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 不是人匿名咸鱼 原创小说 其他原创 BL 长篇 连载 末世 兽人 NP 论当代咸鱼男大学生如何绝地求生攻全员不是人,人干的事一点都不沾边。 一开始的张源:苟到最后就是胜利,加油鸭! 后来的张源:......我不干了爱谁谁 1.主受,随缘更,he; 2.CP:霍崇晏、向迁、司循、程渊野x张源; 3.含私设,无生子。 随心写的经不起推敲,不用较真,感谢各位观看~ 第1章 【东区】01【13】 1. 我是被热醒的。 奇怪,不是开着空调么,怎么感觉热得跟身上有个火炉似的?还蹭来蹭去的。 喉咙干得快冒烟了,我边咂巴着嘴边迷迷瞪瞪地撩开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胸前有个毛绒绒的东西。 眨了两下眼,我靠这什么东西? 一身灰不溜秋的毛,两只耳朵竖着,黑亮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哈士奇? 不对不对,这大狗看着没有哈士奇那么憨。 等等,该不会是狼吧? 我愣了足足五秒钟,还没来得及搞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好家伙,面前这庞然大物竟突然变成人了。 这脸,你别说,还挺好看。 单身二十年看头狼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一定是昨晚打游戏打太久老眼昏花了,于是我淡定地合上眼,继续跟周公约会。 等我再次醒来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装甲车碾过凹凸不平的路,晃得我脑袋晕乎乎的,甚至有点想吐。我想揉一下太阳穴,却发现双手被铐住了,稍有动作便哗啦作响,瞬间招来车内所有的注意。 这什么情况? 我环视车内一圈,前面坐了四个身穿迷彩服一脸严肃的壮汉,腰上还挂着配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请问,这这是哪啊?我谨慎地开口,心脏慌得砰砰直跳。 我这蚊子般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突兀,立马换来的他们戒备又意味不明的眼神,没有人搭理我。 向队,人醒了。一个男人突然说道。 话音刚落车就停了下来,前面像是有人下了车。接着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背心的男人闯了进来。 军靴踩出几声闷响,迷彩服的裤脚束在靴筒里,紧紧裹着结实有力的小腿,一步一步稳稳向我走来。 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袭来,我不由自主抬头看他。 是梦里那个男人! 他停在我面前缓缓蹲下,那沉静的眼睛不加掩饰地打量着我。 不是我夸张,这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令人很不舒服。 你们是我强忍着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问道。 男人不答反问:哪个区出来的? 我:? 我:海珠区 男人闻言眉毛动了下,车厢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个离我最近的男人突然拔枪指着我的眉心,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被旁边的人挡住了。 向队,会不会是西区他死死地盯着我,即使被阻止也依旧没放下枪,枪管都戳我额头上了。 应该不是。那个被称作向队的男人示意他收起枪,视线又落到我身上,眼里的探究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车里又进入沉默,我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下无所适从,胳膊被长时间禁锢,血液不流通,肩膀稍微动一下就一阵酸痛,在我悄悄松动一下筋骨时,面前的男人重新开口,语气冷得快掉冰渣子了。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还没等我开口做自我介绍,车子一个急刹,对讲机里传出急促的声音。 向队!前面有异形! 男人脸色一变,马上起身,赵凯你在这儿看着他,其余的跟我下车!话音刚落,人就夺门而出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我,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全家。 那几个男人,他、妈、的、变、成、狼、了! 没过多久,以向队为首的那几个狼人回来了。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相继上了车,一下子把车厢挤得格外逼仄,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向队单手脱了背心,潦草地擦了下身上的血污,接着又把脏衣服随手扔到角落。他单膝蹲下,盘起一条腿坐在我面前,另一条腿支起来,手肘搭在膝盖上,挺阔的胸膛一起一伏地微喘着气。 我心如鼓擂,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警惕地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可能见我脸色大骇,觉得有些好笑,他压下上扬的嘴角,语气尽量温和道,我叫向迁,东区远征队队长。你叫什么?怎么一个人跑野外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打完一架回来态度就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 我叫张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垂下眼,回避向迁那逼人的目光,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向迁又笑了笑,像是懒得揭穿我拙劣的说辞,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基地,那里很安全。他伸手按了下我手腕上的手铐,「咔」的一声解开了。 要不是刚才目睹他变成狼的样子,我可能会被他这看似真诚的语气打动。 眼前的男人很危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在他友好的目光里依旧能看到来不及收敛的暴戾杀意。 2. 向队,前面我们搜过了,可惜什么都没有。李远垂头丧气地走过来,看到其他人也两手空空时神色有些错愕。 没办法,来晚了一步。向迁倒也不失望,沿路全是轮胎碾过的痕迹,下车还能隐约闻到西区那群傻逼的臭味。资源就这么一点,没了就没了。 操,西区那帮混账东西!赵凯愤愤地踹了脚车轮,跟他妈蝗虫过境似的,还引来一堆异形给我们。 李远默默叹了口气,把背包脱下放到副驾驶座上,要不我们回去吧,动作快点还能赶在天黑前进城。 向迁蹙着眉头没吭声,他吸了吸鼻子,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变得更浓了。从刚才他就一直闻到一股淡淡的陌生味道,不难闻,甚至令人感到很舒服。 狼的嗅觉向来灵敏,他轻易就能在空气中捕捉这种气息,很难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生命力,向迁脑子里蹦出这个抽象的词。 你们先上车,我去那边看看。向迁拍了拍赵凯的肩膀,转身离开。 他化成狼形,跟着味道一路寻找。 周围都是寸草不生的戈壁,要找东西并不困难。向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气味越来越浓郁,应该就在附近。 要不是那切实存在的气味,向迁都要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眼前的青年蜷缩着安静地熟睡,身体随着呼吸小幅度地起伏。 人造人?怎么会在这出现? 他立刻进入防备的状态,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发现青年身上裸露的部分没有兽化的痕迹,穿的也并不是营服。 像初春草木发芽的味道向迁抑制不住自己,本能驱使着他贪婪地获取这来路不明的人造人的气息。 身下的青年突然动了动,向迁抬头,正好对上他睡眼惺忪的目光。一人一狼对视了几秒,向迁以为他被自己吓懵了,索性变回人形。 那青年呆了一会儿,咂巴咂巴嘴又恢复平静,闭眼睡去了。 向迁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把人抱了回去,怀中的人睡得沉,很轻,身体软软的。 本来想着这次远征要空手而归,谁料还捡了个意外收获。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青年是西区留下的诱饵,但这人造人的言行实在奇怪。 3. 我现在坐在一辆据说是开往东区基地的装甲车上,身边围了五个打着赤膊的男人。虽然他们没有再铐我,就冲刚才差点脑袋开花的架势,我还是缩在角落里靠谱。鼻端是厮杀后未散尽的腥臭味,我大气不敢出,小心肝都在颤。 那个叫向迁的男人看起来最好说话,他可能是怕我吓得厥过去,竟然给了我一小瓶叫营养液的东西,其他人似乎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按下去了。 谢谢。我战战兢兢地接受了这份善意,将这瓶不知道怎么开、长得像口服液的小东西握在手里。凭借手里冰凉坚硬的触觉,我才慢慢对身处的陌生环境有了实感。 很真实,不像是做梦 前面驾驶室用挡板严严实实地隔开,完全看不见,驾驶员油门一踩到底,把装甲车当灵车来开。路况很差,遇到坑遇到坡还横冲直撞正面刚,好几次把我炒得要原地发射,偏偏身边那群大汉还坐如钟,我不敢引起二次注意,只好随便抓点东西稳住身形。 终于,在我五脏六腑快要被抖散时,车停了。 向迁看了我一眼,拉开车门利索地跳了下去。隔着车厢传来零星说话声,他在跟人交涉什么。 两种脚步声由远及近,前面的步履匆匆,后面的不紧不慢,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车门被哗地拉开,紧接着一束手电筒的光怼到脸上,我条件反射眯起眼,头往旁边缩,换来一声怒喝。 不许动! 向队,就他啊? 派来的?穿的是什么奇装异服 算了算了,向队,兄弟这边好说,不过你还是赶紧上报吧,不是细作难道会放他在外边流浪? 那人自认为熟络叭叭一通,只得到向迁一句「知道了」。 啧,细皮嫩肉的。 向迁身份应该比他高,那人不能做什么,用手电筒冲我晃几晃,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向迁回车上坐下,敲敲隔板,车又缓缓开起。 我眨掉一点生理性泪花,眼前还晃着黄的紫的光圈。车后响起沉闷的大门合上的声音,规规矩矩地行进,我估摸着应该是进了所谓的基地。 七弯八拐好一阵子,熄火了。 猝不及防,我又被擒住铐住双手,一块厚布蒙住大半张脸,在脑后牢牢打上结。 触感黏黏糊糊的,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几欲呕吐,不由挣扎起来。 动什么! 耳边响起暴喝,肩膀马上挨了一记,霎时痛得脱力。我整个人被头朝下屁股朝上地摁在座位上,胸腔正硌着座位边缘。彼此的武力值相差悬殊,对方抓我比抓鸡还轻松,我顿时泄气了,生不起再反抗的心思,被不知谁扛下车。 向迁简单交代:留在这 我安静如鸡,等身边的动静渐渐散去,重归安静。他们不放心,留了两个人监视我。 胸膛被又压又顶,我现在连呼吸都酸软的,那边胳膊使不上劲,面前的腥臭阴魂不散,胃里翻江倒海的,真他妈想往蒙我脸的王八羔子头上哕一顿。 第2章 【东区】02【47】 4. 正当我在脑海里实施这样那样的精神打击报复之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叮恭喜序号N2020穿越者张源成功参与重启地球计划,抵达序号E1000世界 身后监视的人没任何反应,是我精神压力过大幻听了? 我是「适者生存」01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由于穿越者进入的是「末世频道」,按照《穿越者劳动保护协议》,您已被赋予「小强体质」和「我好柔弱啊」治疗技能 不是我 只要抱紧任务世界的四位重要人物的大腿,活下去绝对没问题,请不要消极完成任务哦!记住我们的目标:苟到最后就是胜利,勇敢的少年,努力求生吧!祝好运! 这个系统完全在自话自说,小嘴突突地解释完就拍拍屁股下线了,场面话一套一套的,也不管对象作何反应。 不过它的出现坐实了一件事:我没做梦,是真的穿越了。 说得轻巧,抱大腿,别说别人愿不愿意给我抱,我能不能活过这个星期都成问题,而且手上毫无线索 没等想出点什么,身体就陡然腾空落入一个怀里,我没憋住低呼叫出来。 队长!只听见身后监视我的俩人啪地立正。 挨蹭着的那胸膛因为说话而颤动,是向迁的声音:都散了,今天辛苦了。 我好歹是个一米七六体重正常的男生,手反铐在后面,被人轻轻松松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从生理到心理都不习惯,更何况他正一手掐在我肩膀的伤口那里。 别动意识到我想动的意图,向迁手上的动作又紧了紧,害我差点没叫出声,好在下一刻他把手挪开了,张源是吧,我现在带你去休息。 5. 总部主楼会议室内的气氛快凝固了。 霍崇晏坐在主席位上,左手托着下颚处,姿态放松,对面的十二名议员却没人敢开腔。 五分钟前,每周例会进入尾声,霍崇晏听完一众议员各种毫无营养的抱怨和不切实际的建议,面无表情不作表态,一谢顶一鞋拔子脸两名议员误以为他持默认态度,又重提匹配雌性的问题: 霍上校,延续高等基因是每名兽人战士应尽的义务,您不能因为个人情绪无视规定。 无论是从基因质量、年龄还是身体素质来看,您都处于黄金阶段,是的培育优秀后代不二人选! 我们东区形势稳定,正是培养新生战斗力的时候。 适龄适孕的人造人名单已经发到邮箱,第六次了,请您不要再假装收不到。 其他议员均是赞同的神色,隐隐有帮腔之势,觑到霍崇晏面沉如水,被震慑得愣是止住了话头,又不满自己下意识的畏惧,皆摆出事不关己的吃瓜态度,幸灾乐祸等待发展风向。 那两个出头鸟自我感动似地输出一番,发现无人应和,又察觉到霍崇晏的表情,悻悻地结束了演讲,梗着脖子站在那儿,一副忠言逆耳的英勇就义模样。 霍崇晏这会儿脸色却是逐渐缓和了,食指一下一下轻叩桌面,似乎在等他俩把孩子叫什么名字也一并安排好。 谢顶和鞋拔子脸被他鹰隼般的目光盯得后背直冒冷汗,瞅见霍崇晏站起来,全身绷紧,气势尽失。 霍崇晏这边虽孤身作战,然而长期处在指挥压阵位置淬炼出的凌厉肃杀气势瞬间让局势倾倒,利落的肌肉线条随着站起来的动作在深黑色的军装底下彰显,他漫不经心地绕到主座后,视线一一扫过在座的各位议员: 我自问从入伍到获得职衔以来,所思所做均以基地集体利益为出发点,不辱初代指挥官留下的「恪尽职守,居安思危」八字箴言,还望各位长老反复提及个别义务之时,不要带上个人情绪。 人造人的相关信息和管理事宜一向由科研院全权负责,现下是转交到议会手里了? 各位如此熟知霍某的身体状况,那相信你们没忘记以往与我结合的人造人都落得什么下场吧。 霍崇晏不爽时比平常多了几分耐性,一条一条驳回去,语气里的讥讽却藏都不带藏的,骂两只聒噪的乌鸦有什么意思,要骂就骂十二只。 各位牵挂基地长远发展的心令人动容,相信下月与司巡察官的会面交流会非常愉快。 啊!这可真够阴损的,谁不知道巡查部那群人冷心冷面、食古不化,总能挑出错处让你吃警告处分,回回接待的队伍哪次不被批得体无完肤、自尊心稀碎。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 这时,年轻的小副官魏辞轻轻叩门示意,得到应允后无视会议室冷凝的气氛,径直走到霍崇晏耳边悄声汇报。 听毕霍崇晏挑了挑眉,眼里多了几分兴味。他对会议室里这十二个玩意儿的耐心已经告罄,丢了句炸弹把事情敲定,推门离开:还望各位议员早日准备接待事宜,散会。 向迁是这么说的?出了会议室的门,霍崇晏按了按风纪扣的位置,脱下手套叠在一起,不紧不慢地穿过走廊,稍作点头回应路过敬礼的部下。 确实是他的原话。魏辞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从轻度污染区捡回一名疑似间谍的人造人? 议会那儿的火气还未散尽,这么快又有人巴巴地上赶着挨刀,霍上校此刻生了几分亲自审问的心思。 派人把那个人造人带过来。 是 6. 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你向迁给我解开了脸上的「裹尸布」,动作一顿,把东西丢开才继续说,你想洗脸吗? 我敢肯定他之前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消看,此刻我的脸一定血糊糊的特别精彩,于是巴巴地看着他点点头:谢谢 手铐也被解开,我暂时恢复了自由,挨在沙发上,边接过向迁递来的湿毛巾,眼睛边忍不住到处张望。 房间最里面摆着床和书桌,旁边是衣柜和迷你冰箱,正对面的门边露出浴缸一角,那里是卫生间。除了部分看不懂的装置,房间的整体布局跟条件较好的单人宿舍无甚差别。 系统提到重启地球计划,这里会是未来的地球吗? 向迁将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隔着茶几坐到我对面:张源,你还记得什么? 我放下毛巾,收起心神想词应对:我记得我在家里睡觉,睡醒就到这里了。 你家在哪里? 向迁脱了外套,里面还是刚刚的深灰短袖,上面还留着厮杀过的污渍。 我下意识正襟危坐,流利地报出我家的详细地址。 呃向迁绝对觉得我在把他当傻子糊弄。 拜乐色系统所赐,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既然怎么掰扯都不可能获得对方信任,不如不按常理出牌。 别问,问就是敢一个字。 他拎起一块透明平板,点开一张地图,递过来:指给我看看。 这不太好吧。 我做好了随手一指、破釜沉舟的准备,然而这张地图给了我意外之喜:图上的大陆板块与现实世界的无异,而根据定位显示,我所在的东区靠近华国都城的位置。 这下我心生底气,指尖生风,飞快地把东南沿海地区放大,把G城点给他看。 谁知向迁瞄了一眼,随即目光锁定在我脸上,斩钉截铁道:那里是中度污染区。 中度污染区是什么? 我掩下内心的茫然,坚决糊弄到底,死咬不放:是啊,我还一个人住。 这也是实话,我爸妈离婚后,我妈找到了第二春,给我生了个便宜弟弟,我不想打扰他们和睦的三人世界,高中就搬出去住了。 呃我敢说,你敢不敢信? 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就在我快要被他的眼神攻势击倒时,向迁终于放过我了:时间不早了,先洗漱休息吧。 太难了,我一个渣渣该怎么活下去啊。 关上浴室门,热水当头淋下,我才算真的松一口气,边平复心情边梳理团成一团的思绪:向迁愿意放过我,其中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可能是我负数级别的战斗力构不成威胁,也有可能是因为上头的指示。 想到他把我上报了我就头疼,也不知道能在这儿待多久。 7. 向迁坐在张源刚刚的位置上,双手相扣抵在挺直的鼻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浴室方向,眼中闪过兽瞳才有的莹莹绿光。 张源不知道此时浴室门变成了单面透视。 拥有雌性使用权的远征队和军队宿舍浴室门都设计有单面透视和完全透明两种功能。在这个雄雌比例极度悬殊的世界里,繁衍后代是仅次于生存的最高需求,为交配服务的设计及道具行业已发展到一定地步。 当下向迁却不带任何旖旎的心思,蒸腾的水汽无法对狼眼视物造成障碍,向迁细细打量张源赤裸的全身。 张源的皮肤白嫩细腻,如釉质光滑的上好瓷器,却无任何人造人该有的身份标记人造人是很宝贵的资源,每一个自诞生起都会嵌入身份标记,制造一个毫无标记的人造人来当间谍,这恐怕是最惹眼最愚蠢的决定。 他正弯腰清洗自己的小腿,背朝着门口弓起,突出脊骨圆润的轮廓和饱满的臀部,美丽又脆弱,像株颤颤巍巍盛开的野花。 向迁想起张源身上宛如草木生机勃发的气息,他移开视线,关闭了单面透视功能,浴室门恢复原样。 比起人造人,不起眼的半兽人显然更适合挑起潜伏任务。何况面前这个气息诱人、看似流浪无主、满嘴谎言的人造人,和之前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造人间谍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是张源这个拙劣又漂亮的陷阱,却神奇地让人一面清醒一面忍不住靠近,向迁承认他起了兴趣。 浴室的水声对向迁不会造成太大干扰,他轻易能捕捉到外面的声音。不知是过于慌张抑或过于谨慎,客厅的张源毫无动静,只在自己出来时问了句可不可以让他看平板。 向迁挑挑眉,没有拒绝。平板是军部统一发放的,拿到手后向迁没用过。 所以机器还处于出厂设置,只连上了基地公民网络以及附带了一份《基地公民手册》。他想看看张源到底想干什么。 屏幕的蓝光持续亮了整夜,临近太阳出来堪堪熄灭。 总部派的人来把张源带走,起初他很慌张,发现挣扎无果后便不动了。 向迁站旁边冷眼目睹了全程,事情没完结,昨日那番故意含糊其辞的报告显然不会让上校满意,这会儿霍崇晏空出了时间召他去问责,向迁等的就是这个面谈的机会,于是在张源走了不久后,他也出发前往总部。 第3章 【东区】03【811】 8. 一大早,六名自称总部派来的士兵找上门,二话不说将我擒住上手铐蒙眼睛。向迁也没有帮忙的意思,隐约间我瞧见他们腰间别着的枪械武器。 顿时生不起任何反抗情绪,让走就走让停就停。穿越过来到现在我就没有吃过东西,一路上折腾得眼冒金星快坚持不下去,眼前才恢复了光明。 等看清身处什么地方后,我眼不花了腿不酸了,视线范围正中央有张手术台,周围各种玻璃器皿排得整整齐齐,一套一套我不敢想象是拿来干什么的器械泛着金属光泽。三个被生化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一边一个把我像待宰的猪似的架上手术台捆住手脚。 我保证我叫得比杀猪还大声,使尽浑身力气对着那三个人拳打脚踢。 救命,谁来救救我!! 要不怎么说人被逼到绝境会爆发最大的潜力,我一面疯狂挣扎一面乱喊乱叫,那两个身高体壮的人硬是没把我摁趴下。没参与进来的第三个人握住我的脖子,对着颈侧就是一针。我猝不及防,瞬间腰一软垮了下来。注射的东西很快生效,我越是乱扭越能感到力气加快丧失,其余两人趁机把我翻过来仰面朝上,固定住四肢。 手术台被调整成躺椅的状态,我瘫坐着,对他们往我身上涂抹药水扎针抽血的行为无能为力。有人扭过我的脸,在后颈位置贴上一个冰冷的圆筒,紧接着三根尖锐的东西缓缓伸出插了进去。脖子后面肉都没有,皮下面就是骨头,我当场眼泪就下来了,半张脸连带着嘴却被死死捂住动弹不得。 草我不会今天就死在这了吧 明晃晃的手术灯反射在金属器具上非常刺眼,周遭温度仿佛在不断上升,不知是不是后颈的剧痛麻痹了神经,我只感觉到热,迷迷糊糊的,像泡在温泉里,有那么一刹那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不正常的脑内绷着的那根线提醒我要警惕,但再往深点,我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一把低沉的嗓音像利刃般劈开空气中的湿热黏糊,把我的神思捞了出来,忍不住跟着他问的问题走,我大概是回答了沿海地区、睡觉、没有这类零零散散的词语,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更看不清他的样子,但直觉告诉我他是第四个人。 在我又给出一个答案后他久久没有发问,如果说刚才是酥软地泡在温泉里面,那么这会儿温泉的水位可能已经没过我的头顶,不然我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眼前的光影明明灭灭,我问了那个声音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要死了? 9. 张源进入总部要走很多道程序,即便向迁晚于他出发也早到许多,就昨天的情况,他对霍崇晏进行了更详细的汇报。 汇报结束不久,魏辞进来报告说人带到实验室了。张源被锁在里面,二人在外面观察。 报告上校,审讯对象没被植入身份编号。 霍上校进实验室亲自审问,张源打了针对人造人研制的R型逼供剂,嘴巴再严也撬得开,然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的霍崇晏出来时脸色沉了几分。 张源说的话和汇报内容大同小异,而陷入混乱后他身上的确散发了向迁描述的特殊气味,这也是霍崇晏选择一开始直接把人丢进实验室而不是审讯室的原因。 片刻后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实验员从里面走出来,脱下头套,濡湿的发间露出一双不太显眼的茸角。这人长着温润的鹿眼,脾气却不太好,霍上校,你从哪儿弄来这东西,别是有心搞我吧,我这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瞥了眼旁边的向迁。 说。霍崇晏没计较他的态度。 第一,他身上没有气腺体,你让我提取他的气味,我无从下手。 实验员顿了顿,抛出更大的炸弹:他之所以没有气腺体,是因为我在他身上检测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纯人类基因,他根本不是人造人。 他的话让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走廊上安静得连白炽灯的电流声都无比突兀。 所以,你到底是从哪弄来的这么个小东西? 10. 管好你手下的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清楚,回去。获悉实验结果后霍崇晏无意再扯皮上次远征队违规事宜,又与实验员进了实验室。 向迁直到回到宿舍,仍觉得受到很大震撼。 纯人类早已灭绝,怎么可能,他怎么活下来的?可如果身份是真的,他说的话和奇怪的打扮似乎就解释得通了疯了,都疯了。 房子里保留着另一个人短暂停留过的痕迹,张源盖过的被子还团在沙发角落,茶几上的营养剂还没有机会开封。 向迁心里一团乱麻,无意识拎起手边的平板点开,张源的搜索记录跳了出来: 什么是兽人 雌性 人造人 怎么打开一瓶营养剂 11. 我没死 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换上了贴身白色衣物,套上了标着编号的手环。 有人从门格里递餐盘进来。他们没必要大费周章毒死我,于是我坦然地吃下了穿越以来的第一顿饭压缩土豆泥,压缩肉泥和啫喱包装的饮料,难吃得一批。 吃饱喝足,警惕性上线,我不清楚自己是得到缓刑还是被当成可持续性发展的小白鼠,一晚上没敢合眼。第二天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请」出门时,我拉着门框死活不肯走,也不管要不要脸,整条走廊都是我的惨叫。 然后我成功地招来了两个人。左边那个一身挺括的黑色制服,不怒自威;右边那个头上有一对分叉的小鹿角,满脸嫌弃。 左边那人一说话,我立马认出他是昨日晕晕乎乎时问我话的人。 叫什么,体检不会要你命。 这可说不定。 右边的鹿角男上来抓住我的手就往对面拖,他看着清瘦,力气大得要命,手像铁钳似的。我敌不过他,被强行带到一间和昨日布置不同的实验室,按在椅子上。鹿角男撸起我的袖子,见刚才被他捏过的地方红了,倒打一耙吐槽「真娇气」,接着绑上像侧血压一样的设备,边捣鼓边问问题: 叫什么名字? 张源。 哪里来的? 基地外面。 怎么来的? 被带进来的。 制服男倚在旁边抱着双臂一错不错盯着我,与打量一件物品无异。 请问你是谁?我鼓起勇气问他。 他没回答,眼神怪瘆人的。 我的问题引来鹿角男的不满,他惊呼:连上校都不知道,你从地里爬出来的啊?那你知道你自己有纯人类基因吗? 我本来就是人类啊,体内除了人类基因还能有什么。 他像是被噎了一下,又不客气地怼回来,你知道个锤子,一脸白痴相,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整个东区有多特殊。 体检最后在抽掉我两管血后结束,那两个人说是陪实则是押送我回房间。 我出不去,门外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守着,他们对鹿角男和制服男的态度毕恭毕敬的。 房间里除了床和书桌,还配备了恒温系统和小型浴室,昨晚睡不着我摸索了个遍。书桌旁有扇小窗,打不开,下面是回字形的天井,来往的人不多。 今天配菜的土豆泥换成了胡萝卜泥,依然难吃。 洗完澡我躺床上梳理这两天获得的各种信息。 这个世界目前知道有东区和西区两片的基地,基地里生活着被分为雄性的兽人和雌性的人造人,人造人的任务是繁衍,不需要参与劳动建设;身上有动物特征的是半兽人,主要从事普通工作挣劳动值换取物资,没有动物特征的兽人加入军队、巡查部或远征队受训;基地外由近到远分为低中高三级污染区,污染区有向迁口中的异形。 我像个被植入到这个世界的木马病毒,从头到脚透露着违和,惹眼得很。 靠,这不是地狱难度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制服男跟堵墙似的站在门口,扒门戏码没来得及上演我就被抓去体检。 不是上校吗,这么有空来蹲点。 今天依然问一些常规问题,然后检查我的口腔。 鹿角男看我的眼神特别炽热,恨不得将我当电视机拆零部件研究。 第4章 【东区】04【1215】 12. 这样规律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我渐渐降低了警惕心,他们想研究我不假。 但鉴于我是他们口中的「特殊」样本,目前还是安全的。制服男,也就是霍崇晏,不再定时定点蹲人,在我面前消失了。 仍围着我转的只有鹿角男陆行,他脾气急话又多,仿佛这里没有其他听他倾诉的人,抓住我这个逃不掉的树洞一通狂倒,从活动区又出现走私贩到自己虽然是低等兽人但实在太聪明被破格招进来的话都掏出来了。 我被关得要发霉,每天就靠他的八卦解闷,靠着一天土豆泥一天胡萝卜泥来数日子。 13. 张源是个奇怪又易懂的样本,在监控后面观察了两周的霍上校得出了结论。 除了常规体检,这人每天要么在房间里面转圈要么躺在床上发呆,来来回回折腾偶尔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 我想打游戏。 我怀念英美文学。 这几天他念叨的东西变规律了:我想吃酸菜鱼麻辣烫小龙虾螺蛳粉火鸡面烧卖虾饺凤爪排骨肠粉叉烧包煲仔饭艇仔粥 呃详细的研究报告陆续出来了,张源的人类身份没有出错,而他身上还有别的值得关注的东西。 张源伤口的愈合能力很强,原因有待研究,他身体系统似乎形成一种保护机制,让脆弱的人类基因飞速适应当下的环境陆行眼里难掩激动的神色,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年轻健康的样本。 霍崇晏怔了一瞬,继而挑了挑眉,眼底里的兴味越发浓厚。 唯一遗憾的是,他这个纯种人类男性并不具备生殖腔,更别提生育能力了。陆行转着手里的钢笔道。 还好,我们可以做一个提高人造人受孕率药剂的加强版来改造他的生理结构,不过就是陆行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犹犹豫豫地瞄一眼霍崇晏。 就是什么?霍崇晏没耐心听他卖关子。 就是这过程副作用有些大,会很痛苦。 霍崇晏神色古怪地睨了一眼陆行,脸上分明写着「就这」两个大字。 呃陆行知道自己的废话被鄙视了,后悔得想把嘴巴缝起来,心想自己刚才脑子真的短路了。同情心这玩意儿,霍上校压根儿就没有。 14. 如张源所望,这种风平浪静的生活没过多久便被打破。 军议室内气压极低,霍崇晏凌厉的视线钉死在跪着瑟瑟发抖的人身上,面沉如水。站在一旁的陆行又是怒目圆瞪又是咬牙切齿,魏辞看上去面无表情,实则手已经摸到配枪上了。 科学院和军政部高层联合按住的秘密到底被嘴疏的人捅到议会那里去了,那群干啥啥不行煽风点火第一名的议会长老们正准备拿张源的身份大做文章。 门外的士兵进来通报,包括院长在内好几个议会的人已经在会客室等候了。 霍崇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分,怒极反笑,走吧,让院长等久了又要发牢骚了。 那这人魏辞迟疑地开口。 泄漏机密,该去哪去哪。霍崇晏语气冷到极点,他向来最忌讳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更别说擅作主张走漏消息,这无疑是老虎嘴上拔胡子。 会客室 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身穿一身金边白袍。瘦得皮包骨的双手交叠,握着一根蛇头拐杖。单片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嘴上还挂着浅浅的笑,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立在沙发后的几个议员像是有人撑腰就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在霍崇晏的地盘也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嘴脸。 霍崇晏阔步走来,朝院长敬了个礼,院长 来了就快坐下吧。院长冲他招招手,仿佛这是自家地方一样。 霍崇晏没太在意,大大方方地落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刚刚在军议室的骇人面孔一百八十度转变,他翘起长腿,戴着黑皮手套的手覆在膝盖上,扯了下嘴角,问:什么急事竟然要劳烦院长亲自来? 院长哈哈笑了两声,客套话也懒得说了,我就开门见山啦,听说你这儿关了个纯人类?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霍崇晏反倒不急了,好整以暇地摆弄起放在面前的茶具,这不还在调查么?谁知道是不是西区玩的新把戏? 院长托了托眼镜片,一脸「别装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哼道:都百分之百的人类基因了,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好糊弄。 茶叶在热水里缓缓展开,霍崇晏盯着院长拐杖上的眼镜蛇蛇头,心里嘲笑,这人可比眼镜蛇狡猾得多了。 崇晏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个性我一清二楚。院长撑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去,霍崇晏想起身扶他,他却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我老啦,本来不应该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知道你脾气倔,不听劝。 不过你别忘了,我们这些老不死也不是完全拿你没辙。院长在霍崇晏身旁坐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就听说你想肃清轻度污染区,你也不希望我们逼你交出兵权吧?实验室那边都忙活几年了,始终造不出跟你一样的兽人,经费倒是浪费不少。你的基因这么优秀,不留下来实在是可惜了。 霍崇晏盯着面前的茶杯不说话,任由旁边的院长趁胜追击,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也不小了,别让我们这些老一辈操心啦。 乍一听这简直是长辈对晚辈的苦口婆心的劝谏,但实际上字里行间全是威胁。 会客室里陷入沉默,良久,霍崇晏才语气恭敬地说道:晚辈明白,让院长操心了。 即便换来的答复模棱两可,院长心里清楚自己这趟没白来,他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啦,赶着回去跟人下棋呢,不用送了。 院长要离开,那几个议员连忙跟上,一还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瞅了眼站在霍崇晏身后的魏辞和陆行。 脚步声远了,陆行气得浑身发抖全身冷汗手脚冰凉,愤愤地骂了句,简直欺人太甚! 霍崇晏咬着牙,疲惫地揉了下眉心。 失算了,没想到消息被泄露,更没想到院长这臭老头态度这么强硬。 不过转念一想,他何不借这机会让议会那帮人死心呢?兵权是不可能交的了,至于交配,不就几个晚上的事。能不能怀得上他管不了,尽了繁衍的义务就完事儿了。用几个晚上来换日后安宁,霍崇晏认为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15.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遗忘的时候,陆行带着一箱仪器来给我做例行检查。 我还有在这关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的伙食质量在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基础上再创新低。对着外面送来的餐盘,我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一星半点油水,除了营养剂还是营养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全身瘫痪了还是怎么着,只能吃流食。 这陆行收拾好血压计,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给个准话,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要看霍上校他 我听陆行突然没了声音,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陆行咽了咽口水,斟酌道:你这几天应该能见到他了。 我脑子还停在今晚的营养剂,琢磨着要不要趁霍上校大驾光临的时候提一下改善伙食的意见。 那什么,我先走了啊。陆行拿起箱子就走,临出门前不忘补了句,这几天,多补补觉。 一听这话我就奇了,我这黑眼圈这么明显吗?不过也难怪,每晚半夜饿醒了边听着自己肚子叫边睡觉,睡眠质量怎么能好。 过了两天,我被送到一个新地方关着,准确来说是个公寓。 空间宽敞得很,就是看着没什么人居住的气息,我四处打量了下,唯一敢碰的就是面前这双门冰箱。 门一开,除了几瓶水和营养剂,啥都没有。 我意兴阑珊地坐回沙发,实话实说,这沙发比我监狱那床还软。 没坐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我干脆踢了鞋子,躺在沙发上睡了。 估计是沙发太舒服了,我睡得特别沉,以至于连霍崇晏进来我都没醒。 肚子饿得不行了,刚想吃点东西,眼睛一睁就看到坐在对面盯着我的霍崇晏。 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我赶紧爬起来坐直,不敢直视他跟看猎物似的目光,低着头怯怯开口,霍上校 霍崇晏看着没什么情绪,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心情不是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 张源 我心头一窒,这是整哪出? 您、您有什么吩咐?不是开玩笑,要不是霍崇晏掐着我的下颚,我能以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 你看起来很怕我。 也不是是超级怕才对。 怕就对了,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我这儿吗? 不知道你们没说,我也不敢问。 霍崇晏扯了个没什么诚意的笑,嘴里吐出惊世骇俗的话。 因为,你要和我交配。 第5章 【东区】05 16. 张源很确定自己没有因为饥饿过度出现幻听,因为霍崇晏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切实地感受到自己这回真的要完。 配合点,少自讨苦吃。霍崇晏一边警告一边像拎鸡崽一样轻轻松松地把张源扛在肩上,任由他怎么拳打脚踢,依旧四平八稳地迈着长腿进了卧室。 张源被跟丢沙包似的扔在宽大的床上,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溜烟地缩到墙边,那双紧盯着霍崇晏的眼睛里全是惊慌失措。 张源这无比抗拒的姿态让霍崇晏心情更差了,他冷道:衣服脱了。 脱你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张源深知难逃一劫,平日里的狗腿卖乖全忘得一干二净,发誓今日就要对这道貌岸然的霍上校激情辱骂。 见张源终于暴露真面目霍崇晏戏谑地挑挑眉,脱了皮手套扔到地上,一边慢悠悠地解开袖扣一边向床上的人逼近。 无容置疑,张源在霍崇晏面前毫无反抗力,任他怎么扑腾,还是被霍崇晏摁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地扒个精光。 他两只手被霍崇晏单手固定在头上方,双腿被粗暴地掰开,身体最羞耻的部位被一览无遗。浑身凉飕飕的,张源在霍崇晏肆无忌惮的目光下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 后面的穴口被按压了下,接着被一根手指徒然侵入,他浑身打了个哆嗦,马上跟砧板上的鱼一样挣扎。 霍崇晏你敢碰我你今晚必死!张源输出全靠嘴炮,噼里啪啦一顿骂。 霍崇晏被吵得有点头痛,恨不得拿东西堵上张源机关枪一样的嘴。他随便拿了件衣服,把张源的手绑起来,掐着他的双颊恶狠狠道:再吵舌头就别想要了。 身下的人似乎被他凶狠的语气吓到了,虽然毫不情愿地收声,但还继续眼神反抗。 空气中的沁人气息越来越浓,霍崇晏加了根手指在张源体内摸索,摸到一块软肉时故意揉搓,身下的人鲤鱼打挺似的弹起来,前面的性器也渐渐挺起。 张源脸一红,咬着嘴唇不吭声,他无法掩饰身体的反应,只好掩耳盗铃地闭上眼。 刚在跟张源这么一折腾,霍崇晏早就硬得发痛了,不过今晚这人就像自作聪明的猎物,他的征服欲上来了,决定慢慢把人收拾听话了再拆骨吞腹。 说来惭愧,二十岁的张源还是童子鸡,经不起撩拨,光是按摩前列腺就高潮了。 射得这么快,憋很久了?霍崇晏把手上的粘腻揩到张源的小腹上,嗤笑道,还挺多 听到霍崇晏一声嘲讽后,张源觉得自尊心受到了践踏,顿时脸红脖子粗,又开始垂死挣扎。 他挣脱了衣服的束缚,手肘撑起身体往后退,脚用力踹向霍崇晏。 霍崇晏早有防备,轻松躲开后一手抓着他的脚踝,毫不费劲地将人拉回身下,把两条乱蹬的腿架到自己胳膊上,倾身桎梏猎物。 实在太不听话了。 霍崇晏觉得自己今天的耐心比他过去这么多年加起来还要多,没有掏枪逼这小子就范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腿心被胯骨狠狠撞上,还被什么粗硬的东西抵着,张源抬眼对上霍崇晏那阴鸷的眼神,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他像被撒了盐的泥鳅扭个不停,殊不知这徒劳的行为只会引起狩猎者更盛的征服欲。 霍崇晏把他腿折起来摁着膝盖往两边掰开时,张源怕得整个人在发抖,下身跟那灼热的性器紧密接触的战栗感让他豁了出去。 我操!放开我!你给我滚 那两根手指又闯进来,熟门熟路地按压敏感的腺体,张源恨极了这种无法抗拒的生理快感,可嘴上的立场依旧坚定。 手指抽离,带出的黏液甚至拉出了丝。霍崇晏面带讥讽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粘液,坏心思地蹭到张源下巴,侮辱性极强。 张源气到肺都要炸了,扯着嗓子骂人,与此同时霍崇晏的性器已经抵住了入口。 霍崇晏!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最后一个字被霍崇晏猛地撞碎,调都跑了。 霍崇晏蹙起眉头,眼底的狠戾暴增,不知是因为张源嘴里的脏话还是因为他里面太紧太热,只是进入一点就勾得人无法自拔。 身下的人痛得浑身紧绷,他卡在洞口寸步难行。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压下心里一杆到底的念头,霍崇晏伸手拿来床边的润滑剂,挤了一大滩在两人身下,就着润滑剂顶了半截进去。 张源痛得懵了,眼神不错一下地望着他,甚至当霍崇晏握住他那被痛软的性器套弄也没动作。 虎口处的茧不轻不重地摩挲,略带粗糙的指腹轻刮过顶部。酥麻的感觉像电流从腰部直达大脑,张源条件反射挺了下腰,倒像是把性器往霍崇晏手心里送。 本来霍崇晏是没打算顾及张源的,可他那穴肉紧缩得厉害,简直寸步难行。实在没办法,他用手指一边揉摁那圈嫩肉一边试着小幅度顶弄。感觉那软肉放松了些,霍崇晏倾身,一寸一寸把还在外面的性器挤入,湿热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涌入,爽得头皮发麻。 张源觉得自己后面要裂开了,张口就咬住霍崇晏肩上紧绷的肌肉,他双手抵着身上的人的胸膛,想把人推开。 霍崇晏纹丝不动,掐着张源的腰缓缓抽送,软肉的触感很好,叫人恨不得一顿蹂躏。 起初张源嘴里还跟念经似的哼唧骂人,后来便是从喉咙里发出的憋不住的呜咽呻吟。这时霍崇晏却没嫌他吵,反倒被取悦了,正琢磨着怎样才能把这张牙舞爪的小东西收拾妥帖。 张源快疯了,羞辱感和快感轮番纠缠着他。胸前那点肉粒被人又吮又咬都快破皮了,体内张扬跋扈的性器一下都没停过,在紧窒的甬道不断进出,力度越来越重,每一下都想把人撞碎似的。 甜腻的气息萦绕鼻尖,霍崇晏只觉自己从未如此沉溺欲望,像极了刚开荤的毛头小子。 两人脸贴得很近,霍崇晏在他耳边喘息,高热的气流全喷在他的颈窝。他只要侧下头就能吻到霍崇晏的下巴,如同心灵感应,霍崇晏真的就把唇蹭到他的嘴角。 太亲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抵死缠绵的爱侣,张源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把头扭开。「砰」的一声,张源头顶撞到床头发出一声闷响,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平日霍崇晏在床上的兴致不高,做爱,不对,交配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他折腾人的功夫可不少。 他一手托高张源的屁股,大掌揉捏臀肉,一下又一下地抽顶,每次都要插到他体内最深处,三番四次在他最敏感的地方擦过,抑或狠狠肆虐。 张源被他着恶劣的行为逼疯了,只能举手投降,慢点别、别顶那里 实际上霍崇晏也不如表面上那么游刃有余,那紧窄的肠壁在他每次抽离时都死死挽留,甚至让他丢盔弃甲。然而张源那软得像撒娇的求饶激发了他心里的恶劣因子,想把他撕裂揉碎。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4) 刚刚你说什么?嗯?他低笑了声,叼着张源的耳垂咬牙切齿道,操谁祖宗十八代? 别说祖宗十八代了,霍崇晏连父母都没有又怎会在乎这小孩儿嘴上站了上风?纯粹想欺负人罢了。 我错、错了操我,操我张源深知眼下拯救自己那被操到麻木的屁股才是首要任务,嘴上服了软,心里早就把霍崇晏千刀万剐了。 来,趴着。霍崇晏把人翻了身,不分轻重地打了下那被撞得红肿的臀瓣,屁股抬高。 「啪」的一下,干脆利落。 张源怂的一批,恼羞成怒也不敢违抗命令,奈何他双腿打颤,腰也根本使不上力。 霍崇晏了然,抓过枕头垫在张源胯下,他盯着那红肿烂熟的穴口眼里冒光。 挺立的性器再次进入,张源身体一抖,脱力地陷在床褥里。这角度轻易就能操到他最深的地方,累积的快感就在溢出的临界点,被霍崇晏没操几下就射了。 房间里除了肉体碰撞的声音和液体搅和的粘腻声,还有连张源自已都臊得慌的叫喘。偏偏这平时看着不怒自威正儿八经的霍上校时不时在张源耳边说句浑话,兵痞气十足,把人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最后霍崇晏咬着他的后颈肉射了出来,张源原本晕晕乎乎的,被一股股的液体激起一阵颤抖,里面瞬间绞紧。 霍崇晏拧着眉,伸手揉张源的小腹,想让他放松。 谁料这一按,张源立即哭喊道:啊!你别,我要憋不住了 也许是他叫的过于凄惨,霍崇晏罕见地顺从,把半软的性器拔出来,精液和肠液混合着从穴口流了出来。 张源累得一动不动,头埋在被子里想就这么睡过去。 霍崇晏在床头柜子里拿了盒烟,抖出一根含夹在唇间,点燃,吞吐时烟雾遮挡了他的表情。 房间陷入一种莫名黏糊的平静,烟草味带着事后的甜腻。 等张源快睡着时,感觉自己被翻了个面。 我不行了,霍崇晏,我真的做不动了他闭着眼说胡话,你小心精尽人亡 霍崇晏充耳不闻,蔫坏地把将掉的烟灰抖落在他的小腹。 靠!你有病啊?张源被烫了下,整个人都醒了。 醒了就继续。霍崇晏一脸坦然,摁灭了烟头后又把人压在身下。 第6章 【东区】06【1720】 17. 事情有点出乎霍崇晏意料,原本打算一两晚之后就草草了事,谁知道他竟然跟张源不分昼夜地在床上厮混了四天。最后还是见张源撑不住,霍崇晏打开通讯器让魏辞来送抑制剂。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从见面到上床前,除了那次他亲自审问意外,霍崇晏跟张源的对话应该不超过十句。不过不得不承认,张源的身体与他相当契合。 好几次他压着张源冲撞时,见他泛红的眼尾渗着泪水,听他因为高潮而无法压抑的尖叫和闷哼,霍崇晏几乎忍不住用唇舌堵住他的嘴。 张源嘴臭骂人时,他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伸进他的口腔,时而模仿身下性器抽送的动作,时而又夹着他软软的舌头,令他的涎液流了一下巴。 见张源想咬他,霍崇晏猛力挺胯,撞进他的最深处,剧烈的快感让他忘了报复作恶的人。 最滑稽的莫过于两人第一次接吻,严格来说这根本不算一个吻。 第一天晚上张源整夜没合眼,第二天早上又困又饿。 霍崇晏嘬他乳尖时,察觉到他敏感的身体没有颤栗,抬头一看,发现人已经晕过去了。 说实话,张源能撑到现在挺让他意外的。以往跟他交配的人造人还没操多久就不行了,不是受伤流血就是直接晕死过去,这回好不容易有个耐操的,他可不想一次性把人给玩坏。 于是他含着张源嘴唇给他渡气,好一会儿张源才恢复意识。看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呆,霍崇晏没忍住笑,翻身下床拿了两袋营养剂扔到床上。 张源裹着被子坐起来,气若游丝,手软脚软的连东西也拿不住。 霍崇晏没办法,之后蹲在床边把营养剂递到他嘴边喂他喝。 体力消耗殆尽的张源已经顾不得好吃不好吃了,含着吸嘴像沙漠中的旅人遇到水源,一个劲地吸,腮帮子都陷进去了。 火速解决完一袋后,霍崇晏又拧开另一袋的盖子,凑到他面前。 垫了垫肚子后饥饿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张源喝了半袋就停下了。 他垂下眼睫,有气无力地说:我能吃点别的么? 霍崇晏闻言掀起眼皮看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向他提要求。本来想说「挑什么挑,爱吃吃不吃算了」,但看到对方哭红的眼尾后,他还是点开通讯器让魏辞送点吃的上来。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霍崇晏随意披了身睡袍开门。 门一开,魏辞就闻到一屋子甜腻的气息,还带有雄性占领地盘释放的气味。 瞄见霍上校裸露在睡袍外的脖子上的暧昧痕迹,魏辞眼观鼻鼻观心地把吃的放满一桌子,便安静离开了。 霍崇晏回到卧室,看见张源又睡过去了。 他蹲在床头,伸手覆上他的脸颊,顺着下颚线滑到他的下巴,跟逗猫似的轻轻挠了挠,又轻轻拍了拍脸颊。 张源眼皮动了下,睡眼惺忪地看他。 起来,吃点东西。霍崇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张源慢吞吞地坐起来,刚下床,腿就打颤发软。 啧。眼看要摔地上了,霍崇晏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把人摁回床上。 张源的衣物早就被撕烂了,霍崇晏就抖开被子,像包粽子一样裹在他身上。手臂伸到他的腿弯,连同被子一起把人打横抱起来。 18. 我怀疑我真的要死了,死因:纵欲过度加饥饿过度加严重缺乏睡眠。 可能是见我握着勺子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霍崇晏看不过眼,一脸不耐烦地抽走我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喂我喝蛋花粥。 霍崇晏似乎不太饿,见我吃的差不多了,才把桌上剩下的东西解决掉。 我严重怀疑这人是个仿生机器人,不然怎么这么有精力? 填饱肚子后,我见霍崇晏脸色还算不错,就厚着脸皮提了第二个要求。 我想去洗澡。感觉语气太生硬了,我又补了句,可以吗? 汗液跟体液沾满全身,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霍崇晏没说什么,只是抱起我进了浴室。他把被子丢在门外,又把我放进浴缸里。 只见他摁了旁边的某个开关,浴缸内壁开始注水。我挤了些沐浴露到毛巾上往身上搓,浑身上下没有一片皮肤是好的,又红又肿还留着牙印。 湿了水的毛巾擦过后颈,顿时一阵刺痛,我「嘶」了一声缩着脖子。 听到坐在浴缸边上抽烟的霍崇晏嗤笑道:娇气 我敢怒不敢言,绝对不是因为我娇气,您不看看我那块可怜的后颈肉被您咬得那叫一个皮开肉绽。我寻思着霍崇晏可能还带着些动物的本能,射精的时候总像猫交配一样咬着后颈,生怕自己的伴侣逃了。 我避开后颈的伤口冲掉身上的泡沫,偷偷瞄了几眼被烟雾缭绕的霍崇晏,忍不住问:霍、霍上校,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他吐了个字,顺手把烟灰抖落在浴缸里。 您为什么要和我交配啊? 我没有用「上床」更没有用「做爱」来形容我们这疯狂的行为。在我看来,这真的就是最原始的欲望发泄。 霍崇晏深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来,我们检测出你身上有最纯净的人类基因,因为我的基因比较特殊,一般人造人无法承受,只有你的基因能和我的基因完美结合。简单来说,你要为我留下后代。 可我是男的!我震惊地看着他。 男的又怎么样?有的是办法让你生。霍崇晏睨了我一眼,懒得跟我解释。 以我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在加两年的大学知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霍崇晏,我,男的,没有子宫,怀不了孕也生不出来。 身心俱疲的我根部没办法思考,加上刚吃饱容易犯困,想着想着我就这么在浴缸里睡着了。 19. 张源这一睡就出事了,第二天来进行例行检查的陆行捡到了一只烧得人事不省的可怜虫。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兽人圈地盘的气息。 陆行作为半兽人,被排斥得像掐住喉咙般难受,他一边哆哆嗦嗦打开通风系统一边暗骂禽兽。 此时禽兽霍崇晏正在会议室播放泄密科研人员被处决的全过程,明面上是秉着公正透明的原则请所有议员做见证人,实则是杀鸡儆在座各位猴,手别伸太长。 底下那群议员脸像吞了苍蝇般,面呈菜色无人吭声。 得知了张源病倒的消息,霍上校有几分意外,昨天走前张源虽然累得软成一滩,但状态还算可以,到底是高估了人类的身体素质。 他怎么样了? 被委派来查看实情的魏辞一进房间便看到蹲在床尾的陆行。 打了小剂量人造人的退热针,现在还有些烧,我不敢给打太多,怕起副作用陆行正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上校派你来的?正好,帮忙收拾一下,我要用酒精擦张源的手脚。 张源小小哼了一声,眉头紧锁,像是在梦里也极不安稳的样子。房间内迫人的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但他身上的没有,愈是靠近愈能感觉得到,似乎仍在叫嚣其所属权。 这具布满或深或浅情欲印记的身躯掩藏在被子底下。陆行只抽出张源的手臂开始麻利地涂酒精,这液体挥发的刺激味道当即涌了出来。 赵凯最近还来找你吗?他是那种聊天做事两不误的人。 魏辞手上动作顿了顿,一言不发,继续低头收拾陆行的仪器。 你可别心软张源的手臂上有自己咬出的牙印,陆行暗暗鄙视了下某上校的粗暴,将手臂盖好,远征队没个好东西。 他是死是活不关我事。魏辞似乎受不了酒精扑鼻的味道,蹙起眉,加快了动作。 20. 霍崇晏来的时候张源还没醒,公寓里静悄悄的。 他想起这几天和张源不分日夜纠缠的片段,张源满脸不愿却无力挣扎,眼泪打湿了睫毛,嘴上有多硬,其他地方就有多软,一汪水似的。 这会儿霍上校并不介意给予些许温情,照顾下小病患。 发着烧的张源很乖,被扶起来也只是软绵绵地半窝在霍崇晏胸膛,任由摆弄不会反抗。制服领部的纽扣和装饰都是金属,冷冰冰的很舒服,张源无意识地蹭蹭对方的颈侧。 温香软玉在怀,才吃了半饱的霍上校被磨得生出几分心思,啧了一声收紧箍在腰身的手臂,拍了下他手感很好的臀部以示警告。 端起旁边的一杯水,霍崇晏自己试了口才送到怀中人嘴边。张源喝了一点,发现是热的,立刻闭紧嘴巴拒绝配合。 霍上校没这么多耐心,索性将杯沿抵到张源干裂的嘴唇上,试着撬开。 唔后者干脆扭开脑袋,滑溜溜地想往下躲,不堪其扰地想挥开打扰自己睡觉的东西,可惜没有力气,只半道软趴趴地揪住霍崇晏外套上的一颗扣子,唇上的水渍蹭到衣领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霍上校以往的床伴要么怕得浑身僵硬、要么哭哭啼啼,可没有这么大胆撒娇耍赖的小东西,不禁多了几分兴味。他仰头喝了半杯水,噙住张源的嘴。清醒时的张源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没顽抗几下便城门失守,被迫咽下不断哺过来的热水,刚想往后退,头颈处便被一只大手覆上,彻底断了逃脱的可能。哺完整杯水还不肯离开,恶趣味般搅得舌头躲无可躲,又乖又笨拙地任自己吮弄。退出来舔尽唇上的银丝,看着面前人被吻得满脸通红伏在怀里,霍崇晏眼底深了几分,最后惩罚性地咬了下他的唇珠,才放人躺下。 第7章 【东区】07【2123】 21. 张源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既漫长又煎熬,梦里迷迷糊糊好像有人给自己喂水在耳边说话,却鬼压床似的无法动弹。 他挣扎着坐起,拿起床头的水杯一饮而尽后头脑才逐渐清明,腰酸骨痛的不适感慢慢回笼,后面应该是上了药,感觉不到痛意。一想到自己又哭又求饶的怂样,张源又恼又臊,咬牙切齿地捶了下床板。 舍得醒了?霍崇晏一进门便看到他垂着脑袋,蔫唧唧地窝在床头的画面,想起昨晚乖顺的张源,觉得适当关心一下也没什么,要不要吃东西? 张源没从他毫无变化的语气里感受到任何关心之意,内心逼逼完还是怕他的,老老实实点头。 霍崇晏刚处理完事务回来,身上穿的仍是板正的制服,他解开最上面两个纽扣,将陆行送来的折叠小桌子放到床上。 张源刚退烧,只能吃陆行调配的营养剂,然而他本来就闻液色变,等看到霍上校的晚餐时,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虽然末世条件有限,但军部的伙食还是不错的,霍崇晏那份好歹有菜有肉分量充足。 张源眼都绿了,就尼玛离谱,当病号还得受刺激。 感受到这股如有实质的视线,一向不重口腹之欲的霍上校本人没法与张源感同身受,只抬眼盯着,示意他说话。 张源默默地把黏在餐盒的目光撕下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将营养液喝干净后,才闷闷道:霍上校可以满足我一个要请求吗? 这是讨要补偿来了?霍崇晏有些好奇张源能搞出什么花儿来:你说 我我还没出去逛过,我想到总部外面看看。又怕被霍崇晏一口拒绝,张源小声逼逼,尽力为自己争取权利,宠物也得出去溜溜放风啊。 霍崇晏眼锋一扫,对他最终目的是否如此持保留意见。 病好了再说。 22. 公寓是上任时分配的,霍崇晏平时习惯住在军部主楼的休息室,鲜有回来过,所以这么久以来只有张源睡的主卧是打理好的。 坐在张源面前吃过晚餐后,霍崇晏折回去办公。 议会里面不干净,张源身份的暴露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那些老家伙接下来必然按耐不住动别的歪心思。坏死的地方放任自由岂会痊愈,他不介意等待合适的时机,亲手将军部的烂肉一点一点挖干挖净。 西区那掌权的老东西还吊着一口气,他两个废物儿子就蠢蠢欲动划分阵营,底下的人忙着站队,远征队胡作非为,基地外驻守的队伍军心涣散,重度污染区边界有扩张的迹象议会还可笑地强调着基地情况稳定,何来的稳定,西区的现状敲响了东区的警钟。 军部主楼近两百米高,顶部指挥层四面均是单面落地玻璃,除却霍崇晏自己便只有门外站着的两个守卫,空旷得没有别的声响。 指挥层的灯光彻夜不灭,外面沉积着浓郁粘稠的夜色,似有东西在其中窥探。 次日清晨守卫换班之际,陆行捧着一叠化验报告踏了进来。 张源退烧了他神色兴奋,连证件挂带露了一截在口袋外晃荡都没发现,前几日加在营养剂里的药物他适应良好,再观察几天可以进行下一步改造。轮到配合催化药剂进行注射了。 两天够了,不必浪费时间霍崇晏在恢复程度这一栏扫了两眼,指尖点了点桌面,你和魏辞去办一件事。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5) 23. 没了霍崇晏的骚扰,张源得以好好休息放松情绪,很快又活蹦乱跳了。 最近他和陆行接触最多,已经习惯了每日含抽血在内的身体检查,这天冷不丁见陆行拿出一管注射器才有所警觉:这是什么? 增强体质的东西陆行没多做解释,换了一个让张源感兴趣的话题,你还不知道基地长什么样吧,今天带你出去逛逛。 真的啊嘶!陆行可能技术不到家,那一针扎下去可疼,但张源满心都是能离开公寓的喜悦,陆行敢这么说,必然是得到了霍崇晏的首肯。 所以他不作犹豫,赶紧换上陆行带来的衣服,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魏辞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三人坐上离开军部的专车。 张源一边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一边竖起耳朵听陆行滔滔不绝地介绍基地的特色。魏辞本来就话少,此时更像一个背景板,他暂时没摸清该以何种态度对待张源,索性将存在感降至最低。 三人的目的地是基地的公共活动区,那里看上去像条初具规模的商业街,虽简易但胜在商品种类多。张源觉得新鲜,东看西看,直到中午才逛了一半,三人在一家食铺落座。 他刚想把围巾和兜帽摘下来,却被陆行按住了手,后者冲他微微摇头。张源才发现周围的食客朝这边投来的道道目光,如芒在背。 不怪其他兽人和半兽人如此好奇,且不说张源那副密实的打扮非常惹眼,光是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有主的」气息便让人遐想连篇。科研人员身份保密,是故没人在意陆行是谁,而旁边面无表情的魏辞却是通知频道的熟面孔,谁不知他是上校身边最得力年轻的助手,这么一番推测,张源的身份想必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魏辞淡淡环视一圈,等周遭各种各样的目光识趣消失后,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张源不知道他帮了自己一把,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菜单上。食物种类依然不多,最便宜的是土豆泥和红薯泥,肉类视品种部位或者大小形态而定,仅有的几样绿菜叶竟然贵得咂舌。 当下土壤污染很厉害,只有总部能净化土壤培育蔬菜,大部分供给军部和人造人食用,只有少部分生长期短且产量高的才会流出来。陆行替他解答了疑问,顺便作主点了三份餐。 基地里通用的货币叫劳动值,顾名思义是用当日劳动成果大小来换取相应的数值。 我能获取劳动值吗?张源盯着陆行用以支付费用的手环,十分眼热。 陆行笑了笑:你只需要享受总部给予的资源就好。 食铺旁边是家门可罗雀的杂货店,里面从五金到压缩饼干什么都卖,张源意外发现了一台老旧的通讯设备,看上去竟和手机有几分相似,还没来得及激动,便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身无分文。 张源你翻垃圾堆干什么,这些废品是没人买的。 网瘾青年张某万般不舍放下手机,视线被柜台正上一朵栽在密封玻璃罩里的小花所吸引。花瓣蓝汪汪的,最外面一圈卷起了边,没几日好活的惨样。 见张源目不转睛盯着,店家满脸堆笑地上前讨好:好眼光,这花可是地下城运来的稀有货,整个东区就我这里有。 稀有货? 张源刚想解释自己没钱就看看,就被陆行抢了先,拿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店家瞅到他外套里面的总部制服,突然有些底气不足:如、如果合您眼缘,给您打个折如何? 外面的魏辞见陆行和张源站在那里迟迟不出来,干脆推门进来。 店家看到大驾光临的魏副官,魂都要吓飞,哆哆嗦嗦地改口:免费送,免费送,您要就快拿走吧! 呃张源回头对上不觉有任何问题的陆行和魏辞,觉得对总部的人有了新的认识。他一脸复杂地抱起玻璃罩,在店家的热情欢送下跟在两人后面离开。 店家在讹你坐上回去的车,陆行解释道,这种花以前经常从地下城运过来,是近一年多才 才什么?张源没等到他未尽的半句话,却顺着视线撞见不远处的几个人。 向迁! 难得见到穿越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张源还是有几分激动的,忍不住叫了出来。 向迁似有所感地转头,连带着旁边跟他说话的几个远征队队员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开车 远征队其他人脸上均是疑惑,应该看不见车里的情况,张源瞥了眼气压降低的魏辞,明智地没有说话。 第8章 【东区】08【2425】 24. 总部不能随便带未经检测的东西进去,陆行将花拿去验了一番,确认除了快死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问题,才将花送过去。 张源是觉得这么养花不死才奇怪,陆行走后他就把玻璃罩拆了,找了个朝南的地方摆了上去。这种花蓝得冶艳,仿佛海水般会流动。 末世竟然还有这么漂亮无害的东西,张源情不自禁轻轻碰了下,茎秆上那层细密的白色绒毛又刺又痒,收回手时发现指尖多了几个红点,三颗饱满的血珠附着在花茎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进去。 呃再见 霍崇晏一进门就看到张源杵在窗前准备扎根的模样,从背后将人拎起来往床里侧丢。 张源吓了一跳,跪坐在床上问了个憨批问题,霍上、上校,我们一起睡啊? 你可以睡地上。霍崇晏睨他一眼,走去浴室。 张源给整蒙了,玩了一天把霍崇晏忘了个干净,想到等会儿可能又要做那档子事,心里百般不情愿。 浴室的水声跟催命钟似的,可能因为情绪紧绷,小腹处跟着闷闷地有点痛。 半晌,他被带着一身冰凉水汽的霍崇晏从被子里挖出来,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又忍着没动,早死早超生算了。 虽然背对着看不见脸,光凭怀里僵硬的肢体霍崇晏便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起了几分恶意逗弄的心思。 扣在腰间的那只手滑到衣服里,摩挲着细腻的皮肤。张源看上去很瘦,其实骨架不大,上面覆盖了一层白白的软肉,让人爱不释手。感受着手下的身躯轻轻颤抖,顺势钻入裤中将疲软的东西握在掌心,霍崇晏没错过张源那声细微的轻喘。 由于长期执武器,他的掌心颇为粗糙,蹂躏着那处软嫩的皮肤叫张源直打寒颤,尤其是顶端被拂过时带来的酥麻。张源第一次在清醒时被人套弄,身不由己的滋味太难受。 缠绵的亲吻最容易让人放松,霍崇晏将人翻至平躺,俯身擒住他的嘴唇,另一只手游移到胸前,指腹揉按两点凸起。 张源哪里是他的对手,唇齿被掠夺,兼之上下失守,他的呼吸被搅至七零八落,分开后只顾着喘息。一呼一吸的动作牵扯到内脏,闷痛感更明显了。 霍崇晏一错不错盯着张源失神的模样,撩起他的睡衣前摆,隔着一层布料抹掉嘴角的涎水,塞进齿间,哄骗道:咬住 张源咽下针扎般的不适,摇头拒绝配合。 那就别穿了。霍崇晏没心思在这问题上跟他打太极,下面的巨物硬得发疼,双手揪着衣服下摆往上抽,趁张源没反应过来,将他的睡裤连同内裤一同扯到膝盖处。 别张源估摸自己是撑不到做完的时候了,肚子里面像有东西在翻江倒海,我痛! 滚烫的性器插入腿间,眼看着就要真枪实弹攻破城门,不由更加卖力挣扎起来。 上校,我痛,求你了,我肚子好痛 经这么一打岔,霍崇晏不得不停下来。窗外微弱的光线打在张源锁骨上,那里盈着不知是动情还是难受沁出来的汗水,嘴唇被吮咬得红肿,倒显得脸真有几分苍白。 上校,我没骗你,我是真的肚子疼用、用手可以吗今晚?见霍崇晏毫无反应,张源一边难受得在心里骂街一边不得不伏低做小,嘴里说出来的话乱七八糟的,我明天想找陆行看看。 霍崇晏问:你偷偷做什么了? 张源一脸茫然地回忆,不曾想这只是霍崇晏稍作的试探,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早在进来前便知晓。 我没做什么啊。张源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又问道,我明天可以去找陆行吗? 找他没用。霍崇晏沉了脸色,靠在床头等欲望退却,忍一下,睡觉。 若张源没有背地里偷偷作妖,那便是改造针剂起排异反应了,陆行有提到过,倒没想到会挑这个时候发作。 你又知道了?张源被他比多喝热水还敷衍的行径震惊了,敢怒不敢言,整理好衣服缩在旁边,默默拿眼睛去瞪。发现对方眸色加深,眼底翻滚的情绪几欲发作,又嗖地移开视线,抠手下的床单。 霍崇晏没兴趣难为逼迫张源,于是最后发展成两人在诡异的沉默里刹车睡觉。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麻木了,张源睡到半夜时钝痛感慢慢消失了,迷迷糊糊在梦中口渴,好像真的有人给自己喝了一杯热水。 25. 张源早上醒来时,旁边的位置温度已散去,床边有个空的水杯。陆行来了后他就昨天的情况询问了一番。 一开始确实会这样,你的身体和增强免疫力的药物有些排斥,慢慢就习惯了。陆行同情性地摸了摸张源翘起来的头发,这么娇弱,以后万一生病了,光吃药都要你半条命可怎么办? 张源撇撇嘴,见陆行拿出针管,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打啊? 半途而废没效果的。注射完,陆行又顺了把毛,这样吧,过两天申请带你出去走走? 这么好商量?张源按住针口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事实证明陆行还是信得过的。第三天中午真的有人来带自己出去,只不过来的是魏辞,陆行有事走不开。 魏副官,您不用忙吗?对待他张源不敢像对陆行那么随意。 无妨。魏辞说的是真心话,陪张源比面对议会那群人精要轻松得多。 他余光撇见窗台的那盆没了玻璃罩的花,基地的空气虽对人体没有伤害,里面的成分却能加速植物的枯萎。魏辞刚想说点什么,撞见张源因能够外出而溢于言表的喜悦后,又把丧气话咽了回去。 走吧 杂货店那堆破烂根本没人在意,也就张源愿意当回头客。 老板见到他和魏辞,心里暗叫救命,准备找个理由迅速送客,您看,我们这些折旧物件摆了这么久都卖不出去,明天打算送去回收站了,不如您喜欢啥拿啥然后赶紧走吧。 张源? 张源一进杂货店就直奔主题,丝毫没有留意到旁边有人目睹了全程。向迁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把他看中的通讯设备放进自己要买的东西里一起付款了。 张源纯粹是网瘾犯了禁不住再来看一眼,没有势必要得到的意思。 所以向迁将东西递过来时他怪不好意思的,连忙承诺道:就当是借的,以后我会还你! 随着张源靠近,向迁清晰地闻见他身上包裹的霍崇晏的气息,那么新鲜浓烈,之前经历过什么不言而喻。外套很厚实,领口却有些宽,从这个角度能窥见肩膀处点点痕迹。 向迁移开视线,不置可否应了句「再说」,下巴点了点张源手里的小玩意儿,这个型号太旧了可能没法直接用,我带你去修一下。 好啊刚应下,张源意识到得获得魏辞的首肯,却撞见魏副官跟前堵着一个穿着远征队服的高大男人,凶神恶煞的。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张源问。 不会。向迁毫不意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过去。麻利收好买完的东西,再次发出邀请,走吧,他们等会儿会找过来的。 张源不放心地多观望两眼,竟从那男人严肃的表情中看出几分无奈。既然远征队长说没事,这也不是咱菜鸡能管的了,三步并两步地跟上去。 虽然但是,张源不禁怀疑远征队之前是不是干过什么,以至于陆医生和魏副官都如此深恶痛绝。 向迁一路上边跟张源聊些无关痛痒的话,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他一开始有些意外张源能这么快讨好到霍崇晏,不过观察到张源笨拙地转移话题,眼里是藏不住的厌恶和惧怕,又联想起他的身份,向迁很快推翻了最初的想法。 如果是装出来的,未免太过滴水不漏,张源估计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小孩,霍崇晏把他养在总部而不是丢去人造人居住区,显然有别的打算,不过也没把他当回事,低级通行证也没施舍一张。 张源意识到自己很惹眼,只敢沿着路边人少的地方走,进了维修店才悄悄松一口气。 向迁替他隔开大部分不怀好意的视线,带上门说明来意。 维修店老板给更新一下系统就完事了,他看上去和向迁是熟人,做完生意也没赶他们走,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向迁闲聊。张源就趴在一旁的展柜上看向迁教自己怎么用。 期间有两个兽人进来买零件,嘴里不干不净地喊店家老瘸子,对上向迁凌厉的视线才惴惴地收敛许多,老老实实买完东西走了。 张源目睹了全程,向迁仍是背靠着柜台的放松姿势,半垂着眼帘看不清神情,但张源没错过刚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 魏辞的出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可能是找了很久,跑得脸上晕了几分绯红,显得比平时有生气。他没对向迁自作主张的行为说什么,也对身处的气氛熟视无睹,径直对张源说该走了。 向迁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全是错觉。 张源认真地跟他道谢,想着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何时,临了补了句,谢谢你救我回基地。不然我可能就变成凉得最快的穿越者了。 后者听完诧异地挑挑眉,望向张源的目光变得复杂,半晌才淡淡道:保护好自己。 第9章 【东区】09【2627】 26. 公寓里静悄悄的,桌上躺着一张通行证,我用冰箱里的营养剂填饱肚子后心不在焉地翻看,感觉自己的苟活前途一片昏暗。 我遇到的不是刻板的npc,而是一个个复杂独立的角色,他们像是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秘密,有些人看似很好说话,实际上并没有分享过什么有效信息。 幸运的是,这个星期霍崇晏没回来过,我乐得清闲,连每日的打针和阵痛都变成可忍耐的事情。 向迁通过了我的好友,但他应该很忙,偶尔才聊上两句。 大部分时间我都泡在通讯设备的公共讨论区里面。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在末世也不例外。上到公共活动区混进来历不明的人,下至巡察部的诨名,就连与霍崇晏有关系的人造人都被扒过。不过我猜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私人八卦,无关政见,所以容忍度才这么高。 我忧心一动不动的任务进度,这天中午决定主动出击,拿着通行证跟公寓外的守卫申请在附近走走。 那俩守卫见了鬼似的反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通行证,最后一脸魔幻地说明他们得全程跟随左右。 我是第一次出入这种严肃庄重的地方,只见路上各处是守卫,不时有巡逻队伍经过,戒备森严。那俩守卫说跟着就真的只跟着,话也不说。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6) 我谨小慎微地四处张望,最后一个门都不敢靠近,寻了处没有守卫的台阶坐下休息。 向迁和其他远征队队员下训时远远经过,余光察觉到那边兀然杵着两个守卫,不由望了过去,缩在石阶上的不是张源又是谁。 这又是在搞哪一出?他先让其他兄弟回去休息,自己走了过去。 中午日头正晒,向迁套着的白背心已经湿透,额间颈脖间滚动着汗水,结实的肌肉在薄薄的布料下撑起明显的轮廓。 张源被晒蔫了,脸颊蒸得通红,人都快走脸上了才抬头,看清是谁后露出惊喜的笑容。 向迁似乎已经不意外张源又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出现,干脆跳过询问环节,在距他两级下面的台阶坐下,长腿撑着地面。想起前两天他提过的事,拿围脖子上的厚毛巾擦了擦手,道:通讯设备出什么问题了,拿给我看看。 就有点卡。张源不由地凑近些,观摩人家摆弄。 向迁被他热切直白的眼神逗得有点想笑,刚想打趣,瞧见他挂着的通行证,又敛了开玩笑的心思,上校给你的? 这个吗,是啊。张源低头看了眼挂在胸前的通行证,回答道。 向迁以前见过几个受高层宠爱的人造人所佩戴的通行证级别都没有这张高,手笔太大了,比起特许权利更像是别有用意,且这番用意会对证件持有者不利。 向迁此刻真的被张源一脸的不知所以和坦荡所噎住,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快回去,别到处走了。 27. 你怎么到处乱跑呢。得到向迁提醒时张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在公寓门口碰到陆行,他语气中爱莫能助的同情让张源暗暗忐忑。 过了几天舒坦日子的张源没及时嗅到危险,被蒙着眼罩带走时以为是要去主楼体检,有些紧张地握住陆行的手。 等下别,别乱来。陆行这会儿可不敢牵他的手,怕被上头那位当场活剐,只能递一点袖子给他抓住,默默提醒道,一会儿你要乖点。其他的靠自己吧。 张源总觉得这次乘电梯的时间特别久,不安渐渐生起并在被带到一个房间里站定时达到顶峰。四周很安静,门在身后被轻轻扣上的声音都足够让人的心跟着咯噔一下。 陆行 没人回应,张源手忙脚乱地想解开脑后的结,谁知那个插扣无论怎么拨弄都纹丝不动。 霍崇晏冷眼看他越来越慌乱的动作。 院长那条老毒蛇怎会真的不对一个纯人类动心思? 只可惜忘了自己退居幕后太久威信不如从前,局布了一半,养在议会里的某些废物便忍不住诱惑提前动手了。暗中收买公寓轮班的守卫在张源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一张高级通行证。 一旦他留下使用记录便扣上盗取重要证件甚至图谋不轨的罪名,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人带走。简直蠢得无以复加。 院长确实说过不插手年轻人的事,这会儿怕不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只可惜没能抓住老毒蛇的痛脚,不过霍崇晏很享受一点点拔掉他安插的毒牙,慢慢将人逼成光杆司令再收网的快感,何况眼前正有个不听话到处跑的小玩意儿需要狠狠教训一下。 欣赏够张源伸着手四处乱转的模样后,霍崇晏将这只惊慌的小东西摁在墙上。 这两天玩得挺开心啊。怀里的小动物先是一愣,而后受惊似的喊了声「霍上校」。 霍崇晏一点一点收紧桎梏,将他困在方寸之地。他靠近张源耳边,慢悠悠地嗅了下,怒意慢慢转为恶意,一身野狗的味道,你自己闻到了吗? 