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炮灰被主角受看上了》 第1页 《直男炮灰被主角受看上了》作者:絮鬼【完结+番外】 简介: 我兄弟和我看上的人在一起了 《替身》是一篇古早狗血虐文,主角攻路黎在高中有个白月光,可惜白月光心有他人,最后出国留学,主角攻爱而不得,在大学遇上了白月光的弟弟,也就是主角受虞知颐,见虞知颐有几分像白月光,不惜对他豪取强夺,经过一系列的你追我逃,追妻火葬场的剧情,主角攻终于放弃了心中的白月光,和虞知颐he了。 而孟潺则穿成了主角攻的狐朋狗友之一,一个专门为主角攻捧哏,帮主角攻出谋划策,撮合主角爱情的工具人,全文就没多少戏份。 现在的剧情到了主角攻在酒吧遇上了虞知颐,打算给他下药,结果最后孟潺和主角受睡一起了。 第二天醒来的孟潺:……艹了。 更为离谱的是,主角受记忆出了问题,竟然以为他们是恋人,但他是个直男,笔直的直男,上次是个意外,他从来没想过和男人在一起。 孟潺不太想搭理他,可他实在太粘人。 睡觉失眠要和他睡在一起。 天冷了要和他牵手,一言不合就掉眼泪 对谁都爱答不理,偏偏只会缠着他撒娇。 孟潺一方面要应付主角受,另外还要承受主角攻杀人的目光,简直不要太难。 —— 路黎痛恨孟潺抢了他的人,四处找他麻烦,在从酒吧买醉出来以后,被人蛮横的拖进了巷子里,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虞知颐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笑着,轻声着“别再动我哥哥了,我很生气哦。” 在孟潺面前乖巧娇气的青年,此时在路黎眼里,俨然是一条艳糜阴暗的蛇。 “我爱你自私伪善,爱你阴郁面容,爱你脆弱心脏,爱你泛红眼眶,你是与我生命同存的人。”—— 孟潺。 病娇娇的哭包美人攻 对攻无可奈的直男酷哥受 注: ①受是直男,直掰弯,交过女朋友,没上过床 ,双c。 ②攻脑子有病,在受面前是个又软又爱撒娇的乖弟弟。 ③年下攻 ④大概是个中短篇。 内容标签: 年下 甜文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潺,虞知颐。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兄弟和我看上的人在一起了。 立意:心怀良善,保持乐观 第1章 浴室镜子显现出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头发随意不羁的散着,五官立体分明,眉骨突出,嘴角叼着一只烟,烟雾缭绕中透出锋利的喉结。 此时眉心微蹙,单眼皮微微下压,让那张深邃硬朗的面孔更添几分冷意,他的视线凝在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的自己仿佛是经历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争斗,脖颈都是咬痕,健硕的胸膛与腹肌也未能幸免,像是某种犬科动物在自己身上宣誓主权,整个上半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痕迹。 乍一看 ,还有点惨不忍睹。 这还不算什么,让孟潺烦躁的是下半身的异样,那种从所未有的古怪感让孟潺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眉宇压的更深了。 孟潺活了二十多年,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一个男人压着给上了,从未想过。 他身边不是没有gay,但他向来都是秉持着一直“关我屁事”的态度,你交你的男朋友,我交我的女朋友,互不相干。 结果,他一个直男被一个男人给上了。 “……” 不可置信的怒意在他心里翻涌,孟潺现在的心情就跟街头的烂苹果似的,烂的乱七八糟。 妈的,这都什么事。 他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走出浴室。这是一间酒店房间,窗外的阳光落在大床上,将房间的凌乱照的一览无余,地上简直萎靡不堪,什么都有。 孟潺找到自己的衣服,还好都没什么脏东西。他穿好衣服,瞥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或许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合适。但是孟潺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他。 男人很年轻,眉眼间依旧可见微弱的少年感,他闭眼睡着,鸦羽般的睫毛颤颤的垂着,唇色红艳,微微吐息着。阳光将他白瓷一样的脸照的几乎透明,黑发凌乱的搭在脸上,更衬的他肤色雪白,唇艳如血,整个人有一种失真感的美。 谁能想到生了一张天仙脸的男人,昨天跟只猛兽似的,压着他做了整整半个晚上。 孟潺很想把他丢出去。 昨晚的事孟潺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依稀还有个大概的轮廓。 原本该躺在这里的并不是他,而是这本书的主角攻路黎,而床上的那个人是这本书的主角受。 孟潺是穿过来的,穿进一本小说里。 这本小说他本身并没看过,是他的一个gay舍友讲给他听的,因为里面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角色,舍友觉得新奇搞怪,非得讲给他听。 孟潺是一个直男,对这种书并不是很感兴趣,抵不住舍友的一番热情,在他耳边叨唠了一整个晚上,给唠完了。 这本小说可谓是十分烂俗,主角攻路黎在高中的时候有个白月光,对他一心一意,可惜白月光心有他人,对路黎的好意视若无睹,高考完以后就出国留学了,并让路黎离他远点 。 路黎心灰意冷了很久,对白月光的爱意不减反增。主角攻大三的时候,他遇上了刚入大一的主角受虞知颐,虞知颐是白月光的弟弟,和他长的有几分相似,甚至比白月光生的更漂亮。 -- 第2页 路黎对白月光爱而不得,近乎于一种走火入魔下,竟然妄想用虞知颐缓解自己内心丑陋的不甘,也就是所谓的替身。 主角受不愿意,路黎便对人用强取豪夺到手段得到了他,最后进行了好一番你追我逃,我错了原谅我的狗血剧情。 结局自然是路黎放下了心中的白月光,和主角受在一起了。 至于孟潺,则穿成了里面一个很不起眼的炮灰,路黎狐朋狗友之一。一个唯主角为大的工具人,原主很崇拜路黎,说难听一点,就像是路黎的狗。 孟潺穿过来的时候,原主还在高三,身体素质不太行,在连续和路黎一群人通宵打完游戏以后,意外猝死,孟潺就是这个时候穿过来的。 对于孟潺而言,在哪个世界都无所谓,他无父无母,就算意外消失,也没人担心。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主角攻作为书里的校霸,抽烟打架逃课,无所事事。而孟潺在一次分班考试中转去了最好的班,和主角攻拉开了距离。 反正他一个无关重要的角色离开了主角,剧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不想和主角攻混在一起,但路黎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兄弟,偶尔会来找他。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剧情的原因,孟潺没法完全摆脱主角。甚至大学的时候,路黎还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还是在一个寝室。 孟潺见摆脱不得,反正也不妨碍自己的事,身边也只是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无所谓了。 最近一段时间,路黎或许是遇上了主角受,经常早出晚归,可惜每次都是带着一脸菜色回来。孟潺想可能是骄傲嚣张的大少爷吃了鳖,想要的没得到,气愤了。 昨天路黎因为心情不虞,连日的吃瘪让他傲慢的心脏浇了好大一捧火,拉着寝室的人去喝酒。孟潺有一点酒瘾,已经很久没喝酒了,如果推脱,路黎估计又会原地暴走,阴阳怪气。 孟潺烦他的聒噪,索性去了。 恰好虞知颐正和同学也在酒吧喝酒,路黎恶计心生,偷偷跟酒吧的兄弟借了一点药,打算下给虞知颐,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办了,先尝尝味再说。 孟潺随意听了一耳朵,突然想抽烟了,拿着烟去了外面。 后面的事记得迷迷糊糊的,那时候喝了酒,有点上头。抽完烟之后,遇见了和他打过球的大一学弟,非拉着他和他的同学一起喝酒。 喝了几轮,途中有个男同学非拉着旁边的的“学妹“喝酒,那位“学妹“生的十分漂亮,容貌精致,对于他人的敬酒,也只是冷着脸一动不动,视线却一直往孟潺方向看。 那双眼睛很漂亮,在一片霓灯闪烁其中湿漉漉的,像浸润了水珠的玻璃珠,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孟潺视线已经不太清楚,在一片昏暗朦胧里,以为是一个漂亮学妹不想喝酒,向自己投救。 孟潺也没想什么,一杯酒而已,动作利落的从男同学手里拿走了那杯酒,替他喝了。 也就是在喝了那杯酒之后,自己身体就出现了一阵异样,躁动无力,火灼烧一般的热。 他自知不妙,去了一趟洗手间。但身体却是越来越疲软,意识也在慢慢消散。 再后来,一双冰凉透骨的手扶住了他。 意识沦落,床垫下陷,痛感与欲望并生。 一种陌生的觉感绕住了他。 记忆到此就为止了。 看着床上睡的安稳的虞知颐,孟潺突然意识到自己昨天帮挡酒的并不是什么漂亮学妹,而是虞知颐。 孟潺穿书以来就没见过虞知颐。按照自己舍友的介绍来说,这本书的剧情应该是从大学开始的。主角受高一的时候,主角攻和原主已经高三了,在高中这一阶段,主角受和主角攻并不熟,两个主角都没怎么见过面,孟潺作为一个炮灰,更不可能认识主角受了。 即使现在他和自己是同一所大学,但孟潺除了上课以外,很少在学校,也没兴趣去认识更多人,平常也只是在路黎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更多就没有了。 要不是他早上无意中看到了虞知颐手机,他手机没设密码,一眼就看到了有人正发消息给他,打了他名字,孟潺这才意识到他睡了书里的主角受。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剧情,孟潺又想抽烟了。 他心里烦躁,没等虞知颐醒来自己先走了。 虞知颐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摸向旁边,空的。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茫然的环顾了下四周,空荡荡。 他愣怔了片刻,突然半捂着脸,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低哑续断,微弯的眼角染着几分薄薄的凉。 “真是……”虞知颐的一只眼睛从手掌缝隙露出来。 漆黑,阴郁,仿佛从来没有沾染过阳光似的,空幽幽的黑沉死寂,犹如潜伏在暗处的阴糜的蛇类。 “为什么要逃呢?” 虞知颐状似很不理解,阳光打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徒添一种苍白的阴冷感。 作者有话要说:  虞知颐攻,孟潺受。 第2章 孟潺回到寝室,路黎正在阳台打电话,语气很烦躁,时不时抓抓自己头发,然后吐几句国粹。 “哎,孟哥,你昨晚去哪了,现在才回来。”白子言正打游戏,喊了他一声。 “别问。”孟潺心情不好,整个人低压压的,随意应了一声。 -- 第3页 另外一个室友卫蓝一边和他女朋友聊天,一边和他扯话,“你去劝劝路黎吧,他都搁阳台骂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两要听吐了都。” “他怎么了。”孟潺喝了一口水,垂着眼,漫不经心的问。 他们四个人从大一就住在一起,对路黎什么货色都一清二楚,见状 ,白子言也不遮掩,如实说了出来。 “听说他是想给大一一学弟下药来着,拜托了那位学弟的同学,打算下药来着。”白子言一边打游戏一边说着,“结果那同学是个没用的,中途喝傻了,下药的那杯酒没给学弟,给错人了。那学弟也不知道去哪里,给路黎气的够呛。” 孟潺平静的想,哦,原来那杯下了药的酒被我喝了。 卫蓝瞥了一眼孟潺,看见他的脖子,惊呼了一声“卧槽,孟哥,你脖子咋了?”他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笑道“啊,怪不得一晚上没回来,你有情况啊。” 白子言也好奇的看了一眼,震惊的哇哦了一声,“孟哥,野啊,你和哪个女生啊到底,谁有那么大的魅力啊。” 不怪他们惊讶,孟潺是他们寝室性情最淡漠的人,除了大一谈了一个女生,结果一个星期没到就分了,直到现在都没谈过。 .是因为丑吗?怎么可能。 孟潺是酷冷的帅,高鼻梁,单眼皮,骨相极其优越,将近一米八五的个子,身材高大,肩膀挺括,加上不爱言语的冷漠形象,在女生眼里极其吃香,有时候甚至比所谓校草路黎还要受欢迎。 但他直到现在大三了,也没谈过,同寝室的人都谈了两三个,路黎更是男女通吃,谈的人都快组成一个足球队了。 他们差点怀疑孟潺不行了。 孟潺一把将白子言凑上来的脑袋推开,淡声,“别凑太近。” 白子言还想继续追问,路黎已经打完电话进来。他也看见了孟潺脖子上的痕迹,原本心情就极其糟糕,没睡到想睡的人,那杯下了药的酒也不知道给了谁,那个废物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到嘴的肥肉肥飞了,路黎的心情极其糟糕,看见孟潺脖子上的痕迹就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联想起自己的破事,莫名其妙的坏情绪涌上脑海,急需找个人发泄。 “孟潺,你昨晚去哪了?”路黎眯着眼问。 孟潺双手抱胸,靠在柜子上,硬朗的眉眼疏离冷淡,嗓音随性懒散,“你不会想知道的。 ” 面对他无所谓的态度,路黎脸色又黑了一点,他用质问的,高高在上的语气说:“昨天有人看到你去了大一临床部新生那间包厢里,是吗?你他妈怎么不告诉我?谁让你擅自去的?! ” 白子言和卫蓝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突然为什么这么激动。 孟潺挑了一侧眉,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你在管我?” 他是单眼皮,眼睛狭长,眼尾上挑看人的时候,总是晕出一种极其锋利的刀刃感,极冷的一双眼,连带着唇角的笑都显出几分冷漠。 路黎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问不出口了。 他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孟潺喝了那杯酒,和虞知颐厮混在一起。先别提孟潺是个直男,他连虞知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他在心里发笑,觉得自己怒气上脑,把理智都吃了,刚刚还差点要和他吵起来 。 路黎是不想失去自己这个兄弟的,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家庭事业都靠着孟潺,不能和他闹掰。另外一方面,孟潺是个唯自己是从的人,从以前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他需要一条这样的狗。 不过,路黎能明显感觉到自从高三孟潺突然晕倒醒来以后,性情大变,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 路黎虚荣心极重,孟潺一个大家族的少爷对自己言听是从,别提多爽快了。即使后来孟潺懒得搭理自己,路黎也觉得孟潺还是自己的一条狗。 所以,这些年来路黎一直跟在他身边,营造出一种孟潺还追在我的身后,依旧是我的狗的表相。 路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我就问问,我担心你,你昨天不喝了酒嘛。” 他的笑容透着一种虚假的友善,伪劣产品似的,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孟潺拍开了他的手,眉眼阴了下来,刚刚唇角残留的笑不复存在,冷淡地说,“别碰。” 他掠过路黎,“我去洗澡。” 说完,就进了浴室。 路黎还保留着刚刚被甩开的尴尬姿势,面容黑沉沉的。 白子言和卫蓝默契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各玩各的。 路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情阴暗暗的。 * 路黎这几天有心想找孟潺缓和关系,但孟潺似乎就没记得这茬,对他依旧是话少懒得理,只是比往常更冷漠。 路黎在虞知颐那吃瘪,又在孟潺这吃冷脸,别提多烦躁了。 相比他的烦躁,孟潺显得平静多了。 至那晚过了几天,孟潺身上的异样已经恢复了。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寝室,主要是也不想在学校遇见虞知颐。 倒也不是怕,孟潺只是单纯的觉得烦。他一个大男人被男人给上了,多多少少对于孟潺的自尊心有点受挫。但这份受挫感很短暂,稍微感慨一下也就被风吹走了。 他廉耻度很低,自幼无父无母,野蛮生长,活的像条野狗一样,为了生存,廉耻度都是白花一样的虚无。 -- 第4页 不过廉耻归廉耻,怒气还是有的。如果现在见到虞知颐,孟潺想,他可能会直接给他一拳。 周五晚上,卫蓝和他女朋友请吃饭,路黎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回家,寝室就白子言和孟潺去。 几个人约在一家烤肉店。 卫蓝的女朋友是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叫杨归归,同大三,和卫蓝已经交往了三年,和孟潺他们寝室的人都挺聊的来。几个人边吃边聊。杨归归喝了一点清酒,有些微醺,更聊的开了。 她歪倒在卫蓝的肩膀上,眯着眼说,“孟哥,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不应该啊你这条件。” 孟潺正给他们烤肉,闻言,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没兴趣。” 杨归归嘿嘿嘿的笑了几声,“需要我帮你介绍吗,我告诉你哦,我有好几个姐妹都觉得你超帅的,比那个……那个路狗都帅。” 路狗就是路黎,杨归归一直不太喜欢路黎,她总觉得路黎这人心机太深,太轻浮 孟潺笑了一声,没说话。 白子言吃着肉,口齿不清,“卫蓝啊,你女朋友喝醉了吧。” 卫蓝无奈地笑道,“哎呦祖宗,你少喝点,别说话了,孟哥都不急,你急什么。” 杨归归捶了他一拳,“我乐意,我看不得帅哥没人爱。” 白子言冲杨归归挤眉弄眼,“那可不一定,我们孟哥已经心有所属了哦。” 这句话直接将杨归归酒搞了个半醒,八卦道,“谁啊谁啊,哪个女生?” 白子言笑的贱贱的,“暂时还不知道呢,不过孟哥都和那个女生共度——嗷,孟哥,你踢我干嘛。” 孟潺懒洋洋的靠坐着,冲他抬了抬下巴,拉扯出利落分明的下颌线条,“吃你的,话多。” 白子言嘟囔道:“护的还挺紧,到底什么级别的大美女。” 杨归归切了一声,“没意思没意思。” 孟潺扯了下嘴角。 几个人玩到晚上十一点多,这地段有点偏,加上时间晚,难打车,好不容易打了一辆,白子言突然拉肚子,孟潺要陪他,杨归归又喝醉了,孟潺只好让卫蓝和他女朋友先走。 白子言去找厕所,孟潺站在街头吹风。 虞知颐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孟潺的。 男人穿着黑色外套,他站在街头抽一只烟,烟雾徐徐缭绕,一只手插着兜,神色淡漠,显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漫不经心。 他的侧脸线条极其锋利流畅,整个人高瘦而颀长,浑身上下散落着一种独特而锋利的薄削。 虞知颐只觉心中被撞了一下,久违的欲望与思念裹挟着他的情绪,他的手指情不自禁颤了颤。 这是他的恋人。 他想去拥抱他。 孟潺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他偏头望去,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主角受,虞知颐。 他似乎比上次见他的样子瘦了一点,脸颊都没什么肉,眼尾恹懒的耷拉着,瞳仁漆黑,像两枚黑到极致的玻璃珠。 面色是病态的苍白,在路灯下白的不正常,嘴唇则是孱弱面孔中唯一的艳色,红如渥丹。苍白肤色与怪异鲜红相衬,构出一张阴郁妖冶的皮相。 他又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裤,乌黑的发,身形落拓薄瘦,少年感与疏离感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是一种矛盾的欲。 孟潺没想过能在这里碰到他。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孟潺是不太想见到他的,关系尴尬别扭,还不如不见。 他收回了视线,打算无视。 但很明显,虞知颐并不那么想。 “你为什么无视我?不认识我了吗?”虞知颐缓缓的走近他,孟潺才发现,这个人看着瘦弱,竟然比他还高一点。 虞知颐的视线犹如实质,带着隐匿的阴郁与渴望,“你不是爱着我吗?为什么会不记得我,我很伤心啊,哥哥。” 孟潺听见这话,指尖一顿,火点洒在了他手背上,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微眯着眼在他身上掠了几秒,仿佛是在看哪个傻逼,他呼出一口烟,冰水似的嗓音,“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不就稀里糊涂睡了一觉吗? 怎么就扯上爱了? 虞知颐一听,颇为哀怨的看着他,很不开心“我们不是情侣吗?干嘛装不认识我,还骂我?” 孟潺烟都忘记抽了,挑着眉,一字一句“情侣?我和你?” 虞知颐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勾出淡淡的欲,对此不置可否。 “……” 孟潺无言。 一时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挺离谱了,他一个炮灰角色睡了本书的主角受,现在主角受又说他们是情侣。 他一个直男,有个男性情侣。 ??? 孟潺都快搞不懂剧情发展了。 他和虞知颐最亲密的关系就只是睡了一次,抛却这一点,两人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难道睡一次就是情侣了吗? 孟潺皱眉,语气压的很沉,“你脑子没病吗?我们根本就没有感情基础,哪来的情侣关系。” 虞知颐低垂着眉眼,伤透了心似的,“你怎么这样啊?竟然说不认识我,你以前经常带我去坐摩天轮的,你忘了吗?” 孟潺怀疑自己记忆里出了问题,他什么时候带他去坐过摩天轮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 第5页 孟潺真觉得他脑子有病,懒得理他,转身就想走。虞知颐见人要走,急了,一把抱住了孟潺的腰,将脑袋搁在他背上,闷闷着“你生气了吗?因为我这几天没来找你?对不起,哥哥。” 孟潺不太喜欢和人有太近的接触,特别是男人。 他冷漠地说,“放开。” 虞知颐小狗似的,蹭来蹭去,闻着他身上的烟味,眼神是一种满足而病态的痴迷。 他软软的撒着娇“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们是恋人,你要和我在一起。” 孟潺开始考虑现在揍他一拳,自己要赔偿多少医药费。 他舍友也没告诉他,这本书的主角受是个脑子有病的傻逼啊。 孟潺冷笑一声,“你是觉得我不会打你吗?” 虞知颐将他抱的更紧了,低低地笑着,“哥哥舍得吗?你可是最疼我的人啊。” 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听的孟潺脑袋疼。 孟潺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会疼你,但我会让你疼,如果你再他妈不放开。” 虞知颐丝毫不怕,哼哼唧唧着,“哥哥,难不成你睡了我还不负责吗?你好无情。” 恰逢白子言走过来,看见孟潺被一个男人抱着,还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他吓的一个踉跄,哆哆嗦嗦着“孟……孟哥,你……你原来喜……喜欢男人啊。” 孟潺:“……” 喜欢你妈。 作者有话要说:  真·脑子有病·虞知颐。 第3章 孟潺额角青筋直跳,他一把拽开了虞知颐的手,眉宇不耐烦的压着“有完没完。” 虞知颐被拽开,手心空荡荡,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姿态僵硬可笑。他的眼神闪过些许不可置信的茫然,似乎没明白为什么他的男朋友会推开他。 白子言这才看清抱着孟潺的男人是谁,又是一吓。 他记得这不是路黎最近追求的对象吗? 路黎追人的时候,偶尔会让白子言和卫蓝帮他出谋划策,助力一下,因为他两好说话。而孟潺是没兴趣帮他搞这些东西,路黎知道他态度强硬,也就没让孟潺参与进来。 白子言不确定孟潺认不认识这号人,以及知不知道这位是路黎的追求对象。 应该……是认识的吧? 不然怎么会搞在一起。 不对。 白子言突然意识到重点,孟潺竟然是gay吗? 完全不像啊。 白子言身边gay不多,也就路黎,因此在他印象里,gay都是那种外表行为花花浪荡的,和路黎一样。 而孟潺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喜欢男人的。 卧槽。 那天夜晚和孟潺有情况的不是女人,是男人啊! 天呐,路黎要是知道他想追的人和自己哥们搞在一起了,不得疯啊。 孟哥怎么会和虞知颐搞在一起,咋想的,两人以后不得打起来啊。 那我到时候该帮谁啊。 白子言脑袋滚了一遭有的没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奇八卦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溜了好几圈。 孟潺瞥了白子言一眼,“看什么呢?叫车。” 白子言连忙哦了一声,打开手机叫车。 “你要走了吗?”虞知颐小心翼翼的去拽他袖子,可能是刚刚被伤到了,睫毛颤颤的,像脆弱的蝶翼。 孟潺垂眸扫了一眼被他拽着的袖子,按捺住发火的欲望,冷冷地说“你发什么疯,我是直男,不喜欢男人。” 他说的毫不客气且直接,吐出一口烟,“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和你不熟,离我远——操,你哭什么。” 虞知颐的眼眶红红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睫毛如鸦羽似的,绵绵密密,上面还沾了水珠,欲掉不掉。 他的眼睛生的很漂亮,双眼皮很深,镶嵌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与湿润的睫毛相衬,显的极其无辜委屈,加上他苍白的面容,整个人如淋雨的小狗似的。 白子言也傻了。 虞知颐抿了抿唇,死倔“我没哭。” 