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死后仇家都后悔了》 第1页 《万人嫌死后仇家都后悔了》作者:妖侩【完结】 文案: “喜闻乐见,他终于死了!” 这真是对一个万人嫌最好的判词。 —— 楚衍终于死了。 身为万人嫌他盗窃了主角受凌风尊贵的身份,顶着帝国大皇子的称号,享受着人上人的生活,还与名声赫赫,富可敌国的段泽云有一纸婚书。 那么下面他势必... 爱而不得,身败名裂,失去一切,跪地求饶,受尽折磨,粉身碎骨! 可谓是一条龙服务豪不含糊! 好在现在,他终于完成了任务,迎来了幸福的退休生活。 没有想到的是,退休的他,又回来了! 想颐养天年吗?粉身碎骨的那种。 楚衍卑微表示:请让我长睡不醒,谢谢。 * 可是这一次,一切好像不一样了。 跟他斗了一辈子的主角受: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卑鄙险恶的人,我想重新认识你。 薄情未婚夫:明明以前那么喜欢我,为什么现在又躲着我了?乖乖过来,我想把你宠坏。 残忍利用他的首相:原本只是把你当做称手的棋子,可是渐渐的,我却再也无法将你推入险地。 把他当背锅侠的元帅:如果有一天我心甘情愿为帝国效忠,那只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家。 一直想暗杀他的大boss:能让帝国和联邦永缔和平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你属于我。 白切黑鬼畜切片攻x内心幽默外在清冷受 1v1 避雷(小可爱看这里) 1,切片文,1v1,攻都是一个人 2,凌风和段泽云已被攻略,章隽和萧穆还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个需要一点攻略过程),君不臣出现较晚(这个也要攻略) 3,有点小虐,作者文笔小白,无脑文。 内容标签: 重生 星际 未来架空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衍,凌风,段泽云,章隽,萧穆,君不臣 ┃ 配角:一堆路人甲 ┃ 其它:预收文《小白花怎么成黑莲花了(快穿)》《重生后和顶流们破镜重圆了(娱乐圈)》 一句话简介:昔日万人嫌竟被仇家疯狂洗白 立意:遭遇艰难险阻也要乐观向上,积极入世! 第1章 万人嫌回来了 手中的玫瑰花束犹如血液般浓烈,捧花青年的脸色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险,毫无血色。 他想过留给自己退休的世界可能不是那么的惬意,但是它不能有重重杀机吧,活着那么难吗? 想起这件事情,他简直要气笑了。 他原本是一个苦比的穿越者,任劳任怨的在一本狗血至极的小说中当他的万人嫌。 他虽然出生于在帝星,是当今帝国皇帝的第一个儿子,拥有着寻常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拥有的奢靡生活,还有一副绝美的皮囊和极其美满的婚约。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像泡沫一般不堪一击。 因为,他是假凤凰。 不错,在这本狸猫换太子的狗血小说之中,楚衍就是那个狸猫。 而那个真太子,才是本书应该被万千宠爱的主角受,是无数追求者心中的白月光——凌风 这些追求者当然不是那种路边的花草野石,相反,他们之中大多非富即贵,有的是帝国首相,有的是拥军数万的元帅,有些则是有着赫赫威望的贵族公爵。 楚衍的悲剧就在于,他深爱的那个对象,并且已经与他有过婚书的男人,也是这众多追求者之一。 在楚衍与段泽云的订婚仪式上,他怀着激动雀跃的心情送给了段泽云一束爱心捧花,里面还塞了一张他的心意贺卡。 虽然是一场具有政治目的的联姻,但书中的楚衍是动了真心的。 但也就是在那一晚,楚衍的生母不知用什么手段闯入了皇家的后花园,在那里找到了还活在蜜罐子里的楚衍,不留情面的道出了真相,威胁他给自己一大笔钱来保密。 钱是小事,但是身份造假这件事情无疑是将楚衍以后的生活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楚衍一直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万人嫌的角色,在得知真相之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除掉”那个真太子。 当然,除掉是不可能真除掉的,真除掉了那还了得,这个世界就卡bug了。 楚衍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伤害主角受,而是先隐秘的派人去调查他们母子的住处过往,以此来判断他们对自己的威胁性。 殊不知这样的行动居然落进了帝国首相章隽的耳朵里,这也直接导致了后面章隽以此威胁楚衍替他做尽恶事,终日不情不愿的给人当刀使,并且暴露之后沾染一身荤腥,那个操控他的主人却能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有句话叫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对于楚衍来说,被人拿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犹如被恶鬼精准的扼住他心灵上最恐惧的地方,心情好的时候被当成小狗来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被肆意玩弄作践,这样的日子简直要将楚折磨成一个神经质,更可怕的是,他没有实权,又蠢又笨,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这样□□和精神的双重虐待足足长达三年,原本双眸灿若星辰的楚衍被折磨的不人不鬼。可尽管妥协至此,章隽依然没有信守承诺,在星网上公布出了这个身世秘密。 -- 第2页 与此同时,广大群众又开始心疼凌风的身世遭遇,觉得他真像一株不倒的蔷薇,受尽风霜却依然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屹立不倒,终于等到了真相大白的今天。 而楚衍就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庸庸碌碌,殚精竭虑,战战兢兢,做尽亏心事,没想到还是迎来了这最糟糕最残酷的结局。 当然,这样的结局对于主角们来说,却是大快人心,早该如此,期待已久! 对于楚衍来说,不想被挖出身世的原因不仅仅是身在王室时拥有的特权和财富,对于那时候坠入爱河的青年来说,他并不想失去与他有过婚约的段泽云。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局面,楚衍不死心的想再去见他一面,想要告诉他自己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有极大一部分是出于受到了章隽的胁迫,并非他真心如此。 他就这样一路疯疯癫癫的往段泽云的住邸跑去,事到如今,楚衍已经不再妄想能得到他的芳心,只是他也忍受不了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留下一个如此丑恶的形象。 可是他还没有爬上星际飞船,就被卫兵粗暴的拽了下来,洁白的手腕上被锁上了沉重的镣铐,还被粗暴的踹在地上,叫人一脚踩着头颅,用最不客气的语气大声警告。 此刻,他罪不容赦。 但是他依然不死心的想要挣扎,他觉得自己以后可能都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狱里了,倘若连这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还在没命的反抗,身上被卫兵踩的肮脏至极,为让他放弃抵抗,卫兵往楚衍的脖子上注射了镇定剂。 而最让楚衍绝望的是,当他的目光没有焦点的落在人群中时,忽然发现在高台之上,立着一个冷漠却熟悉的身影。 他看见段泽云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着鄙夷和嘲讽。 那一瞬间,他忽然什么也不想解释了。 语言太苍白,况且...也没有必要了。 眼睛慢慢阖上,倘若此刻他心中还有心动未泯,那估计也只能被世人嘲讽为——贼心不死。 楚衍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不知是好是坏,某一日,他居然在监狱中得到一个消息。 一个在当时的情况下足以拯救他的法子——参加与银河联邦的战斗,斩杀敌军获得功绩,将功折罪。 楚衍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倘若错过这场战斗,他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邀请他参与战斗的是帝国元帅之一——萧穆,这也是五大元帅中最受皇帝器重的一个,因为他在与联邦的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为帝国出生入死,就连任性妄为的楚衍也很敬重他。 不过另楚衍意外的是,已经接任了大皇子这个称号的主角受凌风也参与了这场战争。 也正是这场战争让他第一次见到了联邦的总统,也是本书的主角攻——君不臣。 是的,你没有听错,主角攻,也就是说,尽管凌风拥有着众多的追求者,其中还包括楚衍爱惨了的段泽云,但命运就是这么的爱开玩笑,毕竟就像段泽云对楚衍爱意的不屑一顾,凌风也并没有对他动过一寸心。 这个在星际中具有赫赫威名的联邦总统才是本书真正的主角攻。 不过对于楚衍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段泽云求爱失败后,带着满心的懊恼和阴郁无处发泄。 他在船舱中看到了正着一身军装,屹立如松,正为战争静心准备的楚衍,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起了坏心思。 在战争的前一晚,段泽云慈眉善目,佯装原谅了楚衍的过去,并在那一晚完完全全的占有了他,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怜惜,甚至将他弄伤了。 段泽云并不感到自责,因为他认为像楚衍这样贪慕虚荣,自私自利的孬种,估计上了战场之后就会立即被那滔天的战火吓的落荒而逃吧。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衍坚持到了最后。 你以为全星网的人从此会对他有所改观? 或许,原本会的。 但是关心战局的人们忽然发现,由帝国精心布局的陷阱居然被联邦的军队轻而易举的攻破了,仿佛他们早就知道那个地方会有什么。 所有军方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帝国之中,出了奸细! 因为楚衍先前的劣迹,怀疑的目光很快都聚集到了楚衍的战舰上。 但是战争还在继续,军方并没有办法立刻查清真相,他们只能咒骂着楚衍的名字,然后集中火力攻击汹涌而来的敌军。 可是敌人的速度太快,数量又太多,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招架住敌人的炮火,一架又一架战舰化为火星从银河中陨落。 在此紧要关头,凌风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决定先让大军撤离,自己留下来殿后。 书中的那一段是这么描述的: 一个重击炮划破长空,犹如夜空中的闪电急驰而来,试图给凌风所在的军舰一个精准打击,他根本无法闪避,只能感受到那愈来愈近的强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架摇摇晃晃的战舰替他挡了这一记重击,在银河中化为一团灿烂的烟花,在硝烟散尽后,偌大的战舰已变成拼凑不齐的细小碎片。 那是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疯狂想要逃跑的楚衍,歪打正着的帮凌风承受了那一击。 -- 第3页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 回到现在,楚衍还在想着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回到了这个世界。 他记得自己跟系统表示:我终于要退休了,天天被人嫌弃,这日子终于结束了! 系统露出了蜜汁微笑,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能从一个机械系统的脸上看到微笑,但是很快,系统就为他选了一个退休的世界,也就是这个狸猫换太子的狗血文世界。 他整个人当场石化,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楚衍举头望明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鲜艳的玫瑰花,想到按照剧情的发展,下一步他就笑含羞带怯的将花捧给段泽云,然后看着对方一脸冷漠的接过花束,象征性的颔首谢过,然后越过他去和其他人攀谈。 也就是在今晚,楚衍的生母会闯入他的后花园,告诉他有关身世的真相。 楚衍自然是不想再步上一次的后尘,这一次,他起码要好好的苟活下去。 想不到,他退休后的生活居然如此杀机四伏,要重新经历着数不尽的阴谋算计,不懂就问,这是一个灵魂饱经沧桑的老年人该过的生活吗? 他现在不是应该过着红枣枸杞,喝茶看报的退休生活吗! 为什么要回到他已经经历过的世界去养老?! 这跟他想象的生活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且不说楚衍对他那个订婚对象段泽云没有丝毫的心思,就算有他也不敢做什么啊,他不过是个惹人厌恶的万人嫌,估计和苍蝇的区别就是他不会飞! 楚衍本人非常有自知之明,什么狸猫换太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甚至没有狸猫那么可爱! 再说了,现在的楚衍就是一个老年人的心态,觉得活一天是一天,爱情这种多巴胺还是让年轻人来分泌吧,楚衍现在脸上就写着四个字——清心寡欲。 第2章 见到仇人了! 楚衍看着手中的玫瑰花束,它们鲜艳欲滴,每一片花瓣都带着浓郁的芬芳,像是用香味编织一场虚假的童话,仿佛只要能将这份心意送出去,情人们就能长相厮守。 可是书里的楚衍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以为自己全身心的爱也能换来对方同等的爱,可这毕竟只是一场政治联姻,是在冰冷的谈判桌上权衡利弊得来的结果,是由白纸黑字绑定约束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感情,这又不是先婚后爱的小说。 在娇艳的花瓣中,还藏着一张心意卡,上面用花体字写着肉麻的情话:愿我与您的爱犹如粲然耀眼的日出一般,用初生的阳光书写我们的婚书。 楚衍看着这样的卡片,脸黑了一半。 讲真,如果他是段泽云的话,他可能会表现的更加冷漠——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啊,这是什么土味情话啊!! 现在的楚衍不用受万人嫌系统的约束,尽管他无法选择自己存在的世界,但起码他现在的灵魂是自由的。 他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的将卡片扔进了垃圾桶里,接着他看到了手中红的过头了的玫瑰,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尽善尽美,转头看见了被绣着金丝银边的华美窗帘遮掩着的落地窗,便物尽其用的将花束藏在了窗帘的背后,试图“毁尸灭迹”。 透过窗面的反光,楚衍凝视着窗中映视出来的自己。 楚衍的人设虽然性格怯懦,品性顽劣,但倘若单看外表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不苟言笑的时候,甚至有一种雪松般的清冷感。 值得注意的是,在特殊的光线下,楚衍的眼瞳中会偶然折射出幽蓝的光。 这是因为,楚衍小的时候眼睛受过伤,从那以后,他的视力缺陷越来越严重,在八岁的时候,甚至近乎失明。 这个时候,帝国著名的机械师为他精心设计了一块智能芯片,这种芯片体积极小,可以植入眼中,辅助宿主使用视觉功能,让他看起来几乎与常人无异。 美中不足在于,这样的芯片只有特殊的能源才能为其充电,正所谓充电五分钟,续航两小时,已经算是非常理想的状态了。 每次充电,楚衍都得在头部佩戴传感器,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坐着或者躺着,感受着静谧的人生。 倘若他没有皇子这个身份,想必真的要瞎一辈子。 不过有些时候,楚衍在外面跟狐朋狗友玩嗨了,常常忘记时间,一个不留神说瞎就瞎,可以说是十分麻烦。 好在楚衍现在不需要被那种人设拘束了,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时间管理大师,应该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眼下尽管做了一件打破人设的事情,他的心情依旧不是很美丽。 距离订婚宴结束还有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足以发生很多的事情。 上次来到这个世界,他的亲生母亲能混到后花园来并非偶然。 实际上,在这场订婚宴会之中,皇室的真太子——凌风,他也有来。 当然,没有丝毫权势的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学识和实力混进来当一个...侍应生。 不要小瞧皇家侍应生,首先为了满足贵族们挑剔的审美,你首先需要要周正的五官;其次,为了能够为上层人士提供最舒适的服务,他们除了需要有较高的学历以外,还需要经过专门的培训,诸如礼仪风度,社交常识等等;再次,他们还需要拥有着足够的体力和耐受力,端盘子的手需要稳而有力... -- 第4页 总而言之,这是个细活。 而关于凌风的颜值问题,作者恨不得拿一整章来写!并且凌风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天赋异禀,一路保送到帝星最好的森霄军校,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尽管他的母亲...不,应该说是楚衍的生母,她贪慕虚荣,急功近利,爱贪小便宜。 但凌风完全没有受到她的影响,自小就明白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亲手去得到,那才叫有趣,倘若有别人觊觎着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么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百倍奉还...怎么感觉越说越可怕了,感觉完全不像是小白花人设呢? 凌风的出现当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事情,毕竟他是主角,实际上,正是在这场订婚宴会上,凌风凭借自己的魅力和智慧赢得了段泽云的关注。当然,这些都是无心之举,凌风本人对于段泽云并没有非分之想。 说来可笑,分明是与楚衍的订婚宴会,却阴差阳错的让段泽云对凌风暗许芳心。 不愧是主角光环,楚衍活下去的小秘诀就是:永远不要与主角光环作对,会变得不幸。 他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三声“不要惹主角”后,他心满意足,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感受到了背后的撞击,身后紧接着就传来了玻璃杯与托盘的碰撞声。 “对不起。” 这声音就如同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听的让人耳朵发苏发麻,简直温润如玉,让人心中再生不起任何抱怨的情绪,但是...但是..... 这踏马不是凌风的声音吗?! 楚衍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强行阻止心跳的频率变成一道直线,然后僵硬着慢慢地回过头来,首先看到了被打翻的酒杯,接着看到了被红酒染脏的制服,再往上就看到了凌风深邃的眼睛和纤长的眼睫,里面带着一种他不甚明白的情绪。 为什么要重点看凌风的眼睛,因为在楚衍的认知里——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其实面对目前这个情形,显然该感到愧疚的是凌风,正在感到愧疚的也确实是凌风。 但楚衍依然怕成了狗,因为在后期,凌风知道楚衍一直在霸占他的身份,并且还千方百计的阻挠真相大白的时候,简直气的想杀了他,就算楚衍已经蹲牢子了,也不耽误凌风闯进去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看他一点一点失去呼吸,这才一点点的发泄了他的恨意。 那寒如冰刃的眼神还历历在目,每当想起,就犹如午夜梦回,楚衍几乎都每次能感觉到喉间那一抹熟悉的腥甜。 楚衍几乎想要出声求饶:对不起,都怪我背后没长眼睛,撞到了您!!! 但他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看到凌风用极其关切的目光看着他,声音充满着温柔和担忧: “请告诉我,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全是我的过错,没想到竟失手冲撞了您,我可真是...太没用了。” 若非我太没用,上辈子...你又怎会因我而死呢? 为什么有些事情,非等到你死后,我才能发现呢。 若是我能早点认清你是怎样一个内心温暖的人...该有多好。 好在,苍天有眼,让我还有机会,一切都还为时不晚。 * 上辈子,凌风看着眼前愈来愈刺眼的强光,在濒临死亡的时刻,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恐慌和脆弱。 每一个军人在上战场时都会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其中当然也包括战死疆场的准备。 他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赴死的时候,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在他的耳膜,他的战舰被气浪冲击的失去了平衡,可也正是因为这股冲击,他的星舰被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阴差阳错之中竟脱离了联邦军队的包围圈。 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而是凝着眉头盯着那爆炸后的面目全非的战舰残骸,那战舰原本是好看的银白色,带着火星的残骸碎片却已经满是焦黑。 凌风不知道是谁为他牺牲了,但是在传讯器中,指挥官只是焦急的让他尽快撤离,操炸的电磁声让他心烦意乱。 为了不暴露位置,他只能在星云的隐藏快速撤退,甚至没有办法给死去的人报仇。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救他的人居然是霸占了他的身份长达二十年的楚衍,是那个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孬种。 他呆呆的看着死亡名单上那醒目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赎罪吗? 他想不明白。 但是星网上活跃的吃瓜群众从一开始就等着看楚衍的笑话,他们不相信这样一个废物能在战场上做出什么功绩,能不拖后腿就算不错的了。 在他们看来,楚衍只是因为逃跑的时候太紧张了,慌不择路,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敌军和火力,这才误打误撞的替凌风挡住了那记重击炮。 似乎这样就是最好的解释。 而且对于凌风来说,这估计会是让他最没有负罪感的解释。 另一方面,还有人质疑是楚衍泄露了帝国的军事机密,动机就是他自己身败名裂了,所以想拉着整个帝国一起送死,果真是小人无疑。 但凌风觉得不是这样,因为他曾亲眼看到,在防线即将冲破的时候,楚衍是如此不要命的冲向最危险的作战位置,换句话说,他们甚至并肩作战过。 在那之后,帝国重振旗鼓,由凌风率领的军队以绝对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战争,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功勋和群众们的信赖,获得了令其他皇子都羡慕至极的东西:权势和民心。 -- 第5页 曾经,顶着大皇子这个名号的楚衍是个草包。 如今,凌风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大皇子是帝国的希望。 专属于凌风的宫殿还没有修葺完善,他不计前嫌,向皇帝请求可否到楚衍住过的地方借住几天。 他说的是借住。 仿佛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地方是属于楚衍的。 夜色缠绵,树影风骤。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楚衍生活过的地方。 倘若你想看清一个人,最好来他住过的地方看看,里面会潜藏着这个人内心中最真实的一面。 明明是最喜欢金银珠宝的人,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的却是一株枯萎的太阳花。 反倒是那些真正珍贵的东西被摆放的极其敷衍,珠宝装饰散落一地,纯金的相框被贴的东倒西歪,就好像是故意展示给人看,这个房子的主人是多么的骄奢淫逸,品味低俗。 莫名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他边走边看,心中怪异,直到他在不起眼的老柜中发现了一本日记。 日记很厚,书页泛黑的边缘显示着它经常被使用。 心中在那一瞬间紧张不已,仿佛他即将窥得什么隐秘。 终于,他翻开了扉页,上面写着: 「我楚衍这辈子积善行德,没想到来到这里之后,我得做个垃圾!」 「凌风同志对不起!!!您先受点委屈,请放心,之后迎接您的将是爱□□业双丰收的大好人生!像我这种杂碎迟早会麻溜的下线的,呜!」 第3章 他们为何如此不舍 是的,楚衍刚开始接万人嫌业务的时候心理防线极薄,于是就开发了一个可以有效降低负罪感的方式——写日记! 在现实中,他每天的日常就是欺负凌风,殴打凌风,给凌风下绊子。 在日记中,他每天的日常就是疯狂的痛骂自己不是人,批判自己的所作所为,斥责自己对无辜主角的暴行! 哪怕星网上广大网友针对楚衍最激进的言论,也完全没有他本人来的恶毒狠辣。 这辈子没怎么骂过人的凌风也开了眼界。 楚衍给凌风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原来他本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厚颜无耻之人,霸着人家身份就算了,我居然还打他!打他就算了,我居然还打他脸!!这么好看的脸是我能打的吗!打坏了我赔的起吗!」 楚衍往凌风身上泼饮料,并以此羞辱他的时候,原来他本人: 「凌哥放心!这饮料是温水,无刺激性反应,是您最爱的橘子水,味道绝佳,乃是天然香水....踏马的我编不下去了,没事!我保证您将来一定能泼回去!泼一桶都没问题!」 楚衍找人弄坏凌风的飞行设备时,原来他本人: 「凌哥别愁!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东三区有个百年老店,里面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机械师,他可以让您的新设备如有神助,十分流批!而且完全不用您来花钱!」 凌风在不经意间居然被他逗笑了,可他发觉自己笑出声来的时候,心中是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荒凉。 因为写日记的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啊。 没有人会继续写这本日记了。 * 可是现在,楚衍却好端端的活在他的眼前。 上辈子没来得及看清的人,这辈子想要好好珍惜。 楚衍看着凌风眼中满是挂念和关心,心中觉得很不对劲。 上一次来这个世界,他和凌风的初遇充满着火药味,当然,是他单方面的胡乱找茬。 毕竟这是作为一个万人嫌的职业修养。 当时别在楚衍衣服上的钻石胸针无意中丢失了,为了完成嫁祸凌风的剧情线,楚衍就开始在宴会上大呼小叫,试图吸引客人们的注意。 恰巧,丢失的胸针被凌风捡到了,本来好心想要还给楚衍,却被他翻脸指认为小偷。 所幸,段泽云通过监控录像证明了凌风的清白,还涨了一波好感度,与此同时,他更加的憎恶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别人的楚衍,一脸冷漠的提醒他:“身为皇子就更应该注重仪态,似你这般这样大呼小叫,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楚衍无比赞成他说的话,可是心中也很无奈:我不这样,你怎么能认识你的宝贝凌风呢。 不认识凌风,我们怎么一起做只能单相思的好同志呢(坏笑)。 不过这一次,不用受人设束缚的楚衍自然不会再让那样的剧情发生,他甚至不打算去认识凌风。 可命运如此的诡异,他居然就这样歪打正着的跟凌风打了个照面,而且对方还满眼的关切。 不愧是主角受,善良,敬业,真诚。 越是和他在一起,越是能衬托出自己的狭隘和自私,让人相形见绌。 楚衍看着凌风白净的衬衫被红酒濡湿,透过单薄的布料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紧实的肌肉,闻着让人微醺的酒味扑面而来,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危险。 他垂下眼睫,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你的衣服被弄脏了。” 楚衍的心跳扑腾扑腾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走上万人嫌路线,非常自觉的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手忙脚乱的帮凌哥擦拭衣服上的液体。 一般来说,我们会称呼受为老婆,宝贝,或者我的好大儿! 但是楚衍的内心非常怂比的称他为凌哥。 -- 第6页 因为楚衍的亲身经历告诉他:这个人真的惹不起! 他时常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受吗,天赋那么强,力气那么大,就连个子也比他高! 在万人嫌剧情的后期,楚衍在凌风这里根本讨不到任何的便宜,天天被无情吊打,可谓是惨绝人寰。 因此,楚衍的内心对凌风非常尊敬:社会我凌哥,人狠话不多! 跟着主角光环的脚步走,人生才有希望,可惜上一次自己被迫与之背道而行,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走那种老路。 为了我幸福美满的退休生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还不待他擦干净,凌风就已经率先握住了他的手腕:“殿下这是做什么....我自己来就好。” 凌风手掌的温度紧贴着楚衍的手腕,却没有用过重的力道,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让楚衍感到疼,却也不容置疑。 “好...好的。” 楚衍默默的放下了手帕,掀起眼帘不知所措的瞧着凌风。 凌风冲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接着低下头来替自己擦拭衣物,那举手投足十分优雅,根本没有因为制服被红酒弄脏了而显现出丝毫的狼狈,相反,还很性感。 原来倘若没有那种招人厌恶的初遇,他们的相处模式竟会是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楚衍隔着觥筹交错的客人,恍惚间发现了段泽云的踪影。 他当时愣了三秒。 凌风,段泽云... 他寻思着,没有他这个万人嫌的插手,这两个人要怎么相遇相知呢,段泽云要怎样对凌风动心呢...嗯?! 他看到了凌风湿透了的衣服,瞬间就悟了。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他赌一毛钱的,接下来上演的必然是湿身的诱惑! 没想到金盆洗手的他依然可以歪打正着的推动感情线的发展,而且这样的打开方式似乎更加的单刀直入,直截了当了! 史上最强npc非他莫属。 段泽云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潜藏着复杂的情绪,凌乱的发丝和微开的衣领彰显着他此刻的焦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但这反倒让他原本冰冷如刃的气质中多了一分不修边幅的魅力。 帝国掌管着一定数量的星球,其中占有较大规模的便是帝星和奥因家族所在的参星。 两个星球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面积广阔,资源庞大。虽然参星所拥有的只是帝星的三分之一,但是已经足以显现出奥因家族的实力。 而段泽云便是奥因家族的公爵,富可敌国,集权力与财富于一身,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自然要让他的后代同他联姻,以结百年之好。而段泽云也同样需要帝星的资源,双方一拍即合,这便是这场政治联姻的由来。 只是段泽云万万也想不到,他会因为随意处理掉自己的婚事而万般后悔,甚至直到这场订婚宴开始的时候,他才能遇见自己的真爱。 这一婚,毁了两个人的幸福。 而现在的段泽云,他的表现同上辈子的冷漠自持完全不同,像是焦急着在寻找什么人一般。 难道他这辈子获得了雷达天赋,可以感应到自己会在宴会上遇见爱人? 见段泽云朝这边快步走来,楚衍非常感动:太好了,你们已经是成熟的撒糖机器了,不需要我你们也可以发展这条感情线了,段泽云,我看好你! 为了不当电灯泡,楚衍非常自觉的想往外走,心中默默祝福。 虽然段泽云不是主角攻,但是长期的相处下来,凌风就算不对他动情,应当也是有不少好感的吧。 至于自己,他还是找准时机去外面等候他的生母告诉他有关身世的惊天大秘密吧,反正躲也躲不掉,还不如坦然接受,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身份还给凌风,他再想办法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妙哉妙哉。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臂竟被两只修长有力的手给同时拽住了,而且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挣脱不掉。 这是什么情况?! 他震惊的回头,看见了满眼不舍的凌风以及满脸痛色的段泽云,然后视线慢慢下移,看着那两只本该紧紧相握的手此刻却死死的拽住了自己,着实诡异。 楚衍十分紧张,嗫嚅道:“你们...想做什么?” 大佬们!我给你们跪了!我真的已经金盆洗手,再也不接万人嫌的业务了!这辈子我们友好一点不行吗! 看到楚衍目中的惊慌,段泽云和凌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手,但依然不愿意离开。 段泽云自小便受到精英教育,最是明白上位者应当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让人抓出破绽这样的道理。 但自楚衍死后,他的心就仿佛空了一块,再也拼凑不完整。 他明明以为自己真心喜欢的应该是凌风,楚衍为凌风而死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感到窃喜,感到万幸,这样才对,这样才正确!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他简直快疯了! 他忍不住的想,楚衍的死会不会和自己有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在他上战场前不管不顾的将他弄伤,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将他完全占有之后,却一脸阴冷,凑近他的耳朵,得意而绝情的说着:“别痴心妄想了,我只是在惩罚你罢了。” “你以为自己配得到我的喜爱吗?” -- 第7页 “别哭啊...” 他的声音冷若寒霜: “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帮你认清了自己这条贱命有多么可笑,不是吗?” 第4章 眼睛说瞎就瞎了 段泽云永远都忘不掉楚衍那时的表情有多么绝望,那眼神中的空洞让段泽云也莫名的感到一阵心疼,只是那种痛苦被对凌风的爱而不得给冲刷了,掩盖了...以至于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辨认那是什么。 可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活着对楚衍来说就不再是一件理直气壮的事情。 直到最无法挽回的情况发生,伴随着银河里的一声巨响,曾经那个亦步亦趋跟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青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更可怕的是,因为楚衍的存在本身就是盗窃了原本属于凌风的身份,当凌风一步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时,楚衍就渐渐的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楚衍这个人性格十分的执拗,但从某方面来说却也是忠诚,如果说段泽云是他选中的人,那么他就会不遗余力的去关心他,追求他。 有人曾经跟段泽云开玩笑:“如果我们想找到你,就看楚衍正在注视的方向就可以了。” 可笑的是,在楚衍眼中的段泽云,却永远那般薄情...又或者说,只是那人情深义重的对象,从来不是他罢了。 他的眼中,只有凌风,没有楚衍。 直到有一天,凌风给他看了一样东西。 那是生前的楚衍留下来的笔墨——已经泛黄老旧的日记本。 同楚衍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爱而不得,死缠烂打不同,日记里的他非常清醒:[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段泽云的爱,他是属于凌风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公爵大人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想也知道,如果喜欢我这样一个垃圾,会是多么可悲。] [只有我被狠狠甩掉,被践踏在最肮脏的地方,失去所有不属于我的东西,这才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结局,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宿命。] 曾几何时,他卑微的拉着段泽云的衣袖,崩溃的哭喊道:“泽云,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 段泽云的眼中满是厌恶:“什么都愿意为我做?那你能不能为我去死!” 楚衍怔怔的看着他,仿佛在消化他的话语。 日记里的他却是这般心情:[没想到吧,我真的可以为你去死。] [很快了,你们再等等,真的很快了。] [毕竟...我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然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他拿自己的命换回了段泽云的心上人。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炽烈疯狂的让凌风都嫉妒万分。 倘若他们二人此刻有什么心情是共同的,那就是一样的痛苦懊悔——这不该是楚衍的结局,他本可以很快乐的! 段泽云原本以为此生会带着遗憾活下去,他夜夜看着楚衍从前发给他的[晚安],在心中努力回想着他的声音和笑容入睡,可是这样做却犹如饮鸩止渴,时间一久反倒加深了他的思念,让他更加无法接受这样鲜活的人已经离去。 没有想到,苍天重新给了他一个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会全身心的爱他,眼里再不会有别人。 *** 看着两人一副失而复得的模样,楚衍心中十分怪异。 他恨不得当即就牵起凌风和段泽云的手,让他们两人十指相扣,然后自己去后花园里迎接那个身世大秘密。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感情这种东西还是要循序渐进,来日方长,怎么会是拉拉小手就能解决的问题呢....嗯?!! 不知什么时候,段泽云已经攥紧了他的手,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他的指腹,楚衍被迫体会着手中的体积感,以及那力道的不容置疑。 上辈子,万人嫌的楚衍最渴望的就是能被段泽云当众承认他们的关系,仿佛这样他才能从中体会到某种安全感。 婚书太单薄也太脆弱,轻易就可以被撕碎,然后散作尘埃,飞灰烟灭。 只有能得到当事人的承诺,这样才是最珍重,也是最宝贵的。 可上辈子的段泽云是怎么做的呢? 也是这样的订婚宴上,笑的一脸甜蜜的楚衍握住段泽云的手,想与他进入舞池,同诸位来宾共舞一曲。 但或许是楚衍从小就自私自利的嘴脸太深入人心,在他的手触碰到段泽云的一刹那被狠狠拍开,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 楚衍几乎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耐心,只有在段泽云这里,他处处破例,却也处处碰壁。 所以他并未发火,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默默的收回了手,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自欺欺人。 当然,在知晓自己是狸猫换太子,霸占了原本属于凌风的位置之后,他日夜都要与“自欺欺人”这几个字眼有脱不开的关系,无论他想还是不想。 可是现在,曾经连碰他都觉得恶心的段泽云居然主动的牵起了他的手,还一副不愿意松开的模样。 你这是在惩罚我还是在惩罚你自己! 段泽云垂下眼眸,温柔而认真的注视着楚衍,柔声道:“跟我去会场吧,你是今晚的主人公,客人们该等急了。” “我牵着你进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郑重,像是在极其小心的对待着什么稀世珍宝。 -- 第8页 凌风眼神晦暗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一张薄唇抿的发紧。 他差点忘了,楚衍还有这么一个对他如此不仁的未婚夫...可偏偏楚衍还爱惨了他。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楚衍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暗惊着:不好,凌哥这是要吃醋! 怎么肥事,莫非世界线改变了?这次先动心的难道会是凌风? 但不管怎么样,这只手他无论如何也得放开了。 段泽云的爱是属于凌风的,楚衍在扮演万人嫌的时候,如果说他将什么道理学到了精髓,那就是:不要肖想着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话他都懂,只是没有经历的时候懂的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只有在被一遍遍的鄙夷着,强调着,用最残忍的话语恶言相向的时候,才可以深入肺腑,刻骨铭心。 不可以和凌哥抢东西,更何况他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争,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想到这里,楚衍就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心空了的那一瞬间,段泽云的心也仿佛空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就将眼中的失落敛藏了起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楚衍心虚道:“我不想见什么客人....” 此情此景太过诡异,上辈子的楚衍基本没有见过段泽云温柔待他的样子,仅有的一次也是在那次上战场之前,他虚情假意的过来找自己,然后将自己折腾的浑身发疼,再将自己嘲讽的一文不值。 以至于楚衍现在见到段泽云一脸深情的模样都会下意识的想,他下一秒会不会突然表演一个川剧变脸,满脸嘲讽道:你太天真了,居然妄想我真的会这么对你,也不想想你配吗。 越想越是这么回是,楚衍心情有点压抑,嗫嚅道:“我觉得这里有点闷,我想出去喘口气。” 段泽云应声道:“我陪你。” 陪陪陪,大哥你陪错对象了啊喂! 陪电灯泡算怎么回事啊! 楚衍非常果断的拒绝了,并且表示他想一个人静静。 玻璃门被楚衍轻轻推开,修长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两个人的眼睛里,段泽云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 他皱着眉看了看身旁的凌风,明明是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人,此刻却生不出什么情意。 而凌风看他的眼神还要更加冷漠一点。 上辈子楚衍爱他至此,宁愿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如此残忍的对待。 这辈子,他势必不会让楚衍再爱上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 他看着楚衍离去的方向,眼眸幽暗深邃,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 皇家的后花园确实大的荒唐,在寸土寸金的帝星占据如此面积可以说是暴殄天物,可以看出皇室的人为了享乐有多豪横,这也难怪楚衍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养成了这样骄奢的性子。 凭着之前的记忆,楚衍磕磕绊绊的找到了上辈子遇见凌风养母的地方,目光淡然地望着清澈的湖水,静静的等待着。 他不是没想过要不要逃掉这段剧情,不要同他的生母见面,但是细细想来,他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亲妈不会死心,他也不想占着凌风的人生。 把身份还给他吧,只希望他能念在自己态度诚恳的份上饶他一命。 他就这么吹着凉风,心甘情愿的等着。 风太冷,他不自觉的拢了拢自己的领口。 他等了一分钟。 他等了一小时.... 他等了.... 人呢?!! 她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就说一个破园子,修那么大干什么! 楚衍没有办法,想沿路找一下他亲妈的踪迹,看看能不能偶遇。 他踩着湖边的泥泞,刚想踉跄着往上走,眼睛忽然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神采,变成了一滩死水。 他站在原地,僵硬了很久。 芯片没电了。 他看不见了。 第5章 昔日的噩梦 得,时间管理大师正式翻车了。 都怪他想事情想了太久,一不留神就忘了充电的时间。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吗? 当年帝国的皇帝...也姑且算是他的便宜“爹”吧,他有个怪癖,那就是非要在精雕细琢的园林里放一个原生态的湖,属实有点大病。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站的地方十分的难以下脚,乱石嶙峋,杂草丛生,简直像是被扔在象牙塔里的垃圾场。 设计师一脸复杂看着这样的园林,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皇帝,昧着良心夸奖道:“陛下的想法简直是惊为天人,我等大受震撼!” 只是苦了两眼乌黑的楚衍。 他害怕被什么东西绊倒,只能颤巍巍的摸到一旁的树干,小心翼翼的扶着。 耳边是越来越凄冽的风声,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有点像怨鬼的咒骂。 楚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巧的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坚定的有鬼论者。 从小的时候他就不敢看黑夜里斑驳的树影,因为它们像张牙舞爪的恶鬼,趴着窗户凝视着不敢钻出被窝的小孩。 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瑟缩,双手还止不住的有点颤抖,差点在小土坡的倾斜面上摔倒。 他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喊救命,那场面应该是非常难看,他年纪大了,不对,应该说他灵魂的年纪大了,丢不起这个人。 -- 第9页 事已至此,他只能单手扶着树,一点一点的在黑暗中摸索。 就在楚衍即将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他的脚下突然一滑,身体骤然间失去平衡,指尖没来的及碰到树干就滑落下来,重重的跌在了地面上,疼的说不出话。 栖在树枝上的鸟儿受到了惊吓,像箭一般地冲出了树梢,在夜空中发出了惊恐的鸣叫。 倘若是那个面子比天的楚衍遇见这种事情,想必会立刻站起身来,然后明天一早就把园林的管理人员叫出来狠狠的教训一顿。 可是现在的楚衍只想原地躺平,正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再趴一会,反正也没人看见。 不过这个模样还是过于狼狈,楚衍用双臂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腿不知是不是摔破了,关节处传来了火燎一般的疼痛。 果然,他在倒霉这方面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就在他哀叹人生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步履极沉,每一声都仿佛踩在人的心间,给人浓浓的压迫感。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头皮发麻。 是谁? 那声音在他的身前停下,楚衍听到了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 他两眼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正因为如此,他心中的不安像被撕扯着一般,不停的放大,连带着他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 他颤声问道:“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俯下身来,用冰冷的手指触碰着他的脸庞,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存在。 楚衍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他身体僵硬,颈部的线条紧绷,仿佛可以轻而易举的咬断。 那人触碰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楚衍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去,他的手指摸了个空,停顿在那里。 空气一时之间十分僵硬,楚衍甚至开始有点害怕,刚才自己逃避的动作不会恰好惹怒那个人了吧。 可是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疯狂逃命的话搞不好自己先撞到哪块石头,又或者哪棵树上,然后把自己撞的昏死过去了,顺利达成结局——人人都笑守株待兔,没想到兔子竟是我自己! 他稀里糊涂的想了很多,想着待会怎么反抗,怎么才能找到人求救。 可是那人并没有伤害他,相反,他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楚衍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温柔的扶上了楚衍的腰身,轻而易举的将他从地面上拉起。 楚衍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懵的,没想到这个人是个正常人,并不打算伤害他。 可正常人也不会二话不说的上来就...碰别人的脸。 他到底是谁? 楚衍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好奇的看着那个人的方向。 只是他不知道那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他自认为是在与他对视...实际上是在凝视着对方的胸膛——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自视甚高”! 他也不知道,那人正垂着眸,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没有人说话,楚衍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拿捏不准对方在想什么,只能被迫感受着那人手心的力度,修长的指节紧紧桎梏着他的手腕,让他不得脱身。 就在他想再一次开口询问的时候,那人忽然扣住了楚衍的脑袋,不动声色的靠近他,下一秒,楚衍的口腔就被入侵了! 他他他他在亲他!!! 楚衍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奋力的挣扎起来,像是案板上的鱼突然开始扑腾。 那人对他反抗的这个行为不是很满意,用牙尖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当做惩罚。 楚衍莫名其妙被亲,还莫名其妙被咬,整个人都处于茫然的状态,上辈子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他努力的推开那人的胸膛,因为短暂的缺氧,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的眼尾泛红。 “咳...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楚衍只能听到一声低低的轻笑。 这时候,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几道凌乱的脚步声,那些声音越来越紧,越来越急促,最后来到他的身边:“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天呐,您受伤了!” 是找他的人过来了。 楚衍喃喃道:“我前面现在...有人吗?” “人?哪里有人?殿下是看错了吧。” 果然不见了... 楚衍揉了揉眉心,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他淡淡道:“我的芯片没电了,什么也看不见,带我回去充电吧。” *** 太阳穴处被连接上了传感器,楚衍阖上眼睫,安安静静的躺在椅子上,耐心的等待着。 这个过程确实有点无聊,但并不难熬,毕竟寻常人的眼保健操也就三五分钟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的回想着今天遇见的人究竟是谁,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好像上辈子也经历过。 膝盖还有手肘还在隐隐作痛,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一般,感觉有说不出的压抑。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是段泽云过来了。 他看见楚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乖巧的像只小猫 ,就知道他又看不见了。 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安安静静的他,看起来才能讨喜一点。 楚衍的皮肤冷白,削瘦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此刻被灯光照着,眼睫的阴影柔顺地铺在眼底,让人忍不住的想触碰。 -- 第10页 其实光看他的长相,根本无法将他和那个嚣张跋扈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反倒很端庄清雅,赏心悦目。 段泽云知道楚衍的眼睛有疾,与常人不同,但是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自然也就不甚在意,甚至时常会忘。 楚衍是这世上少有的关心他冷热的人。 可是上辈子,段泽云却只想让他过得痛苦难忍。 这本就不公平。 或许这辈子,是老天给他机会去弥补之前的过错。 段泽云的眼神温柔又缱绻,直到他视线下移,敏锐的发现了楚衍微肿的嘴唇。 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质变得暴戾难挡。 谁干的? *** 与此同时,罪魁祸首正悠闲的漫步在长月孤廊之中,指尖轻轻的触碰着自己的嘴唇,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此人正是上辈子将楚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帝国首相——章隽。 同时,他也是楚衍心中的一个噩梦。 因为他的手中掌握着楚衍最不可告人的秘密,拥有着可以对楚衍肆意妄为的筹码。 面对他,楚衍总是如惊弓之鸟。 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楚衍就犹如被人扼紧了喉咙,感受着窒息的痛苦。 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对于章隽来说,楚衍不过是一个空有虚名的工具,只要他想,就随时可以让这个人身败名裂。 倘若楚衍妄想摆脱他的控制,就会遭到非常可怕的对待。 记不清究竟反抗了多少次,楚衍身上的大小伤痕早就不计其数,只是全都掩盖在华丽的衣裳之下,不让人发现。 章隽最喜欢看他外表高贵不已,人人羡艳,实际上在他这里却连牲口都不如的可怜模样。 多有趣,多好玩。 这帝国上下,唯有他能将大皇子践踏于脚下。 只是,他失策了。 他原本以为他已经玩腻了。 可是当他得知这个人已经死去的消息时,居然开始觉得.... 没有他的日子,竟是那样的无趣。 第6章 你还记得要保持距离吗 看着楚衍微肿的嘴唇,段泽云没有出声质问,而是耐心的坐在一旁,用温柔的嗓音一步步的引导道:“刚才你出去,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楚衍的呼吸凝滞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段泽云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楚衍,我的年龄和阅历都长于你,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或者什么烦心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要记住,你我有婚约,我会永远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 这种类似承诺的话并没有让楚衍感受到欣喜,相反,他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段泽云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话? 这些话应该是对凌风说,而不是对我。 为什么要弄错对象啊,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好好的满分答案它写错答题区了啊喂! 楚衍简直是下意识的脱口询问:“凌风呢?” 段泽云愣了一下,不解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上辈子,他们可是斗的浑天暗地的死对头。 ** 说来歉疚,曾经的段泽云还努力的追求过凌风一段时间,但是结局很不美满,直到最后他才知道,原来凌风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这个认知让他颓废不已,终日在家中借酒消愁,某一天,他眼底乌青的看着晚霞西落,空气中弥漫的酒味熏醉了他的心肠,一时之间心绪起伏。 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个人虽然为人恶劣,心胸狭窄,但是对他却是全身心的付出。 这般想着,他的心中就升起了莫名其妙的得意,嘴角浮起了恶劣的微笑。 听闻这个昔日享尽雍容华贵的阶下囚要参加与联邦的战争,将功折罪,他的心中只是嘲讽——他那么弱不禁风,上战场不就等于赴死了。 见识到战场的血雨腥风后,肯定会立马变成逃兵。 可当他真的进入船舱,却看到那人身姿修长挺拔,眉梢俊逸,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全然没有一丝孬种的感觉,他的心跳竟不自觉地加快了一瞬。 楚衍听到了动静,警惕的回过头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中浮过各种各样的情绪,茫然,欣喜,然后是逃避。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段泽云静静的走了过去,张开手臂,将楚衍拥在他宽阔的胸膛,手掌轻抚着他的背脊。 楚衍紧张到颤抖。 他不知道段泽云为什么要拥抱他,莫非是他原谅他了,又或者是.... 每一个猜测都让他欣喜若狂。 可是段泽云的答案永远那么残酷: “我失恋了。” 楚衍浑身僵硬,指甲用力地扣进肉里,忍住想哭的冲动。 段泽云达到了目的,微笑着将脸埋进了楚衍的脖口,低低道:“你陪我。” 楚衍的心脏痛苦地痉挛,尽管如此,他依然苦涩道:“....好。” 那晚,段泽云舔掉了楚衍眼泪,心中一时间竟忘记了失恋的痛苦,只觉得快意。 ** 如今,段泽云终于明白,他不能失去楚衍。 这辈子,他势必要用自己的权势将楚衍保护在他的羽翼下,不让他再受到伤害。 就算楚衍失去了大皇子的身份,他与他的婚约也不会改变。 -- 第11页 可这一次,为什么楚衍对凌风开始上心了起来。 段泽云不悦道:“宴会已经结束了,区区侍应生,当然是已经领完薪水离开皇宫了。” 楚衍寻思着,完了。 确实,他没有想到凌哥现在还是个临时工。 他越想越愧疚,觉得还是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属于凌哥的位置合情合理的还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被赶出皇宫后还有没机会给芯片充电...他是不是得养个导盲犬,或者习惯一下看不见的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仪器上的小孔闪烁的光由红色变成了蓝色,传感器自动与楚衍的太阳穴分离,这代表着芯片已经重新蓄足能量。 楚衍缓缓睁开了眼睛,温润的眼眸盛着平静和淡然,如月下幽兰。 段泽云看得愣住了,心中狂跳的音节纷乱不止。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辈子的楚衍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这样的他更吸引人,也更真实了。 可倘若他本性并没有那么胡搅蛮缠,那么他上辈子为什么要做那些出格的事情呢。 他设计杀害过凌风,可是计划很容易就暴露了,宛若儿戏。凌风还将计就计将他反锁在阴森森的房间里锁了足足两天,被放出来的时候人都差点神经质了。 他还在凌风的酒里放过不知名的药,幸好被他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惩罚楚衍,他还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足足灌下三大杯高度数的威士忌,楚衍当场就喝吐了,跪坐在地上,眼睫上挂着泪水,脸也呈现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惨兮兮的。 当时段泽云觉得他活该,如今他想,这些事情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误会。 毕竟他发现楚衍这些小把戏的过程,都太巧合了,就像是有人刻意引导过一样,以至于每一次都能顺利地化险为夷。 如果楚衍知道段泽云在想什么,他一定会在心里感慨道:这就是你没见识了,那玩意叫主角光环呐! 当然,书中的楚衍本就是个办事毛手毛脚,干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的废物,以至于楚衍每次把事情办的尽善尽美之后还得故意给自己挖个坑,然后无比乖巧地....自己蹦进去。 真是喜闻乐见呢,呵呵呵... 从某方面来说,他也是凌哥的忠诚护花使者吧,只不过他走的是野路子,非常简单,只需要分两步走:第一步,让凌哥受丢丢委屈——这个过程有点难熬,他通常需要写日记来缓解自己的负罪感,第二步,把全世界的爱都给他——这个过程同样也很难熬,这个时候他的日记通常会断更,因为他作为让凌哥难过的人正在接受惩罚。 楚衍表示自己一把辛酸泪,有苦说不出。 因为刚刚恢复视力,楚衍揉了揉眉心,适应了一下光线。 眼前起初有点模糊,具体参照800度散光,然后400度,然后200度,最后.... 他看见一只修长有力且骨节分明的手正停在自己身前,想要拉自己起来。 朋友们,这世界上只有三种人可以享受这种待遇,一种是vip,一种是icu,还有一种是凌哥。 楚衍自认为自己哪一样都不占,他一时之间就有点宕机。 上辈子订婚宴会结束的时候,段泽云就立刻霸气冷艳的跟他划清关系:“你知道我们的婚约只是政治联姻,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不过是做做样子,你也懂事一点,要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我们的婚约就作废。” 距离。 多好的词啊。 大锅,距离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距离吗! 楚衍没敢碰他的手,非常懂事地自己站起来,顺便和段泽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自认为自己做的不错。 但是当他抬起眼眸,却发现段泽云的脸冰冷的可怕。 楚衍:=□= 他做错了什么! *** 段泽云提出要亲自将他送回房间,楚衍非常果断地拒绝了。 说实在的,他现在有些拿捏不准段泽云的心思。 虽然凌哥跟他的感情线还没有发展,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一如既往的讨厌自己啊。 男人心,海底针呐。 总之,楚衍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寝殿,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环境,搓了搓手,满怀激动地拉开了房门。 然后...他傻了。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呢! 房间里,墙壁上,床上,书桌上,门背上,还有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写真集。 是的,段泽云的写真集。 这些写真集都是书中的楚衍自产自销自购的美图写真,由无良商家——也就是他本人,通过偷拍,跟踪等违法途径,精心打造,匠心制作,足见痴汉的力量。 为什么的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上辈子的我需要演这个痴汉。 现在这个情况,楚衍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撕掉,扔掉。 幸好现在是高科技时代,房间里都有全自动清理器来帮忙打扫房间,楚衍又脾气乖张,不让人进他的屋子,于是也就没有皇室的人看见这个一言难尽的房间。 之前扮演楚衍的时候,他也因为实在看不下去就早早的把这些东西给撕了。 太好了,痴汉属性没有曝光,虽然这也不是他的属性。 -- 第12页 突然,楚衍想起了他的宝贝日记本。 上辈子蹲牢子之后就没有办法再写了,这辈子感觉可以重新拾起他的笔。 他兴致盎然的翻起柜子,熟门熟路的摸了半天。 啥也没摸到。 楚衍心中流了一抹冷汗。 他恨不得一头钻进柜子里,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 日记....没了!! 一股凉意爬过脊椎,钻进脑神经。 谁来过他的房间? 第7章 找到你了 凌风所住的地方是充满乌烟瘴气的平民区,这里处于帝星的边缘地带,不过由于科技先进,乘坐飞行器的话也并不会消耗太长时间。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拥有了强大的星际文明,但阶级差距依然是一个冥顽不化的问题,并且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解决。 因为在这里,决定人的地位的不光光是财富还有权力,更在于你拥有多少天赋和实力。 在平民区里,大部分人资质平庸,没有一点精神力。可凌风是个例外,毕竟是人家真太子!真凤凰!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是真金不怕红炉火,是.....咳。 总之,他天生就有着ss级的精神力和体质,并且在后期打怪长经验值的过程中日益精进,这些天赋直接暴涨到sss+,可以操控难度系数极高的星舰,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强者。 不过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当然,也不全是。 不知为何,凌风明明是重生了,按道理来说他的能力应该随着年龄倒退回去才对,可是这辈子,他的实力居然还保持在上辈子巅峰时期的状态。 也就是说,只要他想,寻常人想要的荣誉和财富他都唾手可得。 腐朽的门被凌风缓缓推开,因为前不久才下过雨,房中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湿气。 跟凌风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母亲”正倒在喝光的酒瓶中间,时不时的还要打上几声酒嗝。 这会,她看见凌风回来了,一脸烦躁,眉心简直要凝成了一个疙瘩:“呦,这会舍得回来了,老娘到现在都还没吃上饭呢。” 凌风没有理她,而是一脸冷漠地径直走向卧室。 他这个“母亲”叫朱梅,而这系错的关系也得追溯到他刚刚出世的时候。 当初帝国和联邦正在开战,沸火盈天。 帝国当时出了叛徒,他将襁褓中的小殿下从王妃的房间里偷走,那个时候皇帝忙于战事,甚至还没有跟这个孩子见上一面。 这个叛徒本意是想用皇子的性命来要挟帝国投降,但是他在半路之中非常倒霉被炮给轰了,对着天骂完国粹后就当场昏死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背着孩子逃难的朱梅看见了滚在路边的皇子。 王妃对小殿下疼爱有加,在他的手腕上戴上了价值连城的护身镯。 表面上看,这是个晶莹剔透,昂贵万分的宝石手镯。 实际上,这是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他的高科技防护罩。 在朱梅眼里就更简单了——这玩意是钞票! 她几乎是红着眼睛想去把那个手镯从小殿下的手腕上给扒拉下来,目光里全是贪婪。 可是她很快发现,这玩意她根本取不下来。 当时情况紧急,很快联邦就要打到这里来了,朱梅心一横,干脆就把这两个孩子给换掉了,反正她对这个孩子也没有什么感情。 那是她跟她情人的孩子,在她怀孕之后那男人就把她甩了。 一只留着这个孩子,不过是想让那个男人赔点钱罢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楚衍和凌风的人生就更换了个方向....虽然,也没有换太久。 *** 其实在重生之前,凌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在失去楚衍的日子里度过的。 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他不应该对楚衍这样一个人产生任何感情,倘若必须有一种,那也只能是厌恶。 想要在皇宫中真正的立足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这里的尔虞我诈并不比外面少一点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时候觉得疲惫,他就会看一看楚衍留下来的那本日记,注视着那人表里不一的灵魂。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就那样迫切的想要被人讨厌吗?哪有人会喜欢被人厌恶呢。 但是不得不说,那本日记确实有解压奇效,不论是对写日记的人,还是对看日记的人。 凌风重生过后,很多事情都回到了原点。 只是这本日记,竟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让他明白重生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就在这个时候,朱梅点了支烟,扭着腰到阳台吞云吐雾,口中正通过终端跟不知名的男人念叨着:“我保证我马上就有钱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她原本打算今天趁着凌风当侍应生的机会混进去,然后找到她那个当上凤凰的好儿子敲诈一笔,这样她后面的日子都会过得舒服很多。 她没有告诉凌风他的身世,开玩笑,告诉他了还了得,他回去当大皇子了对她打击报复可怎么办,毕竟这些年自己对他那般苛刻。 还不如坑自家亲儿子来的爽快。 不过今天,她不知怎的就喝迷糊了,喝着喝着居然睡着了,错过了一个好时机。 不过下一个时机也不远嘛。 马上就要到森霄军校的开学时间。 -- 第13页 每一位皇子都必须来到森霄军校来学习如何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领导者。 巧的是,凌风刚好以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这个军校的录取通知书。 *** 自从日记不见后,楚衍可以说是慌的一批。 他现在终于悔不当初——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虽然来退休的时间点卡的还算早,那本日记还没有写多少,但是或多或少的有点暴露自我啊。 比起这些,他更加担心的是到底有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看到那些美图真人集。 那些东西要是真被别人看见了,他会疯掉的好吗! 就在他终日忧心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更让他绝望的事—— 他还有一堆狐朋狗友。 此事说来话长。 前几天他刚刚被皇帝给指着鼻子痛骂了一顿。 帝国皇帝名为楚天阔,不得不说有点文化水平,至少比起他的审美来说已是相当不错。 至于骂他的原因,那自然是因为楚衍在之前的入校考试表现的实在是太菜了,菜的让他怀疑自己的遗传基因是不是绿色的。 因为...他垫底。 楚衍也很委屈,因为这个大皇子的人设就是一个干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的废物,他也莫得办法。 不过楚衍经过了上辈子的洗礼,再加上系统给了他一点小小的福利,如今他的实力也已经很哇塞了,只是他才过来退休没几天,还没机会展现一下。 尽管如此,他也没打算怎么展露头角,毕竟他还得赶紧把属于凌风的位置还给他呢。 但是他的狐朋狗友们觉得,他楚衍被骂了这件事情比天大,因为楚衍被骂了就会生气,更危险的是,他一生气就会找他们撒气! 为了不让这个气撒到他们身上,他们非常熟练的找到了一个替死鬼,那就是那个高举榜首的平民,凌风! 眼下,楚衍正扶额听他们商量该如何作死。 一号小弟激愤发言道:“啥也甭说了殿下,我可以在他来报道的路上把他撂倒,让他在校长的眼皮子底下迟到!” 楚衍黑着脸评价道:“粗暴。” 二号小弟阴森森地笑道:“直接将他手脚废了岂不妙哉,看他怎么念军校。” 楚衍捂脸评价道:“阴险。” 当然,这些贬义词经过这些小弟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加工后会转化成:够劲!很有智慧! 不得不说,上辈子楚衍最后混的那么惨,还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帮狐朋狗友唆使的。 看着他们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楚衍不得不在心中为他们点支蜡烛。 年纪轻轻就想不开了,敢跟主角作对,这辈子我可是万万不敢干了,我要重新做人,我要给凌哥当小弟,我要主动把我自己从高位上踹下来还给凌哥大好的人生! 不愧是我,这种觉悟少上几年思政课都无法拥有。 但身为这帮人的头头,楚衍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上一堂意味深长的思想教育课,目的不是唤醒他们残存的良知,而是减轻火葬场和坟地的工作负担。 于是乎,楚衍义正言辞道:“你们觉得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小弟们陷入了沉思。 楚衍见有效果,继续循循善诱道:“别天真了,你们这样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毫无意义,这天下只有一个字可以服人,那就是以德服人!” 小弟们看着老大这么有思想觉悟,莫名地想起了当初被老大撕的粉碎的《道德经》。 当时老大说的是:“坏人不需要有道德!有道德那还能叫坏人吗?敬业点啊兄弟们!我们不坏主角怎么能被爱!这点职业修养都没有吗?” 日常小声提问:要怎样委婉的提醒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呢?在线等。 就在楚衍还想再胡诌几句的时候,他忽然远远地看见了章隽正在跟森霄军校的校长交谈甚欢,并且正在逐渐向这里靠近,心中不由得捏起了一把冷汗。 这个人,是他心中最尖锐的刺。 一提起,就疼痛万分。 因为,他强加给自己的痛苦实在是太残忍,也太暴戾。 章隽对所有人都是笑面虎,唯独将自己最血腥狠辣的一面给了他。 以至于楚衍每一次看到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身体都会条件反射的发抖。 他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上来,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么多人挡着他呢,不会被发现的。 离他五十米的时候,楚衍看见章隽和校长没有再继续走过来,而是转身去了办公楼。 就在他窃喜的时候,章隽突然远远的望了他一眼,仿佛早就发现他一般,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那笑犹如恶鬼低语:找到你了。 那一刻,楚衍感觉自己浑身的血冷了一半,灵魂仿佛被囚禁在了那段无法逃离的岁月,重新经历着那无尽的恐吓与折磨。 第8章 这个人好凶残 我们都知道主角受的魅力足以成为一个小型的宇宙,他的吸引力就是这个宇宙中唯一的法则。 很显然,凌风就是这个法则,是爱情的万能定律。 章隽是何许人也,在他眼里,这世上的人要么是可以利用的,要么是凑合凑合还能用的,要么是完全没用了可以马上去死的。 他自私自利,阴险至极,可是却独独不忍心对凌风下手。 -- 第14页 虽然他知道凌风暂时不能被他利用,索性先控制着很好拿捏的楚衍,让他先鸠占鹊巢地坐着大皇子的位置,但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与凌风敌对。 具体表现为楚衍一旦找凌风麻烦,当天就会遭到章隽的制裁。 说来凄惨,楚衍每一次搞事情之后,先是会遭到凌风的原地反击,然后会受到段泽云的人格羞辱,接着会喜提章隽的肉身体罚,然后再受到来自全星网人民群众的横眉冷对千夫指,获得“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的荣誉,在炎炎夏日也可以拥有雪花飘飘,北方萧萧的凉爽。 真的是越想越棒棒呢..... 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不硬朗了,他在也不能作的飞起了。 匹夫尤记当年勇,话说当年楚衍诬陷凌风弄坏了昂贵的教学器材,校方体谅凌风的家境,再加上他成绩优异,最终只罚凌风写检讨。 看着凌风冷漠的眼神,楚衍当即一个痛定思痛,回家就在日记本上含泪狂书: [凌哥我错了!我和你一起写检讨!!!] 后来他发现,这件事情根本由不得他,因为章隽当晚就把他叫了出去——跪着 写 检 讨! 跪着写检讨不仅仅是膝盖疼,最重要的是脖子疼!楚衍怀疑困扰自己后半生的颈椎病就是这么来的。 凌哥在纸上用俊逸潇洒的笔迹写着千字检讨的时候,他估计不会想到,同一时间,始作俑者也在跪着写万字检讨。 而且字迹不工整,又或者写了错字,亦或者思想不够深刻,在一旁悠哉喝茶的章隽就会轻笑一声,然后全部撕掉,重新来过! 楚衍到最后简直是边哭边写,眼泪还不敢滴到纸上,怕撕了重写,卑微至极。 谁说章隽不爱凌风,他楚衍第一个不赞成,毕竟,他饱经风霜的灵魂就是最好的证据! 眼下看见章隽,他一时之间感觉浑身都疼。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辈子他们还没什么交集,肯定不是在看他,绝对不是。 这辈子,他真的不想再跟章隽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机会,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 *** 森霄军校管理严格,不过在开学之际,经过审核的家长依旧可以前来参观校园。 当然,皇帝日理万机自然是不会前来。 楚衍就在校内漫无目的的闲逛。 别人逛的都是新鲜慢慢,他逛的却满是回忆。 因为他早已经在这里生活过两年。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熟悉,只可惜他都没在乎过,全想着怎么作妖了。 往前直走一百米的小树林,搁别人那是约会圣地,搁他那是约架场地。 往右是别人挥汗如雨的操场,他却想着怎么把凌风给绊一脚。 这些事情干多了,有些时候他都想自己给自己两拳。 楚衍享受着难得的闲适,这一刻无比难得,不用跟主角光环硬碰硬,不用强行去招惹凌风的护花使者,不用遍体鳞伤,他觉得自己终于感受到了:活着真好。 就在他感慨万千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请问你们见过楚殿下吗?” “你找他做什么?” “我儿子跟他认识,前不久他们刚见过,殿下忘了他东西带回去,我来还东西。”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衍的亲生母亲,朱梅。 楚衍想的不错,该来的总会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混在新生开学的时候来找他。 按照上辈子的发展,楚衍会在被她胁迫之后自乱阵脚,然后被章隽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他的身世秘密,从此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定定的看着朱梅,捏紧了拳头,然后,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第9章 自投罗网了属于是 楚衍每往朱梅那边走一步,心脏都经历着九曲十八弯的血压历险记。 毕竟主动找死和被动搞死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主动去死的这段路上还要经历抓心挠肺的心理斗争。 楚衍现在就经历着这个心理斗争。 身世曝光后他会不会坐牢呢? 没有金钱支持,他的眼睛以后是不是都看不见了呢? 凌风结婚后他是不是喝不到喜酒.....等一下,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进来。 其实这也不怪楚衍,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上辈他完全就是给凌哥送经验值的存在,每搞一次事情凌哥都会获得一次成长,换句话说,他非常直观的见证了大男主的诞生。 是以,当凌哥成长到楚衍这个万人嫌也再也无法撼动的时候,也就该是他下线的时候。 整个过程,楚衍都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每次楚衍在凌风的学业或者仕途上设置障碍的时候,晚上都会在日记上暗搓搓的替他加油: [这点小小的麻烦怎么可能真正苦恼到你呢凌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早日打通这个副本,让我这个恶毒小人遭到报应的!] 不得不说楚衍是个狠人,他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非常不经意”的跟朱梅擦肩而过。 可就在这个时候,楚衍忽然感觉到腰间一紧,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便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手的主人用不容反抗的力量硬生生的将他拖进了办公楼后的挡板,阻隔了朱梅的视线。 -- 第15页 这个挡板后是展览学生设计的军械作品图纸,入眼便是一个可以把人扫射成马蜂窝的电子机关枪。 为什么楚衍看的那么清楚呢,是因为他重心不稳,被迫趴在那个设计的板面上,身后还有一个把他带进来的不明人物。 楚衍觉得这个姿势很奇怪,于是开始卖力地挣扎起来。 那人凑近他的耳朵道:“别乱动,乖一点。” 听到这个声音,楚衍立刻就不动了,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开始发抖。 因为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控制了他的人生长达三年的章隽! 这个认知给楚衍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的心脏功能再差一点,下一秒他就可以到下面去跟阎王拜把子了。 楚衍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要害怕,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现在没有把柄控制你,就算有,你也已经是一个会主动承认错误的热心向上好青年了。 于是乎,楚衍一边抖啊抖,一边慢慢的转过脸去,看着那张他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面孔。 章隽拥有一双翡翠一般的眼睛,过于精致的长相让他看起来十分阴柔,但楚衍知道这一切都充满着欺骗性,章隽是披着人皮的美丽怪物,心思毒冷,最喜欢摆弄他的池中鱼,掌中物,看他们痛苦挣扎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很不幸,楚衍上辈子就是那被禁锢利用的池中鱼。 他强行稳下心神,战战兢兢地问道:“章叔叔,您这是做什么?” 是的,叔叔。 虽然章隽的辈分没有比楚衍大多少,但是他年纪轻轻时就已经成为了帝国的中心骨,就连皇帝都对他很客气,很多事情都要找他商量解决。 楚天阔还特意让自己的子女称呼他为叔叔,这样就可以方便跟他笼络感情,最好没事的时候还能多走动走动。 他让年幼的子女以学习的名义偶尔借住在章隽的家里,这样就可以利用小孩子的天真可爱来拉住大魔头的心,以此获得帝国的繁华昌盛。 楚衍小时候还抱着枕头到章隽床前说过:“叔叔,我晚上挨着你睡,可香可美了。” 章隽:“.....” 幸好星际时代,人的平均寿命长了五倍不止,希望这漫长的时间可以让章隽忘记他的黑历史。 话说当年,楚衍还稚嫩的时候就经常看见楚天阔拉着章隽议事,倘若楚天阔想治谁的罪,或者想处理什么人,他都可以屁颠屁颠的来找章隽,因为章隽分分钟就能给那个人拟好罪名,就算那人清清白白,章隽也能当场表演一个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阴险,太阴险了,想对付这个人简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在他面前,楚衍自认为就是个傻白甜,怎么可能玩的过这只笑面虎。 因为身形压制,章隽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紧绷的楚衍,声音低沉道:“你今天第一天入学,我来见见你。” “不过,你似乎不太想看见我呢。” 楚衍瞬间一个激灵,立马打通了拍马屁的任通二脉,赶紧摇头道:“没有的事,您能来看我,我的感激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章隽沉甸甸的注视着他,若有所指道:“是吗?可是今天你看见我的时候,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比鬼还可怕。 “我.....”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吩咐,楚衍听命,所以楚衍并不擅长跟章隽沟通,眼下这种处境,楚衍一时之间大脑就有点宕机。 章隽见他这般,目光里全是兴味,仿佛抓住了一个很好玩的猎物:“看来是你我太久没有联络,生疏了,这确实是我的疏忽。” 说到此处,他蓦地笑了,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你就像小时候一样来我这里住几天吧。” 第10章 前狼后虎,我瑟瑟发抖 住几天... 楚衍感觉自己的舌头打结了,他用尽所有的智慧都想不出来拒绝的话,因为他仅存的脑容量已经完全被这话里的内容,以及它一旦成真的后果给震慑住了。 他觉得自己排着队在拿凉凉的号码牌。 “不...不麻烦了吧。” 章隽轻笑道:“你从小就经常来我殿里,我从未嫌过你麻烦。” “......”这根本就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好吗! 风在吼,马在叫,楚衍的内心在咆哮:大哥!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去你家我真的会窒息的! 别以为我看不破你的伪装,你上辈子怎么折腾我的我记的一清二楚! 楚衍清晰的记得,在章隽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大皇子,而是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鸠占鹊巢之后,就彻彻底底的对他暴露了本性。 他还记得章隽曾经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过:“每日看见你嚣张跋扈的模样,着实觉得碍眼至极,你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这还算高贵的身份了,没想到你如今连这最后的优点都是从别人那偷的。” “你好好猜猜,倘若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了,旁人会怎么对你,楚天阔会怎么对你,曾经叫你欺负的那帮人又会怎么对你。” 章隽用残忍的目光看着他,寒声道:“你会生不如死。” 楚衍本人非常聪明,擅长举一反三。 章隽的意思摆明了两点,第一,他厌不厌恶楚衍与他是不是皇子无关,就算他真的是皇子,章隽也早就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性格,并且发自肺腑地觉得这熊孩子真特么欠收拾。 -- 第16页 第二,不是皇子就更好欺负了,而且可以往死里整。 第三,他完了。 也就是说,就算章隽现在还不知道楚衍是假皇子,也不耽误他讨厌这个人。 虚伪。 这个人真虚伪。 非要把自己讨厌的熊孩子请到家去,图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估计是觉得许久不见,这孩子又欠收拾了,但是楚天阔那个父亲比儿子更欠收拾,所以自然也不会收拾自家的儿子。 那他就只能自己来了。 想要折磨一个人,对章隽来说完全就是勾勾手指,轻轻松松的事,并且还可以叫人抓不住把柄。 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来自东方的万能句式,它叫做“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你被我罚的路都走不了,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你被我折磨的精神失常,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我把你弄得身败名裂,但我都是为了你好。 好你妹啊! 多亏这句话的存在,楚衍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总而言之,和章隽保持距离是楚衍最后的倔强。 他抿紧嘴唇,眼圈发红,看起来颇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实际上他的内心正在疯狂的做心理建设。 章隽觉得楚衍这个惊慌的模样很可爱,有点像故意逞强的猫儿,分明眼尾都吓红了,还强作镇定的跟他周旋。 “可爱”这个字眼是甚少出现在他的思维里的,故而,当这两个字理所当然的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他有些怔然。 章隽轻轻的抬起了手,模仿着曾经对小时候的楚衍做的那般,想要摸一摸他柔软的头发。 可是下一秒,楚衍的反应让他愣住了,章隽的手凝滞在半空中,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因为楚衍在他抬起手的那一瞬间,竟下意识的抱起了头,那满脸防备的模样就犹如章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虽然.....他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章隽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表面上总是装的与人为善,斯文的面孔上不会有任何失态。他也不会轻易跟人撕破脸皮,更不会明目张胆的威胁什么人。 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擅长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要怎么拿捏与不同级别的人的关系,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就连皇帝想要治理什么人也经常要听从他的建议。 而再擅长忍耐的人也会有自己的恶趣味。 他最凶残的一面只会给手无寸铁,无力反抗的废物,因为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就算不给他们任何好脸色,这样的人也往往会乖乖听话,不敢反抗。 并且不用耗费任何成本。 可是这辈子,他根本没有对楚衍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 因为他觉得,这个人似乎还有点意思,留着玩一玩也无妨。 既然如此,为什么楚衍这样的反应,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楚衍没有等到章隽的反应,心中疑惑,勉强大着胆子去瞧章隽的表情。 他发现那人的脸阴沉的可怕。 楚衍顿时欲哭无泪。 不是吧,虽然我预判了你的预判,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我之所以有这么敏锐的条件反射,还不是因为你上辈子训练的好啊! 想到伸手不打笑脸人,楚衍只得慢慢的把手放下,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 章隽长久的注视着他,然后将手慢慢的放在他的头顶,用上辈子不曾有的力道轻轻抚摸着,仿佛在对待一个脆弱的宠物。 楚衍紧张的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动弹,由着章隽肆无忌惮的给他顺毛。 他不能理解章隽为什么要这样做,咋滴,是因为自己的发质好到令他羡慕吗?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章隽用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道:“不用想太多,我会为你准备好房间。” “.....” 不,很难不想多,甚至有点想死。 重点是你给不给我准备房间吗!重点是我完全不想靠近你啊,我亲爱的叔叔! 但是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公然拒绝!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好....” 楚衍面色僵硬道:“毕竟我也很想和这么优秀的叔叔住一起呢。” 只有楚衍自己能听到话中的咬牙切齿。 *** 楚衍非常崩溃的被迫接受了章隽的邀请。 他很想霸气侧漏的拒绝道:呵,男人,不要妄想控制我! 但事实上他只敢:我觉得您的决策很棒,很有智慧!我无条件服从您! 当他拖着吓软的腿颤颤巍巍的出来时,朱梅已经完全消失踪影,不知去向。 他幽长地叹了一口抑扬顿挫的气,感觉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第一次,朱梅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在后花园现身。 第二次,章隽突然出现将他原本的计划打的一团乱。 当然更重要的是,楚衍自己也有各种各样的顾虑。 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这件事情并不是儿戏。 就算他愿意让朱梅曝光他的身份,他这个亲妈也未必见得愿意这么做。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她也等于犯罪。 她想要的,不过是从楚衍这里得到一笔丰厚的封口费罢了。 -- 第17页 想要从朱梅这里找到突破口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 除非... 楚衍突然醍醐灌顶。 如果他可以跟凌哥成为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朋友,平常家里多走动走动,这样他暴露的不就更多了吗。 就算他不主动暴露,朱梅也一定会自露马脚,凭借凌哥的智商,他一定会非常敏锐的发现不对劲的。 上辈子楚衍为了扮演万人嫌,屡屡在凌风即将发现真相的时候横插一脚,让他前功尽弃。 这样的行为极其遭恨,试问谁愿意看见一个跟你毫干系的陌生人,肆意的占据本该属于你的光明人生,享受着本该属于你的资源,而且甚至还妄想一直占据这一切,为此甚至不惜弄死本该拥有这一切的人。 请问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楚衍捂着良心表示,会痛,真的会痛,痛不可言,痛不欲生! 这简直是在他的三观上蹦迪的行为! 好在这辈子再也不用被迫做那样的事情,楚衍决定用自己的爱与热情好好的补偿一下凌风小天使曾经受到过的伤害。 当然,如果凌风知道真相后气的牙痒痒,觉得难以解恨,认为这个霸占他人生二十多年的人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么楚衍也是认的,他愿意主动承包售后服务,随凌哥处置,只要凌哥开心,他怎样都好。 打定主意之后,楚衍觉得内心豁然开朗,拨云见日。 很多事情只要想开了,似乎也就没那么艰难了 ......吧 *** 君子坦荡荡。 小人长戚戚。 楚衍默默的撇下眼角的一行浊泪,看着独坐窗前,一只手撑着下颌,神情忧伤的凌风。 这本狗血小说中有这么一句话:凌哥一皱眉,仿佛世界都暗淡了。 说的真对。 凌风似乎没有注意到楚衍的到来,因为上辈子他们并不同班,其实很好理解,倒数第一和正数第一他们一般不坐在同一个考场。 而且这种精英班级一般学业繁重,教授对学生的要求往往也会极高。 最重要的是,那个上辈子把楚衍骗到战场,并让他被全星网嘲讽为帝国叛徒的那位元帅,他也被特聘到这里教星舰实战,而且据说他的教学手段十分严酷,可以温柔似水地对你说:“学不会吗?那你就去死吧。” 萧穆。 你害我好苦。 你没有心。 就在楚衍黯然神伤的时候,凌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的回过头来,表情愣怔,眼神里充斥着楚衍看不太懂的情绪。 无论那是什么,楚衍都感受到了那视线里的执念和认真。 就在楚衍还在构思如何开口打招呼,完美构建一个良好的第一....不是,第二印象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攀上了他的肩膀。 “快授课了,回到你的位置上。” 那声音十分温柔,可这份温柔就像空壳一般,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当初在昏暗的牢房里,他伸出手,温柔的承诺着:“随我去战场吧,你的人生还有希望。” 这人生可太有希望了,直接给他整灰飞烟灭了。 楚衍僵硬的咽了口唾沫,不由地浑身发冷。 第11章 我可以刷你的好感吗? 众多周知,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就是有主角光环的地方。 楚衍没有多想,几乎是逃命一般的奔到了凌风身边,然后规规矩矩地坐下,心中浮想联翩。 啊,果然坐在主角旁边,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凌风则有些不知所措。 上辈子,楚衍非常努力地表现着和自己的敌对关系。 起初的时候,凌风并不在意,他早就听说这些皇亲贵胄都是不好相与的人,他们面对平民总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这样就能显出自己的高不可攀。 再后来,楚衍的行为愈发的变本加厉,他会给自己准备加料的酒,企图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出丑,或者煞费苦心的陷害自己,想让他身败名裂,甚至,想要他的命。 凌风有讨厌过楚衍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不止是讨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恨,这个人不光强占了自己的身份二十多年,而且还居心叵测地对付自己,可以说是恶事做尽,完全没有留一点余地。 可是在那本日记里,一切似乎都被打乱重构了。 楚衍所做的一切,看似是想将他推进深渊,实际上却是在一步一步地给他铺路。 那杯加料的酒,最终落到了楚衍的肚子里,这样肮脏的行为还让段泽云对他彻底失去耐心,揪着衣领让他给凌风道歉,而凌风不但毫发无伤,还让段泽云对他心怀愧疚,成为日后帮他排除万难,在皇帝面前自证身份的有力帮手。 他以为楚衍会恼羞成怒,痛恨凌风让他在段泽云的面前出丑,可日记里的他却是:[好耶!恭喜凌哥喜提buff一枚。另:愿天堂没有酒,这个味道太可怕了!要是凌哥真的喝到了不得弄死我,好险好险。] 楚衍诬陷凌风在实战考试中作弊,却阴差阳错帮他获得了由帝国元帅萧穆亲手监考的机会,他在那次考试中脱颖而出,还获得了萧穆的赏识,从此在军方也渐渐小有名气,方便他日后独当一面,扩展自己的军事势力。 本该嫉妒至极的楚衍本人却是如此写道:[这叫什么,这叫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叫是金子总会发光!太励志了凌哥!你是最棒的!] -- 第18页 楚衍求章隽不要让凌风和楚天阔见面,可其实这样的行为恰恰激起了章隽的玩心,他故意将凌风安排在楚天阔的殿里当临时侍卫,引得楚衍提心吊胆。也正是那一天,楚天阔遭到了刺杀,而凌风也正是在那一天为了保护楚天阔受了重伤,由此获得了他未来父亲的好感。 凌风被他亲爹赏识了,楚衍本应该危机感满满才是,可是他对这个结果竟仿佛期待已久一般:[这简简单单的父子相遇看似是一小步,实际上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只有这样凌哥才能堂堂正正的成为帝国的大皇子,这真是一步好棋。不过这样的伤实在是太疼了,以后能不用就不用吧。] 一切似乎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白天那个嫉妒心重,嚣张跋扈的楚衍,晚上在日记里却像是一个意识清明的旁观者,又或者说,像是疯狂为凌风打call的小迷弟。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凌风的那边,为他的每一个进步喝彩,为他的每一点成长加油。 这种割裂感让他无法理解,却又难以控制地觉得有趣。 他开始回忆楚衍以往的每一个行为,或许只有真正关注了一个人,才能注意到那些寻常人无法发现的小细节。 比如楚衍起初欺负他的时候总有点局促僵硬,当他的狐朋狗友说些极具侮辱性的话时,他还挤眉弄眼地提醒着:过了,过了,过分了。 后来他开始熟能生巧,放飞自我,直接变成另一幅德行。 楚衍:咳咳,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消音)。 凌风一直想重新认识这个人。 这样的愿望荒谬而可笑。 毕竟这个人早就死在战场上,粉身碎骨,连尸体的遗骸都找不到了。 可现如今,这样的愿望似乎正在悄悄实现着。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楚衍这辈子,不像是被操控的人偶,他活得终于更像自己,更像日记里那个吐露心声的人了。 就好比现在,这个人正对自己假笑着。 对,假笑着——由嘴角上扬的动作牵扯起面部肌肉,由此形成的皮笑肉不小假笑动作,是教练看到会判黄牌的程度。 ....不得不说,这个人实在缺少演技天赋。 上辈子装恶人装的很僵硬,这辈子演好人...同样也很僵硬。 这也不怪楚衍,毕竟最开始的人际交往要拿捏分寸,太热络了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轻浮,太冷淡了又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 更何况,刚才楚衍还跟上辈子给他画毒饼的萧穆来了个近距离的接触。 如果说章隽狠的明目张胆,那萧穆无疑是披着天使的外衣哄他去死。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笑出来,只能说真不愧是他。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现在对萧穆来说还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只能先按照原计划,先跟凌风成为好哥们。 可是他抱头绝望:这个计划也很难实施啊! 就在这个时候,楚衍发现凌风的手背躺着一道很明显的伤痕,又深又长,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所致。 楚衍愣了一瞬,心中在某一刻觉得无比愤怒。 是谁敢这样对凌哥? 第12章 我想做个好人啊! 楚衍当即抓起了凌风的手腕,急切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伤了你?” 凌风看着一脸担忧的楚衍,心中一时之间生起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他何曾关心过段泽云以外的人,又何曾对别人流露过这样忧心情绪。 事实上,这世上很少有人关心凌风的身体。 朱梅一直对他不闻不问,每日每夜的去找她的男友,将凌风一个人隔绝在方寸大的小房间。那里窗户开的很小很窄,恍惚间让他觉得这是监狱,而他是监狱里唯一的囚徒。 他们从来不关心凌风的生活,不关心他是否冷了饿了,但是有时候这样的漠不关心甚至是奢侈,因为他们很有可能还想从他瘦巴巴的身体上得到点什么好处,比如...把他卖掉。 这样的伤口其实早就见怪不怪,就在刚来军校之前,他还同朱梅的男友贺强起了争执,起因是贺强要打新款的游戏,而朱梅让凌风把身上仅有的钱给留下来。 这样的事情并不稀罕,在他的家里,每一个人都像贪心的怪物一样,从别人身上索取压榨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有时候会想,倘若遭遇这一切的是楚衍,他会怎么做。 他眼睛不好,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根本得不到治疗,在这样的这么下,楚衍估计早就瞎了吧。对待一个瞎了的废物,他们当然不会舍得花费任何的精力去照顾他。 或许是被卖给了哪个人口贩子,或许是被扔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荒野,又或许...已经死了。 凌风是不会服输的性子,他的选择永远是正面硬刚,绝对不会让那两个自私的人从自己这里讨到一丁点的便宜。 按照他的身手和天赋,原本是不应该受伤的。 但要不然怎么都说小人难防,贺强从他的手上讨不到什么便宜,转头就去拿刀去划凌风藏在柜子里的书籍。 那本书多少有些泛黄老旧了,但凌风日日看他,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约是被他珍视的东西,贺强越是想将它毁掉。 关键时刻,凌风用手护住了楚衍写了一辈子的东西。 如今,那已经不完全算是楚衍的东西了。 -- 第19页 因为上面也沾了凌风的血液。 其实如今的凌风可以轻而易举将楚衍毁掉,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看情况,他似乎已经舍不得了。 你看,他现在连这个人曾经写过的日记都舍不得毁掉,不是吗。 看着楚衍一脸关心的模样,凌风抿了抿唇,微笑道:“不要紧。” 不要紧。 有事不要逞强啊凌哥! 楚衍的目光更加的恨铁不成钢了,他握住凌风的手腕,一脸诚恳的说着:“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话音未落,他注意到凌风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正握着他手腕的双手,顿时有些慌乱的松开了。 做贼心虚。 原来不做坏事也可以做贼心虚。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凌风则是一脸笑意道:“不要这么紧张,你关心我,我很感激。” 这个人... 楚衍的心中顿然升起了绵绵的感动。 这个人笑起来实在是太温暖,太治愈了!难怪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笑容折服,楚衍觉得自己也已经看的上头了。 虽然楚衍目前面临已经退休的佛系心态,但凌风无疑是让他焕发生机的一计良方。 决定了!他一定要跟凌风打好关系,辅佐他上位,顺便打滚卖萌求一个能给眼睛里的芯片充电的能源,倘若求不到,他就...他就... 卷铺盖滚蛋呗,他还能讨价还价不成。 感觉逐渐卑微起来了呢... 但倘若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做着别人的大皇子,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 凌风拒绝了楚衍的帮助。 倘若可以写日记的话,楚衍就会写:[难过jpg] 我想帮你啊! 这种越来越像舔狗的既视感是怎么肥事。 *** 因为是军部的学校,寻常的学生一般都是住校。 全方位密不透风的军事化管理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受住的,但是凌风是什么人,他轻而易举的就适应了。 楚衍跟处于巅峰状态的凌风比起来自然就像是一个弱鸡,但是他目前还可以使用恶臭的权势,凭借皇室的力量顺利的——跟凌风分到同一个宿舍。 楚衍本可以做一个走读的弱鸡。 可他偏不。 他想成为一个被主角光环罩着的人! 当凌风看着楚衍面带微笑的抱着枕头来到了他的寝室时,心中莫名奇妙的震颤了一下。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时的心情。 有一点兴奋,也有一点期待。 凌风不是话多的人,楚衍刚和凌风接触,心中也多少有一些腼腆。 凌风看着楚衍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一时之间觉得有趣。 他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看,表面上看的专注,实际上眼睛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楚衍的一举一动。 他看起来有些坐立难安,看起来正非常用力的思索着应该怎么样打开一个话题。 就在这个时候,终端里突然响起了催命的电话。 楚衍慌张的按下了静音,抱歉的看了一眼凌风后,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终端对面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杨究成。 万人嫌的宗旨之一就是——不可以做好事! 做好事是人类思想的精华,是人间大爱的启蒙,是道德标兵的招牌。 同时,对身为万人嫌的他来说,是个奢侈品。如果他做了什么不符合人设的好事被系统发现了,就会被判违规,然后就受到严苛的惩罚。 而杨究成等人始终秉持着No zuo no die的良好理念 ,并且坚定不移的反其道而行之,每日每夜的给自己作死挖坑,直到把自己玩完了,然后才觉得舒坦。 刚开始接触万人嫌业务的楚衍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每天都跟良心打交道。 不过他的狐朋狗友们无疑是自己的引路人,简直是手把手的教他怎么干坏事,送货上门,耳濡目染,包教包会,贴心至极。 只听对面扯着烟嗓,大剌剌的说到:“哥们儿,来006号区新开的星际酒店啊,我带你看个好玩的。” 说完,他还猿形毕露的发出了狂野的笑声。 正打算做一个道德标兵的楚衍陷入了沉默。 他看了看坐在房里认真看书的凌风,心中膜拜一番后默默往走廊的深处走去。 “说具体点,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 “绝对好玩,哥们儿,我的人品你还不清楚嘛,包你满意啊!” “......” 你的人品确实是龌龊至极,跟你在一起颇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成就感。 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了啊! 我要刷凌哥的好感啊! 我们现在专业不对口了啊喂!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今天酒店经理准备了一个好玩的游戏,你猜猜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像高级酒店这种地方,有专门为兴趣一言难尽的贵族准备的娱乐场所,毕竟赚啥钱不是赚,脏钱也是钱,这种来钱快的活动往往很容易成为投资对象。 这种地方的保密性往往很强,毕竟一旦流露出去就会变成所谓的丑闻,涉事酒店也要担任巨大的责任。 而杨究成所说的游戏,说白了就是为了迎合贵族的恶趣味精心设计的。 楚衍上辈子就经历过很多这样的游戏,说实话很一言难尽。 -- 第20页 什么蒙眼抓“新娘”啦,抓到你就得跟我入洞房啦。 什么亲密无间的兄弟被一步步诱导,最终为了钱自相残杀啦。 所以说人不能吃的太饱,一吃饱就容易搞事情。 这样的场合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沾了。 他现在可是在凌哥心中建立良好形象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都入校了还出去花天酒地。 正想要随便找个借口拒绝,杨究成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原地愣了半响。 “你那个学校的第一名我听过,是叫凌风吧,真晦气,区区一个平民居然爬到了你的头上。” “不过没有关系,我这边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可以帮你好好出一口恶气。” 惊喜... 楚衍想起来了。 上辈子,杨究成知道自己的手很难伸进管理严格,纪律严明的森霄军校,于是转头将目光转向了与凌风同乡的一个无辜小姑娘身上。 典型的欺软怕硬。 杨究成找人将那个小姑娘带去了酒店,并且用金钱许诺,只要她愿意陪他们们玩个游戏,他们就愿意出钱帮小姑娘年迈的奶奶治病。 随着人类迈向星际,很多稀奇古怪的疾病随之产生,医学也必须随之进步,但一个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平民根本买不起特效药。 小姑娘虽然害怕,但是依然答应去陪这帮畜生玩这个游戏。 他们居然让一个滴酒不沾的小姑娘喝纯度极高烈酒。 喝一杯,就给1000星币。 也是一小瓶特效药的钱。 这样的事情让楚衍很有负罪感,因为杨究成表示自己是在为他报仇解恨。 可是一旦他出手救了她被发现了,自己就会因为触犯系统的规则而面临严峻的处罚。 所以...他玩了个骚操作。 当年杨究成满怀兴奋的给姗姗来迟的楚衍开门,结果门一开,却看见了一个全副武装的面罩男。 他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国粹,面罩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成分不明的喷雾,逮着他歪瓜裂枣一般的脸庞就是一通狂喷,然后在混乱之中拉住了小姑娘的手,带她逃离那个是非之地。 每一个英雄救美的人都会遇到这样一个剧情。 “你....是谁?” 楚衍:“喔,我叫雷锋。” 可惜这姑娘耳背。 她心想:凌风,救我的人叫凌风。 第13章 去死吧,楚衍! 总所周知,一个被众多男人包围的主角受比不过一个男女通吃的主角受。 但是任谁也没想到,凌风的这个桃花是被楚衍给歪打正着地撮合来的。 自那天以后,那个只隐约听说过凌风这个名字的小姑娘,摇身一变,竟成为了凌风的头号小迷妹。 她不知这份依恋的感觉从何而来,或许,是为了报恩吧。 因为自小是被奶奶养大的,便随了奶奶的姓,名叫胡英英。 倘若见到凌风,她就会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无师自通的获得了跟踪狂魔的属性。 不光如此,她年纪轻轻就经历了一次铭心刻骨的暗恋,经常偷偷摸摸的对凌风好。 有时候会给他摘新鲜的野果。 有时候会在别人说他坏话的时候鼓起勇气反驳两句。 她胆子小,并不常与他接近,只敢偷偷摸摸的跟随。 但凌风是谁,身为耳聪目明的主角,他很快就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然后一脸迷茫地听她跟自己道谢。 他刚想询问清楚,胡英英就羞得捂着脸跑走了。 这个乌龙就一直延续了很多年。 楚衍那时候瑟瑟发抖的看着系统,生怕它一个想不开给自己一个电击。 系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样的局面,过了一会,居然嘿嘿一笑:[虽然你擅自行动了,但这个结果居然加强了主角的万人迷属性,我觉得可以有!] 楚衍怯怯问道:[那还电吗?] 系统:[饶你一命。] 楚衍:[谢爸爸!] 后来楚衍霸占了凌风的身份长达二十多年这件事情在全星网流传,胡英英面色赤红的看着楚衍这个名字,简直恨的咬牙切齿,并且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 凌风是多好的人啊! 他愿意以身犯险的去救她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这种精神是多么的勇敢和宝贵啊! 反观楚衍,他是个什么窝囊东西,是帝国的孬种,是社会的败类,整天就知道浪费帝星的氧气,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宝贵的生存资源! 当时的楚衍的名声糟糕到什么程度呢,帝星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再后来,楚衍死亡的消息就传来了。 胡英英虽然觉得开心,但仍然觉得不够解恨。 她就是觉得,这个人渣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那凌风被偷走的前半生该怎么还,又该由谁来还?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未来的某一天,重生了! 她上辈子并没有什么遗憾,如果说有,那就是没能亲手惩罚一下楚衍这个卑鄙小人。 凌风值得更好的生活,他本不应该受那么多的委屈,他值得更早地知道一切。 而她重生的时间点也很巧合。 在哄闹的包厢里,她被一帮面容猥琐的人围堵着。 虽然看似拥有着选择,可实际上却只能捏着鼻子喝下桌子上那几杯酒精味熏天的烈酒。 -- 第21页 可是这一次,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会有一个叫凌风的英雄来拯救她。 *** 事出突然,楚衍没有跟凌风打招呼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当然,像他这种二流小角色随便离开一下也完全没有必要跟主角报备,毕竟凌风又怎么会在意,比起自己,他可能更加关心的是书本里的知识,毕竟,我们凌哥就是一个博学多识的完美人设。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离开,原本“聚精会神”看书的凌风便探出了一只漆黑的眼睛,里面藏着的情绪深不见底。 ...... 一路上,寒风不要命的挂,楚衍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颤抖着去找那个胡乱搞事的猪队友。 上一次他当了一次面罩男,那是因为他不能做好人好事,否则就会被系统无情的处罚。 这一次,他认为事情应该很容易解决。 他直接霸气侧漏的叫停就可以了。 看到没有,在权力的震慑下,一切搞事势力都是纸老虎! 与此同时,杨究成已经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在包厢里等待许久了。 说实话他感觉今天的游戏不太尽兴。 这种丧尽天良的游戏最好玩的时候往往不是开始之后,而是开始之前。 因为在这个时候,游戏的庄家会慢慢的诱导小白鼠,用引导性极强的语言一步步的冲破她的心理防线。 那种一点点绝望的眼神最能满足他的变态欲了。 然而眼前的情况算是怎么肥事! 庄家:“你这种没有地位的人在帝星是活不下去的,你们死后甚至买不起一块墓地。” 胡英英面无表情:“哦。” 庄家:“.....如果你不喝这些酒,那你就是不孝。” 面对道德绑架,胡英英依旧面无表情:“确实确实 ,你说的都对。” 庄家:“.....” 玛德,这还玩个屁! 就在这个时候,那扇压抑感极强的黑色铁门外,终于传来了期待已久的敲门声。 杨究成面色一喜,大摇大摆的就去开门了。 胡英英的目光也随之跟了过去,里面满是期待和回忆。 这一次,她想告诉凌风所有的真相,包括他高贵的身份,还有楚衍那个恶毒的男人对他所做的一切。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要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这....或许就是她重生的意义吧。 黑色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可是出现在门外的,却不是她日思夜想的脸。 当楚衍那张被她唾骂了千遍万遍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时,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恨不得指天痛骂:你特么诈骗老娘! 杨究成看着好兄弟来了,心中畅然,热情盎然的把他迎了进来,还拿了块干净的纸巾帮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椅子。 “衍哥,你可算来了,这个游戏等着你来主持呢。” 他想朝楚衍wink一下,表示要让他亲掌游戏大权。奈何他肌肉不协调,硬生生变成了挤眉弄眼。 楚衍一巴掌挡在他的脸上,心想:行了,可以了,不用挤了。 胡英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衍,仿佛想要硬生生的将他看穿。 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这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次凌风没有来。 而来的人却是这个道德败坏,惹人生厌的坏东西。 他接下来一定会指使他们对付自己,将那刺鼻的酒强行灌进她的口腔,并且不给她吐出来的机会。 可就算是死,她也想从楚衍身上狠很的咬块肉下来泄愤。 她阴沉着脸,一边等待着楚衍的审判,一边想要用刚刚准备的玻璃碎片去攻击那个阴险小人。 可楚衍的下一句话却是:“放她走吧。” 听到楚衍这句跟以往格格不入的话,杨究成不解道:“怎么了衍哥,这个游戏,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会喜欢....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力度一些,楚衍故意演出了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指着酒瓶子颐指气使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收拾起来,我看着就烦。” 杨究成以为楚衍有什么更变态的点子,秒懂一般露出邪恶的笑容,然后指挥着工作人员将那些酒水给收拾了起来。 楚衍松了一口气,一步步的靠近胡英英,想带她走。 毕竟让一个年轻的姑娘从这样一个地方自己孤身离开,想也知道那有多么危险。 可是楚衍的靠近显然让胡英英非常的害怕,尤其是站在楚衍身后的杨究成还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这就让她更加的惊慌失措。 这个心肠歹毒的人想要做什么? 她握着玻璃碎片的手紧张地颤抖着,手心里都吓出了绵密的汗,终于,在楚衍慢慢地朝她伸出一只手后,胡英英突然爆发了。 她尖叫道:“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下一秒,锋利的玻璃碎片就划伤了楚衍的脸,殷红的鲜血顺着耳根淌了下来,楚衍整个人陷入懵圈的状态。 他第一个想法是脸上凉凉的。 第二个想法就是疼,剧烈的疼,难以忍受的疼,这种尖锐而痛苦的感觉哐的一声在神经里炸开,蔓延。 他的视线忽明忽暗,眼睛不知是被血遮住了,还是芯片即将没电了,他不知道,但是他慢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 第22页 在场的人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杨究成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象过任人摆布的小白鼠会变成暴民。 胡英英觉得自己给凌风报仇了,心中畅快不已。 惩治这个恶人,或许就是她重生的意义吧。 她做到了!凌风!她做到了! 就在她还想往失去反抗能力的楚衍身上再狠狠地戳几个窟窿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挡在了楚衍的身前,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胡英英的手腕,凌冽的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楚衍视线模糊地看着挡在他身前保护他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究竟是谁。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被深深恨着这件事情,原来是那么的伤人。 第14章 怎么伤的? 楚衍感觉自己的身体很沉很重,随之袭来的还有一种可怖的窒息感。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看不太清楚,他起初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可是当他慢慢的抬起眼睛时,他立刻吓的浑身僵直,大脑哄鸣一声无法思考。 在死气沉沉的阴雨里,凌风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嘴角泛着冰冷的笑容,眼里泛着扭曲而异样的光芒。 楚衍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瑟缩着想要逃离这个不太对劲的凌风。 可是还没等他爬起来逃跑,那个浑身寒气地凌风就已经抢先抓住了他的脚踝。 刺骨而冰凉。 凌风半张脸埋进黑暗里,勾着嘴角笑看着他,温声细语道:“别来无恙啊大殿下,又或者说....” 他的目光骤冷,扼住楚衍脆弱的喉咙,寒声道:“抢走我身份的刁民。” 凌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该死。” 楚衍在那一刻绝望地感知到,凌风是真的想杀他。 他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无力反驳,也无法解释。 一声重雷仿佛炸开在楚衍的耳边,同时也残忍地冲破了他心中所有的防线。 “对不起....凌风。” 他哭喊道:“我不想的,凌风,我没办法,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醒醒,楚衍,醒醒,你怎么了?” 楚衍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睛,浑身紧绷的像弓一般缩在床脚。 脸上的泪滑在刚刚处理好的伤口上,疼的钻心。 凌风面露忧色,伸出手想摸摸那个还在发抖的人,稳定他的情绪。 可是楚衍一看见他就惊恐地往后躲,仿佛见鬼一般。 见他如此,凌风的动作凝滞在那里。 可是很快,楚衍又面露哀色,眼睛哭的发肿,犹如犯错。 凌风看着很是心疼。 他伸手抱住了还在发抖的楚衍,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 “楚衍,别怕我。” “我不会伤害你。” 楚衍虽然没有忘记梦里,凌风那双眼睛是刻骨的寒凉,可是他更加相信,眼下将他包裹的怀抱,是温暖的。 他小心翼翼的缩在凌风的怀里,眼眸中还盛着将落未落的泪,在月光中闪烁着莹光。 *** 楚衍没有将自己受伤的事情传出去,因为这件事情一旦闹大了,胡英英估计就要收拾收拾进监狱了。 楚衍并不想为难她,因为就这件事情来说,他也底气不足。 他本想静养几天,好好的在医院待到痊愈。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比现在,他在终端上收到一条消息,他那个便宜爹现在要招他进宫,说有要事商议。 他实在想不到楚天阔除了吃喝玩乐之外还能有什么要事要商量。 但是这样的命令他也没办法拒绝,只能伪装感染了流感,随便拿点东西,带着口罩就进宫了。 没办法,要遮脸。 星际的飞行器速度很快,不出一刻钟,他就已经支棱着脖子看着高耸入云的皇家建筑了。 这金银钻石简直是不要钱一样地镶嵌在各种各样的青石玉璧上,尽显皇家奢华。 楚衍都想等自己身份暴露被赶出来后靠抠这些钻石出来发家致富了。 不过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刑了,他有点怂,不太敢。 在侍者的带领下,楚衍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宫殿,偶尔有路过的仆人还会恭敬地朝他四十五度低头鞠躬。 正所谓山猪吃不了细糠,楚衍对这种礼节总是不太习惯。 等他到了楚天阔不常待的议事厅,入目就看见了章隽正在同他那个体态圆润的便宜爹言笑晏晏。 看见章隽,楚衍就僵住不动了。 章隽倒是举止大方,看见楚衍就对他笑着招手道:“小衍,过来。” 叫的真热乎。 楚衍抿着唇,大着胆子过去了,他觉得自己牛逼坏了....如果他的心脏不嘭嘭乱跳的话。 等到楚衍走近,楚天阔皱着眉头问道:“见客人怎么能戴着口罩呢?多不礼貌,赶紧给我摘下来。” 章隽却宠溺的看着楚衍,笑着说:“小衍唤我声叔叔,都是一家人,待着口罩又怎么样呢。” 楚衍虽然不认可前一句话,但是对后一句话大加赞同,于是连连点头。 章隽看着楚衍今天如此乖巧,心情也有些愉悦,他招呼楚衍走的更近些,让他看看有没有长高。 为了不自找麻烦,楚衍不得不顺着他,于是就乖乖地走了过去。 -- 第23页 虽然他知道,长高是不可能长高的,他已经稳定在一米七五了,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 虽然只隔了一段时间没有见他,章隽心中却莫名奇妙的焦躁。 他看着楚衍乖巧地站在自己身旁,轻笑了一声,抬手轻轻的想捏一下他的脸。 长辈对后辈做这样一个亲昵的小动作无可厚非。 可是楚衍立刻疼地龇牙咧嘴。 章隽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抬起手就想揭开楚衍的口罩。 楚衍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拯救一下,于是死死地拉着口罩不松手。 楚天阔见不得这种场面,十分霸气地就攥住了楚衍还在挣扎的小鸡爪,然后冲章隽挑挑眉,让他摘口罩。 楚衍一时分不清谁是他儿子,虽然他也不是他亲儿子,但这也很不对劲啊喂! 楚衍的小鸡爪被束缚住了,章隽很快就摘下了他的口罩,看见了掩盖在口罩下面触目惊心的伤痕。 虽然已经止血了,但还没完全结痂,可以隐约透过白色的皮肤看见里面粉红色的肉。 章隽的脸冷了下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询问着:“怎么伤的。” 楚天阔看自家儿子伤成这样,也默默的放下了楚衍的小鸡爪,面色压抑。 楚衍总有一种他站在法庭上,然后法庭上的长官厉声表示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你的呈堂公证的错觉。 他瑟瑟发抖道:“不,不小心划的。” 章隽:“说具体点。” 楚衍瑟缩着不肯开口。 章隽阴沉道:“不说我就自己查了。” 楚衍鼻子一酸,觉得他真他娘委屈。 这个人看不懂自己不想查嘛! 老实交代是不可能老实交代的,楚衍插科打诨道:“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晴,无大风,无....” 章隽:“.......” 你当自己是天气预报呢。 看着章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楚衍只能灵机一动想了个借口:“快上实战课了,我怕自己跟不上拖后腿,所以就自己课后练习了一下,没有注意安全防护,然后就....” 楚天阔听明白了,摆摆手道:“没必要这么努力学实战课啊,我们皇家还能指望着皇子去打仗吗,哈哈哈哈。” 楚衍和章隽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心想还真不一定。 不过,楚天阔是粗神经,章隽却心思细腻,他看穿了楚衍的小心思,不过没打算说破,他打算事后再自己调查。 楚天阔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对了楚衍,你章叔叔之前跟我商量着让你去他那边小住几天呢,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你跟着军校学打仗还不如跟着他学政治呢。” 楚衍当时就感觉这天瞬间就不晴了,除非可以晴天霹雳。 章隽是首相,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不可以不要一口一个你章叔叔叫的这么亲切! 还有,去他家不就等于自掘坟墓嘛,帝星的土地资源虽然还有空余,但真的没有必要给他特意弄个坟头,谢谢! 章隽也点头笑道:“学什么倒不重要,重点是可以去我那里养伤,叔叔会照顾你。” 这个照顾被他说出了一点别的什么意味,但是楚衍听的出来却说不清楚,楚天阔就更不用提了,他还在傻乐。 第15章 我对不起你 楚衍面色惆怅的看着这个充满粉红泡泡的房间,恍惚间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章隽的住处十分具备隐秘性,而且高的离谱——他可能喜欢这种俯瞰别人的感觉。 隔着大大的落地窗,楚衍只能看见地面上来往的车流像细小的蚂蚁。 而他像被囚禁于高塔上的长发公主。 听见身后沉闷的关门声,楚衍终于哽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童话,而是《公主与屠夫》! 章隽一步步的走近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晰而压抑,这种被步步紧逼的感觉让楚衍脊背发凉。 可是当他僵硬的转过身来的时候,却看见章隽笑容满面,目光慈爱,看起来居然真的像是一个亲切的好叔叔。 但,也只是像罢了。 楚衍一边哆哆嗦嗦的看着他,一边不受控制的回忆着他以前是怎么残忍地对付自己的。 曾几何时,这个房间还不是粉红的,而是压抑的黑色。 而他常常跪在这个房间里,接受着章隽无情的虐待。 就在他紧张的手心发汗的时候,章隽只是凑过来,轻轻地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瓜子。 楚衍:⊙v⊙...咦? 章隽轻笑道:“我还挺怀念你小时候的。” 楚衍不解道:“为...为什么?” 章隽慈爱道:“那时候你总嚷嚷着让我抱你,还主动要跟我睡。” 楚衍:“.....” 尼玛,还不是因为当年那个坑爹系统,总让他装可爱,等成年的时候才阴测测的凑到他耳边说:“时候到了,是时候告诉你了,你章叔叔啊,其实特别阴险狡诈。” 那句“时候到了”怎么听怎么像“孩子啊,该上路了”。 *** 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楚衍还是被迫在这里住下了。 章隽并没有虐待他,相反,这里一切都好,褥子又软又暖,气温调节器也调的恰到好处,每天的菜色都是楚衍喜欢的,也不知道章隽为什么对这些这么清楚。 -- 第24页 只可惜他脸疼,吃饭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 尽管章隽对他不错,楚衍依然每日提心吊胆着,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章隽,他伪装的十分乖巧,一点都不敢忤逆他的意思....除了上药的时候。 讲道理,高科技社会,文明如此先进,为什么上药还是如此之疼! 每次上药楚衍都疼的死去活来。 一大早,楚衍就躺在床上装死。 他决定了,今天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上药了。 楚衍这辈子没怕过别的,就是怕疼。 可是章隽虽然什么都依着他的喜好,在这样的事情上却是一点都不让步。 阳光已经晒在了楚衍的脸上,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床前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楚衍吓的发抖,可是他还是想拯救一下自己,心想: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你可以的。 可是他颤抖的眼睫终究还是将他出卖了。 章隽温声道:“小衍醒醒,该上药了。” 楚衍充耳不闻。 章隽继续道:“赶紧起来,乖乖上药。” 楚衍硬直如尸。 章隽终于慢慢俯下身来,严厉道:“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楚衍立刻双眼大睁,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身来,然后一脸紧张的看着章隽。 章隽的脸上又露出了柔和的笑,可是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那天上药,楚衍又疼哭了。 不过在那之后,章隽为了哄他就奖励给了他一艘价值不菲的星舰,安全性极高,流线型设计十分高级,据说小年轻都喜欢。 可是楚衍一点也不稀罕呀! *** 过了几日,段泽云从楚天阔那里听闻了楚衍在章隽那里小住的消息,当即失态的站了起来,动静极大,给楚天阔吓了一跳,脸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别人不清楚,但是段泽云不会不知道。 他同章隽同处帝国高层,那些弯弯绕绕他比谁都清楚,在楚衍死后,章隽自己承认了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按说他明明可以一直瞒下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故作轻松的说了出来。 段泽云立刻动身去了章隽的住处,一路上,他心中的不安被拉扯放大,脑海里总是不断回忆着楚衍凄哀的眼神和面孔,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这一切都让他心疼不已。 章隽此时并未在家,段泽云着急着想见楚衍,管家拼死拼活根本拦不住,焦虑地头发又白了一根。 可是当段泽云急冲冲的打开门时,却发现楚衍正坐在椅子上吃着牛奶泡草莓,嘴角还沾了一圈奶,此刻正茫然的看着突然造访的未婚夫,差点噎住。 段泽云此刻的心情应该是相当地“拔剑四顾心茫然”。 楚衍倒也不是乐不思蜀,只是这几天脸终于好了一点,结痂了,终于感受到了吃美食的快乐,这才颇有些悠哉。 他受伤的脸没有对着段泽云,直到段泽云见他安然无恙,才暗自松了口气,待走到楚衍身边挨着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了他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 虽然星际的医学可以修复这些疤痕,可是这依然不能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青年受伤了,而且这个伤还不轻。 记忆中的楚衍,明明是个受了一点小伤就哭天喊地,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任性小孩。 在楚衍死后的某一天,他听初入爱河的表妹一脸甜蜜的说道:“如果有个人想尽办法告诉你他受伤了,说不定是因为他想让你关心关心他,多在乎他一点。” 闻言,段泽云猝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的表妹,看了好久好久。 是啊,他都做了什么。 如今,他现在受了伤,自己却一点不知道。 段泽云喃喃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衍一脸莫名其妙:“嗯?什么?” 段泽云见他还装作不懂,咬牙道:“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不是,这....重要吗? 楚衍心虚道:“没必要。” 怕段泽云觉得自己轻视他,他又补充了一句: “怕麻烦你。” 怕麻烦我。 看着青年如此小心翼翼,段泽云心中一时苦涩的难以言喻。 他握住楚衍的手,郑重道:“小衍你听好,我永远不会嫌你麻烦。” 楚衍感受着包裹着自己的力度,尝试着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居然纹丝不动。 他在心中默默流下一滴忧桑的泪水。 第16章 大型修罗场 章隽现在还在外面议事,据说边境那边有新的动静,而楚衍只能被迫跟段泽云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楚衍很尴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往窗外瞟一眼,动作僵硬,安静如鸡。 段泽云不尴尬,只是一直注视着魂不守舍的楚衍,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一段时间不见,眼前这个青年似乎瘦了,性子也温良很多,变得不太爱讲话。 他以前总希望这个人能安静一点,不要老缠着自己。 楚衍一靠近,他就觉得厌烦,总想让他离自己越远越好。 如今,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个人好像真的与他越来越疏远了。 可他的心同时也仿佛丢掉了什么,怎么补也补不回来。 他知道楚衍在章隽这里遭受过什么,可这些事情却不是他自己调查来的,而是在某一日,他看见章隽目光疯癫的看着楚衍的坟墓,脸上挂着的笑容残忍而痛苦。 -- 第25页 他宛若发泄一般道出了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的把楚衍逼至绝境的。 他说的解恨,而段泽云却听的心底冰凉。 他痛骂章隽是人渣。 这是段泽云这辈子说的最没底气的话,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今重生回来,他只想尽可能的把这个人保护在自己的身边,没想到却让章隽捷足先登。 他低头看着窘迫的青年,仿佛吓到他一般,用极轻的语调询问着:“小衍,你好好跟我说说,章隽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楚衍心想为什么你觉得他会对我怎么样呢,这不巧了嘛,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是费尽脑细胞都想不明白章隽为什么要如此照顾他,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他确实也只能诚实的摇摇头,坦白道:“章叔叔对我很好。” 段泽云愣了一瞬,目光沉甸甸的落在楚衍身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楚衍只能局促的被他盯着,不敢动弹。 他还在犹豫该怎么打破这个僵硬的气氛时,段泽云蓦地伸出手,搂过楚衍的背脊,将他拢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用下巴蹭着楚衍柔软的头发,手臂抱的生紧。 楚衍呆呆的待在他的怀里,一时间竟忘记了怎么呼吸。 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传来了电子锁被打开的声音,楚衍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飞到九霄云外。 当章隽高大的身影倚在门外,目光幽深的望过来时,楚衍莫名觉得自己要凉。 虽然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被迫跟未婚夫亲热为什么会凉..... *** 眼下的情形十分的诡异。 章隽,楚衍,段泽云,他们坐着的方位呈现着一个标准的三角形结构,据说这个结构具有稳定性。 段泽云毫不客气道:“我要带小衍走。” 章隽表情平淡,眼中却是藏不住的阴鸷:“公爵大人,这可不妥。” 章隽和段泽云针锋相对。 而坐在中间的楚衍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只想人间蒸发。 眼前的两个人谁都不好得罪,他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这时候,章隽和段泽云的目光竟双双朝他看来。 楚衍感觉自己像正在黑夜里偷吃东西,突然被人用刺目的手电筒给照射到的野猫,暴露无遗。 他顿时瑟瑟发抖,感觉都快坐不稳了。 他颤声道:“我跟着章叔叔住挺好的。” 段泽云睁大了眼睛,那副神色,估计是以为楚衍被章隽以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给禁锢下来了。 楚衍心中默默发苦,没有办法,他得罪谁都不敢得罪章隽。 上辈子留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深了。 他知道忤逆章隽的代价。 他根本不敢试探,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记恨上了。 他还想安安稳稳的度过退休生活呢。 段泽云不肯放弃,咬牙再次确认道:“不要看他脸色,你说出你真正的想法就好。” 章隽泽轻声哄诱道:“小衍,陪着叔叔不好吗。” 面对这种修罗场,楚衍几欲抓狂。 ..... 楚衍最终还是拒绝了未婚夫的好意 段泽云临行前,还用警告的目光看着章隽,并告诉他自己有空还会再来拜访。 任何人被这样的语气警告着都会发怵,可章隽却依然是得体的笑着,叫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当门被紧紧关闭时,章隽缓缓地回过头来凝视着楚衍,嘴角挑着虚假的幅度,眼中藏着几乎病态的情绪。 楚衍看的心惊肉跳,背脊发紧。 他...他这是怎么了。 只听章隽用发凉的声音问道:“他来,你是不是很高兴。” 刚才他一进门,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就深深的烙进了他的脑海。 眼前这个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楚衍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说不出话。 见他不回答,章隽轻轻地勾了下嘴唇,晦暗道:“那就是高兴了。” 楚衍无从应答,脑子里不着边际的想着我能不能选C。 答案显然是不能的。 因为章隽已经慢慢朝他走来了,越来越近,近的能看到他眼中晦暗的欲望。 这是想殴打他的欲望吗? 楚衍心中狂跳,腿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他的脸吓的唰白,颤声叫道:“章叔叔。” 他想用这样的称呼暂时唤起章隽的理智,让他想起来他们还有这么一层亲密的关系——言下之意,轻慎打,当然,最好不打。 直到退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楚衍的后背紧紧的靠在了桌子上。章隽就像即将捕捉到猎物的狼,强硬地欺身靠了过来,双臂支在楚衍的身体两侧,目光极具侵略性,仿佛想啃咬他的骨肉。 楚衍瞬间就被吓蒙了。 楚衍曾经自信表示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尼玛,这他还真没见过! 就在楚衍在心中默默的留下一滴泪,觉得自己要跟这个美丽的世界说拜拜时,章隽却一改态度,将头轻轻的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声笑着。 楚衍傻眼了。 章隽吓完他后,居然还无情的嘲笑他:“胆子和小时候一样小。” 楚衍沉默了两秒,然后愤怒地推开章隽,很有骨气的,十分决绝的——走回了他粉红色的房间,哦,顺便摔上了门。 -- 第26页 章隽看着楚衍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刚才压着楚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他....并不是很喜欢,那个人的脸上,露出害怕他的表情。 很不喜欢。 第17章 完蛋了 因为楚衍要在章隽这边小住几天,这几日楚天阔就非常贴心的将楚衍的衣物给大包小包的送过去了。 不过楚天阔人长的五大三粗,对儿子也是马马虎虎,不甚上心,所以将对楚衍来说早就已经不合身的衣服也一并带来了。 光看衣服就能看到楚衍的黑历史。 比如说他无法接受,但是为了凹人设必须穿的破洞裤,紧身衣,上面还有一些亮的晃人的闪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非主流的耳钉,唇钉。 楚衍目光呆滞的看着柜子里的衣服,然后又默默地把柜子合上了。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瞎了。 于此同时,楚衍的脸也烧的通红。 他觉得自己需要喝口凉水冷静一下。 刚离开房间,入眼就看见了章隽正用一种调笑的眼神看着他,估计他也看见了这些东西。 楚衍感觉自己的表情破碎的无法收拾。 不过,往好的方向想,这样稀奇古怪的黑历史可能会冲淡之前修罗场留下的诡异气氛。 这么一想,楚衍又支棱起来了。 乐观主义万岁! 章隽看出了楚衍的尴尬,心中觉得这种感觉还挺有趣,就像在逗弄一只曾经叛逆过的小猫。 记得上辈子,楚衍小的时候是很可爱的,那时候他身上的婴儿肥就像怎么也褪不去一样,脸蛋又白又软,生的冰雪可爱。 明明长的乖巧可疼,偏偏他又闲不下来,整天像一只小团子一样跑来跑去,或者是滚来滚去。 就算是心冷如章隽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铁石心肠也曾被那只憨傻的小团子给软化过。 在楚衍成年之后,他的性情大变,爱上了野痞子才爱干的事情,明明是个怕疼的孩子,却偏要含泪去打耳钉,打唇钉,店员这边给他穿孔,他那边就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哭着说你就不能轻点吗。 店员无语:“这玩意就得快准狠,才能减少痛苦。” 楚衍眼含热泪表示:“那我打个局麻不过分吧。” 店员:“......” 再后来,楚衍就开始穿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衣服,去一些混乱的场合里去胡混。 他甚至还不识好歹的妄想学会抽烟,中指和食指就那么把烟头一夹,那表情仿佛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然后把自己呛的怀疑人生。 可能他咳的实在是太剧烈了,把一旁混混朋友手里的烟都吓掉了。 这个人学的是那么的笨拙,仿佛单纯是在为坏而坏。 这些他都知道,他手底下的人早就在楚衍不知道的时候将他查的底儿掉。 那些时光,章隽单手撑着下颌,在灰暗的灯光中注视着楚衍偷偷学坏的过程。 他没有阻止。 他勾唇笑着,等他犯一个弥天大错。 然后从此将这个人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 楚天阔把那些烫手的衣物弄过来这件事似乎只是个插曲,楚衍尴尬了几天后日子还是照常的过,该吃吃该睡睡,每天下午准时像老年人一样去外面晒太阳伸懒腰,感觉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当然,这种错觉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这些衣服里面,藏着“定时炸弹”。 当几张被洗得皱巴巴的照片被摆在楚衍的面前时,他还是懵的。 这几张照片,无疑例外,全是各个角度的段泽云特写照! 楚衍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僵硬。 他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心虚。 他想起来了,虽然之前及时销毁了房间里有关段泽云的各种写真集和海报,但是还有那么一些漏网之鱼,它们就藏在楚衍穿过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衣服上,更过分的.....有的还缝在了衣服的胸口位置,具体意味,嗯,不言而喻。 楚衍僵直着脖子,抬起眼眸去瞧章隽是什么反应。 而章隽只是淡淡的询问:“看来,小衍是真的是爱惨了这个人啊。” 他的声音很轻,可楚衍却莫名觉得危险。 章隽继续低声道:“小时候明明说过最喜欢章叔叔这样的话呢。” 楚衍心想那是因为系统让我装可爱。 我要是早知道你那般心思狠辣,肯定躲你躲的远远的。 果然,年轻人,容易吃亏啊。 或许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或许是求生是人类天生的本能,楚衍当即表示:“我现在也很喜欢您,尊敬您。” 章隽愣了一瞬,然后缓缓垂眸看着他,想透过这个人清澈的眼眸看到点什么痕迹。 楚衍继续说道:“我很早以前就想好了,我会跟段泽云解除婚约。” 因为段泽云终将会喜欢上凌风。 虽然因为他突然的转变,不愿意再做推动剧情发展的万人嫌炮灰,但是他始终认为,段泽云会喜欢上凌风,完全是因为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这种喜欢,或早或晚,但总会发生。 他不想到时候再被段泽云用一些可笑的理由拒婚。 不,也许他压根不会找任何理由。 因为上辈子,他强行越过了自己的意志,直接去找可楚天阔,用非常强硬的手段解除了他们的婚约,留给楚衍的只有一记无情的冷眼,看的他恍惚了好半天。 -- 第27页 听到从楚衍口中说出的“解除婚约”,章隽心中先是愉悦了一会,然后就是陷入疑问。 他上辈子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楚衍愿意为了挽回段泽云,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这辈子,就这么放弃了? 就....放手了? 可是很快,章隽就在楚衍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股失落。 这种失落竟让他感到十分的不悦。 楚衍小的时候,楚天阔为了图方便,顺便能跟他这个首相保持良好的政治关系,就把这个孩子寄放在自己的身边。 那时候,他明亮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可是后来全都变了。 他长大了,两辈子了。 他和自己的关系总是隔着一道破不了的墙。 这让他感觉很烦躁。 楚衍死后,他就变得越来越疯,对人十分暴躁凶狠,几乎失去所有耐心。 可或许他从来没有反思过,那天看见那个人冰冷的坟墓,知道那个人再也回不来后—— 他的心为何会那样痛。 第18章 别让我发现你爱他 或许是感觉到了章隽的不信任,楚衍决定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他当即就毅然决然的拿起一张段泽云的写真照,然后眼神决绝的准备将他一撕两半。 他用尽全气去撕,指尖用力到发白—— 照片稳如老狗,丝毫不烂。 楚衍动作微梗,心虚万分。 这照片被他精心包上了胶皮,防水防烂,感天动地,十分有效。 一方面展现了他舔狗的本质,一方面又在今天将他坑了个体无完肤。 楚衍只能抬起目光,跟章隽深情对视,假装无事发生,一切都好。 章隽也垂下眼睫,同样深情的凝视着他,然后抬手就将他手中的照片抽了出来,目光幽暗,没怎么用力就轻而易举的将照片一撕两半。 看着照片里被一分为二的段泽云,楚衍倒吸一口凉气。 剩下的那些照片就像抛尸一般,一张一张的被章隽笑眯眯地给扔进了垃圾桶。 楚衍一边故作冷静地看着,一边小腿紧张地发抖。 事到如今他感觉自己想通了,章隽一定是跟段泽云政见不合,虽然面子上还看的过去,但是实际上,一定是将彼此放在了自己敌人的位置。 所以章隽才会如此看不惯自己跟段泽云待在一起吧。 想明白这些问题之后,楚衍立即露出智慧的目光,诚恳的对章隽说:“我以后会跟段泽云保持距离。” 章隽“哦?”了一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楚衍见章隽的态度稍有和缓,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认认真真的道:“实不相瞒,我以前真的是爱惨了他,爱到无法自拔!” 章隽:“.....” 把章隽的沉默当做理解,楚衍再接再厉:“这样的爱让我让我堕落,让我贪婪,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他,去吸引他的关注。” 章隽目光沉甸甸的看着他,表面上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楚衍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继续叙说着他的心路历程:“渐渐地,我终于发现我们的婚约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段泽云对我没有丝毫的感情,我的爱对他来说不过是沉重的负担。” 楚衍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说出了他如何深爱着段泽云,又如何一步步迷失在他的冷漠中,最后心灰意冷的故事。 最终,他用这样一句话为这个故事收尾:“是的,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我累了,我永远不想再感受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了。” 当他终于觉得自己能从章隽的眼中看到他们深切的革命友谊之后,他自信的抬起了头。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表情可怖,周身似乎还冒着森森寒气,正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自己的章隽。 他狞笑着重复了一遍那个字眼:“爱而不得。” 章隽的手慢慢抬起来,用近乎可怖的温柔去触碰着楚衍的脸颊,他的呼吸同楚衍的交织起来,让人无形中产生了一种被长蛇缠绕的错觉。 他警告着:“你最好是真的不爱他了,若是叫我发现.....” “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楚衍紧张的看着章隽,浑身控制不住的发冷。 他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戳中了章隽的哪个雷点,但他能直观的感受到这个人正在慢慢褪去伪装,越来越像上辈子的那个恶魔。 *** 这些天楚衍都过得胆战心惊。 他甚至开始焦虑的掉头发,这简直不能忍。 后来他开始用看书来麻痹自己的精神。 上辈子的楚衍要扮演一个不思进取的堕落大皇子,一个啥也不会啥也不是的白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看书了。 不得不说,星际时代的这些知识其实挺有意思。 于是当章隽从外面办完公务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在温暖的灯光下,楚衍的发丝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他轻垂着眼睫,轻轻地翻着书页,周身气质温润如竹,他修长结白的手指轻点着某个位置,似乎在思索。 听到章隽回来的动静,他仰起脸,对章隽粲然一笑。 章隽冰冷的血肉在那一瞬间似乎暖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归属感。 他不知道楚衍此刻只是又像小时候那样,学着麻木内心去装可爱,换好感。 -- 第28页 现在想来,系统那时候什么也不告诉他,只让他装可爱去取悦这个章叔叔,其实也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因为章隽好像真的吃这一套啊! 他们如同狼羊同宿,只要那只恶狼愿意,楚衍这只羊羔随时可以任他摆布。 若是留着这只羊羔自由,那估计是因为它自由的样子很可爱,很吸引人。 恶狼不自觉的就想多看一会,但他的天性从未改变。 谁知道羊羔最后会变成什么呢? 楚衍虽然对他示好,但并不代表他很想接近他。 于是他打完招呼后就装作要找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他总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紧跟随,但他也只能装作毫无知觉的继续往前走。 回到房间后的楚衍已经是一身冷汗。 他还没来的急缓缓,手腕上的终端就开始对他进行连环轰炸。 楚衍一脸莫名,犹豫着点开后,发现竟是自己小弟中的一员正同他哼哼唧唧。 [衍哥,求求您来救救我吧,我惹事了!] [我说我是你的人,可他们还是要打我,这说明他们压根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楚衍揉了揉眉心,手指快速的打上几个字: [你惹谁了?] 那边回的很快: [凌风。] “......” 打的好,打的妙,请问凌哥需要我补刀吗?我可以用六六六的形式为你输出。 楚衍面无表情的回:[你自求多福吧。] 那边见楚衍要放弃自己,终于着急的说出真正原因:[萧...萧元帅知道了我是你的人,说想见见你。] 楚衍:“.....” 萧穆....一个外表温柔,却满腹杀机和阴谋论,黑化值爆表的男人。 上辈子想嫁祸他的元凶,推他去死的罪魁祸首。 楚衍心中的不安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不可阻挡。 这个人...想做什么? 第19章 如何感化敌人 楚衍被章隽盘问了好半天才得以出门,因为被耽搁了很久,他下了飞行器后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赴事发地。 登上了电梯之后,他开始扶着壁面大口喘息。 有某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这个奔跑速度简直就是国家队的希望。 因为他走的太匆忙,忘记了带口罩,一路上有不少人因为他脸上未褪的伤痕而侧目,窃窃私语,估计觉得他是什么不良青年。 还没到地方,楚衍就听到了小弟凄厉的惨叫声,宛若年前待宰的猪。 楚衍下意识的拢了拢领口,走到了那个气氛紧张的房间。 这里是他们那帮混子特别爱待的赌场,估计他这个小弟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被教做人吧。 他看见自己的小弟的两只手臂正被凌风以一种扭曲的形状压在了身后,看起来是脱臼了,疼的满脸发紫,看见楚衍来了,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痛苦流涕。 凌风听见他来了,迅速的抬起眼来,关切的看着楚衍脸上的伤痕。 而抱着胳膊立在一旁的萧穆则转过脸来,轻轻浅浅的露出一抹淡笑,示作友好。 可惜,萧穆所展现的友好,从来都是浮于表面,不能相信的。 萧穆也看见了楚衍脸上的疤痕,皱了皱眉,问他怎么伤的。 楚衍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很随意的道:“不小心划伤的。” 萧穆点点头,看起来似乎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淡淡的告诫他下次小心。 楚衍抿了抿唇,他眼下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原地跟小弟划清界限转身走人,另一个就是留下来为小弟做的事情擦屁股。 他沉默的选择了后者。 凌风见楚衍来了,就非常仁慈地把那小弟松开了。 小弟屁颠屁颠的就过来躲到了楚衍的身后,完全把他当成了护犊子的母鸡。 当然,楚衍一向的人设也就是自己的狗只能自己打,如果有别人敢欺负自己的人,那么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但是楚衍如今不需要走这个人设,而且对面那可是凌哥。 他刚想开口道歉,对面的萧穆迈开长腿就从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经过,带起的一阵风掀起了楚衍鬓角的一缕头发。 他状似温柔的提醒道:“下次请管好你的人,我不是每次都能在场。” 萧穆的声音亲和得体,像成熟的长辈在教诲后背如何做人,可是尾音却冰冷的让人浑身恶寒,倍感不适。 楚衍睁大眼睛,僵硬的站在原地,感受着身上那一阵凉意的褪去,然后转头看向凌风,慢慢的低下了头颅,神情中充满歉意,像犯错的小孩: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凌风却只是认真的看着他脸上的伤痕,确认没有大碍后才缓下神色,毫不在意般道:“这不是你的错。” 小弟这时候不知死活的叫嚣道:“衍哥!他抢我女朋友!他还把人拒了,他以为他是谁.....” “住口!”楚衍头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声音跟他说话。 那小弟瞬间就怂了:“衍....衍哥。” 楚衍充满歉意的看了凌风一眼,然后把这个不知教训的小弟拉了出去。 凌风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知道这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楚衍做不到用章隽他们那种手段去体罚一个人,于是只能长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命令道:“以后你就跟着凌风混,他要是渴了饿了不舒服了伤着了,我都拿你是问。” -- 第29页 小弟迷茫:“啊?” 这不是跟他混,这是当他妈呀。 楚衍冷声质问道:“听明白了没有?” 小弟头一回见这样的楚衍,赶紧吓的连连点头,不敢有他。 *** 楚衍回家的途中一路恍恍惚惚,有些时候甚至差点当街表演一个平地摔,给大家长长世面。 系统曾经说过,萧穆这个人黑化值很高,他是孤儿,从小缺爱,在经历生活的一系列磨难与坎坷后被联邦收养,之后就一心与帝国为敌。 按说上辈子的凌风应当会去感化他,可是这后面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了,因为他的任务在那次星舰爆炸后就已经结束了。 他真害怕自己等不到萧穆被感化的那一天,就被他当炮灰给用了。 他就这么茶饭不思的思索着该怎么缓和一下萧穆的黑化值,这将极大的决定着他以后的生存几率。 突然有一天,他在用脑过度后觉得这事干脆还是凉拌好了,然后化作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瘫倒在床上自暴自弃的刷视频。 这时候,他的终端里跳出一条广告。 他当时手臂有点麻,颤颤巍巍的想按下[X]的按钮,结果一不小心点错了,那界面就像怕他后悔一般瞬间开始跳跃。 讲道理,星际时代的大皇子还要面临骚扰广告的问题,这合理吗? 不过,这则骚扰广告居然恰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并且为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解题思路—— 这是一则招聘广告,招的是网上陪聊人员。 楚衍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个广告,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投简历,网上面试,技能培训一气呵成,楚衍很快就带着领导的希望上岗开张了。 他第一个客户是一个成熟的工作女性。 楚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文化人,应该跟她谈论诗和远方。 但是这个成熟女人第一个问题就给他问愣了: “小伙子,第一次吗?” 楚衍卡顿了一下,然后腼腆道:“呃...是第一次做这个工作。” 女人媚笑着,开玩笑说是那个第一次。 楚衍:“.....” 这...这么开放么。 这次陪聊服务中楚衍一直十分害羞,被迫承受着顾客的虎狼之词不敢说话,一整个被调戏的状态,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他本来担心自己会不合格,但是他这么害羞反而戳中了女人的萌点,她妩媚的说着下一次还点他。 楚衍瑟瑟发抖。 他第二个客户是一个想轻生的男人,一跟他通话后就更想轻生了:“呜呜呜,你怎么是男的,看头像我以为我点了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呢,我好惨啊呜呜呜。” “.....” 你看的可能是我隔壁照片。 于是楚衍又听他说完了他悲惨的爱情故事,简单来讲就是他女朋友有个又高又帅的白月光,可是白月光不喜欢她,于是她就把自己当替身,结果那个白月光居然喜欢自己,还在某个醉酒的夜晚把自己给up了这么一个故事。 楚衍听的痛心疾首,两人同气连枝,同仇敌忾,纷纷痛骂他女朋友和那个白月光不是人。 轻生男人哭唧唧的说:“可是他以后要是还来骚扰我该怎么办?” 楚衍大义凛然道:“不慌,你可以谎称我是你男朋友,让他死心,让他走。” 轻生男人哽咽道:“不行,你太受了。” 楚衍:“?” 不过轻生男人很快岔开了这个话题,两人的重点继续聚焦在骂人的这个环节。 在建立深厚的江湖情意后,两人一起情绪激昂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楚衍抹了抹眼泪,目光终于落在了萧穆那个不为人知的私密账号上,在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之后,终于颤颤巍巍地点了进去。 第20章 凭本事惹的人 萧穆的私人账号,这个世界上除了楚衍以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因为这件事情,在上辈子的时候,系统只告诉了他一个人,虽然,系统也只能跟他讲。 就算是萧穆这样的人在某些时刻也会想当一个平凡人,可以褪去元帅的身份,褪去联邦间谍的伪装,短暂的做一个普通人。 楚衍在陪聊机构的培训中,拿到了一个类似变声器的东西。 这个东西可以像项圈一样佩戴在脖子上,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个装饰物。 但是它内有乾坤,可以根据你本人的声线进行微调,调节出来的效果有好有坏,可能会变成公鸭嗓,也可能会给声音变性,但是对楚衍来说,自己现在这个声绝对是连自己的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他原本温润的嗓音带了一点淡淡的沙哑,不过这反倒无形中增添了一点性感,听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更大些。 楚衍走到了这一步其实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剑走偏锋,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作为普通人时的萧穆一点心理慰藉。 毕竟,他学过一点心理学,希望关键时刻可以派点用场。 他心情忐忑的给萧穆发了消息: [您好,小店免费赠送深夜陪聊服务,请问您是否有兴趣?] 他总感觉这行字打出来怪怪的,有一层不太健康的意味。 他坐立不安的等候着,生怕对方一个拉黑操作,他这几天就瞎忙活了。 -- 第30页 好在萧穆还是冷漠的回了他一句:[没兴趣。] 楚衍激动的苍蝇搓手,然后开始锲而不舍的给他发语音:[是这样的,我是这个店里面的新人,我今天只要再完成最后一个单子就可以达标了,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 对方非常直白:[没空。] 萧穆不再装亲和的时候,就会暴露出他天性凉薄冷漠的本质。 不过,拒绝这种要求也是正常人的反应,如果是楚衍遇到了,他或许也会拒绝。 楚衍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他早就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当然他也有一点点私心,其实这份工作也是为了让他将来被赶走之后能勉强糊口。 他只能故作失落的道:[嗯,对不起,打扰您了。] 那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很失落,隔着冰冷的终端就能感受到说话的人像一只耸拉着耳朵,垂头丧气的蔫兔子。 萧穆听后,心里不知为何竟有点不是滋味,他鬼使神差的,居然给了楚衍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十分钟内让我开心的话,我就给你机会完成这个单子。] 楚衍一听就浑身支棱起来了。 逗人开心?这活我熟啊! 他开始使用浑身解数给萧穆讲笑话逗他开心,别人会吹拉弹唱,他不一样,他只会一些三脚猫的说学逗唱,可是萧穆的笑点奇高,他舌头都说渴了,恨不得自己一个人把东北二人转给演了,可是对面还是毫无反应。 楚衍看了看剩下的时间,终于气馁了。 果然,之前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想要降低一点萧穆的黑化值果然只能依靠凌风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他垂头丧气的看了一眼萧穆的个人信息,然后失落而真诚的说了一声:[那,祝您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清冽,又带有一点细微的沙哑,这样的音色被电磁给模糊化,透过终端时,莫名给萧穆一种正被人凑近耳朵,轻声祝福着的感觉。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这样祝福着。 他即将触碰到终端的显示屏关闭按钮的手指,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没舍得。 他又将手默默放下,眼睛专注的盯着来信人的名字。 [曙光] 这当然不会是真名。 但不认识的人反而更好。 他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点了这个人,并且送了他一单。 萧穆愣了愣,自己都没有想到。 可是楚衍却高兴坏了,指尖激动的发颤,这代表着他完成了接近萧穆的第一步,有了第一次就可能会有第二次! *** 楚衍第二天是顶着黑眼圈起来的。 昨天晚上又干了几票大的,不是,是他在跟萧穆说完话后又跟几个有钱的客人聊了好半天,他们都是买两小时起步。 说实话楚衍有点招架不住。 除此之外,有些客人并没有什么分寸感,对他的个人信息毫不避讳的张口就问,甚至还说一些过火的话来挑逗他,有时候也会开一些有颜色的玩笑。 楚衍觉得自己调的那个声音可能的确是不太好,好像总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能莫名其妙的联想到,在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疯狂的摇滚声席卷在酒吧包厢的每一寸角落,有个性感的男人将手肘撑在柜台上,半仰着脖子,对着头顶旋转的帕灯吞云吐雾,眼尾眼角满是风情。 可是楚衍内心只是一个退休老大爷,每天准时喝着保温杯里泡的枸杞,喝的脸颊薄粉,浑身温暖,一本满足。 早上戴着老花镜看着今早刚到的报纸——芯片早晨的时候稳定性不佳,有时候需要配合眼镜一同使用 。 中午站在大阳台注视着着祖国的花朵,偶尔看见有小情侣打情骂俏,还会一脸欣慰的感叹着——年轻真好。 晚上坚持早睡早起...哦,现在可能有点困难。 面对客人们的调戏,楚衍只能一脸沧桑道:“小伙子,注意肾啊。” 对面:“......” 他也曾联系过老板,需不需要重新调节一下声线。 老板不以为然,热情的对他说:“不不不,这样就很好,小伙子很有钱途嘛!人要往钱看啊!” 楚衍:“......” 虽然感觉别扭,楚衍也只能如此将就,毕竟萧穆已经认得了这个声音,再改就很麻烦了。 不过后来他就十分后悔了,因为好死不死,他居然真的一个不小心被一个财大气粗的变态老流氓给看上了。 某一天,在一个阴森森的夜里...不要误会,这个阴森森只是楚衍单方面认为的,因为他刚刚看完了经典老片——午夜凶铃。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人怂瘾大吧。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枕头去找章隽一起睡觉的。 他刚颤颤巍巍的上完洗手间,就在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收到了这么一个信息:[小可爱,我盯上你了。] 第21章 心惊肉跳 谢谢,魂是当场丢的,人是当场没的。 楚衍刚看了恐怖电影,本就紧张的无法形容,现在又在大晚上的看见了这种危险发言,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吓的一动不动,仿佛周身的微风都会随时便成恶鬼来要了他的命一样。 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冷,怕的连镜子里的反光,都仿佛是一双恐怖的眼睛在幽夜中注视着他一般。 -- 第31页 他差点没忍住真的抱着枕头去敲章隽的门了。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应聘时的简历是伪造的,上面的身份写他是贫穷的24岁无业游民,但是有各种各样的兼职经验。不止是各种学历或工作信息,就连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不然,暂时身为帝国大皇子的他怎么可能寻到这份工作。 这个盯上他的人显然对他知之甚少,应该不至于真的把他怎么样......吧。 他不会给自己埋了一个隐患吧。 等他把一切都归还给凌风,被逐出皇宫之后,会不会失去了所有庇佑,被给他发这种消息的人给纠缠上。 越是深想,他就越是恐惧。 *** 楚衍一直希望这样的消息不过是一个恶作剧,可以到此为止,不再有后续。 可是人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衍的终端又震动了一下。 他没怎么在意就将它点开了,以为是有军校的同学给他发了上课用的学习资料。 可是,那是一个陌生人的消息:[小宝贝,我想你了。]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楚衍瞬间觉得嘴里的饭不香了。 同他一道吃饭的章隽细心的发现了楚衍表情的变化,皱了皱眉,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楚衍抬眼看了章隽一眼,很快收拾起了自己的不安,佯装镇定道:“突然多了一点课业,觉得有点不习惯。” 章隽微笑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些东西你随便做着玩就好,若实在想学,我也会亲自给你辅导,不会让你比任何人差。” ....