不仅傻乎乎地拿着高级通行证跑出去,还和人勾搭一起,不在自己跟前时胆子还挺大。 张源知道自己闯祸了,当下僵立在原地,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三两下便被逮进浴室。 冷水兜头淋下,张源毫无心理准备呛了个半死,一边推拒一边咳嗽。 不多时便被淋了个透彻,薄薄的衣服布料粘在身上。霍崇晏也不在意他甩了自己军装一身的水,手握住两只细瘦的手腕,右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下剥。纽扣根本承受不住撕扯,与水流一同砸到地上。 衬衫被脱到臂弯处,恰好禁锢了张源的挣动,湿透的衣物变得坚韧,擦过皮肤轻易留下片片粉红,引发人凌虐的欲望。 张源被抱出来反压在办公桌上,双手反剪,眼睛依然看不见,腰腹处被冰冷的桌沿硌得生疼。裤子褪到大腿下,两根手指蛮横地伸入那处搅动,退出后换上那根烫人的巨物。 我靠你疯了!不可以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涌出的惨叫代替,后穴像被撕裂那样,未经充足的前戏强行容纳半截已到极限。张源痛得不敢用力呼吸,沁出点点冷汗,好痛!别、别,求你了 这就受不住了?张源一紧张穴肉就收裹着性器不放,霍崇晏手伸到前面揉弄他垂软的柱身,气息打在他耳边,他像被什么猛禽盯上般忍不住一直打颤。 掌心很热,没被照顾到的顶端一下一下啄着冰凉坚硬的桌面,张源一时分不清是揉得更疼还是冷热两重天刺激更大,后穴慢慢松了劲,猛地被一捅到底,嗓子像连带着堵住似的,支棱的背骨跟被朝露濡湿的蝴蝶翅膀一样簌簌颤抖。 早知道你胆子这么大,我第一次就该让你看看的。语毕,霍崇晏不给他任何缓冲,兀自猛烈抽插起来,眼前的肉体引诱着人俯下身在其上吮吻出印记。说是吮吻,实则更像舔咬,那一个个痕迹红得快要滴血,像荼靡的木棉花瓣。 巨大的性器钉入最深处,后撤至穴口又猛地凿开通道,周而复始。只要抽打臀肉,那销魂穴就会紧紧吸附住自己的东西,违背主人的意愿勉力吞咽。 于是每次抽插前挺翘的臀部都遭到一次不留情面的击打,肉浪翻滚。 每打一下张源便哀叫一声,此时已经充盈着可怜兮兮的哭腔,但他清楚自己可耻地射了,性器压在小腹和桌面之间,接触面留有动情的精液。 啊!肚子痛我错了,我不敢了!这个体位使他的小腹被顶弄的同时硌得痛不欲生。 悠着点叫霍崇晏用掌心去抚摸他被顶出轮廓的肚子,往下是一片湿滑泥泞,一会儿回给你吃更大的东西。 就着相连的姿势掰开张源的大腿,把尿似地抱起来,阴茎成了重要的受力点,霸道地堵在深处封住他所有力气。霍崇晏坏心眼地抱他到落地窗前,两腿分跪坐在自己胯间,狠狠往上一顶,张源整个人便仿佛抽了主心骨般软绵绵地被锁在怀里。这个姿势霍崇晏不需要用劲就能操到尽头。 张源觉得自己屁股快裂了,可那玩意儿竟然在逐渐变大。身后的喘息低沉了,如野兽。 他恍惚听见骨节生长的声响,紧箍在胸前的手臂覆上了什么又硬又扎人的东西。他吓得几乎不敢用力呼吸,怕惊扰埋在体内的巨物,又难受又欲作呕。 眼罩和皮肤相接的部分都被浸湿,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可能两者都有,贴在脸上难耐得很。当霍崇晏输入指纹揭开眼罩时,张源湿润的眼睛半眯着缓缓恢复视力,自后方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拢了过来,遮挡住四面八方的光线,只余正前方入目缩成指甲盖大小的天井。 叫是叫天井,实际上这是一片非常空旷的区域,是张源第一天进基地蒙脸被向迁上报的地方,而他现在正距离地面几百米的高空俯视下去,双手贴在玻璃上。 霍崇晏在身后每一下缓慢的抽动都让他产生了五脏六腑被捣成碎肉的钝痛感,而面前的玻璃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让自己无处可抓坠向地面。 张源当即哭了出来,边哭边剧烈挣扎,不,我不要在这儿!我怕高! 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力让霍崇晏差点抱不住他,顶层指挥官办公区用的可是能抵挡大部分武器的复合玻璃,怎么可能晃两下就掉下去,可惜他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听得进去,于是霍崇晏加重了动作,将他跑偏的心思拉回情欲的正轨上。 张源怕极反怒,一口咬住霍崇晏的虎口不放,眼泪划过脸颊、唇边,全数被那只手掌兜住。连咬住的动作都跟着哭嗝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霍崇晏知道他是真的怕了,便任由他咬着,另一只手落在腰间收紧,感受到薄薄肚皮下埋藏的自己的一部分。 被药物和针水调养过的甬道已经能容纳半兽状态下的性器。 结合处湿得一塌糊涂,白浊、淫水、汗液不分彼此,张源竟被粗暴的性爱安抚了恐惧,牙齿上的力度渐渐减轻。嘴里浅浅的呼吸撞进滚烫的手心,性器擦过凸起一点时,舌尖来不及收拢,探出齿列扫过分明的指节。那狡猾的手指顺势夹住软和的小舌狎弄一番,接着越过唇齿在口腔攻城略地。 向外望去,触目可及的是天边一片打翻的橘粉色,像糖粉在水里融化那样,不如油彩浓艳却叫人挪不开眼。越到地平线颜色越深,却又渐渐从焦糖色转为突兀的深灰色,仿佛在那尽头涌动着不安的黑雾。 眼皮越来越沉重,满目柔和温暖的橘色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但痛觉似乎已经麻木了。 终于体内的性器头部再次撑大,卡在甬道内成结射精。 意识划入黑暗前,遮罩在两侧和头顶的东西收了回去,肚腹上似乎飘飘荡荡落下一根漆黑翎羽,像条结痂的伤疤一样。 第10章 【远征】10【2832】 28. 睁开眼时,我感觉自己像泡在热水里一样,血液是滚烫的,手脚却不听使唤。目及的是公寓的天花板,半掩的房门外有人在商讨着什么。 叮!恭喜序号N2020穿越者张源解锁「狮鹫基因」,成功升级「小强体质」和「我好柔弱啊」治疗技能,详情请默念T查询! 新手奖励已追加发放,请默念F及时查收哦 我脑瓜子嗡嗡的,被动接受系统的狂轰滥炸,后半句让我瞬间打起了精神。 【新手奖励:「诚实的好孩子」2、「故地重游」1】 【诚实的好孩子:使用该一次性技能,可获得使用对象一次无条件的信任,毕竟诚实的好孩子又有什么坏心眼呢?注:遇到本世界重要人物则使用效果削弱30%】 【故地重游:使用该一次性技能,可送你回一处以前去过的地点】 【我好柔弱啊:(初始技能)你的血液似乎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呢;(已升级)你的体液也如此美味,用一个深吻给心爱的人疗伤是件浪漫的事情呀】 浏览一遍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正经系统能说出来的话吗只是我现在仍很累,想着想着又有点昏昏欲睡。周围实在太安静了,门外的对话零零散散飘到耳边。 现在还不成熟 是陆行 即便半兽形态,着床几率还是太低了。 继续改造 霍崇晏那梦魇般的声音响起。 你有每天给他打针的吧? 有是有,但得慢慢来,他的排异反应比一般人造人还大,我不敢加大剂量 我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体检、营养针,全是假的。霍崇晏那句信誓旦旦的「有的是办法让你生」此时此刻令我通体生寒 半个小时后我再来一趟。呃,那啥,上校、人没醒你可悠着点啊。 窗台那盆花看见了吗,拿去检验一下。 什么花我靠,牛逼啊不是变异了吧,这都能活着! 废话那么多,快走。 谢天谢地,霍崇晏没有走进来。 但是一想到每天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就完全没法冷静下来,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尖叫不行,我得赶快走! 29. 大概是梁静茹给的勇气,最后我想到的竟然是投奔向迁。直觉告诉我,即便是霍崇晏的部下,向迁对他并非言听计从。 我还没好,不能挨操,醒来这两天都没见到霍崇晏。 早上陆行例行来打针。他走了之后我去了浴室,打算逃命前享受一把。浴缸温热的水舒缓了一身的酸痛。我身上除了泛红的手印,还有两三个快破皮的牙齿印。心里操了霍崇晏祖宗八百遍后,更加坚定了投靠向迁的念头。 都说是投靠,总得拿出点诚意。我掂量了一下自己,不仅身无分文,还啥都不会。卖屁股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筹码就是系统给的东西。 我用了「故地重游」技能敲响了向迁宿舍的门 向迁,我跟你说个秘密。 见我正襟危坐着,向迁闻言眉梢一跳,表情有些严肃的问我,什么?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语气诚恳道:我其实,有治愈的能力。 向迁盯着我不说话,似乎在等我给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真的,没骗你。我再次重申,就差发毒誓了。 向迁依旧没说话。 没办法,只能用技能了。 叮!使用「诚实的好孩子」技能,获得使用对象向迁一次无条件信任。由于该使用对象为本世界重要人物,使用效果削弱30%。 成了,我盯着向迁,就等他开口答应。 结果我俩僵持了两分钟,屁事儿都没发生。 不会吧,这技能这么菜的吗? 我演示给你看 正当我打算找什么利器来证明时,向迁开口道:行了,我信你。 接着他迟疑了几秒,问:所以你是想 我立马提出自己的请求,总之别让霍崇晏逮到我就行! 向迁抱臂,倚着沙发背,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似乎在权衡利弊。 求求了,只要能离开基地,搬砖我也愿意! 一语成谶,再见了妈妈,明天我就要远航。 30. 张源坦白时,向迁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张源就这么相信自己? 他也猜到张源逃离霍崇晏的原因。老实说,他心里没多少同情。但听到张源求自己时,他控制不住犹豫了。 第二反应才是自己怎么愿意相信张源的话? 只是,若张源真有那般能力,无疑会是裨益远征队的好事。明天他就要出任务了,考虑到这次出基地的人数,带上张源也不是不可以。 31. 一大早,向迁就带我去了远征部。 向队 向队早啊。 向迁冲着站在越野车旁的两个男人点头,那两人的视线越过向迁不约而同落在我身上,脸上愕然。 那个之前用枪指着我脑袋的男人显然记得我,脸色变了又变,向队,他不是那个 向迁点头,嗯,这次任务他跟我们一起。 对方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 哟,向迁,你怎么还带着个小雌性出任务啊?一个坐在装甲车驾驶座的男人探出头来,冲向迁挥挥手。 他打开车门走下来,阔步朝我们走来,在距离我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突然弯腰把脸凑到我面前,在我颈侧嗅了下。 我瞬间起鸡皮疙瘩,赶紧后退了一步。 这人一头棕红的鬈发,五官硬朗,不过左眼带着个海盗似的黑皮眼罩,中二得不行。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7) 他那只棕黑色的右眼笑眯眯的,看着挺友善,但那带着审视的目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向迁握着我的肩膀,不着声色地把我拉到身后。 新来的实习生,医疗兵张源,霍上校亲自安排的。向迁没多作解释,看了眼我面前的男人,开始介绍道,这个戴眼罩的是李文世。 李文世直起身,带着笑意地跟我说了声「你好」。 那边两个你都见过的,右边赵凯,左边李远,李文世弟弟。赵凯靠在车头,抱着臂,脸色不太好。旁边的李远背着双肩包,乖乖地站军姿。 我点头,名字跟连都对上号了。我来到这世界第一天就见过赵凯跟李远,就是赵凯用枪指的我的头,前几天堵魏辞的也是他。 我悄悄后退些许,不是我敏感,我感觉他现在也不待见我。 李文世伸了个懒腰,说:人齐了就出发吧。 向迁拍了下我的背,低声说:你跟我一辆车。 车开了一个小时,到了近郊的一个休息站。向迁下车,说要买点补给用品,让我在车上等他。 这里一片荒芜,好在没见任何异形出没。 过了好一会儿向迁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坐在车上有些无聊,就下车透透气,看到不远处向迁站在装甲车旁边,背对着我。 赵凯也在,抽着烟,气急败坏地大声说着什么。 向队,我们远征队什么时候需要过医疗兵?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看着他! 霍崇晏塞进来的人,谁知道是不是 首先,我想澄清一点,还真不是霍崇晏给我开的后门,是你们队长。而且,要不是霍崇晏那狗比,我至于沦落到荒野求生的地步吗? 想是这么想,但我也不能说什么,撇撇嘴,转身就回到车上了。 32. 话是这么说,能离开那监狱一样的基地比什么都强,我把这次远征当作野外露营,心态好得一批。一路上我成了向迁的小跟班,他要什么仪器我就给他拿什么。他倒是不跟我客气,没少使唤我。 远征队的工作总的来说就两个,找污染较轻的动植物带回去培育,以及获取周边土壤水源样本给研究部门,有时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整片轻度污染的土地。 我听向迁说,为了争夺地盘,东西去远征队经常大打出手。 西区远征队的队员都不是正式军人,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帮胡作非为惯了的地痞流氓。出了基地就是猴子称王,肆意占地盘当土皇帝。漠视东西公约不说,他们路过的地方,能带走的东西丁点儿不留,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了,行事风格阴损至极。 西区内部政权不稳,暗流汹涌,上头根本没心思管这没有政治实权的部门,只要有资源上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难事。加上郊外不是巡察部的重点关注地区,他们存心作恶,巡察部的手也伸不到这么远。 要是我们遇到西区的人怎么办?听了向迁的话,我心有些发怵,万一真的冤家路窄碰上了,该不会当场火拼吧? 别担心。向迁把一小罐土壤递给我,笑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嗤领着工具箱走过来的李文世刚好听到向迁的话,不以为然道,那帮狗逼就是欠收拾,我见一次打一次。 旁边的李远听了苦着脸劝告,哥!公约规定公职人员不得私下斗殴,会被处分的。 李文世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摁李远的脑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怂逼弟弟? 赵凯笑了,李远刚转正,不敢违规。世哥,我跟你一起锤他们。 你们收敛点儿,在外面还好,回基地可别乱说话。作为队长的向迁象征性地提醒队员,不过也没人当真。 行行行,他们最好祈祷别碰上我们。李文世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旋即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话锋一转,小孩儿,到时候你就跟我弟弟躲起来,可别被坏人抓去了。 说真的,我从刚才就一直心慌慌,这几个人能不能别疯狂立flag?倒不是不相信咱们队的战斗力,但要真打起来,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渣渣只能拖后腿。 第11章 【远征】11【3336】 33. 傍晚时分,我跟李远被留守在一片空地,向迁他们到林子里找吃的。 这林子里有吃的?我看着不远处乌烟瘴气的密林,不开玩笑,就跟那种迪士尼反派住的黑暗森林没啥区别。 向迁往枪里放子弹,回答:看运气 说不定还能开个荤。李文世舔了下嘴角,眯着眼望向森林。 我眼睛瞬间亮起来了,来到这世界这么久一直没碰荤腥,都快成和尚了。 乖乖在这儿等我们。李文世坐上副驾驶位,靠在车窗边冲我跟李远摆摆手。 李远,你看好他。向迁拍了下李远的肩膀叮嘱道,李远认真地应了句「明白」。 我目送他走向越野车,可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抽出腰间的手枪递给我。 希望你用不着。 搭帐篷的时候我想帮李远的忙,谁料我走过去刚蹲下,他倏然站起身,退后几步。 见我一脸疑惑,他脸颊泛红,磕磕巴巴解释道:你、你身上太香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啊这,我以为李远在说反话,赶紧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是不是有汗臭味。闻了半天,什么味儿都没有啊。 李远抬手揉了下鼻子,瓮声瓮气说:我们狼的嗅觉比较灵敏,你闻不到很正常。 我点头,忍不住好奇,什么香味啊? 李远迟疑了会儿,慢慢开口,很难形容,跟其他雌性的味道不同。好像,好像有点甜,又有点牛奶的味道,还有点森林的味道,反正很复杂。 懂了,前调甜味,中调奶味,后调大自然的气息。李远不去写香水测评文案可惜了。先不说甜味跟奶味,我看着那片黑压压的森林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形容词。 话题到此结束,我俩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我主动打开话匣子。 李远,我感觉你跟你哥不太像。 李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小声说:嗯,我哥比我强多了。 啊?我是说性格上。 李远恍然大悟,哦,我这人比较闷,不像我哥那么有趣。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救命,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不过我会变强的,到时候我就能看着我哥,不让他再乱来了。他站起来冲我腼腆地笑了下,实习期是比较辛苦,我刚来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天天被向队训呢。 李远长相也不像李文世的那么张扬,棕红的头发乖乖地搭在耳边,即便平日表情严肃也难掩稚气,等你正式加入远征队,那我们以后就不怕受伤了。 对上李远满怀憧憬的目光,我心里那叫一个虚啊。 天擦黑,我跟李远忙着生火,向迁他们就回来了。 大丰收大丰收。李文世下了越野车,打开后备箱提着一袋东西走过来,猜猜我们抓到了什么? 什么啊?我不禁兴奋,看李文世的表情肯定是什么好东西。 李文世买够了关子,手一松把袋子抛在地上,一只被捆住手脚的野猪? 我不敢确定那是只野猪是因为它看着像猪,但是身上长满了凹凸不平的角,鼻子上的角看着像犀牛,那牙齿就跟冰河世纪里剑齿虎的一样锋利。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荤? 贝爷看了直呼内行。 这能吃吗?一想到它是今天的晚餐,我的胃就不太舒服。 怎么不能?没毒没污染,就是丑了点儿。赵凯把一捆柴扔在地上,野外条件不好,没基地的营养餐那么精致,有吃的就不错了。 这个可是野生猪,比你在基地里吃的人造猪肉好吃多了。李文世听了不以为然,他蹲下,用小军刀把野猪腹部的子弹挖出来,野猪嚎了一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 我站在原地默默地看李文世处理野猪,向迁把我拉到一边,塞了瓶营养剂到我怀里,晚上大概没那么早开饭,你先垫垫肚子。 我心头一暖,连忙道谢。忙了一天,干的全是体力活,肚子早就饿瘪了。 你别说,李文世烤野猪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有新疆烤全羊内味儿了。火堆上的烤肉滋滋冒油,不一会儿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 我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向迁用小刀割下一块猪腿肉,吹了几下递给我,诱人的香味已经令我忘记这犀牛野猪生前丑陋的模样。 我一大口咬下去,肉汁在嘴里迸发。这是什么人间美味?我感动得差点落泪,嘴里的刚咽下去,紧接着又是一大口。 慢点儿,没人跟你抢。向迁指了下我的脸颊,哭笑不得道,怎么吃到腮帮子都沾了油? 我没在意,随便抬手用袖子抹了把脸,又啃了一大口肉。 34. 数日后,我在远征队的工作逐渐上手,和队员们的关系渐渐变好。 鉴于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就连赵凯看我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呆在营地有点无聊,我让向迁去捕猎时带上我。 咦,我还以为你会变成狼呢。我躲在灌木丛里,偏头小声跟向迁说。 用不着,狼形太显眼了。 丛林里闷热,我穿着短袖,蚊虫一直绕着我裸露在外的手臂飞。我边拍边挠痒,手臂又红油肿的一大片。 李文世看我手臂上的蚊子包,戏谑道:细皮嫩肉的,不咬你咬谁? 嘘我刚想出声反驳,向迁就让我们噤声,神色专注得盯紧前方,来了! 场面有些血腥我不太想描述。 那一刻,我清楚地认识到,即便他们平时和人类没什么差别,但终究是狼。 骨子里那种对杀戮的热衷和鲜血的渴望并不会随着外形的改变而消失。 欸,等等!那待在其中的我,岂不是和行走地储备粮一个定位? 35. 踏上返程的前一天,出事了。 那天早上天气不是很好,天灰蒙蒙的,还下着大暴雨,我们进了林子没几个小时就沿路返回。 阿嚏!冷死了,我吸了吸鼻子,把防水外套的松紧带拉到最紧,只露出小半张脸,企图阻止大风灌进来。 赵凯嗤笑了声,弱不禁风。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低头加快脚步。 终于出了林子,正想着赶紧上车换衣服时,向迁突然拦住我,急促地低声道:停下 我收回迈出的脚步,茫然问:怎么了? 没人回答我的问题,跟在后面的三人也倏然安静,表情警惕,做出一副随时进攻的姿态。 周围气压瞬间变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文世突然打破沉寂,脸带嘲讽地开口,出来吧,都闻到你们那股子恶臭味儿了。 哟,这不是老李么?茂密的灌木丛里发出窸窣声响,随即现出几个身影,为首那人高马大的男人身穿蓝色迷彩服,头发剃得仅剩一层青色,骇人的纹身从双臂一直蔓延到脖子。 我注意到这人刚一出声,挡在我身前的向迁瞬间绷紧了身体。 好久不见。那人冲我们咧嘴一笑,阴恻恻的嗓音让人不适,还以为这次只能见到向队跟赵凯这俩老熟人呢,没想到除了老李还有两个新面孔。 向迁冷冷道:少废话,要打就动手。 这不太好吧向队,好歹同行一场,别上来就喊打喊杀的。纹身男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人太冲动了容易吃亏,你忘了当年你们陈队长是怎么死的了吗? 向迁闻言拳头突然捏紧,脸色沉得吓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因难以压抑的暴怒微微颤抖。 你还敢提他!李文世一声怒吼。 哥!旁边的李远马上拉着他。 李文世咬牙切齿,眼睛都气红了,如果不是李远拦着他,早就冲上去了。 哦?这是你弟弟?看着不像啊。纹身男突然笑了起来,小朋友,我劝你尽早改行,别到时候跟你哥一样变成独眼狼了才来后悔。 你们到底打不打!赵凯早就怒不可遏,眼里的杀意迸发。 放你们一马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把资源都留下。纹身男顿了下,突然猥琐地讥笑道,还有向队你身后的雌性。 做梦。话音刚落,向迁旋即化成狼形,飞扑到纹身男面前。 一只巨型豺狼突然从林木里窜出,和向迁扭打在一起。 赵凯和李文世也立即变成狼形,和林里窜出的豺狼厮打,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张源,你快上车躲着。李远挡在两头豺狼面前,让我远离战场。 我点头,拼命跑向越野车。吸满雨水的泥土又滑又粘,我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他们就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血肉拼搏,暴雨模糊了他们的身影。我缩在角落里,不敢看又不敢不看,心脏跳得飞快,可我浑身发冷。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弱小。 36. 西区的人还真是不要脸,带着一票人出来搜资源,谁信呢?分明就是来杀人越货的。 虽说东区远征队选拔严格,个个都是练过的,但人数上确实处于下风。 向迁发了狠地用利齿钳住一头背部有纹身的豺狼,好似要把它的骨肉全嚼烂吞了。昔日的悔恨涌上心头,向迁想起当年的雨也是这般大。 一道蛮力撞过来,向迁闪躲时滚到地上,血污混着泥水沾湿了他的皮毛,他狠狠地啐了满嘴的血沫,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他也不会让仇人活着走出去。 一狼一豺不分上下,胶着许久。 当豺狼再次扑来时向迁没有退避,顺势被压倒在地。豺狼以为自己胜利在望,正准备一口了解对手时,身下的巨形狼突然缩小。 变回人形的向迁迅速捡起刚才掉落的军刀插进豺狼的眼睛里。 豺狼痛苦地叫了一声,咬偏了位置。 向迁左肩一阵剧烈的痛楚,他咬咬牙,翻身压制豺狼,把军刀拔出,奋力插进豺狼的脖颈。 军刀一拔,血柱喷射,豺狼倒下的同时,向迁也筋疲力竭地跪坐在地。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沾满了还带着体温的血,眸子里全是暴戾。 趁向迁还没起身,一头豺狼突然冲他扑了过去。向迁在地上一滚,避开攻击,那豺狼又死缠烂打地步步逼近。 它忽然吼了一声,张着满是尖牙的嘴朝向迁咬去。 砰!砰!砰! 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放慢了速度,千钧一发,几声枪响让向迁回过神,离他只有半米远的豺狼应声倒下。 第12章 【远征】12【3742】 37. 我握着枪,对准扑向向迁的庞然大物连开好几发。那头豺狼停了攻势,呜咽一声,软倒在地,涌出一滩深红的血。 心脏猛烈跳动似要冲出胸膛,枪声震得我耳膜痛,我垂下手,手指一直在抖。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8) 好险,还好赶得及。 我兴奋地朝盯着我发愣的向迁挥手,向迁,我 话还没说完,向迁眼睛突然瞪大,焦急又惊恐地冲我吼道:快躲开! 我听到身后一声嘶吼,头一转就看到一头张着血盆大口,满嘴尖牙的豺狼冲我扑来。 张源 恐惧把向迁的声音以及周围的一切屏蔽,我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电光石火之间,一声暴吼把我的思绪猛拽回来。就在那豺狼快要咬到我的那一刻,我被一道猛力撞飞到一边。 我眼冒金星趴在地上,看到一头棕红色的狼跟那头豺狼撕咬着,是李远。 另一边,李文世无心与对方纠缠,怒吼一声飞奔到李远那儿,从豺狼背后一口咬住脖颈,他用力地把豺狼从李远身上甩开,顿时血肉飞溅。 李远马上脱力般倒下,我才看清他腹部被血染深了一大片,李文世低头不停地拱着他的脑袋,悲切地呜咽了声。 赵凯死拖着两头豺狼,另外两头分别一步步朝向迁和李文世的方向逼近。 完了,真的完了。 寡不敌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迅速爬起来,朝着越野车飞奔,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踩油门,握着方向盘朝夹击赵凯的两头豺狼撞去。 赵凯!快去开车!我冲着车窗外大声吼道,豺狼撞上车头,挡住了视线,我一个急转弯把它甩下去。 赵凯闻言吼了一嗓子,跑向装甲车,恢复人形后开车挡在李文世和李远面前,一边开枪击退豺狼一边催促:快上车! 我握紧了方向盘,冲到那头豺狼和向迁之间,向迁快上来! 那豺狼从右边车窗撞进来,锋利的爪子扒着车门,面目狰狞地冲我张着嘴,恨不得把我咬碎。 手臂被它伸进来的利爪划了三道血痕,我被逼得整个人缩在座椅的角落里。 向迁迅速上了车,在后座掏枪对着那豺狼的脑门连开几枪。 西区那边的混账东西疯起来都不要命,死也要拉人垫背,那豺狼奄奄一息还猛地用身体撞车。 我被撞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脚下还不忘踩油门赶紧逃命。 38. 真是九死一生,速度与激情都不敢这么拍。 好不容易把西区那群狗逼甩远,车油都耗光了,我们停在一片荒地稍作休整。车一停,向迁连肩上的伤都来不及管,就跳下车,到另一辆车看队友情况。 我跟在向迁后面,一进后车厢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变回人形的李远白着脸双目紧闭躺在地上,腹部开了好大一个口子,李文世红着眼眶用衣服死死地压着他的伤口,血依旧不断涌出来。 坐在旁边的赵凯无助地抬头,声音颤抖道:向队,李远他 向迁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骤然握拳,低声骂了句脏话。 39. 几个高大的男人在气氛沉重的空间里手足无措,突然闻到一股不同于狼血味道的浓重又腥甜的味道,带着雌性特有香味。 所有人错愕地看向一直站在旁边默不吭声的张源,只见他飞快地走到李远旁边蹲下,掰开李远的嘴巴,把手掌心溢出的血滴到他嘴里。 张源似乎嫌血流得太慢,攥紧了手心,让更多的血挤出来。 李文世看着他发愣,当他意识到李远伤口不再出血时,脸上的惊愕更甚了。 李远慢慢醒来,眼里冒着绿光,突然抓着张源的手往嘴里送,像是在沙漠里渴了三天的旅人终于找到水源,急切地吞咽着。 向队,这是赵凯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匪夷所思。 向迁脸色有些沉重,他设想过,以张源的能力,治愈小伤可能已经是极限,却未曾预料这几近是起死回生的效果。 嘶张源被李远咬了一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有些发白。 够了。向迁把张源的手从李远嘴里解救出来,一把将张源拉起来。 40. 使用技能「我好柔弱啊」,血液治理效果百分之八十。 正当我苦恼该怎么办时,脑子里的机械音又响起了。 我心头一喜,毫不犹豫用军刀在手心划了一刀,赶紧给李远喂血。 李远,撑住,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我用力眨掉盈在眼眶的湿润,靠,要不是李远为了救我 李远醒来时我欣喜若狂,以至于他抓着我的手跟吸血鬼一样猛吸血时我没挣脱,恨不得他多喝点,赶紧好起来。 向迁把我拉起来时,我脚步是飘的,好在这几天有肉吃,要是像在基地时那样清汤寡水的,我早就贫血晕过去了。 向迁拿了医疗箱回来时,我已经放了两小杯血了。 他拧着眉毛,把医疗箱放在桌上,一边用消毒喷雾喷伤口,一边扬了扬下巴问:这是干嘛? 我跟献宝似的把其中一杯推给他,我的血能疗伤呀!喝了伤口恢复得快点,我靠,之前都不知道效果这么强! 向迁垂下眼眸扫了一眼那杯血,没说话,从箱子里拿了卷绷带缠在自己大腿上。 怎么了?我见他没动作。 你的能力,还是不要被太多人知道比较好。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起别的。我听出来了,他是在批评我在李文世他们暴露能力的行为。 也没有很多啊。我小声嘀咕,再说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李远没命。 你是纯人类雌性,本身就很稀罕。向迁语气非常严肃,嘴角绷成一条线,再加上你这种特殊的能力,只会让你陷入更多危险。 老实说,我刚还觉得自己挺牛逼,一个武力值为零的废柴总算有点用处了,这会儿向迁就给我泼冷水,还挺没意思的。 我阳奉阴违地「哦」了声,内心打的是意见接受行动照旧的主意。 向迁见我不想理他,叹了口气,郑重地说:张源,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们全队都要栽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倒不如说,如果不是我,你们全队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我脸一热,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真的成为远征队的一员,和他们生死与共。 那什么,我帮你包扎吧。话是这么说,我看着他肩上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有些无从下手,感同身受般心脏一阵一阵抽痛。 用这个,止血的。他递给我一包药粉。 最后还是向迁自己缠了绷带,我只在一旁帮他把绷带绕道后背打结。 包扎好伤口后,我捧着我两杯血屁颠屁颠地给赵凯和李文世送去。 41. 晚饭吃得很随便,我精神疲惫,就着营养液啃干粮,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李文世见我没胃口,就把昨天吃剩的小土豆煮熟了捣烂,浇上奶味的营养液。 流了这么多血,不吃饭可不行。他把一碗土豆泥递给我,顺手揉了下我的脑袋。 终于吃到人类食物的我感激涕零,一勺一勺挖着吃。 李文世一脸父爱泛滥地看我,他身上的没比向迁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喝了我的血好得比较快而已。 对了世哥,我的能力你别告诉其他人。我想起向迁的叮嘱,还是跟李文世提了句。 李文世理解地笑了下,那只完好的右眼弯了弯,随口问:霍上校也不知道? 我点头,没敢告诉他我就连远征也是偷溜出来的。 好,那这就是我们远征队的秘密了。 42. 我回到装甲车时,向迁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车顶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略微苍白的脸,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污。 感觉到我靠近,他睁开眼看我,带着倦态地勾了嘴角,吃饱了吗? 吃饱啦。我递了一袋营养液给他,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吃点吧。 他接过营养液,拧开了盖子几口就喝完。 我注意到他额头上有层薄汗,呼吸也有些重。 是不是伤口痛?我问他。 没事。向迁摇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在旁边的登山包里翻找。 看,这是什么。他摊开手掌,躺着一颗被透明包装纸包裹的巧克力。 在这食物缺乏的环境,别说巧克力了,就连做菜用的糖都稀罕。 我很诧异,拔高了音量问他:你上哪找的? 嘘。他一边扭开糖纸,一边凑过来小声说,我托人在黑市买的。 黑市我略有耳闻,有些没有基地经营权的商人会偷偷在地下城进货,然后每个月在指定地点暗中售卖。公职人员是不允许在黑市消费的,我瞪大眼睛看他,做贼似的把他递到我嘴边的巧克力含进嘴里。 甜么? 甜。 是那种甜到齁嗓子的甜,说实话一点也不好吃,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怎么形容呢,有点像幼儿园小朋友得到老师奖励的小红花贴纸那种开心。 向迁大概是累极了,仰头靠在边上。 实在是看不过他这副样子,我抽出绑在裤脚的小军刀,咬紧牙关,刚想在左手臂内侧划一刀时就被向迁握住了手腕。 他掀起眼帘看我,语气有些不悦,做什么? 我愣愣地看他,不懂他为什么瞬间变了脸,就给你喝点啊,这样好得快些。 不需要。向迁板着脸没收了我的军刀,小伤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话我心有些难受,尽管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我还是有种自己不被需要的感觉。 我看着他身上的「小伤」欲言又止,他左肩缠着的绷带一直缠到小臂,除了肩上被咬了个血窟窿以外,裸露的上身还有大大小小数不尽的伤口。四肢全是擦伤的痕迹,有些渗着血。 我好歹也是「医疗兵」啊我扁着嘴巴,一脸抱怨地看他,你这样,我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向迁听了依旧油盐不进,面无表情看我懊丧地坐在地上。 都怪我,要不是我这个拖油瓶你们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我就不应该逃出来的。 早知道就乖乖待在基地了。 向迁似乎被我丧气的碎碎念磨烦了,他「啧」了一声,右手撑地站起来,走到我跟前,蹲下。 在我抬眼看他的时候捏住了我的下巴。 只有血才可以吗? 别的体液也可以说这样的话实在太羞耻了。 向迁脸靠得很近,我能看到他眼角下一条细细血痕,浓密的眼睫下深邃的眼眸,以及黑亮的瞳仁里面的自己。 他用视线紧锁着我,我无处可逃。他眨了下眼,视线从我的眼睛移到我鼻子下方,下一秒,我的嘴唇就被他吻住了。 我瑟缩了下,他的舌头舔过我的下唇,滑了进来,勾着我的舌头吮吸。 吻了会儿,向迁退开,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无奈地哑声问:这样行吗? 第13章 【远征】13【4344】 43. 我懵了一秒,才意识到他是在问我的治疗能力。 脑海里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唾液治疗效果百分之三十。 我讷讷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很慢 还没等我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向迁又把我的嘴封住了。 这一次比刚刚的要凶得多,向迁捧着我的脑袋,我被迫仰头承受,有种要被吞掉的感觉。 他用力舔弄我的上颚,舌尖扫过我的舌根,吞咽我嘴里兜不住的唾液。 荒野的夜很静,车里除了接吻的水声还有我压抑不住的闷哼。 我被他吻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晕乎乎地听他贴着我的嘴唇说:这样就够了。 向迁说话的时候嘴巴上下张合着,像是在吻我。 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很高,我的脸仿佛烧起来了,眼尾被他用拇指指腹反复摩挲。 你怕疼。或许是月光太过柔和,衬得向迁的目光透着一丝暧昧。 一瞬间,心脏像被狠狠揉捏了一把,又酸又软。我眼眶有些热,草,太丢脸了吧,竟然因为一句话感动到想哭。 其实不仅因为一句话,脑子像放幻灯片一样,从第一次在野外他捡到我,到后来相处时的林林总总。我由衷地想,幸好被他捡到,幸好他愿意相信我。 一并地,前不久经历生死厮杀、开枪的恐怖后知后觉涌上来。 心脏砰砰地跳,慌得不行,躁动得不行,我下意识想寻点安慰,于是抬手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吻上去。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得了一种「不接吻会死」的病,向迁的嘴唇又热又软,叫人怎么亲也亲不够。 向迁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从我衣服的下摆探进去。他手掌有茧,不轻不重地在我身上游弋,干燥粗糙的触感令我忍不住浑身战栗。 衣服被他掀起来脱掉,扔在了一边,他低头含着我左胸,又舔又吮,跟婴儿吸奶似的,还发出响亮的水声,无比色情。 我条件反射地挺腰,倒像是把自己往他嘴里送。 靠,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又舒服又难受。 我五指插在他的短发间,无力地扯他的头皮,把他埋在我胸前的脑袋往外拉,谁料他警告似的叼着我的乳尖向外扯。 啊!别咬痛 向迁顺从地松了口,旋即扯了我的裤子,大手抓着我的屁股又捏又揉,跟揉面团似的。 我前面硬得发痛,什么羞耻感觉都抛诸脑后,不管不顾地在向迁紧贴着我下身的小腹上胡乱的磨蹭。 他安抚般啄了下我的嘴角,一手握着我下面帮我套弄,另一只手顺着我的臀缝摸到穴口。 一根手指停在洞口周围的软肉揉摁,接着捅了一节进去。向迁耐心似乎已经耗尽,草草扩张了下又伸了一根手指,这次他摸索到了那块敏感的软肉。 他一边侧着脸吻我的脖子一边碾弄那处,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刺激,我后面不停地收缩,紧得向迁差点连手指都抽不来。 我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跟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好几次快感冲到我的大脑皮层,颤抖着想射时向迁就用指腹堵住小孔。 你、你干嘛我要射!我张嘴咬他耳朵,求他,你快松手,我难受 向迁贴着我的耳朵说:等会儿让你射。 话音刚落,他手指抽出来,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裤头上,紧贴着我小腹的下身撞了一下。 我抖着手解开扣子,把拉链拉下去,摸上他内裤下隆起的下体。大概是他的尺寸有些骇人,我犹豫了几秒,还是一口气把内裤脱下。 向迁低头看我,抵着洞口慢慢捅进去。 唔!即使已经扩张过,但他那东西实在太大了,再加上太久没做,我痛得前面直接软掉。 向迁蹭着我的嘴唇黏黏糊糊地哄,没事了,不痛了,我不动。 我心头立刻软得一塌糊涂,草,我都怀疑自己被向迁下了蛊,不然怎么他说什么我都心软? 心软的后果就是屁眼受罪,得到我的许可后,他直接一杆进洞。 我痛得额角冒汗,然而我的身体有它自己的想法,每当向迁抽离,后面的软肉就死死绞着。 他慢慢挺动几下腰,顶到最里面,又停了下来。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9) 向迁眼睛都红了,额前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砸在我脸上,性感得要命。 放松点,你吃得太紧了他吸了口气,调整呼吸,声音哑得可怕,呼吸瘙痒着耳际,源源 救命,向迁我警告你,别他妈再蛊了。 开头我还被他的虎狼之词弄得面红耳赤,直到他喊我源源,一种奇异的酸胀感直涌心头。 源源,太久没听人这么叫我了,只有小时候我爸妈才这么叫我。 我知道向迁在忍,他撑在我头旁边的小臂青筋暴起,肌肉贲张,缠在身上的绷带被渗出的血染红。 你伤口裂开了。我直勾勾地看他漂亮又富有力量感的身躯,抖着手摸上他的左肩,很轻很轻,怕弄痛他。 向迁执着我的手抵到唇边,轻飘飘地吻了下,神色虔诚,仿佛朝圣的信徒。 这种心里被一个人填满的感觉让人莫名满足,但又带着患得患失的忐忑。 我抬腿圈着他的劲腰,带着暗示性的鼓励蹭了蹭他的腰侧。 向迁眼里浓重的欲瞬间迸发,他低头吻我,一下一下结实地、不留余力地撞进去。湿热紧致的甬道密密匝匝地吸上去,任由硬挺的肉刃蛮横地来回贯穿。 我被操得目光涣散,怔怔地看着他把我的腿压成m字,狠狠地挺胯,又是一轮飞快的抽插,我觉得身体里的肉都快记得他那根东西的形状了。 汹涌的极致快感令人沉溺,我下身随着向迁的撞击一晃一晃的,顶端还冒着水。感觉涨得快爆炸了,我手伸下去想撸出来。 向迁拨开我的手,手指插进我指缝间,十指相扣着摁在身旁。看我快憋不住了,他就猛撞那块脆弱的软肉。 我腰眼一麻,射了他一身。他伸手握着我半软的下身,把里面残余的精液慢慢弄出来。 现在只有淋漓尽致的性爱能让我心里踏实,只有原始的欲望和绝对的占有让我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向迁的呼吸很重,手就没停过在我身上揉搓,像要把我融进他的骨肉里。劫后余生的惶恐只能靠密不可分的拥抱驱散,他抵着我的额头,狂风暴雨一般顶弄几十下,吻住我的嘴唇全射在我身体里。 我又忍不住绞紧了后穴,向迁没急着退出来,他伸手把我额前汗湿的头发拨到后面,嘴唇轻柔地印在我额头上。 他把埋在我体内半软的东西拔出,「啵」的发出细微的声音。向迁随手拿了件衣服擦我身下溢出来的液体,然后抱着我,耳朵贴在我的左胸前,在听我的心跳。 咚、咚、咚、咚。 我缓慢地呼吸着,还没从刚才的激烈运动中喘过气来。迷迷糊糊间听到向迁轻声叫我源源,一下又一下地用嘴唇亲吻、摩挲我心脏跳动的位置,像在确认我还活着。 我倒是没那么后怕,当时情况危急,精神紧绷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抬手揽住向迁,有节奏地轻拍他的背脊。 向迁抬头看我,眼神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伸手去碰他的脸,他就歪头贴着我的掌心蹭,像只大型犬类。哦,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狼。 向迁,我想回去了。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就是容易丢掉小命,但我更担心另一个问题,之后你你会怎么样? 嗯,我们很快就能回去,再也不敢带你出来了。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片刻,直起身将我汗湿的头发往后耙,看向车窗外,睡一下吧,天快亮了。 44. 天蒙蒙亮,向迁听到外面有声响便醒了。 张源还缩在他怀里呼呼大睡,向迁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便动作轻缓地起身,把毛毯给他掖好。 他套了件墨绿色的工字背心走出后车厢,不远处正在检查车头的赵凯看见他,冲他点点头。 向队 早。向迁探头看他背上的伤,关切问道,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赵凯吸了吸鼻子,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他没再看向迁,低头捣鼓车零件捣鼓了半天,才别扭地道:这次多亏了张源。 嗯。向迁嘴角扬起来,幸好有他在。 赵凯闻言停下手中的活儿,沉默了几秒,然后懊恼地抓了几下头发,说:那什么,他要是真想进远征队就进吧,我没意见。 向迁不置可否,扔下一句「你接着忙」就进帐篷看李远了。 李文世守着李远整夜没合眼,脸色不太好,眼里有红血丝,眼底泛着青。 你休息会儿吧。向迁走到李远旁边蹲下,看他呼吸平缓,脸色也好了许多,心里也安乐了,我来看着他就行。 李文世点头,站起身,经过向迁时略带疲惫地开口,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向迁闻言起身,一脸平静地跟在他身后。 李文世走到越野车旁边,靠着车身掏烟盒,叼了一根,问向迁要不要。向迁摇头,他收回烟盒,拿打火机「啪」地一下点燃。 他倒是不急着说话,深吸了一口,烟雾缓缓从他鼻孔喷出来。 向迁也不急,耐心等他开口。 李文世恨极了他这种游刃有余又事不关己的姿态,怄气地问他,说吧,不想干了还是怎么着? 什么?向迁没听懂。 还装?李文世又吸了口烟,全喷在向迁脸上,身上一股子雌性骚味,我大老远都能闻到。 向迁了然,哦了声。 李文世气不打一处来,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想操什么雌性都行,回到基地任你挑。你要是真憋不住就自己撸一管,操霍崇晏的人,你脑子是进了水还是被门夹了? 向迁听了觉得好笑,但意识到现在笑会火上浇油,于是绷紧了嘴角摇摇头,说:他不一样。 李文世刚想说「不都是雌性有什么不一样」,突然心里闪过一念头,他讶然地看向迁,递到嘴边的烟都忘记抽了。 烟还燃着,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直到一段烟灰掉落在李文世的手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草,你他妈玩真的啊? 向迁没吭声,张源是只天真诱人的小宠物,总不吝于给予他人高度信任,主动的模样又令人无法不意动 不是,我看你不是不想干了,是想不要命了吧?李文世宁可相信向迁是管不住自己下身犯了错,但记忆里在张源面前的向迁确实跟以往的向迁不一样。 向迁靠在车身,神色淡淡,阿世,我有分寸。 李文世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来,愤愤地抽烟,可他是霍崇晏的人,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向迁笑着打断李文世的话。事实上他早在出发那天就跟霍崇晏通过气了,虽然是先斩后奏。尽管霍崇晏在通讯器中训了他一顿,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阻拦,他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霍崇晏都抱着默许的态度了,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李文世仿佛看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他恨铁不成钢,又替兄弟心有不甘,郁结道:我看你他妈就是被张源下了蛊! 第14章 【远征】14【4548】 45. 我严重怀疑向迁有性瘾。 昨天晚上做完一次,我累得眼皮都撑不开,准备睡着的时候感觉后面被人塞了两根手指。 我好困,我要睡觉,明天再弄出来吧我扭着身体,想避开他在我体内抠挖的手指。 向迁把我搂在怀里,胸膛紧贴我的背部,有些热,我拨开他的手臂,想拉开距离。 他又把我抓回去,嘴巴抵着我的后脑勺哄道,很快就好了,别动,等会儿再睡。 意识模糊间,向迁又在我里面射了一次。 我又累又困,向迁手臂环着我的腰,摸我半软不硬的下身。很舒服,但我已经射不出东西了。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我好像发脾气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别他妈再干了我要睡觉」,然后抓着向迁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早上我浑身上下都在痛,裹着毯子起都起不来。 向迁扶着我,让我靠在他身上,把营养剂递到我嘴边。我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无声地控诉他昨晚毫无人性的行为。 向迁脸上没太多歉意,只是偶尔哄几句,或者吻了下我的额角。 46. 返程的第二天,李远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我时不时会坐在后车厢的折叠床边陪他聊天。 在李远第五次说「谢谢」时,我有点坐不下去了。 他说,有我在,以后出任务向队就不会经常发火了。 我问他,向迁很凶吗。 他说,可凶了,我一开始很怕他,都不敢跟他说话。 听他就说是因为之前跟西区的人结下梁子的事情,向迁有段时间独来独往,除了李文世和赵凯,没几个人跟他相熟。 难得不用跑活儿,晚上李文世提议打牌。我看了一局,没看懂,拿通讯设备自己玩消消乐。 李文世牌技好像挺烂的,都连输好几但局了,可他偏要下赌注,还不小。 再来一局!他又开始洗牌了。 我看李文世这是「再来亿局」才对吧。 赵凯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然后给向迁使了个眼色,似乎打算放水让他赢一回。 向迁权当没看到,一手拿牌,摆成一个好看的扇形,另一只手夹着烟,偶尔漫不经心地吸上一口。 李远盘腿坐在李文世旁边,默默忙哥哥算牌,李文世也不听劝,想出哪张就哪张。 阿世,最后一局。向迁打出一张牌,把烟头摁在地上熄灭,困了,想睡觉。 我察觉到赵凯跟李远不约而同地望了我一眼。 草 接下来我的心思全不在游戏上,只顾着偷瞄向迁,看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牌,一张一张地掷在地上。没多久,设备屏幕上显示着Game over,我站起身掀开帐篷走了。 47. 我前脚刚踏进后车厢,后脚就有人从身后搂住我的腰。向迁在我耳根下方的皮肤上嗅了嗅,我顿时警钟大作,赶紧转过身用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抖着声音说:我我我、不行了,我腰痛。 向迁脸上好像有些遗憾,但还是顺了我的意思,他抖开放在床边的毛毯将我裹住,手臂箍着我的腰,一把将我抱起来,今晚不做了,我们看星星。 向迁抱着我爬上了车顶,他盘腿坐下,刚好把我圈在怀里。 野外昼夜温差很大,但向迁还是只穿着一件短袖黑T恤,我怕他着凉了,把毯子分他一半。 今晚天气好,没什么云,还真挺多星星的。 我靠在向迁身上,仰着头数星星,这荒野历险记被我过出了种岁月静好的滋味。 向迁握住我的手臂,低头亲了亲。被豺狼抓伤的三道伤口已经好了,只剩下淡淡的红印子。 我突然想起纹身男说的话,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了。 向迁,世哥的眼睛是不是 嗯。向迁猜到我想问什么,偏头用下巴蹭我的脸颊,胡茬弄得我有点痒,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不是队长,每次出任务都犯浑。 年少的向迁心高气傲,行事冲动,但因为实力过硬,除了与他不相伯仲的李文世,他在远征队里无人敢惹,也只有他的队长陈岳能镇得住他。 而因为在一次任务与西区的人起了冲突,向迁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时纹身男带着他的同伙不仅抢了他们的资源,还一把火烧了他们刚占领的地盘。 向迁火气一上来就冲了过去,根本不知对方有多阴损。人数上占了优势不说,身上还带着致命武器。 向迁被好几个人摁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敌人把点燃的炸药扔向李文世。 最后是陈岳救了李文世。 他永远记得那一幕,血留满面的李文世一边哭喊一边抱着陈岳的尸体,赵凯跪坐在旁边泪流满面,眼神发愣。 赵凯当时还是实习生,第一次出任务就碰上这种事儿。向迁用平静的语调慢慢说着,仿佛这是别人的经历,论资历,原本下一任队长是李文世,他想当队长很久了。 听到向迁叹了口气,我心里直发堵。 陈队经常说,我们远征队,能给人民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有我们在,资源永不枯竭。 向迁自嘲地笑了下,我没那么伟大,陈队刚走那几年,我每天都想着报仇。 我转身抱紧他,心里没来由地慌,搞不好,向迁真的想过同归于尽。 幸好,幸好 向迁,如果我进远征队我把头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 向迁也用力抱着我,果断拒绝我的请求。 还没等我问为什么,他便托着我的后脑勺,吻住我的嘴唇。 48. 提问,性瘾是会传染的吗?我觉得会。 不像第一次,向迁做爱真的越来越狠。倒不是说动作粗暴,就是有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我麻木了,做就做吧,反正还挺爽 因为没有套(正常人都不会带套出任务),向迁总是射在里面。我嫌清理麻烦,不让他内射,他就拔出来抵着我的腿根操弄。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他每次射完都会用手指沾上精液,抹到我身上,非得让我里里外外都染上他的味道。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性癖? 有次向迁用湿润的手指碾过我的嘴唇,我皱着眉头躲开了。他也不恼,不死心地再次碰我的嘴唇,甚至伸进我嘴里。 靠,我生气了,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嘴巴覆上去。向迁揉我腰上的肉,顺从地含着我的嘴唇,缠住我的舌头。 好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学聪明了,自动自觉坐到副驾驶座上,让他没机会对我动手动脚。 驾驶座上的李文世叼着根烟,挑了下眉梢,揶揄道:怎么跑这儿来了? 世哥,你开了这么久,等会儿换我吧。我顾左右而言他。 李文世眼里笑意更浓了,谁料他转头冲后车厢喊:向迁!赶紧把人拎回去! 我丢? 见向迁走到车窗旁,李文世一脸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别太狂了,回基地就老实点。 向迁没理他,打开车门,手插到我腋下把我整个人抱走。 我决定跟向迁单方面冷战。 他有些无奈,突然轻飘飘地问了句,你知道为什么李文世不让你坐前面吗? 我抬头望他一眼,示意他我不知道。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向迁低头嗅我脖子的位置,喃喃道,太撩拨人了,闻着会发情。 我脸瞬间烧起来,淦,怪不得这两天李远跟赵凯都刻意跟我保持距离。 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他们会忍不住眼红。 合着不就是嫉妒全队就你一个有性生活呗? 他搂住我,贴着我的耳朵继续低声说了几句,更露骨更入不了耳。 别耍流氓我面红耳赤,伸手捂着他的嘴巴。 向迁吻几下我的掌心,挪开我的手,接着又吻我的耳垂。 我以为他又想做了,赶紧挣脱他的拥抱,但纹丝不动。 向迁埋在我的颈窝,深吸一口气,望着我时瞳仁跟黑洞似的把人吸进去,他说:源源,很快你就要回去了。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0) 我一愣,停止了挣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发酸发软。 第15章 【地下城】15 49. 即便回到基地的第一天风平浪静,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这妥妥的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啊! 我在向迁的宿舍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被陆行「请」回了总部。 临走前向迁给我套了件连帽卫衣,宽大的帽子一扣,松紧带一拉,把我半张脸都遮住了。 放心,没事的。向迁隔着帽子揉了下我的脑袋,见我紧张到一脸菜色他继续安慰,上校还没回来,别怕。 我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点头跟他道别。门口传来一声干咳,陆行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的视线就没从我俩身上挪开过。 最后我在向迁的目送下两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我劝你把外套脱了,身上沾了一股狗味儿,上校回来又要生气了。陆行揪了下我的帽子,边走边自顾自地说着我离开基地期间发生的事。 说实话彼时我满脑子都「快跑」,丝毫没想过后果会是什么,之后要面对什么。 听完陆行说的,我心头一窒,没空去算他给我打针的账要是被霍崇晏知道我跟向迁上了床的话,我可能要当场离开这个不怎么美丽的世界了。 霍上校、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打断陆行的话,希望自己的死期不要太早。 应该快了,嗐,巡察部的人特能逼逼,开个会都得两三天呢。陆行在白大褂兜里掏出通行证开门,把我赶进顶层,这两天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别再瞎跑了。最近基地混进了可疑人物,乱得很。还有,以后别再跟远征队的人扯上关系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不用等以后了,霍崇晏回来之后我大概没有以后了。 坐着等死不是我的风格,等他走了之后我开始四处张望寻求自救的门路。 办公桌、落地窗这里是之前霍崇晏对我做那档子事的地方,多看几眼,那种仿佛被猛禽俯瞰锁定的毛骨悚然感又回来了。他放在桌面的大概都是不甚重要的文件,不过我不敢翻,只远远拿眼睛扫过,发现他给我的通行证夹在其中那天霍崇晏莫名其妙发火折腾完我之后,我就忘了这回事,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门卫三小时换一趟,我提心吊胆蹲了两天,算摸清楚他们轮班的时间表了。一天午夜,我趁着门卫轮班的空挡溜了出去事到如今唯有向迁能救我一条狗命了。 好不容易溜到电梯口,楼梯拐角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赶紧躲到附近的一个杂物间里,心脏紧张得狂跳着,祈祷巡逻的人快点离开。 报告,这边都找过了,没发现目标。 报告,我这边也没发现目标。 可能是离开主楼了,赶紧通知总部门卫,封锁总部进行排查。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我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确保他们都离开才敢动。 好巧 正当我旋开门把,身后突然传来一把声音。我吓得魂都飞了,心脏猛地一收缩,迅速转身惊叫道:谁?! 你也在躲人吗? 一张脸毫无防备地闯入视线,我惊得整个人弹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 杂物间里没开灯,凭借着这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这男人的眉眼深邃,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勾着笑,俨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你、你是谁我没有心思仔细欣赏他的脸,抖着声音问道。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这人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慢悠悠地站直,挺拔的身形得以舒展,一种无名的压迫感袭来。 即便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我也不可能掉以轻心,这人肯定是之前陆行提到的可疑人物。 我叫程渊野,不小心被困在这儿了,你能帮助我出去吗?他率先自报家门,提出请求的语气相当诚恳。 不小心?你别是骗傻子吧。 我凭什么帮你? 啊,我还以为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程渊野闻言露出有些惊讶又失望表情,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守卫们好找了。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去拧门把。 等等!你我立刻抓住他的手。 我看你也想离开这儿,那正好,路上有个伴。程渊野收回手,嘴角又勾起好看的弧度,有你的高级通行证我们就能顺利出去。 你怎么我下意识地摸裤袋,还好,通行证还在,对上他玩味的眼神,瞬间不爽了,诈我呢? 我猜的,在顶层住的人不都有么? 有惊无险地,我和这位名叫程渊野的可疑人士离开了总部。 先别提问,跟我走就是了。程渊野第三次对上我写着「我们要去哪儿」的脸,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得尽快离开东区。他把黑色的风衣帽子戴上,整个人仿佛要和这夜幕融为一体。 我点点头,事到如今我只能听他的话。虽然不知道这人有何意图,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再一次依靠向迁,他上次擅自带我去远征已经不合规矩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他因我而被霍崇晏责罚。希望这程渊野看在我提供了高级通行证的份上,不要转手就把我给卖了。 总部外的夜晚是热闹的,商铺、食肆、酒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早上来过的街道仿佛摇身一变,换了个模样,熟悉又陌生。街边从吵嚷向静谧渐渐过渡,程渊野带我左转右转,穿过好两三条巷子后,我们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尾的路灯忽明忽暗,程渊野停在一间已经拉上闸的小商铺,轻轻扣了几下铁闸。等这突兀的声音响起一两分钟后,铁闸哐哐地拉起一半,一个浑身酒气的秃顶男人叼着烟探出头,目光在我和程渊野身上停留了两三秒,问道:两个人? 程渊野应了声,对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儿,边把铁闸往上抬了点儿边说:动作快点儿,车快开了。 程渊野身高腿长的,即便铁闸拉高了还是要稍微弯腰进去。他侧身看我,手挡着我头顶的铁闸,催促道:快进来 我低了低头,立刻跟上他。 秃顶男人带我们走过通向地下室的楼梯,没想到这小商铺内有乾坤,地下竟然开了个车库般大小的娱乐场所,吧台舞池赌桌俱全,音乐震耳欲聋,人声鼎沸。 走着走着我被人撞了下,那人转身瞪我眼看就要上来惹事,与此同时我被人揽着肩膀拉到另一边,那人冲程渊野骂了几句脏活就走了。 跟紧了。程渊野凑到我耳边说,声音险些被音乐盖过。 从这门出去,嗝车就在路边。 秃顶男人接过程渊野给他的东西转身就走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两枚硬币,金的。 然后我们上了一辆大型货车,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视线不约而同地刷一下聚集在我和程渊野身上。 我定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程渊野已经靠着一个货箱坐下来了。他冲我招招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我回过神来走过去坐下。 没多久,货车引擎开启的声音响起,我小心翼翼地打量车上其他乘客,心里的局促不安更甚了。他们都带着一两个硕大的行李包,显得两手空空的我和程渊野格格不入。不,实际上是只有我一个格格不入,旁边的程渊野支起一条长腿,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坐立不安。 车顶昏黄的灯火照亮了这一方略显逼仄的空间。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加上程渊野的出场方式把我吓破了胆,以至于我现在才有心思仔细观察这位不速之客。 怎么说呢,那是一张很难让人不看第二眼的脸,每一处五官都那么的精致,那么的恰到好处,看第一眼是惊艳,看第二眼是觉得上帝造人真他妈不公平。 风衣帽子遮住了他半边脸,露出硬朗的下颌线。察觉到我的目光后,程渊野摘下帽子看向我,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他面无表情时略微下压的唇角透着一股「生人勿扰」的气场,可偏偏笑起来时又让人如沐春风,那好看的唇形瞬间鲜活了。 我顿了一两秒,稳了稳心神,回答:张源,水源的源。 他「哦」了一声,抬手抓了抓搭在后颈的发尾,说:我的是渊源的渊,野外的野。 哦 接着便我俩没再说话了,夜里很静,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鼻鼾声,压低的说话声,全听地一清二楚。 不知过了多久,路逐渐颠簸。我把脸埋在臂弯,头又晕又痛,我平时是不晕车的,但这里闷得慌,货物的霉味和酸臭的汗味夹杂在一起让我想吐。 我们要去哪儿?我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吐出来,还有多久才到? 估计要等天亮,睡一觉就到了。程渊野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着眉,难受? 嗯,想吐幸好今天没吃什么东西。 张源。程渊野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喊我名字。我抬头,目光茫然,他侧着身体,扶着我的肩膀让我面向他。 看着我。他说,语气温和又认真。于是我忍着反胃的不适,撑起眼皮迎上程渊野的目光,他的脸在灯光下柔焦,这么近距离地看,我发现他的瞳仁竟然是暗紫色的。 程渊野盯着我,我也盯着他,跟较劲儿似的,谁也没移开视线。 睡吧 突然,他嘴唇张合着,吐了两个字。话音刚落,我那沉重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了,那工笔勾勒的眉眼,挺直的鼻子,起伏的唇峰变得模糊,直到最后成了一线暗黄的灯光。 第16章 【地下城】16 50 张源,醒醒,张源!感觉身体被晃了晃,一把熟悉的嗓音响起,别睡了,赶紧生!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手术灯以及陆行焦急的脸庞。 哎哟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继续用力啊,快出来了! 出来?什么出来? 我用力眨眨眼,想坐起来,结果腹部一阵剧痛。定眼一看,我的肚子竟然隆起一大个球! 加油啊张源,不然就得剖腹了。 剖腹?!我顿时吓得冷汗直冒,不行,我不要生,肚子好痛,我不要生 张源张源 张源! 啊!猛然睁开眼睛后,我看到程渊野略显担忧的脸,他蹲在我面前,手搭在我肩上,像是想要把我摇醒。 做噩梦了? 嗯我深吸了几口气,手不自觉地捂着平坦的小腹,刚才的剧痛太真实了,仿佛还没有完全消失。我又想起陆行给我打的针,那些药如果真的有作用,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怀孕了太恐怖了。 你没事吧?要喝点水吗?程渊野递给我一瓶已经旋开盖子的水,我接过水,猛灌了小半瓶后才逐渐缓过来。 谢谢。我垂下头,抬起双手捂着脸搓了下。 不客气程渊野站起身,顺势拉了我一把,他嗓音沙沙的,有种带着疲倦的哑,走吧,我们到了。 我跟着程渊野下了车,我们来到一个类似休息站的地方,不远处有个大铁门,有人稀稀拉拉得排着队,旁边一辆接着一辆的车等着进入。 跟我来。程渊野示意我跟上。 我指了指那边的队伍,问:这是哪儿?我们不需要排队吗? 地下城,我们不需要排队,城外人才需要。程渊野一一作答,他带我走到左边一个不显眼的入口,向守门人出示了证件之类的东西就带着我顺顺利利进去了。 没走多久,周围的建筑慢慢密集起来,和东区的建筑风格不一样,这里的房屋高楼都破破烂烂的,有种莫名的现代感。电线拉得到处都是,霓虹灯牌一块叠着一块,密密麻麻,因为是清晨,灯都没有开。路边的商铺都没开门,安静得很,只有偶尔路过的一两台扫地机器人。 本以为这世界就东西区能住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 正当我打算问程渊野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时,一声巨响从我的肚子传出。 噗。程渊野没忍住笑。 呃我才想起来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昨晚又一路奔波,不饿才怪。即使不好意思,我也忍不住开口问了,这附近有卖营养剂的地方吗? 程渊野扬起眉毛,有些诧异,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走,我带你去吃早饭。 一开始我没抱太大希望,等到店员把一碗香喷喷的饺子端到我面前时,我承认是我错怪这世界了,原来这里还是有人类食物的!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两个,鼓着腮帮子咀嚼。尽管里面的馅儿不多,但丝毫不影响我的食欲,毕竟这是我目前为止吃到的最正常的一顿饭了。 也许是我的吃相过于狂野,即便是埋头苦干也感觉到程渊野的视线。嘴里塞满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下咽,我就看向他,开口问:你不吃么? 对面的程渊野只要了一杯热咖啡,他显然是被我饿鬼投胎的样子震住了,那直愣愣的眼神来不及收回,隔着咖啡散出的缭绕热气与我的视线撞在一起。 东区的人没给你饭吃?程渊野不答反问,即便他及时拎起杯子抿了口咖啡,那揶揄的笑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基本只有营养剂。我如实回答。 程渊野闻言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人造人不都只喝营养剂吗? 我夹饺子的动作一顿,含糊地应了声就继续安静吃东西。 天还很早,店里除了我和程渊野这一桌以外,也就一两个客人而已。 突然店外传来一阵吵杂声,一帮人来势汹汹地闯进店里,领头的人还手持一根粗铁棍,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着,像是找人。 请、请问几位吃点什么?店家显然被这阵仗唬住了,磕磕巴巴地上去招呼却被众人无视。 来者不善,我悄悄收回目光,而背对着他们的程渊野从头到尾神定气闲,跟没听到动静似的头也不回,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看着那四五个人移动的方向,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步步逼近,个个人高马大地压过来,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 靠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看着程渊野身后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慌忙地在桌下踢了他几脚,他却依然不为所动。 下一秒,就跟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为首的男人缓缓举起手中的铁棍。 小心 话音刚落,那男人已经飞快地一棍子砸下来了,桌子「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力气大得连我那碗饺子都被震得跳了跳。我吓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下意识抱着碗往后靠。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1) 程渊野仿佛后脑勺长了眼,微微侧过身,毫不费力地躲过袭击。杯子被打翻了,还没喝完的咖啡撒了一桌子。 我说,这迎接方式是不是太隆重了?他语气带笑,转过身看后面的人。 塞壬男人咬牙切齿,一把抓着程渊野的领子将他提起来,你还有胆子回来? 程渊野发出一声嗤笑,我不回来,谁给你们老大收拾烂摊子? 你说什么!男人像被点着的炮仗,瞬间炸了,扬起拳头就要砸到程渊野脸上。 程渊野迅速擒住他的手腕,手撑着桌子,一脚踹向对方腹部,接着抄起两张椅子就往旁边的人身上砸。 跑路了,还吃。他好气又好笑地冲我道。 被程渊野一顿操作震惊了,我目瞪口呆,听到他的话时条件反射地把碗里剩下的两个饺子往嘴里扒,然后碗筷一扔,夺门而出。 前面十字路往右拐! 吃饱饭的我跑起来比程渊野还快,我在前面开路,他垫在后面指挥我。 敌人还在穷追不舍,我跑得气喘吁吁,突然看到对面街口好几个人冲着这边过来。 程渊野!前面有人!我赶紧一个急转弯,撒丫子往回跑。 程渊野脚步慢下来,把我挡在身后,我们被人前后包抄了。 塞壬,怎么这次还顺了个雌性回来?持棍男人步步逼近,狞笑着说,我看你在东区过得挺逍遥自在。 还不错。程渊野活动了下筋骨,要不是你们捅了篓子我还不想这么快回来。 呵,死到临头还耍什么嘴皮子!那男人显然被激怒了,浑身杀气,别以为你在地下城有点本事我们就不敢动你。 突如其来的一声跑车轰鸣打破了进退维谷的局面,一辆火红色的车子一个甩尾停在我们面前,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程哥!一个男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唤道。 上车!程渊野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车门就把我往里塞。那几个男人马上冲上来阻挠,程渊野无心恋战,草草收拾几下就躲上车。 坐稳啦!驾驶座上的男人油门一踩,车子瞬间向前飞驰。 跑车驶过一条街后,后面的追兵没了踪影,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惊魂未定。不经意往右边一看,才发现原来隔壁还坐了个男人。这人高达壮实,跟座山似的,手臂上极富力量的肌肉鼓起来,额头右侧有一道心惊肉跳的疤,从额角一直划到颧骨。他好像没察觉我的存在,绷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程哥,这次回来还顺利吗?前面开车的男人打破沉默,透过后视镜看向程渊野,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 挺顺利的。程渊野头抵着车窗闭目养神,清晨的太阳洒在他皮肤上,白得发光。 我不知道程渊野是怎么定义「顺利」这个词,反正我是觉得速度与激情都没我们来的刺激。 不过多亏了这位东区的朋友程渊野半睁着眼看我,唇角勾着笑,欢迎来到地下城。 我还没从刚才的混乱缓过气来,心脏依旧砰砰狂跳,偏偏旁边这程渊野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几缕散乱的长发耷拉在额前,增添了几分恣意不羁。 嚯,东区来的啊。那男人转过头来看我,一头蓝绿的鬈发晃人眼睛,我叫孔翎,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张源我被他毫不掩饰的打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好好开车。就在这时,我旁边那座大山开口了。 孔翎「啧」了声,转过头继续说:这个可怕的大叔叫洪誉,你叫他洪叔就行。以后可别惹着他,天天摆着个死人脸。平时对戚峨就好声好气,对我就呼呼喝喝,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你是第一次来地下城吧,过两天我带你到处转转 好好开车。 知道啦! 第17章 【地下城】17 51. 两天后,程渊野便收到了刘胜要出席拍卖会的消息。最近黑市有个规模盛大的拍卖会,整个地下城乃至东西区的权贵都会慕名而来。而这刘胜前天追杀我和程渊野那几个人的头儿兼地下城三大势力之一,要大驾光临想必不会安什么好心,而且这次鸿门宴还点名道姓让我一同前往。 程哥,我打听到了,这次拍卖有我们上次放出去那批货。戚峨见程渊野睡醒下楼就扯着大嗓门说道,你们现在就出发吗?孔翎他们估计还没那么快到。 这名叫戚峨的十几岁男孩子就睡我隔壁房间,别看他脸蛋圆圆眼睛大大的,前几天第一次见面给人感觉那叫一个酷拽,一天下来混熟了才知道是个小话唠。知道了,让孔翎直接去拍卖场。程渊野套上一件长款风衣,换了鞋,和我一起出门了。 今天开车的是洪誉,没了活跃气氛的孔翎,车里安静如鸡,不免有些压抑。 你紧张什么?程渊野瞥我一眼,大概觉得我这状态有些好笑。 我本来正襟危坐,被程渊野这么一问又觉得是自己夸张了,便讷讷道:我没见过世面。谁知道今天会不会又被追杀。 其实我心里清楚,跟着程渊野是最安全的,毕竟他在这地下城还挺有分量。据说这地下城被三方势力控制,程渊野就是其中一方。作为黑市的大东家,虽然崛起时间最短,却富到漏油。业务范围很广,从走私到军火几乎所有油水多的领域都有涉及。