话音刚落,眼泪流的更凶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孟潺:“……” “你至于吗?”孟潺说,“怎么就哭了?” 虞知颐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小动物似的呜咽着“因为……你要丢下我,你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你想……想和我分手。 ” 虽然这个时间点人少,但也是有人的,一个一米八几,长相出挑的男人在这里哭鼻子,多多少少吸引了一些目光。 那场景颇有一种男朋友欺负小女朋友的既视感。 白子言偷偷在孟潺耳边无声的说,“孟哥,你好像个负心汉啊。” 孟潺冷冷的斜了白子言一眼,他觉得丢人,很后悔今晚出门。 “别哭了。”孟潺压着眉,嗓音凉凉的的,“回去再说。” 虞知颐抬起头,哭的鼻子红红的,更衬的脸色素白秀丽,眼尾泛着红,像是一抹桃花晕了上去,拓出几分脆弱的昳丽。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虞知颐嗓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我开了车。” 孟潺是个直男没错,但他有一种直男的通病,对流眼泪,委屈巴巴的漂亮女人没辙。 虽然虞知颐不是女人,但他生了一副女相,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有一种委屈的可怜样,让人无法拒绝。 -- 第6页 孟潺没说话。 这时白子言开口缓解僵硬的局面,“孟哥,不然就坐他的车回去吧,这个地段在晚上不好打车啊,我根本打不到。而且现在都这么晚了,再拖下去,学校要关门了。” 虞知颐用湿漉漉的眼神盯着孟潺。 最终还是同意了,主要是孟潺怕再拒绝,虞知颐能继续哭。 孟潺受不住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很烦。 虞知颐在开车的时候,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眶红红的一片,看样子刚刚是哭上头了。 孟潺着实搞不懂,他为什么能为了一个不熟的人哭的那么惨,他自认为自己也没那么大魅力可以让人一见钟情。 但最根本的问题是,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两是情侣,明明就和陌生人差不多的关系。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情侣关系?” 虞知颐愣了半晌,嘴唇一抿,眼眶漫上一片雾。 他又要哭了。 孟潺眼皮一跳,怕他又扯上什么“你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吗”之类的,用手抵着额头,语气没什么情绪“算了,你闭嘴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把眼泪憋回去,好好开车。” 虞知颐哦了一声,乖的很。 白子言在后面看的直想笑。 孟潺这无奈头疼的样子真是太少见了,大多时候,他都是无所不能,干脆利落的,没什么能让他头疼。 要不是没胆,他都想录给卫蓝看了。 白子言的视线不经意间瞄到了后视镜里,恰巧和虞知颐对上视线。 他的眼眶湿润,眼尾压着红,原本是一副可怜哭相,但和他撞上视线的时候,眼神却是一点情感也没有。 没有热情,但也没有冷漠,里面黑幽幽的,盛着不见天光似的死寂,什么也没装进去。 即使和他对视,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把白子言视为空气,不值得入他眼里,只随意一瞥,虞知颐就移开了视线。 白子言莫名颤了一下,却不是害怕。 而是虞知颐的眼睛实在太渗人了,他的眼神没多大恶意,但其中的死气阴晦实在太明显。 白子言很会看人的眼神。 刚刚虞知颐的眼神,分明是一股极其空洞暗淡的颓丧,弥漫着被绝望压迫到极致后分析出的死气森森。 和他看孟潺热情直白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那是垂死毒蛇最后浓重而岑寂的阴冷。 没有活气的一双眼。 让人极其不舒服。 第4章 三个人到了学校以后,就要各回自己的寝室,虞知颐朝孟潺挥了挥手,眉眼弯弯,极其乖巧礼貌的和他告别,“哥哥,明天见哦。” 孟潺没理他。 白子言看着虞知颐瘦瘦高高的背影,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八卦,“孟哥孟哥,你什么时候和他搞上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你瞒的也太好了吧。” “没搞。“孟潺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出淡淡的低哑,“我俩没关系。” 白子言啊了一声,“没搞?怎么可能。他不说你们是情侣关系吗?看他那委屈样,不像是玩的。” 孟潺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毕竟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索性不回答了。 白子言心道这其中估计有什么难以开口的弯弯绕绕,也不好意思再问他了,只说,“路黎知道吗?” 孟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才意识到还有路黎这个人。 作为本书的主角攻,本应该是他和虞知颐纠缠在一起,而现在自己一个炮灰,不仅睡了主角受,而且主角受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非得说他们是恋人关系。 路黎心高气傲,有极强的自尊感和自大,要是知道自己眼里的兄弟睡了他喜欢的人,估计要闹一场。 到时又是一场麻烦事。 白子言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冷硬,侧脸线条紧绷着,便知晓了情况,他犹犹豫豫的说,“那需要告诉他吗?还是……先别说?” “先瞒着。“孟潺言简意赅道。 他觉得虞知颐那小子就是随便玩玩的,莫名其妙发了个疯,第二天就会恢复正常,之后还是会和主角攻纠缠在一起,毕竟主角才是一对,他一个无关重要的角色还是不插手了。 至于睡了一觉什么的,都是男人,羞耻过后也没什么了。 孟潺不想把事情搞的乱七八糟的,他讨厌麻烦,也懒的去和路黎对恃,很无聊。 情情爱爱拉扯出来的麻烦,都无聊透顶,实在没什么意义,他不想牵扯在其中浪费时间。 白子言点了点头,“行。” 另一边,虞知颐回到自己的寝室,刚一开门,坐在凳子上的男生倏地站了起来,面色惶惶然的,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啊,见到孟学长了吗?” 他们寝室就三个人,除了站着的那个,还有一个寸头男生正坐在床上,闻声探了个脑袋出来,问,“回来了啊。” 虞知颐极轻的嗯了一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车钥匙随意丢在了桌子上,轻微的咔哒声让站着的男生抖了一下。 他和床上的寸头男生对视了一眼,收到对方暗示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强颜欢笑着,“那个……虞知颐啊,我在微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看到了吗?” 虞知颐眼皮轻抬,幽幽暗暗的凝视着他。 -- 第7页 这眼神让男生眼皮跳了跳,他硬着头皮说:“那件事是哥对不住你,是哥鬼迷心窍,脑子进了水答应路黎那小子的要求……” 虞知颐唇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的视线仿佛是幽冷的蛇信子爬过全身。 男生眼一闭,大着胆子,“是哥错了,实在对不起,哥见钱眼开,竟然答应路黎给你下药,不过……幸好你没喝那药,不然就让路黎那小子得逞了。” 男生刚说完,突然被人按着脑袋往旁边的墙面狠狠一撞,脸颊被死死的贴在墙面,眼前眼冒金星,丝毫动弹不得,床上的男生吓了一跳,连忙下来。 虞知颐一只手按着男生的后脑勺,他看着瘦弱,爆发力却不小,露出的手腕肌肉线条流畅分明,他的嗓音很轻,累极了似的,缓慢的说着,“为什么要这样?” 虞知颐不敢想象,如果那天自己喝下了那杯带药的酒,自己会发生什么。要不是孟潺恰巧帮自己喝了那杯酒,现在的情况必然会很糟糕,孟潺肯定会和他分手。 虞知颐是绝对不会和孟潺分手的,这是一种深重的苦楚。 他想起来了什么,质问“那药你最后给了谁?” 男生冷汗直流,颤巍巍道“我不知道,那天我喝醉了,给太多人递过酒,我也不知道把那杯下了药的酒给谁了。兄弟,真的对不起,是我脑子进水了,我……我也很后悔啊。” 虞知颐低垂着眉眼。 啊,原来那天孟潺的反常就是喝了药啊,怪不得那么热情。 虞知颐将人直接一甩,男生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我很生气,但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和你计较。别再有下次,不然—— ”他慢慢地说着,“我真的会弄死你。” 虞知颐的语气依旧恹恹懒懒的,自带着令人心惊的森寒感。 轻而阴郁。 男生艰难的爬起来,自知理亏,连忙应着,“没有下次,这次真是哥糊涂了 。” 男生是相信他做的到,虞知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空长了一张无辜柔弱的脸蛋,做事却疯的很。 他曾经亲眼见到他用啤酒瓶将一个一米九的壮汉砸的满脸是血,神色极其冷漠的将人踹到一边,就跟踢一条野狗似的。 事后才知道这个壮汉用粗鄙至极的词汇侮辱了一个死去的女明星,虞知颐差点将人揍个半死。。 男生永远记得那个场面。 少年眉目十分漂亮,身形消瘦,面色是病恹恹的倦怠,全身散发着阴阴暗暗的郁气。眉角沾血,顺着眼睛在脸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如看蛆虫的视线落在壮汉身上。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男生不好惹。 而他自己没有抵住路黎给的金钱诱惑,想给他下药。但他没有找到机会,虞知颐戒备心太强,根本不接他敬的酒。 他一直在找机会,可那天喝了太多酒,也给太多人敬过酒,导致后面那杯带药的酒不知道给谁了,记忆里好像是给了虞知颐,后面喝晕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被路黎骂了一通,才知道虞知颐没喝那杯酒,原本应该是他把下了药的虞知颐送进指定的包厢里去,结果虞知颐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男生事后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私欲,差点将人送入虎口。他不想再和路黎扯上关系,只随意搪塞了几句,把钱还给了他,和他彻底撇清。 他心里极其愧疚,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隐瞒事实让他的良心极其过不去,很想和他道歉,求个心里踏实。 但那天之后虞知颐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男生被愧疚折磨,想做点什么缓解内心的不安。他想起来虞知颐的柜子里有很多孟潺的照片,便想着这人对他意义非凡,打算在他身上下手。 他人际关系很好,很快就打听到了今晚他的行程,在虞知颐请假回来这天,告诉了他这件事。 男生知道这件事很小,也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就是想希望虞知颐今天见到孟潺,心情或许会好一点,这样也能接受他的道歉。他还在微信告诉了虞知颐所有的事,企图隔着网络缓和他的戾气,让自己事后不用被打的很惨。 事实证明,虞知颐的心情的确很好,没怎么揍他。 “他肯定知道错了,这次就算了吧,行吗。”从床上下来的寸头男生替他说话,“还有下次,我先替你砍了他。” 虞知颐看也没看他两一眼,自顾自去洗澡了。 寸头男生咬牙切齿,轻声指责捂着脑袋的男生,“你真是傻逼一个,干什么去做这种事,傻了吧你,去惹这个疯子。” 男生苦着一张脸,“我这不是最近缺钱嘛,刚好那人又给的多,他也没告诉我什么药,我以为都是同校的,能做什么危险事。”他捂着发疼的脑袋,“我他妈怎么知道是这种药,操,我也很后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药谁喝了 。” * 孟潺想的挺好,以为虞知颐会恢复正常,两人依然可以当个陌生人,但事实却不如他意。 今天上午八点有一节公开课,路黎和白子言对早八无能,反正上午的公开课也不重要,他们索性不去,而卫蓝和他女朋友提前走了,孟潺一个人走出了公寓。 刚走出门口,就发现一个清清瘦瘦的男生站在门外,他生的实在高,眉目如画,沉默寡言的站在树下,像个极精致的花瓶立那似的,吸引了一茬茬的目光。 -- 第8页 “花瓶“一看到孟潺,走神的目光顿时聚焦,几步走到了孟潺面前,笑嘻嘻着“哥哥,早上好啊。” 孟潺:“……” 他很无语。 虞知颐是临床系的,他从路黎口中听过,而他记得医学院的公寓在东面,而孟潺是金融专业的,公寓在西面,中间隔了很远,将近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这小子挺闲。 “你来做什么。”孟潺表情冷峻,“没课吗?” “和你一样的公开课,我要和你一起去,可以吗,哥哥?” “叫名字,别叫哥哥。” 