《替身模范》 橘子三瓣- 简介: 心机眼瞎攻温柔脑补受【追妻火葬场】【双洁!!】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带着这张脸离开我。 要么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要么整容毁了这张脸。 姜凉以为荣嵊是爱自己的,结果也只是为了把他一直哄骗留在身旁。 留着他与白月光苏子儒相似得脸。 四年替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从头到尾只有姜凉付出感情。 这场演技较量,终究是输给你了,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姜凉,替身模范也不过如此。 后来追妻的荣嵊远远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其他男演员卿卿我我。只能默默蹲在柠檬树下喝了一缸又一缸的陈醋。 我从来都是本色出演,所谓的替身模范,不过是我以身以心陪了你四年。 ps:就像那株日渐枯萎的玫瑰,福尔马林也阻止不了它的凋谢与告别。 第1章 替身姜凉 2015年3月23日 我与娱乐圈顶流荣嵊签订替身模范合约,明天一早要发微博官宣苏子儒与荣嵊为夫夫关系。我好激动,这大概就是追星成功?虽然我在娱乐圈的名字变了,但我还是觉得幸运。我想没有什么比在喜欢的人身旁更有幸的事情了。 落笔:姜凉 姜凉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合约,松手慢慢抚平刚刚因用力过猛而出现在A4纸上的褶皱。 他与荣嵊的合约还有一年到期。 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为了追荣嵊而进入娱乐圈的18线小演员,没有后台没有资本,到处跑龙套。 在跑台的不经意间,他就被荣嵊发现了。 姜凉和自己的白月光苏子儒眉眼之间很像。 于是很合理的,荣嵊向他递出了橄榄枝成为替身,并且在大众面前饰演好苏子儒这个人。 这是自己喜欢的人。 姜凉怎么舍得拒绝。 过去的四年里,荣嵊。扮演着很好的爱人身份。 姜凉也尽职尽责扮演着苏子儒一角。 综艺、电视剧、电影。 所有能让他们两人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机会,荣嵊都不会放过。 姜凉有时候吃着饭,不经意间抬眸看到荣嵊眼里的温柔神色,他会有一半想法,觉得荣嵊大概是喜欢他的。 可是还有一半的想法告诉他,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像荣嵊已经去世的白月光苏子儒,因为他还顶着苏子儒的名字。 姜凉曾经在荣嵊的办公桌上见过苏子儒的照片,那个男孩子穿着高中的校服,抬手大笑搂着一侧的荣嵊,微露出一颗小虎牙,平添一丝活力。 放眼望去,那神情就像是阳光倾盆而下,毫不吝啬的在给予阴暗处的青苔。 只是后来荣嵊再没让他见到那张照片。 姜凉有时候在想,这人得多么小气,替身都不能看正主的照片。 他也会自嘲自己,他真的是替身模范,在这段关系中,付出感情又付出演技。 镜头前他是与荣嵊恩恩爱爱的苏子儒,镜头后他是假象的制造者。 四年过去,姜凉已经恍惚了边界,不知道荣嵊爱的是苏子儒还是苏子儒。 同样,这四年也磨损了他起初的一腔爱意。 荣嵊的一举一动、一撇一捺,都在告诉姜凉,这个人他非苏子儒不可。 就像是在机场等一班火车,没有结果。 也许,是要从这场表演中抽身而出了吗? 你在看什么? 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出神。 姜凉听到属于那个人的声音连忙合上次卧床头柜的抽屉,生怕被看到那一式两份的合约。 荣嵊一份、他一份。 姜凉回头看到侧身站在次卧门口的荣嵊。 男人一身休闲服,头发蓬松耷拉着,手腕上还戴着运动手表,运动耳机闲散的挂在脖颈处,满身荷尔蒙爆发,一看就知道是刚运动回来。 一米八七的身高完全遮挡住了过道里的阳光。 姜凉没出声又低头看了一眼抽屉,查看抽屉合好了,这才扶着床起了身。 子儒, 荣嵊,我叫姜凉。 姜凉出声打断荣嵊的话,他不是苏子儒,他是姜凉。 随后又无力的说道你要分清楚啊 不喜欢我也好、会忘记也好,但是千万不要混淆我们啊。 他在视野前可以是替身苏子儒,在他们两人面前只能是姜凉。 荣嵊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索合约条款里面有没有这一条,随后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语气生硬冷漠。 这样的语气才是荣嵊,而不是刚刚子儒两个字里的温柔缱绻。 姜凉拍了拍被他不经意间捏皱的床单,无视着门口的荣嵊,后背朝向大床,随后放松全身,懒散向后一躺。 你一会出去记得帮我关卧室门,谢谢了。 姜凉卷了卷左右边的被子,又艰难起身道早餐在微波炉里,时间大概到了。 他说完直接躺下,大床舒适感让他由衷的叹了口气,有钱真好啊,可是他只能躺一年了,好可惜啊。 荣嵊手握着门把手,看着躺在床上的姜凉一会叹气,一会摇头,有些木然。他不知道姜凉在做什么。 他轻声关了卧室门,向楼下厨房走去。 公寓的木制楼梯略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咖色地毯从楼梯口铺到客厅木地板上。 他站在那里,向客厅的落地窗看去,那里放着姜凉日常用的藤椅和藤桌生活宁静平淡。 阳光淡淡的撒在落地窗旁的藤桌上,风从落地窗打开的窗口吹进,藤桌上的剧本刷刷翻着页。 他知道,那是姜凉新接的电视剧剧本《江意》。 荣嵊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了微波炉里加热的早点豆浆和小笼包。 他皱眉夹起一个小笼包,轻咬一口,牛肉味顿时鲜香四溢,这是姜凉早起做的。 吃了四年姜凉做得早餐,他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格外熟悉。 他一边吃着早点,一边不经意抬头看向那个藤桌上的剧本。 荣嵊和姜凉生活了四年,大概熟悉了这个人安静却又富有生活气息,热闹却又忍让。 这是与苏子儒完全不同的性格。 抛去性格与声音,荣嵊很多次都会把姜凉当做苏子儒。 但是似乎姜凉的抵触情绪很大,就比如刚刚,只是叫错了名字,姜凉便忍不住出声打断。 荣嵊想到这,突然意识到了他与姜凉之间的替身合约还有一年,他要抓紧把他和苏子儒的爱情留在荧幕前,让千千万万人看到他与子儒的爱情。 楼上的姜凉躺着躺着开始思索起自己的新接的剧本角色男主江鹤,随即忍不住拿起一旁的手机,看起了电子版剧本。 《江意》是要拍成悬疑电影的,还略微夹杂着青春类。 电影切入点就是学校破旧教学楼里发现的诡异血字,随后扯入男主角江鹤突然消失的父亲江涛,江鹤随后入局,通过筒子楼凶案、实验室失窃、山中小屋残影最后发现江鹤父亲江涛的离开其实是江鹤导致,而女主钟思是破案天才,是她引导江鹤入局,当着江鹤的面拨开真相面前的迷雾。 姜凉打了个滚,翘着二郎腿分析着一幕又一幕的情景,这是他角色与剧情上新的尝试。 剧本中的江鹤行事黑暗沉稳、心思缜密,在黑暗中独立,于光明处游荡。 他咂了咂嘴,这个剧本真的贼棒,姜凉甚至觉得如果顺利开拍上线,他还可以去争一下电影金奖。 正当他美滋滋做梦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打断了姜凉的无边遐想。 拿起手机,是经纪人吴羽打来的电话。 他带着刚刚的笑意接了电话,随着那头的话语,扬起的嘴角渐渐下垂,直到平直。 姐,也就是说,刚刚荣嵊把我接的 《江意》这个剧本推了,给我接了个情侣综艺是吧。 那头的吴羽听着突然自家艺人突然变冷的语气,接下来的话她突然有些不好说出口。 姜凉在等待吴羽说话的期间,抬手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随即抬手按起了太阳穴。 他知道,这么做是为什么。 荣嵊是想留下他和苏子儒之间的恋爱日常与痕迹。 让更多人知道苏子儒,让更多的回忆陪着他。 他有些无奈,《江意》这个剧本他很喜欢。 左手是合约,右手是剧本。 左右为难。 姜凉还是想找荣嵊商量一下的,他希望荣嵊可以看在之前四年里他所做的一切,让他顺利进组拍摄《江意》。 因为这个剧本从他准备到录用花了半年时间,投入的精力与时间都很大。他不希望一切的付出白费。 姜凉认真听完了自家经纪人的话,只说了一句好,就匆匆挂了电话。 低头穿好拖鞋,拉起一旁卡其色的开衫外套就随意搭在了肩头。 姜凉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了他内心一些涌出的情绪,满脸无悲无欢。 他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不能涌现太多的情绪与意见。 刚刚经纪人的话仿佛置于耳旁。 荣嵊让他接手的情侣综艺,是根据季节分为四期。也就是说,如果去了综艺,那就是录制整整一年。 五年的替身关系中的最后一年,他们要以情侣恋爱综艺结尾。 姜凉有些发冷,不禁的抬手扯了扯肩上的毛衫。 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睡衣,披着毛衫站在楼梯口,看向楼下厨房里洗碗的荣嵊。 开放式厨房,让他将荣嵊洗碗整个过程一览无余。 男人戴着纯黑色围裙,那会换好的衬衫,袖子被挽起至臂弯。他低头认真擦洗着厨房,一副干练的模样。 姜凉忍不住微微出神。 他想,以后的家里一定要一个开放式厨房,还要一个会洗碗的爱人,这样他就会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爱人的背影。 这让姜凉有些恍惚。意识到自己思绪跑偏,立刻清醒。 不管以后那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荣嵊。 被观察的人站在厨房背着身子,对楼上姜凉的表情或者说是所思所想一无所知。 但也是姜凉下楼的声音提醒了厨房里洗碗的人。 荣嵊似乎是知道姜凉要说什么,他只是略微抬眼看了一下姜凉,继续低头擦着厨房的水池没有出声。 姜凉自然是看到了荣嵊的反应,他抬手揉了揉发黄的头发,打算改天染成黑色。 他慢慢及拉着拖鞋坐在厨房吧台旁的高脚凳上。那白皙的脚一点一点吊着拖鞋晃来晃去。 拖鞋过几秒就会掉在地板上,然后他再梗着腿去够地板上的拖鞋,再晃来晃去,姜凉对此乐此不疲。 等荣嵊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高脚凳上的人在够着拖鞋的时候露出白里泛粉的脚趾,脚踝也是细的紧,一根挂着木制虎头的红绳落在那人的脚踝处。 姜凉还嘴角处略微挂着笑容,像个小孩子四处探着头寻找自己拖鞋的踪迹。 荣嵊微顿他有些难忍的滚了滚喉结。 他一直知道,姜凉长的不错。 还知道,姜凉从来不向他表露真实的情绪。 荣嵊以为,这是合约要求的。 但是,在很多次他无意间注意到姜凉的情绪时,姜凉总会刻意收敛起来。 在那之后,荣嵊会感受到一些属于自己的异样的情绪。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他还以为,这大概是他觉得姜凉过于夸张了替身合约,过于敬业。 那对着他时眼眸含笑的模样,就像真的和他是一对恩爱情侣似的。 很多次,荣嵊都会认为姜凉是个替身模范。 第2章 柑橘橙子 姜凉注意到了一侧停下脚步发呆的荣嵊。 他以为是荣嵊觉得他那样很没有规矩、不端庄。 姜凉连忙从高脚凳上离开,因为有些匆忙站不稳,他肩上的毛衫从肩头滑落在地。 他轻轻叹气,抬头看了一眼荣嵊,转身蹲下身拾起了地板上的毛衫。 这件毛衫还是入秋参加综艺直播时荣嵊买的情侣毛衫。 属于荣嵊的那件衣服也许已经被放进了衣物回收箱,属于姜凉的这件他还偶尔穿在身上。 他歪着头左手提着毛衫,右手拍了拍毛衫上也许压根不存在的灰尘。 荣嵊很爱干净,公寓里的地板基本是一天拖三四次的那种。 他知道毛衫肯定没有沾上灰,但是他总是要先做点事打发一下刚刚两人之间相对无言的尴尬。 荣嵊,我想接那个剧本。 姜凉重新坐在高脚凳上,一米八的身高让他足矣一只脚撑着地板,一只脚踩着高脚凳的脚杆。 那件毛衫被他重新披在青灰色睡衣上。 他侧脸看向已经回过神的荣嵊,男人一米八七的身高需要他坐在那里抬起头,仰视着。 就好似他们一开始时的地位。 姜凉永远是仰视者,荣嵊永远是俯视者。 他们的地位从不平等。 那些想说的话,也无从说起。 你知道的,那部电影预计需要三个月。 姜凉捏着毛衫的领口处,虽然慢慢说着,内心却又忧虑着荣嵊的回答。 他怕。 怕荣嵊质问他那尴尬的身份;怕荣嵊讽刺他那虚荣的内心;怕荣嵊察觉他那暗处的不舍;怕荣嵊嘲讽他那隐秘的喜欢。 这个月是11月,你12月进组,3月初完成拍摄。 荣嵊像个冷漠的语音播报机,他没有表情没有语气,冷冰冰的眼神扫视着姜凉。 我们的合约是明年再翻一年的三月二十三日结束。 他走过高脚凳,打开咖啡机,细心等待着咖啡冲出。一边又说道那档综艺是明年三月开始,你最好赶在三月前完成拍摄。不要让我后悔与你签约。 荣嵊端起做好的咖啡微微抿了一口,只觉得最近的咖啡不错,姜凉,大家都是聪明人。 姜凉缓缓的挣开了刚刚捏着毛衫衣领的右手,内心只觉得钝痛,却还要强装冷静。 他可以忽视荣嵊对他冰冷的语气与刺骨的眼神。 这是一个大时代,作为惶惶众生中的他,能拥有一个成功的机会就好。 哪怕那个机会的给予,是如此令人难过与心痛。 他不是早就知道吗?又胡思乱想什么呢?又在奢求什么呢? 谢谢,我不会违反合约条款的。 姜凉说完这话,也不等荣嵊回复他,直接起身离开了高脚凳,向落地窗旁的藤椅走去。 时间紧迫,无论是剧本还是合约,他现在只能静下心来。 他想,时间会淡化一切的。 在合约结束后,离开荣嵊给的资源和资金,他必须要凭借优秀的作品在这个圈子里存活。 他拿过藤桌上的剧本,慢悠悠坐靠着藤椅,吹着微冷的风,腿上盖着经纪人吴羽送给他的毛毯,一点一点揣测着剧本中的人物故事。 荣嵊喝完咖啡上楼前不经意看了落地窗那边。 在正午的阳光穿透落地窗照射进屋内时,姜凉盖着毛毯,略微侧着头在藤椅上睡觉。 略显褪色的黄发,在阳光照射时,有一丝温柔的意味。 荣嵊捏了捏手指头,脑海里突然想起来苏子儒的样子。 微微发黄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嘴唇、白皙的皮肤、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姜凉的嘴唇也是淡粉色吗?他的桃花眼也会含笑吗? 他搜刮着脑子里的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姜凉嘴唇的颜色和桃花眼里的神情。 也许是一样的。 荣嵊想。毕竟姜凉长的像苏子儒,那么方方面面肯定都像了。 就像是一样发黄的头发、一样高挺的鼻梁、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肤色。 恋耽美 橘子三瓣-(2) 荣嵊以为他足够观察、了解姜凉。 其实,他忽视了很多。 姜凉的头发是黑色,泛黄是因为苏子儒头发泛黄,所以他染过。 姜凉的桃花眼含情不含笑,含情是因为他喜欢他,就算嘴巴不能说出来,却还是会从眼睛里溢出来。 姜凉的嘴唇是红唇,他不记得是因为从未仔细观察过姜凉。 荣嵊在那里自我满足般的在内心感慨自己对于苏子儒多年以来的执着。 年少无知,不知情为何而起。 只等失去,方梦中大醒一场。 他以为,他十八岁那年失去的是十八岁时离开人世的苏子儒。 后来在二十五岁那年遇到的二十二岁的姜凉,是苏子儒给他的慰籍。 一个寄托相思与愁绪的替代者。 他抬手敲了敲楼梯扶手,喃喃道子儒 荣嵊的子儒,像夏日蝉鸣。 而藤椅上的姜凉,像冬日白雪。 下午姜凉打算出门染头发时,正巧碰到了来找荣嵊的经纪人兼助理霍季。 因为是周日的缘故,霍季并没有像往常穿的那么正式,只是穿着简单的休闲服。 他扶了扶头上带着的渔夫帽,和霍季打了个招呼,告诉霍季,荣嵊在楼上锻炼。 您这是要出门?霍季拿着黄色的牛皮纸袋,一只脚已经迈上了二楼的楼梯。 姜凉摘下衣架上的白色棒球服,穿在身上,回应道,对啊,去染头发。 霍季盯着姜凉头上那天蓝色的渔夫帽,想起前几天看到姜凉时头上泛黄的发色,的确需要染色了。 那您出门注意安全,小心狗仔跟踪。 姜凉拿出门口抽屉里的墨镜和车钥匙,温声勾唇道我会的,霍助,冰箱里有我做的饼干,一会你记得带点回去。 他这人一向待人温和,而且霍季也帮过自己不少忙,他对霍季是有感激的。 好,您上次的小蛋糕也很好吃,我小儿子很喜欢吃,嚷嚷着让我来偷师学艺呢。 也许是提到了自己的孩子,初为人父的霍季脸上难得露出和蔼的笑容。 姜凉张了张嘴唇,最后也只是笑着说,下次我多做点,我先出门了,你快上去吧。 说完和霍季招了招手出了门。 其实刚刚他想说的是,改天可以把你的孩子带过来。 可是他突然想到,这房子是荣嵊的,他不能邀请人来这里。 那话就被他临时换成了,改天我多做点。 他去哪?荣嵊穿着黑色运动服站在健身房的门口,低头看着正站在楼梯上的霍季,问的却是姜凉去哪。 霍季还没出声,就见荣嵊笑着揉了一下额头前的碎发,但是那双丹凤眼里露出的却是不耐,还以为他是个傻子,没想到是个聪明人。 他心中想到,很好,居然知道搞定别人,姜凉啊姜凉,你是急着找下家吗? 荣嵊越想越烦躁,想到那个人顶着白月光的脸去和其他人暧昧,他就想花钱把姜凉那张脸买下来。 霍季手里拿着牛皮纸袋站在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因为荣嵊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荣总,这东西 给我拿上来,我待会看。他走下几步楼梯,接过文件,转身上了楼,让霍季自行离开。 姜凉再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了。 公寓里的一楼一片漆黑,荣嵊大概是在二楼办公看书。 他打开门厅的灯,把鞋子换了下来,接着提着沉重的购物袋进了饭厅。 购物袋里装了很多的东西,有荣嵊喜欢吃的牛排、芋头粉、米粉,还有做饭必用葱姜蒜之类的。 从最里面的柜子里拿出纯黑色的真空机,挨个打包整理。最后从购物袋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小包柑橘。 他欢喜的挑了几个出来,放在果盘里,打算一会带回次卧里。 第3章 .不是相似 姜凉是真的很喜欢柑橘,酸酸甜甜的味道。 在他还小的时候,每到冬天早晨去上学时,姜父都会提前在他的书包里塞进去好几个柑橘,说是这样可以让他快点长身体,补充营养。 也许是想到了早已去世的姜父,姜凉未免有些感伤,想着等合约结束,他要回家好好陪陪姜母,带着姜母旅游散心。 说起来姜父姜母,他们的婚姻虽然只是早些年的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但是风雨同舟了十几年,倒也是相互爱惜的。 当初姜父因为开出租车发生了事故,与世长辞,姜母后来也是焦虑到一病不起,这几年在姜凉的照顾下才算是身体状况渐渐好转。 姜凉想到自家父母曾经的恩爱,他何尝不想两人恩爱、举案齐眉呢? 可是又联想到如今自己的境地,心想,算了吧,我就一颗心,偏偏又给了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荣嵊一早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知道是姜凉回来了。但是他就安静的坐在书房里等着姜凉来叫他吃饭。 合格的替身,大概像姜凉这样? 会做饭、会演戏、不多讲、不多问? 果然,没过一会,姜凉就来敲门叫他吃饭。 那人站在书房门外,身前还挂着黑色的围裙,右手的手指尖包着一圈创可贴。书房里的荣嵊勾了勾唇,他很满意于现在的生活。 吃饭时,荣嵊抬头注意到了姜凉已经染黑的头发。 他记得今天早晨头发还是泛黄色的,那会看着也很舒服。 荣嵊安安静静夹了几块红烧牛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抬眼看到姜凉贴着创可贴的右手,笑问道你切菜的时候怎么会是个左撇子呢? 姜凉夹菜的右手微顿,忽视荣嵊语气里的调笑,轻笑着答道习惯了而已。 荣嵊点了点头,没有多想为什么会有人是左撇子。 在荣嵊看不到的角度里,姜凉的目光落在左手上,手腕处有几道不清晰的白痕。 那对荣嵊的温柔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顿时变得深究阴沉。 他所落目之处,那是从一到终的难言之隐。 等吃完饭荣嵊倒是贴心的收了碗筷,自己去洗碗了。 要喝点果汁吗?姜凉戴着一次性手套,从吧台的架子上拿下来榨汁机又道,吃完饭喝点热果汁比较舒服。 可以,橙子汁吧。荣嵊背过身擦洗着台面又道子儒喜欢橙色,喜欢吃橙子,你说巧不巧,你身上的味道和子儒几乎一样。就是现在有些不像了。 紧接着,吧台那边突然砰的响了一声,荣嵊转过头看姜凉,只见后者蹲在地上捡着橙子。 荣嵊全当是意外了,没再乱想其他。 姜凉低着身子捡起一个又一个橙子,嗅着自己身上的柑橘味,嘲笑自己连喜欢的气味都和苏子儒相似,可是这味道,他戒不掉,也不能戒。 现在有些不像了,不就是因为头发发色不像苏子儒了吗。 他起身用果盘装着橙子重新清洗干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吧台收拾果肉。 先把荣嵊的橙子果汁做好端到客厅去,他才开始做自己的。 他给自己榨的是桃子汁,两个桃子洗净,切成小块 ,放进榨汁机,又倒进去半瓶水溶C,安装好榨汁机,开始工作。 收拾好吧台,姜凉就端着桃子汁和柑橘上楼去了次卧,没再下楼。 姜凉在公寓里呆了几天,直到被剧组通知提前进组他才离开。 他认真的收拾着行李,蹲下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与荣嵊一起定制的情侣手机壳和吊坠。 那是荣嵊年初时参加活动前给他的,让他以后出门参加活动或者拍戏时都戴着。 假装情侣嘛,就要有模有样的。 他苦笑着装好,又陆陆续续从抽屉里拿出荣嵊准备的情侣伞、情侣戒指、情侣水杯。 被荣嵊喜欢真好,姜凉想。 这人事事都能准备齐全、条理清晰,基本上是全能型吧。 但是,他永远争不过一个去世的正主,所以只能心甘情愿当个替身。 等姜凉将一切收拾好,经纪人的电话已经打来了好几个,催他赶紧下楼。 他一边应付着吴羽的电话,一边给荣嵊准备晚饭。 吴姐,等我半小时就下楼了。 你不会在给荣嵊准备晚饭吧? 吴羽靠着座椅,欣赏着车内暖光灯下的美甲。 她不明白姜凉做得这么多图什么,人家荣嵊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吴姐,我的好姐姐,你就打开手机看一集电视剧我就下楼了。 车内的吴羽听到这话就知道姜凉是在给荣嵊做饭了。 有次姜凉着急拍剧进组没准备饭,不会做饭的荣嵊索性就不吃饭,最后在凌晨胃疼住院,直接加深了姜凉的责任感。 从那之后,只要姜凉进组,那每次进组前都会提前把当天荣嵊要吃的饭做好才愿意走。 有一次她在车里等着急了,直接进公寓去抓人。 姜凉一边着急找话应付她,一边小心的做着灌汤包,还说是荣嵊想吃这个。 当时就把吴羽给整无语了。 吴羽已经无比熟悉这种情况,所以只是简单应了句好,就被对面的人着急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姜凉将手机连忙揣进围裙的口袋里,戴着手套将装着鲤鱼的烤盘推进了烤箱里。 电饭煲里也开始工作。 烤鱼没有放太多的辣椒,他还按照荣嵊的口味多放了一点孜然。 姜凉从门口衣架上摘下了他的黑色风衣,拖着行李箱,关好了门,乘坐电梯向地下车库走去。 他没有给荣嵊留下只言片语。 因为荣嵊从来没察觉过他在与不在。 这四年里的每一次都是一样的。 他进组拍戏,荣嵊永远是第二天知道。 中途荣嵊进组探望,演绎情侣甜蜜日常。 最后杀青再送他礼物,祝他杀青快乐,冲一冲热搜榜。 吴羽见他来,连忙打开了后车门迎他上车,又托司机把姜凉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车内的暖气呼啦呼啦的循环往复,而姜凉身上属于秋季的冷气被暖气覆盖,整个车厢里都是姜凉喜欢的淡淡柑橘味。 我说你一天天的,真就给人家当保姆去了? 吴羽摘下墨镜别在职业西装领口处。一张烈焰红唇张张合合,大波浪的头发随着她摆头一晃一晃的。 吴姐,我和他还是合约关系啊。 放屁,你就是喜欢人家,放心不下人家,你看看人家,从始至终没搭理你啊。 吴羽做了美甲的手指轻轻戳着姜凉的额头,颇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恨意。 听姐的,早点成立个人工作室,到时候你们合约解除,你直接单飞了。 姜凉摇了摇头,他有些不舍得。 他现在的签约公司是荣嵊名下的荣氏影视公司。 如果他合约到期后,又成立个人工作室,那么他真的和荣嵊就真的再也没关系了。 他放不下。 吴羽看着姜凉一副忧郁的样子,只能咬了咬后槽牙,算了算了,谁让她爱多管闲事呢。 开车开车,张导那边等急了。她穿着高跟鞋,鞋尖轻轻踢了踢驾驶位的座椅。 司机连忙发动车驶离了地下车库。 随后保姆车慢慢汇入了下班的车流中。 第4章 饭局以后 张导,不好意思来迟了。 姜凉微笑着伸出手和导演张玄握手。 张玄穿着黑色的外套,简简单单的灰色运动裤,就像是四五十岁导演常备的。 其实他才三十出头,是最近几年出围的新人导演,拍戏要求很高,也很苛刻,说话直来直去。 就算是这样也有很多人想联系他拍电影。 毕竟张玄接手过的电影基本都冲过金奖入围圈。 虽然每次都无缘金奖,但是票房大卖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姜凉是真的很期待《江意》。 张玄热情的双手紧握住他的手,子儒啊,我很喜欢你的演技啊,我记得你是京都影视学院毕业的吧。 姜凉听到子儒二字微微一顿,面上有一丝不堪,却又转瞬即逝被脸上的微笑代替。 仅管苏子儒这个名字他已经使用了四年,他听到有人这样叫他时,还是会有迟钝与尴尬。 张玄没注意他的神情,笑呵呵的松开姜凉的手,转手就拉开了张玄座位对面的一张椅子,那是个好学校啊,很多著名演员都出自那里的。 姜凉听后打笑了几声,友好的扶着张玄的肩先后坐在位置上。 张导夸张了,我哪有前辈们那么厉害。 他身后跟着的助理和经纪人随之依次入席。 他当初的分数也只是刚刚迈进京都影视学院的分数线。 说白了就是运气好。 再论其他,那只能说是自己后天苦练,笨鸟先飞罢了。 你演戏,眼神里有戏。张玄夹了一块红烧牛肉放进碗里。 他又说道像荣嵊那人,我就觉得那人是目的性演戏。 张玄毫不避讳他和荣嵊的情侣关系,在席间侃侃而谈。 荣嵊呐,没你有前途,你有很大的前途,就是白瞎了前几年随着荣嵊到处参加综艺,不值得。 姜凉向碗里舀了一勺汤,用汤匙搅了一搅。 他也想拍戏,可是与荣嵊的条款摆在那里。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 张导说笑了,毕竟荣嵊喜欢让大家看到他的喜欢嘛,那么我肯定要支持的。 不过,张导放心,我还是会把心思投入在电影拍摄上的。 姜凉以为,张玄这是在借机敲打他,让他多放心思在拍摄上,不要因为荣嵊后期来探班耽误拍摄进度。 他只能明面上表示一下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的想法终究是他的想法,不是荣嵊的想法。 按往常来看,荣嵊是肯定会来探班的。 反观张玄的态度,到时候他也只能做到少耽误拍摄。 一旁的吴羽看了一眼自家艺人的反应,站起身向张玄敬了一杯酒,眉眼含笑着道张导以后别忘了多多推荐咱家子儒啊。 张玄点了点头,和吴羽喝了个碰杯。 饭局很快在几人的聊天中结束。离开时,张玄已经喝了个半醉,被一旁的导演助理扶着带走。 姜凉坐在保姆车上,看着窗外华灯初上、喧嚣繁华,喝了几杯酒的他居然也会有微微醉意。 他酒量是没有多好的,通常是几杯倒。 出道几年,依靠着荣嵊给的资源,也没怎么跑过酒局。 他愣愣的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大厦,不禁反问自己,离开荣嵊后,是不是会活的不好。 像他这样几杯倒的人,能应付吗? 吴姐,改天和我拼一下酒。姜凉顿了顿又道酒量太差了,才喝了几杯,就有些醉了。 一旁的吴羽看了他一眼,从身侧拿出了一条毛毯扔给姜凉。 她默默掏出口袋里的女士香烟,点火、轻吸一口、又吐出烟雾。 怎么?怕离开荣嵊之后混的不好? 抽了烟的嗓子有些哑,一张红唇吞云吐雾带着迷幻,说出的话却是直击人心。 姜凉闭着眼睛,后背靠着座椅,微不可见的点了头。 怎么会需要你呢,有什么事,吴姐还挡在你前面呢。 吴羽将香烟掐灭,轻笑一声,降下了身旁的玻璃。 冷风不断的钻进车厢,姜凉看着吴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明白吴羽对自己的情谊。 吴羽从他正式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就一直跟着。 恋耽美 橘子三瓣-(3) 四年前那会,吴羽也是刚刚休了产假回来,公司不肯给吴羽分发艺人,频频质疑她会因为孩子耽误工作。 当时他路过,听到后想着自己正好差一个经纪人,索性就向公司要了吴羽过来。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莫名相信吴羽的工作能力。 后来也是在逐渐相处中发现吴羽真的很厉害而且公私分明。 大概是因为他在吴羽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手,所以吴羽对他的所有事一直尽心尽力。 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演员与经纪人,还不如说是知己知彼的朋友。 荣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探班?吴羽后靠着座椅背,翘着二郎腿,白色高跟鞋轻微晃动。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每次探班都是当天通知的。 语气里没有抱怨,似乎只有无奈。 姜凉紧了紧身上的毛毯,拿了个舒服的靠垫,垫在他的后脑和座椅背之间。 按理说,剧组开机前一天应该让大家一起吃一顿饭的。 结果张玄单单只约了他吃饭。 什么都不谈,单单抓着荣嵊这个话题聊天,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好奇呢。 这样想下去,他越发的困倦。 有可能是醉酒,也有可能是瞌睡。 他耳边是吴羽在说话,但是他太想睡觉了。 所以在听到吴羽问了他一句行吗之后,他也只是迷糊的回了句嗯。 至于那句行吗前面是什么,他已经没精力去问了,一会睡醒再问吧,姜凉想。 半个小时后,姜凉被吴羽叫醒,提醒他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 他迷迷糊糊的带好口罩,小臂上搭着黑色风衣,上身穿着高领白色毛衣下了车。 吴羽在一侧帮忙拉着行李。 一直到送他上电梯,才把行李箱交给他。 小心点,明天早晨我会带着化妆师来酒店给你化妆顺带你去剧组进行开机仪式。吴羽贴心的将外套披在姜凉身上,房间号是3303,房卡在你黑色风衣的右口袋里。 姜凉打了个哈欠,他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吴羽家里还有孩子,于是催着道,知道了吴姐,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快回家吧。 姜凉招了招手,看着吴羽走远了几步,他才关了电梯门。 第5章 荣嵊找他 他从来没想到荣嵊今天会来。 房间内只打开了门厅处的灯和姜凉身旁的落地灯,房间被割离成黑白两个色调。 他与荣嵊各占一半。 黑色风衣被姜凉搭在沙发靠背上,他坐着沙发的一半,脚踩着酒店的拖鞋,双手自然的搭在腿面上。 而荣嵊还穿着早晨出门的那套衣服,浅棕色的毛衫里面套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他感觉满屏都是年轻感。 所以是没回家?直接追到酒店了? 不知原因的他只能和荣嵊坐在剧组房间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结果就是僵持几秒他只能无奈的扶额。 你没说你要来。 姜凉刚拖着行李箱走出电梯,就看到荣嵊站在3303的门口,他有些纳闷,这人怎么大晚上探班。 大半夜的还要演戏吗? 本来打算在酒店过道里问清楚,但是又害怕被一些娱乐新闻记者拍到,到时候再胡说八道,到最后也只能先请人进来。 我让吴羽告诉你了,就是你刚吃完饭那会。 荣嵊低头玩弄着桌子上的饰物一颗蓝色的玻璃球。 姜凉听后直接放空大脑。 他那会在车上,酒足饭饱之后的睡意上来了,还真没注意听吴羽说什么。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不能觉得荣嵊突如其来。 姜凉现在很瞌睡,只想有什么事情都长话短说、速战速决。 找我什么事。 他捏了捏鼻梁,内心无比希望荣嵊可以说出值得他大半夜跑到酒店来的原因。 公寓里面的微波炉我不会用。 荣嵊皱了皱眉头,接着玩弄手里的玻璃球。 对面的姜凉现在只能满头黑线。 一个成年人、不会用、微波炉 也对,荣嵊不会做饭。之前是经纪人兼助理霍季做饭,后来他搬进来,就是他做饭。 所以,荣嵊是连晚饭都没吃吗? 跑到这里是专门问他怎么用微波炉? 这个理由好离谱。 其实荣嵊也不知道自己跑到酒店来干嘛。 当他打开房门,看到衣架上消失的外套和鞋柜里消失的鞋,他有些空;后来他又看到微波炉里已经变凉的鱼,他下意识觉得要来找姜凉,让姜凉帮他把饭菜弄热。 微波炉他会用。很简单就能使用,可是他不想。 荣嵊捏了捏手心的蓝色玻璃球。 是因为姜凉像苏子儒吗? 所以他离不开了吗? 他想不明白,所以只能单方面纠结。 姜凉指尖摩挲着酒店的玻璃杯,试探性看了荣嵊一眼,对方的脸上满是纠结。 他起身去床头柜拿着酒店配置的平板,又回到了沙发上。 安静的在酒店后厨点了两人份的饭菜。 点一人份的,他看着荣嵊吃会尴尬。 点两人份的,虽然吃过饭,但他还能假装吃几口。 荣嵊见姜凉一直没回复他,只能抬眼望去。 对面的姜凉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怀里抱着平板,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处理事情,在暖光灯的烘托作用下,使他更加温柔斯文。 荣嵊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越来越清楚姜凉与苏子儒的区别了。 他们就像月亮与太阳。 落地窗外夜色如景,窗内柔和静谧。 姜凉的眼神透过窗子,看向外面。 只见外面一片黑夜,空中寥寥几颗星,而酒店落地的廖城址江对面却一片亮光、霓虹灯平添气势。 姜凉只觉得这夜色有点扎眼,索性拿着平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住了严密的窗帘,夜色再没能偷摸着溜进来。 他随即转手就把平板放在了荣嵊面前的桌子上。 我刚刚点了酒店的餐,一会敲门你取一下。 说完他就从床旁拉过自己的大黑色行李箱,坐在奶油白的地毯上打开。 仔仔细细的从里面挨个拿出了生活用品,又起身仔细的摆放在房间得各个角落。 姜凉没顾虑荣嵊的存在,睡衣什么的私人物品也是直接摆在床上。 他知道荣嵊一定不会对他感兴趣,也不会存有其他的心思,所以一切也就无所谓了。 合约在这种情况下会让他有安全感与信任感。 一旁坐在沙发上的荣嵊应了一声好,略微向前倾身拿起刚刚被姜凉放在桌子上的平板。 平板上还遗留着姜凉手指的温度。 暖烘烘的。 他不经心似的翻了翻主页,百无聊赖中打开平板上的消消乐小游戏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大抵是荣嵊觉得无聊了。 他索性放下平板,后靠着沙发,微微侧头看着在一旁忙碌的姜凉。 眼神随着姜凉的动作而移动。 你要是无聊,就帮我去把洗浴间里的浴缸放满水,我一会要杀菌清洗浴缸。 姜凉扭了扭脖子,把床上的大衣挂在床边的衣架上。 眼神的余光看着荣嵊起身去了卫生间,他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大床上。 姜凉实在受不了荣嵊追随着他的目光。 鬼知道荣嵊最近怎么了。 又是大半夜跑到酒店,又是盯着他看。 鸡皮疙瘩掉一地。 要不是他忙着拍摄进组,他还挺想去廖城的安琥山上的道观里给荣嵊找个道士驱驱邪,指不定是鬼上身。 想了想,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脖子。 突然感觉四周好冷。 他回过头只见荣嵊站在洗浴间门口看着他。 内心一群姓草名尼玛的种群飘过。 这要是房间里的灯再暗一些,他指不定会大喊一声。 荣嵊扫了一眼姜凉龟裂的面孔,面无表情道,水给你放满了,我还倒了一点酒店的洗衣液进去,你一会可以直接洗浴缸。 姜凉听后一下站起身,有些想不通荣嵊的做法惊讶道,洗衣液?我自己带了消毒液的。 他抬眼又看了一眼荣嵊,后者却一直低着眼皮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凉扶额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洗衣液也可以洗浴缸的。 循环式自我安慰。 他刚刚也没告诉荣嵊要放什么,荣嵊只是好心帮忙而已。 一个娱乐圈顶流帮他放水已经很好了。 做完心理建设的姜凉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我算了没事,洗衣液也可以的。 他说完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指着荣嵊,你坐在沙发上吧,我先去给浴缸消毒。 姜凉转身坐在床上,脱了袜子,然后穿着酒店里的拖鞋,手提着消毒液和毛刷进了洗浴间。 他扒拉着洗浴间里的东西,实在不知道荣嵊是从哪个角落里找到的洗衣液。 看着满浴缸的白色泡沫,他觉得可以梅开二度再次扶额。 被姜凉安排的荣嵊重新回到了沙发上,那样子居然有说不出的乖巧。 房间里的洗浴间直对着沙发,沙发上的荣嵊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似的抬眼看着姜凉。 他的目光不像刚才那么紧跟,只是隔三差五捎带着一眼,似乎是在防备着姜凉发现。 姜凉蹲下身来,将黑色休闲裤的裤腿向上折了两下,随后手握小刷子一点一点擦洗着纯白色的浴缸,露出的脚踝还赤裸裸般的晃悠着那根红绳。 红绳上的虎头随着姜凉的动作晃动。 第6章 并非他人 一阵笃笃的敲门声传来,荣嵊下意识看了眼洗浴间里正在忙碌的姜凉。但是姜凉在浴缸的放水声中完全没反应。 他蓦然想起来姜凉刚刚的交代门外应该是姜凉点的饭。 想到这里,荣嵊甚至连猫眼都没打开直接开了门。 在看到穿着随意的张玄和酒店送餐人员后,荣嵊也没有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在接收到了来自张玄的一记挑眉和满脸八卦后,回复了一个你真无聊的表情。 荣嵊看向张玄身后的服务员,向前几步绕开他,接过了服务生手中的餐车走进屋里。 被接过餐车的服务生穿着黑白色工作服,礼貌性向张玄和已经进入房间的荣嵊微鞠躬四十五度,倒是没做停留快速离开了这个楼层。 身后的张玄看着荣嵊推餐车的生疏动作讪笑几声,跟着荣嵊进门。 这一举一动还真是奇妙。 张玄一进门就挑了最近的沙发坐下,也没有四处乱看乱走,他两只手背在脑后,眼睛似笑非笑盯着荣嵊。 他和姜凉一样,都料到荣嵊会来,但没想到当天回来。 张导酒醒了?姜凉人未到,声音却是先到了。 张玄拍了拍裤脚,向后仰着脖子,伸了一个懒腰。 我都说了,不要莫名奇妙来探班,你这家属怎么回事。 张玄打趣的笑望着刚从洗浴间里出来的姜凉,倒也没有指责的意味,他只是觉得新鲜。 姜凉因为被水蒸气腾热了一会,脸颊稍微有点泛红,就像被家长抓住早恋的孩子一样。 他抬腿放下裤腿,弯着腰偷偷打探荣嵊一眼,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替身身份,略微勾唇道自家男朋友不会用微波炉,我又能怎么办呢。 也许不说还挺好,说出来就有些尴尬。 一个成年人不会用微波炉,传出去可以被笑好久。 真的?张玄有些不信,忍不住反问。 真的,骗张导干嘛啊。姜凉走近餐车,转过身把清粥和小菜挨个放在纯黑色玻璃桌面上,没看到身后张玄迟滞的表情。 张玄得到肯定的回答,已经不觉得好笑了,他只是看着一旁淡定自若的荣嵊,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眼前这位自己的多年好友一直放不下十八岁的苏子儒,当初听到他和姜凉签订合约时,他就已经觉得太夸张了,自己放不下一个人,为什么要去牵扯其他人。 就算那个人是因为需要荣嵊的资源,他也觉得荣嵊这么做不合适。 后来他远赴国外留学时听说荣嵊与苏子儒的荧幕爱情时,他觉得荣嵊真是没救了。 张玄也试图阻止过,可是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那通远洋电话中,荣嵊头一次很强硬的语气。 如今看到荣嵊的行为,他真的陷入了恐惧,被荣嵊当做苏子儒的姜凉,真的能在合约结束后,全身而退吗? 你在我面前不用和荣嵊假装情侣的,我都知道。张玄薄唇微张,又解释道我和他一直是朋友,姜凉。 他说完留意着荣嵊的表情,可是荣嵊依旧是那副骄矜的样子,连手都没动一下。 这让他松了口气,直接戳破姜凉不是苏子儒没有惹到荣嵊不快,证明荣嵊是清楚的,合约结束时,应该不会发生一些意外情况。 姜凉听到张玄的话,没出声,只是默默把粥和小菜推到荣嵊面前,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没了之前对荣嵊的语气里的亲昵。 他低垂着头,单眼皮下略过轻松与无奈。 不用假装苏子儒这个人让他觉得自在。 可借着苏子儒的身份,他做所有亲昵的举动,却又都是合适的。 张玄刚刚揭开了这个身份,他怎么还能明目张胆去表示对这个人的关心呢。 在这场与荣嵊的对手戏中,他疲惫又欢喜、矛盾又沉迷。 他也明白了,难怪张玄吃饭那会一直在说荣嵊,合着是在试探他对荣嵊的态度,估计是怕合约结束之后,他纠缠自己的朋友吧。 姜凉微微前倾身子拿起灰色的加热壶,又从托盘里拿了两只玻璃杯,倒了两杯水。 他的脸色已经白皙,表情自然,左手边的温水被他推向张玄,右手边的推给正在喝粥的荣嵊。 做完这些,他又重新挺着肩膀,两腿互搭在一起,清朗的嗓音缓声问道,张导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明天早晨八点,剧本围读,下午两点剧组开机。张玄抓了抓头发,笑嘻嘻的说早晨适合读书,而且下午两点是一整天温度最高的时候,也讨个好兆头嘛。 姜凉勾唇接上张玄的话,嗯,蒸蒸日上嘛,的确是个好兆头,到时候票房可以大卖。 张玄本来就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也不会因为姜凉和荣嵊的合约去刻意对待他。 哇塞,姜凉我觉得我俩绝配啊。你真的好懂我。张玄有些高兴。要知道,在他所有朋友里,他是话最多的简称话唠。每次聚会,他都要被嫌弃的。 也不算,平日里我也属于爱说话的那种。姜凉搓了搓手指,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 见姜凉好说话,说话一直温吞,张玄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和自己聊几句的人,他恨不得拉着人聊个通宵。 明明张玄的年龄比姜凉大几岁,按理说要更稳重一些。可是此时此刻,姜凉和张玄就像年龄颠倒了一样。 姜凉始终都在做一个倾听者,上到剧组哪个演员耍大牌,下到自己讨厌的食物,张玄打开话匣子要和姜凉说个不停。 而作为倾听者的姜凉始终都是左胳膊拄着沙发,头侧倾在握拳的左手上。 姜凉与张玄坐在明亮处聊得热火朝天,坐在暗处的荣嵊却被从头冷落到尾。 他吃完了姜凉点的粥,又夹了几筷子的小菜,只觉得胃部无比舒适,暗自满足于姜凉的贴心。 阴暗处完美的遮挡住了荣嵊表情中的愉悦,就像被抚弄下巴的狮子,满意的轻眯着眼睛。 这要是被姜凉看到,估计会觉得不可思议。 恋耽美 橘子三瓣-(4) 第7章 嘲讽嗤笑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荣嵊居然会露出一副惬意的表情。 姜凉虽然在和张玄聊天,可是也会抽空瞥几眼查看荣嵊的动作。 那人吃着简单的清粥和小菜,却依旧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高雅,就像是在吃一顿昂贵的西餐。 他低眸看着空了的粥碗,又笑着和张玄聊起他对《江意》男主江鹤的看法。 你不吃?就一直陪着这个话唠聊天?荣嵊放下盛着清粥的碗,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的擦着嘴唇。 他向后靠着沙发背,右手放在沙发扶手上。 姜凉抬眼看向荣嵊,含笑轻声道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他看着阴影下的荣嵊,小心翼翼揣测着荣嵊的意思,难不成是在关心自己吗? 看着脸上挂着笑的姜凉,不知怎么的,荣嵊突然说了一句,你还是别笑了,笑的真恶心。 姜凉神情微顿,他不知道哪里招惹了荣嵊,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暖白色的沙发罩,直到指尖泛红、指节泛白才松开道,我开心,自然要笑。 一旁的张玄也有一些呆滞与惊讶。 他认识荣嵊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到荣嵊说过几次过分的话,今天还是他头一会听到。这样的话又难听又过分。 姜凉收敛外露的情绪,这才抬起头笑着看向荣嵊,怎么 他想要看看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什么神情,只见属于荣嵊的那双丹凤眼里不含善意,满满的都是恶意与嘲讽。 姜凉脸色唰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侧头看向一旁,没说出口的话像打落的牙齿挨个往下咽。 刚刚轻松的气氛被荣嵊几句话就搅和尴尬了。 最左侧的张玄出来打着圆场,哎呀,我知道我笑的很假。他抬手把姜凉扯到他的沙发上,随即坐在了中间的沙发上,主动把姜凉和荣嵊隔开。 张玄又道,阿嵊,下次我不笑这么难看就是了,你看兄弟明天还要。 怎么,委屈了?荣嵊打断张玄的话,矛头直接指向姜凉,前几天,不是能屈能伸吗? 前几天说的就是荣嵊要推姜凉《江意》剧本,姜凉不愿意剧本被推,找他商量的那次。 姜凉深深呼吸一口气,后仰着头,前额的头发凌乱耷拉着。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此时望着窗帘下的夜色,就像是在规划着在这夜色中的逃跑路线。 这话是在警示姜凉吗?让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是吗? 姜凉内心又被刺中一刀,荣嵊做明星真的是可惜了,他更适合吵架,句句落在心窝处。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起了身,站在张玄面前,语气依旧温和的说道张导,你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明早还有剧本围读呢。 张玄看了眼荣嵊的神色,又看了看姜凉,也觉得自己不能长久待在这里,还是要让出空间留给两个人解决。 于是他起身,拉了拉衣服打笑几声道,哈哈,要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少了一个人房间恢复了安静,仿佛只能听到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他们两人在张玄离开后没有其他动作,两人依旧坐在对立面上的沙发,姜凉闭着眼蜗居在沙发上,不再去搭理荣嵊。 荣嵊是在生气什么呢?生气自己和张玄太亲昵了?生气又是为了什么呢?因为他是苏子儒吗? 这么一看,的确,他不应该与旁人那么亲昵,荣嵊对苏子儒的喜欢,他姜凉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尽职尽责一些呢? 毕竟他是替身啊,收了人家的资源和金钱的。 他独自开导自己,试图掩盖自己真实的想法。 房间墙上的钟表中的分针又走了一圈,已经十一点半了。但是荣嵊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作,没有说要离开还是留下。 估计是回公寓吧,姜凉想。 毕竟,这四年,他和荣嵊除了外出录制情侣综艺节目会住在一个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其他时刻都是两个房间,各睡各的,互不干扰。 已经太晚了,你还不回公寓吗?因为长久没出声,姜凉的声色带着略微的沙哑。 他在大着胆子催促荣嵊离开这个房间,仿佛丝毫不惧怕荣嵊的举动。 荣嵊轻笑出声子儒那会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张玄和子儒还拜过把子呢。 窗帘被姜凉拉开,酒店下面的路上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他刻意忽视身后荣嵊的讽刺,说了那么多,这不就是在变相的说,张玄和他聊得来是因为他像苏子儒吗? 算了,他早就麻木了。 荣嵊见他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没出声,起身走近他。 姜凉只觉得荣嵊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到片刻,姜凉就被荣嵊反手压在玻璃与他之间。 荣嵊的左手扣着他的手腕紧紧按在玻璃上。 两人的身体隔着衣料紧紧贴着。 荣嵊,你是不是疯了。他嗔怒道。 姜凉侧脸被迫贴在冷冰冰的玻璃上,心里却生出惧怕。 他从来没见过荣嵊发火,甚至不确定荣嵊到底想做什么,心里有一股不踏实的感觉。 你总是对谁都温柔欢脱。荣嵊低头轻轻凑近姜凉的脖颈嗅了嗅,那里有一股甜里泛着微酸的味道。 身上却又时时刻刻带着这种甜里泛酸的味道,他紧了紧手劲,引得姜凉闷哼一声道喜欢这个味道?我下次多给你送点橙子? 姜凉不打算回应身后的人,他是在吃醋吗?是在醋苏子儒和张玄距离太近了吗? 他用力挣了挣,但是荣嵊依旧握着他的手腕,那被荣嵊握住的白皙手腕不免有些发红发疼。 这样的动作却也只是招致身后的男人闷笑出声。 荣嵊的薄唇靠近姜凉的耳朵,醇厚的声色缓声道姜凉,怎么一点手劲都没有。 被荣嵊呼着热气的耳朵泛起粉红色,整只耳朵看起来小巧又粉嫩。 男人的笑使胸腔微震,姜凉靠着紧挨的后背感知到,只觉得脸烧极了。 他怎么能和荣嵊比力气。 那人可是从高中就一直锻炼身体,他还仅仅是从去京都电影学院上学才开始锻炼。 荣嵊八块腹肌、全身肌肉,反观他,腹肌若影若现,白斩鸡一个。 荣嵊这人的性子当真是阴晴不定、恶劣至极。 明明前一个小时还骂他,一个小时之后又逗弄他。 我怎么能和你比,你当真是会欺负人。 姜凉又挣扎一番,不过这次荣嵊倒是松了手。 他低眉揉了揉被捏的发酸的手腕,荣嵊温热的指尖轻抚上姜凉的脸,这让姜凉有些吃惊,但却默默没出声。 你看,以后别惹我不高兴,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我又能做什么惹你生气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姜凉也许是真的期望荣嵊的不开心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苏子儒。 荣嵊哼笑道之前一直做的不错,以后离张玄远一些就好了。 之前? 姜凉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是苏子儒啊。 生气是因为苏子儒,现在开心呢?是因为戏弄自己吗? 荣嵊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他折回沙发,拿下自己的外套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姜凉抬起头,笑着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荣嵊快走。 在嘭的一声门响后,姜凉的脸上的笑已经是土奔瓦解。 随之替代的是满脸悲戚。 他知晓荣嵊这个人是没有心得,不,也许有过,只是全部都给了已经去世的苏子儒罢了。 可是怎么办呢?他喜欢这个人,所以想让这个人快乐些。 姜凉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珠不断从脸颊滑落,他想,反正合约还有一年多了,到时候要是他依旧替代不了苏子儒的存在,那就收拾铺盖走人吧,走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贪恋。 就像他没来过一样。 第二天一早的剧本围读进行的很顺利,张玄本来还担心姜凉的情绪不对,毕竟昨天荣嵊当着他的面对姜凉冷嘲热讽。可是今天姜凉的状态超级好,这大概就是没感情,无所谓吧。 张玄默默为姜凉的业务水平点赞。 苏前辈,您和荣前辈的感情可真好。一个女性小演员笑着和姜凉攀谈道,轰轰烈烈了好几年啊。真就是我们这些cp粉的糖。 姜凉对于改名苏子儒这件事已经无比熟悉,于是立刻眼眸含笑回答道是吗?以后会更甜的。 真的吗?好激动啊。 真的。姜凉突然想起什么,勾唇道,你们以后在剧组可以叫我姜凉,这是我的真名,苏子儒是艺名。 一旁的几个女演员哈哈笑了几声,其中有一个羡慕的说前辈本名和艺名都好听,不像我,我本名叫周招娣,招娣招娣不好听啊,没办法只能用艺名了。 说话的是最近的热门女团人气主唱,艺名是周粥,女孩留着齐耳短发,左耳戴着黑色耳钉,一米六八的身高,全身比例很好。 还是梁宝的名字好听,梁知青,都不用改。周粥侧首搂过梁知青,嘻嘻笑笑的靠着她。 梁知青一米七高,是女团c位出道,发型大概是直男最爱的那种黑长直,人设也一直是高冷御姐。 大家倒也没打趣为什么周粥叫梁知青为梁宝,谈话重心依旧是如今娱乐圈里大家的艺名和真名。 姜凉又和大家聊了几句,被一旁默默窥屏却又着急慌忙、冷汗直流的张玄扯进了导演帐篷。 第8章 郎才女貌 你不怕大家发现?张玄掀起帘子看了看四周,又转过身压着嗓子询问姜凉。 他刚刚可是被姜凉吓得冷汗直流,生怕姜凉和荣嵊签订合约的事情被发现。 姜凉看到张玄的害怕样,有些安慰的拍了拍张玄的肩膀。 他知道,今天无论他说什么,张玄都会一字不落的转头告诉荣嵊。 于是他老实说道,我只是想用本名这个幌子逐渐让大家熟悉我的真名,这样到时候离开荣嵊时,我就彻底和苏子儒这个人划清界限了,不是吗? 姜凉是很聪明的,张玄和荣嵊关系很好。 所以只要对荣嵊有利,无论是什么,张玄都会照单全收。 所以,麻烦张导以后也叫我姜凉,姜凉停顿一下又道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姜凉这宝其实压得不错,张玄想了想一年后还真会有一些麻烦事要缠着荣嵊,而且看荣嵊对苏子儒的执着劲,也是乐于姜凉和苏子儒及时划开界限的。 他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姜凉,最后笑出声来你呀你呀,真的聪明。 怎么之前他还觉得姜凉不聪明呢? 眼前这个人,明明精打细算的,每一步都走的紧凑的很。 利用着荣嵊的资源和关系,填补自己的不足,到底是个聪明人。 导演帐篷里安静一片,片场里却很热闹。大家都在兴高采烈的准备开机仪式。 张导,我先出去化妆了,一会要带妆开机的。姜凉掀开帐篷帘,跨步走了出去。 张导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沙沙的风声,还是决定给荣嵊打电话告诉姜凉在剧组用真名这件事。 荣嵊接完电话,抬眼看着会议室里已经噤声的公司高层,点头示意大家继续开会,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他还是决定抽空去找姜凉。 开机仪式很顺利,张玄还开启了线上直播的方式,提前吸引大家眼球。 闯进直播间的有不少都是苏子儒和荣嵊的cp粉。 他们一边呼唤着苏子儒的名字,一边问荣嵊有没有来。 子儒?是苏前辈吗?我们都叫他姜凉。在剧中饰演男主江鹤同班同学的周粥拉着梁知青闯入了大众视线。 她穿着香芋紫的棒球服,戴着黑色鸭舌帽,爽朗的说道姜凉是真名,我们都是那样叫苏前辈的。 为什么?周粥读了一句弹幕又答道,因为叫真名显得很亲近和蔼啊。 周粥,那边喊着要拍照。一身黑白条纹衫和黑色鱼尾裙的梁知青出了声,因为北方的晚秋夜间降温的厉害,所以她又外搭了一件黑色薄毛呢,她在剧中饰演的是女主钟思。 弹幕a:啊啊啊啊,高冷御姐吃醋了。 弹幕B:哇哦,我有被磕到。 弹幕C:知青姐姐一定是因为那句很亲近吃醋的。 弹幕D:难道只有我觉得子儒的真名也很好听吗? 弹幕E:前面那位姐妹,你不是一个人。哭唧唧,我要去改昵称,凉凉宝贝好好听。 弹幕F:凉凉?不会真的凉吧,难道这就是他用艺名的原因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认同声,难怪要改名。 姜凉坐在化妆间的角落里用视频小号悄悄潜入了直播间。 他没想的这些粉丝或者说是围观的群众,自己脑补了他用艺名的原因。 不过这样也好,省事多了,到时候他就不需要再去略显刻意的说明、认同这些。 只要不再出声就好,因为网友们会认为默认代表承认一切。 由于开拍是十二月,《江意》剧本的背景发生第一幕是在高中学校,但是学生还没放假,所以他们只能先开拍第二幕筒子楼凶案。 在廖城找一处筒子楼其实很难。 这几年廖城经济发展迅速,老城区全面积重建造。 拍戏用的这处筒子楼还是张玄用关系借用工业园区旧工厂的废弃办公室改造的。 工业园区附近一片荒芜,张玄一早就让后勤组准备饮料和食物。 导演帐篷搭在筒子楼外侧,旁边还临时搭设了一排简易房,用来做化妆间和道具间。 张玄站在那里指挥道具组摆设道具时,姜凉正从化妆间出来。 他穿着蓝灰色校服,肩上背着黑色书包,黑框眼镜也没能遮住姜凉桃花眼里的温柔。 一旁的梁知青也从隔壁的化妆间出来。 她穿着的是与姜凉相搭配的粉灰色秋季校服,一头黑长直被化妆师扎了起来,收拾成高马尾。 张玄站在那里咂了咂嘴,这俩人要是梦回高中,那绝对是校草校花的级别。 我说,你俩不考虑开个CP楼吗?张玄把剧本卷起来,拿在手里轻轻拍着。 这俩人要是开个CP楼,也是蛮不错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和。 姜凉把肩上的书包换了个肩膀单背着,推了推黑框眼镜,颇有学生气息,得了吧,CP粉会把我喷到海里的。 他又向梁知青靠了靠,笑着说道要不张导改天拍校园剧的时候找我俩,我给你打九折。 一旁的梁知青也一改往日里的高冷人设,挑了挑眉也说道苏前辈九折,我给您打八折,怎么样?考虑一下呗张导。 张玄大笑了几声,指了指两人,一会有你们贫嘴的时候,要是演不好,他顿了顿用剧本抹了抹脖子,龇牙咧嘴道我会骂人的。 副导演也加入聊天,哈哈,张导训人,那可是娇姑娘闻辣椒,受不住啊。 四人聊天格外融洽,过了一会,张玄就喊着要开拍。 副导演坐在张玄的旁边,两个人一起看着监视器里的场景。 今天拍的就是男主江鹤和女主钟思被神秘纸条诱导来到江鹤家曾经居住过的筒子楼,结果却无意中看到了案发现场。 筒子楼里破旧不堪,垃圾遍地都是,甚至有一股恶臭味。 恋耽美 橘子三瓣-(5) 每一个房间要么没有门,要么就是门侧倒一旁。 走廊里的风也是呼啸而过,生锈的水龙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如果晚上来这里,真的会觉得有鬼并且被吓死。 姜凉看着这样的环境,只觉得和剧本里面他想象的场景高度相似。 在这之前,这段剧本他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 他看向监视器那边,和梁知青一前一后站在楼梯拐角处,等待张玄的喊话。 前辈,你准备好了吗?梁知青探着头,手背在身后问着姜凉。 筒子楼里冷风从数十个房间里破裂的窗户玻璃直灌而入,梁知青抬眼看向姜梁,那人的眼神平淡,没有应答她的话,是在等待开拍那一刻直接入戏吗? 监视器前的张玄一直盯着画面,拿着大喇叭催促着道具组离开。 等喊下actio 时,站在楼梯口迎着风的姜凉一秒入戏,梁知青也被姜凉的反应迅速代入戏中。 戏中: 江鹤单肩背着书包,皱着眉头跟着在前面嬉皮笑脸、跨过各种障碍物的钟思。 女孩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江鹤艰难的穿行在其后。 你说,为什么那张纸条会指引我们来到这里呢?钟思停留在第十六扇门的前面,手指巧妙的翻开那张被折叠过一次的纸条。 江鹤推了推眼镜,看向四周遍地的垃圾答道有可能是让我们来捡垃圾。 钟思安安静静的合上纸条,她背着光,嘴角上扬问道是吗? 语气里没有高兴,而是说不出的疑问。 不然呢。江鹤的前额被发丝遮挡,眼镜片反着光难道你是来邀请我看案发现场的吗? 说完话,江鹤抬手猛然推开他面前的破旧的十五扇门。 一时间,灰尘四起,少年占据一侧,发丝轻晃,破烂不堪的第十五个房间里,不堪入目的俨然是案发现场。 少年与少女相视一笑。 咔的一声,姜凉和梁知青迅速出戏,离开了筒子楼。 一旁等待的吴羽拿着外套迅速走上前递给姜凉,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车给姜凉拿手机。 梁知青身上穿着刚刚助理给她的香芋紫棒球服,手里揣着粉色小猪的暖水袋。 她是南方人,本来就扛不住北方深秋的冷,况且这回拍摄地点在郊区,气温更低。 前辈要暖水袋吗?梁知青拿着暖水袋向姜凉怀里塞了塞,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 姜凉看到那件香芋紫的棒球服,面露柔色道,不用了,心疼你的人给的,就不要推拒给别人。 话毕,他将暖水袋推回又道,我先去张导那里看看上一条能不能过。 张玄坐在监视器正一遍又一遍看着刚刚拍摄的那一条,他杵着下巴,和副导演比划着。 这一条给人的感觉太好了,姜凉推眼镜框那点,眼睛里真的演出了江鹤的疯态,而梁知青背光而站的那点完美凸显出了钟思的请君入瓮,两人在这时明显是一局已知前提的博弈局。 不错,梁知青这孩子有两下子啊。副导演高兴的捧了捧手。 梁知青是女团出道,没有演戏的底子,副导演本来以为要拍摄好几条,却没想到第一镜会如此顺利。 张玄又重新看了一次,他眯了眯眼,刚刚那一场,姜凉把角色拿捏的很好,梁知青非常明显是被姜凉直接代入戏中的。 第9章 他的赤乌 张导,刚才可以吗? 挺不错的。 姜凉校服外穿着白色圆领外套,有点偏学生风,他倾身向前靠去看向监视器,张玄只嗅到一股酸中带甜的味道,沁人心脾,无声中,他觉得这款味道很熟悉。 欸,姜凉你身上这是什么香水味道啊,蛮好闻的。一旁的副导演后移了一下椅子,笑呵呵的问道。 姜凉一顿,看了张玄一眼,那人坐在那里似乎是在想什么。 他记得荣嵊说过张玄和苏子儒是拜把子的好兄弟,那么现在,闻到和苏子儒如此相似的味道,为什么张玄却毫无动静呢。 是柑橘味的,前调是鲜绿柑橘、主调是不过于张扬的鸢尾花香、后调则是广藿香和有特殊香气的的麝香。 姜凉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怀念什么,又道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一旁的张玄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 张玄。 安静的气氛被突然打破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 荣嵊走近摄影棚,看到站在一侧,穿着白色圆领外套和校服的姜凉,挑了挑眉。 我在车上等了好久,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人。 张玄听到荣嵊明面上表示结束拍摄的话,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他不知道这个人今天又是想干什么。 而且!他才拍了一镜头,太阳都还高高挂在空中着呢,他怎么能轻松结束今天的工作。 传出去先不说什么张玄向资本低头之类的话,连姜凉都会被黑粉喷资本压倒剧组带资进组干扰正常拍摄之类的。 那他的影片《江意》还要不要进圈拿奖了。 非常爱岗敬业、正义勇敢的张玄导演忽视荣嵊脸上的假笑,拿着喇叭继续呼朋唤友,接着拍摄。 姜凉暂时放下荣嵊来剧组的疑惑,决定先和荣嵊扮演一下娱乐圈模范夫夫。 那人白皙的脸庞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眼里都是名为喜欢的情感。 荣嵊看到姜凉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喜欢,忍不住有些呆滞。 缓和不久,他惊觉连自己都被姜凉的演技欺骗到了。 那不是情感,只是演技。 子儒,你这一身真好看。荣嵊抬手捏了捏姜凉微凉的耳垂。 他不得不承认,姜凉穿着这一身校服,真的好像苏子儒,要是再欢脱一些就更像了。 对荣嵊来说,四周吵闹的环境似乎不复存在一般,他的眼里只有苏子儒。 那个喜欢朝自己水杯放芥末酱、那个调皮捣蛋要上天入地的苏子儒。 在荣嵊不知不觉回忆着年少的苏子儒时,他的爱人抬头对上了他深沉眼神。 此时此刻,姜凉一切情感的裁决者,正一脸爱惜的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一片虚无。 荣嵊在怀念苏子儒。 这是姜凉下意识就发觉的。 应该说是他的日常认知中,荣嵊他的赤乌,只会为苏子儒手忙脚乱、魂不守舍。 姜凉突然觉得身上这套校服扎痛折磨着自己的皮肤,他走近了一点,抬手捏住了荣嵊的衣角,不在乎衣角的褶皱,不在乎旁人的眼神,他像没安全感的小孩,在以这种方式确认荣嵊还在身侧。 另一手抬起,看似无力,实则用力的拽着校服衣领。他有些呼吸困难。 在旁人看来,苏子儒害羞的低着头拽着荣嵊,而荣嵊在深情对望着苏子儒。 这样的当众行为可以说是无伤大雅。 吴羽刚刚拿到姜凉的手机过来,本来吊儿郎当嚼着口香糖,可是远远看着姜凉的正脸,她却顾不上地面不平,穿着高跟鞋小步快跑。 姜凉那模样,明明不对劲。 她以前是见过当时姜母病重被送进抢救室时,她赶到医院,姜凉正蹲在抢救室门口,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把自己掐死一样。 姜凉!吴羽已经忘了要叫他苏子儒,风声带来了吴羽的声音,那里面夹杂着声音主人的焦急。 姜凉空洞的双眼瞬间恢复光彩。 他松开校服衣领和荣嵊的衣角,随即就要无力般的倒在地上,还是被吴羽的喊叫声惊到的荣嵊把他捞了起来。 男人温暖的手掌贴着他的腰间,另一只手扶在肩头,铺面而来的还有荣嵊身上的草木香。 姜凉?荣嵊皱着眉头,小声叫着他。 可是姜凉没出声,他只是呆呆的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脑子里晃晃忽忽的,似乎有人在旁边叫他。 太聒噪了。好烦闷。 衣领,衣领。 姜凉下意识伸手去拽衣领,却被吴羽突然伸手中途阻拦住。 眼见周边的人越围越多,张玄和副导演也从另一个拍摄组B组过来了。 吴羽没有办法,只能说姜凉是因为没吃中午饭犯了低血糖,匆忙中把药品和糖果混在一起喂给姜凉。 荣嵊看着脸色发白的姜凉头一次发自内心的询问他怎么样了,但是姜凉听不清楚。 姜凉只能费力的摇头,耳朵边嗡嗡的声音成为了主场,男人醇厚的音色被排斥在外。 先送回房车上。吴羽伸手接过姜凉的胳膊,拉扯着自家艺人的身体,希望姜凉可以站起来。 张玄知道姜凉晕倒本来是着急的,听到姜凉的经纪人说只是低血糖时,他松了一口气。 在看到吴羽扶着姜凉要起身时,张玄又提起了一口气。这可是在拍摄场地,人多眼杂,荣嵊就不会演一演吗? 他看了看四周,挑了一个没人看到的角度,轻轻推了一下荣嵊,示意荣嵊赶紧动作一下。 姜凉在药品的作用下,已经全身放松了,腿部自然也没了力气。 无论吴羽怎么用力,都移动不了他。 在阴影覆盖在吴羽脸上时,她的手里就突然没拉扯力了。 抬眼只见姜凉闭着眼被荣嵊抱着,他一只手放在怀里,一只手松散的耷拉在外面。 怀中的重量让荣嵊有片刻沉思。 荣嵊并不是头一次抱姜凉,之前参加情侣综艺时,因为活动要求,他也是公主抱过姜凉的。 只是那会的姜凉没有这么轻。 肩胛骨也没这么明显。 荣嵊叹了一口气,抱着姜凉向房车走去。一路上他怀里的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温暖的房车里,除了呼吸声就只剩下翻找东西的声音。 荣嵊打量着姜凉的这辆房车内部结构,房车里只放了张床和一条白色毛毯,角落里放着一个大背包,姜凉刚刚穿的圆领外套被挂在一侧。 他惊讶于房车里居然还会配有小型的厨房,毕竟现在没有几个艺人会在房车里准备厨房。 他坐在那里,似乎是无聊了,扒拉了一下姜凉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后者毫无动静。 白皙的手指松软无力,任人搓捻。 睫毛一颤,眼眶下是清晰可见的乌青色,这样子明显是睡眠不足、熬夜晚睡。 姜凉唰白的脸颊因为房车内的温暖而重新变得红润。 就这么睡着没事吗?荣嵊良久转过头看着在背包里翻找着东西的吴羽又道如果是低血糖,这是不是属于休克。 吴羽瞥了一眼躺在那里浅浅呼吸的姜凉继续翻着背包道不会,姜凉这样属于正常,休息一会就好了。 开玩笑,姜凉这是因为情绪变动大、突然刺激到自己,吃了安眠型药物睡着罢了。 她忍住向荣嵊翻白眼的想法,拿出几个通体白色的药瓶,倒在手心里挨个搭配好放进了刚刚空出来的便携储药盒里。 那是什么? 吴羽抬头看向为了演情侣戏而被迫留在房车内的荣嵊,漫不尽心的说还能是什么,维生素呗,你难道不吃? 男人没再回话。 荣嵊在吴羽的态度中感觉到了莫须有的敌意。可是因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房车被人从外部拉开,吴羽微微探出头,手里还捏着药盒。 远处的剧组在张玄的安排下已经开始继续拍摄除了姜凉以外的戏份。 张导,怎么了?吴羽脚上穿着拖鞋下了房车,随手拉住了车门。 张玄在刚刚已经看到睡着的姜凉了。 所以,他也没再试图拉开车门,张玄愁眉不展道我和副导演刚刚商量了一下,让姜凉今天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拍可以吗? 这个要等姜凉睡醒之后决定,因为我也不确定他的态度。吴羽露出标准的职业假笑解释道。 那大概需要多久? 吴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姜凉安眠药的药效持续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很不好意思,自家艺人给剧组和您添麻烦了。 姜凉经纪人的态度放的很低,张玄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他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关系,后来像是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翻出来两个创可贴递给了吴羽。 后者却满脸疑问,迟迟不肯接那两个创可贴。 拿着吧,那会儿脚后跟都被磨红了,下次贴上会好一点。张玄拿着创可贴的手又向前推了推,示意吴羽接过,只是微红的耳垂印证着这人的纯情。 吴羽也不知道张玄是什么时候关注到了她发红的脚后跟。 那是她刚刚为了阻拦姜凉,奔跑过程中不小心造成的。 现在看一眼,她这才注意到脚后跟有点疼。 她担心着房车内昏睡的姜凉,又对张玄对自己什么时候心动保持着疑惑。 第10章 丢饭碗 吴羽到底是结过一次婚的人,看到张玄的反应,自然是忍着笑接过了,那就谢谢张导了。 说起来,她如今也是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人。 大学毕业那会吴羽就和相恋三年的男友结婚,本来也是安安稳稳、甜甜蜜蜜的;直到生了孩子之后,自己的丈夫总是苛责她的工作,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爱人模糊不清。 后来忍受不了,她提出离婚。 孩子和车子归她,房子归前夫。 到底是经历了一次婚姻,吴羽可没期待张玄会真的喜欢她,而且这个人还和荣嵊挂钩。 毕竟这是一个暧昧横生的时代。 而她又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 她接过了那两个创可贴,与张玄寒暄托词了几句客气话,就回到了房车内。 姜凉准时准点在一个小时后清醒过来,但是他目前不想看到荣嵊。 气氛奇怪的房车内,姜凉身上披着圆领外套,低着头背对荣嵊,他还是要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因为睡觉的缘故,姜凉刚睡醒时的头发有些杂乱,不算是鸡窝,只能算是凹陷。 荣嵊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抬手打算给姜凉整理一下。 谁知,姜凉头发被触碰的那一刻,突然缩进床里,拉开了与荣嵊之间的距离。 那只曾扶着姜凉纤纤细腰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知何去何从。 对荣嵊来讲,他自然没有忍受姜凉抵触行为的必要。 因为他是裁决者,是指挥者。眼前这个人拿着他给的东西,自然要听他的话。 姜凉,别太过分。这才是命令者的语气。 他起身强制掰过姜凉的脸颊,冰冷的温度从手指渗出,此时此刻他对姜凉只有冷嘲。 要不是,你有和他相似的脸,你以为我会看你一眼?荣嵊说完就用力将姜凉摔在床边,最好老老实实做你的苏子儒。 这是一句让姜凉瞳孔皱缩的话语。 在此之前,他还能承受的住;可是今天,他属实有些招架不住。 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上一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呢? 姜凉想不起来了,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荣嵊也许是被姜凉哭烦的,直接摔了车门出去,这举动把坐在副驾驶浅眠的吴羽震醒。 他又什么毛病?吴羽搓了搓眼睛,迈入内部。 抬眼之间姜凉满眼含泪,眼眶泛红。 等结束后,我想去休假。姜凉擦了眼泪,抬眼微笑道。 恋耽美 橘子三瓣-(6) 吴羽扯了几张纸递给姜凉,她轻声回应道好好,依你依你。 至于什么是结束,什么是休假,只有他和她知道。 一会还能拍戏吗?吴羽手指轻拨开姜凉因为流泪而黏在眼旁的头发,就像是邻家姐姐一样温柔。 姜凉点了点头,他还可以拍戏,这是他热爱的事情。 下次不会了。姜凉保证道,他任由吴羽用粉底液遮住自己眼眶下的通红。 要牢牢记住医生的话,不悲不喜,控制情绪知道吗? 姜凉又点头,这次是他忘记了,没控制住。 一旁的吴羽只能在无声中叹气,她太清楚了,当初姜凉选择荣嵊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半条命交给荣嵊决定。 她不止一次试探过姜凉到底喜欢荣嵊哪点,可是姜凉每次只说一见钟情。 这是没有信服力的一句话,她吴羽不相信。 姜凉转头看向窗外,他拉开车窗,半跪在床上,踞着腰双手伸出窗外。 那一刻,他接住了一束光。 等再出现在剧组人员面前时,姜凉已然恢复成日常的样子,没有任何不对劲,他被拍摄人员围在中间询问着身体状况,而姜凉永远是淡淡一笑、和蔼可亲的模样。 坐在一旁小马扎上的张玄看向姜凉的目光有些探究。 刚刚荣嵊来他这里发了好大的火,差点要砸坏他的摄影设备,嘴里还一直说着不识抬举替身之类的话,他猜想是姜凉做了什么,让荣嵊生气了。 他是真的好奇,毕竟看着荣嵊发闷气让他很痛快啊。 两肋插刀的朋友往往也可以帮朋友两肋插刀。 大家寒暄了没一会就各忙各的去了,剧组后面的第二镜和第三镜的拍摄一直很顺利,姜凉饰演的江鹤和梁知青饰演的钟思已经开始调查摸排现场的线索了。 傍晚,太阳西沉,倦鸟归林,剧组的工作也已经结束,大家邀三喝四般要去吃饭,姜凉默默淡出了他们围起来的那个圈子。 先回酒店?吴羽回头看一眼姜凉,又继续整理着房车内的床铺,将一旁折叠起来的座椅拉了出来。 站在车门外的姜凉没有出声,脸上已经卸下了白日里温和可亲的微笑。 他斜倚着车身,身上已经换下了剧组的服装,穿着在身的是他自己平日里的私服。 那人微眯着眼睛,像只倦怠的猫,在夕阳下懒怠惬意。 回酒店,路过超市的时候买点菜吧,我想做饭了。 好啊,让我白嫖一下。吴羽走出车厢,和姜凉并肩而立。 她一整天下来,没有问姜凉为什么在开机的时候说自己真名是姜凉这件事。 也许是想开了,想到时候方便全身而退了,也有可能是想让大家记住陪着荣嵊的是姜凉,而不是苏子儒。 亦或者其他。 她什么都不敢问。 现在的姜凉就像是一辆汽车,半身悬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崖底。 前辈,张导叫你。周粥远远叫着姜凉,甚至跳起来示意,身侧还用手牵着一位高挑的女生。 姜凉不知道张玄找他什么事,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吴羽,似乎是在询问。 先去吧,我等你。吴羽拍了拍姜凉的后背,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晚风掠地面而起,姜凉踏风而去。 路过周粥身侧时,姜凉这才看清旁边的人,是刚刚收拾完下戏的梁知青。她脸上又重新挂上了人设高冷御姐。 他与周粥和梁知青挨个打了招呼。 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姜凉内心是磕到CP的快乐的。 周粥和梁知青的CP大楼是从两人出道时就开始的,大家都以为是为了宣传效果,在姜凉看来,她们两人是真的,毕竟两个人眼里都是喜欢。 他和荣嵊就没有这种状况。 所以,娱乐圈里真的情侣模范是假的,大家以为的假的情侣模范却是真的。 这到时候得是多大的笑话。 导演帐篷内,荣嵊正和张玄聊着,面前桌子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菜品。 下一刻,帐篷的帘子被揭起,姜凉看到那人,下意识觉得下巴疼。 那会荣嵊捏着时,可没有收力。 他想过张玄来找他做什么,但是偏偏就没想到荣嵊还在这里。 姜凉单方面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尴尬,毕竟刚刚说过那么过分的话语。 但是这个局其实是荣嵊组的,他只是让张玄帮忙叫人来帐篷里罢了。 来了就坐下吃饭吧,都是荣大老板买的。张玄极其熟练的笑呵呵打着圆场,从角落里拿出一把小马扎。 他可是时刻谨记着刚刚荣嵊告诉他的话,得哄着姜凉。 姜凉没落座,他伸手扶着张玄的肩膀推辞道不用了张导,我和我家经纪人约好了回去吃饭,刚答应了的。 我让张玄给她把饭送过去,你在这里陪着我吃。荣嵊出了声,话里明显是强行要留人在这里的意思。 张玄可是刚刚坠入他的爱河,巴不得找个理由赶紧离开眼前这个修罗场呢。 他从座椅上的背包里拿了一个三层饭盒出来,还没打开,就被一旁的姜凉接过。 只见男人极其自然的夹了桌子上的红烧茄子、糖醋排骨、青菜炒肉和鱼香肉丝装盒组合,低头看向桌面又拿起一盒米饭,一起递给了张玄。 麻烦张导说一声,我一会就会回去。 姜凉送张玄出了帐篷,转身又回到了座椅上。 荣嵊看到姜凉刚刚为吴羽细心夹菜的动作,那会平息下的情绪又在胸腔里涌动。 你倒是贴心,那不过是个打工的罢了,还要让你动手夹菜。 姜凉忽略荣嵊话里的阴阳怪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自顾自的吃着饭道那是我的朋友。 荣嵊闻言轻笑,家里的小雀还会有朋友呢。 姜凉不再回复荣嵊,而是默默吃饭。 要不再养一只吧。荣嵊眯了眯眼,看着姜凉停顿的神色,发出低沉的笑。 转瞬间,那笑意就变得尖锐无比。 他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敲打姜凉的,毕竟,姜凉的母亲还在他的安排下治疗。 只要姜凉还要依靠他,他就可以随意揉捏手中的这只小雀。 让这只想要露出翅膀的小雀重新收起羽毛。 今天,你让大家都叫你姜凉?荣嵊拿起自己带着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这件事其实对荣嵊来讲无所谓,因为姜凉在公司的注册名还是苏子儒,娱乐记者写文也是会用到苏子儒这个名字。 只是他并不想让姜凉真的和这个名字有实质性关联。 先吃饭吧,你胃不好。姜凉劝道。 那语气不悲不喜,一点其他的感情都没多添加一点。 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吗?给我夹菜。荣嵊将自己的饭碗轻轻向前一推,示意姜凉给他夹菜。 姜凉抬手拆了一双公筷,向荣嵊的碗里填了些菜,以后不要随便把饭碗推出去,寓意不好。 什么寓意?荣嵊单手拄着脑袋,弯唇浅笑,看着姜凉的耳垂逐渐变红。 姜凉伸手把荣嵊的饭碗推回去,里面已经放满了荣嵊喜欢吃的菜。 我妈说那叫送饭碗,表示容易丢工作。 哈哈哈,你觉得我能丢工作吗? 姜凉摇了摇头,荣嵊不会,因为他的饭碗太多了,而且人又很聪明,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饭碗了。 一顿饭因为姜凉说的话和举动变得和平无比。 第11章 PTSD 吴姐,张玄带来的饭吃了吗?姜凉打开车门,单手扶着房车上沿,挡住了一部分光。 吃了,你给我夹的吧,都是我爱吃的。吴羽笑着向姜凉招了招手道上来回酒店吧。 好,明天有夜场戏对吧。姜凉坐在吴羽的左侧,翻看着剧本。 明天晚上的戏是男主江鹤独自一人回到筒子楼,掩盖移动作案工具,却意外遇到父亲的工友龚有德,因为紧张误杀了龚有德。但是江鹤当时并没有丝毫的紧张,而是极其淡定的处理了案发现场。 吴羽嗯了一声,看向姜凉有些犹豫不决。 虽然她是姜凉的经纪人,可是有些很私人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知晓。 姜凉似乎有些预料到吴羽的反应,出声安慰道吴姐,我再陪他一会,就不能再陪着了。 说完他又笑了笑荣嵊脾气容易燥容易急,人没有多坏,你别总是埋怨人家。得空了你多埋怨埋怨我。 埋怨埋怨我为什么这么执拗。 荣嵊对他的意义是不同的,一如几年前与他初相遇时的那样。 他是没有办法舍得荣嵊的,那个人对他真的很重要,尽管现在的状况总是不如人意。 尽管每天都在权衡自己要不要放弃,可是他只要看到荣嵊,就没办法放弃。 待得越久,姜凉越来越认为他是如今唯一一个与荣嵊朝夕相处的人,万一这个人某一天真的喜欢上自己呢。 那我一会回去,联系一下路医生。吴羽点了一根烟,捏在指缝之间看能不能改天来这里。可以吗? 她歪头看向姜凉关切的询问道。 姜凉这几年的情况没有缓和也没有恶化,一直保持在发而不发的状态,这让作为经纪人的吴羽无比小心。 每过一段时间吴羽都会预约精神病学专家路泽林上门对姜凉的病情诊治、评断、舒缓。 与姜凉本人的反应对比,好像患者本人压根不想治疗,很多次都是抵触情绪。 所以每次预约时,她都要先问下姜凉可不可以再决定。 今天这种突发情况,实在不敢让她忽视。 预约吧,过几天我还要抽空去见见我妈呢。 说到他的母亲时,姜凉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又高涨了些。 毕竟倦怠的鸟儿最怀念的是母亲的怀抱和温暖。 不远处剧组正在搭建晚上要用的场地,天空右侧一片橘红色,像是凤凰跃起,灿烂无比。 姜凉,你过来一下。张玄拿着剧本呦呵着不远处正在认真揣测着剧本的姜凉,站在他身侧是今夜被江鹤误杀的龚有德的扮演者叔桦。 前辈好。姜凉乖乖巧巧的点头鞠躬,像极了一位恭敬沉稳的后生。 叔桦像长辈似的乐乐呵呵拍了拍姜凉的肩膀,话语里带着对后辈的希翼,我记得是叫苏子儒啊,姜凉是你的真名? 哈哈,剧组里的人都叫他真名。立志为自己好兄弟着想的张玄自行解释道。 叔桦哈哈笑了几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面,喊真名就已经代表了很熟悉的关系。 眼前这个后辈还无所谓的让剧组所有人叫他真名,那是真就无所谓了。 一旁的张玄看了看远处的天色,耐心询问道叔桦前辈,您看这天色已经差不多了,咱就准备准备上妆容吧。 叔桦是娱乐圈里的老人了。一直以来的戏路也都是不错的,张玄询问自然也带了商量的语气,倒不算是狗腿子。 这只能是算尊敬长辈和娱乐圈里的老人了。 和我客气什么,能拍你的戏,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叔桦说完话就和张玄进了临时搭建的化妆间。 姜凉在接受到张玄的眼神后,顺势进了隔壁那间化妆间。 今天姜凉的整体妆容都是偏暗淡的,他身上还带着一会要用的道具一把弹簧刀、一张手帕和眼镜。 眼镜被工作人员戴在了脸上,手帕裹着弹簧刀递给姜凉,嘱咐姜凉一会放在便衣口袋里。 叔桦前辈。姜凉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像个面对大人的小孩子,满脸挂着笑容把那把弹簧刀拿在叔桦面前晃了晃。 那副样子好像是在说,你看啊,我待会就要把这个东西用在你身上哟。 叔桦穿着一身深蓝色、破旧不堪的工人衣服,右手提着已经积累了很深污垢的安全帽。 这些足矣看出戏中龚有德家庭的不富裕。 叔桦看着姜凉的动作,不免觉得可爱。 他像一个宽厚的长辈,浅笑着接过了姜凉手里的那把弹簧刀。 语气里带着一点溺爱道小友,一会轻点动手,我身子骨老了,不抗事了。 说完和一旁的工作人员哈哈笑了几声,一身工装更显得为人质朴。 姜凉是真的觉得叔桦这个前辈很优秀很好。 亲切温柔。 在张玄的安排下,叔桦和姜凉先后进入了场地。 筒子楼里的十五号房间已经去掉了前一天拍戏时放置的案发现场。 姜凉听从张玄的指示隐秘在破旧的墙边。 因为灯光关系,姜凉藏匿的那一块是黑暗的,压根看不见。 张玄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很满意道具组的场景铺设。 随机开板要拍摄。 因为这一镜要拍龚有德自己进入筒子楼和江鹤处理作案工具和遗留犯罪信息,所以要分开拍个人。 于是先让姜凉入了镜。 戏中: 江鹤打着破旧的手电筒,戴着手套翻捡着十五号房间中遍地的杂乱垃圾。 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一会,江鹤手上的白手套就变得肮脏无比。 他抬眼之间,满眼阴翳,发脾气似的踹翻面前堆起的破烂,没过一会。 在垃圾堆的最底下,江鹤翻出了自己的校服上的胸牌。 那是他和自己的父亲江涛在这里拉扯时不小心掉下去的。 江鹤手心紧紧捏住了那枚已经肮脏扭曲、写着自己名字的胸针。 谁能想到呢,江涛居然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在这个破旧的筒子楼里的。 可惜了,这么完美直接的犯罪证据,粗心大意的警察居然没有发现。还打算草草结案。 此时,姜凉的眼里是一种疯态的癫狂。 那是江鹤对生命的抹杀,也是他曾经对生命的抹杀。 张玄看着屏幕头一次保持了安静。 他觉得姜凉演的太好了,就像是本色出演一样。 可是谁又能真的活成一个疯子呢?张玄不禁反问自己。 导演助理连忙咔一声后,姜凉立马调整状态,又恢复了往日里和煦温柔的笑容。 似乎刚刚那种疯态,只是他的演技。 一旁的龚有德也被姜凉震惊了。 这个后生的演技真的很好。 可是还没等到他夸赞姜凉,就被张玄安排上场接着拍。 工作重,任务重。 张玄也不想催,可是没办法,这一出拍完,还要赶着回去拍剩下的三个场面都需要借助学校的资源与环境。 戏中: 龚有德一边擦着眼眶边的眼泪,一边上了筒子楼的楼梯。 属于男人的哭泣声回荡在忽明忽暗的楼道中。 老旧帆布鞋停在十五扇门前,随后被龚有德抬手推开,手中的安全帽与门板发出碰撞声。 警察早就把警戒线拉掉了,他循着窗外的夜色来到地上警察用白粉撒出的的尸体界限。 在戏中,龚有德是江鹤的父亲江涛年轻时关系特别好的工友,也是江涛失踪前最后一个见过的人。 龚有德记得那天江涛特别高兴,还请他喝了二两小酒就着花生米谈天论地。 他无声的跪在地面上,头重重嗑在地面上,殊不知危险在逐步靠近自己。 姜凉拿着弹簧刀的右手有些抖动,他记着台词记着情绪,可是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记得,这块他应该冲出去,像男主江鹤一样,拿起刀捅下去。 却做不到。 他站在那片黑暗中,像当初那样。 也许是停滞太久了,戏外的张玄叫停了拍摄。 恋耽美 橘子三瓣-(7) 大家都是明白人,看出了姜凉眼里的怯意。 叔桦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向角落里的姜凉走去。 靠的近了,叔桦这才看到姜凉苍白的脸色,冷汗从额头冒出,一滴一滴往下掉。 是ptsd?叔桦挡住身后工作人员的视线,有意降低了音量,关切得询问道。 姜凉想了想,迟疑的点了点头,默不出声。 此时此刻他也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了,他像只蜗牛,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试图逃避一切。 姜凉,先不拍了,你先去帐篷里面,我和叔桦长辈聊聊。 张玄站在小马扎上,一手握着喇叭,一手扶着助理。 决定暂时性给剧组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吴羽拿着便携药盒在一旁紧张等待。 等到张玄喊了休息,她先提前向张玄道了句谢,就冲上去接下了叔桦面前的姜凉。 吴姐,我一会再试试。姜凉艰难的牵扯出一抹笑,在离开筒子楼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神情。 别勉强自己。吴羽顿了顿,小声又道或者改成用左手吧。 姜凉挑开帐篷的帘子,先去接了一杯水,转身接过缓解情绪的药不用,我可以。 要是这样都扛不住,他以后该怎么拍戏?砸了自己的饭碗吗? 姜凉的舌尖顶了顶腮帮,嘴里都是药丸的苦涩味,让人神经发麻。 第12章 受伤 听说你刚刚下不去手?荣嵊抬手挑起门帘,一米八七的身高走进帐篷里面顿时感觉没有了空间。 姜凉回头看向站在灯下荣嵊,那会药丸的苦涩立刻被他抛掷脑后。 嗯,有点不太敢。 你不是左撇子吗?因为右手拿刀拿不稳?荣嵊皱了皱眉,刚刚张玄给他看了那一镜,姜凉握刀的手一直在抖。 姜凉倒了一杯水递给荣嵊你就在这附近? 没,我刚刚到剧组送投资的设备。荣嵊看了一眼姜凉递过来的水,接过默默放在了一旁。 他的鼻尖一酸,怎么忘了,荣嵊从来不喝外面的集体水,总觉得不干净。 手指轻轻搓了一下脸侧,岔开话题问道你投资了? 嗯。荣嵊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到了角落里的导演椅子上。 姜凉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荣嵊的投资,他发自内心的高兴,私自下定决心,无论克服多大的困难,他也要拍完这一镜。 姜凉不知道荣嵊给这个剧本投入了多少钱,也许是十分之一也许是百分之五十。 但是他不在乎这些,他只觉得,要努力去演绎这个角色,不能让荣嵊的投入白费。 哪怕是心理恐惧,哪怕是要赴汤蹈火,要他付出自己的东西,那姜凉也是愿意的。 你想要这个电影有小收益还是大收益呢?姜凉坐在小马扎上,白净的手指紧紧捏着纸杯,随即又分开。 荣嵊可没心思去分析姜凉为什么这么问,他抬眉轻笑道谁不想投资的电影有大收益呢? 说完荣嵊靠着座椅,舒服的喟叹一声。 他来剧组只是帮张玄的爸妈给张玄送点东西,顺带谈一下投资的事情。 张玄每次拍电影,荣嵊作为朋友、兄弟,都会投资一点点资金支持一下他的事业。 今天看他们在拍摄,原本打算是送下东西就要走的,荣嵊走出拍摄地,就被张玄的一通电话叫了回来。 因为觉得不好询问姜凉,便来询问他知不知道姜凉有什么PTSD。 荣嵊哪里知道这些。 他也是从上次看到姜凉贴着创可贴的右手才知道姜凉是左撇子。 但也仅仅知道这些罢了。 一起同居将近四年,他也只知道这些。 他觉得这样不免有些失礼,这才又返回拍摄场地。 姜凉听着荣嵊的反问句,他已经默默选择了肯定语气。 商人重利,荣嵊也不是例外。 他没觉得世俗,毕竟人都是俗的。 贪财又惜命的大有人在。 帐篷内的白炽灯因为电流不稳定闪了闪,荣嵊眯了眯眼,看向坐在小马扎上发呆的姜凉。 那人前几天染黑的头发已经稍稍有点掉色,露出了发尖的一点点发黄。 低垂下的头显示出那人脆弱的后脖颈白净又脆弱。 姜凉沉思片刻,就起身向荣嵊道别,他要回片场继续拍摄工作了。 因为他想让荣嵊赚钱。 重新回到片场的姜凉先后和叔桦、张玄说了抱歉,耽误了拍摄很愧疚,又表示自己可以继续拍摄。 无论是什么困难都会克服。 张玄没有在姜凉的身旁看到荣嵊,便下意识以为荣嵊已经回去了。 毕竟这人得来去总是不如他意。 而被张玄挂念的荣嵊此时正玩弄着他那会从车旁的空地上捡起来的弹簧刀。 姜凉向导演助理要到了刚刚的弹簧刀道具,只是这次刀身上多了一层塑料壳,那块手帕已经不见了。 他疑惑的看向对他微笑的导演助理,询问为什么刀身要加上塑料壳。 导演助理讪笑道是为了一会的真实性。毕竟在剧本里,水果刀是江鹤新买的,如果裹着手帕,有些虚假。 面对女性助理的回答,姜凉也没多想。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玄,后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姜凉觉得,他收到了张玄的回复,这是的确需要的。 张玄招了招手,让副导演告诉姜凉,江鹤捅龚有德前,两人要先打斗一会,然后拿出弹簧刀刺向龚有德。 在经历短暂休息调整之后,姜凉和叔桦回到了十五号房间,那把刀被姜凉揣在牛仔外套的口袋里。 姜凉重新回到了那个阴暗处,而叔桦恢复了上一个动作,低头嗑在地上。 他闭着眼睛,努力把发白的墙体,和父亲的召唤,以及满地的鲜血抛之脑后。 自己的右手插在牛仔外套的兜里,紧紧握着刀柄。 龚有德的额头重重嗑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他当天就应该陪着江涛一起回家的,如果一起回家,江涛就不会出事。 突然想起江涛向他夸赞自己学习能力很强的儿子江鹤,以及白日里,江鹤那个阴翳的眼神。 龚有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嘴角颤抖,嘴唇张张合合,口齿不清道江鹤江鹤 暗处的江鹤知道龚有德一定察觉了什么,他缓缓靠近地上的男人,然后快速冲过去,将龚有德按在地上,双手掐着脖子。 龚有德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几下就掀翻了江鹤,将人压在地上。 借着破碎的月光,龚有德看清了自己压着的人是江鹤。 他气愤的大口呼吸。 无形中一些怀疑被确定下来。 就是眼前这个好友的学霸儿子,杀了自己的父亲。 江鹤!龚有德大吼一声,只见江鹤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江鹤快速拨去塑料外壳,像龚有德挥去,却被那人躲过。 手里的水果刀被两人争夺,就在一瞬间,刀尖戳裂衣物,刺进血肉里。 姜凉眼瞳抖动又睁大,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腹部。 月色下,鲜血染红了纯蓝色的牛仔外套,就像湛蓝天空中的火烧云那样。 红! 叔桦从姜凉身上起身,他看着自己的手,颤颤巍巍想要去触碰姜凉腹部的那把刀,可是不敢。 姜凉轻笑着,血从嘴角留下。 好像姜父在向他招手。 姜父问他,怎么还不过来 他说,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荣嵊坐在帐篷里,见外面人头躁动,吵闹一片。 起身剥开门帘,看到了几个护士医生拉着担架床,那里躺着一个人。 有人在封锁剧组消息,有人在报警,还有人在一侧安慰满手是血的叔桦。 没有人责怪那是叔桦的错。 因为姜凉被抬上担架时,他用尽力气说,叔桦前辈不知道是真刀。 刀口很深,他很痛。 吴羽扶着担架边,像第一次时那样。 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坚持住。 姜凉笑着,他艰难的说,他不走,还舍不得。 吴羽发红着眼眶,愣是不掉出一滴泪,她得给姜凉扛着,眼神掠过帐篷,吴羽看到了姜凉坚持下去的希望。 荣嵊!吴羽声嘶力竭的喊到。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像是审判着生命的上帝,疏远的站在那里,高傲的评判一切。 姜凉向吴羽抬头的方向转过脸,他透过煽动的人群,看到了自己爱着的人。 荣嵊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情绪。 那张苍白的脸颊,无意中与十八岁那年的苏子儒重合。 于是他迈开步伐大步跑去,不管人潮,不管其他。 姜凉因为失血,已经有了昏睡的感觉。 双眼轻闭,眼角滑下咸湿的眼泪,浸透床面。 他满足了,他会回来。 他看到自己爱着的人,在向自己奔来。 张玄把副导演留在了剧组,查清楚那把刀的来源。 他和荣嵊还有吴羽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转瞬看向坐在他斜对面的吴羽,虔诚的在做着祷告。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但就是不会流泪。 一路上荣嵊的脸色都是苍白的,他看着仪器上那属于姜凉的生命特征曲线。 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眨一下眼睛,眼前的人又会消失。 越一言不发,身旁的张玄越担心。 当年苏子儒车祸之后,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时,荣嵊就是这个样子。 他不免有些头疼。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害人。 要是今天姜凉有什么意外,张玄都不用怀疑荣嵊会不会把那个人拖出来送到局子里蹲个昏天黑地。 答案是肯定的。 这是荣嵊头一次看到脆弱的姜凉。 那人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没有笑没有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 他低头看向姜凉已经沾了血的右手,上次他还在姜凉昏迷后戳弄着这只手,抱着玩笑的目的。 可是这次再看着这只手,荣嵊却连自己的手都不敢挣开。 两只大手紧紧的捏拳放在腿面上。 医生看着娱乐圈顶流一副苍白的样子,又看了看床上的伤者姜凉。 无声中轻轻叹气。 不要担心,只要及时就医,伤者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作为医生他只能安慰,不能把话说满。 姜凉做了一场梦。 那里广袤无垠、鸟语花香。 梦里有一片月季花田,但是花田里有一朵格格不入的玫瑰。 他站在那里,身上的白衣随风煽动。 玫瑰太美,只此一朵,独一无二。 那朵玫瑰,他曾见过的。 在布满希望与绝望的生命所里。 在闪着红灯的禁止门门口。 在青灰色的冰凉座椅。 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额头前方的碎发晃动,姜凉伸手推开了那扇藏起来的门。 第13章 柑橘皮 荣嵊几人看着手术室的红光转为绿光,紧绷的神色终于逐个舒缓开来。 又过了十分钟,姜凉躺在白色床单上被医护人员推进病房。 医生交代说是半夜可能会有些伤口发炎甚至是发高低烧,家属要时时注意。 康复期间要饮食清淡,不宜吃煎炸、辛辣、豆类食物。 荣嵊一条一条的听着注意事项,眼神却盯着病床上因为麻药昏迷的姜凉看。 那人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发白,碎发也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他讨厌这样的姜凉。 医生安排好一切,就离开病房。 吴羽因为男女有别,不能整夜待在病房里,就只是回去收拾了一下姜凉的生活用品。 在她不确定的眼神下,看向张玄,这才把东西放下离开。 吴羽离开后,张玄询问荣嵊需不需要找个陪护,毕竟他感觉荣嵊不会照顾姜凉。 可是荣嵊却破天荒的说不需要看护人员,他可以。 张玄打量了几眼,最后得出结论:荣嵊是因为姜凉想到了之前的苏子儒。 这样一想,张玄就不紧张了。 他轻轻咳了一声是女助理把道具换了的。说完张玄顿了顿在思考下面那句话要不要说。 一次性说完。 原因是,那个人是你的脑残粉,她觉得姜凉配不上你。 荣嵊平静的神色突然深晦,手握拳又放开。 不用告诉姜凉原因了。我会处理。 荣嵊沉默的拿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 今天那把真刀,最后要么会刺向姜凉,要么会刺向叔桦。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姜凉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那把拍戏用的弹簧刀道具在这之前还被他放在手心里把玩。 要是他早点发现不对劲就好了,他只以为是备用道具。 荣嵊双手握拳抵着额头,想到刚刚张玄说的话,怒气值直往上蹭。 是他害了姜凉,就像多年前害了苏子儒一样明明是撞向他的车最后却带走了苏子儒的性命。 姜凉半夜果然像医生说的那样发起了低烧。 整个人烧的嘴皮发干,还稀里糊涂说着话,一会叫着姜父,一会叫着姜母。 荣嵊听从医生的嘱托,用医用酒精涂抹姜凉的手心、额头和足心。 大概是愧疚感作祟,从来不会照顾其他人的荣嵊,此时此刻破天荒的耐心照顾着姜凉。 姜凉再清醒时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后了。 医护床的桌子上放着散发香味的清粥,还有几个小菜。 病房里的床头柜上放着月季花,发出清甜淡雅的味道。 窗口开了一半,光线懒懒散散的爬入。 吴羽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削着一个苹果,没注意床上已经清醒的人。 麻药已经过效了,姜凉稍微动弹一下,伤口就牵扯着发疼。 吴姐。姜凉沙哑的开口。 他露出和煦的微笑,虽然在苍白的脸上有些难看。 你昨天吓死我了。 天知道,昨天她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姜凉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姜凉。 生怕姜凉醒来心理问题更严重,在看到荣嵊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就觉得荣嵊能救姜凉。 姜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没什么事情吧。吴羽起身锁住病房门又回来坐下。我昨天晚上擅自联系了路医生,害怕你病情又严重。 姜凉这一次没有往常的反感,他嗅了嗅病房里的花香味,笑问道荣嵊去公司了吗? 他记得昨天昏迷前看到荣嵊了。 看到那人当时的神色慌张、头发凌乱、拨开人群。 像当初走廊尽头的那朵玫瑰一样,给人眷恋。 昨晚都是他在陪护,连看护人员都没找。吴羽摇起床,端过清粥笑着道晚上你发低烧,也是他给你一次又一次擦酒精。 害怕粥烫到姜凉,又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凑近姜凉的唇边快吃吧,粥也是他买的,特意用保温袋装着的。 姜凉听到这里,只觉得眼前的病房突然顺眼多了。 他张大嘴巴也不管粥烫不烫嘴、不管模样,直接一口吞下。 清粥在微苦的嘴里散发清香。 明明是一碗粥,姜凉却吃的一脸高兴。 二十六岁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已经不是平日里的虚假笑容,而是一种小孩子得到糖果的喜悦。 吴羽看到姜凉脸上有这样的笑容自然是高兴的。 温柔的面具待久了,她总怕哪一天物是人非、千疮百孔。 还好这人还有填补那些千疮百孔的材料爱人。 大概没有什么比爱情发挥的效果更大了。 恋耽美 橘子三瓣-(8) 姜凉平时吃的不多,但是今天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而吴羽买的水果被冷落在医院嫩绿色的柜子上。 姜凉,你这样做可不合适。吴羽拿起苹果啃了一口。 小崽子把荣嵊带来的吃完了,她的倒是一眼都不看。 双标也不用这么严重吧,好歹装一下啊。 小兔崽子! 吴羽狠狠的又啃了一口就被病房外的敲门声唤起来。 姜凉从敲门声传来时就梗着脖子张望,哪里还有往日里端正的样子。 下一刻,姜凉就满心欢喜的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借助着前方遮挡视线的吴羽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已然没有刚刚的情绪。 可是那点开心,却藏在心里,散发着比蜂蜜还要甜的气味。 荣嵊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他坐在刚刚吴羽坐过的椅子上,摘下手上的手套。 吴羽看到这种情况,识相的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他们两人。 姜凉身上是薄薄的病服,被子也只是盖着了腰腹一下的位置。 冷气涌向他的上半身,这让他有想提起被子的心思。 我和张玄沟通过了,等你好的差不多,再开拍你的镜头。你先好好养伤。荣嵊看向姜凉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毕竟当时那把道具刀在他的手里,姜凉受伤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找到换道具的那个女生了吗?原因呢?为什么这么做?姜凉向荣嵊发出灵魂三问,静静等着荣嵊回答。 但是看着荣嵊脸上的迟疑,他有些停顿。 莫非,那人是被资本安排进来的?谁都惹不起?姜凉又问。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生性善良的人。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明显是想要害他。 要么是叔桦大出血,要么他大出血。 总之就是怎样都对他有害。 可是他这四年来,也没有招惹过什么人,难道是自己的黑粉? 要么就是荣嵊也招惹不起的人物。 姜凉侧过胳膊,拿下一个橘子,安安静静剥好,放进荣嵊温暖的手心里。 算了吧,不深究了。 他不想为难荣嵊。 荣嵊被橘子冰冰凉凉的触觉从发呆之中拉扯出来。机械式的掰开一瓣吃了下去。 这种气味很熟悉,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 姜凉看着荣嵊吃完自己剥的柑橘,心里别提有多欢喜。 俨然忘记了他是苏子儒的替身的事情。 俨然忘记了橙子味与柑橘味多么的相似。 我想着,也不算太大的事,你和张导商量着处理就行了。姜凉轻笑着,继续剥开一个柑橘。 这次他又递给了荣嵊。 我住在这里,想管也管不了。 姜凉说寓此言..这话,其实就属于已经彻彻底底不再询问这件事了。 这件事情的处理权他已经交给了荣嵊。 这样荣嵊就不会为难了吧,姜凉想。 他低着头搓了搓手指甲缝里的黄色杂质。 那是刚刚剥柑橘时,柑橘皮的汁液染出的颜色。 发现不能搓掉之后,姜凉微微转身从床头柜上取下来吴羽放在上面的湿巾。 也许是湿巾放的有点远,他的动作有点大,牵扯到了伤口。 但是当着荣嵊的面,他没敢出声,硬是忍住了那声嘶。 荣嵊还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吃着柑橘,没关注姜凉的动作。 等他刚一吃完姜凉剥的柑橘,就有一张湿巾和一张纸巾递给了他。 他顺延而上,看向姜凉。 那人依旧脸色发白,手里却执拗的举着那两张湿巾和纸巾,仿佛他不接过,就会一直举着。 荣嵊最终还是接过了,因为他的手心和嘴角都有柑橘的橙黄色汁水。 姜凉偷看着荣嵊拿着湿巾一根一根擦着手指,又仔细的擦着手心。 他的手痒,却只能在被窝里抓了抓床单。 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这样,他做什么都会心动,都会喜欢。 无论是多大的年龄。都仿佛回到了最年轻最愣头青的时候。 姜凉看着荣嵊眼角下的黑眼圈,又懊恼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发烧,让荣嵊睡不好觉,还要照顾他。 你去休息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姜凉抬手指着对面的休息室。 这家私人医院的服务做的很好。 每个病房都会有休息室,方便病人家属休息。 我这里没什么事,一会也要睡觉了。姜凉看到荣嵊疑问的眼神连忙回答,而且你昨天估计没睡好,我很抱歉。 荣嵊听着姜凉的话,久违般说了句话不怪你,怪我。 姜凉低着头还不清楚荣嵊为什么这么说。 就见那人已经拿着外套去了休息室。 随着休息室的门关闭,姜凉这才安然的靠着床面盯着休息室和病房之间的那块玻璃看。 仿佛能看出花来。 第14章 树要开花 姜凉就这么干坐着一直保持了一个小时。 休息室里的人估计早就已经睡着了。 明明受伤住院是一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姜凉却很快乐。 这是自从二十二岁以后他最开心的时候。 姜凉欢喜了一会,就觉得想去卫生间。 他抬头看向病房和家属休息室中间已经拉起窗帘的那块玻璃,随即掀开被子要自己去。 荣嵊刚刚睡着,本来就没休息好,他不能再添麻烦给荣嵊了。 自己慢慢磨蹭,也是可以去到卫生间里的。 姜凉打开被子,自己慢慢转着身体,双脚着落了地,先踩到了吴羽给他准备的拖鞋上。 拖鞋是带着灰色绒毛的棉拖,里面踩着很舒服。 姜凉一只手扶住伤口,一只手按着床头柜,从病床上离开。 打开的窗口突然涌入冷风,让刚刚起身的姜凉有些冷。 他四处看了看,很快就从床脚的位置发现了自己在公寓里常穿的那件开领毛衫。 两只脚小幅度的移动,姜凉像学习走路的初学者,费了很久才走到床脚处。 他扶着床围栏,左手勾了勾,那件开衫就到了手里。 开衫被姜凉不熟练的披在身上,简直可以说是东倒西歪,哪里有平时的板正样子。 但是他现在可不去想那么多,能把衣服披在身上对他来讲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时时刻刻钻进病房的冷风都在提醒姜凉快去关窗,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因为怕伤口疼,他不敢迈开步子去走,只能发出噪音一点一点挪过去。 期间担心在休息室里睡觉荣嵊被他的动作吵醒,又把步伐的声音变轻了点。 他仿佛是把这辈子的小心翼翼都放在降低噪音这件事上了。 好在医院的窗子比较方便关闭,滑轮比较灵活。 他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多费力。 关窗时楼下的嬉闹声吸引了姜凉的注意。 一群穿着病服得小孩子正在楼下夸夸其谈。 有人在说,自己妈妈给他买了玩具。 也有人说,自己哥哥给他买了小蛋糕。 还有人说,自己的爸爸给她买了小裙子。 大家都在炫耀自己得到了什么。 姜凉站在那里努了努嘴,想着这群小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小孩子是最怕疼的也是最敏感的。 所以家里人通常为了照顾小朋友都会买很多东西,专门用来哄小孩。 他五六岁那会有一次胳膊不小心摔了,要住院做手术。 姜父姜母怕他哭,每天都给他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要么是棉花糖,要么是游戏机,要么是薯片。 病房里空荡荡的柜子很快就被他们填满。 还让他和病房里的同年级小孩子做好朋友。 想到这里,姜凉轻轻叹气又很无奈。 果然长大了以后,就没有那种被别人哄着过日子来医院了。 感慨完人生的姜演员转身立刻去了卫生间,再不去,他觉得今天可能就要憋死在这里。 等到医生来查房时,姜凉早就从卫生间出来爬回床上了,还特别细心的收拾好床铺。 主治医生手里抱着病案本像昨天晚上一样,把嘱咐给荣嵊的话又重新说给姜凉听了一次。 姜凉挨个听了进去。 因为他要赶快恢复,继续拍戏,不能对不起荣嵊的投资。 主治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要看姜凉的伤口。 姜凉推辞了几句,倒也没用。 主治医生坚持要看。 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衣服掀起来。 只见那人白皙细紧的腰身上缠着医用绷带,伤口那块因为发炎有点鼓出来。 怎么有点开裂?主治医生皱了皱眉抬手在病案本上写了几行字。 伤口没有消炎之前最好不要下地。 不能下地?姜凉震惊的瞪大眼睛,那不就代表他吃喝拉撒都要在这张床上吗?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抱着你去卫生间也可以。 主治医生说完就看向刚从休息室里出来的荣嵊。 荣先生,我还是建议病人有什么事,家属可以帮忙的。 荣嵊刚刚睡醒,还不清楚什么情况,问道怎么了? 患者刚刚应该下地了,拉扯到了伤口。主治医生将圆珠笔别在白色大褂胸前的口袋里,又道要是想恢复的好,家属还是要多注意一些的。 荣嵊将身上的白色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走到姜凉的身旁。 他这才看到姜凉身上的包裹物。 医用绷带上覆盖在伤口的那块正泛着血色。 行,我知道了。荣嵊拉开椅子,两腿交叠坐在那里,安静的盯着姜凉。 医生看交代也交代完了,迅速离开去查下一间房。 姜凉在荣嵊的眼神下悄悄拉下了刚刚被他自己掀起来的病服。 那人的眼神让他肚皮发冷。 怎么不叫我?荣嵊抿了抿唇,抬手揉着刚睡醒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这话让姜凉怎么说? 难道说是我心疼你?不想麻烦你?想让你多睡会? 这话想一想就知道不合适。 请个护工吧姜凉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 荣嵊听着姜凉的一记弯球,有些想拒绝。 他想亲力亲为。 察觉到自己的心中所想,荣嵊有些迷惑。 他发现他对姜凉的事情越来越上心。 大概是姜凉住院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想通了的荣嵊立刻拒绝姜凉的提议。 不用了,你以后有事直接叫我就行。 荣嵊不等姜凉拒绝,立刻起身去拿门口衣架上的外套。 姜凉看着荣嵊穿外套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忍不住出口询问道你是要去公司吗? 荣嵊穿外套的动作一顿道不是。去给你拿中午饭。我让霍季送过来了。 姜凉点了点头又道手套记得拿上,刚刚关窗时,感觉外面很冷。 姜凉本来不指望荣嵊会听他的话,所以交代完这几句话,他也就蔫蔫的靠着床坐着。 哪里知道,下一刻荣嵊就来到他跟前。 从床头柜上取下了手套带在了手上。 等到荣嵊离开,姜凉喜滋滋的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他偷偷的在被子里笑着。 荣嵊现在越来越愿意听他的话了,还要亲力亲为照顾他。 所以说,他在荣嵊心里是有地位了吧。 果然这几年的陪伴没有白费。 姜凉有一种苦尽甘来的喜悦。 种了几年的树,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他有些高兴,在想荣嵊会喜欢他什么呢? 会不会是自己好吃的厨艺或者是温柔的性格。 或者是像苏子儒? 想到这里,姜凉的心突然又冷了。 可是转瞬间他就想到,之前有一次感冒发烧,荣嵊也没照顾他啊,只是帮他叫了个医生而已。 所以,荣嵊没有把他当作苏子儒对待! 姜凉自行想通! 所以!荣嵊肯定对他有好感了。 他侧过身也不顾及伤口,四处翻找着自己的手机,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吴羽。 只是还没拿到手机,就被去而复返的荣嵊摆正了身体。 我,只是想联系吴姐。姜凉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孩子,紧张的扣着手指甲。 来吃饭。荣嵊没责问他的行为,只是把餐盒放在床上桌的桌面上,挨个打开,全是姜凉不喜欢吃的菜。 他把筷子递给姜凉,又把桌子推近了一些,方便姜凉动作。 里面的几个菜都很平淡 姜凉捏了捏筷子,不知道如何下口。 怎么感觉哪一个都让他没有食欲。 可是荣嵊就坐在旁边,他又不能说自己不想吃这些。 几个菜吃完姜凉如同嚼蜡。 一般来说,都应该在心里默默扣分,但是姜凉却为荣嵊找了很多理由。 比如他从来没给荣嵊说过他不喜欢吃什么。 比如荣嵊只是对自己有好感,还不需要顾及他那么多。 比如这些菜会比其他菜更有营养。 总之!荣嵊没错。 吴羽在姜凉吃完饭的时候就到了,和荣嵊完成了接班,她留在医院继续照顾姜凉。 她把姜凉需要的生活用品已经全部带来了,就连姜凉常用的沐浴露都是。 姜凉一脸喜滋滋的告诉吴羽,荣嵊给他买了饭,荣嵊还说不让请陪护要亲自照顾。 吴羽是不相信荣嵊会真的对姜凉有好感的。 毕竟维持两人关系的纽带,是那一纸契约替身合约。 就算是荣嵊对他有好感,也只是因为姜凉酷似苏子儒,而不是真正的喜欢。 她有些惆怅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姜凉,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姜凉,道具被换的原因。 可是姜凉现在在养病,所有的积极原因都是因为荣嵊的存在。 如果告诉他,荣嵊照顾他是因为内心的愧疚,姜凉还会不会配合治疗。 所以,在告诉真相和不告诉真相之间,吴羽选择了后者。 先让姜凉养病,后面慢慢告诉吧。 吴姐,荣嵊的生日快到了,你说我送他什么好呢?姜凉抬手握住吴羽的胳膊又放开。 荣嵊不喜欢太过奢靡的东西,但是太普通的又配不上荣嵊,这让姜凉很苦恼。 他生日还在明年四月初呢,这才十二月初,不着急的。 吴羽拿起一个柑橘剥开递给姜凉又道你现在养好身体,先把戏拍完就好了。 到时候来不及。 要不然等你好了,一边拍戏,一边想,总有合适的礼物。 吴羽咬了一口苹果,给姜凉出主意。 到时候姜凉的伤好了,怎么折腾都没事,先要把姜凉稳住,让好好养病啊。 看着在那里犯傻的姜凉,吴羽感到头疼却又没办法。 第15章 止痛药剂 姜凉术后的第三天,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就来了几位要看望他的。 有和他一起拍戏的梁知青、不放心要粘着自家女朋友的周粥、怀着愧疚和不安的叔桦前辈,还有打酱油的 导演张玄。 当然,张玄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的经纪人看。 姜凉怀疑这人就是借着来看望他的理由来见吴羽的。 再看看那眼神!明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到时候两个人再来一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但是姜凉不打算涉入这件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两人要是成了,他就包个大红包,恭喜他们,要是没成,也无所谓啊。 姜(吃瓜群众)凉在自家经纪人这里非常佛系。 张玄看着今天的吴羽,只觉得比前几天更好看了。 那人上身穿着焦糖色针织衫,下半身是白色鱼尾半身裙。 恋耽美 橘子三瓣-(9) 波浪卷的头发也被挽了起来,有一种温婉气息。 同来的叔桦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距离姜凉最近的椅子上,其他几个人都在距离病床不远处的淡绿色沙发上。 沙发前的桌子上还放着大家带来的东西。 从那天出现意外姜凉被送到医院到现在,叔桦的心都是七上八下,想起来当时的情况还有些后怕。 当时那刀要是再偏上一点,后果更严重。 重点是当时的姜凉流了那么多血居然在笑。 他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问题严重吗? 