这倒是真的,章隽的学习能力好到令人咋舌,感觉这世上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楚衍敛下眉目,乖巧的应了声好,心中却依然愁眉不展的思考着给他发消息的人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更憋屈的是,这样糟糕的情况他还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他为了近距离了解萧穆而伪造身份,天天跟各种各样的客人陪聊这种事情,实在是荒唐的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萧穆会认为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会不会也认为他是什么风尘出生的男人。 等楚衍吃完饭回到房间时,他再一次点开了终端。 好家伙,这次那个陌生人又给他发了50星币,然后强硬的要求道:[拍一张你的照片给我看看。] 后面又补了一句:[不要敷衍我,你知道我想看的是什么样的照片。] 50星币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看来这个人是相当的财大气粗。 对面这个人估计真的把他当成那种人了。 楚衍微笑着盯着这个终端的屏幕,仿佛能看出花来。 他的确是有点生气的。 没有再理会对面的骚扰,楚衍随意往床上一倒,想象着以后的出路。 可惜那边没有给他休闲下来的机会,依旧不依不饶的打扰着他的心绪:[怎么了?是不是嫌少?] [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都能满足你,我有的是钱。] 说到这里,对面画风一转,带了点威胁的意味:[还是说,你想让我自己找你。] 在楚衍所待的星际时代,阶级差距比起以往居然有增无减。 因为在这里,只有天赋,实力,权势才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 帝国的政府对于有着优秀的精神力的人也会加以重用,政策上对他们也有所倾斜,在这个时代,这样的高级人类在很多时候都是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 因为在后面有帝国会替他们担保。 楚衍也经常在终端看到有年轻人失踪的新闻,看他们的照片,大多都是长相漂亮的男女,看起来就十分具有吸引力。 但是更可怕的是,在这些人失踪后,帝国并没有花费很多的警力财力去寻找,并且每次事情的处理结果也都是相当的敷衍,难以服众。 这其中的关联不得不让人深思。 他想了想,还是回了对面一句:[你是谁?] 对面回复的很迅速,就仿佛是一直盯着屏幕等待他一般,动作快的让人不寒而栗:[不要着急,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楚衍虽然心跳紧张的空了一瞬,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回复道:[恕我直言,你这是在骚扰。] 可是对面又开始搬弄是非:[不不不,小可爱,你混淆了概念,我这是在追求你。] “......” 楚衍并不想跟对方废话,直接就把他拉黑了。 *** 虽然已经搞特殊了,但还是不想那么特殊的楚衍准备回到军校完成他的课业,但章隽的要求是他得是走读,依然住自己家。 楚衍虽然努力的抗议了,并且非常用力的驳斥了这一行为的不合理,但是很遗憾,他完全敌不过这个帝国第一辩手,以0比2的战绩惨败了。 尽管过程坎坷,楚衍依旧准时准点的在课铃响起的时候见到了帝国元帅萧穆。 萧穆这个人的瞳色天生就比别人淡一些,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特别的凉薄,不近人情。但是他给每个人留下的感觉几乎都是温柔亲和的,像是平易近人的长辈。他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力度,让人十分信任。 这样的人笑眯眯的推他下了火海。 看见萧穆进来的一瞬间,楚衍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 第32页 莫名的有点心虚... 不过很显然,萧穆并没有将楚衍和那个[曙光]对应起来,只是肃穆起了一张脸,高居讲台上讲他的课。 他的课和别的教授都不一样,别人都是照本宣科,他说的却完全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实战经验,每个人都听的聚精会神,不肯遗漏一丝细节。 就在大家都听的十分投入的时候,楚衍的终端再次发生震动。 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出现在楚衍的眼前。 [亲爱的,你上课的样子真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变态不是切片攻呦~ 第22章 他不再烦他了 楚衍僵硬的慢慢转头向身后看去,目光颤抖的怀疑着每一个人。 然后他恐惧的发现,这些人的目光居然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他的身上,而且脸上都绽放着幸灾乐祸的邪笑,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 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非常认真的考虑着自己应该回到的是星际世界而不是什么灵异世界。 于此同时,他感到后颈有一道寒气逼人的视线,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了萧穆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一只手臂撑在他的桌子上,能透过白色的衬衫看见里面紧致的肌肉线条。 萧穆不愧是帝国元帅,就这么身长玉立的站在这里,不怒自威,楚衍瑟缩在他的阴影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萧穆看人的时候很专注,根据万千少女的评价,萧穆男神永远用最真诚的内心待人处事,当他看一个人的时候,眼瞳中只能盛着那一个人的身影,只要被他看过的人,都会觉得自己被深深爱着,而且会溺死在他的目光中无法自拔。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眼睛里满是自己的人。 楚衍心酸的表示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被刀过! 萧穆启口询问道:“刚才我都说了些什么,这位同学可以复述一下吗。” 楚衍心想:不可以。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哪个变态骚扰他了,眼前这个人感觉还要更恐怖一些。 凌风一脸担忧的看着楚衍,似乎想要给他提醒,但是楚衍整个人已经完全傻掉了,表情凝滞,仿佛看见了天堂和白云。 萧穆一看楚衍这样就知道他没有听讲,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原本悦耳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压的楚衍抬不起头:“这次暂且原谅你,不要让我再提醒你第二次。” 楚衍立刻点头如捣蒜,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在萧穆背过身去的时候,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看来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楚衍这个人都是一副不求上进的德行。 他始终认为,他永远不会可怜这样一个人。 永远不会。 *** 楚衍这些天简直要榨干自己,他白天苦学知识,闲来应付骚扰,晚上腆着脸给萧穆发信息。 虽然,对方根本不怎么理他。 这根本不叫聊天,这叫一个人的独角戏。 在又一次消息石沉大海之后,楚衍终于惊觉自己也像是一个老是骚扰别人的变态。 这种“变态竟是我自己”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幼小...哦不是,他苍老的心灵有点承受不住,开始郁郁寡欢。 楚衍苦恼的抓着头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并且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觉得自己的初衷并没有实现分毫,萧穆的黑化值也没有丝毫减少,对方对自己的印象估计也没比饭桶强上多少。 他甚至还给自己招惹来了一个变态。 楚衍抬起无助的双眼,忧郁的望向天空,开始老气横秋的叹气,仿佛他历经岁月,饱经沧桑。 要不...算了? 算了。 而另一边,在深夜的时候,萧穆一个人翻开着终端上面的聊天记录。 昏暗的房间里,幽冷的月光铺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寒芒。 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卸下伪装的时候,身边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但这些天来,他的目光中竟隐约可窥见一丝温度。 这件事情还要从一个莽撞的陪聊青年为了凑单而稀里糊涂的给他发了第一条消息说起。 他以为那个人拿到足够的单子之后就不会再来骚扰他,这平淡生活里的一点小插曲就会到此为止。 虽然,也稍微算得上有趣。 可是,萧穆很快发现这个青年会缠也会粘,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始准时准点的给他发心灵鸡汤。 并且种类不一,性质驳杂。 早上——满怀朝气,拥抱阳光,寻找生命中的小确幸。 中午——震惊!快乐竟然如此简单! 晚上——熬夜的三十八种不良影响。 然后第二天又会有新的花样,层出不穷,矜矜业业。 前几天还发了《当代年轻人不孝的二十三种表现》。 其中一个[不好好爱惜自己]被标红打粗,莫名的有点勾人心弦。 可惜,他从小就是孤儿,何来父母一说。 就算不好好爱惜自己,也不会又任何人牵挂在意,这样的东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可对面不知怎么了,在发完这个东西之后又默默撤回了,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 第33页 总而言之,这个年轻人总是不厌其烦的给自己发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基本核心都绕不开正能量,热爱生活。 很奇怪的人。 萧穆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人,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应当是不喜欢聒噪的人的。 这些年来追求萧穆的人不占少数,他们每一个人都符合世人对优秀的标准,其中也不乏爱纠缠的人,每天都想方设法的要融入进萧穆的生活中,还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吸引他。 而这个青年做的事情....放在他们那群人中简直是可笑的。 估计也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一方元帅,才敢如此放肆。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就对这个青年进行冷处理,从来不回他的消息,也从来不理会他发的任何心灵鸡汤,另一方面,他潜意识中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能坚持多久。 可是时间一长,他心中的恶趣味居然慢慢消解。 他居然开始隐隐期待今天会看到什么样的内容。 有的时候,那个青年还会开语音跟他聊一聊最近的小感想。 萧穆并不讨厌他的声音。 说实话,第一次听到他声音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这个人会做什么正经职业。 那声音性感中带着微微的沙哑,乍一听就像是一个不安分的轻浮男子。 可是他说话的时候却是慵懒的,慢悠悠的,像月下的青松玉柏,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的戾气和躁气,只觉得舒服放松,能抚平人眉心的沟壑。 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 可是今天,那个人就像失去了音讯一般,没有再给他发任何一句消息。 萧穆的手指停在青年发给自己的最后一条消息上,心瞬间空了一下,不知是何滋味。 第23章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萧穆的周身不自觉的散放着低气压,浅色的眸子望向一望无际的深夜,表面上无悲无喜,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缺失感。 他慢慢的捏紧了手指,手背青筋暴起,十分骇人,这副模样同白天里斯文的他判若两人。 而放弃沟通的楚衍则美美的睡了一觉,只觉得一寸光阴一寸金,生命如此美好,江山如此多娇,章隽准备的床好大好舒服,干嘛要浪费时光。 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将经历着什么。 第二天黎明,神色压抑的萧穆就按照计划给学生们早训。 这样面色不悦的萧穆实属罕见,痴迷于他的人恨不得将这幅画面拍下来放到博物馆珍藏,但另一方面也在心中暗暗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这个久临战场而不色变的男人如此不快。 她们首先排除爱而不得,因为萧穆这么有魅力的男人谁能不爱。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的怀春少女都拜托不了兵哥哥的魅力。 早训,这是实战课的一部分,每一个人不论贵贱,都要定时定量的完成体能训练,一个军人必须有驾驭战舰的技巧,更要有能完成整场战争的精力。 但,楚衍除外。 萧穆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当着众人的面给楚衍放水,特意“贴心”的为他放低了要求。 看着周围人士脸上的不悦和嘲讽,楚衍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立刻主动出列申请,表示要和大家同甘共苦,有难同难。 萧穆则转过脸来,笑意吟吟的看着他,冰凉道:“你确定吗?” 这一下就给楚衍整不自信了,但是他还是怯怯的点点头,怂怂的说他确定。 萧穆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可是楚衍心中的不妙愈来愈大,简直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接下来迎接他的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噩梦。 萧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给他安排的训练量简直是往死里折腾他,好像在发泄着什么怒气。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但是快要累跪了楚衍非常明白自己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刚好撞到枪口上了。 萧穆该不会真被什么人给甩了吧... 训练到最后,楚衍整个人简直像被打碎骨头,回炉再造了一般,谁愿意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怀抱,他都能不要脸皮的跌进去。 起码比不顾形象的跪着,趴着,或者倒在地上瘫着强。 这个怀抱最后是凌风给的。 楚衍一脸感激的看着他,热泪盈眶,心中给他点了无数个赞,这种心地善良的良好青年就应该成为主角被万千宠爱,上帝的选择真是无比正确。 看着楚衍浑身虚软的动弹不得,身上的衣服上沾着些许灰尘,脸上的伤疤还残留了点粉色的细痕,凌风不自觉的将他往怀里拢的更紧了些。 *** 一整天的时光接近尾声,萧穆的终端里依旧没有收到那个人的音讯。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说放弃就放弃。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说好了漠不关心,心中居然在偷偷在意。 越看那个没有回音的聊天记录,萧穆越是烦躁。 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个人头像下面写的居然还是营业中! 这算什么。 鬼使神差的,萧穆指名道姓的点了他,让他乖乖过来陪聊。 老板听了他的要求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还王婆卖瓜的炫耀着自家的好员工:“想要他的人太多了,线上排满了线下还想见,总有无数人惦记着他,简单来说....” -- 第34页 要加钱。 萧穆阴沉着脸同意了。 语音通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流过萧元帅的心间,让他的指尖微微发紧。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非常疲惫。 怎么能不疲惫呢,白天被某萧姓人士往死里折腾,进行丧尽天良的魔鬼训练,可谓是惨绝人寰,丧失人性,此等禽兽之举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真的是让人思之痛心! 而且不知道他的声线为何如此秀儿,很多人跟他通完话后表示还想跟他有更深入的交往,楚衍没有听懂他们话里面的意味,但是也非常果断的拒绝了。 但他的客人这些天还是有增无减。 由于楚衍放弃了继续跟萧穆沟通的想法,所以也想撂挑子,不再接任何单子了。这里面多少有点私人恩怨的存在,毕竟这个人实在把他折腾的太狠了。 可不知是他业务能力太强了,太能给老板赚钱了还是咋滴,反正老板是死也不会放走他了,硬要让他留下来再干几天,金钱加倍。 加倍。 多么美妙的字眼。 楚衍可耻的妥协了。 说实在的,皇家给他的那些钱他动都不敢动,全都存起来准备将来给凌风当不动产,以便减少被记恨的概率。 可身上没点钱他总是没有安全感。 徒有虚名的大皇子穷的叮当响,嗯....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抽风折磨他的萧穆大晚上居然再次抽风,主动的点了自己,让他服务他,老老实实的接陪聊业务。 这,这可耻的金钱交易。 嗯,不接白不接,不要跟钱过不去。 但他到底是太累了,只能无力的瘫倒在床上,四肢因为过度运动而不住的痉挛发疼,腹部也像被人踹了几脚一样,想蜷缩都困难,声音也不自觉的显出疲态,比以往更加沙哑。 萧穆听着这样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低声询问他:“你怎么了?” 楚衍轻咳了两声,有点痛苦的说:“没事,就是单子接多了。” 可是萧穆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这个人的嗓子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个情况,反倒更像是体力透支。 他突然想起来店老板说过这和人线上接活后,线下还被无数人惦念着。 心中莫名的想到一种难以启齿的可能性,他眉间的沟壑更深了,极有威严的沉声质问道:“你说实话,你最近到底做什么工作。” “?” 这...这个问题听起来不太简单,感觉有个惊天大坑在等他跳,但是很遗憾,楚衍没听懂。 “没....没什么啊。”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怒其不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楚衍完全听不懂这位萧姓人士在说什么,他只能从合理性和科学性的角度来为自己的行为辩证:“我,我做什么了,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凭本事赚的钱,你情我愿的,我做的活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能让我的客人们快乐,我....” 听他如此辩解,萧穆原本很冷的声音就更冷了:“你非要如此作践自己吗?” 嗯?作践谁?怎么作践的?这些字我都认得,但为什么连起来就看不懂了! 正当楚衍在风中凌乱的时候,萧穆憋出了最后一句话:“你,是不是很喜欢钱。” 楚衍凭着本能回答道:“啊?还,还可以?” 对面很快就挂断了,留楚衍一个人瘫在床上发呆。 他尝试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那种酸痛感很快逼迫他再次将它放下,继续双目无神的瘫着。 夜很深很暗,楚衍觉得自己像一个瘫痪的孤寡老人。 而另一边,萧穆也不是很好受。 他捏着终端,心中不受控制的联想到了许多东西。 “你情我愿”,“能让我的客人们快乐”。 越是深想,他的脸色就越阴沉,越不可控制。 *** 翌日,瘫痪老人楚衍终于勉强恢复了一点,但是身体上残留的酸痛感依旧十分明显,让他不能做大动作——具体表现为楼下那根狗都能跃过去的栏杆,它清高,它了不起,它狠狠的给楚衍绊了一脚,让他灰头土脸的摔在地上,与大地亲密接触。 楚衍的额头和鼻尖蹭破了点皮,隐隐作痛,心中更是无限悲哀,不懂就问,他这辈子是来赎罪的吗?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天苦难的终结。 因为今天的萧穆,看起来比昨天更不高兴! 这是楚衍的疏忽,是他平日里的心灵鸡汤没灌到胃,他决定以后重拾老本行,继续给他灌下去。 总而言之,不知道萧穆天天被谁伤到了心,他伤心倒没什么,但他一伤心就逮着楚衍可劲折腾,可劲造,都是□□凡胎,谁能经得起这么敲打。 楚衍一训练结束就没脸没皮的倒在凌风怀里,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固定模式——楚衍还没开始行走不稳,摇摇晃晃,凌风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并且敞开了温暖的怀抱。 小天使毕竟不是白叫的。 与此同时,他终端里那个来自陌生人的骚扰从未停止。 他吃饭的时候能收到:[宝贝,今天吃了什么?] 他移动的时候会收到:[亲爱的,你走路的样子也很迷人。] -- 第35页 他每次收到这种油腻味满满的消息,都感觉到了一阵精神衰弱。 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反诈app? 身心俱疲的他无助的趴在桌子上发呆,这个呆发着发着就睡着了,这些天的折腾下来,楚衍眼底的乌青十分明显,头发也仿佛蔫了,就这么软趴趴的垂在脸上,那睡颜看起来很乖,又很可怜。 这时候,一道身影驻足在门口。 他轻轻的走过来,将自己的外套温柔的披在楚衍的身上,然后慢慢俯下身来,专注而迷恋的注视着沉睡中的楚衍。 他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指尖发颤,好像被什么东西纠缠着一般。 他额头上还残留着一点轻微的擦伤,这伤口落在他玉白的皮肤上,看起来很是显眼。 凌风不自觉的想伸手去碰。 可是他还没伸出手,楚衍忽然受惊一样的抬起了头,眼神迷蒙,湿漉漉的,像是刚刚醒来的小动物。 可惜,没有碰到。 凌风的眼神不自觉黯了一瞬,但是很快就遮掩了起来,温柔的问楚衍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楚衍神情恍惚的看着他,仿佛从凌风身上看到了[高智商],[可靠],[温柔心细],[救世主]这样的标签。 他实在撑不住,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病极乱投医的想告诉凌风自己这些天被骚扰的遭遇。 可是话一到嘴边就变成了: “我...我有一个朋友。” 凌风:“?” 第24章 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楚衍有所保留的跟凌风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当然,主语都是“我的好朋友”。 这个事情听起来的确挺曲折的。 凌风听完了之后,也恍惚了好半天。 但是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从楚衍的话中了解到了一些他本人都没有发现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楚衍和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亦或者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楚衍本人,但凌风现在首要关心的还是楚衍的安全问题。 从楚衍忐忑的神色来看,这件事应该跟他有相当大的关系,而且这些天对他的影响还不小。 他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愈发苍白。 看着他乌青的眼底,凌风不自觉的就开始心疼了。 他握住楚衍微微发凉的手,垂下眼帘,神色温柔的注视着他,这种目光不能接触太久,因为会让人有一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错觉。 居然会产生这种错觉,楚衍在心中唾弃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愧是主角,不动声色间就能对人放电。 楚衍微微的偏过了头,回避着这不该属于他的温柔。 这时候,凌风慢悠悠的说道:“我觉得这个骚扰你朋友的变态根本就是鼓弄玄虚。” 他的声音像林间的泉水,很能抚慰人的心灵。 楚衍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轻轻歪着脑袋,用困惑的目光注视着他,目光闪烁,等他继续说下去。 凌风觉得这样的他很是可爱,于是有点坏心眼的捉弄他,勾着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先将手放在他毛绒绒的头发上揉了个爽。 楚衍:⊙v⊙? 凌风倒也没有捉弄他多久,很快就重新变得认真起来,跟他细细分析:“如果我是那个变态,倘若我真的能够知道你朋友的一举一动,我不会只给他发这种莫名奇妙的短信,我还会拍下他的照片,然后一张一张的发给他,这样他就会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终日担惊受怕,让他深深的感受到我的威胁。 ” “而倘若我不认识你朋友,我想要达到同样的效果,其实也有办法,那就是掌握他终端的定位,然后比对出这个人此刻可能正在做着什么,可这种手段也顶多只能发出那种幼稚的骚扰短信,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他在故弄玄虚了,你明白了吗?” 听到凌风这么有条有理的跟他分析,楚衍心中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他....他好像真的抱了一个了不得的大腿。 但是这个大腿把自己代入到变态的身份,还说的这么振振有词,颇有想法,仿佛精通此等业务,像是被思想品德耽误的专业变态选手,简直让人浮想联翩,嗯。 不过被凌风这么一提醒,楚衍也终于发现了那种骚扰短信其实相当缺少基础建设。 想通这一点,他瞬间就悟了! *** 当天夜里,楚衍就开始试探性的询问对面那个变态:[我们摊牌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面似乎对他这个人势在必得,还很有闲心的一步步引导他:[亲爱的,我很了解你。] [你是一个学生,但依然要在网上做那种可笑的兼职,我知道你经济实力不怎么样。] [想要兼顾学习与工作很辛苦吧。] [但是不用担心亲爱的,我很喜欢你,我愿意帮助你。] 倘若他真的如同这个变态说的那样,是一个贫苦的学生,在这一连串的糖衣炮弹下说不定真的会屈服。 但是,那个变态可能想不到,他现在还是个山寨大皇子。 这就说明,凌风说对了,他对自己真的不了解。 尽管明白了这一点,楚衍学聪明了,不打算打草惊蛇。 他状似妥协道:[你想怎么样?] 对面得逞般的回复道:[我们见一面吧。] *** -- 第36页 养饭桶一世,用饭桶一时。 不当大哥十几天的楚衍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认识的各路货色的小弟都给召集过来了,大家众志成城,集思广益,纷纷商讨要怎么抓变态。 这帮人都是能打架就绝不动口,能掀桌子就绝不只踹凳子的流氓人士。 当然,这类人往往还有一种特殊的癖好,叫做“猎人通常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哇~听起来好有智慧的样子。 楚衍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好奇的问:“什么猎物?谁是猎物呀?”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堆杂七杂八,意味不明的目光,就这么齐刷刷的扫在他的身上,每个人眼睛都瞪得像铜铃,看的他浑身打怵。 他....他好像曾经是他们的大哥吧? 一个饱经情场的风骚小弟非常明白男人的口味,他目光老辣,经验丰富,特别是当他听到楚衍变声后的声线,瞬间就明白了他到底是哪点击中了男人们的心。 是那种分明已经被生活染脏了!玷污了!衣服上被染满了酒红,锁骨上被印着唇印,整个人也已经被迫沾染着铜臭,分明颓废而性感,却依然保持着一份勾心摄魂的清纯啊啊啊啊!!! 楚衍看不懂这个小弟为什么突然就疯狂了,他只知道自己被推到一个小房间去进行外形整改了,他像一个玩具娃娃被托尼老师和各种老师随意摆弄,整个过程极剧缺乏人道主义精神,这里不再细说。 总而言之,掀开帘子后的“前大哥大”让小弟们眼前一亮,鼻间一热,老脸一红。 如果说之前的楚衍给人的感觉是个气质像个老干部的美少年。 那么现在的楚衍就像是一朵有毒的罂粟。 微卷的头发一直垂到脖子根部,额前也有这么几缕碎发颓靡的遮住半只眼睛。左耳上带了一个不用穿孔的银制夹式耳环(某人以死相逼,坚决不肯打孔眼),他原本容貌就是极好,如今化了点妆后,就更加昳丽,堪称绝色。 某阅人无数的情场高手看到这样的他都忍不住捂脸跑开了。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啊,这可是大皇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试图提升楚衍的魅力。 楚衍随意拿了个化妆镜端详着自己,越看越不适应。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实在是太风情万种了,纤长的眼睫下,眸光流转,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妖艳的红妆,看起来像是什么经常出入夜店,蛊惑人心的妖物。 化妆师还精心在他眼底下点了一尾红痣,她血脉偾张的说那是她永远的什么癖来着。 不管那是她的什么癖,反正楚衍现在恍惚间也以为自己是夜店的打工人。 等他将来被赶走后,要不.... 不行,老干部接受不了。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耳边还在嘈嘈。 那是两个情场高手之间的厮杀: “衬衫还是穿的严谨一点才能放大魅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清高才能增添人的征服欲!” “呸!我跟你讲,你这个就是典型的保守主义,这衬衫的扣子它得故意扣乱你懂不懂,要故意把锁骨露出来懂不懂!” 他们聊的很放肆,战况很激烈,一刻钟后楚衍看着自己被解开了几颗扣子,还被微微拉开衬衫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时,他就大概明白,保守主义估计输了。 隔着玻璃看着自己,在醉生梦死的灯光闪烁着的夜晚,他昳丽生色的身姿落在方方正正的玻璃中,因为没什么笑容,这脸上带着点清冷,又带了些蛊惑。 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他就是这个猎物吗。 可他怎么总觉得自己被坑了呢? 第25章 被,被调戏了? 装潢严谨的办公室里,章隽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一旁纯色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苦香。 房间里的整个气氛都压抑的可怕。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下属红红火火的敲门进来,跟他汇报最近大皇子的动向。 早在章隽重生回来的时候,心中就迫切的想把楚衍牢牢的栓在身边,所以他很久以前就时常安排下属去探查楚衍的动向,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这一点和上辈子有点像,却又有点不一样,因为上辈子他派人盯着楚衍是为了掌控他的把柄,让他一点一点的为自己所用。 而这辈子,他对楚衍的心态就像是对待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允许他有自由,允许他喘歇,但不允许他在外面遇见危险,不允许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也不允许他义无反顾的飞向没有自己的天地。 看着这个下属过来,章隽轻轻皱了下眉,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面色微沉等他回话——毕竟这个人一来就说明楚衍在外面又不安分了。 下属早就习惯了章隽的低气压,事实上,章隽如今能坐到首相这个位置,那也是铁血手腕,毫不留情,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笑面虎。 所以章隽对楚衍的格外在意才让他震惊,因为提到大皇子的时候,他居然能从这个可怕的男人的脸上看到几分温柔。 不过,他今天带来的消息可能不会让首相多高兴。 “酒厅?”章隽听着下属的汇报,沉声问着。 “是。”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下属还拿出了自己抓拍的照片。 -- 第37页 那是一张怎样的照片呢? 可以惊艳到让下属想要自己备份一份来收藏的程度。 那是在霓虹灯下,一张让人心生摇曳的侧脸。 照片里的人微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掩了眸中的情绪,洁白的皮肤被裹在深色的衬衫下,领口敞开,浑身充斥着一种糜烂的魅力,让人想要摧毁,又想牢牢的捧在手心里,不放走,不放过。 这是....楚衍? 下属也颇为留恋的欣赏了一凡后才心满意足的汇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原本脾性渐好的大殿下又重新跟他以前的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今日还做出了这样的打扮去了帝星三区的酒厅,我觉得有点蹊跷于是特来禀报。” 章隽眸色幽深的注视着照片里面那个风情万种的青年,看着他略微敞开的领口,削瘦的下巴,还有那在光线下有些迷蒙的眼神。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这个孩子,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居然敢打扮成这幅样子去那么混乱的地方。 章隽的指背轻抵着嘴唇,眸色晦暗。 看来不得不给他一点教训了。 *** 麻袋准备完毕。 棍子准备完毕。 猎物准备完毕。 楚衍在比约定的时间早一个小时的时候来到了酒厅。 小弟们给他安排了一个靠近门的位置,毕竟是有打架经验的人,他们说万一出了意外,关键时刻方便逃生。 其余的小弟打扮成客人的样子坐在酒厅的各处,有的还装模作样的点酒或者泡妞——当然,他们也可能真的只是来玩的。 楚衍一个人坐在酒厅的角落里,他天生似乎就有这么一种气质,平淡似水,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就这么淡然的坐在那里,一只手撑着半张脸,另一只手在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轻垂的眼帘里满是慵懒,那模样看起来颇为勾人。 小弟们集体震惊,想不到昔日的野蛮大哥居然还有这么风情万种的一面。 再配上那细细的沙哑声,小弟们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 淡定,淡定,这是不可侵犯的大哥!! 是大哥啊!! *** 说实在的,毕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楚衍的心中是不可抑制的紧张,具体表现为他一边啃着压根没有酒的杯子,一边用焦虑的眼神观察着四周,整个人猫猫祟祟的。 他发现很多人或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举杯相邀,或是隐晦的用眼睛余光看他,嘴角上还藏着轻浅的笑意。 老干部见过大风大浪,但这种小情小调他真的不常见,因为上辈子的他就是个活在皇室里的地痞流氓。 这时候,一位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御姐突然走了过来想同他攀谈。 她已经看了这个小可爱很久了,越欣赏越觉得诱人,眼看着这么多人都慢慢发现了这个宝贝,她再也忍不住了,稍微用修长的手指拨弄一下波浪卷的头发,就身姿妖娆的走了过来。 她向来喜欢打直球,看上什么人就会变得特别强势,比如此时此刻,她已经用手指轻浮的挑起了楚衍的下巴,无比迷恋的欣赏着他优秀的脸蛋。 楚衍吓的战术后仰。 小弟们先是一愣,但下一秒又觉得这个画面还不错,老大虽然被占了便宜,但是被美人姐姐占便宜似乎并不难以接受,于是就并没有急着抄家伙。 美人姐姐妩媚道:“抽烟吗,小弟弟。” 楚衍:“不,不抽。” “喝酒吗?” “不喝。” “熬夜吗?” “不...” “靠。” “?” 美人姐姐在炫目的灯光中欣赏着楚衍目光躲闪的样子,明明看起来那么风流,声音也那么性感,可是却看起来让人那么想欺负。 真的是——太诱人了。 真可惜,这么带劲的外表下,性子居然那么乖,本来还想邀请他喝酒的,现在却莫名有一种带坏他的负罪感。 楚衍天生性子就腼腆,尤其是面对异性的时候,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那感觉就像是醉酒了一样,看起来傻乎乎的。 他有些无助的看着他的那帮小弟,却满脸黑线的发现他们不光热衷看戏,他们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吹口哨,热情鼓掌,比大拇指,忠诚祝福。 不懂就问,他喊他们来干啥来了? 除了美人姐姐之外,还有一批客人在静候观望。 但是他们看见连店里的美人御姐都碰壁而归,心中也不免望而生畏,准备再想新的搭讪方式。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沉闷的拐杖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 在这里混久的人都知道,那个远近闻名的坏东西又来这里狩猎了。 此人名为邵莱,是个中年暴发户,放高利贷的,而且为人特别的好色,整天就拄着拐杖到处闲逛,就想看中几个有姿色的人,然后黏黏糊糊的摸几把,没人敢反抗。 至于为什么要拄拐杖....估计是没钱的时候手脚不干净,挨人揍了吧。 他几乎每天都来这个酒厅狩猎,不过他的口味特别刁钻,很多常人眼中的美人放在他这里就变成了俗物,难入他“青眼”。 所以他每次来时都兴致勃勃,走的时候又兴致缺缺,日日如此,十分厌倦。 -- 第38页 可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秀色可餐,让他馋了好多天的美男子。 第26章 惨兮兮的美人 邵莱的目光裸露的注视着楚衍,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将青年带走吃掉一般。 周围的客人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流氓有了目标,这个目标还是刚才他们极力想勾搭的人,不免觉得可惜,并且心中默默的为那个青年擦了把汗。 看着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拄着拐杖,一步步的靠近自己,楚衍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中握着的酒杯被捏的生紧。 邵莱没有询问他的意愿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还大摇大摆的点了根烟招摇的抽着,似乎已经完全把这里当做了属于他的猎场。 看见楚衍这俊俏惑人的脸庞,邵莱的笑容逐渐变态,差点没有把持住。不过他对美人格外的有耐心,愿意一步一步的将他骗进自己的圈套。 小弟们初步的计划是这样的。 酒厅是繁华喧闹的场所,在这里殴打变态容易进局子,至少得吃好几天公家饭,所以成本最低的手段就是让楚衍单独将邵莱骗出去,然后麻袋一套,棒子一挥,直接给大家表演一个什么叫当场不省人事,完美。 理是这么个理。 但是邵莱轻浮的做完自我介绍后,手脚就开始不干净,总想对楚衍动手动脚的。一会想用他粗糙的手掌摩挲楚衍的手指,一会想用皮鞋蹭楚衍的小腿。 楚衍都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大概就这么你来我往了三轮之后,邵莱终于耗尽了耐心,冷声道:“你最好识趣一点,我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眼前的青年似乎被吓到了,瞬间整个人都听话了不少,甚至还主动起身为他倒酒。 看着美人轻垂的眼帘,微红的脸颊(那是气的),邵莱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客人们看着刚才那个可眼观而不可亵玩的美男子被迫给人端茶倒酒,忍辱负重,不免纷纷皱眉,只觉得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令人揪心。 邵莱见楚衍这般乖顺,忍不住伸手往他白净的手上摸了几把,那细腻的手感让他十分愉悦。 看到这幅场景,小弟们集体震惊。 大哥被揩油了! 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这能忍吗!不能! 楚衍已经浑身僵硬,满脸黑线了。 邵莱这个人,喜欢有点烈性的美人,也习惯任人摆布的美人,不过他认为前者更为有趣,因为他能从中感受到浓浓的征服欲。 而且他还非常喜欢拥有后宫的感觉,几乎每个月他都会从外面狩猎回去一个美人,然后就像堆放物品一样越积越多,每天得意洋洋的看他们争宠。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帮本该争夺他的宠爱的美人居然联合起来,在他睡觉的时候把他暴揍了一顿,他们下手没有轻重,把他的一条腿都给打瘸了,以后不得不依靠拐杖走路。 所以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把不识趣的美人给教训的服服帖帖的,要像一个乖顺的傀儡一般,为他哭,为他笑,为他而活。 他自信的抬起眼睛,决定要用金钱和诱惑让这个青年向他屈服时,楚衍正微笑着看着他,然后猛的将手中的酒水一股脑的泼到邵莱的脸上。 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的邵莱懵逼了。 他一脸懵逼的擦着脸上的酒水,又一脸懵逼的看着青年从自己的眼前撒腿就跑,直至消失。 他的愤怒慢慢的从胸膛涌了上来,直烧天灵盖。 他的喉咙中挤出极其恐怖的声音:“小东西,你完了!” *** 在某条被誉为打架圣地的巷子口里,抄家伙的小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些许不自信。 因为他们万万没想到,邵莱居然会是这家酒厅的股东,大股东! 所以当大批小弟们你抄麻袋,我拿棒槌的想将邵莱挤在角落里痛扁一顿的时候,他们同时也被一帮体型健硕,类似保镖的物种给围堵了。 此时此刻,邵莱悠哉悠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有恃无恐的张口威胁着楚衍:“想不到你还是匹烈马,不过,我驯服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了。” 有个小弟想脱口而出:这个人可不兴驯啊,那可是大皇子。 不过他为了国家形象,到底没说出来。 邵莱享受一步步把猎物逼到绝境的感觉,他慢慢的靠近楚衍,贪婪地舔着嘴唇,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青年吞吃入腹。 他不安分的想揽住楚衍的腰身,将他拢到自己的怀中,在众人面前肆意践踏□□,想摧毁一个倔强的灵魂,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毁去他的尊严。 楚衍没给他面子,熟练的将萧穆整治他时用的实战技巧全部用在了这个人的身上,眼神一凌,在旁人没有看清的时候就已经攥住了邵莱的手腕,狠狠向后背扭去,将他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 邵莱的人看见自家老大被摔在地上再起不能,一方面惊叹于这个美人的身手,一方面为了防止老大说他们是吃白饭的,不敬业,只能歇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将楚衍单薄的身影团团围住。 邵莱痛苦之中不忘喊道:“别打他脸!” 手下们:“.....” 虽然百般挣扎,楚衍还是被那帮人给制服住了,他的双手被两名壮汉束缚起来,动弹不得,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了他微红的眼眶,看起来凌冽又冷清。 -- 第39页 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凡粗暴的打斗,楚衍的小弟已经鼻青脸肿的瘫倒在墙角,楚衍虽然脸上没什么伤,但是原本白净的皮肤上也挂了彩,他的胸膛起伏着,正虚弱的喘息。 回想起刚才楚衍打架的英姿,邵莱的手下们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是一个有狼性的美人,他们打从心里尊敬这样的对手,这跟以前老大身边那些卖辱求荣的人是不一样的,但他们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只希望老大不要太过为难他。 邵莱才不管这些,他从怀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阴笑着将刀背慢慢的逼向楚衍的脸颊。 他恶劣道:“服了吗宝贝。” 楚衍瞄了他一眼,撇撇嘴,侧过目光,不再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邵莱被他这种不服驯的态度给弄怒了,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粗暴的拉扯着,将他狠狠的推到了身后的灰墙上,撞的他头昏脑花,大脑轰鸣,双眼痛苦的紧闭着,一只手捂着额头,后背靠着墙面虚弱的滑了下去。 邵莱的眼中闪烁着变态的阴险,他用刀尖挑起楚衍的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具有凌虐美感的青年。 就在他洋洋得意,想用刀尖调开楚衍衬衫上了纽扣时,一阵杀猪音突然从后背传来。 楚衍抬起昏沉的脑袋,看见了带着一身浓重的杀气,宛若修罗恶鬼的章隽,正从邵莱其中一个手下的身体上踏过,目光阴冷的看着邵莱威胁楚衍的匕首,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怜悯。 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又写多了,嘤嘤嘤 第27章 要被教育了 楚衍目光呆滞的看着章隽的到来让局面发生压倒性的逆转。 他看着邵莱被轻而易举的踹到地上,还没来得及趴起来就狼狈的被章隽踩在脚下,像践踏虫子一样□□着他的血肉,眼中猩红一片,仿佛狠不得他死。 邵莱龇牙咧嘴,脸色青紫,痛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衍连身上的伤痛都通通遗忘了,只是忍不住的回想着自己上辈子在章隽手底下的凄惨遭遇,然后再做一个类比分析,发现比较起来,章隽对自己的惩罚简直可以算得上温柔。 他看着章隽眼睛都不眨的就废掉了邵莱的胳膊,顿时吓的心尖一颤,不敢说话。 但是由不得他,指尖上还滴着血的章隽已经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了,每一步都走的那般压抑,敲击着楚衍的心脏。 他的眼中还带着没来得及消去的余怒,让楚衍觉得他仿佛在用看仇人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在他冲自己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楚衍立刻吓的闭紧了双眼。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楚衍只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触碰着他的脸颊,唯一有温度的,就是那人手上温热的血液——那是别人的血。 楚衍轻轻的发着抖,颤抖的目光有些可怜。 他总是这样,犯了错才知道学乖。 意料之外的,章隽并没有怎么对付他,而是拉住了楚衍的手,语气有些严厉道:“乖一点跟我回去。” 幽暗逼仄的巷子里如此混乱,章隽走的那条路却成了无人敢拦的通途。 *** 回到房中的章隽没有开灯,整个客厅只有冰冷的月光作为唯一的光源,幽暗一片。 犯了错的楚衍既不敢把妆给洗了,也不敢给自己换身衣服,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角面壁思过,这也是上辈子保留下来的习惯。 他感觉章隽要是掏出来一个搓衣板,他都能非常麻溜的跪上去。 他不敢去看章隽,也不敢猜测他现在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只要稍微想一想,他都觉得自己可能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皮肤上被抹上了一点清凉的膏药。 他终于恍惚间感觉到了从自己的四肢上传来的丝丝麻麻的疼痛。 章隽面无表情,肃穆起一张脸为楚衍细细的处理伤口。 楚衍惊讶的注视着章卷的眉眼,上辈子,自己受伤的次数其实多的不计其数,可章隽一次也没有帮他处理过伤口,顶多是早上睡醒后,可以在床头看见一盒特效膏药。 照章隽以前的养法,估计就秉持着一个单一的原则:不死就行。 以至于楚衍始终认为,没有危险的时候,章隽就是最大的危险。 当浑身的伤处都被仔细的处理好之后,章隽终于开始了他的审问:“说说吧,为什么穿成这样去那种地方?” 楚衍浑身僵硬,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但是他也不敢偏移视线,就这么被章隽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一遍又一遍的鞭挞他苍老而脆弱的心灵。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每日担惊受怕的老人家。 老实交代是不可能老实交代的。 但这个时候有一个行为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楚衍垂下眼帘,乖巧的向章隽低头道歉。 章隽目光深深的注视着他,叹息道:“我知道你爱玩,看你每天认真的去军校,我以为你已经改好了。” 楚衍不敢吱声,乖巧受训,挨骂受教训这种事情完全在他的专业领域之内,毕竟干万人嫌业务的哪一个不受气。 故而,他非常自然的低头道歉,祈求原谅。 当他看到章隽转身离去的背影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得以得到片刻放松。 -- 第40页 可是下一秒,他就轻松不起来了。 因为章隽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熟悉的东西,那是曾经带给他无限阴影的——一把戒尺。 楚衍的身体条件反射的痉挛起来。 仅仅只是看着它,楚衍就隐约觉得自己的掌心冒出了火辣辣的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表演一个托马斯螺旋式下跪。 对不起,我短小!我有罪! 我就短两天! Two! two days 继续下跪.... 下一章小美人有丢丢惨 嗯 第28章 雨夜的惩罚 那把戒尺的颜色黑的压抑,是由软组织构成的,不会真的把人打坏,但是留下来的疼痛是难以言喻的。 楚衍战战兢兢的看着那根戒尺,甚至连拿着他的主人都忽略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曾经带给他折磨的东西。 他的声音颤抖着,这辈子第一次向章隽求饶:“不...不要这样。” 章隽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只是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更可怕的是,他看着楚衍的目光居然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丝宠溺。 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却能深深的感受到其中的病态和强势:“我也不想打你,可是小衍不听话,缺少教训,我也没有办法。” “不给你好好长长记性,下次要是再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会很心疼的。” 心疼。 楚衍无力去解析章隽的心疼意味着什么,他全身心的精力全用在消化自己的恐惧上了。 可是章隽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只是直白的命令道:“小衍,乖乖把手伸出来,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外面的天空极阴极沉,今天或许会是个雷雨天。 从窗缝中漏出的冷风像毒蛇一样的撕咬在楚衍裸露的脖口上,冻的他打了一阵冷颤,浑身瑟瑟发抖。 眼前这个脸上还挂着笑意的章隽并不能让他放松多少,在那个幽暗的巷子里,章隽将邵莱往死里打的那种狠辣,已经深深的烙进了楚衍的心里,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章隽从来没有这么对付过他。 但他的内心还是控制不住的联想着,那个血溅三尺的人会不会有一天成为自己。 见楚衍迟迟的没有伸出手,章隽再一次没有感情的重复道:“伸出来。” 楚衍抿了抿唇,不敢再等,颤抖着把手伸了出去。 啪! 柔韧的戒尺就这么拍打在楚衍脆弱的皮肤上,发出的动静响彻在整个幽暗的房间里,让人心惊肉颤。 楚衍疼的闭紧了双眼,牙齿都在轻轻的发抖。 在打到第五下的时候,楚衍终于忍不住从齿关溢出了一声哭腔。 听到这一声响的章隽愣了一下,没有再打下去,而是用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楚衍低垂的脑袋和纤细的脖颈。 真脆弱。 当时那把刀离这些地方又是那么近。 看的那一幕的他,心脏都仿佛被人紧紧扼住,无法呼吸。 他怎么敢... 楚衍的眼尾可怜巴巴的红了,他从小就怕疼,可是偏偏又是个粗神经,就是记不住疼,下次还要傻乎乎的继续犯错。 真想把这些疼都烙进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让他好好的记得做错事的代价。 楚衍边流着眼泪边注视着昏暗的地面,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地面怎么完全黑成一团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再一次专注的看着地面,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他把自己哭“瞎”了。 在外面耽搁太久,芯片没电了。 如果要问人在恐惧的时候最害怕什么,楚衍一定会说——突然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见了。 因为他丧失了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他不知道章隽现在是什么表情,不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什么障碍物,不知道耳边细碎的声音来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逃离黑暗。 只要周遭的世界陷入黑暗,他就会很快的失去所有安全感,只想蜷缩起来,战战兢兢的摸索着给芯片充电的器材。 可偏偏是这个时刻,本就对他不要好的世界突然就开始火上浇油,顿时阴风大作起来,原本积蓄在天空的雨水瞬间就不想矜持了,纷纷不要命的从天空中狠狠的砸向地面。 一声声的重雷也随之不断的刺激着楚衍的耳膜。 楚衍吓坏了,突然就开始挣扎起来,他的手用力挣开了章隽的束缚,努力的想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给眼睛里的芯片充电。 看明白了这一切的章隽却用力的扒住了楚衍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像是要惩罚他一般,近乎残忍的说着:“抱歉小衍,今天你没有机会充电了。” *** 这又是章隽想出来的什么新的招数吗? 楚衍的目光没有支点,整个人在清淡的月光下显得尤为脆弱。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容易失去一些理智。 比如现在,他颓废的垂下脑袋,软软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身体微微发颤的说着:“章叔叔,您是不是...很讨厌我。” 听到楚衍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章隽有些哑然的站在原地,手上的动作也微微的僵硬。 楚衍的情绪仿佛突然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 上辈子,章隽利用他,威胁他,惩罚他,讽刺他的这些经历源源不断的从脑海中蹦出来,佐证着他刚刚的话语。 -- 第41页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将我放在身边碍眼呢。” 楚衍痛斥着:“您这么喜欢自虐么?” 楚衍心知肚明,自己在章隽的眼中一文不值,他的温柔是装的,他的宠爱是演的,他的关心是编的。 这一切,在上辈子的时候,在凌风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为了不跟凌风撕破脸皮,毫不犹豫的拱手将他出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看到这样的楚衍,章隽一向镇定的神色突然有些破裂,深邃的眼眸里忽得挣扎出一丝痛苦。 他下意识的想去安抚青年颤抖的背脊,可是那人却受惊一般的避了开来,自己找了个角落里蜷缩着,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走路还不小心磕到了头,红着眼眶委屈的揉着,然后找个墙角蹲下来种蘑菇了。 楚衍觉得,自己这么叛逆,下一步肯定少不了一顿教训。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难得硬气了一回,事实就是如此,他还不能狡辩了吗。 窗外的暴风雨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像是无数的诅咒在鞭挞着地表,听着雷雨声阵阵,楚衍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的以为自己也流落在覆盆大雨中,被雨水打湿。 每一道雷声都让楚衍的身体忍不住的轻轻战栗。 他看不见章隽的表情,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疯长。 他觉得此刻章隽一定是垂下一双寒眸,用看死人的目光凝视着他,他心里面肯定想着这个小兔崽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应该把他拖到外面的雨里洗一洗,把他洗清醒一点,让他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不愧是上辈子跟章隽生活过十几年的人,已经开始有经验了,学会用对方的思维方式预测自己接下来的死状了。 虽然,这样的技能有还不如没有,只会加剧他心中的恐惧。 听着耳边窸窣的动静,他知道章隽靠过来了。 楚衍浑身顿时紧绷起来,努力的将后背贴在墙上,恨不得跟墙壁融为一体。 他感觉到了章隽蹲了下来,正意图对他做些什么,他害怕的连呼吸都凝滞了。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下一道撕心裂肺的雷鸣即将到来。 章隽的眼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温柔地捂住了楚衍的耳朵。 他的手掌可以沾上血,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人。 他自己或许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下意识的做出这样的举动。 楚衍感受着耳际的温热,因为暂时失明而没有光泽的眼睛慢慢睁开。 他承认那一刻他是有点感动的。 直到雷鸣声过后,章隽将手掌从他的耳边放下,蓦得转而去解楚衍松松垮垮的衬衫上的扣子。 楚衍:“?” 第29章 他掉...掉马了? 章隽的体温比较低, 当他冰凉的手指蹭到楚衍裸露的皮肤时,楚衍忍不住的瑟缩起来,总想不安分的躲开。 章隽却没打算放过他:“别乱动,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楚衍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算是有他也不太想承认, 因为他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很诡异,很耐人寻味。 可惜,章隽非常了解他, 他知道楚衍这个孩子越是抗拒什么, 就越是有什么。 楚衍小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把家里盐罐子给打破了, 当时章隽不在家,小小的楚衍就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盐罐子碎了, 里面的盐粒子撒了,仅此而已,但是在乖巧惯了的楚衍心里,他在寄人篱下的情况下居然还如此放肆,损害他人财务,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熊孩子行为。 而且系统阴测测的说着:[我觉得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 然后今天再好好装个可怜吧。] 后来的楚衍才知道, 那是系统善意的提醒。 楚衍想悄悄的毁灭证据,于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一点点的捏起玻璃碎片。 这孩子可能笨手笨脚惯了, 章隽一点都不意外他会将自己割伤。 当血液从手指尖慢慢渗出的之后,楚衍的第一个念头是,完蛋, 要销毁的证据又多了一个。 因为玻璃上沾了盐, 楚衍当即感觉到了钻心刺骨的疼, 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伤口上撒盐。 楚衍想把沾在指尖的盐粒给取下来, 但是又不敢碰到伤口,于是他灵机一动,开始疯狂甩手,希望可以以此让盐粒脱落。 然后他就把血甩到了墙上.... 楚衍面如死灰的看着墙上那水滴状的血液,它已经跟墙面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一刻也不能分割。 他心想,他完了。 虽然最终把玻璃碎渣全部收拾好了,章隽回来后看着可怜巴巴的将手指泡在水里的楚衍,小不点心知瞒不下去了就支支吾吾的承认错误,那副囧样居然把章隽逗笑了。 如今的楚衍在某些细节依然很像小时候,或许在章隽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冷硬的心正在慢慢被这些细节捂化。 果然,在衣服解下来之后,章隽又看见了一些青紫的淤青,神色又冰冷了些许。 楚衍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却不知道他这份怒气是想冲着谁发泄的,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心虚。 *** 当天晚上,楚衍睡觉的时候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他睡的很沉,连章隽打开了他的房门,静静的靠坐在他的身边都不知道。 -- 第42页 章隽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眼中泛起了复杂的情绪。 今天那把刀离这个人那么近,近的几乎要割破他脆弱的喉管。 在看见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时,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痛苦万分。 他知道他害怕了。 他害怕这个人再次从他的世界离开。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浓浓的占有欲正在破土而出。 这种感觉其实一直都在,只是直到今天,他才渐渐有些明白,这种让他想要摆脱却欲罢不能的欲望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楚衍放在床头柜上的终端突然频繁闪动着光芒。 章隽随意的将它拿起来,想要把它关掉。 但是在他的触碰下,终端居然立刻闪出了一个硕大的屏幕,在被置顶的位置上,有一个从来没有听楚衍说过的人正在给终端的主人发送着短信:[我上次说的有些过分了,对不起。] 章隽静静的看着那则消息,然后垂下眼眸,撇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楚衍。 确认楚衍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后,章隽敛下眉眼,神情冷峻的点开了楚衍同这个人的聊天记录。 越是看,他的目光就越是寒冷。 他第一次看这样的楚衍——像一只不会厌倦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着这个人说话,还不厌其烦给这个人发许许多多让人轻松愉悦的东西,仿佛在分享着自己的快乐。 就算这个人并不怎么理会他,章隽也依然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这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随意糟蹋了一样。 楚衍上辈子有对什么人这样过吗? 有过,不过那个人是楚衍的未婚夫,叫段泽云。 这么想来,他上辈子对段泽云的敌意似乎并不是凭空产生。 没有想到,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一个颇具威胁性的人居然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楚衍的生活。 而楚衍还刻意的隐瞒了这一切。 章隽看着楚衍那一条条活跃的信息,拳头一点一点的捏紧,却又慢慢松开,闭上眼睛,将手背抵在额头上,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 这个人渐渐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他并不习惯。 他也不想去习惯。 喜欢? 那算什么。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冲着毫不知情的那边回了一句:[别再找他了。] 那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也毫不示弱的回复着:[你是他什么人?] 章隽微微顿了一下。 是啊,他是楚衍的什么人呢? 叔叔? 未免太过可笑。 章隽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复,只是告诉他:[我会管好自己的人,他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然后强行中断了楚衍的终端与那个人的联系。 他面色压抑的将终端放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盯着楚衍的睡颜。 楚衍睡的并不安稳,揪紧手指,皱着眉头梦呓。 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脸色苍白轻喃着:“疼...” 章隽的心脏仿佛被咬了一下,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着楚衍的头发。 楚衍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将脑袋往他的手心里蹭,声音里带了点脆弱:“我想回家。” 章隽的手一顿,以为他是想回皇宫了。 可是或许这世界上只有楚衍自己知道他想回哪里去吧。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 第二天一早,楚衍一醒来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他的喉咙干涩,额头湿热。 较强的生活经验告诉他,他怀....不是,他发烧了。 虽然章隽吓他说不让他给眼睛里的芯片充电,但眼前清晰的世界表明他最后还是心软了。 楚衍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不过现在他没功夫想这些,他短时间内不太想跟章隽共处一室。 只要一看见他,脑海就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雷雨阵阵的夜晚,手上细密的疼痛,还有耳边的温热。 那是暴力和温柔的叠加。 楚衍苍老的内心短时间内暂时接受不了这些信息。 他照了照镜子,还好,除了脸上红一点之外,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虽然楚衍已经尽力表现的很正常,看见章隽也会强行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挤出一点友好的微笑出来,但是那人丝毫不领情,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别扭的笑容,说出一句:“不想笑就别笑了。” 楚衍原本僵硬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不笑怎么办,这不是强行打断我们的相处模式吗! 你非要戳穿我做什么呀?! 我上辈子天天对你假笑你可习惯了不是吗?! 他暂时还无法满足章隽对表面关系的高标准,高要求,不过他有一颗赤忱的上进心,打算回头对着镜子把假笑练的再好看一点。 嗯,身为万人嫌,拥有一个经得起千锤百炼的灵魂是必不可少的。 这点业务能力他还是有的。 吃饭的时候,章隽看着心不在焉的楚衍,目光略微有些阴沉。 楚衍的父亲并不怎么管他,母亲也早早离世。 在他小的时候,所有对亲情的理解基本都是从自己这里得到的。 那时候,他清澈的眼瞳里装的满是自己,他笑起来目光闪烁,章隽竟也下意识认为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 第43页 可是他长大以后,就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他了。 小衍想从他的世界里逃开了。 可是他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怎么能离开? *** 楚衍非常完美的掩饰了自己生病这件事。 想要扮演万人嫌,总要有那么点压箱底的真本事的,尤其是演技这一块,必须要拿捏起来。 比如,上辈子楚衍一不小心生了场病,可在当时的剧情线中,凌风在某个重要的时间点里会受到一点伤,需要段泽云他们去保护和关心。 系统严厉的批评他说怎么可以在关键时刻生病,按照楚天阔的脑回路肯定会让段泽云留下来照顾你,而段泽云被那纸婚约束缚着肯定也要强行耐下性子被迫照顾你,要是剧情变成这样,凌风还管不管了! 当时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楚衍瞬间就支棱起来了,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呢。 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楚衍强行让自己伪装的活蹦乱跳,看到段泽云开热情洋溢的上去给他打招呼。 毫不意外,段泽云就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义无反顾的往凌风的方向走去了。 那时候,名义上尊贵至极的“大皇子”,竟可悲到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说的话也比以往更加有气无力。 或许,他偷到了大皇子的身份,却没有偷到大皇子该有的任性和权利吧。 这么一想,好像那个重要的剧情点也快到来了。 或许这一次,凌风可以顺利的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 *** 今天萧穆的脸色比以往更加的难看。 楚衍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浑身酸疼,这可能是被萧穆给弄出来的条件反射。 因为每一次,萧穆浑身充满低气压的时候,就是楚衍要遭大殃的时候。 天真的楚衍估计想象不到,把萧穆搞得郁闷不堪的人,和萧穆发泄情绪的沙包,竟都是他本人。 原本今天也应该如此进行,楚衍作为一只小倔鸡努力在萧穆的刺激下完成超额的训练量,然后班里的“好同学”们开开心心的看戏,享受着“啊,是皇子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过要被虐菜的命运”这样的感觉。 但是今天楚衍身体不适,实在是体力不支,无法顺利完成萧穆每一个苛刻的要求。 可是今天的萧穆显然也比以往更加的严厉。 大抵楚衍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生病后的身体素质,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跟不上大家的节奏,慢慢的拖了后腿,成为远远的被甩在大部队后面的那一个。 人嘛,太冒头不好,太弱鸡了也不好。 就好比现在,他非常光荣的再次被萧穆留下来单独训练了。 他的头昏昏沉沉的,眼前的萧穆看起来都有点重影了。 萧穆依然很有威慑力,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往那边一站,就成了楚衍绝对不敢倒下的理由。 因为那绝对会更惨。 楚衍知道自己在萧穆的眼里绝对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他是皇子里的纨绔,是军校里的学渣,是帝星里的混子,不过是因为一个尊贵的身份,才能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 否则的话,他的命运应该是成为一个在街边乞讨的瞎子。 尽管那些恶习他这辈子都有在改变,但应当完全不足以扭转自己在萧穆心中的形象。 楚衍每次都在心中默默流泪:啊,这该死的第一印象。 既然第一印象无法扭转,楚衍只能尽心尽力的苦苦维持着他们以后和和睦睦一点的可能性——起码不被随便拿来当炮灰用就好。 或许有一天,萧穆会忽然慧眼识珠,突然觉得:哎?这个人好像还不错,是个可教之材?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楚衍努力的挑战着人类生理的极限,想把这一天给安安稳稳的熬过去。 熬过去.... 他没熬过去。 他直直的当着萧穆的面昏死过去了。 在他昏过去之前,似乎看到萧穆的瞳孔一缩,伸手想要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知道他有没有拽住。 但是后脑勺...似乎并没有很疼。 *** 楚衍觉得自己真是多灾多难的体质。 萧穆显然也感受到了。 在萧穆把浑身虚软的楚衍背到校医院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推了推眼镜,开始对楚衍进行细致的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十分喜人: 首先是身体上明显由打架斗殴导致的淤青斑紫。 接着是由于大喜大悲导致的发烧患病。 再接着就是训练过度产生的休克反应。 医生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萧穆一眼,萧穆也老老实实的承受了老医生的这记眼刀。 虽然,他只是造成了这最后一步的罪魁祸首。 治疗的手段也非常的简单,基本就是多喝热水,吃点退烧药,然后再好好的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老医生在跟萧穆叮嘱完这些事情之后,又垂下眼睛看了楚衍一眼。 楚衍现在还没有醒,柔软的发丝散在结白的枕头上,看起来纤细而脆弱。 老医生活了一辈子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皇亲贵胄和平民百姓在他眼里都跟所有的平凡人一样,不过是有没有病的区别罢了。 -- 第44页 在他眼里,楚衍不是什么皇子,只是一个生了病的,有点可怜的孩子。 仅此而已。 因为是军校,隔三差五就有这么几个受伤的学生被塞进来,医生还有别的工作要忙。 老医生简单的交代几句就走了,简洁的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楚衍和萧穆两个人。 楚衍还没有醒,而萧穆作为这起事件的主要负责人,自然也只能留下照看。 澄黄的阳光落在楚衍的脸胖,纤长的睫毛在眼底轻轻扫下一层阴影,他整个人也在这种光芒下几乎透明。 萧穆想了想,还是走到窗前,轻手轻脚的为他拉上了窗帘。 病房里瞬间昏暗下来。 楚衍轻轻翻了个身,脸颊发烫的继续睡着,没做什么好梦,但也不算太糟。 看着这样的楚衍,萧穆突然回想到了上辈子在监狱里看到楚衍的那一幕。 别的囚犯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绝望,或者是死期将至的癫狂。 像楚衍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在失去了一切之后,萧穆以为他应该会痛不欲生,精神崩溃。 他甚至有些恶劣的想过,楚衍这样的人就该像那些精神分裂到忘记自己是血肉之躯,不要命的将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往铁墙上撞,企图了结自己的囚徒一样,自己把自己推进地狱。 可是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楚衍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墙角,面色坦然,像一个乖巧的孩子,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简简单单的活着。 让人不由得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似乎太过凄惨。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 因为楚衍在抬起眼来看见他后,神色凌然一变,爬起来发疯似的冲过来拍打着牢笼,求他行行好,救救他,他愿意给他当牛做马。 还是那么丑恶的嘴脸。 他当时怎么会觉得他很可怜。 而如今沉睡着的楚衍,有着同当时一样的干净和从容。 萧穆的目光沉甸甸的注视着他,一个想法像藤蔓一般滋生在他的脑海: 这个人要是能一直睡着就好了。 虽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他始终觉得,一个利益熏心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好,如果有,那可能只是因为他滋生了另一个欲望。 而那个欲望长在阳光下。 这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在网上认识的青年。 没有什么身份,也没有什么权势,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可是他的身上似乎总是带着一股精神,分明朝气蓬勃,却又带着一种被岁月沉积过的深沉。 他的声音像是被打磨过的砂石,听起来很舒服,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 他和楚衍就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个平凡而热烈,一个高贵而丑恶。 不过这也不算,毕竟楚衍的身份....是偷了别人的东西。 他不希望这个人被金钱给蒙蔽心灵。 也不希望这个人为了金钱而出卖人格。 不过,经过昨天的一些对话,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 网络和现实是不一样的,那个人或许有自己的生活,或许有自己的爱人。 而且那个人还对他有着深深的占有欲。 想到这里,萧穆的心中就有些许的不快。 只是,从小没有被教育过情爱到底是什么的萧穆,压根不知道去如何分析这种不快。 于是他就强行逼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病床上的楚衍没有了平日里的生龙活虎,在某个瞬间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一副画像里看到过的病美人。 萧穆是孤儿,在被联邦收养之前,基本没看过画这样的奢侈品。 在某天到处翻垃圾寻找食物的时候,他远远的隔着被花边包裹的橱窗,看到了商店里被展出的这幅收藏品。 如果说以前萧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凉薄,丑陋,残忍。 那么那一天,萧穆大概是第一次在心中模模糊糊有了美的概念。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联想到那种东西? 看着楚衍不舒服的躺在床上,身体被深蓝色的军衣给紧紧的包裹着,一副透不过气来的模样,萧穆有轻微的强迫症,这种场面他多少有点看不下去。 在犹豫了一会之后,萧穆居然善心大发的决定帮楚衍解开那些束缚他呼吸的外衣。 毕竟,人是他弄成这样的,不能不管。 他心想,自己这样做不是因为关心他,而是因为他好歹是皇子,不能让楚天阔有机会来找他的麻烦。 这般想着,他便将手触碰到楚衍的领口,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帮他解开。 接着他又微微掀开一点被子,想帮他褪去外裤。 这时候,他发现楚衍外裤的口袋里好像装了些什么,鼓鼓囊囊的。 可别是什么违禁物品吧。 萧穆深深的看了楚衍一眼,然后将口袋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目光谨慎的检查着。 那是一个颈环一样的东西。 他随意点了一个按钮,居然就这么把它打开了,上面闪烁的小屏幕上有一些已经调节好的参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声音试听。 一种诡异的预感突然涌上了萧穆的心头。 -- 第45页 他抿着唇,板起一张脸,犹豫了一下后将那个试听给点开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闯进他的心田,那声音温和如泉,却在萧穆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萧穆的表情起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是大受震撼,再然后就是陷入一种无力的状态,开始怀疑人生。 楚衍跟[曙光],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他们无论是脾性还是身份,完全都像是不同的人。 更何况,像楚衍这种身娇肉贵的人会愿意在晚上熬夜受罪的做那种陪聊的兼职? 他不以此为耻就算不错的了。 而且,楚衍不可能知道自己的那个私人账号,这种事情他谁也没有告诉过,就算他知道,肯定早就被吓跑了,没准还要在门口撒盐以保平安,有空没空还要再吟几句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萧穆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心中迫切的想去确认。 不过,昨天晚上的那个陌生人已经将自己和楚衍的联系中断了,他必须换个身份重新接近他。 萧穆目光沉沉的注视着病恹恹的楚衍。 如果你真的是他。 我会弄清楚你想做什么的。 你最好,没什么别的坏心思。 *** 楚衍醒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马甲已经没了,他甚至因为自己终于睡了个懒觉而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面色和蔼的老医生:“醒了吗?醒了赶紧走吧,我要下班了。” “......” 临行前,老医生还非常贴心的给他拾了几盒药,还在药盒上用潦草到让楚衍完全看不懂的字迹写了服用方法。 楚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晚。 不远处的路灯中隐隐约约的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 萧穆站在夜色至深处,眼中涌动着楚衍看不懂的情绪。 楚衍的心中狂跳,试图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想要默默的绕开他。 可是萧穆怎么会让他顺心,像一个和蔼的大哥哥走在他的身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得不说,这个人装起温柔来是真的温柔啊! 虽然楚衍心中心知肚明,他的温柔是蝎子毒。 楚衍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于是只能甜甜的笑了一声,乖巧道:“好呀。” 然后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后面,为了不太紧张,他就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一只缩在车底里的幼猫吸引了。 它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后腿似乎受伤了,正艰难而痛苦的一点点的舔着伤口。 楚衍看着看着就走不动路了,以至于萧穆回过头来的时候,楚衍已经落后了他很大一截。 小猫很怕人,看见楚衍后眼神立马就锋利起来了,身上原本细软的毛快速的炸了起来,试图威胁这个来意不明的敌人。 楚衍的心顺间就融化了。 虽然被凶了,但是莫名觉得好开心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变态吗? 那只猫并非什么名贵的品种猫,浑身就黑白两色,是贵族们都不屑于去养的类型。 他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还极为小声的学着猫叫,试图让小猫慢慢的放下对他的戒备。 楚衍沉迷得有些忘我,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与狼同行。 直到自己的身体被萧穆的影子给笼罩了起来,他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了什么不对劲。 现在的战力对比图应该是这样的,小猫怕楚衍,楚衍怕萧穆。 如果萧穆害怕有毛生物,那么这个战力对比图还能更丰富更戏剧一点。 但是很可惜,萧穆没有。 他非常淡定的把猫从车底下给拎起来了。 楚衍有些同情的看着那只小猫,感觉自己上辈子也是差不多的命运,也一样被人紧紧提起了命运的后颈肉。 萧穆看着楚衍眼中的渴望,淡淡的问道:“喜欢?” 楚衍愣了一下,僵硬的点了点头。 萧穆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把小猫送到了楚衍的怀里。 看着楚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猫,动作轻柔的仿佛怕吓到它一般,眼神温柔如月,萧穆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墙似乎正慢慢出现裂缝。 他会喜欢这种东西。 倒是....未曾想到。 可是,面对这样和谐的画面,萧穆的内心居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 楚衍没有擅自把小猫带回来,因为这里是章隽的家,他不敢太过放肆。 不过他出钱将幼猫寄放在宠物店,让他们全权包办打疫苗,治疗伤口,以及寻找领养人的这些问题。 他到家的时候,章隽居然还没有回来,房里冷清清的,但楚衍的心里热烘烘的。 不在就好,不在就好。 知道剧情的楚衍大概能知道章隽为什么会晚归。 因为在一周之后,联邦会派遣使者到帝国访问。 而这也是这本狗血小说里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点。 因为在这一天里,楚天阔和凌风之间大概会来一场感人的父子相见。 因为这次联邦派来的使者是来势汹汹,居心叵测,意图刺杀楚天阔这个满身肥肉,跑都跑不快的男人。 同样是一国之主,为什么君不臣就是个美男子呢。 -- 第46页 没错,联邦的总统君不臣是一个疯批美男,在他的带领下,联邦颜值的平均值都被迫上升了一个台阶。 好在关键时刻,经过军校重重选拔,在那一天担任楚天阔替补保镖的凌风帮他挡了一枪,虽然血溅当场,但是被送进医疗室的时候因为体内大出血就必须要验血型。 然后就能快快乐乐的父子相认。 在星际高科技的加持下,上辈子他们距离知道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惜的是,这一切都被万人嫌版楚衍给一手阻拦了,引得万千读者们哭喊哀嚎:一点点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啊!No!!!楚衍你这个(消音)!! 楚衍默默的抹了一把心酸泪,心想自己这次绝对不会再从中作梗,影响父子团聚了。 一首《下线快乐》送给自己。 他打开终端,想要给萧穆发一点心灵鸡汤。 要照顾晕倒的纨绔皇子,他一定觉得相当的不悦吧。 今天就发这个文案是“人生中总会遇到一些麻烦,那是因为生活想考验你的耐心”的这篇推文吧。 可是他很快意识到,这篇推文发不出去了。 因为萧穆的私人账号从他的历史记录里人间蒸发了! 楚衍将自己的终端在手上翻来覆去,恨不得把头钻进去寻找。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了。 怎么回事,萧穆终于嫌他太烦,决定把他拉黑了吗。 楚衍呆呆愣愣的仰望天花板,只觉得功亏一篑,万事休矣。 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后,楚衍开始一蹶不振的躺在床上,顺便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 算了,反正自己估计马上就要下线了,这样反倒方便了。 希望萧穆没有兴趣再坑一把他这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他的头发被滚乱了,半颓废半痴傻的冲着粉色的墙面发呆,看起来有点像个智障儿童。 就在这个时候,罪恶的资本家——他尊敬的老板,又开始嘈嘈着让他赶紧上班了。 上班?哼,上班。 楚衍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萧穆都把他拉黑了,这个班他还用上吗?不! 他觉得自己这个劳苦人民终于可以自信的站起来了,他要拒绝老板的剥削!拒绝生活的压榨!拒绝打工人的辛酸! 他觉的自己支棱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可以霸气侧漏的辞职了! 他要鼓起勇气去追逐属于自己的诗和远方了! 然后他就看到老板说:“这次是个大客户,干得漂亮就给你加钱。” 楚衍非常麻溜的点了接单,心想去特么的诗和远方,只能喝西北风根本去不了远方。 更何况,他还要负担这治疗那只小猫的费用呢。 至于皇室给他的滔天富贵....那是凌风的财富,他用不起,也不敢用。 这世界上唯一有资格用凌风的钱的人,嗯...估计就是他对象吧。 君不臣,嗯,他好像也不缺钱。 果然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心中小小的惆怅了一会,他就开始乖乖的去接那个大客户了。 这是他来兼职陪聊后遇到的最大的单子,而且对方指名点姓的要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业务能力高超! 点开了语音通话之后,楚衍开始紧张的搓手。 听说越是有钱的人怪癖越多,希望他接的客户是一个正常人。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着他,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一个合格的陪聊人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就是尽量不要冷场。 楚衍立刻开始热情的自我介绍起来:“你好呀,我是曙光,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唱歌也会讲笑话,我们一定会有一场愉快的体验。” 对面没有开口,十分安静。 看来还是一位害羞的客人。 楚衍对此也有些经验,有些客人就是这样,十分社恐,在外面不敢与人说话,自己一个人又觉得孤独,于是鼓起勇气点了个陪聊,可是又因为常年不太跟人说话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为了安抚客人的情绪,楚衍温柔道:“不用紧张客人,放轻松一点,我一不吓人,二不恐怖,我愿意与你分享你的快乐和难过,而且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只需要放心大胆的聊天就可以了。” 听到他的话,对面似乎有了一点触动。 “你一直这么开心吗?”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但是那是很好听的声音,十分有磁性,如果楚衍是一个声控少女,估计这个时候就要沦陷进去了。 楚衍明白了,这是一个有点社恐还有点emo的客人。 他诚实道:“当然不是啦,谁还没有一点难过的事情呢。” 对面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什么事情会让你难过呢?” 楚衍愣住了。 有什么呢? 太多了,数不甚数。 不想做那些坏事,不想跟凌风决裂,不想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过懂得聊天技巧的楚衍非常轻松的答道:“客人不开心,我就难过啊。” 对面:“......” 楚衍:“......” 阿巴阿巴,他感觉这个客人好像不吃这一套啊。 对面沉声道:“我是认真的。” 这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楚衍怔忡了一瞬。 他想了想,微微有点失落的道:“大概...被抛弃会让我难过吧。” -- 第47页 他为什么会扮演万人嫌的理由。 以及他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摸滚打趴。 大抵就是因为,他被抛弃了吧。 对面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难过,嘴唇张了又闭,似乎是想安慰他,但又被什么东西强行给按捺住了。 不过楚衍并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达给客人,于是他继续欢乐道:“所以客人你一定不要抛弃我呀,千万不要给我差评喔~” 对面再次沉默了。 楚衍哽咽了,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如此油腻! 当天楚衍陪聊的技能失常发挥,因为对面这个客人油盐不进,什么俏皮话在对方的耳里都如同过耳云烟。 这就是传说中的成熟男人吗? 也太难对付了吧! *** 萧穆半张脸埋进黑暗里,看着关掉的语音通话,心中思索着什么。 果然他很难将曙光和楚衍对应起来。 曙光这个人,给了他很多很多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轻松和温暖。 这两个字眼对他来说太难得了。 他的过去是一望无际的灰烬和硝烟。 可曙光有着把硝烟变成烟花的能力,告诉他这片夜空如何灿烂,又如何顽强。 曙光和楚衍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他还是需要继续试探下去。 那个人说,最让他难过的是被抛弃。 萧穆对此居然有些动容。 毕竟他是个孤儿,曾经也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人。 他只有变得麻木残忍,才能艰难的熬过一个又一个冬天。 就在他回忆的时候,总统阁下给他下了一道命令: [此次楚天阔接见使者的时候,我需要你杀掉一个人。] 萧穆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过多询问缘由,只是像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冷漠的询问道: [谁?] [凌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我想跟他解除婚约 上辈子由于楚衍过早下线, 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 按照原剧情线的发展,君不臣应该在战场上同受伤的凌风偶遇,被这个人坚韧的灵魂所吸引, 两人在慢慢相处中产生了爱意,然后两国联姻赢得大圆满的结局。 可是事实上, 在楚衍死后,凌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在战场上遇神杀神, 遇佛杀佛, 好不威风, 最终被联邦视为最大的敌人和隐患,那场战争焦灼了很长一段时间。 换句话说, 君不臣和凌风在上辈子根本就没有he! 只可惜,这些事情楚衍都毫不知情,每天双手捧着保温杯喝得热热乎乎,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丝毫不知道有些东西正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比如他磕的cp要be了。 是的, 没错, 在这本书里楚衍是坚定不移的站官配的,他觉得两个相爱相杀的人能被彼此的强大所吸引, 并且他们的爱情可以造福人类,让大家免受战火的话,这边建议这样的感情多多益善呢亲~ *** 章隽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楚衍正仰着脖子“吨吨吨”的喝药。 这孩子从小怕疼也怕苦, 于是在精心的钻研过后, 楚衍发nánfēng现快速喝药可以减少苦味的留存度, 提升喝药体验, 还能展现自己的勇气和果敢。 看着桌面上的退烧药和各种冲剂,章隽心中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 当楚衍牛饮完毕,刚想皱着脸喊一声“爽!”时,章隽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上面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的软糖,还裹着雪白的糯米纸。 这是楚衍小时候最爱吃的软糖。 楚衍眨巴眨巴眼睛,抬起漂亮的眼眸看了看章隽此刻的表情。 嗯,这个人不危险的时候还是挺安全的。 他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将那裹着糯米纸的软糖含在嘴里,鼓起了半张脸,细细嚼着。 看着他的吃相,章隽在就一个瞬间居然有些忍俊不禁。 待楚衍消去了嘴里的苦味,章隽温声告诉他这几天要带他回皇宫,楚天阔迎接使者的时候,他也得在场。 楚衍乖巧点头,心想这段剧情终于要来了吗。 啊,感人的父子重逢。 *** 不过,回皇宫也意味着楚衍终于要和他的弟弟妹妹们见面了。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凌风的兄弟姐妹。 凌风的生母在生下他之后不久就去世了。 楚衍冒名顶替后,差不多也就成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不过,楚衍的生母品行败坏,喜欢在外厮混,有和没有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也多亏凌风没有被她带坏。 楚天阔没有感受过几天丧妻之痛,很快就重新找了新的王妃,然后诞下一男一女,非常和谐的组成了新的家庭。 大宝叫楚安,性别男。 二宝叫楚乐,性别女。 嗯,看起来就是非常充满爱的名字 他们是和和睦睦,可是楚衍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如果楚衍真的是原主,在这样一个家庭中估计难免会觉得心理不平衡吧。 弟弟妹妹有父有母,从小就被宠到了天上去,晚上有睡前故事,早上有早安吻,倘若有仆人让他们哭了或者不开心,那么马上就能喜提下岗通知。 在这样的宠爱下,他们就难免有些叛逆和任性。 不过万人嫌版的楚衍也不是什么善茬就是了。 -- 第48页 小时候,跟楚天阔有点亲属关系的人常常来逗他:“以后你父王的宠爱全被你弟弟妹妹抢走了,你可怎么办。” 果然任何地方都躲不开家长里短。 拽拽的楚衍表示:“他的宠爱并不重要,我只关心我有多少财产。” “......” 后来楚衍就被送到了章隽的家里生活。 楚衍在系统的告诫下,到章隽家后就开始当个乖孩子,天天装可爱。 事实上,楚衍的弟弟妹妹也非常想来这里生活,因为他们的母亲非常明白,这个国家的主人虽说是楚天阔,但是真正打理国家大事的却是那个老谋深算的首相。 楚天阔那种傻大个连自己的家事都管理不明白,更何况是国家大事呢。 在新王妃的教导下,她的儿女很快明白章隽是个很牛逼的人。 贵族的孩子大多热衷于和厉害的人做朋友,一方面是因为方便吹牛,一方面是因为有大人物罩着,他们可以捞到不少好处。 于是他们天天在楚天阔面前嘈嘈,说他们也想去章叔叔家里玩,凭什么只有楚衍可以去?楚衍没有的我们要有,楚衍有的我们更要有! 楚天阔应付不了孩子们的任性,又想着章隽似乎挺喜欢小孩子的。 他以前也没想到这么深谋远虑的男人居然喜欢会喜欢小孩子,这真是意外之喜,刚好他孩子多,正好闲的没事送去给他解解闷。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帝国好爸爸”。 楚安和楚乐刚到章隽家的时候也是十分乖巧的。 看着他们甜的能拉出丝的笑容,楚衍表示自愧不如,并且感觉自己很快就会被取代了。 不过楚衍的灵魂是一个极具忍力和耐力的成年人,并没有心思跟他们争宠,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面对这个没有睡前故事,没有早安吻,没有无微不至的照顾的地方,这两个孩子很快就没了耐心,开始任性的耍小脾气。 结局自然是被没什么耐心的章隽扫地出门。 新王妃没有想到自家的孩子居然比不上楚衍能讨人欢心,心中万分不悦,从此面对楚衍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一些。 楚衍对此并不在意,身为一个万人嫌,他完全可以对她更冷淡。 而且他在家里的时候根本不用装乖巧,被欺负的时候会耀武扬威的还击回去,这可能就是身为万人嫌的一点福利吧,系统要求他不要有道德,那么他就不必被道德绑架。 不过他的弟弟,当今帝国的二皇子——楚安,这个人确实有点麻烦。 他认为自己在楚天阔心里的位置要远远的高过楚衍,所以皇子该享受的权力他每一样都不应该比楚衍差。 在知道楚衍的未婚夫是奥因家族的公爵之后,他立刻就醋了,每天都试图在他面前败坏楚衍的形象。 上辈子在他的帮助下,楚衍的万人嫌业务完成的简直是畅通无助,一路顺风。 嗯,真是,可喜可贺呢。 *** 楚衍回到皇宫的时候,楚天阔他们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的吃饭。 看到楚衍回来了,楚天阔乐呵呵的冲他招手,让他赶紧过来。 新王妃和她的两个孩子的态度则显得不是很友好。 说实在的,楚衍总觉得楚天阔这个人很傻白甜,家里面的明争暗斗他是一点点都看不见。 又或者,是他看见了,却又装作不知道吧,反正跟他也没关系。 这个新王妃是某个盛产水资源的星球里的贵族小姐,名字也很贵气,不过现在已经跟着楚天阔,改姓楚了。 楚衍并不想喊她母亲,一般只喊她夫人。 王妃看着面色苍白的楚衍,心中暗笑:看来章隽并没有好好照顾他嘛。 这个前王妃产下的大皇子对她来说始终是一个威胁,她永远无法不拿自己的孩子去跟他比较。 她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幸福的,而这个打乱她生活的人是不幸的。 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确实做到了。 她将楚衍逼的连皇宫都不爱待,天天整宿整宿地跟别的纨绔到外面厮混,可以说狗看了都摇头。 能看着他渐渐废掉的样子,王妃比什么都开心。 楚天阔也显然发现儿子比以往更瘦了,于是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身边的仆从立刻送上来了碗筷。 楚衍没什么胃口,吃不下饭,只觉得食物堵在喉咙咽不下去。 楚安瞥了楚衍一眼,然后一脸温馨的给自己母亲夹菜,然后也给楚天阔夹了一块肉,被楚衍的到来给打乱的气氛也很快复苏过来。 楚衍坐在这里,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由得心想,如果是凌风坐上这个位置,那一切就截然不同了,他一定会是楚天阔的骄傲,整个帝国的希望,没有人敢冷落他。 由于楚天和楚衍并不经常见面,他对楚衍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疯狂的痴迷于段泽云,可是却只能被那个人当空气的阶段。 一想到楚衍那副爱而不得的可怜样,他简直就要憋不住笑了。 所以说上帝还是公平的,虽然给了他大皇子的身份,虽然给了他让人羡艳的婚约,但是这种由出身加成的buff并不能改变什么,楚衍依然是得不到爱的可怜虫,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抬起眼睛,挑衅般的看了一眼那个看似埋头吃饭,但其实根本没吃多少的好哥哥,颇有心机的说了一句:“对了大哥,我想关心一下,你最近跟你未婚夫的感情怎么样啊。” -- 第49页 他期待看到楚衍眼里的尴尬和恼怒。 不过对方的反应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大哥放下筷子,随手拿起了一张纸巾轻轻的擦了擦嘴,然后非常郑重的说着:“谢谢你的提醒,我刚好想起来了。” 他一脸认真的对着还在努力扒饭的楚天阔说道:“我决定要跟段泽云解除婚约。” 第31章 我不会拿你的东西 楚衍的话说的是轻飘飘的, 然而大众的反应是难以置信的。 反射弧超长的楚天阔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以为他儿子又要伸手要钱了,于是点头说:“好呀, 好呀。” 然后他吃饭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感觉饭也咽不下去了, 皱着眉头逐字逐句的去分析楚衍的话意味着什么。 然后他大惊失色的看着他本来精神正常的大儿子,心想他怎么突然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他想大力摇晃他儿子的肩膀,并且狂吼道:“你清醒一点啊!!” 可惜他的大儿子眼中并没有丝毫神经错乱的迹象。 楚天阔只能无力道:“为什么?他欺负你了?” 楚衍温声道:“不, 只是我想放弃了。” 他面色平淡道:“说实话, 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在接下来的剧情中, 凌风为了保护楚天阔而受伤后,段泽云会对他心生怜爱, 渐渐动心。 而楚衍会选择默默离开。 没有他的阻挠,他相信凌风的身世一定会很快被大家发现。 一定会。 至于他....他会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安享晚年。 不过这一切放在楚安的耳朵里已经出现了三个版本。 一,他的大哥终于受不了段泽云的漠视,开始对这段感情自暴自弃。 二, 他的大哥满腹心机, 以退为进, 准备利用他父王的力量强行执行这个婚事。 三,他哥爱而不得, 脑部充血,终于失心疯了。 至于具体是哪一个版本,楚安暂时不好下结论。 楚天阔叹了一口气, 用手拍了拍楚衍的肩膀, 问道:“这个想法你跟段泽云说了吗?” 楚香衍自信道:“还没有, 不过我想他一定会同意的。” 楚天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非常的不一般, 他不一般就不一般在他自信的这个点就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自信别人一定不想跟自己在一起是什么鬼啊,还笑的这么开心! 看着这样的大哥,楚安的心中也慢慢倾向于他预想的第三个版本。 大哥这是傻了啊,傻了。 ***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楚衍每一天都忐忑万分,离这个父子相遇的剧情点越近,他就越是害怕,夜夜失眠,精神不济。 这么一想,倒也难怪他那个时候会突然生病。 可是现在,楚衍的心情很平淡,默默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每天照常吃,照常睡,心情美妙。 除此之外,他准备在离开前把能解决的麻烦都尽早解决掉。 得知楚衍回宫的消息,听到风声的段泽云就立刻前来拜访了。 他来的时候,楚衍刚刚给芯片充完电,还有些不太适应光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茫然。 段泽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视觉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在慢慢拨开黑雾适应光亮。 大概过了几秒,楚衍终于将段泽云这个人看清楚了。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段泽云总觉的自从自己重生后,楚衍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那就是楚衍看着他的眼神不再带着曾经那般疯狂而炽热的爱意。 这本该是他以前最希望的结果。 可如今,他居然有些无从适应。 不过没有关系,如果以前是楚衍用力去追求他,那么现在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午后的阳光慵懒的撒在楚衍的肩膀上,为他镀了一层模模糊糊的光,他的睫毛纤长,在暖阳下显得十分柔和细腻。 段泽云痴迷的看着他,然后慢慢走了过去,温柔地询问着:“给芯片充电闷坏了吧,想不想让我陪你出去走走?” 楚衍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里涌动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他看了一会,然后答非所问:“还好,不闷。” 楚衍感觉自己的情商提高了,就比如他刚刚的回答就很有水平,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是无形中达到了婉拒的效果! 他不得不为自己感到骄傲。 段泽云也感受到了他态度的模棱两可,于是就退而求其次,便坐在一旁陪他。 他跟楚衍挨的很近,楚衍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往旁边缩去。 楚衍在给芯片充电前写了些笔记,由于太困了,脑袋一沉,一不小心在脸颊处留下了点墨渍却没有发觉。 段泽云此刻离他如此之近,非常明显的看到了那道墨渍,目光一动,下意识的想要伸手触碰。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楚衍的脸颊的那一瞬间,楚衍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脸,目光疑惑的看着他这个未婚夫。 回想起来,以前扮演万人嫌版的楚衍时,系统也时不时的要求他对段泽云动手动脚的,比如主动拉拉小手啦,或者戳戳衣服啦。 每次楚衍都做的很是心虚,因为他知道段泽云非常厌烦这些小动作,如果不是碍于他是皇子的身份,肯定要当场翻脸。 -- 第50页 他每次做这些事情都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 你能想象吗,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天天犯错的坏学生,天天暗搓搓的要去跟教导主任拉手手。 我们通常把这种行为称作自寻死路,又或者是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可是如今这个“教导主任”居然变得温柔似水,面带微笑,还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坏学生的脸颊。 这合理吗? 这岂止是不合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段泽云看着目光悚然的楚衍,神情一滞,但是很快目光又柔和下来,细心的用手巾去擦拭楚衍脸上的墨渍。 楚衍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离经叛道,任性地颠覆着以往的世界线。 他嘴唇微动,迫切的想要打破现在的局面。 他想对段泽云说,我已经向父皇请示解除与你的婚约了,你也不必尽这些未婚夫的义务。 不要对我好。 不要对我温柔。 这些都是属于凌风的,我只是一颗坏掉的齿轮,一不小心来到了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可是段泽云的下一个行为让他原本就承受不住的小心肝更加的慌乱失措。 他他他他居然从放在胸口的衣袋里掏出了上辈子给凌风的定情信物啊啊啊!!! 那是段泽云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一枚镶嵌着水蓝宝石的戒指,虽然造型朴素,但凛冬可温如暖玉,夏日可凉爽似泉。 简直是冬天里的暖宝宝,夏天里的小电扇。 这枚优雅的戒指上装了条精致的银链,模样玲珑可爱,完全可以当做项链来佩戴。 上辈子,段泽云将它放进了凌风的手里。 这辈子,段泽云亲手将它挂在了楚衍修长的脖子上。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捧着楚衍的脸颊,眼中满是爱意。 他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到:“你戴着它真好看。” 楚衍看着一脸深情的段泽云,人都傻了。 错了,错了,全错了!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的情况啊!! 他是冒名顶替的人,他是一个本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人。 可这个定情信物为什么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衍震惊的浑身轻颤,满面慌乱。 他几乎是触电一般的将脖子上的项链给拽下来,动作是如此的粗暴,甚至差点将自己划伤。 段泽云的表情在那一刻凝滞了。 一切似乎颠倒了黑白。 上辈子,他们似乎也是这般,楚衍同样也是瞪大了眼睛,目光模糊的看着段泽云如何亲手将自己写了一晚上的情书给一点一点撕碎,然后落在地上,散作灰尘。 不过那时候的楚衍想的是,早知道我随便拿张废纸放进去得了,他根本不看(不检查作业)哎。 但是段泽云在这一刻却是无比心痛。 不是心痛那枚戒指。 是心痛楚衍将他的心意看的无足轻重。 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埋怨他,因为他上辈子做的还要更过分一点。 但段泽云不知道的是,楚衍本人还是很心疼那枚戒指的,因为这玩意弄坏了的话他把自己卖了赔不起! 不过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戒指没有大碍,但是段泽云一定会对他发火,对他生气,对他失望。 他自信的抬起脑壳,觉得下一秒自己一定会看到一个恼羞成怒的段泽云,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挨打的姿势。 然后他就看到了段泽云眼中望不见底的哀伤。 “.....” 不是,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气急败坏呢?恼羞成怒呢? 眼前这个可怜的像大狗一样的男人是怎么肥事啊! 楚衍的手掌有点发抖,他小心翼翼的将项链捧给了段泽云,虽然心中有些畏惧,但是他的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你收好,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段泽云目光如血的看着楚衍,嘴唇颤抖的问着:“为什么?” 楚衍紧张地抿了抿唇,然后诚实的告诉他:“会有更适合他的人的,但...这个人不会是我。” 时机一到,他就会离开,他可以去天涯海角,但反正是不会留在帝星了。 但凌风不一样,他是这本书的主角,他应该活的熠熠生辉。 到此为止,他不能拿走更多了。 段泽云目光深深的看着满脸逃避的楚衍,忍过心中的那阵哀痛,一字一句道:“这个东西只会属于你,要么你留下,要么我把它毁掉。” 他似乎又恢复了那上位者的姿态,甚至能高高在上的说上一句:“要怎么做,你自己选。” 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藏在背后的手正在忍不住的发抖。 第32章 离开的前夕 面对这个史诗极难度的选择题, 楚衍的大脑忽然宕机,他茫然地“哎?”了一声,表情仿佛一个呆懵懵的小海豹。 要么毁掉, 要么收下... 这是什么死亡问题啊!他哪个都不敢选啊肿么破!!! 不知道段泽云突然发了什么疯,居然连求偶的对象都可以搞错, 这个世界是不是卡bug了! 系统这个没良心东西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就跑了,丝毫不管剩下的,或者其余可能发生的蝴蝶效应或者量子力学, 可以说是将“用完就扔”做到了极致! 楚衍的额角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被这个问题煎熬的说不出话。 -- 第51页 段泽云垂着眸看着他, 手背覆着青筋,同样在等待的时间里被炙烤着心脏。 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在心中细细的做了一个排列组合, 楚衍抬眸瞧了瞧那个面色沉闷的男人,咽了口唾沫,正色道:“我现在还不想思考这些事情。” “实不相瞒,最近我突然有所领悟,我认为我这个时间段正是好好学习的大好时机, 现在思考情爱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 他小心翼翼的将这枚戒指放在段泽云的手心里, 还将段泽云的手指覆盖在上面, 试图让他好好珍惜这个定情信物,不要再送错人了。 只要把这个事情给拖延过去了, 在他离开之后一切都会回归正常。 他提心吊胆的自我安慰着,事已至此,他不想再出更多的茬子了。 段泽云却双目微暗, 定定的看了楚衍许久, 沉声道:“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吗?” 楚衍涩声道:“什...什么?” 段泽云面色微讽的看着手中的那枚戒指, 两辈子了, 都没有交到对的人手里。 这样的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 还不如碎了烂了。 下一秒,段泽云的眸中浮现出淡淡的金芒,与此同时,卧在他手心的戒指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压迫,像人一样周身发抖,身上也出现了交错的裂缝,似乎马上就要碎为残片。 这是段泽云在催动精神力! 楚衍惊叫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戒指也应声发出了凄楚的悲鸣,很快在段泽云的手中碎成粉末——像是人类的骨灰。 段泽云的眼中一片腥红,他看着手中的粉末,自己也不由得愣怔了一瞬。 楚衍呆呆的看着已经粉碎性骨折,再怎么样也抢救不回来的戒指,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哀。 他恍惚间觉得,过往的很多事情就像这枚碎掉的戒指一样,一旦裂开,就再也无法抢救回来。 虽然这辈子,他脱离了系统的控制,一直在尝试改变自己,试图让自己的后半生可以不要深陷漩涡,无力回天。 但是他能修正的事情一直都很有限。 在重生的这个时间点之前,他就已经扮演了不少年的万人嫌,这个印象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扭转。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萧穆才会始终认为他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废物皇子,就算没了对帝国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而在章隽心中,他始终是一个纨疯绔,在他的教育观里,惩罚做错事的自己可以说是天经地义。 这一切都不是他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所以他在身心俱疲之后,才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一切剧情的发生地。 仿佛这样他就能躲开剧情的枷锁和束缚。 可是为什么事事都不能如他所愿。 看到这样破碎的戒指,他的心在颤然一惊后,一股无力涌上心头,跳动的心脏忽然变得很累很累。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枚戒指一样,表面上身份高贵,实际上却任人掌控,处处遇挫。 他眸中一黯,情不自禁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希望下次你以后还是别再这么冲动为好。” 他用段泽云从来没有见过的冷静说着:“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 段泽云怔然的看着这样的楚衍,他极少表现出这样的一面,就仿佛...仿佛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那一刻,段泽云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毫无预兆的害怕起来。 害怕这个人再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 楚衍把碎成渣渣的定情信物埋到了土里,希望第二年可以长出千千万万个戒指。 做完这些后,他十分心累的回到了房间。 皇宫的住所虽然很大很华丽,但是每当夜间来临,过于宽敞的房间何尝不是一种孤独。 楚衍那么年轻一个人,瞬间就有了一种自己是被儿女抛弃的孤寡老人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的老板又开始来压榨他这个苦命的打工人了。 楚衍只好重新振奋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就开始持证上岗。 今天的客人依旧是那个大客户。 说来奇怪,这个客人总是给楚衍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说不出是哪里熟悉,但是他的行为就像是曾经百折不挠的给萧穆发信息的楚衍一样。 不过这个客人功底不高,说起来就像没话找话一样。 刚打开了语音通话,对面的声音一响起,懂得察言观色的楚衍就立刻感受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 楚衍轻轻的询问道:“客人....你是不是喝酒了?” 萧穆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圆月,耳边流过的是让人舒适的嗓音,桌上还有一杯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酒。 他平时不怎么喝酒,除非是有些烦躁,或者是有点迷茫的时候。 被联邦收养后,他就被送入了专门的特务机构进行学习,虽然说起来是一个训练机构,但实际上死亡率极高,每一个从那里走出来的人都经历过残酷的试炼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 他们被要求对联邦绝对忠诚,关键时刻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联邦的最高利益。 他一直在这种冷冰冰的环境下成长,几乎没有人告诉过他自己的生命是何等贵重。 在重生前,他活着的意义也一直是为联邦而战,作为联邦的刀,他同凌风的交手的次数数不甚数。 -- 第52页 但其实这种争端让两个人都疲惫不堪。 或许,只有赢了才能看见终点吧。 再后来他重生了。 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疲倦,这一切不过是要将乏味枯燥的人生再重新过活一遍罢了。 可是后来,一个人的存在打破了这些平衡。 他阳光,灿烂,整天不余遗力的提醒着他生活的美好。 这种行为简直是又傻又病... 楚衍要是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一定会在脑门上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是不得不说,楚衍这种不带脑子的行为居然真的歪打正着的让萧穆麻木的心灵慢慢苏醒。 他知道倘若自己真的在使者的来访宴会上将凌风击杀,说不定未来那些令他厌烦的恶战都可以避免。 凌风和章隽不一样,章隽总是倾向于用他的手段来使联邦与帝国的实力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为此宁愿放弃一部分平民的利益。 但是凌风不一样,他执拗且正直,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但是这辈子君不臣如此果断的要求他将凌风除掉,是不是因为他也知道些什么? 不过这些倒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比较在意的是,倘若楚衍真的是[曙光],凌风死了,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重生后,他俩的关系似乎还算不错,根据他的调查,楚衍现在似乎还没有渠道接触到自己是假皇子的事情。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他们这辈子的关系有所转变? 到底情况如何,萧穆也无法确定。 不过听到对面关心的语气,萧穆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楚衍没有听到客人的回应,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据他所知,有钱人压力大,就是比较容易情绪崩溃或者深夜emo,于是他询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萧穆想听他能说出点什么歪理,于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楚衍露出了“果然是这样啊”的表情。 他真的很精通人性啊有木有!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安慰一个人比较有效的方式就是现身说法。 于是接下来就是楚衍的show time:“哎呀,别难过啦兄弟,说实在的,我这个日子也很不好过啊。” “我也惨的狠呐!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可是被逼着干了好多好多的坏事呢!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但是没有办法,该做的事还得做,该干的事还得干。” “后来我就想着怎么赎罪啊,怎么变的更好一点啦,学习新思想,争做新....” 萧穆停顿了一下,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个猜测,他情不自禁的压低声音问:“谁逼的你?他逼你做什么了?” 楚衍心觉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但毕竟自己跟对面谁也不认识谁,于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一句:“就,一个比我厉害的人,逼我...帮他做事。” 这话倒也没说错,系统就是一个很厉害的高等生物,也算是他最最早期的老板,压榨劳苦人民的资本家。 不过楚衍很快就把这个话题给插科打诨过去了:“不过不用担心,现在已经解决了。对了客人有什么苦恼也不妨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开解开解呢。” 萧穆听着对面故作轻松的声音,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仿佛想印证心中的答案似得,他轻轻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如果有个人丢失了一个很宝贵的东西,而你恰好拾到了,从此荣华富贵,可是后来物品的主人又寻回来了,你会希望那个人消失吗。” 楚衍一脸莫名:“欠别人的东西,当然要好好的还给别人了。”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萧穆都不由得发了会愣。 可是,上辈子的楚衍可是哭着冲着凌风大喊:“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一切!”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楚衍。 如果是楚衍,他又为何变得如此正直。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他思考了。 因为很快就是凌风的死期。 或许不管楚衍愿不愿意将这个身份还回去,凌风都没有机会再要了吧。 深夜渐至,阴冷的寒风拍打过窗户,像是恶鬼张牙舞爪的挑衅。 萧穆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刺耳。 楚衍却在这样的夜里,对他轻轻说了一声:“晚安。” 可是那这点温柔实在流失的太快,转瞬即逝。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萧穆都不曾再听到过。 *** 楚衍大清早的时候就被楚天阔给提溜起来了,说要让你章叔叔过来,自己要跟他商量商量明天使者到访的事情。 楚衍睡眼惺忪,十分无语:“为何是我去?我觉得这种事情直接发信息给他就好了啊。” 楚天阔有心想让儿子多跟章隽多接触接触,大手一挥道:“我觉得好就行,你别管。” 楚衍:“......” 楚衍边打哈欠边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有钱人大多希望自家的地盘又大又气派。 可是这过于幽长的走道总莫名让人觉得阴森。 终于,他来到了章隽在皇宫的临时住所。 这里承袭着他一贯的装饰风格,看起来十分严谨,给人一种密不透风的压抑感。 -- 第53页 楚衍仰着头长久的伫立了一会,然后抬手想要敲门。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楚衍刚要敲下去的手就立刻放下了,甚至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过他的内心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的平和,因为有一句话叫做熟能生巧,他现在已经习惯这种事情了。 都说帝国的首相是铁血手腕,实际上不光是因为他的政治谋略,还因为他有着高超的审问技巧。 大多数被他抓回来的俘虏,一开始都不信这个邪,觉得自己有一个忠诚的灵魂,绝对不会屈服。 可是章隽笑眯眯的看着那些天真的忠徒,将暗门随手一关,没有人知道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大部分都是桀骜不驯的进去的,乖顺如狗的出来的。 楚衍对此也心有余悸。 上辈子章隽对付自己的手段说不定抵不上里面人的万一,可仅仅只是那万一就已经让他难以忍受。 楚衍就静悄悄的在外面等着,时不时的听听外面的风吹鸟啼鸣,时不时的听听屋里的鬼哭炖狼嚎,心情颇为分裂。 *** 章隽这次倒也不是抓到了俘虏。 只是根据上辈子的经验,他准备提前将宴会上的安全隐患给铲除一空。 根据他的调查,联邦的使者之所以能那么堂而皇之的进行行刺,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们买通了帝国里面的一些官员,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提供援助,比如如何帮助他们躲过对武器的排查,如何毁去一些棘手的监控。 这一次,章隽提前做了准备,想让联邦那边的人无计可施。 还有萧穆,他也是一个危险分子。 想起他,章隽的心中就生出了一些丝丝密密的恨意。 如果上辈子不是萧穆把楚衍带到了战场,自己完全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把楚衍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从此好好的养在他的身边。 这世界如此广阔,可是却只有自己能给他容身之所。 他只能乖乖的待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萧穆把这一切都毁了。 他只剩下一座孤墓,一捧骨灰,还有留在心中,那些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 若非要维持这种虚假的和平,争取时间来巩固帝国的根基,他是一定不会手软的。 房间里的罪臣已经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胸膛中都挤不出一丝完整的气。 他好整以暇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冷眼看着地上瘫倒的人,那眼神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可是他对楚衍是不同的。 他对楚衍的教育就像是深邃的大海一遍一遍的敲打着嶙峋的顽石,试图将那个只会竖起浑身的尖刺去咬人的疯犬驯养成可爱的家宠。 楚衍对付凌风的手段都太稚嫩,稚嫩到让每个人都能看到他对凌风的敌意。 可是在章隽看来并不是这样。 因为他所有的伎俩都显得太刻意了,而且大多伤害性不高。 那次楚衍泼了凌风一身的橙汁之后,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对这个平民极不友好,想来是嫉妒他的非凡的天赋,这个人可真是卑劣至极。 可事实上,那一天章隽其实也在场。 他清楚的看见,当天楚衍的桌子上其实还放着一杯滚烫的热茶。 可他选择用冰凉的橙汁作为武器。 不知是傻还是另有所图。 作为一个施暴者,楚衍骂凌风的时候自己还结巴,简直像是临时忘词。 章隽知道他本性不坏,他之所以那么对待凌风,可能只是因为他不甘心为什么自己是赝品,为什么凌风才是帝国里真正的大皇子,他身体健全,天赋异禀,是帝国的希望,可是自己却是一个不充电的话连眼睛都看不见的废物。 章隽也知道楚衍自小就缺少来自家庭的温暖。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作为心灵慰藉的心上人,可是没想到就连这个人也是毫无保留的爱着凌风。 至此,他大概明白自己一文不值,什么也不是。 章隽从始至终都在揣测着楚衍的内心,看着这个伤心的年轻人跌跌撞撞,伤痕累累。 或许这个缺爱的青年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当他在订婚宴会上听说了自己的身世时,那仅存的小小幸福瞬间被残忍的打碎,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与凌风比较的资本。 章隽就一直看着,看着他如何一步步的踏入深渊。 很可笑的情况,他发现楚衍对凌风做的每一点坏事,最后都会反噬到他自己的身上。他的每一次攻击,最后只会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他会在深渊至深处接住他,拥抱他,亲吻他。 从此,翅膀受伤的小鸟开始恐惧外界的世界 从此,满心疮痍的他会全身心的依赖自己。 从此,他只能属于自己,再不会留恋天际。 可是,他失算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死,甚至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他的小衍那么怕疼,还怕苦。 可他义无反顾的去了战场。 又义无反顾的为了那个让他有愧也有恨的人牺牲。 他上战场的时候会不会知道,迎接他的没有凯旋门,只有耻辱柱..... *** 当章隽推开房门时,正看见楚衍正趴在竹栏上歪着脑袋看着群鸟追逐。 -- 第54页 斑驳的树影在他的身上流过,让人觉得宁静而和谐。 章隽看到他之后,莫名的觉得很是安心。 这个人....还好端端的活在他的眼前。 可讽刺的是,章隽身后的屋子里还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悄无声息的打破了这些静谧和空灵。 楚衍眨了眨眼,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正好对上章隽深邃的目光。 楚衍有点紧张,磕巴道:“章...章叔叔,是父王找您。” 章隽一点一点的靠近他,他俊冷的脸庞总是让人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楚衍原本随意趴着的姿势就变了个调调,直接变成后背紧靠栏杆,一点缝隙也不想放过。 不过章隽只是轻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我知道了,你带我过去吧。” 楚衍愣怔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章隽看着楚衍纤细的脖颈,心想这个人如此脆弱,一定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重蹈覆辙。 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或许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这个人不情愿。 上辈子到时候,楚衍千方百计的想逃离他的身边。 这辈子,若是甜言蜜语能将他哄进怀中,章隽也是做得来的。 不过,那时候的他没有想到,自己暂时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二日,便是使者的来访宴会。 楚衍早早的就换上了一身庄重的行头,白袖长袍的坐在楚天阔的身后,看起来十分优雅漂亮,气质干干净净的,简直是帝国的门面。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站在侍卫当中,身姿高挑,气质出尘,容貌俊美的凌风。 他心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侍卫呢,他本该坐在这个位置上,享受着他的荣耀。 就在这时候,他们目光碰撞,眼神闪烁。 楚衍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他一定要把属于凌风的位置归还给他。 第33章 鲜红的血 楚衍现在就纯纯属于一个知道标准答案的考生, 他慢慢的等待那个剧情点的到来,等待着命运给他的判决。 就在他局促不安的等待时,他的弟弟楚安也很快来到了宴会上。 虽说是二皇子, 可是比起身单影支的楚衍来说,他的气派看起来还要更足一些。 比如他身后紧跟着的随从, 比如他携着他母后的手,一步一步的从柔软的红毯走上高台,衣服上昂贵的金色肩章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相比较起来, 楚衍的行头就比较朴素了。 不过楚衍本人对此丝毫不在意, 反倒是凌风微微皱了皱眉头, 面色不快。 这个二皇子处处都想压楚衍一头,在帝国的高层里几乎人尽皆知。 不过孩子争宠在楚天阔眼里是正常的举动, 毕竟他当年也是这般做的。 因为楚安的妹妹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她今日没有过来。 楚衍的身体其实也还没好全,不过他早已擅长忍耐,对此也十分习惯。 楚安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楚衍的身边,两只胳膊都这么大摇大摆的放在扶手上, 看起来十分的神气, 行事作风比楚衍这个大皇子更像大皇子。 楚衍并没有看他, 只是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的啜饮着, 活脱脱一个看淡荣华的老干部。 不过很快他就不能看的如此淡然了。 因为楚安不知道脑瓜子抽了什么经,居然一眼相中了真皇子凌风。 他指着相貌堂堂的凌风对他父王说:“我想要这个人做我的贴身侍卫。” 楚衍听了这句话后差点没被茶水呛死。 不是,为什么他这个弟弟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想法呢? 想不到吧我的傻弟弟, 凌风马上就不再是侍卫了, 他很快就要摇身一变成为你的好哥哥了。 而且这个好哥哥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好, 相貌好,仪态好,品行好,而且完全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毕竟我上辈子就发现从他那里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实在是一把辛酸泪,有苦说不出。 不过楚安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还是任性的想要凌风这样看起来就气质不俗的人做他的贴身侍卫。 因为一个看着就很牛逼,光看面相就很有天之骄子范的人却只能低声下气的做自己的贴身侍卫,让提鞋就提鞋,让罚站就罚站,这种感觉超棒超fashion的有木有! 楚衍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的恶龙咆哮:你找的是侍卫不是仆人啊!!我要是你侍卫,杀手离你三米远我都可以选择性失明,视而不见啊!!! 楚天阔起初还没有注意到凌风的存在,经过楚安这么一指,他就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鹤立鸡群的俊俏侍卫,眼前一亮。 这个人... 和他逝去的爱妃长的有几分相似。 凌风只看了楚天阔一眼便毫无留恋移开了视线,只是一直静悄悄的注意着楚衍的反应。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不要害怕,我这辈子不会再跟你抢些什么了,所有的东西我都会自己一点一点的争取回来...包括你。 楚衍倒不是紧张凌风会抢大皇子的位子,他拱手相送还来不及呢。 他主要是害怕楚天阔真的一个想不开把凌风送到楚安的手底下当贴身侍卫了,那看起来简直是一种侮辱。 不过楚天阔是知道楚安的脾性的,知道他得到这个侍卫后一定不会拿他干什么好事,而且这个人长的跟自己的前王妃长的还如此相似,说明是有点缘分在的,于是就轻描淡写的否决了楚安的要求。 -- 第55页 楚安很少尝到被拒绝的滋味,当场就任性走到侍卫队的前面揪住凌风的衣服,蛮横道:“把他给我又能怎么样嘛父王。” 楚衍的表情已经完全僵硬了,然后默默的回想着自己上辈子有没有对凌风做过这样的事情,凌风当时的反应又是怎么样的。 只见凌风站在原地,目光冷漠的看着楚安,轻轻的说了句:“殿下请自重。” 单从那声音里其实感受不到什么情绪,可凌风这个人强就强在,虽然他目前手中没有任何权势,却也丝毫不影响他有着精英的高贵,不怒自威。 楚安见他的目光冰冷至此,心中竟有些畏惧,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楚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状况外的楚天阔说了一声:“可这边人数已经满了,我听说你是小衍的同学,要不你去他那边。” 楚衍心想,凌风应该是不会同意的,毕竟他对待两个身份相仿的皇子应该是不会双标的,因为这样会显得他很.... 凌风从善如流道:“遵命。” 楚衍:“?” 楚安愣怔的看着刚才拒绝他的侍卫居然非常乖顺的走到了楚衍的身旁,而且态度如此恭敬,就仿佛楚衍是他高高在上的主人一样。 他这个半瞎的废物哥哥,有什么资格得到这种待遇。 他凭什么? *** 过了一刻钟左右,来自联邦的使者终于到场了。 平日没个正形的楚天阔这时候也难得正经起来,开始神色肃然的看着来访的使者,坐姿稳如老佛。 还是肚腩特别大的那种,我们一般亲切的称呼他为财神爷。 大家的神情和上辈子没什么差别,但是楚衍却愣住了,心中的不安丝丝密密的爬上心头。 来访的使者....和上辈子不一样。 而且,他也迟迟没有看到章隽和萧穆的踪影。 楚衍的心绪瞬间紧绷起来,左手忍不住的握住了扶手,慢慢的捏紧。 希望这辈子,千万不要出什么别的状况才好。 楚安在有来使的情况下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性,变得很识规守矩,刚才记下的账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算。 楚衍也只能给大家表演一个“假笑扮从容”,强行遮掩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他的目光一刻不离的注视着两个陌生的使者,心中十分的焦虑不安。 章隽和萧穆为什么不在呢? 有他们两个在的话,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完全可以解决,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楚衍虽然是一个大皇子,但是并没有什么权势,一方面是因为无心于此,另一方面就是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他是万人嫌,倘若自己有朝一日不在了,那势必也是带着罪名离开。 那时候他遗留下来的旧部会是什么下场,答案不言而喻。 毕竟每一个当权者都不会想要给自己留一个完全可以除去的隐患。 凌风也注意到了这次来访使者的面孔和上辈子不一样,不过这可能是因为什么蝴蝶效应或者是什么其它方面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宴会的危险性是一定存在的。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好好的保护楚衍,不要让他卷入风波,受到伤害。 上辈子他受伤昏迷之前,恍恍惚惚的看到了被慌乱的人群给碰倒的楚衍。 那时候楚衍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就像生病了一样。 不过当时没有人注意到楚衍当时的异状,而唯一注意到这一点的他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 凌风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楚衍的身后,心想这辈子无论如何也想要保护好他,无论如何.... *** 在楚衍心神不宁的时候,段泽云也已经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他的位子上。 他和楚衍的距离相去甚远,但楚衍莫名的就是觉得,这个人应该正在极为专注的看他,因为那道视线已经露骨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万人嫌退休后就不再敬业的缘故,段泽云和凌风的感情线似乎完全没有怎么开展。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毕竟段泽云并不是本书的主角攻控,就算没有这段感情线,应该也不会太影响凌风的感情生活,或者是世界的和平。 毕竟在楚衍看来,这本书里帝国和联邦的和平是由凌风和君不臣维持的。 他只能努力的忽视着这□□的目光,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两个陌生的使者身上。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的凌风也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并且沿着它回视了过去,原本温润的眼眸中带着狼一般的敌意。 这个时候,楚衍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章隽和紧随其后的萧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两的身上似乎有打斗的痕迹,而且看起来双方都下了重手。 楚衍看的更加困惑了,这辈子的这时候,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啊。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些了。 因为楚天阔已经抖着肥肉站起来,开开心心的准备给使者敬酒了。 上辈子就是在这个时间点里,使者一边恭敬的同他敬酒,一边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掏出一把激光抢,直指着楚天阔的脑门,扣下了扳机。 -- 第56页 楚衍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目光下意识的跟着楚天阔杯子里摇晃的液体而震颤。 他的世界失去了那些觥筹交错的嘈杂声,失去了官员们的谈笑声,失去了歌舞翩翩的音乐声,只剩下一道干枯的甚至死板的电子音,在他的脑海里涤荡成一条直线。 他目光颤抖的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突然之间,他觉得凌风同楚天阔父子相认的场景会有些残忍。 他想起来,他接下来可能会看见凌风血溅当场,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快速的流失生命。 虽然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被救回来。 但是他总害怕一些难以揣测的蝴蝶效应。 就像是这辈子段泽云和凌风没有来得及展开的感情戏线。 万一这辈子被枪射中的地方正好击中要害。 万一这辈子的凌风没有被救回来。 他该怎么办。 他会后悔今天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吗。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颤动着,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似乎变得极其的缓慢,满到连没一丝呼吸都好像无比的漫长。 咦? 楚天阔平平稳稳的喝完了那杯酒。 使者也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衍愣怔的看着,整个人已经完全傻掉了。 怎会如此? 这种又惊喜又意外,又安心又失落,又紧张又刺激心情是怎么肥事? 难道说,这个给他退休的世界残存了那么一丝丝的人性,不想让他看到血光之灾? 难道说,在蝴蝶效应的作用下,联邦突然觉得留着楚天阔这么一个傻大个也挺好的? 难道说..... 楚衍自己想出了无数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是每一个理由他自己也只能将信将疑。 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楚衍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停止,而是悄无声息地与时俱增着。 突然,他忽然看到了什么东西在艳阳下寒光一闪。 这个东西对准的不是楚天阔。 而是,而是... 凌风! 他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冲上去了。 激光枪的速度很快,快到让楚衍才刚刚接触到凌风的身体,下一秒就感受到了胸膛处蔓延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疼痛像是洪水猛兽,从胸口处流窜到四肢百骸,连呼吸都似乎成为了残酷的凌迟。 他的目光一点点的涣散,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凌风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那是在难以置信后....锥心刺骨的绝望。 有时候楚衍会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穿白色的衣服。 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胸膛处迅速的铺张扩大,这种感觉其实也挺恐怖的。 到最后,楚衍整个人就仿佛从血泊里面被捞上来的一样。 呼吸的每一下为什么可以这么疼。 他蜷缩在凌风的怀里,不想再呼吸,可是却又克制不住的咳嗽,每一次由咳嗽带来的颤抖都似乎要将他真个人摧毁。 血液的流失迅速的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不过,幸运的是,也带走了一些疼痛。 否则他可能会在被伤势过重终结之前,先一步被这种足以催毁意志的疼痛所打败。 原来如此... 原来是他啊..... 兜兜转转.... 好疼..... 好累.... 这辈子,上辈子,如果非说有什么东西没有改变的话,那可能就是——他会死。 过往就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万人嫌,为什么要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换来真正的新生。 *** 不过,其实很多事情正在改变。 比如凌风抱着浑身是血的他,在人心惶惶的时候痛声大喊着:“救人啊!快救他!快救他!!!” 比如段泽云看到楚衍中枪时目眦欲裂,大喊着楚衍的名字,拨开疯狂逃窜的人群,拼命的想去到他的身边。 比如章隽在听到枪响后失去了所有的从容,脸上瞬间苍白的看不见一丝的血色,没有了以往的冷静,没有了以往的算计,只剩下了人类原始的本能,就这么一遍遍机械地呢喃着:“小衍,小衍,我的小衍,你不能有事....” 萧穆目光颤然的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冰冷而麻木的心一点点的复苏,他的手在一点点的发抖。 他没有开枪。 是谁? 是谁! 凶手无法在第一时间被揪出来,而已经失去意识的楚衍则被推进了抢救室里的医疗舱。 他进去时,脸上已经白的毫无血色。 可是明明在不久前,他还在盘算着要如何洒脱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还没有飞,就已经早早折损了一对翅膀。 楚衍在治疗舱里里生死未卜。 外面的人也是同等的煎熬。 上辈子楚衍的星舰爆炸的画面似乎重新闪烁在了每个人的记忆中,伴随着无法消去的阵痛,一点一点的将他们推进无限的焦灼。 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这个人再一次的死亡。 可是,楚衍是被激光枪射中了胸膛。 -- 第57页 这种程度的伤势在帝星几乎没有治疗成功的案例。 更何况楚衍还那么怕疼。 而且,最让他们担心的是楚衍失血过多的问题。 因为楚衍并不是皇室真正的皇子,皇家的血库里并没有针对他的血型提供的血液。 而临时去搜集却又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认识到,楚衍的生命就像一朵过于脆弱的水晶花,稍不加以呵护,就会毁灭在他们的眼前。 可同时,这朵水晶花又是无比的坚韧,坚韧到让他足以承受住许许多多的苦难——可更令人痛心的是,这些苦难,大多是他们这些罪魁祸首给予的。 章隽看着抢救室上面刺眼的红灯,莫名的想起了楚衍小的时候说过自己害怕这个东西。 他的小衍那么怕疼。 可他的胸膛被足以灼烧一切的激光器给刺穿了。 他快死了.... 章隽越是想着,越觉得心中的疼痛几乎令他窒息。 他以往对付属下的手段都是近乎残忍而血腥。 他会用激光穿透叛徒的手掌,手臂,肢体,躯干,脸骨,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变成不人不鬼的废物,微笑着听他们发出痛不欲声的惨叫。 这样的声音让他愉悦。 可是这样的伤害倘若放在楚衍的身上,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会恨不得杀掉那个动手的人,让他千遍万遍的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段泽云目光空洞的等待着,心中一点一点的变凉。 楚衍说的没错,他确实后悔了。 上辈子,他明知道等待楚衍的是生死未卜的战场,自己却还在战争的前夕将他弄伤。 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的行为是多么的残忍。 这个人一直忍耐着他所有的冷漠和残忍,他上辈子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凌风,却又将所有的恶劣都给了楚衍。 可这个人忍着泪去惯着自己。 惯着那个千般万般对不起他的人。 段泽云已经下意识的认为,楚衍就是一块怎么也甩不掉的牛皮糖,不管自己对他做出怎样恶劣的事情,这个人都不会离开。 可是当自己感到心伤的时候,却又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正如那次同凌风表白被拒后,他在经历过片刻的伤痛时,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楚衍的笑脸。 可是,人性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人对你越好的时候,你伤害他就越没有心理负担。 因为你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这个人都不会离开,甚至会哭着求你不要赶走他。 是他自己将自己贬低到卑微的位置。 你知道,他永远也舍不得离开你。 可是段泽云错了,大错特错了。 因为这个人真的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就像上辈子他没有回来的战争。 就像这一次.....他可能随时会死在冰冷的抢救室。 可是就算他千遍万遍的反省着自己的过错,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无法避免。 在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萧穆已经渐渐的失去了踪影。 抢救室的外面,死一般的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悬挂在抢救室上的红灯久久不灭。 章隽眼底乌青,目光深邃的看着抢救室的红灯。 太久了吧.... 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抢救室的门口,看着上面干干净净的门把手,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下一秒,他在凌风和段泽云惊讶的目光中踢开了抢救室的门。 段泽云原本紧绷的神经就仿佛断裂了一般,他怒不可遏的揪住了章隽的衣领,质问他想做什么。 “姓章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小衍做的那些龌龊事,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有的话,我替他来还!” 章隽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蓦地笑了:“你有什么资格替他来还,你以为你对他做的事情又比我好过多少,我告诉你段泽云,伤他最深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段泽云目光中原本汹涌的怒火突然熄灭了,手上的动作也慢慢颤抖起来,变得十分无力。 是啊,心是慢慢变冷的。 人,也是慢慢被他伤透的。 章隽冷笑了一声,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抢救室里的医疗舱。 他顿了一下,拉开了舱门。 里面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卷 联邦修罗场 第34章 联邦里的人都不太正常 楚衍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剧痛, 根本动弹不得。 他颤抖着睁开了疲倦的眼眸,眼前的环境陌生的让他有些心慌。 严谨的不带一丝色彩的墙面,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这一切都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发现自己□□着上半身,胸膛处被缠了厚厚的纱布, 动弹困难。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全身都裹进医疗服里的医生,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楚衍只能依稀分辨出他的眼睛。 确认楚衍已经醒了过来, 医生就默默的按了下一旁机械设备上的蓝色按钮。 做完这一切后, 他就退出去了。 楚衍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满心疑虑。 -- 第58页 他现在这是在哪? 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记忆留给他的不过是被激光枪射中后留下的灼烧与极致的疼痛,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会吧,这里该不会是天堂吧。 他就一个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胡思乱想着,倒不是他不想动,只是他现在这个情况真的已经动弹不得。 不过,这里是天堂的设想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他看到了萧穆走了进来。 看到萧穆的那一瞬间, 他心中有几分瑟缩, 情不自禁的想将身体往后退, 但显然他现在就是一个半废的人,轻轻一动都会疼的面容扭曲。 萧穆及时的捉住了他的手腕, 轻轻的告诫他不要乱动,免得伤口崩裂,又要重新再吃一遍苦。 楚衍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只是规规矩矩的点了点头。 萧穆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低哑着嗓音道:“你差一点就死了, 你知道吗?” 他的语气里包含着楚衍听不懂的痛处和余惊, 楚衍只是淡淡的回应道:“我知道。” 萧穆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给凌风挡枪。” 因为我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做任务,主角受死了的话整个世界就会崩坏。 楚衍说出来的却是:“因为他是我的同学。” 这样的理由触动着萧穆的心弦。 这...会是楚衍会说出来的话吗。 自己上辈子....真的了解过他吗? 还是说,真正的楚衍...其实是像曙光那样的人。 楚衍已经昏迷了足足十天了。 这十天,楚衍没有办法进食,一直都是靠输送营养液维持生命机能。 这十天里,曙光一次也没有上线,一次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似乎很多事情都能说的通了。 楚衍和曙光或许真的是一个人。 他以前或许都知道,只是一直装作看不见,因为他心中对楚衍的印象早就根深蒂固。 他的温柔和善良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没有一个坏人愿意为了装善良而冒着极大的危险而毁去自己的生命。 一想到这个人差点就要死了,萧穆的内心就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恐惧,这种恐惧一点一点的笼罩着他,带他一遍遍回忆自己童年时是如何失去自己宝贵的一切,而自己又是如何无能为力的接受着这一切。 他以为他早就看淡生死。 可是当楚衍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才知道他不是看淡生死,只是这世上不再有让他在乎的人了。 当他知道帝国的治疗手段已经无法医治这种致命伤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联邦。 联邦拥有着最先进的治疗设备和条件。 他请求君不臣将楚衍带到联邦来治疗。 原以为君不臣会果断拒绝,可是那边居然毫无障碍的同意了这件事。 “善心大发”这个词可以形容任何人,但绝对不可能形容君不臣。 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残酷的暴君。 他在某种程度上和章隽是一类人,心中只有权衡利弊和经营算计,但是他更恐怖的一点在于他天生就具有狂躁症,这或许和他的家族有关...听说他还有一位患有自闭症的弟弟。 没有人敢去挑战这位暴君的耐心。 可是他居然愿意悄无声息的将楚衍带到这里治疗。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去揣测总统的心思了。 因为人已经来了。 *** 走廊里穿来了颇具压迫感的脚步声,外面几乎没有光线,更显得阴郁可怕。 君不臣黑衣黑发,眉骨高挺,眼窝深邃,和书中描写的一样,他的一只眼眸是幽黑的,另一只眼眸是赤红的。 他的皮肤是不正常的病白,整个人都由内而外的透露出一股阴郁的气质。 楚衍远远的就感受到了危险,恨不得当即跟身下的床融为一体。 不过他到底不是史莱姆,人类骨骼的存在让他无法完成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他只能由着君不臣微眯着眼睛,用一种探究和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遍体生寒。 楚衍上辈子没有跟这位主角攻打过交道,根本无法判断他此时此刻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在气氛焦灼的时候,君不臣只是淡淡的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从他的语气听不出听不出任何个人感情,但是这反倒会让人更加的不安。 楚衍愣了一下,有点结巴的说着:“还...还行?” 他下意识的询问道:“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大碍了,总统阁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听到楚衍这般说,君不臣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事情,喉咙中溢出了一声嗤笑,他用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目光懵懂的楚衍,好笑道:“别天真了,大皇子,你以为自己还回得去吗?” 楚衍:“?” *** 楚衍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同时也成为了帝国的人质。 君不臣了解到这辈子段泽云和章隽他们对楚衍还是非常在乎的,倘若这个人落在联邦的手中,他们势必会被牵制住,处于弱势的一方。 虽然不知道他们对楚衍的这份在乎能延续多久,但是君不臣并不在意,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处于不利的地位。 没有感情的人往往来的更加可怕。 -- 第59页 ....... 楚衍现在的情况基本就是被软禁起来了。 不过就算不软禁他也没什么区别,毕竟他现在连动弹都很艰难,吃饭都得靠人喂。 慢着.... 吃饭靠人喂?!!! 意识到这一点的楚衍已经看见了端着碗坐在他身边的萧穆,心如死灰。 楚衍木然的看着凑到嘴边的勺子,心中怅然若失。 他何德何能值得元帅亲手喂饭呢。 饭是简单的白粥,里面裹着滑嫩的虾仁,还有金黄的玉米和碧绿的葱花。 楚衍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看到这样简单的白粥,肚子已经不自觉的发出了咕噜的叫声。 他还是不太习惯于对人露出这样的一面。 他微微的撇过脸去,感觉到自己的脸烧的有些发烫。 楚衍这是尴尬外加不好意思而表现出的逃避反应。 而萧穆却理解成这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楚衍现在就算再怎么傻,也应该可以凭借自己和君不臣的态度以及对话,推断出他其实是联邦里的人。 他应该清楚自己以往对帝国的忠诚都是伪装。 也难怪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不过就算如此,饭还是要吃的,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如果不好好的补充营养,可能很难熬过这等重伤后的并发症。 他不知道要怎么让楚衍乖一点吃饭,于是语气下意识的强硬道:“把脸转过来,好好吃饭。” 楚衍愣了一下,不知道萧穆现在又是在生哪门子气,他现在都已经伤成这样了,面对无抵抗能力的伤患不至于再整点暴力吧。 楚衍僵硬的转过脸来,乖顺的吃着被萧穆喂到嘴边的虾粥,细细的拒绝着,觉得味道十分香甜软糯,但是吞咽的动作牵动着伤口的痛处,这一点让他有点难以忍受。 所以他接下来就越吃越难受,越吃越害怕。 到最后,他甚至因为憋不住那种疼痛,开始痛苦的咳嗽出来,粥液也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了下来。 不得不说,他这可悲可叹的命运,可真是.... 萧穆见楚衍吃的这般难受,心中也默默的泛起丝丝的疼痛,这个情绪原来是叫心疼。 他用白净的餐布轻轻地擦着楚衍的嘴角,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这样近距离的肢体接触让楚衍莫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但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逃避。 或许是被冷落惯了,反倒不好去接受别人的好意。 他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努力克制住身体的疼痛去吞咽剩下的半碗粥。 *** 这些天,楚衍在这里听闻了不少君不臣的事迹。 君不臣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力和控制力,拥有着极强的政治敏锐度和手段。 他的国家法律制度森严,明明不是□□国家,可君不臣这个名字几乎成为了压在每一个人头上的大山,很少有人敢去侵犯他的权威。 难怪他是章隽最欣赏也最忌惮的对手。 因为星际时代人类的寿命普遍较长,百年来其实也有过将别过的皇子捉来当做人质的先例,楚衍并不是唯一一个。 君不臣和楚天阔不同的是,他没有夫人,也没有心爱的人。 几乎很少有人能想象这个人温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不不不,他的臣子不奢望这个总统能有多温柔,他不突如其来的发疯就可以了。 毕竟君不臣的这个狂躁症可不是盖的,一个想不开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可能就要人头落地了。 这世上难道没有他在乎的人吗。 其实是有的,就是他那个身患自闭症的弟弟。 或许只有面对自家弟弟的时候,君不臣才能收起他暴戾的性子,暂时变得像一个哥哥。 楚衍对于君不臣的态度基本就是敬而远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他可不想成为那颗祭天的人头。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避免的。 这天,楚衍拄着拐杖到外面散步。 因为身体还是很虚弱,多走几步就会坚持不住,所以他就只能暂时依靠拐杖来稳住自己的身形了。 加上眼睛的问题,他现在简直是废上加废。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现在身上的伤只是暂时的。 他坚信自己迟早可以变得活蹦乱跳的。 外面的阳光大好,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在灿烂的园子中泛发着生机。 楚衍目光闪烁的看着繁花上的流光溢彩,心中蓦得感受到了一阵平和。 他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在这里行走——此刻他的心情十分的“安详”,他安详就安详在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孤寡老人! 这种感觉又欣慰又难受是怎么肥事! 很快,他就再也走不动了,自暴自弃的原地坐下,仰着脸庞看着鸟雀追逐,树影风骤。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斑驳的树影中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这个少年身旁摆着一个轮椅,想必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个腿脚不方便的人。 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身份的人,为什么身旁都没有一个人来照看一下呢。 楚衍想了想,还是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一点一点蹒跚地往少年那边走去。 他靠的越近,少年的轮廓就越是清晰。 -- 第60页 少年栗色头发微卷,面容就像天使一样,十分的纯真和美丽,只是皮肤泛着不太正常的苍白。 总结起来的话,这可能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天使。 少年靠着树干坐着,眼睛轻轻的垂着,似乎在打盹,他的膝盖上还铺了一本厚厚的书,楚衍以为那是什么童话故事,结果随便一看发现那是一本高深的星际经济学。 楚衍的心中立刻对这个学霸生出了浓烈的膜拜之意。 了不起,了不起,轻易就看懂了我看不懂的书。 当然,手上拿着一本高难度的书除了可以让楚衍这样的憨批敬佩以外,还可以有效的进行催眠,以此提高睡眠质量。 不过少年是真的将这些东西看懂了,因为书每页的边缘上面还写着大量的计算公式和思维总结。 楚衍表示自己真的很崇拜! 想着待会少年醒了可能需要有人将他扶到轮椅上,楚衍就一直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等待。 清爽的风拂在少年的脸上,轻轻的撩起了他的几缕发丝。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一般来说,正常人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身旁坐着一个拄着拐杖的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的目光还布灵布灵的,那么这个人一般会下意识思考他是谁,或者打个招呼,又或者干脆把他当傻子敬而远之。 不过这个少年表现得很奇怪。 他看都没看楚衍一眼,仿佛把他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物品。 楚衍自认为自己还算个庞然大物,这么显眼不至于啊,难道这个少年和自己一样眼睛有时候不太好使? 于是他就把手往少年的眼前晃了一下。 少年的眼珠子跟着动了,但是脸部没有任何的肌肉变化,就像一个呆板的机器人。 楚衍只好放下了手,老老实实的坐在他旁边揪草叶子。 少年继续旁若无人的看着他的经济学,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开始无意识的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但是他一直找不到,于是手上的动作就开始像溺水的人在拼命的挣扎,口中还支吾着一些含混的声音,像是哑巴在努力的发声。 楚衍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下意识的垂下眼睛帮他一起寻找他想抓住的东西。 很快,楚衍就发现了掩藏在草丛中的一只钢笔。 是在找这个吗? 楚衍眼疾手快的将钢笔拾起来,满面微笑的将它递到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这时候才好像终于看见了楚衍这个大活人,他的眼睛定在那里,眼神渐渐痴迷,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甚至还伸手去摸了摸楚衍的脸颊。 他的脸....是被这个年轻的学霸欣赏了吗? 难道是因为他长的很符合数学规律? 楚衍对这个少年并没有什么防备,只是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由这个少年将他搓圆捏扁。 楚衍倒是不怎么反感,权当哄孩子了。 话说他的外表还这样年轻,没想到内心已经如此慈祥,这到底是为啥呢? 少年揉捏了楚衍好半天之后,突然拔开了手中的钢笔笔盖,深黑的墨水从笔尖处慢慢渗了出来。 楚衍惊讶于他想做什么。 直觉提醒楚衍可能会有危险,于是他有些紧张的抓起自己身边的拐杖,想要赶紧站起来。 可是少年不知道怎的,力气忽然变得如此之大,不容抗拒,直接按住了楚衍想要站起来的双腿,用手臂将他整个人囚于草坪之上,然后将钢笔一点点的对准他。 楚衍心惊肉跳,简直想喊:妈妈!!联邦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有点不太正常啊!!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孩子怎么可以把我给控制住了啊!!! 钢笔尖一点一点的靠近着楚衍的脸颊,他还想挣扎一下,却发现自己伤势过重,浑身虚软,根本无力挣扎,只能紧紧的闭上眼睛,咏唱我爱祖国。 令人无法想到的是,少年跪坐在他的身上,用钢笔在楚衍的脸上轻轻柔柔的写了两个字——我的。 第35章 对他上瘾了 楚衍的脸上莫名奇妙的被盖了个戳, 心情非常的茫然,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个趴在他身上的少年。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眼底里仿佛藏着铃兰花一般, 柔和而纯粹。 脸上还残留着被笔尖触过的酥痒,身上还承受着少年的温度和体重, 楚衍不自觉的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尝试着小小的推拒着他, 试图让他从自己身上离开。 可是少年似乎完全不打算离开, 而且还对楚衍的拒绝颇为不满, 他非常轻易的将楚衍的胳膊压在了头顶,让这个人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看着动弹不得的楚衍, 少年靛蓝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楚衍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那般的专注,好似想将他深深地藏在眼中一般。 楚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理解。 联邦到底给小孩子吃些什么东西! 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制服了,这样真的合理吗! 就算他受伤了也不至于这样啊! 就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忽然觉得日头一暗, 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笼罩在他的头上。 楚衍浑身上下现在只有脑袋能动, 只能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慢吞吞的向上面看去。 -- 第61页 然后他就从一只淡定的考拉变成了一个受惊的小猫。 