虞知颐跟在他身后,小尾巴一样,“不要,那是他们给你的称呼,我可是你男朋友,当然要叫的特别一点啦。” 孟潺狭长的眼皮下压,压出几分冷硬气质,很不理解,“你怎么还在发疯?我以为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他平常是个话少的人,有时候也懒的去和谁大篇幅的解释,在虞知颐这里,倒是破了例。 他语气生冷的重复上次的话,“睡一觉不代表就是情侣关系,而且我是直男,我只和女人谈,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孟潺以为虞知颐会像上次那样委屈流眼泪,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伤心,反而朝他只眨了眨眼,唇角弯着,“哥哥在说谎哦,你以前说过你最爱我了,我可是都记得的。” 孟潺一拳打在棉花上,想把虞知颐的脑袋拧下来,看看他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他是记忆出了问题吗? 还以前? 以前孟潺根本就没见过虞知颐。 “你有去看过医生吗?”孟潺面无表情的丢出这句话。 两人刚好经过一片梧桐街,影影绰绰的树影刻在虞知颐的眉间,他原本笑着的脸微微一僵,面容浮上一层晦暗的恐惧。 “什么意思?”虞知颐嘴角弧度轻扯,眼底毫无情绪,“你是觉得我有病?” 孟潺感受到他微弱的情绪变化,轻微的皱了下 ,刚想说话,虞知颐又恢复了刚刚笑吟吟的模样,容貌明艳而乖巧,清鸣鸣的说着“我当然没病啦哥哥,我可是一个很正常的人的啊。” 像是怕他不信似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他又赶紧补了几句,“我很正常哦,我可没有病,你不能讨厌我,哥哥。” 最后几句还带着一股湿漉漉的不安感。 孟潺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对牛弹琴,他就随便问了一句,结果这小子就扯出了一堆有的没的。 什么脑回路。 “抛弃了又怎么样。”孟潺和他上楼,随口扯了一句。 “那我会很难过。”虞知颐像害怕被丢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说,“我会哭瞎眼睛的。” 孟潺觉得好笑,这种卖萌委屈样由一个男人做出来,多多少少会让人感觉怪怪的,但虞知颐做出来却丝毫没有一点做作之态,反而有种漂亮猫咪故意向主人撒娇求哄的感觉。 让人生不出膈应感。 孟潺无声的扯了下嘴角,哦了一声,没情绪的说了一句,“那你哭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两面人虞知颐。 第5章 两个人来的太晚,便坐在了后面一排。 虞知颐大概对这节课不太感兴趣,老师还没将几分钟,他就已经趴在桌子上,清凌凌的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孟潺看。 他的视线细致的描过孟潺英俊的面孔,锋利突出的喉结,修长的脖颈,最后移到孟潺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背青筋横立,不深不浅,是一种介于美感与力量感的程度,手指瘦长骨立,指骨关节微凸,是一双很有力量感的手。 虞知颐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的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灼热的温度互相烫染在对方手心,偶尔愉悦到极致的时候,手背青筋暴起,手指暴力的抓着他的头发,头皮被拉扯的痛楚是欲望的催化剂,让虞知颐更为疯狂。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虞知颐的耳垂微微泛着红,连带着净白的一张脸都透着一丝羞涩的红晕。 孟潺刚好瞥见他脸红的模样,漫不经心的问“你很热?” 虞知颐一半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精致秀气的眉眼,闻言小幅度的摇着头,乖的不行。 孟潺也就随意一问,并没有什么想和他说话的欲望,便转过了头。 虞知颐的害羞劲儿过了,开始不安分了起来。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桌子上和孟潺对比。 虞知颐的手背看起来有点像女孩子,手指细细长长,白白净净的,青筋不太明显。两人一对比,肤色差就出来了。 其实孟潺的手也白,但他是属于健康的白,而虞知颐的白是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就有了对比。 孟潺余光扫了一眼虞知颐的小动作,心里不觉好笑。 幼稚。 虞知颐不满自己的手,撇了撇嘴,手微动,想去握孟潺的手,还没碰到,他的手就移开了。 孟潺按住人的后颈,强硬的将他脑袋往另外一边转去,省的他用那双要吃人的眼神盯着他瞧。 虞知酒不满,想转过来,孟潺低声警告他,“别烦,安静点。” 虞知颐抿着唇,艰难的在他手劲下把脸转过来,睁着圆润而无辜的眼,用眼神示意他会听话。 虞知酒说到做到,果然安分了 ,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孟潺,什么也没做。 -- 第9页 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孟潺看了会手机,卫蓝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怎么会和虞知颐进来。 孟潺没回。 卫蓝没收到消息,下课的时候趁女朋友上厕所,坐到了孟潺身边,“兄弟,什么情况啊这是?” 他指了指睡觉的虞知颐,小声说“这不那谁吗?” 卫蓝也知道虞知颐,之前路黎让自己帮它打听过。在卫蓝眼里,这学弟生的是十分漂亮,可惜沉默寡言的,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也没什么朋友,更不喜欢和任何人有来往。 阴沉冷漠,和孟潺的冷漠不同,虞知颐的冷漠是一种介于死气与空洞的冷。 路黎根本就撬不动这块冰。 卫蓝就没见过他和谁有过来往,因此当他看到他和孟潺一起进来,还坐在了一起,多少有点惊讶。 毕竟他记得孟潺和虞知颐两人从来没见过面。 孟潺没法把其中的复杂告诉卫蓝,只随便敷衍着“恰巧遇到了。” 卫蓝显然不信,还想再问,孟潺抬了下巴,“你女朋友叫你呢。” 卫蓝走后,耳边终于清净了。 他忍不住看了旁边的虞知颐。 卷翘浓密的睫毛平铺着,在眼睑下方落着一片阴翳,红润的唇微微张着,五官浓墨重彩,一副画似的。 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着。 孟潺对他很头疼,按照目前的情况,过不了多久,路黎也该知道了。 按照路黎那自大自尊的脾气,孟潺都能想象到以后路黎会给他什么脸色。 倒也不是害怕,孟潺只是单纯的觉得很烦,很麻烦,他实在懒的去为了这些事耗费精力。 但他也不能把虞知颐狠狠的揍一顿,暴力威胁他别来缠着自己。 孟潺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喜欢动手的人。 啧。 头疼。 这小子脑子到底什么毛病。 干脆就这么睡死算了。 话是这么说,可快临近结束的时候,见虞知颐还在睡,孟潺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起来。” 虞知颐缓慢的睁开了眼,眼神迷迷茫茫的,带着刚刚睡醒的雾蒙蒙感,他胡乱的撩了撩头发,面无表情的发了会儿呆。 孟潺见人醒了,也就没管他,自顾自的走了。 虞知颐从刚刚噩梦里回过神,煞白煞白的一张脸描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与身边来来往往结伴的同学彻底割裂开来。 仿佛他这里永远都是阴郁横生的维度。 他机械的转了转视线,发现旁边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的哥哥离开了。 虞知颐莫名全身发冷,将近十一月份的天气,却冷的如同寒冬三月。 耳边吵吵闹闹,是属于人的热闹,虞知颐眼皮缓慢的眨,呆滞的坐在位置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眼前的场景扭曲阴暗,人的身形被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姿势,人脸是碎肉与鲜血构成的,像恐怖片里的鬼影。 虞知颐面无表情,似乎习惯了,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前慢慢恢复了正常。 累极了似的,他轻轻的喘息了一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教室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位置,垂着眼皮没说什么,沉默的走出了教室。 虞知颐学医,课程比他们多的多,没有很多时间去找孟潺,孟潺每次都希望虞知颐忘了他这号人物,但也只是想想。 这小子早上每天都会花个二十几分钟,雷打不动的在宿舍外面等他,孟潺想让他别等,结果虞知颐一口一句“我是你男朋友,等你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把孟潺烦的要死。 他重复了好几遍自己不是他男朋友,他是直男。但虞知颐的脑袋可能有个过滤器,会自动过滤掉那些让他难过的话语,自动筛选出愉悦的措辞。 他现在真觉得虞知颐的记忆出了问题,很想去让他看看医生,但虞知颐坚持认为自己记忆没问题,最后还要哭唧唧的质问他是不是厌烦他了,眼泪一把一把的。 “……” 孟潺想骂人,但是对着他那张漂亮无辜而可怜兮兮的脸蛋,原本的怒气找不到宣泄口,又给憋回去了。 说到底,美色惑人。 最重要的一点,虞知颐虽然粘人,但他真的很乖,眼里永远都是一腔热情,把孟潺视为自己最爱的人,极其依赖他。 是一条忠诚热枕的漂亮小狗。 孟潺没法冷漠的拒绝对方的热情,太不礼貌。 他也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的记忆。 难道自己真的和他谈过吗? 两人的相处自然没逃过路黎,路黎不止一次见过他两在一起,他看到平常对自己一个好眼色都没有的小美人,正对着他的兄弟撒娇。 路黎快气炸了。 但是暂时又不敢去质问孟潺,最近他家里有个项目正需要孟潺家族投资,孟潺是未来继承人,现在都已经开始慢慢接手家里的事业,话语有一定的地位。 如果再在个关头出了岔子,和孟潺撕破脸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的。 路黎只能暂时忍着,同时又暗暗认为孟潺一个直男不会喜欢男人,他到现在依旧觉得孟潺还是他听话的狗,和高中一样,不敢和他抢人。 两人估计只是朋友。 路黎自我安慰。 -- 第10页 * 今天有金融系和化学院的篮球赛,孟潺喜欢打球,是队里的主力,自然也要参加。 室内体育场里一片火热,叫声此起彼伏。虞知颐戴着卫衣帽子,挑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了下来,视线笔直的落在孟潺身上。 孟潺穿着球衣,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腕,一双长腿长的没边,矫健的在球场飞腾,投出的球发发百中,激起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声。 球场是他的主场,肆意而强大。 他天生就是视线中心,天之骄子。 孟潺的眼神是包裹不住的迷恋,他一直知道孟潺和他不一样,孟潺低调而骄傲,轻而易举就能收取人的好感。 这是他的男朋友。 虞知颐抿了抿唇,压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 中途休息,两对的比分拉开了很大,孟潺的学院遥遥领先。 孟潺随意的将湿发往后捋,露出饱满的额,英挺的眉,深刻而硬朗的五官明明显显的显现在空气中。他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扯出锋利流畅的下颌线条,唇角溢出的水珠沿着脖颈流至令人遐思的衣服里面。 属于男人的荷尔蒙与孟潺自带的冷淡气质扑面而来。 野性十足。 虞知颐听到旁边的女生小声议论。 “妈哎,孟潺这样好帅好帅,太对我口味了。” “你收敛点,虽然的确很帅。知道吗,刚刚我看到了他的腹肌,哇塞,超棒,比路黎还好。” “路黎和他有的比吗,一小白脸,浪里浪气的,别提他。” “……” 虞知颐的眼神阴鸷的吓人。 突然觉得哥哥太受欢迎也不太好。 哥哥只能由自己来喜欢。 我才是最爱他的。 虞知颐唇角抿成一条笔直的线,神情晦暗。 孟潺感受到了某种视线,抬头看向看台。 看台很多人,但孟潺却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戴着黑色卫衣帽子的男孩。他正规规矩矩的坐在那,两人四目相对,虞知颐立马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扬着大大的笑容,歪着头,朝他眨了眨眼,整张脸灿烂生辉的。 那模样太好看,孟潺忍不住多看了一秒,才移开了目光。 路黎站在孟潺身后不远,刚好看到虞知颐在朝着这个方向笑。 路黎一下子就看呆了。 他很少看到虞知颐笑,他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像这么笑的张扬,还朝他眨眼,简直太稀罕了。 路黎没想到他笑起来这么像他哥哥,却又比他哥哥笑的还要漂亮许多。 明艳而又勾人。 像个妖精。 