姜凉略微勾唇,他知道叔桦当时一定被吓到了,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的吧。 他思考片刻,于是满脸笑意安慰道前辈不用担心,没事的。说完又半开着玩笑道这样啊,正好也让我休假了。 话说到这里,见叔桦还是愁眉不展。 姜凉没法,只能把衣服拉起来让叔桦前辈看。 白皙又没有赘肉的腰身上,医用纱布被医用胶带粘在伤患处,前几天的医用绷带早就被拆下来了。 没有缝几针,已经不疼了。姜凉掀着衣服的下摆,指了指伤口处。 坐在沙发上的几位也起身围着姜凉的伤口看。 你们在看什么?荣嵊裹挟着属于初冬的冷意进了病房,打破了滑稽的场面。 围着姜凉的人群在荣嵊说出这话时就已经像鸟群四散纷飞了。 撩起衣服干嘛?这病房不冷?荣嵊将蓝色大衣挂在衣架上,里面还穿着商务西装。 明显是刚从公司过来的。 今天霍季给你煲了鸽子汤,听他说很鲜美可口,你先吃了吧。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几人哗哗看向那个和荣嵊的气质格格不入的粉色保温袋。 荣嵊把袋子递给吴羽,转头就坐在病床的一角看着吴羽动作。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前辈好好休息。 梁知青识相般立刻带着叔桦和周粥离开。 他们可没有看人吃饭的癖好。 吴羽摆放好饭菜,看了一眼角落里没有眼色的张玄,简直无了个大语。 人家俩人在病房里,他隔着杵着干啥。 想到这儿,她索性拿着烟和打火机就离开了病房,打算扔下张玄一个碍眼的。 但是张玄像是吴羽的尾巴也跟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吴羽的外套。 看什么?不打算吃饭了?荣嵊见沙发已经空下,转瞬离开床面去了沙发。 姜凉抿了抿唇,施施然笑道你吃了吗? 荣嵊不打算回复他。 荣嵊现在的脑海里还晃着姜凉的那半截腰肢。 这个人一点都不检点。 还有女生在病房里,他掀起衣服做什么。 勾引人不成?!还真当他是死了不成?对他好了几天就为所欲为了。 荣嵊想到这里,他的眼里闪过一部分恼意与狠意。 公司还有事,你一会吃完打电话让吴羽收拾。 说完这话,荣嵊起身拿着衣服就出了病房,也不管姜凉的想法。 路过护士台时,正好听到护士在确定晚上每个病房的止痛药。 手术结束后,有几天晚上是要注射止痛药的,防止晚上伤口阵痛。 有A519病房的止痛药吗?荣嵊顶着一张顶流脸毫不遮挡。 因为医院是私人性质,保密性极强。 里面的护士医生也是签了保密协议,对外只字不提。 所以姜凉受伤的消息,压根没有娱乐记者知道。 有的。护士调出电子档案,最底下是今晚的止痛药。 荣嵊抬手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敲了敲说道今天不放止痛药了。 护士移动鼠标的手停滞在鼠标垫上,不确定的问道姜凉先生的止痛药要停吗? 今晚的止痛药如果停了,姜凉会疼的睡不着吧。 她还记得每次去病房里拔针的时候,那位二线演员、那位情侣模范之一的姜凉都会笑盈盈的询问她今天天气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鼠标箭头在药品后方的勾选栏里绕了几圈,最后没点下去。 荣先生,药品停用要询问主治医生。我没有权利干涉。 那位女护士说完转身四十五度拿过护士台的座机给主治医生打了过去。 电话拨通后,她就把话筒递给了荣嵊,自己低头挨个打印药品单。 荣嵊把刚刚对护士说的话原封不动和主治医生说了一遍。 过了几分钟,荣嵊打完电话扫了那个女护士一眼,长的倒是标致,难不成也被姜凉收买了? 没过一会,女护士就看到姜凉的药品单上就少了止痛药那一栏。 是在医生端修改的。 她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却只能默默祈求姜凉晚上不会太疼。 姜凉一个人在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吃完带来的饭又收拾起床上桌的饭盒。 当事人还不知道荣嵊停了他的止痛药。 霍季煲的鸽子汤,他也没有喝完,也只喝了一半。 他梗着胳膊隔着桌子去拿床脚刚刚荣嵊带来的保温袋,却没注意桌面上的鸽子汤。 等保温袋拿到手里的时候,鸽子汤被他反手推到了床上。 片刻间,病房里都是鸽子汤的味道。 好在剩下的汤不多也不烫。 姜凉看着身前的一片狼藉无奈叹气,先起身把自己挪到了一旁得椅子上,又按了床头柜旁边的呼叫铃叫了护士。 隔着被子,姜凉身上的病服并没有被汤溅到,所以他不需要换衣服了。 呼叫铃叫来的正好是刚刚那个护士。 她走进病房,就闻到汤的香味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姜凉和一片狼藉的病床。 什么情况一眼可见。 怎么会有人对这么温柔的人不好呢? 女护士吸了吸鼻子,从门口的立柜里拿出来干净的床单被罩还有被子。 抱着那些东西,来到床前先把弄脏的床单被子扯了下来,又仔仔细细给姜凉铺好床。 姜凉低垂着头,搓了搓手指头,抬头看向帮他铺床的护士,有些抱歉,觉得麻烦到别人了。 那个,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姜凉浅浅一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护士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忍心。 这么好的人,今天晚上估计会疼到睡不着。 她忍着眼泪,赶紧给姜凉铺好床,扶着姜凉上了床,就匆匆离开。 她怕再待下去会不忍心。 明明是个著名明星演员,却没人照顾。 荣嵊还把他的止痛药停了。 怎么感觉屋子里面怪怪的。吴羽进门把外套扔在沙发上看向姜凉。 刚刚不小心把汤打翻了。姜凉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手里捧着电影剧本。 住院的几天正好让他把剧本再认真揣测一下。 吴羽四处看了看,发现属于荣嵊的物品已经全部没了。 这是已经走了? 她又看向一旁的餐盒。 你一个人吃饭的?他送下就走了? 嗯,他公司有事,就先走了。姜凉又翻过一页剧本,那双眸子却又不集中精神。 荣嵊今天的所作所为又让他有些不解。 他一向对感情走向看的很清楚。 要是说前几天荣嵊的照顾给了他希望。 那么今天荣嵊的行为就属于耐心到头了。 荣嵊不是因为公司的事离开的,他很清楚。 与这个人相处四年,他多少已经了解点这个人。 荣嵊如果真的忙,压根不会来得,一般都会选择让霍季送。 从荣嵊到病房然后离开,也不过两三分钟,电话都没拿出来过。 而且如果来了就要走,还不至于要把大衣脱下来,太麻烦了。 所以,今天的荣嵊是因为他做的一些事不开心甚至是不爽了。 那么荣嵊的报复,不会仅仅是不搭理他至此,后面肯定还会有什么事情。 只是他现在光靠猜忌,也猜不出来什么的。 姜凉的眼神掠过剧本,里面闪过一些自嘲。 嘲笑什么呢?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 住在医院的这几天,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 晚上依旧是荣嵊陪床。 等他从公司加完班来到医院病房时,姜凉已经不像往日那样看着书等着他过来了。 今天只是给他留了门厅处的灯。 两个人就像是在小孩子闹别扭,只不过姜凉的代价会更大一些。 荣嵊关了门,走到姜凉的床边,只看到露出来的黑发头顶,属于姜凉的其他部分都严严实实的压在被子下。 昏黄的灯光轻抚在姜凉的脸上,仿佛为这个人放置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姜凉的头在枕头上一拱一拱的,随即又在睡梦中把被子又紧了紧。 荣嵊莫名笑出了声,他等着姜凉半夜叫他。 等着这个人求他。 他弯下腰,单手拄在姜凉的头侧,空闲的一只手抬起勾了勾姜凉的头发。 缠住又松开。 这人得头发真软。 荣嵊又撮弄了几下,直到把姜凉的头发弄乱了弄卷了,他这才松手关灯去了休息室休息。 第16章 飞鸟集 外面夜色正美,蒹葭苍苍。 病房里痛苦的呻吟声却从被子里传来。 姜凉两只手捂着伤口处,整个人蜷着身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他咬着牙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痛。 难道是今天医生没有开止痛药吗? 大概是痛意难止,姜凉作势就要爬起来去按墙壁上的呼叫铃。 平时不远的距离,对于姜凉现在来讲却过于遥远。 他单手撑起身来,探出半个身子去按铃,却因为病房里面没有光亮直接从床上探空摔了下来。 动静太大,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休息室中的荣嵊也被惊醒。但是他没有出去。 他在等姜凉呼救。 过了五分钟,荣嵊还没等到姜凉叫他,只好开门去看看情况。 按开灯后,之间屋内的情况异常混乱。 床上是空的,被子一半掉在地上,一半耷拉在床上。 荣嵊连忙绕到呼叫铃的那一侧,只见姜凉伤口处渗出血来, 那双手都是血,一旁得床头柜上还有手血印,看样子是在挣扎着要按呼叫铃。 荣嵊侧身马上按了两下呼叫铃。 他蹲下身拍着姜凉的背,安慰着那人。 只是那人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发一出一声呼救。 像是要自杀的人。 他托起姜凉发冷的身子,用被子牢牢裹住。 一声又一声唤着姜凉。 温热的眼泪从姜凉眼眶中流出,流经脸颊,最后掉落在荣嵊温热的手里。 姜凉很痛,可是他叫不出声。 他习惯了什么都默默往肚子里咽。 就算他知道此时荣嵊陪着他,他也发不出一句求救的话语。 只余下在荣嵊的怀里痛的痉挛喘气。 护士很快就进来了。 整间屋子都是血腥味。 刀口其实不像姜凉白天里说的那么小。 他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受到惊吓的叔桦。 凌晨的医院五楼,乱成一锅粥。 几个护士一边呼叫科室,一边推急救床,一边又收拾着房间。 等姜凉再被推进手术室时,荣嵊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 他没想过这样的。 他只是想听姜凉求求他,多注意些他,多识相一些。 没想这样的。 有护士贴心的带他去清洗血迹。 他低头看了看沾满姜凉鲜血的双手和衣物,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只能跟着护士先去收拾一下,换个衣服。 吴羽是在一小时以后到的。 姜凉已经重新缝合了伤口,注射了止痛药。 你怎么照顾他的?吴羽将包砸在荣嵊的身上,也顾不得在医院,直接破口大骂。 她是脑子有病才会觉得荣嵊能照顾好姜凉。 这个人从头至尾,都是自私自利、独断专制。 她拿出手机给张玄打了通电话,让他火速把荣嵊带走,别再出现。 张玄在睡梦中被自己追求的人骂醒还懵着呢。 又听到荣嵊的名字,看了看手机时间,只能搓搓眼睛,感慨遇人不淑,穿戴衣物去了医院。 说实话,姜凉的脸色比之前还白了。张玄手指掐着烟和荣嵊站在消防通道里惆怅人生。 我以为停了药,姜凉疼的时候会求我。荣嵊皱了皱眉,吸了一口烟又吐出,脸上都是愁绪。 张玄抽烟的东西一顿,一口烟直接呛了鼻子。 咳咳,你停他的药?什么药?张玄满脸震惊侧过身看向自己的朋友,有些看不透荣嵊的行为。 止痛药剂。 你真他妈不是东西。张玄听到这里是觉得荣嵊做的真的不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姜凉本来就是因为荣嵊的原因才受伤的,今天又是因为荣嵊停了止痛药再次受伤。 刚刚他可是看了姜凉一眼的,那脸色可是白的不能再白了。 嘴唇都被自己咬破皮,换下来的床单被角上都是血。 他实在看不懂荣嵊,就不能不要折腾姜凉了吗? 那人在医院住了几天,肉眼可见是又瘦了好多。 眼眶都快空下去了。 你是不是非得把人折腾死。张玄将烟头踩灭在脚下,看着底下的楼梯又道你要是不想让他活,你还不如现在把他拖过来从这里扔下去。这还死的洒脱。 荣嵊随着张玄的目光看向那二十阶楼梯。 有一定的高度,要是真的有人从这里滚下去恐怕会脑溢血或者头部损伤。 荣嵊夹着烟的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那双冷漠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这样不行。 随后他向张玄做了承诺。 我不会再折腾他了,等合约结束,就放他走。 这话是荣嵊用来稳妥张玄的。 至于具体怎么处理,怎么结束,到时候还是得看他的意思。 那张脸和苏子儒相似得脸。 荣嵊蜷了蜷手指,他有一些想法对于那张属于姜凉又酷似苏子儒的脸。 一会去看一下情况,然后我送你回公寓。 张玄先一步打开了消防通道的门走了出去,荣嵊一直到抽完整只烟才出去。 凌晨白炽的医院走廊里只有几声脚步声,护士站的护士在看着电脑,白天的那个护士已经换班离开了。 谁都当作今天晚上没有任何事发生,各司其职各谋其事。 吴羽一脸疲惫般守在姜凉的床前。 本来晚上正在熟睡,结果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把电话留在护士台是个正确的做法。 要不然姜凉在医院怎么被荣嵊折腾还不知道呢。 她拿着纸巾擦了擦姜凉耳旁的汗渍,头发软软的趴在耳旁。 这人在昏睡时眉头都还皱着。 醒着时得有多疼。 吴羽是把姜凉当做朋友和弟弟疼的。 她是真的爱惜姜凉这个人,就像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姜凉刚签公司的时候就把没有工作任务的她带上,过了几个月遇到荣嵊要飞黄腾达了,也是姜凉把她从那个影视公司带到了荣氏。 姜凉一路水涨船高,她自然也没差。 她后来处理到路人拍到姜凉自杀的图片时,她才知道,原来姜母命悬一线的时候,姜凉当时差点跟着走。 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当时却往自己身上抹了好几刀。 姜凉当时手里捏着一朵玫瑰坐在角落里。 他说他疼,要看医生。 吴羽咳嗽了几声,从过去的回忆里退出来,摆弄着姜凉被针头扎的淤青的手。 白皙的手背上,哪里还有往日里的样子。 到处都是针头留下的孔还有淤青。 月色冷冷清清,一如病房里如此。 恋耽美 橘子三瓣-(10) 张玄拉开了病房的门,却在转瞬间被吴羽赶了出去。 你带着荣嵊回去吧,以后姜凉这里我照顾。吴羽关好病房门,看着斜对面靠着墙壁的张玄。 也许是被半夜叫醒的,这人脸上还有一些破碎的睡意。 她捏了捏口袋,没有找到香烟。 你怎么照顾?不太方便吧。张玄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他怎么能让自己要追的女人去照顾一个成年男人。 不成不成。 请个男陪护。吴羽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凌晨的医院泛着冷意,有些入人骨头。 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 所以在看到荣嵊的出现后,也只是瞟了几眼,没再说话。 那我带荣嵊回去,这里就多麻烦你了。张玄扯了扯荣嵊,又道你注意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张玄观察吴羽的态度大概是不知道姜凉的止痛药是被荣嵊停的。 如果知道发生这件事的原因又是荣嵊,估计吴羽会把他们两个人打包就地掩埋过日子了。 为今之计只能快速带着荣嵊离开现场,再想后面怎么办。 如果姜凉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办呢? 张玄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自己的兄弟居然是个智障儿。 站在病房门口的吴羽看着那两个人影向电梯移动,并且离开,这才又回到了病房里面。 姜凉醒后的几天里,荣嵊都没有再出现过,倒是张玄每天准时准点在他面前或者说吴羽面前打卡。 今天是小鸡炖蘑菇,明天是裙带养生汤,后天又是红枣养生粥。 姜凉再一次看着张玄从品记的打包袋里拿出一件又一件的餐盒。 品记餐饮可是超级贵的,虽然姜凉也偶尔带着吴羽吃过。 墨绿色的打包带意味着环保健康。 可是姜凉看着眼前这个略微奢华的包装袋 好吧好吧,无所谓了。 那个,姜凉啊。张玄低头放下餐盒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筛选剧本的吴羽说道荣嵊一会可以过来吗? 张玄是实在不想帮荣嵊传话,生怕荣嵊整什么幺蛾子。 最近刚刚靠着姜凉拉近了和吴羽的关系。 万一到时候又有啥事,到时候他被吴羽赶出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他又转念一想,只是这荣嵊再三保证,他也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兄弟。 所以只好来问一下姜凉了。 姜凉手底下的书已经从剧本换成了泰戈尔的《飞鸟集》。 让他来呗,我又没说不可以。姜凉轻笑着翻过一页,看着那一行娟秀的字体。 神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 他的指节轻轻摩挲着纸张,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还记得有一句话。 即使爱只给你带来了哀愁,芋堰芋堰也信任它,不要把你的心关起。 姜凉面带温柔,嘴唇微抿道没关系。 哪种情况与结果,他都会承认没关系的。 玫瑰来得及时,可是爱与喜欢不会。 姜凉想,他要理智的去做这件事。 第17章 演技较量 得到姜凉的允许后,吴羽也没有阻拦,只是抬头对张玄翻了一个白眼。 她侧身从沙发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还有打火机,起身去了外面。 张玄刚刚打算跟去,就被姜凉叫下。 你和吴姐是怎么回事。姜凉又翻了一页,却因为书页锋利划到了手指。 细细麻麻的痛意从指尖传递给大脑神经最后传达姜凉。 他抬头看向停在原地的张玄,只是脸上没了笑意,平淡是表情,桃花眼是冷漠。 见张玄久久未出声,姜凉低头看着割到的手指尖,手指尖互相捻了一下。 算了,你们的事自己处理。 鲜血染红指尖,又变浅色。 姜凉让张玄随着吴羽出去了。 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护工刚刚给他去买饭了。 窗外枯叶满树,寒风阵阵。十二月中旬了已经。 姜凉计划着再过两周就回剧组,不能再耽误拍摄了。 良久后,病房的门被打开,姜凉转头去看,只见与护工一同进来的还有荣嵊。 两人几天没见,再次见面却如同往常四年里一样,默不出声。 饭给我,你回去休息吧。荣嵊转身拿过护工手里的午饭,将护工推了出去。 他躺在床上打量了几眼荣嵊,今天男人穿的是高领打底和开领毛衫,一身休闲装,看起来是没去公司。 那天很抱歉。荣嵊撸起袖子至小臂处,将饭盒打开推到姜凉面前,看着他吃饭。 饭量不是很多,可是姜凉吃的很少,他实在吃不了那么多。 姜凉有些不明白荣嵊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看着他吃饭。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姜凉放下筷子,抽出纸巾细致的擦着嘴唇。 那淡色薄唇在被纸巾擦过之后变得有些血色。 然后姜凉只觉得嘴唇传来温热感,荣嵊的那张俊脸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在吻他。 荣嵊单手扶着他没受伤的那侧身子,强劲有力。 掠夺着他嘴里的空气。 难道不嫌弃他刚刚才吃完饭吗?没漱口! 姜凉只觉得有些上不来气。 他抬起手去推荣嵊,两只手腕却被荣嵊一只手抓过紧紧扣在胸前。 等到荣嵊放开姜凉时,后者脸颊通红眼神乱飘,哪里像二十六岁的人。 倒是像十八九岁没了初吻的姑娘。 害羞的紧。 荣嵊额头抵在姜凉薄弱的肩上轻轻笑着,他抬手捏弄着怀中人的红嫩耳垂。 真是好看。 你亲我做什么。姜凉嗔怒推开荣嵊,却又不小心扯到伤口。 那人桃花眼圆睁,脸上都是艳色。像是三月盛开的桃花,含羞艳丽。 别乱动。荣嵊安安稳稳扶着姜凉的身子,防止再拉扯到伤口。 他伸出手轻搂住姜凉,拍着姜凉的背。 他们此时真像是两个相爱的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荣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亲姜凉,但是动作永远是快于想法的。 他今天过来也是想来看看姜凉而已。 荣嵊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只是因为他看到那张酷似苏子儒的脸,狠不下心罢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苏子儒的笑容,荣嵊随即松开了姜凉。 前一刻还在怀里肆意大笑的爱人,后一秒就推拒千里。 这让姜凉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时候能回剧组?张玄那边其他镜头都拍的差不多了。 两周后吧。姜凉抬手擦了擦嘴唇,上面还遗留着刚刚两人接吻的水渍。 荣嵊是没有错过姜凉的这个动作的。 他只觉得姜凉在撩拨他。 其实姜凉内心极其平静。 什么是撩拨?什么是卖弄? 他不知道! 纯情的凉凉宝贝只知道口水黏在嘴巴上很难受,仅此而已。 其他想法都是打咩呦~打咩打咩。 荣嵊没顾忌什么,趁着护犊子的吴羽没在,他也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后和异性、同性都要保持距离知道吗?荣嵊两条腿交叠起来又道你得听话,这样我放心些。 姜凉款款浅笑道你不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呢? 是怕自己顶着白月光的脸到处勾搭吧。 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看起来让我不舒服。荣嵊耷拉着脑袋,真像是一只想不通的小狗 此话一出,姜凉有些呆滞,荣嵊观察姜凉的表情自觉已经达到了自己要的效果。 见好就收,省的姜凉怀疑。 他要姜凉步步沦陷,离不开他。 就算是合约到期,也不能离开。 这张酷似苏子儒的脸他既然放不开,那就只能留在身边。 荣嵊眼中划过狠意,瞬间又消失殆尽。 为什么不舒服呢,姜凉很想知道。 他此刻的内心就像是活火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喷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火。 两周之后,姜凉在主治医生的嘱托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只是主治医生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畏惧。 怎么回事? 姜凉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吴姐背地里给人家压力了? 荣嵊站在身侧,提着姜凉的日常使用的小被子。 看向主治医生的目光略显不善。 几人告别医生,防止娱乐记者偷拍。 通过直达楼梯,从地下车库离开。 荣嵊和姜凉没有在同一辆车上。 荣嵊去了公司,姜凉和吴羽要去剧组。 从地下车库出来以后,两辆车就背道而驰。 剧组下榻的酒店门口停着一辆姜凉和吴羽极其熟悉的车辆。 两人透过车窗看向站在车旁低头玩着手机的男人。 提前说一句,我可没有先斩后奏。吴羽连忙举起双手,她可是真的没有通知路泽林。 上次姜凉醒后没有问题,她就通知路泽林不用来了,取消预约。 男人穿着鼠灰色西装和黑色皮鞋,似乎是刚刚下班。 相貌亲近,眼镜被眼镜链挂在身前,一双丹凤眼有一种与人之间的疏离感。 加上他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那里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 路医生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吴羽将手机递给姜凉,示意他看聊天界面。 那上面是路泽林刚刚发送过来的消息。 没过一会,姜凉就把手机重新递给了吴羽。 吴姐,你联系路医生吧,让他去停车,先进酒店,去三楼楼梯口等我,一会你和我一起去。 哎,我这就说。吴羽拨通路泽林的电话。 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见路泽林先上了车。 司机师傅随即也驱车离开。 姜凉的车辆与路泽林的车擦肩而过,先一步驶入了地下车库。 姜凉和吴羽通过地下停车场的直通电梯到了三楼。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姜凉目光可及处就是属于成年男子的皮鞋。 好久不见,恢复好了吗?路泽林的眼镜被他重新戴着,他两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一副绅士笑容。 好久不见。已经差不多了。姜凉先于吴羽一步跨出了电梯,和路泽林浅浅拥抱了一下。 吴羽走出电梯后,就走在两人身前,为两人带路。 不用这么小心,剧组下榻的酒店里面没有狗仔。姜凉看着自家经纪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 只是,酒店里面真的极其安全,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而且,就算拍到了什么,也没有几个记者敢报道,毕竟眼前的路泽林路医生背景实力是不差的。 至于为什么当医生,大概是为了体验人生疾苦。 吴经纪人太夸张了。路泽林轻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人敢拍我的。 听完这几句话的吴羽也觉得自己夸张了,放松了身体和路泽林一句又一句的聊着。 姜凉一看吴羽接替了陪路泽林聊天的任务。 自己索性就跟在身后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 姜凉?荣嵊和张玄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路泽林后方右侧的姜凉。 一行人因为那句话停留在原地,两两相望。 姜凉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被荣嵊夺去了主动权。 过来。荣嵊抬手,勾了勾姜凉的肩膀,向前走了几步,把人捞了过来。 路少,这是有空下凡体验生活了? 荣嵊左手搂着姜凉的肩膀,右手轻轻把玩着姜凉的右手手指。 张玄是觉得这里一副修罗场的样子。 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荣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来看看姜凉。路泽林摘下眼镜,重新挂在脖颈上。 两人都是一米八五的身高,在气势上也是不输彼此。 可是被夹在中间的姜凉可不觉得多么开心。 他被两人的莫名其妙的气压整的有些无奈。 路医生,真的只是来看看我。姜凉抬手放下荣嵊搂着自己胳膊的手。 改为挽着荣嵊的胳膊。 是,没错,情侣模范开始经营。 你把真名告诉他了?荣嵊借着之前姜凉的托词问着他。 姜凉怎么感觉荣嵊的语气不像那么平淡呢 一旁得路泽林笑出了声,荣先生是忘了医患要用身份证登记了吗? 荣嵊本来是对路泽林有些不爽,停到医患关系更是不爽。 怎么一个两个都和姜凉不是普通关系。 什么是医患关系? 不就是你照顾我,我感谢你。 你对我体贴入微,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荣嵊火大。 是吗?姜凉没告诉我呢。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看吧,你以为重要的关系人家压根不想和别人说。 路泽林是什么人,他可是心理医生,自然知道荣嵊这语气是阴阳怪气,是内心不爽。 看来你也不知道,姜凉是因为什么 路医生!吴羽出口打断,所有人突然注意到她。 吴羽不失风度的说道先进去吧,一会再说。 姜凉站在那里,在荣嵊看不到的角度,对路泽林发去警告的眼神。 医生还是要好好保护医患资料的吧。 第18章 攻之间的修罗场 路泽林医生,是我几年前的主治医生,关系好一些而已。 姜凉跟在荣嵊的身侧一起进了房间,先于路泽林张嘴说话之前解释关系。 省的荣嵊像个捉奸的男朋友一样质问他。 我记得路泽林医生不是心理医生吗?荣嵊抬手轻揽着姜凉,扶着这人坐在了窗旁的沙发上。 其他人依次落座。 张玄和路泽林坐在姜凉右手旁的长沙发上,吴羽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随后起身去准备茶水。 也不算,鄙人也比较擅长其他科室。医生出口解释。 这倒不是说谎。 他的的确确也喜欢擅长临床医学。 路泽林刻意隐藏了姜凉的心理疾病。 因为他发现姜凉似乎不太想让荣嵊知道这件事。 也好,就当作是他们两人的秘密。 荣嵊看向姜凉,还好姜凉对路泽林没什么想法。 这样他的计划就能继续畅通无阻的实施下去。 姜凉,铁观音茶叶你喝完了?吴羽翻了翻茶水台前的茶叶罐。 铁观音那个黑红色的罐子里已经一干二净了。 她记得这个罐子从公寓带到酒店,能使用的时间只有一周啊。 这得多嗜茶。 今日笔记~姜凉最爱喝的茶叶:铁观音 嗯,泡西湖龙井就可以,在左手边。姜凉向后面挪了挪,后腰靠在沙发背上。 这样可以舒缓一下他的后背,不用一直挺着腰。 吴羽翻开左边的小抽屉,果然看到了西湖龙井的茶叶。 压根没有拆封过。 这真的是爱憎分明了。 没过一会,吴羽就已经泡好茶,端着木盘坐在了沙发上。 木盘上是玻璃茶壶还有五个玻璃茶杯。 吴羽拿出干净的小玻璃杯,挨个倒满。 抱歉,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给你们泡茶,就请了吴姐代劳。 姜凉略显礼貌的解释到。 他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因为爱好,去学过茶艺课。 后来大学毕业,自己还是依旧喜欢泡茶喝。 净手赏具、烫杯温壶、马龙入宫、洗茶、冲泡、春风拂面、封壶、分杯、玉液回壶、分壶、奉茶、闻香、品茗。 恋耽美 橘子三瓣-(11) 泡茶的整个过程真的让人很舒服顺滑。 整个过程做完的茶叶冲出来的茶水会有一股淡淡的清苦味。 色泽乌黑,汤水浓郁,绵甜甘醇,沉香凝韵。 荣嵊端起玻璃杯浅尝了一口,的确没有姜凉之前冲的茶好喝。 还有些重重的苦味。 他不动声色皱了皱眉,舌苔过于痛苦。 挺好喝的。张玄一人闷头喝了一杯,又拿起玻璃壶倒了一杯。 猛喝茶水的勇气大概是对吴羽的喜欢吧。 明目张胆又灿烂千阳,姜凉想。 姜凉观察着吴羽的表情,拿着盛着茶水的玻璃杯捂了捂发凉的手。 过了一会又拿起轻轻尝了一口,又握在双手手心中。 下次身体好了,我可一定要喝你泡的茶。路泽林捏着玻璃杯笑呵呵的看着姜凉,却面色不善甚至是挑衅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荣嵊。 荣嵊是什么人? 好歹是娱乐圈顶流。 看了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路泽林在想什么他能不知道? 他可是非常清楚以及明确看到了路泽林挑衅的眼神。 这个人可不能阻拦自己的计划。 不好意思啊,姜凉是我男朋友,只能泡茶给我喝。 荣嵊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脸色,直接抬手将姜凉搂在了怀里,又吧唧一口亲在了姜凉的额头上。 呵呵呵呵,大家聊聊天。吴羽有些手抖拿着玻璃杯,扫了张玄一眼。 像是在问荣嵊怎么回事?中邪了? 张玄摇了摇头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这货今天什么打算。 而被亲过的姜凉只觉得脑门拔拔凉。 中邪了吧,绝对中邪了吧。 这又不是综艺节目。 亲他做什么? 前几天也是,莫名其妙就亲他。 又把他当作苏子儒了? 可是之前也不怎么亲他啊,遇到节目需要才会亲。 姜凉一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拿起水杯又猛喝了一口,然后就被苦涩的茶水苦到直皱眉。 荣嵊喜滋滋的搂着姜凉,冲着路泽林挑了挑眉。 和他抢人,起跑线就输了好吗。 看到被亲后的姜凉红润双颊,路泽林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他从姜凉和荣嵊签订合约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 毕竟姜凉要找他治疗心理疾病,不能有所隐瞒。 本来知道荣嵊不喜欢姜凉时,他还觉得自己有希望。 有苏子儒这个珠玉在前,姜凉再怎么光彩照人也不会吸引到荣嵊的注意。 他才会一直一直围着姜凉,等待着慢慢吞噬这个温柔深情的人。 可是今天荣嵊接二连三像只公狗一样分地盘,拉扯着姜凉,倒是让一直坚持温水煮青蛙的他有些烦躁。 路医生来找我们家姜凉有什么事就早点说呗。 荣嵊勾了勾唇抬眼看了路泽林一眼,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能有什么托词。 嗐,听说姜凉受伤了,来看看。路泽林懒散的靠在沙发上,轻笑着又道还没送医院的时候,就先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不,太担心就来了。 那语气仿佛就在说,看吧,我比你重要吧。 人家受伤后就给我打了电话,而你呢,还要发现才行。 是吗,那天我正好就在旁边,姜凉那会真的吓到我了。 荣嵊一边说一边额头默默暴起青筋。 给你打电话又怎么样,我在旁边啊,我一直守着他啊,你以为你有个屁用,通通给老子吃锤子去。 姜凉看着两个人杠,无语抬手捏捏了鼻尖,这真他妈是个修罗场。 他知道路泽林一直对他的心思,所以才会尽力避免两人见面的几率。 每次心理治疗也会带着吴羽,防止两个人之间气氛尴尬。 谁知道今天这样。 路泽林笑了笑,还不是时候。 那我就先告辞了,姜凉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访问。 他起身整了整衣服,又扫了一眼将姜凉拉入怀里的荣嵊,不自主的轻哼了一声。 看路泽林已经起身要去开门,作为主人的姜凉本打算起身要去送客,却被荣嵊单手圈住,动弹不得。 听话些,要不然伤口疼怎么办。 荣嵊的头落在姜凉的肩头,下巴磨着他的衣服,嘴唇却恶劣的朝向他那敏感耳朵呼着热气。 我知道了。姜凉放下推着荣嵊放在他腰间胳膊的手,规矩的放在了膝盖上,看着路泽林开门离开。 你俩怎么回事?吴羽眯着眼睛,审视着姜凉身后的荣嵊。 荣嵊前段时间还对苏子儒念念不忘,转头就对姜凉这么好? 一旁得张玄也是很懵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兄弟脑子哪根筋搭错了,难道是喝了酒还没醒? 路医生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合约吗?他推开眼前的玻璃杯,可是手依旧搭在姜凉腰间。 不能太快告诉姜凉,他喜欢姜凉。 这样所有人都会怀疑他的做法。 包括张玄在内。 他也要向路泽林路医生学习温水煮青蛙。 只是还有一层荣嵊是没想到的,路泽林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 在座的几人听了荣嵊的解释,觉得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替身合约这种事,要少几个人知道才行。 主人公姜凉可是再次懵圈了。 傻乎乎的姜凉又又又绕进了荣嵊到底是喜欢苏子儒还是对他有好感这件事情里。 于是,姜爱情哲理大师凉,再次上线具体分析。 病房里亲他时,是没有人的,不需要演戏。所以是正确! 刚刚搂着他时,是因为路泽林不知道合约(荣嵊觉得),所以要演戏。但是和前者矛盾 所以 不清楚!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以后再观察情况。 不然就像上次一样,空欢喜一场。 你明天早晨是不是有戏?荣嵊侧过头,嘴唇轻轻扫过姜凉光滑的脸颊,埋首嗅着姜凉身上的味道。 又甜又酸。 嗯,落下的戏份很多。 他和叔桦打斗那场戏,被张玄放在了剧组离开筒子楼前一天的晚上拍摄。 到时候他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我明天回去,已经入冬了,给你带几件羽绒服和厚衣服过来。荣嵊吸了吸气,像是吸取精气的妖怪。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继续震惊。 不是说好在演戏?现在演什么? 吴羽和张玄下意识去看姜凉。 只是那位现在好像脸有些红。 明白了。 张玄和吴羽默默翻了白眼。 纵容!都是纵容! 那就麻烦你了。一直温柔的姜凉突然变得有些诗情小意。 荣嵊怎么回事啊。 怎么能一直在他的肩头吸气呢 你你回去吧。姜凉挣开荣嵊的怀抱,向前坐了坐。 他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回公寓需要一个小时,不能太晚回去,不安全。 张玄和吴羽各自咳嗽了几句,起身各回各的房间去了。 懒得再管这两个人。 姜凉有被这咳嗽声尴尬到。 他也觉得两人的姿势不合适,所以才往前挪了挪的。 荣嵊偏着脑袋,笑望着姜凉,最后还吹了个口哨。 说不出来的下流。 荣嵊的的确确要离开了。 温水煮青蛙的第一步已经做到了,而是非常成功。 看看姜凉红的要滴血的耳垂就知道效果了。 第19章 羡慕旁人 当姜凉收拾好妆容从化妆间出来时,不远处的导演棚下面站着他最熟悉的人。 他有些迟疑看了看手腕上的走针式手表早晨七点半。 昨天晚上打电话,荣嵊也没说要来。 现在这么早就看到,说他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上次荣嵊说要送羽绒服给他,第二天一大早就送过来了,而且都是品牌新品,价格不菲。 当时他就高兴了好久, 荣嵊还说他太容易满足。 而在不远处的地表线上,才刚刚准备红日初升,迎接新生。 今天的戏是要在日出时拍的,他明明里的昨天没有告诉荣嵊是几点的拍摄。 可是现在那个人,就正站在那里冲他笑。 估计是起了一个大早吧。 姜凉!张玄转过身向站在化妆室门口的姜凉招了招手。 等人走近了,导演棚底下的几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今天姜凉的妆容整体偏向淡漠。 化妆师画眼线时,特意画了个微微上挑的。 桃花眼加上挑眼线,莫名有些勾人。 也难怪他们几个人唏嘘不已了。 姜凉先后和在坐的人打了招呼,最后站在了荣嵊的身旁。 今天很好看。 男人醇厚的音调从姜凉的右耳进入,传至心尖。 吃早餐了吗?我给你带了。荣嵊不等姜凉回答,勾了勾手就从一旁拿出了保温袋。 打开厚重的保温袋,里面是西式早餐吐司和瓶装热牛奶。 谢谢。虽然他不喜欢吃西式早餐。 他抬头看了看地平线,太阳还没出来,一时半伙拍不了戏。 肚子也还能再吃一份早餐。 他看了看标准微笑的荣嵊,最后打算吃完这份荣嵊带来的早餐。 姜凉东张西望了一会,提着保温袋随便找了块空地,搬着小马扎就直接吃了起来。 吸管哪里来的?荣嵊坐在姜凉对面,看着姜凉通过吸管小口小口嘬着牛奶。 他记的好像没有让霍季装吸管啊。 其实在本质上,荣嵊就不会考虑到姜凉在吃饭过程中掉妆。 刚刚姜凉又吸了一口牛奶道梁知青给我的,说是防止嘴唇脱妆。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那诱人薄唇上用着最淡色的口红色号。 荣嵊属实没看出来口红色。 最后只是应付的向姜凉点了点头。 筒子楼的三楼已经被张玄改成了住满人的房间。 每一户每一间都被安排了本地纯朴的群演,张口闭口都是本地方言。 剧本里也要求他们拍这段的时候用本地方言。 因为剧本中的江鹤和钟思是本地人,这些龚有德的邻居只会方言。 这对于土生土长的姜凉来说很轻松。 可是对南方长大的梁知青估计不太行。 他担忧的望去,却只见周粥坐在梁知青的身旁拿着剧本,似乎是在逐字逐句的教方言。 梁知青一副笨拙样,但是周粥却一直陪着。 说实话,他有些动容。 荣嵊似乎也感知到了姜凉的眼神跑偏,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里只有周粥和梁知青。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荣嵊无奈摊手,他不理解。 戏中: 江鹤穿着黑色夹克在钟思身后默默跟着。 他看着钟思敲响龚有德家附近的邻居的门。 整个楼道里都充斥着下水道的味道。 江鹤皱了皱眉,捏着鼻子站在楼梯口。 大妈,尼认嗲这个人吗(阿姨,你认识这个人吗)?钟思拿出从龚有德工友那里要来的照片,认真的盯着开门的妇人。 那位邻居看了一眼照片就拍手嚷道,吗囊,这是我邻家啊(妈呀,这是我邻居)。 钟思又问特和谁关系好(他和谁亲近一些啊) 妇人想了想,突然看向不远处的少年,扯着嗓子道就他。他老子和人家是兄弟,前几天这娃娃老子去世,龚有德还哭了好久,昨天喝了酒又嚷着去了江涛的遇害现场。 大妈说完感觉有什么冷飕飕的哎呦,晦气的很啊。 说完这话就把她关在了两层门之后。 问完了吗?江鹤双手插兜,走近钟思。 你发现了什么呢? 昨晚,有人和龚有德都在那里。钟思伸手拉扯着江鹤的帽绳,面上有笑却不走心。 有人去翻了属于警方的证据,就在那堆垃圾下面。 说完,钟思向前与江鹤肩并肩错过,两人一人向东一人向西。 至此,筒子楼凶案结局落幕。 接下来几天,姜凉把不合适的镜头又补补拍拍。 等着导演那里查看整体效果还有等待那场曾经出了意外的打斗戏。 第20章 .二十四号公路 你,伤口还好吗?荣嵊站在姜凉身后,看着化妆师在补妆,他手里抱着姜凉的外套。 直来直去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夹杂着什么情绪。 今天的拍摄是最后的补拍镜头姜凉和叔桦的打斗戏。 明天剧组就收拾准备转移市区内拍摄《江意》的高中场景了。 姜凉穿着剧组准备的新牛仔外套,之前那一件早就被捅了一个大窟窿,不能穿了。 穿搭依旧是与那天百分百相似。 牛仔外套和黑色长裤。 假刀道具也是,不过这次是张玄亲自拿在手里,不敢再假托他人之手。 化妆师刚刚给姜凉打完眼影,后者就立刻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荣嵊。 一米八五的男人此时站在他身后,抱着他的纯黑色羽绒服,一直陪在他身旁。 这种明面上的陪伴,让姜凉最近几日沉浸在荣嵊时时刻刻都在身边的氛围感。 就像这个人是他的似的。 早就好了,你昨天不都检查过了。姜凉轻轻抬起眼皮,无畏无惧笑看镜中的荣嵊,内心其实早已心脏飙速。 昨天荣嵊把他逼到墙角,打着检查伤口的幌子,大半天对他的腰摸了又搂的,好像爱不释手的很。 眼角都被这人逼的发红。 偏偏这人总是咬自己的耳垂,还不适可而止。 一旁帮他化妆的女化妆师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拉都拉不下来。 似乎是磕到了什么快乐的东西。 那你还不是乖乖服软。荣嵊嘴角上挑,轻哼着曲调打量着姜凉的妆容。 真的好看。 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都好看。 就像是被神吻过的样子。 荣嵊想,姜凉一定是被神偏爱的孩子。不然最重要的脸怎么会这么出彩。 姜凉微微抿着嘴唇,将口红慢慢推开。 他现在基本能感知到荣嵊对自己的不同。 之前的荣嵊是不屑于与自己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而现在的荣嵊动不动就对自己耍流氓,非得逼的他求饶才算。 轻吻额头,唇齿相依,安慰拥抱,早晚晚安。 爱人之间的一个都不差。 甚至是搬到了酒店居住,每天都要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从酒店到公司上班,晚上再回来。 以前也从来不会评价自己做的饭菜,只是安安静静吃饭。 现在基本每天都会花言巧语哄骗自己做的饭菜多么好吃。 荣嵊有这么大的变化,他看到发现说不欣喜是假的。 可是转变太大,也同样让姜凉心里始终安定不下来。 万一,只是荣嵊的新鲜感呢? 想到这里,他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花完了妆,化妆师早就出去了。 别发呆,把衣服穿上。拍摄还要一会,太阳没落山呢。 荣嵊走向前,把那件黑色羽绒服披在姜凉身上,裹紧后搂着姜凉出了化妆间。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姜凉拽了拽荣嵊的衣服,手指指向太阳落山的方向。 那里有半截荒废的公路,大概是烂尾工程。 北方的冬天是不会看到绿色的,只有少数的树木能耐住严寒。 而这条荒废的公路旁,还立着一块牌子。 恋耽美 橘子三瓣-(12) 姜凉走近,只见牌子上写着二十四号公路。 他轻笑一声,接着向前走,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前方是一片荒野,枯烂杂草丛生。 与这里相比,刚刚道路两旁的植被,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努力吸了一口气,又呼出。 荣嵊走到身旁时,就只见姜凉看着那团呼出的白雾微笑。 你看,这里很漂亮。姜凉伸手划了划四周,又指着落日。 如果有座山,不需要很高,也不需要有植被。这会肯定很美。 你见过?荣嵊侧头问他。 姜凉点了点头,他见过。 当时景色太美了,以至于他久久不能忘却。 那里血红一片,山峰挺立,落日极美。 像是多情的恋人,又像是热情的爱人。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出门呢。荣嵊双手插在白色羽绒服口袋里,向远方远眺。 姜凉哈哈的笑出几声,画好的妆容在夕阳落日的配合下,越发生动。 眉眼上挑,哈哈大笑。 那一刻,荣嵊晃神了。 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荣嵊,喜欢这里的景色吗?姜凉用肩膀撞了撞他,并没有发现荣嵊的出神。 好在荣嵊也被姜凉的动作唤回神来。 这时的落日已经几乎要与地平线持平了。 枯草在落日的映射下,显得有些萧瑟。 不是很喜欢。 他不喜欢这种景色。 甚至是连落日都欣赏不来。 以后会喜欢的。姜凉轻声喃喃道,可是这句话荣嵊却没有听清楚。 姜凉以前也不喜欢落日,总觉得景色凄凉。 可是后来,他就欣赏来了。 也许只有等一个人心境变化时,看待周边事物的眼光才会变化吧。 就像他当初一样。 姜凉想到这里,感觉到了属于十二月份冷风,这让他缩了缩脖子。 他抬头看向荣嵊,那人脸色淡淡。 看来是真的欣赏不来。 回去吧。太冷了这里。 说完这话,姜凉就和荣嵊回程了,期间一直躲在荣嵊的背后。 只是遇到同事,会探出头打个招呼,结束后就像土拨鼠又回了窝。 第21章 撒旦爱人 天色已晚,四周黑漆漆一片。 筒子楼一楼因为拍摄需要,已经撤去了好几座照明灯。 姜凉和叔桦在工作人员的照明下来到了那个杂乱的十五号房间。 依旧是和上次一样。 龚有德头嗑在地上,江鹤拿着刀站在黑暗处。 窗外月色惨影,树影摇晃。 转瞬间江鹤就像狮子猛扑了过去,和龚有德扭打在一起。 这次拍摄两个人都收了力。 一个怕疼,一个怕再扯到伤口。 不过整体效果走下来还是不错的。 张玄眼神死死盯着监视器里两个人的动作。 生怕有什么地方不合适。 好在两个人拍戏的戏龄都不低,虽然收了力。 但是力度表现还是可以拉满感知度的。 我说,你最近鬼上身?张玄歪头看向一侧的荣嵊,那人现在正满脸浪荡,一副得瑟样。 我这叫有想法有追求。你才是鬼上身吧。 荣嵊撇了一眼张玄又道我听说你都打算送花了,人家接受你了吗? 张玄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愤懑的给了荣嵊一记眼刀。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就生气。 吴羽是个非常护短的人。 他之前要是对姜凉好一些,吴羽能对他这样吗? 每天都无视他,好话说尽了,人家就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像他这种上杆子给人家小孩当爸爸的人可是不多了。 放心,你会成功的。毕竟没有几个人愿意给自己添个没血缘关系的孩子。荣嵊走过去拍着张玄的后背,眼神却瞟向监视器。 你怎么知道!张玄拍掉自己肩上的手反问荣嵊,恨不得立刻从小马扎上跳起来。 他就是愿意,人家吴羽又不愿意。 回头再打算说什么。 可是那人已经一脸春心荡漾拿着姜凉的外套去筒子楼里接姜凉了。 妈的,拍的怎么样。张玄侧过身询问刚刚一直查看拍摄的副导演。 得知效果不错之后,张玄也就不再计较了。 还好没耽误他工作。 要是耽误了工作,张玄丝毫不介意向荣嵊多敲诈几笔投资费。 他看了几眼搂着姜凉从筒子楼里出来的荣嵊。 这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最近几天这人是真的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之前对姜凉也没这么体贴。 就像是真的谈恋爱了一样。 难道真的喜欢这个人了? 想开了?脑子终于没毛病了? 张玄有些想不通,还是抽空再问一问吧。 要是真的想开了,那岂不是他的好日子也来了。 于是,拍了几年成功电影的张导张玄,已经开始幻想他和吴羽在一起后的日常。 怎么想,怎么都是甜蜜。 高冷御姐谁不爱。 冷吗? 荣嵊用衣服紧紧裹着姜凉,时不时去捞姜凉已经缩进羽绒服袖管里的冰凉手指。 姜凉摇了摇头,他只觉得被荣嵊手里玩弄的手指发热。 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讲,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密感。 四周路过的工作人员对他们两人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毕竟这两个人四年里的感情让他们旁观者甜的牙疼。 可是对姜凉来讲,这是头一次真正的甜。 你最近不忙吗?姜凉手指抓了抓荣嵊的手心,那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烦躁的情绪。 还乐得其所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不忙,过来陪陪你。 荣嵊浅笑着低头看向姜凉,手紧紧抓住刚刚在他手心里抓挠的纤细手指。 我们今天晚上回去,明天下午再去剧组,我想陪你去看看你母亲。 荣嵊对姜凉咬耳朵道。 这倒是让姜凉停顿在原地,随后打笑了一声。 他抬眼望进荣嵊漆黑的瞳孔。 那人眼里好像多了点东西。 我怕张导骂我。姜凉将手从荣嵊的温暖大手里抽出来,揣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只不过下一刻就被荣嵊抓了出来,又重新揣在了干燥温暖的手心里。 他不敢。我给他投资了。荣嵊低沉的哼笑几声,拽着姜凉的手又把人拉近了点。 姜凉的嘴张张合合了半天,最后也没再说什么。 于是他慢慢停下脚步,仰着头看向空中的星星。 荣嵊也随即跟着他停下步子,拉着姜凉的右手,站在姜凉的对面。 他低下头,借着姜凉仰起头的姿势,在姜凉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吻了下去。 这样子倒像是姜凉在索吻一样。 姜凉下意识想向后退了一步,却被荣嵊反手扣住了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眼睛闭住。荣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姜凉的眼角,声音低沉,就像是诱惑爱人的撒旦。 看到姜凉听话的闭上眼睛,他沉声轻笑几声,随后又吻在了那人的嘴唇上。 双臂紧紧抱着姜凉。 远处吵闹喧哗,而他与荣嵊共在的这片天地,安静恬适。 在这里,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 那是对爱人的感应。 就像是含羞草被触碰后下意识的举动。 第22章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荣嵊轻吻一下他的嘴角,问着他。 后者此时已经嘴唇微肿,薄唇上的口红被荣嵊吃的干干净净,却又泛着水光。 姜凉没出声,只是向前倾着脑袋。 荣嵊随即弯着腰,他的额头顶着姜凉的额头。 他抬手轻抚着姜凉后脑勺上软软的毛发。 之前没什么感觉。 现在可能是自己愿意靠近了。 总感觉这个人怎么性子软软的,和这人得头发一样。 像个敞开肚皮的猫咪。 他微微下靠,让两人鼻尖相靠,呼吸着同一区域的氧气。 姜凉的嘴唇不断呼出热气,就像是有些上不来气一样。 你爱我吗?荣嵊又问道,好像他一直很执着这个答案。 这让大脑缺氧的姜凉有片刻清醒。 但是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真话。 我不知道。 这是姜凉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答案。 模糊不定的话语,里面偏向哪句结果,谁也不知道。 他闭着眼睛,不敢看荣嵊的表情。 也许下一刻就是一些辱骂,又不是头一次被骂了。 他在这件事上居然还会害怕这个人骂他。 只是下一刻,他的脸就被抬起来。 姜凉,睁开眼睛,看看我。荣嵊轻吻在他紧闭的眼皮上,叹息声在耳边回荡。 嗯?看看我好吗?荣嵊一声又一声诱哄着姜凉睁开眼睛。 男人的声音实在太动人,吻过于轻柔。 诱哄着姜凉睁开了眼睛。 乖宝儿。荣嵊轻笑着看到姜凉睁开了眼睛,随即像奖励小朋友一样,在姜凉的额头又落下一吻。 我想和你好好开始。我们试试好吗? 为什么?姜凉偏着脑袋,推开荣嵊。 他想不通。 这人月初还一副非苏子儒不可的样子,现在却又要和他试一试。 逝者已逝,是我一直没走出来。荣嵊勾手握住姜凉的双手,满眼真诚又道你这么好,我想和你试试。 让我想想。姜凉挣开荣嵊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他站在那里死死盯着荣嵊的眼睛。 人们总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他可不可以从荣嵊的凉薄眼中看出什么呢。 坎坷、不安。 这是荣嵊的眼神。 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安呢? 荣嵊提出想和自己试试,难道不是他一直希望听到的吗? 不,一切太快了,他要停下来想一想。 不对劲。 姜凉摇了摇脑袋,手指蜷在身侧,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慢慢想。好不好?荣嵊向前走了几步,又重新把姜凉的手捏在手心里。 今晚和我回去,我在医院预约了明天早晨去看你母亲,住在这里,不能及时回去。 说完荣嵊又摸了摸姜凉的头,好在这人的抵触情绪不大。 任由他摸头拉手好欺负。 我母亲最近好吗?姜凉没有回答荣嵊的问题,而是低着头,抬脚踢走脚边的一块小石块。 他始终不愿意抬头看荣嵊。 荣嵊看到姜凉的反应,又重新将姜凉揽进怀中,抱着人左右晃着身体,你和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姜凉任由荣嵊带着他左右晃悠。 他想姜女士了。 想和姜女士聊聊天。 如果明天天气晴朗,他还会推着姜女士出去晒太阳。 我也有话想和你母亲说,医生说她最近精神不错。 荣嵊听到姜凉的回答,就立刻转身,轻推着姜凉向光亮处走去。 剧组已经收拾好了道具。众人正在围着一堆篝火跳舞唱歌。 周粥和梁知青拉着手在篝火旁跳着华尔兹。 来了?叔桦坐在篝火旁向姜凉挪出一个位置。 姜凉是一个人过来的,荣嵊说是要去给他收拾行李,让他过来告别。 不坐了,一会就走了。姜凉嘴角上扬将叔桦又重新拉回了位置。 好可惜啊有人在旁边感叹。 要不唱首歌再走? 好啊好啊,让大明星唱歌。 唱歌唱歌唱歌。剧组的工作人员三言两语就吵嚷了起来。 姜凉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笑着,唱歌不好听。 不好听我也听。一直潜水的张玄突然冒了出来,带着大家一起起哄。 最后姜凉没法,只能接过工作人员给他的导演扩音器手提喇叭。 人群安静,姜凉温润的声音就算是音质不好的喇叭都没能改变多少。 那嗓音,捕人心弦。 你能往前走 我也厌倦了再蹉跎。 紧抱住的绿洲 是残破的海市蜃楼。 你真的要走 我还一厢情愿的奢求。 封印在荒芜的时空 不再前进的我。 第23章 绿洲 姜凉缓缓的唱着《绿洲》。 他双手捏着扩音喇叭的手柄,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倒也唱的深情动人。 那双含情眼似乎动了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人,姜凉的开朗笑容下意识出现在了皎洁的面部上。 本来是一首伤感情歌,却被姜凉唱出了安慰的感觉。 像是在安慰失恋的人,又像是在安慰求而不得的人。 不远处的张玄踩着小马扎,一手扶着副导演,一手拿着手机,横屏拍摄姜凉的唱歌现场。 他要把这个录制好的视频发给回家照顾孩子的吴羽还有不知道去哪里的荣嵊。 哼哼,到时候两个人肯定都会感动,然后超级感谢他的。 一个视频,双倍收获。 这让张玄可以先忽视录制视频的艰难。 在大家欢声笑语的时候,也有人动了歪心思。 距离他们的不远处,有人躲在停留的房车旁拍了几张照片。 还录制了模糊不清的音频。 失恋情歌,这明天上传怎么也得冲个热搜。 顶流失恋嘛?哈哈哈,赚钱!不过现在发没什么可以赚钱的,等电影上映的时候才最赚钱。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凑在一起看着相机里面拍摄的照片。 有两人接吻的,有姜凉刚刚推开荣嵊的,也有姜凉向后退的。 只是那会两人挨的太远,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有了这几张照片和刚刚手机录制的音频,就已经足够了。 足够他们以讹传讹,大赚一笔了。 一首歌唱完,姜凉看着四周围起来的人群,霞色这才慢慢上了脸。 大家为他鼓着掌,还吹捧着唱得不错之类的话语。 谢谢大家。他低头抬手先关了喇叭,又向各位工作人员弯腰微笑。 挨个致谢。 之后在人群的吆喝声中,快速回了叔桦旁的位置。 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姜凉说完这话,看了看叔桦还有一侧假装偷听的周粥。 明天下午剧组见。他拍了拍叔桦的肩,又像周粥点头微笑。 双手插着羽绒服的棉口袋静悄悄离开了热闹不止的篝火旁。 走到远处时,荣嵊已经把车停了过来,姜凉回头又看了一眼人群,没有上车。 下一秒,车门就砰的打开又关上。 姜凉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不回头就知道是谁。 于是没做多余的动作,只是任由那人抱着。 他看到张玄穿着灰色棉衣站在最外圈,向他和荣嵊招手,随后回到了篝火旁热闹的人群里,继续玩闹。 我们要赶紧走了。要不然来不及回去。 荣嵊下巴搁置在姜凉的肩上,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那里太吵了。 他不想久待。 而且,他刚刚看到了张玄发给他的视频。 不得不说,姜凉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出众。 早就没了四年前初次相遇时的稚嫩。 恋耽美 橘子三瓣-(13)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搂紧了姜凉几分。 嗯,我知道。姜凉手搭上环在他腰间的手,又看了看那团热烈燃烧的篝火,才和荣嵊离开。 等回到廖城的公寓时,已经十点多了。 姜凉进门后就帮荣嵊把外套先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打开客厅灯后,整个公寓的一楼映入眼帘。 荣嵊和他没在公寓的这几天,有可能是荣嵊叫了家政阿姨的原因。 一楼基本上没怎么落灰。 他的藤桌和藤椅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放。 倒是像没人呆过一样。 窗子也是关的严严实实,窗帘垂在地板上。 姜凉脱了外套,换了拖鞋先于荣嵊上了楼。 荣嵊也是在姜凉之后,跟上来。 木制的楼梯一下子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发出的咯吱声难免有些刺耳。 姜凉皱了皱眉,他觉得楼梯得挑个时候拆了重新做了。 这楼梯?不觉得有些老旧了吗?姜凉一边上楼一边说道。 他抬手摸了摸扶手,有些松弛。 我觉得挺好的。荣嵊放轻了脚步,也没有扶着扶手,反而是越过姜凉先到达了二楼。 荣嵊的脸色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变得有些沉重。 这让姜凉有些不解。 他上楼的脚步微停,随后又接着向上走。 手指紧张的相互搓了搓,他走到了荣嵊卧室对面的房间他的房间。 那满是汗的手心握住了门把手,他有些惴惴不安。 是他刚刚说错话了吗? 于是在开门前,姜凉向站在对面卧室门口的荣嵊看了一眼。 却只看到了那人宽厚的后背。 他遗憾的转回头,拧了一圈门把手,刚向前迈一步,伸出手去按房间墙壁上的灯开关。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晚安好梦打断了动作。 姜凉听到了那句话。 他刚刚有些紧张的情绪被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彻底破碎。 晚安好梦。他回应到。 姜凉按下开关,霎那间,整个卧室灯火通明。 今夜是晚安好梦。 第24章 猎鹿 荣嵊一早就醒了,本来想着要去叫姜凉早起。 结果去了姜凉的卧室却也只看到已经收拾干净的床铺,和随风飘动的白色窗帘。 房间的干净与整洁,让荣嵊总有一种这个人会随时离开的感觉。 在空气中还飘散着他印象中的那股酸甜味道。 是香水味?或是香氛吗? 荣嵊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床头柜上什么瓶瓶罐罐都没有。 这让荣嵊有些困惑气味的来源。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多久,就转身关门下了楼。 一楼的开放厨房里传来器皿相碰撞的声音。 醒了?姜凉听到下楼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荣嵊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脸上带着略微的笑意。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洒脱的很。 他问完这话,没在说什么就低下头接着清洗豆浆机。 双手还戴着黄色的橡胶手套,整个豆浆机的刀片上都满是泡沫。 先吃早饭吧,那个一会洗。荣嵊隔着吧台看向低头认真清洗的姜凉。 只是那人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先吃,这个放久了,洗不干净还会有异味。 荣嵊看了一眼饭厅的纹路玻璃制桌子上已经盛好了的豆浆和三鲜包。 最后默默去了饭厅。 你一会吃完,就去收拾衣服,我们八点钟出门。荣嵊一边说,一边拉开了椅子。 他早就收拾齐全什么都不差了。 与他相反的姜凉就没有那么正式了。 身上还穿着居家的睡衣睡裤。 看样子是洗漱完就下楼准备早餐了。 荣嵊夹起包子咬了一口,裕宴。。里面居然是香菇鸡肉陷的。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姜凉做的包子了。 肉馅鲜香可口,总是让人割舍不下。 一笼包子有七八个,倒也被荣嵊不经意间吃了五个。 豆浆也是调剂着各种各样五谷杂粮掺杂打出来的。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发现姜凉依旧像往日里一样,没有过滤里面的颗粒物。 我发现你做的豆浆从来都不过滤。荣嵊皱了皱眉,又喝了一口。 但是喝习惯了,就会觉得这样喝,也不比过滤了的差在哪里。 反而会觉得味道更浓稠一些。 我小时候都这样,你要是喜欢喝过滤的,那我下次帮你过滤一下了。 姜凉脱下黑色围裙,拉开荣嵊左手侧的软垫椅子,坐了下来。 倒也不用,和往常一样就好,我很喜欢。荣嵊向姜凉抛去微笑,然后接着低头吃着早餐。 这个笑容让姜凉有些恍惚,不过下一刻他就笑着点头应到好。 一笼包子已经没剩几个给姜凉了,但是他依旧觉得满足。 因为这代表荣嵊认可自己的厨艺。 他莫名想到了网上的一句话要是想抓到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他愉悦的夹起一个包子先放在了玻璃碗里,然后又用筷子夹起一半,另一半被他用手掰开。 白乎乎的热气冒了出来,一起冒出的还有包子的鲜香味。 白皙的手指握着一半的包子就往嘴里塞入。 整个吞入,然后脸颊就会被半个包子充起来。 圆鼓鼓的两腮,就像是藏食物的小仓鼠。 荣嵊看了看,又拿起豆浆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终究是忍不住姜凉如此不雅观的吃法,开口说道一口一口吃,用筷子夹。 说完他又顿了顿,怕姜凉不高兴他的说法,嗓音放缓又道这样吃烫伤自己怎么办? 姜凉好歹是个二线人物,怎么吃东西是这么个样子。 这总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记得参加综艺的时候,姜凉都是小口小口吃着东西。 如今这是没有摄像机了? 索性也不装了? 我会注意的。姜凉鼓着两腮,鼓鼓囊囊说着话。 他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去拿豆浆。 嘴里还塞了一半包子。 按理说,这些都是非常不好看的姿态。 单个出现在某人身上时,就已经让荣嵊很嫌弃了。 但是如今集中体现在姜凉一个人身上时,荣嵊竟然也没了那么多嫌弃。 只是不知道怎么判定他的这种想法。 两人心思迥异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一样的早点。 五分钟后,姜凉也算是解决了早餐。 只是在他起身拿起一侧的围裙准备收拾餐桌时,下一刻就被荣嵊赶上了楼。 你不是着急看你母亲吗?上去收拾吧。荣嵊推着姜凉到了楼梯口,看着姜凉一脸呆愣样。 又轻笑着在姜凉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乖一些,嗯?男人站在他面前抬手揉了揉柔软的黑发,看着姜凉的两只耳朵藏在黑发下红的滴血。 说来奇怪。 这人明明已经二十六岁,按理说应该成熟许多才是。但是却会动不动就被自己的动作撩到脸红。 俨然一副小纯情的样子。 荣嵊对于姜凉害羞的样子是十分喜欢的。 因为这让他富有成就感。 男人都喜欢征服的快感,但是更喜欢自己手下的小鹿迷路痴迷的样子。 谁不喜欢把一只鹿围进陷阱然后逐步吞噬,看他沦陷呢。 第25章 色痞 姜凉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抚平了被荣嵊抓毛的头发。 到冬天了,静电又大,他的头发早就被荣嵊抓的乱七八糟了。 他眼神略带责备看向造成一切的荣嵊,有些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揉他脑袋。 好歹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像个十几岁的人。 可是他那责备的眼神在荣嵊那里,里面的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仿佛是有一个小勾子勾着荣嵊的心一样。 别再用眼神勾我,要不然,我就把你按在这里亲一顿。荣嵊低头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姜凉的额头,狠狠的说道。 哪有。姜凉噘着嘴双手抱住自己的额头,有些不满荣嵊撞他。 这要是撞傻了怎么办。 荣嵊看着他的动作琅琅而笑,随即抬手按了一下姜凉的脑袋就转身去收拾餐桌。 徒留姜凉一人站在楼梯口。 姜凉一只脚踩在楼梯上,一只脚还落在木地板上, 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见那人熟练的收拾起东西来,他放了心,一步两个台阶上了楼,赶紧收拾衣物去了。 他翻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条上次去安琥山寺庙里求的红绳,上面还挂着刻有姜母名字的玉珠。 姜盈弦。 他提起来,放在阳光下仰视着。 玉珠在阳光照射下显露的更加翠绿生动。 他下意识去摸自己脚踝的红绳,那里缀着木质小虎头。 那还是早年姜母带着他去参加寺庙庙会时求的,说是保平安,避灾邪。 好漂亮的玉珠。荣嵊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那条红绳,那双丹凤眼眯了眯,思索着红绳的来源。 由于荣嵊站的远,并没有看到玉珠上的名字,所以只能凭空猜忌。 红绳玉珠一般都是送给女性的。 可是他记得姜凉没有买过或者求过这条红绳。 他只觉得身后大厦被釜底抽薪。要是姜凉有喜欢的人,才是危险。 不过接下来姜凉的话让荣嵊顷刻间没了危机感。 好看吗?送给我妈妈的。我想保她平安健康、长命百岁、岁岁安康。 姜凉拨弄着玉珠,满眼都是柔情。 手指尖摩挲了一会光滑的玉珠,又重新将它装进了黑色的丝绒盒里。 荣嵊认得那个盒子。 那是业内玉石品牌最好的店铺玉石纪才有的盒子。 一颗玉珠也是几十万的价格。 那根红线上穿着三颗玉珠。 看来姜凉对自己的母亲还真是舍得钱。 荣嵊看着姜凉对红绳玉珠的珍爱程度,心里有了一定的计划。 我昨天就买了一些东西给阿姨,到时候一起带过去。 荣嵊斜倚在门框旁,看着姜凉把黑色丝绒盒放在床头柜上随后起身。 姜凉一边向衣柜走去,一边应答荣嵊的话。 你昨天买的?什么时候。 你昨天拍戏的时候,我让霍季去买的。荣嵊眼睛盯着姜凉的动作,看到那人脱下睡衣,从衣柜里拉出一件黑色打底。 由于站位的原因,荣嵊的目光顺着那人后背突出的肩胛骨向下扫视。 腰部倒是盈盈一握,恐怕有些女生都不及姜凉腰细。 还有凹下去的腰窝,当真是好看。 这白皙的皮肤在男生里面还是挺少见的。 容嵊下意识就吹了一声口哨。 姜凉刚刚穿上打底衫,往下拉扯打底衫的动作微顿,小声的说了一句不正经。 接着从衣柜里拿出黑色毛呢大衣和白色衬衫。 大概是衣服挂在高处,姜凉下意识的垫了垫脚。 下一刻手里的黑色毛呢大衣就被身后的人伸手取下,放在了床上。 你先出去吧,我要换条裤子。姜凉穿好白色衬衣,松开最上面的纽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打底。 姜凉提着黑色西装裤转过身和荣嵊两两相望。 可是那人一副你换吧,我不看的样子。 让姜凉有些难为情。 以前不知道荣嵊是流氓色痞还好。 知道之后就没办法和这人好好说话,分分钟爪子就搁腰搂着。像个橡皮糖。 你再不出去,我就打人了。说着姜凉还握拳比划了两下。 就像是真的能把他打伤似的。 好好,我出去,那你快点。荣嵊举起双手,眼眸含笑出了卧室。 临出门还特别色情的打量了姜凉一眼。 那眼神让姜凉瞬间像开水壶咕噜咕噜直冒热气。 色痞! 人前高冷,人后禽兽老色痞。 姜凉狠狠的穿好衣服,自己努力呼出几口气,勉强把燥热的脸颊降温下来。 第26章 MISS 你收拾好了吗?荣嵊站在公寓一楼,手里拿着车钥匙,向二楼卧室里的姜凉喊到。 再不下来,我上楼去捉人了。他靠在木制楼梯的扶手,看了楼上几眼,又低下头打量这个楼梯。 这个木制楼梯的样式是苏子儒当年最喜欢的样式。 那会儿的年轻人总是喜欢做梦。 想要一个安稳的未来,想把房子装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想养一只猫,还想养金鱼,养兔子。 十八岁那年之后,荣嵊就随同父母离开了那个有着多愁善感的水乡,来到这个寒冷刺骨的北方读大学发展创业。 在二十岁生日荣父荣母赠与他这个房子时,荣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逛了家具城,最后找到了印象中的楼梯样式。 后来他事业有成,继承荣氏。 荣父荣母也算是放心了,养老出国旅游去了。 这么多年,没了苏子儒的参与,他倒也稀里糊涂就到了二十九岁。 要是那人还在 荣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发出深沉的声音。 也是可笑,人都不在了,感春伤秋有个屁用。 荣嵊轻轻抚着木制扶手,到最后也只是放手了。 对不起,我我太慢了。姜凉怀里抱着大衣从楼梯上跑下,手里还握着装着红绳玉珠的丝绒盒。 没关系,我没有等久。荣嵊扯了扯僵硬的面部,最后勉强拉扯出一点笑意。 笑容里面没有几分真心,就像是掺了水的酒,到底是假了。 但是这对于姜凉来讲,就已经足够了。 以前这人不笑不亲近不牵手。 可是现在姜凉梦里的一切都实现了。 只是他不敢回应罢了。 是南柯一梦还是庄周梦蝶谁又知道呢? 好了,走吧,不要让阿姨久等了。荣嵊双手按在姜凉的肩上,推着这人换了鞋出了门。 姜凉随着荣嵊一起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的他手里摩挲着丝绒盒,但是心思却早就跑远了。 这辆车 从他来到荣嵊身边时,这辆车就在。 将近四年,这辆车上的哪里都是没有变过。 车辆的保养也一直做的很好,像是在刻意保护一样。 荣嵊不是没有其他的车,他有。 只是每次带他因为私人问题出门时,都会用这辆车。 而且整个车身都是改过色,改成了橙色。 他呆在荣嵊身边这么久,是明确知晓荣嵊并不钟爱这个颜色。 荣嵊钟爱的颜色是宝石蓝和黑色。 但是这辆车明显是收到了荣嵊的钟爱。 曾经姜凉试图询问荣嵊对这辆车如此钟爱的原因,只是每次都会看到荣嵊缄口不言的样子。 他也渐渐没了再想知道原因的心思。 大概是同那个人有关吧。 姜凉想。 以前如果荣嵊不给予他任何回应,他还会不觉得心痛。 可是这段时间里,荣嵊给了他感情的回应,他居然像个贪心的商人还想要更多。 是自己疯了吗? 姜凉啊姜凉,你也终于疯了吗? 他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头靠车窗,嘴唇贴着玻璃,在上面落下白雾,然后一次又一次写着miss。 是想念。 是他对于一切的渴求。 是他的求而不得。 十二月底的廖城满是即将跨年的快乐氛围。 两边的街道路灯上,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喜气洋洋满街庆。 恋耽美 橘子三瓣-(14) 后天跨年,晚上从剧组回来吧。反正距离也不远,一起跨个年。荣嵊单手把着方向盘,视线瞟了一眼发呆的姜凉说道。 看来对姜凉的攻略力度得加大。 今天去见姜盈弦就是拉进他和姜凉距离的最好方式。 姜凉那么在意自己的母亲,如果他对姜盈弦好一些,姜凉不自觉就会掉进来。 甚至是如果出了意外,他到时候奋不顾身救了姜盈弦。 那么姜凉会无比感激他的吧。 发呆的姜凉全然不知自己最爱的母亲已经沦为了被荣嵊利用的工具。 漫不经心的应了荣嵊的建议。 过了不久,廖城私人疗养院就出现在不远处。 这里距离市区远,环境清幽,倒也是个适合静养的地方。 而且在这里疗养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私人保密性很强。 荣嵊这样的安排让姜凉很放心,姜母不会被娱乐记者打扰到。 姜盈弦早些年丧夫一蹶不振,早早患了抑郁症。 那几年,姜凉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治疗母亲的病。压力很大。 这几年也是荣嵊按照和姜凉的合约,一直找人负责照顾姜凉的母亲。 甚至是医治姜盈弦。 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效果。 她的身体健康水平也是一路直线下降,或者可以说命不久矣。 通过疗养院的铁栅栏大门,荣嵊又把车往里面开了点,才让姜凉下车,自己则去停车。 姜凉下车紧了紧身上的毛呢大衣,把红绳盒揣进了口袋里,站在原地等荣嵊停车回来。 他四处看了看,冬天过于寒冷,已经没有人愿意在外面呆着了。 倒是不远处的花房里面人满为患。 看起来是又在赏花了。 很冷吗?荣嵊提着东西站在一侧,看到姜凉冻红的鼻尖,一只大手揽着姜凉的腰就把人往里面带。 姜凉摇了摇头,不是很冷。但是自己的腿扛不住。 吹不了冷风。 第27章 美人发髻 一直到走进温暖的疗养院内部,姜凉这才觉得那双腿属于自己。 他是没法告诉荣嵊,那会赶荣嵊下楼是因为他在腿上早早就穿了加厚加绒的秋裤的。 可是尽管这样却依旧抵挡不住寒冷的北风。 腿疾是大学寒假送外卖时,低血糖发作,摔在冬天刺骨的冰水里泡了半个小时,反复挣扎才爬上岸。 但是腿病是就此落下了。 他站在荣嵊的身侧,偷偷摸摸的捏了捏大腿面,又弯腰锤了锤膝盖。 看来今天晚上得抽空泡个热水澡暖和暖和了。 荣先生,姜先生。 疗养院安排的护工从楼上下来,一路小跑,手里还捏着姜凉无比熟悉的毛毯。 那是他秋天的时候买给姜母的。 看样子,护工刚刚是在照顾姜母,一直在身边来着。 本来在门口等来着,结果姜女士刚刚睡醒,我这就着急忙慌上去又下来接你们了。 荣嵊雇佣给姜母的护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微胖女人,整个人看着很和蔼,家里也是儿女双全,因为在家闲不住就来疗养院当护工了。 她的名字叫汪青琴来着。 青色。 琴弦。 和姜母的名字还有点配。 有次姜凉来看望姜母,汪青琴打趣。 说是感觉和姜女士天生就合得来。 琴弦,琴弦可不是吗? 几号病房?荣嵊问道。 汪青琴擦了擦脸颊旁因为跑下楼而冒出来的汗,来到姜凉身前,将毛毯递给了姜凉,小声道,盖在腿上吧。 然后侧身笑着对荣嵊说,7510,得坐电梯。说完就引着两人去了左手边的电梯间。 又换病房了?姜凉歪着头询问汪青琴,他记得上次来是三楼的房间。 没错,姜女士前段说七楼阳光好,就上来了。我想着您忙,也不能耽误您,就擅作主张,找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帮忙换了病房。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荣嵊先迈步走了进去,按了七楼的电梯键。 随后的是姜凉和汪青琴。 进了电梯后几人没再出声,姜凉将汪阿姨递给他的毛毯按在腿上,看着黑色电子屏上的数字一次又一次跳动。 他不知道汪阿姨怎么知道他的腿疾的,估计是撞见过几次他捶腿的样子猜出来的。 毕竟这件事姜母也一直不知道。 而且老一辈的人又是眼神比什么都好,什么事都能猜出来个八九不离十的样子。 看了看汪青琴脸上不断冒出的汗渍,看样子是真的着急。 要不然也不会从七楼一路爬楼梯下来。 姜凉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了汪青琴,面向汪青琴的疑问时,他也是浅浅一笑,示意汪青琴接过纸巾。 到底是老实人,接过纸巾后也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尴尬的擦了擦脸颊四周。 荣嵊站在看着面前反光的电梯墙壁,刚刚看到了姜凉和护工的全过程。 他倒是头一次看到姜凉这么关心别人。 大手一捞,就把姜凉扣在了怀里。他偏过分的不分场合的对姜凉咬着耳朵。 你说阿姨会喜欢我这些礼物吗? 姜凉对于荣嵊在外人面前做这些面色有些不虞,但是到底也没发作。 只是抬手推开了一点和荣嵊之间的距离。 我妈会喜欢的,她对于物质没多高要求。 他们一家如果没有出意外,本来就是质朴生活的普通家庭。 对于物质生活向来都是得过且过,自己称心如意就好。 这一幕被完完整整落在身后的汪青弦眼里,她只觉得不对劲。 这倒不是排斥同性恋爱,都这个年代了,同性相爱结婚没什么事。 就是感觉两人之间不怎么恩爱。 她女儿也有女朋友,小年轻谈恋爱正腻歪着。 那眼神恨不得粘在对方的身上。 汪青弦能感觉出来,姜凉在拉开距离,荣嵊一直在拉近距离。 这两个人还真是奇怪。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七楼。 三人出了病房,就被汪青琴引着向左边的楼道走。 一直走到最后一间病房才停下脚步。 随后门被汪青琴打开,让姜凉和荣嵊先进去。 妈。姜凉抱着毯子走了几步,来到病床前,和正在看绘画本的姜盈弦报了个满怀。 荣嵊站在身后这才注意到姜凉手里一直抱着的灰色毛毯。 好像是在楼下时,汪青琴递给姜凉的。 他看了看整体白色的病房,微笑着提着东西放在了一旁得床头柜上,随后看向姜母。 大概是因为没怎么吃过苦,这人得皮肤像姜凉一样都是白皙。 只是到底患了心病,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皮肤也是露出了一些病态的白。 一头乌黑的长发盘着发髻落在脑后。 裕宴。。 眼型是和姜凉一样桃花眼。 这更是觉得是个温柔岁月的美人。 姜凉和他的母亲还真是像,荣嵊想。 姜盈弦抱了一会就松开姜凉,让汪青琴搬了张椅子来。 将椅子放在荣嵊面前之后,汪青琴就离开了病房。 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荣嵊坐在椅子上,而姜凉坐在病床上。 他一边给姜盈弦捶腿,一边聊天。 第28章 怜惜他 阿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按照姜凉的指示给你买了点东西。希望您别嫌弃 姜盈弦笑吟吟看着姜凉,又看了看荣嵊道只要是姜姜的意思,我都喜欢。 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怎么最近感冒了?姜凉贴近了点姜母,抬手探了探额头,没有发烧。 姜盈弦抬手把姜凉的手按了下去,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是强弓之弩,一日不如一日,倒是你,怎么又瘦了。发凉的手指抚上姜凉的脸颊,后者立刻像雏鸟一样,靠向姜母的手心。 哪有,你呀看错了。姜凉说完起身又从口袋掏出来那个黑色丝绒盒。 盒子打开是那串红绳玉珠。 荣嵊这才看清楚那三颗玉珠上还刻着金色的字姜盈弦。 这样算下来,这红绳的身价又高了不少。 您看,我特意去安琥山向大师求的红绳,玉珠也是劳烦他们浸在佛香气息里好久。姜凉抬手系在姜母骨节突出的手腕上。 我呀,用了大半生的福气,希望你长命百岁、岁岁安康呢。 他抬手摩挲着姜母的双手,安慰的露出一抹笑。 所以,妈,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姜凉向前倾着身子,把姜盈弦耳旁的头发向耳后别去。 他还要带着姜母过好日子呢,等不忙了,还要去大理旅游。 荣嵊。 姜盈弦握着姜凉的手,轻笑着看向坐在一旁得男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对劲,姜盈弦向来是知道的。 可是姜凉没说,她也不好问什么。而且姜凉对荣嵊的想法,她作为母亲怎么会看不出来。 自己的孩子胆子太小,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 要是荣嵊像以前,对姜凉没什么态度,她今天也不愿意说这么多话。 如今,她发现荣嵊从进病房就一直盯着姜凉看。 看样子是多多少少有点感情了。 那她也应该尽一下母亲的责任,替自己的孩子打探一下。 阿姨,您说。荣嵊突然被姜母点名,居然也有了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放松的姿势也立刻变得挺立。 姜盈弦看着荣嵊紧张的动作,下意识就笑了出声,不要那么紧张,我就想问一下你。说完她看了一眼姜凉,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手。 要是我哪天走了,你觉得葬礼来哪些人合适? 妈。姜凉听到葬礼两字有些急眼,忍不住出声,他是比较迷信,他怕祸从口出。 荣嵊听后,没有犹豫,直接起身走到姜凉面前,扯过他的手,真诚的向姜母说道我到时候自然要询问姜凉的。 请谁,到时候怎么办,都要询问他的,只是姜凉的福气都给了阿姨,阿姨一定会健康顺遂的,以后别再说这话了。 荣嵊揽过姜凉,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向姜母点头又道,刚刚姜凉可是很着急的样子呢。 这也算是他向姜盈弦变相承认以及保证他对姜凉的态度了。 荣嵊虽然年轻,可是也算是老狐狸了。 虽然姜盈弦没再说什么,但是荣嵊知道,姜盈弦已经对他放心了。 把姜凉托付给他,估计也考虑到他的经济条件与社会地位了吧。 毕竟 他可是娱乐圈顶流啊,是演技最佳,是银满钵满,是财富与权力。 谁人不染世俗,谁人不喜金银。 都逃不过的。每一个人都是。 姜凉也会逃不掉的。 两人在疗养院呆了一个早晨,中午离开时,姜母已经睡着了。 汪青琴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姜盈弦一会,确定真的睡着了,这才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姜凉和荣嵊。 要送两人下楼。 姜凉侧目看着躺在里面安静睡觉的姜母,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看一次少一次。 难以割舍。 最近的状况,医生怎么说?姜凉刻意压低声音看着汪青琴。 他每天都会从汪青琴那里知道姜母晚上都会惊醒然后大喊大叫,要么嚎啕大哭。尽管这副身体日渐式微,但是抑郁症发病的次数没有减少。 这让姜凉最近越发不安心。 那人双手抱在一起,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医生说能坚持几个月,有可能熬不到夏天的来临了。 又道,姜女士总念叨着您,说想和您还有姜先生一起去海边踏浪呢。 可是终究是没机会了。 与爱人阴阳两隔,大概是最无奈又残酷的。 这话顿时让姜凉鼻头发酸。 以后,会有的。他吸了吸鼻子,收拾情绪带着荣嵊转身离开,没让汪青琴送他们下楼。 荣嵊跟在姜凉身后一言不发,看着那人略微低下的身子,自己也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父母健在,安康顺遂,一生如履平地,哪里像姜凉的处处受限、处处不顺。 怜惜之情是有的。 第29章 妄想一次 两人安安静静坐在同一个车厢里,姜凉只觉得太阳穴和腿疼的要命。 他努力平复下刚刚突然波动的情绪,却发现荣嵊一直没有发动车辆,于是催促道快走吧,我有点头疼。 好。荣嵊看了一眼姜凉,发动车辆,然后又抬手打开暖气,让暖气一寸又一寸温暖着整个车厢。 一旁的姜凉歪头靠着车窗,耳旁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着刚刚汪青琴的话语。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 姜母能陪他多久呢?要不是一直有医生给姜母治疗,那个脆弱的女人今天也许就不会躺在床上和他说话。 而是躺在地下,只是听他说话了。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右手,用力抓着右侧的头发。 你怎么了?荣嵊眼神扫了姜凉一眼,然后又看向前方。 荣嵊刚刚看到了那人在抓自己的头发,而且好像很痛苦。 没事。姜凉回应道。 他放开了自己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白色塑料药盒,直接从里面倒出来几颗药片生生咽了下去。 苦涩漫布在喉咙里,让他有些呕吐感。 这一幕倒是被荣嵊看的清清楚楚。 他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个药盒,是在姜凉晕倒那次,吴羽从背包里掏出来的那个。 当时他还问过吴羽那是什么。 可是那会吴羽告诉他是维生素片和糖果,他也没有多想。 这会看来,是姜凉的低血糖又犯了?他们出门前吃早餐了啊。 荣嵊想了想,只当姜凉是因为没有吃中午饭而低血糖了。 他抬手滑了几下车内的可触屏,找了一家商店,打着方向灯就拐了过去。 姜凉全程都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就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 荣嵊找了个地方停车,也没说什么,拿着车钥匙,给姜凉留了一个窗,把车锁了就离开。 车门声响起,姜凉下意识以为已经到了公寓。 他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抬手去拉车门,结果发现车门被锁了。 这才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四周都是商铺,人来人往,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也不清楚荣嵊去哪里了,车门虽然被锁住,好在荣嵊给他留了驾驶位旁的窗子,让他得以喘口气。 姜凉抬手按着口袋里的药盒,无比庆幸自己出门带了药,要不然自己又得晕倒一次。 这次可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让姜凉有些困倦,只是他一直坚持着没睡着。 要是现在睡着,一会下车的时候就没办法了。 总不能让他梦游爬回去。 没过一会,车门锁被打开,荣嵊裹挟着外面的冷气坐在了驾驶位上。 姜凉看着荣嵊把一包零食塞进他的怀里有些懵。 你不是低血糖犯了吗?给你买了点吃的。荣嵊转身拉过安全带,扣好。 看了看后视镜,这才发动车辆离开。 姜凉看着手里满满一大包的零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又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就算荣嵊开着车,却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 虽然认知上错了,但是确实因为低血糖还给他特意买了吃的。 所以,荣嵊答应姜母的那些话,他是不是也可以试着相信一些。 凭借着前段时间荣嵊的照顾,凭借着刚刚荣嵊在姜母面前的承诺,凭借着手里的这一大包零食,凭借着他对荣嵊的那一点点妄想。 恋耽美 橘子三瓣-(15) 姜凉沙弥着眼睛,拿起里面的一块巧克力拆开,放入口腔中。 一股甜苦甜苦的味道在味蕾上绽放。 他靠着座椅,只觉得现在身体舒缓的要命,终究是扛不住药效睡了过去。 在他昏睡过后,荣嵊借着红绿灯的空闲,盯着这人看了一会。他对于姜凉低血糖之后昏睡是没有怀疑的。 毕竟上次在房车里就是那样。 只是荣嵊盯着姜凉的嘴唇,眼神逐渐变深。 巧克力的水渍有一点沾在了姜凉的嘴角。 估计是不小心的。 这人安睡着就像是个沉睡的天使。 鬼使神差下,他伸出手,用手指捻掉了淡唇上的那点棕色。 这么好看的嘴唇,怎么能沾这些东西呢? 荣嵊想。 于是他才这样做的。 他对姜凉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利用罢了。 等到公寓停车场的时候,姜凉依旧没有醒。 他的怀里还放着那包零食。 荣嵊记得上次姜凉低血糖之后会睡的特别沉。 于是为了刷姜凉对他的好感度,荣嵊下车打算亲自抱着姜凉回去。 他下车关好驾驶位的车门,转身去了姜凉的副驾驶位。 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抬手将那包碍手碍脚的零食扔进了后车座。 轻手解开安全带,然后抬手将姜凉抱了出来。 抬脚把副驾驶位关好,又下意识看了怀中的姜凉一眼。 见那人没有苏醒的迹象,荣嵊放心的想,没有被关门声惊醒就好。 姜凉的重量对一直健身的荣嵊来讲,是没有压力的。 所以荣嵊一路上都很轻松。 第30章 桃花微颤 姜凉睡醒时,眼神朦胧。 阳光透过白色的飘纱刺向他的双眼。 头顶上的灯饰也是如此熟悉。 他默默思考着自己这是在哪。 等到大脑开机,下一刻就被自己躺在自己的卧室这件事惊起。 他记得他明明在车上睡着了,那么他是怎么回来的? 姜凉扭头看了看四周熟悉的一切,再次确定自己是睡在卧室后,震惊的说出了一句靠。 所以真是他自己梦游回来的? 不对不对,姜凉甩了甩头,自己又没有梦游症。 大概好像应该是荣嵊抱自己回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姜凉捂着自己的嘴巴,控制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这不是世界末日,这是真的。 这让他格外高兴的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又停下,然后反方向接着滚动。 姜凉把自己像个年糕一样裹在被子里,然后探出脑袋歪着看向禁闭的门口。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应该有两个小时多一点了。像是突然生了什么乐趣,姜凉决定玩一会。 阳光透过白纱,懒散的洒在白色的床单上,整洁的大床中间团起一块,被子底下,姜凉非常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个虾球,可是太难了,索性蜷缩成了半球状。 在被子底下专注蜷缩自己的姜某并没有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而被子外,荣嵊已经进了卧室,看到不断耸动的那一团,下一刻就带着捉弄的心思放轻了脚步,等走到姜凉跟前时,双手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掐住被子里的人,让那人动弹不得。 啊啊啊,谁啊。姜凉突然被牵制住,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在被子里面乱窜。 让我看看被子里是哪只小兔子。荣嵊的大手紧紧掐着姜凉的腰,丝毫不放开,脸上带有得逞的笑容。 荣嵊你快放开我。我要被你捂死在这里了。姜凉闷声说道,接着抬手在被子里空打了几拳,然后被荣嵊紧紧抱在被子里。 随后他听到那人轻笑几声,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可以先把自己的头探出来。 为什么不把头探出来呢?嗯?姜姜。荣嵊特意缓缓叫出最后两个字,舌音上饶,富有缱绻之感。 他以前都不知道姜凉还有这个小名。 压根没想到今天陪姜凉去看望姜母,还能听到姜母像叫小孩子一样叫姜凉作姜姜。 听到姜姜两个字,他当然立刻马上就拿来活学活用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叫我!被子里的姜凉抬手捂住羞红的脸,为什么会格外羞耻。 但是荣嵊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是耳朵要怀孕的那种。 而且那个姜姜两个字,被姜母叫还挺正常,被荣嵊这么叫就像是爱人在耳边的呢喃一样。 居然有说不出来的色情。 他耳朵充红,被子底下的眼神飘忽,打算要快点挣脱这个困境。 姜凉在被窝里冲来冲去也没挣脱荣嵊对他的束缚。 还是荣嵊看逗弄这人逗弄的差不多了,才打开被子把姜凉捞了起来。 纯白色的被子被荣嵊翻在身后,他伸出手落在姜凉腋下,竟然直接把被子里的人提了起来。 姜凉一时不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两只手扣在荣嵊的脖颈后方,小腿跪坐在床上。 荣嵊的手已经顺势扣在了他的腰后。 你你你攻气溢人的脸就在姜凉眼前,他只觉得要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简直要晕。 姜凉内心默默哭泣。心脏像是要炸开一样,跳的贼快。 我怎么了?荣嵊哼笑询问着,右手却不老实的揉捏着姜凉的细腰。 流氓流氓! 姜凉选择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只是下一步,让姜凉惊呼出声。 荣嵊把着他的腰,直接把姜凉抱了起来。右手扶着柳柳细腰,左手拖着软软的屁股。 姜凉只觉得无依无靠,然后下意识双腿盘上了荣嵊的腰。 只是那腰他总感觉紧绷有力。 而且荣嵊的手。 热气刷的冲上脑门,姜凉只觉得脑袋在冒烟,脸颊烫的要命。眼眶里竟然莫名其妙多了一点湿意。 他好歹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如今居然还像姑娘一样被调戏,重点本人还是害羞的紧。 姜凉自暴自弃般,藕臂老老实实搂着荣嵊的脖颈,脸颊埋在颈侧,偷偷冒出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卧室门口。 成年人欺负人的方式总是不同的。 第31章 诱哄陷阱 荣嵊向上颠了颠快要滑下去的姜凉。 偏过脑袋看了一眼,这人这会倒是安安静静的像个无尾熊吊在他身上。 刚刚简直像个兔子,跳来跳去的。 荣嵊拖着姜凉转身走出了卧室,向楼下走去。 荣嵊,你带我去哪里啊。姜凉头靠着荣嵊宽厚的肩膀,闷闷出声,眼角的潮红莫名惹眼。 荣嵊单手托着姜凉的屁股,一边拍着姜凉紧瘦的后背。 你中午饭没吃,我让霍季送了饭,带你下楼吃饭。万一又低血糖怎么办? 好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姜凉单脚晃着,过了几秒没有听到荣嵊的回答,颇有不满,看着楼梯就要伸着腿去够。 然后他软乎乎的屁股就被抱着他的人拍了一下。 连带着不满的小火苗也被那一巴掌拍灭了。 虽然拍下去的力度不重,但是难免会不好意思。 你怎么打人啊。姜凉睁大眼睛,抬起头和荣嵊大眼瞪小眼。 有人不听话,我能怎么办?荣嵊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抱着他走下一半的楼梯,刚到中间的平阶时,转过身就趁着姜凉不注意,将人放在了平直的楼梯扶手横栏上。 这时的姜凉,已经比荣嵊高出了半个头。 他低着头看向荣嵊,双手因为害怕跌落而紧紧捏着荣嵊肩膀处的衣料。 却又因为腿上的布料太薄、横栏太冷,有些冻屁股,他下意识的扶着荣嵊的肩膀挪了挪。 随后又像要降落的鸟儿,转着眼珠打量着前前后后能落脚的地方。 可是很意外,没有他这只小鸟能落地的地方。除非推开荣嵊,向前跳去。 他双脚晃悠着,推了推荣嵊,作势就要往下跳,下一刻却只能被荣嵊的双手死死禁锢在上面。 姜姜,喜欢和我接吻吗?荣嵊单手扶着姜凉的腰,另一只手反握着姜凉的右手,抬眼盯着姜凉,转瞬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像是邀约的绅士,却又做着风情的事。 姜凉试着抽出手,冷声道不喜欢。 这话之后,荣嵊的表情有所收敛,只是姜凉被握住的右手依旧没有抽回来。 不喜欢。荣嵊又重复一遍,他嘴唇微勾,眉毛上扬,双眼紧紧盯着面前偷偷红了耳垂的可人。 随后轻笑出声。 这样却让姜凉心窝微颤,两颊通红。 你我。姜凉长了张嘴,最后也只嗔怒着骂了一句色痞。 荣嵊没出声松开他的右手,顺势十指相握,扣在胸前。 哈哈,姜姜,你不觉得你很好吗?他趴在爱人的耳边用深沉的嗓音蛊惑着,像是深海里用嗓音诱惑渔民的人鱼。 你对我这么好,喜欢上你也没什么意外。 真的?姜凉扶着荣嵊的胳膊,歪着脑袋晃着两条细腿。 明显这人现在被那句话取悦到了。 荣嵊揉了揉姜凉的脑袋道所以我们试试? 这是荣嵊第二次提出这个邀请,可是姜凉答应不了他。 就像是在沙漠中摩挲了很久的人,突然出现一片绿洲,会下意识觉得是海市蜃楼,而不是生命泉水。 姜凉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真诚的说。 荣嵊,我不知道怎么选择。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催促我去答应你。爱情、恋人都应该是细水长流。你突然的一句喜欢,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荣嵊捏了捏手指,心底波涛汹涌。 他早就不渴求细水长流的爱情。 成年人谁还需要或者是幻想这些。 这一刻,他只觉得姜凉心智不成熟,可是长远计划不能改变。 他只能继续带着温柔的嗓音,认可姜凉的话语。 诱哄着姜凉进入他温柔的陷阱。 他向前一步,把腿卡在姜凉的腿之间,双手扶着姜凉的腰,把人按在怀里,直接面对面抱起。 一回生二回熟。 姜凉已经识相的双手勾着荣嵊的脖颈,腿圈在那人的腰上,乖巧着让人抱下楼。 荣嵊一边看楼梯台阶,一边双手托着姜凉的大腿部,等下了楼,就把人放在了石纹玻璃餐桌前的软垫椅子上。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拖鞋。 没关系的,我盘着腿坐在这里也一样。姜凉伸出手拉住荣嵊黑色衬衫的袖子,让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桌子上摆满了菜,再不吃估计就凉了。 第32章 红绳玉珠 再不吃,饭就凉了。姜凉伸手指着桌上杂七杂八的菜品,示意荣嵊坐下。 他反手就拿起碗自顾自的吃起来又鼓鼓囊囊说道快来啊,你再不吃,就凉了。一会再穿鞋。 荣嵊站在那里看了几眼在狼吞虎咽的姜凉,最后也只是伸出手掐着姜凉的右脸,随后松开。 这人虽然瘦,腰上也没有几两肉,但是脸却软乎乎的,皮肤白嫩光滑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只是这枚鸡蛋不喜欢被掐脸蛋的亚子。 因为他收到了一记恶狠狠的眼刀。 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吃饭。荣嵊双手微举,倒像是真的学乖了,老老实实坐在姜凉一侧的位置上一起吃饭。 十分钟之后,姜凉已经吃完了饭。 他侧头看向荣嵊,男人还在那里细嚼慢咽。 于是两只光溜溜的脚偷偷从椅面溜下去,慢慢落在了木地板上。 白皙的脚前后仰了两下,姜凉觉得差不多了,转头越过饰品的空隙,看向门厅处的拖鞋。 别乱动。荣嵊敲了一下碗沿,略微严肃的目光看向姜凉像极了抓住捣乱孩子的长辈,我给你拿拖鞋。 可是我自己也可以啊,木地板上很干净的。姜凉没有把脚拿起来,依旧踩在地板上,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左踩踩右踩踩,没注意荣嵊的动作。 下一瞬,天地旋转,姜凉居然被男人就这么扛在了肩上。 他艰难的呼吸着一米八五高度的空气,只觉得有些意外,荣嵊和他的接触是越来越多,甚至是这种凸显男友力的举动。 姜凉轻松的立起上半身,胳膊肘撑在荣嵊的肩上,腰微微下榻,显示出一点弧度。荣嵊下意识就把一只手放在姜凉下榻的腰间。 那就像是丘陵之间穿越而过的一条溪水,顺滑又动人。 你现在就像土匪,强抢民女。姜凉挑眉看着一侧玻璃墙照射出来的两人暧昧的身影,搞得像是多么亲密的恋人一样。 那我是土匪,你是被抢来的民女?不对,是民男。荣嵊改口轻笑道那我把你抢回来做压寨夫人?说完他就扶着姜凉的身子把人放在进门的鞋柜上坐着。 蓝色的棉拖被荣嵊提在手里,弯下腰不慌不忙一只接着一只穿在姜凉的脚上。 而某被抢的民男撑着柜面悠闲悠闲看着某土匪给他穿拖鞋,突然被抢的某民男就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大概是他没想到荣嵊有一天会待他如此。 一开始的怀疑,就像是毒液,后来被一次又一次从心间流淌而过的溪水逐渐洗涤干净。 可是,那哪里是干净清澈的溪水,那是一条又一条的蛛丝,将姜凉一圈又一圈的束缚。 让猎物难以逃脱、自身难保。 荣嵊直起身,抬手把姜凉从鞋柜上抱了下来,放在跟前。 姜姜,荣嵊突然上前一步把姜凉抵在鞋柜前,双手顺着胳膊牵上姜凉的手,指尖穿过指缝,紧紧十指相握。 荣嵊像只大型犬埋头在姜凉的脖颈处折腾。 你怎么了?姜凉身子向后靠着鞋柜,脸上都是困惑,他刚刚可是什么都没做,荣嵊怎么一副委屈样子呢。 你都不给我求红绳。荣嵊侧头靠着姜凉的肩膀又道难道你不想让我平安顺遂、岁岁安康吗? 听到这话的姜凉忍不住笑出声。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件事。看来是看到姜母的玉珠红绳吃味了。 你还笑。荣嵊扣着姜凉的手腕,把人固定在怀中,接着说出模糊界限的话阿姨是你的亲人,难道我就不是吗?我陪你那么久,一点好处都没捞到,你也不愿意答应和我试试。没有感情的渣男。 姜凉听着荣嵊的抱怨,一时觉得这人就像个深闺怨妇一般,仿佛自己真的是渣男欺骗了他的感情。 这件事姜凉是可以解释的。 其实当初求红绳的时候,他本来打算求两根的,可是寺庙里的师父说,一次只能求一条,人不能奢求太多,适当就好。他索性就先给姜母求了一条。而且当时如果给荣嵊求了一条,这人压根就不会收吧。 想到当时荣嵊对他的态度,他除了苦笑真的没其他想法。 姜凉看着荣嵊此时委屈的样子,抬手扒拉起荣嵊的脑袋,一条一条给他说原因。 这样就可以避免荣嵊后面接着拿这件事情闹腾他。 荣嵊听后表示明白了,但是手却依旧箍着姜凉的腰,他撇着嘴低声诱哄着姜凉道那你有时间也给我求一条好不好。 我也想要玉珠的,还要雕刻上我的名字。荣嵊蹭着姜凉的鼻尖说道。 好。我这段时间忙完就去给你求红绳。他眯眼浅笑着伸出手揉捏荣嵊下巴下的那块软肉,就像是在逗弄小动物一样。 恋耽美 橘子三瓣-(16) 荣嵊嘴角划过得逞的笑。他就知道姜凉吃软不吃硬、好说话。 只要稍微露出点柔软之处,姜凉就像个傻子心甘情愿的答应任何事情。 虽然情商不高,但是也方便了他将这人诱哄着给出真心。 第33章 玫瑰尖刺 姜凉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址江上灯红酒绿的游轮穿梭而过,黑色玻璃桌子上还放着明天的剧本。 门口放着一人的行李箱,心里却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他今天下午就回了酒店,只是这次荣嵊没再跟来,说是快要跨年了,公司要举办宴会脱不开身。 当时姜凉还能轻笑着说没关系,这转瞬间就觉得一个人孤枕难眠了。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这把出神的姜凉拽了出来。 接起电话,那头是一片安静。 怎么了?姜凉询问间抬手抚上玻璃,描绘着里面倒映出的人的轮廓。 眉眼间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失落与落寞,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让姜凉挂了电话后瞬间眉目含笑,转身向门口走去。 姜凉打开房门,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火红的玫瑰。 只是他过于着急见花后的人,于是先抱过了碍眼的玫瑰。 荣嵊的目光在暖光灯下格外柔情,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怀中的玫瑰是他从公司来这里时买的。 起初他并不打算带束花过来。 只是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之间突然注意到了路边花店盛开的那一抹火红。 在昏黄的路灯下,就像是给寂静的心脏,找了一处可以肆意喧嚣的秘处。 喜欢吗?荣嵊扶着姜凉的腰身走进了房间,看着姜凉的满心欢喜他竟然也有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喜欢。姜凉抬头看着荣嵊,随即又低下头拾掇着热烈开放的玫瑰花。 黑色包装纸内,十五支玫瑰花盛开在尤加利叶的周围,还有一点小雏菊在其中作为点缀,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 的确比当初那支落在急救室外的玫瑰开的热烈又可爱。 他轻嗅着,玫瑰的香味却被尤加利叶的气味彻彻底底掩饰住了。 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无伤大雅,只要分开就好了。 两人进屋之后,荣嵊先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姜凉抱着花走来走去。 不是公司很忙吗?姜凉弯腰将玫瑰花束放在桌子上,又转身从橱柜里拿出玻璃瓶和剪刀,来到荣嵊的面前。 落座在荣嵊的左侧的地毯上。 是很忙,但是想过来看看你,就来了。荣嵊伸手扯过花束,却很快又被姜凉夺了过去。 下次忙就不要过来了。太累了。姜凉转了一圈花束,平和的说道。 漂亮夺人的花束被姜凉用剪刀剪开美丽的丝绸礼带,拨开四层包装纸,打开里面是透明防水纸包着绿色的花泥。 十五只盛开的玫瑰花根插在花泥上,四周还有渗出来的水渍。 姜凉拿起来看了看,把花直接从花泥上拔了下来。 一支又一支的玫瑰花被他重新修整放进已经装了水的玻璃瓶中。 不多不少刚刚好瓶口的空间。 此时此刻,两人鼻尖萦绕的都是玫瑰的香味。 荣嵊这才明白姜凉为什么要处理花,原来是玫瑰花香被压住,没法体现自身。 姜凉的左手边躺着七八支尤加利叶,最后他也只是留下了两支插进玫瑰之间,其他全部打包处理放在了一侧的垃圾桶里。 很香,我下次会注意一些,让他们少放写这种枝叶。荣嵊侧着头看着姜凉摆弄着玫瑰,这人身上还穿着来时的衣服,看样子也是看了一下午的剧本,没来得及换。 累吗?我去给你放热水,泡个澡?姜凉将玫瑰推进桌子的里侧,放松着歪着上半身,后靠在沙发,双腿盘起,露出白皙的脚踝。 一双手放在桌下下意识轻揉了着刚刚被玫瑰的刺扎到的手指。 因为角度的问题,姜凉这动作并没有被荣嵊忽略。 他向前倾来,将姜凉包裹在阴影下。伸手握住姜凉冰冷的手指,这让他略微皱眉,因为屋子里很暖和,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要查看姜凉的手指。 刚刚被玫瑰刺扎到了?荣嵊在暖光灯下翻看着姜凉的手指。 没过一会,荣嵊就在右手无名指的指尖上,看到了两个往外渗血的小洞。而且因为刚刚姜凉搓手指的动作,其他手指的指腹上也有血迹。 荣嵊责怪的看向从头到尾不安分的姜凉,只能起身在姜凉的帮忙下找到酒店房间里的医疗箱,拿出双氧水和创可贴给姜凉处理伤口。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不像个姑娘。荣嵊皱着眉给姜凉消毒也不忘打趣这人。 姜凉嘴角微微颤抖,看着他翘成兰花指的手,颇有些无奈又好笑,怎么,你天天说我是姑娘,你难不成真喜欢姑娘了? 那我要是喜欢姑娘,你伤心吗?荣嵊贴好创可贴回问,倒是先把姜凉问懵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是荣嵊哪一天真的喜欢姑娘会怎么样。 荣嵊看到了姜凉的出神,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在姜凉心中越发重要的地位。 这场交易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成为一场两情相悦、非他不可的爱情故事。 第34章 午夜呢喃 包扎好了。荣嵊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仿佛他做了一件比女娲补天还要伟大的事情一样。 淡黄色的创可贴黏在手指指尖处,姜凉抬手在荣嵊的面前晃了晃道,别那么骄傲,就只是贴个创可贴,三岁小孩都会。 三岁小孩都会?荣嵊伸手抓住姜凉伸出的指尖,特意避开创可贴的地方,把姜凉扯到自己面前来,另一只手落在姜凉后背处轻轻拂过又道,三岁小孩能让你脸红心跳?嗯?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姜凉微顿,塌着腰抬头看向抓着他手指的人,他现在就趴在荣嵊的腿部之间,双腿跪在地毯上,像是平民仰视着他的神明。 角度过于暧昧,气氛过于情动。 想到最近荣嵊的各种不安分行为,他有些晕。你别动不动就带颜色。他被荣嵊握住手指微蜷,姜凉偏开脸,向后挪了一下就要起身。 可是被他可爱到的荣嵊怎么会放过他呢。 男人紧握着他的手指,然后离开沙发,单膝跪地在姜凉受伤的指尖落下一吻。 西装革履、玫瑰夺目、单膝跪地。 浪漫又扣人心弦。 荣嵊伸手轻捏着姜凉的下巴,在嘴角轻吻又离开。 就像是采集露水的鸟儿,懂得适可而止一般。 姜凉从荣嵊单膝跪地那会就有些吃惊。到现在还没缓过神就被荣嵊从地毯上拉到了沙发上。 我去洗澡。荣嵊摸了摸姜凉的下巴,看着这人像只猫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着自己的捉弄。 蛮可爱的。荣嵊想。 他洗澡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倒是姜凉去了很久。带着担心的成分,他坐在床上叫了几声姜凉,却没得到回应。 手中的书被他合起放在床头,立刻下床去了洗浴间。 荣嵊礼貌性的敲了两下洗浴间的门,怀疑是不是刚刚姜凉没有听到声音。 只是在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后,他这才拧动把手。 门打开后,在层层白雾中,荣嵊看到躺在浴缸里已经睡着了的姜凉。 好在浴缸里是恒温系统,环绕在姜凉身体四周的水是温热的,还冒着热气。 姜凉侧身趴在浴缸边缘处,没有赘肉的细腰在水下明灭可见,笔直细长的腿交叉叠放在浴缸的水中,让荣嵊惊叹的就是白净的腿部。 简直不像是男人的腿,倒像是女人的腿。 他还能看到水下挂在姜凉脚腕处的红绳与圆圆的脚趾。 姜凉白皙的身体因为泡澡的缘故有些泛红,薄唇微张,呼吸轻吟。 荣嵊喉结滚动,最后在天堂与地狱之间选择拿浴袍裹着姜凉离开。 黑色的浴袍裹在姜凉的身体上,透明的水珠不停的流经他的腿部,从垂下的脚尖坠落啪啪哒哒落在酒店的地板上。 荣嵊轻手将人落在床的一侧,看着那头湿润的头发,最后从床头柜里找到了吹风机。 暖烘烘的风洋洋洒洒落在姜凉的发间,荣嵊的手指穿梭其间,看着这人在睡梦里舒颜又咂巴着嘴,一瞬间心脏就像是被糖浆包裹一样。 看来姜凉对吹发师傅的技术很满意。 吹完头发,荣嵊把吹风机放置好,关了房间灯,依靠床头灯爬上了床。 睡在另一端的人就像是自动寻找 热源一样,在荣嵊掀开被子躺下之后就立刻粘了过来。 双手紧紧抱着荣嵊的胳膊,右腿抬起落在荣嵊的腿上,倒是个不安分的睡姿。 毛茸茸的头发顶在荣嵊的鼻尖处,淡淡的牛奶玫瑰味散发在两人的四周。 这是姜凉的沐浴露味,荣嵊知道。 乳香味与草本味。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手指落在姜凉的眉眼间一次又一次描绘着心爱之人的面孔。 子儒。荣嵊轻声叫到,但是回应他的是黑暗中墙壁上的钟表声。过了良久荣嵊又叫到子儒。依旧没人回应。 他的手指落在姜凉的嘴角处接着叫了一句姜凉。 熟睡中的人喃喃应了一句e ,随后又抱着荣嵊的胳膊蹭了蹭。 这是荣嵊听到的回应。 他没有再叫姜凉,嘴唇之间轻叹一声。 钟表不知不觉中准点报时,荣嵊抬手侧身揽着姜凉,鼻尖努力吸了一下姜凉身上的牛奶玫瑰味,满足的闭着眼睛安睡过去。 第35章 逗弄羞愤 昏暗的酒店房间中只有唰唰的流水声。 洁白的大床中央鼓起一块,里面还有轻轻的呼吸声。 良久,洗浴间的门被打开,荣嵊穿着白色浴袍带着一头湿发走出,拖鞋在地上留下一串水渍、 他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大床。 姜凉乌黑的发顶露在被子外,就像是躲在被窝里又露出尾巴的小黑猫。 姜凉姜凉。荣嵊坐在床边轻声叫着,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侧过身伸手轻拉开被子,露出姜凉因为温暖有些发红的脸颊。 姜凉在被子里拱了拱,下意识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却被作坏的荣嵊伸手捏住了鼻尖。 过了几秒,姜凉觉得不通气,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抓让他呼吸不畅的罪魁祸首。 荣嵊看着姜凉裹着创可贴的右手握住他那两根捏着鼻子的手指。 忍不住笑出声,太可爱了。 起床了。荣嵊低下头凑近,头发上的还没有擦干的水滴落在姜凉的眼皮上,也算是彻底把人折腾清醒。 你怎么不擦头发。姜凉翻了个身彻底趴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皮上的水,右手还握着荣嵊的手指尖。 他有些迷迷糊糊,仿佛下一刻就要接着睡过去。 今天他的戏在黄昏,不需要起那么早。所以他打算再赖床一会。只是某个人可是不会那么好心。 荣嵊头上顶着毛巾起身,单膝跪在床面上,双手放在姜凉的腰两侧直接把人面部朝下捞了起来。 干嘛。姜凉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凌乱的头发,他稀里糊涂转头看向一侧,满脸不惑。 给我擦头发。 荣嵊让姜凉跪在床面上,把头上的毛巾递给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姜凉,随后背对着姜凉坐在床侧。 姜凉仿佛是瞌睡虫上身,实在没忍住睡意,一下又一下点着头向后仰去。 前方的荣嵊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给他擦头发,向后一看,姜凉手里握着刚刚他递过去的毛巾又睡着了。 他眉头微挑,无奈的起身又把人捞了起来。不过这次他可没有之前那么温柔,而是张嘴在姜凉的下巴处咬了一口,硬生生把人疼醒。 嘶,很疼。姜凉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能摸出牙印的沟壑。他抬头看向荣嵊。 白色浴袍穿在刚刚出浴的男人身上,敞开的领口似乎能顺着肌肤纹理看到底下的腹肌。 姜凉左手拿着毛巾,右手默默摸了一下自己的腹肌。 好吧,压根不存在。他有些无奈的叹气,却又羡慕荣嵊的肌肉。 只是在看到落在黑色浴袍上的手时,姜凉大脑停滞片刻。 他昨天因为腿疼所以在泡澡可是他好像睡着了。 姜凉看了看荣嵊,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黑色浴袍,最后极其淡定的认为是荣嵊把自己抱了回来。 淡定个锤子啊。 靠又又被抱了。 上次还好,至少有衣服。可是这次,他光溜溜的躺在浴缸里。 姜凉淡定的向荣嵊友好微笑,然后慢慢把被自己蹭到大腿肚的浴袍向下拉扯。 别遮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荣嵊挑眉向前倾着身子得瑟的说道。 这话可不是骗姜凉。他的确不该看的该看的都看了。 简单来讲,姜凉这人早就被自己看光了。 你,刚刚说让我擦头发?姜凉摸了摸自己被咬的下巴,立刻转移话题。 他可不想让荣嵊兴高采烈的开着车上高速。 喏,我的头发。说完荣嵊还特别配合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渍,落了姜凉一脸。 姜凉只能跪立在荣嵊身后老老实实擦头发。 这是他四年来头一次给荣嵊擦头发,感觉着手里的硬度,姜凉想,原来荣嵊不止脾气硬,这头发也是硬茬子。 和他软趴趴的头发比起来,真的是像针一样。 你头发太硬了。姜凉道。 哪里硬?荣嵊嘴唇上扬,又问道。 头发太硬了。姜凉如实回答,只是在看到那人得逞的笑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气的姜凉直接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在了荣嵊的胸口处。 这人天天都捉弄他,就像是乐此不疲一样。 他羞愤的蹬了一眼荣嵊,立刻爬下床,穿着拖鞋去洗浴间洗漱。 拖鞋发出大声的吧唧吧唧,凸现着拖鞋主人的情绪。 嘴里还念叨着不要脸、恬不知耻、老流氓之类的话。 荣嵊看着姜凉离开大床,手里握着胸口的毛巾哈哈哈大笑出声。笑得肚皮疼。 真是好玩的紧,有趣的紧。 第36章 茶水宁静 我错了,真的错了。 荣嵊听着餐盘和刀叉发出的声音,手里端着甜点坐在姜凉身侧,一脸求原谅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仿佛真的会改一样。 