不懂就问,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君不臣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少年根本就没有把君不臣放在眼里, 只是依恋的看着楚衍,还像只柔软的绵羊一样小心翼翼的蹭着他的脸颊。 君不臣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幕。 当然他可能没带有什么私人感情,因为他的脸一直都是阴郁至极的, 仿佛上帝只给了他这一个表情。 君不臣看着自己患有自闭症的弟弟居然第一次主动与人如此亲近, 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和他素不相识的帝国人质, 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十分的意外。 他这个弟弟有一个怪病, 那就是完全记不住人的脸,故而医生判断他每一天就算面对相同的人也会觉得陌生。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的这个弟弟才会叫君忘吧。 曾经有不少医生试图通过心理治疗来让君忘慢慢的能融入正常的人际交往,可是他甚至连这些医生的脸都记不住,不管他们用尽多大的细心和耐心,君忘永远都不会张口对他们说一句话,也不会敞开自己的心扉。 君不臣想着自己的弟弟大抵这辈子就这样了。 或许是因为手足之亲,君不臣连多听别人说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但是居然愿意花费时间和金钱去治疗他的弟弟。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成效。 可是现在,居然有一个人打破了这道壁垒。 君不臣从来没有想到过弟弟会有这样的举动—— 君忘居然把这个敌国质子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而且满眼都是得到心爱之物的欣喜。 这件事不能说是稀罕,只能说是前所未有。 君不臣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楚衍,赤红的瞳子里不知正滋生着怎么样的情绪。 楚衍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个君不臣认为是自己是野猪拱了白菜。 可是真的是白菜先动的手啊!!! 为了尽快的解释清楚现在的状况,楚衍想要赶紧跟身上的少年拉开距离,以免心思诡异的君不臣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楚衍就开始奋力想挣脱桎梏自己的那双手。 但是他依然没有得逞。 他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可是他的力道放在少年那里居然显得有点可笑。 最后还是君忘舔了舔楚衍的脸颊,这才微微觉得满足,慢慢的站了起来。 楚衍松了一口气。 松着松着他就觉得不太对劲。 慢着... 站起来了! 那那个轮椅是干什么用的!!! 楚衍莫名的有一种被诈骗的感觉,甚至连诈骗举报电话的号码都想好了。 然后他就看见君忘自顾自的坐在了轮椅上,君不臣将躺在地上的经济学放在了君忘的膝间,并细心地将钢笔夹在了书缝之间。 君忘并没有看令他痴迷的书籍,而是专注而留恋的盯着楚衍的面庞上,那被整整齐齐的写上的两个占有欲满满的字。 他露出了纯真而病态的笑容。 纯真和病态,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居然可以在一个少年的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楚衍的心尖不由得发颤起来。 *** 楚衍在联邦的待遇就如同被打入冷宫的嫔妃。 同他一同居住的还有来自各个国家的质子。 其中有的人还年纪尚幼,有些人已白发苍苍。 楚衍非常完美的融入了白发苍苍的那一批人,平日里就喝喝保温杯里泡枸杞,日常读书看报外加早点睡,闲的没事就拄着拐杖出去晒太阳,提前步入了晚年生活,感觉身心愉悦,浑身舒畅。 这里年过花甲的老人质也非常欣赏这位刚刚加盟进来的年轻人,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气质沉稳,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屈尊成为人质这样的事情而从此自暴自弃,郁郁而终,实在是可教之材。 要知道,这里有很多与楚衍年纪相仿的人质,他们刚来的时候每天都哭喊嚎叫,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了的事实。 不过后来哭累了也就都认命了。 楚衍就不一样了,他权把这里当做养老院了。 每到晚上,老人质就会带着他搬个小板凳到外面排排坐着,一边看月黑风高,一边聊家长里短。 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君不臣和君忘这两兄弟的事。 据说当初有一个人质想接近位高权重的君不臣。 但是他一没权而没势,于是决定用身体去诱惑堂堂联邦总统。 楚衍默默吃瓜:“然后呢,然后呢,然后他怎么样了?” 老人质:“然后他被阉了。” 楚衍:“?” 莫名觉得□□一疼是怎么肥事! 老人质继续跟他说道这个故事: 话说当年那个年少无知的人质为了吸引君不臣的注意,于是决定先从他的自闭症弟弟开刀,毕竟一个自闭症的人应该没有多少杀伤力。 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好君忘,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君忘根本记不住人的脸,也就是说,他每次讨好君忘的时候,在这个少年眼里,他都是一个陌生人。 老人质表示:“从小看大,君忘殿下估计要单身一辈子了。” 楚衍懵懵懂懂的听他继续说。 -- 第62页 “因为殿下根本记不住对象的脸啊哈哈哈哈。” “......”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从一个老人家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OOC了,请尊重一下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的人设啊喂! 楚衍不由得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君忘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脸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不应该啊,他虽然长得也不差,但是论起好看来的话,他应当是比不上君不臣或者君忘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的。 也许那天只是个意外,就像老人质说的,君忘认不得人,下一次见面就是陌生人,你认得他,他认不得你,完美。 但是楚衍没有想到的是,下一次见面很快就到来了。 这天,楚衍站在了君不臣的办公室。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他应该陪伴那些老年人一起喝茶看报,可是现在他只能担惊受怕的站在这里,看着君不臣面无表情的处理文件。 他处理文件的速度很快,这一点和他的弟弟很像,他两都有这高超的智力和敏锐的反应能力,对于常人来说晦涩难懂的文件到他这里就变成了简单的小儿科。 对比起楚天阔处理文件时的抓耳挠腮,双目无神,口水直淌,宛若智障的表现,他突然对自己的国度生出了无限的悲悯之情。 君不臣处理完文件后,将那一沓纸张随意往桌边一放,沉重的闷响让楚衍心中一惊。 君不臣用深邃的的目光注视着他,似乎想要透过楚衍的血肉辨别出他内心的想法。 君不臣这个人心思十分敏锐,他可以通过人细微的表情或者各种细枝末梢的地方判断出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面对楚衍,他发现他看不透这个人。 不过,他叫他过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观察他的所思所想的,他没那个耐心。 很快,楚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领到了一个房间。 这里所有的东西清一色是蓝色的,所有的东西都按照规律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仿佛房间的主人拥有着严重的强迫症。 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干净的少年正在里面专心致志的写数学公式。 这个时候,领他来的管事给了他一个卷轴,轻声告诉他这里面写的全部是跟君忘相处的注意事项,一定要严格遵守,否则他就会被带下去领罚。 楚衍:“???” 这种感觉像是什么呢,像是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仗的老年人,你给他一把枪,让他上阵杀敌,打不过还得受处罚。 楚衍看着那个卷轴,默默的把它接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长的可以当地毯铺的注意事项!!! 密密麻麻的文字让楚衍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 卷轴里面的内容大抵是这样的: 不可以弄乱殿下的多米诺骨牌的顺序。 不可以将物品随拿随放,一定要放在它固定的位置上。 不可以擅自在任何一个家具上弄上污点,也不能把任何家具上的污点擅自弄干净。 ...... 楚衍抱着那长长的卷轴,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他看着这一个比一个难以理解的说明书,顿时感觉压力山大,无所适从。 他大着胆子询问问管事:“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不小心犯了其中的某一条禁忌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管事也不说瞎话,非常客观道:“起码被打的三天爬不起来。” 楚衍不想爬不起来,他颤巍巍的对管事说:“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我的养老....不是,我的居所。” 管事眯着眼微笑道:“当然是总统让你离开的时候啦。” ....... 管事离开后,楚衍孤零零的一个人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这是一个脸盲少年,每一天他见的人都是新的人。 既然没有人监管着,楚衍觉得自己还可以苟一苟,比如他可以静静的待在角落里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就在他蠢蠢欲动的想缩在某个墙角时,一直埋着头的少年突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的抬起了脸,然后在宽阔的屋子中敏锐的发现了楚衍的存在。 试图躲藏的楚衍:“......” 没有关系,这个少年根本不记得他是谁,放平心态,放平心态..... 可是君忘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眼睛就明亮了起来。 这根本不像是没见过的样子啊啊啊! 这么顽固的脸盲症状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土崩瓦解了啊!这不科学啊! 在楚衍的心情还在崎岖不平,无法平复的时候,君忘已经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楚衍看到他就没来由的紧张。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要唾弃一遍自己,因为他居然会害怕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 单看他们两的身高和体型的话,完全想象不到楚衍才是那个被压制的对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楚衍在欺负小朋友呢。 但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就是这么的可悲! 还有,一个小孩的目光怎么可以那么的具有侵略性,仿佛要将自己溺死在他的眼眸里。 看见少年越凑越近,楚衍的后背紧张的抵在了门上。 在楚衍的心中其实有过照看孩子的念头。 那个时候他就想着,如果将来有了孩子,他就当一个温柔的爸爸,每天陪着孩子念童话故事,玩各种各样幼稚但益智的游戏,将地面铺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玩具,然后在被骂之前赶紧陪孩子把东西收拾干净。 -- 第63页 但是! 君忘的存在显然颠覆了他对这方面的想象。 首先他念的可能不是童话故事,而是艰涩难懂的经济学。 其次,君忘玩的游戏他可能连游戏规则都理解不了。 再次,君忘这样的自闭症孩子估计无法容忍自己的东西被弄乱,所以他的房间井井有条的到了一种近乎刻薄的地步。 楚衍的心中欲哭无泪,只希望能早早的结束掉一天的时光,他可以早早的回去跟老头儿们唠家常。 下一秒,楚衍忽然感觉自己的掌心一暖。 原来是君忘在他失神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心。 楚衍愣怔的看着将自己的手心紧紧的包裹着的手,那只手虽然苍白,但是格外的有力。 楚衍就被那只手牵引着去到了君忘刚才一直坐着的地方。 君忘将自己刚才的计算结果拿给楚衍看,楚衍一时分不清楚他是在炫耀还是在求夸夸,就只能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了句:“真棒。” 就在这个时候,楚衍脸色突然一白。 他突然想起来,在刚才那长长的卷轴里,好像有一条说了绝对不可以对君忘殿下动手动脚,否则会引发他的愤怒和尖叫。 他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胆颤惊心的往自己的手下看了看,生怕君忘已经开始酝酿他的尖叫了。 现在的逻辑链是这样的: 君忘不高兴=君不臣不高兴=他要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跟天上的世界说嗨嗨。 但是君忘只是乖顺的低垂着脑袋任由他抚摸,甚至在楚衍停下自己的动作时还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强行捉住他的手腕,让他继续摸下去。 咦?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君忘不喜别人接触的毛病已经慢慢的得到克服了。 难道那卷轴里面的东西其实已经过时了,还需要再更新换代一下,版本的出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起码他没有一失手成千古恨,还是值得小小的喜悦一番的。 不过现实告诉他,做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因为他放松下来后,将手往身后一撑,好巧不巧,正好碰倒了被精心垒起来的多米诺骨牌,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一个接一个的塌倒,仿佛一条蜿蜒的长龙迎来了自己的灭绝。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但楚衍这个人会不会就此灭绝,这可能就不是一个比喻了。 楚衍记得每夜与自己促膝长谈的老人家曾经说过,曾经有人不小心推倒了君忘殿下的骨牌,然后他就被发配到寸草不生的地方被要求种植一百零一棵树! 楚衍看着一地狼藉的骨牌,恍惚间已经看见自己成为了欢乐植树人,每日高歌:只要人人都种下一棵树,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但是君忘似乎并没有很在意摔倒的骨牌,反倒还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楚衍呆愣的脸庞。 楚衍见君忘没有要哭闹的意思,这下就更加拿捏不准了。 看来大家都把这个少年看得太脆弱了。 实际的他可能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样。 当然,楚衍显然忽略了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特别对待的可能性。 *** 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左右,管事端着被精心切好的水果拼盘,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这是每天固定送水果的时间。 君忘的脾气很倔,也很执拗。 每天必须要在固定的时间吃饭,睡觉,看书,连吃水果的时间和片数都不能变。 真的就是很难以伺候。 就连长居殿中,经验最丰富的老仆人估计也无法精准的把握住君忘的每一个需求。 可是总统大人居然让楚衍一个人留在那里。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一定会犯很多很多的错误,搞不好现在殿下已经开始尖叫起来了也说不定。 搞不好总统大人就是指望着楚衍在殿下这里犯点错误,然后就可以接机惩罚他一下也说不定。 毕竟按照惯例,总统大人会给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质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从此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 管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可是当他打开房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 多米诺骨牌已经全部塌倒了。 房间里原本井然有序的陈设也换了一副模样,尽数被随意的推到一边,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给帝国的人质腾一个地方睡觉。 *** 不知道楚衍是太累了还是心力交瘁,总之他在陪伴君忘的过程中突然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 这个哈欠打完之后,楚衍的眼角遗落了一点水痕,眼神看起来湿朦朦的,像雨林中的小动物。 君忘看着这样的楚衍,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在楚衍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被君忘按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铺着毛绒绒的地毯,很软,楚衍倒在地上后没有觉得很疼,只是有点懵。 然后他就看见君忘也躺了下来,自然而然地窝进了自己的怀里。 感受着胸膛处的体温,楚衍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浑身紧绷。 但是君忘看起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可是,这是不正常的。 -- 第64页 第一,君忘不喜欢与人产生身体接触,因为他有很重的洁癖。 第二,这个点不该是君忘睡觉的时间,他休息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并且雷打不动。 那么此时此刻,眼前窝在自己怀里闭紧双眼的少年该怎么解释。 楚衍就这么看着少年的睡颜,看着窗帘外遮不住的阳光,看着翻倒的骨牌,看着规整的房间,然后,多日来的疲倦慢慢的袭上心头,他一点一点的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才刚刚入睡,君忘便睁开了眼睛,里面清醒的没有一丝的睡意。 ......... 君忘抬起眼眸看着陷入沉睡的楚衍,嘴角轻轻浅浅的勾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他用苍白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楚衍的嘴唇,然后又蹭过他的脸颊,他的睫毛,他的额头。 君忘极少对什么东西上瘾。 但是他一旦上瘾了就会百分之百的专注。 比如说数字,比如说逻辑规律,比如说.... 眼前的这个青年。 第36章 一步步靠近他 君忘转眸看见了管事的身影, 原本尚存温度的眼睛很快就冷落了下来。 管事吓的身体一震,把果盘轻轻放下来就匆匆离开了。 君忘看都没看那东西一眼,垂下纤长的羽睫, 痴迷地看着青年的睡颜。 楚衍的头发柔软的散在面庞上,整个人蜕去了那些属于成年人的成熟与稳重, 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有时候还会哼出一点轻轻的梦呓。 君忘久久的看着,歪着脑袋, 将手掌挡在楚衍的眼睛上方, 替他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有了阴影的遮挡, 楚衍的眼形被勾勒了出来。 十分的温润可亲,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这种眼型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君忘目光幽深的看着青年的脸庞,一点一点的凑近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楚衍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突然眼睫颤抖,慢慢地撩起了眼皮, 看见了与他只有一掌之隔的少年。 天真的楚衍根本猜不到这个少年想做什么。 他只是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整个过程都十分的小心, 生怕再碰倒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少年看着他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灼烧。 这一定是因为自己睡太久了让他等着急了的缘故。 像自己这种不称职的陪玩,按照当代法律制度那可是要扣工资的啊! 慢着。 他好像也没有工资可以扣...在这里惹到了君忘殿下的话估计也是扣点寿命。 .....那更不兴扣啊! 楚衍不知道该怎么跟高智商少年愉快的玩耍, 他就只能随意的拿起了一本看起来还算简单...起码他能看得懂字的书来念给君忘听。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微风拂过柳叶一般,听起来十分舒服。 君忘两手支着脸颊看他,似乎没怎么听他说话, 只是一直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 楚衍念的口干舌燥的时候, 天已经慢慢的阴沉下来, 终于, 这间屋子的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冷峻的男人站在房门外。 来人是君不臣。 楚衍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然后仓惶的想要站起来。 少年立刻捉住了他的手腕,似乎不满意他这么迅速的想跟自己保持距离。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像一个原本急于下班干饭的员工,突然被老板死死抓住,这个老板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控诉他:你的职业理想呢!你的生活信仰呢!你的人生格局呢! 但是楚衍真的只是想赶紧下班喝茶睡觉啊! 君不臣目光深深的看着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君忘会对只见过一面的楚衍有着这样浓烈的依恋感。 瞧楚衍这一号人,也不像是有那个心眼和能力给他的弟弟下蛊药的。 这真的是让他难以理解。 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有必要好好观察一下。 *** 楚衍回到养老院....不是,回到联邦给人质住的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个地方的人质虽然有一定的自由,但在某些方面就像是监狱里的囚犯一样,被严格的规定着就餐和作息的时间,以及平时活动的范围。 楚衍现在回来就已经算晚了。 当他来到餐厅的时候,感觉这里就像是被洗劫一空了一般,别说是食物渣渣了,他感觉那群人把盘子也顺便给啃了。 空落落的食堂,还有空荡荡的胃。 一阵风吹过,嘶,还有点小冷。 楚衍欲语凝噎,他甚至没有舔盘子的机会。 不过很快他就调节好了心情。 这有什么。 毕竟上辈子他可是真正坐过牢的人! ....这种莫名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 楚衍忍着腹痛一步一步的挪回房间。 嗯,这是正常的,毕竟人质的生活质量不需要太高。 联邦还算有心,知道他的眼睛有问题,还专门给他搞了个地方准时充电。 楚衍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了,可是他才刚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和打架声。 嗯,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人质的身心健康一直缺少关注,易躁易怒。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能就不太安生了。 -- 第65页 因为总有看不惯他的人存在。 楚衍刚插好的充电线被人粗暴的给拔掉了,还被狠狠的扔到地上给踩了几脚,原本黑黢黢的线头上多了一层灰尘。 做这一切的人是一个比他大几岁的皇子,名叫刘锦。 他的国家十分贫穷,以至于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来当人质了。 不过他发育的很健康,体型也很健硕,在这里的质子极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起码,现在伤还没好全,看人也不太清楚的楚衍应该是打不过他的。 这里还有一些老人和孩子,他们的武力值就更不能同他比较了。 大家都是人质,都是要寄人篱下的身份,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都是被国家为了利益而抛弃掉的可怜虫罢了。 不过,就算是可怜虫也会被强行分配个高低贵贱,就比如眼前这个大块头就非常喜欢用暴力让别人屈服在自己的脚下,以此获得征服别人的快感。 楚衍这样悠哉悠哉的存在显然碍了他的眼。 每一次这里有新人过来时,他非常期待能看到他们痛哭流涕的狼狈面貌,这样能让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而其他的人不过是初来乍到的蝼蚁。 可是楚衍不一样。 他来的时候还拄着拐杖,走路都摇摇晃晃 ,而且居然还是一个要定时给眼睛充电的废人。 这样的人来这里,肯定很快就会崩溃的。 但是楚衍没有。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甚至还有精力去左顾右盼,还非常迅速的跟老人家们打成一片。 这简直是脱离了他的理解范围。 还有今天,那位大人居然主动把楚衍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要知道,多少人来这里可能都没有见过君不臣一面。 如果楚衍知道他在嫉妒什么,一定会疑惑:不是,咱又不是后宫里的妃子,她们天天浓妆艳抹可能就为了见皇帝一面,博皇上一笑,咱们都是大老爷们实在没有争这口气的必要啊。 但是刘锦完全不能容忍这个刚进来的人质居然踩在了他的头上,整天傻乐傻乐的,还无视他的权威,这简直是在跟自己挑衅。 于是,正打算好好充个电的楚衍就像现在这样跟刘锦大眼瞪小眼,视线也越来越花。 他甚至看不清楚刘锦愤怒到甚至有些扭曲的面容,所以暂时也无法判断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两人在这边焦灼着,周围的人也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上一个被刘锦打残的人质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咋说呢,人质没人权呗。 虽说虐待无抵抗能力的人质要付法律责任,但是人质跟人质自相残杀这个好像暂时真的没人管。 起码联邦不屑于管这种小事。 有个老人质这时候颤颤巍巍的跟楚衍提醒道:“年轻人....要不你服个软,跟他道个歉吧。” 楚衍觉得也行,他能屈能伸,至少没有必要为了争口舌之利而受一些皮肉之苦,这样不划算,也不利于他养老。 于是他就浅浅的点了点头,学着虔诚的语气跟他道了个歉。 楚衍服软的如此之快,刘锦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怎么都觉得不爽快。 他这个人火气大,而且全凭本能,不是别人按照自己的心意说了自己想听的话就会觉得爽,他扭曲的内心有着极高的要求,最好能听到的是楚衍低声下气,痛哭流涕的请求他原谅的样子,这样才爽快,这样才痛快。 于是他揪起了楚衍的衣领,双眼泛红,怒火中烧,一看就是一个想揍他的造型。 楚衍:3v3? 他眼睛越来越花,完全看不到刘锦已经抬起的拳头,还有眼中那试图吞噬他的怒火。 这时候,一旁的老人质有点看不去了,上来就说软话:“你消消气,他刚来的还不懂规矩,以后慢慢就懂了嘛,总得有一个过渡期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锦的拳头就往他的脸上招呼了一下,可怜的老人家骨子薄,猛得被这么一揍,直接摔在地上□□起来。 然后刘锦得意的冲着他“呸”了一声之后,就转头试图再次给眼前这个年轻人长长记性。 可是,他被他攥住衣领的青年,眼中已经滋生出了森森的冷意,拳头捏的生紧,指节处还发出了“咔啦”的响声。 这同他平时好好先生,佛系随缘的模样大相径庭。 在刘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衍已经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抬手就给他来了个上勾拳,动作十分标准干练,在世。 刘锦疼得呵出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不知死活的新人。 居然....居然敢打他。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看到眼前这一幕,很多未尽世事的小年轻都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瘫在地上□□的老人家也多多少少觉着此地有点不宜久留,于是爬到了一个稍远的地方然后继续疼的哼哼唧唧。 刘锦的身形比楚衍健壮很多,光个头就比楚衍高足了一个脑袋,力气也比他大。他的身体是健康的小麦色,跟皮肤冷白的楚衍比较起来,一个像是训练多年的体育教练,而另外一个则像是常年不晒太阳的白斩鸡。 更何况楚衍现在还是个半瞎。 在这样的战力对比下,大家对于谁胜谁负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 第66页 不过楚衍好歹也是被萧穆亲手训练过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一开始的时候,他居然可以跟刘锦打的有来有往。 不过很快,他由于剧烈的动作而牵扯到了胸膛处的伤口,那种撕裂的痛苦一下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刘锦并不追求公平的赛制,看到楚衍露出破绽之后立刻就蹬鼻子上脸的开始了他单方面的虐打。 楚衍虽然现在已经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但是他心中难得的涌出了些许的愤怒,开始不要命的抱住了刘锦的腿试图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楚衍原本白净的皮肤上挂了彩,可刘锦除了下巴疼一点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因为两个人的打斗,一时之间,这里的声音十分嘈杂,有扯着嗓子喊加油的,有趁机赌钱买定离手的,还有躲在桌子下面哼唧的。 总而言之,他们引发的声响直接把管理的人员给招来了。 这帮管理人员的处罚十分的简单粗暴,首先他们不管是谁挑事,反正两个打架斗殴的人全都记过,然后被分开关了禁闭,接着其余的闲杂人等该写检讨的写检讨,该洗洗睡的就洗洗睡,“完美”收尾。 管理人员的手下见楚衍不愿意自己走去禁闭室,于是恼怒道:“咋滴,还要我们把你抬进去啊。” 两眼一抹黑的楚衍表示自己十分委屈:“我现在瞎啊,我看不见啊。” 管理员:“......” *** 总之,饿着肚子没饭吃,还被人临时找茬打的遍体是伤的楚衍还要被嫌弃是瞎子,一边被拉着走到禁闭室一边还被无情调侃:“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咋啥“好事”都让你给遇见了呢?” 楚衍对此也深感疑惑。 如果说人质待的地方是冷宫的话,那么禁闭室应该就是冷宫里的监狱。 这里光线很暗,空气也很难闻。 楚衍随意的找了个破地方躺着,因为饥饿,他又把自己团成一团。 身上有些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的郁闷。 他慢慢的阖上眼睛,带着一丝轻颤入眠。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原本锁的牢实的房门被人强硬的打开,脚步声也紧随而至,一声一声的仿佛敲在他的心尖上。 楚衍努力的想醒过来,但似乎又深陷梦魇之中,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就仿佛神经被麻痹了一般,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他感觉自己被拢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人细细的擦拭着身上的每一寸伤痕。 再然后,那人的额头与自己的紧紧相触,像是留恋,又像是怀念。 *** 楚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装潢十分的华丽,床铺也十分的柔软,每一个细节都是精致的味道,又或者应该说是金钱的味道。 楚衍感觉就算是在自己帝星的寝殿里,相比较之下也都有些逊色了。 他尝试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这种血液流通,可以自由活动的感觉让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慢慢的撑起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的环顾着四周,不知道自己目前身处何种境地。 毕竟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给让人关到禁闭室里的呢。 这里和禁闭室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三声。 楚衍哑声道:“请进。” 很快,管事就推门走了进来,手中又拿了一个长长的卷轴。 楚衍咽了一口唾沫,觉得此刻的管事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发布任务的NPC。 果不其然,管事同他道:“恭喜你,总统大人决定临时用你去做君忘殿下的家庭教师,你负责的的任务是陪玩,陪吃,陪聊,□□,最好能让他学会用简单话语来与人沟通。” 楚衍大脑呆滞,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家庭教师? 君忘教他还差不多吧! 不过,令楚衍无法想象的是,做君忘的家庭教师还有许多看起来十分苛刻的条件。 就比如,楚衍必须定期服下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可以让人上瘾。 每次上瘾的时候,服用药物的人都会浑身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必须按时服用解药才可以恢复正常。 据说这是为了君忘殿下的安全着想,有药控制的话就可以让家庭教师规矩做人,不动歪脑筋。 还有就是,家庭教师需要戴上特制的手环,方便定位和查取课程情况。 楚衍一看,那所谓的特制手环跟手铐好像没什么区别,除了没有中间的那个连接绳索之外。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要求,比如不可以对君忘发脾气,不可以对他说重话,不可以违背他的意愿,他想读书就读书,想写字就写字,一切随他.... 楚衍看着这些霸王条款,感觉自己这地位不像个家庭教师,更像是一个没有五险一金的倒霉仆人。 他很想咨询一下管事,这个报酬应该怎么结算,税后是多少钱。 但是他不敢。 而且,他对这个少年其实或多或少的有点惧意。 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个暴君哥哥,他一点都不敢得罪。 也可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依恋感已经露骨到让他这么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出来了,说明已经是到了一种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 第67页 楚衍这个人习惯细水长流的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又或者是爱情,他都希望如此。 所以他可能暂时无法适应一个那么粘他的孩子吧。 尽管如此,他也必须主动的来到君忘的身边,忐忑的看着他呆滞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接触到自己,然后无神的眼睛变得意外,再变得惊喜。 君忘笑着过来想要拉住楚衍的手。 可是这一次,他看见这个人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多了些纵横的淤青和伤痕。 他的脸色顿然变得极其阴郁,恍惚间,竟有了一点他哥哥的影子。 第37章 那个人发狂了 见少年的目光一直在注视那些看着惨兮兮的伤痕, 楚衍莫名地心中一暖。 这个孩子....是在担心他吗? 他笑着揉了揉君忘的脑袋,柔声说着:“不要担心,大人受伤都是不疼的。” 他下意识的把君忘当成了小孩子, 可是他忘了这个少年可是一个高智商的学霸。 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简直是把学霸当三岁小孩来戏耍。 少年垂下了眼睛, 目光中泛着酸涩的心疼,只是那情绪被眼帘遮住了,楚衍没有看清, 只当他是天真地相信了他的鬼话。 居然还会担心大人的伤, 这个孩子说不定没有想象的那般危险。 楚衍心想, 虽然这孩子的力气大了点,智商超凡了点, 也无法好好说话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但是在某些时刻,他仅仅只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好孩子罢了。 这般想着,楚衍就按照清单上写的任务带君忘去吃早餐了。 楚衍本生的生活独立性还是很强的,不像很多皇子, 失去仆人就没有办法自理了。 于是, 他轻轻的卷起了一小缕袖子, 露出了漂亮的手腕,白净的手背上还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仅仅只是看着就会让人有想做点什么的欲望。 少年的目光却一直专注的盯着他受伤的地方看,一动不动地,仿佛他只能看见那一样东西。 楚衍垂下眼睫, 目光温柔的给君忘的杯子里倒上牛奶, 还给他的面包里细致地涂上了一层诱人的蓝莓果酱。 当楚衍把面包递到君忘的嘴边时, 那个少年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抬起海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这个笑起来如沐春风的青年。 然后慢慢的低下头来, 轻轻浅浅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 他吃的很慢,很细致,而且每一口咬的大小都几乎一样,咀嚼的频率也很统一,就像是一个安然进食的机器。 很快君忘就不吃了,用目光示意他坐下来同自己一同用餐。 这个时候,楚衍才意识到君忘的对面还有一份餐具。 天呐,他居然也在这里吃饭吗? 一般来说他这种地位的人不是应该带上分配的食物,然后哪凉快那呆着去吗? 而且,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 但是看着少年期待的目光,楚衍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轻松的走到了他的对面好好坐下。 起初他很局促,什么也不敢动。 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往哪道菜品上看,少年就会主动把那道菜推得离他更近一点。 很不可思议,自闭症的孩子居然会观察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一般自闭症的人不是应该专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旁人无论做什么他们都注意不到吗。 为什么连自己这么一个细微的目光都能被他捕捉到啊! 不过,少年都已经殷勤的把食物推到他面前了,现在打退堂鼓似乎也不太合适。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开始随便插了一个小番茄细细的咀嚼着。 少年就这么撑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容。 楚衍被他看的有点局促,只能努力让自己吃的斯文一点,不要被小孩看笑话。 但是无论他怎么做,少年始终都微笑着看着他,让他觉得压力山大。 *** 他们就这样相处了大半天,楚衍发现君忘基本不怎么出去,就一直安生的待在房间里,皮肤也因为缺少阳光的照射而显得十分苍白。 少年拿到书后,很快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定理吸引注意了注意力。 看着那些让常人昏昏欲睡的东西,君忘的眼中却散发着夺目的兴奋。 楚衍看着这样的他,觉得这种感觉十分奇特。 为了不打扰到他,楚衍就悄咪咪的的想要往一旁躲一躲,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君忘却毫无预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很大,让他根本无法离开。 君忘抬起眼眸看着楚衍,眼里面泛着小小的希冀,似乎希望他不要离开。 楚衍莫名觉得,这样的君忘像一个婴儿。 无法说话,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的想法,只能用这样简单的动作来阻止他,又或者是眼泪,亦或者是尖叫。 楚衍垂下了眼睛,顺从的坐在了他的旁边,看他怎么解那些困难的数学题。 少年的脸上笑出了酒窝,然后就低下头专注的欣赏着他的精神食粮。 人啊,有的时候真的不能比。 君忘越看这东西就越精神。 楚衍却越看越困。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整个人困的迷迷瞪瞪,但是很快又敬业地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精神起来。 -- 第68页 不过,事实上他确实很快就精神起来了。 因为管事突然撕心裂肺的向他求救了。 ........ 君不臣一直以来都患有狂躁症,这和他有自闭症的弟弟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某些时候会突然情绪失控,然后变得很具有伤害性。 君忘稍好一点,只是在感到痛苦的时候会大声尖叫,但基本不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伤害。 但是君不臣不一样,他发起狂来的时候就会很具有攻击性,他身边的人一般在这个时候就会迅速逃离他的视野范围之内,防止被误伤。 与他共事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具有危险性的工作,难怪管事的工资那么高,那可不就得高嘛,这简直是在拿命赚钱啊。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楚衍大概弄清楚自己应该是在跟君不臣待在同一个房子里了,只是他一直在陪君忘玩,没有时间去好好的观察一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直到他听到了管事的那一声尖叫。 听到那道尖锐的求救声后,君忘的动作明显凝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些许紧张的神色。 楚衍以为他是害怕了,于是轻柔的顺了顺他的背脊,轻声道:“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君忘却不愿意放开他的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目光中满是担忧。 楚衍感受着手腕处的温度和那强硬的力度。 管事这个时候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甚至越来越弱了。 楚衍的心中雷雨阵阵,非常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是应该安分守己,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惹祸上身,还是应该出去看看管事的情况。 他已经听到了有东西被粗暴的摔在墙上而产生地剧烈碰撞声,还有因什么东西摔倒而传来沉沉的闷响声。 这些都让人感到十分的害怕和恐怖。 他无法想象,君忘居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 他有一个随时随地可能会发狂的哥哥,而且作为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很少有人能明白他的内心。 说起来,楚衍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懂这个少年,反倒大多时候是这个少年尽自己所能的去包容着自己。 不过,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想为他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楚衍不清楚君不臣每一次发狂的状态大概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他发狂的时候会具有多少危险性。 他只能姑且一试了。 只是眼下,君忘死死的抓住他不肯放手,眼睛里面满是不容置疑的抗拒和担忧。 楚衍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轻声道:“放心,我不出去。” 君忘歪着脑袋看他,似乎在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 楚衍继续信誓旦旦道:“外面这么危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是不敢出去的。” 他的目光轻轻的下移,看着君忘紧紧捉住他手腕的手指,有些可怜的说:“我的小殿下,要不你松一松,说实话,有一点点疼呢。” 君忘闻言,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于是尝试着一点一点的松开了楚衍的手腕。 楚衍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非常不讲武德的扭头就走,为了不让君不臣有机会伤害到少年,他出去后就将门给锁了。 实在对不起,他有罪,他骗小孩。 君忘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反应了一会后才想明白,楚衍骗了他,自己孤身一人去他哥哥那边去了。 他骗他... 手上原本爱不释手的数学原理书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君忘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口中还努力地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可是他的话讲不清楚,讲不明白,他无法告诉楚衍自己不想让他离开,不想让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他也无法告诉他,在他离开自己身边的那一瞬间,他有多么害怕。 “啊......” “啊....” “啊啊啊啊!!!!” 他终于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门把手的边上,一边尖叫着,一边大力拍打着房门。 回来... 回来...... 你总是去他的那边... 总是这样..... *** 君不臣的书房里如今已经凌乱的不堪入目。 还有已经奄奄一息的管事缩在角落里,目光惊颤的盯着君不臣的动作,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再次大打出手。 这虽然是个具有高回报率的工作,但也实在是兼具高风险性啊!而且这个风险实在是高的过了头啊! 眼下能救他水火的只有两个人,一位是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君忘殿下,另一位则是一个倒霉孩子,看起来就是完全不能拯救他的样子。 他的命运现在可以说是生命垂危,危在旦夕,朝不保夕,夕阳西下,下..... 他想不下去了。 因为君不臣的两只眼睛都已经完全变得赤红了,他浑身的戾气简直化为有形,冻的管事遍体生寒,不敢动作。 眼下他的这个处境简直是无比糟糕。 君不臣已经无比阴郁的朝他一步步走来了,这看似是一小步,实际上每一步都威胁着他的生命,它们慢慢积累,促成了让他跃过死亡线的一大步。 管事当即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 第69页 君不臣看着那个被他吓得浑身颤抖的管事,原本烦躁的心思就变得愈发暴戾。 他额角青筋暴起,眉间皱着深深的沟壑,眸中疯狂的像是幽夜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撕咬猎物的野狼。 可其实他自己也不好过。 他的血管仿佛被无数虫蚁啃咬着,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又煎熬又痛苦的状态之中无法抽身。 他的这种病总是将他整个人折磨的精神扭曲。 他试图用暴力发泄掉自己心中的火焰,可是约是挣扎,这火焰反倒会越烧越旺,直到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 他冰冷的手指掐住管事脆弱的脖颈,一点点的收紧,试图毁灭掉一切让他感觉不快的声音。 毁灭... 碍眼的东西... 管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君不臣赤红着一双血眸,心情快意的感受着管事在他的手中一点点的窒息。 他的理智一点点的被消耗殆尽,整个人即将变为地狱修罗。 他感受着自己的灵魂被一点点的撕扯到扭曲。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再也毁不去了。 毁灭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 “君不臣!” 一道清凉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整个房间,扫荡着漆黑的绝望。 君不臣慢慢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颤抖着眼睛,僵硬的转过头向身后看去,犹如腐朽了的老机器。 楚衍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脸上说不清是焦急还是害怕,他一边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试图唤醒君不臣的理智。 在原著里面,书中就有写到凌风有什么样的方式去缓解君不臣的燥郁,其中有些手段是他暂时可以用的,一些是可能需要下功夫去学的,还有一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使用的。 不过,就目前看来,大声叫他的名字似乎真的可以唤醒他些许的理智。 楚衍在心中小小的给自己鼓了一把劲。 你可以的,你可以! 然后他就看见君不臣慢慢的松开了管事的脖子,开始一点一点的朝自己走来。 楚衍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个行为叫做枪打出头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非常的愚蠢,而且非常的笨。 君不臣注视着楚衍的目光幽暗而深邃,但是很诡异的,居然少了一大半的戾气。 楚衍的心情慌得一批,慌得要命。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应该以自保为主,以缓解君不臣的燥郁为辅,以解救管事为末。 他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试图通过回忆原著来找到如何缓解君不臣的狂躁症的方法。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原著中百用不爽的方法! 凌风当初是用爱的力量,双手捧起了君不臣的脸颊,给了他一个炽热的亲吻,又称爱的亲亲! “......” 他想到这个有什么用啊!现在货不对板了啊!他就算真的亲了君不臣又有什么用啊!更何况他敢亲吗?他不敢啊! 快想想!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楚衍这边拼命的思考着,可君不臣却不会留给他太多的时间。 到最后,君不臣将楚衍整个人抵在了墙角,无法逃离的时候,楚衍可怜巴巴的,依然没有想好该怎么破局。 君不臣比楚衍高出很多,他面色压抑的将楚衍逼到角落后,手臂撑在他脑袋的上方,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赤色的血瞳里充斥着楚衍看不懂的情绪。 楚衍紧张的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先死马当活马医,至于万一失败了后事该怎么处理,是火葬还是土葬,棺材被埋在哪,会不会有人盗墓这样的问题,他就没有什么精力去想了。 在精神的高度紧张中,楚衍抬手压住了君不臣的后脑勺,让他可以稍微俯下一点身体,然后,楚衍就闭上了眼睛,英勇就义一般的在君不臣冰凉的嘴唇上留下一吻。 感受着嘴唇上的温度,君不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心中的燥郁竟奇迹般的消退了些许,骨子里面也不再有那种钻心挠肺的刺痒和痛苦,折磨他的狂躁症居然真的隐隐有回春的迹象。 楚衍给他的吻很浅,一触即分,快的让君不臣来不及反应。 看着楚衍苍白的面庞,君不臣在本能的驱使下重新吻了回去。 他的吻可不比楚衍的温柔,那是粗暴的,狡猾的,冗长的,不容拒绝的,让人无法喘息的吻 像楚衍这种青涩的青年,吻技根本不过关。 他感觉自己被亲的缺氧,根本呼吸不过来。 他卖力的想逃出这个吻,但是君不臣在这方面简直是天赋异禀,登峰造极,完全不给他一点逃离的权力。 管事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脑子十分混乱,心想这个帝国质子怎么会跟君不臣亲在一起,还亲的难舍难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why! 楚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现在被吻的头昏脑涨,压根动弹不得。 君不臣就好像沙漠里的人遇到了水,在这个青年身上疯狂的去夺取能让他感到镇定的东西。 他似乎突然理解了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产生那么强的依恋感。 因为从某些方面来说,楚衍真的很像他们的药。 他们原本无药可医,现在却有解药羊入虎口。 那么从此他就再难逃出升天。 -- 第70页 不知过了多久,君不臣终于慢慢的放开了他。 此时的楚衍双腿发软,脚步虚浮,满脸通红,他感觉自己连路都走不好了,只能慢慢的从背靠着的墙面上滑落,胸膛剧烈起伏地大口呼吸着。 就在这个时候,被露出一条缝隙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外面站着一个皮肤苍白,表情阴郁的少年。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38章 我错了,再爱我一次 楚衍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面无表情的状态, 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此刻却在山洪海啸!惊涛骇浪!天崩地裂! 他木然的表情下藏着的情绪是: 救命啊啊啊,被小孩看到了!! 他带坏小孩子!!!(重点偏差) 他好像被强吻了!!!(后知后觉) 会不会他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见?(试图自我安慰ing) 可是嘴唇都被亲破了啊!!!(自我安慰失败!) 楚衍呆愣愣的看着那个眼神阴郁的少年,被他的目光这样注视着, 楚衍莫名有一种自己犯了什么重大错误的感觉。 不该擅自离开,不该把他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回想起原著里的情节, 楚衍似乎明白了这个小孩在看到自己同他的哥哥亲吻后,为何会如此不悦。 根据小说描写,君忘本人非常依赖他的哥哥, 而且非常抗拒外人靠近和接触君不臣, 生怕他们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不喜欢有陌生的人闯进他们的世界, 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 所以在原著里,凌风如果想要和君不臣在一起的话, 还要经受得住来自君忘的考验。 古有婆媳矛盾难解,今有弟媳关系难破。 那么现在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君忘现在必然是吃醋了,因为他的哥哥强吻了自己,所以他幼小的心灵感受到了威胁,于是自我保护般的开始生气了。 他肯定在想楚衍作为一个外人, 凭什么能得到他哥哥的注意, 还跟他产生了肌肤之亲, 还亲的难舍难分! 楚衍在心中默默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也不想的啊,刚才那么紧急的时刻当然是保命要紧, 而且他也压根没有想到君不臣会做出那么反常的举动,居然会化被动为主动,反过来亲他!他连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好在现在君不臣的狂躁症状似乎有所减轻, 起码没有乱摔东西乱伤人了, 楚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安抚一下小孩幼小的心灵, 楚衍扶着墙面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然后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该怎么用君忘能听得懂的话跟他解释一下当前的状况。 君忘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的哥哥,只是始终用一种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楚衍看,看得楚衍负罪感满满。 他欲哭无泪:对不起,我这个外来人员耽误你和你哥哥的手足之情了。 你们让我走我就麻溜的走,这个尴尬的地方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君忘看着楚衍躲闪的目光,被亲破了的嘴唇,还有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消退的红晕,心中的阴郁被一圈圈的放大。 楚衍来到了少年的面前,目光局促,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可是,还不待他想清楚,君忘便已经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严严实实的抱紧,然后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君不臣。 楚衍惊讶的看着他,头脑晕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不对呀。 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哥哥。 你应该这样看着我啊! 君不臣面对弟弟的态度,表情不冷不热。 他弟弟一直这样,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总是一副想要据为己有的架势,在这方面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哦,对,他可能都不理解“面子”的概念。 总而言之,在他的世界观里,他第一眼就看中了楚衍这个人,那么从此以后,这个人就只能属于他,亲近他,除他以外,他不能对任何一个人笑,也不能关心任何人。 但楚衍到底不是物件,不会随他所欲。 就好比现在,楚衍在答应打绝对不会出去之后,却依然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而且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他的哥哥亲近,甚至是亲吻! 君不臣慢慢的从狂躁中走了出来,原本幽黑的那只眼睛也慢慢的褪去了红色。 看过他疯狂一面之后,才觉得他正常的样子虽然十分阴郁冷漠,但已经十分难能可贵。 管事见君不臣慢慢的恢复了正常,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念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又默默的泛起了感动。 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年轻人居然愿意在关键时刻跑出来救他一命,这是多少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啊。 如果今天换成楚衍被困在这里,大声的向他求救,他一定会选择视而不见,甚至为了不伤到自己,可能还会替他们默默的关上房门,让他独自一人承受着君不臣的暴戾和血腥。 他是如此做人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楚衍也会这样做。 毕竟在皇室里面长大的孩子,都多多少少的擅长勾心斗角,起码不会像这样冒失的冲进来拯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样的人很傻。 但是,这么傻的人却能够慢慢的折磨着他的良心。 -- 第71页 他居然开始为青年的命运感到忧心。 毕竟他这次,可是获得了这两位大人的注意力和争夺心。 *** 在君不臣晦暗的目光注视下,君忘紧紧的拽住楚衍的手腕,将他带离了这个凌乱的房间。 管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生怕君不臣一个想不开又来折磨自己。 不过那位倒是没有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而是长久的盯着楚衍离开的背影,依稀间,那背影仿佛和记忆力的某个身影重合。 可是他只要尝试回忆记忆里的那个人,脑海中便只剩下痛意和凌乱的碎片。 ......... 楚衍被君忘带到了他们原本待着的房间。 楚衍心想君忘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不过当他看到了被暴力拆卸的门锁后,一时之间觉得心底生寒,生怕君忘一个想不开把自己的手腕给掰断了。 他是真的想不到,一个孩子的力气怎么可以这样大。 而且他仅仅只是离开了一小会,按说君忘应该已经习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意愿去寻找自己呢。 楚衍想不明白。 君忘把楚衍强硬的拉到房间后就把手放开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然后,他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看他的书。 楚衍以为他这是心情平复下来了,又回到了日常的生活模式。 但是楚衍很快发现,君忘已经盯着那一页看了很久了,而且一直没有翻动,仿佛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应该真的是生闷气了。 但是他生气的点在哪个地方呢? 他一时有点琢磨不明白。 但是他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大人,拥有着多年来积累的认错技巧,跟老师认错,跟家长认错,跟上司认错,还有后来发生一些变故后跟系统认错,跟各种各样的人认错,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习以为常的业务,甚至已经悟出了一些心得和体会。 于是他轻轻的走到君忘的身侧坐下,歪着脑袋盯着他的侧脸,想看看他的表情有没有生气,如果有,那他是生气到什么地步。 君忘现在是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楚衍突然想起来,好像记忆里,君忘在第一次注意到他之后,就特别爱对他微笑。 而他现在的嘴角却没有一丝的起伏,也不太爱理人。 这.....绝对是生气了吧。 楚衍叹了口气,伸手想摸一摸君忘的脑袋,不过想了想,又默默的把手放下。 好像生气的人不太喜欢被动手动脚,更何况自己好像还是让他生气的始作俑者。 楚衍带着歉意,温声道:“对不起,殿下,我没有遵守跟你的承诺,擅自将你给关起来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还有我跟你哥哥刚才离那么近,那完全是因为我们在打招呼,没错,打招呼,在我们的文化里,亲亲是一个表达友好的方式,我们一般和朋友之间都会这样做。” 没错,楚衍又开始口若悬河的骗小孩了。 闻言,君忘拿着书的手指捏捏的生紧。 但是楚衍的关注点没有放在这里,他还非常用心的解释道:“你要相信,你的哥哥永远是最爱你的,所有人在你哥哥眼里都是浮云,没有半分位置,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哥哥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你,你永远是他最爱的人。” 君忘:“......” 楚衍努力的想表达的一点就是,他跟自己的哥哥亲亲真的不代表什么,让他千万不要想多,你永远都是你哥哥心中最棒的崽。 可这根本不是他在意的问题。 他在意的是他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然后冒着会受到伤害的风险义无反顾的冲向他的哥哥。 他感觉自己是被放弃掉的那一个。 君忘的面色愈来愈冷,他慢慢的合上了书,冰凉的指尖缓缓的触上了楚衍的脸颊。 很冰,很冷。 楚衍有点想握住他的手给他好好暖一暖。 可是君忘的下一个举动却让他暂时歇了这个念头。 因为君忘要喂他药吃!!!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管事给他念了长长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要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而吃下这种药。 不过因为一直没有人让他吃,所以他反倒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现在想来,他是忘记了,可是有人会替他想起来。 但是更悲催的是,这个原本会督促他吃药的人可能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让他吃,但是现在他又突然这么去做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这孩子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怎么都哄不好的那种啊!!! 楚衍紧张兮兮的看着被递到嘴边的胶囊,还有一杯温度刚好适口的水。 如果他是一个生病的人,此情此景可以说是一次良好的喂药服务。 可问题是他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他现在被喂的是可以控制他的药! 他这可就不太乐意了。 于是他就还想挣扎一下:“小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君忘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态度很是坚定。 楚衍没有办法,只好妥协了。 他原本想要仿照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将药藏在自己的舌头下面或者喉咙里面,但是君忘实在是太敏锐了,非常轻易的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 第72页 楚衍欲哭无泪,只好乖乖的把那药给吞进去了。 见他把药服下,君忘的脸上终于浮现了淡淡的微笑,重新靠在他的身边,让他陪着自己一块看书。 楚衍心想,这可能就是小孩子吧。 说生气就生气,但是说笑也就笑了。 他暂时松下心来,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但与此同时,他也魔怔一般的想象着身体是如何把胶囊给一步步分解,然后融合在自己的血液里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微微有点紧张。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吧。 楚衍就这么跟他相安无事的待了一整天,终于熬到了夜晚。 外面星光熠熠,屋内却只有一盏不怎么明亮的夜灯,澄黄的灯光让房间显得温馨又单纯。 楚衍看着这样的灯光,慢慢的陷入了回忆。 他以前好像也是爱枕着这样的灯光入睡的。 可是后来为什么就变了呢。 为什么就变得不爱开灯了呢。 他在回忆什么的时候,视线就没有什么焦距,整个人呆愣愣望着那盏夜灯,仿佛在凝视着自己早已朦胧的记忆,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很快君忘就洗漱好来到了房间里。 楚衍准备替他念点书就去别的房间睡觉。 说起来别的孩子的睡前故事都是童话,君忘就不一样,他听物理原理。 楚衍自己念起来都磕磕绊绊的,可是君忘却可以听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夜就变得深了起来。 楚衍想帮君忘掖好被子,然后自己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他觉得自己还挺有当流浪汉的天赋的,豪华的软床可以睡,坚硬的地板也可以睡。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啊!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楚衍的手扣上门把,刚想推门离开时,浑身就虚软的动弹不得,他的身体毫无预兆的瘫倒下来,扶着床沿,连手指都绵绵的没有力气。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艰难的往君忘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个少年面带微笑,对此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楚衍心中一凉,顿然觉得,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其实没有想象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只能艰难的扶着床沿,试图能够逃离这里。 可是他的膝盖触在冰凉的地板上,宛若下肢瘫痪,根本移动不了。 他含泪看天,感觉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首旋律优美的曲子——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君忘就这么歪着脑袋,痴迷的看着他,他的手穿过楚衍的腋下,将他托起来,轻拿轻放的摆在了柔软的床上,然后给他一丝不苟的盖好被子,整个过程都十分温柔,没有一点要弄伤他的意思。 接着他就自顾自的躺在了楚衍的旁边,温柔的对他笑着。 楚衍看着这样的君忘,在某一个瞬间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少年,他的背后仿佛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可是他窥不见。 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沉沦,身体就仿佛一个不能承载灵魂的空壳,动弹不得。 他渐渐的熟睡过去。 君忘翻过身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楚衍沉睡的面容。 暖光打在他的脸上,阴影和光亮平分秋色,看起来模糊而亲切。 君忘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可是这个人实在是太不乖了,总是想逃到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承受那些伤。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甘心。 好想把他抢过来。 好想把他好好地放在身边。 哪里也不许去。 ***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第二天的时候,管事又从人质所待的地方里带过来一个新人。 这个新人也是某个国家的小皇子,名叫时安河,因为他母妃的身份比较低贱,连着他不太受宠,所以从小就被丢弃到联邦里来了。 令楚衍意外的是,君不臣命令他向楚衍学习怎么照顾君忘,等他学会之后,就由他来担任君忘的家庭教师。 说是家庭教师,其实只是个挂名,毕竟君忘的自学能力超强,老师在他的眼里反而是班门弄斧了。 他们只要学着怎么去照顾他就可以了。 时安河非常重视这次机会,因为只要取得了君忘殿下的信任和喜爱,那么被君不臣重视便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他的地位就可以取得一个质的飞跃,他国家里的人再也不敢嘲笑他。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兴奋。 他看着楚衍的目光充满着敌意,心想自己早晚有一天一定要取代他的位置。 说起来他真是想不通,楚衍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是怎么能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取得了君忘殿下的喜爱的呢,他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把这些手段都毫无保留的教给自己。 不过,想也不用想,谁会把自己得宠的手段教给人呢? 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偷偷的学,一点一点的找到诀窍,不怕得不到他们的重视。 他自信满满的来到了君忘殿下的房间。 他觉得自己一定能看见楚衍卖力表现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去服侍殿下的模样。 但是眼前的一幕另他震惊。 -- 第73页 他居然看见了君忘殿下主动张开手臂让那个下人抱,脸上甚至还笑出了小小的酒窝! 第39章 大写的双标! 时安河简直瞳孔地震, 这个楚衍居然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手段,连联邦的小殿下都被他给迷惑住了,这简直是让人难以想象。 这个人, 一定很不简单。 楚衍正犹豫着要不要抱他,转眼就看见了今早管事说过要过来陪同他一起照顾小殿下的时安河。 管事若有所指的表示他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他只是来加入你们的。 时安河看着那个表情凝滞了一瞬的青年,心想,他果然对自己有敌意, 但是没有办法, 你能得到的东西我也可以得到, 而且我可以做的比你更好,因为比起你, 我更懂得怎么讨别人欢心。 但是他发现,楚衍只愣怔了一小会就露出了友善的目光,还非常愉悦的招呼他过来,连殿下刚才让他抱都不记得了。 当然友善了,这可是愿意主动过来与他同甘共苦的好同事啊! 在楚衍看来, 每天提心吊胆的与君忘和君不臣待在一起, 这无异于与狼共寝, 需要时时刻刻保持绝对的注意力,以免出错, 这是很难的事情。 不过现在,居然有一个人愿意舍己为人,无私奉献, 见义勇为, 毫无怨言的当他的接盘侠,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很快就可以回去继续养老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楚衍的内心就乐开了花。 君忘静静的坐在那里,如海般的眸子泛着异样的光芒,像上帝一般敏锐的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态和举动。 楚衍没有刻意掩饰的喜悦。 以及藏在时安河眉眼眉梢里的欲望。 君忘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不悦。 他很不喜欢有人不识抬举的过来,妄想取代楚衍的位置,也不喜欢看到楚衍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自己的小心思。 楚衍对此无知无觉,他事无巨细的跟时安河说明了君忘的情况,告诉他殿下什么时间想做什么,每天固定的时间里想吃什么东西,怎么摆好食物的顺序,怎么让他舒舒服服的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 楚衍可真的是循循善诱,谆谆教导,一丝不苟,还会举一反三,博采众思,试图快速让时安河独当一面,能够自己一个人完成照顾君忘小殿下的宏图大业,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快乐下岗,那感觉不要提有多快乐了。 时安河见他居然如此不吝赐教,心中也不免觉得诧异。 都说便宜了徒弟饿死了师父,楚衍的表现似乎就是想赶紧当这个倒霉师师父,推举时安河上位,自己则含泪下台。 这很不可思议。 毕竟照顾君忘殿下是在联邦这里快速获得重视的最好机会,每个人都使劲浑身解数去争抢这个可以一步登天的资格。 可是这个人却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还迫切的想要回避。 时安河用怀疑的目光探视着那个笑容满面的男子,心中一边晦暗的想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另一边又盼望着楚衍最好真的如此识趣,愿意拱手将这个大好的机会转让给他。 *** 今天恰好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日子,因为在每周都有一个固定的时间,无论君忘想还是不想,他都得好好的出去晒晒太阳,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 这也是患有自闭症的人必备的疗程之一,多与外界接触有助于提高他们对社会的适应能力和自身的表达欲,帮助他们有更大的几率走出自我封闭的世界。 在出门之前,管事一般会给君忘换上外出服。 不过今天管事跟着君不臣外出办事情去了,所以这些重担就暂时落在了楚衍和时安河的身上。 自闭症的孩子大多掌握不了换衣服的技巧,楚衍心想君临忘在数学方面天赋异禀,可是面对这种基本的生活技能却无法很好的把握,所以说上帝可能还是公平的。 楚衍其实也帮君忘换过衣服,每次小孩都愿意很好的配合,在这方面他非常的乖巧懂事。 所以楚衍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次也会很顺利。 他像一个老父亲一样,打开木制雕花的衣柜,专心致志的给君忘挑衣服。 不得不说君忘的衣服是真的很多,各种高档款式和品牌应有尽有,但更多的是联邦的高级裁缝店为他专门定制的衣服,合身又舒适,布料也十分昂贵,普通人奋斗多年都买不起一件。 楚衍对此倒没有什么感觉,衣服在他眼里没有贵不贵的区别,只要穿着舒服,自己喜欢就好。 毕竟上辈子为了扮演那个万人嫌的楚衍,他被迫穿上了很多价格昂贵但是造型花里胡哨,穿起来十分别扭,而且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不忍直视的衣服。 所以他现在对于价格这种东西已经不再敏感了。 而待在一旁的时安河则觉得无比羡慕。 在他的国度里,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他根本不能过这样奢侈的日子。一方面是因为国家的财政紧张,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受宠,再加上母亲的身份低贱,每次拨到他殿里的钱都紧巴巴的,根本无法挥霍。 楚衍的目光从万花丛中过,虽然打算把照顾君忘殿下的伟大使命交付到时安河的手中,但是他还是希望可以在自己临走之前尽他所能的去陪伴那个不能说话的少年。 比如,在今天把他打扮成全联邦最靓的崽。 -- 第74页 他选了一件白色的高领针织毛衣,再搭配上浅灰的宽袖外套,袖口处还有银制链子点缀,看起来就十分的时尚,又拉风又精致,楚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君忘穿上他们会是什么样子了。 因为垫脚拿衣服的这个动作,楚衍的袖子稍微的垂了下来,时安河看到了锁在他手腕处的那个深黑的铐环,这和他结白的手腕对比起来分外扎眼。 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忘目光幽深的看着楚衍神情专注的给自己挑衣服。 那个目光柔和的男人穿着柔软的白色衬衫,身长玉立,背脊线的轮廓被衬衫勾勒的十分清楚,以至于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薄削。 太瘦了。 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想法,楚衍已经将衣服搭在胳膊上,步履从容地向他走来了。 今天的他格外的自信,一方面是为自己的衣品而自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多了一个小伙伴。 一个人挡不住的压力,两个人抗起来就比较轻松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伙伴可能心怀鬼胎。 当然,就算他知道也无所谓,毕竟时安河想要的不过是当君忘身边的打工人,整天提心吊胆拿高薪,而楚衍想要的是再平凡不过的养老生活。 可能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喜欢打拼,楚衍曾经也是这样,不过在灵魂已经过尽千帆,创痕累累之后,他就失去了很多精气神,不再那么斗志昂扬。 所以他现在过得很佛系,没有与时安河竞争的欲望。 更何况,如果这个人真的能挑起大梁,楚衍或许能安安心心的退休也说不定。 君忘看着笑容温和的楚衍,心中微暖。 然后,他就看见楚衍转手就将手中的衣物塞到时安河的怀里,然后仿佛一位不吝赐教的老师一般,将双手负在身后,满眼高深地跟一脸懵逼的时安河絮叨该如何给殿下穿衣才可以让他会不反抗。 楚衍在讲解知识的时候就比较啰嗦:“很多自闭症的孩子不愿意穿衣服,因为他们不太喜欢那种身体被束缚的感觉,奇怪的是我发现咱们殿下好像还挺喜欢让人抱的,我猜他对这种束缚感可能不太敏感,但是给他穿衣服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温柔一点,不要粗暴,要耐心。 ” 时安河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点头就对了。 君忘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楚衍,似乎不太相信他就这么把自己甩给别人了。 楚衍被他这么直白的看着,心中生出了一点负罪感,不过这株小小的火苗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什么负罪感不负罪感的,孩子大了就是应该独立! 要独立啊! 时安河看着手中的衣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楚衍会把这么大好的机会让给自己。 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个了,因为他自信自己一定可以让君忘殿下满意。 楚衍看着时安河慢慢的半跪下来,以一种极其恭敬的态度试图安抚殿下,并表明自己即将为他更换衣物。 天呐,看不出来啊,这比自己简直专业了不知道多少倍。 楚衍甚至开始以一种学习的心态去瞻仰他的行为。 将来如果他当一个高级服务生,想必也是用的着这些技巧的。 不得不说时安河真的很擅长这些,想必君忘也应当会很满意他周到的服务的,起码他做的比自己这种做事情笨手笨脚的人要强的多。 楚衍就这么满心欢喜的看着时安河将手触在君忘衣服的纽扣上,那是正准备替他换下里衣。 可惜下一秒,君忘直接就甩手将他推开了。 那一刻,时安河被甩懵了,楚衍也看懵了。 楚衍心想:他以前穿衣服不这样啊! 时安河心想:难怪他把这个活扔给我做,原来在这里等我呢,真是心机深沉。 就在楚衍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君忘已经表情冰冷的从时安河的手里夺过了衣服,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楚衍的面前,垫起脚把衣服递给他。 楚衍愣了一瞬,默默的抱住了那些布料柔顺的衣服。 以前只听说过挑食,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挑人”。 时安河慢慢的直起身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衍微笑道:“看来殿下还是喜欢你多一点,我还是能力不足,需要多多学习。” 他话说的和善,可是楚衍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慢慢倾下身子,双手握住君忘的手臂,神情认真的注视着他。 “殿下,我不是每一次都能站在你的身边,我也不能保证我一定不会离开。” “虽然你愿意亲近我,我很开心,但是你要明白,你的世界里不会永远只有我一个人,你还有你的哥哥,还有许许多多愿意对你好的人。” 楚衍这个人心理年龄很老,每次看到这样脾气怪异的后辈总是忍不住的跟他讲一些道理。 但是君忘听完他说的那些话后,目光里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说出要离开自己的这些话。 楚衍知道每一次改变都会伴随着一阵阵痛,但是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他不想将他当做温室里的婴儿,为了他一时的快乐,从此再不提及这些他不爱听的话。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只能听到自己爱听的话。 -- 第75页 楚衍知道,联邦绝对不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会离开,到时候,君忘就算再想见他,应该也是没有机会了。 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摆脱什么,又想拥有什么。 他想拥有一个可以真心相待的人,一个安稳的生活,日子不需要那么富足,平平淡淡的就好。 也许是因为他面对的是像君忘这样一个连话都不能好好说出来的孩子,于是才情不自禁的说了那么多。 他担心某天君忘突然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消失了,这样也太过失落,太过伤感。 起码对于君忘这样一个不愿意亲近外界,只保守地沉溺于自己熟悉的事物的自闭症孩子来说,离别或许是一个不能理解,也不愿理解的概念。 但楚衍还是希望他能早一点懂得,而不是等到失去后才惊觉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可是,他道理是讲的舒服了,可君忘看着他的目光却也愈发的危险了,甚至握住他的手腕,大有要死死抓住他,绝不放手的趋势。 楚衍的眼睫一颤,然后做出了在时安河的眼里堪称胆大包天的举动。 他目光坚定,不容置疑的将君忘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给他解扣子。 君忘看着他垂下的眼帘,看着他温润的脸廓,看着他柔和的眉眼,一时之间,他的内心开始有些异样的扭曲。 不过他很快就将那种情绪给按捺了下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如果有人问时安河在这里学到了什么,他一定会回答自己已经切身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双标! 他给君忘穿衣服的时候被无情的甩开,他当时下意识对这个少年的感觉就是[冷漠]、[自我]、[目中无人]、[自我封闭]、[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爱了]。 但是当他看到君忘乖乖的任由楚衍给他穿衣的时候,他就只能看到一个字。 乖,大写的乖!出人意料的乖! 时安河心中的嫉妒如同开在深渊里的毒花在一层一层的盛放。 他在想,楚衍为什么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个人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他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满面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和和睦睦,实际上藏起来的拳头已经捏的生紧,手背上青筋泛起,看起来很是狰狞。 楚衍....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以前可能真的还小瞧你了,你远远比我想象的更有心机。 在他心中暗暗咒骂的同时,楚衍已经将君忘打扮的漂漂亮亮,正歪着脑袋,将他上下打量,一脸满足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君忘并没有很开心,他还在想着楚衍刚才对他说出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的,已经烙在了他的心头上。 不过,如果他知道楚衍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心情一定会更加的阴郁。 因为楚衍在想:这孩子长的真可爱,适合穿蓬蓬松松滴小裙子。 楚衍不光这么想,甚至内心已经蠢蠢欲动,想着干脆暗搓搓的买一件回来算了,说不定君忘也会很喜欢呢。 当然,君忘是不可能会喜欢的,如果楚衍真的那么做了,他可能会像昨晚一样把他弄的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然后在他无法挣扎的时候给他穿上自己为他精心定制的露肩长裙,那场面一定会非常的有意思,起码楚衍应该不会再敢想着给君忘穿裙子这回事了。 *** 沐浴在阳光下的时候,楚衍在一次的感叹着自己的衣品真的是很不错。 君忘的宽袖外套看起来就有一种很不麻瓜的感觉,整个人都像一个拥有魔法的高智商少年,又漂亮又有智慧。 尤其是感受到别人欣赏的目光后,楚衍再一次地仰起了自己高傲的下巴,那一刻明白了什么叫做与有荣焉。 一般情况下,君忘出去的时候会选择坐轮椅,一方面可能是他不喜欢走路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带他出去的人可以省下一大笔的麻烦,还能尽量减少一些不小心让殿下走丢了的概率。 但是这一次不太一样。 君忘是主动拉着楚衍的手往外走的,丝毫没有管轮椅的问题。 如果管事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非常的欣喜,因为这代表着君忘终于有了进步。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散步的时候一般是随着君忘殿下的意思,他想去哪就会将手扯到哪个方向,楚衍也只能被动地随着他的意思往那个方向走。 可是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们似乎慢慢的靠近着一个贩卖奴隶的地方。 当然也不全是,这个地方可以买,也可以卖,总而言之,低贱的人被他们当牲口使用,虽然不需要像古时候那样做粗重的累活,但这些努力也需要做一些高危险性的工作。 听着周围刺耳的鞭子声和尖叫声,楚衍紧张的想君忘为什么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第40章 我想买他 楚衍紧张的跟着君忘往里面走去, 这里的气味充满着血腥和腐朽的味道,让人感觉心底发凉。 仅仅只是看着,楚衍就切身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绝望。 他无比同情这些奴隶的遭遇, 同时也控制不住的思考着,倘若自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到时候他能不能承受的住这种全身心的虐待。 -- 第76页 无论哪个世界里,都存在一些高危险性的工作,不过, 这边奴隶的工作当然不仅限于此。 或许越是先进的世界就越是擅长分门别类, 物以类聚, 于是这里的奴隶也被打上了不同的烙印,比如有的人负责资源开采, 有的人需要接受残酷的训练,将来成为可以为帝国效力的杀手,还有的奴隶则需要外表精致,肤白貌美,精通如何讨人欢心。 楚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种地方来, 但是他也只能跟着君忘一步步的往这个贸易场的深处走去。 才走到一半的时候, 楚衍就已经感觉浑身发冷了。 时安河似乎也有些忍受不了这里的环境, 他神色不自在的到处乱瞟,仿佛周围漆黑的墙壁上随时会有恶鬼冒出来撕咬他们一般。 楚衍俯下身来轻声的规劝着君忘:“这里太冷了, 对你的身体不好,要不还是出去走走吧。” 他不理解啊,这外面的阳光如此明媚, 为什么你偏偏要来这里找乐子, 是外面的世界给不了你温暖了吗小朋友? 虽然楚衍总是把君忘当小孩子看, 但实际上他其实比楚衍小不了多少, 只是他的心智就像一个没有完全发育好的孩子一样,再加上他的长相实在是像天使一般天真无害,故而,楚衍才会总是下意识的把他当孩子看。 但现在看来,说不定他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小恶魔也说不定。 君忘的表情却有些高深莫测,他看着楚衍,淡笑不语,只是慢慢的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心,默不作声的给他暖手,然后再无动于衷的继续拉着他往深处走去。 楚衍也知道自己估计是拗不过他了,只能由着他牵着自己,心思忐忑的往前路莫测的地方走去。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以后,君忘终于停下了脚步,并将手指抵到自己的唇边,示意楚衍不要说话。 楚衍垂下眼帘,目光疑惑的望着他,然后从某个封闭紧锁的铁门里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动静。 那是君不臣和萧穆的声音。 *** 自从楚衍沦落到君不臣的手中之后,有关他的消息就被有目的的封锁起来,从此音讯全无。 这些日子,萧穆的良心就饱受谴责。 他怎么会不清楚君不臣是一个怎样的人。 残暴、冷血,发起狂来的时候连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他很难想象楚衍待在那里会是怎样的生活状况。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自闭症的弟弟。 跟君忘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跟他待在一起是一件非常让人抓狂的事情。 永远没有人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他也不愿意表达,只会一个人躲在自我封闭的世界,然后因为无法理解他的行为而没有照顾好他的人,或者因为一不留神的冒失而不小心得罪他的人,他们的下场往往都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怪异的脾气加上不可撼动的权力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有苦难言,那么他们兄弟二人的病加起来就更加让人抓狂。 毕竟,谁能在一点都不了解二人的心理状况的同时,还能滴水不漏的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但是无法反驳的是,楚衍目前就正遭遇着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 所以他想着,如果想要补偿自己以往的行为,那么他应当尝试着去弥补这一切,把楚衍从这种艰难的处境中拉出来。不管君不臣是他的顶头上司,也不管君不臣存着的是何种心思。 ........ 君不臣面色晦暗的看着他,心中倒是有些意外,这个一直以来只会听从命令的机器怎会突然过来找他谈条件。 而且还是关于那个人的。 萧穆肃静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汇报着帝国那边的情况。 在君不臣的威胁下,帝国的医库发现楚衍的基因问题时,章隽利用权势将这件事给拦了下来,凌风果然没有去接任大皇子的位子,而段泽云在压力重重的情况下也依然不愿意放弃与楚衍定下的婚约。 他们一直不曾放弃过夺回楚衍的机会,始终在暗中观察着联邦的情况,只要有破绽,他们可能就会立刻动用兵力将楚衍给带回来。 君不臣对此倒是不屑一顾,他知道只要人在他的手上,他们那帮人是不会真的敢做些什么的。 毕竟想要对人质做点什么实在是太简单了,章隽他们那帮人就算再强也始终是鞭长莫及,人质最终怎么样还不是全看自己的心情。 不过君不臣现在也没打算动他,因为这个人居然可以减轻他狂躁的症状,这种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被这种疾病折磨多年,能找到缓解的法子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可惜萧穆不知道这些,他始终觉得君不臣将楚衍放在身边就是以折辱他为趣,毕竟那可是帝国的人质,而且还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大皇子。 徒有虚名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算楚衍真的出了什么闪失,君不臣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大可以在公众面前放出楚衍与皇家的基因对比,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楚衍是一个假皇子,真皇子依然流落民间。 到时候,这是人是死是活,就不会有人在意了。 故而,萧穆才会如此担心,担心楚衍待在君不臣身边会不会受到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君不臣听完他关于帝国的汇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似有些烦躁,他目光深深的看着萧穆,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第77页 萧穆抿了抿唇,目光炯然的盯着眼前这个冷血冷情的总统,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的想法:“我想带楚衍走。” 君不臣的手指停顿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问:“走?你想带他去哪?” 萧穆并没有被他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所吓倒,他从小经历着帝国的冷漠,又经历过联邦的无情,这世上害怕君不臣的人很多,他却不在其中。 他选择为联邦效力,也不过是因为联邦在他快要死的时候给了他口饭吃,又给了自己一个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机会罢了,能不能撑住全靠他自己。 在这之后,他经历着联邦残酷的训练,在当时的记录里,能熬过这种训练的人百里无一。 一般来说,人活到他这种程度就已经没什么滋味了。 他麻木的活在这人世间,辗转多年,找寻不到生存的意义,也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品尝过快乐是什么滋味。 其实这样也很好,他只需要把自己当做执行命令的机器。 他只有把任务做成功了,才能短暂的感觉到一种满足感。 只是这种感觉空虚而短暂,在这短暂的感觉消失以后,他又必须马不停蹄的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可是有一个人的存在打破了这种平衡。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楚衍的存在确实改变了那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让他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一切的蜕变,都是从他逐渐对这个人产生了欲望的那一刻开始的。 在楚衍离开帝国后,萧穆也随之离开。 在离开之前,他将楚衍寄放在宠物医院的小猫给领养了回去。 那只猫的脾气很烈,明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那么害怕,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它在兽医们的溺爱下长大了,还是在楚衍时不时的打钱投喂下变膨胀了,总而言之,这只猫逐渐自信起来了,猖狂起来了,见到他后再也不像当年那样胆小如鼠了。 这么一想,那天楚衍主动给凌风挡子弹的时候也是出人意料的勇敢,起码,在他的记忆里,上辈子那个怯懦怕事,自私自利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呢? 还是说..... 他没有继续沿着那个思路深想,他怕触及到那个另他害怕的答案。 在收养了那只猫后,萧穆每日看到它,心中都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人的身影。 萧穆万万想不到,曾经那个被他亲手送上有去无回的战场上的人,如今会成为折磨他的日思夜想。 命运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报复到了自己的头上。 萧穆不闪不避地直视着君不臣冰冷的目光,毫不动摇道:“联邦以内的任何地方,我不会带他回帝国,也不会损失联邦的利益。” 君不臣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元帅,你的手,伸的好像太远了点。” 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放了句狠话:“你最好明白,那个人是死是活全在我一念之间,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当然,只要他活着,他就始终是我桎梏帝国的一把利器,若我用他来威胁帝国,那边又哪里敢违背我的意思。” 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指道:“这么看来,他还是个宝贝呢。” 萧穆不知道的是,君不臣可舍不得他死。 不过巧的是,楚衍也不知道。 但是楚衍非常会脑补。 在原著里,君不臣也经常收留一些人质。 一旦哪个国家率先招惹联邦,君不臣就会把那个国家的人质给.....不说了,实在是惨不忍睹。 总而言之,第二天,那个国家就会收到自家皇子的手指或者耳朵,然后是身体的各个部位。 听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有木有!!! 难怪那么多的人质都迫切的想要获得君不臣的重视,毕竟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已经放弃自己的国家,那实在是一件太没有把握的事情,说来说去,还不如靠自己。 想到这里,楚衍也开始后知后觉的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担忧。 而且,按照原世界线的发展,联邦跟帝国好像真的要打一仗啊。 楚衍木然的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被切的七零八碎的未来。 就在他满目惆怅的时候,君不臣已经打开了封锁的铁门。 伴随着铁门“吱讶”的呻—吟,楚衍与君不臣四目相对,心中冰凉。 楚衍当时的感觉是这样的:我帮你照顾弟弟,你居然想刀我! 君不臣却皱着眉,心想:君忘怎么把他带来了,他听到了什么? 看着楚衍瑟瑟发抖又强装镇定,满眼恐慌又努力逼视着他的样子,君不臣竟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好玩。 不过君不臣的心情基本不会写在脸上,以至于楚衍只能看见一个没有感情的君不臣和他紧随其后的萧元帅。 楚衍下意识的后腿了一步。 看到楚衍眼中的恐惧,萧穆心中一痛,觉得自己果然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楚衍在君不臣那里可能真的受到了虐待。 感觉到了楚衍的退缩,君忘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两眼深深的往君不臣和萧穆的方向一望,不知是不是萧穆的错觉,他总觉得君忘的目光中带着些挑衅。 这是一个患有自闭症的人会露出的目光吗? -- 第78页 不过,他并没有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上面,他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楚衍的身上。 不过他不曾想到的是,君忘似乎还挺粘楚衍,寸步都不想离开他。 这显然是很奇怪的,因为接触过君忘的人都知道,他很讨厌生人的靠近,以至于到目前为止,他只见过君不臣一个人可以进入他的领域。 但也只是可以进入而已,君忘从来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过。 但是他面对楚衍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甚至是带有一些肉眼可见的宠溺。 这种目光,只有在面对他心爱的书籍时才可能出现。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与此同时,一直缩在楚衍后面的时安河也一直心怀柜鬼胎。 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见到了联邦的总统! 他的内心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自己,以至于他伸手想拉住君忘空下来的另一只手,尽量表现成一副同他很相熟的模样。 可是君忘可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冷着眼,毫不留情的就将他的手给甩开了,还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凝视着他。 楚衍突然想起来君忘这孩子好像脸盲啊。 时安河知道自己坏事了,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补救,他只能尴尬的笑着,并将目光求助般的望向了楚衍。 楚衍接受到了来自同事的目光,并且非常快速的做了拆分组合,最后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这个忙自己可能帮不了。 当然帮不了了,眼前站着的一位是在未来可能会把他大卸八块的,另外一位是上辈子把他整灰飞烟灭的。 对了,萧穆刚才在里面好像还说想带自己走来着,试问他一没才华二没美貌(某人没有啥自知之明),他带自己走想去哪?又想要做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世界未解之谜! 咋滴,他还能冒着被君不臣记恨的危险带自己去度假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以想象,未来还有许许多多的危机在等待着他。 不过好同事的命还是要救一救的,毕竟他没了,自己可能就要继续单独照顾君忘了,到时候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于是他非常认真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失礼了,截止昨天小殿下跟我同伴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昨晚他们还一起念了数学原理(开始胡编乱造),享受了他们美好的一天,可是殿下还是记不住人脸,才短短一晚又将我同伴的脸给忘的一干二净。” 说完,他还忧伤的叹了口气,提高了可信度。 君忘愣了一瞬,目光怔怔的看着他。 时安河都震惊了,这个人胡编乱造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 君不臣倒没有怎么关心君忘对时安河的态度,说实话,要不是楚衍刚才提了一下,他甚至都没怎么在意有这个人。 想到萧穆刚才说过的话,君不臣总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眼前这个人真的被他带走的可能性。 越是想象,他就越是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沉声问了句:“你们待在这里做什么。” 楚衍下意识的看了君忘一眼,觉得心里挺无辜的,但是很快他就把这种无辜给抛之脑后。 估计天下没有哪个哥哥会愿意责怪自己的弟弟把,就算是君忘把他带来的,他自己不加以阻止那就是他的不对,反正肯定是这么一个逻辑,楚衍早就对此烂熟于心。 他又不是凌风,不可能获得在君不臣面前任性的权利。 能不变成一堆小块块就已经是天大的快乐了。 所以楚衍态度诚恳的承认了错误。 面对强权他的态度总显得很柔软,可这份柔软有时候也恰恰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反应。 他其实也可以选择强硬,以前气血方刚的时候他也选择正面刚,刚到死也在所不惜。 可是后来他就在碰撞和磨砺中慢慢变得很佛系,慢慢的不再固执的追求死理,慢慢的学会圆融,或者说圆滑。 只要是不涉及底线的问题,他都可以坦然的接受。 可是君不臣知道绝对不是楚衍自作主张的到这里来的。 他这个弟弟...到底想做什么。 *** 楚衍愣愣的看着君不臣将君忘带走了,估计是约摸着时间到了需要进行心理治疗,也可能是因为君忘确实走到了不该过来的地方,以至于君不臣作为一个哥哥也需要树起威严给弟弟一个教训。 不管怎么说,楚衍还是第一次看见君不臣对君忘露出这么严厉的表情。 他临走前,还目光冰凉地告诫萧穆不要动歪脑筋,认真服从命令将楚衍给带回住所。 此举其实也是为了给萧穆一个考验,一个对联邦有二心的人对他而言便不在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虽然萧穆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是当初被他寄予厚望的精英,但倘若这样的人妄想得到不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么他也不会舍不得割舍。 更何况,楚衍现在还吃着联邦的药,想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君不臣走后,萧穆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里慢慢升起了晦暗的野心。 楚衍和是时安河就像是被丢弃的小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见萧穆重新将目光移回自己的身上,楚衍就下意识的背脊紧绷,不知所措。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太擅长如何跟萧穆交流。 -- 第79页 当初做为曙光的时候,楚衍确实就像一个烦人的话痨一样,秉持着不把萧穆烦死就绝不罢休的原则,日复一日的将这个人给弄的精神衰弱,具体表现为他根本不想搭理自己,也懒得阻止他的骚扰,大不了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将他删除拉黑一条龙。 不过楚衍不知道的是,萧穆并没有厌烦他,反倒逐渐期待起他的出现,仿佛他真的成为了他暗无天日里的一道光。 萧穆只是克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过身去,默不作声的引他们出去。 楚衍一直都挺害怕他这种气质,因为总是无形中感觉到一种沉默的压抑感。 时安河也听说过这个“刽子手”元帅的名号,于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敢规规矩矩的跟在后面默默的走着。 当他们走到贩卖奴隶的地方时,楚衍下意识往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人那边看去,心中不容克制的泛起一些酸涩和悲哀,甚至隐隐有一些代入感。 就在他心思惶恐的时候,一个笑容满面的商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严格来说,他是挡在了萧穆的身前,谄媚的搓着手,目光黏黏糊糊的往楚衍的脸上看去,然后用一种让人犯恶心的语调说着:“阁下,生意道上的东西您都懂,实不相瞒,我想出高价买下他。” 楚衍闻言虎躯一震。 事实上,主人在这里卖掉自己的人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这甚至成为了联邦管理仆从时的一种常见的威慑手段。 但是尽管有心理准备,楚衍依然不免的在那一刻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寒冷。 第41章 那个人....入狱了? 楚衍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设想起自己当奴隶会是什么样子了, 但说实话,如果想养他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奴隶,消耗的成本会很大, 因为他眼睛里的芯片还嗷嗷待哺,需要充电呢。 说不定这点残缺可以在关键时刻拯救一下他呢。 楚衍感觉自己顿时充满了智慧, 他试图跟那个不怀好意的商人解释自己是一个残次品,干啥啥不行,添麻烦第一名, 买了我就等于买到了吃亏, 买到了上当, 这种亏本买卖你确定要做吗?真的真的要做吗? 可是楚衍可能真的是太过紧张了,腹稿里这么一长段的篇幅到了嘴边就直接变成了:“可是我眼睛不好。” 商人轻蔑道:“放心, 你瞎了都不耽误做奴隶。” “.......” 一般来说,主人在谈东西的时候,随从擅自插嘴是很不符合规矩的事情。 可是商人在堵完楚衍的那句话后,又谄媚的看向萧穆,却发现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怒意, 而且这股怒意似乎还是冲着他来的。 惯会察言观色的商人这时候突然就有点慌乱。 不应该啊, 这种情况他基本没遇见过啊。 再说, 一个主人如果真的宠爱他的奴仆,那么他大概率不会将他带到这种地方, 因为这无异于将家畜带入屠宰场,用意不言而喻。 见势不好的时候,商人的脑子开始快速思考, 他搬出了当地很有名望的一位伯爵, 半谄媚半强调道:“阁下, 我这次是应王恩伯爵的需求想为他选一个合格的奴隶, 并没有想冒犯您的意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萧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全身的神经,恐怖的感觉渗透在他的每一滴血液,那个口无遮拦的商人终于感到害怕了,惨白着脸在桎梏他的手心里挣扎。 楚衍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萧穆这么生气的样子,以前他的怒火都是内敛在心里的,因为他精于伪装,明明是个少有感情的人,却能在帝国蛰伏多年,而且还能在大多数人的心里留下一个温柔和善的形象。 这绝非是简单的事情。 可是萧穆就是做到了。 但是现在,他居然毫无预兆的将那个商人扔到了他身后的石壁上,动静不小,弹性势能很大,连墙灰都被震下来了。 那些被关在笼子里,常年经受着商人毒打奴隶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暴徒摔在地上再起不能,惊得合不拢嘴之后又默默的感到心中暗爽,甚至想再来一次。 萧穆的表情很平淡,平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时安河已经吓傻了,他万万没想到萧穆会突然动手,按道理来说他只需要一口回绝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到动手的地步啊。 刚才还深陷恐惧中的楚衍在这一刻也看懵了。 如果他自恋一点的话,他会想萧穆是不是在替他解气。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真的存在吗,萧穆会是那样的人吗,就算是,他又凭什么对自己好呢。 他想不明白。 *** 萧穆最终还是服从命令将楚衍带回了君不臣的住所。 但是他到了地方后也没有立刻离开,楚衍和时安河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同他共处一室。 尽管如此紧张,楚衍也只能尽心尽力的贯彻着待客之道。 他束手束脚的给萧穆倒了一杯茶,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也不看他,就这么目光漂浮着,时而看看窗外的树影,时而看看窗帘上的绣花。 他想跟萧穆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待下去。 但萧穆留下来的目的也不是就这么跟他大眼瞪小眼。 -- 第80页 很快,楚衍就被萧穆拉着手腕带到了阁楼的房间里。 时安河愣怔的看着这一幕,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就是么僵硬如鸡的待在楼下,但是心中暗搓搓的盘算着要不要跟总统谈一谈今天看到的画面。 ....... 门被萧穆带上的时候显然受了罪,门身因为受不住他没有轻重的力道而止不住的颤抖。 房间在那一声震响之后显得十分的安静,安静似乎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萧穆看着楚衍的目光很是克制,但是任谁也能看的出他眼中被强行按捺下去的情绪,火热而炽烈,沉痛而难言。 他想说什么呢? 楚衍愣怔的看着他。 在长久的沉默中,楚衍只能静静的感受着手腕处的温热,还有拽紧他的,那不容质疑的力度。 萧穆现在的情绪比以往来的都要莽撞。 可是,楚衍却感觉现在的自己异常的平静。 沉默在这一刻显得似乎格外的漫长。 两人僵持了许久之后,萧穆将目光沉甸甸的放在了楚衍的身上,眼眶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发红。 他问道:“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顿了一下,他又艰难的补充了一句:“君不臣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楚衍倒是没想到萧穆居然会在意这种问题。 按道理来说,萧穆的使命基本已经完成了,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跟自己虚以委蛇。 他两完全可以从此形同陌路,再不相干。 从利益上讲,他是萧穆替联邦得来的战利品。 从情分上讲,萧穆对自己应该不会有那种师生之谊吧,他顶多是他钟爱的沙包。 从利用价值来讲,现在的楚衍对萧穆来说应该和废品没什么两样。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呢。 虽然想不明白,楚衍也是如实的答道:“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不用在意。” 萧穆目光深深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话语里的真假性。 但是很显然,楚衍说的是真的,因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没有躲闪,眼神也没有漂浮。 楚衍稍觉心安之后心中又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苦涩。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想离开了,你就告诉我。” “我会好好带你离开。” *** 楚衍一整天都在精神恍惚。 萧穆最后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久久不能消散。 不管萧穆存的什么心思,他敢冒着被君不臣盯上的风险带自己离开,这绝对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可是时至今日,楚衍才发觉自己并不敢接受他的恩惠。 他脑子里的观点不断的自相残杀,萧穆到底存的是何种心思,正方辩手认为他是良心发现,舍己为人的决定牺牲自己为楚衍创造一个良好的养老条件,反方辩手却大力拍打桌子并且举起尔康手,玩起阴谋论,认为萧穆此举不过是在考验楚衍老不老实,愿不愿意乖乖留在联邦,一旦他真的逃离,那么迎接他的就是来自古代的十大酷刑,一杖下,一道血,一层皮! 楚衍在一场天人交战后慢慢的倾向于反方辩手的观点,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暗暗佩服萧穆真的是颇有心计,阴谋阳谋玩的溜的飞起,“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这个心计居然用在了自己这个半残废物身上。 如果他将这个心思放在统一宇宙上的话,保守估计,未来的星辰大海就该用萧穆的名字命名了。 楚衍感恩自己优秀的智商让他发现了真相,及时的规避了可能发生的危险,心情颇好。 心情一好,他就开始张罗着饮食问题了。 现在那一兄一弟还没有回来,而且估计今晚也不会回来吃饭。 这其实很好判断,因为厨房里面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在工作。 时安河虽然如今身份是人质,但他毕竟曾经也是个皇子。 尽管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但同普通人比起来,他曾经好歹也辉煌过!不受宠算什么,不过是不能经常参加议事,吃的不是山珍也得是海味,不能长穿皇家特供衣服,好歹也是高级品牌。 所以看着他两眼一抹黑的模样,很显然,他并不会做饭。 星际时代,只有两种人不用家庭机器人做饭。 一种是买不起的。 另一种就是身份过硬,能聘得起特级厨师掌勺,讲究口感丰富,拥有吃饭的惊喜感和期待感的有钱客户。 君不臣显然就属于后者。 但很显然,没有固定工作时间的机器人,也没有拥有主人不在,我们也要好好工作这样的觉悟的好员工,楚衍和时安河的这顿饭得自己解决。 时安河决定尝尝饥饿的感觉。 楚衍则打开了灶火。 时安河在闻了一会油香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你会做饭?!” 楚衍这个时候已经将打好的鸡蛋和蒸好的米饭倒进了锅里,边翻炒边回答道:“对啊。” 时安河确实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比自己更专业,居然已经掌握到了“要抓心,先抓胃”的精髓。 楚衍做饭的时候十分安静沉稳,而且笑容非常的温和,一种亲切感不受控制地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当然,一同散发出来还有蛋炒饭的香味。 -- 第81页 在时安河还在愣神的时候,楚衍温声道了句:“端碗过来。” 碗?什么碗? 见他不动,楚衍不明所以的继续道:“拿碗啊,过来我给你盛饭。” 时安河这时候才注意到,锅里的蛋炒饭是两个人的分量。 心中在短暂的惊讶后,一丝暖流慢慢的涌上胸膛,温热着满心的利益得失与算计。 时安河想硬脾气的来一句不吃。 可是在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多多少少是有些饿了。更何况,楚衍现在姑且算是他的前辈,如果拂了前辈的好意,那等于是不给他面子。 他总是下意识的把事情往利益权衡以及得失比较的方面考虑。 可是当他睁大眼睛,目光愣怔的看着自己碗里面被垄起了一个金灿灿的米堆后,一时之间居然不能再考虑的那么复杂。 他想:还是先吃饱饭再战吧。 天渐渐暗了下去,楚衍一边端着碗,一边伸着脖子往窗外的夜色看去。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像守着家等着孩子回来的孤寡老人。 这就是他的竞争对手。 可是为什么他跟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呢。 他从他身上察觉不出丝毫的竞争欲,仿佛得失对这个人而言毫无意义。 和这样一个毫无上进心的人竞争原本应该是一个必赢的过程,他比谁都懂得如何讨人欢心,如何伪装成一个完美的模样让所有人满意。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自己绝对赢不过这个人的感觉。 因为他就像一个对世界漠不关心的看客一般,不喜不怒的看着自己的遭遇,也看着别人的故事,但似乎也不仅仅是看,他看别人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伸手去拉一把,也不需要道谢,只是继续平淡从容的走着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时安河看了一眼就仓促的移开了目光,然后把脸挡起来,用力的扒饭。 啧...咸了。 *** 无论如何,楚衍在和时安河你一杯我一杯的碰杯干完两大杯水后(主要是咸的),君不臣终于带着君忘回来了。 君忘刚回来就像小雏鸡一样往自己的怀里跑,君不臣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们的相处日常,目光里面全是不理解。 屋子里面还残留着清清浅浅的蛋香味和米香味,这样很好,因为光从气味上分析的话,他们应该无法精准的判断出这份蛋炒饭做的太咸了。 感谢生活给予大家的朦胧感和模糊感。 不过君不臣倒也没有在意这份炒饭咸不咸,而是问了楚衍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问题。 “今晚没有人给你做饭吗?” 这是上司开始询问员工的工作积不积极了吗。 楚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迫找老师告状的学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他还没有回答,君不臣便已经懂了。 他很平淡的说了句:“以后我不在,也会有人给你提供食物的。” 楚衍听了后大感意外。 天呐,这位上司是突然接受了良好的思想品德教育,认识到下属干活不能只依靠精神食粮了吗。 可是他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啊。 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小人质,说的严重一点也是个小囚犯。 囚犯一般来说不都是得上断头台之前才会吃的好一点吗。 楚衍想不明白便也就不想了,只把君不臣这种微妙的关心当做是随口一提。 他想着自己跟君不臣保持相安无事就好,他对自己好一点自己乐意享受,他对自己差一点自己也能忍。 他不会对君不臣提什么要求,一是没这个胆子,二是提了也没用。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世事无常,天不遂人愿,在不久的将来,他居然真要大着胆子去求君不臣,请他放过一个人..... *** 那天楚衍刚把君忘骗到床上乖乖的睡觉,又费劲手段阻止了他强行拉住自己手腕,还给自己灌药,以此不让自己离开的这一系列不良行为。 不过他最主要的手段还是费心巴拉的给他讲道理,比如强迫是得不到一个人的,你还想娶个漂亮媳妇,不想孤寡一生的话就要学会放手。 他还采用鼓励式教学法,比如今天学会放手,明天会收获更多云云,然后通过言语激励法示意他现在、立刻、马上,把他的手放开。 没想到的是君忘居然真的听话了,而且眼睛居然还有点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管他在想什么,楚衍把窗帘一拉,门一关,后背倚在门上,切身的感受到了哄睡的不易和育儿的艰辛。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功夫继续疲倦了。 因为时安河给他带来了一个足以让他惊得原地蹦起的消息: 萧穆,他,下大狱了!!! 楚衍震惊的眼神呆滞,口齿不清,恍恍惚惚,犹如智障,一字一句的艰难问道:“为....为什么?” 时安河目光诡异的看着他,幽幽道:“总统发现他在私下里暗自准备叛乱,这件事被他的属下给揭发出来了,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萧元帅就下了牢子。” 叛...叛乱? 这,这不应该啊。 原著里的萧穆不是对君不臣忠心的要命吗? 这样的反叛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发生的,萧穆根本就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动机啊,他在联邦混的风生水起的,受人敬仰,是联邦的英雄,他怎么可能反叛呢。 -- 第82页 楚衍震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只能在余惊中问上这么一句:“他.....现在怎么样了。” 时安河满脸莫名道:“这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但是以往对反叛者的处置不都一般是先坐锅热油,大卸八块,扔进油锅后放入少许.....” 楚衍听得浑身发疼,连忙打断他:“你确定你说的东西不是从哪个菜谱里看见的吗?” 时安河也情绪激动的表示:“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坐过牢!你不也是吗!” 坐过牢的楚衍莫名的沉默了。 时安河见他如此,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总统还在气头上,我劝你不要管这个事,免得惹火上身。” 楚衍没有反应。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居然....想去看看那个人。 他无语凝噎的想着:这难道不是找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有点晚了(捂脸) 第42章 自投罗网 听闻萧穆入狱的消息后, 楚衍每日做事情都心不在焉。 君忘坐在地毯上看书的时候,楚衍就坐在一旁撑着脸发呆。 由于他走神的过于明显,一动不动, 一句话也不说,原本沉浸在书本里的君忘也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抬起眼睛来,发现了楚衍正满面愁容,没有精神。 他握住了楚衍冰凉的手, 虽然不知道怎么表达, 但是目光关切, 足以说明他在担心这个人。 楚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愣愣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摸了摸君忘的脑袋,温声说自己没事。 君忘点点头,垂下眼眸继续看书。 可是在楚衍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目光中却泛着一丝诡异。 切水果的时候,楚衍依然不能集中精神, 结果小刀一快, 直接就将他的手指给割破了。 疼痛终于将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殷红的血,下一秒, 神经突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受伤了!于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讲武德的把疼痛放了出来。 感受着指腹传来刺骨的疼痛,楚衍木然的将受伤的手指塞进了嘴里,默默的含着。 君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他看着地上落下的几滴血, 以及楚衍忍痛的动作, 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闭症的人应当很难感受到别人的伤感或者痛苦, 但是君忘不一样, 又或者说,他只能看破楚衍遭遇了什么。 他凑近了上去,满眼担忧的看着他。 楚衍心觉自己作为一个大人真的是笨手笨脚,居然还需要一个心理状态还不成熟的小孩来关心。 他哄骗道:“没关系,我不疼。” 君忘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不容拒绝的将他带到房间里,还给他从柜子里掏出了消毒的伤药。 楚衍心想这孩子居然会照顾人了,进步很大,于是想笑着接过来,但是君忘并没有把药递给他,而是拿过他的手,目光怜惜的看着手指上的破口,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棉签裹着消毒水轻轻的为他擦拭着。 楚衍从小怕疼,棉签碰到伤口的时候他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到底是不敢让君忘再碰,一方面是因为这孩子尚难自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让联邦的小殿下做这种事总是不合规矩。 于是他非常自觉的将棉签给抢了过来,自己不得要领的涂抹着伤口。 他的皮肤很白,紫色的碘伏涂在伤口上的时候,看起来心中就不免感同身受的传来一阵刺痛。 楚衍的眉头轻蹙着,漂亮的嘴唇抿的生紧,脸上的肌肉紧绷,看起来就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的样子。 君忘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别人。 是萧穆。 *** 以前的楚衍对外界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宅。 可是现在,他开始不受控制的关注着联邦的情况,试图从这些细枝末节的消息中得知萧穆的状况。 可是很显然,萧穆被关起来这件事情属于内部消息,大众可以接触到的消息渠道里找不到这方面的信息。 时安河也是因为认识的人多才无意中打听到了消息,可是再深入一点的,他也不得而知了。 楚衍想不到这个世界居然会崩成这样,上辈子颇负盛名的萧穆居然会入狱,那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他时而想想怎么劫狱,时而想想怎么去探监,时而又想想自己上辈子坐牢是怎么一个生活状态。 每晚都在囚犯们的怒吼和痛哭声里入眠,到饭点时就一边吃着夹生的饭,就着水煮的白菜,一边感慨着这真是上好的减肥餐。 他们有的时候会到外面有阳光的地方放风。 但尽管是这样,他们也是置身于一个圆形的透明壳里,每时每刻都得忍受着外面的窥视,主观感受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当然,这不是最难以忍受的。 最可怕的是,这帮出狱无望的囚徒常常就会情绪失控,一旦失控,就会发生难以阻止的暴力事件。 因为是全封闭的放风地,待在里面的人往往无法逃跑,像楚衍这样身材较为削薄的人就很容易成为被盯上的目标,毕竟欺软怕硬是每个时代的本能。 每每这个时候,楚衍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逃离魔爪,有的时候他会被人拽着脚脖给拖出来,然后遭受一次毒打。 -- 第83页 那次他伤的很重,最后瘫倒在监狱里近乎奄奄一息。 但是后面不知发生了什么,在那一天之后就很少有人来找他的麻烦,那些殴打过他的人第二天也变得伤痕累累,浑身淤青,甚至伤的比他更重。除此之外,监狱里也出动了一两位警力来保护他的安全,饭菜里也不仅仅是白菜,有的时候还会加一点肉。 楚衍当时处于被封闭的状态,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研究是那股力量帮了自己一把。 但很显然,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他估计都熬不到那场战争的开始。 虽然萧穆如何对他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身为主角之一的他如果真的出什么事了,这个世界会不会出什么乱子,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楚衍没有心情在君不臣这里当打工人了,这里说白了是行宫,说惨了其实就是大一点的监狱。 为了能请一个病假,楚衍暗搓搓的想着自己究竟应该生什么病。 不得不说,楚衍在装病这方面颇有造诣,而且拥有极高的表演水准。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他这么佛系的人能装万人嫌好多年,现在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是还是有点底子在身上的,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尘封了多年的奥义之——装大病,终于可以派得上用场了。 楚衍第二天脸色苍白的去找了管事。 这个条件很好营造,只要在外狂奔十圈,跑至脱力即可,就是那种欲吐不吐,喉咙中能感受到血腥味的感觉,千万不能跑至满面红光的时候再去请病假,否则可能会被打出毛病。 他脚步虚浮,颤颤巍巍。 这里依旧是按照上面的那个方法,跑到腿重如山,浑身发沉,寸步难行的时候,效果便是最最出彩。 接着,他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一声请求:“我...可以请假吗?我想去看病。” 他装的非常之像,完全不需要使用冬天泡冷水澡这样的自残技巧。 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管事也终于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就开始探楚衍的额头。 还是那个原理,狂奔完回来后的楚衍现在浑身发烫发热,犹如火炉,他这个身体状况引得管事立刻觉着自己接诊了什么重症患者,甚至已经准备一个星际救助电话给播出去了,这种报假病来损害医疗资源的行为被楚衍眼疾手快的给制止了,并且好说歹说的跟管事表示自己现在真的就是一点点轻微的发烧感冒,睡一觉就没事了,他别的不求,唯求恩赐一天的假期罢了。 管事认真的考虑了他的请求,半晌后觉得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请假理由,思索一番后便给他准了一天的假。 毕竟也怕他把君忘小殿下给传染上。 楚衍得了许可后开心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这让管事突然觉得或许对于打工人来说,假期真的是类似高级特效药的存在。 *** 楚衍身为人质,不可以离开联邦总部的地界。 但是作为一个看过原著的人,他知道萧穆在联邦里有一位叫魏尘的好友,这位好友或许可以为他提供一些信息渠道。 但问题是,这位好友同他一样,都是军部的人,很难接近,连能不能进去都是个问题。 楚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只觉得道阻且长,前路艰辛。 也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不会触到了君不臣的逆鳞,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会不会他索性成全了自己,干脆把自己关到萧穆隔壁的牢房里了,然后他和萧穆尴尬对望,相视一笑。 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没有不试试的道理。 万一呢。 人总是希冀于这一点点万一,以至于他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走到了荷枪实弹,防卫森严的联邦军部墙外。 他还没有靠的多近,外面的守卫就不约而同的用机关枪一样的眼神扫射过来,狠厉又危险。防控的机器也转动脑袋用血红的光芒直直的对准他的脑门,还不止一道! 被四面八方的红外线针对着,楚衍感觉自己浑身扎满了刺。 楚衍心觉自己此刻就算是苍蝇也该化成灰了。 他非常识相的冲那些目光或危险的,或恐吓的,或凶狠的,或像是要吃小孩的人露出温和一笑,然后非常果断的转身离开,走的毫不犹豫,走的十分决绝,走的背影萧条。 *** 十几分钟后,在距离军部几十公里的一个灯红酒绿的蹦迪场所,楚衍赤着胳膊,摇晃着他的红酒杯,故作老练的坐在那里。 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般瘦弱,白净的胳膊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匀称漂亮,看起来美丽之余又颇有爆发力。 他的手也十分俊秀,手指修长,颇有骨感和线条感,手背上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摇晃酒杯的时候,像是迷人的夜场小妖精,老练干脆。 室内开了空调,温度不低,大家穿的都不多,方便单人扭腰炫舞solo全场,也方便群魔乱舞伪装魑魅魍魉,是某花果山上的朋友看了会惊呼:“呔!妖精!”的程度。 这里的气氛被激烈的摇滚和晃眼的光线炒到了高—潮,耳边是刺耳的男高音,那音量一声又一声的拔高,引得舞者们将手指放在唇上,吊儿郎当的吹响手哨,那轻浮的脆响听起来十分流氓。 楚衍之所以会故作老练的待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通读原著,了解到魏尘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喜欢来到这里放松身心,享受生活。 -- 第84页 他同萧穆不一样,是一个懂得及时行乐的老痞子。 而楚衍也感谢曾经的自己也来过类似的地方,那次好像还留下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但是多亏那次的经验,楚衍来到这种地方也不会紧张的无所适从了。 这,可能就是成长吧。 但现在的问题是,魏尘一般不会亲自下场,他只会高高的坐在一个坐席上,边饮酒边用迷醉的目光满舞场的寻找自己今晚的陪客。 不过他没有强迫人的癖好,全凭自愿,愿意的就与他共度良宵,走肾不走心,不愿意的也会给上一笔钱,然后毫发无损的将人送回去。 尽管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依然有无数的人为他痴迷。可能是因为他拥有让人羡艳的权势,拥有精致的外表,还有超强的武力值。总之,在这里跳舞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卖力的取悦的他,希望可以换取和他良宵一夜的好机会。 楚衍想要见到他,可能也要走这种路子。 不过他目前更倾向于找一个可能会被魏尘看上的小妖精,然后用自己的一腔热情跟他打好关系,请求他能帮自己带一两句话,倘若成功,届时他必然会感激不尽。 问题就在于,楚衍并不知道魏尘喜欢哪种类型,是三点钟方向的那个脸蛋稚嫩,但是肌肉身材的金刚芭比,还是六点钟方向的那个脸蛋成熟,但是身体柔弱的.....为什么他会往这个方向思考? 楚衍实在是拿捏不准,只能盯着一个又一个来来往往的人,有个刚扭完回来的人被他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竖起目光,将楚衍浑身上下打量了个仔细,还以为他是来这里狩猎今晚陪伴他的受君,心想这个人简直不要太自1为是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小心把自己给玩翻车了!一不小心委身把0当! 楚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动机被人给误会了,他无知无觉的继续盯着来往的少男们,生怕有遗漏。 他不知道的是,从他踏入这个地方开始,就有一道目光一直在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他。 第43章 原来被盯上的是自己! 对那道目光毫无知觉的楚衍正在麻木地感受着资本主义的腐蚀。 比如坐在他左边的阳光可人小青年正在对他的舞伴撒娇求某某高级钟表店里的名牌镶钻手表, 站在他右边的貌美男子则颇有风情地撩起了他的刘海,为了拒绝搭讪者的邀请而表明自己的人生志向是得到富婆的包养,住豪宅, 养名车,从此含泪走向人生巅峰。 喔, 对了,这个貌美男子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处,眼神疏离, 置于鸡飞狗跳, 满场铜臭的舞场而不色变, 神情老练,目光沧桑, 但是却风情万种的楚衍,瞬间觉得他跟自己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于是大大方方的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着:“兄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啊, 不过没关系, 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告诉咱,你的人生志向是啥?” 楚衍放下了没喝几口的酒杯, 认真的端详着他,用一副即将看破红尘,马上就要被佛祖超度的语气道:“我想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好退休养老。” .......打扰了。 谁能想到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儿郎居然一心只想退休养老!年轻人的朝气呢?年轻人的精气神呢?年轻人的志向抱负呢? 自己想被富婆包养起码也是一种积极追求高质量生活的人生态度啊!他这样显然就是对人生的自暴自弃啊! 楚衍和貌美男子就这么相互不理解着, 但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觉得彼此很不上进, 很没有追求。 不过貌美男子为了拒绝搭讪者, 还是随意的坐在了楚衍的对面,右手撑着脸颊,一脸热情的看着他,询问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如此想不开,放着大好韶华不去享受,反而要去过死气沉沉的养老生活。 这是直接跳过诗词歌赋,开始谈人生理想了。 楚衍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也没打算通过举例论证,道理论证和比较论证等方式来阐述他人生价值的合理性,于是他简单粗暴的采用一种非常玄学的东西来解释自己的动机:“在某一天,我突然觉得人间正道是沧桑,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养老,顺便祈祷下辈子更好。” 这么一套歪理居然真的把貌美男子给整明白了,但是他试图采用举例论证的手段向楚衍解释,这辈子就可以幸福,他开始一脸激动的跟楚衍表明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实话告诉你吧兄弟,我今晚就是冲着魏元帅来的,我给你细数一下什么叫人类高质量男性,就是像他那样长得帅,有钱又有颜,出手很阔绰,除了有点花心之外没有任何缺点了,我今晚势必拿下他!” 楚衍受某种文化的影响,对人类高质量男性的理解存在一种偏差。 但是听到和魏尘有关,楚衍顿时就来了兴趣,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垫脚石(划掉),于是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双臂交叠起来坐的板板正正,准备听他讲一讲他是如何计划的。 貌美男子见他如此认真也开始有了点正襟危坐的味道,开始准备大谈特谈自己的作案方针。 然后楚衍就听到了他要怎么做全场最靓的崽,怎么用自己狂放的舞姿和性感的歌喉蛊惑众生,然后成为夜场里的明珠,然后快进到自己被那个人捡走之后如何死缠烂打,如何开展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恨情仇,如何同他抵死缠绵,不死誓不罢休! -- 第85页 楚衍愣了半天后忽然发现这个人是可造之才,是他可以见到魏尘的一个敲门砖,是他接下来需要搞好关系的关键人物! 于是他非常期待的询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实施你的伟大方针。” 貌美男子表示自己打算找一个舒服的床先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楚衍:“.......” 宁就是辣种,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吧! 白瞎了我刚才那么多的热情啊! 貌美男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是如何勾起了楚衍熊熊燃烧的希望,又是如何将他的希望给弄的一文不值,啥也不行啥也不是的。 楚衍觉得自己很累,于是又绝望地喝了一口酒,由于心思还没有回到□□里,一个不留神,还把自己给呛住了,连忙捂住嘴唇,胸膛不住的起伏,咳的十分狼狈。 貌美男子给他顺了顺背,还纳闷他既然喝口酒都会呛,干嘛来这里瞎混啊,这被经验老道的人给看上了可咋整。 他们在人潮喧闹的夜场里似乎并不显眼,就算喝酒喝呛了,咸鱼做梦了,愿望破灭了,找不到办法跟魏尘见面了,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没有办法被舞池里雀跃翻腾的群众所看到,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不幸这破孩子就是喜欢到处凑热闹,估计看着楚衍这个努力装合群的青年装着装着就格格不入了,看着看着就兴奋了,它一兴奋,不幸就光顾了。 就好比现在,原本在舞池上游曳的聚光灯冷不丁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将这里从一个无人问津的旮旯变成了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 楚衍顿时就咳不动了,目光僵硬的看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还下意识的往天花板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往他身上乱照。 他那种寻找什么般的目光看起来十分茫然,这种不谙世事的茫然在这种地方是很勾人的,简直就是火星子,碰着油就着。 他的发丝在这种白炽的聚光灯下被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感,连睫毛似乎都变成了雪白,在这炽热吵闹的舞场里显得格外的清新脱俗,引得诸位呼吸一热,脸颊一烫。 不怪他们为什么目光都变质了,因为在这种目的扭曲的场所里,很少可以看见这样装模作样的乖孩子,这个装模作样倒不是说人品,只是单指他的外形,就算他把自己打扮的基本可以混进来和他们同流合污,但是他涉世未深的眼神变不了,不敢出格的行为变不了,不染粉尘的稚嫩变不了! 这是什么人间大可爱! 楚衍不太适应这种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露骨目光,他下意识的就有一股很强烈地想要逃跑的冲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很快就“唰”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地从聚光灯下逃开,但是这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已经落入了每个人的视线,就算逃出了那明亮刺目的光线,也不影响他们欣赏这个莽莽撞撞,不知事情严重性就来错地方的小家伙。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邀请这个小家伙加入他们的狂欢,而且完全没有放走他的打算,能把一个乖孩子给带坏真的是很能满足这帮流氓的心理。 楚衍面色紧张的看着他们朝自己慢慢靠近,仿佛看见了某个网游弹窗正在提醒他:[注意!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 就在这个时候,夜场的灯突然熄灭了,一点光都没有剩下,连彼此舞伴的脸都分不清。 原本欢腾的气氛顿时变得嘈杂,乱作一团,剧烈的肢体接触和碰撞不断发生,楚衍被撞的有一点踉跄。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将他带走。 在这之后数秒,夜场的大灯又重新明亮起来,刚才喧闹的,吹口哨的,欣赏美色的,不怀好意的,全都发现原本站在吧台旁的青涩青年不见了踪影。 他们顿时失望叹气,纷纷感觉痛失一个亿。 *** 楚衍在那场短暂的骚乱中被陌生人给拉了出来,现在到了一个与下面的舞池完全天差地别的地方。 室内被装饰的十分华丽,餐桌下面还被铺上了喜庆的大红真丝地毯,从脚下一直绵延到入口。 眼前的酒杯上被倒上了浅蓝色的酒液,在灯光下犹如被阳光洗浴过的大海,熠熠生辉,温暖却又潮湿。 当然,相比之下更加夺目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眼眸深邃,眉骨锋利,原本应该给人一种沉默严肃之感,可偏偏他生着一双桃花眼,眼尾妖艳的挑着,就像招摇的花孔雀一般,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动心,但总会莫名给人一种,他正被自己深深吸引着的错觉。 当然,这种深情通常是假的,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这样的眼神方便进行下一步的暧昧罢了。 这跟小说里的描述简直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楚衍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这是碰上了选择题全部蒙错,连喝八杯饮料全部再来一瓶,从来没有坐过轮船,结果第一次就坐上了泰坦尼克号这样的小概率事件。 眼前这位就是他找了大半天的魏尘。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眼下的问题是,他并没有想过要用这样尴尬的方式同他见面啊! 他正在疯狂的思考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过来这边的目的只是跟他就萧穆入狱这个事件来探讨问题,研究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而不是陪他探讨生命大和谐的问题的。 -- 第86页 可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解释方向。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魏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眸含春水,笑意盈盈的将他的手腕按到了墙上,膝盖自然而然抵在他的腿间,让他根本无法逃脱。 凉哉!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不是切片! 第44章 你去哪了? 楚衍拼命的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没有被他的举动给弄的手足无措,反倒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 用平静如水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那个轻浮的男人,里面没有丝毫的动情, 只是没有波澜道:“松开我,魏元帅。” 不得不说,这种冷淡真得很像一盆冷水, 干柴烈火都能浇的奄奄一息。 魏尘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好几个来回, 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手, 神情遗憾的像到嘴的鸭子飞了。 楚衍关键时刻也只能装作自己毫不害怕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转了转自己被弄疼的手腕, 敛下眉眼,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但实际上他的心情非常的紧张,他感觉自己此刻如果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一定会发抖,所以他一直保持着短暂的沉默,希望可以捱过那心跳如鼓的时间。 不过还不待他完全平复好心情, 魏尘却又不老实的将指腹从楚衍的脸颊上蹭过, 最后停在他的唇角, 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认识我?” 楚衍拍开他的手,冷静的说道:“元帅的名号在这里自然是无人不知, 毕竟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你前仆后继。” 魏尘弯下眼眸,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颤抖着肩膀, 低低的笑着, 然后抱着胳膊问他:“那你呢?你是为我来的吗?” 楚衍点点头, 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没错, 我是来找你的。” 魏尘精致的脸庞慢慢的凑近他,微眯起了眼睛,微笑着,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他,可是慢慢的,又将视线移到了他的嘴唇。 楚衍生怕他误会,直接移步正题:“我是为了萧穆的事情来找你的。” 魏尘闻言微微一愣,目光也慢慢变的严肃起来,开始认真的看待这个人。 可惜啊,本来还想尝尝他是什么味道。 没想到人家是为了正经事来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跟自己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没想到自己那个平时一本正经的好兄弟已经捷足先登了啊! 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 他的目光里充满着类似于好可惜,来迟了一步,朋友妻不可欺,还有他现在是牢里蹲,就算欺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的,应该不会被痛揍一顿吧之类的情绪。 想到萧穆最近一些反常的表现,整日一副为什么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开始在意起来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这么歪打正着的给撞见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也这么的合自己的胃口! 太可惜了。 不过连喜好都如此相同,也难怪他们能做朋友。 楚衍完全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单刀直入的询问他:“你知道萧穆现在怎么样了吗?我能见见他吗?” 他的目光里满是关切,看的魏尘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的目光沉重了下来:“萧穆现在被关在联邦管控最严格的监狱,连我都很难见到。” 楚衍心惊道:“难道他真的反叛了吗?” 魏尘嗤笑了一声,转眸看着窗外深不可测的夜色,没有说话。 楚衍见状差不多也明白了什么。 他同样看着窗外的夜色,喃喃道:“那他到底做了什么,竟值得君不臣这样忌惮他。” 魏尘下意识的看着他,虽说现在是星际社会,直呼总统名字这种事情并不稀罕,但是像楚衍这样把君不臣的名字说的轻飘飘的人还是挺少见的。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种有胆量的人的。 魏尘透露道:“萧穆之所以被盯上了,是因为他想去总统的地盘劫人,但是他并没有使用联邦的任何兵力,也没有伤人,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总统的意思。他可能也没想杀了他,但估计要把他关到死心为止。” 楚衍闻言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件事情还是以萧穆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死心就可以了。 去总统的地盘上劫人,劫谁?难道是自己吗,如果是的话,他又想把自己带到哪去。 楚衍想不明白。 他就这么跟魏尘一起惆怅的往窗外看去,两个人都不谋而合的觉得有那么一丝凄凉。 当然,楚衍现在的脑门上已经打上了无形的烙印,提醒魏尘这个人碰不得。 原本他还打算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想一想他还觉得多少有一些遗憾。 楚衍跟他单独相处也多少觉得很尴尬,心想既然萧穆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也没有必要太担心,要不还是离开吧。 他们就这么各自沉默着,直到魏尘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带你去萧穆的住处看看吧,正好顺便给小家伙喂点东西。” “?” *** 萧穆的家里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或者家具,基本都是简单实用的必备家具,还大多都是深色调,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有一个小房间被单独的隔了出来,里面的装潢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馨。 -- 第87页 因为那是一个粉色系的房间。 楚衍不自觉的就想到了章隽给自己准备的卧室也是满目的死亡芭比粉,每次都给他看的精神恍惚,怀疑性别。 楚衍不禁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人而特意准备的房间。 魏尘看起来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他忍住了,重新板正起脸来,绅士的帮楚衍打开了房门。 这种感觉很奇妙。 入耳的先是风铃的脆响。 接着是满屋形状各异的小玩具,它们有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可爱,可爱,可爱!! 在某个形似袋鼠的玩具上,有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正软趴趴的扒在上面打鼾。 那么熟悉。 魏尘笑着跟楚衍介绍道:“想摸吗?这只猫的脾气特别凶,可能是因为曾经是野猫吧,攻击性特别强。想摸他的话得小心它的爪子,萧穆好阵子没给它剪指甲了,我也不敢剪,怕它一爪子就拍过来了,最可气的是这是萧穆的猫,我都不敢还手。” 楚衍静静的听着,被他讲的话给逗笑了。 也许是被他们的动静给吵醒了,那只蜷缩而眠的奶牛猫困呼呼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将后腿搭在脖子上给自己挠痒痒,猫毛满天飞。 然后它挠完后就竖起一双瞳子,敏锐的朝楚衍和魏尘这边看去。 楚衍的目光温和了下来,情不自禁的小小地张开了怀抱。 那只猫眼睛一亮,就仿佛雏鸟见到妈妈一样,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魏尘以为它是想要攻击楚衍,下意识的伸手想拦住它。 可是他很快的发现,这只猫靠近楚衍的时候就缓下了速度,以一种非常温和的力度撞进了那个青年的怀里。 魏尘:“?” 不是,凶性呢?野性呢?攻击性呢? 为什么关键时刻他总是被打脸呢?! 楚衍将脸颊往柔软的猫猫头上蹭来蹭去,小猫眯起了眼睛,享受的摇晃着尾巴。 短暂的温存过后,楚衍询问魏尘:“这只猫叫什么名字?” 魏尘:“啊,他在宠物医院的时候特别爱哈人,所以叫爱哈人,小名是小哈,但是萧穆不想被称作—爱哈人的领养人,于是很干脆的给它改名了,现在叫.....” 他说叫小衍。 楚衍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愣怔的问着:“叫什么?” 魏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意外,重复了一遍:“叫小盐啊,盐分的盐。” 这该死的谐音。 应该是巧合吧..... 楚衍垂下眉眼,细细抚摸着那只乖巧的蹭着自己的小猫,看的魏尘满脸震惊。 这只猫为何如此双标! 为什么他碰就不可以! 为什么他碰就会遭到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 他看着楚衍满目柔和的目光,愣了一下,竟一时不知道是该羡慕人还是羡慕猫。 当晚,楚衍解决了魏尘的两个心头大患,一个是给猫剪指甲,一个是带猫洗澡。 魏尘惯会征战杀敌,还能俘获无数少男少女的芳心,可是却应付不了一只小猫,也征服不了小猫的心。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青年无比轻松的做到了。 可能是因为看别人做起来实在是太轻松了,他一时之间觉得风停了,雨晴了,他觉得自己又行了,伸手求抱。 然后他就被猫无情地抓了! 他抬起忧伤的眼睛,以往这个时候,他用这种目光看人,对面要么是拿着手绢掩面哭泣,为他的遭遇感到无比心痛,要么就是已经凶神恶煞,撸起袖子,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 但眼前的人不一样。 一猫一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一个嚣张放纵,一个无动于衷。 “......” 他,堂堂一个元帅,人人追捧爱戴。 为何沦落到这步田地(掩面哭泣)。 ....... 楚衍回到总统行宫的时候,已经快到深夜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为了不打扰到君忘,尽量控制自己的脚步,蹑手蹑脚的,尽力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君忘的睡眠一向很浅,如果把他弄醒了,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好在他这方面的实力还是有的,他的脚步像猫儿一样,在月光下,整个人几乎白的透明。 就在他暗自庆幸自己顺利通过的时候... 他的身后传来了君不臣的声音。 那声音很凉,很冷,很低沉。 那人抱着胳膊问他: “你去哪了?” 第45章 我来教育他 惊吓是一种什么样的人感觉呢? 楚衍感觉自己的背脊仿佛被电爬过了一般, 酥冷感从尾椎爬到颈椎,冰凉一片,鬓见渗出了丝丝的冷汗。 这种大半夜的不睡觉, 突然从你背后出现,然后冷不丁的出声, 阴测测的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到底去哪里鬼混了的行为真的很恐怖啊有木有! 这谁顶得住! 反正楚衍是顶不住,他感觉自己差一点就吓跪了, 到时候场面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但是事到如今, 楚衍只能尽力的表现自己的从容与稳重, 自己绝对不是想利用假病请假以此摆脱996工作制,也绝对不是想跟他对着干, 完全是因为自己生病了,体力不支,担心传染给君忘,才会出此下策。 可是很显然,君不臣不吃这一套。 -- 第88页 他慢慢的靠近了过来, 用冰凉的手贴在楚衍的额头上, 细细的感受着他的体温。 这显然是人体的正常温度。 楚衍没有想到君不臣会亲自上手查, 他不是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吗?虽然上一次做了点出格的事情,但那完全是他处于狂躁的状态才会稀里糊涂的亲他啊! 在那之后, 君不臣不就很少碰他了吗! 亲自用手查完体温后,君不臣低沉的问道:“病好了?” 楚衍僵硬的点点头。 君不臣闻言,将手慢慢的捧在楚衍的脸颊上, 微眯着眼睛, 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楚衍那两颗颤抖的眸子, 仿佛, 将里面的情绪一览无余。 这简直就是人形测谎仪啊!这谁玩的过! 君不臣确实在这方面确实能力过人,他轻而易举的就感受到了楚衍的心虚和慌乱,而且还能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香。 他绝对不是出去养病这么简单。 楚衍的每一个小心思都逃不出君不臣敏锐的眼睛。 君不臣幽幽道:“不要试图对我说谎,到底去哪了?” 楚衍沉默的看着他,欲语凝噎,君不臣给他的压迫感实在过于强烈,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 *** 看着君不臣一脸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行踪记录,楚衍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上还有这种东西! 是啊,他无论做什么,怎么可能逃的过君不臣的眼睛。 刚才那些问题不过是他在给自己机会,争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但很显然,他刚才并没有坦白! 眼下,他去了军部,又去了夜场,还去了萧穆的家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暴露无疑的展现在了君不臣的眼前! 虽然他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楚衍非常清楚,他现在一定非常愤怒,具体表现为他的手已经气的在轻轻的发抖。 楚衍牙一咬,心一狠。 他别无选择了! 现在,他必须有所作为! 他必须赶在君不臣的情绪彻底爆发之前给自己争取一点活命的机会,要知道,君不臣可是有狂躁症的!他要是发病了,到时候还不得把自己撕碎! 于是,他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君不臣默默的放下了那份记录文件,并且目光深深的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时。 他颤着声音说:“我错了....” ....... 事到如今,反抗没有用,据理力争没有用,反倒还会在君不臣的心头再平添一点怒火。 楚衍惯会看人,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不能惹,最不能碰,为今之计,他只有乖乖认错,才能以此请求得到宽大处理。 毕竟他此行可是与萧穆有关,萧穆还是被君不臣亲手给送进去的,他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在君不臣的雷点上蹦迪啊!! 君不臣一言不发,但是可也从他紧绷的肌肉上看出他此刻并不平静。 楚衍开始思考他这样的小身板可以经得住几招。 就在这个时候,冷风轻轻的把门吹开。 此刻本该躺在床上睡觉的君忘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幽深的月色下,楚衍觉得这个孩子莫名的危险。 君忘慢慢的走近君不臣,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书下几个字:让我来处理。 君不臣额上的青筋微微紧绷,仿佛在努力跟什么样的情绪做着剧烈的挣扎。 最后,他深深的看了楚衍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只是,在走出门外的最后一眼里,楚衍看到了君不臣的血瞳里,好像浮现了一丝蓝光。 那光芒转瞬即逝,很快就无法捕捉。 门被重重的关上,仿佛连墙壁都要被撕裂。 楚衍呆滞的站在原地,还在思考着君不臣刚才的样子为何如此奇怪。 但是很快,他就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 因为君忘已经悄无声息的握住了他的手,带他往桌子那边走去。 楚衍不知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因为君忘拽着他的力气非常的大,与他平静异常的脸完全不符,他此刻绝对是带着些怒气的。 难道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跟哥哥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已经开始坚定不移的厌恶萧穆,于是更加厌恶主动去寻找萧穆的自己了吗。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很快就要下岗了? 楚衍被君忘推在了椅子上,由于重心不稳,他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下意识的想往前扒住桌角。 可是很快他就后悔自己的这个举动了。 因为君忘趁机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扣在了桌子上。 下一秒,桌面上就出现了一个自动装置,一个圆形镣环就这么严严实实的把楚衍的手腕卡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 楚衍开始害怕了。 这种逃不掉的感觉,让他顷刻间丢失了很多安全感。 他颤抖着目光询问着君忘:“你这是在做什么?给我松开。” 君忘却捧起了他的脸,微笑着,静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着自己惊慌失措的小猎物。 他冰凉的指尖划在楚衍的脸颊上,轻轻的书下:乖,惩罚你几分钟。 楚衍人都快吓傻了。 君忘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 第89页 罚?怎么罚?! 小皮鞭?辣椒水?虎头钳? 楚衍紧张的看着他,心里安慰自己,他应该只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君忘却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楚衍怔然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觉得他是披着孩子皮的狼。 下一秒,他的耳朵尖就被湿润的唇给咬住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刺骨的疼痛就从耳尖处蔓延到全身,满眼到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神经。 他的身体下意识的俯在桌子上,拳头捏的生紧,忍受着那打耳钉般的痛苦。 讲道理,他这辈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不斗殴,少打架,服装上不讲究标新立异,言谈上不将就以脏为上,为什么还是逃脱不了钉耳钉的痛苦。 而且这还是用牙咬的,它不是细针啊,不能给人一针到位的快乐啊! 楚衍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在心中已经艾特了君忘的各路亲戚,顺便想请问一下他们家族到底是什么基因,牙齿为什么可以这么尖,这么磨人!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君忘终于意犹未尽的放过了他。 楚衍就像上辈子打完耳钉一样,生无可恋的瘫在桌子上,目光空洞。 不过不同的是,上辈子他获得了工作人员的言语嘲讽:“小伙子不行奥,这点疼都遭不住可不行的嘞,赶紧出去影响我们做生意了撒。” 这辈子,君忘在咬完他之后还抱了抱他,抚顺着他的背脊,仿佛在说,不疼不疼,马上就不疼了。 罪魁祸首做这样的事情说实话还是有点毛骨悚然的。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怕疼。 回想起刚才君忘的模样,楚衍再一次觉得,他背后的灵魂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少年。 像一个...像一个.... 他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因为一天的疲倦而睡着了。 束缚他的镣环被拆下。 君忘目光深深的看着他,伸处手来,细细地抚摸着他的眉眼。 *** 假假真真,真亦假,假亦真。 简单来讲就是.... 楚衍他这次真的病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喉咙哑的跟叫了一天似的,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犹如被车碾过一般,而且脸上烫的像火炉,却又感觉身体冰的像冷窟一样。 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又看了看破帘而入的阳光,心想阳光虽好,他却不想精神亢奋的起来去拥抱太阳。 但是,打工人能躺着吗?能休息吗?能带薪休假吗? 不能啊! 起码他不能啊! 而且他昨天才做了让老板痛彻心扉的事情,今天更应该积极向上,奋发拼搏,展现出自己炙热的进取心和上进心啊! 这么一想他就积极主动的挑战自我,费劲吧啦的从床上撑起身子,双眼迷蒙的看着外面的亮色。 他的头发许久没剪,已经慢慢的垂到了肩头,看起来十分的不朝气蓬勃,给他一支烟,他就可以去装沧桑。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在别人眼中其实是这样的: 他的嘴唇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脸颊却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眼中湿润一片,脆弱感和破碎感相互交织,过长的头发轻轻的滑落,让人想要轻轻地撩开它们,然后做些什么。简直就是美人蹙峨眉,但见泪痕湿。 不过楚衍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自己的外表问题,他只在意自己现在起床会不会迟了,会不会晚了,会不会让人觉得这孩子飘了。 所幸的是,现在君不臣和君忘都不在。 他赶紧收拾好了自己,用力的用水洗了洗脸,试图洗去满脸的病气。 时安河这时候出来刚巧看见了他。 楚衍还没有来得及擦脸,脸上还在滴水,湿漉漉的,看着就挺可怜。 因为昨天楚衍请的就是病假,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时安河下意识的就认为楚衍的病还没有好全。 他走到楚衍的身边,用自己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你小心一点,之前有一个仆人带病伺候君忘殿下,结果因为头昏脑涨不小心弄错了东西,直接就被带下去罚了。” 说到这里,时安河就有些不太理解:“你今天怎么不继续请假了。” 楚衍悲哀的想着,他哪里敢。 