路黎心潮澎湃,激动万千,以为虞知颐终于被他打动,开窍了,那一瞬间,路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春天。 路黎打比赛的生活更激动了,队友都一脸懵。 虞知颐撑着下巴,专心致志的盯着孟潺转。 “知颐,这是你喜欢的人吗?” 突然,耳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声音。 那是年轻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在此刻还带着深重的空灵感,像是凭空割开现实,突然出现在虞知颐的耳边。 虞知颐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的惨白,原本红艳的双唇也泛着苍白,整张脸顿时失去了刚刚的绚烂,换上了一种毫无血色的白。 虞知颐如坏掉的机械,慢慢转过头。 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一身高定红色礼裙,上面沾着斑斑驳驳,深浅不一的印迹,让人分不出那是血还是眼泪。 她的面容血肉淋漓,碎肉外翻,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只能从她温柔清和的声音能辨出应该是很漂亮的皮相。 除此之外,手腕,小腿,也全都是一大片一大片恐怖的血肉外翻。 她似乎是在笑着,脸颊的碎肉跟着往下掉。 “知颐,怎么不说话?”她的嗓音空荡荡,“有喜欢的人了吗?为什么不告诉姐姐呢?” 虞知颐面色褪到了一种无措的呆滞,他紧握着僵硬的手指,保持着侧目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似乎忘记了思考,大脑陷入了某种恐惧而绝望的幻境里,他灰暗暗的视线看见不断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瞧着他。 不能动。 动不了。 害怕。 恐惧。 压抑。 窒息。 呼吸不了。 救救我。 哥哥,救救我。 第6章 要离开这里。 一定要离开这里。 不然哥哥会看到他这幅丑陋的模样。 不能被他看到。 虞知颐在满脑子的病态噩梦里浮现出微弱的理智,他极力压回内心的恐惧,极慢极慢的动了动僵硬至极的手指。 “同学,你没事吗?”刚刚在旁边说话的女生看到虞知颐有点不对劲,好心的问了一句。 虞知颐的下唇被他咬的泛青,额角泛着冷汗,它像是堕入一种深渊,深渊地下有无数的藤蔓想将他淹死,而虞知颐不想死,只能拼命往上逃。 “没事……”虞知颐艰难地开了口,嗓音沙哑的听不出原本的声音。 他终于能动了,拉紧了卫衣帽子,低着头踉跄着离开了。 正在休息的路黎见虞知颐走了,和队友说了一声有事,也走了。 -- 第11页 孟潺在休息的时候瞄了一眼看台,那个位置已经没人了。 走了吗? 他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 虞知颐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绕到一片小森林里,扶着长椅坐了下来。 还没坐多久,背后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知颐啊,你怎么走那么快?” 虞知颐听到这声音,原本空荡荡的眸色顿时暗了下来,眼底深处翻涌着浓郁的戾气。 他站了起来,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路黎。 路黎一手插兜,笑的吊儿郎当的,“知颐啊,我这几天没找你,你难道没想我吗?” 虞知颐极缓极缓的露出一个笑,却没有丝毫笑意,眼尾上挑,语气慢而冷“你以为你是谁?” 路黎挑眉,他现在心情不错,不和他计较,和他懒散地说着话“知颐啊,你不会还介意以前的事吧。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对你做了那些事,你还介怀呢。” 他啧了一声,笑嘻嘻“我以前不懂事嘛,现在我想补偿你,我会对你好的,和我交往呗,知颐。” 路黎的白月光很讨厌虞知颐这个弟弟,路黎曾经因为想讨好自己的白月光,对虞知颐进行过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以欺辱虞知颐来获得白月光的愉悦。 路黎以为虞知颐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便毫不在意的给他道了个歉,虽然他并不觉得这种事有多过分。 又没多大伤害。 他的语气不是在道歉,流里流气的语调一点也听不出丝毫歉意,仿佛那段施暴的日子里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动作电影而已。 他是真的挺喜欢虞知颐的,虞知颐的长相和他初恋挺像,甚至比那张脸更漂亮。冷冷的小脾气也可爱的紧。 路黎没忘记他的初恋,可惜那人有了喜欢的人,还出国了,路黎为此颓丧了好长时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初恋长挺像的人,路黎自然不会错过。 即使是望梅止渴,他也不在意。 反正也只是玩玩。 路黎追人无数,还没有失败过的,在他看来,虞知颐只是端着性子呢。 人嘛,都是这个尿性,要装一下。路黎就当是情趣,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的恶行。 他作为一个施暴者毫无愧疚,现在竟然还想妄图改变受害者的思想,扭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虞知颐现在还能记得高一的暴力。 被拖进巷子,当着他那个所谓哥哥的面,把他的鼻子打出血。。 大冬天把他的袄脱掉,他只能穿个单薄的卫衣度过一整天。 被推进学校的水池里。 ……… 那时他太瘦小,学校没有朋友,父亲对他漠不关心,眼里只有那个女人的儿子,被那女人的儿子讨厌,理所当然的被他的拥护者欺负。 他一直是孤军,一个废弃的,被挨打的孤军。 只有那个人的出现,让他得以从孤苦的时间里尝出一点甜。 所有种种,他高中为之恐惧的噩梦,在眼前这个始作俑者眼里不过是虚无。 恶心。 恶心。 恶心。 虞知颐的眼神慢慢变直,漆黑的眼珠找不出一丝属于人的情绪,唇线平直,寒意森森的戾气裹满了他整个人,虞知颐的理智绷在一条岌岌可危的线上。 虞知颐出于理智,并没有找路黎的麻烦,不代表他就放过了路黎。 而现在那份理智已经崩塌了。 杀了他。 他的视线涣散,神色浸染在阴郁里,四周很吵很吵,疯狂的叫嚣着杀了他。 他的耳朵发痛。 杀了他。 杀了眼前这个曾经给他痛苦的人。 “知颐……” 那道女声又响起。 “杀了他吧。” 路黎看着虞知颐都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眼睛直勾勾的,像是在看他,又没在看他。 “你……” “嘭——” 路黎脸上被狠狠的挨了一拳,鼻血顿时往外流,路黎眼泪直流,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操,你他妈的——”路黎骂了一声,整个人又被虞知直接颐踹飞了出去。 这小森林靠近实验室,平常除了做实验的人偶尔会经过,基本没有人来,现在又是上课时间,森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路黎被踹的直咳嗽,眉头因为痛苦紧紧的皱在一起。 虞知颐慢慢的走近了他,他的眼神依旧处于一种直冷冷的阴郁,仔细看,还有点怔怔的。 像个没有意识的机器人。 路黎动弹不得,眼看人又走了过来,心里不由自主的畏惧,面上假装怒气道“你疯了——” “咔嚓———” 虞知颐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路黎仿佛听到了指骨碎裂的声音,痛的冷汗直流。 路黎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虞知颐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路黎身上,整个人戾气很重。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 一拳又一拳。 路黎从未想过昔日瘦小孱弱的少年,有如此浓烈而恐怖的戾气。 他开始害怕。 杨归归从实验室里出来,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异样,她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一个男生正死命的揍向倒在地上的男生,地上的男人弱鸡似的,用手腕徒劳的抵挡着男人的拳头。 -- 第12页 杨归归认出那个地上的男人是路黎。 她虽然不喜欢路黎,但也做不到袖手旁观,怕出人命。 现在附近没人,一时找不到人来劝架,杨归归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慌乱下立即给卫蓝他们寝室的人发了消息。 孟潺收到杨归归的消息的时候,刚好从更衣室还完衣服出来。 当他和寝室的人赶到森林时,他一眼就望在了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身上。 孟潺立马认出了那是虞知颐。 卫蓝和白子言同时“操”了一声,立马上前拉架 虞知颐神智已经不清醒,几乎到了疯魔的状态,力气极大,任谁来拉都拉不动他。 “妈的,这小子什么牛劲啊。”卫蓝咬牙,“拉都拉不动。” 虞知颐神情阴森,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 孟潺走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沉着嗓音提醒他,“虞知颐。” 虞知颐的眼神波澜微微一动 ,转瞬即逝。 孟潺见他没反应,直接揪着人的衣领,用了点力气把人粗暴的往上一提,加重了语气“虞知颐! “ 虞知颐一个踉跄,直接歪倒在了孟潺的身上。 白子言等人连忙将快失去意识的路黎扶了起来。 虞知颐的眼神慢慢回神,他的视线缓慢的落在孟潺冷硬的脸上,唇角委屈的一抿,一把抱住了孟潺。 “……哥哥。” 语调带着低低的哭腔。 一旁的杨归归傻了一下。 “带他去医务室。” 孟潺神情严峻,快速地提醒白子言他们。 三个人连忙把路黎送去了医务室。 孟潺被人死死地抱着,动弹不得,他拍了拍虞知颐的脑袋,“放开。” 虞知颐反而抱的更紧了,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不要。” 他的音色很弱,又闷又哑,黏黏软软的。 孟潺还是不习惯被人这么亲密的抱着,一只手插兜,一只手随意的垂着,淡声“别撒娇,快点。” “哥哥,我害怕。”虞知颐的眼泪顺着眼眶留下来,孟潺能感受到颈窝处一片湿润。 很烫,很灼人。 虞知颐像是受了惊的猫儿,呜呜咽咽着诉着他的恐惧,“哥哥,不要走,我真的……很害怕。” 他一个打人的还害怕起来了。 刚刚那样也不像是害怕的。 孟潺实在不习惯和人这么黏黏糊糊抱在一起,强硬的掐着人的脖子往后一拽,虞知颐满脸泪水的面容就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是真的害怕。 眼眶水汪汪的,泅着一大片的雾雨,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微微颤抖着,惶惶然地垂着头,额角哭湿的碎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脆弱而病气的美。 他的眼泪不要钱似的,从眼眶滑落。 他看不得他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很想直接走人来着,不过真这么做了,虞知颐肯定会在原地哭个不停。 现在是下课时间,随时有人从这里经过,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八卦看。 孟潺不会哄人,粗暴的用手抹去了他的眼泪,“别哭了。” 虞知颐皮肤嫩,脸上很快就被孟潺的手劲蹭出一片红,他呜咽着低哼了一声。 “娇气。”孟潺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看了看虞知颐手背上的血,“去把你手洗干净。” 虞知颐伸出一只手。 孟潺不明所以。 “要牵手。”虞知颐眼眶湿润,委委屈屈的撒着娇。 陆陆续续有穿着白大褂的学生经过,他们这个位置毕竟隐蔽,还没人发现,但孟潺还不想被别人注意两个大男人互相牵手。 况且他和虞知颐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牵手这种亲密行为实在不适合他们。 虞知颐见他不说话,眼泪又滚落了下来,“你也害怕我吗?你是我男朋友啊,为什么不牵我手,你……是觉得我很吓人吗?” 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垂头默默地哭着,小小声的问他。 孟潺仿佛看到了受伤的小猫在祈求安慰。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简直无可奈何。隔着一层衣服,孟潺动作利落的攥着虞知颐清瘦的手腕,握着人往前走。 虞知颐乖乖的被他攥着,眉眼微微垂着,薄薄的眼皮遮住了眼睛里的郁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 身穿红色礼服的女人依然站在那,她在笑着,脚下汇聚了一滩的鲜血。 虞知颐闭了一下眼,转过了头,把恐慌不安的视线全然放在了孟潺高大的背影,企图杀死内心的惧。 哥哥是他的安全白塔,是他的安心归处。 只有在哥哥这里,他才是安然而正常的。 第7章 清理完手,孟潺让虞知颐回去。 