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租客全是帝王将相》 第1页 [无ＣＰ向] 《我的租客全是帝王将相》作者：linnay【完结】 简介: 社畜谭楚楚所在的公司突然倒闭了。 所幸，她继承了一栋荒郊野外的公寓，失业女青年摇身一变，成了包租婆。 只是，不光进公寓第一天就见了个鬼，租客们的身份行为也稍显古怪。 招租前两天，先有奇怪的卖萌大叔和精神小伙入住。 接下来，还来了个长得像刘姓女影星的阿姨。 谭楚楚：“阿姨，您的名字是武……这字怎么念？哦，‘赵’啊……等等，您是武则天？” 躺着收租比打工快乐多了！ 只是，还得帮这群大佬级别的租客适应现代生活、找工作，要不然他们付不起租金。 好在，在她有意无意的发掘之下，租客们纷纷发现自己身上有特殊技能，生存、娱乐、赚钱，样样具备。 偶尔还要来一把异世界冒险…… 充实精彩又欢乐。 后来坊间传言：东川市某神秘富婆是全国各行各业多位大佬的经纪人，一手捧红多位网红、娱乐明星、运动员。 但她本人神出鬼没，从未公开露脸。 【部分租客行为大赏】 顽皮鬼明武宗朱厚照不仅沉迷于和雍正一起cosplay，还迷上了电脑游戏。 “朕再玩一回合就睡觉！” 宋徽宗赵佶成了直播平台最火的在线写字画画的文艺主播。 “喂，叫弘历的观众，能别在我的直播频道弹幕轰炸吗？” 唐玄宗李隆基和杨玉环组成演艺组合“龙凤传奇”，红遍娱乐圈。 “等我们淡出娱乐圈，就找那个姓白的写一本回忆录吧。” 木匠皇帝朱由校和鲁班皇帝妥懽帖木儿较量起了木工。 他们合力为公寓楼设计的厕所，高端大气上档次，还获得了号称“建筑学界的诺贝尔奖”的普利兹克奖。 曹操刘备同仇敌忾地质问辛弃疾：“你以为你是耽美小说写手？为什么要写我们生子？儿子还像那个姓孙的？” 辛弃疾：？ 谭楚楚乱入：“因为你们那会儿没有标点符号蟹蟹。” 【食用指南排雷】 ——考据党慎入！用了历史人物姓名和基本人物设定，但故事发生在现代背景平行世界，少量发生在虚拟的修仙界。剧情纯属虚构，和真实历史无关，也没有穿回过去改变历史的情节。 ——偏群像，欢乐日常向，以租客们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为主，HE是必须的。 ——女主是个蠢萌+脑回路清奇的莫得感情（线）的邻里关系调解机器，兼任人才中介。 ——入住人物没有反派，不拉踩不抹黑。 ——不洗白公认的反派人物，不拆历史上的真实夫妻。 【终于在2021年开了新文，感谢读者大大们的耐心。北京时间早9点更新，每周有六更，休息日不固定，但会在前一天的作话里说，额外请假会挂请假条~】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古穿今 爽文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谭楚楚 ┃ 配角：史书上的大佬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各朝代帝王将相一股脑来到现代 立意：带领锦衣玉食的古人，在新时代依靠勤奋劳动实现价值 第1章 、公寓大楼 “请问您是谭楚楚女士吗？这里有一封您的信，请签收一下。” 大学毕业后，谭楚楚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前台。她的工作一成不变：接待客户、收发信件、接听电话等常规工作，让她时常对闺蜜感叹，生活宛如一潭无聊的死水。 不过今天，办公室门口的邮递员换成了一个英气逼人的短发姑娘，这让她感到颇为新鲜。 更新鲜的是，她居然收到了一封挂号信。不是给公司其他人的，而是给自己的。 “我怎么会收到挂号信呢？”最近没网购，也没欠债，更没犯法，谭楚楚给快递小姐姐确认了身份后，好奇地拆开了信封。 却没曾想，这封信改变了她的人生走向，直把她那如同一潭死水的单调生活，变成了一场奇妙的时空大冒险。 信的篇幅不长： “谭楚楚，展信佳：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但此生已无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忘不掉你为我做出的一切。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是你当年稚嫩却温柔的劝导，把我从极端消极的思想深渊中拯救出来。又是你的乐观幽默，让我重新找寻回了生命的意义。 “六年时间匆匆过去，我的生命也如医生所预料的那样，时日无多。为了报答你那些日子里对我的帮助，我决定将永明路10号的公寓大楼产权转让给你。这栋大楼曾经是我爷爷的遗赠，从他手里传到了他最爱的孙女，今天又将从他的孙女手里，送给对我的人生带来深刻影响的小妹妹谭楚楚。信封里有我经过公证的遗嘱和房产证，你拿着这些去办理过户就行了。 “永远感谢着你的：谢春风姐姐。” 望着信上歪七扭八的字，谭楚楚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六年以前。 那时，16岁的谭楚楚比男孩子还淘气，终于在一次冒险的登高后，不慎失足而摔骨折。 住院期间，她认识了同病房的谢春风，同样是因为从高处坠落而多处骨折住的院。 -- 第2页 不同的是，谢春风是自己跳下的高楼。 原来，这个比谭楚楚大了10岁的病友姐姐是个画家，却在大好年华之际被检查出绝症，只剩下六年的寿命了。 得知消息后，谢春风的父母决定放弃治疗女儿，还催促谢春风，赶紧把爷爷临终前送给她的公寓大楼过户给弟弟。更令她绝望的是，当时被她视作艺术知音的男友也弃她而去。 亲朋好友纷纷放弃自己，再加上身为艺术家的一些执念，万念俱灰之下，谢春风走了极端。 所幸，好心人及时发现她的异样，把她送到医院，谢春风也在病房中认识了谭楚楚。 在谢春风的眼里，这个小姑娘乐观开朗，古灵精怪。谭楚楚积极的生活态度最终让谢春风重燃生活的希望，用画画和旅行的方式，度过了人生精彩的最后六年。 “春风姐还是走了啊……”合上信，谭楚楚怅然，又展开了信封里另外的文档。 居然真的是房产证和遗嘱，还附带了律师的联系方式！谭楚楚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调皮捣蛋又沙雕的自己，居然成了另一个人短暂生命里唯一的那道光。 下班后，谭楚楚迫不及待地赶往永明路10号。 这个地址位于东川市郊区，从市中心的办公室转两趟公交车，到了站还要步行将近半小时。 “哎呀，幸好当年摔骨折的时候还年轻，恢复得快，否则连这点路都走不了了。”这一天的天气不错，摄氏二十度的气温正适合外出，不过走了那么长的路，谭楚楚也是满头大汗。 周围是一大片荒芜的菜地，步行距离内还有一片公墓，看上去也建了有些年头了。 也不知道哪家脑子不太好使的开发商，会把公寓开发项目建在这个地址。 按照地图的指示，这里果然有一幢废弃公寓。 大楼一共十五层。外墙显然许久未曾养护，雨水痕迹明显。锈迹斑斑的大门并未上锁，一走进去，空气里都氤氲着潮湿的粘腻，谭楚楚不由得咳嗽两声。 所幸声控灯还是能用的，她一走进大门，公寓大厅的灯就亮了起来，展现在她眼前的是公寓管理处。 这间办公室倒像是有人来打扫过一样，虽然算不上一尘不染，却也整洁不落灰。办公室后方还连接着一间小套间，麻雀虽小，厨卫俱全，大概是让管理员住的地方。 每间供租客居住的公寓暂时都还没装锁，谭楚楚随意推开了一间视察。 房间里不比办公室那样干净整洁，有一层细小的灰尘，但暂时没结上蜘蛛网，这让她放心了不少。 自己独居，搞起卫生来最怕这玩意儿了！ 公寓房间不算大，只有一室一厅，外加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算是比较典型的单身公寓布局，恐怕只有那些经济十分拮据的小年轻才会选择租赁这样的房子。 “所以我就平白无故继承了一幢谁都不会来租的出租公寓？还得自己搞卫生？”谭楚楚随意看了两间布局大同小异的公寓，有些疲惫又有些失望地瘫坐在管理处办公室的办公椅上。 不过怎么说也是一栋楼，能招揽一个冤大头租户就招一个，租金少付一点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谭楚楚就坐在管理处写起了招租启示。 还没等她下笔呢，门口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请进！”谭楚楚心下疑惑，却见管理处门口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白发白须白眉，手持一柄拂尘，穿了一身少见的拖地长袍。 “哟呵，这是哪个古代人穿到现代了？”谭楚楚看向老者，颇为惊异。 俗话说“手持拂尘，不是凡人”，她心里不禁嘀咕。 却忽然发现这个老头整个身子是悬在半空的。 不光不是凡人，根本就不是人！ 谭楚楚以为自己白捡一栋楼，在这个房价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时代里占了个大便宜，然而…… 怎么第一天就见鬼了！ 这“见鬼”二字不是夸张的感叹词，是在描述事实！ 虽然谭楚楚自诩是个胆大包天、不信鬼神的逗比女孩，可亲眼见到这无腿老人在地上飘着前进，她还是吓得瑟瑟发抖，不知不觉间蜷缩到了办公桌后面。 老人看到她，仿佛放下了心头一桩大事一般，长吁了一口气：“真的有人来管大楼了……” 却又狐疑地看着她，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么年轻一女孩子，靠谱么？” 谭楚楚内心：不靠谱，我一点都不靠谱，求求您放过我吧！ “唉，靠不靠谱也只能是你了。”老人继续说，“小姑娘，干嘛缩在那儿，跟你说话呢！” 发现面前的老年“阿飘”虽然有些没礼貌，但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谭楚楚这才挺起身子，小心地问：“您……需要帮助吗？” “什么？说大声点，我耳朵不好。” 谭楚楚刚才被吓得不轻，问话的声音像蚊子哼，只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哦，你问我啊？我不需要帮助，我过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帮助的。”老人接下来的话却让谭楚楚摸不着头脑，他是来帮自己的？ “您……？”谭楚楚脑子里的小朋友，哦不，小问号太多，都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了。 老人大概意识到自己出现得莫名其妙：“瞧我，年纪大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彭，在这个世界飘了七百年了，近几年才进了这家公寓。” -- 第3页 七百年？好吧，谭楚楚把见鬼这件事坐实了。 “哦，你想问我能怎么帮你是吧？这玩意儿你不用写了……”彭老头说着，飘向了办公桌，把谭楚楚刚刚写了两个字的招租广告直接拿来撕了，“房客我会帮你介绍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比较靠谱。” 谭楚楚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像被抢了作业的小学生一样，试图夺回那张纸，却比老人慢了一步。 什么叫“见过大场面的人”？真正见过大场面的人，谁不是日进斗金？再不济也早就成家立业了，谁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租单身公寓住？ 就好像觉得谭楚楚小朋友脑海中的问号不够多一样，彭老头又叮嘱了一句：“对了，这些房客很多都是外地人，不熟悉我们在东川市的生活，你这个房管到时候多教教他们！” 东川市是华国最大、经济最发达的直辖市了。不熟悉东川市的外地人，却又见过大场面，谭楚楚怎么也不能把这两项特质联系起来。 刚想向彭老头提问，他却又抢在谭楚楚前开口：“不废话了，我先帮你打扫房间去了，第一个租客马上就到了！给他安排101室就行！” 彭老头自说自话地离开了，都没留给谭楚楚问话的时间。她只好凌乱地坐下，先把自己胳膊掐青了以确定不是做梦，这才慢慢开始回味自己刚刚经历的都市怪谈。 突然，谭楚楚眼前一黑…… 却是办公桌前两米处矗立着一名铁塔一般的大汉，高大的身材遮挡住了办公桌对面落地灯的光线。他身着赤黑色宽袍大袖，颇为复古。 这种粗糙的中年大汉里，也有汉服爱好者？ “姑娘，我要租一间房！”还没等谭楚楚开口询问，大汉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前来的缘由。 “啊……请进请进。”谭楚楚赶紧把人请到了自己的对面坐下，还泡了杯茶。凑近了一看，这位大汉额头宽大，长须浓眉，不仅天庭饱满，鼻梁丰隆，直上印堂，周身还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质。 想了半天，谭楚楚只能用看网络小说学到的“王霸之气”一词来形容他了。 “彭大仙说你这儿有房，叫我过来。这里是大仙借我的一堆纸，说是可以用来交两个月的房租喵。”说着，大汉从怀里掏出八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用手指怜惜地摩擦了一番后，放在了办公桌上。 谭楚楚分明听见他把百元大钞称为“一堆纸”。所以这个“见过大场面”的房客，连百元大钞都没见过…… 所以，他生活的“外地”，物价该是有多么低廉啊！ 谭楚楚的脑回路一直这样，有些不同寻常。 “嘿嘿，这纸片儿还真方便，比咱们那地方的五铢钱轻盈多了喵……”大汉自言自语起来，他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变小，又带着点外地口音，谭楚楚听不太懂。 她只能通过这点只言片语判断出，大汉和她一个大学室友大概是老乡，都操着一口鄂北方言。 可是室友家乡的物价也没低到日常生活用不到百元大钞的地步啊？ 莫名其妙地收下了钱，谭楚楚拿出了一张白纸，简单花了一些歪七扭八的直线做成表格的样子，又在第一行里写下“姓名、籍贯、房间号”的字样，在“房间号”一栏填写了101室后，把白纸推到大汉面前：“大叔，拜托填一下前两列，往后我想起来还要填什么的话，再找你补充信息。” 大汉接过谭楚楚手里的签字笔，又好奇地摸了摸又看了看，才用一种奇怪的握笔姿势写下： 姓名：刘秀 籍贯：南阳郡蔡阳县 噗嗤！谭楚楚一下没忍住笑，这么一个威武雄壮的铁塔般的大汉，名字居然这么秀气？ 当然，谭楚楚的地理历史常识极其匮乏。她没有意识到“郡”这个行政区划单位早在唐代就被废除了，更记不起历史上有个人和这位租客同名，以建立东汉王朝而闻名于世。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耽误了挺久，比预计的时间晚了许久才开文，感谢读者们的耐心等待！希望新文也能被大家喜欢~ 叨叨两句，大家工作学习无论多投入，一定不要偷懒久坐不动，我本人就是个惨痛教训！本来工作就要在电脑前坐一天，先前写《梦想游乐园》时太沉浸于码字的氛围，导致下班之后也经常连续坐着不动两三个小时，把腰给坐坏了，那种坐立不安连躺着都难受的感觉真的痛不欲生T_T 现在工作时间和码字时间都定了半小时一次的手机闹钟，提示自己工作和码字都不要太上头伤了身体…… 看到这里的姑娘们（以及小伙子们，如果有的话），快站起来拉伸一下啊！抬抬腿、扩扩胸、稍微动一动都好！ 感谢周而复始 小天使在开文前的地雷，给你比一颗巨大巨大的心~ 第2章 、精神小伙 “也不知道彭老头是不是把房间打扫好了。”填完了个人信息，谭楚楚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干些什么，索性就带他去自己的房间吧。 刚来到101室门口，谭楚楚就和老头撞了个满怀。 “哟，妹子，房间打扫好了，你带租客进去吧！”他从不多废话。 等等，这个自称在外飘了七百年的老头，居然喊自己“妹子”？ 喂，我可没那么老！ 没等她表达出不满，彭老头就又不知道飘去那里了。 -- 第4页 却见半开的房门里，房间被打扫得窗明几净，和自己先前看到的布满灰尘的房间完全变了个样。原本只是硬木板的床铺上，不仅多了一床被子，还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虽然舒适度远比不上柔软的席梦思，可比起直接睡在木板上还是要舒服多了。 也不知道这个似鬼似仙的老头是从哪儿变出来的这些床品。不过好歹老头准备的东西还是很贴心的，毕竟租客什么随身行李都没带，没有拎包，直接入住了。 “姑娘，请问一下喵，这是冰格吧？那这又是什么东东？”卖萌的词语忽然从铁塔般的大汉口中冒出，谭楚楚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头一看，大汉一个人去了厨房，被厨房里的几样电器吸引了注意力。 “哦，大件的我们这儿叫冰箱，另外那件是个电热水壶。怎么，大叔没用过？”谭楚楚的疑虑逐渐加重：什么地方会管冰箱叫冰格？什么地方的人连热水壶都不认识？ 大汉神色有些尴尬：“嘿嘿，我是乡下人，穷乡僻壤地方来的喵。有些东东没见过，姑娘请见谅……” 行吧，看来彭老头一开始说的“租客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无疑是在诓自己了。 好在这个大汉说话行动都还算有礼貌，谭楚楚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不过她还是没忍住，把自己一直以来的感受说了出来：“大叔，您能好好说话，别老卖萌学猫叫了吗？” 大汉又疑惑地挠挠头，才大概明白了谭楚楚的意思：“我在接受培训的时候学到过，你们这儿的女孩子喜欢叠词，也喜欢小狸的叫声。我就拿来现学现卖了。怎么，姑娘不喜欢？” 谭楚楚脸上无奈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不！喜！欢！ 大汉也是个知分寸的人，读出了她的意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从自己的宽袍大袖中取了个枕头出来。取完了枕头，又取出了一只小茶杯，紧接着是一双筷子、一顶帽子…… 好家伙，原来他的行李都藏在袍子里？！ 等等，大汉刚才说的培训，又是什么鬼？ 谭楚楚刚想开口询问，大汉偏偏像彭老头一样，专门赶在自己之前抢话。等到对方话说完了，自己这金鱼记忆力，早就把想问的问题给忘了。 “姑娘，这房间有点暗，能借一盏油灯给我吗？” 油灯？谭楚楚用手在墙上狠狠一拍，整个房间就被天花板上的大灯照亮了，只见大汉像第一次看到世界的小孩一样惊喜地看向光源。 “这是开关，你要开灯的时候直接按就行了，再按一下就关了。”谭楚楚已经不想吐槽这人见过的“大场面”了，干脆化身莫得感情的讲解员，“对了，你刚才问的这个电热水壶，在里面装上水，摁一下这里的按钮就能自动烧热了。记住，千万要放了水之后再烧水……” 好不容易把房间里的电器都介绍了一通，谭楚楚望着似懂非懂的大汉，看他正好奇地摆弄着小电风扇的开关，不忍打扰也不忍吐槽地退出了房间：“大叔有问题再来找我哈……” 领一个租客进房间，居然比在公司接待VIP客户还累，谭楚楚瘫在了公寓管理处的椅子上。 “嘀嘀——”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是她公司的老板在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 “什么啊，都要周末了还不得安生……”她嘟囔着点开消息，却立刻十脸震惊。 “@全体成员：亲爱的员工们，抱歉了，因为经营不善，公司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我，青虫贸易公司创始人兼总经理刘波，在此宣布——青虫贸易公司今日就地解散！” 谭楚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事们也震惊无比，然后纷纷在群里发问： 周一就不用回去上班了吗？公司给配的用来加班的笔记本电脑要还吗？放在办公室的一堆私人物品没带走怎么办？没发的工资该怎么办？ 随着同事们的问题越来越多，群里的问题也越来越有深度了： 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吗？老板头像上的那只鸽子为什么这么大？现在和隔壁桌的同事开始谈恋爱，是不是就不算办公室恋情了？ …… 这一天可把她给折腾够了，先见了鬼，又是公司突然解散丢工作。 所幸经过群里的沟通，老板承诺员工工资绝不拖欠，会在两周内结清；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下个月之内收拾干净即可。别的诸如“公司配的笔记本电脑”、“办公室恋情”都和谭楚楚没有关系。 而且，今天刘秀给的两个月租金，也足以让她生活一段时间了。 精疲力竭的谭楚楚趴在管理处的办公桌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周六凌晨三点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又望见了站在，啊不，悬空在办公桌前的彭老头。 “妹子你终于醒了，快点，第二个房客一会儿就到了。102房间我就不替你打扫了，你快去清洁一下，一会儿接待新房客了。”彭老头像是布置任务一样。 也许是起床气残留的缘故，谭楚楚不耐烦道：“别叫我妹子，我有那么老么？还有，你不是说租客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吗？怎么那个叫刘秀的大叔，连电灯和电热水壶都不会用啊？” 彭老头呵呵一笑：“按辈分算你该喊我祖爷爷，我喊你妹子是让你占了便宜。至于刘先生嘛，他在他们那地方，相对别人而言确实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 第5页 嘿，彭老头还挺会选参照物，你来学高中物理一定能拿满分吧！ “快快快，别扯有的没的，这个新房客性格比较跳脱，别得罪他了……”刚睡醒的谭楚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敦促去了102室打扫卫生。 这间房间比101室稍小一些，却配了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老到它用的还是笨重的映象管显示器。 谭楚楚腹诽：恐怕不少00后都没见过这种电脑。 天还没亮就一身臭汗的谭楚楚回到办公室，彭老头已经又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办公桌后面却坐着一个青年男子，正把玩着桌上的订书机。 “艾玛，你谁呀？”谭楚楚一惊，也把青年男子吓了一跳。 男子抬起头来的那一刻，谭楚楚忽然觉得这人长得像一个张姓台湾影星，尖下巴，薄嘴唇，高颧骨，倒八字眉，鼻子下面还留着一排性感的胡渣。 他比张姓影星缺少的，是那股随着年龄而自然增长的冷峻气质。 ……或者，就别说冷峻了。年轻人一开口，谭楚楚就为他找到了一个，哦不，一群适合形容他的名词： 精神小伙、中二病、自恋狂、土味主播…… “姑娘，莫非你就是朕的铲屎官？” 谭楚楚：……？ 刚刚好不容易才成功劝阻刘大叔别学猫叫了，面前这精神小伙是直接把自个儿放在了猫主子的地位了？ “哈哈哈哈，真不经逗。算了，朕先不跟你开玩笑了。彭老头说你这儿能租到房子，还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对了，这是前两个月的房租。” 发现谭楚楚一脸懵，精神小伙试图用大笑掩饰尴尬。笑完了，他也在袍子里寻找起来，良久终于找到了些粉红色的票子，如天女散花一般，将八张钞票凌乱地堆在谭楚楚面前。 仿佛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很潇洒，精神小伙朝谭楚楚邪魅狂狷地眨了眨眼。 谭楚楚总觉得，如果自己是在和精神小伙网上交流，他一定能创造出“头像是我，不满意？”这类普却信撩妹语录。 她毫无感情地把刘大叔写过一行字的纸，并着刘大叔写字用的签字笔交给了精神小伙。当然，为了保护住客隐私，她还贴心地把刘大叔第一行的文字部分用一张纸条暂时贴了起来，不让后面填表的人看见。 精神小伙把笔拿在手里，淘气地转了一圈，接着低下头，用和刘大叔相似的奇怪握笔姿势在信息登记表上写下： 姓名：朱厚照 籍贯：北直隶顺天府 谭楚楚连地理常识都近乎于零，更别指望她认出在明朝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顽皮鬼武宗了。 直隶？听起来有些耳熟，当今的华国真有这个省吗？ 就算有，估计和谭楚楚出生长大的内斗省的散装程度也有得一拼。你瞧，精神小伙还得专门强调一下自己来自这个省的北部。 精神小伙低下头写字的时候，谭楚楚才开始注意他的穿着打扮。和刘大叔一样，他也穿着一身长袍，只不过颜色是金黄色的，胸口处还绣着奇怪的花纹。他的头上歪着戴了一顶薄黑纱帽，帽子两侧突出的部分向上折起，仿佛两叶翅膀。 ……跟谭楚楚看的明朝背景电视剧里王公贵族的打扮差不多。 真特么中二啊！ 填完表，精神小伙没再刁难她，按照指示进入了102房间。 谭楚楚回到办公室，趴在桌上又补了一会儿觉。她的床铺被褥还都在离公司不远的出租屋里没搬过来，既然工作没了，办公室后又有小套间，谭楚楚决定过两天就退租搬家。 再次醒来时，精神小伙再次出现在她面前：“铲屎官，帮朕解释一下，房间里那台脑袋会发亮的东西是什么？怎么玩？” 她只觉得自己睡意朦胧的脑袋在发亮，因为烟花爆竹在即将炸裂之前就会发光发亮。 作者有话说： 无CP网游爽文《我的游戏剧情超丰富》，下一本开，欢迎戳专栏预收藏~ 第3章 、女皇驾到 又跟着这名叫朱厚照的精神小伙回到了102室，谭楚楚发现他所说的脑袋会发光的玩意儿就是房间里的台式机。 朱厚照显然已经摆弄了好一阵子，不仅成功开机，还成功使用鼠标登录了访客账户，来到了桌面。 嘿，这小子不仅胆大，还挺聪明，没见过的东西就敢随便摆弄，而且还真给他摆弄出了些成果。 只不过，他不知道用鼠标还有双击的操作，故而打不开桌面上的图标。 谭楚楚诧异地看着他，问道：“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连电脑都没用过？” 小伙儿终于没法继续装帅了：“朕原来住的那地儿，没这玩意。彭老头说铲屎官这儿会有很多新鲜好玩的东西，要朕多学些用。” 得，这家伙真的把自己当猫主子了。是不是以后不能再叫他精神小伙了，得叫精神小猫？ 看来这些租客果真都是彭老头从一些穷乡僻壤里揪出来见世面的。只不过这小伙一口京片子，居然也没见过电脑，原来京城附近也有那么多贫困人口啊！ 谭楚楚耐心地给他介绍了电脑的基本用法，又点开屏幕上一个游戏图标，心想：让你玩玩游戏，总可以一段时间内不要来烦我了吧！ 只是谭楚楚没想到，她这一离开，直到一天一夜之后才再次见到小伙。 凌晨就起来，忙了一早上有些饿了，谭楚楚来到管理员套间的小厨房，里面还摆着二十几包方方便面，都没过期。 -- 第6页 她烧开热水，打开了一包泡面，犹豫了片刻，又多放了两包进去。 虽然刘大叔和朱小伙多少有点奇葩，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租客，连烧水壶和电脑都没见过，谭楚楚担心他们会把自己饿死。 没多久，刘大叔大概是循着香味就出来了。 “姑娘，你煮什么菜呢，这么香？” 他大大咧咧地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谭楚楚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人身上的王霸之气，连忙又给他盛了一碗出来。 一筷子方便面入口，刘大叔的表情仿佛见了神仙一样，双眼迷离，嘴角上扬。 “喵了个咪的，这不比御膳房的好吃多了？”大半碗下肚，他终于发出一声感慨。虽然被谭楚楚叮嘱过禁止卖萌，不过他还是没能完全改掉学“小狸”叫的猫病。 御膳房？原来大叔家乡的餐馆叫这个名。在不知名的乡间里开一家苍蝇馆子，也学古装剧里起那么高大上的名字，看来餐馆老板很有雄心壮志嘛！ 吃完了面，刘大叔把碗里的面汤喝得一滴不剩，连黏在碗底的葱花他都丝毫不嫌麻烦地用筷子夹进了嘴里。要不是谭楚楚坐在对面看着，估计他都会不顾形象地舔碗。 谭楚楚：这是饿了多少天才吃上的第一顿饭？您别是饿死鬼投胎吧？ 早饭用完，刘大叔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他问谭楚楚：“姑娘，你们这儿有什么工作可以谋生吗？彭大仙只管我们前两个月的食宿，之后我们就要自谋生计了。” 看着刘大叔的体格，谭楚楚原本想建议他去找份搬砖的工作的，可话到嘴边还是停下了。这大叔什么电子设备都不会用，别说会不会网上找工作了，怕是搬砖也要挨工友欺负。 “大叔，您擅长什么？过往有什么工作经历吗？” “我啊……”刘大叔陷入了沉思，“年轻时父亲早逝，投靠了叔父。为了维持生计，我种过地放过牛，后来勤工俭学，在长安找了个先生。” 说到这儿还都算符合逻辑，在谭楚楚的心目中，这样的人可不就是长年累月住在与世隔绝的山村里的么？估计所谓的先生，也是村里稍稍认得几个字的小学毕业生吧，教会学生写自己的名字就是功德一件了。 刘大叔接着说下去，可越听下去越让谭楚楚觉得胆战心惊：“后来因缘际会之间，我骑着牛带兵打仗去了。依靠着亿点点的运气，我呼风唤雨，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后来，我就奉行轻徭薄赋，保境安民的政策……” 后面几句谭楚楚没听下去，她只觉得这大叔真能吹：说了半天，可不就是靠着村里人的支持，战胜了“政敌”当上村长了？ “要问我擅长什么，还真不好说。不过，召唤陨石算不算？还有什么打雷刮风流星雨，我都会一点……” 谭楚楚腹诽：又疯一个。 “算了，刘大叔你先安心住着，我知道有人招工的时候，知会您一声。” “好的，谢谢姑娘。对了，下次你煮这么好吃的东西，记得也知会我一声。”谭楚楚忽然想起厨房里还泡着一包方便面，便进去盛了出来，端到了102房间门口。 “咚咚——”谭楚楚敲了好半天门，里面却一直没人开。她把耳朵贴上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刀光剑影喊打喊杀声，时而夹杂着精神小伙的京片子：“在威武大将军面前还敢逞威风，看朕……看我不亲手了结了你们！” “那个朱……什么的，在忙什么呢？给你煮了碗面，不吃吗？”谭楚楚只好大声发问，却一时间忘了精神小伙的全名。 里面的声音稍低了些，几秒种后，精神小伙才回应：“哦，放门口就好！麻烦铲屎官了，我忙完这阵子就吃！” “屎”和“吃”两个字放在一句话里，谭楚楚总觉得有点违和，却又懒得吐槽了。 不过再怎么诡异，都诡异不过彭老头的第三次出现，和之后发生的一切。 “妹子，我又找了个房客来。不过她居然是个女的！女的！女的！”这位见惯了风雨的老头难得那么激动，眼睛瞪了老大。 女的怎么了？女的一个人租房再正常不过了，谭楚楚自己就是一个人在外租房啊。这老头也真是，至于摆出这么一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的架势吗？ “变了天了，变了天了……”彭老头还在念叨，忽然转向谭楚楚这边，“还不快去打扫卫生？” ……也不知道为什么，谭楚楚对彭老头的命令仿佛无法拒绝。 半小时后，她满头大汗地从103室出来。这间房间和前两间的布局接近，不过里面居然养了几盆牡丹花，联想到这间房间的租客是一位女性，还挺合适的。 再次经过102室，门口的那碗方便面还在门口，而房门里面依稀仍然能听见精神小伙的大呼小叫：“朕这局又被队友卖了！淦！” 这下谭楚楚终于听明白了，敢情这家伙刚学会用电脑，就玩起游戏来了，还玩得这么投入。 废没废寝不知道，忘食是板上钉钉的了！ “喂！我专门为你下的面都凉了，还不吃？”谭楚楚好心地再次隔着门提醒了他一句。 “铲屎官，朕听见了！再打一局就吃饭！” …… 回到办公室，彭老头又消失了，新租客还没来，谭楚楚先去小套间洗了个澡。刚换完衣服，头发还没擦干呢，外面就传来一阵中年女声，听上去有些严厉：“有人吗？” -- 第7页 “有的有的，您稍等。”谭楚楚把浴巾往头上一包，便奔了出去。反正对方也是女性，自己稍微衣衫不整一点，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这位要租房的女士端坐在办公桌对面，虽然人到中年，但体态丰腴，皮肤健康红润，眉眼细长，端坐在谭楚楚面前随时生发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配上她一身鲜红色的褶裙，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相貌卓绝。 谭楚楚不禁感叹，自己要是个男的，早就拜倒在这条鲜红的石榴裙下了，哪怕她已经上了年纪，依然是气质女神。在这样一位如日月般亮眼的女性面前，谭楚楚自己就像地里一颗无人知晓的小草。 “呃……请您……填一下您的基本信息。”在中年气质女神的强大气焰笼罩之下，谭楚楚不知怎么的就结巴起来。 气质女神打量了谭楚楚一眼，微微点头，接过了纸和笔。她虽然没像前两位那样好奇地把玩签字笔，但握笔的方式也是一如既往地奇特。 “大姐，我在这儿确认一下您填写的基本信息。您的名字是武……咦，这字……不好意思，我这人没文化，您名字怎么念呀？” 对方淡淡一笑，表示理解：“没关系，这个字除了我没人用过，念瞾。” “哦，念‘赵’啊……这字我的确没见过，但是看这字形，寓意好像不错啊，日月当空。”谭楚楚怕自己忘了，还在纸上标注了汉语拼音。 武女士示意谭楚楚领她去房间。在走廊上，武女士盯着谭楚楚头上包裹着的浴巾看了好几眼，没忍住问道：“闺女，你头上的软巾样式挺新奇，只是这白色乃平民装束常见的颜色，能帮我做一顶金黄色的么？” 也没料到武女士这么气质卓绝的女性，居然这么稀罕这条普普通通的浴巾。大不了就去某宝上订一条金黄色浴巾就得了。 谭楚楚爽快道：“没问题！” 她又夸赞起武女士的气质：“武姐，您气质真好。有没有人夸过您长得像一个姓刘的影视剧女明星啊？” “姓刘？影视剧？”武女士看上去一头雾水。 一说起电视剧，谭楚楚可就不困了。 “哦，您不知道她吗？演过好多经典角色呢，比如有一部叫《芙蓉镇》的电影，我小时候百看不厌。另外一部她主演的电视剧也是十分经典，这个女演员一个人在一部剧里，从十几岁刚入宫低眉顺眼的才人开始，一路演到女皇大人六七十岁终于君临天下，毫无违和感！还有啊，这部剧里演女配角上官婉儿的女演员也是风华绝代，连我这个钢铁直女都……” “……等等，上官婉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武女士皱起了眉头，打断了沉浸在电视剧回忆中的谭楚楚，“你说的这部剧，女主角难道是我？” “哈？武女士，您在开玩……” 谭楚楚突然从那部电视剧中拾取了些许关于历史的回忆。她想起那位由刘姓女影星扮演的女皇大人，正是在登基后改名“武瞾”的。“则天”则是她的尊号，在后世才被称为“武则天”。 她惊讶得连原本攥在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第4章 、太平公主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送武则天进了103房间，谭楚楚回到走廊上，从地上捡起了手机。她立刻打开搜索网站，输入“刘秀”和“朱厚照”两个名字。 一个是推翻新朝、重建汉家荣光的光武大帝！ 一个是御驾北征、一生荒诞不羁的大明武宗！ 为什么自己上初高中历史课的时候都是睡过去的？ 要说光武大帝刘秀，谭楚楚也不是不知道，但由于她在青虫贸易公司有个女同事单名就是一个“秀”字，对历史不感兴趣的谭楚楚看到刘秀这个名字，第一反应一定是“这是个姑娘”。 这么说来，目前的三个租客都是当过皇帝的人？谭楚楚终于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重活一次，集体穿越到自己这座小公寓，但是她终于理解了彭老头先前说的一些话。 比如，他们的确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废话，都当过皇帝君临天下了，这不叫大场面，什么叫？ 再比如，一个女性出现在皇帝列表里，也足以让彭老头感到十分意外，甚至因为觉得不合体统，而在谭楚楚面前少见地失态了。 又或者，朱厚照自称“朕”时毫无故意装叉的违和感。 现在的三位租客之间，各自的时代相差甚远，并没有直接的“你灭了我全家”之类的灭国之仇。可等彭老头以后带来更多的租客，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想想都特么刺激。”谭楚楚自言自语道。她上学的时候热爱各类搞笑影视书籍，几年前看过一本叫做《史上第一混乱》的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现在的自己境况类似，甚至开局就遇到了秦始皇、荆轲、刘邦、项羽同时出现的大型修罗场。 比如，要是曹操刘备孙权同时住到一个屋檐下，最好再加上个汉献帝和司马懿，更别提这屋檐下已经住了个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东汉末年混乱时局的刘秀……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虽然是现代世界里的土著居民，但身为一介布衣，该怎么和这群大人物相处？想起刘秀吃方便面那天无意间提起的“培训”，这些皇帝们在入住之前，应该是接受过某种统一规训，了解了现代生活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相处模式。 -- 第8页 是以，目前的三位租客都没有摆出皇帝的架子，对谭楚楚颐指气使。 至于还是一口一个“朕”的朱厚照，大概就纯粹是顽劣心思作祟吧，大概真把自个儿当成了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朱厚照是明朝人，古时候皇帝都受过历史教育，所以他应该是听说过武则天和刘秀的。不如先去问问他，在来到公寓之前经历过什么，了解些什么，对这些合租楼友如何看待。 然而谭楚楚敲了半天的门，却没人应门，她只能隐约听见门里面的电子游戏音效，和一声声“淦，你会不会玩啊”、“快去救上路”之类的人声音效。 果然，如她刚在千度百科上看到的那样，朱厚照不仅聪明，还真的很喜欢玩啊。无奈，只能去问问看上去最通情达理的武则天了，毕竟刘秀应该不认识后面两位。 武则天给她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宽松的便装，手上拎着一把浇水壶，似乎正在侍弄屋里的牡丹花。唐朝人是真的喜欢牡丹，这一点谭楚楚还是知晓的，毕竟中学时期都背过刘禹锡那句“唯有牡丹真国色”。 明白了谭楚楚的来意，武则天微微一笑，将这位公寓管理员请进了屋里叙话。 “有些事我都已忘记，但我现在还记得……” 谭楚楚：什么鬼，女皇大人那时期，难道也以穿着一双滑板鞋为时尚时尚最时尚？ 所幸，她接下来的话语画风变得正常了起来：“驾崩的那天，我儿子李显高坐龙椅皇帝。随后，我被带到了一片宛若仙境的山间，湖光山色，月色青白，甚是美好。接着，一位女仙就把我带到了一间仙宫里，说是仙宫里的人都是过去的、将来的帝王将相。” 见谭楚楚面露惊异之色，武则天继续讲述她的奇遇，“大家都不能见面，要不然，你杀了我孙子、我灭了他的国之类的事比比皆是，了不得把仙宫闹翻了天？在仙宫里住了一阵，我们都学习了简单的历史，慢慢也就接受了自己的国家被灭、自己的后代被打杀这些无可改变的事实。女仙又领我们进行了一场‘培训’，说仙宫并非久住之地，现今我们在人间的住所已经安排了有缘人和有缘仙人接洽，但我们必须学会如何适应人间的新住所。我们就学了一些人间的生活用度习惯、语言习惯等等。变化真是大呀，现在居然都没有帝王一说了！不过想了想，毕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就释然了。” 没有帝王，只有帝王蟹……原本和公司里的小姐妹约好，下个月发工资就一起去旅游，吃帝王蟹来着的。 这下公司没了，帝王蟹怕是也泡汤了。 不过谭楚楚没有走神太久，继续问道：“有缘人，是说我？” “有缘人是你，接洽的彭祖是那个有缘仙人。”武则天很耐心地回答着谭楚楚的问题。 “彭祖？就是那个彭老头？”谭楚楚记得彭祖是神话里一个活了七百年的长寿村代言人，她怎么都没法把一个长寿老仙，和那个指使自己去打扫房间的严厉老头联系在一起。 “彭祖便是一位上古仙人，我们都知道的。” 随后，武则天又给谭楚楚介绍了不少在仙宫的生活。若不是她说，在仙宫里喝下一碗甲鱼汤之后，就记不太清自己驾崩之前的种种细节了，谭楚楚还想录下她的所有言语，交给历史学家当第一手资料研究呢。 “那彭老仙，是不是还要求你们到这儿来之后，自己找工作赚钱？”谭楚楚想起刘秀找自己问招工信息的事情，又和武则天确认了一番。 武则天回想一番道：“嗯，好像确有此事。本来在我们入住之前，彭老仙都会发两个月的吃穿用度，不过彭老仙在看到我之后，吓得路都走不稳，他手里那一堆粉红票子全撒在地面上了。我帮他捡起来，想还给他，不料他依旧惊魂未定，直说‘不用不用’，让我自己收下。” 说着，武则天往自己的大袖口里随手掏了掏，就是一大把粉红色的钞票散落在桌面上，看得谭楚楚都呆了：这辈子，好像只有在银行大厅排队的时候，从别人的窗口那里见过这么多小钱钱吧！ “我想，这些应该超过两个月的用度了，所以我倒是不急找工作呢，就在屋里侍弄侍弄花儿，还能找你这个闺女聊聊天，倒也惬意。”武则天说完，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威严的女皇大人笑起来也是颇具魅力的。 搞清楚了事情原委，谭楚楚和武则天寒暄了几句，看了看女皇大人侍弄花草，这才离开。 临出门前，武则天还夸了谭楚楚一句：“你长得还有几分像我那小女儿呢。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就是我那群儿女中最聪明可爱的小家伙，称号叫太平公主的！” 谭楚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像男生一样平坦的胸脯，心想：女皇大人不愧精通帝王心术，即使穿越到现代，插起刀来依然丝毫不留情面。 皇帝们干什么工作好呢？刘秀自称会呼风唤雨、召唤陨石，谁信哪？又有谁会招这样的员工啊？ 大概除了气象局和国防部吧。 不过，刘秀的那些特殊本领，在现代人听起来完全就是村口老神棍在跳大神。能在这些职能部门工作的，有几个不是相信科学的人，怕是还没摸到这些部门的大门，就会被当做精神病给抓起来了。 算了，刘秀先放一边不提，等这几天和他多多相处一阵，再看这位卖萌大叔除了跳大神还有什么别的本领吧。 -- 第9页 武则天喜欢侍弄花草，也许可以让她学习一番现代园艺理论，往景观设计师的方向去努力。 至于那个一住进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废寝忘食打游戏的朱厚照，谭楚楚也有些无奈。 连人都见不着，鬼知道他擅长做什么？ 虽然见了鬼，但谭楚楚自己不是鬼，自然是不知道的。 也许可以转型游戏主播？毕竟他身为一个连电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明朝人，刚住进来几小时，不仅自学回了如何给电脑开机，还立马上手了游戏，学习能力不容小觑。 正想着，彭老头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管理处办公室：“快点去打扫二楼的房间！下面的租客是夫妻俩一起来的，一楼房间太小，不适合小夫妻一块儿！” 呵，原来二楼的房间布局还不一样？难不成越往楼上，房间越大？ 谭楚楚这个“有缘人”，在身为“有缘仙”的彭祖面前不敢造次，乖乖地去201室给家具掸了掸灰。这间房间比起楼下的用薄墙隔出的勉强可以看作“一室一厅”单身公寓稍大些，墙壁单独隔开了一间卧室，卧室里的床也更加宽敞。 新来的这对夫妻彬彬有礼，既不卖萌也不霸气侧漏，谭楚楚在楼上打扫卫生时，他们乖乖坐在管理处办公室门口，一边唠着家常，一边等待管理员的到来。 男子按照要求填完租客登记表后，谭楚楚皱起了眉头：又是个不会念的字！ 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没文化”的事实，她决定等带夫妻俩进了房间，再问男子一嘴，他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怎么念。 走向楼梯间的路上要经过一楼的几间房间。经过朱厚照门口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只闻得到精神小伙一身的泡面味，双眼血丝遍布，一见到谭楚楚，就伸了个懒腰道：“铲屎官，帮朕再下一碗面吧……” 第二眼，他望见了谭楚楚身后的一对夫妻，瞬间面如土色：“父……父……父皇？母后？” 第5章 、全家团圆 谭楚楚心中警铃大作：前三个租客都是时代相隔老远的，这对夫妻怎么不仅来自明朝，还和精神小伙朱厚照关系如此紧密。 她不再惊讶，毕竟两位男租客都是姓朱的，而在谭楚楚的印象里，历史上只有明朝这一个朝代帝王姓朱。 五代十国是什么？后唐又是什么？在只知道“唐宋元明清”的准历史盲谭楚楚脑子里，都是不存在的概念。 所以，两人有亲戚关系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父子关系是她未曾想到的。 不过，刚才在千度百科上浏览过，史书上说朱厚照这小子性情顽劣、荒诞不经，来到自己的世界又玩了一天一夜的游戏，这下可不得被爹妈骂死了？ 两位新租客这一见面，显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按照武则天的介绍，在仙宫里生活的时候，各位帝王将相虽然学到了自己的生前身后事，互相之间却都是不能见面的，也不知道谁有机会、在什么时候与有缘仙和有缘人接洽，住到现在的这个奇怪的公寓里来。 “咱们刚来新世界，就全家团圆了？”新来的男性租客一脸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起了朱厚照。 别看精神小伙刚来第一天就自来熟地“铲屎官”长“铲屎官”短，在亲爹面前还得换一副面孔。他低下了头，有些唯唯诺诺地回答着新租客：“父皇，母后，我也是昨天刚来……” 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被张姓女租客打断了：“你在仙宫里没学过吗？来到新世界之后，要低调，喊爸爸、妈妈，也别自称朕了……” 说着，她甚至伸出了手，眼看就要往朱厚照命运的后脖颈上来那么一下，却还是在即将接触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不知怎么，谭楚楚想到了自己远在老家的父母。她来自一个平凡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兼具传统和开明的思想。 说起传统，是因为他们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信条，从小就督促谭楚楚好好学习，不让她看杂书、玩游戏、谈恋爱。 说起开明，对她高标准严要求的父母在她犯错、或者做出什么不为父母所喜的行为时，也只会和她耐心讲道理，而不是用身为父母的威严强迫她服从，也不会暴力解决问题。 总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和面前这位新租客张女士教育儿子的样子有些相似。 “妈，我错了……”朱厚照此时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又转向谭楚楚的方向，似是想和她求助。可他看见谭楚楚仿佛陷入了回忆，便很有眼色地闭上了嘴。 爹妈在此，不能放肆了。何况面前这位自己到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铲屎官”女士，对自己还真不错，不仅教了自己怎么玩那花样繁多的机器，还煮了香味四溢的面。 谭楚楚愣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这时，中年夫妇已经开始面前的儿子嘘寒问暖起来。 “你过来几天了？在这个世界还适应吗？过来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朱厚照继续乖巧地一一作答。 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倒让谭楚楚有些在意：“一身食物的味道，还挺香，又麻烦人家姑娘帮你做饭了吧？” 身为皇帝的朱先生，还能说出“麻烦帮你做饭”这样的话语，看来他在仙宫里被现代思想熏陶得非常成功，谭楚楚对他的印象也提升不少。 -- 第10页 找了个合适的空当，谭楚楚问清楚了朱先生名字的第三个字怎么念：木字旁一个堂念“撑”，他的全名朱佑樘。 而只在登记表上填写了“张氏”的张女士，对自己的名字讳莫如深，直推托说，自己的名字是不好意思见人的闺名，就不公布了(*)。 谭楚楚此刻还不知道，这位精神小伙是历史上明孝宗夫妇唯一活到成年的儿子了。又由于明孝宗——也就是这位名叫朱佑樘的中年男子的童年有一些特殊经历，他不似绝大多数帝王或权臣那样妻妾成群，一生只有张皇后一人，日常生活也像普通百姓那样充满烟火气息。 历史上，这对夫妇生了三个孩子，除了朱厚照之外，还有一子一女，可惜都早夭了。所以他们对这个儿子自然宠溺有加，就像现代的不少独生子女那样，父母有好吃的好穿的都指着这一个孩子。 结果这家人来到现代后的表现给了谭楚楚一种错觉，让历史知识匮乏的她，差点以为所有的皇室家庭都这么和睦亲善。 之后，随着入住人口继续增加，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当皇帝的孩子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 “你就知道玩！到哪儿都改不了！”朱佑樘的说话分贝突然提高了不少，将谭楚楚不知道飘去何方的思绪再度拉回。 原来，刚才朱厚照老实地和亲爹交代，自己来到现代社会之后什么都没干，除了……入门了某竞技游戏。 电脑是什么，朱佑樘不清楚，但游戏一听就是用来玩的，看来这小子不管到哪儿都改不了本性。 热闹了一会儿，朱厚照房间门口的走廊又陷入了沉默。朱佑樘打破了尴尬，脸转向谭楚楚道：“咳咳，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 谭楚楚也变换严肃脸，只以为他是对这个新奇的世界有什么疑问。 没想到，朱佑樘的问题是：“你……给吾儿做的食物是什么？能给我们也来一份吗？” 说完，似乎又以为这闻起来余香不绝的食物一定很难料理，他又微微低头道：“麻烦姑娘了。” 现代工业生产流水线标准化生产出的调料和面饼，每一粒盐和胡椒都尽可能根据人的饕餮之欲进行了精密的调整。虽然古时候的皇帝基本上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可大厨的手艺还得败在现代食品工业旗下。 谭楚楚还不知道的是，辣椒、西红柿、土豆这类在现代中餐菜谱里常见的食材，都是明朝末年传入的，面前这对朱家父子大概率没吃过。 “这玩意叫方便面，做起来一点都不麻烦。您两位的房间在201室，不如我先带您去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再把面给您端来。”谭楚楚一边在脑海里盘算着自己储藏柜里还剩几包方便面，一边对朱佑樘和张皇后笑脸以待。 把人带进房间这种事，她甚至可以让朱厚照帮忙，但总得亲自和这帮来自古代的大佬们反复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比如不能把手指头或者金属插进墙面上那些两个一组或三个一组的黑色孔洞，也不能往这些孔洞里灌水。 这些事情她和朱厚照交代过，但她不敢确定，玩了一整天游戏的小伙是否还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这些从古代穿越来的大佬们万一触了电或者作了别的死，会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去掉半条命她还没来得及问彭祖，但至少不能让人就这么去做实验吧。 终于把夫妇俩送上了二楼，谭楚楚把该说的说完了，这才回到管理员房间，一边等煮面，一边用手机在网上狂搜新住客的资料。 她注意到，弘治皇帝朱佑樘驾崩时才34岁，而张皇后一直活到了嘉靖年间，年近七十才和丈夫在地下相聚。此外，朱厚照落水去世时也刚过而立。 刘秀活了多少年她还没查，但武则天活到了八十多岁，她是从电视剧里了解过的。 那么问题来了。出现在这座大楼里的朱佑樘和张皇后年龄相仿，三十出头的样子；朱厚照的样貌像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年轻；刘秀是个中年大汉，而武则天看上去也才四五十岁。 所以，他们进入大楼时的年岁是怎么安排的呢？待会儿要是再见到彭祖，谭楚楚决定问个明白。 顺便，她也需要考虑一下这些人该怎么为公寓大楼做点贡献了。 在青虫贸易公司工作时，她的每月工资不算特别高，但并非月光族的她，每个月省吃俭用也能存下一点钱，所以即使失业，她的小金库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另外，数年合租、带饭的生活让她好歹点了一些烹饪技能——虽然称不上美味佳肴，但好歹做熟的绝不会夹生，该炒的不会用煮的。 午饭不小心做多了，就单独装个饭盒放冰箱，下班回家微波炉一热就当晚饭吃，也还算新鲜；做少了也没关系，要么再多装上一根香蕉两个橘子，要么就吃两块公司用餐区供人自由拿取的饼干，反正保证自己饿不死即可。 只是现在需要喂饱的不止自己这一张嘴了，每次煮饭、备菜都得考虑用餐人数，比一人食麻烦不少。 好在这点磕碜的烹饪技能，再随便买点便宜的食材，配上现代食品工业的老干妈、王致和等产品，也能勉强满足古代人的口腹之欲了。 但就这么坐吃山空不是个办法。 一种方案，是从现有租客中找一两个人代替自己充当公寓管理员，一旦有新人入住就帮助登记、交代重要事宜，而谭楚楚自己急需出门找工作，用赚到的钱养活这些人。 -- 第11页 但这个方案很快被她否决了——现在房里就五个人，省吃俭用还能养，可以后万一来了七八十人了，就算每天喂白米饭榨菜，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另一种方案，自然就是找到租客大佬们的特殊技能，让他们在社会上发挥自己的能力，凭本事赚钱。 可是这种方案也有绕不开的缺点——在他们完全适应现代生活之前，最好不要让他们和外人接触，万一漏了陷，自己可不知道得撒多少个谎来圆，所以让他们自力更生是一项阶段性的活计，急不得。 更致命的一点是，这群人来到东川市，肯定没有户口本身份证这类关键身份文件。而现在，想找个板砖的工作都得给包工头看身份证，防止你是逃犯，什么证件都没有的大佬们自然没法找正经工作…… 正当谭楚楚眉头揪紧时，彭祖老头儿又一次风风火火地飘进了管理员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其实是没有记载她的名字，本文之后都用“张皇后”指代，就不帮人瞎编名字啦~ 第6章 、规矩方圆 “您老人家来得正好！”谭楚楚惊叫，正准备抛出自己脑海里的问题。 彭祖显然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别好不好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忘了跟你交代……” 他的神色颇为焦急，直视着谭楚楚的眼睛：“你还没放他们任何一个人出门吧？” 谭楚楚摆出一副“那还用说”的表情回答：“没呀，他们又没有身份证，出去就是黑户，而且他们对于现代科技的接受程度，一和人接触保准被人关注。况且我是个守法公民，万一他们的怪异行为导致我被治安部的人找上门，该怎么应对我还没想好呢！” 彭祖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脸上露出一丝这个年纪的人，啊不，仙很少出现的狡黠笑容，又道：“我这次过来，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情呢！身份的问题我们会帮他们解决的，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具体多久还不清楚。” 见谭楚楚眼神有些怪异地盯着他，彭祖一摊手，表示：“毕竟我们是仙人，总得拥有一些你们普通人不可能拥有的本事，是吧？” 其实谭楚楚心里想的是，这个“一段时间”到底是多长你又不清楚，两天也是一段时间，一年也是，要是租客一直都无法获得收入，人数还越来越多，让我用存款养他们一年我可养不起啊！ “其实这一趟我过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彭祖脸上笑容消失，神色郑重了许多，“即使等我们仙宫那儿帮他们办理好了身份，或者你找到了什么钻空子的法子让他们创造收入，但要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向外人透露他们和古代历史的关系！” 彭祖顿了顿又说：“——否则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可怕后果！” 谭楚楚皱眉。她一向自认为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平生最宏大的志向就是能健康地吃喝玩乐到七十岁。 所以，“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可怕后果”的冒险行为，让她本能地感到反感。 虽然目前和这些从古时候来的租客相处还挺愉快，可要是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不住，谭楚楚大概就会向彭祖提问：“我能不当这个公寓管理员了吗？” 不过，都是成年人了，话不用说得太直白，一切也许还都有斡旋的余地。 于是，她谨慎地发问：“您可以详细阐述一下后果么？” “对你的影响并不大，顶多就是仙宫收回整座公寓楼，里面的租客全部回到仙界。我们仙人们也再多操劳些，说不定过个几百年能替他们再找个更靠谱的有缘人——当然，就不一定是在地球上的这个时空了。” 虽然彭祖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但谭楚楚怎么都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你是说我这个有缘人不靠谱？ 顿时，一股“我就是要证明给你看”的求胜欲从她心中涌起。 而且，顶着中年大叔粗壮身材卖萌的刘秀、对自己很温柔的武则天、略逗比的朱厚照，还有他那对和自己父母有些像的弘治皇帝夫妇，还都是挺可爱的人，自己一个人在大城市里奋斗，朋友不多，能多认识一些可爱的人还是不错的。 “不过，”谭楚楚心里忽然又涌出一个疑问，“等到他们出去之后，就算他们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份，别人也会从他们的名字里联想到什么吧？比如武瞾这个名字，也太罕见了。” 彭祖这时回答起来还挺耐心的：“哦，这个你放心，我们到底是仙界的人，在他们身上设置了一些结界。这样，他们对外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来自什么地方这些基本信息，任何人都不会起疑。不过，我打个比方，假设刘秀在外听说别人讨论东汉建国时，非要出头去和别人争什么‘当时明明是这样的而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就很容易招致疑虑。万一他们穿越过来的事实被上面发现了，导致这些人被抓起来做历史研究，我们仙界恐怕只有动用一些特殊力量将他们拯救出来了——从某些机构里强行抢人就跟劫狱一样，即使身为仙人，我们也没有办法一夜之间、一声不响地把他们带走。如此一来，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和混乱，我相信你能想象出来。” 这么一想便不寒而栗，谭楚楚只得忍了。 “对了，彭老仙，这些租客的年龄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在网上查到了，朱佑樘是朱厚照他爹，但他们现在的年龄差似乎才十岁左右；张皇后则在朱佑樘驾崩后又活了两朝。还有，我记得电视剧里说，武则天六十多岁才称帝，可我见到的这位女士顶多四十五岁，那时候的她应该还是以皇后身份临朝听政吧？”谭楚楚又想起好几茬问题，便问彭祖，“还有，我有问题不懂的时候，怎么才能找到您老？” -- 第12页 “你说年龄啊……他们离开仙宫时，我们为你的每位租客挑选了一个他们相对风华正茂的时候，不过他们的记忆中已经有了一部分生前身后事。当然他们不会了解得很清楚，所以有的前朝人会认识几百年之后的皇帝，有的不会，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 接着，彭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似乎很有哲理的话：“毕竟，年龄只是一个符号。” “至于我，平日里也需要去仙宫里处理一些事物，别的时空、别的星球也有类似这里的地方需要我帮忙。不过既然你刚来不久，我也会尽可能每天都到你这儿来问候问候。” “哦。”谭楚楚点头。关于租客的年龄，仙宫那里这样处理也合理，总不能等人七老八十或者病入膏肓了再让他们入住吧，毕竟自己这里是公寓，而不是疗养院。 何况大部分的公寓都是单人间，都需要租客拥有一定的自理能力才能住。夫妻房估计只有如明孝宗一般，和张皇后情深意笃的人，才能带着自己这位惟一的后宫入住。 至于彭祖说的，有了别的问题该怎么找到他，他那一串话说白了就是俩字：随缘！ ——只能我彭祖主动来找你，你想让我随叫随到，这是不可能的。 “下一个租客三天后到达，你做好准备啊。”彭祖临走前又交代了这么一句，让谭楚楚心头有些忐忑不安。 为了防止自己完全不认识新来的租客，她决定趁这两天恶补一通历史，争取做到看到人名就能反应出来此人大概来自哪个朝代、有什么主要功绩。 这么想着，她立刻在手机上下单，买了几本深入浅出的把史料白话化的读物，亡羊补牢时未晚嘛。 买了书，她还不忘从网上超市采购了一些蔬果和调料。从租客中培养出合适的厨师之前，自己大概要给租客们当一阵子的钟点工了。 谭楚楚买的大多是临期的食品，一是因为便宜，二是因为算上自己，公寓里一共有六张嘴要吃饭，食材消耗会很快，不用担心在食材放坏之前吃不完。 正当她计划去新入住的明孝宗夫妇那里探望一下时，一楼楼道里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倒不是租客之间吵起来了，只是刘秀的嗓门太杰出了，正常说句话都声如洪钟，在走廊里回荡。 循着声音，谭楚楚来到了一楼的公共区域。 这栋大楼每一层都有这样一间公用房间，而位于一楼的公共区域面积格外大，让几十人一起聚会都没问题。 在租客入住之前自主参观大楼时，她就注意到了这片区域，不过里面除了一张L型大沙发椅之外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也没太留心。 仔细瞄了一眼，里面除了沙发椅，还铺着配色相当朴素的墨绿色地毯，墙上贴了一张有些年头的世界地图，地图边缘黏在墙上的部分已经开始脱胶了。 当然，除了这些陈设，房里现在还多了刘秀和朱佑樘。 谭楚楚诧异于朱佑樘的出现。他刚携妻入住，不该带着妻子一起探索房内的现代生活元素么？再不济也该去找儿子说话，教训教训这个来到新世界之后便眼里只有游戏的青年顽童吧？ 怎么会和刘秀在一起盯着世界地图聊天？ 刘秀虽然嗓门大，可他说话口音有些重，即使从房外就能听见他说话，却也不太明白。而朱佑樘声音要小很多，谭楚楚凑近了些，才听见他们的对话。 原以为他们在对着地图。讨论现在这只的“大公鸡”和他们当年的领土范围有什么区别，可凑近了才发现，他们讨论的话题是地图上的文字。 “哎呀，朱老弟那个时代可真有趣啊，字都是方方正正的，还能写在纸上，看上去轻便了许多……对了，这又是什么字啊？”刘秀呵呵笑着，用手指着墙上地图顶部的“世界地图”四个字。 “这是‘地’，后面这字倒是我也认不得……”朱佑樘的声音。 谭楚楚来到他们身后，便顺便介绍了这世界地图的基本属性，还特地指向图上桃红色的“大公鸡”，表示这就是现在的疆域范围。 朱佑樘这才凑近了看，后知后觉拍手叫好：“你这么一说我认出来了，这里凸出来的一块是山东布政司，咱们顺天府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嗯，这疆域还包括了奴儿干都司、乌斯藏都司等地，几乎和文皇帝时期的疆域差不多了，还有亦力把里和一部分鞑靼人的活动区域……”(*) 他絮絮叨叨的内容里包括了许多当年的行政区划名称，还有古时候对于外语地名那些乱七八糟的翻译，听得谭楚楚有些头晕。 虽然她并不了解，但谭楚楚能够想象，比起明朝，一千多年前的汉朝交通更加不便，疆域恐怕也更小，难怪刘秀一边望着墙上的地图，一边听得如痴如醉。 作者有话说： （*）文皇帝即明成祖朱棣，治下明朝疆域达到鼎盛 明天（12.31）休息一天，预祝大家新年快乐！2022年越来越好！ 第7章 、东宫聪明 终于，朱佑樘讲累了想歇一歇，便坐在了那张破旧的沙发椅上，刘秀和谭楚楚也跟着坐下。 这架沙发椅旧则旧矣，却很宽大，能容得下四五个人舒舒服服地一起北京瘫。 两位皇帝紧挨着坐下，谭楚楚却礼貌地保持了一些距离——倒不是她嫌弃两人什么，只是顾虑着这些古代人脑子里恐还残余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自己挨得太近，他们也许会感到尴尬。 -- 第13页 “朱先生，您夫人在房里？”谭楚楚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爱妻狂魔没有在房里陪着妻子，而是来公共区域找刘秀聊天。 “是了。她在房里收拾些我们从仙宫带来的物品——我们两人同来，袖子大口袋里能捎的便也多了些，她又差遣我下楼来找厚照，叮嘱他一些事情。” 说到这儿，朱佑樘停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刘秀倒是豪爽地大笑了起来，在身边这位刚认识的好兄弟肩膀上拍了两下，为谭楚楚解释道：“你可没瞧见，屋里那小子倒是有些个性，在里面一边不知道冲谁吼着冲呀杀呀这些话，一边坚决不过来给他老爹开门……” 又发自内心地笑了两下，刘秀继续道：“我一个人在房里没事做，就想着来这大房间里转一转，认识认识别的房客，结果就看见了小朱吃自己儿子闭门羹的窘迫样子。皇家父子之间关系如此轻松写意可是不常见呐……” 好在谭楚楚已经开始习惯了刘秀的口音，听懂了他的言语，刚想跟着他笑一笑，却见朱佑樘老脸一红，也不太好意思笑了。 “刚才他在你面前不是挺老实的，怎么现在门都不给你开？”谭楚楚好奇地问朱佑樘。 朱佑樘低头苦笑：“他哪是怕我呀？还不是因为我夫人在……” 顿时，谭楚楚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趣的形象：在爹妈不在时昏天黑地地打游戏、敢在老子头上拉屎、在老妈面前却乖巧到不发一言的精神小伙。 忽然，她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身体便猛然从柔软的沙发椅里弹起来： 自己送泡面时，曾隔着门听见过朱厚照在里面打游戏，他不光把鼠标键盘敲得啪啪响，嘴里也不安静。 那么，他是在和真人打游戏么？ 若是和网友连线的话，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特殊身份和与真实历史有关的细节透露出去，招致彭祖所说的“不可预知的后果和混乱”？ 谭楚楚吓得赶紧冲出了公共空间，留下刘秀和朱佑樘两人面面相觑。 当朱佑樘听见谭楚楚急促地拍打同层楼一扇房门，大吼了两声“小朱快开门，有急事找你”之后，就听见了门打开的“吱呀”声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这个当父亲的好歹也是个皇帝，在亲儿子面前居然这么没面子？ 听见门开后，朱佑樘也随着谭楚楚的脚步奔了出去，想要趁机和已然沉迷于电子游戏的儿子说两句话。 而刘秀也跟着来到走廊上，不过他的目的主要是亲眼瞧一瞧这个连自己皇帝的话都敢无视的太子长什么样。他另一个想见的，就是据传为史上唯一一位掌权的女性皇帝的租客。 可惜武则天入住后一直呆在自己房里侍弄花草，刘秀也没好意思主动敲门，只能指望在公共区域里偶遇一下了。 两人赶到102室门口时，发现谭楚楚已经冲进了房里，直奔那台显像管电脑的方向，屏幕上还显示着一局游戏结束后的画面，上面显示“胜利”两个大字。 来给铲屎官开门的朱厚照还站在门口，目光随着风风火火地冲进屋里的谭楚楚，却是一脸懵逼。就在几秒钟前，他还在庆幸，“铲屎官”正好是在自己打完一局游戏的时候来叫门。 他刚想跟上去瞧瞧，余光又瞥见从走廊透进屋里的灯光忽然暗淡了下来，这才疑惑地转过头来，就发现了刘秀铁塔一样的身材占据了大半个门框的我范围，而他身旁的朱佑樘被衬托得极其娇小。 “父……”他的“皇”字还没出口，顿觉失言地又憋了回去，改口叫道：“父亲！” 随后父子俩对视，陷入了数秒沉默。 刘秀在一旁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失望地咕哝着：“这小子，刚才不还拒绝开门么，怎么现在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真没趣……” 其实也就隔着门板才敢发威，真见了面反而怂了。 朱厚照礼貌又尴尬地朝向两位不速之客微笑：“父亲，还有这位……呃……前辈，要不进来坐坐？” 自从搬进来之后，他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把自己闷在房里对着电脑瞎折腾，也没怎么和谭楚楚聊天，除了偶遇的父母之外，根本不知道租客还有哪些人。 刘秀显得无所谓，便在朱厚照面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可刚等他说完自己的名姓，就见到了对面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朱厚照仿佛忘了正在捣鼓自己房里那台电脑的谭楚楚，兴高采烈地问起了刘秀：“呀，久仰大名！前辈您有空能不能教教我陨石召唤术呀？听起来老有用了，想当年，要是我亲征鞑靼的时候会前辈这招，怎么也得让他们永世不敢犯边了吧！” 朱佑樘则板起了脸，轻声责备道：“整天就知道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刘秀虽是听得津津有味，却在对方拜师的请求之下连连拒绝：“咳咳，这都是两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又在仙宫里不知道被那位姓孟的老嬷嬷灌过什么汤水，这陨石召唤术我可记不清了。” 见朱厚照委屈巴巴地噘着嘴，朱佑樘又开始叨叨：“再说，现在你住在人家有缘人的房子里，还想学什么陨石召唤，不怕一个不小心把这房子给毁了？” 父亲说起“有缘人”，朱厚照仿佛才突然想起了自己房里还有个谭楚楚，便扭头朝向电脑的方向，之间谭楚楚已经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也不知有没有的灰尘，长舒一口气。 -- 第14页 “铲……啊不，谭姑娘，你刚才干嘛呢？怎么把我那‘胜利’两个字弄没了？”他的目光朝屏幕方向逡巡了一圈，虽然“胜利”不见了，但确认了自己的游戏还在那儿，也学着谭楚楚的模样长舒一口气。 谭楚楚拍拍双手，一脸轻松地答道：“没干嘛，就是确认一下你的电脑没联网，跟你一起打游戏的队友都不是真人，这我就放心了。” 不料朱厚照却急了，他瞪大了眼睛，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大字，说话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十几个分贝：“什么？原来我那些队友都不是真人？亏得我还真情实感地每局都指导他们怎么分配资源，怎么出兵！” 接着，他又用双拳抵在太阳穴，像是身心受到了很大伤害一样开始自言自语：“难怪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让他们的兵力往中路集中，他们非要分兵两边，简直毫无军事素养啊，幸好本大将军机智勇武、以一当十……” 谭楚楚刚想说什么安慰一下他，却瞥见了门口的两人：朱佑樘低下了头，右手扶额，显得无奈极了；而刘秀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想笑，又顾及着朱小兄弟的颜面不敢笑，忍得嘴角不停抽抽。 到底还是谭楚楚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土著果断，动用了现代老板们极为熟练的画饼大法：“小老弟，也别垂头丧气的，你这游戏有联网对战功能的，要是你表现过关，我就去找人给你装个网络，让你和真人对战。” 见朱厚照黯淡的目光忽然重新亮了起来，她一鼓作气再接再厉继续画饼：“不过在此之前，你得通过考验才行。比如说，我交代你一些原则，你听好了……” 接着，她把彭祖说的那些有的没的，都严肃地和朱厚照交代了一遍，说起“严重后果”的时候还夸大了好几倍，也让门口站着的两位听得心惊肉跳。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朱佑樘发现儿子忽然变得懂事了许多：哪怕自己一个人不带着夫人去102室敲门，儿子从来都能在十秒内从椅子上或者床上蹦起来，来给自己开门。 每次见面完毕，儿子还会用乖巧得如同幼犬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父亲一定记得要在铲……谭姑娘面前说说儿子今天表现有多好，这考验肯定能通过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和夫人说起，他总是感叹：“这什么电脑游戏的教育作用，居然比我们这做父母的言传身教还要管用。” 张皇后倒是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这谭姑娘教育起人来还真有一套，怪不得被仙人们钦定成了咱们在这个世界的有缘人，哪天有空了我得去找她取取经。” 另一方面，谭楚楚却又从朱厚照短短的游戏生涯中，再一次印证了自己读到的“东宫聪明”四个字所言非虚： 他玩的这款游戏叫《中世纪战争大师》，虽然出品二十年了，却一直经久不衰，近年来还推出了适应新操作系统的重制版。 谭楚楚中学时期活得像个假小子，这类风靡于男生之间的游戏她从来没落下过，而对阵电脑的游戏难度她也深有体会。自己拿电脑当对手时，是和班里十几个同好反复交流攻略、又反复磨炼操作和意识之后才慢慢占得上风的。 ——而这位从明朝穿越过来的小子，前一天还是连电脑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愣头青，隔一天就能靠自己一个人瞎玩赢下电脑对手，可谓十分有天赋了。 现在游戏直播挺火的，等到自己把穿越者们在这个世界必须的那些法则深深铭刻进他们的脑海里，再等到仙宫里的仙人给他们办好相应身份证件，说不定能让他的游戏直播为这座公寓创收呢。 “啊，对了，他满十八岁了吧？”谭楚楚一拍后脑，想到了成为优质游戏主播的一个必要条件。 作者有话说： 祝愿每一个读到这句话的朋友们2022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学业事业芝麻开花节节高，也希望疫情能在新年结束，大家都可以恢复自由出行的生活方式~爱大家！ 第8章 、搬家风波 为了能早点联网和网友对战的朱厚照，现在已经乖巧到了对谭楚楚恭恭敬敬、有问必答的程度。 万幸，他入住两天之前已经满了十八岁，不用担心未成年人的游戏时间限制了。 总算看到了租客帮自己挣钱的希望，谭楚楚又开始觉得动力满满，只是剩下的人该干嘛，她还没想清楚。 能当皇帝的人，即使如朱佑樘这样长在深宫里的守成之君，也是受了当时最顶尖级别教育的。 更别提刘秀、武则天这样干出过一番开创性功业的天选之子（女），从智商情商而言，皆非庸碌之辈。 所以她相信，这些人无论干什么职业，都能成为行业佼佼者。 至于朱厚照，他当皇帝的时候就好玩乐，擅长的却是军队指挥技能，在这个和平的时代毫无用武之地。所以，让他屈尊在军事策略游戏里大展宏图，倒也合适。 目前，除了朱厚照之外的人还没法在公寓里体现他们的用武之地，为了防止他们太寂寞，谭楚楚还在网上买了一些古籍，还有地图集之类的 接下来的两天过得比较波澜不惊：刘秀时常来到公共空间里，要么在破旧却柔软的沙发床上弹来弹去，要么对着世界地图口里念念有词，偶尔拍拍脑门做出后悔状；朱佑樘夫妇多半呆在屋里耳鬓厮磨，偶尔下楼来找沉迷游戏的儿子说话；而武则天则更像是楼里的居委会主任，落落大方，和楼里的几个居民都熟识了。 -- 第15页 当然，女皇大人最喜欢的还是在管理员办公室里和谭楚楚聊天，聊她看的历史科普读物、聊现代的生活，也聊仙宫里的回忆。 周一，谭楚楚出了一趟门，去已倒闭的青虫贸易公司结清了自己的工资，把留在办公室里的小茶杯、鼠标垫带回了公寓。现在搬来了公寓，原本出租屋里的一些物品和小家具也都得带来。 “照照，这玩意儿送你了，垫在你用来玩游戏的长得像老鼠一样的东西下面，可以让你的游戏体验如丝般顺滑哟！”自己暂时不会高强度使用鼠标，不如把原来放公司里的鼠标垫给未来的游戏直播大佬先适应着。 这鼠标垫上粘了些难以清理的零食残渣，配有肘托，还画着可爱的猫咪图案。换成正常年轻男子肯定会觉得别扭，不过朱厚照是古代人，想必不会介意吧，谭楚楚这样想。 “嘿嘿，谢谢铲……谭姐姐。”朱厚照变得乖巧又礼貌，脸上充满了讨好的意味，尽管叫习惯了的称呼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改过来。 这么拘谨，反而让谭楚楚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这两天，在读了一些关于明武宗的历史小趣闻后，她被这小伙当皇帝时各种不拘一格的小事迹逗乐了。 来到现代这么一个提倡张扬个性的世界之后，谭楚楚自然不希望他反而消磨了个性。 “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谨，爱叫我铲屎官就叫，我不介意的。” 听到这番话之后，朱厚照像个孩子一样一蹦三尺高，又露出了属于他的狡黠笑容：“铲屎官能这么说我太高兴了，希望能尽早挣够表现分，和真人对打！对了，我发现那电脑里还装了些挺有趣的游戏，不过红红黑黑的花色和奇奇怪怪的符号，我也没太弄清楚规则，铲屎官有时间的话帮我介绍一下呗！” 谭楚楚听得一头雾水，只是她马上还得出门搬家，只答应朱厚照回来之后帮他看，还像个大姐姐一样叮嘱他，电脑不要连续玩太久，打一两局起来活动一下、远眺一下，免得年纪轻轻就腰酸背痛近视眼。 接着，谭楚楚又来到武则天的房间。因为搬家一趟趟的，出门时间会比较长，万一中间还有新的租客到来，靠谱的武阿姨可以帮忙招待一下。 “哟，姑娘，出门呢？”正当谭楚楚拖着她的小行李箱，准备出门时，正和在楼道里溜达的刘秀撞个满怀。 谭楚楚灵机一动：既然租客们现在还没法为自己和公寓大楼创收，整天在大楼里闲得慌，不如…… ……让他们帮自己一点“小”忙吧！ “刘叔，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想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么，顺便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谭楚楚笑吟吟地问。 刘秀没有拒绝，面庞反倒闪着兴奋的光芒。 接着，谭楚楚又叫来朱佑樘和不太情愿的朱厚照。她读到过，朱佑樘活了三十多岁就驾崩了，那在这个世界里，就让他吃健康一点，多锻炼锻炼吧。 至于朱厚照么，她当着众人的面把久坐和颈椎病、腰肌劳损、肩周炎等慢性病的关系用简明扼要的语言阐释了一遍。朱厚照没什么大的反应，反倒是朱佑樘和张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 “谭姑娘真好，”张皇后瞅了一眼倚在墙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朱厚照，“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叮嘱儿子，不能让他长时间盯着那什么电脑了。” 不用怀疑，谭楚楚一转头就迎上了朱厚照的一张苦瓜脸。 朱佑樘还想让张皇后和自己一起去外面看看，谭楚楚有些犹豫该不该拒绝，毕竟自己找这些男租客是想让他们帮自己搬家的。让张皇后这样常年在后宫里不用干体力活的帮这个忙，似乎有点为难人家。 好在还没等谭楚楚开口，张皇后就主动拒绝了：“我就算了，武大姐一个人帮谭姑娘守着办公室，要是咱们全楼的人都出去了，她怪孤单的。我正好留在这儿陪她说说话，万一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楼里发生什么，她也多个人商量。” 说完，张皇后似乎觉得失言，又补充了一句：“哎呀，也不是说我遇到事儿能给她出什么太好的主意，毕竟人家是女皇大人啊，我只是个在后宫里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得干政的普通女子而已……” 谭楚楚想吐槽，从古到今，皇后也就几百人吧，能当上皇后还能算普通？ 不过她把吐槽藏在心里，换了个角度劝慰张皇后：“张姐您也别这么看低了自己，咱们这个世界不同于你们那个时候，现在的女人可顶半边天。瞧瞧我，活了二十来岁，除了亲爹没依靠过别的男人，照样自己工作赚钱，偶尔和朋友出去吃喝玩乐。来了这个世界，咱们女人当自强！武阿姨虽然是见证了无数风云变幻的女皇，可您所生活的时代也领先了她一千年，自然也有不同于她的见识，不用妄自菲薄。万一遇到事情，你们倒是相辅相成的好搭档呢！” 张皇后似乎被鼓舞了，微笑点头：“倒也是了。我要和女皇大人多聊聊，我也想学学她的刚毅果决。” 于是，谭楚楚带着三位男租客，又步行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公交车站，转了两趟车，终于到了她原先的出租屋楼下。 一路上，这些古代人倒没有引起不必要的围观。前一天，谭楚楚破费，按照每位租客的身材给他们每人买了件外套。原本是想让他们逐渐接触更多来自现代的事物、审美，没想到歪打正着，第二天搬家就用上了。 -- 第16页 她的经济条件有限，买不起太好看的衣服，可这些衣服的好处就是不显眼，对于要出门的古代帝王们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何况谭楚楚出门前还反复叮嘱他们，坐在车上别乱说话、乱张望，全程看风景即可。 公交车这玩意虽然也很新奇，可窗外的城市风景更是令他们讶异，因而三人完美遵守了谭楚楚的叮嘱——当然，对现在的租客们来说，谭姑娘/铲屎官的话就是圣旨，不遵守便会引发严重后果，这样也许更好理解一些。 “呀，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车不用马还能跑那么快、道路上平坦得连个小石子小泥坑都看不到……哎，这房子比咱们住的公寓楼还要高吧！”下了公交车，身边没有外人，憋了半天的刘秀终于可以尽情抒发自己的感慨了。 谭楚楚便在一旁给刘秀介绍他见到的一众事物。 而朱佑樘有些头晕，被儿子扶到旁边的行道树下干呕去了。 朱厚照这小子虽然不爱听父母叨叨，有时候还顶嘴，但关键时刻还是挺孝顺的。当年弘治帝驾崩后，已经即位的朱厚照硬是陪着父皇的灵柩一路陪着走到了孝宗下葬的明泰陵——而大多数皇帝都只是陪走一段路做个样子。 读到这儿的时候，谭楚楚还特地在地图上搜了一遍，从故宫到明泰陵单程就有五十公里的距离，何况古代的路况远不如现在，走起来更加辛苦。 过了几分钟，朱佑樘大概恢复过来了，重新抖擞精神，准备跟着谭楚楚进出租屋大楼搬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苗条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楼里出来。 “呀，这不是楚楚嘛！”来人嗓门很大，一见谭楚楚就奔上来抱住了她，一双眼睛却朝谭楚楚身后的三位男性来回逡巡，似是在猜测他们的身份，“听周姨说你真要搬走啦？我和老婷都会想你的……” 这位年轻女子叫吕霜，和她口中的“老婷”桑慧婷都和谭楚楚年纪相仿，三人先前就合租了房东周姨的屋子。 平日里，因为各有各的工作和爱好，三人共处时间不多，回家后也多半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过偶尔在厨房、客厅里遇见了，相互之间也会聊几句；偶尔还会因为各种小问题闹点矛盾。 总的来说，她们算不上推心置腹的朋友，但遇到急事互相也可以搭把手。 谭楚楚一见吕霜，却心道不好：吕霜这位室友是最爱八卦的，尤其是在男女关系方面。她还记得，有一天晚上下大雨，桑慧婷被一位男同事开车送回家，只是送到楼下对方就开车离开的程度，桑慧婷当晚却遭到了吕霜一整晚的“盘问”。 还好桑慧婷对别人打听自己的事比较钝感，谭楚楚身边的适龄异性又几乎绝迹、没什么八卦材料，否则两人早就和爱打听事儿的吕霜闹翻了。 那么，自己今天带了三个男人搬家，吕霜不会又要问东问西吧？ 光是盘问她自己倒还好，万一八卦女王和他们搭两句话，他们回答得不好，让人起疑了怎么办？ 果然，放开怀里的谭楚楚之后，吕霜下一句便发问：“这几个人是谁呀？” 吕霜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朱厚照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又带着些许“我懂”的意味，看向谭楚楚。 第9章 、言语交锋 谭楚楚心道：考验我临时编谎话能力的时刻到了！ 十几岁时的谭楚楚还是个贪玩的假小子，为了“废弃鬼屋探险”或者玩电脑游戏不写作业，需要向师长扯谎的机遇也很多。 大多数时候她觉得这些谎话奏效了，不过长大了之后回想起来，自己当年大多数谎言都是不攻自破，既幼稚又充满漏洞。只是她虽然贪玩，考试成绩却一直稳定中游，大概老师、家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吧。 可是现在，要是这个谎撒不好，吕霜很可能对三人的身份起疑，进而引发不好预测的后果。 谭楚楚内心备战完毕，呼出一口气：“是要搬走了，这些都是亲戚，来帮我搬家的。” “亲戚”是最容易想到的假身份：姑姑舅舅这种是亲戚，大姨的妯娌的哥哥的儿子的媳妇的二大爷也是亲戚，接下来的具体身份就可以随便编了。 不过谭楚楚知道，吕霜这一关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就算“亲戚”的身份把她糊弄过去了，她也多半会继续刨根究底。 果然，吕霜双眼成了两弯月牙，又当着谭楚楚的面瞟了一眼朱厚照：“哎哟，亲戚呀，我还以为这小帅哥是咱们楚楚的男朋友呢！或者是男友预备役？” 谭楚楚心里有些焦躁，不想和吕霜这样阴阳怪气地一问一答了，便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真的都是亲戚。这位刘叔是我爸以前当兵时候的战友，也是我表姑父，凭借大学时的气象学专业知识及时观测到陨石——啊不，是泥石流的前兆，并及时发出警告，避免陷十几位计划参加演戏的子弟兵于危险之中，拿了个三等功。你说我刘叔是不是很牛？还有这位朱大哥，是我大舅妈的侄子，是个法学专家，在婚姻方面三观奇正，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平最看不上古代那些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的家伙——呵，男人！哦对了，旁边这个是朱大哥儿子，学习成绩比咱们当年都好得多，在他们南海市一中年年拿三好学生拿到手软，估计明年高考目标就是首都大学了。对了，人还未成年呢，就别调戏他了。” -- 第17页 吕霜愣住了：好像和谭楚楚合租这一年来都没听过她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话吧！ 原先，她的确存了调戏一下谭楚楚身边这个年轻男生的心思，不过既然人家都高三了，亲爹还在身边，吕霜还是沉默了。 哪知道谭楚楚越说越来劲。她用一连串问句，为自己和吕霜的言语交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对了霜霜，好些日子没见了，你的情感生活如何了？上次咱们在厨房里聊到过你那个大学时期的前男友吧，你不是说他要调到咱们东川市来工作了嘛，你们有机会复合吗？还有你前几天说的那个成天对你献殷勤的同事，你给我看的照片还挺阳光的，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对了，你不是说对老婷上个月那个程序员相亲对象有好感吗，老婷说她跟那人聊不来，你不考虑争取一下？有没有后续动作？” 有位军事家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谭楚楚今天算是彻底用亲身经历验证了。 围观两人交锋全程的三位租客都呆在原地，只是谭楚楚说到什么三妻四妾的时候，刘秀和朱厚照的脸微微泛红了。 回程的时候，坐在公交车上看风景的朱厚照反刍起谭楚楚对吕霜的这番话，猛然意识到，只比谭楚楚小几岁的自己，好像被降了一个辈分啊…… 而吕霜被谭楚楚这一串问号彻底击倒，爬都爬不起来了，脸上两弯月牙也消失不见。 吕霜只能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尴尬表情：“也没啥新鲜的，跟这些人都没什么进展。啊，对了，我正好要上班去了，你搬家时间也挺紧的吧，不耽误你了，咱们回头聊啊！” 说完，吕霜裹着她那件似乎价格不菲的大衣，小跑着离开了。 谭楚楚担心三位租客受惊吓，抱歉地朝他们笑笑，却发现刘秀和朱佑樘的脸上都是一行省略号，而朱厚照一个人悄声咕哝着：“幸好掌管咱们公寓的是楚楚姐，不是这个自来熟……” 有了三位正值青壮年的男性帮手，这一次搬家比以往更加顺利。 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四人不仅把整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收纳好了，还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番。现在，只要等预约的搬家公司大货车开过来就行了。 “谢谢大家了，你们呆在屋里别出门哈，我去给你们买点饮料。”说实话，他们的劳动能力还是令谭楚楚有些意外的，毕竟皇帝是什么人，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来形容不过分吧，可他们打扫起屋子来还有模有样的。 不一会儿，谭楚楚从楼下小卖部拎了12听装的肥宅快乐水回来。 这种新奇的饮品自然让三位租客惊喜不已。还没等谭楚楚反应过来，三人便光速各自干完了一听，三只手同时伸向下一听。 “哎呀好甜！我可不能全喝了，这么好喝的水，得带点回去给孩子妈也体验一下……”牛饮完两听快乐水的朱佑樘刚想拉开第三听，却想起了爱人。刚想把第三听塞进仿佛百宝箱的大袖子里，却发现今天出门穿的是现代人的便装，根本没有能用来储物的袖子空间。 “嗝——”喝完了三听的朱厚照毫不克制地打了一个气嗝，引来朱佑樘略带不满的眼神。 “注意修养，声音太……嗝——”想教训儿子一顿的朱佑樘话没说完，冷不丁地也被快乐水的后劲突袭了。 一旁喝完了两听半的刘秀又被这对父子逗乐了：“哈哈哈……嗝——哈哈……” 等待货车的时候，朱厚照发现了谭楚楚的ipad，他立刻把玩了起来，随便点开的《水果忍者》就让朱厚照再度欲罢不能。 “这里太好玩了，铲……谭姐姐，你能不能跟那什么公司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晚一点再来啊，我想在这里多玩一会儿。”朱厚照一边激动地在ipad上划拉着，一边发问。 他的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左右摇晃，看得朱佑樘无名火起，很想在坐没坐相的儿子身上拍一掌。 还没等谭楚楚发话，刘秀先说了：“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们需要早点回去，公寓那里有事情需要我们处理。” 谭楚楚奇怪地瞄了刘秀一眼，对朱厚照道：“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不过这ipad可以回去再慢慢玩，而且临时改变预约的话，我要多付多少钱你知道吗？” 休整片刻，搬家公司的货车来了。按照谭楚楚事前的叮嘱，三位租客依旧一路无话。 车上的沉默弄得货车司机都纳闷了——以前载过一大家子搬家的，无不是在车上欢声笑语不断，再沉默的人都会互相说两句话。 可今天这一单，除了下单的女孩子上车后和自己打过招呼之外，三个陪她搬家的男性在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里，居然一声都没有吭。年轻男孩一直在专心玩游戏，不说话也就算了，那两个中年男子居然宁愿全程看风景都不发一言？ 货车司机怀疑人生的心情，在他从导航屏幕上看见目的地附近有一片公墓之后，达到了顶峰。 万幸到了那栋破败的大楼之后，这四个奇怪的客户拿了东西就下车了，女孩还客气地和自己道了谢。 货车司机不敢久留，确认了东西都搬完了，踩了一大脚油门便跑。 在今天的客户离开自己视线之前，货车司机还是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是令他惊惧、后悔的一眼：四个上了车的客户倒没什么异样，可那栋大楼里……大门原本就锈迹斑斑，营造出一丝极其诡异的气氛，而半开的大门里站着一男两女。 -- 第18页 那两个中年女性穿着打扮像古代人，而她们旁边的老年男子形象更是吓人—— 他没有腿！他飘在了空中！ “啊啊啊啊——”货车司机一边开车飞奔，一边惊叫出来，同时把“永明路”这个地址永久加入了自己的黑名单，以后来自这个地址的搬家工作，给多少钱都不接！没有例外，不会真香！ 他的尖叫被货车的噪音盖住，公寓大楼前的几人没有听见。 司机看到的身影自然是武则天、张皇后，还有飘来飘去的彭祖。 谭楚楚远远见到门里的三个身影，开朗地笑了笑：“武阿姨、张姐、彭老仙，你们那么热情的吗？他们就帮我去搬了点东西，你们用不着排队出来欢迎我们凯旋吧？” 抬起头，她却发现三人表情凝重，尤其是武则天，还焦躁地原地踱步。 她带着三位男性租客进了大门，朱佑樘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一进门，彭祖就嚷嚷起来：“哎呀呀，小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们了！” 见到谭楚楚回来，焦躁的武则天长叹了一口气，可这口气里没有轻松，只有担忧。张皇后在一旁安慰着她。 接着，彭祖向一脸懵逼的众人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原本今天该是有个新租客入住的，可我们仙宫那里负责登记下凡人员的仙人是个彻头彻尾糊涂蛋！他上班之前喝了酒，把原本要放到咱们这个世界里来的租客，送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啊，这就有点遗憾了……不过对我们来说影响也不太大吧？妈，武阿姨，你们急什么呀？”朱厚照在严肃氛围的感染之下，也不好意思继续削水果了，便插话道。 彭祖重重“唉”了一声，继续说：“要是你们都不认识的人也就算了，这个糊涂蛋犯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个被分错世界的倒霉蛋，名字叫李治啊！” “李治？谁啊？”刘秀不解，而剩下的几人都向武则天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换成接手公寓之前，谭楚楚恐怕也会问出和刘秀一样的问题，但这几天恶补了一些历史，尤其是和现有租客相关的历史，她已经知道了——唐高宗李治，武则天的丈夫啊！ 第10章 、时空隧道 怪不得武则天那么焦急呢。她和李治的感情比不上朱佑樘和张皇后的忠贞不二，但两人也算是伉俪情深了。高宗执政时经常犯头疼病，便让皇后武氏代理朝政，形成了“二圣临朝”的局面，也为武则天后来称帝筑下了政治基础。 武则天一个人在公寓里住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太寂寞，但知道自己分明有机会和丈夫重逢，却因为一个仙宫糊涂蛋犯了错，就要与丈夫身处两个世界里不得相见，她当然又急又气。 谭楚楚深表遗憾：“那，彭老，还有机会补救吗？” 彭祖无奈道：“有一点可能，但希望比较渺茫，而且必须要你——我们仙宫在这个世界里的有缘人亲自去一趟。不同的世界之间由平时不开放的时空隧道连结，因为情况特殊，仙宫可以暂时开放地球世界和李治去的那个世界的通道，甚至我老彭还可以以个人名义借给你们一辆时空隧道专用小车。只不过……几乎从来没有人或者仙使用这些世界之间的隧道，它们年久失修的程度比咱们这幢大楼还厉害一百倍。隧道路况就别指望了，每两个世界之间的隧道都还含有特殊的障碍元素，从天上闪电到地上突然裂缝，这些都会给行车安全带来威胁。比如你即将进入的隧道，就会随机出现天上飞石。” 谭楚楚愣住了：“我……不太会开车啊……” 虽然读大学的时候就考了驾照，但她是典型的本本族，自从拿到驾照以来好几年的时间里，她连方向盘都没摸过，估计现在连油门刹车离合器在左在右都忘了。 迎上武则天黯淡的目光，谭楚楚又鼓起勇气：“不过我愿意试一试，大不了我开慢一点，哪怕花上好几天时间，能把武阿姨的丈夫带回来就行。” 听见她决定试一试，彭祖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交代：“一会儿我就在你们楼里把隧道打开。我这小车的驾驶操作倒还容易，不用像你们地球的车一样换挡、踩离合什么的，甚至油门都不用。它只要放在隧道里就能走，驾驶者需要操作的也就一个方向控制器和刹车。你可以从租客里带两个人去，免得你一个人害怕。另一个世界的有缘人我们已经接洽好了，她会把李治带到他们世界的隧道入口处，你们不需要踏入另一个世界，就可以把他带回来。” 说完，彭祖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灰色长方体，放到了地上。长方体在地上逐渐变大，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 长宽增长到一个电话亭大小时，长方体停止变大。这时，众人才发现，这半人高的“篮子”底下装了四个轮子，内部中空，安了四个座椅，甚至连安全带、头盔都一应俱全。 “喏，这就是时空隧道专用小车了，其实我们仙人平时也很少用它。我们想去另一个世界，直接回仙宫就可以去了，只可惜有缘人和已经下凡的前仙宫居民，都没办法进仙宫走我们仙人的捷径。接下来我要召唤隧道入口了，需要十五分钟左右，我会去公共房间，你们别来打扰我，等召唤完毕了我来通知你们……”彭祖说完就飘走了，还关上了公共房间的门。 趁着这个时间，谭楚楚可以熟悉一下这形状奇特的交通工具，再决定让谁和自己同行。 -- 第19页 小车有四个座位，算上回程时要捎带上的李治，谭楚楚可以带两个队友一起去。听彭祖的口气，他自己是不会掺和进来的，毕竟现在的局面是他同僚犯错导致的，而彭祖并没有责任替同僚擦屁股。 去接的是李治，武则天肯定要去，所以剩下可以选择的只有一个队友。 谭楚楚思虑片刻，考虑到这个隧道的特色是“天空飞石”，好像和刘秀说的什么天降陨石有点关系。 于是——“刘叔，一起去一遭吧！” 她没有想到，这一次冒险，让她发现了武则天和刘秀的某种特殊能力——就像之前发现朱厚照学习游戏的速度是他的能力一样。 由于小车只有在时空隧道里才能自行前进，在包括地球在内的各个世界里并没有动力源，所以她还没有办法真的把车开起来。但谭楚楚也可以自信地感觉出，时空隧道专用小车的操作并不复杂，至少比她考驾照时需要开的车容易太多。 “铲……谭姐姐，让我也坐进去玩玩吧……”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某顽皮鬼的主意，一切皆可玩。 随之而来的是朱佑樘和张皇后异口同声的教训声：“别胡闹了！”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了“咔哒”一声，是彭祖打开了公共房间的门。 “隧道入口弄好了，你们快过来吧！别忘了把小车一起带过来！”彭祖在走廊另一端呼喊着。 众人慌忙把小车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公共房间，呈现在眼前的是墙上一道传送门——就是网游里常见的那种，椭圆形结构，约两米高，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因为门框里充斥着浅蓝色的魔法光圈，遮拦住了观察者的视线。 谭楚楚也不多话，和武则天、刘秀二人把小车搬进传送门，自己也跨了进去。 “谭姑娘，小心一点啊！”一跨入隧道，对于原来世界的视听感觉都消失不见，谭楚楚只记得张皇后这一句提醒令自己觉得莫名的温暖。 隧道里光线很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谭楚楚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应用，把它交给坐在自己身旁的武则天。可怜自己身为仙界认定的所谓“有缘人”，居然沦落到要摸黑在危险的环境里开车的境地。 小车果然可以在隧道中自动前行，仿佛时空隧道里蕴含着某种专门为小车供能的能源物质一般。只要不按下刹车按钮，小车的速度便逐渐加快，估计只要一分钟不刹车，众人就能体会到飞起来的感觉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只要车速稍微快一点，在谭楚楚的感知里只要超出了时速三十公里，车辆便会因为路上大大小小的障碍物而颠簸不停，晃得坐在后方的刘秀开始忍不住干呕。 武则天的平衡能力似乎稍好一些，但她也差点因为颠簸而把谭楚楚的手机摔了出去。 “彭老头诚不我欺啊！我一个新手司机一上来就开路况这么差的路段，也是没谁了啊！”谭楚楚无奈地吐槽，连续按了好几下刹车按钮，这才降到了颠簸程度可以接受的速度。 船迟又遇打头风。前进了大约十分钟，武则天手里的手机忽然暗了下来——屏幕并没有熄灭，只是后盖处原来用作电筒的闪光灯没了。 “电量小于什么什么，闪光灯自动关闭。闺女，这小灯突然灭了，背面有这些字，中间有些符号我不认得。”武则天有些心焦。 熟悉现代电子设备的谭楚楚不用看就知道，武则天不认识的字符大概是阿拉伯数字和百分号。说来也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就忘了给手机充电，今天早些时候，从旧租屋坐着搬家公司货车回程的路上，她既不方便当着司机的面和朱佑樘他们多说话，又觉得一路都看风景很枯燥，心想着到了公寓大楼就可以充电了，便拿起了还剩不到三分之一电量的手机刷了起来。 谁能想到，刚回来就遇到意外，根本没工夫充电。 现在，隧道里只有不知从墙壁上什么物质发出的幽幽萤火，和手机屏幕可怜的一点照明，对躲避障碍一点帮助都没有。 因为完全看不见前方道路，谭楚楚更频繁地按下刹车，继续降低小车的速度。 武则天这时却在一旁试探性地问她：“闺女，你看不清隧道里的情况吗？” 谭楚楚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女皇大人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还要和自己确认，便只得实话实说：“是啊。” “我……”武则天顿了顿，带着试探的语气继续说，“好像能看见不少东西。” “啊？——哎哟！”刚张开口，全车人就被车下一块大石头抖了一下，谭楚楚不由得惊叫一声。 而武则天恢复了以往符合她女皇形象的自信：“向右靠一点，左边还有一块比这还大的石头。对，很好，现在向左回去一些，免得太靠右了撞到右边的墙……” 她开始镇定自若地为谭楚楚指挥起了交通。在她的指挥之下，盲开小车的谭楚楚所遭遇的地上障碍物果然少了许多，她的行车速度也不知不觉加快了一些。 “武姐啊，你真的能看见隧道里的情况？”刚进入隧道后便被颠簸得干呕不已的刘秀，慢慢适应了隧道里的行车节奏，但他也对武则天展现出的夜视能力惊愕不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无论是在大唐的时候还是住仙宫里，都没有这个本事。刚才有这叫手机的东西照明时，我也——哎呀，快向左去一些，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没留神前方——我也看得没那么清楚。反倒是灯灭了之后，我的眼里仿佛多了好几道光线——保持在左边，右边连着好几个小坑——我就都能看见了。” -- 第20页 谭楚楚此时来不及感叹她的这一特异功能，只是机械地按照武则天的指挥，操作着车辆。 就这样，小车又向前行进了约十分钟。这段时间里，整条时光隧道里只能听见武则天平静的声音，和小车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等等，慢点，前面不太对劲！”正当谭楚楚以为剩下的路程都可以这么轻松地通过之时，武则天却发出了警告。 她说完这句话，谭楚楚和刘秀也都听见了，前方隐隐传来“啪嗒”、“轰隆”的怪异响声，而且前方一段路墙壁上的荧光似乎更加密集了。 作者有话说： 无CP网游爽文《我的游戏剧情超丰富》，下一本开，欢迎戳专栏预收藏~ 第11章 、一个棒槌 谭楚楚警惕着，又放慢了速度，朝着前方那段诡异的路段前行。 随着三人继续前进，前方的怪声越来越响，而隧道墙壁上的荧光也将隧道照得更亮了一些，谭楚楚甚至能在没有听见武则天指挥的情况下，躲过地上的一块大石头。 “奇怪，这里隧道变得更亮了，但我眼里的光还在。难道我们已经接近了另外那个世界，马上就能见到阿九了？”武则天根据自己的观察做出推测，神色变得兴奋起来。 谭楚楚记得，自己上大学以后的第一个暑假，父母去了火车站给自己接风，当时谭妈妈见到自己时的神色就和这时的武则天差不太多。 然而刘秀却向思念丈夫的女皇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不对，我看前方有异状，恐怕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隧道里的情形被刘秀不幸而言中。谭楚楚开到了更亮的地方，骤然惊觉，前方不断有落石从天而降。块头小的石头即使砸到身上可能都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只会成为横亘在小车前的又一处障碍；但大一点的石头足有篮球大小，要是里面不像篮球一样空心的话，砸在身上头上可是会要命的啊！ 更何况，远远看去，这些石头落下的时间、地点都毫无规律。 “彭老头诚不我欺！”进入隧道后，谭楚楚第二次哀叹出这样一句话。 武则天在一旁鼓励着她：“闺女，别怕，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前面也有破解这落石迷阵的方法呢！” 隔两秒拍一下刹车按钮也不能阻止小车在隧道里继续缓缓前进。很快，小车已经差不多进入了落石阵所在的区域。 谭楚楚深吸一口气：拼了！希望自己这一次运气好一点，不遇到那些掉下来能致命的巨石！ 忽然，刘秀浑厚的声音从她耳后响起：“快，别按刹车，往前走两步！” 谭楚楚闻言有些诧异，但刘秀的话语又急迫又坚定，让她不得不信，便松开了原本两秒按一次的刹车。 “轰！”约莫五秒钟之后，小车后方传来一阵巨响。谭楚楚条件反射一样回头看去，便发现一块篮球大小的大石头砸在了车后不到一米的地方。 “哇，刘叔，神了呀！要不是你提醒我快点向前走，这块大石头怕是要正中咱们小车中央……”那块大石头砸进地面的场景在谭楚楚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她心有余悸，却伴着对刘秀做出神预测的惊喜。 “姑娘别废话！往右靠一靠，左边要有石头下来了！”刘秀无情地打断了谭楚楚的拍马屁行为。 果然，这一次又给刘秀说中了。靠右边行驶的过程中，左侧不断有小石头“啪嗒啪嗒”地落下，虽然没有刚才篮球似的大石块致命，但要是在行车过程中不停地碾上，这颠簸震动也够车上三人喝一壶的了。 很快，后排的刘秀也像不久前的武则天一样，开始指挥起了交通：“我好像对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会产生特殊——哎哎哎快刹住，前面会有石头掉下来——特殊的预感，长则半天，短则几秒。我现在能预感到天上什么时候掉石头，虽然对石头的大小没有感知，但是都避开就行——好的，现在向左靠一点——对了，咱们在的那个世界，今天夜里好像会下冰雹……” 在落石路段开车，虽然有刘秀及时的指挥，但总的说来也比刚才黑暗中开盲车更惊险一些，因而谭楚楚对时间毫无概念。 不知在落石路段开了多久，刘秀终于长舒一口气道：“前面一段路好像都没有石头掉下来了……唉，怎么感觉又变暗了？” 好家伙，这条时空隧道原来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大石小石落玉盘”两种不同的挑战模式之间反复切换，而且越到后来切换得越频繁，武则天刚指挥了三句话就变成刘秀开始嚷嚷。 所幸，谭楚楚一直保持注意力集中，了解到两人的特殊能力在这样的黑暗环境里如此好用之后，也相当听话，两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因而在看到类似另一个隧道入口传送门之前，无论是小车还是车上的三人，都没有遇到太严重的损伤。 “我是不是需要从传送门出去一下？去把李叔也给接回来？”摁住刹车后，谭楚楚也逐渐恢复了她生龙活虎的本来面目。 她叮嘱身旁的女皇帮忙按住刹车，自己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跳下了车，直奔浅蓝色的传送门去。 走向传送门的路上，她甚至都止不住自己的遐思：刘秀和武则天的特殊能力都能在隧道里帮自己化险为夷，那即将上车的李治呢？也许他能让小车飞起来，避开地面上那些恼人的障碍物？又或者，他能给小车加个防护罩，经过落石阵的时候可以少些惊吓？ -- 第21页 然而这些幻想，都在她来到传送门另一端的时候破灭一空。 隧道这一边所连接的世界和地球很不一样。比如，重力加速度的数值应该是比地球上的9.8要大的，谭楚楚踏出一步就觉得脚步异常沉重。再比如，这个世界的空气里充溢着一股浓烈的檀香味，乍一闻令人心旷神怡，但谭楚楚觉得要是闻久了，自己脑子都会被熏坏了。 而被错误地安排到这个檀香世界的倒霉蛋唐高宗李治，就在这浓烈的香气中被熏的头昏脑涨。面前的李治倚靠在靠近传送门的墙壁上，低着头，双手按住太阳穴，让谭楚楚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等到你了，另一个世界的有缘人。这一位就是原本属于你们世界的人，他不适应我们世界的环境，请快把他带走吧。”忽然，李治身旁传来“人”的说话声。这段言语和地球人说普通话有些相似，却缺乏了一些情感、节奏上的变化，听起来像电影电视里的机器人说话。 谭楚楚上前搀扶着显得有些痛苦的李治，好奇地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发出声音的“人”，居然…… ……是个棒槌。 没错，就是以前人们用来辅助洗衣服的那种实心木棒，在洗衣机普及后，“棒槌”这个词多用以代指像实心的棒槌一样不懂变通的憨憨。 而刚才和谭楚楚说话的，就真的是个棒槌，实心的，木头做的，大概有普通人小臂那么长，用底部手持的部位“站”在地上。 她顿时好奇起来，问道：“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有缘人吗？你们长得和我们世界完全不一样啊！”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一连串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咕噜咕噜”、“嘎啦嘎啦”声。 对面的棒槌有些惊讶，愣了一秒才继续用机器人口音的普通话说：“是啊，我是。刚见到你们这个李先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仙宫那个糊涂蛋又搞错了，这是他们第二次把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送到我们世界里来了。不过你居然会说我们世界的语言，我好惊讶呀！” 谭楚楚此时已经无心辩论“长得奇形怪状的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了，不过她瞬间明白，也许对面的棒槌说出口的根本不是地球语言，只是就像自己说出的话会被改掉一样，自己说的普通话在对方听来就是这个檀香棒槌星的语言。 仙宫还挺贴心嘛！ 刚想再和棒槌问两句，谭楚楚听见身旁李治“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又“啊”地一声呻//吟，双手更加用力地按摩着太阳穴。 她记得自己恶补武则天相关事迹时，曾读到过，李治一生都遭受“风疾”困扰，时不时就来个头痛眩晕。这个世界里的浓郁香气和其它环境差异，很可能让李治的病情继续恶化。 所以，谭楚楚也不多废话了，对身后的棒槌露出了一个微笑，用当地语言道了声谢，便抵抗着这个世界更强的重力，艰难地将头痛不已的李治连拉带拽拖进了传送门。 “阿九！谭姑娘！”发现传送门有动静，武则天立马看过去，就看见谭楚楚架着丈夫虚弱的病体。她急切地跳下了小车，甚至都忘记自己刚才一直按着刹车按钮。 刘秀上午就帮谭楚楚出了半天力，在隧道里又时刻精神紧张，谭楚楚一个人离开隧道后，他虽然仍尽力保持清醒，却禁不住瞌睡虫飞来飞去，头一点一点的，快睡着了。 “啊？车又动了？谭姑娘你们接到人回来了？我打个盹，有落石的时候叫我啊……”他感到自己脚下重现了先前熟悉的颠簸感，以为谭楚楚又开始开车了。 没有人应答。 他慢慢坐起来，这才发现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前排按住刹车的武则天不知所踪，而小车也开始慢慢加速了！ “哎哟天哪！”刘秀陡然清醒了许多，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好在他身高足够，胳膊够长，从后排稍稍弯腰就能够得着前面的刹车按钮。 按住了刹车，刘秀才放心地向四周张望，这才发现了谭楚楚等三人的身影。谭楚楚和武则天一人一边架着依旧痛苦不已的李治，正朝着小车原本停泊的方向行进。 “喂！谭姑娘，武姐！车在这儿，别走歪了！”刘秀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谭楚楚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一看小车又跑远了些，不住抱怨道：“刘叔，你多大人了，我们这儿办急事呢，就别像照照那样看见什么都玩了好么……有这心思玩，不如来搭把手……” 刘秀心道：车又不是我开动的，而且我要是去搭把手了，更没人按刹车了！ 他却没声张，心知要为自己伸冤也不必赶在这时，何况武则天也是情有可原，要是从传送门那儿过来的叫阴丽华，自己的反应怕是比女皇还夸张。 套用一句过时老梗，就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第12章 、阿司匹林 好不容易把李治扛了过来，众人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谭楚楚让李治和刘秀一起坐在后排，而非让武则天换到后排照顾，还是出于回程解决障碍的考虑。武则天拥有的夜视技能需要她成为自己黑暗里的眼睛，而刘秀的预测落石技能似乎并不需要他看着落石的方向，所以坐在后排即使视线被挡，影响也不太大。 至于李治，还是等回了公寓再说吧，看他捂脑袋痛苦得神志不清的样子，谭楚楚就暂时不指望从他口中得知什么信息了。 -- 第22页 万幸，习惯了一个人住的谭楚楚家里备着小药箱，里面常备阿司匹林等药物，她上午搬家时也带去了公寓，希望能对李治的病情起到缓解作用。 回程的路和去时差不多，依然是落石和黑暗接踵而至，依旧是武则天和刘秀相继指挥。 李治作为全程唯一一个没有为隧道冒险做出贡献的人，却也在头痛欲裂之际学会了适时控制自己——一旦轮到武则天指挥交通，他就安静地独自忍受头痛的折磨；而一旦指挥的换成了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刘秀，他便一会儿倒吸凉气、一会儿“哎哟好痛”地嚷嚷起来，惹得武则天不时心疼地回头张望。 谭楚楚似乎明白了他的某些小心思：这不是装可怜，在故意惹媳妇心疼、关心么？好在不光李治本人保有一丝理智，武则天指挥交通时也镇定自若，并没有受到关心则乱的心绪干扰。 而刘秀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本来他的特殊技能就不想武则天的夜视一样纯靠视力，而是需要用到一些意识层面的能力的，四周环境愈安静，他发挥得愈好。 身边坐着这么一个不停叫痛的家伙，还专挑自己刚准备静下来预测落石位置时嚷嚷，饶是刘秀再怎么粗线条，他终于也受不了了：“我说老哥啊，能别一声接着一声地叫了吗，我真的很——哎呀谭姑娘快往右靠一些——很难发挥水平了呀！” 李治很委屈：“可是我痛啊……” 武则天也化身护夫狂魔：“刘兄弟多多担待，他这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犯起病来连上朝都去不了……” 谭楚楚心下有些疑惑，彭祖不是说过，仙宫让这些帝王们下凡的时候，都挑的是他们相对风华正茂的年纪。武则天此时五十岁左右，虽开始步入了人生后期，但她彼时虽尚未称帝却大权在握，说是风华正茂也没毛病。可李治呢？为何仙宫要让他以这么个重病在身的姿势进入现代世界？这又是糊涂蛋神仙的杰作吗？ 当然，她此时无法想太多，因为刘秀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萦绕。 “那你咋专挑我要指挥开车的时候嚷嚷呢……谭姑娘加速，别刹车啊！” “因为我会心疼啊。”武则天决定不再给刘秀继续抱怨的机会，用七个字就把刘秀彻底噎了回去。 牡丹二十多年的谭楚楚心口一疼。 刘秀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上辈子娶过两任皇后，还有后妃若干名，但来到现代世界后是孤家寡人，看到年纪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夫妇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真是说不出的心塞啊…… 头疼了一路的李治闻听此言，居然也停住不嚷嚷了，而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啧啧啧……谭姑娘，往右靠一靠嘞，左边要落石头咯！对了，我觉得我们回去之后过几个小时，天上会下雨吧——快刹一下车，前面又有石头了……”刘秀差点再次开启吐槽模式。 不过看这老夫老妻的架势，自己越吐槽，他们的恩爱秀得恐怕就越厉害，还是别自讨没趣了，他便强行用“天气”这一古今中外万金油转移话题技巧，将自己的注意力也移开。 好不容易历经了一路的颠簸，忍受了老夫老妻时不时有意无意秀出的一把恩爱，众人回到了时空隧道入口处。 虽然嘴上和老夫老妻针锋相对，真到了要出力的时候，刘秀还是颇为“口嫌体正直”的。车一停下，还没等谭楚楚反应过来，刘秀就直接把李治背出了传送门，而把抬小车这一相对轻松的任务留给了身后的两位女士。 看来刘秀从某些方面很好地适应了现代生活：习惯于被人伺候的皇帝，此时既没有想当然地觉得自己可以当甩手掌柜，又没有抱着“女人什么都不行”的落后思想，而是充分发扬了分工合作的优良精神。这让谭楚楚心下十分得意。 四人和小车刚从时空隧道离开，传送门便变淡并渐渐消失了。 回到自己的世界后，朱佑樘和张皇后依旧忧心忡忡地坐在公共房间的沙发上，候在传送门后等待众人归来，而彭祖早已不知去向。至于朱厚照和原先被他拿在手上的ipad，恐怕又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见到李治依然虚弱，弘治帝后连忙让出了沙发上的位置，让李治平躺下来，枕在武则天的腿上，继续哀嚎不已。武则天关切地用手抚过李治的额头，帮他擦汗，不时还低下头耳语两句。 刘秀此时不用集中精力指路了，也终于可以放心地继续吐槽了：“在仙宫的时候就听说，有个强盛的大唐王朝，自信又繁盛，开放又自由。今天算是见识了，秀起恩爱来居然都不避着外人的！” 而他貌似忘了，听他吐槽的两位听众，是历史上唯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对帝后。朱佑樘和张皇后听了，不仅没有如刘秀所愿加入吐槽大队，反而—— 脸红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淦！我真是自找没趣啊！”这回轮到刘秀哀嚎起来了。 而谭楚楚没工夫管公共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她想的也不是去找朱厚照拿回自己的电子产品，而是冲进管理员办公室，给李治泡了一杯阿司匹林泡腾片水。 现代医药科技的产物就是威武，没多久便缓解了困扰李治良久的头疼症状。当然，谭楚楚明白，这类止痛药物治标不治本，若是让病人产生依赖甚至药物成瘾，今后再痛起来就越来越难治了。也许等彭祖把租客们的身份证件办好，可以带他去外面找医生看病。 -- 第23页 “医学真是一门神奇的学问啊……”恢复了正常状态的李治感慨，“在仙宫的时候，彭祖对我们说，来到新世界需要自谋生路，现在看来，我对医药产生了些兴趣。” 即使彭祖不允许租客们触碰有关自己朝代历史的事情，按照这些人在自己的朝代接受的教育，来到现代基本上都可以轻轻松松当个书画家。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样一个百花齐放的时代，正如朱厚照在电脑游戏上找到了兴趣，要是现代的诸子百家中也有能吸引到租客们的学科，让他们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正如刘秀在时空隧道里所预言的那样，外面雨下得很大，但这天傍晚，彭祖再次从公寓大门外的方向飘进管理员办公室时，他的身上竟一滴水都看不到。 “妹子，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彭祖一如既往没有多余的寒暄。 谭楚楚自认为是个享乐主义者，信奉的是“痛苦的事情能拖一秒是一秒，不能拖就拖到第二天再拖”的人生信条。 于是她回答：“先说好消息。” “最先入住的三位租客，他们的身份//证件仙宫已经搞定，我给你带来了。”说着，彭祖从他的百宝箱大袖子里摸索出三样证件，分别是刘秀、朱厚照和武则天的。 看着这三张卡片，谭楚楚煞有介事地点评了起来：“哈哈，怎么连证件照都拍好了，仙宫里也有照相机吗？刘叔的眼睛瞪那么大，乍一看怪吓人的，看久了又觉得好笑得不行。照照平时嬉皮笑脸的，换了一副正经的样子反而不习惯了。武阿姨倒是最正常的，即使是证件照都遮挡不住她雍容华贵的气质！” 的确，刘秀神情严肃，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加上他黝黑的皮肤和仙宫照相馆一言难尽的打光，你要说这是张飞，大概也能骗到不少人。 谭楚楚还特意关注了一下证件上的其余信息。尽管众人入住时提供的籍贯大多是现今早已不存在的郡县，但证件上还是按照华国目前的行政区划给他们编了号码。 当然，住址一栏已经通通改成了东川市永明路10号，即这栋公寓的地址。 她又确认了朱厚照在这个世界里的生日是十八年零两个月前。既然已经成年了，即使玩联网的游戏，也就不用担心受到诸多限制。 正当谭楚楚盯着面前三张卡片傻乐的时候，彭祖继续开口：“剩下的人我们也会尽快帮忙办理，只有李治的证件会慢一些，因为我的糊涂蛋同事在把他错误地送到另外那个世界的时候，顺便也提交了另一个世界的办理请求。我们需要撤回原有的请求，才能重新申请你这个世界的。” 谭楚楚忍俊不禁：原来仙宫也有那么多官僚主义的条条框框啊！ “对了，接下来是坏消息。”彭祖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目前入住的居民，要么相互之间时代间隔久远，无甚交集，要么父慈子孝、伉俪情深，相互之间没有什么从他们那个时代带来的矛盾。不过接下来，很多相邻朝代、同时期不同政权的帝王将相都会来入住，尽管他们在仙宫里已经接受了现实，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因此斗嘴、打闹，甚至发展成更严重的争斗。” 作者有话说： 明天（1.7）休息，8号恢复更新~ 第13章 、三人签到 谭楚楚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她倒是乐观：自己再遇到什么样的租客，也不会比《史上第一混乱》里的主角开局集齐秦始皇、荆轲、刘邦、项羽更倒霉吧。 况且楼里已经有了些租客，即使真有人打起来了，也能找到时代相隔较远的不相干人事帮忙维持秩序。 彭祖说完这些话后，又飘远了。 谭楚楚给众人煮了荤素搭配的面条，众人有的坐在沙发椅上，有的从自己房间搬了张椅子，都聚在公共房间里大快朵颐了起来。 朱佑樘拿出从早晨出门给谭楚楚搬家时带回来的一罐肥宅快乐水，讨好地递给了张皇后。尝过了快乐水好滋味的刘秀和朱厚照，现在只有眼馋的份。 然而，这一罐快乐水随着货车经历了一些颠簸，张皇后依照朱佑樘的指示把拉环拉开，混合着气泡的快乐水瞬间从罐中喷洒而出，洒了张皇后一脸。 张皇后哪料得到这一出？她还以为是丈夫又开始逗自己玩了，便往朱佑樘肩上捶了他一个小拳拳，嗔怪道：“你耍宝也不用当着那么多朋友的面耍吧，幸好我没化妆！” 朱佑樘也愣住了，上午喝这甜水的时候，罐头里的水也没这么凶猛吧！他急忙向爱妻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自己弄得脸红脖子粗。 坐在谭楚楚身边的朱厚照在一旁用只有邻座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着：“我妈开个罐子都浪费了这么多，不如给我多喝点……” 万幸，坐在他另一边的张皇后此时无暇顾及儿子这无礼的吐槽。 谭楚楚笑着解释了一遍碳酸饮料的简单化学原理，众人听得似懂非懂。 喷洒到张皇后脸上的快乐水顺着她的面庞流到唇边，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原来真是甜的，味道还不错。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又把罐子递给了武则天，让她和李治分享剩下的一半。 武则天接过罐子时小心翼翼，像化工实验室里研究院们拿取危险品一样。当然，尝过快乐水之后的反应别无二致：真香！ -- 第24页 众人吃完了面，便三三两两地谈天说地，只有朱厚照一人头也不回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谭楚楚正收拾着碗筷准备拿去管理员办公室后方的小厨房里洗刷，就听见武则天郑重其事地对张皇后道：“小谭这闺女对我们这么好，帮我们做饭，答疑解难，我们也不能吃干饭。小张啊，我们去帮她刷碗吧。” 张皇后闻言，正要起身，又心生一计：“武姐，我寻思着这事儿也不能光让咱们两个来做。早些时候谭姑娘跟我说过一句话，叫女人能顶半边天，我今天一直在屋里思考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我虽然没像姐姐你一样君临天下，但咱们女人也不能尽干些伺候人的事情，大家完全可以轮流干家务，不分性别！” 武则天欣然同意，望向张皇后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欣慰。 谭楚楚听到这里，惊讶地朝张皇后看过去，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让这个思想传统的皇后记了这么久。 自己多年前在病房里顽皮乐观的性格影响了病友谢春风，鼓励了她勇敢地多活几年。现在，在谢春风遗赠给的公寓里，自己又感染着古代的传统女性，说不定还能潜移默化让她蜕变成一名独立的现代女性呢！ “就这么定了，小张，你们先回去歇着吧。阿九，今天咱俩去帮闺女洗碗。明天换小张夫妻俩，后天让小刘和那跑不见踪影的小朱来，轮流干！”武则天颇为爽利，不等张皇后有所动作，就拉起了还躺在沙发椅上回味着肥宅快乐水滋味的李治，从谭楚楚手上抢走了碗筷、杯子。 谭楚楚自然乐得清闲。既然仙宫搞定了朱厚照的证件，那安装网线也可以提上议程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教会他一些进阶的电脑、网络知识才好。 比如怎么用键盘打字。他现在玩的游戏也要用到键盘，但主要操作在于鼠标，和键盘有关的仅限于上下左右四个键，很好理解。而打字不仅涉及到辨认英文字母，还得学会拼音，是个不小的挑战。 “这些字我是认得一些的。”刚对朱厚照说，自己想教他键盘上的字母，朱厚照的回答却出乎谭楚楚的意料。 良久，她反应过来，这小子当皇帝期间不务正业，不仅给自己安上了各式官职军职，还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心，从来大明访问的传教士那里学过水果牙语。 所以，相较而言，拼音输入法是教学起来更有挑战性的一项工作。 好在朱厚照聪明过人。给出一段话让他打出来后，朱厚照一开始还要在键盘上慢慢找字母，时常还因为现代拼音和他所熟悉的汉字读音相异而打错字，但他只用了一个晚上，便能把一段短文打出个七七八八了。 “真不错，明天我就找人给咱们公寓装上无线网，你就可以上网和真人对战了。”装了好些日子的乖宝宝，谭楚楚这番话对朱厚照来说无异于龟裂土地上的甘霖。 谭楚楚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的手机就自动脸上了无线网。 “卧槽，这是什么鬼故事！”她震惊不已。自从住进公寓里，她一直用手机流量上网——之前的室友桑慧婷在电信公司上班，给她和吕霜两位室友都办了个近乎无/限/流/量的套餐。别人去商场、咖啡厅的第一件事是连无线网，而谭楚楚从来不用烦心这等事。 等众人醒来以后，她又找朱厚照拿回了ipad，并再次查看了他屋里的电脑，惊讶地发现这些电子设备都自动连上了网络。 无线网名称叫“yongming10”，大概是“永明路10号”的意思，而且没有密码保护。 更神奇的是，她拿着手机只要踏出公寓大门半步，网络连接立刻消失殆尽，什么“不满格的wifi”对于这栋公寓楼来说似乎并不适用。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站在楼外蹭网。 这一天，谭楚楚要出门拿一些快递，包括前些日子网购的书籍、日用品等等。她把收货地址写在了靠近公交车站的瓜狗驿站而非永明路10号，主要是不想让外人这么早接近这栋大楼。 于是，雨后的清晨，谭楚楚又领着朱厚照和刘秀两个“苦力”去向了瓜狗驿站。 “哟吼，就是说上网之后，我们都能坐在大楼里，和千里之外的人说话？”步行前去的路上，谭楚楚给两人讲起无线网的事情。朱厚照早已兴奋得神游天际，估计在脑子里演练着游戏战术呢，刘秀倒是边听边问，粗犷的中年大汉在谭楚楚面前谦虚得像个小学生。 回到公寓，谭楚楚先把买来的书籍分了个类——历史类的读物留在办公室内，另外一些专为租客们准备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科学、哲学类通识教育读本则放在了公共房间里，供他们自行取阅。 对这些书籍最感兴趣的要数武则天了，她不光自己看，还时常跑到办公室里和谭楚楚交流，甚至主动揽过了图书管理员的活计。 下午，来到办公室和谭楚楚聊了一会儿生物学，武则天心满意足地出门，却差点和一个人迎头撞上。 定睛一看，面前的男人粗眉长髯，别说长相远不如刘秀英武，就连身高都比谭楚楚矮了小半个头。 男子瞄了一眼正向门外走去的武则天，目光便似被钉住了一般，一直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您是……新来的租客？”虽然能进入这栋公寓的人物，身份都可想而知，但他并没有被彭祖亲自领进来。而且，谭楚楚一时间并没有办法把面前这名个头矮小的男子和哪位历史知名人物联系起来。 -- 第25页 男子上下打量了谭楚楚一眼，满脸堆笑道：“正是在下。” 谭楚楚一边把登记表和签字笔递到矮小男子手中，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阁下贵姓？如何称呼？” 没想到，男子并未直接回应谭楚楚的问题，而是小声问道：“刚才出门的那位姐姐，姑娘可知她什么来头？” 谭楚楚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她也承认女皇大人容貌不俗，气质绝佳，可毕竟还是沾染了岁月的痕迹。结果新租客对自己这个二十来岁的俏丽女青年毫无兴趣，反而津津有味地打听起了武则天？ “别胡思乱想啊，她早几百年就嫁人了，而且她丈夫也住公寓里。” 不料，矮个男子听到“嫁人了”三个字后，眼里那道光愈发闪亮。 这时，公寓大门口又是一阵嘈杂。谭楚楚和男子都循声望去，只见彭祖左手右手各“拎”着一人。这两人意识都还清醒，却显得病恹恹的，精神不振的样子。 “受不了了，那糊涂蛋险些又把人送错了地方！幸亏我多留了个心眼，从时空隧道里把这俩给抢了回来！”彭祖把两人轻轻放在地上，忿忿道。 却见矮个男子凑上前去，辨认着新来两人的容颜：“刘大耳、碧眼儿？！” 而躺在地上被称为碧眼儿的男子手指无力地指着躺在身边的男人，口中嗫嚅着：“我早就该料到，既然遇到了这家伙，也迟早会遇到……曹贼……” 呆立在一旁的谭楚楚愕然：这三人同时入住，虽比不上另一本小说里的噩梦开局，可也足够修罗场了吧！ 作者有话说： 大伙儿放心呀，只是用了曹老板“好人/妻”的梗，发乎情止乎礼，不会真的给阿九或者任何人戴绿帽的XD 第14章 、不服憋着 若说华国历史上最为人所知的死对头三人组，恐怕就是面前这三人了。历史盲如谭楚楚，四大名著好歹也是看过的。 他们之间有怨怼也有交情，谭楚楚觉得接下来的永明路公寓会比之前热闹十倍不知。 不过，此时的刘备和孙权还在受着时空隧道不良反应的影响，即使慢慢起了身，都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曹操倒还显得生龙活虎，不光回去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填在了登记表上，甚至还帮两位老冤家一并填写完了。 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谭楚楚把曹操填写的信息给剩下两人草草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收起来。 三人组到来的第一天非常平静，因为刘备和孙权二人基本上整晚都躺在床上挺尸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错误的时空隧道里经历了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更令人难受的是，他们俩不像拥有相同遭遇的李治那样，身边也没个体己人照料，就连谭楚楚给他们讲解现代世界安全注意事项时，两人都还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曹操当晚有些不自在。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屋里，却时而开门望一望孙、刘二人的房门，大概从心底里期盼着他们能他们和自己打一发嘴仗；他偶尔还向楼梯间的方向张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先前见到的那位人/妻念念不忘。 不过，从第二天开始，整栋楼却没有像谭楚楚预料的那样，如期热闹起来。 率先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的不是谭楚楚，而是朱厚照这个“搅屎棍”。 一大早，被爹妈强行敲门叫醒的小朱哈气连天地来到了公共房间准备吃早餐，就发现三人组早就到了，却和自己一样无精打采。 三人挤坐在沙发一端，相互之间却又保持着一点点礼貌的距离，只是互相瞪着，并不说话。 沉默，是今早的永明路10号。 小朱忽然觉得自己突然肩负了某种神秘使命，便也挤到他们身边，强行开启话题：“说起来，我房里那台电脑上有个三国主题的小游戏，可以操作一些人物和敌方对阵。对了，里面赵云这个角色，贼好用！” 听见“赵云”二字，刘备的大耳朵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来，朝朱厚照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自己的话题引起了些许兴趣，朱厚照没大没小地坐到刘备身边，直接把胳膊搁在了刘备肩头：“刘大哥，赵云真有那么神吗？我朝有小说家言，称赵云七进七出长坂坡，救出了您儿子。回到您身边之后，您还把儿子摔地上，说就是这小子差一点害得您损失一员猛将。这些都是真的吗？” 这时，和谭楚楚一起准备早饭的张皇后拉着谭楚楚出来了，留朱佑樘一人在厨房里盯着炉子山还在煮的一锅粥。除了武则天和张皇后提出的轮流洗碗，如今轮流做饭、打扫走廊的日程也被安排了出来，只不过谭楚楚还不太放心大多数帝王使用电磁炉，所以每天还是会早起去厨房监工。 “这事儿我也在书里看过，再怎么心疼大将也不能摔儿子呀！”张皇后白了刘备一眼，用埋怨的语气道，“孩子都是娘的骨血，甘夫人该有多伤心啊！无怪乎她在长坂坡之战两年后便病逝了！” 刘备此时一脸懵逼，很是自然地祭出了一套经典的否定话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这“否定三连”刚出口，对面三人立马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失望的神情。 谭楚楚身为现代人，虽然没看过正史，但她对《三国演义》小说里一些较为夸张的剧情也是将信将疑的，什么“七进七出”、“七擒七纵”、“过五关斩六将”，权当小说家言。 -- 第26页 刘备挠挠头，又补充道：“子龙确是一位忠诚又勇武的良将，也在我弃下妻儿独自逃跑时保护了夫人与阿斗。不过这摔儿子，我好像真的没做过啊！” 谭楚楚感叹一句，包括她自己在内的许多人把小说当了真。 见面前三人并未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吵吵嚷嚷，谭楚楚有些疑惑地询问：“我以为你们三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会争执不休，怎么这么平和？连话都不说？” 曹刘孙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才由刘备缓缓开口：“要不是昨晚我们在各自的房间遭遇到了一个什么神仙，我们绝对会吵起来的……” 随着刘备的叙述，谭楚楚这才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就在她和曹操架着因被误送进另一个世界而精神不振的刘备和孙权回到各自房间休息之后，昨天夜里，一位自称“彭祖在仙宫的同事”的老神仙出现在了这三人的面前。 三国三人组早在仙宫就被告知，来到现代世界之后需要自己赚钱付房租，但由于仙宫里偏偏有位老神仙，打小听着自己的父母讲地球世界的《三国演义》长大，对这个智术勇武颇为动人、剧情波澜起伏的三国故事世界充满神往。 于是，听说曹刘孙来即将从仙宫来到谭楚楚所在的现代世界，老神仙坚持要给他们三人“开个挂”，让他们除了能够自己在现代世界干活赚钱，还能依靠完成仙宫提供的特殊任务获得收入。 就像在现实世界里一样，仙宫里的一切都要按仙宫的规矩来，但如老神仙这般在仙宫里资历颇深的老员工，偶尔想要破坏一下规矩，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负责监管的仙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热爱三国故事的不知名老神仙，便为曹刘孙争取到了一些特殊的任务。只要完成它们，就能获得三人所在世界的货币，收入多寡取决于任务难度。 只不过，老神仙对于任务的难度和内容都没有控制权限，导致三人获得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十五天内，禁止使用任何侮辱性称号互相称呼，也禁止相互之间直呼其名，只能使用正常的礼貌称呼。成功撑过十五天，则三人都能获得足以支付两个月房租的现代货币，但若中途有人违反，十五天期限从头开始计数。 比方说，曹操和孙权想要喊刘备，就得好好地称他“皇叔”、“使君”这类表示尊贵身份的称呼，或者“妹夫”这种代表两人关系的非侮辱性称呼。同理，曹操可以被称为“曹丞相”、“魏公”，孙权可以被叫作“太守”或者“孙将军”。 倘若中途有人不小心忘记掩饰真实情绪，把“大耳贼”、“碧眼小儿”、“奸雄”这类贬义称呼叫了出来，那前些日子的隐忍和憋屈全部作废，计时归零，大家只有再忍十五天才能拿到房租钱。 由于三人互相看不顺眼，并不太愿意使用尊称，因而他们便心照不宣地秉持着“少说少错，多言惹祸”的信条，尽量闭嘴不说话。 “这事儿我熟啊！”听刘备说完事情原委，谭楚楚一拍大腿，“生活在我们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生命中不遇到一两个烦人的家伙，你以为你活在仙宫里呢？但是这种讨厌的人偏生是自己的直接上级或者室友，不服只能憋着，还能咋地？” 她口中的直接上级是在青虫贸易公司时的经理，颇有些中年男性惯常的自以为是，喜欢对谭楚楚这类刚毕业走入社会不久的年轻劳动力恣意抒发人生感慨。她说自己暂时不想找对象，对方偏要一个接一个地给自己介绍适龄男青年；她说自己没什么上进心，对方时不时地会在工作小组群里发那些贩卖焦虑的文章，还让群里的下属写阅读感想。 至于室友，说的就是先前一起合租周姐房子的室友桑慧婷。“老婷”和吕霜一样，人很热情，但就像吕霜停不住她那张八卦的嘴，“老婷”的毛病就是爱抬杠，你感叹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她都要回一句，“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早晨天上还是飘过了两朵乌云的”。 到了今天，曾经的死敌曹刘孙也变成了“室友”关系，又由于任务要求，强行不允许相互吐槽，不服可不就得憋着么？ 情绪总是无法抒发对身体不好，最保险的办法自然是避免几人见面，极端一点，吃喝拉撒全在自己房间里解决，半个月后再说。 但谭楚楚心地善良，看不得这三位明明喜爱社交却要被强行变成宅男半个月。尤其是刘备和孙权，先是被坑货神仙差点坑到了另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还要被关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许多天，无法认识楼里一个个有趣的灵魂，就……挺惨的。 她便想着减少他们相互接触的频率，比如错峰出门吃饭、社交。做事条理分明的张皇后一听这主意，便迅速帮谭楚楚制订了一份三国三人组的出门时刻表，不仅严格避免他们相见，还能把他们合理安排进做饭、洗碗、打扫公用区域的楼务事日程表里，即使少出门也不能少干活。 “完美！”谭楚楚心想。楼里众人纷纷乐观地想：再等半个月，大家就可以继续自由愉快地玩耍了！ 然而，这半个月的时限愣是给拖到了一个半月，三人才勉强完成任务。 第15章 、大耳坑货 三人组“不服憋着”任务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轮到朱厚照和刘备一起洗碗。 虽然房里电脑连了网，但朱厚照暂时还没有开始直播，这些日子以来基本都在看别人的游戏直播视频，或者游玩更多的策略类游戏，其中就包括他说过的一款三国背景游戏。 -- 第27页 见到这一天是和刘皇叔一起干活，小朱的马屁赶快拍了起来：“那款游戏里，你们蜀国的人物真的都是人才，不光将领个个武力值特别高，谋士角色的数值也不差，每次随机到蜀国我都惋惜自己只能选两个武将和两个谋士……” 刘备不懂游戏，自然也没听明白朱厚照在说什么，也就应付任务一般，“嗯哦好的你说得对”这样打发过去。 然而朱厚照以为得到了刘备的肯定，聊起游戏来愈发地忘我：“……除了你们蜀国，我第二喜欢的势力是吴国，谋士角色虽然数值不高，但是技能都很强悍，比如陆逊啦，吕蒙啦……” 听到这两个名字，刘备刷碗的手忽然停下了，朱厚照也顿觉失言，厨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不起啊皇叔，我不是故意的。”朱厚照小心翼翼地道歉。他知道，刘备的心腹爱将、关系好到被小说家美化成“结义兄弟”的关羽正是败在了这两人的计谋上。 “也不怪你，毕竟都是过去快两千年的事情了。”刘备重新拿起洗碗刷，碎碎念了起来，“就是孙权那个孙子，怎么就听信左右的言语，轻易把云长给斩了呢……” 说完这句，曹刘孙三人的脑海里同时浮现一句话：“警告：任务失败，十五天计时重新开始。” 躲在房间里的曹操和孙权同时打开自己房门，瞬间打了个照面。 曹操：“不是我，我刚才躺在床上想漂亮的小姐姐，可一句坏话没说！” 孙权：“不是我，我刚才在读从公共房间里借来的什么《西方经济史》，根本没工夫骂你们！”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刘大耳那坑货！” “警告：任务失败，十五天计时重新开始。” “警告：任务失败，十五天计时重新开始。” …… 没多久，这件事在全楼租客里传开了，毕竟大家都很努力地在帮三人完成任务。惹出事端的朱厚照差点被张皇后在楼道里追着打，朱佑樘追在两人身后好说歹说，才让妻子消了气。 谭楚楚忍俊不禁，对张皇后揶揄道：“没想到吧，你们竟然有希望儿子好好呆在屋里玩游戏，别的什么都不要干的这一天……” 第二次计时——严格来说是第三次，如果算上曹孙二人齐声怒斥刘备坑货的那一次——依然断在了刘备的头上。 第二次计时开始后十天，轮到了刘备和刘秀两人一起打扫众人吃完晚饭后的公共房间。这两人的祖上都是汉景帝的儿子，于是他们便从景帝的腹黑聊起，汉朝皇帝一个一个评价了个遍。 说到东汉后期，两人不仅叹惋，东汉时期好几位婴幼儿时期就被扶上皇位的皇帝，权臣如何不做大？ “是啊，”刘备附和着刘秀的评论，“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顺势而为，换成别人，坐到了他的位置上，多半也会做出相似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刘备就看见刘秀瞪圆了双眼盯着自己。 “卧槽，又失言了……” 就在三人脑中响起计时重新开始的警告后一分钟，同样的警告又响起了四五次——没错，是曹操和孙权又开始骂“坑货”了。 就在这次重置之后一天，刘备决定反思自己为什么连续失言两次，结果自己碎碎念的时候，又不小心来了一句“曹贼”。好在这一次距离上一次只过了一天，剩下两人也没产生太多功亏一篑之感。 再之后，曹操和孙权也分别失言过一次，导致计时重置。不过他们依然对刘备保持着智商上的优越感——失误一次比三次强。 再说，曹孙二人是在入住十五天之后才失言的。要不是刘备率先连续失误三次，这项艰难的任务早就完成了，根本等不到曹操和孙权失误的那两天。 三国三人组努力完成（或者破坏）任务的日子里，谭楚楚还见过两次彭祖，但他只是来大楼里给租客们带证件的，暂时没有新人入住。 101室里的刘秀，除了发现自己可以预测天气，以及将要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切物品之外，基本出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共房间盯着世界地图看，幻想大汉王朝之外的世界。 102室的朱厚照自从大楼里通了网，仿佛脱缰的野马一样在互联网世界遨游。“谭老师”教导能力强，这个学生也聪明，他很快学会了现代汉语拼音和打字，学会了自己搜索游戏攻略视频。刘备第二次失言导致任务重置的那一天，朱厚照也终于在斗虎网开启了自己的首个直播频道，轮流直播自己玩《中世纪战争大师》和《三国时代争霸》。 直播第一天，朱厚照只获得了十几次点击，其中还包括了谭楚楚和借走谭楚楚ipad去房里观看直播的朱佑樘、张皇后夫妇，自然也没法这么快依靠直播变现。不过小朱主播丝毫没有气馁，因为居然有个路人观众积极地和他使用弹幕互动，还夸赞他“主播战术意识很强，微操差了点，但是一直在进步”。 之后几天，更多的路人观众加入，甚至还有好几人加了“威武大将军朱寿”这个账号的关注。观众多了，必然不会只有彩虹屁，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喷子。 一开始，看到喷子弹幕的谭楚楚还会担心朱厚照的心态受到影响。 下播之后，谭楚楚还拉着张皇后去了他的房间，但朱厚照却说出了一番话，让想来劝导的两人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大明的文臣喷起我来可比这些观众厉害多了，不仅频繁而且阴阳怪气，朕……啊不，我，每天上朝都跟他们高强度对线，我脸皮比城墙还厚，飞机大炮都打不透。哼，我再练练操作，过两天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 -- 第28页 张皇后只听懂了关于文臣的那句话，后面什么“高强度对线”、“飞机大炮”、“钛合金狗眼”她是一个字没懂，还以为朱厚照在说游戏里的概念。 只有谭楚楚笑到肚子疼：朱厚照网龄才几天，网络语言学得比谁都快啊！ 自从李治入住之后，原来住在103室的武则天就一起搬去了202室，103室目前空着。 武则天的能力是眼神好，不光在时空隧道里夜视能力强，一把年纪了依然能毫不费劲地看小字。加之她对现代世界的知识、书籍兴致盎然，便自然揽下了公共房间小图书馆的管理工作。 而李治偶尔受到头痛的困扰，只有每次服用了阿司匹林之后才会得到缓解。他因此对现代医学产生了兴趣，央求着谭楚楚给自己买了一些基础微生物学、化学的书籍。 104、105、106分别住着三国三人组。这几天，他们都在努力修炼自己“不服憋着”的功夫，没留给谭楚楚任何发掘他们特殊技能的机会。 剩下就是201室的明孝宗夫妇了。朱佑樘也喜欢借书回去看，他发现自己看完书的总结归纳能力很强，尤其是人文社科方面的内容。有时候，他自愿把书里每一章节的内容总结成一小段，遇到朱厚照就给他讲解一些，免得儿子成天打游戏，荒废了对于现代知识的学习。 而张皇后做起事来条理分明，她制订的大楼租客们干杂活的值日表，不光包含了已入住租客的值日安排，还十分灵活，让未来入住的租客一入住就可以瞬间分到楼务活干，一旦租客们出现了类似曹刘孙三人这样需要避免搭档工作的情况，她也做好了计划。 虽然张皇后连鼠标键盘怎么操作都不懂，但在谭楚楚看来，这一套值日表，简直可以媲美多重嵌套了各种条件判断语句的电脑程序了。 又过了两天，已经熟练掌握游戏直播技能的朱厚照收到了第一笔打赏。钱不多，只有20元软妹币，其中一半还归了斗虎直播网。 不过，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威武大将军朱寿”的粉丝每天都在增加。 人气的提升和谭楚楚竭心尽力的指导与“包装”脱不开干系。 起先，朱厚照谨记着谭楚楚关于“透露历史真相会导致严重后果”的警告。有不小心说错话引得刘备喷孙权看，导致三人任务重置的教训在前，朱厚照和网友互动时也颇为谨慎，干脆连话筒都没连。 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连累到和善可亲的铲屎官姐姐。 谭楚楚不常看游戏直播，但她深知，游戏主播的人气和两点息息相关：对游戏的理解，以及表达能力。对游戏的理解可以体现在操作中，那种游戏水平顶尖而全程保持沉默的游戏主播也有，但比起水平稍差那么一点却骚话不断的主播更难火起来。 她觉得，朱厚照聪明的头脑、跳脱的性格，和对现代网络语言快速的学习能力，都会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解说型主播。她还记得小朱刚接触到游戏，把电脑当成真人在打的时候，那股指挥“友军”战斗的热情的确是富有感染力的。 “照照，明天直播把麦连上试试。反正这款游戏背景是外国的中世纪，应该不至于扯到你自己的身份。”谭楚楚提议。 只是她没想到，朱厚照说漏嘴的速度比她想得还要快太多。 第16章 、头痛联盟 第二天，朱厚照刚开播，谭楚楚就在自己的手机上给他宣传造势。给他送火箭打赏没必要，等于是给平台送钱，但多发几条弹幕，假装观众很多，以吸引更多观众互动还是可以做到的。 何况谭楚楚自己中学时代就玩过同款游戏，造起势来也能说到点子上。 “虽然打电脑有套路，但是侦查到造兵建筑摆放时间就猜到电脑要用弓兵而不是弩兵，足见主播预判牛掰！” “为啥不先打上方的城垛？主播能解释一下吗？或者弹幕有热心小伙伴看懂了吗？” 这些弹幕发出不久，真实的观众们也纷纷下场互动。很快，就有观众不仅对主播的游戏技术感兴趣，还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表达了对这个新主播的强烈好奇。 “《中世纪战争大师》十年老观众在此。这游戏圈子不大，对地狱难度电脑还能每把都打出大优势的国内选手就那几个，但这个主播的操作和战术不像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国内选手。” “这个主播的意识和资源统筹能力比我见过的职业选手都强，操作要是再进步一点绝对能霸占天梯榜首！” “同意楼上。主播，你是华国人吗？之前咋没见过，说句话呗？” 看到这样的弹幕，谭楚楚知道时机正好，便告诉朱厚照，可以开口卖个萌了。 朱厚照打开话筒，用颇为正式的语气念出了一句开场白：“大家好，本将乃是威武大将军朱寿，初来斗虎平台，多多包涵！” 这话在朱厚照看来稀松平常，当皇帝的时候就喜欢和文臣们玩这些把戏，给自己封过一个“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的官职，还化名朱寿以区别于皇帝身份。 看游戏直播的观众们各种骚话听得多，却少见这种乍一听来颇为正式的问候语。结合主播声音里尚未脱去的稚嫩，隐隐造成了一种奇妙的中二效果，于是数十位观众在弹幕里炸开了锅： “哈哈，主播好逗！” “我还以为主播是个寒国的职业选手，来咱们华国的直播平台走穴呢！” -- 第29页 “大将军打得好，再接再厉！” 在这些弹幕中，朱厚照注意到了其中一条。这个年轻人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他压低声音，用观众听不见的声音问：“华国是我们这儿，这个我明白，弹幕里提到的寒国是哪儿？” 谭楚楚略一思考：“是另一个国家，在你们那会儿也不知道叫朝鲜还是高丽……” 还没等谭楚楚继续说什么，朱厚照忽然有些上头，对弹幕里的网友不满道：“朕才不是什么寒国人！我大明泱泱大国……” 被误以为是藩属国的臣民，这种事放在哪个宗主国皇帝身上，大概都会觉得丢份。 但这句话没说完，朱厚照顿觉不妥，手忙脚乱地关了话筒：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这张破嘴，“朕”和“大明”这些词能随便往外冒么，万一引起观众怀疑怎么办？ 没想到，他这席自以为暴露身份的话语却引发了观众们热烈的反响，甚至有三人给打了赏。 “主播威武，国手之光！小弟还是学生，小小心意请勿介意。”送了两块钱鲜花礼物的观众道。 “为毛这么中二的台词由这个主播说出来就那么正气凛然、毫无违和感啊？吓得我立马送了架飞机。” “末将拽狂の涐灬愿为朱大将军赴汤蹈火，请大将军收下这枚超级火箭，权当见面礼！”还有土豪网友一边送礼，一边直接报上了自己的非主流网名，显然他做好了成为这个频道最脸熟的榜一大哥的准备。 就连没舍得打赏的观众也开心附和，“就喜欢主播的脾性”。亮出诸如“我大明不和亲不赔款……”此类历史爱好者常挂嘴边的话语的也不少，甚至还有人随口冒出一句可能会影响当今民族团结的言语。 朱厚照整个人懵了：不是我说错话了吗？怎么这群观众比我还能嘚瑟？我大明亡了四百多年，当真还有这么多遗老遗少？ 谭楚楚在一旁，被朱厚照震惊的反应逗得乐不可支：“放心吧，咱们现代世界谁都可以自称朕，别人只会当你在开玩笑。”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的失言反而为自己在观众面前立住了人设。 隔着网线，只要不泄露史实细节，任谁也不会怀疑对面直播的是个穿越过来的古代皇帝。 当天下午，朱厚照的直播间就涌入了更多的观众。他们中有许多都从网友口中知道，最近斗虎平台来了个新主播，主营《中世纪战争大师》，偶尔播《三国时代争霸》。 该人战术水平颇高，而且说话也有意思——他不像大部分解说型主播那样故意玩梗，但这个年轻人说出的话却又认真又有趣，令人欲罢不能。 就在102室的游戏直播事业开始走上正轨之时，李治和曹操却杠上了。 原因很简单，武则天在公共房间里整理书籍的时候，曹操正好来还书，顺便和她聊了聊刚看完的那本菜谱。 虽说唐朝风气开放，学习了现代文明基本知识的李治也知道，可历史上曹老板“好□□”的名声在外，此刻又盯着自己的皇后不放，身为帝王的李治自然心下不喜。 “曹同志，还完书就别老呆这儿了。”李治的提醒还是挺客气的。 曹操突然被人在肩上一拍，连忙回头，却好巧不巧扭了脖子。他用一只手痛苦地捂住颈上最疼的地方，歪斜着脑袋转过身来看李治。 此时的李治心头有些幸灾乐祸，却见曹操忽然又用另一只手捂住左侧头部，用手指不住地敲击头上靠近发际线的某处皮肤，豆大的汗珠突然不停地从额头往下掉落。 眼见此景的李治和武则天脸色大变，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曹操此时的表现不仅仅是扭到脖子的症状，更是李治最熟悉的“风病”，类似偏头痛。这种病症几乎无法预测发病时间，环境变化乃至最普通的日常活动都有可能触发或加重疼痛，而扭到脖子的酸痛自然容易让曹操心情变得突然激动，也许就成了这次头痛发病的诱因。 史书中对曹操头风病的记载，李治也读过。所以，饶是他如何因曹操疑似觊觎自己的妻子而不爽，作为偏头痛病友的共同经历也让李治无法继续幸灾乐祸下去了。 身为一代雄主唐太宗的皇子，当年的李治正是因为性情相对温和善良，才被选作太子的。 此刻见到曹操痛苦不堪的窘迫，李治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板之前谭楚楚给的阿司匹林泡腾片，去管理员办公室接了杯水泡着。 要说李治也不是完全对痛不欲生的曹操放下了心，当了皇帝的人，心机还是要有的。在离开公共房间去接水的路上，李治特地在走廊里停留了几秒，确认曹操并非装病，也没有在自己离开之后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地去和武则天搭讪，这才放心地去往管理员办公室。 回来的时候，曹操已经半倚在了沙发椅边坐在了地上，还是李治亲自把他扶上沙发椅躺着，又让他喝下了泡完的阿司匹林。 几分钟后，曹操的头痛症状稍稍得以缓解，只是脖子大概没那么快好了。他歪着头，努力看向李治的方向，诚恳地说道：“老李，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也不是真的对武姐有什么想法，只是男人嘛，见到武姐这样的魅力女性多看两眼也正常……感谢老李不计前嫌。” 李治也不生气了，却还是故作嫌弃地甩甩手：“去去去。” -- 第30页 在一旁边看书边看热闹的武则天抿嘴一笑，调侃道：“阿九，说明你眼光好。” 尽管年近半百，她的笑容却依然让李治着迷。李治就这样傻傻地盯着她，直到曹操不合时宜地拉了拉李治的衣角——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脖子歪着，视线所及之处看不见老夫老妻充满深情的眼神交流。 “对了老李，你给我吃的那药是什么，居然这么快就治好了我的病？”曹操没眼色地问道。 李治便把谭楚楚之前告诉过的关于阿司匹林的介绍简要地为曹操复述了一遍，又加入了自己今日废寝忘食攻读现代基础化学理论学到的一点知识。 尽管曹操对“有机物”、“苯环”这类新鲜词汇一头雾水，但他依然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萌生了和李治一起学习的念头。 于是，三天后，李治所在的二楼学习角多了一个并不住二楼的曹操。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刘备和孙权之前，利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在现代世界里赚取房租，而不是只靠仙宫的任务——毕竟，第一个原定十五天就能完成的任务愣是拖了一个多月，后面的任务，谁知道大耳或者碧眼会不会继续坑呢？ 谭楚楚发现了曹操的变化，还给曹李两人的“学习小组”起了个中二气十足的名字，叫“头痛者联盟”。 彭祖再一次造访公寓楼时，没有带来新的租客，反倒愁眉苦脸，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谭楚楚，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明天（1.12）休息一天，13号恢复更新~ 第17章 、仙宫危机 “妹子，我……”彭祖欲言又止，远没有刚开始指挥谭楚楚招待租客、打扫卫生时那股颐指气使的架势了。 谭楚楚再三劝慰，都快不耐烦了。终于，这老头在她爆发出一句“爱说说，不说滚”之前，告知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仙宫的工作方式和你们人间差不多，大家各司其职，像我就是在各个世界负责跑腿的。你也知道，我们仙宫有些……不太靠谱的仙士，比如那个负责分配下凡人员去处的糊涂蛋……”彭祖说起来吞吞吐吐，显然并不愿意直入主题。 谭楚楚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她可忘不掉，自己为了救被送去那个棒槌世界的李治，在昏暗无光的时空隧道里经受了如何的惊吓和颠簸。 “这次呢，出问题的是管理仙宫财务的那位仙人……”彭祖继续道，语速依然极慢，“他擅自挪用了我们仙人的俸禄，用你们这儿的话说就是工资，去参与了另一个仙人发起的投资项目，结果被骗了。唉，无论是人还是仙都不能太贪心，要不就像他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当过两年社畜的谭楚楚敏锐地意识到，彭祖所说的事情一定和“钱”有关。于是，她无情地打断了彭祖的感慨：“你别搁这儿灌鸡汤了，对我有什么影响？” 彭祖赔笑：“妹子不用担心，对你没有实质上的影响。只是先前那位给曹操他们三个颁布特殊任务的老神仙，因为俸禄被拖欠，也就暂时没有资金提供任务奖励了……不过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我们补发了俸禄，任务继续进行，只是他们三个已经完成、却没有领取奖励的任务就作废了，需要重新完成一次。” 谭楚楚无奈一叹。孙权昨天还跑来问自己，为什么他们三人“不服憋着”的任务已经完成两天了，依然没有像收到“任务失败时间重置”警告那样，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敢情就因为那贪心仙人，三人这一个多月的不服，都白憋了！ 等到老神仙俸禄发下，还得从头开始憋！ 谭楚楚放下手中茶杯，慢慢吐出一句：“你们仙宫都是仙人，坑货怎么比咱人间还多？” 这是大实话。只从她成为大楼管理员、接触到仙宫相关人士的开始算，糊涂仙人就犯了两次错，今天又来了个贪心仙人，还有骗了他的骗子仙人——这还是她所在的地球现代世界，要是加上仙宫管理的其他众多世界，大概诉状要满天乱飞了吧。 彭祖也无法辩解，只是苦笑着，平淡地说明了贪心仙人和骗子仙人即将受到的惩罚——贪心仙人既是犯错者也是受害者，他会被关禁闭并停俸一年（仙宫时间），而骗子仙人则将被永久开除仙籍，永久进入某个环境比地球恶劣几千倍的世界。 谭楚楚对仙宫采取的措施感到无语，但还是对彭祖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你们仙宫做事就这？不考虑怎么在错误已经造成的基础上亡羊补牢，只惩罚当事人了事。要我说，应该改变俸禄管理制度，管理工资的岗位得多仙互相监督，得让一个仙人没办法挪用大笔资金才行。还得在仙宫里进行反诈骗宣传，防止再有人受骗。唉，我们地球人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一群活了成千上万年、见过那么多个不同世界的仙人还不懂……” 说着，她心中不免暗暗得意起来。原来所谓仙人也就那么回事，有时候比地球上还腐朽落后。 除了三国三人组的任务暂停，其实仙宫这波动荡对公寓楼还产生了一些稍小的影响。原本，彭祖看到地球世界的有缘人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并不放心，还私下里存了一小笔资金，万一谭楚楚经营不善，还可以资助一点。 然而，一个月没收到俸禄对于有存钱习惯的彭祖来说并非难事，但耐不住一群月光族仙人找他借钱渡过难关，彭祖只得动用了这笔原本给谭楚楚准备的小金库，帮同僚们应急。 -- 第31页 好在谭楚楚的前东家结清了工资，朱厚照的直播频道也慢慢开始走上正道。虽然别的租客暂时没找到赚房租的方法，但直播的收入也可以勉强保持大楼收支平衡。 得意完了，谭楚楚又好奇起来：“虽然你说大家的俸禄都被骗了，可骗子仙人抓到了，资金没法追回么？” 彭祖叹了口气：“仙宫里就和你们地球一样，钱都花差不多了。一小部分他用来吃吃喝喝，一小部分他撒给了某几个世界里的居民，另一部分建造了一座云端宅邸。我们仙宫想把那宅邸卖了好发给仙人们俸禄。可骗子仙人这笔建造宅邸的钱本身就不是他自己的，花起来没节制，建筑材料华而不实、溢价严重……” 谭楚楚明白，她前东家青虫贸易公司的采购员偶尔就会这么做，反正老板给了这么多钱要你花光，也就不去仔细比对质量，挑贵的买就是了。 导致的问题就是，这些物品一旦需要被出售变现，根本不会有人愿意花自己的真金白银去购买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也就烂在手里了。 骗子仙人建造起来的豪华宅地，在仙宫就面临着这般尴尬境地。 “要是永远找不到冤大头，卖不掉宅邸，你们仙宫该怎么弄钱解决俸禄呢？”谭楚楚又问。 “所以仙宫临时决定，对一部分有缘人以及该世界已下凡的租客们开放一部分特殊设施。这些设施原先只有仙人才有资格进入，不过我们已经把权限调低了，像你这样的有缘人也能去，只是需要缴费进入。”彭祖回答。 “什么样的设施？仙宫KTV还是仙宫桑拿房？” 彭祖轻笑：“这些有，可你是不会愿意进去的。我们仙人喜欢的汗蒸温度比较高，相当于你们地球的摄氏233度；仙人们的流行音乐，用你们地球人听得懂的话说，声波频率在两万赫兹以上，似乎都不适合你。” 谭楚楚牙根一抖，彭祖说到汗蒸房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本来计划和朋友去吃的清蒸帝王蟹大餐…… 无论如何，这两处都不适合地球人拜访。 彭祖话锋一转：“仙宫珍本图书馆很适合地球人使用，每次入场费用为十个仙宫币，换算成你们地球世界的货币就是一千软妹币。缴纳了入场费的有缘人，每次还可以带至多三位下凡的租客同行。每次入场至多在图书馆内呆八小时，期间可以自行取阅馆内收藏，但不得抄写、复印、带出图书馆。” 一千只能去一天！而且不管在仙宫里看了什么，只能用脑袋记，乍一听还挺亏的，不知道馆里到底有什么。 就好像预测到谭楚楚想问什么，彭祖继续道：“仙宫珍本图书馆里留存了许多该世界已全部或部分失传的资料，由拥有时光穿梭能力的高等技术仙们，回到资料毁灭前一刻使用特殊技能留影、归档。但这些技能耗费精力极大，所以每部留存下来的资料都只有一份，自然成了珍品。” 谭楚楚眼睛一亮：华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经过数千年无数次战乱灾荒，散佚者十有八九。哪怕能看一眼，从中获得的价值都无法估量。 只是入场价格太贵，还得找到最合适的三位租客做搭档，更别提那些失传古书多半是用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书写，拜访图书馆也不会在这一朝一夕。 但这件事倒成了谭楚楚继续赚钱的一大动力，或者说，指使租客们帮自己赚钱的一大动力。 彭祖也明白，这笔入场费对于目前的谭楚楚或者永明路10号租客们并非小数目，他又说：“我知道你的大楼收入有限，不过几天后，我会带个新租客过来，他的能力或许能给你帮上大忙。” 当彭祖在管理员办公室抱怨着仙宫的欠薪风波时，还不清楚自己不服白憋了一个多月的刘备，似乎也慢慢在现代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 朱厚照不打游戏的时候，最喜欢找刘皇叔聊天，因为他玩的三国游戏里的蜀国实在是太强了。 聊着聊着，他就会在不经意间给刘备介绍一些现代世界网络生活的常识，比如，想买东西足不出户就能通过某种叫做“网络”的虚拟社区下单，而卖家也可以直接通过网络收款。 也许是少年时织席贩履的经历让刘备更懂得把握商机，他便问道：“那我能不能从谭姑娘那儿弄许多阿司匹林，再通过这什么网络，卖给像曹z……丞相这样饱受头疼病困扰的人？” 尽管任务结束了，但任务期间养成的不随便说曹操、孙权坏话的习惯留了下来，刘备顽强地把已经到嘴边的“贼”字憋了回去。 朱厚照把刘备带进房间里，打开了“拼猫易购”网，一搜“阿司匹林”，瞬间让刘备泄了气：普通片、肠溶片、泡腾片、25毫克、100毫克……各种计量规格琳琅满目，自己想靠卖这一种药赚钱，根本不可能。 不过刘备好歹也是雄踞过一方的主，哪能受挫便一蹶不振？卖药不成，他又开始琢磨起了别的赚钱方法。 第18章 、艺术天才 第二天早晨，众人再次聚在一楼的公共空间做早餐。 每天早晨，谭楚楚都会拿出ipad，打开新闻小工具，播放里面的视频，意在让租客们更快理解现代世界的运行规则。众租客似乎也热衷于此，讨论起新闻里的故事来热火朝天。 “厚照，你瞧故事里那孩子，因为作业没写怕挨打，居然自己跑去了养济院。相较而言，我和你父亲对你够好了吧，以后劝你好好读书少玩乐，就别顶嘴了……”张皇后苦口婆心。 -- 第32页 朱厚照表面顺从，内心不屑一顾：我玩乐，可我水平高啊，全楼租客现在可都指望我的游戏水平赚钱吃饭呢！ 武则天则关注到了另一条新闻：“刚才那条新闻说，一对父母把刚生下的孩子忘在了医馆里，原因是一直都是夫妻两个人去医馆做产检，突然多出一个孩子都不习惯。阿九，还好你从来不会忘掉咱们的孩子，也算是个负责任的孩子父亲了……” 说到医院，朱佑樘严肃起来：“你们记不记得前两天的一则新闻，一个病人因为怀疑医生不尽力治疗，居然带着砍刀伤害医生，太过分了！在现代世界，一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朱厚照接了一句话，让现场除了谭楚楚之外的人听得一头雾水：“父亲说得对，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 立志在医学领域取得成就的李治也咬牙切齿地接过朱佑樘的话头：“敢伤害医生的人，活该他想找医生救命都找不着，有他后悔的日子！” 在一边吃得兴起的曹操脸红了，嗫嚅道：“唉，我当初悔不该给华佗上重刑。要是华神医还在，仓舒或不至十三而卒啊……” 仓舒便是曹操那被称为神童的庶子曹冲。 谭楚楚刚想问，曹操那个时代是不是真有大象了，但没等她咽下嘴里的餐饭，听到华佗二字的李治便率先说道：“我读过的史书上说，华神医曾将他的毕生所学著成一部《青囊书》，入狱后曾希望狱卒将其发扬光大，但狱卒害怕与罪臣牵连担责，便拒绝了，神医无奈把书籍焚毁，《青囊书》自此失传。唉，要是还能读到该多好……” 谭楚楚听着大家的对话，暗自做了决定：拜访仙宫图书馆的时候，也许可以带上李治，让他尽情探索前朝那些散佚的医书，结合他正在学习的现代生物化学知识，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医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中午，说好要带新租客前来的彭祖如期而至，刚吃完午饭的租客们也来到办公室前围观，顺便猜测新人的身份。 “他身上的履服和宋朝皇帝画像上的有点像，不过这小老头长相文绉绉的，多半是长于深宫的，肯定不是太/祖太宗。”强行被张皇后从房间里拉出来饭后百步走，是以朱厚照还没有躲回房间打游戏。他观察着办公室里那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或许是宋神宗？他执政时期推行的熙宁变法，和现代世界的某些规则颇有神似之处，也许会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下界？”朱佑樘猜测道。 而张皇后则忙着给好奇的租客们介绍她所了解的宋朝历史，毕竟其他人都来自宋朝以前的朝代。 办公室的谭楚楚则亲眼见到，面前的新租客在登记表姓名一栏，写下了“赵佶”二字。 恶补了一个月的历史，谭楚楚已经了解到这位徽宗皇帝的人物形象：在艺术修养方面堪称才华横溢，在书画、诗词、茶道、建筑等方面皆有造诣。 虽然作风奢靡，他却也不是为了爱好不理朝政、不思进取的那类昏君，反倒热衷军政事务。但他的业务水平实在拉胯，越帮越忙，最终和儿子钦宗赵恒一起被金人掳去，用余生领略了黑龙江畔的北国风光。 但是有一句话彭祖没说错：这位新租客，是可以迅速帮助她赚到钱的。 大概是为了加快谭楚楚帮赵佶进行能力变现的速度，让她和租客们尽快去仙宫珍本图书馆消费，彭祖还把赵佶的相关证件一并带来了。要知道，之前的租客往往是人住进来好几天了，彭祖再给捎上证件的。 古代只要是智商正常的帝王，基本都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有的甚至还点了绘画技能。 但谭楚楚并没有短视到让租客们一来就写字画画，靠贩卖艺术品赚钱。 这主要出于两点考虑：首先，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刚来到崭新环境，还需要不停学习、理解新社会秩序的租客们。倘若让他们进行重复性的创作工作，很容易身心俱疲，进而没有额外的精力去探索更多的可能性。比如，要是让朱厚照因为写书法而错过了打游戏的机会，恐怕他也会像对待明朝士大夫那样，对谭楚楚产生逆反心理了。 其次，这些租客也许书画水平的确高到可以出字帖，但放在人口爆炸、工业发达的今日，书法家也不少，只有匠心独运、别具一格，才能真正建立起知名度。让主业为政、副业写字的帝后们去和许多全职的现代书画家竞争，未免大材小用。 而赵佶完美规避了以上两点，他可是个被当皇帝耽误了创作的全能艺术家！甚至有人说，要不是他皇帝当得太烂，赵佶在艺术史上的地位还能再提升一大步。 他喜欢创作，把他关在小黑屋里写一天的字也不会轻易厌倦疲惫；他擅长艺术，即使放在今天，他的瘦金体书法依然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张皇后刚给前朝众人讲到宋高宗仓皇南渡的屈辱历史，谭楚楚就带着登记结束的赵佶出了办公室。 此时，众人对张皇后故事里的靖康之耻还记忆犹新，所以，当谭楚楚将赵佶的身份公之于众时，其余租客都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赵佶当皇帝的时候就是个有些手腕的聪明人，此刻如何读不懂众人的脸色？他没有多话，只是谦虚地一笑：“不才在文艺创作方面有些见解，若是各位有兴致，欢迎去103室小叙。” -- 第33页 他搬进了武则天住过几日的103室。经过走廊时，赵佶还悄悄瞥了朱家父子两眼，心中忿忿不平：进入仙宫后，他听说数百年后的明朝也有个皇帝被北方少数民族俘虏，可那个明朝皇帝偏偏运气好到一年后就被放归，甚至还借机复辟了，又多当了十几年皇帝。 哪像自己，死在北方苦寒之地、终生未得南归不说，还要等到化成一堆白骨之后才被带回南方安葬。 哼，你们今日嘲笑我不堪回首的帝王生涯，明日我赵佶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永明路10号最能赚钱的租客！要是用网络小说里的语言描绘赵佶此刻的心理，这句话大概最贴切了。 来到103室里接受完谭楚楚惯例的用电安全教育后，赵佶一脸严肃地提出了要求：“我需要笔墨纸砚。我要让他们看到，我赵佶不是个只会丧权辱国的废柴！” 谭楚楚乐见赵佶的热情，立刻下单了全套书写工具。她还搜了搜相关资料，了解到宋徽宗爱用常用于绘画的勾线笔写字，还特地买了几支长锋狼毫勾线笔。 隔日达的快递摆在赵佶面前，看见勾线笔的他竟热泪盈眶地感谢起了谭楚楚。他还以为谭楚楚是他在书法方面的知音，懂得瘦金体那瘦弱却锋芒毕露的骨感，只有使用细长的长锋毛笔才能表达得恰到好处。 当赵佶一个人在房间里恣意挥毫泼墨之时，刘备却来到办公室找谭楚楚说事儿：“赵大艺术家的书画，能交给我售卖吗？” 谭楚楚也是在《三国演义》里读到过刘备小时候卖草鞋的经历的，不假思索地说道：“刘皇叔难不成打算当街叫卖？这附近什么人都没有，你一个人去市中心人多的地方，我不放心呐！” 刘备神秘一笑，领谭楚楚来到了朱厚照的房间门口。两人在门口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听着朱厚照似乎打完了一局游戏，便敲门进去。 朱厚照和直播平台的观众们说了声抱歉，暂时关掉了直播。这两天，他和刘备经常交流互联网方面的知识，早就猜到了刘备带谭楚楚来他房间用电脑的目的。 刘备在谭楚楚有些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熟练地打开浏览器，登录了一个拼猫易购卖家账号。 “刘皇叔也学会用电脑了？”谭楚楚问。这些日子，她不和租客们打交道的时候，多半都在用手机关注朱厚照的直播平台，给他留言造势，也没过度关注其他的租客都在干什么。 刘备只笑一笑，没说什么，倒是朱厚照忍不住跳出来，猛拍胸脯骄傲地高喊：“我教的！” 谭楚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快速点头：“你厉害，你厉害……” 刘备早已注册好了自己的网店，甚至都用“刘备”的身份完成了实名认证。 他只苦于没有合适的货品可以卖，也没有可以收钱的银行卡。现在，赵佶的入住预示着刘备的网店有了可靠的供货商，他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小店定位成书画、字帖专卖店了。 谭楚楚也不含糊，把自己的银行卡设置成了刘备小店的收款账户。 “那么，除了等待赵佶完成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幅作品，我们只剩最后一步就可以开店了：两位，帮我给小店取个名字吧！”刘备郑重其事地对谭楚楚和朱厚照说。 第19章 、告别过去 请求刚刚提出，朱厚照就学会抢答了：“起名这种事我最擅长了！就叫‘我是皇叔我怕谁小店’怎么样？威武霸气程度绝对不输于我的‘威武大将军朱寿’，绝对能吸引很多年轻客户！” 刘备一脸尴尬。 “或者叫‘反清复M’……哦不，我的意思是，‘反魏复汉’或者‘光复大汉小店’怎么样？” 谭楚楚面无表情：“下一个。” 朱厚照又想了想：“你们是嫌这两个名字太严肃了？