他现在就属于是狼来了,没生病的时候请了假,请假就算了,还在老板的雷区蹦迪。现在好了,真生病了,他反倒不敢请假了,生怕罪上加罪,错上加错,到时候来年春暖花开,他坟头上的草也该有两米高了。 不过他显然不敢把这种情况告诉时安河,免得他多想,只是简单的说自己热爱劳动,热爱生活,完全可以靠勤加锻炼来排解掉自己的疾病。 面对这样一个大脑仿佛被烧坏的人,时安河只能沉默了几秒后,撇着嘴说:“那你加油。” 正如他所言,楚衍一上午都在勤勤恳恳,乐于奉献,不瞎混,不乱逛,不喝着茶水看太阳,就这么乖乖的待在房子里,闭门不出,感受着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意和太阳穴的阵痛,耳朵时不时地还会有些嘈杂的耳鸣。 但是因为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楚衍一直不太敢去君忘的房间。 可是打工人嘛,很多事情没有想不想的。 他紧张的推开君忘的房门,不敢看他,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也不敢过去,就站在原地期待他把自己当空气。 -- 第90页 君忘抬眸看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空气。 君忘起身朝他这边走来的时候,他仍觉得自己是空气。 君忘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依然觉得自己是空.....好吧,他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他虚弱的看着君忘,目光湿漉漉的,看起来有点可怜。 君忘微微一愣,下意识想去探他的额头。 但是楚衍条件反射地侧过身子躲开了。 君忘的手凝滞在空中,看着楚衍的眸子也愈发的幽深。 就在这个时候,管事扬声唤楚衍去端盛水果的盘子。 楚衍如蒙大赦,立刻叫好。 可是他才走到门口的时候,耳鸣声似乎越来越大了。 他的视线一时之间灰蒙蒙的,有些晦暗不清。 他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只是觉得眼前这个明晃晃的门把手为什么怎么也握不住。 很快,他就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只听到地面上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46章 乖乖治疗吧 楚衍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舒适的房间里。 刚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体沉重,脑袋昏沉, 难受的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回笼, 他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着今天是哪一天,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终于, 他的知觉和意识慢慢的回笼。 他的额头上被贴上了冰凉的退烧贴, 刺激着他浑浊的大脑。 这时候他才慢慢想起来, 自己好像是生病了,而且好像还非常不合时宜的晕了过去。 那么他现在是在..... 他的心脏突然“咯噔”了一下, 半惊半惧的转眸往床的边缘看去。 君忘正一声不响的坐在他的身边,幽深的眸子里藏匿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好像在思索什么,眼中泛着些无法琢磨的痛色和怀念,那神情十分哀伤,仿佛是透过他在看着一位故人。 楚衍很少从君忘的脸庞上看到这样的情绪, 以至于他几乎都要淡忘自己刚刚在害怕些什么了。 君忘见他醒了, 立即从那难以测度的眷恋中拔身, 一双的眸子里映出了楚衍的倒影。 那双眸子,已经不如初见时的那般清澈。 楚衍不敢看他, 只是下意识的从床上摩挲着什么。 他虽然不是网瘾少年,但是此时此刻,手里还是想抓住点什么, 比如说他的终端, 比如说他的衣服.... 慢着, 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怎么被换过了! *** 因为楚衍刚才昏迷的突然, 管事想把他塞到床上的时候自然是要除去他身上的外衣。 其实只要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但是管事很快发现,楚衍发了高烧,内衬已经被他的冷汗浸湿了,这样的衣服粘在身上会对他的病情极其不利。 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首先管事性别男,爱好女,并且拥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照顾一个发烧的青年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换衣服这样的小事则更加不再话下。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在技术上没有难度,在心理上没有障碍的easy行动。 但是令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件事情的进展居然十分的坎坷崎岖。 比如,当管事脸不红心不跳的给楚衍接扣子的时候,首先遭到了君忘的强行阻拦。 管事非常理解这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动手动脚后下意识的拒绝反应,于是苦口婆心的跟他解释到自己是在给他治病,治病你懂吗殿下?学术一点的说法是指干预或改变特定健康状态的过程,地道一点的说法是帮他减轻一点痛苦。 因为君忘对于事情的认知大多是基于越解释越复杂的名词解释或者来自官方的学术定义,管事为此努力拼搏,获得了多项高等学位,只为了能让君忘听懂自己的话。 所以他拿高薪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因为他知道他的价值无可替代! 但是某一天,当楚衍来到君忘的面前,并且君忘能很好的听懂他的每一句话时,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是双标的! 不过很多情况下,君忘就算听懂了也要装傻。 比如楚衍跟他说“孩子大了,该独立了,这个觉你无论如何也要自己睡”的时候,就能看见大型现场之高智商小殿下在线装傻! 总之,在努力的摆脱了君忘的纠缠后,管事很快就发现了楚衍的衬里已经被汗湿了的问题,于是非常自然而然的,心无邪念的 ,清心寡欲的开始给他解内衬的衣服。 然后他就一脸懵逼的被听着动静了的君不臣给掐住了命运的喉咙,耳边传来了他至今想起来都要做噩梦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管事感觉自己差点就要死在那了。 不过,上天保佑,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照顾病人这一善举而不明不白的死亡。 君不臣在问明他的意图之后,面色一沉,看着一脸难受,呼吸灼热的楚衍,心中莫名的涌出了一股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非常介意让管事来给这个人解衣服,这种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大摇大摆的闯入自己的底线,从里面随心所欲的窃取自己所钟爱的宝物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知道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由自主的捏起了楚衍的一粒扣子,用握枪执剑的手亲自替他一颗一颗的解开身上的束缚。 -- 第91页 ....... 幸运的是,这些事情,楚衍目前都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会吓的当场暴毙。 不知道是谁帮他换了衣服的楚衍也并不打算深究,有些尴尬如果可以不为人知的话,那何尝不是一种温柔。 好在君忘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关怀备至,一个心虚还体虚。 不过留给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也并没有很多。 很快,沉默寡言的君不臣就推开了房门。 和君忘不同,君忘虽然有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大部分的时候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以让人稍稍放下一些心理防线。 但是君不臣不一样,他的一举一动从来都不可琢磨。而且他为人十分的敏锐,毕竟....连萧穆都栽在了他的手里。 楚衍对他的戒心很重。 于是,在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楚衍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床上废劲吧啦的撑起自己的身子,抬起一双还在泛红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君不臣的身影。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在防备着他。 在他的心目中,君不臣也不是没有可能像提溜小鸡一样把他从床上提溜起来,让他一个病原体哪里凉快哪呆着去,不要在这里传播病毒,闹得人心惶惶。 不过,一切出乎意料,君不臣只是给他带来了一位看起来就造诣匪浅,值得信赖的老医生。 老医生给他做了一点简单的检查和治疗,在得知楚衍的烧退了些许之后,君不臣冰山般的面庞上浮现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君不臣不太会说话,只是简简单单的告诫道:“这次以后该学乖了吧,以后还乱跑吗?” 楚衍沉默的垂下了眼,轻轻摇了摇头,算作答复。 因为发烧后的楚衍有些脱水,老医生思考了片刻后还是决定给他打个点滴。 这对楚衍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打点滴,一个比打针还要磨人的治疗行为。 打针虽说很疼,但是它胜在快准狠,打点滴则需要忍受着手背上肿胀的疼痛,然后盯着那一颗颗下坠的水滴,慢慢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整个过程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跑针,整个过程十分的煎熬。 星际时代虽然在医疗事业上有所发展,但大部分是在药物上和手术手法上进行改良,这种原始且传统的输液方式却没有太大的改变,因为....还真就挺好用的。 其实这个点滴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但是老医生在君不臣面前还是不想表现的好像无所事事,没有作为的样子。稳妥起见,还是给楚衍安排上了这么一个疗程。 楚衍木然的看着自己的胳膊被按住,然后一根泛着寒光的针一寸寸地没入了他脆弱的皮肤。 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眼眶更加红了。 出于某种报复心理,他突然想要当一名医生,然后给各种各样的人打针,也让他们也感受感受这种滋味。 不过楚衍真实的预想永远不会这么狠,这么充满恶趣味。 比如,面对儿童,他可能会在给他扎完针后夸他真的真的很勇敢。 面对胆子小的大人,他也会一样的哄,告诉他打针一点也不疼,眼睛一睁一闭,完事。 可是现在,他不是那种医生,他是一个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应该说在某个跟他所处的世界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地方,独自挣扎着。 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心酸。 酸着酸着,他就感觉有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脑袋,动作极轻的抚摸着。 他愣怔了一瞬,目光从对方的腰摆一寸寸的往上面看去,漆黑的正装,血红的胸针,还有锋利的下巴,深邃的眼眸。 君....君不臣。 楚衍整个人都不知所措地僵硬在了那里。 君不臣也显得有些震然。 刚才的那个举动,完全是没有经过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 好像他的大脑天生就觉得,在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就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温柔地安慰他,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犹豫。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君不臣的血眸中又破笋而出般的浮现了一抹幽蓝的光芒。 当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时,很快的就放下了手,表情有点不自在的看向窗外。 君忘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楚衍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目光幽暗,仿佛在宣誓着什么。 楚衍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就在他想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的时候,搁在他床头上的终端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动。 楚衍想若无其事的把它关掉,但是现在他被吊水束缚着,没有办法碰到那个东西。 楚衍在这里认识的基本是一些只会喝茶看报的老年人,谁会这个时候来找他? 这时候,楚衍突然想起来,在自己跟魏尘分别之前,他们两个还互相加了个联系方式!! 卧槽!! 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 就在他疯狂祈祷的时候,老医生突然体贴的说道:“把它关掉吧,以免影响病人休息。” 然后,楚衍就目光惊悚的看着君不臣自然而然地将手伸向了那个摆在床头的“定时炸弹”,心中已经情不自禁的跟满面微笑的上帝打了个招呼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92页 怕大家误会,先说一下不是替身梗哈。 君忘不是切片攻,但身份也不简单~ 第47章 楚衍想自杀? 想要关闭终端的消息提示音则需要退出聊天软件, 也就是说,君不臣很有可能看见魏尘留给他的私人消息。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被君不臣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可偏偏又不能表现的太恐惧和意外, 只能紧张的攥紧了拳头,还差一点回血! 君不臣是个谨慎的人, 果然在打开软件的时候敏锐的往最新记录那里扫了一眼,然后又自然而然的将终端放了下来,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楚衍松了一口气, 暂时稍稍地放下心来。 看来魏尘并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楚衍慢慢的躺在了床上, 脑袋挨着枕头, 眼皮子开始打架,佯装自己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的样子, 急需一个可以安静睡觉的环境。 他这边要睡觉,老医生那边就暗搓搓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他们这些人就一个接一个的退出去了。 高科技时代就是这一点好,输液的过程不需要人力监管,也不需要病人保持清醒, 有智能系统可以自动监测输液的进度和状况, 如有危险或者突发状况, 也可以及时的对医生发出报警。 在门被轻轻阖上之后,楚衍刚才困的仿佛睁不开的眼睛忽然变得无比精神。 他往门的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去拿放在床头的终端。 在小心的把它勾过来后,楚衍敛下眉,打开了刚才让他担惊受怕的消息记录。 看到魏尘的消息记录后, 他的精神很快就松懈下来。 他给魏尘的备注是六号床老头。 楚衍在这里认识的基本都是一些老人家, 备注也一般按照床位随意设置, 虽然简单粗暴了点, 但他们平时也不聊天,这样的备注慢慢的也就被闲置忘记了。 不过,楚衍做的还远远不限于此。 这,大概要归功于他在现实世界里是一个好学生,但是心思叛逆,非常想开黑打游戏时,经常需要利用的手段去隐藏自己的行为。 比如,他在跟好哥们约定今晚开黑的时候,暗号就是[今晚写作业吗?] 然后就可以用你几点有空,我来找你问作业这样的话术来暗示他们在几点的时候可以安全的开黑。 他昨天就脑洞大开的和魏尘约定了他们的暗号。 你柜子里还有枸杞吗?=君不臣在那边吗? 茶叶坏了=萧穆出事了 简单来讲,他们口中的枸杞和茶叶,就代表君不臣和萧穆。 当确认是安全的聊天状态时,两人才会探讨起具体的事宜,并且魏尘还可以动用一些手段将他们俩的聊天记录彻底删除。 此时此刻,楚衍非常佩服自己过人的智慧,倘若没有他高超的隐藏技巧,此时此刻他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而不是还能好端端的躺在这里。 楚衍:[枸杞刚刚才被拿走,对了,茶叶那边怎么样了?] 魏尘:[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茶叶...不是,我才知道,萧穆在外面留了一手,他的人在边境撕了条口子,差点让帝国那边的人闯进来,不过好在发现的很及时,但是君不臣知道这件事后就震怒了,我估计萧穆在牢里指不定要受点罪。] 楚衍看到这些后心思一顿。 他不明白,萧穆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这样做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经过刺杀那件事之后,萧穆在帝国的身份已经暴露无疑,此时此刻,他能依附的对象只有联邦,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但是他现在居然做出了这么愚蠢的行为,这简直是在自掘坟墓! 他打字的手都忍不住的有些发抖,再加上他只能用一只手来打,速度就更加的迟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尘沉默了一会回复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为了让你回家。] 楚衍愣在了那里,在那短暂的停顿中,他的心头涌上了一系列复杂的感情。 意外是有的,难以置信也是有的。 感动?他此时此刻待在联邦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萧穆策划的那场刺杀。 可他现在之所以自己还能活着,也是因为萧穆亲手将他送进了联邦的医疗舱。 自责?他从来没有要求过萧穆做这样的事情,这一切不过是他自讨苦吃。 可是无论如何,他目前不计代价所做的事情,何尝不是为了弥补他当初的过错。 所以才这样复杂,才这样煎熬。 楚衍静静的注视着屏幕,逃避般地淡淡了回了句:[枸杞估计快回来了,删除记录吧。] 魏尘做事很有效率,很快他们的聊天记录只剩下了最初的那句——你柜子里还有枸杞吗? 做戏做全套,他回了句:[没有。] 楚衍看着空荡荡的记录,又仰起脸盯着天花板发呆,目光愣然。 他到底是一个不擅长接受别人好意的人。 面对这种情况,他总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的不是平平安安的回帝国,也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待在联邦,却让别人担着性命之忧。 他现在很想很萧穆见一面,然后用一个绝对能让他死心的理由说服他,让他再也不要为自己做这些荒唐事。 他心烦意乱,脑子宕机了两秒,下意识的用还在打点滴的右手狠狠拍了身下的床板,然后流着泪在“手好痛,我好傻”这样的自我批评中,准时的听到了监测系统发出的警报,以及紧随其后的脚步声,凌乱而慌张,啧,似乎还撞到了板凳..... -- 第93页 *** 最近,楚衍的表现有些反常。 深夜里,时安河在经过大阳台的时候,时不时地会看见他趴在窗台上落寞的背影。 最可怕的是,他看见时安河后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将他拉到窗前,跟他高谈阔论道,假如从这里摔下去,可能会在地上糊成一团泥。 除此之外,他的性子还变得更加沉稳了,闲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个安静的角落,像君忘一样一声不吭的坐着看书,看的还大多是一些关于生与死方面的哲学书,里面的内容大致是探讨着生存的意义,以及死后的人类将何去何从。 管事说我们的目标是赚大钱,赚很多很多dollar。 时安河疯狂点头的同时,楚衍则举手表示: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我觉的我的终点是落叶归根。 管事:“......” 时安河:“......” 至此他们一致认为,楚衍最近一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当然,若是仅仅只有这两个人认识到了这一点,那么这件事情也不会发展的那么离谱。 在楚衍又一次的用看淡生死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哲学书时,君忘站在他面前,不动声色的将他手里的书给抽了出来。 楚衍正看得专注,结果看着看着东西就没了,他愣了一瞬,然后慢慢地抬起眸子,里面倒映着君忘微怒的表情。 他仿佛知道这种书代表着什么一般,当着楚衍的面将它扔到了地上,然后捧起楚衍的脸,目光肃然,仿佛在质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衍完全不理解自己看破生与死的奥秘有什么不妥,他感觉自己甚至可以往哲学家的方向发展,但是君忘这个又急又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只能像安慰小孩一样对待君忘:“我只是单纯的在学习知识啊,紧张这个做什么,你已经通读了所有常人难以理解的书籍,完全不用害怕我内卷你的。” 君忘却只是执拗的看着他,仿佛一定要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真实的答案。 其实真实的答案十分简单,那就是楚衍最近深陷迷茫,不知道该怎么让萧穆停止他疯狂的行为,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这个世界到底该何去何从,好像自己的存在真的改变了原世界线的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这样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一系列的忧虑加起来足以成山,以至于他不得不通过看哲学书的方式来排解自己的忧思。 就像上辈子为了减轻负罪感而写的那本日记一样。 但是这样最简单也最真实的答案偏偏也是最不能说的。 因为他消极的逃避回答,这件事情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 哦不,还是改变了的,比如管事的薪资又获得了大幅度提升了,因为多劳多得,他的肩上又扛起了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好好盯着楚衍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能让他做傻事。 管事最近也觉得楚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本来就是打算好好观察观察的,现在多了一份薪水,那做这件事就更加的不辞辛劳,兢兢业业,还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楚衍的心理健康问题,经常给他普及生命健康教育。 不过,他发现楚衍在这方面的造诣极高,甚至能博采诸家名言,举一反三,还能反过来教导自己这件事,那就是后话了,这里不提。 但尽管他的生命健康思想学的如此入木三分,在君不臣在结束工作,沉默的离开了书房后,冷不丁的就看见了楚衍正站在阳台处伸着脖子往远方眺望,甚至半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看起来非常危险。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的收缩着。 第48章 楚衍不会喜欢...... 在不久之前, 楚衍听到了窗外传来了一两声猫叫。这在总统府并不多见,他当即就来了兴趣,下意识的就将脑袋伸了出去, 极目往远处眺望。 夜很深,他几乎看不到什么, 只能循着声音的位置去估测猫叫的起始位置。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两声猫叫,楚衍纵然兴致盎然,后面却也再没有听见更多的喵言喵语。 由于他太专注了, 大脑自动屏蔽了所以他不在意的东西, 甚至都忽略了君不臣工作结束, 离开书房后,那些窸窣微小的动静。 直到他听到背后传来的一声轻呼:“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放的很轻很轻, 但是却能明显得听到其中的克制,说话的人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怕吓到眼前的人似的,生怕声音重一点,尾音沉一点, 那人就会一跃而下, 万劫不复。 楚衍听着动静后, 肩膀轻轻一颤,然后慢慢的缩回脑袋, 动作僵硬的往身后看去。 站在黑暗中的君不臣露出了他看不懂的神色,这个看遍战火,阅尽赤血的男人此时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胆怯。 他在害怕什么? 难道说, 他戒备心已经如此之重, 自己随便往窗外看一看, 也能被怀疑上, 认为自己居心叵测,深夜的时候还忠心耿耿的不忘记跟组织联络,冒着生命危险给组织汇报消息? 楚衍就这么天马行空的想象着,因为除了这个可能之外,他的心中暂时没有别的素材可供参考。 君不臣朝他的方向慢慢伸出手来,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楚衍,哑声唤他过来。 楚衍有点紧张。 君不臣就算是在愤怒的时候,情绪在最初的时候也是不会外放的。 -- 第94页 很多时候,他表现的越是平静,内心深处就越是波涛汹涌。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属下在背叛他之后,不怕他勃然大怒,而是怕他在知道这一切后,还能露出冰凉的笑容。 他表现的越是平静,那帮叛徒的下场往往就会愈发惨不忍睹。 楚衍在看书的时候也时常想着,君不臣和章隽要不要有空的时候切磋一下,毕竟他们二人都拥有稀奇古怪的用刑方式,而且大多血腥残暴,光是看着就忍不住的毛骨悚然,根本无法想象亲身经历的人要怎样熬过那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但是事已至此,楚衍又怎可能头铁的去违背君不臣这道让人拿捏不准的指令。 他一步步的走了过去,没敢看君不臣的脸,自然也就没有看见自他向那人靠近的时刻起,君不臣的脸上那不自觉放松下来的神情。 在他离君不臣还有一步之遥,正打算原地立定,再不往前的时候,君不臣却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冷不丁的将他往怀里面带。 没有防备的楚衍在那一刻瞬间失去了平衡,只能老老实实的任由自己的身体跌进君不臣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还有他臂腕间那无法反抗的力度 他的手护着楚衍的后脑勺,将这个人严严实实地没入怀中,抱的很紧很紧。 以及,纽扣也有点硌人.... 君不臣的呼吸每蹭过他的皮肤,楚衍都会不由自主地轻轻战栗着。 他承认自己在那一刻是很想逃走的。 君不臣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抱着他,仿佛在确认着他的存在,确认着他的温度,然后用沉声问他:“刚刚站在那边做什么?” 语气虽然严厉,但是没有责备的意味。 楚衍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答道:“看...看风景。” “只是看风景?” “嗯....” 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而是为他惨淡的人生感到emo,听见一两声猫叫就激动的欢呼雀跃,恨不得立刻伸长脖子往窗外看一看。 但是,在君不臣的认知里,显然不会相信楚衍那么落寞的站在那里,只是为了看风景。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么自己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结果的。 没关系,凭借他的手段,想查的话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在楚衍看不见的地方,君不臣赤红的眸子闪过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 *** 倘若看过联邦第一监狱的应该会知道,这显然不是以道德教化和思想感化为目的的监狱。 这里不见天日,空间狭小,环境阴暗的让人窒息,随意路过一个地方都能听到里牢中人绝望的嘶吼或者痛苦的悲鸣。 其中不乏有人因为忍受不了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孤独,不管不顾的将脆弱的头颅往坚固的牢门上撞,撞的头破血流,但是下场也只不过是被看守的人给粗暴的打上一针镇定剂罢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萧穆则目光平静的靠坐在墙上,眼中没有悲怆,大部分是在怀念,或者是回忆。 当初楚衍也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监狱里,仿佛周遭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现在想来,他突然迫切的想要回到那个时候,回到当初他们相遇的那个牢房,回到当初那个青年最脆弱,也最无助的时刻。 他不会再怀着那些恶劣甚至卑劣的心思去面对那个人,他会让他重见天日,不让他付出血的代价,也不会给他一个如此狼楠狈的身后名。 他想让他自由,曾经亏欠的东西,他都像一样一样的偿还。 可是他知道,这些都已经无法弥补上辈子的缺憾。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一切重来,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过去的痕迹抹不掉,曾经的记忆也抹不掉,他无论如何补偿,也无法安慰到曾经的那个青年分毫。 太迟了。 就在他魇在曾经的记忆里时,一道沉闷的脚步声出现在监狱的门外。 他下意识的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了君不臣一脸阴郁的站在外边。 曾经,他们的关系就是普普通通的上下级,一个随意的发布着在常人看来相当严苛的指令,另外一个则兢兢业业的去完成。 楚衍这个人对曾经的他们来说,不过是口中轻描淡写的人名,没有血肉,没有灵魂,只是他们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标的垫脚石,他们不需要为这个人的死活牵动一寸心肠。 可是现在,他们刀兵相见,水火不容,竟也只是为了当初那个无足轻重的青年。 都说世事无常,现在这句话已经很好的诠释了他们之间这急转直下的关系。 萧穆嗤笑道:“总统阁下来我这里做什么,不怕污了您的眼吗?” 君不臣没有轻易被他激怒,他赤色的眸子就像红外线瞄准镜一样,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萧穆的放肆。 他轻描淡写道:“楚衍昨晚想要从总统府的楼上跳下去。” 萧穆闻言,果然目光严肃下来了,他怒视着满脸平淡的君不臣,猛地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愤恨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君不臣的表现就像是对楚衍的生死漠不关心,见状,萧穆的眼中浮现一抹痛色。 这是他最恨的,却也是最怕的,看来他担心楚衍在君不臣的手中受苦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 第95页 君不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眸中知道他对这件事情也不甚知情 他了解到楚衍那天装病离开后的行动轨迹,猜测出他可能是想找到萧穆的线索。 他不明白,楚衍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起居然会关心萧穆的安危,是因为他在帝国时当过他的老师吗,还是因为萧穆在楚衍重伤后照料过他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楚衍这些天性情大变的原因是与这个人有关。 君不臣并不想显露出自己有多么关心楚衍的生死,他一向不擅长露出自己的软肋。 楚衍现在之所以还能待在帝国,没有被狡猾多智的章隽给乘机带走,完全是因为那个人在每一次行动前,都要顾虑着楚衍的安危,生怕一不小心触怒自己后,会让他发生什么闪失。 君不臣有时在想,自己会不会对这个人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许,不止这些。 但无论他对楚衍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一旦这种情绪让帝国那边的人捕捉到,那么他们就可以有恃无恐的抓住一切可乘之机,将楚衍完完整整的给带回去了。 不过,他对这些倒也不是真的害怕,只是想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罢了。倘若章隽真的敢过来,他也有兴致与他切磋切磋。 确认了萧穆的反应后,君不臣稍稍放心下来,然后反唇相讥道:“你在这里懊恼什么,当初亲自将他送到我手中的,不正是你吗?” 闻言,萧穆的脸上浮现了深深的痛苦,他无力的松开了君不臣的领口,转而将手插入了自己的头发,面色扭曲,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谴责。 君不臣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同情的看了一眼形容狼狈的联邦元帅,接着慢条斯理的走出了监狱。 ......... 晚上,被误认为昨晚妄图跳楼自杀的楚衍被迫关在房间里,听着一场以管事为主讲,时安河为助手,君忘为监督员的安全教育课。 管事讲的口干舌燥,两眼直瞪,于是顺手从桌边拿起了一杯水,就这么仰起头“吨吨吨”的给喝干之后,突然想到祖国有句老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是他放下水杯,豪气地询问楚衍道:“好孩子,说说看,你最近到底在烦心什么?” 楚衍当然不可能说,只是下意识的望向窗外,试图逃避回答。 这个时候,人送“大聪明”之名的管事又开始思考着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能有什么烦恼呢。 突然,他一拍桌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道:“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楚衍:“?” 君忘:“!” 刚跟萧穆斗完回来,正得意洋洋的君不臣也恰好听到了这些话。 他的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楚衍...不会喜欢上了萧穆吧? 第49章 潜入监狱 管事的猜测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楚衍瞬间就遭到了来自人民的讨伐。 首先,君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楚衍许久,仿佛他是一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时安河则露出了恍然大明白的表情, 心中顿时敞亮,难怪楚衍最近时常叹气, 愁眉不展,看破红尘,一副即将羽化而登仙的模样! 可不得看破红尘吗, 人家那是失恋了啊! 好小子可真能藏啊!居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从动心到失恋的一系列过程, 整个过程都隐藏的滴水不漏! 最牛掰的感情管理大师看了都得摇头啊! ...... 自那晚过后, 虽然楚衍矢口否认,表示自己绝对是清白之身, 并且坚定不移的站在孤寡老人的那一方,绝不私自脱单,不轻易动心,可是这依然阻止不了他们对自己的感情世界产生浓厚的兴趣。 当然,也存在严苛到令人发指的限制。 按道理来说, 每一个家庭里受到重点保护的应该是年纪最小的那位, 因为他们往往缺少阅历和经验, 容易上当受骗,或者不能很好的处理自己的情绪。 这里说的保护除了生命健康安全之外, 还包括及时进行感情干预,尽量减少甚至杜绝早恋的风险。 但现在,这个对象已经俨然变成了自己。 比如, 当楚衍在空闲时间观看投影大屏幕上播放的爱情片时, 管事会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然后转手就帮他换了台, 浪漫的爱情片瞬间变成让人智熄的科普栏目。 楚衍幽怨的盯着管事,后者则谆谆教诲道:“年轻人想什么情啊爱啊的,伤心又伤肾,还不如多看看这些科普栏目,还能锻炼大脑,提高修养。”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情绪,它叫做叛逆。 这世上还存在一种定律,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也许以前没有特别管控的时候,楚衍并没有特别在意能不能看到爱情片,对此抱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但是现在,楚衍反倒在他们这一系列行为的刺激下,反倒开始有点小心思了....于是他开始准时收看动物世界。 除了关注他有没有看爱情片之外,君不臣还特意调查了一下他的聊天记录。 楚衍并不常使用终端,跟人聊的最频繁的话题就是什么今天的枸杞也很暴躁啦,明天茶叶想要一统茶界,好不安分啦。 看着这让人匪夷所思的对话,君不臣仰头望天,感觉逐渐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 -- 第96页 说到茶叶想要统一茶界,这件事情还确实值得楚衍关注。 魏尘跟楚衍及时沟通到,不知为什么,萧穆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跟君不臣对着干了,他的人马上就有下一步动作了,一旦失败,萧穆的罪名估计就坐实了,到时候就是神仙也难救。 更可怕的是,君不臣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只是一直放任着他,静静的蛰伏着,等待他的行动。 魏尘估计君不臣其实已经早有准备,就等着萧穆做出无法回头的事情,他好乘机给他定罪。 看着这样的消息,楚衍敲字的手都抖了三抖。 这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一向平静的脸庞终于有了裂缝,并且从灵魂中发出三声咆哮: 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啊! 为什么这些人要自相残杀啊! 这个世界线究竟还能不能正常了啊! 这时候,魏尘兜兜转转的终于还是说到了正题上:[我在想,如果我有机会送你见他一面,你能不能替我好好劝劝他?] ........ 人质招待所里有老人去世了,这些天,楚衍都表现的郁郁寡欢,再加上他不久前还做出了类似自杀的举动,这不得不让众人万分担心。 很快,楚衍就向君不臣提出了请假几天的请求,他想回去帮那个老人办完丧事。 在他的假条中非常诚恳的写到,这位老人在他初来乍到的时候为他提供了许多帮助,他们也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他已离世,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回去送他一程。 见楚衍悲伤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君不臣也看的眉头紧锁,很快就准了他的假,还不太娴熟了安慰了他一两句。 楚衍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一眼,然后就急哄哄的回房间去收拾行李了,看起来真的是很在乎那位老友。 很快,楚衍就一身褐衣,提着行李箱,拿着放行令,仰头看着熟悉的敬老院,还有倚在墙上,笑容满面地冲他招手的魏尘。 那次聊完后,楚衍终于意识到身居高位的人,个个心都脏,而且还都是行动派,他这样的平民老百姓根本就玩不过。 之前,魏尘小心翼翼的询问楚衍愿不愿意去见萧穆时,他颤颤巍巍的回了句:[好] 那边就像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刻赠送他了一整套包括如何请假回到人质招待所(敬老院),如何利用高科技金蝉脱壳,如何伪装成警卫混进监狱的流程。 是的,在魏尘认识楚衍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准备了这一系列的详细计划。 他首先在牢房里监狱里的新警中动了手脚,在其中安插进了自己的人,并且顺利的让这个人混到了监管员高层的位置,每次囚犯们外出放风的时候,那人都要负责在外看守。 在魏尘的计划里,他会对楚衍使用高端易容术,还是易容完后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当楚衍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回了他一句“好”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拉上了贼船,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疯狂的乘风破浪之旅,不给他留一点反悔的空间。 虽然楚衍也没有打算反悔就是了,尽管他很怂,但是他也并不想看到君不臣和萧穆自相残杀的画面,总是想自不量力的为这个世界再做些什么。 *** 凌晨的监狱总是给人一种极尽恐怖的感觉。 凌晨十二点,这是一个神秘的时间点。 民间有关于这个时间照镜子会撞鬼的恐怖传说。 这个时间还常常会产生emo,抑郁,忍不住多想等一系列生理反应。 这个时间点的囚犯们往往更加容易情绪失控,比如三号监狱里面的囚犯正在猛男落泪,声嘶力竭的面对着坚固的牢门痛苦,边哭边喊:“妈妈,我要回家!呜呜呜....” 五号囚犯则释放着自己的野性,准时变成夜间的野狼,开始进行无意义的嚎叫,也没什么特别的效果,反正睡不着的人是更加睡不着了。 经过易容的楚衍来到了联邦第一监狱,他的脊背直挺如松柏,修长的身影从一处处牢门掠过,明明同寻常的巡警没什么区别,可是囚犯们还是下意识的往他的方向看去,敏感的像是嗅着羊味的狼。 楚衍身体僵直,一步一步的深入龙潭虎穴。 越靠近深处的地方就越是阴冷潮湿。 楚衍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阵恶寒,他的手臂情不自禁的想要抱住自己,做出一个蜷缩取暖的动作。 但很可惜的是,他在这里不能显露出一丝脆弱,不然很可能就会被闻着味的囚徒给盯上。 这帮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最会看破人心的软弱,一旦给发现了破绽,他们瞬间就能变成虎豹豺狼,将他们的猎物撕成碎片,折磨至死。 终于,他根据魏尘的指示,来到了监狱的最深处。 还没有靠近时,他就听到了在幽暗的环境里,有两个看守的狱警正说着难听的恶言恶语,各种粗劣的话像不要钱一样传进了楚衍的耳朵里。 而被他们针对的对象,正是他此行所为的那个人。 ...... 没有入狱的萧穆曾是这些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联邦元帅,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望其项背,只能由着内心的嫉妒像野草般疯长。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人同他们的地位发生了调换,他们成了高高在上的狱警,而萧穆则沦为了阶下囚。 -- 第97页 这能最大程度的满足他们卑劣的自尊心。 于是曾经对萧穆卑躬屈膝的他们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对萧穆进行难听的人身攻击,诸如你就算曾经很强大又怎么样,现在不还是成为过街老鼠,再无翻身之力,又或者,你现在跪下来给我们磕几个响头,我们会考虑考虑明天放风的时候对你好一点。 这些话放在楚衍的耳朵里,听起来就仿佛在作死。 且不说联邦现在还需要萧穆的卖命,就算不需要了,萧穆想要离开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更何况他还拥有恐怖的精神力,隔空杀人都不是难事。 不得不说,这帮人真的是嫌命长啊。 争一时的口舌之利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放狠话的时候,就看到满脸阴郁的监管员正一步步的向他们走来,表情很是难看。 为了提高威信,楚衍故意粗声粗气道:“管好你们的嘴,别让我看到有下一次。” 他们立刻吓的就不敢说话了。 怎么回事,监管员从来没有管过这件事情啊,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不言的萧穆抬起一双冷漠的眸子,深深的望向这边,用探究的目光凝视着那位监管员的背影。 第50章 如何混过去 原本楚衍想要找机会跟萧穆说上几句话, 但是事实上,直他接近这冰冷的牢房后,就才渐渐明白一些事情。 也许只有像现在这样, 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 才能从别人的角度上看到萧穆真正的样子。 坐在狱中的萧穆同自己以往的任何时候见到的他都不一样。 倘若以前他擅长装好人,假惺惺的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温柔的良师益友,值得交心或者交付, 同时, 又总能在无形中显露出强者的姿态, 让人又敬又爱,又喜又怕。 那么现在的萧穆就像完全摘下了那层伪善的面具一样, 温柔这样的字眼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楚衍只能从他冰雪般的眸子里看到阴冷,血腥,和不祥。 他知道自己不能贸然的行动,萧穆的戒备心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重上几分, 更何况此地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有那么多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瞧着他,审视着他, 别说是说话叙旧,他能维持住这张脸的主人的人设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楚衍和萧穆的目光跨过重重障碍隔空交汇时,楚衍下意识的躲开了目光, 为了伪装自己, 他立即眼神凶恶的盯着一动也不敢动的狱警, 吓得他们浑身一激灵。 连这两个狱警都敢骂牢里的联邦元帅, 自己却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发怵。 或许是自他来联邦之后,萧穆待他一直还算友好,甚至还会主动关心他的生活状况以及人生安全的缘故,要知道,这些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习惯了这些之后,楚衍甚至都要认为萧穆突然受到了某位高人的思想启蒙,决定做一个与人为善的好人,这才对他好言相待。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习惯的太早了。 萧穆看见他就如同看见空气一样,很快就撇开了视线,仿佛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被萧穆盯着跟被放在火上烤着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他来了这么一趟,虽然没有办法跟萧穆进行有效的沟通,但是还是可以给萧穆争取一个比较和谐的生活环境,比如,制裁一下眼前这两个只会乘人之危的看门狱警。 在处理完这些事后,楚衍用一种不算冷漠的表情看了一眼萧穆,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曾经,站在牢外的人,是萧穆。 成为阶下囚的人,是自己。 如今,不知是风水轮流转,还是苍天饶过谁。 他情不自禁的想着,倘若萧穆知道他是楚衍,并且拥有曾经的记忆的话,他们二人,必然会犹如隔世一般,穿梭时空回到上辈子,学会用对方的视角看着彼此。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 萧穆就算是身陷囹圄,也依然可以保持着上位者的姿态,明明处于劣势,却依然让人不敢靠近。 楚衍抿了抿唇,避开了萧穆锐利深邃的眼神,故作从容他从他的牢门前掠过。 *** 监管员一般的工作就是负责管理一部分在他名下的狱警,维持监狱里的组织秩序。 这个工作已经算安全了,毕竟也只有在那帮囚犯外出放风的时候,他才会跟那帮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 楚衍坐在办公室里,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他在君不臣那里请了五天的假,在此期间,魏尘会尽力想办法帮自己遮掩,但于此同时,楚衍自己也必须挑战自我,大着胆子来这里当披着狼皮的羊。 他根据原身的生活习惯,板着脸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魏尘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安排的人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如果不仔细看,可能还会以为他俩是亲生兄弟呢。 楚衍随意的看着一面装着文件的柜子,透过上面的反光观察着自己的脸庞。 他们的脸型极其相似,嘴唇削薄,皮肤白净,发尾微卷,气质出挑,眼睛时时刻刻透露着一种温润的感觉。 但是与他不同的是,这张脸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的不近人情,具有十足的攻击性,尤其是挥动着警棍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 -- 第98页 楚衍只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原身不像他那样佛系,也不爱喝枸杞茶叶,反而爱喝不加糖不加奶的手磨咖啡,晚上也喜欢加班加点的工作,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这对热衷早睡早起的楚衍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挑战。 尤其是当他的助手给他端来一杯闻着就舌苔发苦的咖啡时,他感觉自己两眼一抹黑。 助手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看着楚衍的目光也充满着尊敬与仰慕。 可他就算再仰慕也猜不到,现在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让他尊敬的老师。 那人的灵魂不过只不过是一个走一步看一步的佛系青年罢了。 楚衍抿紧嘴唇,深褐色的眼眸被咖啡的热气给熏的湿漉漉的,看起来居然让这副冷漠的脸庞浮现了一些柔软。 楚衍就这么长久的注视着这杯咖啡,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情不自禁的在心中问候了一下魏尘的列祖列宗们,希望他们可以代替自己好好的给这孩子一个教训。 楚衍怕苦又怕疼,这杯咖啡真的是在他的痛点上蹦迪啊。 助手迟迟没有离开,楚衍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开始细致地翻阅着桌子上的文件,然后随手端起咖啡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嗯.... 楚衍感受过被辣懵的感觉。 但被苦懵了还真是人生第一次啊!! 他这该死的人生阅历终于又多了惊心动魄的一笔。 ....... 助手就像一个人形监视器一般,给他的蛰伏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也幸好原身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他只要保持沉默,严肃工作,就暂时不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大概就这么僵持了一个小时左右,助手给楚衍整理来了最新的监狱安排时间表。 楚衍拿到文件的时候面色极其难看(被苦的),连带着助手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跟楚衍描述情况:“老大,虽然这次排给你的时间变多了,相对来说也比较危险和辛苦,但是这也间接证明了组织对你能力的认可和支持啊。” 顺着他的话,楚衍开始垂下眼眸注视着文件上的时间安排。 在联邦的监狱里,囚犯在两个时间段里有着稍微自由的空间,一个是每天下午两点有为期半个小时的阅览时间,还有每周末才有一次的放风时间。 根据助手的描述,联邦的监狱在放风的时候并不会特意的去制止打架斗殴的事件,因为这样的行为可以发泄他们旺盛的精力,在两败俱伤后就可以毫无反抗力的被医生拖走,然后像死尸一样的瘫在监狱里,减少管理困难,提高睡眠质量,非常好,非常“人性化”。 但是有一点,每一个外出放风的囚犯都必须带上抑制精神力的项圈,换句话说,这帮手无寸铁的人只能通过最原始的肉搏来给敌人沉痛的教训。 看到这些信息后,楚衍开始忍不住的担心着萧穆的安危。 助手见他表情冷凝,而且还不住的揉着眉心,下意识的以为他累了,于是非常狗腿的想凑上去给他捏捏肩。 楚衍不太习惯陌生人的接触,下意识的就闪身避开了。 看着助手惊讶的目光,楚衍只能赶紧维持高冷,面色冷淡道:“我想自己休息一会,你出去一下吧。” 一言不合就把他撵出门,这倒是常有的事。 助手便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走出去了。 楚衍忍不住的看了看贴在墙面上的工作时间表,不禁深深陷入了沉思。 楚衍无法体会工作狂的心境和身体素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以工作为乐的人呢,这样真的合理吗? 晚上的时候,他就哈欠连天的处理文件,时而抬头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时而低头处理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倒不难,因为具体怎么处理,魏尘都会适时的给他提供帮助和提示。 可是真的好困啊啊啊!! *** 天色大亮的时候,楚衍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办公室里睡了一宿,而且身上还被披上了厚实的外套,旁边还站着一位同样穿着制服的同事。 楚衍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努力的从昏沉的睡意里挣脱出来。 过了一会,他终于清醒了过来,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流口水。 幸好,他在把头发睡的凌乱之后,还能给自己保持一点仅剩的形象。 同事看惯了他冷漠高傲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茫然失措的神色,一时之间,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原来这么像他这样不近人情的人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大概也只有在他早上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真应该放在心里多记一会,这样下次再被他不顾情面的数落之后,还能在心中闪现一下今早看到的画面,这样就能降低火气,不至于忍不住扑上去一爪子掐死他。 楚衍随便的理了理头发,然后将外套还给了那位同事,还轻声道了声谢谢。 谢谢。 天啊,他居然从这个人的嘴里听到了谢谢。 他突然憎恶声音为什么不可以用来作画,他都想把他的这声“谢谢”给好好的裱起来给挂到墙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听一听,可以最大程度的获得降压的效果。 -- 第99页 楚衍当然不会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只是道谢已经成为了他下意识的习惯,毕竟他在现实里也就是这样的乖孩子。 见他今天态度如此温和,同事也难得跟他寒暄了几句:“又熬夜工作了?真的,下次不要这么拼了,工作是做不完的。” 楚衍这时候终于开始慢慢的代入进了自己的角色,于是开始冷漠的回应他:“难道因为这样,我们就不认真工作了吗?” 刚刚才开始感到心情有点回暖的同事:“.......” 他还是感动的太早了。 这种人还是趁早掐死吧,留着干嘛呀,过年吗? *** 楚衍做了一些基础的日常工作,大约在下午的时候,他准时听到了在户外传来的一道漫长的警铃。 这代表着那帮囚犯终于有机会可以短暂的重见天日了。 其他的同事已经纷纷拿好了警棍,并且穿上了防护的衣服,整齐有序的准备往外走。 楚衍也很快的加入了他们。 大家的心情看起来都不甚愉悦,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状况迭出的苦差事。 总有一些不愿意受到禁锢的人愿意大着胆子去挑战监管员的威严,试图通过武力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毕竟不论如何,他们始终站在对立面。 放风的地方是一个半球形的封闭罩 囚犯们被安排在一个场地集合,在这个封闭罩的上空,置放了一个可以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摄像头,就像一个紧悬在囚犯脑袋上的定时炸弹,足以让他们深刻明白,自己不过是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 只有萧穆对这一切都毫不在乎,他的气场浑然天成,让人觉得不是摄像头在监视他,而是他在审视这背后的监控人员。 楚衍和其他工作人员就待在监控舱里面,但由于原身是一个工作狂,所以在有他在的情况下,其他监察员都不需要时时刻刻的保持高度注意力,表情也没有那么的严肃。 楚衍觉得这个工作应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盯着看就可以了,于是肃静起一张脸,目光沉稳的注视着监控画面,希望这一天可以平安的结束。 于此同时,他也在思索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跟萧穆说上话呢,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此行的目的一个都没有实现,那他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顾虑颇深,眉头都不自觉的凝成了一个结,这和原身的人设十分吻合,整个人看起来严厉无比。 监控画面下,耀眼的阳光倾撒在翠郁的叶子上,闪闪发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祥和。 就在楚衍稍稍放松下来的时候,这份祥和终究还是被人粗暴的打破了。 以两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身强力壮的人为首,其手底下的人突然开始暴走,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粗壮的麻神,凶神恶煞地冲向萧穆,对他展开了近乎疯狂的攻击。 楚衍惊得差点没坐稳。 就在其他监管人员安然准备看好戏的时候,楚衍拿起了搁在一旁的警棍,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第51章 君不臣的造访 原本还安生的坐在监控室里喝茶的监管员们被他这一举动吓到集体色变, 面目全非,一整个目瞪口呆的大动作。 不是吧,他以前虽然看不惯这种情况, 但是也不至于愿意亲自去淌这种浑水啊,这一点都不明智啊! 好好看戏它不香嘛! 这个监管员在初来乍到的时候, 他的冷漠就已经人尽皆知,就连监狱长都觉得,这个新人非常适合这个地方, 因为他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冷漠就让人遍体生寒。 当这帮老手从他的资料档案里看到他的名字时, 觉得过真是人如其名, 天寒地冻啊! 没错,这张脸的原身叫张天寒。 “天寒!你不要冲动啊!” “是啊是啊, 这种打架斗殴很是常见,年轻人不要冲动啊。” 楚衍现在赶时间,只随口说了句:“情况紧急,待会我再跟你们解释。” 然后人一跑,门一关, “砰”一响, 只剩下了一屋子的人坐在这里集体懵逼。 ...... 转眼间, 萧穆的身前已经躺了一地的人,仿佛刚才这里发生的不是人多势众, 极不讲理,极其野蛮的围殴行为,而是他一个人单方面的虐杀虐菜。 他的动作迅速而狠辣, 老练而难以招架, 每一招每一击都是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去的, 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没有一点花里胡哨的动作,但偏偏能带来最大的杀伤力。明眼人都可以从他肌肉线条的紧绷看到他惊人的爆发力。 果然,无论什么处境下,他的力量都不容小觑。 不愧是联邦的大杀器! 到底是从联邦的杀手营里面训练出来的,就算此刻被束缚了精神力,身体又在这种惨无人道的地方熬了这么久,还要面对这帮囚徒的人海战术,在如此糟糕的处境下,他居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疲态,又或者,他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了,但是依然非常擅长伪装,不会在对手面前暴露任何破绽,这也是一个杀手的必备修养。 但是楚衍能从他起伏的胸膛判断出这个人已经处于某个临界值,再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情况就会变得异常危险。 当又一个不死心的囚犯悄无声息的从地上爬起来,试图用自己凶狠到可以捏碎人类头骨的力道去好好的让他尝尝教训,顺便给没有见过螳螂捕蝉的大家涨涨世面的时候,他的后脑勺被某只目光幽幽的黄雀用警棍给重重偷袭了一下,整个人当场就昏死过去。 -- 第100页 萧穆刚才还在同前面的人搏杀,这边听到身后的动静后,他猛的回过头去,还没有褪去的凶劲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异常血腥残暴,目光接触的时候,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浑身战栗。 不过楚衍早就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目光也仅仅是让他失神了片刻,在大脑适应了过后,他迅速冷下脸来,对着滋事的人扬声呵斥道:“我只说一遍,放风时间段不可以打架闹事,如若违规,一律按照监狱条律处置,剥夺放风权利,为期三个月,除此之外,还要去惩戒所接受体罚,记住了吗!” 他的话果然起到了作用,起码此时此刻,确实没有人再敢动手了。 虽然他们知道不许私自斗殴一直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但上面的人大多嫌麻烦,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没有管过,如今却被这个监管员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这代表在短时间里,他们都不能再如此放肆了。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让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给管束着他们的自由。 在楚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个原本倒地不起的囚犯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并且拿出了一直藏在身下的粗绳,在这场纷争即将终结的时候,他满脸阴鸷的冲了上来,趁着楚衍毫无反应能力的时候,阴沉着脸,将那根拇指粗的麻绳狠命的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楚衍惊慌的模样,他的眼中露出残忍的目光,胳膊上的肌肉暴起,裹住他脖子的绳子剧烈收缩,死死的勒住那脆弱的颈喉,仿佛想将他折断。 *** 自打萧穆来到这个地方后,在这漫长而又孤寂的时光中,他终于慢慢地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品舐着他过往的痕迹和回忆。 他想的最多的便是楚衍。 怎么能不想呢,这个人是他在过往的人生中从未遇到的人,他就像一只莽撞的小野兽,一点一点的闯入他着的内心。 或许,正因为他的心底满是泥潭,所以楚衍的每一个足迹都在上面留下了深邃的脚印,无法忘怀,久久铭记。 毕竟,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会记忆的最深刻。 也正是在身处于监狱里时,心中那无法掩饰的空虚才会让他渐渐明白,他想他了。 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想念,像剧毒一样,在每一个彷徨的深夜里流淌在血管里,交汇的时候,心脏会不受控制的传来深深的刺痛。 可是他想念的那个人正被君不臣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可是是自己将他一步步的带到了龙潭虎穴。 他憎恶将他逼到这一步的人,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深深憎恶着自己。 他在赌。 倘若这最后的计划也失败了,君不臣应当不会再继续容忍他的存在,他们两个人在经历这最后的一次交锋之后,会有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纵然他如此想念,但是一个很可悲的真相就是,他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在某一天,有两个狱警不知死活的站在门外,不知天高地厚的恶言频出,以为自己随便说些侮辱之词,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将自己踩在脚下,再爬不起来。 多么可笑的想法。 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了他们的死相。 只要他想,就能看见这两个人在自己眼前被血淋淋的爆头,他能愉悦的欣赏着他们脑浆乱飞的画面。 只是他觉得恶心,不屑动手罢了。 这时候,有一道清亮的声音出现在这个监狱,居然在那个瞬间奇迹般的将阴霾一扫而空,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敞亮透净。 那人生着同楚衍相似的面容,但除此之外,他们在各方各面又很不一样。 仔细跟楚衍接触的人会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是很温吞的,总能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气质,让人很愿意静下心来听他说话。 那个监管员看起来则气质冰冷,责备狱警的时候也惯用强硬的命令口吻。 这一点分明同那个人大不相同,可偏偏还是勾起了他的回忆,让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个人,好像是叫....张天寒? 当那人不经意的转眸过来看向自己的时候,他莫名感觉心中已经被风雨催折的蜡烛重新复苏燃烧,变得滚烫,变得炙热。倘若他曾经把自己活成了只会听从命令的冰冷机器,那么这束火焰会重新赋予他第二次生命。 他不想这样的被一个人深深牵绊着心脏。 明明只是一个模样相似的人,他却偏偏就像魔怔了一样,居然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太窝囊了。 他下意识的竖起城防,不愿意在这个人的身上展现出一丝一毫防动容,哪怕他的心中已经兵荒马乱,混乱不堪。 他知道楚衍不会来到这里。 一是没必要,二是不情愿,更何况君不臣又怎么可能放他过来。 这一切有理有据的想法一点点的将他说服,又让他情不自禁的觉得,自己其实有点可悲。 在那人教育完狱警之后,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狱警顺从的听着他的话,再也不敢多说些有的没的。 而在漫长的静谧之后,萧穆从黑暗里回过神来,目光近乎贪婪的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 毕竟他和那个人的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 第101页 让他思念的发狂。 而现在,在他被人重重围堵的时候,原本已经在心中精准的分析了敌人的站位,预测了接下来他们会采用的攻击手段,并且在心中规划了自己要保存多少体力,要动用多少实力,要受多严重的伤,才能以此混到医疗室里接借助信息手段向外界的属下发布消息时,那个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看起来依旧那样冷漠自持,仿佛心中没有沉淀着任何感情,可是做的事情却是这样的莽撞。 他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待在监控室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用冷漠的目光欣赏着这场没有意义的纷争。 可是他没有。 他偏偏要下来淌这场浑水。 为什么? 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是因为他这个人对规矩的认知比较死板,只知道不能违纪打架,于是就一板一眼的贸然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楚衍看萧穆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特别,而是板起脸来,用波澜不惊的口吻向眼前那些或站或躺的人扬声发号施令,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 阳光为他的发丝镀上了一层光晕,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干净透亮。 而萧穆则站在被楼阁挡住的阴影里,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眼里唯一的亮光便是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种熟悉感..... 明明是不可能的,可他偶尔还是希冀有什么东西能变成真的。 他希望楚衍真的愿意来这里看看他。 不管他来的用意是什么,只要能再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十分满足。 哪怕像上辈子那样,像上辈子的萧穆做过的那样,哄骗他去死呢。 他也甘之如饴。 但是很快,他心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瞬间就被这随之而来的变故给打断了。 在张天寒的身后,有一个悄悄蛰伏着的人已经慢慢的绕到了那人的背后,用粗壮的绳子,狠狠的套在了他脆弱的脖子上,发泄一般的把那人往死里勒。 千钧一发之际,萧穆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实力,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闪在了那个囚犯的面前,浑身散发着地狱修罗一样的气场,不到一秒,那样结实的绳子就在他的手中碎成一节一节的碎片,轻飘飘的坠落到地面上,像枯败的落叶。 大量的空气在那一刻瞬间涌入进了肺部,楚衍捂着脖子,身体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上,难受的弓起身子没命的咳嗽。 看到萧穆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那个囚犯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吓的双腿发抖,浑身乱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饶了我...饶了我....” 下一秒,他就被萧穆一脚踹到了地上,像蝼蚁一样被他践踏着,五脏六腑全被踩了个遍,疼的死去活来,每说一句求饶的话都会咳出血来。 他有分寸,没有下死手,但这个人基本也已经被他弄废了。 因为出现了监管员受伤的状况,这里的纷争被判定为一场小型事故,出口处很快就集解了一批小队过来查看情况。 楚衍很快的振作起来,恢复了原身该有的冷漠与沉寂,只是衣衫凌乱,脖子还留着深刻的红痕。 他本来还想趁着混乱跟萧穆说两句话,现在由监管员组成的小队已经过来了,他不光什么也说不了,还得想着怎么敷衍过去。 给他披外套的同事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的大叫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楚衍心说:我求求您嘞,您可憋说了! 虽然他这个同事一脸意外,但到底还是走上前来搀扶着他,还顺带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自己人,这是一个自带奇怪熟悉的身份。 就是自己怎么骂怎么打都觉得无所谓,但是别人要是稍微敢动他一根手指头,那么就跟他没完。 于是那个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一口气还没有顺完的囚犯又再一次的被狠狠踩了一脚,正中软肋,疼的差点没当场撅了过去。 那名同事的身躯比较庞大,以至于楚衍在他的旁边都显得比较小只了。 萧穆静静的往这边看着,心情有点闷闷的,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难受,指节忍不住的攥紧。 “小刘,你别挡着他啊,伤着哪了让我们看看呀!” “对对对,小刘你快让开,赶紧送他去医务室。” 那个被叫小刘的同事撇了撇嘴,慢慢闪身。 然后,刚才被挡住视线的同事们不约而同的发现,这个平时一想高冷孤傲的工作狂现在居然给人一种破碎感十足的小可怜的感觉。 微微泛红的眼圈,刚才在打斗中被扯开的领口,白皙的脖颈上被磨破了皮,看起来就像遭受了变态充满恶趣味的鞭挞一般,十分显眼惹人怜爱。 适合裱起来当画,以后想揍他的时候就想一想今天这个画面,然后好同事的面子就还能稍微过得去,十分有效(大拇指)。 很快,在其余同事把站着发愣的囚犯给赶回监狱,把躺着喘气的给拖到医务室之后,小刘也准备带楚衍去擦擦药水。 因为知道张天寒是个固执的人,不到下班时间绝不翘班,于是还比较强硬的抓住了楚衍的手腕,动口治不了他,大不了就动武呗! 萧穆看着楚衍被紧握的手腕,面色有些压抑。 -- 第102页 不过令小刘意外的是,楚衍并没有抵触去医务室,但是突然堂而皇之的指着半天没有开口的萧穆说着:“他陪我去,我看他刚刚也好像伤到了。” 萧穆原本沉寂的眼眸突然发出了点点星采,看着某刘氏监管员的目光也微微有些得意。 他原本想要向外界传递点信号的。 但是现在,他突然就有些犹豫。 因为一旦发送,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他突然很思念那个人,还想再见见他,哪怕一面也好。 ......... 嗅着消毒水的味道,楚衍屏住呼吸由着医生拿着面前在他的伤痕上轻轻的擦拭,阵阵的刺痛从脖颈处传来,那一圈的红痕就像被毒蛇缠上了一般,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虽然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但看起来就是很触目惊心,就算是医生也忍不住皱紧眉头,毕竟那些囚犯就算横着进来他也不奇怪,但是监管员如果出事情的话,那就代表这件事的严肃性不低了。 萧穆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体力有点透支,需要时间休息。 此时此刻,他正在跟小刘大眼瞪小眼,一个坐东面,一个坐西面,而楚衍则坐在正中间,接受着来自医生的制裁。 是的,为了以防万一,小刘也同他们一道来这边看着了。 虽然萧穆被束缚着精神力,外加体力透支,但是他毕竟时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小刘自然是不放心的想要跟来。 楚衍则心如死灰的坐在那里,忍受着脖颈上火辣辣的痛意。 因为萧穆在,小刘不好说的太露骨,只能拐着弯的质问楚衍道:“你说说你今天做什么非要往火坑上跳,你就算要跳,也该拉上我们啊,我们几个人搁一块儿,所向披靡,你至于受这委屈?” 楚衍保持沉默,只是垂下了眼睫,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委屈。 医生听他们说这些话,手一不注意抖了一下,蹭的楚衍浑身发抖。 萧穆和小刘异口同声道:“你轻一点。” 楚衍:“......” 虽然没有如愿跟萧穆单独说上话,但是楚衍能感觉到今天萧穆的状况还算不错,不再是待在牢里面的那种隐忍不发的阴郁,也不像一副随时会毁灭世界的样子,可以让人稍稍放下了心。 *** 这件骚乱过后,联邦第一监狱又在百忙之中给苦逼的监管员发布了一个新的工作任务,那就是定期给监狱里的囚犯们宣读监狱里的律规,让他们深知其威胁性,从此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其实这就是一个面子工程,没什么大用处,只是想做的好看一点给上面的人检查罢了。 毕竟每一场骚乱之后,监狱的管理人员都要拿出一些应对措施来敷衍敷衍,表明自己已经认知到了错误啦,下次一定会做的更好啦巴拉巴拉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压在楚衍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不过,这也恰好给他与萧穆的见面交流提供了机会。 在别的同事都铁黑着一张脸,犹如没有感情的朗读机器一样宣读着密密麻麻的法规条例时,楚衍和萧穆这边的气氛看起来就比较的融洽,活脱脱的变成了一堂心理健康教育课。 楚衍虽然面色很冷,但说的话十分的暖心实用:“元帅,一个聪明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刻都得学会如何同人相处,哪怕是伪装自己也不能太显眼,不然很容易就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萧穆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浅笑,却又颇有力度的反问道:“监管员大人,你没发现,自己其实也很显眼吗?” 楚衍:“?” 萧穆这么一提醒,他确实想起来了。 确实,自那场骚乱之后,自己好像瞬间就变得众星瞩目起来了。 如果说曾经的张天寒给人一种冷漠孤傲,难以靠近的感觉的话,那么现在的张天寒就是一种不擅交流,但其实内心柔软,为了不看到血淋淋的惨案,甚至愿意以身犯险的人。 楚衍努力的跟监管员们解释过了,自己帮助萧穆解围那完全是因为他目前还是联邦的精英,万一真的折损了,对联邦是极其不利的。 此外,万一君不臣只是故意吓属下玩,试图通过监狱的试炼让萧穆变得更强更听话,但我们却让他在监狱出事了可怎么办。 很快,同事们就在他外冷心热的基础设定上又加了一条耳聪目明,心思细腻的小可爱。 ......... 正在心中思索着一不小心把人设变成这样了,等他回去了该怎么跟真正的张天寒交代时,原本吵闹不堪的监狱里顿时像是被扼紧喉咙的人一般,发不出一点声响。 安静的落针可闻。 楚衍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凉,于是下意识的转头往那道寂静的走廊上看去。 然后他的大脑就宕机了,并且脑海里时不时的有国粹一声一声地冒出来。 焯焯焯焯焯!!! 魏尘你这个大坑货是怎么办事的!! 君不臣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萧穆:啊,楚衍不愿意见我,我只能依靠代餐聊以慰藉。 代餐:想不到吧,我是本人。 第52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为了不让表情变化的太明显, 以免招人注意和怀疑,楚衍可以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能勉强做好表情管理。 -- 第103页 但是这完全是掩耳盗铃的行为, 难道他面子上看起来从容不迫,这件事情的危机性就会降低吗? 当然不是啊!!! 楚衍的眼神里此刻是七分绝望, 三分想哭,他别无他选,只能在君不臣靠近萧穆的牢房时, 安分的退居一旁, 只求对方不要注意到自己这个渺小的存在。 但是很显然, 君不臣已经一言不发的站在他的跟前,垂下眸来, 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脸庞。 估计魏尘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只需要缩居办公房,不用太在监狱里抛头露面的监管员同志也有机会跟君不臣来一个面对面的深情对视吧。 他故意选了一个和楚衍长相相仿的人,本想用这样的脸降低萧穆的防备心,减少被其联想到眼前这位会不会是君不臣那边的人的可能性, 提高任务的完成概率。 但没想到结果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居然上趟儿, 真的被君不臣给撞见了! 楚衍只能安安静静的扮演陌生人,见到君不臣后也仅仅单纯的把他当一个尊贵的总统来对待, 低头,颔首,轻唤一声道:“总统请。”, 接着就乖巧的站到一旁当空气。 但是君不臣的目光始终就落在他这团空气上, 目光简直露骨到了一种难以忽视的地步。 楚衍对此十分的绝望。 接着, 君不臣在短暂的沉默后, 开始询问他的一些个人信息:“你叫什么名字。” 楚衍答道:“张天寒。” “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一个月前。” “升职的挺快啊,看来工作能力不错。” “抬举了,只是文书能力强一点罢了。” 这一问一答,莫名让楚衍想起了当代大学生答辩——只答不辩,问就道歉。有答有辩,明年再见。 尽管紧张的都快冒冷汗了,不过好像也只有面临这样高难度的处境时,他才能切身的感受到自己好像真的是个业务能力很强的扮演者,关键时刻居然没有掉链子。 幸好,萧穆并没有给君不臣太多拷问的时间,直接出声,猝不及防的打断了君不臣和楚衍的谈话,冷淡道:“总统又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你可真是不厌其烦。” 君不臣回过头来看着他,倒也没骂他出言不逊,只是冷笑道:“我只是来提醒你,我已经察觉到了你的兵力流动,念在你是人才,为联邦立过功劳,我不想太为难你。” “但你如果执意如此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对你心心念念的楚衍做点什么。” 末尾,君不臣还阴鸷的笑着,充满恶趣味的问他:“你不是对他动心了吗,这样,你喜欢他身体的哪个部位,我都会一一送给你,不过,他这个人,得是我的。” 站在一旁的楚衍听得浑身发抖,惊涛骇浪。 你们在本人面前讨论要割我的哪部分人体组织真的好吗.....好吧,虽然你们也不知道我就是本人,但是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影响啊,这么恐怖的话不要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啊喂! 还有,你对感情的判断能不能准确一点啊,他就算幡然醒悟了也只可能是对了心怀愧疚,而不是动心啊,饭可以乱吃,但是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你们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啊。 萧穆对此居然没有反驳,而且居然还表现的异常愤怒:“你要真敢对他做些什么,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君不臣嗤笑道:“那你也得有命来报复我。” 说罢,君不臣又转眸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监管员,像找乐子一样的询问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倒想问问你,不知你觉得我的做法如何?” 楚衍心想我能说啥,那当然表达我对你的敬南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山河湖泊,一发不可收拾,另外plus你是电,你是光,你就是唯一的神话。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楚衍简单利索道:“你很棒。” 君不臣:“......” *** 回到总统府后的君不臣静静的坐着,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之前在监狱里看到的那个监管员。 他同楚衍的长相是那种乍一看很相似,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相去甚远的类型。 不得不承认,他第一眼看到张天寒的时候,真的是有些心惊的。 所以他忍不住的想去试探他,还用了一些吓小孩的话来试探他的反应。 不过他的反应很平淡,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并且乖乖的配合着他的表演。 很奇怪,这个监管员给他带来的感觉,让他并不陌生。 楚衍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奇迹般的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说实话,这些天楚衍离开总统府的时候,他的狂躁症偶有发作,脾气也愈发暴躁,这里的人都叫苦不迭。可是,当他今天来到监狱里,跟这个监管员面对面交流时,他的病症仿佛得到了短暂的治愈。 于是,疑窦横生。 这份怀疑一直沉淀在心头,让他坐立难安,于是他几乎是立刻将管事喊了过来,让他私下里去人质招待所去看看楚衍在那里待的怎么样了,其实也算是暗中监视他,看看那边有没有不安分的再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也是想了解了解他的近况,就算是他多虑了,也可以看看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一些帮助。 管事虽然不理解君不臣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的去了,走之前君不臣还交代他带几袋上好的茶叶送给楚衍,末了还忍不住嘟囔一句:“谁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人怎么这么嗜茶。” -- 第104页 *** 君不臣走后,楚衍就陷入了一种比较焦躁的状态。 具体体现在他想赶紧把任务给速战速决掉,早点跟萧穆说明白,开导他不要反社会,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好公民,跟君不臣对着干是没有前途的,从良的话还能继续享受国家福利,生命财产安全有保障,外加.....他再不回去,魏尘就要被他家的“爱哈人”给打死了。 想法是极好的,任务是困难的。 他只能静静的寻找机会,试图一击成功。 时间很快来到周一的午后,这是囚犯们可以去图书馆阅览书籍的时间,也是难得的比较悠哉的时刻。 楚衍一面神色肃穆的站在自己的工位上,一边随手翻阅着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书籍。 来图书馆这边的人一般不是真的为看书而来,调情,打啵,或者想玩啥奇奇怪怪的play的比比皆是。 而楚衍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污染这个圣洁而充满智慧的地方。 萧穆正坐在某个阳光正好的窗台上看书,整个人闪闪发光,连那富有攻击力的长相似乎都被这个光芒给柔和了,依稀间,楚衍感觉他就像是现代社会的一个普普通通大学教授。 可是,他的身份和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他是在战场上经历了一次次生与死的考验的战士,从小就是没有尝过亲情的孤儿,在流浪半个帝国后,被联邦收养,从此就要经历杀人场那样残酷的磨炼。 最终,他坐在了这里,坐在了这片阳光下,感受着难得的静谧,而自己可以就这么看着,欣赏着。 楚衍静静的注视着他,暂时并没有上去打扰这一份静谧。 但是猝不及防的,萧穆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抬起一双耀眼的眸子,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让他觉得十分尴尬。 有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在看你? 这句话真的是太让人上头了。 感觉自己瞬间就变成了心虚的那一个。 他立刻就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其他的囚犯,佯装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摄像头。 可是他转过眼睛的时候,在光线的折射下,萧穆骤然捕捉到他眼里反射的幽蓝光线。 那是他眼瞳里属于芯片的光芒。 芯片... 他心中的弦几乎是一刹那就断裂了,手中捧着的书就这么直直的坠落到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 明明是不算安静的地方,他却觉得此刻的环境非常非常的安静,甚至是死寂。 安静到他只能听到自己震颤心跳,狭窄到只能看见那个收起目光,面色冷寂,看起来似乎不太敢直视他的人。 是他。 这种感觉很意外,但是又出人意料的,并不让人感觉太过惊讶。 当初和他聊天的人是他,可他不知道。 现在这个已陪伴他多日的人是他,可他也不知道。 他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的身旁,可他们又总是错过。 莫名其妙的错过。 他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那个青年走去。 然后,猝不及防的拉住了他的手。 楚衍的手骤然一温,吓的眸光跳跃,忙的抬头注视着那个人,只觉得心中波涛汹涌,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萧穆的这种目光。 深邃的眸子里压抑着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的情绪,不管那是什么,但那一定在煎熬着他,炙烤着他的心脏。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萧穆反手将他压到了楚衍身后的书架上,手掌撑在他的耳际,让他无处逃脱。 楚衍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极不平静的萧穆,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原来.....这种眼神也可以将人严刑拷打。 萧穆就这么压制着他,将脸埋在他的颈侧,看着他脖子上还没有好全的红淤,声音压抑的逼问着:“你到底是谁?” 楚衍的心跳和萧穆的呼吸混杂在一起,就像两团火一样将楚衍的世界炙烤的扭曲。 这.....这是什么情况。 萧穆这是...发现他了吗? 不愧是你啊元帅,真的是好锐利,好敏锐,好善于发现喔~(大脑开始不由自主的偏移重点)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逃避性失忆) 今天的天气真好(重点完全偏移) ..... 但是萧穆显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并且也让楚衍惊慌失措的地意识到,眼下的这个姿势非常的危险。 因为萧穆已经不知不觉地咬住了他的耳垂,用锋利的牙齿折磨他,逼他说出真相。 楚衍欲哭无泪,他说啊,他会说的,但是手段别这么粗暴啊!!! 楚衍用力的推开他的胸膛,凌乱的呼吸显得他此刻极不平静。 他眼神逃避的转移目光,不自觉的看着萧穆身后书架上的那本《教你怎么用一句话拒绝一个男人》 好...好像蛮有用的哎。 他照着念了起来:“萧穆,其实....我喜欢君不臣。” ....... 这句话一出,刚才那些凌乱的,吵闹的,不平静的声音,全部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楚衍见自己果然一句话让萧穆冷静下来,心中开始对那本书感恩戴德。 他从善如流的解释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楚衍。” “我来这里的目的同君不臣一样,都是为了阻止你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 第105页 楚衍又开始熟练的进行思想教育:“我觉得这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争端,这些国家兵力应该利用在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伟大国度上,而不是逞一时意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抬眼一看萧穆,楚衍发现他满脸写着“卡壳了”和“不能明白”。 楚衍当时的心情,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怎么不明白呢,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我对你很失望。 萧穆当然不能明白。 但是楚衍此行的目的确实被他刚才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实现了。 他....喜欢君不臣。 萧穆想过无数种可能,依照他的性格,楚衍来这里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阻止他兴兵作乱,他大概会用“这样做没有意义”,或者“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这样的理由来让他放弃。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萧穆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楚衍,里面汹涌的情绪让他心慌。 他几乎是惨笑着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楚衍:“其心之诚,天地可鉴!” 天地可鉴.... 好一个天地可鉴。 萧穆红着眼睛,面色极其压抑道:“之前在监狱里,他说要将你的身体部位切下来送给我,你忘了?” 楚衍信誓旦旦:“那是玩笑话,他对我很好。” “他有狂躁症,是时不时的会发疯发狂。” “他从不对我发狂。” “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 “我爱他。” “可是他是联邦的总统,你是帝国的皇...” “我不是。” 楚衍一脸平静的重复道:“我不是。” 萧穆十分意外的看着他,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他不是皇子这件事,明明是被他们给瞒下了的。 为什么他会知道。 楚衍一脸深沉的看着萧穆,低声道:“元帅,我知道的事情,其实远远比你想象得要多。” 萧穆目光愣怔的看着他。 这个人..... 他控制不住的苦笑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吗?” 他的手掌慢慢的贴在楚衍的脸颊上,指腹轻轻的蹭过他的眼角,用一种仿若认命般的口吻说着:“君不臣说的没错,我对你动心了。” 楚衍紧张的听着他的话,心中的各种情绪乱做一团,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应该啊。 动心,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干啥啥不行,摆烂第一名的人动心啊! 你不是应该最歧视我这种人吗? 你振作一点啊! 看着楚衍明显不相信的表情,萧穆的心中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俯下身来,动作轻柔的撩开他的刘海,然后,极其温柔的吻了上去,很专注,很耐心。 楚衍就这么僵硬地感受着额头上的温度,心中顿时排山倒海!山雨欲来!天崩地裂!! 他他他他他他他亲!!! Why!!! 楚衍吓的大气也不敢出,身体恨不得跟身后的书架融为一体,或者这地面能不能突然破个大洞,他现在真的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进去,跟这个监狱说拜拜。 身体的反应机能被剥夺了个七七八八,明明是一个很亲昵的吻,却粗暴的夺走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好在,萧穆并没有用这个吻折磨他太久,在楚衍做出有效的反抗之间,他已经率先同他分开了,目光中喜悲掺半,让楚衍一肚子的情绪排解不出来,只能一股脑的堆在心里,凝成一个不软不硬的疙瘩。 萧穆轻声道:“既然你说了,我就不会再做那么疯狂的事情。” “是你的话,我愿意去听。” “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君不臣在一起的。” 楚衍想说小伙子,掺和别人感情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劝说道:“你分明还有大好前途,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君不臣能给你想要的,你....” 可萧穆只是平淡道:“可是我已经厌倦了。” 上辈子,荣耀加身,却厌倦无比。 可是这辈子,能这样子跟眼前的人说说话,他都觉得无比喜悦,犹如死水复活,枯木逢春。 *** 管事为了混进人质招待所可以说是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他在经过乔装打扮后,以中年男子之躯同那些年逾半百的老人打成一片。 有的时候他能在这里看到楚衍安静浇花的身影。 他还冲上去打了招呼。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这个充满生机的小伙子转过身来,冲着自己展露一个大大的微笑,并热情的询问他:“你怎么过来了呀?”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极其冷漠的脸,那表情仿佛再说:你挡着我的花吸收太阳能了。 管事只好悻悻的站到一旁,脸上也忍不住的发怵。 楚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难道说死了老人这件事情真的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那看起来这孩子还是很通人情的,伤心的连性格都变了。 管事又将特意给他带的茶叶取了出来,希望能让他开心开心。 他以为见到这么好的茶叶,他一定会开心到飞起——毕竟这可是这孩子平时想偷偷泡一点都会被自己给逮起来好好教育一顿的好茶叶,嫩,香,甜! -- 第106页 没想到楚衍只是极其平淡的看了一眼,然后非常随意的把它塞进了口袋里,居然一点都不郑重!一点都不珍惜!一点都不喜出望外! 这是什么情况! 我那么大那么大一个活泼青年哪去了? 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人是谁啊! 管事被深深的打击到了,垂头丧气的回到总统府,惆怅的不停叹息。 君不臣见他回来了,抱着手肘问他:“楚衍在那边怎么样?” 管事摇头晃脑道:“很好,很好。” “......” 很好你摇什么头。 说完这些后,管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感慨道:“孩子大了,不由人了,变得凉薄了,嫌弃我了呗,看不上我一个中年管家了呗。” 闻言,君不臣的眉头微微一凝。 他冷声道:“说具体点。” ....... 听完管事的描述后,君不臣心中的怀疑愈发的放大。 他的心中一时之间涌现出许多猜想。 假如,待在人质招待所的不是真正的楚衍呢? 可是这样的话,楚衍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是为了萧穆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表情迅速的就阴郁了下来。 私下里同监狱长联系后,他能够获得张天寒在监狱里活动的第一手资料。 监狱长对于总统的要求自然是要努力做到尽善尽美,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升职加薪,离开监狱部门,从此走向人生巅峰呢? 于是他事无巨细的张罗着监狱里的信息监控,甚至在图书馆里也防止了微型摄像头,将曾经的死角都给监控到了,一览无余。 很快,今天的监控就上传到了君不臣的终端里。 根据监狱里监管员的行程安排表,君不臣估摸着时间,从大量的监控画面中截取了一个时间段。 正是在这里,他听到了那句让人呼吸一滞的话。 “其实......我喜欢君不臣。” 作者有话要说: 君不臣:我以为你喜欢萧穆.... 第53章 君不臣的变化 在楚衍高超的话术下, 这件事情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解决了,顺利的有点诡异。 他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情会发展到需要自己天天死皮赖脸的扒拉君不臣的衣角,然后流出瀑布般的眼泪请求他大发慈悲, 饶过萧穆一命呢。 但不管怎么样,他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整队, 收工,下班,解放。 嗯, 还没工钱。 自图书馆那日表白后, 楚衍转身离开, 再无回眸,连背影都冷漠的仿佛要将他们之间的过往一笔勾销。 那一刻, 萧穆真的很想伸手抓住他,抱紧他,双臂紧紧的禁锢住他削瘦的身体,让他不能走出自己的视野之外,不能走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伸出去的手, 终究又被无力的放下。 他瞳孔中楚衍的身影, 一点一点模糊, 又一点点的消失。 他的心骤然疯狂起来,想要把那个人藏起来, 牢牢锁住他的手脚,身和心都要禁锢在自己的身侧,哪里也去不了, 哪里也逃不去, 只能陪着自己, 只能看着自己, 嘴里再也说不出喜欢别人的这种话。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疯狂的代价,可能就是会永远的失去这个人。 他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他只能待在原地,看着这个人与他渐行渐远。 ...... 第二天,在被重重封锁的牢房里,萧穆听到了监管员例行巡逻的脚步声。 他的心脏忍不住的跳跃着,像是死灰复燃。 他今天还会来吗? 他还能再见到他吗? 就在他这般希冀的时候,有一个人驻足在了他的牢门前。 萧穆抬起了眼睛,枯败的眸子里难得有光,眼底却乌青一片。 同他对视的,是一双无比冷漠的眼睛。 冷漠的就像是曾经的萧穆一样。 明明和昨天那人用的是同一张脸,可是那双眼睛,再也不会让他觉得光彩夺目。 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冷冰冰的张天寒。 萧穆非常失望的垂下了眼睫,心中无比悲哀的想着:他果然走了。 果然,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替君不臣说服自己吗? 这么一想,他这些天来的折腾,又算是什么呢? * 是的,在楚衍完成任务之后,魏尘就派人过来带他离开了,人走的悄无声息。 在真正的张天寒回来之后,他带着低气压回到了办公室,照例一杯零糖咖啡,一沓文件,一支钢笔,正神色肃穆的准备办公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边围上了很多人。 然后他一仰头,就发现平日里能躲着他就绝不跟他说话,总是将他排除在外的同事们居然自顾自的围过来跟他嘘寒问暖。 “小张啊,伤势如何啦?脖子还疼吗?” “怎么还这么敬业,来来来,先休息一下吧。” 接着就是大包小包的投喂,大把大把的爱往他脑门上砸。 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魏尘说要跟他调换几天身份的那个人来这里到底做了什么啊! 怎么才几天没回来,他就变成团宠了?!! 至于在这之后,他的同事们是如何认为他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小可爱,如何在他出口呛人的时候还能对他保持基本的体面,如何一改孤立他的态度整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如何在他无力解释暗自生闷气的时候还不计前嫌的过来安慰他,自己又如何在这样的对待中慢慢的感觉到人间的温暖,人也慢慢变得开朗这些事,都属于后话,暂且不提。 -- 第107页 当然,在某一日他的某位刘姓同事突然问他性别卡的死不死后,他终究还是忍不了了,揪着那人的衣领就寒声问着:“你看我卡的死不死。” 刘姓同事懵逼了。 他懵逼的倒不是这个人说的话。 他懵逼的是,怎么感觉这几天的张天寒突然变得攻气十足了呢。 这比性别卡的死不死还要劝退,因为他们好像撞号了..... *** 翌日,楚衍就热情地跟人质招待所里的老友告别,然后提着行李箱,乘坐飞行器原路返回到那个高耸逼人的总统府。 回到这里之后,楚衍颇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但是这里的气氛比起以往,感觉多少有点古怪。 首先是君不臣,这个人总是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目光注视着他。 一向精明的管事看着他的眼神也颇有些哀怨,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君忘倒是老样子,一个人规规矩矩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一般人看不懂的书,看到他回来了之后,默不作声的将书合上,非常合群的起身相迎,让人觉得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 时安河则在给君忘准备待回要吃的果蔬,按照营养比例精心分配,比扇形统计图还要精准,见他回来了,就在百忙之中勉强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一声不吭地继续忙活。 但是这么一大家子人基本都这么看着他,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是君不臣,他感觉那个人的目光简直都快将自己点燃了,他闲的没事的时候都不敢随便去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当然,管事的行为也让他不能理解。 譬如这日,他像以往一样偷偷的从某个茶叶罐里挖了一勺细碎的茶叶时,管事不再选择视而不见,或者只是象征性的教育几句然后继续视而不见,而是二话不说的就走过来把茶叶罐给盖上了,并且目光哀怨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个什么道德败坏的负心汉。 管事的意思很简单:“曾经你对它爱搭不理,现在它让你高攀不起。” 楚衍:“......” 慢着,他怎么就爱搭不理了,这可是他的天使茶叶啊,他活着也就这点乐趣了,现在连这点小小的福利都没有了吗? 楚衍委屈着脸,不想说话。 但是这时候,君不臣恰巧从此处经过,看到管事掐着腰,摆着脸,愣是不让楚衍喝茶叶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出声道了句:“都给他吧,反正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人喝茶。” 说罢,他还走过来,亲自拿着那个茶罐放到了楚衍的手里。 管事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君不臣什么时候开始连这种小事都舍得管了啊! 楚衍则小心翼翼的捧过茶叶罐,觉得此刻的君不臣真的是一个贴心的好老板,就冲这个行为他都能给他加两分。 管事目光哀怨的看着楚衍,心想,当初在人质招待所的时候给你,也不见得你这么开心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魏尘的安排下,他在人质招待所里见到的是跟楚衍偷梁换柱的张天寒,只那个爱喝零糖咖啡的张天寒,是那个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张天寒... ......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顺利,魏尘非常高兴的通知楚衍,君不臣决定再过几天就把萧穆给放了,虽然暂时会软禁在家里,再观察个一段时间就可以放出来了。 美中不足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萧穆就算是自由的时候也会有人随时监视他,这个状况可能要足足持续一年。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之前萧穆要做的事情简直是想谋权篡位,君不臣能容忍他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总而言之,楚衍也非常开心,心想着两个主角可算是没有自相残杀。 虽然他很开心,但最近君不臣的行为又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古怪,就比如说,他最近看到这个人的频率大幅度上升。 跟君不臣相处的时候,他居然有时候能莫名其妙的想到“粘人”这两个君不臣格格不入的字眼。 就像现在,楚衍在君不臣的召唤下来到了他平日办公的书房。 要知道,君不臣的书房一向被列为私人地带,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写着——生人勿入,一进就完蛋。 但是君不臣居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把他放进来了,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尽管如此,楚衍也不敢太放肆。 他就默默的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耐心地等着君不臣什么时候叫他的名字,或者吩咐一些旁人不便听到的命令。 君不臣刚刚才从工作状态中抽出身来,眉宇里的严谨和肃穆还没有完全抚平,看着楚衍的目光也不算有温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教导主任在看他的学生。 楚衍下意识的就稍息立正站好了,双臂规规矩矩的贴在腿侧,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希望不要被他挑出错处。 君不臣看着这样的他,眉间的沟壑慢慢舒缓,留下一个怡人的幅度,这幅样子,看起来竟让这个狂躁症缠身的人露出几分让人舒适的温柔。 就在楚衍有点出神的时候,君不臣启口道:“你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看的书。” 大概是考虑到君忘的房间里只有一些深奥的数物逻辑,哲学,经济学各种乱七八糟学等让一般人完全看不进去的书,君不臣特意在自己的书房里放上了一些这个年纪的青年爱看的书籍,包括但不限于科幻小说,爱情小说,悬疑小说等等... -- 第108页 楚衍这时候才注意到君不臣书房里一个贴墙的空位上多出了一排长长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各样封面花里胡哨的书籍,感觉同君不臣书房里的气质大不相符。 楚衍顿时不明白君不臣到底抽了什么疯。 但是君不臣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过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因为紧张,楚衍面无表情,脚步僵硬的走了过去。 然后举头,抬眼,视线从左到右从第五排的格子上扫了过去。 《关于我爱你的那些年》、《何时与我表白》、《我的青春里全是你》、《因为你,我爱上了这个世界》、《总裁的小娇妻带球跑》、《带球跑被抓后》.... 不是,这些书的画风怎么越来越奇怪,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批量买的吧,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啊! 君不臣还眼巴巴的在那边看着他等着自己的反应。 楚衍咽了口唾沫,忐忑的说道:“很...很不错。” “有你喜欢的吗?” 楚衍梗着脖子嗫嚅道:“有...有吧。” 君不臣这时候终于舍得说出他的目的了:“既然如此,以后就常来这边看书吧。” 楚衍:“?” 要不是现在已经学的很沉稳,可以轻而易举的进行表情管理,他现在肯定已经惊讶到下巴脱臼了。 不是,你是假的君不臣吧,你也被魏尘给换掉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衍就莫名其妙的待在君不臣这里看书了。 他一开始还比较拘谨,看的都是些悬疑科幻之类的小说,做一个乖孩子。 再后来,趁君不臣不在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猎奇的目光投向了某本带球跑的小说。 嘶..... 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然后,他环顾四周,猫猫祟祟,抓准时机,迅速从那排书架里抽出一本,接着瞄准不太惹人注意的角落,就地盘腿坐下,书页一启,便是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这个时候可以给他配一个音效的话,那绝对是:哇~金色传说! 楚衍以为这只是一本通俗的言情带球跑。 没想到这还是一本耽美带球跑! 楚衍只看了一眼就脸红耳赤的合上书本,然后将它重新塞回了书架。 可是眼睛还一直不老实的往那里瞅。 好怪哦....再看一眼(我瞄)。 楚衍忍不住的又打开了刚才翻到的那一面,里面的文字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让他觉得又紧张又刺激。 就在他原地做深呼吸来缓解过快的心跳时,君忘猝不及防的推门而入了。 楚衍当即被抓了个现行。 他只感觉自己呼吸一滞,灵魂一飞 ...... 这些天,君不臣已经分走了楚衍太多太多的注意和关心。 他一直以为那样一个性情张狂,不懂人情—事故的哥哥算不上一个值得注意的竞争对手。 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瞧他了。 可能君不臣这边的书确实有意思,毕竟楚衍在君忘那边唯一能看懂的书就是《一天一个养生小技巧》。 但是这边就不一样了,楚衍不但能看的懂,看的爽,还能看的舒心,看的快乐,甚至还能看的猎奇! 另外,他还不用在君忘那里当男妈妈。 就这么稍加权衡之下,楚衍当然会选择来这里偷闲。 而且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奉旨偷闲,因为他可是得到了君不臣的许可,带着对知识的渴望,这才每日选择这里,安安静静的翻阅书籍,躲避烦扰。 也正因为如此,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待在君忘身边陪他了。 故而,君忘面露不快,神色压抑。 他垂眸看着楚衍手中捧着的书,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看的这么入迷,爱不释手。 楚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在君忘的心里,就对这本书爱不释手了,他真的只是好奇,想看看。 他当然是不可能让君忘看到的,这一方面严重损害了自己的形象,另一方面容易将君忘引向一个奇怪的思考方向。 他一个人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就可以了,对君忘来说,这可能不仅仅是打开某个大门这么简单,那简直是可以说是坍塌了世界观的大楼。 于是,楚衍默默的将书藏匿在了自己的背后,满面堆笑的问道:“怎...怎么了,那个,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君忘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冲楚衍伸出了手,示意他把书交出来。 面对君忘的低气压,楚衍感觉到了十二分的不理解。 君不臣能像一个教导主任一样管着他他能理解,毕竟人身高在那,阅历在那,气质在那。 但你一个还没自己高的小鬼怎么也能给人一种年级组长的感觉呢! 楚衍没有听话,只是像哄孩子一样对他说:“大人的书,小孩子不可以看,乖喔。” 君忘:“......” 君忘可不听他的那一套,下一秒,君忘就扑倒了他的身上,膝盖卡着他的腰,伸手就想去拿他藏在身后的书。 楚衍心想,这还了得! 好在他曾经跟自己的狐朋狗友经常在一起闹着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本领在身上的。 在君忘伸出修长的胳膊,正要轻而易举的抓住那书的一角时,楚衍立刻原地躺倒,将书死死的压在自己的身下,空出来的手就可以用来控制住君忘的动作,让他不能再轻举妄动。 -- 第109页 他有点得意的看着君忘,为自己的聪慧感到赞叹,并且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瞬间就不自信了,甚至还有点后悔。 因为他差点忘记了,君忘这个人,力气非—常—大! 楚衍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君忘轻轻松松的单手就控制住了楚衍的两只手腕,然后用剩下的那只手探到楚衍的背后,试图抢书。 楚衍在他的身子底下就像一只扭动的活泥鳅一样,试图通过灵活的走位来勉强苟活。 可惜君忘的手已经伸到他的背后,跃跃欲试,只需要稍一用力,便可以看到楚衍一直试图隐瞒的书长什么样子。 这时候,从外面刚结束工作回来的君不臣,一推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楚衍被君忘牢牢的压在身下,两只手的手腕都被牢牢的禁锢住,君忘的另一只手像游鱼一样的探入他的背后,看样子似乎在摸索什么。 楚衍反应快,发现君不臣的存在后就开始立刻挣扎着想要跟君忘分开。 但是君忘的力气太大,又太目中无哥,这就间接导致了他所做的挣扎看起来都十分的可笑。 挣扎着挣扎着,他就彻底绝望了,躺在地上静静的等待死亡,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感觉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就这么慢悠悠的飘到天空中看着生无可恋的自己。 话说,眼前为什么闪过了一些过去的生活画面啊。 喔,原来是开始走马灯了啊.... 啊,已经开始走程序了吗? 眼前走马灯的时候,他的脑子就开始忍不住的后悔。 他为什么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那本书,为什么又恰好被这两个人给撞见...说起来为什么君不臣的书架里要放这本书。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君不臣不知道楚衍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会喜欢看什么样的书,于是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管事来操办,管事这个大聪明也是非常的坑爹,于是将这个沉重的使命交给了时安河。时安河就更不靠谱了,直接依靠大数据啪啪一通乱选,从各种类型的小说里选出热度最高的那几样,一股脑的全部列出来递给管事,管事将其大赞特赞后,再狗腿的将他的劳动成果转交给上级。 君不臣不懂何南为带球跑,是足球篮球还是橄榄球,但是很显然把它当成了某种紧张而又刺激的运动项目。 可以,买了。 事到如今,楚衍的人是活的,心是死的,走马灯已经看完,主观感受就是想换个星球生活了。 君忘还没有来得及得手,就被醋意上头,面色沉郁的君不臣给提起来,漠不关心的放到一边。 楚衍感觉自己的身上猛然一轻,便抬起一双与世无争的眸子,清心寡欲,两眼空空。 残存的求生欲让他率先开口道:“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于是,就稍微的看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君不臣见他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也开始担心他到底是看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出于关心,他也决定要看一看。 莫非是什么恐怖的书,或者是什么血腥的小说? 楚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颤巍巍的把压在身下的书给抽了出来,胆战心惊的递给了君不臣,还抖着声音解释道:“放心,我没有给君忘看见。” 言外之意,我没有把你的弟弟带坏,并且积极配合,请求宽大处理,饶我一命。 君不臣疑惑的接过那本书,还在想书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他吓的面色唰白。 他随意的翻了一页,里面写着:[男人受孕的过程极其痛苦,而且极其危险...] 君不臣看了一眼书,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生无可恋的那个人。 然后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害怕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楚衍:换个城市吧。。 第54章 凌风登位 楚衍已经尴尬到说不出话了。 君不臣俯下身来, 状似安慰的对他说着:“放心,这里没有人能让你怀孕。” 楚衍:“......” 嘶..... 他的语气太过认真,反倒给楚衍一种, 就算看了这种书好像也没有什么了的错觉。 就在他稍稍放心的时候,君不臣又语出惊人:“当然,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让联邦里的专家来研究研究。” 楚衍吓得浑身发抖,连声拒绝, 生怕君不臣突然一疯, 真的这么做了。 ......大可不必啊喂! 我真的就是看个猎奇, 看个刺激,看个乐子啊! 不要上纲上线, 肆意拔高啊! 楚衍现在的脸活像是被煮熟的虾,红的厉害。 平日里他性格比较佛系,对什么事情基本都不放在心上,情绪上很少出现什么大的起伏,眼下他的脸颊却在快速升温, 眼神中的慌乱肉眼可见。 瞧他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起来居然有些可爱。 君不臣的目光在这本书上粗粗的扫了一眼后,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倒认为这本书的作者简直是个天才, 因为有了孩子就等于与爱人之前产生了羁绊,到时候就算爱人想逃跑,到时候要衡量的东西也会自然而然的多起来。 当然, 他并不打算对楚衍做这样的事情, 毕竟他看起来也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 第110页 只是现在的楚衍难得看起来这么慌乱, 这么羞怯,他才下意识的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果然,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反应。 但对于楚衍而言,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似乎只有两个,那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地想尽办法销毁这本书,或者就是拉着君忘和君不臣同归于尽。 楚衍稍微权衡了一下,发现这两种方案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而自己只能躺平等死。 这件事之后,楚衍决定重新做人,潜心向好,再不放任自己猎奇的心理,继续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佛系青年。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起今天这一幕,都会忍不住的满床打滚,久久不宁。 *** 经历“带球跑”事件后,楚衍整个人都安分了不少,只是那几天走路都有些发飘,天天有事没事就爱把门一关,锁一落,不太敢见人。 也正因为如此,心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的楚衍可能就没有注意到总统府最近的暗流涌动。 但是管事和时安河看得清楚,甚至还玩起了赌钱的游戏。 主要就是针对君不臣和君忘这两兄弟到底要通过什么样的手段争夺楚衍的注意力,以及结局究竟花落谁家的赌注。 是的,自从君忘不满于君不臣用书籍来将楚衍吸引到书房这一可耻行径之后,也开始改变自我,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将楚衍重新哄骗到自己的地盘。 他仗着自己年纪小,又“不谙世事”,今天求一个抱抱,明天要一个亲亲,后天要一个摸摸,大后天还要一个陪I睡,简直具备天生的优势。 而君不臣就不一样了,他贵为总统,身份尊贵,处处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能离他远点就绝对不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乱串。 这样的角逐看起来会以君不臣的惨败而告终。 管事和时安河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睁着眼睛看热闹。 管事纯粹是因为闲的,毕竟他被工作劳形,已经累了大半辈子了。 时安河原本想通过接近君不臣来巩固地位,但是他后来想明白了,君不臣的身边那么危险,再加上这个人喜怒无常,待在他的身边犹如玩跳楼机。 但是如果跟楚衍打好关系,搞不好还能鸡犬升天。 更何况,他好像也不讨厌这个温温和和,待人亲切的青年。 时安河当然是站君不臣赢的,毕竟得君不臣者得联邦。 管事则觉得跟着君不臣就等于选择了一个喜怒无常的对象,还不如选择小殿下,毕竟年下多得劲。(连日来为了筛选书籍而不得不饱览群书的管事,终究也变成了那方面的老专家,谁见了都得说一声不容易。) 两个人各执一词,议论纷纷。 但不管他们如何议论,选择权终究只落在楚衍的身上。 某日休息时间,时安河从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走边喝。 楚衍则待在大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闭目养神。 阳光铺洒在他的脸庞,楚衍的皮肤白皙,在日光的沐浴里,感觉整个人都白的发光。 像来普度众生的佛。 时安河走到他的身边,一边细细的端详着他,一边轻轻的吮吸着杯子里的水。 楚衍这时候微微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然后又悠然的闭上,坐着一摇一晃的摇椅,开口问道:“咋啦,你也想晒太阳?” 晒你个鬼。 时安河想了想,然后好奇的蹲在他的旁边问道:“楚衍,我问问你哈,你觉得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 楚衍撩起了眼皮,侧过脸问他:“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时安河:“喜欢个der,我是在问你。” 楚衍仰起脑袋想了想,用自己都怀疑的语气说着:“有钱的?好看的?” 时安河:“......” 我还以为你这这么佛系的人不会这么庸俗,没想到你喜欢的跟咱居然是一个类型。 回答完这根本不能算回答的回答,楚衍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自己基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思考过。 时安河说:“你以后可以多想想,难道你真的想孤寡一辈子吗?” 事实上,楚衍确实很少往这方面去思考,因为他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灵魂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归属感,总是希望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回去。 但如果真的不能回去了的话,他也只想安安稳稳的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生活,仅此而已。 时安河这时候突然情场高手附身:“不对,你肯定还是没有好好想过。你回忆回忆你过往遇到的人,有没有哪一个让你有心动的感觉,可以试着想象一下你跟那个人亲吻的样子,然后察觉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 楚衍皱着眉想了一会,然后在时安河期待的注视中发出灵魂一击:“毫无感觉。” 见楚衍这般,时安河突然觉得自己跟管事的赌注可能有点悬,因为眼前这个人可能适合柏拉图恋爱。 *** 在结束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萧穆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小盐还以为又是平常那个嬉皮笑脸的人来了,根本就不屑待见他,只是轻轻动了动耳朵算做回应。 可是很快,它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它当即从一个卧趴的姿势变成了旋转,跳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归人,如果它可以说话,感觉下一秒就可以脱口而出: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 第111页 可是小盐还是矜持的,没有火急火燎的跑过去迎接他,而是慢慢地蹭在沙发腿上,暗示他快来摸自己。 男人,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萧穆的目光冷冷清清地落在他的身上。 多日不见,积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阴郁又沉重了几分,连小盐都感受到了他此时的难以靠近。 看来他是真的不太开心了。 小盐也不再矜持了,迈着步子走到他的身前,站起身子扒在他的腿上,试图出卖萌相来安慰他。 萧穆透过它,脑海里却勾勒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在那个月光稀疏的夜晚,有一个笑容温暖的青年俯下身来,将年纪尚幼的奶猫轻轻抱起,让他干涸多年的心灵变得湿润,变得复苏。 可是,他在能与他接触的日子里,做尽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或许正因为如此,在见不到他的时光,心中就会充斥着无数的懊悔和悲哀。 他想,这应该是惩罚吧。 可是,他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放弃。 屋里没有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 这个时候,视力敏锐的小盐忽然发现,他的这个主人,目光变得非常非常锐利和冰冷。 它愣住了,前爪不再扒着他的腿,而是畏畏缩缩的退到一边。 *** 今早,楚衍照例泡上一杯茶,并且选了一本不算出格的书开始坐在沙发上认真品鉴。 原本应该是平平无奇而又普普通通的一天。 但是很快,这一天就不复平静。 因为在这一天,帝国宣布了凌风将继任大皇子之位,并且甩出了一系列血检和基因检测报表,民众先是当假新闻怀疑,笑了几声后然后发现居然是官方,然后集体震惊,全民沸腾! 也就是说,曾经那个帝国的大皇子其实就是个鸠占鹊巢的野孩子,而那个年纪轻轻就荣誉无数的天之骄子凌风才是真正的大皇子! 天哪!这么狗血的抱错事件竟在我身边! 这件事情的狗血性,真实性还有影响力都大的令人发指,很快就飞速传遍了整个星际网络。 民众如上辈子那般,开始为凌风的遭遇而感到痛心:他明明可以从一出生就享受那种光彩璀璨的人生,没想到居然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好在如今终于失而复得,大快人心。 在那个新闻的界面上,大片大片的弹幕齐刷刷的扑面而来。 [心疼啊,这个孩子还是个大帅哥呢,不行,我舍不得看他受苦] [我就想知道以前的那个假皇子该怎么处理。] [上面的,你问到点子上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个新闻对此只字未提?] 就在大家都在暗暗猜测,凌风继位的时候会不会报复那个占据了他的身份几十年的小偷时,帝国的三位巨头很快都纷纷发出了自己的通知。 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他们将全力营救身在联邦的楚衍。 网友:??? 这个操作他们属实是看不懂了。 怎么非但不报复,反倒还要大费周章的去营救这个人呢。 断网在家,悠闲看书的楚衍也很快的被时安河从沙发上给捞起来,还被逼着睁大眼睛看看着网络上被刷爆的弹幕。 时安河摇晃着他,问道:“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楚衍:“不太明白...你要不把弹幕关一下,太晃眼了。” 时安河:“......” 让人眼花缭乱的弹幕被关掉后,楚衍终于可以看清了在继位大典上的凌风,还有一张张另他熟悉的面孔。 庄重的音乐,华丽的礼服,还有此起彼伏的掌声和祝福。 时安河紧张的看着楚衍的反应,生怕他一个气急攻心,一下子就厥过去了。 不过另他没有想到的是,楚衍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伤心,甚至还显得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这让他非常的意外。 楚衍轻轻感叹道:“他终于做到了。” 时安河:“???” 不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应该是跟他站在对立面的人吧。 为什么你表现的这么从容啊! 扪心自问,如果是时安河遭遇这种事情,他一定会伤心的痛不欲生。 而且,现在更让人担忧的是,楚衍是作为帝国的人质被带到这里来的,如果他失去了帝国皇子的身份,那么从利益方面来说,他对君不臣其实已经没用了。 如果联邦容不下他,帝国也容不下他,那么这个青年究竟该何去何从。 虽然一开始对他没有好感,但是在慢慢的相处中,他逐渐发现楚衍其实很能温暖人心,自己现在已经把他当做朋友了,所以也会开始设身处地的为他感到担忧。 他不知道的是,眼下这个局面对楚衍来说其实是刚刚好,毕竟他未来的养老计划是既不打算待在联邦,也不打算待在帝国。 很快,这个登位大典就进行到了大皇子当众发言的阶段。 时安河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说出要讨伐楚衍,或者让他自生自灭的这种话。 可是在登上庄重的高台上的那一刻,凌风只说了一句话:“我将不惜一切代价的去营救楚衍。” 时安河:“?” 楚衍:“.......” 时安河:“你相好?” 楚衍:“怎么说话呢?” -- 第112页 时安河当然会控制不住的往这方面去想。 不然呢,对一个平白占据了你大好人生几十年的人,居然可以如此不计前嫌,还要以德报怨的前来营救,这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不是另有阴谋就是人间真爱。 见状,楚衍跟他解释道:“我们姑且算是朋友。” 喔,朋友啊。 时安河又低头看着终端的屏幕,听着凌风提到楚衍这个名字时的语气,以及满眼的坚定和真情,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普通朋友。 但是看楚衍的反应,怎么看也不像是对他有那种感情。 不会吧... 真假皇子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狗血了。 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更狗血的版本,那就是这个真皇子不但不记恨这个假皇子,甚至有可能还喜欢他,对他爱而不得! 而这个被“爱而不得”的人看起来对此还毫无察觉。 作为这件事情的第一发现者,时安河感觉自己窥见了什么机密。 这也...太刺激了吧! *** 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就更加诡异。 首先,在楚衍是假皇子的这件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后,大家开始纷纷关注上面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楚衍坐在大皇子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不论是喜欢他的还是厌恶他的,有交情的还是没交情的,此时此刻都应该有所行动了才对。 他们最期待看到的是段泽云当众悔婚的场面。 毕竟看热闹的不怕事情大,在他们的看来,越是上层人士就越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当初段泽云跟楚衍的婚事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帝国的大皇子,是将来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现在这个身份没有了,他怎么还会容忍这张婚约的存在呢。 虽然这些民众没有跟楚衍近距离的接触过,不太了解他的为人,但毕竟是曾经的大皇子,好歹也大富大贵过,现在他要一样一样的失去曾经拥有的东西,想想,还挺让人期待的,因为这种事情能极大的满足人心的恶趣味。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另他们大跌眼镜。 没想到自凌风不但不追究楚衍的责任,甚至还想要营救他之后,段泽云在不久后也跟着宣布,自己绝对不会跟楚衍解除婚约,并且这辈子只认定他一个人。 离谱啊,离谱啊! 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场面他们还真没见过。 看不到热闹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叹气。 这时候,有一个头脑灵活的网友突然想到:还有章隽呢!那可是帝国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他肯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那两个失去理智的人给说服。 其他网友也连声应和,于是开始七手八脚的去搜集有关章隽的情报。 结果另他们大失所望。 因为章隽虽然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公开发表言论,但是在私下里,他已经开始组织人员同联邦协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把楚衍给带回来了。 至此,他们全部懵逼。 不懂就问,楚衍是给他们灌什么迷魂汤了吗? 第55章 楚衍受电刑 短短一天, 楚衍便置身于这场风波的中心。 说不担心也是假的,但幸好,总统府的人表现的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 不同的是,君不臣外出的次数多了, 而君忘也总是一副怕他跑了的样子,开始寸步不离的盯着他。 他本来就黏人,现在的他就更活像一块橡皮糖。 楚衍没有办法, 只能由着他这么不依不饶的跟着。 他吃饭要跟着, 睡觉要跟着, 现在更加离谱,他洗澡, 这孩子也要跟着! 在“这不好吧”,“君不臣要是看见了该如何解释”,“多多少少有点出界了”这一系列想法从脑海里翻炒过油之后,楚衍终究还是举起了尔康手,拒绝他这不合理的尾随。 浴室里。 彼时的楚衍正要脱衣服, 才将将解开了第一颗纽扣, 君忘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 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不是,是他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现在要洗澡了哎? 不打算回避一下吗? 可能还是没有理解吧。 楚衍又开始细心的解释道:“小殿下, 哥哥现在要洗澡了。” 君忘还是一动不动。 楚衍解扣子的手就停在那里,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因为上半身解了一颗扣子,他的衣服领口变得松垮, 漂亮的锁骨露了出来, 同他平日严谨的风格终于有了些不同。 见他没有动作, 楚衍没有办法, 伸手拉住君忘的手,将他一步步的引到房间里,目光专注的注视着他:“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君忘也同样注视着他的眼睛,海蓝色的眸中潜藏着复杂的情绪。 楚衍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安慰道:“我就是洗个澡,哪都不去,待会时安河回来陪你,你先找一本书随便看看。” 说着,楚衍就给他塞了一本平日里他最喜欢研究的书,然后起身离开,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君忘没有去管平日里那本爱不释手的书,目光随着楚衍的背影一路跟去,里面是说不出的眷恋和喜爱。 这个人将来会不会离他远去。 倘若离开了...他该怎么办呢? -- 第113页 *** 浴室里,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楚衍用掌心盛着水,往脸上胡乱一浇。 他的眼睛掩在潮湿的发丝下,多了几分清冷和肃然。 他到底是□□凡胎,怎么可能对帝国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时安河能想到的那些事情他当然也能想到,比如君不臣接下来会怎么对自己,帝国那边倘若真的把自己讨要回去了,又会怎样对他。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不可能不紧张,不害怕的。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满心的思绪中,他的头脑也有些混乱,所以用水浸湿了自己的脸,由着自己被水的蒸气包裹,深陷在迷蒙的世界里。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了不让君忘看见他脱衣服,他就干脆在浴室里脱了。 可是换洗的衣服还在外面! 由于他处于星际智能时代,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洗衣机器自动拖进去浸泡清洗了,而他只能光溜溜的看着那机器开心的翻搅着自己的衣服,而自己只能呆滞茫然的看着。 这可真是天大的乌龙... 不过没关系,算算时间,时安河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他只需要在这里静静的等着就可以了。 果然,在下一刻,客厅处传来了很明显的开门声。 由于浴室和客厅挨的比较紧,楚衍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他轻轻的将门打开一条缝,用温润好听的嗓音对外面不轻不重的喊着:“安河,帮帮忙,给我递两件衣服过来。” 外面没有回音 ,但是之前的开门声他分明听的很清楚。 难道是他听错了? 不过好在,这个念头并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停留太久,很快,他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均匀的脚步声。 果然,关键时刻还得靠兄弟。 哪怕这个兄弟不出声,表现的不太想理你 ,但是该帮忙的时候,兄弟们一般也不会拒绝。 这就是群居动物的妙处! 他就怀揣着感恩的心情在浴室里面乖乖的等着,并且在心中给时安河点了无数个赞。 因为担心好兄弟进来会踩到浴室里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积水,楚衍就干脆透过刚刚打开的门缝,将一只洗得白里透粉,还带着湿湿的水汽的胳膊伸了出去,生的修长匀称的手指已经老老实实的留在外面待命了。 然后,他听着那道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 话说回来,时安河走路的时候是这样的低沉吗? 他同自己一样惯爱穿闲适一点的运动鞋,这样的鞋踩不出来这样低沉的声音。 楚衍下意识的就有点紧张。 他抬起眼眸来,透过浴室的玻璃门可以隐约看见外面的人影,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 楚衍:“......” 这怎么可能会是时安河啊!!! 除非他今天心花怒放的踩高跷出门啊!!! 但是谁闲的没事踩高跷出门啊!!! 楚衍的内心是崩溃的,伸出去的手待着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 外面的人倒还算个君子,没有推门而入,而是将衣服安安稳稳的递在了他的手中。 楚衍低声道了声谢谢,忍受就像被火烫到了一样赶紧将手抽了回来,心中还在暗自打鼓,敲的天昏地暗。 他二话不说的就赶紧将衣服套上了 ,面色通红,心中觉得无比尴尬。 救命,为什么最近总是发生一些这样尴尬的事情!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君不臣静静的看着楚衍慌忙穿衣服的背影。 虽然只能看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但是也足够看清他的身体的线条,那样的纤细脆弱,仿佛一捏即碎。 本该被自己安安静静地拥有着,当做宝物给封存起来,谁都觊觎不走。 可是现在,事情稍微变的麻烦一点了。 ....... 楚衍出浴后,果然看到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君不臣。 这客厅里哪里有时安河的身影。 没想到躲过了君忘,却没有躲过君不臣。 这两兄弟还真是防不胜防。 楚衍刚刚出浴,柔软的头发蹭在脸上,还有小串的水珠轻轻的滴着,脸上犹如被粉蒸过,脸颊微微透着薄红。 君不臣的目光扫过来,便久久不能移开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片刻,一个急于躲避,另一个则不避不让,就这么专注的看着他。 下一刻,君不臣将手中的书合上,一点一点的靠近头发还在滴水的楚衍。 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人,楚衍莫名觉得有一些紧张。 这个时候,君不臣却温声说着:“我来帮你吹头吧。” 楚衍:“?” *** 迫于君不臣给人的压迫感,楚衍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床上,还乖乖的将吹风机递到了君不臣的手里。 楚衍的头发已经偏长了,从后背看过去,真像是一个矜持的美人。 君不臣浅浅一笑,然后用手指拨开按钮,温度适宜的风便随之而来,挠在了楚衍柔软的头发上,酥酥麻麻,十分催眠。 君不臣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他的头发,颇有一种温柔似水的感觉。 楚衍轻轻的阖上了眼睛,好奇地问道:“您是不是经常给君忘吹头发,还挺熟练的。” -- 第114页 一想到联邦的总统居然在这里给帝国的人吹头发,想想,还挺惊悚的。 明明这么惊悚,楚衍却有一点点想笑。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君不臣便开口说道:“我只给你吹过头发。” 楚衍的神情微微一愣。 他果然....还是不太习惯接受别人过度的关爱。 楚衍认为,人是需要关爱的,但这种关爱对他而言不是多多益善,因为过量的关爱会让他很不适应,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亏欠感。 比如,“只有你”和“唯一”这样的字眼,他就很不能习惯。 他觉得太沉重了。 所以,他微微的低下了头,变得默不作声。 像一只柔软的猫。 君不臣轻轻的抚弄着他的头发,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他其实自己也有点惊讶,明明自己患有狂躁症,很多时候不都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如果不稍加管理,可能就会不小心伤人。 可是,在楚衍身边,他似乎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楚衍一直害怕在帝国的变动发生以后,自己在总统府里的生活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事实上他完全想多了,因为他们对自己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但是今天,他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里阴暗,潮湿,旁边还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些锋利的刀片上甚至还在滴血。 在这些刑具的旁边,还放着一张电椅,椅背,扶手和脚柱上面还有坚硬的镣铐,可以困缚住人的双手双脚,甚至还有脖颈,可以让人无法动弹,寸步难行。 楚衍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回头看着身后的管事和时安河,表情微微的有一些破裂。 不是.....咱们的友谊就到此为止了吗? *** 原本网友们认为帝国决定要营救楚衍只是说说罢了,这一方面只是为了展现这位真皇子不计前嫌的大度,另一方面就是给他自己造势。 他们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天还未亮,帝国的谈判官就已经坐在了联邦的会议厅,个个面色肃穆,气势逼人,尤其是凌风,面对君不臣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惧色,脸上露出和这个年级不相符的沉稳和冷静。 凌风摩挲着手中冰冷的钢笔,目光炯炯的同君不臣对视,沉声道:“帝国愿意采用和平的方式和你交换人质,如果联邦有合作诚意的话,我们这件事情会进展的很愉快。” 君不臣的态度也是分毫不让,目光沉甸甸的落在凌风的身上,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凌风正面迎击:“倘若如此,帝国就不得不通过武力手段同您交涉了。” 君不臣冷笑道:“你大可以一试。” 说着,他就轻轻的拍了拍手。 恭敬的立在他旁边的工作人员便向他颔首点头,然后拿起了放在自己身旁远程遥控器。 会议室的墙面上空慢慢滑下来一张大大的投影屏幕,因为光线的原因,暂时还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放映了些什么东西。 大约过了十秒钟左右,投影屏上的画面才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漆黑的房间。 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冷冰冰的电椅。 而电椅上,正困着一个年轻人。 他的手脚被牢牢的困住,连脖颈上都有铁环紧紧的铐着,可以说是无处可逃。 年轻人的眼睛还还被蒙上了深黑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隔着屏幕只能看到他漂亮的下巴,俊挺的鼻梁,还有微张的嘴唇。 那是一张不论任何人都觉得很吸引人的脸庞。 但是凌风的脸却当即冰冷了下来。 因为坐在电椅上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楚衍。 ......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齿关里挤出来的一样,凶狠而又愤怒:“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君不臣摆摆手,不以为然道:“贵使这点头脑还是有的,他的处境怎么样,一看便知。” 凌风的目光无比阴冷的注视着他,愤恨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君不臣抬起了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他,轻笑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们跟我谈判的时候,最好明白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 说着,他又好整以暇的冲着那个画面看起来有些残忍的投影仪轻轻抬了抬下巴。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立刻就心领神会,很快就用遥控器播放了下一个画面。 在下一个画面中,投影仪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视频。 在这个视频里,楚衍的手臂上,脸上,乃至于靠近锁骨的地方,都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他垂着脑袋,坐在会议室里的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太阳穴和耳根之间,有汩汩的血液正在流淌,脸上也是青紫一片,是那种看起来就疼的不行的程度。 细心一点的人会发现,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不难想象这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怎样残忍的对待。 见到这种血腥又残忍的画面,会议室里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紧接着便是控制不住的抽气声和叹息声。 有人忍不住轻轻低语道:“联邦可真不是个东西。” -- 第115页 君不臣对这样的反应并无所谓,瞧他的样子,看起来居然还有点享受。 凌风怒视着他,压抑道:“你会后悔的。” 君不臣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后悔?该后悔的是你们吧,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救你,楚衍会被我的人换到联邦来?” “说实话,我瞧他可怜,原本是想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可是没想到,你居然登位了,而且还偏偏要过来跟我作对。” “你知道我这种人,脾气一向不好,怎么会容忍帝国的人在我的眼前撒野,只好随手从我的身边找来一只替罪羊来发泄了。” 君不臣阴笑着与凌风对视,口中说出的话冰冷而扭曲。 他一字一句道:“推他下地狱的人,是你。” 凌风面色一变,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君不臣欣赏着他痛苦的样子,勾了勾唇,还不满足,于是又抬手示意工作人员继续播放。 很快,画面一转,接下来的视频让人更加不忍直视。 他们只能看到,有一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手,正在手握控制键,操控着电椅的电流。 电椅上的人浑身震颤,泪流满面,看起来似在尖叫,又似乎在喊救命。 凌风在那一刻“腾”的站了起来,椅子跌倒在地面的同时发出了一声让人心颤的巨响。 *** 楚衍被时安河带着往电椅上坐好。 他刚一坐下,电椅上面的镣铐就自动的将他钉的死死的,一寸也不能动弹,连脖子都被卡死,对颈椎病患者极其的不友好。 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询问,很快,他的眼睛就被一块黑布给蒙了起来。 楚衍终于感觉到了危险,努力的想要挣扎起来。 时安河却冲着他耳边说了句:“兄弟,别紧张,配合一下。” 接着,他又冲管事说了句,颜料调好了吗? 管事说:“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楚衍:“?” 时安河拍了拍楚衍的脸,对他道:“宝贝,装的害怕点,把我们想象成罪大恶极的人!” 楚衍觉得莫名奇妙,于是咧了咧嘴。 时安河恨铁不成钢,于是又搬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如果你装的不够像,我们只能用真手段让你害怕了。” 楚衍:“......” 很快,他就表演出了一系列诸如面色苍白,浑身发抖,恐惧至极的表情。 嗯,毕竟,做的太多了熟练了。 时安河满意的点点头,于是回头对管事说:“可以上颜料了。” 看起来格外真实的血被极其细致的抹在了楚衍的脸上,嘴角,脖颈,手臂,一个不落,目的就是要突出他的惨,他的可怜,他的脆弱。 管事涂颜料很有一手,不稀里糊涂,不乱涂乱画,每一个位置都涂的恰到好处,让人能感觉到一种凌虐的美感,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碎无比。 当然,这和楚衍本身的颜值优势也有关系。 总之,时安河非常干脆的冲管事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管事也非常的满足于自己的杰作。 于是他们就开始摆拍起来,时安河负责拍摄,而管事则负责扮演对楚衍动刑的大恶人。 管事对“浑身浴血”的楚衍说道:“你现在的肉l体已经被我们狠狠的折磨过了,也就是说,你现在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气若游丝!对,气若游丝!拿出你的演技和状态来给我们诠释好这出戏!” 楚衍:“......” 时安河更离谱,直接在对面喊起了:“人质受刑,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此时此刻,楚衍大概也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了。 这是要给帝国发一个威慑视频。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种视频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注水造假。 楚衍心灵神会,立刻低下头来,张开薄唇虚弱的呼吸着,瞧那进多出少的呼吸状态,真的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气若游丝。 时安河这时候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让开口让管事把房间的气温调高。 管事不明所以,但是觉得这帮年轻人比自己有想法,于是还是帮忙把空调打开了。 这个时候,时安河从瓶子里倒了一杯温水出来,一本正经的跟在场的人解释道:“根据我多年鉴剧的经验,一般受刑之后,当事人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昏倒,这个时候比较温和一点的做法是让他就这么昏着,粗暴一点的做法是给他兜头泼一盆凉水,强迫他醒过来,然后意识清醒的承受下一波的毒打。” 管事瞬间悟了,激动的说:“你的意思是!” 时安河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下一刻,楚衍就的头上就被浇上了一杯水,不凉不烫,温度舒适。 一滴水珠蹭过他的眼角,楚衍不由自主的眨巴眨巴眼睛。 时安河拍拍手,激动道:“没错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管事也觉得有那意思了,跟时安河也不客气了,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不,时导!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还可以怎么拍?” 楚衍:“.......” 无语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 深夜里。 凌风回到了帝国,回到了楚衍曾经住过的房间。 他和君不臣的谈判最终不欢而散。 -- 第116页 而且,他还看到了楚衍那样凄惨的一面。 天知道那一幕幕的画面,他是怎么的攥紧拳头,耗费了多大的耐力才能眼睁睁的把它看完的。 楚衍离开帝国后,在联邦居然遭受了那样的对待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衍已经受了这么多苦了吗? 他痛苦靠着门,一点一点的滑落在地上,手掌捂住眼睛,有泪水从眼角无声无息的划过。 第56章 见面 联邦发给帝国的威慑视频确实起到了效果, 起码现在凌风那边不敢轻举妄动了,三位帝国巨头当晚就进行了一番长谈。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般无二的压抑,仿佛有把刀悬在他们的头上, 时时刻刻在威胁着他们,掣肘着他们的行动。 现在, 楚衍的前路不明朗,命运也扑朔迷离,这一切困境都凝在他们眉间深深的沟壑里。 凌风用手撑着额头, 闭上眼睛, 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想着在与联邦的交涉中看到的画面, 只是稍微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无法抽身。 章隽则睁着漆黑的眼睛,面对着被乌云遮掩着,没有一丝星光的黑夜,紧蹙着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段泽云重重地将拳头砸向桌面, 面容冷峻, 一向绅士的他此时不顾风度的将君不臣骂的体无完肤。 无论如何, 他们都必须把楚衍救回来。 可是贸然开战的话,反倒还会将楚衍推入未知的险境, 这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秘密的潜入联邦,悄无声息的将楚衍给带回来。 正如当初他被带走时那般。 可是, 这样难度极强的行动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组织起来。 *** 结束了混乱的一天后, 楚衍身体疲惫的坐在沙发了上。 他刚刚才非常细致的清洗完身体, 毕竟皮肤上都沾上了鲜红的颜料, 它们都是自己“浑身浴血”的重要道具。 楚衍知道君不臣为什么要帮他这样做,但他也乐意配合,毕竟他也不想回到帝国去淌那个浑水了。 他试着想了想,倘若自己回到帝国该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凌风将他带回去应该只是为了还人情,毕竟当初自己帮他挡了一枪。 像他那样知恩图报的大好人,想也知道,在自己有权势有能力之后,肯定是要想法设法的来救自己的,他太懂这个人了。 至于章隽和段泽云为什么也要来掺和进这种事情,他想了想,也觉得能理解。 段泽云这辈子似乎对自己有了一点好感,但这也很好解释。毕竟自己之前对他简直是百依百顺,恨不得把他放在殿里供着,把他当自己的神。 可是自己重生后,态度就全变了,他不再粘着段泽云,也不再死皮赖脸的天天往他眼前凑,甚至还躲着他,不想同他有过多接触。 楚衍认为自己这叫及时止损。 但是对于段泽云来说,曾经的小跟班不见了,曾经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人不见了,愿意包容他的一切的人消失了,自然一时之间觉得难以适应,然后就慢慢的将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将这种不习惯误当成了喜欢。 非常合理的解释,近乎完美。 至于章隽,他最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凌风既然继位,他没有道理冒着被记恨的风险去驳斥他的要求,表面上自然是要顺从他的。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人,非常的识时务,懂形势。 所以他在最看不起自己的时候,也能轻轻松松的扮演自己的好叔叔,以此从楚天阔那里获得信任。 但同时,他又不愿意让自己跟段泽云在一起。 这就更好理解了。 毕竟他同段泽云是政敌,有纷争,倘若自己真的同那人结合,段泽云无论是权势还是地位都能上升一个台阶,在帝国也会更有话语权,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不利的。 他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稍一分析,瞬间觉得自己大彻大悟了。 如果往这个方向继续深想下去,凌风将自己带回帝国后就等于是报完了恩。 那么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假皇子要如何在帝国安身? 他尝试着想象了一下,发觉自己在帝国的处境竟不会比联邦好多少,甚至可能更糟。 他可能会被软禁起来,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却是怕他背地里暗暗搞事情。 而段泽云说自己绝对不会悔婚,这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有跟这个世界真正的天命之子好好的接触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退休了,再也不用再扮演万人嫌了,那么在自己的衬托对比和助攻辅助下,段泽云一定可以有机会好好的跟凌风相处一番,被他的优秀和正直所打动后,开始疯狂的追求他。 好在,现在也不晚。 毕竟凌风成为大皇子之后,他们应该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要聊,到时候还怕不日久生情? 这么一想,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崩的太离谱。 楚衍稍稍的放下心来。 精神稍微松弛了一点后,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整个人迷迷瞪瞪的犯困。 *** 君不臣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两只脚还没有完全踏入门内的时候,君不臣接着月色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青年。 楚衍头歪在枕头上,动作有点别扭,照他这个睡法,第二天起来肯定腰酸背痛。 -- 第117页 君不臣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进门前还极冷的气质在走进房门后被柔和了个七七八八。 房间里没有开灯,楚衍有像一个没有归家的小兽一般,卸下了防备,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的乖巧。 看见这样的他,君不臣总算放下心来。 其实今天在同帝国谈判的时候,他的内心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倨傲愉悦。 就算知道那些画面是假的,君不臣的心也忍不住的揪在了一起,一阵一阵地发着刺痛。 在凌风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时,他也并没有那么气定神闲,淡然从容。 毕竟他同样也在心疼着这个人。 好在总算是把他们唬住了。 君不臣轻手轻脚的走到楚衍的身边,掌心托起他的脑袋,动作温柔的帮他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 楚衍似乎梦见了什么,忍不住的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 君不臣的动作也就顿在那里。 楚衍的睡颜看起来十分的平和,君不臣有点不忍心的想着要不要把他叫醒。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楚衍似乎把他的手成了什么枕头一般,安心的贴了上去,呼吸均匀和缓 ......算了。 还是把他抱到床上去吧。 *** 帝国同联邦总共交涉了三次,这三次里,擅长分析的章隽根据联邦的态度,一次又一次的调整谈判的策略。 不得不说章隽真的是这方面的天才,知道怎样在联邦的底线之上谈判,又不会踩中雷区,总是能精准的给自己争取来最大的利益。 最终,帝国向联邦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们要与楚衍见上一面。 君不臣眉头一锁,当然没有同意。 凌风却咬死了这一点,表示如果联邦不让他们见人质的话,自己接下来也会对联邦采取一定的制裁,以闪电战的形式对他的边境展开进攻。 见一面就能解决的事情,实在不至于弄的这么难看。 但尽管如此,君不臣依然在犹豫。 这场交涉最终也是不欢而散,但是君不臣承诺会在三日后给出答复。 时安河和管事也一直通过新闻来见证这场交涉的过程。 看破一切的时安河不太理解,事情走到这一步其实也很好解决,反正楚衍也不是帝国的大皇子了,那么他待不待在帝国其实也不是很重要,还不如送到联邦来和亲,两国还能和和睦睦的,甚至还能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岂不两全其美,yyds。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时安河看得再明白也不敢往外面说,只能大材小用的跟管事两个人一起看新闻。 ....... 楚衍也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交涉的动向。 在他知道帝国提出要和自己见一面时,他的内心产生了小小的震动。 这是做什么呢? 难道是那个威慑视频让他们对自己的安危产生了怀疑,所以要迫切的看看这个人还在不在。 毕竟,这边还在努力争取,那边却早早的就把他撕票了的话,那这场交涉从始自终就是一场笑话了。 他的心中短暂的产生了一些逃避的想法后 ,又开始逐渐冷静起来。 他觉得,见上一面也不是不行,毕竟帝国那边忙了那么久,耗费了一定的人力物力,自己总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一直藏于人后吧。 何况,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所以,当君不臣询问他的意见时,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他答应的太快,君不臣的心反倒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刺激。 他在想,自己这么努力的不想让楚衍回到帝国,却恰恰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会不会渴盼着有朝一日还能回去呢。 看来当务之急,除了解决帝国的那些麻烦之外,他还得积极的跟楚衍沟通一下,加强洗脑工作,让他知道回帝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待在自己身边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管事就被安排要有意无意的跟楚衍灌输联邦的妙处,首先地大物博,风景秀丽,美食街遍地开花,处处都是一片繁华之景,楚衍撑着脸听着,越听越觉得他有去干传销的潜质。 这边的思想工作一直在进行,另一边,君不臣也决定由着楚衍的意思,让他同帝国的人见上一面。 在联邦同意了帝国同人质见面的请求之后,两国的网友们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毕竟他们也想看看,这两个真假皇子之间,能有什么话想说。 听说章隽是他名义上的叔叔,而段泽云也固执的不肯毁去和他的婚约。 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见上一面就知道了。 一时之间,这场会面成为了网友们共同关心的事件,无数双眼睛盯着翌日下午三点的这个时间点,并且纷纷猜测这在场会面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对话。 *** 在那场会面的前夕,楚衍的心情一直十分的忐忑。 毕竟,他同凌风他们也已经多日未见了,猛一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了防止帝国的人使幺蛾子,这场会面其实并不是面对面的沟通,而是通过全息屏幕 ,将彼此之间的情况通过屏幕给反馈过来,就像是在打视频电话一样,能看得见却摸不着。 为了让之前视频里出现的伤逼真一点,管事只能再次在楚衍的皮肤上点缀那些伤痕。 -- 第118页 楚衍询问过君不臣,自己需不需要背点稿子之类的东西。 君不臣说他只需要说自己想说的话就可以了。 楚衍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欣然同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进,帝国这边的人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躁动和不安。 直到全息屏幕慢慢亮起,在硕大的房间里发出淡蓝色的光线。 在短暂的模糊后,面色平静的楚衍逐渐清晰的站在每一个人的视线中。 一直以来,这个活在各种各样的舆论里的人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每一个民众的视野里。 毕竟他矜矜业业扮演的人是个万人嫌,媒体上对他的评析大多是负面的,抨击的,认为他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不成气候的的皇子,如果将来帝国真的由他统治,那么帝国也就等于是半只脚踏入坟墓了。 但事实上,一心只想退休的楚衍也没有想过要当帝国的君王。 明眼人可以看到,这个视频里的楚衍并没有曾经那么夸张的装扮,穿的也是简简单单的家居服,从他的面容上也找不出他究竟有哪一点跋扈,甚至反倒还有些淡然,有些温柔,除此之外,还生着一副让人见之难忘的容貌。 然后,一些眼尖的网友发现了他身上的伤痕。 那些伤痕被处理的有些淡了,这也是自然,毕竟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只要肯花钱进治疗舱,什么伤都能马上好个七七八八。 ....... 时隔多日,凌风他们终于见到了这个人。 日积月累,想念笃深。 想说的话有太多太多。 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场对话会由帝国的那三位开启,但没有想到,最先牵起话头的居然是楚衍。 他微笑着注视着凌风,目光中没有针对他的敌意,也没有丑陋的嫉妒,更没有乞求的哀伤。 他的问候简单而直白:“恭喜你啊,凌风。” 凌风一脸怔忡的看着他,嘴唇轻微的颤抖着,话语哽在喉咙里无法说出。 最后,他轻轻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 网友们集体震惊了。 为什么真皇子要对假皇子说对不起? 这合理吗? 这正常吗? 这对劲吗? 楚衍也觉得出乎意料,淡然的面容上明显的空白了一瞬。 不过想来也很好理解,毕竟凌风那样正直的人,肯定会认为自己被虏到联邦是他的过错。 也肯定会认为,自己接替了大皇子的位置,一定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他确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难怪这些主角都喜欢他。 不过,楚衍并不打算回去。 他觉得自己跟凌风的纠葛应该到此为止,不管他回去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无法坦然接受了。 眼下,大概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彻底放弃将自己带回去。 楚衍沉默的闭上了眼睛,原本平静的表情似乎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下一秒,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带刺。 他扯了扯嘴角,在众人呆然的目光中恶声嘲讽道:“好了凌风,别在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他冷冷道:“早点揭下你伪善的面具吧,我真的看厌了。” 君不臣:“?” *** 气氛突然急转直下,网友们的脑子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 不只是君不臣,帝国的那三位都看愣了。 眼前的楚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上辈子的那个,人见人嫌,人见人恶的烦人精。 但是,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因为不论是君不臣,还是帝国的那三位,心中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相同的想法: 他在演。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的楚衍开始一个一个的对人开炮。 首先他先将火力对准了凌风:“别装了,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就根本不会接任这个位子,不会将我是冒牌货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你此番过来,不过是想激怒联邦的总统,好让他借此惩罚我吧!” 说罢,他微微扯开了一点领口,指着自己的血痕说着:“如你所愿,我的这些伤就是拜你所赐,你满意了吗?” 看着凌风的眼睛都红了,楚衍十分满意,还以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并且清醒的知道这样的小人根本不值得他拯救。 很好,他已经开始慢慢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接着,他又将锐利的目光对准章隽,然后继续发挥自己的口才。 他指着章隽的脑门说到:“别看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只知道管束我,限制我,逼迫我,想不到吧,我从小就害怕你,厌恶你,但是我为什么还要待在你身边呢?” 他讽刺道:“那是因为你有权势,有地位,有名誉,我每天都在你面前装懂事,不过是因为我想利用你在皇室站稳脚跟罢了,你可别天真的以为我真的敬重你,爱戴你。说实话,我真的恨透你了!” 他前面那一大段的说辞,章隽听后都能面色不改,可是在听到最后那一句“我真的恨透你了”的时候,他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触动和破裂。 