可虞知颐的黏劲儿还没过,拽着孟潺的衣服下摆,期期艾艾地说“我不想待在学校,哥哥,我想吃蛋糕。” 孟潺:“……“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虞知颐眼尾可怜巴巴的垂着,“不行吗?你作为我男朋友,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孟潺没说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他整无语了。 虞知颐生怕他拒绝似的,拽紧了他的衣服,“哥哥,别拒绝我,你以前也带我去吃过的。” -- 第13页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孟潺冷漠地想。 “哥哥,我现在很害怕。”虞知颐将头抵在孟潺的后背,不安的蹭啊蹭,嗓音带着点颤,“你陪陪我,可以吗?哥哥。” 孟潺不是没被人叫过哥哥,原主有个妹妹,也经常叫他哥哥来着,孟潺倒也没什么感觉。 但虞知颐喊出来的“哥哥”格外的黏糊,像是在蜜糖里滚过一圈,又在棉花糖里染了一层,又甜又黏,绵绵软软的。 听起来总是有一种撒娇的意味,很勾人。 孟潺是冷淡成性,但不是石头成精,他的心底也有属于男人的特性,就是对撒娇的美人没有抵抗力。 虞知颐软着嗓音对他诉求自己的要求,给了孟潺一种“哦,他在依赖我”的觉感。 “依赖“这种情绪带着不明显的脆弱,把虞知颐降落到“弱者”“需要被保护”的位置,虽然虞知颐本身其实并不需要被保护。 他虽然清瘦,却很有戾气。 但在此时此刻,因为虞知颐哭泣的脸庞,孟潺自动弱化了他身上隐藏的力量,不由自主的把他规划到小可怜的形象。 弱小可怜无助,又漂亮的美人依赖自己,求助自己,似乎每个直男都无法抗拒,心底的保护欲也大幅度提升。 孟潺也不能避免,看着虞知颐如此依赖自己,眼神裹着某种深深的期待的模样,像是受了委屈的猫咪,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扒拉着自己,睁着圆润的眼,期望让自己多陪陪他。 孟潺拒绝的话莫名卡在了嘴里。 * 孟潺看着眼前吃着蛋糕的虞知颐,不敢相信自己真陪他来了,他怀疑自己脑子和虞知颐一样出了问题。 现在是吃饭时间,这间甜品店人挺多,孟潺和虞知颐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他倒没多饿,也对这种甜腻腻的甜品不感兴趣,姿态懒散的靠坐在位置上,懒洋洋的欣赏着虞知颐的吃相。 虞知颐的吃相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颇有种优雅小公子的吃法。他的眼尾还泛着未褪去的红,缀在欺雪的皮肤上,优雅而漂亮,挺赏心悦目。 孟潺正百无聊赖地欣赏着,手机有消息传来。是白子言发给他的,大概就是路黎的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指骨轻微骨裂,总体说来,并没有多重的伤。 孟潺对路黎无感,即使是相处了这么久,路黎对他依旧是无所谓的存在。 朋友称不上,顶多就是个舍友。 路黎总是给他一种不怀好意,虚伪做作的既视感,孟潺不太喜欢。 因此路黎被打,他也没什么波澜,只是有点好奇,路黎是做了什么,能让只会撒娇爱哭的虞知颐发动这么大的暴怒。 “你很讨厌路黎?”孟潺单手打开了饮料的易拉罐,随口一问。 虞知颐用叉子叉了一块草莓,闻言动作一顿,叉子直直的叉进了果肉里,草莓迸出几滴鲜红的汁液。 “嗯。”虞知颐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皮,手指抹去了溅落在手背上的汁液,冷冷地说“很讨厌。” 孟潺微微挑起了一侧眉,没说什么。主角受和主角攻的纠葛他没兴趣知道。 “哥哥不问我为什么讨厌他吗?”虞知颐说。 孟潺喝了一口饮料,表情很淡,肩膀微垂着,显出几分散漫的冷峻,语气平静“那是你自己的事。” 虞知颐被这句话戳中了难过的点,不开心的嘟囔着“哥哥怎么总是这样说话,好冷漠。” 他的表情浮现着一丝不理解的茫然,微微蹙眉,很不开心,很难过,又很惘然。 “明明我们是恋人。可你好像总是在推开我。”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是你男朋友。” 孟潺直截了当的给了他答案,眼神锐利而平静,“虞知颐,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 其实孟潺是想说,你的脑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但每次一问这种话,虞知颐无一例外都会哭。 他很害怕别人说他有病这一点。 面对孟潺否定的话,虞知颐已经不是第一次无措的虞知颐了,他叹了口气,用很正常的语调回他“哥哥,你又在骗我了。” “我也不会再为这种话哭了。” 他微微一笑,将蛋糕上的樱桃放进了孟潺的嘴里,眼眸潋滟,内里裹着极淡的晦暗“哥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真的会难过到死掉的。” 孟潺也习惯他的自动性忽略,心想虞知颐这脑子估计好不了了,也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让他清醒。 孟潺现在连烦躁的念头都懒得生了,烦了太多次,懒得烦了。 至于虞知颐说的深情话,孟潺压根就没当回事,这种过于浓烈疯狂的深情话太假了,在耳边就相当于空气,风一吹就没了,毫无痕迹。 孟潺并不觉得自己这辈子会被什么人深爱着。 况且他和虞知颐本身并无关系。 他们只是,意外遇见。 孟潺拍开了虞知颐的手,“吃你的,吃完赶紧回学校。” 之后的几分钟,两人都没说话孟潺发现虞知颐极度嗜甜,连马卡龙这种甜的要死的甜品,也能吃的极其愉悦。 “你很喜欢吃甜?”孟潺问。 “哥哥难道不知道我喜欢吃甜的吗?”虞知颐抬眼,表情仿佛在说“你是我男朋友,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 第14页 孟潺:“……”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虞知颐总是一副熟稔的语气,犹如两人相识多年。 可在孟潺的记忆里,虞知颐从未在在他脑海里有过半点位置。 “我们……”孟潺整理了下措辞,为了不伤他的心,防止他哭,用委婉而平静的嗓音说:“之前认识吗?”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咔哒声,“我是说,大学之前。” 虞知颐长长的睫毛轻不可见地颤了颤,眸色暗了暗,有一瞬间,他的记忆被带回了某种刀子般的恶梦,呼吸都停顿了几秒。 但他很快缓过神,朝他微笑。 “不认识。” “我们从未在高中认识过。” 第8章 虞知颐说了谎,他和孟潺是认识的。 但这份认识是单方面的。 因为孟潺或许不认识他。 他和孟潺第一次见面,是在他高一的一个夏天。 夜晚,废楼,温度燥热。 路黎一伙人把他堵在学校的废弃楼里,虞知颐被他们拳打脚踢,揪着头发把脸往地上摩擦。 那时候的虞知颐瘦小孱弱,个子比同龄人都矮了一大截,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眉眼,极度害怕见人,恨不得一天到晚缩在角落里暗暗腐烂。 他对痛苦已经麻痹,被人揍的时候也只是沉默着一张伤痕遍布的脸,双眼无神的盯着窗户外的梧桐树。 外面的天空是黑色的。 梧桐树也是黑色的。 所有的都是黑色的。 路黎一伙人打完离开了以后,虞知颐瘫在地上,眼神木木的瞧着天花板,废楼里的寂静是压抑的钝刀,在虞知颐的神经上一点一点的磨。 他后知后觉感到痛苦。 精神上的痛苦与肉.体上的痛苦并生,他原本缓慢的呼吸渐渐逼仄,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想哭,但流不出眼泪。 在极致的痛苦里,视线里的梧桐树开始扭曲成怪诞的黑影,他艰难的爬了起来,慢慢走出了废楼。 入目皆是窒息的黑色。 虞知颐呼吸不过来,眼神麻木而空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天台。 他站在天台上,往下是空荡荡,他灰暗的视线里冒出了许许多多的手。 沾染着血的手,一双又一双,苍白扭曲,都想去拉他,带他去没有痛苦的乌托邦。 虞知颐是害怕痛苦的。 他的双脚慢慢的踏出了天台。 他能感受到风。 在坠入之际,他被一双手拽了回去。 来人穿着一身校服,五官落拓而冷漠,嗓音也是冷漠的。 “你在做什么?” 虞知颐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男生,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很久没说话了,也害怕和人说话。 他的喉咙像是被年久的痛楚侵蚀,不太会说话。 男生见他不说话,啧了一声,靠在天台上抽出了一支烟,咬进嘴里。 虞知颐像坏掉了的木偶,直怔怔的盯着男生瞧,神情呆傻傻的。 孟潺见他跟木头似的,叼着烟笑了一声,他恶劣的向他吐了一口烟圈,“想抽?” 虞知颐眨眨眼睛,缓慢的摇了摇头。 孟潺的笑容很短暂,很快就收了,之后就没管他,自己自顾自的抽着烟。 两人诡异的站在一起,共处了七分钟。 虞知颐盯了他七分钟。 离开之际,孟潺胡乱的捋了一把虞知颐过于长的头发,嗓音淡而漫不经心。 “别犯傻。” 那是他和孟潺的第一次见面,那短暂的七分钟是他第一次记住一个人的时间。 高中的记忆太不堪,虞知颐不想孟潺记得高中狼狈可怜的他,没必要。 他们现在是恋人,虞知颐要把最完美的形象传给他。 高中的虞知颐 ,阴沉弱小,卑劣扭曲,是一副讨人厌的模样,他不想孟潺记得这样的他,他不要做高中的虞知颐。 他要做一个完美而合格的恋人,陪在孟潺身边,他是能配的上孟潺的。 而孟潺心里正疑惑着自己似乎没说是高中,这小子怎么答的这么快。 就好像是因为心虚,而极力的否认某件事。 虞知颐生怕他再问,用吃饱了岔开了话题。 两人离开了甜品店。 在去学校的路上,孟潺的手机响了,虞知颐随意看了一眼,发现是路黎打来的。 他的脸色一变。 孟潺往手机看了一眼,刚要接,路黎就挂了,他皱了下眉,不知道路黎搞什么鬼。 随意一偏头,就看到虞知颐变的苍白的面容。 虞知颐后知后觉自己打了什么人,莫名的惶恐爬上脸庞,这种惶恐并非是对路黎的,而是他记得孟潺和路黎的关系。 如今自己把路黎揍了一顿,那么身为路黎舍友和兄弟的孟潺会不会生气。 他会不会生气自己的暴力,会对此厌恶他吗? 虞知颐害怕孟潺生气,害怕孟潺不站在他这边,因此而惶恐。 “你什么表情?”孟潺说。 虞知颐一把攥住了孟潺的手腕,眼神是一股近乎于病态的偏执。 “哥哥,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吧。”他问。 神情阴郁,语调却是不安的。 -- 第15页 孟潺没回答。 虞知颐却慌了,“哥哥,是路黎欺负我在先,我才对他动手的,你不能……怪罪于我,你要站在我这边。” 他有点无措,这种措感让他的神色愈发阴沉,试图用阴沉粉饰的平静掩藏他心中的不安。 “你是我男朋友,你只能站在我这边,我没有错,你不能怪我。” 孟潺的手腕有痛感,虞知颐的手劲不小,痛感是实打实的,但此时他却无瑕顾及这份痛楚,他的注意力集中全在虞知颐身上。 他的面容寒寒沉沉的,全然不复之前的乖巧无辜,眼珠漆黑,肤色苍白。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容貌是带着几分攻击性的漂亮。 但孟潺却感知不到他的戾气 ,只有快要溢出来的不安。 他害怕我生气。 孟潺想。 说不清什么感受。 怪怪的。 “我的选择很重要吗?”孟潺问。 虞知颐不知道孟潺为什么问这个,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 “很重要。” “为什么。” “因为……”虞知颐认真地答,“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的选择关乎我的心情。” 他直白而真诚的眼神不是作假,很真实。 就是因为太真实,让孟潺觉得他在说假话。 可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一个人的态度,眼神,神情不能并在一起骗人。 虞知颐的不安是真的,他近乎于告白的言语也是真的。 有一瞬间,孟潺触碰到了一种浓烈的爱意,像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很淡,很快又消失了。 但他确确实实触碰到了那个影子。 “哥哥?”虞知颐又问,眼神湿漉漉的,有点想哭的趋势,大概以为他在犹豫。 “路黎以前欺负过你?”孟潺答非所问。 虞知颐眼神闪过一丝极寒的戾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他不太想回答,只用瑟缩的眼神看着孟潺,支支吾吾“……是的。” 孟潺见虞知颐不想回答,也没逼问,他只是有点意外。 没想到主角攻和主角受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孟潺稍微走神了几秒。 虞知颐却因为这几秒又不安了起来,“哥哥,我没有错,你不能为他说话,你不可以。” 恰逢一片梧桐叶落在虞知颐的头发上,孟潺抬手,虞知颐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 孟潺动作不变,帮他扔掉了叶子。 虞知颐呆了,“哥哥?” 他这幅呆愣愣的样子实在惹人疼爱,孟潺拍了拍他的脑袋,嗓音听不出情绪。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安的boy 第9章 孟潺回到宿舍的时候,寝室就只有路黎一个人,他站在阳台上,单手玩手机。 