可是姜凉这次没打算这么轻易就原谅荣嵊。 这人都不老实好几次了,回回都口嗨,拿他消遣快乐。 别叉了,我错了还不成吗?荣嵊伸出手拿过姜凉手里精致的白色陶瓷碟,上面还镀了一层金边,有点欧洲宫廷风。 碟中的几块苏式糕点已经姜凉刚刚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荣嵊看着这几块碎块,下意识咽了一口水,突然感觉下面空落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没生气。姜凉无奈道。 真的?荣嵊试探性看向姜凉,随后又夹起一块夹心酥饼喂给姜凉你吃下去,我就相信你没生气。不然我不踏实。 姜凉看着唇边的酥饼和荣嵊渴求的目光,默默按了一下有些饱的胃,张嘴吃了下去。 等过了一会,姜凉咽下看着荣嵊准备夹东西的动作立刻说道,不吃了。他拿起一旁的白色花纹纸巾擦着嘴唇和手又道你还不去公司?他侧头看向荣嵊满脸疑问。 身后的钟表已经到了十点,往常这个时间点荣嵊早就去公司了。他瞥过一眼,看着坐在那里依旧细嚼慢咽的人又慢慢收回眼光。 恋耽美 橘子三瓣-(17) 今天不想去。 可是你很忙啊。姜凉向前倾身拿过桌面上的剧本,翘着二郎腿,翻看了几页剧本又看向在他房间里蹭吃蹭喝的人。 荣嵊在这里待着他压根看不进去剧本。 年末了,估计要处理很多的事情吧。姜凉双手覆在一起,微抬下巴看向荣嵊,他也不想让荣嵊耽误到工作。 可是荣嵊只是摇头也不动弹,一直埋头吃着糕点。 他看着眼前人的反应,心想看来荣嵊今天是真的不想去公司。 他轻叹气,放下剧本起身走到一旁的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了自己带来的茶具和吴羽给他准备好的茶叶端放在桌子上,糕点配茶可以解腻,刚刚荣嵊吃了好多,时间还多,来得及慢慢品茶。 一旁的荣嵊从看到茶具眼神就一直发着光和透露着兴奋感。 他从上次姜凉受伤之后就一直没再喝到过姜凉泡的茶,喝习惯的他早就念叨着这一口了,见姜凉要泡茶,他连忙起身去给姜凉打下手。一边拿着酒店内配的热水壶开始烧水,一边又擦洗着玻璃杯,说不出的殷勤。 姜凉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荣嵊,嘴角有些忍不住上扬。 他看准备的差不多米酒取出一小勺铁观音,刚刚放进茶壶,肩上突然多了一颗毛茸茸的头。 荣嵊把刚刚烧好的热水放在姜凉的右手侧,继续粘着泡茶的姜凉。 路泽林喝过你泡的茶水? 喝过,他那里也有一套茶具,大概是自己也喜欢泡茶。姜凉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拿起热水壶,用热水冲淋茶壶,同时冲淋茶杯,随后即将茶壶、茶杯沥干,又按照茶与水的比例,将开水冲入壶中。 不过,他那里是大红袍,我不喜欢。他把冲泡好的茶倒进茶海里,然后再从茶海倒进茶杯中。这就算是简略的泡茶过程完成了。 对啊,你喜欢铁观音。弄完了?荣嵊坐在后面,搂着姜凉的肩膀酸溜溜发言,向前凑了凑,果然闻到了以前熟悉的味道。 荣嵊从姜凉的后面,挪到姜凉的左手边,伸出手打算去拿茶杯却被姜凉伸手拦截。 他震惊的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看向姜凉棱角分明的侧脸道你难道要我看着你喝?不让我喝。 没那个想法,现在茶杯太烫,你等等。要不然你的舌头就得遭殃。姜凉摇头,一边解释一边把荣嵊的手重新放回去,然后侧身靠着沙发软垫接着看剧本。 荣嵊坐在那里,双手向后撑着眼神扫过姜凉的整体。 直筒牛仔裤完美的勾勒出这人的臀部和腿型,身上的白衬衣显得这个人过于休闲和学生意气。 此时倒是像个大学生,特别是埋首看着剧本。像是上课老老实实坐在第一排的学习委员。 能喝了吗?荣嵊等了一会,歪头看向姜凉。后者拿开剧本,从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打量了一下冒着热气的茶杯,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他伸手递给荣嵊一只玻璃杯,自己拿着一只。 两人就坐在这里保持安静的品着茶。 偶尔聊几句,两人也是相视一笑。 第37章 两人八卦 前段时间廖城中学刚刚放假,顺带换校区,这就给《江意》剧组拍摄提供了方便。 廖城中学是姜凉毕业的地方,这里总是有他很多美好回忆的。 市中心街道的一边立着有着廖城中学四个大字的拱门。 从拱门进入还要走五百米才是学校真正的门口。 这五百米的路上都是学校的优秀学生榜单,每月都会更新。 姜凉走近看着红榜上一张又一张青涩的面孔。照片后面紧跟的是座右铭和成绩。 看到一个个红榜黄字,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年少轻狂还笑自己当年同样。 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在笑什么? 姜凉转头看向身后跟着他一起来的荣嵊,指了指面前的这些红榜道我高中那会,就喜欢这样搞激励学生,怎么这么多年,还喜欢这么搞。 他抬眼看向十几张红榜,最后目光定格不远处校门口的牌匾上。于是向前迈步走近。 荣嵊也随之跟上,只不过顺带拉住了姜凉的手。 挂在校门旁的白色牌匾上面是清晰可见的黑色毛笔字廖城市重点中学廖城中学。 高中那会,每周都会让书法好的同学拿着牌匾重新写一次,再挂上来,只是自己书法太烂,上不了台。 我记得你高中就是在这里读的吧。荣嵊抬头透过伸缩门看向校园里面。 树枝枯干、空空荡荡。 校园里满是青灰色的地砖,不远处还矗立着几栋红色教学楼。 姜凉点头,四处看了看,极其熟练的推开一旁得小门走了进去。 第一栋教学楼的底下已经安装好了拍摄设施。 看到姜凉和荣嵊过来,一个个工作人员都下意识的向他们打招呼。 都毕业好几年了,这里的的确确变化不大。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姜凉带着荣嵊走到东南角的栅栏处,伸手去握一根栅栏杆。 果然是松动的。 你看,姜凉伸手指着这根栅栏道这个可以拆掉,每次拿外卖,栅栏太高拿不到,就把这个拆了,就能拿到。 你这样干过啊。荣嵊是肯定的语气。 没有。姜凉摇了摇头,因为高中那会姜父姜母总会告诉他,外卖不干净。 他有时候中午在学校学习不回家,姜父就借着跑出租车的空隙来给他送饭。 一个在栅栏外,一个在栅栏内。 那边喊你过去收拾了。荣嵊贴近姜凉说道。 姜凉回神下意识看向荣嵊,忍不住笑着说道以后少吃外卖,多下厨。 可你知道我不会做饭。荣嵊刚说完,就发现姜凉已经头也不回的去了临时搭建的化妆间。 今天这一场拍的是江鹤和钟思前往破旧教学楼发现诡异血字。 可是姜凉记得廖城中学没有废弃教学楼所以是要凭借后期扣图吗? 姜凉身上还穿着那身灰蓝色秋季校服,脸上戴着的依旧是那副黑色眼镜。 化完妆的他裹着羽绒服和荣嵊坐在导演帐篷下的小马扎上和张玄聊天。 跨年得放假吧。荣嵊坐在姜凉的右侧,口袋里揣着姜凉的右手向张玄问到。 放啊。张玄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向搭建场地的人员,寒冷让他搓了搓手。 你看,那人没对象,只能搓手。荣嵊的上半身子倾向姜凉像是在说悄悄话,实则是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姜凉听完哈哈大笑。 一旁得张玄就没多么好心情了。 他听到这话,只觉得头上冒出青筋。 妈的,让这玩意来剧组干嘛。气死自己吗? 要不是荣嵊,他怎么会到现在还单身。张玄想起自己前几天假装偶遇吴羽和她的女儿,却被吴羽说是跟踪犯。还让小孩子叫自己张大爷。 越想他越气。 但是还不能对吴羽生气。 张玄只能气自己的兄弟。 别人都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自己的朋友恨不得把自己捅死。 姜凉见张玄有点生气,于是示意荣嵊安慰一下张玄。 谁知道荣嵊在明白他的意思后不安慰张玄,反而拉起他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 在那瞬间,姜凉仿佛能看到张玄要跳起来掐死荣嵊。 吴姐说一会要过来。还带了下午茶。姜凉及时出口拦截住张玄对荣嵊的怨气。 果然,张玄在听到他说吴羽一会儿会过来之后,立刻就嬉皮笑脸、春风相迎去接着工作。 他一直都这样吗?姜凉嘴角微跳,一脸难以置信。 他从来没想到,张玄居然会是个恋爱脑。好像是为了真爱什么都能忍受的样子。 这是他三十岁以来,头一回谈恋爱。荣嵊这次小声和姜凉挨在一起说道。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前几天还去假装偶遇被你经纪人当作跟踪狂了。 哈哈哈,姜凉捂住嘴角,眼睛圆溜溜的转了转我还没听吴姐说呢。 两人在这里小声讨论着八卦,就像是初高中学生好奇心萌动。也像一对同桌。 天天谈论天上地下的事情。 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第38章 捉弄荣嵊 姜凉,快过来,准备开拍了。副导演站在已经收拾好的废旧教室门口,摄像人员正在调试设备。 为了拍摄和安排场地方便,他们特意找了一楼的教室装修,为此还多余花了些钱和时间来装饰。 姜凉挥了挥手,起身走向那间教室,副导演身旁站着的是已经准备好的梁知青。 江鹤被班主任安排来找在教学楼里逃课的钟思,黑色的眼睛框被他折起来捏在手心里。 他听到身旁的教室里传来刺耳的桌椅拉动声,侧耳听了听,随后推开满是灰尘的铁门。 门里的教室是一片狼藉,灰尘遍地。 墙上不是白色,而是被各种颜色搞的乱七八糟。 黑板上写着如同鬼画符字体般的字。 从他进来这个教室就没再响起其他声音,江鹤轻轻落脚在地面上,逐渐走到教室中间。 似乎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江鹤突然转头看向右边墙壁上用红色写出来的字,瞳孔皱缩。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但是很快就把眼中的狠色与惊讶压了下去。 是谁留在这里的。 谁在那里,滚出来。江鹤脸上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把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向讲桌发出一大声砰的声音。 安静的气氛僵持了一会,就见一只人手从讲桌下伸出,反手按在讲桌面上。 只见钟思起身后拽了拽校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往下拽着袖子。 抬起头看向江鹤的身后,随后惊讶的捂住嘴说道好大的血字啊,这些的什么啊。 江鹤眯着眼睛打量了钟思几眼,笑问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进来这么久,没看到? 没有啊。钟思摇了摇头,从讲台走下来,站在那几行血字前,感慨般的咂了咂嘴把那几行读了下来。 我好痛。为什么他要这样。 黑漆漆的,什么都没了。 钟思拖着下巴想了想又道算了,反正我看不懂,走了回去。她招了招手,露出得逞的笑容从这个教室离开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江鹤看着钟思先离开,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紧咬着后槽牙最后用力踹了一下地上的板凳。 随后叹出一口气把眼镜重新戴好,整理了一下校服裤脚上的染到的灰尘,转身也走了出去。 这一幕拍的很好,两人很顺利的拍了下来。 姜凉站在教室门口喝了一口吴羽带来的热美式,看向身后被整的破烂不堪的教室有些惊叹的啧了一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廖城中学居然真的愿意让张玄把教室改造成这个样子。 后期还是要粉刷回来的吧。 张导,内景你们解决了,那破旧教学楼的外景呢?姜凉端着美式咖啡走进导演帐篷,提出对外景的疑问。 张玄刚刚和副导演在商量下一场的灯光和拍摄位,过了一会,姜凉才听到张玄说这学校后面的宿舍楼荒了,咱们明天去宿舍楼拍外景。 姜凉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宿舍楼怎么会这么快荒废呢,教学楼和这个校区不就还在使用吗? 他看了看在布景另一间教室的人,默默去了学校后面的宿舍楼。 荣嵊肯定不会落下。 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就看到姜凉离开,于是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姜凉已经到了宿舍楼底下,他看了看已经周围已经杂草丛生的宿舍楼难免有些感春伤秋。 一阵冷风吹来,让他不知觉的抱着自己的胳膊,但很快,一件外套就搭在他的肩上。 你高中住宿?看样子很舍不得。荣嵊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看着眼前白粉色的宿舍楼有些不明白。 他指着宿舍楼问姜凉道你们学校喜欢给学生准备这么粉嫩的颜色?而且是男生。 他们此时就站在学校后方的篮球场上,不远处是破旧的宿舍楼,放眼望去,整个楼体的玻璃都碎的差不多了。 大抵是被贪玩的学生拿石头砸碎的。 他记得他高中那会,宿舍楼在都是纯白色墙体,哪里会像廖城中学整的这么花里胡哨、千姿百态呢。 不是,这里以前是女生宿舍,后来换宿舍楼了。姜凉说完又想到高中时候大家口口相传的鬼故事道他们说,我们阳气多,就让女孩子和我们换宿舍,我们负责镇压邪祟。 真的? 第39章 要倒闭了 真的。姜凉看着荣嵊一副相信的样子,非常艰难抬手按压住扬起的嘴角。 荣嵊怎么这么好骗。 不过他那会也相信来着,还深信不疑的。大半夜睡觉都是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头前的小台灯也是亮了一整夜又是一夜的。 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荣嵊侧头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姜凉道你骗我。亏我那么相信你。 姜凉看着一向脸上表情很少的荣嵊露出这种表情,笑得更加开心。 就像是捉弄人成功的小孩子一样。 两人在破旧的宿舍楼前玩闹了一会,就打道回府,毕竟拍戏比较重要。 这里等以后有空的时候还是可以故地重游一次的。 回到剧组的时候,张玄正在四处找他们两人,不对是找姜凉。 只是荣嵊一直和姜凉黏在一起,所以只要找到他们两个人之中的一个,那就是两个人都找到了。 下一场拍的是江鹤和钟思在班里争锋相对的戏,本来是要拍姜凉和男二的戏,可是今天刚刚爆出来那个男二的负面新闻,张玄只能一边找人一边先拍其他戏份。 也只能说张玄倒霉了。 荣嵊手里拿着两人的热美式,碎发搭在额前,一双眼睛盯着化妆师给姜凉补妆,老老实实哪里不去。 像是姜凉的贴身助理一样。 姜凉的这一场戏拍的很快,虽然中途因为梁知青情绪不到位重拍了两次,但是总体来讲还是特别流畅的。 姜凉穿上吴羽递给他的白色羽绒服没看到荣嵊,询问之后才知道荣嵊在他的房车上开会。 他点了点头,担心打扰荣嵊开会,毕竟荣嵊是不会因为突发情况委屈自己在这种不方便的环境里的,除非是紧急情况。于是怕耽误荣嵊开会的他,转身就拿着冰冰凉凉的小马扎搬到化妆室里去和吴羽聊天,中途张玄看到吴羽在也加入了进来。 荣嵊是在半个小时之后结束会议的。他本来是不打算在这里着急召开会议的,可是事情太紧急,公司里的人倒是先乱了阵脚。 结束会议的他这才发现姜凉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笔记本电脑被他放在一边,他等了一会,似乎是等不及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剧组都开始准备发放盒饭了。 纯白色的房车车门被他拉开,顺着夕阳的光线看去,剧组早就休息了,所以姜凉和吴羽去哪里了。 他掏出手机打给姜凉,在嘟了两声后,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只是那边似乎聊得很开心,有些嘈杂。 怎么了,会开完了? 开完了,你在哪里呢?荣嵊踢着脚下的砖块,看向学校大门,却迟迟没有进去。 姜凉一怔,慢吞吞的说道我在化妆间和大家聊天呢。 恋耽美 橘子三瓣-(18) 化妆间在姜凉说完这话之后就变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听到了荣嵊接下来说的话。 我带你去吃饭,听话快来。 姜凉应了句好,就挂了电话,面前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看,让姜凉有些羞臊。 他知道大家一定是听到荣嵊后面说的那句话了,于是想快速离开现场。 那我就先走了。姜凉收好小马扎,扯平羽绒服向大家打了声招呼。 说完这话,吴羽也要跟着走,却被张玄扣了下来,说是要商量姜凉的事情。可是明显是张玄想和吴羽单个相处、私人空间罢了。 剩下几人主动装作眼瞎各忙各的去了。 一对情侣正在嗑,还有一对是预备情侣。 杀狗也要一起杀。 真就好朋友一生一起走。 姜凉是一路小跑到学校外的,房车的门还敞开着,荣嵊靠着车身,头发在风中四散,脖子上还带着姜凉今天出门时给他的千鸟格围巾。 怎么不进车里。姜凉跑来,推着荣嵊先上了车,司机师傅也是一直守在车上。 车里暖意逼人,姜凉上车就脱下了外套,看荣嵊也要脱外套,又起身帮荣嵊接过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早结束怎么没上车?荣嵊皱眉坐在姜凉的右手侧,捞过姜凉发凉的之间在手心里把玩。 他一直在开会,没注意姜凉是什么时候下戏的,等反应过来都过了好久。 我听吴姐说你在开会,怕打扰你就去化妆间里了。姜凉看着荣嵊的侧脸似乎还在紧绷又道张导也在,还有好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想起上次他和张玄聊天,荣嵊警告他的话,他叹气道人家是冲着吴姐来的。 姜凉打量着荣嵊抿起的嘴角丝毫没有下去的趋向又道你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啊。 对啊,快倒闭了。荣嵊接着姜凉的话道我没钱了,还怎么追求你啊。 第40章 跨年之夜1 追求人哪里需要钱的。姜凉向窗边挪着,拉开了与荣嵊之间的距离。 他从来都不觉得追求人需要花费多少钱,只是觉得应该用心一些而已,虽然荣嵊对他很好,他也很开心,可是不代表荣嵊真的用心。 荣嵊看到姜凉挪动的动作,以为姜凉是嫌弃自己破产了,脸上的表情自然没有多好,甚至是感觉胸腔里隐隐有些怒火,可是很快他的怒火就被浇灭。 因为姜凉把三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你这是做什么。荣嵊没接银行卡,只是抬眼看着还在翻钱包的姜凉。 你不是快破产了嘛,我这里还有些存款,你再去周转周转,虽然钱可能不太多,但是我会帮你的。你对我一直很好,我不能见死不救。 荣嵊感觉心脏像是被叫做姜凉的藤蔓紧紧包住。 他刚刚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姜凉把钱要给他,让他去周转。 不用,我刚刚骗你的。荣嵊把银行卡推回去,却侧过身低头埋在姜凉的肩膀上。 姜凉也没有因为荣嵊骗他生气,只是收好银行卡,又抬手摸着他的后脖颈,哼着哄孩子的摇篮曲。 刚刚他的确想过把全部身价都给荣嵊,让这个男人东山再起的。这个人这么骄傲,有这么强势,他不忍心看着荣嵊被其他人踩在泥里糟践。 好在这朵花正当年。没有倒闭也没有经营不善,只是骗他而已。 没有关系的。 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还不喜欢我。荣嵊闷闷的出声,他实在是想不通,姜凉对他这么好图什么。 可是姜凉却格外清楚。 如果说了喜欢,荣嵊就会立刻让他俩在一起。可是他不确定荣嵊究竟是喜欢谁,于是他只能在原地不停的否认与踏步。 他能靠近荣嵊是因为苏子儒。 又怎么知道,荣嵊喜欢他会不会因为他像苏子儒呢。 荣嵊,对你好不代表喜欢你。你还不清楚什么是喜欢与爱。 那你怎么不教我。 我不会。姜凉吐出一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去教会你谈情说爱呢。 荣嵊听到这话,从姜凉的肩上抬起头,回到了座位上板板正正坐着。 他想,他是知道什么是爱的,也知道什么是喜欢。是姜凉不喜欢他所以一直在找理由推拒着他。 看来他要下狠手,才能让姜凉主动靠近他一些。 很快就到了跨年那天,剧组很早就宣布放假了,离开剧组的时候,张玄还自掏腰包给每个人都包个红包,不过是以抽签的形式。 每个红包里的金额都不同。 姜凉抽到的是一百块的红包,吴羽是520。 当然毫不怀疑吴羽的红包是张玄指定的,毕竟抽签的时候张玄一直对吴羽挤眉弄眼。 但是罕见的是,吴羽居然笑着拿了张玄给她指定的红包。 看到这一幕的姜凉轻轻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开心的摇了摇头。 看来张玄是成功一半了,也不枉张玄天天跑到吴羽面前刷脸。 今天是在荣嵊那里跨年?吴羽数了数几张毛爷爷,高兴的收进了腰包。 嗯,他说今天要一起跨年。姜凉露出温柔的笑意,荣嵊早晨神神秘秘的,也没和他一起来剧组,自己也不知道在家里捯饬什么东西。 呦呦,看来最近形式不错啊。吴羽单手搭在姜凉的肩膀上,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硌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可以啊,最近荣嵊都把你养胖了。 哪有。姜凉一听长胖两个字紧张的要死。 对演员来讲,增重是最可怕的。 最近几天荣嵊一直带他一起吃饭,免不得自己要变胖一些,可是今天听到吴羽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自己以后不能随着荣嵊胡吃海喝了。 毕竟荣嵊吃了是长肌肉,他是长肥肉。 吴羽看着姜凉像个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不免觉得好笑,于是安慰到你现在还是有点瘦,只是比之前好点了而已,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瘦的,别担心。 真的?姜凉反问到。 真的。 吴羽拍了胸口保证道如果我骗你,张玄就天打五雷轰。 说完两人又开始大笑。 一旁不知道已经被两人拿来发誓的张玄还傻乎乎的想着今晚怎么去吴羽家蹭饭。 毕竟他已经成功了好几次,吴羽的女儿也特别喜欢自己,他这也算是提前征得孩子的认可。 现在就缺吴羽的认可。 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吴羽把姜凉送上车,又嘱托了几句,两人招了招手,就分开各自回家。 第41章 跨年之夜2 。 姜凉回到公寓时,里面一片漆黑,压根没有人在。 他原本还在心里幻想着荣嵊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可是公寓里面什么都没有。 算了,本来就没什么能奢求的。 姜凉坐在沙发上静悄悄打量着这间公寓,一颗热忱的心又逐渐降温冷却。 但是很快,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他拿起来,在锁屏页看到荣嵊发来的短信,让他去沐合餐厅。 这让他刚刚冷却下去的心再次活跃。 荣嵊还是给他准备了的。 准备要和他一起跨年。 因为担心打车来不及,姜凉是独自开车过去的,等他找到停车位,到达沐合餐厅时,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等他的霍季。 就算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捂的很严实依旧被霍季一眼认出,然后就被带着上了三楼。 大概是因为跨年,整个餐厅都是热热闹闹、万人空巷的景观。 餐厅玻璃上还贴着窗花,门口挂着大红灯笼。 荣嵊预约的是包间,而且在走廊的最里面。 这里的包间都是用玻璃隔开,但是为了维护客人隐私,还多拉了一层墨兰色纺纱帘,上面还绣着花纹。 姜凉惊叹于整间餐厅的格调,儒雅中掺杂着人间烟火气。 来了。荣嵊身上白色衬衫的袖子被撸到小臂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被系开,微微露出他明显的锁骨处。 霍季很合适的接过姜凉手里的羽绒服挂在拐角的衣架上,随后就退出了包间。 方桌上的菜似乎是刚刚上来的,荣嵊和他面前的餐具也没有拆开。 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的。姜凉拉开荣嵊面前的椅子落了座说道。 他看着满桌的菜肴,有一刻觉得今天大概不止他们两个人,可是桌子上的的确确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餐具。 没关系,等你。荣嵊示意姜凉递给他茶杯,又拿起一旁的茶水壶给他倒满,又递给他。 尝尝,八宝茶,店里的招牌茶。荣嵊轻笑着放下茶壶,拿起茶杯微抿了一下,的确是香甜。 姜凉看着挑剔的荣嵊都喝了茶水,也就拿起喝了一口。 茶水不烫,入口茶香。而且还有红枣桂圆的味道。 他有些满足的喝完一杯,荣嵊很快又给他倒满。 多吃点,今天我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 你没来过?姜凉停下筷子,到嘴边的肉就落在半空中,不落下,也不入口。 荣嵊摇了摇头,他也是听霍季推荐的。 本来是计划去西餐厅,但是霍季说是中国式跨年怎么能在西餐厅过,就给他推荐到这里了。 不过,荣嵊吃了几口菜品,这个餐厅的菜品的确不错。 有一种家常菜的感觉。 最近肯定把你拖累到了吧。姜凉夹起一片酱香牛肉放在荣嵊的碗里,最近荣嵊总是隔三差五来剧组找他,催也不走,骂也不走。 感觉就像狗皮狗药一样,天天粘着他。 但是人是在跟前,那一个个电话催的,一会这件事,一会那件事,感觉陪着他的荣嵊比之前更忙,就像陀螺一样在连轴转。 这让姜凉或多或少有些不舍得。 他不想让荣嵊因为他变得更累。 没关系啊。荣嵊夹起姜凉给他的牛肉片,咬了一口道只要能把你追到手就行。你看,我为了辛苦到黑眼圈都有了。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什么时候答应我啊。 姜凉抬眼看向荣嵊眼下的黑青,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喜欢是肯定的,对荣嵊这段时间的行为动摇也是真的。可交往他不敢擅自决定。 苏子儒始终是横在他们眼前的一根梁木。 他左手握着茶杯,静静摩挲着,却不落筷也不举杯,仿佛举手投足就是在决定一件大事一样。 荣嵊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今天要不到答案了,但是他好歹看到了姜凉的态度。前段时间这人还能义正言辞的拒绝,到这会已经开始犹豫了。 他有些得意,那是猎物快到手的快乐。 于是荣嵊笑着打破僵局并且递出下一个诱惑,吃饭吧,一会我带你去看看阿姨,护工说最近状态不错。跨年得一家人在一起。 他夹着凉菜放在姜凉眼前的空碗里,继续和姜凉聊天。 远处灯火阑珊、鞭炮声四起,还没到零点,大家就开始相互奔走祝福。 姜凉也有想祝福的人,一个是姜母,一个是荣嵊。 他希望他们健康顺遂、快乐长岁。 跨年快乐。姜凉停下手里的动作,坐着中规中矩,浅笑着向荣嵊说道。 荣嵊也含笑祝他跨年快乐。 此间餐厅,暖意充盈。 第42章 跨年之夜3 。 两人吃了一会,荣嵊就说要去洗手间离开。很快,那扇玻璃门又被打开,姜凉背对着门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当作是荣嵊忘记拿东西了,回来拿东西。 忘了拿东西了?手机放着我可以代为保管的。姜凉拿起一杯水,却在对面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人。 他突然起身看向身后的人,手中的热茶因为刚刚动作太大而泼到了手上,只是他现在没有精力患其他的。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口罩和帽子压根认不出来样子,这让姜凉心里生出一种惧怕感。 他手向后拄着桌子,小心翼翼问到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那人捂着口罩哑着声音,痴痴的望着姜凉道你果然果然很像。 像什么?姜凉轻眯着眼,微微侧着头问。 你以为你凭什么呆在荣嵊身边。那人轻笑一声又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呢。你不知道荣嵊把你当替身?当那已亡人苏子儒的替身! 我知道。姜凉指尖扣着桌面,脸色有些难看。 这段时间和荣嵊的关系太好,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苏子儒的替身了。 可是荣嵊说了要试试的,没错,荣嵊是想和自己试试的。 他说他要试着放下苏子儒的。 荣嵊从来不骗人的。 那人看着姜凉四处乱跑的眼神,知道这人已经慌了,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放在了桌子上。 要是你想离开,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帮忙的。黑衣人拉开门,回头看了发呆的姜凉一眼又道别太相信荣嵊,这人太虚伪了。 荣嵊,可不是个正常人。 晃动的玻璃映着包间里暖黄色还有姜凉惨白的脸。 姜凉有些慌神般转身扶住桌角,将那张刚刚黑衣人递给他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扔进垃圾桶里,但是过了一会又被他拿了出来,好好的收在口袋里。 手背被烫伤的那块隐隐作痛。 荣嵊推门走近包间的时候,正好看到餐厅工作人员蹲在地上给姜凉的手背在上药。 反观姜凉一脸恍恍惚惚的样子。 怎么搞的?荣嵊捧起姜凉的手,看着上面大面积的红肿,又看着一旁得茶杯,大概知道原因了。 不小心的? 嗯。姜凉看着工作人员包扎好,抬首回应荣嵊,只是眼睛一直空着。 荣嵊看着姜凉的情绪有些低迷,有些不解,但是更多的是对姜凉此时此刻表情的不满。 他自觉对姜凉已经做到了耐心足够,可是这人一天又一天给他甩脸色。荣嵊就像全凭姜凉的情绪做事一样。 正当他准备发脾气时,一直沉默的姜凉却突然说话了。 荣嵊,别生气。姜凉有些慢说道我就只是手太疼了。 疼到我不知道怎么做,怎么面对你。 手疼?很疼吗?荣嵊皱着眉头,低下身子端看着裹了好几圈纱布的手。 穿衣服,去医院。荣嵊收拾好东西,叫服务员收了账,就带着姜凉往医院走。 好在茶水温度不是太高,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好,只是暂时碰不了水。 荣嵊又问了几个注意事项,才带着姜凉从医院离开。 对不起,我们改天再去看我妈妈吧,姜凉摆弄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又道我怕她看到我的手担心。 荣嵊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只让姜凉拿着他的手机给还在疗养院等着的汪青琴发消息说一声。 密码。 199753 姜凉很快就找到了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单手打着短信,没有注意荣嵊把车开到江边。 姜凉,抬头。荣嵊看向车前窗,看着前面的江景。 他按了两下喇叭,就有人抬着烟花出现在前方。 姜凉抬起头就看到两个人站在江边向车里的他们打着招呼。 荣嵊又按了一声喇叭,那两个人拿着打火机点燃纸箱外的引线,随后向两旁跑去。 恋耽美 橘子三瓣-(19) 姜凉已经看懂他们要干嘛了。 他降下车窗,趴在外面,向烟花那处看去,受伤的手耷拉在车门外。 一簇烟花又一簇烟花在江边的黑夜中绽放,姜凉迎着冷风,侧头看着五彩缤纷的烟花盛开。 他漆黑的眼珠里映着烟花最漂亮的瞬间。 刚刚被那个黑衣人掀起来的内心波澜又逐渐平复。 荣嵊,苏子儒是怎么样的人? 姜凉扔掉美丽的烟花,在五颜六色的光下温柔的对着他笑问道。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荣嵊点燃一根烟,安静的吸了一口,没再出声。 第43章 一场误会 两人坐在车厢里维持着简单的沉默,江边点燃的烟花是真的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我想,一个人值得你喜欢这么多年,放在心上这么久,惦记了这么久,一定是个不错的人,姜凉轻抚着手上的白色纱布,手指撕拉着医用纱布的线,在指尖绕成一圈又一圈又放开,就像是进入死循环一样。 荣嵊没有出声,他像个优秀的倾听者听完了姜凉的话,一根烟又一根烟的点燃,愁绪如同烟雾一样纠缠挽留四散。 他不想提起苏子儒。 这是姜凉得到的答案。 要是换作以前,姜凉一定不会对一个问题死缠烂打,肯定会适可而止。可是今天的姜凉就像是吃了催化剂一样,一下子成长为一个毫不畏惧的人,对于这个问题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见过他的照片。姜凉敲打着自己的手机屏,似乎在思考着,但是很快又道就是那次在你的办公室。说实话,他很好看,很大方,很阳光。不像我,仿佛是生长在阴暗处的苔藓,肮脏不堪。 说到这里,姜凉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却被烟味呛到咳嗽了几声,我,就是一个追求自身利益的人,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而无底线的人。 荣嵊听到这里不免有些脸色暗沉,他怎么会听不懂姜凉的意思。 无非就是,我和你维持关系,只是为了你能带给我的利益。 好的很,他荣嵊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纯利用。 我自知比不上他,所以,姜凉带着沙哑的嗓音侧头看着阴暗处的荣嵊阴沉的脸道是什么让你放弃阳光而追求我呢? 荣嵊,我没办法说服自己。 你每次问我能不能和你交往时,我都在想,我这样的苔藓怎么比得上灿烂的太阳。 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因为我像苏子儒而喜欢我罢了。 姜凉一口气说出这些天的沉思,他的这些想法不是第一天产生的,而是沉积多日,突然爆发而已。 见荣嵊太久没说话,姜凉自觉就要下车离开。 只是很快就响起咔哒一声,车门被荣嵊锁住了。 姜凉按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埋头问到怎么了?我要下车。 等等。荣嵊又点上一根烟,吐出一团烟雾。 他姜凉不是想知道苏子儒吗?那他就好好给替身介绍一下,防止在其位不谋其职。 你不是想听苏子儒吗?荣嵊轻笑着伸出掐着烟的手,靠近姜凉掰过那人的脸颊,两只手指撵着烟在姜凉的嘴角处一擦而过。 荣嵊猩红着眸子却带着温柔的笑意。就像是死神带走你时温柔的哄骗。 子儒啊,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荣嵊斜睨着姜凉一眼又接着说下去。 他即是我的太阳,也是我的月亮。 他爱笑又爱闹。你还记得我那辆橙色的车吗?就是每次带你出门都开的那辆。荣嵊贴近姜凉的脸,面对面柔声说道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车型也是。我本来计划着,等高中毕业拿到驾照,要开着他喜欢的车带他去旅游。可是他却突然离开了我。 还有家里的楼梯,那也是子儒最喜欢的楼梯样式。就连你,也是像子儒才会留在我身边。 荣嵊从倾听者转化成为一个倾诉者,说着他与苏子儒的故事。 却又像是个残酷的刽子手,一层又一层,一下又一下剥离着姜凉的心脏。 早该知道这样的,姜凉带着笑扣弄着指甲,在昏暗的车厢内无声的流着眼泪。 这个人怎么会真的喜欢自己呢。还好自己没答应。 从始至终都没答应。 姜凉,你要知道荣嵊抬手轻轻拍打着方向盘替身模范也不过如此了。 你很多次的举动,都差点让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荣嵊说着又笑道替身五年,培养出你替身的演技,可真是不错。对你是个划算的买卖,而且这才四年,你的演技就已经出神入化了。 姜凉听着这人把他的真心当作演技,听着这人夸他是替身模范。心脏却一次又一次感知到钝痛。 荣嵊今天不打算说这些的,本来想着哄一哄这个人也许就好了,可是姜凉似乎不想这样想,甚至是插手到了苏子儒的身上。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一直耍我有意思吗?看着我追你很好是吗?荣嵊出声吼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 大概是察觉自己被姜驭。。艳凉耍了这么久。不喜欢还吊着他,演技可真是好的要命。 姜凉被荣嵊吼着,却也只是惧怕的闭着眼睛。 这场所谓的喜欢,从始至终就是误会。 第44章 重新找房 。 下去吧。荣嵊打开车门锁,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抽完,自始至终没有看姜凉一眼。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姜凉满脸的泪痕与悲戚的表情。 姜凉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合约不会解除,照旧进行。你准备一下,搬出那个公寓,我过几天会让霍季通知你。荣嵊在姜凉单脚迈出车厢时说着。 他现在已经放弃哄骗姜凉继续留在身边这个想法。他不知道这个默不出声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咄咄逼人、狡诈阴险。 甚至像个高高在上的执行者,看着他荣嵊荣氏的执行总裁、娱乐圈顶流追在他姜凉的后面。 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姜凉迟钝的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好。就被荣嵊扔在凌晨的址江边。 冰冷的风从江面上吹来,姜凉左手抬着裹着纱布的右手静静站在一个小时前烟花绽放的位置。冬风吹着他的眼泪流经的地方居然会有些痛意,就像是被刀尖割过。可是心脏的痛却胜过脸上的痛。 也许是吹久了风,姜凉的头有些痛却也越发清醒。 凌晨的江边很难打到车,姜凉就裹着羽绒服沿着址江旁的人工通道走了很久。 直到双腿酸痛,脸颊冻的通红,他才感到歉意的打电话给正在睡梦中的吴羽,接他去之前的单人公寓住下。 吴羽不是一个人来的,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张玄。 因为跨年夜张玄喝错了水,把白酒当雪碧喝了下去,完美的在吴羽家赖了一晚上。 又听到吴羽出门,他不放心就跟了出来。 一路上都是吴羽开着车,一边偷偷打量姜凉的脸色一边表情严肃。 只是姜凉把羽绒服领子拉的很高,埋脸于羽绒服中的温暖,只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眶。 而跟着吴羽一起来的张玄带着一丝醉意坐在车后座,胳膊扒拉在姜凉身后的座椅后背上。 三人一路上没出声,吴羽把姜凉送到单身公寓的楼下就被推拒回家了。 姜凉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红色车尾灯,低头看着手心中的钥匙有些自嘲的笑着。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他晃了三四年,最后也只有事业起步时的单人公寓能容下他。 姜凉拉开门锁有些破损的单元门,循着记忆顺着水泥楼梯上了五楼。 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左手边和右手边。 门上的小广告太多,贴住了房间号,姜凉沉思几秒后,最后打开了左手边的门。 房间整洁干净,姜凉大概是抱着随时都回到这间单身公寓的想法,所以每周都会有家政人员上门打扫卫生。 姜凉像是回到窝的困兽,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他一路上推搡物品,砸沙发枕头,把客厅搞的一团乱,揉了揉头发,又进入卧室关好门,然后靠着门顺势坐下。 脑海里关于这些天他与荣嵊的回忆就像看电影一样往外窜,手脚却越来越冰凉。 从头到尾,他受到的一切偏爱与对待,都要感谢苏子儒,感谢他的这张脸。 察觉到情绪激动,姜凉连忙掏出口袋里吴羽那会悄悄递给他的药盒,取出几片药,生生咽了下去。 不能发病,还有姜母在等着他回家。 他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直到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激自己的瞳孔,让他有些难受。 原来早上了。 姜凉用手支撑着地板,慢慢的起身,眼角有些酸涩。 走出卧室,打开立于窗边的小型冰箱,拿出了早就弄好的咖啡粉,直接安装到了咖啡机里,放好咖啡杯。等待咖啡的间隙将窗帘的那层薄纱拉着,将窗户打开后,转身去收拾自己昨晚的乱局。 桌子上还放着吴羽一大早送过来的食材。 姜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想,抽时间要回荣嵊的公寓里收拾东西了。藤桌和藤椅他是带不回来,只能扔了的,毕竟目前这个小公寓塞不下那么多东西。 可是他的东西太多,又舍不得扔。 姜凉看着外面的街道沉思了一会,决定重新买个公寓。 想到这里,他就拿出手机就给吴羽发了短信过去。 要一间上下层的loft公寓。还要有落地窗,景色要好,还有距离荣嵊的公寓远一些的。 发完这些,他有些疲惫的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开始庆幸还好张玄给剧组放了两天假,今天可以依旧休息,缓解夜晚的疲惫。 没过一会,吴羽发开了短信,说是房子找好了,下午就可以搬过去。 姜凉盯着手机屏幕,良久才回了一句嗯。 第45章 徒留柑橘 吴羽办事效率很高,而且眼光不错,她给姜凉找的这间loft公寓在廖城的东面,荣嵊的公寓在廖城的西边,而且两人的公寓在址江的两侧。 吴羽一早就和中介见过面,所有事务都处理的差不多,等姜凉过来的时候,房间也已经被保洁打扫干净了。 整个公寓地面铺设的都是白色的花纹瓷砖,进门处做了一个换鞋用的小沙发。 整间公寓的灯都是暖光调,卧室是在楼上。 姜凉穿着拖鞋四处看了看,又拿着纸罗列了一些需要的东西递给吴羽。 房子的事,我没有告诉张玄。吴羽将纸片收好,看着姜凉欲言又止。 没有告诉张玄,那么荣嵊就不会知道。 姜凉点着头,卷翘的睫毛轻抖,眼前突然一黑,手用力的按在鞋柜上。没说就好,你下午和我一起去荣嵊的公寓搬一下行李,要姜凉闭着眼,喉结滚了滚,最后轻叹一口气要找个保密性强的搬家公司。我和他合约还在。 吴羽应了声好。又问那间旧公寓怎么办。 他没有犹豫,让留下了。 因为那是他最后的归宿。 还有,最近的药,你直接全部给我。姜凉睁开眼睛,拿出手机看着霍季的回复又道拍摄的时候你拿着。 他实在有些撑不住,生怕其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再发病,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感情麻木。终究是幻想爱情这个想法不可行,成年人都是谈爱色变。 就像是起初的那株玫瑰,无论你是把它捧在手心里还是泡在福尔马林里,它都会枯萎凋谢。 霍季发短信说,荣嵊下午去了公司,可以去收拾物品。 姜凉要带走的东西还挺多。防止被媒体拍到,姜凉特意让吴羽主外,看着工人往车上装。他只负责主内,打包自己的东西。 藤桌、藤椅、榨汁机、杯垫、茶具、衣物、甚至是洗漱用品都被收拾齐全带走。 姜凉把自己住的房间收拾干净,大床上只留下床板,床垫让工人合力抬着扔了出去。 所有东西都是他来了以后一点一点添置的,如今一次性全部带走了。 整个房间此时就像他第一次来时的样子。 冷清又凉薄。 他拿出床头柜里签订的替身合约还有自己的日记本,又从里面拿出自己常用的柑橘味香薰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包里。姜凉没有去荣嵊的房间,因为那里不是属于他的地盘,他的东西也不会出现在那里。 如果姜凉去过荣嵊的房间就会知道,荣嵊没有去公司,而是坐在窗前透过窗纱看着公寓外的工人搬着行李。 荣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霍季说姜凉今天搬行李后会从公司回来。 他担心姜凉会把属于他的东西带走,以免日后给他增添麻烦。 楼下响起不同的脚步声,直到荣嵊听到对面门的关闭声,他才从窗前的椅子上起身。 双手向后扶着椅子的把手,将窗纱扯开一道缝隙,像个偷窥的人看着楼下。 却又竖着耳朵探听着楼下的动静。 以后再见到姜凉大概就是刻意见面了。刻意伪装、刻意恋爱、刻意爱情。 姜凉一席人很快就离开了,他们没有把公寓搞的一团糟,反而是收拾的极其干净。 荣嵊扶着扶手,一步又一步走下木制楼梯,看向空荡的落地窗旁,随即注意到吧台上消失的榨汁机,还有开放式鞋柜里空了一半的空间。 下午日落时,夕阳投过玻璃打落在木地板上,微风吹着却再难听到剧本唰唰翻动的声音。 他只觉得夕阳照射眼睛艰涩的要命。 以后很难看到那张与苏子儒相似得脸了。这是荣嵊首先意识到的。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止这些。 自己不会做饭,霍季送来的饭怎么也不合胃口。饭后不会有一杯鲜榨橙汁。夜晚时客厅没有电视剧的声音,对面的房间也不会再亮灯。 心里的空乏与不安被荣嵊归结为因为生活习惯。 他习惯了生活中姜凉的参与,所以才会在离开后的第一天感到不适,后面一定会习惯,也会适应。 荣嵊看着空荡的卧室,房间里还有姜凉留下的酸甜气味,像是一点又一点胀酸着他的胸腔。 那道门最后被荣嵊关闭,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打开。 第46章 当真下贱 荣嵊刚刚关了客厅的灯上了二楼,就有人拨打他的电话。 只不过电话显示是一串号码,并不是认识的人。 而且这是他的私人号码,很少有陌生人知道。 他带着一丝疑问背着手关了房间门,转手之间接起电话,只是那边在接通后一言不发,荣嵊试着叫了几声那边儿的人,依旧是一阵空音,他看着窗外的明月,面上略显烦躁用力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大半夜闲着没事在玩弄他。 黑色的手机被他扔到了身后的柔软的大床上,弹起又落下。 荣嵊抬手抓着额头前的头发,打算去洗个澡然后早点睡觉。 可是在他拿着浴袍前脚踏入浴室后,后脚被他扔在大床面上的手机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荣嵊等了一会,发现电话没有被挂断,带着怨气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走出了浴室。拿起手机发现还是刚刚的那个手机号,神情一怔。 他往下沉气,降低自己的怒气又接了电话。只不过这次并不像刚刚那样没人接听,而是传来了阵阵笑意。 什么事?荣嵊扣着手机,听着对面的人有些得意的笑,一时半伙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过了一会,对面的人似乎是笑够了,清晰的声音通过手机进入荣嵊的耳朵。听说,荣总找的替身跑了,特地来祝贺荣总。 荣嵊听着这话微眯着眼,舌尖轻抵上槽牙忍不住轻哼一声,他找替身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他和姜凉那也就只剩张玄和吴羽,可是两个人都不是容易说漏嘴的人,于是他道:也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何尝有过替身。 恋耽美 橘子三瓣-(20) 哦?电话那头的人发出疑问似乎是有些不信,随后又笑道我跨年夜还和荣总的小替身见过一面呢。不过好像造成了不太好的结果,我在这里向荣总道歉了。 听完这话,荣嵊突然想起来那天他从卫生间回来,姜凉灰败的神情还有被茶水泼到的手背,看来这人是在他离开的空隙进来的。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在跨年夜对姜凉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以至于身为替身模范的姜凉居然会失态,估计是拿捏到姜凉的软肋了? 或者是姜凉下一任目标? 荣嵊想到这里,不由得觉得姜凉可真是下贱的要命。上赶子要找别人,还被自己下一任合约对象胁迫。合约还有一年就着急忙慌的要往外爬,还好只是替身,到底是不如苏子儒那般美好。 他的眼里闪过嘲弄,对电话那头的人自然也没了好话。 那就与我无关了。说完这话荣嵊抬手就把电话挂了,只留给对面一串忙音。 被挂电话的男人也不恼也不笑,与荣嵊相比反而要心平气和多了。 要说姜凉当时的神态都是他料到的。他知道姜凉喜欢荣嵊,这点还是要感谢那位姜凉的主治医生,在某次酒局喝醉了酒,说漏嘴。 这才让他知道,原来姜凉喜欢荣嵊好几年。所以就有了他找姜凉的事情。 他笑着放下手机,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眼神充满爱怜的轻抚着照片上的人,最后叹了一口气。 似乎是在叹命运不公,又在叹遇人不淑。 姜凉有些哭笑不得往自己原本就瘦细的腿上套着加厚的保暖衣物,左手边还放着剧组里面的校服下裤。他略显轻松的呼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不怎么中用的腿,最后套上了深蓝色的校服裤子。 好在他瘦,校服裤又宽松,看不出他里面穿了多厚。 房车里的床上还放着吴羽一早给他准备的热水袋和暖贴。 从跨年后剧组开机到现在,姜凉已经整整一周没见到荣嵊了。 大概是因为荣嵊之前经常出没在剧组里粘着他,这段时间荣嵊没有来,剧组里面已经多多少少说起了闲话。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说是被绿分手的还有家暴分手的。还有嘲讽姜凉终于被荣嵊抛弃了的,他们一早就觉得配不上,当真配不上。 说是家暴分手的,还是因为上次他在餐厅被吓到,茶水泼到手上,荣嵊带他去医院那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狗仔跟上的。 不过好在狗仔没有偷拍到荣嵊把他赶下车、他沿着址江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图片,不然那样会更难解释。 姜凉照旧从口袋的便携药盒里取出一次服下的药量,吞服下去就匆匆回了拍摄现场。 这次的药没有安眠的作用,因为他已经提前让路泽林给他换了药,这样就会让他在剧组拍戏会更方便一些。 只不过还有一点肌肉松弛的药品反作用,好在这样不会影响拍戏。 姜凉内穿校服外穿羽绒服站在那里和穿着剧服的梁知青过着戏,而不远处有个人站在树后默默盯着姜凉在那里温和待人、到处散发自己的个人魅力。 嘴角默默上扬,却带着一丝玩弄,随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第47章 顶级较量 张玄的手机还保持着通话中,他有些迟疑般看向姜凉,压着声音询问电话那头的人,你想好了吗?你再这样折腾姜凉一次,我和吴羽之间就得说再见,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兄弟我。 荣嵊坐在车上,单手拿着手机,又从车置物架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慌不忙拿着打火机点烟。最后一次,真的。 你认真要追姜凉?张玄杵着眉头反问。 听到这话的他轻笑出声,放心,荣嵊带着不太对劲的语气却又把放心两个字发音咬的特别重,我啊,肯定要好好的、认真的追求他啊。所以,就麻烦你给我安排一个位置,能和姜凉搭上戏就成。 那语气让张玄有一点不放心,他看了看四周的工作人员,和副导演打了一声招呼拿着手机去了教学楼的拐角处。 等到四周没有人了,于是他又问:你要是真打算放下子儒向前走了,作为你兄弟,我不可能不帮你。张玄说道这里,忍不住叹气,他想起跨年夜那天被荣嵊丢在江边的姜凉,当时他虽然有点醉,但是把姜凉的神情全都收入眼中。他整个人不能说是失落,但是就像自己的魂被江边的鬼拖走了,萎的不行。 虽然他不知道那天荣嵊对姜凉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话。毕竟荣嵊对姜凉的语气不善不是一次两次,除了前段时间荣嵊像脑残一样缠着姜凉以外。 姜凉那天被你放在江边的时候,我和吴羽一起去的,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丢掉的猫一样。我记得你上次折腾姜凉还是停药那次。 说完这话,电话两头的人都没再出声。 一个在等回答,一个在回想那天的记忆。不过很快张玄就听到了荣嵊的一声嗤笑,拜托你帮我,我不会再犯了。 电话被荣嵊匆匆挂断,张玄楞了几秒,听到不远处副导演在叫他,这才放下思绪先忙剧组的事情。 荣嵊挂了电话后依旧保持着吸烟的状态,回想起刚刚张玄的话和那天姜凉的表情。姜凉会难受?不可能。那人都是装的。轻吻后的害羞、语气里的亲昵、眼里的喜欢,以及在听到他破产后拿出的几张银行卡的行为都是假的。 还有,前几天主动给他打电话的姜凉的下一个合约对象,居然都能找到他的私人号码,看来这个人也是地位不低啊。 荣嵊越想下去,越觉得心里的怒火越盛。 他活了二十九年,头一次被人骗,还被一个与他签了替身合约的人骗了。 但是被骗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吴羽也被骗了,张玄也是啊,居然还会觉得姜凉可怜。还有那个路泽林。 荣嵊轻弹着烟灰,眼里都是玩弄的神色。 他姜凉不是喜欢玩吗?不是喜欢吊着别人吗?那他就陪这位模范好好玩一玩,最好能玩到姜凉沉溺其中不可自拔非他不可。 这是一场顶流与替身模范之间的演技较量。 是一场情情爱爱的参与战,更是一步不可挽回的错棋。 于他于姜凉都是。 等姜凉下戏的时候,导演助理就下发了新的剧本,并且通知明天晚上再来拍戏,他虽有疑问但是也没多想。揣着热腾腾的剧本就回了酒店。 酒店房间里还点着柑橘味的香薰,整个空间都被酸甜味充满。姜凉拿着剧本忍不住进门就扑在了软乎乎的大床上。 在无比熟悉又温馨的味道里,姜凉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几年,到处都充斥着安全感与温暖。争先恐后的填补他心里那株枯萎玫瑰的空位。 姜凉侧头看向一旁得剧本,又格外好奇的翻身盘腿坐在床上,抬手之间勾搭到了新发的剧本。 他格外认真的看了几页,才发现越看越不对劲。这次的剧本和剧本初稿有一定的出入,因为那个男二的戏份被人填补了,并且还多出一点戏份。 可是姜凉记得最近剧组里并没有资本摄入,而且张玄也没有公开面试男二的人选,这个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皱着眉头翻了几页剧本,大致熟悉了一下台词,内心暗暗许愿明天和他搭戏的男二一定要好好表演。 手背上的烫伤已经不碍事了,所以姜凉打算趁着明天没戏的时候去见姜母一面。好在上次他拿荣嵊的手机,给汪青琴发短信的时候记住了那人的手机号。 不然这次肯定又得经过荣嵊的许可。 当初他和荣嵊为了合约公平,汪青琴的联系方式只有荣嵊有,他只要去看姜母肯定要通过荣嵊的许可,这次嘛,姜凉看着汪青琴回复的好,把手机扔到床上就放松的躺了下去。 这次他可以自由出入。 第48章 再下深渊 姜凉是开车去疗养院的。上次跨年夜他把车放在餐厅和荣嵊一起走,后来就让吴羽给他把车开回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副驾驶位上放着满满当当他给姜盈弦买的补品。冬春夏草、沙棘茶、还有一堆水果。 礼物袋的最底下还有和上次送给姜母黑色丝绒盒一样的一只褐色丝绒盒。 路途虽然长,但好在一路上没怎么堵车,通顺无碍。等姜凉到达疗养院的时候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他并没有先去病房里,而是在楼下的花房转了一小会。因为汪青琴说姜母还在睡觉,那就只能在楼下呆一小会。 大概是疗养院的机制规定里有睡中午觉这一条,上次来时拥堵的花房这次居然是空荡荡的。 姜凉转着转着就想先上去,估计姜母也快醒了。他索性没有发消息给汪青琴,自己就直接上去了。 大概是来过一次的原因,这次姜凉倒是轻车熟路就找到了病房。他手里提着东西,一脸笑意走到病房门口,却在透过玻璃看到房里的人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恰巧站在一旁得汪青琴看到了他,他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 听到开门的声音,房间内的几人都回头看他,只是迎着其中一人的眼神时他难免有些闪躲。 那人还带着对姜母的神情对着他。 坐在姜母旁边、拉着她手,满脸温和的不是荣嵊还能是谁。 姜姜。姜母长发落在肩上,桃花眼微挑,声音柔和的轻唤姜凉的小名,把姜凉的怔愣拉了回来。 听到姜母叫他,姜凉连忙应了几声,把带来的东西全都递给了汪青琴,可是下一秒就又把东西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只褐色丝绒盒子。然后示意汪青琴把剩下的都先收起来。 带了什么给我?姜盈弦从被子里拿出血管明灭可见的白皙双手,拉着姜凉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勾着手让姜凉坐在她的身侧。 也没什么。姜凉摩挲着褐色丝绒盒,向姜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姜母看着荣嵊与姜凉从进屋到现在一言不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看样子是两个人闹别扭了。这是都闹到她面前了。 好歹比他们这些小孩子多活了几十年,又是姜凉的母亲,姜母看着那只丝绒盒就知道是姜凉给荣嵊准备的。她带着帮两个人和好的念头,于是主动开了头。 你忙着工作,这两天都是荣嵊天天陪我聊天。姜母抬手,冰凉的手指尖轻轻点着姜凉的额头又道这是什么?给我看看。说完姜母就把姜凉手里的盒子抢了去。 主要是姜母身体越来越差,姜凉再怎么不想给荣嵊看到,也不敢和姜母抢,于是只能想着下一步要怎么胡说八道。 呀!红绳玉珠。姜母笑着歪头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又发现那两颗玉珠上刻着金黄色的荣嵊两个字。 以一个手捂着嘴,身子又靠向一旁得荣嵊笑道小荣啊,你看,刻着你的名字么。 荣嵊看着眼前躺在褐色丝绒盒里的红绳玉珠,仿佛心里有一股暖流,暖烘烘的。可是很快想到一切都是姜凉自己演的,他很快就把情绪压了下去。 另一旁的姜凉看着荣嵊阴晴不定的神色,生怕这人像那天一样大骂自己一顿。可是在听到荣嵊的下一句话后,他突然就放松了身体。 只见荣嵊倾身靠近笑着道还真是。上次姜凉给您送红绳玉珠我吃味了好久,磨了他好几天还吵了一架,没想到他真的又给我求了一条红绳。只是玉珠上的字没有您当初工整。看来姜凉还生气着呢,特意让工人给我随便写了。 姜凉听完整句话,手指下意识搅在了一起。 才不是。 不是因为他生气,字才会不工整。而是荣嵊两个字是他刻的,为此手指还被他折腾出血过。 他们都说,自己刻的比较灵,他的的确确想让荣嵊平平安安一些。 红绳是他跨年夜之后的第三天自己抽时间去安琥山上的寺庙求的。 当时还下着大雪,他一步一步沿着台阶爬上去,都快要冻死,其中还有好几次差点滑倒,摔到山下过。 只是想到荣嵊那天吼他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有愧,又觉得这事解释清楚就好了,荣嵊又不是不听道理的人,于是他就冒着风月上山又下山的。 对不起。姜凉像个犯错的孩子向荣嵊说道。 只有荣嵊和姜凉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对不起什么。 而一旁得姜母毫不知情,只以为是荣嵊说的吵架原因。她笑呵呵的出来打着圆场,想让两个人平和一些。 却不清楚,荣嵊只是想借着姜母的手推姜凉下深渊。 第49章 荣嵊流泪 荣嵊嘴角上扬,看着姜母把他和姜凉的手放在一起,用空闲的手拍了拍姜凉的手背道我也对不起你,那天不该对你发脾气。你搬回来住吧,我一个人住不习惯。 他面露出沮丧的神情,仿佛是真的有些知错的样子。因为在姜母面前,姜凉也不想把事情折腾的多么严重,他只想和荣嵊私下里好好解释这件事情,于是在姜母面前就做出已经无所谓的样子。 两人在这里陪了姜母一会,荣嵊见姜盈弦精神欠佳,就拉着姜凉起身离开。走时还带上了姜凉给他在安琥山寺庙求的红绳。 这个要系在哪里?荣嵊站在疗养院大厅手里拿着刚刚的丝绒盒子,拉着姜凉的胳膊问道。 其实不怪他不知道。因为他刚刚看到姜盈弦把红绳玉珠系在了手腕上,而姜凉的红绳系在脚踝处。难念让他有些不清楚。 姜凉抬头看了荣嵊一眼,伸手抬起荣嵊的手腕,从盒子里拿出系在了荣嵊骨节突出的手腕上。 他的手搭在荣嵊的手腕处,这才看出来原来两个人肤色并不是一样的,反而荣嵊的肤色比他深一些。 那天感冒了吗?是我不好,脾气突然上来了。荣嵊说完这话观察着姜凉的表情,见那人神色放松又道子儒的去世和我有关,所以我总是很排斥有人讨论他。 姜凉听到这里神情微怔,慢慢说道没有感冒,这里人多眼杂,你要是想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毕竟是个人私事,总不能在公共场合说。省的让一些有心之人听去,照他和荣嵊现在在娱乐圈的位置,这样难免以后不会成为两人之间谁的把柄。 好。荣嵊点着头,把人领到了自己的车上。淡绿色的玉珠落在手腕处含摄着一点冰凉,但是很快就被荣嵊发热的皮肤捂暖和变成了两颗暖玉珠。 两人先后上了车,姜凉下意识捂着自己受寒的腿,希望荣嵊可以先打开暖风。 好在,荣嵊系好安全带后,就打火开暖气。已经是一月中旬了,他们离开的几个小时,车里已经变得格外冰冷。 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姜凉低头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又道本来这件事我也有错。不应该一直不面对你的感情。 姜凉这几天一直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还不直说。非要让荣嵊发脾气。 要是换他自己估计也会恼怒。 荣嵊轻笑出声,放松身体先后靠着座椅后背道苏子儒是因为我出车祸的,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明明是我最危险,然后他闭着眼睛又睁开,眼底的脆弱被黑色瞳孔遮盖然后他就跑上来推开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当场就离开了。 荣嵊说完叹了口气,侧头看向发呆的姜凉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之前的恋爱有多么轰轰烈烈?所以才难以忘却? 姜凉摇了摇头,偏头看向窗外明显是在想什么事情。 他仔细观察着姜凉的神情,其实荣嵊在赌,在赌姜凉会不会因为苏子儒而同情可怜他,会不会原谅他前几天的行为,然后与他同归于好。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当作苏子儒的替身呢?姜凉没回头,手拄着下巴说道我与苏子儒压根不能同一而论。难道是想借助我补偿苏子儒吗?那更不应该拉上我。这样一会更对不起苏子儒对你的感情。 恋耽美 橘子三瓣-(21) 姜凉收敛着眼里落寞的神色,他压根不能和苏子儒相比。苏子儒会为了荣嵊付出生命。那么他呢?他之前还想着,如果苏子儒活着也许他们两个人之间还能斗一场。 可是如今他姜凉压根斗不过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为了荣嵊付出了生命。 荣嵊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苦涩,我知道。可是你走了这几天,我总觉得房子里面太空了,少了人。而且总感觉霍季做的饭也不好吃。每天回来就打开你那间卧室的门,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出手捏住姜凉的肩膀把人抓到自己的面前,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习惯和你相处了。 他的脸埋在姜凉的脖颈处,终于嗅到了印象中熟悉的味道。 姜凉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滴两滴眼泪直往他的脖颈里钻。原来荣嵊哭了。 他迟钝了一会,有些自嘲的笑自己太容易心软,却还是抬手抚上了荣嵊的后背。 荣嵊感知到自己流泪有一瞬的不可思议,他能感知到自己最近心里的郁结在刚刚全部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消失了,但是很快他便认为是自己演技投入太多,把所有情绪都表达出来了。 两人各怀心事,各有不同。 第50章 靠什么啊 别哭了。姜凉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舌尖四处转了转,发现没有什么能用来安慰人的话语,最后也只能这么干巴巴这样安慰荣嵊。 我们两个都有错,但是我的错比较多。姜凉无奈般嘴角扯出一抹笑。 要是他不畏畏缩缩,早点说清楚自己对荣嵊感情的想法而且不要去在意苏子儒的存在,荣嵊也不会有后面那么恼怒的情况。 他理所当然的把所有过错归结于自己身上,没给荣嵊一点点过错。就像无限包容的集合,任凭荣嵊怎么蹉跎,似乎都能容忍并且怪罪到自己身上来。 荣嵊听着姜凉干涩的话语,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人是懒得安慰他了?得,那他也没必要再演下去。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松开了姜凉,又特别礼貌的从一侧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细致的擦去刚刚落在姜凉脖颈处的眼泪。 姜凉的脖颈是真的很白很细。很适合适合被人死死咬住。就像被游隼扑倒的兔子一样,死死咬着,不让猎物挣脱。 只是这只兔子太狡猾了,而且很喜欢演戏。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是普通人。 荣嵊坐回驾驶位上,两只手合叠放在大腿面上,眼睛直视着地下车库黑漆漆的前方。可以原谅我吗?别生气了。 他像是犯错的小孩子,伸出手用小拇指去勾姜凉的小拇指,总感觉是在一点一点的试探,眼神里带着深情。 也许是荣嵊的演技太好了,姜凉从头到尾都没察觉,荣嵊的眼里不是喜欢,而是对猎物的钟情。 是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我没有生气,自始至终都是。姜凉只是唾弃自己,欺骗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荣嵊听到这句话,双眼顿时有了光彩,兴奋的说道那是不是可以回来和我一起住了。 只是很快姜凉就摇了摇头。他的公寓才刚刚买齐家具,而且租了三个月。 虽然姜凉最近几年赚了很多钱,可是他格外珍重一分一厘的。要是搬回去,那个公寓就会白白花钱,一切都是得不偿失。 可是我很想你。荣嵊听到姜凉的话又故作遗憾的退回了驾驶位。满脸都写着不舒服。 那样子仿佛真的很想和姜凉一起住一样。 可是姜凉不想。他一直是个畏畏缩缩的人。还不确定,他不想再下意识的拉进他和荣嵊之间的关系。省的最后退出来的时候要他命。到现在他的嘴里还充斥着这些天为了缓和精神而吞服下去的药物苦涩味。 后来两个人僵持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拗不过姜凉,荣嵊索性就让姜凉在那边住满三个月再搬回来。 还拍着胸口说索性就让姜凉好好考验一下他吧,他一定不会让姜凉再失望了。 两人在车上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又闲聊了几句,姜凉作势就是要下车回剧组,可是很快就被荣嵊拦住了。 你车放在这里,我载你先回酒店,晚些让吴羽过来开车就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就送你这一次,就当重归旧好了。荣嵊打断姜凉的话语,说完就立刻侧身抬手拉过姜凉副驾驶位上的安全带扣好,像是害怕这人连忙下车一样。他做完这些动作又道,你要是不让我送,我拿着你给我的红绳玉珠也不安分啊。 荣嵊无奈耸肩,看着姜凉平缓下去的眉头,好在一通胡言乱语把姜凉安抚下来了。 两人一路上无话,倒是车里电台上的音乐换了好几首。 你下午是不是有戏? 车子到达酒店楼下,荣嵊连忙拉住姜凉的胳膊,力气有点大,实属把姜凉拽的轻声嘶了一声。 有,在晚上。姜凉剥开荣嵊握着他胳膊的手,抬手揉了揉道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 这句话说完姜凉就下了车离开,居然是头都不回的那种。 荣嵊眯着眼看了一会,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给张玄打了个电话,结果得知自己的角色还没有安排好,他也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下午我去剧组就匆匆挂了电话,开车而去。 在剧组里大家似乎是肯定了姜凉已经被荣嵊这个金主抛弃了。有些喜欢攀炎附势的人难免不会要跃跃欲试挑衅一下姜凉。 没有热水喝了,前辈就喝这个吧。演配角的胡珊递给姜凉一瓶已经结冰了的矿泉水,自己手里却拿着剧组发下来的纸杯,里面会呼呼冒着热气。 姜凉没吭声,他坐在那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张玄没在,吴羽没在,副导演也没在,到处都是低级的工作人员,也难怪这人敢跑来挑衅自己。 胡珊见姜凉没接,只觉得有些好笑喂,你金/主都把你踹了,你还高高在上?你也只是个二线演员,没人捧你,你很快就会沦落到最底层。 像你一样吗?姜凉抬头轻笑着像你一样靠爬床吗? 第51章 是疯狗啊(一) 被姜凉顶撞的胡珊有片刻难堪,那张精致的脸一阵红一会白的。 姜凉说的没错,她的的确确是靠爬床换来的资源。 虽然资本的确让人很下头,可是最下头的是你们这些人啊。姜凉拿出从未显露出在人们面前的犀利与不屑,看着四周因为他的话语而表情多变的人们。 现在靠着年轻有几分姿色能爬床,年纪大了以后呢?被扔?退圈?姜凉从小马扎上起身,颇有长辈风姿般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不可取,那是自毁前途。你本来也不差,着急走什么捷径呢? 胡珊也是圈里的三流演员了,这人的绯闻压根没断过,风气也一直不好。甚至姜凉还见过她和有妇之夫出入酒店。 面前的胡珊的脸都快要半裂,她本来只是想好好嘲讽一下姜凉的。毕竟在她看来,姜凉与荣嵊条件相差那么多,两人的关系肯定多多少少不会太干净,指不定姜凉也是个只会爬床的贱/货呢? 而且像姜凉这种从娱乐圈起步就被捧的人,怎么能轻而易举说出这些话。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又怎么会知道赶路前往罗马的人的艰辛。 姜凉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且谁知道一直温柔待人、温温吞吞的人背地里居然讲究起人来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物。 胡珊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远去的姜凉的背影,直气的把手里的纸杯砸到了地上。 真是一身傲气得很,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一会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话来。 想到一会的镜头,胡珊眼神变得幽深,她再去吹吹枕边风也无妨。 反正是一条贱命一身烂肉,虚与委蛇又何妨呢?她不好过自然也要拉人一起。 姜凉拿着剧本试探性询问张玄今天与他搭戏的男二是谁,可是张玄也一头雾水。只说今天这人也是除荣氏外另一个投资商塞进来的,说是给家里孩子练练演技,试一试戏。 张玄听人家这么委婉又小心的说法,一时半伙也不好拒绝。只能等人来了再看情况。 没过一会,一辆带着巨大轰鸣声的摩托就停在了廖城中学学校门口。这么大动静吸引着工作的剧组人员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不远处看去。 姜凉站在张玄身侧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人,破洞牛仔裤、黑色皮衣、红色头盔。这多多少少有些潮流?他理解不了,老寒腿看了破洞牛仔裤表示直打哆嗦。 张导,我是杨尚,特意来试一下男二的。来人进了校园脱下头盔,露出满头的脏辫,还下意识甩了甩,向张玄伸出了手。 张玄尴尬的搓着手,最后和杨尚握了一下。说实话,他总感觉这人像个混世魔王,尤其是他那对大刀眉。 这是一会要和你搭戏的苏子儒,你叫他姜凉就好。张玄侧身介绍两人认识,也是为了一会拍戏方便。 只是在姜凉准备伸手要握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他身边窜过去,率先抱住了杨尚的胳膊,像水蛇一样攀附着眼前的人。 甜腻的嗓音嗲嗲的说道杨少,人家等你好久了。说完胡珊说完还用突出的胸/部蹭着杨尚的胳膊,挤眉弄眼。 哈哈,这么想我?杨尚捏着胡珊的下巴,两人目无中人的在公共场合相互调着情,就像502胶水分不开似的。 姜凉尴尬的咳嗽几声,想起刚刚半抬起的手部,默默收到了身后。 还好没握手,真她妈恶心,姜凉心想。 他抬眼留意着两个人之间亲昵的动作,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好像他刚刚还骂胡珊来着啊,那他完了,杨尚肯定会被吹枕边风,那他一会拍戏就得当心了。 而且一会还是一场打架戏。 是江鹤和男二带头的小型群殴架。 两人如胶似漆了一会,杨尚就被张玄拉去做了造型,留下原地的姜凉和胡珊目目相觑。 自求多福。胡珊有些得瑟的抬眸侧视着姜凉,仿佛这人连她的正视都不配得到。 你也是。姜凉歪头轻笑回了过去,这是礼貌,有来有回。 他怕的东西很少,不怕的很多。只要不要他的命,通通无所谓。毕竟他也会像疯狗一样咬回去。 化妆师很快就给杨尚收拾好了妆容,脏辫没有拆,而是保留了下来。 皮衣和破洞牛仔裤被换成了校服校裤,校服上衣整体涂鸦着乱七八糟的文字,右边的裤脚还折了起来,一副混混的样子。 只是杨尚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玩味,看样子是躲不过去了姜凉想。 第52章 是疯狗啊(二) 江鹤抱着作业本穿着整洁干净的校服穿梭在教学楼的人流拥挤的空中走廊之间,很快就有同学撞了他的肩膀。 本来他不打算做什么,想着也许是不小心的。肩膀一歪,索性蹲下身先捡作业本。 喂,怎么不说对不起?男二赵致抬手推着江鹤的肩膀,把人一步又一步推到走廊边。你那个死爹呢?整张脸真他妈难看。 嘿嘿,哥你不懂,他这是遗传他那个出来卖的妈了。赵致的一号小弟笑嘻嘻说道。 江鹤双手揣兜,微抬眼皮看着面前的跳梁小丑,一副厌世脸。他已经不下一次听到他们说自己的母亲是婊子,是出来卖的,刚开始他还会反抗,后来逐渐麻木。 有什么用呢?世人只相信别人口中说的,都喜欢以讹传讹。 喂,给爷笑一个。赵致抬手拍打着江鹤白皙的脸庞,也许是真的受了枕边风的影响,虽然是拍脸,但是力度却大了许多。 被打后,江鹤舌尖盯着腮帮,一双眼睛死死看着赵致,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你说,你是不是也像你那个妈一样喜欢爬人床,嗯?后面是不是都松了?赵致色情的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着,眼睛像毒蛇盯着江鹤。 赵致笑看着一旁得摄像机,贴近姜凉小声道,长的真好看,别跟荣嵊,来跟我吧。虽然你不干净,但是洗洗还是可以的。说完嘴唇还轻吻了一下姜凉软嫩的耳垂,只不过被躲了过去。 张玄看着杨尚明显和剧本对不上的动作与内容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到底是塞了个什么玩意来剧组。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连群演学生的都开始发出尖叫四处逃窜。 像极了剧本又不像剧本。 只见姜凉突然冲向前抬手捏住杨尚的脖子,把人按在地上,哐哐就是两拳落在了杨尚的身上,随后杨尚向一侧挣扎,脱离束缚。抬脚就往姜凉的腰侧踹了一脚。 姜凉也不甘示弱,脱了校服,一拳挥过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打在了杨尚的脸上。 杨尚顺势就趴在了玻璃墙面上,还没等到他缓气,姜凉眼里算是癫狂的抓着杨尚的一头脏辫直接把人摔在地上连揣了好几脚。 一旁得张玄眼看两个人都打红了眼睛,连忙喊卡却是停也停不下来。还是找了好几个工作人员上去把两个人拉开的。 姜凉情况好一些,只有腰侧被踹了一脚,胸口处被打了一拳,杨尚就比较惨,整个人鼻青脸肿,站都站不起来,还是被工作人员搀扶下去的。 杨尚神志不清被抬下去的时候,还看到姜凉嘴角露出一抹疯态的笑,眼里都是四处乱逃的癫狂,他看到姜凉的一张一合的嘴型我迟早弄死你。 张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吩咐让人不要录视频,一会向群演解释只是拍戏,是剧本要求。第一时间防止有人乱传,对《江意》的上映不好。 乖乖,你这是打什么架啊。张玄把姜凉安顿在导演帐篷里,一边给外出的吴羽打电话,一边给医院打电话,让派个医生给姜凉检查一下。 姜凉嗤笑一声,拆开桌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不要医生,给我叫路泽林过来。语气里已经没有往日里的温和,全是攻击性极强的暗示。 良久没听到张玄打电话的声音,他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路泽林发了短信过去。 张玄安顿了姜凉几句就出去看看杨尚是什么情况,毕竟人家是强制塞进来的人,被打成那样晾着也不行啊。 姜凉现在感觉身体里的血就像是在沸腾一样,停不下来,静不下来。 治疗心理的药物也被他吃完了没有再放,医生来了压根没用,只有路泽林来了才行。 他抬手将额头前的碎发拨在脑后,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帐篷顶,双脚落在地上不停的抖动。 很快,帐篷被掀开,姜凉以为是路泽林到了,悻悻说道我静不下来。帮我看看。 这就是你打杨尚的原因?男人醇厚的声音落在姜凉耳旁,随后就见一直抖动的姜凉停了下来。 刚刚打架那么凶的一个人在看到荣嵊后立马乖乖巧巧的调整好了坐姿,倒是有了往常的样子。 不是因为这个。姜凉如同蚊蝇般出声说道。 荣嵊轻叹气,抬手就要去掀姜凉的衣服,想看身上的伤。 冷。心理疾病的发作让姜凉下意识更依赖荣嵊一些,还让他的情绪变动更大一些。 知道冷还打架。荣嵊一脸愠怒看着低头不敢看他的姜凉,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打架的时候去哪里了? 第53章 我犯错了 我刚刚进剧组,结果就看到杨家小公子躺在架子上被抬了出来,你下手倒是不轻。 荣嵊原地走了几圈,佯装成很生气要斥责他的样子。 恋耽美 橘子三瓣-(22) 可是如果问自己的内心,刚刚生气吗?荣嵊是不生气的,他进来的时候听到姜凉与杨尚打架,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姜凉确认有没有受伤,而不是想质问为什么打杨尚。 大概是心疼和苏子儒相似得脸姜凉,荣嵊为自己奇怪的内心活动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杨家小公子姜凉喃喃跟着念了一句,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于是又念道路泽林 你说什么?荣嵊听到路泽林三个字忍不住双手叉腰,半张脸埋在羽绒服帽沿的绒毛里,一双丹凤眼微眯看向侧身靠着座椅的姜凉,像是在预备什么风雨。 这让荣嵊有几分恼怒,姜凉到底是有几个姘头!他就在跟前还叫路泽林。是觉得不够了吗? 姜凉摇了摇头,想要解释,自己的眼皮却是格外沉重。 荣嵊自己急着在原地转了几圈,没听到姜凉的回答,转过身打算指着姜凉的额头质问,结果在看到姜凉已经闭起来的眼睛后,自己就像是突然哑了火的炸药,硬生生把气往肚子里咽。 姜凉。荣嵊皱着眉头,眼睛里闪着明暗不明的光。这是睡着了? 他走近,弯下腰近距离观察着姜凉的面部,想看看这人什么时候不装下去。只是他盯了许久都不见姜凉上翘的睫毛抖一下。所以是真的睡着了?! 荣嵊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姜凉依旧没醒,连句梦中的呢喃都没有。 他皱起的眉头轻挑,打量着四周,最后从一旁得柜子里抽出一条毛毯裹在了姜凉身上。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在帐篷旁响起、整体听来杂乱无章。荣嵊看到姜凉轻促在一起的眉头,下意识看向门口。 帐篷厚重的门帘被人从后面掀起来,光洋洋洒洒落在进来几人的身上。打头的是穿着白色大褂,提着药箱的路泽林后面是额头带着汗渍的吴羽和闻讯赶来的张玄。 荣嵊眼神看向张玄和吴羽,有些不解为什么叫路泽林过来。 可是很快他就看到张玄摇着头,人不是他和吴羽叫来的,那就是姜凉叫过来的。 姜凉到底想干什么。 无比熟悉姜凉病情的路泽林进了帐篷,搜索到荣嵊身后的姜凉,迈着大步就走到跟前来。 干嘛?荣嵊侧过身挡住走来的路泽林有些不爽的问道。 让一下,我需要察看姜凉的情况。出了事,你担不起责任。路泽林眼镜片闪着光,和荣嵊肩抵着肩,一副要僵持下去的样子。 荣嵊看了路泽林一眼,最后轻笑着让开了位置,站在姜凉的右手侧。 路泽林放下医疗箱,单膝跪地蹲在姜凉的左手侧,也来不及管会不会把白色大褂落在地面上会不会弄往。他试探性叫了姜凉几声,在没有收到回应后,着急忙慌从医疗箱拿出体温枪在姜凉额头上点了一下,38.2摄氏度。发烧了。 体温枪的屏幕是在荣嵊和路泽林两个人的可视范围内的,所以在看到这三个数字时,荣嵊这才发现姜凉的嘴唇已经烧的起皮。 路泽林没有犹豫,收拾好东西叹了口气叫来一旁得吴羽让帮忙把医疗箱提着,他要抱姜凉去诊所治疗。这是精神疾病发作时的另一种后果高烧不止。 我抱他,他是我男朋友。荣嵊推开眼前无比碍眼准备抱姜凉的路泽林,扬着下巴示意吴羽把手里的医疗箱递给两手空空的陌生人。他脱下身上的长羽绒服,掀开那条薄毛毯,顺势裹住了人。 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姜凉的双颊泛着淡粉色,一张薄唇微张露出小口,裹着纯白色的羽绒服就像一只睡熟的年糕精。 荣嵊一手捞在姜凉的腿弯处,另一只手从姜凉的后背穿过把着肩头。 怀里的人索性就势把发热的脸颊埋在了荣嵊温暖的胸口处,小声呼吸着气。姜凉本来就不重,全身的骨架又小,抱在怀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米八的人,倒像是个只会依偎在大人怀里的孩童。 荣嵊先抱着姜凉出了帐篷,路泽林和吴羽紧随其后。 荣嵊。埋在胸口的人突然闷闷出声,似乎是被荣嵊抱着不舒服,又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阳光刺到了眼睛。 怎么了?荣嵊一边抱着姜凉走出剧组,一边低下头询问。 姜凉缩了缩脖子,又把自己往荣嵊的怀里缩了缩,软糯出声道我好像犯错了。 杨尚?荣嵊问着,又把姜凉往上颠了一下。防止有风钻进裹着姜凉的羽绒服里。 发烧的人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鼻尖泛着红色轻皱了一下。 似乎是真的在懊恼自己不应该打架。 第54章 他就是药 这让荣嵊的从刚刚就有些暗沉的脸色恢复一些明朗。没关系,你下次看到再打他都没事。我替你扛着。荣嵊低头亲昵的在姜凉高热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睡吧,他要是来,我帮你打他。 荣嵊在吴羽把房车门拉开后就抱着姜凉上了车,丝毫没有搭理身后面无表情的路泽林。 几人坐好,房车就向剧组下榻的酒店驶去。 也许荣嵊没有发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姜凉为什么打杨尚,却又无限偏向于姜凉。仿佛只要姜凉给他低个头,他就能为姜凉弯下直挺的脊梁。 我爱你。姜凉被抱在怀里,神志不清却又轻声细语说道,他是真的爱荣嵊。这个人太过于美好,是他一生的救赎。 可惜告白的时机太差,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淹没了姜凉微弱的爱语。以至于后来好长时间他再也没能说出这句话,也不敢说出那句话。 荣嵊没有听到姜凉说的话,却是被吴羽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烦到了。 吴羽坐在副驾驶上灰败的摸着鼻尖顶着荣嵊的眼神压力,接起了电话,过了几秒就捂着电话转过头询问荣嵊。 是杨添一,说是向姜凉讨个说法。 荣嵊两只手抱着姜凉,低头额头抵着额头探着体温,这才抬手接过吴羽递过来的手机。 杨总。荣嵊一边拍着姜凉的后背,一边面带微笑与对面的人交流,杨公子只是拍戏出了意外而已。既然是和我的人拍戏打的,那我就把医疗费垫上。嗯。 但是我的人也受伤了。现在还发高烧呢。也不知道杨添一说了什么,荣嵊顿时面色不虞,声音也冷了个度道:谁的错还不一定呢。我一会就会察看摄像机的画面。杨小公子下手也不轻啊,姜凉的脸都被拍红了,我看着是真的很不舒服。 荣嵊单手把姜凉向上托着,露出这人脸部右侧清晰可见的红手印,一双丹凤眼闪过暗光,明显是刻意为之。 他就算与姜凉是演戏,冷落了几天,对外也好歹是情侣关系。他还没死呢,这群人就爬上头,想踩他的脸,这么对待姜凉。 杨总,我们改天坐下来好好谈一下。荣嵊说完这话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扔给吴羽。 他呼出一口气,双手又抱住了怀里的姜凉。他埋首在姜凉的脖颈处,似乎是发烧的原因,这里也是暖呼呼的,但是可以嗅到那股酸甜味。 一片阴影落下,荣嵊像是护食的猛兽突然抬头盯着半空中的退烧贴和侧过身的路泽林。 我只是想给他贴退烧贴,你不用紧张。路泽林晃着刚撕开的退烧贴接近姜凉,下一刻就被荣嵊抬手夺了过去,然后细致的贴在姜凉的额头上。 之后就像圈地盘一样,死死抱着姜凉也不撒手。 这个时候荣嵊是不可能放手的,他还没演完整场戏,而且还有一个随时都会勾搭走姜凉的路泽林,那就更不可能。 姜凉只能是他的。 车辆很快就到了酒店,路泽林提着药箱先下了车,随后荣嵊抱着姜凉跟着,他们捂的很严实,一路上也没人认出来。 吴羽是隔了十分钟才上楼的。 只见原本该给姜凉诊治的路泽林被关在了门外。 荣嵊是不是脑子有病?他要是真喜欢姜凉就应该让我快点给人看病,万一精神错乱怎么办。路泽林挨着吴羽小声说道,姜凉肯定是被刺激到了。 路泽林一边等吴羽联系酒店拿房卡,一边听碎碎念。 你也别一棵树吊死,换棵树再吊一会。吴羽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一边抽烟一边和路泽林聊天。 路泽林看着吴羽云淡风轻的样子差点跳起来,刚准备开口就被吴羽一句话堵了过来。 你也别着急,荣嵊只要在,姜凉的病情就不会恶化,那是他的药。吴羽轻呼出一口烟,眯着眼睛享受爆珠烟的美好。 上次也是那样。醒了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她轻笑着又往路泽林身上补了一刀。 两人聊了一会,酒店管理员才匆匆送了房卡上来。 刚打开房门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吓到了刚进门的两个人。 第55章 再起波澜 吴羽是先冲进房间的,而后是提着药箱的路泽林。 这是怎么了?路泽林看到荣嵊和地上的玻璃杯,迅速放好药箱,以为姜凉是不舒服了。 荣嵊听这话道我就是想给他倒水,水太烫,没拿稳杯子。他皱着眉头抬腿跨过地上的玻璃碎渣坐到了姜凉的身侧,拜托吴羽找酒店的保洁人员收拾干净,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地上的碎片。 路泽林一边配置姜凉的药,一边打量着荣嵊的动作。太子爷就是太子爷,什么时候都不会是动手的那一方,虽然他好像也是太子爷,但是他可是在体验生活。 你在配置什么玩意。荣嵊注意到路泽林不停拆药盒的动作又些怀疑道只是发烧而已,你就准备这么多药?路泽林的手心里握着一大把白色药片,看着就有些难以下咽,也不知道一会姜凉怎么咽下去。 抗生素也有一些的。吴羽替路泽林回答道,姜凉患病的事情不能告诉荣嵊的,至少告诉之前要询问姜凉。 路泽林没有搭理荣嵊的话,接了半杯温水,来到荣嵊跟前就没了动作,两个人两两相望,唯余尴尬。 也是吴羽看不下去了,站在一旁道荣总,麻烦您给姜凉喂药可以吗,我们叫他,他是不会醒的。 那我叫他就管用?荣嵊侧头反问,自问他与姜凉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相互喂药,他总感觉这样的工作应该让姜凉喜欢的人来做比较合适。 所以为什么路泽林不主动喂药?而是等他?难道姜凉不喜欢路泽林? 荣嵊的大脑一瞬间幻想了千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象姜凉喜欢自己。 毕竟这个人最不可能的就是喜欢他荣嵊。 吴羽听了这话,他喜欢你这句话差点呼之欲出,可是多年经纪人的修养让她稳住了心神,她右眼皮微跳,撒谎不打草稿道您和姜凉相处时间最久,他比较熟悉您。相反我们的存在感就没有那么强。所以您来喂也方便。 路泽林看着荣嵊磨磨唧唧的样子,上挑眉头,随即到: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代劳,反正我非常愿意。再说了,我和你经济条件差不多。 后面那句路泽林没有说出口,他低头看向躺在床上浅浅呼吸的姜凉,一瞬间眼神都要温柔出水。他是真的喜欢姜凉,这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却偏偏长到了他的心窝窝上。让他这几年得不到却更想要。 那你还不如早点滚。姜凉只能是我的。荣嵊抬眼轻蔑的打量路泽林一眼,接过了药片和温水。 他向前倾着上半身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把姜凉扶了起来,过程中还拉扯着被子,为了让姜凉不着凉。 姜凉,吃药了。荣嵊从后面半拥着,轻声趴在姜凉的耳边说道。 他唤了姜凉几声,就见这人皱着眉头,睁开了眼,不过很快又闭住。 药苦。姜凉抿着嘴唇,把自己又往荣嵊温暖的怀里塞了塞,闭着眼睛小声念叨着太苦了。 吃了药才能好。荣嵊拿出这辈子都没有的耐心劝着姜凉吃药,好在姜凉挣扎了一会,索性也放弃了,听话的把荣嵊手里的药吞服下去,又就着荣嵊的动作喝了一口水。 吃了药之后,姜凉一双手紧紧扣着荣嵊手腕处的红绳玉珠,这让一旁的路泽林看到后眼神变得有些幽深。那肯定是姜凉弄得。这让一直求不得的路泽林有些不舒服。 随后轻笑着找了个理由支走了吴羽。 荣总知道姜凉有喜欢的人吗?路泽林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姜凉,注意着荣嵊的表情道那人,姜凉喜欢了好几年呢。 不就是我吗? 不是,路泽林作为心理医生死死拿捏着荣嵊的心理活动。荣嵊过于高高在上,所以不屑于质问姜凉这些问题。那么他就可以随意发挥。不计后果的那种。路泽林闲散的坐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有一次姜凉喝醉,告诉我,你和他是合约关系,他是逼不得已才和你在一起。等合约结束后就去找他的爱人。 路泽林轻笑着拿起桌面上的纸一边折叠一边说你不信可以问姜凉。可是荣嵊才不会。身居高位早就让这人有了一身架子,傲娇的要命。 荣嵊危险的眯着眼睛,思考着事情的真假性,然后听路泽林说,姜凉已经喜欢那人八年的时候,荣嵊心中的无名火烧起,压根理智不起来。 谁?荣嵊双腿叠在一起,内心有些翻滚不止。他要去看看让姜凉八年放心不下的人,是怎么样的神仙。 难怪姜凉不喜欢他,原来喜欢别人。 好!当真是好。 第56章 暗恋的人 八年!两个人连七年之痒都熬过去了。那是不是是不是等剩下一年的时间结束,姜凉就要,就要去找那个人。荣嵊此时此刻就像是发现妻子出轨的丈夫一样恨不得把那个人千刀万剐。脸上的神色一片暗沉。 路泽林双手交叠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荣嵊的情绪变动,看来姜凉的单向奔赴还是有意义的嘛,毕竟荣嵊已经有些陷进去了。 但是~他可不想让姜凉和荣嵊在一起,毕竟是他先看上姜凉的。 不清楚是谁。路泽林回答着荣嵊的问题,又下意识停顿一下,用撒谎的画笔画下另一个圆,让荣嵊跳进去。但是听他说是大一的时候一见钟情啊。怎么个一见钟情法我也不知道。 路泽林说完这话,只觉得给荣嵊心里添堵添的差不多了,再多一点就有些刻意了、引人注目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荣嵊双手捏拳放在腿面上,侧头看向昏迷的姜凉,一时之间各种想法与情绪充斥在体内,让他有些暴躁又急切。他想叫醒姜凉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要去奔向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背着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四年。 他是在姜凉毕业以后遇到的,那么怎么幻想,这个人都不会是他。 路泽林起身提着药箱,轻缓着拉好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在意道你可以等姜凉醒了去问他啊。 你不是也喜欢姜凉吗?我难道是傻子!你这是要让我生气然后迅速解开和姜凉的合约,你好追求他!荣嵊难掩怒气站起身言辞凿凿。 路泽林是谁?他虽然主攻外科,辅攻心理,但是无论哪一项,他都注定是不简单的。他轻笑着拿捏荣嵊的心理活动摇了摇头道:我追求不到难免怨恨,所以看着姜凉这样欺骗荣总,还如此暗度陈仓对你,当然也不愿意。还不如拉个人和我一起痛苦。 他轻拍着荣嵊的肩膀,表里不如一般胡说八道。 恋耽美 橘子三瓣-(23) 不管荣嵊相不相信,这根刺就已经被路泽林埋在荣嵊的心里了。 我还留了几支活血化瘀的药膏,荣总一会记得给姜凉涂上,毕竟我涂怎么都不合适。他识相的拉开与两人之间的距离,提着药箱离开了酒店房间,只留荣嵊一人在这里纠结发狂。 荣嵊看向桌上的两只药膏平缓自己的心神。 这么生气做什么?他与姜凉不就是玩玩吗?不就是相互配合演戏吗?姜凉敢玩他,他怎么就不能玩弄姜凉了?他迟早会玩弄死姜凉,只不过是早晚问题而已。 做好心理建设的荣嵊照旧恢复了脸上正常的神情,拿起药膏给姜凉上药。 杨尚不务正业好几年,拳脚功夫也学了不少,踹姜凉的一脚自然也没有收力,被踹到的腰侧只见一大块的青紫,显眼极了。 姜凉拍戏的校服上衣在刚刚就被荣嵊脱下了,上半身是被荣嵊半掀起来的白色衬衣。涂药膏时发现这样不方便,荣嵊索性抬手解开了姜凉身上的衬衣。 只是胸口处的那一拳落下的淤青格外刺眼。 这人的皮肤怎么这么容易留痕迹?荣嵊促着眉头,弯着手指,顺着姜凉纤细的脖颈下滑描绘,路过胸口,轻抚着那块淤青又顺着肌肤纹理滑至小腹腰侧,轻点在后方的腰窝处。 看着眼前白皙的身体,荣嵊放在姜凉腰窝处的指尖慢慢画着圆。说来,这四年,他从来没怎么碰过姜凉的身体,两个人连床都没上过。每次都是接吻便浅尝而止。 也许他当初应该在合约上再加一条。 荣嵊的眼神变得火热与幽深。 姜凉会这样躺在别人的身子底下吗?这张薄唇也与别人接吻吗?桃花眼会充满爱意看着那个人吗? 他低估了自己对姜凉的掌控欲还是低估了他对苏子儒的执着? 是因为姜凉还是因为像苏子儒? 荣嵊双手按在姜凉腰部的两侧,像是盯着猎物般看着身下的姜凉。要不要把这个人变成自己的所有物?这样会不会逃不掉? 逃不掉以后呢?他要做什么? 荣嵊一边觉得自己疯了,一边又想把姜凉的身体揉搓在手中。 到底是为什么? 他俯下身子,鼻尖呼出的热气落在姜凉的胸口处。就在他张开嘴,要用牙齿落在白里泛红的皮肤上时,他突然想起了苏子儒。 荣嵊像是见了鬼一样,撑着双臂,拉开他与姜凉之间的距离。 他,只是因为姜凉像苏子儒才会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 正在荣嵊摇头平复情绪时,床上的人悠悠转醒,看到了自己被解开的衬衣,和压在自己身上的荣嵊。 第57章 恃宠而骄 你在做什么?姜凉看着这种状况,一时的迷糊都被吓清醒了不少,一双桃花眼睁的老大,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一时之间他居然说不出其他话。而且突然感知到胸口的冷意让他从脖颈到脸颊都布满红霞。 衣冠不整、衣冠禽兽。 前一个是形容他,后一个形容荣嵊。 突然格外应景。 别乱动。荣嵊压下刚刚心里翻涌出来的阴暗情绪,立刻面带微笑的逗弄着姜凉,一只手压在姜凉的小腹处,一手摩挲在姜凉的腰窝处,仿佛爱不释手一样。 这回是荣嵊没有什么压力了,但是却把压力给到了姜凉这边。他活了二十六年,还从来没有被人剥了衣服压在这里任由人摸来摸去的状况,有可能是因为这人喜欢常拿笔签合约,手指指腹处有一层薄茧,刮的他腰窝痒,心窝也痒。简单来讲就是心痒难耐。 你别作弄我。他抬手去推荣嵊的胸膛却被硬生生烫的缩回了手。这人怎么火气这么重。姜凉见他推不开人,便自暴自弃一般把自己的脸又埋进了床上柔软的枕头里,露出来的两只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这人的害羞。 你乖点,别乱动,我给你抹药,会有点疼,但是必须要把淤青揉开。荣嵊说着体己话,轻拍着姜凉的胳膊以示安慰与告知。 姜凉略微动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闷声让荣嵊抹药。 荣嵊看着姜凉乖顺的动作,收回在姜凉身上作乱的手, 抬手揉了一下姜凉乌黑软细的头发,冰凉的软膏被他涂抹在淤青的地方。 姜凉在感知到皮肤上的冰凉时,下意识发出嘶的一声,他怕荣嵊以为是弄疼他,连忙解释是药膏太凉了。 荣嵊嗯了一声,又说让他忍着写,刚说完,姜凉就注意到荣嵊落在自己胸口处的手劲大了些,像是要把他五脏肺腑揉出来一样。可他硬生生咬着牙忍着,没说一声自己疼。 姜凉知道淤血要快点揉开才能好的快些。 没过多久,荣嵊的手就从他的胸口处转移到了他的侧腰处。 之前因为道具出了意外,在姜凉腰处留下的痕迹已经变得泛白平整,但是依旧让荣嵊沾着软膏的指尖在上面停留了一会,随后才转移了场地。 腰侧处因为是脚踹的,淤青范围比胸口处大了整整一倍,这让荣嵊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他一边揉着瘀血,一边道改天杨添一和我有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姜凉埋在枕头里的头四处摆弄了一会又道他不会是要找我算账吧。今天的确是我冲动了。 没错,你冲动了。荣嵊一只手撑在姜凉腰侧,一只手还揉着瘀血。你就应该等我来,咱俩一起打他。 姜凉听了这话,开口后却突然冒出一声轻呼。荣嵊替他拉好衬衫,将整个人抱在了腿上。 你说说,你被打的这么重,不就是我们吃亏了吗? 姜凉侧坐在荣嵊的大腿面上,双脚穿着纯白色的中筒袜落在略显杂乱的大床上,一双手不知何时勾在了荣嵊的脖颈处。别胡闹,杨尚被我打的也挺重的。他现在怎么样啊。 没死,也没多重,卧床躺着呢。荣嵊单手扶着姜凉的身子,另一只空闲的手就去勾姜凉左右扇开的衬衫,把扣子一颗一颗扣好。改天让他们道歉。 不用这么严重。姜凉皱着眉头,自觉自己给荣嵊惹了麻烦,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道: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容易。 容易什么。荣嵊低头,下巴搁置在姜凉的乌发上,轻蹭着玫瑰牛奶的发香味。 恃宠而骄。姜凉嘟着嘴,像个责怪大人的小孩子,也不知道今天荣嵊有没有听到他的告白,估计是没有,毕竟吴羽的手机铃声那么吵。 姜凉发誓,这是他头一次想把吴羽的手机砸了。 毕竟等了八年才告白,这种勇气是极其难得。 那就恃宠而骄吧。荣嵊抱着姜凉左右晃动,嘴角微微上扬道:正好让他们看看,我的人惹不得。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更不能惹。 这一段话下来把姜凉说的脸红耳赤的。 他们前段时间还吵架闹别扭,突然就和好还如此亲近,倒像是真的情侣一样。 姜凉想到这里,一双手从荣嵊的脖颈落下叠在一起,像只讨好主人的猫咪,搭着前爪落在荣嵊的小臂上,说不出来的甜情要命。 眼眶怎么这么红?荣嵊一只大手轻捏起姜凉小巧的下巴,落下一个个温柔的吻。对了,你昏迷之前给我说了什么?我那会因为吴羽的铃声没听清。 姜凉略有紧张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一句话被他在舌尖绕来绕去,呼之欲出。 第58章 腰疼了吗 嗯?怎么不说了?荣嵊把姜凉微微向后一仰,埋头蹭着白皙的脖颈。 好痒。姜凉轻笑着被荣嵊的头发在脖颈蹭来蹭去,制造痒意。他双手推着荣嵊的额头却又怕弄疼,到底没用多大的力气。姜凉在笑了几声后道:没说什么。就是说谢谢你啊。 说完又面目含笑双手顺势抱着荣嵊的胳膊,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攀着。 荣嵊听到姜凉这么说,最终也没怀疑,双手揽着他的细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的江景。 对了,张玄让我通知你,剧本改了,男二也换人了。荣嵊从一旁拿出新发的剧本,在姜凉期待的眼神中放在这人捧起的双手上。 姜凉坐在荣嵊怀里,一边翻剧本一边问男二是谁啊。剧本改动很大,把男主和男二的感情线直接翻了版本。原本是仇家的关系改成了朋友关系。他总得提前见见这人。 你猜。荣嵊故意卖着关子,不乐意告诉姜凉。 你就搁着装吧。不告诉我,我迟早知道。姜凉翻了个白眼,潦草翻着剧本,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次上面写了扮演人员。姜凉、梁知青、荣嵊。 嗯!荣、嵊? 姜凉看到这里,满脸疑问,他拿起剧本,指尖落在荣嵊两个字上,不可置信问道:荣氏没钱了?你要接男二?不会真的倒闭了吧。 没有,就是男二和男主有感情戏,接触比较多,你刚刚得罪了人,我这不是怕有人算计你吗? 不用的,我也会注意,你肯定工作很忙啊。姜凉推辞道。因为他实在不想麻烦荣嵊了。 可是我不想你和其他男人手拉着手一起翻墙。荣嵊像只委屈的大狗子埋首哭泣,一旁的姜凉想,要是荣嵊有一双耳朵估计现在都会耷拉下来了。 姜凉头一次见荣嵊撒娇,不过估计没几个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娱乐圈顶流、荣氏总裁会扒在他身上偷奸耍滑。 到底是没有人设包袱了。 姜凉被荣嵊拱着一时半会连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不过转念一想,荣嵊真的要决定做什么,他说的话也没多大影响。于是他说道:你考虑好,要是忙了别抱怨。 荣嵊见姜凉松了口,立刻点头说好。 姜凉和荣嵊在酒店休息了一个晚上,两人第二天就一起赶往剧组。大概是昨天姜凉打架的动作过于狠厉,今天很多工作人员看到他还有些下意识的退避三舍。这是怕他动手吗? 姜凉无奈又向荣嵊身侧挪了一下,这举动却把一直和张玄聊天的荣嵊惊动了。荣嵊左手抚上姜凉的腰侧轻轻揉着问道:还疼? 寓小言  听到这话在场的张玄和姜凉都被惊的咳嗽好几声。 此腰疼非彼腰疼,大家都是成年人,想法也是天马行空到处飞。 姜凉耳垂淡粉,一双眼睛尴尬的四处乱跑。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两人洗完澡后,荣嵊把他按在床上要给他抹药。 抹药其实也没什么,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可是抹着抹着酒店突然紧急断电。然后姜凉紧张之下,爬起来找手机,结果摸到了荣嵊睡袍下不该模的东西,吓得他连滚带爬掉下床,腰还磕到了地上的扫地机。 说起来也是雪里没碳、雪上加霜。 反观当时的荣嵊就淡定多了,还说什么荤话,什么迟早要打招呼大不大喜欢吗之类的。姜凉一时恨不得把荣嵊用垃圾袋装起来塞进楼下垃圾桶。 好在也没多么荤,荣嵊把他捞上床又规规矩矩给他揉腰。两人这才安安稳稳睡了个觉。 当张玄看到荣嵊的淡定与姜凉的眼神飘忽,他心里只能咯噔一下。荣嵊和姜凉不会真的搞在一起了吧?这么快的吗? 张玄掰了掰手指头,他和吴羽八字还没一撇,荣嵊与姜凉这里就已经水到渠成了?荣嵊还吃到肉了,看姜凉这样子,荣嵊是不是不行? 他一边嘲笑自己兄弟的能力,一边感慨。 按理说应该高兴才对,毕竟荣嵊放下苏子儒了,可是张玄却总感觉心里惴惴不安,像是在暗示他一切都不对劲。 走一步看一步吧,张玄想。 几人各怀鬼胎、独自揣摩。 过了没一会,本来安静的剧组却突然吵闹不止,张玄看到来人脸色一白。 第59章 两人爬墙 谁啊。姜凉侧过身子看着从不远处走来的贵妇人,满脸好奇询问荣嵊。 来人手腕上挎着名牌包包,头发向后盘起,宝石蓝的羽绒服及膝,里面是一条黑色丝绒裙,一身温婉,他一时半伙居然看不出来年龄。 荣嵊打量张玄一眼和姜凉咬耳朵说道:催婚小组的。说了仿佛又没说,详情还得靠姜凉自己悟,不就是张玄的母亲嘛。不过我劝你,别让吴羽下车,省的打起来。荣嵊小声说道。毕竟吴羽一个离婚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谁都不能乱揣测张玄母亲的想法,为了给自己的兄弟少点事情,他还是提前打点好比较方便。 嗷嗷,知道了。姜凉听到荣嵊的建议点着头,立刻偷偷给吴羽发消息过去,通知让她不要下车。 此时此刻吴羽刚刚把车停好,拿着芭比娃娃哄着非要跟自己来的女儿。看到姜凉给自己的发消息,她也乖乖待在了车上,也方便她哄女儿了不是。 妈,你怎么来了。这边的张玄跑过去迎接自己的母上大人,生怕贵夫人一个不高兴揪他耳朵。 张母从始至终都没有搭理张玄一句,在路过姜凉和荣嵊的时候也只是点头示意当作打了招呼。 张玄一边赔笑,一边弯腰让路,把张母接到了帐篷里面,然后就没再出来,剧组的工作也因为导演临时缺席,而进入修整状态。 姜凉由荣嵊拉着向学校后面废弃的宿舍楼走去。你说,张玄怎么那么害怕他妈妈?他跟在后面,眼前仿佛还晃悠着刚刚张玄弯腰让路的样子,说不出来的滑稽。 荣嵊轻哼一声问道:你觉得张玄母亲是不是特别温婉?姜凉听后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很快他就听到荣嵊说:张玄母亲只是看起来温婉,说到底就是表里不如一、人不可貌相。我上高中那会有一次去他们家,结果张玄父亲偷藏私房钱被他母亲知道了,拿着家里打扫卫生用的鸡毛掸子追了上下三层楼,张玄因为中途阻拦,当时还被他妈妈用拖鞋砸屁股呢。说到这里,荣嵊止不住的笑。 真的就是家有悍虎,家风严谨。张玄那么跳脱的性格,有多多少少像了张母。 姜凉听完也跟着荣嵊笑了几声,实在想不出来一个温婉的女子拿着鸡毛掸子追人的样子。 荣嵊又往学校后面走了几步,很快就被身后的人扯住了袖口。他记得按照新发的剧本来走,今天和荣嵊拍的是翻墙相遇的戏。于是在荣嵊疑问的目光下,姜凉把他拉到了不远处的栅栏那里。 因为北方已经进入冬天的缘故,四周唯一是绿色的,就只剩下花坛里的灌木丛。 这是做什么?荣嵊看着姜凉抬手四处拉扯着已经生了铁锈的黑色栅栏问道。 准备一会的戏啊。姜凉拍着手上面沾到的铁锈,又指着栅栏一步一步讲解。看到这个栅栏上的曲形花纹了吗?一会你就先踩到这个上面,然后用手挂在栅栏最高处,抬腿就能跨过去了。他指着最上面的那根横杆道。 荣嵊一边听姜凉讲解,一边试着,姜凉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刚刚翻出去,和姜凉隔着栅栏相望。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翻出去的。姜凉露出无奈的笑容,双手摊开耸肩开玩笑道:真是新鲜,荣氏集团总裁还会翻墙,说出去影响不太好吧。 那可真是新鲜,堂堂二线演员明星,居然在这里教自己的男朋友翻墙。荣嵊学着姜凉的动作也是挑眉无奈耸肩。 你倒打一耙。 你也是居心叵测。 两个人像是小孩子一样站在栅栏内外吵个没停,后来还是荣嵊说累了,嘴皮发干,才提前摇白旗结束这场口头之战。 恋耽美 橘子三瓣-(24) 不过说来,你怎么这么懂翻墙?以前经常翻墙?荣嵊舔了舔嘴唇,按照姜凉教的方法重新翻了回去。 毕竟在这件事上,荣嵊从来没有天赋,以前苏子儒也教过他翻墙,可是他怎么也做不到,今天姜凉一教他,他就像被打通任督二脉,来去自如。 这次的口舌之争倒是轮到姜凉支支吾吾、哑口无言了。 你不会以前是个坏学生吧。荣嵊轻笑着,低下头靠近姜凉盯着他的眼睛看,似乎是在洞察什么。 姜凉迎着荣嵊探究的眼神,抬手摸着鼻尖,下意识咽着口水。 第60章 似遇子儒 正午的太阳刚好照在姜凉的眼界处,荣嵊背着光而站,这让姜凉对荣嵊的表情有片刻模糊。不是。姜凉抬手遮住阳光准备开口时,荣嵊已经洞察到故而挪了挪位置给姜凉挡住了光。姜凉看到他的动作,笑容比之前还要有些诚恳道:我翻墙是因为想回家。 他低头拨着脸颊旁的羽绒服帽沿的绒毛,向荣嵊靠近一步道:虽然我是男孩子,但是也是真的离不开我的家。姜凉的内心是无比注重家人的,与工作相比,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 那会廖城中学管的严,家里姜父姜母恩爱极了,整个家庭氛围也是和谐有趣,姜凉隔三差五免不了要偷偷回家,可是学校正门出不去,姜凉只能从这里翻墙出去。 说到这里,姜凉见荣嵊没有嗤笑他,心里有些松弛,可本人又顶着火热的目光,多多少少又有些不好意思。 恰好张玄送走了张母,找了工作人员来叫他们两个人过去准备,他们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老老实实回了剧组。 姜凉和荣嵊穿着校服带着妆容站在栅栏面前发呆,一旁是专注于讲解动作的张玄和摆弄着拍摄设备的工作人员,荣嵊在张玄说了第二句话时就有些骄傲打断了张玄的动作指导。 你怎么这么骄傲?张玄看着他的模样,手里拿着讲解翻墙的视频直接往荣嵊的脸上呼:你高中那会墙都不会翻,天天做好学生,现在又会翻墙了?你在这里和我装什么好学生的形象大使? 荣嵊拉着姜凉的胳膊,向后让了一步,另一只手抵住飞过来的手机道:我刚刚在你处理婚姻大事的时候,抽空学习了一下。 不仅表达了自己聪明学会了翻墙,还直接嘲笑张玄三十岁依旧被自己母亲拿捏的事实。这一招真可谓杀人诛心,一点脸面都不要。 张玄听了这话,恨不得找个垃圾桶把自己的好兄弟装起来。好啊,那你现在给我翻,要是翻不过去,你就和我姓。 那我要是翻过去了呢?荣嵊像高中生一样与张玄提着条件,说完又转过头询问姜凉有什么好的建议。姜凉最近也是跟着荣嵊学坏了不少,又因为和张玄熟悉了一些,自然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只见他像个妖妃一样趴在荣嵊跟前吹着枕头风,倒也不用多么夸张,你翻过去让张玄叫你一声爸爸就行。高中年代谁不喜欢让自己的好兄弟叫一句爸爸呢? 张玄本来还期待姜凉会比荣嵊好一些,结果是他错了。 姜凉再乖,也被荣嵊这颗歪脖子树给带偏了。张玄有些痛心疾首锤着自己的胸口,在两个演技超好的人面前装哭装闹。 我要不要给他一条白绫啊,我看旁边这颗树就不错,高度刚刚好,可以做到无痛离开这个诡计多端的人间。姜凉歪头靠在荣嵊的肩膀处,嘴嘟着道。 荣嵊本来看着张玄能夸张到哪一步,听到一向温柔少话的姜凉说出这话,心中的湖面就像被柳条调戏了一样,有些软绵绵的。他歪头靠着姜凉的头顶轻啧了一声,认真思考道:倒也可以。 一旁的张玄拉长耳朵听到两人密谋这些事,恨不得跳起来一拳一个小朋友,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要冷静,一旁着急的副导演告诉他要快点开拍,不然大家一起去街头讨饭吃。 江鹤单肩背着书包,一只脚踩在栅栏上,另一条腿已经跨在了另一侧,他刚准备翻身往下跳,后面突然一股蛮力拉住了他。江鹤一脸无语的看向身后那张陌生的脸,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是哪位新同学。赵致一张俊脸面带浅笑,裤脚被他挽起到小腿中间,嘴里还叼着不知道是从哪里抽来的狗尾巴草。 你干嘛?江鹤满脸冷色,不打算与这人纠缠,但是很快,这人就一边拽着他的书包带也跨坐在栅栏上。 不干嘛。赵致摆弄着自己额前的碎发略显傲娇道:我看你也在翻墙,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一起啊。 一起个屁,滚。江鹤把自己的书包带从赵致的手里抽出来往栅栏外跳了下去,却不想赵致勾住他的书包带被他带了下来。 两人齐齐倒在了外面的已经做好防护措施的灌木丛之间。 赵致哈哈大笑,而江鹤满脸不爽。 两人直到拍摄结束也没有松开对方,在外人看来只当他们没有出戏。 荣嵊看着底下姜凉的脸仿佛体验到了那些年没有体会到的快乐,像是穿越时光洪流与那时的苏子儒匆匆见了一面。 姜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开怀大笑的荣嵊,心里热乎乎的,这样似乎是参与了在过去属于荣嵊的时间,填补了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第61章 来抓星星 四周的工作人员已经陆续离开,片刻间就只剩下仰卧在那里的两人。 你们不起来,是打算在这里谈天说地吗?张玄手里握着剧本,脚尖有些嫌恶的踢着两人身旁的灌木丛,有些不解为什么现在逐渐世风日下,拍完戏还不舍得放手,非得紧紧抱着、卿卿我我。 荣嵊向后仰着头倒看着一脸嫌弃的张玄道:你后面那是谁?说完还下意识的皱着眉头,似乎是真的看不清远方走来的人一样。 好像是吴羽。姜凉从荣嵊身上爬起来,伸手从防护垫上把荣嵊拉了起来。 两人假模假样般一起看向张玄的身后,眼前的人就像是着急见相亲对象,要给对方好印象一样,又是扒拉头发,又是整理衣着,连那张欠了我百八十万的脸都在转瞬间柔若春风。他挺背昂首等待许久,最后在面前两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戏谑。 是他的错,不该相信荣嵊,也不应该相信姜凉,这两口子就没有一个好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张玄已经被两人恶作剧作出了抗体与躁动,所以在他挥手要打荣嵊而姜凉再次说出吴羽来了云云的话,他更是挑衅甚至有些愤然道:别说是吴羽,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荣嵊今天都少不了这顿打。 你说谁来了?身后凉凉飘来一句,随即还有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但是那声音不是敲打在地面上,而是张玄的中枢神经上。 手中挥起的剧本一时不知道是要落下,还是收回,姜凉与荣嵊早就识相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徒留张玄和牵着女儿刚刚下车的吴羽大眼瞪小眼。 我刚刚看了你的拍摄安排,一会还有一场和梁知青的对手戏吧。荣嵊和姜凉裹着刚刚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羽绒服一前一后落座在导演帐篷内的小马扎上,一旁的电热壶咕噜咕噜响。 姜凉起身把电热壶连着插板的按钮按了起来,从一旁的包里取出两个保温杯,一只白色一只黑色。这两只保温杯是他今天从酒店离开时突然想到荣嵊不喝剧组里的水,他让吴羽临时买的保温杯,然后提前泡的茶水。这两只中,黑色是荣嵊的,白色是他的。 其实他比较喜欢黑色那只,可是他却觉得荣嵊更适合黑色的那只,他索性也就忍痛割爱了。 半个小时后吧好像。姜凉把黑色的保温杯递给荣嵊,自己拿着白色保温杯掀开盖子,坐在小马扎上一口一口浅尝着茶的醇香。白色的雾气一点一点往外冒,他突然想起来廖城中学后面已经废弃的宿舍楼。于是忍不住提出邀请道: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荣嵊模仿姜凉的样子,双手抱着保温杯像是在发呆。 自然是好地方。姜凉像是小老头一样,满脸傲娇卖着关子,无论荣嵊怎么软磨硬泡也不肯说。 等到晚上阴风阵阵时,两人穿着羽绒服扛着北方的冷意站在荒废的宿舍楼下,一人脸上无所畏惧,一人满脸匪夷所思。荣嵊以为姜凉带他去一些生机勃勃的地方,却没想到是会鬼哭狼嚎的地方。 饶是苏子儒当年喜欢鬼屋,也没有带他半夜来过这些地方,毕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又有谁会愿意坠落红尘之间与常人无异。 但是他荣嵊再不高兴,如今为了诓骗姜凉也是无所不及。良好的表演素质让他得以快速整理了情绪。 姜凉没有注意荣嵊脸上多变的情绪,他只身一人借着学校篮球场上的日照灯穿过干枯的杂草丛来到黑漆漆的宿舍楼前。一阵风吹过,门口的铁门还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重声。 快过来。姜凉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生怕荣嵊看不清路,打开手机手电筒,举得特别高,尽力让荣嵊看到他刚刚开辟出来的路径。他呼出一口热气,在冬天中始终为自己喜欢的人举着一盏不太明亮的灯。 荣嵊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姜凉的身边,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在看到姜凉敞开的羽绒服后,弯腰给姜凉挂好锁扣抬手把拉链一步到位,使其密不透风一般裹着姜凉。 谢谢。姜凉有些高兴惦着脚前后晃动着身体,手电筒的光在黑夜中平添一丝光亮。 没事。荣嵊抬手捂着姜凉的耳朵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抓鬼? 不是。姜凉摇着头,抬手指着天空笑眯眯道:我带你来抓星星。 第62章 一睹人间盛世颜 抓星星?荣嵊听着姜凉有些孩子气的语气,忍不住大笑道:这怎么抓? 姜凉面对荣嵊的嗤笑只是无奈耸肩,转身进了布满灰尘又破旧不堪的宿舍楼,又叫荣嵊跟上。 荣嵊刚笑完看到姜凉在前面等他,便带着好奇心跟在姜凉的身后一次性爬到了宿舍顶层的楼道。他倒是想看看姜凉给他准备了什么。 一路上荣嵊和姜凉都隔着两米的距离,这距离不远不近,是疏离却又带着关联。 荣嵊本来是要拿出手机用手电筒功能照亮楼梯的,可他从一楼到现在的五楼,自己落下脚步的地方都是光亮,相比而言,姜凉的前方却是昏暗不明。 荣嵊看着姜凉一只手拿着手机向他这边打着光,另一只手拉扯着楼道旁布满红色铁锈的爬梯,最上面是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身宽的天窗。 