好在楚衍结束了对他的批判,转而又将目光对准了顾泽云,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人身攻击: -- 第119页 “段泽云,曾经我是如何追求你的,可你对我爱搭不理,从来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可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贪恋着皇家的权势才愿意与我定下婚约。你连自己的真心都能出卖,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出卖的?”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甚至于到了悲愤的地步:“段泽云,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你自私自利,将我的感情踩在地上作践。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对你的爱意早就冷了,我甚至恨不得把以前深爱你的我拽出来打一顿,把他打到脑子清醒,永远不会再对你这种人动心!” 段泽云的眼眸颤动,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是啊,所以这才是他一直拒绝自己的理由吧。 楚衍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骂爽了,心情愉悦了,事情解决了,那三位不会吵着闹着要来救自己了。 真好。 其实骂完之后,他自己的心里也有点怂,不太敢看他们的表情,目光下意识的躲闪着,逃避着。 不过不看也不是办法,最终,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一定能看到三团汹涌燃烧的杀气。 可是,接下来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那三个人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他反而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心疼,心碎,心伤等三种不同的反应。 他傻了。 不是,你们坚强一点啊,振作一点啊,你们一个个不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人吗,现在这稍微有点激进的辱骂怎么就承受不了了呢? 你们还可以反过来骂我是白眼狼啊! 广大网友们也愣住了,这个已经失去了名分的假皇子怎会如此嚣张,居然敢对这帝国的三位大佬破口大骂,而且还肆无忌惮的说恨透了他,以前的听话其实都是装的,其实他早就对他们厌恶至极了。 这,这还救啥?直接联合联邦把他天诛地灭算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凌风眼睛湿润道:“你说的没错,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楚衍:“?” 章隽也面色惨然道:“叔叔会好好反省的,但是你要乖,乖乖的等到我把你完好无损的接回来的那一天,到时候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楚衍:“?” 段泽云目光直视着他,颤声道:“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辜负了你的真心,是我亲手把你推开的....可是,这些我都会改,我只是想要一个弥补一切的机会。” “回来好吗,我们慢慢修正这一切,我发誓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楚衍:“?” 在众人完全看不懂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凌风终于出声撕破了楚衍所有的伪装:“不要再故意气我们了,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好好的带回来。” 第57章 变态杀人魔 眼下这个局面, 网友们实在是看不懂了。 本来这场公开的见面是为了防止有任何不公正,不公平的暗箱操作而特意设立的,没想到他们现在却看到了一场这么热闹的骂战plus大型表白现场, 诸如“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想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帝国的三位巨头居然同时青睐这个冒牌货? 而且,从凌风方才的话里面分析, 网友们不难知道, 楚衍之前骂的如此义愤填膺, 将自己描绘成了一个两面三刀,只是为了权势和地位才不惜忍辱负重的小人, 其实也可能不全是真相。 原本还在痛斥楚衍这个人是何等卑劣的网友这时候才慢慢地回过味来。 楚衍这么做,可能只是为了顾全大局。 他不惜牺牲自己,以此来让帝国的那三位放弃这一系列有害无益的拯救行动,甚至愿意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以此让那三个人彻底地对他死心, 对他失望。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 那些让听众义愤填膺的话,却尽数是这个人的伪装和计划。 他只是不想让他们三个在自己的身上白费力气。 这是什么小可怜?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对帝国没有用处的人质, 没想到他的背后居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纠葛。 这比以往追的剧可狗血多了! 网友们看的血脉偾张,而楚衍的心里却拔凉拔凉的。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按说,他刚才都蹬鼻子上脸的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了, 要是上辈子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 那不得五雷轰顶, 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啊! 可是现在,他非但没有被记恨上,反倒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些[无辜者],[美强惨],[忍辱负重]这样的标签,楚衍感觉无比意外。 很快,视频就结束了。 只留下帝国那那几个人失落的留在原地,看着慢慢黑掉的屏幕,一个个的眼中无神,怅然若失。 他们的心此时此刻开始剧烈的发颤。 每当这个人离开他们的视线的时候,心脏就会变得煎熬难耐,宛若生病了一般,痛苦不堪。 可是他们又纷纷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那就是这个人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的离开他们。 所以心疼的感觉才会一次比一次熟悉,一次比一次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 第120页 在这次视频见面的尾声,君不臣站在高台上,面色庄严地宣布,今天的谈判暂时告一段落。 *** 结束视频的楚衍,脑子还是一整个懵懵的状态,他的脚好像悬浮在了云端,短时间无法理解自己此刻的处境。 目睹了全场的时安河凑过来表示:“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这么温温和和的人,骂起人来居然还挺利索,都不带磕巴的,我对你更加的敬佩了。” .....骂人不磕巴算什么英雄好汉? 时安河继续道:“不过,我没想到你在帝国的日子居然这么不好过啊,话说,被三个大佬给盯上的感觉是什么样啊?是不是每天都要在修罗场里滚来滚去?” 楚衍神情恍惚的看他,心想,可不咋滴。 ........ 结束了谈判会议的君不臣回到家中,刚好看到了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一只挨在桌子上的手时不时的拨弄着面前的玻璃杯子,目光放空,仿佛在出神地思考些什么。 君不臣慢慢的走过去,脚步声放的很轻,没有一点要惊动他的意思。 楚衍抬起眼眸看了看他,然后粲然一笑道:“怎么样,我今天表现的如何?” 君不臣看着他沉默不言。 楚衍既然在视频里主动撕破脸皮,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是也能间接的反映出,他确实没有回帝国的意愿。 他大可以通过视频来告诉他们,之前的那场电刑是假的,自己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倘若他这么说了,联邦以人质的安危为由对帝国的威胁就不成立了。 那三个人也能顺顺利利的将他带回。 可他偏偏要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驱逐他们,卖力地试图将他们赶走。 为什么呢? 他是被自己强行俘虏过来的,不应该会愿意留在这非家非故的地方才对,可是,他却硬生生的,亲手掰断了自己的退路。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 又或者,其实他看透了,却不敢承认。 楚衍似乎可以被人肆意的争夺,但是不管他身在何方,他的心始终都是飘着的,从来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留恋。 仿佛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毫无留恋。 无论是自己,还是他遇见的形形色色的那些人,都不足以成为他留下来的理由。 这是他最担心,也最害怕的。 君不臣知道自己留不住他。 可是,那天楚衍在监狱的图书馆里对萧穆说的那些话,的确成为了他的希冀。 可是,时至今日,他也越来越觉得,那只是他为了让萧穆收手,平安脱身的说辞罢了。 他真实的内心难以窥见,又难以揣摩。 ....... 凌风等人回到了帝国后,每一个人的神情都不见喜色,阴雨连绵。 楚衍今天说的那些话,有些地方其实也不可否认。 因为他们确确实实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这些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毕竟上辈子的楚衍,他是真的死了。 死的狼狈不堪,死的尸骨无存,死的身后尽是骂名。 但现在,他们目前唯一能做到事情,也不过只有想尽一切办法的去赎罪,去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罢了。 他们已经无法再按捺下去了。 看来,那个计划必须启动了。 事实上,早在谈判的初期,章隽就留了个后手。 他处事一向如此,要做好阴谋阳谋两手准备,一个混淆视听,一个堂堂正正。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正直的不行就来阴险的。 总而言之,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肆无忌惮。 这些天来,他的人已经动用种种手段将总统府上下的安全系统给摸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还针对他的系统配置进行了专门的破解研究以及战略分析。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集体出动,将被他们弄丢的那个人从君不臣的手中夺回来。 而且这一次,他们要做到更绝。 为了防止君不臣做出更激进的行为,他们还调查到,同住在总统府的,还有与君不臣一母所出的自闭症弟弟——君忘。 倘若能将他一起带到帝国来,那么他们就可以反将君不臣一军。 他对帝国做出的手段,帝国也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听着章隽的计划,凌风一向正直的目光中泛出了阴险的光芒。 这大概是这辈子里,他们三个最和谐的一次。 他们有着一致的目标,那就是将楚衍从君不臣那个疯子的手中平平安安的带回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至于楚衍回来之后的事情,以及该如何竭尽所能的补偿他,这些甚至都会成为很幸福的事情。 只要这个人还在身边就好。 他想要什么,他们都愿意给他,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是感情还是权力。 只要他还在就好。 ....... 在帝国的某个书房里,此处背离阳光,仅有的光亮十分的微弱。凌风的半张脸掩藏在黑暗里,脸上不再存有一丝温润矜持的风度,目光里尽是深邃幽色。 他从书层的夹缝中按下了一个按钮,很快,藏在书架后的暗墙慢慢的打开,里面俨然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楼梯,直接延伸到一个深不可测的地窖里。 -- 第121页 凌风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沉闷的脚步声响彻在地窖的内脏,让人倍感压抑。 在黑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几台装备精密的仪器,它们幽蓝的光芒在地窖里显得十分的诡异而神秘。 他坐在了其中一台机器面前,修长的手指在闪烁的键盘上飞速的敲击着,在啪啪的节奏声中,快速而精准的向对面输送指令。 这些仪器是帝国的科研人员秘密研究的,最主要的用处就是防止联邦的电波对帝国信息的拦截或者窃取,以此确保这次行动绝对的机密性。 在他的调动下,潜藏在联邦里的军人蛰伏起来,对着高耸的总统府虎视眈眈。 *** 今天天气不错,楚衍默默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君不臣这几天公务缠身,忙的脚不沾家,楚衍乐的自在,在书房里看各种题材的小说时也有恃无恐,十分快乐。 嗯,自由的滋味。 本该是轻松又愉悦的一天,但他总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提起来了一般,总是紧绷的压抑着,早上还舒坦的心情倍感不适。 可能由于天气逐渐变的炎热,于是生理上不自觉地产生躁动反应吧。 他抿了一口凉茶,思索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莹莹白日之中,眉宇间陷下了一道浅浅的愁痕。 君忘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 楚衍低着头看他,温声询问着:“怎么了?” 趁着君不臣不在,君忘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示意楚衍陪他读书。 楚衍想了想,觉得也行,自从自己沉迷书籍无法自拔后,不知不觉的就冷落了这个孩子许多,想想还真有几分渣男的意思,真的是罪过罪过。 于是他将茶杯轻轻地搁在茶几上,转身准备跟着君忘进屋去。 与此同时,管事正憋在屋里,咧着嘴清算着自己这个月赚了多少dollar,越数越开心,越数越放肆,越数越张扬。 而时安河则在厨房里研究菜谱,自那次吃咸了之后,他觉得自己要用自己的厨艺打败楚衍,征服所有人的胃,于是一直在耕耘自己的厨艺。 平和的下午。 可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总统府的安全系统突然被某个不明物体触发了,房间里顿时闪烁着红色的警报灯,刺耳的警报音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管事吓得老手一哆嗦,时安河也惊的扔掉了手中的菜谱。 君忘死死的抓着楚衍的衣角,目光锋利而敏锐的往窗外望去。 须臾,他的眼瞳一缩,转过身来快速用身体将楚衍扑开。 楚衍也眼疾手快的发现,外面有一个正高速运动的黑影,正直直的往他们面前的窗户迎面而撞! 在被扑倒的那一瞬间,楚衍伸手抱住了君忘,下意识的将他保护在自己的身下。 由于身体失去了平衡,他两一起栽倒在了地上,足足滚了两圈。 下一刻,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如雷鸣,惊颤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还有心脏。 碎玻璃像天女散花一样从上空坠落下来,毫不留情地砸落在地面上,巨大的破坏力将时安河吓傻了。 如果楚衍还待在刚才站立的那个窗口处的话,那他现在一定会满身血痕! 是什么人? 但不管那是什么人,大家现在基本都已经清楚,来者恐怕不是什么善类。 他能轻松的通过总统府的安保系统,躲过其设置的重重障碍,实力有多强大可以说是可见一斑。 楚衍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抬手将君忘挡在自己的身后,眸中没了平日里的温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警惕的寒光。 来人一身黑色盔甲,脸上带着张牙舞爪的面具,恐怖如斯,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几乎所有的人都能从他的形象中分析出五个字——杀人不眨眼。 十分危险! 那人的目光冷冷的扫视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当他看见楚衍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然后抬起步子,招摇的向他走去。 楚衍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但是没有闪躲,而是目光炯炯的直视着他。 他知道,现在的这种实力差距下,跑是跑不掉的,还不如先问清楚他的来意,以及他们有没有什么矛盾,以及有没有调和的可能。 带面具的男人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让楚衍的心中不自觉的泛起了危机感。 谁? 楚衍稳了稳心神,在众人都被吓傻了,外加一个小孩不会说话的处境中,他这个怂怂的人却成了在沉默中开口的第一人: “阁下是什么人?” 带面具的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眼中只是闪烁着贪婪而凶险的目光 楚衍:“.......” 根据他看书的经验,眼前这个人可能是变态的杀人狂魔。 这种人有一个癖好,那就是最喜欢挑那些被别人珍视的人带走,然后一刀一刀的将其虐杀。 为什么他会知道呢? 因为他在小说里看过! 是的,在凌风和君不臣的爱恨纠葛之中,存在着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 那就是眼前这个变态杀人魔! 从他面具上特质的狼爪标记来看,他已经清晰的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接着他就陷入了绝望。 想当初,这个角色产生的作用就是将凌风带走,然后在将其狠狠折磨一番后被迟来的君不臣发现。 -- 第122页 英雄救美的戏码可以说是百演不腻啊! 而且十分好用,简直yyds,因为这直接促进了凌风对君不臣的好感! 但问题是,这不是发生在凌风身上的剧情吗,怎么此时此刻落在自己的眼前了。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果然,在楚衍还没有来得及喊出一声救命的时候,那个带面具的男人就已经从怀中套出了一个不明喷雾。 楚衍眼睛一瞪,立刻屏住呼吸。 没想到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下一秒,那个人就趁他不备,狠狠的往他的颈后劈了一掌,直接让他昏死过去。 见状,君忘的眸中立刻展露出了杀气,很快,极强的精神力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巨大的压迫感让管事和时安河捂住耳朵,嗷嗷叫疼。 “喔?” 男人的目光中有些许意外。 估计是没有想到被联邦当废物养的君忘居然有这样的能耐。 就连他刚刚都差一点站立不住。 有点意思。 不过,还是稚嫩了。 男人就顺着他的精神力反向发出了一道更强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就像是蜘蛛顺着蛛网攀爬一般,顺着君忘的精神力,凶猛无比的攻击着他力量的源头。 君忘很快就因为支撑不住而栽倒在地。 催人昏迷的喷雾喷洒在他的脸上。 君忘挣扎着想保持清醒,可是终究敌不过如此霸道的催眠喷雾,昏迷了过去。 *** 楚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总统府里和君忘一起被变态杀人魔打包带走。 为了挑衅君不臣。杀人魔还特意剩下了时安河和管事这两个会喘气的不杀。 简直是胡作非为,胆大包天。 不过,他确实有这么猖狂的资本,毕竟在这本小说中,他的战力十分的强大。 楚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脖子奇疼。 为什么不可以通过喷雾让他昏倒,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一个颈椎病患者有多么的不友好吗?! 变态杀人魔显然不会管别人有没有颈椎病,他只要达成目的就可以了。 眼下,楚衍和君忘被他绑在同一根柱子上,压根动弹不得。 他现在越来越确定自己现在是落入变态杀人魔的手中了。 据书上所说,这个人名叫葛鬼,从小就展露出变态的本质,是天生的坏种。 在他五岁的时候,某一天,他的父母外出回家,就发现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旁边还躺着一只流浪猫支离破碎的尸体。 一地的血,一地的碎肉。 而那个小小的孩子,脸上却浮现处了极为满足的笑容,像普通孩子得了糖一样,露出了看似天真实则恐怖至极的笑容。 他的父母从那时候就意识到这个孩子不正常,但是还是安慰自己,这一切只是因为孩子小,不懂是非罢了。 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自己错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可怕。 伴随着葛鬼的长大,他们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从他的同学,再到邻居,再到老师。 到最后,甚至就是家人。 他以嗜血为乐,以别人痛苦的挣扎与喊叫为精神食粮。 而现在,这个恐怖的人正蹲坐在他的面前,抬起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凝视着他。 楚衍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他没来由的想着: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女娲在捏他的时候是不是忘记了给他的眼睛加高光? 当然,女娲是不会背着口锅的。 眼前这个情况,他和君忘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快想想,快想想小说里的凌风是如何脱身的。 小说里,葛鬼趁凌风最虚弱的时候,将他绑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然后对他的身体进行折磨。 虽然凌风本人也由着极其强大的实力,但是坏就坏在,葛鬼这个人喜欢玩阴的。 他在凌风昏迷的时候就早早给他带上了抑制精神力的颈环。 姗姗来迟的君不臣看见他后,在可怕的怒火中,将这个变态杀人魔打的浑身是血,满地找牙,然后无比心疼的将凌风抱在他的怀里。 感情线顺利发展。 楚衍如果在上辈子的时候见到他,可能会热情的跟他打个招呼,开场白他都想好了:“哎呀,好巧好巧,原来您也是助攻?”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变成了被绑的那一个了啊!! 君不臣一时半会一定过不来。 虽然他不确定君不臣会不会来救自己,但是由于这个杀人魔把君忘也顺便打包带过来了,君不臣就算想不起来救他,也一定会来救君忘的。 他只能努力的苟活到那个时候。 在他思绪焦灼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刀片已经慢慢的贴在他的脸颊上了。 楚衍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慌,千万不要害怕。 因为这个变态杀人魔就是有这个癖好,你表现的越害怕,他就想把你虐的越惨! 太恐怖了! 太血腥了! 同内心的惊涛骇浪,歇斯底里不同,楚衍表现的非常的平静。 他看过小说,所以知道,葛鬼这个人,其实很信鬼神一说。 而楚衍,恰好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去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 第123页 当刀片即将接触到他的皮肤的时候,楚衍突然出声,讳莫如深的喊着他的名字: “葛鬼。” 他的动作顿在那里。 被说中名字的他意外又好奇的看着他:“你认识我?” 这世界上,知道他名字的人,明明已经死光了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凌风:完蛋,我们的人去晚了 第58章 濒临死亡 楚衍的心中微微一喜, 他上钩了。 在故弄玄虚这方面,楚衍已经算是一个行家了。 他的神色坦然,面色庄重, 眉宇里居然还有一丝尊贵如天神般的神秘。 仿佛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楚衍一字一句的细数着他的罪行: “五岁的时候你杀死了一只流浪猫。” “七岁的时候你把你的同班同学推下高楼。” “十岁的时候你杀了你的老师和邻居。”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他,口中吐出最后一句:“十八岁的时候, 你杀了所有与你同镇的人,从此逍遥法外,肆意虐杀无辜的人。” 被一点一点的说出罪行, 葛鬼不但没有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 反倒还显得十分的兴奋:“你还知道什么?” 楚衍目光淡然的看着他, 却不再说了,而是轻轻的闭上眼睛, 坦然道:“动手吧。” 葛鬼正在兴头上,暂时没有打算杀他,他这辈子杀过得人,要么是害怕到失禁,要么是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 失禁的被他腰斩, 惨叫的被他拔了舌头。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 居然如此坦然, 像神一样,一点一点的说出他所有的秘密。 他觉得很兴奋。 他专注的看着他, 像是求知欲旺盛的小孩,原本没有一丝光泽的眼睛也慢慢地浮现一丝亮色。 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衍却没有打算回答他,他撩起眼皮, 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他, 沉默不语。 这反倒让葛鬼更加感兴趣。 他兴奋的靠近他, 激动难耐道:“你到底是谁,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楚衍目光淡然的看着他,平淡的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他置之度外。 他的声音在那一刻似乎格外空灵,空灵的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他道:“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情况,饶是变态杀人魔也有些愣怔。 楚衍继续道:“我来这个世界,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些任务罢了。” 葛鬼看起来有点不太平静,他站了起来,一会踢了踢地面,一会又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他半跪在楚衍面前,明明动作变得虔诚了,但是声音却变得更变态了。 他感恩戴德的说:“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神一样。” 他的笑容咋那一瞬间变得狰狞:“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来没有弑过神,你想想,看他们圣洁的脸上沾满了血该有多么的有趣,你说,神感觉到痛的时候会不会惨叫啊。” 楚衍:“......” 原来他信神不是因为他虔诚,而是因为他想杀神啊!!! 这谁听了不害怕!!! 楚衍在那一刻的神色也显然有些不自然,但是好在葛鬼处于激动到癫狂的状态,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这一点点变化。 葛鬼转过身去,又从旁边的工具台上取出了一些锥子,皮鞭,还有盐水。 就像是得到有趣的玩具的孩子一样,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是“天真无邪”的。 楚衍就这么冷冷的看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背在身后的拳头忍不住的攥紧,心脏也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着。 不过更令他紧张的,是他在葛鬼的房间里闻到了硝石的味道。 果然,他在葛鬼的工具桌下面发现了两包火药,一时之间感觉到了十分不妙。 如此看来,他从这里逃出去的几率几乎为零蛋啊。 就算是君不臣他们来了,也难保不被这玩意给炸伤啊。 他这场人生的旅途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可是他还没有回家,还没有退休,还没有过够养老的生活,柜子里面的茶叶也还没有喝完,一切就要结束了吗? 他的神色愈发的悲哀,在漆黑的房间里,忍不住的开始在心里面念祷告词。 *** 君不臣收到警报后就火速赶了回来。 彼时,时安河和管事还抱在一团瑟瑟发抖。 而楚衍和君忘已经不见了去向。 地面上满是破碎的玻璃渣以及被震下来的墙灰,破败不堪,入目尽是狼藉,足见刚才的不速之客到这里后产生了多大的破坏力。 君不臣忍不住地眉头紧皱。 时安河这时候还没有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讲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他颤颤巍巍的道:“楚,楚衍和小殿下被一个神秘人一起带走了.....” 过度的紧张和恐惧仿佛让他丢失了说话的能力一样,他的声音很含糊,很不清晰,弄的君不臣心烦意乱。 管事在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终于变得稍微平静一点,事无巨细的跟君不臣解释当时的情况:“来的是一个带着黑色獠牙面具的男人,我们没法看清他的长相,但是他的面具上印着一个狼牙的纹路,浑身还隐隐带着一些渗人上血气,君忘殿下没有敌过他......接着。” -- 第124页 接着,他们就被带走了。 君不臣阴沉着脸,思索着管事描述的那个狼牙印记。 上辈子,君不臣并没有跟凌风在一起,那个面具男人绑走凌风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所以自然也没有办法通过这个来了解到这个面具男人的身份。 但这并不代表君不臣不知道他的存在。 毕竟那个带獠牙面具的男人做了太多太多的坏事,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那里就会不可幸免的遭遇一系列残忍的虐杀事件,而且他的口味千奇百怪,猎杀的对象没什么规律,有富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有被巷子里的孩子们珍惜宠爱的可爱幼狗。 似乎残杀被别人珍爱的生命会让他感到愉悦。 那么此刻,那个杀人魔做这些事情,大概是从这一次次闹得沸沸扬扬的交涉中,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个被帝国和联邦两国争抢的年轻人身上。 从这个变态的思维来看,楚衍一定是成为了他想要残杀的猎物。 现在,这匹狼应该是将他的猎物叼回窝中,烹油生火,磨刀待杀。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君不臣立刻锁紧了眉头,眉宇里面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戾气,红色的血眸里此时此刻被杀意弥漫,分毫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从容。 时安河和管事立刻吓的浑身一紧。 和楚衍待在一起的这些天,君不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了。 可是现在楚衍被人抓走了,这个人还是一个时时刻刻会威胁到他的生命的人,君不臣积郁了很久的怒火终于在心中汹涌燃烧,恨不得立刻将他杀之而后快。 而另一边,正在心急如焚的等待行动结果的凌风等人也从下属的汇报中得知了这个令人心颤的消息。 听着下属陈诉汇报的时候,凌风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一点一点的冻结,连呼吸都变得那样的困难,仿佛有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章隽和段泽云听到这一消息后,也立刻脸色大变,难以自持。 一时之间,后悔和痛苦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倘若行动的再早一点,楚衍现在就是在他们的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到一个残忍变态的犯罪分子的手里,前路渺茫,生死未卜。 *** 君不臣的行动力很强,他很快就调出了那个杀人魔最近的作案资料,重点观察了他的活动规矩,以及作案地点频繁的地方,并反向逆推他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而身在帝国的凌风也立刻通过通讯手段找君不臣要一个说法。 情况紧急,为了快速找到楚衍的位置,君不臣不得不放下两国的隔阂,很快就将他判断的大致位置同步给他们。 杀人魔的实力非常强悍,普通的军士根本没有办法同他对抗。 可如果集结大批量的军人去讨伐杀人魔,这无疑又会打草惊蛇,反倒弄巧成拙,将楚衍推入更加不利的位置。 事已至此,为了能顺利的救出楚衍,君不臣也不得不依靠他们的力量。 另外,他也放下隔阂的联系到了萧穆,让他立刻解除软禁,即刻动身去他标注的地方去寻找楚衍的下落。 不知是不是巧合,君不臣推测的地方,一共有五处。 两辈子了,他们五个人的目标终于统一了一次,前所未有。 君不臣有时候会想,这大概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和谐的一次。 *** 君忘醒来的时候,楚衍和葛鬼正在对话。 可能是因为那个催眠喷雾的效果实在是太强大了,又或者是杀人魔有些忌惮他的实力,特意给他加大了计量,导致他现在的身体还有些发软。 这时候,他听见楚衍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垂下了眼帘,奇怪的是,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意外之类的情绪。 抑制精神力的颈环此刻也被戴在了他的脖子上,此时此刻,他也处于一种很受限制的位置。 呵,真狼狈。 他的头抵在柱子上,静静的抬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君不臣,你最好来快点。 我可不知道我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在葛鬼饶有兴致的挑选着接下来要对楚衍使用的工具时,君忘发出了一点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刚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楚衍的身上,差点忘记了这个同他绑在一起的人。 这位可是联邦总统的弟弟,虐杀起来的话,不知道君不臣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得不说,今天他挑选的这两个人实在是太符合他的胃口了,每一个虐杀起来都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快感,足以让他的心情舒畅好多天。 喔,对了,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个过程。 血腥和惨叫,这真是再好不过的艺术品。 如果不能好好保存下来,那是要遭天谴的。 他就这么一边病态的想着,一边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台被他日日擦拭的摄影机。 这个东西可以将今天的画面保存下来,然后存入到他贴在墙面的屏幕上,想欣赏那一个,就选一个心情不错的时间,一边舔着人血,一边静静的播放,享受他美好的下午茶。 是的,在这个房间里的墙壁上,放眼都是一个个十厘米大小的放映屏幕,只要轻轻地按下按钮,视频上就会放映出他对应主人的视频,就像是一个忠实的记录仪一样,一遍遍播放着他被残忍虐杀的画面。 -- 第125页 每当葛鬼觉得无聊的时候,就会找个角落里坐下来,一个一个的欣赏着这些被他精心保存下来的视频。 现在,墙上已经特意为这两个人留下了一个位置,不久之后,他们的死亡过程就会永远的保存在那面墙上,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只是想一想,他的心中就难掩兴奋。 不过一次抓两个人还是会让他面临一个难题。 先杀哪个?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因为这两个人杀起来都可以让他产生十足的快感。 他的刀片一会贴过楚衍的脸,一会又游过君忘的皮肤,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印子。 楚衍这时候开口出声道:“别动他。” 葛鬼的目光落在了楚衍的身上,看起来颇为好奇: “我以为你是冷漠的,不会关心自己的生死,也不会关心旁人的命运。” 因为在他认知里的神明,一直都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只会做看客,却不会插手。 他确实在楚衍身上感觉到了这种气质,但是他现在又将这种感觉给推翻。 楚衍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淡然道:“先对我动手吧。” 他看起来十分的镇定从容,仿佛死亡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天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害怕,多紧张,他被绑缚在背后的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发抖,可是内心又强迫自己不可以暴露出一点软弱的样子。 不然他会死的更惨。 听到楚衍主动为他争取时间,君忘这时候用意外的目光注视着他,眸中浮现出了些许光泽。 他的心中慢慢涌现了一些窃喜。 这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其实也很在乎自己呢。 是不是自己也正在慢慢取代那个人的位置呢。 他太快乐了,以至于在这种处境下,他居然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这个笑声同时吸引了楚衍和葛鬼两个人的注意力。 在这种时刻居然还能笑出来,不亏是君不臣的弟弟,简直不是正常人。 楚衍突然意识到,君忘这个人其实也是一个心理上有一丢丢疾病的人,如果不是眼下这个处境,说不定他跟葛鬼还能有一点共同话题。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见君忘海蓝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然后,在下一秒,令楚衍震惊一万年的事情发生了。 君忘,居然,开口说话了!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法学会的东西吗? 这不是他一直都无法克服的难关吗? 这不是他怎么教都教不会的技能吗? 君忘的声音冰凉而清脆,明明是被绑住的姿态,却依然可以用上位者的姿态对葛鬼面无表情地放狠话。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敢动他,你的下场一定会很难看。” 楚衍被他的气场给惊到了。 他以往只是把君忘当成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来对待,可是现在的君忘却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者,拥有着与君不臣相仿的威慑力! 葛鬼也被他震慑住了,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失语。 他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刀片,似乎被唬住了一般。 这时候,楚衍发现,葛鬼的眸中泛出了一丝蓝光,终于想明白了。 这哪里是被唬住了.... 他是被君忘的精神力给控制住了。 ....... 不得不说,为了控制他,君忘耗费了不少的力量。 他浑身冷汗,原本苍白的面色愈发的没有血色,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担心。 君忘分明已经被脖子上的东西给抑制了精神力,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见他此刻的实力到底有多么强悍。 君忘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大? 楚衍想不明白,但君忘毕竟是天才,目前这个情况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君忘这时候已经将他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抬起眸来不容置疑的冲着楚衍说着:“快逃,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楚衍愣愣的看着他。 君忘的脸上浮现了痛苦的神色,面目扭曲,好像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楚衍知道自己留下来可能也做不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快点通知到君不臣,让他快点来这里拯救自己心爱的弟弟! 可是他还没有摸到门把,就听到背后的葛鬼用近乎癫狂的声音说道:“小东西,你想跑到哪里去?” *** 此时,距离下午的突袭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夕阳将天边染的血红,让人不可抑制的一阵心慌。 君不臣独自一人来到了在联邦主城外围的荒郊野岭。 明明是傍晚,温度也没有很多低,可是这里居然被深深的雾气笼罩着,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感和阴森感。 这里荒草丛生,遍地是碎石。 在被杂草掩埋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每一个草堆都像是凸起的坟墓,不知下面掩埋的到底是石头还是什么人的尸骨。 越是深处,就越是让人心悸。 倒不是害怕这里的危险和诡异,而是他会控制不住的担心,楚衍会不会成为这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这种恐惧就像虫子一样爬满了他浑身的血液,刺骨冰凉,让他几乎不敢深想。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终于叫住了他。 -- 第126页 “君不臣!” 那样熟悉的声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他快速的抬起眼眸,目光焦急的在杂草丛林中寻找楚衍的位置。 透过层层的迷雾,他终于看到了在不远处的一个矮楼里,楚衍正在张开手臂向他呼救。 雾气再次将那个人的身影笼罩,在即将看不见他的前夕,君不臣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从楼上落了下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快速的冲了过去。 他的手臂接住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却不是楚衍,而是处于昏迷中的君忘。 他忙的抬起头来,等到他终于将那人的处境看清时,君不臣脸上原本升起的一点安心又瞬间变得惊惶,眼底中浮现了深深的绝望和痛苦,连面孔都在那一刻紧绷到扭曲。 在楚衍的身后,那个杀人魔已经拿着锋利的匕首,胳膊高高的举起来,眼中狠鸷,正准备对青年脆弱的脖子狠狠地捅上去。 原来刚才大呼君不臣名字的他已经放弃了逃离,并且将这唯一生还的机会留给了君忘。 君不臣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目光决绝的将一直护在怀里的君忘从狭窄的窗口里丢出去,丢给他强大的哥哥,然后自己孤身赴死。 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楚衍又对着君不臣大喊道:“快逃!快离这个房子远一点!快啊!” 这是什么荒唐的话。 君不臣哪里肯走,将君忘放下后,他又立刻转身准备冲上楼去。 可是下一秒,这栋矮楼中瞬间就传来了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巨大的声音仿若地动山摇,飞落的碎片和战栗的瓦石大块大块的坠落下来,君不臣竟连冲上楼的机会都没有。 爆炸的余波掀飞地上的沙石,甚至波及到了百米之内的树木,摇摇欲坠,乌雀惊飞。 可是,比爆炸声更大的是君不臣心中撕心裂肺的绝望。 ........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原本端端立着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在发现楚衍的时候,君不臣就已经将这里的具体位置同步给了同样在寻找楚衍的凌风他们。 当凌风等人赶到时,这里便已经成为了焦黑的废墟。 昨日还不怒自威的同他们谈判的君不臣已经跪在了废墟里,神色凄惶的从一个一个的石块下寻找着什么。 只一瞬间,恐惧就像寄生虫一样蚕食着每一个人的体温。 楚衍呢? 难道,楚衍被卷入了这场爆炸中? 这个可怕的猜想让他们腿脚虚软,有几个瞬间差点脱力的坐在地上。 可是君不臣正崩溃的呼喊着楚衍的名字,脸上甚至依稀间还能看见湿润的泪水。 他们知道这就是答案。 血淋淋的答案。 他们甚至没有力气去想,为什么君不臣也会这样在意楚衍的生死。 因为脑子里,就像是短路了一般,空白而又嘈杂。 作者有话要说: 楚衍:耶,死遁! 第2卷 死遁 第59章 死遁 在某个装潢简单清新的小型图书馆里, 一个面容清俊的管理员正微笑着一边品茶,一边浏览着当日最新的星球日报。 他的头发很长,丝绸一样的直直垂到了腰际, 鬓间有些碎发微微遮住了眼睛,却挡不住他绝色的容貌。一缕长发落在他的肩膀, 显得优雅又迷人。他的服饰并不像在帝国或者联邦那样充满着先进的未来感,而是长袖白袍,看起来有点繁冗, 有点像是西方的传教士的装束。 不同的是, 他右肩的肩膀上还缀着一个褐色的单肩披纱, 绕过腰际,又缠在左手的衣袖上, 给人一种似幻似仙的缥缈感,儒雅而典庄。 这时候,图书馆里来了一个刚刚放完课,正准备来图书馆里借点书读的小姑娘。 当然,目的也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她扎着简单的麻花辫, 并且在每根辫子的发尾部都佩戴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结, 衣服也是精心搭配的, 就连脚上踩着的皮鞋都刷的蹭亮。 但是,这个城市的人都知道, 她曾经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女孩。 趁着借书的空挡,她时不时的就要偷瞄一眼这位年轻的管理员。 面容温柔的管理员有时候会注意到她的目光,然后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冲小姑娘淡然一笑, 算作礼貌。 女孩的脸上立刻浮起一片红霞, 一直红到脖子根。 八百年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润谦和,低着眉说话的时候,就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和温柔的眉眼。 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就像是清泉流过一般,柔和好听,让人忍不住想要留恋其间,无法自拔。女孩心情不好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要跑过来听他说上一两句话,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听他温温和和的听说上一句“记得准时归还书籍”,所有的烦恼顿时都会烟消云散,只会留下她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笑的花枝乱颤。 所以,这个图书馆成了小姑娘每日必备的打卡点,哦,可能不止是小姑娘,因为那边站着阅书的几个青年小伙子也时不时的往管理员这边看,似乎在对比他同画中的天使有什么区别。 在登记过姓名,联系方式,以及借还时间后,年轻的管理员抬起了一双清亮温和的眸子,双手捧着书递给姑娘,温声说着:“好了,祝你看书愉快。” -- 第127页 小姑娘顿时就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她恨不得立刻倒地不起,或者干脆赖在这不走了! 上一任管理员是一个脾气凶巴巴的老人,他的花白头发乱糟糟的,还胡子拉碴,脾气特别的暴躁,脸上就仿佛写着[爱看看,不看滚!]。 对待每一位来读书的人,他的态度都又凶又粗暴,仿佛他们都不配踏足于图书馆这种神圣的地方。 可他们反倒觉得,那个凶巴巴的管理员才是这所图书馆里最大的垃圾。 因此,来图书馆的客人一直都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毕竟没有人愿意来看个书还要被莫名其妙地甩脸色。 可是就从几个月前开始,一切都变了。 这一切都要从这个城市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年轻人说起。 他穿着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服饰,刚刚踏足于此时还有些茫然,就像是一个跋山涉水的外乡人一样,风尘仆仆的,让人又心疼又怜爱。 好在这里的居民还算善良,很快就教会了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习俗,以及他要如何在这里生活。 后来他们发现,这个青年人其实才华横溢,能力很强。于是又很多薪资很高但是工作繁琐的岗位想要招他,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市长也想请他做自己女儿的家庭教师。 这是同城市的小伙子们都羡慕不来的。 但是年轻人毅然决然的表示,自己只想挂个闲职,过上喝茶看报,早睡早起的养老生活。 市长倒也没有为难他,于是将他转入到图书管理系统工作。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因为方圆百里的人都不小心染上了爱看书的毛病! 不错,这位年轻的管理员正是来这里养老的楚衍。 *** 在星际的边落,存在一个低文明的星球,名叫帕维星,这里的星际网络技术尚不发达,信息落后,大部分时间处于与主星失联的状态,无法将信息传达出去,也很难接收外界的信息。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非常适合他寡淡的养老生活。 那一天,楚衍试图逃离那个恐怖的房间向君不臣求救时,连门把手都没有碰到,就被身后面容残忍的葛鬼给拽住后衣领,然后硬生生的给拖拽到地上,像转移尸体一样将粗暴地将他重新拉回到他给人动刀子的工具台旁。 在这种关键时刻,君忘也因为精神力暴走而陷入了昏迷状态。 生死存亡之际,楚衍心灰意冷的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死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变态杀人魔的手里,以各种奇形怪状的方式死去。 而且他惨死的过程,还会被面前这个摄像机给忠实的记录下来,将来还会被这个杀人魔嵌在墙面上,供他瞻仰。 他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绝望之际,时间却宽容的在那一刻暂停了。 耳边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了,四周静悄悄的,楚衍只能清晰得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不再动弹的杀人魔,恐惧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心脏还在胸膛里重重的跳跃着,但这也代表着,他还活着。 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机械音从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支配了他多年的系统的声音,他可以非常深情的说,这个系统就算是化成灰了,他都认得! 系统也仿佛刚刚清醒一样,打招呼的声音都有些不利索,楚衍都忍不住想问一声,你是不是最近也在养老? 系统含混道:[好久不见啊宿主,你的退休生活怎么样啊?] 楚衍用无语的用眼神回答了它:你觉得我现在过的好吗,命悬一线了已经! 系统有些心虚,但是很快又恢复从容,冷静地表示:[不要恐慌,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 系统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在那一天,还是动用力量帮他化解了危机。 那天,系统引爆了桌子下的火药,又启动保护程序,在爆炸开始的前一秒将楚衍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个系统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补偿他,还帮他解决了眼睛里的芯片的问题,从此以后,他就算不用再给这双眼睛充电,也能续航好多年,真的是难得的善良了一次。 不光如此,系统还对他的样貌稍稍的进行了一些局部调整,又重新给他弄了个身份,以后他就要改名换姓,从此作为许来秋活着。 系统道:“怕你不习惯,你的样子我只是稍微做了点调整,如果你想变成以前的样子的话,只要通知我一声就可以。” 接着,楚衍也向它表达了自己想离开帝国和联邦的意愿。 系统不再说话,空气静默了几分,一人一系统默默对质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不过好在最终,他还是帮他选择了这样一个让人难以找到的藏身之所,虽然依然是停留在了这个世界,但是却远离帝星和联邦,十分偏僻,并且市风淳朴,人民友善,他待在这里应该可以轻轻松松的安度晚年。 他说的不错,这里确实风景怡人,适合养老。 这是一个边陲星球,服饰文化都和那些富饶的星球有极大的不同,不过好在他很快就适应了。 根据市长所说,在图书馆会是一个非常清闲的工作。 楚衍也实地考察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如此,来图书馆看书的人确实非常的稀少,那个年迈的老管理员甚至已经趴在工作台上打呼噜了。 -- 第128页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打自己来这里工作后,这里的人流量日渐增大,每天光临的都是满满的人,座位都快不够坐了,有些时候甚至还需要排队!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里的市民突然就变得热爱看书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楚衍伸了伸懒腰,还有点犯困的揉了揉眼睛。 看着依依不舍的离开图书馆的少男少女们,楚衍开始莫名的感叹,年轻真好啊,正是奋发图强,积极上进,热爱读书的大好年华。 而且那些客人还非常的懂礼貌,出门之前还总是不忘要热情的跟他打一两声招呼,美中不足的是招呼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都快回应不过来了。 总而言之,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和谐的地方。 认真的将桌子上的材料给整理好后,楚衍捧着一本图书,背影如松的走出了馆门。 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很特别,就算是男人也不会随意的剪去自己的头发,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都是神赐予的,不可以随意除去,这样在一年一度的洗礼中,才能显示出对神的恭敬。 故而,楚衍现在才不得不入乡随俗,头发也变得越来越长。 按说在这个城市里,一般的男人将头发留长会显得比较怪异,因为他们毕竟生着过于阳刚的面孔,再搭配上这样的发型,总觉得有些违和。 但楚衍不同,他的体格本就偏纤细,面容如玉,温和的对着人笑的时候,总如一股微风般拂过人的心间,让人觉得他真真是皎皎如月,温润如泉。 他步履从容地走在不算繁华的街道里,就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景。 .......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城市里,能相对来说称得上比较豪华的,就属市长先生的家了。 他初来乍到的时候,便是这位待人温和的市长在街边发现了茫然无措的他,然后将他带回家中陪伴他的家人吃了一顿午饭。 他的夫人身子不好,常年卧病在床。 他的女儿又不知随了谁,性子活泼的要命,翻墙上树掏鸟窝,啥都爱干,就是不爱学习,弄得市长很是头疼。 那天,他把楚衍带回家后,卧病在床的夫人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 正在拿着赛车模型到处乱跑,时而打翻杯子,时而踢翻椅子的市长女儿在看到他后,立刻从近乎疯狂的玩闹中平静了下来,手上的赛车也“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愣了很大一会,然后从玩具箱里面抱出了几年没玩的兔兔毛绒玩具,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瞬间从一个错投成女胎的疯小子变成了一个小淑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 市长都快看傻了。 于是,他更加坚信许来秋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拥有着超乎常人的魔力,非常热情好客的天天把他往家里请。 市长女儿就更离谱了,直接小手一挥,让他干脆就在自家的豪宅里住下,最好住一辈子那么长! 楚衍只是淡然一笑,摸着她的脑袋,温和地婉拒了。 小姑娘的脸上立即浮现了无比失落的表情。 但是市长这个人比较有想法,他让楚衍一周只需要在图书馆里工作三天,这样他就还能空下不少时间来这边陪他女儿读读书。 楚衍是个好说话的人,既然他这么热切的恳求了,便也没怎么犹豫的就同意了。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个奇人,有他在的时候,市长觉得他的女儿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满眼都是智慧的目光,变得知书达礼,十分可爱,整得跟人格分裂似的。 当然,这只限于楚衍在的时候。 楚衍一走,她就立刻猿形毕露,发出“哇哈哈哈哈!”的笑声在每个房间里乱跑乱窜,市长每次看了都无比头疼。 总而言之,楚衍现在是市长先生家里重要的定海神针。 今天,他就邀请许来秋到家里吃个便饭,顺便帮他管管女儿,让她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一会,不要像一个原始人在家里乱嚎。 楚衍自然是同意的。 他特意带了一本图画书过来,因为市长的女儿对这种吸引人的画面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见他过来,小姑娘立刻就兴高采烈的抱住了他,然后开开心心的把他往屋里带。 见女儿这么小就知道憧憬美色,市长喜忧参半,不过只要自家女儿能消停一会,他觉得怎么都好。 见他们在房间里认真的读书,许来秋垂着眉眼,温声细语的给女儿念着童话,女儿用双手撑着脸,神情专注的盯着他,仿佛听的很是认真。 .......希望不是看人家的脸看得这么认真。 难得这么安静,市长慈祥的笑了一声,然后踱步走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虽然这个星球的信息技术不是很发达,文化也有些落后,但是作为市长,他还是有机会能够接触到外界的新闻的。 比如说,被绑到联邦的帝国人质死在了一场爆炸事故中。 比如说,有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狂魔终于得到了惩罚。 比如说,成为帝国大皇子的凌风,在人质死亡之后,便许久没有笑过了,简直化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日复一日的案牍劳形着,仿佛把拼命的工作当成了救命的药丸一般,只要停下来,他就会崩溃。 比如说,曾经和段泽云订婚的那个人死去之后,在六月二十二号的那天,段泽云毅然决定要同死去的那个人达成婚约,固执的让人叹息。不过,尽管他这么固执,却还是遭到了凌风和章隽的双重阻挠,这个婚最终也没有结成,精心准备的婚礼场地也被扫荡的一地狼藉,简直令人咂舌。 -- 第129页 又比如说,联邦总统君不臣的狂躁症似乎更加的严重了,每天都喜怒无常的,惹得人心惶惶,人人畏惧。他有时候会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些书发笑,有时候会盯着不起眼的茶叶看,一看就是一下午。 那个人质身亡的地方,慢慢地盖起了一座房子。 不知为何,没有人给他建造坟墓,但却有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人出手阔绰的给他建造极其美丽的院子,一半种花,一半种茶,春天的时候,花开满园,蝶蜂纷飞,鸟雀虫鸣,让人不免觉得,就算是有人葬身于此,应该也不会太过孤单。 真的是令人唏嘘的故事啊。 他都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死去了,竟让高级星球的大佬们如此念念不忘。 当然,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些狗血的八卦,那自然是不能满足他强烈的表达欲的。 于是在饭桌上的时候,他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能言善道的人,将自己连日来听到的这些消息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本就是十分狗血的故事,再被他这样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便愈发的成为了一场惹人痛苦的生死虐恋,故事里的人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潦草结局,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市长夫人听到这样的事情后,忍不住掩面而泣,她从怀中摸出手帕,一边擦泪一边说着:“这天下怎会又如此让人伤心的事,到底是死了一个多好的人,才会让活下来的人如此难过。” 市长女儿也用力的抿着嘴唇,眼睛都红看一圈,用力的绷着,仿佛在忍耐着泪水。 而楚衍面对着满桌的佳肴,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他觉得随着自己的离开,这个世界应该会慢慢的重回正轨才对。 没想到段泽云这么疯,自己死了都还不放弃跟自己结婚的念头,真不知道该说是深情款款还是掩耳盗铃。 市长非常满意自己的女儿终于有些通情达理了,对这样的故事居然可以生出几分共情,值得表扬。 以往,她对于这些悲惨的故事大多都是一笑而过,并且还像小大人一样对自己说,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相信他们的才是傻瓜。 可是,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后,她却一反常态的哭了出来,而且越哭越伤心。 市长连忙安慰她,疑惑的问道:“平常也没见你个小没良心的哭成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女儿哭泣道:“我,我不小心把来秋哥哥代入了那个人,然后我就忍不住了,呜呜呜呜....” 楚衍:“......”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代入的很对。 楚衍只是配合着做出了一副忧伤的神色,然后蹙着眉,一点一点的咽着米饭。 不得不说,美人蹙眉的样子更有味道了。 秀色可餐,十分下饭。 *** 如果说曾经,是楚衍像一个变态一样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贴满了段泽云的照片的话.... 那么现在,段泽云应当是成为了他。 窗帘没有拉,一个厚厚的帘幕遮住了外面的烈日,将屋子里遮掩的像是一个阴暗的地窖一般,没有一丝的生气。 段泽云坐在了房间的最中间,手中抽着一根烟,正面无表情的吞云吐雾。 他从前都是不沾这些的,因为他厌弃它们的味道。 可是现在,他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 有朋友不忍心看他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于是隔三差五的想往他这里送人过来,试图让他换个人喜欢,不要再纠结归去。 但是那些人全部被他打发走了。 他不愿意让任何除他以外的人占据着自己的内心。 他只能这么死气沉沉的看着这些照片,然后白日做梦一般地幻想着那个人还在的时候的样子,那样鲜活,那样明媚。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重生似乎并没有挽回什么。 因为他再一次的失去了这个人。 而那个人,用与上辈子一样的死法,灰飞烟灭在了这个灰败的世界。 他想,这是惩罚吧。 惩罚他辜负了那个人。 辜负了那个曾经那么爱他的人。 这时候,旁边的终端设备突然亮了起来,那是凌风给他传达文件的提示灯。 他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把它打开。 最近,凌风一直在励精图治,除了想将帝国已有的基业给巩固之外,他还想向外开拓一些领土,将那些文明不太先进的星球也纳入到帝国的星域。 段泽云却觉得这个人是为了麻醉自己,才把自己变得野心勃勃。 在他的计划书里,详细列举了一些文明非常低级的星球,以及征服它们的日期规划。 他只随意的扫了一眼,就将它丢在一边。 有一个名叫帕维星的星球,就这么不起眼的落在了那文件的最后一行,用小小的灰字打了出来,像一颗尘埃一样让人忽视。 第60章 他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这个城市里实在是太平和了, 再加上帝国和联邦最近发生的事情又太狗血了,市长先生闲的没事时就会对此稍加关注一些。 可惜的是,由于这个星球的技术实在是太落后了, 很多信息传递过来的时候都会失真,画面信息大多情况下会被遗失。 可怜的市长先生只能得到一些残存的文字资料。 对此他也非常失落, 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将帝国和联邦的大佬们弄得如此失意落寞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 第130页 可惜的是, 这些东西以他们的技术暂时都无从得知, 只能像女儿说的那样, 把许来秋当代餐。 ...... 由于帕维星所处的位置实在是过于偏僻,甚至都不足以在星界地图上拥有一席之地, 这些年来,也极少有外面的人前来拜访,故而一直处于一种比较封闭的状态,科技也一直止步不前。 但是在今天,市长的家里面来了一位访客。 这位访客先是通过星际网络通知他自己即将在三日后前来拜访, 接着又用非常友好的语气向他说明了来意。 [您好帕维星的市长先生, 我只来自帝星的使者, 同时,帕维星也是我重要的故乡。我此行一来是想邀请你们的星球加入我们帝国, 这不是一次霸道的吞并,我们也会保留你们星际的人权,也不会破坏你们当地的风土人情, 我们只需要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的星域版图, 并且在这之后, 还会给你们星球提供一些后续的科技支持。] 不得不说, 他提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 帕维星虽然平和,但是由于科技落后,生产效率一直处于一种比较低下的状态,倘若星际中出现了一些难以防范的诸如暗洞和能量风暴之类的灾难,那么这个脆弱的星球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但是如果有先进的技术,他们就能进行及时的预测和防范。 市长先生思索了一会,决定同他谈一谈。 *** 一个面色沉闷的男人将鞋子放在了鞋架上,深黑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同帕维星的装束有些格格不入。 他名叫白云志,自小的时候就学业优异,终于在成年之后离开了这狭小的星球,坐着星舰去到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二十五岁那年,他顺利地进入了帝星的一家科技院工作。 在那里,他学到了很多在自家的穷乡僻壤里努力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技术。 这次回来,主要是作为帝国的使者同帕维星的市长商讨合并的事宜,以及顺便来看看他年迈的父亲。 父亲一直在图书馆里工作,不过最近几个月来,他被图书馆解聘了,不过图书馆的负责人也并没有亏待他,并且还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退休金。 馆长温和的对他说,您年纪大了,应该好好休息,后面的任务就交给年轻人来做吧。 他的父亲脾气异常的暴躁,知道自己被解雇后,恨不得掀了图书馆的大门。 他在这个图书馆里已经工作了有些年头了,早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可是那个从外地来的野小子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取代了他的位置,这让他无比心寒。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野小子”看着他拿着退休金,凄凉的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时,目光闪烁着无比羡慕的光芒。 如果说这个崇尚美的星球上有什么人最讨厌楚衍,那绝对要数这个老管理员了。 此刻的老管理员正躺在木质的摇椅上发呆。 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他耷拉的眼皮立刻就变得有点精神了,目光也变得不再那么浑浊,明明有点老花眼,怎么也看也不清楚,但只要能模模糊糊的看见那道人影,他就能认出那是自家的儿子。 他伸出一只满是皱纹,像是干枯的老树皮的手,哑着声音唤他过来,让他好好看看。 听父亲唤他,白云志便步履从容的走了过去,将父亲腿上几欲拖地的毯子给盖好,然后又将窗口的口子给微微关小了一些,以免年迈的父亲受不得风寒。 老管理员问:“你回来了?” 面对常年不见的父亲,白云志的回答也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轻轻道:“嗯。” 不得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父子,因为他们不光眉眼相似,就连眉宇间因为常年皱眉而产生的皱纹都是一般无二,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两人一时无话。 或许是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沉默,白云志最终先开启了话茬:“对了父亲,退休的生活您感觉怎么样?” 说起这件事,老管理员便不再沉默了,直接开启了话匣子:“别提了,现在时代变了,年轻人都变得浮躁了,甚至将我这种老年人排挤在外,连管理员的职位都给我免了。” 白云志通情达理道:“但是您这个年纪也该退休了啊,馆长也是为了您好。” 老管理员不耐烦地老手一挥到道:“别帮他们说话,别忘了你是我儿子。” 闻言,白云志立刻沉默了。 老管理员看着儿子不说话,从来不爱反省错误的心肠也慢慢的生出一点悔意,但是他是个老犟鬼,认死理,所以一时之间也不肯低头,只是轻轻嘟囔着:“回来了就多待几天,别急着走。” 白云志心中微微一暖,于是也听话的点了点头。 * 白云志这次就是作为帝国的技术部使者过来与帕维星的市长洽谈,但具体的合作事宜不是由他负责,他只是过来给市长打个预防针,又或者说让他比较清晰的了解到帝国会给予他们什么好处。 一般来说他们通常是要同星长接洽接下来的工作,但由于帕维星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只有一个城市,于是便只能同小小的市长商谈。 来到这里之后,为了熟悉和考察当地的环境 ,白云志决定在谈话前先在这个城市的中心逛一逛。 -- 第131页 当时正值午后,阳光温暖的撒在市中心的泉水上,顿时之间将波光染成了金色。在光线的折射下,喷出的泉水像是用金线编织的柔软丝绸。 而位于这个喷泉不远处的,就是他父亲退休的那个图书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就一面站在这个喷泉池的旁边,一边注视着对面那个庄严肃穆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门口立着一个神像,他海藻般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明明是个男像,却雕的格外动人,他低顺着眉眼,手中还捧着一本书,让人一瞬间就对他阅读的书籍产生了深厚的好奇心。 不过,那毕竟是雕塑罢了,是死物,哪怕再动人,也终究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度过他风雨不惊的一年四季。 这个雕像的旁边路过来来往往的行人。 无一例外,都是长发长袍,有着与未来感极强的帝星截然不同的一面。 明明是他的故乡,可是他站在这里,却反倒好像有些格格不入了。 其实在帕维星,不论男女,都有一种追求美的爱好。 只可惜,由于先天的基因,帕维星的男人大多生的虎背熊腰,跟柔美这两个字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是,他们发扬阳刚美,力量美,和肌肉美。 这样的风俗文化放在这边的男性身上,多多少少的会让人感觉有一些违和。 对此,他看了许久,想一笑而过。 就在这个时候,在那庄重的图书馆门口,顿然出现了一道亮眼的身影。 他的皮肤白皙,侧面的轮廓十分标志,就算没有看清他的脸,白云志也能知道这是一个美人。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图书馆的神像活了。 真奇怪,许久没有回来过了,帕维星居然也能出落出这样的人来吗? 不过最能引起他注意的还是他的工作服。 在帕维星,每个人身上的肩披都能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份。 从他衣着的纹路和褐色的肩披来看,他应该就是这个图书馆里新来的管理员,也是他父亲口中的那个,夺走他工作的人。 那人走着的方向恰好同自己顺路,白云志想了想,便也不知不觉地跟了过去。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通过他的背影,紧致的腰线,还有纤细雪白的脖颈就能看出来,他同这里一般男性的长相不太一样。 不得不承认,一路走下来,白云志能感觉到那个人有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他就这么步履沉稳的走在前面,跟在他身后的人便能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平和,并且丝毫没后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变态的跟踪狂行为。 他想的确实不错。 楚衍的形象看起来就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十分的亮眼。 再加上他对陌生人也总能保持谦逊的微笑,就算是素昧平生的人也会对他保留几分好感。 虽然楚衍已经成为了近乎明珠一般的存在,帕维星的男人们在羡慕的同时也会自我安慰般地想着,他看起来那么纤细的一个男人,在力量方面绝对是远不如他们,想来难以保护好自己。 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表示,我愿意保护他,也不知道他的性别卡的死不死。 故而,楚衍这种人的存在在帕维星存在一种争议,不过他们自古就有追求美的传统,自然是喜欢他的人大于讨厌他的人。 不过,帕维星的人不会知道,楚衍好歹也是经历过萧穆的魔鬼训练的人,再怎么弱也不会菜到哪去。 白云志就这么自顾自的跟了一会,终于在一个拐弯的巷口里,那个人的身影顿然闪入人潮中,不见了踪影。 白云志的目光还下意识的寻找了一会,过了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然后,他一向紧绷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股羞愧,一股不自然。 刚刚,太失礼了.... 好在很快他就整顿好了心情,准备在城市里再观赏一会便去跟市长先生赴约。 *** 楚衍像以往一样来拜访市长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出门跟人出去议事了。 市长女儿喜气洋洋的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看起来就像扒住了什么宝藏一般,笑的十分满足。 楚衍一向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将带给她的玩具礼物塞在她怀里之后,便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随便找话题道:“你的父亲呢?” 市长女儿小心的抱着他送给自己的玩具扬起大大的笑脸说道:“他跟一个厉害的客人出去谈事情了,过会才会回来!” 楚衍点了点头。 他像往常一样随意翻开一本带文字的画册给女孩读书。 在精致的画面中,有一只美丽的天鹅栖在澄澈的湖水中,旁边还有几尾红鲤在它身边戏水,阳光给它的毛发上打了浓墨重彩的光芒,天鹅纤细优雅的脖颈高高的仰着,看起来十分美丽动人。 莫名让她想起了坐在她眼前为她读书的哥哥。 她有时候会想,来秋哥哥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流浪过来的人呢,那里的人又怎么忍心让这么好的人流浪呢,不是应该好好的保护起来吗。 她想不明白,但是小小的身体却忍不住的想往他的怀里蹭。 不愧是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要跟美人贴贴。 这时候,窗户突然被外面的风给吹开了。 -- 第132页 今天的天气比较冷,楚衍担心市长夫人受了风寒,于是站了起来,走出房门,细心的帮忙关好了窗户。 他还没来得及回屋子,就听到大门处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接着推门而入的,就是笑容满面的市长,以及那日说要来帕维星的帝国访客。 楚衍并不认识他是什么人,身体还保持着关窗户的姿势,长长的头发滑落肩头,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截结白的手腕,脑袋微微歪着,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些疑惑。 同白云志交谈的愈发兴奋的市长非常热情的想把他请到家中吃一顿便饭,毕竟饭桌上最容易增加感情,也可以让他们恰谈的过程更加的顺利。 而且,他家里还有许来秋这么一个门面呢,多有面子! 白云志原本也是推脱着不来,但是市长是个谈人情世故的老手,立刻就摆出了他父亲的名字,并且还跟他谈了很多他父亲的往事,在这种亲情与人情的双重作用下,他终究还是跟着市长回到了他的家。 本来以为会吃上一顿很尴尬的饭,毕竟他不太擅长去别人家做客,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的。 何况,这份工作本来也不应该是由他来完成的。 只是这次大殿下知道他的故乡是这里,于是便将这份工作交给了他,并且还给他留了充足的时间跟家里的老人叙叙旧。 不得不说,殿下他确实十分通情达理,将来一定能成为好的君主。 他本来是想装装样子把这个事情给对付过去,不过没想到,才刚到市长的家门口,他就看到了今天在大街上惊鸿一瞥的人。 看到他背影的时候不知道他生着什么样的面容,只能知道他有着温润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这会看见了他的正脸,这才能填补完自己对他的评价——绝代佳人。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这张脸,有些隐隐约约的熟悉。 白云志是一个一心搞科研的人。 他对于权势的更迭,娱乐圈的花边新闻,又或者是同时们平时聊的家常都没有什么兴趣。 他只认得两种人,一种是亲人,一种是和他有工作关系的人,总之日子过的干巴巴的,像一块压缩饼干一样,在别人看来没有一点滋味,但是他自我感觉良好。 眼前这个人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和他有工作关系的人。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样熟悉。 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同他长得相似的人。 那个人有着不输于他的外貌和气质,不过他不是在现实里面对面的与他见过面,而是在他的上级,也就是凌风的办公桌上,看到过这个人的照片。 那张照片被摆在相框里,每天都被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在阳光下,干净透亮。 他从来不敢多看几眼,因为大殿下把那个照片当宝贝似的,谁都不让碰。 在某一个瞬间,他差点以为他就是那个人了。 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 因为过了看他第一眼的那个瞬间时,就会忽然发现他们的面容之间还是存在一些不同,只能说有六七分像。 更何况,那个人已经死亡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很难不知道。 他还听说,那个人的眼睛有些问题,必须及时给辅助视力的芯片充电才能维持光明。 但是贫瘠的帕维星怎么会有那样的技术为他治疗眼睛。 刚才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瞬间就被打消了。 抛却那些想法后,他就开始用初遇的心态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被父亲批驳过得这位年轻人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他父亲说这个人是一个心浮气躁的野小子。 他却觉得这个人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都谦逊亲和,十分文雅,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一看就是一个非常成熟稳重的人。 见到他的欣赏都要溢出眼睛,这让市长觉得与有荣焉。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向楚衍介绍:“你来的正好,刚好你们可以认识一下,这位是来自帝国的访使,白云志。”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成熟稳重的许来秋在听到“来自帝国”这几个字眼后,浑身一震,手指跟他刚才扶着的窗台分离,差一点没栽到地上去! 市长:? 白云志:我吓到他了吗? *** 吃饭的时候,楚衍感觉自己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本来想找个理由逃开的,但是市长非常的热情,让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堂而皇之的离开,就显得很不礼貌了。 他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面无表情的夹着面前的菜,一点大的动作也不敢做。 市长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为了活跃话题,他还特意搬出了自己最近在意的那个事情,也就是到底是什么人死了才让两国的大佬们如此难过。 这件事情其实早就过了热度最高的时候,但奈何星际间信息传播速度慢,等这位市长知道之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白云志也不是很了解,只能拣自己知道的,粗略的同他说一说:“死掉的是帝国曾经的大皇子,听说是个假的冒牌货,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大皇子并没有将它从皇家的名单里除名,而且将他的名字同自己的写在一起。” 楚衍心慌意乱的听着,想尽力表现的无动于衷,但是面前的丸子怎么也夹不住,一直在盘子里滚来滚去。 -- 第133页 细心的市长女儿看见了,还大方的替他夹了菜。 楚衍的脸难得的红了,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云志看见这样的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 虽然他没有了解过楚衍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应该有着同他相似的灵魂。 这么稍稍代入一下的话,似乎便能理解凌风殿下为何会对那个人如此念念不忘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楚衍终于提心吊胆的吃完了这顿饭。 ....... 白云志回家的时候,已经暮色沉沉。 楚衍本想离他远一点,但不巧的是,他们顺路。 夕阳下,橙黄的街道上有两道人影,他们自觉的在彼此间空了一个人的位置,疏离却也礼貌。 楚衍想尽快的结束这么尴尬的处境,于是在看见不远处的图书馆时,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他指着图书馆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有样东西落在图书馆了,得回去取一下,我就先走了。” 白云志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但还是礼貌地道了声:“好。” 看着他不断远去的背影,白云志的手腕上震动了一下。 他抬手一看,原来是在媒体部门工作的朋友通过终端给他发了消息。 也没什么别的,大意就是让他从帕维星拍几张照片,他想做一个宣传报道。 看着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柔的神像,他的喉咙上下吞咽了一下,然后通过终端,对着那眉目如画的神像拍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有一个面迎夕阳,正仰头看着神像的青年,他长袖拂动,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让人不自觉的心神摇曳。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好图!得让帝国的朋友们好好看看! 第61章 见到凌风 那张照片拍出来的效果就像一幅画一样, 白云志的拍照技术完全停留在直男阶段,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会用一些花样去刻意营造那些氛围, 只能做一个忠实的记录者。 尽管如此,这张照片依然被他拍的像一副油画一样, 浓墨重彩,被夕阳染下金辉的神像,以及他身旁的那个青年, 就像是天神同他的天使在同游一般, 惊艳至极。 照片里的青年并没有露出正脸, 只能看见他被夕阳柔和过的细腻轮廓,额前的碎发被阳光染成金丝, 极具意境和氛围。 那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了一点私心,不想把它发给自己的朋友,而是想好好的把它珍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见。 只有自己.... 一阵汽车的鸣笛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可怕, 指尖下意识的一抖, 那张照片很快便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传输到了他朋友的终端里。 在没有打开这张照片之前, 朋友便对白云志这个人有着清醒的认知,因此对于他发过来的照片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 毕竟, 帕维星是一个落后的星球,从主观上来讲应当没有什么亮眼的建筑,更何况, 白云志的直男照相技术定然会将一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地方拍的惨不忍睹, 血肉模糊。 为此,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超强的修图工具, 各大品牌的修图软件已经齐齐备好,就等着他仙手一挥,把垃圾照片变成人间仙境,化腐朽为神奇。 然后,他就看到了白云志给他发送消息的进度提示。 他一边打开修图软件,一边心不在焉的点开消息里的照片。 借着软件启动的空挡,他心不在焉的往照片上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启动软件。 “.......” “!!!” 朋友连软件也不管了,恨不得狠狠一头扎进那张照片里,完全不相信这张绝美的照片竟是出自白云志之手。 朋友:[大哥,你拍照不是一向敷衍的令人发指吗?今天怎么转性了?难道你遇见属于自己的人间四月天了?] 白云志:[.....随手一拍。] 朋友:[整挺好,对了,能不能把那个青年拍的清楚点,我感觉很有看点。] 然后他就遭到了好朋友无情的拒绝:[不行。] 呜呜呜,好吧,可惜了。 看着这张照片,朋友就这么一会看看修图软件,一会看看这张图。 色彩到位,氛围到位,结构到位,影调到位,艺术感到位。 无处可修!!! 他无比愉悦的将软件一关,插销一拔,床上一躺。 无端减轻了好多工作量,好轻松,好愉悦! *** 那张照片经过网络上的发酵,很快就变得火热了起来。 大家慢慢注意到了在遥远的地方存在着一个这样的星系,他们有着与他们大不相同的文化差异,连男人都要蓄着长发,长袖长袍,典雅复古。 一时之间,帝国的时尚界还掀起了一股复古潮流。 当然,在这之后,朋友又要求白云志再给他多发一点关于帕维星的照片过来。 白云志就胡乱的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随便一拍,连焦都懒得对,然后就一股脑的将那些要么模糊,要么畸形,要么惊悚,不知是何方妖孽的照片一股脑的都给他发了过去。 朋友看见后不免陷入了沉思。 他的感觉还是那四个字——无处可修。 之前的是因为太过完美,没有能给他添油加醋的空间。 -- 第134页 现在的是由于太过惨不忍睹,太面目狰狞,已经落魄到无法拯救的地步了。 果然白云志是偶尔的神,永远的直男。 为了达到宣传的目的,最终被出版的,便只有最初的那一张照片。 但因为照片的数量稀少,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张,便更加增添了这张照片的神秘感,让人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遗憾的是,由于这个星球实在是太过偏僻,想要过去都没有专门的星际航班,大家只能通过这张小小的照片,去感受那边的风土人情。 这张照片由于极高的热度,很快就上了热门搜索。 有一日,工作繁忙的凌风正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自楚衍走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连社交场合上随便扯扯嘴角都能轻易做到的假笑也不愿意敷衍。 围绕在他周身的都是极低的气压,明明天气已经回暖,可是靠近他时,总能感觉当阵阵的寒流。 曾经温和善良的凌风不见了。 换上的是一个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未来君王。 他会是明君,会是明主,会是帝国最有前途的帝王,他会引领帝国走上一条璀璨的繁荣之路。 可是,他的背影,却也越来越孤独。 在某个敞开的工作间里,有两位女士正在聊天 。 凌风一直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对于最近在帝国大火的照片并不了解。 其中一个女士兴奋的说着:“我已经下单买了同款衣服了,假发也一并准备好了,今天就要强行让我老公试一试!” 另一个女士问他:“他要是反抗怎么办?” 前者说:“反抗?!那我更兴奋了!” 后者:“?” 听着着堪比虎狼之词的对话,凌风的额角抽了抽,然后压迫感极强的从那个工作间面前走过,犹如一阵寒风拂过。 两个交谈甚欢的女士瞬间噤了声。 “你有没有发现,大皇子最近变了很多。” “是啊,那个人走后,他就变得死气沉沉,不苟言笑了。” 来到办公室的凌风皱着眉翻开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桌子上还摆了一杯刚刚磨好的咖啡,没有华而不实的拉花,也没有添加任何的奶或糖。 他需要这种苦涩来刺激他的心脏。 才翻开第一份文件,他就看到了宣传部有关帕维星的报告。 帕维星,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星球,不管是生态资源还是社会资源都极其欠缺的地方,他当初虽然将其放进了自己的计划表里,但却也并没有对它有过多的重视,甚至可以随时将它排除在自己的计划之外。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星球为何会在短时间内引起轩然大波。 很快,他就在这份文件的附录里翻到了那张照片。 只一瞬间,他几乎就要停止了呼吸。 他差点以为是楚衍回来了。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那场爆炸之后,他尸骨不存,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一定是自己太想念他了,所以每看见同他气质相仿的人,就会控制不住的把他当成那个人。 毕竟,他太希望这个人还活着了。 更何况,他甚至都看不清这张照片上的人的正脸,又怎么能够只单单依靠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就是他呢。 无稽之谈。 他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一番,然后将那份文件丢在一边,准备着手处理其他的事情。 最近,在帝国的星域边界处,时常有其它星系的人前来骚扰,试图挑起争端。 他们的势力强大,而且还拥有着装备精良的武装。 楚天阔将这件事的负责权交给了他,并且给了他一定的兵力。 虽然得知凌风才是真正的大皇子时,楚天阔显得有些猝不及防,难以置信。 但是在认识到凌风高超的天赋以及卓绝的能力时,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知道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毕竟由一个精英来取代他曾经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想也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值得的买卖。 不过,楚天阔对于楚衍,确实是有舐犊之情的,比如,他并没有给楚衍定罪,也没有公开发表对楚衍不利的言论,对待媒体的询问也总是敷衍过去,在公事公办中,还对他保留了一些人情味。 或许,他这个“父亲”,做的也不算太糟糕。 此次,楚天阔将这件事情移交给他处理,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造势,让全民都认可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不知道是该说用心良苦,还是...他本人实在是懒癌发作,不想去管这件事。 *** 自白云志那张照片传入帝国已经过去了足月,帕维星的知名度也在逐渐上升。 但是对于平静的帕维星来说,这一切都和他们并没有关系,本地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星球在帝星那边已经火的一塌糊涂了。 白云志在同市长交谈完后,也完成了使命,带着自己小小的遗憾回到了帝星,希望有朝一日回来的时候,他还能看见那个面容温和的青年。 至于楚衍,他也在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图书馆管理员的使命,每天进行着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看书,喝茶,时不时的再去市长先生的家里看看,日子过得没有丝毫波澜。 只不过近日里,图书馆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慈善计划。 -- 第135页 因为帕维星缺少一些娱乐设施,待在医院的孩子们时常感到孤独寂寞。 而这个慈善计划,就是将图书馆里的一些闲置的书籍借给医院的儿童病房,由许来秋在空闲的时间里给他们开展读书会。 不得不说,楚衍的声音真的是非常适合讲故事。 他的声音总是有一种能让人繁杂的心绪能平静下来的力量,就像一股清澈的流水一般,指引他们往一条舒适而又平和的方向思考,给人带来心灵的宁静。 像向阳的引路人。 医院里的孩子们都非常喜欢他,每次见他过来都会开心的围在他的身边,有些女孩甚至将他作为了自己未来的择偶标准。 她们甚至还因为谁会成为楚衍的未婚妻而吵闹起来。 “我天赋异禀,从小就会做菜,我一定可以抓住来秋哥哥的胃,这个位子必须是我的。” “会做饭算什么,来秋哥哥需要的是知音,知音你懂吗,就是能跟他一起读书习字的人,我这么聪明,一定会成为他的最佳伴侣。” 还有一个小男孩也不甘示弱的说着:“我跟你们都不一样,将来,我要娶来秋哥哥回家,我要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他!” 楚衍:“......” 最终,这件事还是以楚衍说自己心有所属作为终结。 听到这样悲惨的答案后,医院里有些小姑娘还哭了很久。 也不知道她们将来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尴尬。 总之,这样的日子过得平淡却不乏滋味。 可是这日,他风平浪静的一天被打破了。 ....... 在帕维星的一个荒林里,长烟划空,犹如一颗白日里的流星,在青天白昼中坠落了一艘重型星舰。 在快要接触地表的时候,星舰自动启动了自我保护装置,在星舰的外围,升起了一团柔和的空气保护罩,及时阻止了星舰与地面产生剧烈的碰撞。 那是一架极其高级的星舰,靠近这里的帕维星住户们大眼瞪小眼,纷纷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大抵是被什么星际风暴卷到这里来的吧,这个地域里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有时候这里会被卷进来一些小型飞行器,甚至还会坠落一些大小不一的陨石。 但是有这么大一艘星舰掉下来还真是实属罕见,毕竟能坐上这种星舰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而身份不一般的人则很少来到他们这种落后的破败星球。 这个时候,一个胆大心细的小伙子透过舰舱,看见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身影,大喊道:“快来啊,这里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好像还活着!” 听到他的声音,淳朴的吃瓜群众很快就围了过来,准备齐心协力地把那个人给救出来。 那人脸上被殷红的血迹覆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楚五官,但是哪怕只能看见一个虚虚的身影,也能感觉出来他应该相貌不俗。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从星舰里面给救了出来,还好奇的打量着他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把他送到医院里面去吧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对对对,赶紧送到医院去吧,说不定这位还是什么大人物呢。” 大家就这么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然后一窝人将这个不知是谁的大人物往医院里面送。 时不时的有几个跟在后面的小伙子往那架星舰上面瞄上几眼,目光中满是羡艳。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坐上这样的星舰。 ** 凌风醒来的时候,面对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目光中满是茫然。 由于脑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他一时之间有些意识混乱,很多事情在他的脑子里就像被打乱的碎片一般,无法重组,他只能茫然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合理的反应。 “他看起来好像很迷茫的样子。” “不会是撞傻了吧。” “什么撞傻了,他可能只是暂时记不起来一些事情了吧,你看看他的长相,多机灵啊,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凌风因为没有什么大碍,于是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现在被一堆热情好客的帕维星人围住,七嘴八舌的关心着他的伤势。 还是护士说医院重地不得喧哗时,他们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凌风虽然刚送进医院的时候满面是血,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检查完后发现除了脑袋上被划了一个口子外加一些脑震荡之外,别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温柔的护士看见他英俊的脸庞,脸上不自觉的就有些发烫。 她耐心的询问着:“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们会想办法你联络你的家人。” 凌风皱着眉,凝神思索了一会,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 护士也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但是依然安慰他道:“没有关系,这种现象是正常的,等你恢复过来的时候,就能想起来很多东西了。” 众人也纷纷应是,一起安慰这个可怜的帅哥。 他们这边安慰的起劲,凌风紧绷的面庞上却没有一丝感情。 毕竟,他心中一片冷漠,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可怜。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开口道:“哎,你们看,管理员来了。” “是来秋吗?” “对对对,今天他刚好负责孩子们的读书会,现在应该下班了。” -- 第136页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懵懵懂懂的,跟这个人的处境这不太多,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干脆把他也一同叫过来帮帮忙吧!” “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 其实他们除了想把许来秋叫过来安抚一下床上这个与他同病相怜的人之外,也夹带了一点点的私心。 尽管平常这个人能在图书馆里常常见到,但是大家基本上只能听到他公事公办的声音,更多的生活语言便只有市长他们一家能常常听到了,总是给人一种听不过瘾的感觉。 只能看见工作状态时的美人实在是很遗憾啊。 他们只能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医院里的护工,这样也能另辟蹊径的加入他和孩子们充满欢笑的读书会。 现在这个情况,楚衍绝对不会拒绝这个合乎情理的请求,定然会过来帮忙的。 想到这里,便有一个脑子活络的姑娘立刻就像看见草的兔子一样飞奔了过去,效率极高的跑到了楚衍的面前,面带红光的给他解释着病房里面有一个跟他差不多遭遇的病人正奄奄一息的躺着,并礼貌询问他能不能过去安抚一下。 她还特意强调了一下:“病人现在的情绪状态不是很稳定,好像忘记了不少过去的事情。”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脸红心跳。 虽然道德绑架不好,但是也真的好用啊。 就好比现在,善良的管理员在听到病人的遭遇后,脸上很快便浮现了担忧的表情。 他垂下眼帘,温声说道:“好,那我去看看。” 小姑娘很开就露出了惊喜无比的表情。 他真的!好温油啊!!! 楚衍走进了结白的病房里。 他看见了屋子里挤满了人,一个个都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而病人与他隔着一条白白的帘子,目前只能隔着帘子看见一个虚虚的身影。 见一大屋子的人都挤在这里,直观感受就是他们在“文明观猴”... 楚衍善意的提醒了一下:“诸位不如先出去一会,病人被这么看着说不定会有些紧张。” 期待听他共处一室的年轻人纷纷露出伤感的表情。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们也只能移动脚步慢慢的往外挪。 楚衍欣慰的笑着,然后小心翼翼的去揭那道帘子,动作轻柔至极,唯恐惊扰了病人。 然后他就傻眼了。 凌....凌风!!! 在病房里的人还没有挪出病房时,楚衍便已经以秒速两米的速度狂奔了出去,然后躲在门外面瑟瑟发抖。 众人:? *** 因为脑子里面十分混乱,病床上的凌风无比的烦躁。 他并不想待在这个病房里,然后被这帮奇奇怪怪的人用这么露骨的目光直白的盯着看。 虽然知道他们没什么坏心思,凌风也很难忍受这样的处境。 他甚至已经打算忍着头痛离开床位,然后找到事故发生的地点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在心中一点点的组织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这个时候,他恍惚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温和,沉稳,能够轻而易举的拂平他心间的躁欲。 “诸位不如先出去一会,病人被这么看着说不定会有些紧张。” 简简单单一句话,他记忆缺失的恐惧,烦躁,痛苦,煎熬,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几乎全部被一扫而空。 他可以忘记自己是谁,可以忘记自己的名字,可以忘记自己为何而来。 但是他绝对忘记不了这道声音。 终于,那人掀开了这倒阻隔他视线的帘子。 就这么薄薄的一层,经由那个人的手轻轻揭开,然后四目相对。 一个恍若隔世。 一个大惊失色。 那个大惊失色的人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匆匆的跑远,目光甚至不敢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刻。 凌风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和那个人长的很像,但到底不是他的脸。 可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却让他的心中生出无限的眷恋。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处于一种还没有被认出来的状态,好像还能养个老....噗 第62章 和凌风同居是什么鬼! 在被爆炸夷为平地的地方, 不论是石块还是野草都染上了一般无二的焦黑。 凌风站在楚衍出事的地方,心脏止不住的抽搐,喉咙犹如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 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他不想看到那人的葬身之处,可是他的灵魂偏偏又固执地强迫他, 逼迫他,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像魔怔一样的盯着那烟火缭绕的废墟。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来一步, 为什么没有救下这个人, 为什么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惨死。 他为何如此没用。 没用的人....就该活着,一遍一遍的反省着自己的罪过。 就在心脏抽痛无比的时候, 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阴冷至极的嘲讽:“你又在这里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呢?” 凌风的瞳孔骤然一缩,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看见了一道立在迷雾中的身影。 那人的皮肤惨白,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整个人犹如刚刚从修罗殿里爬出的恶鬼一半, 脸上泛着冰冷的笑意, 比起是笑, 感觉更像是在用狠毒的话诅咒对方。 -- 第137页 但是即使是面对着这样的他,凌风的眼里也不见丝毫的惧怕, 甚至还像看见了什么希望般的,一步步靠近他。 他惨笑道:“楚衍,别走, 别离开我....” “你惩罚我吧....” “只要你能开心,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说着说着, 声音便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原本冷峻的脸庞也变得像一个脆弱的孩子,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不要死,不要走。” 楚衍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对于他的乞求和哀伤并没有丝毫的理会,只是宛若一个僵硬的提线木偶一般,嘴里只能说出两个字:“虚伪...虚伪。” “你这个虚伪的人,你伪善,你虚假...” “我恨你....” 梦里的楚衍逐渐面目狰狞,漆黑的眼睛里面满是怨毒,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他很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仇人,他只配在自己的面前化为一堆白骨。 那仇恨的表情深深的烙在了凌风的心里,让他在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什么对应的反应。 迷雾散开,浑身是血的楚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笑,几乎疯狂的想要扑到凌风的身上,将他干净的身体也染上同他一般无二的血色。 凌风猝然睁大了眼睛,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迷雾,哪里还有什么浑身是血的楚衍。 干净的天花板,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还有透过窗帘,那一抹奢侈的阳光,直直的落在了他的耳根和眼眶,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站在他床侧的人为他的动静惊吓了一下,然后起了身,敛下眉眼,仔细的帮他掖好了被角。 那道声音很温和:“怎么,做噩梦了?” 凌风漆黑的眼珠转向他,冷漠的表情慢慢变得复苏。 昨天,楚衍猝不及防的见到了凌风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理智瞬间全无。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地吓得拔腿就跑,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样的行动可能会恰恰引起他的怀疑。 所幸,凌风并没有来得及怀疑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脑震荡带给他的损伤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他的精神,让他在思虑过重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昏倒过去。 他昏倒后,楚衍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很快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凌风现在不知什么原因流落在了帕维星,不过碍于他帝国大皇子的身份,不论怎样,那边的人也不会放弃寻找他,再加上他又没有摔傻,想回去的话肯定还是有不少办法的。 但这也不代表他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对自己产生怀疑。 如果自己一直采取消极逃避的态度,那反倒才会让他觉得奇怪。 毕竟,面对一个帅的惊人的美男子,一般人不是想要靠近,就是留在原地害羞失措,哪里会像他这样吓得一蹦三丈远。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反倒是装作陌生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同他好好相处,这样坦然大方的方式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这般思索过后,他很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决定从此以后,采用平常心来面对这个人。 果不其然,凌风现在在看见他之后,原本没有光彩的眼睛慢慢变得生动起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里面涌动着什么样的情绪。 凌风哑声道:“你昨天....” 楚衍很快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昨天我突然有点急事,所以就赶紧离开了,没有来得及同你打个招呼,真的是非常失礼,不过我以后应该会常来医院的儿童病房开读书会,我们应该会经常见面。” 见他态度如此坦然又疏离,凌风的眼睛微微睁大,心中隐隐的产生了一些失望。 明明知道不该样,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说着:“你长得....很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楚衍的嘴角微微得勾了起来,那是一个十分温和的弧度。 他轻笑道:“原来你说这个啊。” “虽然你很帅,但是真的不用这样跟我套近乎,就算我不像你的某位故人,作为帕维星的一员,我也会热情的欢迎你的造访的。”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这张脸,温声说着:“至于这个,其实也是我们那边最近的一个比较火热的整容模板,除了我之外,应该有千千万万个人都长着这样大差不差的脸,没什么稀奇的。” 凌风:“......” 整容模板可还行? 凌风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想说,但是他很快又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对方同他是不甚相熟的陌生人,自己这样莽撞的同他说自己的故人,或者这样一步步的探究他的身份,终究算是不太好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冒犯。 可是这种想念感实在是太深入骨髓,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青年替他掖完被子后,目光和善的自我介绍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来秋,是帕维星的一名图书管理员,如果你以后觉得无聊的话,欢迎来到我们图书馆里看书。” 他的眼眸犹如星星点点,凌风一时之间看的有些愣然。 *** 凌风来这里才不到几天,大家便对他充满了关心和好奇。 毕竟这位帅哥可是连着一个造价菲的高端星舰一起坠落下来的,这在帕维星的历史上简直是百年不遇。 更何况他的相貌也非常符合帕维星一贯的审美,剑眉星目,眼眸深邃,气质卓绝,能通过他的一举一动看出他难以掩饰的精英范。 -- 第138页 这也导致他的身份显得十分的神秘。 很多人都猜测他到底来自哪里,有什么尊贵的地位,又为什么掉落在这里。 楚衍倒是知道前两个,至于这他为什么来这里.... 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了,反正不是来抓自己的。 因为凌风由着出色的外貌以及神秘的身份,市长也很快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开始向办法对外求助。 凌风在帕维星里成为亮眼的明珠,而楚衍则安心的在图书馆里上班。 今天图书馆里会多出一批新书,那是馆长刚刚弄进来的精神口粮,他今天要负责安排把它们全部分门别类的处理好,总的来说算是一个苦差事。 虽然图书馆一直在孜孜不倦的采购新书,但是楚衍不得不暗暗嘀咕几句,为什么在大方买书的时候不能把图书馆的基础设施给整顿整顿,他看见好几个木架子都快被朽烂了,难道都是破洞的架子也是本馆的一大特色? 欢迎来到我们图书馆,我们外表高调奢华,实则内有乾坤,用丐帮帮风掀起一代潮流,你值得拥有。 不过他也没有权力管这么多,作为一个打工人,他只能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的事。 图书馆的书架和阅览室挨的很近。 楚衍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阅览室里居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风正面色肃穆的坐在阳光下看书,看样子还是关于帕维星的历史文献,似乎是想通过这厚厚的书籍里了解到这小小星球的过去。 他看书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一扫而过,偏偏眼睛里找不出一丝的浮躁或迷茫,足以见得他是真的能在短时间能把这本书看懂吃透。 真的是令人羡慕的能力。 但问题是... 他的病好像还没有好全乎吧,怎么就偷偷的从医院里偷跑出来了,而且跑出来不是去吃喝玩乐,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看内容繁冗的书籍,加重自己的大脑负荷量,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乖乖治病呢! 吐槽归吐槽,楚衍还是下意识的与他保持着距离,不会真揪着他把他拽到医院里面乖乖躺着。 而图书馆里:其他人,则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那人英俊的脸庞上,流连忘返。 他的俊美同楚衍是不一样的。 楚衍的美是柔和的,像皎洁的冷月,清泉里的温玉。 而凌风的美是张扬的,炙热的,眉宇浓墨重彩,像太阳一般夺目。 如果楚衍愿意与凌风同时出现的话,那么场面一定会很美好。 可惜楚衍虽然直面凌风的时候可以做到态度从容,但是大多时候还是能躲就躲,毕竟说多错多。 于是,他只看了凌风一眼,便专心致志的做起自己的工作来。 书架上面写着对应的书籍题材以及类型,楚衍要做的就是分门别类的把它们放好。 可是不得不说,这里的书架设计对他的身高来说多少有点不友好,就好比最高的那一层,他必须蹦起来才可能够到。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去哪里搬个架子过来的时候,他的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覆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那人从他的手中抽走了书,俯下身子的那一刻,他的后颈感受到了那人呼出来的热气,痒痒的,让他莫名的觉得一阵心乱。 他脑子凌乱地回过身来的时候,这个视角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他被身后的那人拥进了怀里。 他的心脏吓的一咯噔。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在阅览室里,由各个年龄段的姑娘们发出了“哇~”之类的声响。 “之前觉得管理员好像也不矮,但是为什么在帅哥怀里就感觉那么小只呢?” “身高都是对比出来的嘛。” “不行了,我觉得这样的管理员软乎乎的,想抱。” “注意一下形象啊姐妹。” “说真的,好久没有见过这么高颜值的一对了。” “想什么呢,这两位可都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 楚衍尽量的无视着她们的话语。 男的怎么了? 确实不会怎么,但是他们可能想象不到,他面前这个人在原著中其实是个受。 而他不认为自己可以攻凌风,这太自1为是了。 虽然现在原著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崩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但是不得不承认,凌风在他眼里看来,真得一点都不像受。 直到现在,他都很难想象君不臣和凌风在一起时的画面。 他想要跟凌风的距离拉的远一点,又怕自己逃避的太明显,引起凌风的怀疑,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露出了标准的职业微笑,温声道:“非常感谢,对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找的书吗?” 看着许来秋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凌风的心情便愈发的苦涩。 果然,他还活着这件事,终究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见眼前的人礼貌而疏离,凌风的目光微沉,也自发的同他保持着距离,淡淡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找。” 楚衍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这时候,他旁边的书架突然发出了一道很明显的震颤声,朽坏的木架终究不堪重负,应声折断,那一层书架上的厚重书籍纷纷坠落,楚衍正走在它们的正下方,根本来不及反应。 *** -- 第139页 常常有人会问,帕维星的图书馆什么时候会换书架呢。 馆长表示:什么时候坏了,什么时候就换。 很显然,这个坏了说的就是此刻。 而且这种情况下往往还有可能随机选取一位幸运观众迎接知识的重量,很有福气。 楚衍: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几百页厚的书,在书架上的时候唯唯诺诺,可是等到要落下来砸人的时候,那一个个都是重拳出击! 不过,楚衍倒没有感受到着来自知识的暴击。 因为关键时刻,凌风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冲了上来,将他安安稳稳的护在了身下,除了背脊稍微撞到了地板之外,几乎毫发无伤。 哪怕是将他压在地板上的时候,凌风的手也是撑着地面的,一点都没有将他的重量给自己,又或者说,他在刻意的同自己保持距离。 楚衍的心跳微乱,两人的呼吸一时之间交叠在一起,只留下骚乱后一阵长久的寂静。 楚衍愣愣的看着他,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再对凌风露出那种职业假笑来敷衍他了。 毕竟不能对保护自己的人那么无情。 他慢慢摘下了一点自己虚假的面具,目光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砸伤你?” 凌风的声音闷闷的,但是依然波澜不惊的回答道:“还行。” 楚衍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凌风现在还是一个患者。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紧张的询问道:“没有砸到脑袋吧。” 凌风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的脸庞。 楚衍不擅长和人对视,眼神躲闪,下意识的往一边看去。 他额前的碎发凌乱的遮住了他的眼睛,肩后的头发也散乱的披在地上,让正经人也能莫名其妙的品出点风情。 楚衍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那帮捂着脸的姑娘们的目光有多么的露骨。 这是什么画面,太美丽,太好磕了! 还有,这个图书馆的书架真的应该换了,要是真的砸到管理员了该怎么办啊! 楚衍犹豫着看了凌风一眼,关切道:“快闭馆了,我送你回医院吧,最好让医生再帮你检查一下。” 凌风慢慢的从他身上起来,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只是若有所指道:“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出院了。” “但是。” 凌风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又说了一句:“我在这个星球上没有家,出院之后根本无处可去,当然要出院找一找下一步要去的地方。” 楚衍:“.......” 这听起来的确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 楚衍把凌风送到了医院里,医生详细的检查一番后通知他并没有大碍。 楚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正如凌风所说,他是“天外来物”,在这里根本没有居住的地方。 说起来,当初楚衍的住所也是市长帮忙打点的。 看来这件事只能找市长帮忙了。 毕竟帕维星很小,住宅资源十分紧张,楚衍在这里工作几年估计都攒不到一个首付。 市长当初二话不说就将一个位于图书馆不远处的住宅送给他借住。 很快,市长先生便也周到的考虑了一番这个问题。 他认为凌风应该是一个大人物,而大人物是绝对不可以受委屈的。 而且他的病还没有好全,应当需要有人照顾。 当初他给楚衍分配的地方也还算不错,而且他那边应该还有房间空余,更何况楚衍还是帕维星的门面,他两住一起,也能互相养眼。 这么一想,这件事几乎就定下来了。 对于自己这么英明的决策,市长也不免为自己聪明的智商感到敬佩至极。 于是乎,在楚衍还没有准备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不知不觉的跟凌风绑在一起了。 ....... 于是第二天一早楚衍还没有醒来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楚衍在被窝里滚了一圈,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没有意识到这段敲门声不是来自梦境,而是来自现实。 可是敲门声依然在继续,楚衍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往外面看了一眼。 他整个人睡的懵懵的,拖拖拉拉的从床上坐起来,领口的扣子失去了平时的一丝不苟,锁骨裸露在外,头发也没有梳好,脑门上有两根呆毛张扬的翘着,仿佛在对美好的清晨进行一场升旗仪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修边幅的味道。 他揉着困倦的眼睛,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门边,转动了冰凉的门把手,眼睛一睁一闭的往外面看去。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热情好客的市长,另一个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凌风。 楚衍发愣的站在门口,两只眼睛茫然的盯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不得不说,凌风的变化真的很大。 上辈子的时候,凌风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正直友善的小天使,对于别人的困难能帮就帮,就算是面对自己这个盗窃了他身份几十年的人依旧能保持最后一份理智,直到最后也没有在那个牢房里把自己硬声声的掐死。 他总是能从苦难的日子里看到光彩,能义无反顾的朝着自己认可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 第140页 他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定。 他脸上的笑容永远比悲伤要多。 可是现在,凌风已经变得越来越深沉,越来越高冷。 可能上辈子他成为大皇子后也变得这般内敛成熟了吧,只是自己没有同那时候的他相处太久便死在了战场上,成为一缕白烟消失在宇宙的尘埃里。 现在,这个已经蜕变成熟的凌风站在了他的面前,手上好像还拎了几袋水果。 嗯,来拜访别人的时候,客人总喜欢拎点水果过来,非常的传统。 慢着.... 楚衍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 不对啊,市长带他过来做什么啊。 总不能是让自己领养他回家吧。 他正这么出神的想着,市长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慈眉善目的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自己: “来秋啊,我没记错的话,你这里应该还空了一间房子吧。” 楚衍:“.......” 第63章 掉马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但是楚衍感觉自己跟凌风就像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分居夫妻。 凌风对待楚衍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虽然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似乎也做不到抬头不见低头见, 因为凌风总是封闭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门一关, 俨然已经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磁场。 而楚衍更像是房子里的装饰物,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 不过这样也好, 这应该说明他已经不怀疑自己了吧。 楚衍的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 凌风一直在房间里记录着自己这次的战术分析, 以及下次对星际风暴的规避计划。 他虽然顺利的完成了消除边境危机的任务,但是在回程的过程中却遇到了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这种风暴是由太空中的某种能源引起的, 一旦被卷入进去,便会对这整支太空部队造成巨大的损伤。 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凌风便选择留在星舰队伍的尾端殿后,用自己星舰形成的巨大能量罩将他们保护下来。 但与此同时,他却被卷入风暴, 被风暴中巨大的能量和碎片毫不留情地冲击舰体, 最终星舰的方向仪失控, 让他一头栽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星球中,失去了意识。 好在, 他是一个擅长分析与总结的策士,面对这样的处境也惯会做好复盘,避免下次再发生同样的情况。 他在这个地方摔倒后便会立刻趴起来, 不会再摔第二次。 楚衍却选择在这个地方再多躺一会, 最好原地躺平, 平成一块烂泥。 可见两人在这方面的价值观十分不同。 总而言之, 他们两个人各过各的,十分的自由,谁也不管着谁,十分的友好。 楚衍不太擅长做饭,能做一个偏咸的蛋炒饭便已经是极限,加上帕维星的小店们售卖的伙食看起来还不错,楚衍就经常在外面买些东西回来吃。 当然,他也会顺便给凌风也带一份。 这日,他们正像往常一样吃饭,凌风突然不咸不淡的开口道:“等星舰修好了,我便会离开。” 楚衍愣了一下,然后随即释然道:“好。” 他还礼貌的询问了一下:“你会修星舰?” 凌风道:“只要有零件和工具,这就不是难事。” 楚衍:“......” 和天才的对话总是会让他这样的凡人感觉到一种自卑感。 不过想到凌风很快就会离开,他的心中一时复杂起来,不知是喜是忧。 * 凌风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天了,楚衍次日便要去图书馆工作,想到要把凌风一个人放在家里,总是觉得有点不放心。 他便随手撕了一张便利贴,在上面贴心的写道:[冰箱里面有牛奶,饿了的话可以拿出来热着喝,我中午会在图书馆里吃工作餐,下午五点左右会回来。] 这样细致的交代完之后,楚衍便放心的离开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自己留了一个多大的隐患。 他走之后,没过多久,凌风也从大大小小的图纸中抽身,熬夜工作让他感觉十分疲惫。他揉着眉心走出房门,准备休息一下大脑。 一出门,他便下意识的想寻找许来秋的身影,不过,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他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一时之间有一种被丢下的感觉。 真是毫无道理的感觉,好在他很快就强行把那种心情给压去了。 这时候,他看到了一张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上面用俊秀的文字写了给他的留言。 凌风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刚准备打开冰箱,手却在开口处那边顿住了,然后瞬间想起来什么般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那张便利贴上面,眼眸止不住的颤抖着,里面充斥着难以置信。 因为这张便利贴上的文字,他是如此的熟悉! 上辈子,楚衍死后留下了一本可以记录他平生的日记本。 这本日记本该随着他的重生而消失。 但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本日记本居然随着他一同重生了。 而这日记本上的文字居然同冰箱上的便利贴一模一样,完全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他不敢置信的将那张便利贴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心中的各种情绪乱做一团。 明明是这么混乱的时刻,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呼吸也变得紊乱失序,但是他眸中的光彩却愈来愈亮,重新焕发了夺目的光彩,就像是一台饱经风霜的机器,如今终于找到了他的主人,并启动了封存已久的程序。 -- 第141页 他....还在。 他还活着。 他还在... 凌风将那张便利贴紧紧地挨在了胸口的位置,浑身激动地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办法挺直身体,只能慢慢的蹲在地上,弯着腰,极力的压抑着自己,无声的流着泪。 他的泪水濡湿了那张字条。 楚衍死后,他就像一张紧绷的弓一样,每天将自己埋在繁杂的工作中,犹如惩罚自己般的,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喘息的时间。 他确实是在自己惩罚自己。 可是,他知道,对自己来说最大的惩罚莫过于从此以后,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这个人的身影,他再也听不到这个人的声音,再也看不到他温暖的笑容。 那些才是压垮他的真正理由。 可是没想到在这个平平淡淡的一天,上帝终于怜悯了他,将这束光重新照回到他的身上。 手中的便利贴已经被他捏的皱巴巴的,上面还混杂着他湿润的泪水。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他又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珍惜无比的打开了那张纸,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摩挲着上面的文字。 他不知道是谁在那样危机的关头救了楚衍一命。 毕竟,哪怕是连当时的君不臣都没有做到。 不过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是等他接下来再去探寻吧。 现在,他的心脏已经忍不住的战栗不已,曾经堵住他全世界的墙慢慢的破碎,绵延下去的,是一条无尽的路。 他还可以继续走下去。 *** 靠近傍晚的时候,楚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图书馆里回来。 他还没到家的时候,就在楼道间里闻到了一股非常诱人的饭菜香味。 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涌上了极其浓烈的羡慕之情。 谁家的夫人或者丈夫这么贤惠啊,居然会早早的在家里备上这么诱人的美食,那家人也太幸福了吧。 带着这样的羡慕,楚衍一边唾弃着自己难以入眼的做饭技术,一边依依不舍的往家里走。 他发现,越是靠近自己的家门,那股香味就愈发的浓烈。 难道是隔壁做的饭? 他可不可以腆着脸去蹭顿饭? 就这般没脸没皮的想着,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待会要拿些什么礼物去交换伙食。 锁一开,门一推。 香味缭绕。 楚衍手中的文件包落在了地上,张着嘴,愣然的望向屋子里让他难以理解的画面,并且呈雕塑状的对屋子里的凌风行注目礼。 凌风的衬衫被卷到了手肘的位置,正温和着往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 他的目光非常非常的温柔,连夕阳和他比起来都要逊色几分。 楚衍当时的大脑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思考: 咋滴,这是快要走了,于是特意准备了散伙饭吗。 话说,他居然会做饭啊,这个香味估计得是五星级大厨的级别了吧! 好羡慕啊,得想个办法让他允许我去蹭饭! 楚衍无比羡慕的往桌上看了一眼,又矜持的移开了目光,并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从凌风那里蹭到饭。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凌风便已经先他一步的邀请他:“愣着做什么,洗手过来吃饭。” 咦。 没想到居然有他的一份。 楚衍的心乐的开了花,乐颠颠的往洗手间里跑,脸上洋溢着幸福无比的笑容。 难怪书里面君不臣会这么喜欢凌风,凌风这样的小天使,是个人都会喜欢吧! 手洗完的时候,凌风已经顺便把他的那碗饭也送上了餐桌,里面的量就仿佛怕他吃不饱一般,垒起了一座高高的米山,直观感受就是把他当成了饭桶。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楚衍的心中毫无怨言。 而且,基本上他爱吃的菜都被大方的推在了自己的面前。 凌风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 楚衍乐滋滋的走到桌前,盯着那诱人的饭菜,矜持的扒在椅子的靠背上,目光闪烁却不动作,只是专注地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有一点点的不妥。 凌风的手艺是他配品尝的吗? 可惜他还没有顺着这个方向深想,凌风便已经一把将他往椅子上面拉,而且还特别贴心的把他喜欢的酸辣鱼往碗里面夹。 哇,这个人真的很贴心,居然刚好知道他想吃什么。 楚衍不会知道,在自己的日记中,除了记录着每天对于凌风的愧疚,或者一些碎碎念之外,还记录了自己对生活的美好愿望以及早中晚想吃什么,以及他一顿可以干多少碗饭。 总而言之,他的日记里把他的各种小习惯暴露无遗。 可能他将那些东西写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本蒙尘的日记本会被一双手翻看,那双手的主人将他的各种喜好全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久久不忘。 如果楚衍知道的话,那会是一个很奇妙的感觉: 在某一个孤独的夜晚,楚衍在独他一人可见的笔记本上写上了自己小小的愿望,然后,在漫长的岁月后,有个人捡到了他的愿望,并且好好的帮他实现了。 在错开的时空里,有人替他补全了日记里的遗憾。 楚衍一边细致的品尝着凌风的手艺,一边也非常热情的关心着凌风的生活:“怎么突然做这些,莫非你打算要离开了?” -- 第142页 这说的倒是他的心里话,因为凌风不久前就跟他讲过,他要离开。 那时候楚衍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可是凌风听到“离开”这两个字,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能笑出来呢,他感觉自己好像把自己给坑了。 他闷闷道:“你很希望我离开吗?” 楚衍很迷茫:啊?不是你自己说要走的吗? 没有意识到凌风眼神的异样,楚衍继续说着:“我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不简单,本来就不是会长留的人,何况你的家人应该很担心你。” 凌风轻笑道:“我没有可以称得上是家人的人。” 楚衍微微一愣。 凌风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深说下去,只是又挑了几道楚衍喜欢的菜,细心的提他夹到了碗里。 见状,楚衍便立刻忘记他方才的困惑,开心的大快朵颐。 *** 楚衍以为昨天的那顿饭只是凌风为了改善伙食而做。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以后的生存质量居然硬生生的提高了一个段位,舒服到让他难以置信。 凌风拥有高超的信息检索能力,而且记忆力超群,只不过是在图书馆逛了一圈,就可以将各种书籍的大致位置记个大差不差,平常楚衍在图书馆工作时不能立刻找到的书,他稍微动一动脑子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楚衍找不到的书,简直是人形度娘。 放着这么一个人形度娘不用,楚衍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决定趁凌风还没有离开之前好好的压榨他一番,“翻身把家当”。 诸如此日,客人随意报了一本名字很晦涩的书,楚衍尚在艰难理解的状态中时,凌风便已经走到了对应的位置将那本书给取了出来。 顺利办完事的凌风垂下眼来,对着乖乖坐着的管理员温柔一笑,管理员似乎也受到了什么触动一般,也向他报以微笑,目光粲然,简直是眉目传情。 客人立刻面露惊讶。 他在想,为什么莫名有一种夫唱夫随的感jio? 他借完书走出图书馆的那一瞬间还有点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夫妻店。 楚衍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凌风可靠的站在他的身旁,时而像一个能干的助手,时而像一个武力高强的保镖,不仅能应付客人的每一个需求,而且还能担任打手,守护这一方图书馆。 好用是好用。 但是楚衍的心中莫名的涌上了一股危机感。 他....应该不会由于能力不足而下岗吧。 *** 总而言之,楚衍觉得综合凌风近日的总总表现来看,他应当是把自己当做好朋友了。 凌风不愧是小天使,对于自己的好朋友总是如此的体贴,而且简直体贴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境地,因为楚衍有的时候恍惚间甚至以为他是自己的爹! 楚衍偶尔晚回的时候会看见凌风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抱着手肘问他:“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在楚衍只挑自己喜欢吃的菜时,凌风会强行往他的碗里夹各种各样的菜,并且向他解释:“我每天做的菜都尽量保证了营养的均衡,就算有不喜欢的也要多少吃一点。” 说着,又给他加了一筷子猪肝,并且强调道:“多吃点,明目的。” 在楚衍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书,挑灯夜读也要将他看完时,凌风的身影则静悄悄的出现在他的身旁。 楚衍揉着因为长久看书而酸痛的眼睛,可是又实在舍不得这本书,顽强地睁着眼睛,妄想再多看一会。 凌风却率先握住了他的手腕。 楚衍欲哭无泪。 凌风却用温和的声音对他说着:“别觉着委屈,不是不让你看,我念给你听就好,看太久对眼睛不好。” 楚衍闻言一愣,长久的注视着凌风深邃柔和的眼眸,抿了抿唇,千言万语堵在他的心口。 那一声即将脱口而出的“爹”,差一点就没忍住。 那时候的楚衍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凌风如此在意他的眼睛。 脱离芯片的日子实在太久了,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半残。 繁星下,楚衍和凌风坐在天台上一边看着浩瀚无垠的天空,一边喝着热茶。 一个两眼深邃。 一个了无牵挂。 楚衍满眼繁星点点,而凌风的眼里楠却只有一个仰望繁星的楚衍。 他张了张口,又沉默的闭上,只是隐忍地珍惜着这难得的静谧。 楚衍的各个小习惯都同日记里的他一一验证,又相互佐证。 在上辈子里,在日记里吐露心声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他觉得有一股力量控制着这个人,让他上辈子不能自由自在的做自己。 但这股力量究竟为何,他也无从得知。 他准备着手一步步的调查。 现在的他,并不打算立刻戳破楚衍的身份。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想从他们的世界里逃开。 倘若自己真的非要逼他承认自己就是楚衍,不是什么许来秋,他一定又会露出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像一只兔子一样逃跑吧。 他不想看他再那般费尽心思的躲藏了。 他只想好好的看着他,享受着这无比难得的静谧。 每分每秒,都值得他感念万分,无比珍惜。 -- 第143页 楚衍捧着温乎乎的热茶,脸色被热气熏得薄粉,乖乖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出神的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 他原来住的地方,到处都是光污染,哪里能看见这样的天空。 被黑夜笼罩的天台上,只有一盏小小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两个人的身影笼罩。 楚衍的影子落在地上,轻轻的伸出手,仿佛想触碰天上的星星。 凌风则坐在他的身旁,将目光落在他倒映的影子上。 地面上是楚衍的手影。 凌风没有去惊扰他,而是将手心覆在楚衍的手影上。 那一瞬间,仿佛握着他的手背一般。 空落落的心里忽然变得有点踏实。 可是正如楚衍握不住繁星,此刻的凌风也无法真正握住楚衍的手。 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却害怕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害怕这个人再一次跑远了,跑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 凌风失踪以后,帝星的上层便加派了大量的人手去事故发生的地方寻人。 但由于星际风暴运行的轨迹十分复杂,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握住大皇子的行踪。 章隽作为有力的掌权人,很快便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并且下令不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对民众开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距离事情的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周。 章隽坐在他灰调的办公室里,目光沉沉的看着帕维星这三个字。 起初认识到它是因为看到了一张让他心惊了一瞬的照片,说来可笑,他差点就以为照片上的人便是楚衍。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理智才说服自己不要继续痴心妄想。 不过,事实证明理智赢了。 因为很快,他就从这个渺小的星球上看到了一个军事机遇。 虽然这是一个各方面资源都不被看好的星球,但是很显然,它由着绝佳的地理位置。 它位于帝国星域的边界线附近,倘若能在这里修建专门的军事基地,面对外面星域的攻击时,他们也能很快的捕捉到他们的动向并采取行动。 这实在是让人欣喜。 但,建立这样大型的军事基地一方面会对当地的风土人情造成破坏,另一方面又会抢占当地大量的物资,甚至要将上面的原住民强行迁移离开。 这对于章隽来说并不是困难的利益权衡。 若是以往,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掉这颗小星球的利益。 但是莫名的,他想起了楚衍忧伤的脸。 外界都说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政治机器,但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每次的权衡中,也会有所犹豫。 心情突然很是烦躁。 他粗鲁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现在的他不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反倒像一头困兽一般,被发泄不出的绝望封闭在自己的办公室,明明身体是自由的,灵魂却永远走不出楚衍事发的地方。 或许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凌风的做法是有道理的,倘若不用工作麻痹自己,他该怎么熬过那些黑暗的时光。 可他与凌风也有着不同的一面。 他喜欢将那些平静的东西给打破,弄碎。 他漆黑的眼睛里泛着诡异的光芒: 平和的帕维星。 如果混乱了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64章 章隽的逼近 阳光明媚, 微风平和。 今天本该又是一个普通而安宁的日子。 但事实证明,他安心养老的生活总是充满着坎坷。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告诉他,那些麻烦没有彻底摆脱之前, 跑是没有用的,他必须去好好的端正态度将它们一一解决。 就好比现在, 楚衍正满足的吃着凌风早起做的早餐。 凌风的睡眠一向很浅,楚衍虽然擅长早睡早起,可是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比较痛苦, 需要懵懵地在床上发呆好久才能迷迷瞪瞪的坐起来, 给自己穿好衣服。 而凌风就很让人羡慕, 他似乎完全不会感觉到困倦一般,只要他睁开了眼睛, 那么他的意识就是清醒的,完全不会被睡意和被窝拷问心志。 这可能和他从小的生活经历以及军校的生活压力有关。 楚衍一边咬开被凌风煎的焦黄的鸡蛋,一边又控制不住的感到愧疚,如果他不用做万人嫌的话,凌风也不必受那么多的苦。 可坐在他身旁的凌风却撑着脸看着他, 脸上被晨光照射, 看起来细腻而温和, 连目光都无比的柔和。 其实他家里的这个餐桌还是挺大的,可能是因为上一位住户拥有一个比较庞大的家庭, 故而吃饭问题被他们格外重视,桌子也特意做的大了一号,视觉上一共可以坐八九个人。 而凌风, 从一开始冷漠的坐在他的对面, 然后慢慢的靠近他, 接着几乎每过几天就要往他这边挪近一个位置, 直到现在简直快与他肩膀挨着肩膀了! 这位置上的靠近是不是说明他们心灵上的距离也挨的越来越近了呢? 可能是因为凌风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也可能是因为凌风的笑容太温暖了,他慢慢的就对他放开了防线,甚至有的时候和他一起出门买菜,开心的过着与柴米油盐打交道的生活。 楚衍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不高,也觉得自己应当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生活。 -- 第144页 可或许是凌风实在将他照顾的太好了,他一时之间有点想象不到万一凌风哪一天离开后,他能不能适应没有人管着他挑食,却也惯着他可以不用早起不用花心思就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管着他要早睡,保护眼睛,却也惯着他的嗜好愿意给他念书听的生活。 但楚衍一向是一个很佛系的人,只会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到时候凌风真的离开了的话,他也会慢慢的学着适应的,不会跟着凌风回帝国,也不会强行让凌风为了自己而留下,更何况,他何德何能。 也许正是这样的想法,才造就了楚衍如此佛系的性子。 就在他们享受平和的清晨时,两人突然感觉到房间里突然一黑。 窗帘没有拉上,屋子里也压根不必开灯,今天的天气也很不错,万里无云。 刚才那莫名一黑究竟是什么呢? 楚衍还没有想明白,凌风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眼神一凌,脸色一白。 楚衍对他的情绪很敏感,慌忙搁下筷子,关心道:“怎么了?” 凌风的脸色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故作平静道:“没什么,不用担心。” 楚衍很清楚凌风是出了什么事情后喜欢一个人担着的性子,所以在深陷重围后,他会选择做为大家殿后的那一个。 他越是说没什么,就越是可能有什么。 可是他什么也不说,楚衍也不好强行从他的口中逼问些什么,只能垂下头,默不作声的吃着碗里的蛋花粥。 明明闻着很香,他却觉得自己怎么也尝不出味道。 *** 那造成屋中光线突然一暗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章隽手下的几个巨型星舰造访了帕维星,并且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这个星球脆弱到可笑的空中防线。 在划破长空的时候,章隽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正刚才飞过的地方,坐着那个他以为已经同他阴阳两隔的人。 很快,帕维星的市长的办公室就被一群看起来就荷枪实弹,十分强大的军人给围的水泄不通。 冷静的市长先生似乎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处境,并且非常熟练的从柜子里翻出了本星球的资产,然后双手捧到其中一个看起来就是老大的人手里过目。 章隽随意翻了翻,脸上浮现了一抹嘲笑。 帕维星确实穷得让人想笑,这些文件上面写的东西与其说是资产,倒不如说是负债明细。 不得不说,这个星球已经穷到要时不时的跟市民们借债的程度了。 难怪市长在如此情况下还表现的如此坦然,因为这个星球已经穷到让人没有强征的欲望了。 但是章隽是什么人,来之前他早就对这个星球做了详细的调查,这种贫穷程度早在他的意料之内。 偏偏市长面对自己星球这令人绝望的经济状态还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蜜汁自信。 他穷得理所当然,穷得一腔正气,穷得天经地义,感觉腰板都可以慢慢的挺直了呢。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章隽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将那些负债文件往桌子上一拍,口中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我看中了这块地方,你应当不会不愿意与我合作吧。” 市长第一次见气场这么强的人,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腰又重新弯了下去,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oh god!这谁造的住啊! 我诅咒他单身一辈子啊啊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市长不敢在表面上堂而皇之的显示出对他的不满,只好在心里面暗搓搓的骂他不是个东西,将来老婆一定会跟别人跑,绿帽高高戴,脸色刺啦黑,感情黄不胜黄,生活五彩斑斓! ...... 纵然市长在心里把他骂的开了花,但是他非常清醒,凭借自己微弱的军事力量是完全无法撼动章隽的地位的。 没办法,实力差距就是如此之大,章隽随随便便带来几个星舰就能把这个国家给灭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市长也只能忍痛割爱的....送出了他的办公室。 是的,这件事对他的影响确实只有一间办公室。 他就是一个这么卑微的市长,呜呜呜。 失去了办公室的他在自家夫人的怀里抱头痛哭,很难想象他一个年逾半百的男人是如何能发出“嘤嘤嘤”的声音的。 夫人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还是温柔的顺着他的背,面色和蔼地将这个哭的惨兮兮的人给好一顿安慰。 等他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的时候,夫人问道:“好了,振作起来吧,今天看到那帮入侵者的星舰时,你没有发现有什么线索吗?” 听她这么一说,市长也猛的想起来,今天看到章隽带来的星舰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它们和凌风的那一架,不得不说,不论是造型还是设计都极为相似。 市长的眼神微微一凝,眼中露出了智慧的目光。 他严肃道:“夫人,谢谢你的提醒,我终于悟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凌风和这些入侵者其实是....” 夫人欣慰的看着他,温顺的点了点头。 市长顿时倍感鼓舞,无比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你说会不会他们其实是在同一家开发商买的星舰!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去买一架!” 夫人:“.......” 她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傻子的? -- 第145页 *** 虽然现在的帕维星已经是章隽的囊中之物,但是很显然,章隽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暴露出来,让帕维星的人遭受着没有必要的恐慌。 他擅长掌控人心,知道一切要慢慢来。 哪怕是当初对楚衍的时候,他也知道要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如今,他已经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了。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注定要一生活在后悔的阴影里。 而另一边,楚衍正在家里悠闲的看书。 书海之大,无奇不有,楚衍在养老的生活里觉得自己已经博古通今,十分有学问。 他微笑的把书合上,然后转头看见了从开始起就一直望着窗外的凌风的脸上露出一种很严峻的表情。 嗯,博古通今瞬间没有用了,学问也没有用了。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凌风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 于是他走过去,静悄悄的凑到他的旁边,同他一样专注的望向窗外,面色严峻,目光深沉。 嗯,天很蓝,云很白。 凌风见他凑过来,还摆出了同他一般无二的样子,不自觉的哑然失笑:“你在做什么?” 楚衍也露出了浅浅淡淡的一笑,咧着嘴说着:“逗你开心。” 他的笑容被日光笼罩着,莫名的温暖和谐。 凌风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挠了一下,砰砰直跳。 这时候,他们房间的大门突然被大力的拍响,依稀间还能听到市长的呼唤声。 楚衍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一脚踏出房间,准备开门。 凌风却抢先一步将他拦了回去,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用一种哄劝的语气说道:“你回房间去,我来开门,记得把门关好。” 楚衍不明所以,今天的凌风为何如此奇怪。 但是看到凌风的目光是如此的强硬,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望门口望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听话的走开。 凌风看着楚衍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拳头默默捏紧。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这扇门。 他的心中无比疼痛,因为他已经预测到,只要打开了这扇门,他和楚衍平静的生活就不复存在了。 门外站着的是可怜巴巴的市长。 他看见了开门的凌风,便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他的手,急切道:“你有办法救救帕维星吗?” 凌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刘海挡在眼睛上,一时之间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只上淡淡的说着:“发生了什么事?” ** 章隽坐在办公室里,面色阴郁,似乎轻轻松松的征服一个地方并没有让他感受到有多么的愉悦。 他站在窗台处,目光阴沉的看着这还算平和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点开了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顺着窗户飘向远方。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楚衍还活着的话,他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地方。 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那根烟只抽了一口就没有再碰,就这么静静的在他的指间燃烧,像一朵花一样慢慢的枯萎。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章隽头也不回,只是冷淡的吩咐道:“进。” 来者进入屋子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既不是他的属下,也不是那个废物市长。 章隽顿了一下,目光黯淡的回过了头。 凌风正站在门口,用同样漆黑的目光同他对峙。 “呵,原来你躲在这种地方。” 章隽轻笑了一声,随手将剩下的烟蒂扔进了烟灰缸,将手插在兜里,远远的与他对望。 二人隔着一段打不破的隔阂。 章隽冷哼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没想到躲在这里偷闲,怎么,励精图治的人设做不下去了,罪也不打算赎了,想好好的活着了是吧 。” 凌风没有回答他激进的语言,只是反过来质问他:“那你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章隽只是轻叹了一声,摊开手,无辜道:“我能做什么,不过是给帝国安排一个天然卫星罢了,我可是在为帝国服务。” 凌风捏紧了拳头,冷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对这里做了什么,你会后悔一辈子。” 章隽却无所谓道:“这世界上最让我后悔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二人无声的对峙着,两个人的精神力在这个地方凝结成了一个极其压抑的磁场,倘若有人误入,就一定会被震伤。 章隽凑近了凌风,虽然嘴角还勾着一点幅度,但是眼神是冷的,说话的声音也是冷的。 “你既然来了,就乖乖的待着,不要插手我的事情。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了,你就好好的回到帝星做你的大皇子。” 默了默,他又道:“毕竟,这也是他留下来唯一的东西。” 凌风怒视着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 如果让章隽知道楚衍的存在,他一定会被带走的吧。 这样的话,楚衍渴望的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的跟章隽谈一谈。 那个晚上,凌风没有回家。 楚衍一边对着窗户等着他,一边又往窗户上哈气,无聊的在上面画上了一朵五个花瓣的小花。 -- 第146页 无聊,是真的无聊。 虽然有市长的人帮他送饭,但他干完饭后,心中就莫名其妙的觉得空虚。 如果凌风在的话,现在他们或许是一起收拾碗筷,又或者是看星星看月亮,顺便聊一聊人生理想。 可是现在,他只能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的画圈圈。 虽然市长骗他说凌风是帮他工作去了,但是楚衍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抱着膝盖,呆呆的望向窗外的世界。 他出门的时候,市长的助手就会过来拦住他。 他想联系凌风的时候,助手也是百般推辞。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楚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决定还是出去一探究。 夜已经有些深了,但是房间里的灯光依然能让他看清外面。 想着门那边被市长的人堵死了,他就想着能不能通过窗户逃出去。 他目测了一下从这里到下面的距离,如果用被单做绳子的话,应该是够的。 然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等到他一个失手摔趴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沉默的声响时,他整个人都是一个欲哭无泪的状态。 但是他很快就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准备出去寻找真相。 他觉得凌风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然他今天离开时看他的眼神不会那样的决绝。 也正是那个眼神,才让他此时此刻才如此胆战心惊。 夜晚的风吹到脸上时还有些冷,感觉把他的脑子都吹的不理智了。 谁大晚上的往外面跑啊! 这里的治安很好吗还是咋滴! 楚衍一边在心中唾弃着自己的不理智,一边又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其实是一个很怕黑的人,现在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里不自觉的发怵,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 在中央广场的大喷泉下,有一个人寂寞的站在喷泉旁,隔着黑夜看不出什么,楚衍只能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 毕竟是大晚上的,楚衍觉得还是防着些好,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同那个人保持着距离。 那人的手里面似乎拿着一个类似酒瓶的东□□自一人看着天空,看起来比他当年还孤独。 曾经楚衍当万人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封闭在那个嚣张跋扈的躯壳里 他没有办法和任何人吐露心声,哪怕他的身边挤满了人。 所以这辈子,不管生存情况如何,他总是乐观的觉得自己已经比之前幸福很多了,因为他好歹还能说些心里话,还能想办法调和一下与那些人的关系,不管结果怎么样,他已经比曾经自由很多。 不知道前面的这个人是因为什么而难过呢。 楚衍静静的看了一会,然后明智的选择绕个道走。 阴云蔽星,树影风骤。 他还没有走多远,就听见那个人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小衍。” 那声音就像一阵风一般,飘进他的耳朵里。 他瞬间心跳如雷,浑身震颤。 这个声音,不是章隽,又是谁? 第65章 与章隽并不感人的重逢 楚衍害怕的想要拔腿就跑, 但一想到自己如此心虚反倒会引人怀疑,而且逃跑的动静肯定比偷偷摸摸的离开要大,相互权衡一下, 他还不如规规矩矩的做一个路人甲。 好在他很快就不紧张了,因为他发现章隽好像并不是在对他说话, 而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那两个字为什么被他念的那样珍重,又那样哀伤。 他的身影孤独的立在黑夜里,仿佛他口中的“小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楚衍默不作声的立在原地, 不知道要怎么理解章隽复杂的感情。 当初欺负他的是他。 现在一个人在这里可怜巴巴的喊他的名字也是他。 像一只狼狗, 一会疯癫如狼, 一会又可怜如狗,小心翼翼的蜷在门口, 等着某个人回家。 楚衍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隐藏到巷子口,尽量用很轻的脚步往市长的家里走去。 *** 市长的家里灯火通明。 他的女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个傻爹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手中抱住的玩具越野车已经急不可耐的想从他的影子上碾过去。 他的夫人则面容温和的坐在沙发上,试图对他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尽量减少他的焦虑感。 这时候, 在这个星辉斑斓的夜晚,市长的家门被敲响了。 市长第一个反应不是开门, 而是“嘤嘤嘤”的躲到夫人的怀里,可怜巴巴道:“是不是入侵者他们的老大来了,呜呜呜, 我不敢开。” 夫人拍了拍他的肩, 温柔的安慰道:“放心, 他们的老大不会来, 来的顶多是他的一个小喽啰,毕竟凭借你的武力值应该是轮不着他们老大亲自动手的。” 市长:“......” 夫人,我肿么感觉你这不是在安慰我,你这是在损我。 心情忐忑的打开门后,市长看着外面站着的人,松了一口气。 门外是披星戴月,匆匆而至的许来秋。 四个人围着茶几坐下,东南西北的沙发都被他们占满了,就像是四尊面色严峻的佛。 市长首先露出歉意的目光,开口对楚衍道歉道:“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害凌风被入侵者抓禁闭了。” -- 第147页 楚衍听到章隽的声音后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入侵帕维星的人是不是叫章隽。” 市长点点头,随即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楚衍道:“这个您就不用管了,凌风他应该没有受伤吧。” 市长回答道:“好像没有,看样子他们应该认识,但是态度并不算友好,我感觉他们俩一待在一起就是唇枪舌战,噼里啪啦,突突突突。” 楚衍:“.....” 谢谢您亲切的描述,但是后面的拟声词大可不必了啊喂。 此时此刻,市长的夫人又语出惊人:“来秋,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了凌风啊。” 听到她的话,楚衍当场石化。 喜欢,凌风? 这两个词他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就这么陌生呢! 他从来就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性啊!! 市长女儿闻言也哭着说:“来秋哥哥,虽然很不甘心,但只要是你喜欢的话,我一定会支持你!” 楚衍:“......” 市长:“实在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二人分居两地,不得厮守,实属罪过。” 楚衍:“......” 他匆忙解释:“不不不,我觉得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然后他就直面了市长的灵魂三问: “你难道不喜欢他做的饭?” “喜欢,但是....” “你难道不喜欢他的陪伴?” “我....” “在他彻夜不归时你不会感到焦虑?” “但...” 他虽然试图反驳,但一个都没有否定。 市长大手一挥,自信道:“不用说了,当年我跟夫人也是这样。” 市长夫人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脸去,雪白的皮肤上浮现了一抹淡红。 市长握住了楚衍的手,目光坚定,态度诚恳的对他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太多的相思之苦!” 楚衍:“?” 很快,楚衍就见证了一个原始的联系方式。 写信。 严格来说,也不用把形式弄得那么规范,只需要在小纸条上写上自己想写的话即可,非常的具有人文关怀,非常具备实用性。 市长拍胸脯保证:“你们尽管写,我就是你们忠实的传递人。” 楚衍的目光变得匪夷所思。 为什么他感觉这些人已经自发的认为自己跟凌风变成了一对不得厮守的苦命鸳鸯了,这真的合理吗? 但是很快他就认命了,拿起笔来,没怎么思考就在纸条上写下了几个字:[你还好吗?] 他的字写的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名家的签名。 市长看了看,然后友情提示道:“就这?你们不温存一下?” 楚衍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表示:“您怎么还偷看呢。” 然后市长就被他的夫人揪着耳朵给拽出去了。 看着市长吃痛的表情,楚衍心想下次要不要用医学生的字体来写,凌风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也不至于看不懂吧。 ....... 很快,凌风和楚衍就开始用这种原始的手段进行沟通了。 市长被夫人给训了一顿,不敢再看信里的内容。 但他觉得,那应当是缠缠绵绵,卿卿我我,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莫名的就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和夫人了呢,嘿嘿。 在这次次紧张的联络中,凌风交代市长,这段时间就不要再让许来秋去图书馆了,毕竟那个地方人流量大,太招摇了。 市长也觉得可行,毕竟外贼入侵无非就是劫财劫色,现在他这里无财可劫,穷的一批,那就唯有劫色了,可放眼整个帕维星,除了被关在这里禁闭的凌风,最有姿色的也不过许来秋一人而已,怎么可以轻而易举的便宜了那帮人。 于是他非常果断的让许来秋赋闲在家,而原来的老管理员则顺利上位,开心上岗,不亦乐乎。 第二天一早,帕维星的书客们兴致勃勃的来到图书馆,然后看着许久不见的老管理员对他们龇牙咧嘴,顿时失去了求知的欲望。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没有黄金屋我现在都能忍了。 但我颜如玉呢? 另一边,“颜如玉”正躲在家中看凌风给他的回复。 [我很好,不必担心。] [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虽不能管着你,但也不要挑食,不要熬夜,记得保护眼睛。] [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外面看看,那里有漫天星辰。] 看到这里,楚衍便抬头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 尼玛,今天阴天,没有漫天繁星,只有满天乌云! 不亏是原始的沟通手段,这个时差就离谱啊,也许凌风写信的时候确实是漫天星辰,但他写信的时候大概也没有看到天气预报! 楚衍默默的将那些字条全部收好,然后放在一个细长的圆筒里面积攒起来。 为什么要攒着这个? 可能是因为,怕被泄露机密吧。 又或许,也多了点别的什么心思。 楚衍这般想着,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 次日,帕维星的图书馆里来了一位黑发黑眸的人,不光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压抑,浑身还散发着一种阴鸷的气质。 -- 第148页 老管理员看见这里来了一个生人,态度恶劣的吆喝道:“喂!哪来的新人一点规矩都没有,第一次来要记得登记懂不懂!” 然后,他就被那个人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一瞬间,他莫名的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被杀掉的错觉,吓的再没敢动弹,也没敢发什么狠话。 果然是欺软怕硬。 章隽没有理他,而是直直的走进了那些浩瀚书海,没有分给瑟瑟发抖的老管理员一个眼神。 他来这里也无非一个原因,那就是看看这个星球最富饶的文化之地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很显然,这里的一切都可笑的让他失望。 对于科学原理的理解只停留在了最底层,历史短小全是流水账,文化贫瘠的让人觉得可笑。 难怪当初市长为什么对于自己的城市被入侵这件事情表现的如此习惯,因为百年来,这个星球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个星盗了! 他们大多数人看到这个星球可怜巴巴的资产后还会怜悯道:“哥们,我发现你比我们还穷啊,我都舍不得抢你的东西了。” 说完还会拍一拍他的肩膀,示作同情 。 