那叫‘魏吴都是渣渣小店’也行，我最喜欢游戏里的蜀国了！” 刘备反驳：“万一以后曹操和孙权也想卖他们的东西，看到这个店名他们估计就要另起炉灶了！这可不行，我的目标可是垄断全楼的网络交易市场！” …… 最终，朱厚照的这些自以为威武霸气、志向高远的店名，一个都没有被刘备采纳。 在谭楚楚疯狂上网搜索一番后，她为小店选定了一个简单却高调的店名：天下一人小店。 “天下一人”是历史上宋徽宗的花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作品完成后落个颇有个性的款，很切合小店即将上架的书画作品创作者的身份。 同时，这个名称也为未来的商品上架做好了准备——无论是楼里哪位租客想在刘备这儿卖东西，即使是像魏蜀吴这样的割据政权，租客本人在当时当地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起这个名字，能把所有人都哄开心，岂不妙哉。 赵佶来到现代世界之后的第一幅作品在他收到笔墨纸砚的两小时后便出炉了。 大概是看谭楚楚一次性购买得够多，贩卖文具的网店还送了一本唐诗、一本宋词的字帖作为礼物，谭楚楚也将它们一并交给了赵佶。 她本来的想法是，赵佶初来乍到，没必要刚过来就费尽脑细胞自己搞创作，先照猫画虎按字帖抄写两首诗词，熟悉一下现代世界毛笔的触感就好。 但赵佶拿出的这第一幅字，在内容上就把第一个见到它的朱厚照惊到了——当时的朱厚照暂停了直播，正想出门倒杯水润润喉咙，正巧遇到赵佶从隔壁房间出来，想把墨宝带去办公室给管理员谭楚楚。 -- 第34页 “爸，妈，出来看啊，好感人啊……”朱厚照头也不回地奔向了二楼。 正按照谭楚楚的建议拿着ipad观看编程学习视频的张皇后，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后迅速打开了门，诧异地盯着门口的儿子：要知道，这可是夫妻俩入住以来，叛逆的儿子第一次主动来二楼找自己！ 一分钟后，明朝三人组来到了管理员办公室里。朱佑樘感慨良多地朗读起赵佶用漂亮的瘦金体抄写下来的这首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朱佑樘朗诵的声音庄重沉稳，富有感染力。 读到下阙“靖康耻，犹未雪”这句时，谭楚楚发现，赵佶的双手明显颤抖了起来。 念完“朝天阙”三个字，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落款处只有这一天的日期，并没有“天下一人”的花押。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朱厚照，眼眶竟隐隐发红了，显然陷入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无法自拔。 宋朝以前的租客们已经从张皇后口中对这段历史有所耳闻。但理解起来，肯定不如在相关史料里反复学习过这段历史的明朝人，或者现代人谭楚楚。 然而，词中掩不住的磅礴气势和震撼人心的家国情怀，还是让众人皆唏嘘不已。 尤其是用锋芒毕露、嶙峋奔放的瘦金体书写，在不甚熟悉历史背景和人物命运的租客们看来，这幅字愈发令人热血沸腾了。 “好词！好字！酣畅淋漓！”同样身为诗人的曹操竟也失语，半天只冒出了这八个字。 曹操这句话也算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大家纷纷鼓掌、称赞，主要夸赵佶字写得好，也有夸这位叫“岳飞”的原作者的，李治还夸了朱佑樘朗诵水平高。 只有平时生龙活虎的朱厚照依然在为“赵佶亲手抄写了这首词”的事实而感怀，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 刘备上前和赵佶低语了几句，就见赵佶爽快地把手上的字交给了刘备。 等众人散开后，谭楚楚有些疑惑地问赵佶：“那幅字，你给刘皇叔拿去卖了？” 赵佶刚过来就挑了这首切合他自身命运的词来抄写，何况还是一位他生前多半从未听说过的作者作品，谭楚楚认为这首词一定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情感共鸣，对他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和作用，比如，也许是想裱起来挂在自己房间以自警。 结果他就这么同意拿去卖了？这人还真就一点没变，还是毫无家国情怀和自我反思的意识？ 可赵佶接下来的一番话语，却让谭楚楚觉得挺有道理：“我那前一世，当皇帝当得太糊涂、太混账了。我那两个后来当了皇帝的儿子，也犯了不少错误。” 说到这儿，赵佶顿了顿，目光飘向这幅字上作者姓名处。谭楚楚揣测，他大概指的是自己儿子高宗杀害岳飞的错误吧。 “如今，我又获得了一次机会，来到我近千年前曾统治过的土地上生活。既然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皇帝，那么就让我用这样一幅字，和我那好高骛远、荒诞奢靡的皇帝生涯永远告别吧。”赵佶的声音沉郁，“以后就不要把我当成什么‘道君皇帝’了，也别用‘徽宗’这样的庙号介绍我。就称呼我的名字，把我当个纯粹写字画画的人，也挺好的。” 谭楚楚已经明白了赵佶的意思。他并非毫无反思，相反，在仙宫、在自己房间，甚至早在冰天雪地的五国城，他也许已经后悔了无数次了，但他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与过去那个不堪的自己告别的仪式。 抄写了《满江红》再卖出去，对他而言，也许就是他所需要的那个仪式，那个斩断现代世界艺术家赵佶与昏聩失察的宋徽宗之间连接的契机。 从此，赵佶只想以“书法家”、“画家”等身份，在现代世界活下去。 “没问题，期待你更多的作品，赵大艺术家！”谭楚楚道。 听见“赵大艺术家”几个字，赵佶也会心一笑，满足地回到了房间，开始思考下一幅作品写、画什么。 当天下午，刘备借来ipad，给这幅在楼里引发了一阵轰动的书法作品拍了好几张照片，又用朱厚照房里的电脑，将图片上传，宝贝上架——没办法，楼里只有这一台电脑。谭楚楚虽然自己有笔记本电脑，但她的ipad基本已经成为租客们轮流使用的公共设备了，再总去为了电脑麻烦她似乎过分了。 刘备为了在现代世界经商，当然不会无的放矢。前几天，他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在网上进行市场调研，还常来询问楼里唯一一个现代世界土著居民谭楚楚，学习了现代世界的物价规则。 “天下一人”小店的第一件宝贝，标价2000软妹币，包含后期装裱和邮费。赵佶拿六分，小店分三分，剩下一分给谭楚楚。 对于这个价格，刘备和谭楚楚都是有些无奈的。 由于公寓楼的规则限制，宣传作品时，只能以“当代不知名书法家赵佶作品”为名，而不能把它作为“宋徽宗真迹”营销。 大多数人也许会把“宋徽宗真迹”当成笑话，但万一遇到职业打假人投诉，引来网购平台官方调查，解释起来就会很麻烦：是承认虚假宣传呢？还是冒着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的风险，告诉别人这就是宋徽宗赵佶亲手写的呢？ 何况小店刚开，连初始客源都没有，在不花钱宣传的情况下，一个月能有两位数浏览量就不错了。 -- 第35页 还是朱厚照爽快，晚上直播的时候就直接给刘备的小店打了广告。 朱厚照高超的游戏水平和有趣的说话方式，已经为他吸引了数百位粉丝，经常在线观看的“铁粉”也有好几十人了。 “听说文武自古相轻，小朱将军还能有文人哥们，我拽狂の涐灬佩服佩服！”这是每发弹幕必自报家门的榜一大哥。 “朱将军这朋友起名很嚣张啊，居然叫天下一人。我看，朱将军打游戏的意识和战术水平也可以称得上天下一人！”另一位铁粉直接又把话题转回了游戏上。 也有真的去搜网店的：“不光起名嚣张，价格也嚣张。店里就一幅不知名书画家的《满江红》，居然要卖两千！朱将军我们信任你，但你这朋友开的怕不是黑店吧？” 由于仙宫结界的存在，网友们即使去网上搜索这个当代书法家赵佶的名字，搜到了同名的宋徽宗，也不会将两者联系起来。在普通人的脑海里，这个当代的“赵佶”会在他们脑海中，被结界替换成张伟刘强这样的普通名字。 另一名观众倒看出了一点门道：“作为从小学开始写了十年毛笔字的业余选手，我表示朱将军朋友网店里的字还是很有水平的。间架结构端正紧密，笔画像竹子和匕首一样锋利劲道，实属佳品！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 另一位观众调侃道：“贵不是它的缺点，是你的缺点。” 不管直播中的宣传效果如何，至少“天下一人”小店积攒了一点点知名度。 这天晚上睡前，谭楚楚收到了一条消息。 发信人是她在青虫贸易公司关系最好的同事，名叫郭玲。两人曾相约吃帝王蟹，但由于公司倒闭太过突然，郭玲忙于找新工作，饭局便搁置了下来。 “楚楚，最近怎么样，找到新工作了吗？这周末出来聊聊？” 作者有话说： “反清复明”的明用字母M，不是错字也不是防敏感词，只是表示朱厚照话说到一半吞了回去~ 第20章 、曲高和寡 “还行，找了个临时的新工作先混日子。你呢？”谭楚楚把自己的经历模糊带过。 郭玲答道：“情况比较复杂，咱们吃饭的时候详谈吧。” 聚餐当日，谭楚楚照例把办公室管理的任务交代给了武则天。其实等租客们熟悉环境之后，她这个大楼管理员需要做的事情极为有限，大多数时候要么自己看历史书，要么和租客闲聊，或者教他们一些现代知识。 “楚楚，我好羡慕你，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了。我这个尴尬的年纪，投了好多公司都没人理我。快两个月了，终于找了个下家，是个搞室内装修的公司。而且什么都干，接待客户、打杂、推销……虽然工资不比在青虫时高，不过好歹有收入了。”郭玲一见谭楚楚，便摆了一张苦脸，“说说你的新工作吧。轻松不？工资高不？还招人吗？” 郭玲虽然和谭楚楚关系很好，但其实年龄比谭楚楚要大上四岁，只是因为心态比实际年龄要年轻，所以和22岁的谭楚楚很谈得来。 谭楚楚继续模糊带过：“就是在公寓楼里看大门的，轻松倒还算轻松，但是基本没钱。算了不提了，你呢？什么公司呀？” 没想到郭玲根本没有回答谭楚楚的问题，反倒一惊一乍地说：“哇！那你不是每天只要坐办公室，轻轻松松等收房租就行了吧！” 想尽可能少提及公寓管理员“工作”的尝试失败，郭玲没有读出她话语中的敷衍之意。无奈之下，她只得半真半假地回应，心里祈求不要进一步引发郭玲的好奇心了：“还行，但是租客人少问题多，工资也少得可怜，都要入不敷出了，真没什么好羡慕的。” 事与愿违。郭玲星星眼：“但是至少清闲啊！楚楚，能带我去你工作的公寓楼看看吗？” 谭楚楚连非租客普通人能否进入大楼的神奇结界都不知道，更没准备好让租客们面对外人，怎么敢邀请朋友去公寓呢？ 好在她和郭玲关系好，拒绝起来也不用弯弯绕，郭玲也只是好奇心重，不像前室友吕霜那样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谭楚楚只好说：“真的不方便，我刚入职不久，要是被老板发现带非租客进大楼，要被骂的……” 郭玲终于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发了第一笔工资，终于吃得起饭了，所以才想到找你聚一聚的。你说你工资不高，没有严重困难吧？” “这倒没有。”掰开一条蟹腿，谭楚楚平淡地回答道。 忽然，她计上心来。刘备的小店正愁缺乏知名度，因为游戏直播的受众和愿意购买高价书法作品的群体重合度实在太低，所以朱厚照的推销效果很差。 但郭玲新入职的公司搞的是室内装修，而当今许多人或真心欣赏，或附庸风雅，总喜欢在书房、卧室里挂上一幅名家字画。若是从郭玲能接触到的客户入手，更有可能把那幅《满江红》卖出去。 “对了，我管的大楼里有个跟我关系挺好的租客做的是书画生意，不知道对你的工作有没有帮助？” 谭楚楚问出这句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郭玲也刚入职，对客户需求不一定了解得那么快。 不料，郭玲眼睛一亮，身体往前一凑，显然对谭楚楚提出的事宜兴趣十足：“我刚接了个客户，是个大学教授，还是某省书画协会成员。他退休之后在东川市郊买了栋小别墅养老，找我们装修呢。他提出的一个要求就是每个房间都要有一幅漂亮的书法或者国画作品，还真可以找个做书画生意的商人接洽。对了，你的租客怎么联系？” -- 第36页 谭楚楚打开刘备小店的界面给她看。 看到小店，郭玲眼中的失望神色转瞬即逝，却被谭楚楚敏锐地捕捉到了，但她一句话也没说。 “呃，只有一幅字啊。虽然在我这个外行看来，这幅字很漂亮，但好像有点少……”郭玲声音越来越低，“算了，我记住店名了，无论如何我给那位老先生看一眼吧。” 接着，两人又聊了聊别的闲事，酒足饭饱，分别离开。 谭楚楚回到公寓楼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赵佶已经完成了另一幅书法作品。 这一幅算是受武则天的委托之作。 武则天当政时期，对诗文兴致不浅，面对骆宾王一篇将她喷得狗血淋头的《讨武曌檄》，她还能因为“文采好”而对骆宾王产生惜才之叹。 彼时，她有位很欣赏的文官——虽然从现代人的角度，这位文人的孙子比他本人出名得多。 这位文人叫杜审言，他的孙子叫杜甫。 武则天请赵佶抄写的，就是杜审言的名篇《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这首诗借春景表达思归之意，从感情强度来说不如《满江红》那么浓烈，但用赵佶如竹叶般锋利的瘦金体写来，倒也颇符合春日意境。 这幅作品已经被武则天用一个据说是“相当优惠的内部价格”买下，并不对外出售。刚搬进公寓楼的时候，武则天吓到了以为皇帝都是男性的彭祖，导致彭祖不小心多给了她很多“启动资金”。 作为租客中的头号富婆，一幅字她还是买得起的。 赵佶还亲口承诺说，倘若网店里那幅《满江红》能卖出去，他会再给武则天在这幅字上免费画些花鸟应景。之所以不立即画上，是因为谭楚楚没给买颜料呢，赵佶那儿目前只有用来写字的黑色墨汁。 别说赵佶初来乍到，还不敢反复问谭楚楚要这要那，就算要了，谭楚楚也只会回他两个字：没钱。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早晨，刘备来到朱厚照的房间上网，却惊喜地发现那幅《满江红》已经被一位神秘买家拍下。交完钱，买家甚至还提出了“想要找这位书法家定制”的请求，让他一旦有新的作品立刻上架售卖。 谭楚楚也收到了郭玲的消息：郭玲的大学教授客户十分欣赏“天下一人”小店里唯一的作品，已经下单了。 赵佶和刘备大喜过望，这可是2000元软妹币啊！即使刘备只分了小头，也足够这栋公寓楼里一个半月的房租了。 剩下的租客们也感到了一些压力。他们不像赵佶一样，前世的才能可以无缝衔接到现代世界来，还能那么快被人赏识。 “算了，我买的那幅字也给客户送去吧。”武则天听说后，慷慨地“捐献”出了赵佶昨晚刚给她写好的那首诗，“先让小赵打开知名度，以后让他给我补十幅！” 等小店上了《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朱厚照又在直播频道里对着游戏观众们宣传了起来：“昨天那幅《满江红》，已经被识货的老板带回家了。老铁们真的不打算了解一下赵师傅的新作吗？” 榜一大哥说：“难怪！我拽狂の涐灬今天上午，还特地找了懂书法的朋友去网店鉴赏了一番，发现字都换了！” “榜一大哥，你的朋友鉴赏了新作吗？给个参考意见吧。最近丈母娘家装修，想弄些高大上的字画做装饰。” 榜一大哥继续：“我拽狂の涐灬的朋友对新作也给了满分好评！她还说，瘦金体可以模仿，难以创新，但这位赵书法家居然写出了全新的气质，却还能做到不破坏原有的字体结构！” “她？榜一大哥有故事！” …… 这群人就这么把一个好端端的游戏直播频道，歪成了书法研讨会，和榜一大哥八卦论坛。 卖出第一、第二幅字后，赵佶的书法越写越自信了。他写每一幅字时，并不像学习者那样照着某种范式死板地模仿，偶尔会在瘦金中穿插一两个别的字体，显得灵动不羁。 尤其是那些格调轻快的诗词，更让赵佶放飞自我，有时候写完了还用墨笔在字边即兴创作一幅小画。到了后来，他抄写别人诗词的时候，干脆再用小字在诗句旁边自行作注解，也不管密密麻麻的小字会给买字人带来怎样的观感。 “天下一人”小店上新速度极快，平均一天两张打底——这还不包括赵佶对自己写得画得不满意、撕掉重来的时间。 “天下一人”小店的售卖速度也很快。由于郭玲的大学教授客户到处宣扬，这家新开的网店很快便在本地资深书法爱好者中建立起了知名度。 汤教授前后一共在小店买了七幅字画，却没有按照原先预想的那样找赵佶定制。 在汤教授看来，赵佶的字莫名让他体会到一股现代社会中少见的自在与狂傲，同时还隐隐约约露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忧郁气质，作品的诗词选择更是别具一格。若让这位书法家书写自己的定制内容，怕是会失掉作品中的可贵的自由感。 买了七首诗词的汤教授思索良久，给网店后台发了这样一条消息：“本人汤翔津，同龙省大学退休教授，自幼学习书法，却只得皮毛。人生难得一知己，汤某一见赵先生作品，便有如痴如狂、欲罢不能之意。愿请赵先生出山一叙，引作知音。” 汤教授约见信中的恳切，暂时负责客服工作的刘备不是读不出来。 -- 第37页 可是，管理员小姐姐真的会让赵佶出去见外人吗？还是说，老教授还是要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 无CP网游爽文《我的游戏剧情超丰富》，下一本开，欢迎戳专栏预收藏~ 第21章 、舆情大师 是否能放“摇钱树”赵佶出门见老教授，不是刘备一个人能决定的。 谭楚楚并不希望将租客们永远困在公寓楼的一亩三分地，但外出活动对于刚来十天的赵佶，依然为时尚早。 于是，她让刘备编了个“赵先生有皮肤病，养好病之前不宜出门”的理由，既不掐死汤教授与书法知音见面的希望小火苗，也可以在两人见面前，给赵佶提供额外的适应现代世界的时间。 老先生想要追星，小店却开始被一群较为年轻的书法爱好者质疑。 “天下一人”全部作品都打着这位赵书法家的名号，然而店里每幅字虽然都以瘦金体和行草为主，但在懂行的人看来，内里风云却变化多端，有时候仿佛都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于是，一个毫无依据的猜测，在东川市的书法爱好者圈子里传了出来：这家网店想要捧红一位名叫赵佶的青年书法家，但网店售卖的作品却出自多人之手，只以赵佶一个人的名义发表、售卖。 搞艺术创作的人多少都有点傲骨，那些为了生计帮人挂名、给人当枪//手的，最为人所不齿。 刘备已经买了一部属于自己的老年机，虽然功能简单，但可以用来操作网店就足够，不用时不时跑去朱厚照的房间，打断他的直播用电脑了。 关于小范围爆红的书法家赵佶的讨论，很快就传到了密切关注网店相关消息的刘备耳中——耳朵大也是有好处的。 他先悄悄地告诉了赵佶。这些代笔的质疑，可把赵大艺术家给气坏了，气得他几分钟内就用狂草抄完了一首《诗经·相鼠》，让刘备挂在网店上，骂一骂那些毫无证据就对他说三道四的家伙。 陪了许久的话，赵佶才勉强消气，但赵佶却对刘备提出了一个难度颇高的要求：“刘皇叔，我写字，你分成，我们合作也挺愉快的了。我此生不去回忆前世的黄粱旧梦，只愿一心一意做好艺术家，所以你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 刘备：我特么去哪儿说理啊？明明是你赵大艺术家自己作品风格过于丰富，才引得别人怀疑，结果你双手一摊，把所有澄清事实的责任推到我头上了？ 刘备只恨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是曹操和孙权这两个看到一眼就烦的家伙，而不是自家那位口才卓著的诸葛军师。要不然，那群瞎质疑的宵小哪还有分辨余地？ 想去找谭楚楚商量，却想起管理员小妹拉着几个租客外出买食物去了，刘备只得悻悻然地瘫倒在公共房间的沙发椅上，独自思考该怎么完成赵佶交代给自己的艰巨任务。 “大耳，怎么这么颓废？画卖不出去了？”说曹操，曹操没到，孙权到了。 “碧眼，我怎么也是你妹夫，就不能放尊重点？”刘备烦归烦，嘴还是要斗的。 斜眼看去，孙权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互联网经济入门》，书的封面还用黑色水笔写着“TCC”三个英文字母。这是谭楚楚搬家后从压箱底的积压库存中发现的老课本，原本准备卖给学弟学妹，想了想，还是留给租客们学习用了。 见孙权不说话，只坐在自己身边翻书，刘备索性将心中的烦恼告知了这位比自己小了20岁的大舅子。 孙权听完，只是冷笑，笑得刘备愈发恼怒。在刘备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孙权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卖起了关子：“大耳，你开网店也有些时日了，这么好的赚外快机会你都没意识到？” 刘备这下来了兴趣。见孙权似乎不愿和盘托出，刘备脸色稍稍缓和，难得地用上了非侮辱性称呼：“大舅子说说呗，我这里只有实践没有理论，你这些日子读了这些理论，咱们正好互补！” “你想呀，咱们楼里的小朱同志为什么人气越来越高？一个是他本身的游戏水平也就是实力，一个是他和观众聊天时候展现出的人设。”孙权依然不紧不慢地循循善诱，但在刘备听来这就是拐弯抹角，就好像一些所谓畅销书籍里永远在用废话旁敲侧击，不愿切入主题的成功学大师一样。 刘备点头，示意孙权赶快往下说。 “现在赵佶在你的网店卖字画，依靠的是他的实力，却因为没有和任何买家建立起商品之外的交流，所以没有在受众中建立起人设。如今他的实力也遭到了质疑。为了网店长远发展考虑，你不能只想着证明他的实力以推翻别人的质疑，你更要帮助他在受众中建立一个屹立不倒的大艺术家形象，靠这个形象不仅能够证明他的本事，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感兴趣的潜在客户。至于同时做到这两点的方法嘛，也不新鲜了，在我们身边就能找到成功的例子。” 能在乱世中割据一方的豪侠都不是笨蛋，孙权这么一点，刘备就想明白了：学朱厚照直播游戏，给赵佶的创作过程也来个直播，不仅可以让质疑者闭嘴，甚至还能依靠赵佶创作过程中的独特癖好、言语动作等个性化元素，吸引到更多的业余书画爱好者。 从沙发椅上一溜烟坐起，刘备恢复了精神，双手钳住孙权还抱着书本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大舅哥，缘分呐！” -- 第38页 过了两秒，恢复了理智的刘备问：“对了，大舅哥，你的理论全是从这本书里学来的吗？” 孙权答道：“是啊，也有我自己悟出来的。” 刘备继续说：“没想到前世的你带兵亲征损兵折将、文治经营力有未逮、晚年东宫逐渐失控，结果来到现代世界，你在短短一个月内居然学会了这么多高大上的理论知识，比我想象得要厉害得多嘛！” 孙权无语了，自己好歹也给妹夫出了个好主意，可妹夫真的是在夸自己吗？怎么听怎么不像啊！ 于是，下定决心想要反将一军的孙权心生一计，淡淡道：“那可不，咱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也非复吴下阿蒙。” 来呀，互相阴阳怪气呀，互相插刀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果然，“吕蒙”这个名字精准地戳到了刘备的痛处，要知道，即使穿越来了现代世界，刘备依然每晚都为关羽、张飞两兄弟垂泪。 “碧眼，你就不能不提吕蒙这家伙吗？”瞬间，刘备喊了没两声的“大舅哥”，又变回了“碧眼”。 孙权也不恼，继续语气平稳地说：“不能。” “为什么？”刘备问。 “因为——可以让大耳你不爽呀！”留下这句话，孙权抱着《互联网经济入门》飘然而去，放着刘备一个人在公共房间里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 于是，刘备用了没两天的老人机就这么被淘汰了。这手机用来上上网、进行一些基本的网店操作够用了，但摄像头像素太低，用来直播不太够用。 好在赵佶先前的几幅画已经帮刘皇叔挣到了足够买一部新手机的钱，旧机器便交到了图书馆管理员武则天手上。 随着公寓楼经济条件逐渐改善，谭楚楚购入的藏书也越来越多——大多数是人文社科、科技工程等入门课本，偶尔也买些笑话大全、青春小说，好让租客们从另一种角度学习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 图书馆已经移动到了公寓楼二楼的公共空间，一楼就专门留给租客们聚餐、聚会、谈天说地。 这里比一楼的公共空间稍小，却刚好能沿着墙壁摆满书架，再在房间中央摆下三张四人用书桌。考虑到大多数租客借了书都是带回房间里看，十二个图书馆座位绰绰有余。 武则天习惯了手写藏书目录，谭楚楚想把ipad借给她用来记录、归档书籍的提议还被拒绝了。在时空隧道亲历过谭楚楚的手机因没电而不再发亮，她的内心对这种奇怪的现代科技产品有些抵触，更愿意依靠自己。 然而，她毕竟已年近五十，虽然眼神极好，记忆力却有所下降，偶尔也会出错。拗不过谭楚楚再一次的提议，她决定试一试，把图书归档系统搬进这方盒子里。 用手机第二天，她发现用手机记录下的书名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按照书名第一个字的现代读音排列，或者按照这个字的现代写法排列。 用手机第三天，她发现了自己用来登记书籍的软件还能联网。自己这里刚录入了一本书，从谭楚楚的手机电脑、朱厚照屋里的台式机、张皇后手中的ipad或者刘备的新手机上，只要输入自己给的分享连接，都能看到这本书的状况。 用手机第四天，在写代码学习路上走得飞快的张皇后，帮武则天写了一个简单的逻辑：一旦武则天将某本书标记成“已借出”的状态，其他人的设备上都看不到了；一旦恢复成“已归还”的状态，这本书便重新出现在书架目录上。 女皇大人的信息管理能力突飞猛进的同时，“天下一人”小店首次直播卖货也即将开始。 之所以没有在刚换手机的时候就直播，是因为刘备在大舅子孙权的建议下，先花了几天时间特地去顶那些质疑赵佶被代笔的贴子，甚至装成质疑者去附和这些贴子，把这件事重新炒热，引发更多人的争论。 然后再通过直播，甩下重磅实锤，证明赵佶的确是一个人又快又好地完成了这么多作品。 让事情发酵到顶点，在人们的关注度即将跌落之时去打脸，舆情效果最好。这是饱读互联网生存法则的孙权总结出来的策略。 第22章 、只播一次 当然，就像穿越小说中的古人都不是笨蛋一样，浸淫网络时间更久的现代人中，也有许多对各种互联网营销公关手段熟稔于心的。 关于这个神秘书画家赵佶是不是在用自黑的方式炒作，也有人给出了不同意见。 然而，在他们通过镜头看到了风流儒雅的赵佶后，质疑的都闭上了嘴。 开播之前，谭楚楚让赵佶换下现代衣装，重新套上一身宋代的衣服——龙袍履服这种太高调了，放在直播里会让观众以为这是个附庸风雅之徒，换成普通文人士子的便装就正好，既能衬托出赵佶的文艺气质，又足够精神。 决意忘掉前世，专注此生的艺术创作后，赵佶在公寓楼里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除了偶尔和别的租客一起共进晚餐，或者和刘备交流卖字卖画相关事宜，他大多数时候都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思考、设计、创作。 有长时间不和人说话，语言能力会迅速退化。不主动和人交流的赵佶入住一个多月，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但他的本事主要在手上，因此本人并不担心。 但是来到镜头前，需要和那些质疑他的观众交流时，问题便凸显了。 -- 第39页 直播开始前，刘备安排赵佶在租客们面前彩排了一番，才发现他的语言能力略有退化，说起话来有些磕巴。 “老赵啊，这不行。你这镜头感也忒差了些。唉，还有半个小时就开播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练熟一点。”刘备绕着一个小圈子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赵佶直播时解释不好，给小店带来更多争议。 谭楚楚却让刘备不用焦急，因为这样真实面对镜头的赵佶，也许还能在直播中取得更好的效果。 “大家好，我……我是为‘天下一人’小店写字、画画的创作者赵佶。”来到直播镜头前面对数百位或真心质疑、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赵佶语速很慢，“今天开直播的目的，是让大家看清楚了，目前在小店里标了我的名字的作品，都是我一个人所作。不存在什么代笔，也不存在好多人躲在我一个人的名字身后创作。” 语速缓慢加上时不时出现的磕巴，让赵佶迅速在观众面前建立了一个木讷少言、专注创作的世外高人型艺术家形象。 等到赵佶拿出纸笔开始展露真功夫的时候，观众们瞬间愣住了，随后弹幕如烟花绽放一般在屏幕上。 “这位赵大师居然要从研墨开始播起？真不是在装叉吗？” “厉害厉害，我这种业余书法爱好者都是用的买好的墨汁。我倒是认识朋友会买墨块的，不过那都是买来收藏，真的拿来用的挺罕见的。” 还有耐不住性子的观众直接通过弹幕要求赵佶赶快跳过磨墨的过程，开始写字。 然而赵佶根本没有看这些有理无理的要求，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前世想画画了有太监帮着做准备工作和后续清洁工作，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包办，但从中也能更完整地体验到一副字画的诞生过程。 过了好一会儿，真正的创作直播才开始。除了研墨，赵佶有些反常的运笔习惯、全情投入写字作画时的自信姿态，都成为弹幕观众津津乐道的话题。 须臾之间，第一幅字完成，是王安石一首描写闲情雅致的《渔家傲·平岸小桥千嶂抱》。他抄写完的第一版已经被汤老先生买走，准备挂去阳台了。 “怎么不写了？直播预告不是说要写好几种风格的作品，还要画画吗？” “赵大师干嘛呢？面壁思过？” 急性子的观众们不知道，赵佶其实是在收拾心情。他的书法无帖可临，全是即兴发挥，要想追求质量，写什么字就要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比如接下来他想抄的是秦观的名篇《鹊桥仙》，这可就不能用抄写乡居闲情的心情去写了，是以他得面壁，遥想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整理好了心情，赵佶再次动笔。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轻松写意，运笔时也极尽缱绻缠绵之意，仿佛手中的狼毫勾出的游丝就是星汉里若隐若现的鹊桥，牵动了每一位认真去体味书法作品的观众的心。 这时的评论区，留下的大多已经是叹服的声音。 “刚才看赵大师写《渔家傲》，我的心情也随着诗词的格调变得轻快起来，而现在看到这首词，我又思念起分手半年的前女友了……” “光是隔着屏幕看人写字，居然就能让我体会到不同的情绪，赵大师绝对有一手的。” “这两幅字虽然都是用瘦金体写就，可细节方面完全不同。要不是亲眼看到都是赵大师一个人写的，我还要接着喷代笔呢。这下不服不行啊！” 就好像写完了不过瘾，赵佶还用更细的毛笔蘸上彩色的墨，三两笔即兴勾勒除了一对隔河相望的怨偶的剪影。他的画从形态上看，虽比不上现实主义油画画家那么写实，可用单色勾出的影影绰绰的意境，正和原词细腻缥缈的意境相符合。 这天晚上的直播，赵佶一起兴，完成了五幅作品。其中还有一幅小字，他抄错了一个字，便不满意地像往常一样揉成一团扔掉了，全然忘了镜头另一边还有几百位观众就这么看着他“暴殄天物”。在观众们看来，即使错字，也只是小小缺憾，掩盖不了这幅字的整体美。 这下，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些字画出于不同人之手了。 “赵大师不仅写字画画有古人行事风范，更能把情绪完美揉进所写的作品中，居然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他刚抄完的那首晏殊《浣溪沙》我能先拍下吗？从小就喜欢这首词！” “能定制吗？想请大师抄一首藏头诗，再按照片画一副年轻女性肖像，我下个月给女朋友求婚用！” “同求定制！我也不需要太多，只求‘天道酬勤’四个字挂在我儿子的书房里。” 到后来，弹幕里几乎全都被观众们定制字画的需求填满。 只会写写画画的赵佶自然不懂该怎么应付潜在客户，便把和他们打交道的任务留给了刘备。 刘备看到生意如此红火，脸都快笑僵了。刚想全部答应下来，却见孙权眉头一皱，好像有话要说。 “定制的需求先不要全部答应，先随机接下一部分。我们最好采取饥饿营销的策略，让商品表现得比真实情况更加稀缺，还能保留期待感……”见刘备注意到了自己，孙权又开始拽起了他的互联网经济专业词汇。 刘备可听不进去那些奇奇怪怪的理论。自从孙权加入了自己的网店经营顾问团队，他出的主意好像至今还没失手过。 -- 第40页 最后，刘备只替赵佶接下了三幅定制字画的生意，还宣称，由于赵大艺术家的创作极其耗费精力，定制只能做到每周最多十份，每周一早上八点开接当周的单，先到先定。 孙权原先建议的是周一午夜零点开始接单，却被谭楚楚否决了。毕竟是在现代世界当过社畜的人，她明白当代人的内卷程度已经够强大了，为了书画这种本该用来陶冶身心的玩物去熬夜伤身，太不值当。 赵佶的现场创作直播圆满结束。刘备对意犹未尽的观众们宣布，这次直播只是为了回应那些质疑代笔的人，赵大师并不喜欢面对镜头，所以今后若无特殊情况，这样的直播将成为绝唱。 “不要啊！我还想多看看赵大师写字的！” “刚开播的时候我抱着提防赵大师做手脚或者不同作品之间换人，还从头到尾录屏了。幸好我最开始不信赵大师！要不然绝对想不到录屏这回事！” “楼上，我邮箱[email protected]，求私发录屏！” …… 一晚的热闹结束，谭楚楚开心地洗了个热水澡。当皇帝时荒淫无度的赵佶，来到现代世界居然成了一棵摇钱树。 “天下一人”小店刚开的时候，朱厚照还要帮助刘备宣传，而现在，由于小店商品质量过于过硬，反倒对游戏直播频道形成了反哺——虽然书画爱好者和策略游戏爱好者重合度不高，但或多或少还是有影响的。 谭楚楚每晚睡前还会呆在办公室里看书、游戏、上网，偶尔也会遇到租客来找自己谈心。 这一天来的是刘秀，他显得忧心忡忡。 “姑娘啊，我是第一个住进这座楼的，可眼看着大家都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事情，就我，每天不是看闲书就是聊闲话，好像除了能提前一天预测下不下雨，也不会别的什么特殊本事啊……” 原来刘秀是觉得自己给大楼拖后腿了。也是，一个能在乱世中重新带领国家走向大一统的帝王，个人各方面素质均为顶尖水平，来到现代世界却只能在楼里当个天气预报员，放在谁身上谁都膈应。 但谭楚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他适合做什么。要说和刘秀展现出来的能力关系最近的，莫过于气象学了。然而现代随便哪个大学的拖出来一个气象学研究生，都是擅长物理、化学、地理、环境等学科的综合型人才。 就凭不知道哪儿来的预测天气能力，去了气象局还不给人当神棍打出来？ 只不过，无论是谭楚楚还是刘秀自己，都还不知道，仙宫当初第一个放他下界，是有所考量的。 第23章 、真辣眼睛 刘秀的烦恼很快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入住时长达到两个月的刘秀已经没有余钱交房租了。另外几位入住较早的租客，要么意外获得了大把余钱（如武则天），要么找到了自己在现代世界中的的兴趣爱好和赚钱手段（朱厚照），要么，有个会赚钱的好儿子能帮着付房租（朱佑樘和张皇后）。 考虑到刘秀并不想闲着，谭楚楚干脆让他替自己干一些活，用以“换取食宿”：比如，给新人介绍入住后的种种规矩，或者介绍现代世界里电器的使用方法。 刘秀也明白，这是谭楚楚不想让自己觉得多余又没用，强行摊派的闲工作。这彭祖来的时间不定，何况并不是每次前来都会带新人，自己什么时候能开始干这件闲活计都不知道呢。 不过，刘秀来找谭楚楚吐槽的第二天，彭祖又带着一位新人，入住了107室。 “爱新觉罗·胤禛？”刘秀盯着来人在租客信息登记表姓名一栏写下的六个字，挠挠头，怀疑地盯着面前的人看，“这是要写真名的地方，你可别像照照一样，尽给自己瞎起名字。” 新来的这位租客，的确就是清朝雍正帝胤禛，许多清穿电视剧中的“四爷”。 刘秀在要求胤禛填表时，已经做过了自我介绍。胤禛用心打量了刘秀，也不气恼，而是耐心地解释少数民族语言语音学的基础知识。说完了，胤禛还开玩笑道：“对了，我被后世人用年号称呼，他们叫我雍正皇帝。据说你儿子，汉明帝刘庄，被后世人叫做‘汉朝的雍正’？” 刘秀窃笑：哪有刚到一个新环境就主动认爹的？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前世时代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人，刘秀不好意思自来熟地和这位“清朝的刘庄”开什么父子的玩笑，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开始给胤禛介绍公寓楼的结构和住宿规矩。 走过一楼的公共房间前，刘秀探头进去，发现里面只有谭楚楚和张皇后两个人。刘秀大概知道，最近几天，谭楚楚正在鼓励张皇后编写一个叫“程序”的玩意，他也不懂，也懒得问，只是朝门里吼了一声：“谭姑娘，小张妹子，来新人了，你们认识一下！” 刘秀声如洪钟，这是每一个听过他说话的租客所了解的共识。 这不，这一声只针对公共房间里两人的吼声，不仅惊动了一楼所有人，连在二楼公共房间里看书的武则天都听见了。 “什么什么，来新人了？”朱厚照最先蹿出来。别看他刚入住时就被电脑游戏吸引，都不出门认识新人，但好玩乐的人多半有些人来疯，毕竟新来一个人就有可能成为他的新玩伴。 胤禛还不知道面前的年轻小伙是谁，便礼貌地率先自我介绍起来。 -- 第41页 谁知朱厚照一听，便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头：“你你你……！听说就是你们女真鞑子灭了我大明！反清复明，消灭鞑……” “虏”字没说出来，他便被出来看热闹的张皇后捂住了嘴。 张皇后低声又苦口婆心地劝说儿子：“你别乱说话，前世再怎么是仇人，到了谭姑娘这里，大家都是邻居了，何必人家来这里第一天就主动跟人树敌呢？” 说完儿子，张皇后又小心翼翼地给胤禛赔罪：“小儿厚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话不过脑子，还请见谅。” 站在张皇后身边的谭楚楚也慌忙扯开话题：“不如先去二楼图书馆看看吧。” 胤禛闻言，先是向谭楚楚和张皇后施礼，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冒犯到。随后，他好奇地上下反复打量朱厚照，嘴里不住唠叨着：“正德皇帝果然骨骼清奇，还是个直率的性情中人……” 此刻的朱厚照还在为母亲不让自己乱说话感到略微不满呢，是以并没有注意胤禛的这句感慨。 后来，等朱厚照和胤禛混熟了，他才从后者口中得知一个让自己感到崩溃的消息：清朝帝师们教育小皇子皇孙好好学习、不要贪玩的时候，常把自己当做反面教材，常挂在嘴边的一个问题就是，“你想当朱厚照吗”。 朱厚照：……我问候你们清朝帝师全家！ 刘秀给雍正介绍完了基本情况，就轮到谭楚楚来和新租客对话了。她的目标是尽早发现每一位租客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在现代世界可能用什么技能赚钱。 她对雍正帝的了解不多，除了恶补历史时浅浅涉猎到的九子夺嫡、秘密立储、文字狱几项史实，她知道的也就是各式剧集、小说里的四爷形象了。 可真的和胤禛面对面聊天，她发现，胤禛的人物性格非常有趣——既有九子夺嫡成功者必备的精明甚至毒辣，又有写出“朕就是这样汉子”奏折批复时展现出的不拘小节。 所谓什么都懂一点的“通才”，公寓大楼里就有——爱看书的武则天几乎对图书馆里每一本书都做过简要的摘录，现代科学知识体系的主流学科里，随便问她一点什么，她都能聊上两句。 而胤禛的“什么都懂一点”更体现在好奇心强，什么都爱玩。 也不奇怪为什么一开始还敌视他的朱厚照，最终和他混成了好朋友。 胤禛随身带来的行李里面包含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尽管谭楚楚表示，会帮租客们解决服装，让他们出门时看上去和现代普通人无异，但胤禛坚持换上自己的衣服。 “四爷穿的是道袍吗？这头上又顶着一坨什么玩意？”独自呆在房间里洗漱完毕，胤禛来到管理员办公室，却迎上谭楚楚疑惑的目光。 “我带错了。把道袍配套的拂尘忘在仙宫里了，这是想在大清传教的外国人留下的。我不让他们传教，他们中有不少人就悻悻回国，留下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我看这顶假发有趣，就留在身边戴着好玩。”胤禛随意地答道。 谭楚楚此时还没有看过一套《雍正行乐图》。要是她看见了，肯定又要感叹此人会玩了。 目前为止，胤禛唯一还没见过的租客就是躲在屋里默默创作的赵佶了。 想了想，胤禛还是主动去敲响了103室的大门，面对有些讶异的赵佶，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说起赵佶，其实和胤禛的同族祖先也有一段孽缘，毕竟宋徽宗就是被女真人掳去北方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赵佶已经决定忘掉前世，自然也不会像朱厚照那样反应强烈。 赵佶只礼貌回应：“谢谢你来问候我，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好邻居。” 胤禛却提出了一个令赵佶无法直接拒绝的请求：“赵大师，能帮我画几幅小一点的肖像画么？不用太精勾细描，能传达出我想要表达的娱乐精神就行。报酬么……等我挣到钱了，带你吃你们宋朝没有的东西！” 赵佶淡淡一笑。他来到现代世界之后，早就吃过了好多种宋朝不存在的东西，辣椒、玉米、土豆……但胤禛这么说了，自己也已经靠卖字卖画在楼里经济自由了，就算免费帮这位新邻居画肖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行，你换上想要穿的衣服，过一会儿就过来吧。我正好遇到了创作灵感枯竭期，又不想干抄前人作品，给你画画、打打岔也不错。” 只是雍正带来他房间的一套套衣服，可把赵佶看傻眼了：身为道教爱好者的赵佶自然熟悉道袍，可穿着道袍，头上戴着一团被称作“假发”、末端卷成球一样的白色毛线是什么最新时尚风向？ 还有另一套搭配，下面穿便于骑射的裤装，上身的衣服却绣着花，像文官爱穿的服饰。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位新租客还在头上戴了一顶渔夫斗笠！ 一边按部就班地照着胤禛的怪异形象画着，赵佶一边用自己最近刚从朱厚照那儿学到的一句网络语言，自言自语道：“真是辣眼睛啊……” “画了三张，胤禛老弟你看看还满意吗？还想尝试别的什么服装排列组合吗？”赵佶动作很快，一个多小时便完成了三张小型全身肖像画。 虽然觉得辣眼睛，但客套话还是要问的。 胤禛不住点头：“果然是赵老哥，画画水平不同凡响。对了，听说你除了写字画画，还喜欢玩蹴鞠游戏？” “你这都知道？”赵佶有些诧异，“那谭姑娘也听说我有这点小癖好，给我买了个她们现代世界的蹴鞠球。有时候画画累了，就踢两下。你别说，弹性比我们那时候的蹴鞠球大多了……” -- 第42页 胤禛嘿嘿一笑：“赵老哥，不如把蹴鞠借我瞧瞧？” 半小时后，赵佶又一边感叹着“辣眼睛”，一边把今天画的第四幅肖像画拿到了胤禛眼前：这幅画中，胤禛换上了一套猎人的服装，头脸脖颈处装点的是女真传统装饰物，而谭楚楚给赵佶买的足球就像黏在胤禛脚上一样，还挺具有观赏性的。 “好嘞，谢谢赵老哥厚爱，以后要帮忙找我，我愿意你免费跑腿买颜料！”胤禛看到自己的形象被活灵活现地复刻在纸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赵佶在房里画得直喊辣眼睛，谭楚楚却在办公室里，和彭祖讨论起了一些严肃的话题。 第24章 、彩色迷宫 “你们仙宫就坑我吧！”看谭楚楚的样子，她对彭祖刚说出的一席话提出了严正抗议。 “妹子消消气，我们仙宫也是没办法嘛……”指望谭楚楚和租客们帮自己挣钱呢，彭祖再不复一开始的颐指气使。 原来，谭楚楚询问起了彭祖关于拜访仙宫珍本图书馆的事情。 按照彭祖说的，只需要交十个仙宫币，换算成地球的货币相当于一千软妹币。谭楚楚自然以为，一次访问只需要准备那么多钱就够了，就能享受仙人们将自己和三位租客传送到仙宫里的专属服务了。 然而，彭祖此时却说，根本没有传送一说。从地球世界到珍本图书馆，需要经过一段时空隧道——和谭楚楚为了拯救李治而去过的棒槌人世界差不多，只不过通向珍本图书馆的这一段时空隧道，障碍就不一定是落石和坑坑洼洼的地面了。 原以为彭祖能再借一辆时空隧道专用小车给自己，她却又被告知，上次彭祖借给自己的那辆小车所有权其实属于仙宫。如今仙宫遇到了经济危机，就把这些借给仙人们的公家财产一律收回，之后有人或者有仙想用，必须付一笔租用费。 “妹子，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呀，仙宫的规矩我也不能破，我顶多能靠工龄帮你在租用费上打个折。规定的租用费是十个仙宫币一次，我应该能帮你谈到八个……”彭祖道。 谭楚楚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彭祖能决定的，抱怨两句就得了，迁怒于他完全没有必要。仙宫囊中羞涩，自然是能赚一笔是一笔。 让她不爽的是，彭祖上次根本没说清楚。 准备了一千元余钱，兴冲冲地期待着首次仙宫之旅，却临时被告知要付出几乎两倍的价格，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太高兴，觉得受骗了吧。 抱怨归抱怨，回到现实来，想要访问珍本图书馆，这一千八是免不了了。 迄今为止，谭楚楚还没有和任何一位租客说起仙宫财政危机以及珍本图书馆的事情——反正访问与否、何时访问的决定权在自己，准备去之前知会租客们一声即可。 不过既然访问一次的成本变得更高了，在访问者的选择上就需要更加小心。 先前，立志在医学领域取得成就的李治，多次在她面前表达过对于无法读到古时散佚医书的愿望；最近遇上创作灵感枯竭期的赵佶，也说他希望一睹失传字画的风采，比如不知所踪的王羲之墨宝《兰亭集序》。 剩下一个拜访名额，谭楚楚留给了刘秀。刘秀最近很烦恼没事情可做，她想，说不定这位闲不住的大汉看了哪本古代著作，就能找到人生目标呢。 “一千八就一千八，我就出出血吧。”仙宫虽然也有货币数字化的支付系统，但仙宫数字银行并不支持地球货币的自动转换，谭楚楚只得去附近一家银行取了现金交给彭祖。 “谢谢大妹子，你真是我们仙宫救苦救难的大恩人呐！”彭祖将钱塞进袖子的双手都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谭楚楚鸡皮疙瘩直起，摆摆手道：“既然你那么感谢我，不如帮我租一辆最好用的车，再给我透露一下时空隧道的情形呗？” 做成了一笔生意的彭祖倒也不藏私，说：“我很少开时空隧道小车，但我会帮你挑一辆看上去最不容易出故障的。至于这条时空隧道，只有明天我召唤传送门的时候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但我知道的是，从你们的世界通向仙宫的隧道，障碍多半是迷惑方向感的迷宫，或是迷惑视觉听觉的幻境。” 迷宫？幻境？无论哪一种，听起来都比黑暗的落石隧道还要难搞啊！ 今天时间不早了，彭祖得回仙宫交了费用，再等租车行的仙人同事上班，第二天才能回来带谭楚楚和租客们去图书馆。 彭祖离去后，谭楚楚照例去了公共房间，辅导张皇后学编程。其实谭楚楚自己并不懂编程，但大多数编程语言的学习都需要掌握基础外语，而这对张皇后来说无疑是天书。 张皇后在学习编程方面颇有天赋，先帮武则天写了一个图书管理的小程序，又帮刘备写了一段自动记录网店成交订单内容、浏览量、成交价格等基础信息的程序。 唯一不足的是她的外语学习能力却远不如自己儿子，一个词的意思看过了，翻过一页书又忘了。 有了谭楚楚在身边陪伴，好歹有人能给张皇后解释“if”、“else”这些长相奇怪的符号都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在仙宫里呆过的人，不愧是古代万里挑一的精英，在外语基础如此薄弱的情况下，只学两个月就轻轻松松赶得上学生们一个学期的成就了。”谭楚楚感叹道。 -- 第43页 第二天，众人刚吃完早饭，就见彭祖飘进了大楼。谭楚楚已经以前知会了众人，她和三位租客今天要去一趟仙宫，是以大家并不惊讶。 彭祖照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方块。小方块在大厅里逐渐变大，直到变成一辆时空隧道专用小车的样子。 这辆车从外观上看，比上一次那辆要新很多。上一次那辆车是灰色的，今天这辆却色彩斑斓，侧面还用反光涂料装饰，一看就不是寻常货。 “嘿嘿，彭老头你还挺言而有信的，说要帮我好好挑车，还真的挑了一辆漂亮的！”谭楚楚不禁眉开眼笑。 彭祖挠挠头，没说话，让租客们离开公共房间，他好在这里召唤传送门。 “好嘞，你们把小车抬进来吧！”十分钟后，彭祖朝好奇的众人吩咐，却又转过头，有些严肃地对谭楚楚道：“关于这次的时空隧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享乐主义者如谭楚楚，坏消息能推一秒是一秒。 “好消息是，这次的迷宫光线很好，平时也有人来维护，不需要带照明设备就能穿行其中，也没有扰乱你五感的幻境元素……”彭祖依然严肃，“坏消息是，这条隧道的障碍是三维迷宫，体积和难度在所有的迷宫障碍隧道中算中上。好一点可能半个小时能出去，要是运气不好，或者找不到通关的方法，一个小时出去都够呛。” “三维迷宫？”谭楚楚疑惑地问。她只知道，二十世纪末的微软电脑上有一款屏保叫做三维迷宫，除了普通迷宫里的障碍之外，这款迷宫屏保还会时不时地倒转天地，天花板和地板相互变化。 面对这个的问题，彭祖尴尬道：“这个嘛……你进去就知道是什么样了。毕竟我们仙人在仙宫和各个世界间穿梭，有我们自己的快速通道，用不着时空隧道。” 谭楚楚腹诽：你说句不知道不就完了，非得凡尔赛嘛！ 该交代的都说完了，她带着刘秀、李治、赵佶三人走进了传送门。进入门里的那一刻，门外的一切喧嚣与色彩都瞬间消失不见。 “美得不可方物啊！这色彩感令人心动！”踏入传送门的赵佶面对眼前的景象脱口而出。另外三人虽然没说话，却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隧道里的迷宫并非传统四方形结构，而是圆润的弧形。几人面前出现了三个圆形山洞状的结构，每一个洞口都通向不同的终点。 迷宫的墙体不是树篱也不是混凝土，而是微微带有弹性的奇怪材料。赵佶觉得，这个迷宫的墙体摸起来像谭楚楚给自己买的现代蹴鞠球。 颜色更是让整个迷宫变成了梦幻世界。头顶处装了一盏盏大小无异于节日装饰彩灯小的灯，散发出不同强度红、绿、蓝光学三原色的灯光。然而，这些光线投射在弧形的墙体上，通过不同颜色、不同强度光照的叠加，融合成了甜美浪漫的粉红色、优雅神秘的紫色、安宁平和的深咖啡色。 头顶的三原色小灯会随着隧道内的空气流动而微微颤动，又让梦幻的色彩空间成为一个动态空间，处在内部的四人有一种仿佛身处一叶扁舟，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中漂流的错觉。 看到晃动不停的光，谭楚楚起先还有些担心李治的头痛会不会被触发，不过看着他极其享受的样子，好像她的担心多余了。 斑斓的色彩倒是没有削弱他们分辨方向的能力。每一个山洞口都照着不同颜色的光，只要没有色盲色弱，都能轻易分辨。 欣赏完了隧道入口处的风景，四人终于坐上小车。小车的操作方式没变，依然是不按刹车按钮就自动前行加速，需要控制方向盘以控制行进方向。 显然，眼前的三个山洞便是迷宫的首个岔路口。尽管迷宫内光线很好，但由于墙体是弧形的，山洞内的通道很快便被拐了个弯的墙体遮蔽，想透过洞口就看到里面的情形，进而做出正确选择，是不可能的。 “赵大师，你在这三种颜色里选个最喜欢的，咱们依靠你的直觉闯迷宫吧。”谭楚楚提出了一个并不太靠谱的提议。 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的刘秀却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走中间那条深蓝色的路！” “为啥？”李治见他自信满满，便问道。 刘秀挠挠头：“直觉。” 作者有话说： 感谢桃木有枝和淼淼的营养液，mua~ 第25章 、穹顶壁画 谭楚楚疑惑地偏过头看了刘秀一眼，却也没有提出质疑。她知道刘秀可以预测天上掉下的东西，说不定也能预测迷宫的路线？ 按照刘秀指的方向，小车很快来到了下一个岔路口。同样是三个洞口，同样色彩斑斓的墙壁。 来到这个岔路口前，谭楚楚才明白彭祖说的“三维”是什么意思：左中右三条路分别是下坡、平地、上坡。从岔路口处能勉强不被遮挡的山洞内部短短距离来看，进入山洞后，这里会变成上中下三条在二维空间里平行的线路。 可以想象，等闯迷宫的人沿着任意一条通道走得更远一些，后面可能还会出现更多高度不同的岔路通道，让迷宫里的整个三维空间充满一系列盘根错节的通道。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些通道里的光影效果十分美观，即使暂时出不去，漂亮的视觉效果也能纾解迷宫探险者的烦躁心情。 -- 第44页 “刘叔，这次直觉告诉你走哪条路了吗？”刚才顺着刘秀的知觉选了中间的山洞，一路上没有遇到障碍，谭楚楚便继续问刘秀。 这一次，刘秀用双手按住太阳穴，语气不如刚才那么自信，但依然说出了他的直觉所告诉他的答案：“这有点困难，我只知道绝对不是向上的哪条路，但是中间那条还是向下的那条，我并不能确定。” “所以你的直觉告诉了你什么？”谭楚楚好奇地问。直觉除了告诉刘秀哪个是正确答案，居然还能排除错误答案？ 刘秀依旧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说不清，但我的脑海中好像能出现一些短暂的画面碎片，比如刚才，我看见我们去往向上的那条路，没走多久就遇上了一堵墙，被迫退回来。之前入口处，我也看见了类似的情形，左边那条路一进去就有一条宽敞的河流，右边那条则也是一堵墙。” 好家伙！在落石隧道里预测落石位置，在迷宫隧道里预测走岔路遇到的障碍。刘秀果然是预测未来的超能力者吗？ “那为什么你不知道该选中间还是向下的那条路？”李治问。 “因为我看到的画面中，有我们坐着车走两条路的画面，但都没有遇到障碍。而且我看到的画面也不是无限的，只能看到行驶进岔路口两三百米的路程，再往里就没有画面了。车开得快的时候看到的画面稍多，反之画面会少一点。”刘秀老实回答。 谭楚楚心下盘算，刘秀看到的未来画面可能和路程无关，而是限定了时间，所以车速越快，预测的越远。 而且，之所以中间和向下的两条路两百米内都没有障碍，有可能是因为两者都通向终点，也有可能是因为阻碍前进的障碍物位于两三百米之外。 “不能确定的话，能在隧道门口做个标记么？万一遇到障碍物，我们可以退回来走另一条。”谭楚楚便提议。 赵佶语气略带怨念地说：“姑娘你忘了吗，我们进入时空隧道之前，被彭老仙要求不能带任何可以做标记的东西，防止损坏珍本图书馆的藏书。唉，不能带纸笔，哪怕这里出现了这么多漂亮的色彩组合，我也没办法记录灵感了……” 色彩？谭楚楚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赵佶不是对色彩比较敏感么，不如就在刘秀无法看到哪条是正确道路的情况下，让他记住几人每一次进入的分别是哪个颜色的大门。 一旦需要退回来，没有标记也能轻松分清已经去过的、有障碍物的岔路和可以走的路。 四人接下来的经历，很快证实了喊赵佶记路口颜色的重要性。 从这第二个岔路口中间和向下的两条路中，谭楚楚随机选择了粉红色的向下的山洞，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第三个岔路口。 这个岔路口的情形和前一个有点像，刘秀只能排除其中的一个错误答案，于是几人又随机挑选了中间那条草绿色的路。 来到第四个岔路口，刘秀却愣住了：“我看到的画面里，我们不管走前面哪条道路，都会遇上障碍物。有一条路通向宽阔的河流，另外两条都是死胡同。奇怪……” 刘秀不敢相信自己通过预测未来看到的画面，正试图闭上眼睛重新感知。但无论他尝试多少次，看到的画面碎片都是一样的——前面三条路没有一条是走得通的。 除了貌似神游天外、实际上在学习迷宫色彩搭配的赵佶，其他两人也在仔细思考。 李治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往前走一走，看看小刘的感知有没有出错？” 而谭楚楚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在之前一个岔路口，他们所选的路就是错误的——这条草绿色的通道前面看似畅通无阻，只是再向前，每一个山洞都是死路。 只是这个错误，错得并不明显，要等到几人来到下一个路口、甚至下下个路口才能发现。 “赵佶，你还记得我们在前一个路口，选择的是哪条路吗？”李治拍了拍赵佶的肩膀。 赵佶不假思索地报出答案，甚至还比李治询问的多回答了一些内容：“前一条路从左到右，山洞门口分别是湖蓝、象牙红、草绿，我们选了草绿。再前一个路口，从左到右分别是金菊黄、粉红、芽灰，我们选了粉红色的路……” 谭楚楚不禁想着，果然是卓越的艺术家，不仅颜色记得牢，连具体的颜色名称都说得那么清晰。换成自己，只会说“蓝、红、绿”，哪知道什么湖蓝、象牙红、草绿？ 还有芽灰，她甚至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颜色的名称。 “前一个路口里所有通道都走不通”的情况，众人还遇到过好几次，需要反复前进、退回，甚至连续两三次前进，再连续两三次退回到上一个路口，才能找到最合适的道路。 在没有纸笔记录的情况下，赵大师有条不紊的色彩记忆派上了大用处。他可能刚进山洞就忘了这个山洞是左边的、中间的，还是右边的，但他绝对能记住洞口的灯光颜色，还有上一个路口、上上个路口的灯光颜色。彭祖在召唤传送门之前曾说，这个迷宫隧道的通过难度算中上，少至半个小时，多到一个小时才能通过。 目前为止，他们花费了31分钟，如果能很快找到出口处的传送门，那么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战绩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四人来到又一个岔路口前，刘秀忽然激动起来，指着右边路口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走右边，我在右边的道路尽头，看到了一扇传送门！” -- 第45页 谭楚楚喜出望外，立马朝右侧打方向，松开刹车按钮，向着刘秀所指的洞口冲去。 才前进了一百多米的样子，果然，一扇传送门闪着隐隐蓝光，和彭祖在公共房间里召唤出的传送门一模一样。 此时谭楚楚的手表显示，从进入传送门到现在刚过了33分钟，这还包括了几人刚进隧道时在里面欣赏灯光秀的时间。 无论如何，凭借赵佶对于颜色优秀的记忆力，和刘秀的短暂预测未来能力，四人小队相对较快地通过了迷宫。 谭楚楚拍了拍刘秀的肩膀：“刘叔，我就说嘛，你别总觉得自己排不上用场。这趟珍本图书馆之旅要是没有你，或者没有赵大师，我们哪能那么快到达？” 李治在后排碎碎念：合着就我没用是吧？ 众人下车，将小车推出了传送门。 “哇！”出了传送门，四人异口同声地感慨道。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精致的木制中式建筑，一共高七层。四人通过传送门踏入的地方，正是这座建筑的中央天井。 四周密密麻麻排列着整齐的书架，陈列着材质各异的文献，从兽骨、竹木简、缣帛，到现代化的纸张，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向上几层，还能看到一些装裱完成的画作。它们不像书籍一样紧密陈列在书架上，而是像在博物馆展览那样挂在墙上。 而最令人震撼的莫过于天花板上的一幅巨型屋顶壁画了。它让谭楚楚联想到她看过的旅游博主们游览卢浮宫、西斯廷教堂等西方文明古迹后发表的照片。 西斯廷教堂的天顶壁画，取材于宗教故事创作的一系列作品，整个穹顶上出现了超过三百个人物，庞大又复杂。 而仙宫珍本图书馆穹顶的画作，比起米开朗基罗的伟大杰作，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形态各异的人物少说千余，还有壮丽山川、田园风光等绝美景致。 “真美啊……”艺术修养相对有限的刘秀和李治如是感慨。 “我怎么觉得，这幅画有点眼熟？”谭楚楚有些疑惑。 刚想问问赵佶看到这幅画的观后感，她却发现赵佶整个人都看痴了。她问了两遍话，赵佶都没有理会。 良久，赵大师喃喃地解说起了这幅巨型壁画：“这副作品超越了我所能想象的一切……中间的市井群像部分，模仿自我朝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左上角的风景画则融入了我朝另一位大师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边框处那些神仙人物显然受到唐朝画家吴道子的一幅壁画启发。剩下的一些作品风格有所不同，多半也和我说的这些一样，基于已有画作进行再创作。只是这些原作可能晚于我前世的时代，我也不知道它们的蓝本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1.22）休息一天，23号恢复更新~ 第26章 、禁止剧透 “吴道子？我怎么没听过？”李治从赵佶口中听说了一个唐朝人的名字。 赵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耐心地解释了起来：“若是我没有记错，吴道子曾在你孙子唐玄宗李隆基时期入宫作画，你没听过他的名字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的确，画圣吴道子是在李治驾崩两年后才出生的。 “对了，我们现在可以随意翻阅馆里的藏书了吗？从建筑到装修都这么精美的图书馆，我不敢乱碰啊！”刘秀问谭楚楚，可惜后者也不知道。 刘秀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脆悠扬的年轻女性声音，甜美中带着一丝妩媚多情。 “哎呀呀，请原谅我有失远迎。刚才在馆里看书看得痴了，都忘了今天有贵客前来了。难得，难得……” 四人都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图书馆的另一端，一个身材有些丰润的女性剪影缓缓朝天井处靠近。尽管她的脸还隐匿在书架的阴影之中，但众人能看出，她和彭祖一样，并不是用脚走路，而是飘在半空中的。 “这该不是仙女吧……”谭楚楚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待她走近一些，众人才看清她的长相。这位仙女的外貌没有她的声音那么年轻，若是用地球上常识来推断，像一个四十岁不到、保养得体的贵妇，气质神态有些像邓姓女演员表演的王熙凤，只是说起话来要比王熙凤温柔不少。 “贵客们，彭老仙儿和我说起了你们的事情，感谢你们在仙宫遭遇危机时及时出手相助。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安姝娴，是仙宫里的书仙，负责看管仙宫珍本图书馆，你们看到的是地球馆华夏分馆。”她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珍本图书馆，“你们可以在这里停留八个小时，我会在每个整点提醒你们。” 接着，她引导众人走向她先前出现的方向：“这里是我的工作间，你们若是想找一本特定的作品，可以来问我，只是每次需要支付半个仙宫币的咨询费。” 谭楚楚不禁腹诽：仙宫真是穷疯了，请图书管理员帮忙找一本居然都要花五十块软妹币！ 书仙安姝娴继续介绍：“一到四层都是历朝历代的古籍，东角落的书籍距今更加久远，逐渐往西走则成书年代愈近。一楼是各种文学类书籍，诗歌、话本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二楼是各类地方志，记载各地山川地理、物产民俗；三四两层则均是技术类书籍，农牧、金属铸造、医药、工程，乃至兵书、棋谱等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包罗万象。至于顶上三层，则是各式绘画作品，欢迎欣赏，请勿触碰。所有书画作品年代截至你们地球的公元1900年，之后成书的作品不再收录。” -- 第46页 眼看赵佶和李治这两个有着明确目标的图书馆访客，已经随时准备好往楼梯处冲锋了，书仙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们若是从地方志和技术类书籍中有所得，可以回到你们的世界中传播所学知识，但文学类是个例外。不管读到了什么，请将内容对外保密，否则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谭楚楚叹了口气。她刚从书仙口中听说这里有文学类书籍时，便下定了决心想去寻找《红楼梦》后四十回，再把自己读到的内容发到网上，和红学家们的研究做个对比。 然而书仙却像是针对她一样，禁止她对外透露内容，这不禁让她有些气馁。不过，就算是读一遍曹雪芹自己写的残稿也足矣。 并没有明确目标的刘秀想了想，奔向了四楼，寻找气象学相关资料。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读完了曹公原稿，谭楚楚大为震撼。华国国内主流红学家的研究成果她也略知一二，其中有将部分情节猜中个七七八八的，但曹公的结尾方式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只可惜，不能和任何人分享这个结局。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成为“地球上唯一一个知道《红楼梦》八十回后发生了什么的活人”，好像还是个挺酷的身份。 李治在医药书籍区的收获也颇为丰富。作者不明的《黄帝外经》、华佗的《青囊书》……这些书籍早在李治的唐朝便早早失传。 他在一部分现代医学教材上读到过书籍作者对于传统医学的全盘否认，加上现代药品阿司匹林轻易解决了在前世困扰了他大半辈子的风疾，李治一度真的怀疑起了前世那个时代，那些太医们口中所谓的“医学”是否真的都是糟粕？ 然而，在翻阅了老祖宗们的毕生心血后，李治愈发理解了去伪存真的重要性，也就是科学精神的一部分。 有些问题靠传统医学里记载的方法解决不了，并不是因为太医和他们的祖师爷们太笨，也不是因为开启了现代医学的胡人比自己的老祖宗们聪明。 从这些失传书籍中，李治发现，有的疾病早就被祖师爷们研究过了。他们甚至找到了内在原理与解决方法，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些病理研究、特效方子流失在了漫漫历史长河中，失去了前人指导的后人只能从头摸着石头过河。 尽管其中少部分古籍在对生理原理的阐释上，和李治近来所学习到的现代医学基础知识相悖，但将经验和实验两种知识体系下获得的学问结合起来，李治只觉得融会贯通，醍醐灌顶。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现在的这个世界了……”徜徉在古医书中，李治感慨。每个从仙宫到来的租客都很喜欢这个世界，朱厚照是因为好玩的游戏，张皇后是因为从编程学习中领会了自己除了“妻子”、“母亲”之外还可以扮演的角色…… 而李治，喜欢的是这个世界所鼓舞的质疑精神。 自己前世的太医们，大多都是严格按照传统的师徒制学习的医术，常有“徒弟徒弟，三年奴隶”的说法。也有“医学世家”这样家族内部的传承。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徒弟、儿女想要反对师父、长辈的观点等同于离经叛道。 而在李治读到的医学史中，有一对师徒因为在对某一疑难杂症的理解上出现了分歧，便接连在一本期刊上发表文章，列举论据。最终，徒弟说服了师父，而两人的研究成果也得到了更多业内业外人士的关注。 “历史上那么多精湛的技艺，若是能够在思想碰撞中持续发扬下来，一些所谓现代医学都无法解释的病症，说不定还能被过去那些失传的经验中找到根源。”李治感慨。 珍本图书馆另外的角落里，沉醉在书画展区的赵佶如饥似渴地从古画中寻求灵感，谭楚楚在一楼享受着文学的熏陶。 只有刘秀，翻了几本古代的气象学书籍，却兴味索然，似乎依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 前世的刘秀就热衷于谶纬之学，倒和他的预知未来能力颇为符合。想来想去，他干脆遵循了谭楚楚曾告诉他的“尽管放飞自我，不要自己施加太多压力”，去找了图谶相关的古书。 “咦，这是啥？《半仙荒原矿物志》？”在寻找谶纬之学古书的路上，有这么一部竹简书引起了刘秀的主意，“这真的没放错地方吗？这种虚构内容不应该放在文学区？” 刚想带着书本去找书仙询问，走到半路，想到询问一次就要交五十块，刘秀退缩了。 回去的路上，他好奇地摊开竹简，却立即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这部著作使用汉隶写就，刘秀读起来毫无压力。 书本内容颇有《山海经》的风味，记载了一个叫做“半仙界”之地的山川风物。 按照这本书的描述，半仙界分为荒原和城镇两处区域，居民长相与外界无异，却不用腿脚走路，都是飘在半空中的；动物植物也和东汉早期或现代世界的差异巨大。 但这部书的绝大多数篇幅还是在描写各种各样的石头——除了形态、比重、硬度、暴露在空气中是否容易变色等外观特征，还有地理分布、价值、用途等开采相关的信息。 “黛金米石，状若黑米，颜色为……五彩斑斓的黑？”刘秀读着读着自己都笑出来了，但还是继续看下去，“价值千金，可由半仙荒原住民使用巫术转化为大量可食用物质，松脆清香，十分解腻。多藏于光照充足、色彩缤纷之地，向地下挖掘三尺左右可见。由于其转化物色香味美，令人齿颊生香，于半仙城镇一粒可卖出二仙宫币的高价。” -- 第47页 “这部书成书时间离我前世应该不远，可我居然没有读过，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他笑着翻到下一片竹简。 忽然，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刘秀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书里是不是提到了仙宫币？还说这里的人长相与外界无异，却都是飘在半空中的？ 彭祖，还有珍本图书馆的书仙，不都符合这种描述吗？ 还有刚才那一片竹简写到的黛金米石，藏于光照充足且色彩缤纷的地方，那可不就是他们来到珍本图书馆的彩色迷宫？ 第27章 、矿工刘秀 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贵客们，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还有什么没看完的书请抓紧哟。”书仙妩媚的声音响彻整个图书馆，“对了，由于这是各位贵客首次到访，珍本图书馆免费提供一次传送服务，让贵客们不需通过时空隧道，即可在五分钟内被传送回诸位原先的世界。” “请问传送是只传送我们四个人吗？彭祖帮我们租的小车怎么办，你们直接收回吗？”谭楚楚问。 这个问题不涉及珍本图书馆本身，所以书仙不会收取半个仙宫币的提问费。 “小车也将一并被传送回去，贵客所在世界负责接洽的有缘仙会去收回的。”书仙耐心回答。 别人免费提供服务，嘴甜一些也无可厚非：“那好，谢谢书仙姐姐……” 哪知谭楚楚话刚说完，刘秀的一声吼声振屋瓦，连书仙都吓了一跳：“不要！不要传送！” 刚才一段时间，刘秀一直在细细研读那部《半仙荒原矿物志》。除了多出现于色彩斑斓之地的黛金米石，另几种矿藏的出现地点也愈发让刘秀在脑中产生了一些合理的猜想。 一种叫做“鬼哭石”的矿藏，产于半仙荒原的黑暗矿洞中有少量照明之处，会随普通石块一齐从天而降，但只有单个石块大小、硬度、比重都符合某个标准的才有可能是“鬼哭石”。 另一种“雪花矿”则多出现在黑暗矿洞无光处的地面，外观与普通石块无异，大小形态各异，只有劈开石头才能依靠颜色分辨是否为雪花矿。 包括黛金米石在内，这些神奇的矿物有一个共同点：值钱。 鬼哭石和雪花矿的产地，让刘秀想到他们上一次去棒槌世界时走过的时空隧道：先是地面凹凸不平的光线微弱段，接着是光线增强但出现大大小小落石的障碍区域。 越想越像。 刘秀怀疑，书里所说的“半仙城镇”，就是他们所知的仙宫，而“半仙荒原”便是形态各异的时空隧道。 “谭姑娘，我有个重大发现！”刘秀说着，一路小跑到谭楚楚身边，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席话，让谭楚楚越听越惊讶，眼睛瞪得老圆。 书仙见两人窃窃私语，皱起了眉头，但她没有顺风耳技能，也听不见两人在交流什么。 最终的结果是，八小时的访问时间到，众人没有接受书仙的好意，依然坐进了小车，顺着迷宫时空隧道原路返回。 刚进迷宫，刘秀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抠起了地面。 除了已经建立起心理预期的谭楚楚，李治和赵佶都看得目瞪口呆：“老刘，你没事吧？逛了趟图书馆，怎么变成地鼠了？” 迷宫隧道的墙体有弹性，地面则更加柔软，像下过雨又爬过蚯蚓的泥土一样松软，用手便可以轻松挖掘，不需要借助外部工具——其实也没有工具，谁能想到，逛一趟图书馆还需要带铲子的？ 谭楚楚不怕脏不怕累，手上也没有美甲，便找了另外一块地，学着刘秀的样子挖了起来、 刘秀在那本奇书中读到，黛金米石要挖到底下三尺才能找到，也就是一米深处。 不过，谭楚楚挖了半米，就发现了一颗质地特殊、反着光的黑色小石子。 “刘叔，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她走到刘秀身边，把小石子拿给他看。 “五彩斑斓的黑……颜色倒是符合，不过书里写，那矿石状若黑米，这块石头有点大了，而且表面坑坑洼洼的，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光滑啊……”刘秀细致地端详了一番，回忆起书里的细节。 谭楚楚闻言，便将石子放在小车前方“引擎盖”部位——这是在这隧道里能找到的唯一硬质物品了。 随后，她果断地一掌劈下，这块小石子瞬间分裂成好几块更小的颗粒，大小正似黑米，每一块颗粒也光滑了许多。 刘秀看傻了：“姑娘，这石头挺硬的吧，你手没受伤么？” 谭楚楚却像没事人一样，抬起手给刘秀看：“刘叔放心，一点都不疼的。这小石头像是被胶水黏住的一样，得分开。” “胶水？”刘秀咕哝着一个自己没有听过的名词，重新检验起了这五块更小的颗粒，“好像还真是黛金米石呢……” 谭楚楚也来了兴致，连忙呼唤在小车上依旧茫然的李治和赵佶两人：“李医生，来帮忙挖吧！赵大师，你就留在车上帮我按住那个大红色的刹车按钮就行了，免得大家都来挖地，小车自己跑没影了……” 要是把小车丢在隧道里，不知道要给仙宫赔偿多少钱呢。 李治立即跳下了车开挖，而留在车上的赵佶却对谭楚楚话语中的“大红色刹车按钮”有点意见，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嘟囔着：“明明是乌罗松红嘛……” -- 第48页 除了赵佶之外的三人挖了好一会儿，谭楚楚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幸运：她还没挖到一米深就发现了五颗黏在一起的黛金米石，李治挖了半天一无所获，而刘秀一边借助着短暂的预知未来能力一边挖掘，却也只挖除了一颗。 “快七点了，我们再不回去的话，楼里其他人要担心了。”谭楚楚看了一眼手表道。临行前，他们告诉留在楼里的租客们，访问图书馆加上来回的闯迷宫最多十个小时。 “对了，我们能把这些小石头拿回去给书仙鉴定一下么？那部书里说，黛金米石在仙宫售价挺高，书仙说不定见过呢。”刘秀提议。 谭楚楚苦笑：“刘叔，你没发现么，我们刚进隧道，通向图书馆的传送门就消失了呀……” 刘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他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他总觉得自己来到现代世界后，在关键问题上经常后知后觉。 谭楚楚倒是很欣赏刘秀的品质：愿意接触各类新知识，还是个闲不住的上进人，能在前世成就大业绝非偶然。 回程依旧依靠了刘秀的预测未来和赵佶的色彩记忆，一路上没有出现太大差错。 “哎呀，闺女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有些担心了！”刚走出传送门，回到公共房间，谭楚楚便迎上了武则天的目光。 让谭楚楚颇为感动的是，武则天先打量了她好几眼，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看向谭楚楚身后搬运小车的丈夫李治。 “晚饭做好了！玉米、莴笋炒蛋、卤牛肉，简单又健康……咦，小谭姑娘你们回来了？真巧，晚饭刚做好！”曹操从门外进来，和身后的朱佑樘手中各端着一个大锅，显然是刚从管理员办公室的小厨房过来。 尽管张皇后为租客们安排了轮流做饭的日程，但曹操似乎格外热衷于此道，时常用自己打扫卫生的日程，和不愿做饭的租客们交换做饭的任务。 众人如往常般欢聚一堂，边吃边聊。谭楚楚等四人自然被问了无数个问题，“图书馆长啥样”、“看了什么书”、“刚说到书仙有多美”…… 刘秀等三人说得越多，谭楚楚越觉得憋得慌：他们仨都能随便对租客们透露所学到的知识，而自己只能把《红楼梦》后半部内容这么劲爆的内容烂在肚子里。 “照照，晚上直播不？咱俩来一局对战？”有些郁闷的谭楚楚决定找个方便快捷的娱乐方式。 原以为朱厚照会满口答应，但他居然拒绝了：“铲姐，我今晚跟观众请了一天假，不玩游戏，也不直播了。” 谭楚楚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朱厚照。 这小子，看着生龙活虎的，状态还挺正常的啊？再说，依照朱佑樘和张皇后宠溺儿子的程度，朱厚照哪怕打个喷嚏，爹妈都要嘘寒问暖的，看孝宗夫妇的样子，朱厚照也不像生了病。 大概是看出了谭楚楚的不解，朱厚照笑道：“嘿嘿，今天从胤禛老哥那儿发现了一种新的玩法，试一试，就先不玩游戏了。” 胤禛才刚来几天，第一天的时候你不还跟人敌对着，现在连“老哥”都叫上了，果然是少年心性，谭楚楚心想。 回办公室后的小房间休息了一会儿，来到走廊上的谭楚楚，发现胤禛所在的107室大门打开，曹刘孙站在门口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房内时而传来胤禛和朱厚照的大笑声。 嗯？怎么还隐约听见了赵佶说话的声音？ 赵大师从珍本图书馆找了灵感回来，不呆在自己房间搞创作，来找胤禛串个什么门？ 谭楚楚也来到107室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目瞪口呆又哭笑不得： 朱厚照穿着母亲张皇后的一件女装常服，头戴胤禛从仙宫带来的草帽，脸上用不知是胭脂还是彩色墨水的颜料画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十分滑稽。 站在他身边的胤禛也没好到哪里去，头上戴一顶红色毡帽，上身是谭楚楚给男性租客们统一购置的深绿色大衣，腿部却是一条深棕色的短裤，简直把自己穿成了一棵圣诞树！ 虽然服装搭配诡异至极，这两人却开心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 房间另外一边站着穿着正常的赵佶，但他的脸色却不太好。一边照着面前两位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给他们画肖像，一边小声嘟囔：“要命了，太辣眼睛了……” 第28章 、胤禛胡闹 终于，一幅画完，胤禛和朱厚照满意地检视了赵佶的画，又准备换下一套cosplay服装了。 赵佶抬头，发现谭楚楚也在门口观望，便一股脑把心头所有苦水都倒了出来。 原来，刚吃完饭，朱厚照便强行拉着想要回房整理珍本图书馆一日游感想的赵佶，请他给自己两人画肖像画。 朱厚照的跳脱赵佶是领教过的，他便没多想，只当照顾一下租客中老幺的心情。 可当朱厚照走过了自己住的102室，直奔胤禛所在的107室时，赵佶内心大呼不妙。 胤禛已经穿好了那套红配绿圣诞树装，在房里等着了，张皇后那件女装常服就摊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是朱厚照白天从母亲那里软磨硬泡借来的，早就放在了胤禛的房间里。 赵佶想跑，却被朱厚照拽住不让走。 长在深宫、养尊处优的艺术家赵佶已过中年，哪能和策马狂奔、御驾亲征的小年轻朱厚照比力气？ 无奈，赵佶屈辱地留在了房里，用胤禛自己准备的劣质宣纸、墨水，给两人辣眼睛的cosplay画起了肖像画。 -- 第49页 至于三国三人组，纯粹是听说胤禛今晚要和朱厚照一起玩一把大的，这才过来看热闹的。 没想到，画了一套还不够，此时的胤禛和朱厚照正忙乱地套着下一件衣服。 谭楚楚也有些无奈，提醒两人：“四爷、照照，你俩也是的，人家赵大师今天在珍本图书馆努力学习了一天了，也让人家休息一会儿吧。” 胤禛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但朱厚照依然嬉皮笑脸讨价还价道：“嘿嘿，赵大师，再画一幅，一幅就好！再画这一幅，我保证一个月不找你……哦不是，一个星期不找你画肖像画！” 赵佶见状，做出“我认命了”的表情，继续洗笔。 一直和两位同期默默围观着的刘备突然开口：“话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赵大师画肖像画呢？用手机拍个照片不行么？” 曹操白了刘备一眼：“你当所有人都是你啊，咱们全楼居民有手机的也就三个人——谭小妹、你，还有武姐姐。” 三人组这段日子关系也有所改善，虽然一见面依然互相骂架斗嘴，但要是几小时不见，还真会不习惯。 刘备轻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谭楚楚灵机一动，问胤禛和朱厚照：“要不然，我和皇叔用手机拍照，你们就放人家赵大师早点回去休息吧？” 刘备一听，头点得跟捣蒜似的。笑话，赵佶现在可是他刘备的摇钱树！ 要是赵佶的创作灵感枯竭了，或者更极端的情况，要是赵佶的艺术审美被这等辣眼睛的服装搭配带歪了，刘备的收入来源也都没了呀！ 由奢入俭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嗯……也行，那谢谢赵大师了，也麻烦皇叔了。”朱厚照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刘备的提议。 忽然得知自己不用再给他俩画肖像了，赵佶简直谢天谢地。 不过，身为艺术素养极高的艺术家，对于文房四宝也是要尊重的，所以赵佶面对胤禛临时准备的劣质文具，依然坚持洗完笔才从107室落荒而逃。 就在赵佶准备开溜的前一刻，他又说了一句足以让自己后悔三百年的话：“唉，画你们这种肖像画太摧残心灵了，我宁愿像上次那样面对摄像头直播，也不想再被辣到眼睛了……” 站在门口的孙权机警地捕捉到了赵佶这番话：“赵大师，说好了哦！” 没有了“影响大师审美”的压力，在手机相机前的胤禛和朱厚照两人愈加放飞自我，一晚上不知道拍了多少张奇葩的照片，直到张皇后怒气冲冲地从二楼下来，站在107室门口训斥儿子：“你借我衣服的时候，不是说想和游戏里的女性服装作对比，好指出游戏美工设计不合理的地方吗？怎么还把我衣服当成玩具在玩了？” 在母亲面前，朱厚照不敢造次，只得匆匆和胤禛告别，回了自己房间，又接受了母亲好一顿说，这才躺下休息。 胤禛的入住，给大楼租客们带来了不少欢乐。 自从上次发现了赵佶房中的现代蹴鞠，胤禛便央着谭楚楚给自己也买一个。赵佶只喜欢在自己房里玩，而他却总把这个现代名称叫做“足球”的玩意带到走廊或者公共房间里玩。 这自然又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谭楚楚给他科普了现代足球的玩法和基本规则，于是公共房间里偶尔还会出现几位租客在房间两端画上两个“球门”，互相攻防的场面。 除了热衷于cosplay、足球等娱乐方式之外，历史上的雍正皇帝还是个勤奋的劳模，来到现代世界的胤禛也时常去二楼图书馆借书，甚至和别的爱书人一起交流读书心得。 朱佑樘就是胤禛“书友会”中最重要的一个成员。朱佑樘对现代的法律法条感兴趣，看书时也善于深入浅出地进行总结。 先前孙权还建议过他去网上当法律主播，主讲明代法律与现代法律的异同，但被朱佑樘以“口才不佳”、“镜头感不好”的理由拒绝了。 没过几天，彭祖再一次出现在了公寓大楼里。这次他是来给胤禛带相关证件的，顺便把小车收回。 彭祖还告诉谭楚楚，第二天自己会再带一个新租客过来。 “彭老头，别走，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问你！”谭楚楚忽然想起了四人小分队从时空隧道里挖出来的黑色矿石，在彭祖离开之前及时拦住了他。 从谭楚楚手中接过矿石的彭祖，把一粒粒小矿石凑到离自己脸部几厘米的位置，简直像是要吃了它们一样，一边还有些傲娇地对谭楚楚埋怨说：“我眼神不好，下次要找我看东西早点说，我好戴副眼镜……咦，等等！” 从彭祖的神色就可以看出，这几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矿石果然不一般！ “这这这……”彭祖瞬间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这可是能变成美味食物的神奇矿石啊！这石头在我们仙宫那儿的价格可贵了，只要在市场上出现就必然能在一天内高价卖空，我上一次见到它……还是在我上一次见到它的时候！” 谭楚楚无语：彭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废话文学？ 激动完了，彭祖又开始了盘问模式：“虽然我忘了这种矿石的名字，但我清楚，它只在仙宫附近出产，而且这几十年都没有人能从仙宫附近挖到珍贵矿石了，仙宫的大佬们都怀疑我们以前过度开采，导致这类珍惜矿石绝迹。你是怎么得到的？还一下得到了好几颗？” -- 第50页 谭楚楚故意卖关子：“名字我当然知道，第一个字是‘黛’，一共四个字嘛！” 彭祖瞳孔地震：“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矿石的？” “这个嘛……”她的眼中露出狡黠的光，“我要是告诉了你，有什么好处？” 好歹也当了两年社畜，谭楚楚知道，时间和信息都是有价值的。刘秀翻了一天书才发现的秘密，她怎么可以轻易透露给彭祖呢？ 彭祖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要是自己能得到这些珍惜矿石的产地，说不定能重新调动起萧条的仙宫经济，可谭楚楚偏偏口风很紧，不愿意说。 但现在急于获知信息的是自己，何况面前这位年轻的小友，刚为经济危机中的仙宫贡献了一笔珍本图书馆的访问费和租客费呢。 “我也知道这样问你很不妥，”彭祖一改刚才的急躁，好言好语地商量起来，“不过这些矿石对我们仙宫真的很重要，我可以让仙宫付你一些报酬，从你这儿购买这些矿石和它们的产地信息。” 听到“报酬”二字，谭楚楚没有忘乎所以，而是继续摆出一张严肃又无情的商场谈判脸：“那，仙宫准备给多少报酬呢？” 彭祖略一思索，无奈地说道：“我自己没法做主，得回去和仙宫的大佬们商量一下，毕竟你知道的，我们那儿一下也拿不出太多钱。这样吧，你让我带回去一颗矿石，我把小车先留在你这里做抵押，等我问了做决策的仙，再告诉你仙宫的报价，你觉得如何？” 彭祖都这么说了，谭楚楚也没法强求他报价。不过刘秀已经悄悄和她透露过书里关于这类矿石在“半仙城镇”，即仙宫的售价了。 在仙宫要卖两个仙宫币的东西，要是给自己的报价低于这个价格的一半，谭楚楚是全然不会答应的。 至于彭祖和仙宫大佬迫切想知道的矿物产地，她决定暂时保密。相信以仙宫人士的仙法能力，监测到四人在时空隧道里挖矿行为也是迟早的事，甚至也有可能扒出包括刘秀在内的众人当天都读过哪些书。 但毕竟是自己和刘秀独享的重要商业机密，晚一天昭告天下，自己可能的获利就越高，因仙宫发现秘密而一无所获的风险也越大。 第29章 、拒绝暴利 利益驱动之下，仙宫里再大的大佬都会愿意下凡，来到这些他们平时并不喜欢拜访的各个世界。 第二天一早，彭祖带来了一位个头比曹操还要矮小的同僚。 说实话，谭楚楚总觉得这个仙人长得有点像《七龙珠》中的龟仙人，以至于看到这个仙人一眼，她就想笑——个头小不说，有些驼的背上背着一个大包，嘴唇上和下巴上的白胡子也许久未曾打理过了。 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这位仙人并没有戴一副圆圆的墨镜吧。 和彭祖、书仙一样，他也是飘在半空中的。 “有缘人你好，我是仙宫负责商贸的仙人，名叫萨利弗……”这位“龟仙人”一开口自我介绍，便把谭楚楚雷了个外焦里嫩：您长得像龟仙人，名字不仅起得西洋气十足，还那么像《七龙珠》里的大反派弗利萨？ 随后，萨利弗一番客套和诉苦，大概就是吐槽，自从仙宫经济危机开始，他们管商贸的神仙已经许久没什么生意了。 “这次听说大妹子获得了稀有矿产，我相信它们一定能够带动仙宫的经济的！”说了半天，萨利弗才勉强进入正题。 “大妹子”已经是谭楚楚成为这栋大楼管理员以来，获得的不知道第多少个外号了。 “请有缘人大妹子放心，我们仙宫做生意信义为先，即使面对困境也会坚持遵守商业道德。比如我们在龙游星……”刚说到矿产的事情，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仙宫和普通世界居民们做生意的光辉历史。 “呃，您可以直接告诉我，仙宫可以开出怎样的条件吗？”谭楚楚对这些王婆卖瓜似的自夸完全不感兴趣，你把自己的商业操守吹出花来也没用，最后还是要看开价的。 准备好的一席自吹自擂被面前的年轻姑娘打断，萨利弗也不气恼，便终于直入主题：“听说您手上有六个黛金米石。经过我们几个管商贸仙人们的紧急会议，仙宫能够接受的价格是——” 谭楚楚竖起耳朵。她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自己能够接受的一个低价，所以只要等对方一出价，就能知道仙宫是诚心诚意来做生意的，还是想赌自己不懂行情，以此来坑自己一把的。 “——用一个仙宫币的价格来收购您手上的黛金米石。”弗利萨表情波澜不惊。 听到这个价格，谭楚楚只是一阵冷笑。 这还真把别人当冤大头呢？一个仙宫币买六块石头，相当于一块石头连0.2个币都不到。而在刘秀读到的书里，一粒黛金米石，能在仙宫的市场里卖到两个仙宫币呢！ 售价是成本价的十倍还多，这不是暴利是什么？ 何况那本叫做《半仙荒原矿物志》的奇书是很久之前写的，那时候的稀有矿物恐怕还没那么稀有。彭祖昨天不是不小心透露过，几十年都没人成功挖到珍贵矿石了，现在它在仙宫的售价只会比两个币要高！ 萨利弗被谭楚楚的冷笑浇了一盆冷水。来之前，不是听身边的彭老头说，这个世界的有缘人是个刚出校园没两年的小姑娘么？ 要是谭楚楚有读心术，肯定要对萨利弗嗤之以鼻了：我的确社会经验不丰富，可你也不能把我当傻白甜来坑啊！ -- 第51页 “这个……只是我们提出的底价，要是大妹子不满意，您报个价，我们还可以商量嘛。”萨利弗连忙找补，装出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商业谈判不都是这样，一方往高了要，一方往低了还，嘿嘿……” “我也不跟你玩商业谈判的套路了，你就回答‘是’或者‘否’就行了。若是这块石头拿到你们仙宫的市场上单卖，每一颗能卖出超过一个仙宫币的价格吗？想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意识到你刚才的报价有多么过分了吗？”谭楚楚冷着脸问。 萨利弗面露尴尬，“大概也能卖到吧，只是仙宫最近太苦了，行情不好……” 谭楚楚丝毫不接受他的卖惨行为：“知道你们仙宫惨，我都尽力给你们帮忙了，花了一大笔钱租了小车去了珍本图书馆，结果你们还是能多在我身上坑一笔是一笔？” “那，请妹子说个你能接受的价格吧。”萨利弗真的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没什么谈判经验的小姑娘，对于珍稀矿藏在仙宫的物价和需求度到底知道多少。她是在装叉唬自己呢，还是确信自己在压价坑她呢？ “一颗一个仙宫币，不能比这个低了。”谭楚楚果断报出了自己的预期价格。就算现在矿石在仙宫还只能卖到两个币，不考虑珍稀度提升带来的溢价，仙宫也能赚到百分百的利润了。 要是仙宫对这么保守的收购价还不满足，她宁愿再等等，说不定会有别的仙人绕过这些商贸大佬来找自己谈判。 萨利弗眼中一抹惊喜的神色一闪而过，却还是被谭楚楚捕捉到了。黛金米石几乎在仙宫市场中绝迹，只有黑市偶尔传出有人高价出售它的消息，而在黑市中，一颗黛金米石的价格至少三个币。 而且不像高价豪宅，黛金米石单价没那么高，而且是能够被转化成仙人食物的物资类矿产，永远不会出现有价无市的状况。就算经济危机中的仙宫众仙近来秉持着少消费、多存款的原则，只要黛金米石一出现在市场，还是会被迅速抢空。 不过，心理预期的价格已经报出，没有太多后悔的空间了，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亏。与其为了这六颗石头的价格反复拉锯，不如在之后的谈判中想办法将挖矿从一次性活动，变成可持续发展的收入。 于是，当萨利弗询问她，需要怎样的价码才愿意告知找到矿藏的地点时，谭楚楚开出了一个更高的价码：珍本图书馆或对地球人开放的仙宫设施十次免费访问权，以及来回路上时空隧道小车的免费使用权。 之所以选择免费设施访问权，而不是直接和仙宫要钱，谭楚楚昨晚和刘秀商量之后，综合考虑了好些因素才决定下来。 首先，矿藏位置的关键信息，要价必然不能低。但仙宫出于经济危机中，对方也不一定愿意高价交换信息，到时候通过某些手段监测到自己的挖矿行为，靠矿藏位置的信息一分钱赚不到就亏大了。换成访问设施的机会，仙宫也没什么太大损失，自己还能学到更多知识、获得更多服务，何乐而不为？ 其次，每次访问仙宫设施都会经过时空隧道，有两次机会挖矿，获得更多的可以卖钱的矿藏，做到可持续发展。 “行，你们既然爽快地答应了，那我也不卖关子告诉你们：矿藏就在时空隧道里。”其实时空隧道这一个信息，对于仙宫居民们就缩小了相当的范围——他们只知道这些矿石产于仙宫附近，在仙宫内部的地表、云朵里挖掘过，却一无所获。 谁都没想到，这些珍贵矿石会藏在连接仙界和人间的时空隧道中。 至于黛金米石、鬼哭石、雪花矿具体藏在什么样的隧道中，要掘地几尺才能找得到，她并没有和盘突出。 原以为发现了财源后，两位仙人会喜出望外，但谭楚楚却发现他们同时露出了苦笑。 良久，萨利弗叹了口气，说道：“唉，居然藏在时空隧道里，看来我们仙人还是和这些矿藏无缘啊。” 无缘？谭楚楚皱起眉头。 “咳咳，妹子，你还记得我说，我们仙人往返于仙宫和人间都有自己的快捷通道，不用走隧道么？”彭祖看出了她的疑惑，“其实不走隧道倒不是我们嫌麻烦，只是我们仙人根本进不去……” 彭祖扯了一大段修仙、养生、佛道相关的词汇，谭楚楚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概意思就是，所有连接仙宫和人间的时空隧道中都蕴含着某种特殊能量，而成为仙人后，这种能量就会和仙人体内的另一种能量发生冲突，轻则元气大伤、仙力大减，重则身形俱灭。 道行深如彭祖，这辈子也就进过四五次时空隧道。上一次，是从一条时空隧道中，将即将被送往错误世界的刘备和孙权二人“揪”回来。那时两人还没行进太远，彭祖几乎刚进传送门没走出两步就找到了二人，加之本身修为境界很高，故而彭祖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但是采矿是要长时间呆在隧道里的，所以，就算知道了矿藏的位置，仙宫也没办法派出仙人去开采。 “大妹子，我们这矿石生意，看来要长期做下去了。”萨利弗这句话，是谭楚楚和他认识以来说出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合同签完，把六颗石头卖了出去，萨利弗便离开了地球，留下彭祖一个人和谭楚楚交代别的事情。 “那个，妹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一旦彭祖用上这样的恳切语气，谭楚楚就知道准没好事，“由于仙宫持续遭遇经济危机，我们暂时不能为新入住的租客提供两个月的租金了。不过你放心，这笔钱作为仙宫放人下界的标配，会在危机解决后补发给租客们。” -- 第52页 一开始，刘秀、朱厚照他们入住时，仙宫都发了八张粉红色软妹币；而武则天因为特殊原因，获得了三十多张。 少发钱就少发钱吧，谭楚楚再无奈也无能为力。她面无表情：“对了，你说今天会带新租客过来，是谁呀？” 彭祖微微施礼，飘向了大楼门口。一分钟后，他带着一位年逾三旬的男子来到办公室。 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颇为自信从容，见到办公室里的年轻姑娘，便投来一个有些油腻的微笑。 他个字不高，浑身上下最显眼的服饰，便是他脚下那一双仿佛“恨天高”的厚跟鞋。 作者有话说： 猜猜新租客是谁？ 明天（第30章）入V，当日三章掉落，还会有抽奖和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 顺便感谢读者吉尔伽美什.、空心的营养液！本周加更一天，七更不休息~ 第30章 、两人失踪 除了鞋子, 男子的外貌没有太多容易让人记住的特点：单眼皮、淡眉毛，脸型稍长。华国十个同龄男子里就能找到三四个这样的。 “请在表格上登记您的姓名、籍贯等基本信息。”谭楚楚将登记表递给陌生男子。现在，她已经将租客信息纳入了电子档案, 只是从古代穿来的租客们不会打字, 所以他们还是得先再纸上写信息, 然后再输入电脑。 当男子写下“爱新”二字后，谭楚楚便好奇地发问：“这位先生, 您和四爷是什么关系呀？” 自从雍正帝胤禛入住大楼以来, 谭楚楚便习惯用影视剧里的“四爷”来称呼，此时也忘了切换成真名, 也不管新来的租客听不听得懂。 新人果然一脸疑惑，皱紧了眉头说道：“四爷？四爷不就是我么？” 这时候谭楚楚也懵了, 这位是雍正的□□、崇拜者, 还是cosplayer？ “没事, 你继续登记信息吧。” 等新来的男子将姓名写完, 她才明白刚才闹了个什么乌龙。 “爱新觉罗·弘历”，胤禛的四皇子，被叫做“四爷”似乎也没什么不对。近年来的剧集中, “四爷”的称呼几乎被雍正垄断了, 但诸如《戏说乾隆》这类较早的影视剧中, 弘历也是“四爷”。 看样子，就像朱家三口入住时并不知道对方也成了租客, 弘历还不知道胤禛已经早于自己入住了。 谭楚楚准备在介绍过大楼规矩之后, 带他去和亲爹团圆。 两人走向108室的路上, 正巧遇到出门透气的赵佶。昨晚被胤禛和朱厚照的cosplay秀辣了一晚上眼睛, 赵佶立志多看风景, 重新用美好的东西, 把可能被稍稍带歪了的审美观给扭回来。 “赵大师，早上好啊！”谭楚楚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顺便将新租客介绍给他，“这位是108新来的租客弘历。这位是咱们楼里艺术素养一等一的大艺术家赵佶，希望你们以后相处愉快哦。” 赵佶倒没什么反应，弘历这名字他没听过，估计是宋之后的某个统治家族了。 而听到了赵佶的名字，弘历却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向前迈进一步，紧紧握住了赵佶的双手：“晚辈弘历久闻大宋徽宗大名，如雷贯耳啊！” 听见“徽宗”二字，赵佶的脸沉了下来：我都下定决心忘掉前世的皇帝经历，在现代世界当个单纯的艺术家了，为什么还老有人提醒我关于前世那些不堪的过往？ “咳咳，弘历，你管他叫赵大师就行了。”谭楚楚明白赵佶的雷点，轻声提醒弘历。 赵佶板着的脸和眉眼间洋溢着热情的弘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弘历光顾着因为见到偶像而激动了，还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继续用力晃着赵佶的手：“赵大师有所不知，我活了快九十年，一大爱好便是收集书画作品了，尤其是您的墨宝。为了防止内臣盗换您的真迹，我还独创多种防盗防伪技术，比如题字、骑缝章……” 眼看赵佶的脸越来越黑，谭楚楚赶忙打断了洋洋得意的弘历：“小四哥，你先别缠着人家赵大师了，他出门找灵感，一会儿还要努力创作呢。来，快去108，我告诉你电灯怎么开，烧水壶怎么用……” 亲眼见到偶像的弘历眉飞色舞，而悄悄回头对赵佶做了个“抱歉”表情的谭楚楚，却见到赵大师哭丧着脸，一副心乱如麻的样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墨宝被弘历写了多少批语、盖了多少个章，赵大师恐怕会直接哭出来吧。 给弘历介绍完了公寓大楼的基本情况，谭楚楚带他来到107室门口，让父子团聚。 敲了好半天门，胤禛却似乎不在房里。 “也不在公共房间里……”公共房间里只有刘秀和孙权在聊天，张皇后戴着耳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ipad上的视频。 乍一听，两人似乎在讨论挖矿事业，但刘秀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挖矿，而孙权似乎在说某种需要借助互联网和高性能电脑的虚拟挖矿行为。 胤禛这人没来几天，却和楼里的租客们都混成了好朋友，大概只有不想再被辣眼睛的赵佶是个例外。他要是不在房里，有可能在任何一个租客的房里。 一扇扇房门挨个去敲太麻烦了，不如先问问可能的目击者吧：“刘叔、孙大哥，你们见到四爷了吗？” 刘秀还真知道：“刚才看见他往楼梯间走了！还带着小朱一起！” “好嘞，谢谢刘叔！”谭楚楚欢快地回答。 -- 第53页 一边的弘历小声碎碎念：“我这人听话总听不清，一直以为是我耳朵不好。听了刚才这位刘大哥说话，我才知道应该怪别人说话声音太小了，而不是我耳朵不好。” 谭楚楚笑喷：要是所有人都跟刘秀一样的分贝，只怕你的耳朵会聋得更快吧。 雍正帝是著名劳模，入住后也喜欢和朱佑樘一起读书，去二楼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居然拉上了朱厚照。 二楼的公共房间里，武则天在整理书架，朱佑樘刚借了一本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准备回房间慢慢研读。 谭楚楚疑惑：“朱大哥，你儿子不在你房里吗？刚才刘叔说，他和四爷俩人一起上楼来了。” 朱佑樘的表情更加疑惑，一副“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的表情：“谭姑娘是在说笑吧，我儿子怎么可能来我房间里？也就他老妈能请得动，还不是次次都成功的……” 说完，害怕谭楚楚不信，还特地打开房门，想让谭楚楚看清楚了，儿子和胤禛真的没有藏在201室里。 门一打开，谭楚楚便看到了201室墙上挂着一幅正楷书法作品，上书七个大字：小朱永远爱小张。 落款只有一个小：樘。 谭楚楚尴尬得脸都红了，平常人家挂的大概是什么“上善若水”、“天道酬勤”、“家和万事兴”，放到朱佑樘房里，直接变成了表白妻子的情话了？ 朱佑樘可能每天看这幅字看惯了，一时间不知道谭楚楚在尴尬什么。顺着她的眼神，他才发现原来是这幅字的存在才让管理员脸红了。 “咳咳，找赵大师要了笔墨纸砚，自己写了这么一行字。她喜欢嘛。”朱佑樘试图解释。 明明是想帮弘历找爹的，却意外被喂了一嘴的狗粮，也是够了。 二楼丝毫不见胤禛和朱厚照的身影，谭楚楚有些紧张：他们不会……跑出大楼了吧？ 这时，她忽然发现，二楼通向三楼的楼道里似乎有脚印，还是两双大小不同的鞋。 二楼以上没人住，平时也就不会有人走这里的楼梯间，楼道自然积灰许多。这时出现脚印，表示两人肯定爬到楼上去了。 谭楚楚对还没进门的朱佑樘无奈吐槽：“真不愧是你儿子。” 又转头对弘历道：“真不愧是你爹。” 没想到弘历误解了谭楚楚的意思，他以为这两句话指的是同一个人，便不满地抱怨了起来：“管理员姑娘，怎么能随便让我喊别人爹呢？我要是喊朱厚照爹，不得喊他朱佑樘叫……爷爷了？” 他的眼神瞥向201室的方向，朱佑樘刚刚关上房门。 “哎呀什么呀，乱七八糟。”谭楚楚只当对方没听懂自己的吐槽，也不跟弘历废话了，领着他就沿着楼道里的脚印，一层一层向上寻人。 作为史上最长寿的皇帝没有之一，三十出头的弘历身子骨依然健朗，再加上从小严格的弓马骑射训练效果斐然，他可真是一口气爬五层不带喘的。 反观谭楚楚，即使偶尔一时兴起跟着网上的美丽芭蕾、帕姐等健身博主跳一跳，每个月的健身计划也严格限制在“三天打鱼、二十七天晒网”的频率，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运动习惯了。 所以，刚爬了两层楼，她便被弘历甩开了半层的差距。弘历走在前面扬起的灰尘，让她的前进变得愈加举步维艰。 现在，她在楼道的积灰上能看到三双鞋印了。 看到“8”这个数字的时候，前方依然是三双不同的鞋印。谭楚楚已是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汗水顺着皮肤淌进眼睛里，还把她刺激出了眼泪来，她觉得自己这时候的样子一定是苦兮兮的。 前方依然能听见弘历一个人的爬楼声，她已经被拉下大约两层楼的距离了。 “小四哥，你等我一下呀……”她无望地朝上喊了一声，又低声自言自语道，“四爷和照照两个混球，不会一路爬到顶楼去了吧……” 她来到永明路10号的第一天就数过，这栋楼一共有15层，而且没电梯啊！ 弘历听见了，倒是停下了，等到谭楚楚好不容易追到10层，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习惯了，以前的随从们都会拼死拼活紧跟我的脚步，但我差点忘了你不是我的随从，应该我跟着才对。” 说着，他还伸手想扶着全身快要散架的谭楚楚。 谭楚楚摆摆手，表示自己宁愿瘫在楼道扶手上。见状，弘历还用袖子擦了擦她身前的那段扶手。 谭楚楚心想，乾隆皇帝前世流传下那么多风流韵事，也许还真不全是仗着皇帝身份，如此适时的关心还真的挺容易捕获年轻女孩芳心的嘛。 作者有话说： 没有CP没有暧昧，未来也不会有，大家放心，只是正常的关心~ 无CP网游爽文《我的游戏剧情超丰富》，下一本开，欢迎戳专栏预收藏~ 第31章 、两人受罚 但她谭楚楚可不是两百多年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虽然她还没有过恋爱经历, 但在现代文化的冲击下，她早就和几十几百个影视剧、小说、游戏里的纸片人谈过无数段放下就忘的“恋爱”了，怎么可能轻易被简简单单的关心给击倒？ 休息了好一会儿, 两人继续往上爬楼。弘历这下长了记性, 一直乖乖跟在她身后。 “雾草, 这两个家伙不会真爬到顶层了吧？”到了13层，两双脚印的痕迹依然清晰, 体力槽见底的谭楚楚都快绝望了。 -- 第54页 弘历讨好地附和道：“这俩混球太过分了吧, 让我们的管理员小姐姐受累了。” 听了这话，谭楚楚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直没有明确地告诉过弘历, 她带他找人的主要目标是他爹胤禛。弘历一直以为他们是在帮朱佑樘找朱厚照呢。 朱厚照嘛，作为受过帝师“你想成为朱厚照吗”谆谆教诲的前皇子, 弘历自然对他前世的顽童行径了如指掌。 至于另一个和朱厚照一起玩的, 有和自己共享“四爷”这个外号的家伙, 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 所以, 他才能如此口无遮拦地骂出这句解气的“混球”。 爬到第14层，两人终于隐约听见头顶上有人说话、大笑、奔跑的声音。 “还真……去了……顶层……”谭楚楚已经累到快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就连弘历也终于开始喘了。 从14层到15层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纪, 而15层的楼层分布和14层差别不大, 说话声依然盘旋在头顶。 “小姐姐, 你看这里，还有向上的楼梯！该不会是天台吧。”弘历用手指向一个方向。 居然还有一层！谭楚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小姐姐, 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 我上去看看。”弘历维持着暖男人设, 却不小心和后世一位名家写的散文撞了梗。 这句话让谭楚楚忽然产生了买几个橘子给弘历的冲动。 走到15楼和天台中间的位置, 弘历便大喊了起来：“天台上的混球们, 快下来！管理员小姐姐找你们找得快累死了！” 天台上的两人循声望来, 和弘历六目相对。 正玩得兴起的朱厚照根本不认识弘历，不耐烦地问：“你谁呀，就骂我？” 同样玩得兴起、却觉得刚才的喊声有些耳熟的胤禛，看见来人真的是自己熟悉的人，有些恼怒地问：“你骂谁呢？” 弘历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自己跟着管理员小姐姐骂了半路的两个混球，其中一个是……是自己亲爹？ 他当即就被吓得快要跪下了，又想到在仙宫时受到的关于现代平等人际关系的培训，这才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对不起父亲，我不知道是您……” 胤禛还没说什么，朱厚照却极其机敏，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道：“吾儿不用多礼！” 胤禛还沉浸在对自己被儿子骂了的愤怒之中，而弘历则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被一个自己并不想成为的前朝皇帝占了便宜？ 这是谭楚楚第一次爬到这么高，她也第一次知道，这栋楼还有个条件不错的天台： 天台四个角落各栽了两棵树，三面用高达数米的防护网围住，朝南的一面则是厚厚的高强度玻璃，方便住客们晒衣服或者看风景。 防护网很密，不用担心高空坠物带来的危险——小到能通过防护网的东西，就算从十五层掉下去也造不成什么危害。 由于天台常年无人，自然是堆满了残枝落叶，但胤禛和朱厚照上来之后，把这些杂物都清理到了一边，所以天台看上去还算整洁。 两人爬那么高来到天台，其实就是为了玩蹴鞠。 各自的房间太小了，踢球动作根本伸展不开，还要担心把房里家具给踢坏；一楼的公共房间倒是够大，可总不能把别的租客都赶出去好方便他俩踢球吧？——何况，在公共房间里还坐着一位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厚照都绝对得罪不起的大魔王——张皇后。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没人住的三楼走廊里踢球，虽然有些狭窄，但好歹比房间里宽敞，也不打扰人。上了三楼，他们发现楼上还有别的空间，便一口气一直上到了天台。 在谭楚楚和弘历找到两人之前，他们已经玩得挺尽兴，估计再踢个二十分钟也就下去了。 “我跟你们说，人家小四哥弘历虽然今天刚入住，但还真没骂错！”惴惴不安的弘历领着两人下到15楼。谭楚楚的听力比弘历好多了，刚才弘历误骂亲爹的事情也听得七七八八。 “知道我在楼里没找到你们的时候，心里多担心么？得亏我在楼顶发现你们了，要不然是不是还要让我出门去找？”她读大学的时候经常抱怨查寝的学生会成员和严格的宿管阿姨，可自己当上了“宿管”后，她才学会换位思考，明白了宿管的不易。 她最要紧防的不是他们在楼里乱跑，而是跑出大楼。 在楼里找不到人，就有可能意味着他们离开了大楼。但是这些租客在现代世界的自理能力极其有限，万一随便跑出去之后被人拐骗、被人套路出有关他们身份的秘密…… 想想就可怕。 胤禛和朱厚照被劈头盖脸一顿批评，明白自己理亏，只能认栽。 当然，谭楚楚也认栽了。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上了15楼之后，还需要原路下15楼。 当天集体午餐时间，她在楼里和所有租客正式介绍了新人弘历，并简要说明了今天发生在胤禛和朱厚照身上的事情，还在租客公约中添加了一条，和“禁止在无管理员或被管理员授权人员带领时擅自出楼”、“禁止在走廊大声喧哗（禁止刘秀在走廊正常说话）”、“租客与管理员轮班执行公共区域清洁等楼务”等条目列在了一起： 租客活动范围暂时限定在一层与二层，如需去高层或天台，需将地点、时间、时长告知至少楼内两人——其中一人必须为管理员，或经管理员授权暂行管理职责的人员。 -- 第55页 她觉得自己还是挺人性化的，没有完全锁上上楼的楼梯间，也没有禁止租客去无人楼层闲逛，只是她必须能够随时确认租客还在楼里。 她也宣布了对于两人的处罚措施。念在两人为初犯，且在此之前楼内并无相关规矩，惩罚其实很轻微了：接下来三天，两人包揽楼内的全部楼道清扫、做饭洗碗、陪管理员外出取菜、取快递的楼务，而这些以往都是租客们轮班执勤的。 “这是我的提议，谁支持？谁反对？”说完该说的，谭楚楚问众人。 “我反对！”坐在角落里的曹操举手，谭楚楚和租客们都奇怪地看着他。 要是朱佑樘、张皇后心疼儿子，或者希望儿子受到更重的处罚，又或者弘历甘愿当个大孝子代父受罚，这些都好理解。你曹操一个三国时代的人，跟受罚两人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要反对？ “那个……可以把做饭这一项从他们的惩罚里取消吗？”曹操说出了自己的方案，“把做饭取消，别的楼务再增加一天，这样劳动量应该变化也不太大？” 最近的餐饭都是曹操一个人包办的，他也像“赵大师”、“张程序员”一样，获得了楼里众人的由衷敬佩。 “这没问题，曹大厨自愿做饭，那就把做饭这一项惩罚取消了吧。”谭楚楚说。 曹操还没发表完意见呢：“我觉得，做饭对于乐于此道的人来说并不是惩罚，而是一种享受。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胤禛的厨艺我不知道，但让小朱这样的孩子为我们大家做饭，并不是对他的惩罚……” 众人听到这里，皆忍俊不禁。 在曹操彻底接手主厨工作之前，来得早的租客们是尝过朱厚照做的几顿黑暗料理的。 做西红柿炒蛋时，直接把生蛋液往炒熟了的西红柿上倒；需要辣椒面时找不到装辣椒面的罐子，便把糖盐味精五香粉咖喱粉等等粉末状调料一股脑地加进了菜里…… 曹操说的很对，让朱厚照做饭不是对他的惩罚，而是对吃饭众人的惩罚。 我们租客就集体聚个餐而已，我们又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样的煎熬？ …… 弘历入住以后，和他爹胤禛，还有另一些没能找到在现代世界赚钱方式的租客一样，什么新鲜都去尝一尝。 又过了一天，醉心于钻研将互联网流量变现的孙权宣布，经过他和刘备——主要是他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大艺术家赵佶计划开第二次书画创作现场直播了！这次直播一定能让赵佶本人和“天下一人”小店的知名度再提升一个知名度！ 孙权没告诉大家的是，他劝服赵佶接受直播只用了短短几句话：“赵大师，只要你再帮我和皇叔直播一次，接下来的一个月，要是胤禛和小朱再找你画肖像，我们主动帮你拦下！” “好！”赵佶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做过这么简单的选择题。 第32章 、弹幕达人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艺术家赵佶又要直播了, 半只脚迈进了互联网营销学大门的孙权，自然把一切能够使用的宣传渠道都用上了。 “小兵们，本大将军那位文人朋友又要开始创作了！他难得答应在摄像头前创作, 观众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赵大师直播当天, 本大将军游戏直播暂停。”朱厚照的游戏直播自然不能错过。 “玲玲, 你那个大学教授客户还需要书画作品吗？他引为知音的书法家赵佶赵大师要开始直播画画了。”谭楚楚也要在她的朋友圈里推广一番，尤其是郭玲。 上一次, 郭玲给客户推荐了“天下一人”小店后, 那位汤教授对郭玲的对接工作十分满意，直接让入职一个月的郭玲获得了一笔丰厚的提成。 孙权自然也为直播的主角赵佶制定了策略：少说话甚至不说话, 营造出一个醉心创作、重厚寡言的人设。 孙权还充分考虑到了一些细节，谭楚楚为了拒绝汤教授的见面请求, 帮赵佶找过的“不外出”的借口——皮肤病。直播前, 他把赵佶的房间用深色窗帘遮挡起来, 假装他不能长时间晒太阳。 一个病弱、嘴笨却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形象愈加丰满了起来。 赵大师第二次直播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上一次没看够的观众们早就翘首以待了。 也有不少新的观众，比如一个新注册的观众账号，网名叫“四四爱收藏”。 这位新观众使用的是从谭楚楚那儿借来的ipad, 连的是永明路10号的专属无线网。没错, 他就是新入住的弘历。 弘历也不清楚为什么, 自己视作偶像的赵大师一见到自己就满脸黑线，好像不喜欢和自己打交道一样。经过了细致的观察, 好像赵大师遇上自己父亲胤禛的时候, 也都绕着走。 所以, 弘历得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结论：赵大师忘不掉前世女真人给他带来的耻辱, 便迁怒于同为女真人的自己还有父亲。 实际上, 赵大师只是怕了这对清帝父子：当父亲的开创了一股乱穿衣、乱搭配风潮, 动不动就请自己去画辣眼睛的肖像画；当儿子的自称在自己的画作上盖章、题字、写打油诗，还为此洋洋得意呢。 简直煮鹤焚琴、暴殄天物！ 既然偶像不愿意面对自己，观摩过朱厚照游戏直播后的弘历就想了另一个办法：通过屏幕去和偶像见面、互动、交流。 -- 第56页 他还没学过汉语拼音和打字方法，但清朝的官话和今日普通话相差已经不大，弘历用语音输入法也能打出完整的句子。 赵佶直播照例从磨墨开始，那些老观众已经了解了这个套路，也不再催他。但新观众还是有些不耐烦，包括就这一点发了好几条弹幕吐槽的新观众“四四爱收藏”。 “偶像，磨墨这种事找助手就行了，何必浪费时间呢。” “大师，快画画吧！等不及了！” 以上弹幕均出自“四四爱收藏”之手。 终于，有老观众看不下去了：“主播可以把四四爱收藏禁言十分钟吗？我们就想看主播慢节奏创作，也想偶尔看看大家的反应，但这人每隔十秒就发一条弹幕，都把主播的画面挡住了！” 在斗虎直播平台上，观众可以看到直播间里弹幕都是谁发的，但除了主播之外，不能屏蔽别人的弹幕。 弘历被怼，心情自然不太好，便也收敛了一些。 但乾隆爷几十年养成的随性，哪是几个老观众就能骂退的？ 等赵佶终于开始了绘画，这位“四四爱收藏”又开始了。 “偶像是要画一只小狸吗？我也喜欢养狸奴，还给他们起诗情画意的名字，采芳、妙静、翻雪……” “果然是偶像，小狸奴稚气可爱、呼之欲出啊！” “大师，狸奴勾完了，准备画些小犬吗？我也养过犬，还找了个西洋画师给每只猎犬肖像……” “偶像画的原来是乡居小景啊，果真有情调。我游览江南时去过几个颇有意境的古镇，偶像可以考虑一下啊……” “大师笔下的西瓜颜色青翠欲滴，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很快，再次有观众看不爽了：“那位四四兄弟，求求你别说话了好么？” “附议！四四，我们是来看赵大师画画的，不是来听你十秒一条讲你的收藏史、养猫养狗史、江南旅游史的！” 密切关注着直播间动态的刘备和孙权意识到了观众们的不满。刘备很紧张，正准备将弘历暂时禁言一段时间，可孙权却阻止了他，因为孙权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几分钟后，一条红色加粗、彰显着直播间管理员身份的置顶公告出现在了屏幕上： “观众们好，我是赵大师的朋友，也是直播间管理员小刘和小孙。鉴于有观众对于直播间内部分过于活跃的观众提出了不满，我们考虑将捣乱者禁言。但赵大师对于艺术的态度一向是雅俗共赏、不设门槛，人人皆有资格品评艺术。因而他在委托我们管理直播间时，对于是否封禁捣乱者提出了特别的要求：只要不是发和主题无关的广告，均需请示他之后再做决定。赵大师一幅画还未完成，我们会在稍后他休息时请示他。” 这一下，大艺术家赵佶的人设更加丰满了：他像古时圣贤一样，坚持艺术上的有教无类，连这个话多的“四四爱收藏”，也因为他依然在讨论画作有关的问题而暂时不封禁，希望用自己的水平让他惊叹、闭嘴。 虽然有几位观众对管理员们的这个决定不满，但留下的人，对赵大师的崇敬又多了一分。 画完了一幅《瓜田小狸》图，画上生动传神的花猫和引人垂涎的大绿西瓜，让观众们自动无视了依然在弹幕中喋喋不休的那位“四四”，专注于欣赏画作了。 而刘备也适时告知了赵佶，关于弘历弹幕轰炸的事情。其实两位直播间管理员并不需要赵佶做什么决定，只是在镜头前摆个样子，让赵佶点头或者摇头，同意或否决封禁即可。 让刘孙二人没想到的是，赵佶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便回到了书桌边洗笔。 刘备还想继续追问，孙权又拦住了他，轻声交代：“没关系，不管赵大师做什么，我都做了预案。” 一会儿，赵佶准备重新开始作第二幅画，“四四爱收藏”也重新开始狂发弹幕。 不过这一次，在下笔之前，赵佶看向摄像头的方向，貌似平静地说道：“某位新来的朋友，请遵守公德，不要在我的直播间弹幕轰炸了。不要阻碍其他艺术爱好者欣赏作品。” 面上古井无波，实际上的赵佶对弘历还是相当不满的——这人怎么不管在前世还是当今，都仗着“热爱书画”的理由，阻碍别人欣赏作品？ 孙权对赵佶的回应也很满意：没有发脾气，维持住了文雅书生的形象；没有直接下令禁言，维持住了自己帮他塑造的“欣赏医术有教无类”的人设；但又直接表达了他对弘历弹幕轰炸的不满，给了自己和刘备两位直播间管理员充分的行动自由。 那就先禁言两分钟，以示警告，要是他再接连不断地发，那就逐渐增加时间。 一个人躲在108室里看直播、发弹幕的弘历很郁闷。自己明明是想给直播间增加人气，表达自己对于赵大师的无上敬仰之情，怎么就禁言了？为什么别人在弹幕里对赵大师夸夸夸可以，就自己被骂？ 既然别人不喜欢自己连珠炮一般舔狗式夸奖，那自己就曲线救国，在艺术创作和鉴赏层面吸引赵大师的注意吧！等到自己也小有名气了，赵大师就算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讨论艺术，自己那时候再去找他，总不会被反感了吧？ 于是，弘历也找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努力方向。 本次直播结束，赵佶再次表明自己并不喜欢直播，所以会不会、什么时候举行第三次直播，都不确定。这也是孙权饥饿营销策略的延续。 -- 第57页 另外一边，谭楚楚则在思索着公寓大楼设施的改善策略。 胤禛和朱厚照二人发现了天台，只是光是爬上去就能累掉人半条命。 然而对于暂时不被允许独自出门的租客们来说，天台又是个晒太阳、进行户外活动的理想地点。若是天气再暖和一些，说不定还能用更加宽敞的天台代替现在的一楼公共房间，让租客们在楼顶聚餐。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上天台能有更加便捷的方法，比如电梯。 于是，下一次遇到彭祖到访时，谭楚楚问了他关于改造公寓的问题。 “根据我在其他世界里的经验，改造可以，但是有条件。首先，物资材料必须用仙宫提供的，我们可以保证一百年不损毁。至于价格嘛，好说好说，呵呵……” 谭楚楚翻了个无恶意的白眼，继续听彭祖说：“第二点可能更有挑战性。规模大于一个房间的重新装修、设计、改造、建筑工程，不允许雇佣外部人士完成。” 作者有话说： 本章留言有红包哦~ 第33章 、眼神真好 果然有坑钱的套路啊！ 连装修工都不让从地球世界请, 可不就是要求自己花大价钱雇佣仙宫的劳力么？ 本来还想通过装修公司工作的郭玲，找个可靠又不贵的团队做设计和建筑，这下看来是行不通了。 而且彭祖先前说建筑材料可以给个好价格, 说到劳工后又不提这茬了, 说明从仙宫雇佣建筑团队的价格堪比在发达国家找水管工、开锁匠啊！ 但谭楚楚转念一想, 彭祖那句话里也不是没有漏洞：什么叫“外部人士”？如吕霜、老婷、郭玲，乃至搬家公司司机这样的一定是外人, 可她自己和租客们算不上外人。 虽然她自己不懂建筑方案设计, 也手无缚鸡之力，但说不准租客们有这个本事啊！ 就算现在的租客们没这个本事, 也说不准未来入住的人擅长此道啊！ 她前两天刚在书里读到过，明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就爱做木工活。她还把这段历史和朱佑樘、张皇后分享了。 朱佑樘只是苦笑, 而张皇后又见缝插针地找到了教训儿子的新思路：要是自家照照有后代, 也轮不到他堂弟嘉靖朱厚熜即位, 那也就轮不上这木匠当皇帝了…… 谭楚楚要问彭祖的第二件事, 便是二访珍本图书馆了。彭祖告诉她，上一次那六颗黛金米石在仙宫市场里刚摆出一小时，就被卖空了, 出摊的萨利弗还被排在第七、八、九、十的客户追问, 什么时候能上架下一批矿石。 上一次访问珍本图书馆的四人中, 除了只逛了文学区的她自己不能记录下访问所得之外，剩下三人都会房里回味所学。 除了知道该怎么在时空隧道里挖矿的刘秀之外, 谭楚楚打算再带两个没去过的租客。 在大楼里一问, 只有武则天主动提出想去看看。她在公寓二楼图书馆阅读了不少有趣的闲书, 虽然不像她丈夫李治那样专精一门, 但可以说是整栋楼里知识面最广的租客了！如果把李治比作一本医学期刊, 那她可以说是一本百科全书了。 武则天想问能不能带上丈夫一起去, 但被谭楚楚拒绝了：就算依靠矿产资源换到了十次免费访问机会，这个机会的价值也有一千块了。李治又不是能挖矿的刘秀，这机会连续两次都给同一个人，有些奢侈了。 其实在听说武则天要去之后，曹操也有些动心，但他刚想举手，便迎上了对面一道危险凌厉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正是平日里温柔和善的病友李治：他自己这趟去不了，要是反而让这疑似觊觎自己媳妇的“曹贼”同行了，这可太膈应了！ 倒不是出于占有欲，只是……不爽！ 剩下的租客们都表示无所谓，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珍本图书馆寻找的书籍，要是没有别的志愿者，去探探路、哪怕在路上帮刘秀挖挖矿也是可以的。 只有孙权一个人婉拒了。他表示自己正废寝忘食地研读现代经济学，还有互联网营销策略的相关知识，对那些故纸堆暂时没有兴趣。 最后，坐在角落里的弘历怯生生地举手表示自己想去：“小姐姐，我想追随着赵大师的脚步，去寻访他上一次欣赏过的那些字画，努力将自己的审美水平提升到和大师更加接近的水平！” 说完，他还偷偷抬眼望了赵佶一眼。 坐在对角线处的赵佶咽下一口菜，并无反应，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 这一次和未来九次的访问完全不用花钱，连租车费都省了。谭楚楚、刘秀、武则天、弘历组成的二访珍本图书馆小队出发了，他们这次身上各揣了一件随身小工具，方便挖矿用。 临行前，彭祖笑吟吟地飘到谭楚楚面前。谭楚楚一见老头一副讨好的表情，就知道他接下来准没太好的消息。 “嘿嘿，妹子，我也不太为难你。你们这次回来要是有幸能挖到矿，能便宜卖给我一两颗么？”好在彭祖这次提出的请求还不算太离谱，“就是……不要通过萨利弗那小老头，直接卖给我，价格可以给到比萨利弗高一些。我也不要多，一两颗就成了，嘿嘿……” 得了，不就是想自己开黑市卖矿么。这也确实不算太为难，谭楚楚便应允下来。 这一次的时空隧道和前两次又有不同，是个难度中等偏下的幻觉世界。只不过属于比较稀有的，它迷惑的既不是探索者的视觉，也不是听觉，而是在探索过程中比较少用到的嗅觉。 -- 第58页 进入隧道前，刘秀大大咧咧地说：“迷惑嗅觉有啥，就当成染了风寒，闻不到气味不就行了。实在不行，从袖子上撕块布条下来堵住鼻子不就成了？” 武则天则稍微保守，但依旧总体乐观：“只希望里面的气味不要太过难闻就好，别的我不在意。” 弘历啥都没说，一心只想追随偶像的脚步，他已经开始期待珍本图书馆里的书画珍藏了：“可惜不能带印章过去，记录一下我欣赏过的藏品……” 跨进传送门后，四人不约而同地用力嗅了嗅鼻子，却什么气味都没闻到。 “对了，我在那本奇书里读过，有一种叫做‘桂花石’的矿石，在仙宫可作香料用，只要经过特殊法术作用，小小一颗便可让方圆数丈香气馥郁，经久不散。价格虽然不如黛金米石，却也算得上仙宫的轻奢品。这种石头会出现在多种气味交杂之处，感觉是最符合咱们这条时空隧道特点的矿产了。”刘秀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只是现在还没闻到哪怕一种气味，我也不好确定在这条隧道里能否找到它。” 谭楚楚随口问：“这桂花石长什么样？在哪里能找到？” 刘秀挠挠头，回忆着书里的内容：“颜色和普通石块无异，大小如菽豆——啊，就是现在叫做黄豆的玩意。桂花石在在黑暗处会发出绿光。” 谭楚楚差点顺口唱出“期待着一个幸运”时，武则天忽然罕见地惊叫出声，用手指向前方的岩壁处：“呀，那镶嵌在岩石里的绿色晶体，可是你所说的矿石？” 剩下三人顺着武则天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光照条件尚可，虽然不像上一个迷宫隧道那样五彩斑斓、灯火通明，但也并不需要额外照明就能顺利前行。 “哪儿有绿色晶体呀？除了黑色的岩壁，我啥都没瞧见啊。”弘历自诩眼神比耳朵好很多，可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谭楚楚和刘秀也是相似的反应。武则天看到众人这般，心头也是不解：在自己眼里，远处那团绿色再清晰不过了，难不成真是自己眼神太好了？ 按照武则天的指引，谭楚楚把小车停在了晶体正下方，但武则天之外的三人还是什么都没看见。武则天也不纠结了，直接跳下小车，直接踮脚伸手，有些费劲地将她所说的晶体摘了下来。 在剩下三人看来，武则天简直像是从虚空中摘到了面前这两颗黄豆大小的小石头。 “你们再对照着看看，上面一共有三颗这样的晶体，我只拿下来两颗，现在你们知道该从岩壁里找什么样的绿色了吗？”武则天还做起了实验，然而三人看向岩壁的反应依旧没变，什么绿色都看不见。 “还真是神奇，我用预知未来能力，能看到武姐朝空中一把如‘水中捞月’的动作之后，手上就多了几块小石头，但直接让我看，根本看不见岩壁上有石头！而且，我的能力在这个隧道里似乎时间更短了，只能看到几秒钟之后的画面，不像上一次，有一分钟呢！”刘秀大发感慨。 谭楚楚和武则天都恨不得捂住耳朵，因为刘秀的激动的声音经过隧道岩壁的反射，简直震耳欲聋！ 只有弘历无所谓，因为他听力本身就不太好，所以刘秀的嗓门对他来说最合适。 武则天这下确定了，她不仅拥有强大的夜视能力，在普通照明条件下，也能看到别人很难发现的小物件。 “朝左边走，还有绿光！” “前面也有淡淡的绿光，去看看！” 随后，就变成了武则天的表演时光。谭楚楚机械性地跟随着她的指令转动方向盘，大家似乎都忘了这是个气味环境，也忘了他们的目的地是珍本图书馆，挖矿只是顺路。 当然，不是所有的绿光都代表桂花石的存在，有时候只是普通的绿色岩石而已，抠不下来。 这就轮到刘秀的能力发挥作用了。武则天伸手捞石头之前，刘秀就可以通过脑海中自动出现的画面，告诉她在这里伸手之后能不能得到黄豆大小的绿色晶体。 武则天和刘秀两人的能力结合起来，用来挖矿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多久，小车里就存了十几颗桂花石。 弘历继续神游：“这晶石绿得很别致，我相信把它用在画作里也会很别致，赵大师说不定会喜欢……” 忽然，正兴致勃勃寻找着下一处桂花石矿藏的众人嗅到了一丝特别的气息：“唔，好香啊……” 第34章 、香气陷阱 “我好像闻到了曹贼前几天做的那一大盘尖椒牛柳的味道……”刘秀一思考, 世界便聒噪。楼里大多数租客都管曹操叫“曹大厨”，只有刘秀、刘备、孙权三人例外。 “不对，我闻到的是外面餐馆里大厨做的水煮鱼。那种鲜香麻辣的热油香味, 简单的炒锅根本做不出来。”谭楚楚反驳道。 武则天和弘历则分别嗅出了东坡肉和可乐鸡翅的味道。 “好饿啊！”诱人的美食香气愈加浓郁了, 刘秀禁不住大吼一声。 无论是预知未来的能力, 还是超出常人的眼力，都需要消耗额外的精神, 所以武则天和刘秀的能量消耗更多, 闻到食物香气时受到的诱惑也就更大。 “饿疯了，我都想原路返回, 不挖矿了，也不去图书馆了。”在挖矿行动中获得了满满成就感的女皇大人竟然主动提出了放弃挖矿。 进入时空隧道以来一直无所事事的弘历, 终于做出了一个有价值的推论：“大家不要被饥饿掌控情绪, 说不定我们问到的香味就是这幻境创造出来的。” -- 第59页 但他的话语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因为还没等其他人来得及思考他的言语, 弘历自己也慢慢陷入了美食气味创造出的饥饿幻境：“哎哟，怎么感觉上辈子在江南尝过的美食重现人间了……” 唯一还暂存一丝理智的只剩下了谭楚楚，而这仅仅是因为她受到现代食品工业的荼毒更深, 平日里闻过的调味料搭配种类更多, 比起古代人更难以受到诱惑。 面前的三位帝王都像中了某种病毒一般, 丧失了全部进取心，也丧失了挖矿的动力。 谭楚楚暂时放弃了继续挖矿的想法, 索性先把小车开离这段满溢着美食气味的隧道。 这条幻觉隧道不像迷宫一样分岔路繁多, 而是和她第一次经历的黑暗落石隧道类似, 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 只需要躲过障碍或者抵御诱惑, 便可轻松到达另一端。 顶着饥饿开出了两三分钟, 食物香气才渐渐消散，车上的另外三人同样缓缓地从幻觉中恢复了清醒。 武则天猛掐自己一下：“我刚才的状态不太对劲呀，居然能被食物迷惑了心智……继续找矿！” 刘秀也精神起来：“武姐指哪我打哪！” 只是这一段路似乎没有任何桂花石，武则天甚至连一抹绿光都没看到。众人便继续坐在小车上缓缓前行。 没有矿，车上陷入一片寂静。谭楚楚便随意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刘叔，武阿姨，你们在前世都创下了难以复制的伟大功业，来到现代世界之后却只能挖挖矿、看看书，产生过失落感吗？” 还没等刘秀和武则天回答，一旁的弘历却有些不满：“小姐姐，你怎么就说他们俩呢？我承认光复大汉和女帝登基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可我也坐拥十全武功，也值得夸一夸吧……” 刘秀斜眼：“别搁我这儿撒娇。” 倒是武则天正儿八经地回答起了问题：“换做前世，我恐怕会觉得这都是泥腿子干的活计。可来到了咱们这个世界，真的能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感觉还真不错。而且，你瞧骆宾王那篇《讨武曌檄》，全篇七八成篇幅都在骂我的女人身份，可和小刘一起挖矿，我反倒觉得自己能和男人一起干活，比男人干得还好，多有成就感啊。甚至连光武帝这样在前世做出一番伟业的男人，没有我在都找不到矿石，这世界真缺不了咱们女人！” 谭楚楚心中受到了触动。平日里，和武则天、张皇后交流时，她也会有意无意地给她们灌输现代人人平等的思想。对于这两位听众来说，这些思想也不难理解，但真的从武则天口里主动说出来，她还是十分感动。 就像青少年时潜移默化影响着谢春风的人生态度一样，六年后的已经被社畜生活消磨了一部分理想与激情的谭楚楚，依然为自己能够为身边人带来的影响感到骄傲。 车上四人聊着聊着，武则天又捞了两块桂花石。 忽然，刘秀再度怪叫：“好香啊！这是丽华身上香囊的味道！” 说完，他又一脸陶醉。和先前一边闻香气一边流口水的样子相比，这次刘秀满眼桃花，仿佛前世深爱的阴皇后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快，堵住鼻子，不要闻！”谭楚楚立刻反应过来，但她的提醒还是不如带来香气的分子在空气中传播得快。 “这气味让我想到三十岁那年，阿九送的那一束他亲自从长安城外采的野花……”武则天瞬间陶醉。 弘历“堕落”的速度不比前面两位慢多少：“这香气怕是某个江南女子的香水吧……” 即使捂住了鼻子，用嘴呼吸的谭楚楚什么都没闻到。果然，和前一段美食气味陷阱一样，陷入了爱情香气幻境后，被迷惑的人会暂时丧失理智——这不是说他们会大喊大叫或者发疯般地乱跑，只是丧失大部分行动力。 好在众人还坐在小车上，谭楚楚只要重新加速离开这段幻境即可。 只是一只手要一直放在方向盘上，一只手得时不时地按刹车减速，她实在没有第三只手捂鼻子了。所以最终，谭楚楚也吸入了一部分“爱情的香气”。 可是，为什么她闻到的是——12岁生日那天，父母带自己吃的麻辣烫的味道？ 她的父母从小便倡导健康饮食，从来不带她去吃那些高油高盐的食物。也就是第一个本命年生日的这天，父母才带她吃了人生第一顿麻辣烫，这是她的小学同学们口里形容的“绝世美味”。 大概是因为自己二十多岁了都从未开窍，没对任何一个异性或同性产生过浪漫的欲望，所以她的最爱只能是麻辣烫了？ 麻辣烫的气味愈发浓烈，谭楚楚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楚，仿佛进入了“醉驾”的状态，不太能够根据前方弯道的方向进行快速反应，判断方向盘应当往哪里转了…… “啪——”坐在她身旁的武则天突然狠狠地将手拍在了刹车上。 “闺女，别想男人了！这是幻境！”女皇大人不知何时重新清醒了过来，眼见着小车前行速度比正常速度快出了不少，转弯的模式也有些古怪，她意识到谭楚楚也一定陷入了幻境。 虽然以武则天的嗓门，吼出来的唤醒效果不如刘秀，但毕竟就坐在身边，谭楚楚还是立刻从麻辣烫的香气幻境中清醒过来。 谭楚楚其实很想说：“武姐冤枉，我想的根本不是男人，是麻辣烫……” -- 第60页 但侧头望着武则天关切又严厉的目光，她吞下了没说出的话，继续专心开车。 离开对其他三人是爱情香气幻境、对自己是麻辣烫幻境的路段，珍本图书馆很快就到了，中间既没有再出现桂花石，也没有更多的气味幻境。 书仙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看到这一次谭楚楚带来了一个比自己年龄稍大的贵妇前来，还特地站到了武则天身边，像是比美一样。 刘秀回到了那部《半仙荒原矿物志》竹简旁，他誓要将这本书的全部内容都背下来。 当然，他没忘记出行前和谭楚楚进行过的一番讨论。刘秀在找书的过程中留了个心眼，先看了看另外两部不相干的书，才重新翻开《矿物志》，免得书仙或者别的什么仙人轻易找到更加具体的矿藏位置。 武则天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诸子百家什么都会看两眼。 弘历果然直奔四楼，去找赵佶欣赏过的艺术品了。 第二次访问珍本图书馆，谭楚楚却觉得有些乏味了。这里的书籍都是用繁体字写的，谭楚楚虽然大差不差看得懂，但看得也很累。 这里的藏书最晚也来自清朝，哪怕是清朝明朝的白话书籍，用语习惯也异于现代。至于时代更早的藏书，身为古文阅读苦手的谭楚楚更是读不下去。 除了《红楼梦》后半部这种她非常感兴趣的书籍。 于是，一边在一楼的书架之间徜徉，她一边为接下来的访问做起了规划： 如果把挖矿作为每次访问前后的必备活动，那么刘秀和武则天两位组合起来挖矿无敌的选手最好次次都能坐上小车。要是自己每次都得跟着租客一起来，那么只能再带一名租客了。 但如果自己并不一定要过来，那么她的位置可以留给另一位租客。只要有意培养刘秀和武则天驾驶小车的能力，说不定下次或者下下次，就能让四名有需要的租客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来珍本图书馆了。 找不到想看的书，又没带手机，八小时的时光如此难熬。 回程的路上，她让刘秀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还没忘了往刘秀两个鼻孔里塞了两团从书仙那儿用0.1个仙宫币（10元软妹币）换来的珍贵的——草纸团。 出乎意料的是，对于现代机械近乎一无所知的刘秀，因为有了预知未来能力的加持，开起车来比她这个正经考过驾照的现代人更加平稳。 第35章 、落地盆景 既然每次必去珍本图书馆的刘秀开车水平令人放心, 以后也许可以让他带领租客去往珍本图书馆。 一趟旅程回来，武则天又给谭楚楚提出了扩充二楼图书馆的建议。她在珍本图书馆里涉猎的科目颇多，也发现了二楼图书馆无论是从图书收录的深度还是广度来看, 都还有相当多的值得提高的地方。 四人从时空隧道里找到了10颗桂花石。刘秀特地从书里重新确认了桂花石的详情：它的市场价格波动较大, 一个仙宫币可以买下两到三颗。 第二天, 听说地球世界的有缘人又去了时空隧道挖矿，萨利弗像嗅到老鼠气味的猫一样, 赶早又来造访了。 按照和彭祖的约定, 谭楚楚藏下了两颗桂花石，只出售八颗给萨利弗。 这一次的萨利弗不再狡猾地试图用一个超低价迷惑谭楚楚。 一方面, 他知道对面的年轻姑娘从某种神秘的渠道了解了各种矿石在仙宫的建议售价，报价太低根本骗不到她, 只会显出自己做生意没有诚意；另一方面, 她似乎已经成了这些矿石的稳定供货商, 用一个双方都好接受的价格更有利于维持这种合作关系。 最终, 萨利弗用三枚仙宫币买下了八颗桂花石，剩下的两颗则被彭祖悄悄用100元软妹币买下。 一共400元，谭楚楚在自己、刘秀、武则天之间三等分。 弘历听闻, 便问谭楚楚为什么一分钱都不分给自己, 被谭楚楚反诘：“武阿姨找矿石, 刘叔帮忙挖矿，我开车载你们, 请问你为我们的挖矿大业做出了什么贡献吗？” 弘历不知如何反驳, 憋了半天才有些委屈地说：“我, 我帮你们……加油鼓劲了啊！” 还真是大言不惭！ 谭楚楚自己这部分钱, 她决定用来改善公寓居住环境。 首先是一楼的公共房间兼餐厅。现在这里只摆了一张破旧沙发椅, 连饭桌都是朱厚照和刘秀把自己房间里用不上的餐桌搬出来, 拼凑而成的——刘秀不喜欢呆房间里，喜欢在楼里找人唠嗑，而朱厚照的主要活动区域是电脑桌前，餐桌只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沙发椅也坐不下现在的十三个人，一楼的租客通常都轮流从自己房里搬椅子出来，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地方住。 这简陋的“公共餐厅”租，客少的时候还能对付，可面临“人口增长”时，大家围坐一圈一起吃饭都变得更加困难了。 谭楚楚在网上挑了两张会议桌，沿着短边拼在一起，组成了一张长桌。原先的拼装餐桌，她也没让刘秀和朱厚照搬回房间，而是放在了公共房间门口。以后曹大厨要准备的餐点只会越来越多，把这张拼装餐桌当成餐点台，让大家各自盛饭菜，盛完了再去长桌吃饭，也是个效率较高的方案。 此外，她还为大楼添置了几株落地盆景，大门口放两盆，自己的办公室里搁一双，公共房间和二楼图书馆各摆一对。 -- 第61页 看到落地盆景后最兴奋的居然是弘历，只不过他看中的并不是简洁素雅的绿色植物，而是它们下面的花盆。 因为落地盆景高度本身就比较高，根须自然也需要更多空间生长，因而这些落地盆景的花盆也都较大。花盆要么是灰色，要么是白色，不带任何花纹。 “小姐姐，可以借我两株落地盆景吗？我从珍本图书馆的失传古画中获得了许多创作灵感，想把它们展现在白板一样的花盆上！说不定赵大师会对我刮目相看呢！”弘历跃跃欲试。 谭楚楚此时还不了解弘历对于花瓶器皿等瓷器的特殊审美，要不然，她这时说什么也要阻止弘历把这两盆花给搬回去。 只可惜她不是刘秀，预测不了未来——就算是刘秀，也预测不了几天后的事情。 胤禛面对儿子借颜料的请求有些不解，却没多问，挥挥手，表示全送给他了。这是胤禛当初为了让赵佶给自己和朱厚照画cosplay肖像准备的，现在赵佶继续画肖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胤禛购买的颜料也就失去了用处，干脆送给儿子吧。 于是，弘历就像刚搬进公寓的朱厚照一样，几天几夜都窝在自己房间里，就连吃饭都要千呼万唤始出来。 “儿子，出来吃饭了，别让爹催你第二遍，前几天骂我混球的事儿咱爷俩还没了结呢！”催儿子吃饭已经成了胤禛这两天的必修课。 “弘历那个混球，饭都摆凉了，再不出来劳资要砸门了！”辛苦做好的饭菜要凉了，自觉来到现代世界后脾气已经好了很多的曹操也亲自来到108室门口。 当弘历终于出门的时候，众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傻眼了：他的脸上乱糟糟地沾着颜料，房间里也到处都是颜料的痕迹。 “儿子，你作妖呢？”胤禛忍不住就想上前抽弘历一巴掌，但看到儿子脸上挂着成就感满满的表情，欲打又止。 “皇阿玛……啊不，爸，我终于把一个花盆装饰成了我喜欢的样子，能拿给赵大师看一眼吗？他一定会喜欢的！”弘历的眼中除了成就感，还有些许即将得到偶像承认的狂热，像泡澡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浮力原理的阿基米德一样，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你们帮我抬出去吧，我自己不好意思去找赵大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先吃饭去啦！曹丞相辛苦！感谢爸爸！” 说完，弘历恍若一阵旋风似的冲向了公共房间，准备解决剩下的残羹冷炙。 门口的胤禛和曹操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了半分钟，曹操才试探性地总结：“令郎好像说他装饰了个花盆，让我们抬出去？” 两人朝门内一观，第一眼却没有看见什么花盆，便朝内走了两步。 曹操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时愣住：“等一下，这团被画得欢天喜地的瓷器，就是令郎的大作？” 胤禛扶额：“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眼前的落地盆景乍一看都不像是盆景了，原本白色的花盆上多了无数道细密又复杂的多彩纹饰。 细细再看，这画出的纹饰并非只有一层，下方一层不同区域还用不同颜色的颜料打了一层底。这样，同样是红色细笔绘出的纹样，在灰白色的底和深棕色的底上，也能展现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甚至连上方散尾葵的叶子上，都系上了五彩斑斓的塑料丝带，很容易让人误解这是某对新人的结婚典礼。 ……可谓极尽精致华丽了。 曹操小心地问：“可能我们那时代太早了，还不太适应这种装饰风格吧，这颜色……会不会有点繁复了？” 胤禛一脸生无可恋：“曹大厨，你太客气了，要是你觉得这装饰过于艳丽，直说就行。” 曹操呵呵一笑：“四哥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又默默地围着弘历独自创作了整整两天的得意之作转了三圈，房中的两人只觉天空中有一只乌鸦盘旋，一边飞，还一边拉着像省略号一样的便便。 准备出门之前，胤禛不好意思地对曹操提议：“我看啊，虽然我儿子坚持要让赵大师来鉴赏，但这事儿暂时还是别跟他说了。” 曹操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别把赵大师给气晕过去……” 尽管曹操和胤禛都决定把这件事压下去，赵佶最终还是看到了弘历的大作。 以为父亲和曹操将自己的作品需要鉴赏的事情告知了赵佶，弘历接下来两天都兴奋异常，集体用餐的时候哪怕坐得离赵佶十万八千里远，也会不住地往赵佶的方向瞄两眼，想从偶像的言行举止之中读出他对自己作品的态度。 偷看别人的人总觉得自己做得不知不觉，被人偷看的人心里却如明镜。 被一道崇拜的目光时不时盯着，赵佶心如猫挠：早就听说这个清朝皇帝风流多情，难不成……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赵佶快崩溃了：劳资前世虽然也是个私生活糜烂的皇帝，但喜欢的都是女的啊！虽然也宠幸高俅蔡京童贯，可我们之间都是纯洁的君臣关系，何况童贯他还是个公公！ 由于心烦意乱，赵佶这两天也没能好好创作，弄得刘备都亲自来103室敲门催更了：“赵大师，去了珍本图书馆，怎么创作效率反而降低了不少呢……” 思忖了半天，赵佶还是决定找谭楚楚，把这两天的烦心事竹筒倒豆子般倾诉了出来。 面对公寓楼里当今最粗壮的一棵摇钱树，谭楚楚努力遏制了自己的八卦腐女心，让赵佶不要担心，自己会帮他找弘历询问的。 -- 第62页 第二天上午，谭楚楚就带着消息来找赵佶了：“赵大师，关于你找我调查的事情，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赵佶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随便，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弘历看你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至少不是那种喜欢。”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他想让你鉴赏一件艺术作品。”说到这儿，谭楚楚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分同情。 赵佶没什么眼色：“这算啥坏消息，我去就是了。” “那，你高兴就好……”谭楚楚还是决定劝一下，至少让大师做做心理准备，“只是那作品，可能比胤禛找你画的肖像画还要辣眼睛。” 作者有话说： 其实乾隆爷的审美倒也不完全是“欢天喜地农家乐”风格，他收藏的素雅纯色釉也挺多的，只不过欢天喜地风格的比较扎眼，也更容易出圈XD 第36章 、两大事件 当谭楚楚带着赵佶一起敲响108室大门时, 弘历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大，大师，小, 小姐姐, 请, 请进……”谭楚楚觉得自己要是能见到喜欢的明星，恐怕会比现在的弘历还要语无伦次。 “拙作就摆在角落。”弘历半躬着身子, 摆出商业邀请手势, 面对偶像低声下气的样子和历史上有些自恋的乾隆大帝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先前询问弘历为何一直偷瞄赵佶时，谭楚楚已经见过了这只被各色颜料装点得花里胡哨的花盆了, 但它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她依然被这浓烈热情的配色风格震撼得睁不开眼。 出人意料的是, 她身旁的赵佶反而很平静——虽说来到现代世界后的赵佶一向都很平和, 但他这回也没有像看到胤禛的cosplay那样直呼“辣眼睛”。 自从两人进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弘历依然垂着双手恭敬地站在一旁, 等待着来自赵佶的点评，倒是谭楚楚率先呆不住了：“赵大师，这作品你是怎么看的呀？我这种门外汉, 啊不, 门外妹不懂艺术, 您说两句？” 她转头看向赵佶的方向，可赵佶依然正对着花盆的方向一动不动, 也不说话。 “不是吧, 大师看呆了？”谭楚楚感到不可思议。看呆了无疑意味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作品质量好到赵佶无言以对, 或者糟糕到连点评都难以启齿。 她上前拍了拍赵佶的肩膀。走上前时, 她发现赵佶的双眼空洞无神, 只是看向前方。 没想到, 上手一拍，赵佶顿时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双眼也缓缓闭上。 “大师！你没事吧！”谭楚楚吓坏了，“小四，快去叫人来救人啊！” 兴冲冲地候在一旁的弘历，也被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僵在了那儿，并未如谭楚楚命令的那样跑出去喊人。 公寓房间的隔音还不错，只要关上了门，在自己房间里大喊大叫基本上是不会影响到邻居的——只有刘秀是那个唯一的例外，那场不一样的烟火。 经过了几秒的僵直，弘历反应过来，立刻奔出房间叫人。 所幸赵佶在弘历找的几位帮手到来之前，便在谭楚楚的人中按压攻势下悠悠转醒。 他的嘴里咕哝着谁都听不懂的言语，谭楚楚甚至怀疑这是宋朝人说的中古汉语。尽管恢复了神志，可赵佶的双眼依旧紧闭。 弘历第一个叫的就是自己老爹，而胤禛对租客更熟悉，有的放矢地叫来了正在二楼图书馆看书，顺便和妻子卿卿我我的李治。 “他还有自主呼吸，甚至有意识，不符合心肺复苏的条件……”李治对现代医学常识的掌握甚至已经超过了谭楚楚。 “那他说的什么你能听懂么？”谭楚楚想着，唐初到北宋末再怎么远，也比北宋到现在要近，说不定李治能听得懂赵佶口中嗫嚅的一番话。 耳朵凑近赵佶的嘴边，还真就给李治听出来了，他像个同声传译一样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扶我，躺着，闭眼，休息……” 众人连忙就近将赵佶扶上弘历的床榻躺下，李治还给他扇风，保证周边空气流通。 过了二十分钟，赵佶缓缓睁开双眼，却又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里是哪儿啊？”恍惚中，他以为自己又被掳掠到了天寒地冻的五国城，但身上柔软温暖的被褥立刻推翻了瞬间出现在脑海中的恐怖猜想。 “赵大师，还认识我吗？”谭楚楚往赵佶面前伸出头。 看到管理员小妹的脸，赵佶长舒一口气，至少他还在温馨自由的现代世界。 “这里是弘历的108室，你刚才晕过去了，我们就把你抬他床上休息一下。”谭楚楚言简意赅，向赵佶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听到“弘历”二字，赵佶的眉毛猛烈一颤，吓得谭楚楚以为他又要晕倒了，不过他撑了下来，赧颜道：“能让我闭着眼，带我回自己的房间吗？”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围坐两旁的谭楚楚和李治能听见。李治被胤禛叫来救人，连赵佶出现在108室的原因都不清楚，只有谭楚楚心里大致明了：赵佶怕是不想在会自己房间的路上，再看见那只让他直接昏过去的花盆了。 将赵佶送回自己房间休息后，李治叫来曹操，一起留在103室观察看护一会儿。 弘历追在谭楚楚身后：“小姐姐，刚才赵大师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对我的作品进行点评？要不，我把花盆搬到他房间里？” -- 第63页 谭楚楚连连摆手，用尽可能委婉的方式示意：“花盆你就先留在你房间里吧，暂时不要让它出现在赵大师，或者任何人的眼里了……” 虽然不解自己的花盆装饰为什么让赵大师反应这么激烈，弘历还是很听谭楚楚话的，不仅没有让花盆出现在众人眼前，连吃饭的时候都尽量避开赵佶，免得再刺激到他。 过了一个多月，和刚刚高价卖出一幅工笔画原创作品的赵佶、刘备分钱时，谭楚楚提及了这个话题。 听到“弘历的花盆”五个字，赵佶一阵猛烈咳嗽，又把谭楚楚吓得不轻。 良久，终于顺了气的赵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配色丰富，繁缛富丽，欢蹦乱跳。却实在不是我能够欣赏的类型……也许我应该跳出舒适圈，去学习近代西方抽象艺术理论，才能学会欣赏弘历的作品……” 谭楚楚看着他假装淡然的样子心生同情。把自己吓晕了的艺术作品，都能硬找到词汇来夸，可见赵大师在艺术方面的博大胸怀还真不只是人设。 再倒回一个多月前的时间。 由于被弘历“装饰”过的花盆不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谭楚楚只能再次下单，重新买了一株落地盆景。 “哟呵，认识你那么久，还不知道妹子这么有生活情趣呀！”第二天，看着门前多出的几抹绿色，彭祖不由得感慨。 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飘进管理员办公室，彭祖却愣住了：管理员座位上怎么坐着那个女皇帝？有缘人妹子呢？ “谭姑娘身体不爽利，还在后面休息。彭老仙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武则天读懂了彭祖的惊愕，展颜一笑。 此时的谭楚楚正因为亲戚造访，浑身无力腰酸背痛地躺在床上。 彭祖嘿嘿一笑。若是换成频繁和他打交道的谭楚楚，肯定一眼能看出他又要拜托自己什么事儿了，而武则天看不出来，只当彭祖是在用微笑表示友好。 “其实我此行前来就两件事。第一是问一问谭姑娘，啥时候再去珍本图书馆，再去挖矿啊？” 武则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也参与了上一次的挖矿行动，甚至谭楚楚都悄悄告诉过她，并非挖到的所有矿石都卖给了萨利弗，也有一两颗留给了彭祖。 老仙儿这么问，肯定是在私自售卖桂花石的过程中大赚了一笔，尝到甜头之后便又迫不及待准备继续合作了。 “第二件事嘛，是要带一对新人过来入住。不过既然在办公室里接待的不是谭姑娘而是您，那正巧了，这对新租客和您还有些脱不开的关系呢！”彭祖说道。 武则天皱眉。和她有关系的帝王，除了李治之外，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唐太宗李世民了，而且唐太宗和长孙皇后也是典型的伉俪情深，做成一对同时入住倒也合适。 只是对她而言就有些尴尬了。李世民病重时，太子李治侍奉父皇汤药，结识了太宗后宫中的武才人。太宗驾崩后，依照传统，后宫女子削发出家，时年25岁的武才人也不例外。 所以，其实武则天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李治的继母。 但之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李治不仅将武则天重新纳入后宫，甚至还将她扶上了皇后之位。 虽说唐朝风气开放，可伦理梗终究是令人尴尬的事情。就算她不尴尬，她也替李治尴尬。 万幸，彭祖带来的人，并没有给武则天尴尬的机会。 “你们……谁呀？”第一眼，武则天没有认出这两人。 面前的男子年纪和武则天相仿，眉眼间依稀有她自己和李治的影子。不用想，肯定是她之后的某位唐朝皇帝了，有她的血脉。 “哟，这个姑娘倒是丰润白净……”她又打量起了男子身旁肤白貌美、身材丰润的年轻女子，忍不住啧啧称赞。 中年男子羞赧地主动和武则天打招呼：“奶奶……” 奶奶？听见这个称呼，武则天愣了一下。随即怒从心头起，柳眉倒竖：“原来你是李隆基呀。就是你这孙子，赐死了你姑姑？” 李治一上午没见到妻子，有些寂寞，便来到一楼找管理员办公室里的妻子叙话，却刚好听见了武则天发火。他急忙进去，只见武则天冲着面前两人发怒，而两人瑟瑟缩缩，不敢反驳。 “阿九，就是这孙子，杀了咱们小太平！”见丈夫到来，武则天的腰杆更硬了。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和李治的小女儿，不仅受父母的喜爱，当了皇帝的两个哥哥李显、李旦也对这个小妹宠爱有加。 武则天入住第一天见到谭楚楚，还用“你长得像我女儿太平公主”来夸她，只是谭楚楚误以为女皇大人是在讽刺她自己的平板身材。 “啥？”然而李治在仙宫期间，对自己身后事并不如武则天那样感兴趣。他根本不清楚太平公主在朝堂斗争中失势，最终被唐玄宗李隆基逼死，就连太上皇李旦反复为妹妹说情都没用的事。 来到现代在爷爷奶奶面前恭敬得仿佛老鼠见到猫的李隆基，当年就是那么霸道。 第37章 、中秋将至 “我一定会去找小张走个后门, 让她安排这个孙子连续一星期打扫厕所……”说了好半天，武则天才满意，想到了一个令她自己相当满意的“惩戒方案”。 在管理员办公室内间休息的谭楚楚, 被门外的动静惊动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 却发现武则天已经领着新来的两位租客往楼梯间走去了。 -- 第64页 还留在办公室里的李治，正收拾刚才不小心被女皇大人的怒气扫落地面的几张纸。见谭楚楚出来, 他小心地概括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哦, 就是那个著名的唐明皇啊。你说他身边的妙龄女子姓杨？难不成，真是著名的杨贵妃？”谭楚楚听得饶有兴致。 对身后事不感兴趣的李治连李隆基杀太平公主都不清楚, 哪会知道杨贵妃是谁呢，但他也从这位女子的身份中嗅到了些许不寻常之处：目前, 入住的租客中只有两对夫妻。无论是自己与武则天, 还是朱佑樘和张皇后, 女方都是正儿八经被立为皇后的尊贵身份, 而那位杨姑娘只是个贵妃就能入住，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谭楚楚立刻展现了现代人应有的基本素质，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 唐玄宗的配偶中, 先后有三人拥有过皇后称号, 但首任王皇后因无子被废, 第二任皇后武惠妃是死后才被玄宗追封了皇后称号，而她的第三任皇后同样早逝, 因为她是玄宗继任者肃宗的生母, 在肃宗上位后才被追封为皇后。 总结一下就是, 当李隆基的皇后还真是命途多舛。 相反, 杨贵妃在历史上的名气比这几位皇后大了太多, 被仙宫选进下凡名单成为租客倒也不奇怪。就像仙宫里有个老神仙喜爱《三国演义》喜爱到走后门给曹刘孙颁布了仙宫任务一样, 说不准仙宫里还有另一位神仙是白居易的粉丝，大手一挥就让杨贵妃代替皇后下凡了呢。 武则天并没有把李隆基和杨玉环安排在自己和李治隔壁的203室，而是直接把他俩带去了三楼的301室——三楼的楼层分布和二楼类似，都是双人公寓。 理由没别的，就是膈应。 虽说从血脉而言他也是自己孙子，和他同来的女子姿色也赏心悦目。可李隆基杀了自己最爱的小女儿这种事，武则天一时实在难以释怀。 何况206的两位新任房客也有一层奇妙的关系：杨玉环原先是李隆基十八子的王妃，却被公公李隆基看上，先命令出家为道士，后来直接被纳入了李隆基的后宫。 武则天并不需要再来一对房客，时不时提醒自己关于唐朝的那些伦理梗了，所以眼不见心不烦。 谭楚楚得知了武则天的安排，对女皇大人的小性子感到哭笑不得。但既然都安排下了，她也懒得再做改变。 租客中加入了另一位嫁过人的漂亮小姐姐，这可把曹操给激动坏了。变身曹大厨的他当晚就多做了五个菜，直接把这个星期剩下的食材预算全都用得精光。 “曹贼，你用料越来越奢侈啦，今天每一道都是硬菜，大鱼大肉都给你用光了。你又不像我们一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刘备勾着合作伙伴赵佶的肩膀，找到机会就来揶揄曹操。 曹操振振有词地针锋相对：“今天来了两个新人，其中一个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呢，晚饭做丰盛一点怎么了？你耳朵这么大，心眼怎么这么小？” 事到如今，三国三人组之间的互喷听上去无论多么恶毒，实际上已经没有丝毫恶意，互怼纯粹是一种习惯。 但曹操回怼刘备的同时，心里也纳闷着：“最近的食材消耗得确实太快了，尤其是大白萝卜。本来今天我不打算全做肉菜的，可萝卜豆腐汤的原料萝卜找不到了，我只能换成鲫鱼了……” 别人都是昂贵菜肴用光了，被迫换成观音土，曹大厨还给反过来了。 “你这么我想起来了，前天帮你洗菜，还记得厨房里剩了六七个萝卜呢。我看，肯定是有人半夜潜入厨房，偷吃了萝卜！”刘备难得同意曹操的看法。 但办公室没有监控，两人对于萝卜贼的怀疑也只能止步于此。 李隆基和杨玉环入住后安顿了几天，谭楚楚也开始为他们琢磨职业生涯的问题了。 杨玉环是个著名舞蹈家这件事众所周知，可她还是在李隆基入住后才从千度百科上学习到，这位皇帝是个音乐家，杨玉环舞蹈家职业生涯名作《霓裳羽衣曲》便是李隆基亲自谱曲的。 只可惜，来到现代的李隆基用唐朝版本的记谱法写下的歌曲，除了杨玉环能勉强跟着唱几句，别人完全看不懂。而且租客中也没有乐师，暂时也无法将李隆基写下的曲谱给奏出来。 他还想从脑海中搜刮出更多前世音乐相关的记忆，但由于仙宫孟婆汤的影响，租客们大多只能记得自己前世的一些大事件，而音乐作品这种细节早就被孟婆汤洗干净了。 而这些曲子在现代多已失传，估计只有在珍本图书馆里才有可能找得到了。 李隆基入住的这几天，弘历多半一个人躲在房里琢磨事情。 虽然他对自己的艺术品味有着迷之自信，追起偶像来颇为狂热，但前世活了快九十岁的乾隆大帝可不是傻子，从谭楚楚还有别的租客谈起那个花盆时讳莫如深的态度中，也能推断出，是自己的花盆装饰太过前卫，才把赵大师给吓晕的。 他决定暂时不再尝试自己创作了，而是重拾前世的另一个兴趣爱好：艺术品鉴赏与收藏。 前世有一幅《富春山居图》，弘历越看越喜欢，每拿出来一次就在上面写一句诗、盖一个章，导致整幅画面原先的留白几乎都不存在了，全都被弘历的手迹占满了。 然而，这件事却是弘历光辉灿烂的收藏史中的耻辱，因为见多识广的他把这幅画拿出来欣赏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有分辨出这幅画是后人临摹的。 -- 第65页 听说现代世界，有了各种先进的科学技术可以鉴定画作的年代，弘历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同时更加慎重地题跋、盖章，只有百分百确定是真迹的时候才这么做。 既然是收藏鉴赏，相关的准备工作可少不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刻一个属于自己的章。 然而刚来到现代世界的弘历没有余钱买专用的印章石，只好从厨房里悄悄顺出几个大白萝卜，先在萝卜上设计出自己想要的图案。 这就是让曹操和刘备纳闷的，厨房萝卜失踪案的真相。 若是曹操知道了真相，能令他略感欣慰的就是，这些食材并没有被浪费。弘历只是拿它们用来练习刻章，无论刻得好坏，他都会欣赏比对一番后，一口吞掉。 这一年的中秋节快到了。中秋自古就是阖家团圆的重要节日，古时候的不少帝王还会在这一天给群臣放假。 谭楚楚准备在公共房间里为租客们举办一次中秋主题的聚会。包括她自己在内，每个房间的租客都可以上台表演节目，当然，她不会强迫租客们必须表演，谁还不是痛恨“每个班每个组必须出一档节目”这种□□的人呢？ 她自己的节目很简单，一首《月亮船》也是去年她在青虫贸易公司的中秋晚会表演的节目、四年前在大学社团同样性质的挽回表演的节目，甚至六年前在高中班上的中秋聚会时表演过的节目…… 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谭爸谭妈准备趁着中秋假期来东川市看望她。父母都在网上关注了青虫贸易公司的社交媒体，这家公司刚一解散，二老便收到了通知。 正当他们担忧突然失业的女儿在东川市的生活时，谭楚楚又告诉他们，她找到了一份公寓管理员的新工作。 只是每当他们问起她这栋公寓在哪里，谭楚楚总是闪烁其词，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只报喜不报忧地说这份新工作包吃包住，活也很轻松。 笑话，如此偏僻的公寓，走出去五分钟就是一座公墓，要是父母知道了公寓的具体地点，可不得担心坏了？ 更别提公寓里的租客都是些神秘人物。 谭楚楚就在担心，万一父母坚持要来自己的工作单位一探究竟，该怎么应对？要是他们知道这家单位只有自己一个员工，怎么让父母对自己放心？ 彭祖说过，最好不要让外人进公寓，可这也说明，外人若是坚持要进来一看，仙宫可是没有准备什么结界来阻止他们的。 想到这儿，她决意做好万全准备——至少从租客那儿不能露馅。 “刘叔，中秋晚会第二天我爹妈可能会过来，到时候帮我扮演一下……”她叫来最可靠租客之一刘秀，低声嘱咐了一些事。 刘秀一听就激动了：“哈哈，我早就好奇胤禛他们玩的cosplay了，就是羞耻度太高，没好意思真的加入他们。没想到我也终于获得角色扮演的机会，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随后，孙权、张皇后，乃至刚住进来的杨玉环，都被谭楚楚秘密嘱咐了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说： 小伙伴们过年好，本章留言有红包~ 大家过新年，租客们过中秋XD 至于唱的是杨钰莹的《月亮船》还是快乐星球的《月亮船》，就交给大家自由猜想吧~ 明天（2.2，大年初二）休息一天，3号恢复更新 第38章 、中秋晚会 重要的事情嘱咐完了, 她又在彭祖过来送李隆基、杨玉环证件时，和他确认了外人经过管理员或租客同意，便可以进入大楼。 现在的谭楚楚, 只需要静待父母在中秋节之后一天到来, 再坐等帮忙的租客开始他们的表演就行了。 想想, 还有些期待呢。 中秋晚会表演节目原先是杨玉环提议的。她新近入住公寓大楼，自觉贵妃身份低人一等, 楼里多数又是男租客, 所以不太敢主动和别人搭话；和她同朝代的租客有李治和武则天，换做别人也许更容易交好, 但又因为李隆基被武则天膈应了的缘故，她也不敢主动和武则天搭话, 所以她来到现代世界之后的社交圈子, 只有李隆基一人。 因而, 她希望借助中秋节这个契机, 利用自己擅长的才能——舞蹈，让楼里其他租客了解自己。 因为杨玉环主动提出表演舞蹈，李隆基也同意现场献声, 谭楚楚就不用担心晚会上只出现自己一首《月亮船》的节目了。 其实李隆基不光会唱歌, 还擅长琵琶、二胡等多种乐器。可惜这对新租客暂时没钱买乐器, 顶多只能用已有的材料敲鼓伴奏。 但让谭楚楚喜出望外的是，尽管她没有规定所有租客都表演节目, 还是有很多人踊跃报名。 武则天不仅主动揽过了晚会主持人的职责, 还强行拉来李治和自己搭档。李治拗不过爱妻的请求, 虽然自知主持水平一般, 却也答应了下来。 朱佑樘在妻子的建议之下, 报了个省时省力的节目：诗朗诵。他的声音条件在众租客中数一数二——这当然不是说分贝大小, 否则谁也比不过刘秀——音色醇厚饱满，上次念《满江红》的时候就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皇后就不表演了，因为她做事条理分明，便提出可以负责安排节目顺序、写主持人的串词。 “厚照，你成天就知道玩，不在晚会上做点贡献？”撺掇完了丈夫，张皇后又来撺掇儿子，因为长长的节目表上压根瞧不见“朱厚照”三个字。 -- 第66页 一向不敢忤逆母亲的朱厚照却卖了个关子：“妈，表演节目得提前好几天排练，可花时间了。我这些日子在准备干一件大事，真的没时间。” “干一件大事？”张皇后疑惑，但她明白儿子的心性，只要他不打算说，她也问不出来。只祈祷这大事稍微靠谱一点吧！ 刘备和孙权要表演一段据说能够充分体现古代人互怼精神的相声。原本他们还打算拽上曹操的，可曹操却自谦道：“你们俩互怼成习惯了，而我就不同了，成天呆在厨房里研究健康饮食，根本没有时间像你们一样频繁练习那些杠精的基本修养，所以我就不参加了。” 虽然曹操这么说，刘备还是隐隐觉得，其实曹操的阴阳怪气水平并没有下降。 曹操也提出了自己的表演计划：现场雕四只玉兔，送给租客中的四位女士，可以放着看，也可以拌在菜里吃掉。 至于女士们会不会抱怨“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这样的话，曹操可是从来没考虑过。 但是曹大厨表演节目有个前提，就是雕玉兔用的材料白萝卜，必须于晚会当天购买，且买来之后必须储存在一个安全的位置，理由不言而喻。 “这是不是有些撞节目了？”见到弘历递上来的报名表，负责安排节目顺序的张皇后犹疑道。弘历想现场给每个人雕一块体现个性的印章，用的材料也是萝卜，看来晚会当天得买好多萝卜了。 刘秀准备摆个小摊，和租客们玩“猜杯子”的游戏，即在众人面前拜访三个或更多杯子，只有一个杯子下面防着一颗红枣，参与游戏的人需要根据杯子的移动轨迹猜红枣在哪个杯子下方。 赵佶犹豫良久，还是在办公室里报了名，他决定开一个临时工作站，给每位租客画一幅中秋主题的半身像。所谓中秋主题，就是把租客们“改装”成嫦娥、后羿、玉兔、吴刚等传统神话人物动物。 但他有个要求，接受半身像的租客必须正常着装，否则他拒绝服务。 剩下的只有胤禛了，他原本想穿着奇装异服随便跑跑跳跳的，可赵佶发了话，他便只能放弃这个节目，对谭楚楚说，自己可以在晚会上负责照相留影，协助后勤。 “行，那当天早上陪我出去买萝卜，买回来别放在厨房里！”谭楚楚乐得有人帮忙打杂，便嘱咐胤禛。这些日子，买菜、拿快递的工作都是租客们轮流陪着谭楚楚一起去的，她还不太放心让他们单独接触外人。 所以，整个晚会实际上变成了表演加节日集市的形式，用节目把气氛炒起来之后，再开始节日集市。大家都憧憬着中秋夜的到来。 张皇后决定了节目顺序、写好了主持串词，还顺便整理了一份晚会所需材料列表，并着曹操的食材需求表，一起交给了负责采购的胤禛。 “彩带、挂件、灯笼、月饼……玉米、肉丸、蘑菇、萝卜……咋要买这么多萝卜？曹大厨脑子没进水吧？”张皇后把节目严格保密，胤禛自然不知道这萝卜不光是用来做菜的，还是用来给两位租客雕刻用的。 然而，尽管曹操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自己所需的大白萝卜存储在安全的地方，这些萝卜还是出事了。 除开一定要冷藏冷冻储存的食材，胤禛把所有晚会材料都放在了自己房里，让租客们自行来取。同时，为了不“剧透”，胤禛会在租客们取材料的时候主动回避。 买回来东西，他第一个通知的便是儿子弘历。 弘历报节目的时候可是告诉了谭楚楚，自己需要额外的萝卜用来刻章的，但他哪会知道曹操也买了萝卜？ 看见了父亲房里那么多根大白萝卜，弘历心下高兴：虽然自己刚搬进来的时候就不小心骂了他“混球”，可亲爹到底还是亲爹，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节目是什么，光凭心灵感应就晓得要照顾自己的节目了。 “阿玛，我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拿走吗？”弘历见到这么多萝卜，甚至还和胤禛确认了一番。 胤禛甚至还提醒了一句：“是的，注意只拿你自己要用的，别把别的租客需要的材料顺走就行！” 于是，弘历顺理成章地把房里所有的大白萝卜都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阿玛对我真好，不光买足了我需要的，还额外提供了那么多根，是让我练习么？嘿嘿，到时候给他老人家多刻几个章！”脸上挂着傻笑的弘历一路回了房间。 曹操则是最后一个来取表演材料的。毕竟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做饭，鱼肉总得提前腌上吧，一些酱料总得提前备好吧…… 而且这些天操持厨房，曹操的刀工练得比谁都溜，雕几个玉兔小菜一碟，他根本不需要提前排练。 然而曹操却傻眼了，因为所剩不多的材料中，一根萝卜都瞧不见！ “喂，曹丞相，你在那儿呆好久了，东西拿完了吗？”不知不觉，疑惑的曹操在胤禛屋里一直不出来，倒惹得胤禛有些不耐烦。 “老四，我指明了要买白萝卜的，你确定你买了吗？”曹操学着谭楚楚称呼这对清朝父子，但有不愿意喊别人“爷”，便分别用“老四”和“小四”来称呼胤禛和弘历。 胤禛跑到曹操身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怎么可能没买？我提了一整袋子呢！你看那红色塑料袋里不是……咦？” 红色塑料袋空空如也，只残余了两根萝卜叶子，提醒着曹操，这个袋子里的确曾装过萝卜。 -- 第67页 曹操感觉自己的头痛病又要犯了。那神秘的萝卜贼真是无孔不入啊！ 算了算了，玉兔就不雕了，到时候给各位女士额外泡一杯自己最爱的青梅汁吧！ 于是，除了带着失望做完了一桌菜的曹操，中秋晚会一切准备就绪。 武则天和李治的主持风格自信又大气，和历史上安史之乱前那个包容洒脱、兼收并蓄的大唐隐隐契合。 朱佑樘的数首中秋诗词大串烧，时而浪漫瑰丽，时而凄清孤单，让租客们感怀不已，也获得了全场掌声。 接下来是谭楚楚的《月亮船》。租客们下凡之后，接触了现代世界的科技、美术，甚至流行小说和段子，但在音乐方面了解甚少。虽说《月亮船》的音调有别于他们熟悉的宫商角徵羽曲谱，歌词风格也差别很大，但他们还是能感受到歌曲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有朱厚照有些较真，小声吐槽：“铲姐这歌，选的有问题吧？如果是月亮船，那就和中秋之夜的月亮形状完全不符合了……” 当然，余光看到张皇后在他身后扬起的一只手后，朱厚照就乖乖闭了嘴。 李隆基和杨玉环的唐朝风格歌舞惊艳全场，看得曹操和孙权眼睛都直了。 要说曹操看得眼睛直，是因为杨玉环的绰约风姿，孙权又是为什么呢？他自然是看中了这两人在互联网经济时代的赚钱能力。还没等一曲跳完，孙权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要请这两人来“天下一人”小店里做带货主播。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因为下一个节目就是他和刘备的相声节目了。他们准备了无数个三国相关的梗，甚至还改编了一些现代背景的笑话。 比如有这么个段子： 孙权：“可惜我孙权英雄一世，晚年时却后院起火。几个儿子都想争太子之位，最后废的废，杀的杀，立了幼子当太子，果然被权臣架空……” 刘备接话：“可不是么，听说这太子之争还影响到了朝堂！我在仙宫里遇见过一个叫张三的，生前就是你们吴国人。他在黄泉路上先后遇见过三位同时期的同路人。张三问那第一个人，你是谁，为什么没了命？第一个人回答：‘我叫李四，被处以极刑的原因是在太子之争中支持鲁王孙霸。’第二个人来了，张三问了同样的两个问题，对方回答：‘我叫王五，我是因为在太子之争中反对孙霸才被杀害的。’后来第三个人加入，张三又问了这两个问题，只听第三个人回答：‘我叫孙霸……’”（*） 租客中绝大多数人都对相关典故了如指掌。即使是刘秀，也早就在入住之后把《三国演义》前前后后读了两三遍了，故而几乎每个笑话都能得到理解和响应。 当然，有些笑话只有深谙近些年互联网文化的人才能听得懂。 刘备：“大舅子，你听说没，曹丞相是个脸盲！” 孙权：“怎么说？” 刘备：“因为他身边的小姐姐那么多，根本分不清谁漂亮不漂亮。说实话，他跟丁夫人卞皇后刘夫人环夫人、孙姬李姬周姬，还有张绣他婶婶邹氏……在一起，根本不是因为她们漂亮，因为曹丞相眼里根本分辨不出她们漂不漂亮，只是因为这些夫人都是善良又纯粹的人罢了。”（**） 曹操愣住：不是说好了，这个相声是大耳和碧眼互怼么，又有我什么事？我没了萝卜就够冤了，为什么还要拉我出来编段子？ 作者有话说： （*）改编自苏联笑话“我就是彼得罗夫”篇 （**）改编自“不知妻美LQD”的梗 第39章 、萝卜案破 节目结束、集市开始。 谭楚楚早就从一楼租客的房间里借来了更多的小餐桌, 放在公共房间的各个角落。表演结束时，只需要给每张小餐桌铺上不同颜色的桌布，便能将小桌变成一个个小摊, 赵佶、刘秀他们就可以在小桌后提供游戏或者肖像画服务。 刚被刘备、孙权二人在自己不知情也没同意的情况下拿来玩了一次“好色”梗, 曹操有些不爽, 但想着还要给四位女士煮青梅汁，他便努力平心静气, 转身去厨房取原料了。 身后那些已经开摊的租客们吆喝声不绝于耳。 “欢迎光临猜杯子游戏, 轮流挪杯子，互相猜枣子。能猜赢我的, 你下星期的全部楼务劳动就包在我刘秀身上啦！”在嘈杂的公共房间里，嗓门是第一生产力, 刘秀深谙此道——虽然他也不一定是故意的。 “免费画中秋风格半身像。”不善言辞的赵佶言简意赅, 声音不大, 还偏偏站得离刘秀不远, 发出的这点动静完全被刘秀给盖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中秋快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小四弘历今天给大家免费刻萝卜章咯！” 曹操刚走到门口, 便听见了弘历的这声吆喝, “萝卜”二字自然触动了曹操敏感的神经。 他不顾突然的动作会带来的头痛风险，猛一回头, 就看到摆下“刻章”小摊的弘历, 从身旁鼓鼓囊囊的包里, 拿出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这么多萝卜！ 曹操瞬间血气上涌：我计划了好些日子, 要在今天给小姐姐们秀一手雕工的, 敢情材料买来就是给你这个风流天子做了嫁衣裳？ 