很稳固,我先上去了,你等我上去再爬。姜凉说完就把手机叼在嘴里,先一步上了爬梯,很快就到了楼顶。 姜凉起身拍了拍手里的灰尘,又单膝跪地探出身子,伸出手用手机照亮爬梯,向荣嵊说道:爬吧,我给你打光。大概是楼顶太冷了,荣嵊能听出姜凉声音中的颤抖。 他便也没敢再多停留,忍耐着内心的不舒服爬上了楼顶。荣嵊刚刚从天窗里探出上半身就看到了姜凉向他递出的右手。 手给我。姜凉看着荣嵊握住他的手,用力把人拉扯起来。 两个人站在原地看向楼顶的四周,一片狼藉,什么东西都有,塑料盆、拖把、天线、热水壶。荣嵊走过去弯腰认真辨识着每一样东西与姜凉交谈道:你们这里东西真多。 我们也不知道宿管阿姨怎么总把东西往楼顶扔。姜凉从羽绒服口袋掏出两小瓶温热的烧酒递给荣嵊一瓶之后,就转身去了另一边,荣嵊看了一眼手中的烧酒轻笑着也跟着姜凉往那边走。 姜凉站在边缘处,拆开烧酒瓶的盖子先仰头喝了一口,水蜜桃味在喉间流转,他掏出手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身旁的荣嵊注意看夜空。 两人一人一瓶烧酒,对月空饮一会,荣嵊先熬不住了道:我们就只是看月亮? 不是,今天有流星雨,马上就能看到了。姜凉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北京时间,心想快了。 过了一会,两人都已经把烧酒喝的快见底了,却不见流星,但好在他们俩的酒量都还可以,还时不时搭着话打破尴尬。 他们像多年好友一般,谈天论地、开怀畅饮。 姜凉喝完整瓶烧酒,随即侧脸看向荣嵊,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带着一点微醺的意味。 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就在身旁姜凉就已经无比满足了,去他妈的流星雨也无所谓了。 荣嵊趴在楼顶边的护栏上,手里拿着烧酒瓶迎着姜凉的目光款款而笑,头发随着冬风而凌乱却又撩拨着姜凉。 这人,说是天上月怕也不足为过了。 姜凉单手提着已经空了的烧酒瓶,一只手伸出拉扯着荣嵊的衣服前襟,向前迈了一步,踮着脚在荣嵊的发凉的嘴唇上落下一吻。不远处灯火阑珊、大厦通明、烟火人间。 荣嵊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天空中不断有流星划过,它们从同一方向辐射过来,光的弧线划过黑寂寒冷的夜空。 也许是风中带着酒,在姜凉离开荣嵊的嘴唇而惊叹景象的绚丽时,他突然被荣嵊压着身子接吻。 所以是醉了吧。 荣嵊想起一句诗: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水蜜桃味与柑橘味碰撞又融合,这场冲动的吻从姜凉主动开始,到姜凉求饶结束。酒精总是让人忘乎所以以及迸发感情。 舌尖发麻、全身软力。 姜凉被荣嵊抱在怀里,裹在羽绒服里,没有许愿。姜凉偏头看向夜空,又依赖性的缩在荣嵊胸口处,听着扑腾扑腾的心跳。 流星雨时许愿好像也是灵的,他想。 你要许什么愿望,我帮你满足好不好。荣嵊嘴唇贴着姜凉的耳廓,忍不住咬了一口。他今天是真的高兴,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流星,也是第一次落入红尘染了世俗气。 姜凉轻嘶一声,抬手揉着耳朵道:不好,说出来就不灵了。说完他轻笑着观赏着这场自然景观的末尾秀。 他许愿:荣嵊与母亲平安喜乐、万事顺意。 荣嵊轻拍着姜凉的后背,默不出声。 星空、自然、美景、气氛、暧昧。 就像是一条红线默默把一切串联起来,完美却又合适。 过了良久,姜凉听到荣嵊语调平缓道:姜凉,你喜欢我吗?别说谎。 第63章 再想一想 姜凉酒意清醒,他已经忘了这是荣嵊第几次问他喜欢他吗?。他想说他喜欢,他想说从始至终都喜欢,他想说何止喜欢更是心动更是爱意。 可是他要怎么问荣嵊你把我当苏子儒吗? 这喜欢到底是给谁的,到底是因为谁而产生的。 于是他摇头了。 姜凉手里捏着烧酒瓶,向后退了一步离开荣嵊的怀抱,歪头看向远处的黑夜与长空、灯火与眷恋。 我要是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话,你别打我,我怕疼,你骂我就好。姜凉手指捏紧烧酒瓶,力气之大让他的指尖泛白。 我没法说服自己相信你是爱我的。 姜凉眼带悲伤与无奈对荣嵊道:我与苏子儒相貌相仿,他要是世间珠玉那我就是尘埃,渺小又无力。你总是做一些让我心动又彷徨的事情,我措手不及、无计可施。你喜欢苏子儒,你的心里装着他。他抬手指着荣嵊上半身的左侧那是人心脏的位置,也是姜凉一直渴望的位置。 他摇着头又道:你现在的喜欢,到底是源自我姜凉,还是源自对苏子儒的喜欢与愧疚。我分不清,所以我甘愿原地踏步,所以我说不出口,前方到底是悬崖还是平原,就像是在赌博一样。 恋耽美 橘子三瓣-(25) 姜凉。我不生气。荣嵊伸手抓住指向他胸口处的指尖,心中有一刻的慌张,此时此刻他已经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姜凉的演技还是所谓的真话。 他在这之前,一直以为姜凉不答应他的告白是在吊着他,所以他在姜凉面前一直扮演着很爱的样子,甚至是自私的想要把这人哄骗身旁据为己有,甚至计划绑架姜凉的母亲,自己再假装救出姜凉的母亲,让姜凉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可是此时此刻,眼前的人告诉他,不答应他的表白是因为不敢,是因为分不清荣嵊到底因为什么喜欢他。那之前路泽林明明说过,姜凉有一个喜欢了八年的人。 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 你荣嵊是想问的,比如你真的有喜欢八年的人吗?或者是你真的喜欢我吗?但是这些话是会被别扭的人止于唇齿之间,会萦绕在心乱之人身侧。 正如路泽林所想,荣嵊到底是没有问出口。他只是抓着姜凉的手,将人扯到怀里,在冬夜里相拥。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倾听彼此的真心。 算了,不重要,我们慢慢琢磨。 慢慢让他看清姜凉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慢慢来。 从那天之后,姜凉就发现荣嵊比之前规矩了不少,不会突然亲他,也不会整天粘着人,拍完男二的戏份,荣嵊第二天就转战公司但是晚上依旧会回到酒店,然后和他盖着一张被子纯聊天。 过了一个月,《江意》的校园部分终于结束,张玄让出两天假期给他们修整,两天后全剧组准备飞南方拍摄剧本的山中残影部分。 姜凉打算走之前去看看姜盈弦,虽然去南方只拍摄两周,但是汪青琴前几天告诉他姜母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连半夜发病都显得无力与虚弱。 在姜凉给汪青琴打电话安排时间时,荣嵊正好就坐在他身旁处理事务,听到他要去看姜盈弦时说自己也要去。毕竟姜凉比较重视自己的家庭,他想要好好了解姜凉就必须要去认真涉入他的一切。 可是你不会很忙吗?姜凉穿着奶黄色卫衣里面套着白色打底衫,歪头询问正在低头看平板的荣嵊,他是不想耽误荣嵊处理公务的。 荣嵊抬眼看着满脸大学生感的姜凉摇着头道:不会,有些人,多看一眼就少一眼了。而且还是你的母亲。在那天和姜凉聊过之后,荣嵊慢慢就发现了姜凉与苏子儒的不同之处。 虽然同为桃花眼,但是姜凉的眼睛更温柔,苏子儒的更活跃跳脱。 薄唇的唇色也是不同,姜凉比较苍白,苏子儒比较艳丽。 并且,他从心底里不厌烦姜凉的亲昵。甚至是喜欢姜凉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捯饬各种东西,这一切就像本该是这样而已。 那一会早些出门,我想买点东西带过去。他抱着书卧腿坐在荣嵊一侧的地毯上,端起茶壶给他和荣嵊各自倒了一杯,然而两人还没有把热茶喝下去,姜凉的手机就开始响动,吸引一旁的荣嵊也侧目而望。 于是,在荣嵊的眼皮底下,姜凉的脸色从接起电话后转瞬苍白,握着手机的手不停抖动,嘴唇张张合合一个字在短时间内居然说不出口。 第64章 姜母失踪 怎么了?荣嵊放下手里的平板向前倾着身体看着姜凉的面部表情。总感觉不会是太好的事情。 姜凉呆愣的放下手机,盯着荣嵊的脸嘴唇抖动,双手按在桌面上借力支撑自己起身,我,我要先冷静一下。他慌张迈开腿奔向大床,从床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便携药盒拆开,双手抖动握着药,仰头硬生生直接吞了下去。 荣嵊起身站在桌前看着姜凉吞服白色的维生素与糖果,还以为是姜凉又低血糖了,刚刚揪起来的心又平复下去。 只是很快,荣嵊就如同姜凉一起慌张。 姜凉吃完药反复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情,等已经可以正常与荣嵊交谈时,他才说道:刚刚汪阿姨说,我妈不见了。姜凉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眼眶有些发红,手指死死揪着衣服的下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这怎么可能!荣嵊大声道,他明明没让人动手,姜盈弦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难不成是姜凉得罪什么人了吗?不对,他一直和姜凉在一起,就算是前段时间被姜凉殴打的杨尚在他警告后也是不敢造次的。报警了吗? 荣嵊看着姜凉慌不择路般收拾着行李与东西,冲上前拉住了姜凉,阻止了动作。 还只是失踪,指不定是和其他人在疗养院周围转一转呢?荣嵊帮姜凉穿好外套安慰道。 听到这样的话,姜凉有些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随着荣嵊的话道:没错,万一是转一转呢?我妈妈很喜欢外面,也可能只是出去转一转。他忽然抓住荣嵊的胳膊又道:荣嵊,你送我过去可以吗?汪阿姨说她已经报警了,可是,可是。 姜凉的双手抬起又放下,双目呆滞无神,一时晃了阵脚。 一路上荣嵊都在反反复复安慰姜凉,说姜母一定没事,毕竟还有姜凉给她用心求来的红绳玉珠,会平安的。 可是姜凉就像是把自己封在一个固有空间一样,嘴里不断说着会没事的,只是丢了之类的话语。荣嵊一直知道姜凉注重家庭,但是没想到会注重到这种程度。 仿佛神志不清,下一刻就要晕倒一样。 其实姜凉是清醒的,可是他又是慌张的。姜母健康平安是他对姜父唯一的交代,如果姜母出了意外,他又要怎么办 。 他们两人赶到疗养院时,警察正在监控室查看监控。一旁站着的是汪青琴和疗养院负责人。 荣嵊代替姜凉向查看监控的两位警察介绍了下那会的情况,答应和警察一同查看监控。 在监控中,当时本来是汪青琴扶着姜母在花房中看花,两个人过程中也是有说有笑的,中途汪青琴接了一通电话离开了花房。 为什么打电话要出去?一名警察抬头带着犀利眼神直接看向身体抖动、双眼红肿的汪青琴,这次倒是有人先说了句话。 那是我打的电话。姜凉经过荣嵊的安抚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回忆着当时的事情向警察陈述道:因为我过几天要飞南方拍戏,所以想来看看我妈,却又想给她一个惊喜,就让汪阿姨距离站在距离我妈妈远一点的距离交谈。 警察听着姜凉的讲述,点着头又接着播放后半部分监控。 姜母似乎是突然被前方的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然后就亦步亦趋走了过去,而前方的那一块区域是监控死角,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情。 门口的监控呢?姜凉问道。 我们疗养院门口的监控这几天也是坏的,谁进来出去,我们也没办法提供。一侧的疗养院负责人有些害怕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渍,毕竟人是在他疗养院出事的,身后又是荣嵊这尊大佛。 一旁的警察沉思了一会看向荣嵊有些不确定问姜凉道:你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没有。 暂时不要排除绑架的可能,毕竟两位都是公众人物,谋财也有可能。警察说完安抚在场每个人的情绪,向局里又申请了几名警员道:局里马上就会派人和设备过来,我们只能先等待。 姜凉看着警察在那里说到,自己却没听进去多少,他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靠在荣嵊的身旁,恨不得缩进荣嵊的衣服口袋里,什么都不想听到。 荣嵊自然察觉到了姜凉的出神,于是抬手揽着姜凉的肩,把人彻彻底底揽进他的羽翼之下,没事,还有我呢。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姜凉目然彻底靠在荣嵊身旁,没再出声。 第65章 计划吻合 距离姜盈弦从疗养院消失已经过了三个小时,警方在勘察方面没有任何进展,而且当时花房里只有汪青琴和姜盈弦,在汪青琴离开后,没有任何人看到姜盈弦怎么离开的。 疗养院附近的摄像头也是莫名其妙在这一天瘫痪了系统,短时间内无从下手,只能等姜凉那边有没有电话。 警察和设备已经集体转移到了疗养院的活动室里,姜凉和荣嵊坐在一侧,两人的手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不仅是荣嵊和姜凉盯着手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盯着黑暗的屏幕,气氛越发焦灼。 突然之间,他手机自带铃声响起来,姜凉下意识站了起来,眼神狠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串号码。愤怒、着急、害怕交织漫布在他的心头,一时想不清楚到底是谁要对他下手。 姜先生,希望你可以冷静接听,我们会在一侧监听以及判断卫星定位。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观察着姜凉的情绪,伸手按住手机屏幕,语气坚定又问:你现在可以接听吗? 姜凉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压抑下自己的情绪,点着头从警察的收下抽出手机,在荣嵊的陪同下又坐回了位置,接听了电话。 喂。我妈妈呢?姜凉的声线略微颤抖,他的左手紧紧攥着荣嵊的手腕,仿佛是要把对面的那个人杀了似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几声,姜先生怎么这么着急?你母亲没事。 没事?我告诉你!我母亲有精神类疾病,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把你千刀万剐!哪怕赔上我的命,我都在所不辞。姜凉双眼睁大,呼吸粗重,眼眶逐渐变红。仿佛是要下凡杀人的魔头一般。 电话那头的匪徒过了一会严肃道:放心,注射了安眠药剂,只要姜先生答应我的条件,我肯定会放了你母亲。 一旁的警察拿着窃听器冲姜凉点着头,让姜凉先答应条件,一旁的技术人员在不停的信息定位。 什么条件?姜凉侧头平缓情绪道。 那头说了几句话就快速挂了电话,这边的警察与姜凉面面相觑。 居然只要五十八万。傅警官靠着座椅满脸不可置信。 这倒不是他专业素养不行,而是对面那人明明知道他绑架的人身后是荣嵊与姜凉,居然只是要五十八万,而且还笑着调侃让警察不要想办法定位他,因为一切都是徒劳。 话里话外都是对警察的挑衅与看不起。 我这就去局里调派警力去安琥山底下驻扎。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 绑架人刚刚开出的条件是:姜凉带五十八万上安琥山,而具体交易时间地点是待定的。 姜凉和荣嵊是由警员带着去银行取了五十八万,随后用银色手提箱装了起来。 一路上姜凉都没出声,只是转头看着窗外。而荣嵊看着姜凉这副安静的样子,满脑子都是那会姜凉威胁匪徒的情景。 那气势,似乎真的要把对面的人抽经扒皮,要破釜沉舟一样。还好,他没有动手。 如果他动手了,姜凉知道后会怎么对他呢?估计会把他杀了吧,毕竟主意动到了自己的母亲身上,谁又能容忍呢。 安琥山距离并不远,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山脚下,周围已经被警察严防死守,确保不会有人从这里逃出去后,姜凉拨打了那个电话。 我已经到了。姜凉一只手提着箱子,一只手拿着手机,抬头看向高处的寺庙与打扫的僧人。一切与往常都没有变化,但是似乎又有了变化。 匪徒先是感叹了一下姜凉与警方对他的重视程度,然后才奔向主题道:安琥山寺庙右侧小路直走一千米左右,我在溪边的小屋那里等你。山路很陡,大演员,你小心点啊。 姜凉被匪徒挂了电话,因为开了免提,四周的人都可以听到。荣嵊神色有些难看问道:我去吧。那里太危险了。 安琥山寺庙右侧的陡峭是出了名的,早些年还有香客因为走错路而命丧于此的。他总感觉这件事和自己逃脱不了干系。 因为他前段时间的计划就是把姜母带到这里,再诱哄姜凉过来。计划如此吻合,只能说他的四周有人泄露,并且是针对他的。 可是为了什么呢? 没关系,我是儿子,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而且安琥山我常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姜凉靠在荣嵊的肩头轻声道。 他闭着眼睛吸取着荣嵊身上的气味,然后在警察的护送下上了山,荣嵊则与一部分警察在安琥山寺庙右侧下方埋伏,等待时机。 第66章 我对不起 。 安琥山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脚下的石阶因为天天的游客来访,早就破败不堪。姜凉一边提着手提箱,一边告诫自己要放松心情。 等他走到安琥山寺庙门前时,平日里万人空巷的场景不复存在,他这才惊觉警察早就通知寺庙清人了。 姜凉没做停留,看着右侧崎岖不堪又有些泥泞的山路他只想快点到达位置,接姜盈弦回来。 一千多米的路途,姜凉硬生生争分夺秒花了十几分钟就走了过去。 溪水早就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冰冻,姜凉一路上跌跌撞撞,摔了磕了都没敢停下脚步,他慌里慌张的推开溪边小屋的门,里面只有姜盈弦,没有看到绑匪的存在。 姜凉看到安然无恙,躺在那里沉睡的姜盈弦,他颤抖着手向前探了一下鼻息,在感受到指腹处暖呼呼的热气时,姜凉终于像个孩子趴在姜盈弦的身上大哭起来。 四个小时内的慌张与害怕就这样担负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荣嵊在身侧,他真的会发疯发狂。 姜凉哭了一会,就起身扶着姜盈弦背在自己的身上。他后背小心翼翼背着姜盈弦,手里提着手提箱,又在身后拖着姜母的身子。 他沿着原来的路又走回去,只是这次身上多了个姜盈弦到底是不方便。一时不察,姜凉连带着姜母一起从山道上失足滑下跌落在下方的陡坡上。 两人滚了好几圈,最后在最底下的平川停止。 姜凉摇了摇头,翻起身连忙察看一旁姜母的状况,好在除了身上的衣服脏了、手背多了几道擦伤。 倒是他身上的伤口比较多,滚下来的时候不是磕到就是划到,脸上也是多了一道伤口,滴答滴答流着血。 他抬起手,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给姜盈弦保暖,自己穿着卫衣挽起袖子查看着胳膊上的擦伤。大概是扭到了胳膊,憋着气难受。 太阳还悬挂在半空中,姜凉向上面大喊了几声,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呼救,只是过了好半天,没有人答应,他只能忍着身体上的疼痛背着姜母在荒山野岭里开辟出一条生路。 他背着姜母走了很远,可是依旧找不到下山的路,最开始的希望已经逐渐转变成绝望。 姜凉看到前方有一块大石头,立刻走过去把姜母放在了平滑的石面上。自己也是按照日常吃药的规律,手插进口袋打算取出自己的药盒。 只是他翻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便携药盒。 他开始慌张。天色已经开始渐晚,他和姜母今晚能走出安琥山吗?他还能活着见荣嵊吗?他的药没了要是犯病怎么办? 姜凉站在原地开始疯狂捡起石头砸下山下,掰断干枯的树枝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下一道又一道伤口。 他想让自己清醒,可是却越发的艰难。 姜凉!荣嵊的吼声从上方传来。 姜凉想,看吧我疯了,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他抬手接着用树枝在自己的小臂上划出一道伤口,看着血珠从皮下冒出,然后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枯枝落叶上。 你不要命了!荣嵊从上面滑坡而下,直奔姜凉。 姜凉的伤口被一件手帕裹住,隔着手帕是那人身上的温度就像是带着他眷恋的味道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荣嵊,我以为我回不去了。姜凉吸着鼻子,红着眼眶啪嗒啪嗒往下掉着眼泪。 恋耽美 橘子三瓣-(26) 他真的差点以为自己回不去了,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以为自己又像八年前一样,只能留下荣嵊的气味,留不下荣嵊的人。 那你就拿树枝划自己!你知不知道演员不能有皮肤上的伤口。荣嵊皱眉抓着姜凉受伤的胳膊,因为疾步跑来额头满是汗珠,干净的皮鞋上也满是泥土,西装裤上都是灰尘。 姜凉听着荣嵊对自己的训斥,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还是匆匆而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带了他们几人上去。 我背你。荣嵊半蹲下来,将后背敞开在姜凉面前。早晨精致的发型早就变得一片杂乱。 谢谢你。姜凉吸着鼻子,说出的话还带着很重的鼻音,被医护人员包扎好的伤口横在荣嵊的眼前,扎痛了荣嵊的心。 这一切都是他的失误。 是他身边有人走漏风声,才给姜凉召来了意外事故。这难免让荣嵊对姜凉有些愧疚,可是在愧疚下,还有另一种感情在发芽破土而出。 对不起。荣嵊向上颠着姜凉道。 你对不起什么啊。姜凉轻笑着,没受伤的胳膊勾住荣嵊的胳膊,他安心的依靠着心上人宽厚的肩膀,感谢他的出现,救他于水火之中。 第67章 想抓住他 对啊,他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四年以来的冷漠,对不起把他当做苏子儒的替身,对不起姜凉拍摄江意时被扎的那一刀,对不起他因为气愤停了姜凉的止痛药让这人半夜从病床上跌落伤口复发,对不起前段时间把他当做玩物,对不起因为他的私心害姜母被绑架? 荣嵊的歉意说不出口,如果说出口,按照姜凉的脾气,姜凉肯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可是荣嵊现在害怕姜凉离开他。 姜凉对他很好,他很久没有被人好好对待了,所以,他想抓住主动跑到他身侧的姜凉,可是如果姜凉真的有喜欢八年的人呢? 荣嵊片刻疑惑出神,但是很快就被后背上的姜凉喊回神: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荣嵊侧过脸看了一眼姜凉扯出一抹笑,低头注意脚下的泥泞。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荣嵊向前走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语句才道:我们先去了木屋,警察说那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有可能你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们就顺着路往下走,结果我看到了你滑落在下面的那个常用白色药盒。就顺着你开出的那条小路一路跟过来了。说到这里他紧绷的神情缓开,有些严厉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 天知道荣嵊在到达小木屋没看到姜凉时,只觉得头痛要命,生怕姜凉出了什么事情,在听到警察说应该是和平离开,他一边质问自己为什么那会姜凉上山时自己不能坚定一些,让他上山。一边又顺着那条山路往回走,在看到路边明显的划痕和山道底下那只白色药盒时,他提着一口气跑了一路,当看到姜凉完好无损时,那颗吊着的心才放下。 姜凉窝在荣嵊的后背上,歪头趴在荣嵊的肩头,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抹开这人眉目间的忧愁。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好好趴在你背上吗?姜凉轻声哼着小时候姜母总给他唱的摇篮曲,温柔般哄着荣嵊,全然忘记自己是个病号还带着一身伤。 一行人到达山脚下的速度很快,两名警察带着荣嵊与姜凉去了医院检查,姜母则是被医院与疗养院的人直接带走,警察留在这里继续勘察现场。 你说这绑匪图什么?钱没拿,人也放了回来。留在现场的实习生警察向负责人傅警官说道。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傅明之也百思不得其解。说是谋财,要的不多而且最后也没拿。说是谋命,姜凉与姜盈弦也是平平安安。而且一早就封山了,这人也没跑下来,只能说,匪徒在把姜盈弦转移在这里后就离开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姜凉已经在荣嵊的监督下做了全身检测,荣嵊被医生叫去办公室详聊,姜凉则被赶来的吴羽押在楼道的椅子上等待。 医生从拿到姜凉的体检单后就一直皱眉严肃,搞得荣嵊从进门后就紧张的手心冒汗,幻想各种姜凉得了绝症的事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叹了口气,抬手摸着自己已经秃顶的头道:姜先生是不是以前腿部被冰水泡过?腿部风湿挺严重的。 荣嵊听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姜凉有风湿,也不知道怎么得的风湿。 医生对荣嵊的一问三不知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道:冬天注意保暖,下雨天也是,毛毯之类的一定要有,还有暖水袋,说到这里他又翻了翻体检单道:皮肤上的伤,注意一些,少碰水常涂药,忌荤忌辣。还有,营养跟上啊,这身子骨不行的,容易倒。 荣嵊像是听课的学生一样认真听着医生的医嘱,出门时还特意道谢关好了办公室的门。 他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腿却还和吴羽谈笑风生的姜凉。 腿部风湿他在平时似乎忽视了太多。比如每年秋冬姜凉躺在藤椅上时腿上都会盖着一条灰色毛毯,比如上次来看姜母时,汪青琴递给姜凉的小方形毛毯;比如姜凉坐在他身边时下意识的捶腿动作。 姜凉。荣嵊的喉头苦涩叫到,很快他就看到那人向自己露出爽朗、落落大方的笑。真是讽刺。 怎么了?我不会得绝症了吧。姜凉看着荣嵊难看的神色笑着打趣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姜凉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毛病。 荣嵊摇了摇头,走过去和吴羽打了声招呼就让人先走了,留下他与姜凉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长坐不起、默不出声。 第68章 成为他的 我不会真的得了绝症吧。姜凉一脸震惊看着沉着脸的荣嵊在那里念念叨叨:我还年轻啊,虽然几年前的确有点猖狂。而且我正当年啊。 荣嵊听着姜凉在那里神神在在的,无奈叹了口气,也不顾忌在医院走廊,直接伸手把姜凉抱在自己的腿上,用自己的长羽绒服裹住姜凉整个人。 腿是怎么回事?荣嵊戴着口罩,下巴搁置在姜凉瘦弱的肩头,轻声询问。 姜凉看着被荣嵊衣服包住的自己,疼痛的腿暖乎乎的,眼里像是一汪春水,柔情要命。没什么啊。 可是医生说你有风湿。 姜凉听到后轻笑几声,像是有些不在意道:大学的时候,因为我父亲突然去世,家庭负担太重,我周六周天就跑兼职。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当时的场景道:那会是冬天,我接了外卖单,大晚上的又冷又饿,路过一片人工湖的时候,低血糖犯了,连人带车冲进冰水里,周边又没人,我在水里挣扎了好久,最后自己爬上来的,好像从那会就有了这个病。 一定很疼。医生说是渗进骨头的那种疼。荣嵊听着姜凉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能感受到那会姜凉的艰难,估计这人连医院都没去过,就这样硬生生熬了下来。 姜凉从羽绒服里抽出自己的手,轻抚着荣嵊搂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拍着道:也没多疼,讨要生活嘛,没那么容易,我现在有吃有喝挺快乐的嘛。 姜凉的话里带着安慰,也带着对生活的感叹,让荣嵊心口有些难受。姜凉与他不同,他没有讨要生活过,也可以说他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而姜凉父亲去世,母亲生病,生活的重担就这样落在姜凉的肩头。 荣嵊低头盯着姜凉贴满创可贴的手指轻捏着自己的手背,索性直接起身把姜凉抱了起来。他左手托着姜凉的屁股,右手按在姜凉的后背,压着人往自己的身上靠。 荣嵊本来就高,加上怀里又抱着姜凉显得更加出众,虽然两人都戴了口罩与帽子,但是姜凉还是会因为这么羞耻的拥抱动作而红了脸颊,感觉就像是荣嵊在抱着小孩子一样。 他双手轻搁置在荣嵊的肩头,弯腰把脸埋在荣嵊的脖颈处简直羞耻到无法见人,还好荣嵊一早就把吴羽赶了回去。 荣嵊,你是不是不开心?姜凉坐在床上,看着荣嵊坐在沙发上低头捯饬着他的消炎药,从回来到现在一直低头不言。他不知道是哪里招惹到荣嵊,难道是听到他过去的事不高兴或者因为今天的事情? 你说句话吧,你不说话,我很担心。姜凉试探性的打算从大床上下来,可是下一刻就被听到动静的荣嵊一个眼神吓的一动不动。 荣嵊从拿到姜凉的体检报告就一直阴沉着脸,他身上的伤虽然不重,但是伤口太多不好休养,而且江意剧组马上就要去南方贵州拍摄,姜凉的腿估计承受不住。他怎么也想不出来两全的办法。 看到姜凉被自己眼神吓到,荣嵊只能尽力克制自己的急躁,拿着药和温水起身走到大床边,在姜凉的身侧落座。他伸手把药塞进姜凉的嘴里,又给姜凉喂水,看着姜凉乖乖巧巧吃下了药,他的神色才有些看得过去。 你怎么了?看你一直不开心。姜凉看着荣嵊把被子裹在他身上,抱着他倒头就睡还以为荣嵊是不舒服了,作势就要起身,结果被荣嵊拦腰禁锢在了怀里。 没怎么,就是在想你去贵州拍摄会不会对腿不好。 不会的。姜凉从被子里侧着身,趴在荣嵊的胸口处,抬头看着荣嵊皱起的眉头道:我会做好保暖措施的。他不知道最近的荣嵊怎么这么容易皱眉头,感觉整个人厌厌的,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笑容少的可怜。 荣嵊抱着姜凉轻声嗯道,整天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迷迷糊糊道:你母亲那边没什么事情,明天去见见她。 安静了一会,荣嵊又把姜凉搂紧了道:没告诉她你受伤的事,我知道你担心她。 最后又说:姜凉,别走,陪着我。 姜凉一句一句都应允了,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久久没有出声,察觉到荣嵊已经睡着之后,他才格外小声的说道:傻子,我陪了你这么久,就知道你没良心的,还怕我跑不成。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姜凉的心里却涨涨的,他满足与现状,更想安于现状。 最想:荣嵊成为他的。 第69章 疼死得了 荣嵊是在第二天陪姜凉去姜盈弦的。 去时警察正在围着做笔录。虽然姜盈弦患有抑郁症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具有绝对的认知与辨识度,所以她的笔录是有一定的可取性与真实性的。 妈。姜凉推开病房的门,向两位做完笔录的警察打了个招呼,亲昵的坐在姜盈弦的病床上,拉着她的手。冬天的掩饰方便他穿长袖衣服遮住身上的伤痕。 姜姜,昨天是不是受伤了?姜盈弦抬手覆上姜凉的手背,我那天听到有人叫我,所以我才走过去的,只是走过去就被人打晕了。 姜凉听完摇头道:别想了,警察会处理这件事的。他脸上还贴着创可贴,是昨天滑倒时被树枝划伤的。 姜盈弦看着姜凉脸上的创可贴焦急说道:怎么脸受伤了,这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是不是昨天救我受伤的?她着急询问道,又转头看向一侧的荣嵊,像是犯了弥天大错的孩子手忙脚乱。 阿姨,这是姜凉拍戏时不小心受伤的。荣嵊站在姜凉身侧,扶着他的肩膀向姜母撒下善意的谎言。您别担心,姜凉昨天很安全的。 真的?姜盈弦抬手想碰姜凉脸上的创可贴却又放下,长发温婉落在一侧,桃花眼里都是愁绪挥散不开。 真的,姜凉双手握住姜母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又道:你好好养身体,我明天要飞贵州,等我拍完就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好。姜母轻笑着看向姜凉与荣嵊没再出声。 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似乎更加稳固了一些,这是姜母乐得其成的。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几个月,作为母亲,终究是油净灯枯之前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快快乐乐。 荣嵊坐在沙发上看着姜凉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他假模假样般翻着手中的书,时不时抬头打量姜凉几眼,把翻动书页的动作做到了最大。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话,别这样搞。姜凉叠好自己的衣服,抬眼看向坐在那里无效看书的荣嵊。 我真的不能去?荣嵊把手里的书合住,正襟危坐,满脸都写满了带我去。 不能。姜凉伸着手指头摇了摇,我就是拍两周而已,马上就能回来。 荣嵊皱着眉头,拿起一旁的平板不知道在捯饬什么,过了一会,姜凉的面前摆着贵州未来两周天气预报,都是低气温降雪。 所以呢?姜凉无奈而笑:你是暖宝宝嘛?我带着你保暖? 荣嵊点着头,非常骄傲的昂首挺胸,他跟着姜凉才会放心。 不行。姜凉直接摇头道:你的工作也很重要,公司不能少了你。他直接一票否决荣嵊的想法,然后继续收拾行李。 另一个心中郁郁寡欢的男人,只能抱着书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忧伤式仰望窗外四十五度。 其实他也不是非得跟着姜凉去贵州,只是觉得他与姜凉之间有一根线连着,而且越扯越紧,不知道到底是谁离不开谁一样。 姜凉收拾行李并不慢,没过一会行李箱就变得满满当当,他突然想起来洗手间里的洁面巾起身去拿,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衣物最上面放着两包暖贴。 姜凉抬首去看荣嵊,那人穿着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装裤明明是成年人却及其幼稚冲他轻哼一声又重新坐到了落地窗前。 这让他忍不住大笑道:有些人怎么口是心非,呀,这是谁送我的暖贴啊。见荣嵊没有出声,姜凉又道:啧,我不需要啊。刚说完就见窗边的人影窜了过来。 你自己腿什么样不清楚!还不带!疼死你算了,我还了得清闲。荣嵊吼完,抬手夺过姜凉手中的两包暖贴狠狠砸到了行李箱的衣物上。 好了好了,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姜凉轻笑着及时给荣嵊顺毛安抚。我就是离开两周,山中残影已经是我整个剧本里面最短的了。 那你注意安全。荣嵊低头靠在姜凉的肩上,呼吸着姜凉脖颈之间的酸甜味,到底是什么味道让他总是贪恋不可呢?荣嵊想不通,遵循水到渠成吧。 姜凉笑着叹气,他一直求不得的人好像唾手可得、近在眼前了。 荣嵊靠着姜凉一会就知道不能再赖着了,因为姜凉的航班就在两个小时后。两人平静的出门、送别、登机与离开。 却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一场生死局,是让他们陷入漩涡的助推剂。 第70章 我想见你 姜凉到贵州已经满打满算有一周的时间了,在此期间,他与荣嵊每天都会保持联系,与其说是保持联系不如说是荣嵊的变相监视。毕竟每次电话接通后,镜头里的荣嵊都是一副等你打电话给我的样子,这总是让姜凉的心里酸胀酸胀的。 而且每次开口前第一句话就是给我看看你腿上有没有贴暖贴,明明两个人没有恋爱却又好像默认在谈恋爱,像个男朋友一样管着姜凉。 姜凉头一天到贵州的时候水土不服,吐了一个晚上,吴羽在一旁拿着手机给他说'荣嵊在他的行李箱里放了治疗水土不服的药'。前脚说完,后脚荣嵊的催命电话就打了过来,又是嘱托吴羽照顾好姜凉又是让多加床被子之类的。 恋耽美 橘子三瓣-(27) 只要是个人,怎么不会动容呢?何况还是喜欢荣嵊的他。 姜凉!张玄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呼喊着他的名字,随即指着一侧的摄像机,这几天贵州降了大雪,行路倒是困难多了,加上又是在山上拍摄,姜凉走过去的步伐就小心了许多。 怎么了?姜凉戴着黑色针织帽,瘦俏的身体裹着加厚羽绒服,走起来更像是一只呆愣的企鹅。 张玄拍了拍镜头道:咱们因为这场雪耽误的太多了,你看能不能每天晚点结束。因为山中残影这块基本上是男主江鹤一人前往,落入钟思设置好的困境,所以主要就是姜凉的戏,要是延迟结束时间,肯定得过问姜凉。 姜凉听后笑着点头:没关系,早点拍完我们也早点回去,这里太冷了。而且他也想早点回去见荣嵊,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的要命。 在姜凉与张玄的紧急压缩时间下,终于可以在两周内完成拍摄。两人本来高高兴兴打算晚上整点烤羊肉串和啤酒庆祝一下,结果副导演那边通知说是有个镜头穿帮要重拍。 张玄先去查看情况,后来的的确确看到穿帮镜头,是一个七旬老汉牵着自己家的小羊羔出来散步。这让所有人啼笑皆非。认栽!重拍了。 江鹤穿着短款黑色羽绒服把自己的脸埋进衣领中,一双桃花眼冷冷看着风中摇曳、破烂不堪的竹屋,竹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的脑海里都是钟思笑眯眯对他说山上有个安全屋的样子,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愤怒之中觉得钟思明明知道真相却把自己像只老鼠一样揉捏在她的手心里,折磨他的神志。 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他叫到山上。 江鹤。幽灵般的声音传来,江鹤下意识向身后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他放松神经,下一刻在左侧又传来江鹤。 江鹤的神情微顿,因为那声音他无比熟悉,是他母亲的声音。 江鹤快跑!突然晃过的人影与耳边的声音似乎触发了江鹤身上的开关。 他满脸慌张向山下跑,恨不得远离这个竹屋。 姜凉按照导演组的安排跑到了山坡上,然后停下脚步。这个镜头算是结束了。 只是姜凉拍完没有回来,而是站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大声询问张玄镜头可以吗? 过了五分钟看到张玄向他打的手势,姜凉开心的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着气。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姜凉下意识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荣嵊。 本来拍完他就有些开心,看到荣嵊的电话更高兴一些,难免有些不在状况。 喂,怎么了?姜凉笑眯眯询问对面的人,语气里是掩饰不下来的喜悦。 连电话那头的荣嵊都难免有些受感染道:怎么这么高兴? 嘻嘻,因为我拍完了啊。姜凉向后退了一步,脚底下一前一后踩着雪。 荣嵊嘴角上扬,看着不远处站在山坡上的人道:那我要不要再让你开心一点? 有礼物?姜凉歪着头,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 有。荣嵊一边说,一边拉开白雪皑皑的导演帐篷的门帘道:你往帐篷这里看。 姜凉闻声转头看向一侧不远处平地上的帐篷,荣嵊接受到目光后,挥手打招呼。 电话被两人匆匆挂断,荣嵊顺着山路走上来,与姜凉面对面站立。 姜凉眼中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荣嵊穿着白色羽绒服里面是黑色西装,一双黑色皮鞋上沾满了雪与泥土。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疲惫感,这让姜凉有些放心。毕竟他担心荣嵊来看他,会耽误工作。 怎么来了? 嗯荣嵊听着姜凉的问话,沉思一会道:想见你,就过来了。 姜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觉得心里甜蜜蜜的。他一向不是多么急躁浮躁的人。可是在听到荣嵊说想见你以后,他的心就飘到了空中,怎么都落不下来。 第71章 雪崩感情 姜凉与荣嵊站在雪花覆满的山坡上,被站在帐篷门口的张玄偷拍了一张照片,随即就招手喊荣嵊过来看他的拍摄成果。 荣嵊当然是不乐意的,他好不容易背着姜凉偷偷来一趟,能留在姜凉身边,却还要被不识相的张玄打扰。姜凉看着荣嵊满脸不愿意,诱哄了几句这才让荣嵊走下山坡去看张玄的成品。 不知道是张玄的拍摄水品高还是他和姜凉上镜一些,手机照片中的两人各穿着黑白羽绒服面对面站在白皑皑的山坡上,眉目之间皆在传情。一旁还有结了冰霜的树木作陪,说不出来的舒服又美好。 这次拍的不错。荣嵊有些满意说道,这还是他们第一张具有现实意义的合照,是姜凉与荣嵊的合照,而不是荣嵊与'苏子儒'之间的合照。 那是,我为了给吴羽拍好看的照片还特意学习了呢。张玄拍着胸脯,说起吴羽就有些滔滔不绝。 山坡上的姜凉看着张玄与荣嵊在那里聊得开心,自己索性把羽绒服卷了起来蹲在地上玩着干净的雪。 你和吴羽速度这么快?都快要在一起了。荣嵊轻笑着挑眉,他对张玄与吴羽的事情一直是旁观态度,吴羽带着孩子又怎么样,只要自己兄弟喜欢,就算是个未成年他都得支持。 张玄听到这里,恨不得把鼻子翘上天道:我前段时间回家给我妈说了,本来我妈还反对,看到吴羽的照片之后就高兴的要命。张玄抬着胳膊搂着荣嵊又道:你猜怎么着?吴羽和我妈之前一起学习过插画课,那会就喜欢的很,可惜当时结婚了。 荣嵊一边听一边点头道:那你爸爸呢? 嗐,我爸听我妈的话。张玄大笑着拍了几下荣嵊的后背,他们两人的感情生活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荣嵊在和姜凉慢慢磨合,走出过去;而他历经人生三十载,也终于遇到自己的爱情。未来可期! 两人还在并肩聊天,姜凉蹲在山坡那边堆着雪人,整个山体突然上下摇晃,荣嵊与张玄下意识的蹲下,随即立刻起身找人。张玄招呼着工作人员离开,毕竟他这里距离山脚很近,十几步就能跑下去。他在震动感中搀扶着一个个人员离开现场,没看到吴羽又转身冲进去找人。 张玄是在储藏室找到吴羽的,她的头发杂乱看样子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而怀里都是张玄存的电影磁带,口袋里也是。 你怎么不走!张玄冲上去扯着吴羽的胳膊就要往外冲,可是吴羽却依旧往怀里塞磁带。 吴羽推开张玄的手,揽着磁带道:我得把这些带走。 他们没你命重要。张玄头一次对吴羽吼道,随即弯腰横抱起吴羽向山脚下跑去。 姜凉被崩塌而下的雪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他疲惫般闭着眼睛,耳旁是刚刚荣嵊叫他的声音,回想着刚刚荣嵊向自己着急跑来的样子。 那人满脸的慌张与害怕。姜凉居然说不出来埋在这里到底在折磨谁。 他的位置实在玄妙,刚刚冲下来的积雪冲倒了竹屋,姜凉偏偏就在竹屋的下方,不少竹屋的支架滑冲到他这里,少说也要大出血或者受伤。但是幸运的是,那些木架撑在他的身体上方,防止被雪彻底掩埋,下半身被雪覆盖。 姜凉略微动弹了一下,腿部被掩埋的太严实,他放弃了动作,万一没把自己救出来反而搭进去一条命,得不偿失。他目前只能在这里安心等待救援。 荣嵊在看到姜凉被雪掩埋时,他只觉得心脏坠的疼,像是在活生生挖心一样。他想着姜凉不能出事,毕竟他还没给姜凉一个正确的答案;而且姜凉也没有答应他,和他在一起。 姜凉得活着,不然他又得浑浑噩噩好几年,愿意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姜凉一个,不可以出事。 荣嵊不顾及余震的影响,抬手挥开要拉他下山的工作人员,一个人冲上了刚刚姜凉的位置。他一边喊姜凉的名字一边徒手刨雪,全然不顾刺骨的寒意。 他只想着姜凉了。姜凉会害怕,姜凉还有腿疾,他要带姜凉出来。 张玄听着跑回来的工作人员着急说着荣嵊没下山,姜凉被埋的事情,安顿好吴羽也冲上了山。 姜凉被掩埋的地方就是刚刚的山坡,张玄一路狂奔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滑倒,可是他要去看看荣嵊也要救姜凉。 这个世界上,苏子儒只有一个,姜凉也只有一个。 第72章 荣嵊姜凉 荣嵊!张玄冲上前跪在地上和荣嵊一起徒手刨雪道:你确定人就在这里? 在的,我看到他被埋在这里的。荣嵊抬手擦掉眼前模糊视线的泪珠,一双手被雪冻得白里发红还有些肿痛,擦完接着低头刨雪,在冰天雪地里争分夺秒。 姜凉听着身上传来的声音和越发清晰的荣嵊的喊叫声,他努力睁开眼睛,抬手摇晃着上半身的木架,试图吸引荣嵊的注意,已经过了好久,姜凉能感觉到自身热量的流失以及腿部的疼痛的麻木。这次,他估计要废在这里了,他想。 张玄看着左侧摇动的雪堆,沾满雪水的手拍在荣嵊的肩上,满脸都是欣喜。荣嵊,那块动了!姜凉在那块。 荣嵊浑浑噩噩般没有理会张玄拍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巴掌,直到他听到耳边姜凉两个字,他才抬头顺着张玄手指向的方向,盯着左侧的雪堆。 随即像疯子一样扑了过去,胳膊揽着雪往右边推开,白色的羽绒服上面全部都是冰雪融化后的水渍亦或是堆积在臂弯处的积雪。 在看到雪下压着的竹屋支架时,荣嵊下意识就要抽出,一旁帮忙的张玄看到荣嵊的动作只能伸手阻拦道:不可以,姜凉就在下面,你如果贸然抽出 ,上面的积雪滑下来怎么办? 可是姜凉在底下。荣嵊红着眼眶,声音暗哑,一双手放在竹木支架上不知道何去何从。仅仅是几根支架,仿佛把他与姜凉阴阳相隔,仿佛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他想救姜凉出来,可是他也知道不能轻易拉扯支架,所以他只能拿出这辈子难得的耐心,小心翼翼搬运着雪下的支架。等他抽出第一根时,见雪堆没有明显的动静,使他放松了神经去抽取第二条。 山下的工作人员在余震过后也开始陆陆续续上山准备救姜凉,毕竟没有人会放弃他人的生命,在大灾大难面前,人心难得见了甄辨之时,吴羽自然而然也重新上山。 只是一行人在到达荣嵊与张玄所在的地方二十米处就被荣嵊呵斥下山。因为姜凉所面对的局面,他必须要格外小心,这样才能让姜凉全须全尾的从雪崩积累的雪下活命。 荣嵊的语气头一次多了暴躁与指责的意味,他甚至是出口成脏,让这群多事的人滚下去,多年以来的高雅修养与优秀素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荣嵊像是泄愤机器,把对救人的急躁发泄在这群人身上。 就在荣嵊不顾礼仪怒骂众人时,支架下、积雪下传来了姜凉的笑声,只是有些苍白无力。荣嵊,姜凉舔了舔发干的嘴皮,努力吸了一口气道:别这么骂人,大家都是想救人。你怎么这么急躁呢? 姜凉轻笑着抬手拉扯着压着上半身的支架,双眼有些空洞,仿佛是在想象外面荣嵊的脸色。 你别说话了,我救你出来。荣嵊不再盯着那群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人,手上着急慌忙扒拉着深雪,嘴里却是缓慢又温柔的安慰雪下的人。 你怎么这么小心翼翼啊?姜凉闭着眼睛听着上面荣嵊的呼吸声和手与雪接触的声音。是急躁,是着急。 荣嵊听着姜凉故作轻松的话语心中只是更加的烦躁。只是姜凉似乎不厌其烦又道:我要是除了意外,你真的会哭吗?会舍不得吗?我要是看到你哭,一定会高兴的把棺材板都掀起来的。 雪不是太厚,支架也不多,你应该能把我带出去。 你觉得是玫瑰好看还是月季好看? 以后能换种水果喜欢吗?橙子是苏子儒喜欢的,不是你。 你得活成自己的样子。 也许是腿部的刺骨痛意太清晰,扰乱姜凉的大脑神经,让他越发的敢说话,甚至是告知荣嵊公寓的楼梯得换,汽车改色为'橙色'并不好看,姜母的玉珠是自己看了好多家店才挑到合适的。 你他妈给我闭嘴。荣嵊悲伤又气愤说道,手里却小心的抽取着支架,你要是想说,就从这里活着爬出来给我说。 老子到时候听你讲三天三夜都愿意。说完荣嵊似乎觉得说的不够让这人立刻闭嘴不要来干扰他又道:你妈要是知道你这样,估计会抽你两个耳光。 我妈才不会。姜凉双手合叠在身前有些不服气回怼道。 荣嵊被姜凉这句'我妈才不会'气急而笑,他真的是疯了才与姜凉理论这些。 等把人拉出来,他必定要好好和姜凉算账。 第73章 荣嵊我腿疼 张玄在一侧惊诧于荣嵊将近三十年来第一次爆粗口的行为,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荣嵊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姜凉是在故意缓解他的紧张吗?反而开始言辞凿凿说起等姜凉出来要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语。 底下的姜凉听着荣嵊嘴里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好笑要命。但是他已经笑不起来了,全身都是脱力的,目前基本上是依靠意志力才维持着清醒。 过了一会,姜凉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坚持了多久?在这里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估计很短。听说雪崩之后,最佳的抢救时间是十五分钟。 如果他已经在这里被困了十五分钟,那么他就在荣嵊的陪同下在雪下坚持了十五分钟,荣嵊为他担心了十五分钟;如果荣嵊还哭了,那么就是荣嵊为他哭了十五分钟。 他想他值得了、死得其所。 姜凉的眼神已经有些散漫,下一刻,他的眼球突然皱缩。这是外部世界的光。 姜凉眨巴着眼睛,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上半身的支架被荣嵊抽离他的上方,随后一双手下伸揽着他的腰把整个人往外提了一下。随后姜凉被荣嵊用力带离了雪堆,他的腿部开始觉得轻松以及温暖。 荣嵊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下来裹在他的腿部,而上半身被荣嵊紧紧抱在怀里,他怎么都推不开抱着他的人。 姜凉,我刚刚就在想,你要是活着出来,我就让你吃一周的橙子,我还要告诉你妈,别想着我给她养老。 荣嵊恶狠狠的趴在姜凉耳旁说道,可是等姜凉救出来了,荣嵊又在想,这人怎么样嫌弃他、对他不满都好,只要活着,怎么样都行。 荣嵊,我腿疼。姜凉露出夹杂着痛苦的笑容,这倒不是他在开脱,而是现在真的很疼。毕竟在雪下压了那么长时间,风湿只会更严重。 果然,在荣嵊听到这句话后,也不与姜凉再理论了。而是起身抱着姜凉下山,山脚处救护车刚刚到。也许是因为那会荣嵊开口骂了他们,所以很多工作人员看到荣嵊抱着姜凉走了过来,都是及其自觉的向两旁站着,让开了位置。 这次的地震其实并没有多么严重,其他地区也只是小地震,只是这里山上的雪事态有些不太好,所以在摇了几下后就会雪崩。 一直到姜凉躺在救护车上,他这才能查看荣嵊的情况。 起初荣嵊还在侧着脸看着医生检查姜凉的腿,后来察觉到自己肿痛的手被姜凉拉着的时候,他反而干脆的问了句干嘛。 姜凉当然没有想到荣嵊会这么问,所以那一刻他是呆滞的,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随后柔声道:我看看你的手,都肿了,像大猪蹄一样。 恋耽美 橘子三瓣-(28) 腿没事?荣嵊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任由姜凉握着他的手,全身已经没有那会要吃了姜凉的架势。他左手反握住姜凉的手,右手轻抚在姜凉的耳侧道:忍一忍,马上就能去医院了,等医院那边确认没什么意外,我们就转院回廖城。 姜凉点着头,接着招呼给他检查腿的医生道:麻烦医生能看一下他的手吗,刚刚他用手刨雪了,现在有些红肿,应该是冻伤了。 医生抬头说了句好,就招呼随行的护士从一侧拿出急救箱,去看荣嵊的手。护士先是递给荣嵊一条毛毯盖在手上,随后嘱咐要弄暖和一些,荣嵊点头遵从医嘱。 他前脚把手盖在毛毯下,后脚一只温暖的手就钻了进来盖在他的手背上。荣嵊低眉去看那人,见那人一脸倦意,也就顺着姜凉去了。 没过一会,护士要掀起毛毯给荣嵊冻伤的手涂抹冻疮膏时,听到荣嵊对她说'轻一点,他的手还盖在我得手背上。' 女护士顺着荣嵊的眼光看向躺在那里已经睡着的姜凉,又看着两人合在一起的手,脸颊偷偷红着给荣嵊上完了药,全程都格外小心生怕弄醒姜凉。 医生关好病房的门,转身看了一眼坐在过道长椅上双手裹着白色纱布的荣嵊,压着声音道:救出来的时机再晚一些,那腿都容易出事。目前也只是风湿严重了一些,另外皮肤冻伤。后天养成很重要,家属不要轻视。 医生看着眼前带着口罩,却满眼憔悴,身着华服却又为了一些重要的人抛却壳子的人没有多余的情绪,毕竟医院这种地方,已经见多不怪了。 荣嵊点着头,起身去了病房里面。 第74章 谈话之间 这间特护病房是医院着急之下腾空出来的,里面的空气闻起来并不是很好,整体环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将就,换做荣嵊估计宁愿瘸着腿转院也不愿意躺在这样的病房里。 可是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姜凉毫不挑剔的睡在那张新铺好的床上,甚至在过了一会清醒之后还笑着问他怎么了。 荣嵊自然是摇头的。 怎么感觉你越来越颓了,一点精神都没有。姜凉双手撑着床边在自己的身体两侧,毫无压力靠在病床上的枕头。 荣嵊看向姜凉身后歪歪扭扭的枕头,没说什么话,而是先过去把姜凉后背靠着的枕头调整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随后扶着姜凉的肩膀让病人保持一个舒适的位置。 你今天被吓到了?姜凉反手握住荣嵊准备抽走的手腕,手指带着温情摩挲着荣嵊手腕处那块突出的腕骨。如果是别人这样对待荣嵊,估计是带着某种暗示的想法;可是姜凉这样的举动,只是想要拉近他与荣嵊的距离。 就是有些自责。荣嵊低眉信眼坐在姜凉一侧的白色椅子上,偶尔还回随着荣嵊不安稳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纯白色的病房里维持了短期的安静,但是这种假象的安静很快就被姜凉打破,因为他们两个人并不需要安静来掩饰问题。 而且姜凉并不想让荣嵊因为他的事情感到忧虑与不安或者是愧疚。他也不舍得让商场上杀伐果断、精明能干的人像个孩子一样会感觉到愧疚。 他直起脊背,收回了落在荣嵊手腕处的左手。而后打量着低垂着头只向他露出发顶的男人。 也许都是他的错。 姜凉深吸一口气,他并没有打算对荣嵊说多么动人的辞藻,往往沟通是要直来直去的,这样才更方便直达心灵。 荣嵊,今天的事情是天灾人祸中的一种知道吗?姜凉微微抬着下巴,侧脸看向窗外想起苏子儒离世对荣嵊的影响,随后对荣嵊狠下心又道:也许你要做好哪天我会突然离开你的准备。毕竟有人年幼时因病离世,有人成年时因意外离世,也有人会在老去时自然离世。我们之间的联系不是固定的,如果明天我死了,那一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姜凉一股脑说了很多,压根不在意荣嵊短期内能不能完全接受,所以,荣嵊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般只听到了姜凉说的两句话。 一句是:也许你要做好哪天我会突然离开你的准备。 还有一句是:我们之间的联系不是固定的。 这让发呆的荣嵊头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歪头看向姜凉,像是不理解姜凉为什么这么说,又像是在无声控诉姜凉这么快就打算扔下他离开。 真的?荣嵊反问。 荣嵊是在问他真的要离开?可是姜凉不是荣嵊,他不知道荣嵊此时在想什么,只能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冲荣嵊点头。 那他怎么办? 荣嵊还没有搞清楚他对姜凉的感情啊,他还没有彻底把姜凉与苏子儒分割来看。难道是因为姜凉喜欢的那个八年的人?那之前两人在学校废弃宿舍楼上的交谈又算什么?还有之前那个给他打电话、跨年夜来找姜凉、让姜凉思绪混乱那个人又是谁? 所有的感情线像是一团乱麻缠在一起,荣嵊只觉得杂乱烦躁。他不是愿意被动接受的人,可是他也放不下自己的架子去问姜凉,并且,问了姜凉他就能听到实话吗? 荣嵊?姜凉向前倾着上半身抬头叫到。在他看来荣嵊已经发呆了好久,难道是他说的太严重,荣嵊一时半伙接受不了生命的流失? 姜凉皱着眉头思考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可是他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到是哪里不合适,每个字每个词都很合适。 一年后,你有什么计划?荣嵊终于从沉思中脱身,并且想法清晰却又试探询问姜凉以后的安排。 一年以后?姜凉抬手揉着脸上的软肉,一年以后他和荣嵊合约解除,要是荣嵊真的喜欢他,估计他会表白挑明关系;如果不喜欢,那就带着姜母去旅游。 姜凉想好了一年后的计划,可是等说出口就变成了不清楚。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荣嵊不满意姜凉对他的回答于是又问。 这次姜凉并没有很快回答,也没有思考,他在荣嵊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表情不变、话语停顿以及下意识的搓手指。 第75章 回怼记者 荣嵊看到姜凉迟疑的动作,下意识就选择了姜凉拥有八年暗恋之人这件事。要是没喜欢的人又何必那么纠结呢。 可是他怎么办。 剧组那边没什么损失吧。姜凉手指戳着盖在腿上的毛毯,地震发生的突然,剧组估计连撤离器械都来不及做。 荣嵊默认着姜凉刻意绕开问题的行为,他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愿意。 没损失,吴羽地震的时候把所有储存拍摄内容的内存卡都抱着离开现场了,而且器械什么的都在第一时间被工作人员带离现场了。 吴羽?姜凉面上闪过吃惊的表情,但是很快就一副了然的样子。看样子张玄真的追到人了,吴羽不是喜欢把自己放在危险位置上的人,可是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张玄拍摄下来的内存卡。 拍摄电影是张玄的毕生爱好,吴羽又这么爱护。姜凉想到这里觉得蛮不错的。 荣嵊看着姜凉听到吴羽拼命保护内存卡,认可了张玄与吴羽之间的关系;内心莫名有些落寞。姜凉是他不顾及余震从雪地里挖出来的,他对姜凉是什么心思,姜凉又会怎么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荣嵊,姜凉看向又在发呆的人道: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情,你怎么一直在发呆呢? 荣嵊听着神情一怔道:没有。你休息吧,我回剧组看一下具体安排。 他说完伸手给姜凉掖好被子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荣嵊并没有离开医院去剧组,那边的情况他大可以打个电话询问张玄没必要亲自去;而且这只不过是他找到的一个可以把自己从病房里拉出来的幌子。 毕竟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这么尴尬又无措的情况了。 剧组里面的损失正如荣嵊对姜凉说的那样,并不是很严重。而且吴羽和张玄两个人的感情从那天开始,升温的格外快。可能连北方突然转春都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江意》剧组在两天后启程回廖城举办杀青宴,姜凉和荣嵊在剧组走后的第二天也启程动身。 你用轮椅推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受伤瘸了。姜凉的腿上盖着一层厚毛毯,荣嵊在后面双手握着轮椅把手推着姜凉往前走。 机场外都是围过来的粉丝,有些是姜凉的粉丝也有些是荣嵊的,更多的是荣嵊与姜凉的cp粉。 他们举着大大小小的灯光牌或者是应援棒还有手机相机。娱乐记者也在其中。 当他们看到荣嵊推着姜凉出现的时候,就像蜜蜂见到蜂蜜一般一窝蜂涌上来,虽然旁边的保镖已经组成了人墙,但是也架不住数位娱乐媒体的长枪短棒。 苏前辈坐轮椅是因为拍戏受伤吗? 荣总是因为苏子儒受伤才与其陪同的吗? 有人质疑苏子儒与荣总有分手趋势是真的吗? 几个保镖护着姜凉与荣嵊在人群中艰难行动,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可是荣嵊在听到那个女娱乐记者说出这话时,姜凉的轮椅停了下来。 轮椅上的姜凉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并且在注意到荣嵊停下时,他特意侧过脸小声叮嘱荣嵊不要在乎这些风言风语,快点离开就好。 可是荣嵊却不想把这当做风言风语。他头一次丧失理性,眼神锋利看向提出问题的那个女记者道:风言风语你们也当回事。言罢荣嵊又低头去看那个女记者手里拿着的摄像机上的集团标志,眼里划过嘲笑又道:你们华鼎是没有明星的绯闻能挖了?跑到这里来捕风捉影了? 被荣嵊回话嘲笑的女记者脸上顿时刷红,距离她四周的其他家记着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免有些轻蔑与嗤笑。倒不是笑话她,而是笑话她身后的华鼎集团。 这个集团一向喜欢挖明星的绯闻,上到顶流下到十八线小明星。而且用的方法也是各种不入流的方法,什么偷窥、监视、跟踪、还会派自己集团的女性去与明星制造绯闻。 管他真假,有就行了。 虽然说明星绯闻的确很夺人耳目,但是其他公司压根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所以这些公司之间就会形成一个默认的鄙视链条,最底下自然是华鼎集团。 荣嵊,别太过分了。姜凉伸手轻拽着荣嵊的衣袖,催促荣嵊快些离开。 荣嵊低头看着姜凉朱唇桃花眼、纤手细颈,忍不住嘴角上扬忽视了其他记者的围追堵截推着姜凉上了保姆车离开机场与喧嚣的人群。 第76章 错觉再生 《江意》剧组的杀青宴举办在他们回到廖城的第三天。 到杀青宴那天姜凉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他不再需要依靠轮椅以及盖着毛毯来迎接北方最寒冷的月份。荣嵊作为戏份不多的男二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并且作为苏子儒的男朋友,荣嵊会与姜凉一同出现。 荣嵊在晚宴开始前五个小时拿出了之前与姜凉参加任何综艺时的激动心情,他不仅动用了公司里顶尖的服装团队和化妆团队,还看了很久的首饰册从三楼首饰室的橱柜里拿出了一对情侣开口对戒。 你这拿的是什么首饰?姜凉一边整理白色西装的袖口,一边抬头看向穿着酒红色西装从木质楼梯上走下的男人。他额前的碎发被发型师用发胶固定在脑后显得整个人更加稳重。 荣嵊听到姜凉的问话,只是抬手扬起供他看了一眼,随后很快就来到了正在收拾着装的姜凉面前。 造型师很识相的抬眼察看荣嵊一眼,向两位点头带着助手离开了客厅,在一墙之隔的门厅处等待大老板后面叫他们。 一旁的小助手透过玻璃墙探着脑袋,满脸好奇问一旁的造型师道:前辈,大老板这是要秀恩爱啊。 很快小助手的额头上就被前辈的红色美甲戳了两下。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好奇。 小助手抬手捂着前辈留下的指甲印忍不住嘟着嘴唇、不发一言。 荣嵊内心有些满意于自己手下人的识相,随后嘴角噙着笑意打开了手里那只黑色的首饰盒,姜凉在荣嵊期盼的眼神下顺着看去。 黑色的丝绒盒里镶嵌着两只大小相同的铂金开环戒指,戒指整体上都是山水纹,看起来简单又大方,戒指内环是直接被磨平的,里面并没有像有些情侣那样刻着最爱的人的名字缩写。 喜欢吗?荣嵊笑着拿起最上面那只戒指先戴在了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又道:我在首饰册里挑了很久,最后就只觉得这对饰品适合我们。 姜凉看着荣嵊自己带戒指的动作,喉结下意识滚了滚。 戒指?无名指? 姜凉看着荣嵊弯腰,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他的面部,细长的右手手指上是情侣对戒中的一只,而另一只被放在荣嵊的左手中的戒指盒里。 我能带吗?姜凉询问荣嵊他真的能戴吗?情侣对戒他之前从来没有和荣嵊戴过情侣对戒,因为这人当时说过,只有真的情侣才能戴对戒。 他那会与荣嵊的的确确暗含着自己的单项情愫,可是这回呢? 荣嵊有些疑问姜凉为什么要问他这句话。一对情侣戒指而已,能有什么意思。他挑了很久才觉得这对饰品看着舒服,他早就把四年前对姜凉说的话忘了。难道姜凉是怕被记者乱写? 想到这里,荣嵊轻哼一声道:你戴上就是了,在担心什么。 我。 你难不成嫌弃我?荣嵊不听姜凉的未尽之言,很直接的打断姜凉的话,拿起戒指盒的另一只戒指直接戴在了姜凉的左手无名指上。 随后他戴着戒指的右手顺着姜凉的胳膊向下与姜凉带着戒指的左手十指紧握。 姜凉是欣喜的,在他看来荣嵊已经接受了他。 他默默喜欢的八年、他陪在荣嵊身边的四年,终于可以落下帷幕,并且收到了观众的馈赠。 两人在距离宴会开始前十五分钟到场。因为是影响力很大的新晋导演张玄作品的杀青宴,现场也来了不少媒体在站位拍照。 两人身上都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里面一人穿的是酒红色西装,一人穿着白色西装。前者是成熟稳重,后者是温柔安静。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人手上的情侣对戒。 在场的媒体相机都落在两人向打架打招呼的手上,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媒体面前晒出情侣对戒,只要报道发的早,肯定会有不少粉丝关注评论。 张玄与吴羽站在宴会二楼看着两人手上闪着光的戒指,没忍住看了一眼他光秃秃的手指,然后向吴羽投去暗示的眼神。 最晚明天早晨,逾期不候。吴羽没有看张玄,只是在一旁眉眼温柔看着楼下一脸笑意的姜凉。 张玄听到吴羽的话格外开心,恨不得立刻抛下一众宾客去戒指店买对戒。如果张玄有一根狗尾巴估计恨不得摇上天。 吴羽了解姜凉,所以她知道姜凉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她很开心姜凉与荣嵊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77章 镜子破裂 光筹交错的宴会场上,有人借势攀附权贵,有人暗地谋划一切。 姜凉与荣嵊的情侣对戒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但是很快就会被大部分人遗忘,但是还会有人惦记。比如姜凉、比如张玄、比如吴羽。 姜凉本来与荣嵊站在一起,两人手里各执一杯香槟,手上的戒指因为玻璃酒杯反射着光。 姜凉看到角落里上次录制综艺片的朋友也在时,转头与正在和张玄聊天的荣嵊说了一声就去了角落里。 贺总怎么也来了?我记得你没有投资《江意》啊。姜凉轻笑着从旁边服务生的托盘上取下一杯葡萄酒递给坐在角落里的人。 恋耽美 橘子三瓣-(29) 男人的眼眸隐藏在布下的黑暗中,只有扬起的嘴角似乎在告诉姜凉这人的心情不错。 姜凉?我当然没投资你们剧组,可是里面的女配是我们公司底下的啊。贺子宁轻笑着接过姜凉递给他的酒杯,略显礼貌饮了一小口,随后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姜凉并没有因为贺子宁叫他真名而感到震惊。 因为这人从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就说:我知道你叫姜凉,有幸去过京都电影学院,你那会还是优秀学生呢。 后来两人节目录制完也会偶尔约在一起吃饭,只是荣嵊不知道而已。 姜凉听完一怔,他知道贺子宁公司在娱乐圈有入手,不过主要还是涉及房地产行业,怎么这会女配都有能力放进张玄的剧组了。毕竟张玄大多数时间选角色都是看中演员素质的。 瞧你这么震惊的样子,就是周粥啊,她不是扮演女配吗?贺子宁被西装裤包裹的腿相互叠起,宝石蓝的领带在黑暗与光明处交迭出现。 姜凉听完尴尬一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坐在贺子宁的一侧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你守了十一年的人守到了吗? 贺子宁听到姜凉的反问,眼神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荣嵊道:没守到,他不回来了。 姜凉手指摩挲着玻璃杯,戒指与玻璃杯发出碰撞声,引得贺子宁低头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会,随后轻笑出声。 那笑声似乎不是笑声,像是不如意又像是不屑。 其实我是来给你东西的。贺子宁从一侧的座椅上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东西似乎有点多看起来鼓鼓的。 姜凉放下手中的酒杯,眼里带着不确定接过了贺子宁手中的牛皮纸袋。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显得我很过分,可是我不想看着他快乐。贺子宁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也不等姜凉疑问,便自顾自说道:我喜欢苏子儒,我与他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会他还小,每天跟在我身后,总是叫我子宁哥哥。 我比他大了六岁,比他动心要早。我看着当初身后的小弟弟长成顽皮活泼的高中生。本来,两家人看着我们关系亲昵,私底下已经订了婚。 贺子宁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姜凉,嘴角的笑中带着苦涩,说出了姜凉不知道的那段故事。 可是后来子儒喜欢上了荣嵊。我知道的那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有一天下着大雨,子儒浑身湿透来找我,问我能不能不要喜欢他了。他说他非荣嵊不可。 我不舍得放弃喜欢他,但是我也不想让子儒离开他喜欢的人,于是我出面,向两家人提出了婚约无效的要求。 贺子宁说着手指摩挲无名指的戒指,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仿佛就还在眼前一般。 十八岁的苏子儒湿漉漉的请求还在他眼前。 你已经三十五了。你等着他?姜凉脸色呆滞看着贺子宁又道:子儒、子宁。听名字倒是般配极了。 贺子宁听着姜凉说他们的名字般配难免有些动容道:是很般配,就像他为我而生一样。后来子儒因为荣嵊出了车祸,我那段时间很懊悔,想着自己就应该狠心一些,只要把他和荣嵊分开,哪怕子儒恨我,至少他还活着。 你知道子儒去世的这十一年我怎么过来的吗?贺子宁的眼角发红,三十五岁的人居然在这里默然落泪。 我不是他的家人,所以连子儒的骨灰盒都碰不了,所以,我定制了一个很好看的骨灰盒日日夜夜放在床头柜上,我就当做他陪着我了。 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姜凉嘴唇颤抖,眼神乱飘道:这些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他像苏子儒,所以一个个放不下苏子儒的人都跑到他这里来寄托情感吗?难道他真的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贺子宁看着姜凉急躁的神色,立刻出声稳住姜凉道:不是,我只是想把你拉出来。荣嵊不是真心待你的。所有你需要看到的、荣嵊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都在这里。 姜凉看着手中的牛皮纸袋,眼神有些警惕看向贺子宁,随后拆开了文件袋。 里面有几张照片、几份警方处理文件、还有一只录音笔。 深夜荣嵊与护士台的护士沟通的照片、荣嵊见汪青琴的照片。 还有他上次被刀刺伤住院主治医生的开药单的照片,上面写着家属同意停用止痛药。家属签名处是荣嵊。 姜凉有些慌张翻开那份警方处理文件,上面写着是当事人因对荣嵊产生爱慕之情,故趁其他工作人员不注意替换演员姜凉道具,致使演员姜凉受伤。后面几页还有家属谅解书签字,依旧是荣嵊。 怎么是这样?姜凉握着文件的手有些抖动,心脏绞痛般要命。 所以,他受伤是因为荣嵊,半夜伤口疼痛也是因为荣嵊。 贺子宁观察着姜凉的情绪,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耳机戴上姜凉的耳朵。耳机很快连接上了录音笔。 在沙沙几声后,姜凉在耳机里听到了荣嵊的声音以及霍季的声音。 安排下去,过几天想办法带姜盈弦出来,别吓到她,我只是想让姜凉更相信我一点。 知道了荣总。 记的安排妥当,我要好好玩玩姜凉。 很快录音结束,在沙沙几声后,耳机再次响起荣嵊的声音。 把姜凉的止痛药停了。 荣总?确定吗?那大概是姜凉的主治医生。 确定。 姜凉已经听不清后面还有什么话了,他只感觉脸颊湿漉漉的、心脏坠着疼。 偏偏一旁的贺子宁还要往他心脏处接着扎刀。荣嵊对你的好,是因为对你受伤的愧疚;绑架你的母亲,是因为想玩弄你的感情。姜凉,你该清醒了。荣嵊只有一颗心,他已经全部都给了子儒。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姜凉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打断了贺子宁的话。你难道是想看我笑话? 贺子宁接收到姜凉的嘲讽后摇着头: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与你的喜欢,都见不得人、没法寄托。我不想看到你这么难受。我知道你很喜欢荣嵊。 话至此不再言,毕竟贺子宁再说下去就得说破姜凉喜欢荣嵊这件事是路泽林说出来的。 姜凉没再说话,他把牛皮纸袋和那些东西一股气塞进了贺子宁的怀里,起身拿着酒杯把里面的香槟一饮而尽,迈着步子去了荣嵊站立的位置。 被姜凉抛在身后的贺子宁自觉计划达到,眼神像是深渊的蛇盘着酒杯而上,满眼阴翳。 凭什么他与苏子儒要阴阳两隔,而荣嵊转身就能遇到一个比苏子儒还爱他的人。他恨把他抛下的苏子儒,也恨被姜凉爱着的荣嵊。 他没有的,荣嵊也不能有。 姜凉不愿意相信贺子宁的话。他也不赞同贺子宁的话。 他不是喜欢荣嵊,他是爱荣嵊。从他十八岁遇到二十一岁的荣嵊那会,他就爱荣嵊。 喜欢与爱是不同的。 张玄与荣嵊站在一起看到走过来的姜凉,立马笑嘻嘻的招呼人过来道:快来带你男朋友回去。已经喝醉了好多。 背对着姜凉而站的人听到张玄说的话时,慢腾腾转过身子随后向姜凉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的确喝醉了,姜凉想。荣嵊从来都不会露出这么不得体的笑容,他在这种场合永远是稳重庄重的。 你来了。荣嵊放下手里的酒杯,脚步有些轻浮走向姜凉,很快就到了姜凉的眼前,然后当着宴会全部人员的面弯腰抱着了姜凉。 荣嵊的薄唇贴在姜凉的耳旁护着热气,时不时还蹭着他的脖颈。 姜凉趁着大家不注意他,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强势压下自己胸腔内汹涌的委屈与生气,笑着向各位致歉带着荣嵊回了公寓。 在姜凉与司机合力下终于把荣嵊塞到了二楼的卧室。司机很快就离开了公寓,留下姜凉与醉酒的荣嵊独处。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姜凉的眼神一遍又一遍临摹着荣嵊的样貌,身体与心理都是说不上来的疲惫。 醉酒的荣嵊也许是觉得口渴,在迷糊中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自己身侧的人,看起来有些像姜凉,又有些像苏子儒。 他的舌头绕了绕想起今天喝醉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张玄夸他和姜凉的对戒好看。 一句话然来绕去最后他在迷糊人影的注视下说道:子儒,我爱 荣嵊!姜凉红着眼睛打断荣嵊的话,头也没回冲下了一楼。 第78章 枯萎玫瑰 。 公寓一楼没有开灯,姜凉窝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身上还穿着晚上参加宴会时的白色西装。下午荣嵊塞给他的那枚铂金开口戒指被姜凉放置在右手侧的木地板上。 窗帘被姜凉打开,清冷的月光落在姜凉与一旁的戒指上。 现在他的脑袋就像消极怠工的机器,不想思考也不想清醒。贺子宁给他的那些东西像走马观花般催促着姜凉的大脑运作。 也许照片是伪造的呢?也许语音是拼凑的?也许警方书面材料是捏造的?姜凉抬头看着悬挂高空的明月,整洁的白色西装外套的胸口处落下一滴又一滴水渍。 他要怎么相信荣嵊!姜凉与这个人同吃同住了四年,他要怎么理解荣嵊的行为? 荣嵊是他贫瘠土地上开出的一朵枯萎玫瑰,哪怕枯萎,他也曾寄予希望过。 如果一切是真的么? 荣嵊真的要去伤害他的母亲,只是为了玩一玩他。荣嵊对他的好,只是因为荣嵊愧疚;愧疚他因为荣嵊受伤。荣嵊明知他做完手术会疼,却依旧停了他的止痛药。 姜凉没办法再细想下去。 他的脑子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掰开,一个无条件偏向荣嵊,一个告诉自己要清醒。 他不敢哭太大声,只能像个小兽窝在那里小声呜咽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直往下掉。 姜凉哭了没多久,他身后的木制楼梯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是在提醒他荣嵊下来了,别哭了。 荣嵊迷糊着眼睛一边抬手扯着脖颈上的领带,一边向楼下走。四周昏暗一片让迷失者下意识寻找有光亮的地方。很快荣嵊就在黑暗的客厅里看到了落地窗前的人影。 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姜凉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着双膝,他不敢回头,也不敢问出口所有事情。 姜凉?荣嵊终于还是走在了他的身后,这人浑身带着酒气嘴里还嘟囔着难受。见姜凉没回复他又问道:你怎么没在我跟前? 他那会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好像因为醉酒还看到了苏子儒,大概是幻觉吧。 喜欢苏子儒?姜凉听到荣嵊询问他的话,嗓音清冷说道。 你在说什么?荣嵊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听到姜凉这么阴阳怪气难免有些呆滞。 姜凉听到荣嵊的语气,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悲愤。 荣嵊看着姜凉扶着一旁的沙发站了起来,手中还攥着他那会送给姜凉的戒指。 我上次被刺伤,是因为你?姜凉转过身看着荣嵊,歪着头脸上挂着笑又问:我半夜没有止痛药,痛的要死,从床上翻下也是你的手笔? 荣嵊听着姜凉问他,脸上带有一点慌张,这几件事只有霍季和接手这件事的人知道。姜凉又是怎么知道的? 姜凉看着荣嵊眼神的逃窜与皱起的眉头,嘴里发出几声笑与轻哼声,看来这几件事是真的。要不是荣嵊做的,他早就应该解释了才对。 你还想联系医生,等合约到期,让我整/容? 你甚至绑架我母亲!想玩弄我的感情! 姜凉用力捏着手心中的那枚铂金戒指,一步又一步向荣嵊走近,言辞泣血、字字割肉道:你让我假装苏子儒陪你录制综艺我认了!你让我用苏子儒的名字出现在大众面前我也认了!你为什么非要玩弄我!我难道对你不好吗? 我难道对你不好吗。姜凉声音逐渐迟缓,嗓音里带着哭腔,一双桃花眼盛满了眼泪。 他从小到大没有因为什么事留过眼泪,就算是当初姜符去世,他都强忍着没哭;如今他像个受极了委屈的人,白皙的脸颊上全是眼泪。 难道是我逼你的吗?荣嵊扯开领带压在一旁的地板上,这一个月以来困在他心头的愁绪与烦躁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他活了二十九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与他吵架。 姜凉倒是第一个。 明明是自己被姜凉耍的团团转。到头来姜凉比自己还觉得有理。 你他妈当初是自己自愿签下合约的!是老子可怜你有个妈。是因为你他妈像苏子儒!荣嵊一步冲上前伸手用力掐着姜凉的下巴,把人抵在落地窗前。 恶心,真恶心。姜凉抬手双手抓着荣嵊的胳膊,心里无比厌弃自己。自己真恶心、好恶心。为什么要给别人当替身。眼泪从头到尾就没有断过,因为哭的急还有些上不来气。 荣嵊看着手下的崩溃的姜凉,心中的肆虐感得到了满足,听到姜凉的恶心还以为是在说他,又想起姜凉有个喜欢八年的人,顿时火冒三丈。 恶心?你不恶心?姜演员估计从不少人的床/上爬下来吧?我整整四年还怜惜你,从来没碰过你。结果你姘头的电话都给我打过来了!八年了吧?啊?荣嵊用力把姜凉摔在地上,抬腿向姜凉的肚子踹了两脚,皮鞋的鞋尖踢的姜凉痛觉更大,压根没有听到荣嵊后面那句话。 荣嵊从头到尾就是下了狠手。力气自然也不会小。 姜凉被荣嵊踹的身子直发抖还往落地窗上撞,但是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出声求饶,牙关死死咬着,不肯发出一声。 他对荣嵊捧起的那颗心,最终是摔碎在这个月光不破碎的晚上。 荣嵊踹了几脚之后,蹲下身来,随手抓起姜凉的头发,把人直接摔在了身侧的长沙发上。 还没等姜凉起身,他便上前欺身,抬腿弯膝压在姜凉的胸腔上,两人整洁的西装早就在打斗中全是褶皱。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干净?荣嵊抬手拍着姜凉的脸附身又说:姜凉,我的演技再精湛与你相比,到底是不行的。 他抬起头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姜凉沾了灰尘的脸,心脏有一处发出疼痛,却又被此时此刻酒精助涨的怒气掩盖。 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掩饰过什么?都是我的本色出演罢了。 姜凉闭着眼睛,侧身趴在沙发上哭着,身上还是怒气冲冲的荣嵊。每当他呼吸扯动胸腔时,荣嵊就会加重一点膝弯处的力气,像是胸腔痛又像是心痛。 他浑身都痛。很快他就感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极致悲伤的情绪。 他的药!他要吃药。 荣嵊本来打算起身离开姜凉,但是还没等他动作,他就被姜凉抬手用力推倒在地。 他看着姜凉满脸惊慌、手足无措直奔上楼,荣嵊还以为是姜凉在慌不择路逃跑,伸手就把刚刚那条被他甩在沙发上的领带拎在了手上,跟着姜凉上楼。 荣嵊满眼都充斥着酒精助涨后的围捕猎物的兴奋感。 今晚,姜凉是逃不过去的。 姜凉着急慌忙跑上楼,闯进了他在这个公寓里的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面还保持着上次搬出去时的空荡荡,床头柜上放着他今天换衣服落在这里的药瓶。 他没留意跟在身后的荣嵊,扑到床头柜前拧开瓶盖,也来不及数几颗药,手抖着把苦涩的药片塞进口中直接往下吞。 恋耽美 橘子三瓣-(30) 下一刻一股蛮力就着姜凉的后背把人踹到,姜凉额头直接磕到了空床板的边上。 你疯了,你疯了。姜凉瞳孔皱缩,嘴里神神叨叨念着,粘稠又鲜红的血液从他白皙的额头流下,流过眼角,落在西装与木地板上。 等荣嵊强硬扯过姜凉趴在床板上的身体时,那些怒意与烦躁以及兴奋感如烈火遇水,迅速扑灭再也不会燃烧起来。 你疯了!救命救命。姜凉一双手四处抓着东西,双眼像失焦一般没了光亮,他趴在那里似乎是在苟延残喘。 荣嵊看着手中的领带,这是从苏子儒出事之后,他第二次见这么多的血。 一双曾经给予过姜凉枯萎玫瑰的、给予过姜凉心中希望的、应当是温暖的手,最后落在姜凉身上成为了暴力的施加者。 我,对不起,我、我不是想这样的姜凉,荣嵊半跪在地上,一双胳膊虚揽着趴在地板上的姜凉试图将人扶起。 可是姜凉在接触到荣嵊的触碰后就像是疯子一样,嗤笑着、吼叫着双手握着荣嵊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手机从口袋滑出。 你杀了我啊,杀了我! 姜凉这般疯狂的样子真的把荣嵊吓到了。他没想让姜凉变成这样的,他只是生气,他只是气姜凉玩弄他的感情。 他只是,只是他到底想在姜凉这里得到什么? 他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特定手机铃声安抚了发疯的姜凉。 他头发乱糟糟,脖子上是狰狞的红色掐痕,一身西装也是破旧不堪。 荣嵊观察着姜凉的神情。 失焦、恍惚逐渐变得清明与悲伤。 他抬眼轻笑看了荣嵊一眼,向一侧趴了几下,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接通。 喂,妈。姜凉的嗓音大概是因为哭的就有些嘶哑让那头的汪青琴有片刻的愣神。 不过汪青琴就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姜先生是我,很遗憾通知你,姜女士刚刚去世。节哀。 手机被姜凉用力砸到地板上,他的眼泪与血混合在一起,那晚是他最凄惨的一晚。 他终于知道:贫瘠的土地,终究养不活枯萎的玫瑰。 第79章 我会杀你 姜凉的手机被他用力甩在门口,双膝沉重般落在地板上让他提不起来,只有挺起却又颤抖的后背告诉一旁的荣嵊这人在抑制自己的悲痛。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了一些心慌,荣嵊站在一旁弯腰伸出手想把姜凉扶起来,却被人反手推开好几步。 他看着姜凉的状态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些生气。姜盈弦已经去世了,姜凉的情绪低落是正常的。 姜凉扶着身侧的床头柜,缓慢又艰难的起身,仿佛没有看到荣嵊一般,挪步到了卧室的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今天为了晚宴准备的另一套黑色西装。 他像个没有灵气的木偶,机械般褪下自己身上的杂乱白色西装与衬衫,换上了那套黑色又整洁的西装。 荣嵊双手蜷紧,无名指上的戒指硌着手指。 姜凉拿着刚换下的衬衫用力擦着额头和脸颊处的血,又走近卫生间用手捧着冷水洗了洗。 额前的碎发被姜凉扒拉下来遮挡着额角处的伤口。 那人腹部和腰侧的淤青格外明显。暗示着前半个小时荣嵊施加在姜凉身上的暴行。 我送你过去吧,你不适合开车。荣嵊看着姜凉低头系着衬衫的扣字,臂弯处虚搭着西装外套,心中的疼痛越发清晰。 姜凉没有出声,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没给荣嵊,直接略过荣嵊的身子,走到门口捡起手机打开了屏幕。 我送你。姜凉的胳膊被荣嵊在后面拽着,却很容易牵扯到了腰侧的淤青。这让一直没出声的姜凉下意识轻嘶一声。 荣嵊的眉间皱起,满眼都是担忧。只是姜凉不会再相信这个人了。 荣总,姜凉抬手推走荣嵊的胳膊轻声道:您是顶流,不缺一个玩儿伴,只要你招招手,有一堆人贴上来。你不需要在这里同我演戏。 我没有。荣嵊听到姜凉刻薄的话语下意识反驳可是很快他就看到了姜凉眼中的蔑视。 你不能这么看我。他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荣嵊不喜欢姜凉这么陌生的眼神与神情。谁都可以这么对他,姜凉却不可以这样。 姜凉你听我说。荣嵊看到姜凉向前迈步,立刻抬手想抓姜凉的衣角,很快空荡的卧室中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动手的人真的用了蛮力。 姜凉右手震痛,整个人眼球红血丝直冒,眼眶发红,一张薄唇轻颤道:你别欺人太甚!你还以为你是谁?听你说什么?你全部没有否定,你还要说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又道:我就只有一个母亲,而你,我姜凉可以找出无数个!别在因为你恶心的愧疚心来找我。我他妈不是苏子儒,我也没死。更不会活成一个死人的样子。 也许是被逼急了,姜凉有些口不择言,完全不顾及荣嵊会怎么想。 荣嵊的左脸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甚至是被姜凉打破的嘴角。 要换作以往,姜凉估计都不舍得动荣嵊一下;可现在姜凉已经恨透了荣嵊。 荣嵊千不该万不该把注意打到他母亲身上。千不该万不该把他人的感情当作儿戏。 他本来本来是可以安安分分陪着荣嵊度过这五年的。他本来可以无怨无悔付出感情,可是他却不允许在欺骗中付出感情。 荣嵊把他厌烦的事情全部都做了一遍。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可以距离久一些,不然我很难保证不会杀了你。姜凉回瞪荣嵊一眼,转身下楼出了公寓。 下楼时看到那个木制楼梯都让他产生了想呕吐的想法。甚至是地下车库停着的那辆橙色的车。 姜凉神经中跳脱的暴躁告诉他摧毁,可是药物的压制又让他冷静。 他在车身旁焦躁着转了几圈,像是个疯子在察看自己随时要摧毁的对象。就在他抬脚踹门时,一盏车灯明亮的照向他,甚至是打了一个喇叭。 姜凉抬手遮着光亮,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车辆上的人是吴羽。 很快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响声传来。一起下车的不仅是吴羽还有穿着睡衣的张玄。 我送你过去。吴羽脚上还踩着拖鞋,手里抱着羽绒服小步跑来先把穿着薄西装的姜凉严严实实裹着推上车。 张玄和吴羽打了声招呼,抬眼看了姜凉一眼,转身上了通往荣嵊公寓的电梯。 要节哀。药吃了吗?吴羽一边开车,一边打量着坐在车后座的姜凉,那人裹着羽绒服闭眼埋在帽兜里点了点头就当作回答吴羽了。 姜凉没有问吴羽和张玄怎么会来。 估计来了也是因为荣嵊可怜他、亏欠他。毕竟刚刚他还让荣嵊发泄了那么多的怒气。 吴羽回忆起刚刚荣嵊话里的烦躁与催促,又通过后视镜看着姜凉。显眼的只有下巴和脖颈处的红痕,她并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姜凉又被打了哪里。于是她只能试探性询问。 你和荣嵊 吴姐,你准备准备接手下一个吧。姜凉侧头看着十二点钟的廖城。 这里每天都诞生着无数的希望以及绝望。 姜母已经去世了,对荣嵊的喜欢也到头了,他该要退场了。 你要退圈?吴羽皱着眉头分心问道。 不是。是被封杀。姜凉轻笑几声,他今天不仅骂了荣嵊还动手打了荣嵊,估计那人到后面气不过就把自己封杀了。 吴羽听着姜凉带着真实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她从来没想到两个人会闹掰到这种程度。 姜母现在去世了,姜凉活着的支撑之一就断了;他与荣嵊要是断了姜凉该怎么办? 她实在难以忘记姜凉大一那会自杀。虽然是她后期接手姜凉时,有路人流出的偷拍图,姜凉也解释过,可是当时的场面太吓人。 吴羽不死心般还打算问,只是这次姜凉先开了口。 吴姐,你在我出演四年来一直做的很好。我与荣嵊就到这里了。不敢喜欢,也不敢谈爱了。 我以后要是死了,你帮我把我和我妈的骨灰放在一起埋了。 说完姜凉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了自己,谁不想活着啊。 可是活着真的好难。 吴羽从姜凉说完以后就没再出声,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把姜凉安安稳稳送到市医院去。姜母的身体会在医院直接火化装进骨灰盒。 姜凉带着吴羽在凌晨的医院奔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完成了所有的事情。 护士把骨灰盒双手递给了姜凉,最上面放着他前段时间送给姜母的保佑身体健康的红绳玉珠。 吴羽不怕麻烦,又开车把姜凉送回了上次租住的公寓。再三听到姜凉保证不会伤害自己后,她才放心离开。 等吴羽离开后,整间loft公寓顿时变得安静静谧。 姜凉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臂弯处抱着骨灰盒。也许是今晚哭的太多了,现在的他一点眼泪都哭不出来。 他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孤零零般抱着姜母的骨灰盒聊天。聊他小时候爬树掏鸟窝的事,聊他第一次数学考试没及格的事,聊他被邻居哥哥骗着骑山羊结果被摔下来的事情。 说着笑着转瞬就低声呜咽。 在这世间,他终于还是还是去挂念自己爱着自己的人。自己终究是一无所有了。 姜凉彻夜无眠。 另一边的荣嵊公寓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张玄被荣嵊气的上窜下跳,恨不得拿把刀劈了他的脑袋。 你本来就是做错了,你哪来的理由去打姜凉。 我就是一时间被他气疯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荣嵊一直到这会才想起来一件事。他一直忽视了姜凉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你别管这些!你用脚踹了他?还撕扯?张玄双手抱头简直快被逼疯了。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你真的从头到尾就只是玩玩?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姜凉离开,只是想让他对我笑,想天天吃着他的早饭。他面露痛色,刚刚姜凉冰冷的眼神真的割伤了荣嵊。 我要是喜欢他,子儒呢? 张玄听着荣嵊的话,苏子儒与荣嵊的感情他全程观察过,他不能说什么。 嘴唇张张合合到底什么都没说,看到荣嵊高肿起来的左脸,甚至是贴心的从冰箱拿了块冰袋给他。 到最后看着荣嵊的鬼样子,张玄无奈从手机通讯录里复制粘贴了一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发给荣嵊。 有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张玄低头看着脚旁的血和一旁床板上的血,最后挑眉捡起了姜凉留在这里的药瓶。 这药你在吃?张玄歪头递在荣嵊面前,还摇了一下,里面还有几颗药。 荣嵊抬眼带着几分烦躁看了一眼道:不是,是姜凉。他刚刚上楼吃药。 不说还好,说了张玄更加疑惑:被你打了吃什么药?需要着急忙慌上楼拿? 对此荣嵊解释说是姜凉的低血糖药,而且他看到姜凉吃了好几次。 张玄一向心细,他拧开瓶盖闻了一下说是味道不对。毕竟他妈妈张母是医生,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我拍张照让我妈看看。张玄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白色颗粒药的照片很快就发给了张母那边。 房间保持了几分钟的宁静,张玄的电话铃声响起。 儿子,你刚刚发的那个药,我也不知道。那头的张母刚刚从实验室出来,摘下眼罩又说:但是我的同事告诉我,那要是治疗精神疾病的帕罗西汀、西酞普兰、舍曲林。 手机被张玄放在他与荣嵊两人中间,张玄听到结果和张母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向身前的荣嵊,那人低垂着头,双手叠在一起,看不清表情。 我不知道,不然我不会这么对他。荣嵊说。 第80章 你爱上了 姜凉在公寓住下的第二天,吴羽便带着路泽林来过一次。 可是他并没有打开门,而是捧着姜母的骨灰盒站在门内,让门外的两个人把药放下然后直接折返回去。 他连见其他人的心思都没有。 姜凉身上依旧是那套昨晚换上的黑色西装,他整张脸面无表情,眼神发直又苦涩痴痴盯着手中的骨灰盒。 等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整个公寓时,姜凉才意识到要找块墓地来放置姜母的骨灰。 现如今他只有自己的墓地,姜盈弦的墓地他从来都没有订过。姜凉总想着姜母会长命百岁,而自己的病情,总是暗示他可能下一刻就会离开。 他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之前卖他墓地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在距离他墓地位置的不远处给姜母也找了一块墓地出来。 风景不错,遮风挡雨的,在地下应当也会过的不错。 吴羽从她早晨带着路泽林过来又被姜凉催促离开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她和路泽林一直等在姜凉公寓的楼下。 两人是实在害怕姜凉出事可他们又不能强行破门而入,只能在楼下守株待兔。 好在过了三个小时姜凉终于联系了吴羽。 电话挂断之后又过了半个小时,车上的吴羽与路泽林看到了抱着骨灰盒的姜凉。 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差很多。 嘴皮发白、眼下乌青明显、桃花眼里都是红色血丝。可能是因为要下葬姜母,姜凉还是收拾了一些,比如头发比如额头的伤疤。 姜凉自从上车时告诉吴羽要去廖城雅玉墓园,他没再主动和两人交流过。 路泽林坐在副驾驶上试图和姜凉交流,询问姜母与自己时,姜凉会简单回复几句,等到问到感情与以后时姜凉选择闭口不谈。 路泽林作为心理医生,算起来也没有那么了解姜凉。毕竟他从一开始看到姜凉时,目的就不单纯。 目前来讲,面对姜凉默默建起来的铜墙铁壁,他看不透也拿不准姜凉的心理状态。 于是路泽林提出明天可不可以来诊所看病,姜凉还带着很重的情绪,在吴羽面前毫不避讳拒绝路泽林的建议。 路医生,您以后还是离我远点。我对您一直没想法,我想您是知道的。 要是一个精神病医生喜欢上自己的病人,我想这位精神病医生也需要看病了。 姜凉背靠着座椅,整张脸被他隐没在车厢内的黑暗中。 他就像只刺猬,此时此刻把自己身上的软刺全部竖起,恨不得扎穿像自己伸来的手。 无论那只手是想玩弄他还是想真心对他,他都会刺回去。 路泽林倒是头一次追别人好几年,好歹是个家门显赫的大少爷,被姜凉如此推拒,自然也不想照顾姜凉随时发作的精神病。 他抬眼透过后视镜看着刚刚竖起尖刺的姜凉轻笑着道:你的感情不顺利,别拿我撒气啊。那是荣嵊玩儿你,又不是我。你要是不长苏子儒的脸,荣嵊也就不会盯上你。 说完还没等姜凉发作,车子就被吴羽紧急停在了马路牙子上。随后路泽林被吴羽赶下了车。 虽然您是大少爷,但是我真的对你不爽很久了。自求多福,大少爷。吴羽扣上墨镜,一张红唇冲着路泽林吹了个口哨,踩着油门冲了出去,把路泽林一人碰到了荒芜的大马路旁。 太夸张了。姜凉露出一抹苦笑道:他说的也没错。 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别管别管。吴羽空招着几下手,嘴里叼着烟,一脸轻松企图带动姜凉悲观的情绪,只是没有效果。 恋耽美 橘子三瓣-(31) 姜凉抱着姜母的骨灰盒没再出声。 路泽林那几句话说的没错,他要是和苏子儒拥有不一样的脸,荣嵊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他只是因为这张脸才会得到荣嵊的另眼相看,才会走到今天娱乐圈里的这个地位。 等姜母的事情解决了解决了他就四处走走看看,如果还能活着的话。 您还有什么要咨询的吗?一个满头白发的心理医生靠着座椅,询问着自己新来的病人。 荣嵊手里握着昨天姜凉慌乱中掉在地板上的开口铂金戒指。 他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刚刚医生说的话。 我真的是喜欢他? 医生脸上没有一点疑问与震惊,从医几十年,他也不是头一次遇到咨询情感的。 应对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没错的。你放不下那位苏先生,只是因为他推开了你,从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你只是夹杂着个人情感罢了。但是这些并不代表你不喜欢这位姜先生。相反,你因为姜先生出事而产生的紧张感以及发生矛盾时的心痛感都是因为你坠入爱河啦。 不等荣嵊反问,医生又道:荣先生不必困扰于两人相似的面孔。您不是也能区分两个人的差别吗?您也会因为姜先生而动情片刻,也会因为姜先生对您的温柔而心动。喜欢是最初,爱是最后。您爱他。所以才会离不开他。因为爱才会习惯这人啊。 荣嵊听着心理医生的话,他没有反驳。 潜意识里居然希望医生说的都是对的。他到现在为止,是真的不想让姜凉离开他。 他心情低落的时候,怀里没有那股酸甜味。公寓里的姜凉的卧室衣柜被他翻遍,都没有找到一件带着酸甜味的衣服。 那我昨天为什么会动手?我打了他。荣嵊摊开手心,手指尖戳弄着那枚戒指,上面没有姜凉的气温和气味。 他仿佛闭上眼就能看到姜凉昨晚脸上的决绝。 是他的错,从头到尾都是。 医生手里的黑笔上下按动了两下,最后释怀般叹出一口气道:您只是一直提着自己的身段,面对自己的纠结与姜先生的模糊回答心怀郁结。要是想获得对方,您要把身段放下来。您与他都只是普通人。 身份不对等的人,相隔的是鸿沟。高处的人不低头,低处的人又不敢走上去,怎么会有好结果。 而且,按您的说法,你们昨天矛盾那么尖锐,姜先生对您肯定是有感情的。 真的?荣嵊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一直垂下的眼皮突然抬起,满脸都是欣喜与质疑。 可是很快荣嵊的脸色就暗了下来。可是有人说他有八年喜欢的人。 但是是你陪了他四年,他这四年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荣先生怎么会不知道?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轻易怀疑姜先生。要确信这件事才行。 心理医生嗓音温和,满脸微笑安抚着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顶流。 总有些人因为空穴来风的话去质疑去怀疑,怎么样都不愿意找当事人主动低头去询问。 倘若问过了,这世上的怨偶会不会少一些呢?会不会有很多人不再分手而是安度余生呢? 荣嵊一直到太阳落山才迟迟从心理诊所离开。 他的心脏像是被绞肉机搅了一样,心痛又难耐。 若是问起来,悔不当初是有的。 张玄说他爱上姜凉了,心理医生说他爱上姜凉了。身边的人都这么说,只有他不知道。 只有他傻傻的被十八岁那年苏子儒的死困在原地这么多年。 以至于他爱而不自知,以至于他对姜凉冷嘲热讽,以至于他对姜凉施加暴力。 高位坐久了的人,居然也会被儿女情长折了腰。 可笑极了。驭。。艳 荣嵊独自一人坐在公寓里的沙发上,一会看看落地窗边,一会看看厨房,一会又抬头看向楼上。 他试图幻想姜凉还在身侧。还在落地窗前看着剧本,还在吧台处榨着果汁,还在楼上看他洗碗,还在厨房给他准备晚饭。 可是想看到实物真人大于幻想。 荣嵊的鼻间再也不会嗅到姜凉的那股酸甜味,也不会再看到姜凉的含情眼。 吴羽陪同着姜凉把姜母下了葬,还亲自买了束月季花放在墓碑前。 墓碑的照片上,是被岁月不珍惜的美人。 她永眠于春夜前冬夜后。 姜凉是被吴羽送回公寓的,这次他依旧没有留吴羽在这,独自一人守着这里。 藤椅和藤桌被他如同之前在荣嵊公寓里那般放在落地窗前。 一切看起来如同之前一样,可是已经不一样了。 他大概得感谢荣嵊这四年来和他虽然签订合约却从未经常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不然孤枕难眠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等他洗完澡,躺回自己的大床时,姜凉终于卸下了一整天的伪装。 姜盈弦丢下他去找姜父了,他们一对苦命鸳鸯终于聚在一起了。 他呢。 姜凉茫然又无措,心脏一点一点下坠。 他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孩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全部埋进被子里,寻求一点安逸与安慰。 姜凉爱着荣嵊的八年结束了。不轻松也不愉快。 姜凉知道,他的心理状态会越来越差,今天整整一天都是依靠药物才正常结束的。 久而久之他肯定会不对劲很多。也许他应该趁着自己还算清醒,去外面看看。 然后最后回到这里吧,结束一切。 姜凉闭着眼睛想。 第81章 跟我回去 姜凉决定事情很快。 他睡醒后买了第二天最早飞往江苏苏州的航班,并且下定决心单方面撕毁他与荣嵊的替身合约。 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姜凉一来想靠近荣嵊,二来是想找好的医疗条件医治姜盈弦。 只是眼前的状况,这份合约对姜凉来讲,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并且以很快的速度把目前租住的公寓过户在自己名下。毕竟等他回来,依旧要住在这里,索性一口气买下来,这样给谁都是行了个方便。 签订合约当初并没有规定违约金,姜凉虽然恨荣嵊,可是他也不想白拿荣嵊的便宜。 他特意开了一张卡拜托吴羽替他送给荣嵊,装着银行卡的信封附带着密码以及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出门时他特意捂的很严实生怕有人认出来,只是本来就是寒冬,姜凉无论怎么捂得严实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上车后,姜凉拿出手机登录微博,发布与荣嵊分手的内容。 内容没有很长。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那株玫瑰注定要枯萎,福尔马林也没法阻止它的凋谢与告别。 第二句话是与荣嵊告别。 发布之后姜凉退出了微博账号,也不在乎到底有多少人会因为他发出的微博而发狂,但是他估计荣嵊是最满意的那个吧。 他伸手提了提脸上的黑色口罩,又不放心般按着头顶的针织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窗外。 只是北方的冬天怎么会下雨呢? 那雨打湿了姜凉弯曲的睫毛,划过黑色口罩下的脸颊,滴答滴答落在平整的黑色西装裤上。 他与荣嵊真的没关系了。从现在开始,从他迈出廖城以后。 拖着行李箱进入机场时,姜凉的心情始终是沉重的。他因为一个极其可笑的原因很快就要离开把自己养大的这方水土,连自己以后埋入哪块土都没有确定性。 离开廖城后的他,估计就会像浮萍一样四处漂浮。 姜凉坐在候机楼里看着玻璃外的飞机坪。思绪到处飘散,身后的两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苏子儒官宣分手啦。哭死,我还嗑他和荣嵊两个人呢。 另一个女生很快应和道:没有吧,荣嵊刚刚不是发微博说是苏子儒的微博被盗了吗,两个人没分手。 最开始提出话题的女生语气里带着震惊道:真的?我差点以为我磕的cp要黄了。 姜凉握着手里的机票与手机,像个探听者偷听着两个女孩子之间的聊天,重点聊的话题里的主人公之一还是他。 荣嵊没有同意分手,他还否决分手说是微博被盗到底是想做什么? 一时之间姜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生气还是觉得可笑。 算了,姜凉不想再想这么多了。 他真的累了。 等他离开,管荣嵊说什么呢他是不会再心甘情愿去做他人的替身了。 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姜凉的行李已经被提前托运,他身上除了机票和钱包以及手机,真的什么物品都没有了。 要是被人远远一望,会真的觉得那个身影孤独又悲戚。 姜凉时不时抬头看向大厅里的红色电子表,他心里总是有一股不安感,此时此刻姜凉巴不得飞机可以提前起飞。 在距离登机还有十五分钟时,大厅角落处的音响发出哔的一声,随后是工作人员温和的嗓音。 姜凉先生行李托运出了问题,请本人快速回到服务台处理。 姜凉先生行李托运出了问题,请本人快速回到服务台处理。 姜凉在工作人员说完第二遍时,他的心中略过一点烦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他抬眼注视着黑色电子屏,最后也只能裹着黑色羽绒服去服务台察看情况。 姜凉的四周人来人往,大家都是向登机的方向走,只有他逆着人流而行。 他很快就到了服务台,可是工作人员却让他稍等。姜凉面对工作人员的温和态度再着急登机也不能有什么词严厉色。 很快在工作人员接了一通电话后,姜凉被工作人员带进了一个员工休息室。放在一侧的是他之前托运的黑色行李箱。 姜先生请稍等,对您的损失公司会负责,一会儿负责人会来见你。 姜凉皱着眉头看着工作人员给他放在桌前的茶水与饼干,心中已经隐隐猜到。 是荣嵊?他的脸上带着厌恶,语气已经不善。 只是工作人员没有再说话,给他摆好食物与茶水便快速离开。 姜凉连桌上的茶水都没看一眼,疾步走到休息室的门前用力拽着面前的磨砂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姜凉实在想不通荣嵊到底想做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来之前录音笔里的那句属于荣嵊说出的话他别想带着那张脸离开我,除非他整容。 姜凉手足无措坐在休息室里的黑皮沙发上,手心里止不住的往外溢汗。 本人的精神状态实在扛不住他的胡思乱想。 姜凉下意识去掏口袋里的药瓶,当他有些颤抖的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时,休息室被锁起来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 荣嵊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穿着西装,胸前的黑色领带上夹着一只藏青色的领带夹。 他的毛呢大衣里不仅裹着荣嵊还裹挟着寒冬的刺骨冷意。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姜凉拿药的动作下意识停顿。 你要走?去杭州?荣嵊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寒气,顾及着姜凉的腿,他没再靠近姜凉,而是随手关了门就站在门口处。 姜凉抬头看着那人眉宇间的愁绪,他选择了闭口不谈。 荣嵊从头到尾居然没有带着怒气,而是一种悲伤,一种被人抛下的悲伤。 当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他与姜凉之间的感情时,吴羽连门都没敲,直接拿着信封杀到了他面前。 按理说面对吴羽的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他理应是生气的才对。可是他那阵只是焦虑。 吴羽是姜凉的经纪人,如果吴羽对他有了这么大的情绪,那么肯定和姜凉脱不开关系。 在看到信封里的银行卡和那张纸条时,荣嵊就有预料,姜凉一定是走了。 他的脸上早就没了上位者的骄矜与不屑。全是慌张,就连生气的吴羽都被荣嵊反常的情绪吓到。 撤掉姜凉的那条分手微博并没有花费荣嵊多少精力,反之最煎熬的是他到机场的那条路。 那一刻他甚至是想把姜凉直接打晕带回来,他要千般万般对姜凉好。 他要让姜凉不愿意离开他。 可等到真的见到姜凉时,他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姜凉坐在沙发上,后背直挺挺着立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准备脱逃的兔子,可是这次荣嵊不愿意。 荣总是觉得钱给少了吗?姜凉面露嘲讽,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指着荣嵊的心脏戳道:还是说要带我整容,见不得苏子儒这张脸? 我不是。荣嵊皱着眉头听到这句话立刻反驳。 我只是不会区分。我不知道那是占有欲,我也不知道占有欲来源于你。 姜凉身前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此时他的心却早就凉透,不管荣嵊说什么话,姜凉的脸色依旧没有改变。 荣总耽误我的航班了。 可是你要和我分手。荣嵊像个气急了孩子,在原地焦虑又暴躁转着圈,双手捏着拳落在毛呢大衣的两侧。 他才刚刚知道自己喜欢姜凉。他不能接受分手。 姜凉挑眉,伸手触碰着温暖的茶杯道:是苏子儒和你分手,不是我。我和荣总,自始至终都不是恋人关系。只是替身关系而已。 这句话把荣嵊堵的说不出话。 最后也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可是我喜欢你 荣嵊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休息室里却变得无比清晰。 你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发的微博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我,我就得回应你?姜凉丝毫不给荣嵊留面子。 此时此刻只要能扎痛荣嵊的心,姜凉恨不得说千句万句。 他要让荣嵊把他经历过的疼痛,千倍万倍还回来。 荣嵊身上已经没了那股寒意,他打算落座和姜凉好好聊聊,可是姜凉在看到他的动作后,很快就道:我腿疼,您还是别过来了。 荣嵊低头看着黑色羽绒服底下包裹的细腿,真的就没再向姜凉靠近,而是规规矩矩站在原地。 如果真的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把霍季有问题写在纸条上递给我!如果真的没关系,你之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姜凉,你是不是喜欢我。 荣嵊一口气说完他心里的话,胸口不停得起伏。他二十九年,头一次这么失态,可是他不后悔。 你他妈做梦!姜凉抬手就把握着的茶杯甩了出去,直愣愣砸向荣嵊。 后一秒温热的茶水与血混合着从荣嵊棱角分明的脸上流下。 这一幕让姜凉的心霎那间拧紧,另一只揣在口袋里握着药瓶的手,下意识捏紧了药瓶。 他歪头隐下自己的情绪,不再愿意看荣嵊一眼。 这一下就当我还你的,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接着砸。可是我只有一个要求,跟我回去。 说完荣嵊也不等姜凉愿意与否,向前迈步打算强硬带姜凉离开。 第82章 抓到姜凉 你是不是疯了!姜凉向后退着身体,把自己的手腕从荣嵊的手心里抽出,另一只握着药瓶的手也从口袋里拿出,挣扎在荣嵊的控制下。 两个人在休息室里面真的展开了拉锯战。 我没疯!荣嵊一只大手捏住姜凉两只手腕举在姜凉头顶,单腿膝盖顶在姜凉两条腿的中间,把姜凉整个人按在黑皮沙发上。 额头上的伤口因为茶杯碎片不大,早就结了痂。 荣嵊低头看着姜凉,这人额前的碎发垂下,整个人有些狼狈,但是整张脸都写着愤怒。 你别气。荣嵊空出来的那只手下意识去摸姜凉的侧脸,只是被姜凉歪头躲了过去,那只手就那么尴尬落在那里最后被他收了回来。 恋耽美 橘子三瓣-(32) 姜凉此时此刻压根不想搭理荣嵊。 他心想,这人就是脑子有毛病。喜欢他的时候爱搭不理,不喜欢不爱了,非得把他留下来。估计也是因为接受不了苏子儒离开吧,到底还是因为他长的像苏子儒。 要是把这张脸毁了呢? 姜凉没有被药性压制的神经到处乱窜,但是还是会被他压制下去,得保持清醒。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压在自己上方的荣嵊出声道:你放不下苏子儒可以,能不能放过我。我把钱和苏子儒的名字、属于苏子儒的关于你们的恋人关系都还给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母亲刚刚去世可以吗? 姜凉扯出一抹笑容,却没有往日的温润与温柔。他像是强硬要撕开两个人之间的伤疤一样。 不,也许他单单只想撕开自己的,想让荣嵊放过他,这样好得到能让他喘息的机会。 姜凉仰着头,因为这个动作让他有些难受,心里的痛觉与神经的活跃越来越强烈。 荣嵊眼睛一转不转盯着姜凉,仿佛在咀嚼刚刚他的字眼里的意思。良久才道:你跟我回去,我不把你当苏子儒。我好好待你,你别跑。 哈哈哈,姜凉挪动身体的行为停止,眼里都是笑出来的泪花,你觉得我还相信你吗! 他的眼里都是悲愤,眼眶满是眼泪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 苏子儒又是苏子儒。 因为他相信荣嵊,所以才会在那人一句又一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里面沉沦;就是因为他相信荣嵊,所以才会像这个人突出自己的弱点,姜母才会被绑架;就是因为他相信荣嵊,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到头来这人要毁他的脸,要他母亲的命,还要他永远成为苏子儒。 做梦! 荣嵊没有察觉到姜凉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的情绪,依旧是压着姜凉一声不吭。 他知道那些事很难看,也不合适。可他真的不知道那些让他感到愤怒的情绪是因为他喜欢姜凉。 我真的没想这么做,我当时只是气急了。你乖一些,听话一些,我把资源都给你好不好。你以后一定会占据一线演艺圈的。 我不要!姜凉奋起挣扎着,眼睛却看向门口地上的茶杯碎片,脑子里不停有一个声音说着毁了脸毁了脸。 没错,没了苏子儒这张脸,他姜凉就什么也不是了。 他就只是姜凉了就只是他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想到这里,姜凉忍不住抬脚踢向荣嵊的大腿面,使其下半身离开沙发,这样总算是把荣嵊从沙发上推了起来。 很快,他双脚毫不留情踹向荣嵊的腰侧,动作中多少带了七八分的力气,可是姜凉到底没想把荣嵊怎么伤到。 