在这里没待多久,他就听到有人抱怨道:“为什么这家图书馆的管理员换人了啊,我好想念以前那个美丽的管理员。” “是啊是啊,我一看见他就充满了求知欲,尤其是他对我笑的时候,我感觉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他会不会是生病了啊。” “没有吧,我之前在街上看见他,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健康啊,就是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两人在这里感叹人生,章隽的心中却涌现了一丝丝的怀疑。 为什么之前好端端的待在这里的管理员换人了呢? 他的心思一向敏锐,几乎很快就发现了这里面应该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的目光沉沉,眉宇中带着一丝思索。 ...... 今天又是尽职尽责的一天,市长任劳任怨的给那两位小年轻送信,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红娘一样,让他们分居两地也可以感受到“我和你,心连心”的幸福。 作为一个合格的红娘,不,红爷,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比蜜还甜。 更何况凌风还答应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章隽侵吞帕维星呢,他都那么尽心尽力了,自己也不能甘于下风啊。 就在他乐滋滋的往凌风禁闭的方向走时,一个高大的身体悄无声息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市长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一点一点僵硬的仰起头来,感觉自己的脖子就跟机械脖一样,还自带卡顿的。 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漫长。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笑的比毒蛇还冷的入侵者——章隽。 市长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汗湿了,他忍不住的把手里的小纸条往身后藏了藏 ,然后舌头打结的跟章隽打招呼:“你.疯...你好啊。” 章隽可不管他,直接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阴冷道:“交过来。” 市长顿时瑟瑟发抖,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见他不动作,章隽的眼中浮现了一抹狠意。 市长吓得满眼飙泪,心中默念着:对不起了,小情侣,呜呜呜。 ** 拿到信的章隽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看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他蓦地笑了。 我说怎么在这里乐不思蜀了呢,原来是在这里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想好好做人了,不再自虐般的工作了是吗? 喜欢,就代表软肋。 凌风,这是你自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心,可不能怪我。 他曾经还想着凌风坐在大皇子的位置上,脾气倔,性子硬,还同自己的政见不合,就像是揉不碎的沙子,十分碍手碍脚呢。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他拱手将弱点暴露在自己的面前,这可不能怪他卑鄙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目光。 如果他把这个人逮回来,这样以后的每日每夜,他都可以用这个人来逼迫凌风对他服软,不要总想着拦自己的路。 这么一想,他就愉悦的笑了。 他凉凉的问到:“和凌风聊天的这个人是谁?” 市长这个时候就比较仗义了,目光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并表示:“这个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章隽皱了皱眉道:“谁说要打死你了,说话之前最好先考虑考虑你的夫人和女儿。” 行,蛇打七寸。 这是个狠人,只言片语就能精准的掐住他的软肋。 呜呜呜.... 市长苦着脸说:“这个人是我们这里的新管理员,这个小伙子是流浪过来的,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衣衫褴褛,两眼迷茫,看起来十分可怜,您千万不要为难他,他是个好孩子。” 章隽对他的请求不屑一顾,只是将那张字条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在章隽的眼里,就算别人的经历在可怜,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理会这个弯了脊梁的市长,只是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一步一步的往远处走去。 *** 这日,楚衍正在外面的小铺子那里购买生活必需品。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有一个小女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累的断断续续的说着:“来秋哥哥快跑!” -- 第149页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市长家的千金。 市长回家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决定想方设法的让人提前给许来秋报信。 而最容易出去的便是他不惹人注目的女儿。 楚衍不明所以,但是只能跟着她一起往外跑。 他边跑边说:“我们去哪啊?” 市长女儿快速道:“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楚衍听罢,觉得自己再问就要把这个姑娘累断气了,于是也没有再问,只是提着一篮子的萝卜茄子和她专心致志的跑着,权当晨练。 可是还没有跑出多远,他的后领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扯住了。 被一同扯住的还有他的头发。 这个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长发文化的坏处,除了要耗费更多的洗头液之外,他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扯头发,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骂出一句:“你这个小三!” 不过这样戏剧性的一面并没有发生,但是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反倒更希望那戏剧性的一幕真的发生了。 因为当小三也比见到章隽要好个一万倍不止吧!!! 但是看情况,章隽在见到他的真正面目后,似乎比楚衍本人还要震惊,以至于他原本阴冷的目光慢慢变得茫然,手上的动作也渐渐不知所措。 楚衍借着他失神的功夫,赶忙把自己的后领从魔爪中抽出,一头长发因为刚才的动作凌乱的披散到肩膀上,看起来破有一种可怜巴巴的狼狈。 “你.....” 楚衍紧张的看着他,赶忙在他的下一句冒出来之前,抢先道:“你是谁,为什么拽我!” 市长女儿也反抗道:“你别扒拉他!” 章隽原本茫然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终于清醒过来,然后低落的自嘲着,心想:你在想什么...这都能看错。 刚才这个人回头的时候,他那一瞬间心中是难掩的悸动,就仿佛有一颗幼苗破冰而出。 可那株幼苗天真的以为外面的世界是春暖花开,殊不知一探出头就被冻死在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章隽很快就稳住了情绪,继续保持那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样子,目光沉甸甸的落在这个人的身上,一步步试探道:“你认识凌风吗?” 楚衍知道这种事瞒不了,干脆坦然道:“认识。” 章隽的眼睫颤了颤,一步步的试探道:“你知不知道,你长的很像一个人。” 楚衍静静的看着他。 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多错多,还不如不回答,随机应变。 章隽继续道:“我劝你不要以为他是喜欢上你了,你有没有想过,他看着你的时候,是在想着你,还是想着他呢?” 楚衍明白,这就是传说中透过他的身体看着另一个人的故事吧。 但凌风不是这个样子,他如果对谁好,就势必会拿出真心,不会把他当成某个人的影子,哪怕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也不行。 楚衍有时候会想,凌风会不会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呢。 所以在章隽来到帕维星的时候选择瞒着他,选择自己一个人替他挡下这些。 所以会在意他的眼睛。 所以会知道他许许多多的小习惯。 这么一想,楚衍的心中就莫名的翻涌出许多的感动。 章隽见他陷入了沉思,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触动了他的心绪,现在的他应该或多或少会和凌风产生一些隔阂。 这时候,他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目的:“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他以为会看到这个人露出茫然的表情。 没想到,他却微微抬起了头,目光中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章隽不由得看愣了。 如果说楚衍在上辈子学到了什么的话,他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把这些主角的脾性摸的了如指掌。 就好比现在,他现在几乎都不用思考,就可以将心比心的把章隽的意图说出来: “我猜,你是想把我掳回去,然后以我为筹码来控制凌风,让他乖乖的陪你去征服帕维星,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你会当着他的面对我进行言行拷打,然后强行让他答应?” 章隽:“......” 猜的一点不错。 全都给他玩明白了。 心思被猜中,章隽也不恼,只是冷声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你不害怕吗?” 楚衍淡然道:“不怕。” 就算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也大可以让系统将他还原回原来的样子,到时候再跟章隽拼个鱼死网破。 至于现在,他想做一些楚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在章隽的眼里,这个被人叫做许来秋的人露出了一抹艳丽的笑容。 是的,艳丽。 他好像知道要怎么笑才能勾人心魄。 章隽一时之间看的有些愣神。 然后楚衍就开始了他的渣男发言:“不瞒你说,凌风刚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他身份的不一般,很快就将他作为了我的第一个狩猎对象。” 市长女儿:“?” 楚衍无视她的目光继续说道:“果不其然,我猜对了,他说他是帝国的大皇子,并且承诺要带我回去跟他过好日子。” “我心中高兴坏了,我这绝对是钓到了一条大鱼吧,虽然我不幸的流落到了这狭小的星球,但是却时来运转的遇到了这么一个人物,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 第150页 “不管他把我当做了谁,只要他愿意给我想要的富足生活,我都愿意答应他,所以我尽心尽力的做着他口中的人,努力扮演他喜欢的样子。” 说到这里,楚衍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对着章隽道:“说实话,我早就腻味了这样的生活,你抓了他,我反倒想好好感谢你呢。” 第66章 认出 这样的渣男发言一时之间震惊了在场的两个人, 市长女儿觉得,哇!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哥哥居然有这么坏的另一面,让人更想驯服了呢(莫名被开发出了奇怪的属性), 而章隽的想法则比较简单——凌风啊凌风,你也有今天。 楚衍看到这个情况后, 又开始伸出手指跟他掰扯自己有哪些缺点:“而且我睡觉特别喜欢蹬被子,做饭超级难吃,还从不做家务, 月薪少的只配家徒四壁, 两眼空空, 而且我每天早上都有起床气,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随机选取一位幸运观众发脾气...” 说到这里, 市长女儿露出了迷茫的目光,可是他感觉跟他相处时的来秋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啊。 莫非,莫非..... 来秋哥哥对自己是特别的?(不是) 章隽并不了解许来秋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看到凌风这么被渣他莫名觉得很爽,看着许来秋也觉得越来越顺眼了。 话说到这里, 楚衍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现在不想跟凌风再打交道了, 你想怎么对付他都请自便。” 话虽如此, 但是他知道章隽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对凌风做什么的,因为在帝国大力寻找凌风的情况下, 他公然伤害凌风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反倒会让他引火烧身。 而现在自己这样的言论,不管他信还是不信, 但是从现在这个立场上来看, 他应该是没有办法拿自己去威胁凌风了。 虽然自污自损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行为, 但有些时候, 还是真的挺好用的。 想到这里,他又顺便恶心了章隽一句:“对了,帅哥,虽然我的心肠不是很好,但是我的皮囊还算优秀,而且现在看来你好像挺厉害的样子,连凌风都斗不过你。我平生最爱强者,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也不是不能跟你。” 说完,还不太熟练的模仿了一下在电视上有时候会看到的“美女娇羞”。 可正因为他的不熟练,娇没看出来多少,羞却是完美诠释,因为就算是精通万人嫌业务的他也是第一次扮演这样的人设。 可惜章隽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他从楚衍旁边经过的时候再次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楚衍:? 大锅,你清醒一点,我对你没有用了啊! 章隽看着他发愣的目光,轻笑了一声:“把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再对凌风说一遍。” 楚衍:“.....” 他想,如果凌风听到了自己的渣男发言,那表情该有多么的精彩。 他觉得等凌风回去的时候,可能会把自己的名字加入到《渣男风云榜》,那画面一定非常有意思。 想不到他楚衍可以在某一天以另一种形式大红大紫,还可以让凌风“把绿带回家,让回家变成最好的礼物”。 真好...真好。 想到这里的楚衍只觉得欲哭无泪。 *** 楚衍站在凌风被关禁闭的楼阁外,身心都感受到了巨大的拉扯感。 不敢进不敢进。 章隽这个人的心思非常的狡猾,楚衍可以清楚的从他身上看出一点原则出来:凌风不开心,他章隽就开心。 不是,为什么原剧情线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崩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啊。 崩的这么离谱的时候,感觉现在如果有谁说一声“章隽其实喜欢你”,他感觉自己都能相信。 他只想说一句话:现在这个世界可能已经不适合谈科学了。 不管他的内心如何挣扎,章隽依然是二话不说的就把他带进去了,甚至在推开凌风的禁闭室的房门之前,还非常贴心的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楚衍绝望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是让我殡至如归吗?” 章隽笑道:“不,是因为渣男总是衣冠楚楚的出现。” 楚衍:“......”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更懂渣男这个人设呢,实在不行你来演? 房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楚衍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 凌风以一种非常桀骜不羁的姿势坐在桌子上,只是背影看起来非常孤独。 房间里的光线切割着他,让他半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中。 听到动静之后,似乎以为是章隽又过来恶心他了,他还微微皱眉,以一种极不耐烦的样子回过了头,口中还含了一根没抽完的烟。 楚衍感觉自己人傻了半截。 不是,谁教我家小天使抽的烟,是谁? 他不知道,其实那个人是他自己。 在他离开之后,凌风在把皇宫的房间弄得一团狼藉之后,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做一些自己以前不会做的事情,好像这样就能让他逃出心中的枷锁。 在楚衍死后,凌风狠狠的堕落了一阵,以前嫌弃至极的事情几乎都做了一遍。 他喝酒,抽烟,打架。 当然,他一直守身如玉,污染了什么都行,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污染过自己的感情。 可他发现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依然痛不欲生,于是他又开始尝试将自己当一台可以高负荷运转的机器,终年如一日的工作着。 -- 第151页 直到来到了帕维星。 直到重新遇到了楚衍。 他终于过了一段正常人的日子。 眼下他回过头来,发现来的人不光有章隽,还有他心心念念的楚衍。 心中的情绪一瞬间就炸开了。 他想念楚衍想的不知所措,可是又害怕章隽对楚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欣喜和担忧一股脑的冒出来,侵袭着他的心。 章隽轻笑了一声,然后将楚衍一把推了进去。 楚衍被推的踉跄了一下,然后回过身来瞪了章隽一眼。 章隽:嗯?他瞪我? 行,回去再治你。 楚衍瞪他不是因为他刚才推了自己,而是因为他居然把凌风小天使关在了这种地方,而且说不准还把他带坏了,这不能瞪吗?这还不值得瞪吗? 楚衍瞪完之后,凌风也对着章隽厉声道:“我警告你,别对他动手动脚的。” 章隽似乎是看不惯这种深情,嗤笑了一声,然后嘲讽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深情,你看似深情,其实也是薄情,你这样,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那个人给忘记了。” 那个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楚衍没有办法,只能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指着凌风的鼻子道:“谁?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凌风:“.......” 是你啊。 楚衍控制了一下自己上下起伏的胸膛,仿佛自己真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居然还在心里放了别人。” 凌风无奈的看着他,静静的看他表演。 他大概明白这是做给章隽看的了。 看到这样卖力表演的楚衍,他其实心中不自觉的有几分可爱。 直到楚衍冒出了下一句:“难道你以为我把你放在心上了吗,你别得意,其实我也压根不在乎你!” 凌风:? 他顺着楚衍的肩膀往章隽的方向看去,发现他在捂嘴偷笑。 呵。 楚衍继续道:“所以从今天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了,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你了,你就好好的回你的帝星吧,从此以后,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凌风目光苦涩的看着他,知道这是他又故意的想惹怒自己,好让自己不要再管他了。 同样的手段,楚衍也在联邦做了一次。 那时候他不信,现在,他当然也不会信。 甚至,他也可以陪着他一起演。 他表现出异常愤怒的模样,高高地扬起手来,似乎想要给眼前这个人一巴掌。 楚衍吓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凌风却只是轻轻的捏住了他的脖颈,从章隽的位置上看就好像凌风在掐他一样。 凌风对准了楚衍的耳朵,轻轻的咬了一口。 楚衍浑身被刺激的一激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凌风凑到楚衍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你。 说完,他就直起了身子,面色冷峻的对楚衍说着:“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他这幅样子变得实在是太快了,感觉扮起渣男来比楚衍还快,还要无情。 楚衍呆呆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着他,口中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章隽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抬脚走了过来,对凌风说道:“这个人我就带走了,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认识的是什么样的人了吧,我劝你别为了这种人跟我对着干。” 凌风沉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楚衍怕凌风担心自己,还顺口来了一句:“对,我要走了,他对我都比你对我好多了。” 本意是不想让凌风担心,可是他此言一出,凌风的表情看起来就更难看了。 章隽拉着楚衍出门的那一瞬间,楚衍偷偷摸摸的用两根手指对凌风比了个心。 在和凌风相处的这些天,楚衍是真的在与他交心,时不时的就要跟他传授一下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一些文化。 虽然星际时代的科技文明十分发达,但可能就是因为太发达了,很多富有情趣和童趣的文化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这样千奇百怪的手势语言,他们其实并不懂得太多。 而楚衍又喜欢看凌风这种天才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于是他就常常用这样的手势语言跟凌风开玩笑。 那一天,他用两根手指交叠在一起,歪着脑袋问凌风:“猜猜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凌风做了一大堆的菜,而且尝试的大多都是楚衍没有吃过的饭菜,于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给出了他的答案:“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楚衍:“......” 大哥,可以对自己的厨艺自信一点吗? 他不顾形象地笑的前仰后合,最后趴在桌子上,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然后笑意盈盈的解释道:“我很喜欢的意思。” 凌风愣住了。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这些菜.....还是他? 他想不明白答案,但是很显然,他很开心,因为那一刻,他的心都是暖的。 而现在,楚衍给他比了这样的手势,无疑是想让他开心一点,放心一点。 凌风沉默的看着他远去,从早上开始就烦扰不止的躁动莫名其妙的被安抚了。 *** 楚衍没有回家。 -- 第152页 因为他被章隽带到了他在帕维星的住所里。 楚衍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于是礼貌询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章隽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自己说过觉得我也很不错,不介意跟着我,怎么,现在后悔了?” 楚衍:“......” 小坑爹妈妈课堂开课啦!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明白了吗,这就是! 楚衍后悔了,彻彻底底的后悔了,悔不堪言,悔不当初,为什么当时要为了恶心章隽说这样一句话! 根本就没有恶心到他,反倒还把自己给害了啊! 章隽看着手忙脚乱的他,心中莫名的涌过一丝自讽。 他把这个人带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那可笑的原因。 他只是要把他放在自己可以监视的范围内,不让他又搞出什么幺蛾子罢了。 只要放在他的视线之内的话,他就不可能有本事做出一些对他不利的行为。 这才是他的安排。 虽然他对着凌风亲口说出了那些话,但章隽依然不相信他。 至于为什么心中不自觉的会对这个青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也不在意,甚至会强行按捺住。 毕竟,只有楚衍在他的心中是特别的。 两辈子,他都想要能完完全全的拥有这个人。 可是他只会强迫,专I制这两种手段,非但没有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反倒将他从自己的世界推的越来越远。 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上帝已经不再给他改正的机会,甚至连那个人的尸骨都没有留给他。 眼前的青年一副不怕生的样子,好奇地对屋子里的陈设左顾右盼。 楚衍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他如果不表现的自然一点的话就很难圆刚才的谎,故而他现在只能假笑扮从容,佯装自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坑货。 大约到了晚上饭点的时候,他看着章隽满桌子的特色美食,而自己只能乖乖的待在角落里面啃面饼。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既然不想给我吃,就干脆不要让我看见啊! 这个时候,他就自发的回味起了凌风的美食,然后瞬间对桌上的食物就不感兴趣了。 章隽引诱他:“想不想吃?” 他觉得能用钱和食物买通的人都是低级的货色,只要把他买通了,以后他就可以利用这个人对凌风进行虐心虐身等一系列操作了。 谁让他挡了自己的道。 然而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坚毅,仿佛突然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章隽觉得有些怪异,默默的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感兴趣吗?” 楚衍:“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已经吃过比它们好一百倍的食物,自然是看不上你这些糟糠的。” 章隽:“......” 这样一说,他也没什么食欲了。 楚衍和凌风在一起的时候是看星星看月亮,和章隽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或者时不时的对章隽进行洗脑工作,试图收回自己今天说过的话:“那啥,我今天对你说的想跟你之类的话,你可不可以忘掉。” 章隽那时正在看书,闻言挑眉道:“喔?为什么?” 楚衍思考了一会,义正言辞道:“因为你根本不懂爱!” 章隽也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然后坦然的回答道:“难道要像凌风那样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然后在被你骗心骗身?” 楚衍:“......” 我怎么看你越看越像国家反诈app呢? 他可怜巴巴的坐在一边,单手扶额,痛苦的为自己的渣男行为忏悔。 他做什么要多那一句嘴呢,搞的现在他甚至不能用自己灵巧的双手为自己泡上一壶茶。 想到这里,他又打开窗户试图欣赏一下月色。 章隽这个时候又适时的提醒道:“关上,晚上风大。” 后面那句“别把你吹出病”就没有再说出来了,他觉得太过有感情了,那个人还不值得听他说出这样的话。 很快就到了要洗漱睡觉的时间。 这方面章隽倒是没有苦了他,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而且睡的是踏实的床,不是什么地铺。 打开房间的门之前他还做了一阵心理建设,生怕一打开就看见一个粉红色的房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粉红色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 好在,房间是正常的颜色,墙面没有壁纸,是漆白色。 他放心下来,于是收拾好衣服准备去洗澡。 问题是他来的太匆忙,什么东西也没有,更没有换洗的睡衣。 他跟章隽礼貌的说了一声后,那人居然皱了一下眉,仿佛觉得他很麻烦。 楚衍非常的无语.... 不是你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我捉过来的吗,咋滴!管抓不管养,现在不打算认账了,也不打算做售后了? 阿爸对你很失望! 不过好在章隽还残留着最后的良心,随手从衣柜里给他拿了一件衬衫。 不亏是章隽,连衬衫都是黑色的。 楚衍也不管大小了,接过来就直接跑去淋浴间了。 进门之前想到了自己的矫揉造作人设,于是在打开浴室门的时候,对章隽说了一声:“千万不要进来喔~” -- 第153页 然后,不管他唰然一黑的脸色,立刻就拽开了浴室的大门,又“啪”的一声关上,仿佛生怕晚一步就让凌风黑发人送黑发人。 章隽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说实话,他其实有怀疑过这个人会不会是楚衍,会不会在那场爆炸中侥幸幸存了下来,毕竟在那场爆炸中,就算是最高端的技术也没有检测出楚衍的人体组织。 可是现在这个人的一系列活动告诉他,那可能真的是他在痴心妄想了吧。 很快,他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簌簌的水声。 没有再管,他捏了捏眉心,准备去书房里处理文件。 结果他前脚还没有挨到房间,后面就传来了灵魂出窍般的叫喊声。 章隽就像条件反射一般,很快就往楚衍的方向跑去。 浑身是水的楚衍已经披着他宽松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跑出来了,身上似乎还有血迹,由于速度太快导致二人都无法做出减速运动,不可逆转地撞在了一起。 章隽揉着胸膛,因为这个人的脑门撞在了他的胸口。 而楚衍则红着眼睛揉着脑门。 章隽语气极其可怕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就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这事咱们没完的感觉。 楚衍顿时瑟瑟发抖。 其实也没啥,就是这个星球的水资源有些奇怪,有的时候水会变成红色,浴室会变成活脱脱的凶案现场。 所以一般情况下,市民们会自发的做一个过滤器和监控器。 然而章隽是刚来的,对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并不了解,而且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现象。 楚衍似乎真的是吓坏了,浑身的水也来不及擦,有些地方就仿佛受伤了一样,染上了“血水”。 虽然是红色的水,但是成分并没有比天然的水复杂太多。 章隽想了想,要不要再给他换一件衣服。 楚衍倒是比较自觉,知道自己不小心糟蹋了章隽的衣服,怂劲这会又上来了,小声的说着:“先别急着动气,我给你洗。” 说着他就赶紧把章隽的衣服脱下来了,然后换上了自己原本的长袍。 这时候,章隽看见了这个人的背后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个痣的位置他是记得的。 上辈子,他偶尔也会用教棍来惩罚楚衍,将漆黑的软棍重重的敲在楚衍的背后,时常会留下几道淤血。 后来楚衍哭着说疼,这件事情他就没有再做过了。 可当时,楚衍将脸埋在枕头里趴着任由他上药的时候,他能清晰的看到他背上的这颗痣。 一模一样的位置。 只是这个人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提过,楚衍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章隽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突然颤抖起来,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楚衍这边正默默的穿着衣服,丝毫没有感受到章隽的变化。 直到他转过身后,看见章隽一脸不可表述的哀色和震然。 楚衍:? 他是不是晕血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笑死窝哈哈哈 第67章 我凭什么相信你 章隽的双目在那一刻简直是赤红的, 浑身都因为难以置信而止不住的发抖。 在楚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张开手臂,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楚衍紧紧的拥抱在怀里。 他的后腰和后脑勺都被章隽的手给贴的紧紧的, 脸也深深的埋进了他的坏中。 楚衍的眼睛微微睁大,浑身都止不住的僵硬, 就像是一个行动呆滞的木头人。 他被章隽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探出头来,艰难道:“你这是做什么?” 章隽的眉紧紧的皱着, 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气压制着那即将爆发的情绪。 可是很快, 他闭了闭眼, 又慢慢的松开了他,半俯下身子, 用通红的眼睛直视着呆傻如鸡的楚衍。 “小衍...” 他的目光极沉极重,几乎压的楚衍透不过气来。 楚衍的心中疯狂拒绝:谁是小衍,我不是小衍,谁承认我是他了,谁是他都轮不着我! 他试图拿开章隽紧紧攥住他的手, 故作平静道:“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我并不认识你口中说的那个...” 可是章隽并不相信他, 目光深深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一个精准的测谎仪, 什么谎言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楚衍的心中兵荒马乱,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眼中的那个关键性证据已经不见了,心中又莫名其妙的得意起来。 没办法, 这年头说话办事都要讲证据, 不然.... 不然他也没想到章隽居然还真有办法!!! 就好比此刻, 他要带他去血检! 凭借帝国的技术, 想要完成一个血检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有想不想,和愿不愿意做罢了。 而他那个坑爹系统只是稍微把他的脸给微调了一下,但是无论是身体还是基因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啊! 系统,你曾经对我夸下海口,说自己是高智能.... 你那代号是买的吧! 不论如何,楚衍挣扎着不想跟他去做血检。 章隽倒也没有真的打算让他流血,他拿出这么强硬的态度,不过是想逼他承认罢了。 楚衍懊恼的揉了揉头发,心中一片荒芜,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离离原上谱,每个人都是火眼金睛。 -- 第154页 *** 在爆炸发生的地方,那里被章隽等人一直认为是楚衍葬身的地方。 在八月十八的时候,章隽本以为自己要回去在那里为他带去一些精美的礼物,因为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好在现在,他可以不用将礼物献给泥土,或者将它们烧掉,献给那虚无缥缈的天堂,而是可以将他好端端的送给本人。 他一直以来压抑的心脏终于变得轻松。 作为楚衍的叔叔,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给楚衍过一个生日,顶多是让他可以过一天太平日子,或者偶尔善心大发给他丢一下一个贵重的物件,就像打发小狗一样,轻蔑又可笑。 但是现在,他想要尝试着去弥补这些遗憾了。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真的忍不住跟曾经的自己好好打一架,一直打到他后悔为止。 可他无法回到过去,而能感觉到后悔的,也只有现在的他,而不是以前那个狂妄自大的章隽。 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去做,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的。 难怪凌风那么护着他,想必他已经赶在自己之前知道这件事了吧。 越是这般想着,章隽心中的嫉妒就忍不住的滋生蔓延。 好在他现在被自己禁闭了,暂时没有办法再来阻止些什么。 为了楚衍的生日,他特意托属下从各处带来新鲜的茶叶,以及楚衍平日里喜欢的小玩意。 属下跟着章隽那么多年,知道自从那个人死后他一直对任何事情都兴致缺缺,可是现在居然又重新展颜微笑,难道说他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 又或者说,他移情别恋了? 这倒不失为一种可能。 不知道楚衍的在天之灵怎么想,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吗? *** 在被章隽得知自己就是楚衍后,他就彻底摆烂了,整天也不屑于装了。 但是由于之前渣的太明显,一时之间让他对章隽恢复正常属实太难做到。 可能之前崩坏的太厉害,他感觉自己已经试探出了章隽的底线,这个底线可能不像他以往认知的那样犯一点小错就会遭受无情的摧残。 看来章隽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强大了许多呢,嗯。 八月十八号那天,他去章隽的办公室里想跟他谈一谈什么时候能把凌风给放掉的事情,好歹都是一个国家的人,有什么不能和睦相处的呢? 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和事佬。 他也只是尝试着去维持一下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毕竟两大巨头如果真的打的水火不容,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快到地点的时候,他看见狭窄的道路上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人。 章隽之前叮嘱过属下,如果许来秋来了,对待他就要像对待自己一样恭敬,不可以出一点差错。 所以站在外面的下士见到楚衍来了之后,很快就恭敬的低下头颅,并且自发的为他让开了道路....这待遇跟楚衍还是大皇子的时候也有的一拼。 楚衍其实记得他们。 因为他们是看章隽的脸色行事的人,所以在上辈子的时候,他们在亲眼见到章隽可以随意用粗暴的手段对付自己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这个大皇子很好得罪,于是将自己当出气筒,也用轻薄嘲讽的态度对待自己。 不过不知为何,在他有一次实在忍不住突然爆发后,章隽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下士,并没有第一时间苛责他,而是轻飘飘的问他发生了什么。 知道这两个下士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阴毒的表情。 那天,那两个下士就被章隽打的满脸是血。 打完后,他还冷冰冰的问楚衍满不满意。 楚衍自然是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算什么....自己家的狗只能自己教训? ...... 因为曾经是市长的办公司,楚衍循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房间。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扣响了房门。 无人应答。 楚衍纳闷了一下,然后试图推一下门,发现门是被锁住的状态。 想到市长曾经哭唧唧的跟他说自己被赶出来的时候太突然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带上他心爱的瓷杯, 他还具体表述了一下上面用大红的字体写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楚衍一听就觉得这玩意十分的有内涵,十分的具有收藏价值,还是可以帮他拿出来了却心愿的,不然他不知道又要以这个为由钻他夫人怀里哭多少天。 虽然但是,楚衍总感觉他这个行为里多少有点故意的成分。 嘶...感觉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口狗粮。 市长事先告诉了他哪里有备用钥匙。 楚衍尝试着回忆了一下,然后转头就看到了门旁摆着的一个巨大的花瓶。 他蹲了下来,尝试着用手拨了拨,上面已经凝成颗粒状的土壤很快就被挖出了一个小坑。 坑中则静静的躺着一枚钥匙。 和帝国大部分扫描虹膜的智能门不同,在帕维星依旧采用这么朴素的方式。 不过,这也是楚衍最习惯的方式。 他熟门熟路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探了一眼然后四下环视,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瓷杯的踪影。 难道章隽嫌它占地方,所以已经将它给扔掉了? -- 第155页 这般无奈的想着,楚衍摇了摇头,转头又往书架那边看去。 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章隽需要处理的文件。 他们大多是蓝色的文件夹,上面大多清楚的写上了已处理事宜和待办事项,并且详细写了具体属于哪方面的规划。 只有一个黑色的文件夹的外壳上没有写上任何的备注,而且被放在了最边缘的角落。 楚衍愣怔的看了一会。 一阵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里漏了出来,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 鬼使神差的,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垫着脚将那黑色的文件夹给取了下来,心跳如鼓的翻阅着。 起初,他的心情是紧张的,因为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总是不好的行为。 可是很快,他心中的紧张就慢慢得被别的情绪所取代了。 他的目光慢慢黯淡下来—— 冰冷。 窒息。 憎恨。 这个文件夹里写的不是别的,正是章隽起初亲手所写的对帕维星的征服计划。 一字一句,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章隽这个人,一向都是心狠毒辣的。 而这个计划里,则一步步写了他要如何把帕维星建设成一个民不聊生的军事基地,如何将星球上的市民强行遣散并且不管他们的死活的对其流放。 除此之外,上面还写了市长如果强行反抗的话,就会动用手段悄无声息的将他...抹杀掉。 这些东西将楚衍看的浑身发抖,乃至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但是更多的,是憎恨。 章隽的手段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是如果这样的手段被用在他亲近的,乃至活生生的人身上时,这样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就变的恐怖,可憎,甚至是可恨了。 毕竟楚衍潜意识里一直不把这里当做现实的世界。 只有同他认真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才是真实的。 外面的日光如此的温暖,可是楚衍却如坠冰窟。 原本虚虚关上的门此时此刻被人推开。 楚衍从那写着罪恶的文件夹里抬起头来,看着章隽的目光中带着不带掩饰的厌恶。 他将这个人看得明明白白,自然也没有忽略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慌乱 楚衍这个人,一直很佛系,甚至是很怂。 可是那一刻,他不想顾左右而言他,不想掩饰自己窥见了他的罪恶,也不想去管接下来这个人会对自己做什么。 平静,他只觉得平静。 平静如死水。 *** 章隽看见了他手中的东西,心中一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说来讽刺,他的手中此刻还拿着想在今天晚上送给楚衍的礼物。 乃至于如果现在楚衍回家,他就能在房间里看见一个盛大的惊喜。 可是,章隽现在的心中却止不住的慌乱。 他本想在今天告诉楚衍,自己想万分诚恳的为过去所做的事情道歉,并且会千方百计的去弥补,直到可以抹去自己曾经带给他的伤痛。 他会用大把大把的幸福和快乐去填补那里的伤口。 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事情正在一发不可收拾的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见过楚衍太多太多的目光。 紧张的,慌乱的,欣喜的,可怜的,痛苦的.... 可是他没有见过这样的。 带着□□裸的恨意。 他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份文件,一向沉稳的他声音下意识的有些颤抖。 “小衍,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确实曾经想用这样的计划来对付帕维星,可那是在他极不理智的时候做出的决定。 他那时候的精神和情绪几乎都处于崩溃的状态。 可是,踏上帕维星的那一刻他就心软了。 他本可以将市长给控制起来,甚至是杀掉,可是他没有。 他本可以立刻着手进行针对市民的遣散工作,可是他也没有。 自他踏上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在悄悄改变,慢慢的背离他们原来的发展轨迹。 他想把这些过往全部说出来。 可是面对楚衍憎恶的目光,他感觉自己似乎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自己精湛的口才和绝佳的表达能力。 他只能强忍着说出一句话:“小衍,你相信我,我没有打算做上面说的那些事。” 可不等他露出希冀,楚衍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冷的像冰渣子:“我凭什么相信你?” 章隽试图解释的心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 我凭什么相信你? 是啊,如果说曾经的楚衍从章隽那里学到了什么刻骨铭心的真理,那就是觉得不会相信他的人品,乃至任何一句话。 章隽已经用了两辈子来告诉他,他这个人是如何的奸诈狡猾,为了达成目标可以不择手段。 如果他晚一点发现这份文件,这些事情会不会一样一样的发生在他的面前呢。 又或者说,如果自己发现了这份文件,章隽会不会为了不让计划泄露出去而强行灭了自己的口呢? 一般来说,他遇到这种情况是会害怕的。 但可能是因为怕他的次数多了,所以再害怕的时候,似乎也失去了当初心惊肉跳的感觉。 楚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文件一份份的撕碎,散落在地上,仿佛飘零的雪花。 -- 第156页 而剩下的黑色外壳则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默的声响。 章隽经历过无数事情,变故,意外,可是当他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时,瞬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这时候,楚衍又冷冷的对他说着:“我发现了你的计划,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 章隽抬起了黑色的眼珠,愣愣的看着他,上下嘴唇轻启了一下,喃喃的问着:“什么?” 楚衍同他无声的对峙着,眼中的狠厉不甘示弱。 他在想为什么章隽露出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是因为他没有想过平日随他逗弄的小狗为何会变得如此叛逆,居然敢忤逆他的意思了吗? 真可惜,你以后应该会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 除非你真的把我杀了,因为死物是最乖的。 到了这一步,章隽的心神也有些慌乱。 但是他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楚衍在发小孩子脾气,只要好好哄哄他,很快就会好的。 看着一地的碎片,章隽突然不合时宜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楚衍抬起冰冷的眼眸看着他,脑补着他下一句可能会说的话——可是从此以后,它也会变成你的祭日。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章隽并没有说出那样的话,而是拿出了一个装饰精致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楚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盒子,并且选择采用排除法:“刀片吗?” “....不是。” “炸弹吗?” “......” 章隽的目光有些落寞道:“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楚衍现在根本就没有管那些事情的心思。 那个盒子他没有接过,只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静静的与章隽僵持着。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楚衍目光冰冷的对章隽道:“凌风呢,你打算怎么对他。” “他作为帝国的大皇子,为什么你在找到他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带回去?” 章隽震然了一下,声音也不太友好道:“你就这么惦记着他,对他念念不忘?” 楚衍反问道:“难道我要对你念念不忘?” 章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刺了一下,忍不住的犯疼,就像被刀捅了一般,忍不住的痉挛疼痛。 “是啊,我是不如凌风会取悦人....” 他喃喃道:“所以我才会那么忌惮他吧。” 章隽的生平充满着着各种各样的凶险,这些危难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只能依靠阴谋,计策和算计。 试事实上,他看到的也是那样。 以利益为目的的家族联姻。 以权争为目的的站队。 他看腻了,看厌了,却也学会了。 以至于当真正心爱的人出现时,他已经学不会要如何捧好他的一腔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凌风:你也有今天? 第68章 他会不会是重生的? 心中涌动的是巨大的痛苦, 这种感觉是一向精于算计的章隽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陌生而又冰冷,像附骨之疽一样一点一点的袭上他的心头,让他的心神忍不住的惶恐起来, 仿佛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就会彻底崩坏,崩溃。 他的心中固执的认为, 凌风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到,凌风能够让楚衍接受他,那么自己也同样可以。 他愿意把自己的真心捧出来让楚衍看看。 可或许是楚衍的目光实在是太冰冷, 太冰凉, 像雪日里的寒霜, 胜过了他过往所触的恶意和怨恨。 他看过被他残忍手刃的敌人露出那种仇恨而又狰狞的目光,也看过被他一步步打压下去的丧家犬露出嫉妒疯狂的眼神, 那些他都安然处之,甚至愿意把它们当做自己的荣耀。 可是楚衍是不同的。 只要他对自己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憎恶或者不喜,他的心中都会涌上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警铃大作,不知所措。 或许他曾经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的难熬, 可是当他真正的感受到内心彻骨的不安和惶恐是, 当他的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时, 他才知道,他害怕了。 但不管怎么样, 他也绝对不能放手。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人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去到他摸不着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太煎熬了,也太残忍了。 他绝对不能离开。 除非自己死了。 那样他才愿意放过他。 章隽知道, 如果自己表现出自己处于弱势的一方, 让楚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住自己的心的话, 那么他离开的时候就会更加的义无反顾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敢对他做什么。 故而,章隽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的目光慢慢的黯淡下来,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席卷而来。 章隽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些病态,楚衍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他捏的发疼。 他漆黑的眼睛埋进了他头发的阴影里,幽夜一般,让人琢磨不出他的情绪。 章隽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与冷静:“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吗?” 楚衍的心中一阵叹息。 装睡的人真的很难叫醒。 *** 傍晚的时候,章隽的住所里亮起了烛光。 -- 第157页 楚衍的面前摆着一个卖相华丽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的生日蜡烛跳动着微妙的火光。 或许是这样的氛围看起来太温馨,虚虚燃烧的烛火柔和了人的轮廓,竟让章隽的面庞看起来如此深情,目光也被晕染的如此柔和。 他低垂着眼眸,目光温柔的说着诚挚的祝福:“小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给你过生日,你知道吗,当我以为你死在那场爆炸中时,我的世界就变成黑白的了,很多我曾经在乎的事情都瞬间变得了无生趣,寡淡至极。” “我是一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所计划的人,在我计划的未来里,时时刻刻都有你的身影,当你一声不吭的离开的时候,我对未来的预期一下就变成了空壳,那种感觉就好像,从此以后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了。” 听着章隽用这样郑重甚至讨好的语气同他说话时,他的心中一时之间只觉得嘲讽。 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自己为了能在章隽的手下多苟活几天,也是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如他现在这般讨好他的。 直观感受就像是一只一边忍不住的瑟瑟发抖,一边没有尊严地摇尾巴的狗。 可爱,可怜,可叹....也可憎。 没有办法,当时的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有看见明天的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现在,时过境迁,曾经他拼命讨好的人却反过来,试图用这温馨的生日氛围,以及精美的礼物来诱哄他回心转意,这怎么能不让人觉得讽刺呢?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崩的不能再崩了吧。 在烛光斑驳中,楚衍一脸平静的看着诱人的蛋糕,心中却平静的没有一丝的起伏,仿佛它只是一个只能散发香味的物体罢了。 章隽见他不动作,也没有生气,而是绅士的拿起搁在一旁的刀具,十分流畅的给楚衍切了一块形状漂亮的蛋糕,又小心翼翼的烦放在楚衍面前的盘子里,为他递上了叉子。 楚衍没有接过。 他真的不知道这种处境下他如何才能腆着脸皮去吃下这块蛋糕,吃下这个试图覆灭帕维星的人亲手递来的蛋糕。 见他这样,章隽的心中有些心痛。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强行让他听从自己的命令了。 他已经害怕了,生怕这个人因为害怕而再次离开。 这次能找到他实属运气。 可如果还有下一次呢,下一次他又该怎么找到他。 难道真的要将他锁在自己身边,他才能永不失去他么。 因为难以控制的扭曲和爱欲,在某些时刻的时候,章隽觉得自己有些失控。 他其实是真的很想这么做的,而且只要他想,他就完全有能力也有办法做到。 他可以给楚衍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将他藏到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可是...楚衍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他看似可以任人拿捏,其实最是向往自由。 可以,这些他都可以给。 但如果他想离开自己,去往别人的怀里。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 跳动的烛火中,章隽稍微卷起了一点袖口,然后又开始帮楚衍倒酒,还帮他切好他面前的牛排。 肥嫩冒汁的牛肉块整整齐齐的码在了楚衍面前的盘子里,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食欲 如果换上不知情的外人来看的话,在他们眼里,章隽绝对是一个绅士而优雅,并且十分具有修养的绝佳男人。 可是在楚衍看来,他越是做的无微不至,自己就越是感到害怕,甚至连面前的东西也顺带着变的难以下咽。 楚衍平生最害怕的人就是章隽,因为他上辈子控制了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人生长达数载。 更何况,他现在的表现同往日比起来都十分的不同寻常。 如果是以前,这个时候的他早该用命令的口吻逼迫自己吃下去,或者找一个他在乎的人,逼迫他如果不照他说的做,那个人就会付出他最不想看到的代价。 章隽的眼神平静的可怕,但又更像是正处于一个什么临界值。 一旦突破了那个点,他就会爆发。 楚衍沉默着看了一会,终于慢慢的拿起了刀叉。 因为凌风被关起来的缘故,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担心凌风的安危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他的胃已经被凌风养刁了,平常的伙食他都不太能习惯了。 见他终于试着吃一点了,章隽的嘴角也慢慢地扯出了一点温和的笑容。 可是,楚衍还没有吃几口就忍不住的跑到卫生间里去吐了。 他现在的胃确实很脆弱,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还带着一点血腥味的牛排,更何况他现在的心紧绷的就像一张弓一样,便更加没有胃口,吃到这样昂贵的食物时,甚至还觉得有些反胃。 他自嘲的想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野猪难吃细糠? 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放在章隽的眼里那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理解——楚衍恶心他恶心到吃不下饭。 等楚衍意识到的时候,他感觉章隽的脸都快黑成碳了。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却让楚衍听得心中忐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楚衍垂下了眼帘,指尖轻颤,深吸一口气道:“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你可以试着反思一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 第158页 章隽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楚衍可以从他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我知道你喜欢这里,所以我不会对帕维星做任何事情。” 楚衍目光微怔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章隽很快就将目光中的阴郁一扫而空,甚至还可以微笑着问他:“是不是这些菜不合胃口,我可以重新为你做新的菜品。” 楚衍这个时候其实很想说一声,其实你只要把凌风放出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但是他到底没敢说出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章隽的雷区,然后就是一整个找死的大动作.... ....... 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生日宴终究是不欢而散,好在章隽也没有把楚衍逼的太近,并且也没有强迫他表现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毕竟对于现在的章隽来说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的真情实感。 他们需要时间和耐心去修复彼此之间的关系。 深夜初始的时候,章隽来到了凌风所在的地方。 彼时,凌风正隔着窗户眺望夜色,听到开门的声响,他微微的偏过了头,目光里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章隽随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两腿交叠着,用一双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眼睛凝望着凌风,口中不甚友好的问他:“你到底怎么蛊惑他了?” 凌风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听的笑话,肩膀忍不住笑的轻轻颤抖,随后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询问道:“你也知道了?” 章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 凌风喜欢看章隽碰壁的样子,这样的他感觉终于能够脱下高高在上的外衣,可以学着去反思自己的错误。 他也干脆坐了下来,看着章隽的目光颇有些倨傲的意味,让坐在他对面的章隽气的牙痒痒。 凌风坦然道:“我从头至尾都没有诓骗过他,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一直是全心全意的在对他,和你是完全不同的。” 见章隽面色不快的陷入了沉思,凌风又心满意足的继续补刀道:“你只会强取豪夺,小衍那样倔强的性子,自然会迫不及待的想逃开你。” 听他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自己的痛点,章隽的脸色铁青,恨不得现在立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跟他缠斗一番。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凌风终于不再用锋利的话语讽刺他,而是同他就事论事的进行沟通。 章隽怒火未消的时候,凌风冷不丁的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怀疑过一个问题,小衍他是如何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的?” 章隽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得顺着这个方向思考起来。 他跟凌风不一样,直到现在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和不知所措中,以至于他一时之间还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而凌风已经和楚衍独处了一段日子,他何其聪明,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极其重要的一点。 那天爆炸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在场,但是君不臣却是直面了全部的过程。 可如果连他都坚信楚衍真的死在了那场爆炸中的话,那就代表能把楚衍救出来的绝对是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欺骗的力量。 章隽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凌风则在他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冒出了一句让他惊讶的话:“章隽,在联邦的那次刺杀前,你为什么会提前对萧穆做出监视?” *** 这句话倒是让章隽始料未及,心头一震。 确实,萧穆是间谍这件事情一直藏的很深,就算是上辈子的他也一直都未能发觉。 这辈子之所以能提前做出预防,那自然是因为他是重生的人,心中有底。 可是凌风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漆黑的月色下,他们两个人的目光都是一般无二的神秘。 章隽深深的看着他,似乎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 他苦涩道:“没错,对我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失去他了。” 凌风也只是用沉默来回答他。 两个人在这种时候达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一个真相在二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达成——他们都是重生回来的人。 各自神伤一会后,凌风抛出了一个可能性:“我觉得我们误会了曾经的楚衍,在上辈子的时候,可能有某种力量控制了他,让他不得不同我们作对。” “而这次拯救了他的力量,说不定和曾经的那股力量,是同一种东西。” “不光如此,能治疗小衍眼睛的东西至今都没有研究出来,小衍能用的也仅仅是能短暂让他视物的芯片罢了。” “可是现在,他居然能依靠自己的眼睛看见东西了。” 章隽也能感觉到这两辈子的楚衍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楚衍毕竟是从小就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他能感受到他的本性并不坏,这辈子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和凌风作对,也不过是因为在那场订婚宴会上,楚衍没有遇到自己的亲身母亲,也没有被她亲手揭开这残忍的真相。 可是凌风却给了他一个新的可能。 会不会楚衍,其实也是重生回来的人呢,所以他不愿意再次重蹈覆辙。 不过,凌风显然知道的比他更多。 -- 第159页 凌风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目光仿佛在给自己的目光找一个焦点,又似乎是在回忆往昔。 他轻轻道:“其实楚衍在上辈子,从始至终,他从来都没有恨过我。” 闻言,章隽的眼睛微微睁大。 凌风坦然的同他陈述着这么一个事实:“上辈子的我获得大皇子的身份后,曾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日记本。” “在这个日记本里,他几乎每天都在跟我道歉,并且在日记里不遗余力的告诉我,我的未来会有多么的幸福。” 说到此处,他的肩膀还轻轻一抖,还自嘲道:“而且不知他怎么想的,总是固执的认为,无论是你还是段泽云,萧穆还是君不臣,最终都会对我动心。” 章隽听了这样荒诞的话,一时之间觉得接受不能。 笑话,他怎么可能喜欢上凌风? 就在不久前他还因为嫉妒,想着要不要悄无声息的让这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不过是孤寂到楚衍会伤心,他才绝了这个念头,没有动手。 可是楚衍居然会觉得,自己会喜欢上凌风? 他的小脑瓜子到底整天在都在想什么啊。 当然,凌风同样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我知道,那些对我不利的事情,小衍一直都是不愿意做的,所以在上辈子,他才会活的那么痛苦。” “可他的行为为什么不能受自身想法的控制,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章隽的面色也沉冷了下来。 “你是说,有某种东西,一直在控制着他的行为,让他不得不跟我们作对,然后自取灭亡?” 凌风同样也面色低沉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对他们两个人都一样。 他们都不愿意相信刚才的设想是对的,是正确的。 因为倘若真的如此,那楚衍所受的,便是足足两辈子的伤害。 曾经被遗弃,被抛弃,被迫害,最终又一步一步的被放弃的他该有多么的无助,多么的绝望。 可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从始自终都站在他的对立面,甚至是加害者。 夜风慢慢的拍打着窗户。 明明门窗都关的很紧,可是章隽却感觉自己好像从未有一刻这么冷过。 凌风的脸色也不太好,虽然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再一次将这些猜测剖露出来给别人看的时候,感觉终究是不同的。 空气一时之间犹如死一般寂静。 章隽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心是极痛的。 曾经在楚衍身上的伤口似乎回到了他们的身上,相互煎熬着,炙烤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慢慢的扶在了脸上,谁也看不见他此刻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他沉痛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凌风终究不是楚衍,所以他不知道章隽上辈子究竟对那个人做了怎样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是,他确实在楚衍的日记中看到了对章隽的各种批判。 他也知道,楚衍在章隽的手里,过得很痛很痛。 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讨厌章隽的原因。 当然,他也同样痛恨自己。 如果上辈子的时候自己能细心一点,事情会不会不会走到那样惨烈的一步。 如果他细心一点,会不会就能看见楚衍每次过来找事时,其实连脸上的恶意都装的很不自然。 如果他耐心一点,会不会就能发现楚衍其实从未想过要与他争抢什么。他的心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受到过任何污染。 只是,错过了的东西就是错过了,失去的东西也再也补偿不回来了。 留下的,或许只有忏悔,以及那人满心的疮痍罢了。 能挽回吗? 能赎罪吗? 说不清楚的。 深沉的夜色下,凌风坚毅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曾经控制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章隽的指尖捏的紧紧的,目光中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楚衍慢慢的睁开了一双疲惫的眼睛。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昨晚真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着章隽的底线。 保不齐他哪天就忍不住想把自己杀了也说不定。 他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门缝,试图观察一下客厅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该存在的身影。 好在,什么也没有看见。 应该是自己醒的太晚,勤劳的鸟儿已经外出工作了吧。 他颓靡的往床上一躺,眼睛没有焦距的看向天花板。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电子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宿宿宿宿宿主大大!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楚衍没有心情理他,只是目光呆滞道:“是新闻联播大结局了还是国足拿了世界冠军?” 系统:“.......” 怎么感觉一段日子不见,这个人变得更加呆了呢? 不过,他很确定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好消息绝对能让他感到兴奋。 “是这样的宿主大大,我有办法带你回家了。” 闻言,楚衍的眼睛果然一亮。 他急不可耐道:“什么家?怎么回?回谁的家?” -- 第160页 系统回答道:“当然是回你的家了!我有办法让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了!” 第69章 我开始作天作地 听到系统信誓旦旦的话后, 楚衍的心中莫名的感觉有一种不真实感。 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有提出过想要回家的想法,但是系统总是告诉他,他在现世里其实早就死了, 想要回去需要巨大的能量才能改变原先的世界走向,这样才能把他这个已死之人平安送回。 但是现在, 它突然又改变了以往的说辞,这如何让他觉得不意外。 以至于到了此刻,他听到了系统给出的希望后, 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 而是止不住的怀疑。 系统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信任, 于是赶紧解释道:“你难以从这里离开,是因为主导这个世界的六位主角都对你有一份深沉的感情。只要你有办法让他们不要对你抱有那么深沉的执念, 对你死心,就有机会回去。” 楚衍:“.......” 不懂就问,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他们有执念。 他不过是在喝茶看报,安然养老罢了。 楚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系统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系统给他提了个意见:“不如....你重新做回万人嫌, 让他们厌恶你?” 楚衍一口就否决了。 万人嫌可是一个高风险的工作, 拉仇恨值不说, 万一真的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他们记恨上。 难道仇恨不能算是一种执念吗? 更何况, 自己已经做了一辈子的万人嫌了,该走不掉不还是走不掉。 说明这不是破局的关键。 系统又道:“反正不论如何,你都必须让他们不再惦念着你, 否则你一旦离开, 这个世界就极有可能因为你的消失而崩坏。” 这个系统看起来似乎很想扭转他的想法, 努力向他解释着如果贸然离开会产生多么极端的后果, 可是不知为什么,楚衍的心中总是隐隐的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 系统....会不会是故意而为之。 不过他并没有沿着这个方向深想,而是静静的靠着墙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放自己离开。 毕竟,他实在是太想离开了。 或许系统的说法也有一定的可行性,可是他总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莫名其妙的针对凌风,更何况,如今的他也早就没了可以作天作地的地位和实力。 *** 知道楚衍有可能同他们一样是重生回来的人,章隽的心一路上都是紧绷着的。 心中汹涌的感情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是悔恨多一点还是歉疚多一点。 但是不论如何,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这个人,绝对不能让他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因为他已经亏欠他太多太多了。 他推门回家的时候,发现楚衍正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泡茶。 看见章隽回来后,楚衍喝了一口水,没有开口跟他说一句话。 章隽不会对他说重话,只是温和的坐在他的身边,声音轻柔的向他问到:“在家里待着闷不闷,要不我带你出去玩一会?” 楚衍看了他一会,心中默默的有了一个想法。 他淡淡道:“好。” ..... 帕维星的街道不像别的星球那样繁华,大部分地方就像乡间小道一样,当靠近主街的时候,才能有一点城市的气息。 章隽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无端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也十分引人注目。 毕竟他也生着一副让人见之难忘的面孔,不过就算他长得如此俊美,也依然不会让人有想勾搭亲近的欲望,因为他的气质已经融入在他身体的每一处位置,让人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威胁。 楚衍一面同他走着,一面又望着路边的树枝,没有分给章隽一个眼神。 他们两虽然挨的很近,但是楚衍的表情就仿佛跟他是陌生人一般。 细心的市民们有时候会往他们的方向露出探寻的目光。 章隽一直在尝试跟楚衍说话,但是他的态度始终都是淡淡的,仿佛极其不愿意看见他一样。 章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这种脆弱的感情很快就被他不着痕迹的掩藏起来了。 虽然市民不太认识这个黑衣男人是什么人,但是可以通过他的气质和外貌猜测出来他应当身份不俗。 于是他们自发的脑补出了一场爱恨情仇。 他们的管理员该不会是被这个人给强制爱了吧。 虽然他们想再多看一会,但是很快,章隽的目光就冷冷的向他们扫过来。 明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他们在那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被冰冷的刀锋指着喉咙。 两人一直逛到中午,便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着吃饭。 楚衍毕竟是跟章隽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在拿到菜单的时候,他很快就选了一大桌章隽不爱吃的菜,然后就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生,目光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挑衅。 他在一步步的试探章隽的底线,然后尽量在这个底线附近一步步的考验他的耐心,他就不信了,像章隽这样的人能容忍自己多久呢。 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因为章隽在看到桌上的饭菜时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 第161页 他还是很愿意容忍楚衍的小脾气的,这样总比他死气沉沉的不愿意同自己说话要好的太多。 楚衍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章隽拿起来筷子,将他上辈子看都不想看一眼的木耳吃了下去。 楚衍简直是瞳孔地震。 他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此刻就算是给章隽递上一杯毒药,他也能笑着喝下去。 一顿饭吃得让楚衍怀疑人生。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章隽一样。 章隽对他仿佛充满了耐心,目光里也时时刻刻带着让人难以置信的宠溺。 跟上辈子那个动不动就罚他的人判若两人。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他可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章隽一直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回家啊。 想到这里,他决定再接再厉,好好的折腾章隽一把。 ...... 晚上的时候,楚衍打开了台灯,随手撕了张纸条,在上面仔仔细细的罗列了他对章隽讨厌的事物的了解。 他有一点强迫症,喜欢井井有条,不喜欢凌乱的房间。 讨厌毛绒绒的小动物,如果非要养的话也会养蛇或者蜥蜴这样的冷血动物。 不喜欢别人算计他。 讨厌背叛。 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有人挡了他的道,他就会不择手段。 ....... 在经过详细的排列组合之后,楚衍从中选取了一些自己可以比较容易驾驭的方式。 于是第二天章隽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屋子,以及一只正蹲在地上,憨厚的吐着舌头,笑盈盈的冲他摇尾巴的大狗。 楚衍在大力的采购了一堆零食之后,又随意的拆开一个个塑料包装,然后将零食的碎渣弄得到处都是。 接着,他又从宠物店里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阿拉斯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反正就是冲着他喜欢“撕家”的这个属性去的。 此时此刻的楚衍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口的做深呼吸,做贼心虚的他甚至很想在自己的身上装一件防弹衣,免得一不小心做过了火,他这么脆弱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章隽的怒火。 接着,他瑟瑟发抖的推开了门,尽管心中吓的鸡飞狗跳的,他的表情依然是十分的淡定和冷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庞大的阿拉斯加犬咧着微笑唇憨乎乎的往他那里跑去,差一点就因为过于热情而将楚衍撞倒在地。 章隽这时候目光才微微一变,然后提着那只傻狗的后颈将它扔在一边。 他问:“喜欢?” 楚衍愣愣的点了点头。 章隽笑道:“喜欢就留着,取名字了吗?” 楚衍又愣了愣,然后点点头道:“取..取了,叫小加。” 嗯,取名鬼才。 那只傻狗被丢到一边后,委委屈屈的趴在了地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的往他们这边望着,看起来又可怜又搞笑。 楚衍没有看它,只是想着晚上估计得把他跟自己安排在一起,不然章隽可能会在晚上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做成一顿狗肉火锅。 他以为自己现在这么作,章隽肯定会多多少少的闲他烦吧,可能心里已经忍不住想把他天诛地灭了。 不是他可能还是低估了章隽的钞能力。 因为他的属下们已经顺利贬值为家中的钟点工,每天负责帮忙收拾,以及处理那一大堆从傻狗身上掉落下来的狗毛。 看着章隽从容不迫的目光,楚衍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没有任何的波澜,那神情好似在说:没事,你接着表演。 楚衍:我真的栓Q ....... 想到那一大堆没有用的痛点,楚衍瘫在了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懂就问,章隽现在为什么变得如此大度。 不...好像有一件事情是真的可以激怒他。 第二天,楚衍就心情忐忑的站在了凌风所住的楼下。 章隽并没有把凌风给囚禁起来,不过只是个简简单单的软禁。凌风可以随意出入,但是他每一个动向都会通过仪器汇报给章隽,然后章隽的人再对其进行搜身和调查。 说实在的,他觉得他两这样争锋相对又是何必,他们两个人明明可以好好相处的,说不定还能谈个恋爱。 .....想到他两谈恋爱的画面,楚衍似乎有点接受不能,但是又莫名的觉得有那么点刺激是怎么肥事? 他其实是偷偷过来的,没有为了故意气章隽而大张旗鼓的告诉他,自己今天就是要去找凌风,哎,就是玩。 说实话他不太敢在这件事情上招惹章隽。 因为他说不定会一个不小心让凌风引火上身。 此次来见凌风主要是为了跟他商讨一下怎么样才能让他安全的离开,顺便给孩子加加餐,这些天都被关着说不定都饿瘦了。 凌风在这里拖的太久终归是不好的,而且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章隽似乎也没有通知帝国凌风现在还平安的活着。 他的一颗心终究是悬着的。 故而,他就偷偷地背着章隽来到了这里。 鞋子踩在木制的楼梯上发出了嘎吱的声音。 说起来,他已经有几天没有看见过凌风了呢。 待会见到了,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 他的手上还提了点凌风平常喜欢吃的水果。 -- 第162页 原著中对凌风的兴趣爱好的描写比较少,大部分写的是他如何一步步的打脸万人嫌,以及和那五个人深陷修罗场的故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凌风这个人的认识,也不仅仅只是依靠着那本只有文字没有血肉的书籍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酝酿着待会要怎样打招呼,怎样say hello。 可是手刚敲到门上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凌风会不会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过来会不会反而会影响到他。 想到这里,他就干脆把手上拎着的水果放到了地上,然后转过身去打算就这么离开。 可是他还没有走几步,他的腰就被身后的人给捞了回去,紧接着,他的后背就撞进了一个紧实的胸膛。 楚衍几乎能感受到那里火热的温度和狂野的心跳。 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也忘记了一开始准备的say hello。 凌风将他的头埋在了楚衍的脖根处,刺痒的感觉惹的楚衍的心跳也变得凌乱起来。 他尝试着揉了揉凌风的脑袋,算作安慰,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凌风?” 说起来,凌风现在的年纪还很年轻,若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孩子。 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虽然怂,但怂的很有经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凌风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战场,就连那高贵的身份也曾经被自己窃取过,而且现在还被那个叫章隽的大恶魔给困在了这种地方,这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心疼呢? 光是想想都觉得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了。 故而,他抚弄凌风的动作就变得更加温柔似水了。 可没想到,刚刚还一副小可怜模样的凌风居然在下一秒就将他捞回了屋子里,还关上了门。 ? 楚衍想说:水果!哥,水果还在外面!我们不可以放弃它!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了,因为凌风已经把他推在了墙上,两只手还抵在自己的耳边,前后左右夹击,根本无法逃脱。 楚衍下意识的往墙上缩了缩。 凌风的目光看起来执拗又偏执,可是却也不乏深情。 之前的凌风情绪始终是内敛的,淡淡的,就算和他关系不错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疯狂的一面。 楚衍有些紧张,怂怂的问:“怎么了凌风?” 凌风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红着眼睛问道:“你在章隽那里还好吗?” 楚衍:“如果你是在问我有没有把他气死的话,那我能说,应该还没有把他烦到自闭。” 凌风:“......” 楚衍觉得气氛似乎有所缓和,于是他尝试着从凌风的手臂下钻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把水果拿进来了吗?” 凌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水果重要一点还是自己重要一点。 ...... 楚衍终于心满意足的把东西拿了进来,幸好,没有浪费掉。 毕竟这可是他用微薄的工资买的,并且拎了一路才拎过来的呢。 在凌风的目光中,他将这些水果清洗后又细致的切好。 他想着凌风这孩子被章隽关起来,饮食方面肯定没有什么保证,他得时不时的过来给他加加餐。 用水果刀切水果的时候,楚衍突然想着,这个时候会不会发生一个狗血的剧情,比如自己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然后凌风.... 嘛,应该不会。 这么想着,他放心的切了起来。 可是凌风仿佛不习惯看他用刀子似的,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那有些锋利的水果刀从他手里拿开了,然后非常可靠的拿起一个圆溜溜的,又滑又不好切的水果,十分熟练的切起来,形状规整而又漂亮。 说起来,在和凌风同居的那段日子里,凌风也不允许他做切菜之类的事情。 真是一个可靠的人,什么危险的事情都喜欢自己揽着。 就当他目光欣慰的看着他时,凌风的刀下突然一滑,一不小心就将他扶着水果的手指给划伤了一道小口子。 楚衍:“......” 他还是想多了。 果然该来的狗血是不会少吗? 或许是因为心有准备,他很快就抓过了凌风的手腕,将受伤的手指放在凉水下仔细的冲洗。 这个时候,帕维星的水资源又开始搞怪了,硬生生的变成了红色。 楚衍又沉默的把凌风的手拿出来,干脆用纸巾帮他包着。 从始至终,凌风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他。 凌风知道,他不能在帕维星里停留太久,欲带皇冠必承其重,他作为帝国的大皇子,肯定是要有回去的那一天。 可是楚衍会不会愿意跟他一起回去呢? 他想,应该是不会的吧。 他好不容易从他们的身边逃开了,哪里有再回去的道理。 这个时候,他无比希望楚衍才是帝国真真正正的皇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轻而易举的离开帝国,轻而易举的离开他的身边。 权力不光能给人带来富裕和荣耀,那个人同样也楠要接受权力的约束和困缚。 他一方面希望楚衍能够自由的飞翔,一方面又希望他可以受到这种困缚。 希望他可以被帝国栓的紧紧的,永远不会离开他的身侧。 -- 第163页 可是,很多事情终究是不能如他心愿。 他甚至不敢问出那句话:如果我要回帝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的楚衍在上辈子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人性总是趋利避害的,就算他不愿意跟自己走,他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只是他怕熬不过这么久的日思夜想。 所以他故意弄伤了自己的手,希望能从楚衍的脸上看到一点点关心他,在意他的表情。 而楚衍....也确实被他骗到了。 凌风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可是眼眸中却尽是哀伤。 楚衍心想,还好伤的是凌风(凌风:?),要是自己的话可能就疼的嗷嗷叫了,肯定不会表现的这么平静。 凌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被水果刀轻轻割出来的小伤对他来说,就是属于那种还好来的早,要不然伤口就愈合了这样的小伤。 正当他赞叹凌风的忍痛能力时,凌风突然有些可怜兮兮的来了一句:“疼。” 楚衍:“......” 对不起,他还是夸早了。 为什么感觉脸多少是有点疼呢。 不过,既然孩子喊疼了,他肯定也是要象征性的安慰安慰的:“没事,很快就好了,待会我来切吧。” 凌风又轻轻道:“没事,小伤。” 说完,他又将脑袋靠在了楚衍的肩膀上,轻轻柔柔的向他诉苦:“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都一个人待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来看过我。” 其实章隽来过了,但是凌风显然没把他纳入人类的范畴。 楚衍不知道凌风已经不知不觉的把章隽给骂了一顿,还温柔的拍了拍他脊背,安慰道:“没关系,等你回到帝国了,谁敢苦了你。” 听到他的这句话,凌风的心中一僵,很多话堵在胸口没有说出来。 他强行的按捺下去了心中的阴郁,静静的感受着楚衍的温度。 他想,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 如果离别是必然的结局,那么在那之前,他能不能再尽力的争取些什么呢? 看着楚衍为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凌风抿了抿唇,那句“我喜欢你”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候,客厅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开门声。 章隽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凌风,我有件事要跟你谈。” 那一瞬间,楚衍感觉自己的肾上激素飙升到了顶峰。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新预收,很心水,超想写,想可怜巴巴的求个预收,戳作者专栏可见。 万一我能双开呢(不是) 书名:《重生后和顶流们破镜重圆了(娱乐圈)》 当红影帝曾经承诺某个人要等他回来,接着便一路逆袭,成功登上顶峰。 可当他捧到奥斯卡奖杯的那一天,国内却传来那个人已经因病身亡的消息。 ** 柳询因病身亡后回来,穿到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十八线糊穿地心的小偶像身上,手握祭天剧本,为别人当嫁衣。 经纪人:“你活着的意义,就是让别人踩在你的脊梁上爆火。” 精通十八般武艺的柳询:“???” 他配吗? ** 当今的娱乐圈与他曾经认识的有些出入,流量大佬重新洗牌,而且居然都是被曾经的他一手教育过的问题少年。 曾经被柳询逮住对戏对到哭的少年已经成为了大满贯影帝,各种奖项拿到手软。闪光灯下的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那张迷倒众生的脸微微一笑,便是全场疯狂。 曾经被柳询盯着练发声练到崩溃的少年已经成为了华语乐坛的天王,在唱圈已经撑起半边天,一曲难求,千金不换。除了有一副老天赏饭吃的好嗓子以外,还拥有惊艳众人的皮囊。 曾经被柳询耳提面命地教导人情世故的高冷少年如今已经成为电竞大神,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为国争光。不光如此,他还生着一副天妒人怨的容颜,让人忍不住想喊:“女娲,你过来,我们谈谈! ** 当三大顶流在综艺上齐聚一堂,粉丝们发现这三个成功到让人羡慕的人,每一位生命里都有一个贵人。 天王:“他是我此生最仰慕的老师。” 电竞大神:“他是我人生的启蒙。” 影帝:“他是我一生的挚爱。” 粉丝们纷纷:??? 从来不传花边新闻的影帝人家早就心有所属??! 柳询坐在他们三个对面,亲临现场,默默吃瓜,却没想他们三个心上的贵人竟都是自己! ** 【逆风翻盘,报仇雪恨,为死前的自己正名,马甲狂掉,原来他这个万年老寡王竟被一个少年捧在心里偷偷暗恋了好多年】 ** 综艺前 粉丝:不好意思,这个糊逼是来蹭流量的吧,我们不约。 综艺后 粉丝:柳询是个什么人间大宝藏,跟影帝对戏都不分伯仲!跟天王对唱都毫不逊色!颜值绝美不说,身材还一级棒!真香! ** 当影帝和柳询在一部仙侠剧中饰演一对水火不容的仇人时,有娱乐大v爆料,这两位戏外在片场可谓是黏的如胶似漆,惹人遐想,甚至还上了微博热搜,引爆全网! -- 第164页 影帝和柳询的粉丝都疯了!!! 影帝:“不好意思揭秘了,不错,这位便是我一生的挚爱。” 【本文单箭头1V1,打脸苏爽文,破镜重圆,修罗场。对外绅士疏离对内温情似水攻vs精通十八般武艺的钓系美人受】 第70章 帝星 楚衍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差点跌坐在地上, 好在这些天的历练来他已经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他要安静,不要暴露他的行踪, 接着用眼神试探凌风先自己一个人出去 凌风点点头,出门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一点, 为了不让章隽怀疑,他并没有完全把门关上,只留下一道小缝。 不知为何, 楚衍的心中莫名有一种偷情和捉奸的感觉。 虽然他们清清白白, 干干净净的, 但是这个氛围真的很诡异啊有木有! 不得不说凌风和章隽两个人碰到一块,就仿佛两团乌云聚合在了一起, 气氛格外的压抑,吓的楚衍忍不住往嘴里塞了块苹果压压惊。 ...... 章隽看到凌风手上的伤,轻蔑的笑了一声,按照楚衍的解读,那不屑的目光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呦, 好久不见, 这么拉了。 凌风倒是没有管他, 而是神色从容的坐在一边,目光落在楚衍用来给他包扎的纸巾上。 合理怀疑, 章隽如果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话,说不定也想给自己的手指上来一刀。 凌风淡淡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风的吧。” 章隽看着他的目光也充满着不友好, 不过既然是来找他谈事情的, 倒也没有跟他就态度的问题上再多做计较, 毕竟他两彼此彼此: “再过一段时间, 我就要准备从帕维星撤离了。” 凌风的眉毛微挑:“怎么,你不想把这里作为你对外的防御基地了。” 章隽无奈的笑道:“没有办法,他喜欢这里,我当然不能把这里毁掉。” 他说的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凌风沉默的想了一会,询问道:“如果一定要离开,楚衍怎么办?” 章隽对此倒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我当然会带他一起离开。” 凌风嗤笑道:“你凭什么认为他愿意离开,他那么努力的从我们身边逃开,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章隽明显被戳到了痛处,目光也变得十分压抑。 “帕维星只是一个很小的星球,连最基本的防御系统都没有,小衍在这里根本没法自保,但凡有一个不长眼睛的侵略者看上这里,帕维星就得完蛋。” “更何况小衍的容貌在帕维星就是鹤立鸡群,极为惹眼,倘若被什么贪欲的狂徒看上了,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听罢,凌风也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凌风刚才的话刺到了章隽的痛点,章隽也毫不留情,很快把他心头的顾虑也给挑明:“你又怎么样呢,现在你已经拿走了大皇子的名分,小衍就算回去了帝星,又哪里有立足之地?” 他这话说的不错,对于楚衍来说,他在帝国确实已经没有家了。 但楚衍很想反驳他:拿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哪里又有什么错处! 凌风深深的凝视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上的纸巾,偏偏眼睛里带着几分本不该存在的歉意。 他坚定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他的。” 气氛一时之间十分沉闷。 这个时候,章隽的终端突然一亮,是他的下属在给他汇报信息。 这个下属啥也没说,只是一上来就甩出了一段录像,言外之意就是你品,你细品: 录像里,某只不太聪明的阿拉斯加正在把自己的头当锤子使,一会一头锤到枕头里,一会又一头锤到沙发上,一会又疯疯癫癫的蹦来蹦去,把自己当舞狮,一会又随意从地上衔起一块衣服,然后给在座的各位表演一个绝技之甩头神功,狗毛满天飞。 这让人不免想起一句话——是什么给了你自信,是肌肤吗? 小加用行动表明:不,是毛发! 章隽脸色极黑的看着,准备回去就把它的毛给剃了。 凌风也听到了录像里面充满着他属下绝望的气息,心中不免想起了楚衍刚进门的时候跟他说的那句话。 嗯,看来,章隽真的被他折腾的不轻。 想到这里,凌风差一点就笑出了声。 章隽很快就关上了终端,可是刚才冰冷肃杀的气氛也已经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楚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箭在弦上,即将爆发的时刻,他总有办法让他们之间的杀意不要这么重,不要做出自相残杀的行为,犹如冰雪消融,春意复苏。 就像是什么神奇的药物一样。 楚衍静静的躲在房间里,同样也在思考着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既然他想要回家,那就必须通过行动让这些人对他死心。 那么如果一直逃避般的待在帕维星,他就永远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 这个决定很难做,但是如果系统说的是真的,等他完成任务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家了。 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择。 心中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他的心情也变得坦然了下来。 系统说要想办法让他们对自己死心。 但是死心算是一个怎样的范畴,他又需要做到一个什么程度。 -- 第165页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大概需要同他们所有人决裂才能达到这样一个目的。 这对他这样一个一心养老的佛系青年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 他靠在墙上,想静静的等待章隽离开。 可是,没有等到关门声,他却听到了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越来越近,隔着薄薄的门,楚衍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能被对方听见,在这样极其安静的气氛中,连心跳似乎都变的吵闹。 他的喉咙紧张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身体也仿佛被定在了那里,一步也动弹不得。 他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定定的往外面看,额角沁出了丝丝冷汗。 章隽的声音就响在外面:“凌风,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我想你也不愿意一直这样被我关着,不如就先让我把你送回帝星吧。” 凌风冷淡道:“不必了,承蒙你的好意,我现在在这里过得也很不错,没有案牍劳形,十分滋润。” 章隽冷笑了一声,无意间拉开了这扇门。 躲在门后的楚衍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呆立如鸡。 章隽的目光落在厨房的刀具上,地面上似乎还有一点点血迹,顿时嘲讽道:“堂堂帝国大皇子,居然连个水果都切不好吗?真难为小衍还这么想着你。” 凌风的眉宇间也有点紧张,不过他还是故作轻松道:“你又如何,小衍在你那里恐怕也过的不舒坦吧。” 楚衍心想你们能不能到外面去说话,孩子的这颗小心脏真的受不住啊! 还有你们说话可不可以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啊,咱们友好一点不行吗? 你们打起来倒没什么,反正你们势均力敌,但是我不一样啊,我还在门与墙之间夹缝生存啊,万一章隽他一个力道没收住,直接把我糊在墙上了可怎么办啊。 他突然不切实际的想着,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的话,他说不定真的就可以回到现实去了。 毕竟不会有人对一团糊在墙上的烂泥也能保持初心吧... 但是他真的不想死的这么难看啊喂! 好在章隽只是往厨房里面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始终饱含着让人窒息的敌意,无论进门和出门都是一样,跟一阵风似的,门撞在门框上发出一阵砰然巨响,感觉整个房子也跟着地动山摇了起来。 凌风松了一口气,楚衍也终于慢吞吞的从门后走了出来,身后已经汗湿了。 他本来打算起身立刻就走的,但是现在章隽已经前脚先走一步了,他后脚跟着走得话,两个人说不定会刚巧撞见。 他只好暂时在这里滞留下去。 凌风垂着眼睛看他,眸中晦暗而又哀伤:“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楚衍点点头。 凌风深吸一口气,不去看他,而是抬眼望着窗外的群鸟奔徙,努力克制的说到:“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你想留在这个和平安宁的地方,如果你想一直留在这里,我也会想办法帮助你,我....” 楚衍看着凌风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有点想摸摸他的脑袋,对他说一声“傻孩子”。 不过凌风比他高,年纪也与他相仿,这么做确实不太合适。 凌风不敢直视他,其实也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心。 他的心并没有那么正直大方,他心中也有阴暗的成分,他想把楚衍禁锢在自己的身边,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哪怕是可耻的,可恨的,他也想让楚衍深深的依赖着他,说不出一句想要离开他的话。 可是,楚衍终究不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他也不愿意看到楚衍变成那个样子。 他能做的就是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他都始终要保证自己的初心,无论谁伤害了楚衍,他绝对不能成为对他动手的那一个。 这也是对上辈子自己后知后觉的惩罚。 在楚衍看来,这样的凌风看起来有一点可怜。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大狗,摇着尾巴,目光哀伤的看着主人一点一点从自己的世界里淡去。 楚衍忽然就有一点不忍心。 就算是此刻,凌风还一直不断的向他承诺道:“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会想办法往这里派来一些军事的防御设施,让它们守护这里,不至于让你深处危险的境地。” “虽然你可能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还是想在你的身边安排几个保镖,你不用担心他们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他们很有经验,在你平常生活的时候会跟你保持路人的距离....”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楚衍已经率先出声打断了他:“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去。” 凌风闻言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向楚衍。 楚衍露出温和的笑容,有点像宽慰,又有点像释怀。 他温声道:“我回帝星后,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影响到你的生活,你好好的做自己的大皇子,我也有能耐在帝星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还挺擅长流浪的生活。” 凌风哑然道:“我怎么可能让你过这样的生活.....” 楚衍却坦然道:“凌风,你没有做错什么,你的身份是自己的,你的生活也是你自己的,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其实才是你生活里的那个外来者,其实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的人生应该会更顺利更精彩。” -- 第166页 或许是知道自己总会离开,楚衍有些想把一些事情同他说清楚。 凌风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在楚衍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攥紧了他的手腕,目光中尽是决绝:“对我来说,在我的世界你,你是不可缺失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那部分。” 楚衍愣愣的看着他,似乎还没有从那句话的重量里回过神来,凌风便已经紧紧的将他拥入了怀中。 不知为何,他觉得凌风的身体在轻轻的发抖。 难道,他其实也隐隐有点察觉到自己不会在这个世界里久留吗? *** 楚衍回家的时候,小加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此刻正蔫蔫地趴在里面,宛如一根无精打采的枯草,看见楚衍回来了,它就仿佛见了妈一样,嗷嗷的冲他哭嚎。 楚衍愣了一秒,然后就看见章隽从书房中推门而入。 小加看到章隽的那一瞬间就立刻吓的不敢动弹了,也不知道他给这只狗子进行了怎么样的狗生教育。 看着这样的小加,楚衍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觉得又搞笑又心疼。 章隽似乎怕他误会一般,慌忙解释道:“我没有对他做什么,不过是稍微对它凶一点罢了。” 这个“一点”到底是有多凶,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楚衍只是轻描淡写的往章隽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旁若无人的从他身边经过,温和的对着小加的狗头就是一通无情狂摸。 把别人当做空气也是一种很伤人的做法,楚衍做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挺有心理负担的,但是他既然决定要想办法让他们都对自己死心,那自然是要将人性中的缺点全都暴露出来。 更何况伤害章隽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至于为什么第一个章隽开刀,emmmm,这可能要上升到人的运气的问题。 但是不管怎么说,章隽就这样被简简单单的忽视掉,心情确实是不好受的。 楚衍感觉自己被两只大狗给围住了,一个是他手下正抚摸的这只委屈巴巴的狗,另外一只就是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一步也不曾离开的章隽。 楚衍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属实是给他整不会了。 最后,他干脆也不跟他解释,准备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 章隽却抢先拉住了他的手腕,眼睛里面满是受伤。 楚衍看着他,心想,要是他上辈子能有这一半的眼神杀,是不是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 章隽长久的看着他,闷声道:“小衍,我知道你对我心有芥蒂,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你恨我,我这里随时可以让你报复回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楚衍沉默的看着他,脑子里面莫名出现了解决全球变暖,建设美好国家,支援大西北,以及治疗食堂大妈的帕金森综合征等一系列想法。 不过这些章隽肯定是听不懂的。 他只是冷冷的将章隽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肆无忌惮的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有些事情,不是“报复”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眼就能轻松化解的。” 章隽的脸上立即浮现痛色和不知所措。 楚衍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转身将房门紧紧的关上,将他们二人的身体隔绝,不留一丝缝隙。 *** 随着时间的推移,章隽和凌风的归期终于慢慢的逼近。 凌风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并且日复一日的同章隽争锋相对着,具体表现为能让你有多不痛快就让你有多不痛快,能横着出去就绝不让你直着出来,楚衍已经快修炼成隐形的矛盾调节大师了,当然,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选择站在凌风的那一边,惹得章隽格外神伤。 这日,凌风来到了楚衍的房间里帮他收拾行李。 楚衍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多,他是空着手来的,走的时候似乎和空着手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凌风清澈的目光中闪过了几分心疼。 章隽则站在一旁怀疑人生。 不是,他纠结了这么久楚衍愿不愿意跟他回帝星的问题,结果凌风一句话就让楚衍跟着走了? 这这这.... 真的很难不让人嫉妒! 于是他看着凌风的眼神就更加的不友好了,目光狠厉的仿佛随时想跟他宣战一般。 坐在星舰上的时候,楚衍的心还是扑通乱跳的。 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让他们死心的计划。 首先,他需要展开一场虚假的爱情,这一不是为了让那些不小心喜欢上他的主角彻底死心。 当然,他不是真的谈恋爱,对他来说,那只不过是让这些主角对他放手所必走的一步罢了。 只希望段泽云不要再惦记着他们的婚约。 章隽也不要总是试图困缚着他,将他绑在身边。 至于段泽云和萧穆,只要自己作为帝国的一员同他们保持对立关系,很快他们也会认清自己跟他们终究是敌人,敌人与敌人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想到这里,楚衍感觉自己对未来的走向顿时明朗了很多。 他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各种食品和水果,一时之间感觉有些违和。 他这是回程的,不是旅游的。 你们摆这些乱七八糟的吃的做什么,咋滴,还能饿着? 在漫长的星际航行中,楚衍感觉有一股困意袭上心头,眼皮子也开始上下不停的打架。 -- 第167页 看着外面的星云和各种各样的小行星,楚衍的眼神就在“哇,世界真大”和“困,真的好困”之间反复横跳,最终脑袋一歪,靠到了凌风的肩膀上。 凌风的眼睫垂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倒楚衍的身体,让他安生的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楚衍的睡相是很乖的,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让人觉得柔和而又漂亮。 凌风目光深深的注视着他的睡颜,心中的眷恋一点点的爬进了眼底,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缱绻。 *** 在一场盛大的宴会里,觥筹交错的宾客里有几位贵族千金借着饮酒的功夫,眼神不停的往一位雍容华贵的公爵大人那里看去。 他在人群之中十分显眼,时时刻刻都透露出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听说他曾经与人有一段婚约,可是与他订立婚约的人已经死在了一次爆炸中,再也不可能回来。 可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想要与人缔结崭新的婚约的意思。 这些贵族千金们非常不能理解,像他这样有条件也有能力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那个人到底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这么优秀的人为他守身如玉。 段泽云的家族富可敌国,而他年纪不大,居然能凭借自己的铁血手腕将这么大的家族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平日里待人的时候也从容不迫,气度不凡,哪家贵族小姐见了不一见倾心,连腿都迈不动了。 这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赫云家族里的江之颖小姐了。 她有着大胆的恋爱观,认为如果喜欢什么人就应该勇敢的追求,这其中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那都是她的本事。 在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精致的妆容之后,她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抹胸的大红色晚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如同盛开的玫瑰花一般,娇艳无比。 她一眼就瞄准了刚刚与人结束交谈,正一个人孤单的站在酒水桌旁,神色孤寂的段泽云身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去,醉人的香气散发在燥热的空气中,惹得周围的男士一阵发愣。 这样的美人无论如何都是极为吸引人的。 只是,段泽云却对于她的魅力无动于衷。 江之颖虽然有一点挫败感,但是这种情绪并没有困扰她太久。 她微微向前倾身,假装身体不稳的样子,玻璃杯里的酒液尽数倾泻而出。 第71章 你能离我远一点吗,段泽云 当红色的酒液即将泼到段泽云的衣服上时,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那些液体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了,全部停留在了空中。 江之颖愣了一会, 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了她的意外,仿佛一只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在套路上奔跑。 段泽云缓缓的回过头来, 眼中有金芒闪烁,那是他在动用自己的精神力,强行改变了那些液体的运动轨迹。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 原本枯燥无聊的宴会也因此而变的有些喧闹起来, 就仿佛纸醉金迷的人们突然找到了一点乐子一般, 都纷纷凑过来,一边喝酒, 一边好生看戏。 被人围观的江之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错处,强硬的在人群中撑着,不跑也不躲。 围在段泽云身边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当公爵就是好啊,不愁没有美人来投怀送抱。” “可惜他特别固执, 好像除了那个人之外, 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了, 但是那个假皇子不是已经死了吗,依我看, 他想要更大的权力的话还不如放手去追新皇子。” “对呀,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依我看, 那个叫什么楚衍的冒牌货就算主动追我我都不会答应, 以前他还算是个皇子, 现在啥也不是, 死了也算清净,不然在帝国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不出声音了,因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段泽云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像铁钳一样的攥紧了他的脖子。 那人差点有一种自己的脖子要被他硬生生掐断的感觉,害怕的瞳孔紧缩,两股战战,恐惧的目光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恨。 段泽云目光阴鸷的看着他,明明这个人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喽啰,跟段泽云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段泽云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什么跟他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他到底说了什么东西才把他得罪的这么离谱啊!!! 江之颖看到这幅画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的操作了。 她本来想进行泼酒,娇嗔一声“呀,不好意思泼到你了,我带你去换一身衣服吧”,然后借机独处,制造机遇等一系列的大动作。 但是现在,她想邀请的对象正在旁若无人的掐着一个路人甲的脖子,杀鸡儆猴一般,他身旁的人都不敢再说一句对楚衍不利的话。 可是,那人分明都已经死了,这个人为什么还那么固执。 他这份痴情都做给谁看呢? 就算那人能侥幸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可以回到帝国,但他早就没有大皇子的身份,在帝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啊。 不过事到如今,不会有人敢提醒他这个残忍的真相。 这个时候,还是宴会的主办人慌忙过来打圆场,段泽云才将那个人慢慢松开,眼眸微红,仿佛在极力抑制着什么情绪。 -- 第168页 他在想,上辈子的他也是这样,就这样不顾那人悲戚的目光,仿佛就是故意想让那个人伤心一般,毫不在乎地加入到了侮辱和嘲笑那个人的行列中,甚至他还要做的更过分,在那场战争的前夕,他对那个人的身心都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可能成为了导致他死亡的原因。 他在惩罚别人的时候,同时也在惩罚着上辈子的自己,惩罚着那个骄傲放纵,无情无义的自己。 *** 来到帝星的楚衍被安排在了一个距离皇宫不远的别墅之中。 此处甚至还有花园温池,冬暖夏凉,装潢精美,内有大阳房,外有小园林,尽显奢华,是非大富大贵之家都住不起的房子。 而且从墙面的状态来看,这应该是挺早以前就建造的房子了,也不知道它起初被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送他来到这里之后,来不及多留,凌风和章隽便不得不回到皇宫里,然后该汇报工作的汇报工作,该报平安的报平安,总而言之各回各家,各干各事。 楚衍则获得了一段安适的时光。 随意的打开终端,看着某旅游宣传视频上科技感满满的未来城市,来来往往的空中飞行器,楚衍这时候才恍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回到了帝星。 明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可他却有一种阔别多年的陌生感。 他将头发随意的扎成了一个低马尾,换上了一件休闲的衣服,坐在阳台的盆栽旁随意翻着一本书,颇为悠哉。 就算回到现实,他也不一定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在最后的关头享受享受也无妨。 说起来他回去之后能不能养老呢? 他死掉的时候是多少岁来着? ...... 凌风先向担心自己的部下们报了平安,接着一路走到楚天阔的住所里,向他汇报了自己这些天的行程 ,以及他详细思考的以后如何防止再被卷入星际风暴的预案规划。 楚天阔看着这个过于优秀的儿子,心中一半欣慰,一半又觉得他太过省心,以至于由于太过优秀老成而不够可爱。 恍惚间想到了楚衍小的时候垫着脚同他撒娇的样子,他莫名的就觉得产生了一股怀念。 可惜,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已经去世了。 虽然他的心中有几分忧伤,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儿子,他如果表现出对他的死亡感到痛心的模样,他的子民该怎么说他。 不过,该对谁好他还是分的清的,他不可能因为楚衍比较可爱而轻视凌风,相反,他知道凌风是适合做国君的人,将来帝国在他的手里一定能变得更加强大辉煌。 只是他们父子二人始终有一层隔阂,面对凌风详细的汇报,他也只能淡淡的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凌风似乎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抚慰或者奖励之类的话,完成任务之后,他准备起身就走。 楚天阔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觉得这冷漠决绝的背影真的很像自己的前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二儿子突然毛毛躁躁的闯了进来,大声嚷嚷道:“我在图画室里发现了那个野种小时候的照片,下次能不能让那帮吃白饭的仆从们办事办利索一点啊!看到这么碍眼的东西我能恶心一整天!” 楚天阔欲言又止,而凌风则恨恨的用目光剜了他一眼。 看到这个气势逼人的大哥,二皇子楚安很快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啊....哥,你也在啊,好久不见。” 凌风并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而是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逼问他:“相册在哪?” 楚安很少被用这种语气给威胁过,他暗暗咬牙,心中愤恨不已,可是又没有办法,这个人和楚衍不一样,不光武力值差上远远一大截,连在父皇那边的威信力都远远超过他。 而且这个人其实不像看起来那么正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对外,他似乎很懂政治,就算与人唇枪舌战也不会失态,可以始终保持着儒雅的微笑,有条有理的将对方反驳的哑口无言,对内,他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份好颜色,他开口说一句话,这个人就能将他怼的怀疑人生,每天反省一遍自己是不是智障已经成为了每日必不可少的小仪式。 凌风不在的这几天,他终于感觉风停了,雨晴了,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可是在见到凌风这短短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被打的回了原形。 他颤颤道:“扔....扔了。” 凌风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楚安能从这看似冷静的话语里听到他薄薄的怒气:“给我找回来。” 他都这么说了,楚安感觉自己的上下牙齿都在打架,立刻就哆哆嗦嗦的循着记忆去找那本相册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楚天阔莫名觉得杀鸡何需用牛刀,楚安这点小本事在凌风那里真的不够看的..... 也好,这种单方面的碾压可以让他少纠结一点将来应该传位给谁的问题,他也好少掉一点头发。 *** 星际的垃圾都是放入专门的回收地点然后搅碎处理的,就算是一个实心的铁块被放进去,很快也会被研磨成细小的铁屑,风轻轻一吹就会被刮走。 好在楚衍儿童时期的照片还没有来得及化作灰尘烟消云散,被及时的收回了。 -- 第169页 毕竟刚才还和一些废弃的垃圾扔在一起,凌风却丝毫不嫌脏,目光充满怜惜的将那份册子取了出来,还毫不嫌弃的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楚安就这般惊讶的站在一旁看着,心想凌风不愧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这么脏的东西居然一点都不嫌弃。 他本来可以从小就过上雍容华贵的生活,是楚衍毁掉了这一切,可是他居然对这个人这么在意,楚安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相册第一页被翻开,上面出现了一个正垫着脚,伸手去拿壁橱里的糖果的小孩。 他的眼睫纤长,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之间,喜爱就像一条游龙一般猛的窜上他的心口,猝不及防。 再后面,就是楚衍抱着巨大的幽灵抱枕在房间里面不安分的乱跑的画面。 还有他吃撑的了的样子。 刚睡醒的样子。 哭得委屈巴巴的样子。 嚣张的指着房门说我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 指尖抚摸着照片上的那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孩,凌风眼神温柔的想着,要是能早点认识他,那该有多么好。 听说楚衍很小的时候就寄人篱下,借住在章隽的家。 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地宠着小小的楚衍,说不定还会一不小心将他宠坏。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他们是不可能在小的时候见面的,因为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错开的。 他们在还是婴儿的时候短暂的见过了一面,那时候,他们都是连眼睛都无法好好睁开的幼小生命。 然后阴差阳错,他们交换了命运的轨迹。 摩挲着相册的手突然一顿,凌风黯然的眼眸中忽得闪过一丝神伤。 只盼以后,不要再有这种阴差阳错。 *** 走在宫殿的长廊里时,章隽和段泽云打了个照面。 章隽在路上已经听闻了段泽云在宴会上突然发火的始末。 而段泽云见到他之后,脸上还带着不甚友好的表情。 没有办法,他们就是这样处处不对付。 段泽云看到章隽去了一趟帕维星后气色居然好了很多,于是嘲讽道:“怎么,章首相是去别的星球上度假了吗?” 章隽也不落下风的还口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段泽云也不跟他在这方面起争执,只是轻蔑一笑,便头也不回的与他擦肩而过。 等回到办公室里的时候,段泽云想到了帕维星这三个字眼,眉宇间闪过几分思索的神色。 他曾经在有关帕维星的报道看到一张照片,在某个神像边,有一个酷似楚衍的年轻人正张望着那尊雕像的脸庞,那样的侧脸看着就让人恍然失神。 甚至有几个贵族公爵看见了那张照片之后还开玩笑说要兴兵去帕维星把这个美人抓过来玩玩呢。 但是不知为何,段泽云听到他们这样带有颜色的玩笑后,心情很是不悦。 他认为就算这个世界上有同楚衍长相相仿的人存在,他也永远也取代不了属于他的位置。 但是既然他长着那样相似的脸,他自然也不会允许那帮人大着胆子去亵渎他。 于是那一天,他用自己的方式将那帮人狠狠地警告了一番,他们这才不再想一出是一出,也就此收手,不敢再打那个人的主意。 这么说起来,章隽此次去的地方,好像就是帕维星。 他的眼眸微微一暗,里面泛着一异样的光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可能性。 ...... 楚衍原本以为自己的日子只会是他自己跟自己形影相吊,但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除了被凌风他们好吃好喝招待之外,他还经常要同这些人打照面。 除此之外,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养在豪宅里的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但或许正是因为章隽他们来的太频繁了,这就间接引起了段泽云的怀疑。 这看起来确实很诡异,帝国的首相从帕维星回来之后,变得不再三点一线,而是经常绕路去一个不属于他工作地带的地方小坐上一个小时。 而且他去的时候总是高高兴兴,可是回去的时候又总是露出一副哀伤的模样,就仿佛被什么人给惨痛的拒绝了一般。 联想起凌风和章隽最近的作风,段泽云越想越觉得奇怪,终于暗中前去调查了。 依照章隽不把人当人的品性来看,他不会是带了什么不该回来的人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他就在距离主城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装潢繁华的别墅,一看就是用来金屋藏娇的地方。 段泽云随便一想就觉得诡异,难道章隽也学习那些爱而不得的贵族一般,随便找了一个能勉强过去的人做替身?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觉得讽刺。 那你之前故作深情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得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很可惜,我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你想做梦,我偏要让你从那可笑的梦中醒来。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们都得好好的生受住这份罪。 ...... 在章隽离开之后,段泽云独自一人来到了那个神秘的别墅。 这里的空间很大,他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人的身影。 看着这个孤零零的房子,段泽云有点不自信的想难道他猜错了,章隽只是闲的钱太多了闹得慌,所以想多买几个别墅挥霍一把? -- 第170页 还没有沿着这个方向深想,段泽云就在庭院处的花圃里看到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影。 他掩映在白色的铃兰花里面,只能看见他修长如竹的背影以及不经意间散发的温润气质。 不会吧.... 段泽云的心中一面燃烧起了希望,一面又觉得难以置信。。 他一步一步的朝那个身影走去,心脏紧张的仿佛随时都会爆开一般,连耳边的声音都因为这过于吵闹的心跳声而变得难以分辨。 ..... 楚衍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靠近,他还在专心致志的盯着对面那颗树上展翅学飞的幼鸟。 直到段泽云踩在一颗干枯的树枝上时,木枝断裂的声音才终于将楚衍的意识唤醒。 他受惊般的回过了头,身体下意识的藏在他身后的那颗树后面,露出两只眼睛防备的看着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入侵者,直到看清他的面貌时才露出惊讶的目光。 段泽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时,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明明同那个人的长相并不完全一样,可是那一瞬间,段泽云就是觉得他回来了。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楚衍想了想,慢慢的从树干后面探出了身体。 面对段泽云的时候,他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上辈子自己要模仿万人嫌,对这个人死缠烂打,没话的时候也要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又一个的话题。 可是现在,他居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泽云缓了一下心神,深吸一口气,终于艰难地问出了一句话:“你是谁?” 楚衍目光深深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既然已经决定让段泽云对他死心,就自然不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身份面对他。 想到这里,他坦然道:“我是楚衍。”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死在那场爆炸里。” 段泽云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停止了呼吸。 “小衍....” 可是很快,他的神色又慢慢变的冷静了下来,巨大的理智驱使他说出这句话:“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章隽教你这么说的。” 楚衍:“?” 大哥,我都承认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阴谋论了啊! 楚衍的神色变得无语起来,一句话也不想说,干脆敷衍道:“你说是就是吧。” 接着他就转过身去,准备继续看树上的鸟。 结果他发现,刚才还颤颤巍巍的拍打翅膀的小鸟此刻已经展翅高飞了,它穿梭在高树苍空之间,勇敢地拍打着它稚嫩而又脆弱的翅膀。 楚衍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发愣。 段泽云此刻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不轻不重的按住他的肩膀,似乎想同他说些什么,确认些什么。 “你是小衍.....” 楚衍本来还想怼他一两句,可是看到他此刻正处于某种情绪的临界值,连眼角都泛着红色,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这搞得就像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还不等他反应,段泽云便已经紧紧的将他拥在了怀里。 算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段泽云的身体轻轻发抖。 可是楚衍回来的目的并不是让他尝到失而复得的快乐。 他是来击碎他的希望的。 楚衍的眸色黯了黯,然后冷硬的对段泽云说着:“段泽云,放开我。”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段泽云就更加相信他就是楚衍了,虽然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但是秉持着绝对不能再让楚衍感到悲伤的原则,他还是将原本紧紧拥着他的手臂放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楚衍离开了他的怀抱之后,很快往后退后了几步,跟段泽云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段泽云的神色微微一愣,一股不妙的感觉很快就涌上心头。 果然,楚衍正对着他,仿佛一只即将要拉弓的箭一般。 而那支箭正对着的,正是他胸膛处那颗热乎的心脏。 楚衍长久的看着他,冷冰冰的道:“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段泽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想要靠近他,楚衍却更加冷漠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段泽云,其实有些事情之前顾及你的面子我一直没有来得及说。” “其实,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讨厌你了。” “是,我以前确实追求你,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看着段泽云满是痛色的目光,楚衍咬咬牙,说了最后一句重话:“请你,离我远一点。” 第72章 好久不见,君不臣 段泽云似乎被楚衍的话给震住了, 在那 之后,他居然真的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是有些时候,楚衍可以在不经意的望向窗外时, 蓦得从某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看到他的存在。 以前自己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段泽云想去哪, 自己也眼巴巴的跟着去,那人对他烦不胜烦,那种厌弃嫌恶的眼神他至今都记得。 那时候的他估计想不到, 自己也会步入楚衍的后尘吧。 楚衍仅仅看了他一眼, 就面无表情的拉上了窗帘, 无情地将他与自己的世界隔离起来。 看着光线骤然一暗的房间,楚衍想着, 如果自己一直困守在帝星,似乎也并不能如他所愿的完成任务回家。 -- 第171页 也不知道联邦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君不臣在自己死后,应该不会很难过吧。 ...... 这已经不知道是失眠的多少天了。 君不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底是深深的乌青。 楚衍身死的画面一直像噩梦一样缠绕在他的心上。 而且让原本就糟糕的情况雪上加霜的,是他日渐严重的狂躁症。 这些天里, 他就像一个易燃易爆的油罐子一样, 只要有一个火星子, 他就会轻而易举的被点燃引爆。 尤其是此刻,帝国还趁机在他最为虚弱的时候, 挑衅般地骚扰着联邦的边境,这就将他搞的更加身心俱疲。 他已经连轴工作了好些天,只是刚才觉得头脑有点眩晕, 这才往办公室里面的休息隔间的床上随意一躺, 准备之后再出去继续制定策略。 一切似乎改变了, 又似乎没改变。 上辈子的时候, 在楚衍死于帝国与联邦的那场战争之后,联邦和帝国的战火并没有因此平息,而是就这样不死不休的混战了好些年。 那个时候,也是君不臣的狂躁症最严重的时候。 而现在,一切似乎又走回了老路。 在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工作文件中写下了无数官员对帝国的声讨计划。 至于君不臣,他也并没有什么否决的意思。 或许兴起对帝国的战争,是这两个强国一直争锋相对的宿命吧。 倘若楚衍还在,他说不定就舍不得这么做了。 可惜如今,被他万般珍视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目光黯然的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的阴郁仿佛已经化为有形,将他一点一点的吞没。 这个时候,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君不臣下意识的抬起眼皮,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很快便有一个人推门而入。 君忘这段时间里长高了不少,容貌也更加的成熟,海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下已经不像以往那般的纯粹。 他看着一脸疲惫的君不臣,明明他的哥哥看起来十分的精神不济,可君忘的脸上却露出了欢欣的表情:“战略计划做的怎么样了?” 君不臣长久地注视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你似乎比我更喜欢杀人。” 君忘也同他对视着,若有所指道:“那当然,我是你的弟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的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 君不臣不置可否,也没有再理他,只是面色冷峻的坐起身子,将沉甸甸的视线落在他工作的书桌上。 君忘是对楚衍有好感的。 管事和时安河也是这样。 但是在楚衍死去的时候,时安河和管事都知道要失魂落魄好些天,每天早上起床,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还要喊一声楚衍的名字,接着在得不到想象中的回应后又是那样的失落。 可是君忘除了生活变得无聊了很多,似乎便没有太大的变化。 就仿佛他内心里觉得,那个人还活着一样,只是暂时离开了。 也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装愚。 他自闭症的症状这段时日里已经好了很多,君不臣日渐消沉,可他却神清气爽,目光明朗,好像他即将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一般。 明明是兄弟,可他有些时候觉得这个人真的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君不臣杀人的时候享受的是那种主宰别人命运的快感。 而君忘...就像是在电脑上抹杀一段程序那样的简单随意。 不过,既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么他暂时还是可以容忍他这个手足的存在。 只是阴谋总是藏在最让人难以怀疑到的地方,在黑暗下开出邪恶的花朵。 *** 楚衍在别墅里的时候,闲的没事就喜欢跟系统聊聊天,说说话。 只是系统同他聊天的时候也时常走神,像一个宕机的机器,有时候得楚衍唤它好多遍它才会结束死机状态,然后继续装作正常地继续同他对话。 楚衍虽然是个心大的佛系青年,但是到现在为止也总是莫名地觉得很不对劲。 有一次,系统卡机的时间格外长,楚衍觉得无比无聊,想着要不要随便出去走走,看看许久不见的帝国风光也不错。 说走就走,他很快就穿着外出的衣服来到了帝星的主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飞行器,一时之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头上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脸上也戴上了黑色的口罩,街上没有人能认出他的样子。 这个时候,在商业街的大屏幕上突然闪过了一条新闻,上面有个面色严肃的主持人向市民们提醒着,他们即将要集体进入戒备状态,因为联邦已经于今天九点四十八分向帝国宣战。 楚衍愣怔的看着大屏幕,一时感觉身体无法动作。 如果他在他和平安宁的现实世界里的话,他应该不会这样孤立无缘的站在大街上看着这两大国家要互相宣战吧。 市民们的目光也很快变得惶恐不安,还有一些懵懂的孩子已经在大街上哭起来了。 楚衍在这些人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慌忙询问系统道:“系统,你别装死,这个情况我怎么办啊?” 系统这时候断断续续道:“你不用管...这件事...那是主角们的争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 第172页 楚衍却觉得系统的逻辑很怪异。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给他的准则明明是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主角受到伤害,否则世界会出现bug。 现在为什么又改口了? 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bug? 楚衍越想越觉得诡异,可是现在大街上已经变得混乱起来,甚至一些平日里不常出现的武装兵种也出来维持秩序。 为了不卷入一些不必要的风波,楚衍压低了帽子,转身就往回走。 ..... 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又尝试想通过终端来看一下现在两国的局面。 可是他发现他的终端就像是被动了手脚一样,根本就接收不到有关联邦向帝国宣战的任何信息。 到了这里,楚衍终于意识到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对外界的形式现在一无所知。 虽然他知道凌风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保护起来,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只能在这个世界里当蛀虫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看着主角们试图你死我活的样子,他的心中莫名觉得很不好受。 再有一次凌风来看他的时候,楚衍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凌风,你说实话,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凌风看着他满眼的关心,自然是安抚他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你只需要在这里好好的住着就可以了,不过最近最好不要外出,如果一定要出去的话,记得一定要跟我派过来的那些侍卫一起走,不然....” 楚衍并不管那些,目光愈发坚定的看着他,严肃道:“凌风,虽然我不是帝国的皇子,但我好歹也是帝国的一份子,倘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凌风的目光有些动容,但是也温声道了句:“好的。” 可他虽然允诺了他的话,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实际行动,那些话,安抚的成分更大。 而战况的局势也是不可逆的,这让楚衍的内心觉得有一股深深的不安。 有战争分析家说,联邦和帝国在宿命中必然会有这么一战,毕竟他们势力相当,正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这场战争会以一国势力的大幅度削弱而告终。 对两国来说,这都是不能输的一场战争。 但是楚衍却从这样的分析里看出了满满的违和感。 他想: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突然发动战争,天时地利人和哪一个都没占上。 那战争分析家就像能读出他的所思所想一般:“任何战争在爆发的那一刻都是巧合的,甚至一些偶发因素都能引起一场战争。” 楚衍莫名的想,怎么感觉这个分析家就像是在故意跟自己说话一样。 一时之间,他觉得这个世界无比诡异。 ...... 在紧急会议室里,章隽和段泽云,凌风三人以及一些帝国的主要元帅正面色严峻的商讨事宜。 章隽眸色沉沉道:“君不臣为什么要在这个对他不利的关头与我们开战,这对他来说可没有一点益处,就算他能赢,他自己肯定也是损伤惨重。” 凌风也同样怀疑道:“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献祭似的战争,这种劲头,就像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一样。” 段泽云也赞同他们的想法。 君不臣....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在帝国最强盛的时候同它发动战争,到底有什么好处。 不过既然他要来,他们自然也没有不去奉陪的道理。 ...... 在总统府内,时安河和管事看着君不臣的目光都充满着忧心。 虽然不知道君不臣此举到底是有什么用意,但是对于他现在这种不理智的状态,他们二人都有些担忧。 而君忘此刻却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手里拿了一个本子,上面写上了六个人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被他用红色的笔打上了叉叉。 战争前夕的气氛如此紧张,君忘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脸上反倒一片轻松。 将那写着那六个人的名字的本子扔在一边,君忘从一个封存精美的盒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有着同楚衍一般无二的面容,只是同楚衍的样子又有些不同。 他的脖子上有一串数字符号,上面写着96354,从宽大的衣袖中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烟头的烫伤,有重物的砸伤,还有一些细细长长的刀伤。 可是唯一不变的,应该是他目光中始终如一的温柔。 那个人的怀中还搂着一个表情很不服气的小孩,跟君忘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照片的一角被人为的用剪刀给剪掉了,只能看见一点点残缺不全的身体。 如果不是那半截身子跟楚衍挨的很近没法剪去,可能连那剩下的一点痕迹都无法保留。 但是能依稀分辨出被剪去的那部分应该是一个气质卓绝的男子。 只是属于他的部分已经被剪去了,只剩下狰狞的缺口。 君忘目光痴迷的盯着照片上那个和楚衍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海蓝色的眼睛中充满着偏执和爱意。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个人的脸颊,柔软而病态的说着:你很快就是我的了,从此以后,谁也抢不走你。 一束阳光将那张照片上的人凸显的明亮而艳丽。 而君忘则坐在日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静静的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 第173页 他目光中的占有欲和照片里那人清澈的目光显出鲜明的对比,一种莫名的割裂感油然而生。 一个干净,一个肮脏。 一切都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客厅里显示器上播放的讲解员依然在向广大市民们阐释这场战争的危险性,希望他们提高警惕,听从上面的指令。 同所有人的紧张不同,君忘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势在必得的笑意。 一切正如他所料的进行着。 他想让名单上的那些人同归于尽。 ...... 随着形式越来越严峻,楚衍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他想做点什么,可是系统却总是屡屡开口想打消他的念头。 楚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一种诡异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慢慢放大,让他总是心慌不已。 系统劝慰他:“你不要太担心,这到底不是现实世界,你只要把它当做一场游戏就可以了 。” 可是在做万人嫌的时候,系统明明还提醒他,在这个世界里,主角的命比他重要来着。 现在改口,只会让他觉得更加诡异罢了。 他知道现在各个地方都是战备状态,而他只能一个人待在这里,通过一些媒体了解到两国正在互相残杀,可是越看,他的心中就越是涌过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只是一个想养老的人,却想阻止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而系统却总是想办法阻止他这个荒诞的念头。 就在系统以为楚衍即将妥协的时候,楚衍正面对着乌云阴沉的天空,淡淡的说着:“系统,你不是说只要让他们死心,我就能回去了吗?” 他目光深深的说着:“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 在出征的前夕,凌风已经身先士卒的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他不愧是一国的皇子,在这个时候总是能挑起大梁来,让民众对他刮目相看。 这么一想,上辈子的时候帝国和联邦也有一场这样的战争。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在牢房里,没有直观的感受到这种压迫。 他只是需要静静的等在牢房里,安心的等着萧穆给他一个死亡的理由,然后他顺水推舟的去执行就可以了。 在他自己的命运线里,他只能在最后关头做一个战场上的炮火。 可悲又可叹。 只是这一次,他被保护了起来,上辈子一步步送他去死的那些人甚至连即将开战的消息都不愿意告诉他,还是楚衍自己查出来的。 这简直是将他当一个玻璃娃娃,把他过度保护了。 章隽和段泽云虽然平日里不对付,但是在关键时刻,他们还是愿意拧成一股绳同联邦周旋。 面对联邦的挑衅,帝国也准备了相应的反击措施,整个过程都没有一点向联邦服软的意思。 楚衍看着两方一触即燃的战火,胸膛中不受控制的感受到一阵心慌。 他问系统:“能不能把我送到君不臣那里,我想跟他谈谈。” 系统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楚衍不知道它到底在防着些什么,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道:“我想让他感受感受帝国的险恶。” 系统:“......” ** 有了系统的存在,楚衍就仿佛拥有了一扇任意门一样,想去哪去哪。 但是按照君不臣现在这样狂躁症巅峰的状态,楚衍实在是不敢跟他直接打照面的。 他只敢在君不臣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的来到他的身边。 君不臣没有睡在总统府里,而是睡在他的办公室。 他的眉头紧蹙,即使是在睡梦中,楚衍也能看出他睡的并不安稳。 或许是因为太久不见,楚衍面对着君不臣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感受到了有人过来,君不臣的眉心皱了皱,一副将醒不醒的样子。 就在明天,帝国就要和联邦开战了。 但是楚衍不会让这场战争开始。 如果一定要有始有终,就让他回家前将这件没有意义的残杀给阻止下来吧。 至于以后如何,那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这些人跟他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或许会短暂的重逢,但是别离却是他们永远的宿命。 君不臣此刻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居然连个人站在他的身边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但又或许是,楚衍的存在总是会给他带来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这才让他没有设防吧。 楚衍已经让系统帮他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君不臣在迷迷糊糊的看到楚衍的那一瞬间,眼瞳慢慢放大,颤抖的目光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他立刻就站了起来,甚至因为过于激动而不慎带翻了他身后的座椅,倒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砰然巨响。 天知道君不臣有多怕这个噪音会打碎他眼前的梦,就像他曾经那样,总因为各种各样的东西而打破了好不容易有这个人出现的梦。 但是万幸的是,这场梦还在继续。 还没有被毁掉。 他目光颤然的走向楚衍,脸上说不出是不是幸福大于痛苦,因为他用冰凉的掌心触碰着楚衍的脸颊时,表情是那样的惶恐不安,跟在视屏上威风赫赫的向帝国宣战的总统仿佛判若两人。 -- 第174页 楚衍感受着他颤抖的抚摸,没有躲,没有藏,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仿佛一个不会动的雕像。 君不臣也愈发的认为这是一场梦。 就在他仗着这是一场梦,可以肆无忌惮的时候,楚衍突然行动了起来,一剂麻醉针毫无预兆的扎进君不臣的脖子。 君不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面色冷峻的楚衍。 这明明是一个极其冒犯的举动,但是君不臣注视着楚衍的视线中只有疑惑,却没有愤怒。 楚衍扶着君不臣的身体,将他慢慢放倒在地上,倒没有让他四仰八叉的摔出一个脑震荡出来。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 也许是因为现在时间还早,他就干脆跟君不臣排排坐,哦不,是一坐一趟,然后一脸从容的跟他唠家常。 “你说说你,放着好好的国家不去建设,非要去打仗,哎。 ” “我最近不在这里没有人看着你,怎么感觉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一看就是没有早睡早起,养成健康的作息,导致你有些高血压,一天天的跟你弟弟一样不让人省心。” 君不臣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说刚才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梦的话,现在,他终于慢慢的有了一些真实感。 因为以往的梦里,楚衍是既不会理他,也不会这样语重心长的跟他说话的。 看着君不臣这有几分可怜的目光,楚衍便象征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放心,我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待会帝国的那三个人也会被放倒,反正明天你们没有一个人能站着指挥将士们打仗。” 君不臣:“......” 君不臣有时候会想,楚衍真是个好怪的人。 好像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就永远没有血雨腥风。 作者有话要说: 快回了快回了,不急。 第3卷 回家 第73章 回家 大概觉得总算教育够了, 楚衍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是君不臣这种不带责怪,满含眷恋的目光却烧的他心头发慌。 他感觉这时候如果被君不臣咬着牙痛骂一顿才正常啊,再加上这个人还有狂躁症, 说不定都不应该只停止在言语辱骂这种不痛不痒的反击上,而是就算只有嘴能动也要想尽办法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 可这种平和是楚衍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过好在他们现在还是处于一种能好好说话的状态, 楚衍也干脆不跟他聊什么深仇大恨,而是聊一些口水话,诸如“君忘安否”, “萧穆安否?”, “安河安否?”, “管事安否?”这样的话题。 君不臣却一概不回,只是专注的注视他, 仿佛少一眼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为了缓和气氛,楚衍半开玩笑的回答:“我去追逐诗和远方了呀。” 君不臣:“.......” 一颗流星从苍穹划过,转瞬之间,便只能看见一条长长的尾巴。 就像有的人一样,会在一瞬间出现, 又会在一瞬间消失。 就算极其美丽, 却也只能留下一条抓不住的痕迹。 就好比现在, 君不臣眼睁睁的看着楚衍从自己的旁边站起来。 他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崩溃的痕迹。 他喃喃道:“你又想去哪....” 楚衍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我腿坐酸了, 站起来随便走走。” 君不臣:“......” 楚衍站起身来的时候果然活动活动了双腿,然后就在君不臣的办公室里四处走动。 借着幽幽的光线,楚衍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个记录详备的计划书。 他的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往地上动弹不得的君不臣身上看了一眼, 然后揭开这本计划书里的封面, 开始浏览里面的具体内容。 不看不要紧, 一看还真把楚衍吓一跳。 君不臣这个疯子, 居然在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战争中用上了几乎能毁天灭地的重型武器。 如果这个东西被投放到帝星的话,那么那个星球就会瞬间毁灭。 更可怕的是,眼下这个重型武器是定时设备,到了黎明的时候,帝星的人就会在睡梦中被炸成灰烬。 他想过君不臣为了赢可能会不择手段,但是这种丧失底线的方式属实让他始料未及啊。 他在内心对系统咆哮:这么危险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也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楚衍难以置信地往君不臣那里看去,似乎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毕竟这种武器一旦动用,除了会毁灭帝星之外,可能还会影响到整个星系,到时候联邦会不会受到波及都是个问题。 察觉到他的目光,君不臣微微的耸拉了一下眼睛,似乎也觉得自己做错了。 楚衍紧张的问道:“这个东西可以停止吗?” 君不臣遗憾道:“不行。”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你又怎么知道,帝国有没有拿同样的东西对付我们呢?” 楚衍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一股寒流渐渐的袭上他的心脏。 他觉得这个世界渐渐变得失控了。 为什么主角们要像现在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自相残杀。 -- 第175页 一切似乎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系统提醒他道:“楚衍,收手吧,别管这件事了,你不是一直想好好退休养老吗,那就不要管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楚衍喃喃道:“处理,你们拿什么处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一个任务者吗?” 系统:“......” 楚衍垂下眼睛看了君不臣一眼,然后向他走了过去,君不臣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决绝。 这样的眼神让他心慌。 楚衍轻轻道:“总统阁下,麻醉剂的药效马上就要上来了,你趁此机会好好睡一觉吧。” 君不臣努力的睁着沉重的眼皮,心中的痛苦同药效一起蔓延到他的每一滴血液里。 “别走....” 可是他只能看着楚衍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眼前,却什么也做不了。 ...... 萧穆作为军方的人,对于联邦的战力部署,自然是比谁都要了解。 可是系统说,萧穆现在所待的地方是军事重地,监控特别多,而他帮助他完成一次位置转移已经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他再一次完整地潜入到军方了。 闻言,楚衍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焦急。 他只能通过系统给出的监测仪来看到萧穆目前身处的位置,可是这种东西就跟画质极低的监控录像一样,什么细节都看不清楚,他也没有本事去改变些什么。 楚衍失落的拍了一下操控的键盘,画面一转,楚衍看到了在萧穆的工作隔间里,有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正蜷缩在角落里睡觉。 或许是怕它乱跑,它的后腿上还被系上了绳子,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它的活动范围。 可能是因为担心在家里没有人照顾它,所以萧穆就特意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许久不见的小哈,楚衍在怀念的同时,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问系统:“如果不能将我的身体传送过去,那你能不能将我的意识传到小哈的头脑里。” 系统想了想,告诉他:“这个情况的话倒是可以,但是如果这只猫从睡梦中醒过来,你的意识也会跟着回来,而且在意识传输的过程中你会有眩晕的感觉,可能还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楚衍心想,反正自己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损伤不损伤的无所谓了,于是果断的选择了传送。 下一秒,楚衍就感觉脑子一空,紧接着,由眩晕带来的恶心头痛就占据了他的全部感觉。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变成了那只脾气不好的奶牛猫。 他睁开金瞳的那一刹那,这只奶牛猫的气质似乎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用猫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很真有点新奇,平日里触手可及的凳子,它需要跳一下才能跃上去。 楚衍尝试着在房间里转悠几圈,感受到绳子的拉扯感后就大致能明白自己现在的活动范围。 在他刚刚估摸完之后,一直关闭的大门就被萧穆推开了。 他的神色很锋利,周身的气压就像利剑一样直逼着每一个生命体,让他们吓的不敢动作。 就好比现在的楚衍,他就被萧穆这种目光给震慑到了。 好在看到小哈的那一瞬间,萧穆的神情就缓和了许多,起码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由于楚衍现在站着的地方旁边有一盆猫粮,萧穆还当他是饿了,便俯下身来,将猫粮往楚衍的方向推了推。 楚衍默默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猫粮,沉默了一会,到底是没有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萧穆以为它挑食,眸色淡淡道:“乖一点,你今天的口粮只有这些,没得挑。” 但是尽管如此,楚衍也不想吃猫粮,他目前还没有打开这扇新世界的大门的打算,更何况他也不饿。 见状,萧穆从小猫的身边径直走开,随手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根带着羽毛的东西,楚衍定眼一看,那好像是逗猫棒。 楚衍铮铮傲骨,怎么可能玩这种东西。 不过看萧穆有心逗他,而且他的神色也很困倦的样子,楚衍就干脆象征性的抓了两下,动作很是敷衍。 萧穆以为小盐是没有精神,于是干脆将它抱了起来,难得地将它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抚摸着。 这是以往的小盐怎么撒娇也求不来的东西,楚衍却觉得有些接受不良。 他开始不老实的在萧穆的怀里面扑腾。 可是当他的身体翻面的时候,他看到了萧穆看着自己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深深的哀伤。 楚衍愣愣的看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种哀伤来自何处。 过了一会,萧穆把他放了下来。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这只小猫的身体思念着另一个人。 一个月下抱猫的温柔青年。 想起他,萧穆轻轻的低喃道:“小衍,我会为你报仇,我会让他们为你陪葬。” 报仇? 报什么仇? 什么为我陪葬? 楚衍不明所以,只能“喵喵喵”的叫唤着。 萧穆的面色同君不臣的比起来似乎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非常的累。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萧穆用手攥成一个拳头抵在嘴前,难受的咳嗽了起来。 楚衍愣愣的看着他,心中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太好受。 -- 第176页 他看着萧穆打开了操纵系统上的程序,一脸冷峻的开始测算着发射的时间以及轨迹。 楚衍仔细一看,那正是对帝星的打击武器。 他紧张的看着萧穆,完全没有想到这么顶着压力去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尝试着叫了几声,可是他现在在小哈的身体里,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 他根本就无力阻止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到了困住自己身体的细绳,于是开始偷偷的躲到萧穆看不见的地方试图用尖牙去磨断困住他的绳子。 他其实也不知道要怎样通过猫的身体去阻止这场灾难。 他甚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如此疯狂,冒着巨大的危险做着这样毁天灭地的事情。 好在系统到底还是良心大发,勉强帮了他一把,他很快就把腿脚上的细绳给咬断了。 然后他就立刻跳到了萧穆的面前,尝试用纸笔告诉他,他是楚衍,想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看着萧穆的眼中慢慢的浮现了疯狂之色,楚衍的心也慢慢的凉了个彻底。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事情往最难挽回的方向走去。 *** 几个月前,在爆炸发生的后几天。 君不臣和萧穆就仿佛丢了魂一样,每天茶饭不思,目光浑浊,就算难得的睡着了,也大多是噩梦。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们也不至于生出想要报复帝国的心思。 毕竟他们大都认为是自己的错,那次爆炸是自己的过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楚衍。 可是再后来,君不臣和萧穆同时收到了一封邮件。 在这个邮件里详细写到了,当初楚衍被那个变态杀人魔盯上,其实是有人故意为之。 邮件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帝国的人为了不让那三个巨头被这样一个蓝颜祸水给牵绊住腿脚,于是暗中收买了这个杀人魔去劫杀那个冒牌皇子。 再结合帝国一直虎视眈眈地用派兵去监视联邦,却独独没有防过那个杀人魔,这就好像有什么人特意为他放行了一般。 虽然只是一封邮件和一些没有根据的猜想,但是君不臣和萧穆在那个时候已经缺乏理智了,他们一心只想为楚衍报仇。 他们不知道这封邮件是谁发来的,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信息说的对不对,但或许这已经是他们唯一一个发泄怒火与绝望的途径了吧。 毕竟,如果那个人已经不能继续做为他们的念想,那就将替他报仇作为他们活下去的依托吧。 不论如何,他们必须让伤害楚衍的人尝到代价。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那时候的他们或许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疯狂了。 就像写在君忘本子上的那六个名字一样。 ...... 楚衍焦急的看着萧穆决绝的神色,手忙脚乱,恨不得劈头给他几个喵喵拳让他清醒一点。 可惜,萧穆已经完全进入忘我的状态,根本就不再理会他的任何行动。 楚衍慌的跳到了桌台上,从凌乱的文件中焦急地叼起了一只黑色的钢笔,那只爪子贴在上面,试图用力把盖子给拔开,却发现这么高级的动作好像确实不是他一只小猫咪可以完成的。 于是他又慌忙的跳了下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已经被打开盖子的钢笔。 看见那支笔的时候,楚衍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在放光。 他叼着那支笔,努力的来到了萧穆的身边,在他旁边的文件上匆忙写下:我是楚.... 可是这句话还没有写完,他的意识便立刻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抽离,桌子上,只剩下一只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普通奶牛猫,还有一行没有完成的字迹。 萧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小哈刚刚做了什么,他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除了毁灭帝星,此刻没有什么东西更能吸引他了。 而小哈也嫌弃的丢下了自己从刚才起就死死咬住的笔,顺便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还以为自己简直是天赋异禀,睡个觉的功夫就能瞬移到这个地方来,他可真是一只神奇的小猫。 ** 楚衍的意识抽离之后,沉浸在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中半天都没有缓和过来。 但是他没有功夫再去管自己的状况了,因为他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去阻止这场战争。 