他的脸上包着纱布,眼角发青,左手打着石膏,眉头皱的死紧,整个人失去了原本的花花浪荡少爷样,狼狈不堪。 听到有人进来,路黎抬起了头,孟潺和他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路黎从阳台走进来,阴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和他开门见山,“你和虞知颐什么关系?” 孟潺轻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路黎极力压着自己想发火的欲望,沉着嗓音“他叫你哥哥,还抱你,我怎么不知道虞知颐有你这个哥哥?” 路黎不是傻子,他在意识尚为清醒的时候就见到了虞知颐喊他哥哥,并且抱着他的画面。 路黎对虞知颐和孟潺的家庭关系很了解,他们两并不是亲戚关系,也不大像是寻常朋友,那种亲密姿势怎么看都不是普通朋友,结合前几天路黎亲眼目睹两人的相处,路黎越发觉得两人有猫腻。 他倒是没有想到孟潺一个直男,竟然会和男人搞在一起,这个男人还是他看中的人。 说不清什么感受,嫉妒与怒意双生,自己的兄弟抢了自己的人,这让路黎自尊心大大受挫,卷着浓烈的不甘绕在心底。 一直以来,路黎都把孟潺当成他的狗,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孟潺对他言听计从,曾经高二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但因为自己不太喜欢那个女生,孟潺二话不说和她断了。 在他看来,孟潺连自己喜欢的人的掌控权都在他的手里,更别提他有胆子敢抢自己的人了。 对于虞知颐,路黎原本只是因为他长的像初恋,才想着玩玩,但人一直对他冷冷的,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和胜负欲作祟,路黎竟然慢慢对他上心了。 结果变成这种局面。 路黎顺风顺水,哪遭遇过这种挫折,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背叛感。 这种背叛感是好情绪的反面,路黎的负面情绪全涌现在胸腔里,堆积成漫漫杂杂的恶。 自从孟潺高三住院醒来,整个人冷冷淡淡的,对谁都爱答不理,路黎也一样,孟潺对他的追捧成了忽视 ,长久的冷漠相对让路黎颇有微词,怨气常存,现在逐渐都堆积在了一起。 他现在很看不顺眼孟潺。 “你和那个贱货搞上了?”路黎冷冷地笑,扯动的嘴角生硬而丑陋,“是吗?” 孟潺微微挑眉,他和虞知颐的关系暂时还是处于一种茫然的乱,而两人是不是搞上了,起码在孟潺这里,答案是否定的,但两人的关系在表面上的确是搞在一起的既视感。 -- 第16页 不过。 孟潺看着路黎丑陋狰狞的脸,污秽不堪的措辞,突然觉得很丑陋 ,懒的告诉他实情。 “嘴巴放干净点。”孟潺有点想抽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走到了阳台上,路黎也跟着他去了阳台,闻言嘲讽的哈了一声。 “怎么,触犯到你小情人的面子了吗?”路黎阴阳怪气,“我可没说错。你知道的吧,虞知颐那张脸可是圈子里最吃香的,鬼知道他跟多少人玩过了,还动手打人,果然是没有家教的东西——” 路黎的眼神突然瞪直,孟潺将烟头直对着他的眼睛,猩红离他的眼珠极近,差一点要戳进他的眼珠。 只见孟潺的神色冷峻寒人,嗓音沉而冷。 “闭上你的嘴。”孟潺的眼神锐利,“他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孟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止路黎,他只是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虞知颐脆弱不安的面容。 面色苍白,眼神不安,凶巴巴的威胁人,可惜是个纸糊的,只会哭泣着撒娇,像只娇贵的猫儿,只对自己主人耍性子,黏糊劲儿全在主人身上。 孟潺以前养过一只猫,虞知颐有时候还和他挺像,孟潺爱屋及乌,不自觉的把虞知颐当成了自己养的那只猫。 路黎的手抖了一下,后背微微发僵。 孟潺压着高挺的眉,单眼皮下敛,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冷冷地问“你高中对他做了什么?” 路黎眼皮一颤,摆着一张怪笑的脸,纱布把他的笑容整的怪诞丑陋,“我能做什么?你和他那么熟,不如你自己去问。” 路黎压根就没把高中的事当回事,他就是不想听孟潺的话,不想乖乖告诉他。 其实孟潺多多少少心里有点底。高中的路黎是个名副其实的校霸,抽烟打架喝酒,没有他做不到的,身边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混子富二代。 要不是主角光环,估计他都考不到这所大学。 路黎嚣张跋扈,按照虞知颐极力隐瞒的,高中生之间的欺负还能有什么呢。 校园暴力。 只是孟潺还不知道这份校园暴力的严重程度。 毕竟他穿过来的时候,自己花了点时间转去了其他的班,他和路黎以及高一的教学楼都不一样,自己也没见过虞知颐,而他和路黎也没多少联系,自然不知道路黎都做了些什么。 没想到路黎竟然还有脸去追虞知颐,孟潺觉得有点恶心。 原本对路黎的无感,转换成了膈应,被人揍也是活该。 他将烟丢进垃圾桶,对着路黎嗤地一笑。 “你还挺有脸。” * 自上次两人谈话以后,相当于撕破脸皮,不过路黎不敢真的和孟潺撕破脸皮,自己家族的事业摆在那,没办法。 但是心里对孟潺的怨念还是实打实的,越看他那张拽脸越烦,不能明里斗,只能在其他方面和他作对。 孟潺发现最近路黎经常拉着白子言,平常吃饭的时候都是他和白子言一起,路黎偶尔和他们一起,卫蓝和他女朋友。而现在路黎总是拉着白子言出去吃,白子言没什么主见,心软,不太会拒绝人。 除此之外,路黎也经常拉着白子言去图书馆,路黎不爱去图书馆,平常都是白子言和孟潺一起的。 孟潺午睡被路黎故意弄出来的声音吵醒,打篮球故意和他作对…… 诸如此类,都是路黎的冷暴力。 他自以为这样让孟潺尝尝被孤立的感觉,可他不知道,孟潺从小到大都是浸在孤独的潭水里长大的。 他自小没爹没妈,养大自己的外婆在自己十岁那年死去,此后一别数年,他都是孤身一人。 对他而言,孤独才是常态,他无感于孤独,更不会因此恐惧孤独。 孟潺压根就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路黎阴阳怪气的脸实在太烦人。 看的人膈应。 不过孟潺这边没什么感觉,虞知颐却快气炸了,好几次都想再揍他一顿。 孟潺觉得好笑,淡声“别惹事。” 上次因为运气好,森林里没监控,也没什么人看到虞知颐动手,路黎也没脸说自己被学弟揍成这幅惨样,只说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掉了下来。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要是再惹事,运气不一定这么好了。 路黎对于孟潺,根本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货色。 “哥哥,反正宿舍住着不顺心,我们搬出去住吧。”虞知颐刚做完实验就出来找刚下课的孟潺,两人一边往寝室走一边说着话。 孟潺有这个想法,卫蓝和他女朋友已经搬出去住了,寝室里路黎总是阴阳怪气,孟潺烦他的脸色。 加上自己现在正在自己家的公司实习,原主家庭企业庞大,孟潺替代了原主,就要对原主的家庭负责。 住寝室多多少少不方便,他的家人不止一次让他搬出去住,这样也能更好的在公司接手工作。 “怎么样?哥哥。”虞知颐满怀期待,双眼亮晶晶,“和我同居吧。” “我会考虑。”孟潺说,“但我不和你同居。” 虞知颐的脸一垮,眼尾蔫蔫地耷拉着,身后仿佛有一条小狗尾巴委委屈屈地晃荡着。 “为什么啊。”虞知颐撇撇嘴,“我们不是情侣吗?干嘛不和我同居,你嫌弃我?” 孟潺见他漂亮至极的五官可怜兮兮的,有点好笑。 -- 第17页 “因为我们不是情侣。”孟潺冷酷无情,“同居自然不正常。” 虞知颐眼睛瞪着他,可凶。 孟潺莫名从其中得了点趣,掐了掐他白嫩的脸蛋,这些天里,他很喜欢捏捏虞知颐的脸,手感很好。 虞知颐总是觉得他捏脸的时候像是在逗宠物似的。 “别作。” 孟潺收回了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他的手劲不知分寸,虞知颐的皮肤又娇气,脸上很快就多了一块红,虞知颐依旧用幽怨的眼神瞧他。 有点可爱。 孟潺想。 他欣赏了一秒,一只手插着兜,慢悠悠的往前走了,虞知颐又跟个小狗黏在他身后,哼哼唧唧的。 孟潺一手插着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神色却没有往常那般冷肃。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个中短篇甜文,节奏会比较快。 第10章 叶子枯黄,温度骤降,兰青市气候偏凉,十二月份的天气已经冷的直打哆嗦。 虞知颐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他极其怕冷,下巴缩在高领毛衣里。 孟潺下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一出门便看到虞知颐。 他懒散的靠在旁边的饮料自卖柜上,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头发有些长了,随意的散在肩膀上。 肤色极白,墨发红唇,垂着眼,恹恹地发着呆。 他生的好看,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但他全无所觉,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色平静淡漠,仿佛对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 孟潺的同学都已经习惯了虞知颐时常在外面等孟潺了,现在的学生思想开放,对于同性恋都看的开,对于两人的关系大家都有底,不过都没说出来。 白子言啧啧着,“孟哥,你两说没关系我是不信的,瞅瞅他每天这执着样,对你是真心啊。” 白子言话刚说完,就听旁边的人嗤笑了一声,是路黎。 路黎脸上依旧挂着伤,手缠着绷带,他恨恨的目光在孟潺和虞知颐身上打着转,越看越怒,拉着白子言就想走,白子言躲了一下,“路哥,我今晚不和你一起吃了,我要回家一趟。” 说完就没理路黎,只拍了拍孟潺,“那我走了哦,孟哥。”他贱兮兮的笑了一下,“祝你和小学弟感情愉快。” 孟潺心知他和虞知颐这诡异的关系已经解释不清,都已经无力去解释了。 “滚你的。”孟潺拍开了白子言的手。 虞知颐抬头,看见孟潺出来,朝他弯起眉眼,视线又瞥到路黎,眸色一寒。 路黎看见了他的眼神转换,更气了,现在人又多,他也不好做什么,只好咬着牙,憋屈而阴狠的剜了孟潺一眼,走了。 虞知颐眼神阴阴郁郁地扫了路黎一眼,很快恢复了明媚的眼神,他走近了孟潺。 “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虞知颐走在他旁边,和他肩膀并着肩膀。 最近一段时间虞知颐经常来找孟潺吃饭,孟潺劝说无果,由最初的排斥到现在的无所谓,关系表面看起来好像又近了一步。 孟潺嗯了一声。 虞知颐高兴地抿了抿唇,“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在学校吃不就行了。”孟潺随口一说。 “总是在学校吃多没意思。”虞知颐怕他拒绝,先斩后奏,“反正我们今天出去吃,我去开车,你不能拒绝。” 孟潺还没说什么,虞知颐已经跑走了。 “……” 他能说什么。 孟潺无奈坐上了虞知颐的车。没坐多久,孟潺就热出一身汗,车上空调开的太高了。 “你很冷吗?”孟潺已经脱去了外面的大衣。 虞知颐啊了一声,慌慌然地问“哥哥是觉得热吗?我可以把温度调低一点。”他说着就想去调温度。 孟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虞知颐的手背。 冰冷冰冷的。 仿佛车上的空调都是摆设。 孟潺用手拦住虞知颐调温度的手,说:“别了,就这样。” 虞知颐哦了一声,收回手乖乖开车。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上只有轻缓的古典音乐,气氛安静而和谐。 孟潺看着外面的风景,越看越熟悉。 知道虞知颐下车带他拐了好几个弯,走到一条老街,两人停在一处装潢古雅简单的的小店。 “进去吧哥哥。”虞知颐拉着孟潺的手想进去。 孟潺看着上面的“面生”两字招牌,偏头问“你也知道这里?” 虞知颐没有说话,带他去了店里,店面不大,打扫的很干净,看起来很温馨。 两人找了一处位置坐下,虞知颐有轻微的洁癖,把桌子和凳子都擦了一遍,才坐下来回答孟潺的问题。 “你忘了吗哥哥,你带我来吃过呀。”虞知颐回答的很坦然。 孟潺听的直皱眉,“我带你来吃过?” “昂。”虞知颐说。 孟潺可不记得自己带他来吃过,这家小店位置很偏,离学校有点距离。孟潺以前无意中发现了这家小店,因为店主很像自己的外婆,而且做面手艺也很像,他时常会一个人挑个时间来光顾。 但因为位置太偏,且店主开业时间不定,孟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很少人知道他喜欢这家店。 他有点惊讶,不明白虞知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 第18页 孟潺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店里人少,老板是个面相和蔼的大娘,她走过来接待客人,看清了两人的容貌,笑呵呵地开口“是你们两个小伙子啊,好久没来了吧。” 大娘语气熟稔,看起来对他们两很熟,好像两人经常来似的,让大娘记忆深刻。 虞知颐对大娘轻笑着,“奶奶,请帮我们拿两份牛肉面,重辣。” “行。”