他冲到弘历面前：“你小子, 原来我的萝卜都给你占了？太不讲理了，平日里从厨房偷萝卜的贼也是你吧？” -- 第68页 说起平时拿萝卜，弘历有点理亏，小声辩解：“平时的确从厨房里拿过，曹丞相见谅，但是平时最多一天一根，绝不拿多了。不过今天的萝卜可不是从厨房拿出来的，是我阿玛宠我，才帮我买的……” 好哇，上梁不正下梁歪！ 曹操不由分说，又去找了正在赵佶小摊前摆着姿势当模特的胤禛：“老四，你我平日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坑我？把我要买的萝卜都给了你儿子？” 赵佶皱眉，轻咳两声，小声提醒道：“咳咳，曹丞相，说话的时候可以不要晃人肩膀吗？胤禛这人难得穿一件正常的衣服来找我画画，我想画得稍微好一点……” 谭楚楚刚在刘秀的小摊处玩了一局猜杯子游戏，眼残手残的她毫不意外地“一轮游”。其实她觉得，拥有短暂预知未来能力的刘秀，和任何人玩这个游戏都算作弊了，不过大家玩得开心就好，这也是她答应组织这场晚会的原意。 听见了这里的动静，她便走来了解情况。 “曹大厨你误会了，我们确实买了你们两人份的萝卜，但胤禛和弘历都不知道这些萝卜是两人份的，所以全给弘历拿走了……” 解释了半天，曹操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是个并不太美丽的误会”的事实，某种程度上还是看在管理员小姐姐的面子上的。 好在弘历刚开始刻章，曹操终于拿回了几根萝卜。 又可以在小姐姐们面前露一手了！想象着武则天、张皇后、杨玉环，还有谭楚楚看到萝卜玉兔之后被萌翻的表情，曹操这才转嗔为喜。 但是，从厨房里不经厨师允许就偷拿食材，是需要禁止的行为。毕竟，食材是谭楚楚自掏腰包买来的，尤其是弘历这样还欠着房租的租客。虽然弘历的侵占公共财产行为也没有为他谋到什么大的私利，也没有给公寓带来什么实质损失，但这样的行为还是需要控制一下的。 于是，租客公约又多出了一条： 共享食材由主厨管控，以个人名义支用共享食材必须经由主厨允许。同时，为了防止主厨以权谋私，每周食材支出情况需要交由一名审计员审核，而审计员的人选是由公寓管理员在部分租客中选出，由这几位租客轮流担任。 换成大家都听得懂的话就是，以后弘历想刻萝卜章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告知曹操。而为防止曹操自己偷拿萝卜送给小姐姐们，他每周都得把食材使用状况汇报给刘秀、朱佑樘、张皇后其中之一。 此外，弘历由于未经允许从厨房拿食材，被罚连续洗锅洗碗一周，其他的轮值楼务照常进行。 自从上次胤禛和朱厚照因为私自上天台受罚，张皇后就改进了她写的楼务排班程序。上辈子宠儿子，那是因为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只活了这么一个淘气包到成年；这辈子生活条件那么优渥，要是还像前世那样宠，这小子可不得上天？ 所以说到惩罚朱厚照，张皇后比谁都积极，连夜就把惩罚机制加进了程序里。她也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了最适合她的学习方法——实践。 经过这一番波折，曹操还是成功地把萝卜玉兔给雕了出来，还用辣椒籽点了两只红红的眼睛，讨好地交到了四位正逛着集市的女士们手里。 杨玉环和谭楚楚都是年轻人心性，看到白乎乎的萝卜小兔之后，心都要化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萝卜小兔放在左手，右手放在它们的背上、耳朵上轻轻抚摸。 张皇后不像两个年轻姑娘一样表现得那么爱不释手。她开心地看了几眼，便将它攥在了手里，继续围观朱佑樘和刘秀玩猜杯子了。 曹操把萝卜玉兔送到武则天手里时，她正端坐在赵佶面前接受画像。 赵佶都有些恼了，平日里自己一幅字一幅画卖出去价格不菲，今天愿意免费作画，怎么这个老曹一直来叨扰自己的模特？ 正襟危坐的武则天神态威严，看到萝卜小兔后脸上却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淡淡地道：“辛苦曹大厨了，这小兔真可爱。” 曹操心痒痒的，刚想再说些什么—— 就见武则天保持着浅浅微笑，微微一张嘴，便把可爱的萝卜小兔掷进了嘴里。嚼了几下之后，又恢复了严肃的仪容，面向赵佶让他画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曹操轻轻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武则天的神色里除了对于美貌女子的向往，更多了一分惺惺相惜：想要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心态得好，手段得狠。 但女皇大人也不只是会耍小性子或者心狠手辣的人。 这场晚会过后，武则天主动找到了唯恐避她而不及的李隆基，由杨玉环陪伴左右，三人来了一场祖孙畅谈。 谈话具体内容旁人不得而知，但这一晚之后，李隆基和杨玉环从孤零零的三楼搬回了二楼的203室，和武则天李治成了邻居。还有人瞧见李隆基去二楼图书馆借了一本《梅兰芳传》，甚至还就书里的内容和武则天一起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有些自卑又害羞的杨玉环也交到了更多的朋友。她最喜欢的是和张皇后一起探讨唐朝明朝流行妆容的区别，和谭楚楚谈谈麻辣烫黄焖鸡酱大骨咖喱饭…… 甚至还有胤禛陪她研究历朝历代的流行服饰！ 偶尔还在告知过谭楚楚之后，独自跑到顶楼天台跳舞。她和张皇后混在一起的时候，曾在ipad上看到过让她目瞪口呆的“街舞”，那激烈的节奏和她所了解的轻盈曼妙的舞蹈完全不同！ -- 第69页 但原本就来自包容自信的盛世大唐，又来到了这个轻松自在的现代世界，她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尝试一番，甚至考虑过把一些现代舞蹈的元素融入进传统歌舞艺术中。 孙权在晚会结束当晚也想去找李隆基和杨玉环的，让他们当“天下一人”小店的代言人。目前的店铺运营方面，依然由刘备负责和客户接洽，但孙权接手了一切宣传营销方面的工作，也可以从销售额中分得了一杯羹。 可两人被武则天叫走了，孙权干脆又把自己的计划考虑了一遍，第二天先来找谭楚楚商量一下这个计划。 “你想让他们俩给赵大师的作品做带货直播？”谭楚楚一边确认孙权的意思，一边感叹他对于新事物接受能力之强。 如果说那些公关营销时机可以从她的旧课本里学到一二，可这带货直播是近一两年才兴起的促销方式，教材里哪有可能写上？孙权连自己的手机都没有，也就偶尔去刘备那儿一起运营网店，就给他发现了带货直播的模式，这学习能力真不是盖的。 “结合了我对国人审美风格的研究和市场调研，在接受了近百年的西洋风格审美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审视传统文化。”孙权侃侃而谈，“咱们天下一人小店主打的就是传统文化中的书法、国画，赵大师的画作中也有个别描绘古代歌舞升平场景的……” 谭楚楚想到了小店前几天刚上线的一幅作品《楼外楼》，画的是西湖边的一群古代贵族莺歌燕舞，好不热闹。看到这幅画和画作标题的时候，她觉得赵大师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把前世的不堪记忆都忘掉。 但半辈子的创伤哪是那么容易忘却的，顺其自然吧。 谭楚楚在观赏了李杨二人的歌舞之后，也对他们的前途有些想法——很简单，进军娱乐圈，打开一片天。 她不认识任何能够将他们引入这个圈子的人，所以这个想法只在她脑中建立了简单的雏形，并没有针对性地详细计划。 但孙权今天这么一说，却让她觉得自己的思路实在是僵化了：为什么非要让两人在娱乐圈零基础白手起家呢？现在的楼里无论是朱厚照的游戏直播，还是“天下一人”小店，都在小范围内具备了一定知名度，为什么不能借势而起呢？ 第40章 、纸条风波 其实中秋晚会这天还有另一条小插曲。 吃完了饭, 看完了节目，逛完了集市，众人便坐下来分食月饼。酒足饭饱之际, 大家也就是尝尝味道, 因此要把月饼切成小块分享着吃。 “你看小朱那表情, 肯定是偷偷干了什么坏事。”谭楚楚和曹操切月饼的时候，胤禛注意到了朱厚照脸上的坏笑。 “他估计又在想自己的游戏了吧。”弘历每当一回事。 众人从各种口味的月饼中都拿了一小块后, 公共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刘秀洪亮的声音：“这月饼里有东西！” 满座皆惊。有人拿到一小块月饼之后是囫囵吞枣吞下去的, 根本没注意到里面有东西。 大家纷纷朝刘秀望去，只见这位粗中有细的大汉从牙缝里抽出一张纸条状的玩意, 上面似乎还写过字，可惜经过了刘秀的咀嚼, 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了。 武则天也在自己的一小块月饼中发现了纸条, 却只是残缺的一部分, 没有写字, 写字的那部分应该是被切到了另外一小块月饼里。 在座的胤禛弘历父子脸色冷了下来，他们想到了流传于民间的一个关于月饼的传说：据说朱元璋抗元时曾利用月饼传递秘密情报，在月饼里塞了写有不利于民族团结的特殊信息的纸条, 与人约定起事。（*） 而身为“满清鞑子”的父子俩, 立刻便对号入座了起来, 心里自然不好受。 尤其是，这些纸条貌似还是朱厚照塞的？大过节的喜庆日子, 这小子是想膈应人？胤禛更是心头恼怒：我都跟你踢了这么多场球了, 结果你在我背后搞这一套？ “嘿, 我找着了！”刘备终于发现了一张写了字的纸条, 只是埋得比较深, 又全是油, 想要完整地从月饼里抽出来并不容易。 看到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几行小字，胤禛和弘历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又被混小子这小子耍了！ “你以为我要学老祖宗用纸条传达什么重要情报吗？你猜对了！我就是要祝你中秋快乐，美满团圆！” 第二天，谭楚楚的父母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来到了东川市。 谭楚楚将老两口安排在离永明路10号五六公里的一家快捷酒店住下，这样他们无论是去市中心观光游玩，还是来找自己，都比较方便。 她照例把楼务管理暂交给武则天，自己外出陪父母。 二老在东川市租了辆车自己开，就不用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倒公交了。 一阵子不见，他们心疼前些日子突然失业的女儿，自然是一阵嘘寒问暖，就像刚入住第一天的朱佑樘和张皇后见到朱厚照的时候一样。 “对了楚楚，你说你管理的那栋大楼昨天办了个中秋晚会，还给我们发来了那么多照片。里面有个年纪挺大的男的，快四十的样子，在那堆照片里单独出现了好几次，还和你有合影。是谁呀？”问了几个新工作相关的问题，谭母忽然有些紧张起了女儿的情感状况。 谭楚楚却感到迷茫。昨天晚会刚结束，她就把胤禛帮拍的照片稀里哗啦全发给了父母，之后要么就在收拾会场，要么就在洗洗睡觉，哪注意到什么单独出现的四十岁男子？ -- 第70页 女儿这么一问，谭母把手机递过去，还一边说着：“我知道我们催你找个对象催得有点急，可怎么也得找个年龄和你差不多的吧？这个年纪太大了，社会经验比你丰富太多，你可别被人三言两语就骗去了呀……” 谭楚楚一看，屏幕上是胤禛的一张大脸。往前后翻一翻，他似乎利用担任晚会摄影师的机会，用谭楚楚的手机给自己拍了好多张照片，过够了自拍瘾。 她记得在晚会集市期间，胤禛也到处找人拍合影，只是谭楚楚发照片给父母的时候，把那些只有外人的照片都忽略了。但胤禛自拍太多了，她还是不小心发过去了几张，这才让父母收到了好几张胤禛的单人照，还有谭楚楚和他的合照。 “妈，你误会了，这是我们楼里的租客，昨天帮忙照相的，估计顺便拍了好些他自己的照片而已，我不小心发给你了。”谭楚楚没当回事，不假思索地说。 这一解释，谭母更不信了：“他的自拍怎么会存在你手机里，还是说他把自拍都先发给你了？” “他没手机，只能用我的……”继续解释到一半，谭楚楚忽然觉得不对。 除了自己楼里的租客，现代还有什么人会不用手机呀？ “不是，他本来说好给我们晚会拍照的，结果昨天好巧不巧在晚会前把手机摄像头摔坏了，就只能用我的了！”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她连忙找补。 谭母神色依然有些狐疑，谭父又来给她上课了，无非就是什么“女孩子要自重”、“别轻信那些臭男人的花言巧语”云云。 “哎呀，算了，我们在这儿说那么多也没用。”谭母忽然打断了丈夫，谭楚楚刚窃喜了没两秒，谭母又道，“不管是追求者还是男朋友，我觉得还是去实地考察一下比较好，今天就别去市中心转了。楚楚，虽然你好像不太原因，但还是带我们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吧！” 果然是自己最不期待的结果，只希望事前做的那些准备能够不让父母起疑。 “这什么地方啊？公寓还靠着墓地？”坐在副驾驶上的谭母盯着导航，疑虑愈重。 “而且这目的地周围什么商业建筑都没有，公交站台也还要走好些时间才能到。你们楼里租客平时买菜、拿快递、上班都怎么办的呀？”谭父也开始丝丝入扣地分析着这座大楼的古怪之处。 谭楚楚觉得自己这辈子修炼的撒谎功力全都用在了这一天，面对的对手还偏偏是两个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一栋位置偏僻的住宅楼而已，租金便宜，里面住的大多数都是不用通勤的自由职业者，比如主播、远程工作的程序员、网络小说作家等等。还有些艺术家和演艺圈人士，专门挑这种僻静的地方住，躲狗仔呢！” 仔细想想，她这番话倒也不是撒谎。 谭楚楚赶忙给刘备和武则天都发了短信：“快和刘秀他们说一声，我父母要来了，按照我的安排做好准备！” 她坐在小轿车后排，不用担心父母看到自己发短信的内容。 全楼的租客在谭楚楚出门之前都收到了通知，除了她安排好的几位演员，其他人能躲在房里不出门就不出门，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彭祖，今天千万不要来公寓给自己带人，或者交代别的什么事情。她安排的演员演得再好，万一给父母瞧见一个双脚腾空飘在半空的老头，这谎怎么都圆不回去了呀！ 万幸，她回到公寓的时候，彭祖不在。 门口只站着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身着军绿色外套，神情严肃。见到来了一辆陌生的小车停在门口，他来到驾驶室边对开车的谭父说：“访客要登记！” 谭楚楚忙从后排探过头来：“刘叔，是我，这我爸妈，带他们来我工作单位看一看！” 她又热情地对父母介绍：“这是我们大楼的保安刘叔，昨天也参加中秋晚会了。” 黑大汉正是假扮成保安的刘秀。听闻此言，刘秀立马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假装成职场老油条，用足以让谭父谭母“不小心”能听见的声音提醒谭楚楚：“你小心点，孙经理不喜欢员工随便带客人来拜访的，别到时候被他穿小鞋。” 谭楚楚笑着感谢，又用父母听不见的声音，对刘秀交代了一件重要的事：“对了，要是彭祖那老头过来，一定让他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晚点再来找我！” 刘秀瞬间觉得肩上担子重大——这角色扮演的保安不仅要挡一下身为凡人的谭父，还得挡着神仙啊！ 进了公寓大楼，谭楚楚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工作环境。办公室里坐着一个肤如凝脂的年轻女子，见到谭楚楚过来，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和谭楚楚问好。 “这是实习生小杨，跟我学楼务管理呢！小杨，这是我爸妈，放假来看我的！”实习生小杨自然就是杨玉环假扮的了。 她年纪比谭楚楚还小，长得又漂亮，让谭母一眼就喜欢上了。谭母刚想上去拉家常聊八卦，问问这个漂亮姑娘有没有对象，谭楚楚悄声提醒：“妈，小杨好像是我们总公司大老板的侄女，趁学校里课不忙来刷刷简历的。你可别跟人家面前乱点鸳鸯谱，到时候把她得罪了，到大老板面前说我坏话就不好了……” “这边都是租客的房间，嘘，小声点，在走廊声音太大会吵到里面的……这里是租客们聚会聊天的地方，我们昨天的中秋晚会就在这间房间里开的……”一边走向楼梯间，谭楚楚假装正经地给父母介绍，一边期待着即将出场的孙权带来的大戏。 -- 第71页 “哐”一声，似乎有人愤怒地从二楼关上了一扇门。随后，一个满脸写着不耐烦的青年男子从二楼“咚咚咚”地走下来，差点和谭楚楚三人撞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月饼传信这个故事应该是后人编的，确切来说是清末年间反清势力假借朱元璋之名，表达反抗满清统治的意思，不清楚的小伙伴搜“朱元璋 月饼”就行了。 第41章 、戏精本精 谭楚楚假装吃惊, 然后低垂下头，略带歉意地低声：“经理……” 男子怒容未消，有些不满地打量了她身后的谭父谭母一眼, 似乎在猜测他们的身份。然后, 他压下怒火, 用上级训斥下级的语气质问谭楚楚：“这两个人是你带来的客人？我好像说过，员工不要乱带你们的家人朋友参观公寓吧？这都是别人住的地方, 一天到晚有不明身份的陌生人过来参观, 租客的租住体验都没了！” 谭母信以为真，赶快替女儿解围：“先生, 我们想在这儿租房子，找这个小姑娘带我们来看房子的。” 男子冷笑一声：“那怎么没预约呢？我们这儿有人看房都要提前预约的, 今天可没有任何人预约看房。” 谭楚楚也继续演下去, 拍了拍母亲的手, 小声说：“妈, 别给我添乱了……” 然后，她满脸愧疚地对男子道：“孙经理，对不起, 我爸妈难得来东川市一趟。他们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 觉得工作地点偏僻, 我就想带他们看一下这里的环境，让他们放心。真的抱歉, 下次我不会随便带访客了。” 男子叹了口气, 摆摆手道：“唉, 你平时工作也不错, 这次也是第一次, 就算了。但是不要有下次！” “知道了……”谭楚楚低声下气。 这时, 旁边一扇门打开，曹操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真巧，小谭，孙经理，我房里冰箱的灯不亮了，能帮我报个修吗？” 谭楚楚连忙应允：“好的，我记下了，马上就帮您写报修单……” 说着，她转过头去对父母说：“爸，妈，我刚入职不久，不好意思请太多假，就让小杨替我几小时，我去接你们。这不，又要开始忙了。明天请了假，到时候你们早点来载我，明天带你们去市中心逛逛啊！” 说着，为了演得再真一点，她还推开办公室大门，对坐在里面的杨玉环嘱咐道：“小杨，104的老曹冰箱灯坏了，你帮我填个报修单吧。过两天请你吃饭哦！” 被称为“经理”的男子戏精附体。在这一切发生的过程之中，他一直用审视地眼光盯着谭楚楚。看到她进了办公室，和实习生交代了该干的事，这才从鼻子里挤出一个轻蔑的笑，简直就是破产版的霸道总裁——呃，旗下的小公司里的一个中层小经理。 而这个笑还好巧不巧给谭父看见了。 这一系列表演显然把谭父谭母唬过去了，谭父还小声提醒谭楚楚：“你不是说这姑娘是领导的亲戚么，那就别把人家当跟班使唤，得罪人家多不好……” 走到门口，保安刘秀还笑呵呵地和谭父谭母道别。 孙权装中层小领导的那一份演技简直绝了，对年轻下属打一棒给一个枣子，管理技巧娴熟。 以至于谭父谭母回到家乡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还发来短信叮嘱谭楚楚，让她好好工作，跟孙经理还有小杨妹妹关系都处好一些。 可惜，经过一番交流后，谭楚楚确认孙权本人对于演员的职业兴趣寥寥。倒不是他觉得戏子的职业低贱，只是比起演戏，他更愿意研究市场营销和互联网行为学。 孙权志不在此，否则她还真愿意把他往演员这条路上引。 第二天，谭楚楚彻底放开公寓的一切工作，陪父母在东川市的一些著名旅游景点转了一天。 晚上回来的时候，也是谭父开着那辆租来的小车送她回来的。女儿的新工作单位虽然看上去有些偏僻，但环境安全，也包吃包住——所谓安全就体现在这么晚了，门口还有个瘦瘦的小保安勤勤恳恳地登记着谭父的信息——据女儿说，这个小保安姓朱，和昨天他们见过的刘叔，以及另一位保安“洪力”轮班值守，三人都挺可靠的。 驱车离开的时候，谭父总觉得自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没有腿的人。 但揉揉眼睛，似乎那奇怪的人还和门口的小朱保安打了个招呼，想来应该也是楼里的租客，自己一定是在城里逛了一天，累得眼花了。 楼内管理员办公室里，彭祖怨气满满：“妹子，你又在搞什么呀，小朱站门口先是不让我进楼里来，看到你坐的车靠近了，又连忙把我一把推到楼里，还凶巴巴地命令我躲角落里、不准出声……” 谭楚楚笑着说：“我爸非要送我回来，彭老仙您暂时担待着，我相信您也不希望被普通人发现吧……低调一点，你好我也好。” 彭祖继续“哼”了一声：“我无所谓，被发现了大不了从仙人专用的通道飘回去。哼哼，你该怎么跟人解释就不一定了……” 虽然知道彭祖这话只是傲娇而已，谭楚楚只得赔笑。 “算了，不吓你了。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再带个新人过来。”彭祖收起那一副傲娇的表情，正色道。 谭楚楚疑惑，难不成明天来的是个什么大人物，彭祖都得提前一天来通知？比这楼里还要大的人物，难不成是秦始皇？ -- 第72页 “只是这人吧，行为举止有点奇怪……”她正思考着，彭祖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人成天都很丧，不务正业，在仙宫里不停地要酒喝。他这人酒品倒还行，喝了就睡，但喝得半醉时偶尔会调戏仙宫里的仙子，嘴里还一直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我一时也记不清那女人叫什么了……” “啧啧啧。”谭楚楚调用着脑内史上帝王的名单。爱喝酒也爱美人的皇帝不少，听彭祖这意思，明天的新租客多半是个不理朝政、荒淫无度的昏君。 自打朱厚照、赵佶等人开始为公寓楼创收，她自己在他们赚钱的时候也能或多或少得到一些分成，所以她现在看到新租客，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有本事赚钱不？ 刚来的一两个月赚不到钱没关系，关键是要么得勤奋，要么有潜力。像朱佑樘张皇后这样，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在公寓里是靠儿子帮交房租养着，但他们勤奋好学，也愿意主动帮自己打理楼务；像雍正乾隆这种，看上去成天游手好闲，但都是闲不住的人，相信只要发现了他们的长处，小钱钱定会哗哗地来。 唉，就是不知道新租客来了之后有没有本事交房租。交不起房租的话，仙宫显然不会把人收回去的，看来自己要白养一个人了？ “对了，妹子什么时候再去挖矿……哦不，我问的是，什么时候再去珍本图书馆啊？我好早点帮你预定一辆好用的小车。”说完正事，彭祖又来和谭楚楚套近乎。 “确实该再去挖一次矿了。”面对彭祖欲盖弥彰的贪财心理，谭楚楚反倒直言不讳地点明，珍本图书馆是顺带的，挖矿才是她的主要目的，“要么，就等新租客来了两天后吧。正好我也了解一下这个新租客的本事，说不定他也需要去珍本图书馆找资料呢。” 忽然，她想到了能让她更有效利用小车挖矿的方法：“去珍本图书馆的话，我一定要去吗？还是让租客们自己去就行？” 彭祖表示随意，只要她放心租客们能在时空隧道里找到路就行。 没什么太重要的事，彭祖就离开了。走之前，谭楚楚还让他在门里再等了一会儿，确认老爸开的车真的走远了才放他离开，害得彭祖在地球世界逗留的时间远超预期，险些误了他和仙宫里一个想要高价购买他剩下的那一颗桂花石的仙人的约见。 第二天，彭祖和新人来到公寓的时候，谭楚楚见到他们的样子，恍若昨日重现：她记得刘备和孙权那天就是被彭祖这样拎着进门的。 “你们那个糊涂仙人又干糊涂事了？”她诧异。 彭祖好像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没有啊，那糊涂蛋今天挺清醒的。” 看了看手上拎着的这人，彭祖这才知道谭楚楚为什么这么问，笑着解释道：“没办法，我去仙宫里带人的时候，你这位新租客喝完酒睡着了。我一会儿回去还要去仙宫天官那儿点卯，也等不及他醒酒了，就这么把他拎着来了你这儿。” 谭楚楚仔细瞧了瞧还在睡梦中的新租客：他年纪不大，最多不过三十岁光景，但纵酒过度外加大概率不规律的生活习惯，让他黑眼圈极重，更加显老。 她还在观察并猜测着新租客的身份，彭祖就准备拍拍屁股跑路了：“妹子，我赶回去点卯了，这人就放在这儿让他醒醒酒，登记完了别忘了给他个新房间住啊！” 望着立马就像抛下了个重大负担一样轻盈飘开的彭祖，她轻叹一口气，上前拍了拍这个新租客。 果然，毫无反应，他依然打着呼噜说着梦话。 她又有了个好主意：“刘叔，麻烦你帮我把这人喊醒，让他登记一下身份再去睡觉。” 被需要的感觉刘秀最喜欢了。 “喂！大兄弟！醒一醒！”刘秀站在新人身边叫他，可新人只是有些厌烦地转了一下身，无意识地用胳膊遮住了上方的耳朵。 刘秀正常说话都能吵到人，为此，大家还一直要求把“禁止刘秀在走廊里说话”这条和“禁止在走廊里喧哗”并列加进租客公约。这会儿，为了喊醒一个睡得死死的酒鬼，他是真用了喊的。 却没把要喊的人喊醒。 “刘秀你干啥呢？昨天为了感谢榜一大哥打赏的一千块，本大将军一直播到凌晨三点才睡，才睡了没多久又给吵醒了……”朱厚照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自己的门。 第42章 、啥都不会 二楼隐约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听上去是杨玉环受到了惊吓。说起来，这应该是她入住以来第一次听见刘秀用高于正常响度的分贝说话。 “刚才打雷了吗？好可怕！”刘备战战兢兢地开了门，哆哆嗦嗦地四下张望。 他的邻居曹操几乎同时开门, 没好气地对刘备道：“难不成, 使君的筷子又被吓得掉地上了？” 谭楚楚叫来刘秀, 本来是想让他对这个新人拍一拍打一打，把他给打醒的, 没想到刘秀真的上来就用叫的。她双手合十, 对众租客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家，来了个新人, 一直宿醉不醒，我才想让刘叔帮忙喊的。没想到当事人没醒, 大家都醒了……” 听到来了新人, 刚才还睡眼惺忪的朱厚照可就不困了：“什么什么？新人？我看看！” ……然后穿着他那件萌粉色的睡衣和大裤衩就奔向了大厅。 于是, 全楼被吵醒了的租客们, 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睡衣，来到大厅围观一个躺在地上烂醉如泥的陌生男子。 -- 第73页 “喝酒伤肝伤胃伤神经，他这一对黑眼圈就是血液淤滞于眼部、循环不佳的结果……不过这冠服, 这打扮, 和我们大唐审美风格有些接近……”苦读医术中的李治率先做出了诊断, 然后才是身份的推断。他又回过头去看李隆基，“三郎认识吗？这人是你的不肖子孙不？” 李隆基不敢说话：我的亲爷爷哟, 我的不肖子孙四舍五入不也是您的不肖子孙？ 武则天基本同意丈夫的意见, 又加入了自己的猜想：“我也觉得他的装束和我朝接近。不过看他的长相, 细皮嫩肉的, 似乎没有北方人的粗犷, 或许来自江南地区？” 听见武则天这话, 刘备奇怪地看了孙权一眼：“不是吧，碧眼也是江南人，可他怎么都算不上细皮嫩肉啊……” 孙权没好气地用戳伤疤的流氓辩论法回怼：“吕蒙陆逊都是江南人，他们算得上细皮嫩肉么？” 赵佶自言自语：“我也爱喝酒，可我喝酒的时候要么赏花，要么听曲，哪有他这样干喝把自己喝成这样的……” 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却没有结果之时，谭楚楚示意大家先安静：“这人好像在做梦呢，嘴里说着什么。大家先静一静，我们听听他说什么，也许对猜身份有所帮助。” 公寓管理员讲话就是管用，大厅里吵吵嚷嚷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我好……我好想你啊……”听到醉酒者这句话，众人不禁绝倒，这个酒鬼难不成还是个情种？ 醉酒者的下一句话却让在场一人险些暴走：“好想你啊，我的丽华……” 刘秀闻言暴怒，冲上去就要打人：“什么叫你的丽华？” 亏得胤禛弘历父子俩合力拦腰抱住，才让醉酒者在半梦半醒间免了一顿打。 “咦？我想到了！”李隆基眼前一亮，“这位该不会是写了《玉树□□花》的陈后主吧？他的爱妃好像就姓张，叫丽华？” 刘秀兀自气鼓鼓，他可不知道什么陈后主，他就知道刚才有人提到了“丽华”的名字！ 三国三人组也不认识，但隋唐之后的众人纷纷鼓掌称赞李隆基，说他的推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致使李隆基在租客中多了个“李菊福”的外号。 “哎，醒了，醒了！”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重新喧哗起来的大厅瞬间又安静下来。 醉鬼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还没全睁开，就朝着围在身边的一群人叫嚷：“给我酒，我没醉，我还能喝……” 众人无语。但好歹他是恢复了意识，谭楚楚给他倒了杯水，还在里面加了几滴据说有助于解酒的蜂蜜搅了搅。 男子接过蜂蜜水的时候有些失望，也许他以为这是一杯酒吧。但他还是顺从地让谭楚楚把这杯水给他灌了下去，这才真正地从酒劲里恢复过来。 “我？我叫陈叔宝，我爹是陈顼，我皇后姓沈，但我最爱的女人叫张丽华……”果然，男子的身份和李隆基的推断无差。被问了一句“你是谁”，男子就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全家户口都报了一遍。 见谭楚楚拿出登记表让他登记身份，众人才慢慢散开，回到自己房里补觉。 一楼总共八间可以住人的房间，已经都住满了，二楼三楼又都是双人间，这位独自一人入住的新租客只能孤独地住到401室，和其他人都隔了老远。 谭楚楚带陈叔宝去自己的房间，给他介绍新世界种种规则时，刘秀并不放心地跟着。听说这什么陈后主荒淫好色，嘴里咕哝“丽华”不停也就算了，可不能让管理员小妹受到危险！ 当然，刘秀最终接受了这个昏聩的酒鬼喜爱的女人和自己最爱的阴丽华同名的事实。 好在陈叔宝对谭楚楚并没有什么想法。彭祖说他在仙宫里调戏仙子，只是因为他酒后深思飘忽，把仙子们看成了贵妃张丽华而已。 陈叔宝和赵佶在前世属于两种层面的昏君。赵佶奢侈但勤政，只是识人决断能力都不够，越帮越忙罢了；陈叔宝便是好逸乐以至不理朝政的典型。 而且，自从他入住第一天以来，只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便觍着脸和人要酒喝。酒自然是没有，所幸喝不到酒的陈叔宝也不恼，只是每每见面就提一个谁都办不到的要求，放在谁身上都会烦的。 大概只有李治一人不烦。不光不嫌烦，每次见面还苦口婆心地给陈叔宝讲喝酒对身体的坏处，先把陈叔宝给说烦了。导致陈叔宝每次要酒喝，见到李治就绕得远远的——就跟赵佶前些日子见到胤禛弘历父子俩就绕开差不多。 在公寓里被迫滴酒不沾，陈叔宝也不发疯，安排到他身上的楼务也照做。就是如彭祖所说，每天颓废得紧。 曹操原本准备发酵些自己最爱的青梅酒，顺便分享给小姐姐们，见状也再没了闲情雅致，改煮青梅汁了。 谭楚楚和陈叔宝交流，试图从这个酒鬼身上找到一些闪光点——不说赚钱吧，也许可以让他帮别的租客做点小事。 可她还是失望了。陈叔宝坦陈：“我这人没什么本事，除了喝酒也就会唱些小曲、写些歪诗……” 谭楚楚便给他送来纸笔，看到他写下的曲词后却只能摇头：虽说能作些五言小诗，大概也是合乎格律的，但比起他之后唐朝那些大诗人小诗人真的不够看。 把他写下的作品交给喜爱诗文的武则天鉴赏，女皇大人也叹气：“他的词风太过浮糜，华而不实，内容又多为饮酒寻欢的宫闱之事，想必是入不了你们现代人的法眼的。” -- 第74页 武则天最近在读汪曾祺的小说散文。哪怕文中诸多她无法理解的现当代生活习俗，读起来却颇有烟火气，让她读起来也恍若身临其境。相较而言，陈叔宝的艳冶词曲真的没眼看。 又听陈叔宝说自己会唱小曲，可他哼哼唧唧的那几句小调，谭楚楚欣赏不来，便又叫来了李隆基和杨玉环充当鉴赏顾问。 原以为时代相对接近，李隆基他们能够欣赏得来，可李隆基听完了也只会摇头。 杨玉环怯生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说他会唱歌，只是群臣吹捧之言呢？只是一种猜测，说错了不要怪我……” 谭楚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入住没几天，杨玉环已经把现代网络世界的防杠声明学得七七八八了？ 杨玉环说了一堆，算是对陈后主的歌咏水平下了定论。总结出来就是很无情的一句话：“他唱歌跑调太厉害了，气息也不足，毫无天赋。” 谭楚楚无奈了，就连他自称擅长的事物都拉胯到没人能欣赏，看来只能先白养着他了！ 很快到了下一次珍本图书馆的拜访日。这一次谭楚楚没打算去，而是让刘秀和武则天的挖矿组合带领，再带上另外两个租客便好。 安全倒不用担心，彭祖也说了，要是租客真的在时空隧道里迷失了道路，仙宫也是可以派人去把人找到带回来的——就是要付钱，别的世界里有些有缘人专靠这档营生挣钱。 这次朱佑樘主动报了名。这些天，他研读各式法律相关书籍，已略有心得，想回顾一番历朝历代的法条，做些比对研究。 谭楚楚不去，便又空出了一个名额。这个名额她给了新来的陈叔宝，抱着读一读过往那些文学作品能激发他的创作潜能的渺茫希望，或者意外发现诸如《半仙荒原矿物志》这类奇书，给公寓另外开辟一条发财门道也说不准。 再说，有刘秀、武则天和朱佑樘三个早期入住的靠谱人士，想必陈叔宝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妹子，这次你们可幸运了，开到了一条难度很低的时空隧道，而且也是黑暗无光的隧道，很适合那位武女士的能力发挥作用。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挖更多的矿！”召唤完了传送门，彭祖出来说。 进了隧道，刘秀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环境。不错，那出产于黑暗矿洞地下的“雪花石”，在这里能找到。 但这条隧道的环境还符合另一种稀有矿石的出产地，它的名称让刘秀稍稍犯了难：酒香石。 第43章 、珍本小说 因为这酒香石正如其名, 若是从地里挖出后数小时内还没有被仙宫里特殊的法术封存，它就会散发出淡淡酒香。 刘秀记得，这种矿石还是书里记载的少数不用仙术就能发挥一定作用的矿产——拿一小块这样的石头在温水泡一个时辰, 便能变出一壶好酒。当然, 香气和味道都不如仙人们用仙术变化出来的仙宫佳酿。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 今天的珍本图书馆小分队还偏偏带上了嗜酒如命的陈叔宝！来到现代世界之后滴酒未沾，一会儿倘若让他闻到了这酒香, 恐怕整个人都要癫狂了吧！ 但是难得来一次时空隧道, 只挖价格相对便宜的雪花石，故意错过酒香石, 好像又挺亏的…… 刘秀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给同行的武则天说了一遍。女皇大人果断决定，照样挖, 反正加上靠谱的朱佑樘, 他们这里三个人呢, 还怕控制不住一个陈叔宝？ 雪花石通常需要掘开浅层地面才能找到, 比较坑的地方在于，挖到的大小、形态如雪花石的石头还不一定就是，还得把石头给砸开。 酒香石虽然比雪花石要少, 但找起来没那么复杂。它们分布在光照极暗处的隧道岩壁上, 离地大约三尺, 也就是一米高。 有了特殊能力的武则天和刘秀二人，简直就是为了在时空隧道挖矿而生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 武则天不光能轻易找到前进的方向, 随便往哪儿瞟一眼就能看到矿；而刘秀呢, 挖出了长相类似雪花矿的石头, 不用砸, 他就能在预测未来的画面中看到这块石头被砸开的样子。 挖了一小段路的矿, 尽管刘秀把酒香石贴身藏在几层衣服里，分子运动导致的香气弥散是他阻止不了的。 陈叔宝果然嗅到了些让他日思夜想的味道：“你们有没有闻到酒香啊？” 起先大家还能装傻，推说是陈叔宝几天没喝到酒，都出“幻嗅”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加酒香石积累得越来越多，香气也愈发浓郁。 “真的，我没闻错！就是从你身上飘出来的，难道你开车之前喝了酒？”刘秀几乎是被坐在他斜后方的陈叔宝扒着肩膀在闻了。 武则天正色，冒出了一句从谭楚楚那儿学来的安全上路箴言：“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刘秀才没喝酒，是我们挖到的酒香石冒出来的香味——陈叔宝你可别乱来啊，这种酒香石也就给你闻闻过把瘾，变不成酒的。” 她隐瞒了酒香石可以用温水泡开的信息。 但陈叔宝只要闻到酒香，便满足了。这一路上剩下的路段，他就从后排一直拎着刘秀的衣领子，闻了一路。 刘秀在武则天的指挥之下安心开车，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同在后排坐着的朱佑樘不停扶额：一个小青年扒在一个黑壮大叔的身上不停闻味道，这画面，怎么就让他想到小谭姑娘前两天说的一个叫什么“阿晋文学城”的网络图书馆里常见的小说题材了？ -- 第75页 万幸这尴尬没有持续太久，珍本图书馆就到了。此时刘秀的衣服里已经存了十颗酒香石，二十几颗雪花石了。虽说价值不如黛金米石高，这些石头也够换个一千多软妹币了，何况回程路上还能再挖一些。 进了珍本图书馆，陈叔宝就和朱佑樘一样，被馆内天花板上的巨幅画作吸引，也顾不得扒着刘秀闻酒香了。刘秀趁机赶紧脱身，又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半仙荒原矿物志》所在之处。 而且珍本图书馆似乎还有屏蔽气味的神奇功效，刘秀自己都闻不到自己身上浓郁的酒香了。他原以为是自己“久在鲍鱼之肆”的缘故，可朱佑樘不情不愿地在他身上努力嗅了嗅，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是刘秀第三次翻看这部竹简书了，虽然他不懂什么艾宾浩斯记忆曲线，但每一次重读都能加深印象。虽然珍本图书馆禁止现场抄写馆藏内容，但等回到公寓后依靠记忆重现自己读过的东西，仙宫可是不禁止的。刘秀自己已经写下了十几种矿藏的详细资料，但回去之后怎么也记不全。 所以，在朱佑樘寻找历朝历代法律条令之前，刘秀还特地拉上了他和自己一起看了一会儿《半仙荒原矿物志》，毕竟朱佑樘的记忆力比自己好上不少。 武则天继续循着自己的兴趣，时而在文学区徜徉，时而来到古代工匠笔记心得区学习，还上到高楼层观赏书画作品。 而陈叔宝闻不到酒香，便丢失了刘秀的踪迹。环顾一圈，也找不到躲在二楼一个角落里努力背书的刘秀，陈叔宝悻悻然地四处踱步，却忽然被一楼书架上一本明朝的小说吸引了注意。 这本小说从标题看来，就大体能推断出是什么内容了，这也是陈叔宝被吸引过来的原因。翻开内容第一页，便是搬到今天的“阿晋文学城”，改个十遍都没法过审，甚至会被直接锁章的内容。 饶是前世在万千花丛中过的陈叔宝，读了这本书也脸红心跳，大受震撼。 “我的天，还能这么玩……” “这段描写和比喻真是巧妙，平常人根本想不到，但一去想又十分切合……” 合上书页，陈叔宝意犹未尽，又连忙在书架上翻找起来，想寻找几本题材近似的小说。 只可惜，仙宫的珍本图书馆都是按照作者姓氏笔画把书排序的，也没有“你可能喜欢看”这种个性化推荐功能，弄得陈叔宝连着翻了好几本都找不到想找的小说，内心焦躁不已。 更别提，古代也有少量可恶的“标题党”了。明明标题和简介写得都让人耳热心跳，翻开简介和第一章，设定背景也分明是在闺阁之中，可写着写着，就成了勉励士子用功读书的说教型小说。 要是陈叔宝在公寓里住得更长一些，说不定他会从谭楚楚那儿学到一个词：文案诈骗犯。 不过他也不只盯着某种类型的小说看。有时候被标题党骗进去看到货不对板，但剧情还挺吸引人的，就顺势看了下去。古代的大多数小说家见识不够，大多写的是才子佳人。却也有想象力丰富的，编造一些海外探险的故事也是有模有样。 甚至还有一本明末清初的奇书，写主角进京赶考的路上落水身亡，却魂归南北朝一位地方小官身上，简直就是古代的穿越小说！ 虽说这书里也写了不少主角和成群妻妾的行乐之事，已经看了好几本的陈叔宝却也有些倦了。 他更多是在叹服这位作者的想象力之丰富，对自己所在时代官制、民间习俗的了解，虽然算不上百分百正确，却也大差不离。 八个小时的珍本图书馆开放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众人收获颇丰。 尤其是陈叔宝。他在文学类书架逛得如此聚精会神，以至于再一次见到刘秀的时候，已经完全忘了他身上该是带着酒香味的。 回到时空隧道里，酒香再一次在空气中弥漫之时，陈叔宝也不再扒着刘秀的衣领子闻酒香了，而是陶醉在酒气浓郁的气氛中，回忆自己今天读到的那些小说。书仙说不能和别人说起文学小说的内容，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慢慢咀嚼。 回程的路上，挖矿圣手组合又挖了一堆石头，加起来大概能卖到两千多软妹币，若是多藏起来一些私下卖给彭祖，还能再多收入一些外快。 日常颓丧的陈叔宝，从时空隧道里出来，再次出现在公寓众人面前的时候，眼里带着光。 他也不缠着众人要酒喝了，而是直奔二楼的小图书馆，找了几本当代网络小说快速翻阅了一会儿。 “刘叔，陈叔宝怎么变得不对劲了？”谭楚楚关切地问，“他在珍本图书馆看了什么？” 刘秀两手一摊：“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背那本矿物志。等等啊，我得赶快回房，先把自己记得的东西给写下来。” 此外，那些还藏在他怀里的酒香石可不能随便乱放，万一给陈叔宝试出了温水泡酒之法可不得了。想来想去，刘秀干脆把矿石都储存在自己房间里。 朱佑樘对陈叔宝这一天的行动轨迹也没有印象，加上他也要帮刘秀回忆矿物志，谭楚楚也没问他。 也就眼神好的武则天，在珍本图书馆看书的时候，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告诉谭楚楚：“那陈后主一直呆在文学区。看他脸红心跳的兴奋劲，大概读的都是些才子佳人小说吧。” 谭楚楚秒懂：“哦，原来他看的是小黄书啊。” -- 第76页 从一旁经过的刘备闻言一怔：“谁要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谭楚楚愣住，脱口而出：“谁要看你，皇叔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她就笑了，谐音梗，扣钱！ 晚饭后，陈叔宝竟主动来办公室里找到谭楚楚。刚想用一句“我这儿没酒”打发过去，谭楚楚却听到了令自己大吃一惊的话语，从这位通常吃完饭就回房里睡觉的陈后主嘴里说出来。 “谭老妹，”陈叔宝先用谭楚楚在这栋楼里的第n+1个称呼礼貌地打了招呼，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我决定了！我要写一篇足以震惊你们全体的小说，标题就叫《我穿成了陈后主》！” 作者有话说： 明天（2.9）休息一天，10号恢复更新~ 第44章 、郭婶是谁 谭楚楚有些意外, 去一趟珍本图书馆，就真的让陈叔宝找到了喝酒之外的兴趣所在？看他写的那些诗，她不敢太过乐观, 但还是给他准备了更多的纸笔, 随他去吧。 每个刚踏入小说创作行业的新人都有一本成神的梦想, 然后在不断的扑街泥潭中或放弃挣扎，或踯躅前行。 陈叔宝的梦想还没那么复杂。 过去两天, 他从租客们聊天时的只言片语中得知, 那个不苟言笑的赵佶在入住之前也是个耽于享乐的昏君，可现在却凭着一手好技艺, 获得了全楼人的景仰。 但陈叔宝每次和人要酒喝，都能看得出租客们眼中掩藏不住的对自己的轻蔑与鄙夷。颓丧如他, 内心也是有那么一丝上进心的, 尤其是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 可不得试试依靠这点本事, 让自己也在租客之间长一把脸？ 陈叔宝在谭楚楚面前自信的样子，就好像弘历那天画了个花盆请赵佶去鉴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谭老妹, 我挑灯夜战写完了前两章, 先给你过过目, 看看能不能把那群人给惊到！”陈叔宝效率很高，第二天早饭之前便把初稿给到了谭楚楚手上。 第一章, 写一个叫包书臣的现代男青年被雷劈了。醒来之后, 这位“回文版陈叔宝”发现自己魂归南朝陈都城一位锦衣华服之人身上, 旁边有个内侍正在汇报该人二弟陈叔陵起兵反叛的紧急军情, 于是主角意识到自己附身了陈叔宝。 “这开头还行, 不像早期穿越文一样, 把穿越之前的故事花上好几个篇幅去写。”谭楚楚津津有味地阅读了起来。虽然陈叔宝的现代白话文运用得还不怎么流畅，但也能看得懂。谭楚楚还建议他，把“魂归”二字改成更方便现代读者理解的“穿越”。 由于写的几乎是亲身经历，第一章里对于男主穿越后的朝堂礼仪描写得颇为细致考究，也很吸引人。而且陈叔宝写作时还懂得扬长避短，既然自己并不了解现代世界，男主穿越前的经历只用寥寥几笔带过，并不赘述。 也许，陈后主还真能在网文世界闯出一片天呢！想想头部网文作者年入百万千万，作品被改编成全国人民甚至部分海外国家群众都喜闻乐见的剧集，哪怕就此封笔也能靠这本书带来的红利吃一辈子…… 然而，看到第二章，谭楚楚脑中那么点走上人生巅峰的幻想，就被“啪”地一下摔了个粉碎。 “陈大哥啊，你这可不能这么写，在我们这儿写小说得先保证过审的！”第一章明明还挺正经，节奏也不错，但一翻到第二章，就是陈叔宝在珍本图书馆里读到的那种情节，他开始写男主角回宫后和众嫔妃如何嬉闹了。 在细节方面，刻画得甚至比第一章里那些朝堂礼节还要精细。 “郭婶？郭婶是谁？也是我们楼里的租客吗？保证她干啥？”陈叔宝一头雾水。 谭楚楚懒得解释了，直接用自己数百本的网络小说阅历给陈叔宝开始了培训：“你第一章写到主角一穿越——啊，就是你说的魂归的意思——就遇见弟弟反叛，明明都下了个这么好的钩子了，怎么第二章又换了个场景写这种让人脸红心跳过不了审的东西？人家读者都等着看你的主角怎么治弟弟呢！” 陈叔宝挠挠头，只咕哝着：“我是想写出主角的弱点，才能体现他的成长嘛……” “可是现在的读者没耐心看啊。你想啊，现代人拥有那么多陈朝人不具备的见识和知识，穿越到的主人又是个花天酒地的彻头彻尾大昏君——我没说你啊——啊不对，我说的就是你——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读者都期待一种反差感，结果你反倒顺坡下驴又让这钩子自行消失了，这样不好……”谭楚楚继续絮叨。 她自己没写过小说，但从老书虫的角度也很容易提出这些意见。 陈叔宝继续挠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逛过珍本图书馆后，萌生了写书思想的不止陈叔宝，还有朱佑樘。 写一本对比古今法律条令、法律精神的通俗科普书籍，是他入住不久之后就定下的目标。为此，他也一直在用功学习相关知识。 但谭楚楚比他要现实得多。朱佑樘专业知识渊博，但他并没有被现代世界认证的学历——确切地说，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 连实力跃然纸上的赵佶，在卖字初期都无人问津。还是自己先找到了郭玲，在偶然的机遇下才把他的知名度打到了书画爱好者的圈子内部的。 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写法律史科普，发到贴吧上都会被人当民科一笑而过。 -- 第77页 想送到出版社出版？那更是天方夜谭了，怕是连出版社门卫大爷都不愿意翻开瞧一眼就要准备放狗了。 她给朱佑樘制定了一个先出名、再出版的战术。最近网上不是有个科普刑法的罗老师么，说话风趣幽默，他口中的虚拟人物“张三”都快成网红了。 “你也可以说个李四，在现代干了一件完全合法的事，回到明朝会怎么样，回到唐宋又会怎么样……”说实话，朱佑樘觉得这个串起故事的方式不错，可他每每尝试在镜头前深入浅出地讲这些故事，都会紧张，进而笑场。 谭楚楚又提出，可以换成仅录音的有声书形式，毕竟朱佑樘的声音条件也很不错。果然，笑场问题解决了，但朱佑樘还是做了个务实的决定：“算了，我还是先把书写出来，再顺便练练口才。也许书写完了，就能更流畅自然地给听众讲法律史了呢。” 刘备和孙权共同管理的天下一人小店，悄悄地上了新品：手工艺术篆刻定制服务。 热爱盖章的弘历，刻起章来也毫不含糊，他从厨房里偷拿的那些萝卜，最终还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很快，弘历就不满足于在萝卜上刻章了，他房里的书桌、餐桌、床腿都被刻上了各式各样的艺术字，密密麻麻的。若是找个密集恐惧症患者来他的房间，肯定会和看到花盆的赵佶一样晕过去。 但他的努力也收到了成效，还是令弘历自己都喜出望外的成效。 弘历接到的第一个订单，客户就请他用瘦金体刻一枚章自用，内容是八个富有哲理的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在刘备和孙权开的小店里请弘历用赵佶的字体刻曹操的诗句，这个客户一张几十块的订单，就调动起了公寓里的五个租客，参与度仅次于中秋晚会了。 第一单就要刻偶像的字！弘历这下有正当理由去找赵佶了，先得请赵大师写一幅，自己才好照着等比例缩小呀！ 练了几天就成了刻章熟手，这个客户的章他一下午就搞定了。刻完了，弘历的第一反应才不是送到刘备和孙权那儿给客户邮过去呢，当然得先找赵佶过过目了。 “这复刻程度相当完美了，连我这一横和这一竖之间的练笔游丝都体现了出来，还是刻在合金模具表面的朱文印章，真不容易。”赵佶盯着刻好的章看。他这人对待艺术作品一直都很认真，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弘历已经兴奋地搓起了小手手。 这是弘历入住一个月多以来，第一次受到赵佶的夸奖！ 再接再厉的弘历就像一台疯狂的刻字机器，不光照着客户的要求印，还用赵佶的作品自制了不少文创产品。 除了字，他连画都会刻。在四个平方厘米大小的印章模具上，都能刻上线条细密的杜鹃鸟，甚至还有本事在角落上偷偷加上属于自己的个性化签名“十全”，引得小店常客们啧啧称赞，纷纷下单，还在小店的留言板上鼓励各位艺术家。 “天下一人小店还真是奇才汇聚，一个赵书画家就够绝了，最近又和一个叫弘历的刻章高手合作了。” “弘历先生是搞微雕的吗？核桃能刻么？大米能刻吗？” “看到这些俗世奇人在网络上发光发热，真的为我国的传统文化得到弘扬而感到高兴！” 如这第三条的评论，就是孙权一直在等的。终于有人意识到这家小店和传统文化的关系，那么，是时候让大家欣赏更多的传统文化了！ “为感谢诸位客官的厚爱，也为继续弘扬我国传统文化和记忆，小店将在下周六晚黄金时间八点半，请客官们相聚天下一人直播间，有你从未见过的带货直播方式和小店难得一见的惊喜折扣。” 孙权写的广告语其实模棱两可，只说带货直播，又暗示和传统文化有关，便勾起了许多常客的好奇心。 折扣也很吸引人。常逛“天下一人”的客户都看得懂赵佶书画的高明之处，都想买一幅收藏，可就是价格太高。 也是时候把杨玉环和李隆基推向大众了。李隆基时常在房内引吭高歌，虽然他的嗓音条件不如专业歌唱家，但放在普通人里也绝对算得上一位业余高手了。 杨玉环更是结合了轻盈婉转的古典舞蹈和刚劲有力的现代街舞舞步，独创了属于自己的动作，被谭楚楚戏称为“大唐风街舞”。 没用杨玉环主动提起，谭楚楚就为她购置了两套服装，既可以在表演中使用，日常穿着也不过于浮夸。 一套衣袂飘飘，衬得原本就肤如凝脂的杨玉环更显仙气飘渺。另一套修身T恤加束腿裤，乍一看和杨玉环的气质不搭，但一旦帮她把长发扎成高马尾，那一股英气逼人的气质不用化妆都尽显无疑。 在她的房里看着杨玉环忙不迭地把两套衣服反复试穿，谭楚楚从未对自己的审美产生如此强大的满足感。 杨玉环都受宠若惊了：“姐，我们那会儿制衣都有宫中裁缝量体裁衣的，你这衣服随便一买，咋就这么贴合我的身材呢？” 还没逛过现代世界的商场，也不知道现代世界不仅有成衣店，店里同样款式的衣服从超小到特大号一应俱全。谭楚楚听了这话，下定决心要带这个唐朝的小姐妹去一趟商场里长长见识。 第45章 、预测未来 把带她逛商场的想法一说, 杨玉环对着谭楚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开玩笑道：“姐，你对我这么好, 我都要爱上你了怎么办？” -- 第78页 虽然只是开玩笑, 可杨玉环微笑时的眼神迷人又勾魂, 连百分百确认自己是直女的谭楚楚，心都仿佛少跳了一拍。 谭楚楚好像忽然明白, 为什么前世的李隆基宁愿冒着被人非议的风险, 也要把这个杨玉环从儿子的王妃府拐带到自家后宫了。 这，谁能顶得住！ 天下一人小店的工作人员们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直播带货事宜, 杨玉环也换上了谭楚楚给她买的新衣服练习舞蹈。 刘秀忽然觉得，自己的特殊能力有所增强。 “谭姑娘,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能看到很多没发生的事情吗？比如明天的天气, 再比如时空隧道里走某条路线会不会遇到障碍物、从某处往下挖会不会挖到矿石……”刘秀神神秘秘地来到办公室。 谭楚楚怎么可能不记得, 她点点头, 听刘秀继续往下说。 “昨天我才发现，我能看到的东西变多了。昨晚我在房里翻看自己的时空隧道矿藏笔记，忽然就看到曹操给大家做山药炖鸡汤的样子。我这人你也知道, 从来不会做饭, 可他做菜的每一个画面和步骤, 在我眼前都变得格外清晰。”刘秀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谭楚楚记得，昨晚曹操准备的大菜, 还真就是山药炖鸡汤。 “而且这段做菜的画面持续了很久, 从切姜片开始, 到后面加山药慢炖。我以前无论是预测天气, 还是看到时空隧道里的未来画面, 都只能看到几秒钟的连续画面, 从来不像今天这样。为了证实我的能力的确有所进步，今天早饭之前我也特地尝试在自己房里‘看’曹操做饭的画面——鸡蛋蔬菜饼！”刘秀继续说，“刚才我又试着看了一下，中午他会做银鱼炒蛋。不信我们一会儿开饭的时候验证一下！” 众所周知，曹操做饭都是一时兴起，看厨房里有什么就随缘做什么，做菜之前只会告诉当天轮值的助手，别人都要等到开饭之后才知道他做了什么。 果然，刘秀的预测完全没错，这天中午的第一道菜便是银鱼炒蛋。 饭后，谭楚楚又问刘秀：“刘叔，你能预测到明晚天下一人的带货直播有哪些节目吗？” 孙权和刘备两人把整个流程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参与直播带货的李隆基、杨玉环、赵佶、弘历四人之外，只有谭楚楚略知一二——但她知道的也就是杨玉环要跳舞，李隆基要献声而已。 谁知刘秀一拍脑门，闭上眼睛略微思索了几秒，就开口了：“大概是距离明晚还有超过一天的时间，我看得不够真切，但能看到小杨姑娘穿着一件墨绿色襦裙，肩上披一条浅绿色半透明帔帛……” 谭楚楚有些吃惊，这正是她买给杨玉环的两套新衣之一。她从网上下单，去瓜狗驿站取来包装完好的快递后，就直接送去了杨玉环房里，根本没有给任何人过目。 按照杨玉环的性格，她也不至于在李隆基之外的男性租客显摆自己的新衣服。 刘秀还没说完：“我还能看到的画面，就是杨姑娘轻歌曼舞，最后一幕把袖子一掀，露出身后一幅书法作品，上面是赵佶用挥毫而就的行草作品……” 谭楚楚连忙打断了他，让刘秀停止剧透。 “你能看到明天开奖的福彩双色球号码是多少吗？”如果有了预测未来的能力，恐怕很多人都会用在这么一种发财最快的方式上面，谭楚楚为租客们挣钱而操碎了心，自然也不能免俗。 刘秀还真尝试去看了，可他给出的反馈却非常令人失望：“奇怪，每次那数字要出现的时候，我的眼前就出现一篇黑雾，心里也慌得不行，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提醒我：‘不要看，不要看’一样。” “那今天晚上的板鸭国家德比的比分呢？”福彩看不到，体彩呢？现代足球比赛偶尔也会上早间新闻，慢慢成为租客们口中的谈资。 刘秀依然摇头：“不行，这些都看不到。” 看来这特殊能力的使用也会受到限制，想要依靠它一夜暴富是不可能的。 “为啥我有这么奇怪的能力，还能进化呢……”刘秀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重又独处的谭楚楚细想起来，也觉得有些诡异：别的租客或有特长，也属于正常人里的天才水平。武则天的夜视能力仅在时空隧道里起效，在现实世界中只体现为眼神好这一点。 唯有刘秀，这个第一个被彭祖带来入住的租客，他的预测未来完全是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超能力，在现实世界和时空隧道里都能用。 谭楚楚脑洞大开，瞎想着把自己都吓到了：难不成刘秀拿了男主剧本？不要啊，虽然刘秀在这个世界里憨厚老实，人长得也不难看，可比自己大了十多岁，更何况前世结过两次婚…… 使劲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乱七八糟想法赶出大脑之外，为第二天的带货直播做准备——孙权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每天都在飞速进步，但想要更切合现代世界观众们的口味，带货串场词还得谭楚楚把关。 其实带货是其次，这次的主要目的是让外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李隆基这个业余歌唱家，更重要的是杨玉环这个天才舞蹈家。 “欢迎来到天下一人直播间，我是主播小孙。”直播开始，画面一片空白，孙权从镜头后方念出朴实无华的开场白。 随即，低沉的男中音吟唱从镜头外隐隐传来，而画面上依旧只有一块作为背景的白布。献声的是李隆基，不过他的歌声只是伴奏形式，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当然，现在的观众们才不知道什么是“主”。 -- 第79页 这一次直播是在刘备的房间里进行的，刘备只请了相关表演人员进入自己房间，外加谭楚楚。 见到白布背景，观众们慌了。 “怎么回事，主播是不是把镜头方向对反了？啥都看不到啊，就听见一个大叔在哼歌。” 李隆基看不到实时弹幕，否则他会抓狂的。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自己好歹是风流倜傥帅气潇洒的唐明皇啊！ “末将拽狂の涐特地从朱大将军的直播间赶来捧场，拜托主播不要让我失望。”这是朱厚照游戏直播间的榜一大哥，每次发弹幕必自报家门，存在感极强。 “还以为能看到赵大师第三次直播写字画画。我是来看赵大师的！”许多期待赵佶的观众纷纷为这条评论点赞，但他们定睛一看，发送者的用户名是…… 四四爱收藏？ “大家小心，弹幕污染机四四同志又出现了！”有人发来提醒。 剩下的租客们，除了专心小说创作事业的陈叔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小黄书之外，要么在朱厚照的房里用电脑看这场直播，要么去了二楼，和用ipad的张皇后一起凑热闹。 这位熟悉的用户一出现，租客们都傻了：弘历难道不是应该在准备直播刻章吗？怎么还有工夫发弹幕？ 李隆基唱了一分多钟了，观众们依旧只能看到当背景的那面白布。正当几位观众开始不耐烦，想要关机离开的时候，一位身着墨绿色裙装的年轻女子轻移莲步，进入了众人的视野，脸上荡漾着一抹优雅从容的浅笑。 “啊呀！我知道小杨漂亮，没想到这么好看！”张皇后看到屏幕里的杨玉环，不禁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套衣服是新买的吧，裁剪水平不错，很适合她的身段。”胤禛用专业的眼光鉴赏起了服装。这几日，他除了看书，就是和杨玉环讨论唐朝和清朝的流行服饰差别，居然也无师自通，学了不少制版缝纫相关的知识。 很多人认为唐朝以胖为美，那倾国倾城的杨玉环怕是个胖美人吧，连谭楚楚原先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见了穿越到现代世界的杨玉环，她才知道今人对古人眼中的“胖”有些误解。 杨玉环的腰肢算不上纤细，但身材算得上健康型的丰满，前凸后翘。谭楚楚觉得，这样的身材比她自己除了瘦什么都没有的平板身材更具有吸引力。 正无聊之际突然被屏幕里乍一出现的美女“视觉轰炸”的观众们显然深有同感。 一般有美女主播的直播间，都少不了言语之间充满暗示的猥琐男，美女主播们要么无视这些言论，要么打哈哈过去。但此时的杨玉环却让男观众们连开黄腔的欲望都没有，她的笑容魅力十足却恰到好处，让男观众们产生对妹妹一样的怜惜之情。 连浅吟低唱中的李隆基都暗自吃惊，在自己面前风情万种的尤物，也有如此纯真可爱的一面。 杨玉环在观众们面前扬起肩上浅绿色的帔帛和手腕上缠着的窄绸带，开始慢慢旋转。她的长发仿佛在风中摇曳的湖边杨柳，帔帛和绸带就像飞花与落叶，随着她旋转的动作在半空中飘荡。 原本冲着打折书画作品和刻章服务而来的观众们，好像都忘记了自己前来观看直播的目的，纷纷欣赏起了眼前纯粹的美。 第46章 、面对热爱 直到一段舞蹈结束, 杨玉环停了下来，所有观看的人好像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这妹妹真好看，专业舞蹈学院的吧？” “我外甥女就是学跳舞的, 她们学校学生都要严格控制体重。没想到这个妹妹身材丰腴, 也能跳得那么好看。” “快, 又开始了！” 观众们还没聊上两句，只见杨玉环又迈出了蹁跹的步伐, 只是这一次比起刚结束的那一段, 动作幅度更大，旋转得也更快了。 原来先前那段杨柳舞只是开胃小菜, 正餐这才开始！ 很快，屏幕就被不停飘动的裙摆、帔帛、绸缎占据, 舞姿婆娑, 人们几乎看不见舞者那张娇艳如花的脸了。 又享受了一分钟这极致的美, 观众们忽然发现, 那位绝美舞者的动作慢了下来，只有身上长长的绸缎还因为先前的舞动，在惯性的作用下飘荡着。 而她的身后, 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幅巨幅书法作品, 像是写了一首长诗。由于距离较远, 加上和镜头之间还隔着一个姑娘，通过直播镜头看到这幅字的观众们视野并不十分清晰。 但所有坐在刘备房间里的人, 都看清了这幅书法作品上的字。刚才, 趁杨玉环舞得天花乱坠, 孙权和谭楚楚把这幅赵佶抄写的作品挂在了杨玉环身后的白布背景上。由于杨玉环的舞蹈太过精彩, 后面两人悬挂书法的全过程, 竟没有引起一个观众的注意。 等到第二段舞蹈结束, 杨玉环淡出了屏幕，观众们才注意到这幅字。 镜头最中间的一句，叫做“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除开随机点开直播的路人观众，和榜一大哥“拽狂の涐”这样跟着过来凑热闹的观众，关注了天下一人小店的多半是文化修养颇深的书画爱好者，故而很快有人辨认出了这句诗的来源。 “这句话出自白居易的长诗《霓裳羽衣舞歌》！按照小店平日的定价水平，这么一幅大型作品，一定得上万了。唉，买不起。” “等等，难不成刚才那个小妹跳的就是霓裳羽衣舞？我不懂舞蹈，但这舞的名字真美。” -- 第80页 “应该不是吧，这种舞蹈表演在唐朝安史之乱之后就失传了，除非这小妹是从唐朝穿越过来的！”有历史爱好者评论道，谭楚楚忍了半天才忍住了回他一句“恭喜你答对了”的冲动。 这时，李隆基的歌声也渐渐淡去，孙权的画外音响起：“亲爱的观众们，趁跳舞的妹妹休息的时候，我给大家讲一讲今天的优惠项目……” 直播当日的字画，卖得的确比平常便宜一些。比如这幅字很多的白居易《霓裳羽衣舞歌》，按照某位常客的估计，至少要卖到一万以上，但今天只需八千。这幅字赵佶一共抄了三份，观众们只需通过直播间里的链接去后台交定金，然后小店随机抽取三位幸运观众，获得能以优惠价格购买的资格。 交了定金但没抽中的观众，则可以选择全额退定金，或者继续参加其它作品的抽奖。前一轮没有抽中的观众在之后的抽取中会获得更高的权重，更有可能在之后的轮次里抽中，以优惠价格买到心仪的作品。 至于弘历，他也没闲着。一会儿以“四四爱收藏”的身份，用谭楚楚的手机吹两条赵佶的彩虹屁，一会儿应观众的要求，刻几个章，帮助观众们管理自己的收藏。 题跋、盖印对于收藏者来说，除了表示印章主人对于作品的所有权、刷一刷存在感之外，有些讲究的收藏家会特地适应书画作品的构图和尺幅，改变盖章的位置，让收藏印本身融入艺术品本身。 ……才不像历史上的乾隆皇帝和他儿子嘉庆皇帝这样，见一幅画，就题一首诗、盖一群章呢。 卖了一会儿货，孙权见时机成熟，便对观众表示他需要休息一下，请观众们再欣赏一段舞蹈。 “主播可休息去了，我只想看小妹跳舞，不想听你唠叨。” “主播晚安，睡觉去吧，明天见，让我看一晚上的舞蹈别来打扰我就行，哈哈哈。” 有多少真心话，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口的。 杨玉环再次出现在观众们面前的时候，着实惊艳了全场。她换下了刚才那套衣袂飘飘的长裙，穿上了一身短打，将长发扎成了高马尾，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观众们盯着她未施粉黛的娇颜看了半天，才确认这个英武的女子和刚才迈着娇柔轻盈舞步的小妹是同一个人。 这一次，杨玉环每迈出一步都充满了果决的力量，肢体动作更加夸张。她的手上好像握着一只看不见的毛笔，每做出一个动作，就像是在一张看不见的宣纸上添上一笔。 唱着歌给她伴奏的李隆基整个人都傻了：她居然还能跳出这么富有活力的动作！ 连谭楚楚都看得眼花缭乱。她知道杨玉环这几天一直在尝试将古典舞的柔美和现代舞蹈里更加自由、夸张的元素结合起来，只是没想到她不仅会跳，她的编舞水平也极高。整支舞蹈就用“挥毫泼墨”作为主题串联，每一个弹跳、翻滚甚至倒立，都充满了张力。 杨玉环灵动的动作和表情，还给这段舞蹈埋了个并不复杂的故事线，观众们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年轻舞者，而是一个古代的小说家，时而在文思泉涌时下笔如神，时而因为卡文抓耳挠腮。 一曲跳毕，杨玉环从地上捡起一幅画作，正是赵佶刚才几分钟内完成的毛笔速写。 不消说，一群被震撼了的观众就像着了魔一样，纷纷去后台下定金参与购买资格的随机抽奖。 李隆基有点忧伤，因为杨玉环的舞蹈没有任何背景音乐，只伴着自己的浅吟低唱。 但所有观众的关注点都是在舞台上闪耀的杨玉环，并没有人注意到默默给她伴奏的自己。她跳古典舞时自己轻柔低唱，跳国风街舞时嘴里近乎打鼓一样地打节奏，自己明明也很不容易嘛！ 而且，前世的杨玉环分明是个柔若无骨百依百顺的小女孩，自己对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了若指掌，但他今天才发现，自己对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一无所知。 别说李隆基了，就是杨玉环本人，在前世恐怕也从未正式面对过这内心深处的渴望。 这次直播带货，从“带货”本身而言算是相当成功的，以稍便宜的价格卖出了一部分平日里因价格过高而积压的书画作品，还让更多客户意识到天下一人小店开始了一项和书画收藏配套的新业务——刻章。 但却没能达到谭楚楚和孙权组织活动的深层目的。事后几天，虽然偶有人询问跳舞的妹妹的信息，但多是出于“想要认识美女”的目的，而非看中了她的舞蹈能力。 谭楚楚深知，自己希望让杨玉环通过舞蹈实力征服观众，而不是只靠脸。说白了，她想成为杨玉环在这个世界里的经纪人，而非老//鸨。 不过杨玉环自己倒无所谓，甚至还很有成就感。 虽然这一次舞蹈的也是为了网店宣传，甚至舞蹈本身也是用来取悦观众的，但她却可以自由地编排自己喜欢的动作。跳舞的时候，她还有两处故意没有按照李隆基歌咏的节奏踩步点，偷偷瞄了一眼有些慌乱的李隆基，她的心里颇有些叛逆的得意。 而且，在这里跳舞，想要素颜出镜也没人拦着，不用依照前世的李隆基的喜好搽脂抹粉，描上那些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的妆容。直播前，李隆基还跑来建议她按照唐朝人的喜好画两道蛾眉，才能更吸引人，也被杨玉环自己拒绝了：“谭姐姐说了，让我怎么舒服怎么来，我不想化妆。” -- 第81页 更重要的是，杨玉环也不用在跳舞时为了吸引面前的男人，时时刻刻摆出扭捏作态的姿势和摄人心魄的表情。她可以沉浸在自编舞蹈的情绪里，想笑的时候就大笑露齿，毫无所谓淑女风度，想面无表情便冷若冰霜，假装成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随着自己编排的舞蹈做表情，反而让舞蹈本身显得更具有整体感，所以观众才能从一段简单的舞蹈中，读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总之，前世，舞蹈是她用来取悦寿王李瑁、皇帝李隆基的工具，而她自己也只不过是族人用来攀附皇权的工具而已。但在这里跳舞，博得观众喝彩、协助网店宣传只是顺带的效果，她第一次发现，跳舞是一件值得全情投入以取悦自己的事情。 赵佶喜欢写字画画，陈叔宝喜欢写书，自己何尝不能喜欢编舞、跳舞呢？ 杨玉环突然发自内心地想让更多人看到自己，欣赏自己从事热爱之事时的身影。她想做自己舞台上的主角，有没有李隆基、李瑁，乃至杨氏家族都无所谓的主角。 谭楚楚便把两端最精彩的舞蹈视频录像留在了天下一人小店里，供观众们回味欣赏。说不定哪天会遇到懂得赏识这段舞蹈、又有足够能量将杨玉环推上更高水平舞台的观众呢。 第二天大家聚在公共房间里吃早饭的时候，还有好几位租客津津乐道着前一晚精彩的舞蹈表演。 “小陈，你不是最喜欢看跳舞的么，昨晚没来一起看，亏大发了。小杨姑娘跳得太美了，看得人毫无世俗的欲望，偏生又忍不住继续观赏下去。”曹操端出一碗皮蛋瘦肉粥，坐到了写了一晚上小说的陈叔宝身边。 能让曹操看得毫无世俗的欲望，说明杨玉环的舞蹈还真是美到了极致。 陈叔宝笑了笑：“舞蹈以后还能看，我昨晚的灵感要是错过了，恐怕这辈子都再想不起来了……” 两人聊着，朱厚照却自顾自地跑到了公共房间中间，对全体租客大声宣告：“朋友们，我在此宣布一件大事！” 第47章 、首次参赛 除了楼里唯一知情的谭楚楚依旧不动声色地喝着粥, 租客们都竖起了耳朵。尤其是朱佑樘和张皇后，恐怕正在心里埋怨着儿子，怎么又不声不响搞事情, 搞事情之前还不知道知会爹妈一声。 “今晚我要参加《中世纪战争大师》游戏的一场民间线上比赛, 没有公开的网上直播, 但会开放私密直播间，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用我妈那儿的ipad观战！第一名有三千块奖金呢, 够我和爹妈交小半年的房租了！” 张皇后突然鼻子一酸, 这个儿子虽然平日里顽皮不听话，赚钱的行当也一直不太入她这个前世皇后的法眼, 可无论前世还是现在，心里还是时时刻刻装着父母的。 “小朱这么厉害, 都能打这种规模的比赛了？”不知是谁不可思议地冒了一句。 朱厚照见自己扔下的石头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心里颇为得意, 却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也没什么, 就是直播的时候有个老观众提起有这比赛，说我的水平至少能混个八强，我就报名参加了。” 众人自然又是一顿夸。 说得轻巧！谭楚楚轻笑。她可是知道朱厚照为了报名参加这比赛, 经历了怎样的波折。那可是险些把他自己折进金融大案里！ 前几天, 朱厚照找到谭楚楚, 问她外出买菜、取快递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他买一张当日的《东都日报》。 《东都日报》是东川市最老牌的地方性日报之一, 创刊于六十年代。 谭楚楚知道朱厚照平时借房里有电脑之便, 经常从各大网站和自媒体获取现代世界的新闻。她狐疑地盯着朱厚照：“你什么时候改看报纸了？” 朱厚照挠挠脑袋：“不是我要看, 是……唉,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你还记得中秋晚会之前, 我因为‘要做一件大事’而, 拒绝表演节目吗？” 谭楚楚点头，朱厚照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就在琢磨着打比赛的事情了。要准备比赛训练嘛，就不表演节目了。不过昨天我才正式去报名，发现报名比赛的网站还要求我上传一张手持证件以及当日报纸的照片。我都宅在家里懒得出门，所以就来拜托亲爱的铲屎官姐姐帮忙买一份报纸啦。” 听朱厚照这口气，好像挺稀松平常的，可谭楚楚却立刻警觉起来。就打个普通的线上比赛，顶多让选手登记一下姓名和证件号码就行了，哪会这么复杂？ 她记得大学室友报名考研的时候，让她帮忙拍过手持证件的照片。自己和朋友们入职工作签劳动合同，都只需要复印证件即可。 这电竞比赛是什么鬼，不仅要求手持证件，还要当日报纸，身份验证手续居然比国家级考试还要严格？ “你在什么地方报的名，能让我看看不？”虽然朱厚照前世见识广博，人也聪明，可面对现代世界那些复杂的骗术，一个接触互联网不过数月的古代人就算再聪明，也不比诈骗受害重灾区的老年人群体好多少。 被骗钱都是小事了，万一对面是想套路他的个人信息用在不法活动上，顺便把朱厚照的特殊身份给扒出来…… 进了102上电脑一看，嚯！聪慧如小朱，也能被简陋得恍如“性//感荷官在线发牌”一般的网站一骗一个中。 谭楚楚便对朱厚照开始了长篇大论的反网络诈骗及搜索小技巧教育：“你的观众说比赛是浪易游戏主办的，那你搜浪易游戏官网就行了，点进官网再慢慢找报名入口啊。你搜‘浪易中世纪战争大师业余锦标赛’这种一长串的关键词，很容易让诈骗网站趁虚而入的。万一受了骗……” -- 第82页 朱厚照连连点头，嘴里不时咕哝着：“这群人大胆至极，放在我们大明就是欺君之罪！” 好在她为他把了这道关，朱厚照顺利在截止日期到来之前报了名，游戏名叫“GeneralShou”，就是“大将军朱寿”的意思。 浪易官网的报名通道只需要证件号码和简单的联系方式即可，谭楚楚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报名表提交上去的第二天，有工作人员来点确认。听到接电话的是个女生，工作人员还以为这位报名的小朱同志留错了电话号码呢，谭楚楚只好临时编了个理由：“参赛的是我表弟，他刚成年不久，父母对他用手机的时间管控比较严格，为了不错过电话，只能留表姐的号码了。” 反正对方是信了。 赛前的朱厚照很放松，晚饭还多吃了两个葱油饼，惹得医学博士上身的李治在一旁好心提醒：“小朱，碳水化合物别吃太多，升糖太快一会儿会犯困……” 这场比赛的赛制和世界杯足球赛很像，一共32个参赛席位，四人一组循环赛决出小组头两名后，再抽签决定淘汰赛对阵。这天晚上将进行所有小组赛的比赛。 《中世纪战争大师》在华国并不算一线竞技游戏，和时下最火的《英雄荣耀》、《王者联盟》人气完全没得比。 一场周日、周一、周二这三个晚上举行、禁止职业玩家参赛的线上比赛，能报满32个业余选手，组委会已经可以烧高香了。就算这样，赛前还有一位选手因为孩子生病而临时退赛，其中一组的选手们幸运地获得了一次轮空的机会。 这和朱厚照没有任何关系，首次参赛的他心态平稳，还在直播平台摆弄着“私密直播间”的相关设置。这种直播模式只允许通过点击链接加入，适合主播与亲友一起娱乐，防止对手通过公共直播间观看主播的战略部署。 朱厚照小组赛的对手有两个从未参加过比赛的玩家，另一个则是参加过好几次类似比赛的业余高手“Cloud9”，实力不俗。朱厚照在网上看游戏攻略视频时，这位玩家的操作被选进过好几个“神操作合集”。 这位业余高手才19岁，只比朱厚照大一年，是首都市的大一学生，典型学习游戏两把抓的那种“别人家孩子”。一些职业战队想吸纳他加入，可Cloud9表示职业战队训练任务太重，他还要上课，通通给拒绝了。 这一次参赛，望着小组里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Cloud9信心满满，对冠军的三千元奖金有七八成把握，连小组对手的名字都没记清，就已经推算起每一组最可能出线的选手是谁了。 而他的自信，在碾压式战胜了小组里头两个对手之后达到了顶峰。小组赛对手就是给自己热身的，当真“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 第一轮，Cloud9对阵路人甲，朱厚照对阵路人乙；第二轮，Cloud9对阵路人乙，朱厚照的对手是路人甲。Cloud9自然是知道这两位路人的实力平平，看到朱厚照也以相同的比分战胜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如临大敌之感，因为朱厚照战胜两人的总时间比自己要长，而自己可是都没出全力的。 “GeneralShou？没听过，估计又是个新手，不过他居然也赢了那两个菜鸟，看来也不烂嘛。不过这局就出个八成力吧，让这些凡人感受一把业余顶尖水平带来的恐怖！”Cloud9就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对观众们说出这番话，观众们也不觉得这是口出狂言，毕竟实力摆在那儿。 没错，他觉得都没必要为了保密战术而暂停直播，反正四强之前的对手就算实时看到自己的屏幕，他们的手速和意识也追不上自己。 他想不到的是，朱厚照战胜这两位路人对手的时间虽长，过程却比自己还要轻松，而朱厚照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有两个原因—— 他太好奇了，以及，他话太多了。 熟悉电竞比赛的选手乃至观众都知道，每场比赛开场，选手们都会打出一行英文字母，已经算是电竞比赛的标准礼仪了。 可只会和电脑对战的朱厚照并不知道对面打出的“gl HF”是什么意思，他也没人可问，谭楚楚还在公共房间里琢磨怎么把ipad上的画面投屏到白墙上呢，省得租客们都得挤在那么小的屏幕面前观战。 于是，朱厚照直接打字问对面：“请问GL HF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路人甲以为他在开玩笑，因为这是看过几场完整的电竞比赛的人都知道的常识，便没回复，径自开始自己的游戏操作。 朱厚照才不知道路人甲的内心活动，他以为对面忙着开局建设，没注意到自己的问话，便把问题重新打了一遍。 “？？？”这一次，路人甲直接用三个问号做出了回应。 “对面的大哥你说什么？为什么打出来变成乱码了？”朱厚照继续懵逼。不过脑袋懵着手可没闲着，开局该造的建筑该练的兵一点没差。 路人甲依旧觉得他要么在开玩笑，要么就是在耍自己。造了两个侦察单位去朱厚照的城堡一瞧，该造的基建一应俱全，一看就不是新手玩家，那可不就在耍宝了。 “你有病吧，我是男的，别调戏我。”路人甲抛出这么一句话，就决定不再回复对面的傻帽了。 第48章 、小组突围 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顿, 朱厚照委屈不已。 他性格直率，受了委屈自然不会忍着：“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就问个问题么？” -- 第83页 路人甲不回话。 “对面的，说话呀, 敢骂人不敢对线？”朱厚照继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拱火。 公共房间里, 看不懂却也盯着直播的张皇后发现了屏幕左下角的聊天框。由于朱厚照第一视角直播, 即使是观众也能看见他和对手的私聊内容。 张皇后率先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叫来谭楚楚：“谭姑娘, 照照这是和人吵起来了吗？” 谭楚楚扶额：这小子, 怎么一分钟都不让人省心呢？ 好在朱厚照打游戏时虽然关门，却没锁上门, 谭楚楚在外敲了敲，见没动静, 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此刻的朱厚照一边快速打字, 一边造建筑、练兵, 只是气恼上头的他手速到底比平时慢了些, 否则也许还能更早解决对手。 正常情况下，一方失势自觉无法翻盘，便会自行认输退出游戏, 剩余单位由电脑接受操控。但朱厚照被对方嘲讽了, 憋着一股气, 哪怕路人甲已经打出他依旧看不懂的“GG”退出了游戏，朱厚照依旧坚持拆完了路人甲堡里的所有建筑才退出游戏, 这也导致他的游戏时间比实际要长了不少。 这拆家速度, 简直是一只愤怒的哈士奇！ 谭楚楚这才拍拍朱厚照的肩膀, 打断了他嘴里咕哝的“还敢骂我, 你以为你是御史言官吗”这句话。 听了谭楚楚的解释, 朱厚照才明白对方打出的英文字母是玩家对战的默认礼节：“我想了半天GL HF是什么意思, 还以为是他在喷我‘滚了，好烦’呢……” 路人甲被朱厚照这么一搅合，游戏心情全无，第二局又要对阵业余顶尖高手Cloud9，瞬间溃败。他和最后一局小组赛的对手路人乙是同一个游戏群里的网友，从前也约战过。 由于两人前两战皆墨，已经没有了小组出线的希望，便放松着打，一边聊了起来。 路人甲：“咱们组那个叫GeneralShou的家伙，把你给打赢了？” 路人乙：“没听过这人，还挺厉害的，犀利程度不比‘云九’差。不会是哪个职业选手的马甲吧？” “云九”指的便是这组的业余高手Cloud9。 路人甲：“他开局的时候有没有问你一些傻问题？比如，‘GL HF是什么意思’这种？” 朱厚照和路人乙开战时，已经从谭楚楚处得知了这些缩写的意思，所以面对路人乙，他主动打出了这行问候语，路人乙便诚实地回答道：“没有啊，他还挺礼貌的，主动问候我呢。” 路人甲无语了，这个奇怪的新玩家果然是看自己不爽，来耍人的吗！ 与此同时，朱厚照和Cloud9的比赛进行中。决定使出八分力的Cloud9还挺惬意，一边造兵一边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聊天。等到他的侦察单位造完，来到朱厚照的基地时，却意外地发现：对面那个GeneralShou只在城堡里造了些民政建筑，哨塔一类的防御建筑一概见不到，好像城墙上也看不见用来防御的长弓兵。 “这人就是一个只知道发展内政的肉鸡啊！毫无防御，我好奇他是怎么打赢刚才那两个菜鸟的？”Cloud9在他的直播间里逐渐嚣张起来，“走，我马上就去拆他家水井农田，让对面断了水源和食物，造不了兵！” 说着，Cloud9把屏幕切回自己的基地，拖了一小股钉锤兵和攻城车就往朱厚照的城堡开拔。 这款游戏里钉锤兵的攻击防御皆强，但牺牲的是行进速度，适合不需要太多机动力的拉锯战——比如马上要去攻打城堡，就是用钉锤的好时机。 至于攻城车，机动性就更差了，几乎只有站定放炮一个作用。 然而Cloud9这波兵走到半路，却意外地收到了“你的城堡正在遭受攻击”的系统提示音。他惊奇地发现，从自己城堡旁的战争迷雾中突然冒出了一小队骑兵和弩兵组成的敌军！ “糟糕！”Cloud9心下顿觉不妙，自己的城堡只有少数弓手防御，但骑兵和弩兵都披戴轻甲，长弓造成的伤害极其有限。 Cloud9的城堡里几个长弓手在朱厚照的军队前完全不够看的，骑兵弩兵组成的混合军队势如破竹地打破城门，开始拆除Cloud9的城内设施。而Cloud9的军队刚走到地图中央，继续进攻拆城堡也赶不上先手进攻的朱厚照，后退也来不及防守了，何况对手的骑兵面对自己，完全可以快速撤退，自己最多也就能伤害作为辅助的弩兵。 “淦！这是怎么回事！”面对直播间弹幕里一排排的“被偷家了”、“云九大哥这局没了”的评论，Cloud9心下焦虑不已。 同时，Cloud9的脑袋里也全是问号：为什么对手能快速造出骑兵和弩兵这样前置科技要求颇高的兵种？刚才侦察单位在他的城里只见到了□□作坊，也没看见马棚、皮甲匠呀？ “一定是开挂了！我要去跟组委会举报！”无奈打出“GG”之后，Cloud9下播，也下定了决心。 但朱厚照这个报个名都差点被骗的家伙，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外挂呢？在这类策略游戏里，没有一击必胜的战法，早爆兵暴力流速推、经营内政中后期一波带走、攀科技树求后期碾压，诸如此类不同战术战略之间都是相互克制的。 优秀的玩家会通过适当的侦察，在早期就揣摩出对手的战略，进而做出合理的应对措施，甚至改变自己原先的策略。 Cloud9的侦察单位看到朱厚照城堡里几乎全是内政建筑，除了□□作坊没有任何出兵建筑，便自然而然以为朱厚照是经济流玩家，造□□只为训练长弓守城。经济流玩家起势较慢，可以在中前期用一波强力的钉锤兵带走。 -- 第84页 然而，朱厚照另辟蹊径，用玩家打电脑时常用、但玩家对战间几乎见不到一种建筑摆放方式，迷惑了前来侦察的敌方探子。 这属于一种极端策略，赌的就是对方发现不了自己摆在野外的建筑。对阵电脑时则不一样，因为电脑的套路相对单一，即使发现了野外的建筑，也只会用预设好的进攻时机攻击玩家，所以玩家把建筑散开到城外摆，反而能够加长电脑军队的征途，拖缓节奏。 “照照你厉害啊，居然敢把马棚和皮甲匠这样的关键建筑放在野外，够冒险的！他完全没想到你能出骑兵，看他的城堡防御，都完全没针对骑兵进行布防！不过，万一他的斥候发现了这两个建筑，你都没有兵可以阻挡他来拆！”眼见着朱厚照用一种让她目瞪口呆的方式赢下了这局，谭楚楚都不禁啧啧称赞。 她当年也是这款游戏的熟手玩家了，但水平已经远比不上现在的朱厚照，更别提小朱还会使用野外摆建筑的奇怪策略。 朱厚照无所谓地摇摇头：“我一开始没想这么摆的，可跟电脑打习惯了，刚才打了两局也有些疲劳。刚摆下马棚的时候，忘了对面是个人了……” 但谭楚楚很欣赏朱厚照的一点品质就是，虽然他有些好大喜功，但并不会躺在功劳簿上，把已经取得的成就认为理所当然。以小组头名出线之后，他把谭楚楚礼貌地请出了房间：“铲姐说得对，我也得反思。虽然这一次侥幸获胜，没让他侦察到我的野外建筑，下一次就不一定了，我得再思考一下这一局里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改进的。” Cloud9在组委会那里举报对面开挂完毕后十分钟，就收到了赛事组织者的回信：“经检测，玩家GeneralShou游戏数据一切正常，排除使用第三方辅助软件的嫌疑。” Cloud9都要气炸了，可小组赛没有游戏录像可看，他开始怀疑对面是哪个高手开的小号在打。 哼，反正按照对面这人的水平，到了淘汰赛肯定会留下不止一盘录像，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慢慢分析！自己这个重点大学高材生，最喜欢从细枝末节入手，扒高手们的马甲了。 这一天晚上实在是太热闹了，就连专心写小说的陈叔宝都忍不住跑出来看了最后一场小组赛，虽然他对战争形势并不太懂，更别说这款游戏里全是欧洲中世纪兵种了。 就看个热闹。 看完了朱厚照三战全胜，租客们在公共房间里举行了一场小型宴会。就像古代山头聚义的糙汉子们一样，有事没事都开个宴会。 忙完了几道小菜的曹操一见陈叔宝也来了，眼前一亮：“小陈！” 陈叔宝不解，但也恭恭敬敬地来到曹操面前：“曹丞相唤我为何事？” 曹操坏笑着道：“你那本小说，写得如何了？还有没有像上次那第二章那么……刺激的剧情了？拿来我帮你过过目吧，虽然这辈子我只是个厨子，可我好歹也是小谭姑娘口里公认的三国时期大文学家，说话还是比较权威的。” 陈叔宝那本小说第二章，就是写男主角魂穿南朝陈叔宝后，回到后宫与那些莺莺燕燕寻欢作乐的场景。上次被谭楚楚以“不能过审”为由否决了，陈叔宝便把写了这段剧情的废纸扔进了大厅里的纸篓。 偏巧曹操路过，看见了纸篓里的纸团子。好奇之下展开来一看—— 便面红耳赤，却又欲罢不能，赶快带着半展开的纸团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49章 、雕刻南瓜 那天曹操在房里对着陈叔宝的废稿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就知道他是没看够的。这不，又来找陈叔宝要文字了。 哪知陈叔宝两手一摊，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曹操：“不行啊, 谭老妹说这种剧情郭婶不喜欢, 不给写。至于郭婶是谁, 咱也不晓得，咱也不敢问……” 曹操在这个世界呆得更久些, 平常和刘备孙权这两个开网店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也学了些基本的网络语言。陈叔宝至今弄不明白的“郭婶”，曹操稍微动一动脑筋就知道是陈叔宝把“过审”二字给听岔了。 “嘿嘿, 我想和你做一个值一顿大餐的交易……”曹操坏笑着，把嘴凑到陈叔宝耳边。 陈叔宝如梦初醒, 还能这么玩？对呀, 谭老妹说有些情节不能写, 不代表自己不能写来自娱自乐啊！ 谭楚楚很快也发现了这两人在干什么, 但她决定不去过多干涉。她可不指望这么多租客都清心寡欲，而且这两人行事还算低调，陈叔宝创作小说的效率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陈叔宝正式版本的后续内容也被提交到管理员办公室过目, 当然, 首先是保证过审。 不得不说, 会玩的人到了哪个世界都会玩。好不容易解释明白男主和嫔妃们互动的情节别写，陈叔宝便又花了老长的篇幅, 描写男主和内侍、宠臣们博弈投壶、斗鸡走狗、相扑举鼎、听歌唱曲、赏花观鸟…… 而且, 大概是为了缓解自己来到现代世界后没有酒喝的遗憾, 他还用了一整章写自己中秋饮酒赏月、上朝累了饮酒解乏、宠臣六十大寿饮酒庆祝、做了噩梦饮酒压惊…… 也不知这么写是真的能解馋虫, 还是起到反作用。 虽然陈叔宝没看过太多现代网文, 不懂行文节奏, 也不写大纲，纯粹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但谭楚楚读来反而觉得别致。这些在古人看来稀松平常的娱乐活动，放到只知道成天捧着手机对着电脑的现代人身上，还真是新奇又有趣。 -- 第85页 一开始，谭楚楚还打算教他一些现代网文的套路，可读过之后，她又改了主意。老书虫套路看多了会觉得乏味，只有真正有趣的剧情和描写才能吸引他们。若是学习一通反派装叉被打脸的行文节奏，那么陈叔宝就是个普通的跟风者罢了。 这群租客和现代人相比可以说见识非常了短浅，若是再不体现他们身为古代人的优势，那穿回来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没有明显的爽点，但这篇《我穿成了陈后主》胜在干货足够多，对于宫廷生活、南朝民俗的描写十分真实，真实到许多读者恐怕都会怀疑这是假的。 因为对当时历史没有深入研究的读者们，才是真的以为“皇帝都在用金锄头耕地”的人。 所以，谭楚楚决定只在大方向上指导陈叔宝的写作，任由他天马行空地去发挥——除非他又写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什么无限流签到流？不跟风，不套路，要写就写干货流！ 至于描写得太真实而引起外人对陈叔宝身份的怀疑，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在正式拿给外人看之前，她会找一些南朝陈的历史研究对着审核，保证文中没有史实相关的争议。 真实又生动的，只有陈叔宝所描写的生活而已。 陈叔宝的小说创作逐渐走上正轨，弘历的刻章业务也走上了正轨。原先人们定制印章，只是作为购买书画时的附带服务，但随着这位刻章师傅越刻越多，人们发觉这些章本身也是挺有艺术价值的。 很快，一些非同寻常的定制订单也如雪片一般飞来，他的业务范围很快将从“刻章”扩大到“各种雕刻”。 “碧眼，这个客户之前就在咱们店里买过一幅字，今天他又下了个新订单，让弘历在南瓜上刻一个女孩的头像……”刘备读出了其中一条订单。他只知道弘历会刻萝卜和印章石，南瓜能不能雕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所以还是找来了孙权商量。 “接！先给弘历买几个南瓜练习用，反正不贵，就从我的分成里扣就行。”孙权很爽快，“要是他能雕南瓜，说不准还能雕别的材料，那咱们可以再宣传一波，客源滚滚来！” 这一天晚些时候，刘备来找谭楚楚，报告天下一人小店第二天想额外买几个南瓜给弘历练习用：“有个客户想请弘历在南瓜上雕一个女孩子的脸，再写上‘刘小美嫁给我吧’几个字，然后用这个作为礼物，带去女朋友父母家提亲。因为这是弘历第一次雕南瓜，所以我们需要几个南瓜让他演练一番。放心，这些练习用的南瓜都会让曹贼煮了的，我们吃不吃再说，大不了都给弘历和他爹吃。” 最后那句是曹操坚持的。自从爱上了烹饪，他最看不惯浪费食物了。 谭楚楚听了事情原委，险些一口茶喷在刘备身上，好歹还是憋住了。 把女朋友的脸刻在南瓜上，用这种方式求婚，难道这就是钢铁直男的浪漫吗！ 弘历接到了订单，倒没多说什么，便着手拿着买菜小分队新买来的南瓜开始练手了。 这天下午，萨利弗带着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仙人，突然出现在了公寓楼里。谭楚楚心下疑惑，因为萨利弗从来都是在自己带着挖矿小分队的收获归来后第二天，和彭祖一起来买矿石的。 “妹子，这位是我在仙宫的一位，负责仙宫雇员相关事务的。”萨利弗今天并没有摆出那套殷勤的笑，一改往日的奸商嘴脸，一本正经地给谭楚楚介绍着。 这位仙人体型较为宽大，脸上戴着一幅圆圆的大墨镜，即使在光照条件一般的室内也不摘下。 谭楚楚很像把这副墨镜从人事主管脸上拿下来，换到萨利弗的脸上。这样，萨利弗就会成为一个活脱脱的龟仙人了。 “你好，我叫胡曼·雷索思，你直呼我名，叫我胡曼就行。”胖胖的陌生仙人做起了自我介绍，语速缓慢，一句一顿，“此次前来，是为了考察一位被我们仙宫寄予厚望的备选仙人的资质的。” 胡曼·雷索思？Human Resource？这仙人的名字起得还真奇怪，简直就是天生为了人事事务而起的一样，哦不，是仙事。 “备选仙人？”谭楚楚第一次听说这样一个词，“你们仙人都是由各个世界的人转化的吗？” 胡曼显然并不喜欢自己的叙述被打断，不耐烦地瞪了谭楚楚一眼。尽管他的语速极慢，让人很难分辨他是说完了一段话，等着听话人的回应，还是话说到一半被打断。 “你们公寓有位住客，拥有仙宫缺少的某种能力。”说完这句话，胡曼又停下了他的叙述。 “听到了吗？给个回应啊。”结果他下一句就是这个。 换成几年前没毕业那会儿，谭楚楚可没这么好脾气：我有反应你怪我打断你，我让你说了你又嫌我不互动，玩儿呢？ 可被工作磨炼过两年后，她的棱角逐渐被磨平。而且面对着也许随时都有本事让自己弹指间灰飞烟灭的仙人，能咋办。她忽然想到三国三人组刚入住时做过的不了了之的“不服憋着”任务。 “您说。”谭楚楚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少数被接上仙宫短暂居住的人，会在仙宫觉醒某种特殊能力。但在仙宫的环境里，由于某种法力结界的存在，他们的特殊能力并不能得到加强。只有下凡以后，没有了结界的束缚，他们才有机会使用自己的能力，并通过这些有意无意的训练，提高水平。”胡曼说着，谭楚楚时不时点头，这样，既不会打断他的话，又表示自己在认真听讲。 -- 第86页 “你听了这么久，没什么问题吗？”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胡曼真是的，谭楚楚做得再完美，他都能找到强行抬杠的方法。 谭楚楚不满地长出一口气：“您希望我问什么呢？” 她决定，下一次胡曼再找茬的时候，就不惯着他了。 “我觉得，你好奇的应该是我们找的候选人是谁？”胡曼说到这儿又顿了顿，“是第一个和你见面的刘秀。” 哦？前几天她还在胡思乱想，为什么租客中只有刘秀一个人拥有预测未来这样一项显然不符合本世界自然规律的能力，果然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那你们需要我和他做什么？”胡曼已经五秒没说话了，谭楚楚相信这会儿问问题，不会被他认为在打断说话。 胡曼有些怨念地看了谭楚楚一眼，好像在埋怨她，这一次没让自己抓到挑刺的把柄一般。随即，他咳了一声，说道：“我就来通知你一下，我们会在楼里观察他三天，看看他把特殊能力修炼到什么地步了，能否让仙宫满意。” “满意了怎样，不满意又怎样？”谭楚楚追问。 “不满意的话就让他在你们世界继续锻炼，满意的话……”胡曼看向来了之后几乎一言不发的萨利弗。 萨利弗接过话茬：“谈钱这种事，就是我今天陪同而来的目的了。若是他的能力水平达标，仙宫会一次性支付你一大笔钱作为协助培养仙才的补偿，我们将候选人从公寓带去仙宫，然后他就可以修炼成仙了。说起上次我们从金水星的有缘人身边吸纳的新仙人……” 萨利弗又开始说起了仙宫往事，可谭楚楚越想越不对劲：把刘秀从公寓里带去仙宫修炼成仙，怎么一直在和自己谈，而不问刘秀本人的意见呢？ 虽然这些租客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来到了谭楚楚所在的时空，可相处几个月以来，他们在她眼里都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怎么可以像萨利弗所说的这样，像矿石那样被交易来交易去？ 第50章 、刘秀回绝 她便将自己的疑惑对两位仙人说了。 萨利弗和胡曼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良久, 萨利弗打破了沉默：“你要是坚持让我们询问他本人的意见，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不会觉得，会有人拒绝成为仙人吧？” 成为仙人的好处, 彭祖早就陆续透露过一些, 最诱人的就是长生不老了。还能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穿梭于各个世界之中, 仙宫报销公费旅游——当然，这得等仙宫的经济危机恢复了再说。 坏处也不是没有, 就是没法自由地往返于自己原先的世界了, 因为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仙宫的指令。只有工龄长到彭祖这样才能有更高的自由度，可就算是他, 也要每天点卯。 站在自己的角度，就算她有这个资格, 谭楚楚也不愿意当仙人。地球世界有她爱的爸爸妈妈、同学闺蜜、这群可爱的租客, 还有麻辣烫火锅小龙虾…… 当仙人有什么意思？在仙宫照样要干活打工, 何况仙宫在某些组织管理方面也丝毫不比人间好, 一个在岗位上犯了那么多关键错误的糊涂仙人，不愿撕破脸皮解雇也能理解，好歹也要调换到非关键岗位吧？可依照彭祖带陈叔宝来那天的口气, 这糊涂仙人依旧在岗。 还有她当彭祖面吐槽过的仙宫的大额资金管理制度, 僵化又不安全, 出了那么大事也至今不改…… 她不敢保证刘秀怎么想，但她相信, 会拒绝成为仙人的绝对不止她一个。 “你们先视察情况吧, 我不打扰了。但我有个要求, 无论你们做出什么决定, 麻烦也告诉刘秀一声, 我认为他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谭楚楚说。 胡曼嗤之以鼻, 萨利弗也不多说，便开始和谭楚楚商量可能的“转会费”了。 仙宫从各个世界招募仙人的标准费用是一万仙宫币，相当于一百万软妹币，会随着候选人的特殊能力水平小幅波动。虽然饱受经济危机之苦的仙宫一时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但萨利弗表示可以分期付款，且保证分期的总价高于分期阶段的银行利息。 一百万！不得不说，这是个诱人的数字，这么一笔钱能支撑她活十几年了。 虽然她有时候会露出财迷本色，可为了金钱丧良心是她做不出来的。若是刘秀拒绝成仙，只想呆在公寓里生活，她也绝不会受到金钱的驱使，而去怂恿刘秀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 眼见说不到一起去，萨利弗赔了个笑，拉着胡曼去大厅里坐着。他们不会主动找刘秀搭话，只会默默观察，用某些仙术探查刘秀的预测未来能力锻炼到了何种程度。 “咦，你俩新来的？是哪个朝代的人啊？”正紧锣密鼓准备着今晚电竞淘汰赛的朱厚照外出透气，见到这两人默默坐在大厅长椅上一言不发，有些好奇地问。 胡曼轻蔑地“哼”了一声，不理朱厚照。萨利弗见同伴又是一张臭脸，便笑了笑，对朱厚照解释道：“我们是仙宫来的，来找你们管理员说点事情。刚说完，有点累，就在大厅里休息一会儿。” 萨利弗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向自己和胡曼的腿脚，表示自己两人都是飘在半空的仙人。 朱厚照回房间的路上在走廊遇见了去二楼借书看的孙权，谭楚楚还隐约听见朱厚照提醒孙权：“大厅有两个仙人，不是彭老头，别去。” 此前，除了彭祖之外，谭楚楚还没有见过仙宫的仙人和楼里的租客互动。但今天她有些意外地发现，租客们似乎并不太欢迎仙人的到来，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之后，便尴尬地一笑，就走开了。 -- 第87页 他们难道不是在仙宫里就习惯了和仙人们打交道的吗，为什么见了面还这么不自在？ 萨利弗和胡曼在大厅里呆了一下午便离开了。谭楚楚甚至不记得他们当面见过目标人物刘秀。 当然，她也不是全程盯着仙人们观察的。最近，她在网上找了个翻译简单文稿的兼职，先前在外贸公司做行政偶尔需要和外国人邮件往来，她的英文水平还是过得去的。兼职工作报酬有限，可蚊子腿也是肉嘛。 这也得益于租客们开始习惯现代世界的生活，互相之间也会帮忙，不会动不动就找她解答问题了。 两位仙人离开之后，正是租客们集体晚饭的时间。她叫来刘秀，悄悄问道：“刘叔，萨利弗和胡曼两位仙人有没有找你说什么？” “胡曼？”刘秀很糊涂，想了想才说，“是那个负责仙宫招聘的仙人吗？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刘叔，小声点……”谭楚楚提醒道。仙宫有意招募刘秀成仙的事情，她暂时并不想在楼里弄得家喻户晓。 “哦，抱歉。”刘秀最近终于学会不动用声带说悄悄话了，“我记得在仙宫里每次见到那胡曼，他都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盯着我，每次都把我盯得难受得紧！对了，你刚才说他和萨利弗来咱们楼里了？” 显然，刘秀完全不知道两位仙人来过，更别提接受他们的特殊能力评测了。难道仙人们是通过检测楼里的某种特殊能量，来评估刘秀的能力增长情况的吗？ 谭楚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仙宫有意招募刘秀的事情和他提了一下。 “成仙？我还以为仙宫里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想到他们还要招新啊。不过他们要招我也不去，成仙有个啥意思？”刘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可他们说，成仙了就能长生不老，还有各种福利啥的。你也不想？”谭楚楚想到刘秀有可能拒绝，但没想到他毫不犹豫，拒绝得那么爽快。 “我觉得有机会换个时代，再活个几十年就挺满足了，长生不老就没必要了。一个人活在天上，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从人间消逝，还记得你的人越来越少，从此只成为太庙里的一块碑，或者照片上的一个头像，就算还活着，也没有了灵魂。”刘秀一番话发人深省，“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谭楚楚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时而因为有人乱拿厨房里的萝卜、穿衣搭配太辣眼睛、说话声音太大等原因闹些小别扭，可大家还是相互关心的，在一起聚餐总是其乐融融，像个温馨的大家庭。 她越来越喜欢租客们了，少了心里都会缺一大块。 何况刘秀是第一个入住的，自己和别的租客找他帮忙干力气活时从不推托，更别提他的能力可以在挖矿活动中赚到大钱了。一百万的“转会费”她可以不要，但刘秀细水长流的赚钱能力她缺不了！ 万幸，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行事风格有些讨人嫌的胡曼都没有再出现在大楼里。 当晚，是朱厚照参加电竞比赛淘汰赛的日子。比赛之前，朱厚照就像没事人一样，照例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互动。 包括榜一大哥拽狂の涐灬在内的许多老观众，都知道他不光参赛了，还在小组赛中让不可一世的业余高手Cloud9吃瘪，一时间打赏纷纷涌来。而朱厚照也对观众们承诺，若是他此次比赛有奖金，会以红包形式分一半给观众们。 “朱大将军言重了，为大将军鞍前马后发弹幕、打赏是末将的本分，我等哪担得起大将军此等重赏？”榜一大哥在留言区振臂一呼。 “大哥说得对！希望朱大将军多传授游戏攻略，尤其是你怎么培养出如此敏锐的意识的窍门！”另一位观众附和道。 “红包非我意，惟愿朱寿赢！”还有人改编了戚继光的诗，表达自己视红包如粪土的志向。 今晚两场十六进八和八进四的比赛，朱厚照都赢得波澜不惊。两位对手虽比小组赛里的两位路人要强些，但远比不上Cloud9，朱厚照使用常规战术便战胜了他们。 和数场比赛同时进行的小组赛不同，淘汰赛每场比赛都是分开举行、单独直播的。在小组赛里栽了个小跟头的Cloud9只要自己没有比赛，就瞅准了那个神秘的新玩家GeneralShou的比赛看。 他对朱厚照每个操作都做了记录，想就此分析这些行为符合哪位职业选手的操作习惯。 “邪门了，他的意识比职业玩家‘乒毛球’还强，建筑摆放风格像寒国选手‘Gosu777’，调兵操作有职业选手‘开心wan’的影子，但综合起来还是个四不像。看他用常规战术赢了淘汰赛的两个对手，说明也不是纯粹凭运气赢的我，是有点本事的。”Cloud9越分析越心惊，难不成，他还真是个强大的业余玩家？ 这是Cloud9自从报名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能否拿到这次比赛的冠军奖金。 或者说，在看到半决赛对阵的抽签结果后，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否顺利闯入决赛了。 因为他在半决赛的对手，正是小组赛里遇到过也输过、淘汰赛里仔细分析的老冤家，GeneralShou。 作者有话说： 足球世界杯里在小组赛里相遇过的两队因为分区原因，只有到决赛才有可能再次相遇，比如A组第一会分到上半区，A组第二分到下半区。不过小朱参加的比赛没有分区，每一轮淘汰赛都靠抽签决定对阵，所以小组赛对手可能随时再次相遇~ -- 第88页 第51章 、挺进决赛 比赛开始, 朱厚照友好地发了代表“好运玩得开心”的电竞礼貌用语“GL HF”给这位小组赛的老对手。他觉得这种仪式还挺有意思的，仿佛对暗号解密一样。 Cloud9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复。他从游戏开始第一分钟就专心运营，因为他的目标是建造两个出侦察单位的建筑, 多出一队侦察单位, 省得又看不到对面造在野外的建筑。 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朱厚照小组赛里把建筑造在野外纯粹是因为手太快了，没反应过来他的对手是玩家而非电脑。 这一局, 对面的GeneralShou似乎没有用任何非常规战术, 让Cloud9慢慢放下心来。只要对手走常规，自己依靠强大手速和优秀操作取得胜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这局先去清理地图北边和十一点方向的两个强盗窝, 赚点银子回来集结一波大兵，直接对他开战！”Cloud9准备在游戏中期解决战斗。早期打野是几种常规战术中的常规操作, 可以获得额外的资源, 他相信朱厚照此时也在打野。 可是, 来到地图北方的强盗窝点, Cloud9又傻眼了：强盗呢？强盗的宝藏呢？为什么只剩下了一团熄灭的营火和被几个被翻了底朝天的藏宝箱。 “被那小子捷足先登了？可这个窝点明明离我的城堡更近啊，他为什么舍近求远打我家附近的强盗窝呢？”Cloud9还从没遇到过抢怪的。 好在十一点方向的强盗窝离他的城堡更近，而且强盗实力更强, 想必对手应该不会冒险抢这个点的怪吧？毕竟, 万一一边抢怪一边被自己抓包, 可就要面对前后被夹击的窘状了！《中世纪战争大师》可不像一些有魔法元素的游戏，移动全靠走, 回血全靠药, 根本没有回城卷轴、加血魔法这种保命道具。 到十一点钟位置强盗窝的中途有一段极为狭窄的山路, 玩家需要把部队列成一字长蛇阵, 每排军士超过两人就会变得拥挤异常。 由电脑控制的“野怪”强盗偶尔会巡逻至此, 也有可能在两侧山上安插弓箭手防御自己的窝点。可今天Cloud9却发现, 自己运气特别好，因为强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突袭。 “你的城堡正在遭受攻击！”系统提示音忽然在Cloud9耳边响起。 “他有兵么？这么早的时间，连攻城车的前置科技都研究不完吧！”Cloud9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将上山中的部队停住，视野切回城堡附近代表敌军的红点。 “就派小弓来攻城？这人失心疯了吧，长弓是守城利器，攻城废物！”看到红点处原来只是五个正在和自己城头上的长弓手互射的敌方长弓兵，Cloud9哑然失笑。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而是在敌方长弓附近又观望了一阵，毕竟长弓是非骑兵中移动速度较快的兵种，身后跟着别的进攻部队，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等了好几秒，依然只有五个攻城长弓，且其中两个已经被自己城头上的防守部队打到了残血，就快要不行了。 忽然，风云突变，变故陡生！Cloud9停在狭窄山道上的打野部队遭到了当头一棒！ 一小股敌军部队从山顶往下扑，直奔Cloud9打野部队的头阵袭来。另一股敌军部队则从两侧的山林里冒头，直把这上山的一字长蛇阵切割成了五六小段。 “啊，中计了！”Cloud9被对方这波操作弄傻了。显然，这个神秘的GeneralShou又赶在自己面前，抢了十一点钟位置强盗的人头，打完了却没有径自下山，而是在山头部署了埋伏。 而且，那五个来攻城的长弓完全就是他的声东击西战术，用一小股战斗力很弱的部队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上山打野部队吸引到城堡附近，一旦发现自己开始操作城头的防御部队回击，就立刻打出山上埋伏好的牌，将自己的一字长蛇阵击溃！ 关键是，这人好像还很懂心理博弈，知道自己输了小组赛后会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在看到攻城部队只有五个长弓时也不会轻敌，而是关注城堡附近可能的后续援兵，继续放松对于上山打野部队的操作…… 这股打野部队算得上Cloud9的一半军力了，排着并不适合展开作战的队形，遭遇的又是突袭，被分割成好几个小段后溃散得飞快。 而朱厚照的埋伏部队由于准备充足，伤亡小了很多，几乎做到了一换三甚至一换四的比率。 原来，Cloud9为了多造侦察兵，前期研究科技、摆放关键出兵建筑都比正常节奏稍慢，正好给了朱厚照抢先在两个靠近Cloud9主城的强盗窝打野的机会。第一个强盗窝被抢也没有引起Cloud9足够的警惕，导致他在即将到达第二个被洗劫一空的强盗窝之前，几乎全军覆没。 Cloud9的脸色变了。这个对手每一步都考虑在自己前面，甚至还抓住了自己思维中少有的弱点。难道他在看到自己的第二个侦察单位时，就计划好了早抢野怪、山间设伏的计划？ 这战术意识，也太恐怖了吧！ 一向自信的人，一旦开始自我怀疑，便也会开始自我否定，陷入无穷无尽的焦虑之中。 Cloud9就是个自信的小伙子，平日里学习成绩优异，还不耽误打游戏，关键长得也帅。可刚在山上损失了半数军力的他已经方寸大乱，操作时常出错，也失去了明确的出兵思路，输掉比赛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他好不容易再集结了一股军队时，却在攻击又一个强盗窝时被侦察到位的朱厚照抓个正着。朱厚照的军队和强盗NPC前后夹击，跑都跑不掉，气得Cloud9直接拔了网线，退出了游戏。 -- 第89页 “哎哟，老朱你儿子出息啊！进决赛了！”谭楚楚在公共房间里把游戏画面投影了在白墙上，看得津津有味的胤禛拍了一把身边的朱佑樘。 朱佑樘谦虚地摆摆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过奖了。” 见到父亲夸“别人家孩子”，弘历突然跑来邀宠：“阿玛，我也挺出息的呀，最近刻章、刻南瓜，靠艺术创作赚了不少钱呢！” 弘历说起艺术创作，胤禛就发笑：“你就别提了，有空把你房间里那画得花里胡哨的花盆重新粉刷一下，每次去你房间都要被辣到眼睛。” 赵佶正好听见“被辣眼睛”几个字，暗自幸灾乐祸：胤禛，原来你小子也有这么一天！ 朱厚照从自己房间来到公共房间的时候，众人整齐划一地献上一片掌声。进了决赛，就算只拿亚军，也能获得两千元的奖金，而按照朱厚照赛前和谭楚楚的约定，只要在比赛中赢钱，就分谭楚楚四分之一的份额，作为她对朱厚照在比赛报名等环节提供帮助的报酬。 自己最少拿五百，还有可能拿到七百五，谭楚楚倒没想全部塞进自己的腰包。租客取得如此骄人战绩，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她决定请全体租客一起出门吃顿好的，或者集体去KTV唱歌。 再决定庆祝活动之前，她还是决定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尤其是朱厚照。 “恭喜照照挺进决赛！每场比赛都可圈可点，尤其是半决赛，在常规战术中玩出非常规花样，把业余高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对大家宣布，“为了庆祝照照首次参赛就进决赛，我请大家出去玩！唱歌、聚餐，各位还有什么想法？” “能喝酒吗？”陈叔宝难得公开发声，第一句就又是要酒喝。 这会儿，众租客倒没有像平常那样用嫌弃的眼光看着他，因为这也是许多人心中所想。 除了李治。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嘴里嗫嚅着酒精对身体的重重坏处。 见谭楚楚暂时没有回应，陈叔宝以为自己讨酒喝的行为又遭到了嫌弃，便再次提议：“那就唱歌吧，前世好多人都说我唱得好！” 听过陈后主歌喉的李隆基碎碎念：还是别了，胤禛搞时装辣眼睛，你唱歌辣耳朵。 武则天适时出来，帮谭楚楚提供了更方便的统计办法：“大家把自己最希望的三项活动写在纸条上，哪个活动被提及次数最多，我们就去干什么如何？” 众人皆无异议，谭楚楚便去办公室拿了即时贴分给众人。 “哎哟，好热闹，大家还在聚会呢？”正当大家开始写自己的活动时，彭祖出现在了公共房间门口。现在时间已经挺晚了，彭祖一般都在白天来找谭楚楚，从来没这么晚出现过。 谭楚楚把朱厚照打游戏进入决赛的事情简要对彭祖一讲，老头乐呵呵地笑了笑，又说：“那不如再热闹一点，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个新朋友！” 说完，他对着大门的方向一挥手，门口的方向走来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身材微胖，身上装束和刘备被彭祖拎着进公寓那日穿的差不多。 众人还在疑惑这是谁，只有孙权默默看向了刘备的方向。 刘备表情复杂，有些激动，有些意外，又有些愠怒：“阿……阿斗？！” 第52章 、心理侧写 这位竟然就是阿斗刘禅！ 继朱家父子、胤禛弘历之后, 楼里又多了一对父子组合。 不过，得知新人的身份是刘禅后，最开心的居然是陈叔宝。 一方面, 终于又有单人入住的租客前来, 他可以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四楼了；另一方面, 刘禅入住后，他陈叔宝就不是楼里唯一一个亡国之君了。 而且还都是前世投降之后被好吃好喝供着得以善终的, 陈叔宝忽然觉得自己和刘禅亲近了不少。 刚赢了比赛的朱厚照颇为自得, 他心直口快地点出了两人的共同点：“四楼为啥都住的是投降的亡国之……？” “咳咳……”众人有些尴尬，而朱厚照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妥, 在张皇后爱的铁拳揍来之前，赶忙闭了嘴。 轻车熟路地给刘禅做了入住登记, 谭楚楚便把交代租客守则和现代世界基本规则的任务交给了刘备。 只是, 刘备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看来他表情复杂, 心情更复杂。 “老彭，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平常不都是白天过来的？”谭楚楚把彭祖拉到走廊上。 彭祖叹了口气：“今天那负责分配下凡人员的糊涂仙人……” 听到这儿，谭楚楚好像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了, 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她还是猜错了。只听彭祖继续娓娓道来：“……今天休假。” 这是什么神展开？ “接班的是个眼神不好的仙人, 他把一个要分配到溜溜星的预备下凡人员送去了榴榴星, 另一个呵呵星的人员去了叮叮星……我一整天几乎都在时空隧道里找人，修为都下降了不少！幸好那些世界的有缘人有像你这样通情达理的, 主动坐车去另一个世界接人。唉, 反正就忙到了现在才有工夫。” 得了, 仙宫的仙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不过, 平行世界里居然还有那么多奇怪的星球名称, 有朝一日若是能去观光旅游也是极好的。 “就说刚送来的这人, 叫什么刘禅的，也差点给送去了‘池球’，而不是你们地球！” -- 第90页 时候也不早了，租客们知趣地告退。临走前，曹操调皮地对留在公共房间里的刘家父子打趣道：“听说小刘之后北伐了好多次，徒耗民力，成果有限？” 刘备心中本来就准备了一大股关于投降、亡国的怨气，还没来得及对刘禅发呢，曹操这一补刀，刘备的眼睛好像瞪得更圆了一些，都快赶上张飞了。 父子阋于墙，外御其侮。和熟练掌握当今互联网阴阳怪气三十六计的大舅子在一起呆久了，自诩憨厚老实的刘备也学会了好几种伤口撒盐的怼人招式。 “阿斗不才，曹丞相见笑了。犬子真是除了活得久了点，别的什么都不行。”说着，刘备转头向刘禅的方向教训起了儿子，“看看隔壁的曹丕，寿命还没你在位的时间长；他儿子曹叡更是三十出头英年早逝，连个成年的儿子都没留下。隔壁在位最久的，叫什么曹芳吧，也就活了四十出头，比你执政的时间稍长一些罢了……” “操……有些头疼，先找老李开药去了，使君回见。”曹操听得越来越不是滋味，也不知开头那个字是在骂人还是在自称，便匆匆退出了公共房间。 刘备看着曹操离开的背影，不满地啐了一声：“这曹贼，出门也不知道把门带上。” 他一边去门口关门，一边笑吟吟地刘禅，但笑容里掩不住的一句话是：好了，外人都走了，我可以开揍了。 刘禅瑟瑟发抖。 关上门来的公共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连刘秀在里面说话都很难被人听见。这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反正第二天，谭楚楚亲自上楼劝了好半天，刘禅才不情不愿地回到这间据说是“昨晚给他带来过一个时辰噩梦的房间”吃早饭。 下楼的时候，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刘禅这架势，看得两位当了妈的女租客心疼不已。尤其是张皇后，别看她平日里找着机会责备儿子，朱厚照可没被她认真打过。 “我看不下去了。儿子大了，说两句就行了，为什么要打成这样？”张皇后责备起了刘备，“我朝人著书《三国演义》里，长坂坡大战之后摔儿子的剧情虽然是小说家言，却也编得有几分道理。” 朱厚照附和着：“对！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 谭楚楚总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这句话，一下子却又想不起来。她来到刘备身边，和他详细说了现代世界的关于家暴的种种条令。没想到刚说一半，朱佑樘就过来插话了。 这个来到现代就对法律感兴趣的古代君主，对现代法律法规的了解竟比谭楚楚还要详尽。只听他一会儿交叉引用，一会儿细抠条令，把刘备讲得一愣一愣的，而刘禅在一旁不住点头称是。 可好不容易等朱佑樘说完了，刘备却一副冤枉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只是训了他一个时辰而已，就算打了一两下，也只是轻轻敲他脑壳，怎么可能连路都走不稳？我也想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啊！” 众人都看向刘禅，要么反驳父亲，要么解释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没想到刘禅大大咧咧一笑：“确实没打，也没受伤，我装的。” 然后，刘禅还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完全看不出下楼时的一瘸一拐。 哈？刘备两眼瞪得滚圆，比昨天被曹操噎那一口时还要夸张。 “父亲，别骂我了，再骂我再装。”说完，刘禅没事人一样，走到门口的大锅饭前盛粥。 全体震惊。就连习惯了现代世界平等父母子女关系的谭楚楚都觉得，刘禅是不是太过随意了一点？ 弘历如醍醐灌顶：和父亲撒娇，原来还能这么玩！ 而朱厚照却十分疑惑。他自己是朱佑樘夫妇唯一活到成年的儿子，当然备受宠溺。可刘禅不是啊，虽说刘备宽厚大度，可在父为子纲的古代，居然也敢对刘备搞出如此迷惑操作？ 好不容易等众人的新鲜看完了，他偷偷拉住刘禅的袖子。这个新租客刚来就好像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去办一样，吃完饭就准备匆匆离开。 “你好，我是你一千多年后的一个皇帝，叫朱厚照。”朱厚照先开门见山地介绍自己。 刘禅一见小朱的派头，便猜到了他的来意：“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老爸面前那么随意？” 见朱厚照点头，他笑道：“虽然我没听说过你，但看你也不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那就跟你说了吧。” 刘禅接下来的一番解释，让朱厚照听得目瞪口呆：“早在仙宫里，我就听说我们即将来到的世界中，父母子女关系平等，打孩子打老婆都是法律禁止的——早在管理员姐姐和你爸给我科普之前，我就知道了。至于我为什么对老爸那个态度，其实是我在测试他的底线。昨晚他骂我败家、投降、亡国，我沉默不语照单全收。今天我故意摆出一副没听进去的架势，等会儿看看他今天会怎么教训我，这样就能对他的性格做个完整的侧写。毕竟，虽然是老爸，但换了个世界，我也不敢保证他和我前世所认识的父皇是一样的性格。” “这……”朱厚照入住以来一向是让别人对他无语，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语塞。这个刘禅，表面上一会儿性格乖张，一会儿唯唯诺诺，阴晴不定，其实内心一直都很冷静，想法也通透？ 没等朱厚照想太多，刘禅又反客为主地问他：“对了，顺便问一下，在这个世界生活整体感觉怎么样？” -- 第91页 杨玉环见这两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聊得热火朝天，忍不住凑过来加入谈话，李隆基跟在她后面。 朱厚照把自己的见闻详细地给刘禅讲了一通，着重描述了自己打电脑游戏的快乐时光，听得李隆基都羡慕不已。 说到最后，朱厚照对刘禅狡黠一笑，决定玩个梗。他改编了一句颇为恰当的历史典故，总结了自己对现代世界的观感：“此间乐，不思明也！” 刘禅会意地哈哈大笑。 李隆基却如遭雷击，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杨玉环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似乎也明白了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掏出随身的手帕，在李隆基脸上擦着若有若无的汗珠。 刘禅和朱厚照两人诧异地看着李隆基。这人刚才听着朱厚照说打游戏，不还兴致勃勃呢，怎么突然就变得呆若木鸡了？ 过了几秒，李隆基才从瞬间的震悚中恢复过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不思明，千万别思明……禄山也不要……” 刘禅的心理侧写实验让刘备连唠叨都不再唠叨了。这天吃完午饭，谭楚楚见刘备依旧心情复杂地看向刘禅，她担心刘禅这回真要挨打了，坚持把他护送去了四楼。 可刘禅却礼貌地拒绝了：“小姐姐，用不着，我下午还约了去陈叔宝房里探讨文学呢！” 入住第二天就交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关系都好到共处一室的地步了，这刘禅怕不是有社交牛逼症吧？ 等等，刘禅和陈叔宝？这两人难道要像李治和曹操的“头疼者联盟”一样，创立一个“后主组合”？ 谭楚楚没时间想太多，因为这一天晚上的头等大事，是朱厚照参加的线上赛决赛。 第53章 、斗智斗勇 朱厚照的决赛对手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业余高手, 网名“凡士林”。 据内部人士消息，此人真名林世繁，自从《中世纪战争大师》推出的第一年, 就开始活跃于各大玩家论坛, 发表过无数篇新手、进阶、高手攻略。 如今, 三十多岁的“凡士林”手速、反应早已比不上二十左右的年轻玩家了，精力也被工作和家庭生活分去许多, 但他凭着一腔热爱和丰富的游戏经验, 依然活跃在这款游戏的业余比赛中。 他偶尔也看看其他玩家的直播，继续学习、体悟这款游戏的新玩法；他关注每一个在他看来有前途的新玩家, 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将有潜力的玩家推荐给职业战队。 某次职业战队线下赛观战期间接受采访时, 凡士林还表示, 他认识这款游戏比认识他老婆还早好几年, 有什么理由不继续热爱它呢？ 看到GeneralShou在小组赛中战胜著名的Cloud9, 即使并不清楚比赛的过程，凡士林便认定，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选手, 将是这届业余赛的最大黑马。 果然, 黑马一路过关斩将, 在半决赛中更是二斩Cloud9，最终成了自己在决赛中的对手。 除了对游戏的热爱, 凡士林另一个为人所知的原因, 是他的反应水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双方短兵相接时, 凡士林拉扯阵型、指挥集火等操作简直一塌糊涂, 从来都是依靠经验和大局观弥补。这样, 他才能跻身业余玩家顶尖行列, 因而他被好友们戏称为“残手天王”。 巧合的是，GeneralShou和他一样，都是战术意识远强于操作水平的玩家，算是高手中的珍稀动物了。 比赛开始，双方友好地相互问候。朱厚照觉得，这个决赛对手比半决赛那个连半句话招呼都不打的强多了！ 双方采取的都是常规战术，朱厚照的科技研究速度更快，而凡士林出门打强盗稍早。游戏前五分钟，两人都着眼于内政和打野，除了侦察兵之外没有出现直接的军队交锋。 “他城里造了挺多哨塔，是要打防守反击么？”凡士林的侦察兵牺牲之前，还是传回了朱厚照城堡里的重要情报。 “他城里铁匠铺放得特别早，会不会用中期用钉锤压制，后期重骑兵强攻？”朱厚照的侦察工作也丝毫不落下风。 很快，朱厚照的侦察兵发现凡士林的部队正准备去进攻地图中央一个强盗窝，便调动军队准备去抓对手打野。而夹击的路上，他又被凡士林的侦察兵发现踪迹，凡士林及时撤退，避免了被野怪和对手前后夹击的局面。 很快，凡士林组织一股钉锤兵为主部队来到朱厚照城下，而早早意识到凡士林早放铁匠铺的用意很可能是中期用钉锤手压制朱厚照，也及时在城头驻扎了许多弩兵，用较小的战损将凡士林的这股部队击退。弩兵的箭矢能够穿透钉锤兵的皮革甲胄，在这种情形下比守城万金油长弓手效率更高。 而局面僵持到中后期，双方科技树都攀得差不多了，能出的兵种越来越丰富，相应的战术与反制措施也越来越多。凡士林造出两个轻骑兵假装开展偷袭战术，引诱朱厚照出防御骑兵的□□手，实则在城堡后方偷偷放下火门枪训练营，准备用早期□□打败对手；但朱厚照仿佛猜到了对方的想法，练了一队不怕早期火器的重甲骑兵，让凡士林的□□队无功而返。 双方就这样斗智斗勇，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打了将近半个小时分钟，局面依然是五五开。 双方派出的侦察兵看到的每一个场景，都在两人脑海中被编织成一张信息网，承载着下一步、下两步、半小时后可能采用的战术。 -- 第92页 就连刚比完铜牌赛、获得了第三名的Cloud9都看呆了。他惯常收看职业选手的直播、集锦，但欣赏的大多是他们的极限操作，比如及时将残血兵拉出敌方射程范围以保存有生力量，或是在对手拉扯之前快速集火对方高攻脆皮单位，以减轻己方防御压力。 但今天，他居然在一场业余选手的比赛中，看到了两位大局观极强、操作一般般的玩家打出了一场斗智之战。 他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面对GeneralShou两连败并非对方运气爆棚。Cloud9自己和凡士林交手数次，胜负大约七三开，哪怕自己操作强出太多，也不是每把必胜的。而能和著名意识流玩家凡士林针锋相对到这个地步，那位神秘玩家实在不可小觑！ 打了四十分钟，两位选手也越来越疲惫，尤其是年纪较大的凡士林。打到大后期，原本手速就慢的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手速追不上脑速了。 在一场野外遭遇战中，精力不济的凡士林操作连续失误，不小心把脆皮攻高的□□兵送到了阵型前排，而能够克制重骑兵的长矛手却不小心落在了军阵后方，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的重骑兵铁蹄碾过前方的□□兵却无法反击。 这场遭遇战后，凡士林陷入了明显的劣势。见翻盘无望，且身心俱疲，他也不过多纠缠，果断打出了“GG”并退出游戏。 “拿下了！”谭楚楚看到凡士林认输，兴奋得跳了起来。 公共房间里，剩下的租客们甭管看不看得懂这游戏在干嘛，都跟着她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 输了比赛的凡士林却并不失落。他这样手速不行的老玩家，能进入决赛就已经超过了预期，但更重要的是，他在今天的比赛中棋逢对手，发掘了一个天赋极高的新人。 凡士林确定这是个新人，而不是哪位职业大佬开的马甲，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哪位职业玩家操作那么烂，战术战略水平又那么高的。 他一直觉得，《中世纪战争大师》这类即时战略游戏的精髓，就是复杂的科技树和丰富的兵种，玩家注重的应该是思考和反制，利用战术策略上的相生相克赢得战斗，而非靠极限操作取巧。 所以，凡士林一下机，就想找组委会联系这个赢了他的GeneralShou，就算对方不想加入职业战队，他也想认识一下这个难得的对手，以后说不定可以一起玩呢。 组委会还是很尊重选手隐私的。那位联系过谭楚楚确认选手身份的工作人员给她发了短信，谭楚楚同意对方通过自己的手机号联系。 “对方没有手机”这件事，让凡士林有些挫败，毕竟，通过别人表姐联系选手，似乎太给人添麻烦了。而且凡士林孩子都有两个了，若总是打扰一个年轻女性——哪怕他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联系男性友人，总归不妥。 “那，你弟弟有没有企鹅号之类的联系方式？”凡士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谭楚楚刚想说不，又灵机一动：“他也不太用企鹅软件，但他在斗虎有自己的账号，经常在直播间和观众互动。对了，他的账号是‘威武大将军朱寿’，您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也可以在直播平台上联系到他。” 而朱厚照自己，沉浸在第一次参加比赛就夺冠的激动心情中，顺便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三千块奖金该如何分配。 刚想着，102室的房门就被敲响了。还没等他去开门，门外就传来了呼喊他一起出去庆祝的声音：“小朱，呆着干嘛，出来嗨！” 这么有穿透力的声音，不用说，就是他的好邻居刘秀。 朱厚照欢天喜地地打开了房门，只见刘秀和弘历这两位最健壮的租客冲进来，不由分说把他拉到公共房间里。然后全体租客在公共房间里围成一圈，把朱厚照抬着高高抛了起来！ 张皇后没参与进去，只是一脸担忧地盯着众人，口中念叨着：“小心点啊，别把孩子摔坏了……” 朱厚照也没想到自己受到了如此礼遇，但他就喜欢热闹，便随着众人的欢呼声大笑了起来。 大家好不容易庆祝够了，把朱厚照放下。 朱厚照能获得三千块奖金，也就意味着按照他和谭楚楚的事前约定，她可以直接分到750元的集体活动资金。带大家出去聚餐的话，可以多点几个菜了。 而朱厚照也想好了这奖金如何分配：之前和直播间观众说好的，要是能拿奖金就分出一半发红包。剩下的一千五，他决定留下一千作为自己和父母的一个月房租钱，另外的五百也贡献出来当活动经费。 谭楚楚喜出望外。只是集体活动项目还没定下，昨晚本想让大家各写三项投票决定的，结果写到一半彭祖就带着刘禅来入住，这投票便不了了之，只有三个人提交了自己的想法。 而且，他们的想法，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朱佑樘的三项活动倒是充分体现了勤俭节约的精神，只是大概只有他自己觉得有趣，而且这1250元的经费大概是一半都花不到了：参观东川人民法院、检察院、参观东川市第一牙刷厂。 武则天的活动列表趣味性更强，只是刚入住就意外成为富婆的她，对现代世界金钱的购买力依然缺乏正确的认知：高尔夫球、骑马、豪华游轮七天游。 陈叔宝拙劣的方式掩饰着自己简单粗暴的真实目的，简直欲盖弥彰：去朦夜音乐酒吧听演出、去夏日湖滨酒庄摘葡萄，以及去时空隧道挖酒香石给公寓赚钱。 -- 第93页 看了这两位相对靠谱的租客和一位不靠谱租客提出的不靠谱建议，谭楚楚对剩下的人能提出什么好建议并不抱希望了。 她决定先让大家自由提议，再由她自己一票否决。若是大家实在想不到足够有趣的活动，大不了就找个KTV唱歌，再聚个餐好了。 “大伙儿，来商量一下集体活动吧！你们都想干嘛？”趁全体租客都在公共房间，她便询问道。 第54章 、天赋异禀 从手写到自己说, 不靠谱的建议依然少不了。 比如杨玉环想去商场买衣服，雍正想去练习骑射…… 朱厚照有个观众曾经在直播间里提过，南海市有一家梦想游乐园很好玩, 朱厚照便对谭楚楚说了。 这家游乐园的盛名谭楚楚也听过, 据说那儿的每台游乐设施都能带给游客巨大的惊喜, 又配备了萌逗的智能扫地机器人，还有一位长得很帅的保安小哥哥。 只是南海市距离东川市太遥远, 总共1250元的活动经费, 连十七个人的交通费都不够，更别提游玩、吃饭, 甚至住宿了。 “我们可以包场踢球吗？”赵佶怯生生地提议。除了书画，他的一大爱好就是踢球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谭楚楚理想中的活动是大多数人能参与的, 最好还能有一定竞争性, 充分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 鉴于现在的租客人数, 以及他们的平均年龄所能支撑起的活动量, 他们也没必要包标准规格的足球场。两个小时的非标准小场，价格完全可以接受，让租客们纯粹娱乐的话, 也不需要穿戴什么专业装备, 算是一种成本低廉的集体活动了。 之后, 也没有租客提出比踢球更好的主意，她便决定了：一周后的周末, 先踢球, 再聚餐。 听到谭楚楚说聚餐席间可以有限饮酒, 陈叔宝差点激动得晕过去。坐在他身旁的刘禅也兴奋地和陈叔宝击掌相庆。 除了和刘禅有过简短交流的朱厚照深知这人表面纯良实则腹黑, 刘禅在绝大多数人——包括谭楚楚面前, 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憨形象, 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然后要么在房里发呆，要么找陈叔宝讨论少儿不宜类型的文学，并一起幻想每天都有酒喝的日子。 尽管刘备每天见着他就追在后面唠叨，催促儿子赶快学点新世界的知识，但刘备觉得自己唯一的成果就是，儿子从二楼图书馆借了一本在刘备自己看来毫无道理的《色彩心理学》，也不知看了没有，一星期后就还回去了。 这天晚上临睡前，孙权又来到办公室。谭楚楚一见他来找自己，就知道这人又有什么能赚钱的好主意了。 “两件事。”孙权开门见山，“第一，网店有个访客看到了小杨的跳舞视频，这位女士自称是首都市艺术学院的古典舞专业的教授，有意找小杨详谈。” “挺好的，不过小杨在这个世界见识的那点世面，估计对付不了教授这样级别的人物。你把我的号码告诉她，让她跟我联系吧。”谭楚楚说，“第二件事呢？” 孙权会意地笑了笑：“我懂的，小杨姑娘不用手机，请联系她的表姐谭小姐。第二件事嘛，小谭姑娘，你会剪辑视频么？” 天哪！她最羡慕网上那些剪刀手太太了，能把林黛玉和伏地魔这两个毫无关联的角色剪出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但她自己不会呀。刚想说不，谭楚楚还是留了一点回旋余地：“我只会用软件把不同片段拼在一起，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还有配乐什么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孙权双掌一拍：“好极了，也不需要你多长于此道，能录屏、剪切片段就是我需要的。” 接着，他把自己的商业计划告诉了谭楚楚。昨天看朱厚照的淘汰赛前，为了回答“自己除了热闹究竟在看什么”的问题，孙权特地上网搜了搜别人上传的《中世纪战争大师》相关游戏视频。 孙权发现，许多职业玩家都有自己的视频网站账号，上传了不少全场录像供粉丝们观赏，但这些全场录像的点击率还没有一些非高手玩家上传的精彩剪辑点击率的十分之一。 也是，全场录像里多数时间都是常规操作，而习惯了碎片化信息获取的时代中，人们不一定有耐心、有时间就为了一闪而过的精彩操作看完一整局比赛，所以那些精华剪辑更受观众欢迎。 朱厚照获得了著名玩家凡士林的赏识，想必他的精彩剪辑很快也会出现在网上。与其等着那些专门靠剪游戏回放出名的投稿人摘桃子，若是谭楚楚自己有时间和精力做剪辑，完全可以自己包办。 “行，我有空的时候试试吧。”她接的翻译兼职耗时间不算多，平日里在办公室也有不少碎片时间可以用来剪视频。 第二天下午，那位首都艺术学院的教授就给谭楚楚打了电话。她叫李婉，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可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李教授的确看中了杨玉环，在听说这位姑娘并没有受过系统的舞蹈专业训练后颇为意外，谭楚楚只得打哈哈糊弄过去，说这位表妹小时候学过两年舞蹈，后来虽然没有上过专业学校，但对舞蹈充满热情，一直自己刻苦练习。 “不玩手机，只知道跳舞的姑娘，在这个时代已经很罕见了……”李教授感慨道，“我希望你能给我多发几段她跳舞的视频，但就那两段舞蹈来看，她未经专业训练就能跳出这样纯粹的美感，把大气自信的盛唐气象诠释得完美无缺。虽然霓裳羽衣舞早已失传，但她那段长裙飘飘的古典舞，很接近我心目中这段传奇歌舞的样子了；后面那段拿着大毛笔的国风街舞，也是创意十足，相信幕后一定有个水平相当高的专业编舞吧？” -- 第94页 “这倒没有，都是她自己编的。”谭楚楚用极其谦虚的口气，实话实说却把杨玉环夸上了天。 李教授一时失语。过了一会儿，她又道：“我想培养你的表妹。我觉得即使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凭着她的天分和才能，也有资格登上更高舞台表演。我有几个学生在洛安歌舞团，如果她有意加入的话，我可以说得上话。” 洛安歌舞团主打古典舞，其名称便是取自两大古都“洛阳长安”。这个舞团是全国最大的民间歌舞团之一，几乎每年都有节目能登上春晚级别的舞台。 当然，从几分钟的商业宣传视频里，就看出了杨玉环舞蹈中的盛唐遗风，这位李教授的眼光也是极为敏锐，无怪乎她能培养出好几位洛安歌舞团的学生了。 第二天，谭楚楚找到杨玉环说清此事，还带着杨玉环在楼顶天台又拍摄了几段舞蹈。这个姑娘真是什么风格都能驾驭，从宫廷审美的阳春白雪到讲述文人故事的毛笔舞蹈，再到今天她让谭楚楚开了眼的小渔娘： 哪怕在现代世界能穿来跳舞的衣服并不多，她还能和胤禛借来他用来cosplay、辣了赵佶眼睛的斗笠，借着斗笠就跳了起来。 将这段视频发到李教授的的邮箱，没过半小时就收到了回复。李教授把舞蹈给系里同事传阅，各位资深舞蹈教师都都啧啧称奇，还对李婉率先发掘了这一遗珠表示了羡慕嫉妒恨。 先前有个大学教授想找赵佶交流书法，被推拖过去了。但杨玉环是想要自己的舞蹈被更多人看到的，现在有这个绝佳机会，谭楚楚也不希望她错过。 但是大学教授必然不是好对付的主，尤其是两人交流的话题一定躲不开“唐朝”的话题。万一其中涉及一些唐朝和现在对于审美理解的偏差，杨玉环不小心说漏嘴了，可就乱大套了。 她先为杨玉环编造了一套身世：她从小学过舞蹈也热爱舞蹈，但父母还是希望孩子以学业为重，强迫她放弃了这一爱好。然而杨玉环实在不是学习的料，高考落榜，拿到高中毕业证便不读书了。父母又希望她早早嫁给隔壁县的一个小职员，但她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便独自逃离家乡，去更加包容的大城市投奔了远房表姐谭楚楚，一边打零工赚钱，一边自强不息地练舞，追寻童年的梦想。 谭楚楚编了一遍，这个故事都快把杨玉环给感动哭了。听着她把自己编的身世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复述了几遍，谭楚楚终于放心了。 这么编有个好处，就是倘若李教授询问更多关于她家乡、童年的往事，她可以语焉不详地带过，权当自己已经和父母疏远，不愿提及那段梦想不被支持与尊重的过往。 万一教授对于唐朝的舞蹈与杨玉环的认知有偏差，她也不要去反驳，一切只用“这些舞蹈动作都是读了白居易的诗歌后我自己编的”搪塞过去就好。 被承认的天赋，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成为掩盖前世经历的借口。 半个月后，常居首都的李教授正好应邀来东川市担任临时顾问，可以顺便和谭楚楚、杨玉环见面。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杨玉环只有两个任务。首先，自然要把自己的“身世”圆得天衣无缝。 其次，便是在舞蹈上继续精进，因为看过她的《小渔女》舞蹈后的李教授，却给出了不如前两支舞的反馈：“小渔女的感染力很强，尤其是小杨那灵动的眼神，任谁看了都想停下来问一句‘你们家鱼怎么卖’的水准。但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这段舞和她自创的《霓裳羽衣舞》和《挥毫街舞》相比，略显单薄，缺乏一些氛围的渲染……” 杨玉环并不完全理解这支舞差在哪里，但既然经验丰富的教授这么说了，她便开始暗自和自己较劲，想在教授面前拿出一支完美的《小渔女》。 作者有话说： 梦幻联动一下，欢迎小伙伴们戳专栏了解梦想游乐园的更多详情~XD 第55章 、打赏之争 租客集体活动之前, 谭楚楚按照孙权的建议，把朱厚照的游戏精彩片段剪成了数个时长五分钟左右的视频，交给孙权编辑上传。 说实话, 剪朱厚照的精彩片段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这种手残意识流选手, 最精彩的是大局观，并不像几秒钟以内的极限操作那样容易看出来, 得结合前期铺垫、中期虚晃一枪、后期爆发连着欣赏。 好在谭楚楚也懂这款游戏, 她在画面里贴心地加上了一些解说字幕，为观众们解释某些操作的前因后果。 很快, 著名弹幕网站淅沥淅沥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认证账号，“威武大将军朱寿”, 认证信息是“浪易游戏《中战师》第三届业余赛冠军GeneralShou、游戏主播”。 剪辑好的视频以每两天一段的频率上传, 每段视频描述都直接引流至朱厚照的直播间和“朋友的”书画刻章小店。这样, 朱厚照的流量在获利方面形成了准完美闭环, 不让那些专业剪辑的游戏上传者获得太多的流量。 连斩Cloud9和凡士林，还斩了Cloud9两次，听说主播得奖之后分了一半奖金当红包发给了直播间观众。于是, 更多网友开始涌入朱厚照的直播间, 甚至有一位叫“一闪”的新观众一掷千金, 直让原先的榜一大哥拽狂の涐灬地位岌岌可危。 见状，拽狂の涐灬又连忙打赏五百, 还在评论区用一句“榜一是我的谁也不许抢”广而告之, 才在贡献榜上和一闪拉开了差距。 -- 第95页 一闪并不示弱, 打赏八百零一, 以一元的优势首次将拽狂从朱厚照的榜一位置拉下马来。 拽狂自然不甘心, 继续打赏, 重新夺回榜一的位置。 朱厚照此时正专心地玩游戏呢，直到一句打完才发现，直播间有两位观众为了这榜一的位置杠上了。 换成别的主播，怕是要偷着乐了。然而，来到现代世界的朱厚照，在谭楚楚和爹妈的接连教育之下三观奇正，遇到这种“军备竞赛”并不暗自得意，而是出言劝阻：“我是个游戏主播，希望我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是喜欢我的游戏水平而打赏。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切莫为一时意气，争这么一个无意义的榜一资格。” 说着，他把拽狂の涐灬和一闪刚才的打赏悉数退回。 拽狂震惊了。他是个富二代，几百几千的打赏对他来说都是洒毛毛雨，看直播打赏对他来说就是玩的一个爽，何况很多游戏水平不怎么样的主播，无论男女，还会卖萌打滚求打赏。 唯独这朱寿小兄弟，游戏打得好，却从来不主动觍着脸要打赏，今天还给自己退了钱？ 画风清奇嘛！ 但包括他在内的诸多观众心里却对这位主播多了一分敬佩。年纪轻轻却甚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平日里说话虽然偶尔中二，却总体隐隐透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要不是他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刚过青春期的少年，拽狂甚至怀疑这是个活了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当然，榜一大哥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怀疑其实没有错。 “是末将唐突了。”拽狂又依照惯例开始开始拽古文了。老观众们早就熟悉了他的套路，倒是成功把新来的观众逗乐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虽然拒绝了拽狂的这次打赏，“威武大将军朱寿”频道的观众却越来越多，整体打赏数额也有所增加。 斗虎平台看到了朱厚照的吸粉潜力，甚至计划和他签约，把他留在斗虎平台直播。 主播合同的签署，朱厚照全权交给了谭楚楚。这份合同还是挺合理的，只约定了很容易达成的每月最低直播时长，平台就会帮忙推广频道。此外，为了激励观众在平台消费，万一每月主播收到的打赏总数达到某个额度，平台与主播的分成还会朝主播倾斜，比如从默认的五五开变成四六开，让主播获得更多的收益。 谭楚楚见合同没什么陷阱，就让朱厚照签了下来。 租客人数逐渐增加，由于大多数人都对学习使用现代电子设备感兴趣，而楼中只有少数几人拥有电子设备。想学用电脑手机的人，都要拉下面子跟别人借。 所以，在公寓楼目前的首富赵佶的慷慨赞助之下，她为公寓楼购置了两台公用笔记本电脑和一台平板电脑，放在二楼图书馆内。 前世喜好建园子的赵佶，来到现代后的烧钱爱好没那么多了，除了前些日子请谭楚楚帮忙买了些乐高积木之外，日常生活也就是写写画画，赚了钱都没地方花。 在程序媛的路上越走越远的张皇后，又帮忙写了个预约的小程序，允许租客们在武则天那里预约使用这三台设备。 当然，在这些电子设备上，她限制了一些网络功能：入住时间不超过两周的租客暂时不允许联网，免得他们在对租客守则不熟悉的情况下，不小心对屏幕另一端的网友透露不能说的秘密。 外出踢球的前一天，谭楚楚来到附近的瓜狗驿站拿快递。学会上网的租客们也逐渐学会了网上购物，只不过他们都没有银行卡，最终买什么还都得经过谭楚楚的首肯。 “今天到快递应该有照照给他老妈买的彩妆礼盒，不知道这小子的直男审美入不入现代人的法眼。”谭楚楚一边走着，一边预测这一天有多少快递可拿，“四爷买的一堆奇怪的衣服应该也到了，估计他又要去辣赵大师的眼睛了。真是的，他自己都还没赚钱呢，买衣服的钱都是弘历一个一个章刻出来的血汗钱呢！” 的确，胤禛最近动不动就买衣服，大多都是极普通的款式，还经常一买好几件。弘历的刻章手艺小有名气之后，收费也水涨船高，而弘历自己拿到钱之后，除了房租和自己留的一小部分之外，都孝敬给了阿玛。 只是这些衣服买来之后，谭楚楚也从没见胤禛穿过。她只希望四爷的审美观别被小四给带歪了，到时候穿成那个花瓶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好。 外出集体活动的日子，大家都换上了轻便的运动装。胤禛的外套里面似乎套了一件谁都没见过的棕色T恤。不过拉着拉链，谭楚楚也不太确定，反正一会儿踢起球来谁都得换成T恤。 十来个年龄性别各异的人一起坐上公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顶多会让旁人觉得这个组织团建的公司太抠了。永明路和足球场所在地都是郊区，没有市中心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那些七八层楼的普通居民楼，租客们陪同谭楚楚买菜、取快递时也见过，一路上没有什么人太过惊讶。 中途路过一座大桥，刘禅似乎对远处隐隐可见的一座河上堤坝挺感兴趣，车都开过大桥好久了，刘禅依然不住回头看，还问谭楚楚这奇怪的建筑结构是什么。 谭楚楚也很少往这个方向坐车，便随口答道：“这是金虎河，你看到的结构大概是一座小型水力发电站。刚来这座城市上学的时候被本地同学科普过，几十年前郊区的几条河上都造了不少水电站，不过由于缺乏维护加上能源转换效率偏低，这些水电站都逐渐废弃不用了。” -- 第96页 刘禅听了没多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家也都当他只是对这些新式建筑好奇罢了。 算上谭楚楚，这次一共有十七个人参加活动。看管球场的保安大叔平时也经常接待公司团建，不过涉及到包场踢球的活动，居然还都是靠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接洽，甚至还要靠她去给同行的那帮大老爷们科普足球规则，保安大叔啧啧称奇。 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多久，因为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在这群男性为主的租客中有些格格不入的杨玉环所吸引了。 足球是种充满了身体接触的运动，三位女租客看了其他场的比赛颇有些犹疑，谭楚楚便安排她们担任身体接触相对较少的守门员。陈叔宝也不想多动，也当上了门将。这样，两队的主力替补门将都齐备了。 谭楚楚自己自然得当裁判控场了，只是她没想到，从比赛开始的第一分钟起，场面就变得混乱无比。 “小四，不对！你们队的球门在另一边！”中圈开球后，弘历一个大脚就往己方球门吊射，幸好门前的武则天眼神好，对距离判断准确，将球及时挡出底线。 “曹丞……大厨，你不能这样抱着球跑的！要用脚在地上踢呀！”曹操见赵佶接球时做了个一个漂亮的胸部停球，便把谭楚楚交代过的不能用手碰球的原则忘得一干二净，自己接球时直接弯腰把球抱起来就跑。 “朱大哥，你这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记不住规则呢？球被对方踢出了底线，你得让你媳妇开球门球啊……”朱佑樘见对方射门偏出，从底线处拿到球就准备在底线处传球给儿子了。 “哎呀刘叔，球出边线之后是要手抛球的。对，这时候可以用手的……”眼见刘秀用门将开球门球的姿势踢界外球，谭楚楚又来科普了。 当了十分钟裁判的谭楚楚甚至觉得，当他们的裁判比爬到十五楼还累。昨天晚饭时不是特地放了上届世界杯的录像，给大家科普过现代足球的规则，甚至今天比赛前还加强了一遍印象，怎么大家踢起来全都忘了呢？ 这群把足球规则诠释得天马行空的租客，把门口无所事事的保安大叔都逗乐了。没想到，这群人当中对足球最了解的还真是那个当裁判的小姑娘？ 不光保安大叔，包了周围几个场的陌生球友们也纷纷放下了自己的比赛，开始围观1号场层出不穷的绝世奇观了。 作者有话说： 明日（2.23）休息一天，24日恢复更新~ 第56章 、被围观了 从别的场地来围观的, 都是经验丰富的业余足球爱好者，对基本规则了如指掌。这其中还有两位是退役多年的专业运动员，在全国级别的次级职业联赛出过场。如今, 他们顶着四十多岁的啤酒肚, 还能在场上闪转腾挪, 把比他们年轻二十岁的业余爱好者们晃得怀疑人生。 有句话怎么说的，别用你的爱好挑战别人吃饭的家伙。 这些球场上的老油子也很喜欢指导水平一般的球友, 有时候会招致年轻人的反感, 但大多数人还是会认真听的。 来这里踢球的，偶尔也有第一次踢球的新手, 但基本都有老球友带着踢。 就算是一群第一次踢球的新人，好歹都在电视上凑过热闹, 不至于犯下“分不清己方球门在哪个方向”、“不知道界外球要用手抛”等低级错误。 面前这群人踢得不亦乐乎, 似乎也就那个当裁判的小姑娘知道足球是怎么一回事？ 那群爱指导的老油子, 面对1号场上这些人, 就算想指导，从哪里下嘴都不知道，因为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真的很想问一问那个当裁判的小姑娘, 她是从哪儿聚集来的这么一群奇葩？ “我第一次见到一群对足球规则藐视到这种程度, 依然会来包场踢球的人。老董, 点评一下，他们当中谁踢得比较好？”说话的年轻人是本地某大学的校队成员, 每周都过来和那些前职业球员一起踢球, 也接受了老油条们无数次点拨。此刻, 他发现这些老油条一个比一个无语的样子, 心里莫名升腾起了一丝优越感。 面对校队队长让自己点评的请求, 退役的职业球员老董颇为专业, 足足指出了六点：…… 又看了好一会儿，另一个年约三十的球友说道：“其实吧，我觉得场边那个深色队替补门将还不错。” 几位球友都将目光投向他所说的方向，看到了正在专心为场内队员加油的杨玉环。于是他们纷纷表示同意：“的确不错。皮肤白，五官清秀，身材也好……” 那位老董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其实场内浅色队那个白净书生样的前锋，算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了。他停球不错，至少不会像别人那样一停三米远，只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花哨了。” 另一位前职业球员老方也道：“确实，他踢球像是为了观赏和表演，而不是把球送进对方球门。这种踢法适合学生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装叉，但不适合咱们这种地方。你要不说他是在踢比赛，我还以为这是古代人踢蹴鞠呢！” 老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如此接近真相。因为这个动作花哨的前锋，名字叫赵佶。 董哥又望向了武则天的方向：“其实那个女门将也行，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反应挺快，更重要的是对球的落点判断特别准！” 这得归功于武则天超出常人的视力。 -- 第97页 手上的智能手表开始振动了，沉浸在吹罚比赛和规则科普中的谭楚楚才意识到，租客们已经踢了半小时，可以中场休息了——非标准场，非专业运动员，也没必要按照标准足球赛的标准踢满两个四十五分钟。 “哇，怎么这么多人在看着我们？他们怎么都不踢了？”刘备突然发现四周围了一大圈人，而别的场地上早已空无一人，看上去那些场上的球友全都来围观了。 谭楚楚心里直叫苦：完蛋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弘历在刘备的提醒之下，也发现1号场吸引了整个场地的关注。他得意极了，居然朝围观群众抛了个媚眼，笑着搭上刘备的肩：“皇叔，咱们是不是踢得太好了，都把这群人吓坏了？” 这话好死不死传进了谭楚楚耳朵里。她现在只希望这群围观群众之中没有认识自己的人，要不然，真是太丢人了。 可这本书的女主让你当了，不付出点代价说不过去吧？ “咦，你不是那个……张雯的室友吗？叫楚……什么的？”事与愿违，人群中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认出了她。 谭楚楚一抬头便知要糟：认出自己的男子姓关，严格说来是大她两届的学长，曾和她的大学室友张雯互有好感，谭楚楚还经常帮害羞的张雯观察关学长是否在偷看张雯。 后来关学长忙着考研，和张雯没什么时间见面，两人最终也就没当上情侣。但谭楚楚知道，她受两人的委托，为他们关系升温做出了不少贡献。 然而这臭男人，现在只记得张雯了。才过了两年，对她这个多次助攻的僚机，连名字都记不清、姓都记错了！ 既然被认出来了，谭楚楚也不能装傻了，只好上前和关学长打招呼，顺便纠正一下他对自己名字的错乱记忆。 关学长连连抱歉，直推说自己上周加班，脑子不够用了。为了缓解自己记错名字的尴尬，学长主动问起了谭楚楚的近况，她也诚实告知，她现在是一栋公寓楼的管理员。 当然，没唠两句，关学长就好奇了起来：“小谭，这些踢球的都是你同事吗？” 听见有人大胆发问，球友们纷纷聚拢过来，一群中年男性八卦起来简直须眉不让巾帼。 “呃，算是吧，是我楼里的租客。这不刚过完中秋节没多久嘛，趁天气还不冷，我们总公司的老板上半年炒股赚了不少，就大发善心拨款让我组织租客们外出活动，我们就来踢球了。对了，先踢下半场了，不能让租客们等太久。学长回聊啊！” 把话题引到什么公司、老板、炒股上，自然分散了听众们对租客身份的怀疑。尤其是谭楚楚那句“上半年炒股赚了不少”，瞬间把球友们的关注点从眼前这群奇葩踢球者，转移到了“什么神人在这种形势之下还能从股市赚到钱”上。 有了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许多围观群众便散去了，何况看热闹看久了也会烦。下半场，只剩寥寥数人还在坚持围观一号场这群租客踢球。 虽然这一次踢球经历让谭楚楚觉得有些丢人，可她发现每个人似乎都很享受这个过程，包括原先因为不太想动而改打门将位置的陈叔宝，似乎都在几次不成功的扑救之后让身体分泌了更多的多巴胺。 “铲姐，以后能每周都来一趟吗？在这儿踢球比在天台水泥地上舒服多了！”朱厚照已经等不及下一次踢球了。 “虽然我的位置不怎么需要移动，但每个月有那么两三次能像今天这么出出汗，也挺有意思的。”武则天已经成了租客中的门神，她显然也从踢球活动中获得了许多乐趣。 鉴于租客们反响强烈，谭楚楚决定将集体运动的活动常态化，两周开展一次。至于租用场地的费用问题，赵佶一拍胸脯，表示自己愿意全包，不用管理员小姐姐掏一分钱。 她带着租客们离开场地之前，关学长还叫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谭，你和张雯毕业后还有联系吗？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咋地，想旧情复燃？当初你忙着考研冷落了张雯，她心情低落了好几个月，现在见到一位故人，就荷尔蒙上头了？ 当然，这些话谭楚楚不可能真的对学长说。事实上，毕业后她和各位室友联系也不多，只是朋友圈的点赞之交，或者逢年过节发个祝福语而已。 “有联系，但不多。你要她的联系方式的话，我得先问问她愿不愿意给。”谭楚楚还是很尊重他人的隐私权的。何况，虽然她对这位学长的人品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可能他没什么坏心思，可新闻里那些对女生纠缠不清的追求者那么多，她也不希望成为潜在的帮凶。 “没事，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关学长有些不自在。 关学长了解到谭楚楚和张雯联系不多，也就不再多问。看他身边几位球友挤眉弄眼的兴奋样子，他目前应该也是单身状态，只不过热衷撮合对象的球友们误以为谭楚楚才是他的心上人。 集体活动第二天，是谭楚楚和彭祖说好的再次让租客们访问珍本图书馆的日子。李隆基很早就报名了，他迫切地希望去珍本图书馆找寻那些失传的乐谱，尤其是自己前世作过的曲子。 除了固定去时空隧道里挖矿的刘秀和武则天，还有一个空位一直没人报名。最后，谭楚楚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去过珍本图书馆的李治，这样，武则天在路上挖矿的时候也多一个方便使唤的人。 -- 第98页 这一次的珍本图书馆之旅是个听觉幻境，众人外出之前都戴上了耳塞。除了挖矿时发出指令比较费劲之外，也不算太艰难。 由于耳塞的存在，连刘秀说话都得靠吼。李治的耳塞在中途被自己碰掉过，然后他就听到了比前一天出门踢球路过的那家建筑工地还要震耳欲聋的声音。 李治这一次找到了一本和食疗相关的古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前些日子，他和曹操一起讨论能降低血脂血压的食物，想着这次回去给曹大厨提供一些烹饪灵感。 不过租客们回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曹操，而是又一位新租客，一位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便利的技术型新人。 第57章 、木工工具 挖矿读书小分队回来的第一时间, 整个楼的租客都知道了。 在听觉幻境的时空隧道里，得时刻戴着耳塞，连刘秀说话都要格外大声才能被人听见。然而习惯了在隧道里大吼的他, 回到公寓楼里之后, 完全忘了正常人是不用时刻戴耳塞的。 “谭姑娘, 我们回来啦！”一句吼，全楼震惊。 戴着降噪耳机、开着重金属摇滚乐当背景音乐专心直播打游戏中的朱厚照, 大概是唯一一个没听见的这声吼的, 可包括榜一大哥在内的诸多观众，都透过朱厚照的话筒听见了这不寻常的的一声吼。 “朱将军, 你家有人吵架了？”榜一大哥如是推测。 “是啊，你爸吼那么大声, 千万让他别家暴啊！”榜二那位叫“一闪”的观众关切地问。 朱厚照看到这些评论莫名其妙, 哪家吵架也不会是自己父母, 哪个当爹的家暴也轮不上自己那爱媳妇如命的老爸啊！ 他疑惑地出门一看, 原来如此。关上门，他无奈地对观众们胡诌：“不是我爸，是一个邻居大伯, 家里烧了道硬菜, 请几个关系好的邻居一起吃饭呢。” 于是评论区又变成了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的城市人, 对这种淳朴邻里关系的怀念与向往。 新来的那位租客朱厚照已经见过了，年方二十, 皮肤挺白, 只是身体远没有朱厚照那么健壮。 说起来, 新人和朱厚照的关系算是楼里最近的, 但也早出了五服。毕竟朱厚照自己没儿子, 这位新租客是自己堂弟的直系后裔。 朱厚照记得, 自己从后世的历史读物里读到过，这个叫朱由校的明末皇帝治国水平不怎么样，干起木匠活倒是一绝，据说给她自己亲手打造过一台折叠床。 本想摆个祖爷爷的架子，叫新人给自己打造个木制玩具什么的，但谭楚楚忙着给他介绍租客公约，自己也有一群观众等着直播呢，朱厚照暂时便把摆架子的事情搁下了。 从时空隧道归来的四人又是满载而归。按照刘秀的估算，这一趟收获的矿石能从萨利弗那儿换到四千块，若是多留几颗给彭祖，一趟的收获就能上五千了。 只有李隆基有些郁闷。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寻找失传乐谱，可在珍本图书馆找到了几本乐谱之后，他却失望地发现，由于在仙宫里喝过孟婆汤，他连前世的记谱法都不太记得了，面对好不容易找到的乐谱却像个睁眼瞎。 对比前世那个以色侍己的杨玉环，如今居然从舞蹈中找到了实现理想的机会，李隆基觉得自己弱爆了，来了现代世界这么久，什么新技能都学不会。 可经历过盛唐巅峰的唐玄宗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主。就算认不得古代曲谱了，大不了从头学嘛！不指望像赵佶那样靠着技能赚大钱，只要能偶尔卖出一首歌赚足房租就够了。前世没保护好杨玉环，在现代重活一次总不能还当个软饭男吧！ 再说回新租客朱由校。他刚一入住，就受到了谭楚楚的热情款待，毕竟木工活可是个能当饭吃的技能。 而且谭楚楚可没忘了，彭祖说过，租客是可以参与大楼改造工作的。若是这位木匠皇帝触类旁通，不仅会木工，再学个电工，说不定就能帮自己把大楼里的电梯给装上呢！ 入住第一天就被管理员小姐姐嘘寒问暖，问需要买什么木工工具，这么好的待遇，全楼里只有赵佶遇到过。 只不过，这个新来的租客，不太给管理员面子。 “锯子、刨子、凿子……小小朱，你瞧瞧这些工具，都能从网上买的。你需要那些？姐姐送你！”谭楚楚大大咧咧地把手机屏幕举到朱由校眼前，“瞧，这儿还有个卖木工工具箱的，你需要的工具应该都在里面了吧？” 朱由校有些受宠若惊了，红着脸嗫嚅道：“姐，真的用不着那么多……” 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件、又一件工具，把整张床铺满了。 “原来你们的袖子就是哆啦A梦的口袋啊，什么都能装！”这些工具的丰富程度，把谭楚楚都看傻了。 朱由校从袖子里拿出来的，光是不同规格种类的锯子就有十把了，切割精细作品的线锯、三把大小各异的手锯，剩下的谭楚楚都不知道叫什么锯。还有各种钻头、凿子、刨子…… “天哪，难怪你说用不着我给你看的那些。网上卖的比起你这儿的，简直小巫见大巫啊！”谭楚楚感慨道。 只是朱由校把所有工具摊开摆在自己的床上之后，似乎并不太满意，嘴里还咕哝着：“不对呀，我就说少了一件工具，还有一把锉刀怎么不见了……” 谭楚楚讶异地看着他。面前这几十种工具，朱由校拿出来的时候也没见他挨个数呀，居然还能对数目了如指掌，少了一件什么工具也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 第99页 她望着面前这一堆大多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工具，发现这些工具的手柄处，都被磨得包了浆，可见朱由校使用工具之频繁。忽然，她发现角落里摆着一把锉刀，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对朱由校喊道：“你的锉刀在那儿呢！” 怎料朱由校只稍稍抬眼一看，就摇了摇头：“不是，我找不到的那把是三角锉刀，你指的那把是圆形的。” 谭楚楚凑近一看，果然，她发现的那一把锉刀横截面是圆的。可她不凑近的话根本看不出横截面的形状，而朱由校只瞥了一眼就判断出这不是三角形的，也可见他对这些宝贝的熟悉程度了。 又对着床上摆出的工具逐一审视了一遍，朱由校有些泄气道：“唉，姐，还真得麻烦你帮我买一把新的三角锉刀了……” 然后，他像点菜一样报出了一长串所需锉刀的规格，谭楚楚都没来得及在手机上记下。 “咚咚——”谭楚楚刚准备下单，403室门口便有人敲门。 “咦，朱大哥，张姐？你们找我有事吗？”出现在门口的这两人让谭楚楚有些意外。 朱佑樘露出一脸慈祥的微笑：“没什么事，就是想着由校虽然不是我直系后辈，但都是老朱家的亲戚，就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爱人说上次挂钩买多了，厚照也用不上，就送来给由校用吧。” 说着，朱佑樘递上一排金属挂钩，放在了朱由校的餐桌上。张皇后还拿出一罐上次喝时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肥宅快乐水，让朱由校有空尝尝，记得千万别摇晃罐头。 朱由校谢过了两位老祖宗的好意。虽然遵嘱没晃罐子，打开易拉罐时从盖口冒出的些许气泡还是吓了朱由校一跳。 “咣！”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忽然响彻403室。定睛一看，原来地上多了一把小小的锉刀！ “哈哈，我就说嘛，不可能少带一件工具的！你个淘气包，原来藏在袖子里不肯出来，该打，该打……”见到这把以为丢失了的三角锉刀，朱由校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边说着，他还真像家长训孩子那样，在三角锉刀手柄处轻轻拍打了两下，和张皇后平日里假模假式地打朱厚照差不多。 他还不忘了提醒谭楚楚，刚才那单就别下了，还是用自己的工具顺手。 还没来及送走房里的三人，朱由校便提着一柄锤子，在自己房间里四处检视起来。 “这餐桌的四条腿都没垫平，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是哪个木匠做的假冒伪劣产品……” “这张床占地太大了，房间就这么大，床还不能移动，真令人难受……” “书桌和椅子倒没什么硬伤，就是装饰风格太简朴了，赶明儿我在书桌腿上刻些好看的花纹……” 谭楚楚先前还对书里写的“木匠皇帝”二三事有些怀疑，现在是彻底信了。房间里的客人都还没送走，他就旁若无人地开始了敲敲打打的生涯，还敲得特别投入。 接下来的两天，朱由校就和装饰花盆时的弘历、闷头狂写小黄书的陈叔宝一样，除了吃饭都不出门，谭楚楚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也弄出什么奇葩作品来。 隔壁的刘禅这两天都不等太阳晒屁股就起床了，刘备看到儿子早起，还以为他突然长进了呢。 然而都是刘备的一厢情愿，因为刘禅就算早起了，也是去二楼图书馆用平板电脑玩小鳄鱼爱洗澡。 倒不是刘禅想起那么早打游戏，只是每天早上七点半，从刘禅所在的402室，都能听到隔壁的叮叮咣咣声会准时响起。虽说公寓楼房间的隔音做得不错，可这也架不住隔壁租客直接在墙上敲打呀！ 万幸，朱由校无论是手艺还是审美都很在线。两天后，他骄傲地邀请租客们去他房里欣赏他的大作—— 那张仙宫给每间房间标配的木板床，已经被朱由校改造成了一张立墙式折叠床。白天不睡觉时，可以把床板抬起来贴着墙收起，为房间腾出更宽敞的空间；晚上睡前把床板再放下也很方便。 谭楚楚甚至都不知道，打出这张折叠床所需的额外木料是从哪儿弄来的。 餐桌的桌腿也比先前稍矮了几公分，想必朱由校锯了一部分桌腿，以适应他自己的身高。而且，想必他在下锯之前做过了精确地测量，因为两天前还因为四脚不等长而晃晃悠悠的桌子，如今已经稳稳当当地立在了地上。 第58章 、木匠精神 “厉害了啊！这床不仅能立在墙上, 还能折起来一半当沙发用！”弘历第一个发现了这张折叠床除了能翻到墙上之外的又一处机巧。 “不过你这房间也不小了，白天干嘛还要把床折起来呢？你又不跳舞。”杨玉环提出了疑问。 朱由校嘿嘿一笑：“这里大小比不上我前世的皇宫，没有专门的工作室。把床折起来之后, 我的卧室白天就是工作室, 你们有什么需求, 欢迎带上木料来找我制作啊！” 第一个提要求的机会，朱由校留给了谭楚楚, 只是管理员姐姐的要求, 对于现在的朱由校而言有些太超前了。 “电梯？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说，电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让我不要碰？”朱由校显然是误解了什么。 不等谭楚楚解释，朱厚照就抓住了机会教训后辈了。他给朱由校科普了自己学到的关于电力的知识, 成功地让朱由校对电力驱动的电脑和里面的游戏产生了兴趣…… -- 第100页 当然, 朱厚照也没忘了前几天就计划好的“摆谱”, 先在网上买了些原木, 又让朱由校按照《中战师》游戏里的兵种形象打造一些人物模型，再把他的电脑桌改造得更舒服一些。 这些人物模型，朱厚照准备送给直播间里的常客当福利。 但这些人物模型的打造, 比朱由校预想的慢了很多。倒不是他消极怠工或者开小差, 只是他当天就在二楼图书馆内发现了一本《工业设计：人体工程学入门》, 便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 结果，接下来的两天, 又是除了吃饭不出门的两天。 前世做木工时, 朱由校自然也会考虑舒适度、便捷性的问题, 但这是他第一次读到如此系统的关于“如何将家具打造得更加舒适”的讨论。 原本就是个天才木匠, 读过超越时代的理论后, 朱由校的工业设计水平和前世相比突飞猛进, 也愈发学会了“以人为本”的设计原则。 一天早晨，曹操在把一盆稀粥从厨房搬运到公共房间供大家吃早餐时，不小心踩到了走廊上的一滩水，连人带饭都倒在了地上。浪费食物令人心疼是一回事，把裸露在外的皮肤烫伤了更痛苦。好在李治找到了一款好用的烫伤药膏，缓解了曹操的痛苦。 “老曹啊，下次你用小一点的锅盛热菜，叫上兄弟几个帮你去端。”大多数人只能像刘备这样给出建议，尽可能减少未来烫伤的可能性，但朱由校却着眼于治本而非治标：有什么办法能完全杜绝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呢？ 又在自己房间的工作室兼卧室中琢磨了两天，朱由校打造了他入住以来独自设计的第一件木制家具：万向端菜小推车。 这款小推车乍一看和火锅店里用的餐饮服务小推车差不多，车底的小木轮被磨成了完美的圆形，滚动起来如丝般顺滑。朱由校还在表面涂了油漆，防止木质结构因受潮过快腐烂变形。 但细细端详，众人才明白，为什么朱由校骄傲地给它冠了“万向”的称号。万向轮拉杆箱的轮子可以灵活地360度转向，而这台小推车的轮子不光能旋转，侧面还有机关可以上下移动轮胎，即使要用它上下楼梯也毫无压力。 住在四楼的朱由校身体并不健壮，他将小推车弄到一楼，可不是抱着它一路走下来的，而是不停地调整推车的侧面的机关。小推车在下楼梯过程中一旦悬空，便可操纵机关让前轮向下移动，等前轮接触到较低的台阶后便会停止向下移动，等待小车继续前进到下一级台阶后再重复这一过程。这样，小车下楼梯的过程基本稳定，减少了因为强烈震动而造成车轮不必要的磨损。 有了小推车，曹操再也不用拿手端着又重又烫的大锅饭了，直接往小推车上一放，小推车的桌面上还有小机关，可以把锅碗固定住，不至于在运动过程中滑动。 然而，朱由校对这件产品并不是百分百满意，因为用侧面的机关下楼梯虽然减震，速度却太慢了，而且搬运的人需要不停地从侧面操作机关调整木轮的位置，挺麻烦的。 曹操宽慰他：“小小朱啊，何必时时刻刻当个完美主义者呢？这小推车我估计也就会在一楼用，确切地说是在厨房和公共房间里用，根本不用担心上下楼梯的问题呀。” 可朱由校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于是，他又帮曹操打造了一排更符合曹操使用习惯的橱柜。曹操的个子比较矮，而原先厨房里的橱柜照顾的是个子更高的用户。曹操想拿取橱柜里的东西，有时候还要踩个小凳子。 “嘿嘿，这可太好了，小小朱真贴心。”有了为自己这个“矮子”设计的橱柜，曹操入住以来难得展现出了舒畅的笑容，“只是那些高个子用起柜子就得弯腰了。” 刚说完这句，曹操就闭了嘴——面前的小年轻追求完美，自己嘴太快又点出了产品并不完美的一点，万一又让他因不完美而自责了怎么办？ “小小朱，你也别放在心上。毕竟厨房里的橱柜，九成的时间是我在用，能照顾到我的身高就够了。”曹操刚想会自己说的话找补，却意外地发现橱柜后面有玄机，“咦，这是什么？百叶窗吗？” 只见这些橱柜的侧面有一条不起眼的轨道，顶端连接着一根拉绳，可曹操拉了半天却拉不动。 “这绳子是干嘛用的？我不敢再用力了，怕绳子会断！”曹操对朱由校汇报着自己的第一手用户评价。 朱由校神秘一笑：“这就是这排橱柜的神奇之处了。” 说着，他的手伸进了橱柜后方，打开了一处木材接合的机关，再拉动绳子，便把橱柜沿着轨道向上升了好几厘米；等橱柜上升到了原先仙宫标配的高度，他又扣起了橱柜后接合处的机关，此时再怎么拉绳子，橱柜也不再移动。 曹操惊叹不已，又问道：“这柜子，还能再放下来的吧？现在又太高了。” 朱由校不说话，示意曹操自己试试。曹操学着朱由校的样子，把手伸到橱柜后面，找到了那个接合机关，轻轻一摁，便把机关再次打开。 随即，曹操自己探究起了拉绳的用法。他发现若是垂直拉绳，橱柜会沿着轨道上升，而斜着超过30度拉绳，橱柜便会下降。把橱柜重新调整到适合自己的高度后，曹操已经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刚想感谢一发，朱由校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厨房，又回房间设计新的产品了。 -- 第101页 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朱由校的技能不光适合单独使用，还能和其他租客们的已有技能结合起来取长补短，发挥作用。 比如公寓楼里另一位手工达人弘历。朱由校雕刻的材料是相对较软的木头，但他并不擅长雕刻材质更坚硬的石头等物。而弘历既能刻南瓜、萝卜这类软性材质，也能在石头上雕刻，但他缺乏创造力，只知道把这些雕刻材料刻成章。 两人坐到一起创作手工，便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就和刘秀和武则天在时空隧道里配合挖矿无敌是一个道理。朱由校制作了一辆玩具小车，顶端镶嵌了弘历刻过图案的一块内部中空的半透明玉石。 玩具小车下方依旧装着顺滑的轮子，而顶端的玉石则会在小车轮子运动的过程中被带动，也旋转起来——小车前进时顺时针旋转，反之则逆时针旋转。若是在玉石的中空内部插上一根蜡烛或者放上一盏小灯，在推动小车移动的过程中，顶端的玉石就变得像走马灯一样。 当然，这件玩具内部机关的设计者主要还是朱由校，弘历雕刻的玉石是锦上添花。 成品出来以后，朱厚照拿去自己房间玩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交给了刘备，准备挂到网店里出售。 朱由校的木工技能和赵佶配合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上午赵佶刚画完一幅新的花鸟画，下午，朱由校就能仿照画面上的内容整出一版木刻花鸟版画——虽然比不上专业版画师的作品那么精致，但也足够惟妙惟肖了，简直就是赵佶作品的“周边产品”。 他还帮朱厚照把电脑桌改造了一番，不光更符合朱厚照的身材，还可自由调整高度。原先，张皇后总是担心102室的电脑桌太矮，儿子玩电脑时总是佝偻着背，时间长了对体态影响较大。 如今，朱由校的改装不光解决了佝偻背的问题，这张电脑桌甚至还能在站立高度和坐下高度之间调整。朱厚照隔一小时就在站姿和坐姿之间切换，还能减少久坐不动带来的健康风险，忧心儿子总玩电脑的张皇后别提多高兴了。 按照朱佑樘的要求给张皇后打了一张方便躺着追剧的懒人支架、帮武则天定制了一张符合她身高的化妆台、应孙权的要求为网店制作了一批批新奇的木制玩具……可以说，朱由校简直是租客们心目中的天使。 除了谭楚楚“修电梯”的要求，因为朱由校还不具备相关的电力知识之外，基本每一位租客的愿望他都能帮忙实现。 作者有话说： 如果文中产品违反物理常识，就权当是小小朱同志设计的东西太过精巧，以至于没人理解其中的物理原理吧~ 第59章 、要去首都 离永明路10号最近的那家瓜狗驿站所在的超市店主, 最近有点疑惑。附近那个姓谭的小姑娘每次来拿网购商品、买菜，都带着不同的男男女女当帮手。 