因为从萧穆疯疯癫癫的话来判断,这场战争说不定还是因自己而起的。 一大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疯狂涌现。 有没有什么办法通知到帝国联邦的计划。 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联邦的计划。 至于这个世界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诡异,他一时之间也没有精力去管了。 系统一直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的告诉他,它已经没有能量再把他送回帝国了,也没有办法帮他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到帝国,并且该一直教育他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情,说不定主角死了,他反倒就可以阴差阳错的回家了。 他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星舰停放库。 在星际里待了这些念头,对于星舰的驾驶技术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系统这时候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艰难道:[你想做什么?] 楚衍义无反顾的登上了那架星舰,在脑海里面坚定无比的对系统道:“回家。” -- 第177页 系统这时候突然宕机了一瞬,紧接着它的主程序就像崩坏了一般,开始歇斯底里的对楚衍惊叫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给我回来!!] [他凭什么值得你这样做!!!] [你回来!!!] 楚衍没有理会系统歇斯底里的疯狂,他已经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只是为什么是“他”,不是“他们”。 ..... 黎明来临的时刻,帝星的人们大多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有些时候世界很神奇,你永远不知道是你的闹钟先响起,还是危险会先降临。 天边还没有完全亮起,只是在地平线上微微有一抹橙红色的光芒慢慢地浮现,将天空染成一幅油画,世界在这一刻,时间似乎走的特别慢。 就好像是这个世界在竭尽全力地挽留着一个人。 不然为何连风流动的速度都变得如此迟缓。 而在另一边,联邦重型武器的倒计时也开始慢慢的闪烁着数字,黑色显示仪上的红色闪光就像是黑蛇正吐出它剧毒的信子。 3 2 1 与黎明几乎同时到来的,是一枚可以随风时夺走一个星球的生命的巨大杀器。 压抑的苍穹中,似乎连星星都要窒息。 有一道带着红光的弧线自联邦而来,直直地冲向帝国。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来势汹汹的打击,为何会被某个不明物体给精准的拦截,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爆炸,消逝。 ..... 楚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就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感觉想要移动一下自己的手指都觉得很困难。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鬼压床了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昏沉,视线模糊,一时之间还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很快,有一个脸上带泪的中年女子扑上来,大声的叫喊道:“他动了!他动了!他的手指动了医生!他睁开眼睛了!” 楚衍艰难的撩开了眼皮,生前的回忆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聚拢。 很快,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就走过来对他的身体进行检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居然真的能从这个鬼门关里挺过来,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的是太坚强了。” 被这么多人簇拥着,楚衍一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 好在医生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余的人都被要求到外面的座椅上暂坐一会,以免惊吓到刚刚苏醒的病人。 或许是因为和现实的世界已经脱节太久了,直到现在,楚衍还是有一种莫名地不真实感。 那个中年女子留着眼泪说:“小衍,我是你的妈妈呀,你跟妈说说话好不好。” 虽然她的长相并不让楚衍觉得陌生,但是意外的,楚衍并没有同她有太多的亲密感,“母亲”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概念。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一般,连声音都如此的嘶哑。 中年女子握住他的手道:“不要着急,你可以等精力恢复了再来说话,妈妈不着急的。” 末了,她又说:“想不想喝水,妈妈去给你倒水。” 说完,她就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急匆匆的拿起了桌子上的水瓶就去水房里给他接水了。 楚衍看着女人忙前忙后的身影,记忆这时候似乎慢慢的找回来了。 他生前似乎是一个备受父母宠爱的孩子。 他再也不是那个造人讨厌的万人嫌了。 楚衍这般想着,终于慢慢放下了心。 窗外的阳光有一些刺眼,他才刚刚清醒,眼睛暂时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 于是他艰难的抬起了手臂,可能是因为常年卧病在床,在宽大的病号服下,他的手臂显得苍白而又纤细。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似乎还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他妈妈看不到的地方,楚衍小心翼翼的拉开了自己的袖子。 在病号服的遮掩下,那条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烫伤,有钝器的砸伤,甚至还有一些刀伤。 他慢慢的将袖子又给拉了回去,静静的躺在床上,皱着眉头思索着。 怎么感觉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呢。 又或者说....他真的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吗? 第74章 我以后会常来找你的 楚衍的妈妈是某服装公司的管理层, 名叫葛燕。 她明明是那种很刻薄的长相,可是面对楚衍的时候,她总是表现的十分温良, 直观感受上就像是把他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被人宠爱着明明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楚衍却隐隐有些不真实感。 在即将出院的前一天, 楚衍撸起袖子给葛燕看,故作自然的问道:“妈,我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弄的啊?” 葛燕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半笑半心疼的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声音柔和地告诉他:“还不是因为你小时候调皮, 天天对什么都好奇,总想拿到手里试一试, 结果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楚衍心想,那自己得有多调皮啊? 或许是因为从星际世界里回来还没有太长时间的缘故,楚衍对于现实的记忆总感觉很遥远,有些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 -- 第178页 不过,葛燕似乎也不想谈这件事, 在解答完楚衍的困惑后, 她已经从床头柜那里挑了一个色泽鲜艳, 果实饱满的苹果,拿起水果刀, 仔仔细细的给楚衍削起苹果来。 见她如此用心的照顾自己,楚衍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再去拿这些问题去为难她。 很快,楚衍就可以出院了。 葛燕一大早就去办了出院手续, 然后大包小包的把楚衍的东西收拾起来, 接着又慈母一般的挽起楚衍的胳膊, 带他一起上了家里的私家车。 开车的是楚衍的父亲, 他看见楚衍下来之后,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温馨的微笑。 看着葛燕和自己的父亲把自己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塞进后车厢,然后又转头问自己累不累,渴不渴,回家之后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时,楚衍的心中涌过了一丝暖流。 这就是他渴盼依已久的现实生活啊。 一切都是正常的样子。 可是温馨过后,他的心中紧接着又传来一阵不安。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种幸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泡沫一样,易碎又虚假。 或许是因为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回来了,所以不可控制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了隔阂。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继续待在这里,很楠枫快就会适应的吧。 ...... 在现实世界里,楚衍是一名因意外而休学的大学生。 吃饭的时候,葛燕告诉他,他的性子很乖很温和,在学校里也深受老师的喜欢,同学们也很信任他,关照他,他在学校里的时候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在他受伤住院的时候,他们还常常来看望他。 楚衍的心中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点印象,但这种记忆就像被强行粘在他的脑海里一样,更奇怪的是,他的心中居然还隐隐有些排斥。 说起来,他是不是记忆力真的不行了,自己过去的事情居然要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他才能有一点点的印象。 满桌的菜色,有鱼有肉,有汤有粥,似乎是考虑到出院的楚衍不能吃大荤大肉,于是特意给他准备了养胃的粥,可又怕他吃了嘴里没滋味,便有给他做了些解馋的食物,但每样只能吃一点。 吃完饭,楚衍准备去刷碗。 但是葛燕拦住了他,温和的说:“你的伤才刚好,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大人做就好,我知道你孝顺,但这些事等你的伤养好了再做也不迟。” 看着他们充满关爱的目光,楚衍拗不过他们,只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不像帝国那样大的那么夸张,不过也已经很不错了,这里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桌,还能留有一定自由活动的空间。窗户很大,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特别温暖,房间里的装饰也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的个性,甚至还有一些游戏角色的手办和模型。 他就这样愣愣地待在门口看了很久。 他爸爸过来问他:“怎么光站着不进去?” 楚衍笑着道:“没事,我只是先从宏观角度上看看我的房间。” 他爹:“你这是学经济学傻了吧?” 很快他又来到了自己的书桌,书架上摆着一些经济学的书,看来他的大学专业应该是经济学。 莫名的想到了君忘总爱读的那些书。 如果君忘代替他读书的话,那他的专业课该有多好过,完全不用担心会不会挂科的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打断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已经决定从现在起不要再去想那个世界的事情,并且从今天起,他要好好在这个世界生活,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在看过了自己大致的房间后,葛燕这时候走了进来,像母子之间常做的亲热动作那样,两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温和的说着:“之前因为你出了事故,所以我们就给你办了休学,如果你还想回到学校的话,告诉我们就可以了,不想去也没关系,爸爸妈妈可以养你一辈子。” 楚衍:“.....” 楚衍是个思想方面比较独立的人,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养自己一辈子。 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医生也说过,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可以达到入学的条件了。 这时候,他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军校里面对他格外严厉的萧穆,顿时感觉自己的灵魂无比坚强,完全可以应付各种要求苛刻的老师了。 呃....怎么又去想了。 他甩了甩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和现实无关的人和事了,他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就这样,在楚衍的要求下,他的父母还是拗不过他,给他办了入学申请。 不过要求是,他得走读。 说来也是,楚衍上的大学离家里明明很近,可他偏偏就是要花钱住校。 嗯,应该是想体验一把住校的感觉,每天跟好哥们同吃同住的生活似乎也挺令人向往的。 而且好兄弟们搁一块,应该就不至于会一个不留神因为听不到闹铃而起迟。 就好比现在,楚衍就起迟了。 他的父母倒是很无所谓:“没关系,我们帮你请个假就可以了,饭也得好好吃啊,还有,上学路上也不要着急的乱跑,万一又出什么意外我们可怎么活啊。” 楚衍叼着一个包子就出门了,关门前还不忘向他们摆了摆手。 他奔跑在街道里,因为心中担心迟到,所以很快的就跑了起来。 -- 第179页 他可不想入学的第一天就迟到。 结果,祸不单行,在他遇见一个不及膝盖的路障时,毫不在意的就一跃而去。 可惜,他可能高估了自己的弹跳能力,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信仰之跃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直到他的脚尖被路障给绊住的时候,他非常完美的预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很好,很快他就会摔在地上给大家提前拜一个快乐的早年了。 不过,在他踉跄不稳的时候,有一个人身手敏捷的将他护在了自己的怀里,面对楚衍因身体不稳而带来的冲击力也纹丝不动,站立在原地,十分稳当。 楚衍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抬眼往上面看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分毫的生疏感和距离感。 这个青年的皮肤很是苍白,尽管如此,他生的格外的好看,笑着看人的时候,总有几分勾心摄魂的味道。 楚衍的视线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刻,很快就不好意思的撒开手来,尴尬道:“不好意思...没撞着你吧?” 青年笑着回答:“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楚衍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上下晃动了两下:“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啊!” 听到“好人”这两个字,青年的表情明显迟滞了一下,随即又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楚衍因为快要迟到了,脑子里大量的彩虹炮和溢美之词都没有施展的机会,情绪激昂地道完谢后就顺着这条路匆匆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青年停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作。 他原本清澈真诚的眼眸中慢慢浮现出病态的痴恋和势在必得的野心。 君忘没有想到在他即将抹杀掉那个人的重要关头,楚衍居然选择了以一己之力化解那不可逆转的一击,不至于让那些人自相残杀。 虽然君忘操控程序,妄想拼命阻止这一切,但是他远远忽略了楚衍的固执和倔强。 楚衍是那个世界里唯一的变数。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那个人在那个被他抛弃的世界里活着,只会当做楚衍已经死了,而且这次,是他自己亲手将他害死的,在这种打击下,他说不定已经崩溃到绝望了吧。 说不定已经疯了。 活着也好,就让他一个人在那个世界里不人不鬼的痛苦到死吧。 青年的唇角轻轻一勾,慢慢地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潮中。 ...... 虽然是紧赶慢赶的到学校了,楚衍还是非常不幸的迟到了。 不过好在老师也没有为难他,也没有算他缺勤,还提醒他下次不要跑那么快,不然容易出事故。 楚衍自然是感激的无法言表。 他随意的坐在了一个位置上,一个记不大清的同学这时候拿笔戳了戳他的背,让他看群消息。 楚衍后知后觉的打开了他的班级群,发现此刻,他的同学们都在群里默默的恭喜他。 为了不被辅导员逮住到底是谁上课玩手机,大家纷纷采用匿名的形式向他表达祝福。 张飞:[恭喜出院啊!] 关羽:[欢迎重回我们的水课大家庭!] 西施:[你终于回来啦!老铁!] 鲁班:[哥们儿,666啊!] .... 最后还是耳聪目明的辅导员发现了班级群的异状,吆喝他们收起手机,好好学习,群里面才渐渐地有人熄声。 当然,就算是辅导员也浑水摸鱼的在群里面发了一条恭喜他出院的消息。 看着群里面火热的消息,楚衍莫名有一种隔世之感。 原来他在现实世界里这么幸福吗? 在清爽的早晨,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大堆让人昏昏欲睡的数学公式,楚衍撑着脸,像普通的学生一样盯着那些凌乱的板书,脑海里止不住的出神。 不知道他离开后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那场战争会因为他停止吗? 帝国与联邦能和解吗? 他不知道,可是他也再也无法插手那里的事了,因为他已经回家了。 说到底,那终究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 因为下午没有课,楚衍中午的时候就回家了。 非常遗憾,他无缘参加那场丧尸围城的活动——食堂抢饭。 在同僚们羡慕的目光中,楚衍提着书包,不紧不慢的往家赶。 他需要时间去熟悉一下这个好久没有回来的世界,每一步都带着莫大的新鲜感。 虽说是回家,可是他对过去的经历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了,不过好在他的家人看起来很温柔,他在这里应该可以过着轻松一点的生活。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身上的那些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可能真的是像葛燕说的那样,是小时候太调皮了,天天不干人事,这才导致他把自己弄的满身是伤。 楚衍回到家后,发现自己没有家里门的钥匙,于是便敲了敲门。 紧接着,他又低头发现自己的鞋带松开了,于是蹲下来给自己系鞋带。 门慢慢的打开。 楚衍原本以为开门的是葛燕,低着头说:“妈,我回来了。” 接着,他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于是慢慢的抬起了头。 然后,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 第180页 给他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上他在街上撞见的那个青年。 很快,葛燕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楚衍回来后,就开心的出来跟他介绍:“小衍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家的儿子,名叫宋酌。” 楚衍愣愣的看着他,大概还没有从一天之内遇见一个陌生人两次这件事走出来。 不过他很快就可是同他展开礼貌的社交,伸出手道:“今天早上谢谢你了。” 葛燕意外道:“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啊。” 宋酌微笑道:“今天早上见了一面,小衍很可爱。” 楚衍站在门外,神情微微有些拘谨。 宋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暂时来这里坐坐,不会待太久了。” 他这样一说,楚衍反倒觉得有些愧疚了。 他慌忙解释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 宋酌倒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这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装装可怜他就心软了。 楚衍进门的时候,发现茶几上放上了一些水果和应季的麻辣龙虾。 他头脑里的理智之弦,“啪嗒”一声,断了。 葛燕这时候又笑着说:“这些都是宋酌带过来,他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 楚衍一脸深情地看了看宋酌,然后果断的握住了他的手,热情道:“你真是个好人!” 宋酌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微微一愣,随即又温然一笑。 他的神情很是温和,完全是按照楚衍喜欢的性格来的。 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恰到好处,在楚衍想要退后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服软,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又会乘胜追击。 这是当然的,因为他已经觊觎了这个人不知道有多久,他的触须已经深深的扎根在了这片土壤。 他可以把自己改造成楚衍喜欢的任何样子。 也可以把他从那个强大的人身边夺走。 现在,他终于都慢慢的做到了。 他相信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只差一步。 只要他爱上他。 他就赢了。 ...... 饭桌上,宋酌一直在观察楚衍的目光,然后时不时地往他的碗里夹他喜欢的东西,看起来比楚衍的妈妈还要关心他的饮食。 “听说你大病初愈,现在正是需要好好补充营养的时候。” “这个多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可以提高免疫力。” 除此之外,他还戴上了塑料手套,亲手给楚衍剥虾。 楚衍是一个特别不会剥虾的人,每次吃虾都把自己弄的很狼狈。 但是宋酌就很熟练,剥虾的动作都是固定不变的,就像是一段码好的程序一样,在他流畅熟练的动作下,肉与壳非常漂亮的分离了出来。 楚衍都看傻了。 楚衍的父母对这个和他没见过几面的青年十分的友好。 楚衍对他也十分友好,毕竟谁不喜欢对自己好的人。 只是宋酌带来的东西他并没有动几口。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含泪干两大盘的。 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在排斥这些东西。 连带着,他觉得自己父母的笑容都有些机械,就仿佛在被什么人操控一样。 这一整天下来,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能他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了,还需要时间适应吧。 吃完饭后,葛燕立即开口道:“小衍,反正你下午也没有课,干脆就跟宋酌出去走走吧,你们差不多大,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 楚衍想反驳,就算是同龄人也不一定有共同话题啊,比如他们过去的生活圈子没有交集,他们没有相同的爱好,也没有怎么待在一起生活过,聊天的时候得多尴尬啊。 这时候葛燕又道:“喔对了,宋酌念的好像跟你是一个专业,也是经济学,而且他的成绩特别好,一直是专业课第一,你们应该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楚衍:“......” 行,学霸。 就这样,楚衍就慢慢地跟宋酌一道走了出去。 他们并肩行走在长长的小道上,阳光撒在金属质地的围栏上,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楚衍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神情也十分的不自然。 宋酌也知道楚衍的心思,但是他并不打算放过他。 二人就这样一直走到公园的栏杆前,这是的地势比较高,趴在栏杆上可以看到远处的房屋。 清风吹到他们的脸庞,让人感觉格外的舒服。 这里没有那样先进的科技,但是空中也没有到处乱飞的飞行器,空气中也不会沾染着各种燃料的气息,也不用担心突然被首相或者公爵这样的大人物叫到一个房间里去谈话。 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自己。 但是....真的普通吗? 在微风中,楚衍的脊背倚靠着身后的栏杆,在清凉的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宋酌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突然猝不及防地询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楚衍愣了愣,然后回答道:“喜欢呀?” 宋酌蓦地笑了,微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风云翻涌的时候,不停遮掩日光的云层让他的脸庞变得忽明忽暗。 -- 第181页 一股压迫感突然袭上心头。 他有些控制不住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或许正是因为太幸福了,我反倒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他原以为宋酌会笑着说他想多了。 可是宋酌的目光却变得深沉起来,手指曲起,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栏杆,一边眺望着远处拥挤的房屋,一边淡淡道:“不真实又怎么样,难道面对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痛苦,那才能算得上是幸福吗?” 楚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心中泛起了丝丝密密的苦涩,只觉得有什么地方莫名其妙地空了一块,这种感觉折磨得他十分难受。 他有些茫然道:“或许追求真实是人生来就有的原始本能吧。” 不待他深想,宋酌便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强迫他回过神来,不要再往那个方向继续思考。 他温声道:“不要多想,只要你愿意,这个世界永远都会宠爱你。” 他说的很真诚,楚衍却感觉从他的话语中品出了另一番意味。 就好像...这个世界是人为的一般。 好在,他们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探讨太多。 接着,他们又四处逛了逛,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大半。 宋酌还很绅士的将楚衍送到了家门口。 离别前,宋酌回过头来,目光深深的望着他,勾着唇,宣誓一般的说着:“我以后,会常常来找你的。” 第75章 慢慢上钩吧 距离回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了, 楚衍渐渐的已经适应了很多事情,包括如何和他的父母相处,如何面对几乎每天都来找他的宋酌。 他终于过上了普通的大学生活, 每天可以正常的上下课,跟普通的学生一样整日划水学习, 放学后还能和朋友们去操场上打打球。 当然,除此之外,他也要遭受着单身男性们都需要忍受, 以及必须经历的——吃狗粮生涯。 有时候他的兄弟看见人家小情侣在宿舍楼下搂搂抱抱的时候都会感到无比羡慕, 看他们疯狂捶胸嫉妒的表现, 楚衍总能莫名其妙的的想起一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嘛, 文明观狗。 他在那个世界里虽然没有经历过甜甜的恋爱,但是好歹也是经历过修罗场的人。 虽然后面的世界崩掉了,他没能看到凌风被其他主角万般宠爱的画面,但是在上辈子的时候,他还是能看到段泽云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心里偷偷暗恋的样子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只能看破不说破, 还要扮演一个讨人厌的万人嫌, 做他们爱情的道路上的绊脚石。 好在, 都过去了。 对于感情,楚衍并不是擅长。 他的性情一向是慢热的, 不光自己很难觉得心动,同样,他也很难发觉别人对自己动心。 不过, 他的朋友对脱单的热情都十分的高昂, 为了能尽快脱单, 他们甚至已经组织了一场联谊活动, 并且谨记着有我一口汤喝就有兄弟一块肉吃的原则,还不忘把楚衍也给拉进去。 虽然楚衍感觉自己是被拉进了一滩浑水。 联谊啊.... 确实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不过倒也没有关系,毕竟他曾经和狐朋狗友们也是到处乱耍乱混,这种场面对他来说都是小case。 这场联谊的地点定在市内的一家评价不错的ktv里,周末的时候,他的朋友会邀请自己认识的女性朋友或同专业的女同学去ktv唱歌,这样他们在开心玩耍的时候就能顺便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觉得能看得上眼还可以加个微信,这样在后续的闲聊中就能巩固感情,说不定还真的能成几对! 看着笑容逐渐变态的同学,楚衍感觉心脏微微发怵。 不过他觉得,虽然不太能适应这种场合,但是加入一下也无妨。 毕竟,他也不太想当不合群的人。 ..... 就像男生要熟识的女同学从她们的好友圈里邀请很多朋友一样,对方也表示男生这边也要带来一些男性朋友,最好要高一点,帅一点。 楚衍上课的时候,宋酌突然给他发过来一个消息。 这一个月的相处中,楚衍已经慢慢的与宋酌熟悉了起来,所以他们已经在不久前加了微信。 楚衍不是擅长打开话题的人,所以大多时候是宋酌先引出一个话题,然后一步步地引导楚衍跟他说话。 就像是抛出精心准备的诱饵,然后将庞大的身形藏在阴暗处,接着一步步等待小猫上钩的野狼。 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的确是个行家,楚衍明明不擅长跟人攀谈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和他聊很多事情。 这时候,宋酌给他发了这么一个消息:[我看了你的课表,你这周末应该没有课,想不想跟我出去逛一逛?地点你定。] 楚衍想了想,然后决定拒绝他,因为他已经答应要和同学们去联谊了,这个时候爽约总归是不好的。 可是那边听了他的话后,反而很坦然:[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顿了顿,他又回道:[毕竟,我也怕你在那你不小心喝多了酒,被人骗到家里了呢。] 楚衍心想那怎么可能。 不过宋酌执意要去,他也没有办法。 很快他就把宋酌也要来参加联谊的事情跟他的朋友们说了,朋友们自然是没有异议,表示人越多越好,越热闹。 -- 第182页 在这场联谊会上,参与的人都要在群里展示自己的照片,方便先在群里联络感情,接着在唱k的时候也可以玩得更嗨一点,免得有隔阂。 这个周末联谊群里,一般是男生先发照片打头阵,女孩子则要更加矜持一点。 见自己的朋友都陆陆续续的发了,楚衍没有办法,也就随意从相册里面找了一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这张照片是宋酌用楚衍的手机帮他拍的照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拍的,楚衍这个直男只会把自己拍的畸形奇怪,但是在宋酌高超的照相技术之下,楚衍的魅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在阳光下,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 紧接着,宋酌也发了一张自拍,虽然他的面色有点苍白,但是不得不说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以及拥有一副让人见之难忘的面容。 不得不说,他美则美矣,眼底中却还泛着一股莫名的狠劲,这两种气质加以融合,就构成了一种令他勾心摄魂的魅力。 很快,他就获得了一大批女孩子的好感,惹得其他男生十分嫉妒。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喜欢他那一款的,就比如说现在,也有不少女生加了楚衍的微信。 楚衍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还是礼貌的全都同意了申请。 他才刚同意,很快就有一个对话框跳进了他的眼前。 [你好啊,小帅哥。] 楚衍抿了抿唇,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他试着想了想之前自己在君不臣那里看到的书,发现那些霸道总裁的语录似乎并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他总不能回一句“女人,你在玩火” 所以,他只能干巴巴地回道:[你好啊。] 一般他这样有点冷淡的回复会很容易把人劝退,但是他对面的女生恰好又是一个热情大方的性子。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她就特别喜欢腼腆温柔的小弟弟。 于是她没有管楚衍拘谨的回复,非常爽快直接地同楚衍聊了起来,话题从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饭慢慢地变成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恋爱是自然没有谈过的。 楚衍就规规矩矩的回复道:[没有。] 就在发送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难掩悸动,仿佛掩埋在头脑深处的记忆正在试图提醒着他什么。 难道他谈过恋爱?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啊。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对面的女生又问了他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话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啊?] 楚衍将背靠在了椅子上,抬头望天,自己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他对喜欢的理解不是遇见某种类型,而是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的心脏忍不住活跃兴奋的人吧。 想到这里,他的手慢慢扶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不知为何,自从他回来这个世界之后,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失落感和空虚感。 他在那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遗憾呢? 当然,除了他对面这个女生以外,还有其他人来加他,这里面甚至有男性。 除了对他有好感的,这其中还有对宋酌有一点朦朦胧胧的心动的少女。 她们也尝试着加了宋酌,但是她们很快发现,宋酌本人是一个非常高冷的人,一点都像楚衍描述的那样平易近人。 似乎只有楚衍在群里的时候,他才会稍微活跃一点,而且仅限于对楚衍一个人。 这倒是楚衍没有想到的,因为他印象中的宋酌总是微笑着的,来他家拜访的时候也是十分的热情,哪里有一点不好相处的感觉。 真要说的话,反倒可能是楚衍难以接近一点,他虽然对谁都能好好说话,但是很少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就算是宋酌这样的人,也至今都没有做到过。 因为楚衍依然不会把自己心中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而宋酌就像一个不胜不退的战士一样,一点一点地试图攻陷他的城池堡垒。 他到底是没有想过原来宋酌在外人眼里会是这种形象。 总而言之,她们希望可以通过楚衍来间接的同宋酌交心说话。 其实她们并不一定有多喜欢宋酌,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又高冷又好看的美男,自然是要说上一两句话才能满足她们的征服欲。 只是楚衍也是没有办法替宋酌做决定的,他只能委婉的拒绝道:“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女生们立刻发了一些失落的表情包。 为了防止负罪感的蔓延,楚衍果断选择了下线避难。 ..... 转眼就到了周末,备受一部分人期待的联谊活动终于开始了。 楚衍是和宋酌一起来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进来面对一些他不认识的人多多稍稍有点尴尬。 宋酌虽然对待外人的时候都很冷漠,但是有楚衍在的场合,他也可以将关系处理的很好,不让楚衍为难。 就好比现在,有一个女孩来问楚衍待会点什么水果零食和酒水的时候,他看着单子两眼一抹黑,还是宋酌熟门熟路的把菜单接过来,依照楚衍的喜好,随手就给他点了一些他喜欢的食物,又周到的考虑到了大家的需要,将每个人都照顾的舒舒服服。 楚衍很好奇宋酌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相比起来,自己对他似乎就知之甚少。 -- 第183页 这样一比较的话,他似乎对宋酌有些愧疚。 好在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些姑娘和大老爷们又开始吆喝着选歌了。 楚衍望着那些歌单发愁,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选什么歌。 他一向五音不全的,虽然声音条件很好,但是唱歌跑调这件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他只好选一些音调比较平的歌,然后尽量把自己安排在最后。 不过好在那些人的重心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女孩子当中有一个被男生公认的女神。 男生们的目光自然是聚焦在她的身上。 而女生们的目光自然是落在那个神秘的小帅哥宋酌身上。 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着的ktv包间中,楚衍一个人坐在沙发的最边边,看起来就像误入闹市的乖学生。 宋酌很快就坐到了他的身边,他的两腿交叠着,左手撑着脸颊,正歪着脸向楚衍的方向专注的看去。 楚衍被他看得耳朵一热,只好捧起茶几上的冰水慢悠悠的喝着。 倒不是心动,主要是这样一直被人看着,他有点紧张。 很快第一首歌就开始了,拿麦的是一个热情奔放的男同学,他做事一向积极,班里很多事情也大多由他打头阵。 他虽然唱歌也是个五音不全,并不比楚衍好上多少,但是他自信,他唱得就是那个自信! 大家在一片哄笑声中为他鼓掌。 楚衍的心情也慢慢地被这样的气氛给炒热了,心想,现实世界里真的很好,大家的快乐都是如此纯粹而简单。 接着包间里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有一男一女对唱的,有两个小姐妹合唱的,还有嘻嘻哈哈的抢麦的,还有唱得特别癫狂,让人感觉他放下麦克风的那一瞬间还能打一套醉拳的。 楚衍和宋酌的歌则是放在了最后。 轮到楚衍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他真的一点都不擅长这些啊! 宋酌目光温和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茶几上拿出了另外一个话筒。 紧接着,他又对着战战兢兢的楚衍伸出了手。 楚衍愣愣的看着他,目光搁在他修长白皙的手上,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中,终究还是拉住了他。 这么一拉,周围几个女生的表情就微微变了一变,脸上露出了几分暧昧的神色。 楚衍点的是一首简单的情歌。 旋律响起的那一瞬间,宋酌的手心慢慢覆住了楚衍的手背。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点点想要逃开的欲望。 真是奇怪,这个人明明很温柔,从始至终也一直是在全心全意的照顾他,可是自己为什么总是无法真心的接纳他呢。 他想着应该是自己的问题,真的是越活越任性了,要是宋酌知道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还在排斥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说他真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所以他尽量表现的很轻松,当然,也同样用那样温柔的目光与宋酌对视。 在闪烁的灯光中,楚衍的脸庞被染上了极光般丰富的色彩,连目光中的神采都是那般的夺目。 宋酌不自觉的就看入迷了。 或者楚衍也不清楚,自己温柔起来的时候到底有多么具有欺骗性。 宋酌几乎要误认为楚衍对他动心了。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楚衍的身上一直都带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魅力。 他第一次遇见这个人的时候,明明跟他是敌人的关系,可是他却不受控制的被这个人给吸引了,从此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安分的心。 可是这个人却从来不属于他,他一直安心的栖在那个人的怀里。 可他不服气,偏偏要把他从那个人身边抢过来。 不光如此,他还要他们两人从此决裂,打碎他们之间所有的羁绊,甚至要让楚衍恨他,憎恶他,渴望逃离他,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取而代之。 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他也快做到了.... *** 一首歌唱完,楚衍的脑子都是懵懵的,已经数不清自己跑调了多少次。 好在宋酌总是会在最后关头把他拉回来。 这简直就是宋酌单方面的救场现场,一首歌听的听众们胆战心惊的。 好在总算是顺利唱完了。 楚衍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候,有个小服务生进来送酒水。 他们点的都是水果酒,酒精含量不大,还放上了冰块,被服务生用盘子端到了这个包间来。 楚衍和一个男同学坐在了一块。 他和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很熟悉,但是现在沙发上只有他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于是他就坐在他旁边了。 服务员走到茶几旁边,小心翼翼的将杯子一个一个的放在了桌子上。 或许是包间里的闪光灯实在是太晃眼了,服务员一个手抖,手上的杯子一不小心翻到在桌面上,溅得楚衍和那个男同学一身水。 楚衍原本结白的衬衫全都湿透了,染上了红色的酒液,甚至能隐约看见衣服下的肌肉线条。 他一旁的男同学也没有好到哪去,半个肩膀都湿透了。 服务生看着年纪不大,见到这个场面,当即就吓傻了。 他慌忙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 ,一边抖着声音说对不起,一边慌乱得给他们擦衣服。 -- 第184页 楚衍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人,见到服务生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他也没有苛责他,轻轻安慰道:“没事,不用紧张...”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边的男同学已经提前爆发了出来,抬手就抓住了服务生纤细的手腕,粗暴的辱骂道:“特么的你有没有长眼睛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同样都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你特么怎么就这么没用!” 服务声瞬间就被骂懵了,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涨红,手指也无措的抓着他的衣服,颤颤巍巍道:“对不起,这个酒水的钱我会赔的,你们的衣服我也会赔的,实在是太抱歉了....” 那个男生见状依然没有收手的意思,粗鲁的骂声更加的变本加厉。 “老子差的是你那点臭钱吗?滚!把你老板叫来!” 楚衍愣愣地看着他,心脏忍不住的发疼。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伤疤。 他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一些阴暗而又模糊的画面。 黑暗的小巷里,有几个身体精壮的男生对着一个青年拳打脚踢,恶言相向。 树影斑驳,晚风似刀,一片一片的割着青年的皮肤。 这样一个场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对此明明没有任何的印象,可是他的潜意识里却总是觉得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连带着服务生脸上露出害怕的目光,他都能一一的和那个巷子里的被踩在地上的青年联系起来。 相似的无助和可怜。 这时候,宋酌的手掌突然猝不及防的挨在了他的肩膀。 楚衍浑身震颤了一下,慌地甩手就将宋酌的手臂给挣开了。 宋酌的手停滞在空中,对楚衍突如其来将他甩开的行为似乎有些不解。 楚衍做完这个动作后自己也有些后悔,他后知后觉的道了声:“抱歉....” 宋酌的眼睫垂了下来,神情微微低落道:“没什么。” 他这样一说,楚衍心中的愧疚感就源源不断的升起来了。 旁边的吵闹声有又响了起来,服务生已经被吓哭了,声音带着哭腔说:“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包厢里其他的人也开始纷纷替他说话。 “算了吧,我看他年纪跟我们也差不多大,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也就一杯酒水的钱,他赔了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纠缠不放。” 面对这样嘈杂的环境,楚衍的心中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宋酌这时候攥住了他的手臂,目光坦诚的看向大家,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现在太晚了,我先带他回家了,而且小衍衣服湿了,我怕他待会着凉。” 听着这么暖心的发言,大家自然也不好再留他。 女生们露出失望的目光,这一下子就走了两个帅哥。 男生们则觉得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厉害的竞争者又少了几位! ...... 走在路上的时候,略微有些凉意的夜风吹在楚衍潮湿的衣服上,冻得他微微有些发抖。 很快,他就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被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楚衍的表情微微一愣。 他慌得拒绝道:“没事,也不是很冷,我也不是很需要。” 宋酌却目光温和的看着他,半开玩笑道:“你冷不冷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毕竟这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探测楚衍的体温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轻而易举。 幸好离开的早,不然楚衍要是回忆起来以前的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想起来。 毕竟那个人对自己的手段也是束手无策。 而他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第76章 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 在充满蓝色药液的玻璃容器里, 一个面容俊美,两眼寒霜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在这里沉睡了太久太久,久到他盯着这个由各种线路错综纠缠在一起的怪异房间看了很久, 才慢慢地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他是时空管理局的管理人员,后来因为时空局的能量慢慢强大, 他的精神力也慢慢壮大,渐渐拥有了让所有人为之色变的强大能力,最终变成了无数任务者口中的主神。 在管理局中, 这里所有的任务者和系统都是他的属下。 他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一样, 每天通过主脑给各个任务者分配世界和任务要求, 以此来维系万千世界的稳定,同时也继续壮大着管理局的能量。 时空管理局起初只能掌管一两个世界, 如今已经强大到除了可以掌管数万个大小世界之外,甚至还能创造世界! 也正是这种强大的能力,刑渊在任务者的心中也慢慢有了神一样的压迫感。 只是神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容器里沉睡那么久,连灵魂都被分割成了五个碎片散落到某一个任务世界。 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有一个颤颤巍巍地躲在他身边的小系统这时候紧张道:“主...主神, 您回来了。” 刑渊并没有理会它, 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一个存放数据的地方, 目光落在一张个人的信息资料上。 姓名:楚衍 代号:96354 绑定系统:万人嫌系统 任务:在星际世界里作为衬托主角凌风的存在,凄惨死去, 帮助主角达成幸福结局。 -- 第185页 任务结果:失败 原因:不详 刑渊看着这些信息资料,目光中的冰霜慢慢的消解回暖,犹如春日复苏。 他问系统:“他在哪?” ....... 楚衍的父母最近要外出旅游, 度过一次难得的二人世界。 所谓二人世界, 自然是没有楚衍参与的空间。 如果放在以前, 这对夫妻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因为在楚衍醒来之后,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楚衍的身体。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家现在有一个非常可靠的人,叫宋酌。 有他在,楚衍是一定不会过苦日子的,说不定他们两个待一块比有他们这两个大人在的时候还要开心。 于是他们放心的定了机票和旅店,然后大包小包的开始准备行李。 楚衍待在一旁看着,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他并不是很想和宋酌独处啊。 虽然他们两个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从宋酌的表现来看他是个温柔细心的人,但是楚衍总是莫名得觉得与他有点隔阂。 宋酌今天早早地就过来和楚衍一起送他的父母去机场。 不知为什么,楚衍感觉宋酌的心情格外的好,就好像他很希望楚衍的父母离开似的。 宋酌是一个想法很周到的人,一路上帮楚衍的父母提了不少行李,在上机之前也提前带他们解决了午餐的问题。 临走前,葛燕交代楚衍要跟宋酌好好相处,并且给楚衍留下了足够的生活费。 看着他们渐渐远行,楚衍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 回家的时候,宋酌顺路从菜市场上买了一些菜回来,又给楚衍买了两斤排骨,准备回家给他熬排骨汤喝。 楚衍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照顾自己,于是跟在他身后,默默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他没有办法接受别人太多的好意,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能付出同等的心意,对这个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宋酌只是回过头来,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眼神里面充满着宠溺:“我想让你过得开心一点。” 楚衍只好默默地同他一起走,心中想着要不要给他送点什么东西来回礼。 回到家的时候,宋酌就帮楚衍打开了电视机,语气温和的说着:“稍等一会,还要过一会才能吃饭。” 接着,楚衍就看着他拎着菜去了厨房。 他愣怔的看着这幅画面,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想了想,他终于知道是哪里熟悉了。 凌风似乎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在凌风和他在帕维星同居的时光,那人也是给了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事实上,连宋酌的每一个眼神,乃至说话的语气都同那个人十分的相似。 更重要的是,楚衍对凌风有过朦朦胧胧的好感。 只是迫于当时的形式,以及他知道凌风迟早是要回到帝星的,而且他们二人的身份还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这其中有太多太多的阻隔。 就算有一点朦胧的好感,也迟早是要掐灭的。 至于宋酌.... 明明言行举止都如此的相似,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对他产生同样的心情。 此时在厨房忙碌的宋酌是不知道楚衍在想什么的。 他在这个世界的言行举止一直都是照着楚衍喜欢的方向模仿的。 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细节,他都力求做到极致,足以让楚衍信服。 所以他非常确定,只要相处的事件够久,楚衍一定会对他动心。 他可以为了他就一直这样伪装下去。 至于他的恶劣,他的野心,他的病态,这些特性他都可以强行压抑到自己的灵魂深处。 毕竟没有什么是比得到他更重要的事情了。 就在他的眼眸中藏着深深的欲色的时候,楚衍也跟着来到了这间厨房。 他问道:“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忙的吗?” 宋酌回头看着他,温声道:“你负责尝味道就可以了。” 楚衍却随意的拿起了一块土豆开始削皮。 虽然对做饭这件事情不是很熟练,但他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合格的切菜辅助。 他低头削皮的时候,雪白的后颈线条一直顺着颈椎滑入衬衫,莫名给人一种十分诱人的感觉。 宋酌欲色深深的看着他,而楚衍还在旁若无人的展示他精湛的刀功。 现在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 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人也根本无力反抗。 就在他眸光幽暗的时候,楚衍已经削完了一个完整的土豆,转过头来冲着宋酌粲然一笑。 宋酌愣了一下,眼中的晦暗很快消散开来,敛下眼睫,遮掩着自己方才肮脏的心绪。 不急... 还为时尚早。 ...... 那场联谊结束之后,宋酌就悄悄地从那个群里退了出来,顺便删除了一堆好友。 他也检测了一下楚衍的聊天记录,并没有发现他对哪个女孩动心。 看着楚衍拘谨的同他们聊天的样子,宋酌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笑容。 从此以后,能够待在楚衍身边,并且为他所接纳的人,只有他自己。 想到自己可以独占这个人,宋酌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忍不住兴奋的战栗。 -- 第186页 只是,这个人对待感情实在是太慢热了。 如果一直这么规矩的话,他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认识到自己的心思,然后才能把他两的关系往情侣的方向去思考。 楚衍当时正在房间里做高数题,面对着那些英语一样的解题过程,他表示,他不会。 他双手撑着脸,开始不受控制的望向窗外,想象着自己在帝国的时候作为一个摆烂的万人嫌大皇子,像高数这种东西,学是不可能学的。 不过他现在既然要当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当然不可能继续放任自己。 就在他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人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他的房门。 是宋酌端着水果来到了他的房间。 宋酌看着他一脸苦恼的样子,温声询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此刻的楚衍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有你在就不麻烦。” 听到楚衍的这句话,宋酌的胸中在那一刻闪过一阵很强烈的悸动。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楚衍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书桌旁,然后恭敬地让他坐下来,左手递笔,右手递茶,目光中满是真诚。 宋酌看到桌上的习题就知道楚衍想干什么了。 他倒也直接:“是让我教,还是我直接做完。” 楚衍也知道授人以渔的道理,目光殷切的看着他:“能把我教会自然是再好不过。” 宋酌闻言轻轻一笑,顺手接过了楚衍的笔。 楚衍抓耳挠腮,抓阄上香也做不出来的题目,宋酌稍微扫一眼脑子里就有思路了。 接着楚衍就看见他行云流水的纸上写出了他的思路,以及解开这题需要用到的公式。 思路非常清晰,解题技巧也不带炫技的成分,只是很坦诚的在教楚衍做题。 楚衍的眼中流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他低下头来认真的看着草稿纸上的解题思路,那一刻,他的身体同宋酌挨的很近。 宋酌的笔尖突然一顿,心脏跳动的也愈发急促,呼吸也微微沉重。 只是心大如天的楚衍完全没有发现这些,他只顾专心看题,放在以前,他应该就是一个潜心修道的小道士了吧。 或许是因为楚衍太不自觉,为了让他长长记性,他故意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地对他说话:“周五下午你没有课,我带你去公园的后山玩吧。” 他的声音如此缱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楚衍的耳垂,温柔的就像是在含吻他的耳朵一样。 楚衍吓的微微后退,刚才好不容易有点思路的题目又娇羞的带上了他迷人的面纱。 他想,宋酌绝对超级不适合当老师。 面对宋酌的邀请,楚衍起初想着的是拒绝。 但是宋酌露出了十分可怜的目光,还向他说了一堆话。 大意就是他小时候父母对他管的特别严格,很少能和朋友一起出去玩,非常羡慕楚衍拥有这样开明的父母,而且他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所以才会想要邀请他一起出去。 楚衍并不是一个擅长拒绝的人,更何况他本来周五也没有什么事,更不能因为自己的拔吊无情而摧毁了宋酌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灵。 于是,他还是同意了。 宋酌冲他露出了惊喜的微笑,接着垂下眼帘,继续帮楚衍梳理着思路。 在楚衍看不见的地方,他没有发现,宋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目光。 ...... 不得不说,休息时间的后山真的是个情侣圣地。 在凉亭里,坐着各个年龄段的情侣,有手拉手的小朋友,有年逾半百的老夫老妻,当然也有正值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 楚衍和宋酌两个人待在这里多少有点尴尬,当然,单从表面上看,觉得尴尬的只有楚衍。 宋酌倒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两个帅哥到底有多么吸引眼球。 或许是感觉到了楚衍的不自在,宋酌的眸色微微一暗,然后若有所指的安慰他道:“不要紧张,你看,在这里待着的人都那么轻松,比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城市要有趣多了不是吗?” 楚衍莫名的想起了那个他待了好多年的星际世界。 确实。 他现在能待在这么平和的现实世界已经何其不易,他还在担心些什么呢。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宋酌要的就是他慢慢的放松自己的内心防线,这样他才可以乘虚而入。 也许这个时候他才会如此嫉妒那个人的存在。 为什么他已经尽力模仿的一模一样了,却还是难以走进楚衍的内心呢。 就在他的内心沉浸在这样阴暗的想法中时,有一个女孩这时候迎面走来,跟他们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 女孩说:“可以帮我拍一张照片吗?我身边没有朋友帮我拍照。” 说着,她就已经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是对着楚衍说的,可是目光一直往宋酌那边瞟,脸上薄红。 楚衍刚想答应,宋酌就已经提前把她的手机接过来,笑容礼貌而疏离道:“我帮你拍吧。” 见状,女孩的脸就更红了。 过了一会,女孩站在大榕树下,身后芳草盈盈,长发随风而起,笑容灿烂。 路人看见宋酌给女孩照相的画面时,几乎要下意识的把他当做女孩的男友了。 -- 第187页 楚衍无所事事,只好默默的在旁边等着。 他的心中毫无波动,只是想着,莫非宋酌他就喜欢这一款的? 想到这里,他居然感觉心情有些放松。 另一边,宋酌心不在焉的给女孩拍着照片,目光不动声色的往楚衍的方向看去,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类似不悦或者失落之类的反应。 但是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外。 因为楚衍的脸上不光没有一丝失落的神色,而且还用暧昧的目光在自己和那个女孩之间扫来扫去,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看自己的好大儿找到了如意人家。 这如何能忍? 他想着按照楚衍的性子,应该是不会拒绝这个随手就能帮忙的请求的。 他是无法忍受楚衍专心致志的用镜头对着准着别人,然后认真专注的帮她拍照的。 哪怕只有一小会也不行。 天知道曾经那段时光,楚衍被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嫉妒,嫉妒到发狂,嫉妒到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人。 可是他只能看着,看着他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看着他属于别人,而自己只能像小丑一样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丑陋的嫉妒将自己占据。 照片中的女孩拥有着明朗的笑容,可是却并没有走进宋酌的心里分毫。 照片拍完之后,他绅士的冲女孩温和一笑,然后将她的手机重新交还在她的手里。 女孩的脸此刻涨得老红,在宋酌转身的那一刻,她情不自禁的拉住了他的袖子,红着脸,害羞地问道:“可不可以,跟我加一个联系方式?” 吃瓜群众楚衍看到这一幕,顿时只觉得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上天指引宋酌将他带来这里,目的就是让他可以遇见自己生命中这命定的女孩,然后..... 然后他看到宋酌毫不留情的将她拒绝了。 不光拒绝了,他还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拉住楚衍的手,还将他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从地上拉起来,末了还凑在他耳边借口道:“帮我演一下,别让人家姑娘不小心对不该在意的人动了心。” 楚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酌便已经勾着唇,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女孩顿时就傻眼了。 说实话,楚衍也傻眼了。 他是想要挣开的,但是宋酌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越挣扎就越是疼痛,乖乖地任由他抓着的话才不会觉得不适,这种感觉是在是太微妙了,楚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兴心情。 好在女孩很快就红着脸跑开了,只剩下楚衍傻傻的站在原地,跟宋酌贴的难舍难分。 他感觉自己此刻十分紧张,紧张到无法呼吸。 因为尽管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宋酌依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丝毫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楚衍只好轻轻提醒道:“那个...她走了。” 宋酌沉默不言。 楚衍又继续硬着头皮提醒道:“可...可以放开了。” 宋酌置若旁闻。 楚衍终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他的眼眸轻轻颤抖着,一点一点的向站在他身侧的宋酌看去。 直接就撞上了他满是欲望的目光。 楚衍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珠又慢慢的转了回去,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可是他此刻装傻也已经晚了。 太阳明明还高悬着,可是周遭的空气感觉都香渐渐变的阴冷刺骨。 更蹊跷的是,原本还喜笑颜开的人群已经逐渐散开,明明是大好的休闲时光,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少,伶仃稀散,渐渐地消失的一个不剩,只剩下他和宋酌两个人站在这里默默僵持着。 楚衍的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一丝恐惧。 宋酌的力气出人意料的大,让楚衍莫名的想起了君忘。 君忘明明还是个少年的样子,可是力气却也是大的让人无法挣脱。 楚衍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稍稍偏过头来与他对视。 “那个,宋酌,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宋酌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却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慢慢的触及到了楚衍的脸颊。 这个时候的楚衍才陡然意识到,这个人温度明显低于正常人的体温。 宋酌的眼睫微微低垂着,目光里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情和缱绻。 楚衍的手腕被他牢牢的禁锢住,动弹不得,四周的环境也慢慢地变得阴森起来,楚衍只穿着短袖的衬衫,身体忍不住随着逐渐下降的温度轻轻战栗起来。 他努力的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却发觉宋酌的目光似乎更加的阴沉了。 有一刻,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星际世界。 这种熟悉的危险感和胁迫感,一点一点向他的神经蔓延。 宋酌的身体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眼中微微泛着些病态的光芒。 他轻轻道:“小衍,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楚衍:“......” 一见钟情要不得。 宋酌又道:“在慢慢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放不下你。” 楚衍:“.......” 日久生情也不得行.... 纵然楚衍心中是三分忐忑,三分不安,外加四分不知所措,呈现一个规律的扇形统计图形状,但是宋酌似乎完全没有打断放过他的意思,还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 第188页 楚衍也忍不住的靠后。 直到他的后背撞到了一棵坚实的树干,再也退无可退。 宋酌的手撑在楚衍的脸侧,目光晦涩而压抑。 他哑声道:“我爱你。” “你知道我渴望你多久吗?” 楚衍当时脑子就懵了,差点说:我真的不知道,要不咱两坐下来好好掰扯掰扯? 但是宋酌根本就没给他掰扯的机会,他俯下身来,在楚衍的颈口留下了狠狠的一吻。 或者说那根本不叫吻,那叫咬! 楚衍顿时疼的眼角冒花,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上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想给宋酌一拳。 他这蓄势待发的一拳还没有落在宋酌的脸上,下一秒,宋酌整个人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推出去了老远。 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挡在他的身前,冰冷如霜的眼眸中此刻有怒火在燃烧。 作者有话要说: 宋酌是君忘 刑渊是切片攻的合体(敲黑板) 第77章 刑渊 楚衍整个人都处于晕乎的状态, 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总之稍微来演说一下把,宋酌选手在被这位陌生男子击飞后选择单手撑地,看起来一副血条减半的样子, 边擦过嘴角的血边放狠话:“你来得倒是挺快,我还当你疯了。” 男人的面色冷峻, 看起来刚才的攻击并没有让他掉多少蓝,而且现在整个人都呈血条满格的状态,具体表现为他一步步地向宋酌靠近, 浑身不自觉的释放出王者之气, 而宋酌却没有什么能耐反抗。 瞬间感觉这个现实世界也不太现实了呢。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报警。 至于楚衍, 他只能选择就地观战。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旁浮现了一个透明的能量罩。 他用手指轻轻触碰, 发现自己无法出去,但是外面被震颤下来的树叶也没有办法落进来。 这个能量罩将他与世界隔绝。 看见这么厉害的东西,楚衍预感接下来他们会有大动作。 果不其然,霎时间,外面的世界就变得风起云涌, 天地色变, 刚才还再起不能的宋酌冷笑一声, 眼中有金光闪烁,似乎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两人很快就缠斗了起来, 实力不相上下,打起来难解难分。 在两人巨大的能量操控下,连树木都拔地而起, 原本是青青草原的公园也瞬间被拔成了秃子, 杂草满天飞。 而楚衍则安全的窝在能量罩中, 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明明他是安全的, 此时此刻,楚衍却总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在隐隐作痛。 .... 这个世界是宋酌创造的,他动用了这里的风雨草木以及各种生灵同刑渊作对。 刑渊的灵魂碎片才刚刚聚合,还不够稳定,比起他的巅峰时期,如今还是有些逊色,不过面对宋酌的攻击还是完全可以招架的住的。 很快 ,宋酌就被凭空而出的金色锁链给捆绑住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被束在半空中痛苦的喘着粗气。 刑渊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宋酌,向他伸出一只手,寒声道:“把他的记忆还回来。” 宋酌嗤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了主神大人,他没有那些记忆,是不是就无法爱上你了,看来你们的感情也不是那样坚不可摧啊。” 刑渊的目光几变,捆缚着宋酌的绳索立时就变得更紧,几乎绞得他无法呼吸。 他轻咳了一声,又露出了病态的目光,疯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别傻了,他若真的那么爱你,又怎么会被我乘虚而入!” 刑渊额角的青筋泛起,忍无可忍道:“你敢再说一句?” 宋酌不管他,继续嘲讽他,恶心他,可是很快,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因为刑渊已经一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刑渊,痛恨道:“主神大人,我做病毒的时候可以害你一次,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是不能再折磨你一次,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杀不死的。” 接着,他就发出了可怖的惨笑声。 楚衍感觉自己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这样庞大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两眼一黑,浑身痛苦的发抖。 他难受的蜷缩在了地上,身体的体温正在被迅速的剥夺,与此同时,有大量的记忆碎片像是海啸一般涌入了他的大脑。 *** “96354,这是你的代号” 楚衍看着这样的数据,吐槽道:“这也太长了,你们依据什么东西定的代号啊?” 系统看了他一眼,冷漠道:[当然是你进入时空管理局的顺序。] 很快,楚衍的脖子上就出现了这样一行灰色的数字。 系统一边带他参观时空管理局的各个部门,一边跟他介绍:[这个管理局掌握着各个时空的秩序,可以从运行稳定的世界里获得源源不断的能量,同时,这个管理局也像一个护理员一样,维护着大小世界的秩序。] [从现实世界里死去的人都会经过重重筛选成为任务者,你已经被我们选中了,接下来我们会对你生前的情况进行评级,看看你适合接受什么样的系统,去往什么样的世界。] 楚衍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简单来讲活着的时候要被资本家剥削劳动力,死后要被你们管理局压榨,千言万语汇成四个字——永无宁日。 -- 第189页 他又问:“那你们这个管理局有什么保障吗?” 系统道:[如果任务完成的好的话,在工作结束后,我们会放他去喜欢的世界养老,如果完成的不好,我们就随机分配。] 楚衍惊喜道:“那我可以去现实世界当国宝吗?” 系统:[......] 出息呢? 这时候,系统看见了楚衍身上密布着的伤痕。 各种各样的伤都有,胳膊上除了有伤口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淤青,后脑勺甚至还凹进去了一块,让人感觉此人生前很是凄惨。 不过他并没有提,毕竟宿主的信息它想掌握的话可以直接通过信息面板来查看。 于是系统就随意的点开了信息面板,准备跟他的宿主建立一下良好的认知,方便以后好好合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楚衍的死亡年龄是二十岁,并且从小就遭受着父母的精神虐待和家庭暴力。 他的父母一个终日酗酒,一个天天赌钱,对他的学业以及在校情况丝毫不关心。 也正是因为他的父母道德败坏,从小,楚衍在学校也被同学们认为是坏学生。 因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 小小的楚衍本来以为在学校的时候可以交到朋友,可以不要活得像在家的时候那样压抑。 可是现实却扇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从他踏入教室的第一天,就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将他瘦小的身躯推出去,严严实实地挡着门,不让他进来。 小楚衍无助的站在走廊外,感受着其他学生看热闹一样的目光,脸上像燃烧了一般灼热。 他就像小丑一样,每一个上学的学生都可以走进教室,这个高个子的男生会笑着替他们放行,可是小楚衍想偷偷溜进去的时候,就会被他拽着胳膊给拉出去,力道是如此的大,小楚衍感觉自己差点被拽脱臼了。 一扇门,一个人,就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一个任人捉弄的小丑。 那就像一个符号,像是一个暗示,暗示楚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以后大家都不要放过他。 小孩子有的时候是真的很残忍的,他们不管善恶,只管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在这样的环境中,楚衍很快就成为了被大家肆意捉弄的对象。 再后来甚至慢慢上升到了暴力。 楚衍曾经忍无可忍的还手了一次,但是那一次,明明是对方先动的手,而且楚衍伤的更重,可是当老师要求找家长的时候,原本气鼓鼓的楚衍就顿时变得像霜打的茄子了。 楚衍是不敢叫家长的,因为他的父母根本就不管他,而且还会说是因为他在学校不听话才会引来麻烦。 怎么别人就欺负你呢? 楚衍十分的紧张,对方见他不敢叫家长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最后老师还是打电话吧楚衍的家长找来了。 他们一过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按着楚衍的头让他道歉。 楚衍满脸写着屈辱,老师也让楚衍的父母不要这样武断。 楚衍只努力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知道如果不听话的话,回家会更惨。 比起学校的事情,他更怕自己的父母。 再后来楚衍长大了,家里的环境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善。 他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抵抗父母施加给他的压力和暴力。 再然后,他终于成年了,可以逃离他的父母,独自一人上大学。 可是现实也变得更加残酷了。 他在大学的时候遇到里一个富二代,名叫扬志群,他的家里有权也有钱,父母都是做官的。 自己的父母不打骂自己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帮他跟这个人抗争。 起初这个人是喜欢上了楚衍,于是便跟他表白。 但是等到他表白之后,楚衍居然拒绝了他的示爱。 这个富二代从小到大都没有尝过拒绝的滋味,如今竟然在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身上碰了瘪,便想把自己这种挫败感化作怒气施加在楚衍身上,让他吃了很多苦。 楚衍想要逃跑的时候,那人猛然扯住了他的外套。 衣袖扯松的时刻,那人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 或许是认准了楚衍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从此以后,扬志群就更加的放肆了,事情甚至已经演变到了每天晚上都要跟踪他的地步。 每天晚上楚衍都十分的害怕,赶路如飞,生怕哪一天被他给抓住了。 再后来,他为了赚学费,去了一家ktv兼职。 他往每一个包厢里送水果的时候心中都十分的羡慕。 他到底不能像这些人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和朋友在一起愉快的唱k。 很多正常人的生活放在他这里却成了一件难以奢望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在楚衍工作的时候,他在包厢里看到了那个一直追求他的富二代,还有他的同班同学。 他们似乎在举办一个联谊活动,这里有男有女,五光十色的光线下,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被染的不太清楚。 但是那一刻,楚衍感觉自己紧张的无法呼吸。 他就这样端着他们点的水果酒,看着他们的目光都不加掩饰的注视在自己的身上,双手都忍不住的颤抖不已。 -- 第190页 这时候,扬志群说话了:“陪我们玩,就再给你加点小费,两百块够吗?” 楚衍抿了抿唇,拒绝了。 扬志群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不屑道:“呵,装什么清高。” 这声音在吵闹的包厢里是那样的明显,感觉一瞬间就扯开了一层可耻的遮羞布。 楚衍感觉自己连盘子都拿不稳了。 这个时候他开始无比痛恨起来。 原来自己表面上装的再坚强,心中伪装的再云淡风轻,可是在这样陌生的场合下,他怎会变得这样胆小。 可正是因为这样,别人才会随意的欺辱他,不管他的死活。 那一瞬间,楚衍爆发了。 他将盘子里的酒水全部倒在了那个富二代的身上,他愣住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楚衍的大脑虽然被冲动灼烧,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很清醒。 他已经不知道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了。 但既然逃脱不掉,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反抗。 扬志群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楚衍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有时候世界很奇妙,楚衍从出生起,他的父母就从来没有给过他一点活下去的底气。 但是在这样的土壤下,楚衍也慢慢的成长了。 他成了一棵脆弱但有韧性的草。 这间包厢因为楚衍的反抗而变得混乱。 他听到扬志群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被几个人拽着,仿佛生怕他逃跑一样。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跑。 他愿意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是打是骂,既然已经习惯了,那么再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他一向干净的脸庞上居然露出了一点嘲讽。 散落的酒液有一点沾在了他的脸上,伴随着他的笑容—— 惊艳又美丽。 扬志群愣怔的看着,眼中突然露出了一点疯狂。 他让那些人把楚衍放开。 那些男男女女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就三三两两的将楚衍放开了。 只留下楚衍和他顽固的对峙着。 那人对着楚衍招了招手,沉声道:“过来。” 楚衍一动不动。 扬志群觉得自己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了挑衅,于是冷笑道:“你不过来?” 他的声音十分寒冷,楚衍的心中渐渐地蔓延出了几分恐惧。 不等他动作,那人就猝不及防的冲了上来,抓住楚衍的手臂,反手就将他按在地上,身体撞到瓷砖地板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响,楚衍一时之间疼得无法动作。 那人压在他身上,残忍的说着:“今天我就来驯服驯服你,改改你的脾气。” 楚衍愤恨道:“好,你来!你试试啊!” 下一刻,楚衍又努力挣扎着往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很快,那人吃痛,用力地甩给了他一巴掌。 楚衍的脸被打的侧了过去,一时之间感觉脑袋有点发懵,耳朵也开始轰鸣,耳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听的不是很清楚。 但,大抵也不是什么好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扬志群不会对楚衍温柔分毫,楚衍也因为受够了委屈,不愿意再对他妥协分毫。 这也直接酿成了楚衍的悲剧。 大抵是那个人真的气疯了吧,居然随手抄起一个东西狠狠地砸在了楚衍的头上,只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 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还没有打开的啤酒瓶。 他才刚砸下去,身下的楚衍就没了任何的动静,只有血液在地面上渐渐铺开,像是一朵逐渐盛开的毒花。 喧闹的包厢里一时之间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音乐的旋律还在旁若无人的吵闹着,而且歌词十分的讽刺—— 给我生的希望,带我飞向,更高的地方。 这时候人群中终于有人慌乱了起来:“他....他怎么了?” “他不会是死了吧...” “闭嘴!” 扬志群愤怒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他,让他一个想不开就要毁尸灭迹。 楚衍静静的躺在血泊里。 当时的他,明明是还有一丝呼吸的。 只是试探他鼻息的人因为太过紧张,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 众人窃窃私语道:“怎,怎么办?” 那天,扬志群找来了管家,并让他带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接着,他们七手八脚的把楚衍身上的血迹处理干净之后又给他换了一身衣服,还给他带上了帽子遮掩头上止血的纱布。 接着,大家就把他伪装成是醉酒朋友将他带了出去,在没有人的时候,将他扔进了没有人经过的大江里。 接着,扬志群又动用家里的关系伪造了ktv的录像。 警方稍微调查了一下就草草结案。 原本以为楚衍的家庭会纠缠不休,但是面对儿子失踪的消息,他们表现的很平淡,似乎对他的生死漠不关心。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扬志群便彻底的放心了。 而现在,楚衍则一身伤痕的站在了时空管理局,跟着系统一起看着自己死后的结局,看着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潦草的处理自己的后事,看着警方是如何敷衍的调查这起案件,看着残害了他的扬志群在这之后如何继续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 第191页 系统啧啧道:你好惨。 历经沧桑,楚衍淡然一笑道:“我也觉得。” 一人一系统就在这里惆怅的看着那段悲惨的结局。 很快,系统就将楚衍的个人信息上传给了主神,然后等待主脑的回复。 系统对楚衍道:[分配世界的任务一般都是由主神来完成的,你应该还没有见过他,不过等你见到他的时候,态度一定要恭敬一点,他脾气不好,而且为人十分的冷漠,但是他又拥有着管理局里最强大的能力,所以千万不可以冒犯。] 楚衍认真的听着,心想这人死后还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真是难以安宁。 不过,纵然如此,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楚衍也慢慢学会了接受。 因为他目前没有可以反抗的资本。 他想,或许以后反抗的时候可以聪明点,把对方的底细和弱点给摸清楚了再动手,不然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那样无人问津。 ....... 楚衍很快就在时空管理局住了下来,一边学习怎么去各个世界做任务,一边静静地等待着主神的回复。 来这个管理局的有各种各样的人。 有经验丰富的学者,也有教书育人的老师,也有治病救人的医生。 楚衍身上的伤已经慢慢在这个管理局得到了修复。 能来这个管理局工作的人一般心肠都不坏,他们看到楚衍的时候,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康复。 同宿舍的任务者看到他之后感觉心都化了,他们不理解这么一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孩子怎么会从小到大遭遇那么多不幸的事情,他的父母是怎么忍心不管他的? 说来有趣,楚衍在现实世界没有感受到的温暖,现在在时空管理局居然体会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聊到了主神。 谈及主神,他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楚衍不明所以,不过他也知道在没有人愿意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不要多言,于是也自觉的保持沉默。 人间走一遭,除了会做人了,什么也没学会。 不过到此为止,他对这位主神的了解也差不多定型了。 冷漠,不近人情,一个莫得感情的发布任务NPC。 他在时空管理局的生活也很简单,该吃吃,该睡睡,日子过的很悠闲,很惬意。 嗯,比活着的时候好。 起码不愁吃穿,一日三餐,工作包分配,老板不露面,不查岗,老员工还好说话。 嗯,这不就是活着的时候为之奋斗的生活吗? 他悠闲的喝着茶,看着报,闲的没事就学学怎么做任务,顺便再等等主神的回复。 只是不知为何,主神的回复迟迟不来。 作为一个迟迟不能上岗的无业游民,为了不让这里的老员工感到内心不平衡,楚衍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惊喜,甚至展现了对工作强烈的渴望和热情,以至于其他任务者都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欣慰道:“小伙子有前途。” 这日,他像往常一样随意找个地方看书。 结果,他发现自己平常爱坐的位置被一个没有见过的任务者给占领了。 虽然他长的俊美无涛,楚衍性情疏离,倒也没有同他攀谈的意思,只是规规矩矩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以为他们可以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没想到对方居然若无其事的与自己攀谈起来:“你觉得这个管理局怎么样?” 楚衍回答道:“呃,还可以。” 那人继续问:“那你以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楚衍沉默了,没有回答。 那个俊美的男人撑着脸,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开口道:“想报仇吗?” 第78章 复仇 报仇? 楚衍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但是从此人周身散发出的不一般的气质来看,他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者。 说不定在主神那里也有些地位。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了。 楚衍认真的注视着他, 询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那个男人浅笑了一声,回答道:“我们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只有一种孟婆汤,那就是你自己。” “在时间管理局里,只有你自己从过去的生活里解脱出来了, 你才能有崭新的未来, 获得新生。” “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恨吗?” 楚衍抿了抿唇,目光中深藏思索。 不恨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当他看到自己死后, 曾经伤害他的人依然可以风平浪静的活着,仿佛他对那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就感觉到无法呼吸。 可是,他们明明都是凶手,为什么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 而自己作为一个受害者, 却只能悄无声息的死在无人问津的夜晚, 灵魂同沉重的尸体一起沉江。 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他怎么可能不恨。 男人看着他眼中的晦暗,眼中流过了一丝心疼。 他见过的任务者并不少, 但是能来这里做任务者的大多是一些心思敞亮正当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比较容易驾驭。 他们大多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像楚衍这样一个经历了校园暴力和家庭暴力的人, 居然可以在长年累月的痛苦里依然保留一份纯真, 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 第192页 可这也恰恰是他令人心疼的地方。 末了, 他听楚衍道:“我想复仇。” 男人愣了一下。 楚衍长久的看着他, 沉沉道:“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报仇。” 男人温声道:“可以。” 很少有人这么温柔的对楚衍说话,他稍微卸下了一点防备,询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人回答道:“刑渊。” “请问你是这里的什么人呢?” “我啊。” 刑渊淡然一笑:“你就当我是这里的心理疏导师吧。” ....... 刑渊给了楚衍一次重回阳光下的机会。 他戴上了黑色的帽子,脸上也戴着漆黑的口罩,眼中略有些晦暗,身上也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他的表情死气沉沉的,就像是活在青天白日下的鬼魂。 不知道刑渊是太闲了,还是已经混到了高级任务者的职位,反正看起来很闲,完全不像楚衍接触的那些任务者一样来去匆匆的奔赴着一个又一个世界。 但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人的眉宇里总是难掩孤独,仿佛已经苦守了这个时空管理局无数个日日夜夜。 总之,他一直陪在楚衍的身边。 街道很是繁华,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的,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身影。 刑渊问到:“你想去哪?” 楚衍往拥挤的街道上注视了一会,想了想,轻声道:“先去看看我的父母吧。” 刑渊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往楚衍的家走去。 一路上,楚衍觉得时空管理局的心理疏导师还真是任劳任怨,居然愿意花时间带他一点一点的去解决问题。 不知道他有没有工资,这个业务如果他跟着摸熟了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 很快,楚衍就依着记忆站在了那个破败的家门外,看着铁门上斑驳的印记还有肮脏的墙皮,思绪万分。 他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不远的街巷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那是酒鬼在大着嗓门发牢骚。 而这个酒鬼的声音他也是无比的熟悉。 因为那是他的爸爸。 时至今日,楚衍已经不愿意用这样的称呼来做那个男人的代名词。 楚衍小的时候特别害怕他爸爸的拳头。 只是现在不怕了,因为比这更疼的事情他已经尝过了,并且已经狠狠的绝望了一次,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再能伤害到他了。 楚衍来到了那个巷口里,看见那个醉鬼喝得脸红脖子粗,像一个流氓一样大力的拍打着桌子,大着舌头吆喝着:“喝...再喝....把酒给我拿过来!” 这个时候,他屁I股下的椅子被酒店老板怒瞪着眼睛狠狠地踹开了,醉鬼很快就摔的人仰马翻。 “每次来喝酒都赊账,你给过钱吗!没有钱就好好地夹着尾巴当孙子,别来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其他的人都懒得理这个酒鬼,毕竟他品行不好人尽皆知,连自己的儿子失踪了都不找,只当他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夫妻,搞的跟他的儿子欠他们似的。 他们瞅着那孩子张得干干净净的,小时候还会天天喊姐姐,看着十分的乖巧可爱。 可是后来就变得不爱说话了,整个人也一天天的消沉下去,看起来特别让人心疼。 其实在楚衍考上大学的时候,住在城中村的街坊邻居都在说,他家里的小孩有能耐了,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但是楚衍的爸爸大概真的是喝了太多酒,酒精上头了烧了脑子,反倒认为这是楚衍要开始挑战他作为父亲的权威了。 他们不给楚衍出学费,也没有给他一点点的鼓励,更不会像别的父母一样千里迢迢的送孩子上大学。 从很早的时候起,楚衍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现在这个酒鬼被打了,周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施出援手。 毕竟帮一个烂人说话他也不会感恩,说不定还觉得你伤了他的自尊,何必呢。 楚衍静静的站在街边看着这一幕。 刑渊问他:“你有什么想解决的就去解决吧。” 楚衍只觉得那个酒鬼被打的样子滑稽可笑,又丑陋不堪。 他和这样的人待了几十年。 他一步步地往那个酒鬼的身边走去。 那个从小到大不论是非,只会用拳头来恐吓他的父亲的身边。 然后,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在了鼻梁骨上,这是人脸上比较脆弱又不容易打出毛病的地方。 酒鬼被打懵了,他感觉到了有什么液体滑过,于是往自己的鼻子下一摸,摸了一手血。 他当时就勃然大怒,抬起拳头就要打回去。 刑渊这时候从楚衍的身后出现,轻而易举的就挡住了他的拳头,明明对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刑渊看起来却很轻松,反倒是楚衍的爸爸露出了吃痛的表情,仿佛那一拳头抡在了铁板上。 路人的目光好奇的落在了这两个人身上。 有细心的大妈发现这个黑衣黑帽的青年跟楚衍的身形很像,但是她不敢认風。 楚衍闷闷道:“走吧。” 刑渊问:“这就结束了?” 楚衍看着那些排着队等着打那个酒鬼的人,心想还挺讲秩序,知道不能影响交通。 -- 第193页 他道:“去找杨志群吧。” *** 在楚衍死后,杨志群虽然从小到大虽然任性叛逆,无视法律,但到底还是第一次杀人,心情很有负担,生怕哪天被警察找上门吃了牢饭。 谁想到楚衍的父母压根就不管他的死活,他感觉自己白掉了几根头发。 他甚至调侃道:楚衍失去的不过是他的生命,可是他失去的却是几根头发啊。 在这之后,他明显找到了规律,将目光转到了那些家境贫困,并且又不受父母关心或者父母也无能为力的人身上。 但是他的口味又很挑,还必须找那种不论是学习还是样貌都是上层的人欺负,因为他会生出一种把别人毁掉的快感。 扬志群虽然家境很好,但是他完全遗传了父母恶劣的基因,不光脑子不聪明,长得也是歪瓜裂枣。 可是这一次被他盯上的人是一个好不容易从村里面有幸接受到好心人的资助,靠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大山的好学生。 他叫白何生,来到大学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好好学习,将来毕业了找个好工作,这样他才能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住,不让他们在环境那么危险的山里工作。 山里常常有人一不小心失足落入悬崖,他不希望自己的父母也会遭遇那样的不幸。 所以他一步一步的来到了这里,就算撞见了城市中的繁华也完全没有失去本心,心中只有一个很纯粹的愿望,那就是努力学习,拿到奖学金,减少父母的经济压力。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在楚衍死后,他就成为了顶替他的人。 虽然父母都很忙碌,他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知道他们是爱自己的,每次回家的时候父母都会对白何生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就算家庭贫困,他们也会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 白何生从小生活的环境都是很单纯的。 所以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城市里之后,他会被扬志群这样的人给惦记上。 虽然他的长相没有楚衍的惊艳,但是扬志群很喜欢他那种小绵羊的气质,大概是楚衍生前的时候爆发地那种狠劲吓到了他,尽管那个人的尸体现在已经沉江了,但是扬志群对此还是心有余悸,所以找的下一个猎物性子就比较软绵。 所以他盯上了初入大学社会,不懂得怎么跟城里人搞好人际圈子的白何生。 扬志群的手段并没有什么进步,依然是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尾随,就像一个变态一样,时不时的窥探着他的生活,还总是给他发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骚扰信息,弄得他终日精神恍惚,无法度日。 毕竟,白何生从小到大都没有遇见过这么恶劣的人。 而且他也不像楚衍那样,从小就经历了各种暴力,还没能练成一颗强大的心脏。 更何况,扬志群发给他的消息中,除了有暧昧的话语之外,更多的是威胁他,让他学乖一点的警告。 他在这个圈子里无权无势,父母也没有能力来帮助他,如果想在这个世界里立足下去,那就必须得听他的话,否则,他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白何生自己也调查过以前被扬志群盯上的人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 但是在近日里他才发现,那个和他有同样遭遇的青年已经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且,似乎压根就没有人愿意去找那个青年。 这样的情形让他一点一点的奔溃了起来,他真的有一种巨大的无助感。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在这样的精神煎熬中,他的身体日渐虚弱,而且成绩也有所下降,差点就没有拿到能让他继续在这里学习下去的奖学金。 倘若没有那些奖学金,自己的父亲就得多背几袋水泥,自己的母亲就要在黯淡的光线下揉着眼睛多缝几件衣服。 这里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这种人的疾苦。 而今天,白何生收到了扬志群的一个短信。 那个短信的信息很简单,字数也很少,但是白何生却觉得有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个短信写的是:[今天晚上九点,到市中心的森河宾馆来,我等你。] [你如果不来,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白何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攥紧了,无法呼吸。 他感觉自己的前路渺茫,根本不敢想象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他不想去,但是扬志群又给他发了几张他的父母的照片,并且附赠了一句话:[听说你们的大山经常有人掉下去摔死呢。] 只是这么一句话,白何生就感觉自己的汗毛瞬间倒立起来了。 对方大概是觉得威胁够了,又开始打个棒子给个甜枣:[没关系,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可是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白何生分毫。 他抬起眼眸,凄惶又无助的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鸟雀南飞。 他只觉得全世界都是牢笼。 ...... 距离晚上九点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白何生还有两节专业课要上。 他和楚衍一样学的是经济学,所以经常上课的教学楼也是楚衍认识的地方,名叫求学楼。 在去求学楼的路上有一个小花坛,因为这个学校的课程安排的一般都很满,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着急上课,很少有人在路上逗留。 -- 第194页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有一个黑衣黑帽的青年和一个外表极为惹人注目的男人坐在一起。 他们一个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另一个表情始终平淡如水,仿佛这个校园里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是蚂蚁罢了。 在某一个瞬间,白何生感觉自己的目光和那个黑衣青年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因为白何生是一个很腼腆的人,所以视线碰撞之后,他就慌忙移开了视线,快速的走开了。 楚衍看着那人孤独的背影,一时之间想到了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 刑渊知道他想起了往事,于是抬起手来在他的脑门上摸了摸,示做安慰。 楚衍的头发细而软,摸起来手感很好。 大概是很少这样被人抚摸,楚衍下意思的有点想躲避,但是他感觉自己并不排斥,对方又是好心,便只好受着了。 比他想象的,要舒服,要温暖。 刑渊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楚衍回答道:“我想让扬志群为他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刑渊微笑道:“那就听你的。” 楚衍这时候抬眼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刑渊长久的看着他,又抬眼注视着天空,回答道:“或许是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任务者吧。” 他这话说的,难道他现在就不是任务者了吗? 一看就是一个已经升职加薪的老员工了。 楚衍戴好了帽子,然后准备到外面的商店里买录音器什么的预备着。 刑渊问他:“这么着急,你现在有现实世界的货币吗?” 楚衍顿了顿,表示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 刑渊像狐狸一样眯了眯眼,道:“无妨,我的系统空间里什么都有。” 楚衍愣怔的看着他,直观感受上就是感觉自己不小心傍上了一个大款。 白何生的整个下午都在煎熬中度过。 虽然普通大学生面对下午满课也觉得煎熬,但是他们下课后就可以上蹿下跳的冲到食堂干饭,而白何生则还要胆战心惊的等待夜晚的到来。 放学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下,夕阳将天边染成血红。 白何生脚步虚软的走在路上,同身边朝气蓬勃的青年们格格不入。 有人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失魂落魄的,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反倒先低着头跟人道歉。 那两个人就一会你一个对不起,一会我一个对不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滑稽的事情,竟慢慢地让白何生从那种令人绝望的压抑中缓过神来,拍了拍脸,安慰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天何其美好,他绝对不可以输在今天。 可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就这样沮丧的随着人潮往校门走去。 这时候,他在人群中看见了一道巍然不动的身影。 那个人他并不陌生,因为他们今天中午才刚刚对视过。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个人在等他。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他来到这个学校后每天不是去自习室就是泡图书馆,身边很少有什么朋友。 别是在等别人吧,就他还在自作多情。 他摇了摇头,目不斜视。 就在他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楚衍轻轻道:“白何生。” 白何生瞳孔骤然放大,愣愣地往楚衍的脸上看去。 楚衍立于人潮之中,血红的夕阳就撒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轮廓镀的柔和而绚烂。 他的眉眼舒缓,温声道:“我可以帮你。” *** 晚上七点的时候,楚衍敲响了本市市长的家门。 开门的是市长家里的管家,打量了一下楚衍这一身的行头,然后皱着眉道:“这位客人,请问你有预约吗?” 刑渊跟在楚衍的身后,他的相貌清俊儒雅,看起来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就好像尘世间的功名利禄都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管事感觉自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控制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客客气气的把楚衍一行人给请了进来。 白何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两只手纠结在一起,十分紧张,大气也不敢出。 曾几何时,楚衍也如他这般生涩敏感。 但是,过尽千帆后,他已经知道这种软弱是无法保护自己的。 所以从他进入时空管理局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以后无论有多害怕都不要轻易的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到能保护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彼时市长正在办公室里浏览新一期的竞选文件,他听到管家敲门进来,说有客人。 市长愣了愣,肃穆起一张脸,想着今天没有预约要来拜访的访客啊。 他并没有什么心思接待客人,现在正是选举的关键时期,他不想把精力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这时候管家出声道:“听客人说,他们此行事关选举。” 市长闻言心思一动,目光敏锐的落在了外面那帮访客身上,表情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由一开始的不屑一顾转变成热情招待。 沙发上,楚衍坐在中间,剩下两位一个云淡风轻,一个目光瑟缩。 楚衍其实也不是一个很有底气的人,但是不知为何,身旁有刑渊在,他就觉得自己抱上了一条好粗的大腿,面对这位曾经高不可攀的市长大人,他却觉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 第195页 故而,他目光温润,眼中无惧,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能具有这样的气质很是不易,市长的脸上也浮现了少有的赞许之色。 楚衍开门见山道:“此次来打扰您的工作,实在是太抱歉了,若非有要紧之事我们也不会轻易的上门叨扰。只是我们近日发现,您这次竞选的竞争对手滥用私权,甚至动用自己的关系让他的儿子免造杀人凶手的罪名。可是他家大势大,我们无力与他抗争,现在只能来此寻求您的帮助。” 听到“杀人凶手”这几个字,市长和白何生都愣住了。 市长似乎也嗅到了什么对他有利的消息,两只手交叠起来,支撑着下巴,目光严谨的询问道:“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楚衍笑道:“证据今晚就会出现,只是....” “我们想要借助您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苦难会让人成长 第79章 活该 森河宾馆位于本市的中心地段, 这里犹如不夜城一般,每一扇窗户都如一颗彻夜通明的星星。 只是,繁华盛景下难掩罪恶。 白何生心情紧张的站在体积庞大的宾馆外, 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十分渺小,连那造型华丽的楼房在他眼里也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巨人, 大张着门,试图将他吞没。 楚衍拍了拍他的肩膀,灯光折射在他眼中的光芒莫名有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白何生原本跌宕不平的心绪也渐渐的安抚下来, 心中只牢牢记住临行前这个人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们是去惩罚坏人的, 所以你大可不必心虚, 你只需要记得你的身后有我们在保护你。” 在他的注视下,白何生点了点头。 白何生不知道的是, “你的身后有我们在保护你”,这句话并非虚言。 因为刑渊已经隐藏住了自己和楚衍的身形,可以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跟着白何生的脚步往扬志群要求的那个房间走去。 一路上,他们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白何生紧张的小动作,还有怎么也抬不起来的头, 仿佛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这种被别人的视线指指点点的感觉, 楚衍也心有体会。 但其实如果没有扬志群的话, 白何生现在应该还可以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安安静静的看书呢。 这一切又怎么会是他的错误。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白何生从小受到的教育就和这里的淫/靡铜臭沾不上边, 站在这里时自然是没有底气的。 不过,在必要的时候楚衍会帮他一吧。 毕竟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是他们共同的仇人。 是那个人硬生生的夺走了他的生命, 并且毫无悔过之心。 他也势必会付出代价。 ...... 来到约定的房间门外, 白何生的拳头慢慢攥紧, 紧张的连手心都在冒汗。 他从未有一刻想过敲门原来会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情。 最终, 他鼓足了勇气,抬起手来,朝那扇漆黑的房门上轻扣两下。 里面的人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敲门没多久就听到了脚步声。 很快,房门就被推开了。 入目的就是扬志群的贼眉鼠眼。 只一瞬间,白何生就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厌恶。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因为这个房间里不止扬志群一个人! 对未知的恐惧很快就占据了白何生的心房。 他脑子一嗡,转身就想跑,可是还没有跑出一米就被紧随其后的扬志群给抓住了手臂,并且上下打量着他,语气轻浮道:“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白何生终于忍不住了,音调拔高道:“你喊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扬志群不管他的恐惧,只是强硬的想将他往房间里拽,并且目光森冷的威胁道:“别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听到他那句话,白何生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和楚衍不同,对白何生来说,父母的安危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仅仅只是愣神了这么一瞬间,他整个人便已经被扬志群给拖进了房间里,接着,门被重重的关上,残忍的将白何生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白何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口袋里藏着录音器。 楚衍就站在白何生的旁边,不过扬志群他们全都看不见他,只是用黏腻的目光在浑身瑟瑟发抖的白何生身上扫来扫去。 白何生的目光躲闪,脸部的肌肉紧绷,莫大的压力迫使他几乎失声。 扬志群似乎非常满意他这种小绵羊的表现,眯起眼来,试图用肮脏的手触碰上他的脸颊。 他的其余兄弟或坐或立,全都盯着他们等着看好戏。 可是扬志群的手还没有碰到那白净的皮肤分毫,就被一只手给强硬的挥开了。 他震惊的眼瞳放大。 方才还畏畏缩缩的白何生不知何时露出了坚定的目光,眼中的绵软瑟缩也消失不见,眸中的狠厉让扬志群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发怵。 这种目光唤醒了他曾经的记忆。 当初,在那个ktv包厢里,他将楚衍压在地上,困缚住他的身体时,他也是用这样狠绝的目光看着自己。 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白何生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 第196页 就在刚才,楚衍已经不忍心看着白何生像曾经的他那样孤立无援了。 他便问刑渊,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他操控白何生的身体。 对于刑渊来说,这自然没什么难度。 现在看着扬志群的,已经不是白何生,而是楚衍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楚衍看着扬志群的目光,散发着凉薄的光。 扬志群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只当他是因为自己还没有给他足够的威胁和教训,所以现在才敢这么大胆的注视自己。 白何生和楚衍是不一样的。 白何生的牵绊太多,有他的学业,有他的父母。 可是楚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想要控制住白何生这样的人,远远比楚衍要简单。 想到这里,扬志群便对他道:“你最好想想自己是什么处境,我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家破人亡。” 眼前的“白何生”眸光动了动,似乎有所收敛。 不过“白何生”还是一副不信邪的样子道:“你怎么可能有办法对我家做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只是他的话语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底气。 扬志群嗤笑道:“法治社会?笑死人了,在这里,老子就是法,老子就是天!” 似乎白何生说的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扬志群身后的那些狐朋狗友也跟着笑了起来,团团的笑声将单薄的白何生包围住,他的眼中终于浮现了一抹胆怯。 只有刑渊能明白,楚衍眼底深处,藏的是厌倦。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处境,楚衍曾经也切身的感受过吧。 不过那时候的他年轻又莽撞。 如今的他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身边还跟了一个刑渊这样的大佬做帮手。 当然,这一切也都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就在这时,扬志群似乎笑够了,也来了兴致,准备教训教训这个有反抗精神的人,将他的脊梁压垮。 他提到了一个人:“你知道,你有一个叫楚衍的学长吗?” “白何生”的眼神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小绵羊的样子,忐忑道:“你是说那个失踪的学长....他怎么了?” 扬志群阴笑道:“他死了!” 闻言,“白何生”似乎站不住了,身体踉跄的扶上了一旁的桌子,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紧张和恐惧。 他艰难道:“警察都没有调查出来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扬志群好在嘲笑他的天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这个人一步步地诱导着,说出一些不该说出的话。 或许他认为自己说出来了也无妨,毕竟当初知道他杀人的狐朋狗友可不少,但是他们连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说出去了,就是在跟自己作对,就是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 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至于作为楚衍的接盘侠的白何生,自然也最好知道不听话的下场,否则万一不小心落得和楚衍一样的结局,可不要怪自己没有提醒过他。 故而,他一步步的靠近躲在角落里的白何生,目光阴毒的告诉他:“楚衍么,他跟你不一样,他是因为不听话才会死的,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像他一样沉在江里,呵,估计现在连尸体都已经被鱼群吃光了吧。” “白何生”仿佛被他的举动吓得差一点摔在地上,他结巴的问道:“是你...杀,杀了他?” 扬志群心有犹豫,不过觉得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事,毕竟白何生就算知道也不敢做什么,于是继续恐吓他:“对!现在知道惹怒我会有什么代价了吗?” 刑渊抱着手肘看着楚衍这行云流水一样的演技,微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十分到位,说实话,还真有几分在时空管理局工作的潜质。 “白何生”则继续诱导着:“难道警察不会管这件事吗?” 扬志群嗤笑一声:“当然不会,他们哪里敢?也不看看我爹是谁。” “白何生”愣了愣,扬志群觉得自己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该好好享用小绵羊了,于是便用他肮脏的手,一点点的掀起了他的衣摆,目光黏腻的看着他白皙的皮肤,眼眸中满是贪婪。 见状,刑渊原本安然看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被楚衍操纵着的白何生也忍不住恶心的皱了皱眉。 下一秒,这件屋子的房门就被粗暴的推开,外面的人闯了起来,将里面的人团团包围住。 居然穿的还是警衣! “白何生”见状,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用力将挨着他的扬志群推开,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然后挑衅一样的往扬志群那里看去。 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一点小绵羊的样子。 扬志群差点看的怀疑人生。 这时候,为首的警察说着:“我们接到有人举报,说你们这里有不法行为发生,情节十分严重,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何生”勾了勾唇,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 扬志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吓懵了,不过他到底还是有底气的,对着那个警察好言相说着:“怎么会呢,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只是和我的好朋友们在一起玩罢了。” 警察往他的身上怀疑的看了一眼,流氓一样的寸头,浑身都是大几千的名牌,呦呵,抵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 第197页 接着又往白何生的身上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感觉到了一丝平衡,不过紧接着又有些心疼。 这干干净净的孩子,还没有踏入社会呢,怎么就被这种垃圾给踩在地上践踏了呢? 注意到警察的目光,“白何生”腆然一笑,和面对扬志群时完全不同。 他道:“叔叔,或许有一样东西,你们很需要。”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细小的录音器,交到了警察的手里。 下一秒,这个录音器就变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播放器,将扬志群那些丑恶的声音一五一十的录放下来。 扬志群的脸色越来越白,警察的脸色则越来越黑。 这么一看,扬志群居然还涉嫌了一场刑事案件。 而且他还拿自己的亲爹当挡箭牌,你品,你细品。 来之前,市长还老早就跟他们打了包票,说这件事情他们不要怕,往死里查,要查的水落石出,要查的清清白白。 或许直到现在,扬志群才能明白“白何生”那时候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他面色惨白的看着正在跟警察交代事情的“白何生”,刑渊和楚衍两个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脸来,嘴唇一张一合的做出相同的口型—— 你给我下地狱去吧。 *** 在这之后,扬志群家里当官的父母就纷纷下马落网,并且遭受到了严重的处罚,一家子都坐了牢,服了刑,成为了“相亲相爱一家人”。 被扬志群父母收买的警察局局长也被撤了职,并且因为协助他人犯罪而获了有期徒刑。 扬志群的那些狐朋狗友的履历上也增添了“光宗耀祖”的一笔,以后他们到社会上应该很难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了。 至于楚衍的父母,他们也因为虐待孩子以及没有尽到监护人的义务而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从此走路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再也抬不起头来。 白何生的遭遇也被社会上的一些爱心人士看到,他们愿意帮助白何生读完大学,并且帮忙在城市里帮他的父母找了两份工作,虽然工资不怎么高,但是糊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楚衍的意识从白何生的身体中脱离出来的时候,白何生整个人都懵懵的。 懵完之后他就发现事情都解决了,扬志群跟他那帮狐朋狗友们也戴上了手铐,被警察按着肩膀上了警车。 红蓝色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脸上,他一脸懵逼,又一脸释然。 此时此刻,一身黑色行头的青年站在了他的身边。 白何生感激的看着他,问到:“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可以告诉我吗?” 楚衍笑道:“我这个名字,说出来你会害怕的。” 白何生不理解,谁起名的造诣能那么高,还能吓人? 楚衍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冲他摆了摆手,跟着身边那个俊美的男人一道离开。 白何生突然想到一句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两个人好帅啊。 他暗下决心,以后也一定要当这样的人,不能遇见什么事情就两腿发软,声音结巴。 这样的他要如何为父母抵挡风霜。 有救援人员去楚衍落水的那个江里去捞人,但是很可惜,他们什么也没有捞到,倒是捞出了一堆塑料垃圾,并且暗自感叹着,水资源污染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有楚衍的同学晒出了他们的毕业照。 那张充满着青春印记的毕业照上,所有的人都是笑着的,只有楚衍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惹人心疼,但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有一张让人不可忽视的脸。 温暖,舒服,好看。 发毕业照的人在微博上说:[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和他做朋友来着,但是班里的人都孤立他,我也是一个性子很孤僻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第一句话,但是我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那一天下了大雨,我没有带伞,他就在外面等着我,问我要不要一起走。] 而这样的人毁在了扬志群那样的人手里,生前还遭受着各种威胁。 一瞬间,大家的怒火就都被调动起来了,合伙声讨扬志群一家人的罪行。 只是有些时候,正义来得实在是太晚了。 晚到等意识过来的时候,饱经风雨的鲜花便已经凋谢。 ....... 楚衍和刑渊回到了时空管理局。 因为刑渊帮助他了结了自己的心结,楚衍对他还是十分感激的,他们二人并肩回去的时候,楚衍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容。 这个时间,时空管理局里已经有不少老员工坐在休息室里喝茶,楚衍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加入他们,顺便给他们介绍一下自己认识的新朋友。 可是他们看见刑渊之后,直接给楚衍表演了一个“黄河之水天上来”,喷了一桌子茶。 楚衍愣了一下,就见到他们赶紧站起身子,纷纷露出谄媚的目光,毕恭毕敬地对刑渊说着:“主神,您回来了。” 楚衍愣住了,什么主神?这里哪有主神?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往自己的旁边一看,不知何时起,刑渊的表情已经变的肃穆起来,和之前像老狐狸一样笑眯眯看着他的人判若两人。 楚衍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的那帮老同事们将他拉到了他们身边,并且强行按头,而且还俯在他耳边嘱咐道:要对主神大人态度恭敬点知不知道,他可是时空管理局的老大! -- 第198页 楚衍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刑渊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往走廊的深处走去,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有任务者把楚衍拉在他的身边问到:“主神带你做什么去了,是不是你不小心犯错了,他老人家亲自去教育你了?” 楚衍心想,没有啊,他干啥了,先动口勾搭自己的不是他吗? 他的脑海里瞬间想起了四个字,叫拔吊无情。 他疑惑的问道:“他不是说自己是这里的心理疏导师吗?” 任务者还当他傻了,瞪着眼睛道:“什么心理疏导师,我们这里只能自医啊!主神大人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命令我们,让我们奔走在各个世界里维持时空秩序,哪有时间帮我们解决心理健康问题,你肯定是误会了!”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楚衍自然也没有再反驳的道理,毕竟这样的争论就算怔出个结果也没有什么意义。 重要的是,刑渊骗了他,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过自己他是主神。 楚衍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不小心跟自家老板套了近乎。 ...... 回到了主神空间的刑渊打开了全息屏幕,翻看着各个时空任务者的心理负面值,楚衍的已经降到了最低。 从他进门那一刻起,他原本看起来肃穆的表情就变的放松了下来。 只是眼底也慢慢浮现出疲惫之色。 做了那么多年的主神,很多情感其实已经被封闭了。 但是最近,随着时空秩序的紊乱,他原本被主神空间封锁的感情反倒被慢慢唤醒了。 他已经很少活得像普通人一样了。 可是这里的每一个人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这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有时候他想着,如果像以前那样没有感情,眼下的处境会不会好一些。 但是他并不讨厌感情,因为只有拥有感情他才可以变得有血有肉。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新人。 这个新人的过去可怜的让人心疼,可是他的目光始终是那样的焕发生机,总是给人一种鼓舞人心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那么想要接近一个人。 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时空管理局一个普普通通的任务者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时空紊乱的问题。 一直待主神空间的系统这时候说道:“主神,96354的心理负面值已经降到最低了,他被病毒寄生的风险解除了。” 刑渊闻言,用拳头抵着唇,轻咳了几声,然后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 系统担心道:“主神您没事吧,自从时空开始紊乱之后,您的身体就一天不一天了。” 刑渊的眸光闪烁,对自己的身体倒不是特别关心。 眼下,他开始关注起了另一个问题:“引起时空紊乱的病毒找到了吗?” 系统忐忑道:“还没有,他实在是太擅长寄生了,只要他伪装起来,我们就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万一病毒寄生到了某个任务者的身上。 那就不止是主神,这里所有任务者的安全都会受到生命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 可惜弄得人心惶惶的病毒被楚衍抓回去当儿子养了。 养着养着病毒就动心了.... 宋渊:“.....” 第80章 嫉妒你为什么总看他 近百年来, 时空管理局遇到了一个十分强大而又危险的对手,那就是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寄生在别人身上的病毒。 病毒一旦寄生,甚至可以干扰时空管理局的负面值探测器, 让这里的人完全发现不了他的动向,这就像一个厉害至极的黑客和间谍一样, 极易隐蔽在人群中又极难揪出,简直如同顽疾。 百年前,刑渊曾与这个病毒缠抖过一番, 这个病毒受了重伤, 不过刑渊的身体也没有好到哪去, 在主神空间修养了很久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可惜,只要有负面值的存在, 病毒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就像刑渊在慢慢康复一样,病毒现在也在慢慢卷土重来。 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潜入时空管理局,会不会像几百年前那样,对时空管理局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甚至酿成好几个任务者的惨死。 这才是刑渊最担心的问题。 但是他如今身体不支, 病毒越强大, 时空的秩序就会越混乱,他的身体就会愈发每况愈下。 他担心在下一次病毒入侵的时候, 他会像曾经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任务者惨死。 他们或许不是被病毒直接残害的,但是如果时空紊乱了, 深陷在时空中的任务者又怎么可能不被殃及池鱼。 更何况这一次的任务者里, 有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特别的存在。 见到他的第一面时, 他的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或许是因为他们有过相似的遭遇吧。 一样的不被理解, 一样的孤单无措。 他目光专注的盯着全息屏幕,心中想着楚衍面对势力比他强过数倍的扬志群时也能保持冷静,他更不可能败在这里。 或许不知不觉间,他也被楚衍的精神给感染到了吧。 你瞧,不光是病毒可以感染人的精神。 勇敢也可以。 -- 第199页 ...... 楚衍无聊至极的坐在休息室里喝茶。 刑渊是主神的这件事情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就像你认识了一个朋友,你以为这个朋友是个中规中矩的大佬,结果搞半天发现他其实是个神,还是浑身散发着圣光的那种神! 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嘴里的茶瞬间不香了。 按道理是说好不容易认识的朋友是主神这件事怎么说也不应该让他如此消沉,他又不仇富。 那么令他真正郁闷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可能是觉得,从此以后,自己跟这个很厉害朋友应该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亲近了。 又或许....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有工作关系?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一道阴暗不明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他抬眼一望,发现那是一个脾气有点暴躁的任务者,和他的交情并不是很深,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看着他吧。 渐渐地,他发现那目光可能不仅仅是阴暗那么简单,直观感受上有点像饿狼。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下颌紧绷,心想不会在时空管理局还有任务者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吧,他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啊。 那个任务者一步步的靠近他,眼中发出幽绿的光芒,就好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野狼一样。 楚衍退了半步,有些紧张道:“兄弟你别这样,我可以请你吃饭....” 可是那个人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反倒一步步向他紧逼而来。 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另楚衍几乎反应不过来,待他意识到的时候连跑都来不及,那个人的手掌便已经挨到了他的头顶,眼中有红光夺目。 可是下一秒,那人就仿佛被电了一般,退后了好几米,还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着他,仿佛他干了什么十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但是他压根就什么都没有做啊! 这位不会是来碰瓷讹人的吧! 觉得来者不善,楚衍已经准备拔腿就跑了。 不过他还没有撒开步子迈开腿,刚才对他虎视眈眈的任务者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掀飞了几米远,看得楚衍肉疼。 看清来者是谁后,楚衍的心莫名颤抖了一下。 是刑渊。 之前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展现出这样的攻击性,现在他一招就把那个高马大的任务者掀飞,看起来真的是英勇极了。 楚衍顿时连跑也忘记了,只是呆呆的往那两个争锋相对的人身上看去,猜测一下他两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来碰瓷的任务者看到刑渊后,目光十分凶险,仿佛恨不得立刻把他咬死一样。 看起来就是一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刑渊转眸看了楚衍一眼,只对他说了一个字:“走。” 楚衍:“......” 怎么感觉他帮自己疏导完心理问题后就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了呢? 这河里吗? 这像画吗? 不,这是一个值得谴责的行为! 楚衍原地生了两秒气,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见那个人离开的背影,刑渊的心中涌上了一股失落。 不过也好,现在他可以全身心的对付眼前这个心思狡诈的病毒了。 不错,那个刚才试图对楚衍动手的是病毒的寄生者。 他查到了楚衍初入时空管理局,各方面的数值都不稳定,尤其是他生前还遭受过现实世界的许多恶意,负面值较高,属于一个很好的寄生对象。 可是在他的手触碰到他时,却感受到了一股很强大的排斥力量,差点让他的半只手都作废了。 他没想到,就这短短的时间,楚衍居然已经被刑渊洗清了负面值吗? 刑渊那个人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是不遗余力,连这么平平无奇的任务者新手都要亲自处理。 事到如今,他只能暂时隐藏自己,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卷土重来,势必要将刑渊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好消解他心头之恨。 现在的刑渊实力已经不如巅峰时期那般强盛,病毒找准时机,金蝉脱壳,化成一团烟雾从地面消失了,只剩下了寄生体摇摇晃晃的站在地面上,脑子懵懵的,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被寄生过。 看到主神劈头盖脸的就想祭出一个大杀招,目标貌似还是自己,他就顿时吓的眼角飚泪,大声喊爹。 此“爹”一叫,刑渊这一掌瞬间就劈不下去了,看起来虽然丢脸,但是试用起来确实是十分的不错,亲测有效,并且可操作性强,值得信赖。 然后他就被用一种不太致命的方式给胖揍了一顿,具体理由是他怎么这么没有戒备心,怎么这么容易就让病毒给寄生上了! 任务者嘤嘤嘤,表示自己很冤枉。 ...... 病毒痛苦的蜷缩在了一个不太惹人注意的角落里修养,心中的恶意逐渐的放大。 他越想越不对劲,楚衍明明是个新人,为什么可以抵挡住自己的入侵。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莫非刑渊给他用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时间管理局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的孩子,看起来还不到十岁。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病毒很快就涌进他的身体里去,短短两秒就完成了他的寄生。 -- 第200页 这个孩子原本懵懂的眼神也变得阴郁下来,看起来就不简单。 但是很快,他就开始装模做样的微笑了起来,眉眼舒展,唇角上扬,模仿正常的孩子一般会怎么做。 等到他足够熟练的时候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刑渊抗衡。 他需要等。 等一个时机。 * 很快就有时空管理局的系统来接应他了。 系统看见他表示很意外:[天呐,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被咱们管理局选中呢,莫非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接着,系统又看了看他的信息面板,目光了然。 这个孩子叫做宋酌,是个天才,但是从出生起身体一直都很虚弱,估计是上天给他开了一扇窗,又弄塌了一座楼,总而言之这个小天才的人生并不圆满,心中很多小小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而且他的灵魂也很脆弱,按道理来说,凭借他虚弱的灵魂不应该会活着来到这里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那就是他的同事。 不得不说这孩子长的还真好看,冰雪聪明的,看着挺招人疼的。 系统稍微审核了一下他的身份就带他去了任务者的休息室,顺便又将他的信息录入给了主神。 宋酌到了休息室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这个孩子的外表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么惹眼的长相自然是一进来就抓住了不少任务者的心,其中的翘楚就包括楚衍。 楚衍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获得了极高的审美享受。 于是他几乎是跑着来到了宋酌的身前,弯着眼睛,美滋滋的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还揉吧揉吧他的脑壳。 因为楚衍不久前才刚刚排斥过他,病毒..不,宋酌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宋酌本人的灵魂之力实在是太弱了,原本就是被时空管理局不小心吸进来的,现在被病毒寄生后,那一点灵魂就已经完全熄灭了。 病毒就这样顺利的鸠占鹊巢了。 虽然对这个小小的身体并不满意,但是他可以完美的融入在这个身体里,并且不受任何灵魂排斥,现在也能安然无恙的触碰到楚衍,这确实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等他在这个身体里发展强大了,他就能创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躯壳,再也不用依靠寄生。 带时候,这里的人就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期待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死状。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入到他们的内部,这样不光能够窃取到管理局的核心信息,说不定还能找到刑渊的弱点。 这般想着,他就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意,佯装成一个平凡无害的小孩。 楚衍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简单干脆的东西,像眼前这个由有着天使一般的容貌的小孩,在他眼里就犹如一个吉祥物一样。 宋酌的头发微卷,生着一对好看的桃花眼,清透明亮,看起来十分澄澈,哪个老大爷见了不说可爱....慢着,为什么是老大爷? 总而言之,刚才将寄生在宋酌身上的病毒灼伤的楚衍现在成了最喜欢宋酌的人,并且在看到他的信息资料之后表示真的是天妒英才,让这么一个有才又有颜的小孩早早夭亡,实在是天理难容。 在任务者之间,信息是可以共享的,所以大家都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小孩的来历。 但他到底是小孩,需要经历任务培训的时间必然会很长,而且他年纪尚小,必然是需要人照顾的。 这么一想这小孩其实也挺可怜的,小小年纪就不能跟父母待在一起,处于一个半死不死的状态。 楚衍从小也没有怎么体会过亲情,现在有些怜悯小孩的身世,于是自告奋勇道:“那不然就让我来照顾他吧。” 其他的任务者都面面相觑,心想咋还有人给自己找麻烦的呢。 不过听起来也好像不是不行,毕竟楚衍现在也没有接到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还是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小孩子的,而且楚衍还很年轻,让他独自去做任务他们也不放心。 在诸多考量之下,最终组织决定由楚衍接受照顾宋酌的相关事宜,直到他可以独立完成任务为止。 宋酌和楚衍这个两个人就这样的绑定在一起了。 楚衍低下头来,对着宋酌露出温和一笑。 都说对待孩子要温柔一点,楚衍对此也是十分的矜矜业业,试图给这个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宋酌为了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于是也对着楚衍回礼一笑,他笑起来甚至还有酒窝,感觉整个人都甜甜的,这时候如果有个怪姐姐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的把着小孩抱起来亲上一口。 每一个任务者都有意间属于自己的休息室,休息室里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除了基础的生活用品之外,你还可以向系统商城购买很多商品,比如说楚衍的放假里就有各种茶叶还有书籍。 装饰倒是比较简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宋酌的房间则被安排在了楚衍的隔壁。 怕他又哪里不习惯,楚衍告诉他:“如果你害怕一个人睡觉的话,今天晚上你可以跟着我睡。” 宋酌心想:跟着你睡,不怕我把你掐死吗? 可是表面上,他却对楚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若有所指道:“哥哥,你真好,我很喜欢你。” -- 第201页 楚衍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奖,感觉脸颊微微一热,突然想起了今早看到的某文学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对我笑,命都给你啊! 楚衍当然是不至于把命给他的,但是心确实也化了不少,于是照顾起宋酌也就更加尽心尽力了起来。 毕竟这小孩挺可怜的,约等于小小年纪就跟自己的亲生父母永别了。 不过没有关系,从今天起他会减负起这个沉重的使命,不会让宋酌在这里受到太多的委屈。 宋酌在房间里环视一圈,面对新环境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太大的兴趣。 楚衍已经在商城里给宋酌下单了不少儿童读物,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小蝌蚪找妈妈》,《太阳花》,《海的女鹅》.... 不过宋酌对这些东西明显兴致缺缺。 楚衍没有办法,有下单了一个《高数大全》。 宋酌对这个似乎有点兴趣,打开来全部翻了一遍,然后合上。 楚衍以为这孩子觉得热了,于是用书也扇风。 但实际上宋酌已经把上面的东西全都理解吸收并且总结归纳了。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大厅突然传来消息,要求所有的任务者前去紧急集合。 听到这个消息,宋酌的表情凝滞了一下。 楚衍看出了他的紧张,于是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不要紧张,只是简单的集合罢了,你还不认识路吧,哥哥带你过去,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你在这个管理局逛逛,不得不说,这里还蛮大的,说不定有你喜欢的东西。” 已经在这里蛰伏了许久对每一个角落的谙熟于心的宋酌闻言愣了愣,接着感激道:“知道了,谢谢小衍哥哥。” 小衍哥哥。 这倒是一个别致的称呼。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叫了,那就由着他吧。 听起来还挺暖心的。 楚衍对着宋酌温和一笑,灯光照在楚衍的面庞上,白皙清透,给人一种他好像在发光的感觉。 宋酌低下了脸,心里不自在的想着,他这个人笑起来....还挺有欺骗性的。 差一点就想放过他了。 一路上,楚衍都拉着宋酌聊一些幼稚又开心的事情。 宋酌居然听进去了,有时候还会配合着笑一笑。 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这里取得楚衍的信任,好让他有机会可以做接下来的事。 ...... 他们到的时候,系统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楚衍怕宋酌一个人走丢了,于是就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还会下意识的帮他挡住身边的人群。 哪怕只是这种最细微的举动,世界上还很少有人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宋酌的心中莫名的涌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心脏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再慢慢作祟。 这个人别是在一点一点的影响他吧。 还是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杀掉吧。 楚衍完全不知道宋酌的脑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可怕的想法,还在天真的抓着他的手腕,以防走失。 很快,这次集合的原因也慢慢揭晓。 刑渊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抛开他的外貌不提,光是他不怒自威的气质就已经很能感染人了,看到他锋利的眼神就知道他具有极强的领导力和号召力。 就好像此刻,他一出现,就很快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并且原本吵闹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这位主神大人的发言。 楚衍因为来得比较晚,所以一直待在人群的外围,他能清晰的看见刑渊,但心觉对方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是很快他就一时到自己错了,因为刑渊的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同他深深对视,哪怕仅仅只有一秒,也足以让楚衍的心跳在那一瞬间狂跳不止。 宋酌感受到了楚衍的情绪,不知为何,心情竟然有些不悦。 连带着,他看着刑渊的目光也渐渐浮现了一丝不怀好意。 在众目睽睽之下,刑渊开口道:“近日,我们的管理局发生了病毒入侵的现象,这个病毒十分狡猾,甚至可以完美的隐藏在寄生体中不被发现。所以我希望这里的任务者可以提高警惕,一旦发现什么异常必须在第一时间上报,往诸位周知。” 闻言,任务者们的情绪显然紧张了起来,彼此面面相觑着,生怕自己身边站着的就是病毒的寄生体。 楚衍也紧张的往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跟今早试图攻击他的那个人撞了视线。 楚衍面色紧张,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宋酌护在他的身后。 宋酌看了楚衍一眼,心道:傻瓜,被你保护在身后的才是坏人。 不过能被毫无理由保护着,宋酌觉得这样的感觉也不坏,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待在了楚衍的身后,睁着两只无辜的眼睛装天真。 那位大兄弟看见楚衍一脸防备的看着他,哭笑不得道:“艾玛,我今天都被主神折腾成那个样子了,病毒早跑了,你要是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主神吗?” 楚衍心想:这倒是真的,刑渊都跟他打过照面了,要是有问题,又怎么会让他好端端的待在这里。 想到这里,楚衍就稍稍放下心来。 这时候,身旁突然有人说:“肃静点,主神过来了。” 楚衍微微一愣,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刑渊,心中有某种怪异的悸动在翻腾。 -- 第202页 刑渊在人群之中一直都是佼佼者一样的存在,他走在哪里,哪里就会被他的气场碾压。 宋酌感觉楚衍攥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发紧。 他的目光一时之间无比阴郁。 这种不爽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第81章 嫉妒令我作妖 待心绪稍微平静一点时, 楚衍再抬起眼来,发现刑渊已经站在了近在咫尺的位置,那一瞬间, 他又感觉自己的心率开始经历了又一段戏剧性的——开端,发展, 高潮,结尾等一系列过程。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刑渊这个人的气场实在是过于强大, 在场的诸位只要不是心脏有毛病的基本都会经历这么一个心理活动。 啊啊啊他过来了, 我没喃犯什么错吧, 头发乱不乱,目光够不够坚定.... 这时候系统大厅传来了谈话风结束的铃声, 大家都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朝着与刑渊相反的放心离开。 但是被刑渊的目光锁定的楚衍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走。 刑渊走近了之后,目光先在楚衍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接着又蹙着眉,往他手上拉着那个小孩身上看去。 害怕宋酌紧张, 楚衍便抢先替他解释道:“这个孩子是新来的, 前辈让我先带带他。” 刑渊轻轻“嗯”了一声, 但是目光并没有从小孩的身上移开,而是目光严肃的审视着他。 宋酌看着这样的刑渊, 心中冷笑一声,然后用手紧紧攥住了楚衍的衣角,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躲在了他的身后, 只露出了半个脑袋, 目光防备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刑渊。 楚衍看见宋酌这幅模样, 便像老父亲一样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温声安慰道:“不要害怕,这个哥哥不是坏人。” 宋酌心想:活了几万年了还哥哥,就算心肠不坏,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还是紧紧抓住楚衍的衣角,似乎很享受有人关心宠爱他的感觉。 刑渊虽然感觉心中不愉快,但是似乎对此也不能表达什么看法。 他只能语气不太好的对楚衍提醒道:“他总有一天要成为独当一面的任务者,你不要太宠他了。” 楚衍微梗。 这么说起来,他自己好像就不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任务者。 希望他没有在指桑骂槐才好.... 刑渊对这个孩子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不过现在也说不出来这份敌意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但是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有点问题,以后还是需要重点注意一下。 曾经和病毒拼杀后留下的陈年老伤最近开始隐隐复发,在和楚衍交代完一些事情后,他好看的眉突然皱了起来,用手捂住嘴唇,难受的咳嗽起来。 还好现在的人差不多都散完了,没什么人能看到主神这幅稍显脆弱的样子。 毕竟在大家的眼里,主神是最强的存在,无情无欲,没有弱点,更不会生病,不然也不可能带领管理局走过如此漫长的岁月。 但是楚衍现在却可以从他的身上看到这样富有人性的一面。 他担忧的看着刑渊,眸中全都是肉眼可见的关切:“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刑渊只是摆摆手道:“没事。” 宋酌目光阴沉的看着着一幕,心中十分不快。 你还挺关心他。 大抵是病毒觉得,自己和刑渊同样都是孤独了上万年的存在,但是为什么刑渊在痛苦的时候就可以得到某个人的关切和在意,而自己只能灰溜溜的缩到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养伤。 这可真是不公平极了。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楚衍,企图将他的目光转移回来,于是开口道:“小衍哥哥,我饿了。” 听到这类似撒娇的话语,楚衍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这个小孩的身上。 而宋酌的心中也显出一抹得逞的快感。 ....... 对于宋酌来说,用现在寄生的身体跟刑渊打照面也算是有惊无险。 毕竟小孩子天生给人一种弱小感,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不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更何况病毒寄生过无数个人,却从来没有想过寄生小孩,也不会学着撒娇卖萌。 他觉得自己那张老脸是做不来这种事的。 但是面对楚衍,他居然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出来,还做的如此自然。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楚衍带着宋酌简单的吃了顿饭后就带他回到了休息区。 一路上,宋酌都表现的不是很开心。 因为病毒在说自己饿了的时候,楚衍应了他一声,接下来居然又转头看向刑渊,而且还贴心地问他:“说起来是快到饭点了,主神大人,你饿不饿?” 刑渊没说自己已经进入神的级别,不是□□凡胎,吃饭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情罢了。 总之,楚衍居然会在跟自己的相处中还顾及到刑渊的感受,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理睬楚衍,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楚衍也不知道这孩子在生哪门子气,不过作为一个“精通人性的人生讲师”,明白这个时候一个普通的孩子需要的是什么。 糖果和冰淇淋。 ......才怪 宋酌甚至不愿意分给它们一个眼神。 果然,天才跟普通的孩子还是有不同的,就比如说此刻,楚衍只能卑微的拿着冰淇淋,自己舔。 -- 第203页 嗯,芒果味的,还挺甜。 * 回到了休息区的时候,宋酌二话不说就甩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楚衍呆呆的看着,原地愣怔三秒。 这是...发小脾气了? 啧。 谁还没点小脾气了不是? 楚衍心情也不怎么样,没有心思去安抚任性的小朋友。 或许是因为感觉今天的刑渊情况不太对,又或许是因为他从小也没有尝过父母的疼爱,完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他完全没有一个可供参考的模板。 在这种种原因之下,楚衍决定对其进行放置处理,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故而,他没有去管宋酌的这点小脾气,而是沉默了一会,接着就扬声道:“不想看到我是不是,那我回自己房间了!” 宋酌在房里面静静的等着,或许他以为楚衍这样的人在出现这种情况之后势必会进来安慰他,接着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和刑渊保持距离,这是一个常见的离间手法。 直到隔壁房间里居然传来了一道关门声。 宋酌:? 居然真的就不管他了?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宋酌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是烦躁,难道对于楚衍来说,刑渊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宋酌的心情非常的微妙,一方面因为楚衍就这么放着他不管而觉得愠怒,一方面却又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失落。 作为一个病毒,他很少有处于这么天人交战的时刻。 不能服软.... 楚衍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死掉的人罢了。 别出去,别出去。 可是,心中这种烦躁怎么越来越强烈了。 ...... 最终,他可耻的屈服了。 或许是因为他在时空管理局的蛰伏需要取得楚衍的信任,又或许是因为他此刻实在是过于烦躁,急需通过行动来打破现在的僵局。 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将手握住门把,一点点的把门打开。 可是他很快发现,楚衍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他的房门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原来刚才的关门声只是他在做戏! 宋酌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被人欺骗的感觉。 楚衍靠在自己的房门上,抱着手肘,弯着眼睛笑看着他:“小朋友,想开了 ?” 宋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他的生理反应十分强烈,具体表现为他雪白的脸红了一大截,仿佛连耳朵都在滴血。 楚衍温和的笑了一声,贴心的对他询问道:“我们谈谈吧,今天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这世上多的是出了问题就闹别扭,不情愿及时沟通的人,少的是愿意用最温柔的方式化解问题,让人感到身心放松的人。 楚衍很显然属于后者。 这种温柔连看遍人情世故的宋酌一时之间也无法招架。 如果按照原计划的发展的话,他应该会在想楚衍想办法安慰自己的时候说自己不喜欢刑渊。 但是这个情况,他显然少了几分那样任性的可能性。 因为一个心平气和,一个无理取闹,总归是亏心一点的。 故而,宋酌斟酌了一会,最终还是给了一个比较柔和一点的问题:“你为什么对那个叫刑渊的那么好?” 楚衍露出了然的神色。 在小孩的世界里,其实是很不愿意跟别人分享爱的,所以宋酌这是在闹小孩子的别扭了。 天啊,他怎么可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宋酌的心理状况,在不知不觉中就伤害到了他一颗幼小的心脏,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实在是太失职了。 于是他尝试着跟宋酌用最不伤人的话解释道:“小酌,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古老而又神秘的关系,叫做职场关系,又叫做上下级关系,上下你懂吗?” 宋酌:“.......” 楚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啊,哥哥要对他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和尊敬,小酌能理解的对吗?” 宋酌的心中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还真....没往这个方向思考过。 职场关系可还行? 不过,他说的似乎又没什么毛病,但是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于是宋酌继续道:“所以说小衍哥哥你其实并不喜欢他对吗?” 这点楚衍却无法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因为不管怎么说,对楚衍来说,刑渊绝对不会是他讨厌的人,毕竟生命中对他来说最痛苦的事情,都被曾经作为心理疏导师的他给化解了。 但是看着宋酌那副看起来就极不平衡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是小孩子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试想,当你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对一个小哥哥有好感,可是这个哥哥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居然会忽视自己的感受,这么一想听起来是有点可怜的。 所以楚衍决定再退一步,对他道:“刑渊对哥哥来说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路人甲,但是像小酌这么可爱的孩子对哥哥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他眉眼弯弯道:“如果小酌怕黑的话,今晚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睡。” 一起睡。 宋酌虽然没有回答这句话,但是几分钟后,他已经坐在了楚衍的床上,还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楚衍床头的风铃。 -- 第204页 楚衍是一个笑点比较低的人,但是宋酌不一样,他是一个看遍事世的人,由人们的负面值而生,生来就代表着无趣,丑陋,阴暗,被痛苦。 故而,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楚衍看一本简简单单的书会发出那么愉快的笑声。 “小酌,小酌,快看这句话,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宋酌冷淡着眉眼像那本书上轻飘飘的看去 ,那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脱口秀笑话,每一个笑点都能拆解出逻辑性和戏剧性,但也仅仅只限于此,在精妙的笑话都不可能在他的心中掀起一丝丝的波澜。 他露出甜甜的微笑,说着:“小衍哥哥原来喜欢看这些东西啊。” 笑的浑身颤抖的楚衍已经忍不住地倒在了床上,宽松的衬衫下露出一小截腰线,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嗯,这个倒是吸引了一点宋酌的注意。 楚衍小笑了一会,又观察着宋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嘴角的幅度也慢慢变小,询问道:“小酌,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宋酌笑着回答:“能让小衍哥哥高兴的事情,我怎么会觉得无聊呢。” 楚衍抿着唇,专心致志的往宋酌的脸上看了一会,心想这要不是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说不定在“茶”学上会颇有造诣。 他坐起身来对宋酌道:“我不是说你觉得这本书无聊,我是问你在管理局的时光无不无聊。” 宋酌睁着澄亮的眼睛看着他,冲着这圆溜溜而又无辜的大眼睛,楚衍就知道这孩子又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直白道:“写日记吗?” 宋酌:“?” ...... 对于病毒来说,“过去”似乎并不是一个值得追忆的东西。 因为不论是什么时候,它们都一样的黑暗痛苦。 但是楚衍递给了他一支笔。 宋酌看着那页空白的笔记本,眼珠上下转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值得记住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怎样杀死刑渊的作战计划,但是这种东西只适合待在脑子里,不适合写在本子上。 时光总会消逝,无尽生命代表无尽的孤独,写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做什么呢? 他轻轻道:“幼稚。” 楚衍不乐意道:“这怎么能叫幼稚呢,我还活着的时候就是靠这个坚持下来的,不然我可能早就死了。” 在那痛苦的时光里,楚衍不写他今天有多痛,他写今天自己遇到了什么温馨的事,遇到了什么善良的人,对明天又有了几分期待。 像宋酌这种刚接触陌生环境的孩子,最适合用这种日记来加强他对管理局的熟悉感和认同感。 最终,迎合他一般,宋酌在日记本上不情不愿的写着——我好喜欢管理局啊,哈哈哈。 楚衍:“......” 这句“哈哈哈”可真是太有灵性了,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敷衍。 ** 深夜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宋酌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上看了一会,接着转过头来,看着安然睡在他身边的楚衍。 他还是第一次跟别人睡觉,还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这种。 睡前楚衍甚至还想给他讲童话故事,不过宋酌给无情的拒绝了。 他可不是有童心的病毒。 看着这个人的睡颜毫无防备,柔软的发丝贴在脸上,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看起来感觉小了好几岁,竟然有几分可爱。 深夜里,宋酌的眼睛发着幽冷的亮光。 他慢慢的坐起身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说起来,刑渊看起来似乎也挺在乎这个人的如果他死了,那个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会痛苦吧。 身上的伤会更严重吧。 会发狂吧。 这般想着,他就慢慢的将自己冰冷的手放在了楚衍的脖子上,然后慢慢的收紧。 猎物对此无知无觉,甚至还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梦呓。 宋酌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病态的笑容。 他知道他喜欢杀戮。 可是当他想要更用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倒不是有什么外力在约束着他。 而是他自己的内心在迟疑。 他什么时候动过恻隐之心。 宋酌有些不甘心,于是用两只手攥住了楚衍的脖子,阴沉着脸,想要再次尝试,却发现自己依然下不了手。 不至于吧。 他可是病毒啊。 杀人不眨眼的病毒啊。 宋酌整个人都陷入了难以置信的状态。 最终,他还是慢慢的把手放开了。 那个时候的他不会想到,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深深的爱上这个人。 他只会想,嗯,大概是今天手感不行,下次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再试试。 ...... 第二天,楚衍就被前辈要求带着宋酌一起去参加任务培训了。 给他们培训的是一个元老级的任务者,不过和主神比起来他还差了一大截,毕竟他至今都没有获得神格。 当然也有谣言说他会是最新一代的主神。 楚衍踏进他房间的时候心情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这个元老极的任务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毕竟怎么说,越是厉害的人,脾气就越古怪。 -- 第205页 可是当他推开这个房间的暗门的时候,他想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这里的眼睛。 这位传说中元老极的人物,房间里摆的居然都是各种各样的真人海报。 墙上贴的,床上堆的,桌子上摆的,应有尽有。 而且无一例外,上面的人物都是刑渊。 谁能想到,这个前辈居然是一位主神的狂热粉丝! 他的头上系了一个红绸,上面加粗加大的写着四个字[刑渊万岁!!!] 他甚至需要用三个感叹号来表示自己的崇拜之情! 楚衍看到前辈的那一瞬间,说都不会话了,话都不会说了,感觉整个人都稀里糊涂了。 他哑声道:“前辈,你在做什么?” 前辈回过头来,看着满脸呆滞的楚衍,脸上的情绪瞬间就膨胀了起来。 他指着楚衍的眼睛道:“年轻人!你的眼睛里没有信仰!信仰你懂不懂!” 楚衍不太懂,但是被吓的退后了一步。 前辈很快将刑渊的限量版照片塞在楚衍的手里,要求他仔细评鉴,感受一下主神的光辉。 宋酌则用嫌弃至极的目光扫视着这整间屋子。 楚衍懵懵地看了一下手中的照片,在粗略的看了几眼后发现:哎,好像确实挺好看的。 或许在那一瞬间从楚衍的眼里看到了光,前辈也立刻对楚衍疯狂安利着他们主神大人的英姿。 他当然不会意识到,自己越安利,宋酌的脸色就越不好看,至于为什么意识不到....可能是因为宋酌还是个孩子,太矮了,活在了他们的视平线以下。 在前辈的疯狂安利中,楚衍终于找了个话头提到了正题:“那个.....前辈,我们是来学习怎么独立做任务的。” 闻言,前辈的热情这时候总算收敛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失去了安利目标,我们甚至可以从他的目光中隐约捕捉到一些失望。 