另外两方势力看着这后起新秀硬生生地霸占了地下城一席之地便红了眼,一直边维持表面和谐边三番四次暗中挑事,最近还撕破了脸,所以才有了早饭吃着吃着被寻仇这么一出。但不管怎么说,程渊野这大腿是真的粗。 放心,自家场子能有什么事?要是真出了意外,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程渊野眼里噙着笑,好似要赴一场令人满怀期待的约会。他开玩笑般的安抚还是起作用的,至少我心里是踏实了不少。 我们走进会场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穿着燕尾服的主持人在上台激情介绍各种各样拍卖品。真的是各种各样,从名贵的珠宝首饰到高新科技产品,甚至长相姣好的兽人、有生育能力的人造人,无奇不有。 楼下大厅气氛高涨,叫价声此起彼伏,而楼上的贵宾厅暗潮汹涌。 皮质沙发上身穿一袭唐装的男人俨然一副主人家模样,脖子上挂着块雕成龙头的和田玉,这一身行头难掩面上的阴狠戾气,身后几个打手更是凶神恶煞。这刘胜时不时转动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跟程渊野聊起楼下拍卖的商品倒是语气随和,丝毫没有他手下追杀对家时的穷凶极恶。 突然楼下像炸开了锅似的,欢呼不断,吵得沸沸扬扬。 接下来是各位期待已久的最新军用武器,就连东区军队也未投入使用 啧啧,这武器倒是不错,我出这个价,你把货给我。刘胜抬手比了个数字,眼里虚伪的笑意带着势在必得,我跟你都这么多年交情了,不关照一下自己人说不过去吧。帮衬你一回,之前的不愉快就当过去了。 胜哥真会开玩笑,这买卖我一个小中介哪里做得了主。程渊野自嘲地摇摇头,那工笔勾勒出的眉头蹙起,令人不忍心为难,更何况今天西区的人也来了,我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我靠着栏杆吃花生米,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跟楼下坐在观众席上的孔翎对上目光,他冲我挥挥手,然后指了下手腕上的通讯器。 我低头点开通讯器,有孔翎发来的信息。 告诉程哥,八百。 我点点头,转身走到程渊野旁边坐下。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兀自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正想着怎么跟他说,我就被他无比自然地一把搂在怀里。腰侧被他的手大大方方地搭着,亲密无间。 怎么了宝贝,无聊么?程渊野低头凑到我耳边,暧昧得宛如情人间的呢喃,鼻尖若有若无地蹭着我耳朵,温热的气息瞬间扑满我的颈窝,一阵痒意顺着脊椎骨爬满全身。 我身体一僵,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程渊野笑得温柔,那摄人心魂的眼眸眨了眨,一副专注又耐心的样子等着我回话。我马上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攥着他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 孔翎说,八百。 嗯,知道了,下去玩吧。他干燥而带着温度的手掌贴着我的后颈捏了两下,那触感跟电流似的让我麻了半边身子。 我一个激灵站起身,匆匆跑下楼找孔翎。 孔翎! 我下楼逛了圈,发现孔翎正坐在休息区跟人交谈。 孔翎听到我喊他,冲我笑了笑,招着手让我过去。 孔少爷,这次多亏你了。那穿着西装的男人向孔翎伸出手,记得替我跟程先生问好,下次有新货请务必通知我们。 一定一定,慢走不送。孔翎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桃花眼笑弯了。 目送西装男人离开后,孔翎一把搂着我的肩膀,走,喝酒去! 刚刚那是谁啊? 西区的人。孔翎抬头看看楼上贵宾厅的位置,嗤之以鼻道,怎么还没完事儿,那冤大头真够啰嗦,程哥估计不耐烦了。 冤大头? 话音刚落,台上的主持人重重敲下锤子,大声宣布:九百万成交!恭喜刘老板! 啧啧啧,程哥也太坑了。孔翎拿起一杯香槟喝了大半,一脸戏谑,西区那边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捡到大便宜。 见我听得云里雾里,孔翎又是噼里啪啦一顿解说。 其实那批新型军火根本没有卖家,准确来说卖家就是程渊野。那武器本来就准备了两批分别给刘胜和西区,得知西区的人最多能出八百万后,程渊野硬生生把价格一百两万的东西抬高到九百万让刘胜拍下来,再以七百万的价格私下卖给西区的人。 我捧着一杯果汁听了一愣一愣的,旁边的孔翎吵着肚子饿,要去吃东西。我抬头望向贵宾厅,程渊野正手里拿着酒杯靠在栏杆边,面无表情地俯视楼下的宾客,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我驻足看了程渊野一会儿,他仿佛注意到我的视线,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我。 我和他四目相对,大厅依旧吵闹,孔翎一边把一盘点心塞给我一边问我「愣着干嘛」,刘胜站在他旁边笑得开怀,而他冲我缓缓举了举高脚杯,一个浅笑在他嘴角绽开。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衣香鬓影、推杯换盏都被屏蔽了。 张源!面好了没啊,我快饿死啦!戚峨趴在沙发背上拖长了声音催促,回头一瞧液晶屏幕急得整个人弹起来,哎哎哎涂思思你怎么不等我就开始了!这局不算,重来! 不要,谁让你注意力不集中。涂思思没管他撒泼,灵活的手指在游戏机手柄上飞快操作,眼睛紧盯着屏幕喊道,张源!我的面要加一个窝蛋,溏心的! 知道了!张源愤愤地从冰箱里拿出一颗鸡蛋磕到锅里,厨房外的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只有他这个连跪三局的游戏菜鸡惨兮兮地做夜宵。 张源把三碗面盛好端到客厅,刚往茶几上一放,两个玩得人机合一的饿鬼把手柄一扔,抓起筷子就开吃。 戚峨呼呼地一阵暴风吸入,嘴巴塞得满满的,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吃多少次都不腻,也就张源能把方便面做得这么好吃! 慢点吃,不够锅里还有。看着这个在正对面席地而坐,吃得满嘴油光,竖着大拇指的黑发男孩儿,张源很难想象一个星期前他那副端着的样子。据说在这地下城,就没有他收集不到的消息情报,线眼遍布整个城区。明明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瞪着一双圆眼故作老气横秋的姿态,结果因为张源做的一碗方便面破了功。 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涂思思垂在脸颊两侧的兔耳朵动了动,踢了一脚旁边的戚峨,道:去开门 这个点了,肯定是孔翎,你去开。戚峨抱着碗挪了挪位置。 我不去,你去。 给你两块胡萝卜,你去。 呃 我回来了!门一打开就听到孔翎那大嗓门,他身上的丝质衬衫皱巴巴的,醉醺醺地扶着门框凑到涂思思面前,语气暧昧道,哟,特意出来迎接我啊? 你想多了涂思思捏着鼻子后退几步,满脸嫌弃,滚远点儿,一股酒臭味。 是吗?孔翎吸了吸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十二点多了还吃方便面,不怕长胖啊? 涂思思脸一热,瞪着一双红眸子骂道:关你屁事! 啧啧,脾气这么爆,怕不是发情期到了欲求不满憋的。 滚,骚包炮王!小心得性病唧唧烂掉! 又开始了,这个重度网瘾少女每天除了坐在电脑前就是和纨绔公子孔翎对线,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从张源来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总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 你们俩别吵啦!戚峨把最后一点面嗦完,咕噜地喝了一大口汤,孔翎你要吃夜宵吗?锅里还有呢。 不吃了,我上楼洗澡睡觉话刚说完,孔翎整个人往地板上摔。涂思思实在看不过,骂骂咧咧地扶着他上楼了。 他们两个刚上去,睡眼惺忪的程渊野打着哈欠下来了。他往沙发上一坐,手里的杯子「砰」的一声撂在茶几上,冷冷道:吵死了 张源和戚峨立刻噤若寒蝉,客厅里只剩下游戏的背景音乐。 由于程渊野这日夜颠倒的作息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致,张源已经好几次见识过他的起床气了。此地不宜久留,收拾完碗筷张源转身就溜。 张源 哎!他立刻停在原地。 给我做点吃的。 好嘞 毕竟是寄人篱下,张源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从入住的第二天起他就帮忙做饭打扫,渐渐地包揽了这里的家务活,还变成了很好使唤的佣人。这里好吃好住的,还能自由出入,比东区那监狱好上百倍,这波明显是他张源赚了。 张源边庆幸当初跟了程渊野离开东区,边捣鼓吃的。期间洪誉打完拳赛回来了,听说赢了不少钱。戚峨又是兴奋又是崇拜,屁颠屁颠地进了厨房把夜宵热一热孝敬这里武力值最高的英雄。 第18章 【地下城】18 52. 睡在我隔壁房间的戚峨出乎意料的热情好客,隔三差五就拿着零食和游戏机来我房间玩,从他嘴里我了解到不少关于他们的事。 不得不说,程渊野这别墅堪称动物园,来自五湖四海,品种都不带重样儿的。 戚峨,人如其名,就一企鹅。从西区来的流民,后来成了一帮小乞丐的头儿,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因为年纪太小想做苦力也没人要,只能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儿,有次在程渊野地盘偷东西不巧被逮了个正着。估计是见这瘦骨如柴的小屁孩儿可怜,程渊野请他吃了顿饭,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线眼遍布全城的情报员。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2) 孔翎,听说本来是西区孔雀贵族的一个大少爷,因为家族站错了队,被当权者赶尽杀绝然后逃到地下城,靠着从前积累的人脉帮程渊野卖军火。买家大多是权贵,出手自然阔绰。如今西区局势动荡,势力强大的家族有军队并不稀奇。 而洪誉,一头黑熊,则是被程渊野救了一命的雇佣兵。同样被救下的还有程序员涂思思,据说她是从黑市人贩子手中逃出来的。 还有最神秘的宋戟,据戚峨所说他是程渊野身边最早的人,没人见过他的原型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为人和善彬彬有礼,总是以笑待人,涂思思和孔翎掐架肯定是他出手劝和的。 那程渊野呢,他的原型是什么?戚峨说了这么多,唯独没提到程渊野。 这我就不知道了,程哥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感觉他挺忌讳这个的。戚峨压低了声音,之前孔翎开玩笑问他,结果被甩脸色了。 这么神秘?该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吧 不说这个了,等下我去看洪叔打拳赛呢,你也一起吧。 我点点头,换了身衣服和戚峨一块儿出门。 擂台上裁判员蹲在趴下的男人旁边扯着嗓门倒数,台下的观众沸腾,唯有擂台中央的洪誉屹立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着浓重的狠戾杀气。 洪叔牛逼戚峨喉咙里像装了个喇叭,吵得我耳膜发痛。 台上的肉搏过于暴力残忍,我也没敢仔细看,周围的人却跟磕了药似的狂欢。比赛还有一场,我实在顶不住就跟戚峨说先回去了。 正好路过来地下城第一天吃的早餐店,我在里面吃了碗饺子顺便打包了份给程渊野。 别墅里柔和的灯光透出来,竟然让我有种回家的亲切感。这世界本来危险又陌生,而地下城却安逸得让我忘记了系统任务,舍不得离开。 张源 我闻声抬头,看到站在二楼露台的程渊野,他低头看我,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手里夹着烟,那一点火星在昏暗的暮色里晃人眼睛。 愣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 哦。我冲他笑了下,拎起手里的东西晃了晃,我给你带了饺子! 塞壬,回来地下城这么久都不来找兄弟们叙叙旧,真是太见外了。 坐在对面皮质沙发上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左右,西装革履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后面,指间夹着跟雪茄,面前的高脚杯里红酒被头顶昏黄的水晶吊灯映着。 今儿手下伙计碰巧遇上了,就请你过来坐坐。 他身后跟了好几十个身穿黑制服的保镖,旁边还搂着个乖巧的猫耳少年,那少年眼含秋波长得水灵,脖子上系着个皮项圈,长长的猫尾巴调皮地勾弄着。 相比之下,我和程渊野真的显得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我俩是出来买菜途中被十几个不好惹的保镖「请来」的。 以至于我现在身穿宽大T恤和运动裤衩局促不安地坐着,手心都出汗了,脚下的人字拖都不好意思踩着这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地毯。 坐在旁边的程渊野穿着连帽卫衣和深灰色居家裤,那双脏兮兮的球鞋倒是心安理得地踩在地摊上。他靠在沙发背抱着胳膊,神色冰冷,眉头微皱,跟他起床气的样子一模一样,是不耐烦的表现。 不是我出门没看黄历,而是我根本不应该和程渊野出门。 要不是本来要和我一起采购的宋戟突然有事,我都不敢劳烦程渊野,更不会现在安静如鸡地坐在整个地下城最大赌场的贵宾厅,面对着赌场的主人,顾老板。 楼下大赌厅犬马声色纸醉金迷,楼上却安静得压抑,压根儿不像什么不正经的场所。 有事就说。程渊野始终保持一个姿势,语气听着更像是「有屁快放」。 咱俩也好久没一起玩儿过了。顾老板做了个手势,马上有人拿来赌具,来都来了,就玩儿点大的。 赌什么? 你要是赢了,开发区那赌场咱们六四分。顾老板吸了一口雪茄,目光一转落到我身上,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要是输了,你身边的小雌性就上台表演一下。 表演?我顺着顾老板指的方向看去,旁边确实有个不小的舞台。 昨天来了个不错的调教师顾老板放开旁边的男孩,慢条斯理拿起面前的卡牌,不过下手倒是挺狠,不知道你的小雌性撑不撑得住。 我闻言立刻惊恐不安地瞪大眼睛看程渊野,谁料他根本没理我,应了句「行」就直起身子拿牌,一脸神定气闲。 老实说,程渊野答应的下一秒我就想用人字拖抽他,但接着我又莫名其妙地放宽了心,可能是他这幅从容的样子给了我安全感,眼下我只能相信他了。 尽管看不懂他们的玩法,我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怎么说这也是决定我生死的赌局。 他们边玩边聊着我听不懂的东西,偶尔捕捉到的一两个词已经够人胆战心惊。 抬眼时恰好撞上对面猫耳少年蓝汪汪的眼睛,他冲我眨眨眼,精致的五官笑起来更加鲜活了。我脸一热,也扯了个僵硬的笑,撇开眼不好意思再看他。 你输了 不多时,程渊野平静地宣布。 你这牌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惜今天看不了公调表演。顾老板颇为遗憾地挑挑眉,等开发区赌场好了欢迎来玩儿。塞壬,合作愉快。 他站起身有好地伸出手,程渊野飞快地跟他握了握手,浑身上下都透着恨不得马上离开的信息。 走了 程渊野瞥我一眼,手插着衣兜转身离开,我也赶紧站起来跟上。 欸,你刚才该不会出老千吧?出了赌场我悄悄问程渊野。 他恰好正懒懒地打着哈欠,闻言一顿,表情有些古怪道:出老千?倒不至于。 我一时分不清他的意思是我这半路捡来的人不至于他出老千,还是他牌技了得不至于出老千。 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并不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霎时间浑身汗毛竖起,一脸难以置信,什么!那你 我运气一向很好。 呃我他妈再也不跟程渊野出门了。 回到别墅我跟戚峨说起这事儿,他听了立马紧张兮兮地抓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我全须全尾的才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你还真是命大。 怎、怎么了?见他如此大阵仗我心里突然后怕。 你不知道,那顾老板可是个大变态,多少人被他玩废了!戚峨一边说一边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过程哥既然陪他赌那一定是有十足把握。 不好意思,他妈的他还真没有十足把握。 在一旁敲代码的涂思思突然停下手转过头直愣愣地看我,我被她那红眸子盯得心里发毛,又怎么了? 唉,没事儿。她晃晃脑袋,两只下垂的兔耳朵也跟着晃了晃,你好好谢谢程哥吧,他难得这么好心。 虽然当时我没听懂她的话,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说程渊野「难得这么好心」。 戚峨偷偷告诉我的,涂思思当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程渊野救她的朋友被拒绝了,最后还是孔翎斥重金把好几个女孩子买下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平淡淡舒舒坦坦,感觉自己提前进入退休生活。 自上次顾老板请我们去赌场后,程渊野好几亲自赴约,几桩买卖下来双方都捞到好处,两边心照不宣地维持眼下局势平衡,就连刘胜那一方势力的小动作也减少了。 从此出门不再提心吊胆,早上跟着戚峨四处溜达,晚上跟着孔翎体验夜生活。什么系统任务全部抛之脑后。 有次我跟孔翎双双喝高,两个人互相搀扶走着蛇形回来的。一进门没多久就听到孔翎和涂思思对线,我一个人瘫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地跳。最后好像是程渊野抱我上楼的,第二天孔翎就被他教训了,说以后不许带我出去喝酒。 在别墅闲着没事,我时不时会在厨房捣鼓吃的。地下城货源多,什么稀奇古怪的、稀缺的东西都能买到。前几天戚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好几盒豆腐,我就开了两盒做酿豆腐。 豆腐酿到一半,就听到门外有声响。 需要帮忙吗?宋戟笑眯眯走过来。 不用啦,我快做好了。 宋戟从冰箱拿了罐果汁,靠着料理台边喝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聊着聊着总觉得宋戟在有意无意地套我话。毕竟我一个从东区总部出来的人,怎么说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我怕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和霍崇晏的关系说漏嘴,一直模棱两可地顾左右而言他。 宋戟看出我的戒备,笑得温和地叫我别紧张,他说我是程渊野带回来的人,所以很好奇,毕竟程渊野不会把没有用处的人放在身边。 我说,我的用处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宋戟哈哈笑起来,说我是特别的,程渊野对待我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实话实说,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点飘飘然了,程渊野确实对我很好。 他不知道我是纯人类,更不知道我有治愈能力,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顶多就是我手里的高级通行证帮了他一次。 实在想不出他区别对待的原因,我开始有点相信宋戟的话了。 第19章 【地下城】19 53. 我经常不自觉地观察程渊野,也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我的目光不受控制被他吸引。虽然他看起来挺好相处,但总给人一种游离的感觉。我们在玩闹时他在旁边笑着看,明明身处人群中央却好像热闹喧嚣与他无关,好像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致。 有时看到他晚上在露台抽烟,猫着背,茕茕独立的背影让人觉得落寞。 他问我的家在哪。 我说我的家在东区的培育营。 他说他没有家,又四海为家。 程渊野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仿佛与他无关的事情,说他小时候特别穷,有上顿没下顿的。 有时候实在饿得慌不得不去食肆后厨偷东西吃。好不容易在一个赌场打下手,结果不久后赌场老板被别的帮派吞并了,他又成了无业游民。后来他给一个帮派的小头目当打手,打起架来特不要命,才一点一点地爬上位。 难怪他看着年纪不大,却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气质。现在的程渊野看着挺风光,没想到身世凄惨,实在我见犹怜。 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比惨,但关于自己的事情我不敢多说,我想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就应该足够了。 你能安慰我一下吗?程渊野突然转过头看我,风吹散了他吐出的烟雾,把他的衬衫吹得鼓起来。他的语气很淡,跟平时说「一起去买菜吗」一样,要不是看到他眼里一丝脆弱我可能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他手臂搭在栏杆上,眼睫半耷拉着,黑亮的眼眸像平静湖,能把一切情绪隐藏起来,但我此时此刻分明看到他眼里盈着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泪。 或许是深夜人容易煽情,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拿捏着,又酸又软。 我愣在那儿半天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索性抬高手按在他头顶,轻轻呼噜两下。 程渊野配合地低下头,垂着眼看我,好像是笑了。 一天早上,戚峨嚷嚷着要给我开一个欢迎派对,热烈庆祝我上了贼船。都在这儿住了近两个月了,这欢迎会办得也是够迟的。于是我委婉地谢绝了他的好意,毕竟这欢迎会一搞,我的家务活又增加了。 结果程渊野来了句「好啊,确实欠张源一个欢迎会」,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整个别墅的人忙活了一下午,采购的采购,布置场地的布置场地。 那边涂思思和孔翎因为蛋糕口味的分歧吵得不可开交,宋戟忙着劝架,这边戚峨架在洪誉肩膀上贴气球,露台逐渐变成幼儿园画风。 我和程渊野蹲坐在厨房,一个调酱汁一个削土豆。程渊野手握着刀转得流畅,土豆皮一圈圈下来根本不会断。他随意哼着调子,听不出来是什么歌,倒是动听。 晚上我们在别墅顶层烧烤,戚峨拿着一瓶啤酒拉住我要跟我对吹,我拗不过他只好奉陪。谁知他一瓶接着一瓶,还和别的酒兑着喝,我酒量其实挺好。 但终究顶不住戚峨这种豪放的喝法,喝到最后头重脚轻恍恍惚惚只能举手投降。 戚峨还不过瘾,又去祸害孔翎和宋戟,最后被洪誉没收了酒。涂思思嫌我们吵,吃饱喝足就自己回房间打游戏了,我也借机逃离现场。 回到房间洗了把脸就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天花板上的灯都看出重影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敲门声我才跌跌撞撞去开门。 是程渊野 我侧身让他进来,他将手里的解酒药和水杯递给我,走到床边的飘窗坐下。 以后别跟戚峨喝酒,他对酒精不敏感,喝不醉的。 我慢腾腾地吞了解酒药,瞥他一眼,脸上写着「你不早说」四个字。 程渊野无辜耸肩,我看你也喝得挺开心的。 酒精上头让人晕眩难受,我侧躺在床上发呆,直勾勾地看程渊野,用视线描摹他深邃的五官。他不笑的时候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下压,眼眸低垂着看不出情绪,给人一种带着忧郁的易碎的美感。 他问我可以在这里抽烟吗,我动作迟钝地点头。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咬着滤嘴,啪的一声把烟点燃,慢慢地吸了一口。就连抽烟也美得惊心动魄,像一幅会动的油画。 哦,对了。程渊野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有个东西给你。 他从口袋拿出什么,握着手里伸到我面前,轻轻一抖,跟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条项链,那坠子是块琥珀,里面嵌着一朵蓝色的花。这花我并不陌生,是我之前免费带回基地养的那种。 这是给我的礼物?那块琥珀在灯光下一晃一晃的,格外耀眼。 嗯,喜欢吗?程渊野叼着烟问。 喜欢!估计是酒精上头了,我莫名兴奋,坐起身摸了摸那坠子,光滑透亮的,好漂亮啊,谢谢你。 那就好。程渊野好像笑了声,来,我给你戴上。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凑近了帮我戴项链。他双臂圈着我绕到我脖子后面,侧着头看项链扣子。我整个人仿佛被他抱住,温热的气息正好打在我的后脖颈,带着痒意的酥麻感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的脊椎,让我定在原处不敢动弹。 好了 程渊野松开我,正要退后时撞上了我的视线。不需要猜我都知道,此时此刻我一定像个被下了蛊的傻逼,戴个项链都能戴魔怔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张源程渊野突然喊我的名字。 他垂下眼看我,扇子似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道,你第一次见我就想和我睡吧。 我和他的嘴唇离得很近,胶着又缠绵,明明只是在说话却像在接吻。 刚才喝的酒全都灌进了脑子,成了浆糊,根本没办法思考。鬼使神差地,我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回忆和程渊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时我的心跳很快,或许是心惊又或许是心动,我压根儿分不清。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3) 恍惚之间,下巴被程渊野捏着抬高,近在咫尺的两瓣唇透着淡淡的粉色,我在程渊野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闭眼,他太好看了,叫人神魂颠倒,叫人不敢直视。 直到上唇被含住,舌头被勾着,湿热又柔软的触感无限放大。我才意识到程渊野在吻我,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脸烫得吓人,心跳如雷,声音大得怕是要被程渊野听见。 程渊野亲了会儿又退开,轻轻笑了声,你不会接吻吗? 我仿佛被他灌了迷汤,说什么就做什么,抖着手去碰程渊野的脸,捧着他的脸颊,接着又急哄哄地贴上去,含着对方的嘴唇又是吮吸又是舔吻,发出一阵啧啧水声。 手从他的脸颊摩挲到后颈,柔软的发尾摸起来很舒服,我其实很紧张。 我的嘴唇在抖,所以我亲得很用力,希望程渊野不要发现我的生涩无措。 张源这人很好懂,因为他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同时他又很有趣,比如现在,毫无技巧可言的吻加上破釜沉舟的气势,明明慌张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却要强作镇定,让人很难不想欺负。 程渊野被他这样子逗乐了,漫不经心地回应他,扶在他腰上的手从裤腰探进去。手中的东西又硬又烫,随便摸几下上面就冒水。借着指尖的濡湿去探索更深入的地方,那处过于紧致,程渊野揉按了好一阵子才捅进去一点儿。他捏了一把对方的臀肉,哑着声音命令:放松点儿,这么紧怎么进去? 张源搂着他的脖子,闻言一顿,那阵酥麻感从耳根直达后腰。酒精作祟,胡话脱口而出:可以了,进来吧。 鼻尖是浓郁的盎然生长的草木味道,带着一丝丝甜腻,勾得人一身邪火。程渊野抽出手指不再扩张,下身抵着入口进入,可张源紧张得厉害,刚进入一点就收缩得寸步难行。感觉到程渊野不再动作,张源收紧了胳膊,没事,可以的,你快点吧。话是这么说,等程渊野进去一半他又痛得喊停。 难受的不止张源一人,程渊野皱着眉头,里面的软肉紧紧缠着,欲望却无处发泄。他轻啧一声,一手将张源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身上,趁张源还没来得及往上躲,忽然用力挺身。那一瞬间张源痛得叫出声,还没适应体内的硬物,程渊野便开始抽动,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张源攀着程渊野肩膀,感受对方发力时鼓胀的肌肉,身上的汗水和对方的融为一体。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明明刚才还痛得掉眼泪,可以一想到自己含着程渊野的东西,心里就软成一团,心理上的快感带动生理上的快感,后面又麻又痒,想要对方动作更加激烈。 耳边除了急促的喘息还有令人面红耳赤的肉体拍打声音,程渊野张开的五指陷进臀肉,眼前是张源高扬起的脖子,汗珠划过至锁骨,像极了一只濒死的鹤。他一口含着张源的喉结,用牙齿轻咬时不出意料地听到一声惊喘。 他觉得身下这人逗着很有意思,便耐着性子变着花样来玩。手指伸进热乎乎的口腔,那舌头讨好似的缠上来,程渊野盯着张源被操得迷乱的脸,用最温柔的语气来问着恶劣的问题:你在床上都这么骚的吗? 张源一愣,马上想反驳,奈何舌头被人用手指夹着玩弄,根本说不了话。他用力摇头,程渊野发狠得顶撞那块敏感的地方,他被快感淹没却又急着澄清,竟然红了眼眶湿了眼睫。 不、不是张源握着程渊野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开,涎液拖出一根银丝,边喘边委屈道,我我是因为喜、喜欢你 程渊野看着身下这张被眼泪和唾液弄得乱七八糟的脸,真挚又热切的眼神,明明很滑稽却又惨兮兮的,心头刹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从张源身体里抽离,接着将他翻了个面让他跪趴在床上,重新猛力进入。 攥紧床单的双手,因撞击而颤抖的肩胛骨仿佛振翅欲飞的翅膀,还有吞吐着自己的穴口,视线所及之处都让程渊野感觉刺激。他一只手压着张源的背脊,另一只手掐着张源的腰,将对方整个人困锁在身下。此时此刻,张源向他臣服,由身到心。 程渊野俯身咬张源的肩头,他盯着一个个泛红的牙印徒然加快了操弄的速度。 张源仿佛感觉到什么,突然扭头挣扎,哀求道:别、别射里面会、会怀孕 程渊野胸膛贴着张源的后背,听了他的话后那股子蔫坏劲儿彻底激发,喉咙里滚出几个字,那就怀。语气很是无所谓。 不行,真的不行别射里面! 乖,别乱动。程渊野舔了下张源充血的耳垂,抵着深处又是一顿猛干,你说,怀孕了这里会出奶吗? 唔张源胸前的肉粒被狠狠揉搓,酥麻感爽得他缴了械,后穴一顿猛缩。 程渊野被张源紧缩的嫩肉弄得头皮发麻,抓着那全是红痕的屁股蛋又是一阵快速的操弄。直到张源没有力气挣扎,整个人陷在被褥里,他才把人翻过来。 张源大腿根和小腹全是黏糊糊的液体,前面射不出东西,软软地耷拉在腿间。 程渊野附身咬他下巴,他哼哼两句,说困了,想睡觉。接着又被人握着脚腕子抬高了大腿,一进到底,后面被干久了变得分外敏感,没动几下里面又缩着软肉,程渊野这才压在他身上,射了进去。 第20章 【地下城】20 【5456】 54. 第二天睡到中午我才醒,宿醉后头痛欲裂,屁股还火辣辣的痛。趴在床上一分钟过去,回忆逐渐回笼,我扇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在做梦。 我和程渊野上床了,我竟然睡了程渊野?! 苍了天了,我激动地想蹦下床,脚刚沾地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我重新站起来,整个人飘飘然,站在喷头下淋水都没把我心中的躁动熄灭。 挂在脖子上琥珀坠子贴在胸前,里面蓝色的花和程渊野的眼睛一样美,昨晚疯狂的爱欲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凑完整,浑身暧昧的痕迹让我羞耻又兴奋。 等一下!我好像,还跟程渊野表白了 卧槽 我脑子像被火点了,脸烧得不行。等下见到程渊野该怎么办,当无事发生吗? 然而下楼吃饭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程渊野,问了才知道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说去哪儿。 我等了一天,程渊野没有回家。第二天,程渊野依旧没有出现。 到了第三天,宋戟开车送我到了一个地方。等到被好几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带走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他妈的被程渊野给卖了。 这三天里,无论我问谁程渊野在哪,得到的都是含糊其辞的答案,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我不方便知道的事情。 今早宋戟说开车带我去另一个拍卖行,程渊野在那儿等着。出门时涂思思和孔翎还没起床,戚峨一边看我一边吃吐司,像是有话想说,下一刻却被洪誉推过去的果酱吸引了视线。 其实我早该有预感的,只是这段时间过得太开心,我忍不住在心里维护这群新认识的朋友,现在看来,大概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虽然不能怪他们,但说不难过是假的。 车刚停在一处峭壁底下,迎接我们的是十几个穿白色制服的人。感觉来者不善,还没来得及转头问宋戟怎么办,我就被他们拖了出去按跪在地上。 放开我!宋戟救命啊! 宋戟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低头看过来的眼神带了点惋惜。 我心里一咯噔,他们是一伙的?!程渊野知道吗?身后的人力气大得离谱,不管我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我不死心地求助的目光投向宋戟。 宋戟敛下视线,看向擒着我胳膊的人,人带到了,货呢? 拿上来。带头的一个人意味不明地瞥了我一眼,向后摆了摆手,告诉塞壬,没有下次。 塞壬是程渊野授意的? 脑子里像放幻灯片似的闪过我和程渊野的林林总总,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我早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我当场愣住了,心脏往下坠落,久违的恐惧涌上来,然后颈后一疼,失去了意识。 55. 白日的地下城进入了短暂的沉睡,酒吧里冰块与蓝调碰撞的余韵还未完全消散。 程渊野将另一杯刚泡好的手磨咖啡推了过去,捧起自己那杯挨向椅背。 对面的人只淡淡瞥了一眼,没有领情的意思,端坐的姿态硬把娱乐场所坐出审判庭的意味。 这次居然惊动了巡察部程渊野没在意,自顾自呷了一口,懒洋洋的笑意不及眼底,原来张源这么值钱,只换回一批货,怎么看都是我亏了。 司循抬起眼皮,无甚表情,你可以拒绝,不过没有巡察部得不到的东西。 司巡察官,你这副冷脸可讨不着雌性的好。程渊野像是没听出话语里的威胁,半眯起眼望向窗外当空的日头,哄一哄,他可听话了。 之前他送给张源的小玩意儿里藏了监听功能,那头交接的动静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一片寂静,张源已经被带上飞船屏蔽了信号。 东区出来的人你倒是敢碰。 程渊野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指尖扫过微微颤动的耳钉,将松散的半长发丝抚到后面,程渊野喝尽杯子里的咖啡,从容地站起,稍稍躬身示意,人送到了,期待和司巡察官的下一次合作。 涂思思,升级一下通讯器的防抖功能程渊野摘下那枚深蓝色的耳钉抛过去,扫视一圈,挑眉道,这么人齐,今天谁做饭? 涂思思伸手接住,偷瞄一眼他身后,拖着转椅挪了回去。 孔翎呗戚峨悄悄瞥了程渊野一眼,眼神那叫一个哀怨,唉,伙食水平又跌回谷底了。 怎么会呢,等会儿吃新鲜企鹅肉。 孔翎作势要逮人,戚峨忙不迭躲到洪誉背后,怂怂地抗议:张源做饭最好吃! 宋戟关上冰箱门,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我和张源聊过几道菜的做法,一会儿可以帮帮忙。 你这段时间这么有空?程渊野正准备上楼补觉,闻言脚步未停,打了个哈欠,眼神却一片清明,轻飘飘丢下后半句,既然闲得慌,下午找个时间我跟你练练。 呃晚上餐桌上气氛莫名诡异。 戚峨无精打采地托着腮帮子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饭粒,旁边的涂思思举着筷子犹豫半天都没能从这一桌令人食欲不振的菜里挑点能吃的。 喂喂喂,给点面子好不好?孔翎实在忍无可忍了,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本少爷第一次下厨给人做饭,知足吧。 戚峨扁着嘴嘀咕:我好想吃酿豆腐。 涂思思冲孔翎翻了个白眼,兴致缺缺地附议,我也是 不吃就上楼,别倒胃口。程渊野抱着臂,冷眼看向俩闹脾气的人。 不吃就不吃!戚峨委屈极了,蹭的站起来,没了张源,我们早晚饿死!说罢便气冲冲地跑上楼了。 我也吃饱了。涂思思小声说道,也跟着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四个大人,一室沉默。 明天还是我来做饭吧。宋戟笑得有些无奈,站起身去厨房盛汤。 孔翎也没心思吃了,扔了筷子朝程渊野挤眉弄眼。 看我做什么? 啧啧啧,老渣男了。别说张源,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孔翎摇摇头,叹道,也是,你从不养没用处的人。唉,可惜了 见程渊野无动于衷,孔翎也自讨没趣,我去喝酒,记得给我留门。 啧 屋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程渊野微微蹙眉,莫名烦躁。 见坐在餐桌对面的洪誉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心头那点无名火气更甚了,怎么,你也有话说? 没有。洪誉站起身,我去给戚峨买夜宵。 56. 我醒来时上半身被安全带勒得死紧,双手铐在身前。 对面坐着个正闭目养神的陌生男人,和方才带队的人一样身穿白色军服,镶边的银饰却更为繁复,军帽正中央有个栩栩如生的银豹徽章。这东西霍崇晏也有,他的是一只金色狮鹫 我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已经离开东区很久了,这会儿突然想起霍崇晏,觉得他这人还挺实在的,起码不屑玩花里胡哨那一套。 不像程渊野,段位高得很。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事真不能怪我掉以轻心,「喜欢程渊野」不是我能控制的,要怪就怪他眼里的温柔太迷人,过分美丽的事物都是危险的。 说心里没有半点难过是假的,不然我怎么会忍不住回想自己和程渊野之前的点滴,把每一个细节都认真复盘,试图在里面找出他一星半点的真情实感。 我耷拉着脑袋,目光所及之处恰好是程渊野送我的琥珀坠子,心头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难受。 转念一想,跟程渊野睡一觉,横竖都是我赚了,就当是一夜情罢了。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也不知道是笑自己拣到便宜了,还是笑自己傻逼。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刚好对上那男人的目光,他眼睫半垂着,视线淬冰了一样冻得人遍体生寒。 即便像腊月严冬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我还是壮着胆子和他对视几秒。 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视线也一直没挪开。似乎不止这样,别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集中到这边来,如芒在背。 我垂下眼皮,惴惴地错开目光,往座位深处缩了缩,恨不得直接缩回壳里,好躲过如有实质的打量。 舱室内静得呼吸不上来,屁股下没有丝毫颠簸,窗外绵延的流云飞快地往后掠去。 记忆从地下城的别墅到远征时的野外,再到东区的公寓。到这个世界后,所有事情的发展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接连砸得人昏头,身不由己被推着搡着向前走,一切选择都是下意识的行为,我已经想不清之前作出的选择是对是错。 这是第四处地方了,手里依然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抓住。 司循目光如剃刀般巡视着对面走神的「货物」,很难想象他是如何从霍崇晏眼皮子底下顺利出逃、在地下城平安度过两个月的。 数日前他意外得知张源的存在在东区开会期间,那条已经隐退幕后的老毒蛇派议会的人偷偷来举报霍崇晏私藏纯人类的事宜,还假模假样送上了一份张源体检报告的复件。想让巡察部介入到东区内部的党羽之争,制衡霍崇晏那派的势力,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妄图打一手好算盘,却被多年的安逸享乐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时局的变化。 至于别的事宜,司循几番从旁敲打,均被霍崇晏打机锋掀了过去,心下有了判断,走前故意留下那份复件,递给霍崇晏一把杀人刀。 而赶早不如赶巧,在霍崇晏清理门户期间,地下城因一批无证军火被巡察部克扣献上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张源仍微微仰头望着窗外,浑身上下透露出和人造人相同的易碎感,那段细瘦的颈脖,应该比花枝更容易折断。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留太久,连旁边的副官都起了询问的意思,距离落地还有段时间,司循复阖上眼,掩住划过的兴趣。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4) 舱室中似乎有抹气息正安抚着在东西区和地下城连轴转一个多月的疲惫,他稍微向后挨着,放松了精神。 第21章 【巡察部】21 【5759】 57. 落地后是各种复杂的身体检查,张源能猜到戴着银豹徽章的男人对自己的身份有一定了解,不然不会同意用人换货。 他心里慌得打鼓,脑子里乱哄哄地猜测对方了解到何种程度,稀里糊涂间被抽了三管血又着扎了两次针。他盯着医官去拿新注射剂的背影,猛然想到,万一他们也要自己生 回忆起初到地下城因为「备孕药剂」阵痛辗转反复的日子,张源打了个哆嗦,嗖地站起来。 医官刚转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之后比划了几个手势。然而医官全身上下包得严实、还不说话的形象放张源眼里同样吓人,两人僵持着。 门口那个守卫见状想上前帮忙,但体检室贵重易碎的器具较多,不好直接来,于是加入到对峙中。 而刚结束常规体检的司循没多久便收到了医官的告状信息:张源躲到隔壁休息室不肯出来。 在旁边瞥见信息内容的副官林曳暗暗咂舌,一时不知该惊叹张源的大胆还是这戏剧化的展开。 然而他不知道更戏剧化的还在后头。 司循在休息室门外站了一分钟,等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下后,才动用最高权限开了门。 张源坐在床上瞪大眼睛,和他四目相对。不知道刚刚医官给自己注射了什么,现在针口附近一片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他往深处缩了一下,像只仓皇的老鼠。 司循皱起眉,房间内有股草木发芽的清香还带着一丝丝甜腻,马上勾起了舱室里的记忆,那抹稀薄的气息竟不是自己过度疲惫产生的错觉。 是你。他目光锁定在这边角落。 什么?张源惊疑不定,他已经贴紧床头退无可退,随着司循的靠近而全身绷紧。 你想诱导发情? 愈是接近那气味愈发浓郁,还伴随似有似无的奶香。 司循的呼吸骤然窒住,有些沉睡极久的东西破土而出,叫嚣着挑拨神经。有那么一瞬间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后退和强行冷静都像是隔靴搔痒,无法遏制刻在基因上的本能。 他有发情的征兆。 司循一面绷紧下颏线给林曳发通讯,一面试图从张源脸上看出任何得逞的快意。不知是不是他装得太好,让此时的自己没看出破绽,张源脸上只有明晃晃的紧张和害怕。 就在刚才,我亲身参与了一场追逐游戏,并在之后的五分钟里目睹了戴银豹徽章的男人自话自说的独角戏。我的心脏像连坐十趟垂直过山车一样,砰砰地跳到耳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敢出去,怕外面那个不说话的医生给我打能怀孕的药,又怕坐在这里会发生更恐怖的事。 浴室门被推开时,我吓了一大跳。 那男人的衬衫湿漉漉的正往地上淌水,紧贴健硕的上半身,一边衣角翘起黏住下摆,露出半边劲瘦的腰线。 我都傻了,这人穿着衣服洗澡的? 就这愣神的空档,我错失逃跑的机会,眼睁睁望着他走到门边。 司部长,你要的抑制剂 外面有人气喘吁吁赶了过来,差点和他撞了个照面,可说完半句又戛然而止,目光在我和这个叫「司部长」之间来回,然后当着男人的面哐地关上了门,锁了。 房间里顿时诡异地沉寂下来。 转过头,我冷不丁撞入一双的蓝色竖瞳里,后尾椎立即往上窜起一股寒战。 那是锁死猎物的眼神。 在野外遇到大型猫科动物时切忌转身就逃,露出后背是刺激其攻击的信号。 恍惚间脑袋像堵了团棉花,大概人害怕到一个地步就会胡思乱想、失去判断。我居然听从心中所想没有背过身,呼吸不自觉屏住,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地走近,回过神来已经被罩在身下。 在地下城的两个月我随便惯了,今天坐车出门穿的是宽松的卫衣和长裤,这下只能任由宰割。 面前的人在五分钟之前莫名其妙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湿漉漉。 我觉得这人有病,冲的是居然是凉水澡,湿透的衬衫贴过来冷冰冰的,一如他毫无温度的眼神。 不确定他是否清醒,他的视线始终在我的颈脖处流连,带着探究和疑惑。水顺着发尾滴滴答答敲在脸、脖子和胸膛上,又缓缓滑落床单,痒丝丝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我心跳如雷,接受他目光的凌迟,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被压住的手脚酸麻不已,连惧怕都消退几分,你不如放开我,我出去叫人嘶! 刚想打商量,却不知道戳到对方哪条神经,竟俯身一口咬在颈侧。犬齿扎破那里薄薄的皮肤,我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怕将浮起的气管或者动脉送到他的牙下。 他松开之后还舔了舔,掐着我的腰将我翻过去,意犹未尽地继续咬咬蹭蹭。 手心是滚烫的,呼吸是滚烫的,仿佛要将彼此身上的水渍蒸干。 我生怕他一时兴起在哪儿再狠咬一口,忙回头求饶,却撞见他发间两只不知何时冒出的兽耳,白底黑花,盯久了还会不自觉地颤动太显眼了,没法不留意。 然而对上他凛冽又夹杂着欲望的目光,只觉心里所有的想法仿佛无处遁形。 我一哆嗦,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乖乖示弱,润、润滑好吗,求你 他像是听懂又像没有,把我腰往下压,先嗅着肩胛处,接着换犬齿摩挲,手伸到前面毫无章法地乱揉。 我手早麻了,撑不住,死鱼似的全靠他托着,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上后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难临头我突然来了力气,回光返照般扑腾。然后大腿根被那条尾巴用力鞭了一下,肩膀同时骤然一疼。 别动,进不去。他松开口,淡淡地警告。 我嘶嘶吸气,被咬和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像用生姜滚过。毛一点都不软,甚至还有点扎人,尾巴不断搔过那个地方彰显存在感,还企图收紧往里面探去。 好像每个神经末梢都有虫子在爬在咬,我不由自主向后贴去,蹭他湿冷板硬的白衬衣,想让自己好受点,却收效甚微。 这边司循也不好受。 张源身上的诱导气味越来越浓烈,还不怕死地贴上来挨蹭,白皙的后背磨出大片新鲜的红印,圆润的蝴蝶骨仍不满足地一翕一张。 张源里面很窄,挑弄了许久进去依然困难,司循一手绕过胸膛定住他的右肩,一手箍住他的小腹,把整个人往自己胯上按去。完全紧贴后,体内汹涌的巨浪才有停止的征兆。 司循双眼逐渐恢复清明,但仍保留着兽瞳状态。 张源像是痛极,哀叫着还有气力挣扎。 自己使手段诱导发情在先,现在又百般不配合,这种行为不能纵容。 司循敛起眉,就着这个姿势将张源抱起抵在床头,有力的豹尾缠上他左边的大腿,向外拉开固定,也不等他适应,凭着本能重重顶弄。 张源彻底偃旗息鼓,软绵绵地趴在床头,只有被顶到深处时才会呜咽几声。他的皮肤上浮了层薄汗,触摸下去却是凉冰冰的,还细细地打着颤。 身体里面却很热,穴肉勉力吮吸,肠道逐渐分泌出水液,怯怯地讨好蛮横的入侵物。 他的气息变了,像是草木迸发的盛夏时节下了场暴雨,蒸腾的温度和沁凉的水腥味碰撞相融,让人麻痹又清醒地上瘾。 司循脱掉湿透的衬衣抱着他靠在自己胸膛前,他受着发情热的煎熬,体温比平时还高。 张源觉得暖哄哄的,贴上来就不愿走了,侧着头,连半边脸都想黏在人家肩膀那儿汲取温度。 软软的嘴唇停留在紧致的肌肉上,被张源自己咬过几下,红肿又湿润,像片落在雪地的月季花瓣。 这鲜艳的颜色在白雪皑皑的巡察部地界不多见。 司循认为自己是被生理情欲支配了头脑和四肢,才会在此刻低下头含住张源的嘴唇。 他没有任何实际的接吻技巧,却觉得张源乖乖张嘴的样子最合意。他没有碰过人造人,却笃定张源是最柔软、里面最舒服的一个。 在这刻他愿意顺着风雪肆虐的情潮,清醒地放弃抵抗。 58. 司循不清楚发情期会维持多少天,所以为避免张源中途脱力昏迷,每隔四个小时便稍作休息,喂他喝营养剂补充体力。 但精神的疲惫是营养剂无法祛除的,张源愈发昏昏沉沉,失去了时间地点观念,还不得不跟司循讲道理,叫他不要捏住自己下面。 他自觉振振有词,殊不知在司循听来就是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跟撒娇似的。 然而司部长铁面无私,不吃这套,今天射过两次了,第三次留最后。 这几天吃瘪快吃饱的张源不干了,恶向胆边生,伸手一把捏住司循一边兽耳,还用手指搓了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放手 司部长的脸色冷得要掉冰碴子,半兽形态下的豹耳极其敏感,更不要说处于发情期状态下。 张源怂怂地松了点手劲,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装死,然后被摁着「做戏做全套」,尝到了装死耍赖的恶果。 最后结束时,整个房间充盈着浓郁的标记所有权气息,如吃饱餍足的凶兽,懒洋洋地沉寂着包裹着自己的雌性久久不散。 张源腰间搭着薄被,缩在角落睡得天昏地暗,累到几乎连难受皱眉的力气都没有。 司循坐在床头,目光不带感情地巡视着那具咬痕手印遍布的胴体,薄被遮挡住的部位里面曾装满自己的东西。 成结时咬得更紧,一边哭哭啼啼控诉会怀孕,一边叫甬道勉力吞吐挽留,没句真话。浮于表面的甜腻香气被自己冷冽的风雪气息完全覆盖,余下几缕浅淡的味道。 灰蓝色的眼眸似乎又有兽化的趋势,里面翻滚的惊涛骇浪在下一秒被司循生生压下。 还有一会儿天才亮,房间里的光线晦暗不明,他指尖捏着从张源身上脱下的琥珀项链,看不清神色。 59. 林曳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从他自认善解人意地为司部长锁上门的那一刻起,后续发展已经一踩油门拐到河里。 司循的发情热来得突然又汹涌,在巡察部上下各小组反应过来之前,他竟放弃以往使用的抑制剂,转而和刚被抓来的那个雌性共处一室度过五天。 休息室的门无法完全隔绝霜雪气息,除了想走不能走的林副官以外,其余路过的人均被森森的压迫感逼得步履匆匆不敢停留。 期间一只圆头圆脑的雪鸮扑棱棱地飞到林曳肩上,满脸写着纯良,嘴里吐出的不是人话。 诶,到底是部长的意思还是你直接把人锁里头了啊? 呃 嚯,林曳,你要无了。 闭嘴吧薛晓。 薛晓啧啧两声,抖了抖被司循气息震慑得炸起的羽毛,拍拍屁股飞隔壁去找医官了。 说实话,林曳也拿不准自己上司的意思,先是叫自己去拿抑制剂,后来又不过当时那箭在弦上的情形,恐怕不是几针强效抑制剂能解决的了。 待休息室的门打开,里面涌出的余压仍让人心惊胆战。旁边早已候着的部下站得笔笔直,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完全不好奇只等指令的态度。 司循穿回白军装,风纪扣一丝不苟地包裹住修长的颈脖,面上跟平日一样波澜不惊,对跟随在身后的林曳没有任何表示,后者兀地松了口气。 而林曳这一跟,跟出了比上司标记雌性更劲爆的新闻:被标记的雌性居然是个纯人类。 第22章 【巡察部】22 【6062】 60. 发情期结束后的第二天,张源被系统祝贺的机械音吵醒。 叮!恭喜序号N2020穿越者张源解锁雪豹基因!因解锁进程过半,故激活「重要节点提醒」功能以示鼓励,请加油苟下去! 他手脚发软,甫一下地,当场跪倒。 这边才下床,那边看监控的研究组立马派人把人半拖半请到体检室。 身体过度消耗后精神处于不太活跃的状态,即便知道身边有许多人围着,张源也只恹恹地坐在那任由他们扒拉眼皮、测量血压、注射葡萄糖,无暇关心自己被对面坐着的大人物盯了许久。 司循比他先到很多,此时已经拿到研究组这些天得出的详细报告。 张源血液的气味对兽人普遍具有一定的吸引力,但远不到诱导发情的程度若两者气息契合度极高,便要另当别论了。只是这参考样本太少,谁也不敢贸然在司部长面前说出来。 司循的视线停在「创口处细胞分裂速度加快,促进愈合」这行上,摸了摸成结时快被张源咬出血的虎口,痕迹变淡了很多。 难怪霍崇晏这么在意。 比起上司的波澜不惊,面前这群参与研究的组员的情绪显然正常得多,这可是活的、非常值得挖掘的纯人类啊,只等一声令下操起手术刀就上。 司循的目光扫过他们难掩激动的脸,将资料放回桌面,指尖敲了敲,淡淡道:人手够吗? 够、够的!研究组组长倒吸一口气,立马站直。 保证目标健康安全为前提收录一切资料。 是! 张源的出现,或许能给末世目前面临的几大难题提供新思路。这种关系到全体长远利益的可能性,巡察部必须予以重视。 旁边的医官没法说话,有点着急。 交代完研究组组长后,司循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医官比划道,这是您首次对纯人类进行交配,为方便跟进,防止后续出现突发情况,张源最好在您身边跟一段时间。 这个想法很大胆,几乎是将上司一并当作实验观测对象了。 表达完,医官自己手里都捏了把汗。 比起要求是否逾越,司循更在意结果,他瞥了眼边挂水边补觉的张源,没有拒绝。同时,他多了几分探究之意,在这么个时间段突然出现的纯人类,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61. 等我捡回半条命走出体检室时,外面有人带我前往别的楼层。 看布局摆设,这整层应该都是一个公寓。 领路的正是那天跟宋戟交涉的人,他自称是司循的副官,名叫林曳。 这是部长的休息室,也是您最近住的地方。他看我的眼神很难形容,好奇、审视又带些惊讶,话里有话似的,好在没有恶意。 我立马想起刚才迷迷糊糊间听到那个司部长,也就是司循,跟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怕是那会儿已经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林曳交代完便离开,似乎不担心我会趁没人做点什么。 我确实没这贼心也没这贼胆,不知是不是「小强体质」在发挥作用,这会儿全身的酸软感有了减缓迹象,但是酥酥麻麻的整个人更提不起精神了。 我挪到飘窗那里坐下往外看,白皑皑的雪山四面环绕,周围的建筑依山而建,没有东区那样张扬的高度,却规划得整齐规整,俨然出自强迫症之手。建筑外围不知是什么材质,能和后面的雪山的颜色融成一片,只有玻璃折射出零星碎光。 下面不时能见到身穿白色制服的巡逻队伍经过。我快被这种与「黑人在黑夜里抓乌鸦」无异的颜色统一感晃得眼花,索性靠在玻璃上闭目休息。 阳光透进来暖烘烘的,我就着这姿势睡过去了。 林曳交代近期要好好待在司循身边,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个「待」直接到了同吃同睡的程度。 从飘窗上醒来,我发现世界变了 当天晚上,我被摁着和司循共进晚餐,然后睡在同一张床上。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5) 我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连手心都是湿的,以为他又想干那档子事儿,两只手搭在肚子上以最安详的姿势挺尸,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卧室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我听着旁边的人平缓有节奏的呼吸,寻思他是不是睡着了,刚想翻个身,他就冷不丁地开口。 你呼吸很重。 啊? 你在紧张。 呃 有点我稍微偏了下头看他,发现他闭着眼睛,从窗外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勾勒着五官的轮廓。那双平日里只有凛冽目光的眼睛闭上后,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 调整呼吸。 哦、好我下意识地听话,刻意放缓了呼吸频率。 刚开始我还觉得毫无帮助,没想到渐渐地,一阵困意涌上来,便真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体检室里,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着我俩打转。司循一语不发,我不敢跟他对视,其他人目光炯炯但默契地保持沉默忙来忙去,可以说整个气氛都被司循捏在手里。 我以为同吃同睡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要跟司循一同去办公。结合到前面的体检程序,我明白他是要记录发情期的后续情况才和我捆绑在一起。 司循坐下来处理事务,林曳在旁边悄声汇报,这会儿他总算把慑人视线收了回去。我坐在最远的沙发上,什么都听不见,司循没发话,我只能拿本书发呆。 一天下来,进进出出找他的人很多,经过我时均目不斜视,假装我不存在。即便如此,我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其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有意无意集中到我这边。 有个头顶歪戴军帽的年轻人进出最为频密,搞得我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只见他在司循面前站得笔直,一脸严肃,出去时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眼里闪过打趣的光芒。 这样规律又无聊的日子过去了几天,期间出现一段小插曲:司循通知我出门一趟,随他去地下城进行突击检查。 我怀疑他是见不得人睡懒觉,不然带我一个屁用都没的累赘干什么。 发情期结束后七日内贴身跟随。司循睨了我一眼,冷不丁道。 够严谨,分开几个小时都不行。 我坐在窗边打哈欠,望着云层遮掩下的一片深蓝水域,那水蓝得发黑,死气沉沉连光线也无法透过,简单一瞥便让人怀疑里面是否还有活物。我看多两眼连忙收回视线,转而望着天上飞快倒退的云层发呆,内心生出几分怅然,两周前我就是这么从地下城来巡察部的。 程渊野送的项链不知去哪了,我摸摸空荡荡的颈脖,丢了就丢了吧。 司循说突击检查真就突击检查,巡察小队在地下城接连端了两处私售军火的窝点,有一处内里还藏了暗娼。 那行动的架势,跟扫黄打非一模一样,只差喊出举手抱头靠边站了。 司循收队出来时浑身上下沾染了低劣刺鼻的香水味,人偏偏一脸正气凛然,我憋笑憋得快发疯。 外面围了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巡察小队来时安静如鸡,人刚走,就赶在后头议论纷纷。 啧啧,你说这个月第几次了,又抓了两家。 闲着找事儿呗,真晦气! 来得那么快,不会有人通风报信吧? 谁啊,上赶着捧巡察部臭脚呢。 啊呸别乱说,这就是一群趾高气扬的走狗罢了! 没错,东西区的走狗! 后面的话语听不清了,想必只会更加不堪。 既然我能听到,巡察小队的各位肯定也可以,不过他们的表情和司循如出一辙,像是毫不在意,井然有序登上了飞船。 蓦地,我生不起任何看戏的心思。 62. 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我敢说,司循是我见过最没意思的人。 他每天有固定的时间规划,专时专用,工作与休息泾渭分明,刻板得跟个机器人似的。这可苦坏了我一条被殃及的池鱼,跟着他早上六点起来开启新一天的折腾。 最初的七天过去后,我顺利和司循解绑,要早起去体检室的变成了我一个。在这里我接触到的人很少,除了司循和林曳,就剩下因为体检熟络起来的医官。 医官叫薛磬,之前头次见面我被他全副武装的造型吓到了才觉得他可怕。实际上,薛磬人很好,他脖子上有道狰狞的疤痕,说话时只能发出沙哑的气声,但仍一边给我检查,一边耐心地打手势解释。 窗外经常飞进来一只滚圆的雪鸮,成精了似的,喜欢一屁股蹲坐在架子上,翘起二郎腿目不转睛盯着我们。 直到某天他突然开口:瞧把你怂的,打个预防雪盲的针都能抖成筛子。 东区之后,我确实很怕打针,不过现下盯住这只会说话的胖鸟,不知该不该反驳。他的声音有些耳熟,我脑海里自动联想到那个露出虎牙笑的年轻人。 见暴露了,薛磬抱歉地笑笑,比划道这是他的弟弟薛晓,平时除了正经场合,不喜欢保持人形。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两兄弟长得确实挺像的。 这之后,薛晓便懒得装了,他不知是真闲还是怎么的,天天来这里蹲着,拉着我闲聊,以防我打扰薛磬工作。 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认识很多人,嘴里叼着虾仁,躺在桌上含含糊糊道:戚峨那小子算啥,还嫩着呢。 我好奇附近是不是有供应鱼鲜的海域,薛晓说所有食物均由巡察部自己培育,海洋早污染萎缩了。 海洋我兀地想起那日见到的令人不安的水域。 海里曾经有人鱼族群,十几年前全死咯。他冲我眨眨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埋头又啄了个虾仁。 第23章 【巡察部】23 【6364】 63. 等常规体检完用过早餐,司循早已开始办公,我无事可干就坐在沙发上补觉。 司循自己没有爱好,也不允许别人有爱好,尽管我大大方方让他检查过通讯器没联网只能玩消消乐,他依然毫无人性地收走了我唯一的电子设备。所以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办公室里,要么看书要么放空要么睡觉,精神愈发萎靡不振。 这天傍晚,司循他们要开临时会议,我转移阵地去体检室发霉。 薛晓正巧不用值班,见缝插针来找我过牌瘾。 这儿的玩法和我知道的不一样,复杂很多,他手把手教了我两三回才勉强记住了规则。 嘿,我又赢了,跟你玩牌还挺有成就感。薛晓翘着二郎腿,那副牌在他灵活的手里洗得飞快。 光玩没意思,咱们赌点什么吧。 不了,反正我都赢不了。我摇头拒绝。 别扫兴。薛晓咧嘴一笑,那颗虎牙晃出来,这样,玩三局,你赢一局我就算输。 行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接下来我竟打得越发顺手,和薛晓对局的时间变长了,不过也不排除对方放水的可能。 胜利在望,我喜滋滋地抽出一张牌刚准备出,一把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错了 对面的薛晓不乐意了,立刻叫起来,观牌不语啊部长! 我手一顿,下意识想收回那张牌,但已经来不及了。 诶诶诶,出了就不能反悔啊!薛晓见已成定局,乐得直起身子,连出三张,哈哈,我赢了! 嗐,确实是我大意了,本来这局能赢的。 正当我为擦肩而过的胜利惋惜时,站在一旁的司循又开口了。 你怎么能这么蠢? 我闻言抬头,并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出半点嘲讽和戏谑,反倒是不加掩饰的困惑和诧异,仿佛我的智商在他看来低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呃此时此刻的我哑口无言。 别这么说人家呀部长,好歹是新手。薛晓不甚在意,自顾自地洗牌,诶张源,你让部长教你呗,他牌技可厉害了。 我赶紧撒手摇头,让聪明到家的司部长教我这种智障儿童打牌可太委屈人家了。 日子不急不换地过,不得不承认,巡察部的伙食真真不错,司循在吃的方面没有苛待我,近来我吃到的都是正常的地球食物。 冰箱里的食材很多,冷冻那层还有两只非常大的螃蟹,不知是拿来装样子还是怎么的。 毕竟司循的厨房一看就是全新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我系上围裙,计划着将螃蟹清蒸,然后炒个小菜,熬锅粥来犒劳自己。 这套公寓的设施一应俱全,布置细心,颇有小家的味道。不过应该是手下操办的,司循可是一个把这里叫作休息室的没劲透顶的人。 蒸蒸炒炒时间过得飞快,我深吸口香气,心情大好。转身准备拿碗筷那刻,被司循吓得魂不附体。这厮不知在我后面站了多久,然而我丝毫没听到脚步声。 要一起吃点吗?被房主当场抓包,我挺心虚的,再不情愿也得作出邀请的样子,心里巴不得他看不上我倒腾的东西回房间休息。 谁知,司循扫了眼我身后的锅碗瓢盆,径直到餐桌旁坐下,递来「怎么还不过来服侍」的眼神。 行吧,我憋着一口气做起小厮的活计,端菜拿碗筷。忙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我没管司老爷表情如何,脱掉围裙坐下开始喝粥。 不要发出声音。 我可能忘了说,司循是个极度龟毛挑剔的人,不仅对自己如此,对别人更是如此。 他不能容忍我懒散的姿态、晚睡晚起的作息、跑两步就喘的体质,每每如此便直白地捅一刀,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懒」、「你是没吃过饭吗」等等,这段时间我听得不要太多。起初还会因为这些指责没有胃口,后来发现他似乎真的只是在单纯发问而不是出言讽刺,我就当没听到了。 这会儿我故意猛吸一口粥,发出呼噜的声音,希望能把他恶心走。 他拿筷子的手一顿,警告的眼神刀子似地刮过来。 事实证明,我依然很怕他,缩着脑袋收起所有作妖的心思,认认真真吃起碗里的东西。 司循的吃相那叫一个斯文端正,仿佛连每口的时间间隔都是算好的,脸上风平浪静,也不知能不能吃出好赖,反正他每天吃什么都同一副表情。 我只做了一人的份量,眼看那碟地三鲜飞快减少,心疼得像剜掉一块肉,给司老爷打完粥回来,撞见他慢条斯理卸螃蟹腿的画面,我更是气得调头把锅里的粥全喝了。 吃饱喝足擦干净手,司扒皮纯坐在那儿看我忙前忙后收拾碗筷,一点要感谢厨师的意思都没有。我留给他一个愤然的背影,把东西洗得叮当作响。 半晌,他在后面冷不丁冒一句:以后你做饭。 听听,这又给我安排上了。 我接受良好,做一个人是做,做两个人也是做,但就冲他那硬邦邦的态度,不给自己争取点福利说不过去,那我还要吃海鲜。 可以 于是我从办公室装饰品晋级为御用煮饭仔。 每隔几天会有专门研究小组来给我做更详细的检查,摘取新数据做分析实验。 做小白鼠的感觉并不好,但鉴于吃人嘴软,而且他们没在我身上真的做过什么,于是就忍了。可近来不知是有了新的突破还是怎么的,研究小组看过来的眼神越发炽热,跟钻头似的想凿进我的皮肉搅一通,让人不适。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譬如司循就无法理解我的苦大仇深,为公共事业作贡献这么为难你? 这话说的,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我悄悄嘀咕,耳边突然有道温热的呼吸。 为难的话,那选生孩子,体检报告上写着你有开发孕腔的痕迹。 猛一抬头,我撞见他灰蓝的眼眸似乎闪过戏谑之意,还没看清,司循便直起身子恢复波澜不惊的僵尸脸。 草,他什么都知道! 我不敢赌他是真威胁还是假开玩笑,顿时对那群研究人员没有任何意见了。 明天和我去西区司循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洗了。 64. 西区的情况比东区和地下城糟糕得多,或许这才是末世该有的样子,只是我一直没亲眼见到而已。 巡察队降落在指定点然后驱车前往商业区。薛晓开车,林曳在副驾,我和司循坐后排。 最外围的一圈全是摇摇欲坠的临时板房,原本在路边蹲着走着的人见到我们的车都停下脚步,全身绷紧,投以警惕厌恶的眼神。 开了十来分钟才逐渐见到墙皮脱落的平房,来往奔走的人手里拿着碗或饭盒,为一块面包或者半桶水打得头破血流,没人分神关注路上有什么车、来了什么人。 前方隐隐传来人群喧闹的嗡鸣,拐过几个街道,人声骤然加大。 路口原本设置的路障被尽数推倒,守关卡的人快挡不住愤怒的饥民。薄薄的人墙防线后是另一群蜂拥的平民,正围着广场正中心疯抢着什么。里头不是爆发咒骂,夹杂着哀哀的、越发刺耳的尖叫。 最前面两辆车的队员当机立断鸣枪警告,三枪后整个广场安静下来,最外边的人先发现了我们,叫嚷着四下跑走。 巡察队来了,快跑! 要来抓人了! 司循一下车,那些人摩西分海般自动散开,露出最里面闹事的两批人。 一边是五个分发食物的小兵,正拉扯着两个长相出挑的半兽人的衣服,表情扫兴得很;另一边是一个满脸紧张、勒住年轻人脖子准备抢面包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见司循在自己两米处停下,急忙露出讨好的笑,松开手里的动作。 长、长官,我就是想要面包而已。 话音刚落,司循朝后掠一挥手,示意将人抓起来。被桎梏的人立马叫得跟杀猪似的,满身肥肉抖起来。 不公平啊长官,我什么都没做,这里这么多人在抢,凭什么就抓我一个! 刚刚叫得活像民女被强抢的两个半兽人正软趴趴挨在小兵怀里,左边那个嘴里小声嘟嚷了句,真扫兴,碍着老娘混饭吃。 我目瞪口呆,合着是光天化日之下玩情趣? 右边那个瞧见站在司循后面的我,偷偷捂嘴笑了下,冲我挑眉,嘿,小鸭子。 我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草,说谁呢! 干嘛呢干嘛呢,吵什么! 这边的骚乱引来了西区巡逻的队伍,带头的小胡子拿枪杆怼开围观的群众,扯着破锣嗓叫喊。 林曳微笑着走上去,不知说了什么,三言两语把他杀得服服帖帖,脸色肉眼可见地五颜六色变了个遍,然后挤出一副难看的孙子笑容。 司循眼尾都不赏给他,示意前面两名队员将中年男人拖到巷子里头。 薛晓悄无声息地从巷子尽头的阴影处走出来,眼里藏了杀意。 报告,点清楚了,屋里有五具人造人的尸体和三具幼崽的残骸。 中年男人一听,脸色煞白,软了腿跪下来瑟瑟发抖。 放过我吧各位官爷!我、我也不想做这种生意的,但要混饭吃啊 见面前的人不为所动,求着求着便咒骂起来,表情相当扭曲,谁叫他们这么快饿死啊,呸!贱嗖嗖的货色,老子到手的生意都没了! 我心里一阵恶寒,这什么狗畜生,死一百次都不够! 拖走,毙了。司循淡声交代。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6) 是。两名队员向前一步。 那人闻言一顿,顿时吓得慌了神,嘴里胡乱地求饶咒骂,脸上汗如雨下。身下那块地湿了一片,巷子里涌起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儿。 第24章 【巡察部】24 【6566】 65. 几分钟后那中年男人就被两名队员押着往巷子深处拖,叫喊声也渐渐远去。 这种行事作风,可以跟古代的锦衣卫媲美了,司循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外面的巡逻队队长小胡子早就侯着了,司循一出来,赶紧满脸堆笑地领我们回车上,连连发誓会接受巡察部的抽查,增加食物每日发放的份额,杜绝骚乱的再次发生。 围观的居民已经安静下来,对巡逻小队的保证无动于衷,向巡察队投射过来的眼神却带有不加掩饰的怨毒。 我刚打开车门,有个已经脏到看不出颜色的面包滚到脚边,紧接着斜地冲出一个半大的少年,冲到一半紧急刹车。 我捡起面包递给他,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抓过来护在怀里,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额角那块鲜艳的胎记尤其狰狞,眼睛盛满紧张,声音沙哑又颤抖,我、对不起,我饿 司循在另一边隔着车门打量了少年片刻,带走 可是他我一惊,连忙转头看司循。 林曳给我一个没事的眼神,揪着少年的后颈脖捏了捏,拎着往后面走。 开车的薛晓又恢复到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路上没人说话。 砰一声车顶被硬物砸中了,这像是开始的信号,接着路两边的人接二连三朝我们扔垃圾。 呸!东区的狗,假好心! 滚回去,少多管闲事! 滥杀无辜、人人唾弃的东西! 越骂越难听,车被砸得砰砰作响。 司循抱着双臂,眼帘低垂,脸色平淡无波。薛晓专心开车,像什么都没听见。 这种事情恐怕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无由地涌起一股矛盾感和愤怒,现实诚然让人很无力,但司循他们的付出,似乎并不值得。 直到坐上回程的飞船,我仍陷在情绪里出不来。 突然,上下嘴唇一热,被捏着压扁。 小鸭子 我懵了一瞬,旋即当场炸了,转头瞪过去。 司循也愣住了,眉锋敛起,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片刻后他朝我脸上扔了张毛巾被,睡觉 这之后我俩没再说话。 回巡察部后司循又投入到新一轮工作中,少见地连晚饭都没来吃,直到睡觉时间才出现。 你们巡察部到底是干嘛的?我躺在床上酝酿了半天毫无睡意,干脆将盘旋在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怎么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讨好?司循还醒着,他纠正我的表达,巡察部为平衡东西区规整地下城而存在,一切行动公正严明,旨在维护安稳秩序,不存在讨好哪一方的道理。 那你们怎么不解释一下就像今天那样,处决的明明是一个人贩子,却遭饥民误会,我侧身面对他,要是你们参与救助西区百姓,大家都会改观的吧? 缺少正当理由,巡察部无权干涉东西区内部管理,今天的目标是清理跨西区和地下城的人口贩卖组织漏网之鱼。 今晚司循似乎多了几分耐性,随后又解释了两句。 我一点点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东西区管理民众之余要费心清理污染区,难免无法两边顾全;巡察部不能干预基地内部管理制度,却有权整治乱象,这好比基地是一棵大树,巡察部无法规定它长哪里、该怎么长,但可以把上面长虫病的枝条全砍掉。明智的管理者会将巡察部作为自己的助力,而被动了蛋糕的资本家和部分管理人员则恨不得煽动所有蒙在鼓里的人仇视整个巡察部。 巡察部做的皆是本职工作,不需要谁的同情和理解。他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宜。 在末世,没有人在乎是非对错,自己能抓在手里的「面包」远比虚无缥缈的集体利益重要。 不然东区议会怎么到这时候还存在内部权力纷争、西区饥民还留有对巡察部强烈的仇恨感。 我揪住被子一角,心里积压着重重的情绪,久久无法入睡。 夜半,司循的声音兀地响起,还不睡,明天别想找借口赖床。 我的心绪顿时被打得七零八落。 烦死了,真不会聊天。我转身背对他,毫不客气地卷走大半被子。 66. a距离刚来巡察部已经一个多月了,日子虽然无趣了点,不过胜在好吃好住。 178厘米,65公斤。 我站在测量仪上,听到仪器报出的数字后不由地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虽然感觉上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确实比以前胖了些许。 薛磬记录完各项指标后,示意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我对面一通比划。 虽然看不懂,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边看边点头回应。 你看不懂还点什么头?站在沙发背上的薛晓嗤笑道,他抖了抖翅膀,开口翻译,他说,部长这个月的发情期快到了,因为你,他最近激素指标浮动很大,估计抑制剂起不了什么作用。 哦,所以呢?我纳闷了,这事不跟司循说跟我说干嘛? 对面的薛磬看着我顿了顿,然后继续面无表情比划。 所以得你跟部长打一炮呗。 听听这话,说得和「得你跟部长吃顿饭」似地轻巧。 我瞬间面露难色,尴尬问道:没别的办法了? 薛磬笃定摇头,随后起身在药柜里拿了一瓶润滑液、两盒套子和一管药膏给我。 我认命地揣着一袋子东西回到公寓,接着一整天坐立不安。自从刚开始那次意外发情后,司循再也没碰我,即便是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加上我们俩什么都不是的关系,做这档子事儿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今晚司循没回来吃饭,我随便煮了点南瓜粥填饱肚子,收拾好厨房后进书房看书打发时间。书没翻几页又坐不住了,磨磨蹭蹭洗完澡坐在床边发呆。 当我第三次下意识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才猛然察觉自己活像个焦躁不安地等待皇上来伺寝的妃子。 我靠着床头胡思乱想,越想越困,没等司循回来我就钻进被窝里会周公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听见房间外传来的声响,等我翻身半睁开眼,身旁的床垫陷了陷。 唔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司循没开灯,我半眯着眼睛看他坐在床边解袖口。额前耷拉着几缕发丝,脸上有水珠,应该是刚洗完脸。 临时有几份文件要处理。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回答完我的问题继续脱制服。 厨房还有南瓜粥,你要吃吗? 不用。 我起半边身打了个哈欠,等清醒点才发觉他说话声音有些疲惫。 你继续睡。 我坐起身直愣愣看他换衣服,薛晓的话突然在脑子里响起,顿时睡意全无。等回过神来,司循已经掀开被子躺下了。被窝里骤然升温,像塞了个火炉进来一样,我迟疑了几秒,僵硬地躺下。 