他问过那姑娘，据她说, 这些人都是公寓大楼的住户, 大家关系都不错, 轮流帮邻居们取快递。 林老板在这里开了六年店了，由于此处人际稀少, 生意也一般。好在这家店面属于他某位全家出国定居的远房亲戚, 亲戚把店面给他用，并不收房租。每月几千的利润, 对于这位没太多上进心的老板来说，也足以养家糊口了。 最近, 那位谭姑娘似乎已经不满足于网购服装、书画用品了, 还总是有快递员把大块大块的木料送到他店里来。一看收件人, 还是熟悉的“谭楚楚”三个字。 林老板并不是爱打探隐私的人, 可终归忍不住好奇：“小谭，你最近咋买了这么多木料，是要打什么家具么？” 由于木料搬运是个力气活, 最近几天, 只要朱由校的订单到货, 谭楚楚都会带三个人来拿快递。今天恰好轮到朱由校、胤禛、弘历三人来取快递，谭楚楚便把舞台让给了这些木料的真正订购者朱由校。 “这条杉木是用来制作玩具的, 毕竟这类速生木材质地疏松, 不适合打造家具；这块水曲柳木板我打算用来给武阿姨打一张新的桌板, 这木纹比较大气, 适合她的气质……”刚出门就遇到别人问起老本行, 朱由校连装叉都不用, 不由分说便解释了起来，也不管超市老板听不听得懂。 朱由校对这些木料的喜爱肉眼可见，林老板听得倒是云里雾里，听完了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以后想打家具，可以找面前这个小年轻。 走神的老板目光投到了胤禛的身上。胤禛跟着谭楚楚来取过好几次快递，算是老板面前的熟脸了。 “这位兄弟，你这件T恤不错嘛，图案还有两边袖口的设计都挺潮的。对了，见到你好几次了，还没问过姓名。”赶着朱由校说得口干舌燥，要谭楚楚买一听肥宅快乐水的当口，林老板拉过了胤禛套近乎。 他不想听自己根本不懂的木材科普了。 可胤禛的眼里闪过一抹光。他直接忽略了林老板的问题，有些兴奋地反问：“老板，你真的觉得我身上的衣服不错？” 虽然时间已是深秋，但今天的气温还挺友好，加之前世的胤禛适应了北方的寒冷气候，重生到相对温暖的南方城市东川市后，深秋时节一件长袖T恤出门也毫无压力。 这一天胤禛穿的T恤被一道闪电形状的纹理，从左肩到右侧盆骨处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部是深蓝色，下部则是棕色。右手边的袖子被剪裁过，长度比左边的稍短一些，只覆盖到小臂中央位置。 -- 第102页 这件T恤前几天还只是一件纯白的长袖T恤，这些花纹和色彩都是胤禛自己画出来的。 由于胤禛刚来那几天的“奇装异服”已经享誉整座公寓楼，租客们见到他这件自己设计的新款式，倒没觉得意外。毕竟这样的装饰比起穿着道袍戴斗笠的装束，已经低调太多了。 林老板那句“挺潮的”，是胤禛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以来，收到的第一句赞誉。 “真的吗？说起这件衣服的设计理念，我可有很多话要说。整件衣服就用了三种色彩，金色的闪电把深夜的天空和大地分割开来，看似静谧的夜晚却潜藏着大动静。两边袖口不等长，体现了个性。说起来，我前些日子读了一本《服装设计概论》，受益良多啊，比如……” 老林今天有点懵逼：自己只是随便和来取快递的几人打个招呼、套套近乎，怎么无论是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木匠，还是这位眼熟的老弟，都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本行，还没完了？ 余光瞥到旁边似乎蠢蠢欲动想要和自己聊天的弘历，林老板遏止住了自己继续套近乎的冲动，他害怕那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再给自己来一段长篇大论三连击。 对于老板不理自己的事实，弘历有些受伤。在他看来，林老板和阿玛，还有朱由校都开心地聊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换成自己，老板连开启聊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愿意做呢？ 好在弘历刚装饰过花盆的几天，在公寓里被人嫌弃惯了，他也不算太难受，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谭楚楚从超市的快递仓库里盘点完了所有写了自己的名字的快递，分配给了同行的三人，便准备离开。 林老板虽然不想听胤禛对于设计理论的长篇大论，可这件衣服的确让他眼前一亮。林老板的妻子几年前生病去世了，留下一个刚成年的儿子。如今，儿子当上了市中心某理发店的首席托尼老师，也算半个脚趾踏进时尚圈了，所以老林对生活中的时尚元素也算敏感。 得到林老板肯定的胤禛无比得意，也把自己在房里关了两天，继续在那些白T恤上搞服装设计。他甚至比专心木工的朱由校还过分，因为朱由校好歹还会在饭点和大家一起聚餐，而胤禛干脆使唤起了儿子，让弘历把饭菜盛好，送到自己房间。 周六是首都艺术学院的教授李婉约见谭楚楚和杨玉环的日子。前一天，胤禛硬塞了一件白底的泼墨T恤给杨玉环让她试试。 刚开始买衣服时，胤禛不太确定自己的身材对应着S、M、L哪种英文字母，便各种尺寸都买了几件，而这件正好就是买小了的，但穿在杨玉环身上却真好。 这件泼墨T恤也是胤禛自己设计的，大片灰色墨点和零星几处青绿色墨点组成了一个舞者的形象，分明是静态画面却动感十足，又符合杨玉环的身份，她一见就特别喜欢。 这一天出门见那位可能改变她今后人生的李教授，杨玉环便穿上了这件定制T恤。 三人约在离公寓楼十几分钟公交车程的一处咖啡馆见面。正如她在电话里给谭楚楚留下的印象，李教授温言细语，哪怕已经多年不跳舞，身上依然散发出一股属于舞者的气质，挺拔而自信。 但李教授刚见到杨玉环，便觉得这个没有接受过现代舞蹈教育的年轻女孩，无论是容貌还是仪态，都超过了她见过的绝大多数女舞者。 李教授果然对杨玉环的过往经历感兴趣，但按照见面之前的演练，杨玉环成功地给李教授留下了一个印象：这女孩挺羞涩的，心思单纯，没见过太多世面。尤其是对自己来到东川市投奔表姐之前的经历讳莫如深，不愿多言。 看来，就像旁边坐的这位表姐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梦想不被重视甚至不被尊重，对这个女孩造成了无可弥补的心灵伤害。 由于谭楚楚早帮杨玉环把李教授可能提问的问题都演练了好几遍，杨玉环虽说不上对答如流，可鉴于她的羞涩给李教授留下的深刻印象，即使有些问题她因不知怎么回答而沉默，李教授也会在心里自己帮她圆过去。 “你的天赋和身体条件实在太好了，哪怕没受过专业训练，也比许多没有天赋的舞者强。”又聊了一会儿，李教授不吝惜对杨玉环的赞美，诚恳地邀请她，“但是你现在所缺乏的，就是一个让更多人认识你的机会。我很幸运，从你表姐朋友的网店宣传视频里发现了你，可绝大多数的观众欣赏舞蹈，还是从各大晚会之中。这些晚会只会从专业舞团里选择演员，而舞团只会从专业舞蹈学校选人，民间的舞者很难入他们法眼。” 欲扬先抑，李婉教授话锋一转：“但是我不一样，我的同事们都说我是首都艺术学院舞蹈专业最离经叛道的教授了。我喜欢看业余舞蹈爱好者的表演，这些年也挑了几个好苗子继续培养。我愿意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你甚至不需要再去舞蹈学院学习什么，因为你的天赋太高了，哪怕只在幼年学过舞蹈，童子功也保持到了现在。我可以直接推荐你去和我时常有合作的洛安歌舞团，他们常驻首都，会挑选演员在全国各地参加表演……” 杨玉环听着，既憧憬又担忧。虽然被教授推荐去舞团是个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好机会，可这也意味着，来到现代世界不过数月的她，就要去首都独立生活了。虽然每天都通过新闻用心学习着现代世界的种种规矩，也学着使用五花八门的电子产品，可是独立生活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 -- 第103页 会不会被人当做没见识的村姑，在舞团里受到排挤、欺侮、霸凌？李教授再怎么照顾她，平时也有正经工作，不可能天天在歌舞团关心她的心理状况；去了首都，谭楚楚也不可能在身边随时指导。 还有，会不会不慎对人透露仙宫、公寓楼、前世的秘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杨玉环踌躇着，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她都没注意到。 谭楚楚见她尴尬，连忙帮杨玉环找借口：“教授，是这样的。她从家乡偷跑出来投奔我的时候，因为社会经验不足，被人骗过积蓄，还差点被人拐去闭塞的大山里。她来了我这儿就一直和我住一起，没有太多独立生活的经验。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让她再准备一段时间，我努力锻炼她独立生活的能力，然后再让她去首都。” 李教授见杨玉环并不自在，“表姐”又这么说了，反倒宽慰起杨玉环：“我当然不指望你说走就走。这样，春节之后，我要来东川市一趟，你那时候要是准备好了，就趁我回程的时候一起去首都吧，我会把你的食宿都安排好的。” 春节距现在还有两个月左右，潜台词就是李教授可以再等两个月。若是两个月之后杨玉环还是没下定决心，李教授也不可能继续软磨硬泡，搞得像自己在求杨玉环似的。 两个月，继续恶补现代世界的为人处世规则，应该也够了。 杨玉环怯生生地点头，小声地应了一声“哦”。见场面有些尴尬，谭楚楚主动出来化解：“对了，李教授，给您看过我妹跳舞的视频片段。您上次和我打电话，说她的《小渔女》在氛围营造上略有欠缺，我是个舞蹈盲，您说了我也不懂，传达给她的时候也不甚明晰。不知您是否方便当着我妹的面指教一二？” 第60章 、双喜临门 谭楚楚为了打破尴尬气氛而强行扯出来的话题, 意外对了李教授的胃口：“这问题问得好，我也正想和小杨一起探讨一下呢。” 杨玉环受宠若惊：“我……我哪有资格和李老师探讨，还是请您指教。” “还真得我们一起探讨。《小渔女》这支舞蹈, 我反反复复观看了很多遍, 可一直觉得缺了什么——跳这支舞时, 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比给网店宣传的那两支舞更加生动，但我真的说不出, 为什么那两支舞给我一种完美之感, 而《小渔女》并没有。但直觉告诉我，这支舞缺少的是一种氛围。小杨, 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杨玉环小声道：“老师，我过去几天又重新设计了这段舞蹈里的几个动作, 不知您是否愿意看看我的新版本？” 说完, 她伸手指了指咖啡馆里的小舞台。这里如果摆上一架三角钢琴, 再聘请琴师表演, 一定能把咖啡馆的氛围烘托得更加温馨。但咖啡馆不愿意出那么高昂的费用，这片舞台便空了出来，咖啡馆经营者正计划着把舞台拆掉, 多摆几张桌子呢。 李教授有些讶异：面前这个害羞的姑娘, 居然主动提出在咖啡馆里面对好几桌陌生人的目光翩翩起舞？ 她不知道的是, 杨玉环只要一跳起自己喜欢的舞蹈，便会全身心投入, 根本不在乎周围有没有观众。 李教授点头, 杨玉环便穿着胤禛设计的那件“深夜闪电”主题T恤衫, 走上了舞台。 这家咖啡馆比较安静, 只有从前台偶尔传来的咖啡机的声音和点单的人声, 坐在咖啡桌上的几个消费者要么低声细语, 要么独自对着电脑手机，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上了那片荒废已久的舞台。 杨玉环想象着自己并不是在城市咖啡厅里，而是在一望无垠的大海边。深深吸一口气，双手朝两边举起，就像在半空中展开一张渔网一样。接着，轻快的舞步、曼妙的身姿、令人眼花缭乱的旋转，让谭楚楚和李教授都陶醉了。 终于也有陌生消费者发现了这个舞蹈精灵。 “喂，傻瓜，看什么呢？”这是一对在咖啡馆里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女孩忽然发现男友和自己说话时心不在焉，目光好像还一直看向她身后某处。 “好美啊……”男生看呆了，下意识地将真是心理活动说了出来，也没考虑到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女生气不打一处来。好色也就算了，看美女我也忍了，可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居然还当着女朋友的面，夸别的女生好美？！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妖精把这个大猪蹄子迷得神魂颠倒！女孩这么想着，便回了头，寻找“大猪蹄子”目光所向。 对面不远处的确坐了个年轻女孩，可背对着自己这桌，专心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从背影根本看不出美不美。下一桌也坐了两个女性，年龄大些那位大概五十岁了，长相一般但气质不错，年轻那位姿色平平，身材也平平，男友不可能看这种女生看到失神。 咦，不过这桌两个女性，似乎正盯着另一个方向专心致志地看什么？ 又循着她们的目光，女孩终于看到了在废弃舞台上舞态生风的杨玉环。 此时，她正跳到这支舞的一处小高潮，就像一个小渔女在海边辛苦忙碌了一天，正载着满船的收获，带着满脸的喜悦准备回家。比起在天台上录的那一段，杨玉环还多设计了几个动作，仿佛小渔女脚下的小舟因为收获太多太重，她小心翼翼地掌握着船只的平衡，防止倾覆。 杨玉环觉得，这个小动作的加入，不仅更加俏皮，还能让舞蹈讲述的故事更加完整。 -- 第104页 那位女生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杨玉环的动作吸引了，甚至把自己还有个当着自己面看别的女孩子的大猪蹄子男朋友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希望台上的小渔女能把一天的收获安全顺利地带回家。 直到杨玉环跳完了一个段落，女孩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地说道：“真的好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和之前视频相比，杨玉环改编过的《小渔女》减少了一些多余的衔接动作，又增加了一些符合主题的表情和舞步。在李教授看来，的确是有了进步的。 可是，总觉得比起网店上的两段舞，还缺了一点什么。 李教授思维敏锐、点评犀利，也想帮助杨玉环把舞蹈改善到完美，但像这样看出缺憾却不知如何建议提升的情况，她遇到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她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嘴里自言自语：“到底缺了什么呢？” 回到咖啡桌边的杨玉环也窘迫地站在一边，谭楚楚赶忙招呼她坐下。 接着，谭楚楚建议道：“要不您把网店那两段视频再看一遍，对比一下？” 李教授点头。刚看了半分钟不到，她的眉头便舒展开，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我知道了！就是这个！” 她转向谭楚楚：“背景音乐里低声咏唱的男低音，不知是什么身份？” 不是吧，她看上了李隆基？ “呃，他是我……”杨玉环说到一半，被谭楚楚打断了。虽然来到现代世界的李隆基和杨玉环年龄差距，没有前世的34岁那么大，但费尽心思帮杨玉环打造了一个一心追梦的单纯少女形象，若是让李教授知道她年纪轻轻就嫁给了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李教授的滤镜怕是要碎一半吧。 “他是我们公寓里的租客。知道他有些音乐方面的才能，拍广告的时候就请他来伴奏了，没想到教授您还挺欣赏的？”谭楚楚解释道。 “这人的嗓音嘛，虽然一听就也是没受过现代化音乐教育的，可就是这样的野路子配上小杨的唐朝风舞蹈，风格特别搭。这种歌咏方式和曲调，也碰巧有些唐朝宫廷乐的味道。当然啦，也许只是你那位租客的即兴演唱，我对音乐了解没有舞蹈那么深，纯属瞎说。”李教授又分析了起来。 谭楚楚哑口无言：教授您太谦虚了，还说对音乐不了解呢，一开口就点出唐玄宗的歌咏是唐朝宫廷乐风格，这“瞎说”也太不瞎了吧。 见面前两个姑娘都不说话，李教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狂热了，便笑了笑：“不知谭姑娘是否方便也帮忙引荐一下这位唱歌的租客呢？我明后两天有行程，但下午和晚上也可以抽出时间去你们大楼里拜访的。” 事到如今谭楚楚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这么热情的教授给拒绝了吧？她有些木然地说道：“那我今天回去见到他就问问。” 李教授有些不解，这不是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就能问的事情么：“他……也不用手机吗？” 谭楚楚在心里做出一个捂脸动作。跟这群租客朝夕相处，都快忘记手机已经成了现代人离不开的标配了。她连忙找补：“不是的，我……这次出来带的是私人用的手机，存了租客号码的工作手机留在办公室里了。” 这个理由，李教授信了。 教授晚点还有事，事情说完就走了。谭楚楚准备带着杨玉环回家，却在离开咖啡馆之前，被一位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拦住了。 “两位妹妹，我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你们叫我老赵就行。”男子见两位姑娘都是一脸防备，主动自我介绍，“刚才有几位客人询问我们的接待员，说新招的表演人员是什么来头，怎么跳舞这么好看。我寻思着，我们也没招会跳舞的表演者呀，就去调了店里的监控，发现是这位妹妹在舞台上跳的。哪怕是座机画质的监控镜头，都能看出妹妹呢！” 没等谭楚楚说话，杨玉环怯生生地问道：“对不起，不会要罚款吧……” 这个反应让男子有些意外。愣了几秒后，他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你就在我们店里献上这么高质量的表演，我给你发红包还来不及呢！我就想问问，妹妹如果工作不忙，我们可以聘请你在我们咖啡馆常驻吗？工钱和工作时间都好商量……” 杨玉环用征询的眼神看向谭楚楚。 谭楚楚没有替她做决定，而是直视她的眼睛：“你有这个意愿吗？” 杨玉环希望更多人欣赏自己的表演，可两个月之后就要去首都了，怕是也不好答应下来吧？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谭楚楚这才把她年后可能就要离开东川市、去首都参加歌舞团的事情告知了老赵。原以为他会失望，可他直说不妨，哪怕只有两个月也好。 原来，老赵的理想是打造一家有别于国外咖啡店的个性化国风文艺范咖啡馆。可他招募过的表演者，无论是演奏西方乐器的吉他手、钢琴师，还是传民族器演奏者，都很难兼顾将西方咖啡文化融入传统文化的雄心。 而杨玉环这番结合了现代舞元素的传统舞蹈，让老赵眼前一亮。这就是他理想中最合适的表演者！ 他给杨玉环许诺了颇为诱人的时薪，一周工作四天，每天两小时，离职前两周提前通知即可。 杨玉环觉得，这是她来到现代世界之后最快乐的一天。而谭楚楚也认为，这两个月让杨玉环来咖啡店表演，对她是很好的锻炼——毕竟，能从家乡一个人逃出来投奔表姐的女孩子，若是到了首都连公交车都不会坐，通勤路线都不会查，早晚得露馅。 -- 第105页 第61章 、买一送一 回到公寓之后, 谭楚楚立刻下单，为杨玉环购买了一部手机，教会了她如何使用矮德地图搜索公交车路线、拨打谭楚楚的电话、拨打报警电话等技能。 她计划为每位租客都配备一部手机, 只是租客人数渐增, 开销越来越高, 她只能尽量满足有需求的租客，再慢慢配齐。 她又告知了李隆基, 有位教授对他的歌咏感兴趣。李隆基毕竟年长, 反应没有杨玉环那么受宠若惊，但也答应了后天晚上和李教授见面。 两天后, 杨玉环开始了她在咖啡厅的第一次工作。平时出门都是跟着大部队或者谭楚楚，第一天自己坐公交, 她凭借两天前和谭楚楚一起去咖啡馆的记忆走向公交站。但经过第一个大岔路口时, 她忘记了谭楚楚所交代的交通规则。 这实在也怪不得她。双向六车道的城市路口, 直行、转向、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都有, 杨玉环虽然记得“红灯停绿灯行”和“走人行横道线”的规矩，可面对各个方向大大小小那么多红绿灯，她都不知道该看哪个。 好不容易等到面前横向直行的机动车停了下来, 她以为可以过马路了, 左转的车辆又开始龟速前进, 时不时还冲来几辆仗着车牌摄像头照不到自己的摩托、自行车闯红灯，杨玉环都要疯了：这岔路, 该怎么过啊！ 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谭楚楚还是有些不放心她, 便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此时, 谭楚楚刚想追上去指导杨玉环, 便发现路口走来一位银发老太太, 走到杨玉环身边等变灯。 “姑娘呀, 我远远地就瞧见你等在路口了，你也要过马路吗？”老太太还挺热心的，主动和杨玉环搭讪。 “是的。”自己在路口踌躇不前的样子给老太太看个正着，杨玉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都变灯一轮了，你怎么不过去呢？”老太太有些疑惑，又低头看了看杨玉环的腿，“是不是腿脚不太方便啊？唉，这个路口我经常来，路这么宽，绿灯时间又只有十几秒，年轻人都得快走着过去。我这种腿脚还算灵便的老年人还行，大不了走到中间的绿化带等一阵子，我有些老姐妹就不行了，有时候走到一半都费劲……” 杨玉环并不能够完全理解老人所说的诸如“绿化带”这样的概念，只能继续不置可否地尬笑。 没想到，老太太大概是误解了她笑容的含义，热情地提供起了帮助：“这样，你个字比我高，正好搭着我肩膀走。我扶着你，咱们慢慢走，到中间安全岛休息一下，等下一轮绿灯。” 于是，跟在后面的谭楚楚，看到了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常规叙事，该被扶着过马路的老太太，如今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过马路。 在绿化带等候时，两人惊喜地发现，她们都是要去马路对面坐32路车，去往岳山门站。再往下问的时候，杨玉环愈发尴尬了：这个老太太是和老姐妹们约好去一家叫做东门咖啡馆的地方玩牌的，而为杨玉环提供了舞蹈表演工作的主顾，正是东门咖啡馆的赵老板。 有了同行的老太太，杨玉环却没有放松警惕，依然努力辨认着每一处路标，听着公交车上每一次报站。出门前，她被谭楚楚告知了无数遍，虽然这社会大多数都是好人，也不能轻信陌生人甚至熟人，对李教授编造的杨玉环身世中关于“投奔表姐路上差点被拐骗到山里去”，绝不是无中生有。 万幸的是，这个老太太不是什么歹人。反而是老太太在咖啡馆里看见杨玉环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样子，感觉自己一路上收到了某种欺骗：“这姑娘的行动挺灵活的呀，怎么在马路边上装得像腿脚不便的样子，亏得我扶着她走了一路！” 当然，老人的怨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和同桌几位老姐妹的目光，很快便给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的杨玉环吸引了过去。 杨玉环头一天的表演大获成功，甚至有好几人从咖啡馆的玻璃窗前路过，只瞟了一眼便被她的舞蹈吸引了进来。进了咖啡厅怎么也得点杯咖啡、买块甜品吧，于是赵老板也很开心。他觉得给杨玉环的这笔工资，是他开店以来付得最心甘情愿的一笔支出了。 由于工作结束时天色已擦黑，接下来天黑得会更早，谭楚楚便和杨玉环约好，回程会有人去咖啡馆接她。和谭楚楚同行的有朱佑樘、刘秀和刘禅三人。谭楚楚准备让他们也认认路，以后两人一组，每天晚上去咖啡馆接人。等这三人认得路了，她自己就不一定需要每天去接了。 次日，没有了老太太帮忙的杨玉环，这下成功学会了在路口看该看的灯，一路顺利到达了咖啡馆。晚上，谭楚楚带着同样的三人组去接了杨玉环，又去小超市买了些日用品才回公寓。 吃了顿便饭，李教授便来楼里拜访了。和自己父母拜访时一样，谭楚楚依旧嘱咐刘秀站在门口登记访客，让曹操假装要报修的房客。只是这一次，杨玉环不再是坐办公室里的实习生，孙权也不用扮演唱白脸的孙经理了。 在谭楚楚的启发之下，李隆基也编造了一段难以启齿的前半生：小时候不好好学习，也没找到真正的爱好。年轻时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感情，却迫于多方的压力，对最爱的那个女人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之后便在外地浑浑噩噩地打了多年零工，在不惑之年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自由音乐人。然而四十多岁从零开始学音乐还是艰难，他便将搞音乐的梦想深埋心底，默默地抓住每一次机会表现自己的才能。 -- 第106页 “我真是太幸运了，小谭姑娘给了我在网店直播时唱歌伴奏的机会，还能得到您这般地位的教授的赏识，我这辈子值了！”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吹牛不用打草稿，扯淡的水平比青涩的杨玉环不知高到哪儿去了。 这个社会是双标的，若是一个女性对自己的过去三缄其口，大家总不惮于用最坏的恶意去脑补她的所谓黑历史；哪怕是没有恶意一群人，也总想旁敲侧击地打听清楚；而对于男性，即使他对过去遮遮掩掩，人们也总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过去就让它过去，着眼未来的事业就好。 可惜，性情传统的李教授也不能免俗。她依旧对杨玉环的过往感到好奇，如今听了李隆基的故事，却不去推敲详询。 现场听了李隆基又一段唐朝歌咏，李教授不住点头，显然非常满意。就像超市里搞促销买一送一，先看中杨玉环的李教授也对李隆基发出了邀请。年后，他将和杨玉环一并启程前往首都开展他们的歌舞事业。 “其实我觉得你们俩不一定要和歌舞团一起行动。小杨的舞蹈风格适合独舞，李哥的歌唱风格在歌舞团怕是也难找搭配表演的，但你俩凑在一起组个团队恐怕会得到更好的发展……”李教授见两人都同意去首都，便着手开始计划他们的发展路线。 说到一半，却被门口一阵嘈杂打断了。 “您先别进来，谭姑娘会贵客呢，您会把人吓着的。就让这新来的哥们先进来，您要是有话和谭姑娘说，先在外边候着呗，反正你们也不怕冷，对吧？”刘保安铿锵有力的说话声直接透过关上的门和玻璃墙，传进了管理员办公室。 谭楚楚心中警铃大作：这彭老头，啥时候不来，偏偏每次都赶在楼里有正常人的情况下过来！听刘秀的意思，好像还带了个新人过来？ 刘秀到底还是把彭祖劝服了，那位新人是一个人进入大厅的。 通过办公室的玻璃墙，她看到新租客是个健壮的黑胖男子，三十四五岁，圆盘脸，下颌蓄着一把风骚的小胡子。如果说刘秀的身材是一座每个大城市都有的广播铁塔，那么这位新人简直就是埃菲尔铁塔，放大加宽版的刘秀。 不用说，多半也是个能打的！ “谭姑娘，你还有事忙么？”李教授问道。 谭楚楚见李教授意犹未尽，便识趣地从桌上抓起租客登记用的小本子，准备出门给新人登记。她抱歉地对李教授道：“教授，您和李大哥还有小杨接着聊。我们上级公司送来了个新租客，我得去迎接一下。” 李教授莞尔一笑：“不打紧的，是我临时来访，占用了你们干正经事的办公室。” 说着，她让出了自己的座椅，站到了离李隆基和杨玉环更近的位置，显然是想让谭楚楚把新人迎进办公室办手续。 还没等她站起来，门外候着的刘秀便和新租客唠了起来：“老弟，这一身腱子肉，这周末踢球可少不了你！对了，我叫刘秀，敢问老弟尊姓大名？” “免贵，姓赵，叫……” 新租客的声音比不上刘秀那版震耳欲聋，却也足够洪亮，办公室里的四人都能听见。只是在他对刘秀报出名字的时候，杨玉环“哎呀”一声：“呀，新来的租客也姓赵，跟咱们楼里的赵佶赵大师不知是什么关系？” 李教授听得云里雾里：赵姓也是华国大姓了，怎么可能随便两个人就有关系？看来这个小杨姑娘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果真是个封闭小村，大半个村子人沾亲带故的，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觉得同姓的人都有血缘关系吧。 不过又咀嚼了一遍小杨刚才说的话，李教授又一个问题瞬间出口：“赵佶赵大师？等等，这不会是你代言那网店里卖的字画作者吧？” 杨玉环自以为不慎透露了不该说的话，轻轻“嗯”了一声便闭嘴了。只见李教授一脸惊喜神色看向谭楚楚：“你们楼里简直藏龙卧虎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3.2）休息一天，3日恢复更新~ 第62章 、重磅人物 原来, 李教授的丈夫陈工程师也是个书画爱好者。老陈以前当兵时的战友，便是在准备定居东川市的退休教授老汤，后者一度想要与赵佶面基, 引为书法艺术方面的知交。 汤教授在他的小圈子里推荐了“天下一人”小店, 而老陈逛店时发现了小店的直播回放, 便拿去给了当舞蹈教授的妻子欣赏，这才让杨玉环出现在了李教授的视野中。 “不好意思, 我又说了这么多, 赶快请新人进来吧。”李教授脸上带着抱歉的神色，踏着大步走到门前, 把办公室大门打开了，“李大哥, 小杨, 要不咱们在大厅里聊聊吧。”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谭楚楚、刘秀和新租客三人。看到新人的身材长相, 又知道他姓赵, 谭楚楚对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现在的她可不是刚接手公寓时那个历史盲了！ 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她将纸笔递了过去。 当新人在“赵”之后写下了“匡胤”二字之后，谭楚楚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在历史常识方面的长进感到无比满意。 她的心中也很激动：这可是个大佬！重磅人物！是某位伟人在诗词里钦点过的“五人组”之一啊！ 带赵匡胤去房间时, 她迫不及待地对在门口谈事情的李教授三人介绍了这位新租客的身份：“这位赵大哥初来乍到, 大家多多包涵！” -- 第107页 赵匡胤在一旁挠挠头, 有些不解道：“大……大哥？” 然后谭楚楚震惊地接受了一个现实：长相貌似三十四五的赵匡胤，此时虚岁都不到三十。 不过长得显老影响也不太大, 最多是把称呼从“赵大哥”变成“赵哥”。 由于仙宫结界的存在, 李教授也不会把楼里这位赵匡胤, 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宋朝开国皇帝联系在一起。 杨玉环依然对他和赵佶的关系很是好奇：“赵哥, 您认识赵佶么？我们楼里老有名的书法家了, 还会画画呢！” 这话一出, 刚才还和谭楚楚有说有笑的赵匡胤立马晴转多云：“你说赵佶那货也住这儿？书法家，会画画？没错了，就是他！好家伙，我这些年也不是与世隔绝的，这货把我老赵家家业败成了什么样我都知道！虽然他不是我直系后辈，可我怎么说也是长辈！” 杨玉环又恢复了瑟瑟缩缩的样子：自己出于好奇的一句问话，不会把赵佶给坑了吧，以后还是少说话为妙…… 赵匡胤此时还没听过租客守则，以及引起外人对他们身份的怀疑之后可能引发的可怕后果。谭楚楚只好尽力安抚：“我先带赵哥去您的房间入住。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消消气吧。” 李教授觉得自己听了一段巧到不能再巧的巧合：先前还在心里嘲笑杨玉环见识短浅，见着两个同姓人就当成亲戚，没想到他们还真认识？而且，听这位新来租客的说法，好像还有一段并不愉快的渊源？ 见李教授饶有兴致地盯着赵匡胤，谭楚楚大脑飞速转动，赶紧扯了个符合现代人认知的故事糊弄过去：“唉，赵大师跟我简单说过，他前世……啊不，我是说他年轻时候也挺混的，不务正业还大手大脚花钱，最后债台高筑，被债主抓去打了一顿——当年嘛，人的法治意识没现在那么强。幸亏他家族里人丁兴旺，靠几个亲戚东拼西凑还了钱，才没让整个家都垮了。” 趁着谭楚楚编得天花乱坠，刘秀则很有眼色地提议，让自己把赵匡胤带去404室入住，离李教授这个外人远一点。 为了提升可信度，谭楚楚还加了一些细节佐证自己的说法：“新来的赵哥虽然年纪轻轻，算起来应是赵大师的长辈，自己家当时为了帮他还债倾尽全力，见了人可不得训斥两句么？” 只说“长辈”，模糊了这两个人其实差了五辈的事实。而且，虽然这段身世是她瞎编的，却也在某种程度上贴合了赵佶前世的经历。 虽然勉强蒙混过关，谭楚楚却快要疯了。短短几天，这是她编的第几个身世故事了？赶快回去给每个租客都编一段过往，让他们背个滚瓜烂熟，以后外出见人也方便。 李教授感慨万千：“没想到书画一绝的赵大师，居然也有这么不堪的过往……” 事情大概说完了，李教授也和众人告辞，杨玉环和李隆基两人会在两个月后随着她一同去首都。为了杨玉环的形象考虑，他们将暂时隐藏两人之间的关系，等在首都扎下跟来，再用“日久生情”这类借口处一块儿也不迟。 起初，李隆基有些犹豫。事实上，在得知杨玉环因为舞蹈受到了网友们和教授的青睐后，他甚至感到了一丝酸涩。 渐渐地，李隆基还是想开了：上辈子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卷入了动荡的政局中并最终害得她无法善终。既然仙宫给了他们一起重生的机会，这辈子就在现代世界里让她尽量过得开心就好。 在教授离开大楼之前，刘秀特地跑到公寓楼门外，确认彭祖依然藏身在楼外的植被后面，正常人不钻进绿化带里找，根本看不见他。 等到李教授的车开远，刘秀才拨开植被，示意彭祖可以进大楼了。 “妹子，你这样对我，我很难受啊……”彭祖带着他经典的傲娇语气来到谭楚楚面前抱怨。 谭楚楚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位老年嘤嘤怪了：“行啦，下次去挖矿，会多给你留几块的。” “对了，这次我过来，除了带那位看起来很厉害的新租客，还有些别的重要事项要交代。”彭祖严肃起来。 谭楚楚也猜到了。要不是还有别的事，他怎么会在深秋的室外躲在植被里一个多小时都不回仙宫呢？ “到目前为止，你的租客全都是历史上当过帝王和帝王身边人的。但是接下来仙宫也会引入另外一些名人，让他们下凡。据我的小道消息……”彭祖凑近了谭楚楚的身边小声道，让旁边竖着耳朵听仙宫八卦的刘秀他们好不气恼。 “……下一个入住的是三国时期的人物，仙宫里那位《三国演义》书粉老神仙告诉我的。” 要不是彭祖忽然提及，谭楚楚都快忘了这个老神仙了，她顺势问道：“对了，这老神仙发布的任务啥时候才能重新开始啊？曹大厨一直在抱怨，他虽然依靠勤恳做饭换取租住权，但他赚不到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彭祖笑吟吟道：“仙宫非常感激你和你的租客们依靠挖矿，将仙宫的市场重新调动起来，让一部分经济危机后只存钱不消费的仙人掏了腰包，我们的资金正逐步回笼中，相信一旦欠薪付清，他们仨的任务也将重新开启。为了进一步提升时空隧道等设施的使用，仙宫还将开发各个世界的旅游项目。这个项目还在计划中，一旦通过，只需交一小笔费用，你就可以带着你的租客去别的世界游玩哟！” -- 第108页 谭楚楚点头。嗯，仙宫又想出了一个圈钱的方法。 彭祖又转过头去看着刘秀：“听说仙宫打算招募你当备选仙人，那么你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刘秀撇撇嘴：“我是不想去的。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我还没玩够呢，当仙人还不是像你这样为仙宫打工，有啥好的。” 刘秀的直白让彭祖觉得有些扎心。数百年前，他因为具备身体修复术而在人间活了七百年，被仙宫诱惑去当了仙人。那时候，仙宫还不知道有仙缘的凡人在上了仙宫之后回到人间，有机会提升特殊能力，彭祖是被仙宫偶然发现才招募的。如今，仙宫已经有了一套相对完备的仙人招募培训一条龙机制。 彭祖刚入仙宫那些年日子，被上级仙人压制得死死的，复杂的天条让他敢怒不敢言。直到在仙宫混了些日子，他也才有了些地位，被分配了各大世界引路人的活计。 这些年里，他见过了许多世面，却偶尔也会后悔，因为身为仙人就获得了永生，情感也相应钝化。每次来到永明路10号，他都很珍视，因为他在这里看到了无论是仙宫，还是别的世界都很少见的烟火气。入住这里的帝王们不像别的世界类似地位的入住者一样喜欢摆架子，互相之间非要因为前世的矛盾争个你死我活。 相反，他们很接地气，对新世界的规则适应得很快。在不少世界，不少入住者将打扫卫生、做饭等视作下贱活计，这些楼务到头来全都落在了有缘人的头上。他们还会因为前世的矛盾闹得不可开交，别说在一起开晚会了，就算见了面不吵架都难。 更有甚者，已经在他们世界的公寓楼中重新建立起了类似君主统治的制度，那些世界的有缘人受到这些下凡者“你不干活我就把这栋楼的秘密说出去”的威胁，根本不敢反抗。 而地球世界的租客们却对这些杂务甘之如饴，甚至还主动贡献出自己挣来的租金，让大家享受集体活动，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所以彭祖很理解刘秀此时并不想当仙人的心态。但他也明白，若是刘秀的能力当真成了仙宫的香饽饽，虽然仙宫不会做出明抢这种事，但面对更高价码的诱惑，刘秀和谭楚楚是否会坚持下去也是个疑问。 当然，永明路10号也不是完全的和谐社会。比如赵匡胤入住第二天，楼里就有人挨打了。 第63章 、别打手啊 挨打的正是赵佶, 打人的正是前一天入住时就嚷嚷着要打他的赵匡胤。 昨晚彭祖带人来时间就不早了，又因为李教授到访的缘故耽搁了一阵。故而，等到赵匡胤办完入住, 谭楚楚给他交代完注意事项, 并整理完行李之后, 已经晚上十点了。 其他租客看见赵匡胤气势汹汹问赵佶住哪儿的架势，便都三缄其口。毕竟, 赵佶是和他们相处出感情的楼友, 而赵匡胤只是个新人，谁都没必要为了满足新租客打人的心愿, 伤害那个在现代世界乖巧搞艺术的大师。 何况赵佶本人是个铁宅男，一天除了三餐很少出门, 赵匡胤想蹲点都不知去哪里蹲。 但第二天就不一样了。赵匡胤在吃早餐的公共房间里, 第一眼并没有锁定赵佶的身影。没办法, 虽说隔了五辈, 又是自家弟弟的后代，长相特征已经被稀释了不少，这么多男租客当中一下还真认不出来。 但好巧不巧, 有位赵匡胤还不认识的年轻租客一见到赵佶, 就打了招呼：“赵大师早！前几天拜托你帮我画的游戏人物进度如何了？”。 说起来, 赵佶也习惯了被人盯着看，那个崇拜他的小子弘历不就是成天这样？还差点让赵佶误会这位清朝风流皇帝有龙阳之好。 但这是赵佶第一次被如此有侵略性的目光盯着。 昨晚他在屋里创作, 并不知道有新人入住。但这位新人的目光来者不善, 让赵佶被看得心里直打鼓, 只敢以余光偷瞄新人。 “早, 这位是我们公寓的新人, 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大家欢迎！”随着谭楚楚清脆的声音响起, 租客们表示欢迎的掌声雷动，赵佶却如五雷轰顶，差点像看到弘历装饰过的花盆时一样晕过去。 他连早饭都吃不下了，但想了想，还是机械性地硬塞了不少东西下去——谁知道这是不是断头饭呢！ “赵大师，今天饭量挺好啊？是我今天腌的咸菜特别香吗？”平日里只吃一碗粥就饱了的赵佶今天干了三碗还要去盛饭，连曹操都觉得奇怪了。 赵佶此刻简直就是行尸走肉一般，根本听不见周围人在说什么。 “赵大师大概又沉浸于他的创作中了吧。”陈叔宝看到赵佶魂不守舍的样子猜测道。虽然张皇后偶尔会给租客们科普明朝前的历史，但陈叔宝从不认真听讲，不清楚赵匡胤是何方神圣。 果然，是祸躲不过。 吃完早饭，赵佶准备假借和朱厚照讨论游戏人物绘画的机会溜出公共房间，躲进自己房间里。可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赵佶，请留步！” 朱厚照自然是知道这两人关系的，连忙识趣地闪开。 “赵佶啊，咱们去你房间聊聊吧。老祖宗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说着，赵匡胤却双手交握，把手指掰得咔咔响，好不吓人。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103室的门口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把耳朵凑在门边，倾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除了弘历。他耳朵不好，隔着门也听不清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实在见不得偶像受苦啊！ -- 第109页 “大耳，你耳朵大，听见啥了吗？”曹操关切地问。 刘备是最先凑到103门前听墙根的，他太害怕赵佶这棵摇钱树被打坏了。他努力将耳朵紧贴着房门，复述着他能听见的每一个词：“赵大师在求饶……他祖宗在骂人，用的方言我也不太懂……赵大师又说话了，说的好像是‘轻点打，别把别人送我的画架打折了’……” 听闻此言，一直沉默着的朱由校脸色一变：他前几天刚帮赵佶打造了一款可根据画作大小灵活调整宽度的画架。这画架很结实，用的上好木料，想打折它很困难。 但怕是坏就坏在这结实上了啊…… 事实上，在这场赵匡胤对赵佶展开的单方面暴力行动中，朱由校的存在感还真不低。不光他制作的画架被当成了打人的戒尺，就连赵匡胤打累了休息时坐的小板凳，都是朱由校用边角料打的。 刘秀见楼友被老祖宗打，深感自己作为第一个入住的租客，有义务成为租客们的代言人，将其他人的损失降到最低。他透过门朝里面大吼：“里面的同志，打人不打脸！更不要打手啊！尤其是右手！” 但刘秀忘了提前清障了。他大吼之时，还有几人蹲在地上用耳朵凑在门上听热闹呢。 这一天晚些时候，刘禅、曹操、张皇后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李治的私人诊所，抱怨的都是同一个症状：单侧听力严重受损。 这一声吼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不一会儿，赵匡胤打开门，直面门外一双双好奇又紧张的眼睛，只说了七个字：“没打手，打的后背。” 然后便独自回了自己房间去。 见赵匡胤离开，租客们纷纷涌入103室。随着杨玉环“啊呀”一声捂着眼睛往外跑，众人见赵佶赤着上身趴在床上，眼神涣散，生无可恋。他的背上的确有一道道伤痕，令人一看便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见状又给李治让开一条路。李治凑近，仔细检查了赵佶的伤痕，给出了令人有些意外的结论：“赵匡胤并没有尽全力，背部淤青和血痕看似触目惊心，但都是皮外伤，养一个月就能恢复原状，并没有伤到下层肌肉，更没有造成内脏伤害。” 其实赵匡胤的确是收了力气的。他一开始还真没打算打赵佶，主要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把国家败光了的后辈，轻轻敲打两下就差不多了。 但赵佶自己作死，在求饶的时候对赵匡胤说：“祖宗，今后您的房租，我一个人全包了，不用您花钱……” 听闻此言，赵匡胤这才勃然大怒：你这是看不起我吗？我堂堂宋太/祖还会愁赚不到钱，要吃你这不肖子孙的软饭？ ……就是这么惨。 刘备和孙权大概会很庆幸赵佶的手没有受伤，因为就在这件事过去两天之后，有人通过天下一人小店后台联系到了他们。这是一家出版社，他们想用赵佶的字体编写一本字帖供书法爱好者使用。 “硬笔书法？”背上贴了十万个创可贴的赵佶看到面前的邀约，有些犹豫。他倒是用现代世界常见的签字笔写过一些字，可他还是更习惯毛笔写字。 但对方只要硬笔字帖，这就让赵佶有些为难了。最终，他答应了下来，但前提是对方给足时间，因为他也需要时间来适应钢笔的使用方式。 赵匡胤入住数日后，就到了租客们每两周一次的外出踢球活动日。上一次踢球丢了大人的经历后，谭楚楚特地又找了去年的欧冠决赛，给大家细细科普基本足球规则，免得这一次又出丑。 这一次出门前，胤禛让大家换上他自己设计的两套服装——其中一队的衣服是藏青色的，胸前用相当抽象的白色字体写着“天下”二字；另一队的衣服是自上到下由白色渐变为浅橙色，胸前用深色墨水写着“一人”。 前些日子，弘历曾抱怨过阿玛花钱花得太快了。阿玛现在的房租和生活费都是自己一枚一枚章刻出来的，可即使这样，他依然大手大脚地花钱，尤其是爱买白色运动T恤，也不知道干嘛要买那么多件重复款式的。 弘历今天才明白，原来胤禛买白色T恤是为了创作，为两队提供了不同颜色的队服。上一次大家踢球时，谭楚楚建议一半人穿浅色衣服，另一半穿深色，这样就可以在没有统一队服的情况下让双方分辨敌友。但毕竟颜色不一，深浅不是最好的区分方法，比赛进行到激烈之处，谁还有心思判断面前的人穿的算深色还是浅色？ 胤禛可算是帮了个大忙。 众人又集体坐上公交车，来到了两周前他们来过的那处球场。看场地的保安一见这群人，第一反应就是：今天又能找到乐子了！ 注意到他们的不只是球场保安。 “李哥，这不是半个月前那个完全不会踢球的团队么？他们又来了！” “哎哟，果真是他们。上个周末他们没来，我还以为是我们之前嘲笑他们太狠，把人自尊心伤到了呢！幸好幸好……” “今天有好戏看咯！” 众多球友一时间分心，不自觉地朝谭楚楚预定的一号球场靠近。 虽然又一次恶补了足球规则，但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谁还记得什么规则？拿手打球、分不清球权归属等问题再次出现。 “光做表面功夫没有用，你瞧他们，换了两套挺潮的衣服来踢球，但果然还是没学会规则啊，踢得太滑稽了。” -- 第110页 “好后悔半个月前鸽了你们，要不然我也能看到这群人滑天下之大稽……老董，你怎么看？” 有一位两周前临时没来踢球的球友，戳了戳那位退役多年的职业球员老董。 转过头去，却见老董神色凝重，还不住点头。 “老董你傻了吗？平时话不是挺多的？”球友继续追问。 老董的眼神一直盯着场上的一个人，同时严肃地对球友道：“看来，这群人不简单啊——至少这群人里有一个不简单的！” 第64章 、球王老赵 老董这么一说, 球友们的注意力便都顺着他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董哥，你说的是那个黑壮大哥吗？上次好像没见到他。”一位球友提出自己的发现。 “上次这群人里除了裁判小姑娘, 没有一个会踢球的。要是这个黑壮大哥也在, 我们肯定发现他了。虽然从一些动作看, 他并不是专业球员，但他的传球精准度、停球技巧、对抗水平, 在这群人里真是鹤立鸡群, 应该至少是接受过一些专业指导的。”老董表示同意。 也不知道此时二十八岁的赵匡胤，听见自己被一个四十岁的退役球员喊“大哥”, 会是什么反应。 依旧当着裁判的谭楚楚也发现，赵匡胤虽然是第一次在现代世界踢球, 但他的水平明显比其他租客高很多。虽然体格健壮如牛, 在场上左冲右突无人能挡, 但面对刘禅和朱厚照包夹防守, 赵匡胤竟做出了一个漂亮的马赛回旋动作，把两个小年轻过了个干净！ “哇……”一部分围观的球友不自觉地惊叹了出来。 老董倒还算淡定。虽然马赛回旋在足球界是属于马拉多纳、齐达内等球王级别著名球员的标志性动作，但这些球王在场上面对的也是职业球员。正因为他们面对职业球员防守时还能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 才被称为球王。 而此时的赵匡胤, 面对两周前连基本规则都不知道的足球菜鸟, 能做出这些动作也不算太令人惊奇，顶多说明他的水平比菜鸟们高出一截而已。 “嗯, 这个人在我们业余队应该也能踢上主力。”老董心想, “凭他展现出的能力, 跟这群臭棋篓子一块儿踢简直就是浪费。” 整个上半场, 谭楚楚和租客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赵匡胤依靠一己之力, 让天下队九比一领先一人队。这九个球里有三个是赵匡胤自己进的, 五个是赵匡胤送出的助攻；而天下队丢的一个球，则是本方后卫胤禛回传门将张皇后时力量太大，变成了乌龙球。 一人队的门将是两周前表现极佳的武则天。按照老董的话说，她虽然在年龄和体能上都不占优，但她的反应和对足球落点的判断力都很优秀，算是这群菜鸟球员中的佼佼者了。 饶是这样，她把守的球门也被赵匡胤灌了九个！武则天从张皇后科普的历史中了解过，这人战斗的时候身先士卒，武勇过人。可只有在足球这一“和平时代的战争”中亲身经历了，她才意识到赵匡胤的武力值是真的爆表。 中场休息时，她有些同情地看向了场边的赵佶——他前几天被赵匡胤揍了一顿，伤还没好透，谭楚楚不放心让他参加高对抗性的运动，便让他当了负责计时的裁判。 武则天觉得，赵匡胤揍人时怕是只尽了一成力，否则赵佶今天哪能跟着队伍来球场？恐怕还在床上躺着吧。 下半场，在武则天的强硬要求之下，赵匡胤“转会”一人队。还好胤禛手绘了好几件备用队服，包括适合赵匡胤的大号队服，换队也就是换一件衣服的事情。 于是，天下队下半场的门将陈叔宝也体会到了被碾压的滋味。武则天眼神好，有时候还能提前移动，判断赵匡胤的射门方向，但成天闷在房间里写小说的陈后主可没这个本事。 最终，凭借着下半场赵匡胤的12个进球和两个助攻，一人队成功战胜了天下队。 裁判谭楚楚内心感慨：伟人的词里说赵匡胤“稍逊风骚”，可球场上的赵匡胤，简直就是独领风骚啊！ 众人给赵匡胤起了个“赵球王”的绰号，而赵匡胤本人在踢了全场之后，体力槽似乎还没耗尽，还想拉着几位稍年轻的租客再战二十分钟。 “赵哥，我晚上还要集中精神打游戏呢……”朱厚照连连摆手。 “小赵，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已经没劲了。”弘历大喘气。 赵匡胤皱了皱眉头：“你们这就累了？” 倒是从隔壁场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喂，一号场那个进了十几个球的哥们，通个名姓呗？要不要加入我们这儿踢？”这是前职业球员老董的一位姓佟的同伴。 赵匡胤跃跃欲试：“好嘞老哥，这群队友太菜了，我收着力了还是踢不过我，没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就这，还是赵匡胤收了力的结果？怎么有一种自己被鄙视了的微妙感觉…… 虽然谭楚楚对他说过，在这个世界只报真名并不会引起人怀疑，但他还是很谨慎，告诉对方，叫自己“赵老二”就好。 许多网络历史爱好者都爱管赵匡胤叫“赵大”，管他弟弟宋太宗赵光义叫“赵二”，其实并不准确。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个哥哥，去世得早，所以赵匡胤严格意义上说才是“赵二”。 赵匡胤补充了点水，就应邀去二号场继续踢球。上一场被全体球友围观了的租客们，此刻都变成了围观群众。 -- 第111页 老佟给赵匡胤换了一件蓝色球衣。衣服一上身，赵匡胤便感到周身舒爽：“这衣服比我刚才穿得那件舒服多了，流的汗一会儿工夫就干了，我还能再战半个时辰！” 很快，二号场的球友就发现，这位自称“赵老二”的黑壮汉子所言非虚。拿出了比刚才更强劲的势头，租客们惊奇地发现，赵匡胤在业余足球爱好者中间也是佼佼者了。他的块头很大，但动作偏偏十分灵巧，盘带过人，内切射门，一气呵成。 “哎呀，遗憾！”但这记射门却踢疵了，没发上力，皮球滚出了边线。 尽管赵匡胤对自己感到不满，和他踢球的球友们却感到自己被碾压了。难道两周前，那群菜鸟水平太差，所以特地找来了这个高手教他们怎么踢球？ 站在场边的老董一时间也有些懵。原先，看到赵老二狂虐一号场菜鸟时，他就觉得这人身上有点本事。踢完了才知道，赵老二根本没尽全力，跟自己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球友们一起比拼时也丝毫不落下风。 至于此刻他有没有尽全力，谁都看不出来。 老董决定自己上去试试。虽然退役多年，但足球好歹也是老董十年前吃饭的本事，如今自己的爆发力和体能随着年龄有所下降，但在业余爱好者面前还是够让他们喝三壶的。 于是红队换人，中后卫老董对位防守蓝队中锋赵老二。 被老董换下的球友小梁是本地体育台记者，此刻在场边当起了解说：“蓝方前腰李强一个直塞，把球传给了王牌队友赵老二。他面对红方队长董柱的防守如何反应？只见赵老二做出了两个假动作，却被董柱识破，果然是曾经的甲级联赛主力后卫！赵老二依旧把皮球控制在自己的脚下，而没有被假动作骗到的董柱，已经准备放铲了……” 紧接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老董放低重心放铲，想把球铲出赵匡胤的双腿控制范围，谁料赵匡胤竟然用脚背把球挑到空中，在老董球的腿即将扫过自己下盘时轻轻跳起，在半空中用头一顶，将皮球顶向了老董背后。然后一个空中人球分过，成功晃过了老董的防守。 面对出击的门将，赵匡胤一个推射…… 又踢歪了。没发上力的皮球被还处于震惊中的红队门将没收，但包括红队队长老董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再踢下去了。看到老董被过了干干净净，所有人都在考虑一个问题：连老董都被他骗过了，这赵老二的上限到底在哪儿？ 放在自己年轻时，老董或许会嫉妒水平比自己高的。但退役多年，他真正学会了享受足球，即使遇到这么一个把自己戏耍了的对手，他的心中只有敬佩。 “赵老二，你别耍我们了，你在哪家职业球会踢球？近两年我的精力不允许，平时只看顶级联赛，对次级联赛不太了解。看样子，你和我年轻时候相比水平差不多，肯定是职业联赛选手吧？”中场休息时，老董叫过了赵匡胤。 “联赛？啥意思？什么顶级次级？”赵匡胤茫然，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茫然容易引起怀疑，又赶忙用谭楚楚给自己编的身世把话题转移了，“我以前就是个乡下种地的，这个月才来大城市发展。平日里自己随便踢踢，没参加过什么球会。” 老董震惊：“你居然不是职业球员？对了，我跟甲级联赛的华能电力队的媒体部工作人员认识，次级联赛球队也有熟人。你要是有兴趣加盟，我帮你联系熟人，让你去试训。兄弟留个电话号码？” 赵匡胤朝谭楚楚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我不用手机，你留我们裁判妹妹的吧。” 这回轮到老董茫然了。不用手机？这可是个拙劣的拒绝人的理由啊！ 老董正准备放弃，赵匡胤就对着谭楚楚大声吼道：“谭小妹，这个哥们想联系我，你跟他交换一下号码呗！” 包括老董在内的众人：原来他认真的？“不用手机”不是借口，而是事实？ 谭楚楚只觉得喜从天降。赵匡胤这才入住几天，连炒作都不用，他的才能就被外人发掘了。赵匡胤果然是《沁园春》五人组之一，水平比陈叔宝、刘禅他们高太多了。 说起刘禅，他似乎对河上的水利发电站特别感兴趣，众人乘车回公寓的路上，他请求下车，近距离观看那些废弃了的水利设施。 第65章 、刘禅买酒 刘禅的任何举动都会让刘备心里嘀咕。“阿斗, 下车干嘛，要我陪你去不？” 刘禅摆摆手拒绝了：“不用。我就是对那片水力发电站感兴趣，你又不懂,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谭楚楚倒是不担心刘禅独自行动。他是晚上去接杨玉环下班小分队一员, 人也不笨, 坐公交车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刘备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把自己用来操作网店的手机留给了刘禅。 “真不用, 您担心我的话, 借我两百块钱吧。我怕离发电站太远看不清，想去旁边的车站边的小卖部买个望远镜。”刘禅又成功地从刘备手上骗到了钱。 众人到家两个小时之后, 刘禅也回来了。他的手上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望远镜, 还有笔记本和几支不同颜色的笔。 “小刘, 干啥去了？”谭楚楚好奇地问。 刘禅听起来挺无所谓的：“我对电这玩意比较好奇, 听说那水坝能发电, 就去看看，说不定能在我们楼里也搞一个。” -- 第112页 仿佛预料到谭楚楚接下来要说什么，刘禅赶紧又接了一句：“你说的安全用电事项我会注意的, 放心。” 但是这趟独自行动, 却最终还是让刘禅挨了一顿打。原因是, 第二天早晨，众人在公共房间等开饭时, 闻到了从陈叔宝身上弥漫开来的酒精味。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喝酒了嘛, 对身体很不好……”李治不顾陈叔宝每次见到自己就如见到瘟神一样躲开, 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劝诫。说到一半, 李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 你是从哪儿买到酒的？” 曹操也凑过来：“我做菜用的料酒都得限量，每天带回自己房里存储，就为了防止你这个酒鬼想方设法解馋！没想到还是给你找到机会了？” 从早间新闻里，曹操听说过北方有个叫鹅毛国的地方盛产酒鬼，他们买不到酒就用防冻液和鞋油这类含酒精的液体代替，简直太疯狂了。 为了防止陈叔宝有样学样，曹操对自己的料酒采取了严格管理，每天提心吊胆，用了各种手段提醒自己做完菜就把料酒带回自己房间藏起来——都快比得上那些为了不忘带钥匙，在家门口打完一套太极拳的沙雕网友们了。(*) 千算万算，没料到陈叔宝还是喝到酒了。陈叔宝口风很紧，无论谭楚楚和租客们怎么逼问，他就是不把获得酒的渠道说出来。 但谜底很快也就揭晓了，因为刘禅、赵匡胤、朱由校三人也带着酒气，从四楼走了下来。由于三楼的双人间还没有人入住，四楼住户基本出于“与世隔绝”的状态。看这个架势，他们昨晚应该是在四楼聚会了。 谭楚楚牙关发颤：赵老二同志可是受到认证的大佬，同楼层住户亡国的亡国，不务正业的不务正业，您可别被他们带跑偏了啊！ “赵球王，你喝酒了？哪儿买的酒，挺香啊！”谭楚楚还是决定从赵匡胤这里下手。他入住不到一周，也许还不清楚公寓楼内不让喝酒，尤其是不让陈叔宝喝酒。 “这酒确实不错，不算太烈但也没有杂质，小刘有眼G……”赵匡胤的“光”字没说完，就发现刘禅在朝他使眼色，眼神里满是哀求。但是已经太晚了，这句话一出，全体租客都看向了刘禅。 “啊，我，这，不是，没有……”被戳穿的刘禅大惊，连话都不会说了。 最终，刘禅承认，昨天下车观察水力发电站时，从附近的小卖部买的不光有望远镜和纸笔，还有六罐绿岛啤酒。现在天气挺冷，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刘禅把啤酒藏在外套里，回到公寓的时候也没人发现。 他自己也爱喝酒，平时去陈叔宝房里拜访时，两人常一起喟叹，要是能对酌一杯，该是怎样的人生一大乐事啊！ 刘禅怀里揣着啤酒，从楼梯走上四楼时，正好遇到了在走廊里打拳健身的赵匡胤。踢了一天的球，赵匡胤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疲惫，还继续坚持锻炼。 但刘禅被吓到了，一罐啤酒滚到了地上。 原以为如赵匡胤这般开国帝王会正义感十足地对谭楚楚举报自己，但刘禅决定搏一把，在赵匡胤提问之前便告诉他，这就是现代世界的酒，还问赵匡胤想不想一起喝。 赵匡胤爽快地答应了。他可不知道公寓里禁酒的潜规则。 于是三人便在陈叔宝的房里聚了一圈。后来赵匡胤觉得他们三人聚会，留朱由校一个人呆在屋里太寂寞，把朱由校也给拽来喝酒了。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谭楚楚已经开始犹豫该不该因此惩罚刘禅了。一方面是因为“禁酒”并没有明确地写在租客公约里，第二方面，“禁酒”的潜规则实际上只是为了保护陈叔宝这个酒鬼，换成有自控力的租客，若是想小酌，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但没等她纠结完，刘备就火了：“你小子，知道赚钱有多难吗？小谭借你钱买观测工具是想让你学习的，你倒是掩人耳目，用这钱去买了酒？自己偷偷喝还不够，还去祸害别人？” 早餐后，刘禅被刘备生拉硬拽到了刘备住的105室，又引来一群租客把耳朵贴在刘备房间的门上听墙根，就像前几天赵匡胤打赵佶一样。 不同于前几天，刘备这次还真是下了狠手，把刘禅偷偷买酒的新仇和前世投降亡国的旧恨一起算上了，打得刘禅在房里嗷嗷叫。 隐约还听见刘备在里头恨铁不成钢道：“我当年就该像明朝小说家写的那样，把你往地上摔了……” 在门外有些无奈的朱佑樘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便跑到厨房里，着急忙慌地对正在帮忙洗碗碟的谭楚楚说：“刘备打儿子啦，打得好惨呢！谭姑娘，咱们这个时代家暴是违法的，你得管管啊！” 谭楚楚确实想阻止的，可她面对从里面反锁的门毫无办法，只能试图从外面朝里面喊话，给刘备讲道理。当了几个月的管理员，忽然意识到仙宫的管理模式问题太大了，自己身为管理员，连备用钥匙都没有。 万一租客忘带钥匙了，或者在房里突发急病，这不是耽误事儿嘛？只是之前都太过顺利，从没发生过需要破门而入的事件，她也没有过管理公寓的经验，故而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看来下次得好好跟彭祖反应一下了。 刘秀刚请了嗓子，打算再用喊的吸引刘备的注意，赵匡胤便制止了他：“你太吵了，让我来。” 说完，赵匡胤摩拳擦掌，还示意租客们离远一点，自己从门前开始倒退五步，好像在……助跑？ -- 第113页 好家伙，你说刘秀太吵，可你自己是打算以暴制暴，直接用打破门的方式解决问题？ 虽然治安部门对待负隅顽抗的犯罪分子也是这么做的，可这也……谭楚楚有点头疼了。 “等等！”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是朱由校。 赵匡胤刚打算一展身手，就被打断了，心头有些不爽，斜眼这个昨天还和自己一起喝酒的年轻人：“干啥呀？” 朱由校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自己这里，便摆出了一张“你们都不行，还得看我”的架势，对赵匡胤道：“赵哥，你要是把这门板打坏了，凭我的高超手艺也不是补不上，哪怕再打一块门板也可以。可何必浪费这个钱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把谁都不认识的工具，又问张皇后要来了两根她头上扎头发的皮筋，在锁眼上一顿忙活…… 捣鼓了五分钟，随着“嘣嘣”两声，张皇后的皮筋瞬时断裂，但门锁毫发无伤，门却顺利打开了。 房间里，刘禅趴在床上，身上衣服倒是齐整。刘备站在一旁，气鼓鼓的，手上拿着一把可折叠衣架——不用说，又是朱由校打的。 见众人干涉自己教训儿子，刘备没好气道：“我也没下狠力气打他，你瞧，都隔着衣服呢！” 李治提着自己的医药包上前检查，确认了刘禅和赵佶一样，只是受了点轻微皮外伤之后，大家这才放心。 除了还在房间里给刘备絮叨“打孩子是违法”的这一事实的法学专家朱佑樘，剩下的租客，却都把目光投向了刚才开锁的朱佑樘。他有这等本事，不就意味着大家的门锁都不安全了？ 尤其是心思缜密的曹操，自己每天就差在厨房打一套太极拳才能记得把料酒带进自己屋里储存，要是这小子被陈叔宝买通了，把自己房间撬开了，那自己费老鼻子劲藏料酒不就白做功了？ 朱由校面对一道道质疑的目光，双手一摊：“你们别看我，我对你们房间里有什么才没兴趣。要不是今天害怕刘禅被打死，我才懒得开锁呢。” 说完，拂袖而去。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小子平日里都在房里琢磨那些木工活，时不时做出一件件奇妙的工具玩具，好像确实不像那种爱行偷鸡摸狗之事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谭楚楚也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了。租客们人一多，相处同时来自前世历史之外的矛盾也会渐渐萌发，只希望朱由校这次出于好心的帮忙，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信任危机吧。 这一天之后，“公寓租客之间禁止一切暴力行为，包括父子、夫妇、祖孙、老祖宗后代这类亲戚关系”被加进了租客公约，同样明确写进去的还有“公寓内禁烟酒”。 给刘备普了一上午法的朱佑樘也给自己的书稿找到了一个鲜活的例子：打孩子在这个现代世界属于违法行为，而它放在三国时期会怎样？《宋刑统》、《大明律》里又是怎么规定的？ 作者有话说： （*）太极拳梗是这样的，有网友出门经常忘带钥匙，就想了个办法提醒自己：在出门前记得摸口袋确认带了钥匙。但是出门前忘了摸口袋怎么办呢？那就再做一个动作，高举双手，提醒自己要摸口袋；为了提醒自己要高举双手，那就再加一个踢腿的动作……到最后，得在门口打一套太极拳才能记得带钥匙。 第66章 、不是帝王 朱佑樘书写到一半, 又想起了谭楚楚曾经建议过他的，先在网上通过如今最流行的直播形式，把自己书里的干货炒火。但朱佑樘的镜头感实在不好, 哪怕是面对张皇后这个熟悉的观众, 他也要么笑场, 要么忘词。 他觉得自己有点失败。明明在晚会上是个擅长朗诵诗词的最靓的仔，怎么念起属于自己的作品就拉胯？ 张皇后倒还在鼓励他：“也不用对自己失望嘛。也许一个人面对镜头会不舒服, 但是你可以试试找个搭档？比如武姐姐, 她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说起法律来应该也合适？” “不愧是我媳妇, 就是聪明。”朱佑樘决定按照这个建议试一试。自己一个人说干货，还得想各种各样的串词防止内容过于枯燥, 不过若是两人搭档, 说不准还真能放松。 朱佑樘在筹备普法节目的时候, 赵佶答应了客户的要求, 出一本瘦金体字帖。他拿钢笔练了练字，起初并不适应，但手熟之后, 他还是发现硬笔比毛笔更容易掌控, 不光瘦金体, 他还能轻易写出各种不同样的字体。 知道赵佶要出版字帖后，最开心的还是刘备, 因为网店能从这笔交易中拿到不少分成。 弘历也很开心, 因为他计划在字帖的每一页都盖一个不同的章, 美其名曰“防伪标识”。现代世界和大清不同, 二楼图书馆里的书本、绘本都不属于他, 不能肆意盖章。 所以这一次, 赵佶不反对自己盖章，可把憋坏了的弘历乐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盖在每一页边角，且每一页只能盖一个小章，不能像前世那些书画那样，画家刻意留白之处全被填满了。 虽说弘历的作品曾经把自己吓晕，可相处了一阵子之后，赵佶觉得弘历这人还行，能处，对艺术是真爱，只是审美观实在和大众潮流有一定距离。 赵匡胤也接受了退役球员董柱的邀请，准备去本地一家华国次级联赛球队“川上雄鹰”队试训。 由于他入住时间较短，谭楚楚先和他串通了许久，确认赵匡胤记住了自己编造的关于他的一切过往之事。赵匡胤背得很快，只是每一次提到“因为家族里的害群之马挥霍无度导致家道中落”之时，赵匡胤的拳头都会攥紧，牙根咬紧摩擦时发出的“咯咯”声，惹得路过的租客们心惊胆战。 -- 第114页 这才按照老董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那位姓黄的球队助教。 老董大概给黄教练勉强交代过几句，知道这是老董在野球场上遇到的天赋异禀的球员。但老董也没说得太细，比如这位赵老二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足球训练，黄教练就完全不知道。 电话是赵匡胤和黄教练直接打的，开了外放，谭楚楚在一旁听着，以防赵匡胤遇到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小赵，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老董给我推荐过你，说你体能、传球、停球、盘带都不错。”黄教练先夸了赵匡胤一通，又开始好奇他的青训历史，“对了，老董说你的水平，接受训练后完全可以达到职业球员水准，二十八岁重新开始也不晚。不过我就想知道，你在青少年时期接受足球培训时，为什么没有坚持下来？是在哪家足校接受的基础训练？” 在黄教练看来，能被老董从野球场发掘出的球员，肯定是接受过一定时间的专业足球训练。除开那些天赋卓绝，或者学习成绩实在太差的，不少小球员都在上中学后放弃了足球道路，重新投入了语数外的怀抱。 他相信这个赵老二也是其中一员。 哪知赵匡胤的回答简直就像在摆烂：“没呀，我没接受过什么基础训练，也没上过什么足校。我年轻时候……就一种田的。” 再三确定了赵匡胤没开玩笑，黄教练才不可思议地感慨：“那咱们约个时间，你尽早来试训吧。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踢球水平还能被老董看上。要是你小时候学了足球，说不定这会儿早就加入国家队了，咱们华国就能进后年世界杯了呢。” 数月前，华国男子足球队刚刚折戟预选赛，再一次无缘世界杯。这已经成为华国绝大多数球迷们心头永远的痛了，所谓“国足再进世杯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旁听电话的谭楚楚只当黄教练在开玩笑，她虽然看出赵匡胤的水平远高于菜鸟租客们，也略高于二号场那帮业余爱好者，但她深知业余和专业选手差距有多大。就算赵匡胤有某些非自然因素的加持，也已经二十八岁了，能被次级联赛球队看中便是大多数租客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赵匡胤则连“世界杯”是什么都不懂，随口答应了下个周末去找黄教练试训。黄教练还让他录两段视频，一段用脚背颠球，一段用膝盖颠球，说是要考一考他控球的基本功。 谭楚楚帮赵匡胤在天台上录了，但收到视频的黄教练，却真的信了赵匡胤对自己说的话。因为颠球能锻炼球员的平衡能力和腿部肌肉强度，是足校学生从小就要训练的基本功。而赵匡胤几乎完全不会颠球——无论是使用脚踝还是膝盖，他都颠不过五个。 黄教练愈发好奇了：这么一个基本功极差的球员，还能被老董称为“不世出的天才”，为什么活到二十八岁都没有被发掘出来呢？他在颠球之外的能力，到底有多强？ 这天晚上开饭前，又一位谭楚楚从没见过的神仙带着一位新人出现在了大厅里。 这位新人年纪不小，手里举着一把扇子。结合彭祖前些日子所说，仙宫即将派下非帝王人物下凡入住，谭楚楚对这位新人的身份有了某种猜测。 她刚想去问不知名新人的身份，就发现刘备来到了大厅里，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丞……丞相？” 好了，谭楚楚的猜测又被证实了。 新来的诸葛亮和刘备正惊讶地对望着，眼睛里头全是戏，这让站在一旁的不知名仙人甚是尴尬。 谭楚楚想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化解这尴尬，但又有一个人抢在了她前面。 “哎哟，这不是丘道长嘛！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却是赵匡胤。 租客们下凡之前都在仙宫里住过，和仙宫中的个别仙人也见过面，比如刘秀就认识负责新仙招募工作的胡曼，刚从仙宫离开不久的赵匡胤认识这个“丘道长”也不奇怪。 等等，丘道长？她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是那个路过了牛家村后导致宋朝灭亡，还害得华国的发展没能持续领先于西方世界的丘道长？(*) 神仙丘道长见谭楚楚从办公室出来，主动走上前来，放着“含情脉脉”的刘备和诸葛亮不管，只和赵匡胤微笑示意，便和谭楚楚打起了招呼。 他似乎知道谭楚楚想问什么，开口就解释道：“我叫丘处机，彭祖今天在仙宫执勤，正好我曾经也是地球世界出来的，带租客下凡又是耽误不得的活计，他便拜托我把新人带来入住。” 果然就是那个引发了蝴蝶效应的丘道长！ 还没等她做出更多反应，丘处机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第一次带新人入住，却忘了问这个新来的租客叫什么名字！” 谭楚楚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指向已经抱在一起大哭的刘备和诸葛亮：“不麻烦了，我都看出来了。” 刘备擦干满脸涕泪，指着诸葛亮对谭楚楚道：“谭小妹，你赶快给丞相办理入住了吧，我们有好多好多旧要叙……” 给诸葛亮纸笔，让他写上了自己的基本信息，刘备就连忙勾肩搭背，把他的诸葛丞相往105室带。 谭楚楚追在后面喊：“还没给丞相看过他的房间呢！还有那些租客公约……” 刘备无情地打断了她：“放心，我会带着他去的，租客公约、用电安全我也都会和丞相说的。该去405室是不？我住105，果然我们的缘分从前世到现代，一直没有变。对了，谭小妹你可别误会了，我们是纯粹的知音关系，别因为你在阿晋文学城看了两篇乱七八糟的小说，就把那些人的关系往我们身上套啊……” -- 第115页 谭楚楚勉强应着刘备的要求，关闭了心中的磕CP雷达，撇撇嘴：皇叔，你不用解释了，万一以后关羽张飞再入住，你再和他们慢慢解释去吧。 丘道长带来了人，按理说他就该离开了，毕竟他可不知道彭祖和谭楚楚之间关于矿石的那些秘密交易。但他还是呆坐在了办公室里，盯着大厅，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谭楚楚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他，等着丘道长能憋出什么话来。 “对了，”过了好半天，丘道长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话题，“仙宫里有个《三国演义》的狂热读者仙人，想必彭祖对你说过？最近仙宫的经济情况好转，他又有了些额外收入，立刻就申请了仙宫任务发布功能，最早今晚，你们楼里那些三国时代的人都能收到新的任务了。” 说实话，谭楚楚对这套任务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第一个砸锅里的“不服憋着”任务就很有意思。 果然，晚上八点整，曹操刘备孙权外加之后入住的刘禅和诸葛亮，脑中都闪过了任务发布提示。 只是这提示对于最早入住的三人组而言并不陌生。简而言之，就是，“不服重憋”。 依旧是十五天内，不允许相互之间称呼姓名或者侮辱性绰号，只能用尊称或中性称呼。 虽说曹刘孙之间的关系已趋正常化，但现在让他们做这个任务，直比刚入住那会儿更加困难。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像刚入住时那样避免见面了——刘备和孙权每天都花很长时间在一起，商量网店事宜；而曹操的厨艺早已征服了全体租客，让他躲开众人单独做饭，做完饭再躲到房间里单独吃饭，有点对不起他。 何况，“曹贼”、“大耳”、“碧眼”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不再是侮辱性称呼，而成了朋友之间互相开玩笑的称呼。如果说一开始做这个任务的时候，只需要将互相之间的怨怼暂时忘掉即可，现在的三人组，已经完全做不到这一点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个大概十年前的段子，不清楚这个梗的小伙伴们可以搜一下“假如丘处机没有路过牛家村”~ 明天国际劳动妇女节，给自己放一天假，9号恢复更新~ 第67章 、警告丛生 刚收到任务消息的五人反应各异。刘备正在公共房间里和孙权抱怨上周某个难缠的客户——其实他也不想的, 他恨不得每天都和丞相呆在一块儿呢。可这么负能量的事情，他哪愿意败坏丞相的兴致？ 听闻任务的消息，刘备随口吐槽了一句：“这破任务又来？碧眼, 你有兴趣做任务吗？” 还没来得及等到回答, 五人脑中都传来一个声音：“警告, 任务失败，十五天计时重新开始。” 孙权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没有。我们现在又不缺钱, 这个任务憋完十五天也才几百块，何况十五天多半做不完。你说是吧, 大耳？” “警告……” 曹操收到任务信号的时候，正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翻看着陈叔宝新鲜出品的无法过审的新章节。写完这些内容, 陈叔宝也不拿去给谭楚楚看, 只是和曹操私下里分享。 突如其来的任务和警告让曹操懵了一阵：“这群人在干嘛？刚收到任务就开始反向完成任务了？刘大耳又坑了？” “警告……” 不服再憋任务开始不到三分钟, 曹刘孙三人就各“破戒”了一次。 虽然刚入住的诸葛亮未曾经历过“不服憋着”第一季, 对突然闯入脑海的一阵阵人声一头雾水，但毕竟是多智而近妖的人物，他立刻来到每个相关人物房门前, 让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完成任务的方式。 原先还对任务一脸不情愿的刘备, 一看诸葛亮来了, 两眼放光：“怎么完成任务丞相尽管吩咐，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跟在后面的孙权咕哝着：“大耳这家伙, 变脸这么快的吗？” “警告……” 好不容易把五人聚在一起之后, 诸葛亮意识到, 完成这个任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孙权能从网店营业额中分成, 对于通过任务挣小钱兴趣寥寥。刘备也是类似的情况, 只是他不愿在诸葛亮面前承认。 曹操倒是想挣点零花钱, 所以他居然在现代世界里，第一次和诸葛亮站在了同一阵营。 而刘禅就很无所谓了，他和这几位“长辈”有代沟，平时也不在一起玩。虽然他也有意弄点零花钱，可自从“不许在楼里喝酒”被写入了租客公约，刘禅对于零花钱的渴望也有所降低。 虽然大多数人都很佛系，但诸葛亮的巧舌如簧还是说服了孙权和刘禅，他们有些不情愿地加入了这一场游戏。 正当除了刘备和诸葛亮之外的几人准备离开时，诸葛亮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三人：“趁大家都在，我们做个实验吧。什么样的称呼会被判定为侮辱性称呼，什么样的算是中性称呼？” 刘禅虽然对任务兴趣不大，但他对诸葛丞相还是很尊重的，立刻转过了身。孙权很无所谓地随口道：“这我知道啊，使君、丞相、大舅子、姐夫这些都是允许的，喊曹大厨也没问题。” 果然，孙权一串话说完，脑海中的陌生声音并没有警告。 刘禅来了兴趣：“那想必曹贼、碧眼，还有大耳这些都不行了？我看你们成天都这么互相喊啊！” “警告……”乘三。 -- 第116页 刘备瞬间一个拳头朝刘禅虚捶过去：“我这大耳的外号，也是阿斗你能叫的？” “警告……” “啥，骂自己也不行啊？”刘备有些意外。 刘禅挠了挠头，对老爸在众人面前叫自己的乳名略有些尴尬，但还是勇敢地提出了不同意见：“也许并不是骂自己的问题，说不定是你喊我小名导致的呢。” “那我也测试一下……”刘备疑窦丛生，“我外号叫大耳。” 没有警告。 “看来自己说自己是没问题的，但是不带侮辱性的小名怎么也不行呢？”佛系孙权终于也饶有兴致地分析了起来，又瞥向曹操问道，“阿瞒，你对这个设定怎么看？” “警告……” 警告声一起，曹操都不用说话了，一个白眼朝孙权翻过去。 诸葛亮眼前一亮，似乎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我知道了，这些称号大概是根据被称呼者的意愿来的。比如小刘不喜欢被当众称呼乳名，所以‘阿斗’就成了不被允许的称呼。相信阿D，哦不，我是说小刘，也不会喜欢‘蜀后主’这个后人给予的称号，所以……你们听，是不是警告又来了两次？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测试，比如曹贼、汉贼、奸雄、阿瞒、人/妻/控、老/色/胚……你们再听，可不是我说一个，警告就响起一次？” 曹操在一旁被cue得目瞪口呆：上次大耳和碧眼两人表演讲相声就拉我躺枪，这次，诸葛老Z……先生，我们可是站在同一边的，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啊！ 转念一想，曹操对面前的老熟人、新租客愈发琢磨不透了：他才来了现代世界不到一天，怎么就学到用这些只属于现代世界的侮辱性极强的绰号来骂自己了？ 噫，一定是他和大耳在一起叙旧的时候，被大耳这家伙带坏了！ 任务的进行果然不顺利。就算孙权和曹操在失败过几次之后，终于减少了“大耳”“碧眼”的出现频率，刘备喊“阿斗”可是喊得太习惯了。谁会想到，有朝一日称呼亲儿子还得用尊称？ 又一次，五人在重新计时不知多少次之后，终于撑到了第十三天。这期间，楼里来了新人，也发生了别的一些事情，不过三国五人组就是和“不服再憋”的任务较上了劲，对别的事情毫不关心。 但刘备又坑了大家一次——或者说，看似和五人的任务毫不相关的陈叔宝是再一次重新计时的导火索。 这天，陈叔宝又偷偷拉过刘禅：“小刘，你今晚是不是又要出门接小杨妹妹下班？” 刘禅一瞧陈叔宝这架势，就知道陈叔宝的心思：“别拉着我给你买酒啊，我可没钱。再说，我买了酒就要被老爸打了，而且谭姑娘说了，不给在公寓里喝酒。” 陈叔宝讪笑着：“不是买酒啊，我只想喝点肥宅快乐水解馋……上次谭老妹买来，我喝了就忘不了了，这玩意简直比酒还好喝！” 说起肥宅快乐水，刘禅也快流口水了。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等等，你写的小说又没出版，也没有一个能给钱的老爹或者儿子，你的钱哪儿来的？” 陈叔宝并不避讳：“是小小朱给我的。他做的木头玩具卖了不少钱，我们一合计，就买点好喝的享受一番。” 于是刘禅就揣着十几块钱出去了。路过一家小店，便买了几罐快乐水，放在了外套里。 然而进了公寓大门，在一楼大厅里休息的刘备，却发现了刘禅的外套里藏着些东西。他心下疑虑，觉得刘禅怕是又买了罐装啤酒。若是买了平常的饮料，没有必要收在衣服里。 “衣服里装着啥？”刘备为了不称儿子小名防止违规，干脆连称呼都省略了。 刘禅确实没外带违规饮品回家，但他被这么一问，还是莫名有些紧张，便结巴着回应：“没……没什么。” 刘备愈发生疑：这小子，遮遮掩掩的，还不敢直视自己，一定是又买酒了！子不教父之过，一定得教训一顿！ “好啊！谭姑娘都说了，公寓里不准喝酒！要不是租客公约也不允许打人，我肯定要揍你这个逆子！” 说完这一句，只见刘禅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同时，刘禅从衣服里取出了几罐稀松平常的肥宅快乐水。 “警告……”刘备的“逆子”二字，又触发了任务失败、重新计时的条件。 警告声一响起，又接着同样的几声警告。显然，除了刘/氏/父/子之外的几人，都开始喷起了这个让他们又一次功亏一篑的大坑货。 “大耳贼，又是你吧！”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研读陈叔宝特供的小黄书，正看着上头呢，曹操便接到了这条警告。他打开门，朝着刘备所在的方向怒骂。 “这刘大耳，不厚道啊。”孙权本来就不咋想卷入这趟任务，结果憋屈一个月了还没完成，十分无奈。 诸葛亮人在四楼，不知他的反应如何。 没想到，刘禅此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趁着刘备正为着耳中接二连三的警告声愣神，还没来得及再次发作之际，刘禅抓住了手上的几罐快乐水，奔向了四楼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刘禅似乎从某种特别危险的行为之中获得了无穷的乐趣：他用各种奇怪的方式惹刘备生气，看着刘备为了不再次导致任务失败，必须忍着不发作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 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蹦跶！ -- 第117页 不管怎么说，刘备这次终于没拉胯，成功地混到了第十五天。在刘禅的多次挑衅之下，刘备觉得自己简直做了两倍的“不服憋着”——一边得忍着不喊那些老友们的绰号，一边得忍着不骂儿子。 “这任务难度这么高，结果每人拿到的报酬才五百？仙宫也太抠门了！”孙权忿忿道。 “谭姑娘，我申请一天的租客公约豁免权。”刘备面无表情地提出了要求后，瞬间变脸，吐出五个字，“我要打儿子！” 谭楚楚是不会允许这样过分的要求的。毕竟，这违法了老哥！ 剩下曹操、诸葛亮、刘禅三人还挺开心，终于挣到零花钱了。 第二条任务何时发布众人并不知晓，不过五人这次真的有时间去认识一下新入住的那位朋友了——他的全名比清朝那父子俩都长，聪慧如诸葛亮，都背了一晚上，才把这人名字里的每个字顺序记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救命啊为什么“刘/氏/父/子”也会成为阿晋的敏感词…… 第68章 、水电装修 新租客的名字叫做孛儿只斤·妥懽帖木儿, 三十多岁的样子，大脸盘，皮肤很白。他在前世的谥号是元顺帝, 住在了406室。 他和楼里的其他租客都没有太多联系, 除了胤禛和弘历觉得他们同为少数民族, 和他打招呼时比别人更热情一些而已。 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大概就是他的祖宗收了老赵家的江山, 而老朱家的祖宗把他赶到了大漠以北。 没有朋友的感觉, 原来就是这么难受！ ……但这是因为，他发出这通感慨的时候还没遇到朱由校。 “啊！你就是那个擅长木工设计的鲁班皇帝！”朱由校入住以来, 就连在踢球这么令人荷尔蒙爆发的运动中，都没见他这么激动过。 妥懽帖木儿并不认识朱由校, 但朱由校一通专业性极强的自我介绍, 立刻就让年龄差距超过十岁的两人惺惺相惜。 同行在一起久了, 相亲, 啊不，相轻是在所难免的。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虽然都爱做木工，但擅长方向略有不同：朱由校做的多是精巧的小物件和带有机关的家具, 而妥懽帖木儿与其说是个匠人, “建筑工程师”的头衔更符合他的身份。 他喜欢设计房舍, 甚至亲手绘制房屋结构图。 只是来到现代后，妥懽帖木儿面对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楼宇感到手足无措——管理员小姐姐告诉他, 建成自己现在住的这栋大楼的材料是由半凝固态的液体混合物硬化而成的, 那么自己拿手的什么榫卯结构, 不久毫无用武之地了？ 难不成, 以后只能放弃前世热爱的建筑设计事业, 学着朱由校打造家具和玩具了？ 妥懽帖木儿虽然也算半个亡国之君, 可他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现代的房屋，不就是变成了更坚硬的材料么，再怎么坚硬，也是用来给人居住的，头上得有个屋顶、四周得有墙啊。 自己前世能在当皇帝这份劳心费神的工作之余习得木制建筑设计之法，来到现代世界后一门心思钻研建筑学，还怕学不懂？ 朱由校还指望这位同行入住后，能和自己较较劲，大家在比拼□□同提升木工手艺呢。 可妥懽帖木儿入住几日，不但从来没有跟自己借过木工工具，或者拜托自己把他的房间改造成工坊，更没有主动探讨技术难题，反而总往二楼图书馆跑。 一天午饭时，朱由校纳闷着叫过了妥懽帖木儿：“孛大哥，你最近都在看些什么书啊？” 妥懽帖木儿语气平淡，洋洋洒洒报出了一串书名：“《透视入门》、《结构力学》、《建筑工程技术》……对了，有一些书我读得实在云里雾里，其中一本叫什么《计算机辅助设计入门》，另一本是《现代装修与水电铺排技术》，不知由校是否有过涉猎，能否解惑一二？” 朱由校都听愣了。入住这些日子，他虽然也从谭楚楚那里听说过什么“计算机”、“智能”这类词汇，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自己房里闭门造木，对于计算机的作用没有太多直观感受。至于水管电线，他就更不懂了，古代的木制房屋里哪有这些玩意？ “校校，格局小了。”路过附近的朱厚照听见两人谈话，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么一句。他成天泡在网上和直播观众们当面对线，网络语言词汇量的更新速度，连现代世界土著谭楚楚都自叹不如。 被老祖宗这么一说，朱由校不太甘心，可他实在是对木制品之外的材料没有兴趣。唉，还以为新入住了一位知音，没想到依然没什么共同语言。 见朱由校怅惘不已，妥懽帖木儿心生一计：“二楼图书馆里倒是有些别的书籍，你可能会感兴趣，比如《实木家具防虫蛀方法大全》、《木料表面处理》……” 于是，接下来几日，租客们发现，除了吃饭很少出门的朱由校，居然奇迹般地在二楼图书馆一直呆着，如痴如醉地读起了书。 当然，读书之余，他没忘了把图书馆里的书桌改装成了可调整高度和倾斜度的伸缩书桌。 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正暗自在建筑问题上较着劲时，谭楚楚在经历了夜以继日的编故事后，成功让赵匡胤背下了“他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故事，并去了川上雄鹰队找黄教练试训。 实训当日，赵匡胤单枪匹马前往——年轻姑娘杨玉环去见教授，谭楚楚还能以放心不下不谙世事的表妹为由陪同，但赵匡胤这么个如今年龄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还要个年纪比他还小几岁的女孩陪同，怕是不妥。 -- 第118页 好在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快速背下了“种地小年轻因族人欠债而全家被追债，一怒之下背井离乡来到大城市打工求发展”的一段励志故事，若是教练或者别人问起，这么回答就好。 黄教练亲眼见到赵匡胤的第一眼就惊为天人了。 “小赵啊，看你的视频上体格健壮，我还以为有些肥肉，没想到还真一身的腱子肉啊！怎么练出来的？”在他印象里，世界顶尖的职业球员中，肌肉如此发达的也寥寥无几，更何况面前这个连职业球员都不是的普通人，能自律到这个境界，了不起！ 赵匡胤有些懵。还以为教练会询问身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呢，不料这黄教练开头就不走寻常路。 他只能从一定意义上结合实际，硬着头皮答道：“我以前练过双截棍，还练过近战搏击。” 黄教练叹惋：“这么个好苗子，怎么年轻时候光种地了呢。要是早点有人发掘出你的体育天分，不管是练举重还是别的什么重竞技项目，上届岛国奥运会咱们没准就在金牌榜上超过米利坚了！” “米利坚”这个词，经过了早间新闻的耳濡目染，赵匡胤大概知道这是遥远的另一个国度。至于岛国他也是知道的，和唐宋时期文化交流、贸易往来不断。 但是“奥运会”是啥，赵匡胤可就两眼一抹黑了。但他也不敢问，只“嗯哦好的”虚与委蛇。 他去试训的这天，场馆里正好有几个青年队的球员在加练。别看这只是次级联赛球队下属的青年队，川上雄鹰队的青训水平在华国还是数一数二的，每年都有不少好苗子被顶级联赛的一线队挖去。顶级联赛三支最有可能争冠的队伍里，都有出自雄鹰青训梯队的球员，有两人甚至年纪轻轻就打上了主力。 优秀的青训水平，也和黄志胜教练这样的基层工作者分不开。黄教练善于因材施教，不会因为小球员的某些硬性指标不合格就全面否定球员的前途——换成另外一些教练，怕是当今潘帕斯国的球王梅东，都会因为身高不够而早早被否定。 同样，他也没有因为二十八岁的赵匡胤从未接受过专业足球训练而对他产生偏见。黄教练看重的，只有踢球水平。 “张火、林海，这是你们赵二哥，野球场上发掘的人才，今天来我们这儿试训！”黄教练对着自己的爱徒喊道，“正好你们在，带他去球场上跑一跑，让我看看他和准职业球员的差距！” 黄教练说出的“准”字，让张火和林海这两位小球员听着有些憋屈。优秀的同年龄段球员，都已经被挖去了顶级联赛打主力，稍次一些的，也早就跟着雄鹰队的一线队训练，偶尔能在联赛中替补出场了。而他们两个则属于第三档次的——年轻、还有潜力和进步空间，但目前展现出的水平并不足以让他们签下职业合同。 可他们俩还是准职业球员，要是连野球场上的业余人士都比不过就太丢脸了，何况这人年纪看上去比他们大了太多，体力恐怕也比不上——赵匡胤武将出身，平日里不注重个人卫生，所以刚入住的时候更加显老。这些日子在谭楚楚的悉心教导之下，他学会了基本的保养皮肤法则，加之现代世界的饮食更加精细，长相和他此时的实际年龄更加接近了。现在再让现代人看他的脸，终于不会把他认成三十大几岁的人了。 黄教练并没有指明了怎么让两个小球员带赵匡胤跑一跑。张火是个前锋，而林海是后腰，正好可以分头考验这位赵二哥的防守能力和摆脱防守的能力。 张火先带球从球场中圈朝门前行进，赵匡胤从大禁区线上开始朝着他跑，目标是在张火进入禁区前将他拦截。 赵匡胤刚一开始跑，张火就有些吃惊：这人体格庞大到貌似有些笨重的地步，结果跑起来轻盈又迅捷？ 张火提醒自己，不要自满或轻敌，在相向而行的两人之间还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时，突然用外脚背将脚下的皮球向右踢，而人往左跑，试图在赵匡胤的拦截之下来一个人球分过。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防守球员看到对方球员和皮球分别从自己的左右边而来，会有短暂犹豫该去追球还是盯人，导致反应不及；即便在抉择之下反应更快的球员，也需要额外的时间调整重心并转身。 所以，人球分过的技术，只要进攻球员把握好时机和外脚背踢出的力度，业余选手很难招架。 然而，张火也像野球场上的老董一样，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到了：只见赵匡胤根本没管朝左边（赵匡胤的右侧）奔跑的自己，双眼紧盯皮球，丝毫没有显露出缺乏经验的球员中常见的犹豫。 而赵匡胤向自己左侧转身追球的速度更是迅疾无比，让张火一时间以为自己面前这人不是在踢足球，而是在花样滑冰赛场上跳跃转体。 “雾草，这人体质太恐怖了！”当皮球轻巧地来到赵匡胤脚下的那一刻，张火发出如是感叹。 第69章 、游戏设计 接下来是要防守赵匡胤, 避免他通过自己防守的林海。 然而他的境遇并没有比野球场上的老董好太多，赵匡胤又是接连数个假动作骗过了他，正计划好带球趟过被戏耍的林海时, 林海倒地放铲, 先碰了人再触到球。 虽然被铲倒在地的赵匡胤此次进攻被中断了, 可林海的这个动作实际上是犯规的，放在正规的足球比赛中, 防守方会被判罚一个任意球。 -- 第119页 赵匡胤倒不太懂这些, 他被铲倒后也没受什么伤，拍拍屁股爬起来, 又朝着球奔过去，原地一脚射门……却直接奔向了角旗区。 不过在训练场边观战的黄教练和刚从场上下来的林海, 都已经不在乎什么犯规不犯规了, 因为他们都已经被赵匡胤展现出的作战素质震惊了：反应和判断力堪比征战球场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将, 奔跑速度和身体的灵活程度却不输于年轻球员；至于球场上必须的对抗能力, 看着他那壮实的身板就知道了，别人想来挤开他，怕是他都不用动, 先飞出去的就是对手了。 身为业余人士, 面对准职业青训梯队球员还能这么游刃有余, 他的能力至少足以在次级联赛球队当个替补奇兵了。能否成为主力出场，还得看他和队友们的配合是否默契。 只是他的射门水平, 正如在野球场上观察过的董老友所言, 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人才啊, 太有前途了！”黄教练对着下场的赵匡胤鼓掌, “我回头跟领导汇报一下, 让他们给你开个绿灯。估计最迟一个月, 一切手续都能办妥了，你就可以直接在联赛中出场了。你是没有合同在身的自由球员，不在转会窗口入队也是可以注册的……” 黄教练说的这一系列入队手续相关事宜，赵匡胤没听懂，确切地说，他知道自己听不懂，所以愣是一个字都没去听。等黄教练长篇大论连口水说干了，赵匡胤只是摆摆手：“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到时候跟之前和你通过话的小谭姑娘再说一说吧。” 黄教练：啊，这？古有除了读书啥都不懂的才子，今日也有除了踢球啥都不会的球员？ 不管怎样，面对这么一个大龄好苗子，黄教练也不能怠慢了，赶紧联系了谭楚楚——毕竟，自己带的青训队，每出一个能踢职业联赛的球员，自己就有可喜的提成能拿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谭楚楚都陪着赵匡胤奔波于全市各地，找有司办理运动员登记、去球队签合同，要么就在等待某项手续审批的过程中，带着赵匡胤去球队里和年轻球员们训练…… “小妹妹，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就干起了球员经纪人。这活计不轻松，尤其是球员打出名气之后，很容易把原先的经纪人一脚踹开，所以不少球员经纪人都是老油条。虽然看小赵同志是个靠谱的人，但我还是得先提醒你一下啊……”签完职业合同，赵匡胤去和川上雄鹰队内领导一起拍照了，黄教练把谭楚楚叫到了一边。 从他手下走出的小球员不少，早年间帮着小球员和球队谈判，帮他们提高待遇的经纪人，很多都被半途抛下了。当然，黄教练也见过压榨球员的经纪人，但这谭姑娘才二十来岁，说话做事好声好气，不像是会压榨球员的，他反倒更担心她被成名后的球员欺负。 谭楚楚内心只有“呵呵”二字，表面功夫倒没落下：赵匡胤球员工资再高，每个月还不是得给自己交房租？ 赵匡胤的合同在这一年年底签下，很快便和川上雄鹰队的一线队球员一块儿合练了。他和一线队球员的关系一般，毕竟既不是一起从各级青训一起踢上来的，平时也没有吃喝嫖赌抽的共同爱好，赵匡胤训练结束，都是一个人倒几趟公交，回到公寓里休息。 赵匡胤忙着融入球队的时候，公寓里又有租客玩出了新花样。 说起玩，肯定少不了朱厚照。继前一次参加网络比赛拿了第一名后，朱厚照在那次比赛的手下败将“凡士林”牵线之下，又参加了一场《中战师》游戏的小型比赛。这场比赛中有两位职业选手参加，而在业余比赛中夺冠的朱厚照，却在挑战他们的过程中遭遇了重重障碍，最终排名第三，再次收获几百块奖金。 夺得第二名的职业选手和凡士林一样，也很欣赏朱厚照的游戏水平，盛情邀请他一并加入他们的职业战队。 朱厚照却拒绝了：“我就想随心所欲，想直播的时候直播，想换个游戏打就换个游戏打，才不要受制于别人呢！” 这段聊天记录被圈内人士传开，榜一大哥拽狂の涐灬再次拜服：“朱大将军高风亮节，不为五斗米折腰，请受末将一拜！” 不过，这场比赛过后，直播间的观众们突然发现，“威武大将军朱寿”直播《中世纪战争大师》的频率有所降低，反倒是另一款卡牌策略游戏《三国时代争霸》，似乎成了主播的心头好。 “大将军，以前你玩三国游戏，也顶多一个星期播两三局而已。这个礼拜你几乎都泡在这款游戏上了，星期三甚至连一分钟的《中战师》都没播！”榜二大哥闪光，是在朱厚照赢了浪易游戏主办的《中战师》赛事后才关注他的，如今见朱厚照对《中战师》兴趣下降，心焦不已。 “是啊，而且最近主播打三国游戏的时候，身边还坐了另外一个人？”另一位常客注意到，朱厚照最近直播时，还会和另一人对话。他说话时都会记得关掉麦克风，只有那么一两次忘了静音，还就给细心的观众捕捉到了。 面对观众们的质疑，朱厚照淡然地解释：“你们说的不错，这几天确实有个朋友和我一起玩。对了，你们还记得我在直播间里推荐过的‘天下一人’网店吗？我这位新朋友，是网店店主的莫逆之交！他对三国题材的文艺作品有着别样的兴趣，头脑还聪明，我就带着他一块儿玩新游戏了。” -- 第120页 坐在朱厚照身边的诸葛亮刚想要辩驳一句，却发现朱厚照的话虽然放在了现代世界，却句句属实，便难得闭了嘴。 前些日子，诸葛亮偶然听见朱厚照在和刘备聊自己玩的这款三国卡牌游戏，便产生了兴趣。多智而近妖的人就是不一样，朱厚照刚把卡牌游戏规则简单介绍了两遍，诸葛亮便掌握了复杂的游戏规则；又看着朱厚照玩了三局，弄明白了游戏中使用的卡牌有什么作用，诸葛亮就摸清了这款游戏的基本策略。 “小朱，你手上的典韦牌还是留着，对方要是留着张绣的牌，你用典韦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小朱，对方看样子没招了，你这会儿可以出刘B……啊不，主公的牌了。” 此刻的朱厚照体会到了《中战师》竞赛中，那些玩了这款游戏十几年的玩家被自己这个接触电脑不过几个月的菜鸟碾压的感受：自己接触这款三国游戏也有数月了，结果诸葛丞相刚跟着看了几局，就能给自己提建议了。 关键是，诸葛亮的游戏建议各个靠谱，和前世那个运筹帷幄的诸葛丞相有的一拼！ 终于，又是五局过后，朱厚照把电脑椅滑到一边，对诸葛亮说：“鼠标给你，你来玩。” 诸葛亮却拒绝了，还用平和的语气凡尔赛了一把：“我其实并不太喜欢这款游戏。虽然策略性不错，但设计方面存在不少瑕疵，获胜时运气成分偏大。比如传说等级卡牌虽然稀有但能力太强，一旦抽到两张，别的玩家再强也基本打不过。要是我，我就会修改一番这款游戏的平衡性……” 朱厚照觉得，自己前世听那些帝师们讲了那么多次课，都没有今天听诸葛亮说游戏听得认真。诸葛亮脑海中构想的游戏基于抽卡，但添加了不少考验玩家随机应变能力的机制，水平比他正在玩的《三国时代争霸》不知高出了多少。 “键盘给你，你来设计游戏。”朱厚照开玩笑似地说了这么一句，一个有趣的想法却油然而生：“丞相，你对游戏有什么想法就写下来，也别拘泥于这款游戏的卡牌形式。我妈不是在学写程序么，到时候你把设计思路交给她，让她把你的想法转换成真正的游戏。对了，赵大师不是会画画么，游戏美工也可以交给他……” 天可怜见，朱厚照就这么随便一安排，要是真的给张皇后听见了，肯定要学着华国某著名足球运动员吐槽的：“我也有话说的，我曾经写的是什么程序？我写的是楼务安排、图书管理！你给我的要求是什么啊，让写游戏。我也就学了python的皮毛，让我写游戏，我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说完还得双手作揖状来一句：“哎哟，谢天谢地了。” 最近几日，谭楚楚还挺忙的。除了陪同赵匡胤全城到处跑办手续，还安排了刘秀武则天带队的挖矿小队再次创收，自己接下的翻译兼职也得做。自从接手公寓管理员以来，她难得感到如此充实。 一天晚上，她收到了前室友桑慧婷的消息：“楚楚，好久没联系了。我换了工作，上周也搬出了周姐的公寓。刚安顿下来，有空咱们聚聚？” 第70章 、家庭主妇 桑慧婷和吕霜一样, 都是谭楚楚搬来永明路10号之前的合租室友。几位室友之间关系不算特别好，生活中也没什么共同爱好和别的交集，但相处得也还算愉快。 从周姐的房子搬走之后, 谭楚楚一度以为自己和她俩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朋友圈点赞之交了, 没想到性格内向、不喜交际的桑慧婷还主动找上了自己。 谭楚楚一条客套的消息回了过去：“老婷, 好久不见！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们可以找个折中的地方一起吃顿饭！” “我听吕霜说了, 你搬去了南江区, 据说还住在一片墓地旁边？很巧的是，我也在南江区, 不过靠着区政府大楼比较近，我男朋友在这里上班。” 谭楚楚从心中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半年前还在疯狂相亲的老婷已经找到了男朋友, 都处到同居的程度了, 效率还真高。反观她自己, 这半年成天都在和租客们一起胡闹, 父母催她找对象的一条条消息都当做耳旁风给无视了。 除了发出单身狗的喟叹，她心中也是暗自一惊：自己也就在搬家当天见过一次吕霜，还用以攻代守的语言攻势杜绝了吕霜的八卦, 都没和吕霜透露新住处的信息——放在那会儿, 她也不敢多说。没想到自己的新住处还是被吕霜打听到了, 甚至还透露给了老婷。 谭楚楚没在手机上和桑慧婷多说，只敲定周末约见。 冬天和火锅是绝配。在每一桌煮得咕嘟作响的锅底弥散出的白色雾气和四溢的油香中, 两人聊起了近况。 “老婷, 你搬到南江区来, 不会离你工作单位太远了吗？我记得你是在海西区吧, 原先从周姐的房子过去就要通勤一个小时, 这下来了南江区, 简直就是在大城市的东西两端啊！” “也不算东西两端，南江区在东川市的东南方，我办公室在西北边……”桑慧婷低下了头，但依旧没忘了抬杠，不过重点在后面，“过段时间准备和男朋友领证，然后专心备孕，不工作了。” 谭楚楚骇然：“老婷，你不工作了？” 桑慧婷家里有个哥哥和弟弟。生在一个有些重男轻女的家庭，又是老二，从小就不怎么受父母的重视。但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在东川市扎下了根，二十七岁时就依靠能力成了公司项目开发组的小组长，手下还管着几个比她资格更老的下属。 -- 第121页 在谭楚楚的印象里，虽然桑慧婷有时过于较真的性格让人不喜，但爱抬杠的缺点也是她要强心性的外放体现。 结果，这么一个不甘人后的姑娘，交了个男朋友，就甘愿放弃了事业？ 不对，这里头一定有隐情！ 尽管谭楚楚并不愿意像吕霜那样扒着别人问这问那，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从各类社会新闻中读到过太多负面消息了。许多原本能力足以在社会上立足的姑娘，为了所谓心爱的人开心，辞掉工作相夫教子。但这些姑娘完全依赖着身边的男人，一旦丈夫变心，多年不工作的她们再难以和社会上的其他求职者竞争，结局要么就是为了家庭和生活忍气吞声，要么就是守着仅能糊口的工作辛苦地养活自己。 “哇，你男朋友能让你这么个事业成功的小富婆放弃工作，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地球吧？快说说，什么渠道认识的，拯救单身狗人人有责。”谭楚楚旁敲侧击，誓要盘根究底。 “哪儿的话，我算不上富婆，在东川市连房都买不起……”又是一串抬杠开场之后，桑慧婷叹了口气，“就是相亲认识的。他对我很好，长得周正，工作稳定也有上升空间，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反正他的各方面条件和我都挺契合。我家里哥哥弟弟还都没结婚，我结了婚，也能帮衬家里一点。” 谭楚楚从不自诩恋爱专家，可从桑慧婷短短一番话里，她感觉这两人在一起只是因为条件契合，加上桑慧婷结婚能给她家里挣来些彩礼而已，却听不出一丁点两人相爱的意味。在谭楚楚看来，为了结婚而结婚，还不如单身到老快活。 当然，身为独生女的谭楚楚也理解桑慧婷，从那样一个家庭出来，有“结婚帮兄弟挣彩礼”的想法虽不符合她的价值观，但也能够理解。 不过，谭楚楚还有一点不明白：“你要结婚就结婚，为什么一定要辞职呢？就算是因为通勤时间太远，你在靠着区政府的地方找个新工作不就行了？” 这次桑慧婷终于没抬杠了，直接回答了问题，声音更低了，低到坐在桌子对面的谭楚楚都得连蒙带猜才能弄明白她说的什么：“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大男子主义。我挣钱比他稍多一点，他总说感觉被我压着一头，在外面说起来没面子。好在他的工作稳定，还有升职前景，我不工作也不耽误家庭收入。正好我年纪也不小了，该要孩子了，现在996的工作强度恐怕也不适合孕妇……” 谭楚楚听着都要拍案而起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觉得自己挣钱比不上老婆没面子，那你努力去挣钱啊，哄骗妻子辞职是什么鬼？难不成在学校里考不过第一名，就让第一名的学生弃考吗？在工作中业绩比不上同事，就让同事请假几个月不上班？ 也就欺负桑慧婷家庭经历导致的心软罢了，放社会上谁惯着你？ 若是真心相爱的一对情侣，谭楚楚也许还会犹豫，可桑慧婷和她的对象相亲认识才几个月，没什么感情基础，对桑慧婷来说，辞职的风险就更大了。 出于朴素的正义感，谭楚楚想让桑慧婷放弃辞职当主妇的想法。然而，她年纪比桑慧婷小，也毫无恋爱经验，怎么好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提建议。 谭楚楚想了想，郑重地邀请桑慧婷晚上跟着自己去永明路公寓住一晚：“我给你说什么劝阻的话，怕是没什么说服力。我工作的大楼里有个租客，也许你可以和她聊一聊。对了，她也在写程序，和你算是半个同行了。” 虽然大部分个人物品都搬进了和男友同居的新房子，周姐的房子租约还没到期，桑慧婷依旧每天回那里住。今天吃完火锅天气挺晚了，再回周姐的房子有些远，桑慧婷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谭楚楚见状，悄悄发消息给刘秀，告知他今天自己要带外人进大楼，让他安排好租客们进行“伪装”活动——扮演保安、清洁工等角色，就像她父母和李教授拜访时那样。 两人一起回到永明路10号时，刘秀驾轻就熟地扮演着保安，装模作样给桑慧婷这个访客做了登记。谭楚楚想要引荐的张皇后正好呆在公共房间里练习代码呢。 张皇后在前世没有经历过后宫争斗，只知道补贴娘家两个弟弟。她比起历史上大多数安然终老的皇后，大概能算比较傻白甜的了。但她也是享受了当时皇帝独宠的女人，明白即使在步步为营的皇家后宫，也是可以找到真情的。 从学习编程中享受到无穷乐趣与挑战的张皇后，更明白了自我价值的可贵——她能够以租客们眼中那个做事有条理，还会写奇奇怪怪却有用的小程序的张程序员而存在，而不是作为附属品的“明孝宗朱佑樘的妻子”。 所以，当她听到这个崇尚自由的现代世界土著桑慧婷，为了家庭而频繁相亲、为了男人的面子而心甘情愿当附属品时，张皇后都在心里骂了一句：“老封建！” 毕竟是第一天和桑慧婷见面，总不能一上来就高强度对线。张皇后先是把话题从谭楚楚想让她谈的爱情与婚姻，转移到了共同兴趣上：“桑姑娘，听说你也是写代码的？” 想起了上午儿子问自己能不能编游戏，张皇后补充道：“我也在学编程，只是才疏学浅，会的东西太少了。对了，你会游戏开发么？” 歪打正着，戳到了桑慧婷的专业领域。先前沉浸在对于未来的不确定中的桑慧婷，此刻低落情绪稍稍好转：“我的专业的确是计算机。前几年写得多，现在成了小组长，很多时候要负责与美工组、策划沟通，真正碰代码的时间每周加起来也就一两天，手已经生了……” -- 第122页 很快，谭楚楚就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了。原以为张皇后可以帮她在婚姻爱情方面劝导桑慧婷三思而后行的，结果这两人，居然堂而皇之地歪了楼，一个个在外行人看来如同天书的游戏开发专业词汇接二连三地蹦了出来。 但谭楚楚也很欣慰，因为谈及婚姻的桑慧婷就仿佛缩在了一个壳里，瑟缩怯懦，而一聊起游戏开发——她正在全力以赴的事业，桑慧婷又恢复了争强好胜爱抬杠的本性，张皇后说一句，她能反驳三句。 好在张皇后脾气好，情商高，三两回合便摸清了桑慧婷的脾气，也就任由她抬杠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事业和婚姻，桑慧婷对哪个更有热情。 但只有热情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桑慧婷随意问出的一个问题，让张皇后完美地将话题又转移到了谭楚楚想让她说的东西上面。 “张姐，你说你是几个月才开始学编程的，但你学得好快啊。你刚才问的一些知识点，都是我们大三大四才会去学的。您在学编程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呀，还有精力学得那么快？”桑慧婷被面前这个自学成才的大姐展现出的好奇心和学习能力征服了。 “我之前……没有工作。”张皇后的回答让桑慧婷连抬杠都不知道怎么抬了：她也是家庭主妇么？当了家庭主妇，还能有精力不断学习？ 第71章 、治疗腰疼 桑慧婷隐约看出, 谭楚楚让她和这位张女士聊天的目的，大概是劝导自己不要辞职做主妇。可张女士说出的这些话，莫非是在说当了主妇之后也能持续进步, 进而鼓励自己辞职？ 张皇后接下来的一番话, 却引发了桑慧婷的思考。 “曾经, 在我的认知中，女人的责任就是多给丈夫生些孩子, 再把家里人际关系都操持好了, 一辈子也就圆满了。我的丈夫家里底子挺厚实，对我也特别好。我上辈子就这么过了下来, 觉得人生没有遗憾了。”张皇后浅笑。 谭楚楚听到“上辈子”三个字，心头一凛：姐, 你穿帮了！她立刻开动大脑寻找补救措施, 赶在一脸疑惑的桑慧婷张嘴之前, 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张姐, 你这两天看那部前世今生的电视剧，看得走火入魔了吧？还上辈子下辈子呢？” 张皇后也意识到了不对，用大笑掩饰住了尴尬：“确实, 我想说的是……前半辈子。嗯, 我的前半辈子, 一直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还过得挺满足。” 见桑慧婷不再生疑, 张皇后继续讲道理：“然而, 在一个特殊又神奇的契机的出现, 让我接触到了写代码这项我前半生想都不会去想的的活动。而且, 我喜欢上了它。桑姑娘, 你也很喜欢写程序吧？” 桑慧婷又是经典的抬杠式否定开局：“不, 哪有多喜欢？只是选了这个专业就走下去了，不过每次完成一个项目倒确实成就感满满！”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光。 张皇后又换了一副感慨时光飞逝的表情，叹了口气：“年轻真好。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就能找到那项能让自己真心热爱、全情投入的事业该多好。年纪大了，又有了家庭的牵绊，现在纵使再喜欢写程序，也只能随便编些小程序。再想要依靠这点能力找份工作，做些规模更大的项目，也根本没人要我这种大龄程序员了。” 桑慧婷唏嘘：“唉，我也二十七了，不年轻了……” 张皇后温柔一笑：“你比我小了八年呢。二十七，多美好的年纪，又不似刚从学堂里出来的孩子一样稚嫩，又依然有活力和拼劲。若是让我二十七岁就发现写代码的快乐，我做梦都得笑醒！桑姑娘，真羡慕你！” 桑慧婷若有所悟。面前的中年女性不止一次表达出她对自己的羡慕，而此时的自己出于事业发展黄金期，若是放弃了，等到自己来到她的年龄时，是否也会像她一样，对着年轻十岁的女孩子欣羡不已，甚至有些后悔？ 自己对于婚姻的向往，真的能够超越对于事业的喜爱吗？ 桑慧婷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在亲眼看到张皇后眼里的艳羡之前，她对这个选择两端的结果并没有直观的认知。 而此刻，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三人又围绕着计算机的话题聊了一阵。 正准备去四楼找朱由校微调一下他给自己打造的《中战师》游戏人物模型，朱厚照从走廊经过，发现谭楚楚、张皇后和一位陌生女性在聊天，便自在地打了一声招呼，还闲扯了一句淡：“妈，又在和哪个漂亮小姐姐聊天呢？你们听说了没，未成年人玩游戏时间要被限制了，幸好我已经成年了……” 听见这话，谭楚楚内心一个捂脸表情包：照照啊，你就没有哪天可以不给我挖坑么？ 果然，桑慧婷惊异地问道：“张姐，那个年轻人是……你儿子？” 桑慧婷记得，张姐说自己比她小八岁，也就是说张姐今年三十五岁。喊张姐“妈”的男子说自己已经成年了，就按他刚满十八来算，不就是说，张姐至多十七岁就生了孩子？ 不知道这座公寓楼蹊跷的人，自然也不清楚楼里租客的年龄的规律，比如在现代世界中李治和李隆基年龄相差无几，可后者还是得乖乖喊爷爷。 张皇后也有些焦急，给了儿子一个大白眼，可惜朱厚照已经转过身朝楼梯走去了。这臭小子，看到有外人进公寓了，还上赶着跑来说话，是怕穿帮的机会太少吗？ -- 第123页 好在谭楚楚急中生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编乱造：“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刚才过去的弟弟和张姐的丈夫打了个赌，结果输了。偏生他们打赌约定的是‘父子局’，输了赌约的一方要管赢家叫爸爸。那弟弟是个性格有趣的家伙，乖乖认了输，不光管张姐丈夫叫爸爸，连见到张姐都叫起了妈妈！” 还真又给她糊弄过去了。 时间不早了，桑慧婷今晚会去谭楚楚办公室后面的房间和谭楚楚一起睡。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桑慧婷脸上却陡然闪现出痛苦不已的表情，随即撑着腰部，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墙边，倚在了墙上。 “怎么了？”谭楚楚和张皇后异口同声。 桑慧婷慢慢吸了一口凉气，又缓缓叹出来：“小时候在家里干重活，腰部受了伤。上大学时有一次体育课也这么疼，去医院看了看，说是腰间盘膨出，如果不注意，很可能继续发展成腰间盘突出。这两天搬家，搬重物时也没怎么注意护腰，似乎老毛病复发了……哎哟……” 桑慧婷前倾着身体，勉强在墙壁的支撑下抬起头，她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 看见桑慧婷的惨状，谭楚楚想起原先在青虫贸易公司的一个同事，曾经因为腰间盘突出在家里躺了半个月才休养好，自此她坚决护腰，争取不要步这位同事的后尘。 “糟了，之前倒是买过布洛芬，我前几天来例假难受，刚好用完了。”谭楚楚刚想奔去办公室给桑慧婷拿药物，想起了这个关节，“唉，要不你还是先在沙发椅上躺着吧。我知道楼里有租客常备阿司匹林，能止偏头痛，不知对腰痛有没有缓解作用？” 说起常备药物的李治，张皇后倒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四前些日子也是腰不舒服，老李给他做了套推拿按摩，还教了他一套健身操。你看老四，上周踢球的时候生龙活虎的，比以往还灵活了不少呢！” 胤禛之前的确跟谭楚楚抱怨过一下雨就腰疼，谭楚楚还给过他一片止痛药，只不过治标不治本。直到他某天吃饭时随口和李治讲述了自己的症状，李治便叫胤禛去自己房里诊治了一番。 李治正在二楼图书馆一边交流读书心得，一边和武则天打情骂俏呢。谭楚楚也不管了，直接冲进去打断了两人的卿卿我我。 现代世界的李治是个专业素养很高的医生，尽管和媳妇还没腻歪够，也会先照顾伤病号的需求。 趁着谭楚楚上楼找李治的工夫，张皇后已经把桑慧婷扶回了沙发上，正轻声安慰着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的桑慧婷。 当李治看到等待诊治的病人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时，颇感意外：管理员怎么会带外人进楼里找自己看病？ 又听说姑娘伤的部位在下背部，李治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平时也帮楼里的女租客看病，但除了自己媳妇武则天之外，给张皇后、杨玉环她们看的要么是感冒流鼻涕，要么是被刘秀贴着耳朵吼过之后的暂时听力损伤，来到现代世界之后，他还没帮女性看过这种需要贴身诊治的伤病呢。 正犹豫间，李治想起前些日子和媳妇交流现当代文学时，武则天和他说起的短篇小说《陈小手》。文章里的主角是个高风亮节且手法高明的男性产科医生，救活了无数产妇和孩子，却最终被一个无法逾越男女大防思想的忘恩负义者杀害。 李治想，若是想在现代世界中成为一名医德高尚、医术高明的医生，在面对异性病人时，必须只看到“病人”而忽略“异性”。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便放下了包袱。听了桑慧婷诉说症状后，李治立马就把症状和几种可能的病因组合起来。他又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沿着桑慧婷的脊柱按压。 “啊！就是这儿，好痛！”桑慧婷忽然尖叫，吓得李治哆嗦了一下。 不过病人的反馈也愈发让李治的诊断进一步缩小了范围。他从随身携带的医疗包里拿出一套针灸用具，消毒后，在桑慧婷腰部左右两侧各扎下一针。 这两个穴位是他从珍本图书馆里一本早就失传的汉代医书中了解的，同时扎下能够暂时麻痹人躯干上的痛觉神经。按照珍本图书馆的归档信息，这部医书的作者也是十里八乡的名医，晚年却因为家宅走水，人和著作都化成了灰。 这个穴位扎针的效果，李治在武则天和胤禛身上都测试过，止疼效果能够持续半小时，而且没有副作用。效果结束后，便是一天左右的“冷却时间”。 而李治需要的，正是这短短半小时。 “好了，你暂时不会感到痛了。现在站起来，把浑身贴在笔直的墙上，能贴多紧贴多紧。”李治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这个治疗方法同样是从珍本图书馆里学来的，他不仅在抱怨腰疼的胤禛身上试过，对着自己也试过。试过之后，整个腰腹部都更加灵活，充满了力量。 还趴在沙发上的桑慧婷都听傻了：什么？我意思腰间盘突出复发，你不仅不让我卧床静养，还叫我站起来，挑战紧贴墙站这种看似简单，实际上还挺困难的动作？ 她有些疑惑地望向了谭楚楚，但谭楚楚面无表情。她也是第一次见李治帮人治腰病，心里没底，可她选择信任自己的租客。 作者有话说： 本章节关于针灸推拿效果的内容纯属虚构，是给阿九开的金手指，切勿当真~腰疼请正经去看医生，不要在家自行尝试推拿针灸。 -- 第124页 明天（3.14）休息一天，15号恢复更新~ 第72章 、随喜功德 “背部贴墙, 双手张开呈十字状也贴墙，抬左腿，保持十秒, 放下, 抬右腿……” 桑慧婷虽然从小就得过腰病, 但只看过几次医生，没见过理疗师做调理。面对李治的指示, 她以为这些只是理疗的常规手段, 便按照指导这么做了——至少，面前这个人用两根针让自己的腰暂时不疼了, 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只是这些动作到后面越来越离谱，还包括了模仿动物在地上爬行、作五体投地状, 左右扭腰…… 据这位针灸止痛的医生大叔说, 这一整套动作是以古代的“五禽戏”为基础, 结合了现代人体解剖学知识编排的, 能够有效地促进腰椎间盘回纳吸收。 无论是谭楚楚还是桑慧婷都并非毫无社会经验之辈，听着一通仿佛宣传词的动作介绍，也只将信将疑：这种病太常见了, 严重的人都得做手术在脊椎里打钉子治疗, 跟着李医生做一套动作就真的能改善？ 半个小时的针灸止痛时间到了, 疼痛再次袭来。不过让桑慧婷惊喜交加的是，此时的疼痛感比起刚从沙发椅上突然站起来时有所减轻, 至少她可以独立走动了。如果说比起半小时前的疼痛是骨折, 那现在的痛感只是崴了脚而已。 “不会吧？我刚才明明还做了那么多个对腰部刺激很大的动作, 怎么不仅没加剧疼痛, 反而减轻了？是针灸止痛的效果还没消退？”桑慧婷看向李治。 李治微笑：“早点回家休息吧, 明天醒来时痛感就会进一步减轻。” 他又转向谭楚楚：“闺女, 这么晚了，你送朋友回去需要人陪着一起吗？” 谭楚楚赶紧解释：“没事儿，她原本今天就和我一起睡管理员宿舍的，明早再走。我们这儿比她男朋友的家离她的工作单位更近，明早从这儿出发也不担心迟到。” 李治眼前一亮：“既然这样，那桑姑娘明天早点起来，再做一套巩固的治疗动作。长期训练还能增强腰部肌肉力量和骨骼灵活程度，只是每一次依照症状不同，动作编排都会有所改变，动作、顺序、次数都须便宜行事。” 两个今晚要睡在管理员宿舍的女孩都听得云里雾里。 见没什么大事了，李治便在桑慧婷一口一个万分感谢中又一个患者在他的治疗之下走在了康复的康庄大道上，而且这可是第一位来自大楼之外的患者，年近半百的李治脸上写满了成就感，仿佛搭建完一座沙堡的孩童。 第二天清晨，是桑慧婷的手机闹铃把两人叫醒的。谭楚楚在大楼里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好在她的作息时间还算规律，也不怎么熬夜，所以闹钟并没有比她自然醒的时间提前太多。 “老婷，腰怎么样了？”谭楚楚打了个哈欠，殷勤地问道。 “啊？”桑慧婷迷瞪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似乎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触感“没怎么样啊……” 意识逐渐从睡梦中清醒，桑慧婷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又在床上扭了一下，这才讶异道：“等等，我昨天是不是险些腰间盘突出复发了？今天就彻底好了？” 桑慧婷这辈子穿衣服起床的速度都没有今天快。她站在床边往各个方向扭腰弯腰，和昨天那个扶着沙发都站不直的姑娘简直是两个人。 谭楚楚此时也不困了：李治那看上去极其不靠谱的治疗手法，还真的很靠谱？ “楚楚，能带我去找那个李医生，做他所说的巩固动作吗？”看到了治疗结果的桑慧婷有些迫不及待。不比可以在公寓楼里呆一整天的谭楚楚，她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一楼的公共房间里已经来了一些租客，一边收看早间新闻，一边等饭吃，让一个陌生女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那些奇形怪状的巩固动作似乎不太合适。于是，谭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武则天发了短信，询问她能否允许李治去他们的房里给桑慧婷看诊。 编辑到一半，她想到三楼的小公共房间还是空闲状态，便把短信中的“202室”改成了“三楼公共房间”。 武则天虽然依旧守着她那部功能有限的老人机，可她十分好学加好奇，早就把手机打字学得贼溜了。她的回复来得很快：“闺女们快来！阿九念叨了一晚上了，说有一位病患对于他新编的恢复动作适应性极佳，他还要看看后续效果呢！” 两人来到了三楼公共空间，没几分钟，李治和武则天一起出来了。 “您是……”桑慧婷看到武则天的第一眼，便觉察出她身上独特的气场，“李医生的夫人？” “武老师。”谭楚楚总觉得用“李治的夫人”来介绍这位女皇大人有些掉价，想起武则天现代书籍涉猎广泛，经常给租客们做科普，便下意识地将她称作“老师”。 桑慧婷只是恭敬地对武则天笑了笑，便开始接受巩固治疗了。 隔着外衣，李治用手沿着她的脊柱向下轻触，来到后腰部时停下，满意地笑了：“果然是年轻人，恢复速度就是比老四快啊！闺女，你的腰痛应该已经完全消失了吧？” 桑慧婷点头。 “那么其实今天的巩固治疗都不用做了，这套治腰伤的五禽戏，我还没在已经康复的伤患身上尝试过呢。” 李治一副赶人的架势，让桑慧婷有些急了，蹦出了那四个经典的大字：“来都来了……” -- 第125页 是啊，来都来了，就当健身锻炼也好。李治笑了笑，便引导桑慧婷做出靠墙站、抬腿、摆手等一系列动作。 “李医生，感觉这套巩固动作做完，我的浑身肌肉都舒爽了不少呢！”桑慧婷笑得合不拢嘴，“对了，这次来您的住所打扰真的是意外，不知您在哪家医疗机构供职？我好几个同事都或多或少有些腰椎颈椎的毛病，要是能带他们去找您挂专家号就好了！” “挂……挂号是什么？”李治一头雾水。刚说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毕竟，在外人面前对于现代世界的常识表现出过多的无知，也容易引起怀疑。 大概是对治好了自己毛病的李医生信任到了极致，桑慧婷无视了李治露出的马脚，继续发问：“您在哪家医院工作？我能带同事去找您看病吗？” “我不在医院工作……”李治硬着头皮回答，“要是他们愿意找我看病，就来这里找我吧。” 说完，他看向谭楚楚，似乎在征求同意：来一个外人就要租客们陪着演那么多戏，要是来一群，会不会给大楼管理带来许多麻烦？ 李治话都这么说了，谭楚楚总不能当面否定他，她只能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编故事：“李医生早就依靠精湛的手法实现了财富自由，便早早退休，和媳妇来东川市享受二人世界了，所以他现在并不挂职在任何一家医院，只在有熟人相求时帮人看病。” 桑慧婷觉得有些遗憾，这话里里外外都是拒绝。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向李治：“对了，说起财富自由，您……这次给我治好了病，是怎么收费的？” “还要收费？就帮了个小忙而已，我不收……”李治觉得没什么呀，自己帮楼里租客看病，从来不收钱。但话说到一半，李治便感受到身侧来自武则天凌厉的目光，浑身想被抽掉了一根筋一样难受，便闭了嘴。 “我们李医生不在医院工作了，你又是谭姑娘的朋友，真要收费还真不好定个标准呢。”武则天莞尔，“就当做去寺庙、道观里、随喜功德吧，你自己看着给就好。” 去寺庙吃斋饭，每次也就给那些僧人随个五块十块，但李医生可是自己痛苦难忍时救苦救难的大菩萨，要是真的按照斋饭标准给钱，岂不是我桑慧婷看不起李医生的手艺？ 好在她还没辞职呢，工作待遇不错，随身五百块现金全交到了李治手里。 李治入住以来都是白吃白喝的，房租也是靠武则天每次挖矿分成的资金代缴，故而他对五百块的概念并不明确，还以为这是一笔巨款。他连连摆手，“使不得，姑娘使不得啊！” 桑慧婷又感到迷惑了：去医院做一次腰椎理疗也要两三百块，还不是一次性能治好的。李医生一次就治好了，自己给五百块实在是因为身上只有那么多，拿钱的时候还担心给少了呢，怎么他还推三阻四的？ 好在武老师似乎是个爽利人，笑着就把钱接过去了。桑慧婷的父母由于重男轻女，一直都在限制她花钱，她也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一季买一件衣服都觉得心疼。 今天的这五百块，是她花钱花得最痛快利落的一次了。一个字——值！ 等谭楚楚把桑慧婷送到公寓门口，给她指了公交车站的方向，留在三楼公共房间里的李治这才惊悟：“我……我挣到钱了！差不多够咱们下个月的房租钱了！” 再崇拜媳妇的男人，内心深处大概也不会想吃软饭的。 送走了桑慧婷，谭楚楚称心快意地回了公寓，和租客们一起吃了早饭。 昨晚，她和张皇后能说的都说了，要是桑慧婷面对那个火坑依然选择辞职去跳，她也不会再去强行把老婷给拉回来了。毕竟，每个人还是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而李治帮忙治好了桑慧婷的腰疼病则是纯粹的意外之喜。要不是担心什么非法行医的问题，谭楚楚恨不得像宣传赵佶的书画和杨玉环的舞蹈那样，把李神医的名号给打出去。 现在嘛，帮信得过的前室友看看病还可以，她那些同事暂时还是不要来了，人多嘴杂。 但谭楚楚的舒心连一个上午都没持续下来，跟着球队训练的赵匡胤那儿又出了乱子。 第73章 、碰瓷失败 赵匡胤和球队签完了合同没几天, 就和二队的年轻人们参加了两场青年联赛。虽然赵匡胤已经二十八岁了，但青年联赛里每个球队都可以派上至多三位超龄球员，剩下的球员则都得是二十三岁以下。 在这两场比赛中, 赵匡胤拿出了前世上战场横扫千军的气势, 在场上横冲直撞, 对手球队里那些身体单薄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们，在对抗上完全不是赵匡胤的对手。 虽然他的射门水平和野球场上一样拉胯, 但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也不贪功，依靠身体和速度的优势抢下球来, 等着射门水平更高的对手跑出空间就传球。川上雄鹰两场比赛一共进了两个对手十五个球。 因为他的水平比二队小球员高出太多，被光速提拔去了和一线队合练。二队的黄教练才带了赵匡胤一个月, 便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麾下爱将爱将交到了一队主帅龙教练手里。 这是赵匡胤和一线队合练的第二个星期。到了球队下午训练结束的时间, 龙教练却给赵匡胤的“经纪人”谭楚楚打来电话：“谭女士, 您手下的球员在训练场上打伤了队友。” -- 第126页 赵匡胤打人了？还打……打伤了？ 谭楚楚傻眼了。这可是大事, 能闹出人命的大事啊！ 等她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惊恐，才从龙教练口中了解到事件的原委：训练结束前，有几位球员喊平日里独来独往的赵匡胤去酒吧喝酒, 还是带点颜色的那种酒, 可赵匡胤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些队友便阴阳怪气了起来, 说赵匡胤假正经、道貌岸然，私下里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坏事呢。 随后, 也不知怎地, 其中一个队友便嚷嚷起来, 说赵匡胤打人了。已经准备收东西回家的龙教练跟过去一看, 一位名叫钟鹏的队友躺在地上, 说自己被赵匡胤狠狠踢了一脚, 腿痛得站不起来。 职业球员的腿痛了可不是小事。钟鹏已经被拉去队医那儿拍X光了，而赵匡胤却坚称自己根本没碰到钟鹏半根毫毛，这群人完全是拉自己下水不得而碰瓷的恶劣行为。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而赵匡胤并没有目击证人，而剩下那伙球员都声称看到了赵老二踢人。 谭楚楚还能怎么办，只能打了辆车，匆匆赶去川上雄鹰的球场。 赵匡胤一个人被一群并不友好的队友围着，任凭他们用莫须有的罪名指控着自己踢人。 冤枉啊！他赵老二虽然来自古代，出身于混乱无序的五代十国时期，可他来到现代世界后，可是个连一滴酒都不碰的遵纪守法的好人！ 这群人下了训练课就经常聚集在一块儿吃喝嫖赌抽，而赵匡胤只是不想加入他们而已，也不想和他们混得太熟悉。一方面是不喜欢他们的习性，另一方面则是害怕不小心说漏嘴，所以干脆保持一定距离为好。 怎么这些人就不愿意放过自己呢？ 赵匡胤只一口咬定自己根本没碰到钟鹏，毕竟多说多错，何况自己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在龙教练看来，赵匡胤只是个讷于言辞且没什么头脑的球员。他带队多年，知道每支球队里几乎都会有几个球霸性质的球员，新人来了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但这样的球霸身边往往围绕着一群马仔，身为教练若是下场和他们撕，怕是会被球霸团体直接逼宫——这样的事情，在世界著名球会中皆非罕见。 换做平时，龙教练可能会和稀泥，让赵匡胤和那些指责他踢人的球员中言语过火的人“互相道歉”，可他没料到赵匡胤就是个倔脾气，坚称自己没错，不愿道歉，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谭楚楚终于到达了训练场。门口的管理人员已经从龙教练那里听说了这场纠纷，听闻谭楚楚道明来意，便放她进去了，还指明了龙教练和队员们所在的位置。 球队领队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也来了，只是他们并没有跟队训练，对这场冲突的原委一无所知。 “我要回家了，可他们非要拽着我去酒吧喝酒。我不想去，便甩开了抓我的手——应该是刘瀚和曹阳他们俩，分别拉住我的两个胳膊。那钟鹏口口声声说我踢他，可他当时分明是跟在后面的，我连他的半根毫毛都不曾碰到！”当着谭楚楚的面，赵匡胤再次对龙教练阐述自己角度的事情原委。 “老龙，我们可都看到了，赵老二踢了钟鹏一脚，钟鹏就倒下了！”另外一方有个球员咄咄逼人。 谭楚楚内心是愿意相信赵匡胤的，可她也得找到还赵匡胤清白的证据，于是她问道：“龙教练，请问球场没有摄像头吗？要是有监控，调监控出来看看不就得了？” 龙教练摇头，有些无奈：“球场上是有的，离开了球场进办公区也是有监控的，可小赵是在球员通道里和钟鹏他们发生的冲突，短短十米路就是唯一的监控盲区。当时我看见有人忘了一件马甲在替补席上，便跑去整理了，也就没和球员们一起回去。” 还在用“发生冲突”描述这件事，并没有因为对方人数占优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赵匡胤的确踢了人，看来龙教练这人能处。 然而龙教练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她瞬间下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再这样争下去也没个完。刘瀚、万进、曹阳、白宏猛，你们也别瞎闹腾了，让小赵跟小钟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吧。” 谭楚楚直接转向指摘赵匡胤最凶的那位叫曹阳的队友：“你说赵哥踢钟鹏，他用的哪只脚？踢在钟鹏哪里了？” 说完，她没等曹阳开口，便号令剩下几个队友：“你们先都背过身去，相互之间离远一点，让我分开问你们话。” 她让龙教练跟着自己，还拜托领队和另一位工作人员：“麻烦二位让他们暂时不要交流。” 这是让他们不要有机会对口供了。 曹阳显然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直接上了刑讯手段，将己方诸人分开询问。天可怜见，他们只是因为这新来的赵老二不合群，想找个由头欺负他一下罢了，帮他们这伙人的老大刘瀚立立威。选定钟鹏当那个碰瓷的，也只是因为钟鹏一个月前刚刚伤愈复出，选他当那个倒霉蛋也许能在教练那里挣到更多同情分。 哪知道这个倔驴一样的赵老二太较真，不仅不吃硬的，连教练和稀泥的尝试也失败了！ “呃我记得是左边膝盖。对，赵老二用右腿踢了钟鹏左边膝盖。”曹阳硬着头皮瞎编起来，他只记得钟鹏的左膝盖正是他前一次受伤的部位，说出来或许可以继续帮钟鹏博同情？ -- 第127页 不过显然，碰瓷小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赵老二踢倒了钟鹏屁股上，可重了。”白宏猛依稀记得钟鹏摔倒在地时，用手捂住了臀部。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钟鹏右边小腿吧。”万进的答案也是胡编的。 “这个……我真没看见，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这伙人为首的刘瀚看到面前的小姑娘将几人分开问话，便意识到有些不妙，便干脆假装不知道，卖队友以求自保。 听到这些答案，谭楚楚若无其事地对跟着她的龙教练说道：“请问我可以去看看被踢伤的钟鹏么？” 龙教练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面前的的这个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谭楚楚显然已经使用各个击破的方式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刘瀚他们口供都没对，各说各话，估计问了钟鹏也会再多个说法出来，这样他们谋图碰瓷赵匡胤的拙劣诡计将被戳穿。 但这也意味着自己再也不可能和稀泥了。虽然自己可以内部惩处一下刘瀚等人，但赵匡胤就将在对内被鼓励，在正式代表球队比赛之前就和队内最大的小团体交恶。 以前球队里有小团体霸凌新人时，自己和个稀泥便能让两边各退一步——球霸逞了威风，新人受点委屈，也不会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可偏偏这个赵匡胤脾气倔不服软，替他说话的小姑娘也刨根问底不罢休，连和稀泥的机会都没给自己…… 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选择？跟着谭楚楚和赵匡胤来到球队医务室，龙教练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钟鹏。 钟鹏面露痛苦之色。必然的，就在躺上床之后，他还趁队医去隔壁去仪器时，在自己左腿后侧狠狠踢了两下，这样总像真的一样了吧？ “他踢了我左腿后侧，瞧，还有些青肿呢！”钟鹏毫无负担地对龙教练说道，又转头望向赵匡胤，故作大度，“赵老二，你踢的这下也不算太重，队医处理一下明天差不多也能好了。也不是我想和你作对，当着龙教练的面，你道个歉，咱们还是兄弟，还是队友……” 见钟鹏还在自顾自地得意着，龙教练都看不下去了：“钟鹏，别装了。” 钟鹏脸色铁青，但身为球场老油条，假摔卧草撞受伤的本领是不差的。他故作镇定：“龙教练，你什么意思？” 谭楚楚接过话头：“你那些队友们都招了，就别继续碰瓷了。” “啊？”钟鹏瞬间舌头打结。我这个碰瓷的主力都没露马脚呢，刘瀚你们不够兄弟啊！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和平收场是不可能的了。最后，碰瓷的刘瀚等五人当着龙教练的面给赵匡胤道歉，还被罚薪一周。 周五晚，川上雄鹰最大的球迷会发了一条微博：“据悉，我们的前腰球员钟鹏在训练中轻微拉伤，后卫刘瀚患了急性肠胃炎，本周末联赛均将缺席。有球迷观察到，神秘新援赵匡胤与二队小将林海上了球队大巴，跟队去了客场比赛，不知他们本轮比赛是否有机会上场？” 第74章 、穿越小说 谭楚楚带着赵匡胤回到了公寓大楼, 饭点已经过了。曹操一向都会给晚归的租客留一点菜，倒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吃完饭，赵匡胤揽过了洗碗筷的活计, 谭楚楚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消食。没刷上一会儿手机, 陈叔宝便兴冲冲地带着一大沓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来了一楼公共房间。 “嘿嘿, 我的小说写得差不多啦！”陈叔宝带来的消息令人振奋。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拿着书稿来找谭楚楚审核了，以至于谭楚楚还怀疑过, 是不是陈叔宝已经放弃了小说家这条路——或者说, 他放弃了写能过审小说的这条路，因为陈叔宝和曹操还是经常躲在公寓楼的某个角落, 一边读书稿，一边面红耳热地坏笑。 “谭老妹, 上次你说我闭门造车, 写得东西不符合现代网络读者的喜好。于是我苦下功夫, 读了不少你们现代人写的穿越小说, 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呢！”陈叔宝的脸上写着“飘飘然”三个字，就等着谭楚楚夸他了。 现在这本《我穿成了陈后主》，对谭楚楚来说是养肥了再看, 内容还挺多的。 陈叔宝的确删掉了所有少儿不宜以及按照阿晋文学城标准无法过审的内容, 即便写到男主和后宫相处, 也是严格遵循着有灵无肉的标准，连脖子以上都不写。一本男频小说里男主拥有后宫数十人, 互动却只有吟诗作对、饮酒赏月, 陈叔宝觉得, 要是这本书真的能被广大网友看见, 估计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和自己看待珍本图书馆里那些“文案诈骗犯”没什么差别了。 书里那位被雷劈了之后穿成陈后主的倒霉蛋平息了弟弟陈叔陵的叛乱——这倒不是因为他以穿越就励精图治, 而是南陈大将萧摩诃实在是太厉害了, 对陈后主又忠心耿耿。后世那位被雷劈了的男主包书臣对南北朝历史可没有详细了解，但此时只要顺应历史发展，不干出类似宋高宗杀岳飞这等自断一臂的事情，弟弟的叛乱不过是个新手村引导任务而已。 接下来的情节发展证明了陈叔宝即便开了天眼，能在幻想中回到过去，也没有太强的进取心。别的穿越者回到过去，都是肥皂玻璃混凝土三件套走起（*），赚够了钱就再去发明蒸汽机、挖煤矿、锻钢炼铁造大炮…… 都是“制霸海陆空、走向全世界”的套路。 -- 第128页 可男主却是个反套路的奇才。陈叔宝笔下的陈叔宝就像前世的陈叔宝一样，根本没有争霸天下的想法，打倒了弟弟的叛军就开始享受人生了。陈叔宝写作时倒是查了些资料，让男主造了些先进的玩意，但仅限于宫中玩乐使用。 比如，男主开了一家皇家工厂，也烧出了透明度极高的玻璃，可只把它们用于饮酒取乐，还让一位专职斟酒的宫女研究出了古代版的分层鸡尾酒。至于别的穿越者常说的炼制玻璃做化学实验？化学实验是什么，能当酒喝吗？ 又比如，男主的确也下令下人研制出了比皂角好用的滑滑腻腻的肥皂，可他也只留给自己和宫里人使用。别的穿越者会把它卖到民间，一边赚钱一边改善卫生条件？在陈叔宝这儿不存在的。 还比如，有个宫女玩玻璃时发现了望远镜的远离，并汇报给了陈叔宝。别的穿越者得到了望远镜，多半会第一时间给军队用上，在战争中取得先机。但陈叔宝呢，只做了几个望远镜，分给最喜欢的几个嫔妃看着玩。 唯一一样传出宫外的发明，是现代的酿酒提纯法，也是非常符合陈叔宝的个性了。 读到这儿，谭楚楚说不出的憋屈：你主角穿越回去，只是为了自己玩得更开心吗？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虽然陈叔宝来到现代也有好几个月了，可毕竟人家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自己不同，心里可没有什么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使命。能安稳守一方，不给横征暴敛老百姓添乱，虽然从网络小说的角度不够爽，可三观也还算正了。 “虽然你写的东西不完全符合现代流水线网文的节奏，但不要灰心，肯定会有一部分读者喜欢的！第一本书，就先积攒一些写作经验就行！”谭楚楚边看边摇头，陈叔宝似乎有些气馁，于是谭楚楚只好这么安慰他。 不由得陈叔宝不气馁。一方面，这是他信心十足的作品，虽然没法写那些他最想写的后宫戏内容，可也是把他希望安稳度日的理想重新投射回了前世的那个世界；另一方面，他在写作过程中的确查阅了许多资料，不光是现代网文，还有现代人对南北朝历史的研究和解读——陈叔宝可不希望自己的小说成为外人怀疑自己特殊身份的突破口，以至于给全楼的租客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谭楚楚接着往下读。 虽然男主搞出来的新鲜玩意仅供自己的后宫使用，但防不住它们被传出去出去。有个小太监因为伺候得男主开心，被赏了一只透明玻璃杯。小太监将杯子给了自己宫外的家人，但家人却不慎将它打碎了。 清理碎片时，小太监那位当账房先生的哥哥意外发现某一片玻璃碎片“治好了”自己多年的眼疾——以往自己要读账本时，都得凑到三寸远的地方，弓着背，挺累的。但将这片碎玻璃放在眼前时，坐直了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现代人看来，这就是近视眼和眼镜。 比如男主赏给妃子用的肥皂是在皇家工厂造出来的，而同一位小太监正好被派去督察，又得了一块肥皂交给家人。经过了小太监母亲的分享，不少宫外之人都拜托这位小太监给他们带肥皂。 而这本小说里，火药的发明和推广同样离不开这位小太监。男主给爱妃过生日时，有小宫女在烧木炭取暖时，还燃起了火折子，渲染气氛。借着这个的契机，男主假装不经意地让旁人加了些硫磺硝石，和木炭一块儿点燃——当然，陈叔宝笔下这个不专业的穿越者在前世就是个躺平的小职员，哪会记得住制火药的比例？ 可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又是这位小太监，他拿来的材料恰好符合制火药的“一硫二硝三木炭”配比。 看到火药的诞生，谭楚楚不禁开始佩服起了陈叔宝的脑洞。她戏谑道：“你这本书的主角，到底是穿越过来的男主，还是这个真正造福于民的小太监啊？” 这句话只是开个玩笑，可陈叔宝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当真了。他挠挠头，琢磨了一阵，回答道：“双男主啊，好像也不是不行……” 谭楚楚扶额。好在没等她开口，陈叔宝便自行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算了，都快结局了，突然换男主太奇怪了。” “都快写完了？你到现在才勉强坐稳南方，杨坚还在北方虎视眈眈呢！”谭楚楚疑惑地问。 “是啊，因为这些发明被泄露出去了，南方经济大发展，北方军队一时也攻不下来。结局就是和杨坚达成协议，开放贸易互不侵犯，南北分治……”陈叔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正常写穿越小说的，不都得搞发明、大航海、征朝平倭、搅乱欧洲、殖民美利坚？ 结果陈叔宝的男主，缺乏上进心也就算了，连国家都不想统一？放在网上妥妥的被骂烂尾啊！或者说，被骂烂尾都是轻的，就这“南北分治”的结局，恐怕还会有网友骂三观不正。 谭楚楚好说歹说，让陈叔宝多加几章，就算不会写军事战争，好歹得把中原大地给统一了吧。 陈叔宝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嘟囔着：“知道啦知道啦，我写还不行么。” 打发走了陈叔宝，刘秀又来办公室找她。 “我发现，我预测未来的能力又变强了。”虽然听上去是个好消息，可刘秀的眉间却充满了忧虑，“仙宫那群人不会把我绑架走吧？我可不想去当什么狗屁仙人，跟咱们楼里这群家伙踢球吹水多有意思……” -- 第129页 比起之前，刘秀能够看到的画面具有了更多的细节。比如，之前他能看到曹操午饭做哪些菜，现在，他甚至能说出“曹大厨会在中午做的蒸鱼顶上放上三根葱和五根姜丝”一类的话。 但任何涉及到大□□或者足彩这种“未来”，刘秀看到的依然是被遮挡的画面。 朱厚照听说了刘秀的能力进化后，曾经让他预言自己当晚打天梯遇到的对手和结果，刘秀虽然看到了些东西，可刚把画面内容对朱厚照说出来，重新试图看那些画面时，刘秀发现自己看到的对手和结果又变了。 同样，在刘秀把“三根葱和五根姜丝”的画面告诉曹操后，曹操虽然没什么表示，但刘秀再使用能力看未来，就发现中午的菜从蒸鱼变成了红烧鱼，顶端也没有葱和姜丝了。 “看来你的这项能力被设计得还是挺严谨的，限制不少，不能用它买彩票赚快钱，看到的画面也不能和直接关系人分享。”谭楚楚给出了自己的分析，“搞不明白仙宫需要这个能力干什么？” 两人纠结着的时候，许久不搞事的胤禛那里传来了好消息：他设计服装的能力终于被人赏识了，而且不只是夸两句的赏识，是真的能帮他赚到钱的合同！ 作者有话说： （*）关乎这个穿越三件套，可能不同的书里有不同的说法，这里就以这三样为准啦~ 第75章 、奇妙缘分 自从上一次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去取快递, 被那家超市的林老板夸奖“服装很潮”之后，胤禛似乎爱上了取快递这项楼务。每天早上吃饭，他都会第一个找张皇后看楼务值班表, 搞得朱佑樘一度以为这个家伙对自己的爱妻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所幸问清楚之后就没问题了, 朱佑樘也是个温和的人, 他才不会阻断妻子和其他异性的正常交往呢。 胤禛每天问完值班表之后，若是自己轮不到取快递、买菜的任务, 都会第一时间找到轮值这两件事的租客, 用自己的楼务交换。 大多数时候都可以交换成功，比如轮到陈叔宝、赵佶这类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小时搞创作的宅男时, 他们恨不得不出门呢，交换起来那叫一个爽快。 何况现在已经是深冬, 就算是朱厚照这种喜欢出门看看新鲜事物的家伙, 也被公寓楼里舒适的暖气腐蚀了灵魂, 早就抛却了前世偷跑去寒冷的北方大草原打仗的坚定意志, 改在键盘上金戈铁马了。 至于轮到弘历时，胤禛连问都不用问，直接一句“弘历, 阿玛爱你, 今天你不用出门当苦力了”, 就把出门的活计抢了过来。 弘历依然很委屈，却又不敢抗议：“阿玛, 你要是真爱我, 就别把打扫走廊公厕的活计留给我呀, 都干了不好么。” 胤禛每一次出门, 都要在平平无奇的大衣里塞上一件自己涂画的服装。到了瓜狗驿站所在的小超市里, 他总会装作超市里暖气开得太大而自己更喜欢寒冷的气温, 把大衣敞开。 这一天，超市里看店的却不是林老板，而是个烫着鸡冠头的小伙子，正拿着手机摇头晃脑，手机里外放着短视频平台常见的背景音效。 “你好，我们来取快递，顺便买点日用品。”谭楚楚前天刚来过，也没听说林老板身体有什么不适呀？她心下有些忐忑，便又问道，“林老板不在吗？” 小伙子看出了谭楚楚脸上担忧的神色，放下手机，笑了笑说：“林老板是我爸，他没事。我们店这几天遇到些事儿——楼上一家人瞎装修，找来个没有施工资格的装修队，把水管刨开了。昨天我们去理发店上班，啧啧，那个水漫金山呀……半个月估计都没法上班了，老板就给我们放了假，正好我爸成天在这儿闷着，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我怕给他憋坏了，就给他报了个旅游团。趁他去周边那些古镇逍遥的这几天，我来帮他看店。” 原来这是小林，还是个挺孝顺的孩子。谭楚楚听林老板说过，他妻子前几年因病去世，当时儿子刚刚从职高学习理发毕业。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他已经当上了那家理发店首席发型师，吸引了好些固定客户。 谭楚楚又和他寒暄了两句，便拎着购物篮进超市里买日用品了。 小林笑了笑，把租客们的快递交给了留在柜台的胤禛。刚准备继续低下头玩手机，小林突然发现胤禛敞开的大衣里是一件花纹图案颇为新奇的男士长袖T恤，目光便在胤禛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胤禛等待的就是这道目光。林老板也喜欢看自己穿各式新奇衣服，但慑于一提起衣服的话题，胤禛便会不自觉地长篇大论谈起自己的设计思路，因而林老板已经很少主动夸赞胤禛的服饰了。 可第一次见面的小林不一样：“老哥，你里面这件衣服挺潮的，方便把大衣拉开点我看看吗？” 果然是父子，夸人都爱用“潮”字。 胤禛表面古井无波，内心早就心花怒放了。他干脆把整件大衣都脱掉，把整件衣服都露出来给小林看——反正在店里，不怕冷。 这件白底T恤并没有像胤禛自己设计的其它几件一样，被染得花花绿绿，它的主体依然是白色，只是上半身用灰色画了长长短短的细线。仔细一瞧，细线组成了一头大象的侧脸：颈部是大扇形耳朵，眼睛在肩部，而鼻子则顺着袖子一路向下，胤禛一抬胳膊就像身上的大象抬了抬鼻子一样，颇为有趣。 -- 第130页 “哈哈，老哥这衣服哪儿买的？我也来一件。”小林被胤禛举胳膊的动作逗乐了，好奇地问道。 “哪儿都买不到，我自己设计的！”胤禛的语气终于骄傲了起来。 小林猛然醒悟：“啊，老哥就是我爸说的那个经常穿着自己设计的潮牌来店里取快递的人啊！我告诉你，就上个礼拜，他很喜欢你的一件T恤，又不太好意思问，就调用了店里的监控，把你那件衣服的图片发给我看了。” 说着，小林还真把照片找出来了。监控视频像素不高，又经过林老板再次翻拍，细节并不清楚，不过胤禛也能分辨出，这件T恤上的人物图案，是他按照朱厚照爱玩的《中世纪战争大师》里的欧洲重甲骑兵画的概念图。 “我爸不玩电脑，他觉得这人物画得好看，就拍给我看了。不过我不一样，我知道这是《中战师》里的重甲骑兵形象，连胸甲上的图案都是游戏里的神罗阵营！本精罗狂喜！老哥难道也玩《中战师》？能在现实里找到这种小众游戏的同好简直太幸福了……” 平时是胤禛向一切对他设计的服装感兴趣的人疯狂输出设计理念，今天轮到小林一顿输出，反倒让胤禛觉得不适应了起来：神罗阵营是哪儿？精罗狂喜又是啥意思？ 小林可是理发店里的首席托尼老师，对别人的表情语言观察透彻，他自然也看出了胤禛的一脸懵，便自嘲地笑了笑：“老哥，你那件T恤衫上画的游戏里的人物吧？” 胤禛这才答道：“是啊，我们楼里有个小孩特别喜欢玩这个游戏。我偶尔看看他直播打发时间，也不太懂具体游戏规则，反正就是双方势力建造城市、互相打仗呗。我只是觉得这游戏里的骑兵长得很酷，就照猫画虎画下来了。” 他还补充说：“我也就描个大概，画工不行。我们楼里有个作画的大师，你要是觉得我画的形象不好看，改天我让他帮忙画个更像的。” 小林追问：“老哥，你居然还看直播？你说的那个主播是谁？” “他的网名叫威武大将军朱寿。”胤禛平和地回答。 “哇！”小林忽然大叫一声，“朱将军居然就住在我爸的店旁边！他可是我偶像！” 此时的小林，星星眼就像弘历每次见到赵佶一样。胤禛又懵了：小朱已经这么有名了吗？不就是参加了几次线上游戏比赛？ 谭楚楚刚好买完了需要的东西来结账。小林看出来，比起面前这个一问三不知的中年人，谭楚楚才是管事儿的。 十分钟后，脸上带着尚未消退的因激动带来的红晕，小林送别了两位客户。他从谭楚楚嘴里得知，明天她可以带着这位“朱将军”来店里取快递买菜，顺便和小林见个面。 又激动了好半天，他才想起另一件原本想问的事情：本来还想问问胤禛，能否帮自己的理发店设计一套个性化的员工制服呢，结果聊起游戏，啥都忘了。 好在谭楚楚在店里留了电话号码——每天早晨只要有送到永明路10号的快递，林老板都会让谭楚楚她带人来拿，若是东西太多太重，比如朱由校买的木料送到了，他还会贴心地提醒她多带几个人来。 当回到楼里的谭楚楚把小林在电话里提的请求和设计报价告诉了胤禛之后，胤禛却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反而显得有些沮丧。 “四爷，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你对小林提出的价格满意不？”她看向胤禛。 胤禛撇撇嘴：“要是他当面跟我说我就高兴了！隔着电话说，算个什么劲！” 这……四爷你怎么还傲娇起来了？ 谭楚楚无奈地笑了笑，同意过一天带着胤禛和朱厚照一起去找小林聊天。 第二天的小林可真的忙坏了。他先见到了胤禛，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要和他商量工作服的设计方案。还没等他和胤禛商讨完付费等细节，他又注意到了跟着进来的朱厚照。 “您就是朱大将军！”小林已经激动地搓起了小手手，“自从你赢了那次浪易游戏举办的比赛，我就成了你的忠实观众！我还在存钱买房子，所以没怎么给你打赏，但是每次看到你的频道里出现了喷子，我都是第一个喷回去的！” 若是换成被崇拜惯了的赵佶，也许会云淡风轻，可朱厚照可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自己的粉丝，更别提还是个如此热情的家伙了。他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已经掩盖不住了——作为游戏主播，和观众们在现实里似乎是完全脱节的，而今天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原先因活跃于网络而产生的与现实世界的割裂感瞬间消失不见。 而小林接下来的一席话，让朱厚照更加巩固了这种感受：“对了，可能你还不知道，你频道里的榜一大哥，是我店里的客人！” 榜一大哥？就是那个拽狂の涐灬？ 朱厚照和一旁听热闹的谭楚楚都诧异地望向了小林。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小！ 小林颇为自得：“就一个月前的事儿！那天，有个每个月都找我师傅做发型的富二代又来了。当时那些靠谱些的发型师都在忙，师傅便叫上了我去打下手。富二代进了他的VIP包间，就把手机架在面前。我当时还在帮师傅配定性剂呢，这一听，好耳熟的声音！这不是咱们朱大将军么！” “可惜当时师傅在旁边干活，我这个打下手的也不方便和客人搭话，尤其是这种贵宾，很多都不喜欢被人套话的。”小林继续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他和榜一大哥狂拽的奇妙缘分，“师傅做头发，我就一边听他差遣，一边偷偷看富二代的屏幕。结果你猜怎么着，朱大将军刚赢下一局，他随手就送了两架飞机，好像还留言了！只是屏幕太小，我根本看不到他说了什么。” -- 第131页 “那你怎么和榜一大哥相认的？”谭楚楚问。 小林撇撇嘴：“我才没和他相认呢。师傅帮他弄完头发，我就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去厕所打开手机，看了朱大将军直播间的回放。就在朱大将军赢下一局的时候，榜一大哥就刷了两架飞机，还在弹幕发了一句话，‘感谢朱将军又为大家送上一局精彩比赛，末将拽狂の涐灬先敬你两杯’。这可不就都对上了嘛！” 第76章 、现场看球 听完了小林和拽狂相遇的故事, 谭楚楚不由得感慨世界真是小。 朱厚照倒没觉得太惊讶，东川市本来就是个大城市，有钱人很多, 互联网行业又发达, 给自己打赏的的有钱人恰好和自己住在一个城市, 实在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朱厚照倒是对小林有些好奇了起来：“我听林老板说，你是你们店的首席发型师？那你师傅呢？他的职位难不成还没有你高？” 小林对于这个问题没有感到意外：“我是常驻店里的, 师傅则是几个店连轴转接贵宾的预约。谭姑娘, 你们楼里有人想做发型，这里是我的名片, 只是这半个月都没法去店里了。我可以做□□，只是得提前预约, 我今天都没带装备。” 谭楚楚眼前一亮：租客们下凡时间长的已经有半年多了, 短的也有一个月, 可至今还没人说要剪头发。楼里所有居民中, 谭楚楚自己每三个月固定修剪一次，胤禛弘历父子互相理发，其他人全都披着一头长发。好在他们在现代世界不缺洗发水, 就算一头长发也不存在古代的卫生问题了。 “行啊, 你方便的话这两天就可以去我们楼里, 我也和租客们说说。”谭楚楚答应下来。 和朱厚照聊了一会儿游戏，朱厚照成功收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个徒弟——每周, 朱厚照会花几个小时指导小林玩《中战师》, 而小林提出的有偿拜师被朱厚照否决了。朱厚照只希望小林在他自己的朋友之间多多宣传“威武大将军朱寿”的直播间, 还有“天下一人”小店。 “没问题, 等我们店面恢复运营, 我把店里的电视屏幕连上斗虎平台, 就放你的直播！” 除了成功拜师，小林还和胤禛签订了设计员工制服的合约。作为店里的首席发型师，小林距离被总店任命为店长也不远了，对于店里的一些装修、制度等有一定的话语权。他早就想统一一下自己店里的员工服饰了，可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他又不喜欢整齐划一的传统制服，毕竟这是理发店，人们发扬个性的起点。 胤禛的设计风格正合他意：足够有创意却又不过于荒诞，在华国人崇尚的中庸之道之中保留了一点个人主义的张扬。 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等理发店重新开张后，小林会带胤禛去店里全面考察一下门店的装修风格，据此设计出男装女装各一套工作服。胤禛只负责设计，后续的面料采购、制作等，小林自己负责。 签下设计合同的胤禛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内心却既焦躁又激动。焦躁是因为刚才小林给他看了几张理发店的照片，胤禛的心里已经构思了几种设计概念；激动则是因为自己终于赚到了下凡以来第一笔钱。 终于不用继续在现代世界当“啃儿族”了！以后无论是想交房租，还是买白T恤、染料，乃至裁剪布料用的工具，都不用找儿子要钱了！ 这个周末本该是租客们外出踢球的日子，但这周他们却鸽了野球场上那群每两周就等着看笑话的业余爱好者们，因为来自永明路10号的一位冉冉升起的足球新星，将首次在职业联赛首发出场！ 上一次被球霸队友碰瓷后，主帅龙教练将找事的钟鹏和刘瀚禁赛一周，剩下几个帮腔霸凌赵匡胤的队友则都受到了警告——当然，一切处罚都是在内部进行的，媒体最喜欢报道球队内讧的戏码，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全队都要受影响。 对外，龙教练在新闻发布会上宣称刘瀚和钟鹏两人生病或轻伤，故而缺席一周。 作为球队的一份子，赵匡胤每次主场比赛都能拿到三张现场票，而龙教练为了补偿这位少言寡语、“老实巴交”的新球员，特地给了他一间空的贵宾包厢，谭楚楚便带着租客们，在包厢里享受现场看球的待遇。 川上雄鹰队近几年表现不佳，降入了次级联赛，却也是十几年前的老牌劲旅。加上东川市人口稠密，年轻人多，球市也相当火爆。 这一天也不例外，租客们到达包厢时，明明离开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外面的座椅早就座无虚席。 租客们也在包厢里找地方坐下。贵宾包厢位于球场长边高处，视野宽阔无遮挡，包厢内还有大屏幕实时直播场上情况。包厢内有暖气，比起外面普通座椅上只能用对球队的热情来取暖的球迷们，租客们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更重要的是，包厢内零食、饮料无限量供应。 匆匆查看了一眼菜单，陈叔宝高兴坏了：来到现代世界，第一次有机会喝酒！他才不管包厢外贵宾区有什么赛前球迷活动呢，直奔用餐区点啤酒了。 胤禛和弘历一起，对着包厢外走廊上展示的“雄鹰队历年球衣大赏”评头论足。 朱厚照带着朱由校找到了包厢外贵宾区的一台桌上足球机，和另外包厢里的几个孩子一起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朱厚照玩起桌上足球也不含糊，享受着孩子们的崇拜，而一旁的朱由校则有些如坐针毡，嘴里小声念叨：“这桌上足球高度设计不合理，明明是给孩子玩的，却那么高，个子稍微小一点的小孩子还得随时提防撞头……拉杆上的小人也不够灵活，要是能给我改装一下，搞个高度可调节的桌上足球就好了……” -- 第132页 近来在现代建筑设计学领域求知若渴的妥懽帖木儿此时并没有着眼于小小的桌上足球，而是和贵宾区另一位老资格球迷聊起了这座球场的历史。 “咱们这球场是八十年代建造的，才三万多个座椅，而且好几个包厢都漏风，早该改建了！”老球迷介绍历史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于球场硬件的不满，“前几年雄鹰队曾经筹款计划改建球场，结果就是那年球队降级了，财政预算急剧缩减，自然没钱修了……” 妥懽帖木儿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老球迷点出的问题：球场容量不足，且包厢隔热做得不好。很可能还有抗震能力不足等八十年代老建筑常见的毛病。 剩下的租客们要么去了用餐区点菜吃，要么留在了包厢里看场内球迷们展示出的看台拼图、看台舞蹈、人浪等预热活动。 “这么多热情的民众，让我想到了咱们大唐啊！想当年各国遣使者在东都朝贡，和洛阳的百姓们一起欢庆节日，最热闹的时候也赶不上今天这样啊……”被热情的球迷们吸引了目光的武则天啧啧称赞。 李隆基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大唐的盛景在自己治下达到顶峰，又在自己治下迅速从巅峰跌落谷底。幸好爷爷奶奶今天心情好，没借题发挥批自己一顿。 享受地吃着朱佑樘帮自己磕的瓜子，张皇后抬起头，有些羡慕：“唉，虽然说祖宗的坏话不好，可若是我大明没有那次土木堡浩劫，也许还有机会重现大唐的盛景呢！” 刘禅抬了抬眼皮，满不在乎：“祖宗的坏话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每天都惹我爸生气，他不是照样不敢打我。” 刘备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郑重其事地和诸葛亮征求起了意见：“丞相，咱们的租客公约，是不是只在公寓楼里生效？出了公寓楼，我是不是就能打儿子了？” 朱佑樘意识到事情不妙，再不阻止就要出现违法暴力事件了。他揉了揉因为帮媳妇嗑瓜子有些酸痛的腮帮子，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些球迷真热情啊，希望今天球队的表现能让他们满意。更希望小赵能进球！” 一起品尝包厢内各种果汁的杨玉环拉过谭楚楚，问出了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甚至不忍心回答的问题：“姐，咱们华国的球迷这么热情，我们去外面踢球的时候也能看到那么多业余爱好者。这么强的群众基础，咱们国家的足球水平一定很强吧！” 谭楚楚一口柠檬汁差点喷出来。她假装果汁太酸，掩饰了自己的失态，用力咳嗽了两下，才旁敲侧击地回答道：“咱们的女足队伍确实强。” “那敢情好！咱们女人真厉害！”杨玉环天真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却又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呀，赵哥不能踢女足吧？” 谭楚楚叹了口气：华国男足，想帮你挽尊不容易！ “男子队伍就别说了，今天咱们是出来开心的，给赵哥加油就好。” 杨玉环再天真也听得出谭楚楚的弦外之音，乖乖地不说话了。 “快看，球员们进场热身了！”刘秀的声音响彻整个包厢，“看，小赵也出来了！” 只见川上雄鹰队和客队白色海岸队的球员们从通道跑出，各自占据半场，沿着场边开始慢跑。赵匡胤混在一群队友中，虽然他的身高并不突出，但他的体格十分健壮，简直比队友们大了一圈，所以就算在包厢里也很好认。 又过了半小时，在贵宾区活动的租客们纷纷回归，陈叔宝也打着酒嗝进了包厢。他其实喝得并不太满意，因为用餐区的啤酒是唯一限量供应的商品，每人两罐。他喝了两罐之后并不过瘾，只能再点了好几罐无醇啤酒解馋。 不得不说，现代食品工业还是厉害，即使是无酒精啤酒，也做得让资深酒鬼陈叔宝喝到了前世从未尝过的美妙滋味。 很快，热身结束，比赛就要开始了。 第77章 、排队理发 一边在包厢里看球, 谭楚楚在手机上打开了全国最大的球迷论坛。每一场职业联赛，论坛里都会开一条直播贴，供球迷朋友们交流。 今天比赛中受球迷们关注的重点, 自然是雄鹰队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赵匡胤。有死忠球迷可能了解一些情况, 便对好奇的同好们科普说, 赵匡胤原本是个乡下种地的小子，外号“赵老二”, 是在野球场上被人发掘的。也有人瞎编故事, 说赵匡胤这个体格原先肯定是个搞搏击的，不知为何专业踢了足球。 赵匡胤被龙教练放在了前腰的位置上。谭楚楚觉得这是个很合理的安排：赵匡胤的速度、盘带和摆脱防守能力都很强, 能为队友提供火力支援，但他自己的射门准星几近于零, 也就在和租客们这样的菜鸟球友对阵时能进不少球, 一对上专业人士, 射门都能打到角旗上。 “这个赵老二无球跑动能力不行啊, 右边那么大一片空地，他是看不到么？”开场十分钟，两队都没有进球, 论坛上有球迷开喷了。 然而一分钟后他就被打脸了：赵匡胤根本用不着找防守薄弱的区域。队友拦截下对方的进攻后, 迫于对方反抢的压力, 只得将球分给了离他最近的赵匡胤——即使赵匡胤的站位并不太好，不远处围了好几位防守球员。 可赵匡胤根本没想着往右侧空档跑。他用连续的假动作骗开了一位防守球员, 又在对抗第二位上前争抢的防守球员时, 用身体挤开了对方, 终于把皮球带到了底线附近。 -- 第133页 “楼上脸疼么？赵老二根本不需要空档, 他跑到哪儿, 哪儿就是空档！” 见中路有人队友包抄过来, 赵匡胤自己射门角度太小了，他便把球传给了中路队友。只可惜队友面对防守球员的包夹防守，根本没法舒服地调整动作，仓促间的射门还是被门将没收了。 这样的场景全场比赛出现了好几次。赵匡胤也尝试过两次自己射门，可他的准星实在不够，两次机会都打偏了。 雄鹰队的整体实力还是不如位于积分榜榜首的对手，几乎全场被压制在后场，在对手前锋的狂轰滥炸之下，勉强依靠门将的出色发挥守了个平局。 尽管只拿到一分，但几乎所有敢于自称“球迷”的观众，都能看出，这个来头神秘的新援赵匡胤表现出众。虽然这场比赛的风头被多次送出关键扑救的本方门将抢了，但在雄鹰队普遍状态低迷的中前场，赵匡胤的高光表现实在不少。 “下一场希望能继续让赵匡胤首发！能跑能抗能过人，为什么二十八岁才开始踢职业联赛？” “挺楼上！平心而论，虽然钟鹏在雄鹰效力多年，但和钟鹏比，赵老二机动性强太多了，而且不贪功，队友机会更好就及时传球。希望赵老二千万不要像钟鹏一样玻璃人，一个赛季要在病床上躺半年！” 被夸“不贪功”的言论若是传入赵匡胤自己耳中，他都要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从训练中就明白自己射门没有准心，他也想自己多进球呀！ 由于被教练处罚，暂时排除出了大名单，在家看球的钟鹏和刘瀚都要气坏了。 尤其是钟鹏，这赵匡胤踢得就是自己擅长的前腰位置，平时训练时也能看出他实力不俗且进步飞速。就算下一场比赛教练让自己归队，在主力位置真的能竞争过他吗？ 这个碰瓷陷害赵匡胤的主意是球霸刘瀚提出的，钟鹏自己只是出谋划策，并主动担任了受害者的角色而已。虽说陷害赵匡胤之前，心里那点嫉妒心也在作祟，可若是刘瀚没有霸凌新人的心思，自己也不会被绑到这条船上。 钟鹏越想越气，一部分怒火也转移到了刘瀚身上。他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个球霸小团体的裂痕已经越发深重，离矛盾公开化并没有太久了。 当然，主力位置的悬念并不会很快解决，因为在这场双方握手言和的比赛之后，全国的联赛都将迎来半个月的冬季休赛期。 原因无他，要过年了。 谭楚楚将回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和父母一起呆上五天的时间。而已入住的二十位租客将在公寓楼里度过一个温馨的除夕之夜。 在她暂别东川市之前，谭楚楚找几位热心租客往四楼空着的公共房间里搬了一张梳妆台桌。二楼的公共房间是图书馆，三楼的这间房间现在变成了李治的临时诊所，他已经往里面塞了一张病床和一台建议医药柜了。和梳妆台桌一样，病床和医药柜都是朱由校打的。 在谭楚楚的计划中，四楼的公共房间可以变成艺术创意空间。比如，若是有租客想找赵佶画像、找胤禛设计服装，都可以在四楼的创意工坊完成，而不一定去艺术家们自己的房间——当然，发型设计也算在艺术创意的范畴里。 房间属于私人空间，私器公用对许多边界感强的人来说甚至会有冒犯的意味。 她又和小林联系上，让他在过年前帮楼里想改变发型的租客剪个头发——毕竟，正月里不理发。 尤其是在前世宠爱自家两个弟弟的张皇后，恐怕永远不会同意朱厚照在正月里理发的，即使她两个弟弟在前世已经作了古。 得知想剪头发的租客有男有女之后，小林特地带上了一大包工具，长发短发直发卷发都能应付。 早晨，等到小林兴高采烈地跑到大楼里，上了四楼，看见四楼创意屋门口排成长队等待理发的租客们，他傻眼了：怎么队里排了十几个人？为什么他们每个人头发都长得仿佛一辈子都没剪过一样？ 没有排在队伍里的租客只有四人：互相理发的胤禛和弘历，不准备修剪的杨玉环，还有签约第一天就被球队拉着剪短了披肩长发的赵匡胤。 原以为只要一上午就能给众人剪完头发的小林，愣是在公寓楼里吃完了晚饭，又去了朱厚照的房间，当面看他打了两局游戏才走。临行前，谭楚楚按照他提供的劳动付了合适的报酬。 小林有些郁闷地询问：“你们楼里都是什么怪咖呀？为什么都把头发留那么长？” 谭楚楚当然不能告诉他，是因为这些人都没有理发的习惯。她又开始编故事了：“我们楼如此偏远，不方便上班族租住，又靠着坟地，求便宜的租客也会心里犯忌讳。所以能住在这儿的人都是不讲究上班地点的自由职业者，还有好些人都是艺术家——你非要称它们为怪咖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也对。” 艺术家嘛，大多都具备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个性。也许楼里哪位艺术家引领了留长发的潮流，惹得整楼追求个性的人都跟风效仿。小林自己在心里补全了这个故事。 回到家的小林连早都没戏，就累得躺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在他不长不短的职业生涯中，从没有这么累过。 “卧槽，昨晚忘了开闹钟了！”小林猛然惊醒，“希望超市里不要有人在等开门。” 恍然之间，他又忽然意识到，这一天是大年二十九。林家的超市早几天前就在门口挂了告示，超市从二十九到正月初五都将歇业，过节期间送到此处的快递都会被转送到最近的快递柜。 -- 第134页 “明天老爸就要回来了。嘿嘿，他大概不会知道我这几天依靠他的超市，不仅帮理发店搞定了制服设计，还拜了最喜欢的主播为师教我打游戏！”小林洋洋得意。 谭楚楚这一天也坐火车暂别了东川市。临走前，她教会了胤禛和武则天两人使用快递柜，一旦她的手机上收到领快递的短信，就会转发给武则天。好几位租客已经在生活中学会了扫码付款，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在自己缺席时遭遇“买菜难”的问题。 年前，杨玉环和咖啡厅的赵老板辞去了舞蹈演员的临时工作，因为元宵节前后，李婉教授会再来东川市拜访，并带着她和李隆基北上去首都发展。 赵老板知道杨玉环的离去是早就计划好的，无法避免，却也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诚恳地提出了挽留：“小杨，虽然你在咖啡厅的工作时间较短，可给我们做出的贡献却是无法抹去的。大概你也看出来了，我这家店之前客人并不多，完全是靠我自己对于理想的一腔热情在亏本支撑。可自从你来这儿工作，无数人为了一睹国风舞者的风采便来店里照顾生意。” 杨玉环自己也能看出来，如今的咖啡厅每日高朋满座。就像哏都的著名茶馆打着茶馆的名头，实际上是靠相声角儿名扬全国一样，赵老板这家国风咖啡店，也靠着杨玉环的舞蹈成了网红店。 当然，咖啡厅最重要的还是饮品和简餐。这家咖啡厅的饮食质量一直都是赵老板用心设计、烹饪的，回头客不少，只是以前小店不为人知，所以生意不好。 虽然杨玉环的离职已成必然，可她这一个月多月以来，为咖啡店招徕了大量新客源。虽然她的离去会让一些主要为了看舞蹈、顺路吃喝的客人不再访问，咖啡厅也已经初步打出了一点名声。 杨玉环还答应赵老板，自己回到东川市时，会来咖啡厅进行几场演出。 作者有话说： 明天3.21休息一天，22日恢复更新~ 第78章 、首都首日 谭楚楚也在公寓里为即将北上的两人保留了203室, 反正楼里的双人间还剩下很多，二楼都没住满，三楼更是全部待租, 不用担心新人入住后房间不够。 杨玉环和李隆基两人不住永明路的时候, 不用付房租。若是他们休假回家, 到时候是按月付还是按天付，以后再说。 亲眼见到杨玉环用她在咖啡厅跳舞挣来的钱, 结清了自己两人这些日子需要付的房租, 李隆基心里有些不得劲，暗自下了决心：到了首都, 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杨玉环那么辛苦了。 软饭这玩意很好吃, 可内心只要留存着一点上进心, 吃起来都会不那么得劲。 年后, 载着全公寓租客们诚挚的祝福, 两人随着李教授上了前往首都市的飞机。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杨玉环还担心自己表现得太无知，会露怯。只不过, 当谭楚楚说她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之后, 杨玉环才放松了下来。 毕竟, 不是每个人都有远途旅行的需要。按照这两人的“身世”，若不是决定来东川市闯荡, 恐怕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离开家乡的小村子。 首次坐飞机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不适。有的人只是在起飞降落时耳朵疼, 有的人则是从头晕到尾。 杨玉环除了耳朵疼之外, 没有太难受的感觉。加之在飞机上时, 李婉教授坐在她身边, 及时在起飞降落时递上了口香糖, 将杨玉环的不适感降到了最低。 很不幸的是，李隆基属于后者，还是偏严重类型的晕机。 在飞机上的时候，当着经济舱左右众人的面，李隆基还不太好意思当众呕吐。他又是一个人坐在靠近机舱门的座位，和同行两位女性隔着好几排，除了来来往往的空乘人员，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异样。 待到飞机降落到首都机场后，李隆基终于憋不住了，吐得那可叫昏天黑地、惨绝人寰。 杨玉环想上前照顾，却又想起谭楚楚叮嘱自己的，不能那么快就暴露出她和李隆基的真实关系，便只能呆在一旁端茶倒水。 “哎呀，晕机那么厉害，怎么提前不说一下呢？我行李里头常备了晕车药的。”李婉教授语气里有些埋怨，李隆基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连照顾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但她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带来的两人都从来没做过飞机，哪会知道自己是否晕机呢？ 好在吐到吐不出来之后，李隆基渐渐恢复了元气。