等荣嵊被他向前推开,姜凉的身体直奔目标,翻起身来跑向门口那只刚刚砸碎的茶杯旁,抬手就拾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片置于脸侧。 荣嵊追过来的动作一顿,他紧张的双手捏住毛呢大衣的衣边道:你别这样姜凉。 放我走。姜凉的手指用力捏着那块墨黑色碎片,陶瓷的尖锐刺痛着荣嵊的眼睛。 荣嵊没有出声,他只是下意识摇着头。 你他妈让我走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要什么?我还能拿什么出来给你?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这张脸?姜凉的眼睛随之变得麻木空洞,嘴里念着这张脸苏子儒整容离开 荣嵊双手悬在空中,像是要试图阻止姜凉的行为,可是他压根不敢碰姜凉。 荣嵊从那天知道那些精神药物以后,他询问过相关的问题。医生告诉他的是,发作时病人是没有任何理智,要么伤害自己要么伤害别人。 除非药物压制。 可他没有药姜凉前几天遗落在他那里的药,早就被他送到研究所进一步检测去了。 那就只有姜凉那里。但是姜凉此时的状态压根没任何的清醒。 姜姜。荣嵊试探性轻声叫着姜盈弦常叫的名字又道:姜姜,把瓷片放下好吗? 姜姜?姜凉跟着荣嵊喃喃读了一遍,他捏着瓷片的手指轻轻松开一点。 姜姜是他记忆中蕴含着幸福与温暖的昵称。那是他父母对他的亲切。 荣嵊看着姜凉的动作,揪起来的心得到一些缓解,但是很快他就被姜凉的下一段动作惊到。 只见姜凉偏着头,脸颊挨着瓷片更进一步,甚至是一厘米的距离。作为顶流的荣嵊比任何人都知道一张脸对演员的重要性。 要是姜凉的脸被瓷片划到,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姜凉清醒以后会不会更加怪罪自己。 我放你走!荣嵊咬着牙,答应下姜凉的请求。姜凉,我放你走,你别折磨我了,也别也别伤了自己。 他向后推了好几步,试图唤醒姜凉沉睡下去的清醒。 姜凉看着面前的人向后退的动作,手里的瓷片又离开脸颊一段距离。 他的神志是模糊又清醒般的,就像是黑白两极的融合与拉扯。 你放我走? 没错,我放你走,以后我再也不见你。 好好。姜凉满脸都是眼泪,久握着瓷片的手轻轻松开,手指处被瓷片割破的伤口有些多。 鲜红的血珠从手指划过手心流经手腕垂进胳膊衣袖里。 他一边嘴里喃喃着好好一边弯腰拉起身侧的行李箱。 荣嵊看着姜凉的动作两只手背在身后默默捏成了拳头,就在姜凉毫无防备转身拉开休息室的磨砂门时,从后而来一股劲风。 荣嵊的一只手掌落在门上,反手锁门。一只手紧紧拽着姜凉的双手把人按在他与磨砂门之间。 我求你了,你跟我回去! 我喜欢你。 我过了十一年终于喜欢上一个人,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荣嵊把头埋在姜凉的肩上,像个痴迷者嗅到了他渴望的属于姜凉的酸甜味。 你他妈混蛋!啊!姜凉脑袋向后撞着门,满脸痛苦。无奈中发出愤怒与悲戚的吼叫。 守在门外的两名保镖相视一眼没再说话,依旧守着这间被自家老板用来处理事务的员工休息室。 很快,姜凉的后脑勺被荣嵊用空出的手护着,小心翼翼揽在宽厚的手心里。 像是捧着一件易碎品一样。 此时此刻的休息室里吼叫声与哭泣声杂乱无章,地板上是破碎的茶杯,不远处的黑皮沙发也是凌乱不堪。 姜凉羽绒服半褪在臂弯处,整张脸惨白,嘴皮不断的抖动。我要走。我要走。 他双目睁大,直到姜凉发不出来任何吼叫声与做不出来鹏任何挣扎的动作才被荣嵊松开。 被松开后的姜凉靠着磨砂门无力般坐在地板上,却依旧被荣嵊半揽在怀里。 这是姜凉力气用尽之后的表现,这会无论他做什么,姜?都不会反抗或者是逃跑。 我给你喂药。 荣嵊起身抱着姜凉去了沙发上,他拿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从姜凉的口袋里掏出药瓶,又根据医生之前的说法倒了四颗白色药片出来,拨开姜凉的嘴唇,把药塞进姜凉的嘴里。 随后他从桌子的一侧拿出完好无损的另一只茶杯,倒了杯茶水,怕烫到姜凉还亲自尝了一口,这才送进姜凉微微张开的嘴里。 把药吃了,你就会好了。荣嵊轻笑搂着半坐在他腿上的姜凉,像是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还轻拍着后背。 他知道他可以带姜凉回家了。回到那间他们住了四年的公寓。两个人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姜凉还会给他榨果汁,还会给他做完饭,还会天天带着酸甜味闯进他的世界。 十分钟后,姜凉因为药效发作而昏睡过去。 荣嵊不在乎额头的伤疤,戴好口罩,用自己身上的毛呢大衣裹着姜凉,只露出怀里人的一双眼睛便出了休息室。 等他路过守在休息室门口的两位保镖时,吩咐让人带好姜凉的行李箱后便欢喜着抱着姜凉离开。 荣嵊带着昏睡中的姜凉回到了他和姜凉一起住的那间公寓。 他一边让人给公寓里的家具上了软包,又让人联系了医生,询问剩下的一些注意事项。 这次他没有让姜凉回到那间空荡荡的卧室,而是直接把人放在了他房间的床上。 第83章 姜凉坠楼 荣嵊一边忙活着公寓里的事情,一边让人事那边辞退了霍季。 从姜凉知道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时,荣嵊就对霍季起了疑,如今姜凉送给他的那张纸条也直接指明了霍季。 况且现在姜凉被他带回来了,解决了大事,他自然可以腾出一只手来折腾霍季。 荣总,客房里面那张空床要搬出去吗?秘书处的几位助理都在现场帮忙协助工作人员整顿这个公寓。 荣嵊双手抱在胸前,他向后靠着木制楼梯的围栏看着斜上角四十五度方向姜凉住过的那个卧室道:搬了。什么也别剩。那个床头柜也扔了。 全部的东西都扔了,姜凉就回不去原来的房间,这样就只能天天和他呆在一起。 正在荣嵊安排其他事宜时,楼上的主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了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阿姨。 荣总,姜先生醒了。被荣嵊着急慌忙从荣宅那边叫来的阿姨身前还穿着围裙,一双手恭敬合在身前的小腹处。 主卧的门被打开一道缝隙,阿姨也没有再进去,贴心又礼貌的转告楼下的荣嵊。 荣嵊抬手让身前的助理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则转身上了楼。等荣嵊进入房间后,阿姨依旧守在门口,眼睛打量着公寓内的重新布置。 这里比起荣宅更加温馨与动人。至少让她这个四十多岁的人觉得舒服。 姜姜。荣嵊轻笑着向前坐在已经睡醒的姜凉身侧。 他的手格外自然的握住姜凉放在被子外面的白皙又温暖的手。 姜姜。我伤口好疼,你帮我涂药好不好。荣嵊握着姜凉的手,轻置在他的脸庞,额头上还明晃晃挂着瓷片割伤的伤口。 姜凉没有回应他,只是任由荣嵊在他面前卖惨扮软。 那一道落在荣嵊额头的伤疤,他也有。他都没有去收拾自己的伤口,为什么要去收拾荣嵊的伤口,他倒是宁愿荣嵊痛死。 昏暗的房间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荣嵊见姜凉不看他,也不搭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的手捏着姜凉白皙的手指轻声道:你搭理搭理我,嗯?我过几天陪你去看看你妈妈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话里的那个字戳到了姜凉的痛处,他突然起身推开身前的荣嵊,拉起床头柜上的暖光灯冲着荣嵊就砸了过去。 被荣嵊躲过去以后,他又拉起一旁的枕头、水杯、手机。 等到手旁的所有东西都被姜凉扔光,他这才双腿跪坐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床面,一只手扶着额头。 你放过她吧!姜凉终于开了口,他实在不忍心让姜母再三沦为荣嵊拿捏他的把柄。 人都死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姜凉的语气里都是苍白无力,仿佛是刚刚的动作已经用尽了他的全力。 不等荣嵊说话,他又道:荣嵊你要是真的有良心,就放了我。我不想在和你周旋下去了。 他不知道荣嵊把自己困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姜凉是真的很累。 当他睡醒看到自己身侧站着的阿姨时,他知道那是荣嵊派来看着自己的人。那一刻他有过愤怒也有过不堪,他自己就像是荣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所有物一样。 荣嵊说不喜欢他,他就得滚的远远的;荣嵊说喜欢他,他就要立刻捧着自己脖颈上的链条递在他的手里。 他姜凉活了二十六年,什么时候这么走投无路过。到头来都是因为他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这是他的错。从始至终都是。 所以他现在要纠错,可是荣嵊却死死抓着他。 荣嵊听着姜凉的话,走向前扶起姜凉,拖了鞋子,自己转而钻进姜凉的被窝把人从后面轻轻拥在怀里。 他嗅着姜凉身上的酸甜味答非所问道:我已经让人去开能治疗你的特效药的,你就好好陪着我。我给你治病好不好。 荣嵊,你不喜欢我。姜凉双手捏拳被荣嵊揽在手心里,像是小孩的手一般被把玩着。 我喜欢你的。 你不喜欢我!姜凉咬着后槽牙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荣嵊不喜欢他。过了一会,他向后轻靠在荣嵊的胸口,像是懒得再说轻飘飘说了一句:你要是喜欢我,苏子儒呢? 我荣嵊身子一僵,脑子里都是心理医生对他说的话。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荣嵊的下巴搁在姜凉的肩膀上,埋首蹭着姜凉的脖颈。医生说,我只是放不下苏子儒,只是因为苏子儒为我而死,我不是非他不可。 然后医生告诉你,你喜欢我? 姜凉自嘲笑了几声,他得多好笑多可悲。 连自己爱的人的告白都是心理医生告知的。荣嵊这人又真的能爱他多少呢? 他突然想到了可以惹恼荣嵊的事。 我不走可以,除非你让苏子儒彻底离开我的身边。我不想再听到有关苏子儒的一切。还有我要改艺名,我不想叫苏子儒,我还要解除和你的情侣关系。 姜凉没有回头去看荣嵊此时此刻的神情。他在等待突然来到的暴风雨,他在等待荣嵊胸腔中的怒火。 可是过了一分钟,荣嵊都没有出声,他依旧埋首在姜凉的脖颈处。很久以后,姜凉都打算放弃了,才听到荣嵊说了句我答应你。 荣嵊叹出一口气道:我可以答应你,你以后和苏子儒没有关系,我也解除和苏子儒的情侣关系。你只要好好吃药,好好陪着我,我全都答应。 这是荣嵊做出这辈子最大的让步,至少在此时此刻是。 你这一年先好好休息,别工作了。荣嵊皱着眉头,轻而易举就决定了姜凉这一年的动态。 这压根不是想治疗姜凉,明显是想把姜凉死死困在这里。 他本来就是二线演员,如果一年不出面,不曝光,很快就会没有流量,然后被大众忘记。倘若他真的一年后再出现,谁还会记得姜凉。 姜凉转头看向主卧的落地窗,窗外的枝丫上有一只可以自由自在的小麻雀。他说:我不同意。 这件事我不会让步。荣嵊很快反驳姜凉的话,他搂紧那人瘦薄的身体,眼里却是满满的掌控欲。你如果乖乖听话,我也会配合你的要求。 姜凉没再出声。 如果荣嵊真的要把他困在这里,那么他只能联系外界,快速逃跑。 下午时荣嵊派人开出的治疗特效药就被送到了姜凉的手里。 胶囊被荣嵊从荣宅带来的周阿姨放在桌前,他的右手边是盛着温水的玻璃水杯。 荣嵊已经回到公司去处理事务了。 我不想吃。姜凉满脸疲惫揉着太阳穴,他早就对自己的心理状态自暴自弃了。 疯了也好,傻了也好,他早就对这世间没有留恋了,早早走了才好。 先生让我看着您吃药。周阿姨依旧站在姜凉身侧,嘴里是直接从荣嵊那里得来的指令。 姜凉没再搭理她,侧脸透过玻璃墙看到公寓门口的两个保镖,心中烦躁更盛。 恋耽美 橘子三瓣-(33) 就像是监狱一样。 下一刻,饭厅里响起水杯砸在地上的爆裂声与周阿姨的惊呼声。门口的两名保镖快速反应冲向了饭厅。 只见姜凉手里捏着玻璃碎片,整个右手手心鲜血直冒。 你们给我滚!他荣嵊当我是什么?囚犯吗? 荣先生只是让我们看护你,并不是监视您。姜先生还是不要让我们这么难做。周阿姨站在不远处,脸上都是恳求。 她在此之前,只知道姜先生心理状况不好,却不知道这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自残的人。 周媛想到这里连忙安抚道:您提出的要求只要合适,我们都会答应的。还请姜先生别伤害自己。 姜凉现在只觉得神经跳跃活脱的要命,血液的流失让他的兴奋感不断提高。 恰巧这会另一个保镖劝他上楼休息,他会叫医生过来包扎伤口。 姜凉身体的正方向就是木制楼梯,两个保镖站在他身前,谨慎观察着姜凉的一举一动,以及被姜凉握在手里的玻璃碎片。 只是这次姜凉居然愿意了。 他垂手丢下那块玻璃碎片,很快就被两名保镖的催促下带到了饭厅黑色纹理案玻璃桌的一侧,周媛则拿着早被拿来的清扫工具打扫碎片。 我先上楼了。你们让医生快点过来。姜凉抬头冲两个保镖笑了一下,自己接着垂首走向木制楼梯。 这个楼梯是苏子儒最喜欢的样式,是荣嵊逛遍了所有的家具店才找到的。是和苏子儒有关系的。 荣嵊早晨给他答应了什么呢? 答应他以后和苏子儒没有联系,他不会再和苏子儒的东西有接触。 车库里那辆橙色的车还在吗?姜凉扶着扶手,站在木制楼梯的半程,转身问着楼下重新回到门口的保镖。 这个问题很突然,显然让两名保镖愣住,很快右手边的保镖说道:还在。 嗷。姜凉点了点头,接着向楼上走。 看吧,这人还是骗他的。 苏子儒从来不会从荣嵊的世界里消失。他永远都是苏子儒的替代品。 荣嵊喜欢他也是假的,只是想留住与苏子儒相似的他而已。 姜凉的眼神微闪,被玻璃碎片伤到的伤口发麻,他抬起受伤的手,打量了几眼,随后伸着舌头舔了一下甜的。 可是他心是苦的。 他终于走上了二楼,但他没有走近卧室,而是站在之前观察荣嵊在厨房洗碗的位置看着楼下收拾碎片的周媛以及门口处的两个保镖。 其中有一个保镖似乎是察觉到了姜凉的目光,他抬首向姜凉看去,很快就开始惊慌。 姜先生请回到楼梯围栏内!他一边呼喊,一边快步冲上楼,只是姜凉已经翻过了二楼过道的栏杆处,双手握着栏杆的扶手。 楼下的周媛也是一声惊呼,冲楼上跑。 无论是谁,动作再快也晚了。 姜凉双手放开栏杆,随着重力砸在了一楼。 他的口腔里不断往出咳血。这不是他第一次自杀,是他第二次自杀。 第84章 红绳给我 你们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他没吃药,你们就不能强硬逼他吃吗!明知没有吃药还让他一个人上楼,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荣嵊站在手术室门口抬手指着两个保镖,眼里充斥着怒火,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生吃活吞了般。 他本来在公司刚刚心情不错整理好姜凉的资料,结果周媛的电话突然拨了进来,里面含糊不清说是跳楼,又说是姜凉,四周又是救护车的声音。 总结一句就是姜凉跳楼自杀了。 这件事硬生生把荣嵊气的砸坏了办公室里的电脑和电话。 早晨明明答应好的,说是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的,结果下午就迫不及待跳了楼。 他身边是有什么尖刺不成,姜凉他得一次又一次逃离自己身边,甚至自杀都用上了。 可在他的气愤之后,害怕漫上了心头。 他害怕姜凉真的离开他,他想到过很多种姜凉逃离他身边的选择,却从来没想过姜凉会自杀。 看来给家具装软包已经不行了,他要他要把玻璃器皿、尖锐的刀具甚至是餐具都要锁起来。 姜凉也要锁起来。 作为保姆周媛,她从出事到上救护车全程跟着,衣服上少不免沾染了姜凉的血,她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 荣嵊不会指责周媛,毕竟吴媛年轻时就在荣宅里负责看护荣家的少爷,无论是荣家从南方迁到北方,还是几轮佣人的更迭。周媛都呆在荣宅,不然也不会被荣嵊指派来照顾姜凉。 先生,别那么生气了。姜先生不会有事的。周媛替两位保镖解围,搓了搓身上带血的衣服又道:我先去换个衣服,不然您看到又难受。 她弯腰略表歉意,看到荣嵊招着手满脸烦躁让他们离开后,两名保镖也是迅速反应跟着周媛走了,心里默默感谢周媛的救场解围。 等三人走后,手术室门口就只剩下了荣嵊一人。他徘徊了几圈,双眼通红看向手术中三个红字,最后奋力踹了几脚墙面,老老实实坐在了一侧的冰冷的长椅上。 荣嵊双手捏在一起抵在嘴唇前,心中恶狠狠的想:姜凉你最好活着出来,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骨灰天天放在我面前,不是讨厌我吗?我偏偏让你死了也不安生。 两个多小时后,姜凉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随即转入特护病房VIP区域。 一束月季花被荣嵊新安排的秘书摆在白色床头柜上,淡蓝色条纹被子下是在沉睡中的姜凉受伤的躯体。 荣嵊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底下是秘书送过来的关于姜凉演艺生涯的计划书。 秘书恭恭敬敬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腿上放着黑色公文包。 姜先生的更改艺名还有未来一年的空窗期的应对文件都在这里了。 未来一年空窗期?荣嵊拿起最底下的文件,翻来潦草看了几眼又道:这份文件一边执行一边等待。 姜凉的精神状况还是未知,如果真的很严重,那么姜凉疗养的时间就不止需要一年。 到时候这份文件就要延长使用。 还有,发布我与苏子儒情侣关系解除,改成荣嵊与姜凉的情侣关系。更改艺名放在最前面实施,半小时之后再发布后面这条。 荣嵊说完就把手里的文件摊开扔在桌上,而自己狠狠砸在了沙发靠背上。 本来答应姜凉解除情侣关系的。可是他保证的是解除与苏子儒的情侣关系,又没答应解除他与姜凉的情侣关系。 还要嘱咐下面的人不要乱说话才行。 秘书程也肆悄悄打量了疲惫的荣嵊一眼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又道:姜先生的经纪人吴羽已经来总裁办好几次了,说是希望荣总能让她见一面姜先生。 秘书谨慎着说完,正襟危坐等待自己上司的回答。 病床上传来痛苦的几声呻吟声,荣嵊连忙挥手让程也肆离开,自己起了身去看姜凉的情况。 姜凉浑身痛的要命,全身骨头就像碎了一样。他睁开眼看着四周,毫不意外看到了荣嵊的那一张黑的像墨水的脸。 估计墨台都没有他的脸黑。 他动了动腿,左腿没事,右腿被吊起来了,内脏脏器还隐隐作痛。 姜凉叹出一口气,自己还是没有自杀成功。 没死成功高兴吗?荣嵊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双腿叠放,他抬手整理着自己有些褶皱的袖口,他坐在那里,睥睨众生就像是掌握姜凉生死的死神。 姜凉侧过头顺着荣嵊的动作看向那人的手腕,一根红绳绕在那里,垂下来的玉珠上是他当初笨拙中刻上去的荣嵊两个字。 看起来眼睛真难受,姜凉想。 笨拙又扭曲的字体就像是嘲笑他当初可笑的向荣嵊捧出真心一样,最后摔得稀巴烂。 荣嵊是要带着这条可悲的红绳来嘲讽自己吗? 病房内维持了暂时的宁静,姜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假寐,他不想看到荣嵊一眼,也不想回复他一眼。 他对荣嵊的抵制与厌烦落在荣嵊的那里就像是被毒蝎子扎了心。疼痛难耐。 这个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会笑,会说,会聊的人。 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好点的脸色吗?荣嵊放下腿,双手捏着姜凉的胳膊,额头抵在姜凉的胸口处,像是在确定姜凉的心脏还有没有跳动。 姜凉依旧没有回话。 荣嵊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姜凉对自己的冷落,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明天我带你回公寓住,医护人员会另牌,你好好养伤,我。 答应我的事都完成了吗?姜凉睁开眼睛,突然打断荣嵊对他安排的话,侧脸双眼死死盯着荣嵊。 荣嵊以为姜凉询问自己工作的问题,他快速回答姜凉已经完成了。 姜凉听完没再说话,而是放任自己趁着麻醉药还在的药效又睡了过去。 等姜凉再睡醒时,病房里已经是黑漆漆一片,看起来已经很晚了。他转了转头,在一侧的床头柜上嗅到了月季花的味道。 清新淡雅的气味让姜凉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窥得一片桃源。 他终于久违般露出了一点点笑。 荣嵊站在暗处,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在黑暗中视物,又借着月光,对于大致样貌几乎能看清。 他的目光贪婪又渴求,恨不得把姜凉此时的笑刻在脑子里。 自从两人从宴会上回来、闹掰,他就再也没见过姜凉的笑了。 每次姜凉对他都是冷嘲热讽,要么就是拳脚相向。 荣嵊想,要是姜凉看到一束花就能笑,那么他种一花房博姜凉一笑,倒也不是未尝不可。 直到听到姜凉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荣嵊不愿意装下去了。索性打开病房的灯,和姜凉大眼瞪小眼,后者眼神有些飘忽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荣嵊倒是也没嘲笑姜凉刚刚传出来的尴尬声音。他手里提着黑色保温袋,里面是周媛送过来的骨头汤和饭菜。 姜凉倒也没有多么矫情。他抬手打算拿起荣嵊盛给他的骨头汤,只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盛着骨头汤的碗就被荣嵊接了过去。 姜凉看着荣嵊有些别扭般手指捏着陶瓷勺柄,舀起一勺还贴心的贴近轻吹了几下。 你不用这样,我是腿摔断了又不是胳膊。他皱着眉头,看向他嘴唇前的勺子,随即抬手推开了荣嵊伸过来的手手腕处。 我就喂你这一次,等你回去,有保姆负责,行吗?荣嵊语气上与姜凉打些招呼,手却握着勺子重新送到姜凉的嘴唇前,甚至是试图把勺子拨开姜凉紧闭的嘴唇。 我 荣嵊顺着姜凉刚刚开口说话直接把勺子塞了进去。 骨头汤的浓香味温暖着姜凉空空的胃以及嘴中的苦涩,可是并没有打动姜凉的心。 荣嵊!姜凉有些恼羞成怒吼道,他抬手推开了荣嵊拿着勺子的手。 我说了我不要你喂!你像之前一样把我扔在医院不好吗?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好吗? 荣嵊知道姜凉说的是上次他被刺伤住院的事情。 听话。 荣嵊平日在谈判桌上、交际场上再怎么能言善辩,到了姜凉这里,他除了一句听话,真的说不出来其他。 听话听话。荣嵊除了一句听话就是听话。 真当他是之前那样吗? 此时此刻姜凉已经满满一身反骨。他推开一侧的荣嵊,自己拿着筷子吃着桌上的饭菜。 我想喂你。荣嵊放下手里的碗和陶瓷勺子,又凑到了姜凉的面前,压根不在意前几分钟姜凉对自己的烦躁与不耐。 要是荣嵊的秘书在这里,一定会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瞎了,耳朵是不是聋了。 毕竟荣嵊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卑微的请求姜凉让他喂饭。 荣嵊,早干嘛去了。 荣嵊没有出声,只是依旧坐在姜凉身侧,手指一下又一下拨着保温袋。 姜凉心中难受的要命。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去哪了?当时肉汤洒满床单的时候你去哪了?伤口拉扯疼的要命拿不稳筷子的时候你去哪了? 姜凉越想起曾经,他越觉得嘲讽。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冒雪爬石阶去安琥山给荣嵊求的红绳,那会还看到这人挂在手腕上。 把红绳给我。姜凉放下筷子伸手向荣嵊要道。 下一刻荣嵊立马把西装外套袖口向下拽了拽,明显是不想还给姜凉。 第85章 爱人厮磨 浅灰色的病服勾勒出姜凉身体的线条,最近几天的精神折磨让他的体重不断往下掉,本来有点肉的脸这会也是有点没状态。 姜凉越发纤细的手指勾着荣嵊手腕处的红绳,两个人都没有出声,他们似乎是在无声中决斗的士兵。 靠着意志力与情感重伤杀死对方,他们的目的一致都是那根红绳。 荣嵊给我。姜凉手指指背触碰在荣嵊温热的手腕处,在这块皮肤之下是荣嵊体内流淌的新鲜血液还有他强盛的脉搏。 过了一会,姜凉见荣嵊不愿意主动摘下,只能挪着身体靠近荣嵊,探出另一只手,一起去解开红绳处的接口。 那里是死结。荣嵊嗓子有些沙哑,听着像是要哭一样,好似被抢去珍爱珠宝的人。 他企图招惹起姜凉对他的心软,可是这人始终没有抬头去看荣嵊的神情。 死结不就是代表着他和姜凉不会分开吗? 在姜凉看来,这个人不会哭,就算是哭了,也是演技罢了。那是一个属于顶流该有的演技。 荣嵊任由姜凉倾侧着身体,半趴在他跟前,死缠烂打硬要去解开红绳处的死结,两颗刻着他名字的水绿色玉珠在底下一晃一晃着。 这死结是当初在疗养院楼下姜凉亲手给他系上的,如今又要被姜凉亲手摘下。 什么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在这里压根不合适。 良久以后,病房一早放着的月季花花味都淡去了,姜凉也没有解开死结。他当初想着系紧一些这样不容易丢,谁知道现在却在这里为难他。 荣嵊的手心里都是汗,在感知到姜凉已经起身重新规规矩矩坐回病床上时,他内心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样的轻松,比他签下一个高级合同都要高上好几层。 他脸上带着灾难后活下来的庆幸与快乐,荣嵊用他带着茧的指腹摩挲着那两颗玉珠,还好,留下了。 姜凉并不想知道荣嵊劫后余生的情绪,他在病床上休息了一会,缓解着刚刚动作时脏器发出的疼痛。 过了一会,他向荣嵊相反方向的病床边挪去,一旁的荣嵊也不知道姜凉要做什么。 你要去做什么?荣嵊起身走到姜凉挪动的那侧,双手伸出想帮姜凉扶着身体。很快一声脆响落在病房里。 荣嵊伸出的手被姜凉用力打了回去。 因为刚刚有些用力,姜凉刚缓解下去的疼痛又开始侵蚀着他体内脏器。 本来就苍白的瘦削脸颊显得更加惨白。 被姜凉打回来的手落在荣嵊身侧,被人默默捏成了拳,那里青筋暴起。 你最好忍不下去把我打死。姜凉淡淡扫了一眼荣嵊暴起的青筋,嗤笑哼出一声,伸手按下了床头柜上的呼叫铃。 姜凉与荣嵊两人面面相觑听着呼叫铃叮铃叮铃几声后被护士台的护士接了起来。 温婉的女声很快漫布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您好,请问是需要什么吗? 因为是特护病房VIP区域,这里的护士接受的培训都要远远比其他区域多。 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麻烦给我带一把剪刀过来,有一根绳子缠住了。姜凉语气轻快,甚至是挑眉看着荣嵊逐渐下沉的神色也毫不畏惧。 恋耽美 橘子三瓣-(34) 好的。护士站那头在哔声挂断的五分钟后送来了姜凉需要的剪刀。 姜凉摆弄着手里的剪刀,抬眼看着身侧的荣嵊。这人刚刚的脸色把漂亮年轻的女护士吓得放下剪刀直接跑路。 至于吗? 一根红绳罢了。 两颗玉珠罢了。 只不过是替身送给他的罢了。 你刚刚忍着疼按呼叫铃就为了这个?荣嵊的目光狠狠落在他手中的剪刀上,大概是没用过,上面还套着拆下来的胶套。 做了这么多,忍着痛,就为了把他手腕处的红绳解开。 姜凉拔去剪刀上的胶套,疑惑问道:怎么不坐?他拍着身侧的位置,脸上带着笑又道:我把它剪下来。 这是他头一次感觉到姜凉的笑不是笑。 笑容应该是温暖的,眷恋的;应该出现在让人开心欢悦的时候。 但是现在它就这么出现在了姜凉的脸上,出现在一个胶着的氛围中。 你难道是想让我拖着这残废身子去请你?他的脸色突然冰冷尖锐,带着尖冰刺破荣嵊最后的防线。 手腕处的红绳是姜凉留在他身边最后的温情。 只是二十多万的东西,比起荣嵊身边的那些琳琅满目的物品,其实什么都算不上。可是他放不下。 这是姜凉顶着风雪给他祈福的,既然送给他,那就是他的,为什么姜凉说要解下来就要同意。 他明明为了姜凉已经低头了这么多,现在还要再继续低头吗? 这是我的。 什么?姜凉手指轻触着剪刀的尖,歪头浅笑问着。 荣嵊看到姜凉的动作没再说话,他怕姜凉精神崩溃。 心理医生之前还嘱托他不要总刺激患者。 我给你的,我说剪断就能剪断。不过是一根红绳罢了。 可这是你送给我的!是你顶着风雪给我求回来的!它是我的!荣嵊发泄着脾气,把放着月季花的花瓶砸在病房的门上,又踹翻一侧的椅子。 也许是他对姜凉心软太久了,才会让这人肆无忌惮。惦记着已经属于他的东西,还想要剪断红绳。做梦! 姜凉手里捏着剪刀,观看荣嵊全程的发泄现场。 等到荣嵊把病房里能砸的都砸完了,该骂的话都骂完了,一侧的姜凉轻笑出声。 真好笑。原来我为你做这些事,你一直都知道啊。姜凉低头把手中的剪刀一张一合,漫不经心又道:一直都知道。知道我对你很好,还要挖坑埋我,还要骗我感情?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不是得谢谢你,还没有把我带到床上? 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因为喜欢苏子儒,不舍得碰我肌肤纹理一下? 荣嵊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发红盯着病床上的姜凉。 看着原本温润如玉的人如今口舌含剑。 姜凉一只手握着剪刀,另一只手捏着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不说废话了,手伸过来,剪了对你也没影响。 荣嵊依旧是站在原地不肯走过来。浑身都是抗拒。 不可能。 荣嵊!姜凉把剪刀扎在床上,尖锐的利器刺在厚重的被褥上,姜凉抬首看向不远处的人。 明明是一米八七的人,却像个害怕挨打的人不肯靠近。 你最好什么都依我,毕竟我精神状态不好,万一不小心把剪刀落错位置,就不好了。 姜凉与荣嵊对峙了几秒,最后换来了荣嵊走近他,坐在了一侧。 红绳被荣嵊捏在布满手汗的手心里难免有些湿漉漉,可是姜凉并不会嫌弃。 他脸上没有表情,剪刀张开,穿过红绳,冰冷的寒意渗进荣嵊的皮肤之下。咔嚓一声,红绳分为两头向两段落去,却被荣嵊立刻用手捂住。 终于剪断了,姜凉想。 这样就算荣嵊不喜欢他,也不会万劫不复。 被姜凉剪开的红绳中间掺杂着一点乌黑的头发,那是姜凉的头发。 这样以后无论荣嵊说的喜欢是真是假,这人都会长命百岁,下一世投个好家庭,遇到一个好爱人。 这一刻两个人居然头一次合拍都没有说话。 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两人的手腕处,它们属于姜凉也属于荣嵊。 矛盾的心理反复折磨姜凉,被割断的伤痛刺痛着荣嵊。 两个本该被彼此救赎的人,却也只能窝在一米九长的病床上,窝在混乱不堪、一片狼藉的病房里,黯然落泪。 他们至此连一个安慰的拥抱也不能施舍给彼此。 姜凉回想起那天他冒雪上山求红绳时。 在烟雾缭绕的祠堂里、供奉着众佛的香案前,主持问他,知不知道头发里编织头发是什么意思。 他说,祈愿吾爱之人平安健康、一生顺遂。 主持又问他,如果反之呢?如果那人后来不爱他呢? 他摇头说不知道,还请主持指点。 主持面目慈善道:反之万劫不复。 姜凉当时听闻,直接从蒲垫上起身,要取回供奉在香案前的红绳,可是他很快又没有。 主持又说舍得他万劫不复吗? 他当时说了什么呢?他说:如果那人后来不爱我,我就亲手剪断这根红绳。我舍不得他吃苦,更不要说万劫不复了。 剪断佛前供奉的红绳是会折寿的,但是他不在乎。 他的的确确恨荣嵊,可没有爱哪来的恨,到头来,他还是不愿意让荣嵊经历苦痛。 他还是想让自己的爱人抱在怀里的玫瑰拥有自己的康庄大道。 姜凉也许是个疯子。也许不是。 毕竟没有哪个疯子会在爱与恨里权衡利弊。没有哪个疯子会心甘情愿折寿于他人。 荣嵊手里握着被剪断的红绳,轻手托起姜凉的脸,帮他擦去眼泪。 他说:你别哭了,看,已经剪断了。别哭了。 他说:没事,我愿意听你的话。 他说:姜凉,对不起。 第86章 最为卑微 窗外寒冬凛风,糟糕透顶,一如屋内的两个人。 姜凉单手握着荣嵊托起他脸颊的手,态度诚恳与温和又难以掩饰话里的虚弱说道:荣嵊,你就让我走吧。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世界上这么多人,总能找到除了我以外更像苏子儒的人。 不喜欢是骗荣嵊的,但是也不算欺骗。因为他对荣嵊的确不是喜欢。 在二十六岁的姜凉这里,在他父母恩爱的环境里,姜凉对荣嵊的感情是超出喜欢的爱意。 可他是真的很累,想离开这里。 亲情一无所有,爱情一塌糊涂。 发生在廖城这二十六年的所有事情都在告诉姜凉,他曾经的生活有多么美好。可如今已经被他活成了一团乱麻。 疲惫不堪又漏洞百出的生活在姜凉的精神上已经形成了无形的压制,他甚至是不敢奢望生活会平安喜乐。 胸口处的心脏,除了会因为荣嵊感到疼痛之外,似乎不会再跳动。 荣嵊没有回答姜凉的话,他把刚刚被姜凉强行剪断的红绳玉珠揣进了西装胸口的口袋里,用他的心跳涵养着两颗发凉的玉珠。 就像是两人停止跳动的心脏。 柔软的纸巾裹着温柔落在姜凉的眼角处,脸颊处,下巴处。他抬着脸,任由荣嵊抬着他下巴,细致着擦去泪痕。 身前为他擦眼泪的荣嵊,眼眶还红着,四周的杂乱无章与他轻柔的动作做着对此。 这人真的既是暴力也是温柔。刚刚砸东西,一副要打死人的架势是他;现在坐在这里,柔和般擦着姜凉眼泪的也是他。 压在姜凉手心下的剪刀被荣嵊在恰当的时宜抽走,随手扔到了距离最远的病房门口,似乎真的怕被姜凉当作凶器一样。 荣嵊脱下让他有些碍手碍脚的西装外套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白色私人订制衬衫的袖口被他解开挽至露出精壮的小臂处。 一旁的姜凉后背靠着荣嵊给他拽起来的枕头,看着男人在那里收拾着自己的着装,还不死心自己的想法又问道:能不能让我走? 荣嵊拿下珍珠领带夹的动作一顿,下一刻他手握着珍珠领带夹走向病床上的姜凉。 姜凉打着石膏的腿放在被子外面,这人嘴角拉平,荣嵊一时半伙猜不出来姜凉在想什么。 但是荣嵊还是给了姜凉回答。 不行。以后别再这么问我,问了也是白问,答案永远一样。荣嵊抬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海蓝色领带被他随手扯下。 随后那条领带被荣嵊绕了三圈系在姜凉细巧的手腕处,昂贵的珍珠领带夹被他扣在已经绑好的领带上。 在姜凉困惑的时候,他听到荣嵊用低沉又醇厚的嗓音道:你看,你是我的所有物了。 所以你没有离开我的可能。 可我不是你的。我也不是苏子儒。姜凉皱着眉头推开脸颊贴着他脖颈处的荣嵊,一脸不情愿。 荣嵊没再说话,反之他扣着姜凉的手腕,低着身子把他抱起,踢开一旁脚下碍事的椅子,小心翼翼抱着姜凉,把人挪到了长沙发上。 他全程都护着姜凉打着石膏的小腿,就像是生怕磕到哪里碰到哪里。 等给姜凉盖上自己的羽绒服,荣嵊这才走到床前按了呼叫铃让护士来处理现场,自己则一脸沉闷又回到了姜凉的身侧。 他没有坐下,因为担心伤到姜凉的腿部,他微上提西装裤,单膝跪地掀起姜凉腿上的羽绒服。 等几名护士推着工具车进来打扫卫生时就看到昔日里的娱乐圈顶流、荣氏执行总裁正单膝跪地给自己的恩爱男朋友揉膝盖。 一边揉还一边问疼不疼,冷不冷、要不要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点等等问题。 旁观者满屏的贴心与温柔都快要溢出来。 可是又看看满屋的一片狼藉刚刚她们的确听到了荣嵊愤怒的吼叫声,只是她们没敢进来。 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被戳破的床铺以及凌乱的地面,好叭,贵圈真乱呢。 合着是荣嵊在单方面发挥且格外妻奴。 等到护士收拾完病房离开,姜凉伸出系着领带的手推向了跪在那里给他揉着膝盖的荣嵊,语气平平道:不用演了,护士出去了。 我没有演什么,只是想给你揉揉腿。荣嵊直挺着身体,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 对于荣嵊的回答,姜凉没有听进去。 他缓了缓托着下巴又问:我回去以后能出门吗? 不能。 姜凉又问:见吴羽呢? 也不能。 荣嵊回答的很干脆利落、不假思索。自从他把姜凉从机场带回来时,他就无数次想过这件事。 至少在姜凉答应留在他身旁前,他不会让姜凉见任何人。 荣嵊,我不愿意。姜凉掀开他腿上的羽绒服,自己挪着要下沙发。你不能把我困在这里,我不属于你。 姜凉坐起身,他抬手在荣嵊的眼前摘下那只珍珠领带夹,又解开海蓝色的领带,说着继续能够惹恼荣嵊的话。 你就算再关我一辈子,我也不会属于你。 你是不是非要说这些让我生气的话?荣嵊伏在姜凉身前,双手揉着他的膝盖,我说了,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喜欢我当然是最好的。 那你可真是无赖。姜凉推开他膝盖上属于荣嵊的手,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心脏快速跳动不止,他抬手按在胸腔处大口喘着气。 你是不是没吃药?荣嵊连忙起身,抱着姜凉去了床上,从抽屉里拿出了完好无损的药盒这人压根没有打开过。 他皱着眉,从药盒里取出三粒特效药转身弯腰扶起姜凉想要喂给他。 可姜凉牙关咬紧不肯吞服。他双手抬起捏着荣嵊握着药的手,一边喘气一边道:我不吃除非除非你让我见吴羽。 反正我就一条命你大可以折腾死我。 姜!凉!荣嵊刚刚下去的情绪又被挑拨起来,他怒气冲冲就要去掰姜凉的牙关,但就算他把姜凉的下巴捏红捏青,这人都忍着痛不张嘴。 我答应你。他咬着后槽牙答应道。 姜凉见荣嵊答应了他,这才把药吃了,昏昏而睡。荣嵊低垂着肩,收敛悲伤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荣嵊便派程也肆给姜凉办理了出院手续,他则带着姜凉先离开。 公寓里还是那个样子,门口依旧是两名保镖,做饭照顾他的依旧是周媛。 为了你方便些,我让周姨把一楼卧室整理了一下,以后就睡在这里。荣嵊一边说一边抱着姜凉去了一楼卧房。 床上铺着奶油黄的床单,原本蓝色的厚重窗帘被换成了白色轻纱,床两侧是白色床头柜。 这是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他之前的卧室就是这样。 我不喜欢这间卧室。 可是这里和你的卧室一样。 就是一样我才会不喜欢。是提醒我要过和之前一样的日子吗? 荣嵊默不出声把姜凉放在床上,随后蹲下身拖去了姜凉脚上的棉拖。 不会是一样的日子。荣嵊放好鞋子,拿起毛毯盖在姜凉的身上。 也是,我现在就像笼中鸟被困在这里,的确和之前的日子不一样。姜凉双手自然垂下放在毛毯上,他最近总是在试图激怒荣嵊,好让自己迟早被掐死、或者把他赶出去。 他不属于这里,也不会愿意被困在这里。他已经拿出了这辈子最膈应人的话,向荣嵊施加了许多自己对他的恶意,恨不得把自己内心最阴暗最恶心的想法都剖解在荣嵊面前。 但是,没用。 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荣嵊不会生气,吼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荣嵊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拧开了一头的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姜凉要吃的精神病药物。 吴羽来了吗?姜凉侧脸避开荣嵊抵在嘴边的药物,他要先拿着吃药这件事威胁荣嵊,见到吴羽才能商量怎么离开这里的办法。 荣嵊依旧把药抵在姜凉的嘴唇前道:吃完就见。 我要现在就见,见了我再吃药。姜凉抬手推开荣嵊的手,抬眼无惧无畏直视荣嵊眼里的愤怒。 荣嵊怎么不会知道姜凉想做什么呢?他最近真的在无下限纵容着姜凉。 曾经傲人的身段并不能留住如今的姜凉,所以他只能低头。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爱情本身不会让人变得卑微,但是如果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那么会有一方无条件低头。 以前是姜凉,现在是荣嵊。 我让你见。她刚刚到。荣嵊起身手里还捏着胶囊,起身去客厅叫了吴羽。 吴羽距离上次见姜凉已经过去了很久,这次的人比上次看起来还要虚弱,兴许是跳楼受伤的原因,兴许是精神状态不好。 你最近几天看微博了吗?吴羽双颊有些突兀,眼神飘忽,她斟酌着话语,双手不安的搓着询问姜凉。 在看到姜凉摇头以后,她的脸色更加差劲。 因为荣嵊发的微博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姜凉被困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荣嵊做了什么吗? 他 第87章 情侣关系 吴羽看着靠坐着软枕的姜凉欲言又止,她话语再三组织了一下,转头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这样的姿态落在姜凉这里也有了一些紧张。 恋耽美 橘子三瓣-(35) 他自从被荣嵊关在这里,断了与外界的通讯联络便像入了桃花源不闻外界事情。 如今见吴羽如此,看来荣嵊做的事情也多多少少与他有关,他又不免担心起来,但他转念一想,估计是荣嵊发布了他们分手的微博信息。 还没等姜凉彻底放下心,就听到一旁的吴羽说道:荣嵊先发布了他与苏子儒分手的微博,又很快把你的艺名更改成了姜凉原名。 我知道。姜凉向吴羽扯出一抹笑又道:这是他之前答应我的。 那你知道他又发布荣嵊与姜凉为情侣关系吗?吴羽从手机微博上搜出那条荣氏集团官博发出的信息递给姜凉,平时里张扬明媚的脸此时都是难色。 她本来看到前两条微博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会对姜凉工作产生冲击。至于感情方面,只要人下了狠心,自然是能慢慢离开的。 于是正当她庆幸着姜凉摆脱了荣嵊时,却又听到张玄说荣嵊前几天把人从机场抓了回来,还把机场的休息室搞的一团糟,这事在他们的圈子里都传的沸沸扬扬。 都在讨论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才让荣嵊像个疯子般抓人。 等两条微博发出去十分钟,荣氏官博第三条就推送出来。居然是荣嵊与姜凉为情侣关系。 吴羽当时如同五雷轰顶。 她想,荣嵊这是不会放过姜凉了。 等她三番五次试图联系姜凉或者荣嵊时,都只收到总裁办秘书的改天明天有空之后等等托辞。 今天能过来,还是荣嵊说姜凉想叫她,她才能过来。 你要怎么办啊。吴羽脸色苍白,心气虚弱看着已经骨折了一条腿的姜凉。这句话不是在询问姜凉,而是在低叹。 她过来便是想问问姜凉到底打算怎么办。 只是那人此时和她的神情大同小异,都是不可置信又脆弱无力。 姜凉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笑荣嵊老奸巨猾还是心疼自己无处可逃。 荣嵊发布的前两条微博的的确确是与答应他的条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并且与前两条背道而驰的就是第三条内容。 如果荣嵊与荣氏集团一直不松口,那么他姜凉无论跑到哪里,就算是入了坟墓,有人提起都会加上一句荣嵊是他的男朋友啊。 他就说那天荣嵊怎么会答应他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是在这里挖坑等着他呢。 好得很! 这副不讲理与地痞流氓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玄端起面前的水杯,看向站在一楼卧室门口似乎在偷听的荣嵊一脸严肃。 他忍不住轻声怒骂道:你他妈想干嘛!人都关在这里了,你还要窃听不成?! 一楼公寓里除了卧室里面的吴羽与姜凉,客厅的张玄、卧室门外的荣嵊还有两名守在公寓门口的保镖与站在一侧等待的周媛。 周阿姨他并不是头一次见,每次他去荣家都能看到,自然而然熟悉一些。 张玄打量了一下二楼,又见荣嵊不搭理他,依旧像个门神杵在那里,内心默默骂了一句煞笔。 周姨,姜凉最近住在这里抵触吗?张玄看了荣嵊一眼,放下水杯询问一侧的周媛。 也许是觉得问题不严重,周媛看着主人家没有意见,便开口说了起来。 姜先生不好好吃药,饭也是只吃几筷子。一些补身体的汤,姜先生压根不吃。周媛说着又看荣嵊一眼继续道:而且出事那天,我们都没有想到。毕竟姜先生前一秒还带着笑,谁知道世事难料,说跳就跳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前后一分钟都没有。 张玄听完倒觉得没什么。他之前回家也问过张母这病症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张母只说是做的都是常人不敢做的事。 可他没想通的是,姜凉怎么会这么快想不开。 真的什么前兆都没有,直接跳了?发作病症怎么也得有个引子吧。 周媛托腮想了一会,会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切又道:姜先生在此之前没吃药,还把水杯砸了,说我们先生把他当囚犯关着。 没了? 周媛双手擦着身上的围裙,觉得那天除了自残,也没有多么引人注目的事。于是在张玄热切的目光下,她摇了摇头就去厨房做下午饭了。 问完了吗? 荣嵊在卧室门口站了许久也没听到姜凉与吴羽在说什么,只能先过来与张玄坐着。 张玄眼珠转了转,有些纠结般抬手抓着头发,最后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突兀着独自一人站了起来。 荣嵊,你不觉得这样对姜凉来讲不公平吗?他是人,不能被困在这里。 荣嵊知道张玄要说什么,他的语气没有变化,整体平静又严肃着道:谁劝我都没用。他要是一心寻死,我就反反复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你又不喜欢他。放过他不好吗?张玄浑身脱力,原地坐在沙发上,手指在杯子上饶了一圈又一圈。 你不喜欢他,你只是放不下苏子儒。荣嵊,你只是放不下苏子儒,才不会放弃姜凉离开你。 张玄吸了一口气又道:你别为难一个不喜欢一个人,他不属于你,他会遇到自己的良人。 我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张玄费尽口舌劝说荣嵊,可那人一副什么都不听的样子,让他也有些心累。 卧室里的两人压根不在意外面人在讨论什么,他们依旧被困在自己的事情里面。 我现在出不去,吴姐你也看到了。他派了阿姨和两个保镖天天盯着我。上次我从二楼跳下来,他现在直接就把我安排到了一楼。 姜凉伸出手抚摸着一侧床头柜上的挂锁和防撞条又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和这个床头柜一样,都是为了防我。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吴羽眼眶发红,等看向姜凉暗淡的眼神时,心里有些难受。 她怎么会不知道姜凉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真的是明知故问了。 好死不比赖活着。真的就没有能把你牵挂在这里的人与物了吗? 姜凉手指尖拽起床头柜柜角凸起的一块防撞条,他低眉收敛眼下的情绪,忽略心底的声嘶力竭低声道:没了。 话毕,大概是防撞条粘的太紧,又遇到姜凉情绪不佳,他眉头紧锁,用力一拽,整个床头柜在吴羽的阻止下重重侧翻砸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姜凉!荣嵊神情紧张、脸色狰狞,拧着门把手,推开门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张玄还有两名保镖。 此时姜凉倒是没搭理荣嵊,他只轻笑着推拒吴羽与张玄离开,约定吴羽下次来找他。 等到屋子里少了两个人,只剩下姜凉与荣嵊和保镖以后,姜凉脸色漫上怒色。 他压根不在乎荣嵊的脸面,指着那人的鼻子直接骂道:你那天是怎么答应我的?今天要不是吴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玩的一手好牌! 好玩吗?!啊!姜凉抽出身后的枕头直接砸向荣嵊的肩膀,嘴里依旧不饶人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很深情。 是不是还要我跪下给你嗑三个头感谢你?谢谢你把我的身价抬这么高! 整间卧室用鸡飞狗跳来讲再合适不过。 保镖早在姜凉骂人时就识相退出了卧室,另外还关好了卧室的门,周媛端着鸡汤站在客厅听着卧室里姜凉对荣嵊的斥责,硬是不敢去了。 又怕荣嵊指责,只能端着鸡汤不远不近站在客厅,小声叨叨着:哎呦,先生真是的,惹病人生气干嘛。病人为大啊。 等姜凉把能骂的都骂完了,他见荣嵊依旧没动静,又放缓声音道:荣嵊,你不能这样。来去是我的自由,和谁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你没权力管制我的。 我早就说了,你是我的私有物。 荣嵊也不等姜凉反驳,他走过去又将姜凉抱起挪去了客厅,卧室留给周姨打扫。 我迟早会走,你看不住我的。姜凉看向他的眼神烦躁又夹杂着决绝。 那你就不要怪我把你锁在这个屋子里。荣嵊眼眸之间暗沉却又嘴角上扬,无形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惧怕感。 姜凉。我说过的,我喜欢你,你就得乖乖在我身边。 荣嵊的左手摸着姜凉的侧脸,指尖略过他的额头、眉毛、鼻间、唇角最后停留在此不肯离开。 可你用错方法了荣嵊。姜凉抬手打掉荣嵊落在他脸上的手指,他现在只想快速马上离开。 荣嵊也没有怪姜凉推开他的手,反而嘴角噙着笑去了卧室又拿着药找到了姜凉。 你做了这些事,还想让我心甘情愿吃药?姜凉捏起荣嵊手心里的胶囊转手扔进了一侧的垃圾桶。 荣嵊,这桩交易,你违背在前,怨不得我。而且我疯了对你来讲,不是更好控制吗? 姜凉字字珠玑,语气倔强,一心求死。 就像他给吴羽说的,没有了。没有能牵扯住他的。 这样的语气无异于对荣嵊火上浇油这人自始至终都不是他的。 屋中的其他三人察觉到荣嵊的怒气,格外统一站到了最远的位置。 第88章 情欲翻滚 周姨,麻烦去我楼上书房一趟,把红木书柜上最右侧的箱子给我取一下。荣嵊双手叉腰,眼光下垂紧盯着沙发上的姜凉。 三粒蓝白色胶囊静静躺在黑色垃圾塑料袋里,前不久它们才刚刚被荣嵊从药盒里拿出来。 从他带回姜凉到现在,这人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把人困在这里是他的错,他认了。所以无论姜凉怎么打骂他,他都忍下来了。 可现在这人说什么?说不吃药才好,疯了更好掌握。 他难道在姜凉这里就真的成了一个无耻之徒吗?荣嵊已经把二十九年里的所有耐心都用到姜凉身上了,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不愿意,那后面的就真的不能怪他了。 荣嵊闭着眼睛,心一狠,长久以来压抑在他心中的占有欲与掌控欲终于破笼而出。 周姨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荣嵊说的那只箱子。 箱子全身呈现黑色,在箱身的前方扣着一只银色密码锁。整只箱子虽然抱起来不重,但是也没有轻到哪里去。 她抱在手里稍微颠了一下,箱子里面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发出物件摇晃的声音,于是她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拿着箱子下了楼。 姜凉与荣嵊并没有在楼下的客厅里。周姨没看到两人自然而然把眼光落在了一旁门口处的保镖身上,很快在保镖的眼神示意下,周媛抱着箱子敲响了刚刚打扫干净的一楼卧室的门。 在她敲门声断了一会之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整间卧室昏暗一片,白色轻纱后的厚纱也被荣嵊拉着,只开着向南的窗,交换着卧室与外界的空气。 荣嵊并没有把卧室门拉开很多,相反,他只拉开了一道能接过箱子的缝隙,还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一大半空间。 周媛像是放心不下姜凉,她头一次背着主人家的意愿,大着胆子探头抬眉看向荣嵊身后的大床,试图寻找姜凉的身影。 姜凉此时已经被荣嵊用身上的领带绑着手老老实实躺在大床上的被子之下,只露出黑发覆盖的后脑勺留给其他两个人。 自家佣人这么逾距的行为,出现在如今的状况上,对荣嵊来讲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又添柴火。 他锁着眉头,嘴角持平,语气里带着怒意道:看够了吗?我不是让你来看他的。 一会带着保镖离这公寓远远的。别跑我面前碍眼。荣嵊拿过周姨递给他的箱子,训斥完佣人就把门狠狠砸着并且抬手按锁扣反锁了门。 既是防止外面的人跑进来,也是防止卧室里的姜凉跑出去。只是荣嵊似乎是有些防备过重了,因为现在的姜凉小腿骨折了一条,落地走动都很难,更不要谈及姜凉跑出去了。 厚重的被子被荣嵊掀开,那只黑色的手提箱平整着放在大床的一角。 姜凉从被荣嵊抱进卧室放在床上以后就一直闭着眼睛,他不愿意多看荣嵊一眼,他心绪繁杂,厌烦荣嵊用领带绑着他的手。 姜凉,睁开眼睛看着我。荣嵊俯下身,右手伸进身下人的后脑勺,掌心划过姜凉柔软的头发,是不是擦过他的手腕,像是在代替姜凉在取悦他一样。 屋内气息暧昧,荣嵊的嘴唇擦过姜凉纤细的脖颈处,右手掌着后脑勺,左手按着他被绑起来的双手。 这样越界的举动、暧昧的气氛让姜凉忍不住想要逃离。 他再怎么喜欢荣嵊,这样的事放在之前他也不能快速接受;如今他对荣嵊爱恨参半,躺在身下时竟然生了惧怕出来。 他像是被猎人的网捕捉住的鸟儿,不顾一切扑腾着自己的翅膀,以图自己可以离开这样危险的境地。可是荣嵊怎么会甘心放弃自己的猎物。 他的嘴唇从姜凉的脖颈爬上,落在他发凉的耳垂处,感受着姜凉在他身下的战栗。 荣嵊,你真他妈是个混蛋。姜凉满脸羞愤,双手被荣嵊高举起来压在头顶,腿被荣嵊侧身压在身下,只能让他下意识的扬起腰歪着头躲避荣嵊在他身上的动作。 你这个人要是像自己的耳垂那么软就好了。荣嵊轻叹一声,话里确是挡不住的兴奋。仿佛是狼看到软乎乎的羊羔,心动不已。 姜凉听着荣嵊在他耳边说的这句话,下一刻软乎乎的耳垂就被荣嵊叼在唇齿之间,含咬在厮磨之中。 片刻之间,姜凉能感受到荣嵊的身体与平时不同的起伏;并且落在他耳垂、耳后强劲的吮吸感让他眼眶湿润,薄唇微张,无意识间喘息一声。 姜凉与荣嵊两人都因为整天呆在公寓,身上的衣物只是西装裤与衬衫。 在这一会后,姜凉的衬衫纽扣被荣嵊解得歪七扭八,难免露出白色衬衫下因动情而有些淡粉色的身体,灼烧着荣嵊微抬起的情、欲。 许是荣嵊拉扯被子的动静太大,那只床脚处的黑色手提箱就这么摔倒了地上,惊醒般拉出了陷进荣嵊温柔乡里的姜凉。 他双眼惊恐般看向自己上半身凌乱的衬衫,感受到耳垂、耳后、脖颈留下的属于荣嵊的水渍,一张嘴唇轻颤,不敢接受现在的状况。 荣嵊!你要是非得这样侮辱我,还不如把我扔到荒郊野岭让野狗吃了。姜凉双眼红彤彤的,眼泪就那么一滴两滴滑到脸侧没入发根下,眼神空洞一遍又一遍说着这句话。 疯了都疯了啊。 他在荣嵊这里从来没有被这样被对待过。这种陌生又生涩的情绪让姜凉有些惧怕。 眼前这人曾经那么恶劣对待过他,曾经绑架过自己的母亲。可自己现在不仅在这人的身边好吃好喝,还差点上了床。 荣嵊皱眉盯着姜凉的面孔,后来还是不放心松开了姜凉被他压着的双手与下半身。 荣嵊,姜凉话里带着委屈,眼神像是找不到着力点四处乱飘,荣嵊。 姜凉又在唤他。 怎么了?我在这里。荣嵊压下眼里翻涌而起的情绪,温声靠近姜凉,帮他拉下已经推至胸口处的衬衫,又埋头把解开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好。 在收到荣嵊的应答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迟钝的大脑并不能让他很快做出反应。 姜凉蜷缩着瘦弱的身体,不顾及着腿上的伤努力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恋耽美 橘子三瓣-(36) 你该吃药了。荣嵊起身拉扯开蜷缩成虾球的姜凉。 饶是荣嵊心再怎么大,他也能察觉到现在姜凉精神上的不正常,但是他不后悔刚刚的举动。 蓝白色胶囊被荣嵊塞进他的嘴唇里,很快温水进入口腔,裹挟着胶囊滑进体内。 你听话些,我就不会这样对你;要是继续抵制我,我就把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全部做完。 荣嵊伏身拉着姜凉的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这人的下半部分的脸,只留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神看着他。 房间内安静片刻,荣嵊睁着眼睛干巴巴看着姜凉,他刚刚的确生了一些欲望出来,恨不得把姜凉拆吃入腹,可是在看到姜凉眼底的害怕时,他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睡吧,别怕,我今天不会动你了。荣嵊抬手轻拍着姜凉的后背,像小时候自己每次睡不着荣母哄自己睡觉那般,哄着姜凉。 姜凉痴痴问道: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不能。他的指腹擦去姜凉眼角处的泪痕,引得那人眼睫轻闭却又因为害怕而抖动。 姜凉别惹我生气好不好。荣嵊一边询问一边起身脱了鞋上床把姜凉连人带被子拥入怀里。毕竟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对姜凉做什么不好的事。 过了良久,荣嵊没等到姜凉的回答倒也没恼,大概是刚刚的事情暂时平息下了他的怨气,让他目前不想去计较那么多了。 那个箱子是什么?姜凉眼皮打架,双手被荣嵊握在手中,后背靠着荣嵊的胸膛。 荣嵊埋脸在姜凉的脖颈间吸了一口玫瑰牛奶味道:我买的一些东西,只是想吓一吓你,没想对你怎么样的。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闻到姜凉身上的酸甜味了,但是这段时间内的玫瑰牛奶让荣嵊也没有多么厌烦,大概是因为从姜凉的身上散发出的,所有无论是什么味道都无所谓了。 嗯姜凉轻轻回复荣嵊一句,随后便因为扛不住药劲睡了过去。 待姜凉睡去,荣嵊的眼神这才落到了地上那只黑色手提箱,眸色忍不住变深。 刚刚的话当然是骗姜凉的,那只手提箱里装着他好不容易搜罗出来的物件,有监视器,有定位器,还有药剂。 只是姜凉今天已经受了惊吓,他不能再吓到姜凉了。 乖一点,我不会逼你太多的。荣嵊双手紧抱着姜凉,轻声诱哄着姜凉进入他构造好的梦境。 等到傍晚,姜凉姗姗而迟睡醒,睁开眼就见荣嵊手里握着手机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 而他的右手手腕处戴着一只黑色的手环,时不时闪着红色的光。 睡醒了?真好,我想问你一些东西。 姜凉随声望去,荣嵊手中的手机屏幕都被摔碎了,话里似乎是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89章 相互折磨 这是什么?姜凉半抬着胳膊,初时的睡眼朦胧等看清手腕处的东西已经清醒万分。 他身子半抬,侧脸看着手腕处的东西,他睡着前还什么都没有来着。 黑色手环紧紧铐在自己左手手腕处,硅胶质的手环中间镶着一块黑色电子屏,电子屏下还有一个闪着红光的信号灯。 虽然姜凉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猜想着这可能会是变相监视他的东西,可他还是有一点不相信荣嵊会做出这样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荣嵊双腿叠起,手机被他倾身放在整洁的床头柜上,身上却是压不下来的戾气。 这样的气势让一侧躺平带着疑问的姜凉突然不敢说话了,毕竟前不久他才刚刚因为惹怒荣嵊被修理了一顿,暂时不敢在老虎的脑袋上拔毛。 荣嵊在姜凉睡着不久就接了一通电话。 那嗓音荣嵊只听过一次,可是他却很熟悉。 这不就是之前打电话挑衅他、跨年夜去找姜凉的那个人。 荣嵊经历这么多事,早就把姜凉八年的喜欢和那个人挂了勾。如今听到这个声音他只想把手机摔碎了。 天知道他是如何克制下来体内暴走的情绪。从听到对面的人询问姜凉时,荣嵊就一直没说话,直到听到那人又讲什么时候可以接姜凉回来时,荣嵊才恨不得杀了对面的那个人。 是了,姜凉买机票才不是想离开廖城,是想去找那个人。姜凉一直嚷着要走,也是要去见那个人。 姜凉做的这一切哪里是因为他做的那些难看的事,明明是想自己去奔爱人的怀抱,只不过拿着他做的那些事要挟他,没错肯定是要挟他。 荣嵊的心头被各种情绪包裹,他没有去深究为什么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知道姜凉的真实情况,为什么会有人得到他的私人号码,为什么霍季会把那些事情告诉姜凉。 那只黑色手提箱还落在地上,荣嵊看着躺在床上安睡的姜凉,喃喃着道:你不能。我不允许。 随后他打开了黑色手提箱,把里面的那只定位手环带在了姜凉的左手手腕处。 你喜欢了八年的人刚刚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你离开廖城,不是为了躲开我吧,是为了想和他见面吧。荣嵊倾身,右手伸向前摩挲着姜凉手腕处的手环。 也许是因为佩戴时间有点久,而硅胶可以导热,上面已经有了姜凉的体温。 你在说什么?姜凉抽出被荣嵊握着的手,起身坐了起来,自觉这一切不可置信。 他的的确确喜欢荣嵊八年,可是现在是谁冒充了这个身份给荣嵊这个疯子打了电话。 他下意识否决了荣嵊的这句话,不可能。 现在无论姜凉说什么,荣嵊都不会再相信了。因为他刚刚明显在姜凉的脸上看到了迟疑与疑问。 这样的表情,落在荣嵊这里,就像是点燃炸药导火索的一点火星子,炸出了荣嵊那会平息下去的怒火。 你知道?你他妈居然知道!荣嵊突然站起身,双手捏拳瞠目、一双眼睛发红死死盯着姜凉的脸。 他的胸口不断起伏,像是有些无数的委屈一般,荣嵊想到姜凉这段时间与他的针锋相对。 他本来觉得是他对不起姜凉,所以姜凉怎么样对他,荣嵊都忍了。就算忍不了,他也是略微发了火,没说什么伤人的话。 可是到头来,他是给别人做了嫁衣!那天要不是他追去了机场,姜凉便打算把他扔在这里了,然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和美美与别人在一起。 把他留在这里、留在对姜凉的愧疚里。 他知道你有精神病吗?他会这样照顾你吗?他会吗! 我任劳任怨这么多天,随你打,随你骂。你出去看看,他们谁敢指着我的脑袋说话!谁见了我不得恭恭敬敬点头呵腰。 可你呢?明明是自己想去偷欢,想去接受新的生活,良心过不去,索性拿出那些我做过的事情来指责我!来增加我的负罪感。就连你母亲的死也是! 荣嵊额头青筋暴起,他恨不得掐死姜凉,这样谁也得不到,至少他还能拿到姜凉的骨灰。 也只有他能拿到。 荣嵊对他的指责落在姜凉心窝处,尤其是后面那几句,完完全全戳到了他的痛处。 原来荣嵊就这么看他的。哈,原来他姜凉是这样的人。 难道那些事不是你做的吗?难道你觉得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你是错的吗?你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为人的道理吗?姜凉嗓音清冷,他脸上不带着任何表情,却能让荣嵊真真实实感受到他的不忿。 还没等荣嵊说话,姜凉又道:是我求你把我锁在这里的吗?是我求你把这个玩意铐在我的手上吗?要是这么恨我,下次看我自杀的时候就不要救我。 姜凉抬手作势就要扯断那条硅胶手环,白皙的手腕被他扯的发红,一旁的荣嵊后牙槽狠狠咬着。 这个人的选择要么回到那个人身边,要么就寻死。明明明明是给了他一条来到自己身边的路的,可是姜凉不要。 下一刻姜凉被人直接推倒在床上,腿上笨重的石膏让他压根做不出来反抗的动作。 我扪心自问,对你从来不差的。从来不差的!荣嵊喘着粗气,一双手狠狠压着姜凉的肩膀不让人起身。 他一直不懂为什么总有人爱而不得却放不下,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为了爱情死去活来。 十八岁时谈及爱情,他自知与苏子儒水到渠成,不受感情的折磨,所求之人心属于他。 二十九岁时谈及爱情,他终于懂了这种噬心之痛,辗转反侧叫人不敢安稳度日。 他走过了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岁月,从来不曾这般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原本该是一番成就,却在而立之年陷入了叫做姜凉的迷网里,让他寤寐思服,不得不悦。 荣嵊真的败了。 姜凉听着荣嵊对他的控诉,忍不住轻笑,他眼眶含泪,过去四年里的一切真的过得很不错。 他顶着别人的身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他不喜欢吃橙子,却被荣嵊强塞;他想见母亲,却要先通过荣嵊的同意;他喜欢的气味明明是柑橘味,却被荣嵊说成和苏子儒一样。 柑橘和橙子,明明是不一样的。 他与苏子儒也是不一样的。 你除了让我衣食无忧,还对我好过吗?姜凉嗤嗤大笑,里面却夹杂着哭腔:那些只不过是你打个电话,点个头,给张卡就解决的事。 我就算与别人在一起要怎么样?我与你已经解除合约了荣嵊。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喜欢留在你身边。我最不缺的就是喜欢。 他躺在荣嵊身下,抬手拽开自己身上的衬衫,上面红星点点,腰后侧还有道白色的伤疤,一侧还有淤青。 姜凉掀开额前的碎发挑明着那道伤疤道:这是你打的吧,就在宴会那天。这张脸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他的手下移,指着自己的脖子:这是你刚刚做的吧,明明是被强迫的,而我却像个妓/子像个荡/货躺在你身下浅声呻吟。 随即指尖又转向腰侧:淤青是你打的,刀伤是因为你被捅的。 你告诉我,你对我好吗? 眼泪从眼眶夺目而出,姜凉笑着哭,哭着笑。 他终于向荣嵊清算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与痛苦。 荣嵊本来是知道这些的,可是如今被姜凉悉数举出,他忍不住问自己,他有什么能力,什么原因留下姜凉。 姜凉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爱情,别人的爱人那么幸福那么甜蜜。而他就像迟迟讨不到蜂蜜的小熊,到头来还要被马蜂蛰的到处都是伤。 我像条狗一样,被你打,被你骂,你招一招手,我喜欢的电影剧本就要被踹掉,去陪你参加那些可笑的综艺,去见证你可笑的爱情!你知道我得到那些角色有多么辛苦吗? 知道他日夜操劳,为了揣摩一个角色有多累吗? 姜凉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已经变得迟钝的男人,他慢慢向后挪着身子,努力把自己拉出荣嵊伸手就能抓住的圆圈,让自己缩在床头,整理自己的情绪。 你把我当作苏子儒,可我从来不是苏子儒。 房间里昏暗一片,姜凉靠着床头流着泪,眼里都是对荣嵊的恨以及挣扎的爱意。可荣嵊呢? 荣嵊双手压在床面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压抑在两人之间的隐患终于炸了出来。 苏子儒让他们相遇,却也让他们面目全非,不识心中人。 放我走。姜凉嗓子沙哑,手腕处的手环勒着他手腕发痛。 苏子儒的存在,我们谁都跨不过去。无论是你还是我。倒不如给彼此一个解脱,重新好好生活。 放了你,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人?荣嵊向后退了一步,全身像没了力气坐回了椅子上。 语气平静又理智,以至于让姜凉产生了错觉也许荣嵊会让他走,于是他说:没错,我去找他。 那可不太行。荣嵊的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你手腕处是定位器,以后只要你离开这个房子,它就会向我发送警报。 姜凉,我们就这样相互折磨吧,你总会为我心软的。 反正我爱你,我也耗的起。 第90章 一梦春醒 姜凉神色慌张,不仅是因为荣嵊不会让他离开这间屋子,还因为荣嵊说出的最后那句话。 他居然会爱上自己。 为苏子儒倾尽所有的荣嵊到头来爱上了他这个替身。 这是你刚想出来的,诱哄我的话吗?为爱低头还真狼狈呢。他嗤笑着掀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腿上,是真的不想相信荣嵊说出的这句话。 黑色手环依旧闪着红光,姜凉像是被刺激到奋力拽着手环,大脑神经忽视着手腕处的痛感,不闲一会,左手腕的皮肤有些破皮。 荣嵊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左手腕,而姜凉的手依旧落在那处,不顾一切抓着他的手背直到抓破皮、抓出血。 痛吗?姜凉停手,眸色淡淡,像是在问候一间无关痛痒的事情,比如今天天气如何,今天外面有风吗一样。 荣嵊摇头,他握着姜凉的右手,平整干净的指甲盖里是他手背上血肉,理应是痛的。 可此时此刻他像是恶魔的信徒,低眉抬手,轻吻落在姜凉的指尖处。 荣嵊抬头平眼看着姜凉,眼里带着悲伤、不满、顺服、癫狂道:我浑身的血肉都是你的,无论你要做什么,可是你不能离开我,哪怕十米二十米都不可以。 你喜欢了八年的人,就忘了吧。你看,他也没有多爱你,都不来救你。 姜凉垂眉看着荣嵊,这人比他还像个疯子,也许已经是个疯子了。 不可能的,姜凉掐着荣嵊的下巴,他今天绝不会让这个人觉得痛快与舒服,他要一把刀一把刀扎在这人的身上,要让这人痛死恨死。 我不仅要逃出去,我还要隔一段时间换个人爱,谁都可以,荣嵊不行。 谁都可以?荣嵊不行? 没错。姜凉松开他的下巴,下一刻就被人压在床头前。 荣嵊满眼狠厉,他又问:谁都可以?荣嵊不行? 荣嵊希望他刚刚是听错的,希望姜凉说的是荣嵊可以,其他人不行。可姜凉却总叫他失望。 谁都可以,荣嵊不行。姜凉靠近荣嵊的耳朵,轻声说着,似是挑逗却是一把刀插向他的心脏。 片刻间,荣嵊只觉得血气上流,好一个谁都可以,谁都可以! 他还是对姜凉太好了,他就应该让这个人真真切切知道自己的底线,知道自己的逆鳞。 荣嵊起身,扯开姜凉的被子,单手捏着姜凉没受伤的腿把人拖在身下,随即便粗暴着扯开姜凉的衬衫。 他的双手被荣嵊用领带缚起绕在床头的柱子上,白色衬衫散在两边露出身上的星星点点红色吻痕。 要是害怕,就快点求饶,我就放过你。荣嵊的嘴唇贴在他的耳侧,不断往那里呼着热气。左手却伸向了姜凉的黑色西装裤的皮带处。 你做梦!我谁都可以,除了你不行!姜凉恶狠狠说着,报复心理作祟,非要让荣嵊心里不舒服。 那就别怪我,姜凉,我给过你退路了,是你不要。话刚说完,姜凉只听到啪嗒一声,皮带被荣嵊打开,抽出,随即裤子纽扣被解开。 等到他感知到荣嵊的动作时,姜凉终于开始求饶。 他泪眼婆娑,一边在摇头,一边又在怒骂着荣嵊。细致白皙的腿被荣嵊挽在小臂处,另一只打着石膏的腿还平放在床面上却做不出来任何逃避的动作。 恋耽美 橘子三瓣-(37) 荣嵊话头虽然说的狠,可是依旧对姜凉留了仁心,特意动作慢了些。 待在两人完全融在一起,头一次经历这事的姜凉难免有些痛苦。 姜凉的双手已经被解开,下意识挽在荣嵊的脖颈后,指甲在后背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姜凉的额头、眼角、鼻间、嘴唇、耳后。 他在这欲的氛围里逐渐沉沦,溃不成军。 而荣嵊却不放过他,过了很久还死死抓着,里面已经涨涨满满的。 最后姜凉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荣嵊说,要是你能生个孩子,估计就更离不开我了吧。 姜凉不想再争论,放任自己睡去。 周姨站在厨房里,时不时看向一楼角落处的那间卧室,心里直发苦。 姜先生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就和自己家的先生绑在一起了么。 起初她听到两人之间的吵闹还有些想劝的想法,后来又听到姜先生的叫骂声与先生的吵闹声。再后来姜先生的叫骂声慢慢带着哭腔然后是求饶声与哭声。 活了几十年,她怎么会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 只是到底没敢去敲那道门。主人家的事,她插手就显得没那么合适了。 周姨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在那里熟视无睹的保镖,最后拿出橱柜里的食谱佯装无事一般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荣嵊穿着睡裤,上半身未着一物。 他站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看向自己后背上血淋淋的几道痕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是餍足。 他终于吃到了自己的佳肴,哪怕有毒,荣嵊也甘之如饴。 等他冲洗完,又抱着姜凉去浴缸里泡了一会,一边防备着姜凉受伤的腿,一边调节好浴缸内部的温度。 等铺好床单,回到浴室打着沐浴露把姜凉好好清洗了一会,又任劳任怨擦干水,把人抱在重新铺好床单的床上。 床上的姜凉身无一物,却被被子盖的严实。只留出一只布满咬痕的白皙手腕露在外面。 眼角旁还有不肯掉下的泪珠,荣嵊索性抬手抹了去。 他仔细着为姜凉拿来了体温计、退烧药与热水壶,防备姜凉突然需要,床头柜上还有他让保镖刚刚买的药膏。 三十年来头一次吃到肉,难免有些把持不住。又加上被姜凉气昏了头,手下也没个轻重。 或许是真的做狠了,过了两个多小时,抱着姜凉睡觉的荣嵊被胸口出感知到的热气热醒姜凉发烧了。 荣嵊做着已经演练无数次的事情,烧水,拆药。他把退烧药冲剂充好,一小勺一小勺喂给姜凉。 时不时用体温计测着体温,又给姜凉贴好退烧贴。 等做好这一切,荣嵊静悄悄退出了房间。整间公寓里已经灯火通明,他与姜凉周旋了几个小时,原来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周姨抱着食谱还坐在饭厅的椅子上,姜凉与荣嵊两个人一下午都没吃饭,她只能坐在这里等着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人出来,然后做饭。 当然,荣嵊出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荣嵊没先去饭厅,而是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根烟。 他自知今天这件事做的太过了,这样只会把姜凉越推越远,可是他又要怎么办呢?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爱着的人小心翼翼 姜凉不是真的有恃无恐,可他却真的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周姨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她轻声询问道:先生,需要吃些什么? 不吃了。荣嵊弹了弹烟灰,嗓子里带着沙哑。 可姜先生没吃饭。万一半夜饿了呢? 周姨拿捏着荣嵊的七寸,从这几天的观察,她就知道无论是什么情况,荣嵊只要听到关于姜凉的总会低头。就像现在。 煮点清淡的粥,小火炖着吧。 荣嵊皱着眉头,站在那里抽完了一整根烟这才回了卧室。 床上的人依旧睡得不安稳,嘴唇因为发烧有些干裂,荣嵊就用棉签沾着水,一点一点润着姜凉的唇部。 等收拾的差不多,荣嵊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套在了姜凉身上,然后又一次测了体温,见人退烧的退的差不多了,这才放心进了被窝搂着姜凉。 只是某个人进了被窝也不老实,一会亲亲姜凉的嘴唇,一会摸摸姜凉的眼角,一会又把玩着姜凉的手指。 这个人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回到最初时的温和的样子,醒着的时候就像是刺猬一样,谁敢碰他,就会用利刺扎向那个人。 他搂着姜凉,心底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过了一会,似乎是内心有些躁动,他的眼神又落在姜凉裹着纱布的左手手腕处,那只黑色手环刚刚前被他摘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荣嵊有些不放心,起身把手环拿来,重新带在了姜凉的右手手腕处,随之落下一吻。 人吃到了,手环也带好了。 他满足了。 半夜荣嵊就被姜凉闹醒了。 那人一边往自己怀里躲,一边闭着眼睛嚷着饿,这样的姜凉,荣嵊倒是头一次见。 浴盐读加t就像是讨不到羊奶的小羊羔,一边嚷着饿,一边撒着娇。 荣嵊试探性了叫了一声姜姜,可是并没有看到姜凉的眼睛睁开。看来是真的饿到了,下意识的动作。 姜凉在梦中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 他们两人手里拿着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盘红烧牛肉。 那模样一如他儿时每天都能看到的样子。 姜凉呆愣两秒,随后他听到姜母唤他:姜姜饿了吗?妈妈今天给你做了红烧牛肉呢。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一旁的姜父皱着眉头,嘴里却没有指责,他说:饿傻了?快过来吃?真的不饿? 姜凉看着面前的人,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他说,我饿,真的饿。 房间内的荣嵊看着睡梦中呢喃的姜凉,最后轻声叹气,拍着姜凉的后背道:我去给你拿粥。 第91章 亡故人现 美梦总是会容易入人心房,让人舍不得醒来。 姜凉多想一梦不起。只要不从美梦中醒来,他就能一直陪着姜父姜母,只要不从美梦中醒来,他就不用面对荣嵊给他的磨难。 只是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他愿。 姜凉再不想醒,他也抵挡不住荣嵊的叫醒服务。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鼻间是清粥的香味,勾的他循着味道起了身,却很快又被身上的酸痛感摔在床面上。 是了,姜凉这才意识到,他被荣嵊强行睡/了。内心中又羞愤又恼火。 他甚至是不敢掀开被子去看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也不敢让自己的胳膊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因为在情欲最深时,荣嵊一次又一次在他的手腕、小臂处处落吻噬咬,像是要把他的血肉吸出来吃了。 我喂你喝点粥,这粥周姨在火上炖了很久了。荣嵊放下手中的碗,弯腰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放好枕头让姜凉格外舒适靠坐在床头。 姜凉被子底下的手悄无声息按着空虚的胃部,眼神落在荣嵊手里那碗散发着清香味的粥,没有出声,只是点着头。 经历过这件事,他不敢去想,如果再刺激荣嵊这人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所以现在也只能顺着荣嵊一些。 可这样的乖顺落在荣嵊这里,就让人很意外。 不免让拿着勺子的荣嵊一愣,他从来没想过姜凉难得一次的乖巧与安静居然是在这时,也没想到是自己成功恐吓到了姜凉。 荣嵊顾不得时机不对,脸上不由自主带上了笑。 他只觉得心里得到了满足。 好像只要姜凉对他别那么反骨,别那么恨就好。 白色的瓷勺盛着清粥散发着食物的诱惑,荣嵊轻吹着觉得不烫了这才往姜凉的嘴里喂。 米粥大概因为小火煮的有些久了,里面的米粒炖的软烂,唇齿之间还有清粥的甜香味。 荣嵊喂了姜凉一碗,最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药,满眼祈求,递给姜凉。 白天两个人闹的太久,姜凉下午该吃的药还没有吃,只能现在补上。 姜凉只抬眼看了一下,随即把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蓝白色的滚进他的右手手心,让姜凉眼神一怔的是手腕处的黑色手环。 他刚刚浑身疲惫还没有觉察到右手上多了这个东西,如今看到了,却只觉得好笑。 人都被睡/了,到头来还像个囚犯一样手腕处戴着这个东西。他顶着荣嵊略显愧疚的眼神又从被窝里抽出自己的左手。 被他抓伤的手腕处包裹着纱布,又因为睡衣袖口有些宽,动作之间把袖子往上扯了扯,露出的小臂处红心点点、咬痕遍布,不知道的还因为这人有多恨自己一样。 可荣嵊或许真的恨他呢?恨他这段时间以来对荣嵊做过的所有事情,恨他让高高在上的人入了红尘、知了情爱呢? 姜凉轻笑一声,兀自吞服了药,又从荣嵊的手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咽了下去。 等姜凉吃完药,重新躺在被子里时,荣嵊都没有再抬头看他。 姜凉也并不想去揣摩荣嵊是什么想法,他人在这儿,也跑不掉了。 无论荣嵊后面怎么对他,他都逃不掉。 当然,如果荣嵊在吃到他之后可以快速舍弃他也好,至少他能自由。 姜凉想着,又把自己全部塞进了厚重的被子里,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荣嵊坐在床边看着姜凉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不合适。 过了几分钟还是他怕唔到姜凉,抬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结果下一秒就收到了姜凉的斥责。 他一只手抓着被角,身子前倾,话里带着关心看着姜凉露出的一双眼睛道:别这样,小心唔到自己。那样会难受。 可这样暖和。姜凉在被窝里拱了拱,放松着自己酸痛的身体,内心却把荣嵊骂了千句万句。 他现在只想用自己乌黑的头顶对这荣嵊,一点都不想再交流沟通什么。 可是很明显荣嵊不是这么想的,他维持着前些天的忍耐,又带着几分的轻呢把姜凉的被子往下扯着,露出整张脸。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吓到了姜凉,不能说什么辩解的话,所以只能和姜凉说写别的。 你别气,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这样的情绪失控。我不会有很多次的,荣嵊低着头,双手交叉,像是在做什么检讨一般道:遇到你之前次数很少,就算生意单子被抢了,我的情绪波动也没有这么大。我只是最近被逼急了些,你知道的姜凉,你不是和我住在一起四年了吗? 姜凉眨着眼睛看着荣嵊,低眉收敛着眼中的情绪。的确,荣嵊发脾气很少,更不要提这种没有理智的情况。 这一切好像是从他要离开荣嵊开始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习惯了苏子儒的存在,才放不下我,毕竟我一直都是以苏子儒的身份待在你身边。姜凉这次也没有回避,他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疙瘩。 头一次,他居然希望荣嵊可以说清楚,如果荣嵊说出来的是他想知道的,那么他也不是不可以去听一下。 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我,知道你走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恨不得把你绑在我身边,把你掐死。可等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还争什么呢?只要这个人还好生生站在我身边,我真的什么都不争了。我也终于知道了,你与他是不同的。 对不起。 我并不能很快的理解什么是爱,所以一直在磕磕绊绊。现在我能理解了,你能不能荣嵊双手握着姜凉被子下的手,深呼吸吐出一口气道: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荣嵊。姜凉试图抽出被握着的手,可是手被抓的太死,他只能躺在那里看着荣嵊不断落泪,嘴里嚷着别离开他。 很奇怪。 按理说,他终于等到了荣嵊的爱,应该多放几门礼炮,应该高兴着欢呼。可他还是惴惴不安。 苏子儒这根刺扎在他心里太久,就像是被钉子与木桩。钉子拔出去了,可那个洞还留在那里,不断往姜凉的心中吹着冷风。 我不相信。姜凉道。 他忽视着荣嵊眼里的惊讶、悲伤、不解、愤怒。 他不相信。 也许这又是荣嵊想出来的什么新的玩弄他的电子,也许是想继续诱哄着他。 没有法律规定,一个人捧出真心时,另一个人务必要接住。 那颗心你是想摔得稀巴烂,还是想当作珍宝爱护都是自己的选择。 姜凉选择了不伸手、不接它、不应答。 也是,我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你不信是合乎常理的。我没有理由去谴责你。 被子被荣嵊掀开。这人熟视无睹踢了拖鞋,钻进姜凉的被窝,从身后搂着姜凉。 他的心中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姜凉看着荣嵊熟练的上床动作,就知道这人平时趁着他吃药后的药效没少爬他的床,只是他到底没说什么。 今天和荣嵊简单的交流,已经让他心中思绪万千却又格外混乱。 等他闭起眼睛陷入梦乡时,他在梦里看到了年少时的荣嵊。 黑白色的校服却因为染了血迹呈现着黑红两种颜色。 混乱的十字路口处,荣嵊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号啕大哭。他拜托着旁观的路人打电话救救怀里的人,又埋下头,和那人脸颊贴着脸颊,祈求不要离开他。 姜凉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他走进事故现场,距离两人不远处是因为碰撞停下来的轿车。 荣嵊怀里抱着的那个人容貌和他有些相似那是苏子儒。 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120急救人员穿梭过他的身体,推着担架车跑向不远处的伤者。 十八岁的少年荣嵊一边死死握着苏子儒的手,一边喃喃自语。 姜凉走进了些,他听到荣嵊说该死的是我,你冲出来做什么你要活着,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 少年说了很多,像是在与死神拉扯着那个年轻男孩的生命。 等担架车路过姜凉面前时,他只觉得自己手腕被扯了一下,顺势望去沉睡中的苏子儒睁着眼睛看着他,嘴里一张一合。 早晨八点,姜凉从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侧,早就没了荣嵊的身影。等他伸手捞进被窝感受着那块的温度。已经很凉了,凉透了。 姜凉单手抬起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按着,胸口出止不住的大喘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荣嵊与苏子儒的车祸现场,现在怎么会梦到。 而且还有最后那双睁开的桃花眼与一张一合的嘴唇。苏子儒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被循环播放在姜凉的脑子里,让他有些急躁。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梦到苏子儒。 姜凉大致想起最近的日子,他记得苏子儒的忌日就在最近几天。 待在这里太久,久到忘了日子,最后还是换来了周姨,姜凉这才知道原来今天已经是二月十九日了。 苏子儒的忌日当天。 他看着自己的身侧空出的位置,嗤笑自己的傻。 差点又信了。连一个亡人都在梦里提醒自己不要肖想这一切。 第92章 .玫瑰灰烬 姜凉坐在床上看着周姨为自己布菜,掩下他眼中的风暴,特效药被放在一侧的便携药盒里。 周姨格外认真看着姜凉吃了饭,又吞服了药下去,这才撤了桌子关闭卧室门让姜凉好好休息。 等咔嚓的闭门声响起,姜凉冒着腿部再次受伤的风险,硬生生拖着腿进了卧室里配套的卫生间。 他掀开马桶盖,趴在马桶上呕吐出了吃下去的饭与药物。 姜凉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不成样子的自己,心中可悲可叹。 看看你自己啊,姜凉。把自己活成了什么鬼样子,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 一辈子都活该活在谎言里。 恋耽美 橘子三瓣-(38) 苏子儒的眼神与鲜血淋漓的样子在姜凉午睡后再次进入他的梦境。 他不想再休息了,每次闭着眼睛就是苏子儒的模样,他照呼着保镖为他拿来了轮椅。 姜凉推开保镖,自己操作着轮椅周转在公寓一楼的各个角落。也许是经历过上次姜凉跳楼的事情,公寓里的其他三人都保持着与姜凉不远不近的距离,生怕他出事。 正是因为距离不远不近,其他三人这才都听到了姜凉的小声碎碎念。 我知道这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抢,你也别来烦我。 你要死能活着回来,把他带走吧,我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看这楼梯就是他给你选的最喜欢的样式啊。我知道的,我识相的。 姜凉操控着轮椅在木制楼梯下转着一圈又一圈,一个保镖察觉到状况有些不对劲,轻声问着周媛道:姜先生今天有按时吃药吗? 吃了,我看着吃下去的。周媛身体略微后移,应答着保镖的询问,眼神却死死落在不远处姜凉的身上。 这人的眼神还是清明的,那就只是可能是想聊天了,想出去了。 毕竟被困在这里好多天,没出去过。 可是想起来今天先生得嘱咐,她只能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小心思。 过了十分钟,姜凉终于停下了转圈的动作,他在楼梯口抬眼看向自己以前住的那间卧室,刚做出起身的动作下一刻就被保镖按在了轮椅上。 姜先生抱歉,先生吩咐过不能让你上楼。 姜凉看着身侧强硬的保镖,想法却与荣嵊的想法背道而驰。 他动了我楼上的东西? 没有。保镖立刻反驳。 没有,那为什么不让我去那间卧室?姜凉用轮椅撞着楼梯,话里质疑着保镖,他想起来自己卧室床下纸袋里的那只玫瑰。 起开,我要上去。他推开保镖,自己作势就要起身,两名保镖又不敢真的对姜凉怎么样,看姜凉挣扎的太过,他俩只能围着姜凉不让人下轮椅。 一旁的周姨见状上前安抚着姜凉燥起的情绪,满脸和煦的微笑道:姜先生是需要什么东西吗?我上去给您找。 一侧的保镖态度强硬,他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用。 那就麻烦周姨把我楼上床下的牛皮纸袋拿一下。那东西姜凉话音一顿,想到他与那只玫瑰初见的画面又道:它对我很重要。 说完姜凉推着轮椅老老实实去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外面的雪还没有融化,依旧带着冬天的寒意。二月十九过几天就是大年了,自己也该去看看姜父姜母了。 一旁的周姨拉扯着保镖看着姜凉的身影小声说道:楼上卧室东西那天先生都收拾了。我们四处找找,别让姜先生知道东西暂时找不到了。 另外两个保镖点着头,上了楼四处寻找。 姜凉抬眼投过窗户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商量又离开,眼神落在一侧的座机上。 他听到了周媛说的话,东西找不到了,是荣嵊干的这是什么都不留给他吗? 轮椅被姜凉操作着走向桌子,他抬眼打量了一眼在楼上各个房间里形色匆匆的三个人,默不出声拿起座机拨出那个他无比熟悉、记上心头的电话号码。 喂,是我。姜凉神色温柔,嗓音清冷道:荣嵊,你上次把我楼上的东西放哪里了,我想让周姨帮我找出来。 刚刚下飞机的荣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没想太多道:都在一楼的地下室里,你要找什么直接照呼他们。我马上就回来了。 好。姜凉笑着挂了电话。随即放下座机转头盯着楼梯下的那间通往地下室的门。 五分钟后,保镖冲下了一楼,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本来在窗边看景色的姜凉。 地下室里狭小又局促,他进来时没有开灯,自己从座椅上起身,扶着墙壁进了卧室,一路上难免磕磕绊绊。 他靠着外面的光线在昏暗的环境中寻找着自己的那只玫瑰。 里面很杂乱,他的床架,床头柜,衣柜都被拆了放在这里。他听着外面的吵闹声与呼唤声并没有出声。 因为地下室的门在楼梯下,一时半伙并没有人会发现他。 外面的三个人把屋子里找了好几遍,最后打开房门,出了公寓去找人。 如果稍微冷静一些,也许他们会先去调取监控,可是他们冷静不下来,姜凉也不打算主动出去。 等他在这里汗流浃背,呼吸难耐时,姜凉终于找到了角落里被遗弃的枯萎玫瑰。 牛皮纸袋已经被拆开了,只有一只干枯的被封在真空袋里的玫瑰空荡荡落在那里。 他脚下的速度快了些,忍着小腿骨折的痛跌落在玫瑰的面前。 姜凉喘着粗气,因为腿上的痛意又或者因为一直生活的不忿,忍不住落着泪。 他的耳朵边不停发出嗡鸣声,手里紧紧捏着真空袋的边缘,锋利到陷入他的血肉之中。 姜凉姜凉 荣嵊是我的你得把他还给我 玫瑰也是我的这都是我的 他嘴唇颤抖,眼神闪躲又疯狂。 苏子儒又来了,又来催他把荣嵊还给他了,可是他没拿过。 玫瑰玫瑰是荣嵊送给他的。 不是他向荣嵊索要的。 这玫瑰是他的。 是他的。 他想起那天姜母自杀急救,独自一人守在急救室门口的孤立无援;想起那天刀锋陷入血肉的痛苦。 想起那只玫瑰落在座椅上时,他眼中突然出现的生机。 姜凉跌跌撞撞扶着墙壁站起身,脚边落着一只打火机和水果刀。 都落灰了。 他神情恍惚拿起这两个物件,拖着受伤的腿出了地下室。 等到荣嵊与其他三人匆忙之中回到公寓时,姜凉独自一人站在楼梯上。 他坐在那个中间的平阶的栏杆上,怀里抱着玫瑰,满脸都是不安与痴狂。 荣嵊一路上的不安在看到姜凉完好无损时,他终于能喘了一口气。 只是这人脸色惨白,神色空白,让荣嵊前进的步子停了下来。 姜姜,你别动,我带你下来。荣嵊小心翼翼靠近姜凉,却不及姜凉的动作快。 姜凉手里拿着打火机,怀里的玫瑰被他拿出。下一刻火被点燃,快速吞噬姜凉手中的玫瑰。 姜凉愣神看着那束花从他的手心里落在木制楼梯上逐渐专为大火,带燃了楼梯。 姜凉!片刻之间,荣嵊丢下手里的东西向楼梯上跑去,只是很快,他听到了刀捅进人体的声音。 姜凉站在那里,身后是一片火光,只是他的胸口处却插着一把刀,那里一片血红。 荣嵊慌神片刻,冲上楼梯,忍着高温抱下自杀的姜凉,眼泪忍不住夺目而出。 那会那通电话,他就应该察觉到不对的才是。姜凉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他却因为一时疏忽错过了。 大火很快吞噬了让姜凉一直不适的楼梯。 周姨打了119又打了120。 其他的保镖和荣嵊的随行人员拿着公寓里的灭火器灭火,这才及时控制住了火势。 姜凉胸口不停冒着血,那人的嘴角却一直上扬,甚至喉咙里发出呵斥呵斥的类似于笑声的声音。 它烧没了,都没了,呵!呵!姜凉双手垂落,眼神却不挺看向已经成了灰烬的楼梯。 都没了。玫瑰玫瑰也没了。 玫瑰是姜凉求生下去的欲望,他曾经依靠那只玫瑰抗过了最难过的时期,如今,倒是自己亲手毁了那只意义非凡的玫瑰。 荣嵊当然不知道那只玫瑰对姜凉来讲多么重要,他只当是姜凉喜欢。 等你好了,我送你好不好。无论是玫瑰,还是月季,我都送你。 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荣嵊的声音梗咽,心中害怕占据了主导。 姜凉不想再听了,他把脑袋缩进荣嵊的怀里,却嗅到了香的味道那是祭拜死人才会用到的。 他,终究,比不过。 姜凉呵斥呵斥笑着,他说:荣嵊恨我吗?那是苏子儒最喜欢的楼梯样式呢。 要是要是我这次没死成我肯定会拖着你算了我还是自己上路吧。终究舍不得带你下地狱。 姜凉说完不停咳嗽,血液染红他与荣嵊的衣服,倒像是共患难的场景。 一旁的荣嵊握着他的手一直恳求他不要抛下自己。 但是姜凉不想了。 他人生二十六岁,终于可以划句号了。 苏子儒,荣嵊我不要了,都还给你了。 自知配不上,所以从来不敢奢望。多迈出的一步,我都害怕的要命。 我其实不是替身模范,在这四年里,我以身以心投入。 我真的爱他,只是以后不敢了。 第93章 故年纪事 空旷又冰冷的走廊里响起开门声与焦急的步伐声。门上的电子数字表一下又一下跳着数字。 患者现在的情况比较危险,麻烦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护士拿着笔与病危通知书站在少年身前。 他的额头上还因为匆忙赶来而直冒着汗珠。黑色的短袖衬托着这人白皙皮肤下的脆弱感。 病危姜凉紧握着那张单薄的纸,上面承载着姜盈弦珍贵的生命。 患者多处脏器破裂、腿部骨折、胳膊骨折、还有脑震荡。外加失血过多。 护士快速向姜凉解释着病人的病情,看着十八九岁少年有些弯下去的脊背,虽然往日里看多了这种场面,却还是会从心底心疼这个人。 我签。手术费之类的,你们别怕,我一定付。姜凉双手握着护士的胳膊,双腿跪在地上,诚恳祈求着: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我妈妈,我就她一个亲人了。 他十九岁读大一的这一年,自己的父亲因为车祸去世,当时对方是酒驾又是逆向行驶,因为家庭富有,最后赔偿的金额也很大。 可姜母与姜父一向亲昵,因为接受不了事实,直接走向了抑郁症。 那个时候,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转身安抚姜母。十九岁的少年短时间内快速成长,撑起了自己的家。 而姜父留下的那些赔偿金转手又开始治疗姜盈弦的病情。 他本来想着休学回家照顾姜母,可被清醒时的姜母直接回绝。姜凉没办法只能带着姜盈弦在京都电影学院附近找了间房子买下住着。 白天护工看护,他上课打散工;晚上他再回去看护,周六周日还要带着姜母再去看病。 明明已经这么辛苦,已经这么累了,意外却总是比明天先来。 结果还是出事了姜母趁着护工做饭,打开窗子跳了下去。 他蹲在急救室门口的座椅旁,过了半个小时护士再一次送来了病危通知书。 姜凉知道,姜母这一趟恐怕凶多吉少,他像个被雨淋湿却无家可归的孩子,只能蹲在那里无助着抱着胳膊痛哭。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红灯依旧闪烁,姜凉再一次签署了病危通知书。 家属同志,为抢救患者,医院可能在未征得您的同意的情况下将依据救治工作的需要,使用和采取应急救治所必需的仪器设备和治疗手段,请予以理解、配合和支持。 他的头部一次又一次带着不甘砸向墙面,书包倒在地上散落出杂七杂八的东西。 小刀、木板、颜料、那些是他从木刻课上背回来的。 本来在上这节课的时候他挺开心的。 因为超市老板给他多发了一百块钱的工资,因为木刻课是他喜欢的选修课,因为昨天医生说姜母的病情有机会转好。 本来都挺好的,可转头就被医院通知出了事,转头就坐在了这里,转头就签下病危的通知书。 命运捉弄人。 因为给了他快乐的十八年,所以以后的年岁里都是大风大浪。 姜凉再不甘愿能怎么办呢? 麻烦!这是第四次病危通知书。护士喘着气,蹲下身子把病危通知书放在姜凉的面前,简单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带着签好的病危通知书又回了急救室。 他埋首在臂膀之间,眼神扫视到一旁的木刻刀,鬼使神差般拿起了那只刻刀。 姜母生命垂危,没多大生还的可能了。姜父也去世了。 他和和美美的家庭分崩离析,姜父留下的赔偿金也因为这一年来治疗姜母的病情花的没剩多少。 他没日没夜学习打工照看姜母,到头来还是没用。 这一年以来压在他身上的担子此时逼着姜凉怒吼不公不平。 还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做什么呢? 留他一个人做什么? 想到这里,姜凉握着刻刀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因为用力过猛而刻刀锋利,戳破他的衣服刺进皮肤划出血液,他不痛。 只是麻木感。 担架车又送了一个患者进入了急救室,那一刻他居然恶恨的希望所有人都不能迈出这道门。所有人都要被剥夺生命。 姜凉蜷缩着身体,怀中的那把刻刀陷入更深的位置,甚至在他的感知下,往左边动了动。 他身旁的座椅上落座了一个男生。 看起来比他大几岁。 浑身沉稳又冷静的气息让姜凉怀中的动作微顿,而且他看到了那人手中有一支略显枯萎的玫瑰,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记得,以前还幸福的时候,姜父每天跑出租回来都会给姜母带一支新鲜的、还带着露水的玫瑰。 十几年来,从未中断。 后来有一次他问姜父为什么。姜父当时笑着说,每天一支玫瑰看起来无足轻重,可这是爱的一种表现,这样就能说明啊,你妈妈每天都是被人好好爱着的,这样她会觉得很幸福。 而我想看着她幸福。 姜凉侧着脸,嘴唇发白,像是打量似的看了一眼那人,见那人低着头没动静,他大着胆子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只玫瑰。 明明是一支衰败的玫瑰,他居然感到开心与轻松。 是不是还会有人在被爱着呢? 姜凉愣神之间,那玫瑰被人收了回去,他只当是偷摸玫瑰被发现了。 苍白的小脸一片霞红,低头埋首不敢出声,等他再反应过来,抬起头时,一侧的少年已经离开,那支玫瑰却被留在他身旁的长椅上。 这是留给他的吗? 十九岁的姜凉怀里护着玫瑰,重新选择了自己的人生。 他想,那支玫瑰一定是冥冥之中来救他的,让他突然觉得这条艰难的路还能走下去。 那时的姜凉不仅拿到了玫瑰还记住了那个少年的模样。 丹凤眼、薄唇、额前碎发、脖颈间的一颗红痣。 他没再进行自杀的行为,而是捂着身上的伤口去找了护士,对自己进行治疗。 那一天姜母活了下来,他也活了下来。 只要玫瑰还在,他就觉得有人会爱着他。既然有人还爱着他,他就能因此活着。 他喜欢荣嵊的第四年,终于在剧组里遇到了荣嵊那会他是十八线的演员,而荣嵊已经成为了顶流。 可本来以为他没机会站在那人的跟前,可很快,荣嵊联系到了他。 所以哪怕当时是替身,只要能站在这人身旁,他也可以欣然前往。 只是后来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 他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没有人会爱这样的自己。 就连与荣嵊那些所谓的幸福与快乐,都是用谎言堆砌起来的围墙。 困着他,关着他,为他造出虚假的场景。 恋耽美 橘子三瓣-(39) 第94章 为爱低头 姜先生救治及时,不会有太大的风险,荣总不必担心。 医生站在特护病房载的窗户看着躺在里面已经完成手术的姜凉,一侧是狼狈不堪的荣嵊。 昂贵的西装褶皱不少,还沾了姜凉的血。 这样的杂乱不应该出现在荣氏总裁的身上,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娱乐圈顶流的身上。 麻烦你们了。荣嵊的手贴在玻璃上,一直挺起来的肩膀终于可以垂了下来。 医生并没有停留多久,与他又交流了几句便离开了特护病房。 病房里的护士已经离开,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无力感布满全身,让他不想动弹。 周姨说她今天亲自看着姜凉吃下了药。 等午睡过后,姜凉还推着轮椅一次又一次看着那座木制楼梯,而且问了今天的日期。 他一边绕着楼梯,一边嘴里一直嚷着不停。 我知道这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抢,你也别来烦我。 你要死能活着回来,把他带走吧,我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看这楼梯就是他给你选的最喜欢的样式啊。我知道的,我识相的。 这些话这些事,他们当时不明白,可是荣嵊知道。 那楼梯他之前生气的时候告诉过姜凉,是按照苏子儒最喜欢的样式处理的,他也承诺过姜凉不会再出现和苏子儒相似的东西。 只是后来他忘了处理。 可他也没想到姜凉会这么较真。 但是,那支玫瑰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见过姜凉拿出过那支玫瑰。 荣嵊想起来姜凉那样的疯癫样子,心中一阵后怕。 因为这些只能证明姜凉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但他手里没有靠谱的医生,又要去哪里找好的心理医生。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另一个长期合作伙伴温知今。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爱人有自闭症,那么温知今一定会有好的心理医生推荐。 想到这里他连忙拿出手机联系温知今。 温总,是我。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个资质好些的心理医生。 荣总怎么了?温知今正吃下自己的亲亲老婆剥好的橘子,吧唧亲了一口身旁的爱人,大有一副君王不早朝的架势。 我荣嵊不知道怎么描述他与姜凉之间的关系,停顿几秒后他说:我爱人好像最近压力有些大,我比较担心,想找个医生做个咨询。 姜凉?温知今想起来最近圈子里都在传荣嵊把一直跟着自己的演员姜凉从机场绑了回去,他一直还不相信。如今都需要看心理医生了,不信也得信了。 见笑了温总,我实在需要的匆忙,你看有没有推荐的?荣嵊侧脸看着病床上脆弱的姜凉,心里碎的乱七八糟。 他之前觉得姜凉呆在自己身边就好,如今看姜凉一次又一次自杀,只感觉麻木又心痛。 这不仅是在折磨姜凉,也是在折磨他。 所以他必须要找个好的心理医生来诊治姜凉。 他想要那个爱笑温和的姜凉,他想要一直陪着他的姜凉。 没问题,我把联系方式发给荣总。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 温知今答应的爽快,他抬手揽着自己二十岁的爱人迟疑片刻又道:有时候别太有身价,也别太看低爱情,你得往前看,爱人也要尊重对方。 我知道,多谢温总了。 荣嵊挂了电话,没过一会手机上发过来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他直接对接,没有拜托病房外的程也肆。 另一边的温知今放下手机,抱着怀里的唐橘亲了亲,又吻了吻。看着小傻子手里捏着他的领带,时不时对他露出一点笑,他就觉得满足,还好他老婆心软而他又聪明,所以他不需要狼狈追妻。 病房内心理医生正与清醒以后的姜凉交流调查,而病房外,荣嵊时不时从笔记本前抬眼投过玻璃看着窗内的姜凉。 那人脖颈白皙,就像是会白的发光,而因为心理状态与身体状态不好,本就宽大的病服对他来讲就像是麻袋一样。 宽大的裤脚落在姜凉空荡荡的脚背上,他抱着腿歪着头面无表情时不时搭理一下医生,其他时候就埋着头看着窗外。 荣嵊看到这一幕,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的心像被针扎过一样,感知着密密麻麻的痛,那痛让他上不来气,食不下咽。 而且姜凉对他的态度也格外无力又排斥。 只要他进入病房,这人都会自然忽视自己,要么低头要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无论他说什么,姜凉都不应答。甚至是提起去看姜母的事,他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把东西砸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滚。 姜凉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都怪他。 咯噔咯噔的声音在楼道响起,并且距离荣嵊越来越近,他有些不满,毕竟这里是空出来留给姜凉治疗疾病的特护病房,谁敢闹出这么大动静过来。 可他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突然说不出来任何斥责的话语。 吴羽一脸杀气,脚下的高跟鞋恨不得踩穿地板,而负责接送的张玄则在后面提着小平鞋一路小跑跟着吴羽,嘴里还嚷着别崴脚。 怀中的笔记本被吴羽推开砸在地上,她抬手抓着荣嵊的袖口不顾及着他人的眼光,把人连拖带拉拖进了消防通道。 张玄站在门外没有进入。 你是不是非得逼疯他!吴羽抬手一巴掌响亮着落在荣嵊的脸上,两行眼泪直往下流。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已经没了妈妈,够可怜的了。你就当施舍一下你微小的怜悯心放了他不好吗? 不好。荣嵊抬手擦去指甲划破皮肤流下的血珠,脸上的红印有些夺目。姜凉就算死,他的骨灰也得留给我。 这是他第二次被别人打,可是他并不生气。 吴羽打他,只是因为太在乎姜凉了。所有事,的确是他的不对,就算今天吴羽再打他一巴掌,他也接受。 他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自杀! 空荡的消防通道里回想着吴羽尖锐的嗓音,却也蔓延着悲愤与不堪。 因为因为我去祭奠了苏子儒,家里的楼梯也是苏子儒喜欢的样式,他被刺激到了。 还有呢?吴羽双手捏着衣服布料,止不住的流泪道:不可能只是这样。我听张玄说,他还烧了一支玫瑰是吗? 荣嵊眉头紧锁,没有出声,最后在吴羽的眼神审问下点了头。 他不知道那玫瑰有什么意义,那天事发突然,姜凉怀里抱着玫瑰,应当是很珍视的样子。可后来为什么要点燃呢? 这也是荣嵊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很快,荣嵊就从吴羽那里知道了那支玫瑰的意义。 那是你留给他的呀荣嵊。因为那是你留给他的。 姜凉他喜欢你,不对应该是爱你,爱了八年。吴羽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她看着荣嵊错愕又慌张的表情终于得到了报复的快感。 怎么会?我八年前压根 你八年前压根不认识他,不记得他。吴羽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八年前,姜父去世,姜盈弦抑郁,全家的担子落在十九岁的姜凉身上。赔偿金很多,可是抵不过姜母治疗的花费,他每天披星戴月、到处打工、苦不堪言。后来姜盈弦自杀,医生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 说到这里,吴羽嗓音有些梗咽,十九岁的少年本来应该是张开翅膀幻想美好未来,而姜凉却被锁链绞杀在原地。 他接受不了生活的变故,扛不住姜母的即将离开。所以他选择了自杀。 他告诉我,当时那一刀很长,本来是下了狠劲,在他划第二刀的时候,你送着人来到了急救室门口。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当时受伤的他,偷偷摸了一下你手中那支枯萎的玫瑰,而后那支玫瑰被你落在长椅上。从此少年入了他的眼,玫瑰入了他的怀。 吴羽笑着推开已经呆滞的荣嵊,红色的美甲指着荣嵊,她的嘴里说着从来说出口的脏话:你他妈到底是怎么样的好人,让他惦记了八年!当初的玫瑰救了他的命,今天的你直接送他的命。 就是那一只枯萎了的玫瑰,他当作宝贝抱在怀里整整八年。 楼道空荡冰冷,被吴羽怒砸的门响起砰的刺耳声音。 荣嵊像是被一棒槌打昏的人,脑子里杂音一片。 是啊,一支枯萎的玫瑰罢了,姜凉却宝贝了八年。 也许是要高兴的,因为姜凉喜欢了八年的人就是他。可他也很悲伤,因为他的所有行为,导致了姜凉的今天。 明明喜欢他,却甘愿当作替身陪着他;明明自己很委屈,却从来不说出属于自己的爱意。 荣嵊想起来他辱骂姜凉的那些话,想起来曾经姜凉看向他的眼神。他当时还以为是姜凉的演技太好,还骂姜凉是替身模范。 哪有什么替身模范,明明是姜凉的本色出演,从始至终都是。 他还记得姜凉眼中的温情,谈笑的温柔,每日的饭菜。 自己像个傻子被苏子儒的死困在原地十一年,固步自封、不得所爱。 姜凉却像个哑剧演员独自甩着水袖唱着戏,他从来没有向姜凉迈出一步。 而姜凉就那样不言不语站在他身旁,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欢,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爱意,像个偷偷摸摸的小孩子小心翼翼了四年。 这四年,姜凉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陪着自己的呢?每年的二月十九,姜凉是不是彻夜未眠,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悼念一个苏子儒呢。 他错的太离谱了,离谱到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姜凉对他的与众不同呢? 荣嵊忘了他是怎么回到病房的,也忘了他是怎么握住姜凉的手的。 他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很难受。 他想给姜凉说对不起;想告诉姜凉他也爱他;想告诉姜凉,他今天在苏子儒的墓前说他爱上了姜凉。 可是在触及姜凉警惕又厌烦的眼神时,他只剩下心中的空洞。北方的风怎么这么冷,冷到荣嵊的心痛,冷到再难捂热爱人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爱了我那么多年。 荣嵊低着头,眼泪滑出眼眶,他跪在地上握着姜凉的手。 为什么爱情总让人这么难堪又悲伤。 荣嵊的十八岁是草长莺飞,是互相心仪,是彼此倾心。那会他与苏子儒的恋爱才刚刚开始,可天不怜人,十八岁的荣嵊看着自己年少的恋人死在眼前。 从那以后,他没敢再迈进感情一步,是对苏子儒放不下也是对苏子儒的愧疚。 没人教过他要怎么好好爱着别人,要怎么发现、回复别人的爱意。 所以他只会一次又一次伤害陪着他默不出声的姜凉。 要是遇到姜凉的荣嵊,是个有着平凡过去的荣嵊,他怎么会不回复姜凉? 这人对他这么好,他怎么会舍得不做回应。 一切都错了,从他们四年前相遇就错了。 纤细又冰凉的指尖落在荣嵊的眼角处,抬手抹去不停往下掉落的泪珠。 姜凉叹着气,看着平时高冷又果断的人此时眼眶发红,跪在地上求他原谅,最后只能出声道:别哭了,荣嵊。 别哭了。 我们从相遇就不合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你放我走好不好。 我想换个地方生活,最好没有我认识的人,等我不恨你了,我们再见面可以吗? 这是自从出事之后,姜凉第一次和他讲话,说出的话却不是荣嵊想听的。 他不想和姜凉分开,他怕姜凉离开以后,就不要他了。可他害怕姜凉的病情因为他的拒绝会更加严重。 于是他在姜凉渴求的眼神中点了头。 荣嵊到底是为了爱,折了腰低了头。 那位所有人都景仰害怕羡慕的娱乐圈顶流、荣氏集团总裁,最终在一个平凡的人的身侧落了膝,流了泪。 年少不知爱,而后不识人。错卿八载,而今才晓。 第95章 统一战线 你都知道了? 姜凉问着一旁已经坐在椅子上的荣嵊,抬眼却看向窗外走廊里的吴羽,平日里风华绝代、红唇烈火的人这会污头垢面、一团乱麻。 他向满脸担心的吴羽抛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转头眼神继续看着荣嵊等着回答。 在看到这人心虚着点头以后,他也只是拨着床头柜上的月季花,露出一点点轻笑声。 吴羽为他这么多年的傻模傻样打抱不平很久了,如今爱荣嵊八年这件事被捅出来后,他也只觉得格外轻松。 情绪里有轻松,有解脱,却独独没有事实被发现后的羞耻与不好意思。 喜欢就喜欢,爱就是爱了,偷偷爱着一个人不丢人,甚至这种坚持不懈的真心让姜凉觉得意外与得偿所愿。 看啊,他爱了这个人八年,如今这人终于回头爱他一次了呢。 只是这次,姜凉不打算回头。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姜凉歪头看着新鲜的花朵。 鼻间还能嗅到淡淡的月季花香,花蕊上面不可多见的有几滴露珠就像是被人特意在清早采摘下来的一样。 两周之后。荣嵊脸上有些不情愿,毕竟等姜凉出院以后,他就得让这人像鸟儿一样飞出他身边的笼子。可是医生说要静养,你一个人估计不方便要不我 不用。姜凉打断了荣嵊接下来的话,他的手从月季花上离开,重新塞到自己的被子里感受着被窝的温度。 他神情淡淡,荣嵊看不出来脸上到底是厌烦还是不奈。 姜凉知道荣嵊要说什么,无非就让他回公寓再住几日。 可如果他真的进了那间公寓,就会像以前一样,那个几日到底代表着几日,估计到时候还要看荣嵊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会雇人的。 那你的精神状态 我会找心理医生。姜凉拉扯着床上的被子,他的心思全部飞到了窗外。 因为外面的景色很好看,冬天的雪已经融化,万物复苏、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姜凉缓了缓神,他的眼中自然落入了荣嵊的失落情绪,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心软,不然只会更加纠缠不休。 于是荣嵊听到姜凉说道:如果你那天没有从机场强行带回我,我这会应该在某个小镇上喝茶晒太阳养猫养狗。我应该很健康,身上也不会多出这么莫须有的伤口。 这些话,每跑出来一句,荣嵊心中的痛感就越严重。 姜凉说的没有错。 如果自己不强行带他回来,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不去那间公寓,是不是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他的错,他应该早就把苏子儒和姜凉分开的。 应该在答应姜凉的话后,立刻去采取措施,让姜凉与苏子儒说再见的。 公寓的楼梯我会后期让吴姐把赔偿金给你,抱歉。我没控制住自己。 还有公寓里的损失,我也会赔偿。 好。荣嵊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如果姜凉离开自己会好过一些,那就放他走吧。 一周后,姜凉开始通知吴羽着手准备离开医院的东西。在这期间他还不停让吴羽往自己的公寓里搬了不少东西。 荣嵊也在一侧偷偷帮过忙,只是没敢让姜凉和吴羽知道,不然姜凉估计又得推辞他的好意。 恋耽美 橘子三瓣-(40) 手机铃声响落在公寓里的单人沙发夹层中,荣嵊还迷糊不醒平躺在一侧的长沙发上。 他昨晚刚刚在公司开完一个方案的紧急会议,后来又深夜跑到医院偷偷去看姜凉,等回到公寓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楼上楼下都没人,荣嵊自然也懒得再上楼了。 索性穿着西装就这么躺在了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荣嵊本来是不打算接那通电话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吵醒。 但电话铃声一直络绎不绝,挂了一通电话,马上就拨开又一通。 他只能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去看到底是谁胆子大到打扰他的清梦。 电话接通后,还没等他发怒,那边就着急说着:荣总,我今天才知道姜先生要独自一人出院居住。 荣嵊听到这话,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电话联系人备注是温知今给他介绍的帮助姜凉的心理医生。 他醒了醒神,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眉头紧锁道:到底怎么了? 姜先生现在的自杀倾向很大,我今早特意去给他隐晦打探了一下。 那你之前怎么没发现?荣嵊拉开窗户,将身子探出呼吸着新鲜空气压抑着内心的烦躁。 他记得那天这个医生告诉他,姜凉心理状态没有那么严重的。 