太热了,我额头已经沁出汗了。 躺了几分钟后实在忍不住了,被子一掀,全推到司循那儿。我一动,司循就睁开眼,投来疑惑的目光。 你是不是很难受? 司循闻言了然,轻微地颔首,又摇头道:我打过抑制剂了。 那行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循那紧锁在我身上的视线,像极了那次意外发情。 靠过来一点。 正准备往下躺就听见他的命令,但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堆被子,只好把被子掀开一半,手脚并用地爬到他旁边。 司循大概嫌我动作慢,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往他那边拽。 他把我整个箍入怀里,脑袋埋进我的颈窝,像是在高原吸氧的人,急切而又用力,手铁钳般掐得极紧,指尖似乎抑制不住微微颤抖。 我趴在他身上动都不敢动,身下热得跟垫了张电热毯似的。 感觉过去半个世纪了,司循的呼吸不像刚才那般急促,我半撑起身体,发现他那眼眸分明有兽化的迹象。 你好点了吗 司循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味盯着我。 你我动了下身体想挪开,兀然察觉腿根被一根硬挺火热的东西顶着。 卧槽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被翻了个面,后颈被尖锐的牙齿抵着。 等等等!别咬!我一护着脖子,一边伸手拉开床边柜子的抽屉拿润滑剂和套子。身后的人已经把手伸进我的睡裤里了,那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揉捏着我半边屁股。 可能是抑制剂的缘故,此刻的司循比上次要冷静清醒得多,前戏也比上次做得仔细得多。 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为前戏,毕竟这不能叫做爱,所以这顶多算是「为了方便进入我的身体而做的准备」。 看着司循把润滑剂淋到我半硬的性器,感受他的手指沾着微凉滑腻的液体摸到屁股缝,在穴口周围按揉片刻才捅进去一节。他脸上泛着红晕,兽瞳在昏暗的房间里一亮一亮的,用严肃谨慎的姿态做着下流的事,明明自己下面涨得厉害还耐着性子一丝不苟地扩张。 司循进入的时候我痛得忍不住咬他肩膀,当然这带有一点泄愤的意思。 他把我的腿架起在肩上,胯部发狠地撞着,我被他顶痛了,断断续续地叫他轻点操。他装聋作哑,我气急了,抬头用力咬他下巴。 司循痛得闷哼一声,掐着我的脸颊,像要把我吞了似的啃上来。 嘴唇被他咬破皮了,我不甘示弱,毫不客气地咬他伸进来的舌头。 然而我这点不起作用的挣扎只会增添他征服的欲望,他抽插得越来越快,每一次都捅到最深的位置,直冲最敏感的地方。 我又爽又痛,屁股被撞得酥麻,带着哭腔控诉:操你妈的司循帮、帮你泻火你还、还这么凶! 罩在我身上的司循动作微顿,一直禁锢着我腰部的手握住我下面,按着他操弄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套弄。他低头含着我的前胸又咬又吸,我被他弄痛,出声抵抗,他就含着我的嘴唇不让我说话,舌头缠上来,攻城略地。 房间里接吻的声音尤其响亮,我在他手里射过一次后,又被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操。 司循的行为有时候挺让我迷惑的,明明只是解决发情期,做着做着做出一堆没有必要的事,比如过于暧昧的接吻,比如事后温存的拥抱。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断不会认为司循对我有什么想法,除了在床上,他的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任何时候公事公办,心里权衡利弊的那杆秤永远不会偏向某一边。 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凡人的七情六欲,就算有,那也只是生理上的需求。 第25章 【巡察部】25 67. 司循的发情期并没有持续太久,那天晚上的意乱情迷像极了一场荒唐的春梦,梦醒之后他又恢复往常那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 解决发情期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司循难得让我多睡了会儿。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在不想起来弄吃的。 薛磬提着个医疗箱进来,脸上的口罩戴得严严实实的。他直径走向窗边,把窗户开到最大通风,屋外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冷得我直打哆嗦。 我裹着被子任薛磬检查,结束后他留下两袋营养剂,草莓味的,上面还贴了张便签,丢进垃圾桶前我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喝了 这一横一撇工整至极的字迹不用猜也知道出自于谁。 休整两天后我又生龙活虎了,兴冲冲地赴薛晓的牌局。 司循一般不鸟我们这种低端局,偶尔饭点将近,他这大忙人终于得闲了,就会来瞧两眼。 不玩了不玩了。司循出现时我正好输了第三局,看着桌面上散乱的牌我兴致缺缺。 别啊,哎,部长你过来教教他呗。薛晓边和司循打招呼边把牌扫到自己面前洗好。 我刚想拒绝,薛晓就直接拽我起来坐到司循旁边。 来,让部长给你看牌。 司循带了本书,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没吭声,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他坐得笔直,书本和眼睛的距离恰到好处,就连角度也像是设定好的一样。 没办法,我拿起自己牌整理好,这时对面的薛晓已经掷出一张牌了。 打牌时我很专注,努力地算着薛晓刚才出的牌,给自己增加点赢面。 先出这张,然后再出那两张。届时身旁响起毫无波澜的嗓音。 一只突然从身后伸过来的手停在一张牌的边缘,点了两下后又跳到另外一张牌,像点水的蜻蜓。 我转头看司循,他身体前倾恰好凑到我旁边,近得大腿能碰着大腿。从侧面看他的下颌线分外利落,眼睫自然下垂,银边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骨上。 见我久久没反应,他抬眼看我,隔着镜片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像在问我对他的出牌顺序有什么异议。 我哪敢有什么异议,赶紧听话把牌出了。 薛晓见一直无动于衷的司循加入,瞬间点燃了斗志,连吊儿郎当的笑容都收敛了。 结果当然是我赢了,准确来说是司循赢了,薛晓不服输,硬要拉着我继续。司循不知抽了哪根神经,竟陪着我俩玩了好几局。 老实说,司循的牌技我没学到多少,不过我观察到他一个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 他算牌的时候总是微蹙着眉头,明明只是个游戏却认真得像是处理什么严肃的文件。 这天中午吃的是蒸鲍鱼。 之前我提过想吃海鲜,没想到司循真的说到做到,搞来了一堆味道鲜美的冰冻大鱼大虾。只是他依然挑剔,口味清淡得令人发指,还不允许我另外开小灶,看在食材的份上,我全忍了,权当养生加锻炼厨艺。 我吃撑了,洗完碗瘫沙发上不想动弹,见司循捧着我泡好的茶走过来,我才勉为其难腾出一块地方,换个姿势继续瘫。 明天弄点蔬菜来吧,要缺维C了。我舔舔嘴里溃疡的地方,顺口道。 司循不置可否,慢慢喝完热茶,开始来事儿了,吃饱了别躺下,出去走走。说完,人站起来真的准备往外走。 这一听就不是建议而是明令,没法,我只得跟上。 今天云层厚厚的,没有刺眼的太阳,伴随着阵阵清冷的风,我穿得够多,这会儿舒服得半眯起眼睛。司循在前头走着,没有要回头等我的意思,我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懒洋洋地东张西望。 部长好!一名士兵领着一小支队伍迎面跑来。 队伍前领跑的矮个子俨然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男孩,他明显已经看见了我们,冲我咧嘴笑了笑,然后眼睛亮闪闪地瞅着司循,响亮地喊了句:司部长! 后面跟着十几个精神饱满的半大少年学他一起问好,处于变声期的嗓音粗嘎青涩,里面的欢喜和激动之情却掩饰不住。 司循驻足原地,淡淡点头示意,跑快点 是,部长!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卯足了劲儿飞快跑远。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7) 原来那天把人带走的用意在此。确实,跟巡察部混比在西区流浪要好得多,想必其他那些少年也是这样来的。 说着不干涉管理,司部长还是悄默声捞了些人回来。 我好笑地望向司循绷住的侧脸。 还不走,等起风?他赏我一记眼锋,率先迈步离开。 慢慢悠悠转了一圈回到行政楼,我消食得差不多,打算等会儿打个盹等薛晓约牌。 这时,等在大门前的林曳急急迎上来,神色严肃地借步跟司循小声地说了什么,余光却是落在我身上。 我感觉到方才轻松的氛围渐渐凝重,等他离开后,觑着司循骤然变沉的脸色,小声地问了句怎么了。 司循没有多说,叫我自己先回去,他头一次表现出的欲言又止神情令我心里一突,无来由地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不好的预感最终在晚上得到了验证。 下午开始我就没看到司循或其他人,公寓门口的守卫示意我不要出去走动。 我的心都被不安所笼罩,切菜切到手,走去洗手间却忘记原本想干什么,头顶仿佛有把用一根马鬃挂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坠落下来。 等司循披着夜色回来却仍没有开口,这种惶惶感更甚了。 直到我扣住自己湿漉漉的手坐到沙发上时,才反应过来已经吃过晚饭洗完碗了。 霍崇晏今天来了,把你要了回去。 什么?司循最终说话了,然而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捏着手望过去。 原来客厅只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司循和我各占一个沙发,离得很远。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回东区。他大半个人陷进昏暗里,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这次听清了。 悬在头顶的巨剑落下的瞬间,脑海里有把声音在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盘踞心头的坏事终于尘埃落定时别人会作何反应,我是心砰地摔回原处,取而代之喷涌出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我以为什么呢?以为这次安稳的日子会久一点,还是以为这次的下场会好一点?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揪着司循的衣领,朝他脸上打了一拳。 凑得那么近,我才看清他眼里的错愕。 你是真的不把人当人吧? 此刻我忘记了面前这个是只要招招手就有几千几万种方法把我弄死的人,只感觉到眼眶有些发涩,握拳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一直在抖。 怒气值慢慢退回水平线,时间仿佛静止,我没有意识下一步该做什么,只能无力地松开他的衣领。 司循眼底的惊讶被更复杂的情绪所代替,我们对视良久,他嘴唇动了几下,始终没说出话来。 当晚我一个人鸠占鹊巢独霸整层公寓,躺在床上望向黑洞洞的天花板,脑内各种思绪翻滚。我以为对司循的恨意会很强烈,但其实没有,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过往的片段和心绪飞快掠过,又哧溜没入脑海里,连尾巴都抓不住。我就这么静静地看到第一抹晨光爬上天花板。 我爬起来望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脸白得像鬼一样,冷水冲洗也不能使昏沉的脑子清醒半分。 阔别近半年,我再次见到了霍崇晏。 巡察部的景和人全是白皑皑的,霍崇晏像是屹立其中枝干苍劲黝黑的松柏,格格不入。隔着五米远,他锐利的目光将我钉在原地任由他打量。随后,他转身向飞船走去,指尖松开的那支燃尽的烟簌地落入雪地里。 不用他开口,我也知道要跟上。 雪地踩上去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令人生厌。 经过司循身边时,他兀地把我虚搂住,右手手腕被他快速地扣上一个细金属手环,只听到细微的声响,两半手环便严丝合缝地合到一起,连个孔都没有。 我整个人恹恹的,没兴趣去猜司循的意图,这手环的设计明显是防止人轻易脱掉,我就不自讨苦吃去动它了,全当没看到司循这个人,等他一退开,我便继续往前走。 今天风刮得有点大,我忍不住把手插进口袋里,却意外地摸到一样东西,是那条本以为早就丢失的琥珀项链。 踏上飞船我便见到一副久违的面孔,半年前的记忆一点一点浮现。 上校,司部长让我代他向您问好。魏辞见霍崇晏上船便迎了上来,话一说完,他的视线越过霍崇晏落在我身上,大概一两秒便收了回去。 霍崇晏闻言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迈着长腿直径走向一张棕色沙发坐下,出发 是。魏辞颔首,转身进了驾驶舱。 我杵在原地没动,愣愣地看霍崇晏靠着沙发背,摘了右手戴着的皮质手套,边揉眉心边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霍崇晏终于打破沉默。 愣着做什么,还要我请你过来? 我正盯着地板发呆,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硬生生把我的思绪拽回来。我抬起眼看霍崇晏,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眼睛也没睁开。 脚底仿佛和地面粘在了一起,我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一个字,机械性地拖动双腿。在距离霍崇晏大概一米的位置停下,没敢坐。 玩得开心么? 话音刚落,我便攥紧了拳头。 你出逃那一晚,半个总部的人都在找你。霍崇晏活动了下颈部,掀起眼帘施舍我一个眼神,那带着寒光的视线锋利得很,还挺能耐。 先是地下城的程渊野,接着是巡察部的司循,最后又回到东区。霍崇晏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只是那从喉咙深处溢出的低沉笑声让人渗得慌,跑来跑去还不是要撞见我,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我没吭声,任由霍崇晏夹枪带棒的话语往我心窝里捅,其实他说的没有错,兜兜转转我又回到原点,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半年里,我认识了新的朋友,开开心心过了两个月结果是我一厢情愿;我有喜欢的人,结果被骗了还帮人数钱;我以为有了容身之处,结果被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如果系统有「最差劲穿越者奖」,那这个奖我当之无愧,我与跳梁小丑无异,连扇自己一巴掌骂一句「傻逼」都难以消除心中懊悔。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的么? 我不敢看霍崇晏,只好盯着他的军靴看,一只手使劲攥着手环。 霍崇晏见我半天没个回应也懒得计较,重新闭上眼睛,而我也得到暂时的解脱。 第26章 【东区】26 【6869】 68. 司循后半夜回来一直在书房坐着,总也忍不住去想隔壁主卧的张源在干什么。 大概率是在生气,他面无表情地翻了页书。 张源不会打人的技巧,刚才那拳用尽全力充其量只会擦破皮,这会儿早就不疼了,只是创口丝丝缕缕的痒意像抽条的枝芽,勾弄神经、心脏,专挑些无法抓挠的地方。 从那天厨房飘出袅袅香气,张源背对自己,套着围裙搅动汤勺时,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便俘获了他。一开始并不明显,能够忽视这偶尔的异样,可随着张源留下的痕迹越多,情况逐渐变得难以忍受,在张源身上的视线停留时间似乎越来越久了。 直到那天他发现自己对张源和薛晓的无聊牌局产生好奇的念头时,才惊觉很多行为竟破了例。 休息间隙去做了体检,发现一切指数正常,内心更加积聚了几分烦躁。 这一切感觉都是张源带来的,而司循最厌恶不可控不可防的失控感。 于是下午在会议室与霍崇晏碰面,听到他直奔主题讨要张源时,司循第一反应便是冷静下来权衡得失。 为大局着想、考虑集体利益,这才是巡察部部长该考虑的东西。 人在你这儿。霍崇晏语气笃定,刚下飞船没多久却不见任何风尘仆仆的疲态,反而优哉游哉地呷了口咖啡。 所以?司循在对面落座,并不急于表态,同样好整以暇地拎起小勺子在自己那杯咖啡里慢慢搅。 霍崇晏觉得有些好笑,司部长,你可搞清楚,张源本来就是东区的人,就算在这儿放养一段时间也没有易主的道理。这么久了该研究也研究透了,赶紧地物归原主。 我只知道清理深度污染区是你该尽的义务。司循抬眼,手里动作不变,而且据我所知,贵基地的深度污染区防线后撤了。 这就是你要谈的条件。 不他将小铁勺拿出来轻轻磕在碟边,我要的是你亲自带兵去推进防线。 司部长倒是会算计霍崇晏慢慢敛起浮于表面的几分笑意,不让我先见见那只玩疯了的野猫,要求倒是一堆一堆的。 张源在体检,不便过来。张源此时明明在楼上公寓,司循却下意识找了个理由拒绝,说完自己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霍崇晏嗤笑一声,不置可否,从魏辞手中接过自己的就任金徽章,连同盒子一同丢到茶几上作为交换的诚意。 这个徽章仅是基地最高行政管理人身份的象征,与作战指挥权并不关联,这是霍崇晏今日准备的最大筹码。 霍崇晏有设想过司循今天会提出类似的要求,而他自己本身正有清理污染区的打算,只是不想答应得那么快让司循主导了节奏。顺便反过来暗示一下咱们「公正负责」的巡察部长。 若自己前往深度污染区期间基地出了什么乱子,司部长可得拿出徽章来坐镇代理。 明天七点,劳烦司部长把人准时带来。要求谈妥了,不让司循如意的目的也达到了,霍崇晏施施然退场。 司循回过神来,桌上的钟表已显示凌晨四点三十六,手里的书页压出了难看的折痕,他看着厌烦,干脆把书放回原处。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张源就该起身准备了。 他用指节抵住鼻梁,微微躬着身,胸前口袋里的东西沉甸甸地宣示着存在感。那里放了一大一小两只手环,是用陨石内核打造的。 陨石内核被凿出来研究了一番,得知只是一块色泽罕见和质地坚硬的无辐射石头后就被记录封存起来,这么一小块,无法用来制作任何初级防御性武器,很快所有人便将它抛诸脑后。 那日发情期结束后,司循拎着张源的琥珀项链,却突然想起这块石头来。 他想不清为什么突然想打造手环,就直接这么做了,并有了让张源戴上的念头。 不过张源现在打了自己一拳,肯定是不会戴的了。 司循没想到,张源在自己半强迫套上手环的时候并没有挣扎,但也没有分给自己半个眼神,一松手,他就继续往前走了,怒气一夜之间散得干干净净。 停机坪附近的路很开阔,张源慢慢地孑孓前行。 早上风很大,司循无意识地捏着剩下的那只手环,觉得心里刚刚起了点温度的地方,又被风雪掩埋了。 69. 回东区的路上霍崇晏没再说话,我也一直站到飞船降落。 下船之际霍崇晏接到通讯,交代几句后匆匆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在魏辞的带领下,我来到了熟悉的地方。 嘿,刚念叨着怎么还没到,你们就来了。实验室的门打开,一个被口罩遮住半张脸的男人走出来,他头顶上的鹿角昭示着身份。 检查结束麻烦陆医生把他送到公寓。 没问题,你去忙吧。 魏辞朝陆行敬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好久不见啊张源,怎么感觉你瘦了?嗐,你说你东区好吃好住还瞎跑什么?地下城那是人呆的地方吗?还有那巡查部,啧啧啧,天寒地冻的,出去走两步搞不好还会得雪盲症 我看着陆行那不停张张合合的嘴巴发愣,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过他说话向来不需要听众。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当针管刺进皮肤时我痛得忍不住瑟缩了下。 这是备孕针吗?我直接了当地问陆行,心里已经做好准备。 备孕针?你怎么知才不是呢,那玩意儿不用再打了。陆行表情有些古怪,颇为心虚地看我一眼,抓着我的手臂不许我乱动,议会早就被上校肃清了,搞小动作的人没了,剩下的就一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纸老虎,没人敢逼你生了。本来嘛,上校也没有繁衍的意愿,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基因 说着说着,陆行突然摘下口罩凑过来,在我颈部闻了闻,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道:哼哼,张源你完了,一股豹子味儿,上校铁定要生气。 事实证明,陆行很了解霍崇晏的脾性,回东区已经五天了,霍崇晏一直没有回公寓。我想他大概是气极了,看见我就烦。 直到第六天,我在审讯室里看到霍崇晏才知道,前面的五天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那天的记忆仿佛被打上了马赛克,断断续续的,也记不清。 不过印象最深的是我哭了,不是生理上的那种,是真的难过得哭了。仔细想想,上一次真情实感地哭还是我爸妈离婚的时候,这半年又是失恋又是被卖的我都能忍。 但这次是真破防了,可能霍崇晏那句「你以为谁愿意收留你」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继续加。霍崇晏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神涣散的张源。 可是上校旁边的陆行欲言又止,迟迟没拿起吐真剂注射器。 霍崇晏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陆行干笑了声,小心翼翼道:这新型吐真剂副作用大,量太多的话恐怕张源情绪波动 加。霍崇晏掷出一个字,直接打断他的话。 是,上校。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行哪里敢不从,急急忙忙抓起注射器。 审讯室除了张源,还有霍崇晏、陆行和魏辞,他们三人听了张源絮絮叨叨两个多小时的废话都逐渐不耐烦了,尤其是霍崇晏,脸色愈发难看。 但没办法,张源一个从东区与入侵者出逃到地下城,又从地下城毫发无损地辗转到巡查部的纯人类,怎么看怎么可疑。即便霍崇晏知道他底细,也堵不住议会那帮人的嘴。这审讯充其量也就走个流程,权当给议会里闲着没事儿爱瞎操心的人一个交代,免得到时做出「东区混入间谍」之类的文章。 听完张源这半年干的蠢事后,霍崇晏心里闷着一口气,实在没忍住开口损了张源几句。 张源耷拉着脑袋,肩膀微微发抖,等他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眼睛红得吓人。他哭的时候没有声音,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整间审讯室里只有他轻微的吸气声。 你、你以为这是我、我想的吗我也、是人,我也会害怕,我也会难过 张源一边抽噎一边说着毫无逻辑又委屈的话,字音都发不准。 我什么、都不会,我能怎么办啊他眼里写满无助,越说越急,还把自己呛到了,咳了半天又接着说,我、我不会跑了,我再也不敢跑了 这一出直接把霍崇晏看愣了,旋即气急反笑。是谁半夜出逃惊动整个总部?他堂堂东区最高话事人浪费时间跟司循低声下气、虚与委蛇,又是拜谁所赐? 现在倒好,像个小孩儿一样闹脾气离家出走,结果在外面受尽委屈,最后回来边哭边倒打一耙。 一旁的陆行和魏辞面面相觑,霍崇晏捏了半晌眉心,最后摆摆手让他们先离开。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8) 审讯室剩下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霍崇晏给足时间张源发泄情绪。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源不哭了,那红红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可怜巴巴又脏兮兮的。 霍崇晏看了就心烦,丢下一句「跟我走」就头也不回地拉开审讯室门把走了。 吐真剂多少有些致幻的成分,张源走起路来脚步都是飘的,小腿肚子一软,整个人直直地往霍崇晏身上摔。 霍崇晏刚伸手拽张源起来,小腿就被抱住了,湿漉漉的脸就这么蹭上裤管。他低头看见张源没有焦距的眼神,汗津津的头发黏在额前,一副赖死不走的样子。 霍崇晏站着盯了他几秒,轻啧一声后还是把他抱了起来。 第27章 【东区】27 70. 张源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也没开灯,昏昏暗暗的。他动了下,感觉周身酸软无力,刚坐起身就发现霍崇晏就坐在床尾对着的沙发上看自己。他身处背光的位置,看不清脸上神色,只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盈着亮光。 霍崇晏见人醒了便站起来朝床边走去,也许是药效还没过,张源没什么反应,安静地注视着霍崇晏一步一步地走到面前。 军靴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张源心头,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油然而生。霍崇晏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张源只能仰视着他,直到他的手抬起来张源才有所反应。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伸手抓住霍崇晏的袖子,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怯怯道:别打我、我不跑了 霍崇晏没想要打他,不过头一次看到向自己示弱的张源他觉得新鲜,便心生捉弄的念头。 可以不打你他看着张源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旋即话锋一转,但你犯了错,总得受惩罚。 霍崇晏毫不费劲地挣开张源的手,手掌贴在他的颈侧,感受掌心下跳动的脉搏,明明很脆弱却饱含生命力。 你说是吗?或许是因为霍崇晏鲜有用如此有商有量的语气说话,导致张源几乎不假思索就顺着回答「是」。 霍崇晏扬起眉梢,命令道:把手伸直,举高。 张源心里想着只要不被打,他什么都肯做,于是便言听计从。回过神来,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副皮质手铐,内圈附着一层细密的绒毛,任人怎么挣扎也不会痛。 霍崇晏两根手指勾住手铐间的铁链,将张源往自己跟前带了带,附身凑到他耳边略带诱哄地说:乖点儿,别再惹我生气了。 张源忙不迭点头,湿润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的人,抿紧的嘴唇昭示着他的不安,这神情无疑取悦了霍崇晏。他伸手把张源额前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然后扣着他的后脑勺往前摁,五指指腹狎昵地摩挲着。 张源的脸正对着霍崇晏的腰腹,这极富暗示性的动作饶是没清醒的他也瞬间明白。 他伸手去解拉链,却被霍崇晏勾着手铐挪开了。他一脸疑惑地抬头对上霍崇晏的目光,分明看到对方眼里满是戏谑。没办法,张源垂下手,伸着脖子凑到霍崇晏胯前去用嘴巴找拉链头,找了半天才用牙齿咬着往下拉,拉链解开时金属轻碰的声响听着让人耳根发烫。 霍崇晏硬生生被张源那拱来拱去的脑袋惹得一身邪火,张源不能用手,只能用牙叼裤头,偏偏他嘴也笨,把布料边缘都弄得濡湿了还没把裤子扯下来,最后还得霍崇晏亲自帮他一把。 张源以前没做过这种事,只能靠本能含着、吞咽着,粗硬的性器顶得他腮帮子发酸,溢出的涎液顺着下巴滴到床上。他咽着嘴里的液体,这动作带动喉咙收缩,紧紧箍着顶部。 高热湿润的口腔让人舒服得脊背发麻,霍崇晏不由地往深处抽送,这一动把张源呛到了,他发出几声闷闷的口咳嗽后便不想伺候,牙齿磕到顶部、舌头乱扫一气,反正就是毫无章法。 霍崇晏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耐心都在这耗尽了,他一句一句地教张源如何讨好自己,好在今天他听话,说什么做什么。 他垂眼看张源一鼓一息的面颊,眉头时而因他顶得过于深入而蹙起,圈着他下身的嘴唇泛着水光。把他弄不舒服了,他就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双手被铐住没办法推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肇事者求饶。 霍崇晏按着他的脑袋撞了几下,还没射就让他吐出来,接着扯掉他的裤子将他翻了个面。 张源感觉屁股一凉,一只宽大的手掌沾着滑溜溜的液体在臀肉上游走,接着前面被握住不缓不急地套弄,挺立的顶部被指腹狠狠擦过,让他爽得忍不住叫出声。 霍崇晏用另一只给他扩张,感觉到他前面硬得厉害,便贴着他后背咬耳朵,哑声道:不许射 等到第三根手指挤进去时,张源痛得叫起来,偏偏霍崇晏加快了套弄的速度,让他生来死去。 我痛、别啊!别弄了张源转过头看霍崇晏让他高抬贵手,身体里的软肉却死死缠着对方的手指。 又是这种求饶的眼神。他在塞壬、司循身下的时候也是这幅欠操的表情吗?这么听话的张源他们见识过吗?霍崇晏不由地想,一把无名火烧到心头,手下的动作愈发放肆。 张源手软脚软,塌着腰,好一会儿,他被抱起来坐在霍崇晏身上,那铐着手铐的双手没位置放,只能圈着对方的脖子。 你自己来。霍崇晏咬他充血的耳垂。 张源坐都坐不稳,无论他怎么调整角度,屁股下那根硬物都错开了没顶进去。好不容易进去一点,他又痛得不想继续,抱着霍崇晏脖子不肯动。 全吃进去,给你奖励。霍崇晏忍得难受,但胜在眼下心情好,又换着法子哄骗他。 不行,痛!张源摇头,每当身体往下坠一寸他就搂紧一分。 霍崇晏握着张源的胳膊把人拉开,旋即掐着他的腰往下按同时胯部往上一挺。骑乘的姿势进得深,张源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哭诉的声音被霍崇晏又深又急的顶弄撞地支离破碎。 他脑袋埋在霍崇晏的肩颈处,一会儿轻点一会儿慢点,被操得厉害了意识恍惚,也不忌惮霍崇晏的身份,什么要求都敢提。 霍崇晏将他压在床上,虎口卡住他下巴问:还没哭够?水这么多。 他将张源的腿折起来压向两边,让他毫无保留地把最私密的身体部位暴露在眼前。半年过去,霍崇晏还记得对方身体敏感的地方,专在那处下狠手,里面收缩得厉害,他知道张源爽了。 是不是谁都可以操你,嗯?他们操你的时候也这么爽吗?霍崇晏一边咬着张源胸前已经肿起的肉粒,用舌头重重地碾过顶端,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屁股抬高,要再深点儿我才知道你孕腔长出来没有。 虽然身居高位,但到底是在军营里待过的人,荤话说起来比谁都色情。张源觉得霍崇晏不仅下面那东西折磨人,上面那张嘴也烦人,便扬起头咬他嘴巴,不让他再戏弄自己。 之前霍崇晏跟他上床从来不接吻,但不知为什么两人出奇的有默契。张源咬霍崇晏时正好被碾过最脆弱的地方,当他松了口呻吟时霍崇晏便闯进他的口腔肆意侵占,舌头纠缠着,啧啧水声听的人面红耳赤。 唔!别、别咬 张源偏头闪躲,结果下颌被禁锢着,想用手推开,结果被霍崇晏抓着铁链往头顶一摁,挣也挣不开。 霍崇晏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这会儿就慢条斯理地舔弄那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下身的动作也越发磨人。张源已经射过一回了,届时又被霍崇晏如此折腾,前面一时半会儿硬不起来,只能时不时吐出少许的精液。 等到霍崇晏射在里面时,他几乎要昏过去了。变软的性器退出来,艳红的穴口煽张着吐出精液,霍崇晏在张源颈侧又吻又咬,见他昏昏沉沉的,便抱着他进了浴室。 这好像是第二次帮张源洗澡了,霍崇晏这辈子也就伺候人两次,这么看来张源还挺有排面。 浴缸里的水刚好没过张源的胸口,霍崇晏把他抱在怀里,手伸到他穴口位置扣挖里面的精液,那里刚被折腾一番,脆弱又敏感,肉壁缠着手指收缩。 张源迷迷糊糊,不知道是被弄得难受还是身上冷,本能地往霍崇晏怀里靠。 别发浪。霍崇晏捏了一把他的屁股,恶狠狠地警告。 张源没听进去,伸着胳膊抱住热源,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下巴搁在霍崇晏肩上,乖乖地睡了过去。 霍崇晏摸了摸他的背脊,感觉他身上发凉,便加快了清理速度。 把张源抱回床上后,霍崇晏又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看到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通讯器全是邮件的提示。 他随便点开一份便是十几页的有关张源血清的研究报告。 彼时张源从东区逃跑没多久,研究小组便从那盆蓝色的花上发现了端倪。花里含有张源微量的血液成分,在一定程度上净化了吸收的污染物,抑制了受到污染枯萎的速度。 之前虽知张源某些细胞的自我修复能力能强,但从未将这点跟作用到外物上联系起来。 若他的血液能起到修复和净化作用,这无疑是给朽烂的末世送上生的希望。于是由陆行牵头,研究小组开始挑选植株,利用张源的血液样本进行初步净化实验。 此时霍崇晏看到的便是这近六个月以来的研究成果,事实证明研究小组的猜测是正确的。 研究组长通过陆行发了好几封邮件,称能作用于粗活植物上的初级净化剂的制作已经进入尾声。 但由于张源留下的血液样本有限,目前无法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话里话外说的是希望霍崇晏能把张源拎过去多抽几管血。 而在研究小组有所眉目后,陆行就不再跟进那项实验,转而去探究张源的血液是否对动物基因、包括合成兽人的基因冲突问题有修复作用。 这个世界里绝大多数兽人都是用单种动物基因制造出来的,只有极少数是几种动物基因的合成体,这般合成出来的兽人或多或少早晚都会暴露出基因相互冲突的症状。 这份邮件久久停留在界面上,霍崇晏的目光落在远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开始闪过的情绪很快被吞没,他有点烦躁,下意识拿起床头的烟盒磕出一根香烟捏在指尖。 房间的冷气开的有点低,睡熟的张源忍不住往他那边缩了缩,还砸吧了一下嘴。 啧。霍崇晏眉宇间的郁躁多了几分,他丢下香烟和通讯器望向半掩的窗户那边,天边红透的火烧云燎不进他幽深的眼底。 天与地交接之处的红浓郁得发黑,在那边深度污染区里的东西正蠢蠢欲动。 第28章 【东区】28 71. 饱饱地睡过一觉,张源第二天天刚亮便醒了。霍崇晏见他精神状态不错,就带人吃完早餐去抽血,并当着所有实验人员声明这是张源最后一次配合。 体检室静默了一瞬,有人愕然地想下意识说点什么,但碍于霍崇晏的身份,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这反应,科研部是不打算找出量产净化剂的方法,而是每做一批净化剂就抽张源一次血了?霍崇晏将众人的表情收诸眼底,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便把他们那点不服掐死在摇篮里。 在座没有毫无经验的愣头青研究员,立马明白自己因眼前的阶段性成果冲昏了头脑,被牵着鼻子走了。 张源只有一个,按照他们目前的方式和速度,就是把张源整个人抽干都无法进入下一阶段的研究。于是没有人再有异议。 当事人也很意外,张源瞪大眼睛抬头瞥了霍崇晏两眼,然后满脸惊疑不定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陆行,陆行微微摇头,示意他没事的不要多想。 霍崇晏当没看见他俩之间的小动作,等到张源抽完血、研究小组紧急商量如何修改方案,就离开去了办公室。 近来高度污染区的情况越来越严峻,西区基地派去的驻军军心涣散,逃的逃,躲的躲,仅有部分人仍在苦苦坚守。 而部分进化程度高的异形不知是受到同伴召唤抑或被较之舒适的环境吸引,竟慢慢涌至东区基地负责的区域,导致东区不得不后撤防线,清出更大一片作战区域。 中低污染区的异形亦随着污染程度加深而日益猖狂,近来就有不少异形围着东区附近打转,霍崇晏吩咐杀完后去远点挖个浅坑丢进去曝尸以作震慑。 这天下午,魏辞到基地城墙上巡视完汇报情况,人前脚刚离开办公室,陆行后脚就拿着一份实验报告进来了。 张源病了,因为这几个月来来回回地折腾加上心里积攒的各种情绪一次性爆发出来,人便倒下了。陆行这几天留心他的情况兼顾着去实验室做基因实验。 结果并不是那么糟糕,将张源的基因片段加入到霍崇晏早年提取出来的基因片段中,的确延缓了霍崇晏内部基因冲突而引起的进一步混乱的速度。 若找对方向深入研究,不是没有解决混乱情况的可能性,但没有人知道所需的时间成本有多大、又是否等得起。 狮鹫本来就是前人类迷恋王权象征合成出的畸形产物,一代实验体仅有一枚蛋能孵化成功。 而实验体自身违背自然基因规律的后果就是无论用多少技术弥补,到达某个时间后都会出现逐渐衰亡的迹象。 初代和二代霍崇晏名义上的爷爷和父亲都失败了,第三代实验体根据他们的成果抑制了病变速度。 霍崇晏早年提取的基因片段因未持续注射专用抑制剂,两年前出现了混乱现象并逐步加剧,这像一个预兆,宣示着噩耗可能在某天降临到本人头上。 张源的出现,像是给这个死局敲开了一条小缝隙。 霍崇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张源床前坐了许久,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烟灰落了一地,手上的烟燃到尽头也没被吸上一口。 最近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张源,很奇怪。 起初是觉得张源身份成谜、又能用来堵住议会的口才留在身边观察,接着是因为他珍贵的研究价值,没研究完结果人跑了。 彼时他生出的是小宠物忤逆自己的愤怒,包括一开始抓张源回来那几天,恨不得将人治得服服帖帖不敢生任何反骨。 可张源一直在哭一直求饶,话语里似乎天大的委屈全是自己一个人给的似的,他又觉得,他想要的也不是这样的张源。 最开始半迫于压力半顺从于隐藏最深的那点心思,霍崇晏确实想要一个比自己更健康的后代来证明,来证明什么不屈服于自然规律? 回过头来看,在污染区面前尚且束手束脚,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故陆行纵然给予了一点希望,他能接受,却也没有抱有期待。 但是张源这个人,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了。 我病了,昏昏沉沉睡了两天两夜,睡得不太安稳,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有光怪陆离的,有很真实的。 先是梦到高中期末考考文综的时候,我把政治大题全写错位置了,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来不及换卷了。 然后梦到我小学的时候爸妈闹离婚,每天不是吵架就是冷战,他们离婚那天碰上学校开家长会。我上台领了个飞跃进步奖,结果所有获奖的同学里只有我没有父母在台下看着。别人都兴高采烈地迎接父母的夸奖,就我一个自己坐在位置上傻傻地把会听完。 接着又梦到我爸开车走了,我有去找过我妈,正好远远地看到她牵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我没敢跟她打招呼。 更离谱的是梦到被绑在床上,没日没夜地被陌生人操,对方非得把我操怀孕不可。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怎么都醒不过来。醒不来也挺好,不过这临终噩梦多少有些不吉利。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19) 最后多亏陆行那装了唢呐的大嗓门,把我的魂叫了回来。 他说我得了重感,因为在巡察部积了一身寒气,这回稍微着凉就大病一场。 我问他有没有吃的,他一边嚷着「谢天谢地,有胃口证明病情有好转」,一边到厨房给我盛了一碗粥。 我捧着碗,直接喝了一大口,烫得我舌头生疼。 陆行跟个老妈子一样叫我慢点吃。 我握着汤勺一口一口地吞咽,吃到一半又听到陆行大惊小怪喊着「诶诶诶好端端的怎么哭啦」。他急急忙忙递了张纸巾给我,我没接,抹了一手背的眼泪。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感冒断断续续拖了一个多月都不见好,借养病时间我想通了不少事情。老实说,我现在心态好多了,将不做无谓抵抗奉为最高行动指南。既然这操蛋的世界来都来了,又走不了,该吃吃该睡睡,苟到最后就是胜利。 而且我不需要再担心生孩子事宜,就连抽血也只在昨天抽过一次而已据陆行所说是霍崇晏下的命令。 至于霍崇晏本人怎么说呢,回东区以来,我俩的关系逐渐变得有些微妙。说炮友的话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但我们确实做着炮友才做的事情,硬要说的话我就是给霍崇晏当免费鸭子。 说没爽到是假的,男人嘛,多多少少有点屈服于下半身的快感。 在上床方面我和霍崇晏越来越合拍,我知道他喜欢用什么姿势、听我怎么样呻吟,他知道我身体每一处敏感点、每次都能控制我射的临界点。 几乎这公寓的每一个地方我们都做过,但我知道他最喜欢在高得吓人的地方操我。他说我在高处时会很紧张,一紧张后穴就收缩得厉害,吸得他恨不得把魂都丢在我身上。 刚开始那会儿,估计是他气还没消,总是在床上欺辱我。嘴上的污言秽语都是基操,什么捆绑、边控各种花样换着玩儿。 有次他把我抵在更衣室的全身镜前操我,我没忍住,尿了出来。尿液淅淅沥沥地冒出来,地上的绒地毯湿了一大片。太羞耻了,我当场号啕大哭。 霍崇晏钳着我的下巴,一边舔吻我的舌头一边在我身体里冲撞。我哭得撕心裂肺,他就哄着我,要我答应他以后都听话,以后只能给他操,不然他就打断我的腿,哪儿都不许去,只能躺床上给他生孩子。 我一边哭一边点头,抱着他脖子求饶。他说我娇气、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爽得里面一缩一缩的,缠着他不让他走。 从那以后我便破罐子破摔了,向权威低头、向欲望妥协,不管玩多野都乖乖配合。这种畅快淋漓的性事适合沉沦,极致的快感让脑子陷入暂时的空白,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好在后来霍崇晏气也发泄得差不多,太过分的事便不再做了。 我整个人,连同我的血肉、我的骨骼、我的三魂七魄,都被霍崇晏打碎、重塑,身上的任何一处都被他留下烙印。 等我病好得差不多,陆行说带我出总部走走透透气,我下意识说了句「好啊,我今晚问问上校行不行」。 陆行笑着说我变了。 我问他哪变了。 他说,你没发现自己现在很依赖上校吗? 有吗?我愣了半天,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在这世界对他人的依赖是最要不得的。这几个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我深谙此道。 陆行把医疗箱收拾好,跟我打包票,上校肯定给你放行。 得到霍崇晏首肯后,我又去了之前买通讯器的店铺,在一堆破烂中淘了个像触屏手机款式的。拿回去后没按几下就黑屏了,捣鼓了一晚上,霍崇晏扫了一眼后抬手就把它扔了。第二天给我换了个跟小天才手表似的玩意儿,还能全息投影。 随便按了下,发现里面存了我的个人信息,点进我的id号码还能看到余额。我看着这串多得吓人的零,一脸懵地跑去问霍崇晏。 他把集中在一堆文件里的注意力分给我一点,抬眼一瞥,道:够你花了,以后别再去捡破烂,丢人。 嘿,真好,这下算是没被白嫖。 于是我便三天两头往外跑,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就买回去,企图给霍崇晏的公寓加点生活气息。 直到我把一个新型吸尘器搬回去时,霍崇晏忍不住发话了,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你买这玩意儿做什么? 我噤若寒蝉,后悔没抗住那家电老板的热情推销,现在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吹得天花乱坠还不就是一吸尘器。 于是第二天陆行被霍崇晏警告后,气呼呼地拉着我把吸尘器给退了,还说我败家。 自从多了走动的机会,霍崇晏又不允许我乱花钱,我便重拾厨房工作,根据运送过来的食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陆行怕我乱吃东西吃坏身体,天天监督我把类似保健品的东西喝了。 之前给你配的营养餐都是培育营里给最高级的人造人吃的,你倒好,送饭上门还不乐意,非要自己捣腾。陆行拉开冰箱门,一边翻着冰箱的食材一边教育我。 我又不是人造人我小声嘀咕,庆幸昨天把吃剩的炸土豆消灭了,不然被陆行发现肯定跟霍崇晏告状。 不是人造人更应该注意些!塞满一格保健品后,他「砰」地关了冰箱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霍上校又要找我麻烦了。 可能被陆行这么一唬,我当晚就做梦了。 第29章 【东区】29 【7274】 72. 穿越者序号N2020张源,由于近期您的任务进度缓慢,系统决定给予提示。 下一个重要情节节点将在远征队出现,请您尽快采取行动,不要消极对待,否则会受到严厉惩罚。 地球是您家,您要爱护它,祝您好运! 神他妈祝我好运,我瞬间吓醒,冒了一身冷汗。 外面天还没亮,我看一眼床头柜上的通讯器,才四点半不到。 腰上还搭着霍崇晏的手臂,我翻了个身,一边平复心情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去远征队。霍崇晏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来,我思来想去,唯一的突破口只有他了。 于是第二天晚上霍崇晏回来时,我献足了殷勤,斟茶递水按摩一样不落。 上校。我小声叫他,连同按揉他太阳穴的动作都变轻了。 霍崇晏正闭目养神,听到我喊他也没睁眼,只是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嗯」让我有事就说。 我斟酌了半天都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单刀直入,上校,我想去远征队。 霍崇晏没说话,只是搭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 我坐在他怀里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磕磕绊绊地向他说明理由,昨天陆行说他们检验出我的血液对兽人的伤口有治愈作用,而远征队好像也正好缺个医疗 还没等我说完,霍崇晏便睁开眼看我,那冷峻锐利的眼神此时多了几分不耐,仿佛在指责我浪费他的时间。 我在他的注视下越发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怂了吧唧地结束话题,「我就这么一说,不行的话就算了」。 后面几天我都没敢再提这事,霍崇晏也忙,好几晚没回公寓。 73. 刚过十二点,霍崇晏靠着床头,习惯性地伸手在旁边的矮柜里摸出烟盒,抖了根烟咬在嘴里,没点。 趴在旁边的张源累得一动不动,一条腿还软绵绵地搭在他大腿上,胸口贴着他的腰侧,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霍崇晏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仿佛感受到视线,原本闭着眼的张源动了动,抬头半睁着眼睛看他。 霍崇晏没说话,手随意地搭在他右肩膀上。看着张源愣了几秒后支起上半身,伸长了手臂越过他拿矮柜上的打火机,又慢腾腾地举着打火机凑到他面前。 啪嗒一声,火苗蹿起来。 霍崇晏把脸微微一侧,烟尾蹭上火焰,深吸了一口。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张源自然下垂的睫毛根根分明,唇珠有些肿还红,是他刚才吮的,从脖子到胸前暧昧的斑驳,是他刚才没忍住,下手没了轻重。 张源把打火机放回原位,大概是困了,那眼皮直往下耷拉。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下,整个人藏进了被窝。 霍崇晏一只手搭在张源肩上,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烟,吞云吐雾好一会儿。 等张源快要睡着了,霍崇晏突然用力揉了把他的肩膀,开口道:你不是一直想去远征队么,过段时间他们那儿招新。 话音刚落,霍崇晏感觉身旁的人一僵,旋即仰着脑袋瞪大了眼睛看自己。 我可以去吗!张源太激动了,扯着哑了的嗓子惊讶问道,最后一个字都喊破音了。 他急急忙忙坐起来,清了清嗓子,重新问:上校,我可以去吗?这次语气要恭敬多了,还着些小心翼翼。 霍崇晏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眸,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巡察部回来这一段时间张源就一直处于唯唯诺诺的状态,乖倒是挺乖,但总觉得少了点意思,这会儿可算是打起精神了。 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懒懒道:嗯,前提是你得通过测试。 好,我一定能通过!张源嘴角翘起,眼角弯弯的,笑着笑着觉得自己表现过于夸张了,又收敛了些,认认真真说了声「谢谢上校」。 霍崇晏瞥他一眼,现在这么高兴,到时候可别喊累。 不喊不喊,我不怕累。 张源摇着头保证,他整个人挺直地跪坐在霍崇晏面前,身上的痕迹一览无遗。霍崇晏眼神一暗,把张源塞回被窝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陆行铲起来,他那声音比七月的蝉还要聒噪,我在他的催促下不得不忍着浑身酸软起来穿衣洗漱。 赶紧的赶紧的,今天你第一天入营训练别迟到。陆行从小药箱里拿出一瓶喷雾对着我,将我从头到脚喷了个遍,多喷点阻隔剂,身上一股味儿,被秦老先生闻到影响对不好。 我实在太困了,没大注意陆行那惯有的嫌弃眼神以及他口中提到的「秦老先生」。 殊不知这位秦老先生竟是我地狱生活的开端。 张源!给我跑快点!还有三圈!三圈! 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嗓音已经在这宽敞的训练场上响彻十来天了,早已完成定量训练的新兵在场地的另一边进行自由训练,听到这声怒吼个个都无动于衷。 现在的年轻人啊体质太差了,没跑几圈就要死要活!别偷懒!以为我看不见吗! 秦司令、已经够、够三圈了 我抹走额上的汗,放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从不远处拄着拐杖的人喊道。 少诓我!我这数着呢!赶紧跑!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那拐杖重重地跺在地面。 不是开玩笑,我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那晚霍崇晏问我要不要进远征队我一定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这位开启我噩梦生活的年过花甲的老人正是东区军区前司令,在任期间战功赫赫,退任后也不闲着,带着一届又一届的新兵训练。看着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实则雷厉风行,训起人来一点儿也不含糊,所有人都得敬他一声「秦司令」。 据说霍崇晏就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所以即便作为东区最高话事人也得敬他三分。 好不容易跑完最后一圈,在地上躺了半分钟没到就被人用拐杖撵起来了。 秦司令、让我歇会儿吧真的不行了 起来!老人家又是一棍子下来,就你这体力,在野外没一天就被异型给吞了! 我手撑着地艰难地站起身,两条腿打着颤,衣服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跟淋了场雨似的。 去,找个人跟你练散打。 我不敢忤逆老人家,只好硬着头皮走向那群新兵。果不其然,他们都跟见了瘟神一样避开我,一个两个眼神飘忽,望天看地的,生怕别我选中。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秦司令拐杖指了下旁边一个高个子青年,一声令下,你,跟他练! 由于入营第一天陆行当着所有人的面大摇大摆地领着我进来,这营里没有人不知道我是靠霍崇晏走的后门。他们觉得我是霍崇晏的人,便不敢对我动真格,更何况雌性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在秦司令眼皮底下刷小心思无疑是找死,第一个给我放水的新兵已经被罚三天了,从那以后他们个个视我为牛鬼蛇神,能避则避。 不认真打会被秦司令罚,把我打伤了又会得罪霍崇晏,今天的「幸运儿」依旧面露难色,看到我那「没事儿尽管来」的眼神后,一脸「我敬你是条汉子」地说了声「得罪了」。 散打我已经学了一个星期,还是秦司令亲自下场指点的,怕他老人家生气我实在不敢马虎,能接招尽量接招。对面这位兄弟也不马虎,拳拳到肉,没几个回合我就挨了好几下了。 撑到秦司令喊停时,我已经汗如雨下,大腿外侧被踢了一脚的地方隐隐作痛。 下盘不稳,出拳无力。秦司令摇摇头,今天就到这里吧,别丢人现眼了。 感天动地,一听到放行令我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开溜。 74. 东区的气氛隐隐蒙上一层阴霾。 起初,有部分因在基地外围劳作见到或被异形伤到的半兽人,添油加醋地四处说自己的恐怖遭遇,然后突然有一天,这些散布恐慌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然而捂住他们的嘴无异于坐实了传言,只是总部在公共频道里先澄清谣言、后冷静下达「不要外出,提高警惕」通知、增加外墙守卫人数和巡逻班次的及时举措又给了东区居民一颗定心丸:外面或许确实不安全,但总部这么淡定,我们慌什么? 是故目前虽然各人心里有各种猜测,暂时还没有人敢跳出来闹事、乱带节奏。 霍崇晏很清楚这颗定心丸的作用不会维持很久,但他得确保交代完任务前,那些容易被煽动的民众不会搞出乱子分散自己精力。 高度污染区的将领发来防线后移一公里的急报,增援部队正分批次陆续上路,再过三十来天等新式装备生产完毕,霍崇晏将带领精锐部队前去汇合。 魏辞被任为最高负责人代理人留守基地,时间不多了,这些天来他几乎全天跟随霍崇晏左右,完成正常工作之余,听霍崇晏见缝插针地交代各项管理事宜。 霍崇晏难得交代得详细点,魏辞听到耳里却有几分不是滋味,上校定能平安凯旋。 不必多想,做好本职即可。霍崇晏语气淡淡,松开最上方系了一整天的风纪扣,顶着多方压力即将面临的恶战对他来说仿佛不算什么。 两人边走边说,途经吵吵闹闹的新兵训练场,末世的阴霾无法遮盖他们的无知无畏和蓬勃朝气。 正值休息时间,十来个新兵蛋子围起来不知道在看什么。 突然,包围圈内爆发一阵笑骂,他妈的小崽子,玩儿脏的啊,袭你爷爷下三路! 马上有人接:这叫兵不厌诈,你懂个锤子我日,他扬沙子 谁中气十足吼了一句:张源,攻他这边 霍崇晏解袖扣的动作一顿,望了过去。 远远瞧见人群缝隙里撅着屁股找机会偷袭的张源,姿势很难看,跟只唧唧叫的小鸭子似的。偷袭失败后灵活地往旁边一窜,嘴里不带停的。 犯规犯规!诶诶诶,你快按住他! 张源躲在一个新兵身后,一边把刚跑掉的鞋子穿上一边指挥队友出招,还企图溜到敌方阵营搞小动作,结果被人一脚踹开了。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0) 我靠!下手太他妈狠了吧哥! 新兵之间瞎玩儿的二对二双打没什么看头,张源经验不足和队友败下阵来,四个滚得一身脏的泥猴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嘴里仍不忘相互问候。 围观了全程的魏辞面无表情内心复杂,走前半步小声询问霍崇晏要不要过去找张源。 不了。霍崇晏的视线在张源那张神采飞扬的笑脸上停留数秒,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第30章 【东区】30 75. 训练的日子过得充实又飞快,我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训练,也习惯了身上带着伤。 即便我有所进步,秦司令也没有放宽要求,反倒更加严厉了。每次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就在心里催眠自己,冷静,不要和老人家计较,要尊老。 慢慢地,我和训练营里的新兵们打成一片,练习的时候他们也不躲着我,甚至主动跟我对打给我喂招。他们偶尔会忍不住好奇我和霍崇晏的关系,毕竟普通雌性是不可能进来训练的,但见我每次支支吾吾,问地答天,便没再为难我了。 而霍崇晏,他忙起来连轴转的,不见人影,有时四五天没回公寓睡觉也不奇怪,眼看快十二点,估计今晚也是不回来了。 我擦完药便睡下了,明天秦司令要教新内容,得养足精神。 大概一点多两点,霍崇晏回来了,他进房间也没开灯。我被他吵醒,迷迷瞪瞪地半睁着眼睛,借着屋外透进来微弱的光看他。 霍崇晏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深灰的裤子,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头发。我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位置,他坐到床上,手背蹭蹭我的脸。 我困得厉害,不想理他,拉了被子继续睡。下一秒我就被他从被窝里捞出来,搂在怀里。 霍崇晏亲了亲我的眼皮,顺着鼻梁找到嘴唇,一阵吮吻之后又在我脖子和肩膀的位置流连。他托着我的屁股把我抬高,舔吻我的胸口,手掌狎昵地在我背脊上搓揉。 不想做好困,我要睡觉我手指插到他未干透的发间企图把他推开。 嗯,不做。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已经伸进我的睡裤里了。 霍崇晏边勾着我的舌头搅弄,边握着我下面撸动,不多时我就被他搞到一身邪火,就这他掌心晃着腰部挺弄。 突然他停了动作,退开了点,皱着眉问:身上怎么一股药味? 欲望被打断令人无措,我愣了几秒,抬眼对上他存疑的目光,后知后觉回答:哦没什么,今天练习不小心碰的。 霍崇晏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二话不说就把我身上的衣物剥得一干二净。他伸手开了壁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检查我的身体。 那仿佛有实质的视线一寸一寸地在我身上游走,擦伤淤青的地方被他粗糙的指腹摩挲过,激得我一阵颤栗。 每经过一处伤他都要问「什么时候弄的」「被谁弄的」,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一边躲开他的触碰一边支支吾吾敷衍了事。 没回来几天而已,你就成了这幅鬼样子。霍崇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他手停在今天新伤的位置,用力地碾了下,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天练习格斗,我技不如人,没办法我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顿了顿又忍不住补充道,秦司令还说我有进步。 霍崇晏闻言笑了声,倒是没多少嘲讽的意思,但我听着不是滋味儿,气鼓鼓起身把扔在床尾的睡裤拿起来穿上。 那是哄你的。霍崇晏附身压下来,手隔着裤子揉捏我的屁股,吻着我的下唇说道,他老人家心肠软。 我翻了个白眼,就秦司令那魔鬼,还能心肠软? 睡裤被退到膝盖弯处,霍崇晏就着我刚射出来的精液挺进我的身体。 太深了,酸胀感令我不自主地收缩,突然想到明天还要训练,我赶紧开口提醒,上校,今天就做一次吧,明、明天要训练 霍崇晏没回应,架起我一条腿便俯身而下。 这之后,为方便备战,霍崇晏直接搬到主楼顶层指挥室暂住,每天忙于开高层会议、分析前线情况、调整作战部署,已有大半月没和张源见上面了。 深夜偶尔得空休息,想到那只在训练场跑来跑起的聒噪小鸭子,就抽空问一句他的近况。 这段时间魏辞紧跟在霍崇晏身边哪儿也没空去,陆行是科研部的,暂时没那么忙,隔两天去瞄瞄张源如何的任务落到了他头上。 陆行稍微回忆下昨天下午张源还活蹦乱跳的样子,道:他挺精神的,只是最近训练强度大,手脚上多了几处瘀伤,走前我给上过药了。 霍崇晏点点头,视线落到桌边一瓶伤口喷雾上。 有几天张源摔得身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自己耐下心给他揉开淤血,然而对方半真半假叫得跟杀鸭似的,这种喷雾药效温和点,送过去。 说完便没有再询问的意思,转而在通讯器上下发了一条五分钟后开会的命令,准备进行下一轮工作。 陆行应下了,背地里偷偷打量了霍崇晏几眼,说不好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对张源上心,这种人造人才使用的喷雾上校以前从来没提过。 隔天送完喷雾,陆行水都没喝上口,被霍崇晏兀地问了句,他怎么说? 问得没头没尾的,幸好陆行反应快,知道他问的是张源,便张口便答,说了谢谢。 结果霍崇晏听完脸沉了几分,挥挥手示意陆行可以离开,以后别管他,疼死算数。 呃这下反应快的陆行也跟不上霍上校翻脸跟翻书一样的思维了。 76. 月底,第一批由张源血清制作出来的初级净化剂投入使用在几种指定的粗养型、生长周期短的作物上,目前情况朝着好的预期方向发展。而在当天下午,魏辞上报了地下城陷入暴乱的消息,他瞥见程渊野给霍崇晏发的私讯,明白上校比自己还早获悉。 霍崇晏跟程渊野那派背后一直有利益关系来往,他特批给程渊野长期进入东区进行贸易的通行证明,反过来程渊野有时免费提供稀缺的金属或植物样本,更多时候提供地下城其他帮派和东区退休的议会院长勾结的证据。 地下城各个帮派明争暗斗,都想获得主导权,永远不乏在暗地里去东区西区找靠山的。 一年前霍崇晏严整了商队进出东区的审核程序,掐灭了绝大部分帮派动的小心思,而有能力躲过一劫的个别帮派和东区高层的利益网却藏得更深了。 程渊野巴不得借霍崇晏之手铲除这个实力强劲的对家,是故提出合作,两方潜心埋伏数月。 在此期间逐点收集证据、拔除爪牙,搞得那个帮派元气大伤,头目不得不出手,夜半铤而走险潜入东区与老院长进行军火交易。结果被程渊野暗中把事情闹大,交易黄了,头目跑了,地下城混入东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彼时老院长气得吐血又不敢表现出来,却不知私囤军火的证据已被掌握。 见事成,程渊野欲潜到主楼要和霍崇晏谈报酬,还没碰上,就听到霍崇晏卸磨杀驴顺手要把自己也抓了的打算,于是干脆把在顶层的张源给拐走了。 时隔七个多月,地下城沦陷,程渊野厚着脸皮来说霍上校上回过河拆桥「欠了」自己一个人情,望自己手下带着一批精良武器资源和特批通行证来投靠时能放人进来,等自己平定地下城再来送上感谢。 霍崇晏愿意和他往来完全基于利益层面,程渊野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人。此番他要是失败了东区毫无损失,成功了东区还能获得好处,且就算程渊野主导了地下城,就地理环境和军事实力而言,也不敢对东区做什么。 你看着办,有异常就地击杀。霍崇晏知道魏辞也看到了程渊野的信息,于是提醒一句。 魏辞做了副官这么些年,背后的弯弯绕绕他也参与其中,他顿了顿,问道:那张源 不必告诉他,也不用瞒着他。 张源虽然又笨又好骗,但回来后听话多了,在谁的地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还是很清醒的,即便到时候真的见到了地下城那帮人也不会怎么样。 是 说到这个小蠢货,也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临近出发,军部的事情反而不多了,霍崇晏突然想去训练场看看。 上校,到了。魏辞把车停下,看守在训练场门口的小兵隔着车窗向他们敬礼。 霍崇晏拉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训练场和记忆中的差别很大,唯一没变的就是伫立在一旁的秦司令,虽年轻不再,但那双眼依然炯炯有神。 老师。霍崇晏向他行了军礼。 秦司令没应,瞥了他一眼,又跺了跺手中的拐杖,冷哼道:来这儿做什么?这指挥官当得很闲吗? 霍崇晏没太在意,依旧笑得谦逊,顺道来看看您。 臭小子!秦司令嗤笑,抬起拐杖作势要打他,你就接着忽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护犊子! 霍崇晏摇头,没有的事,该怎么练就怎么练,您不用搞特殊。 你都直接把人送进来了,还能不特殊?那些新兵一个两个都怕他,把他当宝贝供着,像什么话!秦司令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 然而霍崇晏脸色不改,一边颔首认错一边分神去找张源的身影。 即便在宽敞的训练场,张源还是很好找,因为在一堆人高马大的新兵堆里就他一个又瘦又小。其实他比以前结实了,刚到东区的张源一身软肉,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练过,现在他摸上去有层薄薄的肌肉,腰也比之前精瘦不少。但相比于普通兽人的体型,他还是娇小得扎眼。 这会儿张源在和一个新兵练习格斗术,不得不说这拳还是打得有模有样,看来是没少下苦功。可能是身形的缘故,张源的动作明显比其他人更加灵活,出拳速度快,躲得也快。但纯人类的体力终究是比不过兽人,切磋了好一会儿张源就乱了阵脚,一味地躲避,最后被对方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上。 张源被打趴了也不知羞,大剌剌地躺在地上,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笑嘻嘻地道:赵大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骨头都要散了。 那新兵立刻紧张了,生怕自己摔痛了张源,弯腰伸手去拉他起来。 不料张源拽着对方的手臂猛地往下拉,那新兵失了平衡,直直地往张源身上倒。张源两条腿紧紧地圈着对方的腰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把人压在地上。 这局算我赢!张源钳着身下那人的手,得意洋洋地大声宣布。 好好好,我认输了! 小源厉害啊!连赵大哥也打不过你。 源哥牛逼! 哎,下回跟我过两招呗! 霍崇晏差点笑出声,张源轻飘飘的,要把他掀起来还不简单?偏偏那新兵一副甘愿认输的样子,周围的人也跟着哄张源,把人都夸得尾巴翘上天了。 哼,也就你那小傻子好骗!秦司令没好气地摇摇头,这三脚猫功夫,在野外怕是骨头都不剩,你不会真要把他送去远征队吧? 霍崇晏不置可否,低声说了句「失陪」便向人群走去。 上校!一个眼尖的新兵率先看到霍崇晏,马上立正敬礼。其他人见状,纷纷往两边站好军姿行礼,玩闹的气氛瞬间消散。 霍崇晏向他们微微点头,不急不缓地路过众人,恰好停在张源面前。而张源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唇线绷直了,整个人僵硬得不行。 霍崇晏觉得逗这人玩儿实在太有意思了,他抬手轻轻蹭了下张源的脸侧,后者惊得立刻抬起头,刘海湿成一缕缕的黏在额头上,脸蛋热得通红,瞪着一双不知所措的大眼睛。 一脸灰 空气安静了几秒,队里不知是谁没绷住,扑哧一笑,接着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张源又羞又恼,那张脸更红了,敢怒不敢言地瞋了霍崇晏一眼。 当天晚上张源气得不想和霍崇晏说话,霍崇晏见好就收,说后天带他去射击场玩。想到能摸枪,张源立马气就消了,但还是绷着脸,睡觉的时候卷了大半被子背对着霍崇晏。 霍崇晏盯着他的背影半晌,顺手去拿床头柜的烟盒,刚摸到一角,又放下了,很平静地开口:我后天要走了。 张源知道他要去哪,即便他不说,但训练营里的人每天都在激动地悄声讨论霍上校要带兵肃清深度污染区的消息,心情一下子沉重了下来。自己之前跟向迁远征过,那次途中已经体会到其中凶险,他深知霍崇晏此趟只会艰难万分。 转过身瞅了瞅霍崇晏镇定的神色,一时不知以自己的身份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干巴巴憋了两句: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你通讯器上有我的联络号码,记得每天给我发信息,无论我有没有回复都要坚持发,听到没?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张源没发现,霍崇晏虽然语气还带着惯有的命令,眼神却柔和了几分,显然觉得很受用,你乖点,听话。 张源此时没生起和他唱反调的心思,下半张脸蒙在被子里,有些许不情愿地含含糊糊唔了声。 睡吧霍崇晏将烟盒推开,熄灭台灯,被子分过来一点,装模作样的。 霍崇晏说话算数,隔天就带我去射击场。这射击场看着和平时的训练场不一样,环境舒适又敞亮,更像是什么高级招待所。 我跟着霍崇晏进了器械室,里面全是各种型号的枪支武器。还没来得及东张西望,霍崇晏就递给我一支手枪,我道谢后接过,发现轻得出奇。 这是改良过的,不重。 我点点头,有些跃跃欲试,马上戴上降噪耳机。之前在训练营学的都是理论知识,真枪实弹还是第一次,比小时候玩cs要兴奋多了。 手伸直了。霍崇晏绕到我身后,轻拍了一下我的肘关节。他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背,我甚至感觉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扶好枪身。他可能嫌我动作不标准,直接握着我的手调整。 手腕放松点儿,身体往前倾。霍崇晏微微倾身,我整个人被他环住,低头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正好打在我的耳廓上。 怎么感觉这循循善诱的语气有点莫名耳熟?总觉得他好像之前也这么教过我 别走神 啊好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对面的枪靶,连开好几枪,一开始只碰到靶边,上手之后打中的环数才渐渐能看。 好不容易摸到真枪肯定得过把瘾,我在这边玩得起不亦乐乎,霍崇晏也没管我,兀自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我在那儿练了一个下午,越发上头,自觉发挥还不错,颇有当年我在电玩城的水平,遂得意洋洋回头去看霍崇晏。 霍崇晏正在接电话,感受到我的目光望了过来,有一瞬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勾了勾嘴角。 我这方还怔愣着,他已经转身面向一室刺眼的日光走了出去。 第31章 【远征】31 76. 一个月后结营日,我起了个大早,认认真真地收拾了一番。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1) 听说今天总部的高层和各个部队的头儿都会来看结营仪式,搞得还挺隆重。前一晚陆行特意来提醒我,说明天各部队的队长会来挑些好苗子进自己队伍,大家都拿出最好一面来表现,让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别出洋相。 这话说得,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反驳:我走的可是堂堂东区指挥官霍上校开的后门,还用得着被挑?直接内定了好吗! 不过按陆行这说法,明天向迁应该也会在。 天公作美,结营仪式顺利结束。秦司令给我颁发徽章时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道:学聪明点儿拳打得不错。 虽然知道后半句大概率算不得真,但我一听,浑身的血液仍忍不住往天灵盖冲。可惜霍崇晏不在,听不见这句来之不易的鼓励。 解散时我和同伴们围在一起相互道别。 以后有空约出来喝酒啊! 一定一定!哎,你打算申请什么部队啊? 陆军吧,你呢? 我要去远征队,诶张源,你呢? 我要话没说完,我突然注意到对面的看台边上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墨绿迷彩服在一堆军服里格外显眼。 他的迷彩服敞开了几个扣子,露出里面黑色的背心,撑在栏杆上的手还夹着一根点燃的烟,依旧是一副和煦又漫不经心的样子,与周围表情严肃的高层领导截然不同。旁边有人在跟他说话,他好像心不在焉地听着,微微颔首时目光恰好落在我身上。 向 我心头一喜,立刻踮高脚,举起手臂挥动着,可下一秒他便错开了视线,偏头回答旁边那人。 是没看见我吗? 问你话呢张源,瞧什么呢? 我愣了几秒,肩膀被一胳膊压得往下一沉才回神,啊?哦对,我打算去远征队。 要是能进就好了,真想到外面看看。 我点点头,嗐,没看见就没看见,反正以后都要一起出任务。 陆行来通知我休整三日然后去远征队集合,顺便拎给我一袋子的必需品。我打开一看,伤药塞得满满当当,他说是霍崇晏特意吩咐准备的。 我心里一暖,转而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一个月前霍崇晏刚离开时,我天天给他发消息不是不情不愿就是满屏幕的敷衍。 但我那时真的实在不知道该发什么,只挤出来寥寥无几话语: 上校好,我是张源。 我刚训练完。 上校您到了吗?情况怎么样? 请注意安全。 陆行叫我随便发,霍崇晏干正事时并不用这个私人账号,我怎么发都不会影响到他。 可能前线情况糟糕,直到临睡前霍崇晏也没有给任何回复,我干脆开了接收信息的提示音去睡觉。 这样做的后果是我后半夜兀地被提示音炸醒。 刚休息,日出时分向前推进一公里阵线。 继续发信息。 晚上别老吃太多。 我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出我吃多了的结论,可看着他发消息的时间,距离日出仅两个多小时,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战场上指挥官的精神状态和排阵布局直接影响整支队伍的士气和实力,他们休息得最少,却得比任何士兵都清醒和敏锐。 我按灭了通讯器,仰躺着顶住天花板半晌,睡意反倒逐渐退潮,索性起身在屋子里几套基本的体能训练。 整栋公寓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动静。 天亮后我出去跑了几圈,回来冲了澡才给霍崇晏发信息: 刚跑完步,准备去训练营了。 上校,您那边还顺利吗? 整天下来,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回复。 睡前又看了一眼对话框,心有几分惴惴,虽然知道没消息不代表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追加两条。 您还在忙吗? 我随便发发,您有空看看就好。 撇开最初那点不自在,过了一个星期,我跟霍崇晏的单方面「网聊」便越来越随意,基本想到什么发什么 我今天看到魏辞了,他穿了套新制服,还挺像基地头号领导人的。 基地一切都好,在城门外徘徊的异形都被清理了。 今天陆行带我去训练场练枪了,谢谢上校!我感觉进步了好多,下次试试重一点儿的枪。 用我的血做的初级试剂生效了,有三种经济作物被成功净化,试剂准备大投入使用。 今天结营日,秦司令又夸我了! 困死,六点我就起来训练了,就算结营我也不会偷懒的! 明天要去远征队了,我今晚要早点休息了。 上校注意安全,好好吃饭。 上校晚安。 出发当日是陆行开车送我去的远征部,一旁的校场上有训练的队伍,跑步的脚步声跺得整齐划一,口号喊得震天响。 在野外别犯蠢,遇到危险赶紧跑,听到没?陆行把车停在路边,又往我的行囊里塞东西,别忘了每天给上校报平安,阻隔剂带上,别招惹其他人 陆行的唠叨没完没了,让我心里暖暖的又有些招架不住,一番点头答应后赶紧溜了。 为了不造成任何影响,我拿出通讯器准备调回静音,却意外发现霍崇晏的两条新信息: 不要往异形跟前送。 吃多点,别挑食。 时隔半年我再一次踏进远征部,只是这次不是偷溜进来,而是持证上岗。 还没走近就看到几幅熟悉的面孔。 这会儿李远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去,晒黑了却成熟了些。他看见我就冲我挥挥手,勾着腼腆的笑,张源,好久不见。 哟,咱们的小医疗兵可算来了。越野车驾驶座处探出个人,棕红的头发晃人眼睛,黑皮眼罩衬得整个人张扬不羁。 李远,世哥,好久不见。 和曾经共患难的伙伴重逢多少有些激动,我脸很热,还没来得及跟他俩寒暄,肩膀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下,转头一看,正是笑得欠揍的赵凯。 啧,背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搬家呢。 我白了他一眼,问:向迁呢? 赵凯脸色一僵,旋即咬牙切齿地用臂弯勒着我脖子,你还敢提向队?要不是你 赵凯。李文世收敛了笑容,语气平淡地打断他。 啧,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赵凯松开我,神色带着一丝气忿,揪着我的后颈脖捏,因为你上次失踪,向队没少挨罚,你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失踪?不是回城后再出逃吗?我一愣,转瞬间意识到他们对我潜逃地下城的事情并不知晓。 你一个雌性别老往外跑,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真不知道霍崇晏为什么把你扔进来,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够异形塞牙缝赵凯边说边把我背上的行囊脱下来等到后备箱里,我撇撇嘴,站在一边也不好反驳。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张源厉害着呢。李文世伸手摸摸我的脑袋,笑眯眯地冲我眨眼。 我勉强咧了咧嘴,心里的滋味翻滚难言,刚才的兴奋像被泼了盆冷水。 我出逃东区,责任最大的莫过于将我带去远征的向迁,毕竟我回来不久就跟着程渊野走了。也不知道向迁受了什么惩罚,昨天的结营仪式,他八成是不想跟我理我才装没看见 要不,我一会儿还是离他远点吧。 没等我考虑清楚该怎么做时,其他人就到了。 这次远征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一位新成员,名叫陈阳初,一个挺随和的小伙子,看着比我大两三岁。今天早上向迁就是去接他才姗姗来迟了,他刚到就很是熟络地跟我们打招呼。 陈阳初跟李文世他们认识,好像是以前一起训练过。开车出东区的途中他们几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插不上话,坐在一旁默默听着,无聊了就用通讯器给霍崇晏发发信息,不过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赵凯开车横冲直撞,又快又晃,不多时我就开始晕车了。 