这次旅行让李隆基对飞机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后来也因为不敢坐飞机，遗憾地错过了一次现场庆祝租客取得重大成就的机会。 李教授自然懂得一些待客之道的，对待初来乍到的两人，并没有直接让他们去歌舞团培训、干活，而是找了一位向导，让他们在首都吃喝玩乐一整个星期。 曾经在东川市郊学会了独立坐公交、用手机地图软件寻路的杨玉环，在首都复杂的路网之下也是甘拜下风：什么，用来寻路的软件还能用来找专门服务自己的小车司机？现代人似乎管这个找车行为叫“哒嘀”？到达目的地之后还会被司机催着要好评？ 从永明路10号到咖啡厅的两点一线远不是城市生活的全部。来到首都的第一天，杨玉环就意识到，原来世界这么大。 其实她在公寓里的时候，也被谭楚楚带去了繁华程度不输首都核心商圈的东川市中心的商场买衣服。但跟着谭楚楚，杨玉环便不会主动去学习身边的新鲜事物，反正一切都有谭楚楚帮忙打点。 -- 第135页 “光是首都就有这么多新鲜事物，不知道华国之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也有这些奇怪的小吃吗？华国之外的人都像我们大唐……啊不，我是说，古时候的西域使臣那样高鼻深目吗？”吃着名称颇接地气的首都小吃“驴打滚”，杨玉环询问起了同行的向导。 向导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一次陪伴的两人社会经验很少，哪怕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对日新月异的城市生活也颇为迷茫。 “你还年轻，有机会自己去看看吧。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不一样，华国之外长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能一概而论的。” 向导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年轻时跟着亲戚做生意，在天寒地冻的毛熊国倒卖过伏特加，冒着南美洲某政局不稳定的国家冒着枪林弹雨抄底本地咖啡。尝遍了全世界的酸甜苦辣，如今年纪大了，在首都当了个地陪，每每看到自己陪伴的游客在各种堪称旅游陷阱的人造景点面前或装叉或惊叹，都觉得好笑。 可杨玉环和李隆基的见识也太短浅了，短浅到他连在内心嘲笑都感到不忍心。 愉快又长见识的一周过去，两人被李教授带着，和洛安歌舞团内的主管人员见了面。刚入歌舞团，两人的行程很简单：先分别加入某个节目的排练团队中，同时进行一些专业知识训练。 这些来自外地的舞团成员若是不愿自己破费在外租房，歌舞团是会安排宿舍的，当然，条件就不如自己租房那么好了。每个人一间八平方米的小单间，和四名其他团员共享的厨卫设施。 杨玉环期待着在新环境中交到更多的朋友。前世的她在宫廷斗争中艰难求存，虽获得了李隆基的一时偏爱，到头来却也是家族内的工具人和皇权之下的牺牲品。入住永明路后，天真烂漫的她也颇受租客们的喜爱，可租客们大多数是男性，仅有的女性租客和她的年纪又相差甚远，所以在公寓里能算得上好朋友的，只有谭楚楚一个人。 而歌舞团就不一样了，能选进洛安歌舞团的基本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孩，和杨玉环年龄相近。这个年纪的歌舞团成员大多没参加过什么大型表演，缺乏高额收入，所以还住在集体宿舍。其中的四人将要成为杨玉环的室友。 然而天真的杨玉环没有料到的是，在歌舞团和人相处，也没比前世在后宫争斗要轻松多少。 住进新环境的第一天，她就和剩下的四位室友做了自我介绍，希望大家能够接纳她。宿舍五人按照年龄排序，杨玉环排第四。 “玉环，跟我们一起看电影吧？”一天训练完毕，大家在宿舍里稍作休息，有两个姑娘便在大厅里放起了电影。老三喊来了洗完澡躲在房间不知该干什么的杨玉环。 但室友们今天放的就是一部充斥着星际旅行、激光武器、全息投影的外国科幻片。要命的是，片子还是毛熊国人拍的，里面几个主角配角好长的名字、多样的昵称，很容易把人绕进去。 杨玉环几乎从第一分钟开始就是在强撑着看下去了。她不想败坏室友们的兴致，请她们像谭楚楚一样耐心给自己讲解剧情，更不想一眼就被室友们识破自己对这些后现代元素一无所知，引发她们的怀疑。 一个半小时后，除了终于搞明白了电影男主角叫伊戈尔或者伊格留沙，又或者伊戈廖科，女主角叫塔季扬娜，但也有人叫她塔妮娅，杨玉环基本一点都没看懂。 “男主太蠢了，为什么从来发现酒吧里对饮的是个机器人而不是女主啊！害得女主伤心那么久！” “就是！还有，他圣母病犯了吧？还指望感化反派二把手吗？” “己方势力被大boss用等离子枪干掉了那么多人，还整天想着挽救已经堕落的反派！” 这部电影对于熟悉科幻元素和现代商业片叙事节奏的观众来说，是很容易带入的，所以刚演完，除了杨玉环之外的四个姑娘就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了电影情节。 电影就没看懂，她们说的什么机器人、圣母病、等离子枪，杨玉环就更不懂了。 杨玉环还住永明路时，在谭楚楚的引导之下接触过好几部电影，但她们一起看的大多是国产老电影，几乎没有什么科幻元素——就算是近现代背景的电影，谭楚楚都需要不时给杨玉环讲解片中出现的科技，怕她看不懂。 换成科幻类的电影，那可就太为难古代人对于科技发展的消化水平了。 还是老三注意到了如坐针毡的样子，试图和她搭话，化解尴尬：“玉环，说说你的想法呗？别害羞！” 杨玉环只得硬着头皮，用从谭楚楚那儿学来的几个和电影相关的词语尬聊：“我觉得女主角长得挺好看的，演技也好……” 老大有些不屑道：“安东诺娃女神的演技和美貌都是全球公认的，你大可以说点新鲜的。” 杨玉环悻悻然“哦”了一声，想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料性格张扬的老二不依不饶：“玉环，你知道安东诺娃吗？” 杨玉环想摇头，却发现面前的姑娘眼里带着嘲讽和讥笑，便全身僵在那儿，不知道是否该摇头否认。 像是看出了杨玉环已然露怯，老二的嘲讽接踵而至：“哈哈，不会吧不会吧，这世界上还有连三届小金人奖得主的安东诺娃吧？” “玉环，没听过安东诺娃，你可听说过松田直？”老大提及了全世界最有名的动画电影导演，当然，她的目的是继续笑话并鄙视显然不知道这个岛国导演的杨玉环。 -- 第136页 见杨玉环的表情依旧茫然，这回连老五都加入了嘲讽的行列：“玉环，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看过电影哦。” 只有老三稍微近人情一些，笑过之后对着另外三个人唱起了白脸：“她不是说了她来自小地方，见识不多，就别欺负人家了。” 杨玉环感激地看了老三一眼，只是面前这四个室友的话题，很快又转向了自己同样一无所知的护肤品领域。 第79章 、纷至沓来 杨玉环不想继续受人羞辱了, 便找了个借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她还听见大厅里老大和老二用奚落的语气，谈起杨玉环早上洗脸用的竟然是肥皂, 也不抹面霜。 她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知道谭楚楚洗脸用一挤就出来的什么“洗面奶”, 洗完了还要涂抹护肤精华。但她自己试用过一次之后实在不喜欢这些洗护用品的气味，便还是遵循了极简的方式洗脸护肤。 “你们大唐诗人李白不是说了么,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你自己舒服就好。”谭楚楚曾这么对她说过。 在前世经历过风霜雨雪、最后被逼自尽的杨玉环, 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室友们的冷嘲热讽打倒的。然而在永明路被众租客当小妹妹一样关照了好几个月，如今只被室友们当做调笑的对象, 心理落差肯定会不小。 就像每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 面对父母的关心只会报喜不报忧一样, 杨玉环在和谭楚楚通电话, 汇报在首都的经历时，也隐去了和室友之间不快的情节，只说每天的训练多么辛苦又多么充实。 但被室友当做怪胎的下一步, 就是被更多队友孤立。就像在球队的赵匡胤因为不合群而被队友陷害一样, 一起训练的小女孩们也对这个形单影只的女孩指指点点。 而且这种孤立还建立在嫉妒之上。杨玉环肤若凝脂, 面容姣好，跳起舞来更是轻盈优美, 把许多资格更老的团员轻松比了下去。 “那个杨玉环从来不说她读书时候的经历, 你们说, 这是为什么呢？” “肯定是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看她那双眼睛就跟狐狸精似的, 还成天装清高假天真。我们舞团又没有男人, 她这么眉目含春的样子, 勾引谁呢？” “喂，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她上学的时候被人把肚子搞大了，被开除了，才背井离乡来首都跳舞的？” …… 来自同性无来由的恶意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关于生活作风的风言风语。更糟糕的是，这些中伤对女性的伤害远大于男性，而且根本无法反驳。虽然在前世就有过“公公变老公”的奇葩经历，可无端的污蔑还是让杨玉环倍感痛心——这些诋毁她的人，可都是她希望能够成为好朋友的歌舞团队友啊！ 李隆基在他的合唱团里也是个独行侠。他没有经历赵匡胤遭遇到的陷害和杨玉环遭受到的污蔑，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在现代社会里比这些人更懂得左右逢源，只是因为和他同龄的合唱团队友大多都是有家有口的中年人，早就拥有了各自较为稳定的社交圈，对结交团里这个业务能力并不算出众的新人没什么兴趣。 李隆基乐得清静，但他也有烦恼。他的演唱方法来自唐朝，和经过现代专业声乐训练的人所发出的声音格格不入，每次都要被声乐老师单独留下来训练。 “真想不明白，李教授是怎么看中你的？”试了好几天，声乐老师泄气了。排练过无数次成功合唱节目的老师实在想不明白，就面前这中年人，资质也就凑合，连专业声乐训练都没有接受过，也不是个有强大后台的人，怎么就被李教授硬塞进了自己的合唱团队？ “算了，你不适合合唱。我们这个节目有个领唱，你去给领唱当个替补吧。”声乐老师转换了思路：他的声音不适合合唱就索性不让他合唱，当个领唱说不定还能唱出些特色。当然，团队里已经有个优秀的领唱了，空降来的李隆基随意挤掉别人的“首发”地位是不可能的。 在李隆基杨玉环分别在歌舞团遇到挫折之时，永明路10号租客们的业务却越做越红火了。 小林所在的理发店受损状况比预期的要严重许多，墙体变形严重，根本不是花一两个星期简单修葺一下就能重新开业的，整个室内装修都要敲掉重做。 理发店的生意不能不做，一个店十几名员工还要吃饭。总店老板安排了附近另外一处空置店面，让员工们先开始工作。 小林顺便和总店方面提出了重新装修店面的请求，让自己所在的店面更加个性化，和其他个体美发店区分开来。他的请求得到了总部的批准。 事实上，自从三年前从父亲手里接手了整个东川市的全部店面后，总店老板早就想将每家店面重新装修一番了——就像酒楼里的包间叫什么兰花厅梅花厅一样，小老板想按照每个分店所在的位置将原本整齐划一的装修风格改变一次——市中心白领聚集区设计成明亮简约风，让受困于办公室牢笼中的打工人在理发店得以短暂休憩；城南老城区老年人聚居，这些地方的分店可以换成墙上布满山水字画的传统风格；而在人口构成复杂的城乡结合部则会极力展现个性化元素，用网红店效应吸引顾客甚至游客来访。 只是装修耗时费力，若不是正好赶上小林所在的这家店受损太重需要毁掉重来，小林梦寐以求的个性化装修也不会这么快到来。 -- 第137页 当然，秉着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的原则，何况这一次全店重修，工期至少两三个月，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小老板准备在市场上仔细搜寻所有有趣的设计方案，配合自己的不同店面，慢慢定夺。 虽然店面要重新装修，可员工制服却可以先搞起来。胤禛的设计稿很快获得了小林和总店老板在内数位高级决策者的认可。 许多理发店制服都是在黑底T恤胸前或背后印上店名和商标，千篇一律。 胤禛没去过现代世界真正的理发店，设计服装时也不会产生思维定势。他为男女员工分别设计了深浅程度略有差异的深灰色制服，胸前图案只有一把理发剪刀，但每件衣服胸前剪刀的大小型号略有不同。 左臂上是这家连锁理发店的商标和店名，右臂上则会绣上员工们的代号。 每件制服大体看上去很相似，但细看之下每一个员工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有细微差别，也展现了理发店的个性化目标，把“简约而不简单”这句话体现到了极致。 得到了满意的设计方案，找服装厂定制就快得多了。理发店原址店面还没开始装修，临时店面的员工们就换上了新的员工制服。 小林也去临时店面上班了。换上新制服的第一天，虽然造访临时店面的顾客人数不如以往，但几乎每个上门的顾客都问起了新制服的事情。 “亚瑟老师，你们这新制服挺不错的，有设计感。是换了店面以后才决定统一制服的吗？以前怎么没见你们穿过？”一位来做烫染的中年妇女一边等待定型剂作用，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了给自己做头发的小伙。 被称为“亚瑟老师”的发型师其实入行才一年，对分店决策也不了解，只能把自己所知的一丁点信息和盘托出：“好像是我们林总监——啊，就是托尼老师，在临时歇业时发现了一位很有天赋的设计师，就请他帮忙设计了这套制服。” “真有意思。”中年妇女继续上下打量着“亚瑟老师”——他长相帅气，身材瘦削，配上这套时髦的制服更显英姿勃勃，“能请你们的总监引荐一下这位设计师吗？我家开饭店的，也想让我店里的员工换一套员工装呢，最好耐脏、好洗……” “乔治老师，能找总监要一张服装设计师的电话吗？我们电子厂也准备给员工换套制服，要防尘防静电的材料……” “伊莎贝拉老师，我们物业公司的员工制服也打算找这位设计师做，你知道他收费怎么样吗？哦，你不清楚啊，那我去问你们总监。” …… 很快，胤禛光是从理发店的顾客那儿收到的新订单就纷至沓来了。这还不包括野球场上一群业余足球爱好者，主动来找他为自己的球队设计队服。 这几天晚上聚餐的时候，租客们发现餐点种类格外丰富。弘历感到很奇怪：平时自己多拿一根萝卜，曹操都要叨逼半天，这人怎么忽然变大方了？ 直到几天后，轮到弘历和亲爹一起外出买菜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阿玛那么伟大！自己刻章赚的钱也不少，除了贡献给阿玛买衣服败家和交房租，就收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也不知道怎么用，自己就像个守财奴。 怎么就没想到像阿玛一样，把钱贡献出来，在别的租客前面卖个好呢？ 很快，“天下一人”小店又上新了一项新的业务——个性服装定制。胤禛甚至还主动拉来赵佶和自己一起设计联名款定制时装，赵佶负责画图案，胤禛负责面料选择和裁剪，又把网店售卖的定制服装的质量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网店的受众也从欣赏“阳春白雪”的书画爱好者开始继续扩大，如今无论男女老少、受教育程度高低，都爱来“天下一人”瞅两眼。 不久之后，刘备来到办公室找谭楚楚：“谭姑娘，你认识的朋友中，有着急找工作的吗？” 谭楚楚一直关注着各位租客的业务发展，对“天下一人”迅速扩张的现状了如指掌，刘备问出这个问题，一定是他这个网店唯一客服已经忙不过来了。 “我这儿就有个合适的人选啊！”谭楚楚不紧不慢地说。 “谁？” “你儿子，刘禅啊。” 第80章 、客服刘禅 面对这个回答, 刘备愣了一下，又觉得有道理：自己儿子每天在房里一觉睡到大中午，有时候连早饭都不吃；醒来后就在不同的房间闲逛, 不是看朱厚照玩游戏, 就是看朱由校造玩具, 要么就是找陈叔宝定制小黄书，就没一件正事。 自己有一份网店客服的工作, 又能让儿子不再成天无所事事, 干嘛便宜外人呢？ 但是，想到这个貌似干啥啥不行的儿子, 刘备信心实在不足。如今的小店生意蒸蒸日上，别因为这个成天什么都不做, 只知道花样惹亲爹生气的小子, 把顾客都给吓跑了。 “你……真觉得他行？”刘备还是谨慎地和谭楚楚确认一番, 生怕她只是在开玩笑。 “真的。”谭楚楚也没料到刘备对儿子如此没信心, “你可别小看了刘禅。他那么能拿捏人心，在诸葛亮面前乖得跟只被拎着后颈的小猫咪似的，在你面前就只会气你, 当客服说不定还是屈才呢！” 刘备犹豫了一下：“我怕他乱说话, 我忍不住打他。” 离开办公室, 等谭楚楚听不见了，刘备才继续自言自语道：“大不了偷偷打一顿……” -- 第138页 刘备打儿子的执念, 在跑遍了大半栋楼都没找到刘禅向他提供工作后, 变得愈发强烈。他知道儿子白天会去不同的租客房间里拜访, 看别的租客干正事, 可儿子的兴趣实在是太广泛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间房里了。 如今杨玉环已经去了首都, 刘禅也不会在去咖啡馆帮忙接人的路上，所以今天他没有出门的理由，一定还在公寓楼里。 朱厚照、朱由校、陈叔宝这三人的房间是刘禅出没频率最高的地方，可今天这三间都敲过了，刘禅不在。又去赵佶、胤禛、弘历这些有正事做的“技术流”屋内探访一番，依旧不在。 刘备忽然想到了某种恐怖的可能性：臭小子不会未经告知就独自上楼顶天台玩了吧？这件事最恐怖之处并非天台那么高，担心租客出什么安全问题，而是——找人要爬十五楼！ 好在刘备下定决心爬楼之前，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先请刘秀在楼里吼一句帮忙找人，若是儿子再不出来，自己再去天台找。 “咚咚咚——”刘备敲响了刘秀的房门，想请他的大嗓门出马。 令人意外的是，开门的不是刘秀，而是他苦苦寻觅一个小时的儿子刘禅，而刘秀本人正在房里靠窗的地方拿着笔记本写字——前几天挖矿小分队又带人去了珍本图书馆，想必刘秀又在回忆《半仙荒原矿物志》的内容了。 “你咋在这？”刘备满心疑虑。 刘禅倒堂堂正正，无所畏惧：“我找老刘叔看矿物记录啊。仙界那些矿石多有意思……” 刘备叹了一口气，把网店需要增扩客服队伍的事情和刘禅说了一遍。 原以为刘禅会嫌麻烦，刘备早就在脑海里准备了一千套继续说服儿子的话术。只不过，刘禅居然轻而易举地答应了：“行，我试试呗。” 上次三国五人组“不服再憋”的任务做得十分辛苦，才挣了五百块。网店客服的工作虽然也不轻松，可老爸开出的薪水听起来比仙宫的任务更加具有诱惑力，这才是刘禅应下的主要原因。 这声答应干脆得，让刘备满心狐疑，却又根本看不透臭小子古井无波的表情。所谓狼来了就是这个道理，哪怕刘禅这次真的是没有二心，单纯地答应帮父亲干活，刘备也会怀疑他又在密谋什么能让自己生气的阴谋诡计。 刘禅第二天就开始工作了。他依然睡到了日上三竿，所幸一大早顾客很少，刘备自己和孙权两个人就够应付。 下午，过来询问商品细节、讨价还价的顾客开始变多，刘备和孙权一直觉得，是时候让刘禅也投入工作了。由于刘禅是没有培训直接上岗，刘备对他有些不放心，在刘禅和顾客交流的时候，不时站在他身后看儿子对顾客说了些什么。 刘禅并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但为了零花钱，他忍了。 刘备看刘禅和四五个顾客进行了对话。虽然因为业务不熟，对店里商品的价格等事宜不甚熟练，但儿子在和顾客交流时坦诚且礼貌，有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也会及时询问自己或孙权，这让刘备终于放心了下来。因为问问题的顾客实在太多了，刘备便不再站在刘禅身后看他，转过头去在自己的手机上给别的顾客解答问题。 这下刘禅可就放飞了自我。外表愚钝，内心极为通透的他似乎在消费心理学方面拥有天生的才能，操纵人的心态很有一套。放在公寓里，他的这一特点体现在和所有租客关系都保持得很好，以及能随时随地把老爸刘备气到想大儿子。放在店铺的潜在顾客身上，就是另一种效果了。 当天晚上，刘备和孙权一起清点销售额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变化：天下一人小店的商品价格普遍比较贵，普通顾客都得攒一段时间的钱才在店里消费一次。尤其是赵佶的字画，光看一眼价格就让人肉疼，即使和弘历的刻章服务配套销售，一次在网店里消费一件以上商品的顾客仍属少数。 可今天不一样，好几位顾客竟然连买了好几种商品：一幅字画，附带刻章，再来件小木雕，或者把自己买的字画印在T恤上买件文化衫…… “大耳啊，今天咱们挺走运，下午遇到的都是些阔气的大款客户！”盘点账目时，孙权乐呵呵的。 “那可不，我家阿斗可是个福星！想当年曹贼率军在长坂坡追击，阿斗被我方大将赵云护着，愣是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就回到了我身边。还有，虽然我成天指责他不思进取把国给亡了，可比起前朝后朝那些投降了还被杀害的亡国之君相比，幸运太多了，你说是不？”刘备显然开始飘了，“哦对了，同为亡国之君，阿斗心宽体胖地活到了六十多岁去世，够本了。不像你们吴国的孙皓，投降了也不过活了四十出头……” 孙权一个大白眼翻了过去，不再说话。而正在厨房研制新菜的曹操则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吓得他赶紧把头扭向一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免得污染操作台上的食物。 “不知道是大耳还是碧眼，或者是那诸葛老贼，又说老子坏话了……”曹操揉揉发酸的鼻子，心里暗想。 只是此时的刘备尚不清楚，自己儿子不只是运气好。 “今天我们的运气也很好呢，又是好几个一出手就扫空一片货架的大款。”第二天，孙权继续兴致高昂地汇报着经营成果，“小小朱最近两天没有新的木雕作品，要是每天都按照这两天的出售速度，库存都快空了。” -- 第139页 第三天，当两人依然发现有好几位所谓的“大款客户”连续下单好几样商品时，他们终于发现了一点规律：这些高消费客户下单之前，都找刘禅询问了一些关于商品的问题，比如他们看中的这幅画尺寸如何、是否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装裱风格，等等。 “大耳，一定是你儿子解答问题的时候特别讲礼貌，把客人哄高兴了，这才多买了几种商品。”孙权想当然。 儿子被夸等于自己脸上有光，刘备呵呵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了儿子前些日子不停在自己面前恶作剧的样子，心生一计：哼哼，让我也来耍耍你好了。 没多久，正在老爹给自己配备的客服平板电脑前待命的刘禅，收到了一位陌生客户的消息：“你们店里那幅辛弃疾的《水龙吟》怎么卖那么贵？能便宜些卖吗？” 这个客人如此无礼！刘禅攒起了眉头。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应这位客户的问题，而是先点开了客户的资料，发现这是个从未在“拼猫易购”有过任何交易记录的用户，要么是个网购新手，要么是故意来找茬的。 “阿斗这小子工作时间发呆吗？怎么还没回我？”屏幕另一边的刘备心里有些不安，不过没等他说什么，他就收到了刘禅的回应。 刘禅回了很长的一段话。他先对词作做了详细的释义，在解释到“刘郎才气”时，更是把这句词所提及的主人公刘备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让屏幕另一端的刘备读得很是得意。接着，刘禅又分析了这幅字的特殊运笔技巧，虽然在刘备看来，只是赵佶平时和他交流时常说的那些技法，但这些分析放在外行人面前，还是能唬住他们的。 “所以你瞧，我们店里所销售的这幅字虽然价格较高，但一分价格十分货。”客服刘禅继续娓娓道来，不过接下来的操作让刘备看得都惊喜万分，“您似乎是第一次在本店消费，如果您买下这幅字，我能给您的配套个性印章打三折。” 这番话术一出，直把店里的另一件商品印章，变成了配套书画作品的必需品。 刘禅还没说完：“对了，这首词的标题是《登建康赏心亭》，若是在您挂书法作品的房间里摆上一座雅致的古典园林凉亭，便是画龙点睛了。您若是有兴趣，可以看看这条链接，我们朱大师的木雕作品，舒适简洁，让您在结束了一天快节奏的工作学习之后，从小园林里找到难得的清静与平和……” 当刘备从这套令人舒适的推销话语中反应过来时，他面前的屏幕正处在待付款页面，购物车里除了这幅《水龙吟》，还有三枚印章、一座木雕凉亭，和一件要画上古建康山水的文化衫。 刘备慌忙间关掉了付款页面，而刘禅却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屏幕偷笑：“老爹，你装得也太不像了……” 第81章 、孙权十万 事实上, 不管对面是不是老爸，刘禅都是这个服务态度。用最诚恳的语气介绍作品背后的故事，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就把顾客哄得开开心心, 心甘情愿地多买好几样商品。 刘备当然不知道, 刘禅从第一天开始就识破了他的身份，时不时地就乐呵呵地披上马甲测试儿子一番。殊不知, 虽然刘备新注册的顾客账号也是注册时默认的一串乱码, 可遇见这么一个从来只问问题不下单的暴脾气用户，就算不是刘禅, 普通网店客服遇上两三次也会格外留心的。 所以，他调戏儿子的同时, 儿子也在调戏着他。 找了儿子几次, 刘备成就感满满, 不由得在孙权面前炫耀起了儿子的本事：“碧眼, 不得不说，我家阿斗不光是运气好，说话水平也高得很呐！我装的顾客不管怎么挑刺, 他每次都能滴水不漏地圆回去……” 孙权虽然不清楚刘禅的客服工作具体是怎么干的, 可这几天店铺的销售额暴涨, 尤其是一单买上好几样的顾客人数激增，孙权自然也能和新入职的刘禅联系起来。他心痒痒了, 对刘备道：“小大耳的业务能力我是信的, 不如让我披上你的马甲也去试探一下？” “呵, 我爹又来找事了。”看见新消息提示里那个熟悉的默认头像和乱码用户名, 刘禅摩拳擦掌。 然而, 交流了两三句, 刘禅敏锐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对面这人，不是老爹！不过朱厚照曾经告诉过刘禅，现在的账号都是要用手机号验证的，用这个账号的若不是刘备，基本只会是孙权了——当然，小概率是老爹找公寓里的其他人来逗自己玩了。 “你们店里最上档次的商品是啥？来十个！”批着同样的马甲，孙权今天假装成一个暴发户。 刘禅依旧假装虚与委蛇：“一千个《三国演义》读者眼中有一千个曹操，俗话说文无第一，我只能向您保证，本店售卖的每一件商品都是大师精心手工创作的精品，都是上档次的。若是您想问的是我们店里最贵的商品，那就要数这幅《水调歌头》了。它是北宋词人苏轼的作品，由本店首席艺术大师赵佶手书，又附上了赵大师创作的赏月图，可谓书画精品了。” “多少钱？”虽然孙权对店里各种商品的标价门儿清，可他还是努力塑造着这个暴发户的形象。 “十万！”刘禅这次没多废话。 “能便宜点不？”孙权听着“十万”这个标价，总觉得心里不太得劲。 “这是最低价了，何况十万还是个有故事的数字。”刘禅故作神秘。 -- 第140页 “怎么说？” “比如许多小孩子都度过的科普书籍叫做《十万个为什么》，再比如某岛国动画作品中人气最高的大黄老鼠绝招就是十万伏特。”刘禅提到的书籍和岛国动画角色都是兴趣爱好广泛的武则天给他科普的，此时他充分发挥了自己最高水平的瞎掰，“此外，我国历史上这个数字也多次出现，尤其是在三国时期……” 孙权忽然觉得形势不太妙，却又一时说不出是哪里怪怪的，只得继续看着对面的客服刘禅打字。 “当年的江东小霸王孙策派他的弟弟孙权带兵十万进攻广陵。之后，孙权掌权后又数次派十万大军攻打合肥，还有江夏郡也是被孙权的十万大军打过的。”刘禅继续扩充着他的“十万”理论，“当然啦，我这个例子举得不太好，因为孙权这几次——都没打赢。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就行了……” 这番话说完，对面一阵沉默。 孙权被噎住了，他终于弄明白了自己刚才看到“十万”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 十五分钟后，刘禅已然服务完另外一位咨询问题的客户，哄得顾客多买了两件胤禛设计的清宫戏风格文化衫之后，那个熟悉的账号再次发来消息。 “阿斗，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的？怎么发现的？”披着马甲的又换成了刘备。 刘禅在自己房间里笑成了一朵花。良久，他回复道：“你第一次问价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砍价的架势，跟你借荆州的样子一模一样。至于今天嘛，语气和以往的你完全不同，除了你，那肯定就是孙将军了。” “好厉害，原来你通过语气就能判断出是我们了……”骗了儿子这么久，没想到是自己被骗，刘备内心有些失望，但还是在为儿子情商挺高而暗自欣喜。 但刘禅还没说完呢：“最重要的是线索是，你注册的新账号没有关闭位置显示。我一点进你的资料卡，网页上就会显示一句话，‘该用户距离您约30米’。除了你和孙将军，距离我这么近的人，还有谁会闲着没事来调戏我？” 敢情自己这是一点都没给儿子骗着，还被儿子耍得团团转。刘备的拳头又硬了，他又萌生出了打儿子的冲动。 距离公寓最近入住的妥懽帖木儿搬进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彭祖终于又带来了新人，而且是一来就来俩。 这一天，正好是川上雄鹰俱乐部结束冬季休赛期，重新开始训练的日子。 自从上次的碰瓷风波后，赵匡胤依旧是队内唯一一个独来独往的怪咖，只是刘瀚、钟鹏他们已经不敢再来招惹他了。好在无论是这些坏心眼球员还是赵匡胤本人，在训练和比赛中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即使之前稍有龃龉，也没有影响到他们在训练中的传接配合。 赵匡胤结束训练独自回到公寓楼里时，发现大厅里坐着好几个租客，正纳闷着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什么大活动呢，胤禛就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热情地主动上前解惑来了：“赵球王，你终于回来啦！今天彭老头又带来了一对新租客，谭姑娘已经带他们入住去了。对了，这人也是你们老赵家的皇帝！” 刚听说来了两个新人，赵匡胤还挺开心的，人越多越热闹嘛，可胤禛最后加的那句话，实在是让他气血上涌：他在仙宫和现代世界过了这些天，已经大致了解过宋朝之后的历史了，他们老赵家的后人就没几个有血性的！他老赵当年好歹也是军官出身，结果后辈们一个比一个怂，不求收复故地、重现汉唐辉煌，只求偏安一隅、纸醉金迷。 刘备成天寻思着打儿子，而赵匡胤每天都希望自家弟弟也被放到现代世界里生活，这样他也可以打弟弟了。 就像第一天入住时就到处找赵佶一样，刚到家的赵匡胤放下训练装备，就跑到了二楼找新租客“叙旧”去了——既然是一对夫妻入住，那肯定住的是二楼的双人间了。 “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项就是这些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或者房间号较小的租客们。他们入住时间早，对这个世界的种种规则已经有了较为透彻的了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时谭楚楚刚和新来两人交代完事情，正从204室退出来。 一见候在二楼走廊里的赵匡胤，谭楚楚立即想到了他的来意：“赵哥，训练结束了？新来的租客你应该认识，不过有一点我先提醒一下，不许打人！” “我认识？”赵匡胤仿佛无视了谭楚楚的提醒，双手交握，把指关节掰得咔咔响，“我早就想打弟弟了！” “弟弟？”谭楚楚心下疑惑，却只当是自己知识掌握不牢，把宋朝皇帝顺序给记岔了。 闯进房间的赵匡胤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屋内的女性对这名闯入的不速之客大为讶异，而男性租客则和赵匡胤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好几眼 新入住的男子和弟弟长得好像！这是赵匡胤的第一反应，旋即，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愚蠢：北宋的帝王都是弟弟的后代，长得像有什么稀奇的？ “小，小侄拜见伯父……”一声恭恭敬敬的招呼，把赵匡胤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你是德昌？”赵匡胤的右手还抬着，本来是准备打弟弟的，却发现对面的人是弟弟的儿子赵恒。死后被称为宋真宗的赵恒，登基之前名叫德昌，小时候赵匡胤不光见过他，甚至还因为特别喜欢这个侄子，而主动提出把他养在宫中。 -- 第141页 但自从知悉了自己身后事，了解到自己的儿子都早逝，故而弟弟让自己的儿子即位之后，赵匡胤心里也一直不太舒服。如今看到和自家德昭、德芳同辈的德昌出现在面前，赵匡胤五味杂陈。 赵恒也不敢言语，他对大伯敬重的态度比起成天在刘备面前花样作死的刘禅，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新来的两位租客正是宋朝第三位皇帝宋真宗赵恒和刘皇后。这位皇后在史书中未曾留名，但民间野史多称她叫“刘娥”，是个长年垂帘听政、掌握过朝政大权的狠角色，常被文人与汉朝吕后、唐朝武后并称。 刚从谭楚楚那儿听说武则天也住楼里、还和她是同楼层的邻居时，刘娥立即兴高采烈地想去找武则天。不巧的是，武则天、刘秀又带着陈叔宝和曹操去挖矿了，还没回来。 后面两位是专门去珍本图书馆看古代小黄书的——当然，陈叔宝美其名曰是“为了文学创作寻找灵感”。 刚想出门去认识一下别的租客，又正好被赵匡胤堵在门口。 好在很快就有人帮他们解了围。一楼传来刘秀熟悉的大嗓门：“我们全须全尾地回来啦，今天收获不小！哎哟，老曹今天烧了啥？好香啊！” 第82章 、脸都不要 还逗留在公寓里的彭祖听见刘秀的声音, 比赵恒和刘娥更加兴奋，尤其是小老头听见刘秀说“收获不小”的时候。 以前从谭楚楚这儿买矿，都只能在她和仙宫商贸部交易完之后买点边角料, 今天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率先检验挖来的矿石, 让萨利弗他们吃自己剩下的。 前世一心想恢复故土的赵匡胤原本想针对赵恒签下的澶渊之盟训他几句，此时听见刘秀的吼声, 便也给了赵恒一个台阶下：“算了, 我们之后再叙旧。挖矿小分队回来了，估计一会儿饭也好了, 准备吃饭吧。” 赵匡胤刚下楼，刘娥就像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直看得身旁的赵恒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刘娥飞速下楼的背影, 赵恒似乎听见她在嘴里念叨着：“前世就恨不能亲眼见天后一面, 没想到居然梦想成真了……” 晚餐时间, 刘娥自来熟坐在了武则天身边，谈话间刘娥的眼神里满是见到偶像的敬仰。不一会儿，张皇后也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也不知道这三个女人唱的是哪台戏。 谭楚楚也向全体租客正式介绍了新入住的两人, 甚至还通过视频联系到了远在首都的李隆基, 也让他们认识一下新人，免得逢年过节回公寓时面对楼里众多陌生人两眼一抹黑。 “老李哥, 小杨妹妹今天不在吗？”张皇后关切地问起了杨玉环的情况。张皇后和谭楚楚一样, 每天都和杨玉环有短消息来往, 虽说杨玉环报喜不报忧, 可她总觉得杨玉环这些日子有些消沉, 视频通话时的笑容之下掩藏着无尽的疲惫。 “我刚给她打过电话, 有个节目正在舞团里选拔参演的女孩子，她似乎很想去，所以这几天练得格外辛苦。”李隆基向大家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张皇后稍稍放下心来，看来疲惫是真的，但只是因为加练太辛苦吧。她和谭楚楚都不知道的是，在首都奋斗的杨玉环几乎每天都遭到同宿舍女孩们的霸凌，虽然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也没有像赵匡胤那样被无端找茬，但嘲笑、孤立对于一个二十出头且社会经验很少的女孩而言，个中煎熬不在话下。 但她连最熟悉的李隆基也不想透露分毫：也许这个男人会帮自己出头，可来到现代社会的杨玉环再也不想靠男人的力量成长了——何况李隆基靠不靠得住还是另一码事。所以，她这些天来一直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关掉了视频，公共房间里的众人也依次向赵恒和刘娥自我介绍，只有赵佶一个人借口上厕所意图逃跑：又来一个他们老赵家的祖宗！ 就像赵匡胤入住那天一样，赵佶每次想躲人，都偏有租客不解风情。上次是找自己画游戏人物的朱厚照，这次是刘禅：“咦，你也姓赵？你跟我们赵大师是什么关系？” 刘禅想给自己的房间取个名字，在“此乐间”和“不思墅”两个名字之间摇摆不定许久，最终选择了前者，还颇有一番自嘲的意味。昨天，他便请赵佶为自己的房间写题字，打算过两天找朱由校打一块匾额。 赵恒在仙宫暂住之时便学习过自己身后的历史。他是个好学的人，不然也写不出“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千古劝学名句。 所以，赵恒猛地血气上涌，觉得自己刚才被赵匡胤堵在房间门口却无法辩驳的那股闷气，终于找到地方抒发了：“赵佶就是你啊？你瞧瞧你干得什么好事，我好不容易边打边谈边哄边诈才和辽人达成了和平协议，可你倒好，打北边来了一群不知来历的女真人稍微威逼利诱一下你就撕毁和约，破坏两国百年交好之传统。结果怎么着，求仁得仁，你不是信任女真人么，那就去跟他们一起终老……” 赵恒不管不顾噼里啪啦一通说，不仅赵佶尴尬，房间里的两位女真人同样很窘迫。弘历想给自己的偶像帮腔，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以什么立场去劝。 最后，还是赵匡胤这个老祖宗出来打圆场了。这倒不是他觉得大侄子说得不对——赵佶这个败家玩意，怎么骂都不过分。只是赵恒这番话是他自己早就喷过几百遍的了，自己说的时候不在意，听别人说出来时耳朵就要长老茧了。 -- 第142页 何况赵恒一心与北方政权求和，违背了自己收复故土的意愿，让武将出身的赵匡胤觉得有些丢人：这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赵匡胤便开喷了：“你们这群宋朝皇帝，一代一代换了多少人了，改过了吗？换汤不换药啊！我也有理由说的，我手下的文武官僚是什么人，赵普、曹彬！你们选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收复故土？你王钦若什么的都在当宰相，童贯都在带兵，他们能胜任吗？不能，没这个能力知道吧？再下去的话要输辽国了，辽国输完输金国，再输蒙古，接下来没人输了。另一方面来说，我大宋是第一个达成了南北分治‘小一统’的王朝。德昌啊，寇准当宰相当得蛮好的，你把他罢免了干什么？你跟辽国人搞个花岁币换和平的和约，就当成多大功绩了，甚至还铺张浪费封禅泰山，你告诉我这怎么解释？”（*） 画龙点睛的那一句也不能少：“脸都不要了！” 说完，拂袖而去。 谭楚楚总觉得这段话有些熟悉，好像还出自在现代世界身为足球运动员的赵匡胤的一位老同行。不过没等她细想，租客们又讨论开了。 “哎？你也去过泰山封禅啊！宋朝那会儿泰山长什么样啊？我当年封禅时候刻的功绩石还在吗？”先嚷嚷起来的是同样去过泰山封禅的刘秀。 李治小声碎碎念，声音里有些庆幸的意味：“除了刘秀，封禅过的还有秦皇汉武，以及开启了开元盛世的咱们孙子李隆基。这次还来了个花钱买和平就当成绝世武功的赵恒……看来我终于不是封禅泰山的皇帝当中最拉胯的了！” 武则天宠溺地看着李治：“阿九自谦了，大唐版图好歹是在你当皇帝的时候达到最大，也是大功一件了。虽然你常年风疾，不少军国大事都是我做的决定……” 李治一时没弄明白武则天的意思，不过他不愿多想，因为媳妇永远是对的！ 早就因为偶像赵佶被打压而看赵恒有些不爽的弘历，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你没发现你是封禅泰山这项活动的终结者么？为什么后人都不去了？还不是你赵恒用一己之力把这项活动的逼格拉低了？” 被大伯批了一顿的赵恒现在只想早点结束饭局回去休息，一句话都不想说。刘娥没有直接挨喷，便悄悄问身边的张皇后：“他说的‘逼格’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张皇后小声解释的时候，胤禛却对儿子刚才说的一番话起了兴趣：“小四，听说你很喜欢泰山，光登顶泰山就有好几次了，怎么没想着封禅呢？” 弘历喷得开心，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封禅这种事情既虚妄浮夸，又靡费人力物力，这种只为了满足帝王虚荣心的活动真的没什么意思。阿玛，我是那种自吹自擂、好大喜功的人么？我是那种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的人吗？我是那种……” 胤禛只觉得头有点晕：我怎么觉得这几个问题都应该回答“是”呢？不过怎么样都是亲儿子，就不揭穿他了吧。 谭楚楚看着一脸怅然的赵佶，心下不忍。别的租客入住第一天都享受了楼里众人的热烈欢迎，赵恒虽然让赵匡胤不满意，可就这样被别人当成笑话看，似乎也有失公允。 于是，谭楚楚主动去和他搭话：“赵恒大哥，据说你也得过风疾？” 聊了两句病情，曹操和李治便都聚了过来，三人抱成团相互哭诉症状。和病友在一起交流病情，让这三人很快熟稔了起来，赵恒觉得终于有个小圈子愿意接受自己了。 李治最近依然忙于研究针灸止痛和理疗，上次成功治疗了桑慧婷的腰痛之后，他对于自己的自信心到达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只是头部的疼痛比腰疼更难治。许多中年人腰部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公寓里的实验样本就有不少，但头风病除了李治自己，也只有曹大厨一个人。 在现代世界以烹饪为爱好的曹操吃好喝好，头风病犯病频率比起前世减少了不少，李治很是犯难。 有了急于摆脱症状困扰的赵恒加入，李治很是兴奋。没几天，刘娥就发现丈夫浑身上下全是针眼。 起先，刘娥以为这是丈夫在打扫卫生、帮忙做饭时不小心扎伤的——毕竟现代社会没有宫女太监服侍，各种家务都要亲力亲为，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帝难免动作笨拙，伤到自己。 可自从她在赵恒的脖子上、脚踝上都发现了针眼之后，刘娥终于忍不住担忧起来：“你身上都是被什么扎的？还记得刚入住那天，管理员妹妹说的那些话么，有些不该碰的药品，再上瘾也不可以碰。” 他们入住首日，谭楚楚的确提过，现代世界有一种容易让人成瘾的有害物质，为一百多年前的华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以后若是有机会外出，遇到别人推销奇怪的物质千万不要尝试。 显然，刘娥是误会了，而赵恒并不清楚她在误会什么。 经过两人一番鸡同鸭讲的相互误会，刘娥终于弄明白了，赵恒身上都是被李治扎的针眼。刚想心疼丈夫两句，却发现他似乎乐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赵匡胤这段演讲改编自范志毅的“国足圣经”，请用沪普念出来~ 第83章 、集体治病 赵恒这一天的针灸是在三楼的公共房间完成的, 全程在刘娥眼皮底下受到监督。刘娥起先还在门口徘徊，她的确不太放心李治这看似狂放不羁的针灸手法，但又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让李治不喜。 -- 第143页 不料李治看见她之后反倒很大度地邀请她进去观摩, 还开玩笑打趣说：“没事, 好奇就进来看看吧, 我也不担心你会把我的手法给学去了！” 李治近些日子的用在赵恒身上的针灸实验，有的成功缓解了赵恒的疼痛, 有的并没有效果, 毕竟他在珍本图书馆读到的古医书也只是古代医生的经验总结，既不是每种方法都靠谱, 即使是得到验证的方法也不一定对赵恒管用。 但李治保持乐观，他很喜欢他入住第一天就从谭楚楚那里学到的一句话, “道路是曲折的, 前途是光明的”。 除了乐呵呵地被当成医学实验对象, 赵恒和李治在一起时还喜欢谈论过去泰山封禅的过往。 每次一聊到这个话题, 赵恒便心痒痒，很想再去一次，甚至也去自己前世被辽国占据的北方。入住第一天, 谭楚楚还告诉他说, 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宽广的道路和日行千里的“火车”, 不由得让人蠢蠢欲动。 只可惜，没钱哪儿的去不了。赵恒大概是众多租客中, 自入住以来最积极寻找挣钱门路的了, 只可惜他既不会做木工, 也不会设计服装, 更不懂打游戏, 想跟着学医发现自己根本记不住李治提到的那些现代医学名词, 想跟着做饭却发现自己连生抽老抽豆豉油，被曹大厨骂了好几次“专业炸厨房”。 看来租客们已经探索出的赚钱模式在自己身上是行不通了！一心想挣钱出门旅游的赵恒唉声叹气，可谭楚楚只是让他放松心情：入住前几天就挣钱的，只有赵佶和朱由校两个前世便以不务正业闻名的，但只要能够开始将能力变现，哪怕只是找到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潜力所在，经过特殊能力加持的租客们业务水平还是远高于普通人的。 都不用拿赵匡胤举例子——这种“五人组”成员的业务能力即使在租客中都是佼佼者，就说刚入住时一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的张皇后，几个月后也能和专业程序员桑慧婷谈笑风生、甚至已经着手和诸葛亮合作开发游戏了。即使是废柴陈叔宝，他写的小说也有依靠满满的考据干货成功签约上架的潜力。 刚劝完赵恒，刚才以工具人身份出现在对话中的桑慧婷就给谭楚楚发来了消息：“楚楚，我不小心跟同事提到了你们楼里上次给我看腰病的李大夫，结果他们一个个都来求我了，都想见见这位神奇的李大夫。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消息后还附着图片，上面是一张字条，字迹一看便来自不同人：“一人血书求见李大夫——梁亮；二人血书——郑丽萍；三人血书——朱永强；第四人求李大夫看在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儿上帮我看看腰——李卓；第五人肖建华附议……” 桑慧婷的同事们都是一天在电脑前坐八个小时以上的，有的人下班回家之后也是坐着打游戏，若是腰没问题还是怪事呢。 谭楚楚把这事儿一说，李治便欣然同意了：“租客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腰病，经过这几个月的摸索，我对各类腰腿疼已经总结出了相对成熟的诊治经验，可以帮人看病了。需要我带着医药包外出吗？” 其实谭楚楚也觉得一次带一群外人来公寓里有风险，更希望李治能外出行医，只是他现在还属于非法行医，在外面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举报了，恐怕吃挂落的不止李治一个人，还是放在公寓里安全些。 入住后一直很低调的妥懽帖木儿也展现了自己在房屋装修改造上的才能。听说李治要在三楼医务室批量给外人看病，妥懽帖木儿帮忙把这间公共房间又改造了一下：不仅将面积有限的医务室用木板分割成候诊室、更衣室、治疗区和医务人员办公室，还改造了房内的水电线路，把候诊室每张椅子边上都安装了充电口，把原本只通到每层楼公共房间门口的水龙头延伸到了治疗区。 两天后，桑慧婷便带着七个同事，包了一辆中巴车，八个人浩浩荡荡地开向了永明路10号。 “桑组长，你导航的地方这么渗人？靠着一片大墓地？”同事肖建华负责开车，看到目的地后背难免发凉。 “这种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公寓楼？周边好像除了一家开通了瓜狗驿站业务的超市，也没什么配套设施了，更不存在学区房了，在这里买房的人图个啥？”同事梁亮的孩子还有两年就要上学了，最近正在和媳妇讨论换个学区房，对住宅地理位置格外敏感。 “你们呀，还是年轻！”和李大夫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同事李卓制止了众人的质疑，“真正有本事的有钱人，谁还挤在城里一天到晚吃尾气呀？米国有钱人都住海滨大别墅，说不定这李医生故意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享受慢节奏生活呢！” “就是，小桑不是说那医生早就财务自由了么，还轮得到咱们这群苦逼打工人对他们的生活挑挑拣拣？”同事朱永强附和道。 在同事们的叽叽喳喳中，中巴车开到了永明路10号。让众人颇感意外的是，楼外停车场一辆车都没有。 “住这样的地方，居然都没人开车？还是说到了周末，整个楼有车的住客都出去玩了？”桑慧婷也有些惊诧，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忙着和谭楚楚聊天，没注意到公寓楼前的异样。 少了车，公寓楼其他常见的元素倒没少。八人刚下车，“保安”刘秀就甩着膀子出门来喊他们登记身份了。这一次就来了八个外人，谭楚楚把租客们的身份都安排妥当，坚决不露出一丁点马脚。 -- 第144页 把外人带进三楼候诊室后，谭楚楚又对门口的赵恒和刘娥交代了几句话。 “小桑闺女，你的腰恢复得怎么样了？”李治看到桑慧婷熟悉的面庞，先从她开始询问起来。 桑慧婷看向李治的眼神就像追星少女见到偶像：“李医生，太感谢您了。我过去好些年，搬个重物都战战兢兢，生怕腰痛又复发，结果上次还是复发了。幸好有您，不仅帮我止了痛，我现在的腰部比以前还灵活了不少呢！” 李治做出一副杏林泰斗的姿态，笑呵呵道：“如我所料，不错不错。这样，我今天先帮你的同事们诊治，若是都看完了时间还早，我再教你一套辅助动作！” 桑慧婷上一次是急性腰病复发，而七个同事的症状则是慢性的，所以李治省去了扎针止痛这一步，直接上手摸骨诊病了。这些人虽然都抱怨腰酸背痛，但具体诱发症状的病因并不同，腰肌劳损、腰间盘突出、脊柱侧弯…… 好在李治已经详细地学习了现代医学关于骨骼肌肉的知识，结合华国传统医学的经验，对症下动作。他继续使用以五禽戏为基础改编的动作帮助七个同事复健，每个同事的行动顺序、具体动作、动作时长都有差别，但他们做完动作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两个字：爽快！ 原以为教每个人一套操，便能很快解决他们的病痛，可有些人的症状比李治预料得要复杂。坏习惯坏姿势保持了几十年，也不能指望一朝一夕就能治好，像桑慧婷这样的纯属幸运，她的复位在李治看来是非常简单的。 但换成和他同姓的李卓，不仅有腰肌劳损，还附带长期跷二郎腿带来的脊柱侧弯，这种在李治的诊治方案里就不是一两套动作能解决的。 像李卓这样的病人，先要给他按摩放松肌群，再做动作。 李卓这人嘴巴停不住，一边接受按摩，一边和本家李医生开始闲聊：“李医生，咱们来掰扯掰扯呗，说不定咱们还真能找到共同祖先呢！” 李治默然不语，示意李卓先说。 孰料李卓语出惊人：“虽然没保留那么久远的族谱，但我老家的老人都说，我们是唐高祖李渊的后代，是他的十六子李元庆这一支的！咱也有的吹了，我祖上和流芳百世的唐太宗李世民是兄弟，嘿嘿……嗷！” 李治听这个外人直呼自己父亲和祖父的姓名，一时有些失神，下手重了些，把李卓给捏疼了。他倒没慌，随口解释说：“痛是正常的，我会轻一点的。对了，我家没写过什么族谱，我也顶多知道七世祖的名号，追溯不到你们那么远。我的七世祖应该不是什么皇帝的后代。” 其实李治一点都没说错，他的爷爷才开始当皇帝，七世祖自然不是皇帝的后代，但他是皇帝的祖宗！ “那可惜了呀，要是保留了完整的族谱，我们还可以继续向上追溯呢……”李卓有些洋洋得意，“对了，关于我祖上那个李元庆，虽然是个王爷却不骄纵，后来当了刺史，因为政绩突出，还被唐高宗李治赐了好多财物呢。对了，说到唐高宗跟武后，我听说过一段艳史……” 要不是李卓正头朝下趴着接受李治的推拿治疗，他肯定能看见李治嘴角不停抽搐的窘态。李治恨不得再狠狠掐他两下，只是医生基本的道德素养让他没有那么做。 他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谭楚楚要反复在租客们面前警告他们别和现代世界土著们争论历史故实——因为这些土著们神气十足地传播谬论的样子，真的太可气了！太让人想用事实打脸了！ 李治忙着给七个同事治病，顺便听这些病人奢谈自家往事时，他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他都见不到武则天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3.28休息一天，29号恢复更新~ 第84章 、倾诉苦楚 七个人周末起了个大早, 跟着桑慧婷来永明路治病，天都黑了才全部治疗完毕。虽然时间很久，治疗效果却都不错, 所有人的腰腹部灵活程度明显得到了增强, 至于对腰痛的治疗效果, 则还得等到周中在电脑前坐上十个小时后才能对比。 谭楚楚当然也不会饿着这群外人，她拜托曹操多做了八份便饭, 也没忘了按照东川的盒饭市价收费。她没有允许这群求医者和租客们一起在公共房间用餐, 只能委屈他们在候诊室里吃饭了。 刚叮嘱曹操做完午饭，杨玉环忽然发来消息：“姐, 有空吗？方便视频聊一聊？” 这很不寻常。杨玉环白天通常都在刻苦训练，视频聊天基本都在晚上睡前。就算今天是周末, 她多半也会出门闲逛, 探索首都的一切。为什么这个点她会主动提出视频？ 谭楚楚没有犹豫, 立刻点开视频聊天。武则天刚好来找谭楚楚闲聊, 同样加入了聊天。 “前些日子和你说的舞团新节目，我没选上……”杨玉环脸上掩饰不住的低落，“我们十几个人竞争七个舞者的节目, 别的姑娘无论选上没有, 都得到了负责选拔的老师的反馈, 可轮到了我，老师却什么都没跟我说, 只告诉我说我的表演还不够好。” 这真是个坏消息。谭楚楚知道, 杨玉环这些日子每天加班加点练习, 就是为了在表演中崭露头角, 这种情况下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被室友言语霸凌她还能一个人忍着, 可跳舞是她在现代世界找寻到的人生目标, 在这方面被否定，让她有些难以接受，遏制不住心中想要找人倾诉的冲动。 -- 第145页 “我倒不是自吹自擂，可我自认为团里有几个选上的姑娘动作太僵硬了，和选拔老师平时强调的训练要点完全不符合，她们却都选上了，而我没有……”杨玉环继续低声倾诉。 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谭楚楚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象征性地分析了情况：“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也许这些姑娘正因为资质平平，之前的表演已经连续多次选不上了，为了不让她们受到过多挫折，也许老师这一次就选上她们了。你是有本事的人，但你刚进舞团，或许老师这次不选你是不希望你起点太高、太过骄傲呢。” 武则天的劝慰则更加犀利：“再说了，既然这次节目选了跳舞水平并非顶尖的演员，说明这个节目的重要性也就那样，你也没有必要因为落选了这种节目，就给自己太大压力。” 杨玉环点点头。这些她也不是完全不懂，前世无论是在王府还是皇宫都见识过太多人情往来了——有些年轻女子才情品貌都一般，可选修的内侍和官员们为了讨好某些朝中大臣，也会把这些女子强行塞进后宫中。 “对了，在首都去过哪些景点，吃到过什么好吃的，跟我说说呗？”谭楚楚希望转移杨玉环的注意力。 “倒还真是有。我和圣……李大哥去了明清皇宫参观，说起来也是咱们好几位楼友住过的地方呢！导游介绍说，前世的弘历哥年纪大了，不想走太多路，在宫殿特地为他自己开了一道侧门。”说起在首都的新鲜见闻，杨玉环果然恢复了往常的天真烂漫，“我还发现首都做导游的特别喜欢在弘历哥身上编故事……” 杨玉环话说到一半，她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一张还算秀气的脸从门后蹦跶了出来。 “哎哟，咱们的土包子还会用视频打电话呢，本事长进了啊！”那张脸的主人嬉皮笑脸地阴阳怪气起来，门后顿时传来另外一个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怎么，原来娇滴滴的小杨妹妹也没选上啊！成天到晚一个人呆着，装成清高自傲不和我们同流合污的样子，结果也就是个臭棋篓子，哈哈哈……”第三个声音所说的话语更加刻薄，直戳杨玉环的痛处。 杨玉环就像做了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小孩一样，慌忙对屏幕另一头的谭楚楚和武则天说道：“哎呀，我忘了关房门了……” 说着，谭楚楚从手机中听见她跳下床时轻盈的脚步声，和把门关上并反锁的“咔哒”声。 回到手机屏幕前时，杨玉环明显发现谭楚楚和武则天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玉环，刚才在你门外那些人是谁？你的所谓室友吗？”武则天厉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在首都遇到的都是好人，和室友们相处非常愉快吗？” “是我室友……”杨玉环低下了头，嘴里嗫嚅着什么，不敢说出来。 武则天兴许是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表情过于严厉，深吸一口气，用稍稍平缓了的声音继续问道：“玉环，好好跟我们说一下，不要隐瞒。你这些天在首都到底是怎么过的？她们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找三郎帮忙？那个把你们带过去的李教授呢？” 她口中的三郎就是同样奋斗在首都的李隆基。 “我没有找他们，我……想自己扛过来。”杨玉环故作坚定，倔强地吐出了这一句话之后，终于忍不住满心的委屈，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她终于一边啜泣着，一边将这几天和室友之间发生的矛盾讲述了一遍。 “你什么都没做错呀，她们就因为你对现代文化娱乐产品不了解，就这样孤立你、嘲笑你？”听完了杨玉环的经历，谭楚楚一时并不能接受。 谭楚楚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虽然从成绩到长相都是最让老师同学记不住的那一类，可她也从未成为过校园霸凌的受害对象。所以，即使她听说过关于校园霸凌的新闻，但直到真的有熟识的身边人遇到了类似的事件，她才开始对这个概念产生更加深刻的理解。 霸凌对象之所以被霸凌，并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他们好欺负，他们比有所倚仗的人害怕更加做错事情而已。 就像杨玉环一样。在杨玉环的室友们看来，和她同行的李隆基只是一个有些才能的老乡而已，所以杨玉环算是独自北上追梦，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加上她不怎么懂流行文化、网络用语，生活中除了跳舞还是跳舞，和别的同龄女孩没有共同语言，自然而然地成了剩下的那群人展现优越感的对象。 也许她们还嫉妒她的腰肢更加婀娜多姿、表情更加丰富动人、跳舞时更容易投入表演氛围…… “她太倔强了。”和杨玉环的通话结束，武则天责怪起了杨玉环，可埋怨的语气中又有藏不住的心疼，“她太渴望独立解决问题了，连在首都市唯二熟识的、能够帮上忙的人都不愿意求助。也罢，三郎也在前世证明过了他在关键时候靠不住，李教授也挺忙的吧，估计没工夫来解决小女生直接的矛盾。” 抱团霸凌的人已经习惯了将杨玉环作为霸凌对象，即使她一夜之间忽然能看懂外国电影、学会现代世界的诸多美妆护肤术语，霸凌者也会在她身上挑到其它的毛病继续孤立、嘲讽她。 就算能找到一位说话有分量的长辈教育一下这群室友，谁又能保证她们不在教育者离开后故技重施，甚至变本加厉、用更加恶劣的手段将被训斥的不爽报复在杨玉环身上呢？ -- 第146页 想要告别被霸凌的生活，最容易的解决办法就是搬出去住了。 “干脆我出点钱，帮她租个单间，不受这群室友的鸟气。”谭楚楚提议说。在首都市租单间并不便宜，若是只靠杨玉环自己在舞团那一天绵薄的补贴，交完房租估计就要每天吃土了。 武则天无奈道：“她出去之后连李隆基都不愿意求助，你说赞助她租房子，她会同意么？” “也是这个道理……该怎么办呢？”谭楚楚有些苦恼。 武则天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我去首都看一看，她恐怕没时间自己找房子。实在不行，我再去劝她跟三郎搬出来一起住吧。” 这话让谭楚楚吃了一惊：“您想一个人去首都？我们一起去吧？再不济，让老李跟您一起去？” “这不现实。要是你和我一起去，找房子这种事也不知道要多久，这么长时间，楼里就只有小朱小张他们夫妻俩能管事了。闺女，你还是好好呆在楼里，无论是我们租客还是仙宫大佬，都是很需要你的。至于阿九，他能管什么事，每天除了看医书就是练针灸，带他去还不如带厚照或者阿斗呢，至少他们说话有意思，路上能解闷。”武则天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就埋汰起了李治。 谭楚楚苦笑一声：“这俩要是愿意陪你出去就见鬼咯，一个游戏打得欢，一个客服当得乐，这几天可给他们忙坏了。” 不过紧接着，她灵机一动：“新来的赵恒和刘娥不是没什么事情做么，刘娥把您当成偶像，赵恒也总是嚷嚷着想要赚钱旅游。” 武则天把去首都的事情找赵恒和刘娥一说，两人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虽然刘娥有些担心，她对现代世界不了解，万一不光帮不上武则天的忙，还添乱，赵恒却安慰妻子道：“不怕，只要在路上能拎几下行李箱，也算帮忙了不是？拎不了行李箱的时候，咱们就少说多做，一切按武大姐的命令行事。” 对后辈遭遇的不公颇为愤慨的女皇大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中午刚和杨玉环视频通完话，下午便买好了三人的车票，携上两名跟班暂别了公寓。 好不容易给七个人治了病，又帮桑慧婷做了一套巩固动作，李治笑呵呵地挥别了今天的客人，转过头就从慈祥的中年医生变成了眼里全是钱的老财迷，把手上收到的诊金数了好几遍。 “终于能请媳妇坐一趟她梦寐以求的游轮旅行了……啥？我媳妇下午就出远门了，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这是李治入住永明路10号以来最崩溃的一天。 第85章 、搬出来住 听说了杨玉环在首都市的遭遇, 李治感到痛心疾首，还对武则天抛下他去了首都有些怨念：“小杨真可怜，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情, 也是难为她了。不过我也可以去首都帮她的呀, 她怎么这么心急, 明明可以等我一起的……” 谭楚楚都不太好意思告诉他，刚才李治是如何被武则天嫌弃了的。 武则天入住时彭祖多给的钱已经花完了, 但时空隧道挖矿的分成积少成多, 七八次下来也足够支撑三人在首都市住上好几天的酒店了。万一她还是缺钱，在东川市还背靠着谭楚楚这个大金库, 一个电话打回去就能让谭楚楚打钱来。 从东川市到首都市的高铁只要四个小时。赵恒和刘娥坐在一起，极力抑制着见到窗外那些风景时的激动心情。看了一会儿窗外, 两人又被武则天手机上丰富多彩的应用程序吸引了。 “小赵, 把手机还我吧, 我们行李不少, 到了首都得先找地方住，把东西丢下再去找小杨妹妹。”武则天催促着正好奇地探索着“去哪里网”应用程序的赵恒，“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吧, 在手机上就能订房间了。” “武姐, 在你说之前我们就发现了。我还发现了几个很不错的折扣, 已经放进那什么购物车里了。”赵恒嘿嘿笑着，一边将手机交到了武则天的手中。 武则天在手机上选了几处看上去性价比很高的酒店, 放进购物车里, 准备最后对比一番再结账。她并没有把赵恒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赵恒和刘娥学会阿拉伯数字都还没几天, 更不会用手机看地图、查公交线路, 就算能选到便宜的酒店, 多半也是位于偏僻地区交通不便之处。 “诶，这几家不是我选的呀？”明明只往加了四家备选酒店，购物车里却出现了七家，而且多出来的三家似乎性价比要比自己选的更高——区位、价格、服务都属上乘。她这才想起赵恒说过的话，惊异地朝对面的两人看了一眼，只见刘娥正满心欢喜地对着车窗外的一群黑白花奶牛指指点点，赵恒在她身旁喜笑颜开。 经过了反复的比对，她选定了赵恒加入购物车的一家酒店，先定了一个星期的小套房——这种房型有专门隔开的卧室，外厅还可以加一张床，无论是自己还是赵恒睡在外厅，都很方便。 车到站后，三人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起来。他们第一次出远门，没什么经验，自然想不到可以在随身行李中塞上零食方便面这种在现代世界土著人看来十分常规的操作。 “武姐，咱们稍微走远点再找地方吃饭吧，靠着车站价格肯定高。”当武则天提出在火车站边随便找家苍蝇馆子吃饭时，赵恒居然提出了反对意见，而这条反对意见又成功帮助武则天省了好几十块钱。 用完晚饭，三人和杨玉环约在一家离她的住处不算太远的咖啡厅——她的宿舍原则上拒绝访客，如果住在里面的歌舞团成员需要找人帮忙搬家、看望，登记手续相当麻烦。 -- 第147页 杨玉环在武则天面前又把这些日子里遭遇到的欺凌倾诉了一边，听得刘娥在一旁悄悄抹泪。武则天也把几种可能的解决方案和杨玉环一说，她也同意单独搬出来住这一选项。 至于那些霸凌者，武则天觉得暂时不去理会比较好。她们只是对杨玉环进行了言语嘲讽和孤立，并没有对她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又都是成年人了，她们的行为在道德上或许有亏，却不违法。说白了，换做谭楚楚这样脸皮更厚、社会经验更丰富的女孩子，也许根本不会像在现代世界单纯得如一张白纸的杨玉环一样，受到心灵伤害。 “在这个世界，我们不可能再像当天后、皇帝时那样，看她们不爽了就找酷吏折磨她们。”武则天担心杨玉环还没想通，便循循善诱给她讲道理。 杨玉环比武则天想象得更坚强：“奶奶放心，我虽然很不喜欢她们孤立我的行为，但我不会把她们太当回事的，也从来没想着报复她们。她们的这点小伎俩，阻止不了我在舞蹈表演的道路上前进的脚步。” 她要站在舞蹈家的巅峰，让这些只因为她不懂外国电影就看不起她的蝼蚁，今后对她只能仰视，只能后悔年轻时没有抓住和大佬搞好关系的绝佳机会。 杨玉环依旧回到了那间让她并不开心的宿舍。比起前几天，今天的杨玉环见到室友们时并不那么忧愁又自卑了，因为她知道，东川市整个公寓里的大家都站在自己身后。 第二天，杨玉环照旧一个人去训练。虽然之前的节目没有选上，每天的基本功和合乐训练还是少不了的。而武则天等三人便起了个大早出发，一边在网上搜索租房信息，一边拜访周边的租房中介。 跑了一天的租房市场，武则天有点失望。歌舞团训练基地所在的剧院离首都市的核心区域并不太远，不管是房价还是房租都不是普通工薪族人士敢想的，整租价格更是令人咋舌，杨玉环和李隆基两个人的歌舞团补贴加起来，才能勉强付一个月的租金。 放在公寓里，大概也就赵佶和朱由校的收入能让他们毫不眨眼地在这片区域整租一间房子，哪怕换成一个月能刻几十个章的弘历，恐怕也会嫌租金占收入比例太高。 虽然谭楚楚答应，无论租金多少她都愿意资助杨玉环，可杨玉环住在这样价格昂贵的出租屋里，想必压力也会很大。 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帮她找一些更好相处的室友合租。 “武姐，其实我们不一定只找剧院附近的房子。你瞧，剧院离地铁站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咱们这几天坐了好几次地铁了，这种交通工具很是方便快捷。剧院靠着地铁四号线，我们可以沿着四号线的各个站点继续寻找合租房源。”又跑了几家租房中介，赵恒再次尝试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发现，以剧院所在的文明湖站为中心，向东的区域房价依旧很高，而向西的区域价格趋低……” 赵恒似乎很容易饿，跑了两个小时便又嚷嚷着要吃东西了。武则天在路边摊买了张煎饼，让他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享用。赵恒一边吃着，一边给出了建议。 刘娥在一旁百无聊赖地逗弄着路边的流浪狗，武则天这一次倒真不敢无视赵恒的提议了。这位前世有些好大喜功的宋真宗，似乎在“省钱”上颇有心得，刚跑了几家租房中介，便总结出了地铁四号线附近的房租价格规律。 从文明湖站向东聚诸多酒吧夜店，住宅较少但档次不低，价格也高。向西则是好几幢中低档写字楼，中间点缀着大型住宅楼，想必来首都市打拼时为了省钱而选择合租的年轻人也不少。 “现在我们就沿着四号线向西的几站轮流跑吗？”刘娥逗弄的流浪狗跑开了，她找了公园里的水龙头洗了手，开始讨论起正事。 “我觉得离着四五站的地方比较合适。距离剧院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通勤时间合适，价格会比紧邻着剧院便宜许多。”赵恒啃完了最后一口煎饼，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至于太近的几站咱们也不用去看了。既然不紧挨着剧院，每天她肯定要花钱买地铁票。反正一站到六站内都是一个价，所以理论上说住在第六站是最划算的……” 武则天忽然觉得，赵恒这个入住还没几天的现代世界愣头青，似乎在“省钱”这一领域颇有心得：他订到了可选范围内性价比最高的酒店，找到了价格最公道的餐馆，此时还给出了最划算的租房建议。 最终，按照赵恒的建议，三人为杨玉环在离剧院五站远的地方租下了一处合租房。这处地点离李隆基的住处也只有三站路，实在需要帮助也方便。 更重要的是，同租的两位室友都是年长杨玉环几岁的白领女性，上班甚至加班本身就很辛苦了，没什么精力去管陌生室友看不看得懂外国电影。何况她们的年龄和社会经验放在那儿，心智比舞团里刚成年没多久的姑娘成熟不少，即使觉得这个室友没什么见识，想必她们也不会对杨玉环口出恶言。 在首都市的第二天就完成了帮杨玉环摆脱坏室友的任务，临离开前的倒数第二天，他们又帮杨玉环搬了家。搬家当日，那些室友就在一旁围观，有人掩着嘴偷偷议论，只有其中一个女生礼貌性地问了问杨玉环需不需要帮忙。 杨玉环告诉武则天，这个女生是宿舍里的老三，算是室友中对她最好的一个了。有时候另外三人抱团嘲笑她不懂流行文化，说得太过分了，老三也会劝一劝。 -- 第148页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但是和这些实力不如环环的竞争对手住在一起，早晚是个隐患。她们心眼格局那么点小，等到那群人意识到环环的舞蹈跳得比她们好那么多，她们会不会干些小动作来害你，还真不好说。”武则天前世深谙宫斗门道，她并不愿意把这些陌生人都当成敌人，但她从不惮于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这些人。 杨玉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来到现代世界，在恍若世外桃源的永明路公寓住了好一阵，险些忘了前世的那些重要经验。如今来这么一遭，虽说现代世界的人际关系不会像皇家后宫的勾心斗角那样你死我活，可依然不能傻白甜，把所有人都当成朋友。 当然，这趟首都行另一件让武则天开心不已的事，是发现了赵恒寻找最合理、最便宜旅行路线的能力。 第86章 、抢台词了 武则天等三人在首都市半办事半旅游的一周很快过去。期间, 他们还拜访了在合唱团也不甚得意的李隆基——他的声音与合唱团大多数人格格不入，被声乐老师当成独唱演员的替补。但他的顺位之前还有另一位老资格的独唱歌手，对李隆基来说, 他想要得到上台表演的机会, 得轮到前两位都因故上不了。 差不多就是被放上了冷板凳。 “这下, 三郎也能体会到前世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们的感受了。希望这也能磨炼磨炼他的脾性吧。”面对李隆基的武则天可不会像对杨玉环那样好言安抚。不过她并不悲观，能被教授塞进歌舞团, 虽说是杨玉环买一送一的结果, 但至少李隆基也是有实力的。 搬进新合租房的杨玉环每天依然和东川市的大伙保持联络。谭楚楚欣喜的发现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即使练舞一整天累得精疲力竭, 她的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姐，太感谢你们了, 我和现在的两个室友处得都特别好。其中一个姐姐叫顾芳, 她知道我在歌舞团工作之后, 还让我教她跳舞呢！她说整天坐办公室, 还吃一堆高油高盐的外卖，身材和皮肤管理一团糟。我教了她一些我们舞团里练的基本动作，可她的身体僵硬, 很多考验肢体柔韧性的动作根本做不来。于是我又教她跳我自己编的舞蹈, 比如《小渔女》, 可这当中我的个人特色太过丰富，她也学不来, 很快便丧失了兴趣。后来你猜怎么着？” 杨玉环讲述得兴高采烈, 谭楚楚也听得兴致盎然, 微笑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让我用手机下载一款跳舞的软件, 我不会, 她还手把手教我呢。然后, 她用自己房里的设备投射到客厅的白墙上，我们跟着里面的动作一块儿跳。软件里的歌曲大多都不是咱们华国的，表演者都是一些高鼻深目的胡人。软件每天提供两首免费的歌曲，我们两人每天就是四首，她下了班我们就在客厅里蹦跶。另一位室友下班时间晚，周末会和我们一起在客厅里跳，所以也不用担心吵到她……” 望着屏幕另一端眉飞色舞的杨玉环，谭楚楚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之前和舞团的室友在一起，那些人发现她对外国文化和现代科技了解太少，便尽情孤立，甚至以此为理由嘲笑、欺凌她。现在的室友知道她不会下载软件，不光耐心地教学，还和她一起探索、使用现代科技的成果。 “看了胡人的舞蹈，我的舞蹈动作库也多出了许多从未想过的动作和脚步，也许很快你们就会看到我自编的下一支舞了！对了，顾芳姐总是说她久坐后腰酸，以后带她到咱们永明路公寓去，让李医生带她做一套五禽戏！” “咱们”一词，充分说明了杨玉环即使离开了东川市一个多月之久，内心里依然把永明路的公寓当成家。 “行，等你把你在首都交的闺蜜带来，我们给她提供一条龙服务！”谭楚楚笑着打趣。 “一条龙服务？仙宫把龙也带进咱们公寓来住了？姐怎么没在视频的时候给我介绍一下呢？”杨玉环似乎没听明白这句话是真话还是比喻，想了想，她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解释，“哦对了，咱们楼里那么多真龙天子呢，找谁不都是龙！” “我说的一条龙，是说让她一来先接受李医生的特色腰痛疗法，然后享用曹大厨做的健康午餐，接着和照照一起打游戏，再让赵哥陪她踢球，之后糊弄她来咱们小店里买点纪念品，书画、衣服、印章、木头玩具，应有尽有……” “姐，我发现你越来越财迷了……”杨玉环怨念道，两人哈哈大笑。 三国五人组又获得了来自仙宫的新任务。仙宫的经济危机尚未完全解除，但那个三国迷老仙人已经基本拿到了大部分欠薪——资格老工龄长在仙宫也是有好处的，一些刚进仙宫没多久的新仙人还在等自己下个月的菜钱呢，老仙人的薪水都快结清了。 此次的任务难度为“十分简单”，报酬也并不丰厚。好处是这次的任务并不像“不服憋着”或者“不服再憋”那样，一旦失败就要重新计时，这个任务时限只有一天。 五人需要做的就是在面对面的对话中，用不带脏字的话语让其他人感到不舒服，甚至恼怒。这个过程中不允许使用侮辱性称呼。首先完成任务的人可以拿到两百元，第二名一百元，第三名只有五十元；而一天内被言语伤害次数最多的人，可以获得五百元奖金，但如果被伤害次数出现了并列第一，则谁都拿不到奖金。 -- 第149页 “这是让我们主动挨骂？”刘禅刚和一位难缠的网店客户聊了半个小时，就接到了脑中的任务。任务说明篇幅不短，刘禅来到公共房间和其他人商量对策时还是很糊涂。 刘备又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对刘备道：“任务回报才这么点钱，碧眼，这任务你想做吗？” 孙权比他更加慵懒：“不想。仙宫的任务耗费精力，报酬又不高，我们又不是没钱——哪像某些人一样。” 五人脑海中瞬间出现响起神秘提示音：“注意，任务参与者孙权，成功冒犯曹操、诸葛亮各一次。” 望着曹操和诸葛亮两人有些怨念的眼神，孙权反倒来劲了：“哟吼，原来曹贼和村夫不喜欢被别人说穷啊！” 然而诸如“曹贼”和“诸葛村夫”这类称号属于侮辱性称呼，即使被称呼的人因此被冒犯了，也不会计数。经过五人的一番实验，一个梗也只能用一次，孙权用“穷”刺激过了曹操和诸葛亮，其他人再说同样的话，任务也不会成功。 刘禅终于弄明白了任务的要求，有些懊恼地吐槽说：“可惜啊！昨天在我爸身上耍了那么多个恶作剧，今天我的恶作剧库存告罄，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开始这任务呀？” 孙权心情愉悦，刚才拒绝做任务的他忽然浑身充满了动力：“我感觉我人缘很好，应该不会被冒犯到成为被伤害次数最多的人了，那我只能争取成为伤害别人次数最多的人了。五百块拿不到，拿个两百也不错。” 诸葛亮是个做实事的人，已经开始尝试不同的话术了，比如：“你们听说了没，曹操和朱厚照比厨艺，照照取胜了。” 曹操闻言，勃然大怒：“你个村夫，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呢！就照照那分不清调味料的水平，有一天早晨轮到他给我做厨房助理，我让他做一盘糖拌西红柿这么简单的凉菜，结果这小子愣是分不清糖和盐，做了一盘齁咸齁咸的盐渍西红柿！还有一次……” “注意，任务参与者诸葛亮，成功冒犯曹操一次。” 听见脑中提示音，曹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中了诸葛亮的计。他在心里暗暗思忖：不能生气，千万不能再中招了…… 诸葛亮不动声色，假装和刘备谈事情：“主公，按照曹操那德性，估计他拿下那五百块的最高奖金没悬念了。” 原本是准备用来刺激曹操，让他再生气一次的，可曹操此时也想到了一个侮辱孙权的好办法。他拉过孙权搁在沙发椅扶手上的右手，亲切又温柔地说道：“碧眼儿，你说我们在现代世界关系还不错，缘分呐！虽然我们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只求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 孙权莫名其妙被拉了手，浑身一震，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去你的，你比我老了快三十岁，你要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是在咒我英年早逝吗？” 曹操成功激怒了孙权一次，但即使听见了脑中的声音，孙权还是有些生气，继续怒喷曹操一句：“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句话一出口，随之而来脑海中的提示音让大家颇感意外：“注意，任务参与者孙权，成功冒犯诸葛亮一次。” 剩下四人都满心疑惑地看向了诸葛亮：这句话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被冒犯？ 诸葛亮自己也纳闷呢。想了想，他坦陈：“我也不知道，可就在小孙刚说完那最后一句话之后，在提示音响起之前，我脑中还闪过一行字，‘你被抢台词了’。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当然是没看过老版《三国演义》电视剧的，才不知道这句“厚颜无耻”是剧里属于诸葛亮的一句台词。此时被孙权碰巧说出来了，可不就是抢了诸葛亮的台词？ 一天下来，孙权说的完全不错，曹操成了被吐槽最多的对象，生了一天的气，换回了珍贵的五百元。诸葛亮口才卓著，不带脏字的骂人话从前世强势到现代，狠起来连刘备都喷，还喷得不着痕迹，荣膺两百元一等奖获得者。刘禅和刘备则分别摘银夺铜，孙权成了在这次任务之中唯一一无所获之人。 后来，完成了这项任务的三国众人把这一天的经历讲给众人听。众租客都哈哈大笑，只有被提及烹饪水平的朱厚照很郁闷：清朝人把我当成教育皇子皇孙的反面教材也就算了，为什么来了现代还要把我当素材？Why always me？ 第87章 、拒绝求婚 接下来的半个月, 住在永明路的大多数租客都过得相当平淡。“天下一人”小店的经营按部就班；刘秀和武则天依然率队去时空隧道挖矿；杨玉环每天都会和谭楚楚聊天，还经常发来她和室友顾芳的尬舞视频；李隆基依旧在合唱团当备胎，等待属于自己的渺茫机会；赵匡胤又为川上雄鹰队出场了两次, 送出了一次助攻, 被足球媒体称为“一颗大器晚成的明星”。 李治很满足, 因为他终于用前一次帮桑慧婷同事们治病的诊金，给媳妇买了一次为期一周的游轮航行, 只是还得等到夏天才会出行。 朱厚照也很开心, 因为他不仅参加了一次《中战师》游戏的线下赛，还在比赛中认识了好几位早就在网络上打成一片的同好。比如上一次线上赛的决赛对手“凡士林”, 还有他直播间的忠实粉丝、榜一大哥“拽狂の涐灬”和榜二二哥“一闪”。 即使见到了偶像，哪怕这次线下赛有拽狂公司的赞助, 这位富二代依然对主办方表示拒绝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就算是朱大将军来问都不准告诉。 -- 第150页 朱厚照一直琢磨不明白, 自己楼里这些室友对外自我介绍时都是用的真实姓名, 怎么反而现代世界土著会有不愿意说的？ “人家说不定身份敏感，你就别为难了。将心比心，你也不希望别人揪着你的身世追问个不停吧？”又一次替他走了比上一次繁琐不少的报名程序, 担心小朱第一次来这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场合会怯场, 谭楚楚陪着朱厚照来了, “对了，你先去见见其他粉丝吧。” “看到朱大将军如此年轻, 我就放心了, 咱们过气游戏《中战师》后继有人！”在比赛现场率先握住朱厚照双手的是凡士林。两人在上一次的比赛之后, 私下里又对战过好几次, 每次都斗得难解难分, 看得观众们直呼过瘾。 当然, 也有不服的。那些不服他们俩的观众认为他们的比赛缺乏一锤定音的操作和拉扯，节奏太慢，没有激情。 对这类言论，无论是朱厚照还是凡士林都不用说话，因为直播间观众的口水早就把质疑者给淹没了：你们那是浅薄！在《中战师》里，读懂战机才是游戏精髓，看不懂真正的高手过招才会只满足于所谓的精彩操作！ “久仰！如此擅长布局谋划，真有古代大将军的风采，没想到朱大将军这么年轻，在游戏里领兵打仗却如此成熟老到！我总有一种错觉，你的战略眼光是真刀真枪地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见到朱厚照的拽狂依然拽着一口四不像的文言文，倒是让朱厚照一下就辨认出他来了。 朱厚照一边笑着和自己的头号粉丝握手，一边在心底偷笑：你这还不是错觉，朕真的上过战场，还亲手斩过敌人的脑袋嘞！ 此次线下赛正好也在东川市举办，除了这群业余高手，一些职业选手也来参赛了，其中还包括两名欧洲选手和一名寒国选手。 没办法，主办方给的奖金实在是太多了。 职业选手每天勤奋练习十个小时，朱厚照的训练时间远远比不上。何况朱厚照打游戏时还会一边和观众们吹水，且《中战师》和别的一堆战略游戏交替着打，真正做到了把游戏当游戏。 这就导致了他的比赛结果也比不上大部分职业选手。最终，黑马“GeneralShou”在线下赛的总积分排名是第九，拿到了五千元的奖金。虽然名次看起来很一般，但也足以让大多数观众和选手啧啧称奇了。原因无他，参加比赛的选手中有十三人是靠这款游戏吃饭的职业选手，其中两人都成了朱厚照的手下败将，而其他的所有业余选手加起来也才击败过另一位职业选手一次。 “别用你的爱好挑战我吃饭的家伙”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只有放在永明路10号这群一个比一个来头大的租客身上不成立。 回到公寓后，谭楚楚原计划给朱厚照再筹备一次特殊的庆功宴，却被朱厚照本人拒绝了。在他看来，他也就赚了五千块而已，和楼里那些搞艺术卖货的完全不能比。 “小朱，你格局小了！”刘秀一听就不干了，“搞庆功宴干嘛还非要和钱挂钩！玩就是了！” 这种娱乐精神让谭楚楚不禁想到了某少年漫里整天吃肉开趴体的主角。 租客们在一楼尽情享受着美食，谭楚楚却收到了一条来自桑慧婷的消息： “楚楚，你们楼里还有空房间可以住吗？我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可能需要在你那儿住上一阵。” 这就有些令人头疼了。彭祖曾经告诉过她，除了谭楚楚自己这个有缘人和被仙宫带下凡的租客们之外，外界的普通人是无法进入任何一间房间的，不管是硬闯还是有人带路，也只会被房间门口的透明结界阻拦住。 但肉眼可见的事实是，楼里的空房间多的是，而且桑慧婷上次带同事来看病时也亲眼见到了。她总不能告诉桑慧婷，就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十五层楼全都住满了吧？ “我们这儿租房都是要总部同意的，我做不了主。出了什么事了？”谭楚楚只能尽可能推托，并把话题转移回桑慧婷本人身上。 两人又交谈几句，谭楚楚答应让桑慧婷在自己的管理员宿舍住几天。这天晚上，拎着大包小包的桑慧婷再次出现在了永明路10号，她神色疲惫，整个人的状态和换房子之前的杨玉环颇有几分相似。 “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桑慧婷冒出了这句话，脸上却并没有显出太多的悲伤。 说实话，谭楚楚并不意外。上一次两人彻夜长谈，谭楚楚便觉得她的男友对于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的要求，和桑慧婷对于自己事业发展的野心完全不匹配，还让张皇后帮着旁敲侧击了一番。 原来，就在白天，谭楚楚陪朱厚照在赛场观战时，桑慧婷的同居男友当着好几位共同好友的面和她求婚了。若是正常的求婚，她也许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可桑慧婷男友还自以为浪漫地说了这么一段话：“婷婷，嫁给我之后，你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我会勤勉工作，把你和我们未来的孩子养得可爱又俊俏，让你此生不再为金钱而烦忧，轻松愉快一辈子。” 在共同好友们欢声如雷的起哄、鼓掌、口哨之中，桑慧婷却陡然冷静了下来：这是打着浪漫的幌子，明示要自己辞职并相夫教子啊。 她想起了前些日子永明路10号那位张姐的故事。张姐是个幸运的女人，婚姻幸福，和丈夫价值观吻合，更是在三十多岁找到了一生的理想事业。 -- 第151页 可如张姐那样幸运的人何尝不是百里挑一呢？桑慧婷自己从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跳出，在大城市扎下了根，就已经很幸运了。她的男友对她好，价值观却时常不对付，尤其是在关键的婚后女性在家庭和职场中的身份地位方面并不匹配。那么她能指望自己这位男友，婚后也像张姐的丈夫那样支持自己吗？ 像是害怕桑慧婷没下定决心拒绝求婚一样，男友见她不说话，又自以为是地添了一句：“我时常幻想我们的未来，若是我们生了男孩，就让他和我学打篮球，告诉他，这是他爸爸的信仰；若是生了女孩，就给你和她买许多套母子装，让你们永远漂漂亮亮……” 听桑慧婷说故事的谭楚楚都忍不住喷脏话了：“这男的什么毛病，他的所谓一生信仰不仅得被尊重，还要传给孩子，结果你想继续热爱的事业他都不让？” 正如谭楚楚所说，桑慧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便拒绝了男友：“阿宇，我们从相亲认识才半年多，现在就结婚，会不会太早了……” 男友显然没料到桑慧婷会拒绝自己。两人都同居好些日子了，生活习惯相近，对音乐、影视剧的品味接近，自己平时对她也很关心。今天当着好几位朋友的面和她求婚，居然不给自己面子？ 场面很尴尬。 在场的几个朋友见状，都识趣地尿遁离开，将尴尬留给两位主角。 朋友们一走，桑慧婷的男友便黑下脸来：“婷婷，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这算是拒绝我求婚了吗？” 桑慧婷抬杠的天性即将爆发，可她只在内心抬了一句：“不是，你为什么要说不是。” 表面依然保持沉默。她的男友更不高兴了：“所以你是不想嫁是吗？” 说实话，桑慧婷挺纠结的。这个男友平时对她不错，长相身高家庭条件皆属上乘，若是此刻和他闹得不愉快，两人多半也就走到尽头了。 可男友各种明示暗示让她辞职，让她早早生孩子，求婚这种私密的事情还非要当着几个共同好友的面，总让桑慧婷心里感觉不舒服。 “这人道德绑架啊！”谭楚楚一针见血地指出，“请来几个共同好友，你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会顾忌着他在朋友那儿的面子勉强答应。所以你最后是没答应吗？” 桑慧婷点点头：“对。因为他接下来还威胁我，说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不结婚生孩子就晚了。他还举了我们那几个共同朋友的例子，他们都结婚了，我们已经落后了……可上一次在你这儿和张姐的聊天一直萦绕在我脑子里，我就在想，为什么人生一定要按他们所说的什么年龄做什么事呢？张姐能在三十五岁找到自己热衷的事业，为什么我就要在事业发展的黄金期被绑架着放弃热爱的事业呢？” 说张皇后，张皇后便到了。她是来办公室里找谭楚楚给她解释儿子直播间里的游戏术语的，却看见了表情复杂的桑慧婷。 “这不是小桑么？晚上吃过了没？还没吃的话，我们刚才聚餐时剩下来一些，虽是剩饭剩菜却也足够美味……”张皇后依然热心又亲切。 第88章 、起个网名 “谢谢张姐关心, 我吃过了。”桑慧婷来永明路公寓之前，在路边的快餐厅里随便往肚子里塞了一个汉堡，此时并不饿。 拒绝了男友求婚, 两人也算是掰了, 她急匆匆地去两人同居的地方搬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家当。所幸没什么大件, 两个大行李箱也就能搬完了。 她一个人累死累活搬家时，前男友被拒绝后便去找了哥们喝闷酒, 从头到尾都没想着回来搭把手。分手这事她更是还没和家里说, 毕竟家里的父母兄弟可不在乎她幸福与否，只等着前男友给的彩礼钱呢。 心中委屈的桑慧婷此时被只有一面之缘的张皇后如此关心, 眼泪渐渐涌了出来。 谭楚楚给了她一个无言的拥抱，张皇后在一旁看着, 有些心疼。 良久, 桑慧婷擦干了眼泪, 哽咽地说道：“楚楚, 张姐，谢谢你们。拒绝他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没有机会后悔了, 也不会后悔。” 见谭楚楚和张皇后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 桑慧婷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李医生在吗？上次李医生帮我看过腰之后, 不仅一次都没疼过了, 比从前还更灵活了。我行李箱里有些家乡特产, 若是不嫌弃的话, 给你们尝尝呀……” 但李治还真不在。今天是武则天的生日, 原先谭楚楚计划像在别的租客过生日时那样, 买个大蛋糕庆祝一下，可李治偏要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和武则天单独腻歪，独享二人时光。武则天也没反对，此时的两人应该还在外面的一家小酒馆吃饭呢。 听说租客们还会聚起来给彼此庆祝生日，桑慧婷艳羡不已：“你们这儿的氛围真好啊，邻里之间相处得像家人一样。要不是你这大楼离我单位太远了，我都想和你们总公司申请，在这儿租个单间呢！” 谭楚楚心里直打鼓：幸好你的工作单位远，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拒绝你入住呢。她赶紧把话题转移开去：“确实，咱们这儿太远了。对了老婷，你之后准备搬去哪儿？回周姐的房子吗？” “怎么可能……吕霜还住那儿呢，我这一搬回去，经她那一八卦，第二天全世界都得知道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桑慧婷摇摇头，却又把视线转移回了永明路的租客们身上，“话说你这楼里的租客虽然看上去都是一个个怪咖，但都挺有才的，有神医、有著名游戏主播，还有什么人呐？” -- 第152页 谭楚楚心头一凛：桑慧婷怎么会认识朱厚照？还知道“威武大将军朱寿”就住在永明路10号？ 张皇后也是一惊：小桑姑娘知道多少东西？会不会把自己和朱厚照的真实关系也调查出来？ “游戏主播？你在说啥？”谭楚楚装傻。 桑慧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浪易游戏给了我们公司一个外包项目，是做一款根据游戏战绩分析选手得分的软件，测试软件使用的数据就是几个月之前一次《中战师》游戏线上赛的选手数据。当时我正好发现测试数据里有个住在永明路10号的，就想，这不也是咱们楚楚住的地方么？我就顺着数据找到了他的网名、登记在册的直播间地址，还有照片，发现他长得真的很像上次和张姐的丈夫打赌打输了的弟弟，应该就是一个人了吧？不过你放心啦，关于他基本信息的数据内容很有限，我到现在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呢——不会真的叫朱寿吧？” 谭楚楚这才放心，这世界真小。 张皇后接过话头，成功地找到了一个转移桑慧婷注意力的方法：“那个网名叫朱寿的的确是个游戏主播。对了，你们公司做的是什么软件，听上去好有意思。对了，上次咱们还聊过开发一款新的战略游戏，我们楼里一位擅长出谋划策的租客提出了一个点子……” 没多久，谭楚楚就百无聊赖地退出了办公室，因为里面的两人又开始意兴盎然地聊起了游戏开发。 更晚些时候，李治和武则天在外面喝得微醺，打车回到了楼里。桑慧婷自然又是上前一番感恩戴德，还送给了两人一盒小吃。 “这是我家乡的特产，牡丹鲜花饼。坊间传闻，唐玄宗热爱牡丹，时常与杨贵妃一起赏花作乐。后来有位御厨用牡丹花瓣做出了鲜花饼，深得唐玄宗的喜爱，还被他用来赏赐有功的大臣呢。后来这道甜点的配方就流传至今……” 李治和武则天相视一笑：“原来还有这个故事，改天我们打电话给唐玄宗问问。” 桑慧婷只当他们在开玩笑，虽然她并不太跟得上这一对中老年夫妻的笑点，便也跟着笑了两声，又对李治感恩戴德了起来：“李医生，你可不知道啊，我在你这儿做过三次复健操。头两次彻底治好了我的腰疼，第三次后，我原本僵硬无比的身体似乎恢复了柔韧度，我现在坐位体前屈都能碰到脚趾了！您再给我做一次理疗，估计我都能下腰去了。” 武则天又说了一句让桑慧婷摸不着头脑的玩笑话：“阿九啊，可不能再帮她练了，再练两次小桑姑娘就要跑去首都和我们环环抢饭碗啦！” 在场除了桑慧婷之外的人都是会心一笑。 桑慧婷在管理员办公室住了一个星期，终于找到了靠近公司的一处公寓，还说谭楚楚以及楼里的租客们若是想去中央商务区游玩，随时欢迎去找她。桑慧婷的收入其实已经可以负担租住单间的成本了，之前和谭楚楚、吕霜两人合租了几年，只是因为她懒得搬家而已。 她起先还想给谭楚楚一些钱，当做这几天借住的房租，却被谭楚楚拒绝了：“你这几天教了张姐那么多编程知识，都没收学费呢，等张姐和诸葛先生梦想中的策略游戏上线了，功劳还得分你一份！” 桑慧婷搬出去的第三天，租客们又找到了几个可以大开庆功宴的理由：赵佶的硬笔书法字帖出版了；朱佑樘撰稿演播的华国法律史科普节目第一集 制作完成，上传了著名弹幕网站淅沥淅沥；陈叔宝的小说几经修改，也终于以一个能被现代世界读者所接受的结局结了尾，并发表在了终点文学网上。 赵佶刚开始接到出版字帖的请求时，想过拒绝，因为他这辈子就没用过任何一种需要用手紧贴着纸张写字的笔，结果出版商不仅让他用这么一种从没听过的工具写字，还一上来就让他写出字帖的水准。 不过艺术家皇帝的天赋不可小觑。他惊喜地发现，这种现代世界的书写工具在写起瘦金体时别有一番特殊的滋味，那些尖锐的笔锋在硬笔之下能容易表现出来，笔尖在纸张上翩翩起舞时的触感，也让赵大师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书写乐趣。 他再次思考起了自己在艺术创作上的价值观：有选择地接受包括钢笔、西方抽象主义、摄影艺术等新鲜事物，并把这些自己从未听说过的新玩意融会贯通到自己的作品中，不断地打磨属于自己的别样风格。《诗经》里就说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一个宋朝人有幸重生在一个信息交流高度发达的年代，可不能固步自封了。 朱佑樘的法律史科普系列节目叫做《朱弘治讲法律史》。节目录完了，也让谭楚楚这个三脚猫帮忙剪辑了，只需要注册一个新的账号就可以上传了。 在起网名时，朱佑樘却犯了难。他是个老实人，才不像儿子那样擅长给自己起不同语言的各种马甲。为了起个合适的网名，他不仅咨询了谭楚楚，也利用晚餐时间征询了楼里的其他租客的意见。 “你节目名称不都起好了，网名叫‘朱弘治’不就得了？”耿直的刘秀嫌麻烦，但朱佑樘想起得更有个性一些。 “我看你不如就起‘朱寿他爹’或者‘朱老将军’算了，反正这也是事实。”刘备捍卫起父亲的名号来格外坚定。 但还没等朱佑樘本人发表意见，朱厚照就不干了：“爸，我还打算在我的频道里帮你宣传呢，可你要是起这种名字，我哪还有脸帮你宣传？我看你可以叫‘朱孝’，这可是我在前世给你上的庙号，喊起来多带劲。” -- 第153页 朱佑樘无奈地挠挠头，算是婉拒了儿子的提议：“这个，让观众们听起来怕是要误会我们是兄弟了吧？不太好啊……” 没在租客中征集到任何一个让人满意的网名，朱佑樘失望而归，刘禅还对诸葛亮悄悄吐槽：“朱大哥平时那么随和一人，怎么起个网名挑剔成这样？” 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到了正如饥似渴地攻读着桑慧婷推荐给她的《数据结构基础》的张皇后，朱佑樘两手一拍，欣喜若狂：“我，想到了！这个网名比他们说的都要好上一百倍！能把我内心最炽热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简直完美！” 于是，当天晚些时候，朱厚照便像推荐“天下一人”小店那样，在直播间里给观众们推荐了新的消遣：“本将的一位老友最近在淅沥淅沥站上开启了一档法律历史科普节目，叫《朱弘治讲法律史》。” “哇，主播的朋友好多，专业范围也好广。你说这是老友，老到了什么程度？发小还是小学同学？”一位网友好奇地问道。 朱厚照故作神秘：“我们认识几百年了……不开玩笑，这老友可是见过我穿开裆裤的样子的！” 这遮遮掩掩的回复立刻引发了网友们的遐想，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理论层出不穷。 很快，榜一大哥也准时上线：“末将拽狂の涐灬立刻就去看！等等，节目名称搜不到，朱大将军老友的网名叫啥？” 屏幕后的朱厚照扶额，有些无奈地告诉了他们：“他的网名叫‘我爱程序员小张’。” 作者有话说： 4.3休息一天，4.4恢复更新~ 第89章 、刘娥养猫 直播间里瞬间安静了两秒, 随后便被一片“啊这”、“哈哈哈”等内容占据。说实话，朱厚照初见老爸的网名时也差不多尴尬得要用脚趾抠出靠海别墅了：这真的是老爸所说的“绝对完美网名”么？ 不过好歹也体现了父母之间令人歆羡的爱情，朱厚照也不好当面表示出来, 只能硬着头皮看着网友们尴尬地吐槽老爸的土味情话网名。 虽说节目上线当日, 朱厚照给老爸的节目尽心尽力做了多次宣传, “天下一人”小店也用友情链接功能引导顾客们去朱佑樘的淅沥淅沥频道，可宣传效果依旧有限。 或者说, 节目本身并不够吸引人。 第一期节目从刘邦和咸阳人民的约法三章引入, 朱佑樘的文稿由远及近，从秦律开始, 介绍“盗窃”这一项在现代依然广泛存在的罪行是如何处理的。 尽管朱佑樘的演讲稿干货满满、尽力幽默，有武则天帮忙捧哏, 还有谭楚楚自以为达到人生巅峰的编辑剪辑, 但还不够, 光有这些并不能吸引人。 48小时之后, 节目的评论区只有寥寥五条评论，其中三条大概是朱厚照的直播间或者网店引流来的，只留了句“阿婆主加油”的评论就闪了。剩下两条也只是给了些模棱两可的非建设性反馈, “阿婆主声音好听”、“内容还不错”。 播放数据显示, 一期二十分钟的视频, 有百分之八十的观众都在进度条走到一半之前就关掉了节目，剩下的二成中大概也有一半只是把节目当成背景声音, 真有多么仔细去听也说不准。 “这咋整……”面对惨淡的收视数据和稀疏的评论区, 朱佑樘对自己大失所望, 在租客们“会不会是盗窃的罪名本身不够有趣, 难道第二集 就要开始讲命案了？我还指望着能把这种劲爆性的内容留到后面呢。又或者是单集时长太长了, 如果压缩到十分钟出头, 也许完播率会更高？” 混不吝的朱厚照这下倒是变成了贴心小天使，安慰起了老爸：“爸，你的得失心别那么重嘛，我的游戏直播一开始不也没多少人看，可玩游戏这个行为本身能让我收获快乐就行，人气、金钱不过是让我的快乐稍稍放大的因素而已……” 听着儿子故作成熟老练的安慰话语，朱佑樘哑然失笑。的确，才上传一集节目就指望爆火，他太心急了。其中一部分原因和朱厚照关系密切——他们夫妻俩和之前的胤禛一样，都是“啃儿族”，连房租都是用儿子的收入帮忙交的。如今胤禛在服装设计的道路上将他越甩越远，就连张皇后在和专业程序员桑慧婷交流过后，都着手开始了游戏开发的工作。 第二集 到底还是没有把命案的内容前提，而是按照原先的顺序，讲抢劫。这话题说起来可就大了，朱佑樘把抢劫罪的内容分成了入户抢劫、致人伤亡、抢劫公共机构和金融机构财产等分集，还加了不少各类县志上真实存在的案例，希望增强趣味性。 五天后，朱佑樘特地挑了个自己觉得很吉利的时间上传视频，可第二集 的点击率依然连三位数都没上。朱厚照继续在直播间给老爹打广告，却迎来了一些观众的冷脸。 “朱大将军，不是我说你，咱们看游戏直播的都是图个乐，生活压力已经够大了，哪还有精力去听人讲课呢？” “是啊，那什么朱弘治是朱大将军的亲戚吗？帮亲戚宣传一下也无可厚非，不过我确实不想听什么法律史。我就一个体户，了解咱们当代法律就够麻烦了，平时看看游戏解压，没工夫学习。” 也有观众给予了反馈：“小朱将军，有空你和那主播反馈一下，他和女主播念的东西没问题，例子也鲜活，只是全程视频都是两个人在念稿子，没啥意思。视频网站嘛，没有可看的东西那我还不如去听有声书。” -- 第154页 朱佑樘觉得有道理，便让谭楚楚帮忙把前两期节目的音频分割出来，又上传到喜牛拉雅有声书平台。只是会读书的比会做视频的人更多，他的节目很快便淹没在了茫茫有声书海中。 同样被众多同期作品淹没的还有陈叔宝。他的小说《我穿成了陈后主》在终点文学网开始连载，按照网络创作论坛上的建议，每天发一章，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章均点击12，收藏10，除了一条加油之外什么评论都没有，好惨淡啊……”陈叔宝也和朱佑樘一样感到了气馁。这本书里，除了按照谭楚楚的建议修改了结尾，并避免了那些无法过审的内容，可以说是八成的内容都是按照陈叔宝自己的意愿在推进，“我手写我心”。 接下来的几天，陈叔宝继续上传自己早就全文存稿的章节，除此之外就是去找朱佑樘，两人一边抱怨自己曝光率低，一边又在相互鼓舞：只要节目讲的开心、书写得开心，不要太在乎成绩。 不过话是这么说，朱佑樘除了录视频之外，每天还会去反反复复观看学习那些社科类科普阿婆主的视频，揣摩他们抛干货、玩梗的节奏；陈叔宝虽然远没有朱佑樘这么勤奋，可他也时而进行网络文学输入，为自己的下一本小说做准备。 “老妹，下一本书的标题我已经想好了，就叫《虎爸陈顼》！”陈叔宝刚说出口，就让谭楚楚再次感叹他的不走寻常路，“我要写我爸！他也被现代人穿越附体了，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之后，强势改变教育方式，最终将儿子转变成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对了，这次的结局肯定至少也是统一南北方！” 陈叔宝的第一本书里，南北方最终也统一了，只是统一的方式丝毫不血腥暴力，在充斥着杀戮与战争的男频穿越小说界实在是一股清流。 “加油，别看你小说现在成绩不怎么样，你的结局那么亮眼，一定会得到赏识的。”说出这句话的谭楚楚心里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决，但书都写完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然，朱厚照和刘备也很厚道地用自己的渠道给陈叔宝做了宣传。男频网络小说的受众和游戏直播观众的重合度，要比直播观众与法律史科普观众高很多。 不过对于只想看爽文寻乐子的观众来说，陈叔宝的小说第一章就全是干货，什么陈朝的宫廷礼仪、官职制式，他们可不在乎，还喷陈叔宝不好好推进节奏，只知道拿这些细节水文。好在陈叔宝早就写完了全文，也不用担心□□搞崩心态。 虽然陈叔宝和朱佑樘的试水自己感兴趣的行业都不算成功，楼里却有另外的无业游民很是开心。偶尔楼里聚餐完毕有一丁点剩菜，曹操会让当日轮值的厨师助理把剩菜放在楼外的树下，因为这里偶尔会有几只野猫逡巡。 这两天，其中两只胆大的野猫开始来到大楼门口徘徊，见有人出门取快递、买菜，还会凑上来喵喵叫。面对这种会卖萌的小家伙，在网上云养猫多年的谭楚楚尚有抵抗力，刘娥却彻底沦陷了。 它们因为流浪，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可最近几个月在永明路10号门口大树下吃得如此有营养，皮毛也开始变得油光滑亮。两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敏感地察觉到楼里那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对自己格外喜爱，每次一见她走到门口便开始尽情撒欢起来。 “谭姑娘，门外的小狸这么可爱，我能带回楼里养么？”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刘娥心心念念门外的小猫，想谭楚楚祈求。 谭楚楚犹豫了一下。虽然并非直系后人，但赵佶还是揽过了刘娥和赵恒一家子的房租等开销，只为换刘恒不要整天在自己耳边叨叨前世的那些破事。从经济角度，养两只猫对刘娥构成不了任何压力。 但卫生是个问题。即使刘娥会去宠物医院给小猫打疫苗、绝育、体检，养在房间里终归不妥，万一楼里有猫毛过敏的租客怎么办？即使现在没有，未来的租客对不喜欢小猫，难道还得要求刘娥把小猫重新送出去？ 但刘娥似乎对养猫的请求非常坚定。她软磨硬泡，发誓会把猫放在自己房间里不出门，也会在养猫之前做好一切该做的健康措施。谭楚楚又让刘娥抱着小猫进了房间，发现仙宫的结界虽然会在没有受邀的情况下阻止普通人进房间，但对于动物来说似乎没有这回事。 谭楚楚终于同意了刘娥的养猫请求。除了刘娥自己提出的条件，她还提出了一项额外要求：只要刘娥在家，自己可以随时去撸猫。 胤禛和弘历听说刘娥把楼外的两只小花猫带进了楼里，有些纳闷地八卦了起来。 “阿玛，刘娥那么喜欢小狸，我总觉得这件事让我联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难不成，明朝人瞎编的‘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是真的？” 第90章 、辟谣风波 租客们晚餐时什么都聊, 有时候也聊些前世的故事，所以清帝父子俩的八卦，不知怎么就传进了刘娥耳中。 起先, 她并没有当回事。古时只要有后宫专政, 那些酸腐文人总会看不过眼, 不光写各种各样的小作文批判牝鸡司晨，还会给这些权势滔天的女人安上真真假假的面首男宠, 编出一个又一个风流韵事。汉朝吕后如此, 北魏胡太后这般，现在成了室友的武则天不能免俗, 大概自己身后也被那些文人安上了些稀奇古怪的罪名。 -- 第155页 不过当她仔细听来，这故事编得比陈叔宝写的小说还要扯淡啊！什么掉包计, 什么狸猫？虽说自己前世也哄骗宋仁宗赵祯, 说他是自己生的, 可自己对他的生母李宸妃也是礼遇有加, 死后还以皇太后之礼下葬，怎会把人家编排成一个生下动物的妖妇？ 觉得这故事实在太离谱，刘娥决定找胤禛弘历父子俩澄清一下, 免得不了解情况的租客对自己产生一些奇怪的偏见。 “你们好, 这两天听说你们一直在公寓里传播一个谣言。我要澄清一下, 我才没有用一只小猫交换宋仁宗赵祯。”饭点到了，趁众人在公共房间等曹操用小车把今天的餐点退出来, 刘娥郑重其事地说了这件事。 她不说还好, 一说, 本来还没从胤禛那儿听说过这段故事的租客都来了兴趣。为了让自己辟谣辟个明白, 刘娥只能无奈地请胤禛再把整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讲一遍。 “小刘,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咱们女人一旦有了点权利, 总有人看不惯。”武则天宽慰着她。 “那只猫长啥样？跟咱们大楼门口的比，谁更可爱？”很少参与公众议题的李治此时却对小猫的长相来了兴趣。 “紫禁城里前前后后跑着不少小猫，据说咱们大明的世宗皇帝头等爱好是炼丹修道，但鲜为人知的是，他也很喜欢撸猫！”李治把话题从辟谣歪到了猫的颜值上，朱由校也找到机会评论两句，“有机会好想去首都看看现在的紫禁城长什么样，那里现在还有猫不？” “我那堂弟成天就不务正业！”朱厚照闻言，气鼓鼓地回忆起了前世的身后事，“这家伙炼丹修道，养猫撸狗，就是不爱上朝！要不是我没生出孩子，还英年早逝，哪轮得到堂弟即位？” 朱由校轻咳两声，小声提醒：“老祖宗，关于不务正业的问题，你就少说两句吧，我是说，我们都少说两句吧……” “刘女士，所以这个关于你的故事是说，你们宋朝有个皇帝是猫妖变的？”胤禛讲故事讲到一半，曹操才推着餐车进房间，听故事自然也听得如堕云雾，不得要领。可故事涉及到了最新入住的一位人/妻，曹操总忍不住想要插一句嘴。 陈叔宝掏出了随身的小本本：“这个故事不错，我记下来，说不定可以化用到下一本书里去……” 租客们好不容易把话题从猫咪的颜值和明朝皇帝的不务正业，切换回了狸猫换太子的谣言，却意外走向了继续发挥传谣精神的方向，刘娥忍无可忍：“让老四再说一遍这故事，只是希望你们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辟谣！这是！文人瞎编的！” 眼见租客们讨论故事的事态即将失控，谭楚楚在一旁附和刘娥，控制局势：“是呀，这故事是明朝人编的，你们别瞎信啊……” “哈哈，我就说，我朝文人又酸又臭还爱挑皇帝的刺，哪儿都不好，惟一的优点就是想象力丰富！”朱厚照鼓掌大笑，“我们明朝人写诗比不上唐朝诗人，作词比不上宋朝词人，就是这编故事的水平，冠绝历朝历代！不是我吹啊，四大名著其中三大都成书于我朝……” 张皇后撇撇嘴，白了儿子一眼。人家刘娥说的是明朝无耻文人造谣她的事情，你小子倒还骄傲起来了？ 刘娥显然也很无语，正好朱厚照发言，便把这个主动跳出来当靶子的小子挑出来说：“小朱啊，你先别得意。我这两天上网查了一下，关于我的这段谣言不仅是你们明朝人编的，还和你爸有脱不开的关系！” 原本朱佑樘一个人在门口餐车附近，趁着大多数租客都去听热闹了，喜滋滋地给自己加菜，还倒了一大杯肥宅快乐水给自己呢。听了刘娥这句话，他含在嘴里的饮料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你们要造谣就造谣，要辟谣就辟谣，怎么又把我扯上了？ 见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刘娥心下有些得意：“想当年你爷爷独宠万贵妃，可万贵妃却多年无子，最先为你爷爷生下儿子的女子——也就是你奶奶，害怕万贵妃加害她的孩子，便把你爸爸藏了起来。至于这藏孩子的过程，大概就被你朝文人自由发挥，变成了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只是这故事不知怎地又被强加到了我的头上，真是无妄之灾啊……” 朱佑樘听了这话，联想起前世的自己小时候悲惨的童年，不住地摇头。 但朱厚照却丝毫没有像刘娥预料的那样，被戳到痛点不敢说话。相反，他更精神了起来，扫视整个房间一圈，发现了正在餐车旁摇头叹气的朱佑樘，便跑了过去，兴冲冲地大呼小叫起来：“所以说，爸，你是猫妖变的？那我也有猫妖血统了？” 望着众租客满脸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声的样子，谭楚楚偷偷看了一眼张皇后：要不，你先把这小子拖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气氛，就等哪位租客忍不住笑喷了。 最终，是刘备“噗嗤”一声第一个笑了出来。为了掩饰尴尬，他假装怜悯地对朱佑樘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有时候打儿子不该被算作非法暴力行为了？” 当然，朱厚照是不可能挨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挨打的。张皇后只是说了他两句，而朱厚照全程嬉皮笑脸，仿佛老妈的训诫根本不痛不痒。 酒足饭饱——对于租客们来说，以肥宅快乐水代酒，大家收拾碗筷之际，却发现大厅门口冲进来了两个没有腿的家伙，身后跟着一个有腿的人。 -- 第156页 两个仙人谭楚楚都见过，一个是彭祖，另一个是帮彭祖代过班的丘道长。 “哟，彭老头，又带新人来啦？正好我们刚聚餐完，让他自我介绍一下，一起……这是怎么啦？”谭楚楚依然摆出每次见彭祖时的职业性假笑，可话说了一般，她发现面前的两位仙人神情严肃。 想到陈叔宝入住那天是喝醉酒睡着了被彭祖拉着过来的，而今天同时有两位仙人陪同新人过来，谭楚楚以为这位新人身份特殊，或者有什么暴力倾向之类，便朝新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什么特别的呀？也认不出是谁……新人体格壮硕，大概也是上过战场的皇帝，但谭楚楚有自信，万一这人有暴力倾向，赵匡胤一定能干得过他的。 “仙宫监测到，你们大楼里出现了严重的纪律问题啊！”被谭楚楚打了招呼的彭祖没说话，丘道长却先开口了，一开口便是责难的语气。 “啥？”谭楚楚一脸懵逼。出来听热闹顺便迎接新人的几位租客也是面面相觑。 陈叔宝在后排悄悄解释：“我可没喝酒啊……”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最近去珍本图书馆看小黄书看得有点多，不会是仙宫觉得我滥用珍本图书馆的宝贵文化资源吧……” 赵匡胤作回忆状：“啊呀，我上个礼拜的比赛里没防住对手，下意识拉了对手的球衣，领了一张黄牌，不会是因为这个纪律问题吧？” “我们监测到，你们楼里有人讨论真实历史事件，并对流传出来的讹传进行了讨论和勘误。”丘道长继续表情凝重地说，“我们仙宫的监测法术也没法具体定位到某个人，但应该是个女的。” 刘娥忐忑地站了出来，刚才辟谣时的神气劲头全没了，小声道歉：“丘大仙，抱歉，我不该乱说的……” 谭楚楚倒是维护起了刘娥：“不对呀，咱们就是在楼里讨论一下而已，大家都是重生过来的租客，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现代世界的土著，也不存在对外人泄露真实历史的问题。” 见丘道长还要继续发作，彭祖出来打了个圆场：“老丘，别太较真了，咱们都是地球世界的仙人。这次也没有造成真正的危害，想必他们也会更加小心了，就放过他们吧……” 丘道长依旧摆着一张臭脸，和上一次来访时那个随和宽厚的老丘判若两人。良久，他在“哼”了一声，忿忿道：“反正我的消息是传达到了，这次算你们幸运，没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我先走了，老彭，你给他们介绍新人吧。” 不等谭楚楚挽留，丘道长便腾云驾雾飞出了大楼，只留下一个并不太潇洒的背影。 “彭老头，谢谢你刚才帮我们说话。”谭楚楚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对了，新人是什么情况？” 彭祖脸色有些尴尬：“呃，这个新人的话，还是让他自己给你们做自我介绍吧。我和老丘和他聊了一路，愣是没搞清楚他到底有几个身份。” 哈？彭祖的描述引起了谭楚楚的好奇。她走向依然坐在大厅角落发呆的新人，招手打招呼：“你好呀，请问贵姓？去办公室做个登记？” 新人缓缓抬头，谭楚楚这才注意到他的脑袋左右各扎了一个发髻：“你好，请，叫我哪吒三太子。” 第91章 、演员入住 哪吒？那个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三年半才出生, 长大了就闹海的哪吒三太子？不是说好了大楼里只接待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帝王将相么，怎么连传说人物都下凡了？ 再说了，哪吒的形象是个小孩儿呀, 这人看面相起码有三十岁了。就算他和赵匡胤一样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显老, 也肯定不是孩子。 谭楚楚一脸茫然地转向彭祖, 却见彭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斜眼道：“我刚告诉过你的……” “他刚才说啥？他叫啥？”自从一个月前在李治那儿接受了掏耳朵疗法, 弘历觉得自己的听力有所改善, 可刚才听到的两个词让他怀疑自己又出现了耵聍堆积的不良症状：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他说他叫哪吒！”朱厚照又骄傲了起来, “说起来写《封神演义》的，也是我朝文人, 虽然此书晚于我所在的时代, 前世无缘得见……” “唔, 哪吒怎么能没有风火轮呢？”朱由校的关注点与众不同。他把手撑在下巴上, 若有所思，又朝新人所在的方向高喊，“三太子, 你的风火轮丢了吗？尺寸告诉我, 我帮你再打一对！新租客优惠价！” 谭楚楚再次尝试和新租客交流：“哥, 不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谁呀？” 新人却立刻换上了一副邪魅狂狷的笑容, 右嘴角轻轻一抬, 冰冷孤傲的眼神盯着谭楚楚：“很好, 女人, 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 此时的谭楚楚很想说：哥, 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全身鸡皮疙瘩的注意。 还没等谭楚楚再次开口问话, 这人又变了脸，用手把头发一扬，右边眉毛轻轻一提：“哦我的老天爷，那些在那儿对我窃窃私语的人真讨厌，我恨不得用靴子踢他们的屁/股！” ？？？ 怎么译制片翻译腔都出来了？你当你是劳伦斯奥利弗么？ “彭老头，麻烦你透露一下这人的身份吧，我直接替他写登记表好了……”谭楚楚有些不想搭理这位新人了。 但彭祖也很无奈啊：“我真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些人在仙宫的时候都是用的仙宫代号，虽然这么打比方不好，可就像监狱里都用代号称呼犯人一样，我们仙宫一般都不知道他们的真名的。大多数可以沟通的租客会主动告诉我们他们的名字，这也是为什么我早就清楚你们楼里已经入住的人的名字一样。可这哥们，我是真的没办法。” -- 第157页 说着，彭祖又朝新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道：“他在被我从仙宫带到你们这儿的路上，给我编了起码有七八个身份了，一会儿是哪吒，一会儿是佛祖，对了，他还扮演过曹操！” “我说，你们，有意思么？我就想安安生生做个菜，为嘛动不动就拉我出来躺枪？”曹操不乐意了。 这时，新人又用手从前额往后梳了梳头，在前额留下了两三小撮刘海，微笑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嗯，你是的。谭楚楚和众租客此刻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这一次，新人貌似是认真的，又说：“看你们那么尴尬，所以我的演技还要磨炼呀……不开玩笑了，在下李存勖，艺名李天下，感谢诸位来到我的舞台欣赏我的表演。” 李存勖？这个名字谭楚楚似乎在哪本历史科普读物里读过，但绝不是某个主要朝代的帝王，知名度连陈后主都不如。 她还在努力回想时，赵匡胤却笑呵呵地走上前去，拍了拍李存勖的肩膀，呵呵笑道：“你或许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却是出生在你们后唐的人。老哥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喜欢演戏？” 果然是五代十国时期的皇帝，难怪在非历史爱好者眼里的存在感比许多人要低很多。谭楚楚隐约记得自己读到过，那个时期有个皇帝不仅喜欢看戏，还会自己粉墨登场。只是那个时期皇帝三年一换，名字太多了，根本没往心里记。 原来就是面前这个刚进了大楼就扮演过哪吒、霸道总裁、译制片男主的戏精啊！ “哎哟，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呢……”彭祖在一旁不知为何莫名感到幸运。 李治用心地盯着李存勖的脸，觉得这人从轮廓到五官，寻不见一丁点和自己或武则天相似的元素，疑惑地挠挠头：“后唐？还姓李？是我们大唐的后人吗？” 怎料好不容易正常起来的李存勖听闻此言，热泪盈眶地握住了李治的手，激动不已：“大唐后人？求之不得啊！” 一时间，全体凑热闹看新人的租客都以为搬进来了一个精神病。 李治感受到了周围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无奈地在心里说道：我只是个普通医生，不是精神病医生啊！ 入住后，众人才渐渐发现，李存勖的精神很正常，只是太富有表现欲了一些。 李存勖告诉谭楚楚，他在仙宫暂住时，听说自己即将来到现代世界生活，便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按照他的说法，前世的自己虽然作战勇猛，到了三十多岁便失去了人生目标，沉溺逸乐、荒废朝政，还宠信伶人，这辈子该换个活法了。 然而，就像大多数人的新年计划通常会在1月4号左右被彻底废止一样，李存勖在仙宫里也没好好学习几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现代世界的几部电影，一个叫“肖什么的救赎”，还有一个叫“卡萨什么卡”的，就彻底沦陷在了这种视觉艺术之中。 陈叔宝在仙宫每天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而李存勖在仙宫每天流连于影视剧中如痴如醉。 就像前世那样，李存勖不仅爱看，还爱自己演。他学着银幕上那些角色说话做事，只不过没有观众反馈，无论演得多么尴尬他自己都不知道，也就导致了他来到大楼里之后的一通尬演。 所以，当谭楚楚问他来到现代世界的梦想是什么的时候，李存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就要当个演员！” 很好，他的目标明确，和赵佶、朱由校这类老天给饭吃的选手一样自信。他三十岁的年龄也正好，往年轻了打扮还能装个高龄大学生，正常化妆也能变身现言霸道总裁，只是他的业务水平还需提高。 只不过演戏的成果属于精神消费产品，上游的剧本和下游的观众都必不可少，不像书画作品、木工雕刻一样，开个店就能卖。 然而，演技方面可以自己帮忙提供反馈、帮他打磨，哪里有剧本可以拍？就算是小成本影视剧的制片方，肯定也倾向于找专业影视学院出来的毕业生，李存勖这么一个素人哪有机会出头？ 谭楚楚不认识什么演艺圈人，唯一沾上边的大概就是李婉教授了，可李教授是舞蹈专业教授，况且已经帮助杨玉环进入了全国最好的歌舞团，再去麻烦她找关系提携，她谭楚楚有那么大脸么？ 难不成，带李存勖去竖店影视基地应征群演，再希冀他能在成千上万拥有演员梦的普通人之中脱颖而出？这大概可以当作所有方案都失败时的最后的出头方式吧，反正李存勖目前还没完全适应现代社会，没两个月时间，谭楚楚可不放心让他自理。 “你先和别的租客多聊聊天，让他们空闲时间多看看你的表演，免得再表演得那么尬。”谭楚楚此时只能给出这番建议，至少能让李存勖的表演更符合在现代世界生活过的人的口味。只是她此刻还没想到，正是这无可奈何又无心的建议，不光让李存勖找到了被人关注的捷径，也让另外的租客事业直接起飞。 李存勖最先去找了胤禛，因为他听说胤禛喜欢玩一种叫做cosplay的变装玩法，似乎和他所热爱的演戏有点像。只可惜，胤禛一头扎进了服装设计之中，每天通过天下一人网店接到的设计订单绵绵不绝。 胤禛顶多在李存勖前来拜访时请他帮忙当服装模特，至于演戏，他也无力指导。 谭楚楚说孙权在她父母面前假装大楼经理时展现出了表演天赋，李存勖又去找孙权，可孙权忙于网店经营，能给到的帮助也只有点评一番李存勖的演技了。 -- 第158页 李存勖还去找了擅长玩乐的朱厚照。朱厚照倒是很热心，自己直播之余将李存勖介绍给了观众们。可李存勖不会打游戏，也看不懂观众们发在弹幕里调戏他的黑话，只能在直播频道里尬演一番，又把舞台交回给朱厚照。 收获了一大片很给面子但却是负面的对于自己演技的点评，又没找到合适的事情做，正式入住第一天的李存勖对自己有些失望。 不过，这一天也不是全无收获。李存勖打定主意，要和自己的精神祖宗李治及武则天好好打个招呼，对他们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李治对他的马屁很是受用，武则天倒是显得颇为敷衍。但武则天却从二楼图书馆，给李存勖推荐了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勉励李存勖努力攻读，以更充分地理解现代人的表演艺术和技巧。 理论书籍读起来颇为枯燥，李存勖读到的这一本尤甚，更别提都是现代语言写的。听武则天说，楼里的朱佑樘最喜欢闷头读书，擅长给每个章节做注解总结，李存勖便想去找朱佑樘，讨教一番。 第92章 、捕快小偷 朱佑樘是个友善又乐于助人的老好人。虽说他对《演员的自我修养》里什么“史坦尼斯拉夫斯基”之类的名词完全不懂, 却也依靠他聪慧的理解能力，帮李存勖做了些小抄。 不确定这些章节总结有什么用，但李存勖还是很感谢朱佑樘耐心帮忙的。作为回报, 李存勖主动提出帮朱佑樘看看他的工作——法律史科普视频。 “太枯燥了。”李存勖直言不讳, “就算是我也不会愿意花二十分钟时间, 只为了看两个人坐在屏幕前面念稿子的。” 朱佑樘也同意这种看法：“确实，有几个观众也这么跟我说。可是我已经尽量把稿子写得搞笑了, 还让小谭给我弄了些火柴人动画加进去。要不是我们楼里没人会做动画片, 我肯定会让赵大师帮忙画些更好看的小人……” 李存勖歪了歪头，似是很不解的样子：“干嘛一定要用动画？你这一个个小故事写得又不差, 用真人不行么？” “真人？哈哈，谁会愿意去演呢……”朱佑樘先是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轻笑两声, 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认真地看着李存勖, “莫非……你愿意试试？” 李存勖还真愿意试试。 只见李存勖解开了腰间用来装饰的黑色布条, 盘在了自己脸上，遮住了下半张脸。随后，他鬼鬼祟祟地在朱佑樘房里走动, 那小眼神还真和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有些相似。路过房里的书桌, 看到桌上摆了一支发簪, 李存勖假装挠痒痒，顺手就将发簪塞进了衣兜。 李存勖当然不是真的小偷, 只是随便演一演, 朱佑樘一眼就看出来了, 忙道：“别碰那簪子, 是我送媳妇的生日礼物……” 李存勖脸上的表情显然在说：你磨叽个啥？不就是根簪子么。 转眼之间, 李存勖又把蒙脸的黑布扯掉, 绑在了头上，把额头那些细碎的发丝遮住。他换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大踏步走到了十秒前的自己所在位置的对面，怒目圆瞪：“大胆！当众行窃，跟我回衙门走一遭！” 一边说着，李存勖一边用手往对面没人的地方掏了掏，那根朱佑樘准备送给张皇后的发簪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桌上。 这时，制服了小偷李存勖的捕快李存勖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朝向朱佑樘的方向，抬高了下巴：“喏，小贼偷的簪子在这儿，下次逛集市小心点！别再被偷了！” 李存勖再次摘掉变成头巾的黑布，转身站到朱佑樘的方向，双手合十，点头哈腰，感谢面前这位帮自己抓了坏人的青天大老爷：“多谢捕爷，多谢捕爷……” 三十秒之内，李存勖连着扮演了小偷、捕快和被偷东西的小老百姓，看得朱佑樘目瞪口呆。 这还没完呢。小老百姓李存勖直起了腰，正儿八经地学着朱佑樘的口气，念起了科普视频里的旁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窃，小贼为何如此嚣张？所幸捕快就在一边，将大胆小贼抓获归案。朋友们，放在历朝历代，这样的小贼会被衙门如何处置呢？若是秦朝……” 后面的台词，李存勖记不住了，于是他的表演到此为止。不得不说，虽然有些夸张，放在专业的影视剧里会被批用力过猛，但放在这种网络小短剧里，李存勖的神态动作还真容易让人留下印象，比原先视频里的火柴人有代入感多了。 “哟，哥们儿，虽然他们觉得你演得不好，可我说不定还真能用得上你！”朱佑樘心头一喜。科普小视频就是要做得有趣有味才能吸引人坚持看下去，李存勖的表演，一定能在搞笑方面让自己的视频吸引力大大提升。 光是神态动作还不够，演戏还需要服化道。服装很好解决，胤禛设计服装时，染废过好几件衣服，他不舍得浪费，便把一部分适合自己身材的废衣料的当成睡衣穿，剩下的那些过大过小的就都收在了衣柜里。 李存勖身材高大壮硕，正好穿得上那些大号废弃衣料。古代人穿深色衣服的不少，毕竟没什么条件频繁洗衣服，所谓“鲜衣怒马”也只是有钱人专属。这样，胤禛只需要把这些衣物一律染黑，遮住原来被自己染错了的花纹图案，便可以给李存勖当成戏服用了。 “你要装捕快，是不是还得在胸前绣个‘捕’字，再在外头打个圈圈？”见有人愿意帮自己处理废品，胤禛乐呵呵地全部奉上，还提了些建议，“只不过我的红色粗线用完了，要不你去问问管理员，她一个姑娘家，说不定会有针线盒这类的玩意。” -- 第159页 心不灵手不巧的谭楚楚哪会有针线盒？但她也不慌，从办公室抽屉里找到了一张A4纸，用红笔在上面写了个“捕”字，又画了个红色圆框。 李存勖愣住了。这，就这？ “你不是准备拍搞笑视频么？这打印纸写出来的‘捕’字不是正好可以满足你的目的？”谭楚楚道。 ……搞笑视频？搞笑？ 李存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我分明是正儿八经演的呀！正剧，这是正剧！ 不过他的演技浮夸是第一天就确定了的事情，李存勖没打算辩驳，只能按照谭楚楚的指示，默然地将这张纸拿了回去。 法律史科普小剧场的拍摄很顺利，朱佑樘甚至还把一些“幕后花絮”拍进了视频里，比如李存勖往肚子上贴那张写有“捕”的A4纸的画面，还有李存勖把蒙脸黑布一秒内扎在头上扮捕快的画面。朱佑樘把这些花絮单独留了下来，准备做一个花絮合集，若是观众们反响好，对李存勖的表演给的好评多，就把花絮集锦放出来供人一乐。 重制版的《朱弘治讲法律史》第一集 再次上线了。这一集的时长依旧在二十分钟左右，和原先的旁白版相差不大。 “大家快去淅沥淅沥看看我朋友，朱弘治老哥又上新节目啦！”朱厚照依旧不遗余力地帮老爸做宣传。 “末将拽狂の涐灬斗胆说一句，朱大将军的朋友科普内容很好，但形式有些无趣啊……” “榜一大哥太客气了，主播，你还有别的朋友做别的题材吗？法律史科普，没什么意思啊！” 朱厚照的观众们大多都看过了朱佑樘旁白+火柴人版本的第一集 ，此时并不买账。但很快，弹幕的风向就变了。 “卧槽，大家快去看，新的一集太搞笑了！” “哈哈哈，被楼上抢了先！我也想说来着，重制版的第一集 简直颠覆啊！哪儿找来的喜剧演员？” 看到这些弹幕不断涌来，连榜一大哥都有些好奇了。作为朱厚照的头号游戏粉丝，朱大将军推荐的作品他自然也去看了，可一周前却是度过了人生中最无聊的二十分钟。 颠覆？就那种简陋的火柴人画风外加一男一女念旁白，能怎么颠覆？ 榜一大哥一点开视频，耳机里就传来一声又尖又细的惊叫。紧接着，镜头给到了声源的方向：镜头的背景是一幅精致的工笔画，栩栩如生地描绘着古时熙熙攘攘的集市。榜一大哥第一眼就辨认出画面角落里属于赵大师的签名，和同属天下一人小店工作室艺术家弘历的刻章。 “为了拍个短篇，还专门请赵大师画了一幅画？这纸片成本有点高啊……”榜一大哥偶尔也去网店看画，提升自己的艺术修养，“也是，这些人都是朱大将军的好朋友，帮画张画应该不算什么。” 而那个尖叫的主人，是个长发披肩、身材高挑、涂抹了口红的……长了一嘴髭须的大小伙子？ “噗嗤！”榜一大哥忍不住笑喷，这男扮女装也太不像了吧。怎么，这集的内容莫非是采花贼？ 不过下一秒，榜一大哥就发现自己错了。男扮女装的演员捏着嗓子大喊：“哎呀，我的荷包被贼人摸走了！里面有好几吊铜钱呢！” 随即镜头一切，一名衙役似乎刚接受了上级的命令，豪气干云地应答：“是！小的一定尽力将贼人抓捕归案！” “这也太好笑了吧，这衙役胸口的‘捕’字是个贴上去的白纸！等等，这衙役和刚才那被偷钱包的女人是同一个演员？”榜一大哥已经开始笑得腮帮子酸了。 下一个镜头便是李存勖在朱佑樘面前演练过的了。刚从那女人那儿摸到钱袋的贼人李存勖，又从客串逛集市老百姓的朱佑樘衣兜里摸出了一根亮闪闪的金簪。就在他以为没人看得见自己时，又被贴着A4纸的捕快李存勖逮个正着。 “卧槽，这哥们厉害，一人分饰三角啊！虽然特别夸张，但是每个角色都演得好好笑啊！”榜一大哥已经笑得快肚子疼了，朱佑樘适时地出现在了镜头里，开始了正式的古代法律史介绍。 有了这样的开场白，观众们可乐坏了，纷纷发表弹幕支持这个不知名演员。 不过榜一大哥总结早了，因为在这段短片里，李存勖还扮演了更多的角色：秦朝给盗窃犯在脸上施黥刑的衙役、汉朝盗窃犯服苦役时的监工、唐朝衙门里负责杖打盗窃犯的皂录…… 换个朝代就换件衣服偷东西、挨刑罚的小偷，也是李存勖一个人扮演的。 当朱佑樘温柔亲切的旁白“感谢大家观看，我们下期再见”响起时，榜一大哥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今天的二十分钟，他不仅被李存勖的表演逗得爽歪歪，还深刻地记住了盗窃犯在秦、汉、唐等朝代需要遭受的刑罚。 “虽然这种知识除了在朋友们面前装叉没什么用，但这个朱弘治真行啊，这次找来这么个活宝演戏，比火柴人动画有趣多了！”揉了揉自己笑酸了的腮帮子，榜一大哥感慨道。 作者有话说： 4.8休息一天，4.9恢复更新~ 第93章 、短剧爆火 榜一大哥乐完了, 随手就把节目链接分享给了几位亲友，再通过这些亲友继续形成转发链，这段重制版的视频在数小时内就突破了一千次点击。 一千啊！什么概念！朱厚照赢了线下赛好些日子之后, 他直播间的巅峰同时在线人数才超过一千啊！能战胜儿子, 让朱佑樘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优越感。 -- 第160页 只不过, 他的流量暂时还只是流量，并不能像儿子那样迅速转化为收入。但朱佑樘也很满足了, 李存勖这个戏精, 让他的法律史科普完播率上了一个台阶，甚至还有十几位观众都留言, 希望早点看到第二集 的重制版。 视频上传24小时过去，播放量已经过了五千, 并继续告诉增长中。随着播放量增长的是弹幕数和留言数, 而在弹幕里出现次数最多的一个词, 却让朱佑樘大惑不解。 于是, 当天晚饭时，他找到谭楚楚求教：“谭姑娘，我的视频弹幕里, 为什么好多人都管小李要什么‘沙雕’？这是什么意思, 一盘散沙也能用来制成雕塑？可这跟小李、还有我的视频有什么关系？” 谭楚楚一听就乐了。还没等她解释呢, 一旁的朱由校显然也看过了视频，并产生了相似的困惑：“妥懽帖木儿说现代有一种叫混凝土的工程技术, 可以把沙子弄成很坚固的材料。不过想用凝结起来的沙子做雕刻作品, 怎么也得找我或者弘历吧？我也没看出来, 李存勖跟沙雕有什么关系。” 朱厚照听着两位亲戚的对话, 抢在谭楚楚之前就揶揄了朱由校一顿：“你这家伙整天不上网, 就知道闷在房间里捣鼓你的木头, 结果人也跟木头似的。既然你们开口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沙雕在现代世界网络语言里的意思是这样的……” 两人听了解释，恍然大悟。 听见这番对话的赵匡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言自语道：“他们朱家人的关系真好，相互打趣。我们老赵家咋整天都冷冰冰的呢……” 一旁路过的赵佶在心里回复：还不是因为老祖宗您成天找机会骂我和真宗…… 朱佑樘将“翻译”后的观众评论转达给了李存勖。 “啊？我演得那么认真、那么投入，就获得了观众这样的评价？”获得了超高人气的李存勖却对观众的普遍评价感到哭笑不得。他的目标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剧演员，才不是只会逗观众一乐的沙雕网剧演员。 不过既然第一集 的反响如此，往后只能慢慢调整了。 《朱弘治讲法律史》的重制版第一集 究竟火到什么程度呢？考虑到杨玉环和李隆基在首都市训练辛苦，这两天视频通话时，谭楚楚只简要地给他们介绍了新来的李存勖，连朱佑樘的节目和陈叔宝的小说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然而重制版上传不到两天，杨玉环就主动在视频通话中提及：“姐，朱大哥啥时候上的节目？可火了，我的室友们都爱看呢！那个姓李的新租客演得真有意思，把枯燥的法律历史知识转化得深入浅出，连我这种文化水平不高的人都记住了！秦朝的小偷脸上要刺字、汉朝的小偷要服苦役，咱们大唐的小偷得挨打……” 和杨玉环关系特别好的新室友顾芳也凑到了镜头前：“小谭姑娘，听小杨说，那演员李天下和主播朱弘治都是你们公寓楼里的租客？能帮忙打听一下，第二集 啥时候上传么？我都等不及了！每天下班累得要死就看一集，真的能把工作带来的烦恼都带走呢！” 李隆基在合唱团里，也被同团的队友安利了这档节目。李隆基看完了节目，假装不认识朱佑樘和李存勖，津津有味地听着队友们讨论这个演员“李天下”的神气活现和朱佑樘恰到好处的干货。 合唱团里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也从这段视频里找到了无穷的欢乐。 “那张贴在胸前的写着‘捕’的打印纸，对整个视频的沙雕效果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期待第二集 ！” 众多催更的消息传到了朱佑樘耳中，他也愈发受到了鼓舞，把原本只有两位数播放的第二集 重拍了一遍。 第二集 的内容是抢劫案，朱佑樘在拍摄小短剧时，还请了好几位剧中演员。比如，一位醉心于创作的中年书画家在家被李存勖扮的抢劫犯，抢走了家里最宝贵的一幅字画，这个故事用来阐释入室抢劫，且被抢财物为私人所有的情景；还有头发依旧茂盛的程序员小张，独自一人加班时遇上了闯入办公室的抢劫犯李存勖，办公室里许多属于公司的财务被抢走；协助朱佑樘念旁白的武则天也得到了一个客串机会，她扮演一位古代贵妇人，当街被人抢了财物。 第一集 里人气很高的在胸口贴A4纸的捕快，同样出现在了每个小情景末尾，将劫犯抓捕归案。 由于第二集 的内容很多，朱佑樘对抢劫案件的不同情形做了细分，这集剪辑完后的时长也有半小时了。但这一集上传后没多久，播放次数就突破了五千，完播率也相当高，对于长达半个小时的科普视频来说，成绩很不错。 这一集的评论区里也充斥着网友们对李存勖的称赞： “我数过了，这集里的李天下扮演了十四个角色，其中六个抢劫犯，三个抢劫受害者，四个捕快，还有一个县太爷。” “我看到正襟危坐的县太爷李天下时，绷不住了，眼前浮现的全是贴着‘捕’字的衙役。这个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就跟六老师演过猴子之后，演什么都让人想到猴子一样。防杠声明：我没有说李天下的演技比得上六老师的意思。” 也有网友关注起了客串受害者的演员们： “卧槽，那个被抢了画的演员好眼熟，有小伙伴跟我有一样的感觉吗？” “楼上你没有感觉错，他就是网红网店‘天下一人’里的赵大师，之前做过两次直播，没想到清高的赵大师居然开始走穴，演这种沙雕剧了？” -- 第161页 “没必要说人走穴吧，我是朱大将军直播间过来的，赵大师和这位朱弘治，还有李演员一样，都是咱们朱大将军的好朋友。帮朋友的节目提高些人气怎么了？” “那个演贵妇人的女演员是气质女神，好想知道她年轻时候长啥样。对了，演加班打工人的女程序员小张，难道是阿婆主朱弘治的老婆？他的网名叫‘我爱程序员小张’啊！” 自从这位眼尖的观众把楼歪了，接下来有一半的观众都开始讨论起了阿婆主的八卦。 虽然评论区的走向让朱佑樘无可奈何，但视频播放数的涨势喜人。第二集 上传一天后，播放量破两万，朱佑樘的粉丝数也超过了八千人，淅沥淅沥的运营方主动来找朱佑樘签利润分成合同了。 合同、手续这种事，楼里的大多数租客都是交给谭楚楚解决的，不过朱佑樘身为法律博主，也学习了现代世界的不少法律规定，便将淅沥淅沥给他的合同通读了一遍，并在脑海中构思好了下一集节目的内容——讲讲古代买卖契约的历史和违约的处罚方式。 就在朱佑樘离他在现代世界的第一笔收入越来越近之时，和他几乎同时上传了作品的陈叔宝却依然郁闷着。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小说依旧没人看，相反，《我穿成了陈后主》已经收到了终点文学城编辑的关注，已经开始和陈叔宝讨论书籍签约的问题了。 这本书的收藏人数也突破了50人，对于一本尚未签约，只能被读者精准搜索的新作家作品来说，成绩也不错。 但是书籍评论区却出现了让陈叔宝气到快要爆炸的留言。 前世的陈叔宝虽然昏聩，却不是个暴君，脾气还是不错的。能让他如此气恼的网友评论长这样：“我很钦佩作者敢写南北朝这种穿越文里的冷题材，但是作者对于那个时代的考据并不全正确。不才是历史系本科生，虽然并没有专攻南北朝历史，但平时也爱读相关书籍。在我的印象里，陈朝的太监服饰不是作者写的那样，而是……而且官员在上朝时需要反驳比自己级别更高的官员时，礼貌用语也不是这么说的……” 这位网友一条评论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字，虽然没给出任何参考资料来源，但对于更多的历史门外汉读者来说，“你字多你有理”，而且“历史系学生”的身份也很容易让非专业人士相信他的话都是正确的。于是，这条评论很快被顶到了最高。 陈叔宝来到谭楚楚面前诉苦：“这人瞎扯淡，他说的那种服装样式明明是齐朝萧鸾那个变态发扬光大的，我大伯文帝时就改掉了，我朝很少有人这么穿了！还有官员上朝的礼仪，他说的那种我闻所未闻，估计是把北周少数民族的官员称呼套用到了我朝上！真是的，半桶水就知道瞎晃荡。” “有这样的读者也说明他认真看了你写的干货，别太放在心上……”看到大楼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谭楚楚意识到，自己除了安慰陈叔宝，还忘记提醒他一件重要的事情了：不要和人讨论前世的真实历史。 第94章 、歌星伴舞 尽管陈叔宝并没有和那位半桶水晃荡的读者讨论真实历史, 上次刘娥在租客之间澄清狸猫换太子的传说，这次陈叔宝在自己面前诉苦，都导致丘道长再次造访公寓。 如果彭祖是负责给各个世界带新人的, 丘道长大概就是负责在各个世界警告有缘人和租客的了。他面无表情道：“你们又违反纪律了, 这次的惩罚是两个月不能使用仙宫的设施。如果短期内再犯, 限制使用时间将继续延长……” 谭楚楚一脸无所谓：“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月都不能去时空隧道挖矿, 盘活仙宫的经济了？” 丘道长显然没料到这茬, 脸一下子红了。他今天在仙宫里的早饭还是黛金米石做的，而最近出现在仙宫里的矿石多半都是地球世界挖矿小组的工作成果。 想起黛金米石带来的美味, 丘道长硬着头皮道：“不过，介于这是你们公寓第二次违反纪律, 事不过三, 这次就先不惩罚你们了……” 独自回到仙宫的丘道长回想着自己给出处罚令的历史, 给出处罚却又被迫收回, 这似乎是第一次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能使他们挖矿、打游戏、做视频、唱歌跳舞…… 说起唱歌跳舞，杨玉环最近接到了进入歌舞团以来的第一次表演。一位三线歌星要在首都开国风主题的演唱会, 由于歌星团队的预算有限, 他们只能招募一些没有太多资历的舞蹈演员。 负责选拔的老师想到了上一次节目中落选的杨玉环。这个姑娘她听说过一些, 明面上是李婉教授塞进队伍里来的，可实力不俗。前一次的选拔并非只考虑实力, 也要考虑到那些入团多年却表演机会寥寥的成员, 所以团里的姑娘舞蹈水平再高, 负责选拔的老师也多半会让她们落选一两次, 免得其他人心里不平衡。 选拔老师看得出来, 杨玉环放在人堆里也是那颗最亮的星, 群体表演并不太适合她——因为她的舞蹈表现力会让全场观众的眼神都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让群体表演里的其他人变成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可这次就不一样了，三线歌星只招募了两个伴舞，一个跳上半场，另一个跳下半场。 “姐，我终于获得了一次表演机会！一个半月之后，有个叫胡平健的歌手开演唱会。你听过这个歌手吗？”当天视频通话时，谭楚楚一看到杨玉环那张兴奋的俏脸，就知道她准有好消息告诉自己了。 -- 第162页 “胡平健？听过这个名字，没听过他的歌。”大多数像胡平健一样的三流歌手，路人观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杨玉环的排练工作很快便开始了。 胡平健的夫人叫秦沛兰，年轻时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编导专业。为了演绎好国风主题的舞台，她也临时加入了丈夫的团队，指导舞蹈演员们踩点、编排——毕竟，对于胡平健团队这样一个在明星当中横向对比颇显拮据的团队来说，找夫人帮忙能比聘请专业人士便宜不少。 秦沛兰自己是有工作的，她平时在一家新媒体公司当会计，这次为了帮丈夫的忙，她特地在公司那儿请了半个月的假。 说实话，认识杨玉环的第一天，秦沛兰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这个女孩羞涩又沉默，问她两句话她也不好好回答，说得俗气一些，一棍子打不出个屁。 秦沛兰心里暗道：这女孩怕是歌舞团的关系户吧，看我们团队给钱不多，就随便找了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女孩凑数。 好在练了几个动作后，秦沛兰发现这个小杨姑娘的身体灵巧、肢体柔韧，仪态也很不错。于是，秦沛兰开始按照自己事先准备的动作组合，配合胡平健演唱会上将要使用的乐曲，开始指导起杨玉环的动作。 一开始，杨玉环并不能让秦沛兰满意，因为她似乎总是和自己对着干：“小杨，说了两遍了，这两个圈转完之后停三拍再抬腿跳。” 杨玉环的语气怯生生的，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地反驳道：“可是，停三拍的话，就跟不上歌曲节拍了。胡大哥在这儿不是正好要开启一段吟唱吗？若是不停这一步，就可以在他开口时抬腿跳，更有节奏感呀。” 秦沛兰有些无奈，苦口婆心地说道：“唉，我也是为了你的体能考虑。你没参加过这种演唱会伴舞吧？一跳就是一个小时呢，动作做得太多，等整套流程下来，你会喘不过气的。对了，还有下一首《花语》的动作也有相似之处，有一个开胸下腰动作之后，需要你多缓和两拍，再转圈。我也知道，连贯的动作合乐性更好，可你要注意节省体力呀……” 将第一首歌里的关键动作、衔接难点等和杨玉环挨个讲了一遍，秦沛兰让她跟着音乐来一遍。没法这么快记住动作不要紧，能记住多少就跳多少，主要是把讲过的关键衔接点做对了。 杨玉环虽然是舞蹈天才，但也不可能听秦沛兰示范两遍，就把所有的动作给记住。看来，记不住的地方，只能靠瞎编了。 跳到副歌的部分，杨玉环似乎又忘记了转完两个圈需要停一下再抬腿跳，停都没停，直接顺过去了。秦沛兰不便打扰她，只得轻声发起了牢骚：“哎呀这孩子，怎么是个倔脾气呢，怎么说都不改……” 事实上，杨玉环顺完了这个一系列动作，也意识到自己忘记了秦老师反复交代的事情。心里一慌乱，便把接下来的一处关键动作给忘了。只能继续瞎编了！ “这孩子，跳得又是什么动……”秦沛兰也看出来了，但下一秒，她发现杨玉环自己瞎跳的动作也颇为贴合歌曲的节奏韵律，便闭了嘴。 副歌重复的段落，舞蹈动作也大同小异。这下，杨玉环记得要在停三拍了。 但秦沛兰忽然觉得，转圈和抬腿跳之间有了停和不停的对比，似乎不停拍不光合乐更加流畅，也给予了杨玉环多加一个唯美动作的机会。 “唔，小杨，你觉得你跳完这一曲，体力够用么？要不我们这里还是不停拍了？多出来的三拍你就自由发挥如何？”跳完第一曲，原先居高临下教导着杨玉环该如何跳的秦沛兰，已经不知不觉换成了商量的口气。 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跳，杨玉环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应允了下来。 第二曲《花语》讲解完，杨玉环又出现了忘记动作的情况。可这一次，秦沛兰不再一口一个“这孩子”长、“这孩子”短了，开始用欣赏的眼光来看杨玉环的自由发挥。 她发现，这个姑娘虽然年轻，但却像是跳了二十年大舞台的老鸟。她跳错了动作虽然也会紧张，但从不慌乱，即使忘了动作也很快能找到合适的动作弥补回来。 关键是，她才听两三次歌曲就瞎跳的动作，有些地方的编排比自己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的衔接还要优美，还要切合胡平健歌曲里想要表达的主旨。 忽然，秦沛兰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小杨，演唱会的第三首歌曲叫《折柳送别》，比起前两首要更悲伤一些。我把曲子给你放两遍听听，先不告诉你我是怎么编舞的，你自己跟着乐曲先随便跳两下吧。” 杨玉环求之不得。听乐曲第一遍，她便坐在椅子上一边比划手上的动作，第二遍时，她已经站起来，自信地编排起自己的动作了。 第三遍乐曲的前奏响起，杨玉环就翩翩起舞了起来。虽然中间还有几处因为她对乐曲不够熟悉，导致动作不连贯，跳过了几个拍子，可这也足以把秦沛兰看得怔住了。 这个姑娘，怕不是华国下一个可以走向世界的现象级舞蹈明星吧？还是舞蹈编导方向的天才吧？ 一曲跳完，秦沛兰眼眶湿润了。她不知自己是被这首《折柳送别》本身的悲伤基调调动了情绪，还是被杨玉环舞蹈动作表现出的强大感染力影响的。或者，两者兼有。 “真不错呀。第四首叫《隐士歌》，要表现出一种孤单却怡然自得的人生态度；第五首《梦长安》，要传达思乡之情……”发现了杨玉环在编排动作方面的天赋，秦沛兰干脆不给她讲动作了，只简单阐释歌曲的主旨，剩下的就让她自己发挥。 -- 第163页 一天下来，杨玉环把上半场的所有乐曲都跳了一遍，每一支舞都那么美轮美奂。而秦沛兰觉得，自己在公司那半个月的假，白请了。 当然，第二天的秦沛兰并没有真的提前回公司上班，而是去找了正在筹备演出事宜的丈夫，因为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兰兰，你怎么来我这儿了？是对歌舞团的姑娘不满意吗？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多提高一点预算，请一个更有经验的表演人员吧。”出现在录音棚的秦沛兰对于此时的胡平健来说，是个不速之客。 秦沛兰故作神秘地笑笑：“平健，我们这次多花点钱吧。但不是去请别的伴舞演员，而是把舞台特效升级一番。我有预感，这次演出的视觉效果会让你的演唱会大获成功。” 第95章 、大获成功 胡平健的演唱会还有一个多月, 同在首都市的李隆基也收到了好消息——身处独唱演员第三顺位的他，终于获得了上台表演的机会。 只不过这机会来临的过程颇为凑巧，甚至有些奇葩。 原本第一顺位的领唱演员周末去兴趣班接孩子, 等下课的过程中认识了另一位接孩子的父亲, 两人便聊了起来。那位父亲名叫林世繁, 网名“凡士林”，是个小有名气的业余电竞玩家。 男人总说他们至死是少年, 哪怕孩子都上学了, 领唱演员依然兴致勃勃地听起了这位新朋友给自己安利他玩的一款叫做《中世纪战争大师》的游戏。两人一起在门口等孩子时，林世繁还给领唱演员看了自己非常欣赏的一位选手的游戏集锦。 就这样, 第一顺位的领唱歌手陈斌对这款过气游戏产生了兴趣。虽然自己并不玩，可每天看看高水平选手打直播也很开心, 能让他从工作和家庭的烦恼中暂时脱身——尤其是那个林老哥赞不绝口的主播“威武大将军朱寿”每天都播到半夜, 能一口气看个爽, 还能时不时地从这个主播嘴里听到稀奇古怪的段子, 娱乐性拉满。 有这么一天，朱大将军一直玩到了夜里两点，陈斌也不知不觉熬夜围观到了两点。第二天早晨, 妻子送孩子上学后也顺路上班去了, 独自在家的歌手迷迷糊糊摁掉了闹钟…… 三小时后, 陈斌看到了手机上来自合唱团领导的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妻子也突然回到了家。见歌手兀自惺忪着睡眼坐在床边, 埋怨道：“你怎么不接电话？你们领导都打电话给紧急联系人了, 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这才赶回来看的……” 给领导回拨过去,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老人家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小陈, 全团人等了你一上午啊……这是你三个月之内第二次无故缺席排练了吧？算了, 下一次表演你就别上了，让苏铭替你。” 苏铭便是顺位第二的领唱歌手。离正式表演还有一周不到，苏铭每天都很紧张。这个年轻人的演唱水平不差，但心理素质有待加强，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当陈斌的替补。 为了缓解即将在大场合表演给他带来的恐惧和压力，苏铭每天回家都要看上好多解压视频。这一天，他在淅沥淅沥站上，发现了几段贴了“搞笑”标签的社科类科普视频。 明明就是法律史科普，那念旁白的叫什么“朱弘治”的老哥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怎么演小剧场的那个叫“李天下”的演员，能把偷窃、抢劫、被官府打板子这种在古装剧中司空见惯的情节演得如此滑稽？ 四集节目看完，苏铭意犹未尽，又去找了热心网友剪辑的“李天下搞笑表现精华”视频看。 “哈哈哈，哈哈哈……啊！啊！”被李天下一路逗得合不拢嘴的苏铭，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合不拢嘴了。笑得太不加节制，他不小心把下巴给弄脱臼了。 赶忙打车去医院做了复位，好不容易让下巴恢复了原状，但医生建议他接下来的半个月尽量避免张大嘴，否则有几率“惯性脱臼”。 张不了嘴便唱不了歌，于是，第三顺位的李隆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领唱的位置。当然，李隆基只听说首席领唱是因为迟到吃了处分、替补领唱下巴脱臼无法表演，至于永明路那群租客在其中做了什么奇怪的贡献，李隆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李隆基还是交出了一份中规中矩的答卷的，没有忘词没有跑调，虽然表现力比不上常年登台的陈斌，却也还算令人满意。然而，合唱团领导觉得他唱起歌来戏曲腔有些重，即使从合唱换成了领唱，依然在别的成员中格格不入。 演出过后，合唱团领导找到他，诚恳地表达了劝退的意见：“小李，这次表演效果还不错，只是观众反馈，你的声线并不适合我们团的风格。当然，就算你离开团队，我们也会感念你这些日子的刻苦训练，尤其是这次的临时救场。如果你单飞时需要资源，我们会给你提供……” 李隆基最终还是没在合唱团里呆下去，又一次成了孤家寡人。歌舞团的一位老师答应，哪天李隆基自己制作专辑或单曲，不仅可以用歌舞团的录音棚，还能请歌舞团的老师提供反馈、后期制作。 心灰意冷的李隆基决定去看胡平健的演唱会——这位三线歌星亲眼看过了杨玉环的舞蹈表演后，很是震撼，直接送了她五张VIP票。杨玉环把票给了现在的室友两张，李隆基一张，李婉教授一张，剩下的挂了闲猫卖了五百块钱。 秦沛兰聘请了国内顶级舞美师，将舞台特效升级。原先跳下半场的姑娘也只跳了两首歌的时间，演唱会剩下的时间，全是杨玉环一个人在表演。 -- 第164页 “追过他无数次演唱会，但今天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表演特别让人感动。” “深有同感。以前一直觉得，歌曲只用耳朵听就行了，可看了真正优秀的舞美效果，才发现视觉刺激能让歌曲变得更精彩呢！” “我是胡平健脑残粉了，但我的目光完全被旁边跳舞的小姐姐吸引了呜呜呜……感觉她才是主角，胡平健只是为她跳舞伴奏哼歌的人……” 现场观众各抒己见。动人的歌声、绝美的舞蹈表演和光影效果，让现场观众如痴如醉。 演唱会大获成功。买了VIP票的观众有机会在演唱会后和胡平健合影、要签名，所以劳累了一晚上的胡平健马不停蹄地来到了VIP通道，准备宠一波粉。出乎他意料的是，十个找他合影的观众中有七个都会问那位伴舞小姐姐的信息，还问他能否和伴舞姑娘也来一张合影。 此时的杨玉环也在VIP通道附近，不过她只是去找李隆基说话的，也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所以观众们没人认出她来。李隆基刚失业了，但依然想继续在歌手的道路上走下去，所以杨玉环希望借助结识了胡平健的机会，帮李隆基寻一位能提携他的贵人。 签完名、合完影已经凌晨一点半了，筋疲力竭的胡平健发现那位以一己之力将这场演唱会变成视觉盛宴的杨姑娘还在，身边站了一位中年男子。 “你的老乡也是歌手？没问题，我可以利用我的流量帮他推介一番。”听了杨玉环的请求，胡平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却又狡黠地笑了笑，“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条件？”听见这两个字，杨玉环心里有些紧张：她和李隆基都还没什么钱，若是胡平健提出用金钱换“广告位”，他们能出得起吗？ “第一，李先生的声音条件必须达标，若是我推荐一个水平不高的人，最终自己的名誉也会受到损害。当然啦，能进洛安歌舞团，我相信李先生的实力，说不定还能请李先生来到我的演唱会当一次嘉宾呢！第二个条件嘛……”胡平健卖了个关子，继续道，“希望以后的演唱会，小杨姑娘能担任我们团队的固定伴舞。” 尝到了甜头，胡平健必然不会放过这棵摇钱树。虽然演唱会质量看的到底是歌手的演唱水平，可杨玉环灵动唯美的表演，直接把七十分的答卷提升到了一百分。 大概胡平健和秦沛兰都想不到，这次演唱会让胡平健获得了巨大的流量。团队请来了顶级的舞台和舞美设计者，自然也要请档次不差的摄影团队把演唱会的每一个瞬间都记录下来，放到自己的个人视频账号上。 花了这么多钱，胡平健团队也没有额外的预算来营销了。他本身也不擅长营销自己，这也是他明明实力出众，一步一个脚印地发专辑、开演唱会，却依然不能步入顶级关注度歌手行列的原因。 不过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了。演唱会全场视频上传后一天内，“胡平健”在音乐网站的搜索量也成了当日增长最快。演唱会视频的浏览量也在一天内超过了他以往一切视频的总和，还有网友将整场节目以歌曲为单位剪成片段，方便传播。 “钱花得多就是好啊……”望着蹭蹭上涨的浏览量，胡平健感叹道，幸好妻子秦沛兰发现了舞者杨玉环的天分，进而提出升级演唱会的舞美团队，说不定人到中年的胡平健，这辈子还有机会体验一把“一线明星”的生活呢。 “胡平健演唱会”也成了国内最大社媒V博上一度排名前十的词条。 刚看到词条的网络吃瓜者们还在质疑： “胡平健这种不入流歌手也能攀这么高位的热搜？现在的世道只有偶像型歌手才能当顶流，他没长相也没资本捧，一下花那么多钱买热搜，不怕赔本？” 但这些质疑者中，看过了词条中那些演唱会视频后，有七成人都改变了态度，纷纷称赞起“胡平健牛叉”、“顶级视听盛宴”、“才四月就终结全年最佳舞台悬念了”云云。 剩下的三成依然对胡平健不太感冒，但却把目光转向了演唱会的一个配角身上： “伴舞小姐姐好美！” “不喜欢胡平健的声音，但就这样的舞蹈和舞台效果，让我静音把演唱会看完我都愿意！” 第96章 、走上正轨 除了永明路公寓的居民之外, 还有不少人也关注到了这场演唱会中那个闪耀的舞女。 杨玉环曾经短暂工作过的咖啡馆赵老板就感慨不已，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几天，他一直在亲友中夸口说, 那个火遍了网络的“演唱会舞女”就是曾经在他的电力工作过的姑娘。 赵老板还特地提了一大筐礼物找到公寓来, 感谢谭楚楚同意她那位才华横溢的“表妹”来店里工作。谭楚楚也不含糊, 虽然没让他享受“一条龙服务”，但也让赵老板品尝了曹大厨手艺, 还收了两张赵佶的真迹作纪念——这倒不是谭楚楚慨他人之慷, 只是赵佶每天都会源源不断地产出废稿，谭楚楚便把这些废稿都拾掇起来, 要么挂在自己房间欣赏，要么用来做人情。 绝大多数废稿只是赵佶自以为画砸了, 画面中仅有旁人很难察觉的微小瑕疵。毕竟, 在完美主义者眼里, 完成度99.9%的作品都是废稿。更有些废稿只是因为赵佶画完了之后心情不好, 就把明明很完美的作品给“废了”。 可把赵老板得意坏了。他这几天正筹了些钱，准备在“天下一人”买几幅字画，继续装点他的国风主题咖啡馆呢, 结果居然拿到了免费的, 这小杨姑娘的表姐还真是想人所想啊！ -- 第165页 除了胡平健, 首都市一间只住了四个人的五人合租屋里，也有一群年轻女孩循着热搜, 看到了胡平健的演唱会精彩视频。 “姐就是说, 姐小学五年级就喜欢胡平健了。你们看, 优秀的歌手果然得到应有的关注的！”第一个人拍拍胸脯, 很骄傲的样子。 “他长得也不咋地, 但这演唱会是真的好看也好听！现在入坑还迟吗？”第二个人说。 第三个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惜杨村姑不住咱们这儿了, 这几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都没来训练。不然我们还能问问她，听没听说过胡平健！” 前两个人一听就乐了，第一个人有些刻薄地说道：“她连安东诺娃和松田直都不知道，胡平健她怎么可能听过？” “就是，她那种人还是适合住在山里与世隔绝，不适合跳舞吧！”第二个人添油加醋，“这么久没见，说不定她已经退团了呢！” 一直没说话的第四个人，似乎不忍再听伙伴们对那位“杨村姑”的讥讽，连忙岔开话题：“人家都搬走了，就别老说她了。对了，咱们都是学舞蹈的，不如分析一下这舞者的水平吧。” 摄像头大部分时间都聚焦在胡平健身上，给到舞女的多为远景，这四人津津有味地看着。都是专业人士，她们自然看得出来，这位舞女是个优秀的舞者。 “她跳得真好看，肯定是个经验丰富的演员。不知道有没有在咱们洛安歌舞团呆过？” “她的水平怕是国家队选手，哪能像我们这样到处跑场子表演？对了……”她忽然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妙妙，你想说什么呢，怎么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另一个女孩刚才低头回了条消息，并没有看屏幕。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剩下的三个人都跟中邪了似的，呆滞地盯着屏幕。 “回放！快，往回调半分钟！”有人如梦初醒，连忙操作起来。 这下，这四人都看清了：在镜头难得给到舞者之时，杨玉环那张姣好又自信的面庞，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再怎么不相信，再回放一千遍，屏幕上的依然是那一张熟悉的脸。 “她……有这么厉害吗？”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年龄排名第三的那位姑娘在心底里说：平时你们欺负她欺负得欢，我劝你们也没人听。咱们这一行也是要靠人脉的，把人得罪光了，以后有什么能提携一把的表演机会，别人也不去找你了。 你们，还是太年轻啊……宿舍老三默默地推出了房间，偷偷看了一眼手机里杨玉环的联系方式。在宿舍里其他三人霸凌杨玉环时，老三是负责打圆场的。她上学的时候也被欺负过，从内心就看不惯霸凌的行为，也很同情杨玉环。 可她又害怕，万一自己帮着杨玉环出头，自己也会被那些人孤立，所以只不主动参与霸凌、偶尔劝两句罢了。 杨玉环虽然傻白甜，却记得她的好。搬家那天，杨玉环私下里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只是两人关系也不算铁，故而这些日子也并没有什么交流。 看来杨玉环已经走上了大红大紫的道路，希望两人短暂的缘分不会止步于此吧。 被引荐给胡平健后，李隆基不仅认识了几位有意帮他定制单曲的音乐制作人，还受邀担任胡平健下一场演唱会的嘉宾，两人将合唱一首《梨园春晓》。李隆基歌声中的戏曲腔，还是很适合胡平健的古风歌曲的。伴舞依然会是杨玉环。 当然，自从这场演唱会走红后，胡平健的代言和通告接到手软，下一场演唱会要等到两个月之后了。 在杨玉环的伴舞引起舆论热潮之后的三天里，远在东川市永明路的租客们连续举行了三天的大型派对。 在李存勖的表演加持下，朱佑樘的法律史科普节目也持续走红。“用灵魂在搞笑”的李存勖虽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但真正吸引观众的还是满满的干货，搞笑表演只是观众们得以发现这一档节目的契机。 很快，朱佑樘被淅沥淅沥站上的另一位阿婆主邀请，合作制作了一期节目。合作者是一位讲古今中外大案要案奇案冤案的阿婆主，而朱佑樘要做的，便是点评每个案件中的罪犯若是放在另一个朝代，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成了淅沥淅沥平台的签约主播后，一些广告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朱弘治讲法律史》节目中植入广告的宣传空间。比如，在朱佑樘和武则天的桌上放一瓶网红饮料，读旁白时喝一口，便能让观众注意到；再比如，在每集必备的县衙断案小剧场中，将县衙布景中的“明镜高悬”匾额更换成某个品牌的横幅，一方面能够增加广告商的曝光率，另一方面也显得更滑稽，增强了小短剧原本就很强的喜剧效果。 “媳妇儿，我赚到钱啦！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当啃儿族了！给你买个新款包包？”从网站提出了第一笔收入，朱佑樘第一时间找到了张皇后，眉飞色舞。 张皇后婉拒了：“不用了，不过你若是能帮我升级一下现在使用的电脑，那便是极好的。最好有达伟英最新一代独立显卡、睿酷i11处理器、32G内存……” 隔行如隔山。这些专有名词听得朱佑樘一愣一愣的，但他还是一字不差地记下了每个词。去网上一搜，朱佑樘倒吸一口凉气：这种顶级配置，他的收入目前远远无法匹配啊！ 为了早点让媳妇用上性能足以制作游戏的顶配电脑，朱佑樘努力地在节目中植入无伤大雅的广告，短短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节目中，要喝上五六瓶广告商想要宣传的饮料。 -- 第166页 一段时间的视频制作下来，朱佑樘胖了十几斤。不过他倒觉得没什么，李治说了，不影响健康。更重要的是，媳妇也没嫌弃他胖呢！ 再说网文作家陈叔宝。小说连载到三万字，终点文学网的编辑终于发来了签约邀请。 有了官方推广渠道，这本《我穿成了陈后主》读者指数级地上涨。虽然这本书的节奏和如今最流行的网文潮流完全不一样，但互联网那么大，总归有小众口味的读者。他们不爱看传统的装叉打脸爽文，只喜欢悠闲搞事业的随性主角——就像这本小说的主角包书臣一样。 比起读者的认可，更让陈叔宝高兴的另有其事。高赞评论里那条考据错误的长文，此前他迫于仙宫的规矩，并不敢去甩事实反驳。 不过，随着书籍获得了更多人的关注，也终于有比那位历史学本科生更专业的考据党读到了这本书，刚想夸作者资料详实时，便看到了高赞评论。 于是，高人出马了。 “不才是南海大学历史系博士研究生，专业领域是隋朝的战争史，对南北朝官制、礼仪也略有涉猎。虽然前排评论来得早，但字多并不一定有道理。我这条不知能否被人看到，但我想说，南陈的内侍服饰分为如下几种……高赞评论里说的服饰则是南齐明帝萧鸾时期发扬光大的，在南陈时逐渐式微；其次，高赞评论里提到了官员上朝反驳更高级官员时的礼貌用语，根据我读过的相关文献，作者说的是对的，高赞评论里的用语习惯则多出现在北周武帝宇文邕时期的文字记载中，并非南陈朝廷习惯……” 更绝的是，这位大神不光逐条反驳，还把自己每条论点的参考资料列了出来，实属互联网上的模范嘴炮党了。 陈叔宝见到这条评论，先是非常愉快，又感到有些害怕：“谭老妹儿啊，你说这条评论的主人，会不会也是前朝穿越过来的？我在仙宫喝过孟婆汤，好多前世的细节都记不清了，结果这人似乎帮我全都回忆起来了！” 谭楚楚没有回答。虽然她宁愿相信这个读者真的只是个历史研究者，可既然永明路10号存在，谁知道在地球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会不会也存在另一个让一群早就死去的人重生并入住的公寓呢？ 而第二天彭祖的来访，竟然帮她证实了这个略显荒诞的猜想。 第97章 、平行世界 彭祖来公寓基本只有两个目的：带新人入住, 以及收购矿石。 只是这次带来的新人和以往不太一样。先前的租客多为皇帝皇后，唯二的例外是只有贵妃称号的杨玉环，以及诸葛亮这样在割据政权中地位超然的丞相。 可这位新人虽然也留名青史, 因为他并不属于帝王将相乃至王后贵妃中的任何一类。此人文武双全, 却没有受过朝廷重用, 只因卓著文才，成为了当今中小学生语文书里迈不过的一道坎。 “妹子, 跟你说个事儿, 出大事了！”彭祖神神秘秘，让谭楚楚不禁绷紧了浑身的神经。她看了看跟在彭祖身后的男子, 心里琢磨着，所谓“大事”该不会跟这个人有关吧？ 彭祖继续说：“其实对你来说也不算太大的事情, 只是你们楼里得住进一些计划外人物了。在和你所处的地球世界颇为相似的平行地球世界里, 我们仙宫新近聘请了一位有缘人管理公寓, 租客们不是帝王将相, 而是失意文人。” 闻言，谭楚楚再看了新租客一眼。他体格健壮，皮肤黝黑, 虽然赶不上赵匡胤或者刘秀, 却也肌肉发达,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伤春悲秋的文人呀？ 当然，她对彭祖说的什么平行世界也很感兴趣：“还有另一个地球世界？” 彭祖用眼神示意, 让租客先在大厅里呆着, 自己则飘进了办公室, 又关上了门。想必接下来的一席话是不能让租客听见的。 “是的, 你可以理解成你们普通人看不见的四维世界。就像你在一幢大楼里坐电梯, 踏进十楼和十一楼后看到的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布置。假设这是一趟一生只能坐一次的电梯之旅, 你下了电梯便只能在这一层楼里活动了。四维世界也是一样，你高考时做选择题选了正确的选项，便考进了你去的东川师范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东川市的青虫贸易公司，又因为公司领导决策错误，导致公司倒闭。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选择题做错了，和东川师范大学失之交臂，只能在家乡的学校读了个不喜欢的专业，找了份不喜欢的工作实在受不了，便裸辞了。虽然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你并不在东川市，但时移世易，那个平行世界里的谢春风从祖父处获得的也不是东川市的永明路10号，而是你所在城市的一处规模较小的公寓。当然，那个世界的你接待的租客并非同样的一群人。” 谭楚楚听得兴奋起来：“另一个世界的我长啥样？有照片吗？有对象吗？另外的那个我接待的不是帝王将相，而是失意文人？” 彭祖摇摇头：“并不是这样。还有另一个平行世界，那里的你高中时拒绝了同学一起出去冒险的请求，没有摔伤，没有住院，没有遇见谢春风，也就失去了继承大楼、成为有缘人的契机。那个世界里的有缘人是另一个女孩。” “所以谢春风姐姐和你们仙宫有什么关系吗？你们选定的有缘人，一定是从她那里继承了一座公寓楼的人？”彭祖两度提到谢春风这个名字，让谭楚楚的思绪飘回了几年前。 -- 第167页 彭祖表情略显尴尬：“她的地位的确特殊，但我们不能透露给你。不说这个了，在某个你没有成为有缘人的世界里，我们选择了另一位女士接手了公寓管理工作。然而，楼里刚住进两个人，这位女士便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的孩子生了重病，每天需要花大量的时间照顾孩子，没有时间管理公寓了。遇到这种情况，仙宫也能够理解，便允许她放弃有缘人的身份。” “有缘人的身份还能放弃？”谭楚楚好奇道，“可有缘人似乎都得从谢春风姐姐那儿继承大楼吧，那个世界的谢姐也去世了，那你们仙宫还能在那个平行世界找得到有缘人吗？” 彭祖见谭楚楚问到了点子上，赞许地点了点头，又说：“没错，有缘人身份是可以放弃的，但很少有人这么做。我们寻找有缘人必须有个契机。在地球世界依靠谢春风的遗嘱，在你曾经短暂去过的檀香世界，是救起一个落水的小女孩。女孩的父母是那个世界的商业大鳄，找到有缘人后直接送了一套房……扯远了。所以，当那位孩子生病的女士放弃身份后，仙宫暂时没有财力和人力创造新的契机，再在那个平行世界寻找另一个有缘人了。由于你在的这个世界公寓管理成果卓著，且同是地球世界，仙宫经过商讨，决定把那里已经入住的租客换到你这里来。” 说着，彭祖打开办公室的门，招呼了新人：“辛先生，请进。这位是谭妹子，你的新管理员。” “心”先生？这是什么奇怪的姓？谭楚楚狐疑地盯着来人。 来人倒是十分谦逊，对谭楚楚拱一拱手：“小可辛弃疾，见过谭姑娘。” 谭楚楚惊讶得合不拢嘴：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壮硕男子，居然就是古代文学界的巨擘辛弃疾！ 他也是谭楚楚在恶补华国通史之前便十分了解的历史人物了。年轻时领导起义军，曾于大军中取叛将首级，回归南宋后满腔报国之情却未得重用，却在文学界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神话。 “失意文人”虽不能概括他的一生，却也算不得偏颇。 将辛弃疾安顿好，住进了408室后，辛弃疾称他要休息一下。虽然他之前住在另一个地球的平行世界，但世界之间依然有许多差异，在不同世界中穿梭依然会感到些微不适。 谭楚楚回到大厅，发现彭祖还在等着，这才想起他来拜访时通常还会办另一件事：“对了，这次你准备买多少矿？我们这次挖了三种矿……” 她的话语却被彭祖打断了：“妹子，这次我没带钱，先不买矿了。你先卖给萨利弗他们，按照惯例留几颗给我就行。今天跟你说了那么多关于平行世界的理论，想必你还有很多疑问。这些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情是仙宫存在的基础，希望你不要和任何租客以及外人说。” “可是……辛弃疾先生在之前的公寓里住过，他也知道平行世界吧？要我再去跟他叮嘱一下，别和其他租客说吗？” “不用，”彭祖轻轻摇头，“仙宫给他服用了下凡专属的孟婆汤，所以他依然记得一些前世的事情，却记不起在前一幢公寓、前一个世界的任何事了。对了，关于平行世界，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尽力给你解答。” 谭楚楚最好奇的还是平行世界里的自己：“选择题做错的我长什么样，现在在做什么？没去冒险的我又经历过怎样的故事？有朝一日，我会有机会见到她们吗？” “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但同一个世界的不同平行层面里的角色是严格禁止见面的，因为这有可能导致时空发生扭曲，引发连仙宫都会觉得棘手的后果。我们可以让你通过时空隧道进入别的星球，见到另外世界的有缘人，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你们是不可能见到的，不会导致我们担心的问题。”彭祖娓娓道来，“换成同一个世界的平行层面就不一样了。每个层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想象一下，万一你见到了另一个层面高考前的你，告诉了她高考选择题的正确答案，那个层面中没考进东川师范大学的你就会改变命运，那么在仙宫计划内的继承家乡城市大楼、担任管理员的人生轨迹便会发生改变。但接手公寓的大概时间是定下的，若是得知了正确答案的你考进了顶尖大学，去首都甚至国外工作了，该让我们怎么让你及时回家，当个普通的公寓管理员呢？” “懂了。”谭楚楚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辛先生原先世界里的有缘人，是怎么放弃有缘人身份的？” 彭祖有些好笑地白了她一眼：“条件可苛刻了，那种‘找到更好的工作’、‘想换个城市发展’的理由都是不被仙宫认可的。怎么，你不会也想放弃吧？” 谭楚楚嘿嘿一笑：“我才不愿意呢！在永明路10号的感觉像回家一样，租客们各个都是人才——真正意义上的人才！他们说话又好玩，我超喜欢当公寓管理员的！” 彭祖对地球世界的网络梗没什么了解，只觉得谭楚楚这一席话不符合她平时说话的风格，皱了皱眉。见她没什么问题了，便在飘走之前提醒她，过两天便会带来那个平行世界里的第二个失意文人，只不过这第二个人的性格有些乖张，远不如辛弃疾那么好相处。 虽然在彭祖看来，辛弃疾知书达理、谦和低调，可入住第一天的辛弃疾，居然就被几位租客找上门来了。 更诡异的是，找辛弃疾麻烦的租客年代远在宋朝之前。当爱管闲事的赵恒找到谭楚楚，说到四楼那些找辛弃疾兴师问罪的人名，谭楚楚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跟着赵恒爬上四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 第168页 作者有话说： 4.14休息一天，4.15恢复更新~ 第98章 、乱加标点 刚走到三楼与四楼中间, 谭楚楚就听见了刘备的声音。隔着楼板听得不是特别真切，但能感觉出刘备口气中的愤怒。 谭楚楚想，大概刘禅又做了什么在刘备看来伤天害理的恶作剧, 导致皇叔又去四楼教训儿子了吧。 