等荣嵊说完,那边的心理医生急忙说道:姜先生可能在公司艺人的心理测试过多,他已经学会了隐藏问题。 的确,他们荣氏集团为了随时随地关切艺人的心理状态每个季度都会派心理医生研究询问,估计姜凉早就对这些倒背如流了。 总之现在绝对不可以让姜先生独自居住。他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自杀。 他已经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心理医生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手里还捏着刚刚从姜凉床下不经意看到、被他偷偷带出来的画。 我知道了。 两人挂了电话以后,荣嵊一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因为他不知道要拿姜凉怎么样才好。 如果答应了让姜凉走,让这个人独自生活,可按照心理医生说的话,下次再见,有可能真的就在姜凉的葬礼上了。 如果不答应,姜凉又自杀怎么办? 荣嵊想不通,思虑再三后拿起电话拨了电话出去。 半个小时后,荣嵊、张玄、吴羽三个人整整齐齐坐在公寓长沙发上。 眉头紧锁、吊儿郎当、眉头紧锁。 这就是三个人目前的表情,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是心理医生。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放姜凉一个人状况会非常严重?甚至是自杀?吴羽皱着眉头,满脸难色又道:姜凉前段时间给我发了解雇书,我已经被他踢出了关系网。 他也给我发了短信,说电影的推广日他就不去了,如果有赔偿,他可以承担。 张玄靠着吴羽,时不时劝说着吴羽想开点。 荣嵊听着两个人的话,眼前都是那些天在医院里姜凉对他说的刺耳又扎心的话。 姜凉在按计划的,把所有人推开他的身边,他很努力想把自己变成孤身一人,并且毫无牵挂的那种。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强行留下姜先生,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边。最好能全天二十四小时照顾到的。 就算他抵抗你们,可是只要我们后期进行干预治疗,姜先生的病情就能挽救回来。 心理医生推了推眼镜框,双手交叠,眼神在眼前的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等待着一个人站出来。 张玄先出了声:我一个人住,而且要到处拍戏、约人没时间照顾。而且我和姜凉关系不是很亲昵,可能会让他更加抵触。 我可以。吴羽向前挪了挪,我把档期都推掉,总能照顾到他的。 可你是个单身女性,不行。而且姜凉都把你踢出来了。你一个人也不可能睡觉的时候都盯着他。 张玄双手抱臂,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在理。 因为吴羽的确没有可能连姜凉睡觉都能盯着这人。一个人看着压根没用。 这样的回绝让吴羽也顿时没了生气。 姜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了他,可她在姜凉最痛苦的时候,连一只手都不能伸出来。 实在是太无力了。 我照顾他。 可他也排斥你。吴羽听着荣嵊的毛遂自荐,立刻就回绝了这个想法。 如果说给在座的三个人排一个姜凉最排斥的榜单,荣嵊就会直接位居第一。 我不会和他见面。等他出院的时候,我会把他直接带回荣宅,这个公寓他不会再来了。 荣嵊双手紧握顶着鼻尖,心里已经开始谋划要怎么带姜凉回去。 这难道不是老天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吗?连老天都觉得他和姜凉不应该这么结束,用这样的理由与当时把他与姜凉重新绑在了一起。 荣嵊这样也可以。张玄安抚着吴羽向其他两人解释道:荣宅的佣人比较多,而且保镖佣人都是全天性的,走廊过道随处可见都是监控。 荣宅里面还有一支专业的医疗团队,出了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挽救他。 荣嵊点着头,满意于张玄的解释。 的确是这样。 荣宅占地面积大,花园森林也有,这样方便姜凉养病。佣人也多,出什么事都来得及照顾。 荣嵊看到吴羽怀疑的眼神于是又说:我不会再刺激他。也不会逼迫他。毕竟现在无可奈何又无从下手的人是我。 我和他的地位早就变了,现在他站在我上面,我会听从他的安排的。 吴羽本来是不打算相信荣嵊的,可是除了荣嵊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么大的能力与耐心去照顾姜凉了。 在张玄与心理医生的再三疏通下,吴羽答应了荣嵊的做法。 这次他们三个人站在统一战线里,却也只是为了留住姜凉这个人。 第96章 又被欺骗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在三月初北方的这个城市终于迎来了春日。 街边的柳条抽了芽发了嫩,人们身上的服装也从羽绒服变成了薄的毛呢大衣。 原来他住在医院的半个月不仅耽误了春节的到来也错过了春天的到来。 今年的春节说不出是快乐还是难过。 那天本来他支开所有的医护人员,打算早些睡觉来着,毕竟他没想过那天有人会陪着自己过春节。 当窗外灯火阑珊、家人归家、阖家欢乐时,姜凉藏在被子底下的落寞与空洞席卷着安静又黑暗的病房。 他想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一起过年。 也想吃上一口热乎的饺子,也想陪着喜欢的人守岁。 烟花爆竹不停的飞上天空爆炸展现了各种各样的烟花样式,黑色长空寥落几颗星。 姜凉一时半伙睡不着,索性从床上起床坐着,身上裹着被子数着窗外的放出的烟花数量。 一组烟花,两组,三组 太多了,他已经数不过来了。 正当他双腿落地,小心挪着骨折的小腿迈向窗口时,黑漆漆的病房投入一束光,那是从打开的病房门照射进来的。 荣嵊知道今天是春节,想起来姜凉一个人呆在病房,连工作都没结束,又推辞了好友的聚会。 顺带回公寓提着周姨做的饺子,一路上着急忙慌往医院赶,等他打开门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副景象。 一片黑暗中,姜凉站在病床前,身上还裹着病床上的毛毯。 有一部分还坠落在他光秃秃的脚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可以,眉间却有一处愁绪,像是抹不开一样。 但是门口那道光就是落在了姜凉的身上。 姜凉看到荣嵊的出现,内心有些惊讶,但是面上到底没显,只是声音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荣嵊随手开灯关了门,提着手中的保温袋迅速走到姜凉身侧。 虽然病房里很暖和,你还是得把拖鞋穿上。他皱着眉头把保温袋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弯腰揽抱着姜凉便放回了床上。 顺便还随手把窗帘拉住了,像是防止有人偷窥一样。 这期间姜凉都没有挣扎,也许是他知道就算挣扎了荣嵊也会自顾自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说什么这人都不会听。 索性就顺着这人去了,反正自己没多久就会回去。 他坐在床上享受着荣嵊对他的服务。 一边脱了带着外面冷意的外套,一边拿着灌了热水的热水袋放进了他被被子裹起来的腿上。 等做完这些又连忙打开餐桌拿出了床头柜上刚刚被他带过来的保温袋。 那是什么?姜凉看着荣嵊一层一层拆开,心中带着些好奇问着。 饺子。我让周姨做的。还担心饺子放着时间太长,我特意把车开着快一些,你快尝尝。 荣嵊打开餐盒,又给姜凉取开筷子放在他的手心中。 左边是汤饺,右边是干饺和一小盒葱香味的沾汁。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所以让周姨两种都做了。还有这个沾汁。 荣嵊把塑料小盒子往姜凉的手底下又推了推,特意问了医生,知道你能吃葱香味的,这才带过来的。 荣嵊现在唠唠叨叨的样子完全不像之前的那个荣嵊。 之前的荣嵊像是不染红尘不入尘世的天上月,现在的荣嵊却像水中月,可水中月碰一下就会碎了。 姜凉夹着干饺沾了一点葱香沾汁,倒是自己没吃,先给荣嵊喂了过去。 看着荣嵊满脸的惊讶,姜凉脸不红心不跳解释道:你先吃吧,要是你的胃病犯了,又得赖上我了。 姜凉一只手拿着小碟,一只手夹着饺子,见荣嵊像傻了一样一直不肯张嘴吃下去。 他只能又道:我手很酸,你能不能快点咽下去。 好!好。荣嵊脸上露着笑,满心欣喜张嘴吞下了姜凉给他夹的饺子。 刚刚倒不是荣嵊不想吃姜凉夹的饺子,而是这是姜凉第一次对他示好,或者是关心他。 哪怕这话说出来很别扭,但是荣嵊依旧是很开心。 两份饺子在荣嵊与姜凉的努力下,很快就被两人整盘消灭了。 等姜凉吃完了饺子,自以为荣嵊会离开时,却发现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进了他的被窝里。 你不走?姜凉掀起荣嵊手中的那一点点被角,眼里话里都是赶人的意味。 已经很晚了,你得回去了。 可今天是春节。荣嵊静悄悄从姜凉的手下又重新扯回了那点被子角说: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我想陪着你。 春节,我不想放你一个人。 我心疼你。 姜凉听到荣嵊说的话神色一怔,春节,的确不应该是一个人过得,可这些对自己来讲重要吗? 他早就是一个人了,如今过个春节还要矫情半天。 荣嵊说完也不等姜凉说话,直接躺倒把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种用力程度生怕姜凉从他的怀里跑掉一样,但是说到底也不敢太用力,怕弄疼姜凉。 怀中的姜凉的确像荣嵊想的那样不安稳。 从被荣嵊抱住的那一刻,姜凉就不断推开他,一只手推着他的脸,一只手落在他的胸口处,两处一起用力推开这人。 你放开我! 我就抱抱你真的。 我不想让你抱着。荣嵊,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替身合约也解除了,与荣氏集团的演艺合同我也已经解除了知道吗? 他抬手用力推着,见自己推不开人,只能改变策略自己往后挪着身体。 只是荣嵊怎么会如他所愿呢?必定是不愿意的。 我就抱着你这一会,等你等你出院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好不好? 就这一小会。 荣嵊把头埋进姜凉的脖颈间,像个找不到家的流浪狗蹭着他的皮肤渴求这人能留下他。 他喜欢感知到姜凉的皮肤纹理,喜欢感知到姜凉的体温,喜欢感知到姜凉的情绪。 要是可以,他真的会这辈子都粘着姜凉,走到哪里都跟着。 自从他看开自己的感情后,那颗为爱情沉寂多年的心脏,终于能重新跳动,甚至是越发激烈。 仿佛见到姜凉一次,就更爱一次。 看到这人的眉眼,听到这人的声音,闻到这人的气味,他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姜凉似乎被荣嵊说动了,他没再动弹,而是任由着荣嵊搂着他。 不远处的窗帘透出一条缝隙,窗外是灯火人家,窗内是心跳频率不同的两个人。 此时他们和颜悦色、安静和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心意相通的璧人。 毕竟他们看起来耳鬓厮磨、爱意缠绵。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离谱,姜凉很快就发现这不是去他公寓的路。 他脸上有些不虞,却依旧缓和着情绪问荣嵊这是要去哪里。 今天本来他是要一个人回去,只是荣嵊再三保证不会再去他那所公寓找他,而且吴羽也在一侧说着好话,他这才让荣嵊开车送他。 你刚刚说的那条路在维修,我绕远路。荣嵊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一侧,似乎是想触碰副驾驶位上姜凉的手,只是很快就被姜凉反手打了回来。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这是去别墅区的路。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姜凉疑惑又恼火,他侧身看向车后座的吴羽和张玄,那两人也是闭口不谈的样子。 这让他有些无力与烦躁。 他想下车,可是荣嵊不停车,他又不能去抢方向盘,只能任由着荣嵊一路开车开进别墅区。一路上弯弯绕绕,最后终于到了最里面的别墅区。 姜凉投过车窗看着眼前有些昂贵的大门,看向荣嵊的目光更加疑惑。 其实这也不能怪姜凉。 实在是因为过去四年荣嵊从来没有带姜凉来过这里,所以姜凉对这里的印象基本上都是空的。 荣嵊面对姜凉的疑问也没有回答,他只是安安静静等着大门开启,随后把车来到了庭院里。 进来以后姜凉才发现这个地方很漂亮。 庭园四周的墙壁上都是四季爬墙虎,不远处还有一座玻璃花房,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里面的鲜花四溢。 别墅外的门厅处站着周姨还有姜凉没见过的生面孔,姜凉多多少少知道了荣嵊的想法。 这人是换了个地方想继续关着自己。 于是当荣嵊拉开车门想带姜凉下车时,他向姜凉伸出去的手直接被打开,那人整张脸都是愤懑,话里带着刺道: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我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要回我自己的公寓。 送我回去! 不可能。荣嵊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姜凉肯定会不高兴,可是这没有办法。 让他放任姜凉离开自己都很难接受,更不要提姜凉离开以后会自杀。 那样就真的会离开他了。 他不愿意! 所以就只能把人带在身边。 你得和我住在一起。这样我放心一些。 放心什么?难道你还怕我带着和苏子儒一样的脸去勾搭其他的人吗?我都疯了,你就不能放过我?! 姜凉终于撕开了这些天里对所有人的温和的伪装。 他的确是个疯子,一个会多次躲过心理评测的疯子,一个试图今晚自杀的疯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包里藏着一瓶安眠药!我是不会让你自杀的。 恋耽美 橘子三瓣-(41) 荣嵊弯腰嘴唇贴着姜凉的耳朵,咬牙切齿说道,那话里有委屈有不甘也有关心,却唯独没有怒气。 姜凉,你活着好吗?荣嵊祈求道。 第97章 金丝笼中 别墅外部门厅处的佣人都探着脑袋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毕竟自家先生过了四年终于搬回荣宅居住已经很难得了,如今还把和自己在一起四年的姜凉也带了回来,说不好奇是假的。 两人之间的那些牵绊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只当是两个人感情更近一步了。 姜凉,这是我们大家决定的,没办法了抱歉。 吴羽站在荣嵊的身后,手指代表着它主人的情绪有些纠结般绞着自己的毛呢大衣衣角。 姜凉不知道荣嵊与吴羽下去达成了怎么样的共识,目前看来,他们几个人已经成为了统一战线。 并且铁了心要把他一直困在荣嵊的身边。 只是还不等姜凉应答吴羽的话,他的身体便腾空被荣嵊抱了起来。 姜凉的右小腿还打着石膏有些活动不便,右边胸口处的伤口也不敢轻易拉扯,只能四肢僵硬任由荣嵊抱着他往别墅里面走。 姜凉装着生活用品的包被佣人带走。 而吴羽与张玄对视一眼,在荣嵊的安排下由司机开车又送了回去。 别害怕,荣嵊不会再伤害姜凉的,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姜凉的生命做考虑。张玄扶着吴羽的肩膀,耐心劝解着,生怕吴羽会一直不开心。 门口的周姨看到先生已经抱着姜凉走了过来,立刻低头敛目打开了房门迎接两人走了进去。 里面的装饰让姜凉眼前一亮。 整间别墅的风格与荣嵊那间公寓的风格完全不同。 荣嵊的公寓融合了他自己喜欢的人间烟火气与小清新和荣嵊的轻奢风。 而这间别墅却布满了家庭的氛围感却又体现着他很爱的小清新。 正对着门口过道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是三个人。 女士美丽夺目,男士看着女士满眼爱意。而一个穿着高中黑白校服的男孩就站在他们身后。 看来是荣嵊和他的父母。 姜凉并没有停留太久在那张全家福上,看久了别人家里的幸福,自己心里难免落寞。 他侧头打量其他的角落,却看到了一个意外之物。 本来应该在他那间loft的藤椅与藤桌现在就正放在客厅一侧外的小花园里。 荣嵊见姜凉没说话,便顺着怀里人的目光看向阳台。 知道他在看那两个物件,怕姜凉误会什么,轻声耐心的解释道:知道你喜欢这组藤椅和藤桌,所以擅自向吴羽要了钥匙找人搬了过来。 还有你的卧室在别墅二楼,上下楼有电梯,你方便一些。 二楼,不怕我再跳楼了?姜凉语气带着调侃可面部表情依旧冷硬,他的眼神依旧落在那小花园的位置。 过了一会没等到荣嵊的回答便前言不搭后语又说道:算了,我想去小花园坐藤椅。 本来荣嵊还在想怎么回复姜凉刚刚说的那句话,现在又听到姜凉说要去阳台,便先抱着人去了阳台,还不忘让周姨拿一条毯子过来。 连接客厅和小花园的是一个玻璃推拉门,一路跟着的佣人很有眼色般先一步推开了玻璃门,等荣嵊抱着姜凉迈过去又快速关了门。 姜凉闻声转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外的客厅,这才又转过头开始细细打量着这间花房。 花房里的暖气供热很足,里面的花看起来又养的娇贵。有月季花还有玫瑰花、百合花、满天星,其他种类的他也没怎么见过,一时之间辨认不出来什么。 藤椅就放在距离花圃不远处,头顶上方也是透明玻璃,外面的阳光毫不吝啬洒落在白色藤椅上,再看一看四周的鲜花与绿植,说不出来的合适与惬意。 荣嵊抱着姜凉走到了藤椅跟前,弯着腰小心翼翼又把怀里的人放在了已经铺好软枕的藤椅上。 他的面上虽然不显,可是自己的双手却默默被在身后搓了搓手指,上面还带着姜凉的体温,让他有些不舍又有些贪恋。 周姨很快便拿来了毛毯,等递给荣嵊时,那人便很自觉上前盖在了姜凉的腿上。 弄完又仔仔细细塞着边边角角,生怕花房里潮湿的水汽落到姜凉有些风湿的腿上。 姜凉全程没动弹,看着荣嵊像个管家婆给他做着做那,毕竟拒绝没用。 等荣嵊做完这些事,便听到了姜凉说出的一句谢谢。 这只是姜凉向荣嵊表达了一下一路上抱着他走路的谢意,可荣嵊却有些不高兴。 在他看来,谢谢代表着姜凉在主动和他划分界线,这让他有些不安甚至是失落,连带着氛围都有些沉静。 一旁的姜凉当然察觉到了突变的氛围,可他不在乎。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彻底底拉开他与荣嵊之间的关系,那么这个人此时的情绪与想法都只会与他无关。 姜凉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眼神突然落到了右手边隐藏在绿植后的另一只藤椅。 那一只和他的比起来有些冷硬,上面什么也没铺设,只放了一个软垫,看起来就没有他的藤椅舒服。 他知道那是荣嵊搞的,但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装着哑巴,不再去看,也不问。 荣嵊自然是知道姜凉已经看到了,他像个马上要被家长拷问学究的孩子,心里直打鼓,编造了无数个谎言打算用来搪塞姜凉,想要填补着他那点低劣的小花招。 谁知道姜凉压根没有问,他甚至在看清那个藤椅后就转回了头继续看着花房里的花。 刚刚移植过来的吧,角落里的铁锹还乱七八糟摆着。姜凉语气淡淡带着疲倦,歪头侧身靠着藤椅,眼皮直打着架。真是难为你了。 他昨天凌晨趁荣嵊睡着偷偷去了一次医院底下的病房买了一瓶安眠药,等回到病房怎么也睡不着。 如今四周安静又暖和,藤椅上又躺着舒服,困觉自然而然便涌了上来。 荣嵊看向姜凉说到的角落,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几把还带着湿润泥土的铁锹。 花房里的花的确是他最近移植进来的。 那天姜凉烧了一支玫瑰,他承诺要给姜凉建一个花房的,只是时间紧迫他到底没来得及种花。 只能通知家里的佣人建了花房又联系花圃往荣宅里送了各式各样的鲜活花朵。 你要是觉得移植不好,我给你种。荣嵊着急说道,如果姜凉真的不喜欢移植过来的,他可以亲自给姜凉种下一花房的花朵的。 姜凉听着荣嵊的话没有出神,只是带着疲倦敷衍回应道:不敢,荣总怎么能碰种花这种脏活,为了我不值当。 那怎样才能值当? 让我走啊。我又不喜欢你。姜凉喃喃说着,声音因为上升的困意而逐渐降低,可依旧被荣嵊听到了。 短短一个月之间,荣嵊已经听到了姜凉说了无数次放他走,从刚开始的气愤到后来的心痛,大概是被听的多了,情绪居然也能做到了不起波澜。 想离开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姜凉就得在他身边一天。 在心理医生联系他之前,他还绞尽脑汁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留住姜凉。结果转机就这么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姜凉的病情完全打消了吴羽对他的敌意还将姜凉困在了自己的身边。 只要心理医生说姜凉的病情不见好,他就能一直守着姜凉。 荣嵊弯腰低头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姜凉,他的眼里带着得逞后的疲惫。 眼神落在那人微微露着小缝的嘴唇上,忍不住般滚了滚喉结,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像是恶魔霸占着自己的珠宝道:姜姜~宝贝,进了这里,你可就跑不掉了。 进了荣宅,就代表着要见荣父荣母,就代表着他对姜凉的认可。 这里将会像个铜墙铁壁困住姜凉。 当然。 如果姜凉想要做只飞动翅膀的小鸟,这里也可以被他改造成金丝笼,姜凉就做一只金丝雀在这里天天唱歌飞舞。 是想逃也逃不出去的那种。 第98章 取向怀疑 姜凉最后是被荣嵊轻手轻脚抱回卧室里的。 这间卧室在姜凉搬进来之前是荣嵊的卧室,只是这人为了满足自己恶劣的满足感与得到感让人把这间卧室重新收拾了一次。 荣嵊拿着窗帘控制器关闭了打开的纯白色窗帘,上面还有金线缝制出来的月季花。 这是荣嵊特意指定窗帘匠人做的。 因为姜盈弦喜欢月季花,而姜凉也喜欢月季花,他想着绣着月季花的窗帘也许会让姜凉看着舒服一些。 左手侧的高大书柜上放满着书籍,但是有一只黑色香薰与这里格格不入。 那是荣嵊向吴羽打探来的。他一直都能闻到姜凉身上那股酸甜的味道,心中虽然好奇但也不敢问姜凉。 于是便借着这次为姜凉治病的机会,他在吴羽那里恨不得把姜凉的老底都掏空,才套出这些东西。 被点燃的柑橘味香薰不断释放着让姜凉安稳、荣嵊熟悉又眷恋的气味。 床上的人实在睡得熟,也正因为睡得熟,才方便了荣嵊大着胆子在姜凉的嘴角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他怀念和姜凉一起看流星的日子,怀念和姜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安稳,怀念和姜凉接吻时怀中人的投入。 这些都恍如昨日之事。 今日这些都不能做了。做了估计姜凉会更加厌烦他。 所以,他的心脏再渴望与姜凉发出共鸣,也只能抑制着心中的那些渴求,在黑夜、在梦中、在不知处悄悄落下一吻。 安抚着内心要越出囚笼的野兽。 荣嵊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的正是当初在病房里姜凉剪断的红绳,玉珠落在他的手心里,冰冰凉凉,像极了姜凉的指尖。 你去找个手艺好点儿的人,把这根红绳重新连起来。 红绳玉珠被荣嵊小心翼翼装在盒子里抬手递给程也肆。 这人是他当时辞退霍季之后立刻从秘书室里拉出来处理事情的和调查霍季。 霍季当时除了收集那些他对姜凉做的事,却没再做过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想起来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对劲。 程也肆接过还打开着的丝绒盒,看了一眼已经割断的红绳,悄悄轻抽一口气。 下手还真狠。 等他感慨完,终于想起了荣嵊交给他的任务。 荣总,霍季被辞退后,去了贺氏,而且据调查,霍季和贺氏总裁贺子宁一直在联系。 一直都在联系荣嵊后靠着座椅后背,重复着这句话,随后恍然大悟。 他知道了。 这些行为都是贺子宁下的手,就连姜母当初的那起绑架都还是因为心中愤懑难平。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在因为苏子儒的事情怪他。 还要再查下去吗?程也肆观察着自家老板的表情,试探性问道。 荣嵊摇了摇头,已经不用查了。 你下去把红绳修好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修不好了。程也肆手指撵着被割开的接口处,红色的中心露出一点点黑色的头发。 这里面是人的头发啊。 砰的一声座椅向后退了好多,荣嵊单手撑着书桌,另一只手夺过了程也肆手中的丝绒盒,他格外珍重拿起里面的红绳,仔细看向接口处,的确有黑色的头发。 这是什么意思?荣嵊低着头,眉头紧锁。 他从来没听过红绳里编头发是有什么意味的。 可程也肆知道,毕竟自己的女朋友也给自己做过一条。 于是他格外骄傲自己能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立刻像一个百科全书向荣嵊认真又细致着进行解释。 红绳里面编织头发,一般都是希望戴这条红绳的人平安喜乐、健康长岁。如果最后这个人最后没有和自己在一起,辜负了自己,那么戴手绳的这个人就会万劫不复。 可要是割断了,这个就不灵啦,但是割断红绳的人会折寿。 程也肆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女朋友曾经告诉自己的这些。 还说如果想要红绳更显灵一些,就得在佛香里好好侍奉着,要真心祈祷,三叩九拜。 荣嵊捏着红绳的手逐渐收紧,把那根断了的红绳狠狠掌握在手心里。 原来是这样。 在他们不能在一起的时候,姜凉一边怨恨着自己,一边却又不想让自己万劫不复。 冒着折寿的这种荒唐说法都要剪断了这红绳。 他当时以为姜凉对他已经是死心了的,可偏偏到头来是这样的事实。 姜凉得是多善良多仁慈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人怎么会这么温柔呢? 荣嵊无力叹出一口气,温柔的姜凉真的要他的命。 原来有些人的温柔真的是用来克制别人的。 你去回公司接着忙吧,还有,继续盯着霍季和贺子宁,有什么事都立刻告诉我。 荣嵊丰富完拿着丝绒盒也不再管程也肆的存在,自己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太阳西落,姜凉才悠悠转醒。 昏暗房间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荣嵊趴在床边,右手握着他的右手,左手压在身下身子侧靠着床头柜前面的一个抱枕。 这个姿势看着就很不舒服,也不知道荣嵊是怎么想的。 姜凉被握着的手有些发麻,他索性直接从荣嵊的手里抽了出来。 下一刻就见荣嵊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手快速抓住、下意识抬头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才清醒。 饿了吗?我让周姨准备饭菜。荣嵊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被他握着的属于姜凉的那只右手,总算是有些温度了。 嗯,去吧。姜凉抽回自己的手,转瞬就缩进了被窝里,翻了个身后整个人接着闭目养神。 荣嵊扶着床头柜起身,一边握拳捶着自己有些发麻的腿,一边看着姜凉留给他的背影。 那你想吃什么?荣嵊向前倾身,掀开遮盖着姜凉脸颊的被角又问。 姜凉连眼睛都没睁开,甚至是没有想自己想吃什么,他在被子里拱了拱道:随便。 要喝果汁吗?荣嵊又问。 这次姜凉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脱口而出,语气平平道:好啊,喝橙汁就好了。我最喜欢喝橙汁了。 这话说出口,荣嵊神情一怔,眼里有些落寞。 姜凉才不喜欢喝橙汁。 这人明明讨厌自己和苏子儒有关系,现在却说喜欢喝橙汁,无非就是想把自己曾经扎在他身上的刀捅出来的洞再补回来而已。 荣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道:我知道了。给你做桃子汁。你以后不要再把自己和苏子儒提在一起了,你和他不一样。 好啊,我知道的,你也不想我和苏子儒扯在一起,当然可以了。 荣嵊知道姜凉说这话的意思,怕姜凉又瞎想,只能快速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可我以为是这个意思。快下去催周姨吧,我饿了。姜凉话里带着敷衍和不在意,微微起身抬手把被握在荣嵊手中的被角扯了回来,遮盖在脸上继续闭目养神。 话里都是在赶人的意思。 他就像是一座建造起来的得碉堡,为了防止有人伤害到自己,向自己的身上安置了无数把尖刀,随时随地准备刺中对方。 刚刚的那些话,的的确确让荣嵊感到窒息般难受。 那你休息一会,饭做好,我上来叫你。荣嵊抬手拉扯好姜凉的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餐桌上两人没在有什么口角之争。 等吃完饭姜凉便在佣人的扶持下又去了花房。因为那里是他唯一能放松心情的地方。 恋耽美 橘子三瓣-(42) 毕竟花房的布置并没有荣嵊的亲手参与,心里自然不会那么矛盾与难受。 他坐在藤椅上收拾衣服佣人为他采摘下来的玫瑰花,另一个佣人则端着水杯和放着药的盒子站在一旁等着姜凉吃药。 姜先生,荣先生特意说了,要看着你把药吃了。女佣态度平和又有些为难,她知道姜凉不乐意吃药,可是荣嵊指明她必须要看着姜凉吃下去才能离开。 姜凉还低头拿着剪刀摆弄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上的尖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一旁的女佣端着盘子直着急道:求您了姜先生。 我说了你把药放下,我一会会吃的。 可荣先生让我看着你吃。女佣年龄没有多大,如今和姜凉在这里相互切磋,着急着嗓音都颤了起来。 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赚的多,活也轻松,荣家对佣人又从来不克扣,她自然乐得一直这样。 万一今天姜先生不吃药,荣先生怪罪下来,她这份清闲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现在只能声泪俱下劝姜先生赶紧吃药,省的荣先生后面找她算账。 等荣嵊进来的时候,那女佣已经偷偷擦了好几次眼泪,姜凉到底是没舍得。 自己抬手接过了盘子放在藤桌上递给她一张纸巾擦着眼泪。 别那么容易哭,生活才不如意这么一点就哭成这样,如果有个大病大灾了,你把天哭下来都不会解决什么问题。 那您就赶紧吃药啊。您不吃药,我又得哭一次。女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梗咽着说道:我知道姜先生心情不好,情绪不好,可是我妈说,人只要还在这个世上,就要努力活着。这话对不对? 对对。姜凉轻笑着迎合女佣的话,却丝毫没有听进去半句。 再怎么样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今天也只是不想把他和荣嵊之间的事情拿出来为难一个女佣。 怎么没吃药?荣嵊皱着眉头,脸上苦大仇深似的看着姜凉身侧的那个还在擦眼泪的女佣,脸上有些不虞道。 那女佣的手里还捏着姜凉刚刚给她的纸巾。 他那天在病房哭成那个样子,也没见姜凉递给他一张纸巾,也没露出一点微笑安慰他,到头来对一个陌生的女佣却这么礼貌。 我自己不想吃。姜凉挑选着手中的玫瑰没再抬眼看荣嵊,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就像是六月天孩儿脸一样,说变就变。 你们先下去,我和姜先生呆在这里。荣嵊轻声斥责着女佣离开,自己则对着姜凉开始深思。 过了许久,姜凉听到荣嵊问:你是不是喜欢女人了? 没错,我喜欢女人了。所以你别缠着我,我现在是直的。 姜凉应答如流,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第99章 是不爱了 你又在骗我。荣嵊拿起桌上的一支玫瑰,撵着花骨朵放在自己的鼻间,满是馥郁的芬芳。 他像是在与姜赌气一样,话里却又带着不在意道:你要是喜欢女人,我就把这里所有的二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女佣全部辞退。换一群五十岁的阿姨们过来。 我想到时候你就不会是直的了。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你可以试试。姜凉抬手拿起一旁的丝带在手中玫瑰花的花枝上打了结,一层一层圈绕着,蔓延往下包裹住整束玫瑰花的花枝。 说到底这里是你的,和我没有关系。 姜凉说完这话侧身把整束花放在藤桌上,那束花做出来倒像是一束婚礼上的捧花。 拿出来和荣嵊捏在手里的那只形影单只的比起来,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就像是现在住在这里的姜凉一样。这里是荣家不是他的家。 荣嵊与他的父母住在这里,这里金碧辉煌、宽阔舒服;而他的家只有他一个人。 荣嵊的脸色在姜凉说出这话后说不出来有多好。 他本以为姜凉在听到他说要辞退那些人时会向他低头,会解释那句话只是一句玩笑。会问他能不能不要解雇那些人。 可现在这人明显不会低头,就像是抬着头把自己的脖颈亮出来,还挑衅着问他这头你砍不砍。 这种无从下手的情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想不明白。 你就不担心他们吗? 担心什么?我自己都被困在这里,哪有那么多的圣母心心疼别人。 姜凉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渗出他的那副冷静的皮囊。 自己都活不下去,还非要广施恩泽去照顾别人,他实在没那么多心思能分出来。 荣嵊见硬措施没办法,只能动软措施。 他语气里带着殷勤和讨好,颇有些激动问道:卧室里的柑橘味香薰喜欢吗?我特意去问了吴羽的。 其实他不仅问了姜凉喜欢的香薰,还问了姜凉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过敏的,有没有什么讨厌的。 其实说起来他也有些不相信,自己和姜凉在一起这么久,对姜凉的认知度却是百分之零。 而关于眼前人的过往与爱好,第三人知道的明显都要比他多。 坐在藤椅上的姜凉又抱起另一束满天星,轻声一笑,语气却是越来越戳人道:那香薰我一直在用,所以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握着剪刀的动作一顿,又道:要不换成橙子味的吧,我感觉你会喜欢。 我不喜欢橙子味!我都说了我能分清你和苏子儒了,你为什么非得一次又一次提他。 荣嵊的语气有些急躁,他的怒气值不停上升,这段时间积压在心中的情绪不断涌出,最后像火山喷发一样出现。 被你割断的红绳我还保管着,我为了你特意做了这间花房。我甚至是把你最喜欢的环境搬进了这里,你为什么不领情?为什么还要对我甩着脸色?我说了我爱你,我会对你好,你为什么不相信? 只做了这些吗?原来只做了这些。 荣嵊做的这些和姜凉做的那些相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姜凉怀里抱着满天星,他没有回应荣嵊的那些问题,反而又问荣嵊道: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吗? 白色的满天星,是纯洁浪漫;紫色是思念想念;粉色是永远的配角;红色是真爱。 你看,花的颜色不同都有不同的含义;那人呢?不同时期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心境。现在的我,只想离你远一些,最好永远不想见。你现在想表达的感情,应该去找过去的那个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姜凉又拿出一条蓝色的丝带慢条斯理缠绕好,他的心思仿佛全落在那捧花上,怒气冲冲的荣嵊站在他身侧仿佛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人。 荣嵊心中又恨又怨,但是又带着一些恐惧之下的疑问。那张薄唇张张合合,心中的心思最后汇总成了一句话道: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对啊。姜凉轻声回答,他低下去看向手中花束的眼神平淡,无光无神。 从他当初点燃那支玫瑰、握着刀捅向自己的胸腔时,他就告诉自己要放下了,不应该再爱着荣嵊了。 再爱下去会改变什么呢? 什么也不会改变。 那些感情那些爱终究是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罢了。 不爱了?你骗我!你明明那么爱我,红绳里的头发,你自己割断的,那是你宁愿折寿也舍不得我万劫不复!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那么深情,你走楼梯都是永远给我打照明灯。 你明明那么爱我,凭什么你说不爱就不爱? 荣嵊站在姜凉身前大声嘶吼着,无处宣泄的怒气让他抬手拔断跟前的鲜花,将桌上的鲜花夺过来砸到角落。 短时间内,荣嵊像条疯狗四处砸着东西,但无论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都不会落在姜凉的面前。 无论砸什么,都不会动姜凉最喜欢的那只藤椅和藤桌。 花房里透明的玻璃与尖锐的声音叫嚷着让别墅里外的佣人小心翼翼打量,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阻拦。 他们只见自家的先生像疯子一样四处发怒,抬手砸了花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而那位被荣嵊带回来的姜先生正坐在纯白色的藤椅上冷眼旁观。 怎么看怎么都像他是局外人,和荣嵊发怒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是荣嵊砸的疲惫了,又也许是荣嵊怒气下去了。 那人停了手下的动作,反而转头看着姜凉,眼里充斥着痛苦与疲惫。 额前的碎发粘着汗珠乱七八糟耷拉下来,整张嘴唇微微抖动,他的双手满是伤痕和泥土。 荣嵊略微弓着背,喉咙之间发出难耐的嘶吼声。 随后他像沙漠中失去方向的迷路者跌跌撞撞走向姜凉。却又像瘾君子急于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双满是泥土的手终究是不敢落在姜凉的身上,他只能虚扶姜凉盖在腿部的毛毯,单膝落地,额头抵在姜凉的肩膀处。 姜凉上半身只是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上面看不出来水渍,可是他能感受到荣嵊抵着的那处不断被水渗透,湿乎乎粘着他的皮肤。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眼泪还是汗渍了。 荣嵊努力嗅着鼻间的柑橘味,眼前这人的态度让他很陌生。只有闻到这个味道,他才能确定在他眼前的人真的是姜凉。 是那个陪了他四年,爱了他八年的姜凉。 他的形象杂乱,嘴里却依旧不相信般询问姜凉道:他们都怕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就不怕吗?你栽我这棵树用了整整四年,喜欢我爱着我花了八年。现在我终于喜欢你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为什么啊。 我累了,不想继续了。姜凉双手按在藤椅的两侧,身子直挺挺着任由荣嵊靠着,往往就是这种无动于衷的动作才让荣嵊更加慌张。 因为无论是愿意闹还是愿意骂,至少都能说明姜凉对这件事是在乎的,是上心的。可如今这人动作直挺挺,不躲也不骂,就算他做了什么事情,估计姜凉都是不在乎的了。 一个动作与话语在告诉荣嵊:那块心里,已经没有荣嵊的位置了。 荣嵊第一次心痛是在苏子儒发生意外的时候,第二次心痛是在姜凉告诉他,不爱他的时候。 他像是丢失糖果的孩子,靠着姜凉的肩膀默默落泪。 嘴里杂乱无章、语序混乱说着:好好的,我爱你的,我发誓的,对不起 第100章 枷锁重现 我带你回去吧,这里太乱了。荣嵊跪了很久,终于缓过神来,他不等姜凉说话,立刻起身。 又因为害怕弄脏姜凉的衣服,随即用姜凉腿上的毛毯裹住人,抱在怀里回了二楼的卧室。 几个刚刚观看了荣嵊发怒全程的佣人见荣嵊抱着人出来,连忙低头弯腰,生怕多看一眼就被荣嵊轰了出去,没了工作。 一路上姜凉都没出声,他眼眸低垂,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等到安稳好姜凉,他这才出了卧室,挥手叫来周姨。 吩咐了几句便回到了书房。 他有些手足无措或许是些许紧张从书柜上取下了从公寓拿过来的那只黑色皮箱。 上次那只锁在姜凉手腕处的定位硅胶手环就镶嵌在皮箱的右侧,只是这次上面多了一层动物皮毛。 摸上去很柔软,也不会勒到手腕。 荣嵊想再次把这个手环带在姜凉的手腕上。不过他还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杜绝姜凉与吴羽的见面。 思及此处,他连忙给心理医生打去了电话,直接要求心理医生在吴羽问起来的时候就说近期治疗不方便见人。 张玄那边他可以自己阻拦,剩下的,就是姜凉之前的心理医生、路家的大少爷路泽林了。 之前就喜欢姜凉,还在他面前捯饬闲话,说什么姜凉有喜欢八年的人,还不肯说姜凉喜欢的是谁。 真的就是打着一手好牌。 要不是路泽林,他怎么会和姜凉后面有这么多误会。 荣嵊对路泽林下手很快。 这群人总喜欢隔三差五约出来喝酒玩乐,他索性让张玄组了个局,把能邀请的人都带上了,包括路泽林。 姜凉因为进卧室以后被荣嵊强硬塞了药物,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而距离荣嵊出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就看到了自己右手腕上裹着白色动物柔软皮毛的那只硅胶手环。 而周姨就坐在床边的那只椅子上,还没等她询问,姜凉便指着手腕处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荣嵊他到底想做什么? 人都被困在这里了,荣嵊还要这样对他吗?他难道真的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了么?好 周姨摇了摇头,除了问他需不需要吃饭再没有出声。 姜凉估计周媛也不会说什么,只能舒缓情绪说道:麻烦你帮我端一下饭,我不想起床了。他单手撑着脑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他已经出不去了,已经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了,荣嵊又不放心什么? 姜凉越想越气愤,随即抬手砸了床头柜上的香薰,玻璃杯体碰到墙壁后瞬间四分五裂,膏体掉落在玻璃碎片的中间。 没过一会楼上就传来了咯噔咯噔的声音,两个保镖打开了他卧室的门,一脸紧张查看着卧室里面的情况。 毕竟荣嵊特意要求过他们要时时刻刻注意姜凉的情况,在确定只有砸碎的香薰后,那两名保镖找来女佣重新换上了新的香薰,又把墙旁的玻璃碎片打扫干净这才重新回到位置。 姜凉坐在床上急促呼吸着空气,胸腔中的怒意仿佛快要突破自己的忍耐限度。 荣嵊到底把他当什么! 周姨端来饭菜的时候,姜凉正烦躁不已。 还是吃点东西吧。周媛看向姜凉手腕处的硅胶手环又道:今晚先生要睡在你这里,别再闹别扭了。早点看开,先生也就早点放你自由了,那会我头一次看先生发这么大脾气,可偏偏不动你,那花房里都乱七八糟的。要是不把你放心上,你怎么可能最后全须全尾的出来呢。 周媛苦口婆心劝说着,姜凉可不想听周媛说这些,他只问:荣嵊呢? 周媛摇头,她也不知道荣嵊去了哪里,毕竟作为佣人是没有询问雇主的权利的。 过了良久姜凉说,那就吃饭吧。 廖城市最繁华的酒吧里,路泽林与十几个公子哥正在包间里喝酒抽烟玩弄小姐鸭子。 他们这群人基本上是男女不忌,碰到什么就玩什么。 路泽林怀里抱着一个身材火辣穿着暴露的女人,他一边喝酒一边询问同伴今天是谁组的局。 角落里的一个人回应到:张家公子张玄。 他不是一向不玩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从国外回来了,眼界开阔了呗。 包间里的几人哄然大笑,公子哥这个圈子也是要分人的。 荣嵊与张玄那几个人的圈子比较正常一些;而路泽林这个圈子鱼龙混杂,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染,可能最成器的就是路泽林这个人了,可偏偏内心里是烂的。 像是多年的朽木一样,里外都烂的一批。 等他们哄笑完,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的不仅仅是张玄,还有荣嵊。 基本是五分钟内,这个房间里的人除了张玄,路泽林,荣嵊再没其他人。 保镖拥着其他的公子哥去了隔壁的包间玩乐。 张玄手里还夹着烟,他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这才抬眼看向荣嵊。 身上的白色衬衫领口处还带着女人的唇印。 恋耽美 橘子三瓣-(43) 怎么?荣总这是要秋后算账?姜凉不是好好在你身边吗?路泽林浑身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医生时的严谨。 拜你所赐。要不是你当时乱说的那些话,我和姜凉也不会有这么多弯路。 荣嵊抬手推倒一杯酒,酒水顺着桌面四处逃窜,就像是荣嵊现在的情绪向角落的各个方向蔓延。 然后这一切并不会让路泽林害怕,反而很轻松般两腿交叠,语气里都是嗤笑说道:你要是当时问一下姜凉也不会这样啊。荣总,一切都不怪我,是你的架子端太高了。你和姜凉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现在也是。 所以说,你们不合适啊。路泽林抬手拿起玻璃酒杯把里面的就一饮而尽。 他神情自若甚至带着得逞后的得意。 他的确喜欢姜凉。因为这个人实在太温柔又坚强了,大概谁见了都会喜欢。可偏偏这个人栽到荣嵊的身上起不来,他又得不到。 心中的那些阴暗面只能催促着他也拆散荣嵊和姜凉才好。 合不合适,我说了才算,你还是想一想,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事吧。 荣嵊将握在手里档案袋扔了出去,从里面甩出了几张白纸。 路泽林眯着眼睛看了几行随后脸色有些不虞又带着愤恨。 我觉得路家可能太闲了,所以给他们找了点事做,路少还是多管管自己的家务事吧。 说完荣嵊便带着张玄离开,两人各自回家。 其实那份资料里的东西没有多么重要。 无非就是一份亲子鉴定书和一份数据图。 亲子鉴定书是路泽林和他私生子的。这个孩子的存在路家并不知道,如果知道,那么路泽林在争夺路家掌权者的把握上就会少很多。 毕竟路家的掌权者是必须要与实力相匹配的家族联姻的,如果大家知道路泽林有私生子,谁还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而那份数据图,是路泽林洗钱的证据三分之一罢了。 他只是想警告路泽林,如果再对姜凉存在想法,那么路泽林明天就会躺在马路上生活,而不是享受路家优沃的条件。 当然,看路泽林刚刚的脸色,荣嵊的目的明显已经达到了。 等他回到别墅时,姜凉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他怕打扰到姜凉,索性在楼下询问了周姨今天晚上姜凉睡醒后做了什么。 周姨一字不落的全部报告,其中就包括了姜凉在看到手腕处的定位硅胶手环时砸了香薰的事情。 荣嵊听后眉头皱起问道:没划伤吧。 没有,保镖和女佣上来的很及时。只是姜凉先生在看到客厅挂的那副油画后,想让我们给他准备油画材料,说是想要画画。 那明天就给他准备上。他画画的时候你们不要站在旁边,远远看着就行。 知道了,先生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 荣嵊挥了挥手,起身蹑手蹑脚上了楼。 等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扑面而来都是柑橘的味道。这让他的疲惫有些缓解,却又招惹出了瞌睡虫。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床上那团凸起来的地方,那是姜凉窝在他的被子底下酣睡。 荣嵊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洗了澡。又因为头发没干,怕用吹风机吵到姜凉,所以一直用吹风机的他头一次自己动手用毛巾擦干了头发。 被窝里面因为姜凉睡在这里的原因不仅带着温暖,还带着柑橘的味道。 一旁的荣嵊穿着睡衣,从被子里面轻手挖出了已经睡着的姜凉,那人后背朝着他,软乎乎的黑发底下是白皙的脖颈。 他张开手,从背后搂住姜凉,把人挪到了他的怀里。暖光灯下两人相拥在一起,荣嵊额头抵在姜凉的脖颈处时不时发出一声喟叹。 还好姜凉因为睡前吃了药,睡得有些沉感知不到荣嵊的动作,如果感知到,有可能会立刻把荣嵊踹下床去。 荣嵊柔和的目光顺着姜凉的耳垂摩挲到脖颈又蔓延至手腕。等看到蜷缩在姜凉身前那只套着纯白色动物柔软皮毛的手环时,他忍不住在姜凉的耳后落下几个吻。 没有带着情欲,只带着自然而然的感情抒发。 硅胶手环的存在让荣嵊心中缺失的安全感补全了一点,但是依旧不够。 因为他只是把人困在了身边。而姜凉的心却不属于他。 他在耳边轻唤了几声姜凉却等不到回应,只能把人抱得紧了些,希望姜凉可以别离开自己。 第二天一早,周姨便送来了姜凉需要的油画材料。 姜凉的右手手腕还套着那只手环,他身上裹着毛毯正坐在藤椅上看着佣人收拾着花房。 昨天这里被荣嵊发脾气天翻地覆搞得一团糟,今早又得重新整理重新移植。只不过这次全部换成了玫瑰花。 姜凉让佣人给自己摆好桌子和油画材料,坐在那里就动起了手,而他要吃的药就在自己右手侧的盘子里。 他在佣人的紧盯工作下吃了药,随后便催促佣人离开。 大概是因为荣嵊昨天吩咐过的原因,在姜凉准备画画的时候,花房里除了整理东西的佣人就没了其他人。 他趁着大家手忙脚乱,又没人看他的情况下,把抵在腮帮处的两粒药吐了出来,用油画棒糊在了画上。 荣嵊不是想把他治好吗?不是想把他一直关在这里吗?他偏偏不遂人愿。 因为药片比较薄而油画棒的可塑性、立体性又强,就算这副画日后荣嵊要看,也不一定会看出油画低下的药片。 他洋洋洒洒花了半个多小时,一副落日图总算画好,而药片就藏在那凸起来的云朵低下。 整体看起来自然又唯美。 姜凉自然没有把这副画托手于他人,总是自己拿着安全些的。 第101章 荣总委屈 荣嵊不可能一直在别墅里看着姜凉,荣氏那么大一个集团还摆在那里,他到了周一还是得去上班。 周姨正在花房里收拾姜凉前一天放在角落里的油画,看到荣嵊坐在饭厅的餐桌上正在吃饭,便拿着油画去与荣嵊打招呼。 手中的画并没有太多,只有三张,荣嵊看到那几张画,匆忙放下手中的早餐提出要看。 平日里他也不敢当着姜凉的面去看他画画。 头一次他站的远远看着姜凉画画,谁知道姜凉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直接当着他的面把画和油画棒砸了,让他不要站在这里。 荣嵊碰了一鼻子灰,只能默默关了花房玻璃门,让女佣进去收拾被摔了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撵着油画纸的边角,早餐被荣嵊推到了距离这几副画最远的位置,生怕不小心弄脏了油画又惹姜凉不快。 他眼神落在油画中的落日上,那里白云层层,红霞满天。在哪里见到过呢? 荣嵊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他认真在脑海里索求着这副景色,终于落在了《江意》拍摄时他与姜凉去二十四号公路的尽头看的那一场落日。 当时姜凉画好的妆容在夕阳落日的配合下,越发生动。 眉眼上挑,哈哈大笑。 那一刻,荣嵊晃神了。现在想起来,他依旧会晃神。 因为姜凉永远都是鲜明动人的,无论那人站在哪里,看向谁,都是无形中吸引人的。 当时姜凉问了他什么呢? 荣嵊,喜欢这里的景色吗?姜凉用肩膀撞了撞他,并没有发现荣嵊的出神。 这时的落日已经几乎要与地平线持平了。 枯草在落日的映射下,显得有些萧瑟。 不是很喜欢。 他当时不喜欢这种景色。 甚至是连落日都欣赏不来。 当时姜凉又说了什么呢?那句话荣嵊没有听清楚。 现在就算是想知道姜凉说的是什么,荣嵊也不敢问。 他这两天连爬姜凉的床都是小心翼翼,等着人睡着了才从书房出来。 大清早在姜凉还没睡醒的时候便着急下了床离开。 深怕晚一步被姜凉看到,连人带被子一起踹下床。 他的手指摩挲在凸起云朵的表面,这种画法在近几年很常见,可以完美突出作品的唯美感与立体感。 先生,小心点,别碰掉了,不然姜先生会生气的。周姨出口提醒荣嵊手指低下的力度。 这倒不是她偏向姜凉,而是那位姜先生格外看重他的画,平时也不让人碰。 要是自家先生手底下没个轻重,弄坏了一点边边角角,那位姜先生还不得骂先生吗? 她这几天观察下来,觉得先生越来越没有之前的样子。 荣嵊之前是不会在意那么多的,也不允许别人对他生气、较真。可是遇到姜先生这里,反倒自己像老鼠见了猫,天天恨不得把头能低多低有多低。 自己又乐得这样。 周媛见不得自己家的先生这样,可姜先生对荣嵊又重要的很,所以她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醒先生少惹姜凉生气,这样就不会那么小心了。 姜凉穿着青灰色睡衣站在二楼楼梯口揉着眼睛。 这几天他的腿已经好了些,下地自己拄着拐杖也可以走。 所以他此时此刻正拄着拐杖、睡眼惺忪。 周姨正对着楼梯口,所以在说完这话看到姜凉后,一时半伙有点手忙脚乱,连忙出声提醒荣嵊道:姜先生是要吃早餐吗? 姜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只当别墅里只有周姨,他伸了个懒腰,睡衣底下露出白皙的腰腹,勾的楼下抬头的荣嵊眼神一紧。 他打了个哈欠道:不用,我就是去看看楼下花房里的花。 面对周姨和面对荣嵊同样都是面无表情。可荣嵊就是觉得姜凉对待周姨的态度,比对待他还要好。 荣嵊心中有些失落,低下头接着打量手下的画,每一幅画都是有些凸起的部分,他只当做是姜凉喜欢这样做了,没再多想。 可等姜凉彻底清醒以后,他站在楼上清晰看到荣嵊拿着他的画。 这让姜凉心头一跳。 一日三次的药物都被他抵在腮帮处,等佣人离开后,吐出来用油画棒固定在纸上。 如果被荣嵊发现,他自己做的一切就白费了,而且还有可能更加惹怒荣嵊。 他抬手抚上自己右手腕的手环。 手腕处依稀记得那天荣嵊被他惹恼,一口又一口噬咬着自己戴着手环的手腕处的感觉。 姜凉语气平平,心脏却跳的很快,脸上维持着生气的样子厉声问道:谁让你看我的油画! 荣嵊的手头一跳,被姜凉吼的差点扔出手中的纸。 我就是看一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姜凉一边说一边往下走,拐杖一次又一次重重落在木地板上。 荣嵊没出声,而是轻手放下姜凉的画,起身沿着楼梯往上走,迎向下楼的姜凉。 荣嵊抬手接过拐杖递给跟在后面的周姨,他皱着眉头,手搭在姜凉的身上,扶着人慢悠悠往下走。 你别生气,我就只是看一看,没弄脏。以后不再看就是了。 姜凉没有避开荣嵊的手,任由荣嵊扶着他一瘸一拐下楼。 毕竟他刚刚只是为了让荣嵊不要发现自己藏起来的药,没有真的要为难荣嵊的意思。 他没再接荣嵊的话头,可是落到荣嵊这里,就成了自己已经彻彻底底让姜凉生气了。 荣嵊转头冲周姨挤眉弄眼,周姨很快便接收到了荣嵊的信号,立刻冲上来叉开话题。 我今早做了点灌汤包,姜先生要吃吗? 不用了,我自己做点豆浆喝。姜凉招了招手,让荣嵊扶着自己去了厨房。 路过饭厅看到桌子上的三幅画和距离遥远的早餐餐盘时,姜凉只是出声让周姨把画收拾起来放回了花房里的藤桌上。 荣嵊在把姜凉扶到厨房时,他依旧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给姜凉打着下手。 他根据印象取出大豆、红豆、腰果、花生粒递给站在豆浆机前的姜凉手里。 看着那人把这几份默不出声把东西都倒进了豆浆机,心中正洋洋自得自己记住了姜凉做豆浆时的材料,下一刻就听到姜凉说:还有核桃仁。你忘了给我了。 他神情一怔,轻声嗷了一声,把姜凉要的核桃仁也找了出来。 周媛抱着荣嵊的黑色毛呢大衣站在门厅处着急看着不远处钟表上快接近九点的时间。不知道先生挤到厨房去做什么,上班都快要迟到了。 她在荣家属于老人了,早就习惯了每天催促自己家的老板去上班。 姜凉正放好水,便听到厨房外周姨叫荣嵊赶紧上班的声音。 你快要迟到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看。荣嵊的脖颈处黑色领带松散耷拉着,他的目光火热般投向姜凉。 他希望姜凉可以帮他系一下领带。 这件事在两个人没有走到这一步、拍摄《江意》在剧组腻歪时,每天他从酒店离开前往公司,姜凉都会为他系领带。 所以此时此刻他希望姜凉可以继续为他系领带,毕竟这样让他感觉每一个上班的早晨都会比较美好。 姜凉自然知道荣嵊的意思,可他只是推辞道:我忘了怎么系领带了,你去找周姨吧,她应该会。 你明明会的。 我不会。姜凉盖好豆浆机的盖子,又把防噪音的那一层罩好,自己慢悠悠又往饭厅走。 他一边走一边呼叫周姨道:周姨,荣嵊让你给他系领带。 啊,我不会啊。周姨抱着大衣推开厨房的推拉门,一脸懵看着两个人。 她的的确确不会系领带,只是会做饭会做家务而已。 而且她的目光落在姜凉身后的荣嵊身上,哎呦吓人的很。 脸色暗沉的要命。 姜凉可不在乎那些。他穿着睡衣,拿着门口的拐杖拄着往饭厅走。 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这样的移动有些折腾人,没一会脸上就有些汗渍。 荣嵊跟在姜凉身后,他固执着拉住姜凉的手,抬手夺过姜凉手中的拐杖,把这人一双纤细发凉的手按在自己胸前的领带上。 你给我系,什么时候系好,我什么时候走。一直系不好,我就一直等着。 姜凉眉头紧锁,他的手刚落下,下一刻又被荣嵊提起按在那条黑色领带上。 那你就这样耗着吧,反正荣氏倒了对我也没有坏处。姜凉抬手推开荣嵊。 自己拖着腿往后挪了挪,坐在了距离他最近的椅子上。而荣嵊就落座在他的身侧。 荣氏少我一天也不会有什么事。可吴羽会不会有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敢!张玄喜欢她! 我怎么不敢,他俩只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朋友妻不可欺是真的,可她不是。 荣嵊双腿交叠,上半身贴近姜凉道:做不做看你,吴羽能干到哪一步也看你。 姜凉是不敢拿吴羽的前途打赌的。 因为荣嵊这个人目前来看压根不正常。和张玄撕破脸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一边抬手给荣嵊系领带,一边说道:等你把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威胁过来,你就真的完蛋了。 我绝对会弄死你。 领带紧紧勒着荣嵊的脖颈,可他不在乎。 因为这是姜凉给他系的领带,他很满意。 于是一整天荣氏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荣嵊动不动指着自己的领带问提交报告的高管我这个领带系着好看吗? 番外一 ABO设定(不定时掉落) 1. 我看着他抱走牵着我手的孩子 女儿在婆婆家需要用到的瓶瓶罐罐被我放在后备箱里 他头也没抬的说让我照顾好自己 于是我忽略后脖颈腺体处的疼痛 那里遍布牙印甚至有些出血 我麻木般点着头 恋耽美 橘子三瓣-(44) 看着汽车尾灯远去我没动 脚腕处的电子脚镣发出滴的声音 那是在通知我进屋子了 2. 我与他于高中相识 我是omega他是alpha 那会我们是同班同学 他在我眼里谦逊温柔 那是我们相互暗恋的三年 现在回想起来居然有些苦涩 像是初夏没熟透的苹果 又酸又涩 3. 我们在大学里相爱了 他总是喜欢在实验楼门口那一棵橡树下面等我 有不少朋友笑着打趣你男朋友真爱你 我那会没察觉他行为后的阴暗 4. 作为未标记的omega总是苦恼的 因为总有alpha孔雀开屏般散发着信息素 海盐、樟木、檀香各种各样 我突然想起来 我的alpha的信息素是什么呢 从来没有闻到过呢 5. 我问他,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 他没说话而是继续低头看着显微镜 过了良久我才听到他说 随意散发信息素是对omega耍流氓 而他是在尊重我 6. 大学四年过的很快 我们吵过架只是我单方面的 他每次都是极其冷静并且愿意哄我 他说是他的错 我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7. 大学毕业一个月之后我们订婚了 那天来的人很少 因为我是孤儿 家属都是他那边的 而且他家很有钱 酒席美轮美奂 我俩喝了几杯酒 大概是喝太多了 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火热 8. 订婚半年后 我们结婚了 我随着他挨个桌子敬酒 在路过大学同学那桌时 我听到他们说起过去的事 曾经对我散发信息素的几位alpha居然因为违纪在大四那年被开除学籍 我想我怎么不知道呢 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我忙着陪他准备毕业论文 忽视了班里发生的大事吧 9. 结婚当晚 我与他并肩躺在铺着红色鸳鸯的大床上 房间里原本散发着的薄荷味逐渐被一种我从未闻到过的信息素覆盖 那是他的信息素 房间里到处都是淡淡的兰花味 我居然被他带入了发清期 10. 他把我压在怀里 凸出的犬牙狠狠咬在我的腺体上 那一瞬间玫瑰与兰花香味 良久我以为结束了 疲惫般起身要去浴室 可是我却被他如同雌兽般拖到床上 他抓着我的腿压在我的后背 兰花味无形中抑制着我的动作 我感觉到他的凶狠与残忍 我甚至听到他在我耳旁说,才刚刚开始 11. 我是在第六天早晨离开这张床的 与此同时 我发现我的脖颈上有一圈黑色的环 它压在我的腺体上 我以为是防咬环 他温和般带着我下楼吃饭 仿佛过去五天那个疯狂的人不是他 12. 他把我关在了房子里 起初我以为是他的情趣 但是很快我发现他是个疯子 那天我给高中时的alpha同学打了个电话 结果半小时后他就穿着研究所的衣服出现在了家门口 甚至拖着我上了楼 逼我强制进入发清期 他疯到口不择言 我这才知道我脖子上的是定位与窃听装置 我的工作也被他辞了 13. 被锁在屋子的第四个月 我在他父母的帮助下逃出了那里 但是很快我就被抓了回去 只是这次他没有逼我进入发/情期/ 也没有反复标记我 我脸色惨白小腹绞痛 医生说有孩子了 两个月了 我看到他疯狂的脸上是张狂的笑 我要怎么办 14. 也许是认定了我有了孩子不会再离开 他取下了我脖颈上的定位环 甚至允许他的父母见我 父母很同情我但是他们已经想不到办法帮我离开了 毕竟他是个疯子 连他的父母都害怕 屋子里每天都有安保人员遍布各个角落 他害怕我抑郁 居然还给我邀请了心理医生 15. 托他的福 我格外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 他说他很高兴,因为孩子特别像我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抱着那个刚刚出世的孩子 眼里却没有一点慈爱 这样的孩子生出来做什么 她的父亲是疯子,她的爸爸是被关的人 16. 孩子的满月席办的很大 也许是太高兴了 他难得愿意让我抛头露面一次 宾客如云时,他笑着向各位说 长的很像我的夫人,我格外喜欢 我站在他的右后侧 黑色西装里高领打底衫 只有我知道打底衫底下、我的脖颈上是黑色定位环 女儿小口小口吐着泡泡 我勉强笑道还好不像你,不然我会杀了她 17. 酒席上的宾客自觉离开现场 在保镖确保人员全部离场甚至抱着我的女儿离开后 我看到他的眼里卷着残云 他掀翻酒桌、捧花、扯下气球、彩带 我轻笑着看他做着一切 兰花味的信息素被他张扬着散开 随后我再次被他拖着回到了卧室 我是在五天后离开卧室的 18. 女儿还小是需要omega父亲的信息素安慰的 她已经五天没有得到玫瑰香味的抚慰 所以在她闻到我的信息素味时 哭的很响亮 我抱起这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在他提防的眼神中 挤压出我干瘪腺体下的最后一点信息素 19. 也许他是害怕我真的会对这个孩子下手 很快就有保姆过来照顾孩子 除了孩子需要omega信息素 其余时间 我再没有能接触她 她像是我的孩子却又不像我的孩子 20. 我们互相折磨了五年 孩子也要上幼儿园了 那天他的母亲支开了保姆 给我拿来了脖颈上定位器的备用钥匙 我逃了 当然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医院清洗他对我的腺体上的标记 医生看到我残败不堪的腺体难得同情我 很快就为我完成了清洗标记手术 我想就算他把我抓回去 我也是自由的 21. 我被他的人拦截在高铁站的候车室 很快他也来了 我闭着眼睛靠着座椅接受着他的怒火 只是很快他得语气与表情都出现了停滞的状况 随后我被他带到医院检查腺体 他终于意识到,玫瑰与兰花不再并蒂绽放 他大概是恨我的,甚至是想再次标记 只是我的腺体太残破他下不了口 22. 他花了半年养好了我的腺体 然后重新成结标记 女儿背着书包来卧室叫我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对她笑了 于是我只是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注意安全 23. 女儿很高兴拿着小红花扑在我的怀里 她说老师夸她很聪明,还给她发了小红花 我笑着接过她的小红花 给她释放出一点点玫瑰花香 我看着这个孩子越来越像我 真幸运我想 2玉盐玉盐4. 他给我重新上了镣铐 那是一只被羊毛裹着的黑色脚镣 我坐在飘窗上看着书 而他百无聊赖给我带好脚镣玩弄着我发凉的脚趾 一旁的女儿枕在我腿上 看着我脚踝上的东西,问他的alpha父亲这是什么 他说,这是送给omega爸爸的礼物 可是我想女儿是知道一点的 毕竟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疑惑与震惊 25. 女儿抱着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背上央求着让我带她转圈 我只是温和着笑没有答应 毕竟我身体状况自从洗了一次标记日渐西落 我怕摔了她 小孩子吵吵闹闹非要不可 于是她的alpha父亲很快就上了楼开到了卧室 他抱着女儿离开我的身体 他说,爸爸身体很差 他说,我不舍得让我的妻子去接触你这个小毛孩子 他笑着看向我 只是我没有给他笑脸 于是女儿又是好几天没有看到他的omega爸爸 甚至在半夜睡醒哭着寻找玫瑰信息素味时 被染了一身玫瑰味的alpha父亲抱着回到了自己的小卧室 26. 女儿的眼旁还挂着眼泪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 身上是alpha帮我穿好的睡衣 安抚意味的信息素通过遍布牙印与血渍的腺体包围着她 一旁的alpha感知到属于自己omega的舒缓的信息素 一张紧绷的脸也缓解下来 27. 女儿问我脚踝上的环会不会痛 我笑着摇头继续抱着女儿给她讲着故事 女儿又问我想不想离开 我没再继续讲故事 而是轻笑着抱着女儿唱摇篮曲 能逃开alpha吗 他不知道 28. 女儿牵着我的手看着她的alpha父亲放好行李 他们要去他的母亲家里 而我因为alpha的独占欲与偏执欲只能留在家里 我看着红色车尾灯离开视线 脚踝上的定位器再提醒我快速回到屋子 我的手心里是女儿偷来的电子脚镣钥匙 房子里的保镖被alpha的父母找了理由支走 整整十年 我第二次逃出这个屋子 可我还是选择了洗去标记 医生可惜的告诉我 我以后再也不会再被alpha标记 腺体已经被我反复清洗标记而毁坏 我坐在医院的走廊等着他来捉我 29. 他终于还是来了 女儿追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哭哭啼啼 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我到底想做什么 女儿哭着双手握着自己alpha父亲的胳膊 我这次没再释放出玫瑰味的信息素安慰自己的孩子 他嗅着四周的消毒水味一脸害怕掀起我后脖颈的头发 底下属于腺体的位置上是渗着血的白色纱布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 我说,你终于不能再标记我了 我说,我终于不再属于你了 30. 我还是被他锁在了家里 我看着女儿的笑容日渐减少 我看着自己每月的体检报告提醒着我我的身体日渐式微 他依旧是偏执的要命 在腺体的伤口愈合后 他无数次闯进我的生直月空成结标记 只是腺体上再也不会渗透出玫瑰的香味 也不会有兰花的标记锁定在上面 31. 我拥有了第二个孩子 这次他格外小心 因为这个孩子只能依靠自己alpha父亲的信息素坚持十月 女儿每天放学都陪着我讲话 窗外多了一层防护栏 家里所有的家具都裹上了泡沫 他每天睡醒都会说我爱你 可是我从十年前就再也不会给他回应了 32. 第二个孩子是男孩,很像他 当年女儿满月席上的那句话似乎真的震慑到了他 白天儿子由保姆看管 晚上只要他发现我没再身旁就会下意识冲进儿子的房间 我站在身后看着他抱着儿子抖动的手 我说,你怕吗?怕什么? 他抱着儿子向我跪下 他说我只是太爱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他说我对你的爱只是太自私 我看着跪在黑暗中落泪的alpha 嘴角艰难的扯出笑容 我说你也会有今天 33. 女儿说,爸爸,你与父亲可能这辈子都是纠葛不断 我摸着她的头没说话 我的儿子沉睡在怀里 alpha睡在床的另一侧 距离我不远不近 眼下是一层乌青 明明刚开始是彼此相爱 到了最后居然是彼此伤害 34. 他舍得带我出门了 他说他要做出让步 我看着他在那里给我精挑细选着衣服 儿子与女儿站在我的身侧打打闹闹 开心吗?快乐吗?并没有 恨吗?厌恶吗?并没有 35. 我们大概只能这样纠缠下去了。 从以前到后生。 番外二 ABO设定 番外二 36. 我不知道对他的爱还有多少 只是似乎很累 我每天逐渐睡得更早 隔三差五睁开眼时总会看到女儿红的眼眶和他慌张的表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身边人的气氛很紧张 37. 那天我听到他与医生的交谈 原来我隔三差五会陷入叫不醒的僵局 他们越来越怕我一睡不起 alpha每天晚上都会搂着我 他再也不会格外粗暴对待我 仿佛每次粗暴消耗的是我的生命 38. 儿子也逐渐长大 有一天他问我爸爸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我很遗憾 不能让他如同女儿感受到玫瑰的香味 于是从那天开始 alpha每天回家都会捎带一支玫瑰放在客厅 39. 我的神志逐渐不清醒 日夜交替混淆 还有突发性的呕吐与头晕 alpha他哭了很难受 上次是为了求饶让我放过孩子 这次是为了求饶让我放过自己 40. 他带我出国治疗 可是医生也分不清这是生理问题还是心理问题 我看到他颓废了 每天早晨总会在模糊中听到他一遍一遍的对不起 感受到他落在我额头一次又一次的吻 我其实不怪他了 大家都只是可怜人罢了 41. 我没有力气连睁眼都格外吃力 两个孩子被保镖带到医院 我在生死的边界处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好像告诉他们不要哭 可是我做不到了 我只能手虚握着两只小手 眼泪止不住落下 42. 我最后见的人是他 很久之前我背着他偷偷留了一封信 那封信上的字体扭曲又不堪 我竭尽全力也控制不了笔锋 最后那封信我交给了他 只是有些废力 在这十几年里 我终于对他笑了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对他笑 43. 我想我可以放心走了 毕竟想见的人见了,想爱的人爱了 他会是个优秀的alpha父亲 因为在他那卑劣自私偏执的气囊下 还有一颗深爱着我的心 所以他会好好对待这两孩子 44. 我握着他的手指 眼睛终究是支撑不住落了下来 抱歉 再见 45. 我的丈夫 我的爱人 请照顾好自己 我是爱你的 可你选错了爱我的方式 下辈子对我好一点点 我怕疼 也渴望自由 46. 你是我的omega 在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这样觉得 偏执的困兽被我压抑在心底 我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身边 却因为害怕又收起利爪 你跑了怎么办 47. 你长的纤细好看温柔 我不敢让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你 毕竟你胆子小 可总有人向你散发信息素 我能怎么办 只能逼退他们 你只能是我的啊 48. 大学毕业后我们快速订婚 你压根不知道 在订婚宴上我看着身着白色西装的你 多么想把你压在身下 多么想把獠牙刺进你的腺体 多么想用兰花味围绕着你 我像只准备冲出的猎豹 恋耽美 橘子三瓣-(45) 紧盯着我的猎物 49. 结婚那天 我真的等不了 所以用信息素强制逼你进入发清期 你怎么会这么美味 我已经不想让你离开我半步了 50. 你逃跑 我恨 我在心中无限次的想着要把你怎么样 甚至想打断你的腿 可我舍不得 51. 我爱你 可是你的腺体不会再被我标记了 你告诉我 我要怎么办 52. 女儿说你太苦了 所以她帮助你逃跑 可是你不再了 我怎么办 53. 儿子出生了 我真的好怕你真的恨我 真的会因为恨我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每天都惶恐不安 我怕你伤心 我怕我会失去你 54. 你终究熬不过去那个秋天 你的信我看完了 我突然恨自己 可是怎么办呢 还有两个孩子我要扶养 他们是我俩的孩子 55. 我很长命 活了九十多岁 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所以让阎王爷延长我的寿命了 56. 我走啦 去找你了 下辈子 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你是我的爱人 第102章 缩头乌龟 荣嵊结束一整天的工作准备回别墅时,自知早晨对姜凉的威胁肯定惹到了这人。 带着道歉的想法想着要给姜凉买点东西讨好一下。 只是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给姜凉送什么。 他没见过姜凉戴过什么饰品,手表、项链在姜凉身上出现的机会少之又少。 只是任凭他搜刮整个大脑区域,也没想到要送什么。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手机上网冲浪。 送宠物?好像可以。 可是送宠物狗,好像等长大了有些吵闹,而且还掉毛。送猫咪的话,太粘人也掉毛。 小仓鼠?有点麻烦。万一到时候仓鼠太可爱,姜凉不看自己怎么办? 荣嵊放松身体靠坐着老板椅,头微微向后仰,他实在想不通送什么。 最后只能把准备下班的秘书办的秘书全部叫了过来。然后在一行人的建议下选择了买两条小金鱼。 礼物不是很贵重,也不会让姜凉有什么压力。等荣嵊满意着让所有人离开办公室时,程也肆却默默留了下来。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反锁了,这才回到荣嵊跟前交谈。 姜先生的解约合同要怎么处理呢荣总。 你明天给我,然后你把那份送给姜凉就行。荣嵊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签名的墨水的确会在一个月后自然消除对吧? 没错,我私底下尝试过。一个月后会什么都看不到的,挥发效果很好。程也肆双手立于身侧,心中有疑惑但是没敢说。 前几天荣嵊让他从市面上买了瓶易挥发墨水,然后用了那只钢笔去病房里找了姜凉,让那人签了字。 明面上说是和姜凉解除演艺合同,实则什么也没用,因为那字会在一个月后消失。 这样的虚晃一枪,只是想诓骗姜凉、暂时把人稳住,再往底下说,姜凉和荣嵊之间的关系还是被一条线连着的。 无论这人想去哪里,都和荣嵊挂着勾。 我知道了,你收拾收拾早点下班吧。荣嵊穿好西装外套,先于程也肆一步离开办公室,因为他要去给姜凉买小金鱼。 姜凉晚饭没吃,整个人厌厌着坐在花房里,玫瑰的香味萦绕在他的四周,一片寂静祥和。 也许是因为今天早晨睡在花房里没盖好毛毯着了凉,这会他的胃里有些难受。 周姨在厨房忙着炖红枣燕麦粥,所以此时此刻他身后站在一个女佣,手里还端着药片和水杯。 姜凉有些疲惫,他连藏药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推拒自己不吃。 从小到大,只要他有些感冒,就会疲惫与别人周旋,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如果别人太烦他,他就会与那人吵一架。不管怎么算,都是有些急躁与不耐烦。 荣嵊回到别墅便着急要找姜凉,从周姨那里得知姜凉今天有些不舒服时,他一边脱下身上带着冷气大衣和西装外套,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 周姨接过他的衣服,只说大概是早晨在花房里受了凉,又说姜凉下午饭也没吃。 火上还炖着红枣燕麦粥,周姨没和荣嵊说几句话便着急回了厨房看顾粥,荣嵊让司机把买回来的金鱼和鱼缸交给了女佣,让人去处理,自己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去了花房。 透过玻璃,荣嵊能看到那人窝在藤椅上低垂着脑袋,而一个女佣拿着托盘站在身后。 看样子药也没吃。 荣嵊小心翼翼拉开通往花房的玻璃门,因为不敢确定姜凉醒没醒,所以只能格外注意。 姜凉腿上的毛毯盖着严严实实,可是上半身却只穿着那件青灰色的睡衣上衣。 因为他倾斜着身子,拉扯着衣领,性感又裸露的锁骨落在了荣嵊观察的眼神中。 女佣在看到荣嵊过来时点着头离开,连同手中的托盘一起带了出去。 姜凉有些困觉,生病时的无力感总是很快拉人进入梦境或者是昏睡。他很久没有睡这么沉过。 荣嵊守在一侧,只出声轻轻叫了一声姜凉。看那人没动静,声音又略微发小叫到姜姜姜姜。 这是他的私心,他真的很想在姜凉清醒的时候唤他一句姜姜。 因为这就像是绕在爱人舌尖的亲昵爱语,他与姜凉亲密无间一样。 见姜凉依旧沉沉睡着,荣嵊一边唤着姜姜一边用毛毯裹着人抱进了别墅回了卧室。 路过一楼时,他看到柜子上的鱼缸和金鱼轻声让女佣抱着鱼缸跟着他上楼。 鱼缸被荣嵊安排着放到了书柜上的一个中间位置,而荣嵊则轻手轻脚把姜凉安顿在床上。 等女佣离开后,他又掀开下半部分的被子放上了装好热水的热水袋。 周姨说姜凉似乎在花房着了凉,他的腿也不能受凉,要不然到时候发作起来会疼的要命。 他自己又不舍得,也不想让姜凉疼。所以只能这样做。 姜凉这次睡了很久,荣嵊抱着笔记本坐在床的另一侧,也就是姜凉的左手边。 每过半个小时,荣嵊就会抬手用床头柜上的体温计测量姜凉的体温,生怕这人感冒发烧。可姜凉一晚上的体温都很正常,中途被荣嵊叫醒喝周姨熬的红枣燕麦粥时也很正常,除了胃没有难受的地方。 荣嵊本来以为没事了,可等到第二天一早姜凉便开始发低烧。起初他并没有叫家庭医生,只是自己用了物理降温又给姜凉喂了感冒药。 他的公司也没去,自己衣不解带照顾了一个早晨,这才好不容易等到降温了。 结果谁都没有料到等到中午,姜凉又开始发高烧和咳嗽。荣嵊这才意识到姜凉这次感冒很严重,连忙联系了住在别墅后的医生。 这次的感冒的确是来势汹汹,姜凉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连吃饭都是荣嵊叫了他好久,一口一口喂着粥下去。等到晚上时他才有力气睁开眼睛。 姜凉的额头还贴着退烧贴,他抵在荣嵊的胸口处,腰被荣嵊的胳膊有力着按在怀里侧身躺着。 这人的眼下还有一圈灰青色,看起来就是没睡好。 他虽然一整天都睡在床上,连睁开眼睛都有些乏力,可是他知道是荣嵊一直在照顾他。 这人真的在改变,姜凉能看得到。可是他的心脏真的很难再与荣嵊产生共鸣,那里就像是死了一样。 大概八年真的会消磨一切爱意。 而且心中的那些对于荣嵊究竟喜欢的是谁的的顾虑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这把刀随时、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会被荣嵊放下来砍断自己的头颅。 所以他不会再伸出自己的头来,他甘愿做一个缩头乌龟。 姜凉在荣嵊的怀里并没有安安稳稳呆多久。 第103章 生病照顾 他虽然有些乏力,但是依旧从荣嵊的怀里起了身,蹑手蹑脚下了床。 昏暗的床头柜灯正为他照亮脚底下的路。 当他走过书柜要去飘窗那里时,上面的一只鱼缸吸引了他的注意。 干净剔透的鱼缸里有两只金鱼不停的游荡在水中。它们时而吐泡泡,时而转个圈,时而浮到睡下,居然有说不出来的招揽人的作用。 姜凉鬼事神差般拿起一旁盛着鱼饲料的白瓷盘,指尖撵了几颗丢进了鱼缸里,那两只金鱼很快便游走在水中争夺着几颗食物。 一旁的小型供氧器为这两只小鱼提供着氧气,以便它们存活下去。 这金鱼估计是荣嵊昨天买的,只是可惜了他现在才看到。 姜凉的双脚光脚踩在木地板上,是不是咳嗽几声,可他依旧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水中的小鱼。 小时候他见过一次金鱼。是在表哥结婚的婚房里。 他当时还小,只觉得金鱼是红黄色的。那两尾鱼在他的目光下游动,他便追着鱼的动作挪动那个鱼缸。 就像刻舟求剑一样。 到头来金鱼没看仔细,自己倒是差点把鱼缸砸了,当时还把姜母吓了一跳,毕竟要是新婚那天砸碎了东西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好在有惊无险。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如今再看到金鱼,他还是会不自觉又下意识般吸引去注意力。 荣嵊的手在被窝里下意识抓了两下,结果并没有发现让他感知到温暖的柔软身子。他只能扛着疲惫睁开眼睛去看自己的怀里,可怀里什么都没有。 这样子直接让荣嵊把瞌睡虫吓跑了。 他突然翻起身,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搜寻,很快看到了站在鱼缸前的姜凉,只是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 他本来不打算说什么,就想坐着等姜凉自己看够了过来。可当他的眼神落在姜凉光着的脚、单薄的身子又听到姜凉沉重的呼吸声时,他的脸色黑的简直不能再黑。 几乎是带着全部的力气冲下床又把人带到了床上,厚重的被子捂着一层又一层,直到只能露出姜凉的一双眼睛时荣嵊手底下的动作才罢休。 感冒还没好乱跑什么?鞋也不穿,衣服也不搭一件,晃着自己单薄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觉得没事? 荣嵊一边责怪姜凉,一边抬手给姜凉拉扯着被子。他整整一天一夜被姜凉折腾的不能再折腾。 高烧低烧轮流着来,荣嵊要不是在家庭医生的再三保证下,他都快要担心姜凉会不会烧成傻子了。 习惯就好了。姜凉看着荣嵊眼中的着急与关心,自己却选择了没有回复。他低头收敛着自己的神色,不敢再露出一分一毫。 对待他再好,也是可有可无立刻收回的。没有必要痴心妄想了。 喜欢吗? 什么? 那只鱼缸还有里面的金鱼。 荣嵊侧躺在床上,两只手并拢压在脑袋下面。他刚刚看到了姜凉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盯着鱼缸里的小金鱼看。 甚至是没有发现他反应过大的翻起。 他很高兴姜凉喜欢他送的礼物。这不是他第一次送别人礼物,但确是他第一次这么深思熟虑。 荣嵊像是要迫不及待想和姜凉分享自己从想送礼物到选礼物到最后敲定礼物的过程,却发现姜凉压根没有想听自己分享这些的兴趣。那人眼皮低垂,单薄的身子还有些略微倾斜到了另一侧他的相反方向。 荣嵊有些败火。 他不是多么话唠或者是喜欢与别人多交谈的人。可他现在真的很想让姜凉了解知道他的生活,他迫不及待要把姜凉这个人放进自己的生活,揉进自己的血肉,感受着一样的脉搏。 但姜凉不愿意,亦或者可以说是抵触。 是不是我说太多你累了?荣嵊低声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姜凉现在没有回应他的理由,空气中还散发着那股酸甜的柑橘味这是姜凉一直喜欢的味道,也是荣嵊习惯或者说是离不开了的味道。 他见姜凉还不出声,便又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柑橘味的香薰呢?吴羽说你很喜欢吃柑橘,明天我给你买好不好。 荣嵊,你得做自己。姜凉侧身把后背留给荣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奶黄色花纹的墙纸又道:现在这样一点也不像你,爱不是让人委屈的,你也不该在我这里放低自己的姿态。 那我要怎么办?那他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得到姜凉对他的喜爱。 荣嵊坐起身,因为这整整一天的折腾,身上的白色衬衫有些皱皱巴巴,而姜凉则穿着那身青灰色的蜷着身子侧躺在那里,因为感冒发烧的缘故也好不到哪里。 荣嵊还打算说点什么,却被姜凉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 只是那咳嗽声有些止不住,荣嵊下意识便要去拿止咳糖浆或者咳特灵之类的。 当他起身时,他的手腕被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手心里还全是虚汗。 姜凉单手握拳抵着唇,声音沙哑着道:吃药没用,我一年只感冒一两次,这一次都会拖上一周多,你今天晚上去其他卧室睡,别和我挤在一起。 说完,他放开了抓着荣嵊的手,咳嗽声不停。眼神自然扫视了荣嵊一眼,手捂着嘴唇又躺回了床上,这次倒是把自己严严实实埋到被子底下。 这倒不是姜凉真的不想吃药,而是吃了药压根没有用处。 从他上大学之后,每年都会有一次的换季感冒,起初是高烧和低烧轮流代替,到后面就会咳嗽不停,然后会嗓子发炎说不出来话,基本要当几天的哑巴才能慢慢熬过来。 他也试图吃药、打针、输液。只是效果微乎其微,后来索性放弃了,任由自己熬过这个阶段。 荣嵊在他说完话几分钟后边出了卧室,姜凉倒是希望这人真的去找了间卧室睡下了。 他咳嗽几声,庆幸胸腔处还没有因为咳嗽不止而疼痛,要不然晚上估计睡不好。 正当他闭眼假寐时,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起进来的还有米粥的香味。 姜凉以为是周姨,于是埋在被子里沙哑着嗓子道:周姨,我不吃,你端出去吧。 身后端着东西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姜凉正在心里感慨今天周姨怎么会这么执着,嗓子里因为不满传出一声低喟声。 下一刻遮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他则被身后的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吃点粥,我问医生要了特效药试试。 我说了没用姜凉眼皮抬起,满脸苍白,嘴唇都有些发干。 可荣嵊很执着。姜凉也只能短暂性低头。 他扶着姜凉把人按在柔软的靠枕上,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给姜凉喂着粥,最后把药也喂了下去。 等做完这一切,姜凉想这下荣嵊总可以走了吧。 可是等荣嵊端着餐盘下楼五分钟后,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卧室里的灯也被进来的人关了。 盖在姜凉身上的被子被荣嵊掀起,他裹着一身暖呼呼的热气搂着姜凉,嘴唇时不时落在姜凉温凉的额头上。 他拥着姜凉,所以当这人咳嗽的时候,荣嵊也能感知到的。他抬手轻拍着姜凉的后背,试图让怀里的人舒服一些。 姜凉因为感冒的缘故,有些手软无力,他抬手想推开荣嵊,但是男人的胸口坚挺又温暖,他推着推着又睡了过去。 半夜姜凉咳嗽不停,荣嵊一次又一次醒过来给他拍着后背顺着气,看到姜凉双手按在胸口处,他轻声问着是不是咳嗽的太疼了。 姜凉浑身就像被水洗了一样,鬓角被汗水打湿,中途听到荣嵊的声音,整个人模模糊糊点着头。 胸口处的确很痛,可是他没有办法能阻止这种疼痛。 在过去的几年里每次他都是独自一人趴在床上,吃下一片又一片止痛药,可这次却不一样。 恋耽美 橘子三瓣-(46) 荣嵊在陪着他。 他被荣嵊抱在怀里,整个人坐在荣嵊的腿上,额头抵在这人火热的胸口处,整个身体被被子严丝密缝裹着。 荣嵊的手隔着被子轻拍着他的背,姜凉模模糊糊听到荣嵊说:姜姜,小可怜。你得快点好啊。 两个人因为咳嗽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也是很晚才起了床。 感觉怎么样?荣嵊轻拍着姜凉的背,轻吻落在他的眼角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睡眠不足的气氛。 姜凉想着荣嵊昨天那么照顾自己,出于礼貌的角度,他刚张开嘴准备说还可以。结果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荣嵊一直盯着姜凉的脸,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姜凉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说不出话而露出紧张的表情,倒是把荣嵊吓到了。 他以为是姜凉的嗓子被烧坏了,着急慌忙起身要去联系家庭医生,姜凉起身拉住有些慌张的荣嵊。 姜凉拿过荣嵊的手机,在短信页面啪嗒啪嗒打着字最后拿给荣嵊看。 嗓子发炎,不是因为其他的。两三天就好了。 荣嵊依旧是不放心,最后还是叫来了家庭医生。 依旧是姜凉对他说的那样嗓子发炎比较严重。 第104章 彼此约定 这次姜凉感冒让荣嵊猝不及防。对于嗓子发炎说不出来话这件事,荣嵊更是不可置信。 他看着眼前坐在餐桌旁吃着酸汤面的姜凉,这人今天的状态与前一天做比较而言,除了嗓子发炎说不了话,便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了。 昨天还躺在他怀里连喝粥都要喂的人,现在已经坐在那里一口又一口嗦着面。 你真的觉得好些了吗?荣嵊侧头满脸疑惑,倒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他没见过这种情况。 姜凉喝了一口酸汤点了点头。 他现在只是说不了话,其他身体状况都还可以,估计从明天或者后天开始又要一直擦鼻涕。 荣嵊嗷了一声,继续盯着姜凉吃饭。一旁的女佣递过来用来治疗姜凉精神疾病的药物。 因为这两天姜凉感冒一直昏昏沉沉的,这药便一直没吃,今天见姜凉精神状态不错,才又送了过来。 金黄色镶边纯白色陶瓷托盘上放着两颗白色药片,而另一侧则是半杯温水。 姜凉依旧低头吃着饭,忽视一旁的拿着药的女佣。他现在就算是想出口拒绝也因为自己说不出话而终止,最好的表现方式便是自己不理不睬。 荣嵊怎么会看不出来姜凉这样做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想到这人最近两天的确有些身体不太好,便招呼女佣先把药拿了下去。 等你感冒好了再吃。荣嵊双手拖着下巴,看着姜凉吸溜吸溜吃着面,他不知道为什么满脸都是愉悦的神色。 这好像是他头一次这么认真看姜凉吃饭。 这人吃起饭来也是不急不忙的,只是眼睛却喜欢盯着自己的筷子头,筷子头去哪里,他的眼神飘哪里,给旁人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的样子。 而且明明是二十六岁的人无论是骨架还是样貌都像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 他像是乐得喜欢看到姜凉这副样子一样。 自己跟前的饭菜都要凉了,他也不落一筷子下去,最后还是姜凉忍无可忍这人痴汉的眼神敲了敲桌面,这顿饭才解决完。 荣嵊上楼去书房处理公务而姜凉一个人坐在客厅。 花房的推拉玻璃门被人锁住,姜凉用力拉了两下都没有拉开,站在那里透过玻璃看着花房内的玫瑰。 打扫卫生的女佣被这刺耳的声音唤过来,看到是姜凉后连忙跑过来,说是荣先生让锁起来的。 姜凉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指尖指着门锁,意思是他要进去,可女佣依旧是摇头耐心解释道:荣先生说了,这几天花房温度低,姜先生还是不要进去了。 阿嵊这是带了谁回来了?轻快的女性嗓音从门厅处传来,姜凉与女佣都下意识看向那人。 站在那里的女性长相温柔又淑慧大方,一头长发盘在脑后,一身旗袍穿在棕色毛呢大衣一下却不妨碍大家看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的胳膊跨在身侧男人的臂弯处,仔细看去那人的眉眼之间和荣嵊还有些相似,都是坚挺又锋利的长相。 二人身上还带着路途中风尘仆仆的样子。 姜凉此时就算是想装作自己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可能。毕竟人家家里的全家福就挂在一进门便能看到的位置。 他前段时间说要把自己喜欢的人带回来,估计这就是。荣铭舟笑盈盈接过梵佩脱下的外套,转手递给站在一侧的周姨,整个人的气势与刚刚截然不同。 梵佩听到自己丈夫的解释惊讶道:我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人只是像公司说的那样炒作什么的,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姜凉问道:在这里住的习惯吗? 姜凉点着头,张了张嘴倒是没把想介绍自己的话说出来。 这怎么不能说话了?梵佩低头看向正给自己脱着高跟鞋的丈夫小声问道。 她记得姜凉能说话啊,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梵佩没等荣铭舟,自己穿好拖鞋便迈进客厅,脸上带着和蔼也带着打量。 之前她倒是知道荣嵊和姜凉住在一起,荣嵊每次解释也都是说因为炒作所以才住在一起。 如今看到已经搬进荣家的姜凉,她以为两个人是假戏真做,都入了彼此的戏了。 你别乱说话,人家一直不愿意。换完鞋的荣铭舟立刻起身拉住了梵佩,低声说着。 梵佩听着荣铭舟的话,动作一顿,这才仔细打量着姜凉。 青灰色睡衣下的身体有些单薄和她时不时在电视上看到的有些不同,嘴唇发白,脸色苍白,右手手腕处还挂着一个围着一圈白软细毛的手环,透过白色软毛还闪着红色的光监视器?。 一个女佣站在他的身后,低头没有出声。就像是在时时刻刻看着这人一样。 这一切让崇尚婚姻爱情自由的梵佩有些恼怒,她与丈夫的婚姻是自发的彼此愿意的,荣嵊毫不夸张来讲,是她与丈夫的爱情结晶。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儿子有一天居然会强硬强行用这种方法把人困在身边,这简直就是流氓!土匪的做法。 难怪之前荣铭舟一直不肯说,原来在这里偷鸡摸狗。 想到这里,梵佩转身抬手就往荣铭舟身上打了一巴掌,而后者一脸认错的样子。 他就知道,老婆迟早要打自己,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自己的儿子喜欢那个人啊,人家又要跑,媳妇要跑,自己怎么可能不追呢。 梵佩看向一旁挨了打也不说话的荣铭舟颇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感受。只能招了招手把姜凉唤到沙发上来。 一旁的周姨观察着局势,自己悄悄着上楼去叫了荣嵊下来。 要是小先生再不下来,大先生就得被太太打死了。亦或者今晚大先生就得被太太赶去睡客卧了。 荣嵊是在三分钟后下来的,他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谁能想到快三十岁的他还是个害怕自己母亲的人。 等到他刚刚走下楼梯,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只空茶杯。大概是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荣嵊下意识躲了过去。 他抬眼望去,姜凉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指,随后起身看了荣嵊一眼,向沙发上的梵佩与荣铭舟点头示意自己转身一瘸一拐走到电梯那里上了楼。 这是他们荣家一家人的会议,。。玉岩。。姜凉要是还留在那里就真的没有眼色了。 而且他也不想知道荣家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是勾搭自己儿子的小演员还是一个可怜巴巴的人。是被逼无奈还是有意勾引欲情故纵呢? 荣嵊看着姜凉离开,本来打算跟上去想送姜凉上楼的,可他被电梯门关闭时姜凉灰雾雾的眼神留在了原地。 身前是姜凉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身后是自己母亲的怒斥声。他就像是油锅里的鱼,两面都是煎熬。 一楼的客厅里指责声不停,别墅的佣人们都格外识相回了自己的房间,周姨站在客厅的角落处偶尔收拾东西。 你这是在做什么?人家不愿意,你就把人锁在这里?梵佩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简直被气到连挂都说不完整。 他手腕上是什么?监视器还是定位器?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现在成了这么个样子? 客厅里充斥着梵佩质问的声音,就连住在二楼的姜凉都能透过门板听到那位太太吵闹的声音。 姜凉想起刚刚在客厅的那一幕,只是好像不管荣嵊的妈妈做什么,荣嵊的爸爸都是任劳任怨的,挨打也不出声,反而一脸委屈样。 看来真的是因为爱情呢。就连拍全家福时眼里都是对方。 姜凉翻了翻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想着。 楼下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姜凉不知道荣嵊说了什么,梵佩的声音突然降低,以至于慢慢归于平静。 又过了一会,有人推开了卧室的门,卷着姜凉的被子被人一层一层剥开,手下的动作居然是说不出来的轻柔。 我妈让我放你回去。荣嵊坐在床角,手里还抓着姜凉的被角,他低着头将自己脸上的情绪藏进一片阴影中。 姜凉听到这话转身爬了起来看向荣嵊似乎是在确定真假。 下一刻荣嵊轻笑道:可我给我妈说,你离不开我,你精神状态不好,我这样是救你。 他抬手抚摸着姜凉这段时间因为感冒生病而有些瘦俏紧绷的脸颊,描摹着这人的眉眼嘴角,像是要记住这一切一样。 我的母亲不同意。于是我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等你 治疗好,你要是想留下,那就留下。你要是想走,你就走吧。 荣嵊轻笑着点着头,他这辈子有可能都不会再次得到姜凉对他的爱。 那双曾经充斥着爱意的眼神,在今日在刚刚没有了光,全都是灰雾雾的。神情麻木,他好久都没看到姜凉笑了。 他把姜凉困在身边的这段时间又获得什么了呢? 无异于是相互折磨罢了。 要是能治好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我远远看着你一眼,看到你好好着就行。 至少在我能看到的视线内好好活着。这样我就觉得值得了。 好。姜凉艰难着拉开自己沙哑的嗓子,困难着说出一个单字。 第105章 山高水长 那天与荣铭舟和梵佩见过一面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两人,好像是第二天一早又订了航班去其他地方接着旅游去了。 也是自从那天过后姜凉和荣嵊没有再像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两个人几乎保持着之前差不多的联系与关联,又因为姜凉最近几天还在感冒的范围内,病情缠身整个人也没精力。 荣嵊从他答应梵佩那天起的第二天便叫了心理医生过来,他说的话与上一次对心理医生说的话完全不同。 上一次是嘱咐心理医生把姜凉的情况告知严重一些,这次是一定要好好调整姜凉的心理状态。 心理医生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荣嵊突然改变了想法,但是出于医生的出发点,他觉得这样可以多救一个人也是很好的。 姜凉的心理状态不能仅仅依靠药物治疗,还是要医生时不时与患者沟通。 姜凉依旧每天把药片藏在画里,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做什么,大概是随便找个小镇住着,等到他什么时候快疯了再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吴羽在荣嵊的特意示意下隔三差五也进入别墅来陪姜凉聊天。 当姜凉看着身边的人都过得不错时,他的身心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原来吴羽和张玄已经见父母了,而梁知青和周粥也正式官宣了,而他的解约合同前段时间也被荣嵊的助理程也肆送到了吴羽的手里。 姜凉窝在花房中的藤椅中,今晚是他最后看一次这些玫瑰花了,明天一早,他就会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 这里芳香馥郁、玫瑰味萦绕,要是爱人在侧,该得有多好。可他不该期待这些的。 了无牵挂,他才能离开这里。 等到晚上时,他与荣嵊肩并着肩躺在一起,两个人默不出声,保持着一种刻意的沉默。 明天走?荣嵊问道。 嗯。 去哪里呢?荣嵊又问。 不知道。姜凉轻声回应道。 姜凉其实知道他要去那里,可是他不想告诉荣嵊。 他去的依旧是苏州,只是他打算在这之前先去一趟西藏,去给他所有记挂的人系条经幡,祈求他们健康、平安、幸福、喜乐。 荣嵊侧过身伸出手轻轻抱着姜凉,他一边叹气一边搂着怀里的人。因为以后他再也抱不住怀里的人了。 就像自己母亲说的那样,人的一生就像是巴士,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总是要习惯得到又失去的,而且这一次的确怪他不好好珍惜姜凉,可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呢? 他曾经对姜凉做的那些事,对不起姜凉的事这些天就像回放电影般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 让他有些恍恍惚惚又有些有所怀疑。 做了那些事的,真的是他吗?原来他曾经这么心胸狭隘、这么胆大妄为。 我当时的确想绑架你的母亲,可是我没有下手。荣嵊和姜凉脑袋挨在一起,他的额头轻点着姜凉的额头道:我没有下手,后来觉得我喜欢你后,我真的没有下手,是贺子宁找人绑架的。 荣嵊说完没等姜凉说话,自己滔滔不绝又说道:而且我当初不知道你因为自杀会有PTSD,右手会拿不了刀,不然我也不会嘲笑你当初做饭为什么会左手拿刀切到右手。 我要是知道那条红绳玉珠寓意那么深,就算是让我跪下求你,我也不会让你割断那根红绳。 对不起,姜凉,姜姜。我把你困在这里,全都是因为我的自私狭隘,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总觉得你那么喜欢我,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呢。 现在我看明白了,爱与喜欢没有错,它不应该成为每个人身上的枷锁与负担。对不起。 这次荣嵊没有哭,他眼眶发红,但是仍然强忍着眼泪。 像姜凉这样温柔的人,真的很难让他放下。 温润的春风总是勾人心弦,夜晚的蝉鸣总让人遐想。 也许等过了几十年后,荣嵊都不会忘了姜凉,相反的是这种情感,会像陈年烈酒品尝起来让人苦烈又不舍。 姜凉紧闭双眼感受着荣嵊胸腔处的心跳频率,感受着这人身体的温暖。 到现在这步,他早就不想纠结当初的那些事情了。过于纠结过去也没有什么用,只会让人停滞不前。 这是姜凉不愿意看到的,他情愿头也不回的离开,情愿所有人指着他的后背骂他不识好歹。 照顾好自己。 这是姜凉这个夜晚告诉荣嵊的唯一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明天一早,他与荣嵊会各自在微博上官宣分手,然后他会踏上前往西藏的航班,而荣嵊文会被返回这里的荣铭舟与梵佩看管一段时间,防止来打扰他。 这个做法是荣嵊提出来的。 他说他害怕自己坚持不到姜凉在异地降落生活的那一天,会突然去把姜凉带回来。 听到这些的荣铭舟与梵佩只能匆匆结束自己的环球旅行,中途飞回廖城看管荣嵊。 他们像是早恋被抓的孩子,明天就要面临被拆开的风险。其实也不算是,因为姜凉的胸腔没有为荣嵊跳动的心脏频率。 我想吻你。荣嵊埋头在姜凉的脖颈处,像只走丢了的狗儿蹭着他寻求安稳感。 让我吻一吻你吧,以后都不行了。 姜凉的嗓子眼有些发干发直。最后他说好。 恋耽美 橘子三瓣-(47) 姜凉并没有等到荣嵊凶狠又掠夺城池的吻,相反,他的嘴唇上像是被羽毛轻轻碰了一下。 这个吻里没有情欲,没有凶悍,没有拆骨入腹。有的只是最后的不舍与牵挂、安慰与痛苦。 原来吻也可以这么温柔,姜凉想。 两人相拥而眠,等到第二天荣嵊睡醒时,身旁的被褥已经发凉,那只被软毛包着的手环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上,鱼缸里的鱼依旧在欢快着游动,可是那个一直站在这里观赏的人却不在了。 荣嵊面无表情下了楼,周姨依旧布好早餐坐在饭厅旁的椅子上研究菜谱,不远处的花房里玫瑰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延迟开放,它们开放如初甚至是更加光彩夺目。 那只纯白色的藤椅和藤桌放置在一群玫瑰中,不是格格不入而是处处合适。 本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荣嵊的脸色说不上很好,毕竟前半夜都是心脏钝痛,可是他从睡醒后便没再提姜凉的存在,一旁的周姨自然也没说什么。 等到所有人各司其职时,荣嵊久违着拉开了花房的玻璃门,走进了姜凉最喜欢呆着的地方。 藤桌上放着这段时间里姜凉所有的画作,大概是姜凉走之前整理好的,可是连这些,姜凉都没有带走。 有些是玫瑰花,有些是晚霞,有些是水杯,有些是寺庙。 这段时间姜凉画了很多,基本一天三幅画,油画棒也是用掉了很多。 等到荣嵊漫不经心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神情微怔,坚持了很久没有掉落的泪珠一次性掉了个够。 A4纸大小的油画纸上,是用油画棒画下的一家三口全家福。 那是他们家里的那张全家福。 他怎么又错了呢?姜凉是没有家的,他看到自己家里的父母恩恩爱爱肯定会不高兴的啊。 荣嵊格外小心收起了几十副画作,这是他以后能看到关于姜凉亲手画的。 花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倒是没有人进来,梵佩与荣铭舟一身疲惫站在那里看着玫瑰花海中拿着一叠油画的荣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没有权力去劝自己的儿子放弃喜欢姜凉,也没有权力要求姜凉陪在荣嵊的身边,等着荣嵊学会怎么爱人。 这样的选择对谁来讲都是不公平的。 所以他们于心不忍。 正如当初苏子儒因为荣嵊意外去世之后难以走出来时,梵佩与荣铭舟不顾及荣氏在北方没有优势,为了荣嵊能走出来毅然决然搬离了那个城市,来到了北方定居。 大概是荣嵊获得的太多了,一辈子顺风顺水习惯了,所以才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在感情中失利。 人走了吗?梵佩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走了吧,今早睡醒,我发现我的身侧是冷的。荣嵊低头看着手中的画,最后从一旁折了一支玫瑰花和画作放在一起,揽在怀里。 他不知道姜凉几点走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见面。 原来想念这种东西真的会让人心痛又难受,牵挂又纠结。 这才半天过去,他就恨不得想和姜凉见面了,以后成千上万个没有姜凉的日日夜夜他又要怎么办呢? 姜凉拿着登机牌,手中只带着一个小型行李箱。他带走的东西不多,毕竟有些东西是一边走一边买的。 机场里年轻女孩也不少,他匆匆路过,偶尔会听到一句荣嵊和姜凉官宣分手啦。 这次他没有停留,也没有刻意去听。 微博已经留给吴羽在处理,他现在只需要离开这里就好。 从廖城飞往西藏拉萨机场的时间并没有很久,三个小时后,姜凉提着行李箱于拉萨落地。 这里不会是他的新生,只是他一次山高水长的旅行。 第106章 油画别离 姜凉并没有选择去很多的地方。 他的目的很明确,在纳金山口附近买了不少经幡背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随后上了纳金山口。 离开廖城之前,他腿上的石膏便已经拆了,因为荣嵊照顾的好,他自然也没有恢复的慢,现在行走也没有碍事的机会。 这样也方便了此时此刻他独自一人行动。 来挂经幡的人很多,形形色色、千姿百态说着不同的地方方言,心里却都是为了自己或者自己爱的人求福。 姜凉拉扯着身上在卫生间里换好的羽绒服,抬头看着山口,随后迈步走了上去。 眼前的经幡已经不能用几千条来形容,应该是成千上万条,它们在风中飘动洋洋洒洒,姹紫嫣红。 姜凉深深呼吸着,双手扯着背包背带随后找了一个挂经幡的位置。 他一边系好,心中默念着对很多人的祈祷。 如果有神,请一定要听到他的祷告。 吴羽生活顺遂,所爱之人健康真诚,可爱的孩子可以平安肆意;姜盈弦在天堂一定要遇到姜父,万一去的路上太给,姜父一定要拉着母亲的手,对她温柔些;姜父和姜母如果真的相互放不下,那么下一辈子希望还能遇到彼此,下一辈子要长寿,白首相守,眼中除却星辰只剩爱人。 最后荣嵊幸福、健康、长岁、肆意、喜乐、余生平安。 姜凉一边心中默念着一边挂好经幡。 等到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他便订了最早的航班飞往了苏州。 因为西藏不是他计划中的地方,只是突然想过来罢了,所以没必要在这种中途多出来的想法而浪费太多的时间。 其实他连他为什么来到苏州都不知道。 从头到尾他好像只是想来看一看。 姜凉对苏州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他从初中时知道苏州时便一直想来看看。那会他总有一个想法要多赚钱,以后搬到苏州生活。 高中时起初他是把苏州大学当作自己奋斗目标的,毕竟这里似乎会与自己莫名其妙产生某种心脏上的共鸣。 可后来他发现自己喜欢演戏后便放弃了苏州大学而选择了对自己比较友好的京都电影学院。 等到工作后,他也想过要带姜盈弦来苏州看一看,转一转,只是那会他工作很忙,隔三差五要陪荣嵊拍摄各种综艺节目,增加情侣cp感。其他时间还要兼顾自己的事业,这让他常常忙的晕头转向,更不要说余处其他的时间了。 估计他出现在苏州的这段时间很多媒体都还在廖城对他围追堵截。 毕竟现在荣嵊和姜凉已经分手了。 曾经娱乐圈大家最看好的一对,甜度超标的一对,眼中有着对方的一对,现在就这么突然又措手不及告知了大家。 姜凉带着的装备齐全,而且他尽量避开了人多的时候,悄悄从机场出来打了车去了预订好的酒店。 三月的苏州已经足够暖和,姜凉却因为害怕娱乐记者连口罩都不敢摘。 司机师傅笑着问他怎么天气这么热还不摘口罩,姜凉轻笑着只说是不方便。 他预订的房间是民宿。上下两层小楼,楼梯是木制白色楼梯,不远处的飘窗上放着一个榻榻米,适合他看书。 等到晚上姜凉从民宿老板准备的蔬菜里随便拿了几个整了两个菜,匆匆吃完拿着小桌子坐在飘窗上的榻榻米里收拾着旅游攻略。 他花了四天看完了标记的所有地方。 姜凉打卡了最有名的苏州博物馆、最像镰仓的东山石井站牌,去一次苏州金鸡湖美术馆,在狮子林景区看假山、去太湖观湖看山品太湖三白,又去逛了逛诚品书店。 在晨光微曦的早晨去吴趋坊吃一碗吴羽喜欢吃的泡泡馄炖,最后一天的晚上他穿着正规去了山塘昆曲管馆听了一场姜盈弦最喜欢听得昆曲。 第二天一早姜凉打开了木制窗子,他手里端着咖啡杯,单薄的身体探出窗口,努力呼吸着小巷子里的人间烟火气。 一把新买的水果刀放在榻榻米上,它从被买来时就已经注定了它的用途。 而姜凉在站在窗口半小时后,杯中的咖啡发凉,他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所有咖啡。 又过了一会,姜凉才放下咖啡杯,趴在窗口处拿着新买的信纸洋洋洒洒落笔。 廖城荣宅 书房里漆黑一片,透过黑暗借助厚重窗帘下的光仔细看去,荣嵊整个人向后仰躺在椅子上,整个人的感受都是一片灰败气氛,额前碎发耷拉着,哪里还有往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 距离姜凉离开他已经过了一周,他身边除了特意留下来的属于姜凉的柑橘味、姜凉的油画、那对藤椅藤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从来都不没多过四个小时,就算是睡了六个小时,也是模模糊糊总是梦到姜凉和他之前的一些事情。 荣氏那边自从姜凉离开他也没有回去过,有什么公务都是被程也肆送到书房里来。 他累了就会回卧室里,躺在姜凉躺过的那一半位置,不累就坐在书房看会儿公务再看一会姜凉留下来的画。 梵佩与荣铭舟每次只会负责叫周姨送饭上去,其他时候俩夫妻也只是坐在一楼客厅里看电视与听周姨口中关于荣嵊状态的话。 听后俩夫妻也没有说什么干预这件事情的话,他们坐在那里看着荣嵊、等着荣嵊自己琢磨明白。 厚重的檀木书桌上有些杂乱,几十张油画与文件杂七杂八落在一起,荣嵊总是拿到什么便看什么。很意外的是他的手里一般拿着油画的时间比较久。 他每天都会喝的铁观音茶水滚烫放在一侧,荣嵊总喜欢一边喝着铁观音一边摸着油画上凸起的地方,桌前是点燃的柑橘味香薰。 也许是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让他有些用力不稳,被他捏在手里的茶杯就这么洋洋洒洒落在格外珍重的油画上。 荣嵊有些慌张般起身,椅子压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声音,他抬手急忙抽出几张纸巾按在油画上,吸食着那些滚烫的茶水。 等到他擦干净了那些茶水,上面凸起的颜料部分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甚至是露出了底下的玄机。 油画棒材料的下面露出了白色的药片。 荣嵊神情一怔,他转身拉开背后的窗帘,让光亮肆意洒在上面。 一幅画上掉出两颗药片。 这些药片他很熟悉,再想一想姜凉每天画画的频率,他轻笑几声,随后像个疯子去拆开剩下的几十副画上面凸起的部分。 每幅画都有两颗,每天三幅画。 除了那副多出来的油画全家福没有藏药,其他的每幅画都有。 姜凉就是用这种办法藏了那些药,他压根一颗都没吃。 难怪每次画画总是在吃了药之后,难怪每次画画都不让他或者佣人陪着。 恐怕平时与心理医生的聊天沟通也是被骗了吧,临走前的那次心理测试也是假的吧。 毕竟心理医生之前说过,因为姜凉每年会因为荣氏参加很多心理调查的活动,所以他知道怎么避免被发现是精神病、是抑郁症的方式与沟通。 这次姜凉的离开,压根就是蓄谋已久。 明明走之前还答应他,让他远远的看着,他会好好活着。 姜凉压根就是个骗子。 他的这次离开,这次旅行,不是向生而是向死。 在举目无亲孤身一人的地方,姜凉就算是发病了,自杀了,也不会有人救他。 他可能到头来连姜凉的尸体都看不到。 荣嵊想到这些,心头因为姜凉离开的悲伤逐渐被姜凉藏药欺骗他、离开他的愤怒与害怕担忧姜凉会不会自杀的想法覆盖。 楼梯上啪嗒啪嗒落着重音,本来看着电视的荣铭舟与梵佩两两相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荣嵊跑下来时衣着混乱,胡子拉碴。整个人就像是几十天不眠不休一样。 他的脸颊比之前还要瘦俏紧绷,挺直的腰背有些弯曲。 梵佩询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才会失了方寸,眼前这人就不像是她那个优秀沉稳的儿子一样。 你到底是怎么了?梵佩起身拉住自己的儿子,有些心疼般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道:就只是一个姜凉啊,你怎么会戒不掉呢?让他自由些活着不行吗? 可他是去死!是死!我这次放他走,他压根没想活,他骗了所有人。荣嵊手紧紧握着毛呢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有些摇摇欲坠。 他骗了我,骗了心理医生。他连药都没有吃。那些病怎么会好? 荣嵊单手抵着头,作势就要推开梵佩要出门找人。 这都是他的错,他就不应该答应姜凉离开,不该相信这个人说的话,就应该把这个人锁在身边,最好是用脚镣锁在床头。 让这人想下床都得叫他的那种。 怎么可能?梵佩脸上有些不可置信,任由荣嵊甩开了她拉扯的手。 怎么不可能?我说了。他想死!他没了家,没了自己的寄托,这世上已经没他留恋的东西。 正当荣嵊说话声逐渐加大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终于掉在了地上,随后发出嗡嗡的声音。 荣家的三人皆看向躺在地上亮着光的手机屏。 第107章 偏执占有 这是荣家人头一回一起聚集在急救室门口,他们花了半个小时乘坐自家的直升飞机到了医院,此时此刻他们的神情有些紧促与不安。 红色的灯光闪烁,走廊尽头脚步声四起而慌张。 来的医生是医院里的权威专家。他们风尘仆仆,白色大褂因为疾风而翻起衣角。 来人和荣铭舟匆匆握着手,身后的人挨个进了急救室。 荣弟放心,既然是你们荣家的事,我肯定会尽力。这些医生都是医院里各个领域的专家,肯定能把急救室里的姜先生从死神手里拉出来。 说话的是私立医院院长,他与荣铭舟已经是老朋友了,而且两个人还是前后一个社团的好兄弟。尽管两个人已经十年没有联系,但是依旧会帮忙。 而且他与荣家荣铭舟的关系很好的另一个原因也很简单。 毕竟荣家曾经扎根在这里,就算这棵苍天大树十年前曾经离开过这个地方,但是苍天大树的杂七杂八的根还是留在这里。 而且荣嵊现在的社会地位也不敢让人远远察看这件事而不上来争这个表现的机会。 五十多岁的院长看着坐在椅子上眼神死死抓着那对急救室的门的荣嵊,无奈叹了一口气向荣铭舟说道:在这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姜先生的状况,除了失血过多外,姜先生还吃了安眠药,看检查情况的话,应该有半瓶的量。 是谁发现的? 是房东。他说做了混沌想端上去送给姜凉,结果隔着玻璃便看到了姜凉躺在榻榻米上,胸口处插着一把水果刀。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被送过来的时候,房东还没有报警,我也是发现他和荣嵊这段时间有纠纷的人,这不才打电话通知你们。 急救室这里的人已经被医院安排去了其他地方,毕竟自杀这件事如果被媒体知道,谁都控制不住那个局面。 