赵凯,车开稳点儿。 我靠着椅背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便下意识地睁开眼,恰好对上向迁直视着我的眼睛。见我醒了,他便站起身走到我跟前蹲下,手里还递给我一瓶水,很难受? 谢谢。我接过水,没喝,刚才一开口说话我就想吐,怕喝了更不舒服。 向迁在我旁边坐下,揉了下我的头顶,靠着睡会儿吧,等下到了补给站给你买晕车药。 没事儿,我刚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这距离不太对劲,我不动声色地挪远了点儿。 其实我觉得这么做不太好,包括上车前向迁跟我打招呼时我那平淡的态度,好像自个儿在瞎矫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结营日那天人压根儿就是没看见我,不是视而不见,不然今天也不会主动跟我打招呼。 撞见他那让人心里格外踏实的笑容,我勾起了之前远征时荒唐的情迷意乱的回忆,心里发酸,更加想不清楚了。 但是赵凯说得对,我不能再添麻烦拖后腿,还得找个机会给向迁正式道歉。 向迁至今不知道其实是我自己出逃东区,现在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内疚。 怎么,半年没见,跟你向队生分了?坐在我们对面的李文世抱着手臂调侃,看热闹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好了,你别逗他。向迁瞥他一眼。 向迁的警告显然无人买账,赵凯多嘴一句,啧,向队你就惯他,一身娇气毛病。 就连李远也笑弯了眼。 巧了,我刚好懂一点儿穴位。一直沉默的陈阳初突然开口,他也凑到我跟前蹲下,我给你按按,说不定能好点儿。 你还会按摩?我还没出声,一旁的向迁倒问起来了。 嗯,学着玩儿的,一点皮毛而已。陈阳初说这话时一错不错地看着我,莫名地让人信服,试试吧,横竖没害处。 我下意识看了眼向迁,又没敢仔细看他的神色,稀里糊涂地应了声「行啊」。 陈阳初灿烂一笑,丝毫不掩饰因自己的小技能有用武之地而产生的小小得意,手给我 我听话地把手伸过去。 他握住我的手,拇指按在我虎口往上一点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按揉着,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传来,这叫合谷穴,能缓解头晕和恶心。 陈阳初微微低着头,神情分外专注,他的头发是浅棕色的,瞳色也浅,衬得眼神通透清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按摩确实挺有用,刚才一阵阵往喉咙泛的恶心逐渐褪去。 是不是好多了?陈阳初突然抬头看我,浅棕色的眸子里有我的影子。 嗯,谢谢谢,我好多了。我抽回了手,总感觉哪儿有些违和感。 路过休息区时他们都下车抽烟去了,剩下我和李远去自动补给站买东西。其间我有意无意地套李远话,想知道霍崇晏罚了向迁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我哥偶尔提过。李远提着两桶汽油去收银台,听说霍上校在开会的时候骂人了,具体什么惩罚我们也不清楚。 这样啊。 李远结了账,用认真的语气企图宽慰我,你也别想太多,向队不会怪你的,也不是你的错。 他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纯粹得很,看得我越发心虚,没被安慰到反而心里更堵了。 我们走出补给站时,他们还在一边吞云吐雾。 陈阳初靠着车身,旁边的李文世不知说了什么,把他逗得笑弯了腰,指间夹着的烟落下簌簌灰烬。他直起身时恰好跟我的视线撞上,还没来得及敛起脸上的笑就径直地走过来。 我帮你拿上车。他边把烟头扔地上踩灭,边冲我伸手。 啊,不用不用我赶紧摇头,不是很重。 没事儿,我也正好回车上。陈阳初笑笑说,直接上手把我怀里一大袋东西提走。 我跟着他后面走,突然福至心灵,停顿了脚步。 这违和感,还有莫名的熟悉感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陈阳初的笑容里,全是向迁的影子。 第32章 【远征】32 77. 艳阳高照,校场上的新兵精神抖擞,朝气蓬勃得都要溢出来了。 检阅结束后,场上的青年们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在严肃场合待了一早上把这群年轻人憋坏了。 向迁靠着栏杆抽烟,他向来讨厌这种形式主义的场合,觉得烦。对于物色好苗子也不感兴趣。在他看来,再好的苗子进了远征队也得从头开始练,大家起点都是一样的。 旁边的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官员在他旁边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来来去去无非就是远征队的经费和工作量问题,在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纸上谈兵的人来说,远征相当于公费旅游,事少还费钱,每每裁减总部开销远征队首当其冲。 向迁脸上表情依旧,可那一下一下扣着栏杆的食指昭示他的不耐烦,他把烟滤嘴凑到嘴边,眉毛微微蹙着听完旁边的男人说完一句拐弯抹角的话,才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辛辣感在肺部跑了遍堪堪将烦躁压下去。 他把烟雾吐出,视线恰好落在校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要再搞小动作,别起不该起的心思。 把人搞丢了,你直接考虑引咎辞职。 霍崇晏临行时的警告骤然浮现在脑海里,可惜他向来最讨厌别人的命令威胁,尤其是来自上位者。 不过要不是霍崇晏突然提起,向迁也不会无端端想起张源。他的洞察力向来准确,霍崇晏这次的训话挺耐人寻味,不同于张源第一次远征回来后因私有物被人染指产生的不悦,这一次在强烈的占有欲里分明还夹杂着别的情绪。 向迁面无表情地应下,心里觉得越发有意思,霍崇晏什么时候对张源这么上心了? 他盯着校场上和新兵们嬉笑怒骂的张源许久,半年前那场脱离掌控的缱绻旖旎跟涨潮似的涌起。不可否认,自己当时被张源吸引住了,张源像一棵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小树。 即便是在这贫瘠的土壤,只要给他一点水一点光,他就能野蛮生长,还想着给你遮荫庇护。 他们出生入死又抵死缠绵,谈不上刻骨铭心,但至少各自尽兴。他那时的确带有僭越的冲动和意气用事,侵犯上位者的领地让他有原始的快感,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也懒得强求,该散的时候就散。 时隔半年,张源变了许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了,这段空缺给向迁一种不可名状的陌生感,刚被烟草压下的郁闷和烦躁再次爬上心头,与至于他在和张源的视线对上时硬生生地错开了目光。 旁边西装革履的官员还在滔滔不绝,他一边敷衍点头一边将最后一口烟抽完,烟头摁在栏杆上熄灭。 远征的第五天,虽然这次没遇上西区的人,但运气实在算不上好,规定要找的植物和土壤样本半点没碰到,倒是端了几窝较弱的异形。按理说,这些体型较小的变异动物平时见到车队经过都会躲起来,这会儿却是异常焦躁地四处攻击,主动撞到我们枪口上。 大家的神色都不太明朗,听他们说这次出来的情况比上次要恶劣不少,怕是污染的速度在逐渐加快。 穿过荒芜带,越往深处走越透着不安,这边地上才勉强冒出星零枯黄草叶,那边却盛开丛丛叶片肥厚饱满的艳丽的花,几块被冲刷得无比光滑的卵石旁残留了灰败的兽骨和风化碎屑。在这里,污染并非造成纯粹的荒凉,而是创造出处处错乱又诡异的奇观。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2) 目睹了匍匐的橙红藤蔓花把路过的变异鼠兽一家吞进去后,我忍不住头皮发麻,加快手上的动作,将跟样本相似的土壤装进小罐里带走。 陆行说了,现阶段对我的血清的研究还不够全面,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既然植物可以被净化,那么土壤同样具备可能性。 跑了一天的活儿,晚上大家都累了,吃过饭后都在帐篷里聊天玩牌消磨时间。 晚饭我吃得特多,没坐多久就困了,就打算溜进后车厢打盹儿,还没上车就看到车顶上有人坐着,背影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指间夹着的烟燎着火星。 那人听到声响便转头,旋即一声闷笑,上来坐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没在帐篷里待着了。 向迁见我愣在原地,还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 没办法,我硬着头皮爬上去,手还没碰到车顶就被他牢牢地握住。 向迁嘴里叼着烟,一只手撑着车顶,另一只手用力一提,直接把我拉了上去。我没扶稳,就着惯性往他怀里扑,向迁反应倒是快,手握在我腰上将我稳住。 我尴尬万分地说了声不好意思,迅速爬到旁边的位置正襟危坐。 向迁没出声,只目光里带着些许揶揄,弹了弹烟灰。我在他的注视下手脚无措,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手捏了下我的脸颊。 瘦了 我张着嘴顿了顿,心头那块肉跟被打了一拳似的,干巴巴地解释是之前在训练营练瘦了。 太奇怪了,向迁明明很快就松开了手,但被他触碰过的皮肤仿佛烧起来了,烫得不行。为了掩饰失态,我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语速越来越快。 向迁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眼睛由始至终注视着我,烟烧了半截灰了都不吸一口。明明我说的全是些没营养的话,他却没有丝毫的不耐,时不时还搭上一两句。 我从入营第一天被秦司令练趴在地上讲到结营日,口干舌燥也不带停,直到向迁把烟碾熄灭,我才意识到差不多了。 向迁薅了下我后脑勺,感叹了句,我们源源真厉害,说不定以后能当队长。 别学世哥说话。我耳根一热,缩着脑袋避开他的手。 向迁收回了手,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咬着,野外晚上风大,他用手掌挡着,火苗蹿起来照亮了他的五官,点燃后的下一秒又瞬间被吹灭。 他深吸了口,眼帘抬起时刚好跟我怔愣的视线碰上,又冲我招招手。 我傻兮兮地凑过去,看到他眉梢抬了抬,接着便被一阵扑面而来的烟雾呛了半天。 会抽吗?向迁见我眼泪都冒出来了,笑得不行。 我摇头,挥手把烟散去。 来,试试。他夹着烟凑到我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笑盈盈的脸我说不出拒绝的话,便灵机一动含着烟嘴深吸一口,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径直往他脸上喷。 烟虽然没过肺,但还是呛得厉害,烟还没喷完我自己先咳起来了。 向迁笑得直摇头,笑我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又一边搂着我一边轻拍我的脊背帮我顺气。 好半天才把气顺回来,还没抽完一半的烟已经掉在一边了。 这半年被谁带坏了,怎么变得这么皮?他凑过来盯着我,捏着我的下巴晃了晃。 我一时语塞,他的眼神带着钩子,仿佛能把猎物钉在原地,平日的笑意掩盖了原有的侵略性,而今那股子狼应有的攻击性显露无遗,叫人不敢直视。 有什么事能比几夜情对象变同事更尴尬的吗?还真有,那就是跟曾经睡过的同事藕断丝连、暧昧不清。 还有被罚的事,我还欠他正式的道歉。 我脑袋稍微战术性后仰,下巴仍被他钳住,向迁,对 可算找到你们了! 向迁瞥了一眼来人,松开了我的下巴,问了句什么事。 陈阳初两三步就跑了过来,苦着脸道:没什么,就想问问你们打牌吗?世哥牌技太烂了,输了一晚上气走了,现在缺人呢。 向迁没应,只是看我一眼。 陈阳初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我赶紧点头,刚才气氛着实不对劲,巴不得火速逃离现场。 源源会打牌吗?不会的话我教你。陈阳初伸手要扶我爬下车,冲着我身后的向迁笑笑说,虽然算牌没李远厉害,但我运气还挺不错,是吧向队。 向迁挑挑眉,翻身跳下车后嗤笑道: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教人。 事实证明打牌也不是一个好选择,几局下来我已经如坐针毡。 向迁和陈阳初跟较劲儿似的,不是非得争个高低就是斗个鱼死网破,最后便宜了我这菜鸟。 还真看不出来,张源你这不是挺会玩儿吗?都赢两局了,之前学过吧?赵凯翻着地上的牌复盘,瞧见旁边观战的李文世脸色不太好,贼兮兮地偷乐着。 我没出声,这时对面的陈阳初认输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向队,您最厉害,放过我吧! 向迁连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一边洗牌一边发话,赢不了就换人,让李远教教你怎么算牌。 陈阳初偷偷朝他做了个鬼脸,绕到我身后盘腿坐下,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源源我帮你记牌,咱俩今晚一定赢得了向队。 又来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感,从远征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了。 陈阳初和向迁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他的行为举止、待人接物的态度,尤其是那股强大的亲和力,都和向迁如出一辙。比如扎营时总是争着把最繁琐的活儿做了,又比如在我累得走不动的时候主动提议稍做休息。他好像和谁都聊得来,比谁都关心这个集体,不知道的还以他才是这里的队长。 前天我挖土的时候陈阳初帮我拎背包拎了一路,还悄悄塞给我一包营养液垫垫肚子。兽人体力都特好,走得也比人类快得多,他怕我落在后面走丢了,就放慢了脚步陪我。 陈阳初这人特能唠,跟他在一块儿绝对不无聊,这几天他已经把训练营里的趣事、远征时的见闻都跟我说了个遍。 我可以叫你源源吗? 当我听到陈阳初问这句话时,我第一反应是觉得古怪,旋即恍然大悟,这就是他和向迁最大的区别。 向迁总是默默做事,别人忽略的他都能照顾到,叫人心里熨帖,而陈阳初的友善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稍不留神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嚯,这牌不错啊,我们先出这张陈阳初见我没反应,兀自在我身后指点江山。 我心不在焉,他说啥我就出啥,连他搭在我大腿上的手也没察觉。 你让他自己来。 从开局就一直沉默的向迁兀然开口,一圈的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他,神色都带着些许诧异,显然察觉到这语气听着有些不对味儿。 向迁掷下手里最后一张牌,锐利的目光落在坐我旁边的陈阳初身上。 陈阳初面不改色,嘴角勾起笑,从善如流地道了声「好」,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很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李文世站起身拍拍裤子,顺便把李远也拉起来,走了走了,明天还得早起。张源动作快点儿,哈欠连天的,明天又要赖床。 我麻溜站起来跟在他俩兄弟身后,看到李文世转过头,那只完好的眼睛冲我意味深长地眨了眨。 走在一旁的李远脸上写满疑惑,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哥,我怎么感觉向队和陈阳初怪怪的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李文世打断李远的提问,一手把我跟他赶上后车厢,快去睡觉。 第33章 【远征】33 78. 今天扎营的时候猝不及防下起了雨。 把柴搬进去,别淋湿了! 向队,还扎营吗?我看这雨势越来越大了。赵凯把木柴扔进后备箱,黑压压的天被一道闪电劈开,又炸起一声响雷。 向迁蹙眉,再等等吧,天快黑了,不宜走动。 行,我去把陈阳初跟李远叫回来,这俩小鬼怎么去这么久 等等!赵凯正打算离开,被向迁一声低喝定住。 什么声音? 赵凯静下来,听见不远处的林子传来几声微弱的凄厉嘶鸣,静了几秒后,一只长着角的箭猪窜了出来,从他们身边跑过溅起一串泥水。 接着好几只大大小小的异形跟着跑出来,有的还慌慌张张地往越野车上撞。 阵阵雷鸣雨声之中,隐隐听到一样的隆隆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往这边涌来。 向迁脸色一变,是兽潮!赶紧离开这儿! 这时,不远的帐篷处传来一声狼嚎,一眼望去,一匹棕红的狼正与一只巨型黑熊对峙,而被狼挡在背后的身影让向迁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好,世哥他们有危险!赵凯正要冲过去就被向迁拦住了。 你去开车!直接带张源走!话音刚落,向迁就变成狼形飞奔过去。 淦,为什么每次下雨天都会出事? 捡回来的柴已经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我神经绷紧,但还记得安安分分地待在李文世身后,不说话也不动。 面前这半路杀出来的巨型黑熊至少两米半高,跟堵墙似地拦在我们面前,形容可怖,不是胳膊掀开了块皮就是腹部缺了块肉,五米开外我都能闻到一股子腐肉的腥臭。 黑熊行动有些迟缓但力气惊人,一掌就把旁边的树打折了。它向我们步步逼近,李文世挡在我前面,浑身紧绷着,处于随时进攻的状态。 越野车就在黑熊身后不远处,我得想办法把车开过来。 所幸向迁及时赶到,趁他们跟黑熊周旋,我朝车的方向拔腿就跑。 还没靠近,一只异形便从脸前刷地飞过,直直地撞到树上晕死过去赵凯变成一匹鸦黑的巨狼,正在那儿跟好几只豺狼异形打得不可开交。 我收回视线,几步跨过去正想打开车门,却被一股蛮力扑倒在地。 是几只企图反面包抄的豺狼。 把我撞倒后,它们倒是不急着进攻了,领头那只咧着血盆大口慢慢逼过来,我甚至能看清它喉咙里不正常地长了几排利齿。兀地,一道身影越过,将它甩飞,狠狠地砸向地面,爬不起来了。 浅棕色的巨型狼挡在了我前面,发出震慑的低吼,那几只豺狼见状似有忌惮,呲着牙一点点往后退。 巨狼转过头,我惊魂未定,对上他那双浅棕兽瞳,看懂了里面隐藏的信息:陈阳初让我快跑。 之后发生的事可以说是兵荒马乱,突如其来的兽潮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即便最终顺利撤退途中也难免挂彩。 等找到地方歇脚时天已经黑透了,大家筋疲力尽。 奇了怪,我在远征队待了这么多年也就碰上两次兽潮,而且都是在深度污染区。赵凯清点着仪器,把完好的样本递给我,这里撑死中度污染,不应该啊 你快去处理伤口吧,这里交给我就行。我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忍不住开口。 行,你也休息吧,明天再收拾也不迟。 他拉开车门,冒着大雨跑向另外一台越野车。 车顶的灯有些暗,我挑挑拣拣了半天人也困了,正打算眯会儿,便听到外面有人喊我。 源源,你没事吧?陈阳初赤裸着上身大步流星走进来,手臂上好几处伤口渗着血,怎么还没换衣服,都湿透了,快把上衣脱了吧。 我没事,向迁呢,他伤怎么样了?光顾着收拾样本,为都忘了自己也是落汤鸡,看陈阳初浑身湿漉漉的,就递了条干毛巾给他,顺便把自己的打底衫脱了,裹上干毛巾。 向迁和李文世好不容易摆脱了黑熊又碰上豺狼群,幸好李远及时赶到,三人配合下才得以脱身。 别担心,他刚上了药,应该好多了。陈阳初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头上的水,接过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在对面盘腿坐下,雨水划过他身上的筋肉,混合着裤子和鞋子上的血污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要不是陈阳初挡下那只领头的豺狼,我现在不可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儿。 不客气,咱们是队友嘛。他冲我咧嘴一笑,那透亮的浅棕色瞳仁晃人眼睛。 外面依旧狂风大作,吹得呜呜响,雨势也越来越大。凉飕飕的,我鼻子一痒,忍不住连打好几个喷嚏,反观陈阳初,刚厮杀完淋了雨还周身热气腾腾。 源源你在这儿呆着,我去拿些柴火。陈阳初站起身,把一件干净的背心套上,我记得世哥那台车还有剩 不用了不用了,外面雨这么大。 没事儿,我们兽人不怕冷,你要是冻感冒就麻烦了。陈阳初摆摆手,不容我拒绝。 那那我去看看向迁好了。 陈阳初弯弯嘴角,伸手摸了下我的发顶,好啊,那就麻烦你照顾向队了。 嗐,小事儿。我实在不好意思在这儿干坐着等,换上干净的衣服便跟着下了车。 向迁? 后车厢里黑洞洞的没开灯,我站在地上往里张望了下,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人呢? 向迁你在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旋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力撞飞了,砰地一声闷响。 我沿着车壁滑下,整个脊背一阵剧烈的痛感,仿佛五脏六腑移了位,后脑勺火辣辣的嗡嗡作响,手臂被划了三大道口子,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一股子腥味儿扑鼻而来。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我猛地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惊得失声。 眼前那家伙深灰色的皮毛和车厢昏暗的光线融为一体,那双野兽兴奋时收缩的竖瞳如夜里的幽幽鬼火,嘴里白森森的利齿露了出来,瘆得人心里发慌。 是向迁,他的狼形我穿越第一天就见过。 接近一米五高的巨型狼向我步步逼近,我脑子全是快逃这两个字,但腿实在是软得站不起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手心直冒汗,偷偷摸向大腿上的枪套。 向迁只是盯着我,对我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不甚在意,我瞟了眼不要远处的车门,支起身子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滚扑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我往向迁爪下位置开了一枪,抓住机会冲向车门,可就在我握住把手的那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蓦地将我笼罩。 门被反锁了。 我懵了足足三秒,气急败坏地狠狠踹了脚车门。 一声没有刻意收敛的怒吼在身后炸起,那庞然大物似是不满我逃脱的举动,动作迅猛如疾风将我摁倒在地。 锋利的狼爪力量惊人,我躲避不及时,身上被抓出三道血痕,从肩膀一直到胸口好似身体要被撕成两半,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这整个车厢。 人类是弱小的,在强大的物种面前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此时此刻压在身上的不是我所认识的向迁,这是一头只有兽性的狼,而我是被咬住咽喉的猎物。 向迁身上的伤痛得我浑身冷汗,即使向迁已经失去理智,我仍不死心地叫他的名字。 他一只爪子就足以死死地把我禁锢,那尖锐的獠牙就悬在脖子上方几寸,我能听见他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吼声。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3) 抵着向迁脖子的手已经没了力气,我绝望地闭上眼,却没等来他把我一口了结,湿热的感觉突然袭上肩头,伤口被刺激后一阵刺痛。 你我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下一秒,压在我身上的狼就变回了人形并非完全的人形,那双深灰色的狼耳朵在脑袋上格外醒目,灰白的大尾巴晃了晃。 眼前这一出真把我看愣了,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即便高度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还是心有余悸。 没到等我回过神,向迁便死死攥着我的手臂,手劲儿大得能把骨头拧断,血从伤口处汹涌而出。 他低下头,疯狂地吞咽着,半张脸被鲜血染红,来不及舔走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流淌到他的脖子,一滴接着一滴砸在我身上。 向迁你冷静点!手臂传来一阵阵火辣的痛,我忍不住抽回手,可惜纹丝不动,失血过多又不断挣扎,眼前出现的块块光斑让我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我感觉到伤口上的血已经凝住了,估计是系统给的小强体质和自我修复能力在发挥作用,但我手上的伤被向迁弄得无法愈合。 他充耳不闻地舔舐着鲜血,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瞳孔闪着荧荧绿光,狼耳时不时跳动。 他整个状体相当不对劲,像是瘾君子见到了令他亢奋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处境会越来越危险,我艰难地一脚踹向他,趁势抽身逃离。 然而这在向迁眼里像小朋友打闹般,他硬生生挨了那脚纹丝不动,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扯了回去,桎梏在身下。 放开我!力量如此悬殊,气得我一边大喊着一边冲他拳打脚踢。 向迁抽了我的皮带,将我的双手勒紧在一起,裤子被他扯下,刚好卡在膝盖弯处让腿蹬不开。我急了,张口就咬在他肩膀上,那处的肌肉瞬间绷紧鼓起。 接着我就整个人被他提起来,死死压在墙上,额角撞出一声闷响。我努力挣开皮带,可实在勒得太紧,手腕那一圈皮肤磨得生痛。 此时,一根火热的东西蹭上股缝,我心里警钟大作,还没来得及奋力挣扎那粗硬的性器就挤了一小截进来。 嘶出去!你发什么疯!身下被异物侵入的不适感让我慌得牙齿直打颤。 向迁湿热的舌头舔着我肩上伤口渗出来的血,胯部贴着我的屁股往上一顶,狠狠撞进我的身体。 太他妈痛了,我一声惨叫,眼泪直接飙出来。没有前戏也没有润滑,我里面干涩得厉害,硬生生被他粗暴地劈开。 还没等我适应体内的巨物,他就开始掐着我的腰操弄起来,每一下撞击都仿佛在给我一刀,撕裂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一边哭骂一边挣扎,想躲开他,可每次我往前挪不想让他进得太深时,向迁就咬住我的后颈警告,他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偶尔发出低沉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骂累了,没气没力地抽泣,屁股痛麻了,大腿根全是乱七八糟的粘液。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向迁撕烂了,身上全是血迹,连向迁身上也沾了不少。 神智越发不清,快要晕厥过去时,我听到向迁喊我「源源」,他喊了好几次,一声比一声轻柔。 源源,不哭了。他轻轻搂着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帮我把手腕上的皮带解了,对不起,源源,对不起 我鼻子一酸,突如其来的惊恐、无助、委屈排山倒海而至。 啪! 一声清脆利落的声音把靡乱一扫而尽,这一巴掌我可是用了实足的力气,向迁的脸歪向一边,光线太暗了红没红没看出来,反正我手心是火辣辣的痛。 我操你大爷!我扯着他的狼耳朵,声嘶力竭地吼了他一嗓子,沙哑的嗓音刺耳,语调里夹着哭腔显得我很没气势,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 向迁脸色未变,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没打似的,伸手捧着我的脸颊,嘴里一边道歉一边用嘴唇蹭走我脸上的眼泪。他小心翼翼亲上我的额头、眼尾、嘴唇,然后又吻我打得发麻的手心,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反复摩挲。 相反,我泄愤似地咬他,他舌头伸进来纠缠,我就用力咬,凶狠得像要把他的血肉吞了。 向迁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手掌缓慢摸着我的背脊安抚,他的舌头扫过我的上颚,又勾着我的舌头吮吸,就算被我咬破了皮渗出了血,他也不躲开。 他一只手往下伸,握着我下面慢慢套弄。我推着他的胸膛想往后缩,刚才太痛了,根本硬不起来,现在被弄几下除了怕并没有什么感觉。 向迁吻走眼泪,顺着脖子到了肩膀,他避开我的伤口将我身上的血舔走,继而一路往下,自然而然地含住我下面。 别、走开 湿润高热的口腔刺激无比,他的舌头包裹着舔弄,舌尖频频碾过顶部。 我被刺激得忍不住发抖,脚踩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开,又颤颤巍巍使不上劲。向迁捧着我的屁股,整根含进去,他的喉咙深处在收缩,湿滑紧致的触感让我失了神,下意识地抓着他毛茸茸的狼耳朵。 酥麻感频频来袭,没坚持多久就射了,向迁含着顶部一用力,我被他这下弄得整个人都在抖,没忍住闷哼了声。 他抬头注视着我,喉结上下滚动,随后伸出舌尖把嘴角溢出的精液也舔走。 舒服吗,源源?他那深邃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我,沉静又专注,仿佛眼里只有我。 我冷着脸撇过头,不予回应。 他凑过来吻我,像犬类讨好人一样用鼻梁蹭我的鼻尖,说对不起,问我里面还痛不痛,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弄伤我了。 我说痛,痛死了,操你妈的,以后再也不要跟你做了。 他吮着我的上唇,声音含糊地说这次会舒服的,然后托起我的屁股,那根东西紧贴着,慢慢进入。我力气全无,没推开他,里面又开始条件反射收缩起来。 这回向迁弄得很慢,不痛,但是很磨人,每次都进到最深的地方,抵着我最敏感的地方操。我刚射过一次,现在又被他弄得半硬了,向迁每次挺胯都蹭到我那里,被我蹭湿了一小块。 他伸手握住,慢慢用指腹摩挲,时不时飞快地套弄几下,按照他操弄的节奏揉搓顶部。 我跟他说我难受,快放开。 他就哄我,说:等等好不好,不然一会儿会难受。 我拨开他的手,自己给自己撸,又夹紧了后面,故意绞着他。看他霎时咬紧的腮帮子,想发泄又不得不忍着的样子,心里满是幸灾乐祸。 他贴紧我的耳朵,含着我的耳垂又吮又咬,好声好气地商量,你先别弄,操后面射出来好不好? 他想牵我的手,被我拨开了,仗着自己现在是占理的那方,趴在他肩头理直气壮地去用力捏他的狼耳。手下的狼毛并不是很顺滑,我却能感受到热度逐渐攀升,耳边换来他粗重的一声闷哼。 他侧头望了过来,眼底翻腾着吞噬的欲望。 我赶紧松手。 呃妈的,我只想捏痛他来着。 他操弄地更重更快了,等我射出来不久他才退出来,拉着我的手给他打出来。 我又累又困,手腕弄得酸了,越发不想做了。于是我催向迁快点,他咬了下我的下巴,说快不了。 手里那东西根本没有软下去的意思,我真的不耐烦了,不管不顾地扶着那东西坐上去。向迁连忙托着我,怕我坐太深了里面痛。 我扶着他的肩膀自己动了一会儿,又搂着他脖子报复性地啃咬上去。我本来就没什么技巧,这会儿还抱着故意的心态,存心让他难受。 然而向迁很快拿回主导权,又是舔吮又是纠缠搅弄,黏腻的水声充斥整个车厢。 算了你赶紧,不然出不来我往后退,他又马上贴上来,搅得我话都说不清楚,别、别顶那里,我不想再射了 向迁应了声好,抱着我躺下,手臂驾起两条腿把我分开,大开大合地操了好一会儿才交代出来。我肚子涨得生疼,可困意占了上风,低声含含糊糊咒骂他几句便直接睡过去了。 第34章 【远征】34 79. 叮恭喜宿主张源获得狼基因,「小强体质」已完成升级,自我恢复速度增至35%。 基因收集进度已过75%,获得60秒「上帝视角」,为推动节点任务进行,接下来为您播放部分昨日发生的细节 等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我被向迁搂在怀里,身上盖了张毯子。 外面的雨停了,还出了太阳,几缕阳光透进来,照亮了车厢内的一片狼籍。 向迁还没醒,脑袋上的狼耳朵已经消失,身上的伤全部愈合了,只留下浅浅的红印。 我浑身酸痛,从他臂间挣出来,回想着系统刚刚给我播放完的内容,心中豁然开朗。 靠,怪不得 心里积攒下的莫名违和感有了解释,眼下任务内容清楚了,得快点思考如何解决。 兽潮并没有打乱原有计划,不得不佩服咱们远征队的心理素质,昨天还被异形围堵死里逃生,今天依然该干嘛干嘛。 不过还是要数我心态最牛逼,昨晚不仅差点儿成了巨狼的盘中餐,之后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操,今早还能跟无事发生一样照常搬砖,倒显得其他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大惊小怪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文世把我悄悄拉到一旁问话。 别怕,你跟世哥说,是不是向迁欺负你?他语气关切,眉头拧着,露出鲜有的严肃。 狼人的嗅觉异常灵敏,早上他们从外面打开车门那一刻,整个远征队都知道昨晚我和向迁睡了。 没事儿世哥,我没被欺负。我冲他扯了个笑,发现他毫不信服的目光停在我衣领的位置,不用看都知道那里全是深深浅浅的痕迹,确实显得我自欺欺人了。 李文世欲言又止,最后伸手摸了下我脑袋,语重心长道:你现在也是远征队的一员,真有什么难处别憋着,知道吗? 我点点头,暗自吸了口气,心想这难处可大了。 相较于其他人的心照不宣,陈阳初反应是最夸张的。今早收拾时,他见了我立刻瞳孔地震,拽着我就问昨晚跟向迁怎么了。 我被他毫不掩饰的音量逼问得快恼羞成怒了,硬生生挣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没怎么,就你想的那样。 他怎么会不可能他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神色有些恍惚,仿佛「我跟向迁睡了」这事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升起。 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先回车上了。我觉得有些好笑,懒得跟他说那么多,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是躲着向迁就是二十四小时观察陈阳初的一举一动,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消化了大半天,陈阳初算是恢复原来的样子,当一切无事发生,对我热情依旧。 我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吃饭的时候坐一起,收集样本的时候走一起,就连睡觉也在同一个帐篷。 陈阳初似乎对我们这种突然升温的关系非常满意,越发对我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 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我开始各种有意无意的打探,于是我们的聊天模式由「他说我听」变成了「我说他也说」。 其实我有事先向系统求助过的,只是它装死不吭声,所以万事还得靠自己。 经过几日观察却一无所获,陈阳初并无异动,我开始急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择日不如撞日,我索性晚上趁他守夜时去车上翻他的行李。 很不幸,还是白忙活一场,除了衣物和日用品什么都没有。我掩上车门,鬼鬼祟祟地正要回帐篷去,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源源,你在这做什么? 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陈阳初从暗处走出来,背对着惨淡的月光,身影半明半暗。 没,我有点儿饿了,想找营养液。我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心跳越来越快,强忍着后退的念头。 这样啊 相距一米时陈阳初还没停下脚步,他嘴角挂着笑,目光却犀利得仿佛能把人钉死在原地。 我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干笑着说先回去了。 下一秒却被挡住退路,陈阳初把我右手钳住,往回用力一拽。 砰! 我被他压在车门上,下一秒就感觉到嘴唇被又湿又热的东西贴着,然后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肆意搅弄。 放唔!我又惊又怒,抬脚就踹。 陈阳初一条腿插到我腿间,胯紧贴着胯,将我压得死死的,任我怎么奋力挣扎,他纹丝不动。 胸腔的氧气仿佛被抽干,当我有些晕眩的时候,呼吸陡然一窒陈阳初浅棕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欲,手正悄然用力掐上我的颈脖两侧。 就在这时,树丛里传出一声枝叶被踩到的轻响,陈阳初动作一顿,不带半点温度的目光往旁边一瞥。 窸窣声响逐渐远处,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不带掩饰的挑衅。 趁其不备,我往那舌头用力小咬下去,陈阳初吃痛地闷哼一声,松开了禁锢,然后被我一脚踹在肚子上,后退了好几步。 呸!我把一股子血腥味儿的口水往地上一吐,忍下翻江倒海的反胃感,揪着他的衣领,握紧拳头直接往脸上招呼。 啪陈阳初反应迅速,直接一掌接住了我的拳头。 源源,你好凶啊他攥着我的手用力一扯,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里是阴狠的快意,嘴角带笑,你说,刚才向队看到我们接吻,心里会不会不好受? 我猛然反应过来,心往下一沉,你故意的? 是,我是故意的。陈阳初慢条斯理地把渗出嘴角的血抹掉,源源,你就这么在乎向队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我被气笑了,直想作呕,狠狠地拿袖口反复擦拭嘴唇,跟向迁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陈阳初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语气冷到了极点,他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向着他! 你模仿他,是因为嫉妒。我逐渐冷静下来,抬眼直视过去,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没错,我是嫉妒他陈阳初大大方方承认了,像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模仿算什么,我要的是取代他。 我沉默地看着陈阳初,不得不说,这人虽然脑子很有问题,演技却是炉火纯青。 源源,向队能对你好,我也可以。陈阳初低垂着眸子,癫狂的神色收放自如,这会儿眼神变得分外深情,好像我是他的恋人似的,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试试呢? 妈的有病 我猛地推开他搂在我腰上的手,恶声恶气地警告,这是你和向迁的事,别他妈扯上我。 吃晚饭时,李文世那如同实质的视线频频射向坐在对面的人。 中午从张源那儿问不出话不要紧,这不还有个罪魁祸首么? 向迁埋头吃饭,一个眼神也没给。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文世才懒懒地站起身走到向迁跟前。 起来,别装死。他踢了一脚对方的军靴。 向迁「啧」了一声,下意识就伸手进兜里摸烟盒。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4) 别怪我多事,你跟张源到底搞什么?李文世突然想起半年前也因为张源跟向迁私聊过。 如今仿佛昨日重现,太阳穴一跳一跳痛得更厉害了,说难听点,你们就是在队里乱搞,这影响多不好。 没乱搞向迁抖了抖烟盒,啪地一声点燃,却夹在指间没抽,他在生我气。 李文世一脸「我就猜到」的表情,瞅见向迁眉宇间隐约带着烦躁,「嚯」地一声笑了起来。 行啊向迁,被一小孩儿搞成这鬼样。李文世冲向迁伸手要烟,顺手把打火机也抢了,半年前我说什么来着,你他妈就是活该。 向迁一言不发,一口接着一口抽得很凶。 李文世看乐了,戳肺管子的话不停往外冒,嘿你别说,我看陈阳初那小子不错,阳光开朗,比你靠谱多了。一开始还以为他热脸贴冷屁,结果呢,人张源就吃这一套,俩人走多近啊。 向迁蹙眉,唇线紧绷成一条线,烟灰随着他手臂抬放的动作簌簌抖落。 你要是真上心了就对人好点儿,没多少机会了,咱们一回东区你连根毛都见不着。李文世拍拍向迁肩膀,说话时烟雾从口鼻喷出,张源那小孩虽然单纯,但我看他心里门儿清,你再这么吊儿郎当人早晚要跑了。 向迁比烟头扔地上踩熄,冲李文世睨了眼,唠叨完了? 完了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李文世说了个爽,见差不多了摆摆手就走。 向迁站在原地没动,拇指指腹下意识搓了下食指关节,又想抽烟了。 李文世的话宛如紧箍咒,烦得他头痛,胸口堵着一道郁气。 昨晚兽潮过后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想着上完药睡一觉,结果清醒时发现一身狼狈的张源缩在怀里。 意识到是自己伤了人,他慌得厉害。 张源那一巴掌虽然扇在脸上,可他的心脏像是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叮咬,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让他窒息。 从那天起他就被记恨上了,张源对自己爱答不理,偏偏跟陈阳初亲密无间。 跟张源郑重道歉,他却只是点点头,沉默半天才憋出一句「算了,不怪你」。 别起不该起的心思。 霍崇晏的话突然在脑子里回荡,他恍然大悟,就是这「不该起的心思」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向迁豁然开朗,心里头有什么想要抓住确认的东西,脚步越发急促。 直到他看到越野车旁连个交叠的身影,以及浅棕色眼睛里闪烁着的属于胜者的挑衅和得意。 无名妒火瞬间燃起。 第35章 【远征】35 【8081】 80. 和陈阳初吵完后我才觉得自己草率了,以免事态生变,得先下手为强。 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与之抗衡,更何况我在明他在暗,思来想去,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暗中拉拢其他人。 这远征队里最有话事权的肯定是向迁,只要有他的支持,别的人都好说。 幸运的是,我还有一次使用「诚实的好孩子」技能的机会,让向迁相信我说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第二天晚上我便去找他私聊。 系统在吗,我要对向迁使用「诚实的好孩子」。我在心里默念道。 叮!获得向迁一次无条件的信任,由于使用对象为本世界重要人物且为第二次技能承受者,效果累积削弱60% 真的操了,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垃圾系统,金手指才一点点,要求却那么多。这下可好,技能效果只剩下40%了。 越野车前排的灯照亮一小块地,我跟向迁相隔半米,面对面站着沉默不语,虫鸣有些聒噪,像在催促我赶紧开口。 陈阳初不是什么好人,之前的兽潮还有你兽形失控的事都是他干的。我开门见山,没有半句铺垫,只把「那晚上车门也是陈阳初锁的」这点咽了回去。 说完,空气凝结了将近一分钟。 向迁双臂环在胸前,垂着眼眸安静了半晌后,抬眼直视我,脸上没有丝毫震惊,仿佛早已知晓什么。 瞧见他这神色,我心里紧绷着的弦松了一半,看来技能应该凑效了? 你不打算讲讲理由?可能见我半天没下文,向迁主动开口问了。 我我暂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硬着头皮说出来,内心有些挫败,不是不想给,是没法儿给。 那就问些你能说的向迁兀自点点头,突然迈前一步,骤然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源源,昨晚你和陈阳初做什么了? 他的语气冷到了极点,嘴上喊我「源源」,但不带丝毫平日的亲昵,倒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一愣,不知道话题为何跳得这么突然,想起昨晚被陈阳初强吻掐脖子的场景,恶心和后怕同时涌了上来。 这种事我巴不得立刻忘记,根本说不出口。 回答我,源源。向迁命令道,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拇指指腹有意无意地蹭过我的下唇。 我整个人被他的气势压制着,撞见他眼里暗涌着的怒意,不由自主心虚,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否认道:没、没做什么。 向迁笑了声,眼里却没有笑意。他收回手,直起身子,眉宇间的怒气压抑不住,源源,你连这也要撒谎,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是跟陈阳初走得很近么,怎么转头就变了脸? 我觉得向迁有些莫名其妙,一码归一码,现在明明在讲正经事,怎么就责问起我来了?还有,什么叫转头变了脸 你、你认识陈阳初比我久,难道看不出来他的态度掺了几分真几分假吗?我一时有些恼怒结舌,还得控制着音量,我觉得他不对劲、想找证据,才跟他走得比较近而已! 找证据找到睡同一个帐篷,你管这叫比较近? 靠我懂了,向迁这是抛开正题、上赶着抓小辫子来了。 虽说我这段时间和陈阳初形影不离,但由始至终没有刻意避开远征队其他人除了向迁,大部分时候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会知晓,向迁这样翻旧账和怀疑的态度瞬间把我点着,反正他现在这语气也不可能好好聊下去,我开始口不择言。 你不信我就算了,还帮着陈阳初说话?要不是因为他,你那晚算了,反正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不信拉倒!我脾气也不好,说完这句火气蹭蹭上来了,扭头想走。 张源! 向迁一声怒呵,死死抓着我的手腕不断收紧,扯了回去。 滚你妈的!放开 我痛得龇牙咧嘴,脑中又闪过昨晚被威胁强吻的难堪和怒意,而向迁在那儿袖手旁观! 奋力挣脱无果,我气急败坏之下用蛮力咬他的手,恨不得咬掉一块肉泄愤。 向迁眉头紧蹙,与我僵持数秒后便松开了手。 其实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你的队员?眼眶有些热,我狠狠眨了下眼,把一肚子气话忍了下去。 为了任务,此刻就是再愤怒也不能把话说死,我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往帐篷走去,等我们都冷静下来了再谈吧! 81. 回东区的日子将近,远征队里没有即将归家的雀跃,反倒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 虽说他们每天都有各自的工作,但总有坐在一起吃饭、休息的时间。 一到这种时候,张源的脸就拉得老长,坐在那儿不吭声,而向迁也收起往常温和的面孔,半句话也不多,每个字都冷得掉冰渣子。反正他俩谁也没给谁好脸色,跟较劲儿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打起来。 李远和赵凯被这闹别扭的两人整懵了,坐着不敢开口劝。 李文世就一副懒得管的模样,任由气氛僵化。 唯有陈阳初跟个没事人一样,整个远征队里就数他最自在。 回程的第一天,整队人一大早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之前因为兽潮,他们一辆越野车直接报废,储存空间马上缩减,带不了太多东西回去,只好将不重要的物品扔在原地,等清点完已经过了中午。 陈阳初拿着几瓶水走过来,隔着车门问坐在驾驶座上的张源要不要水。 张源转过头,直视着那瓶递过来的水好几秒才道了声谢,慢腾腾地接过瓶子放在一边。 陈阳初笑了笑说不客气,转身到后面车厢里给其他队员送水。 神色自然得好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要一天没正式撕破脸皮,张源就得陪着演下去。 张源车开得很稳,身子坐得端正,神情专注地留意着路况。 陈阳初不时跟他聊点轻松的话题,怕他开久了犯困,还很体贴地把水瓶拧开递到他嘴边。 张源想自己接过来,却被司机不能分神的理由拨回去,只得凑过去喝几口润润干裂的嘴唇。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夕阳把半边天染成明明暗暗的橙紫色。 陈阳初见张源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便提议道:源源,换我来开吧,你困了就睡会儿。 张源点点头,把车停了下来,拉开车门下车,说:我去放个水,一会儿就回来。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陈阳初随口叮嘱了句,又看着张源的背影笑了笑。 红得渗血余晖映着广漠的大地,夜晚临近,野外的气温开始下降,风力渐佳,夹杂徐徐冷意,这是准备下暴雨了。 那些低阶异形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天气的异动,统统躲起来了,半点声响也无。 陈阳初下了车,在后车厢拎了两桶汽油出来。 他拧开盖子,绕着车走了一圈,把汽油哗哗地往车上淋,直到两桶油都倒空了,之后将油桶往车内随意一扔,空桶砸出咣当一声,然而车上的人仍在昏睡。 咔嗒 打火机的翻盖被拨出声响,火苗蹿了起来,一时间点亮了沉沉的暮色。 陈阳初蹲在地上,冷漠的眼睛死盯着车厢里的几个人,咬在齿间的烟被火点燃,他深吸一口,缓缓喷出的烟雾模糊了眼前的画面。 一根烟抽完,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站了起来,军靴狠狠地把烟头碾熄。 他没拿烟出来,却将打火机的翻盖再次打开,抬手正要把打火机往前抛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 收手吧,陈阳初。 他向后转身,看到面前的人举着枪,身后是一大片被落日烧得火红荒野。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张源手臂定住,枪口对准了陈阳初的左胸。 源源,去得有够久的,还想着要不要亲自把你带回来呢。陈阳初轻笑了声,语气不缓不急,似乎张源对他毫无威胁,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锁门的第二天。 陈阳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叹了口气一边向前一步,枪口抵上了胸膛,还挺聪明的,不过我很好奇,那晚向迁为什么没把你撕碎了? 张源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猜 不重要了,反正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我能问问理由吗? 陈阳初平淡的表情出现裂痕,恨意慢慢涌上来,最后化成嘴角诡异的上扬弧度,源源,你知道陈队吗? 陈队?张源愣了一瞬,猛然反应过来,陈岳是你 他是我小叔。陈阳初打断张源的话,自顾自补充下去,我从小是他带大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所以你是怪向迁他们 你知道吗,我在他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向迁,说他有多么优秀,是我学习的榜样。所以我努力模仿他,还要做得比他更好。陈阳初顿了顿,浑身倏然紧绷,声音略微颤抖着,但这有什么用,小叔再也看不到了我小叔这么看重他,他却害死了我的小叔,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陈阳初眼里闪过一丝狠绝,一手抓着枪管就要夺去。 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扑过来把陈阳初撞倒在一边,而张源被这力道连带着摔在地上。 赵凯?!你怎么 向队让我们别喝他的水。张源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李远拉了起来。 张源下意识地看向车厢,正好瞧见向迁也在看着自己。 张源你往后站,有什么不对劲就去开车。李文世挡在李远和张源前面,周身紧绷着,一副随时进攻的样子。 我小叔没了,你们怎么好意思活着?你们都得给我小叔陪葬!陈阳初神色癫狂到扭曲,向迁!最该死的就是你!你对得起我小叔吗!要不是你当年非得和西区的人打,他也不会死! 除了陈阳初的怒吼,周围安静得可怕。许久,向迁打破了对峙的僵局,他一步一步朝陈阳初走去,抽出别在腰间的枪,上膛,停在他面前。 一命还一命。他把枪放在地上,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要害全然暴露。 向迁 向队 在一旁戒备的赵凯下意识要冲过来,被向迁的眼神制止住。 陈阳初沉默了半晌,缓缓握住手枪举起来,正要对准向迁的胸口。 谁料,他被一个箭步冲过来的张源踹了下手臂,手枪掉在地上旋即被人一脚踢得老远。 张源挡在向迁面前,转过头一声怒吼:你他妈疯了吗! 向迁显然被面前的人震愣了,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强忍在爆发边缘的怒意,拽着张源的手臂就把人往身后藏。 陈阳初大笑几声,眼里全是怨毒,再抬头看向面前两人时脸色阴恻恻的,一命还一命?你他妈也配! 说罢,他的手飞快地伸进外套的兜里,就在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砰! 越野车爆炸的冲力震得人摔在地上,顿时火光冲天。 我等这一刻等得可太久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回东区! 第36章 【远征】36 82. 即使被向迁严严实实护在怀里,张源仍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震了个稀碎。他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晃了晃晕眩的脑袋,便感觉自己的掌心在轻微震动。 刚要以为是自己在手抖,却发现地面上细小的沙石在上下跳动。 是兽潮,这种感觉前不久才经历过,可比上回更强烈的震感直接道出了其危险性。 李文世他们多多少少受到爆炸冲力的牵连,纷纷变成狼形进入作战状态。 向迁亦然,他利落地抖掉身上的尘屑和砂石,瞧见张源表情呆滞尚未回神的样子,伸出粗糙的狼舌舔掉他脸上的灰。 一只双头秃鹫尖啸着从向迁头顶扑腾而过,不像是攻击,更像是慌不择路躲避着什么。 地平线处涌起滚滚烟尘,李远三两步跃上一块巨石凝神眺望,浑身狼毛都戒备地立起。 是一群变异的科摩拉多巨蜥! 这群变异后智商更加退化的东西只会一味向前冲,离开它们的横向扫射范围就不会有伤亡出现。 向迁当机立断指挥其余人马上朝安全方向撤离。 谁知,赵凯被不声不响的陈阳初扑上来死死咬住了后腿。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5) 李文世和李远连忙上前帮忙,按照队内程序他们得把活的陈阳初带回去接受审判,所以进攻时有些束手束脚。 而陈阳初端着咬残一个算一个的鱼死网破念头,用惊人的咬合力撕扯掉赵凯右后腿一大块肉后又扑向了李氏兄弟,一时间不要命的疯狠劲让他一对三也没处于下风。 赵凯发出痛苦的嚎叫,趴倒在地,向迁冲过去把他扯到旁边,利爪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猛地跳入战斗圈。 张源紧跟着跑到赵凯身边,趁他痛得脱力,一把掰开狼下颌把一小瓶血倒进去。 这次远征出发前,他就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事先央求陆行给自己抽了四管血,同配枪一起挂在腰间藏好,连刚才下车放水也没摘下,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两小瓶血下去后,赵凯痛苦明显减轻了许多,他清醒了大半,转过巨大的狼首,用鼻子碰了碰张源道谢。 都是队友,别客气。狼形伤口这么大,不知道四小瓶血够不够,张源一口气把剩下两瓶也喂了下去,然后蹲在赵凯后腿处示意自己要处理伤口。 他很庆幸李氏兄弟在空闲时有摁头教自己如何清洗包扎外伤,左边是向迁他们的撕咬声,右边是巨蜥不断靠近的隆隆声,时间相当紧迫,张源不得不屏息凝神加快动作。 尽管陈阳初的攻势很不要命,但逐渐失去了优势。把赵凯伤成这样,向迁并不打算按规定留他狗命,跟李氏兄弟的配合越来越狠厉,一口咬住陈阳初的背脊就往地上砸。 陈阳初被甩到五米开外,李远和李文世立刻飞扑过去,将它死死压制在地上。 向迁撕扯下一块狼背的肉,被溅了一脸温热的狼血后杀意更盛,以电光石火之势冲向还在奋力挣扎的陈阳初,一口咬住他的脖颈用力一扯,热血顿时向四周飞溅。 结束厮杀的狼首领仍一身煞气,向迁带着其余人飞快地横跨过巨蜥即将践踏的地方。 赵凯受伤不可避免让整支远征队的撤退速度慢了下来,嵌堪够他们和最前头那批冲锋的巨蜥擦身而过。 变异的巨蜥快赶上半辆装甲车的高度,粗壮的尾部比身体还长,轻易能挥断旁边小异形的颈脖,背上撒开一双飞不起来的薄肉翅,朝四方胡乱拍打。 这种畜生平时也是称霸一方的主,这下集体跑出来,极有可能是深度污染区情况更严峻了。 向迁朝天地相接处极目望去,那里翻腾着暗不透光的墨色,头顶乌云翻滚,只余几缕微弱的天光从缝隙中探出,风呜呜地哀嚎。 巨蜥实在太多,变数出现了,部分巨蜥逐渐脱离队形向左右两方逃散,李氏兄弟在最外围、向迁顾及背上的张源跑到了中间,三匹巨狼分两拨挡在赵凯侧面,消化掉大部分逃窜异形的攻击。 张源回头看了眼勉力奔跑的赵凯,确定他暂时还能跟上后,上半身更加紧紧地贴住狼背,手下抓得死死的,不给向迁添乱。 除去巨蜥外,有些个头小数量却极多的异形同样缠人,比如铺天盖地的八翼蝙蝠,被狂风吹得晕头转向地往远征队上扑;脚下一窝窝六腿鼹鼠时不时冒出地面从旁爬过,扒拉的尖锐前爪足以造成不小的麻烦。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几声此起彼伏的狼嚎。 向迁一行人脚步一顿,立刻同时改变方向,可没跑多远就被好几头长着剑齿的巨狼挡住了去路。 真是祸不单行,在异形里狼是为数不多的智商没有退化的物种,最难摆脱。在数头巨狼同时向众人袭来前,张源已经被甩到一边,而向迁被两头狼纠缠着,附近还有好几头跟着冲上去。 砰砰砰 张源接连开了好几枪,那几头巨狼有所忌惮,都不往向迁那冲了。期间还有好几头狼向赵凯和李氏兄弟进攻,被他击中了好几枪。 就在这时,张源听到一声嘶吼,瞥见斜后方有东西冲了过来。他来不及躲闪,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来,就被一道黑影笼罩。 他眼前一花,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脸血,还带着烫人的温度,腥味冲进鼻腔。 向迁痛苦地吼了一声,张源吓得被钉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那几乎被咬了个对穿的腰腹。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被向迁叼着衣服甩到了远处。 眼看着异形要从自己身上踩过去,张源凭本能滚了几圈险险躲过,顾不上周身的疼痛,立即手脚并用爬起来跑向不远处的巨石滩,攀上其中一块巨石。 向迁张源也不怕会招惹到什么异形了,两手拢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喊。 向迁已然站了起来,倒在一边的巨狼已经奄奄一息。他甩了甩脑袋,示意张源呆在那儿,自己先去接赵凯。 石下跑过的密密麻麻的小异形实在是太多了,令他遍体生寒,张源不禁打了个哆嗦。 水一滴滴地砸在手背上,他脑子麻木地抬头,豆大的雨点先后扑到脸上。 原来已经下雨了,怪不得那么冷。 过了几分钟,雨越下越大,哗哗声甚至有盖过其他一切嘈杂的迹象。 天快黑透了,张源只能穿过厚厚的雨幕隐约瞧见远征队的身影。 向迁和赵凯已经快穿过踩踏地带了,李远和李文世被蝙蝠缠着,但好在数量不多,估计很快能脱身。 这时天边爆出一个炸雷,闪电划烂了天幕,就在这一道白光闪烁的片刻,张源看见从身旁跑过的一只巨蜥直接拦腰撞断了一棵高大枯树,而那棵大树正朝巨石滩倒来。 容不得多思考,身体已经作出反应,张源迅速爬下巨石。 天彻底黑了,不管异形是否都能夜视,反正张源自己不行,于是他很干脆地打开手电筒。 但手电筒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失去高度优势后,他完全看不见向迁他们在哪,除了雨声也什么都没听见,只能一刻不停向没有异形的地方跑去。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酸软得迈不开步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跑得急,没看路,也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身体一趔趄,摔了个狗啃屎。两只手掌撑了下地,怕是已经擦伤,膝盖蹭到地上破了皮,脚踝也扭了。 我撑着地面大口喘气,喉头一股腥味儿涌上来,额头上的汗珠混着血水一滴一滴砸下来。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好不容易站起来,我却跑不动了,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往前挪。可能刚才被摔出了脑震荡,现在头痛欲裂,还一直想吐。 求生欲促使我即便累得跪倒在地也仍然坚持往前移动,刺骨的风吹着身上湿透的衣服,冷得人直打颤,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忽然,地平线在眼前翻转了九十度。 顿了好几秒,我才后知后觉自己摔倒了,但一点感觉也没有,知道自己在呼吸,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手电筒的光还亮着,也不知道向迁和异形哪边先发现自己。 好困 视线逐渐模糊,恍惚中远处好像出现了个黑影,不过不重要了,我敌不过重若千斤的眼皮,直接昏睡过去。 第37章 【飞船】37 83. 我醒了,又没完全醒。 睁开眼时视线有几秒是模糊的,等到意识彻底回笼,我才发觉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坐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昏迷前的疲倦一扫而去,脚不痛了,伤也都愈合了。 正打算搞清楚这是哪儿,转身便看到倒在不远处的一个人。 喂,你没事吧?我赶紧走过去蹲下查看,等看清这人的脸,我整个人愣住了。 卧槽,有没有那么巧 眼前的男人被血污和碎发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部分精致的轮廓,他双目紧闭,顶灯透过半掩的浓密眼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没有丝毫血色,脸色苍白可怖。他就像那朵密闭在玻璃瓶里蓝色的花,失去初见时的摄人心魂,仅剩走向衰败前的几分靡艳。 我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打在指节上。 幸好,还没凉透。 我手忙脚乱地找出随身携带的小军刀,对着自己的手心准备一刀下去,可当冷冰冰的利刃贴上掌心时,却下意识犹豫了。 注意注意!禁止消极对待重要人物,否则穿越者将受到严厉惩罚! 仿佛看穿我那点小心思,下一刻系统便冷不丁发出警告。 行吧,我深吸口气,手上一使劲快速划开一道口子,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我掌心半鞠起凑到他嘴边,另一只手捏着脸颊试图让他张开嘴,奈何这昏死过去的人一点也不配合,流到脸颊两侧的血比喝下去的还多。 再这么浪费下去我还得多挨几刀。 实在没办法,我含住伤口吸了小半口的血,迟疑一秒后俯身贴上他的嘴唇,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将血全渡到他嘴里。 喂第五次时,这人突然闷哼了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舌尖就被他的舌头缠上了。 我骤然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直起身想躲开,谁料这人仿佛预判了我的动作,抬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往下按。 毫无防备地,我被这不大不小的力度压得往他身上扑,尽管我两只手及时撑在他头两侧控制平衡,牙齿还是磕到了他的嘴,唇舌间顿时涌起另一股腥甜味儿。 而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闯进我的口腔,席卷里面的液体,火急火燎地又毫无章法。 你放唔、我操你唔程渊 他含着我的舌头又舔又吮,让我说不清楚话。我被逼急了,狠狠咬他的下唇,抓着他的手用力扣到头顶位置,恶声恶气道,你他妈给我老实点! 我也才刚醒,这番折腾后便没什么劲了,只得撑在他身上喘粗气,距离近得额头几乎抵着他的额头。 他没了动作,只是半阖着眼眸,眼神里没有焦距,艳红的血染上他的嘴唇,被惨白的脸色衬得越发妖冶,仿佛吸足了人血的精怪。 这姿势维持了一分钟,我刚想起来,身下的人突然缓缓抬起手,拇指指腹轻轻按住我下唇抹了下。 我一时怔住,你 话没说完,他的手垂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表情平静得像是睡着了。 操 我深吸了口气又抹了一把脸,平复好情绪把他扶起来,把他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一把搂着他的腰,将人拉起来靠在身上。 感觉右手有些湿冷,侧过头一看,我满手心都是血。 照顾伤员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照顾一位极其不配合的伤员。 程渊野足足昏迷了两天,头一天还一直发着高烧。一般来说,我的血能让皮肉伤一天之内就好个七七八八,这次大概是因为伤太重,在嗝屁的边缘得多花些时间痊愈。 警告,重要任务对象当前生存意识薄弱,进入危险状态! 坐在床头打瞌睡的我被脑子里的提示音吓得一激灵,慌慌张张去看床上的人。 程渊野双眼紧闭,眉头微蹙,脸色白得跟鬼似的,额头冒出的冷汗沾湿额发。 我伸手一摸,烫得不行,急急忙忙起身去找湿毛巾。 我们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艘飞船,空间很大,那天我扶着程渊野兜兜转转走了许久,发现除了驾驶舱,还有活动舱,里面的格局跟公寓没什么差别,该有的都有,而且全安装了自动感应门,省下不少麻烦。 敷好湿毛巾后我又去看他腰腹上的伤口,揭开渗透了血的纱布,那道伤口虽然没有再流血,但因为深得恐怖,没那快愈合。 我捣鼓放在一旁的医药箱,轻手轻脚帮他换了药。 人没醒,退烧药消炎药也不能滥用,于是我拿了消毒好的军刀,熟练地在掌心划口子,打算定时给他喝点血。 系统已经不止一次发出「任务对象生存意识不强」的警告,第一次听到时我吓得直冒冷汗,伤能够治,可他不想活该怎么搞? 我给他擦洗身体、换好干净的衣服,诸如此类一通操作下来,什么效果都没有。 警告仍时不时响起,我已经麻了,甚至觉得有些烦,开始对着床上的人自言自语。 喂,别睡了,起来,活着不好吗? 程渊野你别急着凉,我们还有私仇未了。 你伤都快好了,怎么还不醒? 你他妈喝了我这么多血好意思死吗? 不想我把你的飞船当破烂卖掉就快点醒吧。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叫我这每日沉浸式叫魂法起作用了,第四天程渊野终于醒了过来。 锅里煮的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见差不多就把刚打好的蛋液淋上去,醒来后我感觉元气大伤,这几天一直食欲不振,饿了才随便吃点清淡的应付一下。 刚熄火盛粥,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转身一看,看见程渊野站在餐桌旁,安静地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也轻飘飘的。 对视三秒后,我默默收回视线,用汤勺搅锅里的粥,问:我煮了粥,你要吃吗? 身后是一片沉默。 我盯着锅里饱满的米粒,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就在快要失去耐性时,终于听见一句低沉沙哑的「吃」。 我手一顿,在橱柜里拿了碗,洗干净,又多盛了一碗粥。 餐桌不大不小,我和程渊野面对面坐着,不约而同地沉默吃东西。鹅黄色的顶灯打下来,热气腾腾的粥升着白雾,竟让这饭厅里的安静多了几分莫名的烟火气。 程渊野吃东西动作看着慢条斯理,但速度绝对不慢,他的碗都见底了我这才吃了一半。 虽然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食物,但余光还是能注意到对面的程渊野正托着下巴看我,他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吞咽的速度不自觉得加快了。 半晌,我做好心理建设,抬头直视他。程渊野躺了四天好像又清瘦了些,那眉弓和山根的线条跟刀刻似的,显得眉眼深邃,头发也比之前长了,丝丝缕缕恰好搭在肩上。 又是这种眼神,这种让人产生「他眼里只有我」的错觉的眼神,专注又含情。 都是假的 我没有产生任何绮念,不过看样子我和他的交集仍得继续,是故眼下我最需要脱敏治疗,什么时候看着他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心里都毫无波澜才算合格。 我放下勺子,轻咳一声,随口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程渊野闻言不答反问:你又为什么救我? 就顺手。不救你我就得受惩罚了,咽下最后一口粥,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我也就刚好路过。程渊野把耷拉在脸颊旁的发丝撩到耳后,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手臂随意搭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连串动作下来,不仅不显女气,还透着一股子恣意从容。 又是一阵沉默。 现在这状况让我有些想笑,谁能想到我和程渊野还有机会像这样相安无事和和气气地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晚饭呢? 两日后,我在厨房准备好今天做饭的食材,程渊野从卧室走出来,站在中岛旁倒水喝。我看他今天脸色好了许多,也没吃止痛药,便顺口问道:你伤口还痛吗? 程渊野仰着头将一杯水饮尽,闻言似乎有些诧异,看了我一眼,回答:不痛了 那行。我点头,洗了手又擦干净,径直走向客厅,将放在中间的茶几移开,脚踩着毛绒地毯踢到角落,又把一旁的懒人沙发推到一旁。 环视一圈,周围没啥碍手碍脚的东西了,便冲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程渊野扬了扬下巴,你过来一下。 程渊野顿了顿,还是朝我走来。 我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又转了转肩胛骨,等程渊野停在离我半米远的位置时,忽地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一拳头抡在他的腰腹上。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6) 没有防备的程渊野结结实实承受了我这一拳头,根本来不及躲避,他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弯下了腰。我顺势将他往地上按,猛地抬起膝盖撞他。 程渊野这次有所警惕,伸手挡住我的膝盖,抓住我的裤腰将我推到在地。我两条腿紧紧缠在他身上,然后用力翻身,反将他压在地板上。 我跨坐在程渊野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扬起拳头冲他脸上招呼。 也不知道大病初愈的人哪儿来的力气,程渊野迅速地钳制我的手腕不让我动,我使劲将手抽回去,连带着把程渊野的手也带了过来。我瞬间加上左手箍住他的小臂,低头张嘴狠狠咬上去。 听到程渊野低声骂了句「操」,我心里的郁气散了大半,松开口,冲他得意地咧咧嘴,心情愉悦道:扯平了 从地下城离开的那天到现在也有段时日了,当时被耍的愤恨早被其他事宜冲刷掉,但是吧,情仇必须得报,不然是想白吃还是怎么的了。 程渊野刚才还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松下来,看我的目光仿佛带着无奈和纵容,他叹了口气,你赢了,我跟你道歉,张源,对不起。 这无比散漫的语气听着没有半点诚意,不过我人都揍了,也不差句可有可无的道歉,随便点头接受。 送我回东区。我盯着他看了会儿才道。 你要回东区?程渊野敛起笑容,皱了皱眉头,我劝你还是别回去,东区现在情况有些复杂。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程渊野眉宇舒展开来,语气平淡,十几天前,东区内乱了。 我愣住了,这半个月以来没跟霍崇晏联系,我连忙点开通讯器最新那条消息还是我发的,就在远征回程的前一天晚上。 东区怎么就出事了?霍崇晏知道吗?还有向迁他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有霍崇晏身边的小跟班在,情况不算太糟。程渊野大概是见我脸色越发不好看,随口安慰道,不过你现在回去也帮不上忙。 这是实话,就如同我现在发消息告知霍崇晏,不会有任何作用他要知道的话早知道了,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预计到什么,故意安排我出去远征。 那我接下来去哪儿?我放下通讯器,不由地有些迷茫。 跟我去一趟西区。程渊野嘴角向上勾了下,这口吻仿佛是邀请人赴一场约会,去办点儿事。 已登场的角色关系网 【嗨看我看我】 随着角色越来越多,我发现家人们似乎有点记不住了,来咱们梳理一下: 【东区总部】 狮鹫攻:霍崇晏; 配角:陆行(科研部)、魏辞(霍的副官)、退居幕后的老院长、议会的老头子们; 【东区远征队】 已经牺牲的前任队长:陈岳; 狼攻现任队长之一:向迁; 配角:陈阳初(陈岳侄子,杀青了)、赵凯、李文世(哥哥)、李远(弟弟); 【地下城】 某动物攻:程渊野/塞壬; 程渊野的队员:涂思思(程序员)、孔翎、戚峨(收集情报)、洪誉、宋戟; 其他配角:地下城其他势力(刘胜、顾老板) 请假通知 【给家人们表演滑跪】 家人们好,好久不见,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拖更这么久。 首先在这里郑重说明《不是人》是绝对不会坑的。但是三次元实在太多事情,一下子忙不过来,状态不好也没有时间码字,具体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关于故事本身,首先非常欢迎家人们的热烈讨论。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人对故事角色的理解不同,喜不喜欢是各位的自由,也不需要为此吵架,我在一开始就说,不必带脑子看,看得开心就好,所以请家人们无需较真。 每一条评论我都会看,家人们的反馈确实是很大的动力。不过大家放心,我也不会被评论影响,故事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很想念大家,我会努力尽早回归。 最后还是那句话,希望家人们看文开心。 第38章 【西区】38 84. 破旧不堪的矮房挤成一片,在路边摆摊的小贩边吆喝边招呼客人,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站着三四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半兽人。油烟混着下水道翻涌上来的恶臭充斥着狭窄的巷子,时不时还能听到伴随着咒骂的、「抓小偷」的惊叫声,这便是夜晚的西区。 而此时位于皇城区域的一栋半山别墅却是另一番景象。 室内泳池被顶灯映得五光十色,池内不少身穿泳衣的男女跟着音乐舞动,吧台处围着一圈打赌喝酒的人,赌注不是低级雌性就是跑车豪宅,嘈杂的声浪似乎要把屋顶掀翻了。 难得在西区碰上程老板,来,咱们喝一个!一个肥头大耳的谢顶男人冲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举起酒杯,没等对方有所反应就自己干了。 程渊野靠在沙发上微微颔首,这是今晚不知道第几个凑过来敬酒的人了,他心里的厌烦已经积聚到一定程度,只敷衍地抿了抿玻璃杯中的酒液。 男人见程渊野兴致缺缺并没有识趣离开,反而厚着脸皮递着名片走到程渊野跟前,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道:程老板,以后有生意请多关照,你那东西在这儿可稀罕了。 程渊野闻言一顿,扫一眼手中的名片,总是肯搭理对方了,我那什么东西在这儿不稀罕?再说了,想拿货的人这么多,我凭什么给王先生? 嗐,您就别打哑谜了,谁还不知道您那边黑市现在最抢手的货是「迷音」!王先生见程渊野不予表示,便继续游说,不瞒您说,我这儿有可靠的买家,您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程渊野漫不经心地用食指轻叩着玻璃杯,半晌,睨了对方一眼,我那药还是半成品,你随便打听打听也知道多少人因为嗑多了变成兽型后失控,当场毙命。在地下城出事还好,要是在这儿出事 不打紧不打紧!王先生听出程渊野的言下之意,连忙拍着胸口打包票,只要您肯卖给我们,一切好说,就算真出了事也是我们自个儿兜底,绝不提程老板您半个字! 眼看买卖快谈妥一半,王先生趁热打铁表示合作诚意,手一招,叫来了个服务生吩咐道:去叫三个雌性来,挑些会来事儿的啊,动作快点儿! 