然而, 上了楼, 她惊异的发现，刘备居然在训…… 辛弃疾？ 不是, 这位比你晚生了将近一千年的词人, 是怎么得罪皇叔了？ 而且从刘备嘴里愤然说出来的话语，听上去也够触目惊心的：“……反正我告诉你了, 我是直男！纯的！” 哈？ 谭楚楚走近些，才发现曹操也在, 他居然难得没有在厨房里研究菜谱。看曹操的站位, 应该是难得和刘备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而对面的辛弃疾, 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微低着头，不发一言，仿佛事不关己。 谭楚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正在四楼走廊上争执的三人面前：“大厨、皇叔、辛先生,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辛先生搬来第一天, 你们就吵起来了？” 曹操脸憋得通红, 似乎都不太好意思把事情说出来。不过刘备一个深呼吸，平和了一下情绪, 帮他说了：“以前, 赵大师写过一幅字, 正是这位辛先生的作品。里面有‘刘郎才气’这么一句话, 是夸我呢, 当时的我听得可高兴了。听说这位夸‘刘郎才气’的作者入住, 我赶紧去网上搜了搜他其它的作品，想对辛先生有更多的了解之后再来搭话。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迷惑不解的谭楚楚接话道。难不成，辛弃疾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我搜到了一篇《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里面有一句话，可把我气得不轻！我知道你们唐宋时期的文人有好男风的，这也没什么，咱们到了自由包容的现代社会，我也不嫌弃这些少数群体。可你们不能瞎编排我呀！我娶了那么多夫人，生了好几个孩子，你怎么能把我编排成喜欢男人？退一步说，编排我喜欢男人也就算了，你能不能别瞎凑CP呀！” 这都什么对什么？刘备对现代世界的网络语言已经掌握得如此熟练了？《南乡子》这首词谭楚楚耳熟，大抵是高中时候背过的。不过，她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一下也想不起来词里的内容。 只听刘备继续道：“再退一步，编排我就算了，人家曹丞相是个青史留名的老/色/胚，见到别人的老婆倍儿来劲那种，哪还有精力搞男风？所以辛先生，你把我和他凑成一对，是出于什么居心？” 这会儿曹操也终于鼓起勇气说话了：“再再退一步说，你们后世文人瞎凑CP就凑吧，我们都作古的人了，正常情况下也没法从坟墓里蹦出来找你麻烦。上次陈叔宝写了一段男风的小黄书给我看，按小陈的说法，在现代网络文学中叫什么‘蛋没’文学的，写得也挺细腻感人的。可……可你能不能别写男男生子的剧情啊！” 辛弃疾还写过这？谭楚楚都听傻了。难道貌似正经的辛弃疾，内心居然是个黄暴小天王吗？ 不过身为现代世界土著，谭楚楚深知偏听偏信则容易被带节奏的道理，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自己调查一番为好：“所以辛先生到底写的是什么？” “就是这个！”刘备递过一张纸，上面抄写了辛弃疾的那首《南乡子》。刘备抄写时还保持着前世的书写习惯，不加标点。 谭楚楚浏览一遍，似乎和高中时候背过的那首一个字不差呀。她还没抬起头，刘备便继续气恼地讨伐辛弃疾：“你瞧瞧，这像话吗？什么叫‘曹刘生子’？再再再再退一步，生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当如孙仲谋’？虽然我不介意白捡个便宜儿子，碧眼这人也没啥好的，可人家也把妹妹嫁给过我，你这么写，辈分不乱了？谭姑娘，你来评评理呀！” 说完，刘备和曹操同时看向谭楚楚，指望她也跟着指责辛弃疾两句。 没想到，谭楚楚一脸便秘的表情，咬紧嘴唇，一言不发。两人不解其意，正欲开口询问，谭楚楚却忽然憋不住了，仰天大笑。 笑了大约有一分钟，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摸着肚子，似是把腹肌给笑出来了。她一抬头，见辛弃疾也微笑着看向自己，顿时明白了：辛弃疾早就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但不懂装懂，非要让自己来评个理。 “我说，曹丞相，你前世好歹也是个文学家，怎么连断句都不会？”谭楚楚脸上依然挂着笑。 “断句？不是，他们这什么宋词的文学形式我也不懂，难不成，大耳说的不对？”曹操挠挠头，又把那张纸抢过来读了一遍。 这下，谭楚楚才有机会给两人解释说，那两句话的断句处应是在“生子”二字之前。 刘备很尴尬，自己太冲动了。前世也是拜过名师读书的，不是普通的不识字的贩夫走卒，怎么在看到这段不加标点的文字时，就不多思考一下么？ 曹操也有些尴尬，身为文化修养颇高的大诗人，为什么自己也在第一时间想歪了，想到了男风文学？难道真的是陈叔宝前些天给自己看的小黄文导致的？ 好在两人不是那种嘴硬不认错的，先后向辛弃疾拱手道歉。 两人离开之后，谭楚楚问：“辛先生，你应该是知道他们所说何意的吧？为什么不早点解释呢？” -- 第169页 辛弃疾嘴角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因为听他们说的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呀……对了，陈后主也是咱们楼的租客？曹丞相所说的什么‘小黄文’又是什么？” 谭楚楚无奈地指向了陈叔宝所在的401室，告诉辛弃疾，陈后主还是跟他住同一层楼的邻居。指完了路，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只希望一代文学大师别这么容易被带跑偏了…… 辛弃疾是个好学的人。一身武艺在现代世界无可施展，只能发挥自己的文艺专长了。赵佶听说辛弃疾是一位从金国故地南归的宋人，唏嘘不已，说什么也要帮辛弃疾买一台可以上网的新手机。 既然推脱不来，辛弃疾只得接受了。刚想叩谢皇恩，却直接被赵佶扶住：“辛先生，咱们这世界不兴下跪的。你好好学习，多写一些优质诗词歌赋，让我的书法作品又更多的题材可以写，就算报答我了。” 辛弃疾也很听话，拿到手机的第二天便开始学习。他先学了现代诗，却误入了一些作家的口水诗网站，读得他眉头都快皱坏了。 又不押韵、又没内涵，这算什么诗呀！最后，他实在受不了，点开了屏幕上的“音乐”，想听听曲放松一下。这一听，就让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些所谓流行音乐的歌词虽然比前世同样是歌词的宋词口水得多，但好歹基本押韵，韵律节奏也不错。 而且，前世写词是依靠已有的词牌名去套，似乎在现代世界，若是你的词写得好，那些写曲子的还会根据你的歌词专门谱曲。前世的前辈苏轼不就是么，那首《水调歌头》的曲谱早就散佚，于是现代人就按照歌词的节奏另谱了一曲，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的。 接受了在现代世界中，自己的文韬武略只能实现前一半的辛弃疾，便心满意足地投入了文学创作中。 第二天，彭祖又带了个新人进来。他也是来自那个地球平行世界的，同样是“失意文人”大军中的一员。 只不过彭祖遇到了领进李存勖那天一样的问题，他一直没问出来这位新人的名号。 让新人在大厅里等着，彭祖先进了办公室，对谭楚楚吐槽道：“这人吧，好像什么都看不惯的样子。我带他去那个失意文人的平行世界时，就问过他，结果他不理我。这次也一样，好像他连我都看不起啊……” 话都还没说过一句呢，谭楚楚并不想随意评判一个陌生人，可按照彭祖的说法，这人前世为何会失意，答案似乎就呼之欲出了。 而且，不知是他所在的朝代习惯还是怎么，这人衣衫不整，一件薄薄的开衫跟没穿一样，被他褪到了肩膀以下，袒胸露背的。 “咳咳，这位兄弟，楼里有女士，还劳烦您把衣服穿好了。”彭祖两次都对付不了的人，谭楚楚也没有太多的信心，不过她还是去尝试了。 新租客年纪很轻，脸上一股桀骜不驯的神色，倒是符合彭祖对他的描述。他瞅了谭楚楚一眼，并不是很礼貌，但还是把衣服套上了。 这让谭楚楚产生了“这人能处”的错觉。然而接下来数次尝试问他的名字，或是让他填写登记表，这人都把谭楚楚华丽丽地无视了，只在嘴里唱着古怪的调子。 没办法，正好快吃中饭了，等租客们聚齐了，可以让大家轮流辨认一下。失意文人在前世不一定为皇帝所知，但至少能缩小范围，判断出他是哪个朝代的人。 不过谭楚楚甚至不用等到午饭时间，这人的身份秘密就被揭穿了。 做完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饭，曹操满足地离开了厨房，一会儿就可以把菜肴端进公共房间了。经过了办公室，他好奇地往里面张望，便惊愕发现那个和谭楚楚还有彭祖站在一起的人，他认识！ 第99章 、嘴炮无敌 曹操犹豫再三, 还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的谭楚楚和神秘新租客循声望去，办公室的玻璃门外正站着表情复杂的曹操。新租客见到曹操时也微微显露出惊讶，随即面带讥讽地笑道：“如此污浊之人也有入住帝王将相之府的资格？” 哟, 居然还是曹操的冤家？谭楚楚也不再尝试问清新人的身份, 而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等待这两位冤家之间的唇枪舌剑。 曹操这些日子一直专心研究新菜，嘴皮子没有以前那么理所了。不过, 听到来人骂他污浊, 他也是不能忍的。一声冷笑，曹操摆出了长辈的夹子：“呵, 然你自视甚高，谁都看不起, 最终也没能得到重用, 反而年纪轻轻就被杀害。还不如收一收你的傲气, 先做人再做事！” “连曹阿瞒此等奸诈小人都能入住帝王将相之府, 留名青史，足见天道不公啊。这样的世道，也无缘消受重用, 也幸得我未受重用, 以免为这污浊的世道再添上一笔……”被怼了的新人竟然愤世嫉俗起来。 “哼, 不懂做人，恃才傲物, 你也就配当个小鼓吏而已……”曹操也毫不示弱。 两人就这样有来有往叨逼叨了半晌, 谭楚楚都听傻了。只是嘴炮听了半天, 她还是不知道新人的身份。 无奈地打断了这一史诗级的嘴仗, 谭楚楚转向曹操：“你们是熟人？这人不愿意跟我通个名姓, 你告诉我他是谁呗？” 曹操又白了新人一眼, 故意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这人是我曾经的手下，后来被我赶走了。” “曹丞相，您就别再卖关子了……”谭楚楚无奈。同时，她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可能满足“曹操前手下”、“被杀害”等条件的三国人物：边让、孔融、许攸、杨修…… -- 第170页 “嗨，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为我打鼓的小官而已，不值一提。”曹操轻描淡写，但新人也不恼怒。 这下谭楚楚想起来了，历史上有名的嘴贱小天王，狂士祢衡啊！难怪他一见到曹操两人就怼了起来，难怪他不爱穿衣服，难怪他一脸傲气…… 可都是死过的人了，复生到现代社会之后，你还狂什么呀？这狂士文采出众，可自己楼里也有辛弃疾这般大文豪，还有陈叔宝这类对现代文学更熟悉的网络作家，甚至连他看不起的曹操，后世评价他时，“文学家”都是排在“政治家”之后的称呼。 谭楚楚心想，要是祢衡再这样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一定要找机会让他和楼里的各位才子比一比，看他还敢不敢狂。 不过，似乎和曹操打了一番嘴炮之后，祢衡身上那股不知何来的气消了下去，对谭楚楚的问话也不再退避，语气稍稍客气了一些：“对，我就是祢衡，劳烦你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吧。” 曹操很高兴，因为四楼的单人间已经住满了，祢衡一个人在五楼的501室住着，和他隔着老远呢。不过转念一想，每天还要给这个看不起自己的狂士做饭，心头又不太舒服了。 很快，曹操又有些庆幸地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若是说他对祢衡的反感大多来源于两人前世的那些恩怨，别的租客对祢衡的反感则来源于他的放浪不羁。 除了刘娥之外，别的女租客都在现代世界生活好几个月了，已经习惯了现代人开放的穿衣方式——那小超市的林老板不就是么，冬天开个暖气就在超市里背心大裤衩。 可祢衡这也太夸张了，经常见他上衣不穿就在楼里乱晃，更别提他有时候连下衣都懒得穿，放在开放的现代世界都是要被打马赛克的。 有些品味高雅的男租客都看不下去了。比如赵佶，他就对弘历吐槽过：“这么一对比，你画的那花盆也没那么辣眼睛了……” 偶像主动和自己搭话，弘历却搞错了重点：“承蒙赵大师厚爱，那我重新装饰一盆！该从哪一盆开始呢？” 赵佶满脸黑线：“我随便说的，你大可不必……” 对谭楚楚来说，更糟糕的是，祢衡对现代世界完全不了解。原来，祢衡和辛弃疾这两位从另一个地球平行世界转移过来的居民，都要在仙宫喝一碗特殊的孟婆汤，有选择性地抹除记忆：前世的记忆保留，但在前一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全部忘却。 然而狂士在仙宫是要喝酒的。高浓度酒精似乎和特殊孟婆汤发生了奇怪的化学反应，祢衡不光忘掉了在平行世界地球生活那两天的全部记忆，也忘掉了他在仙宫接受过的关于现代世界的大部分培训内容——他只记得自己是个死掉的人，未来会去另一个世界，接受一位女性有缘人的管理。而那个新世界人与人相处的规则、一些基本用具的用法、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祢衡差不多全忘了。 而前世和孔融、杨修、黄祖长子黄射的交情、和曹操、刘表、黄祖交恶的记忆却愈发明晰。 入住的第一天，祢衡就光着身子来到办公室，问谭楚楚，想上厕所该去哪儿：“我已经问了别的租客，可他们是在耍我吧，给我指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知道他们都看我不爽，就来找你了，希望管理员小姐可以秉公指路……” 谭楚楚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祢衡。她尽量只看他的眼睛，避开了他那几乎□□的身子：“谁看你不爽也没必要在这方面骗你吧？” 祢衡嘟囔道：“反正我就记得仙宫的人说，只有你信得过。要是再憋不住，我就在走廊上放水了啊。” 谭楚楚无语了：怎么还威胁起人来了呢？ 没办法，她先带着祢衡去往了一楼的公共厕所。虽然每层楼都有公厕，但由于租客们的房间里都有自己的洗手间，只有那些不住在同一层楼的租客们去各层公共房间时，可能会就近用到。 由于公寓都是独卫，大概设计者考虑到这些公厕的使用频率不会很高，所以每层楼只有一间无性别公厕。张皇后排出的日程表上，每周都让租客轮流打扫一次。 “就是这儿了，上面这两个英文字母就是厕所的意思，每层都有，你自己房间里应该也有。”说着，谭楚楚打开了一楼公厕的门，“你进去之后，记得把这儿的门栓给拴上，这样外面的人就知道里面有人，不会贸然闯进去了。” 祢衡却没进去：“原来他们没蒙我呢？可你的意思是，我得在那口白色的水井里完事？” 什么？水井？祢衡你干了什么！ 谭楚楚瞬间要昏过去了。她连续两个深呼吸，在脑中迅速地盘算着刚才自己是否和祢衡产生了任何肢体接触，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用略带绝望的语气，问道：“你你你……不会从这里面舀水喝了吧？” 祢衡认真地想了想，似是在回忆，又说：“没有……吧。我是渴了，想喝水，正好不小心摁到了一个按钮，看到井里面还咕噜噜往外冒水。就在我拿来水碗想要舀一碗时，忽然想到，我还内急着呢，万一喝了水还找不到厕所的话，情况会更糟糕。所以，还没来得及喝呢。”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难道，这不是水井？而是排泄用的？” 谭楚楚长吁了一口气。她警告过刘娥，让她看好自己房间里的两只喵星人，别让它们跑进厕所里喝脏水，可她万万没曾想过，楼里差点有个人喝了厕所里的水。 -- 第171页 一代狂士，险些栽在这五谷轮回之所啊…… 还好，还来得及。她先让祢衡进去放了水，又耐心地告诉他，那个会让水往外冒的按钮是冲水的。她倒不觉得自己指导这么一个大男人该如何上厕所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祢衡那穿衣打扮，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 经过这趟风波过后，祢衡虽然依旧热衷于和别的租客，尤其是曹操打嘴炮，对谭楚楚客气了不少。 几天后，曹操觉得祢衡这人也并非一无是处。此前，刘备和孙权总是拿自己开玩笑、讲相声，有了诸葛亮的加入后，蜀国小团队嘲弄起曹操来更是妙语连连，让成天和青菜萝卜打交道的曹操有了奋发图强的冲动，却因为找不到人联系口才，这股冲动一直没有落实。 如今可好，当你的对手是历史第一大喷子，而且是个每天都来主动找你麻烦的大喷子时，你的嘴炮水平怎可能不飞速提升呢？ 下一次全体租客聚会之时，曹操居然报名了一次脱口秀，全篇洋洋洒洒不带一个脏字，却把刘备孙权诸葛亮三人喷了个体无完肤，连传说中嘴炮无敌的诸葛亮都只能勉强招架，刘备孙权则彻底败下阵来。 节目结束后，置身事外却又不完全在事外的刘禅心有余悸，提出了一个伟大的计划：“看他被喷成那样，我都有点可怜我爸了。算了，接下来三天不搞恶作剧耍他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就在祢衡入住一星期后，他也开始抱怨五楼太高，想搬到三楼还没人住的双人间，但被谭楚楚否决了，因为仙宫不允许。 但当天晚上，入住后低调到许多租客和读者都忘记他的存在的妥懽帖木儿高调宣布：他设计出了一款简易电梯，可以直接安装在大楼空荡荡的电梯井里！ 第100章 、升降电梯 众人纷纷爬到四楼围观。很多租客并没有见过电梯或者扶梯, 只有像胤禛这样喜欢去大商场的服装部门寻找设计灵感的、朱由校这样对工程学有浓厚兴趣的、朱厚照这样赶时髦的小年轻、还有武则天以及陪她去逛街的李治，亲眼见过现代世界的电梯。 “这为什么叫‘梯’呢？看起来，是个能直上直下的辘轳装置？《墨子》著述中提过, 可惜前世公务繁忙, 无缘细细研读……”诸葛亮没见过面前这玩意, 可他勤于思考，用于提问。 妥懽帖木儿耐心地回答着提问：“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它叫梯, 明明和梯一点都不像嘛。可是谭姑娘还有武大姐都这么叫。话说我这所谓电梯, 并没有通电，还是要靠人力驱动的。” 确切地说, 这是个人力升降机。妥懽帖木儿暂时只设计了升降机从三楼到四楼的部分，放在了平时锁着门防止人误入的电梯井里。 升降机呈单人椅状, 四周固定着六根粗细不一的竖直长杆, 看起来很坚固的样子。单人椅则固定在六根长杆中央, 椅背、椅座、椅子腿以及踏脚部分相互独立, 以可旋转的轴承相连。 望着这款见所未见的“电梯”，谭楚楚也满脸疑惑：面前的装置，看上去就是个造型奇怪的椅子呀, 她连怎么升降都看不出来, 何谈电梯？ 见众人都不解地望向他, 妥懽帖木儿也不气恼，微笑着解释说：“这款升降梯不仅能帮大家轻松上下楼梯, 还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呢！——啊, 当然, 这强身健体的功能肯定比不上一级一级爬楼梯, 可总比大商场里那种懒人电梯好使多了。” 望见众人脸上愈发迷惘, 妥懽帖木儿直接一个跨步, 坐上了电梯井里那把造型奇怪的椅子，引得周围人一片惊呼。 “哎哟小妥子，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想不开呀！”刘秀像个热情的老大爷一样喋喋不休。因为妥懽帖木儿的名字实在太难念了，许多租客嫌麻烦，就给他起了各种各样的别称，有小妥子、欢欢、小大汗等等。其中一些别称，乍一听要么像太监的名字，要么像小狗，但妥懽帖木儿照单全收。 “不用担心，我已经试过好几次了。”妥懽帖木儿的臀部一沾上奇怪的椅子，木制的椅子便嘎嘎作响起来，不由得大家不担心。 妥懽帖木儿两手搭在前方两侧的长杆子上，脸上轻松写意，一点都不像围观群众那么紧张。 这时，只见他双脚向下一蹬，好像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样，但又没有站起来，而是用双手抓紧长杆，身体向上一蹿。 只见被踩踏的脚踏板稳稳固定在原先的位置，而妥懽帖木儿身下的椅座部分却跟随者他的身体，依靠下蹬的反作用力，向上移动了二十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妥懽帖木儿双手向上继续移动，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又把自己向上移了二十公分。发力的间歇，座椅并没有因为重力而向下降，而是停在了直杆上。 “咦，这还真的能上去！”先前质疑得最起劲的刘秀被折服了，不过他立即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不过你这样一蹭一蹭地向上蹬，手还要不停地扶着，不累么？” 此时的妥懽帖木儿已经来到了四层和五层中间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不累！我是为了演示给你们看，所以动作比较慢，其实很轻松的！等我把一楼到四楼的直杆都铺设好了，可以找个人来比一比，是爬四楼比较快，还是用这升降梯更快！” 租客们纷纷议论起来，说的无非是“好厉害”啊这类没什么营养的称赞，只有诸葛亮和朱由校津津有味地琢磨起了这套升降梯的工作原理。 -- 第172页 “对了，你这上去是上去了，该怎么下来呢？这玩意叫升降梯，总归得能升也能降的吧？”张皇后考虑问题就是全面，不愧是捉bug捉出习惯的程序员。 妥懽帖木儿此时已经上到了五楼，租客们只能看见他的双脚了。听见这话，他身体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扩胸，双手也向后伸，抓住了侧后方的两根杆子。他稍稍抬起腿，在脚踏处一踩，整个人和座椅便向下降了三十公分。 下降的速度比上升稍快，但完全在人的承受范围之内，到了三十公分左右就停下，丝毫没有电梯失控的下坠错觉。 “不用等你全部铺好，现在咱们就可以比一比。”赵匡胤不服气了，“你先下到四楼来，我跟你同时出发，看谁先到五楼。” 虽然设计精巧，但谭楚楚暗暗为妥懽帖木儿担起来忧：爬楼梯可是赵匡胤训练课的一部分，每周都要进行好几次。有时候雄鹰队公开训练，她没事就去训练基地观摩一番，也见识过赵匡胤爬楼梯的速度。 妥懽帖木儿却像没事人一样，顺着杆子往下降，到了四楼，直接下了升降梯：“有人想来试试吗？” 尽管设计者自己刚在众人面前表演过，可谭楚楚脑海中中闪过五个字：试试就逝世。 武则天当了那个勇敢的人。她不光坐过大商场里的电梯，甚至连那种半分钟可以上升好几百米的电视塔电梯都尝试过。李治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阻拦她尝试面前这危险的大玩具，却还是一句话没说，放她去了。 一个五十岁的中年女性，体力和力量都铁定输赵匡胤一大截，可看到妥懽帖木儿自信满满的样子，莫非这升降梯真的比爬楼梯快？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两人同时出发，赵匡胤爬了两截楼梯到了五楼时，发现武则天正在从座椅上起身——这还是赵匡胤用训练的速度飞奔上楼、武则天对升降梯操作还不熟悉的结果。 “真的一点都不累。你们瞧，我上一层又下一层，都不带喘的。”武则天在租客们心中的形象一直是公正严明的话事人，她这番话，让众人对妥懽帖木儿设计出的大玩具更好奇了。 不过展示了目前的成果，妥懽帖木儿坦陈，这次只是让大家瞧个新鲜，因为长度能够贯穿整座楼十五层的钢筋直杆很难找，所以这升降梯怕是做不成一个整体了。除非能卖到长度将近百米的材料，否则他只能设计成阶段升降梯：若是有人想坐升降梯从一楼去天台，ta必须先坐到四楼，从楼梯上到五楼，从五楼坐到八楼，再上一层楼梯…… 怪麻烦的。 不过他也自信地表示，即使是这么麻烦的上楼方式，耗时也一定比自己爬楼梯短得多。 这一天，租客们休息得都挺早，因为第二天，他们又将集体外出活动，观看雄鹰队本赛季最重要的比赛之一。 身在次级联赛的川上雄鹰在循环赛制的联赛中成绩平平，赛季末还不知道能否升级，但在淘汰赛制的足协杯赛中，却一路杀进了八强。杯赛首轮有128支球队，包括职业队、业余队、大学生校队等等，所以128进64和64进32的前两轮，都很容易出现业余队被职业队大比分血洗的惨案。 不过杯赛打到这个阶段，剩下的七强全是甲级联赛的球队了。 更重要的是，雄鹰队本轮的对手是同在东川市的纱厂飞人队。这支球队八十多年前由一群纺织工人组成，是全国历史最悠久的球队之一。由于飞人队和雄鹰队同处一座城市，双方的德比战一直都能点燃半座城市的激情。 最近几年，雄鹰队从顶级联赛降级，这两队也好些时候没有交手了。此番居然在足协杯中相遇，球票刚放出半小时便售罄了。若不是赵匡胤通过内部渠道搞到了又一张VIP包厢票，租客们是绝不会有机会现场观战的。 这次的比赛是在客场，VIP包厢原则上只出售给主队飞人队的球迷，不过只要租客们低调些，不显露自己客队球迷——或者说客队某前腰球员球迷的身份，也无妨。 只是飞人队朴实无华的球场名称总让赵匡胤感到宿命的威力：飞人队创立时，纱厂位于一个叫做“陈庄”的河畔小村庄，附近有一座没有名字的石桥。数十年后，经过了村改居，陈庄早就不复存在，那些曾走过车马牛羊，承载着村民和工人们记忆的桥梁也被推倒重建。 如今的飞人队主场早就搬到了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但为了纪念球队历史，这座体育场以陈庄旁的那座未名石桥命名，叫做“陈桥体育场”。 谭楚楚曾和赵匡胤开过玩笑：或许，第二天的比赛中，表现出众的赵匡胤就能在陈桥体育场，加冕为“球王”呢。 更巧合的是，飞人队的主色调和球员们的主场队服都是金黄色。 墨菲定律说，一件事可能出错时，就一定会出错。对赵匡胤来说，他遇到陈桥时，就一定会“登基”——而且，还是以一种奇特甚至奇葩的方式，诙谐地致敬了前世的历史事件。 作者有话说： 刚发现今天这是第100章诶，留言有红包~ 第101章 、陈桥兵变 东川市德比战一触即发, 媒体报道必然少不了。双方的伤病信息、转会传闻，乃至球队内部的小道消息，都是球迷们密切关注的热点。 比赛当日一大早, 一个叫做“蹴鞠日报”的自媒体便在社媒上发了一条爆炸性消息： -- 第173页 “内幕！前队友爆料雄鹰队球员的斑斑劣迹！” 文章内容援引一名自称和川上雄鹰副队长刘瀚等人当过队友的雄鹰队前球员的言论, 称刘瀚和小圈子里几个队友都是道德败坏的球霸, 不仅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他们还常年欺凌新球员。新来的球员会被半强迫半引诱跟着他们去某些场所吃喝嫖赌, 若是洁身自好, 则会被他们欺负孤立。 这位前队友还在足球圈混，所以并不愿意透露姓名, 但他说出的不少有关球队的细节，都证明了一点：就算他有所夸大, 就算他不是前雄鹰队球员, 也是个在雄鹰队工作过超过半年的人。 由于“蹴鞠日报”是国内知名的足球自媒体, 这篇文章一经发出便在球迷们中发酵, 尤其是在东川市德比战即将开打的一天。大多数球迷相信了这篇文章的真实性，也有人翻遍了自从刘瀚加入球队后所有离队的前球员，试图扒一扒爆料者的身份。 有维护雄鹰队的球迷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好家伙, 舆论战都打到足球界了？飞人队你们无耻啊, 面对雄鹰队一个次级联赛球队, 你们都害怕打不过吗？都要无耻抹黑我们的球员，动摇我们球员的军心？蹴鞠日报好歹也标榜公正报道, 文稿质量一直不错, 今天是昧了良心收了钱, 替飞人队造谣咱们雄鹰队的小伙子们吗？” “就是, 这种带一点真话的假消息最可恶了。刘瀚他们的确在夜店里被拍到过, 也有过好几个前任女友, 可这顶多算是不自律啊，没嫖没赌，吃饭喝酒，跳跳擦边舞，犯法吗？咱们国家的大老爷们有几个没喝过酒的？至于说他欺凌新队员、带坏新队员，有证据吗？” 还有球迷涌入近两赛季新加入球队的球员社媒，在评论区提问，爆料是否属实，他们是否被欺凌过。 舆论发酵至此，两支球队自然也不可能不清楚。雄鹰队的龙教练和沈领队很是心烦，因为他们知道爆料真实性高达95%，甚至不久前刚因为他们试图碰瓷新球员赵匡胤而给他们做过内部处罚。但这种事既不好往外说，也不能否定得太坚决——万一多年后被挖出了实锤，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由于德比战是晚场比赛，当天上午，教练、领队和两名球员代表还要参加赛前新闻发布会。球队老队长庞丰新近伤愈复出，和近来表现上佳的赵匡胤担任球员代表，接受记者访问。 原本，记者采访问题都在大致框架中有限度地自由发挥。可今天的爆料实在是太惹眼了，记者们早就蠢蠢欲动，准备好了一连串刁钻的问题。 完成了一番对于战术安排、赛前准备等常规问题的回答，有一位年轻女记者做了出头鸟：“今早有媒体报道称，雄鹰队副队长刘瀚的种种行为，请问龙教练、沈领队，以及庞队长、赵先生听说没有？” 沈领队打了个职业太极：“近来的确有一些流言蜚语，试图营造出我雄鹰队并不团结的舆论，动摇我队军心。我想说的是，我们的队伍很团结。媒体朋友们都明白捕风捉影对个人和球队的伤害，还请各位不要轻信网络传言。” 龙教练也补充了一句：“在队长庞丰伤缺期间，刘瀚担起了队长重任，团结起了球队。大家可以看到，这段时间我们球员的状态还是很好的，这也侧面说明了某些小道消息真实性存疑。” 但那篇文章写得有鼻子有眼，记者们哪可能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另一个杂志记者直接转向赵匡胤，问道：“我想请问赵匡胤先生，对这篇报道的看法如何？你和刘瀚，以及文中提到的刘瀚小团体内万进、白宏猛、钟鹏等球员的关系如何？” 遇到这些问题怎么回答，龙教练和沈领队早在发布会前告知了赵匡胤。前世能靠部下拥戴发动兵变当上皇帝的人，来到现代世界，在打哈哈方面也不逊色。虽然心里不甚舒服，但赵匡胤还是懂得以大局为重，淡淡地说：“我没有看过那篇文章，无法评论。我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每天训练结束之后自己回家，从没有和队友一起外出泡吧。所以我和队里所有队友，包括刘瀚他们在内，都只是点头之交，普通同事而已。” 这番言论圆滑得无懈可击，于是记者们换了个方向来刁难赵匡胤：“赵先生加盟球队以来表现一直很好，被广大球迷称为华国足球的遗珠。先前有媒体称，次级联赛的川上雄鹰已经配不上你的水平了，也有球迷说，你应该转会去今天的对手纱厂飞人。夏季转会期还有几个月就要开始了，你会离队吗？” 赵匡胤依旧打着太极：“我只专注于踢球，别的事情一概不知。” 好歹是把记者们糊弄了过去，龙教练在会后好好地感谢了赵匡胤一番。但赵匡胤心里却愈发别扭了：上一次要不是管理员小姐姐急中生智，揭穿了刘瀚等人的碰瓷阴谋，教练还想着和稀泥呢。自己当时刚被提拔进一队，并不知道这些所谓队友的真实品行，而和他们朝夕相处数年的龙教练、沈领队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如今，自己成了球队里的大腿，教练和领队的态度眼见着好了许多，可他们依然对球霸小团队的不良行为视而不见。最近两周，二队那个曾和赵匡胤对练过的叫张火的小球员被提升上来，还不是刚进一队，又被球霸团队带去了夜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朝，赵匡胤从来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今天记者关于转会去一家更好的球队的提问，还真让他开始思考起了这些问题：看来，赛后要和兼任自己经纪人的管理员小姐姐商谈一番了！ -- 第174页 虽然心思多了，他在比赛中的表现可一丁点都没受到影响。雄鹰队实力比不上联赛等级比自己高一级的飞人队，开场就被进了一球，但赵匡胤上下半场的三次助攻让球队三次落后，又连续三次顽强地扳平比分，直到加时赛的最后才被对手悲壮地绝杀。 飞人队中对位防守赵匡胤的球员叫孙毅，是个国家队边缘成员，踢得也不可说不卖力，但依然被赵匡胤出众的球技所折服。赛后，孙毅友好地找到赵匡胤，与他交换了球衣。 比赛如此精彩，即使输了，球迷们也毫无怨言。输球一方的赵匡胤被评为全场最佳球员，在赛后来到场边的最高领奖台上领取一个奖杯。 于是，在陈桥体育场，身着从孙毅那儿换来的金黄色球衣的赵匡胤，站上了最高点。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后周显德七年那个更加老成的自己，在部下的拥戴之下穿上了一身黄袍…… 想得太多，容易连面前有记者采访都忘了。见面前的漂亮女记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匡胤才抱歉地挠挠头道：“不好意思姑娘，刚才走神了，你的问题能重复一遍吗？” 他想，自己领完奖来接受采访，恐怕内容也不过是对今天比赛、自己表现的看法吧？趁女记者重新组织语言的当口，赵匡胤迅速在脑海中组织起语言来。 没想到，记者抛出了一个爆炸性的问题：“比赛刚结束的那一刻，蹴鞠日报又发出了一条动态，放出了关于刘瀚、万进等人霸凌新球员的录音，以及下面的评论，你看到了吗？” 赵匡胤心头一凛。难怪赛后的更衣室中，一些球员在刷了会儿手机之后表情就古怪起来，对着刘瀚他们窃窃私语。不玩手机的赵匡胤还以为球员们是因为坚持了一百二十分钟还，输球了，所以难受，并开始怪罪一些表现不好的球员。 没想到，居然还和霸凌事件有关？ 租客们接受信息的速度比球场上的赵匡胤要快得多。看不太懂足球的几位租客一直跟着谭楚楚，在网上看网友们花式夸赵匡胤，却突然看到了这么一条来自“蹴鞠日报”的新动态，发出短短十分钟已经有了近千条评论。 动态附件是一条录音。由于是私下录音，声音并不清晰，但能分辨出这是一段三人对话，其中两人是刘瀚和钟鹏，另一个人是谁，谭楚楚也没听出来。 钟鹏：“跟瀚哥去一趟呗，那儿消费不高，姑娘又漂亮……” 未知声音：“这……违法了吧？” 刘瀚：“不去不是兄弟，去了，咱们下次训练……说不定还能给教练看上……坐个替补席……” 钟鹏：“要是不去呢，我们也不会去老沈那儿说你好话……” 录音之后的片段听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刘瀚和钟鹏以各种后果威胁那个未知声音的主人，要和他们一起去夜场找姑娘。而评论区点赞数最高的评论则是又一条爆料。 “反正刚退休，我也不怕了。雄鹰队前员工实名爆料，这些人就没改过本性！最近踢得顺风顺水的小赵都被他们欺负过，那天我就在球场办公室打扫卫生，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的全程经过，但也目睹了一部分。因为小赵不愿意跟他们去鬼混，他们还想着陷害小赵，反手给他安上一个打队友的罪名！幸亏他的经纪人帮忙解除了嫌疑！小赵第一次进球队大名单的那场比赛，刘瀚和钟鹏都因故无法比赛，你们以为，都是巧合吗？我全家都是雄鹰队的老球迷了，临退休才想着去队里某个清洁工的职位，眼见球队被这群球霸搞得成绩出不来，心痛啊！” 这条评论还带了一张图佐证自己的身份，层主出示了自己在雄鹰队的工作合同，两年前签的，已于一个半个月前到期。 第102章 、改朝换代 听说最近表现接触的赵匡胤刚来球队时也被刘瀚他们欺负过, 球迷们第一个不乐意。大部分华国球迷对于自家球队的情感很纯粹，踢得好就赞，踢得烂就喷。 “刘瀚算个毛？不过就是在球队时间长了点而已, 靠自己混上一个副队长。要不是赵老二这几场连续carry, 我鹰哪有机会重回升级竞争区？” “老龙老沈, 把刘瀚、钟鹏这等破坏球队团结的害群之马踢出去吧。我鹰可以没有这些人，但是不能没有赵老二！” “楼上, 你幼稚了吧, 教练和领队跟他们打那么多年交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估计也是看他们都是队里的老队员,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有球迷充分发挥了八卦精神，发现录音里的未知声音, 很有可能是去年曾在雄鹰队试训过的一名叫李天勇的年轻小球员。这个小球员是雄鹰队从另一家青训基地挖来的潜力人才, 但不幸的是, 加盟雄鹰队没到两个月, 连上场机会还没有得到过，他就被诊断出心脏问题，不再适合从事职业体育运动了, 早早退役。 李天勇多舛的命运配合上录音里怯懦的声音, 让网友们的愤怒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甚至把他心脏病的病根都安到了雄鹰队球霸团体的身上。 当然，还在接受采访的赵匡胤是不知道这些的。见他一脸茫然, 那位采访他的记者直接把“蹴鞠日报”发出的录音放到了赵匡胤面前, 让他听完了整段录音, 又给他看了包括清洁工证词在内的几条热评。 这可不太好糊弄了。再说, 这时候再帮着球队糊弄记者, 不就把站在自己一方的清洁工弄得里外不是人了么？ -- 第175页 但赵匡胤依然没有发怒, 而是温和地对记者解释道：“同事之间发生冲突和误会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大家志向和兴趣不同，只保持工作关系就好，场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专注的就是踢球。” 这段采访是对外直播的，津津有味地吃着瓜的球迷们自然也关注着赵匡胤的反应。他这番话一说出，网上又是一片称赞之声，说他情商高，既暗示了那些风言风语的确存在，也没有明确将队内矛盾公开化，更没有把那位仗义执言的清洁工大爷放在火上烤。 在杯赛中被同城死敌淘汰一天后，川上雄鹰队发表了一条公开声明，感谢了密切关注的球霸团体欺凌球员事件的网友，并将对事件展开深入调查，还在声明末尾警告持续发声的网友切勿造谣。 而赵匡胤本人却和球霸团体几名相关人员一样，被龙教练告知，球队调查期间请他呆在家里休息，不要来训练，不要接受媒体采访，更不要随意在网上发表言论。 “烂透了！”赵匡胤把这件事对谭楚楚一说，她怒不可遏，“你都帮他们掩饰成这样了，球队的态度还搞得像你也有错一样！” “干脆转会吧，这球队不值得。”在一旁听热闹的武则天也忿忿不平地建议道。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的联系方式已经上报了足协，有意签下你的球队肯定会来找我的。”谭楚楚继续补充。 赵匡胤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同意。除了球霸团队之外，他和队里大多数人的关系也不算差，这下事情被爆出，就要被迫告别这群相处起来还不错的队友，他也是有些难受的。 毕竟，川上雄鹰队是他在现代世界足球领域的第一站啊。 球队对事件相关方的处理结果也的确让谭楚楚失望了——或者说，果然没让她失望：几天后的一个半夜，球队又出了一份声明，不痛不痒地指出刘瀚、钟鹏等球员的确存在在新队员前立威的行为，将罚薪、停训、停赛一个月。 那位仗义执言的清洁工大爷，则被球队发了一笔高额封口费，从此不再针对他亲眼目睹了一部分真相的赵匡胤被碰瓷事件发声。虽然清洁工大爷起初是出于对球队的怒其不争发言，但养家糊口自然更重要。 彼时距离爆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份声明在半夜发出，当天还有好几场欧洲足球的焦点战，受到的关注远没有当天那么多了。赵匡胤依旧兢兢业业地在队里踢球，球队除了让他不要对外透露更多信息之外，也没有再交代什么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赵匡胤再次依靠出众的个人技术，帮川上雄鹰队力克联赛劲敌，重归升级区。包括纱厂飞人在内的一系列顶级联赛球队也终于朝他抛来了橄榄枝，联系到了他的经纪人谭楚楚。 由于赵匡胤刚加盟球队时，球队高层并不太信任这么一个毫无背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28岁中年才俊，和他的合同也只签到了赛季末。所以，若是他赛季末转投其他球队，川上雄鹰连一分钱的转会费都拿不到。 雄鹰队对球霸团体的处理不疼不痒，早就让这位功臣寒了心，这时候再想觍着脸找他续约，显然也是傻子行为了。他在训练场上和球队保持着职业的友好关系，而谭楚楚早就和好几支顶级联赛球队帮赵匡胤谈好了新赛季的新合同。 尽管赵匡胤自己选择在本赛季结束前对转会动向保密，但想来消息灵通的足球媒体们还是得到了消息：他在新赛季将要加盟的球队，正是刚刚交手过的纱厂飞人队。 有些雄鹰队铁杆球迷觉得他对新东家的选择不够地道，飞人队和雄鹰队是众所周知的同城死敌，离队也不能直接去死敌吧？ 反驳此类言论的球迷也不少：“赵老二为球队做的贡献，谁都看得到吧？就这样，球队还对害群之马唯唯诺诺，对好说话的受害者息事宁人甚至不让他说话。换成我的老板这么对我，我也会报复回去的！” “就是，老赵在队里也没呆多久，不能指望他对球队的感情和我们这种看雄鹰队十几年的老球迷一样深。还是祝福他今后发展越来越好吧，也希望我鹰未来处理相似事件时，能对真正破坏团结的家伙再强硬一点……” 不过，谭楚楚在与诸多目标球队接触时，完全没把报复雄鹰队当成因素之一。笑话，赵匡胤都快三十岁了，放在普通球员身上已经临近状态下滑的年龄了，就算他有仙宫赋予的金手指，也总不能什么都不考虑，就把球员宝贵的职业生涯当成用来报复球队的资本吧？ 她替赵匡胤选择了纱厂飞人，单纯是因为对方球队经理说过的一段话：“我们队正缺赵匡胤这种类型的全能前腰。如果你看过我们在顶级联赛中的表现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我们飞人队攻弱守强，虽然锋线上有一个强力外援，但他在前面却总是孤立无援，因为队里非外援球员突破防守的能力不足，没有合适的中场球员给他创造足够多打门的机会。若是有了小赵这样会喂球的前腰加入，我们的实力一定会再上一个大台阶的。至于薪水嘛，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优秀球员……” 飞人队经理甚至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画了一幅简易的球队阵型战术图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和那些一上来就谈薪资待遇的球队不同，飞人队的经理这才是真正想赵匡胤之所想，站在了一个爱足球的球员角度考虑问题。谭楚楚觉得，能看清本队已有阵容的缺陷，再找到最适合自己球队的补强策略，而非一味地堆钱堆球星，这才是懂球的经理。 -- 第176页 至于转会后能在新球队达到什么高度，她也不敢想太多，总之，会比呆在雄鹰队这种做事不干脆的球队好很多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自从她几乎以一己之力将三线歌手胡平健推上了他从未体验过的高度之后，杨玉环也终于被更多人赏识了，许多习惯从歌舞团邀请演员的固定合作单位都像她抛来了橄榄枝。 在歌舞团锻炼了一阵，杨玉环也测试了自己的极限，同时为表演练习几支舞才能不串动作。真正表演时，她也知斤两，并不会贪多嚼不烂，一次接太多的表演。 胡平健的下一次演唱会在中部最大的城市举行，一连改了三次场地。按照原先的计划，在中部城市的活动能有一两千人追现场就不错了，预定的也是小场。然而前一次的舞台表演太过震撼，以至于才发现了这颗歌手界遗珠的网友们立马将票抢光，导致胡平健不得不接着改到更大的场地。 按照事先的约定，胡平健也让李隆基在自己的演唱会中担任了嘉宾。虽然宣传效果远没有前一次对杨玉环误打误撞的宣传效果好，可好歹也帮李隆基积攒了些名气。 演唱会结束，更多的表演等待着杨玉环。独舞或单人伴舞的节目很少，多数邀请她去表演的还是中大型舞蹈节目。然而，这些节目中负责排演的老师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杨玉环的舞蹈水平太突出了，哪怕是做同样的动作，她的表现力还是比别人高太多。到最后，观众们的注意力还是会不自觉被她一个人吸引，那么多人舞蹈所需要体现的整齐划一就成了鸡肋。 到最后，来舞团选拔演员的单位都形成了一个默契：不选杨玉环。 明明是全团最优秀的舞蹈演员，却时常出现无舞可跳的情况，杨玉环自己也很尴尬。外面类似演唱会伴舞这样的商演邀请依然源源不断地涌来，让杨玉环也起了跳出体制，自己找机会出头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服了自己了，这章本来应该是19号早上九点发的，结果我把存稿点成了直接发表orz 所以19号早九点就没有更新啦，20号早九点继续~ 第103章 、能帮就帮 就在杨玉环的单人舞事业蒸蒸日上, 还在犹豫是否要退团专注个人发展时，她曾经的一位室友在一天的基本功训练课后找到了她。 是那个会在别人言语欺凌她时，偶尔会帮她说两句话的“老三”, 名叫宁晓梅。 “玉环, 我知道你并不想和我们几个打交道了, 但是……”宁晓梅吞吞吐吐，“也许在首都市, 只有你一个人能帮到我了……” 等她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杨玉环才知道，谭楚楚为了掩饰自己是个重生者, 帮自己编了一个梦想不被父母支持的年轻女孩的身份，但宁晓梅才像是这个身份的真正拥有者。 宁晓梅来自一个传统知识分子家庭, 父母都是教育工作者, 自然对家里的独生女期望很高, 希望她能成为科学家一类的角色。尽管小时候因为长得漂亮, 被同班同学孤立过，但总体来说，宁晓梅的童年过得还是挺愉快的。 但她从小学习成绩一般, 就喜欢跳舞, 从小参加过不少表演。然而舞蹈只能是爱好, 父母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把舞蹈当成事业的。 她的高考成绩并不能让父母满意，但就在即将复读的暑假期间, 洛安歌舞团的一位老师看到了她高中时期的一段表演, 也将她选拔进了歌舞团。十八岁的宁晓梅想都没想, 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就奔向了首都, 等一切安顿下来之后, 再给父母来了个先斩后奏。 她原以为进了歌舞团, 日后的舞蹈梦想一片光明，但年轻的她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容易了。在这里，她要面临诸多出自专业舞蹈学校的同龄人的竞争，和来自不同家庭文化背景的同龄人一起相处也成了摆在她面前的一道障碍。 父母知道她一个人跑去了首都，确认她安全无恙后也并没有如她担心的那样，专程跑来首都市抓她回去，只告诉她，一切看似诱人的选择都是有代价的，只希望她想清楚，不要后悔。 进团将近一年，宁晓梅是有些后悔的。她被老师选中加入歌舞团，是因为她可以算作业余舞蹈爱好者中的佼佼者，但放在一大片从小专业学习舞蹈的女孩中只能说中规中矩，更别提业余人士中还能冒出个杨玉环这样的天才舞者。她和室友们的相处也不尽愉快，尽管室友们把欺负的目标放在了最好欺负的杨玉环身上，可她和她们也毫无共同语言。 若是听父母的话，上了复读班，如今的自己该在准备新一年高考了。哪怕没有复读，也许会在一家三流大学里认识更多家庭背景相似的朋友…… 无休止的患得患失让宁晓梅的精神濒临崩溃，而最近一次节目的落选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迫切需要一个表演的机会，证明自己的一意孤行并不是错误。 表演的机会，舞团的老师们暂时不愿意给她，她便只能找熟识的朋友去求，可此时除了杨玉环，和她关系稍好些的朋友也都出于类似的境遇，机会难求。 现代世界的这些人际关系，杨玉环还有很多要学。她没有立马答应或拒绝宁晓梅，而是使出了缓兵之计，称要和选了自己做节目的几方单位商议一番。 “你是参与了不少节目，可是，你对节目选人又没有决策权。”晚上例行视频通话时，谭楚楚看出杨玉环的内心是很想帮助这个姑娘的。 -- 第177页 也许就像自己小时候不经意间就成了别人心中的光一样，在备受欺凌之时，有这么一个帮她说两句话的姑娘，想必杨玉环对宁晓梅是很感激的。尽管她们并不是天天腻在一起的好闺蜜，可对方严重受挫，精神状况不佳，若是能帮上点小忙，还是得帮的。 但按照大多数合作单位的计划，他们的预算也顶多能加进来一个替补舞蹈演员，这并不能让宁晓梅满意。 “我就是问问，你不用有压力……”三天后，杨玉环把实情告知了宁晓梅。后者脸上明显略过一丝失望，但迅速掩饰了过去。 有时候，你费尽心思去寻找什么，它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当你放平心态不再奢求时，机会就这样出现了。 一位和胡平健合作过多次的音乐制作人很欣赏李隆基那带些戏曲范儿的唱腔，悠远苍凉，和他签订了唱片制作的合同。制作人觉得李隆基的形象也颇具特色，还计划为专辑中的几首歌拍摄音乐短片。 其中的一首歌的主题是歌颂友谊，需要找两个年轻女孩来拍，而李隆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杨玉环。他原先的计划是，全程都让杨玉环一个人拍，换衣服换梳妆，后期再编辑成两个人。 不过既然杨玉环主动带来了一个好姐妹，那就让两个人一起试试吧。 效果还真不错。宁晓梅是个城里长大的女孩，比起羞涩的杨玉环更多了一分落落大方的张扬气质，放在短片里的两个女孩身上相性极佳。 虽然未曾想过，自己的第一次面向公众的表演会是音乐短片，但看到拍摄完毕的成果后，宁晓梅欣喜不已。她对杨玉环感慨道：“环环，虽然这些短片是为了李大哥的音乐专辑拍摄，可我总觉得，你的身影比他的声音更能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呢！” 宁晓梅不是唯一一个这样想的。数字专辑里一共十二首歌，其中一半配了短片，而这唯一一部演唱者没有出镜的音乐短片，竟然成了专辑内销量最高的单曲。 “听完了十遍，根本不记得歌是怎么唱的，只记得小杨姑娘风姿绰约的身影。” “我想磕这段短片里的两个妹妹，纯姐妹情那种，有同好的姐妹们喂粮吗？” “楼上等等，已经在写了！” 别的单曲评论区里都是评论自己的声音的，只有这首评论区画风奇特，李隆基甚至还顺着那位“已经在写了”的网友提供的网页链接地址点进去看了，这一下可不妙啊！ 自己前世的爱妃，在网友笔下怎么和另一个小姑娘谈起了恋爱？忍着滚滚天雷再看了一遍，怎么……还有点甜？ 李隆基随手把这篇奇怪的文章发给了陈叔宝，让他好好学学别人怎么写感情的，别再在小说里写那些根本过不了审的后宫戏了。 无论如何，李隆基的首张专辑大获成功，而洛安歌舞团居然重新向他送来了橄榄枝。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请他加入合唱团，而是和杨玉环组成一个歌舞表演组合。 若是提出这一建议的老师知道真香，她一定会感慨自己火眼金睛的。她意识到，虽然歌舞团走的也是古风路线，但这两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不做作的古人风范，和现代人装出来的古风歌舞完全不一样。 总之，在歌舞团和数位资深制作人的包装之下，“龙凤传奇”组合成立了。这个组合的第一次公开演出就将在东川市举行，最大的赞助商是一家在市内小有名气的国风咖啡馆。 龙凤传奇组合来到东川市演出前夕，陈叔宝的第一本小说《我穿成了陈后主》终于连载完毕。他和一些写惯了套路的现代网文作家不一样，不会靠那些家长里短凑字数，而是——靠满满的干货征服读者。 小说的结尾意味深长。正如谭楚楚建议的那样，陈叔宝最终还是放弃了南北分治的政治不正确结局，但南北统一并非通过军事手段——前世的陈叔宝倚仗长江天险，并不懂也不屑于去了解军事，连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不一定分得清呢，若是让他写南北朝时期的两军对垒，肯定要闹笑话。 所以，他干脆扬长避短，写成了贸易战。南朝皇宫里不时泄露出来的小玩意、小工具在南陈民间成功投产，生产规模逐步扩大，甚至成功卖到了北朝隋，形成了巨大的贸易顺差那时候的许多交易都是通过牛羊绢帛完成的，故而也不存在巨大贸易顺差导致的国内经济通胀问题。 工商业的发展，不仅让陈朝的老百姓越来越富裕，同时，由于贸易愈发频密，隋朝的经济也愈发离不开南朝运过来的工业产品。身为战略家的杨坚早就看出来了，此时南朝的军队战力可能不如自己，但若是贸然举兵进犯，即使伤敌一千，自损肯定要要超过八百。 于是，陈叔宝里的杨坚选择了和平发展的道路，南北双方从皇室宗亲到高官子弟，再到边境平民百姓，都开始频繁走动、联姻，陈叔宝的小儿子都娶了杨坚的侄女，双方关系变得密不可分。在陈叔宝笔下的世界里，由于杨坚所在时代出现了不少新发明，好大喜功的接班人杨广也莫名迷上了搞科研，征来的民夫全抓去搞发明创造了，哪有什么劳民伤财的三征高丽？就连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运河，也因为蒸汽机的提前出现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隋穿小说中避之不开的李家人成了镇守边疆的忠臣良将、爱民如子的太守，在陈叔宝后来补上的番外篇中也没少赚存在感。 -- 第178页 而最耐人寻味的莫过于南北统一的方式：杨坚和陈叔宝都驾崩一百多年后，南方由一位担任了大半辈子驻隋朝大使的皇子即位，恰逢当时的隋朝国君子嗣艰难，年长的太子英年早逝，最合适的孙辈继承人尚年幼。经过了一百多年和平贸易的南北两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然北方国无长君，南方那位对隋感情很深厚的皇帝同时担任了南方的国君和北方的摄政王。 最终，在太后的鼓舞之下，双方和平合并成了一个国家，从此治理华国大地。 看到这个结局，读者们唏嘘不已。作者的无为、不争思想随时随地体现在文中，而结局同样体现了作者寄托在男主角身上的和平主义思想，在充斥着打打杀杀的男频网文套路文中，实属一股清流。 第104章 、鼓手正平 最近值得让租客们庆祝的事情很多。不光陈叔宝的小说完结、“龙凤传奇”演艺组合正式出道、赵匡胤转会敲定, 胤禛被邀请参加东川市第十五届服装设计师峰会，做法律史科普的朱佑樘也被淅沥淅沥评为第一季度最佳新人视频主播。 “你可以把《朱弘治讲法律史》当搞笑片看，看完了还能获得许多有趣的小知识, 它是烧烤火锅麻辣烫味的健康餐。”这是淅沥淅沥给他的颁奖词。 搭档朱佑樘念旁白的武则天也收获了不少粉丝, 有不少网友还建议她单独开一个读正经书的节目。 李存勖自然是异军突起的那一个, 虽然网友们至今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可是“李天下”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些主打低级幽默的搞笑综艺也通过谭楚楚向李存勖发来了邀请。 谭楚楚建议他去试试, 可李存勖通通拒绝了。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全情投入, 认真严肃地在演，怎么就都被网友当成搞笑艺人了？ 龙凤传奇的出道以来的第一场演出就在陈桥体育馆举行。和许久不见的租客重逢, 李隆基和杨玉环都十分兴奋。他们甚至还即兴在表演中安插了一位叫做“鼓手正平”的特殊嘉宾, 只是这位嘉宾在演出中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两人是怎么都预料不到的。 说起来, 祢衡这人的性格也是奇怪。他性情骄狂，前世让他担任鼓吏，就像让神通广大的猴子担任弼马温一样, 是一种侮辱。但到了现代世界, 他居然把击鼓当成了除了骂曹操之外的第二大爱好。 曹操求爷爷告奶奶, 花了自己两次三国特殊人物挣来的所有钱，这才给祢衡买了一组入门级架子鼓和一台非洲鼓。按照他的想法, 让祢衡多花点时间在第二爱好上, 这样就可以少花点时间找自己麻烦了。 但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 曹操已经忘了祢衡会击鼓骂曹这一招了, 打鼓和找他的麻烦, 根本不矛盾啊！ 于是, 原来只会吃饭睡觉，外加光着身子在公寓各个公共区域花式怒喷曹操的祢衡，变成了吃饭睡觉，外加光着身子在公寓各个公共区域打着鼓怒喷曹操的祢衡。 令曹操哭笑不得的是，有了鼓点伴奏，祢衡越骂越起劲，还在早间新闻时间误打误撞听了一段beatbox之后，变成了节奏口技爱好者。原本文采就很出众的祢衡，有了节奏加持，喷起来更是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祢衡的rap表演是如此精彩，以至于那些一直嚷嚷着他的某些裸露出来的身体部件辣眼睛的租客们，都忍不住驻足欣赏了。 “艾玛，老曹啊，虽然我读过了你们三国时期的史书，可从祢正平口中才知道，那个堪称一世枭雄的曹孟德，还有这么多……呃，耐人寻味的奇闻轶事啊……”刘秀就是热爱欣赏祢衡版rap的热心围观群众之一，不光听rap，还从歌词中学到了许多不为人所知的关于曹操的冷知识。 一边打着鼓唱rap，一边骂曹操，祢衡不禁感叹，人生如此舒爽，夫复何求！ 习惯成自然。出道首次演出中，杨玉环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连续跳了一个小时的舞，有些累了，唱了一个小时伴奏的李隆基也得喝点水润润嗓子，于是便把神秘嘉宾祢衡请出了场，让两位主演稍微休息一下。 按照预先约定好的演出计划，祢衡准备了十分钟的鼓点rap，内容是辛弃疾和祢衡共同创作的，无非就是现代音乐中常见的失恋酗酒主题，抱怨两句前任的心狠绝情，再诉说一番自己的孤苦伶仃而已。 可祢衡只按照写好的歌词唱了两句，就开始即兴发挥了。原本喷的该是前任的薄情寡义，祢衡却又把qiang口对准了曹操，只是不点名不道姓，但租客么都明白，那些梗一个一个都直指曹操。 观众们祢衡rap的内容感到不解，热烈地讨论起来。 “这个鼓手唱得真是投入，讲的应该就是他自己的故事吧。他说他的前任阴险残暴？还……还是个老/色/胚？这种词是形容女人的吗？” “龙凤传奇不是主打唐风歌舞么，也许这个鼓手内心就不是直的，正好和唐朝开放的民风相互呼应。啊，这场演出设计得真的精妙，不仅体现了丰厚的文化底蕴，还隐晦地支持了少数群体的正当权利……” “等等，鼓手怎么还批判起了前任的人/妻/控倾向？这什么渣前任啊！跟鼓手搞完了，又去搞女的，是个双？还是欺骗同妻？有人能起底一下这个鼓手吗？扒一扒他的前任到底是什么个货色？” 濒临崩溃的曹操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出于摆脱麻烦的目的给祢衡买了个鼓，反而适得其反，让自己和祢衡越锁越紧，甚至还被误凑了CP。 -- 第179页 更要命的是，曹操今后还成了好事网友们津津乐道的渣男——幸好在观众面前表演的祢衡还算给他面子，并没有点名道姓说这个“渣男”叫曹操。 祢衡唱了二十分钟的即兴rap，觉得台上有些热，心里也愈发燥热，便不由自主地解开了胸前的扣子。 “哇，鼓手的胸毛居然如此茂盛，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啊！爱了爱了！” “不过，我怎么觉得他还没脱完……怎么连裤子都要脱的样子？？？” 熟知内情的租客们大多数在离舞台极近的VIP坐席，一时间纷纷捂眼睛不忍直视：眼看，龙凤传奇组合，就要变成华国文艺史上因为特邀嘉宾□□出镜，而在出道演出后就因表演有伤风化被全线封杀的演艺组合了…… “这可使不得！”后台的李隆基只能干着急，刚想抛下身为歌唱家的形象，跑上去把祢衡拽下来，只见身边的杨玉环灵机一动，扯下了道具库里最长的绸缎，一溜烟冲向了祢衡身前，用一套优雅的舞蹈动作将巨大的红绸缎往高空一甩，把即将□□的祢衡完全遮住。 李隆基反应也很快，见到杨玉环的动作，假装镇定自若地走上前去，连着绸缎和祢衡一起，拖下了后台。杨玉环接着甩绸缎的动作继续跳了起来，观众们也只当刚才鼓手从脱衣到被盖住的动作，都是提前设计好的活跃气氛的环节，一笑了之了。 无论如何，观众们算是被糊弄过去了，祢衡身上那些不该被人看到的部位也终于没有被人看见，龙凤传奇组合的出道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演出获得的利润，两人捐了一半给慈善机构，四分之一分给了永明路10号的租客们当公共活动基金，剩下四分之一自己留着用。 演出结束，李隆基和杨玉环回到了公寓又住了半个月，和全楼里新来的租客们混熟了。期间，杨玉环还来到曾经的雇主国风咖啡馆来了两场义演，自然也让那位赵老板赚了个盆满钵满。 “管理员，用这笔钱让大家去旅游吧！”讨论这笔为数不少的公共活动基金该怎么花的时候，赵恒表现得尤其活跃，“他们组合接下来不是还要去泉洞市演出么？大伯接下来也要去靠近泉洞市地方打比赛。听说那里现在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了，干脆就让大家一起去旅游吧！” 谭楚楚早就知道赵恒玩心颇重。他心心念念的泰山离得太远，二十多个人的路费肯定不够，若是出城，最近的旅游目的地便是泉洞市了。 泉洞市位于东川市北部一百多公里处，规模中等，依山傍水。正如城市名称所说的那样，泉眼和山洞遍布，是全国闻名的旅游胜地。 但就像大多数被开发过度的旅游景点一样，泉洞市旅游市场乱象层出不穷，什么旅游团变购物团、餐馆旅店坐地起价的事情屡禁不止。前几年谭楚楚还在上大学时，爸妈来东川市看她，顺便去了泉洞市旅游，就挨了一顿宰。 这些弄出旅游行业乱象的家伙，放在租客们的前世可就是欺君之罪，搞不好要掉脑袋的，可如今就算出了事，也不过罚款或者停业整顿，罚款的金额也就顶上宰一两个旅游团赚的钱，赶明儿换个马甲重新开店，重新开始宰人。 看租客们都兴致勃勃的样子，谭楚楚也不太好意思一盆冷水浇上去。看来，自己得做好一切旅游攻略，还要让租客们明白如今世道的险恶。 没想到赵恒的特殊才能此刻帮上了忙。刚初步定下了去泉洞市旅游三天的计划，赵恒就在公共图书馆的平板电脑上兴冲冲地搜索了起来。 “管理员，这家酒店不错啊！价格便宜，一下团十几间屋子都不贵，位置也好。还有这家，一次订三天还有额外优惠，位置比前一家差一点，但是好像附近也有公交站……”没过半小时呢，赵恒又兴冲冲地下楼来了。 谭楚楚颇为讶异。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深谙多种在线旅游服务的手机应用，可她随手查了查酒店，却完全没见着赵恒找到的这两家呀！问了才知道，赵恒是先用手机应用查了泉洞市酒店旅馆最密集的区域，再从地图上放大这些区域，寻找那些并没有显示在共程、飞喵等网站上的酒店。 大概是因为这些酒店并没有额外的预算在旅游服务网站上搞什么竞价排名，所以通过这些网站搜索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找到。 这两家的客户评分过少，没什么参考性，谭楚楚便选了那家价格稍贵，但交通更方便的酒店。赵恒还贴心地找到了东川市本地的一家性价比极高的租车公司，请了一位司机接送他们来回泉洞市。 没想到的是，价廉物美是稀罕事，低价旅游团身后藏着的是高价购物团陷阱，而低价不营销的酒店，很可能背后也躲着混乱的管理和宰客欺诈。 第105章 、退房风波 旅程中的美好先不提, 住店最后一天办退房手续时，事情就来了。 “306房开了冰柜内的三瓶肥宅快乐水，一共30元。”听到前台那位面无表情的小哥沉静地报数, 谭楚楚顿觉失策：怎么就忘了交代租客们, 房里的食物饮料不能乱动, 要知道酒店里的饮料价格比外面都翻了几倍啊！ 住在306室的弘历努力地压抑住了从嗓子眼里跑出来的一个弥漫着肥宅快乐水气味的气嗝，羞愧地低下了头, 悄悄往谭楚楚身边凑, 往她手里塞了五十元现金——那是他最近辛辛苦苦刻章获得的一部分奖金。 -- 第180页 前台小哥下面说的话，真是越来越离谱：“308房, 入住第一天晚上，打过八分钟的国际电话, 我们酒店里, 国际电话的每分钟计费标准是8.88元, 给你们的价格就抹个零, 总共按七十块算吧。” 刘禅倒吸一口凉气，自顾自的嘟囔道：“那电话里面的人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鸟语, 怎么就要收这么多钱……” 刘备听见了, 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在公共场合不便发作, 他咬紧牙关，气鼓鼓地憋出了几个字：“你个败家子, 几天不看着你, 你就败了这么多钱, 看我回去不揍死你……” 还没等刘禅再开口, 并没有听见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诸葛亮有些羞赧地找到刘备, 小声说：“主公, 真不好意思，我就随便试验了一下那电话的功能，没想到不小心拨了什么国际电话，我没听懂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叫来阿斗，他也没听懂。我手上没什么钱，主公能否……” 刘备这才想起，诸葛亮这几天是和儿子一起住在308房的。原来这通昂贵的国际电话并不是儿子打的，而是诸葛丞相打的。刘备瞬间换了一副脸孔，继续小声道：“丞相说什么呢，喏，我这儿有100块现金，你拿去缴费吧，不用找了……” 望着亲爹谄笑着将一张百元大钞交到了诸葛亮手上，刘禅悻悻然地在心里道：双标！看我回去不花样恶作剧把你整疯了！ 前台小哥继续报着这个奇怪旅游团的额外服务消费：“313号房，三天用了三个……小雨伞，咳咳，一共是60元。” 住在313号房的是朱佑樘和朱厚照父子俩。张皇后很早就和桑慧婷约好了，要去桑慧婷的公司参观，并继续商量游戏设计的问题，顺便还能帮刘娥照顾她房里的两只喵星人，所以并没有参与此次旅行。 没办法，大多数租客现在都挺忙的，想找到一个大家都没有安排的日子简直比登天还难。朱佑樘一开始也想留下来陪妻子，但在张皇后的坚持之下，他还是跟随着大部队来了泉洞市。 “小雨伞是啥？”朱佑樘一脸天真地问。 熟悉各路网络黑话的朱厚照凶狠地咳嗽了两下，这才给老爸解释了“小雨伞”的意思。 解释完了，朱厚照不满地质问前台小哥：“你什么意思？我们两个男的住一个房间，用个毛的小雨伞啊！” 前台小哥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朱厚照和朱佑樘身上转了好几圈，才阴阳怪气地说：“男的，也可以用啊……哼，男的，才更需要用嘛！” 说完，前台另外一个年轻女孩子也嗤嗤地笑了起来。这年头，年轻些的现代世界土著，谁还听不懂前台小哥话语中的深长意味呢？ 朱佑樘依然不太明白，可朱厚照更急眼了：“用你个头啊！我们是父子关系！你再这么乱说，我要告你诽谤了！” 一说完，他就后悔了：怎么能把和朱佑樘的父子关系那么轻易地公布给外人呢？仙宫让人下凡时可没有按照前世真实的年龄差距呀，否则刘秀和三国众，不就变成一千多岁的老妖怪了？ 果然，前台小姑娘也意识到了朱厚照的话语中包含了她难以理解的问题。 她调出了两人的身份信息。 身份证上显示，朱佑樘33岁，朱厚照18岁。这个小伙子说他们是父子，岂不是说朱佑樘15岁的时候就有了孩子？ 这可疑的年龄，很“刑”，很有“判”头啊！ 面对两位前台质询的目光，谭楚楚不得不重新拾起她荒废许久的编故事能力，硬着头皮告诉他们：当年，为了让早慧的朱厚照早点上学，他的年龄被改早了两年；而朱佑樘的年龄则是因为乡下的户籍警登记错了，又写晚了两年。 十九岁生孩子、生完了到年龄再补结婚证，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在他们的家乡也是存在的。 前台小妹狐疑地瞪了这父子俩一眼，还欲再开腔：“怎么这么巧的事都落在一家……” “你是不是歧视俺们农村人啊！”没等前台小妹说完，祢衡钻了出来，“你们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小年轻，真是别怪我说话难听！户口登记没联网就是这情形，二三十年前登记混乱的不光是年龄！” 话说到这儿，两个昨天刚看了一集综艺节目《华国好嘻哈》的前台脑海中纷纷涌出“单押X4”几个字。 唱了一段日子击鼓rap的祢衡继续用奇怪的押韵教训这两个前台：“眼界狭窄，没好没歹！好好解释就不理睬，长了这么大还没断奶？非要用自己狭隘的世界观试图曲解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 两个前台都傻了，他们不过就是按照老板的意思，随便坑一坑这群看上去有点傻的客人，怎么反而被面前这个衣冠不整的大汉胡言乱语教训了一通？ 而且他一边唱rap，一边还拿手在前台桌上敲打节奏，这是几个意思啊？ “算了算了，我们的每个房间里都有三个小雨伞，你们313房里的确没有了。不过既然是父子，那就权当是我们忘了提前放进去了吧……”前台小妹还算机灵，把这桩事情遮掩过去。 “315房的房客喝了一瓶大摩威士忌，一共是1500元……”面无表情的前台小哥继续按照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念着。 由于租客们是按照各自房号排队站在酒店大厅里的，大家很快就发现，酒店315房住着的是……陈叔宝和曹操这两个小黄书爱好者。 曹操抗议道：“大摩威士忌是啥，怎么这么贵？我什么都没喝过啊！” -- 第181页 陈叔宝后知后觉，还很纳闷的样子：“什么？我们房里还有酒？怎么不早说！” “是这样的，我们每层楼的15号房都是在转角的，房间更大更明亮，所以算是豪华套间。我们在冰柜里为豪华套间的住户提供了一瓶珍贵的大摩威士忌，而你们315房里的大摩威士忌已经不在了……” 事实上，这两位前台都知道，房里从来没有放过什么大摩威士忌。笑话，他们这种小本经营的酒店还能学五星级酒店给客人上这么昂贵的酒么？ “你说我们喝了，那我们总不能连酒瓶都吃了吧！”曹操试图辩驳。 但面无表情的小哥很快就让他知道这样的反驳十分无力：“谁知道呢，你们住了三天，随便哪天出门的时候把酒瓶也带出去扔了，这也不是没可能吧？” 陈叔宝都快哭了，他小声在后面抱怨着：“房间里有酒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就够遗憾了；房间里的就被人喝了我还不知道，更遗憾了；最遗憾的是，为这瓶我没喝到的酒，我还要掏一千多块钱啊！我辛辛苦苦写一本小说，到现在总共也就挣了两千多的稿费啊……” 正当他泫然欲泣准备认栽时，武则天的声音在酒店大厅里响起：“哼，你们用酒店里的监控查一查你们房客的行为轨迹，不就知道这酒到底有没有人喝了？” 前台小妹一脸茫然，小哥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却难得露出了一丝惊恐：“女士，你，你说什么？我们酒店房间里哪会有监控？这是客人的隐私！” 谭楚楚也吓了一跳：武则天刚才说了什么？酒店房间里有监控？ “哼，我刚住进来第一天就发现了，我和阿九房间里的电视柜的电视盒子内部，装了台微型红外线摄像机！”武则天的声音里听不出愤怒，只有戳穿诡计的得意。 前台小哥脸色煞白。他是这家酒店老板的侄子，老板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可是一清二楚，才不像旁边站着的那个啥都不懂的小妹呢。 可是老板把摄像机藏得那么好，这中年妇女是怎么发现的？ 小哥理了理思绪，回答道：“咳咳，我们酒店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的，这恐怕是前面的客人安装的，现在的人呐……当然，检查房间不够周到，是我们的问题。不过也请女士理解，我们每次查房、清洁，也不可能每次把电视盒子里面拆开检查……” “嗯？”武则天饶有兴趣地皱了皱眉头，“到这时候了还嘴硬呢？之前的客人装一个房间，还能每个房间都装上？” 前台小哥惊呆了。他知道，每个房间的摄像头都装在了不同的位置，这样，就算有客人发现了摄像头，也能用“之前接待的客人心术不正”搪塞过去，免除酒店的责任。 她再怎么厉害，发现一两个房间里的摄像头顶天了，不可能把所有房间的摄像头都找到的。 这么想着，小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继续说：“女士，我们酒店小本经营，检查不周的确是我们的问题。有的客人会在住店后偷偷偷装摄像头，能理解您的愤怒，但我们酒店也是受害者……” “好啊，”武则天打断了他，“那你们两个，都跟着我来，我们一间一间房慢慢排查。我倒是想看看，你们酒店有哪间房间没装摄像头的。” 正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正气凛然的治安部队员。 “不久前报警称酒店里有摄像头的武女士，是哪一位？” 作者有话说： 23号休息一天，4.24恢复更新~ 第106章 、砍价奇才 “是的, 就是我。”武则天镇定自若地迎向前来查看情况的治安部队员，和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前台小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家伙，这中年妇女准备充足啊, 退房这会儿连治安部都联系好了。前台小哥硬着头皮也走到治安部队员身旁, 赔着笑道：“治安员同志, 我们确实有些误会。这位女士在我们房里发现了摄像头，可我以人格担保, 我们酒店是不知情的, 一定是之前住店的客人留下的……” 带头的治安员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别废话，先一起去房间里看看吧。” 前台小妹留在了酒店大厅, 治安员们随着武则天、谭楚楚还有几位租客，以及面色煞白的前台小哥, 一起走向了武则天所住的302房。 “治安员……同志, 这里是我和我先生的房间。你们看, 电视柜里这台电视盒子有蹊跷。”武则天说起“同志”两个字时觉得有些别扭, 因为她从古代穿越过来，并没有接触过几十年前对任何人都可称“同志”的奋斗年代，接触得更多的是让不少词语变了味的现代文化。 两位治安员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这时, 在武则天的眼神授意下, 李治拉紧了窗帘, 又把全房的灯都关上。武则天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电视盒子的方向。 “真的, 有个小红点！”年轻些的治安队员惊叫道, “这摄像头正对着大床, 什么东西拍不到啊！太恶劣了！” 他奔向电视盒子, 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外部盒子拆开了, 里面的微型摄像头还连着电视盒子里的一条电线, 正在工作中。 “治安员同志，我们真的不知情啊……”前台小哥继续讨饶。 武则天嘴角泛过一丝冷笑，并不理会前台小哥，对治安队员们说：“我们再去301房看看。” 301房是谭楚楚和杨玉环两人住的地方——李隆基和祢衡住在了同一间房，因为李隆基想给祢衡再上上课，免得在泉洞市演出时再出现前一次的突发状况。 -- 第182页 年轻的治安队员径直冲向了电视盒子的方向，又是轻松写意地把电视盒子拆开，但他在里面什么也没有发现。前台小哥轻轻舒了一口气，心里暗道：亏得老板聪明，把所有房间的摄像头都安在了不同的位置。 但武则天一点不慌。这次她连灯都不用关了，直接走向了靠窗的台灯旁，示意治安队员过去。治安队员小心翼翼地戴上了手套，从灯座底掏出一台微型摄像头，放进了物证袋里。这台摄像头的型号和在302房的电视盒子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她把微型摄像头交到了一位治安队员手里，一句话不说，又去了303房。很快，武则天在租客们住过的每一间房里都搜出了摄像头，吊灯里、床头柜底下、保险箱按钮处、烧水壶开关处、沙发靠垫里…… 没有藏不到，只有想不到。 这些红外摄像头在普通人眼里几乎是隐形的，而在时空隧道中依靠挖矿磨炼过无数次眼神的武则天眼里，红外线算什么，一眼就发现了！ 前台小哥在武则天从第三个房间里找出摄像头时，就已经冷汗直冒了。 一度，他还存着侥幸心理想在治安部队员面前狡辩，说这些摄像头都是这个团体自己安装来构陷酒店的，但转念一想，只要治安部队员再开一间这群人没住过的房间，地毯式搜查找到了摄像头，那自己的说辞就会瞬间被推翻了。 狡辩无用，还是闭嘴吧。往后，他只是机械地跟着大部队一间一间往里走，脑子已经不再转动了。 要知道，有几个摄像头都是他亲自安装的。若是治安队员把摄像头带回去仔细分析，上面肯定少不了他的指纹！ 万幸，这家酒店的老板没钱装联网摄像头，拍到的内容都是本地存储的。 每次有让老板感兴趣的客人退房离开，他才会跑去房间拿出存储设施，将里面拍摄的内容拷贝出来。至于拷贝出来干什么，连身为老板侄子的前台小哥都不清楚。 年长的治安队员望着腿软了的前台小哥，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办案数年，这明显就是个知情人甚至犯罪参与者的反应。这位年长队员已经开始呼叫总局了，他需要更多人手帮忙排查这家酒店的每一间房间。 年轻的治安队员则好奇地打量起武则天，看得李治都开始不爽了。良久，治安队员恭敬地问道：“武女士，您是开着手机摄像头，走遍了你们旅游团所有人的房间吗？有时候我开摄像头，根本看不见，您就发现摄像头在哪儿了，好神奇啊……” 武则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使用特殊能力时，似乎用得太嚣张了，毫无掩饰。这时候再想说什么托词来掩饰也很假，但武则天依然不慌，只是故作神秘地微笑，一边用眼神示意谭楚楚，让她赶快编一个理由出来。 谭楚楚内心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大姐是在昨天晚上天黑之后去了每个人的房间检查摄像头的。夜里嘛，又不开灯，四周漆黑一片，在这种情况下，用手机摄像头就更容易发现摄像头的光了。” 武则天觉得这个理由不错，补充说道：“对，我的记性比较好，昨晚找到了所有摄像头之后，把每间房间的摄像头在哪儿都记得清清楚楚，刚才用手机探查只是为了给你们演示一下……” 反正现在还是大白天，房间窗帘的遮光性能再好，也是会透出室外光亮的。而众人很快就要赶火车离开泉洞市，若是治安部队员们执意要来实验，他们也没法质疑武则天找到摄像头的速度。 这家酒店即刻停业，租客们这三天的房费、房内服务费全免，还会根据治安部的后续调查结果，让经营者赔偿精神损失费。 “虽然免了酒钱，可我还是没喝到那什么威士忌啊……”陈叔宝有些怨念，他对处理结果并不能百分百满意。 旅行结束后，谭楚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赵恒推荐的一切旅行相关选项，都让租客们把省钱做到了极致，这次有些惊险的退房经历，更是这趟超低成本泉洞三日游的巅峰了——全团二十多个人不仅没花钱，后面还能倒赚赔偿金！ 行程之中，赵恒也充分发挥了他的讲价本事，也闹过一些笑话。有一次，租客们在一家水果店买了一批水果。最后结账时，老板报价：2098元。 谭楚楚愕然：这不是坑人嘛！据说是本地泉水浇灌出来的苹果，租客们人手一只，再加了十几个橘子大家分着吃而已，放在非旅游城市卖两百都贵，这老板坐地抬价，居然卖两千？ “老板，给抹个零呗！”赵恒嚷嚷着。 “没问题！”抹零是经商常见操作，老板爽快地回答道，等着对方把两千元转给自己。 可是收款广播在店内响起的时候，老板才无语地发现，面前这个顾客所说的抹零，是真的抹零，把零从数字里给抹掉了。 “这位客人，不能不讲道理呀，你给个298元，是几个意思啊？” 赵恒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喷子祢衡又举着啃了一半的苹果，来到老板面前肆意吐槽：“老板，你这苹果又酸又涩，要么是你们这里的泉水有问题，要么你这苹果就不是甘甜的泉水浇灌的！就这还敢标榜优质水果，脸都不要了！” 这水果店老板也是坑外地游客坑习惯了的，面前这群人一个坚持不当冤大头多出钱，另一个更是明确地指出了苹果不甜的两个原因——店里的水果就是郊外随便一家农场运来的，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泉水浇灌；此外，泉洞市的泉水重金属元素较高，导致泉水色彩斑斓，对外地人来说，彩色泉水适合观赏。 -- 第183页 但本地人都知道，这水有种特殊的苦味，喝多了还会造成人体内重金属元素富集，根本喝不得，也不适合用在农业生产上面。 结果，水果店老板怎么也想不到，这群操着外地口音的游客居然对本市农业生产状况了如指掌，一时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连忙吩咐在店里写作业的孩子再挑几斤店里最甜的梨和最新鲜的桃，对率先发难的赵恒赔着笑，说道：“刚才我说的都是开个玩笑，这位老板不要介意哈。我看我们有缘，今天的水果各位给个吉利数，一共66块就可以啦。对了，这儿再给各位老板称几斤梨子和桃子，免费品尝啊……” 率领着租客们离开水果店的谭楚楚内心是懵的：怎么回事？一开始还坐地起价的水果店老板忽然化身大善人？冤大头没当成，反而花几十块买到了价值几百块的一大筐水果？ 而水果店老板背过身去，却很庆幸：虽然今天赔本送了点水果出去，可好歹是把市物价局的工作人员伺候开心了。物价局这群家伙太狡猾了，这次居然装扮成外地游客前来钓鱼执法！幸好他们当中那个袒胸露背的家伙没沉得住气，把他对泉洞市水果行业内幕的了解都说了出来，自己才瞬间意识到这群人可能不是普通的游客！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想必接下来一段时间，市物价局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了吧！ 作者有话说： 因为怕河蟹，所以jc局在本文中都叫做治安部，jc叫治安员~ 第107章 、眼神立功 像在酒店里发现摄像头, 不仅免房费还能倒赚赔偿金的经历，实在可遇而不可求。但像在水果店讲价一样，误打误撞接受了折扣价的经历, 租客们这趟旅行还经历了不止一次。 这些经历都有一个共同点：偷偷装摄像头的酒店、坐地起价的水果店、缺斤短两被发现后全场免单的水煮鱼餐馆、晚了一个小时送餐以至于餐费减免一半的外卖商家等等, 都是赵恒选定的消费地点。 “你简直是个薅羊毛专家啊！随便选一家都能遇到小概率赔偿事件, 我都怀疑了，有预知未来能力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啊？”刘秀打趣说。 众人回到东川市后几天, 泉洞市的治安部还是给武则天打了电话, 称那家酒店的老板、协助在房间里安装摄像头的前台小哥等责任人，都被移交有关部门庭审了。 “由于这起酒店摄像头事件时间跨度长达一年, 波及的受害者成百上千，还牵扯到贩卖不法视频的黑色产业链上下游, 所以真正的审理和赔偿还需武女士您和您的朋友们耐心等待……”武则天一听就知道了, 给自己打电话的正是那天在酒店里遇到的年轻些的治安部队员。 但这位姓余的治安部队员想说的并不只是这一点：“对了, 武女士, 治安部队员当天晚上又去了这家酒店，关灯拉窗帘，用手机摄像头寻找房里的红外摄像头。可我们那么多人一起地毯式搜查, 也只能在大约一半的房间里找到摄像头的踪迹。最后还是靠盘问老板和前台, 才找到全部的摄像头。有的房间还装了不止一个, 做生意做成这样，真是造孽啊……对了, 我好奇问问, 您找摄像头有什么窍门吗？为什么一晚上就把你们团十几个房间里的摄像头都找出来了？” 武则天思考了一下。她可以继续掩饰下去, 比如说什么只有在晴天的晚上找摄像头才更容易, 可她转念一想, 自己暴露一部分特殊能力, 和在现代世界土著面前透露真实历史是不一样的，并不会遭到仙宫的处罚。若是能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世界做一点贡献，帮助现代世界的老百姓安居乐业，作为前世帝王的她也很乐意。 于是，她对小余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观察细节方面的确有一些特殊天赋。小时候在乡下和小伙伴们数蚂蚁，小伙伴们在蚂蚁窝边上蹲一下午都数不清，因为那些蚂蚁跑进跑出，谁分得清哪只是哪只啊。而我，看两眼就知道谁是谁了，谁的左边触角比右边短一截，谁的头比身子大两倍，我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一次……” 武则天还真没吹牛。她的眼神好，不仅体现在能从昏暗的时空隧道中精准定位别人都看不见的珍稀矿石，还体现在很轻松地发现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中的细节。 几个月前，李治在三楼医务室帮打游戏过量以至于脖颈僵硬的朱厚照做推拿时，朱厚照总抱怨右边胯骨疼痛，可李治怎么摸都摸不出病根。 还是武则天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小朱你站起来，站直了。” 朱厚照乖乖照做。 “你看，小朱的左右胯骨不一样高，右边腰窝的肌肉是不是比左边的要小一点？” “啊？”李治一向对武则天言听计从，可这次他却犯了难。面前的小伙分明站得笔直，两侧完美对称，怎么媳妇会如此笃定说他两侧不对称？ 然而，当李治拿了测量工具，给朱厚照测量了之后才确认，媳妇是对的。朱厚照坐在电脑椅上打游戏，很难在聚精会神时同时注意到自己的坐姿不对。久而久之，他的身体会往右侧倾斜，右边的腰部肌肉承受了更多压力，导致两边逐渐不平衡起来。 这也是武则天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好眼神不光可以用在矿洞里，也能用在日常生活中。 发现了不易察觉的症状，李治诊治起来就容易多了。虽然每天都要练复健操，但朱厚照的工作就是游戏直播，如果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的坐姿，复健操也只能起到暂时缓解作用，无法根治朱厚照的胯骨痛。 -- 第184页 为此，在朱佑樘和张皇后的强烈要求之下，妥懽帖木儿还改造了朱由校之前专门为朱厚照定制的可升降电脑椅。他在木制座椅下面安装了金属压力感应器，一旦左右两侧感应到的重量不一样，装置便会“叮咚”一声，提示朱厚照调整坐姿。 “武女士，您是说，您能比我们更轻易地发现房间里的摄像头？看一眼房间就知道摄像头在哪儿？”时间回到现在，小余急切地询问着。 “也不是随便看一眼吧……”武则天稍微谦虚了些，有特殊能力也不能暴露得太快，“就像有人天生色弱、有人天生听障一样，也有人天生听力超常，而我，大概属于分辨色彩细节比较厉害的那种。” 小余觉得自己听明白了：“所以说，我们开着手机摄像头，要在极度黑暗的情况下才能发现微小的红外光线——有时候还发现不了。而您呢，甚至都不需要黑暗环境，就能找到红外信号？我们要反反复复扫好几遍才能发现的红外信号，您一下就能看见？” “大概是这样吧。”武则天对小余这个年轻队员很是欣赏，他聪明伶俐，能把自己的特殊能力在合理范围内圆回来。 “唉，要是您常居咱们泉洞市就好了。虽然总体来说，我们市的环境还算安全，因为泉洞市是个旅游城市，人口流动性非常大，一旦出现违反犯罪行为，想要追踪嫌疑人的动向有些困难。”说着说着，不知为何，小余觉得电话另一端的中年妇女威严之余还很亲切，便倒起了苦水，“我们这样的年轻治安部队员，成天都在监控室里反反复复调用监控，有时候看上十天半个月的监控录像，就是为了找到一辆车、一个人的踪迹……要是我有您的本事，干起这种活来，应该会容易很多吧！” 这时，背景处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小余，电话还没打完呐？去吃饭了！下午还有那桩走私案五天的监控要过呢！” “武女士，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赶时间。这是我的电话，劳您惠存，之后酒店摄像头的案子一旦有什么新的动向，我负责通知您。”小余礼貌地道了别。 这通电话让武则天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是啊，之前自己除了偶尔搭档刘秀，载着租客们去珍本图书馆，顺便在半路上挖矿，赚一点微薄的利润，也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了。 虽然彭祖一开始意外地给了她一大笔启动资金，可坐吃山总会空的。 按照小余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她的好眼神或许能帮助治安队破案？ 前世，她手下有位擅长断案的名人。 虽然她不记得这位名人是不是想现代世界的电视剧里那样，身边有个经常被询问意见的叫李元芳的护卫队长，但前世的她还是很尊重狄仁杰阁老的。数年间处理了无数积压许久的陈年旧案，办完了案也没有人喊冤，可谓高效又准确，哪个帝王不喜欢这种会办事的高级公务员呢？ 自从来了现代世界，武则天对这个新奇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无论是小余提到的监控录像，还是她读到的刑侦小说中，那些诸如“滴恩挨检测”之类听起来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现代技术，都让她对现代世界治安部的工作充满了向往。 于是，按照武则天对现代世界公务员工作日程的了解，下午五点半，她又给小余挂了通电话。 “诶，武女士，您是对酒店摄像头案件有什么问题吗？晚点我再给您回拨过去可以吗？唉，今天得加班了，一堆监控等着看……什么？您是说，您愿意帮我们看监控？等等，我去跟我们上级问问。” 武则天就这样听着小余的声音，从疲惫到无奈，再到突如其来的惊喜。 惊喜比预想中来得更快。这通电话打过去第三天，泉洞市治安部的领导便联系到了武则天。虽然小余和另外那位去了酒店调查案件的治安部队员都赞扬了武则天的观察能力，但治安部领导依然希望测试一下她的能力。 如果通过，她便能以外援专家的身份帮助治安部处理一些繁琐的案件。 泉洞市治安部的考虑也挺周到的。武则天住东川市，为了一个所谓的测试，再专程跑一趟泉洞市似乎有些麻烦人了，于是他们和东川市治安部商量好，将测试所需要的材料传输到了东川市治安部离永明路10号最近的一家分局。 测试内容说难也不难，但的确是需要考验眼神的：治安部用已结案的案件刑侦材料让武则天按图索骥。 第一关，她要做的，便是在泉洞市某监控探头一整个上午的录像中，找到一个身穿藏青色风衣、戴一款今驰□□镜、脚踩特拉达高跟运动鞋的女人。 目标人物是个诈骗犯，她利用自己姣好的面容在网上钓鱼，把荷尔蒙上头的年轻男子、不满婚姻现状的中年男性们聊得心痒痒之后，诱导他们购买金融传销产品。 第108章 、三关测试 东川市负责合作的治安部队员从泉洞市的同僚那里得知, 当年泉洞市治安部发动一整个分局的队员，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才从这个探头中找到了诈骗犯的身影。 虽然他们给面前这位中年妇女的测试题只是一个探头拍下来的一部分视频，可就算标准速度放一遍, 也需要将近三个小时, 何况放一遍真的就能找到目标人物吗？ 这位队员泡好了一杯茶, 从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今天的《城市晚报》，静候着武则天做她的功课。看样子, 今天的工作会非常轻松了。 -- 第185页 武则天一上来就把播放速度调到了最高的八倍速。 低头喝了两口茶, 读完了报纸上的头版新闻，那位负责“监考”的治安部队员抬头望向了武则天的方向。这位治安部队员姓方, 在进入治安部之前干了几年的个体户，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治安部工作。 前几年, 在一次追击犯罪嫌疑人的行动中, 老方摔进了无良建筑工地忘了填的大坑里, 胳膊和腿脚功能都受了些影响, 从此不再出外勤，只在分局里干些简单的文职工作，比如今天这样, 监考。 见武则天调成了八倍速, 老方默默地摇了摇头, 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语重心长地提醒她：“大姐, 你这样高速播放, 不容易找到目标的。你瞧啊, 这八倍速下每个人都走得飞快, 骑电瓶车的骑手更是像飞一样, 人眼是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这么多信息的。” 武则天淡淡一笑, 对治安队员道：“谢谢提醒。” 老方忽然觉得，面前这人虽然上了年纪，却人美气质佳，年轻时候一定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了。于是，他又忍不住多了句嘴提醒道：“大姐，我听说你眼神很好，别的治安队员怎么都发现不了的红外探头，你一个晚上就找到了十几个。但是凭借我当治安部队员十来年的经验，排查监控这种事，我们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来，一帧一帧去看，急不得的。我们最有经验的老队员，做起逐帧排查视频的工作，最多也就用到两倍速。哦，对了，你也别担心浪费我的时间，今天我们分局事情不多，我闲着也是喝茶看报纸……” 说到这儿，高速播放的监控视频已经放到了四十分钟处。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武则天两眼忽然一亮，摁下了暂停键，将播放速度恢复正常速度，又倒带了半分钟的时间。 “在这儿吧！”武则天打断了话痨的老方，用手指着屏幕上一个正从人行道上走过的穿着绿色大衣的女性身影。 老方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缸，凑到屏幕前。武则天又把进度条拖到了绿大衣刚出现时的地方，重新播放。在正常播放速度之下，绿大衣女人在这个监控探头的画面中只出现了二十几秒，这就意味着在八倍速下，她顶多出现了三秒。 在三个小时的视频中找一个出现二十几秒的人，和在八倍速二十多分钟的视频中找一个出现了三秒的人，难度完全不一样。正常速度下，越往后看，排查视频的人越容易疲倦，更可能错过视频后半段一些重要信息；八倍速下总时间虽然短，可单位时间内人脑需要接受并处理的信息迅速增加。 “姐，厉害了！”老方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盯着武则天，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咳咳，第二关测试更难，愿意试试不？” 武则天点了点头。第二关同样是看监控，这次的总时间没那么长，只有半小时的内容，但目标更难定位——一辆黑色的岛国托油塔牌小轿车，车牌号是“昌C L90F5”。 老方觉得，这下武大姐应该不能用八倍速播放了。一个绿衣女子可以勉强在高速播放情况下找到，只要看到一团绿色走过就停下确认即可；但车牌号则得慢速播放，毕竟车速和人步行的速度完全不能比，有时候他们这些有经验的队员看高速公路监控时，不仅要慢放，还会频繁地暂停视频，来确认某辆颜色型号相符的车是否是目标车辆。 这次老方的判断从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因为武则天的确没开八倍速了。 ……但她调的是四倍速。 “大姐，我知道你厉害，可这样……”老方又开始苦口婆心，“这样别说车牌号了，怕是连车辆型号都分不清吧。黑色小车那么多，高速行驶之下实在有点难啊。” “还好啊，我分得清型号。你瞧，刚过去的这辆小黑车应该是铁塔国那叫什么冰铁龙的牌子，这辆黑车应该是岛国宏达牌的……”武则天在二楼图书馆读过一本汽车发展史的书，对这些国外品牌有一定了解。 老方终于认识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在他看来，四倍速下的高速公路上就是一团一团色块在飞速移动，他只能勉强分清每个色块的颜色，甚至会混淆黑色和藏青色这些在阳光照耀下相近的颜色。 可这位武大姐呢，居然连汽车品牌都能一眼看出来！ “咦，这辆黑车是个托油塔！”武则天的一声惊叫，让老方短暂地从受挫感中逃离出来，“让我暂停一下……啊，这辆车的车牌不是昌C，过。” 老方看到，武则天貌似悠闲地坐在屏幕前，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飞驶而过的车辆，遇到黑色托油塔时便暂停几秒看车牌号。 第五辆黑色托油塔就是昌C L90F5，这辆车的驾驶员是个惯于在人流密集的景点掏游客口袋的扒手，去年底被泉洞市治安部抓获。 武则天找到这辆车时，时间才过去了五分钟，而老方知道，这样一段视频若是让自己看，没有一个小时是排查不完的。 “大姐，你牛啊！”老方彻底服了，这么一个有钱、保养得当的贵妇人，居然是个治安界的扫地僧！ 还有最后一关，内容是观看一段高校里女生宿舍楼附近的一段监控视频，需要找出符合某种特征的偷拍犯。 最后一关的难点在于，夜间的视频照明极差，目标人物又是个十分普通的形象：1米75的短发男子，穿的还是深色衣服。 -- 第186页 虽然他随身带着的相机或许是个特征，可在黑夜的模糊影像中，治安部队员们很难将相机和正常学生带的电脑包、书包等区分开来。 没想到，继续使用四倍速观看视频的武则天，又在二十分钟之内找到了嫌疑人。 她一声“找到了”出口，把正在津津有味看着报纸里幽默笑话板块的老方吓了一跳。 他连忙拿出放在随身口袋里的“标准答案”，和武则天暂停视频的时间点作对比：“让我看看，第76分钟58秒，视频右上角靠着花坛附近……大姐，我服了，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你这样暂停放着，我都很难发现嫌疑人，你当真是开着四倍速找到的？” 没等武则天回应呢，老方又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有透视眼？透过我的衣料看到了标准答案小纸条？” 武则天当然没有透视眼。她笑着将进度条往回拖了几秒，调整到0.5倍速：“你瞧，这个人的包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反光，一看就是摄像机镜头啊……” 武则天所说的“一道反光”，老方反反复复倒带放了十几遍才勉强说服自己，她指的地方的确隐约有道闪光。而她说的“一看就是”云云，老方就放弃了，他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出来那是摄像机镜头反光的。 总之，老方的领导原本以为能用监考的任务让他清闲一天，可这才一个小时，老方就兴致勃勃地来到了领导办公室汇报成果了。 拥有如此彪炳的战绩，东川市治安队的领导们自然不敢小瞧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中年贵妇。一场紧急会议后，武则天正式被聘用为治安部的编外物证专家，负责排查监控，下周一正式上任。 她是泉洞市治安部发掘并举荐的人才，居住在东川市，所以东川市也就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当然，泉洞市的好处也少不了，只要泉洞市治安部提出请求，东川市同僚们就有义务让她优先完成泉洞市下发的监控检查任务。 消息传回公寓，大家都很高兴。不用说，又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又是不知为何比武则天本人和武则天的丈夫李治还要激动的曹操，居然拿出了一道最新琢磨出的外国菜——披萨国式奶酪千层面。 李治既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媳妇终于用上了特殊能力，走上了职业女性的道路，心疼的是，排查监控这种事一听就很辛苦，眼睛一天到晚盯着小小的屏幕，希望她不会疲劳过度吧。 周一，武则天去东川市治安部报到的第一天，就接到了一起奇怪的案子：多个省市联合追查了半个月的野生动物制品走私案件，嫌疑人和车辆忽然人间蒸发了。 第109章 、专家坐镇 东川市临江靠海, 自古以来便是天然良港，走私现象时有发生。大部分被走私物品是可以在华国合法出售的的，代购嘛, 大部分人为了多赚点钱, 不报关, 本就人手匮乏的监管部门自然对这些走私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这次，治安部面对的对手是一群猖狂的不法之徒, 他们不仅向国外运送国内的珍稀保护动物制品, 也向国内运输来自国外的盗猎动物制品。他们的行为，让本就稀少的珍稀动物种群更加子嗣艰难, 也间接在国际社会上抹黑了华国人的形象，让许多外国人以为华国人全都是为了利益不在乎生命的逐利者。 这群法外狂徒会把违禁物品藏在普通的国际旅行行李之中, 再分批次用私家车运送到某个藏赃窝点, 自此进入黑市。 近来, 东川市治安部经过不懈努力, 终于锁定了其中三辆可疑车辆。如果能从港口一直追踪这三辆车的踪影，治安部就有可能发现犯罪分子藏匿赃物的窝点，进而将这个走私团伙一网打尽。 “同志们, 这位武老师是我分局新招聘的专业人才, 擅长监控排查, 大家欢迎！”分局领导向专案组介绍了新来的武则天。 算上新加入的武则天，专案组一共五人, 除了组长之外, 剩下的四个都是年纪较小的“苦力”, 负责逐帧查看监控, 寻找目标车辆踪迹的。 组长从领导那儿听说了武则天一小时通过三个监控关卡的考验, 还将信将疑着；剩下的四个小队员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哪能把这么一个在他们眼里应该出现在广场上跳舞、购物中心里败家的中年贵妇，和破案专家联系在一起？ 她莫不是哪个领导亲戚的老婆，被下放到分局专案组来白嫖他们几个组员的功劳的吧？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案情，顺便和武老师介绍一下情况吧。”组长用眼神安抚了四个年轻队员躁动的心，说道，“我们的目标是追踪那三辆车，看看这群人在哪里销赃。可惜的是，道路千万条，全国这么长的高速公路网，不可能每一段都有监控探头。好在高速公路上的每个入口、出口、收费站、服务区都有监控，每一辆进入了高速公路的车，都会有离开道路的时候，按理说，不可能插了翅膀跑出高速的。” “可这事儿偏偏发生了！那三辆车，都不翼而飞了！”一个胖胖的年轻队员不禁高声叫了起来。 “喂，小胖，别激动……”他身旁的脸上有痣的队员悄声制止他。 专案组组长瞪了没经允许就插话的“小胖”一眼，继续说道：“他说的倒也没错。我们的目标车辆是这三辆。” 说着，组长把三辆目标车辆投影在了白墙面上，武则天看到，三辆分别是银色小众普桑、灰色宝牛三系、黑色威荣I5。这三种车的型号、颜色都是市场上极为常见的，想必这也为治安部的逐帧排查带来了不少困扰。 -- 第187页 “我们在靠近港口的地方发现这三辆车后备箱都栽了不少货物，想必就是违禁走私物品了。他们前后脚路过了东川市东收费站，监控也拍到了。”组长切向下一张幻灯片，上面是这三辆车在东川东收费站的监控视频截图。 武则天敏锐地注意到，左上角的时间显示，黑色威荣和银色小众都是下午五点不到到达的，前后脚，中间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差。而那辆灰色宝牛则是六点半到达的收费站，不知是走错了路还是犯罪团伙有意为之。 果然，组长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她的猜想：“对了，他们还挺狡猾的，其中一辆车在港口到收费站中间走了一条弯路，让他比两个同伙的车晚了两个小时才到收费站，肯定是不希望让我们把三辆车的目的联系在一起！” “你们在监控上看到了，为什么还说这几辆车不翼而飞了？”武则天好奇地问。 组长不慌不忙：“事情就诡异在这儿了！这几辆车离开东川东的收费站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在任何一段路、一个出口、一个服务区的监控探头里见过它们了！” “而且我们联系过分管高速公路的治安部队员，这些天因故长时间停留在路边的车辆中，也没有符合任何一辆特征的。我们还清点了从东川东收费站到下一个监控探头的车辆数目，但没什么发现。有不少车主会为了省钱，留在服务区过夜等人，甚至一连呆上好几天，导致当天出入一段路的车辆数量不一致。” 说完，组长重重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唉，已经过去十天了，我们这时候就算找到这三辆车，他们估计早就把赃物运送完毕了，但专案组没有解散，我们仍然希望至少弄明白他们耍了什么花招，下一次再见到他们时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案件扑朔迷离，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点子，只提出让自己再看一遍当天东川东收费站的监控视频，以及临近东川东收费站最近的几个监控探头录下来的内容。 四个年轻队员一直跟着她。他们很好奇，这个阿姨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毫无治安部工作经历的情况下，空降专案组？ “四，四倍速？”四人看傻眼了。他们的眼睛真的跟不上屏幕上飞速掠过的车辆，更何况当时天已经黑了，车灯晃得眼睛都痛。 很快，四人就失去了注意力，只是呆板地盯着武则天全神贯注盯着的屏幕，假装自己跟着她的节奏。 四倍速放了大概十分钟。忽然，武则天按下了暂停键。她正看着的是离东川东收费站最近的一处服务区出口处的监控。 四人见画面停下，也猛地一个激灵，打起了精神。但看到武则天的目光望向一辆红色小众轿车时，不禁有些失望。 那个被称为小胖的队员不耐烦地说：“我们要找的没有红色车，小众是银色的，在夜间可能很难和白色、灰色车区分开来，但绝对不会是红的。” 另外两位队员已经在后面咬耳朵窃窃私语了起来：“这武老师真的能行吗？她连目标车辆的颜色都没记住，而且这辆红车的车牌号跟目标车辆也不一样啊……” 而武则天接下来的行动则继续震撼着所有人。她盯准了这辆红色小众，将画面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聚焦在右后车灯附近。 从放大数倍的画面中，武则天身后的四人终于发现了门道：红色小众右车灯到后车牌号中间，有几块别扭的银色色块，像是粘在车上的贴纸。 “所以，这车实际上是红的？银色只是贴在表面的涂层？”有人看出门道来了。 原先还在身后窃窃私语的两人反应还挺快，已经在治安部的数据库里找到了车牌号相关信息。红色和银色小众车车牌号都和颜色相符，也就是说，若是“涂层”的猜想为真，那么犯罪分子团伙不仅准备了两套颜色的涂层，也准备了两套甚至更多的车牌。 想要验证这个猜想需要费些功夫，但也不难，只需要排查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有没有这辆红色小众车路过东川东收费站即可。其中一名组员已经去做了，而武则天留在这间办公室里，按照涂层理论寻找着另外两辆大概率变了颜色的车。 对于去干活的组员来说，在监控中寻找更显眼的红色车辆比寻找银色车辆容易太多了，两倍速甚至四倍速播放，问题都不大。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武则天找到了那辆原本是黑色的威荣轿车，它的黑色显然也是涂层，内部则是蓝色，车牌号同样也发生了改变。在去除外层黑色涂层时，威荣驾驶员也许在赶时间，车顶、侧面、尾部多处都留下了黑色痕迹。 “没有！那天通过东川东收费站的红色车里，根本没有小众普桑型号！”这时，那位去找红色小众的组员回来了。 如果一辆银色小众普桑从两面封闭的高速公路上不翼而飞，而出口处又多出了一辆同型号的红色车，那么车在高速上换了颜色便是所有人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姐，您是怎么在四倍速播放的情况下，不光看得清车辆型号，还能看得见车身上小成了碎片的残缺色块的呀？”原先的不屑变成了惊异，以小胖为首的队员们终于开始相信，这个中年妇女以专家身份加入专案组，并不是领导一时脑抽放个关系户进来的结果。 武则天也觉得这群小伙子有意思，便逗他们玩玩：“很清楚呀，一片红色之中突然出现一小块银色的色块，你们不觉得很突兀吗？” -- 第188页 这凡尔赛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小胖率先求饶：“姐，您就算一倍速，啊不，你就算暂停看静止画面，我都要找半天才能看见那银色色块啊……” 但最后那辆灰色宝牛车非常难找，大概是驾驶着它的犯罪分子在移除灰色涂层时十分小心，没有留下一丁点不和谐的色块。所以，武则天换了个策略，开始在离开服务区的所有车辆里寻找宝牛I5车型，无论颜色。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抱歉呀，好多年没得过的荨麻疹又找上门来了，浑身发痒……4.28、29休息两天，30号之后恢复更新~感谢理解 第110章 、一网打尽 找某个车型的车比找某个颜色的车困难很多, 但依靠武则天的眼力和几位组员的经验，众人还是在两个小时之内找到了一辆黑色宝牛车——它出现在了服务区出口的监控探头中，却从来没有在东川东收费站的视频里出现过。 三辆车在高速公路上不翼而飞, 三辆不同颜色、不同牌照的同型号车又凭空出现。就算刘娥的狸猫换太子是明朝人瞎编以借古讽今, 这些走私犯的做法可是真的狸猫换太子诡计了。 变成红色的小众、变成蓝色的威荣和变成黑色的宝牛车, 成了专案组最新的搜索目标。万幸的是，这几辆车在接下来的行驶过程中并没有再次变身。 最终, 三辆车走了不同的道路, 在两天内先后抵达位于北方一个叫做金峰顶的县城，在一处工业仓库区停了下来。正如治安部预料的那样, 这一次的车辆追踪，专案组走了弯路, 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根据金峰顶县治安部提供的监控视频, 不少货车近期频繁出入该仓库区。这对于工业仓库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库区内监控死角很多, 冷不防那些走私的动物制品就被哪辆扮成正常运货的货车带了出去，进入黑市销售。 视频追踪货车并不现实：距离第一辆目标小轿车来到仓库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些天每一辆出入仓库区的货车都有可能成为走私品的载体, 不像前一阶段的排查, 至少有三辆特征明显的目标车辆。 好在这一阶段的办案已经有了阶段性成果——治安部知道了犯罪分子团伙躲避监控追踪的“换装”法, 也知道了走私货品的集散地是位于北方内陆区的金峰顶县。 而武则天并不甘于此。她坚持向金峰顶县治安部要来了更多的视频资料，发现那三辆车, 在仓库区范围内, 又进行了一次换装：宝牛变成了黑色, 威荣变成了深红色, 而小众变成了白色。 由于库区内算是犯罪分子的“大本营”, 给车辆换装的时间比起在高速公路服务区内更加充裕, 所以他们这一次并没有留下斑斑驳驳的色块。武则天能发现这三辆车的“前世今生”，完全是因为进入仓库区的车辆多为货车，小轿车较少，进去一辆红色小众、出来一辆白色小众比在车水马龙的高速公路上更容易发现。 她甚至还发现了更多的可疑车辆：有一辆卡车，进去的时候侧面还涂着“平跃农机”的字样，半天后出来，车牌号不变，侧面的字就变成了一段广告语，“金峰顶纸业，呵护我们的自然环境”；另一辆银杯面包车，进去的时候是沙漠金色，出来的时候换了牌照，涂装也变成了面包车最常见的银灰色。 这说明，库区的确是这群犯罪分子的大本营，用于走私的车辆远不止最初被治安部怀疑的三辆小轿车。他们在大本营中甚至还配备了涂装设备，帮助走私团伙掩人耳目。 这会变成一桩大案啊！ 现在，组里那四个小年轻对武则天的态度已经从“她是谁呀”、“她凭什么”，变成了“不服不行”。 虽然专案组暂时解散了，可他们叹服与武则天看监控效率之高、观察力之细致，并尽力接近她、讨好她，想着能从这位神奇的专家那里学到一些窍门。 “您今天要喝什么茶？我们办公室里毛尖、铁观音、贡眉，还有国外的伯爵茶、凉茶，应有尽有！”脸上有痣的小伙子一见她来上班，就迫不及待地献起了殷勤。 “武姐早，这是我爸妈做的白斩鸡，您尝尝……”小胖不甘落后。 然而，又跟着武则天看了好几天陈年旧案的监控后，四个小伙子才慨叹：天赋这东西，真是急都急不来。 由于武则天强势带动全场，专案组成果卓著，不仅完成了“寻找犯罪分子集散基地”的既定任务，还发现了犯罪分子的伪装方式和更多目标车辆。接下来，东川市和金峰顶县治安部会深入合作，监视金峰顶县这家工业库区，争取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发现犯罪团伙的窝点具体位置。 上级治安部给专案组提供了高额奖金，武则天心安理得地拿了大头。 由于信息保密的要求，在结案之前，她没有对专案组之外的任何人透露半分，就连李治问她每天在治安部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她都不发一言。直到结案之后，她才在一天晚上，和租客们讨论起了这几天的经历。 “姐厉害啊，那些人看了这么久的监控视频，不如你看一个上午！”迷妹刘娥抚摸着睡在膝盖上的大花猫，率先发言，“真羡慕你，找到了适合的工作。小杨跳舞跳得全国知名，小张也开始做游戏了，都是厉害的姐妹们呐。还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能有什么特殊能力呢……” -- 第189页 “听说治安部还有仵作部门，叫什么法医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去试试。媳妇，我觉得我们俩搭配去干仵作，肯定既高效又准确。”李治讨好地笑了笑。 “让我也去治安部找个活呗，咱们在挖矿的时候是黄金拍档，干起刑侦来说不定也能碾压一切！”最早入住的刘秀也算是个还没找到正经事业的人，虽然时常活跃在各大时空隧道，替仙宫打工，但他的能力在现代世界过于bug，想找一个适用又不至于暴露身份的工作也不容易。 武则天知道租客们提出的请求只是开个玩笑，她虽然一战成名，却还是治安部的新人。刚搞出一丁点业绩就想拖家带口往公职部门塞熟人，在现代世界的武则天可做不到。 进了治安部，她的人生目标忽然明晰了许多：她想成为现代世界的狄阁老。 接下来一段时间，成为了治安部众人心中偶像的武则天更是屡破奇案。 有一件涉及七个儿童的拐卖案积压了十多年。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乡下来城里打工的普通人，为了全家的生计忙碌着，租房住在城乡结合部。 而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看中了这些父母对孩子照看时间有限，趁孩子们自己从学校回家的机会，在同一天先后拐走了七个孩子。 十几年过去，这些父母依然在为寻找孩子的下落奔走。但就算放在今天，也不是全国每个角落都无死角安装了监控的，更遑论十多年前的城乡结合部。 他们知道，时间每过去一天，找到孩子的希望就愈加渺茫。其中有的家庭因为孩子失踪而产生了裂痕，父母和新的伴侣又有了孩子，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血，即使他们不会在新的家庭面前明说，这七个家庭都知道，他们没有人放弃。 有的人殚精竭虑，从一家恰巧在门口装了监控的店老板处，找来了当年无比珍贵的监控资料视频。但是这段监控只拍到从学校到他们七家人住处的一小段路，而七个孩子都先后路过了这里。 这至少把案发地点的范围缩小了一半：不是在学校到小店中间，而是在小店到家中间的一段路。 “店主提供了三天的视频，可只能证明孩子们每天都从这家店路过而已，拐卖又没有直接发生在店门口……”动物制品走私案专案组组长当年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在监控视频出现后，也参与过这一起绑架案的侦破。他还记得，这起案件迷雾重重，即使有了视频，用处也不大。 “可是，一个下午拐走七个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说明犯罪分子一定对这些孩子的生活习惯有所了解吧？”武则天问。 组长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我们当年走访了所有认识这些孩子的人，包括父母的工作关系，但一无所获。我们猜测，犯罪嫌疑人可能是蹲点很长时间的陌生人。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当我们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将目标转向陌生人后，目击证人早就没有了相关的记忆……” 陌生人？蹲点？武则天有了个主意。她把店门口三天的监控全都看完，成功地找到了两名可疑人员：一男一女，三天都跟在几个小朋友身后不远处，假装边聊天边从店门口路过，实际上时不时地观察着走在前面的几个孩子。 而且，就像走私犯们要改变汽车涂装以规避治安部追踪一样，这对男女每天也换上了不同的装扮。 但是，在武则天的火眼金睛之下，那男人换什么衣服都掩盖不住的跛脚，那女人换什么假发化多浓的妆都遮挡不住的脸上的一块胎记，成了武则天辨认他们的特征。 不消说，整个治安部又沸腾了。分明在静止画面中都很难辨认出的胎记，武则天在四倍速之下，却一眼就找到了。 要知道，这可是十多年前的店主私人安装的廉价监控器，只是用来震慑小偷的，画面清晰度实在有限。用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座机画质”。 很快，东川市治安部就在犯罪分子数据库中找到了一名拥有相同胎记特征的中年妇女。三年前，她曾被举报试图用小零食诱骗在幼儿园门口的小孩子，被家长及时发现。家长将她举报到治安部之后，治安部也没有发现她过往的犯罪记录，只是将她拘留数日。好在由于三年前的这桩拐骗未遂案件，这位女犯罪嫌疑人的相关资料已经进入了治安部的数据库。 如今，治安部队员们依照数据库上的资料找到了她。在审讯室内被旁敲侧击的问到十几年前的七个孩子的事情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神色。最终，她经受不住压力，将十几年前的那桩一次性拐骗七名儿童的大案和盘托出，也交代了包括跛脚男子在内的同伙们的行踪。 拔出萝卜带出泥。经过进一步审问，这些年来被拐卖的孩子们去了哪里，也有了初步结果。 当然，这个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并不意味着这些年他们做的恶对于这些家庭带来的伤害也能够被轻易弥补。有些孩子被拐卖时还不太记事，和非法收买的人生活了多年，对亲生父母的记忆早已淡漠。成年后被告知自己的所谓父母并不是真正的父母，而是人贩子的帮凶时，他们难以置信。有的人在消化了一段时间之后，决定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而有的人却和亲生父母之间产生了隔阂，认为是亲生父母寻找他们的行为打扰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而原先这桩案件中的七个孩子，在被拐卖时已经上学了，对亲生父母或多或少还有印象。但其中两个孩子又被买家再度转卖，已经不知所踪…… -- 第190页 第111章 、保护动物 武则天并没有跟进当武则天和租客们说起这桩案子时,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尤其是爱子如命的朱佑樘和张皇后，更是当众落下泪来。 对于这些破碎的家庭来说，就是明知孩子还活着, 记忆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却永远回不去了。 谭楚楚从未如此深刻地理解著名作家的那句话,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 但此时无论是武则天本人，还是为这些罪案纪实感怀不已的租客们, 亦或者是治安部那些为了这个神奇的专家欣喜不已的同事们, 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横空出世的神探已经出现在了一些大型犯罪集团的留意目标里。 见不得人的罪案网络中忽然出现了不少漏洞, 近期不少藏匿在东川市以及周边县市的窝点被治安部一一捣毁，那些见不得光的集团高层震怒不已, 派出了各路线人进行调查。 话分两头。自从武则天在治安部谋得了一份职位, 她能够接触到的卷宗也多了起来, 其中还包括一些在常人看来很不可思议, 甚至可以称为奇葩的案件。 在不违反保密条例的情况下，武则天偶尔会把案件的内容向租客们透露，供大家集体讨论。这些案件的披露过程自然是匿名的, 谁都不会知道某个奇葩案子的主角姓甚名谁, 甚至是男是女。 “要不是我相信武姐不会骗我们, 把她自己瞎编的案子当成正儿八经的卷宗跟我们讨论，我指定会觉得这些案子都是酸腐文人们瞎编出来的, 就像那些无聊的明朝小说家们一样。”身为文人编故事受害者的刘娥, 说起明朝的文人还是心有余悸。这段话说完, 连她怀里抱着的小花猫, 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 怯懦地“喵”了一声。 朱厚照不乐意了。虽然他当政期间没有少和自己手下的文官们高强度对线, 但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母校是自己一天喷八百遍，但外人骂一句，自己就要上前拼命的那种。明朝和明朝的一切事物对朱厚照来说也是一个道理。 “刘姐，话说得就有失公允了，我承认我朝文人在您身上瞎编故事，编得离奇又好笑，也伤害了您的感情。他们最终想要讽刺的还是我爸，等于把我也伤害了。俗话说的好，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您看武姐说的这些案情，哪个不是现实生活中一个个活生生的奇葩？”说着，朱厚照掏出了手机，划拉两下给刘娥看了些什么，“刘姐您看，这个媒体名叫弱智吧，里面报道的新闻不是一条比一条奇葩？前世，我驾崩之后，我朝文人说我是个奇葩皇帝，可跟这群人比起来，我根本排不上号好吧？” 刘娥接过朱厚照手里的手机，照本宣科念了起来：“一小偷入室行窃时，害怕屋主醒来，试图手刀将屋主打晕，却反而把屋主打醒，被学过格斗的屋主当场擒获；棋牌室老板娘因提供赌博场所被逮捕，出狱后减肥二十斤并治好了高血脂，出来之后送锦旗感谢治安部……” 众人听见这一连串奇葩的故事，先是大笑，又不由得感慨起来：“到底还是现代世界的土著们吃得饱，比我们会玩多了！” 弘历笑闹起来：“就是，要是我朝那些帝师看过现代世界这些搞笑新闻盘点，怕是也不会把小朱同志当成我们皇子皇孙的反面教材了吧！” 朱厚照白了他一眼，却也跟着众租客大笑起来。这里面好多搞笑新闻都是直播间里的“乐子人”们分享给他的，原本就喜欢找乐子的朱厚照简直发现了一片新大陆，甚至自己注册了一个账号，将一些明朝时的奇葩事迹写成白话文分享出来。 唯一例外的是朱佑樘。他不仅没笑，还非常认真地做起了笔记，边思考边自言自语：“入室盗窃还伤人，这种案例我还没分析过，在重典治国的我朝，若是情形严重即会判处绞刑……至于这提供赌博场所嘛，似乎还可以专门做一集专题呢，每朝每代对于赌博是鼓励还是禁止，十分多变。宋朝初年严格禁赌，中期却允许赌坊合法营业……” 瞬间，他就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了个密密麻麻。朱佑樘甚至还考虑到了自己的亲密合作伙伴李存勖：提供赌博场所这一集，还怎么编排节目才好演呢？ 这时，刘娥又翻到了一条新闻：“熊猫闯入民居，被一男子私自收养，男子被判刑……这‘熊猫’是什么？你们现代世界的产物吗？” 刘备忽然插嘴道：“这东西我知道啊！上次店里有顾客下单，要定制赵大师的画，画的内容就是这叫做熊猫。说起来，它还是我们蜀地的产物！您那个时候或称貘，或称貔貅，或称食铁兽。” “食铁兽……”刘娥若有所思。 弘历又来了精神：“什么？这种动物不能自己收养的吗？我朝雅州曾有府志记载，峨眉山僧人和这种神兽一同居于峨眉山中，神兽不伤人，僧人还养来看护寺院呢！咋地？放在你们现代世界，这僧人还要被判刑了？” 谭楚楚终于有机会和租客们卖弄一下自己在现代世界的知识了——这群人学习能力极强，像朱佑樘这种对法律感兴趣的，对现代世界法律的学习已经超越了她这个土著了。 不过对于野生动物保护的相关条理，朱佑樘尚未涉猎，毕竟，前朝对于可持续发展的了解仅限于“不要焚林而猎、竭泽而渔”，至于那些奇怪的神兽，自然是抓住一只是一只，不仅能吃肉，还能献给大老爷们，谋个一官半职的。尤其是老虎这类猛兽，若是捕杀了，还能领赏。 -- 第191页 没想到谭楚楚用自己依稀记得的一丁点高中生物知识，给租客们讲了讲可持续发展的精神之后，刘娥瞬间来了兴趣。大多数租客还在聊天之时，她已经来到了二楼图书馆，搜索谭楚楚提到的那些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 憨态可掬的“貘”、灵活敏捷的金丝猴、温顺优雅的梅花鹿，凶悍威猛的虎豹，乃至她从未听说过的鲸豚类动物，都让刘娥不觉感怀世界之大，感喟学者们探索这个奇妙世界的不懈努力。 当她看到趴在浮冰上瘦骨嶙峋的北极熊、被捕捉到种群灭绝的白鱀豚时，也不禁流下了伤感的泪水。刘娥养的那只花猫一直乖巧地趴在她怀里，在她情绪激动时还会舔舔她的手，试图安慰她。 这让刘娥觉得，虽然这些生命不懂得人类的语言，它们也是有灵性的，值得被爱护。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倏地涌入她的全身上下，自从入住后一直没能找到努力方向的刘娥，好像忽然知道了自己想学什么、做什么。 她借来好几本生物方向的科普百科全书，又依靠自学理解了如何阅读科学文献，一头扎进了生态保护相关知识的海洋。 妥懽帖木儿为公寓安装的人力升降机也装好了。他在市场上搜索了很多长达十五层的直杆，可并没有符合他要求的出售。 不过就在他即将放弃建造一台可以从底层直达顶层的升降机之后，谭楚楚忽然回忆起自己和彭祖的一段对话。犹记得那时候，胤禛和朱厚照两人去了楼顶天台踢球，自己和弘历二人到处寻两人不见，爬到十五层的天台又爬下来，都快累垮了。 她问过彭祖，楼里空空如也的电梯井能否利用起来，可彭老头却开出了一个足以令人晕厥的施工价格。之后，彭祖又提供了另一个施工方案，她可以找人完成设计安装的工作，但任何对公寓楼结构性的改造，建材都得从仙宫购买。 “仙宫有卖这种可以延伸近一百米的钢材吗？我要四根！”彭祖又一次出现在公寓楼大厅时，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人。彼时妥懽帖木儿恰巧在大厅里查看墙体结构，他见到彭祖时简直像久旱逢甘霖一般冲上去问了，连和身边的陌生人打招呼都忘得一干二净。 彭祖被他问得一脸蒙圈。这也怪妥懽帖木儿平时为人低调，不是在四楼创意工坊锯木头，就是在四楼创意工坊和朱由校一块儿锯木头，偶尔才会出现在公共场合与朱由校之外的租客见面，故而也很少见到彭祖。 “你……谁呀？”不知是不是因为活得太久，年纪大了记忆里衰退，彭祖一时都没认过来他的脸，又看了一眼，才想起这是自己曾带进这幢公寓的一位租客，“不好意思，一下子没认出来……什么一百米？什么钢材？” 公寓大厅里的热闹瞬间吸引来了在一楼公共房间里无所事事的几位租客。 “又见到仙宫的老头，感觉比上次见面多长了不少肉，身边跟着的新人是什么身份我也猜不透，不过一眼看上去就不如曹操那么欠揍……”祢衡先前在公共房间里旁若无人地打鼓，一见有新人便卖弄起了自己的押韵rap。 新人一来就被祢衡视觉暴击。他还没入住，不好意思在比自己更老资格的租客面前提要求，只得捂脸，小声在彭祖耳边抱怨：“他能先把衣服穿好么，我们粗犷豪放的少数民族，也没有露成这样的啊……” 第112章 、汉化鼻祖 祢衡听见了新人的话, 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前世看不起自己的人太多了，来到这个世界上同样如此。又何故担心再多一个对自己看不上眼的家伙呢？ 反正在现代世界, 有一个对自己的白痴问题很有耐心的管理员小妹, 还有龙凤传奇的那对男女歌舞表演组合, 对自己很上心，自己参加他们的演唱会, 担任特邀嘉宾, 还请据说是后世的大文豪辛弃疾，为自己的rap写歌词。 谭楚楚原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干一些网上接的私活, 听到大厅里的动静后起身迎出来，就看见一脸懵圈的彭祖、急不可耐的妥懽帖木儿、彭祖身边诚惶诚恐的不知名新人, 还有几乎光着身子、一脸“他横任他横, 明月照大江”的祢衡。 “老彭你又来了, 外面这么热闹啊！”谭楚楚, 自然是笑脸相迎。她假装不经意的瞄向彭祖身边的陌生男子，又道，“这位是我们楼里的新租客吗？欢迎欢迎！正好祢衡一个人住501, 你入住之后可以住在502, 这样祢衡就有伴儿了。” 新人的长相倒和妥懽帖木儿有一点相像, 都是大脸盘、高颧骨，配上细长的双眼。不过根据妥懽帖木儿的表现, 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个新人。看来他并不是元朝的皇帝。 了解到祢衡的身份之后, 新来的租客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丝惊恐。他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 尽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平静：“这位就是前朝狂士祢衡吗？我要和他住在一起？什么501、502, 是指一个房间的意思吗？” 说完, 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了, 又对祢衡拱拱手道：“抱歉，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有些……呃，惊讶。因为彭老先生对我说，这里住的都是帝王将相，还有他们的皇后和地位重要的妃子，没想到祢衡……” 他又转向谭楚楚：“失礼了，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彭老先生口中说的谭女士吧。在下元宏，本姓拓跋，后世子孙给我上的谥号叫做孝文帝……” -- 第192页 这个人谭楚楚比较熟，可以算作她从高中历史课中下来的为数不多记住的人名了，毕竟历史教育中要强调当今的民族大团结主题，而这么一个推动文化交融、促进民族团结的皇帝，自然是会成为老师们反复强调、试卷中反复出现的考点的。 还没等她说什么，刚才还在和妥懽帖木儿对话的彭祖率先泪流满面了。他激动地握住了元宏的手，但并没有直视元宏，反而侧过头来看向谭楚楚，有些怨念地说：“可难得有这么一位租客，用尊称喊我，叫我彭老先生！你看你们，妹子，一开始你还称呼我为老仙儿，现在每次见到我都喊老彭，甚至彭老头儿。至于你们楼里一些其他租客嘛，就更不用提了，直接喊我的称呼彭祖也就算了，还有连我的姓都忘了的，而我叫做‘那个仙宫里来的老头子’。祢衡，别往一边看，说的就是你……” 谭楚楚也不多搭理他。她算是摸清楚彭祖的性格了，自从和自己混得有点熟了以后，就开始卖萌了，和他白须飘飘的仙人形象反差极大。 趁元宏填写入住登记信息表时，妥懽帖木儿插进了几人中间，嚷嚷道：“管理员呢，你之前说好，我们可以从仙宫购买什么装潢材料的。结果就在刚才，这彭老头他不认账。我说我跟他要四根能从一楼一直延伸到天台的长杆子，或者钢筋什么的，他好像没听懂一样，搞什么嘛，让人白高兴一场……” 这么一说，彭祖才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意思，有些怨怼地回应道：“刚才是你在我面前没把话说明白嘛，怎么又怪我？又说我不讲信用云云的……四根能从一楼伸到楼顶的钢筋？咱们仙宫的神奇创意工坊里，这些东西肯定存在的，就算一下找不到那么长的，工坊里也有专门制造这些材料的仙人，只要花一小笔钱，就可以换得仙人们施展自己的法力，给你弄出四根钢筋来。当然啦，你所要求的材料在你们生活的世界中越难找，你们需要付给仙宫的材料费也就越多……” 谭楚楚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现实世界中买建筑材料也要花钱的，自己花点钱，从仙宫换来现实世界中根本买不到的东西，那不是很正常吗？结果，彭祖说完这席话，反而有些做贼心虚地朝谭楚楚“嘿嘿”笑了两声，好像在说：别介意，我作为一个中间商，不会收太多钱的——几个矿石就够了。 谭楚楚平静地问道：“行，你说吧，他要的四根钢筋怎么卖？先提醒一下，虽然我们楼租客们的事业逐渐走上正轨，但毕竟也还都在起步阶段，你们仙宫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彭祖打断了她的话，又笑着说：“哎呀，妹子你别急，这个我不好替仙宫里的同僚们定价。我很少去仙宫的创意工坊，连我们创意工坊的库存里有没有那么长的材料都不知道呢。若是没有，你们也别急，得靠拥有特殊功能的先人消耗精力、施展法力，才能做成的，不如你们亲自跟我一起去仙宫创意工坊走一趟吧？” “创意工坊，是和珍本图书馆类似的仙宫特殊设施吗？行，那你说，这一次租车费和去珍本图书馆的访问价格是不是一样呢？我们能用挖来的矿换吗？”谭楚楚问。 彭祖这次的答案却让人有些意外：“没事儿，创意工坊，拜访一趟不收钱的。创意工坊不像珍本图书馆，即使在仙宫的经济危机期间，创意工坊也不是对你们有缘人和下凡人开放的设施。它一直只对我们仙人开放，只是依据仙人在仙宫内服役年限的长短，每位仙人每年又可以获得邀请客人造访的机会。去年的邀请名额我一个都没用，全都转移到今年了，所以我的名额很充裕，你们想去的话随便去。对了，有一点很可惜，去创意工坊的路上没有时空隧道，所以你们就挖不了矿了。太遗憾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去？”谭楚楚又问。她觉得彭祖所说的“遗憾”，并不是因为访问创意工坊的租客们无法挖矿，而是因为他自己没法赚外快了。 彭祖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我会用一种……呃，比较特殊的交通工具，把你们当中想去的人运过去。这样吧，妹子，包括你在内，我可以带六个人一起去，你统计一下谁想去，晚点把名单告诉我，我回去准备一下，最早后天就能出发。” “行，正好我们很快就要吃饭了。对了，老彭，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仙人需要吃饭吗？你们是怎么获得能量的？如果可以吃的话，要不然就跟我们大家一起吃中饭吧，想必曹大厨不会反对的。” 彭祖的脸有些红，缓缓道：“啊，不用了妹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仙人是真的不能吃你们人间的饭，我们吃的东西是需要经过特殊加工的，否则……咳咳，会给我们仙人带来比较严重……又尴尬的肠胃问题。” 刘秀正好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听见了彭祖刚才的那一些话。他拍拍手，爽快地大声笑道：“所谓严重又肠胃问题，用大白话说，大概就是你们吃了我们这里的饭会拉肚子吧。身为仙人，你们的肠胃还这么娇贵！唉，记得仙宫那个胡曼·雷索斯还想招呼我去当仙人呢！这不，我又多了一个不当仙人的理由了！” 彭祖持续尴尬中，他似乎在用眼神恳求刘秀：大哥看破不说破，我们还能做朋友的…… 而之前对彭祖表现得相当无礼的祢衡，这一次似乎却读懂了彭祖的心思。 -- 第193页 “有些话，说了会让人感到尴尬，可以不要那么清晰的表达。汉末有个名士叫杨修你们还都记得吗？聪明伶俐本事大，可情商却和我不分高下。他遇到的主公又是那么老奸巨猾。杨修不太会说话，他的主公告诉他：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下！没办法，认栽吧，杨修最终还是被那主公斩杀……”祢衡说着说着，又兴奋了起来。 心中有鼓，到处都可以打鼓，祢衡在墙壁上敲击起来，又有节奏的押起了韵。谭楚楚觉得，这人不愧是前世被人称颂的有才情的狂士，要知道，现在那些专业唱rap好多年的歌手，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创作出这么一段节奏感强的掉书袋段落呢。 “祢衡！你个不穿衣服的小流氓，又在编排我什么呢！”曹操做完了两道菜，正用朱由校为他打制的小推车把菜从厨房推到公共房间。 被编排的人出现了，反而更激发了祢衡的创作欲。 换了更加轻松的语调，他继续打着节拍的：“说曹操，曹操到，大家都来瞧一瞧，今天大厨准备了什么美味佳肴？鸡公煲、小笼包，还有几道快手小炒！曹大厨的手艺还真妙……” 正当曹操以为祢衡今天脑子不太正常，居然夸起了自己来时，祢衡话锋一转：“哎，厨房里传来什么味道？难道曹大厨也会把东西烧焦？” 众人都闻到了从厨房隐隐传来的东西烧焦的味道。今天轮值当曹操烹饪助手的，是著名暗黑料理烹饪家朱厚照。 “雾草！”曹操骂了一句现代人经常用的口头禅，却忽然意识到，他这句“雾草”似乎还接着祢衡刚才那一席话，押韵了下去。 这不禁让曹操有些膈应。他把小推车留在了大厅里，自己连忙奔回了厨房，一边跑一边往厨房里大叫道：“朱厚照！你小子在干毛！” 谭楚楚心想：还真别说，押韵是会传染的。 第113章 、创意工坊 祢衡和曹操的这顿不好说是冲突还是别的什么的嘴仗, 抢足了风头，让大厅里的众人一时间忘记了新人元宏的存在。 午饭时间，谭楚楚询问了所有租客, 还有谁想去仙宫的创意工坊游览一番。在她的认知中, 除了要从创意工坊里订购升降梯必需材料的妥懽帖木儿之外, 他的“好木友”朱由校大概也会要求去，于是彭祖那辆据说很奇怪的交通工具上还会剩下三个位置。 “创意工坊？居然叫这个名字！”朱厚照惊叫一声, 又冒出了一大段众人都听不懂的话, “仙宫这地方和G胖开发的平台居然叫同一个名字！这我得去呀，老彭头, 去了仙宫的创意工坊能直播吗？” 谭楚楚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不符合朱厚照聪明的形象了：“直播？你在想桃子呢？” 彭祖连理都没理他。 最终，经过了一番并不太激烈的争夺, 后天跟着彭祖去创意工坊的名单确定, 除了谭楚楚、妥懽帖木儿和朱由校之外, 对“创意工坊”四个字拥有别样情结的游戏玩家朱厚照、想找一些雕刻灵感的弘历, 以及任凭老爹怎么劝都不听话，非要请一天假去仙宫闲逛的刘禅。 “小店每天忙成这样，你一个客服都忙不过来了, 怎么还想着乱跑？是嫌爹给你的工资不够吗？”刘备不满道。 “爹, 你的理念过时了, 平时还是多跟朱老哥学学法律吧！我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每天从早干到晚, 你还只给基本工资, 这是剥削！违法的！”刘禅反唇相讥。 刘备无奈, 儿子有上进心也是好的。客服的工作替代性比较高, 实在不行的话, 把刚住进来还没工作的元宏紧急培训一下, 临时上岗试试。 元宏是个谦逊好学的人，无论是在前世还是现在。谭楚楚觉得，他就像少数民族版的朱佑樘，有时候说话语气客气得她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仙宫随便拉了个人假冒的，不是真的当过皇帝、对人颐指气使的人。 故而，刘备刚提出让他帮忙干网店客服的提议，元宏便诚惶诚恐地答应了。第二天，元宏将在刘禅的辅助之下，学习如何打字、如何使用卖家聊天软件等等。 十几年前有部喜剧电影叫《耳朵大有福》，而刘备在邀请元宏参加自己小店的运营工作之后，还真对这部电影的片名产生了深刻的理解。 元宏实习上岗第一天，便是创意工坊小分队出发的日子。彭祖如约带来了他所说的交通工具—— 一个大口袋。 布做的，大小也就能勉强装下一个人中等偏小身材的人而已。众人原以为彭祖还会继续掏出第二、第三、第六个布口袋时，他却停下了。 “要去创意工坊的租客们注意了！一会儿我会喊你们的名字，听见了就应一声啊！”彭祖丝毫不觉得这“交通工具”有什么不妥，“对了，这运输布袋也是创意工坊里仙人们的作品，别看它还没我高，你们进来了就知道了，它的容量可大了。” 即将要去创意工坊的租客们反映各异。 “好玩！好玩！”朱厚照围绕着大布袋子转了三圈。 “这应该是个研究幽闭恐惧症的好机会……”读了不少心理学著作的刘禅也饶有兴趣。 而包括谭楚楚在内的剩下四人便没那么好的脸色了。 “谭楚楚。”彭祖毫不留情，第一个叫的名字便是“有缘人”。 谭楚楚心想，反正彭祖不会害自己，便“哎”了一声。 -- 第194页 随后，众人便见到了平时只有在《西游记》中才能见到的场景：布口袋像银角大王的紫金葫芦一样，把谭楚楚吸了进去！ 整个过程快到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消失在了众租客的视野中。 “谭姑娘！”张皇后惊叫出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而罪魁祸首的布口袋看上去并不像塞了一个人一样鼓鼓囊囊的，只是比刚才稍微鼓胀起来一些，边缘的形状也根本不像一个人的样子。 “朱厚照。”彭祖继续若无其事地叫名字，仿佛完全没看到租客们的大惊小怪。 “照照，等……”“哎！”张皇后见谭楚楚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一反应就是制止儿子，可没等她话说完，她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嘹亮地喊出了一声“哎”。 随着第二个人进去，布口袋又变大了一些。朱厚照被吸进去的时候刻意放大声音的爽朗大笑，在租客们脑海中萦绕了许久。 “弘历。”第三个名字，没有回应。 “弘历。”彭祖又叫一遍，弘历依然躲在阿玛身后不敢说话。 “哦不好意思，要喊全名是吧。爱新觉罗·弘历。”彭祖还以为是对方没听懂自己喊的名字。 “我可以不去了吗？好可爱……啊不是，好可怕……”弘历终于出了声音，有些语无伦次。 彭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弘历？咦，咋淌这么多汗呢？” “我是啊……啊！！！”弘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回答彭祖的问题，怎么就被吸进去了呢？ 租客们面面相觑。 “下一个，朱由校。” 朱由校倒是比弘历干脆不少，化身热血漫里的中二少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祖爷爷都进去了，我也随着去看看吧。嗯，老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由校就是我！” 没想到，在他被吸进口袋的过程中，彭祖忽然抓住了他，忿忿道：“你小子！喊我老头我也忍了，好歹加个姓吧！” 朱由校没有被吸进口袋的过程吓到，反而被彭祖在自己高速运动中的这一抓，直接吓到失去意识。 刘禅和妥懽帖木儿不再做抵抗，乖乖跟着进去了。这时，众人发现，布口袋终于涨了起来，彭祖用力按了好久，才勉强把口袋给扎上。 “他们六个人，在这里头？”仿佛刚看了一场奇异的魔术，刘秀问彭祖。他趁彭祖扎口袋的时候偷偷往袋子里瞄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顶住口袋的仿佛只是一些透明的东西。 彭祖微微一笑：“放心好了，晚上还你们六个一模一样的人！” 在布口袋里的众人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次元。他们在进入口袋的一瞬间都睡着了，醒来时已经趴在了创意工坊的门口。 这间创意工坊与其说是艺术工作室，不如说是——动物园。 形形色色的人类——或者不能称之为人类的生物，在创意工坊整片区域中游走。当然，这其中大部分生物还是站定在同一个地点的，把玩着他们手里或者面前的作品。 创意工坊中一些生物的长相实在是太奇怪了，谭楚楚甚至不太容易分辨他们见到的生物，究竟是正在工作的生物，还是它们做好的成品。毕竟，就和在地球上一样，有些艺术作品，在巧夺天工的技艺之下也是会动的，像机器人一样。 彭祖提醒道：“这里有些杂乱，走路的时候稍微小心一点，把别人的作品给踩坏了。” 谭楚楚瞠目结舌道：“你……你管这些都叫‘人’吗？” 彭祖听罢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如此爽朗，以至引来了工坊内几个生物的围观。彭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压低了声音对谭楚楚和其他租客说道：“嗯，这就是我们仙宫的常态了。就像你们在地球上和成千上万种不同的生物相处一样，我们在仙宫里也和无数种智慧生物一起相处，它们在成仙之前来自各种各样的星球和世界。你们第一次见到它们，可能会觉得它们长得有些奇怪，但是像我一样习惯了就好了，毕竟，在它们的眼中，你们长得也很奇怪呢。没什么的，都是同事，同事……” 妥懽帖木儿问：“老仙人，工坊里的这些都是飞升上来的仙人吗？假如刘秀老哥真的被你们招募来当上了仙人，他也会成为创意工坊里的一员，和他们共事吗？” 也许是妥懽帖木儿有求于彭祖的原因，他的说话语气明显比其他人礼貌很多。这个“老仙人”听得彭祖很舒服，比什么“彭老头”、“老彭”好多了。 “这些生物都是仙人。别看它们长得和你们不一样，手里可都是有本事的。小妥子，你所需要的长钢筋，就能从这些人手里得到。不过钢筋的价钱嘛，就需要你和他们亲自讨价还价了。对啦，帮你运回去的方式也想好了，我可以靠面子为你们借来免费的创意工坊运输工具，把长钢筋在位面压缩成很短小的状态，回到地球后再伸长。” 听起来跟金箍棒似的。 谭楚楚在创意工坊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名似乎是来自檀香棒槌星球的一位仙人。她还记得，当初仙宫里的糊涂蛋仙人，错把李治投进了那个棒槌星球，为此，她还和棒槌星球某公寓的有缘人接洽过一次。 不过，彭祖给妥懽帖木儿指明的方向，却并非这位棒槌仙人的位置，而是一个个子只有半米高，却长了六根很长的手臂，每只手臂上却只有三根手指的奇怪生物。 -- 第195页 正当谭楚楚等人跟着彭祖在仙宫里尽情探索神奇的创意工坊时，第二天上岗的客服元宏就遇到了一位需求有些不同寻常的客户。 第114章 、外国客户 客户是个外国人。确切地说, 是个华文水平还不错的外国人。 “几年前，我成了干细胞库志愿者，顺便做了个基因检测, 发现我的祖上来自千年前的华国北方某游牧民族的一支。公元六世纪末, 他们跟随萨珊帝国的商团来到中亚、波斯、甚至欧洲, 从此远离了故国……”客户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这个客户发现自己的祖源地后, 便对华国文化产生了近乎痴迷的执着热爱, 并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究。 众所周知，在晋一统三国后, 华国只经历了短暂的统一，便再次陷入数百年的混乱。纷乱的战局中, 这位客户的祖先只是仅以身免, 抱着死于乱马践踏不如外出闯出一片天的想法, 跟着一群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去了波斯。 从贩卖大漠常见的牛羊马骆驼, 到售卖华国特产的茶叶丝绸等高档商品，这位名叫西蒙·费尔斯通的客户的祖先，渐渐在异国他乡站稳了脚跟, 后来在欧洲安了家。 同样征战不休的欧洲, 一个平民能保留这么一件传家宝长达一千多年么？很难的啦。 西蒙的祖先随身带了一块来自家乡的小小的青铜片, 上面记载了一些谁都认不出的文字。尽管客户的祖先一度依靠经商发迹，成为了当地有名有姓的富商家庭, 但他的家族还是在十七世纪的欧洲站错了队, 渐渐没落。这片来自古代亚洲的青铜片也随着家族的衰败, 被濒临破产的家主当作古董卖给了郁金香国的一位收藏家。 如今, 这块青铜片静静地躺在郁金香国国家博物馆某个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 介绍它的只有一块更加不起眼的说明文字标牌, 上面只有可怜的短短几个文字：六世纪、青铜、华国或中亚。 经过了系统调研，西蒙终于知道博物馆里的这件藏品，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家族的传家宝，寄托了祖先对故土的思念。 当然，西蒙并不希求能从博物馆处拿回传家宝。毕竟，传家宝被合法地卖给了收藏家，经过了妥善保管，又被博物馆工作人员用碳同位素鉴定，这才让客户有机会了解到这件不起眼的展品和自己家族的奇妙联系。 再说了，自己家族后人远不止他一个人，就算博物馆愿意物归原主，这个主人又凭什么是他西蒙呢？ 他只想了解更多，关于青铜展品的历史，关于自己家族的历史。 当他想从博物馆处得到更多关于自己家庭历史的信息时，却被告知博物馆的文物专家们，包括原先收藏这青铜薄片的收藏家后人也对这件物品一无所知。于是，西蒙在博物馆中从各个角度将将青铜薄片拍照，试图把照片带到华国和中亚国家，找可能了解其历史的专家修复、辨认。 可惜西蒙就是个板鸭国普通的治安部队员，除了前几年学华文时特意结识的华国留学生，西蒙在华国没有任何人际关系，更不可能认识什么文物鉴定专家。 他只好从加入一些大城市的古玩兴趣小组开始，而一个意外的机会，让他知道了东川市有个神奇的“天下一人”小店：店里的几位艺术家行事或有古人之风，且擅长书法、绘画、刻章、做木雕等传统手艺。 给客户推荐了天下一人小店的古玩爱好者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听者有意，西蒙便找上了门。他想，或许给店里的艺术家提供青铜薄片上的模糊的字样，他们能按照出自己在博物馆展品柜子里拍下的照片，临摹仿制。 这样，以后若是认识了古玩鉴定的行家，就可以不用拿这几张照片啊，而是一件3D的、立体的仿制品了。 刘备和孙权原本是准备拒绝这位要求很奇怪的外国客户的，毕竟，天下一人小店的木雕和小型石刻技术都达到了巧夺天工的境界，但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弘历，都从未尝试过在金属上雕刻。就连用金属建造升降机的妥懽帖木儿，也不是自己熔炼钢筋，而是指望把从仙宫买来的建材直接无缝衔接安装进电梯井里的。 在金属材料上刻花纹，可不是雕刻技巧高超就能完成的，它还需要高温熔炼。 元宏看到西蒙发来的几张照片，陷入了沉思。他认出了青铜薄片上依稀可见的文字，确切地说，是他认出了上面的几个字。 “老元，你咋愣住了？忘了怎么打字了吗？这个青铜铸模我们做不了的，你想个委婉的说话方式，拒绝他吧。”刘备提醒着，还有些不甘地自言自语，“这好像是第一个来我们店里咨询的胡人客户呢……现代世界里的胡人居然那么有钱了，真想从胡人那儿赚一笔钱，可惜啊！” “这是我们鲜卑人一些部落曾经使用过的某种符号。在我推行汉化之前，我们没有自己的文字体系，用以记载大事件的就是这样的符号了。不过我们民族那么多部落，不同部落之间使用的符号记事系统也有所差别，所以我不能保证全部认出来——或者说，我只能认出其中一小部分。”元宏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诚实告知自己的发现。他又用手指着青铜薄片上的一些别人都看不懂的符号，“这个符号的意思在各个部落之间是相通的，是沙漠的意思；这边这个磨损了只剩一半的字符，应该是马的意思……” 刘备和孙权就坐在元宏身边，惊奇地看着他表演。 -- 第196页 “可惜，很多符号我也认不得……让我看这上面的字就类似让谭姑娘这样的现代人看汉隶，仔细分辨之下或许可以认出一两个符号，但没法把完整的句子读出来。”元宏不无遗憾地歪了歪嘴，请示刘备和孙权两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孙权敏锐地嗅到了丰厚报酬的气息，若是做好了，小店能比仿制一件普通青铜艺术品获得多十倍百倍的利润，还能为历史研究做出贡献。然而他也很谨慎，毕竟，元宏即将对西蒙透露的东西，可能涉及到和现代人所了解到的历史略有出入的历史记述——现代学者的研究结论是，鲜卑人没有自己的文字；然而元宏认得青铜薄片上的一部分书写符号，尽管他也认为这些符号并非鲜卑人的文字系统，可这样的结论是否也会和现代学者熟知的历史产生矛盾呢？ 经过了一番紧急讨论，他们决定先接下这个单，把西蒙稳住。 “等谭姑娘、彭祖带着那群人回来，问问小小朱、小妥子、弘历他们能不能试试在青铜材料上雕刻。实在不行，我自己出钱，我们找那仙宫创意工坊的仙人工匠帮忙！”孙权豁出去了。 去创意工坊的小分队当晚便回来了。仙宫里，光是在创意工坊公开创作区域工作的工匠们所展现出的创意，便已经让见识短浅的地球人们叹为观止。有些作品其实并不符合地球世界的物理规律，比如，某个星球上近似真空环境，机械运作中空气摩擦力消耗的能量近乎为零，来自这些星球的仙人工匠们便会依照他们熟悉的世界法则制作类似“永动机”的机械，启动一次即可工作很长时间。 起初，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还努力把有趣的机械结构记录下来，想以此为灵感，拿到地球世界设计新品。到后来，他们已经放弃了记录看到的每种神奇设计，因为是真的记不过来。 说起妥懽帖木儿，他的确找到了四根符合要求的超长钢筋。制作这不同寻常的建筑材料的，是来自一个叫做“模糊星”的世界的仙人。在租客们面前，这个世界的居民仿佛都糊上了一层雾气，离得再近都看不见他们的脸。若是想要看清他们长什么样，唯一的方法就是和他们熟悉起来——模糊星的规则是，两个人之间越熟悉，他们之间的屏障就越不明显，两人也就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了。 这位模糊星的仙人工匠很享受一群地球人在自己面前疯狂转圈圈，却怎么都看不见自己脸的滑稽模样。等地球人热闹看够，他才不紧不慢地自我介绍起来：“我是仙宫工匠之一，擅长的仙术是将金属物件无限变长。所谓无限，只是在人能够想象的范围内达到无限，需要达到的长度越长，我消耗的仙术能量和完成任务的时间也将指数级增长。” 听说妥懽帖木儿需要高达十五层楼的钢筋，工匠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直接应允了下来，并开出了30仙宫币，即三千元软妹币的价格。 妥懽帖木儿自然是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的，但朱由校很豪爽地把自己几个月来做木头玩具、打家具挣来的钱全都交给了这位兄弟。说真的，若是升降梯能在公寓内正式运作起来，对于住在四楼的他而言也是裨益良多的。 “拿去花，不用还！”朱由校颇为豪爽，那幅架势倒和李存勖演的霸道总裁有些相似。 一天的创意工坊之旅结束，彭祖在心中默念咒语，将四根钢筋如金箍棒一样缩小，又将六人缩小到布口袋里带回公寓。 回到公寓，彭祖将四根恍若绣花针的钢筋递给妥懽帖木儿，又教给了他一句口诀：“你把建材放到该放的地方之后，念‘嘻哟哈么’就可以将其放大，而缩小的咒语则是‘噗咔哆哆’。记住了，这两句咒语这次免费告诉你，有效期只有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你抓紧时间安装，要是完不成，你们还得花钱重新买放大缩小咒语的使用权限……” 另外一边，元宏和刘备也找到谭楚楚，讨论二访创意工坊做青铜雕刻的事宜。 作者有话说： 5.5休息一天，5.6恢复更新~ 第115章 、倒三棱锥 听说天下一人小店接下了这个单子, 西蒙自然是欣喜若狂。 不过，接了单的刘备等人，并没有足够的自信, 能把青铜薄片按照西蒙的要求完美复刻出来。 但谭楚楚心却很大。她在拜访过仙宫的创意工坊后, 对于仙宫那些长相奇形怪状的工匠们的本事, 那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恨不得尽快再去拜访一次呢，就像小孩子在玩具世界里流连忘返一样。 听了元宏和刘备的请求, 彭祖很快同意第二天再带几个人去创意工坊。反正他这几天没什么工作, 在仙宫里闲逛也是闲着，和地球世界这一群能力出众的租客还有有缘人搞好关系, 对他自己在仙宫搞钱也是很有好处的。 “这可巧了！我正好认识一位工匠会你需要的技术。用你们地球世界的话说，他是做类似3D打印的工作。这样, 明天我去仙宫里点了卯, 就回公寓来找你们。这次你们一共去三个人吧, 不能太多了, 毕竟我每次请人去创意工坊，也要消耗我自己的客人名额的。嘿嘿，让你们看看我那位老友工匠的本事, 亮瞎你们的狗眼！”彭祖每次来永明路10号时, 只要不急着回仙宫干活, 都会和租客们聊会儿天。不知不觉间，连他都学会了不少只属于地球世界的网络语言。 这样的彭祖, 这样的仙人, 让谭楚楚觉得很接地气。 -- 第197页 “亮瞎狗眼”这种话, 租客们也时常从朱厚照嘴里听见。 租客们无意和彭祖争辩谁是狗。自从入住永明路公寓以来, 他们从管理员小姐姐那儿学到的人生第一要义, 就是厚脸皮。反正就算被人骂, 对自己也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反正曹操是把这种精神领会得最透彻的。那祢衡，你越理他他越得意，所以曹操见到祢衡就假装不认识，让人来疯疯不起来，祢衡反而会收敛一些。 彭祖刚说完“再免费带你们去一次”的这番话，似乎就有些后悔了，连忙补充道：“不过嘛，我身为仙宫资深仙人，很少连续两天出入同一个世界的，何况还不是为了带新人入住的公务。若是我一直来你们公寓，仙宫的同僚们可能会有意见。这样吧，你们下一次去挖矿是什么时候？记得多给我两颗矿石，我得打点打点那些眼红的同僚嘛！” 说起矿石，彭祖那和蔼的眼眸里就会露出一丝精明又狡黠的神采。谭楚楚早就习惯了这个小老头的脾性，自然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彭祖如约来到了公寓。 这一次，除了谭楚楚之外，刘备和元宏两人也搭上了布口袋交通工具。倒不是谭楚楚多么心水布口袋里的的旅程，只是她还想再去一次创意工坊——仅一天的时间哪看得够？作为访客的她不像彭祖，后者通晓仙宫里交流的仙人通用语，而她不会，那些奇形怪状的工匠听不懂她说话，她也听不懂他们对于自己作品热情洋溢的介绍，也就无法深入了解工坊里作品的用途。 再次来到工坊，彭祖不像昨天一样，他没有给三人自由游览的时间，因为彭祖知道该找谁。 彭祖径直领着三人走向一个身体呈倒三角锥形的生物身旁。这位仙人工匠身材是真·倒三角——并非地球人所熟知的肩宽、臀窄的健美身材，而是说，这个工匠他就真的是个三角锥啊！ “已知某倒放的三棱锥底面积为A，高度为h，求该三棱锥的体积。”谭楚楚觉得面前的这个工匠的身体，就该是出现在高中数学试卷插图上的形象。 这位倒三棱锥形人成仙之前生活的世界叫做“立体几何星”。倒三棱锥人只有一条腿，从倒三棱锥向下的顶点伸出，虽然纤细，看上去却很稳健。而上表面三角形三个顶点处，则各伸出一只手臂。他的手臂和手的样子倒与地球人类似，居然也是五根手指，分成三根指骨。 倒三棱锥工匠的面前，似乎是一副质量很高的画作，上面的人物形象和蒙娜丽莎有些像，只是比蒙娜丽莎多了额头上的一只眼睛，或许这是某个神奇星球的“蒙娜二郎神”肖像吧。倒三棱锥工匠正细心研究着这幅画的种种细节，在旁边的屏幕上输入精确的参数信息。 “等等，咱们先别打扰他。看样子这幅画的3D打印就快要完成了，正好可以带你们见识一下我这位仙宫老友的本事……”彭祖带着三人走到倒三棱锥工匠身后几米开外，压低了声音说，示意租客们噤声。 但倒三棱锥工匠还是发现了彭祖。他喜出望外地瞪大了眼睛，用唯一的一只脚快步跳向了彭祖的方向。 他跳动的姿势，让谭楚楚联想到了小时候玩过的一款叫做跳跳鼠的健身器材——她的技术不怎么样，曾经把下巴给磕了，幸好小孩子恢复得快，没破相。倒三棱锥工匠的跳跃可比玩跳跳鼠的谭楚楚稳健多了，即使在落下后的惯性作用下，也丝毫看不出他有摔倒的迹象。 也是，他们倒三棱锥人一辈子就是这么移动的，也许用四只脚走路星人看到地球人只用两只脚也能健步如飞，会产生相似的疑惑与感慨吧。 “彭兄好久不见！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啦？”倒三棱锥工匠对彭祖说话时，贴心地将语言切换成了地球的语言，这样谭楚楚一行人也能听懂。 “卡巴卡巴老弟！”彭祖也飘向了倒三棱锥工匠，给了后者一个熊抱。这种问候方式放在一身古人装束的彭祖身上颇为违和，但彭祖早就习惯了，不以为意。 接着，彭祖对这位叫“卡巴卡巴”的倒三棱锥工匠说明了自己一行人的来意。 “虽然我听不懂你们说的‘青铜薄片’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有好几个角度拍下的照片，应该没问题！你们等我五分钟时间，我把这座美妇人的立体雕像做好之后就帮你们解决！”说着，卡巴卡巴跳回了“蒙娜二郎神”画像处，检查了一番已经填入的参数，按下屏幕上的‘完成’指令。 “你的打印机在哪儿呀？”刘备好奇地问。在现代世界浸淫许久的刘备，也学习过3D打印的黑科技，知道这种技术需要一台像大匣子一样的3D打印机。但刘备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类似的装置。 卡巴卡巴神秘一笑，并不答话，只是走到蒙娜二郎神肖像画的背面，抽丝剥茧般从画像背面缓缓拽出了一件物品…… 他不让其他人靠近并站到画像的背面，所以谁都看不到这件物品是怎么从薄薄的画像背面冒出来的——反正是某种神秘的法术就对了。 等到神秘物品被完全拽了出来，众人才察觉，这就是蒙娜二郎神的头像雕塑啊！和谭楚楚在博物馆里见过的罗马帝王石膏头像很像，但细节上趋近于完美，连画里调皮地飘荡到蒙娜二郎神嘴边的一根头发丝，都在头像雕塑上被模仿得出神入化。 “好的，接下来我只需要把人像，给负责上色的工匠就好了……”卡巴卡巴自言自语。地球语言对他来说是一种外语，虽然他说话有口音，可总体还是很流利的。 -- 第198页 工坊里有好几位巡逻的小厮，一律长得像一朵绿色的云，他们的职责就是帮仙人工匠们跑腿。卡巴卡巴叫过一个小厮，跟他交代了几句话，又把雕塑头像放在了小厮身上。显然，小厮是要帮卡巴卡巴将头像送到负责上色的工匠处。 “行，这下就不用担心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元宏将西蒙从博物馆里拍的五张照片拿出来，交给卡巴卡巴。但后者看到这些照片，却犯了难：“你们要用照片做个立体结构，可这照片拍得不好啊……” “怎么了？”谭楚楚觉得西蒙能给这么一块小展品拍各个角度五张照片已经很体贴了，结果工匠仙人还嫌不够？ “这五张照片缺一张从底部拍的俯视图，而且各个角度的照片互相并非完美垂直，所以一部视角是缺失的。”见谭楚楚还要询问，卡巴卡巴继续解释，“可能你们要问，连只有单个视角的人像都能变成立体的，为什么薄片不行？因为那个人像的主人来自多眼星球三眼族，我见过，了解他们的人体结构，即使只有一张照片，也可以脑补出他们脑后、侧面的形象。可这张青铜薄片不行，再说，你们大概也是希望我完美复原上面的字样吧？有了清晰度的要求，就更困难了……” 见众人失望不已的神情，卡巴卡巴又安慰了他们：“当然，我也是可以依靠经验复原出来的，只是并不能保证和原作一模一样。” 于是，卡巴卡巴在收到刘备“复制完了给你十个仙宫币”的承诺之后，开始工作了。他把五张照片并排贴在一起，便在屏幕上不停地调起了参数。 卡巴卡巴工作中，谭楚楚便和刘备、元宏四处闲逛。不久，复刻完毕的青铜薄片模型被送到了几人面前。 元宏见到立体的青铜薄片后，震惊不已。他指着薄片边缘处一个不起眼的符号道：“这个符号，难道……那个外国客户的祖先和我们拓跋部还有刘皇叔，都有一段渊源呢！” 第116章 、歌星重生 卡巴卡巴说, 他的3D打印作品需要时间干燥，所以在他首肯之前，众人只能在离青铜薄片一米外的距离远观, 暂时不得亵玩。 “怎么讲？跟我也有关系？”刘备给卡巴卡巴掏了钱, 再次审视复刻完毕的青铜薄片模型, 也注意到了元宏提到的符号。这个符号像一只简化到抽象的鹿，刻在青铜薄片边缘, 很不起眼, 所以连元宏起先都没能在照片上发现它。 元宏有些尴尬：“或者说，是跟您的对手曹操有关系。我朝自道武帝以降, 便奉曹魏为正统，把您和孙先生都视作伪政权。” 若是刚入住公寓的刘备, 大概会对元宏的言论表示抗议。但如今的刘备也是半个现代人了, 深谙英雄易老、青山常在的道理, 元宏这番话也就是说了个谁都无法改变的历史故实而已。 元宏继续讲：“鲜卑人自西汉末年以来, 便以马鹿为族群图腾，传说中就是有马鹿的引导，我们鲜卑人才能走出九难八阻的深山, 从狩猎的生活方式变为游牧。东汉末年, 曹操率军征伐乌桓, 乌桓从此衰落，为我族提供了更多生存壮大的空间。与曹魏贸易往来, 也让我族获得了北方稀有的金银等贵金属。道武帝建立魏国后, 曾铸造了许多贵金属配饰赠与功臣, 而这些配饰多有马鹿形象……” “所以西蒙的青铜薄片很有可能是你的祖先送给臣下的赏赐？”谭楚楚迫不及待地问。若猜测为真, 这件事也太巧了吧！一个有鲜卑族高官血统的欧洲人, 在一千多年后的世界, 在这样一个神奇的机遇之下，遇上了自己主公的后代。 “这我不好说，因为当年道武帝奖赏臣下的配饰，我也没见过。大多数人都把奖赏放在家里当传家宝了，不会拿出来炫耀的。而且马鹿在鲜卑贵族乃至平民中都是吉祥物的形象，稍微有点钱的人都可以找人打制这样的摆件，也许这青铜薄片也是某个装饰品的一部分。” “但至少也说明西蒙的确和你们鲜卑族有些联系……” 谭楚楚话说了一半，卡巴卡巴就打断了她：“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可以把东西拿起来了。”他又向刘备摆了摆三只“手”，大概是在表示合作愉快：“大哥，今后有什么需要复制的东西，再找我。彭老哥是我的朋友，你们是他介绍来的，优惠价！” 熟人文化到处都有，仙宫也不能免俗。 元宏急切地接过了青铜薄片，翻来覆去地查看上面的符号。不得不说，卡巴卡巴的技术真的登峰造极，就连西蒙因为角度问题没有拍到的地方，他都打造得毫无违和感，甚至还在青铜薄片上添加了斑斑驳驳的绿色铜锈。 有了立体模型，元宏也能更好地解读青铜薄片上的文字了：“除了上次认出的沙漠和马，这里还有一个符号是‘纪念’的意思……” 任务完成，三人回到现实世界之后第二天，便把复制的青铜薄片拍了视频，给西蒙发了过去。原以为西蒙人在欧洲，这个点还在睡觉，没想到他几乎是秒回。 “先生们，你们的匠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一定会在我的朋友圈里帮你们做宣传的，我有不少朋友都是你们华国文化的忠实粉丝呢！对了，我下个月就会去你们国家的南海市参加国际治安组织的交流会，到时候应该有空去一趟东川市。不知您店里的合作工匠方不方便，我想当面对他——或者她，表示感谢！” -- 第199页 元宏当即就给他拒绝了。这西蒙曾经做过自我介绍，他已经快到退休年龄了，作为板鸭国治安部队员，身上落下了不少伤病。若是让他见到倒三棱锥人卡巴卡巴，怕不是要直接吓晕过去。 但西蒙还是知足的，他们板鸭国也有许多技艺高超的艺术家，现实生活中就是个社恐，足不出户，但只要作品问世，便一朝天下知。 元宏等人静候西蒙到来之时，辛弃疾也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对于他，谭楚楚是从不担心的，毕竟这种前世数一数二的大文豪，又不像祢衡这样性格有缺陷，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饿不死的。 前些日子，辛弃疾为龙凤传奇组合的新专辑写了两首歌——曲子是李隆基自己作的，而歌词自然是大文豪包办。原本只是玩票性质的写歌词，却得到了专辑制作顾问孔易天先生的称赞。 孔易天是首都市著名音乐制作人，收好友胡平健邀请，帮助龙凤传奇制作专辑。随着他在这项工作中投入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主顾，这对歌舞团体，简直是宝藏。年轻女舞蹈演员风格多变，跳起舞来可盐可甜，可清新可妖媚；男歌手声音条件独特，对传统音乐也有自己标新立异的见解。 更神奇的是这个组合还有一群实力强悍的外援。之前在演唱会中客串过嘉宾的叫祢正平的鼓手，唱起rap来毫不逊色那些在地下场混了好多年的说唱歌手。他的文化水平也比这个行业的平均水平高了不少，嬉笑怒骂还善于用典，很少用脏字，依然能骂得听众直叫好——之所以说“很少”，是因为当他的说唱主题切换到疑似他的前任（男性）恋人之后，风格就彻底变了。 而龙凤传奇的朋友中也包括了这个笔名叫做“心先生”的神秘作词人，也是孔易天发掘出的一位宝藏文字工作者。 孔易天将“心先生”介绍给了自己的另一位好友，前流行歌手匡敬。八十年代，正当主流音乐审美还局限于主旋律歌曲时，匡敬成了华国内地最早演唱流行歌曲的一批歌手之一，演唱过的《你的眼泪》、《爱上公用电话亭里的你》等歌曲风靡大江南北。 他的声音清澈明亮，眼神深邃，气质优雅，是大多数七十年代生女性的梦中情人。 然而，步入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就连这位“不老的情歌王子”也不得不服老了。他的身材和面容依然魅力不减，可声音却在一次声带手术之后，逐渐变得低沉。原先，四十多岁的匡敬唱起那些属于年轻人的情歌也毫无违和感，可手术过后再唱这些经典作品，都变了味。 又一次，匡敬开演唱会，遭到了严重的舆论反噬。那些没有经历过“情歌王子”巅峰的年轻听众们纷纷不客气地评论：“就好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对年轻小姑娘示爱一样，别扭极了！” 近几年，由于找不到合适的乐曲，又遇到了年轻乐迷的抨击，匡敬逐渐隐退。 看到“心先生”为龙凤传奇写的歌词，孔易天一拍脑袋：是啊，为什么情歌王子到了老年也一定要拘泥于情歌的演唱呢？声音条件变了，就不要固执地唱情歌了，尝试不同的风格不也挺好？ 孔易天通过龙凤传奇联系上了作词人心先生。辛弃疾也不多话，听了听孔易天提供的待填词乐曲，又去二楼图书馆看了两小时的书，之后刷刷几笔，两个小时就给匡敬写了七八首歌词发了过去，大多是历史评论向，也有如前世作品《念奴娇·书东村流壁》般俊逸清新的。 孔易天没想到这个词作者的效率这么高，还以为是他把先前创作的库存都拿了出来：“哥，您可真实诚，写好的歌词还有很多吧？” “写好的？没有啊……”屏幕另一端的辛弃疾很不解。这玩意儿不是看了历史书有感而发就写出来的吗？还要提前写好的吗？ “啊？您想这些都是短时间凭空创作的？”孔易天惊诧道。 辛弃疾以为是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太容易被现代人理解，又道：“也不算，也不算……” 辛弃疾的意思是，自己是看了一些史书之后才被激发的灵感，并不是“凭空”写出来的，而孔易天的“凭空”二字指的则是即兴的意思。 不是没有人给匡敬推荐过转型历史叙事风格的歌曲，但匡敬作为一个早在保守的八十年代就大胆尝试情歌的个性歌手，对于市面上的“古风”歌曲原是颇为不屑的。 他觉得许多作词者根本没有古文功底，随便把那些“离殇”、“伊人”、“断肠”的华丽辞藻勉强拼凑在一起，实际上语句不通、语法错误，表意不明。 可是，看到了“心先生”写的歌，匡敬的心路历程和读《滕王阁序》的洪州都督一模一样：从不屑，到沉默，最后拍案叫绝。 于是，一个前国宝级歌唱家的职业生涯就这么被拯救了。匡敬意外地发现，这种并不谈情说爱的乐曲和自己老了之后的声线契合度极高，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深沉浑厚，嘹亮圆润，唱起历史向的歌曲来就像讲故事。突然之间，匡敬这个沉寂了多年的名字，在老歌迷们以为他会就此退出歌坛之际，从“情歌王子”成功转型“叙事曲之神”，成了各大晚会、电视剧片头片尾曲炙手可热的名角。 从此，“心先生”也成了匡敬的御用词作者。说来也怪，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部爆款电视剧带火某种特定风格的片头片尾曲，可放在匡敬唱的歌上面就不一样了——不少电视剧制片方在开拍之前就联系上了匡敬和他的团队，说自己计划拍一部历史剧，希望匡敬能赏脸献唱。 -- 第200页 但是写出高级感十足的歌词的“心先生”，却连匡敬本人都没有见过。 作者有话说： 《魏书》中的确有记载，东汉末年，某种神兽引导拓跋鲜卑的先祖拓跋洁汾走出大山：“圣武皇帝讳诘汾。献帝命南移，山谷高深，九难八阻，于是欲止。有神兽，其形似马，其声类牛，先行导引，历年乃出。” 然后大概是专家们考据后，了解到这种神兽就是马鹿吧~ 第117章 、记忆苹果 东川市毕竟是个大城市, 大几百万的人口分散在全市各地。很少有人发现，最近在各个领域大出风头的人物，都住在东川市某栋偏僻的公寓大楼里。 比如次级足球联赛才踢了半个赛季就断层领先, 必定获得赛季最有价值球员称号的赵匡胤。有球迷曾在赛后悄悄跟踪他回家——毕竟, 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开车的, 只有这个既优秀又奇葩的球员，居然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 想不被跟踪也难啊！ 但神奇的是, 跟踪到了大楼门口，球迷们内心忽然改变了想法, 不想进入大楼继续追星了。他们以为这是自己尊重公众人物隐私的良知之选，实际上却是仙宫结界的作用。 再比如, 近来在时装界风头无两的设计新星“印真”, 也在一次行业交流会后被同行人送回住处。尽管出于谨慎考虑, 胤禛只让对方送自己到离大楼较近的大墓地, 可对方并不太放心，还是目送着他走进了大楼。 还有治安部门突然发掘的排查监控专家，那个中年女性居然也和她丈夫一起租住公寓。治安部的同事们曾经好奇地问武则天, 为什么不自己买个房子, 她只回答说, 她喜欢和一群熟悉的人其乐融融在一起的集体生活。 当然，楼里大多数人还是“远程办公”的, 包括成为了匡敬御用词作者的辛弃疾。匡敬“复活”以来, 住在永明路10号的这位“心先生”已经收到了无数条雪片般飞来的邀请：有请他帮忙写歌词的, 有希望对他进行采访的, 更有甚者, 东川市作协也向他发出了邀请, 说“心先生”的歌词作品出类拔萃，具备了加入作协的高水平。 然而，辛弃疾只会回应第一种请求，因为他可以继续匿名为别人提供服务。所有的歌词都通过电子邮箱发送，所有的报酬都直接打入“经纪人”谭楚楚的账号。 媒体采访嘛，多半得露脸，即使露不了脸也会让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至于进行信息实名登记后加入作协？笑话，连密切合作者匡敬都压根见不到自己的词作者真人、不知道“心先生”的真名，辛弃疾怎么可能愿意让作协一群陌生人知晓身份？ 谭楚楚觉得，来到这个世界的辛弃疾有些社恐倾向，但被学习了“社恐”一词涵义的辛弃疾否认了：“我只想沉下心来创作，我的身份和作品无关。” 就是这样对身份的严防死守，让不少歌迷迷恋上了“心先生”的神秘人设。 也有人质疑，认为“心先生”不愿透露身份，并非出于对隐私泄露的恐惧。 有人言之凿凿地质疑：“这个笔名之下实际上是个团队，否则，一个在音乐行业搞钱的人，怎么如此善于遣词造句，对历史上的不少典故信手拈来？” 也有人持相反意见：“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心先生本身就是历史或者华文专业的呢？或许写歌词只是人家的副业呢？” 网友们争论着“心先生”的身份，一头埋进书堆里的刘娥，也终于在公寓大楼之外的世界找到了工作。在仙宫能力的加持下，她深耕自己极有兴趣的生态学，相关知识学习得很快，还乐于接受不同的理论，促进思考。 她的外语水平还不够，而该行业许多有建树的文章、理论都是用外语发表的。好在张皇后最近正在钻研机器学习的理论，帮刘娥写了个半成品翻译器，可以根据网络上的语料库不断自我更新，让翻译结果尽可能准确。 有一天，刘娥在某学术论坛上和人辩驳某个理论的优劣。对面的网友也是个生态学的专业人士，却被自称“未曾受过专业生态学教育”的刘娥驳得哑口无言。 对方很有风度，输得起，还邀请刘娥参加一个在东川市野生动物园举行的线下讨论会。 就在这个讨论会上，刘娥认识了不少行业大牛。了解到这个思想很有见地的中年女性还没有工作，有一位教授希望招她做研究员。但教授提供工作的前提条件是，刘娥必须拿出能证明她学术水平的证书，否则学校的那些行政单位不可能给她开绿灯的。 放在正常人身上，送上一张博士、硕士甚至学士的学位证书复印件就好，但刘娥什么都没有。她是自学成才的，可说出来谁信呀？ 又到了仙宫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谭楚楚把刘娥的困扰对彭祖一说，老头两手一拍，把谭楚楚都吓了一跳。 “妹子，你咋知道找我能有用的？”彭祖不无得意地说，“几十年前，仙宫有幸迎来了两位特殊能力的仙人加盟，从此开拓了一项新的业务：帮已下凡的人开所在世界的能力证明。” 可这话却引起了谭楚楚的警觉：“你说的这项业务，可不就是仙宫帮下凡的人办//假//证？这种当普通研究员的职业证书还好，万一别人要办的是特种车辆驾驶证，或者行医的证明，你们仙宫不就是谋财害命了吗？” 彭祖咂咂嘴：“啧啧，咱们认识那么久了，妹子你还是这么急性子……我们仙宫当然也是讲原则的，不可能有人想让我们办就给办的。你的刘姐姐想拿到证书，得由我们仙宫进行前期调研，了解到她希望得到的证书是个什么水平，再根据证书的要求设计考试。只要她通过了仙宫的测试，我们会把几个正常获取该证书的学生在几年的学习中获得的记忆综合起来，灌输到她的脑子里，帮助她通过考试，之后再给她提供一个国外大学的学历证明。” -- 第201页 见谭楚楚正与张嘴说什么，彭祖连忙接着说：“我知道你脑子里一堆问号，但我们的这项业务已经相当成熟了，满意度百分百，还没有遇到你想到的任何问题——我们能够开出的证明能够经受住下界世界的联网核查、服务使用者的能力足以经受考验且考试成绩普遍高于平均水平。对了，综合学生的记忆也不会涉及他们的隐私，我们只会收集学习内容相关的记忆。换言之，你刘姐能获得的只有知识，在几天到几个月的时间里，获得别人学了四年、七年甚至十多年的知识。仅此而已。” 不得不说，若彭祖的言论真实不差，谭楚楚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挑刺了。 但是她的头依然有点大。随着她和仙宫的交易越做越多，仙宫的种种违反她认知的业务也慢慢浮出了水面。 让她有些害怕的是，这些被复制了记忆的学生知道他们的学习过程被仙宫当做资源使用了吗？他们有否决的权利吗？谭楚楚自己擦线上了个二本，学了个几乎没有在工作中用上的商务管理专业，可她那没什么干货的四年学习经历，是否也会被仙宫偷偷汲取过去当做资源使用？ “啊，不知道需不需要我说……”谭楚楚正思考着仙宫这项业务的合理性和其中的种种细思极恐，彭祖继续开腔，“就像我和你描述的那样，这种业务是高度个人化的，需要仙宫投入许多资源去做前期调研、记忆搜集、测试设计等等。” 所以这项服务铁定不便宜。彭祖不用往下说，就看到谭楚楚无奈地点了点头。 “基础价格是五百仙宫币。”沉默良久，彭祖开出了定价，“这钱我是一分不收的，也不存在什么回扣，一切收入只在提供服务的仙人和仙宫之间分配。当然啦，你刘姐需要的证书如果只是学士学位证书的话，价格也许会适当下浮。” 五万块！自她误打误撞当上这座公寓的管理员以来，谭楚楚印象里还从来没一次性支出过这么大一笔钱。现在她每月收得到一万不到的房租，而仙宫没有对她如何支出房租提出任何特殊要求，只让她花在她自己和租客的基本生活开销上。此外，楼里的高收入群体，如赵佶、朱厚照、刘备、赵匡胤等人，觉得自己挣的钱也花不掉，就自行成立了永明路租客基金，把多余的收入存进去，让租客们开派对、外出旅游。 所以五万块看上去多，她还是拿得出来的，相信租客们也都会同意。 得到谭楚楚初步点头的彭祖又露出了他交易矿石时常见的微笑。老仙说他拿不到回扣，鬼信你呢。 不过这不重要了。第二天，两个仙人便跟着彭祖拜访了永明路10号。 据彭祖说，这两个仙人都来自别的星球，但为了防止仙人下界时不小心被人看见，所以他们尽量按照地球人的样子打扮了一下。 