早在荣嵊他们到这里时,医院便安排房东把这件事安安静静瞒下去了。 也许连姜凉都没有想到,他的第四次自杀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被人发现并且打断。 他要是活着出来,爸妈你们就别再管这些事了。荣嵊身上穿着他着急套在身的衬衫与西装裤,毕竟在三月份的苏州,穿毛呢大衣已经有些不切合实际。 他的眼神略过站在院长身前的梵佩和荣铭舟又道:你们继续环球旅行吧,我已经安排直升飞机一会就来接你们。 阿嵊!梵佩皱眉厉声叫到,她不满儿子的做法,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荣嵊的错,到现在这一刻无论发什么了什么,荣嵊都应该想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而不是怪罪姜凉。 妈,你和爸爸好好玩、在外面多拍点照片发给我就行了。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他以为自杀这件事很好玩。我也不应该让他觉得,他的生死由他。 荣嵊双眼发红,像是狂野到想要撕碎猎物的凶兽。我不会对他太凶的,毕竟我舍不得这样对他。 恋耽美 橘子三瓣-(48) 叔叔,他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医院院长轻笑着,只是笑意没有直达心底。 他控制着自己嗓音里的颤抖,露出冷静着出声道:麻烦您联系一下那位房东,把姜凉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医院来。我就不方便露面了。 说完这些,荣嵊避开自己母亲与父亲看向自己迟疑与惊诧的目光,手里捏着烟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他在那里抽完了整整一盒的烟。 他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教会他偏执、自私与疯狂啊。梵佩惊讶出声道:那个孩子又要怎么办?荣嵊如果真的送走我们,出了什么事我们都照顾不到。 一旁的荣铭舟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件事,但听到自己妻子的这句话,又低头揽着梵佩的肩膀轻声说道:阿嵊现在已经掌权了,就算我们执意留在这里,想阻止这一切,他还是会用各种方式把我们送走。 倒不如我们先走,缓兵之计而已。等到后面我俩再瞒着他回来就行。 那那个孩子呢? 阿嵊自己会看着办的,总归是放在自己心上的人。他再怎么折腾,心里都是不舍得的。 荣铭舟安慰着怀中有些颤抖的梵佩,随后看向医院院长,示意他按照荣嵊的说法去做。 在两个小时后,荣铭舟带着梵佩乘坐楼顶停下的直升机离开了苏州飞往廖城,转手便会飞往澳洲。 而姜凉通过生死时速的两个小时也终于被抢救过来,被荣嵊特殊授意下安排到了特护病房。 荣嵊就坐在姜凉身侧的床面上,他的手里是姜凉自杀前、今早写下的遗书。 书面文字洋洋洒洒,他一直知道姜凉的字很好看的,可他不想在这种文书上看到姜凉的字,如果下次能看到,他希望是在民政局的结婚申请上签下的字。 展信安, 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让你们看到了我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我不知道这封信会被谁看到,如果看到这封信的是一个好心人,麻烦从我递交给吴羽或者荣嵊,建议方式我后面夹带着的小纸条有。 这二十六年,我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难过。其实说起来,我感觉我还是挺幸福的。我的爸爸妈妈彼此深爱,他们的存在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的缩影。正是因为他们,我才会变得温和谦逊知礼,也会渴望爱情。 虽然我的父母已经在天堂相遇,虽然我年纪轻轻便孤身一人,可换个方面来想,在天堂的爸爸不孤单了,而害怕黑暗的母亲也不会惧怕。因为他们彼此相依。 我与吴姐相遇了四年,起初只是想帮你,因为女性与妈妈不应该成为被拒绝工作的原因,她们孕育出最伟大的人类,承载着重要的使命,她们无私却又慈爱,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应该感谢她们,而不是排斥、指责她们。 这四年,吴姐也帮了我很多,明明我什么都不听话,你却像个大姐姐一样包容着我。那天我说以后离开荣嵊估计就要开始参加各种宴会要喝酒,你说吴姐还在呢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说,谢谢你吴姐。 也许最后我选择这样的一个方式结束自己有些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人活在世界上总得有个家的,可我没了。 我也想活着,可是负面情绪总是压得我抬不起来头,我想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吧,可没关系,我接受了。 最后 我在前往苏州之前去了一次西藏,系了一条经幡,我真诚的向神祈求,让你们平平安安。 荣嵊,那条红绳是我当初自作多情留下的,你不要给你自己放太多的负担,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封建迷信,多多少少有些靠不住。 按时吃饭,照顾好肠胃。 很抱歉,每天把你交给我的药片藏了起来,可那副全家福我没有藏药。因为气氛太美好了,我舍不得用这种肮脏的东西去触碰它。 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反正我已经死了,你总不可能冲到阎王殿来抓我,也不至于像古代人把我从太平间里扯出去鞭尸 等我死了之后,关于我的那些藤椅藤桌、柑橘味的香薰、油画、吃过的药、喝水的杯子、养过的金鱼都扔了吧。留着死人的东西到底不吉祥。 不知不觉居然写了这么多 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会遇到两心相悦的人,到时候会与你白首不相离、一眼望千年。不要轻易给爱情、给感情下定义。 我估计不能去陪自己的爸爸妈妈,毕竟自杀的人,阎王爷都不收。 到时候如果我来找你,你别找和尚道士来驱鬼。我大概只是想找个地方吃口热饭吧。 我走过人生二十六载,已经满足。不敢再求其他,就求遇到的所有人都平安顺遂、健康长岁。 也许很久以后,擦肩而过的一阵风、飞过眼前的一只蝴蝶、手中略过的一条鱼都会是我。 留:姜凉 2022年3月15日 手中的信被荣嵊重新折叠好装进牛皮纸色的信封里,病床上的姜凉依旧没有醒。 浅绿色的病房里除了消毒水味还有荣嵊买来的玫瑰落下的味道。他被这些芳香馥郁包裹在其中,仿佛是某种特定的唤醒方式。 我给你买来了玫瑰,比当初你在急救室门口自杀时见过的那支玫瑰都要好看夺目。 我还特意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了来,你怎么会跑到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来呢?是不是注定你逃不出我的身边呢? 你不应该骗我的,也不应该自杀,我这一次真的不会再放过你了姜姜。 花瓶里插着一簇玫瑰,而荣嵊的手里也抱着一束玫瑰。 他面带笑容,手里抱着玫瑰,随时随地准备着向苏醒过来的姜凉露出自己排练了无数次的笑容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癫狂与偏执。 这人以后都是他的。 如果姜凉不要自己的命,那么就给他,他要。 第108章 束缚苏醒 荣嵊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姜凉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心中暗自谋划出好几条要怎么对待姜凉的想法,心中的愤恨就像是要把这个一心求死的人切开剁碎。 他一直以为姜凉不答应他、不会重新喜欢上他是最难的,就像是要八百米冲刺,缓不上气却偏偏要加速跑。 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荣嵊才知道,姜凉想要去死这件事才是最难改变的。因为不管他说了多少,做了多少都没办法使姜凉珍视自己的生命。 既然不能改变姜凉的想法,那么他只能去强行干预,哪怕把姜凉像个犯人看管起来,二十四小时被人看着,他也是愿意的。 姜凉清醒时睁开眼,落入他朦胧睡眼中的是病房里雪白的头顶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吸引人的玫瑰味。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不会有这种味道的。 天堂大概是清香与花香,好一点也许还会有一片又一片花田,还会有天使来引路。 而地狱大概是冲鼻的血腥味,还会有黑白无常拿着链条来锁着他、强拉硬拽带他走才对。 我还活着啊。姜凉吊着针的手抚上被自己插进锋利的水果刀的胸口处,叹出一口气,嗓子有些钝痛喃喃道。 病房里没有开灯,昏暗一片,姜凉并没有看到坐在角落沙发上紧紧盯着他的荣嵊。 怎么还活着呢? 姜凉眨了眨眼,心头有些苦涩,眼角往下滑了一滴泪。 四次自杀,都没有成功,难道是自己的运气太衰,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他吗? 第一次自杀,一朵枯萎玫瑰让他爬去找了护士救了自己。 第二次自杀,二楼坠楼,倒也没要了他的命。 第三次自杀,火中葬花,胸口匕首刺心还是活着。 第四次自杀,安眠药入腹,刀刃染血,醒了没去天堂没入地狱,现在躺在病床上还是活着。 姜凉举起他吊着针的那只手,抬起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撕开医用胶带拔了输液针。 你要做什么? 这嗓音清冷却又严肃,姜凉几乎是下意识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太熟悉了,四年里每天都能与这人见面,熟悉到只要他听到一句话,就能知道这人。 看到姜凉抬手要拔针的动作,角落沙发上的荣嵊终于坐不住发了声。 想拔针?想跑还是想自杀,不对,应该是先跑再自杀。荣嵊叠起的双腿重重落在地上,黑色皮鞋的后跟与地面上的瓷砖发出啪嗒的声音。 他一边朝姜凉走去,一边说道:医院的楼顶怎么样?跳下去都不用抢救,绝对会死;或者是从这里跳下去?亦或者自己穿着这身病服冲下楼,在医院门口的大马路上随便找个开着快点的车冲过去。 姜凉看着荣嵊脚下越走越快,整个人的情绪也是越来越激动,口不择言到底是论不上的,但是激怒愤懑倒是快要溢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凉着急慌忙顾不得手上的针,掀起被子便要离开这张床,或者说是这个医院,他像是想到什么道:你派人跟踪我! 我派人跟踪你?荣嵊听到姜凉的话头嗤笑一声,冲向前将准备逃离病床的姜凉按在原地,眼中都是愤怒说道:跟踪你?心肝,你知不知道你跑到我的老巢了?嗯?这苏州是我们荣家扎根的地方,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所有看到你的达官显贵都要通知我。 要不是他们通知我,我哪里知道你口头上答应着很好,背地里却自杀的事情? 荣嵊熟练着捏着姜凉的手,撕开了医用胶带,拔掉了姜凉手背上的针头,随后把两只手按在姜凉的身侧,让姜凉无处躲藏。 你是不是以为藏药片的位置很好,是绝佳的位置嗯?要不是我不小心把水泼到了上面,还不知道你这么做呢。 姜凉听着自己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被荣嵊剥开皮囊、摊放在自己的眼前,心里却也没了那么多情绪。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知道那药很贵,我可以给你赔钱。 姜凉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彻底惹恼荣嵊,他抬手把一侧的玫瑰花瓶佛在地上,双手放在姜凉的脖子上恨不得掐死这个人。 可就像荣铭舟说的那样。 这个人到底是策划的放在心上的,他再怎么折腾也是舍不得。 你以为我心疼的是药片?是每一片背后的几万块钱?是你压根不心疼自己,是你视自己的生命如草芥,是你反反复复自杀折磨我。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始终都不能成为你留在这个世界、坚持在这个世界的一个抓手呢? 你为什么不能停下步子,回头看看我呢? 荣嵊,为什么?姜凉抬手反握着荣嵊的手腕,用力想要脱开禁锢,我等了你八年,就算后来的很多亏心事不是你做的,那么之前的呢? 我等了你八年,等到你回头。到头来,你才付出这么一点,就想让我心平气和与你坐在一起吗? 病房的瓷砖上还躺着玻璃碎片与玫瑰花。 一切破碎又美丽,痛苦又不堪。 荣嵊握着姜凉肩膀的手有些颤抖,过了良久嗓音嘶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痛苦道:不需要你回应我,我只需要你把自己的命当命。我真的只想要这一件事。 不可能。做梦都不可能。姜凉面上挂着笑道:我放任自己的疯狂,放任自己的生命流逝,谁也别想妨碍我。 谁也别想救他,他已经放弃了自救。 既然这样,那也别想妨碍我做自己想做的事。荣嵊说完起身松开了姜凉却抬手按了呼叫铃。 还没等姜凉疑问荣嵊到底要做什么,病房门便被打开,三四个护士拿着束缚带出现,跟在后面的是推着药品手推车的医生。 你这是做什么?姜凉面露惊恐,下意识要躲开落下来的束缚带,却被荣嵊死死按在床上。 你大可以挣扎,但无论今天你胸口的流多少血,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开你。 荣嵊贴在姜凉的耳边说道,等到护士绑好束缚带,一旁的医生拿起针剂,直接扎在姜凉的胳膊上,随后推入。 姜凉最后的印象落在荣嵊有些苦笑的脸上。 第109章 想做什么 安眠药的效果是立刻发挥的,按着人的荣嵊看着身下姜凉逐渐合起来的眼皮,又试探性叫了一次,发现的确没有回应后荣嵊才叫护士松开束缚姜凉手脚的束缚带。 他的眼神落在刚刚因为姜凉挣脱而被束缚带勒红的手腕和脚腕处,强行压下眼中的疼惜,冷声道:今天这件事你们院长后面会交代,希望你们今天是在好好工作,而没有去做其他的事。 知道。其他几人听到荣嵊这样说连忙应和。这么简洁大方又透彻的话如果还有人没听懂,就真的活不长久了。 荣嵊看着他们的回答,招了招手让离开,可等到最后一个护士快走到门口时,荣嵊又开口把那人叫了回来。 还得麻烦你帮我拿一只抹擦伤的药膏过来。 嗷,好的。女护士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姜凉,收到荣嵊有些不对劲的眼神立刻转身去了药房。 生怕招惹无妄之灾, 看来荣嵊对姜凉还是可以的啊,不然为什么会因为束缚带勒出来的红痕问她要擦伤药呢?女护士想着。 因为是院长特意交代过得,所以女护士取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来回几分钟。 荣嵊接过护士递给他的药膏,随后从被子里掏出姜凉的双手,手指尖沾了一些白色的药膏便往姜凉的手腕处涂抹。 他涂抹的比较仔细,动作又很轻柔,尽管知道姜凉在安眠药的作用下不会被疼醒,荣嵊依旧用力很轻。 等到他把姜凉的手腕和脚踝处都涂抹完,又把那只药膏揣进口袋里,用被子裹着身穿病服的姜凉抱着昏迷不醒的人直接上了医院的楼顶。 那里地域空旷,一架荣氏名下的直升机正在那里待命。 有服务人员看到荣嵊抱着人走来,立刻放下上飞机的台阶,等荣嵊抱着人进了直升飞机立刻收齐,准备起飞。 姜凉在这一阵安眠药的作用下沉睡了四个小时,等他睡醒时,人已经躺在了荣宅的卧室里依旧是他和荣嵊住的那间卧室。 不远处的书柜上依旧放着那只透明玻璃鱼缸,里面依旧是那几条小金鱼。 姜凉胸口处的伤口有些痛,估计是那会被医护人员按着的时候他挣扎中拉扯到了。 他稍微动了动身子,这次终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白色的被子被他抬腿踢到地上,因为上半身的伤口姜凉并不能起身察看自己的脚踝,只能抬腿远远看一眼。 本来挂着红绳虎头的脚踝上此时此刻挂着一只黑色电子脚镣,左右两个信号灯绿色和红色两种颜色挨个闪烁,姜凉只觉得压抑的要命。 荣嵊这个疯子估计那会在医院给他注射了安眠药之类得得东西,趁着他睡着又把他带回荣宅还给他拷上了脚镣。 而且看这个脚镣的样子,估计比之前那个手环更难缠。这让姜凉不免想起上次阻拦荣嵊所作所为的荣铭舟和梵佩。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最好能阻止荣嵊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个疯子。 还没等姜凉怒骂荣嵊,紧闭的卧室门便被人打开。只是走进来的人并不是荣嵊,而是周姨。 荣嵊呢?姜凉躺在床上两眼望天,压根没看到周姨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先生在书房,他说等姜先生醒了以后,要我看着姜先生吃药,如果您不吃,先生会亲自来喂你。 恋耽美 橘子三瓣-(49) 周姨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一边拿起被姜凉踢落到地板上的被子,一边接收到姜凉的目光。 她也才仔细打量着这位离开不久让先生颓废又衰败的姜先生。 这人仅仅是离开了一周多的时间,却又瘦了一些,只是她的眼神落在姜凉脚踝上的那只黑色脚镣时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毕竟先生正在书房里通过这只脚镣上的监听系统监听姜凉的一举一动。 吃药吧姜先生。 我不吃。我早就告诉过荣嵊,我的命是我的,不是他的。他要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还不如去街上多拉几个乞丐帮帮那些人。 姜凉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把自己包裹成一只蚕宝宝。似乎只要他不从这个被子里出去,荣嵊就没办法进来找他算账一样。 你说什么?匆忙的脚步声响在这个房间,来人似乎带着怒气,下一刻盖在姜凉身上的被子被荣嵊一下掀开。 捡个乞丐?你以为我是什么?慈善家吗?荣嵊单膝跪在床面上,他伸手掐着姜凉的下巴,心中的痛苦侵蚀着他的心智。 他真的快被这个叫做姜凉的人要逼疯了。 你不是慈善家,那你管我做什么?难不成图我身子,可我不想和你滚/床/单;或者是包/养和被包/养?可我不需要你给我的钱。 姜凉抬手摘开荣嵊的手,但是后者捏他的下巴实在捏的紧,他怎么推也推不开。 松开!他大声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你用力很重吗? 那又怎么样?你也会痛吗?你自杀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也会痛!我也会难过。荣嵊字字泣血,他想把姜凉的心挖出来,看看这人到底是黑心还是红心。 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 你爸妈生你下来,不是让你隔三差五寻死的,不是让你珍惜自己的。 说到这里荣嵊话头一顿,手上的力气松了松。 他又道:前几天你走了以后,汪青琴你母亲曾经的护工来找过我,她说,你母亲给你留了一封信。之前塞在她的衣服里。她那天才看到给你送了过来。 姜凉听到这里神情缓了一些,随后侧着头把自己的下巴从荣嵊的手下拯救了出来。 在哪,我想看。 那你就好好吃药,吃完我就给你。说完荣嵊起身从周姨的手里拿过了药片和水。 这次我看着你吃,吃完半个小时,你和我时时刻刻在一起,防止你再找其他方法把药藏了起来。 荣嵊把药片递给姜凉,看那人接过药片吞了下去,随后便让姜凉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玻璃杯里的水。 周姨在姜凉吃完药后边离开了卧室,留下卧室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姜凉不知道荣嵊说的姜母留下来的信是不是真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这是真的。 毕竟姜盈弦当初的突然离世让他很难受。 姜凉也没想到他连姜盈弦、自己母亲的遗言都没有听到一句,倒是一直陪护的汪青琴送了姜盈弦最后一程。 真的有那封信吗? 有。我不会骗你。荣嵊轻笑着拉开床头柜一层,从里面拿出了一封白色信封,那应该是姜盈弦留给他的信,姜凉想。 你之前不就是骗我吗?骗我向你付出真心。 姜凉这话真的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说的便是荣嵊之前半年假装喜欢他的这件事,还妄图通过这样,把姜凉心甘情愿困在身边。 那件事我们以后能不要再提了吗? 姜凉伸手夺过荣嵊手上的信封笑问道:为什么不能提?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姜姜!荣嵊有些着急连忙出声。 姜凉听到这个昵称,连忙出声打断道:闭嘴。这是我母亲才能叫的,我亲人才能叫的,你算什么? 他自从姜盈弦去世以后,再也没人能叫他一句姜姜,没有人再给他一个避风港的家。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好好补偿你可以吗?荣嵊坐在床上,伸出手试图拉扯姜凉的手,很快被姜凉反手打了回来。 别碰我。 姜凉冲荣嵊皱着眉头,随后拆开了白色的信封。 里面并不是长篇大论,而是寥寥数语。 姜姜, 我的儿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母亲的病拖累了你好久。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到你幸福快乐。 如今看到荣嵊与你的感情愈发亲昵,作为你的母亲,也觉得放心很多。 你性子倔,总喜欢一条路走到黑,以后也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有时候想哭了,就来妈妈的墓地,妈妈陪着你。 照顾好自己。 姜盈弦(妈妈)留 时间:2021年12月21日 你别哭。荣嵊伸手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轻轻擦着姜凉留出的眼泪。 他在姜凉之前就已经看了这封信。荣嵊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对不起姜凉,也对不起对他有着很大期待的姜盈弦,可是一切都成了定局,他现在只能尽量弥补姜凉。 姜凉没说什么,他抬手拿过荣嵊手中的纸巾,给自己擦了擦,随后把信纸好好叠在一起又重新放在了信封里。 你母亲肯定不想看到你折磨自己,所以好好活着行吗? 荣嵊试图与姜凉的内心和解,可是这人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 命是我的,要不要随我。 那我就只能一直锁着你。 荣嵊与姜凉第一次和平的商量被姜凉打破。 随后荣嵊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侧帮姜凉掖好被子,随后轻轻拍着姜凉的背道:别想着跑,你脚踝上这个黑色脚镣,它不仅定位还是监听。 你真他妈是个疯子。我迟早会被你逼疯!姜凉掀起被子,从低下抽了一个枕头砸到荣嵊的身上,忍不住呼吸粗喘着。 他想过这会是个定位脚镣,但是从来没想到还是一个监听系统。难怪刚刚他前脚醒,周姨后脚端着药进了卧室。 难怪他刚刚发脾气,荣嵊下一刻就出现在这里。 如果换个形式,他也许会快乐、会高兴。可现在这种环境他只会觉得害怕。 荣嵊,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荣嵊接住姜凉丢过来的枕头,他微微侧头,似乎真的在沉思这件事情。 我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想让你好好活着。我想给你一个家。 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个过分又不够打动你的要求或者是小愿望? 荣嵊单膝跪地,他双手握着姜凉的手,眼里全是姜凉,像是要把这人映在自己的心中。 这是姜凉以前最希望看到的表情。最希望听到的话。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除却荣嵊,何处不是归处呢? 为了让大家甜一下我安排了一个小番外 也是答应读者的哭唧唧以后隔一段时间我会安排一段。 本人已经写了很多甜的番外啦。 每年十月初我总会因为换季感冒 所以每到那个时候我很小心,你也是 窗子会在我出门的时候打开,被子一直是暖和的 还是不幸,在晚上散步时被感冒抓住了 第一天的时候,只是嗓子发炎 第二天开始咳嗽 我抱着被子要去客卧睡觉 你跟在我身后,像个孩子,任由我铺好被子 却抢在我之前躺在了床铺里 你拍了拍身侧,示意我躺下 我抱着胳膊看着你,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俩分开睡,感冒会传染。 你皱着眉头,坐起来盯着我,抬手摸了摸我头上得退烧贴 你说,你得在我身边照顾我 你说,万一晚上更严重了呢 你说,我没那么脆弱 我笑着抬手握住了你的手 喃喃低语,那你也得照顾好自己 因为低烧,很早就睡了的我 在半夜因为一直咳嗽导致肺腔疼,醒了 我捂着嘴唇,轻轻的走出卧室 裹着毛毯蜗居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一角的落地灯 还是睡不着 很疼,但是忍不住不咳嗽 打开医疗箱,吃下了止咳药 从书架拿下一本书,看了看钟表凌晨三点半 暖调光打下,有些昏昏欲睡 面前突然被阴影占据 我抬起头,看到你睡眼惺忪,头发蓬乱 你问我是不是难受 我轻轻嗯了一声 你揉了揉眼睛,坐在沙发上,把我扯到你得臂弯里 紧了紧我身上的毛毯,一边亲着我的额头、眼角、鼻尖 一边轻拍着我的后背 你说,小可怜,怎么每次感冒都这么严重 我说会耽误你明天上班,快去睡觉 你不为所动 你说,难受了就得告诉我,你是拥有我的 我轻哼一声,是啊,我是拥有你的 第110章 偏执撕扯 我没家了,以后也不会有。你为什么想给我一个家呢?不过是可怜我罢了。 姜凉摇着头把自己的手从荣嵊温暖的手心中抽了出来。 从姜盈弦离开人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家了。他也不会再幻想荣嵊给他一个家。 他一直都记得,杀青宴那晚天气很冷,风很大,荣嵊打他很疼,姜盈弦的离开也很猝不及防。 也许他可以任由荣嵊把他捏揉搓捻,可是他不会再允许荣嵊进入自己的生活,只要找到机会,他还是会想办法逃出去。 荣嵊并不知道姜凉的想法,他只是看到姜凉抽走的手时有片刻微微一怔,很快又重新握住了姜凉的手。 去西藏的时候有没有好好保暖?你的腿不能受寒。我看你的行李箱里只有一条羽绒服。 你拿了我的行李?姜凉听到这话反应很快问着,他从苏醒到现在都以为他的行李已经被扔到了苏州,却压根没想到会被荣嵊拿着。 我的那封信呢? 在我手里。荣嵊向前靠着亲了一下姜凉冰冷的手指尖,你说你不喜欢我,没我的位置,那封信为什么又写了我呢? 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我骗你做什么?姜凉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在被子上胡乱擦了几下,眼中都是淡然:我只认识这么几个人,当然把能写的人都写了。你毕竟参与过我的人生,我不写你,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荣嵊的手心一空,姜凉已经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被子里,他也不恼,反而看着姜凉做完了一整套动作。 他不打算把姜凉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只要姜凉把他写到了信中,就代表着他还没有被姜凉彻底忘记或者说是放弃,只要还有一丝机会,那么他就可以触底反弹。 那封牛皮纸信封装起来的遗书还被荣嵊放在他书房的厚重红木桌上。 前一天还杂乱不堪的书桌今日已经变得格外整齐。 荣嵊坐在桌前处理文件,姜凉便坐在不远处荣嵊给他安排的榻榻米上泡着茶。 茶具是荣嵊直接从公寓里拿来的姜凉最喜欢的那套、茶叶倒是在姜凉的要求下有些种类繁多。 荣嵊嗅着不太熟悉的茶香味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加急文件探着头问道:今天不泡铁观音了? 不泡了,不喜欢了。姜凉冷冷出声,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停,滚烫的沸水倒入茶杯中,熨平那些卷起的茶叶。 我记得,你不是喜欢铁观音都十几年了吗?怎么会突然不喜欢。 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才十几年,又不是多么重要的喜爱。说完他顿了顿,拿起夹子夹着茶杯倒出洗杯子的水又道:而且所有事情都一样的道理。 姜凉的这一席话里意有所指,活了二十九年的荣嵊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他暗戳戳暗示道:铁观音喝习惯了,茶汤也清香,舌尖也被养成老毛病了,怎么能说换就换。 可要是有比铁观音更好喝的茶叶,不就得换新的? 姜凉抬手把茶汤从茶壶里倒进茶杯,神情自若甚至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泡茶。 荣嵊听着姜凉的话,心头一跳,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危机感弥漫上荣嵊的心头。 他合上文件,一脸认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西藏或者是苏州遇到了别人? 姜凉是遇到了什么人?有他好看吗?有他社会地位高吗?有他对姜凉好吗?有他耐心吗? 荣嵊想了一串都找不到姜凉会喜欢上别人的理由,内心的自傲与不凡让他自然而然与其他人在比较这件事上划开了等级。 遇到别人?谈不上,只是对这件事换了个想法而已。也许当初我换个普普通通的人喜欢会比较好一些。 至少今天不会对我死缠烂打还能把我变相囚禁。 姜凉说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大红袍,眼神向荣嵊轻轻抛去一抹轻蔑。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喝了几年茶的他居然觉得这大红袍泡出来的茶汤有些苦,就像是苦在心头。 知道姜凉没喜欢的人后,荣嵊刚刚紧绷起来的神情有些放松,对于后面姜凉说的那句话倒是有了一点抵触。 我不是想囚禁你,只是你一直在跑。 那你觉得强扭的瓜好吃吗?姜凉放下茶杯抬头侧脸看向手里握着文件的荣嵊。 他不知道荣嵊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荣嵊会把自己囚禁到哪一天,这些都存在于他未知的范围。 正是因为未知,所以他才会惴惴不安。 姜凉不打算与荣嵊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头一绕又落到了荣铭舟与梵佩的身上。 如果这两个人知道,他们无所不能、高冷自衿的儿子看个文件都要把他带在身边会怎么想呢? 他们在你急救的时候也在,不过被我赶走继续环球旅行了。荣嵊起身放下文件,从红木桌后绕到桌后坐在姜凉的后侧,放松着浑身的神经。 本来他们想替你求情,让我放你走,可是我不愿意。他一边说着一边吻了一下姜凉的耳垂,眼中带着偏执又道:我那会真的恨你恨到想把你杀了。 可是我太爱你了,舍不得你,他们又想带你走。那我只能把他们赶走。 可他们是你的父母。姜凉被荣嵊箍紧身子,想侧头躲过荣嵊的亲吻,却被身后的人察觉到,提前捏住了下巴。 一个又一个吻落在他软软的耳垂处还有白皙的后脖颈处。 他实在没有想到荣嵊为了把他关着,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要赶走。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父母又怎么样?他们想带走属于我的姜凉,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成功。 荣嵊揽着姜凉的上半身,右手慢慢落在姜凉跪在身后的脚踝上,那里是他亲自为姜凉带上的镣铐。 不仅束缚着姜凉,也束缚着他与姜凉的距离。 就算是死神要带走你,我也得和它抢。 第111章 讽刺不放 那我要是喜欢上别人呢? 姜凉被身后的人高抬着下巴,整个人对荣嵊的触碰有些发抖。 他现在就像被一只饿狼盯上的兔子一样,战战兢兢又不敢挪动一下。 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我只会让你看不到别人。荣嵊听后抬手紧扣着姜凉脚踝处的脚镣,嘴角微微上扬。 恋耽美 橘子三瓣-(50) 而且,如果有人喜欢你,我估计会把那个人杀了。死相绝对不会是很好看的那种。 有些痴狂似的嗅着姜凉脖颈间的柑橘味。 明明卧室里都是一样的柑橘香薰的味道,荣嵊却一直觉得姜凉身上的味道最好闻,最放不下。 你这样真的会把我逼疯。 姜凉双手捏着拳头,眼睛死死闭着,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让荣嵊像只枉死的厉鬼死死抓着他不放。 你不是已经疯了吗? 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有些发凉,荣嵊抓着姜凉的右手,硬生生掰开、就着姜凉的右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反正你已经疯了,我再把你逼疯一些又能怎么样?疯了我照样养你。 他的语气里带着癫狂与兴奋。姜凉疯了才好,疯了就跑不掉,也不会一次性又一次折磨自己,这样多好。 姜凉被荣嵊捏着的右手有些发痛,可他又不想向荣嵊求饶,心中还被刚刚荣嵊说的话震惊着。 他满脸惊恐道:那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疯了? 怎么会?荣嵊安慰式的轻吻着姜凉的侧脸道:你要是好好留在我身边,我当然想让你正常一些。 毕竟,你曾经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很温柔。 荣嵊话里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握着姜凉的手也送来了些许。 他又道:你要是愿意留下,我也不会这样对待你的,脚踝处的黑色电子脚镣我当然也会为你解开。 那你就这样一直拷着我吧。姜凉轻声回应。 他知道,荣嵊这次很难会放过自己了,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又毫无波澜待在荣嵊身边。 这个人,他曾经喜欢过,爱过,恨过,到现在已经心如死灰甚至是有些惧怕。 可我要是能跑出去,我一定会选择自杀在 姜凉说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荣嵊反手掐住脖子后打断。 荣嵊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这让他有些上不来气,忍不住抬手去拍荣嵊掐着他脖颈的手与胳膊。 我说过,你别再想着跑,也别再想着死。 你要是想死,那我不介意把你逼疯。 荣嵊的后槽牙紧紧咬着,嗓音落在姜凉的耳旁。 他恨不得张开嘴用他的利齿咬穿姜凉的脖颈处的大动脉,看看这人到底流着怎么样的血液。 要一次又一次往他心上扎着刀。 荣嵊。 姜凉声音嘶哑,他的指甲抠破荣嵊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企图用这样血腥的方式唤醒发狂的荣嵊好放过他一命。 不过好在荣嵊并没有发疯发狂多久,没一会他便松了手,松开的右手顺带落下。从前面禁锢着弯腰咳嗽的姜凉,而他的左手扶着姜凉的腰,时不时拍着姜凉的后背。 你看,我说了我会生气,你非要逼我。 下次不要惹我生气了好不好? 荣嵊的语气里带着极致的温柔,眼神柔和;这与刚刚那个想掐死姜凉的荣嵊似乎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还没等他喘口气便又听到荣嵊有些魔怔说着:你压根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所以别再说能威胁到你生命的话好不好。 也许这句话应该带着疑问与商量,可是荣嵊说出来只是陈述句,只是强制要求。 这他妈算什么? 咳咳我是人,我不是你养的猫和狗,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去的地方。荣嵊,你压根不在意我,你自始至终只在乎自己。 姜凉双手抚在自己被荣嵊掐红的脖颈处,止不住的咳嗽,喉咙间是火辣辣的感觉。 这样的话,他真的不用怀疑什么。 要是再挑衅荣嵊一次,也许他真的会被荣嵊逼疯或者掐死。 因为我在乎自己,才会在乎自己喜欢你的心思,才会想把你留下啊姜姜。 荣嵊额头蹭在姜凉的后背上,整张脸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也许之前的荣嵊是在疯/批与理智之间反复跳脱的,可如今的荣嵊已经不再理智,疯/批占据了他心头的所有,占据他情绪与表达的主战场。 也许,需要看病的不止是我,还有你荣嵊。姜凉低垂着头,抬起的手落在榻榻米上,整个人向前弯着背。 两个疯子。 荣家的掌陀人居然被他这个疯子影响也变成了一个疯子。 真是好笑至极。 荣嵊居然会爱上一个疯子,还被这个疯子逼疯也成了疯子。 我脚踝上的那条红绳呢? 姜凉撑起上半身,侧头看着自己那只戴着电子脚镣的脚,声色平平问道。 他整整一天都没抓到合适的时机问这件事,现在为了叉开话题,只能先把这件事提出来。 我系在了手腕上,在这。 荣嵊抬起手,掀起针织阔袖毛衫的袖子,底下是那条系在荣嵊手腕处的挂着虎头的红绳。 姜凉抬手摩挲着这根红绳,趁着荣嵊不注意,作势就要摘下来。 可能是上一次红绳玉珠给荣嵊留下了阴影,他察觉到姜凉的动作立刻抬手按在自己的手腕处,拨开了姜凉拆解手链的双手,单手捏在他的身前。 他的话里带着强硬道:你不能解开它。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姜凉挣扎了几下,话里带着不耐和沙哑。 我母亲留给我的,你凭什么戴?你对得起她吗? 当初骗她的是你,带着不正当目的靠近她的也是你!你真的好意思做这些? 荣嵊听着姜凉数落他曾经犯下的错,心中也有些愧疚,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姜凉摘走这根红绳的理由。 他已经失去过一条红绳,不愿意再失去一条了。 而且这一条被姜凉戴了好几年,它沾染着姜凉的气息,这会让目前来讲有些患得患失的荣嵊心中会得到一些安全感。 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是你要给我一点点机会,给我弥补你的机会。 而且你自杀还被房东救回来,偏偏被我爸爸的朋友开的医院救治,这就是命中注定让我好好弥补你的。 荣嵊就像是要立志给姜凉洗脑一样喋喋不休。 这一幕要是被有的公司高管看到这一幕,估计会被惊到下巴。 曾经惜字如金的荣嵊,如今在这里涛涛不绝,恨不得拉着姜凉劝个昏天黑地。 真的是疯了。 好在荣嵊并没有疯很久,疯够了便抱着姜凉回了卧室安顿人睡觉。 自己则是又回了书房里处理文件。 周姨被荣嵊指派上来,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距离姜凉不远不近的距离,手里始终抱着一本食谱。 周姨,能让我看看吗?姜凉按着胸口处的伤口,拽着身下的枕头微微起了身。 他待在荣宅两天,除了和荣嵊呆着泡茶就是躺平睡觉,连一本书都没有打开过。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讲实在无聊的要命。看到周姨手中的那本书又吸引着他的心思。 他也是有一点点做饭的爱好的。 既然短时间逃不出去,还不如放下心思先和周姨一起研究食谱。等荣嵊放松警惕,他再想办法联系吴羽帮他从这里逃走。 周姨看到姜凉起身的动作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帮忙扶着姜凉靠在了身后的软枕头上。 要看这个?那姜先生看就好啦。不过我得陪在您旁边。周姨和蔼着把手中那本厚重的食谱放在姜凉抬起伸过来的手上。 姜先生也喜欢做饭? 喜欢。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做饭。 姜凉轻笑着指尖翻过几页,眼神在纸上跳跃着,思索着、端详着可以学习和制作的菜品。 周姨听着这话歪着头,满脸疑问道:可一个人吃饭,你不觉得很孤单吗? 不会。姜凉摇了摇头又道:一个人做饭的时候,我比较享受,因为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不用顾忌别人忌口或者不喜欢吃的。 在荣嵊不在乎他的那四年里。 很多次吃饭都是他一个人。 空荡荡的餐桌。空荡荡的公寓。 他一个人打扮着严实,去超市里推着购物车挨个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菜。还可以提前查询一下菜谱,看有没有自己想做的菜。 也许是牛腩酸菜汤也有可能是一盘红烧牛肉。 一个人吃饭的确有些孤独,可是他也要学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自我享受。 要不然那几年很难熬下来。 这倒也是。周姨跟着姜凉一起看着菜谱道:我活到现在也没结婚,也没个孩子,几十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两个人有两个人的活法。哪种都能活。 姜凉听着周姨的话神情一怔。 因为他身边很少有这种终身不嫁不娶的人,向来都以为是少数的姜凉,头一次碰到真的属于这个团体的人。 他忍不住内心的疑虑问道:一个人幸福吗? 幸福?那要看你怎么定义啦。你要是觉得一个人自由而随意活着是幸福,那一个人就是幸福的;你要是觉得两人三餐四季是幸福,那一个人就不是幸福的。 周姨翻来书页,浅尝而止谈了几句便招呼姜凉接着看菜谱。 等到荣嵊处理完公务走进卧室时,周姨正在和姜凉讨论着菜谱上的菜。 从荣嵊这个方向看去,姜凉脸上带着很难见到的轻快与微笑。 上次姜凉微笑是什么时候呢? 荣嵊忘了。他只知道姜凉很久没笑过了。 起初荣嵊是高兴的,毕竟他很久没看到姜凉的笑;可是很快他便高兴不下去了。 因为姜凉的笑容没有向他露出,而是周姨,而是手中的那本菜谱。 他现在连一本菜谱都已经比不上了吗? 荣嵊刻意把门重重砸到门口的防撞架上,床边的两人听到这声音,想装作没听到都难。 周姨好歹是多年的老人了,她一眼就看出自家先生的情绪不佳,和姜凉说了一句话便抱着菜谱向荣嵊打了声招呼往楼下撤离。 毕竟这两个人吵死架,波及面积一直都很大,手底下也不会有个轻重之类的。 你又什么毛病? 姜凉整整一天已经见过荣嵊发了一次疯,这次又是想做什么? 他的眉头皱起,双手向上扯了扯被子,试图把自己掩藏在荣嵊看不到的角落里。 只是荣嵊可不会如他的愿。那人疾步跨来,单手抓着姜凉手中的被子,一双眼睛因为发疯有些红色。 我又怎么了?你对待食谱对待一个佣人能和颜悦色。对待我笑一笑就很难吗? 可是,我记得很久之前,你说我笑起来很恶心,你忘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回想一下? 姜凉张口就是以前,并不是他多么斤斤计较、翻旧账,而是荣嵊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都被他刻在心头。 教他不敢忘记。 我之前只是赌气。荣嵊叹了口气,带着耐心解释道。 他要是知道现在会被姜凉扯出来搪塞他。他当初就不应该这么说。 赌气说的话难道不是话?我累了,你别烦我,我要睡觉。 姜凉推开荣嵊握着他被子的手,侧着身子慢慢从软枕头上滑了下来,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荣嵊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着原地转了几圈,又顾忌着姜凉受伤的胸口处,落在被子上的手到底没有用力扯动被子。 后来只能整个人脱了鞋子缩在姜凉的身后,张开狱严狱严双臂拥着姜凉。 我给你拿了软膏,一会睡醒我帮你往脖子上抹一些好吗?那里一定被我掐红了。 他的话里带着讨好。 姜凉窝在被子里没再出声。 这人虽然疯,但是神志到底还正常。还知道自己把他掐红了?到现在他的脖子那里还欲..演火辣辣的发痛。 可无论荣嵊怎么样,他真的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第112章 惊吓争吵 自从姜凉前往西藏时提前给吴羽打招呼说短时间不联系后,她再也没有联系到过姜凉。 这眼看着两周快过去了,姜凉一个人在外,他的情绪又不稳定,吴羽想着难免有些不放心,只能开口询问张玄最近荣嵊有没有什么动作。 张玄正和影视集团商量完电影的上映时期,看到吴羽的电话,脸上的笑容灿烂从来没有下去过。 吴羽,怎么啦? 我想问问你,最近荣嵊有没有什么动作。我和姜凉已经失去联系两周了。 张玄听着吴羽的话眉头一皱,抬手抓着挂在车上的玉佩。玉的温润感落在手心里好不舒服。 荣嵊?自从姜凉离开以后,他就没再从荣家里面出来过,而且前一周荣叔叔和梵阿姨也继续旅游去了,他应该没对姜凉下手。 说完张玄又带着宽慰的语气说道:你就是太紧张了吴羽,你想想啊,姜凉离开的时候他和荣嵊的新闻正满天飞,他要真的出什么事,早就被报道了。 会不会是荣嵊偷偷把姜凉带回来了?吴羽反问道,这倒不是她多虑,但是荣嵊前段时间对姜凉的状态不得不让人怀疑。 怎么会 张玄听到这话,几乎是立刻反驳,可很快他便说不出来什么。 他抬手摘下玉佩,想起前几天家里的人说荣家突然申请个人航线飞往苏州。 本来他当时以为是荣叔叔与梵阿姨旅游需要,可是后来荣铭舟与梵佩他们没去那里,而是去了澳洲。 他停顿的语气让本来就不安稳的吴羽突然把心提了起来,她缓了一会没有听到回答立刻问道:荣嵊真的把姜凉带回来了? 两人的通话安静片刻又重新联络。 这件事张玄没有把握,可面对吴羽的担惊受怕,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所以说,姜凉现在有可能在荣嵊身边。她的手指紧紧扣着玻璃,女儿在一侧酣睡着。吴羽压着声音又道:你能不能去揣测一下荣嵊现在的状态? 我已经很久没联系荣嵊了,倒是可以打电话问一问。 张玄锁好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手机被他歪头夹着,手中还拿着合同与印泥之类的东西。 到时候我有了想法,再给你发消息。你先去好好照顾着瑞雪。 两个人的通话很快结束,而后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荣宅里正被荣嵊搅的鸡飞狗跳,所有佣人都吓着站到一楼,看着从二楼不断往下砸落的东西。 一旁的周姨更是脸色惨白,她这辈子都没见到荣嵊那副要吃人的样子。 楼上的争吵声更是不断,有姜凉的也有荣嵊的。 你做什么!姜凉试图起身去抢荣嵊抱起的鱼缸,却只能被手铐靠在床头,看着荣嵊像发疯的野狗抓到什么扔什么。 短短半个小时,整个卧室就像是被人洗劫一空一样,家徒四壁。 荣嵊手里抱着那只鱼缸,抬脚便往卧室外的二楼过道走。 你天天看这鱼,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我把它砸了正好,你以后只能看我。 你脑子里面装的什么?食谱你扔了,鱼缸你也要扔了不成?!姜凉一边喊着一边挣扎着手腕的手铐。 他要是知道荣嵊现在压根经不起一点点挑衅,那会就不故意冷落荣嵊。 本来姜凉被困在这里就不舒服,对着荣嵊便没有什么好脸色。荣嵊给他抹药的时候,面对这人格外体贴的问候他也是默不出声;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去吃荣嵊夹的菜;午睡的时候也是站在书柜前看着金鱼。 恋耽美 橘子三瓣-(51) 结果!就这么把荣嵊惹到了。 玻璃水缸被荣嵊抱着直接从二楼扔下重重落在一楼的地板上,摔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玻璃渣,不远处还蹦哒着两条金鱼。 周姨借给姜凉的食谱就扔在距离两条金鱼身体的不远处,上面的纸张因为姜凉与荣嵊的拉扯还整的褶皱不平。 我说过了!我说过了让你一直看着我!你的命是我的!你要听我的话。荣嵊转身用力摔上门,卧室里还响彻两个人的争吵声。 一旁的周姨腿有些发软,可还是叫角落里的其他人赶紧去打扫摔在楼下的那些东西。 被荣嵊砸下来的不仅是鱼缸、金鱼、食谱还有一株多肉桃蛋和几本散文书籍。 整洁干净的别墅一楼此时此刻乱成一团,而别墅里的座机也响个没停。 吴羽看着忙碌打扫卫生的佣人,只能一边扶着自己发软的腿,自己转芋沿的兔身去接听。 周姨!我是张玄,找荣嵊。 先生啊。周姨因为刚刚被荣嵊吓到现在还有些手抖,声音也有些颤抖:先生在忙呢。 楼上还断断续续传来两个人吵架的声音,周姨只能自己抬手捂住电话听筒。 荣嵊与姜凉吵架的声音并不是太小,所以就算周姨格外注意又小心捂住了电话听筒,还是有不少话外音落在张玄这头。 能和荣嵊吵架,又能待在荣家 张玄都不用想,那人肯定就是姜凉了。 按照这样一来,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姜凉原计划应该是去了西藏,然后又去了苏州,之后被荣嵊发现。荣嵊连忙申请航线去了苏州,又因为荣叔叔梵阿姨反对、而他又是权力掌握者,回头便把两个人送到了澳洲,而姜凉因为被荣嵊带了回来,所以没办法和吴羽联系。 张玄格外合适着走完了两周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后只能在心里发一句卧槽。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是你做事实在太过分。 那,等荣嵊不忙了,让他给我回复一个电话,周姨baibai。 张玄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等挂了电话立刻给吴羽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姜凉的确在荣嵊身边,但是具体情况不清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等周姨挂了电话,二楼的房间里还在争吵,不过这次几乎是荣嵊的声音占了上头。 佣人们依旧低头处理着地上的杂物,大家仿佛默默把这件事按在了心底,没有人敢出头去讨论主人家的事情。 只是没过一会,楼上的争吵声变成了荣嵊的惊叹声。 叫医生!卧室的门被荣嵊拉开,他满脸惊慌,周姨,叫医生,快! 番外三(医生荣病人姜) 荣嵊是医生!姜姜是病人!! 1. 冬天 冷,很冷 我只需要把自己裹起来 然后加入寒流之中 2. 七彩斑斓却又破烂不堪的灯牌下 我看到了你 那神情好似是痛苦又好似是欢愉 3. 你向我借了火却没有烟 我也没有 于是我们两手空空 游走在这午夜的街头 你说午夜吸血的鬼 我听午夜响起的天籁 4. 砸碎街边宠物店的窗 你血淋淋的手里捧着洁白的猫 无视着它的抓咬 我摸着它 漠视着它的战战兢兢 5. 走街串巷 我们直面着升起的太阳 我发誓这是我唯一敢直面的东西 6. 我叼着面包蹬着破旧的三轮车 偷来的电视机就这么直白的放着 谁来抓我 谁来抓你 7. 在那十五平米的废房里 我再一次从头上抓下一大把头发 我问他我死了怎么办 他递给我一袋牛奶 他说那敢情好,以后不用偷东西了 8. 我去看了医生 请他再详细的确定我的死期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礼貌的时候 不请求他治我,只是请求他确定我的死期 9. 我开始咳嗽、流鼻血、晕倒 老旧电视一卡一卡的满屏都是雪花 我笑着对他说,以后不陪你一起偷电视了,跑不动了 他没出声,用力的拍着老旧电视 10. 我被裹在被子里 躺在三轮车的车厢 仰头看着天空 他要带我去哪 11. 以后别偷东西了,你原来的工作挺好的。 我躺在他怀里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 他穿着白色的大褂站在那里 那当真是儒雅随和 后来疾病逼退着两个人穷途末路 12. 他吻我的眼角吻我的额头 我听着海边的浪潮生 海水卷走了贝壳 却也卷走了我最后的一点生气 13. 呕吐、口齿不清 我整天躺在那张铺满衣物的床上 阴湿湿的 我拽着他的衣角,费力的指着窗 然后阳光乍现 14. 他在剃胡子,在收拾自己 我眼睛随着他动 他出门了 我起不来只能费劲的抓着床单 我看着那个窗,我恨 我恨那道光 15. 他回来了,半个脸红肿 跟在他身后的人我见过 那是他的家人 16. 他在被窝里拥着我 他小声地说,他会治好我的,他有钱了 我良久才口齿不清的说,你是不是要走了 好安静,没出声了 17. 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连粥都喝不下去 我砸东西似乎是烦躁 大概是临死几天的回光返照 我骂他,骂他识人不清 骂他不识好歹 骂他迷途不返 18. 我要死了 你却把一把匕首递给了我 我笑你到现在还在做梦 19. 你的嘴唇贴在我的耳旁 像是撒旦的蛊惑 又像是爱人的邀请 你说,带我去吧 20. 那把匕首插进你的胸腔 我残忍的剥夺着你的生命 你却一脸的甘之如饴 21. 你的恶魔之语贴着我 你说,他们到时候来接我回家,就会看到我和你共眠于此 你说,走的路上等等我,我走的慢 你说,下辈子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 你说,我们怎么不会变成蝴蝶呢,我想和你化蝶一起走 22. 你最后说 你与我,要共生同死 第113章 牢笼狮子 姜凉面色惨白,整个人窝在软乎乎的被子里,而他的上半身裸露出来,胸口处缝合的伤口有些崩开,往外不停渗着血。 医生不停用镊子夹着纱布止着胸口处的鲜血,一旁的护士则举着托盘。 姜先生本来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好,荣总没有什么大事尽量不要惊扰患者。今天因为姜先生动作幅度过大撕扯到了伤口,还是得休养。晕倒嘛,就是情绪被刺激到了而已。 医生摘下手套,抬手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些消炎的药,一一安顿给荣嵊。 辅助心理的药物还是得继续吃。和消炎药错开一个小时就可以。 医生说完抬头看向眼前穿着睡衣,浑身杂乱的荣嵊。 那人一边听着他说相关事宜,一边侧头眼神死盯着姜凉的脸。 从荣嵊的身上压根看不到前半个小时在二楼卧室里发疯的样子。 周姨老老实实站在一侧送医生下楼,卧室里只留下昏迷的姜凉和呆滞的荣嵊。 这段时间荣嵊的情绪变化不只是周姨能感受到,其实连荣嵊本人都能感知到。可是他越想控制这种情绪越控制不住。 就像是想把躁动的狮子关进笼子里,他越用力越想关住狮子,狮子的反抗与躁动越大。 困住的不是狮子,是他日渐暴躁的情绪啊。 他与姜凉争吵时并没有看到这人逐渐发白的脸色,他只是觉得姜凉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手铐与床头木杆之间摩擦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轻。 当时他的眼里都是被姜凉触碰过的东西,他恨那些东西简直是恨到了极致。 姜凉是属于他的,怎么能与那些东西发生碰撞,怎么能与那些东西产生关系。 所以他砸了姜凉每天都会看的食谱。姜凉起身阻挠,荣嵊便把床头柜里一早就准备好的手铐铐在了姜凉的手腕上。 随后他又砸了姜凉每天都会花上一个多小时照看的多肉桃蛋;还有那两条他曾经用来诱哄姜凉的金鱼,也被他从高空抛落。 只有全部砸了,姜凉才能安安稳稳呆在他身边,才能完完整整属于他。 可后来 后来在他一阵阵的怒吼声中,姜凉逐渐没了声音,逐渐弯了后背,逐渐垂下了手,随后从床边滑落到铺着厚重舒服的地毯上。 荣嵊怕了。 他总是在失去,总是把握不住最重要的东西,总是来不及伸不出手,所以越来越害怕越来胆怯。 高声喧哗、大声咆哮并不是他有多少底气,而是因为他没有底气,一切处于未知之中。 这是胆小者的示威,是猫装作狮子的一场表演秀。 荣嵊是胆小者,他也是那只表演秀中的猫。 姜凉是导火线,也是荣嵊害怕失去的存在。 卧室的窗帘并没有被人拉着,书柜上杂乱不堪,楼下的佣人鸦雀无声,床上的人呼吸浅淡,荣嵊的内心百感交集。 他今天又做错了一件事,可是要怎么道歉? 低不下头,弯不下腰,谈不了恋爱,拉不住爱人的手。他的二十九年里充满着荒唐、不堪、杂乱、害怕、感动。 在光鲜亮丽的皮囊下,装着腐朽又表里不如一的他。 楼下的周姨匆匆跑上楼,她看着这个乱七八糟的房间,最后只说了一句姜先生的经纪人吴羽和张玄张少爷就在外面,要带进来吗? 荣嵊抬手盖好姜凉身上的被子,停顿了一会,说道:带进来吧。而后又轻轻说了一句:反正怎么样也逃不过去。 楼下的吴羽和张玄已经被佣人放了进来,两人面色严肃,吴羽甚至是连沙发都不坐,难道扶着楼梯而下的荣嵊直接开口要人道:把姜凉交给我。你不适合和他在一起。 一楼的客厅已经被佣人打扫干净,吴羽还不知道在此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不行。荣嵊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与烟站在落地窗前点燃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缭绕,遮挡着荣嵊眼中的悲哀。 凭什么?他不属于你,你把人困在身边有什么用! 空荡的客厅里回荡着吴羽怒吼的声音,像是恨不得把楼上的姜凉叫下来一样。 不要那么大声。姜凉已经睡着了别打扰他。荣嵊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白雾道:我离不开他。 是的,他是离不开姜凉,而不是离不开苏子儒。 恐怕当初那个十八岁痛失爱人的荣嵊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舍不得日后这个与自己相濡以沫四年的姜凉。 春风入夜,抚慰痛心。秋风入怀,感怀伤悲。 我离开他,会死。 荣嵊轻笑着在吴羽与张玄的满脸惊讶下灭了烟,他步伐有些轻,像是害怕吵到楼上的姜凉。 这是第几次的小心翼翼呢? 我离不开他,离开姜凉,我会立刻死。我知道他不是苏子儒,我知道他是姜凉。我知道他喜欢画画,喜欢做饭,喜欢每天在餐桌的玻璃瓶里插一只鲜花,喜欢狗喜欢猫,喜欢看书,喜欢晒太阳,喜欢泡铁观音喝,喜欢每天向自己爱的人说一句我爱你。 你们看,我真的很了解他。可是这些我怎么会知道的呢?是从我这些天的观察里一点一点发现的。 在这之前,如果有人问荣嵊姜凉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他大概还要呆愣两秒,可能还要给姜凉使眼色,可能还要让主持人换问题。 所以这就是喜欢就是爱。 你会下意识去观察这个人的行为,下意识去揣测这个人的表情,下意识猜测这个人的喜好。 你的内心里会挂着一个记事本,上面会记着关于爱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爱好、小癖好。 荣嵊就站在那里,身后是一窗温暖的阳光,可是却给人一种很悲凉的感受。 我爱他。以至于放不开他。我的的确确在过去犯了错,可是你们不能剥夺我留他在身边的权力。 我这辈子只能遇到一个姜凉,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刚刚还喧闹的客厅此时此刻安安静静,所有人吴羽、张玄、周姨、佣人都看到荣嵊的眼中涌出泪珠。 他没有去擦,而是任由那泪珠滑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张玄从小和荣嵊一起长大,知道这样的荣嵊不会说假话,索性帮着自己的好兄弟向吴羽说道:荣嵊的确混蛋,可他要是真的想对姜凉好,这个世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你就先放开这一次好吗? 吴羽,你还不知道姜凉在苏州自杀吧。荣嵊后靠着落地窗,嘴角上扬,却说着对他来讲最残酷的事。 再送晚医院几分钟,我们现在恐怕就得在他的葬礼上见面。荣嵊招呼着周姨上楼取了那封姜凉留下的遗书。 他并没有接手,而是让周姨直接递给了吴羽。 等到吴羽开始看的时候,他又开始说道:你以为我当初那么着急做什么?苏州是我的老家,他在那里自杀,被医院院长通知了我。 荣嵊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这世间最可怕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死亡了。 等到自己缓解着差不多了,荣嵊整理情绪又说着。 我这辈子,第一次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是苏子儒把我推开,自己被车撞死的那次。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都是关于姜凉的。 经历过这些事荣嵊已经害怕了。他怕姜凉的离开。 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姜凉拉回来呢? 他侧头看着花房里当初为了讨好姜凉种下的那些玫瑰,娇艳欲滴却勾不起人的一点兴趣。 看完姜凉那封遗书的张玄与吴羽像已经坏了的哑弹没再出声。 姜凉自杀这件事不仅停滞了荣嵊也停滞了吴羽心头要带姜凉离开这里的想法。 两军对垒,最后终究是先心软的低头。 你得让我和姜凉见一面,不然我不放心。吴羽侧着头,不愿再看荣嵊一眼,那些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这次荣嵊没有阻止,他只是让周姨带着吴羽落座在沙发上,自己则是转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当经过张玄身侧时,荣嵊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是嫌弃还是恼怒,他只是觉得张玄有些站吴羽那边,可到底是自己的兄弟。 荣嵊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进书房时,荣嵊又先去看了一眼姜凉。 脚踝处的黑色电子脚铐依旧没有拆下,他抬手摩挲着光滑的镣铐表面,这是困住姜凉的东西,也许以后都不会被拆下来。 周姨在安顿好张玄与吴羽后,便在荣嵊的身后进了卧室,等看到站在床侧的先生时,她低着头没说话,埋头收拾起凌乱的卧室。 周姨,以后多带几本食谱上来,金鱼你也抽空去买两条吧,就摆在原来的位置。 荣嵊低着头轻声说道,眼神收敛,柔软的被子重新被他拉扯到姜凉的身上。 你问问他还喜欢什么,都给他添置上。 恋耽美 橘子三瓣-(52) 今天是他做错了。 占有欲作祟,使他发了脾气。 一封情书(上架感言) 各位看官!各位读者!大家好啊。这是一封橘三写给大家的非常诚恳又认真的信件! 从二月中旬的灵感创作到五月初的《替身模范》进行时,这本书已经陪伴我和你们七十多天啦。终于!锵锵锵!它迎来了上架! 咱们的收费还是格外划算又合适哒,而且我也不会选择太前面的章节。我知道大家的不容易,嘿嘿。 当时创作这本书的灵感也很奇怪。就是在我拖地的时候唱着歌然后突然就有了灵感。 起初脑子里只有我只是一个替身模范这句话,到后来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主角与配角被我逐个捏造出来。 这本书里没有坏人,每个人都是可怜又可悲可恨的。 贺子宁虽然破坏荣嵊与姜凉,但是他却连苏子儒的骨灰盒都不能看一眼。 荣嵊被恋人的死困在原地,除了姜凉,无人救他。 姜凉与苏子儒的虽然样貌相似,但是性格相反。姜姜内心热忱、为人温柔大方;苏子儒活泼开朗、任性胡闹。 有读者告诉我觉得贺子宁很可怜!所以我满足读者的内心,我为贺子宁创造了一个救赎他的男朋友~后文会写! 橘三(法法)在这里谢谢各位的垂爱以及各位看官的赏眼,我会继续努力哒。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愿各位肆意安康! 第114章 准备逃离 姜凉昏迷并不是因为药物作用,所以苏醒的时间要比药物控制的时间早一些。 等他醒后,一直等待在一旁的周姨立刻下楼去叫吴羽上来。 木制楼梯因为来人的疾步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姜凉在周姨的帮助下小心靠着床头的软枕。 那件青灰色睡衣因为染了血被荣嵊给他换成了黑色睡衣,越发衬托这个人的憔悴与苍白。 吴姐,好久没见。你还好吗? 姜凉弯着腿,靠坐在床头,歪头轻笑向吴羽打着招呼,他的笑里带着一丝勉强,并没有直达两个人的心底。 他本来是不想见吴羽的。只要见了吴羽,他自杀的事情肯定会被发现,虽然他很想离开,但是他从来不想让吴羽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失望。 吴羽手里还握着姜凉留下的那封遗书,她是真的很想打姜凉一顿,身边的人都想要拉住姜凉的手,可姜凉呢。 自己推开她的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我挺好的,你呢?苏州好玩吗? 吴羽坐着周姨每次用的椅子,她带着审视的眼神落在姜凉身上,人更瘦了,整个人也更加白皙带着一些病态的白,嘴唇发白倒像是失血过多,这应该是自杀的原因。 听到吴羽问候的姜凉神情一怔,随后扯着嘴角说道:苏州很好玩,苏州人也特别热情。我住的那家民宿老板也很帅,他的女朋友也很漂亮。 西藏呢?你去了多久? 吴羽刻意绕开姜凉怎么会自杀这件事,只是大致询问着姜凉的旅行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情与热情大方的本地人。 一天,早晨落地,晚上就走了。我去纳金山口挂了经幡,山口的风很大,还有些冷。可是那些由经幡组成的画面很美。每一条经幡都是别人落在纳金山口的祈愿。 它们诚恳又认真。 姜凉双手搓着,旅途上的回忆格外珍贵。 那是他第一次不带着工作、不带着家庭、只带着向死的想法去开启的一段旅程。 西藏人民很热情,那里的婆婆很和蔼。苏州的早晨很热闹,那里的夜晚很温和。 你也挂了一条?吴羽单手拖着下巴,双腿叠起,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情,仿佛她真的在问姜凉一件不足挂齿的事情。 姜凉点了点头又带点一丢丢玩笑的话道:我挂了一条,祈愿很多,也不知道神明理不理我。 估计不会搭理你吧。吴羽身体向后靠着,抬眼之间却看到了姜凉被子底下露出的纤细脚踝和那只荣嵊戴上去的黑色电子脚镣。 还没等吴羽询问,姜凉便摆了摆手示意吴羽不要出声。 他的手指指了指闪着红色的指示灯又指了指门外,随后又指着嘴巴。 吴羽在一侧看完姜凉的一系列动作,再说不懂都不可能了。 铐在姜凉脚踝处的环扣大概是带着某种监听系统之类的,而荣嵊就在另一头听着,所以吴羽不能向姜凉提问关于这些事。 她一边假装和姜凉说话,一边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小本记事本和黑色中性笔。 还好自己有带着艺人的原因,随身永远都携带着记事本和笔这两样东西。 有可能是害怕被荣嵊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动作都格外小心。 姜凉拿着笔在纸上写着:帮我联系贺子宁。不要被荣嵊发现。就说姜凉要走。 他拿起举在吴羽的眼前又快速收回继续写到:别问那么多,等脱身以后我给你说。总之现在的荣嵊掌控欲很强,别信他的话。 吴羽看着姜凉落下的字,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姜凉。 她走时把记事本和中性笔一起装在包里带着,临出卧室门,吴羽还说着: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好听荣嵊的安排,爱惜些自己的命。 如果姜母被绑架是贺子宁做的事情,那么之前跨年夜来餐厅找他又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人也一定是贺子宁。 当初他丢下一句如果需要离开荣嵊可以来找我便匆匆离开,也不知道贺子宁会不会帮他。 其实贺子宁做这么多事情,无非是想离间他与荣嵊。他见不得苏子儒为荣嵊付出生命,而这个人却潇洒爱着下一个人。 说到底都只是可怜人。 被困在情情爱爱又不得善终的可怜人而已。 吴羽前脚离开,后脚姜凉卧室的门便又被打开,只是这次进来的是荣嵊。 他手里还端着托盘,上面是药片和水杯。 我下次能和吴姐再见见面吗?姜凉抬手握住荣嵊的手腕,眼中带着一丝丝祈求。 这是他与荣嵊闹开之后第一次向荣嵊低头,如果依照现在的荣嵊的心态,应该会觉得满足了需要姜凉依靠的心理。 而姜凉就是要抓住荣嵊的这种心理才能慢慢联系外界然后逃脱这里。 那你只能见她。荣嵊拿起药片递给姜凉,又把水杯拿过,她可以隔三差五陪你聊聊天,但是你 我还是主要陪着你。姜凉乖巧着吃下了药片又喝下了半杯水,那模样好不听话。 荣嵊看到这样的姜凉虽然心中有疑虑,容易会多想一些,可在感受到这人的听话时,他还是点着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是吴羽的到来让姜凉乖顺了一些呢?荣嵊想着。 就像是驯服一只猫咪。 刚开始驯养时会被不听话的猫咪抓破皮抓到手,伤到自己。到后来终于驯服以后,刚开始自己是不敢伸出手去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永远都不会过时。 还是要等到再揣测几天、看看具体情况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凉几乎和荣嵊形影不离。就算是荣嵊去公司里开会、处理文件,姜凉也会格外自觉跟着荣嵊一起去。 就算去了公司,姜凉也不会多少一句话,多看一眼别人,只是抱着荣嵊给他的书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看一整天。 等到荣嵊叫他吃饭,他便放下书和荣嵊一起去吃饭。 在姜凉这副听话又不乱跑的影响下,荣嵊对姜凉的防备心到底有些放松了一点。 毕竟这就是他想要的。 姜凉老老实实跟着他,看着他。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先第一个依靠在自己的身侧。眼中也只有他,哪怕世界毁灭、发生车祸、姜凉都要雷打不动在自己的眼前。 于是,和姜凉已经整整五天没见面的吴羽终于又来到了荣宅。 姜凉当初说的那本日记本,本来放在荣嵊的公寓里,后来姜凉搬到自己的公寓住,那本日记便随着主人又去了loft,再后来荣嵊把loft里的藤椅和藤桌、茶具、茶叶都带走,却唯独没有动角落里的柜子。 所以这本日记便被吴羽很轻松找到,而且贺子宁的名片的的确确夹在本子里。 这次依旧和上次一样,吴羽一边聊天说话打掩护,姜凉一边落笔写字。 贺子宁安排下周五的机会,还有一瓶安眠药。那天荣嵊会去公司,接送荣嵊的车会在别墅外等,你用安眠药让荣嵊睡着后,自己借口先上车,到时候有人接你。 好,那我们那天以后,就暂时性不联系了,有什么事,我会托付贺子宁转告你。 吴羽点着头,把安眠药塞进了姜凉的手里,随后手指比着三。 意思就是一次需要三片而已。 姜凉蹑手蹑脚拧开瓶盖从里面取了三片又重新拧好放在了吴羽的包里。 一整瓶安眠药有些显眼,相反,三片反而更好藏一些。 姜凉转头便把三片药片塞进了枕头的枕套里面。这样安全性高,还不容易被荣嵊发现。 两个人又装模作样聊了几句,之后匆匆告别。 你们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结束聊天了? 荣嵊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着书,而吴羽和姜凉前后下了楼。 最近几天周姨一直都贴补着姜凉的身体,所以他胸口处的伤口恢复的也快,之前走路还有些慢悠悠,这会走路便已经没什么异常了。 没那么多想说的话,便想着下楼来看看你,正好吴姐要走。姜凉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荣嵊从姜凉温和的脸色中也没有发现发现什么不同。 刚刚姜凉与吴羽的对话他都时时刻刻通过一侧的手机监听系统里听到了,的确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只想着有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吴羽和荣嵊打了招呼便提着包离开。而姜凉则端着水杯坐在荣嵊一侧的沙发上看着荣嵊忙碌。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凸出太显眼,荣嵊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只能抬手把姜凉叫了过来。 眼前的人最近长了些肉,整个人看起来也要比之前舒服。苍白的嘴唇这会也有些红润。 姜凉出声轻缓问道:怎么了?,自己的手却任由荣嵊捏在手心里,整个人被按在荣嵊的身侧。 没怎么,就是想测量一下你的手指围度。一直没给你送过戒指,有些愧疚。 荣嵊捞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握着姜凉的无名指便绕了上去。 只是姜凉的速度比荣嵊速度要快。 他手紧握着,侧头浅笑着对荣嵊说道:之前不是有过一对吗?好像丢了。 第115章 我爱你 两个人都知道之前那对戒指是哪一对。 姜凉在有意提醒,而荣嵊有意逃避。 一对戒指、当时的两人却会错不同的意义。 当初姜凉以为荣嵊已经认可自己却不想只是荣嵊当作饰品挑选出来送给自己的。 而荣嵊只以为姜凉觉得戒指贵重自己配不上却不想是姜凉认为戒指不能轻易送人。 爱情与世俗在人来人往中存在、消逝却又再现。它们也许是对立也许是一同。可在姜凉与荣嵊的身上,却也只能存在于对立面。 如果姜凉等同于爱情,那么荣嵊便等同于世俗。 爱情也许会为了世俗弯腰;而世俗永远不会为了爱情低头,甚至会让爱情委曲求全、直木折断。 那对没丢,被我留着呢。 荣嵊在姜凉离开的那些天里时不时便会拿出那对戒指摩挲着。不是因为那戒指有多么贵重,而是戒指上承载着那时姜凉眼里的神情与画面。 纤细又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套着那枚简约大气的铂金戒指,温柔的目光中带着希冀与期待。 那就拿出来吧。姜凉从荣嵊身侧起身,打断了他的遐想,话语里有着轻松,却在轻松中折磨着荣嵊。 荣嵊的手握住姜凉的胳膊,他拉住已经起身的人,话语里带着一丝强行的意思:我给你重新订一只。那只不行。 可以。随你。姜凉不能在这个时间反驳荣嵊,因为他要为自己五天后的逃离做准备。 如果一旦他出现反抗荣嵊的行为,那么荣嵊戒心一定会被默默提高。只有他听话,荣嵊才会放松他去做一些事情。 果不其然,荣嵊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立刻放开了姜凉,脸上也带着笑容。 完全没有看到背着他的姜凉脸上淡漠的神情。 花房在姜凉的刻意请求下重新对他开放,不过荣嵊要求姜凉每次不能在里面睡觉,也不能在里面呆着的时间超过两个小时。 而且他每次下班以后必须看到姜凉待在别墅里面,而不是花房里。 毕竟上次姜凉生病便是因为在花房里不小心睡着了这才发烧了一整天又是嗓子发炎又是咳嗽。 折腾着姜凉也折腾着荣嵊。 荣嵊本以为姜凉对他这有些过分的要求会有些抵制,可姜凉却很意外的点头同意了。 他下意识去观察姜凉的情绪,可早就被这人严严实实隐藏在演技之下了,又怎么会被荣嵊抓住尾巴片刻呢。 荣嵊在这之前总说姜凉是替身模范,以为姜凉对他的那些充满爱意的眼神、话里的关怀都是假的。 可也的确,姜凉的演技很好,至少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在荣嵊面前演戏。 扮演一只收了爪子、细细舔着软毛的猫咪。 可还有一点,这只猫咪也许下一刻就会用爪子抓破皮肤、刺入血肉、放出鲜血。 那个可以离开荣嵊的周五终于到来。 姜凉和往常一样从卧室的衣柜里挑选出一套休闲类服装。白色卫衣搭着蓝色直筒牛仔裤,身上又穿了一件卡其色风衣。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大学生。要不是表情有些冷,也许真的会是个校草级人物。 他的手心里还捏着贺子宁送过来的安眠药片。 听说这是可以速溶的,所以姜凉压根不用太紧张。 可是如果突然让荣嵊喝水也许会让他起了疑心。他只能去想一个安全又不明显的方法。 姜凉看着不远处落地窗倒映出的自己突然灵光一现。也许自己就是那个不错的方法。 他把药片扔进盛着水的杯子里看着三片白色药片遇水即溶,从水底到水平面不断冒着气泡,就像是在细数这段时间的过往种种。 药片全部溶解以后,姜凉便叫了荣嵊上楼。 他把荣嵊按在沙发上,自己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外套,一边询问哪件好看,一边感慨自己居然有选择恐惧症。 我觉得你身上这一件就挺好看。荣嵊起身拿过姜凉手上乱七八糟的外套,随后一件又一件耐心着挂回了衣柜里,举动似乎有些独到的宠溺。 这样啊,那也行。姜凉佯装着赞同荣嵊的模样,拿起水杯格外自然喝了一口却没有咽下。 而是抬手勾着刚挂好衣服的荣嵊的脖子,吻了下去。 口腔里冲泡着安眠药的水被姜凉一口气渡给荣嵊,还没等荣嵊反击,他倒是先轻笑着推开了荣嵊。 荣嵊。姜凉嘴唇微抿着,嘴角却抑制不住而上扬。 他推着荣嵊的胸口直到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 姜凉的细腰被荣嵊的大手拥着、抚摸着。 没有什么比心上人的亲吻更让人动情,也没有什么比家养猫咪的低头更让人心软。 姜凉,我爱你。 荣嵊眼里含着情,他的表情却有些哭笑不得。 既嘲笑自己的愚蠢,又感动于拥有姜凉这样的爱人。 人间之大,拥有一位所爱之人便已经幸运至极了。更不要说是他这样对姜凉已经十恶不赦的人。 这是荣嵊第一次动情又认真说的一句我爱你。 恋耽美 橘子三瓣-(53) 姜凉等待这一句话等待了八年。 等到过了自己最年少轻狂的年纪;等到怀里的玫瑰枯萎、燃烧、灰烬;等到自己一无所有、无家可归。 等到他终于觉得原来一句我爱你,真的不值得。 荣嵊。他的声音上扬,整个人眉眼明亮又微笑浅浅。 姜凉弯下腰,嘴唇靠着荣嵊的耳旁。 我已经不需要这句话了。 需要这句话的是这八年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姜凉起身推开荣嵊搭在他腰侧的手,他歪着头弯腰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当着荣嵊的面拆除了手机里的电话卡。 以后我们就真的再见了。他歪着头,带着笑抬手抚上荣嵊的脸颊。 大概到底是舍不得或者是想再好好看看眼前这个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 对了,还有他脚踝上的定位、监听器。 荣嵊眼皮有些重,看着眼前似乎要离开的姜凉想要伸手去拉扯,却在刚刚抬起的时候又重重落下。 于是他只能看着姜凉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只属于黑色电子脚镣的钥匙被姜凉拿出。 咔哒一声,黑色的电子脚镣带着钥匙被姜凉扔在地上,他掸了掸裤脚,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卧室。 在荣嵊最后清醒的时刻,他听到姜凉对楼下周姨说道:我先上车,荣嵊去拿文件马上就下来。 姜凉依照与贺子宁约定的方法,自己先上了荣嵊准备去公司的车。 没过多久一辆车侧停在姜凉坐的车辆旁边。 几乎是没有犹豫着。 姜凉看到那辆车打开车门以后没人出现便立刻推开车门冲了过去。 反应最快的是别墅门口的两名保镖,可等他们跑到跟前时,那辆莫名其妙停在这里、又带着姜凉离开的车,已经扬尘而去。 快去通知先生! 保镖一人去通知荣嵊,一人组织人去追姜凉。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我。 姜凉坐在后车座上喘着气,而贺子宁则是双手握在一起放在他交叠的大腿面上。底下还压着一份报纸。 贺子宁轻笑着道:能让荣嵊不痛快的地方,我当然得亲自看看或者参与一下才能行。 你就不怕荣嵊知道你来,针对你? 不怕。我和荣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因为苏子儒,他从来不敢碰我的。 贺子宁像是在诉说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 荣嵊从来不碰贺子宁的确是因为苏子儒。 因为自己曾经拆散了苏子儒与贺子宁,又因为贺子宁曾经对他与苏子儒感情的退一步。所以荣嵊一直带着愧疚与补偿。 贺子宁便是依靠着荣嵊对自己的处处让步而选择帮了姜凉。 那倒是不错。 姜凉右手抠弄着腿下的座椅套,想说的话道尽最后也只剩下这几个字。 他的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明明已经放弃了荣嵊却还是会因为这样的话语想要落泪。 我去哪里呢? 我给你安排了住处,荣嵊暂时找不到。过段时间我安排你出国。贺子宁拿起一旁的手机,划了几下忍不住笑出声。 荣嵊被他们送到医院洗胃去了,荣铭舟和梵佩在回来的路上。 他向姜凉汇报着如今的状况,像个局外人又像局中人笑看着这场由自己推力制造出来的剧本。 子儒,你看,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可以站在荣嵊的身边的。 你爱的人,就必须要一直爱着你才对。 你安心着沉睡等着我迟早会送荣嵊下去找你,陪你走过那段奈何桥的。 姜凉听着贺子宁的话没再出声。 他知道贺子宁在利用他对付荣嵊;可他也需要贺子宁帮助他离开荣嵊。 这就是他想要的,他们彼此都想要的。 不用心疼荣嵊。这些都是他还给荣嵊的。 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姜凉的心思飞驰而出,只希望贺子宁给的安眠药真的只是安眠药。 只要洗胃,就能清醒了。 这场看似轰轰烈烈、你情我愿的恋爱或者是爱情终于落下帷幕。 第116章 逼问去向 荣嵊脸色有些惨淡。 他安安静静躺在医院病房的床上,刚刚才被医院的医生洗完胃,整个人还因为药效沉睡着。 周姨和从公司匆忙赶过来的程也肆守在身侧,而负责追姜凉的保镖过了一会也是无功而返。 这次贺子宁的动作太明显了,压根就没有任何掩饰。 从车牌到选择的路线都是格外明目张胆。 追堵的保镖在发现姜凉被贺子宁带走后,突然想起荣嵊从来不让他们碰贺子宁的吩咐,几个人也只能掉头去医院。 姜先生呢?周姨侧头询问着刚刚回来的人,神情里有些疲惫。 她以为姜先生这几天的乖顺是真的打算和荣嵊好好待在一起了,但谁都没有料到今天发生的一切。 被贺子宁贺先生带走了,我们想到荣先生一直不让我们碰贺子宁于是只能中途回来,等先生醒了再吩咐怎么做。 保镖的话里带着恭敬,周姨是家里的老人,如今荣铭舟和梵佩没有回来,荣嵊没有清醒,只剩周姨与程也肆安排。 贺子宁?程也肆侧头,语气平淡却眉头紧皱起来。 之前荣嵊一直让他注意贺子宁的动向,可安排去的人也一直没有察觉异常,如今怎么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带姜凉走呢。 你们没有去追人,荣总醒来一定会生气。 可荣嵊很早之前吩咐过,遇到贺子宁的事情都要退一步。 因为那会荣总不喜欢姜先生。 程也肆尽量压着自己的嗓音,带着一些指责道:如今他这么珍重姜先生,你们却放任这人跟着贺子宁跑了! 程也肆几年前虽然不像霍季那样近距离跟着荣嵊办事,却人很聪明。 上位成为荣嵊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他早就把这些条条框框全部摩挲出来了。 荣嵊之前不动贺子宁的的确确是因为苏子儒,可这并不确定荣嵊不会因为姜凉而动贺子宁。 现在的荣总对姜凉是有一种偏执的爱/欲。他要看到这个人,还要这个人对他笑、对他闹。 偏偏又在这个档口出了这件事。 你们还不快去组织人接着找姜先生。一侧的周姨也出了声,她的神情有些严肃甚至是紧张。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可她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周姨一直贴近着荣嵊与姜凉私底下的生活。 姜凉要是在,他想让荣嵊笑就能笑,想让荣嵊哭便哭。 要是不在荣嵊估计会把整间别墅都烧了还不得不足为过。 床上的荣嵊终于在几个人的小声争论里睁开了眼睛,他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与恶心开口询问姜凉的去向。 尽管荣嵊知道姜凉极大可能真的逃跑了,可他也的的确确希望听到的回答是姜凉在。 姜先生被贺子宁带走了。 程也肆站在一侧一边扶着荣嵊起床,一边轻声说着,试图安抚荣嵊即将暴走的情绪。 周姨本来打算劝荣嵊不要急火攻心、着急离开,可想到姜凉对荣嵊可能存在的重要性,最后选择了缄口不言。 贺子宁?荣嵊的声音骤然变大,他按着床边快速起身,我不是让你盯着他的吗?他怎么会把姜凉带走? 荣嵊双手提着程也肆的西装衬衫领口处,双眼圆瞠,胃部涌起的恶心感被他强行压下。 心头的杂乱占据主导。 姜凉走了。 真的走了。 粗重的呼吸声散落在安静的病房里,程也肆低着头不敢直视荣嵊的眼神。 这件事是他监察不利,可是他安插的人也的的确确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的人的确没发现贺子宁和其他人交涉过,他只偶尔和公司里的几个艺人接触。 我记得上次和姜凉一起拍戏的周粥就是贺子宁名下的吧。 吴羽可能传达了姜凉的意思,然后通过周粥联系了贺子宁。 荣嵊听着他的解释,终于抬手松开了程也肆的领口。 难怪姜凉这段时间对自己格外乖顺听话,无论是多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哪怕晚上睡觉时让他缩在自己的怀里那人也是眉眼低垂,一副任由他搓捻的样子。 万事都有原因啊。 原来从那个时间开始,姜凉就已经在一步又一步策划着自己的离开。 可笑的是,他还准备今天向姜凉求婚。计划着怎么与这个人长长久久、白首不相离。 连戒指他都订制好了、场景也一早就布置。 戒指呢?荣嵊向后退了一步坐在病床上,他低着头有些无力问道。 程也肆闻声连忙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了出来。 酒红色的丝绒方盒打开,里面镶嵌着一枚棱角分明的铂金戒指。 整体看起来简约大方,比上次那一对铂金戒指还有些说不出来的贵重与难得。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请人做求婚戒指。也是头一次感知到一枚戒指的重要感。 也许当时他拿出那一枚戒指而没有说清楚时,姜凉便在那里感知这一枚戒指的重要性。可是自己呢 贺子宁是不是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他?荣嵊合上戒指盒捏在手心里,眼神闪过狠厉。 早些年因为苏子儒的去世,心疼到底是对不起他,才会在生意场上对他百般忍让退步。 本来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问题。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姜凉的身上,也不应该带走姜凉。 他今天偏要与贺子宁对上。 贺子宁执意要插进这一步,那就让他看看这一步到底应不应该插手。 去给贺子宁说一声,我要去拜访拜访他。 荣嵊指示着程也肆安排,而自己起身拿起角落里的西装外套,那只戒指盒依旧被他捏在手心里。 餐厅不用取消,我今天整整一天都会找姜凉,直到找到他,我还要向他求婚呢。 荣嵊的神情有一些可怕,他带着势在必得也带着生气愤怒。 贺子宁并没有逃避事实。 相反他在知道荣嵊要来拜访他的时候,还特意从办公室的酒柜里取下了自己最喜欢的红酒与酒杯。 之后还特意询问手底下的人有没有安置好姜凉,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更是肆无忌惮。 酒杯是奥地利Riedel出品,它拥有细致的高脚、杯座及轻薄的杯壁。清澈透明的外观可以充分体现杯中红酒或者葡萄酒的美丽。 他手里捏着一只酒杯,旋转着里面的5盎司红酒坐在黑皮单人沙发上,而对面位置的桌前放着另一只酒杯,里面已经倒入了4盎司的红酒。 好酒好酒杯配好景好戏才最合适。 半个小时之后,贺子宁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荣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依旧捏着那只酒红色的丝绒盒。 而贺子宁的小助理则在后面一边阻拦一边跟着荣嵊进入了办公室。 酒杯里的红酒被贺子宁轻轻抿了一下,他一身懒散靠着黑皮沙发,双腿叠起,露出底下黑色红底皮鞋。 三十五岁成熟男性的特征在贺子宁的身上体现着淋漓尽致。宽肩窄腰又成熟稳重。 我没时间和你聊天品酒。荣嵊说着眼神扫着桌上摆放好的酒杯,眼中有些急躁与不耐。 姜凉在哪里,把他还给我。 姜凉嘛恕我多管闲事。他在哪里,我不能说。贺子宁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浅笑着道:不如荣总先陪我喝几杯酒?放松放松。 荣嵊脑中的那根弦在看到贺子宁依旧散漫着品酒时突然崩断。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冲上前躲过了贺子宁手中的酒杯随后砸到了地上。 红酒掺杂在玻璃碎片之中,不远处的落地窗也沾染了不少,脚下的纯白毛毯晕染着红酒的香味。 贺子宁两手空空,他眼睛眯起,虽然没有说话却依旧能被周边人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 奥地利Riedel酒杯,荣嵊我很喜欢那一只的。贺子宁身体挺正,一双叠起的修长的腿也双双落在地面上。君子不夺人所好,荣总这样不合适。 你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你带走姜凉做什么?荣嵊步步靠近贺子宁。 此时此刻两个人身上的气场不分上下。 就像是狮群里狮王的斗争一样,实力相当的两个人终究会厮杀在一起,直到另一方倒下。 那你曾经不也从我这里带走子儒吗! 他突然站起身,双手插在黑色西装裤的口袋里,手腕上劳力士手表越发显得他沉稳而不张扬。 贺子宁以为提出苏子儒会让荣嵊的气势收敛一些,却没想到荣嵊的气势更甚,甚至想要扑上来打他。 失去过一次爱人已经足够痛苦,如果还要第二次失去爱人那么对荣嵊来讲就是一种痛苦与灾难。 苏子儒这个敏感话题,不会让荣嵊对贺子宁的愧疚感更甚,只会越发点燃荣嵊心中的那些不安与恐惧。 这一次,贺子宁彻彻底底失算了。 他错算了姜凉对于现在的荣嵊来讲的重要性,也错算了苏子儒去世后与姜凉反复自杀给荣嵊带来的心理问题。 荣嵊单手捏着贺子宁的领口把人直接逼退到沙发上,他后槽牙紧紧咬着,不厌其烦又问道:姜凉在哪里? 子儒要是知道你不爱他了,他泉下有知会不会难过呢? 贺子宁任由荣嵊抓着他的衣领,嘴角噙着笑。 第117章 搜寻姜凉 你除了每次用子儒来拿捏我,你还能用什么方法让我退你一步? 荣嵊的话里带着审视。 他与贺子宁的能力向来是不分上下,可若是比起家底,贺子宁还是略微逊色。 两个人如果斗起来,那么这个天平明显就是倾斜的。 贺子宁听着荣嵊的话,轻笑着应对。 我知道用子儒的死来拿捏你,显得我很卑鄙,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不起他吗?他好歹为了你付出生命啊。 贺子宁的手搭在荣嵊的手腕处,随后推开了荣嵊握着他衣领的手。 他轻掸着被折起的西装领,又整理好自己有些褶皱的衬衫领口。 举止行为之间眼神轻淡,就像是任何东西他都不会放在眼里一样。 苏子儒为了荣嵊付出生命,这个人为什么偏偏不能为苏子儒守一辈子呢?为什么非得去讨好那个子儒的替代品。 子儒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折在荣嵊这个人的身上。 恨是肯定的,巴不得荣嵊没有喜欢、没有爱的人也是肯定的。 整个办公室因为这一席话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望着飓风中心的两个人。 荣嵊知道贺子宁一定会提起苏子儒的死,可他却没想到这个人已经不择手段或者是口不择言到这个地步。 所以,那些他一早就想告诉姜凉的话,倒是全部先告诉了眼前阻碍他找人的贺子宁。 我的十八岁是子儒,我的二十九岁是姜凉。他们两个人存在于我漫长人生的三十年里。子儒已经从我的人生中落幕,而姜凉才刚刚开始。 我不会忘记他,也不会收回曾经对他的那些情谊,可是现在对我来讲,姜凉位居第一。 荣嵊的话里带着诚恳,也带着他这段时间独自一人相处时的沉思。 在姜凉离开他先去西藏又去了苏州的时候,荣嵊并不是只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看文件、看姜凉留下来的油画。 恋耽美 橘子三瓣-(54) 他还在思考着三十年人生来来往往的人以及对每个人所附带的感情。 在那之前,苏子儒、姜凉、荣嵊。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像是一团乱麻团在一起,常常是整理不清楚的。那几天他坐在书桌前,把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抽丝剥茧,最后在同一条线上找到了三人。 那条感情线上起初牵扯着的是苏子儒而后是荣嵊,线的尽头是姜凉。苏子儒已经彻底消逝,而姜凉出现把荣嵊从名为苏子儒的圈里拉了出来,从而向前迈步。 你要是遇见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原地停留这么久。 荣嵊感慨着突然想起过去的姜凉来。 可爱、乖巧、温柔、大方用来形容这样的一个姜凉,再合适不过,甚至是不能满足。 贺子宁依旧是那副姿态与荣嵊相望,他是自愿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苏子儒的领地里的。 他不需要别人来拉他一把。这辈子,他只想要遇到苏子儒,也只想要和苏子儒携手到老。 要是和他白首到老的人不是那个人,贺子宁甘愿就这样踽踽独行于人世间。 如果姜凉对你真的那么重要,我偏偏不会让你找到。 贺子宁重新坐回沙发,勾腰抬手拿过另一只酒杯,里面还有他之前倒进去的4盎司红酒。 索性仰头一口气喝完。 贺子宁的眼角微微上挑,扫了一眼荣嵊已经握起又青筋毕现的拳头,忍不住挑衅着道。 姜凉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所以,我带走他,处于私心也处于帮助他人的善心。 你他妈装什么?荣嵊大声吼道,他空着的手握住桌后的座椅直接砸向一侧的书柜,不少酒杯被打落摔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告诉我没关系,我自己去找。 他仇视着看了贺子宁一眼,随后带着随行的程也肆离开。 贺子宁依旧坐在沙发上浅尝着那杯红酒,但是已经没了评鉴、享受的心情。 姜凉的地位已经占据了荣嵊的心头,所以对他不会再因为苏子儒而手软了。 负心汉。 贺子宁轻哼一声,为苏子儒打抱不平。 他最后拿出手机打出了一通电话。 霍季,把所有痕迹都擦去,荣嵊发疯似的,刚刚还把我办公室砸了。 那么严重? 电话那头的霍季看了一眼正在一侧收拾房间的姜凉,随后走出了客厅去了阳台,又格外注意把通往阳台和客厅的门关着。 那要不要立刻把姜凉转移出去?他有些谨慎问着。 电话那头的贺子宁回答的干脆:不用,现在转移,指不定荣嵊正盯着我们呢,过一周你再转移姜凉去云南。 不是去国外吗? 先去云南躲一躲。要是成功,过了半年再转移国外,这件事不用和姜凉商量,我们直接决定。 贺子宁放下手中的酒杯,招手叫站在一旁的助理重新给他开了一瓶酒,而保洁人员正在收拾、清洗刚刚荣嵊搞乱的一大半办公室。 霍季,等你帮我做完这件事,继续回到贺氏工作吧。 他的语气虽然轻松,其实对于霍季,他贺子宁还是有些愧疚。 霍季是他大学社团的学弟,那会因为家庭困难正好贺家做着奖学金的事业,他心疼那会朝九晚五的霍季,索性向家里要了一个名额出来。 本来这是他出自公益心才这样做的,可是后来因为年少的爱人红了眼,他又用这些恩情去要挟霍季到了荣嵊的身侧。 随时随地盯着荣嵊的一举一动,只要盯着荣嵊的身边不会出现他爱的人就行。 霍季神色一顿,看了一眼小别墅外正一起种花的妻儿,笑着道:不用了贺总。这次做完我就打算回老家就业了。 本来他的妻子与他都是廖城隔壁吴城的人,只是后来因为贺子宁呆在了廖城。 贺子宁知道霍季说话向来稳妥,听到他这样说,自己便答应了下来,到时候只能给霍季多一些补偿比较合适了。 两个人的通话很快挂断,等霍季回头时,他正看见姜凉手里握着一件白色衬衫站在不远处透过玻璃盯着他看。 他推开玻璃门,走向姜凉问道:怎么了?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姜凉摇头道:不是需要什么东西,是你和贺子宁给我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他从被贺子宁接过来以后,便被安排到了霍季的家里,房间与生活必需品都是提前采购好的。 虽然这样做很稳妥,但是在姜凉看来却还有些不太容易接受。他不想打扰霍季一家人的生活,于是问道: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大概一周,一周后我带着几个人护送你去云南。到时候再转移国外。 霍季刚说完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来的霍季的儿子便冲出来抱住了姜凉的腿。 小孩子才七岁,还在换牙的时候,整个人笑起来露出前不久刚刚掉了的门牙。 姜叔叔,你做的小饼干超级好吃,比爸爸妈妈做的都要好吃,什么时候可以做给我吃呢。 等我准备材料,晚上给你做好不好? 姜凉平时经常做糕点饼干,多出来的就让霍季带回来给孩子吃。 看如今这个样子,霍季平时怕是没少在孩子面前告诉他这饼干是姜凉做的。 听到姜凉的保证,外加自己的母亲冲上楼准备带孩子下去,姜凉被抱住的腿自然而然被解救了出来。 去哪里,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能离开荣嵊就行。姜凉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只不过这次他的神情有些低。 还是舍不得,但是说到底也没办法了。 好。 霍季很简短着回复了姜凉的话,他没有过多去询问姜凉关于荣嵊的那些事情。 在他看来,荣嵊和姜凉之间绝对不会到此为止,而且他好歹在荣嵊身边跟了几年,怎么会不了解荣嵊这个人呢? 他如果一直找不到姜凉,便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人。 所以姜凉无论逃到哪里,逃了多久,都避不开这个人的。 可霍季现在说了这些也没用,就让他们两个人随缘随份来吧。感情这种事,总是会有尽头的。 迟早要在一起的人,无论经历过多少都会重新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他们。 姜凉在霍季家里住的很舒服,霍季夫妇一向恩爱有加,孩子也是乖巧可爱。 只是七岁是正顽皮的时候,偶尔捣蛋少不了被霍季收拾一顿,每次到这个时候便会跑上楼来到他的房间里找他避难。 这样总是让姜凉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家里有着小孩子是这样的感受。 这边姜凉过得安适又舒服,荣嵊那边就没有多么好过了。 当天下午荣铭舟与梵佩便回了荣家,知道荣嵊在找逃跑的姜凉时,一向和睦的荣家破天荒吵了一架,最后以荣嵊摔门进了书房而停止。 可尽管这样,荣嵊依旧在派手底下的人搜寻姜凉的痕迹。 恨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人。 可已经三天过去了,他一直无功而返。 最后没办法,荣嵊只能去姜凉母亲姜盈弦的墓地让蹲守着这个人。 第118章 墓园捉人 姜盈弦的墓地旁是一片雪松林。那些雪松不算很高大也不算很矮,但是却很粗壮,而且是四季常青。 虽是初春却依旧带着冬末冷意,墓地因为有专人打理所以平日里看着不会凄清又惨淡。 姜凉明天便要离开廖城。 这一次远走恐怕往后好几年他再也不会踏进廖城了。心里总挂念着想再去看姜盈弦一眼。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霍季,而霍季表示要询问一下贺子宁,于是姜凉便坐在霍季的一侧,盯着这人打电话汇报等待回应情况。 姜凉有些焦急等待着回答,他的双手捏着咖色的针织衫衣摆。因为最近的心情不佳,他整个人比起和荣嵊相处那会更加瘦弱一些。 他的肩胛骨在宽松的针织衫上也难免有些凸出。而姜凉的锁骨也因为领口有些宽大露出了一些。 说不出来这是病态的瘦,应该是一种自身精神上折磨出来的瘦弱。 姜凉双手杵在身侧,他侧头睁着那双桃花眼看着亮屏的手机。最后在霍季的再三请求下终于获得了晚上去姜盈弦墓地的机会。 贺总会提前派人过去查看情况,没有意外的话,我会陪同你再过去。 霍季把手机揣进口袋里,站起身低头看着依旧发呆的姜凉。 他从头到尾就不是想害姜凉与荣嵊的人。 所以在明白姜凉可能几年都回不来时,他还是尽力向贺子宁请求了让姜凉去看姜盈弦墓地一眼的机会。 毕竟躺在那里的是姜凉的血亲之人。如果是他,他恨不得隔三差五能去看一看,而姜凉可能要与亲人阔别数年才能再回到这里。 霍季对待任何事任何人都总是习惯性的心软,下意识的善良。这也是姜凉在霍季出卖荣嵊后,不讨厌他的原因。 因为这个人他足够仁慈。 姜凉和霍季白天便收拾好了行李,到了晚上便待在小别墅里等着贺子宁那头的消息。 白天的时候,荣嵊会派几个保镖来墓地里蹲守,到了晚上便会换自己与贴身的几个保镖上来。 他就像守株待兔中的那个人一直在撞死兔子的木桩等着兔子重新撞上来。 也许说出来很愚蠢,可是没有姜凉在身边的日子,他真的很难安睡。 在姜凉消失的这连续一周里,他都是依靠着高浓度的咖啡与浓茶熬着一个又一个夜晚。 今天是姜凉逃走的第七天,他终究是失去了打算与姜凉慢慢来的耐心。 黑色的风衣裹着他潜入一片黑暗,身后跟着的人被荣嵊驱逐出了墓园,车辆停靠在格外偏僻的角落里。 荣嵊的双手套着黑色的皮手套,指尖之间夹着点燃的香烟。他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随后吐出一团白烟。 最近他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话外音。 它们咆哮着催促荣嵊快找到姜凉;它们蛰伏在荣嵊的耳边等待发挥的时机。 不远处便是姜盈弦的墓地,荣嵊没再往上走,而是抱着对死者、对姜凉母亲的尊敬随手掐灭了才抽了几口的烟。 红色火星的香烟被荣嵊抬手捏在掌心里,灼烧着黑色皮手套的表面。 手腕处的卡扣拉扯着西装袖口与皮手套,他没有其他繁杂的心思,握着那支已经熄灭的烟又到了姜盈弦的墓前。 阿姨,我又来看你了。 他的嗓音里带着抽完烟后的慵懒与沙哑,然而满脸却又带着睡眠不足的憔悴与疲惫。 您肯定会怨我这么对姜姜。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因为提及到了姜凉,荣嵊的神情很意外染上一片温柔。他真的很好。笑容、体温、怀抱。总是温和又柔软。 阿姨,你能不能给姜凉拖个梦,让他回来看我一眼。我真的很想他。 夜晚的墓园空荡荡的,夜间的春风抚动不远处的针叶状的雪松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大概是荣嵊心中已经无所谓了,他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不会觉得恐惧与害怕,反而当作是姜盈弦与他的对话。 只是这样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久,荣嵊的风衣口袋很快穿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他抬手松了松手中的烟以及一些烟灰,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先生,有一群人正在挨个排查墓园门口的车辆。 看清楚车牌了吗? 看清楚了,是贺家的。 墓园里的荣嵊听闻这话神情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烟,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们动作轻些下车,潜进雪松林里,最好分散一些。一会我通知你们,你们再出来。 荣嵊的神情有些严肃还有些激动,他一边躲进一侧的雪松林里,一边暗自窃喜。 甚至还有他夹杂在情绪中的那一点点恨意。 贺子宁是不可能随随便便会跑到墓园来的。这个墓园埋葬着姜凉的母亲,而贺子宁手底下的人还在挨个排查路边的车辆。 如此小心又谨慎的动作,除了姜凉会出现,荣嵊不会再想到其他的原因。 他与姜凉马上要见面了。 姜凉逃走了整整七天!一周! 让荣嵊夙夜难寐、辗转反侧的人马上就会出来了。 他就像只潜伏在黑夜中的毒蛇躲在那片四季常青的雪松林里。 很快墓园里响起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荣嵊远远望去,走在前面的人有些瘦,身上的棒球服外套很宽大,可这不妨碍荣嵊认人。 等到那人站在月光下,站在姜盈弦的墓碑前时,荣嵊全身的鲜血都在翻滚。 牵挂了一周的人就在那里。 荣嵊不在乎被划伤的皮肤以及大脑神经感受到的痛意,在看到站在墓碑前的姜凉时,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冲了出去。 他的耳边一直充斥着的想把姜凉留下来的话外音,风衣掀起一片轻风。 黑色手套被他用力按在姜凉的手腕处,不远处的霍季已经被人按倒在地,折腾不起来。 墓园外的人也被荣嵊带着的随行人员制服。 姜凉,荣嵊终于吐出了毒蛇浸透着毒液的信子,他浅笑着腾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姜凉的侧脸。 虽然四周黑暗,但荣嵊依旧能借着透彻的月色发现这些天姜凉身体上的消瘦。 可这并不会引起他对姜凉得怜惜之情,反而是更加激怒了他。 冰冷的皮手套触碰着姜凉的手腕与脸颊,在姜凉转头以后还要强行掰正他的脑袋。 你看着我,看着我! 荣嵊有些烦躁着吼道。 你不是很会跑吗?还联合贺子宁一起给我下安眠药。荣嵊捏着姜凉的脸,恨不得把这个狼心狗肺又薄情寡义的人杀了。 贺子宁只是利用你!他恐怕比我还恨你。 你恨我?姜凉神情淡薄,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想法,整个人都是在试图挑衅荣嵊的怒气。 你凭什么恨我?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想过自己的生活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掰着荣嵊掐着他下巴的手: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你困在身边,像宠物一样养着。 你想让我笑我就得笑,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我是人!我是个体。我不需要你在身侧这样的生活! 姜凉的吼声响彻整个空荡荡的墓园,一旁荣嵊的随行人员听着姜凉说的话忍不住有些冷汗直流。 乖乖,抬眼打量几下,都能感知到荣总的怒气值在蹭蹭上涨,像是要把这片雪松林要烧了一样。 耳边一直聒噪的话外音终于在姜凉吼完最后一句话后停止回归安静。 你说想要过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荣嵊歪头重复着这句话,但是一双手却禁锢着怀中的人。一个人的生活?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他要抛弃你了,他不爱你了,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不需要有你的生活,你还是一个人,你看你连你爱的人都留不住。好可怜。 空旷的墓地再次吵闹起来,荣嵊只觉得他的脑袋快要炸开。 他像疯了一样疯狂着把姜凉按在怀里,想要揉进他的血肉里,放进他的口袋里。 不,你不能。荣嵊摇着头,双眼癫狂又紧盯着怀中一直反抗的姜凉。 你不能抛下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他弯腰埋头在姜凉的脖颈处,薄唇急迫着想要感受到姜凉的体温。 恋耽美 橘子三瓣-(55) 高领打底衫的领口被荣嵊抬手拉下,一路上拉扯出姜凉白皙的脖颈与锁骨。 于是一个又一个热烈又急切的吻与噬咬落在姜凉的身上。 他像是在急切肯定姜凉的归属,又像是在为自己圈下境领地不让任何人靠近。 姜凉白皙的皮肤很快被荣嵊吮吸出一朵又一朵桃花,锁骨上挂着一个又一个重叠又新颖的牙齿印。 荣嵊,疼。 姜凉受不了想要抬手推开,却被发疯的荣嵊察觉到,一双手被迫按在荣嵊的胸口处,感受着荣嵊胸腔处的热烈起伏。 是在与荣嵊此时的情绪做着照应。 你这辈子都不会逃开我的。我发誓! 荣嵊嘴唇上沾着姜凉锁骨出咬出的血。整个人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妖冶。 他趴在姜凉的脖颈处一边落吻吮吸一边大笑。 我要把你带回去锁起来。 第119章 粉色药剂 荣嵊说完这话便弯下腰,忽视着姜凉推拒与挣扎的动作,他单手揽着姜凉的细腰,直接把人抗在肩上下了台阶。 这几天的疲惫在荣嵊看到他一直记挂着的人时便突然消失殆尽。 他要把姜凉抗回去,要把姜凉放在别墅里面最保密的房间,藏在最隐秘的角落里,每天只能被他看到。 还要在纤细的脚踝拷上一只银灰色的脚镣,最好可以钉死在墙上,这样他每天下班回到房间就可以看到姜凉在他生活的空间里等着他。 被荣嵊抗在肩上的姜凉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他趴在荣嵊的肩头自然少不了折腾。 一会握拳打荣嵊的后背,一会试图抬脚揣荣嵊。可是皆无功而返。 荣嵊一只手死死握着姜凉纤细的脚踝,一只手按着他不停扭动的后背。 你最好别扭来扭去,要是压到胃,难受的是你自己。 荣嵊的脸色有些暗沉,他心头的猛狮马上就要破笼而出。 肉食动物是不希望自己的猎物逃走的,所以他也不会允许姜凉再去折腾这些没必要的动作。 我还以为你离开我能过什么好日子,结果是越来越瘦。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姜凉挪了一下。 离开你,哪怕露宿街头都是好日子。姜凉依旧试图太腿踢着荣嵊的腿部,他语气有些喘,长时间头部下垂让他有些脑袋晕沉。 但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荣嵊的车门已经打开,而他自己则被荣嵊扔到了后座的座椅上,荣嵊整个人压着他使得他想逃也逃不掉。 被逼着的他,只能无奈又气愤抬头死死盯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却在借助车内灯光的情况下突然说不出话。 这是姜凉从被抓到现在头一次仔细看着荣嵊的脸。 这个人的脸色说不上有多好,就算是凭借车内暖光灯,也难以遮掩眼下的乌青应该是最近失眠没好好休息。 下巴上的胡子茬有一点点突出,嘴皮也有些干裂。唯一没变的只有身上的烟草味。 依旧是寡淡却又突出。 姜姜,我好想你,我想到日日夜夜都睡不着。 荣嵊眉毛上挑,嘴角上扬,眉间之间都是一股得到宝物的兴奋和激动。 他话语吐露的着急,整个人就像是上瘾的患者,渴求却又带着小心翼翼。 就像是猛兽招出的一只利爪,在还没触碰到宝物的时候便又着急收了回去。 只是这次姜凉没有心软。 他眯着眼睛打量荣嵊一眼,抬手便给了荣嵊一巴掌。 响亮的掌箍声落在车厢里,前排准备开车的程也肆偷偷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很快又收回了打量的眼神。 疯了疯了。 一个接着一个都是疯子。 荣嵊的神情一怔,随后带着被打得恼火。 他为了找到姜凉,整整七天不眠不休。每个夜晚就像是厉鬼徘徊在墓地里,找不到人的焦虑使他抽了一盒又一盒香烟。 甚至像个傻子窝在姜凉睡过的床上,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姜凉触碰过的茶具,点燃一只又一只柑橘味的香薰。 他在寻找、搜寻姜凉,也在渴求、期盼着姜凉。 荣嵊无数次幻想着,也许下一刻姜凉便会给他打电话,会带着温柔的嗓音告诉他荣嵊,我要回来,你接我吧。 可是没有。 在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在他喝完一盏又一盏的浓茶时,黑下去的手机屏没有亮过。 有一次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到楼下昏黄的路灯晃过一道人影,于是他追了出去。 这里不是凌晨四点的尼斯海湾,也不是缠绵午夜的美梦,更不是经年之后的一次重逢。 只是凌晨街头的一盏昏黄的灯,偏偏然盛开的玫瑰埋葬了他心上的人,让他似惊弓鸟,在玫瑰园里草木皆兵。 你打我?我从小到大,从来没人动我。只有你!也只有你敢打我。 荣嵊扭过被打偏的脑袋,转过头时眼眶发红,却脾气更加暴躁。 姜凉,你怎么能不把我当回事。 前几次姜凉打他,他可以承认是自己的错,可是这次明明是姜凉的错。 是他要离开自己。 明明他已经求姜凉不要离开了。花房的玫瑰是为了姜凉种下的,家里的装饰风格也是为了迎合姜凉做了改变。 此时他低头看着姜凉眼中的厌恶与烦闷,黄粱一梦终于被刺破。 总算明白了。 就算荣嵊把心掏出来递给姜凉,这个人都不会再把自己放进自己的心里了。 那就破罐子破摔吧。无所谓了。 之前他奢求姜凉重新喜欢上他,现在他只想把姜凉留在自己身边。 把你当回事?你把我当回事了吗?就算我起初的确是以替身的身份在你身边,你尊重过我吗?冷嘲热讽,无心搭理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给我戴定位手环、戴定位脚镣的时候,你把我当回事了吗? 姜凉抬手又要去打荣嵊,很快被荣嵊反手抓住,他也不逃避,直接抬眼直视着荣嵊的怒火。 只是他心中的那些话依旧没有说完。 我是个人,不是宠物。以前真是我瞎了眼,居然喜欢你八年,真他妈是个傻/逼。这辈子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再对你动心。 说的好!荣嵊掐着他的下巴,虎口掐制在姜凉的嘴唇上,阻挡了姜凉剩下的那些刺痛他的话。 想走是吗?荣嵊低下身子,整个人挨着姜凉,露出人畜不害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接近一只魔鬼。 走是不可能了,我会把你彻彻底底变成我的,是那种里里外外,非我不可、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我非常期待看到。希望你也可以期待一下。 荣嵊说完这些话终于起了身,他抬手摘下领带,把姜凉的手固定在身后用领带系着,抬眼催促程也肆开车。 一路上姜凉都在思考荣嵊把他带回去想做什么,刚刚那句话的确威慑到了他。 里里外外、非他不可又是什么。 车程很快,还没等姜凉想明白,他便被荣嵊拽着衣服领口下了车。 别墅里面依旧金碧辉煌、温暖至极。可是姜凉的心里却生出惧怕。 他试图远离别墅,远离荣嵊。可没有用。 荣嵊的力气要比他大了太多,而且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没有能抓住任何东西的机会。 周姨正在客厅里与荣铭舟和梵佩打着电话。 自从荣嵊上次和荣铭舟、梵佩吵架以后,夫妻两人便继续出国旅行。 毕竟他们并不能阻拦羽翼已经丰满的荣嵊,只能让周姨天天汇报荣嵊的动向,远远观察着。 等到姜凉被荣嵊拽进别墅时,周姨都快要呼吸不上来,甚至在看到荣嵊的暗沉的眼神时,她连电话什么时候被自己挂了都不知道。 荣嵊并没有在客厅停留太久,他强行扯着姜凉上了楼,可依旧不忘指派周姨。 周姨,去把我书房里那只黑色手提箱拿到我的卧室门口。还有,他回头扫视了一眼楼下的保镖和佣人笑着道:要是有人敢走漏风声,或者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管不该管的事,就立刻给我滚。 姜凉在听到那只黑色手提箱时挣扎的更加厉害,他不知道荣嵊要对他做什么。 可是他知道。 那只定位硅胶手环、那只定位监听脚镣都是从那只手提箱里拿出来的。 还有什么东西没用到自己的身上呢? 荣嵊似乎知道姜凉在害怕什么,他带着恶劣的心情安慰着姜凉道:别挣扎,不是多害怕的东西,是会让你很快乐的。 房间内昏暗一片,荣嵊连灯都没有打开凭借着自己对房间的习惯从床头柜里拿出手铐将他双手铐在床头的栏杆上。 姜凉上半身只剩下那件黑色高领打底衫,那件棒球服在进门的时候便被荣嵊丢在了卧室门口。 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凉拉扯着手铐,整个人惶恐不安。他是真的害怕荣嵊胡来。 可要让他向荣嵊低头更不可能。 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恨你。 姜凉拱起上半身,有些费力抬起头看着荣嵊走向了已经紧闭的门口。 咔哒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随后是咔哒落锁。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可此时落在姜凉的耳边就像是宣判死刑的宣告声。 荣嵊似乎并不着急,他把黑色手提箱放在床头柜上,昏暗的床头灯被他打开,照亮他有些疯态的眼神。 恨我?无所谓了。因为无论你喜欢我还是恨我,你都不会留在我身边,最后还是留我一个人傻傻的等着你。只要把你困在身边,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姜凉侧头抬眼,因为害怕与紧张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你就不怕我被逼疯了? 不怕,医生说,你前段时间吃的药对压制你的情绪有绝佳的治疗效果。不然我为什么这么明目张胆呢? 荣嵊从黑色手提箱里取出一只还没拆开的针剂,透过透明的玻璃管居然还带着淡粉色。 他颇有耐心拆开包裹着的那层塑胶,抬手拔去针头上的保护套,推塞向前推着,把液体逼退至针头,落下几滴水珠。 这是什么?姜凉下意识躲避着荣嵊已经转过来的身体,竭尽全力拽着手铐。 这次荣嵊没有说话,他选择了轻笑。 第120章 痛苦不堪 荣嵊只是抬手,手指之间捏着那支透明玻璃管里的淡粉色药剂。 作为一个成年人,姜凉还是下意识的会去格外注意着荣嵊的这些动作。 他甚至是不在意手腕处被手铐割伤的刺痛感,整个人只知道一边摇头一边往床里面缩。 