不多时,三个容貌姣好的雌性走到沙发边,王先生打量了一翻,眼里难掩下流,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坐下伺候程老板? 程老板好。三人轮流打了招呼后,便听话地坐到程渊野身旁。 程渊野闻到一股浓重低廉的香水味后蹙起眉心,心中的不耐更是加重许多,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他旁边一个垂着兔耳的男孩马上把酒杯重新满上,将酒递给程渊野的时候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自助餐区。 兔耳男孩好奇望了望,发现一个毫不起眼的男服务生一手托着送餐盘,一手将食物往上放,期间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嘴里塞了块点心。 你说的买家,是什么来头? 原本默不作声的程渊野突然开口,兔耳男孩旋即收回视线,眼里又添几分妩媚和讨好,巴巴地看着他。 王先生刚要开口回答,就被一阵吵闹的欢呼声打断了。 嚯,真是巧!他朝热闹处看去,指了指泳池边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就是那位,周家的二少爷。 程渊野闻言挑眉,换了个坐姿,了然道:他就是西区的二皇子周烽? 这可不兴叫啊程老板!这不还没认祖归宗么?哪来的头衔。王先生听见程渊野口中「二皇子」三个字立刻警惕起来,幸好周围人声乐声嘈杂,除了他们这一桌人以外没人能听到。 西区虽王室没落,废除了世袭制度,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当权的还是实力最雄厚的周家。 更何况周家手握兵权,下一任西区掌权者是谁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王先生似乎特别热衷于分享王室秘辛,自顾自地说着,周大少对这忌讳得很,虽说自从二少回了周家,他就对这同父异母弟弟纵容得很,要什么给什么,但明眼人都知道,王位是绝对不会给的。 程渊野没心思听八卦,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泳池旁边的周家二少爷。 今晚咱们玩点有意思的。周烽拍了两下手,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看他,谁要是能抢到这戒指,外面那艘小型飞船就归谁。 话音刚落,只见周烽把套在食指上的戒指摘了直接扔进游泳池里,顿时所有人蜂拥而上。 张源。程渊野低声道。 包在我身上!耳朵上戴着的通讯器里当即收到回应,他看着慢慢遛到游泳池旁的那个服务生一头扎进水里,灵活得像一尾鱼。 在场的人都喝了不少酒,有的甚至磕了东西,下了水跟无头苍蝇似地晕头转向,再说这种助兴活动本就没几个人会坚持到最后,意思意思达到周二少觉得自己一呼百应的目的就行。而张源不一样,他从周烽讲话的时候就一直紧紧盯着,戒指进水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急着冲下去,而是看准了位置再行动。 二少爷,戒指我找到了。 周烽本来正就着旁边一个雌性递来的酒杯喝酒,闻言一抬眼,便看到面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服务生,朝他伸直了手臂,一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躺在手掌心。 飞船,能给我吗? 这服务生倒是不客气,自己急着来讨赏了。周烽饶有兴味地打量这个服务生,样子看着是个雌性但看不出是什么动物,肤色比一般的雌性要深,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没有谄媚讨好的表情,甚至有些许不自在,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丝毫没有服务生对待客人该有的礼仪。 过来,帮我把戒指戴上。周烽来了兴致,觉得这雌性还挺有趣。 服务生没有立即动作,定在原地犹豫了好几秒才走上前。 周烽坐在沙发上,将手伸到服务生面前,就在对方弯下腰给自己戴戒指的时候,一把抓住他往下拽。服务生眼看着要往周烽身上扑,马上用手撑着沙发靠背,稳住身形。 距离瞬间拉近,周烽能闻到这雌性身上有种特殊的香味,是不同于低级雌性的、让人格外舒适的气味。 你身上好香啊。周烽靠近服务生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发出一声喟叹,感觉一股子邪火霎时冲向下腹。 感觉身上的人浑身一僵,好一会儿才站直了身体,飞快地将戒指戴好,香水而已,二少爷过奖了。 是么?周烽还是紧抓着人的手不放,拇指指腹还不轻不重地摩挲对方手背,肆无忌惮又不带掩饰地打量着这张算不上惊艳的脸,仿佛要用视线把这人身上的衣服给扒光了似的,你的主人是谁?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二、二少爷,我没有主人。男服务生脸上扯着僵硬的笑容,讪讪回话,临时工而已。 周烽听着越发觉得这人有意思,随手将一张房卡塞进对方的裤腰里,一小时多少钱?今晚想干点外快吗? 服务生屏着气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语速飞快,二少爷,我先去忙了。 靠靠靠!真他妈油天下之大腻! 手背上传来的瘙痒感让我起了层鸡皮疙瘩,周烽那色眯眯的眼神跟毒蛇吐出的信子似的,在我脸上不断游走。 帮他戴戒指的时候找机会接近他。 要不是程渊野在通讯器里三番五次叮嘱,我差点忍不住一拳打歪周烽的脸。这逼,哪用得着我主动,早就在这儿等着我了。 裤腰里被塞进了张房卡,我盯着周烽那张一看就知道纵欲过度的肾虚脸露出职业假笑,暗忖这招以色诱敌还挺好用。 起初也不知道程渊野对我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哪来的信心,才能那样笃定地说出「放心吧,他肯定想睡你」这话。不过事实证明,程渊野是对的。 趁周烽那群人忙着开台玩百家乐,我跟另一个服务生打了招呼就尿遁了。 别墅后是一个大花园,花花草草确实不少,里面打野炮的也不少,没走几步就能看到活春宫。我随便找了个角落蹲着,一边掏出房卡一边跟程渊野联系。 房卡我拿到手了,502号房,你什么时候来? 别急,他还在喝酒呢。程渊野那边吵得厉害,不过我看他应该快走了。 阿嚏!赶紧的吧,我这落汤鸡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呢。我吸着鼻子,拼命搓着手臂企图摩擦升温,一阵阵晚风吹来冷得我牙关都在打颤。 通讯器里传来程渊野一声低笑,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在这帮你看着他。 那行,有情况再叫我。 这半山别墅面积是真的大,随便一层都有客房。我随手打开一扇房门进去,发现里面只有浴袍。没办法,只能去别的房间看看了。 一楼除了客房还有服务生的休息室,我打开衣柜一看,只有女服务生的衣服。 我靠,这他妈全是女仆装。我一边拨看柜子里的衣服一边小声抱怨。 穿上。程渊野突然道。 啊?女装? 嗯,周烽好这口。 呃果然人的性癖是不能相通的。 换好衣服后我在休息室里摸了会儿鱼,等程渊野通知周烽已经离场我才上楼。 原本来以为今晚的任务能就这么顺顺利利搞定,事实证明是我对周烽这傻逼大意了。 就在我打算往502号房走时,被人猛然拉进了一个房间。等回过神来,我已经被扔在床上了。 周烽欺身压上来,当他摸到我穿着的裙子便带着惊喜笑了,还挺知情识趣,你是不是早就想爬我的床了? 我强作镇定,试图露出一个不太难看的微笑,二少爷,拿钱办事,应该的。 想必周烽没见过像我这么诚实的鸭子,哈哈笑了几声,用力捏着我的脸,眼神越发可怖,我的爱好有些特殊,今晚你能好好配合的话,好处少不了。 嗯?除了女装还有别的?我心里警钟大作,下一秒就听到程渊野的声音。 张源,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我的手就被周烽用手铐铐住,固定在床头。 别怕,这药能让你不那么痛。他用注射器在我手臂上打了药。 操,该不会是毒品吧?! 我心头一紧,抬脚踹在了周烽的肚子上,这一下我没收住力度,把人直接踹下床了,注射器也掉在了地上。 你他妈 还没等周烽骂完一句,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程渊野冲进来一个手刀把人打晕了。 我长吁一口气,您可终于来了,再晚一点我就要失身了。 程渊野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忍俊不禁道:挺适合你的。 我翻了个大白眼,等程渊野把周烽五花大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还没程渊野将一团毛巾塞进周烽嘴巴里,不过我大概知道是谁在制造「迷音」了。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7) 迷音,一种最近在地下城黑市流行的致幻剂。一般来说,所有在黑市贩卖的禁药都会经过检测,但这迷音不知怎么就混进了市场。起初程渊野还以为是走私的药,后来出现好几起因为服用过度,兽人返祖,发狂伤人的事故,才发觉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 返祖,发狂和上次远征时向迁的情况相似。 我让涂思思拿去药检了,结果发现里面有人鱼的基因。 人鱼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嗯,所以才要查。 思绪从我和程渊野打架那天拉回来,这次来西区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起来吧。程渊野帮我把手铐解了,伸手拉我。 刚下床,就感觉脑子一片晕眩,手脚酸软无力,口干舌燥。 张源?程渊野见我样子不太对劲,伸手摸了下我的额头,你身上好烫,应该是刚刚的药起作用了。 估计是催情药,还好不是毒品。 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吧。我用力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但下一秒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39章 【西区】39 【85。】 85. 无法,程渊野先把张源扶回床上,目光快速地将房间巡视一番,不出所料除了情趣玩具以外毫无发现。 周烽预定的是502号房间,按原计划程渊野先一步到那里搜集线索,再擒获周烽等张源来会合。结果急色的周二少却半刻也等不及,中途逮着人后就随便进去一个房间准备泄欲,如此耽搁了一会儿,差点让张源着了道。 这个周家二少要么是蠢得狂妄,要么是足够多疑,既没带多少人手来当保镖,也不见派人去做不见光的勾当,似乎真的是单纯来淫乐的。 整个晚上都在应付各路过来攀谈的人,收获的关键线索却寥寥无几,程渊野此刻的耐性已经完全耗尽。他一脚将昏迷的周烽踹得背面朝上,伸手在他身上摸索无果,掏出一个注射器往他后颈处扎去。 注射器里的是涂思思最近搞出来的半成品微型窃听器,只能在人体内附着三天,七十二小时后就会自动分解抹除痕迹。 这时,床上窸窸窣窣传来动静。张源醒了过来,曲起一条腿半倚靠在床头,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张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渊野踢开横在面前的周烽,回身走过去,靠近了便听到急乱的喘息。张源含糊地嘀咕了几声,一手扯着扣得严丝合缝的领口,一手攥紧裙摆想往上掀。 什么?程渊野左腿跪在床沿,伸手拨开张源前额汗湿的头发,边帮他解开女仆裙里衬最上面的纽扣,边凑近他嘴边听。 好紧,不舒服 张源忽地侧过脸,唇鼻的气息喷到他耳边,眼角泛红,视线直愣愣瞪过去,仿佛在恼怒怎么这么难沟通,说几遍都不懂。他本来就曲起一条腿,大半边的裙摆都堆在腿间,攥着另外半边裙摆稍微动作便失去遮掩,见求助无果,索性自己动手。 这半山别墅是招待上层各家纨绔子弟玩乐所用的私人场所,里面的女服务生装设计得贴身又情色。张源赶时间,又不会穿,长筒袜的腿环和勾住内裤边缘的皮革细带被他系得乱七八糟,此时起了反应,勒得更是难受。 张源现在头昏脑涨,手下只会用蛮力毫无章法地去解,反倒将腿间那些带子越弄越紧,像是要把自己裹成一只拿去蒸的大闸蟹似的。 程渊野失笑。 你他妈还笑要不是你来晚了,我会中招?张源听到动静又抬头瞪他。 我的错,对不起。程渊野忍住笑意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上他直直的视线,一手摁住他乱解的双手,一手隔着内裤覆上去,诱哄道,需要我帮忙吗? 陷于情热之中张源不忘狐疑地盯着他片刻,才慢慢挪开手,垂下头看对方三两下解开所有系带,抚过勒出来的红痕,最后配合着褪去内裤。 张源落水之后吹了风,女仆装又空荡荡的,即便折腾一番体温还没完全回暖,脆弱处被程渊野的掌心握住之后全身忍不住打了个抖。 明明被下药的是自己,怎么面前这人体温更高? 舒服么?程渊野握住张源的性器帮他纾解,看着他因为快感下意识地贴近自己发出似有似无的轻哼,顿时升起几分逗弄的兴致,要不要重点儿,快点儿? 你、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张源脑子一片混沌,盯着程渊野的嘴唇张张合合,房间暖黄的灯光斜斜地打过来,在他眼睫下铺了层柔和的阴影。 他看得有些失神,脸蛋发烫,被程渊野握住的地方更烫。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程渊野哼笑了声,忽地坏心眼揉摁上他的马眼。 张源低低地惊喘了一声,倏然抬眼,眼里仿佛氲了几分水润的流光。他恼了,直接道:你不会弄就别弄!然后柱身就被报复性捏紧。 张源喉咙发出一点闷哼,无所畏惧地撞上程渊野愈发幽深的目光。因为脑子不清醒,根本读不懂眼神里的意味,反而恶向胆边生猛地咬住程渊野裸露出来的颈侧,以牙还牙。 以前在情事方面张源乖顺得很,程渊野这下毫无防备被他咬住,上身忍不住绷紧几分,偏头对上张源恶狠狠的小眼神,看来是欺负过头了。 不知怎么的,程渊野突然想起之前和张源上床的样子,眼里不加掩饰的爱意,身上毫不压抑的正面反馈,跟现在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截然不同。心里有些毛躁,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莫名其妙的情绪。 张源咬了好一会儿才松口,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还敷衍地给舔了舔牙印,接着留给程渊野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挨着他的肩膀不动了。 然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抓着程渊野外套用力得发白的手指,还有不由自主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被药物和情欲双重折磨的事实。最后张源是在程渊野安抚的啄吻下,就着对方的手射出来的。 他怔忪地望着程渊野半背对自己擦拭手的身影,脸上似乎还留有被亲吻的余温。头脑慢慢恢复了些许理智,想起当下的处境。顾不上刚刚做了什么,几下整理好衣服,噌地站起来,提醒道:我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说罢,张源越过程渊野侧头打量自己的视线,将目光锁定了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周烽。 操,下药是吧,什么阴损东西。他对着周烽下体连踹几脚,后者闷声闷气哼了几下也没醒过来。 好了好了,这点儿力气,等他没用了抓起来给你慢慢玩。程渊野展臂拦住张源的腰往后拉,顺着这姿势横抱起来,用脱下来的外套他的盖住脸向怀里带,别动,走了。 周烽玩人手段下作且不喜欢有任何人打扰这件事稍微打听便知道,但以免节外生枝,快点离开最保险。 为了不引人注意,程渊野选择从侧门庭院出去,穿过那里的树林乘隐匿在深处的飞船离开。 夜风森冷,张源仍穿着裙子,露在外面的腿冷得不行,盖着宽大外套的上半身不由自主紧紧贴着程渊野。耳边枕着稳健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呼出的气息似乎有点热。张源悄悄掀开一小条缝来透气。 好巧不巧,两人在游廊上撞见了喝到出来吐的王先生。 王先生也听到动静回头,喝得满脸通红,远远就传来一股酒臭味。他拿迷蒙的眼神慢吞吞地刮着张源穿着黑色长袜的腿,露出淫邪的笑容,了然道:看来程老板也想一度春宵啊,这么快走干什么呀,我知道有些房间特别适合办事,我这就带您去。 说完竟真的摇摇晃晃站直身走过来。程渊野侧过身挡住那道直白下流的视线,毫无温度的眸子扫视着矮胖的王先生,似乎在思考从哪下手。 王先生走到半路猝不及防碰到他淬了毒似的目光,烂醉中仍忍不住颤了颤,打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惧意,连忙紧急刹车退到一旁,讷讷找补,您、您要是喜欢打野战也、也可以 靠,这人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张源偷偷抓了下程渊野胸前的衣服,示意快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透气之后反而更热了。 别墅的主人不懂园林,庭院堆砌了好几重设计,极度奢华繁复,迷宫似的弯绕转角多得不行。所幸这里偏远,除了那个王先生,一路上静悄悄的连只蚊子都没有。 等终于走进树林,程渊野刚想拉下外套,张源却自己钻出来了,额前满是汗。他皱起眉,不太确定,我好像又 坚持下,快到了。程渊野神色一凛,加快速度往飞船停靠处赶去。 其实早在霍崇晏私底下发散人手找跑到地下城的张源时,程渊野就有怀疑过他的身份,比起霍铁树居然开花了这个理由,他更倾向于张源这个人本身有什么利用价值。 可惜查来查去毫无头绪,后来霍崇晏向司循讨人差点闹僵一事传了点风声出来,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偶然一次他拿张源的头发给涂思思化验,无意中才勘破了真相,这个极其好骗的蠢东西是个纯人类。 程渊野很难定义自己被张源所救、两人再次见面那时的感觉,好像有那么一丝庆幸,这小蠢货还活蹦乱跳的,没有被研究透彻关起来做一辈子生育机器。 所以张源中药后当即晕倒的意外反应让程渊野留了个心眼,只敢用手给他纾解。助兴药一般是给雌性和半兽人用的,没人知道用在纯人类身上会发生什么,用更刺激原始的办法来纾解可能对他身体有很大损害。 程渊野难得顾虑一次,张源却丝毫没领情,在药的作用下他浑身发热,情不自禁地在体温低一点的人身上挨蹭。以至于程渊野在联系涂思思、定下目的地、更换到自动驾驶模式过程中都不得不一手摁住他一手来操作。 飞船像尾灵活的鱼,倏忽划破云层,又沉了下去。张源分开双腿坐在程渊野身上,全身仅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双手揽住程渊野的腰,眼睛困得睁不开。 船舱的通风系统正无声运作,驾驶室内溢满情欲的味道,张源在他手上射了两次。 程渊野右手掐住张源的下巴抬起,边等汹涌的欲望平息,边欣赏他睡得不舒服哼哼唧唧的样子,凑近他耳边语气不太好地警告道:张源,你最好别醒来之后全忘了。 换做别人,他早扔一边任由其自生自灭了,哪会这般好耐性地帮忙撸三次管?程渊野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正常。 简单了解情况后的涂思思紧赶慢赶拎着医疗箱抵达约定地点,看到救治对象那刻噎住了。检查发现没什么大碍后才同手同脚走出去,憋了老久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孽缘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验一下是不是「012」。程渊野半靠在桌子旁,转头看了眼在休息室已经换过衣服睡得正香的张源,将周烽那支拿来注射的针筒抛过去。 涂思思嘴是暂时闭上了,但还是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瞟了程渊野一眼才动手干活。 她无法置喙自家老大用张源换军火的行径,但之前相处下来,她还是挺喜欢张源的。张源为人简单,容易交与真心,在末世傻得让人唏嘘,却又无法不被他的朝气和善意所吸引。 程哥,最近抓了好些人回来审,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地下城势力本身是三足鼎立,甚至程渊野更强一点。其他两方即使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自己也是个商人,是商人就惜命。大半个月前却不知得到何方势力相助突然发难,一场鸿门宴重伤了程渊野,也打散了他在地下城的势力,调查新型药品「迷音」一事随之中断。 不过狡兔有三窟,程渊野的地盘也早已延伸到地下城外,涂思思、孔翎和宋戟、洪誉和戚峨分散到三个据点,暗中养晦顺便调查整个事件,等待程渊野重新联络。 虽然「迷音」、地下城、外助势力、西区这四者之间确实有关联,但还有更关键的线索被掩盖起来了。所有人都有预感,只有挖出这条线索才能将整件事串联起来。 继续查程渊野懒散地靠着桌沿,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凝视着一点不知道在思量什么,语气依然不变,迟些我可能有别的任务给你们。 涂思思背对着他,没发现这点,随即也被检验结果转移了注意力。 还真是「012」,这周二少爷还玩挺大,这药连雌性和半兽人用多了都会成瘾。她蹙眉,见程渊野脸色不好又话锋一转,但张源好像对它有免疫能力,情况轻很多奇怪,纯人类的体质不是弱很多吗?不过还好没什么事,现在我给他配两支温和点的药剂,喝下睡醒跑几圈出身汗就行了。涂思思在出事前的志愿是当个药剂师,这种程度难不倒她。 嗯,麻烦你了。程渊野拿烟的手抖了抖,烟灰簌簌飘落。 涂思思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感觉自己多管闲事了。 又是落水又是吹风的张源最终感冒了。在他醒来发了汗彻底解除药效之后,程渊野简洁地跟他讲了中药后发生的事,并挑起眉毛提醒张源别想装失忆忘记。 我没忘记张源鼻音很重,边吸鼻涕边说话的样子有些惨兮兮的,谢了,帮、帮我弄 程渊野被张源这声谢弄得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逗他提这事儿的。不就是撸管吗?更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现在张源正儿八经地道谢像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似的。等下,什么叫划清界限?他俩有什么关系需要划清界限? 莫名的烦躁又来了,他拇指搓着食指指关节,喉咙发痒,又想抽烟了。 坐在床上的张源又是打喷嚏又是擤鼻涕,丝毫没发现程渊野异样的表情,直到对方扔下一句「好好休息」他才慢吞吞点头。 感冒了两天的张源觉得程渊野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太对。具体哪儿不对他说不上来,比如每天会问他想吃什么。 比如让涂思思陪他打游戏看电影,又比如知道他没看过极光就将飞船停留在经常出现极光的区域。 程渊野这人看着对谁都挺温和的,实则礼貌又疏离,张源回想起自己在地下城的时候程渊野体贴入微的照顾,那不过是看在他有点利用价值才是施舍的。好看的人总拥有这种与生俱来的便利,只要他们愿意,稍微示好便能获得他人的好感。 张源不知道程渊野做这些图什么,他是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总不可能是善心大发吧。到了第五天下午程渊野提出再去西区一趟,不过是去另一个地方。 本来以为打进周烽脖子的窃听器给不了任何助力,没想到在最后的使用期限提供了新的线索。 那晚周烽醒来后,不知道打晕自己的是谁,别墅休息区没有装监控,又找不到张源这个跑路的服务生,骂骂咧咧了两天才罢休。晚上翻阅了一份资料,心情却放晴了,喝了几杯忍不住跟心腹得瑟。 呵,全世界都以为我傻,觉得我只会吃喝嫖赌,烂泥扶不上墙,我那好大哥也这么觉得,不然我回周家那年早就被他杀十万八千次了。 我一个人是扳不倒他,但给他制造点麻烦绰绰有余,这王位他可别想坐得安心。 我那好大哥啊,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偷找了一大群人在城西秘密做研究呢。 第40章 【西区】40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8) 86. 在西区呆了大半个月,事情进展颇为曲折。 程渊野简单说了些地下城现在的局势,他不宜动用太多人脉,且强龙难压地头蛇,在西区要接近周大少爷和找「迷音」的线索着实需要一番功夫。因此,他最近忙着对付各种上流人士的应酬,好几次都是半夜三更才回飞船。虽然没怎么喝酒,但看上去精神却不大好,瘫在沙发上就能睡着。免得他着凉感冒,我干脆把枕头被子搬出来放在沙发上,还在客厅留一盏小夜灯。 一走出皇城区,到处都像是贫民窟,治安非常糟糕,我已经被偷过两三回了。 西区有特殊的流通货币,与东区不同,这里的商贩都习惯用现金。 一周前换的现金已经用完了,眼看才太阳偏西,我抓紧时间去街边的自动兑换机换钱。刚把现金放进背包,我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在东区训练的成果没忘记,我立刻反应过来,抓着身后那人的胳膊想直接一个过肩摔,谁料口鼻被人用毛巾一捂,嗅到一股甜味后几秒便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仓库,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借着头顶昏暗的灯泡扫视四周才发现,旁边或挨或躺着不少半兽人,全然不是清醒的样子。 我靠在冷冰冰的墙角静静等待体内金手指把迷药的效果清除干净,歇了二十来分钟才慢慢缓过来。 仓库的窗户被木板彻底封死,门却留了一条缝,一股食物的香味飘了进来。 听声音仓库外传来两三个人的声音,正骂骂咧咧地抱怨周二少前些天给周大少整了出大麻烦,导致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死的死跑的跑,损失过半。周大少气急败坏让他们加班加点抓人来补上缺口,不然一分钱都捞不到。 真他妈造孽!其中一人骂到兴起还唾了一口,我上回跟老大交货,撞见研究所处理几个跑出来的小白鼠,那几个小白鼠啊,疯疯癫癫的没有人样,你俩等会儿醒目点,什么不该看不该问心里有数。 原来我遇上的是几个收钱办事还和金主有点龃龉的绑匪,再看看其他被喂了药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的「肉票」,难怪他们敢说这么多。 所有的对话都明确指向了周大少、人体实验以及跟「迷音」符合度极高的症状,还真让我误打误撞突破了僵局。 我又惊又喜,赶紧用通讯器跟程渊野联络。 这通讯器是涂思思给的,外表跟杂货店老旧的二手腕表没什么区别,难怪他们收走了我的背包却唯独放过了它。 最新一条信息是今天傍晚发来的。 程:? 程:你人呢; 我飞快打字。 我:被绑了,速来救驾! 我:【定位】; 我竖起耳朵又听了会儿外面的对话。 我:等等,绑匪好像要把我和其他人转移去实验点。你能追踪我的位置吗,直接去那汇合; 程:可以,小心; 约摸过了半小时,那三个绑匪进来了,粗暴地把我和其他半兽人拖到外面的集装箱分批关起来。 耳边传来货车发动的声音,被拖行过的后背火辣辣的,我心有余悸,幸好没被发现装晕。我的手脚和其他昏迷的半兽人挨在一起,肉贴着肉,鲜活的温度让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群年纪各异、衣着称得上褴褛的人,被抓走甚至死了许久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在外界,周大少做实验、做的什么实验仍没传出多少风声,天知道有多少社会边缘人物很久之前就惨死在研究所。 我忍不住发抖。 最后一条消息是到了实验点后,集装箱被卸下货车时收到的: 程:等下,就来; 从进入实验点开始,我的信息就发不出去了。程渊野那句等下漫长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我耐心完全枯竭,才传来集装箱打开的动静。 撬开的缝隙里滑过半片白色衣角,还有一闪而过的研究员名牌,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握紧拳头,随时准备 张源 程渊野身上套了件研究员穿的白大褂,将集装箱的门撬开一半便看到我瘫在门边,一副松了劲的样子。他皱了皱眉,伸手把我拉起来。 出了放集装箱的地方后,我忍不住小声问他:这里没信号,通讯器的定位系统能用吗? 你还留着我给你的项链。程渊野顿了顿,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我狐疑地去摸外套上的所有口袋,还真找到了他所指的东西。心头突然涌起些许难言的情绪,地下城有太多不愉快的经历,我早忘记这条项链丢哪儿去了。 项链里面有什么这么牛,连信号屏蔽器都屏蔽不了我想随便扯点什么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盖过去,不会有辐射吧? 呃程渊野刚要说话,突然停下了脚步,把我拉进另一条走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动作快点儿,大少爷已经到了! 二少搞那么一出,害得我们集体加班,还好昨天出了新数据,不然又要被催进度了。 什么二少,别乱叫,报告拿上了吗? 最后经手的不是你吗,问我干嘛? 三个研究员说着说着停在走廊口争论起来,我和程渊野只能一路退到阴影深处静静等待。 半晌,我拍拍他捂住我嘴的手,示意往对面看。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扇虚掩的挂着杂物房标志的门,旁边有一张研究所的平面图。 我指了指标在杂物房内的一个通风口标点,悄声询问他:再往研究所里面走肯定会有躲不掉的监控,不如我们 程渊野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图上各处通风口的分布,颔首推开杂物房的门:走 以前我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要去爬通风管道,跟电影演的完全不一样,管道狭窄、肮脏,风凉嗖嗖的,弯弯绕绕四通八达,偶尔哪处发出点声响都让我大气不敢出。 我手掌着地,膝行着跟在程渊野后头,直到他停下。手掌下方传来模模糊糊的对话: 死了就死了,没腐烂就不妨碍继续提取基因,做个对照组。 大少爷,人鱼神经毒素太强了,很多注射了第二批「迷音」的实验体失控 没见过驯兽吗,一次不行就两次,电到听话为止,你手下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偷跑的实验体抓回来要怎么处置? 失败的垃圾全部清理干净。哦对了,贴张官方告示声明「维持治安,严正执法」。 我消化着这番草菅人命的话,脑内浮现了一些恐怖的联想,好像就快要接近真相了。 程渊野全程没有任何动静,等对话的声音消停五分钟后,才带着我沿另一条管道爬下去。 管道的出口空间很小,我和程渊野不得不挨在一起。 这个出口位于一个巨大金属容器后面,挡住了几近全部视野,我只能凭声音听出这里有好几个研究员在做着手头的工作。借着扇叶缝隙的微弱光线,我边用程渊野带来的工具悄悄拧开一个个螺丝,边回头打量他的神色,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程渊野忽略我过于明显的目光,把通讯器屏幕递到我眼前。 涂思思:程哥,三分钟后我会切断研究所的主电路,但只能坚持五分钟,五分钟后备用电路就会重启完毕,抓紧时间! 刚看完,耳边传来几台机器停止运作的动静,连那一点微弱的灯光都没有了,只剩下通讯器屏幕的点点白光。 怎么回事,不会又是周二少吧? 周二少哪里进得来,别废话,快来帮忙把样本搬回冷冻室。 都别闲着,快快快! 记得关闭实验室,真邪门 一阵兵荒马乱。 等所有人离开实验室,程渊野才收起通讯器,我心领神会卸下通风口的扇叶放到旁边,率先矮身钻出去。 实验室一片昏暗,只有零星几盏紧急照明灯发出幽幽绿光。 我打开程渊野塞过来的一根照明棒,高高举着,发现这里不仅有种类繁多的器械,靠墙的三面还排列着一个个像巨型标本缸的玻璃器皿,每个缸里都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程渊野越过一张张工作台,径直走向一排跟墙壁一样高的玻璃缸,我举着照明棒跟上去。 听到人鱼精神毒素之后我便产生的不妙联想,最终残忍地展现在眼前 每一个缸里都泡着一条人鱼,头戴氧气罩,身前身后插满导管,瘦骨嶙峋,溃烂的伤口成片成片,像是被电击或烧焦后留下的痕迹。艳丽的鱼尾失去光泽,鳞片像花瓣似地铺在缸底。 想象中凶狠绝艳的生物和几近凋零的花朵没有区别。 我本想朝程渊野那边转身,刚有动作便被他制住手腕拿走了照明棒,光亮只飞快地略过他绷紧的下颚线。他抛下一句「在这里等着」就迈腿朝实验室另一边走去。 那里有扇只拉拢了一半的金属门,停电后关闭按钮失效,门就半开不开卡在那儿了。 程渊野用力一掰,金属门就不堪重负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站得远,只隐隐瞧见无影灯的轮廓,鼻端是一股血和海水混合的浓郁咸腥味。 第41章 【西区】41 【87。】 87. 回飞船的途中程渊野一直没说话,脸上无甚表情地望着窗外徐徐倒退的风景。在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后,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又无力的,我一边安静开车,一边用余光留意着他的状态。 天像倒了墨一样漆黑,只有疏星几点,原来已经到后半夜。路旁的食肆竟也有不少开着,空气里飘着阵阵炭火炙烤鱼肉的香气,我关上车窗将反胃的不适感强压下去。 东区内乱还没结束,你可能还得在这儿待一段时间。等我们上了飞船,程渊野才冷不丁开口。 哦我盯着飞船外的景物逐渐缩小,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窗外的建筑物成了指甲般大小才憋出后半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离开。 飞船升高到云间便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驾驶舱内陷入沉默,我有些如坐针毡,便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进了卧室在床边坐了会儿,感觉无所事事的便起身收拾房间,可我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好需要收拾的,来的时候就没有行李,衣服也就两三套,都是在这里买的。 实在无聊,干脆去厨房随便做点吃的好了。拉开冰箱门才发现里面除了一袋速冻牛肉粒和三颗鸡蛋外,什么都没有。 我将仅剩的食材凑合做了个烩饭,却没在驾驶室找到程渊野。飞船内部空间不小,但我平时去的最多只是一层和二层,至于三层我是一次都没去过。 乘电梯抵达飞船底部才发现,三层的装潢和上面截然不同,吧台后是一墙的酒水,几张台球桌后是两张大赌桌,穿过宽敞的休息厅可以看到一扇自动感应门,程渊野应该就在里面了。 感应门无声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个大到夸张的泳池,几乎占了整个房间的面积。三面池壁连带池底是向外扩展的球型透明玻璃,一池的水仿佛是悬在空中,延展到外面的云层中去。 水面微动,几道水痕向远处划去,池中央一个身影浮出水面。室内昏暗,距离有些远,我甚至看不清程渊野脸上的表情。 我做了吃的,你饿不饿 我话还没说完,程渊野便一头没入水中没了踪影,没过几秒竟游到了跟前,猝不及防吓了我一跳。 他上半身露出水面,抄了一把湿漉漉的长发,微仰着头看我。 视线从他滴着水的长睫毛、凌厉的下颌线,顺着脖子上喉结凸起的曲线一路移到胸膛,最后随紧身平坦腹部没入水里。 我往后退了半步,望了下周围,没看到有毛巾浴袍之类的,便朝他伸了手,上来吧,开饭了。 程渊野没有拉我的手,而是撑着池边一跃而起,就在那一瞬间,我不由瞪大双眼 下半身的鱼尾利落地划破水面,撞入眼里的先是一抹亮眼银色,又慢慢向尾端晕成越来越浓重的蓝色,漾开的背鳍宛如柔软的薄绢。 他坐到我身旁,激起的水花把我身上的衣服打湿了大半。 坐啊 我看着水面发怔,脑海里是刚刚这条银蓝色的鱼尾轻巧滑过而过后又浸入池里的画面,还没怎么看清楚呢。 过了半晌我才慢吞吞地脱了鞋、卷起裤管,在池边坐下。 让我坐下之后程渊野又不说话了,只是漫不经心地晃着鱼尾,一会儿露出水面一会儿轻轻地拍水。 飞船又开到了有极光的地方,西区有些磁场紊乱,看到极光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段时间我见过好几回了。一开始觉得新奇,后来看多了也没再特别留意。 泳池周遭原本只有几盏基础的圆形照明灯支撑视物,此时池底却不再暗淡,盈盈绿光仿佛穿透了玻璃一泻而入,浮在水面上,悠悠流淌在鱼尾上。银色蓝色的细鳞随着在水中摆动的动作间或折射出点点亮光,像有一带连亘的星群在此停留。 好看吗?如水的极光里,程渊野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好看。我脱口而出,心神还在他的鱼尾上,感觉这不假思索的赞美似乎少了些真诚,但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所以只能又重复了遍最直白的话,非常美 即便之前程渊野没提过,我还是多多少少能猜到他的原型,可猜到和亲眼看到又是两码事,那么鲜活灵动的,张扬艳绝,这种直击心灵的震撼堪比我第一次看到极光,只想将这种动人心魄的美永久保存起来。 越是美丽越是危险,又越是招人猜忌。他轻笑了声,带着点讽刺的意味,我小时候经常会幻想,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兽人就好了,老虎、狮子、猫啊狗啊,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人鱼。 我以为我的族人都死绝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 可刚才在研究所我发出了族人间交流的频率,等了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体内部的紊乱和撕裂,侵吞他们性命的药物同时又在吊着他们最后一口气,多可笑。 闻言我心头一紧,忍不住转头看他,这种话从他嘴里未免太残忍。 程渊野注意到我的视线,也转头看我,眼神直勾勾的,氤氲着湿气。 我动动嘴唇,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你打算他们怎么办? 让他们安息吧。 也是,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薛晓告诉过我,人鱼已经灭绝了,但程渊野是不是曾有过一丝希望,找回自己的同伴,从此以后不再孤单一人?无论有还是没有,结果都太让人难过了。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兽人就好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纯人类。 程渊野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他果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安慰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比惨比弱小,很显然这一招奏效了。 游泳吗?他边笑边滑进池里,游到我面前,抬头看我。 距离很近,近到我的脚尖都能碰到他的胸膛,让人多少有些不自在,现现在吗?不吃饭 程渊野像是没听到我委婉的拒绝,也没看到我脸上的尴尬,反倒贴得更近了,他整个人挤进我腿间,双手就撑在我两个膝盖的外侧,将我整个人禁锢在原地。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29) 今晚的极光很美。他慢慢凑上来,水滴顺着发梢砸在我的裤子上,洇湿了好几处,陪我游一会儿,好不好? 我知道「今晚极光很美」这种屁话是他胡诌的,明明之前我兴高采烈让他看,他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我也知道他是故意借此情此景再放软语气来让人心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仗着好看的容貌就为所欲为,这种想法十分傲慢。此时此刻,我觉得程渊野就是个傲慢的人。 可即便心里有很多的「明知道」,我嘴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不是为他这些小手段,而是单纯地想让他将事情先抛开会儿。 行吧,就游一会儿。 滑进水池的那一刻,我没有错过程渊野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的笑意。他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说是让我陪他游泳,实则是他抱着我游。 他停在池中央,道:你低头看看。 我低头一看,池壁的照明灯那么小,仿佛在极远处,水面几近平静,里头却溶了扭动着的荧荧极光,我们两个像是飘在虚空,随时坠落。我没有恐高症,但看久了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就在这时,围在腰上的手突然松了,我往下一沉,心脏也跟着跳漏了一拍,下意识伸手狠狠搂住程渊野的脖子,两条腿也死死圈着他的腰。 这么不经吓?程渊野笑着问,听不出别的意思,好像单纯觉得我这反应很好笑。 不是夸张,刚刚那一沉我还心有余悸,一边拍程渊野的肩膀一边催促,不游了不游了,我好饿,上去吃饭。 程渊野没有要游上岸的意思,手托着我的屁股把我往上抬了下,将我举高到视线与他齐平的位置。他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会儿,慢慢靠近。 我总是下意识避开程渊野的眼睛,尤其在是这种超出正常社交距离的情况,人鱼最擅长蛊惑人,用他们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所以我的目光只能停在他的嘴唇上,这个人,就连嘴唇的形状都这么好看。 怔愣中,眼看那淡粉色的唇就要贴上,我赶紧伸手捂住程渊野半张脸,当掌心触及一片柔软仿佛触电般的感觉,就连手指都在不自觉地抖。 程渊野并未因为的阻挡而停下,他还是靠近了些,鼻尖碰上我的。与此同时,我感觉手心传来一阵带着濡湿的痒意。 我心里一惊,赶紧将手收回。程渊野似乎预料到我的动作,一把攥着我的手腕,在舔吻的同时鼻尖时不时蹭着我的。 我挣脱不开,又不想与他对视,左右乱瞟之下发现他长出了一双淡蓝色的耳鳍,半透明的。我忍不住伸出空闲的那只手,用指腹轻轻贴过去。 他先是像别的动物一样本能而敏感地因为我手指的靠近动了动耳鳍,随后妥协似地松劲任我为所欲为。我没敢用劲,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手里的触感是冰凉的滑腻的,甚至还挺软。 但我能想象进入攻击状态后这双蝶翅般的耳鳍也会变成锐利武器。 程渊野手顺着我的腕骨覆上我的手背,湿热的舌头也顺着掌心一直舔到手指,我的注意力被猛拉了回来。 身上蓦地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风吹在身上时带来的冷意,还是程渊野这近乎色情的动作让我无所适从。眼前的人像是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僵硬,只是低垂着眼睫,一口含住了我的食指。 我喉结上下滚了又滚,愣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个字来,任由他舔着。突然指节一痛,我被程渊野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在我又要把手抽回来时,他又用舌头轻舔着。 他这是在勾引我,像海雾里若隐若现的人鱼群用歌声和倩影勾引着过路的船队。 其实勾引这动词用在程渊野身上极具违和感,像他这种人,只要勾勾手,想要什么人没有?但他现在在明晃晃地向我发出邀请信号。我心里竟有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愉悦,这可能是每个男人心底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时获得的快感。 恐怕被狩猎人鱼群盯上的水手也是这么想的。 我搞不清楚程渊野的行为动机,不过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认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趁我走神,程渊野一边扣着我那只被他舔得湿漉漉的手往旁边拉开,一边吻了上来。 直到程渊野手伸进我裤子里我才惊觉,浑身僵硬,不知该作何动作。但纠结了三秒后我就释然了,不做没有爱的爱这种观念在我的认知里逐渐淡薄,底线只要一次被打破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不过至少,我想让自己不那么被动。 我手伸到程渊野的后脑勺处,拽着他的头发,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脑袋往下按,舌头几乎粗暴地碾过他上颚。 尽管大脑在告诉我要停下来,但抛开底线的恶感暂时夺走了我的肢体控制权,让我看起来比上一次跟他上床时更游刃有余。 大概还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在作祟,我不希望被程渊野小看,不希望唯独我一人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随便他挑逗几下我就脸红脖子粗,小丑似地沉沦在情欲里。 比起亲吻爱抚,我们像是在较劲。 他在我下唇又舔又咬,我就用力吮吸探进来的舌头;他手指在我股缝处按揉,我就伸手摸顶在我腰腹上的硬物;他两根手指伸进去搅动,我就用指腹反复碾过顶部。 程渊野脸颊染上欲色,原本粉色的唇被我啃得又红又肿,我用略带挑衅的目光巡视着自己在对方身上留下的杰作。 你看起来好性感,宝贝。程渊野低头埋在我颈窝处,鼻梁压着我的耳垂蹭了又蹭,后面痛不痛? 我还没来得及吭声,就感觉里面的手指又摩挲了下,然后听到程渊野在我耳边低笑道:别缩了,太紧进不去。 我承认,在听到他喊我「宝贝」时,我浑身跟过电似的,仿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要膨胀爆炸。不够我知道,这又是程渊野的把戏,搞得好像我们俩是什么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话那么多干什么我拒绝正面回答,可感觉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底气,那不行,要被程渊野占上风了,磨磨唧唧的,爱做不做! 好 下一秒就感觉到屁股要被捅裂了。 我惨叫了声,眼泪花都飙出来了,我靠!怎么、怎么这么大,好痛好痛!你别动! 刚才帮他撸的时候都没感觉这么大,难不成他还没勃起?! 不痛了不痛了程渊野贴着我的耳朵,一边吻一边小声哄,兽型可能会有些难受,等会儿就好了。 我不想做了救命,你别再进去了。我倒吸一口气,泪水蒙住了眼睛,瞬间把刚才的豪言壮语抛诸脑后。 是谁刚才说「磨磨唧唧的」?程渊野叹了口气,但并没有退出来,而是慢慢游到池边。他的鱼尾摆动的幅度并不大,但是每动一下,那插在我身下的玩意儿就动一下。 就是不想做了,出来!即便是细微的牵动,我都感觉身下强大的异物感。 程渊野将我抵在池壁上,他一手握着我痛软了的性器,一手摸上我胸膛,狎昵地揉搓着那两点。 直到我下面重新抬头,他就亲我的嘴角,腰部不急不缓挺送着,这样舒服么? 撕裂的痛感逐渐消散,我又开始狂了,再快一点 哪里快一点?程渊野喘着气问,这里?还是这里? 他一会儿加快抽插的速度一会儿又加快手下撸动的速度,我一时爽得出不了声,他便一直追问,非要我回答他。 我真的好奇,程渊野平时在床上都这么在乎对方感受的吗?非他妈要把速度、力度、角度问得一清二楚。 你别、别他妈问了!刚射完的快感还没过,我小腹不受控地抽搐着。程渊野撞得又重又快,拍打时响起的水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甚至能听到回声。 程渊野抱着我坐到池边,我身上冷得打了个哆嗦,叉开腿跪坐在他身上,膝盖随着他的撞击摩擦冰冷的地面,每次我想扶着地面缓冲一下都被他握着腰狠狠往下按。 那条该死的鱼尾巴,鳞片剐蹭到大腿根的内侧,时间长了会感觉到刺痛,估计是破皮了。 慢点儿我坐不稳我扶着程渊野的肩膀,此时他正叼着我的乳头又吸又咬,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抓着他头发往外扯,恶声恶气道:别他妈吸了,没有奶! 程渊野也似乎特别喜欢骑乘,我能感觉到他那根玩意儿在我身体里兴奋跳动,每次我里面收缩他都恨不得捅到最里面,用力揉着我的屁股让我坐下去,我感觉我的胯部都要被彻底拉开了。 第二次射的时候,我弄脏了他的小腹,我盯着那不怎么浓稠的精液顺着肌肉线条流到腰部,沾到了他的鳞片。 我觉得我要进入贤者时间了,可是程渊野还硬着,他身上很湿,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他此时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眉心微蹙,神色格外专注,专注着操我 草,我好像又有些硬了。 等到室内恢复平静,我感觉自己要废了。 程渊野射了两次,后面一次几乎是把我往死里操。快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要爆发,可我已经射不出来东西了,只是后穴不断地收缩痉挛,偏偏程渊野还要握着我下面套弄。 为了快点结束,我不得不配合他,但我手软脚软的根本没力气动,只能敷衍地前后晃着腰。 上下动一动。程渊野亲了亲我的脸颊,又开始黏黏糊糊地哄人,宝贝好棒,我快要射了。 快要射了这句可不能信,无非是想我在他身上卖力的鼓励罢了。 不知道人鱼射精是不是量特别多,程渊野射的时间久到我以为他尿了,肚子也胀得不行。 没有东西堵住,里面的精液立刻溢出来,弄湿了他的鱼尾。 程渊野抱着我去了淋浴间,用温热的湿毛巾帮我擦身。 我搂着他的脖子,心神飘忽。 对了,你不是人鱼么 程渊野「嗯」了声应我,手指伸进我屁股里面慢慢将精液弄出来。 那你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吗?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 不会。程渊野低笑了声,声音有些哑,不过我唱歌挺好听的,你想听吗? 嗯,那你唱给我听。 程渊野很配合,哼唱着我没听过的曲调,听着像唱给小孩子听的安眠曲。 第42章 【巡察部】42 88. 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昨晚我睡了四五个小时又被程渊野吵醒了。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操醒。 程渊野从背后抱着我,胸膛紧贴我的脊背,每一下都进入得很深,像是要把我的屁股捅穿一样。感觉我醒了,他就伸手掰我的下颌,舌头毫无征兆闯进我嘴里,一边搅动吮吸一边让我放松。 我困得要死,一心只想睡觉,他鼻梁用力抵着我的耳廓,喘息间宝贝宝贝地叫我,就连哄骗人的话都省了。 忘了昨天射了几次了,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感觉双腿发软,花洒喷出的温水唤醒身体的疲惫,我挤了沐浴露涂抹在身上,低头时看到锁骨下方那条熟悉的吊坠,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盯着项链片刻,我打开花洒,手机械地在身上搓洗着,洗到一半我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别他妈再胡思乱想了。 上了床又不能代表什么。 叮恭喜穿越者N2020张源获得人鱼基因,已达成「收集四种基因」任务。 发放任务奖励「我不想凉」急救药剂是谁要凉了,快去救救他! 主线任务进程已过三分之二,胜利在望,请继续加油! 脑海中适时响起的系统提示将昨天糜乱的画面打得七零八落,对没错,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程渊野不知道去哪里了,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感觉并不是很饿,随便喝一袋营养液垫垫肚子算了。 我等了一天,程渊野并没有回来,第二天却等到了涂思思。 程渊野呢?我问她。 涂思思摇头,垂着眼眸回答:可能有事去忙了吧,昨天他叫我来接你。 行吧 我端详了她的表情半晌,跟着她上了一辆越野车,随着汽车发动,我的心就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车窗外的平房不断往后退,周围的景色越发荒凉,感觉像是来到西区的边界。 一下车,迎面走来十几个穿白色制服的人。 这一瞬间我有点想笑,难怪似曾相识。 张源,好久不见。身穿巡察部制服的林曳走到我跟前,他微微颔首,司部长已经在飞船等候你们了。 我面无表情,随林曳往飞船的方向走去。 踏上长梯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抬头望向飞船入口,程渊野侧身站在长梯尽头,不知道跟里面的人说什么,嘴角挂着笑。 他应该是注意到这边的人群,转头看过来,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唇角的笑意敛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身体仿佛失去了活动的能力,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程渊野,时间久到眼眶有些酸胀。心一沉到底,终于定了下来。 走吧。身后的林曳轻声提醒。 眼皮很轻微地眨了下,我垂下头,抬脚走上去,鞋底踏在台阶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在我上了三级台阶的时候,从上方也传来了「咚咚」的声响,两道声音逐渐重叠在一起。 眼看从上方投下来的阴影越来越近,在与程渊野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保重」。 我没有反应,继续往前走。 张源 在飞船的入口我看到了司循,他叫了我的名字,依旧一副扑克脸。他的视线扫过我的脸,停在我胸口位置,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那块晶莹的吊坠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脚步一顿,猛然扯下项链,转身飞快跑下长梯。 手里攥紧吊坠,胳膊用力一轮,将吊坠狠狠砸向程渊野的背影。 我操你大爷的程渊野! 在程渊野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拳头冲他脸上一砸。这一拳下去我没收住力度,程渊野也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我扑倒在地上。 我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领,嘴里除了脏话外说不出别的。 对不起程渊野不反抗,只是安静地看我,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张源,对不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别生气。 我要你去死你去吗?!我冲他怒吼,我他妈就是个傻逼! 程渊野的表情僵了几秒,旋即很轻地笑了声,他回答道:好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 什么 程渊野坐起身,没说话,仍旧浅笑着看我。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程渊野的意思,一脸震惊地看他。 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西区这么多人鱼「安息」? 不气了?他抬手碰了下我的脸颊。 你要去做什么我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语无伦次道,我不行,你别去!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0) 嘘程渊野打断我,两只手掌扶着我的脸颊,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张源,看着我,听我说。 西区很快就会内乱,你留在这里不安全。你跟着司循,他会带你回东区,涂思思也会陪着你。 耳朵一阵嗡鸣,程渊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什么都没听进去,本能地紧抓住他的衣服,仿佛只要稍微松一下手他就会飘走。 你他妈的要去研究所? 他一定早就计划好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这样就能一了百了了? 所以那晚上究竟算什么?断头炮吗? 我盯着程渊野的眼睛,脑袋嗡嗡作响,心里一团乱麻,本能地又惊又怒,却有说不出到底在惊惧什么愤怒什么。 暗紫色的瞳仁中倒映着我的脸,我看着他缓缓凑上来,柔软的嘴唇轻轻印上我的。一个短暂的吻,短暂到还未来得及感知程渊野唇上的温度,他便离开了。 睡吧 沉默了半晌,程渊野吐了两个字。像被人点了睡穴似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视线模糊,最后一头倒在了程渊野身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悬崖上,脚下是成片蓝汪汪的花,风一吹就像海水般流淌。 悬崖边站着个人,背影雾蒙蒙地仿佛隔了层薄纱看不真切,我却笃定自己是认识他的,不断冲他大喊快回来。想冲上前把他拉回来,双腿却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喊到声嘶力竭,他才听到似地慢慢转过身,没等我看清他的脸,便听见轰一声响,面前无端出现一片火海,将他吞噬殆尽。 我冒着冷汗惊醒,甫一坐起身,直直撞见站在门边的一个人。 是薛晓,他的手还搭在门把上。 哇你可算醒了薛晓形容有些狼狈,他变回雪鸮飞过来,稳稳立在一根床柱上,沿途还扑扇着掉落几根羽毛,睡了三天三夜,你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事情。 于是我在嗓子灼痛想倒水喝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听他讲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 程渊野开飞船撞毁了西区研究所,下落不明。 周大少顺势查出周二少私下和地下城勾结,震怒之下带人马去找周二少算总账。 本来是周大少这边武力碾压,谁知周二少和地下城另外那两位老板联手,凑足了人手选择正面刚,现在双方处于胶着状态。 研究所夷为平地后,幸存的实验品全数逃出,攻击基地外围手无寸铁的贫民。 巡察部派兵维稳,这几天正忙着击杀失控的实验品救助灾民。西区不仅遭受实验品的肆虐,还成了周家争权的战场,司循他们不得不将受灾群众分批带回巡察部暂时安置。 西区快被打烂了,我们又是救人又是杀实验品根本顾不过来。 薛晓掀开右边的翅膀,一下一下地用喙捋顺底下的毛,金橘色的圆眼睛时不时观察我的反应,这不我刚从前线护送一飞船灾民回来,顺道看看你,可怜我们司部长已经四天没休息了 其实从程渊野下落不明那里之后我就听不太进去了,耳朵像是被捂住了,潜意识里拒绝接受信息。心脏猛然下坠后,生出了一股无力感,由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下落不明,这是个保守的说法,说难听点就是连条尸都不剩了。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我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我跟他就是打过几炮的关系,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立场挽留他,甚至为他的死感到伤心。 程渊野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的。 直到薛晓第三次叫我的名字我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很平静地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外面怎么这么吵?我将喝干净的水杯放回去,感觉头脑和喉咙都活过来了,准备弯腰穿鞋下床。 是西区的灾民,说真的,要再睡下去都不知道是先救你还是救他们。薛晓一屁股压到我右边的肩膀上,坠得我绑鞋带的手歪了歪,不想飞了让我搭个车呗,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房间外面的守卫和来往路过的士兵毫不惊讶我的出现,也不管一人一鸟要去哪,薛晓顺利将我带到训练场边。 只见平整开阔的水泥地上临时搭建了数顶帐篷,薛磬和另一位医官各带领一组医护人员正开展救治工作,场边驻守了几队维持秩序的士兵。 医护人员有限,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于是没被治疗到的伤患在呼痛,伤患的家属在抱怨,饿了的老人小孩在哭喊。 在现场的有些士兵相当年轻,没有经验拿捏不来度,越是干预灾民叫嚷得越大声,整个场面炸开了锅。 啧,我就走开五分钟而已。薛晓蹭地落到地上变回人形,捋起袖子快步走过去。 一队二队队长呢,你们就杵在这看两位医官忙得脚踢后脑勺,简单的包扎队里没教过吗,还不匀些人过去帮忙? 你、你、你还有你,三队把这四个人揪出来,屁伤口都没有嚎得震天响想煽动群众情绪? 四队,带几个人去领营养剂按人数派发下去! 都安静!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如果在座有人会一点急救,还请站出来 薛晓指挥起来雷厉风行,半点不像平时不着调的样子。没了个别滋事的,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很快平息,惶恐哀伤的低气压重新笼罩在灾民头上。 大多数医护人员集中在伤势较重的灾民这边,情况较好的挤在另一头那几顶帐篷之间,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动静,只是满脸紧张和茫然。察觉到我拎着医药箱走过去,齐刷刷地朝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我第一次被这么多道强烈直白的目光所包围,竭力保持表情自然,蹲到一个半兽人少年面前,指了指他的伤口,轻声问:可以让我看看吗? 他就十几岁的样子,保留了羊类的犄角和耳朵,左手手臂有处被撕咬出来的伤口,纱布没遮盖到的地方皮肉外翻鲜血淋漓,是这群人里伤得最重的。 少年脸色苍白,额头的脏灰被冷汗划得一道一道的,尽管很害怕,还是颤抖着将手臂递给了我。 放松点,能治好的。怕他中途发出惨叫刺激到其他人,我组织语言先安抚他的情绪,心里也没多少底,之前经手过的伤员基本都是远征队的糙汉,哪里需要考虑这么多。 忍着点,会有些痛。我悄悄深吸一口气,稳住托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快速地掀开伤口上面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纱布。 我的半桶水急救技能全是在远征队和东区训练时学回来的,幸好这个伤口看着吓人,实际创面不大只是有点深。 清洗伤口,消毒,再用便携式清创器和治疗仪进行操作,最后裹上纱布再注射抗毒素。 水平有限,我不得不全神贯注,等结束之后一松劲儿,差点整个人坐到地上。处理好医用手套,我从口袋摸了颗水果糖递给勇敢的羊少年以示奖励。 水果糖就放在床头柜,我出来时摸了一把揣身上。 是包着玻璃糖纸一毛钱一颗的那种,在我们那边没多少人会专门买来吃,却惹得面前半大的少年泪光闪闪,乖乖地连声道谢。 我快不敢对上他过于激动的眼神了,连连摆手,视线往旁边一扫才发现不少人围了上来。最前面的一个猫兽人妈妈轻轻地推了推女儿,那个小朋友便颠颠地上前两步,露出自己被抓伤的小腿,小心翼翼又期待地仰头喊我哥哥。 第43章 【巡察部】43 89. 直到分发中午份的营养剂,救治工作才暂告一段落。 我拎着用过的医疗器具走去回收站点分类收拾后,虚脱地一屁股坐到台阶上,长时间精神紧绷后的疲惫和晕眩感同时涌了上来。 薛晓忙完收尾工作,递来一支营养剂,坐在倒数第三级台阶那儿伸长双腿拍打着放松。 我眺望场中央融到一块儿休息的灾民、士兵和医护人员,耳边吹过丝丝凉风,中午太阳虽然大,但巡察部四面都是雪山,一点也不觉得热。 吸干净最后一口营养剂,我打破沉默:灾民人数会越来越多,只能一直安置在训练场吗? 且不说训练场地面阴冷不利于伤患康复、士兵的正常操练受到影响,这场地面积怕是撑不了多久。 士兵宿舍区是不是没住满?我望见远处依山而建的宿舍楼,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冒了出来。 每年加入巡察部的人数愈发见少,宿舍区理应有很多闲置的房间,要是分配给灾民若干人一间,稍微清理当即能入住,而且楼上楼下都有士兵,也方便监督管理。 我有些激动地提议,低头撞见薛晓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神色不明地盯了我好半晌,才悻悻收住话头:抱歉,是我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巡察部救助灾民是义务,收留他们却是情分,没必要做到那份上。 正当我想换个话题,我发现了薛晓眼里越来越明显的戏谑之意。 想法挺不错。他笑起来,随后话锋一转,张源,这次见面我感觉你变了好多。 薛晓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我怔愣住了,茫然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上一次见到西区贫民,他们朝巡察队扔垃圾,这次大家却气氛和睦地坐在一起,局势瞬息万变,人也不得不跟着变。 我以为这次对话无疾而终,谁知薛晓真的参考了我的建议。除去部分伤势太重的,其他灾民都被安置到住宿区并分配到简单活计,要求用劳动换取当天的食物。毕竟巡察部的物资有限,不可能白养这么多口人,且吃白食容易起异心。 之前亲眼见过西区平民有多艰难,勉力在生死线上挣扎,劳动力不值钱,条件好些的能住棚屋,落魄的只能睡大街。是故听到通知的灾民格外激动,似乎不敢信这种靠劳动就有饭吃有床睡,都欣然接受安排,积极包揽了扫雪、翻新宿舍、加固哨卡入口的高墙等工作。 薛晓带着一支医疗小队回前线去了,薛磬和他的小队继续照顾重伤病患。没有任务落在我头上,但我不好意思置身事外,便去跟进经手的轻伤患者恢复情况,时不时替薛磬跑跑腿,天天在宿舍区、医疗部和休息室三点一线,竟也没闲下来过。 这天半夜我突然咳醒,坐起身去摸了水杯,正准备喝,猛地发现空着的右半边床多了个拱起来的轮廓,原本不稳的心跳更乱了,吓得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撅过去。 因为最近跑来跑去,我的睡眠质量出奇地好,再加上这是张宽敞的双人床,旁边什么时候躺了个人都没发现。 我谨慎地挪到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打亮台灯,然后抄起枕头底下的小刀指过去。 暖黄的灯光照在一张熟悉的脸庞上,是久日没露面的司循。 他观摩了整个过程,却毫无反应。 我的心脏咚地坠回谷底,卸了劲儿挨回床头,最后一丝理智提醒我不能将水泼他脸上。 你在这干嘛,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我没好气怨他。 他的休息室占据楼上一整层,犯得着来我这儿挤? 司循似乎不理解我愤怒的点,翻了个身平躺,一条胳膊挡在眼前,声音是没睡醒的低哑:整个巡察部都是我的地方。 言外之意我想睡哪睡哪。 行,你是大爷,请不动你我还不会自己滚吗,大不了去薛晓的沙发上对付一晚。 去哪? 我蹲到地上找鞋,闻言抬头瞪过去,司循仍然那个姿势,仿佛刚刚问话的不是他。 把床让给你,房东。大半夜的被吓了个半死,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他倒是有反应了,稍稍朝这边侧过头,手臂下露出半边眼睛,一瞬不瞬望着我。 你多久没睡了?看见他眼睛发红,不由想起薛晓说过的话。我蹲着身,视线正好对上司循的领口,板正的白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粒扣子,勒得很紧。 上来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司循翻身背对我,衬衫仍束着,只是上面多了几条皱巴巴的痕迹,天一亮就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站起身挠了挠睡乱的头发,困意慢慢上来,此时脑子已无法分辨他话里的内容。忿忿地掀开被窝爬上去,恨不得将这个扎眼的背影盯出几个窟窿。 我一点都不习惯跟人同睡,尤其是还和司循有过那么一段经历。 半晌,我咬牙切齿地甩给他半截被子,面向床头这边关灯睡觉。 然而我很快便吃了一个教训:有些人有些事不能退让,第一次吃了甜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天蒙蒙亮,司循的确遵守约定走了,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他单方面认定自己的行为得到默许,放着整层公寓不住,一回来便到我这留宿。 不过他回巡察部的频率并不高,一般隔三四天才会见面,每次不是前半夜就是后半夜,自从我被吓过两次后,他现在回来都会先敲门。 夜深人静的更吓人了,草。 我不明白他执着于什么,山长水远回来眯两三个小时又走。天刚破晓,我摸到右边的被窝已经凉透。只是望见他放松下来后难掩的疲惫,我知道前方战事并不轻松,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要怎么说得出口,他这精神状态,我都怕他快凉了。 谁知道差点一语成谶。 这几天阴雨连绵,雨水砸到雪地上冷得人牙疼,半夜更是狂风暴雨,我被窗台上滴滴答答的声响吵醒了。 打开台灯,起身将窗缝关严实,回头猛地撞见卧室那张沙发上有个黑影,是司循。他手撑着额头,灯光只模糊地照到一点侧脸轮廓,不知道他悄无声息地待了多久,像尊沉默的雕塑。 对于他的神出鬼没我已见惯不怪,心里计算着日子,确实有一周没见面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天气这么恶劣的情况下回来。 床头的闹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三,我就着窗外闷闷的雷声叫他的名字,试探问道:你还好吗?到床上睡吧。 没有回应 气氛沉寂得压抑,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把他摇醒,他动了动,像是刚回过神来。 他坐直身,仰起颈解开最上面的衬衫纽扣,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我没事,你继续睡。 我端详司循片刻,见他如常脱掉外套挂在椅背,手套摘了搭在沙发扶手,然后朝床边走去。 既然能回来,那战况应该没生突变,我伸手关灯,感受着旁边床垫凹下去的动静。还没完全躺下,腰上便多了份重量,我浑身一僵,立马挣开。 别乱动。司循被我手肘顶到腰腹,闷哼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将我严丝合缝揽进怀里。 他下巴轻轻磕在我的头顶,言语间竟带了退让之意,让我抱五分钟可以吗? 不管是出于意料的语气还是突如其来的拥抱,都足以让我当场愣住。以往他留宿,我俩各睡各的,虽然合盖一张被子,但中间宽得能再躺个人,完全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司循今晚种种迹象格外反常。 我几番尝试小幅度挣动,都被他一一化解,手臂钳得死紧,微凉的指节哄小动物似地摩挲我的肚腹和腰侧,嘴里还是那句:就五分钟 无法,我只能任司循箍住。后背紧贴他微凉的胸膛,皮肉接触到有力的心跳,鼻端是潮湿的雨水腥气,似乎夹杂了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我不由地心里一沉。 身上的钳制终于稍微放松,我兀地一挣脱,虚压住司循的上半身,双手摁在肩膀不让他动。凑近去,我闻见一点淡淡的药味: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1) 我抬头觑他,他的眼眶比上次更红,看样子像是四五天没休息了。眉眼间难掩的倦意削弱了平时的肃杀锐利,这足以让我毫无畏惧地与他久久对视,僵持到最后他默许般移开视线,败下阵来。 开了台灯,这才留意到司循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衫,内心的不安又重了几分。我屏住呼吸,伸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动作放到最轻,慢慢将那两片带有丝丝冰冷潮意的布料掀开。 苦涩的药粉味扩散开来,他腰间缠了几圈厚厚的绷带,右肋侧快缠满了,碘酒味伴着点点棕色渗了出来。 我轻轻拂过最上面那层绷带,微凉但好在是干的。很难想象在这种天气带着这种伤,他是怎么坚持回来的,然后过不了几个小时又投入到战场上。 我们上床吧。我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拿定主意。 经过多次试验,我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无良的治愈金手指在什么时候作用最强。而且,司循本就是任务对象,保护他是系统要求的。 显然,司循没跟上我脑回路,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无法理解在这个时刻我竟提出如此荒谬的邀约。 我在你这里体检过这么多次,你没查出我的体液可以加速伤口愈合吗?我靠近他的耳边,抖着声音补充后半句,接吻的时候可以,操我的时候更可以 天知道我的眼皮颤得有多频繁,心跳得有多快,脸上的温度有多高。 司循忽然用力钳住我下颌,将我推开一段距离,阴冷的目光恨不得将我洞穿,他竟然生气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同情我? 这回轮到我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了。司循的反应无疑是知道我有治愈能力的,但我不理解他为何愤怒?他不是最会权衡利弊、识时务吗?不知道当务之急是恢复伤口?再说了,我有什么资格同情他? 我坦白:我只是怕你死了,怕你们打输,这理由够吗? 不再看司循复杂的眼神,拨开他限制我动作的双手,伸手去解他的皮带,拉开碍事的裤子,握住瞬间涨大发硬的性器,一连串动作下来我没有半点犹疑,仿佛只是在进行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脱掉自己的睡裤,虚跨在他身上,一点点坐下去。后面干涩得很,根本进不去,我用手指给自己扩张。才进了两根手指我就扶着司循那儿往里塞,还是太紧了,我咬牙吸气,不知在跟谁较劲,脑子像有个扇叶在疯狂转动,将所有东西打成烂泥。 等坐到底时,我忍不住打了个颤,眼眶涌上点热意,手不好抓住他的腰,于是摊开的两片黑色衬衫被我揉出了道道褶皱。 你这里很不高兴他用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眼窝,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你一点都不想做。 司循慢慢撑起上身靠在床头,灰蓝色的眼眸将我定住,仿佛想从上面扫描出一切想要的答案。他那滚烫的狗玩意儿也随着动作顶得越深,我皱着眉起了撤退之意,却被他一手搂在腰后截住了退向,一手握住了我的性器。 张源,我看不懂你。他半垂下眼睛挡住探究的目光,俯身吻住我。 他的吻技跟他的床技一样,不得章法又不容拒绝,好几次无意中扫到上颚,酥麻感让我哼出些细碎的声音,下面逐渐硬了,别样的热潮覆盖了上来,蒸腾了因疼痛而起的冷汗。 我的手无处安放,只得挂在他肩上,为了不贴到伤口上我只能撑着身体,然而他的手掌在拼命压我的腰,整个姿势又别扭又难受。 司循也发现了,于是加快手里的动作让我射出来,等我整个人软下来后翻身将我压在下面。 高兴一点他嘴唇在我眉心很轻地吻了下,声音难得柔和,我们在做很舒服的事情。 甬道里发出让人脸红的濡湿声音,我被换姿势的动静撞得往前挪了几公分,又被他捏着腰按回来,根本说不出话,只能仰起劲脖发出破碎的嗯声。 司循今晚各种意义上反常得可怕,我无法深究,脑子乱成浆糊,一点清晰的思绪都捡不起来。我和他默默较劲着,发泄着彼此的情绪。 睡衣被他从背后彻底撕开,滑溜溜地全堆在右边手上,暴露在空气中的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他却像得到块全新的画布般,急切地在上面添上各种痕迹。 我承受着他一下比一下狠戾的冲撞,肩颈处湿热的气息和吻咬,手掐在腰和胸膛,用的是想将我捏碎的力度。 疼得我拿头顶发狠地撞他的下巴,这会儿他又沉默起来了,被撞了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手上的力度倒是减轻了点。 汗水和交合处的肠液濡湿了绷带,脊骨和尾椎被绷带的毛边不断摩挲,刺激得我颤着快没力气的大腿又射了,整个人塌了下来再也撑不住。 拉锯战终于落下帷幕。 他揉按着胸乳的手将我翻了个面侧躺着,另一手勾起我一条腿挂在臂弯,在后面进行又深又缓的抽插。我摸出枕头底下的小刀,眼疾手快地划破左手食指后丟在床头。 你干什么?司循发现后越过我将刀挥到地板上,周身温度骤降,死死捏着我的手腕质问道,操干的力度又狠了几分。 我的血也可以舔掉别浪费我费力地将指尖往后送,话语被撞得七零八落,血清、血清也可以给士兵做治疗剂 司循愈捏愈紧,我能感受到自己跳动的腕脉还有因血气不循环逐渐变冷的手温。就在指尖伤口的血变黏糊时,忽地落入一个温热湿润处。 外边是隆隆的雷声,这场雨下个没完没了,时间的流逝并不明显。我的思绪昏昏沉沉,煮沸的脑浆在纠结冷却,不知道哪儿,晃一晃,全是水声。 张源比雷声更沉的是司循的声音,他像在借着暴风雨的动静掩饰着什么情绪,我想回头,被压得死死的,我们会赢的。 第44章 【污染区】44 【90。】 90. 