他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又让楚衍他们也随便找个地方坐坐。 楚衍看了看满是周边海报的房间,没有一丝下脚或者置臀的地方,于是抿了抿唇,说要不我们还是站着吧。 前辈心想这真是一个懂得礼貌的好学生啊。 说着他就开始认真的同他们介绍要怎么做好任务,简单来讲就是入乡随俗,贴近人设,帮助世界的主角完成他们的使命,维持世界秩序。 楚衍心想:懂了,这就是当工具人。 宋酌从始自终都是心不在焉的,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在心中发出一两声嗤笑。 他可不喜欢这种舍己为人的工作。 接着,前辈就打开了一个仪器,准备给楚衍模拟一下任务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楚衍要扮演一个受尽折磨的死囚,接下来,他要使劲浑身解数用自己的美貌和智慧让施刑的将军为他动心。 楚衍:? 咱毫不自恋的说,这两样我哪里沾边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这个任务的不合理性时,他的两只手就已经被吊起来了。 楚衍:??? 看着黑漆漆的牢房,楚衍明白他现在已经进入模拟的任务世界了。 看着桌子上的鞭子和辣椒水,楚衍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小小副本,不虐,属于本人恶趣味(捂脸) 第82章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在这个模拟的任务世界中, 楚衍是一个帝国的刺客,而他要攻略的人是对面的联邦将军。 此次他暗杀将军未果,反倒被其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 前路渺茫。 楚衍在这里的人设是一个貌美轻浮,爱到处招摇勾引人的疯批美人。 而站在他对立面的将军则是一个极其正直的人, 生活寡淡,少有私欲,性冷淡就是他的代名词! 任务目标——杀你是责任, 爱你是本能。 楚衍:“......” 救命, 这么狗血的剧情和任务目标究竟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啊! 你瞅瞅这身份的对立! 你瞅瞅这人设的矛盾! 你瞅瞅这个big冲突!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天要亡他! 前辈!你我无怨无愁,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愿意回去听你的安利还不行嘛!我知道你是刑渊的忠粉头子了还不行嘛! 在心中拜了拜各路大罗神仙,阿弥陀佛, 哈利路亚之后,那道低沉的脚步声终究还是来了。 希望将军来之后不要发现牢房里有具尸体,医生过来一检查,死因竟是活活吓死! 那可太丢人了! 楚衍的上下牙关一起打颤,形成了一道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打击乐, 如果他此刻控制不住想尖叫一声, 那么他的共鸣腔应该也能参与参与这场伟大的音乐创作。 可是, 当他看清楚那个将军的脸时,这些打击乐瞬间停了, 只剩下心脏在“扑腾”。 不懂就问,为什么这个将军和刑渊长的一模一样啊! 这种扑面而来的压抑感是怎么回事! 一身黑衣的冷面将军走了进来,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冷白的面庞上, 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但是, 现在根本就不是为他操心的时候, 因为自己的前方也是生死未卜啊。 将军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接着就随意的抬起手来,指尖在一个个刑具上掠过。 -- 第206页 他淡淡道:“你想用什么样的?” 楚衍心想:咱能啥都不用,纯聊天吗? 在这个任务设定中,楚衍是一个前来联邦试图刺杀将军的刺客,可惜刺杀不成反被抓,现在两只手被高高吊起,而且不知道是因为他太矮了还是就是纯属故意的,总之只能垫着脚才能够到地面,整个过程都非常的疲惫,这个时候的他真是无比渴望自己能再长个几公分。 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万分危机,他真的不想受刑啊,而且还是对着刑渊的脸啊,他真的绷不住的! 这时候的楚衍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他逃避般的问道:“可...可以不动刑吗,我怕疼。” 闻言,冷面将军抬眼往他的方向看去,浅浅的勾了勾唇道:“你觉得呢?” 这种微笑感觉不像是愉悦,而像是嘲讽。 感谢这个任务,让楚衍切身的感受到原来笑容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就比如说此时此刻,简直是不寒而栗。 做任务确实很难,就好比此刻,他就有一种迫切想要说出自己根本不是原主的欲望。 不过这样的他应该会被人当做是精神病吧。 这个时候,有系统通过任务面板传来警告:[请宿主快点进入任务状态,不然会给你增加疼痛灵敏度作为处罚。] 疼痛灵敏度? 这倒是有所耳闻。 就是说他现在感受到的可能只是一点点酥麻感,但如果疼痛值放大,他感受到的可能就是火辣辣的刺痛了。 没办法了,他只能根据任务手册上看到的知识一点点的自我发挥了。 可是对他来说这得是社牛几级才能做到啊!!! 其实对于楚衍来说,装柔媚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属于一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事情。 因为他的妈妈热衷赌钱,而且还特别喜欢在赌完钱之后用赢得的钱到酒吧里面去泡男人。 有些时候家里没有人管楚衍,他的妈妈就会把他带出去,然后随意的把楚衍丢到酒吧的某处让他自己玩自己的。 当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故意想让楚衍走失的嫌疑。 总而言之,他的妈妈总爱去那种不正规的酒吧,而楚衍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缩在某个墙角里,蹲下来把自己抱的紧紧的,但是又害怕他妈妈走的时候看不见他,还是强硬的逼迫自己露出两只眼睛来看着酒吧里面光怪陆离的风景。 摇滚的热浪,纤细的腰肢,就算是男人也会涂抹谣妖艳的口红,耳垂上坠着耳环,伴随着激烈的音乐疯狂的点头,宛若磕药了一般。 当然,确实有一种药物,叫做□□。 楚衍的妈妈特别喜欢那种地方,连带着楚衍也必须天天光顾。 他年纪轻轻就看过不少会勾人的小妖精,虽然害怕,但是那些画面也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 楚衍从小就擅长模仿。 所以学习他们的样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他心中挣扎之际,一个身上带着倒刺的鞭子已经挨在了他的颈侧。 那句“壮士饶命”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明明楚衍现在是垫脚被吊的状态,但是这位将军依然比他高出不少,现在正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问道:“你们这次行动有多少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后续计划?” 楚衍自己都吓蒙了,哪里知道有什么后续计划。 在阴冷的地牢里,漆黑的天花板上时常有水滴坠落,有时候坠到地面上,有时候坠到楚衍紧绷的脸庞上,那简直是透心凉。 而且这个地牢的结构也是家徒三壁,并且对着风口的地方只有几根铁柱子,根本达不到保暖的作用,在这样一个潮湿的环境,被这样的冷风吹久了说不定还会得风湿。 想到了语录上的一句话,楚衍抬起眼眸,用醉人的目光看着将军,蛊惑道:“将军,能不能抱抱我,我好冷。” 这句话一说完,他自己的心都在打鼓。 将军闻言,脸色果然大变,手上一抖,带着倒刺的鞭子一点点的扎进了楚衍的脖子。 虽然只扎进去了一点点,但那种酥麻感提醒着楚衍,他现在绝对是在痛! 所以说这个任务给的人物设定就不太对啊,但凡他现在态度良好一点,说不定还有好好商量的可能。 可是他根本无权更改。 虽然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是生理本能已经让他红了眼眶,白了嘴唇。 他颤着声音,挤出一抹勾人的笑,附在他耳边轻语道:“真狠心,冲着我这样的脸都能打的下去。” 冷面将军的心中微微有些触动,或许是这个人的外表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红着眼眶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装可怜。 ...... 前辈看着他两的角逐,轻轻的啜了一口茶,露出满足的笑容。 刑渊经常让自己给他设置任务模拟,他可以在虚拟的世界里好好练习一下侦讯手段,每次他都会随机从哪些倒霉的任务者跟刑渊练习,只是每次他们都以失败告终。 他相信,作为自己的超级偶像,刑渊绝对是不会失手的。 正好让新人见识一下世界的险恶。 虽然没有给刑渊调整外貌(下不了手,偶像是最完美的,无需改良,任何调整的行为都属于画蛇添足,违背他的审美信仰),但是他给楚衍的五官调整的更加柔媚,可以将色l诱的效率直接拉满。 -- 第207页 不过他相信,主神肯定不会将这种级别的色l诱放在眼里的。 故而,主神大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遭受他辣手摧花的是哪位新人,而那位新人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有幸可以和真正的主神做对手。 互不知晓,真是有趣。 他没有发现,宋酌看着全息屏幕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掐死这个老前辈。 但是前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且遵从着自己的教育理念。 任务者就像一块橡皮泥,可以根据任务需要被揉捏成任何样子,前辈训练的目的就是让楚衍成为那样的任务者。 可惜,这次的任务是地狱级别的难度,是教新人好好做人的。 因为主神都单身几万年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动心呢? 倘若他成功了,自己直播在线脱粉! ...... 又是一滴冷水落在了楚衍的脸上。 将侦讯的手段放在这样压抑的牢房完成,一方面可以降低人的心理防线,容易动摇人的心神,还会让人产生脆弱感和无助感。 这种时候,往往受讯的人会更加容易透露情报。 或许是感受到了生存危机,楚衍慢慢进入了状态。 起码疼痛的灵敏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加了。 他对着将军的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目光如丝道:“倘若我就是什么也不说,你打算怎么罚我?” 刑渊的目光明显颤了颤,里面盛着薄怒。 楚衍完全不理会他的情绪,他现在已经是属于死马当活马医的状态了,毕竟他这辈子就没被人喜欢过,可能他本人真的不招人喜欢吧。 既然如此,能够这样稍微放飞自我一点似乎也不错。 刑渊的眼睛都气红了,咬着牙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衍开始土味情话:“不,我只想吃和你的喜酒。” 刑渊:“你是不是想死?” 楚衍:“我的生命中有一大半的光阴是没有你的,倘若让我重回那个时候,我势必会“想死”你的。” 这是一种摆烂式的演技,楚衍愿称之为——去摆烂吧,去摆不被定义的烂。 刑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以往进行这种模拟的时候,初级任务者们要么是负隅顽抗,要么是哭成两百斤的胖子,确实是少有人一丝不苟的在这里走人设。 就像一朵剧毒的花一样,让人不忍心催折。 在双方交战了十几个来回之后,楚衍终于出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焦虑,因为他现在完全没有土味情话的存货了。 而对面的将军对他的容忍似乎也达到了某种极限,开始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这时候楚衍就开始向系统紧急求助。 系统是一个由着诸多任务经验的数据库,他可以从无数任务者的攻略过程中了解到化解问题的绝招。 有些时候,面对一个剑张跋扈的气氛,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破解。 比如这个时候,系统就给了他一个提示——说一些话来诱惑他。 楚衍心想,这个时候还去诱惑他的话,那不是在他的雷区上蹦迪吗? 这真的是正经系统吗? 他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这位前辈有过什么私仇吧,之前风平浪静只是因为不是不报,事后未到。 不过,他大概已经明白这位将军的脾性了。 不管自己怎么诱惑他,这个任务都不会完成的,因为他是个性冷淡。 所以,楚衍盯着他,含笑道:“将军,不如你放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知道此言一出,这个将军必然要让自己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什么叫做作死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总而言之,他已经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准备了 可是这个将军不知为何,居然一反常态,面对他那样挑衅一样的话语,只轻飘飘的回了句:“真的吗,你认真的?” 楚衍:“?” 什么真的假的。 他露出了懵逼的表情,但场面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再怎么困惑也得先把头给点了。 然后他的领口就被撕开了。 楚衍:???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还眉眼拉丝,笑容勾魂的楚衍突然变得大惊失色,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磕磕巴巴道:“做,你做什么?” 刑渊闻言,好笑的问道:“这就怂了?不是你说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楚衍:“......” 不是,难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他的情绪激愤起来,开始跟他掰扯道理:“不是,你听我说啊,刑法第四百四十八条要求善待俘虏,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再说了你身为一个将军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就受到我这样一个小人的蛊惑呢!这难得不值得我们反省和深思吗?这难道不能上升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吗?这难道还不够振聋发聩吗?” 刑渊:“......” 楚衍的父亲父权意识很强,天天就喜欢喝醉了酒之后大着舌头教训人。 楚衍就经常被他以各种理由训斥。 虽然这对楚衍来说是恶劣的基因,但是身为他们的孩子,就算万般不愿,他多多少少是遗传到了一点他们的基因。 就好比楚衍的母亲擅长跟他的父亲演夫妻恩爱的戏码,每天去过酒吧之后总会将衣服换掉,并且在外面找个地方洗个澡,散掉身上的酒气。 -- 第208页 而楚衍的父亲就喜欢当家里的土皇帝,每天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教训人。 楚衍虽然不至于像他们这般恶劣,但在必要的时候也是喜欢说教的,就比如说看到别人寻死觅活的时候,又或者说像现在这样,看见一国大将军准备跟人质行不齿之事的时候,他的说教之魂就熊熊燃起了,系统怎么劝都劝不住。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系统甚至觉得他可以来一场即兴演讲,甚至是即兴rap。 不止是刑渊懵了,那位喝茶看戏的前辈也懵了,宋酌也跟着懵了。 几万年了啊,几万年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主神说话。 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楚衍对自己刚刚所创下的光辉事迹一无所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一个被抓住的刺客,刚刚在教一国将军怎么做人。 阎王听了都得竖起大拇指,夸上一句勇气可嘉! 想到这里,楚衍瞬间心虚无比,连带着自己的目光都有些退缩,不敢抬眼直视那个将军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地牢里变得越来越冷,他只觉得风好大,我好怕。 不知道双方沉默了多久,一道冷风吹在楚衍被撕开的领口上,冻得他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跟刑渊打个商量道:“要不,给我加件衣服?” “......” ** 总而言之,楚衍作为一个俘虏,双手被吊着,目前没有生活自理的能力。 因为楚衍是刺杀将军未果反被抓,所以对他的处置自然也全权交到了这位将军手上。 不过,你想怎么对俘虏都可以,但是咱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起码得活着吧。 眼下需要重视的就是他的饮食问题。 看着自己被高高吊起的双手,他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吃饭。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该怎么吃饭了。 因为将军已经端着一碗稀得只剩水的米汤给他端过来了。 楚衍确认了一番问道:“这是给人吃的吗?” 将军道:“这得看你是什么物种。” 楚衍:“我最喜欢喝一点米都没有的米汤了,非常非常好,解渴又实惠。” “......” 沉默几许后,刑渊将米汤端在了楚衍的嘴边。 虽然是一种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在喂汤汁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为难他,灌的很小心。 或许他有些时候还是会心疼这些任务者的吧。 毕竟他们都是初出茅庐,还没有认识到各个世界的险恶,只有自己严厉一点,他们才能有有更强的自保能力,而不及像他曾经那样摸趴滚打,狼狈不堪。 但大概还是不适合这种喝汤姿势,楚衍才喝了没几口就呛住了,整个人都磕的前仰后合。 刑渊的眉头难得的皱了皱,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往楚衍的背脊上拍了拍。 这个时候轮到监管的前辈坐不住了,浑身战栗,精神失常。 救命!他当初被辣椒水呛到了,呛的离死亡只差一步了,也没见他关心过自己啊! why!!! 为什么对别人这么温柔! 楚衍咳的差不多了之后,刑渊问道:“还好吗?” 楚衍不想获得他额外的担心,只是道:“我没事,我很好,别担心。” 刑渊闷声道:“我担心你了吗?” 楚衍:“......”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 刑渊目光从楚衍的脸上一点点的掠过,最终停在了他的嘴唇上。 楚衍莫名其妙道:“你又想干嘛?” 刑渊道:“我在想,你这么聒噪的人质,要是毒哑了是不是就安静了。” 楚衍吓得抿紧了嘴唇。 他,他闭嘴还不行吗? 呜呜呜。 此时,系统友情的提醒道,距离任务结束仅剩三小时,三小时过后,任务就会失败。 楚衍心想,三小时,三小时你让我得到他的心,你不觉得这种感情很快餐吗? 这样真的好吗? 系统回击道:[你咋还搞歧视呢,快餐怎么了,快餐它不能充饥吗?] 楚衍:[可以的] 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楚衍的思绪沉了几分,直到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慢慢浮出水面。 他慢慢抬起漆黑的眼眸,眼睛里面完完整整的倒映着刑渊的身影。 他深情道:“其实我来刺杀你确实是别有目的。” 刑渊目光了然。 这个人终究是无法忍耐这里的苦难,决定爆出真相,然后退出任务了吗? 真可惜,他明明还对这个人有点兴趣呢。 也好,后续有机会再来教教他怎么做任务吧。 他目光淡淡的将碗放在一边,抱起手肘,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了他的首肯,楚衍仿佛获得了极大的勇气,于是满含深情的继续道:“其实我此次来刺杀你,是因为.....我偷偷暗恋着你。” 闻言,刑渊目光明显愣住了。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明明如此荒唐,可是他的心脏为什么会跳的这样快。 楚衍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处于至高无上地位的人,我凭借正常的方式是无论如何也高攀不起的。” -- 第209页 他的脸上慢慢升起红霞(尴尬的):“可是,我居然真的用这样卑劣的方式见到了您,哪怕是您现在一剑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憾了。” 屏幕外的前辈看到这幅画面后脑子都嗡了。 因为旁边只有宋酌一位听众,他心中这个骇人的猜测又实在是不吐不快,于是便拉过那个脸已经黑成碳的小屁孩,跟他满脸激动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说,这个后辈是不是故意来找我,但是真正目的其实是是趁着任务偷偷摸摸给主神表白,哪怕他可能不是本人只是一个虚拟体!” “天哪!”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原来是居然有人和我一样爱主神爱的如此深沉!” 第83章 他喜欢你 活着就是为了你。 来刺杀你只是为了见你。 被你杀死是我的荣幸。 死在你的剑下是我最浪漫的活法。 面对着这样舔狗的言论, 刑渊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面对着楚衍含羞带怯的目光,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么多年白活了, 对这种话一点经验都没有。 理智告诉他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人闭嘴,情感又告诉他还得再忍忍。 或许这就是人家完成任务的手段呢?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有什么毛病, 就算觉得这样的场面十分的可笑,刑渊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 或许单身几万年的主神大人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受控制的, 比如说他的感情, 又比如说眼前这个人。 在这一整个舔狗表白的戏份中, 楚衍先是含情脉脉的展现了自己的“眼技”,接着又欲语还休的表达了自己面对他时的的心动, 主观感受上确实挺让人有信服感的。 但是刑渊并不是那么自恋的人,面对这种情况的第一个反应当然也是存疑。 楚衍循循善诱道:“将军,如果可以死在你的手上,那必将成为我身体上最大的功勋。” 系统脑子短路了一会,赞叹道:[你很会啊。] 没有办法, 楚衍曾经好歹也是跟他妈妈混迹过酒场的, 那些暧昧的话他虽然不能理解, 但是随便挑几句来说还是没问题的。 刑渊可能是想说点什么,嘴皮子动了动, 刚想开口,这个模拟世界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全息屏幕一下子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正在等待剧情发展的前辈莫名挨了一脸“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攻击, 当即就感觉快乐没有了, 快乐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再低头一看, 才发觉刚才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操纵台那边, 而且熟门熟路的将模拟世界给关闭了。 不出几秒,楚衍的意识就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可悲的事,他还有几句惊世骇俗的情话憋在嗓子里没有施展,就被突入起来的力量强制召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前辈一脸的可惜,以及宋酌一脸的可怖,犹如黑白双煞一般的两幅面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说起来,这两位不会有幸成为了自己大展演技的幸运观众吧。 谢邀,感觉已经抠出了一套迪士尼乐园。 身为一位前辈,一个刑渊的铁粉头子,从任务上来讲,楚衍的任务做的虽然画风清奇了点,但是好在效果不错,而且从他的具体表现上来看,楚衍可能是一位隐藏的刑渊死忠粉。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们的爱豆是一个人! 颇有一种粉丝见粉丝,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这不得握握手!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从模拟世界里回归的楚衍就喜提了一个“握手大礼包”,又称“前辈的厚爱与热情”,接着又感受到了来自一旁的宋酌幽幽的视线,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实在是让人觉得处境焦灼。 为了让楚衍意识到自己已经追星成功,前辈非常激动的告诉他:“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你的攻略对象是真正的主神,是活的主神,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衍:“.......”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要承受这种级别的社死攻击。 他面如死灰的问道:“那,刑....主神大人知道他对面那个人我吗?” 前辈遗憾道:“为了不限制他的发挥,我一般都不告诉他对面的任务者的信息,不过没有关系,看在我们同为他的死忠粉的面子上,我可以把你的信息告诉他。” 楚衍意识到自己不做点什么可能真的就完蛋了,于是义正言辞的对前辈道:“不,如果主神大人问起,您一定不能告诉他对面的是我。” 前辈面露不解,疑惑道:“为什么?” 还没等楚衍回答,宋酌便已经截断了二人的话头,冷漠道:“小衍哥哥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应该再拿这件事情为难他。” 闻言,前辈明显被他话中的锋芒给震慑住了。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子给唬住呢,这么多年的年纪都白长了吗?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宋酌已经拉着楚衍准备往外面走了。 临走前楚衍不忘对前辈再次嘱咐道:“千万不要告诉主神啊!” 然后这位前辈就看着楚衍被这么个小孩子给带走了,心中一时之间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 第210页 总之这个粉丝见面会应该是...凉了吧。 可恶,他原本还想成立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粉丝团呢。 ...... 模拟世界的运行被强行暂停之后,刑渊一向清明的头脑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混浊。 他愣在原地,心脏的跳动和呼吸的急促提醒着他,他有了情绪上的反应,而且还很强烈。 这说明那个任务者差一点点就能将这个任务给完成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任务者千方百计的对他散发魅力,就连某位元老级的任务者也曾经试图用女装来诱惑他,不过最终被他教做人了。 不知出于什么冲动,总之他很想知道这位任务者的真实身份,于是很快他就联系到了自己的铁粉头子,也就是那位前辈,并且毫不客气的知直呼了他的大名:“何回,把今天接受训练的任务者资料发给我。” 何回闻言便又是份意想不到的困惑:“主神大人,您以前不都是不要这方面的资料的吗?” 刑渊回他:“我现在想了,不行吗?” 何回想:行行行,天上地下你最大! 但是他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过别人不做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于是只是跟刑渊说了一声:“不过可惜了,对方表示自己是一位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热心市民。” 刑渊:“......” ...... 热心市民楚衍被宋酌一路拉着走在路上,路面上盛开着清香扑鼻的蔷薇花,分明是清爽浪漫的风景,宋酌的脸色却十分的不友好,就仿佛这些花挡了他的路似的。 楚衍困惑道:“怎么了小酌,是等着急了吗?我让你留在这里也是想让你熟悉一下任务的进度嘛。” 宋酌看见他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直白道:“我不喜欢那个叫刑渊的人。” 楚衍非常理解,这属于典型的员工不喜欢老板的行为,不愿意忍受资本主义的压迫,理解理解。 接着,宋酌又对楚衍道:“小衍哥哥,你以后可不可以离他远一点,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时候,刑渊正好走在要去主神空间的必经之路上,沿路看到了他们,不知为何,有点想多看楚衍几眼,于是就收敛了气息,悄悄的躲在一边。 这时候楚衍问他:“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刑渊的哪些方面,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开导开导。” 宋酌毫不客气道:“所有地方,我从见他第一面起,就开始发自内心的讨厌他。” 他扬起头来,目光坦然的看着楚衍,一副为他好的样子道:“楚衍哥哥,我是为了你好,我看人很准的,你要相信我。” 闻言,刑渊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也在暗暗发紧,心想他手下的任务者不会真的因为这样毫无根据的话而改变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映像吧。 其实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根本不重要。 可是今天,心中的沉闷告诉他,他就是在乎了。 在经过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楚衍目光澄澈的看着宋酌,对他道:“其实在很久以前,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都下意识的认为,我不是一个好东西,有些人甚至还没有见过我,就已经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假想敌。”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人不要单单凭借别人的话,或者单凭对我父母的认知,就对我的品格下了死刑,那该有多好。” “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当大多数人都认为我是个坏人的时候,就只有极少数的人不受他们的影响,而其中更少数的,就是愿意站起身来帮助我的人。” 楚衍的眼中慢慢涌过了一丝哀伤,他看着天边的艳阳,淡淡的笑着,仿佛在笑曾经那个无助又痛苦的自己。 “我一直在想,既然如此,我一定不能当那样的人。” 宋酌站在原地注视着他,心中一时之间泛起了心疼之类的情绪。 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当了病毒这么多年,虚情假意的话说了不少,可是轮到真心实意的时候,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他错过了可以安慰他的最好时机。 而楚衍只是低下头来,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他,珍重道:“所以,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用自己的内心去判断,可以吗?” 微风吹拂着路边的蔷薇花,淡然的花香充斥在两个人的四周。 宋酌浅浅的笑了一下。 真狡猾。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而刑渊则在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将他们二人的谈话一点不落的听了进去。 眼中有温暖,也有怜惜。 他想,如果他可以在最好的时间闯入楚衍的世界里,在他最孤独的时候愿意站在他的身边,如果能这样的话,该有多好。 至少这样的话,这个无论何时都温柔笑着的青年,也不至于变得伤痕累累。 就在这个时候,本以为宋酌这孩子就会就此安分下来,没想到这孩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并且格外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换了一个黑料来攻击自己,总体感觉就是一个苦口婆心的警察在规劝一个失足少男回心转意。 总之他提起了一个楚衍想都没有想过的话题:“小衍哥哥,你之前给我买的书里,其中有一本是主神的自传,里面讲述了他在来到时空管理局之后,在某一个任务世界里有一个喜欢的人。” -- 第211页 刑渊:我怎么不知道? 楚衍:我怎么不知道? 这对楚衍来说属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于是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书?哪一章?在什么位置?是男是女?” 宋酌随意报了一个书名,楚衍便立刻从系统商城下单了。 吃瓜之魂熊熊燃烧的时候,旁人是阻止不了的。 有瓜不吃,刺挠啊! 总而言之,在宋酌的指点下,楚衍很快就翻到了那一页。 上面写着,主神在某一个世界里的时候,确实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世界,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他回来的时候就失魂落魄,精神郁郁了了,主神空间判定这样的他情绪波动太大,负面值太高,随时有被病毒寄生的危险,于是自作主张的帮他消除了这方面的记忆。 总而言之,在残存的记忆碎片里,小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真相,那就是刑渊在那个世界里,极有可能遇见了自己的白月光! 根据资料库记载,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生只能爱一个人,那个人无疑就是他/她(此处小编解释一下,由于小编只能听见一些残存的音频,故而不能从声音里直接判断出性别,望知悉。) 楚衍眨了眨眼睛,低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书,为什么要采用小编体?” 宋酌解释道:“喔,这是因为这些所谓的自传是从当时的论坛上截取下来的,算是野史,但是比起那种冠冕堂皇的正史,我更相信野史。” 所以.....还是有一点可信度的? 听到这里,楚衍感觉自己的内心在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总是闷闷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刑渊听着他们谈论着自己的过去,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有那么一段过去了。 而且,他也向来是不喜欢被感情这种东西束缚的人,至少曾经不是。 所以,那样的岁月也被他刻意忘记了,不愿再想起。 我一生只能爱一个人,这个人无疑就是他。 这居然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吗? ...... 宋酌的本意是让楚衍放弃对刑渊的一切想法,不管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还是发自内心的对刑渊产生反感,只要能达成目的,怎样都好。 不过,如果仅仅只限于此的话,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病毒了。 要让楚衍彻底的对刑渊失去感觉,需要从两方面暗暗加力。 一方面是在现实中不停的说那个人的坏话。 一方面是在他的睡梦中让刑渊成为他噩梦的主角。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会不遗余力的对他好。 他也想知道,倘若他做的比刑渊做的更多更好,这个人会不会从此改变想法呢? 于是在这个夜里,楚衍和刑渊同样都不得安眠。 刑渊彻夜都在思考被自己遗忘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而楚衍则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不得不说,这个梦的含鬼量十分的大,他首先梦见了丧尸围城,接着梦见了奥特曼打怪兽,接着又梦见了午夜凶铃,再然后又梦见了鬼上车。 午夜凶铃里,传来的是刑渊的声音。 鬼上车时,上来的是满脸是血的刑渊。 他作为一个开车司机,看着右边坐着一个阴森森的鬼,这一次,他终于发挥了共鸣腔的作用,大声的尖叫起来。 他炒鸡怕鬼啊! 阴森森的刑渊就坐在他的旁边,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明明梦中起初还是炎炎夏日,在刑渊上车之后就瞬间变成了另外一种局面——死去的冬天突然开始攻击我! 楚衍胆战心惊的踩了刹车,准备下车逃亡,没想到惊慌之中,他居然踩偏了,踩到了油门,当时灵魂就羽化而登仙了! 好在,身旁的阴鬼大抵是觉得超速不好,影响交通秩序,于是就默默的帮他熄了火。 车子停下来之后,浑身淤血的“刑渊”拍了拍楚衍的肩膀。 楚衍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去,看着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刑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单身久了,现在看只鬼都觉得眉清目秀..... 这只鬼慢慢张开嘴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楚衍一手握住车把手,一边屏息听着。 只听他阴森森道: “超速扣六分,罚两百。” “.......” 楚衍思索了一会,摸了摸口袋。 “刑渊”以为他要拿一些防身的东西出来。 楚衍摸了一会,终于摸出了两张票子,瑟瑟发抖道:“好的,那个.....请问这边支持现金支付吗?” “刑渊”:“.......” ...... 宋酌承认自己是使用了下作的手段,操控了楚衍的梦境,让刑渊在他的梦里友情出演恶鬼的形象,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楚衍逗比的灵魂总是会把噩梦的画风往十分清奇的方向疯狂驶去,直观感受上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此时此刻,他大概终于意识到楚衍这个人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楚衍顶着两只大黑眼圈起床了。 宋酌看着这样的他,心中非常少见的升起了一点负罪感。 不过,他对于楚衍的认知终于在昨天夜里更上一层楼了。 -- 第212页 楚衍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吃了早餐,又浑浑噩噩的出去做事。 要是有人知道他昨天和宋酌的对话,说不定还会认为他是因为知道刑渊有了一个白月光才会这个样子呢。 这是为情所困啊! 可惜,昨天听到这场对话的只有这两个人,一个是导致楚衍睡不好的始作俑者,另外一个是不擅长自恋的刑渊。 总而言之,楚衍困的惨兮兮地边走边晃的时候,突然在转角处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楚衍反应了一会,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 刑渊清俊的脸庞落在了他的眼里,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的赞叹一番他鬼斧神工的容貌。 而楚衍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是不是来收超速罚款的。 刑渊看着他明显憔悴的面容,皱着眉头,关心道:“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 楚衍心想:那确实,我的梦里全都是你~全是你~(焯,差点唱出来了) 当然,刑渊是不会知道自己在他的梦里是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的。 为了不再继续回忆梦中的恐怖情节,楚衍决定先走一步。 故而他始终保持着低头垂眼的逃避状态,只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话,接着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先走一步。 刑渊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举止如此奇怪。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今天,他照旧去找何回去看一下新晋任务者的执行情况。 彼时,何回正在房里整理他的照片,如果不是有他拦着,他可能会在每张照片上都亲一口。 就在散在地上的一大堆资料中,他看见了在昨天的培训时间里,当时接受训练的任务者是楚衍。 不过,他也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没有声张。 何回看到他来了,激动的面红耳赤。 刑渊则随意将自己的照片给推开,给被堆满照片的椅子留了点空间,然后从容的坐了上去,两腿交叠。 不是他不想管这位死忠粉,实在是这人太固执了,死不悔改的那种。 他这次过来是想问一个问题的。 但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何回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洗耳恭听,原地待命,以效犬马之劳。 刑渊问道:”如果。” 何回:“嗯嗯。” 刑渊继续道:“如果有人在知道自己的朋友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接着表现出了很强烈的失落,甚至失眠的现象,会是什么原因?” 何回愣了一下,然后询问道:“他们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关系吗?” “不算。” “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时候目光会躲闪吗?” “.....有时会吧。” 何回陷入了沉思。 他迟疑道:“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喜欢他的朋友吧?” 第84章 白月光到底是... 听到楚衍可能喜欢自己的猜测, 刑渊的心中骤然狂跳了一下。 他对于他的喜欢并不不厌恶,也不不反感,说的清楚点, 刑渊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中那份不可忽视的惊喜。 只是,他向来是个自控能力很好的人, 所以这份惊喜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就销声匿迹了。 身为主神,他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顾虑,也有许多事情, 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的身上总是比别人多很多枷锁。 现在病毒卷土重来,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喜欢上一个任务者。 且不说自己在最后关头会不会和病毒同归于尽, 时空管理局的全体任务者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等待着主神空间选出下一位主神。 倘若病毒意识到自己对楚衍的好感,那么到时候, 楚衍也一定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说不定现在,病毒就蛰伏在他们的身边,用他阴郁的眼睛,一动不动的观察着他的动向呢。 他不想把楚衍卷进来。 他也不愿意看到楚衍喜欢自己, 毕竟这个年轻人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很缺爱的人, 所以他更不想看到对那个人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或物离他而去, 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可是他被命运逼在了这个位子上,很多事情实在情非得已, 属实无奈。 身为主神,他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他能努力做到的事情, 就是不要让楚衍再把他放在心上。 那个位置应该留给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人。 能让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的人。 能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的人 能伴他永远的人。 而那个人, 很显然不会是自己。 在何回的眼中, 在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眼的刑渊和他平日里所见的他都不一样, 他的两只眼睛里面写着的不再只是权衡,而是那种更灵动,更鲜活,更生机勃勃的光芒。 只是那种光芒太快太短暂,快的昙花一现,快的让他还没有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刑渊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何回:“???” 你知道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平淡啊! 话说你口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 在知晓刑渊可能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之后,楚衍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但是吃瓜最可悲的地方是什么,在于你永远是局外人,永远不能看清楚事情的全貌。 -- 第213页 可如今的楚衍,心中迫切的想知道能够让刑渊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样都是人类,为什么那个人的基因如此优秀,优秀到可以让刑渊这样厉害的人被他吸引。 越是想,他的心就约是抓心挠肝的痒。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这天午后,他同其他三位新来的任务者一起去做考核培训。 他们围绕着圆桌坐下,四个人的面色都很紧张,只有出生牛犊不怕虎的宋酌满脸轻松,两只小腿在桌面下小幅度的晃动着,喜欢小孩子的任务者被他这冰雪可爱的样子给吸引住了,把他当小孩子,哄他喊哥哥喊姐姐。 宋酌自然是一概不理。 可是楚衍唤他名字的时候,他就会温顺的转过身来,甜甜的喊上一句“小衍哥哥”。 在座的各位心都化了。 就在大家对楚衍能得到小孩的偏爱而羡慕不已的时候,他们渐渐地听到了一道由原远及近的脚步声。 原本欢乐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来者穿着严谨的黑衣,举止打扮一丝不苟,宽肩窄腰,下颌线紧绷,给人一种浓烈的上位者既视感。 不是别人,正是刑渊。 这种精神力的考核大多情况下需要主神的参与,因为他拥有最强大的精神力,也拥有比系统更精确的探测本领。 见他过来,刚才还坐着的任务者们立刻就站了起来。 楚衍的反应慢了半拍,不过站起来的时间也还算及时,并不显眼。 而宋酌则是懒懒散散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让人发自内心的羡慕,小孩子就是任性。 在考核之前,刑渊要给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贴上任务者的勋章。 勋章的设计是时钟形状的,但是故意在右下角四点到五点的地方缺了一个扇形小口,代表着时空门的入口。 站在他前面的两个任务者都被他亲手别上了勋章。 楚衍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 或许,是他的内心在忍不住的期待着什么吧。 可是当刑渊靠近楚衍的时候,手突然一顿,犹豫了一下,接着把胸针放在了他的手上,目光淡若琉璃。 看着刑渊绕过他去了下一个人那里,楚衍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极为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这是,被区别对待了吧。 对吧,对吧。 他是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时候被讨厌了吗? 站在他后面的任务者看着主神亲手给他佩戴的勋章,感动的面红耳赤,连声道歉,而主神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他。 他的余光一直往楚衍那边瞟去,自然没有遗漏他目光中的失落和困惑。 看到他的落寞,刑渊的心头也微微发紧,紧接着就是控制不住的后悔。 可是他向来是一个具有决策力和执行力的人,已经做下的决定是不能反悔的,更何况,他这是为了楚衍好。 他不能让这个人喜欢是一个未来充满各种危险和不确定的人。 最后一个要接受勋章的就是宋酌。 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在刑渊俯下身子准备给他带勋章的时候,宋酌冷漠的阻止了他的动作,接着就把勋章夺过来,自己给自己歪歪扭扭的戴了起来。 刑渊倒也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怪他对自己不敬,只是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始终保持着一副严肃的面貌。 宋酌最讨厌他这种装模做样的样子。 他转眸看见了楚衍还深陷于自己什么时候被刑渊讨厌了的困惑之中,并且眼睛里面的失落已经溢出空气了。 宋酌看得很不舒服。 他想要的是让楚衍知道喜欢刑渊的困难,然后知难而退。 不过,他不希望看到刑渊就这样自以为是的就这样把楚衍无视。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刑渊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知道刑渊对楚衍有好感。 但是照这样的情况看,怎么反倒是楚衍喜欢极了刑渊,但是刑渊却用行动在拒绝他的样子呢? 这跟宋酌想的不一样。 他最大的目的是改变楚衍的心意。 可是现在看到的是刑渊在糟践楚衍的心意。 这像什么话。 一场培训会下来,宋酌和楚衍的心情都不怎么样,一个气鼓鼓的,一个空落落的。 刑渊虽然从始至终没有特别的对楚衍说过一句话,但是在楚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刑渊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关注着他。 ..... 当天晚上,楚衍躺在床上安详的躺尸。 刑渊则面对幽幽夜色面露惆怅。 宋酌在楚衍的房间里待着看书,虽然书里的东西新奇有趣,但是完全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两只漆黑的眼睛从书本里悄悄探出来,一动不动的盯着躺在床上,没有活力的楚衍。 以往这个时候,他明明有说不完的话。 在楚衍不知道的时候,宋酌心中的阴郁面积逐渐扩大。 他将书搁在地上,一步一步的靠近楚衍。 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他不想让这个人再想着他了。 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去想着他? 他要怎么做? 不如....把他带走吧,带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从此隔绝外界,哪里也去不了。 -- 第214页 就在他眼中的理智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时候,楚衍发现了他的接近,于是翻了个身,整个人软软的趴在床上,侧着脸看着他,赌气一般的说着:“小酌,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应该远离刑渊那样阴晴不定的人。” 宋酌:“......” 楚衍坚定道:“所以你要监督我,他不仁不义,我是决计不会当舔狗的。” 宋酌闻言,沉声问道:“所以....你是喜欢他的?” 楚衍闻言愣了一下,仿佛心事被戳穿。 他没有否认,但是强调道:“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宋酌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终究是忍耐着,没有爆发。 说心里没有不平衡是不可能的。 他和刑渊一直都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关系,他得不到的东西,刑渊也休想得到。 好在现在,楚衍已经慢慢的对刑渊失去了好感。 当这点好感消失殆尽的时候,刑渊就什么都不剩了。 等自己把他打败,从此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他就可以成为所有世界的主人。 不过,这些事情加起来,似乎都没有得到眼前这个人有趣。 * 月明星稀。 刑渊倚着窗台,神情落寞的望着窗外的黑暗,心中极其的复杂。 不,与其说是复杂...不如说是痛。 钝刀割肉一样的痛。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做一个普通人。 可以普通的喜欢一个人。 同他普通的生活下去。 不需要永恒的生命。 岁月的长河,实在是太磨人了。 有些孤独熬的久了,或许连死亡都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吧。 ..... 夜深人静的时候,宋酌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养伤,他的身体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趁着自己的实力不断壮大,宋酌必须抓紧时间做一件事情。 他要潜入主神空间,看看当初刑渊因为负面值过高而被抹去的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倘若让那段记忆重新回到刑渊的脑海里,就大大提高了自己将他寄生的可能。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他了。 他想看一看,让主神空间也不得不违背原则来动用力量抹除的记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很黑,在主神空间的操纵台上,病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进去。 以他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控制这个空间,但是将那段记忆释放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只要刑渊愿意,他自己也可以做到。 不过他为了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理智的状态,是不会主动去尝这个禁果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自己来帮帮他了。 空间里幽蓝的光线笼罩在他的脸庞,宋酌的半张脸都藏在黑暗里,手指在操作键盘上快速敲打,一长串的代码很快就出现在全息屏幕之中。 [是否申请归还记忆?] [是。] [再确认一次,您想好吗?] [我确认。] 很快,这个空间的某个资料库里突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在这个幽蓝的空间里显眼而妖冶,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宋酌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个世界....是楚衍的世界。 ...... 在盛夏的街头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奔忙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上。 这个时候如果说有什么闲人的话,那就是被集体排除在外的人,又或者是流浪汉。 刑渊当时还是一个任务者,他有着大多聪明人都有的固执和倔强,在任务世界里,很多时候不愿意听从系统的指令,选择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也正是这个原因,刑渊被上一任主神惩罚,要在其中一个任务世界里感受一下下层人的生活,试图以此磨平他身上的棱角。 时空管理局中,是没有时间和空间之分的。 万年前,刑渊来到了那个世界。 万年后,楚衍来到了时空管理局。 最大的隔阂不是时间,而是空间。 在这个世界里,这个所谓的下层人生活,就是刑渊待在这里当一个瞎子流浪汉。 这种体验的意义,大概就是让他感受一下,一个人失去了求生的技能,只能依靠出卖尊严来生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刑渊在这里可以说是体会到了人间疾苦了。 永远也填不饱的肚子。 听不完的嘲讽。 如果说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话,那大概就是他被剥夺走的视力吧。 什么都看不见,就看不到那些嘲讽的目光和鄙弃的眼神。 当时刑渊最大的感受应该就是,当你活在最底层的时候,很多渣滓就会伴随出现。 要不然,人类为什么都想要往高处走呢。 除了眼瞎之外,刑渊的身体也不怎么样,半个身体都是麻的,连行动都很困难。 他脏乱的头发贴在脸上,路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轮廓,但是下意识的把他当成怪物,沾一下就会遭来晦气。 夏日炎炎,燥热的人间里更多的却是冷漠。 刑渊静静的坐在路边,没打算进食,也没打算活多久。 主神的惩罚苛刻却也仁慈,那就是他死后就回到时空管理局。 -- 第215页 那时候,尝到人间疾苦的天之骄子难得低头。 大概是他终于明白,在他的上面,有一个更为强大的势力吧。 而鸡蛋和石头硬碰硬,不管下场是什么,反正这肯定不是智者的行为。 他打算静静的在这里死去,不打算求救,也不打算乞讨。 就在他被口渴和饥饿折磨的头脑昏沉时,一瓶水突然挨上了他的嘴唇。 他微微一愣,睁着空洞的眼睛,往水瓶的主人身上看去,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学即将开学的楚衍。 为了赚学费,他特意给自己找了好几分兼职,毕竟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父母是决计不会为他出这些钱的。 他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兼职,下班,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上学要用的钱存起来,剩余下来的钱就当他的伙食费。 他吃的东西并不奢侈,吹梦到西洲也就一点白水,外加几个包子,一日三餐都是这样。 每天去兼职的路上他都能看见街边上坐着这么一个人。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流浪汉也不例外,只有好好卖惨才可能拿到今天的生活费。 可是这个人就什么也不做,整个人像一棵慢慢干枯的野草,即将迎来死亡。 他甚至不愿意呼救。 楚衍发现了这个傻乎乎的流浪汉连怎么向路人求助都不会,自然是不可能不管的。 可能这个流浪汉业务还不够熟练吧。 所有的人看到这个流浪汉后都一脸嫌弃的走过。 但是楚衍却一点一点的靠近了他。 他想打个招呼,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在看到这个流浪汉干的裂皮的嘴唇时,他觉得应该拿出点实用的,于是便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没有开过口的水瓶,小心翼翼的递到了他的唇边。 那人先感受到了嘴唇上的水液,接着又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有人替他挡住了身前毒辣的阳光。 他这样的眼睛是没有办法看到眼前人的面容的。 但是他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 那人温柔道:“你饿吗?我这里还有包子,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 刑渊的嘴皮子动了动,或许实在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只是淡淡道:“不用管我,我想死。” 楚衍愣了愣,这个回答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世上最难救的就是想死的人了。 他无措的挠了挠脑袋,似乎被为难到了。 “那....我把水放在这里了,你渴了记得喝。” “我知道活下去可能很难,但是我觉着,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上天为你精心安排的礼物,如果死了,不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把矿泉水瓶放在了刑渊的身旁,也不恼,说话就像清泉一样,温温和和的,听着很舒服。 楚衍正打算离开,突然发现在街道对面的小卖部里出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衍在高中时带头孤立他的人。 他们手中拿着五元一根的雪糕,正闲聊着,在楚衍没来得及躲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现了楚衍的踪影。 “呦,这不是楚衍嘛,你怎么在这呢?” 看到楚衍身旁脏兮兮的流浪汉,两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阴阳怪气道:“咋滴,这是跟你流浪汉大哥讨论这条街乞讨业务的行情怎么样吗哈哈哈。” 楚衍并没有打算跟他们逞口舌之快,准备转身就走。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那追过来的两个人给抓住了。 “别走啊,都是老同学,怎么不跟我们叙叙旧呢?别这么无情嘛~” 楚衍一向淡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丝丝不耐:“放开我。” 那两个人可没有打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 楚衍这个人被他们欺负了三年,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候,成绩居然甩了他们远远的一大截,还上了国内十分优秀的大学,连学校的老师都拿他当典型案例。 这不就是飞到枝头当凤凰了嘛。 他们怎么能允许被自己踩在脚下三年的人从此挺直脊梁活着呢。 他就应该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中,不管他去了哪里,不管他有了怎么样的成就,他始终都要屈服于他们。 楚衍被他们弄的烦了,想要离开,却发现这些人的力气比自己大上许多,很难挣脱开。 其实这也不怪楚衍,他今天已经干了很多重活,手都是软的,更何况他每天吃的也不多,只能勉强用包子充饥,营养根本就跟不上,站在着两个同龄人面前,他整个人瘦巴巴的,看起来比他们小了好几岁。 其中一个同学对他恶劣的说着:“说起来,楚衍,你这么穷,肯定吃不起雪糕吧,我们请你吃怎么样?” 说罢,他手中的奶油雪糕就直直的坠落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雪糕喷溅的到处都是。 楚衍的脸色瞬间变得唰白。 另一个同学见状,也夸张道:“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搞到地上去了,楚衍,你看你天天这么节俭,衣服一年也舍不得换几件,肯定不忍心看着这么贵的雪糕掉到地上没人吃吧。” 闻言,楚衍看着他们的目光也愈来愈愤怒。 可是他们这帮人根本就不会顾及他的情绪,他越生气,他们反倒越兴奋。 -- 第216页 就在其中一个混混同学想一脚踹在楚衍的膝盖骨,迫使他跪下来的时候,他的手被身后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流浪汉给抓住了。 他试图挣扎,可是却发现那个人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根本就挣脱不了。 只听那人一脸烦躁的皱着眉,寒声道: “滚。” 作者有话要说: 第4卷 争夺 第85章 修罗场开启 对楚衍来说, 很少有人选择站在他的哪边,无论是父母,还是朋友。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 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就算他刚刚分给了这个流浪汉一瓶水喝, 他也不必为自己的安危负责,哪怕是此刻,他也完全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的。 刑渊本人虽然拥有良好的身体素质, 并且会一些防身技能, 奈何主神是真的想让他长一个教训, 于是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又瞎又残的身体,这样的身体素质想要对付这两个人实在是十分困难。 他虽然每一招都十分的精巧, 但奈何身体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力道也有点差劲,几番缠斗之后,他很快就处于下风。 眼看着这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流浪汉就要替他挨打了,楚衍的心中万分焦急, 不顾自身安危的大喊道:“我不认识他, 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那两个同学听见他的声音, 转头一看,楚衍的眼眶已经急得发红, 整个人因为恐惧而战栗,但偏偏目光是充满坚定的,脚步也没有丝丝的退缩。 简单来讲, 就是让人特别有欺负和羞辱的欲望。 混混同学咧着嘴, 阴险的笑着, 正打算抬手去抓楚衍的头发, 试图让他的身体踉跄着摔过来。 不过,在他还没有碰到楚衍一根发丝的时候,就被身后的流浪汉给猛地扑到了地上,身体被死死地压制着,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出。 这个人虽然力道不够看,但脑子很聪明,会用巧劲。 流浪汉下手特别狠,专挑肉薄的地方打,将人打的骨肉生疼,哀叫不止。 另外一个人见状,就悄悄的绕到他的背后,从路边猥猥琐琐的捡起一块砖头,眼神一狠,高高的扬起手来,试图一板砖就往那个流浪汉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拍下去。 楚衍眼尖,在看穿了他的想法后,立刻毫不犹豫的抬手用纤细地胳膊去挡。 那人被拦的猝不及防,砖头飞了出去,而楚衍的胳膊上也留下了大片红痕。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人打架不要命,楚衍的那两个同学本来也只打算羞辱楚衍一番,压根没打算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遍体鳞伤,眼下形式不妙,他们两个瞅准个机会就跑了。 只剩下楚衍和刑渊两个人一身是伤的站在街头,并且安然的接受路人们目光的洗礼。 有好心的路人问道:“你们有没有事啊,要不要去医院?” 楚衍的身上也不过是被重物砸出了一点青紫和淤血,刑渊也没受太大的伤,就是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有点发紫。 身为好学生的楚衍尴尬道:“我不用了,你怎么样?” 刑渊淡淡道:“我的命不金贵,无所谓。” 听了他的话,楚衍有些生气道:“怎么就不金贵了呢?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意义!” 刑渊转动着空洞的眼眸,注视着楚衍所在的方向,语气仿佛在自嘲一般:“那你觉得,我这样一个瞎子,残废,垃圾,活着除了痛苦,还剩下什么?” 这应该就是主神最想让他说出的话了吧。 他现在全都说了,呵,不知道那个骄傲自大的主神还满不满意。 不过,主神满不满意他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青年看起来似乎对他刚才的话颇有不满。 楚衍没有再说话,而揉了揉身上的伤,拍了拍身上的灰,默默的走了。 刑渊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纵然他脾气再倔,性子再孤傲,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是有几分失落的。 阳光依旧毒辣,让人感觉时光格外的漫长,衬托的刚才和那个年轻人待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变得有趣起来,起码那时候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度日如年。 刑渊拿手挡了挡阳光,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他的口很渴,但是楚衍送给他的矿泉水瓶他碰都不碰,哪怕它此刻就搁在他的手边。 听说人不喝水的话,三天就会死。 他想死。 主神应该很满意他的妥协吧。 呵。 他就这样暗自嘲讽了一会,或许是在骂主神,又或许是在骂自己。 就在他的脑子被烈日晒的昏昏沉沉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楚衍从便利店里买来了一些药水和创可贴。 看见流浪汉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他的心中就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很快,他就来到了刑渊的身旁,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创可贴来,撕开包装,小心翼翼的将他取出来,怕对方觉得疼似的,用极轻的力道将它细细地贴在了刑渊的脸上。 看着满眼惊讶的流浪汉,楚衍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虽然,这个微笑对方根本就看不见。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听到楚衍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能从他的话语里感染到同样的温度和善意。 楚衍温声道:“其实,我曾经也向你一样,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 第217页 “但是,其实我们可以再等等,再试着活一活。” “我跟你打赌,我以后的人生,一定充满阳光,我相信自己会从黑暗里走出来。” “所以你也要相信,你也能把自己救出来。” 刑渊愣愣的听着,感觉到心中原本麻木的地方似乎在渐渐复苏,好像有一根古老而又干枯的琴弦正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拨动着。 等到他的心绪慢慢回笼的时候,楚衍已经离开了。 这会是真的走了。 天边高悬的太阳依然毒辣。 树枝上“吱呀”的蝉鸣依旧恼人。 路人的喧闹依旧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无趣至极。 但是 但是..... 刑渊抓起了那瓶从刚才起一直执拗着不愿意喝的水,狠狠地扭开瓶盖,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有水滴顺着他的下巴滑到了地上,洇湿了一小块灰蒙蒙的地面。 心中有一个声音慢慢的放大—— 但是....他想活。 ...... 主神本来以为刑渊已经放弃了求生,于是安详的在主神空间里葛优躺,眉开眼笑地等着那个天之骄子灰溜溜的回来跟自己道歉,并且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从此以后一定会听从他的指令,规规矩矩的做任务。 顽石就是需要这样打磨嘛。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点开全息屏幕的时候,发现原本死气沉沉的刑渊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挣扎着求生。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吃不喝,而是开始用自己的智商赚钱,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起码不会饿死。 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是每到靠近黄昏的时候,他总会回到自己流浪的那条街上,静静地等待着一个青年。 楚衍每次过来都会带两个包子,他两一人一个,就这白开水咽下去,权当晚饭。 渐渐地,他们相处的就像朋友一样。 他们已经彼此交换了姓名,交换了彼此的故事,只不过刑渊的故事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楚衍的往事也大多是不堪。 楚衍面对能理解自己的人时,性子就会变得很活泼,就像是卸下了往日的防备一样,同同学们形容的那个阴郁的青年判若两人。 而刑渊也会当一个贴心的倾听者,虽然他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会将脑袋轻轻的歪向楚衍那一侧,侧耳倾听,那样体贴的动作时刻提醒着楚衍自己正被认真对待着。 楚衍的心中有着诸多感慨。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过了..... 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大胆的畅享着未来。 ...... 夏日渐渐变得不再那么炎热。 天边挂来的风中渗着丝丝的凉意。 本来应该是一个非常舒服的天气,但是刑渊的内心却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不安,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直到楚衍告诉了他那个答案,仅一句话就让他压垮。 那一天,他说:“那个....我明天就要出发去A市上大学了。” 刑渊听见后,沉默了一会,然后低低道:“嗯。” 楚衍的心情也并不是很美妙。 他的手指局促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角,离别的话放在他的嘴里总是那样的难以启齿。 可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事不得不做。 他在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见,但是刑渊这个人,这个时候轻轻的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也又合上。 不过最终,刑渊还是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你要去的,是你一直想去的地方吗?” 楚衍下意识的点点头,但是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于是就忙地出声回答到:“嗯!” 他原以为刑渊会露出类似遭到背叛或者欺骗的表情,平心而论,倘若有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但是在某一天,对方突然说自己要离开,要到远方去了,他一定会伤心的难以自己。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刑渊并没有生气。 夕阳温柔的撒在他的面庞上,他温和的笑着,眼角处显出一点柔和的纹路,看起来极其的亲切,温和,坦诚。 他温声道:“那你只管去做。” 至于后边段的“不用管我”,他忍了忍 ,终究没有说出来。 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很可怜吧。 就在心中暗自失落的时候,楚衍蓦地握住了他的手。 仿佛丝毫感觉不到脏一样,他握的是那样的紧,那样的不分彼此。 他语气坚定道:“兄弟,只要你还在这里,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包子。如果我将来工作了,有我一口汤就有你一块肉吃!” “我还会带你去治眼睛,说不定你的眼睛还没有到达无可挽回的地步呢,毕竟你看啊,现在的医疗手段越来越先进,说不定哪一天,你就看见光明了呢?” 刑渊就这么愣怔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被许诺了一个无比温馨的未来。 他只觉得原本干瘪的心脏慢慢的充盈了起来,被这个年轻人的真诚和善良一点一点的填满。 他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曾经有一个天之骄子,他上天入地,谁也不服,号称时空管理局的第一反骨。 然而,他在最困窘的时候,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成为了他黑暗里的一道光。 -- 第218页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头号任务者,名誉,金钱,追求者,他什么没有? 可是慢慢的,他开始沉溺于青年为他构筑的未来里。 那个未来实在是太美好了。 后来,他常常想,倘若楚衍当时的话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 楚衍离开这座城市去外地念大学后,刑渊依然待在那个地方,不论春秋。 就连主神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执拗的拖着这样下贱的身体,苦守在那里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他在对自己挑衅还是单纯喜欢给自己找罪受。 总之,他真的很有毅力,但是又很愚钝,也不知道换个地方搞业务,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刑渊一直流浪的那条街上已经慢慢颓败了,商业城渐渐倒闭,经济也很不景气,很多人都已经搬走了,这里逐渐成为了一条死街。 可他就是傻傻的待在那里,这股执拗劲就跟当初一心求死的他一样。 主神最终终于看不下去了 ,于是就悄悄的给刑渊的身上动了点手脚,让他的身体渐渐地患上不可治愈的绝症,这样下去,他就撑不过几个月了。 这么一想,他这个主神真的是太善良了,他都把台阶给他铺好了,刑渊只要老老实实的在那个世界死掉了就可以。 毕竟他在那里已经受了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 更何况,这个人对自己来说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哪怕是犯了一点错误,却也无伤大雅,毕竟时空管理局依然需要他的工作。 总之,希望他不要不识好歹。 ...... 在夏天的尾巴,楚衍给刑渊描绘了他们的未来。 他说自己放假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常常来看他的,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可是,在冬天即将结束的时候,那个曾经和他约定好的人依然没有出现。 当时,刑渊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稍微动弹一点都能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以前,他还嫌这个身体不光哪哪都不行,又瞎又残的,而且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容易死,让他不得不继续困在这个无趣又冷漠的世界。 现在,他却想活的更久一点。 他想等到那个人。 可是这么久了,却杳无音信。 那个人不会是把自己给忘记了吧。 想到这里,刑渊的心中就被一种巨大的悲伤所笼罩。 于是,他站了起来,摸索着路边的栏杆,一步步的往楚衍曾经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个瞎子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自己想等的那个人真的很不容易。 不,不是不容易。 是不可能。 冰天雪地里,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每走一步都觉得有块铅堵在了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难以行走。 寒风冰冷刺骨,每一阵风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试图一点一点的将他凌迟。 可是这些刑渊都不害怕。 半年前,他对楚衍说:“我想死。” 半年后,他对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虚弱的低喃着:“怎么办,因为你,我现在居然害怕死亡了。” 凌冬的街道很少有车辆的往来,不光是太阳,甚至连温热的车尾气都似乎遗忘了这个地方,让这条长长的街道里只有他一行孤独的脚印。 它们一浅一深的,可以看出刑渊在厚厚的雪路上,走得有多么踉跄,多么狼狈。 他的睫毛上落了一两瓣雪花,皮肤也因为寒冷而失去了血色。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蹒跚。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栏杆上的雪花飘了一层起来,冷风就像刀子一样往人的脖子里灌。 不过,刑渊已经感受不到了。 结白无暇的雪地里,他裹着一身黑衣,静静的躺在了那片纯净之中,死的悄无声息。 倘若他能再迟缓的往前走上一段距离,或许不会错过,有两个年愈半百的老人,正在热乎地讨论着楚衍已经在A大失踪的消息。 ...... 过往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刑渊的脑海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憋闷的发疼,一股巨大的哀伤顺着血液慢慢地流过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让他回味了一遍自己当初的痛苦和绝望。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一天天的等着楚衍回来的流浪汉。 说实话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那一刻忘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主神,成为了有权决定别人生死的存在,成为了一个不再需要忍受欺凌的弱者。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么无助。 他知道楚衍那时候为什么不去找他了。 不是因为他忘记了他们曾经的承诺。 也不是因为他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之后就想跟过去的朋友一刀两断。 他只是,被人杀害了。 后脑勺被重物砸破,尸体沉到江里,凶手则继续逍遥法外,花天酒地,如果哪天能恰好想起楚衍这么一个人,说不定还要嘲讽他一声“sb”。 他们两个人都死在了那个原本充满生机的一年里。 悔意,爱意,恨意,一起涌上心头,刑渊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立刻冲到楚衍的身边,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是啊,他想起来了。 在那无望的等待里,他每天一遍一遍的想着他,知道将他的眉眼刻进心脏,印在肺腑。 -- 第219页 他推开门,在庞大的管理局里面去寻找那个他曾经再也找不到的那个人。 如果那时的他们无法团聚。 那么,此刻,现在,now,他们一定要..... 重逢! ** 宋酌目光死死的盯着刑渊曾经被删去的记忆上。 他原以为这些记忆回到他的脑子里后,会让刑渊的负面值飙升到顶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将他寄生。 可是,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因为刑渊曾经之所以会拥有那样强大的负面值,完全是因为他单方面的认为楚衍抛弃了他,从此对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产生了怀疑,然后又紧接着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人生,怀疑世界。 前任主神看他这幅样子,直接大手一挥,不耐烦道:“行了,别怀疑了,我给你删了。” 看着刑渊的脸上写满了失意和落寞,前任主神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过了头。 为了不让这个优秀的员工从此为情所困,主神便非常干脆利索的将刑渊的这段痛苦的回忆给删去了,而且边觉得自己就是刑渊的救世主,此刻,他就是他的神! 记忆删完之后,他就保持着哥俩好的姿势,用修长的手臂勾着刑渊的脖子,开始给他画来自资本家的大饼:“是这样哈,我下面有一个特别危险的世界要交给你,只要你完成了,你的精神力就会获得巨大的提升!” 当然,那时候的主神估计想不到,在这之后,刑渊的神格就逐渐超过了他,直到最后的关头,强到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当然,他也要肩负起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在这之后,刑渊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身上的担子太重,他没有办法停下来,也没有办法去回想,曾经在某个世界里,有一个等不来的人。 宋酌心怀鬼胎的看着,强烈的嫉妒感一点点的燃烧着他的理智。 刑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曾经错过的人,现在用这种方式遇见了。 而且你已经有了足够强的地位。 而他,也终究可以待在你的羽翼之下。 可是.... 我偏偏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宋酌的身体渐渐的化成一团黑雾,妖邪而诡异,整个空间里都被那种近乎死亡一样的寒冷给笼罩。 楚衍正缩在他的房间里,还沉浸在他香甜的睡梦里。 这个梦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冷,他梦见自己躲在冰窖里面吃雪糕。 话说,这....这冷的,是不是有点诡异了啊。 于是他就被冻醒了。 然后他就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团黑雾给严严实实的捆着,那团诡异的雾气还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着:“乖,让我带你走。” 那声音看似温柔实则阴险,总之就是让人毛骨悚然。 楚衍吓得浑身一激灵,瑟瑟发抖,心想:现在装睡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刑渊:啊啊啊啊!我老婆!你还我老婆! 楚衍:什么什么?什么老婆?谁是老婆?老婆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第86章 楚衍患病?! 在某一个不受时空管理局控制的世界, 到处都是乌漆漆的黑山,处处给人一种死寂的凄凉感。 在云雾缭绕的地方,有一个古塔一样的建筑直耸入云霄, 有瘦小的蝙蝠围绕着这个古塔飞行,每一只蝙蝠的眼睛都闪着妖冶的红光。 它们飞行的轨迹凝成了一股绳, 就像是漆黑的毒蛇正死死的缠绕着这座阴森的古塔。 阴风阵阵,犹如残缺的螺号,被风年残烛的老人用沧桑的手指执起, 凄凉地哀嚎着。 同外面的阴森凄凉不同, 古塔的内部十分的繁华精致, 就像是什么王爵生活的宫殿一样,地上扑着绵软的红毯, 天花板上悬着造型优雅的欧式吊灯,甚至空气里都有一股奢靡的酒香。 楚衍局促的坐在皮质座椅上,看着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银制镣铐,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头皮因为紧张而止不住的发麻。 大抵是为了防止镣铐磨伤手腕, 在镣铐与手腕的夹缝处, 被细心的垫上了一层柔软的丝绸。 但这也并不能代表自己的处境就不危险。 谁能想到, 他含辛茹苦,呕心沥血, 当儿子来对待,尽心尽力浇灌的花朵,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一路上, 宋酌都用着小孩的面容带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楚衍突破了层层关卡, 也不知道这里的系统到底是不是吃白饭的, 完全没有发现宋酌的异常。 楚衍以为就像是刑渊说的那样, 那个可怕的病毒寄生在了宋酌的身体里,干扰了他的心智。 真正的宋酌还是很可爱的,现在他将自己掳来这里,也是那个可怕的病毒做的,而不是宋酌。 所以起初,楚衍在恢复说话能力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该死的病毒,你把宋酌怎么样了?”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因为这个病毒,和楚衍平日里认识的宋酌,其实是同一个人。 宋酌的心中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同时被一个人恨着,和爱着。 此刻的宋酌已经幻化出了他自己的人类形态。 他的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眼尾轻轻的勾着,像是妖邪一样蛊惑诱人。 -- 第220页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又暗藏杀机,此刻他正摩挲着楚衍的脸颊,目光中带着迷恋,仿佛在看一件珍藏的艺术品。 楚衍只觉得汗毛倒立,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病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声音缥缈如烟,尾音里带了些噬心的蛊惑:“小衍哥哥,你关心我,我很开心。” 接着,他的话语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原本潺潺的流水突然遇到了什么阻塞一般,危险道:“不过下次,千万不要再把我认错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把楚衍给吓到了,他的面容又变的柔缓了起来,安抚一般的说道:“毕竟小衍哥哥从始至终遇见的都是我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宋酌和病毒之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的目光像小狗一样,看起来颇为可怜:“所以,小衍哥哥这么质问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这话说的感不感动楚衍不知道,反正他现在肯定是不敢动的,何止是不敢动,他感觉自己连心脏都要骤停了。 楚衍稳了稳心神,装作自己并不害怕的样子,严肃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宋酌的眼睫轻垂,手慢慢地离开了楚衍的脸颊,直起身子,略有些受伤地道:“小衍哥哥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跟我说话,这是打算跟我一刀两断了吗?” 他这话越说越委屈,如果不是楚衍现在还被锁着,而且位置也处于下方,搞不好他们都要认为真的是自己在欺负他了。 你们瞅瞅,他多冤呐! 楚衍并不打算背这口锅,而是义正言辞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宋酌轻轻谈了口气,无奈道:“好吧小衍哥哥,没错,打从你见我的第一面,那个孩子的灵魂就已经熄灭了,不过那可不是我干的,是他自己没用,灵魂的力量太弱了,我可什都没有做。” 他慢慢地俯下腰来,精致的脸庞离楚衍非常非常的近,近的让他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他垂下眼眸,无比温柔道:“小衍哥哥,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敌人,我发誓,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刑渊能给你的东西我也一样可以,而且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楚衍并不相信他的话,甚至将冷漠的目光放在了手腕上的镣铐上。 宋酌显然也知道他的目光代表着什么,但他也不恼,只是轻笑道:“等小衍哥哥乖一点,我自然会把这个东西取下来。” 楚衍心想:那我们要不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摘下来吧。 可惜,宋酌自然是不会听见他的心声的。 ...... 不得不说,楚衍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轻松。 当然,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他在这里的轻松主要是体现在物质层面上。 首先,他拥有着精致的一日三餐,而且还被时刻督促着,养成了良好的作息。 在这里,经常能看见一些穿着制服的仆人。 不过,大多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显得十分的阴郁,就感觉有无数难过的事情重重地压在他们的肩上。 在长长的走廊里,刻着花纹的墙面上,悬挂着许多精致的镀金花边相框,照片里面的人也对着相框外的人露出黑洞洞的目光,简单来讲,就是人均你欠他两个亿的表情。 楚衍能感受到宋酌带他来到的这个地方格外的压抑。 压抑到什么程度呢? 这里的人不管是走路还是睡觉,吃饭还是喝水,嘴角永远是下拉的状态,感觉打一拳能让他们哭很久。 而楚衍这样一个情绪正常的人待在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他是这个充满压抑的古塔里唯一光鲜的存在。 宋酌给他安排了一个女仆照顾他。 这个女仆名叫林小安,名字很小清新,但是性格就像“老寡妇”,眼皮耷拉着,感觉随时可以拉着楚衍说一夜安屠生童话。 不过,尽管如此,林小安还是表现出了一个人类该有的情绪。 好奇。 对,就是好奇。 他好奇楚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改变这个古塔的主人。 他们这些人原本是乡野的村民,后来这个世界的生态环境越来越恶劣,到处都寸草不生,他们失去了经济来源。 后来他们就来到了这个古塔里,在那条长长的餐桌上看见了数不清的美食。 饥饿的村民们立刻冲上去大快朵颐,可是这时候,古塔的大门已经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等村民们吃饱后,他们就绝望的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 在这之后,他们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压抑。 他们只能为这座古塔的主人辛勤的工作。 虽然这里的生活其实也算得上舒坦,但是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们的心情越来越压抑,简直出现了抑郁症人传人的现象。 而且这个古塔的主人,也就是宋酌,这里的仆人们从来都没有见到他笑过。 他看起来是这个古塔里最不开心的人。 但是他拥有着无人能及的野心,并且此人十分的凶残,一旦有背叛他的人出现,他就会将这个人残忍的虐杀掉,最后再将血肉模糊的尸体扔出去喂蝙蝠。 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古塔的人就再也不敢对大人有任何不敬的行为了。 这次大人回来,带回来了这么一个人。 -- 第221页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美貌吧,难道大人他不够美吗,要说财富吧,大人他富可敌国。 可是大人却破天荒的带回来这么一个年轻人,而且还给他收拾出来了上好的房间,每天都嘱咐他们要给他准备最丰厚的美食,并且要时时刻刻关注他的状态。 而且自楚衍过来之后,他们的大人,居然会笑了!! 要知道,以前的大人可是罪孽深重,不苟言笑,每天都以一副死人脸示人,搞得他们战战兢兢的,生活如履薄冰,十分艰难。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这个年轻人轻轻松松的打破了。 现在,大人吩咐她来照料这个人,她就带着莫大的好奇前来探寻一二。 但是这个人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大人的所有物,她都不敢得罪,甚至不敢直视太久。 于是很快,她就收敛了自己好奇的目光,恭敬的低下了头,平铺直叙道:“尊贵的客人,大人现在正在办公,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楚衍听不惯这个“您”字,于是非常自然道:“不用说“您”啦,我们看着像同龄人。” 林小安赶紧害怕道:“不不不,这是万万不行的,大人交代过了,我们必须时时刻刻对您保持尊敬。” 楚衍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宋酌如此吩咐过他们。 说实在的,他现在完全摸不清楚宋酌这个人到底想干吗。 他如此费劲吧啦的把自己这个没有独立执行能力的任务者给带出来,究竟有什么好处,他这个废物,当人质不够格,要策反....哪个大佬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去策反一个废物啊! 他真的一点都不能理解宋酌的做法。 但是因为知道了宋酌是病毒的身份,现在的他其实不敢同他对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雷区,因为传闻里的这个病毒其实是一个相当阴晴不定的存在,传闻他今天能把一个人给捧到天上去,明天就能毫不留情的叫他去死。 看着战战兢兢的女仆,楚衍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安慰道:“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先离开吧,我这里不需要照顾。” 女仆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毕竟这世界上,有什么人不想要大富大贵呢。 但是她眼睛一瞥,看到了锁在楚衍手腕上的镣铐,原来这个人看似尊贵,实际上却被这种东西给束缚了身体,失去了自由,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不过,这个古塔里除了那位大人,又有谁是真正自由的呢。 又或者说,像大人那样阴郁的人,又怎么可能找寻到真正的自由呢。 ...... 楚衍被掳走之后,整个时空管理局都陷入了混乱。 正在为自己即将见到楚衍而感到兴奋的刑渊在打开楚衍的房门之后,入目的只是一片狼藉。 那个房间就像是被洗劫一空一般,根本看不出来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不只是楚衍,他隔壁宋酌的房间也是一样的狼狈。 刑渊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凉到了谷底,不好的预感一下一下的刺痛着他的心房。 就在这个时候,时空管理局传来了剧烈的警报声。 伴随着刺耳的警铃之外,整个主神空间都被一种通红的光芒给笼罩,那是全息屏幕的警报器在闪烁,在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到被病毒寄生的宋酌操控了主神空间的记忆版图,将曾经属于刑渊的记忆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他可能原本是想从中作梗的,但是他大抵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却歪打正着的让刑渊想起了曾经的遗憾,并且刑渊已经知道了这个遗憾真正的真相。 曾经错过的东西,病毒歪打正着的帮他给取回来了。 这怎么能让他不气恼。 于是,那个病毒很快就化成原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任务者的宿舍,并趁着夜色将还在睡梦中的楚衍掳走。 刑渊在看到这些录像之后,心情愤怒到了极点。 这个病毒...这个该死的病毒.... 他到底想对楚衍做什么! 其实刑渊非常清楚,倘若病毒也跟着他读到了那些记忆,肯定会因此知道,楚衍就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弱点。 他那样心思残忍的人,自然知道楚衍的价值,于是就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趁其不备将楚衍掳走。 可恶... 这些年来,病毒杀掉的任务者数不胜数。 所以他自然没有理由会放过楚衍。 这才是刑渊最最担心的问题。 刑渊的指节收紧,慢慢地攥成了一个拳头,眼神一凌,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主神空间的操纵台上。 也就是操纵台的质量好,不然什么东西经得起他这样造。 何回这个时候已经匆匆赶到,他很快就了解到了事情的具体情况,稍加分析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不妙的神色。 现在的楚衍生生死未卜,那个病毒也不知道已经在管理局中蛰伏了多久。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宋酌给寄生的。 虽然楚衍和宋酌相处过,但是对于他那样一个冷血冷情的病毒来说,真的会放楚衍一马吗? 这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说不定楚衍现在,正在遭受着可怕的虐待。 ...... 正在遭受“可怕的虐待”的楚衍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宋酌坐在他的旁边撑着脸颊看他,目光里全是爱意。 -- 第222页 楚衍被他看得瘆得慌,于是开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反正就是不往宋酌的脸上看,一直在刻意的回避着宋酌的视线。 宋酌就看着这个小东西在他的面前耍这点小心思,也没觉得恼火,甚至还觉得可爱。 在楚衍的眼里,少年形态的宋酌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正太,他恨不得抱在怀里晃啊晃,时不时的像搓面团一样将他揉吧揉吧。 但是现在成年形态的宋酌又何尝不是觉得楚衍的身体软小可爱呢。 毕竟他现在比他高,还是活了万年的老怪物。 楚衍在他的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家伙吗? 对于这个人,宋酌可以说是保留了极大的耐心。 楚衍也知道他对自己还是有点耐心的,但是他无法把控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所以总是战战兢兢。 也不知道刑渊怎么样了。 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他会担心吗? 应该不会吧。 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员工,实力微弱,甚至都没有独自执行任务的能力。 他那样的强者,一定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吧。 之前戴勋章的时候也是,他明显就是想跟自己保持距离嘛。 其实也很好理解,和弱者保持距离,不是强者的必备素养嘛。 想到这里,楚衍就更难受了。 宋酌还是很敏锐的,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于是问道:“小衍哥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可以说来给我听听吗?” 楚衍觉得跟宋酌提刑渊应该属于禁忌吧。 说起来之前自己每一次在宋酌面前提起那个人时,他似乎都不开心。 这么一想,他还是不要说了吧。 于是楚衍只是淡淡的回复道:“天气不好,空气不好,胃口不好,所以不开心。” 听到他这样直白的回答,宋酌微微一愣,于是抬眸环视了一下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 他确实还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地方不好呢。 阴暗,潮湿,空气稀薄,非常适合病毒的生存。 但是楚衍不一样,他是一个活泼的青年。 这么一想,饶是宋酌这样的人也微微觉得理亏。 但是宋酌只能占有那种负面值极高的世界,它们要么充满血腥残酷的战争,要么刚刚被恐怖的疫病肆虐过,民不聊生,要么就是充满了苛刻的刑罚和□□,让人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窒息。 他能给楚衍的只有这样的世界。 但是因为他可以控制这样的世界,所以他有拥有着极高的财富和地位他以为这些就够了。 但是楚衍跟他是不一样的。 他需要的,是阳光。 宋酌原本自得是心中难得的被填补了几分沉重。 现在刑渊要耗费巨大的经历才能从万千世界里定位到楚衍的位置。 而单凭楚衍自己的能力,也很难从这个世界里独自走出去。 这就代表,这个人现在是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如此不安。 他明明已经把这个人带回来了,而且还牢牢的放在自己的身边。 在得到他的路途中,每一步都是对的。 但是却又好像,每一步都是错的。 ...... 楚衍开始每天躺尸了。 也没什么原因,可能是对这里水土不服,于是每天都觉得身体格外的沉重,特别嗜睡,食欲不佳。 如此想来,任务者应该需要强大的身体素质,不然要怎么应付每个世界都会水土不服的问题呢。 每次宋酌路过楚衍的房间,他在睡。 宋酌亲自喊他下楼吃饭,他在睡。 宋酌想哄他陪自己看点书,他在睡。 宋酌坐在了他的床头,他还在睡。 这些日子里,楚衍的脸色似乎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嘴唇似乎也丢掉了很多血色。 在这个世界里,午睡的时候甚至不需要拉窗帘。 因为天空始终是阴雨连绵的状态,看起来格外的压抑。 宋酌这样的病毒自然是非常适应这样的环境。 但是楚衍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一直忍受这种阴雨的环境。 就像一个脆弱的花朵,带回来时艳丽无比,可是现在却在慢慢枯萎,甚至凋谢。 凋谢。 宋酌的心中痛了一下。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楚衍的眼睫上虚虚地抚摸过。 楚衍似乎是感觉到了瘙痒,于是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睛。 待他的视线渐渐清明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满眼忧伤的宋酌。 不懂就问,谁又惹他不开心了。 在这么一个有朝气的年纪,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一样多笑笑呢。 你看哈,我笑给你看哈。 然后他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只能扯出一个非常僵硬难看的幅度。 ......怎么回事,我的微笑唇呢。 他又努力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却还是没有办法展现他引以为傲的笑功。 可能是因为一不小心养成了猪的作息,睡的实在是太久了,导致脸部肌肉暂时失调。 没事,这都无伤大雅,就当我笑了意思意思吧。 据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宋酌今天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动手吧。 可是他看着宋酌的表情似乎越来越难看了。 -- 第223页 紧接着,那人就起身离开了。 “......” 咋滴,嫌我笑的难看? 太伤人了吧! ** 几分钟后,宋酌来到了书房里。 一本书上赫然写着—— 抑郁症的前兆:嗜睡或长期失眠,食欲下降,长期低落,注意力减退..... 看完这些后,宋酌的眉头紧张地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楚衍:宋酌啊,冒昧问一句,你这个行为和有病查百度有什么区别呢? 第87章 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点 在察觉到楚衍可能有抑郁的倾向后, 宋酌的心情也逐渐紧张起来,开始时不时的关注楚衍的心理问题,生怕他像书里描写的那般, 存在自虐和自杀的倾向。 然而楚衍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每天早上,楚衍都想在床上再赖一会, 一般来说是没有人敢喊他起床的,但是这些日子里,宋酌每天早上都准时准点的来到他的房间, 然后用极有磁性的声音来喊他起床, 像一个准时的人形闹钟。 楚衍看见是宋酌来了, 基本上能清醒一半。 但是,楚衍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只想和身下的床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于是他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无声的反抗着宋酌的叫醒服务。 可是很快,楚衍就后悔了。 因为宋酌已经像剥茧一样将裹在楚衍身上的被子给剥开, 然后一只手搁在楚衍的后背, 另一只手搁在他的后腿, 非常轻松自然的将他抱了起来。 楚衍人都傻了。 他,一个男人。 被另一个男人给公主抱了! 这合理吗, 这科学吗? 楚衍几乎是立刻就下意识的反抗起来,惊慌失措道:“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宋酌的脸和他挨的很近,这么近的距离, 楚衍几乎能感受到那个人浅浅的呼吸。 他用对待情人一样的宠溺和温柔说道:“我想抱抱你, 不行吗?” 楚衍觉得不是很行。 虽然他喜欢刑渊,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每一个男人啊。 他觉得自己只为刑渊一个人而弯。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在管理局中册上有名的大病毒。 听说他杀的任务者数不胜数。 想到这里, 楚衍对这个人更多的就是防备和警惕了。 宋酌自然也能感受到楚衍的目光中刺眼的防备,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扎了一下,泛着阵阵的痛意。 不过没有关系。 只要人还在他的身边,他就有机会。 世界上的强者不止有刑渊一个人。 他能得到的人,凭什么自己不能拥有。 ...... 吃饭的时候,楚衍也是精神不振。 可能他已经习惯了中国式的早餐,钟爱豆浆油条,现在桌上的这些奶油面包,不足十分熟的牛排等等,完全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他只浅浅喝了一点牛奶就说自己饱了。 见他这幅样子,宋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大抵是没有意料到,在他把楚衍带到这座古塔之后,居然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但是为什么待在刑渊那里他就接受良好。 宋酌垂下了眼睫,接着端起一个盘子,慢慢地向楚衍走去。 松软的面包被切成了小块状,宋酌随意地插起一块,递到了楚衍的嘴边,温和道:“多少吃一点吧。” 楚衍没敢拒绝,张开嘴慢慢的将那块面包包裹进口腔,细细的咀嚼着。 这一顿饭,就在宋酌的投喂中一点一点地吃了进去。 这一顿饭,他吃得紧张无比。 别人大概在幼年记事的时候就感受过父母喂饭的感觉,但是楚衍打从记事起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更何况给他喂饭的这位还是一个大佬,一个随时随地会发疯发怒的病毒,于是他每一口都吃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心。 在这顿饭之后,他由于精神的高度紧张,外加水土不服以及食欲不振,胃部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排斥反应,导致他在宋酌心满意足的喂完饭后,没有绷住,忍不住地跑到卫生间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就这么“呕心沥血”的吐完之后,楚衍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正一脸凝重的注视着他的宋酌。 他的心中猛一咯噔。 辛辛苦苦喂了一早上的饭就被他这么给糟蹋了,是个人都得生气吧,更何况是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大病毒呢。 楚衍越想越觉得自身难保,心中紧张又难受。 他有点委屈的说着:“我都说我不吃了....” 宋酌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楚衍的心中警铃大作,心想:要来了吗?要来了吗?这个人终于要褪去绅士的外衣了吗?他终于不打算装了吗?! 宋酌靠得越来越近,近到楚衍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撞进他的怀里。 他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中逮着一个大罗神仙就把他当救星—— 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求求你们行行好吧,孩子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给我个机会让我逃命吧! 看着宋酌向他伸出了苍白的手,楚衍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差点就安详地准备与世长辞。 但是宋酌并没有伤害他,而是两手捧住了楚衍削瘦的脸颊,目光沉沉,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 第224页 楚衍嗫嚅道:“没...没怎么。”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宋酌一点也不放心。 不知为何,他现在突然怀念起了以前。 以前的楚衍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待,什么心里话都愿意跟他说,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微不至。 病毒自出生起,身边就潜藏着无数的杀机,这些年来,他遇见过的危险不比刑渊少过分毫。 可是楚衍对待刑渊的态度却跟对他是完全不同的。 他曾经对待自己是对孩子的宠溺,对待刑渊却犹如在对待自己暗恋的人,小小的心思里充满着心动和慌乱。 时至今日,宋酌总是忍不住的想着,倘若楚衍也能喜欢自己,也能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会怎么样? 他无法想象自己那时候的情绪。 但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爱... 所以此刻,他也完全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得偿所愿,他会有多开心。 只是,有些快乐似乎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就像是看着楚衍方才防备他的模样,他感觉自己的心像磨刀石一样,传来了阵阵的钝痛。 ...... 刑渊这些天一直废寝忘食的待在主神空间。 他一刻都没有休息,一刻也不敢停歇,他必须尽快的找到楚衍现在到底被病毒带到了哪个世界,只有知道这些,他才能立刻采取营救行动。 可是想要在这些世界中找到楚衍的身影,那简直就犹如大海捞针,其难度和复杂度都是难以想象的。 何回还是第一次看刑渊这么执着的样子,心中有一丝丝的不平衡。 唉,同样是他的狂热粉,为什么楚衍和他的待遇就是天差地别呢。 但凡刑渊愿意在自己丢掉的时候也这么关心自己,他表示自己完全可以为他哐哐撞大墙! 可惜现在,这一切想法都不成立,他只能任劳任怨的去帮主神定位楚衍所在的世界。 可这无疑是难如登天的,就算真的能找到,也不知道要耗费多久的时间。 在大约过了五天之后,刑渊看着主神空间的操纵台,心中慢慢冒出了一个想法。 虽然,那是一个十分急于求成的法子。 现在的主神空间定位不到楚衍的世界,是因为病毒统治的高负面值世界不受时空管理局的掌控。 所以,如果他想要快速找到楚衍的世界,就必须以身犯险,收服一个又一个高负面值的世界。 虽然他是主神,但想做到这个地步,无疑也要付出很多的代价。 但是,没有什么代价比日日待在这里更煎熬的了。 谁也不知道楚衍现在的安危,这是最最磨人的地方。 何回看到了主神眼中的深思和执着,心中突然涌过了不好的猜想。 不会吧... 在刑渊的眼中的思绪慢慢沉淀时,何回猝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紧张道:“刑渊,你没有在想什么可怕的事吧。” 刑渊的理智被他稍稍拉回了一点,但是何回清醒地知道,他并没有改变主意。 何回面色一沉,暗暗提醒道:“刑渊,高负面值世界里充斥着无数的恶念,历代主神没有一个能做到完全收服,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你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啊。” “放弃吧,那只是一个连独立执行任务都做不到的任务者,就算是真的出了...出了什么事,我们的管理局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刑渊看了他一眼,目光坚定地回答道:“我不能放弃我手下的任何一位任务者。” 何回知道刑渊执拗起来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他抿了抿唇,纵然万般不甘,也只得慢慢地松开了手。 在刑渊转身离开之后,何回轻轻低喃着:“如果是我被病毒带走了,你也会这样不遗余力的拯救我吗?” 刑渊已经离开了,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 阴雨连绵,窗外冷风不止,环境恶劣 楚衍在这里已经呆了快一个星期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坐以待毙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宋酌把自己带回来一定是存有目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很清楚,宋酌一定是和刑渊站在对立面。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任由着自己一直在这里坦然的接受宋酌的软禁。 而且,他也无法想象,倘若自己一直待在这里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生活状态。 旅游是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跑到别人活腻了的地方。 然而眼前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别人活腻的地方,倒不如说更像一个死气沉沉的坟场。 就好像有严苛的法律悬在每个人的头上,让他们没有办法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每个人都带上了冰冷的面具,面对自己和宋酌的时候,毕恭毕敬的就像机器人一样。 楚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压抑。 他决定逃跑。 现在他的面前摆着这样几个问题。 第一,他的手上还有镣铐,在宋酌不再的时候,他的活动范围只限合格绳索能到达的地方。 第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于哪个世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自己的情况汇报给时空管理局。 第三,这里看似冷漠不言的仆人其实都是宋酌的眼线,一旦他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回报给他。 -- 第225页 他现在居然要跟自己以前当孩子养的人如此斗智斗勇,想一想还真是觉得世事无常。 确认了自己要面对的难题之后,他决定先想办法能让宋酌主动把自己的这个手镣给摘下来。 可是具体怎么做呢? 他面对着阴雨的窗户陷入了苦思冥想。 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同样的,他也发了很久的呆。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思考了很久的人生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但什么都没有想出来,而且腿还站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房间的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那是宋酌进来看他了。 楚衍身体抖了一下,回身看去,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步虚软无力,不争气的身体跟着踉跄着,差点摔倒! 还好宋酌及时冲上来,将他稳稳地扶住。 身强力壮的病毒可能无法理解,一个人类怎么会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也会站立不稳呢。 楚衍没有在宋酌的身上挂太久,几乎是触电般的就像站起来。 可是他并没有逃掉,宋酌就仿佛不想让他离开似的,顺着那道力量就将自己包裹在了他的怀抱。 病毒的胸膛原来也是很热的,甚至有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的耳垂处感受到了灼热的呼吸。 那人附在他的耳朵上,低低的轻喃着:“小衍哥哥,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一点点。” 楚衍心想,你是小孩子的时候我老稀罕你了,当然,那是来自老父亲的喜欢,但是你现在又是绑架又是软禁的,我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宋酌问完那句话后,就像一个等着答案的小朋友一样僵在那里乖乖的站着,等着楚衍给他一个回答。 楚衍被这莫名奇妙的不像表白的表白给唬了一脸,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但是看到宋酌这副认真的模样,便更加的忐忑不安了。 不懂就问,如果这时候拒绝他的话,他会不会下一秒就一命呜呼啊。 这个时候,他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宋酌知道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抚在楚衍脊背的手掌慢慢地收紧,浑身紧绷着,仿佛在忍耐着什么情绪。 楚衍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赶紧尝试着去接下他的话。 他紧张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宋酌低垂着眼帘,深深的看着他,接着慢慢俯下身来,手掌挨在楚衍的后脑勺处,目光深深地落在楚衍的嘴唇上,脸庞越靠越近。 楚衍的心中一阵空白,下意识就伸手将宋酌给一把给推开了。 因为他躲的太仓促了,两只脚跟着打结,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当然,摔着屁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是宋酌现在的表情,感觉黑的都可以滴出来墨了。 见他这副模样,楚衍开始疯狂的输入自己的恋爱观:“你听我说啊宋酌,我认为亲吻这件事情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但是你想想,我们两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宋酌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认真的思考着他们的关系。 楚衍感觉自己把他唬住了,于是信心倍增,继续加大火力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听听静心咒这样的精华,一天一遍防止恋爱,每天循环播放更是上上之策,时间长了可能就超脱万物,再也不用受情感的支配。” “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你明白吗?” 宋酌听了他的话,却是低低的笑了。 “你是的情感,这万年来我从未尝试过,你说的这个超脱状态,我也确实体验过。” 没有被楚衍的歪理洗脑,宋酌步步紧逼道:“但倘若你此刻对我的喜欢点头,我能感受到比过去的那些乐趣强过成百上千倍的快乐。” 楚衍一本正经道:“不不不,我们要时刻牢记一条道理,叫娱乐至死,我觉得人的快乐还是保持一定的阈值就可以了,多了,就过了。” 宋酌闻言,似乎赞许般的点了点头,但是蓦地又蹲下来俯首看他,眼里的调笑是那般的露骨。 他轻轻道:“你说的很对,可惜我不是人类,而是病毒啊。” 楚衍从善如流道:“那就更不应该了,这属于跨物种的感情,谈恋爱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我们.....” 他话还没有说完,宋酌便已经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两边的脸颊,强行让他正视着自己,不要回避问题。 宋酌凉凉道:“别跟我提病毒和人类不能相爱,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次你为了哄我开心,邀请我跟你睡一个房间的时候,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楚衍吞了吞口说,战战兢兢道:“你想做什么?” 可是问完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了。 他感觉接下来的话题应该不是他想听到的。 果不其然,宋酌用他那带着欲望的目光,低声道:“我想让你哭着求我,我想让你后悔邀请我与你同寝,我想让你紧紧的抱着我,我想让我们一起堕落。” 楚衍感觉自己已经浑身发抖,想要飙泪了。 但是宋酌还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用指尖轻抚过楚衍的嘴唇,目光爱怜道:“你说,倘若我现在这么做了,算不算晚?” 你听听,高手说话就是有水平哈。 -- 第226页 说晚吧,就跟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这么干了似的。 说不晚吧,他现在岂不是立刻马上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他现在只想现场吟诗一首来改善改善当时的气氛——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不行,有“晚”,pass。 脑海里有无数个想法流水线一般的从脑海里流过,最后,他想起了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要学会低头和装可怜。 于是,楚衍默默地低下了头,情绪仿佛骤然崩溃了一般,沉闷道:“宋酌,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和你是那种关系。” “我有喜欢的人,虽然我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我对他来说应该永远都是一个渺小的存在,但是.....” “可能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但是,我对那个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他解开了我的心结,他给了我一份归属,他又那样的强大耀眼,虽然我永远都追不上他的步伐,我甚至不敢露骨的追求他,但是,我相信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倘若你也对我有了那种不一样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渐渐地把它们淡忘掉,因为我也是这么做的。” 楚衍的爱意一直都是像流水一样,不会表达,也不会宣之于口,但是会深深的藏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就像海水将顽石磨平,变得圆润光滑。 宋酌看着这样失意的楚衍,目光越来越晦暗。 他喜欢的那个人,其实也喜爱着他,并且他们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了缘分。 想来真是讽刺,倘若没有他的介入,这个人现在应该会很快乐的和他的心爱之人待在一起吧。 可惜,可惜..... 他怎么可能让刑渊得偿所愿,又怎么可能让眼前这个人离开他,心满意足的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除非他想看见楚衍和那个人站在同样的战线上,将致命的利剑指向自己。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他就觉得胸膛闷得发疼,窒息又痛苦。 所以,他说谎了。 他装作不在意楚衍说的那些话一样,抬手抚弄着楚衍柔软的头发,尾音有些残忍的说着:“可是你说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有心上人了。” 楚衍愣了一下,身体有些发抖,但还是抬起眼眸,听他继续说下去。 宋酌见到他这样直勾勾的目光,心中有些不悦。 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他怎么就愿意听的那么专注。 不过他还是咬咬牙,继续编故事:“我认识他少说也有万年了,他虽然现在是主神,可是以前也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你想想,他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哪怕是现在,他依然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楚衍的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眼睫轻垂,轻声道:“我知道的...我知道。” 宋酌见状嘴角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轻轻的抱住他,将他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怀里。 这一次,楚衍没有拒绝。 第88章 刑渊会思念我? 阴雨的天气终于有所缓和, 不再落雨。 但是天边始终坠着沉重的黑云,让人不受控制地觉得压抑窒息。 见楚衍一直愁眉不展的往窗外看去,宋酌的心中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最近楚衍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 肉眼可见的差。 这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灵动开朗的青年完全不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从自己把他带回来的那一刻开始的。 宋酌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对,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与本能。 病毒的天性就是强占和掠夺,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要得到的人义无反顾地奔向别人的怀里。 楚衍蔫蔫的躺在床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镣,看起来没有一丝的生气, 眼中也看不出想要将那冰冷的铁镣摘下来的欲望。 他看着那里, 似乎只是在给自己的目光找一个落脚点。 宋酌心情复杂的走了过去, 俯下身来,动作温柔的撩开了遮挡住楚衍视线的刘海。 楚衍抬眸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快速的撇开视线,从始至终,他的眼中都没有一丝的光泽。 宋酌的心中闷痛。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钥匙,小心翼翼的将锁在楚衍手腕上了镣铐解开。 这不是要放过他了,只是因为现在恰好到了他们每日一起散步的时间。 楚衍来这里之后, 宋酌便特意给楚衍安排了一个很大的室内花园还有果园, 在房子里模拟自然的生态系统。 真真正正的温室里的花朵。 以往的楚衍是乐意出去喘一口气的。 但是今天, 不知怎么了,面对一起散步的邀请, 楚衍只是拒绝的摇了摇头。 宋酌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放大,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正在毁灭, 崩坏。 死气沉沉的楚衍, 死气沉沉的古塔, 还有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刚来时候的楚衍和这里格格不入。 而现在,他们已经融为了一体。 宋酌不安的像一个孩子。 而楚衍抬起了手腕,示意他把自己重新拷上。 面对楚衍这样的行为,宋酌的心情便更加沉重了。 是他亲手,把这个人给改变了。 -- 第227页 是他亲手,一点点的将他毁掉了。 明明心中像灌铅了一样的疼痛,宋酌的面子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他轻抚着楚衍的额发,同他温柔道:“乖,我不拷你了。” 楚衍听了他的话,眼睛里无悲无喜,只是轻轻地偏过头去,眉头发紧的闭上了眼睛。 宋酌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只能轻轻的帮楚衍盖好被子,然后脚步极轻的走出房间,又慢慢的把门阖上。 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楚衍的眼睛里终于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终于可以和这个镣铐say good bye了! 他距离逃生的目标终于又更近了一步了! 救命!他为什么如此机智!为什么如此优秀!(陷入了毫无意义的自卖自夸) 在第一个阶段的目标胜利之后,楚衍通过疯狂表扬自己这个行为来给自己打气。 其实刚才宋酌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紧张的手心盗汗,生怕一不小心让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好在那人帮他盖完被子就走了,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一丝不妥。 在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后,楚衍开始计划如何开展下一步的行动。 他现在迫切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并且想办法将这个信息传达给管理局,这样就能让刑渊可以尽快找到他。 .....不过,刑渊愿不愿意管他还是个未知数呢。 但就算他不管,楚衍也不会放弃自我求生。 当然,为了让宋酌降低对自己的警惕心和戒备心,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也会努力的凹好抑郁的人设。 来时空管理局那么久,别的没学会,但是演技倒真是提升了不少。 说不定他回去之后,就是一个成熟的任务者了也说不定。 ...... 宋酌专门找了一个心理医生来照看他。 这个心理医生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像一个老学究,可以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很好看,岁月在他的脸上丢下了沟壑,但是也给他带来了成熟的魅力。 据他所说,宋酌一开始想找一个相貌丑陋一点的心理医生,但是心理医生表示这里的医生长相都很舒服,力求就算不能给患者带来精神上的治疗,起码也要带来审美的享受,稳赚不亏。 对于他的到来,楚衍其实是很紧张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点伎俩能不能瞒得过这个看起来就很能看破人心的心理医生。 希望他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心理医生名叫柏问南,他笑容和蔼的敲门而入的时候,楚衍正在看书。 书上写了什么东西楚衍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目前这个阅读状态能把“爷爷奶奶给了我爱吃的喜之郎”看成“喜之郎给了我爱吃的爷爷奶奶”。 好在柏问南这个人并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他只是随意捞过一个板凳坐在了楚衍的对面,然后心平气和的问他:“小伙子,你在看什么啊?” 这种套路一般是用一句废话挑起两个人的话头,方便两人建立一下基础的人际关系。 楚衍没有回答,而是给他看了一眼书皮的封面。 他就装模做样的看个书,自己也没有在意书里面讲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那本书叫《悲惨世界》。 柏问南看了看楚衍纤细的手腕,苍白的脸色,初步判定他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是很好。 当然,他觉着这个古塔里应该也没有正常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 可怜了这个年轻人了。 柏问南笑着问:“可否把手上的书放下来,我们聊一聊?” 楚衍也没打算难为他,就乖乖的把书搁在一边,两手放在腿上,目光坦然而认真。 柏问南非常喜欢这样态度良好的病人,但是又转念一想,待在古塔这里的人基本上是没有人权的,因为这里本质上还是以宋酌为主导的地方,这里的人顶多只能算是他的附属品。 所以这位青年的乖巧说不定也是被这种鬼地方给逼出来的。 这么一想,柏问南的眼中就流露出了几分心疼的情绪。 他正打算走心理治疗程序,一步一步的诱导着楚衍说出自己心灵上的问题,没想到他还没有开口,楚衍却反客为主,主动的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以前没见过您,请问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人?” 毕竟他来这里之后,只见过古塔里那帮死气沉沉的人,却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和蔼的心理医生。 柏问南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同他坦诚道:“我是从别的世界里被强行薅过来的,说实话我刚来的时候也很慌,但是这里的主人愿意给我dollar,更何况我觉得在哪里治病不重要,只要哪里有人需要我我就愿意去哪里,而且他承诺我只要认真工作,就会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不得不说这个心理医生真是心大,都被薅到别的世界来了还这么从容,都没想过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吗? 楚衍垂下了眼帘,看了看离他三米开外的窗子,状似无意道:“那你知道宋酌是怎么把你带来的吗?” 柏问南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当时自己已经收拾出来了桌子准备干饭,结果突然就眼前一黑,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楚衍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突然轻轻勾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了一些阴鸷的情绪,就这么沉默不言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 第228页 柏芝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他从业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病人给吓到了。 楚衍也不懂的怎么营造恐怖的气氛,但是古塔外的天气仿佛十分配合他,原本阴云密布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如同厉鬼凄厉地嘶吼,整个世界都被染上的绝望的色彩。 窗帘被缝隙里漏出的狂风高高扬起,楚衍的两只手交叠起来垫在下巴下,目光沉沉的看着柏问南,准备开始他的策反之旅。 他凉凉地问道:“医生,您当真觉得,自己治好我的病之后就能回去了吗?” 柏问南其实自己也不太自信,但是听到楚衍用这样类似审问的语气同他说话时,他的后背终于流出了冷汗。 柏问南努力稳了稳心神,僵硬地咧着嘴角道:“中....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他说的声音很轻,像极了自言自语,看起来十分不自信。 楚衍的后背向后恣意的靠在了椅子上,坐姿也不再那么规矩,在雷电交加中,他的脸庞忽明忽暗,下巴微扬,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楚衍微讽道:“他可不是什么中国人,他是病毒,不受任何空间束缚的病毒。” 他摊开手,状似无奈的对柏问南道:“很可惜,倘若你真的在这里矜矜业业的治好了我的病,他恐怕不会放过你,而是把你夸奖一番后再送你去死。” 闻言,柏问南的身体惊恐的抖了一下,但是他依然在嘴硬道:“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你不会是在吓我吧。” 楚衍怪笑道:“我从不吓人。” 猜对了,他现在就是在吓人。 不过他就算吓人也是吓的有理有据的。 楚衍对他道:“实不相瞒,我其实也是被宋酌掳来的人,打从我到这里之后,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我带回去。” “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的顶头上司非常的珍惜他的每一位属下,他现在一定在想方设法的找到我。” “可是你现在已经见到了我,如果放你自由,你就始终是一个隐患,你猜像宋酌那样心思险恶的人,会不会把你完完整整的还回你的世界?” 窗外的天气电闪雷鸣的特别热闹,整得就跟一个气氛组似的,嚎地撕心裂肺,但是效果达到了,目的达到了,唬人的效果达到了! 柏问南听到他的话,感觉板凳都坐不住了,差点一屁股摔到地上。 总之他们两个人,一个愿唬,一个愿信,很快就达成了合作协议,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 “大人,楚衍现在在我的治疗下,时常愿意出去走走了。” 宋酌听完他的汇报,脸上的表情略有舒缓。 接着,柏问南的话锋一转:“但是!但是在我的治疗中,我发现病人似乎对您似乎拥有很强的防备心理,您一出现他就会产生心律不齐,紧张,头疼等神经反应,虽然很残忍,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您可以尽量减少在病人眼前的出现频率吧。” 看着他两级反转的操作,宋酌还没有来得及轻轻勾一下嘴角,心情就再次跌入了低谷。 眼前这个他大费周章带回来的心理医生瞬间变成了一个庸医的形象,甚至觉得把他带回来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柏问南信誓旦旦的对他说道:“大人,如果我再不及时干预治疗的话,病人很有可能会变成重度抑郁,到时候就很有可能出现自残的行为,到时候再进行干预的话难度会非常大。 宋酌搁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攥成了一个拳头。 他闭了闭眼睛,浑身戾气逼人,似乎用了很大的耐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最终,他只能憋出一句无力的话:“好的,我知道了。” 末了,他又威胁到:“你最好给我竭尽全力治疗他,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你的脑子也别想要了。” 柏问南心想,不懂就问,他现在这是进了什么封建王朝吗? 他现在甚至想振臂高呼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是他只敢在心里重拳出击,现实里面对这个大病毒只敢唯唯诺诺道:“我...我明白。” ...... 宋酌居然真的听从了柏问南的意见,在那天之后,出现在楚衍面前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但是....他也养成了爱偷看的恶习。 楚衍痛苦的感受着背后灼热的光线,欲哭无泪的用气音问着他旁边的柏问南:“我怎么感觉我的后背在灼烧,他是不是在看我....” 柏问南也欲哭无泪道:風“是的,是的。” 于是乎,在柏问南向宋酌提出减少这种令人不耻的偷窥行为的要求时,对方一下子暴怒了:“你是不是在唬我!我都已经不靠近他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柏问南瑟瑟发抖,唯唯诺诺。 他在想:陷入爱情的男人真可怕.... 不过,就算是在形势如此严峻的时刻,他们两个人突然发现,在某一天晚上,宋酌他不在家!! 楚衍和柏问南默默地拉起了彼此的手,双眼含泪的看着彼此,相顾无言,只是重重的握了一下,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根据柏问南所说,宋酌每天晚上都会在他的书房里戴上一个小时,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楚衍在所谓的心理治疗中也经常在柏问南的要求小时不时的往书房外面晃。 -- 第229页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了重大发现。 那就是宋酌的书房和书房外的墙壁厚度不一致。 书房的内腔只能占据墙壁的三分之二。 这也就是说,宋酌的书房里可能暗藏玄机。 楚衍决定进去看看。 为了不让一把年纪的柏问南卷入危险,楚衍思来想去,决定自己一个人前去探路。 柏问南不放心,但是一想到宋酌面对楚衍就是宠着惯着,面对自己就像面对一个好剥削的穷苦劳动力,这么一想,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说实话,他真的不敢进去。 故而,他看向楚衍的目光便也充满了愧疚和歉意。 楚衍并没有怪他,毕竟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把他卷进来的,他原本可以老老实实的治自己的病,然后卷铺盖回家。 总而言之,楚衍独自一人去了宋酌的书房。 门锁的很紧,但好在楚衍是个开锁匠,开锁本领强,他小的时候经常被恶作剧的同学锁起来,所以自小研究出了一套非常成熟的撬锁体系,正所谓可狱不可囚,是百年难遇的撬锁天才。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坚硬的钢卡,然还开始尽心尽力的同门锁作斗争。 好在,他成功了。 在门被“咔哒”一声推开之后,楚衍的心情紧张万分。 在几排木块有点朽烂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看起来古老而陈旧的书,它们的封面就像一个大型的法阵一般,看起来是十分的神秘。 楚衍咽了一口唾沫,心思忐忑的走了进去。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宋酌的书房其实看起来十分的简朴,但是每一本书他几乎都翻烂了,看起来残旧不看,可见他看书不是可以凹人设的。 楚衍的目光顺着一排排的书架打量过去,等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吸引他眼球的东西—— 刑渊的画像。 不要误会,这并不代表他对刑渊有着什么畸形的爱意。 因为这个画像上划满了刀痕,每一刀都抒发了这个人对刑渊深深的恨意。 在刑渊那副画像的眉心正中间,插着一把锋利的刀。 看着这样的画像,楚衍的心中有些心疼。 没事,等他回去了,给刑渊准备个宋酌的画像,让他随便扎,随便刀,随便砍。 .....如果,他还能回去的话。 意识到心中这股负面的想法,楚衍赶紧往脑袋上敲了一下,让自己住脑。 他本想换个方向寻找线索,可那副残破可怜的画像对他来说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他慢慢地凑了上去,被画像里的刑渊深邃的目光所吸引。 那把刀插在他的眉心上,看起来颇为碍眼楚衍试了试,想把那把刀拔下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使力,那刀都纹丝不动。 最后,他决定换个思路,根据“扭一扭,舔一舔,再泡一泡”的公式,如果拔不下一把刀,要不.... 脑子还没给出想法,楚衍的手已经尝试着将刀柄转动了一圈。 这次果然有奇效! 奇效就是他手酸了.... 就在他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把刀时,阻碍在他面前的墙壁,竟慢慢的从他的面前打开了! 楚衍睁着没有见过世面的大眼睛,开启了他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旅。 这个密室的大体配置有点像主神空间,反正和外面的古典欧式风格有很大的不同,就像穿梭了前年,来到了一个科技十分发达的实验室。 这里也有操纵台,也有监控器。 他大着胆子,伸着头,目光在那个监控显示器的屏幕上来回逡巡。 这里对准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楚衍不知道。 不过,这份迷茫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他看到了刑渊的身影。 ...... 刑渊身上穿着紧致严谨的制服,目光灼灼的排查着这个高负面值世界的基础信息。 没有宋酌的气息。 何回目光担忧的站在他的身旁,一边帮他拿着皮外套,一边忧心的说着:“刑渊,你已经这样连轴转了好多天了,就算是主神,你这样做也吃不消的。” 刑渊用拳头抵着唇干咳了几声,皱眉道:“我没事。” 何回咬咬牙道:“刑渊,如果你执意要找他的话,可以,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可以替你去完成!” 就在这时候,刑渊的目光望向了远方灰蒙蒙的天。 那一刻,楚衍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 他看着的,是自己的方向。 刑渊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同楚衍目光交汇。 他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哀伤。 他轻喃道:“可是我想他了。” 想他了? 想谁。 我...我吗? 楚衍的目光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的手指轻轻的描摹着刑渊的脸庞,目光中饱含缱绻。 他同样轻语道:“等我,等我回来...” 就在他的心情无比温暖的时候,身后的墙门处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楚衍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机械般的慢慢转过头去,眼眸剧烈的颤抖。 那声音凉薄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89章 完结 古塔外面雷雨交加, 古塔的内部同样也阴森逼人,楚衍僵硬地同宋酌对视着,身体的血液仿佛要逆行倒流。 -- 第230页 窒息, 凝重,沉闷, 死寂。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监控器上闪烁地幽蓝的光线折射在宋酌冷峻的面庞上,他撩起眼皮,目光冷冷的看向呆立不动的楚衍, 那一瞬间让人感觉冰冻三尺, 浑身寒战。 狭小的空间让他感觉自己无处可退。 楚衍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害怕,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神经记忆。 他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众狼环伺的酒吧里,衣衫单薄, 孤立无援,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心中一个绝望的声音渐渐放大,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你再也回不去了。 当一个人无比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时,其实也是很可悲的。 可正如他当时和那帮混混待在酒吧里的时候能够挥起拳头拼死一搏, 现在的他也同样不能放弃。 宋酌的目光冰冷的吓人, 唯一能逃跑的地方只有一条细小的门缝。 夭寿啊。 普天之下还有比他更绝望的人吗? 楚衍嘴唇发抖道:“你....你听我解释。” 宋酌唇角轻勾, 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声音冰凉道:“你说。” 楚衍心想, 求你别让我说,我自己也没酝酿好语言呢。 宋酌越靠越近,直到最后, 他的后背靠在了监控台上, 宋酌的手臂挡在楚衍的身体两侧, 将他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他逃无可逃。 那一刻,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冰冷无比。 宋酌看到了被楚衍挡在背后的监控显示屏,上面显示的是刑渊那张惹人憎恶的脸。 他的指节慢慢捏紧,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楚衍有些错愕。 他感觉宋酌的重点不是应该放在——好家伙,你跟你老板还真是人心齐泰山移,居然敢跑到我的密室里撒野,顺便看看自己老板。 这个病毒,不会真的喜欢自己了吧。 又或者,占有欲更多。 楚衍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决定在最后的时刻不能给刑渊丢脸:“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闻言,宋酌的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 他表情可怖的重复了那两个字眼:“杀你.....” 宋酌阴笑道:“那我可舍不得。” 他的指腹摩挲着楚衍细腻的脸庞,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暗。 “我还,从来没有得到过你呢,你说,如果我这么做了,刑渊会是什么心情,他会想杀了我吗?” 宋酌对于死亡这个话题毫不避讳,仿佛他生性残忍爱腥甜:“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他那时候的表情。” 楚衍意识到大事不妙,猛得推开了宋酌的胸膛,踉跄的往出口跑去。 宋酌并没有拦他,而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由着他往外跑。 楚衍还没有跑多远,便感觉眼前的地面不再平整,而是呈现波浪状,像海浪一样的晃动。 楚衍还没有跑出多远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而身后就是宋酌气定神闲的脚步声。 那感觉,楚衍就像是一个被他放生的小动物,本以为即将逃脱,却发现自己的脚上缠着丝线,无论如何也飞不出囚笼。 在自己的一只脚踝被宋酌抓住之后,楚衍终于发出了一声呜咽。 常年来的压抑和委屈在这绝望的时刻突然爆发。 宋酌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但依然死死抓住他不放手。 楚衍这时候也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后腿居然使不上力气了。 宋酌以为这时候他差不多要放弃了。 可是楚衍这时候却用前肢一步步的往古塔的大门爬去,仿佛用尽了他平生的力气。 宋酌没有拦着。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在短暂的空挡之后,嫉妒和憎恨像毒蛇一样慢慢地爬在了他的脸上。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当楚衍用极大的毅力和体力爬到大门时,他痛苦的挣扎着,想要触碰到大门上金色的门把手。 可是当他快要成功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大门像泡影一样的消失了,而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刚才待着的地方。 他愣愣地看了很久,看着消失的门,看着熟悉的地面,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酌怜悯的抱起他的身子,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轻轻哄道:“别挣扎了,这整个塔楼都是我的,它有生命,受我的控制,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里的。” 说着,似乎怕楚衍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又顺便补充了一句:“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楚衍撩起眼皮,茫然的看着他。 宋酌继续蛊惑道:“不要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换个想法,假如你接受了我,你会很幸福的,不是吗?” 楚衍陷入了沉默。 就在宋酌得意的认为楚衍终于认命的时候,怀中的人轻轻问道:“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换句话说,我其实可以永生,对吗?” 宋酌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义,但是也了点头。 这时候,怀中的人笃定道:“那我们就来看看,谁先熬死谁吧,病毒。” 这次的楚衍没有喊他的名字,而是像他所有的敌人一样,用这种鄙弃地,厌恶地口吻,喊他病毒。 宋酌抱着楚衍的力道慢慢勒紧,眼中阴鸷道:“我知道你想惹我生气,但我劝你不要这样做,那会很疼很疼的。” -- 第231页 末了,他的表情又慢慢恢复了起初那份从容,那笑容里甚至藏着恶劣:“对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的主神大人,他快死了。” 那瞬间,楚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中的恐惧和战栗直直落入了宋酌的眼中。 宋酌的齿关咬的生紧,眸色也愈来愈暗。 他冷冷道:“我和他之间,只有你死我活,势不两立,我强盛,他就会虚弱。” “你就等着看,我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将他折磨的神格破碎,神体消亡的吧。” 那时候楚衍非常清楚,宋酌对他的占有欲可能只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战利品。 ...... 在楚衍的拼命挣扎下,宋酌终究没有真的要了他。 但是他接下来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以前装抑郁的套路都不好使了,因为宋酌会逮着他一口一口的喂饭吃,如果吃吐了的话就重新吃。 除此之外,他又被重新铐起来了,每天的活动范围又变成了小小的一块。 嗯,感觉生活一点盼头都没有了呢。 他的身边被安排了一堆人关心着他的死活,一旦他有什么具有危险性的行为出现,他们都会及时加以制止。 楚衍感觉自己俨然变成了一个重点保护对象。 最狗的存在当然就要数宋酌了,因为他每天都会来这里把刑渊的情况汇报给他,比如说他的神体正渐渐地被负面值蚕食,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 顺便还汇报了一下“好消息”,比如说他手下的病毒已经同化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他们的势力正在日渐壮大,现在时空管理局拿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楚衍每日就把这些事情当新闻联播听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在天上,宋酌每次带来的消息都能刺痛他的心,但是他偏偏做不出合适的表达,他一方面不敢信,一方面又知道自己不得不信。 不过,人这种生物总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所以就算楚衍从宋酌的口中听到了有关刑渊的遭遇,他也是一个字也不敢信。 直到那件事发生。 刑渊在最虚弱的时候和宋酌发生了一场大战。 那场大战的余波甚至让身在古塔里的楚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震动,连天上的乌云都被那强大的力量给震散了,有难得的光线从乌云的缝隙中透射出来,让这个世界展现出了许久不见的生机。 但是楚衍的心情却十分的复杂。 那场大战过后,宋酌几天都没有回来。 而古塔里面的人也惊奇的发现,他们居然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看着他们脸上的欣喜若狂,楚衍的心仿佛也活了过来,就像是温水慢慢化开了冰山,他甚至已经开始做起了美梦。 他想,会不会刑渊已经赢了宋酌, 会不会刑渊正赶在寻找他的路上。 可惜宋酌出去之后,他书房里的的密室就再也打不开了。 他也没有办法通过那个监控显示器了解到刑渊现在的现状。 他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看着窗外破云而出的光线,楚衍那时候的心情是被希望所笼罩着的。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 那天晌午,楚衍在日记本上记录下来了自己到这个世界来后经历的天数,他就是通过这样的事情来让自己不要忘记离开的,因为太长的岁月容易吞噬人的意志。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房间的门锁被人破开了。 楚衍愣了一下,不敢回头。 因为他知道,这些天来等待的结果,全部都堆在这一刻了。 就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其实很胆怯。 不过,身后的人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 何回开口道:“楚衍,该回家了。” 这个声音并不是他期盼已久的声音,楚衍的不安也在那一刻拔到了顶峰。 ..... 看着刑渊的身体被封在盛满药液的大容器里,楚衍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被一个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紧绷地发疼。 他艰难道:“刑...主神他怎么样了?” 何回没有了初次见他时的精气神,只是无力道:“在和病毒大战的时候,他的神体就已经被强大的负面值蚕食的不成样子,我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决心和毅力去跟病毒打那场有去无回的仗,但是我知道,他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主神。” “他虽然在这场战争中陨落,但是病毒也没有从他这里讨到便宜,被他重创了身体,现在已经不知道藏匿在哪个世界里去了,只是主神的意识也被打碎成了五个碎片,失散于某个星际世界当中,难以寻找。” 何回伸出手来,无比细致的摩挲着关着刑渊肉l体的容器,目光忧伤道:“我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可是刑渊不在,现在能接管管理局的人就只有我了,我不能,我不能....” 他顿了顿,非常快速地收拾好了情绪,随后又道:“我不能丢下他在乎的东西不管。” 楚衍站在他的身后,没敢像他一样伸手去碰刑渊。 他觉得他没有资格。 故而,他只能站在何回的身后,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刑渊的眉眼。 那一刻,他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最冒险,也最不后悔的决定:“那就让我去找他吧,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将他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 第232页 何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目前甚至没有独立的完成过任务,你确定你要进入危险的星际世界寻找主神?” 楚衍点头道:“我确定。” 何回垂下了眼帘,陷入了深思。 很纠结的一个点就是,楚衍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是最不合适的人选。 因为主神对楚衍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如果是楚衍去的话,凭借主神的灵魂碎片对他的爱意,会有极大的可能将主神唤醒。 但另一方面,楚衍也是一个很不成熟的任务者,他真的能在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任务里就顺利得将刑渊给带回来吗? 但是除了他之外,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何回目光深深的看着楚衍,仿佛交付着什么使命一般,重重地握住了他的手。 “此去凶险万分,你甚至不知道那个世界会随机为你分配什么样的角色,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按照系统的指令来,保持头脑清醒,这样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楚衍坚定道:“嗯,我明白了。” 看着楚衍愈来愈远的背影,何回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就是有缘无分。 就比如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待在刑渊身边,但这个年轻人只需要一朝一夕就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何回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过身去,接下另一个沉重的担子,守护现在的刑渊无法守护的管理局。 ...... 楚衍读取完了他曾经的记忆。 那是属于96354的记忆。 现在的刑渊已经完完整整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关切的看着他,动作温柔的将他搂在了怀里,两人在这样的温存中感受到了隔世的静谧。 身负重伤的宋酌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比伤口处更难熬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涌向心房,将他的身心打的遍体鳞伤。 他不理解的问道:“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强大,为什么你永远不能选择我呢。” 楚衍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他拍了拍刑渊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开。 刑渊熬了这么久才找到自己的心爱之人,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松手的。 楚衍则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道:“没关系,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刑渊不开心地往宋酌的方向剜了一眼,随机依依不舍的将手放开。 不过他的戒备心很强,尤其是对于眼前这个狡猾至极的病毒,他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了楚衍的身后,时时刻刻防备着病毒的动作。 楚衍走到宋酌的面前,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 就在宋酌的心中尚存一丝希望,像伸手触碰楚衍的那一瞬间,楚衍开口了。 “这个万人嫌的世界角色,我想知道,是不是你暗箱操作,强行让我与这个系统绑定在一起,并且又趁我不备,强行修改了我的记忆,让我忘记了关于刑渊的一切。”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被清数出来,宋酌的脸色发白,整个人都仿佛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痛苦道:“楚衍,你说的这些我无法否认,但是你也要知道,在那个世界你,真正伤害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刑渊的灵魂碎片啊。” 楚衍恶狠狠道:“但是有一点无法否认,我绑定了万人嫌系统之后,每天只能在系统的命令下矜矜业业的做坏事,你给了我最差的性格,让我在出生之后就抢了原本属于别人的繁华富贵,别人凭什么喜欢我,尊重我?” 是,那些灵魂碎片是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但是一码归一码,倘若自己没有绑定那个万人嫌系统,不做那么惹人厌恶的人,他就完全有底气反抗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行。 因为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所以有无数的把柄。 当时刑渊的灵魂碎片在宋酌的阻挠下无法感应到楚衍的存在,试想一下,对待一个满是恶行,狭隘自私的陌生人,你会如何对待。 反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别说是爱了。 他做万人嫌的时候,无法主宰自己的行为,无法从自己做的事情中找到认同感,所以只能依靠写日记来抒发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虽然他是被动地做了这些坏事,但是这些事情确实很恶劣,自然会被刑渊的那些灵魂碎片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对此,他有恨,但也分得清楚。 而让他被动地去做这些坏事的,不正是宋酌吗? 他才是那个最应该憎恨的人。 当然,对待刑渊嘛,也不是不罚。 他要在往后余生里,慢慢罚他。 刑渊站在楚衍的身后,像是他坚实的后盾。 他的嘴唇慢慢地靠近楚衍的耳朵,轻轻地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楚衍道:“给一个ABCD的选项出来?” 刑渊干脆利索道:“等会死或者让他现在立刻马上死。” 不过这倒是玩笑话,因为只要有世界存在,病毒就是杀不死的。 死了他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病毒站起来。 真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不过没有关系,在这之后,时空管理局会及时发现负面值较高的世界并且及时清理,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 楚衍对着无力动弹的宋酌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刑渊毫不留情的对这个罪大恶极的病毒出手了。 -- 第233页 宋酌被拿走了所有的能力,而且身体也慢慢地缩小,变成了丑陋的病毒形态,像一个毛团长满了触角。 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样的他,就算不能被杀死,以后也再也不会对管理局有任何威胁了。 从此以后,好好的学习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吧。 ...... 刑渊和楚衍携手回到时空管理局的时候,忙的不可开交的何回根本没有空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回来了,他非常敷衍的吆喝了几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刑渊沉声道:“是我。” 何回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激灵。 他缓缓地,僵硬的,机械般地回过了头,眼里充满着难以置信。 楚衍脑中自动配了一个画外音——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刑渊刚苏醒的时候并没有制造任何的动静,以至于现在,何回才后知后觉的将监控的画面调到那个装着容器的房间,发现那里已经空了,只剩下那些药液还残存在里面。 这时候,他才终于确定,那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回来了。 他目光激动的看着那两个归人,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他有太多太多想说的了。 可是最终,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做到了。” 楚衍也点了点头,眼中粲若星眸道:“嗯,我做到了。” 何回的目光又重新移回到刑渊的身上,眼中的欣喜与激动藏都藏不住。 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事了楚衍也明白,何回应该是对刑渊有点意思的。 所以此刻,对于何回会对刑渊说什么话,他还是很紧张的。 这个想法还没有落地,何回立马就往刑渊的怀里扔了一大堆的资料,并且眼含热泪的撂挑子:“您终于回来了,这活我是没法干了,爱咋咋地吧!” 刑渊:“.......” 楚衍:“.......” ...... 时空管理局的样子还是一成不变,好在过尽千帆后,物是人是。 刑渊的视线垂落在楚衍不断摇晃的手腕上,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 楚衍心安理得的由着他握住。 世界难得安宁,微风拂面,一切还似旧温柔。 那天沉进江底的时候,楚衍感觉自己的这辈子都完了。 好在没有。 他在另一个世界里遇见了自己在乎的人,遇见了自己在乎的事。 刑渊在楚衍的脸颊上留下轻轻一吻,眉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爱意。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当然是少不了记个日记—— 你有没有满世界的找过一个人? 我有。 说真的,我们身上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啊。 好在最后,他抓住了我,而我握住了他。 他说他在星际世界的时候短暂的清醒过,还来吻了我一下,就在那个无人知晓的晚上。 因为错过了太多次,往后余生,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毕竟我们已经错过那么多回了,是不是能姑且算作,我们已经把从今往后所有的分别,都经历过了呢? 刑渊,谢谢你救我。 楚衍,谢谢你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