门板被人在外面敲响,可荣嵊就像没有听到这刺耳的声响,他抬腿膝盖抵着姜凉的腰窝落在已经有些褶皱的床面上,没有拿着玻璃注射器的手按着姜凉不停挣扎的右胳膊。 抬手拉起黑色打底衫的袖子,一路直接掀起直到露出姜凉大半部分的胳膊。 荣嵊用力按着姜凉单薄的身体,整条白皙的胳膊曝光在床头柜上的暖光灯下,胳膊上的血管透过皮肤有些明灭可见。 这是很好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本来想着以后不会用在你身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荣嵊的嗓音起伏很大,里面掺杂着沙哑与紧张,但是还有一些激动和兴奋。 针尖刺破皮肤进入血管,淡粉色的液体被荣嵊略微施加力气缓缓推进。 他内心中那些格外缺失的安全感,像是注射进姜凉血管中的液体一样,逐渐得到满足与发挥,甚至像得到了喧嚣的场所,让他放开自我尽力咆哮。 注射完针剂后,荣嵊并没有耐心去收拾床头柜上凌乱的黑色手提箱和自己手中那支已经空了的玻璃针管。 他随手扔在地上边转身把姜凉捞在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起初还挣扎的姜凉,这会已经因为淡粉色针剂而逐渐软化在荣嵊的身下,并且忍不住喘着热气。 这些针剂并不是只有一支。 荣嵊在刚开始准备的时候,那只黑色手提箱里便被放了很多的针剂。 这种药剂被称为花婴。 起初注射下去生理反应不会有太多的情况,只是会软着身体、喘着热气。 可是到后面,等着药效的逐渐发挥,被注射的人就会像个瘾/君子离不开身边的人,恨不得整天都粘着那个人。 就像是小时候的婴孩,从小小的模样,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成年人。 房间里还点燃着姜凉最喜欢的柑橘味香薰。就像是莫名的催/情/药,使得荣嵊身下软的似水的姜凉更加口干舌燥。 荣嵊~姜凉双臂无力着任由手铐拷着,他白皙的脸庞染上一些春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额头不停冒着汗珠。 他像一条从水里逃出来鱼躺在床上不停磨蹭、喘气,却不向荣嵊低头。 如果仔细听去,还能听到姜凉在喘气声的间隙中辱骂着荣嵊,恨不得把这个人抽筋扒皮。 姜凉,姜姜。 荣嵊嘴角噙着笑,他冰凉的手掌抚着姜凉的侧脸,看着这个人带着依恋蹭着他的手掌。 手指尖从他的脸颊处下滑,达到凸起的喉结,又落到诱人的锁骨。 姜凉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却对身上传来的清凉感愈发渴求。 鱼缸里的两条金鱼相互游动、亲昵。 床头柜上昏暗的暖光灯亮了一晚。 荣嵊第二天依旧是收拾齐全去了公司,只是在出门前停步看了一眼身侧抱着他风衣的周姨。 周姨身上还套着黑色的围裙,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却谈不上难看。 周姨,晚上一定要早睡。不然,容易睡不着。 荣嵊神色平淡拿过身前的风衣按压在臂弯之间,他的喉结处还有手指甲划过的红痕。 脖颈侧还有一两个清晰可见的牙印。足矣看出做完两个人做的到底有多么激烈。 先生,太太和大先生说说他们今晚回来。 周姨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昨晚去敲房间门的人是她。 毕竟她看了荣嵊疯了那么多天,生怕先生刚把人找回来便要整出什么严重的事情。 想起后来她在门边听到的那些声音,如今倒是连上楼推开门、看望姜凉这件事都不敢去做了。 一直敲不开门的她,做出最冲动又合适的事情就是连夜给大先生和太太打了电话。 等到荣铭舟和梵佩回来,也许这种情况会好一些。 好啊,我在家等着他们。 荣嵊一边说着,一边轻笑出声。他的脸上带着吃饱食物后的餍足与欣喜。甚至是满足。 就算是荣铭舟和梵佩、自己的父亲与母亲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姜凉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出异议,也没有一个人敢阻碍他的行为。 他不可能再和姜凉擦肩而过,也不可能再孤身一人。 楼上的卧室里昏暗一片,厚重的窗帘被微微打开的窗口吹进的风揽动,却幅度不是很大。 姜凉单手被手铐靠在床头,手铐的内圈里还抱着一团柔软的帕子。 他露出的脚踝上还是那只之前被他脱下的黑色电子脚镣。只是这次多了一个针孔那里镶嵌着一个针孔摄像头。 姜凉整个人还没有睡醒,他的眼角因为整夜的不安稳红肿发痛,鼻间也是发红。 下半身的痛使得他更加努力把整个人塞进柔软的白色被子里。 荣嵊一早便给他做了清理,又涂抹了药膏,但是对姜凉来讲,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痛依旧是痛。 被子低下露出的锁骨上面牙齿印记一道接着一道,有些印记里面还带着一些血迹。 荣嵊昨晚对他压根没收敛动作。 恋耽美 橘子三瓣-(56) 每个动作都恨不得吸了他皮下的鲜血、把他死死钉在这里。 导致姜凉全身几乎没有几块好肉。 往日里白皙干净的皮肤此时就像是被打翻了颜料盒在上面。 床头柜上放着荣嵊给他准备好的食谱书,鱼缸放在姜凉侧头视线不远处就能看到的位置。 他不想睁开眼睛,因为眼皮很肿痛。 房间里除了姜凉浅浅的呼吸声就只剩下鱼缸里金鱼跳跃游动的声音。 很累。很痛。 本来一向沉稳的荣嵊什么时候变成如今的样子呢。 就像是护着自己身下骨头的疯狗,要把自己吞吃入腹。 他的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姜凉却不敢叫人。 毕竟他现在这样浑身吻痕、青紫、衣不蔽体的样子实在见不得人。 连周姨都不敢上楼来找他。 想到这里姜凉轻笑出声,里面却含摄着对自己的嘲讽与不堪。 可同时,他也很痛苦。 他本来只是想看姜盈弦一眼的,怎么会被荣嵊抓了呢。 姜凉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怎么逃都离不开荣嵊,难道这辈子真的只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吗? 就像是误入迷宫的小孩子,怎么跑都跑不出去。兜兜转转抬头看的时候,依旧是那片绿植,依旧是那片遮挡物。 依旧抬头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荣嵊中午时头一次回了荣家别墅。他一进门便提着自己买的红枣粥上楼先去找了姜凉。 周姨抱着衣服站在上楼的楼梯口,愣是没有上楼。 因为之前她的那些做法已经有些逾矩了,这后面的事情,她真的是帮不上忙了。 荣嵊皮鞋都没来得及换,落在楼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姜凉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只是随着上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姜凉那握着被角的手也越发的紧促。 他知道是荣嵊回来了。 整整一个早晨,除了荣嵊上下楼,他没再听到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整个二楼就像是被荣嵊下意识着与别墅一楼隔离开。 这里只能由荣嵊造访,那把门锁只能由荣嵊拧开。 咔哒一声门锁被人打开,随后关闭。 一同进来的不只是毛毯上发出的轻声的脚步声,还有一股红枣的淡香味。 这对躺在床上还有些饥饿的姜凉来讲。完全就是一种诱惑。 只是他不会向荣嵊张口。 荣嵊也不需要他张口。 包裹着红枣粥的袋子被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食谱书的一侧。 荣嵊弯着腰,单腿跪在床边,抬手把姜凉握在手心里的被角抽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湿湿的感觉。 看样子是姜凉手心中的汗。 姜凉被荣嵊一只手捞起,被手铐拷着的那只手依旧垂在床面上,被子严严实实裹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却让荣嵊喉间干涩。 只是他现在不能再折腾姜凉了。 姜姜,喝点粥。荣嵊抬手推起落在姜凉额头前的碎发,语气中带着温柔与细腻。 可只有姜凉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温柔还是可怕。 面对荣嵊的态度,他没有办法只能睁开眼睛,只是他不想与荣嵊沟通。 一双桃花眼冷冷着看向荣嵊,并且表面上有些毫不畏惧盯着荣嵊手中的红枣粥。 他饿了,的确是需要吃饭。 所以在看到荣嵊亲自喂他红枣粥时,他没有拒绝,而是低眉信眼,张开嘴含着勺子咽了下去。 红枣粥很好吃,终究抵不过心中的那些苦涩与难过。 一碗粥喂了下去,荣嵊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姜凉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两个人就像演着哑剧,一个人配合着另一个人的动作。 姜凉的胃有些发暖,那些困意又重新涌出。他重新被荣嵊塞进了被窝里,可是随后进来的也有荣嵊的身体。 睡会午觉,下午我带你去公司。荣嵊的吻落在姜凉红肿的眼皮上,面容有些轻松和懒散,这样的人生状况似乎就是他想要的。 晚上我爸妈会来,我怕你撞上他们不好交代,所以我带着你去,好不好? 姜凉没有睁眼,他眼皮合着,放任自己坠入梦中。只有在梦中,他的状态才不会那么狼狈。 第121章 戒指束缚 窗外的景色已经转了春天,远处的柳树发着新芽。 姜凉的手腕处依旧是被手铐拷着,他窝在被子里埋着头,而荣嵊就在他不远处换着衣服。 说实话,他多少还有一些没睡醒,而且情绪的波澜起伏让他整个人也很累。 只是荣嵊铁了心要带他去公司,而他在这样的荣嵊面前也不敢提出什么其他的要求。 姜凉似乎看懂了荣嵊现在这种状态是因为什么,可是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一个人得多重要才会影响自己的性情与行为,姜凉是知道的;只是等到这件事被放在荣嵊身上时,他突然不那么确信。 在姜凉发呆的间隙中,荣嵊已经换好了下午去公司要穿的衣服。 宝石蓝的领带上夹着一支闪钻的领带夹,它在下午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似乎还在无声中宣扬着佩戴者的心情。 荣嵊此时的心情很满足,很高兴。 虽然姜凉是被他抓回来的,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强人所难的意味,可他不在乎这些。 只要内心缺失的那部分安心,多出来的那部分害怕被一些见不得光的行为弥补,那么对荣嵊来讲就是无所谓的。 我给你穿衣服。荣嵊整理好西装,为了帮姜凉穿衣服方便一些,他特意抬手把领带的一部分塞进了西装胸口处的口袋里。 整个人显得成熟、稳重。 荣嵊抬手把自己的指纹按在角落里银灰色的小保险柜上的指纹鉴定处,在咔哒一声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顺带着的是一只红色丝绒盒。 他并没有先替姜凉打开手铐,而是走到姜凉的面前西装革履、单膝跪地打开了那只丝绒盒。 里面是那只荣嵊本来打算向姜凉求婚用的戒指。 从姜凉逃走之后,它便原封不动被荣嵊放置在保险柜里,等着某天为姜凉亲自带上。 姜凉从荣嵊单膝跪地到掏出戒指都是神色平平。 他做不到假装自己很开心又意外的样子,也不敢去推翻眼前的戒指。 戒指。 在姜凉看来一直都是格外神圣与珍贵的。 能够收到爱人的求婚戒指,他估计每天睡觉都会笑醒。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这种情况,姜凉不会点头,也不敢摇头。 荣嵊现在就是个疯子。 也许,等到他推开这枚戒指,荣嵊便会继续给他注射那些针剂,让他像个浪/荡的人躺在荣嵊的身下,讨要这人对他的恩宠。 不可怕,可是很累。心累,身累。 姜凉依旧是不出声,但荣嵊也没有等他回答。 那枚铂金戒指被荣嵊从红色丝绒盒里取出,他单手扶起姜凉的左手,那只铂金戒指顺着姜凉的无名指最后套落在上面。 那只被荣嵊套上去的戒指有些摇摆,姜凉这段时间又瘦了一些,而戒指的围度还是姜凉逃走之前订下的。 姜凉蜷着手指看着那枚戒指滑下无名指,突然庆幸自己瘦了很多,这样这枚戒指就不会束缚住他。 滑下去的戒指很快被单膝跪地的荣嵊推了回来,他抬手捏着低下开口的卡扣,这样更加方便。 姜凉的体重一直摆动不定,荣嵊当时订制戒指时想起这件事,防止姜凉任何时候都可戴上,特意让设计师把样图改成了开口的。 看起来,还真是他未雨绸缪行了方便。 带好戒指,荣嵊闭着眼睛吻了一下姜凉带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诚恳又恭敬的行为就像是教徒在轻吻自己仰慕的神。到处都凸现着这人的重要性。 拷了姜凉一天一夜的手铐终于被解开。 荣嵊转过身把空了的丝绒盒和钥匙重新锁进了保险柜里。 姜凉低着头,左手轻柔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处,眼神却跟着荣嵊跑走。 锁钥匙没什么,荣嵊为什么要把那只空出来的丝绒盒也缩进去,难道盒子里还有什么东西不成。 窗外的风通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其中裹挟着春意盎然,也裹挟着寒冬最后的冷。 姜凉缩了缩脖子,他身上套着单薄的睡衣睡裤,两只脚也是光秃秃踩在铺在木地板上的柔软毛毯。 说不起来有多么冷,只是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等到这声音落下,敞开的窗户就被人粗/暴且用力的关着,荣嵊几乎是立刻马上转身把被子裹在了姜凉的身上。 我给你挑衣服,你在被子里暖和一些。荣嵊皱着眉头,刚刚还存在于眉眼之间的开心立刻布满了愁绪。 姜凉没说话,他的手收拢紧了荣嵊塞给他的被角,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依旧看着窗外。 手腕处依旧发出刺刺的痛感,就像是被针扎着一样。 荣嵊拿衣服很快,他把衣服放在床面上,弯腰抬手把姜凉整个人从被子里抱了出来放置在软乎乎的大床中心偏下面的位置。 他看着摊在床面上的卫衣、风衣、直筒牛仔裤,只觉得那风衣很眼熟。还没等他思考是怎么眼熟,便被荣嵊弯腰扒/了自己的衣服。 我自己可以换。 姜凉的脸上带着羞恼,整个人光着上半身作势转身要往被子里面钻。他自己可以换衣服,不需要荣嵊帮他。 可荣嵊不会放任姜凉这样做。 他单膝跪在床面上,微微上前,大手握着姜凉来不及藏起来的脚踝把人拖了出来。 还没等姜凉继续动作,卫衣便被荣嵊套在了头上。 抬手,穿袖子。 听着荣嵊不可置喙的语气,姜凉只能抬手穿袖子。 等到荣嵊要给自己穿裤子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我自己可以,你是不是有什么疯病! 睡裤的裤腰被姜凉双手拽着,荣嵊一只手握着他的裤腰,一只手抬起他的屁股。 我有没有疯病你不知道?你穿的睡衣是我的睡衣,这件卫衣是我亲自买的,牛仔裤是我亲自挑的,那件风衣是我穿的。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姜凉听到那句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神情一怔。脑海中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那副样子,只觉得屈辱极了。 手底下拽着睡裤裤腰的力气也没了,任由荣嵊给自己穿好衣服,涂好药膏。 他的脖颈处清晰可见还有几枚深红色的吻痕。嘴角处还挂着昨晚被荣嵊牙齿咬伤的伤口。 姜凉的后面依旧发疼,荣嵊似乎也知道。 于是,在一楼工作的周姨听到楼上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下意识抬头又低头示意时,她看到了荣嵊抱着姜凉一起下楼。 荣嵊的臂弯处挂着姜凉的腿,双手托扶在姜凉的腰侧,而姜凉整个人则是面对面趴在荣嵊的身上,头低埋在脖颈里也不出声。 他已经不知道荣家这些佣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了。 以前他大概还能猜到一些,现在是完完全全猜不出来了。 荣嵊抱着姜凉压根不觉得累,怀中这人实在是太轻了,体重的重量是一天比不上一天,他也自然而然害怕姜凉的免疫力跟不上。 下午我去公司,要是我爸妈回来,记得往公司里打个电话,还有。荣嵊轻拍着姜凉的后背却侧头看着周姨道:让营养师下午来家里一趟,姜凉太轻了,要补一补,不要让别墅里的人乱说话。 吩咐完这些,荣嵊抱着姜凉出了门,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站在一侧等待荣嵊。 抬头看到出现的荣嵊还有被抱着的姜凉,他保持着专业素养并没有改变自己脸上的情绪,甚至是在上车后格外识相升起了车内的隔板,给车后座的两个人一个单独的相处空间。 姜凉戴着戒指的左手被荣嵊握在手心中把玩,他侧眼看着荣嵊脸上的情绪,又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突然出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戒指? 难道只是想束缚我,不想束缚你自己吗? 为什么只来束缚他呢?为什么荣嵊没有。 荣嵊不是把他看的很重吗?不是可以引导他的情绪吗?那么就让他看看荣嵊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也想要我戴戒指吗?荣嵊的脸上挂着惊讶也挂着欣喜,明显是被姜凉的话语误导了。 他迎上姜凉的眼神立刻解释道:这戒指是求婚戒指,我当初只给你订制了一枚,没想到你会让我戴。 我一会就让设计师准备设计稿。 车辆很快到达荣氏集团,下车时姜凉依旧是被荣嵊抱进去的。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折腾什么,荣嵊乘坐的死直达电梯,中途不会遇到其他人。 唯一遇到的,估计就是总裁办那些助理。 可按照荣嵊目前对他的占有欲估计是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他的。 卫衣后面的帽子被荣嵊扣在姜凉的脑袋上,整个人的脸也被这人抬手按在脖颈处埋着。 总裁办所有助理都知道荣嵊抱了一个人去办公室,却没有人知道荣嵊抱着的是谁。 前段时间荣嵊与姜凉分手闹得沸沸扬扬,而姜凉也是没有被媒体捕捉到,知道这些事的所有人都以为姜凉和荣嵊已经彻底说了拜拜。 而姜凉现在有可能正在某个地方旅游,逃避这些事实。 所以,他们都没想到,荣嵊抱着的就是姜凉。 荣嵊那里不敢问,他们也只能带着八卦的心思看着程也肆抱着文件进了办公室过了没一会又出来。 程助,你知道刚刚荣总抱进去的是谁吗? 对啊对啊,占有欲好强。都不让我们看脸。 不会又是哪个小明星吧? 助理办的小姑娘多,但是处理事情也快,八卦心思也不少。 程也肆手里还拿着荣嵊让他去交给其他高管的文件,面对这群八卦之火熏熏燃烧的人,他的脸上只能扯出笑,敷衍着说道:没看到人,我也不敢看,荣总很宝贝那人。 谁要是敢看,估计就得死。 说到这里,其他人的八卦之火被迫扑灭,大家神色厌厌,纷纷又回了工位上继续工作。 而没过一会,总裁办公室里便传来荣嵊砸东西的声音。 第122章 是他的错 姜凉依旧穿着那件卫衣,风衣从进门的时候便被荣嵊贴心着帮忙脱下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 此时他手里握着荣嵊刚刚递过来的热咖啡。 有些苦,还很浓重,他不喜欢,但荣嵊这里只有这些。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演艺解约合同,那是他们一个月前签约下来的,那时还是由吴羽和程也肆进行的对接。 往后翻了几页能清晰的看到,乙方签字的那一栏空白一片,一个月前用钢笔签下的名字就那么不翼而飞。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荣嵊正为自己刚刚的怒吼而懊悔,在他们的不远处是荣嵊刚刚扔出去的玻璃杯。 似乎是在代表着刚刚两个人发生了争吵,可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吵架,只是询问了一些事情而已。 十五分钟前 荣嵊,这是我的合同吧。 姜凉抬眼扫视了一眼,接着问道:为什么上面,我签字那块没有字? 其实他刚刚进来并没有注意到桌上的这份合同,连荣嵊都没注意。 它被人用杂志书压在低下放在桌上,说是刻意还不如说是意外。 荣嵊帮他脱了外套便安排姜凉随便翻翻桌上的杂志,谁知道还能翻到自己的合同呢?而且还没有他的签名。 一份没有当事人签字的解约合同,压根不会产生任何的法律效益、也不算是解约合同的成立。 那么就证明他与荣氏的演艺合同依旧存在, 荣嵊,我的签名呢?他捏着合同,指尖落在空白的地方又问。 姜凉看着已经砸了一个杯子并且选择了不出声的荣嵊一眼,他言辞寡淡,表情已经没不能形容了。 恋耽美 橘子三瓣-(57) 似乎是在苦笑又似乎在生气或者是无奈。 怎么形容这时的心情呢? 不敢生气,不敢吵闹。 合约没有解除,姜凉是生气的,可是生气又能决定什么。荣嵊只会觉得自己想摆脱他,等到这人心中的那些不安被他激发出来,遭殃的还是自己。 昨晚的那些暴行的疼与痛还落在姜凉的心头,叫他不敢忘。 还不如不出声不回应,就这样闭着嘴巴闭着眼睛,默不出声也许还能在荣嵊这里过得好一些。 荣嵊没有回复姜凉的问题,他只是侧身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外头正压制员工好奇心的程也肆打电话。 到底是谁工作失误把这份合同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荣嵊挂了电话后看着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表现的姜凉,他的眼神在落到姜凉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刚刚被发现的焦虑与暴躁逐渐平息。 眼前的人还带着他送的戒指,还坐在他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可靠的,不需要一惊一乍。 他站在那里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的患得患失有些感慨。 本来手中失去的东西了,他便会不渴求这些东西;就像之前他向姜凉说的,二十九岁的荣嵊已经不渴望得到爱情。 只是等到他真的拥有爱情的时候,它的存在便会从不被需要转化为必需品,甚至是放不下放不开。 姜凉等不到荣嵊的回答。索性也不等了。 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咖啡便见程也肆敲门走了进来,中途间都不敢打量他一眼。 都怪荣嵊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作祟,让他突然更加显眼又重要。 荣总程也肆恭敬着叫了一声,随后站在办公桌前,而荣嵊已经从书桌旁回到了那个老板椅上。 落地窗旁的地毯上还躺着一只玻璃水杯。 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去捡那只被荣嵊丢出的杯子。 姜凉是不想,而荣嵊是拉不下脸面,程也肆是不敢。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荣嵊刚刚砸东西是因为什么事情,毕竟他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争吵之类的。 姜凉翻着杂志无聊,眼神只能往荣嵊和程也肆身上落去。 程也肆身上的西装熨着平整,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干练妥当。 这是姜凉从程也肆到荣嵊身边工作后,头一次对这人的细细打量。 只是长的再怎么稳重,再怎么干练在荣嵊面前也是逊色不少。 皮相好、气质好似乎是荣嵊与生俱来便拥有的。 是他得天独厚的好条件。 无论是身家、家庭、样貌、成就、气质,荣嵊都拥有着最佳。 他是生来便出生在罗马的人,只要他迈出一步,人生就会格外瞩目又成功。 不像他这样。 像他怎样呢?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爱的人一直往前走,等他要走了才迟迟回头;求的父母康健也没有实现,甚至是被剥夺家庭完整性。 户口本上一页接着一页被落上注销两个红色的大字。 房子越住越小,饭桌越来越小。 三个人,两个人,一个人。 想到这里,姜凉也不打算听两个人交谈什么,放下咖啡杯起身离开了沙发。 他没有给已经注意到他的动作的荣嵊打招呼,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一开始进门时荣嵊告诉过他的休息室。 疲惫的身体被他裹在黑色被子里,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荣嵊看着已经进入休息室里的姜凉,一边记挂着那人刚刚的表情,一边又询问程也肆那份被动了手脚的解约合同是怎么出现在他办公室桌上的杂志底下的。 这个我早晨让新来的那个秘书帮忙整理一下您桌上的文件,大概是她弄混了,才惹出了这个乱子。 程也肆解释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个新来的秘书不太行,要是知道,打死都不可能让那个女秘书来收拾荣嵊的办公室。 荣嵊听着解释,抬手抚着、眉头紧锁道:算了,以后办公室还是你替我收拾,别让其他外人随便往这里跑。 出去吧。 荣嵊起身先于程也肆一步跨步蹑手蹑脚进了休息室,那动作像是生怕吵到休息的姜凉一样。 可是休息室和办公室被防噪音的墙壁隔开,程也肆实在想不通荣嵊这么小心做什么。 只能侧头看着荣嵊进了休息室,转身又看到地上那只玻璃杯,叹了口气走到那里弯腰捡起带出了办公室。 做荣嵊的助理工资高是真的,事情多、搞心态也是真的。 荣嵊走进办公室并没有看到姜凉,反而在黑色的被子上凸出一块。 看起来是塞进被子里面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弯腰扯起姜凉身上的被子,却和那人的睁开的眼睛发生了碰撞。 在两个人都待机迟钝的时候,姜凉先于荣嵊挪开了自己的眼神,掀起来的被子被他伸手又拽了下来。 不舒服? 荣嵊话里带着关切与小心翼翼,手先于想法落在姜凉被子低下的腰上揉了起来。 他昨晚做的有些狠,所以姜凉现在不舒服也是在他认知范围内,他压根不知道姜凉到底在想什么。 你去工作吧,我想睡觉。 荣嵊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走他人路,怎能知他苦。 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发生的所有变故与经历都给他上了生动又深刻的一堂课。 爱情很重要,可是相遇的时机相遇的人都是大错特错了。他寄予这份感情太多的期待,就像是抽/奖时想要抽到大奖。 写着奖项的纸条被他从箱子里抓出,上面写着谢谢惠顾,于是一腔热意被一场写着谢谢惠顾的滂沱大雨浇了透彻。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时他应该多陪伴着姜盈弦的。总想着以后带着姜母去旅游,以后多陪陪姜母。在岁月的时光轴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以后呢? 所以现在荣嵊对他的这些折磨都是自己曾经造的孽吧。 是自己当初一时脑热,造就了如今这副模样啊。 荣嵊存在错误,那么他呢?他作为当事人就真的没错吗? 姜凉重新闭上眼睛,却没有推开荣嵊揉着他后腰的手,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他在逃避与荣嵊的相处又不会惹恼荣嵊了。 没事,我陪你一会。 被子没有被人掀开,而是连人带被子被塞进已经躺下来的荣嵊的怀抱。 隔着厚重的被子姜凉感知不到荣嵊温热的体温,也感知不到荣嵊对他心中的那些汹涌澎湃的感情。 墙角里的空调还释放着暖意,姜凉也感知不到。 他的浑身血液就像是被冰冻着,渐渐不再流动,心脏也不再愿意跳动。 是自己的错啊。 姜凉侧卧在荣嵊的怀里,一双手被荣嵊握在手心中,整个人被一种绝对的保护姿态由着荣嵊拥在怀里。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悄悄盯着荣嵊手腕处的血管看了看,随后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进入梦中。 等姜凉睡醒时,荣嵊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工作了,窗口处的百叶窗被拉的严严实实,手机也被荣嵊没收了去,他一时半伙分辨不出来自己在这里睡了多久。 他不想去找荣嵊。也不想再睡觉,于是只能双手抱着膝盖、埋着头、发着呆。 休息室的门突然推开,传来的外面的脚步声很杂乱,有争吵声也有巴掌声,还有高跟鞋落地的啪嗒啪嗒声。 姜凉有些诧异抬头望去,露出白皙的脖颈。 而那些脖颈处的吻痕却让推开门的人眼神一怔,满脸都是震惊。 第123章 针锋相对 你梵佩手中提着包,脖颈处绕着看起来就很昂贵的丝巾,一身黑色连衣裙勾勒着她的身材,她有些迟疑又震惊看了打量几眼面露疲惫又无力的姜凉。 那人白皙脆弱的脖颈处青青紫紫几乎都是吻痕,梵佩握着门把手的手垂落在身侧,叹了一口气最后也只道:算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与已经被自己的儿子强迫的姜凉讲话。这些行为虽然是荣嵊所为,可多多少少也是自己与荣铭舟没有教导好的问题。 从她与荣铭舟被荣嵊赶走那天,他们就应该立场坚定,怎么要挟都要把荣嵊留住的,让他再怎么也不能去折腾姜凉。 再者,在整件事情中姜凉是受害者,她怎么好意思去与受害者聊天、沟通。难不成要让他原谅自己那个为事冲动又不计后果的儿子吗? 她做不到,也不能去做。 姜凉依旧抱着双膝,他一动不动看着站在那里的梵佩,很快又重新埋下了头。 无话可说,而且格外尴尬。 他知道自己的脖颈处都是荣嵊留下来的痕迹,也知道梵佩借着门外照射进来的光看到了这些,所以没的说。 休息室外荣嵊的左侧脸被荣铭舟一巴掌打的肿起。 荣铭舟这次因为有些气愤,打荣嵊时手底下没有留力气,而且他又是一个成年男人。一巴掌下去,荣嵊的脸颊不仅红肿,而且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只是荣嵊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眼神落在站在不远处的休息室门口站立的梵佩。 如果姜凉敢从那道门走出来,或者是自己的母亲梵佩要带着姜凉从那里走出来,他绝对会打断姜凉的腿。 没过一会,他看着梵佩退出了休息室重新把门关着的时候,荣嵊这才收敛了自己刚刚有些疯狂的眼神还有那些在心中到处疯长的暴躁情绪。 办公室里的燥乱在梵佩走出后已经逐渐平息。 这次梵佩依旧与荣铭舟站在一起。 荣嵊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紧握着拳头的荣父荣铭舟,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还不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的伤口,那张脸上并没有因为被打而露出生气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笑意问梵佩道:妈,看到你的儿媳妇了吧,我和他不久还要办婚礼,到时候还要麻烦你。 我看你是真的魔怔了!梵佩手中的包砸到荣嵊的胸口处掉落在地上,身上的那些温婉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道:你看看你对那孩子做了什么?人家父母要是知道难道不会疼不会痛吗?我刚刚推开门,他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不哭不闹不说话,你是不是非得逼疯他,逼疯我和你爸。 妈,他早就疯了,我也疯了。荣嵊弯腰捡起自己母亲刚刚扔过来的那只包,拍了拍放在一侧的办公桌上又道:我俩是疯子,要是再逼疯你和我爸,我们就是一家疯子,这样我和他多般配,你说是不是。 而且,他爸妈已经去世了,他就一个人,只有我能疼啊,他也只能靠着我。我会给他一个家。 荣嵊说完这些,又像是想起什么宝贵的记忆,脸上带着笑容向身侧的荣铭舟和梵佩说道:今天我已经向他求婚了,他手指上还带着我送给他的戒指,他还让我给自己也带一只呢。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两情相悦,我们白首不分离,我们会共白首。 荣嵊说完这些话,也不留意与注意荣铭舟和梵佩的情绪,拿起手机让办公室外的程也肆进来送荣父荣母回家。 梵佩被这样的荣嵊气的直喘气,指着荣嵊的手有些抖动,一旁的荣铭舟扶着梵佩的肩,压根不想与荣嵊再沟通。 在程也肆与荣嵊的强硬措施和情绪下两位直接从机场飞奔到荣氏集团的父母只能被扭送回了荣家别墅。 等到两位父母走后,荣嵊拒绝了程也肆帮自己上药的打算,他端着程也肆准备的那些涂抹药膏和药品起身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面依旧是黑乎乎一片,等到他打开灯,姜凉依旧是抱着双膝坐在床上,脸颊偏向被百叶窗遮盖的那边,只给进门的荣嵊留下一个后脑勺。 可是姜凉留的这一个看似冷落不搭理荣嵊的后脑勺也不会勾起这人的脾气。 他甚至格外耐心着把手中的托盘放在平整的床角处,伸出双手把姜凉从被子里拔了起来塞进自己的怀里。 一边整理姜凉身上的被子,一边又问道:腿有没有冷,有没有麻,我帮你揉一揉? 见姜凉无声躺在他怀里,荣嵊又说道:我刚刚给我妈说,让她准备准备,我要和你结婚。 我们到时候重新订一对婚戒好不好?还要去登记结婚。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一定要穿白色衬衫,这样拍出来的红色证件照会更好看。 荣嵊搂着姜凉的细腰,心中却已经勾画出结婚以后的日子。 等我们结婚以后,你就不要去拍戏了。和荣氏的合同也不用解除,就这样已经足够好。 不拍戏? 长久窝在荣嵊怀中的姜凉在听到荣嵊这句话后终于回应了一句。不拍戏,我还能做什么?我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荣嵊眉头一皱,刚刚脸上那么平淡又掺杂着未来幸福的表情突然消失,他语气里带着一些指派的意味说道:你之前还能拍戏,不是照样一直自杀吗?就算不拍戏又能怎么样? 你真的爱我吗?这种超乎常人的占有欲居然也会是爱吗? 姜凉抬头盯着荣嵊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早些还会让他心动还会让他喜爱的脸,此时此刻居然有些让他作呕。他心中有愤恨,也有不满,甚至是委屈。怎么会有人这么对他呢?怎么会有人因为不如愿就做这些事呢? 我怎么会不爱你?荣嵊抬手握着姜凉的脸抚上自己被荣铭舟打肿的侧脸,特意歪着头让姜凉感受着那股温热感道:我为了你,刚刚还被我爸打了一巴掌。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姜凉摇着头抽出自己的手,笑容中带着苦涩,你把我困在身边,我都不知道我上一次发自肺腑的笑是什么时候,就算是我想死,那也是我选择的结果。 你脸上的伤,也不是因为我受伤的,那是你自己不肯听从自己父母的话、背逆所有人而行应该得到的。不要试图用这些道德绑架我感动我,荣嵊,我不吃你这一套的。 休息室里面安静又紧张,荣嵊揽着姜凉的手默默捏成拳,怒气像是快要迸发出来一般,可是想到姜凉如今的身体状况,终究是松了手,自己默默起身拿着托盘去床角处自己处理脸上的伤。 过了一会荣嵊独自一人收拾好脸上的伤和被打出血的嘴角,自己给姜凉裹好身上的被子,转身又出了办公室。 姜凉窝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荣铭舟和梵佩作为荣嵊的父母都做不到阻拦他的行为,他要是想离开荣嵊便不能依靠这两个人;但是如果只是单方面寻求两个人帮助他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他藏在被子底下的眼神微微一闪,贺子宁他也可以选择寻求第二次帮助。 害怕荣嵊是真,想要再次离开也是真。 他与荣嵊就像是小时候经常在笨重的电脑上玩的金山打字霸游戏中的警察抓小偷。 姜凉无论怎么跑,无论走多快,荣嵊都会换个方向来追他,直到把他抓住。 那局游戏从身份上,便是一场必输局,小偷永远会被警察抓住,那是道德层面的必输、是公德层面的必输。 而他与荣嵊的这局游戏他是逃脱者,荣嵊是抓捕者,可这次道德层面与公德层面是站在他这头的。虽然没有拥有绝对的优势,可他拥有侧方面的帮助。只要他想逃,这盘追捕局,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呢。 姜凉冰冷或者是指责的态度并没有过多影响荣嵊的其他行为。 他依旧是让程也肆联系上次设计姜凉铂金戒指的那位设计师,安排着设计自己的那只。 他依旧当天做完所有的工作带着姜凉回了荣家。 一进客厅,里面的气势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恋耽美 橘子三瓣-(58) 荣铭舟与梵佩两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旁站着的是周姨,客厅右侧的饭厅中还飘散着饭香味。 梵佩看着姜凉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被荣嵊揽着腰带了进来,又看着自己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儿子弯腰躲在门厅处给姜凉挂着衣服换着拖鞋,她的情绪有些摇摆不定。 这副照顾另一半的样子,荣铭舟也经常这么对她做。 可荣嵊学到了荣铭舟疼爱、弯腰的一半,另一半的自私与偏执却是自己自主产生。 等到眼神落到荣嵊肿起的侧脸时,梵佩的眼神落了点泪花。 下午荣铭舟打荣嵊是冲动了一些。虽然荣嵊的确做的不对,可是她从母亲位置上出发,却也是真真实实心疼自己的儿子。 第124章 提线木偶 怎么还没吃饭?一起过来吃吧。 荣嵊握着姜凉冰冷的手,拉着人往饭厅走,整个人的神态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把下午荣铭舟打自己的打一巴掌放在心上,就像往常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气氛一样。 荣铭舟与梵佩看着荣嵊安排姜凉坐在餐桌旁,又转身邀请他俩一起上餐桌吃饭,当真的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可除了他们下午的争执,荣家的气氛什么时候都是和睦友爱的。 黑色大理石纹桌上垫着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几对红木筷整整齐齐摆放在相对应餐具的旁边。 荣家的餐桌上并不讲究一家之主的主位,平日里都是荣铭舟与梵佩作为一侧,而荣嵊坐在另一侧。 现在因为姜凉住在荣宅里,无论是座椅还是餐具都添置一套放在荣嵊的身侧。 也算是一对夫妻对应着另一对情侣了。 姜凉在落座后便时不时抬手拉扯自己卫衣的领口,企图就这样把脖子上的那些由荣嵊留下的红痕掩盖住。 只是卫衣的领口终究不是衬衫领口,他只能在无奈又臊脸的情况下顶着那些东西坐在荣铭舟与梵佩的面前。 淡黄色的灯光下,荣家人在荣嵊的引导下逐渐如往常的十几年一样谈笑风生,大家下意识把当前很难搞的事情先搁置下来。 荣嵊与荣铭舟谈着荣氏集团接下来的战略布局,看到姜凉只吃白米饭与跟前的凉拌油菜,拿着筷子又给他夹了几块肉。 一旁的梵佩并没有加入他们父子俩的讨论,她只在餐桌上缓和气氛,具体谈些什么,还是得荣铭舟这个父亲决定。 梵佩抬起眼皮看到眼前的姜凉低头捏着筷子小口吞咽着米饭与味同嚼蜡吃着那些荣嵊夹给他的菜,刚出现在脸上的笑容又一怔。 这人太瘦了。吃饭时的脊背也是略微有些弯,吃起饭也是有什么吃什么,低头的片刻间,她甚至能看到姜凉上半身卫衣下遮盖住的瘦俏与后背不自然凸出的蝴蝶骨。 身体真的是太弱了。 而且荣嵊给姜凉夹的菜全是荤,就算是补身体也不能一口气全吃下去。 梵佩招呼着一旁的周姨从厨房的消毒柜中取出一双新的筷子。为缓解尴尬,一边与身侧的荣铭舟交谈一边捏着那双公筷把姜凉碗中那些荣嵊夹的荤菜挑出去不少。 妈,你这是? 荣嵊本来与荣铭舟谈的如火如荼,可在看到自己的母亲从姜凉碗里夹肉时,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左手抬手便握着梵佩拿着筷子的手腕,满脸都写着质疑。 姜凉身子不好,要好好补补。你把荤的全夹出去,他怎么补身体。 梵佩听到自己傻儿子说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补身子?谁告诉你补身子要这么大补?她语气有力,筷子头夹着的炖肉块在梵佩的手抖动时极其意外落进了荣嵊的碗里。 要补身子你好好补补,我看你格外需要好好补一下脑子。梵佩空出来的左手指着荣嵊的额头,虽然没触碰到,可是气势已经死死拿捏着,连一旁的荣铭舟也放下了筷子观看这一场闹剧。 姜凉! 埋头默默吃饭的人突然被点名,手中的筷子有些捏不稳,可面对梵佩的呼叫,他只能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梵佩看向已经抬起头的姜凉一时半伙没有说什么,停了一会,她道:你别吃了,去楼上坐着吧。不想去荣嵊的房间,就去二楼拐角的小书房里等我好吗。 二楼拐角的小书房荣家人都知道那是属于梵佩的专属书房,平常时间里,就算是荣铭舟进那间书房也要经过梵佩的同意才行。 刚刚才觉得风雨已去的荣嵊在听到自己母亲的这句话时才知道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之夜。 上去吧。 梵佩抬手按着荣嵊的胳膊,抬头轻笑面对着姜凉。 他本来就不想与荣嵊坐在一起,也不想吃这些没有胃口的菜,虽然眼前这位荣夫人也是荣家的人,可是姜凉在面对温婉又知性的她的时候,从来没有面对荣嵊与荣铭舟时的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于是姜凉在荣嵊有些泛红的眼神下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餐桌,而荣嵊被荣夫人按在餐桌上只能看着他的爱人头也不回的上楼。 等看到姜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梵佩才清了清嗓子叫来了在厨房收拾的周姨。 周姐,家里乳鸽还有吗?煲汤一会端进我的书房里。 欸,好。 还有,做点南瓜粥还有一些米饭团,一会一起送到书房。 是姜先生吃?有忌口的吗? 周姨手中拿着记事本。那一个记事本荣家的人都见过。 那上面写着所有人的忌口或者是过敏原、不吃什么、喜欢吃什么。 是全家人的在饮食上的喜厌。 听到周姨询问这些,先皱起眉头的就是荣嵊。梵佩听到这问题,也下意识去看还被自己按在饭桌上的荣嵊。 在看到荣嵊皱起的眉头与闪烁的眼神时,她先打破了僵局。 没什么忌口的,你去做吧。 梵佩拍着周姨的手,派遣人重新回了厨房,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连他的喜好都不知道? 我知道。 荣嵊想起他知道的那些姜凉生活中的喜好,那皱起的眉头轻缓开来,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道:姜凉喜欢吃柑橘,还喜欢柑橘味的香薰,他喜欢田园风的装修风格,还喜欢loft。我之前给他买的金鱼他也很喜欢。 就这些?梵佩面带笑容。推了推身侧闷声吃饭的荣铭舟道:你说说,我都喜欢什么? 喜欢看时装秀,喜欢吃糖醋鱼,喜欢吃辣牛肉,喜欢看富士山的雪,喜欢魁北克的叶,喜欢出门站在我右边,纸巾永远不带,临时脱下来的戒指永远放在外套口袋的左侧,喜欢吃章鱼小丸子。 还要说吗?荣铭舟嘲讽着看了一眼荣嵊,手下的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梵佩空出只剩白米饭的碗里。 语气里又带着吊打荣嵊道:和他那些,他哪里懂。说是喜欢人家、爱人家,他连人家下意识的动作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他怎么敢又怎么能张口闭口都是爱呢。 本来下午一家人还剑拔弩张,到了晚上又开始阖家欢乐。一家人怎么会有隔夜仇呢。 荣嵊在饭桌上被自己的父母冷嘲热讽了一会,虽然是常规操作,可是等到他回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卧室里时,他开始沉思。 他了解姜凉吗? 起初姜凉的那些喜好,只是按照苏子儒的来:之后的喜好,是他亲自联络吴羽,从经纪人那里知道的,其他的呢? 那些在日渐相处中本应该了解到的、下意识的举动他知道吗。 书桌上被点燃蜡烛烛心柑橘味香薰散发出荣嵊日夜赖以依靠的味道,他的心情却像乘坐着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姜凉坐在梵佩的小书房中的客椅上,他头一次进来这个房间,而且又是独自一个人难免有些束手束脚般不自在。 好在梵佩并没有让楼上的姜凉等多久。她在姜凉上楼二十分钟后也上了楼。一旁的荣铭舟也跟着上了楼,只是这次他们夫妻两个人背道而驰。 一个进了角落里的书房,一个进了荣嵊的卧室。 荣夫人。 姜凉在门锁被打开之后便立刻起了身。 不能怪姜凉害怕梵佩,实在是因为他与梵佩私底下并没有接触过,如今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说不紧张是假的。 进门后的梵佩看到姜凉下意识站起来的动作知道可能是吓到了这人。 浑身瘦弱,又战战兢兢站着面对她就像是从鸟窝里甩出来的雏鸟一样。 别紧张。 梵佩轻笑着走近扶着姜凉的肩膀把人按在书房另一侧的沙发,因为姜凉刚刚有些紧张的缘故,他并没有发现角落里还有两张单人座椅。 椅子的皮面很软,质地不错,价格应该也不便宜。他手掌撑在沙发上,最后思索着提出了那个他一直想说的话。 我想离开,可以吗? 姜凉的眼眶在这句话说出之后有些泪花,他看向梵佩的眼神甚至是有些渴求。 你想好了吗。我与荣嵊的父亲我们一直追求恋爱平等,婚姻自由。如果你喜欢他,我不会阻拦你们的。 我不想了。姜凉头一次不顾及礼貌与礼仪,他词严厉色打断梵佩后面的话。 姜凉低着头、双手捏拳抵在大腿面上,叹出一口气又带着无奈道:无论曾经我多么爱他,多么非他不可,现在被迫留在他身边,真的让我身心俱疲。 那你爱他吗? 梵佩摆弄着桌上的掉线木偶,那木偶被梵佩灵活的手指摆弄着作弄着通过那条线控制着底下人偶的身体。 被情绪控制的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梵佩在等待姜凉深思熟虑的回答。 而姜凉在等待梵佩最后的行动。 第125章 永不相见 大抵 姜凉话说一半,他的手指绞着卫衣边,这一般是在他思想矛盾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场景。 要怎么说他对荣嵊的感情呢 他们总说,每个人都是一条射线,以自己为出发点,在发射的途中总会与形形色色的射线相交,却也只只会相交那一点,随后便会离开。 一直呆在一起的人,大概就是两条平行线,它们会一直一直陪着对方走下去。 那他和荣嵊呢? 他们又是什么? 姜凉的高中数学并不差。那时他还会时不时拿到数学单科年级前五十的奖励。如果问起这些,姜凉估计会用很多的数学线条来表示。可是遇到荣嵊,他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压根不能被轻轻松松用数学线条来形容。 姜凉呼出一口气只能暂时性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现在只想离开他。 走的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面了。 姜凉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亮,梵佩低眉看了一眼又匆匆挪开眼神。 挂在书房墙壁上的钟表准点报时,他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梵佩,心中的那点猜想终究让姜凉在梵佩温柔的攻势中软化,他语气中带着一些诚恳与真挚,告诉这位母亲自己孩子的状况。 夫人,荣嵊大概需要看心理医生。他应该是从他的舌尖打圈,突然有些不想把苏子儒的名字从嘴里说出,可梵佩眼神中的疑问实在明显,姜凉只能继续说。 应该是从苏子儒去世后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最近几次我的离开,可能加深了他心中对离别这个词的敏感程度。现在您也看到了,他出门会带着我,等晚上回来或者周六周天又会给我带上脚环,基本寸步不离。 简单来讲,是没有安全感,放大一点讲,可能需要去看心理医生,这应该转化为心理疾病。 那你呢? 梵佩身子前倾,她带着玉镯的手搭在姜凉的瘦弱的肩膀上。 荣嵊这样的行为大概只是占有欲和缺乏安全感,可能是苏子儒的死留下来的心理阴影;那姜凉呢? 这个孩子,双亲皆无,又患有抑郁症,目前的演艺事业也懒懒散散,离开了这里,谁又能看管他、保护他的命呢? 上次离开还是自己主动离开,可转头去了苏州便自杀被送医,以后被荣嵊逼走,下次见面还能看到对方吗? 姜凉被梵佩的那一句那你呢问的心头一怔。尽管心头有片刻松动,可他依旧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他问道,您在说什么啊。 虽然是带着笑询问着,但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的多。 母性的光辉使梵佩在想到姜凉的境遇时下意识有些心疼。要是这孩子的母亲活着,估计也不想看到姜凉这样折磨自己吧。 她也知道姜凉在试探自己刚刚那么说的原因或者是出发点,于是梵佩只能让自己比刚刚还要温柔一些。我虽然是荣嵊的母亲,可是我也会从母亲的出发点来看待你。我知道,你被荣嵊困在这里非你本愿,可是你得生命是你母亲与父亲赋予你得,你以后去见了他们又要怎么交代?他们的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对待自己,会不会心疼呢? 书房中因为梵佩的一席话重新陷入了安静之中,钟表上的分针与秒针再次交叠离开。 不是僵局却与僵局相似。 恰到好处的敲门声响起,随后只见门把手被拧动,周姨端着鸽子汤和南瓜粥与米团子走了进来。 吃吧,这些对胃好,也补身体,铭舟已经去打探阿嵊的情况了,如果可以,你大概在这里不呆多久了。 梵佩的话已经足够直接和明白。 荣铭舟去打探荣嵊的口风,实在不行,他们两个人会帮助姜凉离开这里。 被特意嘱咐过的食物放在姜凉的眼前,既然这些食物是梵佩吩咐过得,那么他便不能轻易推拒,而且晚上那顿饭吃着他也不舒服,胃里还空落落的。 谢谢。 姜凉接过周姨递给他的红木筷子与汤匙,那声谢谢不仅是向递给他餐具的周姨道谢,也是向愿意帮他的梵佩与荣铭舟道谢。 这件事,按理说应该是比较招人烦。可是他们却始终站位清晰,知道熟黑熟白。 卧室中荣铭舟与自己的儿子面面相觑。 荣嵊的脸上还带着暴躁与焦急。 焦急是因为姜凉还没有回来,暴躁是因为荣铭舟刚刚给他提供的建议。 重新认识一个人 不就等同于默认放弃姜凉这个人吗?还想让他与那个人见见面,这和变相相亲有什么区别? 我是不会去和那个人见面的。荣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姜凉时常翻动的书,他漫不经心看了几页,随后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我这辈子。就姜凉这人,除了他,我谁都不想再了解再靠近。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姜凉这种占有欲是不正常的,是不是子儒 父亲。 荣嵊转身看着坐在床边的荣铭舟,他重新把那本书拿起,脚底下的拖鞋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书柜上的鱼缸里,金鱼默默吐出一个泡泡,制氧器在一旁工作。 荣嵊也不知道抽着那股子疯,他单手捏着书,另一只手直接把鱼缸中的制氧器拔了起来,水珠被他带出落在书桌上,滴滴滴几滴,一旁的荣铭舟也看不懂他的操作,只能安安静静等着后面的动作。 玻璃水缸中的鱼因为荣嵊刚刚的行为受到惊吓不断游动着,荣嵊抬手抚着玻璃道:这鱼离开制氧器一个晚上,明天就会全部死掉。 恋耽美 橘子三瓣-(59) 要是姜凉离开我,我会怎么样呢? 他的眼神依旧落在玻璃鱼缸中的两条金鱼身上,威胁的话语却已经传到了荣父的耳旁。 身为人父却要看着自己儿子的这些越界的因为,还要接受儿子对自己的威胁。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是想到梵佩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只能压下心中的那一点怒火。 等到荣嵊彻底找不到姜凉的时候,他与梵佩天天陪着盯着,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 还要找个心理医生好好诊治荣嵊这种毛病才行。 姜凉是很晚回到卧室的。 他进去时荣嵊已经洗完澡,身上穿着浴袍抱着笔记本靠在床头似乎是在处理公务。 等姜凉洗漱完穿着睡衣从床的另一侧躺进被子中时,荣嵊便收起了笔记本跟着他一同窝在被子中。 荣嵊的身体从姜凉的身后靠上来,他火热的胸腔抵靠着姜凉凸出的蝴蝶骨,整个人被荣嵊拥入怀中。 一只大手落在姜凉的身前,抬手握住那只还带着戒指的左手,他与姜凉的对戒马上就出来了。 到时候无论有没有法律的保护,无论有没有结婚证的束缚,他与姜凉都会是一对,谁也拆不开的。 姜凉不知道荣嵊想做什么,大概是吃的那些东西让他胃里很舒服,或者是和梵佩的沟通让姜凉有些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的睡意从他进入温暖的被子里便逐渐扩大,自然也不想去留意身后的人。 自然也没有发现被人动过的书籍和书柜上落下的水珠、以及游动中慌乱的金鱼。 一夜安睡,等到姜凉第二天睡醒,荣嵊已经去了公司。 而他的脚踝处正扣着那只监听与定位的黑色脚铐。 还真是一如往日里的那些神经质。 可很快姜凉便会更加凌乱。 因为荣嵊还派了两个保镖围在他的四周,连荣铭舟与梵佩接近他都会被两名保镖驱赶。 姜凉看着坐在沙发上带着怒气的梵佩和荣铭舟,只能远远看一眼,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转身拿着书去了别墅后面的玻璃长廊。 那里听周姨说是荣嵊前段时间新建的,为了建起来的时间快些,荣嵊还特意派人多找了些工人加紧完成工程进度的。 长廊与别墅前的那个玻璃花房不同。 花房里都是玫瑰,花种有些单一,颜色太过于热烈,温度与屋内相比到底还有些低。 而玻璃长廊,温度和屋内的温度差不多,大概是荣嵊后期的参与度比较高,这里的植物种类也很多。 头顶便是一大片紫藤,上面还尽情绽放着紫藤花,过道的两侧最底下是暖光色的感应灯,其次是一盆又一盆的多肉植物。 还有随处可见的白色栅栏与二二三三的花种。 姜凉拿着书没有走多远,他在宽敞的玻璃长廊里随意找到了一个奶黄色的藤椅便坐在上面心无旁骛看着书。 他不着急与外界联络,昨晚在书房时,姜凉便嘱咐梵佩去联络贺子宁,顺带向霍季表达一下上次的歉意。 毕竟荣嵊抓他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对霍季动作也没有多轻。恐怕当时或多或少还有些受伤。 荣嵊因为没有带姜凉去公司的缘故,中午熬到下班便匆匆回了家。又提前收到保镖的留言,他从车上下来连主别墅都没去,直接穿过走廊过道去别墅后面的玻璃走廊里找姜凉。 可在看到姜凉的动作时,荣嵊那紧迫的步伐却突然停滞不前。 第126章 山间月吻 玻璃房中的姜凉不知道是从哪里搬出了一张椅子,双脚看着有着不稳踩着那带着些摇晃的物件,整个上半身还向上仰着,双臂似乎是要去抓头顶的紫藤,手中还拿着一把剪刀。 荣嵊看着姜凉的动作一整个窒息。心脏似乎都被这样的行为提到了嗓子眼,却又不敢丝毫迈出边界一点。 他连打开那道玻璃门都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动作一大把那人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尽管是两侧有保镖看顾着,他还是得留意一些。 步伐在特意留意的情况下更加轻慢,迈开的步子却有些大。 两侧的保镖本来是抬头看着姜凉摘取紫藤花,他们的双手还扶在姜凉一只胳膊就能环住的腰上和笔直的长腿上。 在看到荣嵊到来时,他们的双手想从姜凉的身上松开却又不敢。害怕荣嵊的占有欲,也害怕姜凉会被他俩摔了。 荣嵊的内心此时此刻已经被自己的私有物被触碰与姜凉会被自己突然的发脾气吓到摔倒而牵制、折磨。 两种极端的情绪就像是在心中打着太极,却又没有办法相互融合。 最后还是前者向后者低了头。荣嵊带着要保护好姜凉的态度容忍了那两名保镖落在心上人身上的手。 他没有出声,双手握拳缩在身后,尽力横下自己心中的那些杂乱的情绪,脸上却又带着在外人面前的云淡风轻,眼神示意着保镖继续扶着姜凉。 荣嵊的脚步在进来时有些轻,再加上进来的时候是背对着姜凉,所以姜凉本人并不知道荣嵊什么时候进来,也不知道这人在这里呆了多久。 只在他摘完一些紫藤花、从椅子上被保镖格外注意着扶下来时,荣嵊正坐在他刚刚呆着的奶黄色藤椅上手中敞开着那本沈复的《浮生六记》。 举止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高雅的气息,如果那双眼睛不是盯着姜凉的话,也许这副样子真的会是一副美景。 高雅的先生、休闲的藤椅、鲜亮的花朵、剔透的玻璃、和煦的阳光。 摘那些花做什么? 荣嵊合上书籍,这本书他实在是没心思看下去,也不知道姜凉从哪里找来的书,白话文不要,非得看文言文。 姜凉收拾着刚刚被他短暂时间内扔到地面上的紫藤花,本来是不想回复荣嵊的话,可是又怕这人突然又发病只能耐心说道:本来想看会书,可看着看着就往下掉花瓣,打扰到了,而且太繁茂了,挡阳光。 可是这里没风,怎么会掉下来? 荣嵊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紫藤花想不通没有风怎么会掉下来。 又想了想之前完工那天的样子与现在被姜凉刻意剪裁过的样子来讲,之前的确是有些繁茂了。 并且在他知道姜凉自顾自、按着自己心意去裁剪这些紫藤,他并没有觉得姜凉私自动了荣家的东西而不好心,相反的是,他心中多了一些高兴。 往日里,他给姜凉什么,这人就要什么,从来都不会多提一些想法与念头;可现在因为妨碍自己看书便拿着一把剪刀把这些紫藤剪了,荣嵊恨不得把姜凉抱起来,让他再剪几下。 之前的荣嵊还正常些,现在的他似乎带了某种疯病,脑中冒出这个想法,很快就付诸实践。 于是,正把剪下来的所有紫藤花交给保镖的姜凉就听到荣嵊说道:你要不要再剪一些,我扶着你。 荣嵊,你得去看心理医生了。 姜凉侧脸淡淡扫了一眼荣嵊,眼中带着冷淡,却掩盖着心中的那些惊涛骇浪。 这人看起来是真的神经出了问题,刚刚扫视的那一眼,他几乎能感受到荣嵊身上的一股子喜悦感,也不知道自己又在那里幻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我很正常。 吃饭睡觉看书工作,哪里都很正常。 真的正常吗?姜凉怀中抱着一堆紫藤花,满脸郁色。 淡紫色的紫藤花称托着姜凉身上的那点抑郁气息,白衬衫与黑色西装裤显得他气质更加脱俗。 而低垂下的睫毛眨巴眨巴着,桃花眼中虽然无光却足够吸引坐在那里的荣嵊。 无声中让他想要惊叹一声。 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被神吻过,就连无光的样子都让他动心甚至是激起自己的肾上激素飙升。 荣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手中的书,又是怎么起身怎么走到姜凉面前的。 他只知道内心中有个想法强烈并且无法抑制。 就像是小行星要撞击的地球那般猛烈,又像是苦尽甘来的那般欢喜。 他想吻姜凉。 想把这个人的未尽之言含于唇角,想把这个人的爱恨痴嗔统统接受,想把这个人的鲜血饮进却又不舍。 姜凉不是罂粟花,他不是多么热烈夺目的人;可依旧会让被困在苦痛中的荣嵊上瘾并且甘之如饴。 就像是山间月,林中竹。 望而止步却又甘拜下风,冷冽却又令人叹服。 这人只要站在那里,只要愿意说句话,荣嵊就会把珍宝、财富、感情、所有的东西都会心甘情愿、悉数奉上。 温柔的月光勾人,让人不能忘怀。轻柔的晚风动人,让人心软感慨。 姜凉若是那月光那晚风,荣嵊便做那个被月光独自照拂的人、做那个被晚风轻柔抚摸的人。 荣嵊的左手按在姜凉的后腰上,他的右手扶着姜凉的下巴,微微弯腰低头便落吻在姜凉薄唇的嘴角上。 姜凉左手松开紫藤花,抬手想要去拉开荣嵊捏着他下巴的右手,只是这一步到底没有如姜凉想的那样。 荣嵊一边吻着姜凉的嘴角,一边推着人压在一旁的玻璃走廊上。 他的右手松开了姜凉的下巴,却又与姜凉的左手十指紧握抵在玻璃上。 两人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穿透玻璃的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天生一对、唯美动人。 荣嵊吻的有些急,就像是头一次吻人一样。 怀中的姜凉被迫承受着这个漫长又饱含着情绪的吻,之前还被他抱着的紫藤花,有少数夹杂在他与荣嵊的身体之间,还有大部分沿着刚刚两个人的行动轨迹掉落一地。 倒像是显得两个人多么情难自禁一样。 好在保镖在刚刚荣嵊到了以后,便抱着紫藤花出去了,要不然姜凉还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过了良久,荣嵊终于放开了姜凉那被蹉跎的红肿的嘴唇,只是他并没有停止。 反而是顺着姜凉的嘴唇、嘴角、下巴落在姜凉凸出的喉结上。他轻/舐、咬/含着又顺着往下,按着姜凉后腰的左手抬起趁着姜凉被他亲的迷迷糊糊,又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噬咬着姜凉一侧的锁骨与脖颈。 荣嵊。 放开。这是玻璃房。 被某个人耍流氓的姜凉终于神志缓了过来,看着趴在自己身上不断种草莓的荣嵊心中又气又难受。 随时随地发情这是想做什么啊。 而且他只是抱着紫藤花而已,压根不知道哪里又招惹了这个人。 他的左手依旧被荣嵊的右手按在玻璃上,可他的后腰却被荣嵊松开,于是他便尽力往一侧躲着,恨不得距离荣嵊远远的才安全。 姜凉一边躲,荣嵊一边追,随后他本来拉扯着姜凉上半身衬衫领口的左手便重新按在了姜凉的后腰上,固定住某个到处跑的人。 直到荣嵊觉得满足了,冲动劲缓冲下来了,他这才从姜凉的身上起身,并且在看到姜凉锁骨上的几个牙印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姜凉是他的所有物,所以肯定要着他的标记。 再看姜凉那发红的桃花眼眼尾、微肿的嘴唇、脸颊上带着的一丝红霞。这哪里是人,明明是桃花成精啊。 不远处别墅里的梵佩站在厨房窗口看着别墅后玻璃走廊中的两个人,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突然有些犹豫,不知道把姜凉送走对荣嵊来讲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梵佩是没见过荣嵊那么动情的样子的。 她的儿子与苏子儒谈恋爱那会,大概是年龄还小的原因,并没有多么动情的表现。 当时她只知道,只要说起苏子儒,一向不爱笑的荣嵊那双眼睛便会弯着、嘴里喋喋不休说着子儒今天怎么了子儒跑步怎么了子儒有个竹马怎么怎么的。 也是那时,苏子儒去世后,荣嵊没再与他们多说过几句话,后来荣铭舟与梵佩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荣家从苏州搬到了廖城,从南方搬到了北方。 遇到苏子儒是命中注定,那么遇到姜凉呢? 梵佩的手指轻敲着手中的水杯,响起她那会按照姜凉的嘱托联系贺子宁时听到的那席话。 贺家的孩子,是真的恨荣嵊,不然怎么愿意趟这趟浑水呢。还让自己到时候出面保住他,防止荣嵊迁怒他。 嘴中说着害怕迁怒的话,却恨不得迁怒荣嵊,好做个鱼死网破。 只是因为苏子儒啊,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过那个人啊。 贺家的孩子守了苏子儒十一年,现在都三十五岁了吧。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一个已故之人、一个早就心动的人。 要不是荣嵊的身边出现一个姜凉,他又会被苏子儒的死困在原地困多久呢? 荣嵊与姜凉依旧站在玻璃走廊里,只是是荣嵊单方面被姜凉指着骂。而荣嵊站在那里低着头承受着一切。 只是下一秒,厨房里的梵佩就看到姜凉停下了责骂荣嵊的动作。 第127章 夜起戒指 梵佩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突然又发生了什么,只远远看着觉得姜凉的脸色不太好,说不上有多难看。似乎只是有些震惊?或者是没想到? 你手上戴着的这是什么? 姜凉的脸色苦恼又烦躁。 仅管他当时在听到荣嵊要说对戒的时候,心中有一些不奈,可是在真的看到荣嵊右手无名指上的那只与他的戒指格外登对的铂金对戒时,姜凉的心中依旧存在那些让他捉摸不透却又容易烟消云散的情绪。 当然是和你那枚求婚戒指格外登对的对戒啊,荣嵊抬起被姜凉责骂着底下去的头,整个人的眼中带着喜悦与骄傲的情绪。 他甚至是靠近了姜凉一步,弯腰拉其垂在姜凉身侧已经捏成拳的左手,似乎是带着一股执拗要去掰开那只捏拳的手,可也没用多么粗暴的对待。 等着他的姜凉的左手手指一根一根摊开合在自己相对应的手指缝中,荣嵊笑着让十指紧握的手靠近在阳光下璀璨的铂金对戒。 它们并没有像自己的主人那样生疏又别扭,而是紧紧靠着谁也不想离开谁。 荣嵊!姜凉的左手用力想抽/出,却被荣嵊握的更加用力。 他不想与荣嵊戴对戒,也不想戴着荣嵊给的戒指。这份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种束缚。以前被自己束缚,现在被荣嵊束缚。自己就像是走进了高大又繁杂的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到出口。 如果戒指、感情、那支枯萎的玫瑰都是引导他走近迷宫的门票,那么他就会亲手毁了这些。 反正玫瑰已经被自己烧了。 他的眼神落在他被荣嵊紧握的左手上,那只带着惊艳的铂金戒指却在这时显得无比刺眼。 左手被抓死了,可是他的右手并没有。他要把这只强行戴上去的戒指摘下来,然后重新还给荣嵊。 姜凉被突然的悲愤冲破安稳的情绪,他在这一刻丝毫不害怕惹恼荣嵊的后果,也不在乎那么多。冲动使他的行动比思想快,等看到荣嵊被气到发红的眼睛与沉下去的脸色,心中直叫不好。 戒指还被他攥在右手手心中,但是与荣嵊十指紧握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光秃秃的。 姜凉迎合上荣嵊即将爆发的情绪,却不想向荣嵊低头。抵制着内心翻动的惧怕,嘴中却说道:怎么?你送给我的的戒指,我难道还不能摘下来了吗? 苏子儒难道没戴过你给他的戒指? 你是第一个。荣嵊生气到胸腔都在抖动,他紧咬着后槽牙,说着试图让姜凉重新把戒指戴上去的话,也的的确确是他一直想说的。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承诺。第一次满心欢喜戴上一对婚戒。 你却把它摘了。荣嵊的情绪转变很快,前几分钟还愤怒的人现在嘴里却说着委屈的话。 可无论荣嵊的话说的多么漂亮,姜凉都不会多听一句,也不会把戒指重新带回去。 他反而很享受荣嵊委屈的样子。是自己的心理疾病?还是自己曾经的委屈受到的多了,也想看荣嵊委屈呢。 恋耽美 橘子三瓣-(60)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还想让荣嵊更委屈更生气。 于是在荣嵊有些紧盯的目光下,姜凉把那枚脱下来的铂金戒指放在了荣嵊摊开的左手手心中。 你可能不知道,苏子儒忌日那天姜凉似乎是怕这话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又详细说道:也就是我烧玫瑰的那天,苏子儒来找我了。 姜凉手指按着荣嵊手心的戒指,看着这人在听到苏子儒三个字后突然皱缩的瞳孔,面上带着无所谓的笑:我还看到了他出事的那天。你哭的好难过啊,当时一定很痛吧,那么多血。 他的嗓音有些虚无飘渺,而荣嵊的思想却由着这嗓音直接飞到那天姜凉站在火光前的场景。 那天的记忆实在痛裂,荣嵊不想再去回忆这些,他只想把这枚戒指重新戴在姜凉的手上。 还没等荣嵊说话,姜凉便把自己的左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弯腰捡起地上洒落下的紫藤花,语气平静歪头整理着花束说:那天在剧组,我被刀刺伤、你看到我的时候,那么紧张是因为想起来血泊中的苏子儒吧。 你,姜凉的喉间一紧,有一些苦。原来以为他已经不是在意这些的,可还是会偶尔当作旧账翻出来。 就像是陈年旧伤,自欺欺人。 等到某一天,刀尖挑开皮肤,底下确是一摊不忍直视的腐肉与污血。 荣嵊想起姜凉在剧组受伤的那一次,当时看到鲜血淋漓的姜凉时,他的确想到了苏子儒。可他更快反应过来的是,不能再重蹈覆辙。 笔尖在白纸上划过,那支笔的字迹并不会保留不久,但,沟壑、划痕依旧会损伤这张白纸。 姜凉短短的两句话对荣嵊的冲击力实在很大。 原来那天是做梦梦到苏子儒,所以才会自杀,才会烧了那支玫瑰吗?才会靠着轮椅绕了那个木制楼梯绕了那么多圈,说了那么多撇清关系的话吗? 荣嵊记忆中缺失的那块终于被姜凉补贴上,可,真的是苏子儒不想让他与姜凉在一起吗? 不重要了,这都不重要了。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荣嵊这次并没有再靠近姜凉。 他保持着会让姜凉感觉到舒服的位置上,手心中那枚戒指还留着姜凉指尖的余温。 姜凉与苏子儒之间的关系的确微妙。 他也曾一度在对两个人的感情之间相互拉扯、不知所措并且误会姜凉的行为。 姜凉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爬漆黑的楼梯要给他打手电筒,每次离开工作都会给他提前准备好饭菜,看向他永远是含情眼,早餐是他最喜欢吃的,饭后的一杯果汁,天台上的那个吻。 无论让他想到哪一天,哪一条,都会让他动心,让他后悔,让他想要拥抱姜凉。 这个人就是这么亦步亦趋,迈了那么多步,把他从苏子儒的怪圈里拉了出来。 真的很奇怪。 明明他想对姜凉说很多话,很多掏心窝的话,很多他这辈子都没有说出口的甜腻话。 说不出口。 在看到姜凉平淡的神情,无神的双眼时,他说不出来。连挽留姜凉远去的脚步,他都不敢去做这件事。 随你吧。 姜凉只说。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玻璃长廊。 发散着馨香的紫藤花散落在走廊过道的各个角落。藤椅上空荡荡的,它的主人已经离开。玻璃窗外吹起微风却透不进玻璃长廊。 戒指不再璀璨发光,它灰败在这冬日最后的一阵风中。它熄灭了荣嵊胸腔中的那些怒气平添了些郁气与自责。 厨房里的梵佩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只知道两个人的神情不太好。 吃了整个瓜的梵佩就像是夜晚瓜田里的猹,偷偷摸摸躲在厨房看着姜凉与荣嵊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玻璃长廊,又去往不同的地方。 自从那天姜凉和荣嵊说了那些话后,荣嵊没有再让他把那枚铂金戒指重新戴上。 姜凉也没再从荣嵊的手上看到那只刚刚被订制出来的对戒,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子。 荣嵊不再让姜凉去公司,黑色电子脚镣依旧悬挂在他的脚踝上,依旧有两名保镖在荣嵊离开后守在姜凉的身侧不让其他人靠近,依旧是早晨在姜凉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晚上拥着他睡觉。 有一次姜凉半夜迷迷糊糊因为太热而清醒,身后抱着他的荣嵊已经熟睡。他的双手被荣嵊从身后环过来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中。 虽然他和荣嵊身高差的少,可他们两个人的骨架大小都不一样,所以自己的手也比荣嵊小了一些,被这人握着刚刚好。 他抬手把有些发麻的手从荣嵊的手心中抽/出,在昏黄的灯光下,姜凉突然就看到了前几天被他塞进荣嵊手心的戒指。 怎么会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手指上呢? 姜凉眨了眨眼睛,还没能接受这件事,便听到了荣嵊在睡梦中的梦呓,吓得姜凉连忙闭着眼睛装睡。 大抵是半睡半醒,手心中没有捏到熟悉的手,微微起身在昏黄的灯光下寻找被姜凉缩在怀里的手,他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粘腻,手在哪里啊。 怎么缩回去了。 荣嵊一边自问自说,一边把姜凉的手重新握着手心中,手指尖摩挲着那枚戒指,随后抬起姜凉睡着时软骨无力的手,在那无名指上一下又一下吻着。 最后细碎吻落在了姜凉的脸颊、额头、脖颈后侧。 是吻太温柔,姜凉带着心中的疑惑又重新跌入梦乡。 窗外柔和的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洒落在姜凉的脸上,他略微挣扎便在梦乡中清醒。 人睡醒后总要迷糊几秒的,等到他清醒,想起昨夜手上的那枚戒指,他立刻抬起手去看,上面什么都没有。 不仅是他的无名指,他的十只手指上都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是荣嵊摘了吗? 姜凉重新把两只手砸落在柔软的被子上,整个人左右滚了滚,荣嵊的那一侧已经冰冷。 他并没有赖床得习惯,等收拾好拉开窗帘时,便被窗外的景色惊艳到。 第128章 姜凉是病 窗外的事物银装素裹,隔着玻璃姜凉都会感知到外界那寒冷的温度。 今年的气候与季节都格外反常。 前几天的温度明明还是十几度,如今却突然跌到了零下摄氏度还降了雪。 这不得不让他去衣柜里找出几件保暖的棉衣。还没等姜凉离开窗户去做其他事,卧室的门便被人打开。 姜凉转身看到来人,一下子就想起昨天午夜梦醒时这人的身体圈着自己,嘴中的梦呓与最后的轻吻。以及那只一早就从自己手指上消失的铂金戒指。 醒了?荣嵊推开门,看到姜凉站在窗口,面露惊讶,手向后背着把门关好,他走近时,姜凉才发现这人的臂弯处还夹着一件灰色开领毛衫。不是自己的那件,他可没有活到连颜色都分辨不出来的那种状况。 嗯。醒了姜凉低头捉摸了一下身上睡衣的有些宽阔的袖口,就那么站在窗旁与荣嵊面面相觑。 最后荣嵊手中的那件灰色开领毛衫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姜凉与荣嵊挨得距离有些暧昧,在荣嵊抬臂为他披上毛衫时,他还能嗅到荣嵊身上的那股柑橘味。 深入皮肤,渗进血肉。 他怎么忘了,荣嵊每天都在点柑橘味的香薰呢。办公桌上点,会议室里点,卧室点,书房点。 基本是荣嵊在哪里办公生活,这个味道就会追随荣嵊跑到哪里。与其说是追随荣嵊,还不如说是荣嵊在创造一种他与这个味道紧紧相依的局面。 以前的荣嵊身上不会带有这个味道的。姜凉往常只会从这个人的身上嗅到烟草味或者是没有味道。 荣嵊披好姜凉肩上的毛衫,再低头看他时,姜凉已经从那些记忆中缓了神过来。 荣嵊看到姜凉没有避开他披上的衣服,又把胆子放大了些,单手搂着姜凉的腰把人往卧室里面带着道:外面下雪,窗边温度太低,你别站在那里。 腿要是疼了怎么办? 他的话里带着对姜凉的贴心与关切。像所有情侣爱人常做的那样,小心翼翼照顾着自己的心上人,只是这心上人全程漠视他。 左手侧书柜上的金鱼依旧在水里雀跃,仿佛前几天被人为取出制氧器也没有任何的影响。姜凉在荣嵊搂着他走的后几秒便离开了这人的臂弯处,侧着身子拿着书柜一旁的鱼食喂了几粒进去。 天气冷,你不要站在这 屋内很暖和。姜凉头也没回打断荣嵊的话,又开启一个新话题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荣嵊被姜凉打断话倒也没羞恼,他带着与前几分钟相同的语气,站在唯一一张放在卧室中的书桌旁,上面还平摊放着他早晨睡醒处理的文件。 看到下雪了,就没再去公司。怕这里的人照顾不好你,看护不好你,到时候腿又疼怎么办。 我已经二十六了,荣嵊。 二十六又怎么样?上次不就差点出事?!荣嵊的声音陡然升高,随后又自顾自说道:那次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站在山坡上,贵州满山都是雪,他们又折腾那么久,地势又复杂。当时差一点就出事。 装着鱼食的瓷碗被姜凉轻手放在鱼缸旁,他低着头观察鱼缸中游动的金鱼,不敢去直面荣嵊的情绪。 贵州的那场雪崩,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尽管自己已经无数次站在死亡的边缘回首自己的人生,独独那次,他不想死,他还想和荣嵊见面。 这是在荣宅,这里没有复杂的地形,也没有雪崩,更不会出事。 姜凉转身看向荣嵊,眼神落在荣嵊捏起的拳头和发红的眼球时,他下部分的话却说不出来。 那次的雪崩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多的心理影响,顶多是看到被雪覆盖的山会有些不舒服。可荣嵊现在这副模样,就像被雪埋葬的是他。 额头的青筋不断暴起,捏成的拳头也越发紧凑。姜凉听到荣嵊起伏声极大的呼吸声,心中只叫不好。 那一刻,他放弃了一直以来坚持的那点想法。荣嵊捏成拳的手被姜凉细致又小心着打开,嘴里还不断说着诱哄的话。他也是个精神病人,怎么会不知道荣嵊这样的状况。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 那一场雪,对荣嵊造成的精神损害会这么沉重又杂乱。或许当初雪崩没有让荣嵊突然徒增这些心中的惧怕与留意,而是后面自己的一次又一次自杀的行为让荣嵊一次又一次觉得自己会失去他。所以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只要是触及姜凉生命安全的这件事,荣嵊才会下意识发疯。 荣嵊,看着我。姜凉的左手窜进荣嵊的左手手心中,让这人攥着,右手也是温柔着抚上荣嵊的侧脸。他语气轻慢温柔,头微微上抬,眼里都是对荣嵊精神状态的担忧。 荣嵊。 他的眼神对上荣嵊发红的眼睛,荣嵊。你看着我,我还在。e ?我完好无损还站在你眼前的。 他勾着荣嵊的后脖颈,整个人都盯着精神状态恶劣的荣嵊,试图这样唤醒他。 那场雪,你把我救出来了,我没事,你也没事。 你当时还说,出来找我算账。 我还告诉你,要活成自己的样子,你看看,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怎么会被我摆布呢? 才多长的时间啊。荣嵊就变成了这样没安全感的样子。他的心似乎对荣嵊永远保存着一小片柔软,让他有些放不下。 但姜凉吃了太多的苦,他要理性,不能冲动也不能心软,目前只能细声软语哄着荣嵊,让这个人正常些。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过了五六分钟,荣嵊终于冷静了下来。在他状态清明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那双他惦念了很久的含情眼。 真温柔啊,荣嵊想。尽管他到了而立之年,还是放不下姜凉对他的温柔与含情。 姜凉。 荣嵊慢慢开口,他的眼角突然落下一滴泪,顺着姜凉抚在他侧脸的手下滑掉落在地板上,对不起。 他像只寻求安慰的无家可归的猫,身体颤抖,侧着脸用力想挨上姜凉温暖的手心。皮肤接触、体温温热,荣嵊的右手按在姜凉的手背上,除了刚刚那一滴泪,他的眼间没再落下泪珠,仿佛如昙花一现。 身前的姜凉已经数不清这是荣嵊说过的第几次对不起。一心要离开荣嵊,这样的决定是对的吗? 他不敢去想。 留在荣嵊身边,他过得没有那么快乐;不留下,荣嵊会不会发疯。精神疾病太难医治了,发病时也过于痛苦,一个顶流,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曾经那么绚烂,那么高高在上,如今狼狈不堪只能依靠着姜凉。 应该高兴吗?好像也没有多么高兴。难过吗?好像有一些。 无论是谁都会为金字塔顶部的人的陨落而叹息而挽留。 荣嵊,你生病了,去看医生吧。 我不去。荣嵊右手握着姜凉的手,左手按着姜凉扶着自己脸颊的另一只手,他断断续续在姜凉的手心落着吻,我没病。 你生病了。姜凉握住手心,防止荣嵊再在上面吻着。他的眼神肯定,话语里带着不容置喙。 你不能这样,这样的你不是你。你应该高高在上,也应该成熟稳重。荣嵊。你不能把我当做你的所有。 这不是病。荣嵊弯腰埋头在姜凉的肩膀处,整个人把姜凉用力拥入怀中。嗓音低沉又暗哑道:想要得到你得全部,不是病。我对你的占有欲也不是病,不安也不是。我好舍不得你,我真的好爱你。 我想要你每早的吻,想要你带着我送的戒指,想要你得脖颈处带着我的吻痕,想要你眼中的温柔,想要你语气中的责骂,想要你每天坐在那里看剧本我就在旁边陪你。 我没有生病。如果喜欢你,爱你,占有你,害怕失去你是病,那么一定是治病的医生看错了。 荣嵊深深呼吸着一口气,心中的钝痛让他喘不过来气,他终于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趴在姜凉的肩上号啕大哭。 姜凉是他的病,也是他的药。姜凉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挂想,是他心中死灰复燃的爱情。 肩膀处的位置被荣嵊的眼泪打湿,他哭了很久。姜凉的双手始终垂着,他没有去拍着荣嵊的后背,也没有再张口说话。 遗憾吗?不遗憾啊。 姜凉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两件事是一个是爱着荣嵊,一个是及时脱身。 虽然脱身并没有多成功,可看到荣嵊哭的时候,他会心疼也会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心痛吗?我曾经也是这么心痛。曾经我也这么哭过,只是那时我不能大声哭,只能呜咽着哭。 等到荣嵊苦累了,姜凉最后还是推开了身上的人。那件灰色的毛衫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片,落在肩上难受的要命。 荣嵊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把姜凉身上的毛衫脱下,从一侧的衣柜里取出自己的一件西装外套先遮盖在他身上。 抱着那件毛衫头也不回又下了楼。 身上的西装冰冷,姜凉的脸色也逐渐下沉。在离开之前,得先稳定荣嵊的情绪,不然这人疯了,又要给自己添加一些愧疚感。 楼下的梵佩与荣铭舟正商量着什么时候带荣嵊去看心理医生,看到他抱着衣服下楼时,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在梵佩看到荣嵊红着的眼眶时,最后还是心有不忍问了一句:阿嵊,你这辈子是不是都要和姜凉在一起? 第129章 双标区别 虽然梵佩能看出荣嵊对姜凉心中执拗的那股劲可她还是想要问一问,再确定一些。 确定这些也不是想留下姜凉,而是准备后续阻拦荣嵊的动作。 恋耽美 橘子三瓣-(61) 一时拿不准主意的不仅是梵佩,还有一向决策果断的、荣氏上一任主人荣铭舟。喜欢、爱一个人、矢志不渝固然是好,怕就怕两个人不是一心同体。姜凉不愿意,是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一件事。 强人所难、逼迫他人这压根行不通。 荣嵊被自己父母反反复复试探无数次也不觉得麻烦,他在这件事上的解释每次都显得格外耐心。之前就告诉过自己的父亲他非姜凉不可,现在看梵佩还是不确定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把上次那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 于是他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荣铭舟随后向梵佩说道:妈,我对姜凉的态度,你应该问我爸,我上次就告诉过他。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脚步稳重又带着肯定,白色衬衫勾勒着他有力的身躯,我上次告诉我爸,我和姜凉的关系就如同鱼缸里的金鱼和制氧器,他可以没我,可我不能没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主动和姜凉沟通,让他心甘情愿留下? 荣嵊脚下的步子一顿,那双通红的眼眶并没有让其他两个人感受到荣嵊的悲伤,他身上依旧是那股子强势。他要是愿意留着,我还能这么逼迫他吗? 荣嵊低着头继续迈开步子往下走,梵佩向他那里走了几步,最后被身侧的荣铭舟拉扯住向前的脚步。 她侧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在看到荣铭舟一脸严肃摇着头不让她再说话时,她怔怔盯着抱着衣服下楼的荣嵊,没再说话。 荣嵊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一边回应着梵佩,一边打开了一楼楼梯右侧的服装间。那里面是他前段时间腾出来放置他与姜凉的过季或者闲置衣物的房间,又因为那件用来给姜凉保暖的灰色毛衫被他哭湿了一片,所以现在他又要花费些心思去给姜凉挑衣服。 他没敢拿过去的四年:姜凉做替身那几年穿过的衣服,怕让姜凉想起来不好的记忆,他从一层又一层的旋转衣架上翻找自己的或者是新买的衣服。 最后拿出一件长度到膝盖的焦糖色开领羊毛衫。 荣嵊琢磨着姜凉穿上这件简简单单家居服的样子,内心却有些欢喜。这衣服是前个月梵佩给他买的,自己只穿了一次但好歹曾经有着自己的体温,一会姜凉要是穿上这件,不就像他裹挟着姜凉在怀里吗? 娱乐圈顶流抱着一件衣服在衣物间里顶着哭的通红的眼睛傻笑,哪里还有平日里在荣氏、在娱乐圈指点江山的样子。 而楼上,姜凉坐在卧室的大床边,他侧头盯着刚刚被他亲手喂了一次的金鱼,依旧在水里活跃着游动,他的身上还披着荣嵊给他的西装外套。 西装上的冰冷已经被自己身上的温暖覆盖,他脚下踩着荣嵊出卧室前塞到脚下的棉拖,软乎乎,在这屋里还有些热。 姜凉只要坐在这里,看到窗外的雪似乎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他坐着等了一会下楼拿衣服的荣嵊,没等到人又因为有些饿索性披着荣嵊的西装下了楼,去找些吃的。 荣嵊与姜凉恰好就这么相遇在楼梯的中间。 荣嵊的臂弯处挂着一件符合姜凉审美的外套。黑裤白衣,臂弯又搭着一件灰色外套,看起来气质有些端正,就像是霸道总裁文里的总裁。 姜凉飞速从脑袋里掉出自己为了提高情绪时看的那些名场面,连荣嵊已经走到他身侧也不知道。 怎么下来了?荣嵊轻声问着,就像是怕吓跑一只落在枝丫上的美丽的鸟儿。 他站在比姜凉矮一级的台阶上,完美着补足了两个人的身高差,这样得以他可以平视姜凉的眼睛。 这人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脚下踩的拖鞋是他买的,眼角、额头、嘴唇都是他爱的。 姜凉就像是为了他量身定做的,荣嵊想。 姜凉听到荣嵊的询问,他倒也没避讳和做作,直接说道:我饿了,下楼吃饭。 荣家的早饭一般都是荣铭舟与梵佩一同解决,而荣嵊则单独一人。毕竟每次他想和自己父母吃早餐时,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几百瓦的电灯泡,久而久之他也不与荣父荣母一同吃了。 荣嵊也没有吃饭,他从早晨的七点多睡醒便一直看着公司的文件,等着和姜凉一起吃饭。现在听到姜凉说饿了,他倒是快速揽着人下了楼,吩咐一直等着的周姨准备早餐。 把这件衣服穿上,饭厅还是有些冷的。 水晶吊顶反射着荣嵊贴心又主动的动作,那件黑色西装被荣嵊从姜凉的肩膀上剥下,转瞬间灰色开领羊毛衫便搭在了他的身上。 透过单薄的睡衣,姜凉能感知到那件毛衫上的温暖。像是被人特意捂暖和的。他侧头看着这件羊毛衫,手指轻捻着领口处,漫不经心抬眼打量身侧的荣嵊,很快又低下了头。 但荣嵊像是红外线摄像头一样,留意到姜凉的眼神。又看到那泛着粉嫩的指尖,他鬼使神差拉开姜凉身侧的椅子坐下。 并且一本正经被姜凉按在衣服领口的手指拉过来揉搓在手心中,好似要盘核桃那么珍贵。 怕你穿上冷,我特意在怀里捂了一会。这衣服长,你穿着,对腿也舒服。说着荣嵊还利用空闲出来的那只手拉了拉有些不平整的羊毛衫下摆。 这衣服从衣柜里取出来的确有些冷,他在怀里抱了好久,等到里外都暖和了,才拿着上楼想给姜凉穿,谁知道这路走到一半就被他抓到了人呢。 周姨给他们准备的早餐也没有多么花里胡哨。只是两笼小笼包还有两杯豆浆。 小笼包是青萝卜牛肉馅的,吃起来也很香。 姜凉右手拿着筷子夹起小笼包,细嚼慢咽,而他的左手则被荣嵊左手揣在怀里。一心想和老婆贴贴的荣嵊一点也不想去管这个动作让他有多么难受。 荣父荣母均是一言难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不远处饭厅里那个身体快拧成麻花的自己家的儿子。怎么说呢?刚刚两个人还因为荣嵊的语气与行为有些生气,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只能尴尬一笑。 幼儿园的孩子估计都没有这么粘腻。 姜凉没有因为荣嵊的动作而感受到身体上的别扭,心态上来讲,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些捉摸不透的情感。他只想稳定荣嵊的情绪,所以直到姜凉吃完早餐,他的左手也依旧还被荣嵊握着。 就吃这么点吗? 嗯,吃不下了。 姜凉眼皮下垂,右手捏着盛着豆浆的玻璃杯。小笼包很好吃,可他也只是吃了三个。 荣嵊从那会到现在吃的似乎也不多,第一笼的包子还剩了两三个。我想让你多吃点,所以没怎么吃。你多吃点吧,早晨要吃饱才行,不然胃不舒服。 支撑着包子笼的瓷盘被荣嵊轻轻推到姜凉的身前,他又格外殷勤着夹了两个包子放在姜凉的碗里,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看着荣嵊的一系列动作,他的神情一怔,随后有些松弛开来,又带着一些嘲讽的笑意。 他记得之前有一次他早餐做了包子,因为要清洗豆浆机没来得及上餐桌吃饭,等他收拾完所有东西再去吃,荣嵊也只给他留了两三个。 两三个的确吃不饱,可对于当时的他来讲,哪里顾得上这些,看到荣嵊吃了那么多自己做的包子,他高兴都来不及。 可现在,荣嵊自己吃了两三个,其他的一股脑都要塞给自己,好笑又好哭。 还怕自己的胃难受,早些日子里怎么不会管他胃难受不难受呢。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满眼都是这个人,照顾的体贴入微,哪怕要天上的星星都要摘下来。 不喜欢的时候,就无所畏惧,傲慢、自私、目中无人。 这是人的劣根性?还是荣嵊的本质? 可好像无论是哪个人,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都不会付出太多,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又要掏心掏肺。 红木的筷子把底下的小笼包戳了稀巴烂,而姜凉的情绪与思绪却在纠结与冗杂。 到底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 这些理论在他的脑子中争的他头疼。还是离开荣嵊好。只要离开荣嵊,他哪里还需要纠结这些呢?荣嵊是纠缠他、搞砸他的原因,远离这个争议点,哪怕这些不会解决,但是也会被人埋在心底,不会再有人触及这些低压线。 荣嵊,吃吧。 姜凉抬头看着面容温柔的荣嵊,底下搅动不平的红木筷也在姜凉的手下停止了动作。 我吃,你也吃。姜凉笑着说道。 两个人就像是小情侣一样坐在一起,气氛和平吃着饭,殊不知另一个人的思绪已经飘远。 客厅里的荣铭舟和梵佩也没再去看,电视上还播放着最火的综艺。在电视的吵闹声中,别墅的门铃突然响起。 第130章 雪中玫瑰 别墅大门处的开门铃是直接挂在别墅门关内的,同时连接到的还是那块地方的监控。 嘟嘟两声后,门关处的保镖快速接通,以免耽误雇主家可能存在的客人。黑色电子屏闪烁,最后露出一张让保镖有些骇然的人脸贺子宁。 上一次姜凉被带走时,他们看到贺子宁便没有再追,荣嵊清醒后冲着他们发了一顿脾气,然后又被总管责罚。这一次他们再看到上门挑衅的贺子宁,只觉得这个人满脸都写着我是个麻烦。 荣铭舟与梵佩还在这里,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贺子宁是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要不要放贺子宁进来。两个人头挨着头仔细端详着监控内的人,又相互看一眼,最后决定告诉荣嵊与客厅的荣铭舟、梵佩夫妇,再看这个人怎么处理。 红木筷子夹着第一笼里最后的一只包子,它在空中微顿了一会,随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把包子放在姜凉跟前空的碗里。 赶出去。荣嵊语气平平,却又渗透着有些紧张情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贺子宁带着姜凉逃过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到人,荣嵊可不想再让贺子宁带走姜凉,让他又一次获得噩梦重现的机会。 荣嵊低头看着手腕处的红绳,前段时间被他从姜凉的脚踝处剥离下来就一直挂在他的身上,不够。这些压根不够。 不放心、害怕、担心。 他越来越贪恋姜凉,越来越爱这个人,在奔往姜凉的路上,他马不停蹄却也不敢片刻歇息。怕错过姜凉,也怕放过姜凉。 他如果被沼泽困住,那么一定是要拉着姜凉的,无论下地狱还是去天堂。 贺子宁今天到来是梵佩与荣铭舟设的局,眼看着荣嵊要赶人,自然也是坐不住了。 人要是就这么被荣嵊推拒门外,那么他俩答应姜凉的事便算是没做到。那离开荣嵊最关键的一步棋便也荒废在此。 沙发上的梵佩与荣铭舟示意一眼,到底是老夫老妻多年,怎么会看不懂彼此的心思。 梵佩收到丈夫的意思,便立刻起身,轻笑着向门厅处的保镖远远说道:让进来吧,来者都是客,哪有什么都还没说就赶人的。 随后又一脸严肃对着已经眉头皱起的荣嵊说道:你不让他进来,又怎么知道那贺子宁打的什么算盘,与其一直惴惴不安,你不如与他正面交谈? 荣嵊眉头比起刚刚更加紧锁。 他烦躁贺子宁的出现,但是也的确像荣母说的,不让贺子宁进来,不知道这个人打什么算盘。如果他想带走姜凉的心思还在,那么他这次就会下狠手。 上次他抢了贺氏准备签订的一个实验室,虽然没有重创贺氏,却也拿走了贺氏努力了两个月的成果。 的确要知道贺子宁的想法。 荣嵊放下筷子,单手拄在桌上,支撑着自己的下巴。时不时看姜凉一眼。那人坐在那里细嚼慢咽着被筷子夹着的小笼包,对于贺子宁的到来居然没有过多的表现。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荣嵊依旧是在犹豫。他在想贺子宁的到来是不是和姜凉有关系,是不是姜凉又想跑。 紧促的门铃声再次响落在别墅中,保镖站在启动大门的开关旁,这些行为无意中催促着荣嵊下决定、吩咐人行动。 让他进来。 荣铭舟侧头看着坐在那里正在做心理斗争的荣嵊,又看着坐在荣嵊一侧依旧吃着早餐的姜凉,最后叹出一口气道。 这是荣家,再怎么样,他也不敢在眼皮子底下动人抢人,连他父母看到你,都要给你一份薄面的。 这话无意中捧着荣嵊的地位,暗示他贺子宁不会有机会带走姜凉,荣家的地位放在那里,荣嵊的身价摆在那里,无论是什么行为,都不会对荣嵊构成威胁。 姜凉是跑不掉的。 别墅一楼的气氛莫名沉默下来,只有姜凉还在那里默不出声动着筷子,自己成为了一个局外人。 姜凉上去。荣嵊冷声道。他起身活动着被自己支撑着有些发麻的胳膊。 姜凉闻声不经意扫视一眼,目光落在荣嵊手腕处的红绳,那上面还坠着一只虎头。他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擦拭完沾着油的嘴角,拉开椅子准备上楼。 荣嵊拉住了姜凉的手腕,他的脸色无常,一双眼睛无神,姜凉歪着脑袋,轻声嗯了一声,他在询问荣嵊为什么要拉扯他。 你,荣嵊对上姜凉的目光,一时之间说不出其他的话,最后摸着鼻间,缓和语气讪讪说着:我一会上去找你。如果无聊,书柜上的书你看着翻阅。 他尽量让自己的看起来友好一些,缓和着自己心中的那股郁气与躁动。抬手轻捻着姜凉的眼角,直到那块的皮肤纹理泛着淡粉色,荣嵊才放人上了楼。 姜凉前脚上楼,贺子宁后脚进了别墅大门。 荣家的别墅大门与住宅还有些较长的距离,贺子宁自己开着车来,也没有走多远的路。他在荣家佣人的引导下在荣宅的一侧停车。 那是贺子宁前进的脚步一顿,引导的佣人听着贺子宁的话往他疑惑的地方望去。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块与别墅相连接的玻璃花房的确有些违和感。只是花房里的花因为照顾的人的用心,盛开的灿烂又盛大、玻璃也阻挡不了它们的娇艳欲滴。 那是荣小先生给姜先生种的玫瑰。佣人轻快着答道。他们不知道荣小先生和那位姜先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荣小先生对姜先生恩爱的要命。 指东就不会往西走,说一就是一。 想起来这个玻璃花房,又想到别墅后面的那条玻璃走廊,荣宅里的佣人都羡慕的很。 荣铭舟是先生,荣嵊自然也就是荣小先生了。 玫瑰盛开在玻璃房中,盛开在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中,盛开在贺子宁的眼前。 他总是对号入座得很快。鼠灰色西装包裹着他有力的身材,又毫不掩饰着三十多岁人身上的沉稳。他嗤笑一声:你们荣小先生可真是深情,这是他第二个喜欢的人吧。 这句话哪里是对荣嵊的称赞,分明是嘲讽,连本来引导他的佣人也听出了话里的那些刺头,忍不住冲贺子宁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神色也严肃了一些。 哪里是喜欢的人,明明是第一个爱的人。喜欢是年少谈及的。爱是成年人谈及的。 爱比喜欢要深彻,贺子宁不就是在说荣嵊没有那么爱姜凉吗?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别墅的房门被打开,荣嵊连外套都没有搭一件靠在门口,白衬衫的袖口被他解开折叠到臂弯处露出精壮的小臂,那丹凤眼狠狠盯着站在那里胡说八道的贺子宁,恨不得把那人按在地上打一顿。 三十五岁的人的优点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云淡风轻却又掀起惊涛骇浪。与荣嵊比起来倒是沉着冷静不少。 怎么是胡说。贺子宁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相片,整张照片看起来很新被人保护的很好。 你看这照片被你保护的这么好,难道不代表你珍视这个人吗?可现在睡在你身侧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恋耽美 橘子三瓣-(62) 贺子宁拿着照片走近荣嵊,眼神却痴痴盯着照片中那个放肆大笑的高中生。 泛黄的头发、开朗的笑、露出的虎牙、平整的校服。 照片中的两个人,一个是苏子儒,一个是荣嵊。 那会也才十七八,荣嵊脸色有点冷,可压根没有阻碍旁边少年的放肆大笑。 那张照片最后被贺子宁反手放在荣嵊的眼前,两个人就这么对峙在别墅门口,一个不出来,一个不进去。 霍季给你的?荣嵊没有伸手去接照片,他只盯着照片中的少年随后把眼神落在贺子宁的身上。 这照片他本来放在办公室的桌面上,有一次被姜凉看到后,他怕被其他人发现姜凉与苏子儒长的不像,只吩咐让霍季把照片收了下去。 后来他想看时便让霍季从抽屉里取出来看看,随着姜凉慢慢占据他的心头,这张照片也自然被他遗忘在抽屉里。 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贺子宁拿着。 甚至是拿着来找他。 贺子宁把照片重新收了回来,像个珍宝一样又重新揣进了西装内的位于胸口处的口袋夹层中。 我会把你从这张照片上剪下来,这张照片以后都是属于我的。贺子宁说道。 好。给你。另一个人答应的也快。 荣嵊抱臂,迎上吹来的冷风,身上却突然被人披上一件西装外套。他下意识往后看,发现姜凉正站在身后。 照片剪了太可惜,留着吧。 他眼神看向贺子宁最后停在放着照片的胸口处。 第一个喜欢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放下呢? 姜凉向前迈了一步,站在荣嵊的身侧,话里有些沙哑。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他又向前迈了一步,却被没有安全感的荣嵊迅速捕捉。 也是这时,荣嵊才发现,姜凉脚上穿着的不是那双毛茸茸拖鞋,而是出门时的鞋子。 第131章 再见荣嵊 荣嵊拦住向前迈了一步的姜凉,刚刚被人披在肩上的外套从肩膀滑落坠地,寒意重新包裹着他,有些惊慌失措道:你穿着鞋是要? 我要走。自由的、独立的个体是不会被某个人束缚一辈子,而且我们的过去太难堪了,往日的种种,你忘了吗?我又忘了吗? 姜凉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 那些过往难堪又杂乱。姜凉做不到与荣嵊心平气和度过余生,也做不到对荣嵊恶语相向。他能选择的只有独自一人闯入人流之中。 脚镣呢?脚镣!荣嵊手足无措一边拉扯着姜凉的胳膊,一边叫唤着里面的保镖。 因为荣嵊今天在别墅陪着姜凉的缘故,他的脚踝上没有套着那件黑色电子脚镣。 倘若真的要走,也不需要从荣嵊手中抢那把钥匙。 这里是荣家,你觉得他能带你走?!荣嵊回头看了抵抗他的姜凉一眼,眼睛有些发红**。就像是准备破笼而出的野兽。 三人站立的门口响起荣嵊的吼声,保镖并没有按照荣嵊的吩咐拿着脚镣走出别墅。相反落入荣嵊视力范围内的是脸色暗沉的荣铭舟与一脸纠结的梵佩,以及前段时间给姜凉治疗心理疾病的医生。 周围的气氛有些僵持,荣嵊的手紧紧抓着姜凉,他不知道姜凉为什么要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要做什么,他只知道姜凉不能离开他。 溺水者为了能活下去往往会努力抓住飘过的浮木。而能在合适的时机遇到一块浮木太难。 姜凉玉岩征里t只此一个,荣嵊做不到放开。 梵佩抬手按在荣嵊抓着姜凉的手上,担忧着道:阿嵊,你生病了,要治病。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死死抓着我?你对我不单纯是爱了,是占有欲与掌控欲,是你没有安全感,是你惧怕再失去。姜凉反手按在荣嵊的胳膊上,身子努力往外扯着,贺子宁就站在姜凉的身后,这个人要带走自己爱的人。 我错了,姜凉。我真的错了。 荣嵊忽视一旁的荣铭舟与梵佩,满眼都是对于姜凉的狂热与痴迷,嘴唇一张一合说着道歉的话。我不会锁着你,我也不会再骗你,你别走。你们不能强行把他带走。 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会哭,即将失去爱人的成年人会崩溃。 他看着姜凉掰开他的手,看着那双不留情的眼,看着姜凉嘴唇动着说出伤人的话。 无论他怎么祈求姜凉,说尽多少好话、软话,如何向自己的父母低头,都换不到姜凉一次回眸。 父母架空他在荣家的人,贺子宁借着照片上门,姜凉擅自下楼。这一步步走来,都是偏向姜凉的。是他错了吗?真的是这样吗? 荣嵊的头阵阵刺痛,指尖依旧不舍得拽着姜凉最后的一片衣角。他忍不住痛,双膝跪在门厅外的积雪上,跪在姜凉的眼前。你别走。 我爱你啊。 面前的男人以泪洗面。 大概是贺子宁想到了自己遗憾的感情,最后选择了转身回避。荣嵊终于对自己的感情充满了遗憾与痛苦,就如同当初的他一样,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温暖的手心覆在荣嵊低垂着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叹息声。 姜凉的嗓音细润又清冷,到底有些于心不忍道:荣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放不下,放不下之类的。我留在你身边,折磨的是我们两个人。你得不到我的喜欢与爱,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干净纯粹。 我们两个人的前身太复杂了,波澜四起又繁杂冗乱。你难道不累吗。你变得都不像原本的你了。你之前明明是颗闪耀的星星,不值得为了我蒙上尘埃。 姜凉蹲下身,灰色毛衫边角落在雪中,留着他的痕迹:我也有自己想要的人生,我会好好活着,活到没命活的那天。所以你也要好好活着。 纤细发白的手指尖挑开荣嵊被眼泪粘腻在眼角旁的额头碎发,他再看荣嵊一眼,这辈子之后,再看到估计就是依靠媒体了。 是不是一定要走? 我问你是不是一定要走!荣嵊见姜凉不回答大声喊道。他突然从地上翻起,突发的双手揽着姜凉便要往别墅里带。 谁也别想带走,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荣嵊推开阻拦他的保镖与梵佩,掌控着怀中的姜凉,想把人拖进他的堡垒里,拖进只有他的房间里。 荣嵊已经疯了。 姜凉被荣嵊裹挟着带进别墅的客厅,带进那片玫瑰的花房。 保镖不敢对荣嵊下狠手,佣人也被吓着闪躲到一侧,荣铭舟黑着脸追着荣嵊一同进了花房。 他这个儿子是真的疯了。 带镇定剂了吗?荣铭舟侧头询问一侧的心理医生,眼神看向医生斜挎着的医疗箱上。 荣先生,我出门都会带的。只是镇定剂需要一定的时间反应。 劝也劝不成功,那就不能怪他狠心。 强求的人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闻言抬手指向两侧的保镖,:你们上前把荣嵊与姜先生拉开,不要怕他受伤。 荣嵊看着走向他的保镖,带着姜凉站在原地,像是放弃了抵抗,最后他问爸,妈,是不是,我今天肯定会和姜凉分开? 不然呢?你把人困着干的那些混账事你以为我和你妈不知道? 荣铭舟终于拿出了作为父亲的威严,他爱自己的孩子,可以也恨这样的荣嵊。 如今的荣嵊偏执、自私、占有欲,他咨询过心理医生,心理创伤再次激发,他越发依靠姜凉。要是想治好,要么把他们两个人分开,慢慢戒断,要么,姜凉心甘情愿留下,给足荣嵊所有的安全感。 可后者压根不可能。 你走吧。 什么?姜凉眼中略过惊讶的神情,久久不能平静。 BY兎言你走吧。荣嵊推开怀中的姜凉,自己深处玫瑰之中,刚刚的疯癫居然突然收敛了起来。他对着姜凉强颜欢笑又絮絮叨叨着。 对不起,我一直对你不好,还欺负你。还想让你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自私。就像张玄一开始告诉我的,我与苏子儒之间的事,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第三个人,也不要牵扯到你的感情,我应该早些放过你的。 走的时候,多穿点衣服,下雪了,冷。羽绒服带着,裹着腿,不然受冷了,你的腿容易冷。签约合同,你私底下可以让贺子宁找程也肆处理,要是 要是哪天你原谅我了,能让我去看看你吗? 荣嵊一步又一步往后退着,他不留余地为姜凉拉扯开一段自以为的安全距离。 坚持了这么久,姜凉依旧会离开他,是他做的太过了。他一开始应该就发现姜凉对自己的喜欢的,应该多了解姜凉的,应该不让姜凉受那么多委屈的,应该对姜凉好一些,多带他去看看风景。后悔。可没机会的。 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怪任何人,只怪荣嵊自己。 过去的所有是一道丑陋的疤痕,它让姜凉与荣嵊不敢回望,也不敢扯开那一抹遮羞布。 可是他的的确确爱姜凉啊。 你走吧。荣铭舟招呼着身前的姜凉,趁他现在正常些,你快走。以后他不会再去找你的。 这句话说完,花房里安静片刻。荣嵊看着没有动弹的姜凉,他忍不住去想,姜凉会不会愿意留下了么?会不会心软了。 还没等荣嵊从这场幻想美梦中清醒,便见姜凉迈开了步子向外走去。 一步两步,姜凉真的做到了头也不回。 甚至连一句再见的话语都没有说出口。 他没有带走荣家里的任何一个东西,贺子宁正站在别墅门口的门厅处看着他,一旁的梵佩看到他后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带着歉意说了一句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还要多谢荣夫人与荣先生的帮助。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姜凉拉扯着开领羊毛衫,跟在贺子宁的身后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几个月的地方。 荣嵊傻傻着站在花房里,他透过玻璃看到了离去的姜凉。后槽牙咬的紧,眼泪却夺目而出停不下来。医生与保镖站在花房门口没有进去。 他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姜凉的离去对他而言就像是大厦的地基被抽走,在风雨中愈发危险。 医生看到荣嵊的形式不对,刚准备迈进花房,便被荣嵊反手砸了个东西拦在花房门口。 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进来,后面的玻璃长廊也是,任何一个东西,任何一束花,都不能碰。 野兽保留着自己最后的宝物与爱人的记忆。 他有些痛苦,太阳穴也疼的要命。抬手抚上额头,一步又一步迈向看着自己皱眉的荣铭舟。 荣嵊一边哭着,一边又带着笑。 最后他的额头抵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 他在我身边四年,替身四年,我嘲讽他是替身模范,却不知道,那四年,是他以身,以心陪伴了我四年。 他不是替身模范,他只是因为爱我。 福尔马林救不了枯萎的玫瑰,我再也打捞不起姜凉下沉的心了。 正文完 第132章 番外:未知 老板,今天营业额比昨天高欸。 一个耳骨处戴着耳钉、看起来大概只有二十岁的男孩子抱着计算器与账单兴冲冲跑上书店的二楼。脸上挂着赚到钱的兴奋感。 大概是因为有些激动又或者是冲上楼有些累,他的脸颊泛着红看向坐在二楼飘窗处看书的人。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依旧低垂着头,额前碎发耷拉在眼角处,手指又翻过一页。 尽管自己家的老板已经退出娱乐圈一年,可是看起来依旧和电视上一样温润尔雅。 陆亭甫是在一年前被姜凉招录过来的。在他正式上岗之前,压根没有见过书店老板本人,只见过一个看起来有三十岁的男人。 当时他正好离家出走,没地方就业索性就挑了刚开业的书店。本来他没抱有多大的希望,都准备去乳品厂打工来着,结果歪打正着偏偏他被书店通知了他。 等签保密协议时,他看到前不久通知退出娱乐圈的二线演员就坐在眼前,差点没被吓死。 老板,霍哥还给我们送了点嫂子做的包子,别看书了下去呗。 陆亭甫手中还抱着计算器,他肩靠着二楼进客厅的门口,倚着门声音又大了些说道。 也正是他的声音大了些,不远处看书的姜凉才从书中被叫出,抬起头看着窗外天空的红霞,内心惊叹一声景色的美好,又对陆亭甫招着手,笑道:过来看看晚霞,很不错的。 看晚霞这件事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这家书店里,陆亭甫本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可是看到姜凉眼中对这些景物的喜爱,他还是会走近陪同姜凉一起去看。 姜凉侧着身子,腿弯起,春末的风从一侧的窗口吹来,陆亭甫迎面而来便嗅到一股柑橘的味道。 那人专注着欣赏窗外的晚霞,把纤细的脖颈露出暴露在陆亭甫的眼前。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对于自己的性取向也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只知道,他与姜凉挨得近了会心跳加速,会被那股柑橘味勾着心思凌乱。 他停步缓冲着自己乱跳的心脏,站在飘窗前、姜凉身后陪同他一起看晚霞。 明天是不是要闭店? 不是陆亭甫多嘴,而是每个月月底姜凉都会闭店给他放假然后整个人消失三四天才会出现。 他不知道姜凉去做了什么,只知道每次姜凉都会在早晨回来,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中一整天。 陆亭甫虽然有时候不务正业,可是也会关注一些娱乐新闻。他知道娱乐圈顶流与姜凉恋爱,知道姜凉改了艺名。知道他们分手后,姜凉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段时间。也知道荣嵊似乎真的喜欢姜凉。 毕竟姜凉在吴城的这一年里,荣嵊有次参加采访时被主持人问起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笑着回答与自己爱人的戒指是一对。他还说另一枚戒指一直随身携带。 发什么呆?姜凉轻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在发呆的陆亭甫。大概是因为站在窗旁的原因,他耳骨上的耳钉闪闪发光,脸上还带着二十岁的人专有的朝气。 啊,没,我就在想你怎么这么喜欢看夕阳和晚霞。 陆亭甫加入这个书店,已经整整一年了。 姜凉一年前离开荣嵊后,正好碰到霍季和他的妻孩收拾行李回吴城。 吴城距离廖城不远,就在隔壁。 如果他想回去看姜盈弦,开车一个小时便能到那边,而且在吴城又距离荣嵊远了一些,减少了遇到对方的可能性。 转瞬间春去秋来,他居然也在吴城待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姜凉没有刻意躲避与荣嵊的一切。所以,几乎每隔几天,娱乐报纸或者财经报纸就会报道荣嵊又签约了哪些艺人,又参加了什么节目与综艺。 名下的艺人又有哪些人夺得了奖项。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再提及姜凉,可能会在某一天,报道荣嵊的某张报纸,在某个角落里还会看到一句曾经恋人姜凉。 可尽管如此,姜凉也从来没在书店里现身过。书籍的供货商和出版社是霍季去交谈,剩下由陆亭甫全部负责。 出门时也要捂着严实。他不敢猜想大众对他的遗忘程度到了哪一步,也不想再出现在任何一版的报道上。 大概是荣嵊把他困在荣家那段时间进行的心理治疗有了效果,离开荣嵊后,他居然没有几次再犯过病。偶尔犯病,症状也不会太严重。 晚霞这种东西,清闲的时候看最能打发时间。 恋耽美 橘子三瓣-(63) 啊,反正我是不懂了。陆亭甫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的确从来都不观察这些景色,二十岁的年纪正忙着走南闯北,满腔热情,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坐下来看日落呢。陆亭甫大概觉得没话题了,最后缓冲了语气,一会说道:下去吃饭吧?霍哥送的包子。 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姜凉起身把打开的窗户关了一半,陆亭甫下楼之前把客厅角落里的落地灯打开。客厅内已经有些暗了,这样倒也方便一会姜凉下楼。 姜凉又在飘窗上待了一会,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他才收拾着身侧的书籍慢悠悠下楼。 包子已经被等待的陆亭甫送进一楼制作台的微波炉热了好几次。 姜凉的这家书店不仅卖书,还为客人提供咖啡奶茶服务。陆亭甫只负责收费书籍,其他事情都是由霍季和他的妻子负责,姜凉什么都做不了,索性拿着自己赚的钱为书店提供资金。 姜凉下楼没看到霍季夫妇,于是问道:他们回去了? 对啊,说是孩子今天考试成绩太差,提前回家开大会。陆亭甫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平日里他和霍季的儿子总是莫名其妙能掐架。二十岁的人和小孩子计较也是没谁了。 那就是批斗大会咯。姜凉轻笑着拉开吧台旁的高脚凳,突然庆幸我父母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成绩。 那老板的成绩好吗?陆亭甫好奇问道。 姜凉毫不掩饰又带着点骄傲道:挺好的,那会老师说我如果不是喜欢表演,老老实实考文化课,肯定能上双一流大学。 陆亭甫听着姜凉的话有些吃惊,他手上还带着手套握着刚从微波炉里拿出的包子。他一直以为演员出身成绩不会有多好来着,没想到姜凉确是个大学霸。 很喜欢表演吗?那现在陆亭甫将装着包子的烤盘放在姜凉面前的吧台上,一向口头直快。很快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又急忙说道:啊,抱歉。我情商不高。 没关系。不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姜凉拿起吧台上陆亭甫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筷子,脸色不变夹起包子吃着。 刚从微波炉里拿出的包子难免有些烫嘴,姜凉吃着也小心。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吃。大概是和陆亭甫一起住在书店二楼住习惯了,现在他吃着包子,而陆亭甫坐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大概是想起来陆亭甫才二十岁的年龄,于是他问道:我记得你资料那一栏是高中毕业,怎么不去上大学? 陆亭甫双手拖着下巴,整张脸上写着无辜两个字,我家里让我去留学,我不想去,就跑出来了。 为什么不想,难道是喜欢的姑娘在国内读大学? 陆亭甫听到这话,脸突然一红:没有,就,只是不想去国外读书。 姜凉看着少年泛红的脸颊,嗤笑一声,又找了个其他话题道:看来,你家里条件也不错,不然怎么会一心送你出国。不会是有百万家产需要你去国外学习回来继承吧。 姜凉只是随便开了个玩笑,结果在看到陆亭甫睁大的双眼与微张的嘴唇上,啊了一声,最后只说了句,看来真的是个富家少爷。 两个人一边玩笑一边交谈解决了霍季送过来的包子后把书店收拾好,便各自上楼进卧室睡觉了。 春末与夏初没什么区别,只是太阳光的强度有些不同。 因为最近越来越热的原因,姜凉已经不喜欢坐朝南的飘窗了。毕竟整天晒着阳光很不舒服。 今天霍季又不在店里,只剩下霍季的妻子和陆亭甫忙里忙外的。姜凉又不能下楼帮忙。偏偏在这么忙的时候,店里的咖啡豆没了。 姜凉坐在楼上听着楼下陆亭甫与霍季妻子的手忙脚乱,最后还是给陆亭甫打了电话,说自己出门去取。 给他们交付咖啡豆的是另一家咖啡店,距离姜凉的书店并不远。陆亭甫手中拿着书店的座机,抬头看着楼上,最后对电话那头的姜凉说道好。注意安全 姜凉下楼时,他终于得以看一看自己的书店人声鼎沸的时候。 陆亭甫忙碌着穿梭在人群中,抽空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姜凉,压根没时间送姜凉出去。 还是姜凉低着头带着口罩独自一人穿过人海出了书店。 荣总,需要我下去买杯咖啡吗? 程也肆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一直皱着眉头的荣嵊,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