谭楚楚觉得还不如不打扮呢：其中一人还算长了人形，只是他的皮肤是绿的，比绿巨人浩克稍微浅一些，但放在人群中也足够显眼了，哪怕他在这样一个晚春的白天长袖帽子口罩遮蔽着皮肤；另一个人大概也来自某个几何图形星球，即使穿着地球人的裤子，依然能看出他的腿就是两根棱柱。 好在今天的公寓没有任何外人拜访，租客们也对奇形怪状的仙宫生物见怪不怪了。 绿皮肤仙人的特殊能力是从别人脑海里汲取记忆，并转化成一种特殊物质，而棱柱仙人的能力则是绿皮肤的下游——将汲取记忆化成的特殊物质转化成可食用的果子，吃下去之后，食用者就学到了这种证书所需要的知识。 他们前期还要负责调研工作。对于普通人来说，调研一所大学某专业本科四年内教了什么知识是耗时很长的项目，不过，这对于仙人来说就是几天的事情。 谭楚楚给了两人两万五的定金。一个星期后，两人再次回来打扮得遮遮掩掩地回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用一只蓝色的苹果状物体换到了剩下的两万五。 “刘姐，这苹果吃下去什么感觉？”刘娥在管理员办公室里谭楚楚和两位仙人的面，把浓缩了好几位生态学专业学生记忆的苹果吃了下去。苹果表面是蓝色的，内里果肉却是紫色的。 刘娥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此刻，她的大脑就像一台接收着高速文件传输的电脑，无数的知识迅速涌来。甚至她一直没学明白的大一基础课，如微积分、线代等等，此刻都在她的脑子里融会贯通了起来。 第118章 、风言风语 “您可以去参加考试了。我们现在带您去考场, 一切顺利的话，晚上就能回来了。”见刘娥恢复了理智，绿皮肤仙人彬彬有礼地说道。 刘娥是幸运的, 因为她获得的五个学生的大学记忆中, 有两个是实打实的学霸。虽然两位学霸的学校也非顶尖, 但他们记住的东西多，考完试就丝毫没碰过的基础课, 两年后还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另外三个人也是平均水平, 总之没有汲取了记忆还不如不要的学渣。 仙宫测试后，刘娥直接拿到了接近满分的成绩。仙宫又是一顿运作, 让刘娥拿到了一所国外大学的文凭。当然，为了不在教授们、研究所大牛们面前露馅, 她在准备考试的当口也加紧学习外语, 好歹有了基本交流能力。 “米国的泰尔拉大学？”给刘娥提供了研究员工作的老教授皱了皱眉头, 自言自语道, “不是什么名校，在米国也就排一百多名。看那姑娘说自己十几年来一直没在相关领域工作，还能在聊到相关话题时一直侃侃而谈, 我还以为她是个高素质的名校毕业生呢, 没想到毕业于这么个不知名的学校。” -- 第202页 想着, 老教授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起来：“嗨, 我这种老家伙思维也是固化了, 人家显露出真本事就行, 为什么还要纠结人家是哪个学校的呢？那天研讨会上问她出自哪个高人门下, 她还不太愿意说, 大概就是因为学校不好吧……” 所以说, 如果你真的在有本事的人面前展露出了干货，只要再添上如仙宫这般亿点点的金手指，什么人生履历上的bug，别人都会自动帮你给圆了。 刘娥凭借这些日子恶补的专业知识，在入职面试中让招聘委员会的教授们都不由感叹她的才思敏捷；至于手续，就像彭祖所说的那样，仙宫帮办理的证书通过了生态研究院的审查。 但她在研究院的前几日过得并不愉快，就像刚进入歌舞团的杨玉环一样。如果说杨玉环纯粹是因为对现代世界尤其是外国文化见识少才遭到那群室友的排挤，刘娥则更多是因为她以三十多岁的“高龄”、并不出彩的职业履历空降来的研究院。 这也亏得她是仙宫下凡的重生者了。换做任何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利用多年学识辛苦谋得一个研究员职位的年轻人，谁都会觉得不公平的。 长相姣好又被怀疑有后台的女性，在职场中或多或少会遭遇到不怀好意的揣测。即使脸上的胶原蛋白因为年龄已经开始流失，她的颜值是毋庸置疑的——当年，已经嫁了人的她，愣是被后来成为一国之君的皇子襄王赵恒看上，连带着自己的穷银匠前夫以自己兄弟之名当了官。 “喂，李冲，听说了没，你们实验室新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研究员，长得挺标致的。” 汪教授手下的研究员李冲是个口无遮拦的小伙子：“廖哥，你工作也不错，才三十出头，去相亲怎么也有二十五六岁的姑娘看上你吧？怎么，自我放弃了，看上个比你大那么多岁的女同事？还是说，你奋斗够了，想吃软饭了？别说，要是真的三十大几还长得能入你的眼，这软饭还真值得吃一吃。现在开放二胎三台了，四十多岁甚至五十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廖哥加油追，我小李……就自己飞了哈。” 被称为廖哥的研究员是李冲隔壁实验室的，平时他们经常约着打球，互相很熟悉。此刻廖哥一脸黑线，缓缓道：“什么对什么啊。那女的长得的确不错，可我早上去人事那儿问缴税相关事宜的时候，偷偷看到了人事秦姐摊在桌面上的新人资料，她已经结婚了。” “只要锄头……”李冲继续油嘴滑舌，却被廖哥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别瞎扯啊，我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她的履历有点意思，从米国一家野鸡大学拿的学士学位，生态环境研究相关的工作经验几乎空白，完全就是空降来的。”廖哥觉得自己虽然喜欢嚼舌根，但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有些分寸感的，面前这位小师弟说的什么“挖墙脚”，他是连听都不愿意听。 正是这样，他对刘娥的背景充满了怀疑：“我们所虽然算不上什么人人都想挤破了头进来的优质工作单位，但怎么也有个准入门槛吧。你瞧瞧我们，都是读完了博士才在群里找到稳定工作的。” 李冲补充了一句说：“也不一定吧。你看去年在咱们所里待过的小程，人家不就是硕士毕业就拿到了正式工的名额？结果人家太优秀，咱们所里还留不住这个大神，直接给跳槽跑去国外了。还有二楼顾教授实验室的许鹏大哥，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就是本科毕业吧？” 廖哥又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许大哥读书那会儿是什么年纪？二十一世纪之后，学历贬值得厉害，他那时候的本科学历比得上咱们现在的硕士了。再说了，老许什么本事？别人看光谱仪，要反反复复对比才能得出测量结果，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工作经验摆在那儿。” “说不定是新来的女的工作能力也很强，这才让她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生加入咱们了吧。” 廖哥煞有介事地否定了李冲的猜测：“我对这个女的的能力持怀疑态度。本科毕业就来咱们所，连实习都不用，真靠能力的几率有多大？而且她还是个不知名外国大学的本科，真有本事，为什么上不了什么铪佛椰鲁普森斯顿？我看了你是听我说她长得漂亮，动了什么心思，还一直帮她说话吧。小李啊，你瞧这女的快四十岁了，风韵犹存。她直接空降了咱们所，会不会是因为她符合所里哪个领导的审美观？你们实验室的汪教授挺正派一个人，一辈子也没爆出什么桃色新闻，都快退休了，我还是挺敬重他的，希望这女的不是汪教授找来的……” 李冲假装慌乱地堵住了廖哥的嘴，小声道：“你这话可不能瞎说，咱们廊里有监控的，谁知道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会不会还安装了录音设备？” 其实李冲也就是这么一说，平时他和所里的大哥小弟们没少说上头领导的坏话。所说内容真真假假，但都有个共性，就是跟女人有关。 这些研究员早晨来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茶水间倒一杯咖啡或茶，顺便在里面呆上十几二十分钟，和同时由于忙于工作很少能在休息时间以外见到的同事们聊聊天。 于是，汪教授的实验室新招了一个学历普通、工作经验几乎为零、年纪老大不小，唯一的优点似乎只有长得漂亮的女研究员这件事，就在研究所传开了。 刘娥踏进实验室第一步，就感受到了同事们并不太友善的目光。 -- 第203页 汪教授牵头把她介绍给新同事们时，刚说到“米国泰尔拉大学”，她都能清楚地听见在座数人轻蔑的鼻息声。 刘娥的第一项工作任务，是在不同温度湿度和盐水浓度条件下培养藻类，观察它们对于不适宜环境的耐受性，研究生物演化方向。 这个研究项目原先的研究员跳槽了，就是之前李冲和廖哥聊到的那个近几年少有的以硕士毕业生身份当上正式研究员的小程。小程被高薪挖去了大鹰帝国，而国内的研究经费自然没那么容易带过去。 好在这个项目他也就是开了个头，实验都还没开始做。离开华国之前。小程直接把这项研究的课题报告和使用材料送给了刘娥入职的研究所，算是报答汪教授对他的栽培之恩，好聚好散。毕竟，不是没有在汪教授手下两年的工作经历，他的科研才能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大英帝国那家能给得起他高薪的大学发掘。 不过汪教授的研究生和手下的研究人员都有自己的课题，要是没有精力忙一个几乎是全新的项目。所以，小程走后快半年的时间，这个藻类研究项目一直没有重启。 正好刘娥来了，可以让她盘活这个闲置依旧的项目。对于一个新人研究员来说，这个项目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小程的开题报告写得非常清楚，实验步骤和分析方法就像家用电器的傻瓜式说明书一样，可以说，比网上那些动辄“少许”、“适量”的菜谱还要清楚。刘娥只需要照着做，甚至做完了实验能出什么样的结果，小程的开题报告中都一一列明，还针对某种每一种可能的结果做出了阐释和简单分析。 这就是连博士学位都没有就能被国外顶级研究所挖走的天才研究员，若不是其他研究员忙于各自的项目，谁不想接过这块香饽饽？ 刘娥在研究所的同事们毕竟都是高知分子，就算看不惯这个空降来的女研究员，想排挤她，但也不会像杨玉环在歌舞团的室友们那样做的得那么明显，而是旁敲侧击，阴阳怪气。他们认定了刘娥一定是和汪教授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哪怕不是教授，换成研究所里那个速来喜欢沾花惹草的范副局长也有可能。 刘娥上班第一天基本是在熟悉环境和接受培训中度过的。像工作伦理培训和危险实验材料的相关培训，研究所都有完善的课程。这些培训旨在让研究员们牢记而非上完课了事，分散在一周内完成，每天两小时左右即可，准则就是不要贪多嚼不烂。所以，第一天上班的刘娥下午三点多就完成了今天所需的学习。 把研究所里所有同事都当成自己的前辈，就自然不会干完分内的事就提早下班。刘娥先帮实验室里的副教授打印了第二天他去大学授课需要的讲义，又帮组里的陶博士去传达室拿了一包新收到的实验耗材。 给同事们干了点杂活，刘娥又闲下来了。这时候才四点多，离规定的五点钟下班时间还有一会儿。她走到了电脑的李冲身边，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虽然李冲年纪比刘娥小了将近十岁，刘娥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前辈。 然而，刘娥友好的询问，却招来了李冲充满偏见、带刺的讥讽：“刘姐，没事做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李冲先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嘴角带上了一抹奇怪的笑，“哦对了，你可能是要等汪教授一起回去吧？还是等楼上的范副所长送你回家？” 第119章 、不攻自破 这一席话让刘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来到现代世界之后, 刘娥遇到的都是周围人的善意——谭楚楚耐心地给她讲解现代世界的种种规则和电器用法、武则天细致地按照她的喜好为她推荐阅读材料、知道她要恶补外语，就每天从繁忙的游戏直播中抽出两个小时辅导的朱厚照…… 就连不时拿“狸猫换太子”打趣她的曹操等人，开的也都是善意的玩笑。习惯了美好的世界, 再接触现实世界, 总归会不太适应。 所以, 李冲话语中的恶意，还真让刘娥一时没反应过来。 “范副所长……是谁？”她一头雾水, 摸不着头脑。 “哦。”李冲又故意做出那幅讨人厌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来不是范副所长，那就是汪教授了……想不到啊, 汪教授。这么清正廉洁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一些我们年轻男人的小心思……我真是看错他了。” 刘娥愈发疑惑了, 这都是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堆话：“我真的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小心思？” 李冲不再说话。实验室里另外两个技术员有些不满地瞪着他。他们觉得, 就算你看人家不爽, 人家也是有后台的, 把她早早得罪了有什么好处？ 但李冲不这么想，他只觉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两个同事了。难道这两个就是舔狗, 看到个漂亮的女人不管年纪多大, 都自发地上去维护一番？ “小李, 说够了吧。要是我们教授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诋毁他。” 李冲继续怪笑着。 另一个技术员也说道：“人家刘姐想帮你，你还这样对人家说这种话, 有意思吗？还是同事, 注意点吧, 别太年轻气盛了……” 李冲不说话了, 但他心里想让他是不服气的, 暗自道：两个舔狗, 你们以为讨好这个后台女，你们就能有机会泡到她？ 两个技术员不帮她说话，刘娥还听不明白李冲话语中的潜台词呢，这下她明白了。结合她自己前世的生活经历，还有历史上那些掌握了实权的古代女性遭到的风言风语，这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小李，多半是在传自己的负面流言，把自己和年迈的汪教授凑成了一对儿。 -- 第204页 刘娥自然不愿意被无端攻讦、污蔑。可是她也深刻明白，自己的形象在研究所里的确不够好现在的她，在外人看来的确就是个什么都不会，也拿不出任何足以让她进入研究所关系户。如果想要打破别人对自己的偏见，停止他们的污蔑，在研究所这样的环境里里，刘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比李冲他们更优秀的研究成果，展现出更强大的能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刘娥从身边人的语气和表情中，很明显地感受到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正在迅速传播开来。有来自同实验室的，也有来自其他实验室、她甚至在平日里都见不到几面的人。 有的人在和她对过话之后，会向他瞥来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只是这些高级知识分子都是人精，除了李冲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愣头青，大多数人不会做的那么绝，只是用表情和眼神，让刘娥这个关系户感到不好受而已。 但刘娥并没有急着在众人面前澄清，因为说话是没用的。前些日子接受朱厚照的外语辅导时，她学了一句话，talk is cheap。 她专注于自己的培训、学习和科研工作。那些对她态度客气，并不总是阴阳怪气的前辈、同事们，她也对他们报以微笑，会继续以实验室后辈的身份，帮他们干点杂活；而像李冲为首当面对她阴阳怪气，甚至就差指着她鼻子骂的人，刘娥就尽可能和他们少见面，避免冲突。 科研并不是很容易出成果的。一般的研究项目，从做实验开始，到写论文、接受审阅、修改、最后发表，甚至要花掉好几年的时间。但是刘娥一直保持着耐心。 不得不说，永明路这批重生者是真的天赋异禀。在做实验的过程中，刘娥并未安全按部就班地依照小程的思路走，而是提出了更多属于自己的见解。比如实验原先的目的是为了研究生物的进化过程，但刘娥却有创造性地提出，这个实验还可以用来检验生物面对气候变化时展现出的复原能力和韧性——藻类在不同温度提供下生长繁衍，正好对应了气候变化的不同情形，以及气候变化可能带来的极端气候。 她在汪教授实验室的一次组会上，提出了自己对于小程这个实验的新思路之后，不少看不起刘娥的实验室同僚们都有些诧异——原来这个关系户的能力也并不不是特别差，至少还懂得举一反三、推陈出新呢。 之后的几周，刘娥继续阅读着小程写的研究方案以及计划中所引用的那些前人成果。如饥似渴的阅读学习，一丝不苟的实验操作，还有不断从她脑海中涌出来的新的见解。有些新想法还来源于仙宫给他提供的那几个大学生上过的课，也有的，完全是她自己举一反三的结果。 后来，到了组会上，当其他人照例汇报完自己近日的研究动态之后，刘娥还会提出她给他们提供意见和建议。这可让她的同事们更加吃惊了，毕竟，在组会上那么频繁提意见的，一般只有教授以及组里资历最老的几位成员。剩下的年轻研究员碍于面子，都不敢对实验室大佬们的工作成果发表过多看法，即使说两句，也是不疼不痒的。 刘娥也对李冲的工作提出过建议。她不会因为李冲之前冒犯了她，就彻底和这个口无遮拦的同事断绝往来。对她的言行是一回事，他自己的工作态度是另外一回事。 起初，李冲一直以为，刘娥公然在全组十几个人面前对自己的工作提出意见，就是明显的报复行为，想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丑。但散了会，他拿着刘娥写的批注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时，李冲越看、越想，越觉得这个关系户说得居然很有道理！ 顺着刘娥给他的批注往下思考，李冲忽然发现，自己有个想的很长时间一直无法突破地方，居然被刘娥几乎点破。就像一对互生情愫的青年人，只要再往前一步，便能收获甜蜜的果实。 “卧槽……这个关系户大姐还真是科研天才吗？改变光照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没想到呢……”李冲在回家的路上喃喃自语，他专注地想着刘娥给他提出的意见，都没注意到，自己骑着电动车跑到了机动车道上。他被交通治安部的队员拦下罚款的时候，还在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刘娥给他提供的新思路。 渐渐地，茶水间的只言片语中，李冲的同事们明显感到他口中的那个关系户刘大姐风评好了很多。 “小李，我怎么感觉最近你不骂你们组里那个关系户了？可别告诉我，你真被她迷住了？唉，你这人没结婚，没有女朋友，真跟她在一起也不是不可……” 这次换了李冲直接打断的廖哥的话：“廖哥，我现在觉得我看错她了，虽然她的学历不行，也没工作经历，但她看问题的角度还真的很新颖，组会上，已经不止一次了——她给我的论文提出特别有道理的意见，简直就是个科研天才！她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新方案，比咱们所里前一个有科研天才称号的小程还要完备呢！她还特别会联想，明明做的是生物进化方面的研究，她能把课题联系到气候变化上，而且还不是瞎联系，都是有理有据有道理的！汪教授，林博导，还有咱们群里资格最老的几个研究员都称赞她问题想得全面呢……” 不知不觉，李冲在廖哥面前长篇大论，已经花了很长时间夸刘娥了。廖哥越来越有一种预感，面前这小子被那个没什么资质的中年女研究员迷住了。 -- 第205页 事实上，说李冲被迷住还真有点道理。但他对刘娥丝毫没有男女执念，有的只是慕强心态。 一次组会上，刘娥又创新性地对林博导的野生动物保护区规划方案，提出了其他人闻所未闻的“多层次保护”理论。 “刘大姐胆子真大，对林博导的工作也好不掩饰地批判……”第二天的茶水间，众人讨论起来。 一星期后的组会上，刘娥讲到自己的工作，又提出了将实验从藻类扩展到细菌以验证和气候变化相关的同种猜想。 “刘大姐的点子太多了，不给别人发挥思考能力的机会。” 当她终于忍不住点评了汪教授准备发表的论文之后，并提出了三点重要看法后—— “刘大姐杀疯啦！” 很久很久以后，刘娥离开这家研究所另谋高就后，这家研究所依然流传着一个“关系户女研究员”的传说。 在她依靠科学思维逐渐征服了全所的科学家们时，关于她的那些风言风语也很快被击破。每天下午下班后，有好事者跟在她后面，想看她被所里哪位大佬开豪车接走。但所有不怀好意的跟踪者看到的，都是一个蓄着胡子、有些发腮的中年男子。 两人一直恩恩爱爱地牵着手，走出研究所的范围，一起坐公交回家。 作者有话说： 5.11休息一天，12号恢复更新~ 第120章 、未来不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天接刘娥下班并不是赵恒主动提出的, 毕竟研究所离公寓虽然远，但有直通的公交车，刘娥的独立生活能力也很强, 在现代世界并不需要丈夫的保护。 不过赵恒在离研究所三公里外的一家旅行社找到了工作, 专门帮不愿跟团的单人、情侣游客定制个性化旅游线路。 其实赵恒原先是以销售的身份被招进去的, 但旅行社的老板很快发现，这个新来的销售人员给客户推荐的套餐都把物美价廉做到了极致——在按照市价给客户打八折的情况下, 不仅客户觉得他选定的景点、餐宿全都物超所值, 连旅行社赚得都比以往的定制套餐多了不少，可谓双赢了。 哦不对, 赵恒自然也能从中获得更高的提成，三赢。 一个多月后, 西蒙从板鸭国来到了华国。在南海市办完了公差, 他带着自己手下两个陪同的小弟, 又专程赶到了东川市见元宏。 元宏进入现代世界时间还不长, 更没有和远在欧洲最西边的外国人打过交道。谨慎起见，他请了谭楚楚陪同前往，还询问刘备和孙权是否也想去。孙权听说了, 想撺掇刘备一起去看看那个会说华文的外国人, 但刘备拒绝了——要是网店的骨干成员都外出了, 还不知道刘禅这小子一个人工作，会搞出什么样的幺蛾子呢！ 他们又约在了赵老板的国风咖啡厅。曾经杨玉环在这里跳了几个月的舞, 回东川市住的那几天也来这里义演了几次。现在的咖啡厅彻底成了网红打卡地, 赵老板也终于有了足够的资金聘请优秀的、符合店铺风格的舞蹈演员和演奏家了。 几乎完美复刻的青铜薄片, 质量比西蒙预料得还要好：“元先生, 您的店铺我非常满意！我相信, 要是郁金香国的国家博物馆没有安保设施, 我把你们的复制品偷梁换柱把真正的藏品换出来，也绝不会有人发现的！当然，这是个玩笑，我是板鸭国的治安部队员，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对了，先生可以再和我说说上面字符的意思吗？” 元宏将刚递给西蒙的青铜薄片复刻品接过来，投入地指教起来。西蒙很满意，听着元宏的介绍，不时点点头或问两个问题。 听完了介绍，西蒙又引荐了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刚才，西蒙和元宏用华文交流，这两个年轻人显然什么都听不懂，又是跟着老大拜访贵人的，也不好意思坐在角落里玩手机，只能大眼瞪小眼。 “这位是何塞，这位是卡洛斯，他们兄弟两个都是我的下属。他们和我不一样，我是外族商人的后裔，家族在板鸭国落脚也就是近一百年出头的事情。他们是板鸭国贵族的后裔，和我国当今的王太后的舅舅的女婿的妹夫的二大爷还能攀上亲戚呢！” 元宏在那儿傻笑，为自己刚才那番有关鲜卑文化的介绍暗暗自豪。虽然前世他奋力推行汉化，禁止臣下沿用鲜卑礼仪、姓氏，但毕竟是自己的文化嘛。 谭楚楚和孙权交换了一下眼色：西蒙特地把这两个板鸭国贵族小弟介绍给自己，目的一定不止认识一下这么简单。 果然，之间西蒙对何塞弹了个响指，后者就变魔术般地从随身背包中掏出一样用纸包着的物件。何塞把东西放在咖啡桌上，和卡洛斯一起把外包装扯开。 谭楚楚以为里面是雕塑或者别的什么立体艺术品，但她却看到了一幅油画。这幅作品似乎遭受过严重的磨损，勉强能看出是一幅家庭画像，只不过几个人像已经模糊不清，背景处的风景更是像被划过几刀一样，油画色块都被搅乱了。 “这幅画是何塞和卡洛斯家族传下来的，十七世纪的文物，当年他们家族的全家福。”西蒙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画家叫埃尔南·格雷罗，他的作品流传下来的很少，这幅画都算状况最好的了，但他可是当年大梨国大师乔瓦拉卡的学生！” 省去了西蒙一堆对于画家的背景介绍，三人听明白西蒙的意思了：既然你们能依照照片复原难度极高的青铜薄片，想必复原一幅油画不是什么难事吧？ -- 第206页 谭楚楚给赵佶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办到。赵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只想创作自己的作品，对复原别人的画作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再说，他专精国画，对西洋画了解太少了，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西蒙等三人的要求。 “抱歉呀，我们的绘画专家只对国画有研究，你们西方的油画他实在力不从心。” 原以为婉拒了油画复原的任务就行了，不料西蒙再次给何塞打了个响指，两个小伙又屁颠屁颠地从包里掏出一座被毁坏得不成样子的小型石雕——这也是他们家族的文物，在二战期间家族逃亡时没能带走，直到战争结束，这家人才从断壁残垣中找到了没了头、没了手的破石雕。 “可以联系您工作室里帮助复原青铜薄片的人，让他再复原一下这座石雕么？很遗憾，在石雕被损坏的年代，照相还是一项昂贵的技术，谁也不会想到为一座石雕留影纪念。所以，我们唯一拥有的材料，就是根据家族老人的回忆画出来的复原画像——” 卡洛斯听不懂西蒙说的华文，却收到了眼神，又连忙递过来一副潦草的画。这幅画非常抽象，谭楚楚都认不出来这画的是个人。 卡洛斯说了两句板鸭语，西蒙赶紧帮忙翻译：“他说，抱歉，这画的质量不怎么样，但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孙权以手扶额，谭楚楚又打电话给了弘历，问他和朱由校能不能帮忙。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再次转回去，又婉拒了西蒙的复原雕塑的请求。 接下来，谭楚楚、孙权和元宏三人就像见到了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西蒙的两个小弟一件一件地往外掏，掏出的无一不是残破的文物，或者类似青铜薄片照片一样的博物馆展品。他希望天下一人小店的工作人员也能帮他们把这些东西一一复原。 真要复原倒也不是不行，找仙宫就行。可卡巴卡巴可是给过了谭楚楚他的服务价格范围，从西蒙这儿接下单再委托给仙宫，估计网店连一半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眼见着全部的请求都被拒绝，西蒙也不恼。他来找这些人的最大目标就是拿到青铜薄片复制品，小弟的文物都是添头而已。有了篆刻的符号字样十分清晰的青铜薄片，他就可以继续找专家解读上面的文字，尝试把自己祖先的命运和这件不起眼的展品联系起来。 这次会面结束的时候，谭楚楚三人愣是一单都没有接。不过西蒙还是很友好地留下的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众人若是他们有朝一日去板鸭国与旅游或者办事可以联系他。他一个都快退休的治安部队员好歹也算板鸭国公务员，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招待得起几个旅行者的基本食宿。 谭楚楚、孙权和袁弘有些怅然地回到了公寓。他谭楚楚和孙权怅然是因为西蒙给她们的订单完全不在租客们的能力范围之内，这单没法接。元宏失望的原因在于，他以为西蒙会提供更多有关他的祖先的历史、和鲜卑的联系，然而并没有。 回到公寓后，谭楚楚有些意外地发现，一向十分云淡风轻的刘秀，却着急忙慌地在大厅里转圈圈。 “怎么了刘叔？是彭祖还是哪个仙人又来了？是找你回去做仙人了？”谭楚楚疑惑道。说完她就排除了彭祖造访的可能，因为彭老头在她不在家的时候也来过几次，无非是带人来或者偷买矿石，张皇后就能把人接待得相当妥当。 刘秀挠了挠头，似乎并不知从何说起：“也不好解释，但是我看到了一些并不乐观的画面。你知道，我的谶纬之力平时也就拿来预测一下中午、晚上曹大厨给我们做什么饭。可是，今天我随便看了看未来的画面。却发现我们整个楼的租客似乎都被一件事影响到了。” “到底是什么事呀？”刘秀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谭楚楚很是焦急。 “我不知道……我只能看得到大家对这件事做出的反应，所有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对了，尤其是李治。这件事最开始就是正在帮胤禛老哥练腰肌的李医生，他们做操做到一半，突然有个电话找李治，然后李治就像疯了一样！其他的画面应该都在这件事之后，大家都急疯了！” 把刘秀急这样的事，一定是什么小场面，毕竟，楼里租客在前世没几个见过比他更大风浪的了。 “你可以尝试着重新看一看那些画面吗？” 刘秀摇了摇头：“我看到的画面多是静止画面，因为静止画面不太消耗能量。就像彭老头说的那样，他们仙人使用仙术需要消耗能量，我的能力若是使用过度，也会让我疲惫不堪。之前我看到了这个画面后，急切地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就继续尝试，想要看到更多的东西。然后呢，为了尽可能读懂发生了什么，我逼迫自己去看了一些连续的画面，差点累晕了过去……我已经尽力了。” 刘秀说这通话时依然有些心有余悸。谭楚楚理解他的意思，下载静态的jpg格式的图片消耗的流量是有限的，几百KB，顶多一两个MB就够了。但若是想看到较清晰的动态画面，尤其是时间更长的那种，那得换成gif动图甚至视频格式，消耗更多流量。 所以，刘秀看到了“李治帮胤禛治腰病时接电话然后急疯了”这么完整的剧情，一定也消耗了太多精力。 “那，你看到的画面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谭楚楚接着问。 -- 第207页 第121章 、今年白露 什么时候发生的？刘秀有些沮丧, 因为他看到这么多慌乱的画面时，自己也太慌乱了，居然忘了顺便看一下公寓大厅里显示日期的电子表。 他立刻重新闭上眼, 试图再次施展自己的“谶纬之力”, 却发现怎么都看不到那一天的画面了, 哪怕是一个静态的画面都不行，最多只能看到公寓大厅里的电子钟显示出一星期后的画面——在这个画面中, 彭祖手上捧着些东西, 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看来他又来公寓买矿石了。 刘秀睁开眼睛, 忽然浑身发抖，向地下栽倒, 吓得谭楚楚赶忙扶住他。 这么一个铁塔般的大汉, 还真不是没有锻炼习惯的二十多岁女孩子一下扶得住的, 谭楚楚自己都快被带倒了。好在他只是一时头晕, 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便自己稳住了身形，在墙边靠住了, 又缓缓坐在大厅的地上。 “不行, 看一星期之后的画面就让我消耗了这么多体力, 今天本来就因为预测未来的连续画面，损耗了太多精力了……” “刘叔, 你别看了, 身体要紧, 先休息一下吧。公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少你今天提前预警了, 我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完全抓瞎。我会警醒起来的。”谭楚楚安慰他。 忽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平时刘秀的能力只用于看当天的餐点，顶多再看看第二天的天气。这两种能力的用法对他来说如举手之劳，似乎并不怎么消耗精力。刚才他看的是一个星期后的画面，就看得整个人虚脱了，虽然这也和他白天用力过猛有关，但是否说明，所看的画面距离现在越远，消耗的精力也越多？ 也许刘秀的疲惫并不止源于看了动态画面，也因为他看到的画面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呢？ 把刘秀扶进了房间，谭楚楚还有些不放心。刘叔作为第一个入住的租客，对永明路10号拥有强烈的集体荣誉感，急租客之所急，把每个人都看做老铁，在公寓里简直是个政委一般的角色。 对自己的视野还有这么多疑惑，刘秀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万一他一个人在房里再次使用能力，真的晕过去了怎么办？ 谭楚楚刚想叩起隔壁朱厚照的门，又改了主意，乘坐着妥懽帖木儿终于完工了的升降梯到了四楼，找到了正创作第二本小说的陈叔宝。 “陈大作家，拜托你一件事！”陈叔宝刚探出头来，谭楚楚便对他说，“你能帮我去101看着刘叔吗？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就站在或者坐在他旁边就行了。” 她找陈叔宝的原因是，陈叔宝写书还是先用纸笔，全写完了再慢慢打到电脑上——甚至他有时候都懒得自己打，直接以“存稿抢先看”的名义给曹操，让他帮忙录入电脑就行了。陈叔宝的传统写作方式导致他工作时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和水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 他可以呆在刘秀的房间里，不影响刘秀休息，也不影响他写作，只需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刘秀的状态就行了。 陈叔宝刚进了刘秀的房间没多久，他和刘秀就又跑出来了。刘秀情绪有些激动：“姑娘，我想起来了！我不需要看那一天的时钟！记得在我看到的画面里，出现了朱老弟和小张，而他们那天正好穿了‘白露’主题的情侣装！我躺在床上想了半天就想到这一点可以用来判断时间的，我先回去睡了啊！” 刘秀所说的情侣装，是朱厚照拿又一次电竞比赛奖金，托胤禛给父母设计的“二十四节气”主题情侣装，一共四十八件。 自从他俩从儿子手里收到了如此情深义重的礼物，每逢各个节气开始的日子，朱佑樘和张皇后都会骄傲地换上这套服装。 白露？谭楚楚脑海中蹦出节气歌里的“秋暑露秋寒霜降”几个字。她又拿起手机，搜索今年白露的日子——9月7号。 看来刘秀看到的那件事，发生在今年秋天？至于是不是准确无误的七号，谭楚楚也不能确定，因为朱佑樘和张皇后偶尔也会忘了节气具体开始的日期，比实际日子晚一两天换上情侣装也是屡见不鲜的。 不过事情发生在九月，这是没得跑的。既然这样，谭楚楚也不急了，现在还是春天，到九月份还有好一会儿呢，这期间说不定有机会让刘秀再预测一两眼，从另一些角度看到一些画面，之后就能按图索骥，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能让李治急成那样，事情会不会和武则天有关？”谭楚楚在办公室里一个人思忖着。她决定把这件事和刘秀、陈叔宝之外的所有租客保密。她担心把事情告诉了他人，尤其是李治、武则天这样可能的当事人，会把事情扭向一个谁都无法预测的轨道。 除了刘秀和陈叔宝，租客们对今天的插曲一无所知，包括搞科研上了瘾的刘娥。 第二天，她又一次来到研究所上班时，却被汪教授叫进了办公室。 “小刘啊，你之前提出的多层次野生动物保护区理论，我很欣赏啊。很有创意，而且听起来很实用，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在实践中验证过可行性——我不是在质疑你纸上谈兵，但理论没有实践的支撑是很难服众的啊……”汪教授说话慢斯条理，表面上是在给刘娥提建议，但刘娥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老教授的语气里似乎有一股不寻常的歉意。 “也是我读了您给我推荐的几篇文章才被激发的灵感。实践的话，我手上的藻类项目还没做完，暂时可能没有时间继续验证。林师兄的研究内容也是和野生动物保护区有关，不知能否加进他的项目里？到时候让我根据贡献大小，挂个作者在论文上就行。”刘娥已经逐渐熟悉了在现代世界搞科研的一些规则。 -- 第208页 “咳咳……”汪教授抿了一口茶，似乎被茶叶呛到了，轻咳了两下。这是汪教授的习惯，他一旦从旁敲侧击进入正题，就会来这么一下。 “我知道这个理论完全是你的想法，若是平白无故给了别人你肯定会不高兴，但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汪教授娓娓道来，刘娥听明白了：汪教授的工作关系除了研究项目放在研究所，诸如教课、带硕博学生都是放在东川市科技大学进行的。汪教授在大学里有个博士生，叫倪源庆，个人能力加点方式有些奇葩——他的记忆力可以在卫视《最强脑袋瓜》节目中抢到席位，但是创造性思维严重缺乏。 换种说法，倪源庆读书考试成绩优秀，但实在不是做科研的料。当初考进汪教授门下，也是汪教授被他优秀的成绩所迷惑了，以为这个学生就算之前没有展现出任何科研能力，也只是没入门而已，按照他的学习能力，学会搞研究应该不在话下。 然而这些年来，汪教授慢慢揭开了倪源庆的神秘面纱——记忆力之外，任何与学习有关的能力都差的离谱。寻找信息、分析整合、应用反思，这些能力他一概不具备。 这也就导致倪源庆读博读得非常辛苦。这是他在汪教授手下的第八年了，他读了无数篇和自己研究主题相关的保护区相关研究，却像左耳进右耳出一样，什么都没学进去，论文也憋不出来。按照东川市科技大学的相关政策，八年不毕业的博士生就会被学校提醒，九年警告，十年还读不完的话，直接发一个硕士毕业证书就让你从博士退学了。 按照倪源庆至今的工作进度，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章被符合学校影响力因子要求的期刊接收，他在十年内毕业真的无望。前几天，他刚收到了来自学校的八年提醒邮件一封，便开始求爷爷告奶奶，求汪教授帮自己想想办法。 若是刚读了三年就自己退学，也能换到一张硕士文凭，对倪源庆来说是不亏的。但他当年虽然自觉科研水平差，但还没有意识到这是难以弥补的天赋问题，就选择了继续死磕。 死磕的时间越久，倪源庆放弃的沉没成本就越高，也愈发不想放弃。而且这么多年没有成果，他自己都已经魔怔了，恨不得住在实验室里。 汪教授深深叹了口气，决定帮自己的学生一把。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天赋偏科严重，但还是很努力，每天都起早贪黑精读好多文献，只是他并不具有将他人的智慧内化成自己的能力。汪教授都准备把自己最近呕心沥血写出的一篇论文“送”给倪源庆，早点让他毕业了事算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汪教授自己的论文是微生物方向的，和倪源庆研究的保护区管理毫无关联，就算送论文给倪源庆，他也铁定通过不了答辩。 就在这时，组会上的刘娥提出了关于野生动物保护区管理的创新理论。若是把这个理论验证之后写下来，一定能把文章投到某些中上层期刊，满足毕业要求。 考虑到倪源庆的情况，汪教授这才找到刘娥，希望她能承个情，把这个理论让倪源庆去做。 第122章 、被当工具 刘娥这些天在茶水间和同事们聊天时, 也听说过有人吐槽说，自己在读书期间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的研究成果，被导师冠以自己的名号, 或者分明在某项研究中贡献最大, 但导师却把第一作者给了更喜欢的学生, 为学生增加学术资本。 如此种种，让刘娥感慨, 原来号称人人安心做学术的科研圈子, 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干净。 如今汪教授当她的面提出，想叫她让出成果, 给一个毕不了业又怎么都不愿意拿个硕士文凭走人的学生，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这是她来到现代世界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在前世, 她辅佐小皇帝从政时, 也灵活地游走于文武官员各大势力之间, 但那时的她处于皇太后的上位, 面对群臣的心态和如今作为学生、后辈完全不同。 汪教授见她不答话，便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小刘啊，我知道这种决定并不容易做。不管你愿不愿意把这个理论给我的学生做, 我都理解。这样, 我今天提出这个请求, 本来也没想你会立刻答应或者拒绝，毕竟这是一件大事。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跟你家人聊聊, 这周五给我个答复, 可以吗？这个事情还请你保密, 就算和家人分享, 也请小范围, 毕竟影响不好。我都快退休了，也是第一次请属下帮这种忙，主要是这个学生真的没有天赋，但是很努力，看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没有成果，要被学校扫地出门，我也不太忍心……” 您也知道影响不好？刘娥心想。但她又不好明说，因为拿别人的成果署上自己的名字，严格来说属于学术不端行为，但让另一个人用实验验证自己某种未正式发表的理论，似乎够不上呢。 刘娥只把这件事和谭楚楚说了，连赵恒都不知道。 “我有些后悔，当初想到这个理论的时候，把能联想到的主意全都一股脑在组会上抛出来了，一点都没做保留。现在，就算我拒绝，他们也可以不经我允许拿这个理论去做，而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复盘完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刘娥对自己有些气恼。 “姐，其实教授这一开口，他就没给你选择的余地。”虽然自己天赋不足，这辈子没和科研搭上过半毛钱关系，但在外贸公司早就见惯了现代风格的尔虞我诈，谭楚楚也可以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拒绝了，就是不给教授面子，他为了帮那个学生毕业，肯定要搭自己的课题进去了，那就是他自己的额外工作，而不是拿你的主意套用。把他得罪了，以后有好的课题他肯定不会第一个给你，说不定连实验经费都会卡你——姐，我不认识你的教授，别怪我把人想得那么恶毒，我来公寓之前也工作了两年，这种看上去一心对你好，其实把你当工具人的领导并不少见。” -- 第209页 “我也是把你们现代人想得太善良了，以为汪教授当初破格招了我，就会真的悉心培养我，所以我有什么想法也会第一时间跟他还有组里的人分享。没想到，我在他那儿还就只是个工具人，为了他的绩效考核不被那个废柴学生影响，盗用别人思想的主意也想得出来！”刘娥依然忿忿不平，把埋怨的目标放到了现代世界的人际交往上，“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我以为在你们人人都能吃饱的现代，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会比以前单纯呢。毕竟，在我们大宋，许多人还是要为自己或儿孙能一直吃饱饭而欺上瞒下……” 当然，刘娥也就是这么一抱怨。她明白，自己没有退路了。 按照谭楚楚的建议，刘娥没有等到星期五，提前了一天告诉汪教授，自己想通了，会把这个创造性理论交给他的学生做。汪教授欣喜不已，又假惺惺地对她连说了十几个抱歉，然后请她尽快把这个理论的相关猜想总结一下写成文档，方便倪源庆据此设计实验。 让汪教授更加喜出望外的是，刘娥的总结文档中，不仅包括了她的理论基础，还简单设计了几种实验验证方案。汪教授是知道自己那个废柴学生实验设计能力有多差的，刘娥这份人情做得简直完美，成功减轻了倪源庆和汪教授后期的工作量。 但汪教授也渐渐感觉到，自己当年力排众议破格招入的女研究员刘娥，和自己渐行渐远了。她依然会勤勤恳恳地完成工作、帮助同事干杂活，工作态度没有问题。但在组会上的她比以前沉默了许多，她不再积极地给同组研究员们的工作“挑刺”，提出的反馈也逐渐变得平庸而缺乏以往的创造力。 汪教授叹了口气。虽然他自己在同事、下属眼里是个专心科研、并不注重职称待遇、不喜欢搞政治斗争的好教授形象，但他在人情社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也练就了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方式，下属的疏离怎么感觉不出？ 刘娥的确还在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但也只是比本分做得稍多一点，以前的那种全情投入的“情分”如今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个月后，入了夏，汪教授再次找到刘娥，把她推荐给了自己曾经的同学庄教授。 在东川市另一端的东川交通大学工作的庄教授，上一次研讨会因故未能参加，否则他若是遇到刘娥，肯定也会尽力抢人的。 说起庄教授，他可是个学术界的传奇人物。倒不是这人学术水平格外高超，只是庄教授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个性鲜明——换句话说，特别刚。他早些年研究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反偷猎政策，曾深入非洲政府一线，和偷猎分子斗智斗勇。 如今精力不济，退居二线，庄教授还时不时收到来自国外偷猎者犯罪组织的信件。这些信件自然都是威胁意味十足的那种，但庄教授妻子前几年病逝，两人无儿无女无牵挂，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继续帮助非洲国家政府指定在不妨碍野生动物正常繁衍的情况下，快速发展经济的政策。 庄教授也帮华国政策制定者担任专家顾问，尤其是前几年，他在推动贩卖保护动物制品入刑相关法律指定过程中贡献不小，自然号也被不少动物制品走私者记恨上了。 简直太对刘娥的胃口了。这样一个真性情、见识广博的老教授，专业又对口——刘娥最感兴趣的也是保护区管理相关课题，汪教授擅长指导的微生物生态学方向她不是不懂，只是觉得没意思。 当然，刘娥还不能立刻入职新东家，毕竟她的藻类生长与气候变化刚做到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所以，刘娥大部分时间依然呆在研究所，每周一次去东川交通大学帮庄教授做事。 公寓内，在孙权制定的“完美营销策略”的指导之下，赵佶即将开始自己的第三次书画创作直播。 这一年四月，对现代世界的生活方式有了相近了解的赵佶，已经和将他引作书法知音的汤教授见了面。汤教授是谭楚楚好友郭玲的装修客户，更买下了“天下一人”小店和赵佶在现代世界的第一幅字，对于如今业务繁忙的小店来说，具有跨世纪的意义。汤教授也为赵佶拓宽了出版字帖、画册的渠道，双方都十分期待进一步的合作。 这次直播和以往不一样。前两次，赵佶只是在观众面前写字、画画，全程几乎无互动——除了在屏蔽疯狂发弹幕的“四四爱收藏”时，才和观众们有了段简短的对话。 这一次，赵佶全程会和观众互动，因为这次直播的主题就是，“赵大师教你写瘦金体”。 “弘历同志，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吧，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发那么多弹幕了。要不然，孙权他们会屏蔽你的……”开播一星期前，赵佶主动找到弘历，透露了直播计划，并在弹幕礼仪方面给予谆谆教诲。他们俩时常在四楼创意工坊一起搞创作，虽然很少合作，但说的话多了，也渐渐熟悉起来。 依然把赵佶当成偶像的弘历，在偶像面前也没有了起初的拘谨，有什么问题也敢请教了。 只是和大艺术家同处一室工作几个月，弘历的审美观似乎没有受到偶像丝毫影响，喜欢的依然是欢天喜地农家乐风格的瓷瓶。但赵佶觉得挺好，审美这东西千人千面，即使别人的审美自己看不惯，也要尊重。 弘历听说了赵佶的直播预告，激动得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觉。 -- 第210页 就在赵佶直播教学前一天，异变陡生。 “小四啊，明天我要去隔壁海庭镇参加一个颁奖大会，你陪我走一遭吧。”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胤禛也在东川市的服装设计师中打出了名声。他设计的衣服走的是个性古风线路，却还蕴含了一种常人想不到北方异域风格。 “阿玛，后天赵大师就要直播了，你这会要开多久？不会影响我看直播吧？”又被阿玛拉去当苦力，弘历并不太愿意。 “放心吧小四，你这点心思我明白的。海庭镇离东川市也就两个小时车程，我们明天晚上回来都来得及！”胤禛继续劝说弘历。 弘历只得不情愿地答应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次旅行不仅让他无法尽情享受偶像直播，还损失了一笔可观的金钱——当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弘历的小损失，成了租客取得大成功的垫脚石。 第123章 、五谷轮回 海庭镇位于东川市东北部两百公里开外的地方, 靠着海，还有一篇沙滩，也是著名的旅游景点。由于风景优美、酒店餐饮等服务行业发达, 不少国际会议也会选在这里举行。 比如一年一度的全国服装设计师大会。顾名思义, 会议就是让服装设计行业的从业者扩大人际网的好机会, 也让许多刚踏入行业的新人有机会抱上大佬们的大腿。为了提高从业者的参与热情，大会还设置了颁奖环节, 设年度最佳男女设计师大奖、最佳新人奖、最佳单项作品奖等等, 不一而足。 自打帮理发师小林所在的门店设计了个性十足的员工制服后，胤禛的一只脚便踏入了服装设计界。虽然他还没有出名到什么名人明星都来找他定制服装, 但对穿着打扮的时尚感和新鲜感稍微有点要求的普通人，早就踏破了“天下一人”服装设计板块的门槛。 古今中外, 从事同一个行业的人组成行会都是屡见不鲜的。哪怕非科班出身, 没有同学、师长的人脉资源, 一旦你在行业中做出了成绩, 也有行业大佬找上门来主动找你熟络。 胤禛去参加的会议就是东川市服装设计师行会发来的请帖。近几个月，这个毫无背景的设计师突然在整个当地设计圈子里火得不行，许多人想学他的设计风格, 到最后都是东施效颦。 邀请函上允许参与者带一位客人。大多数人都带配偶, 但胤禛的皇后又不在, 他只能带儿子去了，免费旅个游, 顺便还有人鞍前马后给自己打下手。 “本年度最佳新人奖得主是——东川市, 胤禛！恭喜！”吃了一顿欢迎午宴, 胤禛弘历父子俩就去赴会了。多数获得最佳新人奖的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设计师, 所以四十来岁一脸褶子的雍正帝上台领奖之后, 便引起了台下观众的纷纷议论。 “这个设计师长得有点老成啊, 是真的最佳新人奖？没弄错？” “我知道他，我们东川市的，今年初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网络设计师。背景超神秘，谁都查不出来他是哪所院校毕业的，问了他他也不说。他设计服装的网店名字还牛逼轰轰，叫什么‘天下一人’，有点霸气的……” “看他的作品确实有才，不过我对他的年纪不感兴趣，只对跟他一起来的同伴有兴趣。你看在那儿给他鼓掌鼓得最猛的也是男的——这种事还是容易被人歧视的吧，尤其行业评委都是些老古董，他有点高调啊，不怕被那些人歧视，以后再也不给他发奖吗？” “嗨，咱们艺术行业里这种事还是挺多的，估计那些老人也看开了。说起来，前些日子我去看了最近挺火的一个歌舞团体的演出，他们的常驻嘉宾中有个会唱rap的鼓手，也是在公开场合骂自己的前任爱人，而且一听就是男的……” 要是胤禛知道自己儿子被陌生人误会成自己的同性恋人，他非得气疯了不可。好在还是有人火眼金睛，看出他们并非这样的关系： “他的同伴应该不是恋人吧，长得挺像的。要么是‘夫妻相’，要么就是亲兄弟！对，那眉眼的相似程度，肯定是兄弟！” 若是给胤禛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会愿意被误会成儿子的恋人还是兄弟，这就不得而知了。 颁奖结束后，有不少人来找胤禛套近乎，顺便摸摸他的底细。但胤禛很有分寸，他人对于自己过往的打探一概保密，对于同伴弘历的身份，他只说“这是我亲戚”。 ……好像还真没毛病。 最佳新人奖的奖金有五千元，胤禛打算带弘历在海庭镇搓一顿好的，然后就回去，交三千进租客基金，剩下的自己存着用。 就是这顿饭把他们吃坏了。 乾隆皇帝好美食，放在前世今世皆准，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这道菜是乾隆皇帝当年下江南时点过赞的”民间小吃传说了。囿于时代的局限性，那些融合了现代西方烹饪技法的美食他就没尝过了，而作为旅游城镇的海庭镇，最不缺的就是世界各地风味美食。 “阿玛，你看这个大螃蟹，名字叫澳洲帝王蟹，这咱们必须得尝尝啊！” “阿玛，这什么板鸭国海鲜饭闻起来好香啊！前些日子我们网店有个板鸭国的客户专程来找了呢，管理员小姐姐和孙权，还有老元都去接见了。” “阿玛，这里有霓虹国生鱼片，不知道跟咱们宫里的鱼脍有什么区别？” …… 弘历今天胃口特别好，在海庭镇美食街上从头逛到尾，尤其是那些没见过的新奇海鲜，曹操在公寓里又不太会做，他吃了个爽。 -- 第211页 直到胤禛提醒他：“你不是想赶在今晚回去的么，要不然明天赶不上你偶像直播啦！” 弘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美食街，随着胤禛回到了火车站。他心里想着，下次有空还要再来一趟海庭镇，专门大吃一顿。 三小时后，两人回到了永明路10号。拿到又一笔不菲的租客基金，谭楚楚心中大喜。而曹操也很开心，因为胤禛专门给他打包了美食街上的几道他见都没见过的新菜，可以花时间琢磨琢磨，给租客们送上他们从未感受过的美味了。 “弘历老弟，你脸色不太好啊？”曹操看到了跟在胤禛身后的弘历脸色古怪，不由得关心起来。 弘历有些尴尬：“唔，肚子不太舒服。阿玛，曹大厨，我先失陪了，要去趟厕所……” 这厕所一去就没完没了了。这一天夜里，弘历不是在厕所里，就是在去厕所的路上，都没在自己床上睡上几分钟的觉。 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弘历来到了公共房间用早餐。李治看到了他的样子，赶忙给他开了点治腹泻的药，但这种药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短暂缓解，真的要拉还是得拉。 更糟糕的是，早餐时弘历还喝了不少牛奶。平常情况下，轻微乳糖不耐受的人是可以喝少量牛奶、吃乳制品的，但弘历此时的肠胃极其虚弱，这杯牛奶下肚，那可是火上浇油。 “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人一天居然能跑那么多次厕所……”刘禅酸不溜秋地来了一句，然后被刘备无情地一记手刀打在后脖颈上：“你小子还幸灾乐祸吗？弘历今天不能上班了，我们店里刻章的订单又要少接多少了……” 刘禅跑开老爹的攻击范围，找到朱佑樘：“朱大哥，你千万得做一集关于劳动法的科普啊！” 晚上赵佶即将开播瘦金体书法教学时，弘历的肠胃依然不给力。虽然不像昨晚那样在厕所和床之间两点一线，但也是平均一小时要去两次的频率。 正好自己房里的卫生纸用完了，弘历便在一楼的公共厕所解决问题。为了不错过难得的瘦金体写作教学，他干脆带着手机在厕所里看直播——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觉得在这种五谷轮回之所看偶像直播，对偶像是一种侮辱。 但他能有什么选择呢？要么接受事实，要么错过直播，相较而言，弘历更不想错过几个月才上一次的直播，和在直播间发弹幕的宝贵机会。 “赵大师！我爱你！今天给大家展示什么呀？” “赵大师的瘦金体就是有范儿，别人学只能学到皮毛，只有赵大师本人写的才是灵魂！” “尽管身体不适，我还是坚持给偶像打call！” 一边拍摄，一边监视着直播间动态的刘备和孙权又开始考虑要不要禁言这个疯狂的“四四爱收藏”了。 “算了，我先去他房里提醒一下他吧。”刘备走到108房门前，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应门，这才想起弘历刚才拿着手机就进了一楼的公共厕所。既然他在那个地方，刘备总不好去敲厕所门吧，只得悻悻然回到了赵佶的房间。 然而接下来，他们却发现，“四四爱收藏”突然停止了发弹幕。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碧眼，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禁言他了？我不是说了先去提醒他一下嘛。再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们也稍微宽容一点吧……”刘备开始唠叨。 “大耳，这我们就得说道说道了，我是在你背后搞这种小动作的人吗？我真没禁言他！”孙权说着，点开了手机上的禁言名单。除了几个刷屏发广告的捣乱账号之外，“四四爱收藏”确实不在其中。 “奇怪了，他这么久不发弹幕，太反常了吧。难道是他自己良心发现？”刘备疑惑着，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可能，“我们还是找人去厕所看一眼吧，万一人家拉虚脱了，晕倒在里面怎么办？” 晕倒是没晕倒的，但弘历确实遇上了让他没法继续发弹幕的麻烦事：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带手机上个厕所，都会把手机掉进那五谷轮回之所。 大概是身体虚弱的缘故，弘历发完那条“尽管身体不适”的弹幕，手机一下没攥稳，就掉进了坑里。 更糟心的是，手机还没捞出来，肚子又开始叫了。 “不行啊，屏幕里赵大师还在直播，就算没法把他救出来，我也必须换个坑，不能让偶像淹没在我的污秽之物里……”弘历急得一头汗，想先去老爹房里解决棘手的问题。 门一开，他就看见胤禛一脸焦急地站在外面，后面跟着同样担忧不已的刘备。 第124章 、修缮厕所 “吓死我了, 还以为你晕过去了，我还专门叫来你阿玛准备一起把你抬出去呢！”刘备长舒一口气。 弘历都快哭了：“阿玛，你屋里卫生间借我用用, 你们帮我抬一把我的手机吧！” 说完, 他不再解释, 径直冲向了107室。 胤禛一脸懵逼。等到弘历从里面带上了门，他才小心翼翼地说：“有两个严重的问题。第一, 我出来的时候没带钥匙；第二, 我房里也没卫生纸了……” 刘备深以为然。这种不雅的事情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他非常理解：等弘历解决完问题, 他会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弄干净，想给他送纸的外人一时也进不去。唉, 看来又要麻烦管理员小姐姐找备用钥匙了…… -- 第212页 “对了, 他说的手机是怎么回事？”刘备忽然想起弘历刚才说的话, “他不会是拉得头脑发热, 说胡话了吧？” 胤禛严肃道：“不会。等等，你听见什么了吗？我怎么感觉厕所里有声音？还是赵大师的声音？” 还站在走廊的两人循声往一楼公共厕所里看，这才发现, 有一部手机卡在了蹲坑里, 而手机里还播放着赵佶诚恳又熟悉的声音：“要写得外松内紧, 上轻下重……” 刘备和胤禛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五个字：这难办了呀。 他们都是前世习惯于被人侍奉的皇帝, 就算来到现代世界后掌握了一些自理能力, 让他们去, 茅坑里拿手机, 好像还是要求太高了。更何况弘历的手机卡得位置相当不妙, 就算伸手下去拿, 也有将其捅入更深处的风险。 最终，他们还是找朱由校解决了这个问题。木匠皇帝前几天正好在研究一款机械手臂，没想到样机刚做出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测试，就用在了这五谷轮回之所。 三人把手机和机械手臂直接丢在了弘历没有上锁的108室门口，清洗什么的，等他自己去做吧。现在他们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把没纸的弘历从胤禛的房间里救出来。 “四爷，你把钥匙忘屋里了？”胤禛平日里是个挺谨慎的人，第一次需要备用钥匙，谭楚楚有些疑惑。 胤禛想解释这不是自己的错，又觉得这事儿根本没办法解释，只能呵呵一笑：“麻烦谭姑娘了……” 当谭楚楚拿着107室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时，弘历已经穿好了衣服裤子，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出来了就好，你手机我们帮你弄出来了，放你门口了。”胤禛用手指向108室门口丢着的手机和机械手臂，又面露尴尬地问道，“对了，咳咳……你……没擦？” 听见这话，浑身无力的弘历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赶忙冲进了自己房间，留着胤禛在自己房门口茫然着。连为什么胤禛在房里有儿子的情况下还要问自己要备用钥匙都不知道的谭楚楚更加迷茫，却见胤禛大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没过多久，从里面传来了四爷惨痛的号叫：“啊！我的毛巾……” 当然，弘历大概是忘了，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卫生纸，所以他先前才会去一楼的公共厕所解决问题。所以，到最后，他对阿玛的“恶行”还是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他自己的毛巾也遭了殃…… 那一天，弘历最终还是没能看完直播，因为他被阿玛揍得不省人事。依照租客公约，胤禛也因为对租客实行暴力，被罚了包干全楼全部杂务一星期，但他在做出打儿子的决定之时，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 人力升降梯在公寓里安装了一段日子了。除了每次只能运送一个人上下之外，租客们对于这款设计新颖的内设纷纷给出了好评。 装完升降梯，妥懽帖木儿闲了下来，无所事事。有时候朱由校会和他一起讨论技术难题，包括朱由校正在研究的机械手臂。 “上次做了个样机，我本来是做来相拥在厨房里洗碗用的。结果还没跟曹大厨说呢，就给弘历在厕所里浪费了……”说起自己打造完工的第一支机械手臂，朱由校气不打一处来。 “弘历？厕所？”妥懽帖木儿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名词和机械手臂的关系，为什么要把厨房和厕所在同一段话里说出来？ 朱由校只得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所以，小四哥是想在厕所里看节目，不小心把手机弄掉了？”妥懽帖木儿若有所思，“我在想，能不能在厕所里设计一个结构，类似床上的懒人支架一样，架起手机、平板甚至笔记本电脑等不同大小的电子产品。甚至可以借用你机械手臂的思想，设计一个自动翻书器，连传统的纸质书籍都能架起来……” 朱由校对妥懽帖木儿的奇思妙想很有兴趣，两个人就这么开始研究起了下一个合作项目：改造公寓大楼厕所。 迄今为止，大楼里的不少房间都被这两人翻新过—— 一楼餐厅兼聚会间的桌椅都变成了可分区调节高度的，个子比现代平均水平矮的租客并不用担心坐着不舒服；这些餐椅坐垫底下还有折叠小桌板，一椅多用，遇到开会还能在小桌板上记笔记。 二楼图书馆的书架也被这两人改装过。曾经担任书籍管理员的武则天曾苦恼地提出，书架上与租客身高等高处的书被借走得最频繁，上下层的书籍无人问津。为了让她和谭楚楚辛辛苦苦选购的每一本书都能受到租客们的温柔对待，她时不时要重新摆放书籍，可这又会弄乱每一层书架贴好的索引标签和书籍的对应关系。 两位木匠皇帝一听，立马开始行动，把固定的大书架锯开又接合好，弄成了分层的活动书架——想要把底层的书放到高层，不再需要一本一本书挪动，只需要摇动书架侧面的机关，把书架各层之间的缝隙打开，再沿着活动轨道将底层塞进想要的高度，最后反向摇动机关，将书架各层重新合在一起成一个整体。 三楼的医疗室更是这两人发挥才智的好地方。他们先是帮李治做了一些骨骼肌肉模型，方便后者诊治时对病人详细解释是他们身体的哪个部位出了问题，应该怎样练习哪样的动作才能高效锻炼某块肌肉。更少不了可活动医疗器械柜、牵引仪、可调节躺倒角度的病床…… -- 第213页 接下来的工作目标便是修缮洗手间了。 “我觉得可以在马桶上添加一块折叠小桌板，就像咱们餐厅里的餐椅一样，方便大家放手机，免得拿在手上拿不稳。”妥懽帖木儿有了个主意。 朱由校却立即顶了回去：“哥，咱们说的是马桶，您能别用餐椅来举例吗？” 妥懽帖木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不是你先说的，把用来洗碗的机械手臂用来掏马桶了？做人不能这么双标啊！算了，看在自己年甲虚长朱由校几岁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我就随便一说，你懂意思就好……你还有什么别的主意？” “我觉得小桌板不够好，因为桌板表面是平的，手不小心一扫过去，手机还是容易被扫到地上，甚至更令人难堪的地方。” 妥懽帖木儿想想，是有点道理：“唔，可你打算设计成边缘凸起一圈的桌板吗？或者桌板中间带个可调节大小的凹槽，可以固定住不同大小的手机、平板？但是这种设计的排水性不好，万一滴了几滴水在上面，不如完全平整的桌板容易清理。” “哥，你思维被限制住了，我们不一定要桌板呀，就按照懒人支架的样子设计。对了，哥你对电路相关知识也有了解，我们能在支架里加上电线还有别的什么信息传输线么？直接把手机画面投屏到洗手间的墙上可好？我那弘历祖宗俩总是提醒我的正德祖宗，让他少看小屏幕，对眼睛不好什么的……”朱由校的脑洞一开就停不下来了。 “你这是要把厕所变成影音中心啊！不过李医生上次体检时跟我说了，不能在那五谷轮回之所久坐久蹲……”妥懽帖木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哎呀，我好像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个人隐私！咳咳，我觉得可以在蹲坑脚踩的地方和坐坑坐下的地方弄个力敏电阻，设计出计时装置，一旦蹲坑时间太久，还可以提醒蹲坑的人……” 电阻什么的是妥懽帖木儿的专长，朱由校是听不懂的，他继续着自己的头脑风暴：“还要防滑，还要自动感应冲水装置，还要检测剩余厕纸并给管理员提示补充的纸卷筒……” 妥懽帖木儿算是服了，这朱由校设计的哪是厕所，而是旅游景点啊！他想得那么周到，是希望游客专门来上厕所，乘兴而来兴尽而归吗？这算啥，洗手间一日游套餐？ 这两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公厕修缮计划，另一边由于过度使用能力而浑身脱力的刘秀，也终于在连续两天睡了超过十六个小时之后，恢复了以往的精力和活力。 作者有话说： 5.17休息一天，18号恢复更新~ 第125章 、游戏开发 期间李治还来刘秀房间里帮他看过病, 但并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身体疲惫，让他多加休息。 “奇怪, 小刘这是去挖矿的时候疲劳过度了吗？怎么消耗了这么多精力？”李治不解地问, 但刘秀三缄其口。 事实上, 自从刘秀醒来，他就默契地对那桩奇怪的预言保持了沉默。不和谭楚楚说, 也不再尝试继续往前看。距离事情发生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现在再看徒耗精力，不如等七八月份再看。 刘秀刚恢复身体, 仙宫的胡曼·雷索思又来找了。这段时间内，仙宫监测到现代地球世界因为有人大量使用仙术, 造成极端仙术能量波动, 便来继续考验刘秀的能力。 楼里的租客看到胡曼雷索思出现, 都向他投去了不屑的目光。 “雷索思老仙, 我上次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对当仙人不感兴趣。您别来劝我了。”刘秀对雷索思也没有好脸色，“仙宫的生活老彭头对我说过了, 真的不如现在这个世界清闲。现在我的人生最大目标就是在现代世界混吃等死……对了, 你们要是能把我家丽华弄成仙人, 我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 雷索思摇摇头：“这不行，她身上没有检测出任何仙缘, 成不了仙人, 也不可能下界。” “那就得了。”刘秀不再和他废话, 径直走回了房间。 雷索思见劝说刘秀不成, 又把目标转向了谭楚楚。这个姑娘把时空隧道里挖到的矿石偷偷卖给彭祖以赚取高价, 雷索思有所耳闻, 他想，钱对她一定非常重要。 但他想错了。 “刘叔是我们楼里的宝藏租客，为人宽厚力气大，挖矿高效又快捷，我需要还能当不耗电的喇叭用。一百万就想买断他？多少钱都不行！”谭楚楚断然拒绝，“你们仙宫急需他的预测未来能力，可他的能力是需要消耗精力的，到了仙宫你们拿他做牛做马怎么办？” 雷索思愣住了：“这……哪个有特殊能力的仙人不是这样呢？” 谭楚楚道：“所以就别老巴望着刘叔去当仙人了嘛。他在咱们楼里想什么时候用技能，就什么时候用；想看今天下午的菜就看今天下午的菜，不受拘束，多好。” 雷索思是彻底没办法了。这个在他看来还挺拜金的女孩子，怎么就利诱不成呢？ 包括那个刘秀，去了仙宫当仙人明明可以长生不老、穿梭于万界。说不定再活上几千年，仙宫还有机会复活他那个牵挂不已的阴丽华呢，他怎么宁愿在现在的世界里像个普通人一样死去？当皇帝的人不都是追求长生的主吗？ 雷索思再次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回去了、不过他此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刚回到仙宫仙事部，他就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地球世界008，刘秀，预知未来，能力评级为A-。 -- 第214页 每个有特殊能力的仙人，在成仙之前都会收到仙宫仙事部的评级，只要达到了B-级即算合格，但仙宫大多会让这些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呆一段时间，把能力锻炼到B+甚至更高，再上天为仙宫效力。 譬如拥有3D打印技能的倒三棱锥工匠卡巴卡巴，能力评级就是B+，算不上特别优秀，但也够用了。 而刘秀，算是天赋很高的备选仙人了——上一次雷索思拜访永明路10号时，他的能力评级还是B级，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上升到了A-级，要么是他成长速度属于SSS级，要么是他经常使用技能，熟能生巧。 “可惜啊可惜！”雷索思一个仙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恼怒地垂着头。若是这样一个优秀的苗子被他招揽进了仙宫，他能获得多少招聘提成啊！ 经过了长时间的拉锯式讨论，由张皇后牵头、诸葛亮担任主要策划、谭楚楚前室友桑慧婷帮助实现的策略经营游戏《我的城邦》初见雏形。 诸葛亮跟着朱厚照看他玩了不少策略游戏，对游戏策划中的奖励机制、数值平衡有了相对深刻的理解。 游戏所有美工任务，张皇后交给了赵佶。朱由校更是提前做好了一些角色的模型，等游戏上线，就可以推出周边玩具了。 张皇后拿到这款游戏的策划案，深感惊喜。不愧是运筹帷幄的诸葛丞相，带兵打仗和维系后勤一样不差。在诸葛亮的设计草案中，《我的城邦》共有两种游戏模式：战争模式、和平模式。 战争模式允许玩家之间相互派兵攻打城池，偏重于考量玩家依照各兵种克制属性制定自己的进攻策略。而和平模式则几乎摈弃了一切和兵种有关的游戏元素，玩家可以在兵营里招兵，但人数有限，绝大多数精力还是需要放在城邦内部发展上。 玩家可以在这两种模式之间反复切换，只不过每周最多切换一次，且每一次从战争模式切换到和平模式后，需要等待24小时才能奏效，免得玩家利用频繁切换游戏模式的方式来躲避一些入侵者的攻击。 切换到另一种游戏模式后，原先模式中诸如生产力等数值会部分移植到新的模式，但倘若完全不玩某种模式，比如不打仗只搞建设，也是完全可行的。 这样，这款游戏的受众就非常广了——喜欢对战和喜欢模拟经营的两种玩家竟可以在一个游戏中和谐相处，偶尔想尝尝鲜换一种模式，也可以在尝鲜完毕后及时切换回去。 战争模式大多是在朱厚照这个策略游戏老手主持下设计的，什么兵种相生相克、科技树等等，诸葛亮了解一些，但毕竟不如时代领先自己一千多年的明朝人懂得多。战争模式博采众长，有将领之间的卡牌对战，也有考验玩家智力的分配军队策略玩法，但基本都是市面上已经出现过的战争类游戏玩法。 更有特色的和平模式，则几乎全是诸葛亮一人策划的。他没玩过什么模拟经营游戏，对各种功能可行性的预估能力有限，但正因为他没玩过别人的游戏，他的思维也丝毫没有受到市场的影响——天马行空，萌生了什么灵感，就在设计方案中写下什么。至于能不能实现、能实现哪些，这都是张皇后和桑慧婷的小队需要考虑的。 乍一看，和平模式的玩法也和大部分模拟经营游戏差不多——造房子吸引居民，让居民生产或采集资源解锁更高级的建筑物，继续生产、扩大人口规模……但诸葛亮的草案中，居民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性格和能力，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人擅长伐木但不偏好室外工作，有人体力不足但喜好长时间在田间劳作，也有人脑子好使但精力有限无法长时间连续工作……至于既喜欢伐木又擅长长时间室外工作的居民，就像抽卡游戏中的SSR一样难得。 甚至还可以开启高级挑战，让居民们在自己的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离开城堡去别处谋生，这样，一直压榨居民的玩家可能需要考虑适当给居民发放福利，避免高经验高工龄的居民白白流失。 如何平衡居民的性格和爱好，使城邦生产力最大化，便是各位玩家需要考虑的了。当然，游戏提供的自由度也很高，高级挑战可以由玩家自由选择是否开启，开启后也可随时选择关闭，且高级挑战的奖励会依照难度提升。 总之，《我的城邦》的设计思路就是自由：喜欢争斗的玩家可以在战争模式中享受pvp的乐趣，喜欢建设的玩家可以在和平模式中佛系地看着自己的城市慢慢成长，甚至还允许玩家“养成”不同性格的居民。 张皇后把策划方案拿去，找桑慧婷的团队合作实现需求去了，而诸葛亮接下来考虑的，就是怎样从游戏中得到回报。 关于游戏的盈利模式，诸葛亮由于对游戏市场了解不多，并不太懂这方面的设计。朱厚照倒是喜欢玩，可他基本只玩可联机的单机游戏，大多是一次性买断的那种，并不适合《我的城邦》这类需要长期运营的游戏。 “主公，你开过网店，你觉得这游戏里有什么可以盈利的点吗？”诸葛亮去问刘备。 “丞相啊，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游戏这玩意我是真不懂。而且咱们网店里只有我是负责产品和沟通的，负责市场的是碧眼儿，他读过现代人写的好多市场营销方面的书籍，懂得怎么赚钱……” 听了诸葛亮的问题，又详细读了几遍诸葛亮的策划方案，孙权几乎不假思索：“这游戏能收钱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切换两种游戏模式，正常情况下要等七天才能再次切换，你可以按照充钱数量搞个VIP等级嘛，VIP一级就降低到五天，二级降低到三天；战争模式里还可以充钱加速士兵训练、加速行军，提高战斗力；和平模式里也一样，花只有充钱能得到的货币就可以重抽居民性格、爱好和离城出走的倾向，也可以加速居民工作……能赚钱的地方很多的，你不要把自己框起来呀……” -- 第215页 孙权这番话听得诸葛亮一愣一愣的，但他直觉不能按孙权说的去做。 “谭小妹，你说孙将军说的这些方案，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 谭楚楚看到诸葛亮一笔一划记下的孙权说的“要点”，简直要气出脑溢血了：设计这么新颖这么耐玩的游戏，差点被搞成道具收费的辣鸡页游！ 第126章 、反向汉化 “姑娘你消消气, 孙权这是说了什么了，让你火这么大……”诸葛亮入住以来，看到的一直是脾气很温良的管理员小妹妹, 怎么这下反而对着自己写的一张纸发了怒？ 谭楚楚刷刷刷几下, 把孙权写上的大多数营收方案都划掉, 补上了自己的意见。 虽然她没有游戏开发经验，但好的坏的手机游戏都玩过, 也为不少游戏氪过金——一部分游戏, 她氪得心甘情愿，甚至还会窃喜某款道具收费便宜了；另一些游戏, 她是刚付完钱就后悔了，恨不得氪完金再去给开发商打个大差评。 若是按照孙权的设计方法, 愿意为这样一个尚未开发过任何游戏的新工作室买单的玩家有多少不知道, 但买了单的玩家铁定会感到不满的：什么东西都需要花钱, 不花钱的玩家完全竞争不过氪金玩家。 “拜托, 我们普通人在现实生活中感受贫富的参差就挺难熬了，为啥还要逼我们在游戏里继续被有钱人血虐呢？”谭楚楚这么跟诸葛亮解释说。 在她的建议下，这款游戏的收费点少了, 但吃相也没有那么难看了。新的营收模式中, 氪金多是为了满足玩家的收藏癖, 而对游戏的公平度影响并不大。 比如，战争模式下出了个新的将领角色, 数值和免费角色差不多, 但美工细节更细致, 或者有独特的配音、动态动作等等, 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角色只能在活动期间购买。同理, 和平模式下的工作居民也可以设计出几位特殊居民，买了特殊居民的玩家还可以重新随机分配居民爱好和性格，变得花钱买个垃圾货。 这样的角色可以收费，激发那些喜欢收藏全部卡牌玩家的收藏欲，但对没钱或不想花钱的玩家影响并不大。 还有和平模式中的节日特效，比如元宵节期间城邦里家家户户都挂起灯笼，居民们还在广场举办灯会。这些场景只有购买了元宵节特效扩展包的用户才能看得见，非氪金玩家就只能看见普通皮肤。 “有点意思……”诸葛亮若有所思。孙权的想法是完全为快速盈利为目标，但只是个短期割韭菜项目，不利于维持一个大的用户基数。而谭楚楚提出的方案，在挣钱速度上并不激进，但细水长流，容易把玩家留下来。 好不容易策划了这么长时间，想到了玩法丰富又富有创意的游戏策划案，诸葛亮怎会愿意割一波韭菜就跑呢？他当然要让玩家们玩上一百年！ 营收模式差不多也敲定，诸葛亮在策划案中将其补充进去，就把完整的策划案交给了张皇后。虽然张皇后学习速度很快，但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学会开发如此一款复杂游戏所需要的所有语言，她还是需要和桑慧婷的团队合作。 自从上一次和那位不尊重她喜好、当众人面求婚的男友分了手，桑慧婷搬去了一家离工作单位不远的单身公寓。前男友还回来找过她几次，道歉、送花、送礼物，甚至来到她工作单位楼下围追堵截，但桑慧婷并不为所动。 和张皇后聊游戏开发，越聊，桑慧婷越觉得自己对这个话题的兴趣逐渐深入。她喜欢搞开发，喜欢团队成员进行头脑风暴时那些稀奇古怪的创意。她更喜欢没多久之后由张皇后的朋友“孔不暗先生”提出的那款叫做《我的城邦》的开发提案。 “张姐，你朋友怎么都喜欢以奇奇怪怪的网名在公众场合活动呀？”看到策划案上作者处写了“孔不暗”几个字，桑慧婷不由得和张皇后吐槽起来。 “除了他，还有谁呀？”张皇后一时竟想不到。 “多了去了。你老公拍的搞笑视频里，一人演多角的那个‘李天下’不也是艺名？那个叫龙凤传奇的歌舞组合最近挺火的，他们不也是你的朋友？他们和大歌星匡敬一起请的词作家还叫‘心先生’呢！对了，你们楼里那个打赌输了要喊你妈妈的游戏主播叫朱寿，肯定也不是真名吧？” 桑慧婷是租客之外，难得一个知道张皇后和淅沥淅沥站上突然蹿红的up主“朱弘历讲法律史”关系的人。有一次两人聊天时，张皇后不小心说漏嘴了，就把自己和“朱弘历”的关系说了出来。 至于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朱寿”的时候，张皇后一直憋着笑：那主播可不是因为打赌输了才要喊自己妈妈的！ “我说呢，上次看朱弘历的视频里有个‘程序员小张’，怎么看怎么像张姐！原来真的是张姐啊！” 对龙凤传奇和嘉宾祢正平津津乐道的桑慧婷还不知道，这个组合的常驻嘉宾很快就要再加一人了。 自从和外国客户西蒙见过了一面，元宏忽然对自己的鲜卑文化充满了热情。前世，他为了削弱鲜卑贵族的特权，加强自己的统治，严格推行了汉化改革，也起到了不少积极作用。然而，激烈的改革也导致了上层统治阶级的分裂，在他死后没多久，北魏便被高欢和宇文泰分别控制，两人各自立了不同的傀儡皇帝，最终的北魏彻底分裂。 除了政局不稳，激烈改革的另一个后果便是鲜卑文化不再广为流传。大力推行的国民汉化让许多年轻贵族忘记了鲜卑语。由于鲜卑族没有成系统的文字，鲜卑语变得更加难以传承。随着隋唐时期鲜卑民族融入别的民族，不再被看作独立民族，曾经在华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民族、语言、文化也很快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 第216页 放在现代，大概除了几个专门研究历史和考古的教授，也不会有任何人对自己曾经的民族文化感兴趣了吧。 但元宏却遇到了个例外，那就是西蒙。西蒙对自己祖先的热情，深深感染了元宏。既然前世激进地推行汉化，那么重生一次，这辈子就来个温柔的逆向汉化吧！照顾今天的少数民族同胞，也让他们更有效地提出“游戏很重要”这一口号。 有了仙宫的能力加持，加上不少文字和他曾经说过的鲜卑语出自同源，元宏研究起少数民族文字语言来非常快——相反，他在现代世界的技能书大概是全点到了本国少数民族上，学起外国语言就无比费劲。先前跟着谭楚楚学拼音，那几个字母学了他快一个星期才勉强记住。 “老元，你最近学习那么刻苦让我觉得自己很闲，是因为你想读什么少数民族语言的经典？还是你有心继续破解那块青铜薄片？”祢衡和元宏同住五楼，平时容易见面。受到主要用来骂曹操的说唱歌词创作的影响，祢衡现在随便说两句话，都是押着韵的。 “我确实想过继续破解那些字符，但和我努力的方向并不一样。我倒是有了另一个想法，还得去找诸葛先生和张皇后商量一下……”元宏没有跟祢衡说太多。 他的想法也很有意思：等张皇后他们开发完游戏，元宏想干一回“反向汉化”，把这款游戏翻译出少数民族语言。 张皇后并不太理解他的想法，觉得在现代世界，大部分人都懂得华国的通用语言，为什么还要翻译呢？ 桑慧婷团队里负责和租客们接洽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个成本，干嘛不去雇人把游戏翻译成外语，尤其是鹰文这种全球通用语言，收割全球市场玩家的小钱钱不爽吗？ “算了，小元也没说要收钱，就拿去给他翻译一下，当练习他的翻译功底吧。若是能在我们找到翻译成其他语言的人之前都搞定，和各种外语版本同时推出也不是什么坏事。”最终打圆场的也是张皇后。 软件开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桑慧婷的团队接下了大部分的开发工作，而张皇后的角色更类似于甲方，她要尽可能保证诸葛亮提出的策划方案都能实现。唯一让她比别的甲方好的一点是，她懂得不少代码工作，哪些逻辑行得通，哪些无法短期内实现，她是明白的，便不会提出类似“五彩斑斓的黑”这样的高难度要求。 赛季结束，赵匡胤用半个赛季的时间，就征服了次级联赛所有球迷，以甩开第二名十条街的优势荣膺“赛季最佳球员”、“最佳中场球员”、“最佳进攻球员”的奖项。 事实上，评奖委员会原先打算再给他颁一个“最佳新人奖”的，因为新人奖的获奖资格便是首次在次级或顶级联赛中出场即可，但颁奖到底是分猪肉，若是所有重量级奖项都给了他，对于那些表现还不错的年轻球员的积极性会造成一些打击。 他也来到了新球队纱厂飞人报到，而老东家很给面子地将赵匡胤报到的事情安排上了热搜，还安排了一些唱反调的营销号挑起网友讨论的热情。 “此人在次级联赛表现很好，但顶级联赛的节奏完全不一样。他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专业足球训练的球员，在次级联赛或许可以靠强悍的身体素质生吃对手，但顶级联赛技术好的球员更多。另外，大部分球员随着年纪增长，体能下降，也更容易受伤。综上所述，本吃瓜群众还是谨慎看好他的前途。” “一天到晚发明星动态的娱乐营销号就别掺和体育场上的事情了，赵老二根本不是纯靠身体踢球的好么？他的传球、盘带、视野，放到顶级联赛都是可圈可点的，能综合这几项的球员在欧洲的主流联赛都有一席之地的。” “同意，再说了，这赛季雄鹰对飞人的杯赛没看过吗？要不是雄鹰队其他人太菜，老赵早就带着雄鹰队逆袭了！” “要不是雄鹰队里出了球霸门的幺蛾子，估计老赵早就带雄鹰升级了！” 不过，让飞人队哭笑不得的是，网友讨论还不到半天，球迷们乃至整个体育圈都让另一件大事炸开了锅：西亚某王子与当局政见不合，突然放弃投资本国足球队，解散足协。 第127章 、放弃参赛 三十年前, 这位卡利德王子继承了父亲的亿点点资产，宣布对该国足协投资大部分财产，组建了国内联赛、投资青训、在城市中建立免费足球场、大幅招募外援, 甚至对踢得好的外援金钱诱惑, 实施归化。 不少外援都来自欧洲或南美的足球强国, 实力在本国进不了国家队，但在几乎是足球荒漠的该国, 就是碾压一切的状态了。 卡利德王子本人对足球的兴趣并非外界想象得那么浓厚, 更喜欢篮球和赛车，但他总体来说也算是个体育迷。卡利德刚继承父辈遗产时, 和该国总统关系很好，处于蜜月期。该国总统塔里克便给了卡利德王子一个体育部长的头衔, 而王子为了回报总统的赏识, 也尽心尽力往体育项目中投资, 争取让本国体育得到长久发展。 这些年来, 该国发展最令人瞩目的便是号称“世界第一运动”的足球了。该国人口少，国家队水平不行，但人民普遍对这项运动感兴趣。每年专程租一架私人飞机出国, 只为观看一场欧冠小组赛的土豪层出不穷。 卡利德王子三十年持之以恒的投资, 终于在今年收到了回馈。曾经连亚洲十强赛、十二强赛都打不进的该西亚国家, 今年成功冲入了全国人民梦寐以求的世界杯！要知道，有些人口好几亿、选材面比该国大很多的大国都从来没进过呢——没错, 说的就是你, 印地亚国…… -- 第217页 今年年初, 这个西亚小国在预选赛最后一轮战平了全组乃至整个大洲实力数一数二的沙隆巴斯国之后, 成功以小组第二的身份, 锁定了今年世界杯参赛席位。塔里克总统直接给该国人民放假三天, 还亲自走上街头与民同乐。 然而，俗话说，乐极生悲。在花车巡街过程中，塔里克总统不小心摔下了车，不仅摔骨折了，还磕到了脑袋。虽然他的命保住了，但行动力和判断力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严重时生活都不能自理，自然也不适合继续当总统了。 该国副总统哈桑被推上了高位。然而，副总统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在前总统身侧隐匿多年，一边在前总统面前营造忠诚乖巧的助理形象，一边隐藏着自己的真正政见，培植自己的势力。如今塔里克退出政坛，哈桑便不再掩饰，把自己的党羽安插到了各个部门。 卡利德王子便是遭受排挤的第一人。哈桑内心一向看不起卡利德，觉得他没什么能力，对体育政治也不了解，只是靠父辈积攒的资本无脑投资，才取得了人民的爱戴。哈桑一上台，便依靠自己掌控的喉舌明里暗里阴阳卡利德王子，说他以体育为工具谋求民众支持，并非真心热爱云云。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卡利德王子在勾心斗角方面的能力，的确赶不上政坛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哈桑，卡利德的应对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又渐渐落入了哈桑话术的圈套。等到他意识到哈桑其实是在用媒体给自己泼脏水、下套时，已经太晚了。许多人看见他在媒体上像孩子一样发脾气、失态，的确对卡利德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若是哈桑仅限于此，卡利德或许顶多辞去体育部长的职位，但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投资了三十年的足球事业。但有民众接受了哈桑下一阶段的洗脑包，开始怀疑卡利德对他们国家的忠诚。比如，有人说，卡利德之所以竭力推动外国球员归化工作，表面上是想快速提高该国的球队实力，实际上是想出卖本国女性，给外国人生孩子，污染本国血统纯正性…… 卡利德能容许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但自诩“民族体育之光”的他决不能接受对他忠诚度的质疑。他不甘，他记恨，他失望：为什么自己为本国体育事业殚精竭虑、高额投入了三十年，他们在哈桑的鼓动之下，才两个月就对自己评价快速反转？ 于是，就发生了今天全球网民看到的这一幕：卡利德王子一不做二不休，连夜撤出对本国足球事业的全部投资，解散了由自己亲信组成的足协，跑去了国外养老，从此不再过问本国发生的一切。 心灰意冷的卡利德在国外还有亲人朋友，后半生可以无忧度过，但国内一直吃着他投资的足球行业从业者就不行了。这些年来，卡利德把整个行业的薪资水平都提到了任何一个国家难以企及的标准，也用他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养活了比该国正常商业生态多了数十倍的从业者。 也许拿了高薪的球员和教练团队中，还有人愿意凭借一腔热血，免费为国踢完世界杯，但集训场地的草坪维护员、食堂工作人员、球场清洁工等都因为没人发工资而另寻高就，球员们就算想踢，也不知道去哪儿能踢。 更别提从国外归化来的球员，大部分人对该国本身就没什么认同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如今钱没了，自然也不愿意办事了。 一段时间的混乱后，该国有几位土豪试图注资，希望至少让国家队踢完世界杯。但足坛的一地鸡毛又让土豪们望而却步——谁知道自己的投资会不会是杯水车薪，甚至肉包子打狗？总之，没有人会像卡利德一样，完全凭借对体育的热情，不求回报不计风险地往里面砸钱了。 这时候，那些跟风骂卡利德的民众才想起他的好，但谁也找不到卡利德了，也许他早就买下了欧洲某偏远小镇的度假山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最终，又经历了两个星期的挣扎，该国宣布彻底解散足协，不参加今年秋天的世界杯了。 谭楚楚刷社交媒体时，本来是打算跟着纱厂飞人队买的那些营销号，看网友们花式吹捧赵匡胤的。没想到才刷了几分钟，便吃到了这样一个大瓜。她对赵匡胤打趣道：“老赵，你说这卡利德他们国家这么一闹，会不会有机会让咱们国家捡了漏？甚至让你也去感受一下世界杯的气氛？” 赵匡胤都觉得她的联想太离谱了：“怎么会。多半会判定十二强赛中同组排名下一位的对手晋级吧，要么干脆有个队首轮轮空。再说了，就算咱们的国家队捡漏成功，我算个毛啊，谁会招个次级联赛球员去世界杯？” 刘秀也跟着起哄：“虽然我看不到那么远的事，但我有预感，老赵会踢上世界杯的！” 赵匡胤继续自谦：“那我努努力，争取四年后入选国家队吧！” 这种因为当局内讧而放弃参赛资格的事情，国际足联也很少遇到，估计还需要开上好几天的会，才能决定是否、由谁代替这个国家去参加世界杯，所以赵匡胤还真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一直是“与我无关”的心态。 但娱乐至死的网友们可不会放过这一玩梗的好机会。将近二十年前，有一部名为《华国队勇夺世界杯》的恶搞视频火遍了全国，而在网络资讯更加发达的今日，早就有剪刀手、段子手合作起来搞事了。 淅沥淅沥视频站甚至专门开展了“华国队勇夺世界杯第二季”创作大赛，鼓励网友们调侃华国国家队未来可能的虚拟世界杯旅程。 -- 第218页 有网友来到朱佑樘一条毫不相干的普法视频底下，问“卡利德王子突然撤资，欠下全国足球行业从业者的工资，在汉朝/两晋/唐宋元明清分别会被怎么判”； 有网友来到天下一人小店订购足球主题的服装，还委托赵佶画一幅华国国家队队长手捧大力神杯的画卷； 更有做自媒体的公司，直接联系上了谭楚楚，说要租借演员“李天下”，响应淅沥淅沥站的号召，拍一集参赛视频。 考虑到朱佑樘已经存了十几集录好的节目了，这些日子暂时用不着李存勖出镜，他有空外出赚外快，谭楚楚便同意了自媒体公司的请求。也是时候让李存勖接触一些外人，体验真正的现代生活了。 两天后，网友们的恶搞正进行到如火如荼的阶段，国际足联和亚足联晋级开会讨论出的结果也出来了：十二强赛中两组排名第三未能晋级的球队之间进行两场比赛，分别在两队的主客场举行，胜平负之外依靠净胜球、客场进球数等赛事常见规则决出最终晋级的球队。 当事国小组第三是乌兹国，而另一组的小组第三，就是华国网友们最喜闻乐见的华国国家队了。 “居然还有复活赛！国足虽然水平烂，但是它运气好啊！” “我国国足的运气让我想到了自己，累死累活只考上一个三本，但在我读书期间，我的学校很努力，它升级到了二本，于是劳资也是二本院校毕业生了！这是老天爷把运气喂进嘴里！” “楼上的你们清醒清醒，还没进世界杯呢，先把乌兹国干了再得意好不好……” 网上恶搞视频千千万，但预测正确这张外卡决定方式的视频不多，李存勖出演的参赛作品《从捡漏到夺冠》就是其中之一。专业自媒体写的稿件很懂怎么抓住观众的笑点，做出的视频令人捧腹。 对视频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自然是半即兴表演的“李天下”了。 作者有话说： 该西亚国家是个人口较少的沙漠国家，关于该国足球行业的描写不涉及任何影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28章 、草原摇滚 李存勖在《从捡漏到夺冠》中, 延续了他在朱佑樘普法视频中一贯的表演风格——一人分饰多角，一会儿是场上两队球员，一会儿是场边胡子花白、暴跳如雷的主教练, 也是裁判、球员…… 这个搞笑视频服化道成本很低, 主教练的胡子一眼假, 连相应反映年龄的皱纹都没画，球员球衣背后的号码是直接用纸贴上去的, 裁判的哨子根本吹不出声音, 全是后期视频编辑自己加上的音效。但是爱看国足捡漏的观众就很买简陋道具的账，因为它们更为视频增添了滑稽感。 视频是在国际足联和亚足联开会决定名额分配方式之前上传的, 编剧本的人预测了国足晋级世界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乃至夺冠的方式——在六月进行的补赛中，国足主场战胜乌兹国, 客场打平乌兹国, 成功进入原本属于弃赛的西亚小国的C组。之后小组赛中靠对手嗑药失去资格自动进入淘汰赛、淘汰赛中靠偷鸡、被犯规、强行苟出三场一比零, 在最后的决赛中迎战世界杯著名“无冕之王”郁金香国。 决赛的过程, 《从捡漏到夺冠》并没有仔细刻画，而是大量留白，只给了李存勖一个镜头：他的一记远射攻破了郁金香国门神的十指关, 之后的镜头就是华国足球队在国内与球迷同乐, 狂欢, 庆祝了。 视频最末尾，李存勖正襟危坐, 严肃地对观众们说：“你们以为你们看到的是搞笑视频, 但我想说, 这是认真的！” 这段视频的作者是专业孵化网红的自媒体, 对现今最流行的梗、网络观众的笑点拿捏得恰到好处, 又有久负盛名的“天下一人小店”、李存勖长期合作者“朱弘治讲法律史”、业余策略游戏玩家天花板“威武大将军朱寿”、最近吸睛无数的娱乐圈新星龙凤传奇歌舞组合、开创了干货流的现象级网文《我穿成了陈后主》作者等各行各业人士不遗余力的宣传, 很快登上了参赛作品点击榜榜首，成为网友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李天下太适合纯粹搞笑的视频了，就是这种只为了玩梗，不需要一点演技的短片！”不知道志在成为一代影帝的李存勖看到这位网友的“夸赞”后会作何感想。 “大概是我看朱弘治的视频看得太多了，现在看到李天下，就想到那胸前贴着一张写有‘捕’字样的A4纸。你们看，这个吹哨子的裁判那神情动作，像不像一个捕快？” “有人看到视频结尾吗？为什么李天下同志那么严肃的样子都那么好笑啊……” “这里有川上雄鹰球迷吗？我怎么感觉李天下最后远射的发型，有点像我们队的赵老二呢？难道是按照赵老二的形象打扮的？”这位球迷发表完感慨又立即补充了一句，“啊不对，已经不是我们队的了……” “这是个好兆头！作为飞人队球迷，很看好老赵的发展，希望他能入选国家队，甚至真的在世界杯出场！” 只不过，这些球迷看完了搞笑视频，发完了弹幕，也就差不多把剧情忘干净了。真的等到世界杯开始，谁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发过这样的弹幕。毕竟，就算国足成功过了乌兹国这一关挺进世界杯，球队的实力也有目共睹，根本不具备和大多数对手抗衡的机会。 转眼，时间到了六月。华国足球联赛重新开始之前，在主客场两轮的比赛中，华国足球队一胜一负，只以客场进球多的优势在总战绩上战胜乌兹国，真的晋级了世界杯！ -- 第219页 当然，刚转会飞人队的赵匡胤并不在教练组考虑范围之内——历史上，他们并非没有招过非顶级联赛球员入队，但都是比较极端的情形了，比如一线队遭遇伤病狂潮，或者高水平的老队员还有两年就退役了，甘愿回老家为家乡球队拼搏。 国家队教练也有注意到这位半赛季就收获次级联赛多项奖项的球员，但也只是微微关注而已，要是他真的厉害到无以复加，那等新赛季联赛开赛，他接受过考验以后再招募去踢世界杯也还来得及——今年的世界杯时间同往常不一样，并没有放在夏天，而是秋天。 龙凤传奇组合在全国各地巡演好几场，收获了无数的粉丝。尤其是杨玉环，让许多从来不看舞蹈的人看懂了这门表演艺术的魅力。这个夏天，一些培训班的老师惊奇地发现，送孩子去补习语文数学的家长少了，而各地舞蹈学校的生意却愈发火爆。 两人成团后，虽然李隆基想要自己写歌自己唱，但他毕竟没有学过现代音乐理论，对电脑编曲、录音特效什么的更是一无所知。因而，谭楚楚还是建议他和专业的音乐制作人合作写歌。 但无论是李隆基，还是帮他们作曲的音乐人，最近却都遇到了创作瓶颈。有时候一口气写出七八首歌，可听完却发现，这些歌的曲调从本质上都是高度相似的，就是古风乐曲常见的五声和弦搭配，听多了倍感乏味。 偶尔让常驻嘉宾祢衡打打鼓、掺和两句押韵的即兴说唱歌词，也很能调动听众的热情，但祢衡怎么也不能喧宾夺主，如果龙凤传奇一直唱那几首老歌，再死忠的粉丝也会审美疲劳的。就算杨玉环能用百变的舞蹈风格挽回一部分人的心，那也不是不唱新歌、固步自封的理由。 六月，两人获得了短暂的假期，便回到东川市再住几天。 “你们休息舒坦了，去周边的小镇旅游几天吧。去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就行了，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灵感呢。”杨玉环回来，又找谭楚楚诉苦，谭楚楚便向她提了个建议，“要是愿意，这钱我来出，让赵恒给你们把旅游线路和食宿安排上！” 杨玉环不置可否。她去不去不重要，因为她只管跳好自己的舞，对歌曲创作一直保持着不瞎掺和的优良态度。 李隆基却直接去了五楼找祢衡了。这个说唱歌手虽然行事比较疯癫，但才情是有的。也许听他敲两下鼓，自己跟着节奏也能哼出几段富有新意的调子？ 敲开了501的门，来开门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哎呀！你谁？”李隆基这几天在读现代世界的侦探小说，看到祢衡的房间出现了陌生人，他第一反应是，常驻嘉宾莫非遇害了？隐约听见室内传来祢衡引吭高歌的声音，李隆基又想了一下，才隐约记起，面前这个陌生人他好像有印象，应该是大楼管理员介绍过的最近入住的新人。 其实元宏已经搬进来好些日子了，要怪只怪龙凤传奇全国巡演，忙得脚不沾地，更不可能有机会回公寓里认识新人了。 “您是龙凤传奇的歌手李先生吧，久仰大名。”元宏率先打起了招呼，又赶忙解释道，“您别误会了，我出现在祢衡的房间里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哎呀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最近，我找小小朱同志打了一面富有我们民族特色的腰鼓，这不，拿来给祢衡玩一玩。” “那他人呢？”李隆基疑惑了，刚才好像还听到祢衡唱歌的呀？ 元宏尴尬了，但依旧不失礼貌地回复：“唉，这人脾气有些怪，您也是知道的。我给他拿来了这面鼓，他大概是嫌我碍眼，又不好意思直接把我请出房间。您猜怎么着，他就自己带着新的鼓，一个人去了厕所里打鼓！” 作为和祢衡正面打交道较为频繁的租客之一，祢衡做什么，李隆基都不会感到奇怪的。果然，仔细一听，201室厕所方向传来祢衡的歌声。 元宏无奈地笑了笑。他刚想说，还不知道这怪人要在厕所里呆多久，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自己房间，却看见李隆基像是似有所感，一步一步走到了祢衡的厕所门前。 ……甚至有些失态地，扒着祢衡厕所门听他在里面哼哼。 元宏只道是李隆基对祢衡唱的内容感兴趣了，便摇摇头，准备退出501室。 就在这时，501室厕所的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贴着门专注聆听的李隆基上半身忽然失去了门的支撑，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祢衡的厕所门口。 祢衡自己也吓了一跳。为了掩饰自己真的被门口出现的李隆基吓住的事实，他下意识地敲了两下元宏刚拿给他试玩的腰鼓，试图打破这一沉默。 李隆基入神地盯着祢衡手上的腰鼓，嘴里只蹦出几个不成句段的词语：“天籁之声……来自大漠和草原的野性之音……” 这腰鼓是用便宜的人造革制成，但朱由校在打造支撑结构时，将腰鼓空心的内壁挖出了一些能够增强回音的空洞，使得这面鼓奏起来声音高亢，就像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引吭高歌一样。四周除了牛羊偶尔的鸣叫声之外，有的只有宁静。 自己敲了两下，李隆基似乎对自己敲出的节奏并不满意，又把腰鼓还给了祢衡：“你来敲，随便敲。你屋里有纸笔不？借我……” （以上是之前没有发出来的128，以下是当128发出来的129） 李隆基、祢衡和元宏三人在祢衡的房间里呆了一整天。至于这次会面的成果，在一个月后龙凤传奇的又一次巡演中就可见一斑了：元宏和祢衡一样，也成为了龙凤传奇的常驻演出嘉宾。 -- 第220页 他的节目是跟着祢衡打的腰鼓节奏，献唱草原摇滚。 元宏还为自己取了个有些无厘头的艺名：元拖把。“拖把”是“拓跋”的谐音，这个艺名有自嘲的意思，也暗示了元宏对自己在前世并不是很重视的鲜卑文化重新提起了兴趣。 祢衡到底不是所谓的“北方蛮夷”，虽然打鼓经验丰富，但就是打不出原汁原味的游牧民族风味。三人闭门创作的那一天，元宏悉心指导祢衡的首发和节奏，引导他努力想象自己坐在马背上、牛背上，被这些动物摇晃着跌下草地，又或者掌握了熟练的驾驭坐骑技能后，在广袤的草原高速驰骋。这些场景都伴随着不同的鼓点节奏、声音大小，需要用心去体会。 这位神秘嘉宾一出场，也被龙凤传奇的粉丝们密切关注了。 “今天新来的嘉宾老哥五音不全，长相也好磕碜啊！为什么龙凤传奇请他来？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吗？这两人是飘了吗，还没大红大紫呢，就往嘉宾里塞这样一个唱歌都不会唱的！”先是有人对元宏的嗓音感到不习惯。 “楼上别急，他唱歌的时候小杨姑娘是不跳舞的，你可以闭着眼睛欣赏。一开始不习惯，但是听着听着，我感觉自己神游到了北方大草原上。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草原摇滚！龙凤传奇真牛逼啊，自己开创了赏心悦目的古风歌舞表演形式，请来的嘉宾又都是个性十足的音乐人。这种草原摇滚虽然不符合龙凤传奇大部分曲目的风格，但是考虑到他们把大唐风视作创作主旨，而大唐就是历史上那样一个兼收并蓄，各大少数民族文明四方来朝的阶段，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了他们的主题风格。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掘出这些奇人的？鼓手祢正平和新来的这个艺名‘元拖把’的哥们，包括给他们写词的那个‘心先生’，有人能扒一扒吗？” 在网络十分发达的当今社会，擅长八卦、甚至拥有社工技能的网友不在少数。但他们如何怎么搜索，只能找到一个信息：包括龙凤传奇两位成员在内的所有人，家庭住址都是东川市永明路10号，一座颇为荒凉的公寓。 更有甚者在找到了这个地址后，进一步向下挖，居然挖出了更多信息：“天下一人”小店的注册地址也在这里；游戏主播“威武大将军朱寿”在参赛时填写的联系地址同样是这里…… 但是仙宫的结界使得这些好奇人士对亲自走访并没有兴趣，所以谭楚楚也不用担心楼里会涌入大片大片的“私生饭”。 还有网友扒出了杨玉环在成组出道前，曾经在离住处不远的一家国风咖啡厅打临工跳舞。每当她回家休息的时候，也还会免费在这家咖啡厅跳舞，而且从来不提前预告，只给当天碰巧在咖啡厅的人一个惊喜。 一些有钱有闲的粉丝，只要听说龙凤传奇近期没有巡演等计划，便会蹲守在这家咖啡厅，期望和自己的偶像来一场偶遇。 这家咖啡厅还成了许多学习传统歌舞的年轻艺术家实现梦想的舞台。虽然咖啡厅的赵老板对自己招聘的表演者素质要求很高，导致他经常找不到合适的表演者，但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他没有足够的渠道，去认识那些有才能却不为人知的才子。如今，这些人听说了杨玉环的励志故事，都抱着同样的梦想，主动找到了赵老板的咖啡厅报名参演。 这其中也不乏有才能的演员。从此，赵老板的国风咖啡厅不仅成了以传统风格表演出名的网红店，也是许多不得志的独立艺人孵化梦想的起点。 杨玉环和李隆基离开东川市，准备和元宏、祢衡一起参演下一次巡演前一天，他们受邀来到了纱厂飞人的主场，观看新赛季顶级联赛首战。 飞人队揭幕战的对手叫青门大学队。别看这名字像是个大学校队，但这支球队无论从历史还是近几年的战绩来看，可不得了。青门大学队一开始的确是由校队走上职业联赛舞台的，成为职业球队后保留了最初的队名。他们一共获得过五次顶级联赛冠军、三次杯赛冠军，上赛季仅以4分只差无缘冠军奖杯。这赛季开始前，他们高薪引进了两名欧洲球队高水平外援，希望继续挑战冠军地位。 而飞人队长期在顶级联赛中游徘徊，赛季前除了赵匡胤之外，只在青年队提拔了两个有潜力的年轻队员，并没有进行太多针对性引援。赛前，所有球迷都觉得这会是一场实力一边倒的比赛，唯二的变数便是纱厂飞人的主场优势，以及他们这位真实实力上限是个谜的新援赵匡胤。 “赵老二进了首发名单！作为东川市少有的雄鹰、飞人双料球迷，我全程观看了他上赛季在雄鹰队的表现。我感觉他表现出来的天赋和能力，绝对不是他的上线。” “不谦虚地说，我在赵老二加入雄鹰队之前，就有幸在野球场上跟他交过手。我们球队还有个退役的老球员，资格老一点的球迷可能还记得，他叫董柱。他对赵老二的评价是：对手有多强，赵老二就能拿出多强的表现。所以飞人球迷们不要悲观，请大家尽情欣赏吧！” 也有球迷注意到了球场里发生的另一些事：“卧槽，坐标东看台19排，我身后的VIP包厢里有一男一女特别眼熟，陪我来的媳妇说，他们好像是最近特别火的龙凤传奇组合……” 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赛中，赵匡胤果然没有让本队球迷失望。虽然青门大学队那两位外援前锋身体素质极佳，把飞人队后卫们突得一场比赛怀疑了无数次人生，但只要飞人丢一个球，赵匡胤很快便能凭借个人能力，在前场创造出反击的机会。 -- 第221页 “赵老二又进了禁区，盘过身为国家队主力后卫的梁飞飞就像过凌晨四点的马路！” “赵老二这个长传非常妙啊，视野太好了，居然能看到球场另一端的空档！才转会来两个月就和队友如此默契，我也是服了！” “赵球王再刷一个助攻！他已经杀疯了……” 解说这场揭幕战的国家体育台主播段日宣激动得嗓子都哑了。他解说经验丰富，包括潘帕斯国球王梅东、水果牙国球王D罗等国际巨星天神下凡的球赛，他看过、解说过无数场，可在他印象里，世界巨星都从来没有像今天的赵匡胤这样，完全靠个人实力强行抹平球队实力差距。 最终，虽然青门大学那两个高水平外援一共进了三个球，但赵匡胤两传一射，帮助飞人队顽强地逼平了全联赛纸面实力最强的青门大学队。 国家体育台演播室里的专家评论员李钢表示：“赵匡胤再这样踢下去，中午进不了国家队——因为早晚会进。如果运气好、像今天这样的高光持续下去，赶上今年底的世界杯也不是没可能。” 为赵匡胤的表现嘶吼了一场的段日宣用早就嘶哑的嗓子，为观众们做比赛总结：“正如李指导所说，被球迷们亲昵地成为‘赵老二’的赵匡胤完全具备了为国效力的水平。在我看来，他在这场比赛中的表现连梅东、D罗都无法企及。这也许有点夸张，也许只是出于我朴素的国家荣誉感，但我真的希望能在更高水平的赛场上看到我们的赵老二继续发挥潜能……” 要是小半年后开始解说世界杯的段日宣还记得自己这段话，他一定会给出不同意见的。他会觉得自己的夸奖一点都不夸张，也并不是出自于“自家孩子最可爱”的国家荣誉感，而是——这赵老二还真就这么强！ 几乎和赵匡胤同时期“转会”的刘娥，在新东家庄教授的手下可谓如鱼得水。比起自我标榜正直、不掺和办公室政治的汪教授，庄教授才真是那股清流——连国外盗猎犯罪团伙的死亡威胁都不怕，他怎么可能害怕院系领导的扣工资、不给评职称的威胁呢？ 刘娥一边为原先的研究所做着完成一半的藻类与气候变化相关研究，一边接过了庄教授任务：找到提升非洲当地人收入水平的方式，让他们不再为养家糊口而烦忧，不再依靠为偷猎者做向导赚钱。 这个课题十分空泛，需要进行大量经济学、生态学的综合阅读。刘娥还打算等到经费批准后，亲自跟着庄教授的团队去非洲装一圈。 赵恒听说了媳妇的要求，主动提出帮她和教授们订购机票。他觉得自己肯定能帮刘娥的新东家省下一大笔经费。 就在刘娥快速阅读相关文献时，她注意到了当地生长着一种野生亚麻。这个亚麻品种织出的布结实耐用，透气舒适，惟一的缺点就是它只在野生条件下繁荣生长，太难种植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其实是两章的内容……蠢作者把存稿的章节标号弄混了，导致中间少复制了一章。这章前半部分应该是128，之前一直没有发出来，哭了…… 我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更到137了，V章一大片修改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决定把没发的128加在这章前面。修改后，前半部分是没发过的128，后半部分是被我当成128发的129，改成一个长章节吧…… 已经买过128章的小天使不用多花JJ币，只需要清空一下缓存就可以了。如果章节开头还是“李隆基、祢衡和元宏三人”，可以清空一下缓存。修改之后的正确内容开头应该是“李存勖在《从捡漏到夺冠》中”。 第129章 、货物掉包 刘娥把自己从文献中的发现告诉了庄教授, 后者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亚麻植株并不是没有人试种过，但它对于营养的要求非常奇特。它们和独居动物有点像，一旦种群数量超过一定数量, 长势就没那么好了。所以这些亚麻被人发现的时候, 都是以很小的面积存在的, 不适合大范围种植。你看看这篇文章引用的这篇有关亚麻种植的资料，是坦哥拉国农学家阿贝鲁教授写的, 里面就提到了这种亚麻——制成纺织材料坚韧耐磨, 又舒适排汗，只可惜太难种了……” 刘娥想到了自己在研究所提出的分层次保护区管理理论, 其中一条猜想就是将本土植物分片种植，营造出多样化又丰富的动植物栖息地。而分片种植的方式, 似乎很符合这种高档亚麻植物的生长规律。 可惜汪教授让自己把这个课题让给那个毕不了业的博士生用, 答应好的事情不方便反悔。也不知道那个学生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若是真能从自己的理论中验证出来什么规律, 倒是能替自己进一步研究做准备。 那个叫倪源庆的学生果然按照刘娥写的理论框架，用细菌做起了实验。在做实验的过程中，倪源庆还是经常犯低级错误, 比如, 把不同菌落培养基标号弄混、把混合培养的时间弄错…… 连汪教授都无语了。这个学生自己死磕了这么久, 一个合格的课题都没弄出来，好不容易自己折了这么大的面子, 还损了和一名未来的科研明星研究员的关系, 这才给他弄来一个能直接做、又符合他学习方向的课题。结果别人写了如此保姆级的实验计划, 还搞成这个样子。 有时候汪教授自己都后悔, 为什么要心软, 直接以他达不到毕业标准为理由, 给他发个硕士毕业证书送走不行么？可倪源庆那走火入魔的样子，又让汪教授担心，若是不带他了，他会想不开，做出什么令人后悔的事…… -- 第222页 “小倪啊，你这实验再失误，我都不好意思给你重新订购材料了。”深思熟虑之后，汪教授找到又一次搞砸实验的倪源庆，“这样，下一次订购材料之后，我去学校里发个广告，招几个勤工俭学的本科生来帮你，你负责把实验流程、需要记录的数据跟这些学生说清楚，也算是锻炼自己了。” 别说，倪源庆的口头表达能力还不错，或者说，他复述刘娥所写的实验流程还算清晰。想早点混实验室，多认识一些教授、学长学姐的本科生不少，尤其是很早就确立了深造目标的学生。三个兼职的本科生很快被选□□，轮流在汪教授的实验室帮倪源庆培养菌落。 但他们很快也发现，这份工作怪怪的。三人都是生物系的大二学生，平时私下里也会交流。 “你们有没有觉得，指导我们做实验的倪学长好像对他自己的研究项目不太了解啊？” “对！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呢！当初申请到这份校内工的时候我兴奋极了，毕竟大部分实验室工作都是洗试管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体力活，能深入涉及博士生的研究，甚至帮跑数据分析，我还以为能学到很多东西呢。结果倪学长怎么一问三不知啊？问他这些收集到的数据要怎么用，他说出来的话就像没学过数据统计的新生一样！” “我现在有问题都不去问倪学长了，找汪教授签工时单的时候顺便问他。我就奇怪了，学长看上去什么都不懂，是怎么写出逻辑那么清晰的实验计划和理论猜想预分析的？” …… 和汪教授打了通电话，了解到倪源庆的研究进度，刘娥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痛心于自己开始做研究以来贡献的第一个创造性理论，即将这么被一个废柴毁了。 想了想，她做了个也许会得罪汪教授的决定——给自己的理论换个名字，正好用高档亚麻种植来试验其可行性。反正理论换了名字，实验内容、主要物种和倪源庆的实验大相径庭，放谁身上都够不上学术不端。 她一时去不了非洲，便请庄教授联系了在非洲的合作机构，在当地的实验区内将这种亚麻与鼠耳芥、酸豆等本土常见植物进行小面积混种。 刘娥的新实验开始了，武则天在治安部的和野生动物保护相关的工作也取得了新的成果。上一次，她用超强的眼里快速看完了监控视频，找出了依靠贴膜改头换面的几辆嫌疑车辆，甚至找到了犯罪团伙的窝点所在。 治安部这些日子都没有打草惊蛇，只是继续密切观察那个窝点和嫌疑车辆，还发现了更多的可疑车辆和可疑人员。 就在治安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犯罪分子团伙又一次出动了。这一次，通过集装箱走水路的方式，该团伙成员试图从某南方海港城市运走国家级保护动物的毛皮制品，被眼尖的海关人员发现，扣留了物品。 但运送物品的人坚称自己不知情，只是个替老板打工的卡车司机，接单时说好要运输的是卖去国外的羊毛大衣，至于是怎么变成的保护动物皮毛，司机只是一问三不知。调查到运输公司，登记的物品的确是羊毛大衣，库房的监控视频中运上车也是羊毛大衣，谁也不知道货物在路上的哪一段被掉了包。 这段运输线路的监控，要比之前三辆改头换面的小轿车难找多了：之前的三辆车，虽然治安部起初对它们不翼而飞的原因感到不解，但至少路线是确定的，只需要彻查与东川东收费站相邻的所有监控探头就行了；而这一次，虽然只有一辆确定型号、车牌号的卡车，但它是从北方某个以棉毛纺织加工行业闻名的小城市出发的，路上断断续续走了七天七夜，才到达的南方海港城市。 根据司机的回忆，在这段旅程中，卡车不仅离开过高速公路、进过城郊处的好几家旅馆，还因为车载空调制冷出了点毛病，进过两次修理厂，每次在修理厂也至少呆了两个小时。司机的供述和一部分监控录像对上了，但这也为破案增加了难度——这么多天，能掉包的地方太多了！ “你每天早晨睡醒，从来不清点货物的吗？这么不负责，货物被人偷了怎么办？”南方海港城市的治安部队员面对如此多的视频资料，显得沮丧又愤慨，连带着负责做笔录的队员都把怨气撒在了司机身上。 司机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看起来很无辜，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和他无关。他怯生生地回答道：“我的车斗里是有称重装置的，每天起来看一眼货物重量，也没什么变化，自然懒得去细细检查了。当然，我知道这样严格来说是不负责任的，但咱们这行成天风餐露宿，那么累，谁真的去仔细检查？再说了，车斗上着锁呢，你们海关人员说我车里装的不是羊毛大衣之后，我还去检查了锁，也没有被撬的痕迹呀！” 由于运输线上所有人都坚称自己不知情，南方海港城市的治安部只能联系上东川市治安部，请看监控专家武则天出山帮忙找到物品掉包的原因。 “你要去南方出差了？”这还是武则天入住以来第一次单独出远门，李治舍不得和媳妇分开。 “是，这次材料太多太杂，也有不方便透露给东川市治安部的内容，必须我亲自去海港城市的治安部办公室呢。”武则天也很无奈。作为有特殊才能的专家，外地单位请她帮忙自然都是别人迁就她，把东西都发到东川市的同僚单位，就是这次是个例外。 -- 第223页 不过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去。上一次破获三车改头换面案中，对她的能力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四个专案组小伙子，也以助手身份陪着武则天一起南下了。 这一次，他们再次成功感受到了看监控能力的参差。 “武老师，这次有七天的监控要看，你打算几倍速看呀？他们办公室用的软件似乎最快只能调到八倍，不像我们部里最快能调到十六倍速！”拿到视频材料后，外号“小胖”的治安队员打趣道。 “这种莫名的自豪感是怎么回事……”脸上有痣的队员接过话。 武则天没理这些小伙子，直接用两倍速打开了视频。她首先看的是运输公司中转库房里的视频，看到一包一包的羊毛大衣被装入车斗。车斗关上、离开库房、驶上城市道路，看样子是没问题的。 “姐两倍速看，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看上三天多吧……”又一位队员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看到了货车走上城市道路，即将上高速了，武则天暂停了视频，拍了好几张截图。接着，出乎众人意料，她直接找到了七天七夜视频的最后一段，也就是货车开进海港内接受检测海关检查之前的内容，又从不同角度的监控探头中截了几张图。 “这……老师中间都不看了吗？”第四位队员十分不解。 作者有话说： 23号休息一天，24号恢复更新~ 第130章 、车斗迷踪 这时, 武则天才胸有成竹地微笑着对几个年轻人道：“不是不看了，是要用二分法看！” “二分法？”四人异口同声。 武则天将最先和最后的几张截图在电脑屏幕上排开，刚上路的照片放在上排, 进入海港的照片放在下排。 “从开始到结束, 你们发现有什么区别吗？”武则天没有急于给出答案。 小胖挠挠头, 自信地说：“货车应该是很久没清洁过了，一开始车头以及车辆侧边的运输公司标志上肉眼可见的泥垢。路程中间下过雨——按照司机的说法, 是第五天路过丰艺镇的时候下过一场暴雨, 把这些泥垢都冲刷干净了。所以车子干净了很多！” 剩下三人捂脸：这谁都能看到的现象，至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出来吗？ 武则天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望, 而是继续用眼神鼓励剩下三人。 “车子的左前胎似乎不太对劲，开始和末尾的截图照片里可以清楚地看出, 左前胎的花纹磨损比别的轮胎要严重得多！” “司机中途把驾驶舱门侧面的遮阳板升起来了……” 四人纷纷建言献策, 但武则天只是一直笑而不语。等到四人玩了好几分钟的“大家来找茬”后, 都黔驴技穷, 找不到任何不同点之后，武则天才揭露了令人大跌眼镜的答案：“第一天和最后一天，车斗到车头之间的距离有变化,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 这款货车的车斗和车头是可以分开、重新拼接的, 这样, 若是需要运输的东西不多，可以换成较小较轻的车斗, 节省燃料；遇到大量大宗货物, 也可以换上大型车斗, 跑一趟运的货物顶别人两趟。 但每一次卸下、重新装上车斗后, 车斗的位置相对固定, 即使每一次安装部位不同, 也只是一两厘米的差距而已。 “啥？”所以四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车头和车斗距离发生变化，从座机画质的监控视频中来看也就零点几毫米的差别，这也能看出车斗位置有变？ “老师，有没有可能是没车斗一开始就固定稳，在路上颠簸造成的呢？”小胖觉得换车斗这个猜测不太靠谱。 武则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又在第二天、第三天卡车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中的图片截下来，细细对比。她发现，就在第四天结束时，车斗应该是被移动过，这一两厘米的差距外人难以察觉，但观察力极强的武则天还是发现了。 再去询问司机第四天的行踪，他的头上沁出了汗珠，缓缓答道：“我……那天下了高速，就去了预定好的一处农家乐入住了。现在还没放暑假，又是工作日，农家乐人不多。我们跑长途的经常住那里，包吃包住还包停车。你去问问别的跑长途的司机，或多或少都认识一些沿高速的农家乐经营者的……” “我不问别人，只问你。把你说的那家农家乐联系方式告诉我们。” 司机不敢违抗，只得不情愿地从手机里翻出了那天投宿的地方。经过进一步调查，当天早些时候，有另外两辆载着大量货物的开车开进了同一个村庄。这两辆新的卡车比嫌疑司机开的那辆要小，车斗同样可卸除、可更换，规模大小和那种乡下私人作坊用来运原料的货车差不多，并不会引起人怀疑。 但这两辆车白天驶入村庄，直到三天后才重新离开村庄，并不符合大部分货运车的行动规律——运货嘛，都是赶路的，能早运完就早完成订单赚到钱，怎么会停留这么久？从监控中也可以看出，这两辆车离开时同样满载而归，所以并不是在村庄里卸货的。 更多的监控视频被送到了武则天这里，包括治安部新发现的这两辆嫌疑车辆。 “武老师，我顺着你的思路去看了看这两辆车的相关视频，有了个发现！你猜怎么着？”脸上长了一颗痣的治安队员跳了出来。他似乎发现了武则天每次看监控时最关注的那些元素，便也有样学样起来。 -- 第224页 武则天鼓励他继续往下说。她只是瞥了两眼视频，就发现了其中的门道。不知道自己手下的队员能否快速开窍呢？ “这两辆车的车斗相互换过！”治安队员激动地说，“虽然它们两个的车斗没有任何涂装，但原先属于车牌号AK开头这辆车的车斗，车斗后方右侧有小磨损，掉了块漆。结果它们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这掉了漆的车斗却出现在了车牌号为EY的车上！” 剩下三人纷纷称赞此人观察细致。为什么两辆车要在村里互换车斗呢？ 看监控、发现犯罪分子露出的马脚是武则天团队的任务，调查这些马脚之后的原因就是审讯专家的活计了。他们又传唤来这两辆卡车的司机、农家乐经营者、村庄里的目击者，进行了严密的审讯，又找来这两辆嫌疑卡车，对车斗内部残留的物质进行了调查。 三天后，已经结束出差回到东川市的武则天以及手下的四个助手，从南方海港城市治安部得到了内部消息：那两辆卡车离开村庄后没过多久，车斗内部就被清洁消毒，但还是残留下了一部分物质，被治安部人员检查发现——这些物质和在海关被收缴的保护动物毛皮制品相符！ “我跟你们说，这个犯罪团伙太狡猾了！据同僚们的内部消息，那两个小卡车司机是他们团队的人，农家乐也和他们有关系，反倒最开始被怀疑的大卡车司机是无辜的。那农家乐的经营者就是个帮凶！这个团队到底有多大，利益链条到底有多紧密，能收买这么多人？”四人助理团队中个子最小的“小喇叭”一大早就来治安队里公告自己听到的消息，“大车司机在这个农家乐住过好几次，农家乐的管理人员每一次都会以‘防止影响到别的客人’为借口，把大卡车开到村里的一片空地上停一夜。大车司机信任他们，也就任由他们挪车，自己回来睡觉了。夜里，趁大车司机睡得香，那两个小卡车司机再把原先停在村庄另一边的车也开到空地这儿来，把里面的东西掉包了。” “可是为什么大车的车斗位置会变？还有，大车司机不是说，车斗都上锁了吗？”武则天不太理解。按理说，是自己发现了车斗位置变化，才揪出了大车行程中的可疑之处，但这掉包的流程似乎和车斗位置没有太多关系？ 这回轮到小胖卖弄他的知识储备了。他是个车迷，对各种货车型号也有所研究。 “老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农家乐的人帮大车司机把货车开去空地上，不就有钥匙了？这大车司机心也够大，别人开自己的车都不跟着的。有了钥匙，车斗的锁就能开了，也可以移动车斗了。移动车斗的目的就是让车斗稍微倾斜，让其他两个司机掉包货物的时候可以更快一些，免得农家乐经营者带着车钥匙离开太久，引起大车司机怀疑。他们连掉包货物的重量都测量好了，据其中一个小车司机交代，小车里还有一些剩下的走私商品，大车里也还有不少空位，但为了保证前后货物重量不变，他们都没往里放！这心思够缜密啊！” 这下，武则天算是理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大货车司机和身为犯罪团伙合作方的农家乐经营者说好在第四日入住，经营者联系了两名团伙成员，当天早些时候将非法商品用小货车运进了没有监控的村庄里。 等大货车司机开了一天车，筋疲力竭地来到村里投宿，经营者利用大车司机对自己的信任，骗来了大车钥匙，和另外的团伙成员合作，将大货车里的货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这大车司机心大，第二天看到车里货物总重量没有变化，便也放心地不去验货了，直到他到了海关，才发现自己运的根本不是一开始的羊毛大衣了。 “老师太厉害了，要不是你发现车斗动过，我们估计得慢慢排查司机这几天接触的每一个人。从第一天入住的宾馆开始查，中间的两家汽修店、直到去海关之前的住宿处……这工作量太大了。就算我们查到农家乐，估计也不会把他们当成重点嫌疑对象，也不会发现当天早上出现在村庄里、三天后才离开的那两辆小货车。”脸上有痣的治安队员的满口彩虹屁已经停不下来了。 与此同时，欧洲某处豪华别墅里，一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听完了属下的汇报，暴跳如雷：“你们最近在华国的工作都是怎么回事？金峰顶县用了八年的仓库被治安部捣毁了，今天又告诉我另一条运输线路也被治安部发现了。你们队里混入了华国治安部的内鬼吗？给我好好查查！” 来汇报工作的下属先是安抚了上级一番，这才话锋一转：“我觉得不是内鬼的问题。据悉，华国治安部请来了一位监控专家。这个人挺厉害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通过什么线索，抽丝剥茧发现了我们基地的问题，但我唯一确定的就是，金峰顶县和农家乐基地这两桩案子里，都有这个监控专家的身影。” 小胡子男子皱皱眉：“调查这个人，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吧？” 下属秒懂：“了解。我们准备好了让他安静的丰厚奖赏，一旦确认此人身份，就会花钱让他对我们的事情闭嘴。当然，如果这个人真的正义感爆棚，我们也有备选计划。” 小胡子男子冷笑一声：“他要是不愿意闭嘴，那就让我们来让他永远闭嘴吧。” 第131章 、为国出征 武则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跨国犯罪团队盯上了。 -- 第225页 这个犯罪团伙从偷猎全球各地保护动物, 到非法加工，再到走私贩卖动物制品，不仅形成了一条成熟的运输供应链, 也对如何贿赂各国治安部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但华国不太一样。近些年, 华国治安部反腐行动, 让那些动过坏心思的治安部队员噤若寒蝉，谁都不敢收钱卖情报。 所以, 他们为了搜寻那位监控专家的信息, 花了比在其他国家高出不少的人力物力和时间。这期间，武则天又帮着全国各地治安部破获了好几次拐卖妇女儿童、走私非法商品的案件, 其中又有两件和这个跨国团体有关。 小胡子男子深刻觉得自己构建了十多年的团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给手下批准了更多的经费，最近唯一的目标就是揪出那个破坏了他好事的监控专家。 “该死的, 再这样下去, 我们在华国的供应链条和据点都要被连根拔除了！几亿人的市场, 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必须找到那个专家, 让他少牵扯到我们的生意里头！” 一个月后，小胡子男子终于得到了关于监控专家的第一条线索：监控专家常驻东川市，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的。 “女的？”听到了这个消息, 小胡子男子从鼻腔里挤出一丝轻蔑, “这就容易多了, 东川市也就这么几家治安部办公室，女治安队员人数要少很多。哼, 这些见钱眼开的女人, 对她们的事业真的有那么热爱么？是女人就好办, 金钱攻势走起, 我就不信了！” 小胡子男子根本想不到, 他要面对的女人, 前世的地位可比他在这个犯罪团伙里的地位还高。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想在现代世界成为“狄阁老”的武则天也不是会被金钱俘获良心的人。 事实上，她也不缺钱了。自己到处出差，帮各地治安部断案，光是奖金就拿到了手软。此外，李治也像刘娥一样，依靠仙宫的特殊考试，拿到了相关行医证明，把自己的诊所正式开了起来。 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两人也在楼里继续捣鼓大工程。除了依然在改造中的一楼公共厕所，他们还给公寓楼新建了一条访问者通道：前来寻求李医生诊治的病人、寻求设计师“印真”量体裁衣的十八线网红，乃至来公寓里和张皇后、诸葛亮讨论游戏开发进度的桑慧婷团队成员，都可以直接从大楼后方的访问者通道进入所需的房间，而不需要经过前厅，也就减少了遇见彭祖、萨利弗或者其他仙人的概率。 谭楚楚自然很感激两位木匠的无偿付出，访问者通道的存在，使得她不用担心还要和外人解释彭祖等飘在空中的仙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起彭祖，他虽然还是会每周来访，买矿石或者单纯来找人聊天，可他似乎有些日子没带过新人来了。 谭楚楚有些好奇，便在彭祖下一次来买矿的时候向彭祖提问。 彭祖给出的答案，证明仙宫依旧是那么不靠谱：“是这样的，我们仙宫又遇到了一点问题……之前不是出现过经济危机么，现在仙宫的经济状况逐渐转好——这得感谢你们挖出的矿石，改善了仙宫的货币流通。结果，在恢复发放薪酬的过程中，又出现了一些……咳咳，腐败的情况。个别部门的薪酬遭到了克扣，还被延迟发放了。他们觉得不公平，便开始消极怠工，说直到仙宫恢复他们本来的薪酬，他们都不会好好工作。” 谭楚楚有些无奈：“是哪个部门？跟你们派人下凡有关？” 彭祖点头：“是水循环部门和培训部门。” “水循环？仙宫还有这个部门？你们仙人也是要喝水的吗？”谭楚楚惊了。 “我们倒不用喝水，但是水在仙宫里是一些重要材料和饮食的原料。有时候，加工矿石需要水，但实在没水也可以让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仙人用仙术加工。但是有些时候，水是必不可少的，比如孟老婆子没了水，就煮不了孟婆汤了！没有孟婆汤，就没法消除一些必要记忆。”彭祖顿了顿，“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们人间的水我们用不了的，能用来煮孟婆汤的水，都必须由水循环部门在仙宫里采集加工。” 见谭楚楚听得认真，彭祖继续解释：“至于培训部门，这个好理解。在允许他们下凡变成各个世界的租客之前，他们需要接受一些基本的培训，让他们了解到自己前世去世后，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即将下凡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地方。没了培训部门，这些人都达不到下凡的基本要求，我自然也没办法，带不来新人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什么时候你们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谭楚楚觉得楼里的大伙儿都这么欢乐，租客自然是多多益善。 “唉，这我也不好说啊。”彭祖叹了口气，“这得看仙宫何时能彻底恢复原先的经济状况和秩序了……” 不过，现在楼里有二十六个租客了，每天来来往往吵吵闹闹也足够热闹，暂时不来新人，似乎也不会寂寞。 彭祖走了没多久，爆炸性的新闻传来：华国足球队征战世界杯大名单确定，二十八岁才成为职业球员的赵匡胤入选！ “赵老二牛掰！为庆祝我们的朋友赵老二入选国家队，即日起三天内，本店一切含有足球元素的商品（含书画、刻章、服装、木刻等）半价出售！”嗅到商机的孙权连忙在“天下一人”网店挂上了促销信息。 “我赵哥就是厉害！这样，直播间里的老铁们，给我推荐几款足球游戏，这几天直播先不玩战争策略了，让我来体会管理一家足球队要面临的挑战吧！”朱厚照也在直播间里挂上了公告。没过几分钟，什么《蹴鞠经理2022》、《实况蹴鞠》就在弹幕里接二连三地蹦了出来，朱厚照二话不说，便投入了这些足球游戏的怀抱。 -- 第226页 龙凤传奇全国巡演告一段落，杨玉环和李隆基回到东川市准备新的专辑了。消息传来的时候，杨玉环正在赵老板的国风咖啡店义演呢。一听说赵匡胤入选国家队的消息，她从邻近的咖啡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两朵花，把它们像拉拉队员手里的彩球一样挥舞，直接穿着长袖长裙跳起了活力四射的啦啦舞。 座无虚席的咖啡馆里，正欣赏着杨玉环优美舞姿的观众发现舞蹈风格大变，一时还不太习惯。 “小姐姐抽风了吗？咖啡馆老板跟她说了两句话，她就突然开始跳啦啦舞了？还弄得像踢足球一样？” “赵老板跟她说了啥？还是举着手机跟她说的，让我看看，社媒上又爆出什么消息了……热搜第三条说赵匡胤入选国家队？我老公好像挺喜欢这个球员的，还说是纱厂飞人十年来最成功的引援……” “咦，赵老二进国家队，小杨为什么这么激动？莫非……不要啊！我磕的CP是龙凤传奇内部配对，虽然老李年纪大了些，可他每次看小杨的眼神都好宠溺哦……” 身为淅沥淅沥近来上升势头很火的朱佑樘，虽然没有参加“华国队勇夺世界杯第二季”的创作大赛，但他也利用足球元素蹭了蹭热度。他这两天准备上传的视频刚好是讲故意伤害罪的。他的视频刚拍完还没剪辑，他又拉来赵匡胤，和李存勖一起亲自拍了一小段花絮，讲一讲“在体育游戏活动中无意伤害到一起参与活动的同伴，在古代会怎么判”的话题。 就连陈叔宝都在自己的第二本小说《虎爸陈顼》中，给书里还是孩童的自己贴了个金：书里的陈叔宝发明了蹴鞠游戏，让这个游乐项目风靡全国。到了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人们说起足球运动，都会感谢发明了这项运动前身的那位陈朝皇帝。 …… 反正租客们热度是蹭够了，赵匡胤也乐得让他们蹭。今年的世界杯将在西亚另一个土豪国举行，届时赵匡胤还打算带着楼里所有人，包括谭楚楚的爸妈一起包机去现场看球呢。 要不是一个双腿悬空的老头出现在足球场实在是太奇怪了，赵匡胤甚至萌生过邀请彭祖的古怪想法…… 这个夏天过得总体还算波澜不惊。谭楚楚的父母又一次来东川市看望了她一次，而租客们对于外人拜访时需要演的戏早就驾轻就熟，该扮演保安的当保安，该当经理的当经理，还有那些动不动报修投诉的房客…… 谭楚楚的妈妈全程只问了一个问题：“楚楚呀，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在你办公室见到了一个小杨姑娘，说是来实习的。她现在大概不想干管理了吧？前几天我还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消息，说是成了个著名的舞蹈演员，还组了个什么龙凤传奇的组合出道。你看看你，人家年纪轻轻就很有想法，你呢？你比人家大好几岁，还都活不明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工作……” 连杨玉环都成了谭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类似这样的话，谭楚楚耳朵都快听出老茧了：“妈，我就喜欢现在这份工作！没有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有租客们相处的烟火气。您老也别再催我奋进了，我就该是个没什么大追求的普通人，平平淡淡生活着就是我的人生目标！” 第132章 、游戏进度 谭楚楚说的的确是她的心里话。事实上, 这份帮仙宫打工的活计，她一分工资都领不到。虽然大楼名义上是属于她的，也能从租客手里收房租, 但说到底这些资产都属于仙宫, 只不过仙宫得找她这个有缘人在现代世界当个代理。 “你这姑娘, 说你两句又不耐烦了。”女儿的态度让谭母并不太高兴，继续絮絮叨叨, “不过你这工作也好, 能认识不少人。跟妈说说，你们大楼里有哪些年轻单身小伙子？妈帮你去瞧瞧！” “哎哟我去……”和母亲在外用餐谭楚楚差点呛了一口热汤, “您老多着急想把女儿嫁出去啊！” 说着，谭楚楚又换了一副态度, 用肉麻的语气对老妈撒起了娇：“妈, 人家想多陪陪你和爸, 不想那么早嫁出去……” 谭母好似没听见女儿的抱怨或撒娇, 自顾自地琢磨起来：“唔，不行，还租住在公寓里的年轻人, 估计经济条件都不怎么样。我女儿虽然干啥啥不行, 也不能嫁过去跟人租房子住呀……” 谭楚楚放下了碗筷。什么叫她“干啥啥不行”？ 但说这群租客经济条件不怎么样？开玩笑！就拿楼里最年轻的租客朱厚照来说, 玩个并不是很流行的游戏，都成了是斗虎平台排前百分之十的主播了；再拿先前她自己以为“干啥啥不行”只会喝酒的陈叔宝来说, 人家也成了网文界的一代新星, 最近第二本书《虎爸陈顼》都快写完了, 更别说, 他开创的干货流还引领了不少网文作者跟风考据, 写南北朝这一段穿越文里的大冷门时代。 至于朱由校、祢衡、李存勖这些年轻人, 也都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不小的建树。唯一比较拉胯的年轻人大概得是刘禅了，可人家虽然只是个网店客服，但背靠着“天下一人”网店股东之一的老爸，和有望成为一代著名游戏设计师的诸葛亮，他就算不工作也是个富二代了。 比起这些在老妈眼里“经济条件都不怎么样”的租客们，谭楚楚忽然觉得老妈第一句话说的没错：她确实干啥啥不行！ 之后，老妈还说了些别的，但谭楚楚根本没听进去，因为她在餐厅里看见了一个身形和刘秀很像的男人。当然，这人不是刘秀，可她忽然想到了刘秀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碎片。 -- 第227页 虽然自那天之后，无论是她还是刘秀，都假装无事发生，可如今离九月越来越近了，若是那件刘秀看到的让全楼租客都着急忙慌的事情忽然发生，该怎么面对？ 她毫无办法。看来只能等今晚会公寓楼里，再让刘秀看两眼未来的画面了。离那件事时间更近，想必刘秀预测起来消耗的精力也会相应缩水吧。 “嗨，我刚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你呢。”回公寓之后，谭楚楚把事情对刘秀一说，不料刘秀比她想得更早。“昨天我忍不住好奇，又看了看那些画面。能确定的是，的确是白露时节发生的事，而且我还看到了一些新的信息——来自那一天的，还有来自之后很多天的。” “你看到了什么？”谭楚楚激动的问。 “我没敢像看视频一样看那些画面了，能量消耗太大了，所以看到的都是静止画面或者很短的连续画面。”刘秀娓娓道来，“那天全楼里的人听到了某个消息，都急得不得了。之后，我看到你开着一辆车在路上飞奔，比周围的车开得都要快很多很多。” “啊？”这个画面让谭楚楚很意外。她在大二那年的暑假就去考了驾照，但自从拿到了驾照之后，除了仙宫的时空隧道专用小车，她连方向盘都没碰过一次，是个典型的“本本族”。结果刘秀说，她居然开着车在街道上飞奔？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刘秀没理会她的讶异，继续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啊，你脸上的表情好像也挺急的，所以我推测这是在公寓里大家手忙脚乱之后发生的事情。车上坐了我、赵老二和弘历——对了，是一辆比平时的小轿车稍微大一些的车，你们用三个英文字母称呼这种车型。” “三个字母？SUV？”谭楚楚皱眉。 “大概是吧。另一个画面，我也不知道它发生的具体时间点。我看见小李演员在和一个陌生小老头说话，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挺激动的样子；还有一个情形，是小小朱和小妥子两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但好像又害怕别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声音很小。对了，小李演员还有这两个木匠皇帝的画面，都没有发生在咱们楼里，都在某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地方，像是工厂仓库一样的地方。”刘秀继续道，“还有另一个挺特别的画面，应该是更晚时候的了，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乱入。我看见赵老二站在华丽的礼堂里演讲！台下的观众我只是大概扫了一眼，都不认识，但都穿着厚厚的棉袄或毛衣，想必应该是冬天发生的事了。” 越来越离谱啊。租客们的工作中能和工厂仓库沾上边的，大概只有需要用到大量木料的朱由校了吧。也许他和妥懽帖木儿接了什么活计，去外面给甲方搞设计了？那为什么要悄悄摸摸地小声说话？这两人出去搞设计，为什么还要带上李存勖这个和木匠活毫无关系的人？和李存勖说话的小老头又是谁？ 谭楚楚试图让刘秀多回忆一些画面中的细节，就像朱佑樘张皇后身上穿的“白露”情侣装一样，但这一次，刘秀为了尽可能看到更多的画面，便没有关注画面里的细节。按他的说法，能把“赵老二在冬天演讲”的细节看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无奈，这一次依然没有看到关键性的内容。谭楚楚决定等到八月底，再让刘秀看最后一次，让他耗尽体力看“视频”，也要搞清楚这些古怪画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里的其他租客依然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诸葛亮主持策划的游戏《我的城邦》已初具雏形。他对游戏的想法不仅多而且细，让主要负责写程序的桑慧婷团队应接不暇。有一些诸葛亮异想天开的功能，放在全世界最顶尖的游戏公司中，能顺利实现的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光是切换和平和战争模式的功能，就够开发团队喝一壶的了。放在用户那儿只要点一个键就能切换，顶多再多一个确认功能，放在开发团队这里，就是个需要计算许多数据、考量不少因素的需求：比如选择切换至和平模式的时候，用户是否正受到攻击；从和平模式切换到战争模式后，用户能从和平模式建设的城邦中带出多少生产资源，才会让玩家之间的争斗更加公平，这些都是需要大量运算、乃至测试的。 期间，桑慧婷的团队曾经提出，干脆放弃两种游戏模式切换的功能，因为这些计算太复杂了，稍微偏差一点点，可能招致的就是玩家无止境的差评。 起先，这些拒绝的声音都被拒张皇后挨个顶回去了。后来，面对团队中的杂音和有所降低的工作热情，张皇后索性告诉团队里的成员，让他们忘掉这个切换游戏模式的功能。 当时，桑慧婷团队的成员们有些惭愧，但内心还是欣喜若狂的——这可给他们降低了多少工作量啊！ 得知甲方的新要求后，团队成员干脆分成了两个小组，把诸葛亮起初策划出两种模式当成两个游戏开发：这两个游戏共享美工素材和一部分基础代码，除此之外相互之间是独立的。 甚至有成员异想天开，告诉诸葛亮：“其中一作还可以被当成另一作的番外篇或者续集，在游戏市场上割两波韭菜，岂不爽歪歪？” 要知道，他们的团队虽然主要负责开发实用型软件，但上级也偶尔会布置游戏开发的外包项目。这些外包开发的委托人无一例外地，都是只想做个来钱快的产品，能吸引玩家坚持玩一年就算成功了。按照曾经从这个团队离职去自己做游戏的“老包哥”说过的话，真正用心做游戏的，怎么会舍得把自己宝贵的点子完全外包呢？ -- 第228页 这个团队的成员自然以为，诸葛亮和张皇后只是两个同样意在割韭菜，不太在乎后续发展的甲方。他们和那些只想割韭菜的甲方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甲方连独立的点子都不想出，要是游戏换个皮就能上线，他们巴不得剽窃抄袭呢——反正模仿玩法又不算抄。 但他们这次真的想错了。诸葛亮把自己的点子外包，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会写程序；而张皇后还没有开发经验，有了剧情、关卡设计、策划案、美工素材、音乐之后如何用代码将它们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她完全不懂。何况，前世的诸葛亮没出山就送出隆中对，现代世界的诸葛亮一出山就抛出个如此宏大的策划案，张皇后一个人凭借有限的经验也无能为力。 所以，五天后，当张皇后在每周开发进度报告会上，将自己这几天通宵达旦写出的一千多行代码抛在众人面前时，他们都有些不明所以：这个甲方写了啥？ 第133章 、神奇厕所 桑慧婷团队的人知道甲方这位中年妇女懂一点编程, 但跟计算机科班毕业的他们比起来，真的只是“懂一点”了。现在她忽然抛出这么行代码，团队里的人也不会傻到“不耻下问”。于是, 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屏幕上不停地划拉, 试图尽快理解着这些代码的涵义。 “啊？姐, 您不是说，让我们忘掉关于切换游戏模式的需求吗？您怎么自己写了？”这些团队成员都是经验丰富的程序员, 虽然代码有一千多行, 但其中也有不少是中文写的注释，思路清晰, 很容易看懂。 “第258行这儿，都是从和平模式切换到战争模式需要带去的生产力数值吧？上个星期我调了好多次参数哦, 一直没找到最合适的方法。看了张姐写的代码这才明白, 不用一项项考虑征兵速度和资源生产速度的关系, 只要把征兵人口和参与生产人口相互限制住, 就能避免数值不平衡的问题了……哎呀，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主要负责组内测试的小陆懊恼道。 “是哦, 关于战争切和平模式时, 如果用户正处在一场战争中该怎么处理的问题, 张姐也在第410行这里给出了解决方案——确认切换后可以延迟12小时自动开启和平模式，且等待时间内不会被新的对手挑战, 这样就不会影响用户正在进行和即将开始的战争了。”张皇后写出的解决方案让身为小团队领导的桑慧婷都有些意想不到。 这哪儿是传统意义上的甲方啊！这甲方简直是救星好吗？乙方完成不了她的需求, 她不仅不用扣钱威胁, 还连夜作战帮乙方完成任务！ 当然, 张皇后毕竟是闭门造车自学成才的, 代码中有很多不足之处, 团队成员帮她一行一行地修改了。有时候，张皇后用将近一百行代码、循环套循环写出的某种功能，团队成员可以结合效率更高的外部程序库用二十几行代码搞定，程序跑起来也快了许多；有时候，张皇后写的逻辑缺了某种例外情况的考量，团队成员也帮她补上了。 尽管团队里每个人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这个天使般的甲方，张皇后却一点都不自满。相反，她谦逊地听取了每个人的意见，还在自己的电脑上做笔记，条理清楚地告诉自己，为什么别人的方法比自己写的好。 每周例会结束，桑慧婷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对这个游戏的前途又充满了信心，继续开发的动力也增强了不少。这个甲方和别人真的不一样，她找己方团队外包开发工作可不是因为想割韭菜。 这个女人是真的想把游戏的丰富程度做到最好，只是害怕自己经验能力不足才委托己方帮忙的。 从公寓大楼的访问者专用通道离开之前，张皇后和诸葛亮热情地邀请桑慧婷等人去一楼公共房间坐一会儿，一起喝点东西，再聊聊编程方面的故事。曹操近来又开发了一款新饮品，有奶茶的香浓却没有奶茶的卡路里，深得全楼租客的喜爱。 “行啊，谢谢张姐和诸葛大哥的盛情邀请，反正今天也没有别的项目，就去坐坐吧。”桑慧婷替团队成员答应了。 刚想招呼团队成员们跟上，桑慧婷却发现，今天会议上最沉默的成员小钱面露难色——或者说，他不光面露难色，还仿佛在忍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钱儿，你……” “桑姐，我不行了！”桑慧婷刚想问他怎么了，关切的话语就被打断，“能借你们哪位房间里的厕所用用吗？我肚子好难受！” 嚯，人有三急！还没进一楼公共房间的诸葛亮听见了，连忙给他指路：“喏，一楼拐角处有一间公共厕所……” 话说了一半，小钱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奔向了诸葛亮手指的方向。 望着小钱迅速消失的背影，诸葛亮扶额：“公共厕所刚重新装修过，卫生纸什么的都还没有呢！” 但小钱已经听不见了。有句俗话叫“说曹操曹操到”，可诸葛亮觉得曹操跑步一点都不快，反倒是这个小钱，为什么当了程序员，而不是短跑运动员呢？ 闹肚子这种事，一年里谁还不遭遇上一两次呢，前些日子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决定重新装修公共厕所的契机，不就是弘历闹肚子，把手机掉进了坑里么。 因此，无论是张皇后还是诸葛亮，亦或是桑慧婷团队里的其他人，都丝毫没有把小钱放在心上，径自来到公共房间，品尝曹操的新作饮品了。 -- 第229页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 忽然，小陆大叫：“钱儿还没出来吗？他没事吧！” 众人纷纷哗然，这才意识到，小钱在厕所呆得似乎太久了：“哎呀！赶快去看看他！别晕在厕所里了！” 这揪心的样子，和前些日子担忧弘历晕过去的胤禛和刘备一模一样。 团队里年龄最大的老齐没有动身，反正也跑不过团队里的小年轻。他发了条短信给小钱：“钱儿，你没事吧？” 没想到小钱几乎秒回：“啊！看剧看忘了！” 看剧？不是去厕所了吗？老齐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大概小钱是一边蹲坑，一边玩手机，结果就玩忘了时间吧。 “喂，不用去了，他没事！”老齐对着走廊里直奔厕所而去的同事们大喊。 不过紧接着，小钱发来了第二条略显尴尬的短信：“对了，这厕所里没纸，我的纸也在电脑包里，没随身带……你们能帮我扔一包进来吗？” 这倒没问题。老齐作为两个学龄前儿童的爸爸，整天都是卫生纸不离身的。他从舒适的沙发中起身，和返回的同事们打了个照面，走向困住了小钱的厕所。 到了门口，老齐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连忙给小钱回短信：“钱儿，你得把厕所门打开一条缝啊，要不然我怎么给你递纸啊！” 谁知小钱却直接回了个电话，而他所说的话却让老齐再一次大开眼界：“齐哥，我不用开门，这个厕所设计好精妙的，连外人如何不尴尬地向里面提供卫生纸都有文字指导呢。你看到门上有个深灰色的把手不？应该在你的右手边。摁住把手顶端的一个机关，就可以拉开把手了。” 老齐的确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把手，又将信将疑地照做，居然在厕所门上开启了一扇直径约二十厘米的圆孔型小门。老齐有些好奇，下意识朝小门里看，却只能看到一块钢板，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四个字：东西放这。荧光笔迹下面甚至还有一行英文小字：Put supplies here。 “齐哥，你把纸扔在小门里就行了，接下来我来！”小钱的声音中已经听不出先前的痛苦，反倒像发现了新大陆的一般，有些激动。 老齐把一包几乎没用过的纸扔进小门里，纸包落在钢板上。接着，钢板和纸一起像抽屉一样远离自己，被抽向了门内的方向。再然后，他看到了小钱的手——之所以他确定这是小钱的手，是因为他认得小钱戴的运动手环——将钢板上的纸包拿了出来，再把钢板往自己的方向推了回来。 这是什么机关？老齐站在厕所门口巴望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并不太雅观。 “老齐，看啥呢？”身后传来另一位同事的问话声。他们见老齐送纸去了许久没回来，还以为也发生了什么事，变走出来看看，却见老齐仿佛一个头盔他人上厕所的变态一样站在门口。 我老齐冤枉啊！天知道我只是在看厕所门上的那道小门机关！ 这时，厕所门终于打开，小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神清气爽，那幅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他并不是从厕所里走出来，而是刚经历了一场令人难忘的旅行一般。 老齐看着小钱的表情，调侃道：“先别高兴太早，肠胃坏了可不是一次上厕所就能排干净的，等会儿再上厕所别忘了带纸啊！” 小钱依旧精神焕发：“那个厕所，再去十次我都愿意！” 什么？老钱下意识地探头进厕所，就闻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清香。这种清香不像普通公厕里常见的廉价空气清新剂，而是类似森林里折断了一根树枝后的清香，沁人心脾。 从门口看不见坑位，因为中间摆了一道屏风挡住了。就是这道屏风也颇为讲究，上面的山水画很有名家风格。老齐不懂艺术，换个懂行的人，肯定第一眼就能找到属于近几个月风靡书画收藏界的艺术家赵佶之手，因为他在山间凉亭的匾额上写下了自己的“天下一人”签注。 不知不觉，老齐就走进了厕所里。他还没忘了递纸时的惊奇，便在入口木门出研究起来。理工科直男，对这种精巧的小机关最感兴趣了。 门上的确是一个类似抽屉的机关，呈45度倾斜向下，这样，从外面通过小门扔进来的东西会随着重力落下，掉在内侧底部的钢板上。从内侧还可以操作钢板提升下降，方便里面的人拿东西。 他又走到屏风后面，便看到了此生从未得见的神奇坑位：这个坑位高度和普通马桶一样，但坐垫并不是平整的一圈，而是按照人体结构弯曲的，坐在上面不仅舒服，还不用担心溅出水来。 后背处装了人体工学靠垫支撑腰部，脚下也有可调整高度的脚踏板。 “这特么是马桶？我们办公室里的老板椅都没那么舒服吧！”老齐感叹道。 第134章 、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一词, 经常和“大过年的”、“孩子还小”等话语并列，在网络上被称为“八大原谅”。 如今的老齐觉得，这么豪华的厕所, 来都来了, 不蹲个坑就可惜了。 关上门, 脱了裤子，坐上了比沙发还舒服的坐便器, 老齐惬意地哼起了小曲。原本不想上大号的, 坐下来之后还真憋出了一点来，老齐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冲浪, 又发现右手边有另一个小机关，可以帮忙把手机架起来。 把手机固定在架子上之后, 老齐还发现, 支架底部延伸出来一条耳机接线。他好奇地将接线插进了手机上的耳机接口, 顿时, 手机上的画面被投影在了前方的屏风上。 -- 第230页 屏风正面是山水画，背面则是空白一片。刚坐下时，老齐还有些嫌弃地心想, 为什么不把背面也画上, 这么一大片白色多别扭。 没想到, 屏风背面居然成为了投影屏幕！ 画面出现在白色的屏风背面的同时，头顶传来了视频里的动漫人物说话的声音, 还是立体声。视频里左右两个女角色的声音, 就分别从头顶左右两侧传出, 好像动漫人物真的在老齐头顶说话一样。 “这厕所居然还能变成家庭影院？”老齐可算是服了, 同时也暗自庆幸, “得亏手机里看的是正经少年漫, 不是什么内容无法言说的岛国影片，否则演员的叫声响彻整个厕所，可就太尴尬了……” 于是，不知不觉间，老齐舒适地在豪华老板椅家庭影院坐便器上看完了一整集动漫。 看完了，他才意识到一件更尴尬的事情：随身带的那包纸，刚才给了小钱。至于为什么要把纸给他？当然是因为这间厕所里没纸了！ 无奈之下，老齐只得再发短信给小钱：“再把纸帮我送回来吧。” 上完厕所，他发现洗手池也颇具有设计感：水龙头旁有三个按钮，分别是冷水、温水、智能混温水。这个智能混温可是妥懽帖木儿的设计，结合室温与室外温度，为洗手的人送上温度最合适的水。 折腾了半天，老齐终于从这间豪华厕所出去了，同样神采奕奕。别的同事也像十五分钟前的老齐一样好奇，于是挨个进这间厕所体会了一把豪华厕所的魅力。当然，他们没有经历小钱和老齐没纸的尴尬，因为老齐带两个孩子，心思比组里的单身汉们细腻不少，趁第三个体验豪华厕所的同事进去之前，从二楼厕所拿了两卷多余的纸，补充了进去。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排着队上大号啊？还上那么久？我们再不回去，租客们要吃完饭了。”桑慧婷是个好脾气的小领导，但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要是自己一个人，她相信谭楚楚不会介意，甚至还会主动招揽她一起吃饭。可自己今天带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能吃能喝的大小伙子，都喝了楼里大厨开发的可口饮料，总不能强行留下来继续蹭饭吧？ 最后，几人还是成功赶在晚饭饭点之前离开了公寓，只不过每个人的手机里都多了许多照片——包括桑慧婷自己。 后来进去的同事们还在厕所里发现了更多有趣又有用的机关。 比如，很多人担心身体不好的用户会拉着拉着把自己拉晕过去，又因为独自呆在厕所没人发现而错过最佳抢救时机，于是坐便器上还安装了灵敏的动作监测装置，一旦坐便器上坐着人，而人三分钟内没有任何动作，坐便器就会发出声音，只要坐着的人稍微移动身体的任何部位，便能将计时归零。提示响起后半分钟内，如果依然没有检测到任何动作，第二次提示响起，且白色屏风上也会显示文字提示，如果半分钟内依然没有动静，这台坐便器便会报警，并且自动解锁厕所门，方便外面的人施救。 当然，如果坐着的人遇到了别的困难需要帮助，他们也可以主动按下左手边的警报按钮，同样会解锁房门并报警。 带电的设计都是妥懽帖木儿搞出来的。前世喜欢玩木头，这辈子大概是觉得自己在木匠活上的造诣赶不上朱由校了，便转变方向，学起了电工，任由朱由校一个人在木工的道路上尽情狂奔。 至于双面屏风、门上的紧急送纸通道、手机支架等小机关则都是朱由校的杰作。 重修厕所的工程其实还没完，两人计划了其他的后期项目，比如臀部按摩系统，让蹲坑者一边享受手机的娱乐功能，一边也能尽可能降低长时间蹲坑带来的痔疮风险。当然，这类高级功能需要神医李治帮忙设计，短期内还装不上。 谁都想不到，这趟出短差上个厕所，都能像去了一趟高级spa一样享受。 老齐回家后，把自己今天在厕所里的经历以及拍下的照片，发给了媳妇和孩子。媳妇自然嫌弃不已：“傻了吧唧的，上个厕所还跟我炫耀。” 可她看完老齐拍的照片之后也不得不感慨，这卫生间的装潢真的很美。 老齐还不服气呢：“而且我只有一部手机，在屏风上投屏看视频的时候也没法拍。那画质音效可好了，简直跟咱们去年黄金周去的度假山庄差不多。” 想起去年美妙的度假回忆，老齐媳妇美滋滋的。老齐趁机补充道：“下次再去那个地方出差的时候我告诉你，让你也体会一下世界上最豪华的厕所！” 这个机会第二周就到来了。整个团队成员都去永明路10号参加例会的机会并不多，通常都是两个人总结出全队人的所有成果，再报告给甲方张皇后和诸葛亮。老齐作为老资历成员，辛苦的出差工作更是能躲就躲，可这次不一样了，他居然主动要求接下来三周例会都要出差。 老齐的媳妇也顺利参观了传说中“世界第一”的厕所。她把老齐的手机也带上，进了厕所就按照老齐的指导，轻车熟路地点开自己最近正在追的电视剧，然后用老齐的手机将播放实况拍了下来。 她不是专门做短视频的，但平时喜欢用短视频记录生活，又会一些简单的剪辑手法，积攒了少量粉丝。这一次的豪华厕所之旅，她自然也放在了自己的账号上供人观看。 睡前，老齐媳妇将视频剪辑好了，便发上了平台。第二天早上又要做饭、送两个孩子上学、上班，她直到公司午休时间才有工夫打开短视频平台，看看自己那大几百粉丝对自己的“厕所之旅”作何评价。 -- 第231页 看到短视频app“99+”的红色角标时，她愣住了，不禁担心起来：前几天，她在几条社会时事、娱乐圈动态的短视频底下评论过几句话。虽然没说什么出格的，但这个时代很多网友的脾气都是一点就着，万一哪句话正好不符合他们胃口了，被网友组团追着骂怎么办？ “哎呀完了，骂我一个人就算了，万一追到我自己的账号，人肉了两个孩子咋办……” 可她点开app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粉丝数：4056”。 什么情况？是网友们骂了一阵还不解气，还特地关注自己以便每天来骂一条吗？多大仇？ 老齐媳妇战战兢兢地点开提示，却发现全是给自己昨天上传的厕所视频点赞的陌生网友。视频评论里，“一人血书求豪华厕所地址”被点赞了五千多次，楼中楼里也都是“二人血书求地址”、“带我家三只猫五只狗一起血书求地址”等跟风评论。 也有少数质疑炒作的，称“这大概又是哪家做菜难吃的网红餐厅，指望靠豪华装修的厕所博出位吧，不务正业”。不过这类评论很少，点赞的也不多。 “天哪，这个厕所确实惊艳，不过我何德何能居然靠着它火了起来？”老齐媳妇是个体面人，虽然评论区里的粉丝们纷纷发问，她还是谨慎地找老齐要来了那栋大楼管理员的联系方式。毕竟，这座公寓是住宅，若是贸然豪华厕所的泄露地址，让粉丝们惊扰得住户们无法安宁就不妥了。 听说楼里的厕所歪打正着在网上火了，谭楚楚也是哭笑不得。好在两位木匠——也许此时更合适的称谓是工程师皇帝已经建成了访问者入口，只需要稍稍改造走廊通道，就可以让访客在不经过住宿区的情况下访问这间神奇的厕所。 当然，人太多还是不行的。张皇后抽空，为豪华厕所写了个预约程序，每一个想来访问的游客都需要凭票入场，每天只接待十个人。 等功能上线，谭楚楚告知老齐媳妇，可以回答粉丝们关于豪华厕所地址的问题了。 “还要预约？一间厕所还搞什么饥饿营销？羞不羞耻啊！”有人不忿。 当然，最不忿的那波人也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他们就是想看看，这豪华厕所的经营者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中一个搞探店的网红“我心飞扬”就是其中之一。 我心飞扬几年前试图成为健身网红，却在硬拉时不小心闪了腰，告别了短暂的健身博主生涯。由于受伤之后没恢复好，每一次上厕所对他来说都是折磨，因为后背没有支撑，哪怕只是在坐便器上坐五分钟，也会腰酸背痛。 可是这里的坐便器不一样！它比自己工作室里的老板椅还要舒服！背后能靠着，脚下能垫着，就连玩手机都不用手举着！ 作者有话说： 5.28休息一天，30号恢复更新~ 第135章 、全都住这 参观开放的时间段, 谭楚楚摆了张折叠桌坐在访问者入口处，一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接私活，一边等着访客们提问题。 “还真是免费参观？一分钱都不用花？”我心飞扬享受完毕, 问道。他不相信, 装修得如此匪夷所思的厕所, 还真就是个供大楼里房客用的公厕而已？里面连广告都没打，还真是做慈善的？ 谭楚楚心里有了计较：“我们楼里有提供按摩推拿服务的, 也售卖一些文创商品。推拿在三楼, 文创商店和作坊在四楼，都是可以通过外面的访问者通道进入的。” 四楼公共房间原先是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砍木头用的创意工坊。自从两人跟着彭祖去过了仙宫的创意工坊, 便得了启发，把四楼公共房间分成了两部分, 中间用围栏隔开。他们在靠内侧面积更大的一边工作, 外面则允许自由走动, 让租客们乃至外人尽情围观他们的工作流程。 刘备则征用了五楼的公共房间, 让自己、孙权、刘禅、元宏有个公共空间一起经营网店。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放心儿子，他总觉得刘禅在自己房间工作的时候会摸鱼, 能在一个房间工作, 就给了自己监视刘禅的机会。 刘禅起初还会抗议一番：“你既然这么不放心我, 当初干嘛要逼我干这份工作，谁稀得跟这群随时随地提要求的客户交流啊？有这个时间我都学了不少新的东西了, 说不定都像刘姐那样通过仙宫成人自考, 弄个心理学家的文凭了……” 后来他也不争辩了, 反正多做多错, 老爹永远不会高兴的。刘禅很羡慕朱厚照, 虽然爹妈成天唠叨, 可也会承认儿子的成就和能力，不像自己这个怎么都不满意的老爹。唉，谁叫蜀汉在自己手上没了呢？要是陈叔宝第二本小说里的主角陈顼也住进来，估计自己就要和陈叔宝成难兄难弟了吧。 我心飞扬心想，当健身网红失败的原因就是腰部受伤，来都来了，那就去找专业人士做个推拿吧。 李治还在帮胤禛例行诊治，朱厚照在等待区坐着。他坐着可不是干等，张皇后已经把《我的城邦》alpha测试版发给了儿子，这几天只要不在直播，朱厚照的任务便是帮老妈的游戏项目找bug。 此时，他正抱着一台笔记本，身前是朱由校打造的折叠小桌，专心致志地玩着alpha版《我的城邦》。这个版本还很简陋，美工、声音等素材根本还没有和主程序融合起来，城邦里的人物形象都还只是简陋的模型，朱厚照在玩的只是一堆数据而已。 -- 第232页 他没有注意到旁边来了个陌生人。我心飞扬见到屋内有人在等，便掏出了手机，却发现刚才在厕所里一边蹲坑一边看剧，已经把本就不富裕的电池快要消耗光了。 “喂，哥们，有移动电源和C型接口的数据线吗？”我心飞扬凑到朱厚照身旁，“我手机就剩20%的电了，过会儿回家还要导航用……” 虽然游戏还没声音，但朱厚照戴着耳机听歌，玩得又专心，根本没察觉到我心飞扬问话。 我心飞扬不好意思再打扰他。手机没电，又想找点东西看看，便凑到朱厚照身边看他打游戏。 “这长矛兵强得过分了，过会儿跟老妈说一下，得把初始血量调低一点菜平衡……”一边看着朱厚照玩这款画面简陋的游戏，一边听他咕哝。说真的，我心飞扬也是个爱看游戏直播的，可这款游戏他闻所未闻：打仗的模式有点像近日焕发第二春的老游戏《中世纪战争大师》，却又多出了不少新元素。 说起《中战师》，我心飞扬记得，这款游戏的业余玩家圈中出现了一位意识流奇才，叫什么“威武大将军朱寿”，我心飞扬看过他几次直播，战术素养方面的确突出。 再说起这个“朱寿”……等等！我心飞扬古怪地看了一眼旁边正津津有味地玩着那款不知名游戏的年轻小伙。这人说话声音怎么有点像那位主播呢？ “游戏崩了！”忽然，朱厚照面前的电脑屏幕一黑，退回了桌面，而他的桌面刚好是自己玩《中战师》的直播间画面。 想着要跟老妈报告游戏这儿有个会导致游戏崩溃退出的bug，朱厚照这才发现身边坐了个人，正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哎呀你谁呀！干嘛看我屏幕！”他大惊失色。这游戏还处在内部测试初期，是要严格保密的。他知道这几天来到公寓内部的外人不少，可 虽然张皇后成天在他耳边絮叨，可这游戏毕竟是她和诸葛亮的心血。朱厚照还记得，前些日子老妈为了攻克某个专业团队都感到困难的技术难关，熬夜写了四五天的代码呢！ 万一泄露出去被人剽窃了创意，别人依靠强大的开发能力，赶在《我的城邦》上线之前抢上线了什么《我的小城》、《城市战争》之类的换皮游戏，老妈该有多伤心？ “快说，你干嘛凑在我身边看！你看到了多少东西？”朱厚照怒目圆睁，直看得我心飞扬呆若木鸡。 我心飞扬在想：我刚坐你身边三分钟，何况看的是你打游戏，又不是你跟女朋友的私密聊天记录，反应这么大干嘛？ 但话到嘴边，我心飞扬还是没有和朱厚照吵起来，因为他问出了更想问的问题：“你是……那个主播朱寿？” “是啊。你认识我？”朱厚照只在参加线下赛时见过自己的观众，如今不知怎么来到大楼里的陌生人也认识自己，不由得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他和楼里的所有人一样，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所以尽可能保持低调。 我心飞扬忽然激动起来：“天哪，真的是你！”他掏出只剩20%电量的手机，点开斗虎app，找到了“威武大将军朱寿”直播间，“虽然我比不上拽狂或者一闪，但我也是你打赏榜上的前二十！你打《中战师》好厉害的，我学都学不会！” 以下省略十万字彩虹屁。 听说这陌生人是曾给自己打过赏的观众，朱厚照便不再像炸毛的刺猬一样了，可我心飞扬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他重新提起了警惕：“对了，刚才你在电脑上玩的什么游戏，我怎么没见过？我看这款游戏的战争模式挺新奇的，比《中战师》还多了什么将军决斗之类的功能？” 不好，这个粉丝似乎看到了游戏里的很多内容！朱厚照警觉地关上了笔记本，搪塞说：“没什么，一个找我做测试的游戏而已。” 没想到我心飞扬不依不饶：“大佬就是厉害啊，新游戏都找你做测试。可以问问这家游戏公司还招测试员吗？这个游戏感觉很好玩的样子。对了，我有个三千粉丝的短视频账号，可以帮这家公司宣传的。” 我心飞扬是真的对游戏有兴趣，想着顺便抱一抱直播大佬的大腿，蹭蹭新游戏热度。可朱厚照不干了。要说宣传游戏，他自己的游戏直播频道就积攒了四万多粉丝了，一个探店博主的三千粉丝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况《我的城邦》现在只在内部测试，需要低调。 朱厚照正不知该如何拒绝呢，李存勖从里间冒出头来叫他了：“小朱，轮到你了，先去屏风后面换一下衣服……” 李存勖今天没有任何拍摄任务，便在李治的诊所打起了杂。 我心飞扬揉了揉眼睛：刚才那个诊所男护士，长得好像前些日子在网上火过一阵的足球搞笑视频《从捡漏到夺冠》里的主演啊！那个主演叫什么来着，李天下？ 他对朱佑樘的法律史科普视频没兴趣，也没认真看过，否则他一定立马就认出李存勖来了。 而三分钟后，接受完治疗、从诊所里出来的胤禛出现在我心飞扬面前时，他真的感到自己次元壁被打破了，像承受不住压力的有机玻璃那样支离破碎。 我心飞扬的亲姐姐是个久负盛名的服装设计师，作为评委参加了几个月前在海庭镇举行的全国服装设计师年会，而我心飞扬几乎每年都会被姐姐请去凑把热闹。席间，我心飞扬还和姐姐讨论起这个斩获了新人设计师奖项的大龄“新人”设计师，又由于此人同样住在东川市，我心飞扬对他的印象格外深刻。 -- 第233页 “您是……今年得了最佳新人服装设计师奖项的‘印真’先生吗？”我心飞扬不确定地问。 “是啊。你认识我？”胤禛的回应和十分钟前的朱厚照一模一样。 我心飞扬听了，清了清嗓子，并没有继续服装设计的话题，而是直接发问：“那刚才那个出来喊人的男护士，就是……演《从捡漏到夺冠》的主演李天下吗？” “是啊。你认识他？”胤禛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啊！或者说，这栋拥有豪华厕所的公寓，到底住了什么样的一群神仙！自己喜欢的主播住在这儿，爆火搞笑视频的主演住在这儿，全国服装设计师最佳新人奖获得者也住在这儿。 难不成，自己这个探店博主很欣赏的一位叫赵恒的个性旅游线路制定者，也住在这儿吧？！ 第136章 、一片好评 只可惜我心飞扬并没有机会知道了。他欣赏的个性游路线制定专家赵恒, 还在旅行社里上班呢。 他只记得朱厚照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看到的那款不知名简陋游戏的事情说出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八月, 《我的城邦》beta测试版正式上线。这个世界的游戏开发者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不需要经受“等版号”的折磨, 任何游戏只需要经过审查，不存在明显的违法内容, 即可按照开发者的年龄分级上线销售。 这款游戏有一点和别的游戏不一样。大多数国产游戏, 只要出了第二种语言版本，多半就是鹰文, 意在打进国际市场，后期什么铁塔国语、嘚文、板鸭文等再逐步跟上。 可好奇的玩家却发现, 《我的城邦》除了华文版, 还出了好几种少数民族文字版本。 大多数玩家对此置若罔闻, 毕竟他们也用不到这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语言版本。 也有表示不解的：“这游戏开发组到底是第一次做游戏, 做开发决定之前连市场调查都没有吗？我们义务教育已经普及那么多年了，还看不懂标准华语的人多半也不会是这种游戏的受众，为什么要浪费开发成本在这种鸡肋功能上面呢？有钱找翻译闯国际市场不好吗？” 遇到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就习惯阴谋论的阴阳怪气声也是少不了的。这些所谓资深玩家、游戏行业评论员质疑起了：“这开发组叫什么‘天下一人’, 口气好大哟, 游戏做得不知道怎么样, 倒是会玩噱头呢！” 然而，试玩过后的人就不再这么想了。虽然他们依然不明白, 为什么非要画蛇添足加上多种少数民族语言, 但他们也明白了, 这款游戏绝不是什么噱头。 朱厚照首当其冲买下了游戏商店里的第一份, 并第一时间就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介绍。 这些天, 他没日没夜帮助老妈测试游戏, 对《我的城邦》中一些小诀窍已经相当熟悉了，可即使是朱厚照，也依然觉得这款游戏的内容极其丰富，战法玩法、兵种搭配、比《中战师》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中战师》里有会挖地道的工兵，就让玩家们津津乐道许久；而《我的城邦》里还有制作成本与杀伤力各异的弩车、可以登城墙攻击的梯兵、放出去之后敌我不分但在特定状况下很好用的战犬…… “怎么越看越和前一阵子我偶遇偶像时看到的那个不知名游戏很像啊？”朱厚照今天直播一开始，我心飞扬就凑到了直播间里。 “楼上的意思是你偶遇过朱大将军？末将拽狂の涐灬也就是在几次线下赛期间，与参赛的朱大将军有过短暂交流。你小子特么还能偶遇？”榜一大哥吃醋了。 聊天区里的老观众们没闲扯淡多久，就被屏幕上的游戏吸引了。 “咦，大将军今天玩城市建设游戏吗？怎么不玩即时战略了？” 点开游戏，默认的是平静祥和的和平模式，这让看惯了打打杀杀的观众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几个也真是，大将军一天到晚绷着根神经打仗，就不带人家产生归隐田园的心啦？哎哟，别说，这水墨画的画风真熟悉，一看就是天下一人小店里那个著名画家的风格！” “你们都没发现吗？这款《我的城邦》的开发工作室也叫做天下一人，说不定人家就是一家的呢！对了朱大将军，你和这‘天下一人’网店到底是什么关系？每次网店有什么新货上线，朱大将军都会宣传。” 关于天下一人的问题，朱厚照早就被问过无数遍了。 平日里，他都会若无其事地用“朋友”一笔带过，可今天，他下定了决心要耍一耍自己的观众们：“哼哼，天下一人如今规模越来越大，自然不止一两个人在运营。这家店的大部分人都是我的朋友和邻居，不过嘛，也有一小部分人和我关系很不一般哦……” 这不，八卦就来了。 还是榜一大哥率先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不会是我们大将军恋爱了吧！” 榜一大哥的猜测一经发出，聊天区就炸锅了。 “不要啊！大将军谈恋爱，那我不就失恋了！” “楼上你个男人干嘛纠缠大将军，放开大将军，让我来！” 朱厚照喜欢和观众们打趣，继续说：“这款游戏的开发者，十年前我可是在她的床上睡过的，她老公也在！” 这又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伦理剧！今天的朱大将军怎么了，为什么不停地爆出自己曾经不堪的过往？ -- 第234页 但是线下见过朱厚照的拽狂、一闪、我心飞扬等人，都反应过来，这小子话里有坑。他才二十岁，十年前还是个小屁孩，怎么可能向直播间部分观众想的那样污秽？ “等等，开发这游戏的是你爹妈？”一闪问。 “你们记得我推过淅沥淅沥站上一个普法节目叫《朱弘治讲法律史》吗？”朱厚照见大部分观众都被自己唬住了，直播间互动气氛十分高涨，便得意洋洋地说，“节目里时常有个客串的张姓程序员……嘿嘿，请发挥各位的想象力，猜一猜我和她的关系吧！” 在朱厚照的引导之下，新上线的《我的城邦》很快便为人所知了，包括和平和战争模式的切换、丰富多样的兵种、优美的画风，都让看了直播的观众们陶醉不已，纷纷去游戏平台购买试玩。 “已在本人游戏库中喜+1。” “虽然是免费游戏，但是很良心啊！氪金点并不多，但是我愿意为了收集齐所有的将领皮肤而氪金！著名画家赵佶负责美工，我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战功能要额外收费啊？现在还没搞清楚基本战术，我就先不花钱了……编辑：三天后我就破费买对战了。战争模式非常新颖，尤其是粮草系统，招募民夫、运输消耗等都很符合史实，让我感觉设计这些概念的人要么是真在古代打过仗的，要么是研究战争史的学者。单机了三天实在忍不住想和室友一起打了，发现对战功能还可以开黑，最多三人一组打3V3，太好玩了！” “这游戏平衡性简直优秀到变态，我想包下策划和数值设计师下半辈子所有的鸡腿！作为专业战略游戏测评团队，我们用每个将领都进行了对战测试，真的没有哪个是可以碾压其他将领的，兵种战术同样多种多样。希望天下一人游戏团队未来更新时也能再接再厉！” 张皇后看到了这条来自专业测评团队的评价，便拿来给即将实现鸡腿自由的诸葛亮看。