天将亮之时雨终于停了,我用手肘向后抵了抵司循示意他赶紧出去,堵在里面难受。 他像只餍足了的猫科动物那样好商量,蹭了蹭我的发顶照做了,随着退出的动作不少精液被带了出来。 我累得腰和腿完全使不上劲,半梦半醒的不想去清洗。为忽略腿根逐渐濡湿的羞耻感,我手里揉搓着一颗不知何时从床头滚下来的糖,将表面那层玻璃纸捏得窸窣作响。 喜欢吗,据说很受人造人欢迎。司循在后面横了一条手臂过来,宽大的手掌裹着我的手,修长的手指捻起那颗糖,撕开包装塞进我嘴里。 是你买的?我脱口而出,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种糖我就在地下城的流动摊位上见过几回,也不知道司循是从什么渠道弄来的。 这下他又不吭声了,用食指跟拇指将糖纸揉捏成小小一团丢回床头,转而箍住我的右手腕,答非所问:你取下来了。 什么? 两次见面,你都戴着程渊野给的项链。司循语气平静地作着陈述,却同时在用牙齿啃咬、研磨我后颈上的肉,从后面慢慢游走到侧面。 我觉得痒,瑟缩了下。他顿了顿,咬上我的喉结,如果我给你别的,你会一直戴着吗? 他贴过来的气息勾得我心里打颤,喉结处的刺痒更是麻痹我的神经,脑子慢吞吞地转动半晌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前一次分别司循匆匆给我套了个看不出材质的手环,回到东区后被折腾得整个人浑浑噩噩,手环早已不知道被我丢哪儿去了。 我不喜欢戴首饰。不太想回答他的问题,我随口敷衍了句,舌尖拨动的硬糖在齿列间滚动发出脆响。 话音刚落,我被司循盖住眼睛。他重新躺了回去,低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睡吧,快天亮了。 他的手没有拿开,还在捂着,我每次眨眼睫毛都会扫过他的掌心,他也没有勒令我马上闭眼。然而我也没支撑太久,被清冷冷的冰雪气息围绕着,很快入睡。 我以为自己只打了个盹,谁知司循起身的动静根本没弄醒我。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时外面已出太阳,一看闹钟七点十几分,旁边放着顶挺立的军帽。 还好时间不算太晚,司循还没走,我顿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司循正坐在床尾的沙发给自己换药,腿上堆着药瓶和新的绷带。见状,我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想帮他换药。 包扎活儿这段时间干多了,我熟能生巧。边上药边观察伤口的愈合情况,即便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也难掩触目惊心的撕裂程度。 我专心致志地缠着绷带,司循既不插手也不说话。 可以了 最后给绷带系好一个美观牢固的结,我退开几步上下端详一番确认无误,开始收拾地上用剩的东西。 司循站起身走到衣柜旁,接着便是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不知道西区的冲突什么时候能结束,会不会又有新的灾民送过来,上次清扫出来的宿舍快要住满了 我漫无边际地东想西想,手下的动作跟着慢了下来,几瓶药几卷绷带收了半天才收好。 回过神站起身,我才发现司循竟然还没走,反而站在原处不知看了我多久。 这阵仗是想交代什么? 我茫然地与之对视,等来的是一个附身虚搂的拥抱和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张源,我总觉得你要走了。 我能走去哪儿? 莫名其妙的,不会是烧还没全退说胡话吧? 司循定定注视了我半晌,跳过了这个问题,将一样冰冷的东西塞进我手心,是把飞船钥匙。 以防万一,有需要可以叫人带你出去。他抬手抚过我的眼睫,最后交代道,等我回来,张源。 人在处于困境时一般会产生两种心态,一种是直接自暴自弃随波逐流,另一种是发挥阿Q精神趋利避害。而我比较特别,属于在这两种状态之间反复横跳那种。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态不错的人,总是暗示自己,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了,以后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虽然现实总是一巴掌将我扇醒,但我也一路挺过来了。 其实就目前的状况看来,一切都不算太差,至少我已经集齐四种基因,任务进度条剩下最后三分之一。 东区的情况暂时不说,西区在巡察部的干预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过程颇为艰难。 今天我又跟司循上床了,并不是为了疗伤,只是单纯的上床。毕竟成年人有生理需求,我也是男的,都懂。但要是告诉穿越以前的我,年仅二十就性生活这么丰富,我一定连下巴都会惊掉。 不知道别的人会不会抵触跟自己的炮友接吻,反正我是挺怕的。 每次司循吻住我射的时候我都会浑身战栗。 灵魂像是被劈开两半,一半灵魂沉溺于这短暂的暧昧缱绻,就算明天世界末日也不怕,我有能够相互依偎的人;另一半灵魂则从我的肉体抽离,冷静又理性地看着这飘渺的温情,一遍遍提醒我不能够陷进去。 这种矛盾源于我对感情的不纯粹,一边贪图类似爱恋的情感,一边因为害怕受伤所以随时准备全身而退。 战争能让人的精神逐渐崩溃,这是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年的我切实感受到的。看着身边的人受伤甚至死亡,却没有办法立刻改变现状真的非常煎熬。 每次司循从前线回来我都会很仔细地检查他的身体,哪怕知道受伤在所难免也会让我精神紧绷,然后我们就会以疗伤为借口上床。 这不仅是情欲的发泄,更是劫后余生的情绪突破口。 我总是赤裸着趴在司循身上,肉贴着肉,心脏贴着心脏,毫无距离地感知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司循手搭在我的腰上,小幅度地一下下抚摸,像是给宠物猫顺毛。他语调平稳地跟我说近几天的战况,然后问我这几天都做了什么,最后会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他与我的交流模式非常固定,连内容的顺序都不会变化,仿佛在做工作报告,严谨得有些好笑。 更好笑的是我竟然在这种事后聊天里获得了平静。 在某些瞬间,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一目标似乎变得有些模糊。虽然这么说挺不要脸的,但在这里,有人需要我、他们需要我,我想要且有能力让情况变好,尽管这能力是借来的。 西区的战事以周氏兄弟两败俱伤收尾,返祖发狂的兽人也得以控制,只是整个西区沦为废墟,后续重建任务繁重。 就在巡察部进入收尾工作时,我那八百年没响过的通讯器突然弹出了一条信息,附加一个定位,发送人是魏辞,上面写着:「上校重伤,望速去救援」。 与此同时,系统音在脑中响起 任务对象性命垂危,请宿主尽快前往营救! 飞船降落在一片荒芜的戈壁,自动门打开,一阵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沙尘迎面袭来。我将防风衣的帽子戴上,松紧带拉到最紧,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防风镜,飞快往目的地赶去。 两个小时前,我和司循先后得知霍崇晏重伤一事,将信息整理完毕得出:魏辞那边不仅希望我能去,同时希望巡察部派兵援助。 西区深度污染区驻兵提供的错误情报导致了本次意外,受伤的不仅有霍崇晏本人,更有大批东区士兵。为防止军心涣散,指挥官受伤的消息被完全封锁,深度污染区清洗任务被迫转于守势,东区增援的部队和药物仍在路上。 至于魏辞为什么特别点名要我去,东区指挥部和科研部的人都知道我的快速治愈能力,战况不明朗之下,他们必须要保证霍崇晏能尽快回到指挥位置上。 如果说魏辞发来的信息让我心里着急,那么系统在脑内发出的长达一分钟的重复警告则让我的焦虑到达顶点。毫无疑问,这次的情况比程渊野那次还严重。 我快速收拾好要带上的东西,转身发现司循一直在后面看着。对上他的视线,焦灼的情绪像卡壳了那么一下,我张了张嘴,末了只讷讷吐出句「我该出发了」。 他拿了件灰白色的防风衣让我穿上,看不出材质,但很轻薄,尺码有点大,得收紧束带。 每隔两个小时给我发一次信息,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会去深度污染区找你。他边说边替我整理防风衣的领子,然后没什么情绪地侧身站到旁边。 放心吧。我跟他道别,盼这飞船能飞快些。 一同出发的还有司循派去的携带医疗药物的三支十人支援部队。深度污染区磁场紊乱,飞船只能在外围指定地点降落,然后驱车前往驻扎地。 前来接应的是三个装束整齐的士兵,带头的老兵显然已被交代清楚,跟支援部队队长打过招呼后,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身带路。身后两个年纪轻的小兵望着支援部队带来的物资,难掩激动的神色,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来支援的大部分都是跟小兵差不多年纪的人,前往树林停车点的路上三两下便彼此混熟了。那俩小兵也是憋了多日无处吐槽,瞧见如今有人增援情况好转,忍不住吐点苦水: 西区那群雇佣兵真是帮倒忙!负责的那片防线漏洞百出,害得我们一来就得给擦屁股! 这都算了,最深入的区域还没进去探过就递假情报,害我们损失那么多兄弟,幸亏上校觉察得早,不然 一群废物,得亏上校已经下令肃清了! 小兵觑了觑领队的神色,怕再抱怨下去会挨骂,于是将话题绕到物资上,表示听说了司部长平复西区动乱的事宜,并感谢其第一时间派人增援这里。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2) 密林深处一片较为平整的空地上停了五辆跟远征队一样的装甲车,有另外三个士兵在这里守候,汇合完毕后分好人数开车出发。 以往每每进入中度污染区看到的情形我都觉得已经够触目惊心,然而跟深度污染区的比起来仍是大巫见小巫,尤其在留下战火痕迹后。 沿途能看到轮胎和重型武器推平土地的痕迹,爆炸后的深坑随处可见,金属碎片溅得四处都是,被烧得漆黑的巨大兽骨半掩在沙里,被火撩着的嶙峋怪树枝头挂满冶艳诡异的花。 静得可怕,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只能听见装甲车颠簸的声响。 开车的是刚才带路的老兵,憋了半晌我还是忍不住问:您是远征队的吗? 看出来了?我是远征队二队队长于放。老兵从口袋里摸出支皱巴巴的烟,不点燃就这么咬着,接着道,霍上校需要有经验且能快速摸清地形的人,于是带了四支远征队过来,穿统一的军装。 难怪开的是远征队配备的车。 我知道你张源,向迁那队的人是吧,新兵结营仪式那天见过你一次。于放握着方向盘,边观察路况边道,这次增援,向迁会带他那支远征队过来。 我愣了下,旋即想起自从上次远征和向迁走散后,就再没联系了。 向队他们都没事吧? 于放显然看出了我脸上紧张的神色,连忙笑着安抚道:放心,他们都没什么大碍。就是向迁 他顿了顿,转头看我,眼里带着些揶揄,调侃似的道:吃了处分。 我瞬间面露尴尬,张了张嘴唇,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第二次了,这次还是从霍上校那儿直接下的处分。于放扬了扬眉毛,语气里像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当好几年队长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一点儿都不靠谱。 两次处分都是因为我我局促得脚趾蜷缩,只能装作没听懂于放的话。 霍上校受伤的事我略有耳闻,消息基本全封锁了没什么人知道,下面的人都以为是临时驻扎养精蓄锐。于放把话题揭了过去,注意力回到前面的路况,上面特别命令我直接把你带到医疗处必然有他们的理由,希望你尽能全力吧。 第45章 【污染区】45 91. 驻扎的地点在山上,最外围设置了哨岗,半径一公里范围内的障碍物被清理干净,视野无遮无拦。 我和增援部队就此分开,按照指引前往医疗处,在那里碰到了眼熟的科研部人员。陆行留在东区,这次肃清行动来的是一个跟他同级的同事谢致,他递给我一套输血治疗设备,教我如何使用之后,带我走到山顶。 从这里下去谢致点了点右方一条因地势几乎看不见的崎岖小道,又摆摆手,意有所指,上校不许其他人靠近,有需求通讯器联系,喊大声点也行,你注意点 这相当于给我打最后一针强心针了。我回头望了下五米开外站岗的两个目不斜视的士兵,深吸一口气,抱着治疗设备朝小径走去。 山顶乍看之下像个断崖,其实有条较为陡峭的小道,扶着藤状植物往下走通到一个镶嵌在山体的洞里。 山洞凉快干爽,足有四米高,很深,站在洞口瞧不见底。太阳光只能照到一半深度,走到里面便是一片漆黑,硬生生隔开成两个世界。 我放轻脚步,打开便携照明设备往前探去,发现洞底有一只狮鹫,强健的四肢曲卧着,厚实的翅膀收在身侧。 人鱼都见过了,所以狮鹫并不是什么令我特别意外的生物。谢致的一番叮嘱以及抱在怀里沉甸甸的显然不符合人类使用规格的设备无不在提醒我这次情况特殊。 霍上校,你醒着吗?我压低声音,比起对他兽型的惊讶,我更担心他要是失控了自己该怎么逃这个问题。 角落里的狮鹫一动不动,我屏住呼吸又走近几米,盯着他呼吸微弱起伏的侧腹数了五分钟,确定他不会突然暴起后,赶紧走过去给系上输血治疗设备。 按下开关后三根尖锐粗大的针头扎入他身体,我看得心惊胆战,然而这番动静下来他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将另一端的针头扎进小臂,鲜血汩汩地流过导管进行二次处理,接着和机器里的药物配比混合,最后输送到霍崇晏体内。 这个输血仪器录入了我的数据,抽血间隔根据我的身体状况来调整,基本每输一次血我能休息三个小时。 休息期间我便到处逛逛,角落里有个木箱,上层放了食物和瓶装水,下层有一张折好的被褥。 我的照明设备是用蓄能电板的,不充电能顶个三四天,搁在箱子上照亮了洞底小小一片空间。 山洞里很安静,只有治疗设备运转的小动静以及凑近霍崇晏才能听清的呼吸声,看不到日落,抽血的间隔给了我时间的流逝感。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熟练地撕开第三根针头扎进手臂,在抽血的过程中把半瓶水和一袋营养液消灭干净。 第三回抽血结束后,我拔下针头收好,手里捏着营养液的袋子盯着霍崇晏发呆。 教我用医疗设备时,谢致稍微提了下霍崇晏的伤情。 本来,霍崇晏受的其他外伤能靠我血液研制的药剂治愈,可有处被变异兽撕咬过的地方被毒素入侵。 非但无法用药剂治疗,还诱发了他的基因病。而制作稳定病情的特效药需要足量我的血液,这就是让我赶过来的原因。 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上,我都很难将基因病和霍崇晏平时的形象联系起来。那个平日运筹帷幄雷厉风行的霍上校,那个曾经拿捏我生死大权的霍崇晏,如今因为不治之症变得连人型也无法维持,只能靠我的血活命。 坐了好一会儿,我打了个喷嚏,才发觉手里的包装袋还没扔。洞里的气温在慢慢降低,估计是到半夜了。站起身扔了垃圾,风从洞口灌进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赶紧戴上防风衣的帽子,领口也系紧了。 一天抽四次血,这事要搁普通人身上想都不敢想,可见异能对我身体改造之大。 但抽完第四次后,我整个人还是挺难受的,几枚针口倒是不疼,就是身上冷,还有止不住的困意。强撑着将被褥从箱子里搬出来,我打算趴在上面眯一会儿。 这一闭眼竟让我睡得极沉,跟失去意识似的,迷迷糊糊被机器急促的滴滴声吵醒,我猛地坐起身,将自己从睡梦中拔出来。 霍崇晏醒了,一双金色的兽瞳紧盯我的眼睛,滴滴声便是他身上的输血仪器发出来的。 他的苏醒完全没让我激起惊喜的情绪,仪器的响声让我以为他差点没挺过来,悬着的心没来得及落回原处。 怎么,害怕我这副样子?狮鹫开口说话了。 啊没有。我的意识逐渐清醒,眨眨眼跟上他的思路,竟能从他没有表情的兽型脸上看出点不悦。 是么。他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辨别话的真伪,嗓音带有储醒的低沉沙哑。 既然你醒了,我、我去找人来?任谁对上这种鹰隼近距离打量猎物的眼神,即便没做亏心事都会有些心虚,我凑过去关掉他身上响个不停的仪器后便想开溜。 找他们来没用,让我再休息一下。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似有些不稳,张源,你留在这里。 好我下意识点头。 见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霍崇晏合上了眼,继续闭目养神。我估摸着间隔,等得差不多给他输了一次血,才又躺在被子上睡了过去。 短短时间内,我已经对输血的提示音产生条件反射,半梦半醒间也能完成整个流程。 一觉睡醒,我发现间隔变成四个小时。这是好事,证明霍崇晏情况好转了,但期间即便我出声叫他,他也一直没醒来,仿佛昨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打开通讯器,上面写着上午十二点二十七分,过去了整整一天。我约谢致在山洞上碰面,不仅是把用过的针头交给他处理,更是想多问点基因病的事情。 哪知他守口如瓶,只说:你问上校吧,他要是愿意说会告诉你的。 不过好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们时刻检测着上校的情况,你的血液起作用了,下午开始抽血间隔会变成六小时一次。 说着又递来一个保温壶,说里面装着葡萄糖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将手插回外套口袋:谢谢你肯来,上校的情况需要的特效药剂量不小,顾及你的身体,只能出此下策。 我摆摆手表示理解,远处的营地有很多士兵抬着箱子来来往往,那热闹劲隔老远我也感受得到。 谢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神色轻松了不少,解释道:是东区的增援部队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霍崇晏仍未醒来,但呼吸已经比昨日昏迷时有力得多,药真的起作用了。我漫无边际地想,要不是自己的血能帮上忙,他这一面大概永远不会叫我看见。 司循总共发了四条信息过来,然而我折腾到现在才有时间查看。 司循:到了吗,是否顺利? 司循:支援小队已向我汇报抵达消息。 司循:若东区以治疗为由逼你做不情愿的事宜,等我来处理。 司循:西区已处理妥当,翌日将前往深度污染区。 话语间他已经将情况交代完,把人晾了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我长话短说飞快地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敲着虚拟键盘,我猛然想起上次远征意外后到了西区,愣是一个多月都没回霍崇晏信息他可千万要忘记这回事。 晚上起瓢泼大雨,隆隆雷声和呜呜风声传入山洞深处,气温比昨天更低了。 凌晨十二点我完成了最后一次输血,困倦得不行,分霍崇晏一半被褥,意识一放松,昏睡过去了。梦里我在天寒地冻的极地游荡,瞧见远处有个巨大的篝火,便拼了老命向那儿赶去,筋疲力尽之时终于睡在了温暖的火堆旁。 整晚姿势没变,等我睡醒时半边身子都酥麻了,浑身暖洋洋的,睁开眼再次跟一双金色的兽瞳对上。 你醒啦 后知后觉自己睡到了人家身上,霍崇晏半边翅膀将我整个人拢了起来,而我分出去的被子连人半个身子都盖不住,病号他本人不知已经盯了我多久了。 我自知理亏,赶紧坐起身,霍崇晏也没有要拦我的意思,微张着翅膀方便我的动作。就在这时,我终于发现被掩在羽翼下的几圈绷带,那里裹着被毒素侵蚀的伤口。 我能看看吗? 得到同意,我拿出小刀一点点挑开那几层绷带,空气中马上挥发出一股药粉味儿。好在伤口已经痊愈,不过仅凭留下来的淡淡痕迹,就能看出来原来的创面有多恐怖。 我长舒一口气,手下是霍崇晏躯体灼热的温度。拨开绷带查看伤口时,发现他表层羽翼底下是柔软细嫩的兽毛,手感极好,我忍住摸多几把的狼子野心,转而问起他基因病的事情。 霍崇晏没责怪我少管闲事,只深深地凝视了我一会儿,简单地解释了整件事:末世初期人类将基因研究领域延展到制造神话生物上面,狮鹫是其中一项计划。人类灭绝后这项计划被智商高度成熟的兽人捡起来继续研并取得成功,可惜狮鹫成活率极低,且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因基因缺陷衰竭而死。 人鱼也是神话生物 制造人鱼所需的基因种类远不及狮鹫多,人鱼灭绝的主因也不在此。 我和霍崇晏挨得很近,能轻易感受到他极高的体温和胸腔内呼吸的动静,听到的却是极其薄凉的话语,张源,狮鹫就是人类贪念和狂妄构造出来的数种基因混合物,挑战自然法则是要遭天谴的。 那我的血对你的病情有用吗?我极度怀疑自己的金手指是否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可以减缓衰竭情况,其他的待进一步研究。 我安静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霍崇晏也没再说什么,似乎是留给我消化的时间。不管是在自然规则下万物皆微尘的事实,还是霍崇晏管自己叫「三号实验体」的冷漠态度,都暂时把我拖进了情绪的泥潭里走不出来。 之前为什么不回我信息?霍崇晏忽地打断我酝酿的情绪。 什么?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瞧见通讯器上不断闪烁的小灯,司循又发来了新信息。 这是什么能回答的吗。 你休息了那么久现在肯定很渴很饿吧,山洞的东西被我吃完了,我上去给你拿。 谢致对于霍崇晏的恢复很是激动,于是我在山顶耽误了一下,不仅拿到吃的喝的,还拿到一套叠好的军装。 抱着满满一堆物资回去时,霍崇晏已经快走到洞口了,他整个兽型形态站起来的高度颇为可观,翅膀舒展到一半嘭地把洞壁的几块石头扫了下来。 啧 于是那双翅膀又只能委屈巴巴地半收起来。 到我身上来。 我稀里糊涂被他指挥着放下食物,拎着那套军装爬上他的背,抓住最硬的几根翎羽,体验了他扇动翅膀从洞口一跃而下的整个过程。 待霍崇晏施施然地在山谷着陆,我颤颤巍巍从他背上滑下来,软着双腿就近靠在一棵树干旁,尖叫和魂魄噎在喉咙不上不下。 此时才早晨六点出头,太阳在山头露出一点尖尖,慢慢蒸发着湿润冰凉的水汽,一圈圈柔和的暗金色光线在线条凌厉的躯体和舒展的翎羽上流淌。 我凝视着那双深黑色的羽翼,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很久以前的东区顶层某些不堪回首的情况下见过。 他活动筋骨般一扬翅膀,一树的枝叶顿时沙沙作响,刷刷地浇了我满头隔夜雨水。 呃始作俑者置若罔闻,从我手里衔过军装,缓步走进树林。不多会儿,一名身形高大挺拔、系着袖口的军官便走了出来。 见我仍一副呆头鹅的表情,嗤笑了声,拎着我的胳膊调转方向,没用什么力气往前推了推:带你去巡逻,走一圈得回去干正事了。 第46章 【污染区】46 92. 霍崇晏重回指挥位置无疑给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更何况从东区赶来支援的远征队已经到位,胜利的曙光将笼罩多日的低迷士气一扫而空。 虽然救治霍崇晏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我也没闲着,休整一天后便提着医药箱穿梭于各组伤员帐篷之间。除了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我还偷偷抽了几管血,连同营养液混在一起给伤得较重的人喝。 起初谢致并不赞同我的做法,觉得我没有必要这么做,且治愈能力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关系,我征求上校的许可了。 其实问霍崇晏时我心里没啥底,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于是谢致也没再说什么,凝视我半晌,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我摆摆手,不甚在意道:小事而已,你太夸张了。 不,这并不是小事。谢致神情变得严肃,张源,我想你可能不太清楚自己身份。 作为非人造人雌性,如果没有突发情况,你应该待在环境最好的培育营,而不是危机四伏的前线。更何况你是目前仅存的纯人类,你的治愈能力还有无限研究空间。 基因筛选的结果导致所有的兽人无法受孕,于是繁衍的重任落在了人造人就是他口中的雌性身上。可惜人造人数量稀少,所以只有基因优异的那一小部分兽人能获得与之生育后代的资格。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3) 虽然我没去过人造人所在的培育营,但听说那里跟高级月子中心没什么区别,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生活起居有专业工作人员负责,接受良好的教育,等到发育成熟就被分配给精挑细选出来的高级兽人。 与其说是最好的环境,我倒觉得那是金丝雀的牢笼。 先不说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雌性,不具备受孕能力,就算我是有特殊能力的纯人类,也不代表我愿意被限人身自由。 张源,你的价值远不止这些。毫不夸张地说,你可能是我们延续未来某一环节的关键,所以大可不必在这里做这种事。谢致皱了下眉,继续道,虽然我不明白上校允许你不用留在培育营、甚至让你加入远征队的用意,但希望你重视自己,凡事多留心眼。 我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这样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三观在这个世界里真的格格不入,又觉得当初允许我加入远征队的霍崇晏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不行,不能这么想,差点就掉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陷阱里了。 有了远征队的支援,异形肃清工作稳步推进。 才下午四点多,太阳就已经下沉了,照明灯纷纷亮起,最后一批远征队员回到扎营地。 我在科研部的帐篷里帮忙打下手,看到不远处的人群后面跟着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受伤了。 拎着医药箱走进帐篷时,里面四五个男人的视线瞬间同时落在我身上。 需要帮忙吗? 小兄弟来得正好站在最外边的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人率先开口,指了指坐着的三个男人,麻烦你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我点点头,走进去。 坐在最右边的伤得严重,手臂擦伤一大片,腿上有几道被抓出来的血痕。 这远征队的队员看着年纪挺小的,估计跟我差不了多少。消毒水淋上伤口时他忍不住缩了下手,我抬眼跟他说了句「抱歉」,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吭声,只是耳朵有些红。 倒是坐在旁边的男人开了口,兄弟,你是新来的医疗兵?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是 将伤口清洗两遍后,我又从箱子里翻出药粉,仔细洒在创口上。 哦哦,原来是科研部的人。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是远征队的。 在场的人闻言均一愣,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难以置信。 原来是同事啊,我们是远征队四队的,你呢? 我刚想回答,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旋即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齐哥,你们没事吧?伤怎么样? 手上包扎的动作顿了一两秒,我下意识像只鸵鸟一样低下头装死,却仍若有似无地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身上。 没事,伤不重。被唤齐哥的络腮胡男人似乎和向迁很熟,边说话边从衣兜里掏烟盒,自己叼了根又冲向迁递过去,你们队刚回来? 嗯,五队那边出了点问题,我们去帮忙了。向迁接过烟没点,冷不丁地问了句,没事吧? 面前的青年似乎没想到向迁会注意自己,呆了几秒后急急忙忙站起身,竟有些结巴道:没、没事,谢谢向队关心! 向迁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伸手拍拍他肩膀,语气变得略微温和,不用紧张,坐着吧。 手臂一抬一放,青年看到对方手臂上有道伤口,还渗着血,向队!你手受伤了! 向迁顺着他目光低头瞧了眼,露出个带着谢意的笑容,小伤而已。 小兄弟,我没事了,你去帮向队处理伤口吧!青年有些着急,甚至向我伸出手。 真没事。向迁摆摆手,正要转身出帐篷,青年已经站起身给他让座了。 你这小子,到底是哪队的?另一坐着的男人见状气笑了,向队你就坐下吧,这小子老崇拜你了,当初死活都要到你的队。 青年闻言直接从脖子红到耳根,看向迁的眼神确实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敬。 向迁应该是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好意,只能坐下疗伤。他身量高大,坐着张矮凳也跟座山似的,微微低垂的目光不偏不倚撞上我抬起的眼。 目光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乎有自责,有悔恨,有歉意,甚至有我不确定的思恋 那样浓,那样烈,如同沉睡多年的火山迎来迸发积压许久的熔浆的一刹那,瞬间将我淹没,将我蒸发。 这无声的对视仅仅持续了几秒,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也许是承受不住这眼神里带着的重量,我率先移开了眼,从医药箱中翻找着消毒喷雾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给向迁处理伤口的动作不停,脑子里想的却是上一次远征时发生的事情。 那次向迁被下了少量「迷音」,返祖失控,之后我们睡了。后来我们吵了一架,冷战,直到遇上兽潮袭击,我都还没跟向迁和好。 深度污染区真不好搞,都肃清多久了还没完,霍上校不在那几天我天天跟那帮拿腔拿调的高层打交道,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齐哥夹着烟一口接着一口抽着,似乎要将烟味连同那几天受的气吐得一干二净,没一会儿整个帐篷里烟雾缭绕。 就是,幸好昨天霍上校回来了。另一个男人附和道。 现在有弟兄们支援,估计这次任务没多久就能结束了。 赶紧的吧,我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一时间帐篷内七嘴八舌的,都是对这次清理完深度污染区的憧憬。 纱布在向迁肌肉结实、线条流畅的手臂缠上最后一圈,我打了一个结,正要将手收回时被向迁握住了。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要将手抽离,却没成功。 向迁只握住了我的中指和无名指,力气不大,但不容挣脱。 干燥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我两根手指,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在我的手指根部来回轻轻摩挲。 有人跟向迁搭话,他慢条斯理地应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我感觉手心渐渐变得潮热,索性将东西都放回医药箱,想逃离这个地方。 似乎是猜到我的心思,向迁先我一步站起身,冲众人道,我还有事,你们好好休息。 哎小兄弟你去哪儿啊,这儿还有人没处理伤口呢。 我脚步一顿,下一秒肩膀被人搂住,向迁带着我往外走。 不好意思啊齐哥,我找我的队员有点事。 你的队员?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和向迁已经走出帐篷了。 一路上又不少远征队的队员跟向迁打招呼,向迁都一一点头回应。即便低着头,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些人有意无意看向我的探究眼神。 我被向迁带进一个帐篷,里面没人。刚一转身,我就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对不起张源,对不起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向迁像个死死抓住浮木的落水者,力气大得仿佛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而我身上就像是压了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得我身体不住地后仰,有些喘不过起来了。 他不断地重复着那两句话,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尽数喷在我脖颈间,柔软的唇瓣就贴在我的肩颈处。 我没事,已经没事了。我抬手回抱他,在感觉到他身体明显一颤后,环着他背部的手臂又用力了些。 被兽潮袭击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当时向迁为了保护我被变异的巨狼几乎咬了个对穿,那滚烫的血溅了我半张脸。 我突然又些后怕,不知道他们后来是怎么逃脱的,还好大家都平安无事。 向迁应该也是后怕的,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在微微发抖,于是我用手掌一下一下地抚他的背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向迁终于将我松开,他低着头看我,又凑近了些,鼻尖很轻地碰了下我的脸颊。我觉得有些痒,偏开脸,他又蹭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像只要讨好人的巨型犬类。 最后向迁抵住了我的额头,我看到他眼眶微微泛着红,连声音也有些嘶哑,之前是我犯了浑,对不起源源,我们能和好么? 我的胳膊被他用力地抓住,他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结果的犯人,眼里都是对原谅的恳切乞求,仿佛只要我说一个「不」字他就要被就地枪决。 其实我是有些意外的,就算我们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同伴好吧,虽然确实睡过几次,但我从未想过于向迁而言,自己的分量竟然这样重。 说不动容是假的,我连忙点了点头,鬼门关前走一趟,以前的争吵都显得无足轻重。 下一秒,我的嘴唇就被他吻住了。 湿热的舌头不由分说闯进来,纠缠吮吸,急切又暴烈。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远征时跟西区的人厮杀后的那个夜晚,同样的灼热,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 下唇被他含着舔了一下,他退开了些,额头依旧抵着我的,两只手掌托着我的脸颊。 我张着嘴巴喘气,听见向迁低声喊了一声「源源」。 嗯 我应了声,好久没听人喊我「源源」了。 上唇又被含着吮了下,分开时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水声。他的鼻尖上下蹭着我的,不一会儿又用鼻梁碾过我的脸颊,牙齿轻咬了下上面的肉,又狠狠地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脆响。接着他的吻像密密麻麻的雨点,铺天盖脸地砸下来。 不知又亲了多久,帐篷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谢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向队长,霍上校有事找你。 第47章 【污染区】47 93. 向迁没应声,难分难舍地咬了下我的嘴唇,把脑袋埋在我颈肩处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拍了拍我的后腰,我走了,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我抬手擦了下嘴上的水渍,向迁曲着食指在我眼下抚过,最近没休息好,脸也瘦了。 没事,我也出去,还没忙完呢。 谢致还在外面等着,见到我跟着向迁出来时表情明显滞了一瞬,随后对向迁道:请跟我来。 向迁「嗯」了声,眼睛却是在看我。 那我先去忙了。我假装没注意到谢致在我俩之间转悠的视线,跟他道了别。 拎着医药箱,我去给昨天的伤员换药,忙前忙后一眨眼就到了晚饭时间。收拾好换下来的纱布绷带,我从帐篷走出来时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李远。 张源!他跟我打了个照面,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在这?你没事、太好了! 好久不见!我冲他一笑,借着照明灯打量他,感觉他晒黑了也更结实了,那股子天真稚气也不太能瞧见了。 晚饭是和李远他们一起吃的,李文世和赵凯也在。李文世还是老样子,喜欢逗人,他很亲昵地抱了下我,说想死我了。赵凯却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他也走上来抱了我一下,边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边说没事就好。 虽然第二次远征后我失踪了,但远征一队并没有发生人员变动,我的位置依然空着。 他们说了很多我不在东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问了我当时是怎么脱离危险的。 当时我们在野外找了你一个星期,向迁说什么都不肯回去,要不是上头下了最后通牒,他怕是要将整个中度污染区翻个底朝天。李文世从行军背包里摸出个银色小酒瓶喝了口,橘红的火光在他棕黑色的眼眸里跳跃,一回去他就被霍上校开会问责了,足足两个小时,处分也是当场下的。 我们整个一队被停职三个月,还得交检讨书呢。赵凯补充道,远征队一般一个月出两次任务,平时操劳惯了,一下子停职三个月还得给后勤打杂,人都要闲出毛病。 李远似乎对巡察部很感兴趣,问了我挺多那边的事,一顿饭吃到了八点。 远征一队好不容易齐人,我跟霍崇晏申请归队,和平时远征不同,现在肃清是两支远征队组成一队,我能治疗的人也更多了。 谁知道霍崇晏连个眼神都没给我,直接驳回。 早知道不会那么顺利的,不过相处了一段时日,我胆子大了,试图跟他商量几句。 霍崇晏似乎对我讨价还价的勇气有些讶然,听完我竹筒倒豆子般的一顿输出并不急着回应,而是伸手握住了我的后颈,语气里竟带着些在床上才有的痞气,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求我让你归队? 他的手隔着皮质手套缓慢地、略带狎昵地一下一下揉捏着我的后颈肉,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对劲,我有些窘迫。 身份不同是不是效果也不同?我试探性地问了句。 霍崇晏闻言笑了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望着我的眼神里有平日罕见的放松,可我想错了,那其实是捕食者对猎物手到擒来的从容。 就这么喜欢远征队? 嗯。我坦然地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触了对方霉头。 后颈处的抚摸停下,周围的空气仿佛骤然冷了好几度,我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昨天谢致跟我提议,等这次肃清结束给你申请培育营的名额。霍崇晏像是没看到我因难以置信霎时瞪大的双眼,自顾自继续说,我觉得有道理,你毕竟是人类未来的希望,怎么能天天到处乱跑呢? 我背后直接冒了层冷汗,舌头都打结了,不、不行吧,我生不出来的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霍崇晏冷笑,他的眼神里有明显的不悦,伸手捏着我的下颌突然凑近了,语气冷硬地命令,去洗澡,身上一股味儿。 我有些不好意思,身体往后挪了下,抬起胳膊仔细嗅嗅自己。 也没什么汗味啊 终究还是没能归队,霍崇晏逗了我一番才说,如今远征队任务性质不同了,我回去只有添乱,等肃清结束再让我出任务。 也行吧,反正不是去培育营就好。 这几天我一直有用通讯器和司循联系,和在巡察部时一样,他每天晚上十一点给我发信息。内容都是他的日程,就跟工作汇报差不多,而且他好像变得有耐心起来,并没有挑剔我回的内容毫无营养,所以一来二去,我的态度变得随意多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今天碰到我远征队的队友了,一起吃了顿饭。 我:跟霍上校申请归队,他拒绝了 司循:前线危险,你目前确实不适合归队。 我:救命,有人跟上校提议让我去培育营!! 司循:等我来处理。 司循:早点休息,五个小时后见。 我:这么快? 我:太好了,你们来了肃清速度又能加快了!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加上巡察部素来有「世界警察」的称号,其「多管闲事」的工作理念一直都不受东西两区的人待见,才来了两天,东区的人就已经对他们颇有微词了。 整天只知道说走程序走程序,巡察部那帮人比总部高层还墨迹。 一来就管这管那的,肃清都快看到头了,早干嘛去了! 快别说了,今早才碰到个事儿逼,说我们队处理异形不合规矩,要求我们整改,不然就上报指挥官!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4) 最先剑拔弩张的还要数那两位巡察部负责人司循刚从飞船下来就跟东区总指挥霍上校开了长达三小时的会议,听闻会上双方谁也没给谁好脸色。 说是商议,实则都在字里行间谴责对方办事不力 霍上校误信错误情报,重伤初愈又劳心劳力,不知可否记得处理涉事人员? 烦司部长挂心,说到劳心劳力怎及司部长,被西区动乱绊住脚多时仍如此惦念,马不停蹄地赶来支援,霍某代东区深表感激。 分内事而已,霍上校言重。深度污染区肃清不易,光靠东区确实过于勉强,我们巡察部即日起会全力协助。 都夸司部长手下在精不在多,人人都可以一当十,那就有劳巡察部各位能人异士了。 一旁的林曳和谢致听得胆战心惊,生怕两位大人物一言不合就拔枪。 这些都是人传人传人听回来的,个中多少艺术加工只有在场的才知道了,毕竟我在巡察部抵达的第二天才见到司循。 当时我正帮忙搬运物资,司循站在一群身穿白色制服的人面前,距离太远,我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仿佛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司循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那双无法窥见情绪的灰蓝眼眸就这么安静地看了我几秒。 我冲他挥了挥手,又指了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通讯器,示意他晚点联系。 司循:吃饭了吗? 手腕上的通讯器响起提示音,我瞥了眼光屏上显示的消息,刚想回复就被人叫住了。 哎,那谁,帮我把这些器材搬到车上! 来了!左右没见到别的人,于是我便应了声,擦了下额角的汗,上前吭哧吭哧将东西搬走。那研究员可能是见我手脚快,又让我去把一车新运来的物资卸了。 其实这会儿已经到饭点了,但霍崇晏他们计划三天后展开攻势,将威胁性高的异形一举歼灭。各单位都在紧锣密鼓地作准备,事情繁多,没有人是闲着的,所以我能帮上忙的尽量也多帮点。将物资卸完,我清点了一下数量,确认无误后才蹲坐在火车尾回复司循的信息。 我:还没吃呢,刚忙完。 消息刚发出,我的肚子就发出一声巨响,忙的时候没感觉,现在闲下来了只觉得胃饿得难受。 摸了下衣兜,还真被我摸出一颗巧克力,昨天向迁给我的,让我随身带着些别饿坏了胃。 透明的包装袋撕开,发现巧克力已经被捂得有些融化了,我将巧克力含进嘴里,还把包装上化了的舔干净,甜丝丝的,正好垫垫肚子。 走去休息站的路上碰到了李远,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知道是被拉去做苦力了,我喊住他: 今天不用出任务? 我们队下午才出发,你还没吃饭吗? 没,刚忙完。 那一起吧,我哥也在。 才看到休息站的标识,便有四五个穿着雪白制服的人迎面走来,为首的正是司循。 奇怪,巡察部的人怎么到我们的休息站来了?李远抓了下后脑勺,眼里满是疑惑。 午休时间休息站全是人,司循一行人这么浩浩荡荡地过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司循早就注意到我了,径直走过来,李远有所察觉,略为戒备地将我往身后拉了半步,挡在了前面。 过来。司循在距离我不远处停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想走过去,却被李远伸手挡住了,他警惕地盯着司循,看起来有些紧张,我拍拍他的胳膊,没事,你先去吃饭,我等会儿就回来。 于是,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司循离开了。 带你去吃饭。见我面露疑惑,司循低声道。 走了一会儿,司循抬手挥退了跟在后面的部下,带着我上了他那艘小型飞船。 直到我俩分别坐在桌子两端,瞅着面前放置的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我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在深度污染区这段时间的饮食都很简单,有时候忙起来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随便一袋营养液一包压缩饼干就打发了。看着这一桌有荤有素还有汤的午饭,令我有种回到最初在巡察部住的日子。 不是说饿了吗,吃吧。司循见我干坐着看着一桌子的菜发愣,便主动起筷。 我回过神,也拿起筷子道:哦吃饭吃饭。 一碗番茄土豆浓汤下肚,我的胃好受多了。 对面的司循慢条斯理地吃着,他吃饭向来安静,之前在巡察部给他做饭时我就知道。 无论好吃与否他都不予评价,也看不出来,吃饭对他来说就仅仅是摄取身体必需的营养。 相比之下,我吃相要粗鲁多了,尤其这段时间忙,连吃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嘴里塞满了肉和米饭,幸福得我直眯眼睛。 吃着吃着,一碟青椒炒牛柳被挪到了我面前,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我抬眼看向对面的司循。他收回挪动盘子的手,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很坦然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冲他笑了笑。 吃完饭,我帮忙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时被司循叫住了。 在这里休息吧。 我一听眼睛都亮了,要是司循能早点来肃清就好了,不仅给开小灶,还给舒舒服服睡午觉。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我翻了个身,感觉周身的疲惫被驱散掉了。 吃饱饭容易犯困,没多久我就睡过去了。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司循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双灰蓝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我,直到对上我的目光他都没有移开视线。 醒了? 嗯我该回去了。 不知道他在那儿看了多久,我心里有点发毛,不仅是因为他的目光,更是因为里面看不懂的内容,睡意瞬间跑得一干二净。 走出飞船时已经是黄昏,结束当日任务的队伍陆续回来,有人燃起了篝火,营地开始变得热闹。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我见司循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提醒。 他一身白色制服的,搁到哪儿都特别显眼,尤其是灰黑色迷彩服扎堆的东区营地,我不想他又听到些带个人情绪的话。 司循没说话,只是停下了脚步,天刚擦黑,照明灯还没亮起,司循大半轮廓隐没在暮色之中。 我想冲他摆摆手,说句早点休息明天见,却突然被他拉了过去。 司循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眼睛瞄向四周,生怕被路过的人看见了。而司循趁着我分神的间隙,舌头撬开我的齿关,裹挟住我的舌尖吮吸,又重重地舔压着我的上颚。 在我印象中,除了在床上,司循好像没在别的地方吻过我。还是这样炽热,这样激烈,甚至有点粗暴的、一点都不符合他风格的吻。 我觉得有些奇怪,不单单是这个吻。 最后他在我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我痛得叫出声,分开后赶紧舔了下,还好没尝出腥味儿。 回去吧 司循抬手按了按我的下唇,光线昏暗处他的眼眸竟有点兽化的迹象。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魂不守舍,唇仿佛还是烫的,脑内嗡嗡作响,不知该从何分析司循态度的步步转变,都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源源 我堪堪回身,便见向迁三步两步走到身旁。 他转过头看我,视线停留了几秒后又移开,问道: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我转头觑了他一眼,尽管天光暗沉沉的,但我还是察觉出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联想到最近局势,连忙问道,怎么了,今天任务不顺利吗? 半晌他才应答,带着点莫名的恶狠狠,没有,我送你回去。 第48章 【污染区】48 94. 经过三日周密筹备,霍崇晏和司循集合完队伍下半夜出发了,向迁跟另外几支远征队承担了先锋工作,早在前一天前往指定位置就绪。天才蒙蒙亮,我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睁眼发现车厢里只剩我一人了。换好衣服,谢致正好来找我。 营地只剩下部分士兵留守,其余的便是尚未康复的伤员和后勤人员,大家有条不紊地进行各项工作,没人高声交谈。 我跟在谢致身后,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边忍不住暗暗紧张。跟在巡察部半夜等司循从西区前线回来的情况不同,我头一次离真实的战场那么近,仿佛亲身参与其中,而这种感觉在当晚达到了顶峰。 凌晨两点十分,一声爆炸在远处山林间乍响,兀地划破黑夜沉寂的伪装,惊动阴影里蠢蠢欲动的齿爪。 谢致解释本次清剿重点是一种带剧毒的群居异形,皮糙肉厚动作敏捷,仅一只就不好对付,且白天蛰伏在被掏空的山体深处,只能趁它们最活跃的夜晚利用其趋光的习性进行围剿。 下午没活儿的时候谢致建议我先睡一觉,所以现在毫无困意。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忍受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冲入耳腔,隔空传来的震感完全覆盖住心脏的跳动,徐徐凉风里仿佛都夹带了滚烫的硝烟味。 整个营地清醒着,人陆续从休息的地方走出来,三三两两聚在空地上,似乎在凝神听着战况,神色带着点雀跃。 谢致一派淡定,懒懒散散地倚在办公桌前听了会儿,然后挥手招来几个助手小声交代了些什么,待他们几个离开后,转头冲我弯唇一笑:等着吧,顺利的话早上我们就有事做了。 起初我没明白他在兴奋什么,直到太阳慢慢爬上头顶,朝露一点点蒸干,有几支队伍回来了。凭所穿的制服来看,远征队、东区军队和巡察部的人都有,虽然疲惫但每个人脸上挂着首战告捷的喜悦。 一科研部小助手朝这边打了个手势,谢致边兴奋地念叨着「终于来了」,带着我往队伍后面走。 虽说任务是清剿异形,然而路上打照面的那几个远征队队员仍顺了些新的土壤、砂石或植物的样本回来,但这还不是重量级的 队末是于放带领的二队,十来人谨慎地推着四个带滚轮的密封箱。箱子盖着遮光布,瞧不见里面的东西。 辛苦你们二队了,还真留了几只谢致喜不胜收,蹲下身掀起半边布细细查看,我早就想研究它们的毒性了! 我一时按耐不住好奇,从后面探头去瞅被谢致记挂半天的宝贝是什么玻璃另一边,有两点幽幽红光移了过来。 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往旁边挪了半步,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箱子角落趴着一只食蚁兽大小的鳞甲生物,沿嘴有一圈扭动的肉须,死死盯着我的两处红光正是它一双灵活的复眼。忽地,它冲这边扑了过来,咣一声撞到玻璃壁发出一阵闷闷的嗡鸣,上面留了一圈明显的口水印痕。 谢致激动地「哈」了声。 我迅速站起身,眼睛连眨几下,深吸的一口气哽在喉咙那儿。 救命 于放嘴里叼了根烟,无情地发出嘲笑,弓起指节轻轻敲了敲玻璃顶:这就是昨晚炸的玩意儿。 我去伤员那边看看。我冲他们摆摆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颤巍巍地走了。 频繁交战几天足以摸清地形和异形的情况,霍崇晏他们采用了类似车轮战的策略,最前线的士兵每隔一段时间轮换一遍,被替换下来的带着战利品回营地短暂休息,等待下一次集结。 任凭目标异形种群再聪明狡诈、再危险狂躁,在指挥有序的高强度消耗战面前也溃不成军。从战士们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不仅第一批回营的队伍,之后的第二第三批都无人重伤。 人的适应力是可怕的,我飞快地接受了碎片式睡眠,在轰炸的间隙抓紧机会眯几个小时,然后投入新的工作。有回傍晚在树底下睡醒,身上滑落一件灰黑色迷彩外套,李远刚准备走,听到动静回头,以为吵醒我了,有点不好意思道:向队已经出发了,他说外套口袋里面有给你的巧克力。 轮换了这么多批队伍,我一直没见到向迁,霍崇晏和司循这两位最高指挥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与此同时,营地里越来越多抓回来研究的潦草异形。事实证明是我少见多怪,越往深度污染区去,从那里带回来的动植物就长得越随心所欲,此前没有任何研究资料,所以科研部带来的容器有时可能关不住它们。 我偶尔会看到会飞的橘色章鱼慌不择路地从面前低空划过留下一滩荧光痕迹,偶尔还会看到半根茎卡在玻璃换气孔里的花正气咻咻地往外吐硫酸口水。伴随远方战场上枪械和不知名武器时停时起的声响,我竟生出几分鸡飞狗跳的错乱感。 战火断断续续,过去了或许十几日,又或许是将近一个月,碎片式休息让我对时间失去了准确的观感,好在肃清计划进行顺利。 这天下午我在科研部给谢致打下手,我戴着专业防护手套托起一只蜷成团的半透明生物,谢致负责记录它身上花纹的颜色变化和频率。这小东西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淅淅沥沥流了我一手的墨,然而我连哪边是头哪边是尾都没看出来。 外面很嘈杂,估计是新一批轮换的队伍回来了。谢致拿着最新记录的数据去隔壁帐篷找助手,我当了半天的支架手麻腿麻,正寻思怎么放下手里沉甸甸的小生物时,有人进来了。 来人穿了一身黑色军装,大步流星走来将我揽进怀里。 那团果冻生物趁我不注意,顺着我的手扑通滑到缸里,眼前的人发话了,仍然是熟悉的嗤笑:二十三天不见,不认得人了? 我呆愣愣地摘掉防护手套,眼前视线一暗,头顶是温热硬挺的触感,鼻端是军帽的皮革味,刚想抬起头,嘴上猝不及防得到了一个吞噬意味的吻,仿佛带了子弹出膛的灼热,带了迸溅出来的血腥气,将我完全包裹。 与此同时,我的脑子渐渐活泛起来,耳边没有枪支炮火声,外边喧闹的动静也不是一两支队伍能弄出来的 嘴唇针扎似地火辣辣,紧接着颈侧传来短促尖锐的疼痛,我甚至觉得大动脉有一瞬被衔住了,霍崇晏的气息打在了耳垂上。 张源,一切都结束了。 司循也带队回来了,只不过他似乎有别的事要忙,没有来找我。 我偷偷松了口气,乐得当谢致的跟屁虫。在深度污染区的这段时日,司循、向迁和霍崇晏时阴时晴捉摸不定的态度让我难以招架,他们似乎在和什么暗暗较劲,而我是那条被搓圆按扁的池鱼。 虽然霍崇晏没有亲自组织什么庆祝活动,不过离开深度污染区的前一晚,营地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不少士兵围着一个个篝火堆聊天打牌。 李文世约了其他队的人一起打牌,帐篷里坐了三四圈人,其中不乏老烟枪,都叼着烟吞云吐雾的。 向迁今晚手气不错,接连赢了好几把,惹得一圈人对他颇有意见。 啧,向迁你打完这局别再打了,烟都要输没了。齐哥边抱怨着边将手里的牌码整齐,嘴巴里咬着的烟随着他说话的动作簌簌抖落。 打牌少不了赌点筹码,但赌基地货币也就是劳动值这太没意思,所以大家都喜欢用烟来代替。 对面的向迁闻言嗤笑一声,出息 他曲着长腿坐在地上,右手拿着牌,左手搁在支起左腿上,指间夹着根烟却没怎么抽,任由它烧了半截烟灰。 李文世输习惯了,觉得无所谓,李远坐在他身边帮他算牌,时不时悄悄地提议该出哪张。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5) 嫌里面烟味太呛人,我坐在距离帐篷外最近的地方用通讯器上网,见有人从外面进来便让开了位置。 那人手里不知拿着袋什么,也没注意脚下,差点被我绊到了。 不好意思! 没事儿是你啊。我抬头一看,恰好对上那人有些抱歉的脸,我记得这个青年,远征四队的,之前帮他处理过伤,好像是叫林康。 林康也认出我了,冲我笑笑,便走到向迁那圈人附近坐下。齐哥见他来了,直接把手里的牌给他,让他跟向迁玩一局。 结果自然是向迁大获全胜,被众人逐下牌桌。 张源过来,我们这儿还缺个人呢! 我没好意思拒绝,便忍着二手烟过去凑人数。 李文世也玩够了,把位置让给了李远,自己坐到一旁观战。 嚯,这一圈都是小孩儿。齐哥笑着说道。 我、李远和林康,还有两个不认识的队员,看着年纪都不大,顶多二十出头。 咱们年轻人玩点不一样吧!对面一个皮肤黝黑的大男孩突然一拍大腿,既而转头笑嘻嘻看着齐哥说,队长,给点彩头呗。 齐哥笑着说行,李文世闻言也来劲了,这样吧,赢的人能随意使唤我们这圈人一回合。 都是贪玩的年纪,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李文世这彩头一出,林康他们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都拿出真本事来了。 出乎意料的,第一局是我赢了。 李文世有些意外,张源你牌技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手气好而已。我谦虚道。 一直在我旁边看的向迁笑了笑,轻声说:不错 第二局,还是我赢了。 这下连李远也惊讶道:好厉害,谁教你算牌的啊? 我正忙着给手里的牌凑对,于是脱口而出:司循啊 众人安静了几秒,林康最早回过神,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说谁? 我哈哈干笑了两声,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赶紧转移话题糊弄过去。 李文世扬了扬眉毛,用戏谑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坐在我旁边的向迁。 向迁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将手里的打火机按得噼啪作响。 牌局结束后,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我打着哈欠走出帐篷,向迁也跟着我出去,将我送到休息的地方。 走之前我被他抱在怀里亲了好一会儿,感觉他吮咬我嘴唇时特别凶狠,我痛得忍不住叫了一声,手抵着他肩膀将他推开。 向迁根本没动,反而将我抱得更紧了。 第49章 【东区】49 95. 回程日,天公作美。大概是肃清结束太兴奋,我昨晚毫无睡意,翻来覆去三点多才睡。 李文世见我一边搬东西一边哈欠连天,问:昨晚去做贼了,这么困? 我眨眨眼,将眼泪眨掉,感觉整个晕晕乎乎的,嗯,睡太晚了。 剩下的我们来搬,你先上车休息。李文世将我手里的箱子接过,打发我上车。 我跟他道了声谢,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靠着车窗闭眼补觉。不知睡了多久,听到一阵敲窗的声响。 我眯着眼降下车窗,见谢致站在车门旁,我坐直了身问道:有什么事吗? 霍上校叫你过去。 我「哦」了声,开门下车。正要跟着谢致去找霍崇晏,一个巡察部的人走了过来。 请问你是张源吗?司部长找你有事。 还没等我说话,谢致就先开了口:抱歉,霍上校先一步找的张源,巡察部烦请等等。虽然谢致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但不难听出他把重音放在了「先」字上。 谁知道那巡察部的人油盐不进,直接重复了一遍:司部长找你有事,请你跟我来。 你!谢致被对方目中无人的态度弄得有些恼怒。就在这时,不远处接连传来一声声「霍上校」。 我转头望过去,见霍崇晏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霍上校。谢致跟霍崇晏敬了个礼。 怎么回事?霍崇晏问谢致,视线却是落在了我身上。 霍上校巡察部的人也冲霍崇晏敬礼,司部长有事找张源,望霍上校放行。 我问你话了吗?霍崇晏冷道,自上而下的压迫感瞬间释放,张源是东区的远征队员,什么时候轮到巡察部插手? 话不能这么说,霍上校。司循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走到距离霍崇晏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语调平平道,张源的全境特殊人才申请已经提交,严格来说,从审批阶段东区就无权干涉他的人身自由。 司部长的意思是,霍某现在无权带他回东区? 你怎么不问一下他的意愿? 既然他有选择的权利,巡察部又是用什么理由带他走? 霍崇晏跟司循你来我往一人一句的,我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在场的必要。 于是听着听着,我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司循和霍崇晏都同时看了过来,我惊觉失态,赶紧闭上嘴巴。 不、不好意思我觉得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道,要不,先回东区再说? 司循的目光霎时沉郁了下来。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有些无语地闭了闭眼,好家伙,今天怎么这么人齐呢? 源源,东西搬完了吗?上我那辆车。向迁边跑过来边道,在看到站在车头旁的霍崇晏和司循后放慢了脚步,霍上校。他向霍崇晏敬了个礼,却没看旁边的司循。 霍崇晏仿佛没听见,仍旧冷脸盯着司循。 张源怎么跟你一辆车?司循突然发话,语气冰冷到极点。 向迁仿佛这下才看到司循一般,随意答道:他是我的队员,自然跟我一辆车。 司循闻言眉毛轻微一皱,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东区的远征队员了。 回程之际,这三个人在这儿没完没了地扯皮就真的很扫兴。眼看着周围一辆辆车已经出发了,我归心似箭,恨不得自己直接开车走人。 报告霍上校!我挺直了腰板站好,中气十足吼道,我还没搬运完物资,队友还在等我,望上校允许我先行离开。 众人陷入寂静,好一会儿,霍崇晏冷笑了声,吐出一个字,去 是!得到批准后,我跟脚底抹了油一样溜了。 东区的车队在前开路,远征队走中间运送样本和抓获的异形,巡察部垫后。 不知他们三人对峙的结果如何,总之出发时向迁心情挺好的,我坐在副驾驶觑他的表情,没多嘴去问,反而是他几度主动挑起些日常话题。 大概是心知回东区各忙各的,会有段时间没法见面,我们有的没的聊了一路竟都没冷场,我的困意也消退了不少。 正当我把最后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系统冷不丁上线了。 恭喜N2020宿主张源完成「肃清深度污染区」重要节点,「治愈霍崇晏」节点完成度50%,总任务进程90%,胜利就在前方,请保持势头继续冲!它滋滋的电流声中仿佛夹带了快解脱的喜悦。 我竟然快完成任务了,而且全须全尾的,能准备回家了。 说不惊喜是假的,不过任务看到尽头的喜悦并没有停留太久,我更多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最艰难的都过去了,接下来应该没有玩心跳的部分了吧?还有,走之前要不要跟他们道别呢? 随着嘴里的巧克力融化消失,我狂跳的心脏慢慢回到原来的频率,舌根处泛起廉价可可粉甜到发苦的浓重味道。 嗯,最后这颗不怎么好吃。 源源,在发什么呆?向迁捻走我的糖纸,跟他的空烟盒丢到一块儿。 我、我在想,深度污染区没有威胁了,我们以后出任务会有什么变化吗?我拧开一瓶水猛灌几口压下那股糖味儿,兀地有些心虚。 任务指标肯定会有所调整,说不准的事儿,到时队伍可能也会重新整编添员。他伸手把我这边的遮阳板拉了下来固定好,又顺手往我的领口塞了几张纸巾,于放说你被深度污染区的异形吓到了,还是见得少,以后带你多练胆。 啊以后吗?我低头擦着刚喝水时不小心弄湿的前襟,嘴里讷讷重复他的话。 希望到时候离开的节点不要太尴尬。 不过我很快就被迫转移了注意力,抵达基地没多久,霍崇晏便被谢致和陆行一左一右带到主楼科研部做详细的身体检查。我也没法幸免,连着两天将检查项目轮了个遍。 好在目前金手指已经相当给力,加上并没有受伤,我睡了两晚好觉满血复活。接下来几天我为了治愈任务的进度留下来作陪,不仅被科研部给霍崇晏体检的阵仗吓到,他那些堆积如山的待办事务也令我瞠目结舌。 听李文世他们说,霍崇晏前往深度污染区、我去远征与大部队走失期间,东区发生了许多事。 当时,魏辞临危受命坐镇东区,然而进展并不顺利对外,中低污染区的异形在基地外围频频作乱。对内,议会权力被大幅削弱后,利益受损最深的几大氏族背地联合起来想借机夺权,明里暗里下了不少绊子。包括半胁迫半收买两名巡逻兵,耽误了当晚异形来袭的消息传递,倒打一耙赖魏辞办事不力无法胜任基地代理人位置,随后变本加厉质疑魏辞代理文书的真实性,并给其扣上居心叵测的帽子。 所幸内外交困之际司循来了,据说他是来代霍崇晏交予魏辞东区最高行政管理人金徽章的。此举一出,氏族们想在魏辞代理人身份上作文章的算盘彻底落空。 虽然巡察部不能任意插手东西区内政,但若魏辞主动请求协助,情况就不一样了。有司循助阵,魏辞很快查出受贿失职的巡逻兵,并收集了议会和氏族谋反、罔顾基地利益的证据,公之于众,稳住了民心。 趁局势越来越乱,氏族们为了对付魏辞无所不用其极,连我也变成算计的筹码之一。他们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我的身份,想把我抓了并且将「霍崇晏私藏受孕率百分百的纯人类」的谣言传遍整个基地。 狗急跳墙之下他们确实有几分本事,竟成功夜闯霍崇晏的公寓,但是没想到我人不在。接下来,光凭一张嘴和半份我初来东区的体检报告复件,真真假假,无须官方辟谣,讨论热度几天便淡下去了。纯人类早就灭绝了,说出来谁信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霍崇晏那么轻易答应让我加入远征队离开基地,还教我用枪,会不会是预料到了什么 我脸上开花了,盯那么久?霍崇晏冷不丁地开口,把我飘远的神拽了回来。 只见他翘起腿半倚着办公椅右边扶手,黑色衬衫的纽扣解开了最顶上的两粒,袖口挽到小臂上,关闭一个文件悬浮窗后,抬头看了过来,帮我筛一下今天的文件。 起初,霍崇晏对我的主动留下颇为意外,几分钟后,张姓助理走马上任。倒茶跑腿是免不了的,不过最令人意外的是霍崇晏居然让我帮忙分类文件。 确定是我能看的吗?我半信半疑,问清楚为上。 当初偷拿办公桌上的通行证逃跑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瞻前顾后? 都陈年老黄历了,还记得那么清楚 得到肯定回复,我便站在他旁边用另一个虚拟屏幕动手操作,堆积下来的文件都是魏辞无权单独定夺或者需要霍崇晏复审的,根据内容轻重缓急带了不同颜色的标记,所以分类工作相当轻松。 与此同时,从文件标题上我窥见了他工作内容的冰山一角:大到远征队整编、议会重组申请,小到部门拨款、行政人员奖惩等都需要他过目。 工作繁重程度大概不亚于古代批奏折的皇帝。 我偷偷扫了霍崇晏的胸膛一眼,最近我总忍不住这小动作从体检室放出来前,霍崇晏胸口处皮下植入了一个精密仪器,像普通芯片那么大,能随时检测身体状况并将各项实时数据传送回科研部。 光听就觉得怪疼的,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手术痕迹,霍崇晏的状态也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但「他是病人」这个信息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霍崇晏早就察觉我的视线,不过没说出来,而是点开一个虚拟文件给我看那是一份通过审批的宿舍分配申请,代拟写人是他,申请人是我。 因为霍崇晏的公寓遭氏族们强行进入,目前处于更新安保系统状态。 所以回到东区这些天我和他都歇在主楼顶层指挥室的休息间。本以为安保系统升级完毕我就得回去住了,没想到他会单独批一间只属于我一人的宿舍。 我有点受宠若惊又难以置信,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霍崇晏嗤笑了声,难得没有挖苦我,而是让我看清申请上的内容,确认无误签上名字。 等他清完手头所有文件转而去忙别的事情后,张助理光荣下岗,拎着他给的钥匙直奔新宿舍。 按常理来说,我应该入住远征队所在的宿舍区,但霍崇晏以安全为由把我分配到离主楼很近的科研部宿舍区。 说是宿舍,但其实空间还挺大,配了独立卫浴和厨房,装修和家具一应俱全,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我的热心邻居陆行收到风声马上提了一盒新口味的营养液上门拜访,顺便教我用屋子里的调温和安保系统。 哟,上校大手笔啊。陆行拿下巴点了点我挂在胸前的新通行证,啧啧两声。 这通行证是霍崇晏连带着宿舍钥匙一并给我的,还没仔细看过,被陆行这么一提醒,我便拿着上上下下打量一通。颜色跟之前的大同小异,周围似乎多了圈金边,最上方正中央有个狮鹫的金印。 陆行眼里满是戏谑,等我看清楚了才吐出后半句:这种带有家徽的通行证只下发给高级行政人员家属的 什么家属?陆行话音刚落,叫门外的大嗓门李文世听见了。 我在通讯器上提了下搬宿舍的事,李文世他们立马说要来看看,这不远征队一队的人都到齐了。 没什么。陆行见有别的客人来,没有多留,冲我摆摆手留下句「回头请你吃饭」就离开了。 我让李文世他们进屋随便参观,怕他们心里不舒服,便解释了没能跟大伙儿一起住远征队宿舍的原因,众人表示理解。 就连一向寡言的李远也点点头,道出和霍崇晏大同小异的看法,之前我就说过,你的味道太好闻了,大家都能闻见,确实不适合跟我们混在一起。 其他人深以为然。 瞄了瞄向迁,从进门以后他便没说过话,也没有到处看看的意思,只站在半米开外,手搭在沙发背上。偏头对上我的目光,他抬手薅了把我的头发,道:缺什么的话跟我说。 我悄悄松了口气。 临走前李文世提议过两天办一次开火饭庆祝我的乔迁之喜,说他们有办法搞点新鲜食材,并怂恿我让向迁掌勺,因为他做饭好吃。 能享口福那敢情好,约好后第二天我就去集市买点日用品和食材。治疗霍崇晏让我得到了一大笔奖金,现在晋升为劳动值富翁了。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6) 陆行本想跟我一起去,但出了宿舍区没多远就碰上从主楼出来的司循。 司循挥退手下走上前来,陆行见状拍拍我的肩膀溜了。 我很意外他竟然还没回巡察部,他淡淡解释说暂时留下来有要事商讨,霍崇晏把这次犯事的议会成员和氏族告到了一个叫全境审判院的地方,需要司循介入操作。 你住在这里?司循的视线落在我的通行证上。 啊对,我正准备 东区你应该很熟,带我走走吧。他不期然打断了我,转身往总部外走。 这话说的,我知道巡察部不定时会来东区开会或进行突击检查,而我才逛过几次集市,搞不好司循本人比我认的路还多。 见他没有停下等我的意思,我抬脚追了上去。 是事情没跟霍崇晏协商好吗,怎么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第50章 【东区】50 96. 集市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变化,我又来到之前经常光顾的二手店。老板显然刚开门不久,店里没几个客人,一见我进门就热情地迎上来,跟我推荐店里的新鲜玩意儿。 我跟着老板走进去,逛了半天才发觉司循没跟进来,只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脸上倒没有不耐的神色。他今天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挺括的西装衬得他气质非凡,走在人群里更是鹤立鸡群,确实很难想象堂堂巡察部部长会到这种不起眼的街边小店买东西。 不好意思让他多等,我买了东西就跟老板道别,走到店门口。 司循的视线落到我手里提着的袋子上,于是我有些兴奋地跟他分享我淘到的战利品,一个小电磁炉和烧烤炉。 新宿舍虽然有厨房,但只有一些基本的厨具,做些简单的料理不成问题,复杂的可做不了。 司循丝毫不掩饰脸上不理解的表情,在他眼里这两个炉无异于废铜烂铁。 去超市买食材的路上我特地去找了有卖喷漆的商店。 最近远征部正在为部门开放日做准备,开放日当天不仅训练营的新兵会来,普通民众也可以报名参观。除了远征部,其他部门也会尽力将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为的就是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 除了集体汇演训练,远征部部长给每一支队伍都安排了任务,我们一队负责宣传工作,届时会有一个远征部展馆,得将里面布置好。 买好喷漆后,我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超市。 说是超市,实则能买到的食材有限,大多是真空包装的半成品或熟肉食,而且价格不菲,整个地方门可罗雀。 司循显然是从未在巡逻时间外来过这种地方,尽管他极力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可依然格格不入,尤其是当我们路过一位热情洋溢地推销牛排的店员面前。 尝尝吧小伙子,刚煎好的牛排。店员阿姨露出标准营业笑容,用牙签叉了一小块牛排本想递给司循,撞见他那身生人勿近的严肃打扮,手不带停顿地马上拐到我跟前,摆出一副不好吃不要钱的样子,七分熟,嫩得很呢! 末世不存在我过往认知里的正常牛品种,这里的人所说的牛肉制品统统来自一种圈养的半犀牛半麋鹿偶蹄目动物,我只见过几次,还真没吃过它的肉。 于是我冲阿姨笑笑,很自然接过她手里的牙签将牛排送进嘴里,细尝之下竟发现味道和现代速冻牛排无任何区别,而且不腥膻。考虑到开火饭当晚的人数和食量,我一口气拿了不少。 没坑你吧,这可是东区特供的优质食材。阿姨见我如此豪气,越发眉开眼笑,又从盘子里叉了两块给我,继续热情推销,黑椒味的也好吃,试试看。 司循的视线在我身上停驻了许久,但我又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索性将牙签举到他面前,试探道:你要不尝尝? 我等着他拒绝然后顺势塞进自己嘴里,谁知他半垂着眼眸,凝视了那块牛排几秒钟,竟微微低下头将牛排吃进去。 我没想过他会直接就着我的手将牛肉吃了,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将牙签塞到他手里:好、好吃吗? 司循居然也没计较,顺手将牙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目光落到我的嘴唇上:一般,看你吃觉得不错。 这说的什么怪话 抛开这个不谈,整趟下来我逛得很尽兴,而准备离开时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结完账,司循一手提着一袋走在前面,刚出店门就察觉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低头一看,发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边抓着他的裤子一边抬头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司循显然是不认识这小孩子,下意识要挣开对方的手,谁料他刚动了下小腿,男孩两只小手抓得更紧,似乎生怕司循跑了。 好一顿无声拉扯。 显然沟通工作只能我来做了,于是我把东西放地上,蹲下来询问这个小孩是否知道自己父母在哪。 那男孩只摇头,不说话,一双大眼睛滴溜圆。 可能是走散了我抬头瞟了司循一眼,接着又问小男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对方还是不肯说话,摇摇头,死死抓着司循不放,也不肯走。 你去找工作人员。司循低头看我,我似乎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些许不耐和僵硬。 我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说:行,你们在这儿等着。 等我把工作人员找来,发现司循和那小男孩并排坐在超市出口旁的长凳两端,中间是两大袋冰鲜食材隔开的鸿沟。小男孩个子矮脚不沾地,手里握住一个五彩糖球舔得正欢,司循长腿有些憋屈地曲着,手里多了束包装精致的花。听见动静,俩人齐刷刷地朝我这边望过来。 这会儿小孩变得相当好沟通,工作人员得知其姓名后立刻开了广播让家长来接人。 不多时,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匆匆赶来。那小男孩看到来人立刻站起身,跑着扑向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父亲。 那男人身后还有个样貌出众的男生姗姗来迟,表情冷淡地站在离父子俩半米外,只向我们点了点头示意。 这男生形容和身材均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眼精致。他一出现,小孩就从父亲怀里探身,眼巴巴地伸手过去,可前者没有要抱他的意思,只握住他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晃了晃,嘴角短暂地勾起一抹微笑,草草哄完了事。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男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抱着小孩连连道谢。我摆摆手说没事,倒是觉得这男人越看越面善,认真在记忆里搜索了下,想起这人应该是科研部的研究员,之前肃清在营地里见过。 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司循和我,再次郑重道谢:今天多亏司部长和这位远征部的同志了! 听男人解释,科研部的人平时穿的是白大褂,小朋友看见司循一身白的,误将他认成自己父亲的同事,难怪走失之后跟了过来,还扒着他不放。 顾及旁边的男生在等着,这研究员没停留太久,最后稍稍鞠了一躬,领着一大一小走了。 那男生一转身,我便瞧见他后颈正中央有个淡淡的浅粉色的圆形图案,看不清是什么,他本人应该不甚在意,没用任何东西进行遮盖。 研究员想牵他的手,他躲开了,走远了我只听到他说的一句:已经很晚了,送我回培育营吧。 我心里有了猜测,回程路上向司循问起,果不其然,得到了那个男生是人造人的答案,后颈浅粉色圆形标记下是植入其身份芯片的位置。 司循丝毫不意外那个研究员一家三口疏离怪异的相处方式,平淡道:人造人有生育义务却没有抚养义务,一旦小兽人出世,这段临时构建的繁衍关系便可结束,后续的抚养责任由兽人承担。 穿越到东区伊始我便了解到人造人群体的存在,但今天之前一直没见过,从司循口中我才真正感受到现代和末世观念的强烈冲突感 人造人设计的初衷是为了完成末世里兽人和半兽人做不到的繁衍任务。他们数量不多,容貌昳丽,身体素质比兽人或半兽人差。 但比纯人类强得多,因此生育对他们身体的损伤很低,也容易受孕。 由于人造人数量稀少又担负繁衍的重任,他们的待遇极好,社会地位也并不低。他们不觉得自己是生育工具,而是把繁衍兽人当作自己的工作。当然,这份工作不包括抚养孩子。所以兽人和人造人建立以繁衍为目的的伴侣关系就像签了合同的甲方和乙方,是双向选择的结果。 人造人总归不是纯人类,他们天生淡漠,对血缘纽带没有天然的共鸣,更不会和兽人伴侣产生多余的感情。绝大部分人造人生完孩子就潇洒挥手走人,回培育营享受最优待遇、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像刚才那位人造人男生愿意与前伴侣和孩子过一天亲子活动的已经算仁至义尽。 当然也有个别感情较为充沛,愿意和兽人建立长期家庭关系的人造人,或者出于某种利益需求甘愿成为高层专属玩宠的人造人,这另当别论。不过有资格与人造人繁衍后代的兽人只是少数,更多的是基因级别不够高、没有选择人造人权利的兽人,他们有些会跟看对眼的半兽人结为伴侣,更有甚者会和另一个兽人搭伴过日子。 那你作为高等基因的兽人,肯定会有很多人造人选择你吧?一下接受如此庞大复杂的信息,我有点消化不过来。说不上反感,更贴切的是震惊,所以我下意识将最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 除了你,我没选择过任何人。司循态度颇为严肃,他侧过脸端详我的表情,半晌敛起眉锋冷冷道,你看上去很意外,难道你认为我会随便建立伴侣关系? 没有没有!这都哪跟哪,我连连摇头否认,被他结冰似的视线冻了一下,讷讷问道,那你以后也不找人造人吗? 不会,只有你一个。虽然这么形容有些离谱,但他确实像个在跟妻子证明忠诚的丈夫,继续正色道,张源,如果你很在意这个问题,我可以重申到你觉得安心为止。 我们俩的脑回路完全搭错线了,可我又不能直接问他:我完成任务拍拍屁股回家了、跑路了、消失了,这之后你也不选一个人造人繁衍后代过日子吗? 拜司循对人造人不带情绪、毫无保留的科普所赐,青天白日之下,我满脑子盘旋着司循未来该如何解决生理需求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问题。 谁知一波未平,紧接着他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张源,我以为今天算得上一次模拟约会,你会说些开心的事情。 我瞬间愣住。什么?模拟约会?逛街吗?我俩什么关系,要去约会? 司循在我右前方半步距离的位置,我抬起头就能看到他半张脸,此刻他的下颌线似乎紧绷着,我张了张嘴,将所有疑问咽了回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交流。我的脑子被炸得嗡嗡作响,更多的问题在里面翻搅着。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想跟我约会?我应该说什么?可是说再多有用吗,我早晚是要回去的。 司循把我送到新宿舍门口,见我仍一副魂飞天外的神情,动作自然地拿过钥匙打开门,将所有食材放进厨房,而后将抱了一路的花束放进我怀里。 我呆愣愣地低头去看,这是一捧淡橘色的玫瑰,每一个花瓣都是用非常薄的金属片拗出来的,上面甚至还有细碎的透明晶石充当露珠基地内的空气不适合任何没改造过的植物生存,不过这永生的玫瑰花确实有心。 这张东西你是有权拒绝接受的。司循勾起我挂在胸前的系带,轻轻将霍崇晏给的那张通行证弄出来放到茶几上,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我发现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慢慢想清楚。他最后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我不会强迫你,我会给你想要的尊重和思考时间。 第51章 【东区】51 97. 司循说给我时间思考,就真的没再提这事,我大大松了口气。那天逛街之后,除了在通讯器上的联系,其余时候各忙各的,偌大的东区碰不上面。 部门开放日当天我起了个大早去场地跟远征一队汇合,搭帐篷的活儿被向迁他们揽下了,我负责整理远征队新兵指南传单和摆放宣传板。 等太阳爬到头顶,我丢下最后一瓶喷漆站直身子,放眼望去,各个摊位已经就绪。 我们一队选了个靠边有树荫的位置,左手边是远征二队于放,前面是四队齐哥,每个帐篷负责不同的宣传内容,有科普远征队收集的资源种类的、介绍科研部农作物的、教应对低级异形方法的,所有摊位前都放了免费领取的宣传册和冰冻饮料,有的甚至拉了横幅。前来参观的有大人小孩,也有年轻情侣,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偶尔还能闻见熟食的香味。 这可能是我穿越以来见到的最贴近原来生活的场景了,跟学校社团开放日无甚区别,忽地想起,大学生活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穿来前我正准备期末考,打算考完回老家拜爷爷奶奶,还有我妈好像想让我给同母异父的弟弟看小升初的志愿填报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向迁拎着两瓶冰水走过来,将其中一瓶贴在我的脸颊上。 我被冻得一激灵,刚升起的一丝半缕怅然跑了大半,发现摊位上的饮料被拿得七七八八了,我将手里的水瓶放到一旁,弯下腰去箱子里掏新的纸杯和饮料,嘴里答道:没啥,就是觉得开放日挺热闹的。 这不算什么,过段日子会更热闹。向迁三两下喝完整瓶水,用腿勾来一个空箱将地上的垃圾都收进去。 更热闹?还没来得及让向迁细说,话题便被打断了 摊主,剩下这几杯饮料我们端走可以吗? 我正准备把重新倒一遍饮料,见状连忙站直接过话头:请等一下,里面的冰都化了是你们?! 面前站着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戚峨和涂思思,前者见到我很激动,哇啦哇啦叫喊起来,后者似乎没多意外,冲我挑挑眉笑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站在不远处的另外几个人,孔翎、洪誉和宋戟都走了过来,他们胸前别着开放日工作人员的身份卡,洪誉和孔翎手上还抱着一大摞宣传册。 戚峨的目光快把我手里的杯子射出一个洞,我连忙添上冰加满饮料递过去,他顿时眉开眼笑:爱死你爱死你,我快热融化了! 我抽空转头瞥一眼向迁,他态度不冷不热地跟面前这伙人抬了抬下巴当打招呼,却是走过来搭把手将重新装满的饮料分发过去。 两边人都神色如常,我放下心,将最后一杯饮料端给离最远的宋戟。 宋戟估计没料想我留了他那份,惊异地张了张嘴,接着笑了下轻声道谢。 他这反应显然还记得当初程渊野用我换军火时就是他当的司机,认为我会记恨着,其实不然,这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如果我桩桩件件全梗在心上。可想而知,生活和任务都无法进行下去。 我摆摆手,没作辩解。 可以再来点吗?戚峨一口闷完,双眼冒星星地恳求续杯,嘴里嘟嘟囔囔,派传单的兼职真不好做,明明人这么多,硬是派不出去。 涂思思揪了一把他气鼓鼓的脸,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叫派传单吗,光一个上午你去了多少个摊位顺了多少杯饮料? 我也有帮你们拿啊!洪誉救我戚峨艰难挣脱,护着满杯的饮料溜到洪誉背后,狐假虎威地探出个脑袋想还手。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7) 你猜我敢不敢拍扁你!涂思思气笑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孔翎,给我按住他! 地下城一别后我再没跟他们联系过,这会儿好在有戚峨和涂思思积极地插科打诨,气氛还挺轻松融洽。他们拍发完手里的宣传册后便一直留在我们摊位上帮忙,双方聊些不疼不痒的话题,没人冷场,却也心照不宣地避开了不在场的某个人。 孔翎隐去来东区的原因,提到他们来了一个月有余,身份在魏辞当代理人时过了明路,有地方落脚,靠地下城的新鲜玩意儿在东区黑市小赚一笔。期间听到有人传我身份的谣言,于是帮忙引导了一下,还因此事跟向迁一行人打过几次照面。 难怪李氏兄弟和赵凯也很自然地跟他们唠了几轮。 既然都是认识的,那就好办了,部门开放活动结束,我邀请孔翎他们一起吃开火饭。 谢谢,改天吧,今晚有些事情要做。寡言的洪誉终于开口了,手指勾住戚峨的卫衣帽子把他往后带。 一直叨叨想吃我做的饭的戚峨满脸写着渴望,嘴里却乖乖附和:对,今天没空。 那行,通讯器联系。我有些狐疑,不过没多问。 分别后我前脚先回宿舍准备食材,李氏兄弟和赵凯后脚便到了,领着几大袋东西站在门外,我招呼先他们进屋。 向迁呢?我将他们带来的新鲜蔬菜和肉放到冰箱里,又从里面拿了几瓶冻好的啤酒。 临时开会呢,晚点到。李文世接过啤酒,有些好奇地打量我新买的烧烤炉。 李远和赵凯怕我忙不过来,都进了厨房帮忙,三个人把厨房挤得转个身都困难。 天完全擦黑,门铃再次响起,唯一在客厅呆着的李文世去开门。 来人除了向迁和陆行,竟然还有谢致。 晚上好啊邻居陆行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指着餐桌上放着的两个礼盒道,这是霍上校和司部长送你的。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们两个会给我准备礼物。 我来蹭饭。谢致举起两大盒点心示意,一进门就被我的烧烤炉吸引过去了。 向迁除了礼物还带了瓶红酒,他把一束向日葵递给我,笑容温和,抱歉,来晚了。 哇,谢谢!我抱着花,好奇他从哪弄来这么一束新鲜的向日葵,太好看了。 陆行啧啧称奇,凑过来看了几眼:这种花是少数几种无害的变异种,还挺难弄到的,插花瓶里能活几个月。 即便宿舍条件有限,但在末世,简易版的火锅和烧烤我已经吃得很开心。 李文世边喝酒边捣鼓火锅,将每种食材都往锅里放。赵凯应该是喝多了,扒拉着李文世说心里话,除了几声「魏辞」以外别的都听不清,李文世被他烦得不行,菜都快夹不住。 陆行扫了他俩一眼,撇撇嘴,夹起一大片肉去蘸酱,注意到我好奇许久又不敢问的表情,就大发善心简单地说了缘由:魏辞和赵凯曾经关系很好,由于观念不合走了不同的路,赵凯又倔又认死理憋了两年不联系。魏辞性子冷淡,这么一来更不会主动和好,现下赵凯理亏几次去求和都未被接受。 陆行说得很小声,但仍让李文世听见了,他竟胳膊肘往外拐,反手给同队兄弟落井下石:赵凯这种就是活该,跟没长嘴似地拖了那么久都没解释清,张源你可别学他草滚远点,别蹭我的手臂! 怎么绕到我身上了,我含着一筷子菜,还是乖乖点头了。李文世忍不下去了,喊上李远一人一边把赵凯拉去卫生间洗脸,嘴里不断数落他丢人。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哦对了,上校的药做出来了,临床试验确认无误后会安排手术,估计就是这段时间。见旁边没别的人,陆行提起了霍崇晏基因病的研究进度,干嘛这副表情?对兽人的恢复速度来说,手术风险不算高,而且这项目他负责的,喂,快解释一下。说完,他捅了隔壁闷头吃饭的谢致一肘子。 谢致呛得连连咳嗽,灌下几大口水,哀怨地抬起俩黑眼圈,组织好语言,道:简单点说,新药是用来溶解病变基因片段的,用你的血做出来的药剂促进生成健康的新基因片段,手术确实有点复杂,不过不用担心。听起来「治愈霍崇晏」任务剩下的进度并不需要我去参与了,那主线任务还差什么重要节点呢? 我安静听着,一边翻着烤盘上的鸡翅和牛排,一边将邀请陆行和谢致尝刚烤好的土豆片。土豆片烤得外焦里嫩的,刷上调好的甜辣酱,味道不比烧烤店的差。 这时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被放到我面前,有荤有素。 别忙了,我来就好,你趁热吃。向迁走到我旁边,一手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喝了几口,一手接过我手中的夹子,动作麻利地翻动食物。 陆行和谢致就此结束话题,埋头开吃。我往嘴里塞了几片烤肉,将盘子推到向迁面前,你也吃 他「嗯」了声,端起空盘子将烤熟的食物夹进去。我见他腾不出手,便顺手夹了块切好的牛排递到他嘴边,他很自然地张嘴吃了,评价道:烤得刚好。 谢致又猛地咳嗽起来。 别理他,少见多怪呢。陆行觑了谢致一眼,放下筷子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红酒,饭堂吃多了第一次吃好菜,能开吗,给他一杯? 我询问红酒主人的意见,向迁头也没抬,开吧 于是我跑去厨房拿够酒杯,倒好给所有人送去。我自己其实很少喝红酒,也不太会喝,纯属牛嚼牡丹,半杯没几口就被我喝完了。 别喝太多,混着喝容易醉向迁看了我一眼,拿起酒瓶给我倒了小半杯就放到一边,今晚早点休息,忙一整天也累了。 我点点头,将鸡翅骨头吐到脚边的垃圾桶里,又往嘴里塞肉,嗯,再喝一杯不喝了。 吃饱喝足已经快十点了,送走客人收拾干净屋子后感觉酒劲上来,我打了个哈欠,准备洗漱完就休息。临睡前给霍崇晏和司循发了信息,感谢他们送的礼物。 可能是之前肃清任务留下的习惯,我最近的睡眠都很浅,或者说是变警惕了,稍微有些动静就会醒。 听到窗外有窸窣声响,我以为是下雨了,睁开眼睛却发现不是。我下床将窗帘拉上,顺便上了个厕所,关上房门时感觉身后有细微的动静。 我立刻转身,一个高大的人影在眼前晃过,我惊得心脏骤缩,下意识喊出声,却被那人轻轻捂上了嘴巴。 嘘手掌宽大,有些凉,我却被吓出一身冷汗,耳边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别怕,会吵到邻居的。 一张脸逆着窗外微弱的亮光闯入视线,我瞪大了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那深邃的眉眼在黑暗里越发鬼魅,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微微上翘,夜风将窗帘吹得掀起来,月光洒进房间,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伸手按在对方肩膀上,然后膝盖猛地抬起撞向他的小腹。 那人似乎早有预料,迅速挡了一下,但即使卸了一半力气,我那一下还是十成十地往死里弄,果不其然听到一声闷哼。 程渊野我操你妈! 不知道是因为半夜三更被他吓破胆,还是因为他明明没死却玩失踪,我怒火中烧,对着程渊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最初我真的以为他死了,可系统迟迟未宣布任务失败的消息;后来收到了治疗霍崇晏的紧急通知,而程渊野这条线依然毫无指示,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程渊野也不躲闪,用力将我搂在怀里,任由我发泄。 装死很好玩?一想到当时因为这件事真情实感消沉过,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光打还不解恨,我抓着他的手臂恶狠狠咬下去,我妨碍你办事了吗,有必要瞒着我? 程渊野默不作声,箍住我的腰沿着门边滑坐下来。 我忿忿松口,狠狠按住刚才咬过的地方推开他的手臂,退到半米外,转身面对面跪坐在地板,以防他又出现搂搂抱抱的发疯行径。 程渊野见状,稍稍抬手示意自己不会上前,整个人放松倚靠在门上,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声音跟着模模糊糊的:对不起张源,我没有把握。 是没有把握我会不会拖你后腿,还是没有把握你自己会不会死? 程渊野的道歉并没有让我感到好受些,反而像是火上浇油,欺骗和示弱对他而言信手拈来,倒让怒火中烧的我显得无理取闹。 你是不是觉得逗我跟逗傻子似的,还挺好玩? 不我 够了!我打断他的解释,其实我心里大概有个答案,但现在不想听,也不想理智分析。有股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叫嚣着翻腾着要找个宣泄口,一而再再而三,你总是这样,程渊野。 我原本还想质问他「我这次又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可大半夜的我已经没有吵架的精力了。 而且任务快结束,没必要在离开前再纠缠不清。只觉身心俱疲,我叹了口气,站起身下逐客令: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程渊野的嘴唇似乎动了动,视线一直坦然落在我脸上。房间内昏暗,他那双深紫的眼瞳也变得更加黯淡。 被这么一双眼锁住,我心缩了下,虚张声势指着房门方向,冷道:出去 对峙了约莫半分钟,程渊野垂下眼睫,那隐隐泛光的兽瞳便收敛了情绪。他站起来,像是完全忘记我的厉声控诉,声音轻柔地道别:晚安,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亲自盯着他走出房间、离开宿舍给带上门后,才彻底松劲儿倒在床上,可睡意全无。 第52章 【东区】52 98. 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乱糟糟的,我复盘着过往的种种行为,越想越糟心,正是自己步步选择导致如今的局面,仿佛命中注定。换一个个人能力出色的穿越者来,肯定不会像我这样一地鸡毛。 我盯着天花板发愣,一种宿命感油然而生,既然都是命中注定那我也没必要纠结,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反正任务快完成了,人一走眼不见为净。 结果梦到我死了之后霍崇晏他们四个在我坟前打起来的诡异场景,真可怕。 一觉睡到中午,我慢吞吞爬起来,洗漱后随便热了点昨晚剩下的东西做午饭。然后去给昨天送来的向日葵喷点水,脑子一抽把司循的金属花也喷湿了,我连忙捧起来抖干,这才发现旁边有另外一束花。 花呈浓郁的蓝色,阳光底下像有海水流淌般冶艳,只不过无法适应基地里的空气,大半花瓣已经枯萎掉落了。 不消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而且我想起初到来东区时,杂货店老板曾送过我一朵一模一样的,上面的花刺扎破了我的手指把血吸进去了。 呃我端详半刻,决定把这束花扔进垃圾桶。 谁知第二天醒来阳台又出现了一束,茎上的刺全部被拔掉了,还附上一张对折的卡片,一翻开里面飘逸随性的字映入眼帘: 别生气 我盯着手里的卡片,回想昨天半夜发出的声响应该是程渊野来了,睡前我锁好了所有门窗,他只能将花摆在阳台上。 我又给扔了。 第三天是一束紫色像绣球的花,第四天则是一束橘色的,他似乎乐此不疲。 锁好门窗是一回事,我不可能永远宅在家,于是第五天下午出去买菜时发现他像条被遗弃的大狗似地站在门口。 卧槽你站这儿干嘛?我吓了一跳,这人该不会每天来蹲点吧? 一起吃个饭吧。程渊野一手捧了束熟悉的蓝色花,另一手提着满满当当一大袋食材,大有我不让他进去就瘦到地老天荒的态度。 懒得跟他在门口吵,丢不起这个人,我打开门,侧身让他进屋。 进门后程渊野的目光落在客厅某处,眉梢微微扬起,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个装满各色花的水桶明晃晃地放在单人沙发旁。 最开始那束我确实扔了,第二天那束准备扔时正好碰上同样去扔垃圾的陆行,他一脸戏谑地吹了声口哨,昨天那束也是你的?花这么好看,扔了怪可惜的。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家里差点装饰呢。 别了,这东西晦气。嘴上这么说,我抱着那束快蔫的花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最后只能原封不动拿回去。一天一束的,家里又没那么多花瓶,干脆用个桶装了。 花别再送了。 即便有水养着,这些花依然不耐放,花瓣稀稀拉拉掉了一地一桶,某人不会是借这点每天来送花吧? 程渊野不置可否,随手把新鲜的花束放在餐桌上,拎起那一大袋食材进了厨房。才拧开水龙头,又走到我面前,将手臂递给我看,歉然道:有创可贴吗,这里暂时不能湿水。 他衬衫的袖子卷到了臂弯,那晚被我咬出来的那圈牙印就这么大咧咧地裸露着,印子周围还泛着些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不见好转的迹象。 这是一块创可贴能解决的事吗,小算盘打得在西区都能听见。 我目瞪口呆,又气又好笑:这么多天了还不好,是你自己咬的吧? 嗯,是我自己咬的。 程渊野这样半真半假的回答反倒让我噎住了,本想嘲他一句「神经病」,看到他耷拉着长睫默不作声的样子我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没多跟他就此问题掰扯下去,我取来家庭快速治疗仪,他却说简单包扎即可。 你要留着继续讹我啊?我乜斜着眼睛看他,还是用药水和纱布处理好那个牙印。 程渊野垂着眼看我涂消毒水,道:留着也好,长个记性。 我没搭理 接下来几天,他仍然准时在傍晚出现,带着新鲜的食材和同样的花束来做饭。这下我开始好奇,他努力跟我修复关系的目的是什么、这种示好还能坚持多少天。 两周过去,程渊野成我家的常客。他将带来的鲜花修剪好插到花瓶里、修理短路的顶灯、清理哐啷作响的通风管道、更换烤炉的零部件。 至于做饭,我算是看出来了,除了做海鲜和沙拉,其他的估计都不擅长。某天我从冰箱拿了半只鸡出来打算做烤鸡,他轻蹙着眉头抱臂站在料理台旁,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最后晚饭从厨房端出来的是咖喱鱼块和扇贝浓汤。 后来我察觉到他的疲惫越来越明显。为了方便做饭,他来宿舍都会把头发扎到后面,被发丝遮住的下颌线变了更利落。这天饭后我捧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到客厅,瞧见他单手撑着额角睡着了,眼睫盖下一片浓郁的阴影,手下放着我新淘到的游戏机,屏幕上有个像素小人在欢呼,他把我一直卡住的那关过掉了。 折磨了程渊野半个月余,我憋在心头的那口恶气出得差不多了,真要说完全两清,那肯定不行,但至少现在我能心平气和跟他谈正事了。 我甫一坐下,他便醒了,眼里还氤氲着睡意,他将游戏机挪到旁边,端过我手里的水果。 你最近在东区忙什么?我开门见山。 他一愣,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继而似乎有些高兴得到我的关注,简单解释说地下城准备和东西二区结盟,最近在做许多准备工作。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8) 这时我还没意识到他说的「地下城」不仅仅指他原来的势力范围而是整个地下城,直截了当地问:那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不需要插手这件事。程渊野先是有些不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他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张源,我做这些不是想从你身上讨好处,而是在表达我的歉意,希望你开心些。如果你还在生气,可以再咬我一口。说完竟真的把胳膊伸了过来。 那确实,程渊野想要利用某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哪儿用得着这样天天来我家做饭?他大概是没跟谁做小伏低,显得生硬又刻意。我拍开他的手,低头叉了块苹果塞进嘴里。 投影仪放着科幻动作片,乒乒砰砰打个不停,我捧着水果盘边看边吃。程渊野姿态懒散地坐在旁边,手里捧着游戏机,时不时传出通关的音效。 这男的还爱着他前妻。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盯着屏幕皱眉,表示不认同:你怎么知道,你看过? 没。 我不觉得,他开头还跟人一夜情。此时投影画面中,驾驶座上的男人正透过后视镜和后座的女人对视。 看他眼神就知道了。程渊野凑过在水果盘里挑了块蜜瓜,继续说,他前妻肯定看出来了,心里有人是根本藏不住的,对方也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觉得他纯属胡诌,偏头打算反驳他时正好对上望过来的目光。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投影仪亮着光,光线打在墙壁上经过折射映入他眼里,那双紫色的眸子时浅时深,酝酿着能将人吸进去的情绪。 这时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不知怎么就亲到了一起,滋滋的水声很是响亮。我听得脸颊发烫,硬生生转过头死死盯着画面,心里却在祈祷男女主角千万别车震。 那晚程渊野留到了十点多,我抱着手臂靠在玄关的柜子边看他弯腰拎起垃圾袋,突然问道:戚峨他们去干嘛了,最近都不见人影。 我给他们分派了一点准备工作。他放下了袋子,站直靠了过来。 我刚升起一点危机感,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程渊野低头吻住了。 他没碰过袋子的那只手虚搂在我背后,可我本来就抵着柜子退无可退,一惊之下咬了下去。嘴里很快尝到了血腥味,我们两个人野兽一样撕咬吮吻,程渊野似乎也失了分寸,不如以往从容冷静,舌头缠上来又压着上颚碾过,急切热烈宣泄着一股我看不懂的情绪。 感觉要喘不过气了,我偏开头躲着程渊野的亲吻,他吻在我的嘴角,又一点点移到唇珠,含着上唇舔了下。 我故意用力咬他的下唇,他「哼」一声,贴着我的嘴巴低声道了声「疼」。 活该,这就受不了了?我恨恨地谴责他得寸进尺的行为,不是说我没解气的话就可以咬你吗? 他闷笑了声,手指隔着嘴唇揉了揉我的虎牙位置:那现在解气了吗,要不要再来? 滚开。 为了庆祝东西两区联合协议达成,霍崇晏尽地主之谊举办了一场宴会,出席者不仅包括东西两区的高级官员和贵族,还有巡察部的高层。 我穿着一身正装站在大厅角落里悄悄吃东西,衣服是昨天陆行给我送来的,合身又挺拔,就是这皮带束得太紧了,我不敢多吃,怕勒得慌。 得知自己在表彰行列,我相当意外,表彰原因是我的血液研制的初级生长剂对农作物产量有极大提高。陆行表示这是霍崇晏的意思,但包括血液在内的研究细节会全部隐去。 本来上校觉得应该低调处理与你相关的事宜,可惜不长眼的人太多,向公众宣告你是远征队队员的事实加之表彰在身,打你主意前反而会多掂量几分陆行边指导我系外套上繁琐的配饰,边上下打量,哟,上校报的尺码还挺准确的。 大厅中央,霍崇晏一身黑色军装,整个人看着沉着稳重又不怒自威,是长年身居上位的人具有的独特气质。上来与之攀谈的人一批接着一批,他手里拿着酒杯,嘴角始终挂着礼貌的笑,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丝毫没有术后身体未愈的虚弱感三天前系统发布了治愈任务完成的通知。 在这种场合,向迁也免不了一番应酬。传言远征部部长即将卸任,并举荐向迁做接班人。 所以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抓紧机会跟这位未来的远征部部长搞好关系。 相比之下,司循身边倒是清净,毕竟这巡察部部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即便有胆子大的人过来,也是交给身边的林曳应付。 吃完盘子里的东西,我拿着饮料正要往司循那边走,突然被撞了一下,那人扔下一句「不好意思」就匆匆离开了。 低头一看,袖口被那人手里的香槟打湿了一片,我赶紧放下玻璃杯,心想这下完蛋了,大步走去洗手间处理。还好洗手间里有风干机,吹了五分钟总算是看不见水迹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感觉一股猛力自身后袭来,我被人狠狠箍住了脖子,一张白布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心一惊,赶紧屏住呼吸,抓着那人的手臂将他摔向一旁的隔间门上。身后的人痛得咒骂一声,手上的力气却不减,我奋力挣扎,手肘不断向后撞。 氧气快要耗尽,脖子上的束缚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闷响解除,我脱力倒在地上咳得惊天动地,不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眨掉生理性泪水,映入眼帘的是被黑色西裤包裹的双腿,顺着长腿一路往上,白色衬衣勾勒出从腰部到肩背完美的线条,上面两颗扣子敞开露出精致锁骨。一身如世家公子般的矜贵气质与带着狠戾的举止形成强烈反差,非常矛盾地交织在这人身上。 总算把人揪出来了。程渊野匆匆地对着通讯器说话,同时一脚踹开将被他打晕的人,那人「砰」一声撞到门板上,我立刻认出来是刚才倒我一袖子香槟的男人。 怎么样,还好吗?程渊野弯腰将我扶起,仔细帮我整理弄乱的衣服。 没事你怎么会在这? 程渊野不答反问:霍崇晏怎么没派人跟着你?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自然下垂,脸上神情专注,修长的十指将我歪掉的领带解开又重新系好,将领结往上推了推,突然抬眸对上我的视线,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似乎在说「哈,被我抓到你偷看我了」。 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我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眼神往旁边躲闪,霍上校干嘛要派人看着我,我今天是远征队队员的身份。 这时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旋即霍崇晏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程渊野也恰好直起身,退开半步与我拉开一定距离,然后转身冲霍崇晏笑笑,霍上校认得这人吗?估计那个跟我联系想购入「迷音」的人也是他。 议会余党。霍崇晏脸色阴沉,冷声吩咐身后跟着的人,带下去。他眉头紧皱着,看我的眼神十分不悦,我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这段小插曲并未影响宴会的继续。 今日的重头戏是东西区方签署的联合协议,会堂左边坐的是西区高层和巡察部的代表,右边坐的则是东区的官员。霍崇晏和西区的代表上台签字握手,宣告联合协议签订完毕的那刻,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随后表彰环节准备开始,我跟其他人一同站在舞台一旁等待颁奖。 负责颁奖的嘉宾是许久不见的秦司令,老人家依旧精神矍铄,拄着拐杖在讲台前发言也是中气十足慷慨激昂。 后生可畏啊,有你们,东区才有未来! 如潮掌声过后,司仪逐一念起表彰人员的名字,他们站到舞台中央,由秦司令亲手佩戴荣誉勋章。 我心里很是雀跃,脸都热起来了,手心也有些潮,有种回到小学时候上台领奖的感觉。 远征一队,张源! 听到司仪念我名字的同时,脑海里响起了不带情绪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N2020穿越者张源补全世界线,完成「维护世界和平」任务!目前您已完成所有任务!系统将于五秒后对您进行意识抽离。 什么?这么突然的吗?! 原本因激动而加速跳动的心脏仿佛跳漏一拍,嘴角还未来得及上扬,我就怔住了,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五 秦司令朝我看来,手中拿着一枚勋章,脸上露出罕见的和蔼微笑。 四 我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去看台下坐着的人。 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霍崇晏长腿交叠,手肘搁在扶手上,整个人看起来闲适放松,他嘴角噙着笑意,冲我微微抬了抬下巴,仿佛在提醒「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领奖」。 一旁的司循坐姿端正,表情依旧淡然,那双平日如冰霜的蓝眸直勾勾地望着我,许是宴会大厅的水晶顶灯折射出的光线太柔和,我似乎能在他眼底里看到浅浅的笑意。 三 掌声如雷,我的耳朵却像被人捂住,外界的声音听不真切。 坐在第二排的向迁也在鼓掌,目光直白而灼热,那张格外硬朗的脸上毫不吝啬地绽开灿烂的笑容,带着些由衷的骄傲和自豪,是作为上级兼战友的肯定。 观众席的末尾,程渊野即便在人群中也十分瞩目,他抱臂站着,一派气定神闲,视线交汇时他朝我扬了下眉梢,眼中夹杂着戏谑的笑意分明在嘲笑我领个奖都能紧张到呆若木鸡。 二 就在我右脚迈出一步时,眼前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整个人往前栽下去。观众席上几个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呼,接着台上台下均是一片骚动。 失去意识前,我迷迷糊糊间看到霍崇晏和司循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到台上。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有人在叫医生过来。我轻轻动了下嘴巴,想说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 第53章 【东区】53 99. 偌大的会议室内气压低到了极点,坐在长桌一端的霍崇晏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在座的人全部吓得脖子一缩,低着头装死。 前期试验田数据监测得一塌糊涂,和科研部的交接出了问题不会及时解决。 准备工作没做好就急着写后续计划方案,怎么的,是想着再浪费一块试验田吗? 小许觉得自己倒霉极了,他只是个小小的部长助理,上个星期刚入职。今天是他第一次参加总部的会议,结果就碰上了霍崇晏发火骂人。 他们这个环境部刚成立一个月,负责新型农业规划。整个部门上至部长下至小组成员都是在各部门精挑细选出来的,就连他一个小小的部长助理职位也需要过五关斩六将,以前在文宣部做秘书的小许表示心特没底。 就在上个月科研部研制出了植物生长液A1,其中具有净化作用的复制血清能将被污染的基因片段修复,让绝大多数植物能在普通环境下健康成长。而他们部门最近忙于将第一批生长周期较短的农作物样本培育出来,观察三个周期,只要样本各方面数据正常,就可以投入种植。 这种工作态度,我看你们环境部直接解散得了。 被点名的黄部长闻言脸色霎时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和在场的各部长相比他年龄是最小的,原来在科研部带过几个成绩不错的项目,当初被霍崇晏钦点为新部门部长时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满满的一身干劲儿。结果试验出问题了,被东区最高指挥人当众训话,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旁坐着的小许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得都不敢出大气,整个人拘谨地缩在位置上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气氛降至冰点之时,会议室门外传来敲门声,霍崇晏一声「进来」后,魏辞推门而入。他走到霍崇晏身后,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霍崇晏脸色微变,立刻站起身,丢下一句「散会」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门一关,所有人暗暗长吁一口气,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 小许见部长慢吞吞地站起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 一旁财务部的梁部长走到黄部长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小黄啊,刚才霍上校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谁不知道霍上校重视这个新部门,你是他亲自挑选的部长,肯定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不过凡事都不好操之过急,回去好好跟你的部员聊聊,霍上校也给你们补救的机会了。 我明白的,谢谢梁部长关心。黄部长虽然有些泄气,但还是接受了梁部长的好意,勉强扯出一个笑,然后转移了话题,小许,今天的会议记录做好,下午三点准备部门会议。 好的。小许在记事本上写好备忘,经过走廊时听到其他部门的人在小声议论: 刚刚霍上校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 不用想了,肯定是跟有关 好几次了之前工作报告也 刚开会跟鹌鹑似的,现在咋那么八卦呢!该干嘛干嘛去,等下被上校听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资历最老的军需部部长笑着骂了那几个围起来窃窃私语的小部长一句,小部长们马上给嘴拉上拉链作鸟兽散了。 小许默默收回刚竖起的耳朵,快步跟在黄部长后面。 东区总部顶层。 疗养房内一尘不染,雪白的墙壁,宽大的床,和煦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布窗帘映在被褥一角,床上的青年安安静静躺着。他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仿佛只是单纯睡着了。 旁边的体征监测仪上显示的心率图规律地波动着,所有数值显示正常。 一身白色制服的司循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眼里看不出情绪。 他最近特别忙,连轴转了好几天,处理完西区的事情他连总部都没有回,直接开着飞船到了东区。 西区的临时领导人正积极推行新政策,但一直备受阻碍,贵族们懒得搭理这名不正言不顺话事人的号召,丝毫不肯配合。周家正室血脉单薄,司循花了大番功夫找到出事后躲在外面的几个私生子,挑出最老实平庸的一个做毫无实权的名义代理人,借其皇室的名义将新政策落实,贵族世家再不情不愿也得配合了。 至于巡察部这边,不久前司循刚将将暂住的难民安顿好。局势变化了,有的难民选择回西区重建家园,也有的选择去地下城开始新的生活。甚至有不少年轻人愿意留在巡察部,接受训练成为其中一员,增加了新鲜血液的巡察部变得比以前更热闹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只有眼前这人仿佛停滞了。 司循眼睫很轻地颤了下,胳膊伸过去,手背贴着对方的脸颊缓缓蹭了蹭。温热的,柔软的,舍不得离开。 霍崇晏推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进了房间,把门带上时动作下意识放缓了。 司部长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霍崇晏语气平平,眉毛却已经微微拧起。刚才魏辞告诉他司循来了,让他本就不是太好的心情又差了几分,这会儿看到司循那只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脸上连个礼节性的笑都没了。 司循被撞见个正着却也脸色如常,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一双淡漠的眼睛瞥过去,道:来看看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39) 这话听着东区跟他自家后花园似的,想来就来。 霍崇晏忍不住嗤笑一声,司部长还挺闲。 张源近期的身体检查结果我们巡察部的医疗团队已经看了,我希望能将他接到巡察部治疗。司循站起身,目光和霍崇晏持平。 不行。霍崇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直接了当地拒绝,东区都治不好的人,巡察部就别凑热闹了。 司循静了一瞬,突然伸手猛地攥住了霍崇晏的衣领,眼里充斥着罕见的怒火,嗓音因为无法抑制的情绪变得低哑,他已经昏迷了一个月,你要他熬到什么时候! 他鲜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回回都是因为张源,而这一刻他也无法冷静,压抑了整个月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人是在你们东区出事的,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护着他!司循咬着牙说话时脸颊连着颈侧的肌肉线条绷起,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一股凌厉的劲儿。 霍崇晏眼神阴鸷可怖,同样抬手攥紧了司循的衣领,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东区没资格,你有吗?嗯? 就巡察部的医疗条件,你也好意思跟东区要人? 张源本来就是我的人,跑去你那儿玩两转你就以为自己是他的主人了? 司循没出声,眼睛已经烧红了,膝盖迅猛抬起,长腿用力就要往霍崇晏腹部上踹。霍崇晏一闪身,抓着司循肩膀将他往地上摔。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一声又闷又钝的声音,房门立刻被打开,几个人冲了进来。最前头的是陆行,一见房间里的状况便又气又急吼道:要打出去打,在这里发什么疯! 魏辞和林曳显然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不约而同顿了一秒,旋即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 都出去都出去!陆行火急火燎将人都往外撵人,只叫了一同赶来的薛磬进去查看张源的情况。 霍崇晏漫不经心地抹了抹擦破的嘴角,眼眸渐渐浮上一层金色,先一步离开房间。 司循冷冷一个眼神制止了林曳进一步的动作,脱下染了些许血渍的白色手套扔到他怀里,随后跟上。 目送两尊大佛和他们的部下走远,陆行赶紧把房门带上,扶正歪在旁边的椅子示意薛磬先坐,自己去搬另外一把。 薛磬忧心忡忡,将文字输入成语音跟陆行交流:他们会打起来吗? 打吧,出去打了好。陆行一屁股坐下来,虽然他平时在霍崇晏面前一贯口直心快,但也分得清场合,从没试过在他动怒时虎口拔须。这次直接连怼两名最高指挥官,快嘴快舌完颇为后怕,嘀嘀咕咕找补道,省得天天跟个定时炸弹似的,在这里弄坏仪器怎么办。 这次薛磬来是给张源提供一种更好的营养液,巡察部新研究出来的东西,性质和功效更贴近纯人类的需要。 张源昏迷以来用最好的疗养条件供着,月余下来没有消瘦,身体反而被滋养得不错,越发白皙的皮肤却显得有几分脆弱。 跟薛磬讨论过张源最近的身体情况,陆行紧皱眉头,一筹莫展,没有内外伤,没查出隐藏病根,到底什么原因一直醒不过来张源各项体征无异,没有任何病因就无法对症下药,这是最棘手的地方。 有时候陆行会觉得,张源的身体像台正常运作的机器,里面的灵魂却凭空消失了。 薛磬给张源打了支营养针,然后抽了点血准备带回巡察部再次化验,他叹了口气,语音响起:只要他身体机能不衰竭,就还有希望,办法总会有的。 陆行也道:但愿如此吧。 傍晚时分,距离东区几百公里的郊外。 太阳往西沉,余晖将周边的云都烧成橙红色,归巢的鸟兽时不时发出悠长的叫声。一片空地上停了五辆大型装甲车,篝火已经生起,明晃晃的火不断往上窜,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远刚搭好两个帐篷,就见李文世和赵凯一人拎着两个笼子走过来。 哥,你们回来啦!李远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下意识伸手要接那笼子。 李文世手一让避开了,那笼子晃了下,里面的野兽立即发出一声警告的嘶鸣。 不用,这东西凶得很。李文世冲他扬扬下巴,去把后车厢开了。 李远立马照办,等李文世和赵凯将笼子放好,他弯腰去瞧关在里面的动物,长得有些像山猫又像狐狸。 初级净化血清研制成后,远征队的任务也有所改变。他们开始收集各种动植物的活体样本,提供给科研部进行基因修复的尝试。 若成功便会进入培育繁殖的阶段,逐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资源永不枯竭这正是远征队成立的初衷。 向队人呢? 眼看天都快黑了,向迁却还没回来。 跟齐哥他们一起呢。赵凯在兜里掏出烟盒,磕了根出来叼在嘴里,边说边点烟,我们回来路上遇到齐哥他们,正忙着抓一只变异豺狼呢,向队过去帮手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为首的是齐哥,后面根着的两个大小伙子合力抬着个方形铁笼,里面的异形中了麻醉弹,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李文世走过去跟人打了招呼,冲走在最后的向迁点了点头,走近了闻见他身上有股血腥味儿,马上就皱了眉,伤着了? 向迁抬了下胳膊,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就划了下,没事儿。 去处理一下吧。李文世低头看了眼他小臂上那道口子,还渗着血,伤口看着有些深。 向迁应了声,边朝其中一辆车走去边抬胳膊从肩膀后将衣服往上扯了脱掉,脏衣服抓在手里,拉开车门将衣服往后座一扔,又伸手拿了瓶水。 李文世靠着车门看他,眉头始终是拧得死紧。 向迁仰头喝了几口,察觉到李文世的目光便冲他扬了下眉,示意对方有话快说。 你这状态不行。李文世摸出烟盒,咬了根在嘴里却没点燃。 向迁喝了大半瓶水,将剩下的全浇头上了,他手掌扒拉两下短发,反问:我什么状态? 李文世没接话,视线落在向迁右边腰腹上。 一个非常醒目的纹身,纹的是一个将火焰和狼头结合的图腾。从右侧腰部一直延伸到下腹被裤腰遮住,当初异形咬伤留下的疤被一片火焰覆盖。 向迁从车上拿了件黑色T恤,穿好衣服就听到李文世说:下个月的任务你别去了。 不行。向迁摇头。 少在这儿跟我逞能李文世点了烟,深吸了一口,说话时烟雾全喷向迁脸上,别到时候张源还没醒,你人先倒下了。 这一个月以来向迁就没休息过,除了自己带队出任务,他还跟着其他队伍一起出去,收集更多罕见的动植物,或许能对科研部有点帮助。虽然长时间在路上奔波,但他几乎每天都会向陆行询问张源的情况,得到的却全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昏迷了一个多月,所有人束手无策。向迁像头被磨平齿爪囚于方寸之间的困兽,心里难受又烦躁,只能拼了命跑任务,恨不得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填满,把自己从那种彷徨无助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上次任务他们遇到了兽潮,还好规模不大,算是有惊无险。当晚向迁躺在帐篷里一直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张源,直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梦里还是张源。 眼睛一睁,人慢慢从梦中清醒过来,心像是空了一块,痛得不行,强压下去的思念到了临界点,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 回东区后向迁找了个人给他纹身,纹身师问他有没有想做的图。他说有,从烟盒里抽出一张叠得妥妥贴贴的纸片递给师傅。 纸上有一个火焰狼头的草稿,这是开放日时张源最初给他们一队画的活动队标。原本只有一个狼头涂鸦,然而审美粗犷的李氏兄弟和赵凯觉得不够招摇,七嘴八舌让张源重新设计,这张初稿便被抛到了脑后。最后因为向迁夸了句好看,张源便在狼头四周加上了火焰纹路,借花献佛笑嘻嘻地送他了。 纹身师看了眼,边笑边说这图画得不错,又问他想纹哪儿。 向迁撩起衣服下摆露出右边腰腹,说要纹在疤上面。 勾线时纹身针刺进皮肤,他竟然觉得比当初为张源挡异形挨的那一下还疼。 地下城最近不是很太平,源于公示栏上一条巨额悬赏。跟以往的悬赏不太一样,不是抓人也不是找失物,而是寻医问药的。 不少人见钱眼开想借机捞一笔,有说自己古医华佗转世的,也有推销灵丹妙药的,反正一个比一个玄乎,结果不仅没要到钱,反而伤的伤残的残。 狭窄肮脏的小巷子里传出一声枪响,一个贼眉鼠眼的半兽人吓得浑身发抖,贴着砖墙滑坐在地上,墙壁上留下个弹孔。 程老板饶命啊程老板半兽人跪趴在地上求饶,刚刚那一枪要是偏个两厘米,他脑袋就要开花了。 程渊野一手握着枪一手将一袋东西解开,凑近闻了闻,轻啧一声,这药哪儿来的? 您您黑市上买的 程渊野闻言挑眉,抬起脚踩在那半兽人脑袋上,还用力碾了好几下,可别冤枉我,这种不干净的东西要是在我黑市能买,巡察部的同志又该找我麻烦了。 说完他脚挪开,接着用力踹了那人胸口一下,「砰」的一声闷响,人直接撞墙上,跌在地上起不来了,看样子得是断了几根肋骨。 通讯器响起提示音,那头的孔翎让他来赌场一趟。 程渊野应了声,转身朝巷口走去,抬手捏了下眉心,心情有点烦躁。算上今天这个,这一个月内他已经被诓十次了。 上次有个老人家更离谱,拿了几张黄色纸符和一把木剑就要在他面前表演跳大神,说昏迷不醒是因为被魇住了,将这几道神符烧成灰泡水喝了便能清醒过来。程渊野见他一老人家没了拐杖站都站不稳,实在没好意思掏枪,摆了摆手让人给打发走了。 要不是东区和巡察部的医生实在没办法,程渊野也犯不着病急乱投医,把这辈子的蠢全犯完了。事实证明这方法并不可行,回头得把那悬赏给撕了。 这天晚上程渊野去看了张源。 房间的灯没开,窗帘没拉,月光透过窗户洒了满地,屋里并不黑。程渊野将一束艳蓝色的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借着柔和的光线看张源熟睡的脸。 头发好像长了。他喃喃道,伸手将张源额前的头发拨到一边。 今天赌场又有人闹事,有个出老千的被我们的人抓了,死活不承认还大吵大闹。我跟他赌,他玩不过我,最后被剁了两根手指。 涂思思做了款新游戏,就你之前说的那什么跳舞机,现在戚峨跟她天天跳,吵死了。 程渊野每次来都会跟张源说会儿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 新的飞船已经建好了,底层有个玻璃泳池,比之前的还大。 一百八十度都能看到极光。 还给你专门弄了个唱歌的房间。 程渊野蹲在床头边,一条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看床上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探望张源,也像现在这样看了他许久,有那么一瞬间,程渊野觉得这是张源对他,或者说是他们的惩罚,一种无声的、倔强的惩罚,让所有人拿他没辙。 他不敢深想,张源昏迷前的那一瞬间,心里是否很庆幸终于能摆脱他们了,尤其是他。 回想着和张源相处的时间,程渊野脑子了冒出了很多「如果」,如果没有将张源的情感视而不见。 如果没有把张源作为与司循换回军火的筹码,如果炸实验室前和张源说一声 每一个「如果」都让程渊野无法释怀,盯着张源的睡颜,对方仿佛正用沉默与自己对峙,他突然意识到这种令自己无法释怀的情绪叫做「后悔」。 他从小就是个利己主义者,长这么大就没做过几件后悔的事,偶尔即便错了、败了,他也从不回头看一眼,因为前方永远有更大的利益。 现在好了,全栽张源身上了。 真他妈活该。 云层将月亮挡住,房间里变得有些暗。 程渊野抬起手,食指点了点张源的眉心,然后顺着山根、鼻梁,一直划到嘴唇停下。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声说:别睡了,好不好? 第54章 【东区】54 100. 意识回笼时,我看到自己倒在台上,霍崇晏将我扶起半搂在怀里,声音急切地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司循半跪在我身旁,对着通讯器飞快说了几句,脸上竟有几分慌乱的神色。 台上乱哄哄的,我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人,感觉十分陌生。 穿越者张源已进入第三空间,现在为您清算任务。 成功收集四位关键人物基因,技能提升至最高。 成功改变四位关键人物结局。 成功 机械音说个不停,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睁睁看着霍崇晏抱起我的身体,大步走出了宴会厅。 任务清算结束,关键人物结局已改变,本世界发展可继续。 您可以选择留在任务世界或返回原本世界,在第三空间内您有一周的考虑时间。 没想到这一周时间竟然在任务世界里约等于三个月,在第三空间里我能看到任务世界发生的一切,于是四位关键男嘉宾的观察实录就成了我的下饭好戏。 理论上我这副精神体不会有饥饿或饱腹感,但既然吃一堆数据形成的食物没有任何不适,那还不敞开肚皮吃? 今天我就捧着碗牛腩粉边嗦边看霍崇晏和司循在我床前吵架。 当看到司循一拳挥向霍崇晏时,我惊讶得一口粉呛在了嗓子眼里,咳得惊天动地。我从来没见过司循这般模样,什么冷静自持什么铁面无私,全都没了影。 这已经不是司循和霍崇晏第一次因为我起争执了,我刚昏迷一周,全东区的医生和科研人员束手无策,司循直接闯进霍崇晏的办公室,厉声斥责东区医疗团队,要求巡察部的人员立即介入。霍崇晏的脸色阴沉沉的,拳头都捏紧了,最后还是做出让步,允许巡察部的医生协助东区的人给我治疗。 那可是平日连说话语气都不带半点波澜的巡察部部长啊,当时我瞠目结舌,许久过后才觉得心中被一股奇异的情绪塞满了。陆行和薛磬针对我的情况研究了好几种药剂,但结果无疑是啥用没有。 那天半夜三更,司循推开了房门。他就坐在我床边,半垂下眼帘看着我发怔,半晌,他把我的手从被窝里拉出来,脸颊贴着我手掌心蹭了蹭。 司循微微弓起的背脊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脆弱无力,我看他在那坐了一宿,快天亮了才离开,心里感觉一阵酸涩。 虽然司循这段时间状态不怎么好,但动手打人我是真没想到,还好陆行他们来得及时,不然怕是要把房间给拆了。 把剩下半碗粉吃完,魏辞也帮霍崇晏处理好了伤口,此时正站在一旁给霍崇晏做各部门的工作报告。 去联系程渊野,今晚我要见他。结束报告后,霍崇晏吩咐了句,见魏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皱了眉,有事就说。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40) 上校,您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了。魏辞忍不住提醒。 这几天霍崇晏睡觉时间加起来估计也没有十个小时,除了要筹备东区资源的新规划,还动用全东区的人脉资源给我寻医问药。 没事,我心里有数。 霍崇晏姿态有些随意地坐着,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在额前,一身板正的黑色军装因刚才的打斗弄得有些凌乱。他捏着眉心,眼底下有明显的乌青,嘴角处的伤口泛红,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中带着几分憔悴。 既然霍崇晏执意要见,魏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结束与程渊野的见面时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霍崇晏并没有回自己的公寓,拿着一张黑色的通行证去了宿舍楼。 他走进我的房间,里面看着干净得不像是一个月没人住,应该是打扫过的,但各种杂物还是我昏迷那天出门前的模样。烘干的衣服还堆在沙发上没有叠,用完的吹风机就这么躺在地板上,餐桌旁的椅子也是拉开的状态。 前段时间霍崇晏睡眠一直不好,某天晚上心血来潮来了我的宿舍,居然一觉睡到天亮。现在他侧躺在我床上,身体半蜷缩着,竟像只归巢的倦鸟。他抓住被子一角拉到遮住了半张脸,很用力地呼吸了几下,眉头轻皱,闭着眼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第三空间的时间仿佛被调了0.5倍速,在这里观察外面的世界就像在看一部快进了的电影。生物钟的驱使下,即便精神体不会疲倦,到点了我依然会躺在空间里面酝酿睡意,期间任由思绪飘散,然后就想起之前系统跟我提过这个世界原本的结局。 霍崇晏因基因缺陷身体每况愈下,在最后的肃清任务中受重伤,回东区不久后病逝。 某次远征任务中,陈阳初企图引爆炸药,被向迁识破后失败,但爆炸声引发兽潮,两人在搏斗中同归于尽。 原本三足鼎立的地下城暗潮汹涌,其中两方势力联合企图瓜分地盘,程渊野在一次袭击后负伤离开,在飞船上失血过多死亡。 西区两位皇子争夺皇位,使用「迷音」导致大规模返祖失控,引起暴动,司循在平息暴动的前线伤重死亡。 最后的最后,世界走向衰亡,末世终结。 他们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却被冷冰冰的系统用几句轻描淡写概括了各自的命运。那一刻我很震撼,没想到我真的能改写了故事的结局。同时我释怀了,我作出的每个选择,尽管不够理智。 尽管很多时候像是误打误撞,可桩桩件件叠加引起的蝴蝶效应也足够强大。 我的血清也似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陆行和谢致他们每天在科研部忙前忙后,时不时会到新开设的环境部开会。最近他们又有了新进展,第一批植物在试验田培育成功,已经可以开始一定规模的种植。 陆行喜形于色,赖在环境部的实验室围着那块试验田不知来回转了几圈,还是谢致来把他叫回去的。 远征队那边今天刚送回来新的物种谢致边说边滑着平板上的照片,眼里满是兴奋,有只高智商变异豺狼。 陆行接过平板看,也不由得「嚯」了声。回到科研部,就看到两辆越野停在门口,几个穿迷彩工装服的远征队员搬运东西。 向队长谢致跟来人打了声招呼,辛苦你们了。 向迁冲他们点点头,视线在陆行身上停了下来,陆行立即心领神会,主动开口:还没醒,不过身体状况良好。 好,谢了。向迁收回视线,沉默几秒又道,东西搬完我们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工作。 那种隐约带着希望,得到答复后难掩失落的表情我已经在向迁脸上见过不知道几次了,原本以为很快就习惯,结果看了心里还是会发堵。 李文世把向迁赶出科研部,命令他马上回宿舍休息。现在远征队的任务比我在队的时候更繁琐,他们需要尽可能多地收集生物样本,再由科研部负责基因修复,目标是还原整个生态环境。 这段时间向迁就跟拼命三郎似的,玩命地出任务。之前有次他开夜车赶回东区,黑灯瞎火的,只有车头两盏灯提供照明,开着开着路上就突然窜出来一只野猪。不知疲劳过度还是走神儿了,向迁没来得及踩刹车,方向盘一转,车直接撞到山路边上的树丛。所有人吓了一跳,还好人没事,就是引擎盖撞花了。 我当时也吓到了,之后每次向迁开车我都忍不住盯着,不由想起以前远征的情景。 有时任务进行不顺利,回程便会匆忙些,大半夜也得开车赶路。夜车司机这活儿轮不到我头上,我就坐在副驾驶座负责给向迁逗闷子提神,间或投喂一点零嘴、递瓶水。 向迁的装甲车打着闪瞎眼的远光灯在最前面开路,不时会惊醒几只中小型异形嗷嗷叫着从两侧往后边逃。跟在后面的李文世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冲过来的异形碰瓷,气急败坏地在车载对讲机激情开喷。回回都要上演这么一出单口相声,鸡飞狗跳的,我从来不觉得困。 下半夜会在车厢里休息,薄薄的垫子一铺,外套叠起来垫脑袋后,躺上去不太舒服,但我总能很快入睡。有一回任务大丰收,我一整天持续亢奋,向迁就把车顶调成透明状态,让我数天上的星星。 天空黑得跟墨似的,堆积了一团一团的云,能见度极低。我眯着眼睛观察半天没找到一颗,身旁的向迁看都不看一眼,边脱外套边随口应了句「是吗」。等他灼热的呼吸触碰到嘴唇上时,什么星星不星星的,已经被我抛到脑后 第二天一早向迁就到霍崇晏办公室做例行报告,结束时刚好魏辞进来通报,从地下城运来的一批新军火抵达东区。 东区和地下城签订协议后,双方之间有贸易来往,程渊野来东区的次数也多了,每次都会去疗养房看我。 作为如今地下城唯一的话事人,程渊野不能继续做甩手掌柜,许多决策层面上的工作必须由他亲自经手,就连应酬也不得不露面做做表面功夫。 霍上校。程渊野微笑着跟霍崇晏打招呼,他今天穿的比较正式,干净的白色衬衣搭配深灰色西裤,袖子挽到手肘,神色轻松却没有以前的懒散。 霍崇晏点头打招呼,在他对面的沙发落座,程老板要是忙,可以不必亲自来。 没办法,地下城人手不够。程渊野摇摇头,语气无奈,都是赶鸭子上架的,没几个撑得住场。 两人有来有往,气氛还算不错,我听着觉得无聊,眼睛又不由自主盯着程渊野的脸看。他每次晚上看我都会带一束花,随便聊几句,就像是见一个老朋友。四个人之中,程渊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是最正常的,但是我知道那都只是表象。 别看这人现在光鲜亮丽,其实前天晚上他在酒吧里都喝吐了。 陆行和薛磬新研制的药剂再次失败,之前的功夫全白费,只能从头再来。即便嘴里说着「情况还算乐观」,但一个人无缘无故昏迷不醒两个月,没有人敢打包票我会好起来。 程渊野听闻消息后并没有多大反应,晚上来看我时依旧带了一束花,只是不像之前那样跟我说话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握着我的手凑到唇边,我见他肩膀在轻微抖动,心脏像被人一把攥紧了,下意识瞥开了眼不再去看。 那天晚上程渊野开飞船直接回了地下城,一个人在酒吧喝到昏天黑地。老板见他在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心里慌得不行又不敢上前,只好联系孔翎将人接回去。 谢谢霍上校关照我们生意,合作愉快。程渊野嘴角扬起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又是那副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样子。 几天过去,我除了按照生物钟吃饭睡觉就是看外面的世界,第三空间的时间观念被淡化,无所谓昼夜,人都有些恍惚了。或许系统见我实在无所事事,竟然主动提议让我回去现实世界看看。 我有点意外,这也行? 可以。系统十分爽快回答道,系统可以为您合成一具数据替身留在任务世界,但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系统会把您传送回来。 二十四小时,那还挺充裕的,我点头同意。 系统:现在请您闭上眼睛,倒数三秒进行传送。 我按指令照做,感受到一股轻柔的拉力带着我缓缓下沉,回到身体里面,系统的机械音越来越飘渺:祝您返程愉快 一阵失重感袭来,我猛然睁开眼,撞见了无比熟悉的白色蚊帐顶盖,身下的竹席散发着淡淡清香。 我回来了 宿舍朝向不好,不开灯的话整个房间昏昏暗暗,只有床下的台灯提供了些许光亮,吊扇咯吱咯吱转着,伴随着吃鸡的游戏音效。 身体像八百年没运作的机器,动起来锈住似地发出轻微声响,我侧过头,发现枕边倒扣着一本高英课本。脑子里突然划过某件很重要的事,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朝下面的人询问:现在几点了?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发出被惊吓到的嘶气声,接着有人小声爆了句草,有人伸手开了灯,我看清了对床那两个室友,跟我不同专业的。 干嘛啊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其中一个小声抱怨。 你终于醒了!下面探出了个脑袋,是跟我同专业的秦子超,他一副恨不得边回答我边多记几行字的急切模样,嘴里催促,走走走,还有二十分钟考高英了,咱们去课室复习! 我倒吸一口气,三两下跳下床,拿了手机、笔、学生证和身份证就跟秦子超冲出寝室。 于是,我回到现实世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参加最后一门期末考。 教室里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有的在安静看书,有的趁任教老师经过蜂拥而上求重点,秦子超熟络地凑过去加入提问。望见他们一个个鲜活的表情,我渐渐有种真正回归到原本生活的实感。 前座的体委转过头想跟我对一对笔记,开口前有些古怪地打量了我一番,张源你还好吧,昨晚熬大夜复习了? 没有啊我怔愣了几秒,凑过去瞅他的页码翻自己的书,因为时间太久了,怎么也找不到那段笔记记哪儿去了。 看你不太精神的样子,要不你去洗把脸?他不由分说把我的书拿走准备自力更生,我自己翻吧,反正你已经背完了。 考完走去面包店时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张全」两个字,我有些惊讶,竟然是我爸打来的。 喂,爸? 喂、喂仔啊电话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张全一边「喂」了好几声一边换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说话,喂乖仔,能听到吗? 听到了我视线在架子上扫了一圈,拿了袋吐司跟一盒牛奶,边走去结账边问,有什么事吗? 哎,乖仔啊,最近钱够花吗?不够一会儿爸给你转。张全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估计是在抽烟,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些高兴,你爸我今天刚签完个大单,顺得很,现在跟严老板吃饭呢! 够花够花。我拿着吃的走回宿舍,正好跟赶着去上课的学生反向而行。 张全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又装模作样关心了下我的学习情况,我跟往常一样「嗯嗯啊啊」敷衍几句,接着跟以往一样双双沉默。 这周末有空回家一趟吗?他突然问道。 怎么了?我心觉奇怪,平时电话没几个,也就逢年过节吃个饭,怎么突然叫我回去? 哎,没什么大事。张全语调轻快,不难听出他心情颇好,就是我跟你林姨这周六在南苑酒家定了位,两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见见面。 我闻言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了,到时再说吧。 张全又说了两声「好」,客气地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晚上跟几个室友去吃了火锅,虾滑蘸上调好的酱汁,一口下去鲜甜爽口,感觉灵魂得到了久违的慰藉。秦子超端了满满一盘西瓜回来,我伸手拿了一块,边玩手机边等锅里的宽粉煮熟。 刷了会儿朋友圈,我随手拍了张照,也发了一条:好久没吃火锅了。不多时,屏幕弹出微信消息提示,我点开看,是我妈。 妈:源源,最近有空吗?跟妈妈一起吃个饭吧。 我回了个「有空」,便跟她约定好时间地点。聊了几句家常,我妈问我钱够不够用。 不等我回复,她直接转了钱过来。我赶紧打字:够的,爸给我转了钱。 熟了熟了!旁边的秦子超嘴里还咬着西瓜,手就拿着漏勺捞锅里的宽粉。我赶紧伸筷子抢吃的,好不容易才捡了两条。 屏幕又多了条信息:拿着吧,放假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茶楼时间还早,里面就坐了几桌老人家。我要了个能看到江景的卡座,位置醒目,足够让我妈轻易找到。 我象征性地冲了壶普洱,点了一笼虾饺,坐下慢慢等。 茶楼冷气足,过了十来分钟,原本热气腾腾的虾饺已经冷了,也没了那股刚端上来时扑鼻的香气,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虾饺皮已经变硬了。 服务员过来加热水时,我妈总算来了。加上在末世的时间,我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她了。她看起来气色很好,头发染成深棕色还烫了卷儿,不见半根银丝。脖子上戴了条碎钻项链,我看不懂牌子和质量,只知道很适合她,衬得她的锁骨很漂亮。 当年他们没离婚时,我爸净会送金啊玉啊什么的,连结婚戒指也不例外,我妈嫌俗气,全部没怎么戴过。看来有些事情合适与否一早就注定了,首饰如此,人亦如此。 我妈一坐下就递过来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些苹果和荔枝,便有点懵,没明白怎么跟儿子喝个茶要送东西,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见我懵了,她也品出一丝别扭,低头抿了口茶,又把腿上的小提包放到旁边的椅子哈桑,笑着解释:啊,路上看到新鲜就买了。天气热,多吃点苹果补充维生素,这些桂味品相好肯定好吃,不过别一口气吃完,会上火。 谢谢妈。我扯了个笑,也低头喝了口茶。一时无话,我觉得干坐着尴尬,又起身给妈倒了茶,拿起菜单勾选点心。她喜欢吃虾,于是我又点了虾饺,还加上鲜虾烧卖和红米肠;她嗜甜,我就点了葡挞、炸鲜奶和椰汁糕。 源源什么时候放假呀? 昨天考完试就放了。突然被喊到这个小名,我还有点不习惯,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把菜单递过去问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我妈扫了两眼,把菜单递给了路过的服务员,然后有些惊讶地问我:妈妈爱吃的东西你还记得呀? 这么多年你的口味一直没变啊。我哭笑不得。 哎,当时你多大来着,二年级?拿着期末考的奖学金很豪气地说要请爸爸妈妈喝茶。她轻轻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满脸的怀念,结果一边点菜一边算着多少钱,转眼间你就这么大了。 但是二年级下学期,我爸妈终于过不下去离婚了。 我妈显然也想起了这点,立刻转移了话题:现在在学校怎么样啊,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该实习了,要妈妈托关系问问吗? 没有女朋友!说实话,感觉女朋友这个词离我越来越远了,至于其他的,我有点无奈,学校挺好的,我才大二,还没到实习的时候。 恋耽美 不是人匿名咸鱼(41) 这样啊哎对了,仲仲小升初成绩出来了,最近忙着给他选学校呢,你也参谋一下?仲仲是我妈再婚生的儿子,原来已经都到上初中的年纪了。 当初你在哪所中学读来着,是你爸帮你报的还是我帮你报的? 其实都不是,当初我和几个同学凭成绩提前和一所中学签了合约,签约那天是我爷爷陪我一起去的。 只要说到小儿子我妈就有说不完的话,能从他的学习成绩聊到日常生活,语气虽带着担忧操心但却是幸福的,我全程都没打断她,点心一个一个往嘴里塞。 能看出来妈妈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仅有个温柔体贴的丈夫,还有个调皮聪明的儿子,谈及他们时眼里的爱意和勾起的嘴角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结好账,我并不赶时间,就陪我妈坐地铁送她回去。 过安检时她留意到我的背包,惊讶道:怎么就带了这么少东西,不是放假了吗,你的行李呢? 在学校,还没收拾。 暑假是去你爸那儿吗? 应该不了,留在学校。 到了小区门口,她让我上去坐坐。我回忆起仲仲那小胖子好几次露出仿佛我要把他妈妈抢走的戒备眼神,随便找借口拒绝了。 她温柔的眼神注视了我好一会儿,最后给了我一个很轻的拥抱:照顾好自己,好吗? 一瞬间我整个人绷紧了,接着慢慢放松,轻声应了句好,目送她转身上楼后才离开。 天气很热,她那个拥抱很快就被蒸发掉了。 尽管上班早高峰刚刚过去,马路上依旧繁忙,来来往往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我混在人流里随他们走动,但心里对于去向一片茫然。过斑马线时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差点没撞到我,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剩下的时间,转身冲向地铁站。 转了两趟线,出了地铁站又坐了趟公交,终于到了我以前住的地方,一间位于老城区的单元房。这是我爷爷奶奶的房子,爸妈离婚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到了高中才住宿。 爷爷奶奶走了后,这房子便搁置了,我每年寒暑假回来打扫一次,这次也不例外。清理门口的信箱时,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寄给我的明信片,我随手收进了裤兜里。将房子简单打扫了遍,我拎着那袋水果去了拜祭的地方。 到时天色已晚,太阳偏西,烧红了整片天空,园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点点擦干净墓碑上的灰尘,把落叶一片片都捡了。 爷爷奶奶,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我拿了把荔枝放在贡品碟上,带了你们喜欢的荔枝,桂味,我妈买的。 这大半年我去了好多地方,认识了好多人,他们我停顿了下,觉得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最近挺好的,你们放心吧。 我站在墓碑前注视着上面照片中的两人,有些出神。 时间到。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现在将您传送回去。 身边的场景像是被风吹散的花瓣一样,碎成了星星点点,全部消失不见,我又回到了那个四面透明的休息空间里。 在现实世界过去一天,大概相当于任务世界的半个月。无意扫了一眼空间里的巨幕光屏,发现霍崇晏等四人正神色严肃地围在我的床前,期间有医生不断出入房间。我不由眼皮一跳,忙问系统发生了什么。 系统可疑地停顿了一瞬,接着用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开始解释:受任务世界规则干扰,您离开后数据身体出现了一点小故障,现在为您回放当时的情况 只是「小故障」而已吗?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我那具由数据组成的替身某天毫无预兆地出现故障,所有体征数值忽然异常,监测仪连连发出刺耳的警告声。 陆行和薛磬冲了进来,一个去检查体征检测仪,一个附身扒开我的眼皮查看,然后迅速叫来门外的医疗小组把我推进急救室,场面一度兵荒马乱。 陆行一边调度人员一边让身边的小助手记录数据,各种医疗仪器陆续准备到位,隔空看着自己被抢救的画面还挺微妙,再瞥见监测仪上一直下降的心率,我有些心虚地切换了画面。 急救室外,有人在跟刚赶来的霍崇晏汇报情况,令我意外的是程渊野也在,正透过玻璃窗盯着里面的情况。 不久,霍崇晏挥手让人离开,踱步到门边等候区的座位坐下,手肘撑在腿上,微微躬着背。我的角度瞧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身体紧绷的肌肉线条,手背上青筋因为握紧的拳头根根凸起。 程渊野杵在窗边一动不动,又有几个人冲忙跑出来。他拳头忽地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嘴里低骂了句,扭头往走廊走去。等他回来时,脸颊和双手都湿漉漉的,眼圈像是有些红。 数据身体的故障很快就自我修复了,但在陆行他们看来,我的情况忽好忽坏十分异常。于是把我转移到重症监护室观察,接着和小组专员开紧急会议。 一面玻璃相隔,霍崇晏站在监护室外面注视着躺在里面的我。听见司循赶来的脚步声,他回头,两人视线交汇。瞧见脸色沉到极致的司循,我生怕他俩再打起来。半晌,霍崇晏无甚表情地重新将目光落回我身上。 这之后,司循留了下来。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几天,各项数据恢复稳定。陆行和薛磬实在检查不出异常的原因,便把我转回了原来的疗养房间,只不过在里面添置了好几样看不出用途的仪器。 最初那几天,司循寸步不离守在床边,半夜就坐在椅子上和衣休息,白天按照薛磬的指示用棉签沾湿我的嘴唇、替我擦拭手脚。对于前来的霍崇晏和程渊野,他没有什么反应。三人偶尔的对话也是围绕着我当日情况展开,其余时候都各自在房间里找个角落沉默地待着,气氛诡异却又和谐。 向迁来的那天,陆行和薛磬正在给我体检,司循站在一旁。 他显然是才结束了一次远征任务,新换的便装仍见洗漱后的湿意,约莫是被提前告知了我的情况,神色担忧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行刚想回答,恶作剧似地,体征检测仪又发出了警报 第二回体征数值紊乱,虽不像第一次那样慌乱无措,但所有人表情凝重,都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这看完回放,我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你说的「小故障」吗?真不是平白无故搞人心态? 系统意味不明地「滴」了声,不再说话了。 心脏酸酸涩涩的,我瞥了眼光屏便移开了目光,脑子里有声音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再看了。 晚上我躺在空间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久久发呆。翻了个身,发现有什么硌着大腿,掏出来发现是那张明信片,当时塞在口袋里还没来得及看,不知怎么地就跟我一块儿被传送回来了。 明信片上印着一片蔚蓝的海,我翻到背面,一行瘦劲清峻的字映入眼中:这么好的年纪,大胆做你想做的,祝每天开心。 落款竟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将明信片塞到了枕头底下。 在第三空间的第七天结束,系统准时出现。 N2020穿越者张源,经最终鉴定,您参与的「维护世界和平」任务判为成功!您可以选择留在任务世界或返回现实世界。 我看着凭空出现的光屏上分别写着「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两个按键,心里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踏实。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系统再次提醒:请问您考虑清楚了吗? 我回过神来,其实没什么需要考虑的,答案早就了然于心,于是抬起手,笃定地在一个按键上点了下去。 !!正文完结,会有番外,感谢支持!!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