但后者苦笑一声：“前些日子去老李那儿做了个过敏性测试，只可惜我对家禽过敏……” 《我的城邦》上线三天，就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连蹿红的歌舞组合龙凤传奇都给游戏代言了，尽管极少数的粉丝还记得，这个跳起舞来步步生莲的杨玉环，在成名之前就在天下一人小店的带货直播中表演过。 华国的电子游戏行业起步较晚，前几年赚快钱的从业者众多，不少游戏都是“汉化”的换皮游戏。虽然近些年有创意，也愿意投入灵感的工作室有所增加，可长久以来造成的偏见并不是容易扭转的。 发布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宣传，又是名不见经传的新游戏开发商的作品，却在上线三天内登上了华国游戏平台下载榜、热销榜前十。 如此现象级的游戏出现，当然也不会只在国内自嗨。一个星期之后，就有国外游戏厂商主动联系，希望承接该游戏在米国、欧洲等地的翻译、发行工作。曾经辉煌一时的老牌游戏发行商雷暴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世纪初，雷暴公司旗下数款即时战略和卡牌类游戏都是其他公司仰望的对象。然而，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发行游戏跳票频繁等毛病，让雷暴公司被后来者超越。 半死不活的雷暴公司急需一次机遇，重新夺回策略游戏老大的位置，而代理《我的城邦》，似乎就成了雷暴公司梦寐以求的机遇。 无论是张皇后还是诸葛亮，都没有和外国人打交道的经验，更没有垄断游戏在全球运营的想法。张皇后和诸葛亮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团队，即使加上桑慧婷所在团队，也只是主管开发，对于本地化、运营、客服等实在无力维系。如果想要将游戏面向全球发行，而不是坐等游戏在国内成为爆款后被换皮抄袭，与更擅长此道的公司合作是必然的。 虽然谭楚楚在外贸公司只做过行政管理的工作，但这担子最终还是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和雷暴公司的专员约了一个双方都方便的时间视频通话。 作为早期参与了游戏测试的成员之一，谭楚楚自以为对这款游戏相当了解了，足以应付对方各种关于游戏设计细节的问题。孰料对方一开始就抛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大多数非鹰文母语国家的游戏公司在搞不同语言版本的时候，都会优先弄出鹰文版，哪怕翻译水平不够，也会这样对国际玩家表示出诚意。为什么贵公司会优先选择将游戏翻译成贵国少数民族语言版本呢？” 谭楚楚在心里说：你问我，我问谁？当初就是元宏这么随口一提，反正他做翻译又不收钱，把翻译好的词句文稿嵌套进已经写好的游戏代码中也就是分分钟，自然就当作他试图踏入少数民族古代语言学行业的试水行为了，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实话是这样，又不能照说，给潜在合作商一种“我们公司做决策都是做着玩”的印象。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和元宏去见西蒙时萌生的感悟，灵机一动，回答道：“自然是为了体现我们公司的价值观！” 第137章 、罪案迫近 愿景、使命、价值观。这个时代, 任谁开一家公司，都会把这三个词挂在嘴边，即使不挂在嘴边, 也要挂在公司主页最显眼的地方。 可是这家在开发《我的城邦》之前寂寂无名的小工作室, 连个公司主页都还没有呢, 就已经开始搞务虚这一套了？ -- 第235页 雷暴公司的专员有些不屑，强打精神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那贵公司在这个行为中, 想体现的价值观是什么？” “包容和多样性！” 这样两个宏大的概念被抛在面前, 专员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华国小工作室，居然把咱们西方人的一套玩得溜溜的？ 还是说, 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想用这样符合西方价值观的词语和自己套近乎, 以求在接下来的讨价还价中获得一些可有可无的心理优势？ “华国那么多的游戏都成功走向了世界, 适应了众多看不懂华文的外国玩家的需求。”编故事说瞎话的能力, 谭楚楚自从接手永明路公寓以来就锻炼出来了。她面对愣住了的雷暴公司专员侃侃而谈，“然而却忽视了国内一些少数民族群体的需求。虽然华文在全国各地的教育中都普及了，但许多民族依然拥有自己的语言文化, 并以此为傲。如果我们只推行标准华文版本, 那就是在强求少数民族玩家迁就我们。我们在游戏中使用了来自我国历史上不少少数民族将领的形象, 这些将领是我国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们自然也要珍视这些少数民族文化……” 说到后面, 谭楚楚越吹越离谱,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瞎扯了些什么了。大意就是说, 游戏使用了少数民族人物形象, 却不在游戏中对少数民族文化致敬, 是一种“白嫖”行为。 瞧瞧！这道德制高点立刻就站上了！ 目前的游戏版本中, 大多数将领原型都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高人气人物，遍历各朝各代，上至从吴起乐毅，中至高欢宇文泰，下至多尔衮年羹尧，少不了少数民族将领，和蒙元满清等少数民族统治时期的汉族将领。 碰巧的是，楼里还真有懂蒙语满语的，元宏在学习少数民族语言方面又天赋卓绝，统筹起翻译工作来毫不费劲。 听了一段长篇大论，雷暴公司专员觉得，谭楚楚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游戏的包容和多样性体现在游戏选择人物时包罗万象，一些少数民族割据政权的将领也在列，更体现在游戏设计团队考虑到了母语非标准华文的玩家。也许他们在义务教育过程中早已熟悉了标准华文，但若是在游戏中能看到属于本民族的语言，对游戏的亲切感一定会暴增吧。 谭楚楚这番瞎扯淡，歪打正着地让雷暴公司专员感到一丝羞愧。专员自己的国家一向以民族大熔炉自居，开发游戏时却从来没想过数百年前被他的祖先占据了土地的土著人。 不管这“天下一人”工作室是否在用所谓的包容和多样性概念炒作，至少人家愿意做个样子。 不知不觉让专员把自己放在了更低的位置，接下来的讨价还价还真变得容易了许多。关于游戏后续的开发计划，张皇后早就写得井井有条了，诸葛亮在数据平衡上的灵感更是锦上添花，在雷暴公司专员面前画了个漂亮的饼，让他相信这个游戏绝对会成为游戏史上的现象级作品。 在海外市场的营收，天下一人和雷暴公司五五分成。雷暴公司负责将游戏材料翻译成多种语言，还会在时机相对成熟后组织电竞比赛，以协助游戏在欧美市场的市场推广。天下一人工作室则需要提供技术支持，并及时将后期更新内容提供给雷暴公司，三个月后，游戏每一次更新都将全球同步。 无论是在国内市场的收入，还是天下一人和雷暴公司之间的一半分成收入，都不全揣进张皇后或者诸葛亮的口袋。若是说收支统计的工作诸葛亮擅长，后期的更新也依然需要桑慧婷团队的支持；此外，随着玩家人数越来越多，客服的工作量与日俱增，自然也不可能由这群只会写代码、算账的团队完成。 实际上，天下一人网店已经外包了一段时间客服工作了，换言之，刘禅已经当了“领导”了。天下一人工作室的客服工作也将外包给合适的团队。 最终，所有的盈利能分到张皇后和诸葛亮手上的有一成就算不错了。但他们都不计较，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创作理念能得到广大受众的承认。 东川市某研究所内，一名姓汪的教授长舒了一口气。他手下有个叫倪源庆的博士生已经快读了九年了，一直没有做出足够的成果毕业，整个人都快魔怔了。前些日子，手下一个社会招聘来的女研究员提出了某种创造性理论，为了帮这个快魔怔了的博士生毕业，汪教授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和研究员商量，把理论“借”给倪源庆做实验，假装这个理论是倪源庆的杰作。 如今，倪源庆真的把实验做出来了，虽然整个过程中少不了那个女研究员的指导，一些花钱招聘来的勤工俭学本科生也做了很大贡献。根据实验结果写论文，汪教授想着，自己也能帮上不少忙了。能让这个累赘毕业，你好我好大家好。 “唉，只是小刘那样的科研天才，再也不能为我们实验室做贡献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汪教授时而悔恨。 刘娥可一点都不后悔。她甚至庆幸，自己经由倪源庆这件事看透了汪教授这个人。他分明就很在乎面子，在乎业绩考评指标，却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相比之下，自己目前的上级庄教授，虽然遇到个经费就会绝不想让，但他这才是全心全意为了科研。 刘娥最近的研究重点，和武则天致力于破获的跨国大案有些联系。 -- 第236页 在她的指导下，非洲当地科研工作者运用了分层管理模式，将那种潜在经济效益极高的亚麻种子分区块种在了广袤的保护区内，并安装了一些摄像头进行监视。 非洲的合作方研究员意外地发现，这种特殊亚麻在大多数区块长势喜人。比起过往无数次失败的种植实验，这一初步结论说明，该种亚麻在生物多样性较为单一的实验室、试验田环境中难以生存，需要和其它物种共存才能长得好。 更喜人的是，他们从摄像头下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黑貂羚很喜欢吃这种亚麻植株的幼苗，但被黑貂羚群造访过的保护区块，反而是亚麻生长最茂盛的区域。 也许黑貂羚在食用亚麻植株幼苗时，并不会采取“竭泽而渔”的方式吃光一片一片区域中的所有亚麻幼苗，也在食用幼苗的同时，帮助成年植株高效传播种子，甚至利用粪便客观上给这种亚麻植株“施肥”。 这是非洲的野生动物保护者们第一次发现黑貂羚和亚麻之间可能存在的互利共生关系。然而，尽管他们很想针对这个关系进一步研究下去，却困难重重。 其中最大的障碍，就是黑貂羚的种群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这种食草动物不仅是食物链上层食肉动物严重美味的蛋白质来源，也因为耕地的不断扩大丧失了许多自然栖息地，更因为它们美丽的皮毛和坚硬修长的羊角，惨遭偷猎人的青睐。 尽管多国政府也都颁布了稀有动物保护相关的法律，但在广袤的非洲热带草原中抓捕偷猎者，成本实在太高。因此，近几年，这些国家投入了更多的人力物力在掐断这些保护动物产品的供应链上。 金峰顶县仓库、高速公路边的农家乐，便从属于庞大的非法盗猎销售组织设立在华国的供应链。之前，华国治安部在武则天的帮助下捣毁了这两处窝点，可让这个跨国犯罪团伙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气得负责亚太地区业务的团伙头目——兰伯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欧洲白人男子暴跳如雷。 这些窝点作为在华国的供应链重要组成部分，已经隐蔽了七八年，却在东川市招募了一个刑侦专家后纷纷暴露，兰伯特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对抗华国治安部的重点在哪儿。 华国治安部很难被贿赂，即使能侥幸买通一两个成员，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不足以给出有关那个神秘专家的关键信息。 不过，干了这么多年非法行径，贿赂了全世界那么多国家的治安部，小胡子男子也不会轻易放弃。他和智囊团想了一个招数，引蛇出洞。 他们再次将一批货物运送进华国。不同的是，这次是分批运输，并在不同的地方留下了纰漏。根据不同批次和路线被查获与否，对比华国治安部的行动，缩小那位专家所在地的范围。 “东川市！那个可恶的家伙在东川市！”收到属下的一份报告，兰伯特咬牙切齿。 送来报告的属下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上级最近心情糟透了，动不动就辱骂手下人，还摊派了“在华国治安部揪出某刑侦专家”这个难度为地狱级别的任务。经过精细策划，这个属下终于排除了许多可能性，确定了专家的常住地，连夜赶了一份报告呈到兰伯特面前。 把报告往下翻，兰伯特看到了又一个令他惊喜又震惊的调查结果：“专家年龄四十岁以上，还是一名女性！”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把存稿的章节标号弄混了，导致之前有一章中间被我跳过了。把129章当成128发在了128章里，真正的128章一直在我本地，没发到JJ上来……真的被自己蠢哭。 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更到137了，V章一大片修改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决定把没发的128加在前面。修改后，现在的128章前半部分是之前没发的128，后半部分是被我当成128发的129…… 128被改成了长章，已经买过128章的小天使不用多花JJ币重复购买。如果你看到的128章开头还是“李隆基、祢衡和元宏三人”，那可能需要清空一下缓存。修改之后，128章的正确内容开头应该是“李存勖在《从捡漏到夺冠》中”。 影响到故事连贯性真的很抱歉Q_Q 好在已经买过章节的小天使不用多花钱，清空一下缓存回头看一下应该就行了。 第138章 、大事将近 “四十岁以上”并不是个值得特别关注的特征。毕竟, 能在治安部里被称为专家的人，除非天赋异禀，否则过人技能大多来源于经验, 年龄肯定也小不了。 但是治安部里的女性数量要少很多。由于身体条件的劣势, 治安部里负责刑侦和抓捕工作的队员也多为男性。 能在如此悬殊的性别比中脱颖而出, 成为治安部不可或缺的专家，这个神秘女性可真了不得。兰伯特提醒自己, 千万不能轻敌。 但他转念一想, 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大量的金钱无法买通她，让她放弃追踪自己布置在华国的保护动物产品供应链, 那就除之而后快！ 再怎么厉害的专家，不就一条命？自己在高风险高回报的非法行业混了大半辈子, 虽然做的不是穷凶极恶的买卖, 但当年在非洲和反偷猎的野生动物防卫军也斗智斗勇过, 手上不是没沾过血的。 兰伯特深知, 在华国想要一个人的命，比起在经济欠发达的非洲要难得多。可是，如果这个专家会成为他下半辈子绕不过去的一个对手, 他不介意莽一把。 -- 第237页 九月到了。刘秀曾看见不好的事情发生的白露节气即将到来。 这几天, 刘秀愈加努力地往之后几天看画面, 可不知怎地，他能看到的只有曾经见过的那些画面, 从中根本得不出多少新的信息。 就在这时, 仙宫负责招聘新仙人的胡曼·雷索思再次找上门来。 看到全楼租客和谭楚楚见到他时的那张臭脸, 胡曼置若罔闻, 只要求见刘秀。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我说了多少遍了, 我才不要当仙人呢！”胡曼还没开口，刘秀就做出了不耐烦的架势，摆了摆手，像是要把胡曼赶出房间。 胡曼也不恼，平心静气地道：“我们找到了一个新的办法。你不需要当仙人，但我们双方，包括这个世界的有缘人在内，都能互惠共赢。” “哦？”自己不用当仙人，仙宫也能得利，这是要让自己给仙宫打临工吗？按天计费？刘秀竖起了耳朵。 “仙宫一直在研究一种新奇的技术，可以从有仙术的人身上将仙术永久提炼出来。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当仙人，可以把你的能力出售给我们，这样，你会失去谶纬之力。和你们楼里其他的租客一样，也许会在别的行业找到适合你的道路，但如谶纬之力这样的因果律武器，就再也没有了。”胡曼娓娓道来。 “就还是一次性买断呗？只不过按照你们之前的方案，你们买断的是我这个人，这次只要买断我身上的能力？”刘秀问。 胡曼点头，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胡曼补充道：“只不过价格就不一样了，你的能力若是当仙人，仙宫能给你们大楼三百万软妹币。若是只有提炼能力，这个价格要打对折。毕竟，能力提取出来之后，我们需要继续寻找有成为仙人资质的人去承载从你身上提取出的能力，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和金钱成本的。” 三百万？刘秀愣住了。之前胡曼和萨利弗来邀请自己的时候，说的好像是一百万，还是连人带能力都买断的那种？那时候仙宫的经济情况非常紧张，连开出的转会费都要缩水？ 幸好自己和管理员小姐姐都没答应，否则似乎亏大了。 将近一年时间，刘秀和武则天的挖矿小队已经走过了不同种类时空隧道，已经掌握了不少挖矿的窍门，刘秀不再需要时而使用预测未来的能力，也能找到不少矿石。而且，由于武则天找到了正经工作，她能参与挖矿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正想着，胡曼又道：“不过这个价格有时限的。你如果在24小时内和我们传输能力的签订合约，我们会在48小时内将费用转给你，之后你和其他人怎么分成我们就管不着了。如果之后再签约，价格会持续缩水，可能一百万都卖不到了。” 刘秀听了这话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能力我这几天正好还需要用，一两天内不可能的。之后等我办完了这件大事，再和谭姑娘商量商量，到时候给你一个答复。” 胡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们在普通人的世界还真能用到仙术？不怕暴露吗？但他也懒得管，至少刘秀表达出了愿意卖能力的想法，比起之前坚决拒绝当仙人好多了。 仙宫在乎的说到底还是仙术，至于仙术放在刘秀身上“原装”，还是放在另一个符合资质的新仙人身上，其间区别聊胜于无。 白露节气九月七日开始。九月六日晚，众人照例在一楼聚餐，刘秀终于把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告诉了大家，提醒大家小心。 第二天，楼内的创意工坊、曹操的饮品吧、李治的诊所，还有网红豪华厕所都不对外开放，也是防止放进心怀不轨的人。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李治听见这番言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我为什么会急成那个样子？我每天就在四楼给人看看病，指导大家用正确的姿势锻炼身体，什么人会找上我？再说，就算有人想找我麻烦，也得看看我媳妇是谁？治安部队员！敢惹我的人可太不长眼了！” 武则天也跟在李治后面大笑。随后，她关心起了在外地准备下一场巡演的龙凤传奇组合：“有没有可能是小杨姑娘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吧？毕竟李隆基是我们孙子，阿九担心也是正常的。这次巡演他们又请了祢衡，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曹操撇嘴：“我还巴不得他闹点幺蛾子出来呢，也给他长长记性……” 诸葛亮说：“让他闹到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个对他很渣的前男友？” “什么前男友？”曹操一头雾水。 诸葛亮窃笑：“没什么，我瞎说的……” 虽然诸葛亮三缄其口，可曹操耐不住好奇心，还是去网上搜了搜。平时，他连祢衡的面都不想见到，更别提去网上搜祢衡相关的动态了。 这一搜，可让曹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祢衡每一次表演都会指着一个不透露姓名的男人骂，然后这个男人的各项特征和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晚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提前的警告并没有让租客们提起警惕。刘秀无奈，只能自己回到房间，心里暗自告诉自己，明天就守在大楼门口，谁敢来搞事就把他打出去。 第二天，武则天起床，准备去治安部上班。李治把她送到了门口。 “小刘昨天那么说，我还是有点担心隆基和小杨他们，一会儿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武则天交代李治，却没有意识到，一场针对她自己的阴谋正在极速酝酿中。 -- 第238页 刚走出公寓楼，准备步行去最近的公交站，武则天的手机就响了。来电的并不是个陌生号码，而是治安部里一个姓蔡的队员，武则天在工作中和他交集不多，但也是存了他的号码。 “武姐，我是上周刚来我们部里的陈伟方，不知您有没有印象。”电话那头却不是老蔡的声音，而是一个比老蔡听起来更年轻的男子声音。好在他刚开始就自报家门，也不需要武则天猜测他的身份。 上周，武则天工作的治安部办公室的确招进来了一个新队员，但她工作太忙，那个新队员又从属于另一个部门，所以两人目前还没有交集，武则天连新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现在她知道了，新人叫陈伟方。不过她又问：“你怎么用老蔡的电话打给我呢？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不好意思了，有些结巴：“我，我今天忘带手机了，就跟蔡哥借了手机。麻，麻烦武姐不要对别人说，毕竟刚开始工作就犯低级错误挺糟糕的。对了，今天钟副部长告诉我，他有特别任务交给您，您需要赶快去海庭镇治安部协助他们办理一起拐卖儿童的恶劣案件……” 一听到拐卖儿童四个字，武则天就出离了愤怒：“几点去？哪些人去？我正在去办公室的路上，大概半小时后到。” 对面自称陈伟方的人闻言忙问：“挺急的。您现在在哪儿？后勤部的老尤昨天去了女朋友那儿，他女朋友家和您在一个区，要不我请他给您搭个便车……哎呀，我知道您不是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不过反正他一个人去治安部也是去，多载一个人也不像超载那样大量罚款。” 武则天只觉得这个新来的同事话很多，说一句就要解释一句，怕人听不懂似的。她并不想占人便宜，但若是能搭上便车，时间金钱消耗都会更少、于是她答应了，在离公寓大楼三百米左右的一处路口等着老尤的私家车到来。 危险正在逼近。 这个老尤，武则天打交道也不多，平时只有午休时间能见到。她知道老尤有个对象，却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就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区。 “老尤，你换车了？”武则天发现今天的情况和往日有些不同。单位门口停着全治安部办公室员工的车，可如今还买普桑的人还真是早。 等等，这辆车的后车灯处的颜色怎么有点剥裂，像是贴上去的？底色分明是藏青色，贴纸的颜色却是深灰色？ 当她发现车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把存稿的章节标号弄混了，导致之前有一章中间被我跳过了。把129章当成128发在了128章里，真正的128章一直在我本地，没发到JJ上来……真的被自己蠢哭。 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更到137了，V章一大片修改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决定把没发的128加在前面。修改后，现在的128章前半部分是之前没发的128，后半部分是被我当成128发的129…… 128被改成了长章，已经买过128章的小天使不用多花JJ币重复购买。如果你看到的128章开头还是“李隆基、祢衡和元宏三人”，那可能需要清空一下缓存。修改之后，128章的正确内容开头应该是“李存勖在《从捡漏到夺冠》中”。 影响到故事连贯性真的很抱歉Q_Q 好在已经买过章节的小天使不用多花钱，清空一下缓存回头看一下应该就行了。 第139章 、惊慌失措 什么老尤, 也根本不在车上。 开车的是个年轻人，声音和电话里自称“陈伟方”的男子一模一样，穿着东川市治安部的制服。 此人只把车窗开了一小半, 露出他一张灿烂的笑脸。若是普通人, 恐怕没法透过深色的车窗膜看到陈伟方脖子以下的状况, 但武则天却看出，他的制服比他的身材大了起码两个号, 穿在身上软塌塌的, 并不合身。 武则天警觉了起来。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男子自称治安部同事，穿着不合身的治安部制服, 开着一辆贴了伪装膜的车，邀请自己上车？这伪装膜的手法, 怎么和自己几个月前破获的“小轿车高速公路消失案”如出一辙？ “老尤呢？”武则天停下了走向副驾驶侧的脚步, 警觉地问。 自称陈伟方的男子只是笑一笑, 并没有因为武则天明显的警惕表情而感到尴尬：解释道：“我给老尤打电话, 让他直接接你去治安部，他说他今天请假了，要带女朋友出去闲逛。嗨, 是我疏忽了, 没看今天的出勤记录就贸然给他打电话……既然老尤没法顺路, 我只能自己开车来了。” 她依然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却觉得脑子一片混沌, 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忘掉了刚才想问什么。 “姐, 你还不放心我啊？这是我的治安部证件, 你看……”陈伟方的声音依然在耳边萦绕, 催促她上车。他手上扬出一本证件, 在武则天面前晃了晃。 好像有什么不对？但证件看上去不假…… 这个小陈借用了老蔡的电话？是因为他自己忘带手机了…… 老尤人呢？今天休假…… 为什么车上有贴膜改颜色的痕迹？为什么这个年轻队员的制服不合身？ …… 她只觉得思维更加不清晰了，就这么迷迷瞪瞪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此时的武则天，和曾经犯头风病时的李治状态差不多——晕乎，思维缓慢。 -- 第239页 而陈伟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在心里暗道：“到底是在华国这种治安良好的地方，人真是不设防啊。老子当年也是学过化工的，这种特殊化学用品的气味得用特别的化学物质才能掩盖住。” 兰伯特所在的犯罪集团，手下有不少在非洲与野生动物防卫军搏斗的死士，又经常需要打晕那些珍惜动物，自然经常和麻//醉//药打交道。兰伯特起初的计划，也是让这个假名陈伟方，真名陶坤的属下直接迷晕那个女专家的。 但陈伟方，或者叫陶坤用自己的专业知识驳回了兰伯特的意见。专注于麻//醉效果的药物多半气味强烈，如果对方真的是治安部专家，想必也对这些药物有所了解。所以，他对兰伯特建议说，给他一段时间，让他研制出一种能掩盖住麻//醉药物气息的化学物质。 陶坤能以二十五岁的年纪被兰伯特吸收进亚太区的核心团队，本事也是了得的。他是华国排名前十某大学的化工系高材生，本科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拿到米国某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攻读博士学位。 就是在一次国际会议中，陶坤和兰伯特的属下牵上了线。和兰伯特见面后，陶坤被兰伯特所描绘的国际犯罪帝国的蓝图迷住了，激发了他内心潜藏许久却一直没有胆量表达出来的心理。 陶坤从小就是个听话又聪明的好孩子，连青春期都不怎么和更年期的老妈拌嘴，但这都是装的。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会欺负无还手之力的小动物、偷窃盲人乞讨者碗里的零钱……别人不允许他干什么，他表面上的确不会去做，但在背后会做得更狠。 长大了，这些行为就变成了政府认定什么事情是非法的，他就冠之以“反抗”的名义，乐于去做。尤其是偷猎这种全球政府都深恶痛绝的行为，更是成为了他的一种爱好。 从米国大学毕业后，陶坤名义上在国内某企业当顾问，工作轻松又有钱拿。实际上，他在暗地里一直帮着兰伯特做事，之前那些非法珍稀动物商品在华国分销，背后都有他的身影。 如今，兰伯特的首要目标是抓住那个坏了他好几次好事的刑侦专家，陶坤也鞍前马后，提供了自己的建议。这一次，他扮演东川市治安部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的新队员陈伟方，用东家企业的实验室中和了麻//醉药物的气味，并亲自开车诓骗武则天。 在陶坤开车到武则天身边，摇下车窗和她打招呼的那一刻，无色无味的麻//醉药物就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武则天虽然有所警惕，但她只是在怀疑陶坤的身份与他和老蔡、陈伟方的关系，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给她挖的陷阱这么快就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 李治正若无其事地在诊所里给胤禛做理疗，两人甚至还聊起了昨天刘秀的警告。 “老四，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胤禛也摸不着头脑：“会不会是你和谁约好了帮人治疗，结果你忘了？然后对方还是个大人物？” 李治挠挠头：“不对呀，今天咱们楼里的对外业务都关了，就算有什么大人物，也不会是今天。” “所谓的大事，会不会是明天？”胤禛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今天是白露不假，可朱家那两口子今天不出门，说不定就不换衣服了……” 四楼的两人聊得开心，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刘秀忽然惊恐地坐起来。他浑身都在发抖，下床出门的时候还被地上的拖鞋绊了一跤。 “谭姑娘，我看到了！看到了！”刘秀跌跌撞撞地冲进管理员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对同样很紧张的谭楚楚说，“我看到武姐被人关在一间仓库里！有人在审问她！我还看见小杨和老李都回来了，也很急，跟你在办公室里商量怎么解救！还有你，你在路上开车，我在后座也不知道跟谁打电话……” 刘秀用颤抖的双手捂住脑袋，样子很是痛苦：“不行啊，我情绪不够平和的时候就不太使得出这仙术。我尽力了，只能看到这么一点画面了……” 隔着办公室的房门，刘秀的声音依然传遍了整个一楼。张皇后和诸葛亮正在公共房间里，挺朱厚照对他们报告《我的城邦》游戏体验反馈。听见了刘秀焦急的声音，几人赶到了办公室。 看见张皇后的确穿着白露时节的衣服，刘秀忽然感到一丝绝望，瘫坐在了地上。 他前世酷爱谶纬之学，总希望从自然现象中得出准确的关于未来的预测，可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第一次如此渴望自己看到的未来都是假的。 武则天是他去时空隧道挖矿的黄金搭档，李治是能在他身体不适时第一时间提供缓解症状的意见……楼里的每个人，哪怕是到处开喷的祢衡，都是可爱的人。作为租客中的老大哥，刘秀真心诚意地希望他们永远开心，永远幸福。 四楼。 “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李治的手机铃声是一首老歌，《爱江山更爱美人》。 陌生号码？李治有些意外。他几乎没把自己的号码告诉过外人，就算是桑慧婷和她的团队成员想找自己治病，也都是通过谭楚楚来预约的。 唯一一次把手机号透露给外人，是武则天入职治安部的时候。作为丈夫，他自然成了武则天的紧急联系人。 当然，诈骗电话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谭楚楚当初还专门组织过租客们上课，防止受骗。 -- 第240页 “是李治先生吗？我是东川市治安部的工作人员，证件号DCA88429。您夫人今天没来上班，我们打她的电话也联系不上，请问她在家吗？” 李治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没在家呀？她早晨七点半就出门了，她上班都是这个点出门的。” “那就怪了……按照和她熟识的同事的说法，她每天都是坐15路公交车上下班，对吗？” “没错。”李治一头雾水，但他依然没把这通电话和刘秀昨天警告的内容联系到一起。 “请您稍等。”治安部队员按下静音，转头对同事交代了一些话。同事从公交公司调来今天早晨七点半以来，从永明路10号附近离开的所有15路公交车的行车记录，并没有出现汽车抛锚等现象。 就在李治继续等待治安部回音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不好了！李九哥，不好了！”刘秀焦急得不行，直接闯进了诊所，身后跟着谭楚楚、张皇后、朱厚照和诸葛亮几人。 紧接着，谭楚楚帮已经语无伦次的刘秀，把先前在办公室里听见的话告诉了李治。 媳妇被关在仓库？自己孙子和小杨专门回来了？谭姑娘开着车？ 这时，治安部那头打电话的男子也来了消息：“我们从监控处查到，武女士今天没有坐15路车，而是在走向15路车车站的路上，接了个电话。然后她走向了龙山街和盘银山路的方向。那里的几个街口没有摄像头，我们也无法追踪她去了哪里。关于那个电话的拨打者，我们正在查，请问您知道她可能是和谁联系的吗？”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信息，李治和几分钟前的刘秀一样，摊坐在了地上。 “李先生？”电话对面的人，只听见李治这里传来一声“咚”的重响，而李治又不说话。 “她……她有可能被绑架了……”李治面无血色。 第140章 、扑朔迷离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治安部队员惊讶了：“什么？绑架？” 虽然一向按时来上班的武大姐没来上班这件事很奇怪, 但绑架也太离谱了吧。犯罪分子会绑孩子、绑育龄妇女，武大姐虽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可谁都看得出她已经年近五十, 绑她干什么？ 李治心里苦啊, 又不能把刘秀预测未来的事情当证据告诉对面, 又得说服他们，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又是电话对面的人打破了沉默：“李先生, 我们同事刚才查到了, 早晨给武大姐打了个电话，导致她没去公交站的电话主人也是我们治安部的员工, 姓蔡……老蔡给武大姐打电话干什么？” 电话对面又是一阵翻阅纸质资料的声音，然后治安部队员很疑惑：“咦, 老蔡今天也没来上班, 而且也没请假？” 背景声音中又有人交代另一位治安部队员：“小袁, 你赶快联系一下老蔡……” 老蔡也在治安部呆了十几年了, 早些年他在出勤时受伤，从此转了文职岗位。由于工作清闲，老蔡偶尔迟到早退, 同事们也习惯了, 所以今天上班时间过了半小时他还没有出现, 同事们也没觉得太奇怪。 但是老蔡一大早就给不同部门的武则天打电话，这通电话还能直接让模范员工直接不来上班？这就太反常了。 李治开了公放, 就在电话这头听着治安部办公室里乱糟糟的对话, 心里五味杂陈。 “老蔡也没接电话, 会不会还在睡懒觉？” “他早晨都给武大姐打了电话了。你给他的紧急联系人打去问问！快点！” “老蔡女朋友也没接电话！” …… 诊所里的几人听着治安部办公室里的对话, 也是心乱如麻。 张皇后小声说：“我们在这儿也是干着急, 能不能先做点什么？比如, 想办法调查出武姐究竟去了哪儿吗？” 胤禛也建议道：“是啊，小刘，你再用一用你的能力，能看出武姐的行进路线吗？” 刘秀此时有些歇斯底里。被紧张焦虑的情绪支配之下，刘秀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使用能力。越用不了他就越焦急，觉得自己在关键时刻很没用，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谭楚楚走过去，拍了拍刘秀的背，希望能宽慰他：“刘叔，把脑子放空，别想现在发生的事，什么都不要想。” 这时，公寓楼里的其他租客也听闻了发生的大事，纷纷赶到四楼诊所，把整个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刘秀只是痛苦地摇头，也想李治一样坐在了地上：“不行，看不到，我也放松不下来……” 刘禅见状，径直走上前来搀住刘秀的手：“祖伯，您信得过我的话，跟我来。” 说着，就把刘秀往同楼层的室，也就是刘禅自己的房间里拉去。 刘备不知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本想上前阻止，但看着儿子居然是在座众人中少数保持沉静的几人之一，而且似乎自信满满能解决刘秀此时遭遇的心理障碍，便把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去了402室，剩下的租客们面面相觑。谭楚楚站了出来：“大家比我聪明的有不少，我来总结一下已知条件吧，各位有什么推理和结论请多多贡献。现在我们遇到的情况就是，武阿姨失踪了，且李九叔在治安部通知他之前完全不知情。治安部的人告诉我们，武阿姨原先是准备像往常那样坐公交车上班的，却在途中接了个电话，就改变了目的地，北上往龙山街和潘银山路走了。此外，治安部有一个和武阿姨没什么交集的姓蔡的同事今天也无故缺席，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他的女友，也联系不上，但正式这位老蔡早晨给武阿姨打了电话，才让她改变了目的地。” -- 第241页 “我们再来看看刘叔用能力见到的画面。”谭楚楚继续说，把之前刘秀交代给她的所有画面都复述了一遍：包括李治很急切、谭楚楚开车在道路上飞驰、武则天在一间仓库里被绑着审问、李存勖和一个陌生小老头交流、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在仓库区商量着什么事…… 这时，电话里又一次传来那位治安部队员的声音：“李大哥，我们联系不上老蔡或者他的女朋友。现在我们得去老蔡家里调查一下了。这样，我先挂电话，过一会儿有消息了再给您拨过来。对了，我的个人电话和我直属上司的电话我会通过短信发给您，有需要的话找我们。”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治安部好像也遇到麻烦了……”足智多谋的诸葛亮若有所思，“那老蔡一直联系不上，治安部的人担心他的安全了。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你们听听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啊——那个给武姐打电话的老蔡，其实并不是老蔡本人。也许老蔡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只是手机被偷了又被破解了，那人打着老蔡的名义给武姐打电话，让她去龙山街的某个地点赴约。由于电话来自一个同事而非陌生人，武姐没有过多质疑，就把她骗去了那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把她绑架了。” “可是为什么有人要绑架她呢？”李治把头深深埋在两手之间，痛苦地挤出这几个字。 谭楚楚想到了自己听过的那些缉毒警的遭遇。与罪恶搏斗，罪恶也会报复。但就是因为始终有这样一批正义之士前赴后继，不怕报复也不惧威胁，才让包括她在内的普通人“岁月静好”。 她没有把想到的事情告诉李治，徒增烦恼。现在，所有人的首要目标都是想办法救出武则天。 可是到目前为止，租客们能获得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治安部有监控，但并不完整，况且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们也不会把全部的监控视频都提供给己方，哪怕李治是受害者家属。 何况，绑架是租客们根据刘秀看到的未来画面得出的结论，等到治安部做好调查定性绑架，又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这时，谭楚楚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正是出现在了刘秀看过的画面里，却暂时不在公寓中的杨玉环。 杨玉环并不知道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还用着率真讨喜的声音对谭楚楚撒娇呢：“姐，上次不是跟你说，我们10号会回来一趟嘛。结果工作提前完成，我们今天下午就能回来了！对了，作为报酬的一部分，胡先生还给了我们一人一件大玩具呢！猜猜是什么？” 李隆基和杨玉环最近的工作，是和歌手胡平健一起合作出一张专辑。 大玩具？谭楚楚立刻想到了刘秀看到的画面之一，自己开着一辆SUV在道路上飞驰。 难不成，杨玉环带回来的大玩具，就是救人破局的关键？ 刚挂掉电话，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地讨论着救人的方案，刘禅和刘秀两人又从402室回来了。刘秀的精神变得好了很多，起码看上去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虑不安了。 “我看到了更多的画面！”这一次，刘秀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比刚才坐在地上摇头的时候自信了很多，说话也比之前更有条理，“关押了武姐的仓库附近有一座山，海拔不太高。此外，在谭姑娘开车去仓库的路上，我在半路上看到了一处路牌，路名叫红松大道。” 众人纷纷掏出手机在地图上搜索红松大道。这条路在东川市郊区，比本就处于郊区的永明路10号还要远。 “但这附近并没有山啊……”朱厚照搜得最快，第一个提出了疑惑。 刘秀无奈：“这只是谭姑娘开车路过的一个地方，也许仓库和那座山还在很远的地方。不过我看到仓库的时候，和开车的时间都是白天——要么仓库的场景不是同一天，要么两者之间的距离还是一天之内能够抵达的。” 刘备则拉住了刘禅，悄悄问道：“你干了什么，怎么就让老祖伯冷静下来了？” 这次可算轮到刘禅摆谱了：“商业机密。” 可把刘备给气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关键还是从已有线索中找到武则天被未知犯罪分子扣押的位置。 李治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治安部队员。 李治连忙接起，只听得对面的小队员极力保持着平静，但稍微有些社会经验的人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安：“李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发现，武大姐的手机应该已经关机了，最后一次检测到信号，大概是在龙山街社区诊所方圆一百米。初步判断，她的确有可能被人绑架了，我们会结合周边地区的监控视频迅速排查。我们会继续和您保持联系。” 如果说从刘秀嘴里说出的补充线索，让李治和众人感到了希望，如今治安部队员几乎实锤绑架，无疑是在所有人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而治安部也同样在为他们收到的另一条线索感到十分头疼。 同样没来上班的老蔡，用他女朋友的手机给治安部打了个电话：“不好意思啊，我又迟到了！不过，今天太奇怪了，我和琳琳都不是睡眠质量特别好的人，可我们都一觉睡到了这个点。我们手机上都设了七点半的闹钟，可是今天起来，我的手机找不到了，琳琳的手机电量为零，半夜自动关机了，真是诡异！刚充了点电才发现你们打了好多电话给她，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再等等我啊，我先找一找我的手机。奇怪啊，明明记得是放在咖啡桌上的，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 -- 第242页 背景里传来老蔡女朋友庞琳琳的声音，似乎她也在努力给治安部提供一些线索：“不会吧，要是进贼了的话，没道理他光拿走手机，却看不见沙发上这一百块现金啊……而且我的手机今年初买的，睡前还剩70多电呢，通常一晚上待机也就掉百分之二、三的电啊……” 作者有话说： 6.5休息一天，6.6恢复更新~ 第141章 、确定地点 半小时后, 治安部队员带着一套设备，直接上了老蔡的家门。查出的结论是，老蔡家的空气中残留有某种麻//醉药物, 这还是庞琳琳醒来后第一时间开窗的结果。想必两人昨晚睡下后, 屋里弥漫着这种药物, 自然睡得非常沉熟。 同事们上门的时候，老蔡仍然没能在家里找到手机。 至于庞琳琳的手机, 她自己通过系统的电池管理功能发现, 凌晨两点，她和老蔡都睡得很沉, 手机里有一个高耗能应用一直处在开启状态。 古怪的是，这个应用已经被卸载了。 “也就是说, 有人半夜闯进了你们家, 在你们家播撒了某种麻//醉物质, 拿走了老蔡的手机, 又把庞琳琳的手机电量耗光……”在现场勘察的治安队员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而且他没有拿放在明处的钱，也就是说, 这个犯罪者做出的事情正是他的目的。” “队长！部里办公室刚查到了, 老蔡的手机给武大姐打电话的时候, 信号定位还在这个小区里！打完电话就关机了，所以, 至少在武大姐接到电话的七点四十分, 犯罪嫌疑人依然在小区里！” 这处住宅是庞琳琳父母为她买的, 位于一个中等档次的小区内。小区有三个门, 每个大门都有保安和监控探头, 但小区内除了地下停车场之外, 并没有监控探头。一部分业主在楼道内自家门口装了监控，但遗憾的是，庞琳琳住在三楼，楼下的邻居都没有装监控。 “老蔡，小庞，你们也先去治安部，我们需要在你们家里进一步调查取证。小吴小袁，你们去小区三个门那里调用监控，从昨天早晨到今天的全部内容。老秦，你跟办公室跟进一下，让他们继续排查龙山街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以车辆。”领头的治安部队员吩咐道。 这位队员也算有好几年办案经验了，却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案子。偷一个治安部队员的手机，就为了给另一个治安部队员打电话，把她骗去某个不常去的地点绑走？ 他没敢说的是，治安部其实还不能排除老蔡的嫌疑：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假装睡熟，实际上迷晕了女友、耗光了她的手机电量以防闹钟按时响起、给武则天打了个奇怪的电话、再扔掉或藏起自己的手机？老蔡本人虽然几年不在一线搞刑侦了，可对治安部的工作流程了解得一清二楚…… “唉，怀疑同事不好，不要这样……”领头的治安部队员将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赶了出去，继续布置任务去了。 永明路10号公寓内。 众人依然对仓库的位置一筹莫展。东川市周边倒是有好几座低矮的山，就算是沿着红松大道的方向，半天车程以内也有两三座符合刘秀描述的山。 搜索“仓库”也一无所得。很多仓库区位于郊区工业带内，在地图上并不会以“仓库”的名义标记出来。 “老刘，要不你再试试，还能看见别的路标吗？”张皇后有些焦躁。 刘秀还在犹豫，刘禅却替他回答了：“不行，之前老祖伯用能力就已经到了极限，我费了老大鼻子劲才让他平静下来，恢复一些能量。现在再用能力，估计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就会再次陷入焦虑与自责的情绪。” 哟呵，这小子读了两本书，还真成了心理学家？刘备在一旁暗自思忖。 “唉，球队今天放假，我一身的力气没处使，要是能转移到你身上就好了。”赵匡胤盯着刘秀说。 谭楚楚忽然发现，站在角落里的赵恒似乎有话要说，但赵恒慑于赵匡胤的淫威，只要这位伯父在场，他都尽可能保持低调。 她用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恒。这个时候，多一个线索都有可能成为解救武则天的关键。 “那个，我说个可能性……”赵恒慢吞吞地走上前来，还看了一眼赵匡胤，“前些日子我们旅行社有几个大学生找我定制个性游探险线路，被我发现了一处免费游玩景点。那处景点其实就是个废弃仓库，经不经过那什么红松大道我不清楚，但它就在东川市往东北方向开车几个小时的地方，没什么设备、锈迹斑斑，听起来和刘大哥的描述很像啊。” “你能联系到那几个学生吗？”谭楚楚问，“他们去玩过了没？有拍照片吗？” “我去问问。”说着，赵恒掏出自己的手机，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才在通讯录里搜索起来。入职旅行社没多久，赵恒就成了周边旅游线路设计的王牌，专门找他定制行程的人纷至沓来。 翻了一会儿通讯录，赵佶给对方发了条消息。没过几秒种，对面就发来了几张照片。 看到照片后，刘秀因为疲惫而失去神采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他的大吼差点让站在他身前的赵恒吓得把手机掉在地上：“就是这儿，一模一样！这张几个学生的合影，背景里那一台废弃工业机器的锈迹，我在未来的图景里见过！” 居然就这么定位出了目标地点？！连赵匡胤都瞪大了双眼，想必今后他要对自己的侄子刮目相看了。 -- 第243页 这时，公寓楼外有了些微动静。站在窗边的辛弃疾探头向外一望：“来了三辆车。奇怪，今天楼里所有的预约不都取消了吗？难道有客户忘了？啊不对！是小杨他们下来了！” 谭楚楚也奔向床边，站在辛弃疾的身旁朝外看。楼下的确停着两辆SUV，后面跟着另一辆小轿车，李隆基和杨玉环分别从两辆车的副驾驶位置走下来。将车停稳后，两辆SUV的司机也下车，将车钥匙交给了龙凤传奇两位成员，说了两句话，随后走上了第三辆小轿车的后座，扬长而去。 “SUV？好像都对上了啊……”谭楚楚看着楼下的情形，默然不语，只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李隆基和杨玉环两人则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公寓大楼。 一分钟后，杨玉环的消息发到了谭楚楚的手机上来：“姐，今天楼里怎么这么冷清？都出门集体活动了吗？” 谭楚楚叹了口气，回复她：“不，我们都在楼里。遇到了一些情况，你们都上四楼来。” 听了租客们七嘴八舌的前因后果，杨玉环吓得花容失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隆基也是瞳孔地震，只比杨玉环稍微镇定一些：“一定要把奶奶救出来！对了，我们这次回来，胡平健送了我们两辆车，就停在楼下，车钥匙在这儿。” 李隆基把车钥匙从衣兜里掏出来，交到了谭楚楚手里，继续说道：“只不过，我和玉环还都在学驾照，没法开车上路。” 这一次，谭楚楚把想叹的那一口气埋在了心底。 换成普通人遇到亲友被绑架，可以把这些信息上报治安部，让治安部的专业人士去解救就好了。 但永明路这群人做不到。治安部首先就会询问，这些信息都是哪儿来的，她总不能实话实说，我们这儿有个能预测未来的半仙儿吧。 接手这座奇怪的大楼以来，谭楚楚对无数人编过无数个关于租客身世的故事，连亲爹妈都成了她瞎掰的“受害者”。但面对治安部，尤其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编出来的谎话能否被采信，她真的没有自信。 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后，租客们似乎都没当回事。聪明的诸葛亮就说：“我一开始就没指望治安部。他们能力是强，也有更多的资源，可我们也都不是普通人！这样，现在我们目的地有了，交通工具也有了，直接计划解救方案吧。” 那家废弃仓库离东川市有一定距离，且周围没有任何公共交通系统，除了开车，没有别的方式能够抵达。 楼里所有人当中，除了谭楚楚自己，朱厚照也因为“觉得好玩”而学过驾照，但和她一样，都是“本本族”，拿到驾照之后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 其余人当中，曹操在听说了“说曹操曹操到”的谚语之后，执意要学习开车，还想着有朝一日尝试一下全世界最快的F1方程式赛车；妥懽帖木儿由于好奇汽车的构造，也报了驾校的课；刘娥到处出差，坐公交实在耗时太久，同样开始了学习。不过这三人都处在起步阶段，开车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如果两辆车都要出动，必然是谭楚楚和朱厚照开车了。 可是，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既然绑架者计划如此周密，他们势必会找人看守废弃仓库。一方面防止像那群大学生那样的“探险者”靠近，另一方面，自然就是防止解救了。 如果对方防守严密，自己这方只有二十多个人，也没有武器，哪怕赵匡胤拥有以一敌百的武力，刘秀、朱厚照、李存勖、辛弃疾也都是善战高手，暴力闯入依然困难重重。更何况，万一造成重大伤亡，之后少不了面对来自治安部的反复质询。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默默潜入，把人救出来。剩下的，就交给治安部去烦心吧。 第142章 、绘出地形 “德昌, 那群学生还有别的照片吗？最好是能看出建筑格局和周边环境的，结合地图软件上的信息，我们可以分析一下作战地形, 看看从哪里潜入更方便。”当过武将的赵匡胤深知地形的重要性, 众人刚确定了悄悄潜入的解救方案, 他就开始了思考。 朱由校去了自己房间，取来了三十多个大小各异的木块, 放在诊所的桌案上。 已经把这些木块摸过无数次的朱厚照一看就知道, 小老弟想用这些木块摆成沙盘，让大家模拟潜入方案。朱厚照自己玩游戏时, 无数次用过这些小木块进行游戏复盘。 赵匡胤掰了掰手指，扩了扩胸, 做起了热身运动。他犀利的眼神表明, 下一秒, 只要犯罪分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就有和犯罪分子搏斗到底的勇气和力量。 曹操下楼，为每个人榨了一杯青梅汁，让清凉的饮品抚慰众人焦灼的心。 …… 每个人都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 做着力所能及的贡献。谭楚楚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 忽然鼻头一酸, 很是感动。 那群大学生对赵恒提供的几次定制服务非常满意，如今赵恒找他们要照片, 他们只当是旅行社想挑几张质量高的照片做宣传, 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学生们甚至拉了个群, 让每个人都把自己拍的照片放在群里, 还分享了他们网络硬盘里的几百张照片。 谭楚楚把租客们分为几个小组, 分开筛选所有的照片。只有前景合影, 背景信息量很少的照片被放到一边；那些没有人像，只有环境的照片被重点关注。 -- 第244页 结合地图软件里不算清晰的俯瞰图，租客们群策群力，花了二十分钟，用小木块搭出了山间废弃仓库的基本地形。 这片仓库区位于山中谷地，曾经是附近一家钢铁厂的仓库。前几年，出于生态环保考虑，钢铁厂搬迁去了内陆人际稀少地区，原先的厂房还有不少挪不走的设备，被改建成了汽车零件厂。这片仓库则不再使用，逐渐被废弃。 仓库的西侧和南侧两面依山，只有东、北两边有出入口，大门边都有岗哨，其中一个学生还站进去装模作样拍了张照片。仓库区西北角即北边入口进去不远就是停车场，只不过在学生们的照片里，只停了一辆他们自驾游的车，很是孤独。 整片区域一共六座建筑，其中一处建筑占地面积更小，层高也不如其它的仓储区那么高，像是办公室。 一张照片上，这间疑似办公室的大门上了锁，而学生们后续的照片里也没有任何一张是在办公室环境中拍摄的。由此推断，他们没能进入这栋办公楼。 根据刘秀看到的画面，武则天被关押的地方应该就是剩下五座仓储建筑其中之一了。在最符合刘秀记忆的学生合照中，背景里还摆放着生锈的钢制货架。 赵恒豁了出去，在学生拉他进去分享照片的群里重新发了一下这张照片，问道：“你们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在哪栋楼里拍的吗？” 群里的学生们有些奇怪，这问得也太细节了吧？ “赵哥，你们旅行社想把这个钢铁厂仓库探险做成常规旅游线路吗？” “这照片是阿冬拍的吧。@阿冬，儿子，出来回答问题了！” “犬子没大没小，给赵哥看笑话了。哥，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我真记不得这是在哪儿拍的了。那个仓库区有五六栋楼呢，里面陈设都大差不差的。” 接下来，群里又被学生们互相喊儿子的打趣淹没了。 赵恒并不死心，追问道：“的确有客户对仓库探险有兴趣。阿冬，你能根据照片在你手机里拍摄的时间，推断出这是哪栋楼吗？” 照片是学生们发到群里的，都没有时间戳。赵恒想，如果学生们拍摄这张关键照片之前，在同一栋楼门口也拍了合影，那么就能够缩小范围了。 “哇，赵哥这客户是个超级VIP吧，还缺大腿挂件吗？你等等，让我在手机里看一下啊！”阿冬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添了一条信息，“不好意思，我拍的照片基本都是建筑内部的人像，没有在外面拍过。不过我这张是下午3点56分拍的。@所有人，儿子们，你们有在四点前后拍的照片吗？都来跟赵哥汇报一下！” 虽然被阿冬公然占便宜，但众人还是尽职尽责地在自己手里搜索起来。 “我这儿有一张，阿牛和牛嫂3点48分在仓库门口拍的，我记得拍完了我们直接就进去了。” “这栋应该是靠着南边山脉的仓库吧，我没拍照，但我记得挺清楚，这座建筑门上被人涂鸦了‘YWQ’三个字母，正好是我前女友的名字缩写。” “赵哥不小心勾起了阿友的伤心事啊……” 靠近南边山脉，门上有“YWQ”三个字母。很好，又是条线索。 赵恒还准备在群里多问些细节，就有另一个学生再次回复：“没错，是最南边的那间仓库。我记得，离我们拍合照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扇坏掉的窗户。之前阿俊和虎妞想去爬的，结果太高了，他们没爬出去。赵哥，你的VIP客户如果喜欢爬高钻洞，也可以考虑这里啊！” 坏掉的窗户，也许会在解救的过程中成为关键点。赵恒把这点也记了下来。 之后，学生们在群里互相打趣，赵恒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他也没想到，本来就指望学生们发几张照片，好让朱厚照他们用沙盘复原一下仓库地形，结果还有意外收获。 那么，租客们现在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车和人都运进仓库区里。 从网上的地图和学生们在群里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如果想要开车接近废弃仓库区，只能从东侧和北侧两处入口进入。当然，租客们若是有善于跋山涉水的的特种兵天赋，也可以尝试从南侧或西侧的山脉潜入。 只可惜，大家都是锦衣玉食的帝王将相，就算是当过武将的寥寥几人，也不能保证在完全没有开发过的山里找到目标。 “犯罪分子利用废弃仓库关人，谁都不知道。或许我们也可以装成去探险的大学生，蒙混过关。就算门口的看守人员不让进去，我们也可以借机了解一下他们的布防情况。”诸葛亮出谋划策，“这样一桩绑架案，目标只有武姐一个人，他们是否真的要用重兵把守仓库区也说不好。从刘哥看到的画面中可以得出结论，这些人是想从武姐那儿获得一些信息的，否则，她早就凶多吉少了。既然这样，除了把守仓库区，这些人还有一项工作重点就是迷惑治安部的人，尽量拖延治安部发现他们行踪的脚步。” 谭楚楚点头：“没错，他们很可能根本想不到，除了治安部之外，还有另外一群人也正在制定严密的计划拯救武阿姨呢。” 然而，大家讨论了好一会儿，依然想不出，如果门口有人把守，哪怕只有一两个人，该怎么进入仓库区。 “哎哟，我正找你们呢！怎么今天大家不在一楼的大房间聚会，都跑到四楼来了？还害得我一层一层地飘，这才找到你们。”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彭祖来了。 -- 第245页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是谭楚楚的第一反应。 但看到彭祖身后并没有跟着什么新人，她又略感失望。 “别看啦别看啦，在仙宫的水循环部门和培训部门的问题结局之前，是不会有新人加入的。对了，你们到底在这儿干什么呢？桌上这是啥？”彭祖的目光被小桌上摆成仓库区地形的木块吸引，还想上手摆弄一下。 “别动！”谭楚楚急了，这可把彭祖吓了一跳。他记得，有缘人姑娘也就在第一天认识自己的时候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之后每次见到她，都是笑嘻嘻的，从来没有这么严肃。 彭祖奇怪的环视了更加严肃的众租客一眼：“好啦，我这次去了一趟离你们世界很近的另一个世界，就顺便过来看看。刘秀啊，胡曼·雷索思托我给你带句话，一百五十万的开价他给你延长了时限，后天他会再来一趟。当然，如果你改了主意，现在就可以跟我说。最近抽取仙术能力的技术成熟，卖能力却不想当仙人的倒也不少……” 能力、仙术…… 谭楚楚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彭老头，我们可以花钱租用仙宫的仙术，在人间使用吗？” “嗯？”彭祖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这群租客怕是遇到了用正常能力无法解决的困难。“原则上说，所有仙术只能在仙宫环境下使用，像刘秀这样仙宫有意让他在各个世界中提升能力的备选仙人除外。所以，之前你们要仙宫给刘娥做文凭考试、3D打印，都是必须在仙宫里才能完成，再把仙术的结果直接带回你们的世界的。” 有了“原则上说”四个字，谭楚楚的心就放下了，因为一定有超越原则的情况。 果然，彭祖话锋一转：“但是在少数情况下，我们也是允许有缘人在普通世界中使用仙术的，只不过要求会比较高。毕竟，我相信你们也不希望你们因为仙术的使用，引起他人不必要的关注。” “什么样的要求呢？”谭楚楚迫不及待了。 “具体的要求和你们想要使用的仙术种类有关，不过，首先需要保证的是，你们使用仙术的目的是出于善意，且在过程中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其次，仙人来到你们的世界施法，是需要时间的。施法的过程会很奇怪，你们需要保证施法者周围没有不知情的路人，否则可能引起嫌疑——自然，你们也不允许把路人打晕，这就和我说的第一点‘不能造成人员伤亡’矛盾了。” 彭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将仙术用在人间的价格会非常高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143章 、作战计划 众人几乎同时吞了口口水。 彭祖知道这群人现在是多有钱的, 就算这样也警告他们使用仙术的价格高昂，那可真的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包括彭祖在内的众人也都很好奇，谭楚楚都向仙宫表达了求助的意向, 那么她想到能用的的仙术究竟是什么？ “既然不能造成人员伤亡, 那么指望仙宫派人一道闪电劈掉犯罪团伙是不可能了吧。”她有些懊恼地说, “这样的话，仙宫有隐身术吗？能把我们连人带两辆车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送到一个地方, 且不被人发觉吗？” 隐身术？这倒是能解决接近仓库区的棘手问题了。只不过隐身术一听就很高级, 仙宫恐怕得开出天价了。 果然，彭祖的脸色变了：“咳咳, 隐身术……有是有，不过还是那句话, 威力越大的仙术, 价格越昂贵。你们确定要从仙宫租借这个服务吗？还有, 隐身术属于高级仙术, 仙宫规定，高级仙术一年只能使用一次，要考虑好啊。这样, 如果你们是认真的, 我去找负责隐身术的仙人过来, 他会按照仙术使用时间、规模，给你们一个准确的报价。” 谭楚楚点头, 彭祖又飘走了, 留下议论纷纷的众租客。 “隐身术的确是最有用的仙术了。先不谈价格, 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如果真的能隐身两辆车, 在进入仓库区之后, 该把车藏在哪里。”诸葛亮迅速重新进入了军师的角色，继续引导讨论，“如果隐身术是按照时间收费，等我们进去了，就不一定要时刻让车辆保持隐身状态了，前提是必须把车给藏好了。” 赵佶可算找到了一次说话的机会：“我可以在车上画上迷彩花纹，如果是晚上光线不好的话，我可以保证画出来的花纹和背景里的山融为一体。只是车窗画不了，会有安全问题的。” “对了！”胤禛也激动了起来，“我前些日子购入了一些迷彩布料，需要的话也可以贡献出来，等需要藏车的时候拿出来，遮盖在车窗上。” 很快，彭祖带着另一个众人没见过的仙人飘了回来。这位仙人个头矮小，穿着一件青色短褂。 “各位，我身边这位就是仙宫里提供隐身服务的仙人，名叫六葫芦，大家称他六先生即可。”彭祖一本正经地介绍。 尽管事态紧急，谭楚楚还是差点笑出了声。她在心里念叨：可以叫六娃吗？ “彭老哥把你们的要求和我简单说了一下。”六葫芦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和他的葫芦娃形象结合来看倒有些违和，“我的隐身服务收费单元是十五分钟。听说你们想要隐身车辆？每十五分钟的价格是一百万。如果需要加上车里的人，我还可以提供套餐价，连人带车每十五分钟两百万。如果你们要隐身单人，每人的价格是三十万。” -- 第246页 一片沉默。 大家想到隐身术的价格会很贵，没想到这么贵。 赵佶心头一紧。他忽然觉得，比起自己的绘画技能，自己入住以来依靠绘画技能挣到的钱，可能更有用。 谭楚楚盯着六葫芦仙人询问定价细节：“连人带车隐身后，如果人下车，人和车依然是隐身状态吗？” “没错。如果只隐身车的话，一旦人下车，车在时限内依然保持隐身状态，开关车门、摁喇叭等和车有关的声音也是隐藏的。但车里的人只要两脚同时踏在车外，就会脱离隐身状态。相反，买了套餐后，在时限内，车、车里的所有人、车里拿出来的一切物品，都继续隐身。并且这些人和车在一天内会处于绑定的状态，即使在车外非隐身状态，只要再次激活全车隐身的服务，在车外的这些人也能立即消失在旁人视线中。” 犯罪集团有可能在距离仓库区有一段路程的地方就布置看守，需要一定的提前量。何况仓库大门口多半有看守，隐身术肯定不能在仓库大门口施放。 隐身车辆之后，需要开进仓库区，找到那幢位于观测、关押着被绑架的武则天的仓库建筑，还要找到合适停车的位置，保证在解救过程中不被可能存在的巡查者轻易发现。 这么想来，十五分钟的隐身时间真的很短。 更别提解救完成后，有可能还需要隐身逃出仓库区。 平时协助谭楚楚管理租客基金的孙权有些自责：“唉，平时组织的租客活动太频繁了，租客基金用掉了不少，要急用钱的时候根本凑不齐那么多呀。” 八月初，众租客还去美丽的海庭镇浪了一圈。除了吃完海鲜后差点把手机掉厕所里的弘历，众人还都吃到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美味海鲜，开销很大。 若是当时就知道九月的紧急事件需要这么大一笔钱，换做谁都会推掉海庭镇之旅。 事后诸葛亮好当，现在的诸葛亮则拉上孙权，开始盘算起究竟需要多少钱。 “两辆车，就算不卖连人带车的套餐，至少也要花两百万了，何况这情形，我们至少还得隐身其中一辆车里的人进去解救。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形，万一十五分钟之内完不成任务……”孙权很是悲观地说。 “或许……”听见了孙权所说的“两辆车”，诸葛亮有了个主意，“我们只需要隐身一辆车，用另一辆光明正大地开去仓库区，分散看守的注意力。” “让第二辆车当诱饵强行闯关，第一辆车趁机进去？你疯了吗！”曹操激动起来，“我知道你聪明，可这也太冒险了吧，万一对面有枪……” 诸葛亮不疾不徐地继续说：“第二辆车并不需要和看守者发生冲突，只要吸引注意力就行了。赵恒说的那些去仓库区探险的大学生给了我灵感，我们也可以装成去寻刺激的小年轻呀。从朋友那里听说这里是个探险好去处，事先并不知道这里有不让他们进去的看守。驱车数小时，肯定不可能就这样回去，得和看守问清楚，比如为什么仓库区突然封闭、封闭期限多久、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对探险者开放等等。趁着这些探险的年轻人和看守问话，隐身的那辆车和里面的战斗人员就可以悄悄进去救人了。” 一个听起来很实际的计划，减少了需要隐身的车辆，省了至少一百万。 另一边，刘备拉过租客中最有钱的几人，开始凑钱了。杨玉环、李隆基、赵佶、赵匡胤、刘备，都是租客中的高收入群体，能立刻掏出二十万以上金额的。 张皇后和诸葛亮通过《我的城邦》获得的收入迄今也有几十万，但这些收入名义上挂在“天下一人工作室”的公司账户下——为了和雷暴公司合作，他们还专门注册了这么一家公司。从公司账户中提款比从个人账户中麻烦得多，如果今天就要钱的话，他们并不能保证立刻把钱取出来。 算上工作以来的积蓄，谭楚楚也能拿出十几万。朱厚照、朱佑樘、弘历、胤禛、陈叔宝、辛弃疾……稍微有些存款的租客们也纷纷解囊相助，放话称“只要能救出武姐，要多少钱就拿去”。 大家凑了凑，一共拿出了三百万左右。其中的两百万用来隐身一辆车和里面的乘客十五分钟，剩下一百万作为应急资金，万一逃出去的时候遇到问题，还能再隐身一次汽车。 接下来就是决定解救阵容了。除开驾驶员谭楚楚和朱厚照，一辆SUV能坐六个人。 挤一挤也能坐七个，所以六葫芦得跟着大家挤一挤——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管超不超载了。 隐身的那辆车，必须都坐上高战力或必要的技术人员，隐匿、爬窗、撬锁乃至肉搏，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刘秀在未来的画面中看到了自己，且他也很能打，占据了一个座位； 作为永明路租客中的战力巅峰，赵匡胤当仁不让； 光堆肌肉是不够的，车里得有个诸葛亮这样的头脑派坐镇，遇到事情才好随机应变； 这次营救行动很可能需要飞檐走壁、铺路架桥、钻洞爬墙，于是两位工程师妥懽帖木儿和朱由校也坐上了这辆车。他们年纪不大，力气不小，需要的时候勉强也能算战斗力； 第一辆车剩下一个位置给了辛弃疾，也是个智勇双全的角色。 第二辆不用隐身的车将由朱厚照驾驶。按照诸葛亮的计划，这辆车将先于谭楚楚那辆出发，让一群假装去仓库探险的年轻人意外发现仓库门口有守卫，他们一边和守卫交涉，一边观察防卫情况，吸引守卫的注意，让隐身车悄没声地进入仓库区。 -- 第247页 为了符合“爱冒险的年轻人”形象，这辆车上的乘客都是相对年轻些的租客：陈叔宝、刘禅、李存勖、弘历、祢衡、胤禛。 胤禛的年纪比其他人大了不少，但他上车的主要目的是帮其他人化妆。按照诸葛亮的想法，犯罪分子锁定刑侦专家身份的过程中，一定对她身边的同事、好友做了调查，万一认出了租客们，容易引起怀疑。 不过，这倒是诸葛亮多虑了。兰伯特、陶坤他们的确搜集了武则天身边人的资料，但也仅限于她的丈夫李治，还不至于把楼里每个邻居的长相都记住。而这两人又不可能亲自担任仓库看守，所以租客们也不用担心在看守那儿混个脸熟。 剩下的租客则留在公寓里待命，陪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李治，并随时和治安部保持联系。 再次确认了整个作战流程，两辆车依次出发了。 第144章 、到达仓库 坐上了车, 摸上了方向盘，谭楚楚忽然发现，自己这个“本本族”对于车辆的掌控力并没有下降太多。 她觉得, 这得归功于早期在时空隧道里驾驶小车的经历。在时空隧道里开车速度不快, 可路况比城市道路复杂一百倍。黑暗无光、天降陨石、地面有坑、两侧悬崖……百分之九十九的司机在地球世界里, 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 永明路本身就位于郊区，通向仓库区的道路更是偏僻无人。限速60到80的道路, 谭楚楚贴着上限开。在今天之前, 她开得最快的那次就是考驾照经过一段高速了，80的速度对她来说是毫无疑问的“飞驰”。 乡间道路随时随地能从路边钻出个人来, 开车时必须投入百分之两百的注意。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还响了。 “刘叔, 是谁？”谭楚楚根本没有接听电话的想法。 “是老李！我帮你接了啊！”她把李治的号码存了下来, 刘秀直接摁了接听。 电话那边的李治, 转达了治安部的最新消息：“谭姑娘……哦, 是小刘啊。你们确定目的地是仓库区吗？刚才治安部的人又给我打电话，说老蔡的手机在东川市北一百多公里处短暂开机，还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那一方是个国外号码, 现在只知道对方在牛来东亚国, 具体身份不清楚。治安部们打算和北边那金峰顶县的治安部合作, 在市北和金峰顶县布控，他们还说你武姐大概率就在那儿……” 李治也没主意了。租客们热火朝天商量了老半天的解救战术, 还动用了赵恒那几个学生客户的关系, 都是冲着刘秀用能力看到的仓库区去的。而今治安部却给出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究竟是谁错了呢？ 谭楚楚虽然没说话, 却也被李治这番话弄得有些疑惑了, 踩油门的脚步微微松了松。 “怎么办？两辆车分头行进吗？”坐在后排的朱由校紧张得牙齿打颤。 “刘老哥, 你还能再看一眼未来吗？”妥懽帖木儿也有些不安。 刘秀摇头。今天他已经消耗了太多仙术能量，若不是先前有刘禅堪称“商业机密”级别的心理辅导，他还会把更多的能量浪费在因好友遇险导致的焦虑情绪中。现今蓝量见底的刘秀坐在晃动不已的车中，集中精神更是难上加难。 “不要慌不要闹，让军师好好思考。”赵匡胤被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夹在中间，都能感受到左右两边人浑身在颤抖。他在两人背上轻捶了一拳。 诸葛亮紧闭着眼睛。租客们都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明白他并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在思考。 这么聪明的人就像一台顶配电脑，能够多线程工作，但遇到吃CPU的软件时，还是关掉不必要的进程才能使主要进程效率更高。诸葛亮就是这么做的，闭上眼睛避免接收多余视觉信息，赵匡胤让众人安静下来，也让诸葛亮静心思考。 “继续朝前走。相信你们刘大哥看到的东西。”半分钟的安静后，诸葛亮只说出了这两句话。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在转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还是用小学生不情不愿读课文的那种平淡语气。 效果也很好。众人都被他的镇定自若所感染，谭楚楚继续全速前进，赵匡胤左右两边的人都不再颤抖。 只有诸葛亮一个人知道，他内心慌得一塌糊涂。就在李治的电话挂断之后，到他说出那两句思考结论的短短一分钟时间内，他在心里模拟了好几种事情发展方向。 武则天在随时可能暴露在路人、小年轻探险者的仓库区里接受完审讯，是否被转运到了对犯罪分子更安全的地方接受进一步审讯？ 主谋的属下从她口中得不出所需要的信息，于是暂时离开，去找上级寻求帮助？ 可是，为什么非要冒着被发现踪迹的风险，用老蔡的手机打电话呢？犯罪分子自己丢了手机，又急于联系上级？ 又或者…… 诸葛亮在心中将各条可能的脉络反复推演，揣摩着犯罪者的心理，最终得出结论：这是诡计多端的犯罪分子的调虎离山计。一定有什么因素阻碍他们没能从武则天口中得出所需的信息，导致他们既不能杀人灭口，也不能把人放了。 为了拖延时间，犯罪团伙故意朝着和仓库区所在的位置相反的方向，用老蔡的手机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治安部。这样，在调查经过了龙山街附近的车辆时，治安部会着重盘查那些朝着北方的金峰顶县开去的车辆，而开往东川市东南方仓库区的车辆则不会收到重视。 -- 第248页 前方，朱厚照开着车，和谭楚楚所在的后车保持了十分钟左右的距离。车里的几个年轻人并没有端坐在座椅上，而是每个人朝向了不同的方向，仔细观察。 朱厚照这辆车已经开进了山区。大多数山路都很狭窄，不过这里通向仓库区的公路曾有大货车来往，倒也不算窄。每隔几公里，路边还建造了特意拓宽出的区域，方便车辆倒车，更让相向而行的大货车能够更安全地会车。 前车的车速也慢了下来。毕竟是刚学会开车没多久的新手司机，来到山区这样复杂的环境中，还是谨慎为妙。更重要的是，车里的乘客们需要用心观察，犯罪分子说不定会沿着去往仓库区的路上布下看守。 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有山间的鸟鸣和风卷过山林时的沙沙声，伴着汽车轮胎碾过地上的残枝败叶的啪嗒声。 “大伙儿，有发现不？”朱厚照开着车，还有不超过五分钟的车程，就能到达仓库区北门口了。 “山里应该没人。这山里的下层植被很浓密，还有不少浆果植株，全是刺，你穿着厚厚的大棉袄二棉裤在里头走一遭，大腿也能被这些荆棘割得血肉模糊。他们在这样的山里派遣看守，根本发挥不了人的能动性，还不如安个监控探头呢。”前世在多山的巴蜀之地度过了大半生，刘禅对山里的生活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快看，左边往下的平原，应该就是仓库区了吧！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人工建筑！”弘历有所发现。 李存勖也难得正经起来，连忙拿过电话，给后车提供情报：“山林里没有发现看守者。离目的地五公里左右就能隐约看见目标建筑了。树林浓密，对面不一定第一时间发现我们，但如果需要隐身，最好就在这附近开始，以防万一。我把定位发给你了，你们自己在导航上同步一下。” 朱厚照的前车到达仓库门口，李存勖便给后车发了信号。在六葫芦的帮助下，后车在李存勖发信号的地点开始隐身，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已隐身，你们那儿什么情况？”说实话，放在平时，谭楚楚肯定要仔细欣赏一下自己隐身后的“美貌”。在已隐身的几人看来，被隐身的车和人都像是被添加了一层透明度高达70%的滤镜，而对于未隐身的人，他们则是完全透明。 “门口有两个门卫，一个年轻一个年老，看上去战斗力一般，里面情况未知。照照正走上前去和门外交涉，你们快进去。”喜剧演员李存勖办起正事来倒是简洁干练。 后车也到达仓库门口时，朱厚照已经下了车，正在车旁和一老一少两名守卫争辩着什么。车里的几人也密切关注着车外的动态，并随时发送到后车上。 “我们刚开进仓库区大门，你们的确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吧？”隐身了就是好，进仓库也能旁若无人。只是李存勖并不完全放心，便又给前车里的弘历发了条消息。 “什么都感觉不到，你们快进去把车藏起来找人吧！”弘历不和他废话。 仓库门口，刘禅也下了车，站在朱厚照一旁帮腔。 “我堂弟，就是东川科技大学的大学生，上个星期才在这里玩过，怎么你们说关闭了就关闭了？”朱厚照一脸不耐烦。 “就是啊，我们是听了朋友的推荐过来的。我们开了这么久的车，都快累瘫了，结果你这儿随便两个人就告诉我仓库区关闭？”刘禅附和道。 两个门卫互相望了一眼。其实这两人并不是犯罪团伙的内部人员，只是附近镇上的两个混混。他们或许知道有人想在仓库里做一些不法交易，却万万想不到里面居然关着人。 兰伯特的犯罪团伙在华国的行动非常小心，看门这种事没必要浪费知情的核心成员——至少他是什么想的，毕竟兰伯特也不知道，在陶坤用老蔡的手机玩出一招调虎离山之后，还有人能迅速找到这间仓库。 陶坤找到两人的时候，只交代他们不要和人起冲突，于是两个看守对着朱、刘好人好言好语：“小伙子们，真的抱歉，今天这里不开放。” “这片仓库早就是附近大学生团建的风水宝地了，治安科的学长都来玩过，我们探险不违法的。而你们，连个告示都没贴，网上也没出公告，凭什么赶我们走？你们是什么单位的，有证件吗？”朱厚照继续在门口胡搅蛮缠。 就在门卫们专心吵架的时候，谭楚楚开着的车悄然进入了仓库区，按照事前的计划，找到了那片可以藏车的密林停下。车里众人下车，在车上盖上了胤禛准备的迷彩布料。 第145章 、地毯搜索 武则天一个人被关在南边的仓库里。她的右手被铐在生锈的货架上, 左手边放了两杯水和一块面包，一口都没动过。 回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她至今都不敢相信。被那个自称叫陈伟方的年轻人骗上了车, 没多久便昏昏欲睡, 醒来后, 自己就被关在了这间仓库，面前坐着那个年轻人和另一个陌生人。陌生人对年轻人很是恭敬, 似乎是年轻人的下级。 年轻人问了她许多有关身份的问题, 她一度还以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暴露了。 后来, 年轻人又问了几个关于她经手的稀有动物制品贩运案件，这才让武则天确定, 年轻人和他背后的势力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来, 而是因为她做过的事——她为治安部捣毁了某犯罪团伙的数个窝点, 对方急了, 这才找上门来的。 -- 第249页 审问她的陶坤是个聪明人，成天在刀尖上舔血，很懂得察言观色那一套, 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刑讯训练。这时, 活过两世, 外加在治安部工作，就成了武则天自救的法宝。 她从陶坤和手下的微表情中敏锐地意识到, 她对这个犯罪团伙的了解究竟有多深,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她凭借什么样的特殊能力, 当上了治安部的专家。甚至, 他们都并非百分百确认, 那个毁了该团伙在华国好几个窝点的女专家究竟是不是她。 所以, 接受审讯的时候，武则天既没有坚贞不屈地一律回答“不知道”，也没有满嘴胡话，好像生怕对方不被自己激怒一样，而是真真假假混着说：确定对方知道答案的问题，就说真的；不确定的，要么说假话搪塞过去，要么就“不知道”。 无巧不成书。就在她忽悠着陶坤时，陶坤的手下出去接了个电话。 “坤哥，出问题了……”手下回来时，慌慌张张的，又满脸疑惑地看了武则天一眼。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的眼神很好，通过辨别唇语大致知道了手下的言语内容。 “兰伯特先生在华国的另一个团队，发现常驻金峰顶县的另一个治安部办公室有个女队员，也很符合我们的调查条件。”显然，手下不太确定抓来的这个女队员究竟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专家了。 “不会吧，我们做了严格的排查，怎么可能没找到另外那个女的？”陶坤问。 “唉，金峰顶县的那个女的是个附近省城治安大学的教授，编制并不在治安部。我们前期筛选时，只查了治安部的名单。但是最新线索显示，那个女教授偶尔也会拉上学生帮治安部排查线索。结合她常驻地点正是我们被发现了一处基地的金峰顶县……” 陶坤心下疑虑未解。都调查了面前这个女的这么久了，抓都抓来了，她甚至还在审讯中承认她是主管排查监控这块的专员，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另一个人？ 想了想，陶坤吩咐那个手下：“马瘦子，你把我们在镇上那两个熟人找来——是叫阿群和刁哥对吧——让他们站在门口，不用告诉他们我们在里面干什么，只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仓库就可以。我去家里详细对比一下她和那个女教授的身份，你让他们把所有的资料和推理过程都发到我的邮箱。” “这女的，不带走？”被称为马瘦子的手下不解道，“就算你还要问她话，干脆把她再迷晕了随车带走呗，何必留在这儿。” “蠢货。”陶坤少见地露出了一丝愠色，“一个治安部队员失踪失联半天时间，我们的车有可能已经被治安部锁定了。进入市区到处都是监控探头，万一我一个人被发现了，我还可以一问三不知。若是载着这个女人被拦下来盘查，你让我怎么脱身？” 陶坤又甩了甩手中的一部手机，先前的愠怒消失不见，嘴角微微上扬：“这个仓库目前是安全的，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会把人关在这里。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个道具，进一步搅乱治安部的调查，为我们的下一步动作赢得时间。” 被称为马瘦子的手下喊来了那两个镇上的混混，让他们守在门口，他自己则按照陶坤的布置，留在了这间仓库里。 马瘦子知道，他们所处的这间仓库虽然早已废弃，却正因为此，成为了附近不少年轻人探险团建的宝地。如果真如陶坤所说，治安部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仓库，那么阿群和刁哥两人需要阻拦的，也就是这样的年轻人。 今天是星期五，时间接近傍晚，还真有可能遇到来探险的年轻人。 陶坤回城里求证信息了，马瘦子从车里给武则天拿了两杯水和一块面包，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朱厚照和刘禅在仓库北门和阿群、刁哥两人吵架的动静，只隐隐约约传到了南侧的这间仓库里。马瘦子听见门口有人在吵架，往地上啐了一口：“艹，不想什么非来什么，这群学生仔就不能换一天来探险么？” 武则天被铐在了仓库货架上，动弹不得。仓库建筑内有不少扇窗户，可这些窗户都很高，就算是身体素质满分的成年男子，想依靠爬窗的方式进出仓库，要么需要梯子一类的工具，要么得精于飞檐走壁之道。 马瘦子觉得，饥肠辘辘的被铐住的中年妇女武则天，完全不具备逃走的能力。反正仓库建筑就一处可以出入的大门，他守在武则天身边和这个中年妇女大眼瞪小眼，和去到仓库门口没有一毛钱区别。 于是，马瘦子来到这座仓库建筑门口，更清晰地听见了仓库区大门口的争执内容。 “要是你们也是来探险的，我们同意先来后到，可以等你们玩过了我们再进去，可你们凭什么直接轰我们走？让你们拿出证件或者仓库区关闭的证明也拿不出来……” “就是，你们是不是在仓库区里干什么不法勾当才不让我们进去？莫不是你们要偷厂里的那些钢制货架？” 马瘦子听到门口的年轻人火冒三丈，不禁一声冷笑：还真让第二个年轻人说中了！但是只要他们不敢怼阿群和刁哥来硬的，这两个混混是绝不会放这群年轻人进来的。 与此同时，谭楚楚开的车已经在密林中隐蔽完成。 六葫芦不想被卷入人类的争斗中，暂时飘走了。离开时前，他告诉谭楚楚，只要在24小时之内做出某个特定手势，便可以把他唤回来。 -- 第250页 “这就是南侧的仓库了，周边没发现任何看守者。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仓库里说不定还有人看着。”下车后，距离隐身术失效还有八分钟左右，谭楚楚提醒大家。 众人立即进入警戒状态。 “果然，和照片上一样，墙上有窗户，但是窗户太高了。赵老二，你能爬上去不？”诸葛亮看着仓库建筑上高高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我试试。”赵匡胤往双手各吐了一口唾沫，便走上前去。他还随身带了朱由校做的便捷绳梯，如果赵匡胤能顺利爬上窗户，就可以把绳梯放下来，让众人都爬上去。 由于建造年代较早，这些仓库墙面还是砖瓦制成，而非钢筋混凝土或是便捷型仓库常见的集装箱材料。这么多年来，一些砖瓦被风雨侵蚀后，仓库使用者直接在外层钉了一些木料堵住墙壁漏洞。 没想到，这些简陋的墙面却在今天帮助了赵匡胤。赛季初，纱厂飞人队的一项团建活动便是集体攀岩，而赵匡胤在尝试了这项活动之后便深深地爱上了它，像今天这样既没有比赛也没有训练课的休息日，他会自己跑去攀岩馆练习。 然而，在仓库建筑墙上攀岩，和在攀岩馆相比，有个关键的区别：这里没有保护绳。仓库建筑的窗户有三米多高，中途如果摔下来，虽然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害，却也足够影响赵匡胤这一顶级战力的行动力和众人后期的计划了。 谭楚楚等人躲在仓库后的密林中，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赵匡胤的行动。在他们的眼中，隐身了的赵匡胤是半透明的，一个半透明的形象攀附在墙上向上行进，不禁让人想到了一些动作游戏里的任务行动。 好在赵匡胤有惊无险地爬到了窗户顶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绳梯放下来，而是在窗口找了个隐蔽身形的地方，快速观察建筑内部的情况，脑子快速转动。 赵匡胤选了个离武则天快有半个仓库距离的窗户爬进去，仓库里全是货架，有些货架上还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仓库里早就不通电了，也不用担心里面装了监控探头。武则天被关在角落里，又没弄出什么动静，赵匡胤自然看不见他。 “门口有个守卫在听外面的争吵。虽然视野所及范围内看不见武姐的身影，但既然有守卫，而且他还躲在门口没有出去，说明里面有值得他守卫的人或物。仓库里杂物非常多，如果只有这一个守卫的话，我们的人进来，还可以四处搜一搜。” 又观察了一下，确认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一个守卫，赵匡胤这才放下绳梯，吩咐剩余的人跟进来。 刘秀、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三人跟了上来，翻进了仓库里。谭楚楚和诸葛亮活动能力较弱，就躲在仓库外面的树林里观察情势。 “趁着隐身效果还在，大家赶快去仓库里地毯式搜索，顺便寻找杂物比较多的藏身处。有什么情况用手机联系，注意亮度调低，盖住手机发出的光线。”诸葛亮不在，提前观察了场地的赵匡胤负责发号施令。 第146章 、重获自由 隐身仙术附带消音功能, 所以最初的几分钟，四人在仓库里地毯式搜索，并没有被依然在门口听热闹的马瘦子发现。 刘秀才搜了两排货架, 就发现了某处不起眼的货架旁, 一只手被铐在货架上昏昏欲睡的武则天。 她不敢吃陶坤和马瘦子给她送来的食物。虽然由于饥饿而精神不振, 刘秀欣慰地发现，武则天身上没什么遭罪的痕迹, 人也还是清醒的。 “找到了！在这儿！”隐身状态下, 饶是刘秀用对他自己来说都算“吼”的分贝说话，马瘦子也听不见。 但感知不到他的存在的不只有马瘦子, 武则天也是。 剩下三个透明人一路小跑，赶到刘秀所在的地方。此时, 隐身时间还剩三分钟左右, 几人在武则天面前唱歌跳舞, 也丝毫不能让她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对了！”赵匡胤心生一计, “她面前不是有面包和水吗？如果我们动一动这里的面包和水，她就应该意识到周围有什么了吧。” 刘秀犹豫了：“万一她吓到了，反而吸引了门口那家伙的注意, 怎么办？” 最终, 几人商议决定, 由个头最小的朱由校躲在武则天身边的一处杂物堆里，等隐身失效消失, 详细和她说明情况。 剩下的人分散开来, 寻找比赵匡胤爬进来的窗户更方便的逃脱路线。在地毯式搜索过程中, 他们早就发现, 仓库里除了马瘦子之外没有其他看守, 也没有关押着别的人, 马瘦子就算回来，也只会来到武则天身边，两点一线，躲在其他地方的人并不用担心。 他依旧站在仓库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群人也太能坚持了吧，还没走？唉，也能理解，要是我开车一个多小时来这儿玩，在好几个兄弟面前丢了面子，我也不会轻易离开的。”马瘦子自言自语，“要是他们执意进来，我只能关上仓库门，告诉他们这座仓库内部物件正在估价，不给开放。只希望那女的不要弄出动静来。” 外面的人吵了一会儿，居然没有再争执了，但他并没有听见车发动离开的声音，这些来探险的学生仔还在仓库区。 这让听得不那么真切的马瘦子很是好奇：怎么回事，难道阿群和刁哥两个不中用的，拗不过这些小伙子，放他们进来了？ 他把耳朵贴近仓库门，想听得更清楚一点，可听到的内容却令他目瞪口呆：阿群和刁哥居然和学生们握手言和，畅快地聊起了天？ -- 第251页 年轻的小混混阿群，居然和那个开车的小伙子讨论起了电脑游戏？ 四十多岁的老混混刁哥，居然和坐在后排的另一个小年轻聊起了什么穿越小说？ 马瘦子越听越来劲。 他的文化程度不高，高中上了一半就辍学出来打工，因缘际会之下来到了陶坤手下办事情。但他辍学并非因为不爱学习，相反，他喜欢看书，尤其是历史军事相关的书籍，从穿越小说里挑起刺来毫不含糊。 他考上的高中还是他们县数一数二的学校。上了高中，马瘦子和班上的女同学谈起了恋爱。两人在学习上互相鼓励，一起进步，倒也算得上一对情投意合的小情侣。 马瘦子的父母抱着“反正男孩子不会吃亏”的思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女孩的父母不是这么想的。发现了马瘦子和女儿关系过于亲密，女孩的父母毫不犹豫给女儿转了学，去了省城一所高中。 彼时，年轻气盛的马瘦子还留存着一股少年的冲动之气。女孩转学一个月后，他经过了自以为精密的策划，从家里偷拿了三百块钱，就坐火车去省城找女孩去了。 但这个上高中之前连县城都没去过两次的小伙子，对城里人的套路了解太少，来到省城第一天就给骗光了剩下的所有钱。 一个原本前途光明的小伙子，路就这样走歪了。马瘦子没有报警，因为他害怕治安部的人在他见到女友之前把他送回家乡；他也没有乞讨，他害怕被女朋友发现，在她面前丢面子。 火车站有个卖盒饭的老板看小伙子可怜，会把每天剩下的食材炒一炒，给他充饥。在省城饥一顿饱一顿呆了五天后，马瘦子终于找到了女孩所在的川池省二中。他在校门口蹲了很久，终于发现了那一抹熟悉的倩影，却看到校门口一个二十岁出头、穿得干净体面的男孩朝她招手，接过了她的书包，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朝公交车站走去。 马瘦子崩溃了。一个月，才分开一个月啊！她怎么可以！ 这天晚上，他回到了火车站，在盒饭摊老板那儿借了两块钱打电话去家里，说他要在城里谋生，请家里人不要想念。 自命不凡的马瘦子觉得，自己在学校成绩不错，在城里一定也能混出名堂，却忘了自己第一天就被骗光积蓄的事情。他去餐馆打工、去工地搬砖、做点小买卖，拮据时也当一回梁山君子，直到后来遇到了愿意带着他“做生意”的陶坤，才勉强摆脱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只是，已经成为犯罪团伙一员的他并不知道，女孩转学后的那个暑假，马家收到了一封信。 “小马，好久没见，很想你，希望你也想着我。明年要高考了，我们一起考去川池航空大学吧！好希望你也来省城上学。我在的二中校风比县中开放多了，虽然不鼓励早恋，但老师也不会强行阻止学生偷偷谈恋爱，也不会报告家长。如果我们都在这里上学，恐怕就不会被棒打鸳鸯了吧。现在我住在大姨家，大姨家的表哥就在二中隔壁的银行实习，下班时间正好是我放学时间，他每天都来接我放学，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哟。表哥说，他和他的女朋友也是在高中认识的，虽然他们上了大学才开始谈恋爱。好羡慕啊！嘻嘻，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期待你的回信哦。晴晴。” 门外，一个长得文绉绉的学生正给刁哥安利着一部叫做《我穿成了陈后主》的小说，而且声音越说越大，就好像生怕门内的马瘦子听不见似的。 刁哥兴趣缺缺，倒也耐心听着。反正他和阿群的任务就是不让这些年轻人进去，实在赶不走，把他们留在门外也算勉强过关。 马瘦子却越听越来劲。那些穿越小说他也爱看，可最近几年看得少了，原因是套路打脸文太多，不少作者连功课都不做就去写书了，把宋朝的官职按到明穿角色身上，看得马瘦子不胜其烦。 居然有人敢写南北朝？还“满满的干货”？作者的第二本书也是穿越南北朝？ 马瘦子听得心痒痒，打开手机就搜起了他们说的这本书，很快就沉溺其中了。 朱由校凭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武则天的确吓了一跳。不过她清楚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叫出声来。 “武阿姨，我们来救你了。”朱由校压低了声音。 武则天很饿，也匀不出多少脑力思考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只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先别动，我试着开一下手铐的锁。”朱由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小工具，在手铐上捣鼓起来。 捣鼓了半天，还是没法开锁。朱由校自制的□□需要使一股巧劲，可一用劲就会发出声音，这让他很是苦恼。 赵匡胤给朱由校发来消息：“要不我们把门口那小子弄晕过去吧。” 朱由校没有回答。他记得谭楚楚和诸葛亮反复交代的，除非必要，千万不能直接冲突。只要被人目击，也许更多的租客会被当成靶子，谁都不想每天生活在惴惴不安之中。 机会会留给有准备的人。马瘦子看了一会儿小说，听见外面还在聊天，觉得寂寞得紧。他朝仓库里喊了一句：“大姐，还醒着么？应一声！” 武则天压抑住紧张的心情，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朱由校连忙闪到一边的杂物堆里，不过马瘦子并没有回到武则天身边来看着她。相反，他居然把仓库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 第252页 “喂，阿群，有充电宝吗？我手机没电了！”马瘦子大喊。 阿群和刁哥心头一惊，以为马瘦子是来监工的。刚才，自己两人可没好好干活，光顾着跟这群学生聊天了。 “有，有的。在车里，车没锁，你自己去拿吧。”刁哥指向了停在仓库停车场里的一辆破旧桑牌车。 马瘦子拿了充电器却没有立刻回仓库，反倒走近了阿群和刁哥，和朱厚照等人打了个招呼：“来探险的啊？你们聊什么呢？穿越小说？” 马瘦子说着，还不时往仓库门口望两眼。看到建筑大门依然只看着一条仅供自己通过的小缝，才放下心来。 见马瘦子展现出了一点兴趣，陈叔宝赶紧开始给他安利自己写的小说。 天赐良机！马瘦子离开了仓库，“啪”地一声脆响，朱由校把困住武则天好几个小时的手铐解开了！ “解开了，武阿姨自由了！”他赶紧给突破仓库小分队发消息。 下一个挑战，就是如何把身体状态欠佳的武则天送出仓库，并让小分队安全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12号休息一天，6.13继续更新~ 第147章 、远走高飞 小分队制定的初步计划是, 再次让赵匡胤爬上窗户，扔下绳梯，包括武则天在内的众人跟上爬出。 然而, 在一个逼仄的环境中被迫保持同一个姿势长达数小时, 对于年轻人来说都难免痛苦, 更别提五十岁的中年人了。 “嘶——”朱由校和妥懽帖木儿两人分别拉住她的左右手，想帮她站起来, 可刚碰到她被铐在货架上的手腕, 武则天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看她现在的身体状态，爬绳梯怕是不能够了。 赵匡胤和刘秀都考虑过扛着武则天走。在五光十色的现代世界生活一年之久, 租客们早就忘掉了封建时代的男女大防。但赵匡胤尝试之后发现，自己或许能扛着她连走一公里的平地不带喘的, 可要扛着一个活人爬绳梯就强人所难了。 仓库区门口还热闹着, 朱厚照一行人正尽量拖住包括马瘦子在内的三个看守, 可谁也说不准马瘦子会不会突然回来看一眼, 他们还是要尽快把武则天转移出去，否则就将被迫陷入和犯罪分子的直接交锋。 妥懽帖木儿看着四周锈迹斑斑的货架，心生一计, 对朱由校耳语了两句。后者眼睛也亮了, 从堪称百宝袋的随身口袋里, 又掏出了几款小工具。 两个工程师平日里表面上互相不服气，实际合作了这么久, 心有灵犀。明明没有交流两句, 却合作得十分默契。朱由校将绳梯切断, 编成几节绳子, 妥懽帖木儿找到了好几根断裂的钢筋, 用绳子绑在了靠着高窗的货架上。 没多久, 一段阶梯展现在大家眼前。爬绳梯必须手脚并用，全身发力，走楼梯只需要腰腿发力，手上用力能起到协助的作用，比爬绳梯容易不少。小分队觉得这两个工程师简直神了，随便找来的材料都能改造成坚固的楼梯。 刘秀打头阵，轻轻松松借助临时阶梯攀到了高窗上，另一边的谭楚楚和诸葛亮早就做好了准备，把盖着车的迷彩布料扯了一段下来，当做缓冲垫。 三米的也就两层楼的高度，掉在有些许缓冲的布料上一点都不疼。跟在刘秀身后，武则天和妥懽帖木儿也顺利逃到了外面，而刘秀自己则接过谭楚楚手中的迷彩布料。男人的手劲更大，能把布料撑得更紧些。 而谭楚楚也没闲着。她的个头比刘秀小很多，行动灵活，便来到了仓库建筑侧面，默默观察马瘦子他们的行动。 “小朱，你先让去，让我殿后。”仓库内还剩赵匡胤和朱由校两个人，赵匡胤有些奇怪地发现，朱由校似乎并不想爬上去。 “你先上，我还有点后续工作要做。”朱由校只神秘一笑。 赵匡胤三两下跳到了窗户另一边，而朱由校爬上窗台之后并没有直接往下跳，而是揪住了钢架阶梯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根绳结，阶梯瞬间散成一堆钢筋。朱由校缓缓将钢筋顺着绳子放到地面，以免弄出太响的声音。 这样，面对地上堆放得杂乱无章的钢筋，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堆东西几分钟前还组成了一套坚固的阶梯。 “哎呀，忘了这个……”已经快要重新坐回车里的妥懽帖木儿又跑出来，朝窗台上的朱由校扔了个小香包一样的物件。朱由校没防备打开它，差点被呛得咳起来。 妥懽帖木儿准备了一包灰尘，让朱由校撒在那堆钢筋上，营造出这里的钢筋很久没人动过的假象。 憋咳嗽憋得好辛苦的朱由校无奈照做了，又在心里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刘禅在妥懽帖木儿身上玩一次恶作剧。 终于，后车小分队救出了武则天，而仓库区大门口那群人甚至用手机播放起了嗨翻全场的动感舞曲，几个人莫名其妙地跳了起来。 谭楚楚双拳相抵，拳心朝外，在身前画了三个圆——这是六葫芦教她的手势。 后车小分队隐身一辆车已经花了两百万，剩下的一百万并不能满足他们再次连人带车隐身。 但谭楚楚似乎没把这一百万的差价当回事：“六老师，等我们都坐进去之后，你把整辆车隐身了就行了，我们在里面不是也会自动隐身？” 六葫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称为“老师”，或许是这群人看到自己会隐身术，对自己用了尊称？ -- 第253页 “唔……”六葫芦忽然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你开始吧！”赵匡胤迫不及待地催促。 六葫芦小眼睛一转，摆起了谱：“可是，你们这次车里要坐七个人，我不就没座位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个会隐身术的仙人还拿乔？谭楚楚很无语：“你把自己隐身了不就能出去了？” 六葫芦装起了委屈：“那可不行，你们用车把我接过来的，也得用车把我送回去。要不然你让我步行回你们公寓？对了，以防你们不知道，我只有在你们公寓才能正常仙宫，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我回去还得掏钱！” 谭楚楚想了个办法：“这样，你把我们隐身了，再把你自己隐身了，你跟着照照他们那辆车回去吧！我这就给他们发条消息，让他们给你留出个空位。” “哎哎哎，我本来不打算隐身自己的，而且隐身自己所消耗的能量比隐身你们一个普通人多得多！得加钱！一百五十万拿来，我就按照你说的做！”六葫芦不为所动。 马瘦子随时随地会回仓库里查看武则天的状况，这家伙反而坐地起价了——隐身车一百万，隐身六葫芦自己居然额外收费五十万。唉，谁叫小分队被拿捏住了呢，就算马瘦子发现了小分队的存在，这个仙人只要花点仙宫币就能遁回仙宫，反正他两百万已经拿到手了。 “行啦，五十万就五十万。这钱先欠着，我们回去才能给，反正你知道公寓在哪儿，我们既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他们很急，只能答应六葫芦的要求了。 “这还差不多。对了，欠款必须24小时内付清，不然仙宫会有制裁措施的！”六葫芦这才将车和自己都隐身了。 一分钟后。 “四哥，我们已经开出去了，后排留个空位，六老师坐你们的车离开。你们快点走，赶在马瘦子发现武姐不见了之前开得越远越好。”胤禛是打岔小分队车上唯一一个一直没有下车的人，他负责和救人小分队沟通。 “三个大哥，都耗了这么久了。你们给个准信，今天到底有没有机会让我们进去探险？”接收到胤禛提示的弘历走上前去，打断了眉飞色舞的陈叔宝和朱厚照。 和他们聊得很尽兴，马瘦子甚至产生了知音难觅的错觉，拒绝起这群年轻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哥们真抱歉，仓库区今天真的不能进。” “唉，那我们走了，哥们后会有期！”朱厚照在主播行业浸淫许久，今天算是用上了，小嘴甜得让面前这年龄、人生经历各异的三个人当真把他当兄弟了。朱厚照回到驾驶座上时，剩下几人早就很有眼色地钻进去了。 一阵风驰电掣，让马瘦子、阿群、刁哥三人吃了不少尘土。 “唉，可惜文化水平差距太大了，要不然还真想和学生交交朋友啊。”刁哥聊游戏聊嗨了，不禁感慨。 “连开车离开的姿势都那么帅。”马瘦子同意，“只可惜，咱们给陶坤干的是生孩子没□□的非法勾当，还是少掺和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吧，哪天我们刀口舔血玩累了，去治安部自个首，可别把这些小孩牵扯进去。” “马哥，跟我们交个底吧，陶哥让我们守着仓库不要放人进去究竟是要干嘛？你不是搞动物制品交易的吗，难不成要把仓库区当交易地点？陶哥还真会选地方啊，这种地方藏货，谁都发现不了。”阿群问道。 马瘦子犹豫了。绑架可是重罪，虽然阿群和刁哥和他交情颇深，告诉了他们，他们也不可能背叛自己，但这么一做，就做实了他们的帮凶身份，若是以后被抓，肯定比“不知情的门卫”判得更重。 阿群看出了马瘦子的犹豫，却没把马瘦子往好了想：“马哥，有时候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读过书的人，什么都藏着掖着。对了，刚才那群学生也是高知分子，他们比你爽快多了！” “读过书的人”，这五个字戳中了马瘦子心中的痛点。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女孩从未背叛过他的马瘦子，在辗转于一间间隔音糟糕的八平米合租房，甚至卷铺盖睡桥洞的夜里，无数次后悔：如果当初没有那股少年意气，为一个不值得的女孩放弃了学业，恐怕早就当上了朝九晚五的白领，娶了个适合过日子的老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天冒着风险干违法的勾当。 激将法奏效了，马瘦子忿然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说：“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你陶哥在仓库里绑了个人！你陶哥出去办事了，过会儿回来还得审她！” 剩下两人目瞪口呆，阿群突然后悔了，自己干嘛这么执着。他和刁哥是附近村里两个闲汉，平时会跑去镇上城里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可从没接触过暴力犯罪啊！这下怎么办！ “马哥……”阿群说话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绑的人是谁呀？” “是个女的，什么治安部高级专家，挡了陶哥跟那老外兰伯特的财路，这才给人绑过来的。”马瘦子回答道，“一天了，一口饭都没吃。那种面包我自己去超市都不舍得买，结果她就放那儿不吃！我呸，是怕我们给她下毒么！” 听到是个女的，四十多还没娶媳妇的刁哥双眼一亮：“她长什么样？” “四五十岁，再好看也就那样了。我可警告你啊，这是陶哥弄来的重要人物，他还有意把人发展成我们在治安部里的内线了，你可别乱来啊。”马瘦子没好气地说。 -- 第254页 刁哥动了一下坏心思，不过马瘦子这么说，也就不再提起了。 又在外面聊了十几分钟，马瘦子的手机上收到了陶坤的消息：“目标人物应该还是我们关着的那个人，我还有一小时左右到仓库。给你们带了点好吃的，辛苦了。” 第148章 、不翼而飞 “马哥, 要不要回仓库里看看那女的？万一偷跑了怎么办？”刁哥到底贼心不死。他这辈子也就靠小偷小摸来的钱，去不合法的风月场合找过女人，而那些有点文化有点气质的, 对他视若敝屣。 如今有个治安部高级专家被关在仓库里, 虽然自己没机会对她上手, 可凑近了看一看也是好的。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不就是想去看女人么？”阿群丢下手里的烟头, 嘲弄起了刁哥，“怎么, 她被手铐铐住了，这仓库又没有别的门, 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马瘦子轻叹一口气：“刁哥这么想看, 我就带你去看看吧。阿群, 你继续在门口守着。” 阿群心想, 老子对四十多岁的女的才没兴趣。他还假模假式地向马瘦子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仓库门依然只开了一条缝，为了让发福了的刁哥进去，马瘦子还得顶着刺耳的锈铁摩擦声, 把仓库门再开大一点。 “大姐, 你还好吧？”刚进门, 马瘦子朝武则天原先被铐住的方向喊了一句。 自然没有人回答。 “不会饿晕过去了吧。”刁哥咕哝道。 “这么久没人跟她说话，又不能玩手机, 估计睡着了。” 两人在仓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地上的杂物堆, 向角落里走去。 回到了那个角落, 马瘦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呢？！ “你确定在这儿？这仓库里这么多货架呢, 都长一个样, 怕不是你记错了吧？”刁哥还觉得无所谓, “再说，她不是被铐起来了吗，就算跑了，总不会连手铐都带走吧？肯定在另一个货架边上。这儿杂物太多了，咱们再转转。” 朱由校开了锁之后，还真把手铐一并带上了。他对自己在仓库里用到的自制开锁小工具并不满意，想把手铐带回去，研发出一套无声的进阶版□□。 转完了整个仓库区，都没有发现武则天的身影。 马瘦子快哭了。这建筑唯一的一扇门一直都在自己三人视野之中，他们在仓库区北门聊天时，东门的情况也是尽收眼底的，武则天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 至于仓库内部的高窗，马瘦子没找到她能爬出去的点——建筑内部不比外面，没有那些坑坑洼洼的砖瓦缝隙，她想爬窗也找不到借力点。 “邪门了，还真插着翅膀飞了？”刁哥不敢相信，只能望着墙上三米高的窗户，想象着那个也许气质很不错的女专家扇扇翅膀飞走的画面。 再次确认了仓库里的女人真的不见了，马瘦子就像今天早晨永明路公寓里的李治那样瘫倒在地。 一旦见到陶坤，他和兰伯特铁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团伙里一些办砸了事情、背叛了上级的小喽啰所遭受到的“惩罚”，简直和古代的私刑没什么两样，马瘦子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听说了不少。陶坤这个变态，还把“惩罚”的过程当作炫耀的资本，在自己和另外几个马仔面前吹嘘。 更别提自己办砸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了。细思极恐的是，这个女人消失的方式又如此不可思议，万一陶坤认为自己背叛了他，放跑了那个女人…… 马瘦子开始在心中盘算一个计划：距离陶坤回来还有四十五分钟左右，如果他开着车跑路，应该能跑到陶坤追踪不到的地方。等自己到了城里，哪怕去找治安部自首，在牢房里呆上十年八年，比承受陶坤和兰伯特的怒火来得强。 他趁刁哥不备，从身后把毫无防备的刁哥打晕在地。走出门外，他若无其事地对阿群说，刁哥和里面的女人在“说悄悄话”，让阿群不要进去打扰。 阿群自然露出一脸“我懂”的坏笑。 马瘦子走到车旁，说自己的香烟掉进了仓库建筑里的水坑，不能抽了，他要去最近的镇上买包烟，一会儿就回来。 马瘦子开着车跑远了。到了最近的小镇上，他将车停下，打了个顺风车来到火车站，直接买票去了华国中部的工业城市盛峡市。 十分钟后，刁哥才在仓库里悠悠转醒。发现马瘦子不在了，外面的车也少了一辆，他反应了老半天才想起来，马瘦子大概是害怕担责任才跑路的。 “刁哥，怎么办？我们也跑吗？陶哥还有一小会儿就回来了呀。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经历过比今天更诡异的下午了……”听了刁哥叙述事情的全过程，阿群慌了：被关住的女人凭空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负责看守她的马瘦子又跑路了。 刁哥到底年纪更大，更沉稳一些：“不用。我们两个一直在门口和那群来玩的学生周旋，没放他们进去。那群学生走了以后，马瘦子突然从仓库出来，说他要出去买包烟，就开车走了。我们一直守在门口，连仓库的门都没踏进去一步，连里面还关着个人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守着货物呢。至于马瘦子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我们也不知道，让陶坤自己跟他联系呗。你听懂了不？” 阿群战战兢兢地点头。刁哥不放心，还特地假装陶坤的说话口气，和他排练了好几遍。 -- 第255页 另一边，租客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永明路公寓。 “奶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李隆基看到武则天被诸葛亮扶下了车，狂奔着冲了过去。 杨玉环捂住了脸，泣不成声，只有肩膀在不停抽动。刘娥和张皇后一边安慰着她，一边也红了眼圈。 吊儿郎当的祢衡此时难得穿得齐齐整整，只在唇边轻轻念叨着：“无论前世的我们如何不可一世，今日都相遇在这座现代的城市，低调搞事业的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如果你敢不把我们的力量当回事，我们会让你当场逝世……” 李治却站在大厅里，一动不动。 一个多小时前，收到救人小分队的喜报之后，李治已经在四楼诊所里对着假人模型演练了几百遍重新见到武则天之后改给她一个怎样的熊抱了。可是真的再次见到她，李治的双脚反而像被钉住了一样，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立在大厅里，傻笑着望向大楼门外的两辆车。 将车停好，谭楚楚有气无力地下了车。她的内心其实也很激动，但她饿啊！她这个三脚猫司机一共开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全程神经紧绷着，直到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大脑才将饥饿的信息传达了过来。 “曹大厨，饿饿，饭饭……”朱厚照也是同感，不过他直接对曹操撒起了娇。 劳碌了一下午的小分队和刚被救出来的武则天，气色都比六葫芦要好得多。这位坐地起价的仙人在隐身状态下上了没有隐身的那辆车，直接坐上了后排。然而，因为这辆车里未隐身的朱厚照等人不仅看不见他，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所以，谁都不知道，朱厚照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六葫芦正低着头，掸着自己仙服上的灰尘。汽车一启动，他一个轱辘就从SUV后排滚到了中间那排两座之间。 大家更不知道，朱厚照为了赶在马瘦子他们发现武则天消失之前尽可能跑远，开始在山道上风驰电掣。车子左晃右晃的，六葫芦根本没机会调整姿势。 待他隐身时限到了，六葫芦依然绝望又尴尬地趴在中排的两个座位之间。 “哎呀，六老师！”坐在中间那排右边的李存勖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左手边的六葫芦吓了一跳。 六葫芦同时也吓到了中间排左侧的刘禅：“六老师练杂技呢？” 六葫芦面色苍白，用微弱的声音道：“塑，塑料袋……” 朱厚照也听见了中排后排的热闹，却没法分心朝后面看，只在心里暗道：当年去帮铲屎官姐姐搬家，老爹第一次坐公交车还晕车了呢，只是没想到神仙也会晕车，长见识了！ 六葫芦就这样趴了一个小时，直到车子回到市区内等了个一分钟的红灯，这才勉强坐起来。 但在车上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六葫芦，并没有忘了自己的重要任务。他踉踉跄跄地飘到谭楚楚身边——对，飘也是可以踉踉跄跄的——追在她身后念叨：“五十万，五十万……” “哦，还有这茬。”谭楚楚刚想去听赵匡胤复盘四人在仓库内部的经历，就被六葫芦抓住，只得唤过孙权，继续对账。 但租客们却遇到问题：现金流不足。之前的三百万隐身术费用已经把租客们的积蓄掏空了，即使还留了些应急资金，全楼人加起来也只能凑十万不到。 “我去问问球队，能不能让我预支几个月的工资吧。”赵匡胤给纱厂飞人队打了个电话，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同样想着预支工资的还有赵恒和刘娥。庄教授好说话，倒是允许刘娥预支两个月，可怎么也弥补不了四十万的差距。 张皇后和诸葛亮在天下一人游戏工作室的账上有很多钱，可这都是公司名下的公款，支取需要提前三天打报告，根本不能用来应急。 “我不管，也别跟我讨价还价了，24小时内付清五十万尾款。你们开车载我给我的体验极差，影响了我恢复仙术能量的速度，这我就不追究了。”六葫芦振振有词，“对了，怕你们不知道，用完仙宫服务不给钱的制裁措施——在你们的世界，仙宫结界能量会被削弱一半，直到你们付清欠款！” 第149章 、天降横财 仙宫结界这个词, 谭楚楚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这是仙宫用来保护租客身份不被泄露的重要工具。有了结界，人们在看到“纱厂飞人队前场核心赵匡胤”、“治安部刑侦专家武曌”这些名字的时候，才不会想到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 仙宫在遭遇经济危机时都没把结界放松一秒钟, 可万一地球世界因为受罚而导致仙宫结界能量丧失一半, 这项重要功能的效果很可能会大打折扣。 如果有一两个和历史人物重名的人出现在现代, 普通人也许还会想，这人的爸妈对孩子真是寄予厚望。可同一时间在同一座城市出现了那么多重名的, 画家、木匠、舞蹈家的身份还和那些同名历史人物一模一样, 再不掉马都说不过去了。 到时候，更多的麻烦会接踵不断地到来, 这些租客们恐怕都得被抓去给科学家们做实验了。 “闺女，太抱歉了, 因为我轻信了坏人上了他的车, 害得你们花那么大价钱雇佣仙宫的服务救我。”稍微吃了点东西, 武则天恢复了思考能力, 开始自责起来。 后悔药谁都想吃，这个时候自责又有什么用？李治拍拍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让管理员静静地想办法。 -- 第256页 “谭姑娘, 不知道你的父母……”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朱佑樘提议说。谭楚楚和他的宝贝儿子朱厚照一样，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父母只要有条件, 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孩子奉献的。虽然有道德绑架之嫌, 可这不是没办法么？ 谭楚楚脑壳疼。若是突兀地问父母要四十万, 父母肯定二话不说…… 要飞奔到东川市来找自己。他们会问她, 是不是借了高利贷还不上、得了重病却报喜不报忧…… 父母来看自己的时候可以找租客当演员糊弄过去, 可要钱干什么，还真不容易糊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最坏的不过就是告知父母实情。 父母对这一切再不相信，也总能以女儿的生命安全受到仙宫威胁为由让他们保密，对父母两个人解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总比对结界减弱后发现这群租客不对劲的全世界容易一百倍。 只要把这个难关过了，凭借租客们的赚钱能力，这四十万很快就能还给父母。 唯一的问题就是，谭父谭母能在24小时内拿出四十万吗？ 之前给仙宫付款三百万，都是仙宫通过某种手段直接从自己和租客们的账上划款的，而父母不是下凡者也不是有缘人，仙宫无权这么做。大额取款，他们多半是要和银行提前预约的。 不管，豁出去了，先问问吧。谭楚楚此时的表情突出了四个字：视死如归。 她刚把通讯录点开，就听刘秀对六葫芦大吼一声：“我想跟仙宫做个交易！麻烦叫你的上级过来一趟！把胡曼那老家伙也叫来！” 刘秀的神色同样视死如归。 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又在公寓里出现过的仙人胡曼。他数次高薪利诱刘秀当仙人不成，而今租客们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莫非刘秀要同意当仙人了？ 不就是说，刘秀将永远离开永明路10号，大家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了另一群人做出巨大的牺牲，这是前世的刘秀从未想过的心理历程。 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永明路10号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这辈子能以一个稍微有些本事的平民身份和这些人相处，刘秀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们一起奋斗赚钱，一起聚会排节目，甚至一起救人。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群人掉马后被迫躺上手术台，被当成实验标本研究的场景。 …… “小刘别冲动，不想去当仙人就不要违心。这间公寓缺了谁都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能凑够钱的。”胤禛在一旁劝说。 和刘秀一样，其他租客之间也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就算是祢衡突然选择自我牺牲了，曹操也会舍不得的。用一部九十年代电影片名来说，入住了就是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刘秀深深叹了一口气：“唉，我算是在公寓里住得最久的了，对这个世界了解也更多。四十万是什么概念，我很清楚……话也说回来了，上次胡曼那家伙松口了，我也不一定要永远当仙人，大不了就把我的能力卖了，价格低了不少，但四十万肯定还有剩的，我也不用离开咱们家了。” 似乎是为了缓解四周奔涌而来的悲伤情绪，刘秀又开了个玩笑：“把能力卖了之后，以后就不能每天给你们预报曹大厨晚上会做什么菜了，也不能当你们的晴雨表了。以后在公寓里当个什么技能都不会的闲汉，还要靠你们大家养活呢！” 谁都没笑。就算刘秀不用离开，在他口中轻松写意的“卖掉能力换钱”，放谁身上其实都不容易。 这次解救武则天还多亏了刘秀看到的仓库画面，要不然租客们只能指望治安部了——而治安部连武则天被救回来都还不知道呢！他们还在慢慢排查早晨经过龙山街附近的所有车辆，寻找那一辆可能载着武则天的车呢。 万一以后哪位租客再遇到类似的危机，可就没有刘秀这个bug能力帮忙了呀。 整个公寓大厅里的气氛肃穆得可怕。大家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依旧自责的武则天心里格外难受，让李治扶着她进了房间休息了。 没过多久，六葫芦领着胡曼来了。 “我上级没来，只能找到胡曼。”六葫芦说完就坐到了一边。他对这些凡人的聊天才不感兴趣，今天在野外出了这么一趟差，又惊险又晕车的，他只想拿了钱就回仙宫睡觉。 “老胡，我决定了。能力卖给你们，前提是今天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提前支付四十万！” 一直躲着自己的刘秀今天居然主动找自己，胡曼差不多也猜到他的目的了。这个善于和各路仙人打交道的老机灵鬼小眼睛一转，居然又有了个主意：“今天给你四十万没问题。其实，你也不一定非要卖掉能力的嘛……” “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才不当仙人！”刘秀不耐烦地打断，他以为胡曼又双叒叕来招募他了。 “不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是有可能永远改变仙宫和拥有仙术下凡者关系的天才创意！”胡曼突然自豪起来，刘秀被他唬得不敢说话，“其实你也可以不以仙人的身份替我们仙宫打工嘛！” 胡曼继续解释道：“虽然我至今都不理解，但你不想离开你们这座公寓去当仙人，而仙宫却急需你的仙术能力。前两天，我去另一个世界招募仙人，遇到了和你同样拥有宝贵仙术的下凡者，但他已经在那个世界找到了相伴一生的爱人，不愿成仙，却也不愿意失去能力。有了你们两个奇葩的存在——别这么看我，‘奇葩’这个词没有恶意，我就想了一个主意：为什么不能让你们以普通下凡者的身份，为仙宫打工呢？” -- 第257页 “打工？”刘秀似乎嗅到了一丝两全其美的希望。 “没错，仙宫不会给你仙人的编制，但可以给你签订长期的工作合同，这是仙宫高层仙人都同意了的新制度。当然啦，你不是编内仙人，在仙宫和别的世界使用仙术时手续更加繁杂。客户给你的钱，仙宫也需要抽成更多，你能拿到的报酬也许只有客户付款的零头。哈哈，我真是个天才……”胡曼很是得意。 好像对刘秀的确没什么损失：保留能力，继续住在公寓里和大家吹牛打屁，还能从仙宫赚到钱？有这种好事？ 刘秀此时的眼神就差直接说一句“我签”了。 谭楚楚却更加谨慎。将近一年都在和仙宫打交道，说白了，仙宫就是一群由异能者组成的另一个世界，社会法则和地球世界差不了太多。 成天喝酒犯糊涂的关系户占据重要岗位、普通劳动者被仙宫高层剥削、在仙宫非法但就连彭祖都用的黑市……应有尽有。 “报酬被抽成到只剩零头”，胡曼就差把“剥削”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她尽量礼貌地询问胡曼：“和你们仙宫签合同，并不需要长期驻扎在仙宫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吧？若是常年去别的世界出差，见不到这群老伙计，和当仙人也没什么区别了。还有，报酬是零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们让客户付一百万零一元，最后把那一元当成报酬给咱们刘叔。” 胡曼得意地笑着：“嘿嘿，出差肯定要有的，就像你们六葫芦先生不就出差到地球世界里来了吗？你放心，没有仙宫编制的合同工，一周工作不超过20小时。即使因为特殊情况超过了，也可以选择在下周补假。” “你们六葫芦”？谁跟你们你们来你们去的？这六葫芦漫天要价，差点让租客们面临被推上手术台做研究的命运。谭楚楚努力按下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再三确认胡曼提出的条件中没有坑，谭楚楚才小心地说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那么，如果刘叔和仙宫签合同，能预支四十万的工资吗？” 第150章 、危机解决 “四十万……？”胡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狡黠的小眼睛奸诈地转了转, 才道，“仙宫招募编外仙人，肯定是要给签字费的嘛……不过小姑娘啊, 你也太低估了你们刘叔能力的价值了吧？” 这意思是, 仙宫能提供的价位比四十万还要多？ 胡曼见谭楚楚似乎面露懊悔之色, 这才恶趣味地笑了笑，掏出几张格式合同, 在上面刷刷几笔, 递给了谭楚楚。 合同规定，刘秀自愿以仙宫编外仙术能力者身份给仙宫打工。无固定工资和固定工作时长, 只在有客户需求他的能力时提供服务。客户给予的报酬，仙宫抽取95％, 刘秀获得5％, 如果客户对服务满意额外提供小费, 则仙宫并不从中抽成。每周工作时间最长为20小时, 如果因为客户的任务艰难等原因超出时间，刘秀可以选择下周延长休假时间。 由于是编外打工者，刘秀并不享受仙人都有的仙宫福利、退休金等。为了保证客户有需要时仙术处在可用状态, 刘秀必须保证, 非任务状态下, 每天不得过度使用能力。如果客户需要能力时，刘秀因为仙术能量耗光而无法满足客户需求, 一次需赔偿一万仙宫币（折合一百万软妹币）, 且下一次成功任务分成降低至4％。 合同最后一页写着：签署合同后, 仙宫一次性付给编外能力者60万元签字费。 谭楚楚觉得, 如果自己不提那四十万的事, 胡曼填写这张格式合同时, 说不定给出的价格还不止60万。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胡曼至少帮她和租客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刘秀也很满意：“以前除了去时空隧道挖矿，我也是个没工作的闲汉，成天在家聊天吹水罢了，现在好歹有工作了不是？还是替仙宫打工，听着就很有面子嘛……” 签完了字，胡曼找来大厅里百无聊赖的六葫芦：“隐身爷，你那四十万的尾款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直接从仙宫账户拨款。” 这个会隐身术的仙人叫“隐身爷”，谭楚楚和少数看过《葫芦娃》的租客忍俊不禁。 胡曼又转过脸和谭楚楚说：“你瞧，你们差四十万，我的面子大，直接走仙宫账户。过两天我让老彭过来，把刘秀的二十万签字费带过来。对了刘秀，听说你使用能力还不够稳定，希望你提升能力水平，争取做到‘指哪打哪’，客户要看什么时间片段的画面，你就能看到哪个时间段。当然，别练习过度了，也要注意保存仙术能量……” 租客们这场重大危机，居然以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方式结束，连事件主人公之一的武则天都觉得不可思议。 刚才，她打电话给了治安部，告诉同事们，自己已经回来了。 当同事们讶异地问起具体经过时，她告诉他们，她被关在了一个废弃仓库区，趁看守者不注意，她用一种秘密的手段联系到了自己的朋友。这些朋友并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却恰巧在同一片区域准备去仓库区探险。了解到她的处境，这群朋友吸引了看守者的注意，而她自己趁机用在治安部学到的种种脱身之法，逃出了仓库区，混在朋友们的车上离开了。 同事们还想问更多的细节，她只推托今天太累了，需要休息；被绑架的过程也太过惊险，身体触发自我保护机制，让她忘掉了不少具体经历。 -- 第258页 而调查了一天的治安部，刚刚锁定了陶坤早晨开的那辆车，但出了市区后缺少监控，治安部只能看到这辆车往东川市东边开去，想跟踪行车轨迹却难如登天。 武则天一说“废弃仓库”，一位队员立刻想到了，东郊那家搬走了的钢铁工厂。 治安部赶到废弃仓库时，陶坤、阿群、刁哥已经消失不见，但地上新鲜的车辙印和遗漏在大门口的烟头，说明这里今天有人来过。队员们继续搜索各间仓库，终于在南侧的仓库里发现了武则天的长发。 陶坤在狡兔三窟，又学了不少反侦察的技巧，只要没有第一时间抓获，就很难找到人了，治安部深知这个道理。在他供职的那家企业，他提供了一处住所，可他的邻居都表示，这间房子从来没有住过人。 原以为陶坤他们又要逍遥法外，一个神秘人物的出现，却将抓获陶坤的行动提速了十倍：绑架案重要参与者之一，外号“马瘦子”的嫌疑人马亚涛，在距离东川市近一千公里的盛峡市对治安部自首了！ 他是在曾经的陶坤眼里是个忠诚度极高的属下，知道关于陶坤乃至兰伯特的许多秘密——包括陶坤好几处真正的居住地、兰伯特在华国使用的几个手机号、兰伯特在华国部署的其它几处集散据点…… 马瘦子还把绑架武则天的过程交代了个七七八八，从陶坤使用的麻//醉//药物，到选定废弃仓库作为关押地点的决策过程，他说的事发当天有一群年轻人碰巧来仓库游玩，和武则天的回忆不谋而合，可马瘦子还是没想明白，那女人是怎么从他们三人眼皮底下逃脱的。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神通广大的治安部调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来。虽然马瘦子、阿群、刁哥都坚称他们不可能疏忽，可武则天也坚称，她是趁其不备偷跑出来的。 反正人质跑出来了，几个主犯也都抓了，整个罪案链条上还有更多细节需要深究，她具体是怎么跑出来的，显得无关紧要，很快便被治安部的调查人员抛到了九霄云外。 三天之内，这个犯罪集团在华国的绝大多数成员都被悉数抓获，听闻风声的兰伯特也准备逃出国，却在机场登机时被识破。马瘦子连兰伯特假护照上的假名都知道，一刷护照一连网，负责值机的地勤就发现了端倪。 涉黑、绑架、生产违禁化学品……虽然贩卖保护动物制品是这个团伙的主业，可走私珍贵动物及其制品罪，已经是团伙里不少人犯下的最轻的罪行了。 等待这些人的将是长久的牢狱之灾。 绑架案发生后，治安部让武则天休息了很长时间。一方面是考虑到她在这桩案件中收到了严重的惊吓，另一方面，也是担心犯罪团伙余孽狗急跳墙，再次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赵匡胤给每个租客培训了一套防身动作，以防犯罪团伙余孽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们也抓去。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马瘦子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详尽了，治安部抓人抓得又很迅速，零星几个没被抓到的漏网之鱼既不是团队骨干，也没有策划另一场人身伤害案的能力，多半隐姓埋名，每天生活在害怕被抓的忧虑中度过余生。 落网的兰伯特团伙中，一部分成员、帮凶的身份令人惊讶。 为了能骗武则天上钩，兰伯特和陶坤需要一位治安部内部人员联系她。陶坤早就知道，东川市的治安部队员没有一个能被轻易买通的，他便从这些队员的身边人中寻找突破口。 其中，老蔡的女朋友庞琳琳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个女孩几年前当过已婚大款的小三，拿着大款给她的钱开了一家小饭馆，把那些来路不正的资金给洗白了。后来，大款找到了更加年轻漂亮的小四小五，就给了一笔钱把她打发了。 庞琳琳继续开着不温不火的餐馆，还在餐馆里认识了老蔡。年轻时出勤受伤，至今大龄未婚的老蔡，让庞琳琳看到了过日子的希望。 她从来就不是安于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的人，由奢入俭难。 她家里不缺钱，父母也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可她还是怀念曾经每个月都有好几万入账的日子。 但她不想放弃老蔡这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自然没法回去以色侍人。 陶坤在物色可能被买通的治安部队员时，意外地发现了庞琳琳和她的过往，认定她是一个爱钱的人，便在多个场合之下拿钱试探，最终让她上钩了。 陶坤作案前一天晚上，她在家里布置了陶坤提供的无味麻//醉//药，而她自己提前饮用了解药。等老蔡睡熟后，她偷出老蔡的手机，让陶坤有机会用老蔡的号码给武则天打了个电话。 随后，她又将自己的手机电放光，一方面可以保证闹钟不响，老蔡不会提前醒来。另一方面，假装她自己也是受害者。 为了装得更真一些，她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服用了消化解药的药物，干脆让自己也在麻醉药的效果之下睡熟过去。这样，万一治安部为了取证要抽她的血样，也不至于露馅——至于为什么她体内的药物浓度比老蔡低，大概是因为她的肺活量低，吸入的物质少？ “还以为当了这么多年的单身汉，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相互照顾的好对象了，真没想到啊……”枕边人将自己麻晕，还间接参与了一起绑架案，老蔡在伤心的同时也是心有余悸。 -- 第259页 他想起前段日子，庞琳琳忽然对自己在治安部的工作感兴趣，还问办公室里有没有女同事。 老蔡当初还以为这是她吃醋了呢。为了让女朋友放心，他还特地告诉她，他所在的分部，女同事都是有家有口的中年妇女，他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结果庞琳琳一边撒娇，一边让他报出所有女同事的名字，还娇嗔地说：“你也三十好几了，说不定就喜欢这种年上的熟女呢！” “你也快三十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当时老蔡觉得自己不被信任，有些生气。现在想来，幸好当时自己发了这通火，否则犯罪团伙肯定更早就会知晓武则天的身份了。 虽然陶坤并不是从庞琳琳这里得到的关于武则天的信息，可他还是为自己识人不明而自责不已，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治安部这样需要保密的单位工作。这桩案件结束后，老蔡辞去了自己在治安部清水衙门的工作，随便找了个坐班的工作。 秋色渐深，天慢慢凉了下来。但深秋时节的一件大事，却在华国人民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作者有话说： 本文快完结啦~终章之后会有两三章番外，讲讲租客们几年后的成就和日常~ 第151章 、首战绝平 由于主办国海湾国的夏天太热了, 今年的世界杯改到了深秋季节举行。 没有了在路边摊上吃烧烤喝啤酒看球的乐趣，但华国人民对于今年世界杯依然充满了期待，因为自己的国家队在二十年后重返世界杯正赛了！ 加盟纱厂飞人队半年来, 赵匡胤的优异又稳定的表现有目共睹, 即将随国家队出征。他还创了一项前无古人、后也很难有来者的世界纪录：从第一次加盟职业球队到成为世界杯参赛者, 期间只过了一年出头。 “小赵，当初我怎么说来着, 你肯定能踢上世界杯的！这可不是我用能力看到的未来, 纯粹出于我对你的信任！”刘秀拍了拍赵匡胤厚实的肩膀。 “皇伯父，你要成为我们楼里第一个出国的人了。有机会的话, 去了海湾国，多体会一下异国风情啊, 有什么好玩的景点记得回来说说游玩感想, 说不定能加入我们旅行社出国游的定制路线呢！”赵恒依靠强大的“捡便宜”能力, 在他工作的旅行社混得越来越开, 以至于旅行社老板为了不让他被挖走，并激励他帮旅行社获得更多利润，直接让赵恒技术入股了旅行社。最近, 这家旅行社正在考虑开设国外旅游线路呢。 “虽然夺冠好像很不现实, 但是希望你能进球！希望如我所说, 我演过的搞笑片并不只是搞笑！”华国国足意外闯入世界杯之后，李存勖和某自媒体合作, 拍摄了一部《从捡漏到夺冠》的短片。扮演国足核心赵匡胤的“李天下”以一记任意球绝杀了决赛对手, 还在片尾放话, 称“这不只是一部搞笑视频”。 国足选手提前两周到达了海湾国适应场地。赵匡胤大多数的队友也都随队出过国, 倒时差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这可苦了赵匡胤和另一个首次入选国家队的队友沈笑笑。海湾国和华国时差有五个小时, 为了适应晚场比赛, 主帅每天都会安排当地晚间的训练课——也就是说，国内的租客们已经进入了梦乡，球员们还要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 一部分训练课涉及战术，需要封闭进行，另一部分也是允许记者入场拍摄并上传网络的。球迷网友们迫切期盼着世界杯的到来，在世界杯休赛期也只能靠训练视频解解馋了。 “感觉球队状态一般啊，我怀疑霍教练选择带赵匡胤和沈笑笑的决定了，他们在国家队的表现比俱乐部差远了。在联赛里传球跟手术刀一样的赵老二，这一场训练课传失误了多少个了？沈笑笑也是的，放在俱乐部比赛中能轻松扑出的球，他今天一个都没救出来！要不是鲁涛受伤了，三号门将也轮不到沈笑笑吧。” “楼上太严格了，他们刚去海湾国，时差都没倒完呢。离开赛还有十天，多给点耐心吧。” “不管怎么样，能重返世界杯就是突破！本人全家都是飞人队球迷，支持赵老二！” 事实证明，等到赵匡胤和沈笑笑适应了海湾国的时差和环境之后，在训练课中的表现也越来越好，许多球迷纷纷表示，“遇强则强的赵老二回来了”，甚至有人畅想起了赵匡胤面对世界排名第一的桑巴国足球队时，是否也能和对方踢得有来有回。 万众瞩目的小组赛首战，华国足球队的对手是法老国队。法老国和主办方海湾国隔海峡向往，没有时差，气候接近，海湾国对他们来说就是半个主场。但法老国的综合实力在三个小组对手中也是较弱的，很多球迷在赛前就预测，如果华国能拿到小组第三就是胜利了。 “小赵没有首发出场啊？”看到了比赛大名单，聚集在一楼公共房间的租客们不免失望，但依然打起精神给华国足球队加油。 上半场双方均无建树，但下半场一开始，法老国就利用了华国后卫的一次失误，取得了领先。相较之下，华国进攻乏力，很难突破对方严密的防线，反倒又被法老国打出了几次反击。 若不是门将面对单刀球临危不惧，华国早就不止一球落后了。 “好紧张……”今天谭楚楚允许大家破例将酒精饮料带进大楼，可就算是嗜酒如命的陈叔宝也没有光顾着喝，而是浑身颤抖地盯着白墙上的电视投影。 -- 第260页 “快看，小赵在场边热身了！”武则天眼尖，镜头只是短暂闪过，她就辨认出穿着替补马甲在底线处慢跑的几人中有赵匡胤。 “华国换人了……”刘秀屏住呼吸，倏地又大吼起来，“21号，小赵要登场了！” 大概是都太兴奋了，刘秀洪亮到刺耳的吼声响起之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捂耳朵。 第二天，去李治那儿检查听力功能的租客从早晨排到了晚上，连李治请租客们描述病情时，都得让他们重复好几遍，因为他自己都觉得听力暂时受损了。 赵匡胤上场后，华国进攻端多了个选择。他的突破速度、视野、分球时机、传球精准度都达到了华国球员的顶尖水平，让法老国奔袭了七十几分钟的后场球员们应接不暇。 “赵哥进禁区啦！突破！”比赛还没结束，朱厚照嗓子已经喊哑了，但他不管不顾继续喊。 由于队友没有及时包抄上来，他只能选择自己射门，而赵匡胤的射门水平绝对是短板。一脚禁区内的近距离打门居然偏离门框五米，让不少华国球迷怒摔饮料瓶。 90分钟常规比赛时间结束，裁判给出了四分钟的补时，而华国依然以0-1落后。 补时最后一分钟，法老国的教练和球员已经在想一会儿怎么庆祝开门红了。就在这个时候，本场比赛表现神勇的华国门将季峰一个大脚把球开向前场，正好被中圈处的赵匡胤争到了第一点。 赵匡胤快速停球，连头也不抬，就把球再次向前方右路传递。 “胡闹！最后一次进攻机会了，右边又没人，赵老二瞎传什么呢！”看到他的这个动作，有网友怒喷。 “关电视了。”有网友失望地打下了这四个字，退出了讨论。 “坛友们，正视实力差距吧。本来我们就是‘外卡’，托了那什么卡利德王子的福才能参加世界杯的。二十年来的首场世界杯比赛，一球小负法老国也算情理之中。我觉得本场比赛表现最好的还是门将季峰，其次是右边锋梁亮，他的突破给法老国边后卫吃了不少苦头……等等！”有网友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复盘比赛了，却在此刻不由得停下了快速打字的手！ 赵匡胤看似随意的不抬头传球，却找到了右边路的队友梁亮，而他的身边并没有法老国后卫盯防！天知道梁亮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高速奔袭了一整场的梁亮已经筋疲力竭，但这是全场比赛最后一次机会了，他迸发了超出常人想象的潜能，高速内切入禁区，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射门…… 球进了！！！ 进了这一脚绝杀的梁亮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就像马拉松战役里的信使菲迪皮德斯一样。 好在梁亮只是因为暂时缺氧而暂时晕了过去，只过了十秒便又悠悠转醒。再度睁开眼睛的梁亮依然仰躺在地上，眼里全是队友们激动到狰狞的笑颜。 华国足球队绝平了法老国，在世界杯上拿到了第一分！ 提前关掉直播的观众，面对黑洞洞的电视屏幕正想抒发一番失望情绪，却听四周邻居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欢呼，连忙再次打开电视，却只看到了华国球员们叠罗汉庆祝进球的镜头，而左上角的比分变成了1-1。 提前开始复盘比赛的懂球网友删掉了文稿里的每一个字，用脸滚键盘的架势打出一排排乱码发在论坛上，表现自己因激动而语无伦次的情绪。 发完了这个贴子，复盘网友又补了另一条：下场比赛我要看赵老二首发，请霍教练不要不识好歹。这条贴子在十分钟内收获了上千个赞。 永明路的租客们也沸腾了。大家一起像疯子一样又跳又叫，像挥旗一样扬起手上的饮料食物。谭楚楚新买的女式球衣不知被多少租客手里的啤酒、快乐水泼洒，但她也管不着了。 华国参与世界杯进的第一球，助攻的是赵匡胤！绝平本来就够美好了，由赵匡胤主导的进球对她和租客们更是锦上添花。 这一场比赛彻底点燃了全国人民的足球热情。各家院校直接在校园内播放国足比赛，有眼力见的老板也宣布在国足比赛期间给员工放带薪看球假，连跳广场舞的老大爷老大妈这两天都消停了，都找地方看球去了。 三天后，国足迎来小组赛第二个对手，北欧劲旅斯维登国。 赵匡胤如愿进入了首发名单，网友们利用开赛前的时间继续吹水。 “朋友们，不要因为上一场的绝平就对这场比赛抱有过高的希望，斯维登国比法老国实力强太多了。球员一个个人高马大，脚下也不笨重，能排进世界前二十不是盖的。” “是的，这么多年进一次世界杯，享受过程就好。这一次国足难得没有让我们失望，我已经知足了。” 但有一条来自网友“四四爱收藏”的评论却和大多数人的悲观态度格格不入：“我只相信赵老二，他是个能创造奇迹的人。” 第152章 、闯进四强 事实证明, 斯维登国那些高大的球员在身体对抗方面的确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两个人争抢球权，斯维登国球员连犯规都不用，就能把平均身高比自己矮了十几公分的华国球员挤到一边。 全场只有赵匡胤和梁亮两个以灵活见长的球员, 能在和斯维登国大个子们的较量中稍占上风。 对方教练也不是傻子, 看出了华国的威胁主要就在这两个点, 便加派人手盯防他们。梁亮首战跑满了全场九十分钟，今天的奔袭速度慢了不少, 加上他一拿球, 斯维登国立马堵上来两到三个人，让他突破传球都很不舒服。 -- 第261页 网友们更加坚信, 这场比赛只要能够小负斯维登国，对华国国足来说就达到目标了。那条来自“四四爱收藏”的评论也因为过度自信而遭到了网友的群嘲。 但这个网名的主人弘历, 岂是会被网友群嘲轻易打倒的？在偶像赵佶的直播间里, 因为发弹幕太频繁, 已经被不知多少网友骂过了。 他一边看球, 一边在论坛里和网友们据理力争——大道理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车轱辘话反复说“赵老二有本事的，你们等着瞧好了”。 上半场结束前, 华国主力门将还在一次舍身扑救后扭伤了脚踝。第二门将水土不服, 犯了过敏, 教练只能硬着头皮换上了首次入选国家队的第三门将沈笑笑。 沈笑笑上场的时候，赵匡胤和他对拳以示鼓励。 上半场结束, 比分还是零比零, 但斯维登国占据了控球率优势, 还两次打中了门柱。下半场, 等到双方体力都有所下降之时, 少了一个换人名额的华国国足劣势将被进一步放大。 下半场开始, 从一部分华国球员的脸上，球迷们都能读出他们的忧虑。尤其是疲于奔命的防守球员，早就在心里打鼓，不知下半场会被斯维登国前锋们突成什么样。 但这群人当中并不包括赵匡胤。他走上草地时，就好像参加一场训练课一样云淡风轻。 斯维登国的进球很快到来。他们的头号球星兹拉特利用一次角球的机会，大力头槌入网。 五分钟后，斯维登国卷土重来，再次突破了华国防线，利用沈笑笑的判断失误，将比分扩大为二比零。 足球论坛上那个依然干嚎着“我相信赵老二”的“四四爱收藏”，已经快成一个梗了，网友们用他来形容那些过度自信的人。 但赵匡胤没有放弃。他就像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一次次突破到对方禁区，一次次在对方严密的盯防之下丢掉球权。 他的表现，网友们看在眼里。 “虽然我不认为老赵能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但他的精神属性真是强。每一次有机会就尽力去争，我一个纱厂飞人队头号黑粉要被老赵圈粉了。” “也许那个叫什么收藏的网友说的对，要相信赵老二！” 也许是进了两球之后以为胜利高枕无忧，他们的后防线也终于出现了重大失误。 第七十分钟，沈笑笑后场开球，赵匡胤再次拿球。斯维登国照例由两名后卫看防他，但这两人大概是没商量好，居然撞在了一起！一人倒地，另一人也踉跄了一下，让赵匡胤直接单刀面对门将！ 队友们都还没跟上，赵匡胤只能选择自己打门。 “完蛋，赵老二要自己打了，这球又没了……”稍微看过几场比赛的球迷都知道，赵匡胤除了射门之外的技巧是多么出神入化，而他的射门技术又是多么辣眼睛。 不少聚众看球的球迷都转过身去，不忍直视即将出现的“偏出球门范围五米”。 “哇！”但背过身去的他们，却惊讶地看到那些没有背过身或闭上眼的同伴们，欣喜若狂地嘶吼起来。 等到这些人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了1-2的比分，和正在播放的慢动作：赵匡胤的射门的确再一次歪到了姥姥家，可就在他的打门即将再次偏出球门之际，一名斯维登国后卫弄巧成拙了。 他想把球铲出危险区域，没想到，这一脚解围把皮球踢向了己方门将的方向，又反弹在了躲闪不及的门将后背上，弹进了自家大门！ 还带这么玩的？！ 斯维登国后卫和门将都呆了。射偏了的赵匡胤也愣住好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就开始迎接队友们臭汗淋漓的拥抱和扑倒。 被进了这样一个奇葩球，对丢球方的士气打击是很大的。十五分钟后，赵匡胤再次突破进了禁区，而在他又一次射门之前，对方后卫直接将球铲出了底线。 华国后腰秦壮壮开出角球，斯维登国三名后卫都被赵匡胤这个身体健壮却格外灵活的神秘前腰吸引住，后点的替补前锋华日恒无人盯防，直接将球爆射入球网！ 扳平了！华国足球队又一次绝平了对手，还是在两球落后的情况下！ 最后的几分钟，两队再无建树，最终以2-2握手言和。 “逼平欧陆劲旅，两战两分！这支国足你怎么夸？” “从业余球员到国足顶流，前腰赵匡胤的开挂人生！” 陈叔宝看着这些媒体标题若有所思：“很好，下一本小说也想好了，就写《从傀儡到全国霸主，废帝陈伯宗的开挂人生》。” “陈伯宗？那你不就是在否定你爹的执政合法性？”陈叔宝的头号书友曹操好奇询问，“还有，你准备把你们陈朝的所有皇帝都穿越一遍？” 陈叔宝很是无所谓：“没关系，要是我爸也能住进来，大不了让他打我一顿呗。没错，我的计划的确是把南北朝那些有点名气的皇帝都写一遍，说不定哪天就以元宏哥为主角了呢。” 说起元宏，他在游戏《我的城邦》中的反向汉化工作，不知不觉间引领了文化产业的一股新风尚：游戏开发商纷纷跟风做出本国少数民族语言版本，一时间，少数民族语言翻译供不应求。 《我的城邦》引领的这股风潮，不仅为各国少数民族人士提供了更丰富的就业机会，也让更多人对这些小众语言文化产生了兴趣。 也许在数百年后的历史书上，会有这样一段话，“主持《我的城邦》翻译工作的翻译家元宏，促进了各族文化进一步交流融合……” -- 第262页 世界杯小组赛两轮战罢，华国所在的小组中，实力最强的桑巴国面对斯维登国和法老国两战全胜拿到六分；华国连平两场拿到两分，斯维登国和法老国都是一平一负，仅有一分入账。 两轮结束，华国国足能在小组里排到第二，这是赛前谁都不敢做的美梦。但华国出线形势依然不容乐观——最后一轮的对手是世界排名第一的桑巴国，如果不能取胜或者大比分落败，而另外一边斯维登国和法老国之间分出了胜负，那么华国依然将被淘汰出局。 果然，小组赛第三场，华国国足0-1小负桑巴国。全场比赛中亮点不多，提前出线的桑巴国全替补阵容迎战华国，依靠一次精妙的团队配合打进了国足球门。 值得欣喜的是，赵匡胤的表现依然可圈可点，可惜他在前场孤立无援，创造出了两次好机会却找不到可以传球的对象，只能自己打门，然后偏出球门范围；由于一号门将伤病未愈、二号门将过敏症状反复，沈笑笑也继续首发，并扑出了桑巴国好几个绝佳的进球机会。 俗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但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同时进行的另一场比赛中，由于国足大比分落后，都还保有出线希望的斯维登国和法老国互不相让，最终奉献出一场经典的0-0平局。 小组赛战罢，桑巴国三战全胜积九分，剩下三队都是两分。然而，法老国0-4惨败桑巴国，斯维登0-2输给桑巴国，而华国国足的净胜球只有-1，最终排名第二，成功出线。 “国足奇迹！小组最弱球队居然出线了！” “我要爱上赵老二了，踢桑巴国都一点不含糊，全场最靓的仔就是他了！” 战斯维登国赛前的老贴也被翻了出来，网名为“四四爱收藏”的网友被其他网友捧上了神坛。一天能收到几千封私信，一半内容都是“预言家，刀了”，另一半则是“求大佬预测一下八强赛战果，要是赢了足彩分你一半！” 八强赛，国足迎战另一个小组的头名袋鼠国。这对国足是个好消息，因为袋鼠国在小组中的实力也非最强，小组大热门潘帕斯国连平两场险些翻车，最终以小组第二身份惊险出线。 袋鼠国在小组赛中运气不好，折了好几员大将，只能以残阵出战国足。又是依靠赵匡胤的两次闪耀，华国前锋双人组各进一球。尽管袋鼠国终场前扳回一球，也只能饮恨八强赛前。 进了八强，国内球迷们反倒不再那么惊讶了。他们只等着看球，看赵匡胤怎么在每场比赛中天神下凡。 四强赛的对手铁塔国将是国足此次世界杯之旅遭遇到的最强挑战——小组赛的桑巴国虽然世界排名第一，却是提前出线锻炼替补，而铁塔国志在夺冠，不敢忽视任何一个对手。 注意到华国这匹黑马的不止对手，还有全世界各地的媒体。由于华国国足过去的成绩实在太烂，本届世界杯却频曝冷门，质疑之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一支本没有资格参加世界杯的球队，依靠什么力量进入的八强？” “一年前连职业球员都不是的华国球员赵，到底是什么来头？” “请国际足联彻查华国足球所谓的‘奇迹’！” 第153章 、捡漏之王 华国足球队和铁塔国赛前的新闻发布会吸引了格外多的国内外记者, 国足主帅翟教练带了国家队队长王斌参加。 “请问翟教练，华国从根本进不了世界杯，到如今进入了八强, 是什么让球队水平提升得那么快？”发布会一开始, 记者们的问题还算礼貌、克制。 “能进入世界杯的确有运气成分, 我不否认。之后，我在训练中因地制宜, 让球员们尽可能发挥出他们的长处。加上这是我国国足难得一次打入世界杯, 全队众志成城，自然能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翟教练回答得让记者抓不住把柄。 接下来一个记者就来自铁塔国媒体, 他就开始挖陷阱了：“世界杯上，贵队表现最好的当属前腰赵, 但据我们所知, 他在一年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业余球员。你们知道他蹿升得那么快, 是什么原因吗？” “他的个人能力和精神属性都很出众。没能早点发掘他, 是我国国足的损失。”翟教练无视了铁塔国媒体挖的坑。 “天赋？仅仅是天赋就够了吗？要知道，他已经28岁了，很多球员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这个记者咄咄逼人。 “天赋和运气都不可少, 如果没有被一位前职业球员从野球场上发掘, 他今天也没有机会站在世界舞台上给大家展示他的能力。”翟教练继续滴水不漏。 记者冷笑一声, 转向了队长王斌：“王先生，你也是球员, 你觉得他这样的提升速度合理吗？就没有产生过怀疑？” 王斌当了七年队长, 也是应付记者的老油条了, 怎么听不出这位记者的恶意？他不慌不忙地反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接受不了赵匡胤是一位优秀球员的事实, 如果您关注我们的联赛, 就知道他这一年内都保持了很高的竞技水平。当然, 也许您只是想搅乱我们的军心。但请您放心，我们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实力，也不会因为外人一句随意的挑拨离间而产生矛盾。” 另一位嘚国记者好像在和刚才那位铁塔国记者玩着双簧：“贵国曾经在奥运会上爆出过禁药丑闻，而你们的国家队水平突飞猛进，不由得不让人怀疑……” -- 第263页 这样□□裸的歧视，着实把翟教练和王斌都打蒙圈了。 翟教练想了想道：“我们队员的药检结果都是清清白白，还请您注意言行，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就是，世界上随便哪个国家几乎都有禁药黑历史，你们嘚国、他们铁塔国也不例外吧？”王斌出言附和。 眼看新闻发布会气氛不太对，主持人赶紧叫停。匆匆结束了发布会。 观看了发布会直播的众租客都要气疯了。祢衡再次气愤地脱光了衣服嚷嚷道：“这些外国记者都是土匪，没有证据也拿不出实锤，就敢随口指控别人有罪。如果他们如此精力充沛，不如排查自己的国家队，有没有和这些记者一样的污秽……” 唱完了一段rap，祢衡大概是嫌冷，又把衣服套上：“要是我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一定喷到这些记者挨个给我下跪！” 尽管国外对于黑马国足的质疑声从未停止，但球员们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相反，这些质疑的声浪似乎给了铁塔国的球员一些莫名其妙的“希望”，好像根本不用踢比赛，国际足联就会因为禁药质疑自动取消国足的参赛资格，让铁塔国晋级一样。 从比赛的过程中也可以看出，铁塔国球员们极度亢奋——亢奋在大部分比赛中都算是积极属性，但铁塔国球员似乎亢奋过头了，导致前场空门不进、中场球权不断丢失。更致命的是，后场倒脚传出的所谓“安全”球也失误连连。 其中一个失误，就被蓄势待发的赵匡胤抓住了。比赛进行到第六十分钟，他从对方脚下断了球，传给了潜伏在前场的中锋李大炜。 后者一记爆杆，球进了！国足领先欧洲排名第一的铁塔国！ 丢球了的铁塔国球员似乎依然没能从过度亢奋中清醒过来，只有门将一个人在最后方干着急。 更让铁塔国乃至更多传统强国感到恐惧的是，这赵匡胤，好像又涨球了！愈战愈勇，遇到的对手越强，他的实力提升也越来越快，这简直就是足球界的bug！ 最终，国足又以1-0的比分战胜了铁塔国，史无前例地闯进了世界杯四强！ 对阵多帕国的半决赛前，身处外国舆论风口浪尖的赵匡胤主动请缨，要和翟教练一起参加新闻发布会。 赵匡胤踏入会场时，在场的欧美记者一片哗然，纷纷将□□短炮对准了赵匡胤，同时在心底里盘算，该怎么问才能扰乱这个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华国球员。 果然，第一个记者又重拾前一场新闻发布会上提过的禁药问题：“赵先生，你敢对上帝发誓，你不知疲倦的奔跑、精准的传球能力，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结果吗？” 翟教练刚想用官腔回过去，赵匡胤就开口了：“这位记者先生，我的药检样本在反兴奋剂中心摆着……” 记者却不礼貌地打断了他：“我们真的能够信任反兴奋剂中心的结果吗？贿赂、腐败，这些词语，相信贵国人都不陌生吧？” 饶是翟教练都快被这无端的污蔑气疯了，赵匡胤却依然不慌不忙：“请记者先生不要随便打断我的话，我是说，我的要件样本在反兴奋剂中心摆着，如果你信不过他们，可以亲口去尝一尝啊！” 药检样本多半是尿样，这赵先生的意思是让自己尝什么玩意……？ 记者再次和同声传译确认这就是赵匡胤的原话，不禁恼羞成怒：“您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 “我哪儿侮辱您了？您率先表示不信任反兴奋剂中心的高科技化验结果，那只能说明您有更高超的禁药检查技术了。我只是针对您的技术做了一番合理的猜测。对了，提醒您一下，用嘴检查不同球员禁药时，记得充分漱口。万一你先尝了贵国球员的尿样，不漱口就尝我的，还把贵国球员服药给甩在我身上，这我可承受不起啊……虽然贵国有位球员曾在十一年前因服用禁药而被禁赛半年，但我只是打个比方，并没有暗示今天的贵国球员服药哦。当然，我不像您一样有空口验尿的本事，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贵国球员就是干净的……” 赵匡胤这一番阴阳怪气，好多都是和朱厚照直播间里那群厚脸皮网友学的。 这些自诩犀利的外国记者利用自己在语言上的造诣，欺负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球员欺负惯了，哪想到今天能被一个球员这样一番输出？ 新闻发布会主持人也快哭了，怎么一遇到华国，自己就要提前终止发布会？ 比起实实在在被自己人扰乱了军心的铁塔国队，多帕国吸取了部分教训。他们研究了华国前几场比赛的录像，发现七成以上的威胁都是赵匡胤创造的。 “不惜一切代价，限制住他！有必要的话，送他下场也可以！”多帕国主帅赛前这样交代球员们。 赵匡胤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暴力的对手。他们对华国其他球员倒还是脚下留情，可一旦面对赵匡胤，就用上了各种凶狠拼抢动作。 一开始，他们的动作还稍稍克制，似乎只是想用看似凶猛的犯规震慑一下赵匡胤。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这些“震慑”而放慢脚步后，就来真的了，诸如背后放铲、争顶时架肘、鞋底踩脚踝的动作都上来了。 要是这还看不出他们的意图，赵匡胤也不可能成为伟人钦定的五人组之一了。这几天在海湾国，他觉得自己踢球的水平又有见长，对突破、传球、假动作时机的把握日臻成熟，躲避起对方的恶意犯规也驾轻就熟。 -- 第264页 见到两个人同时向自己铲来，普通球员最多躲过一个，或者同时躲过两个人的动作却丢失球权。但观众们看到的场景却是，赵匡胤好像提前预判了对方的动作，把球踢高，用头顶向前方，身体轻盈地做了个“蛙跳”，将将躲过两人危险的铲球。 ……结果两个危险铲球的球员狠狠撞在了一起，痛苦捂脸倒地不起，连队医都不知道该先给谁诊治了。 多帕国其他球员并没有看到事发处具体细节，还以为是赵匡胤的犯规害的他们两名队友重伤，便纷纷冲上来要个说法。 “你干什么！”第一个冲上来的对方球员一把薅住赵匡胤的球衣讨要说法，赵匡胤只是摊摊手表示很无辜。这摊手的动作更激怒了对方球员，他甚至开始招呼起离得更远的队友们，要来殴打这个“惹事”的小子。 华国队友们自然不能放任赵老二一个人挨打，也冲上来寻个说法。场面一时混乱到裁判控不住场。 比赛被迫中断，球员们先回更衣室。但第一个冲上来找事的多帕国球员暴脾气又犯了，虽然被架离了赵匡胤，却还是没有消气，朝着华国一位替补球员的脑袋就是一拳。 这可彻底乱了，双方上演全武行。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多帕国实力强劲，到场观众多半是他们球迷或者没有太多立场的海湾国本土球迷，可这些球迷对于多帕球员恶劣的表现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喝起倒彩，在网上替华国鸣不平。 “在现场的中立球迷忍不住想说，多帕国今天恶意犯规太多了，尤其是对华国前腰Zhao，没了命地铲，恨不得把人腿铲断似的，过分了。现在双方要打起来了，不知道今天比赛是否还会正常结束。” “我是在现场的多帕国观众，我也看不下去了。我的位置离球员通道很近，清楚地看到皮特·哈尔温还从身后对一个华国替补球员来了一拳。那个华国人根本连吵架都没吵，一直在球员通道旁看比赛！虽然哈尔温效力于我的家乡俱乐部，但我支持对他禁赛！” “楼上握手，哈尔温在佩尔纳森林队就是老恶汉形象了，没想到在世界杯上也敢这么做。唉，希望受伤的球员们没事，我觉得多帕国今天的表现真的不配晋级……” 看台上的观众焦急等待了二十多分钟，却等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由于双方球员争执中有人受伤，比赛无法继续。国际足联将在详细调查后给出判定结果。 高价买了票却只能看六十多分钟的比赛，现场球迷也快要气得走人了。似乎谁都没见过乱成这样的世界杯，简直一地鸡毛！ 但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球场，等待国际足联的决定。 一天后，官方公告：在多帕国和华国的半决赛中，多帕国数名球员恶意犯规，并在裁判吹停比赛之后依然无故殴打对手球员，导致华国一名球员中度脑震荡。国际足联判定多帕国0-3告负。 这就……进决赛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正文完结~ 第154章 、世界之巅（正文完） 这时候, 李存勖演过的《从捡漏到夺冠》重新被网友一把洛阳铲挖了出来。 “就这样的球队还能进决赛，我开始相信这个演员说的是真的了。这真不是搞笑视频，国足真的要从捡漏到夺冠了。” “还有论坛上那个叫四四爱收藏的, 一直说相信赵老二, 果然, 全队表现起起伏伏，也就赵老二一个人越踢越好。我感觉他在世界杯刚开始的时候, 水平也就是华国联赛顶级水平, 参加了六场世界杯之后，已经达到了世界级球星的水准了。可惜今年世界杯看不到他和球王梅东、D罗的较量了……” 梅东所在的潘帕斯国和D罗所在的水果牙国, 都在另外的比赛中被淘汰出局，国足在决赛中即将对阵的, 是实力同样强劲的“无冕之王”郁金香国。 等待决赛的日子里, 谭楚楚接到了无数份工作邀约, 绝大多数都是邀请李存勖出演他们的电视剧的。也有几份来自国外顶尖球队的合同, 他们希望与赵匡胤展开谈判。 凭着自己的生活经验，谭楚楚筛选了一番，把一眼假的影视公司抛到一边, 选了一些喜剧片交给李存勖过目。至于国外足球俱乐部的合同, 她并不想替赵匡胤做决定, 只推说球员本人专注于备战决赛，等他回国后再洽谈未来的职业生涯。 “只要功夫深, 铁杵磨成针！”李存勖看到摆在自己面前一封封拍摄邀约, 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加油！”谭楚楚都没好意思戳穿他。这些公司看中的才不是他的演技, 而是希望用这个“预言家”给自己的剧求个好兆头。 决赛当天, 谭楚楚父母单位都给放了假, 二老再次来到东川市, 和租客们一起看比赛。 谭母很自来熟地和一部分见过面的租客打招呼：“小杨啊，你这姑娘越长越水灵了！阿姨上次看了你的巡演直播，真是让人陶醉呀……哎哟，这不是上次见过面的保安小刘嘛，多亏了你包围大楼安全呀！这身板，看着就给人安全感！” 她一转眼又见到了严肃地盯着墙面投影的孙权，赶忙靠在谭楚楚身边耳语：“楚楚啊，上次我们执意进大楼里看你，害你挨那个孙经理骂了。他之后没有给你穿小鞋吧？” “妈，你放心吧，多大点事！你女儿工作兢兢业业，去年只差一名就被评为总部优秀员工了呢！” -- 第265页 谭父认出了另外一些球友，凑到了谭楚楚另外一边：“楚楚啊，你们这楼里人不多，但是人才好多啊……我看坐前排的那个小年轻，可不就是在那部爆火视频《从捡漏到夺冠》里的演员嘛！哎呀，坐边上那个胖胖的年轻人，是不是个著名小说作家啊？我们公司还邀请他做过演讲呢……还有那个衣服没穿好的小伙子，是不是也在龙凤传奇的巡演上出现过啊……” 谭楚楚趁机和老爸撒娇：“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所以不要整天怪你女儿工作过于清闲啦，我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怎么可能不上进呢……” 事实上，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已经从一个仅有两年工作经验的职场新人，成长为了相当专业的谈判者，并拥有了不少的法律和经济知识。 为了解释这些租客的身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她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为了找出每一份球员合同、演艺合同、平台卖身契中可能存在的陷阱，她没日没夜地学了许多相关知识；为了能在和国外合作商的谈判中占据优势，她努力进修商务英语…… 谭父很是受用：“哪会怪你，我们当爹妈的，只希望你像今天这样开心就好……”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比赛开始啦！球员们入场了！” 直播镜头滑过每一位球员的脸，在经过赵匡胤时，额外停留了三秒，好像预示着这个球员在今晚的比赛中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华国的决赛对手郁金香国，在体育道德上要比多帕国好得多。他们也知道华国威胁最大的是赵匡胤，可他们踢得文明许多，不会抱着“废掉这个球员”的心思故意犯规。 上半场，华国率先丢一球。这时候的球迷网友们已经不再悲观了，因为他们在心中存着一种信念：相信赵老二，他一定会创造奇迹的。 就在华国丢球两分钟后，赵匡胤在一次防守反击中助攻梁亮，华国迅速扳平比分！ 和赵匡胤对位的郁金香国防守球员叫范维吉尔，被誉为“世界第一后卫”。 比赛进行到第88分钟，赵匡胤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向前突进。满场跑了这么久，双方的球员都累了，射门、传球、防守动作也都有所变形。范维吉尔试图拦截赵匡胤时，稍微慢了一步，没拦到球，却把带球前进的赵匡胤给绊倒了。 禁区弧顶处的任意球！还是在比赛临了的时候！ 华国的首发球员中，队长王斌就是个任意球好手，曾经在国内联赛中创造了连续五场任意球破门的纪录。但王斌高强度跑了这么久，双腿已经抽筋，此刻在场上跑的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痛。他对自己在极度疲惫状态下的射门精准度并不乐观。 “赵老二，你自己去吧。”王斌知道赵匡胤体能很好，虽然和自己还有大多数队友一样汗流浃背，精神状态却比大多数人好了很多。 “这么宝贵的机会，我射门……”赵匡胤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王斌。看到王斌坚定的鼓励眼神，赵匡胤不再说话，和王斌一起站到了皮球之前。 赵匡胤和王斌站在球前，是定位球战术中迷惑对手的一种方式，让对手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球员主罚，也就无法针对该球员的罚球习惯提前做出布防。 两人低声商量时，郁金香国的球员已经排好了人墙，盯着大禁区弧顶处的两人，用本国语言窃窃私语。 “应该是王。他的任意球功底很不错，赵的射门太差劲了，这么关键的球不会让他罚的。” “王喜欢踢突然下坠的电梯球，看似打到球门左上角，却落在球门左下角。” “万一是赵怎么办？虽然他的射门是个笑话，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秘密武器……” “嘟——”裁判吹响哨声，示意可以开始罚球了。 赵匡胤率先助跑，冲向球的方向。郁金香国球员们紧张起来，因为先助跑的人通常都是做假动作的，骗防守方球员提前起跳、门将提前移动，这样后面真正的主罚球员就可以轻松找到防守空档了。 果然，赵匡胤跑过了皮球，站在离球一米的地方，并没有把球开出。 此时王斌也开始助跑，郁金香国组成人墙的球员小腿绷紧，他们要在王斌踢到球的那一瞬间起跳，这样才有可能利用人墙将球挡出危险区域。 投屏前的观众们也紧张不已。 “咦？”不知是谁怪叫起来。 王斌深吸一口气，助跑到球边，抬脚…… 却根本没踢在球上！ “这不是踢疵了吧？！”刘秀又吼一声。 就在全体观众目瞪口呆之时，只见之前做假动作，站到离球一米处的赵匡胤突然一个极短助跑，趁郁金香国组成人墙的球员都被王斌的打门动作骗得跳了起来，直接一脚贴地斩！ 皮球紧贴草皮，直奔球门而去！ 刚刚起跳的郁金香国人墙们只恨地球引力太小，或者恨自己的滞空能力太强，明明皮球就在自己脚下十几厘米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球从自己脚下快速溜走…… 郁金香国的门将视线被跳起的人墙挡住，也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他还在等王斌主罚的任意球依照王斌自己的习惯，出现在球门左上角呢。 ……等等，刚才出现在右脚边的、快速移动着的白色物体是什么？ 是球啊！ -- 第266页 正站在球门靠左侧跃跃欲试的门将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匡胤的贴地斩已经从右侧门柱旁，越过了球门线。 “进了进了进了进了进了……”国家电视台的金牌解说员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喊了不知多少个“进了”（*），舌头都没打颤。 王斌一个“考拉上树”，直接挂在了赵匡胤身上，尽情拍打着赵匡胤宽大的后背，嘴里呜呜哇哇不知说着什么。 场上其他位置的球员也纷纷冲向这个方向，一个一个叠罗汉一样，将赵匡胤和王斌两人压在草皮上。 等庆祝的球员们慢慢散去，赵匡胤才从草地上爬起来，对王斌碎碎念：“其实，我是冲着左门柱方向打的……” 若是王斌此刻还有力气，肯定要给他一个“你凡尔赛啊”的白眼。但王斌没有回头，因为比赛还没结束，球员们还要在最后的几分钟之内守住2-1的领先优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谭父已经不敢看比赛了。他不时在手表表面上拍打两下，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走得更快些一样。 武则天的视线紧盯着小小的裁判。裁判将哨子再次放进嘴里时，她动情的泪水流了出来：“结束了……赢了……” “嘟——”全场比赛结束。 场上疯狂了的华国球员、教练组奔向场内，见一个队友就抱一个。遭到熊抱最多的自然是赵匡胤，甚至还有替补球员不止从哪儿找来了一扎啤酒，劈头盖脸浇到了赵匡胤的头上。 “暴殄天物啊……”陈叔宝的哀嚎在众人欢庆的场合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但他只嚎了一声，便加入了大家的庆祝，还把自己手里的一罐啤酒浇到了辛弃疾的身上。 和华国球员欢天喜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个落寞地低着头坐在草皮上的郁金香国球员。他们尽力了，也没有看轻决赛这个差点连世界杯都进不了的对手，针对他们的战术风格进行了演练。 然而，他们第四次在世界杯决赛中落败，将“无冕之王”的纪录苦涩地延续了下去。 赵匡胤找到在比赛中给自己带来无数次麻烦的范维吉尔，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交换了球衣。 他们在这场比赛之前甚至从未见过一面，但就在这一场针锋相对的比赛中，互相都产生了惺惺相惜的好感。两人交换球衣的情景被现场无数台摄像机捕捉到，成了被后人传颂的能够代表足球友谊的经典瞬间。 这是个令人难忘的不眠夜。偏僻如永明路，也能听见楼外不时有摩托炸街的小青年。 但谭楚楚已经不记得这个晚上她是怎么度过的。 只记得第二天，她是在老妈的怀里醒来的。她们躺在公共房间舒适的沙发椅上，不知哪位好心人给母女二人改了一床毯子。 地上也横七竖八地睡着十来个租客，他们的脸上还洋溢着不知是大喜过望，还是饮酒过量导致的红晕。 事后回忆起来，她似乎记得自己和租客们狂欢到了凌晨，后来困倦得不行，就在公共房间里睡着了。入梦的一刻，她还依稀能听见耳边租客们依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比赛。 但她没有时间再去回想了，因为这个冬天她有的忙了。 范维吉尔花了几天收拾了失落的心情后，就向自己效力的俱乐部肝池队推荐了赵匡胤。“世界第一中后卫”想和新晋“世界第一前腰”一起进步，一起在俱乐部为荣誉奋斗。 从未接触过外国足球俱乐部的谭楚楚，也要努力学习国际体育行业的相关法律，继续帮赵匡胤当好一名合格的经纪人。 当然，谭楚楚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她要让前世就是人中龙凤的租客们今生继续闪耀。 她要看到罪犯在治安部专家的面前被震慑得无所遁形、不敢再犯；无处龙凤传奇和干货流小说，成为华国文化输出的标志；让赵佶的书画走进世界各个角落的纹身店；让“心先生”歌词的魅力远播海外；让“天下一人木制玩具”品牌和乐高一样，成为孩子们的童年回忆…… “也许还能依靠给租客们当经纪人，赚点佣金，当个富婆？”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谭楚楚满足地笑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致敬曾经央五的足球解说员刘建宏老师。小时候半夜醒来，会发现客厅里的老爸伴着刘建宏的解说（应该是意甲？）鼾声如雷。虽然球迷们对刘建宏的解说诟病颇多，但对我来说也算一种奇妙的童年回忆了~ 正文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