大娘乐呵呵应了一声。 “你也喜欢吃这家的牛肉面?”孟潺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当然。”虞知颐双手拖着下巴,眼睛弯弯“哥哥喜欢什么,我也喜欢什么。” 孟潺:“……” 他很喜欢吃这家的牛肉面,因为是重口味,每次来都是点重辣的。 这些小习惯,为什么虞知颐都一清二楚? 孟潺眼神沉沉的盯着虞知颐,神情冷峻严肃。 虞知颐被他盯的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安的问“我的脸……怎么了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没什么。”孟潺的嗓音没什么情绪,听不出什么感情来。 “哦。”虞知颐被他盯的不好意思,垂着眼皮,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垂。 孟潺一侧眉毛微挑。 脸红了? 不就是多看了他几秒吗? 这么纯情。 两人的面很快就上了。 “你喜欢吃辣吗?”孟潺问,“这家店的辣度很高,你如果接受不了辣,就换掉。” 虞知颐对他笑,“当然,我喜欢吃辣,和哥哥一样哦。” 孟潺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嗯了一声,“吃你的。” 孟潺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虞知颐也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吃面的时候孟潺瞥了他一眼,发现虞知颐正皱着眉头挑里面的香葱,胡萝卜。 “挑食。”孟潺说他,看不惯他磨蹭的样,干脆利落的帮他挑了。 虞知颐很开心,“谢谢哥哥。” 挑食又娇气的祖宗。 孟潺在心里点评了一句。 虞知颐慢慢地吃着面,额角出了汗,眼眶被辣的湿润,他低着头,不让孟潺看见自己的囧样。 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眉眼浮现着压抑的痛苦。 等吃到一半,他抬起头,朝孟潺笑了一下,“哥哥,我先去趟洗手间。” 孟潺:“嗯。” 虞知颐缓慢地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孟潺用眼尾扫了一眼虞知颐,总觉得虞知颐的背影很僵,走路姿势怪怪的。 虞知颐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等远离了孟潺的视线,他仿佛压抑不住了,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肚子的绞痛让他的五官紧紧的皱着,额角冷汗直流,面色极其苍白,因为痛苦,唇角也被他咬的发白。 这家店的重辣不是吹的,虞知颐脆弱的胃根本承受不住。但他为了喜欢哥哥喜欢的东西,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忍着痛去和孟潺拥有同一样喜欢。 他以为这样可以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一步,喜他所喜,或许能让孟潺更喜欢自己。 愚蠢又天真。 孟潺吃完了面,见人迟迟没有回来,想给他发个消息,他手机又没带走。 他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回来,孟潺起身去找他。 等走到走廊里,远远就发现前方有个男生蹲在地上,那清瘦的背影和衣服,让孟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虞知颐。 “虞知颐。” 孟潺走到他身边,“你在这做什么?” 虞知颐没回答,只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孟潺眼神一暗,蹲了下来,掐着他的下巴把人转过来,虞知颐满脸痛苦的面容露在他眼前。 虞知颐的眼睛雾蒙蒙的,脸色毫无血色,唇被他咬的出血,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孟潺从未见过虞知颐如此痛苦不堪的脸,他卡壳了一秒,但很快就回过神 ,快速地问“虞知颐,你是胃不舒服吗?” 孟潺联想是这家店的辣度让虞知颐的胃受不了。 虞知颐双手死死的攥着孟潺的手腕,冰冷的触感与孟潺的温热相贴,他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 “我……没事,哥哥。” 怕他不信,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笑。 笑容苍白。 孟潺不想看他这种笑,双手卡住他的脸颊,虞知颐的笑容被卡的一收,只听孟潺稳重而淡的声音传来。 “痛苦的时候不用笑。” 虞知颐怔了几秒,短暂地忘了痛苦。 “能走吗?”孟潺又说。 虞知颐点头,说着就要起身,结果又被肚子的绞痛弯下了腰。 孟潺想带他去医院,虞知颐极力抗拒“我不去医院。” 他抓着孟潺的手腕,“哥哥,我只是胃疼,很快就好了,用不着去医院。” 孟潺皱了下眉。 “相信我,哥哥,我真的没事。”虞知颐将脸贴在孟潺的手心,轻轻的蹭了蹭,语气哑而软,“哥哥陪在我身边就行了。” 从孟潺这个角度,能看到虞知颐卷翘的睫毛一绺一绺的沾在一起,湿漉漉的。 他好脆弱。 孟潺不着边际地想。 那一瞬间,孟潺的保护欲莫名涌现在脑海里,让他对虞知颐产生了几秒的怜爱感。 -- 第19页 虽然短暂,但是存在。 他没说话,无言的陪在虞知颐身边,幸好这时候没人,不然两个男人蹲着这里腻腻歪歪的,估计得让人议论。 作者有话要说:  脆弱的boy ps:有的人的确吃的太辣肚子会很痛,胃会不舒服,比如我:D,解释一下是想说明我不是胡扯的QAQ 第11章 虞知颐缓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好了一点,两人走出店外。 一出门,萧瑟的寒风扑面而来,虞知颐被吹的头发凌乱,忍不住冷的打了个哆嗦。 “哥哥,我冷。”他将下巴缩在毛衣里,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黑眸润亮,眼尾还泛着潮红,面色还带着痛苦留下来的苍白。 他的睫毛颤了颤,将手伸到孟潺面前,嗓音哑哑的,小孩要糖似的,“要牵手。” 可能是因为刚刚胃疼的关系,他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虚弱的病气,暖黄的灯光将他的眉眼晕染的极其柔和。 整个人软的要命。 孟潺残存的保护欲还未散,抵抗不了这样又乖又弱的虞知颐,他想像上次一样,去握他的手腕。 结果虞知颐偏不,他蛮横的握着孟潺的手,和他十指相牵,还得寸进尺的将相握的手伸进孟潺的大衣口袋里。 孟潺:“……” 虽然他最近一直和虞知颐待在一起,但两人的关系也限于能够和谐相处,孟潺不会一味的驱赶虞知颐的接近,允许他在自己身边而已。 这都是建立在孟潺拒绝无效的情况下,无奈任虞知颐所为所做的决定。 事实上,两人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太亲密的距离。 孟潺没和谁这么熟稔过,他自小冷漠,十分不喜欢和谁建立太深的关系,不管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他都是保持着和每个人处于一种疏离的距离。 他习惯一个人,排斥过于亲密的触碰,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即使是大一交过的一个女朋友也是如此,这可能也是两人交往了没到一个星期的原因。 孟潺天生如此,他的身边仿佛有一个和人隔开的圈,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进到这个圈子里,近距离接触孟潺。 虞知颐算是第一个。 孟潺能允许他进入这个圈子里,但也只是没把他丢出自己的圈而已。 他本人依旧还是不习惯去和谁做这些腻腻歪歪的举止,十指相牵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对方冰冷的触感犹如实质,深深刻刻地印在他手心。 孟潺很不习惯,他拧了下眉,微微动了动,想拒绝来着。虞知颐不知哪来的手劲,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孟潺挣脱了几下,无果,又看了看虞知颐在夜晚漂亮的惊人的容貌,联想起刚刚他脆弱的模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随他了。 虞知颐见孟潺没有拒绝,唇角抿起浅浅的弧度。 两人慢慢的走出巷子。 “你不能吃辣?”孟潺冷不丁的开口。 “有点……” “那你还吃?”孟潺的音色低沉磁哑,很淡,让人无法忽视,“对自己身体怎么样没数吗?” “因为……”虞知颐握紧了他的手,轻轻笑了一下,”我想和哥哥有同样的喜欢啊。” “什么逻辑。”孟潺说。 巷子很安静,两边暖黄的灯光懒洋洋的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虞知颐垂着眼皮,“如果跟哥哥有同样的喜欢,哥哥会多喜欢我一点的吧。” 孟潺有时候完全理解不了虞知颐的思路,他的脑回路总是出乎意料,清奇的让人少见。 “你的喜欢呢?”孟潺冷冷淡淡地说,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喜欢吗?” 虞知颐歪着头,有一丝孩童般的单纯,“我的喜欢又不重要。” “哥哥的喜欢才重要,不是吗?” 他的神情认真,不是在说假话,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的喜爱可有可无,没什么值得上心的必要。 他这样无视自己的喜爱,却让孟潺心里很烦躁。 虞知颐好像很爱他,甚至为了接近他的喜好,不惜忽视自己的身体。 说实话,孟潺很不能理解这份爱意,太深重了。 不能理解的同时,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缠绕在心底,很烦很烦。 但这份烦不是厌恶的烦。 孟潺说不清。 他挣脱了虞知颐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手,虞知颐的手一空,愣了一秒,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下一秒孟潺的双手托住了虞知颐的两颊,大手温热宽厚,几乎罩住了他的整张脸。 虞知颐彻底怔了,眼睛激灵的瞪圆,耳垂迅速泛了红,话都不会说了,傻傻地看着孟潺。 “虞知颐。” 孟潺这么叫他,他很少叫虞知颐的名字,冷冷清清的三个音节,裹着孟潺淡而沉的嗓音。 “别喜欢我喜欢的。”孟潺说,“尊重你自己的喜欢。” “你是独立的。” “没人会因此讨厌你。” 孟潺不太喜欢对他人说教,别人怎么样都和他没关系,但虞知颐是一个例外。 相处的这些天,孟潺也多少了解了他一点。 就是一个全身心只有他,十分依赖他,脆弱爱哭,又没有主见的小朋友。 虽然孟潺对他没什么爱情基础,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冷漠的心脏也会有裂隙,偶尔可以装进一个小小的人,给予他独属冷漠心脏的温和。 -- 第20页 他是如此依赖我,我要对他好一点点。 有一瞬间,孟潺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这么做了,以一个大哥哥的姿态,对他说着冷感没什么情绪的教言。 虞知颐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他说的话,几秒后,他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了下来。 他习惯了去喜欢别人喜欢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小时候只要自己去喜欢父亲喜欢的事物,掩藏自己的喜爱,自己就不会挨打,姐姐也不会挨打,他们两个人都会好过一点。 虽然长大以后,这种毛病好了一点,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这种毛病还是会卷土重来。 他天真的以为喜欢他人的喜欢,这样才能获得对方的笑容和爱意,他爱着孟潺,所以甘愿被这种思想吞噬自己。 现在孟潺告诉他,你是自由的,你有权利喜欢你自己喜欢的。 没有人讨厌你。 虞知颐的委屈就控制不住了。 孟潺的手有一滴一滴的滚烫。 他擦去了虞知颐的眼泪,有点无语,“怎么又哭了,嗯?” “哭精。”孟潺捋了一把他细软的发,“别哭了。” 虞知颐很听话,把眼泪收回去了,鼻头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孟潺忍不住摸摸他的脸,虞知颐长而密的睫毛颤个不停,乖乖的任他摸。 “好乖。”孟潺笑了一下,夸他,“走了。” 这条小巷离大街有点远,两人要走一段路,附近四通八达的,挺乱。 虞知颐把自己的手又伸进了孟潺的衣服口袋里,和他慢慢地走,孟潺用空着的一只手和人打电话,内容多是项目盈利的内容。 虞知颐的父亲和后妈都是经商的,多少懂一点,但他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安安静静的听孟潺的声音。 孟潺谈公事的嗓音和他整个人差不多,又冷又淡,严肃而没表情。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叫声。 “喂喂,前面的哥们走开啊! !” 虞知颐转头看了一眼,一辆摩托车飞速朝行驶过来,眼看就要撞到他们,他想也没想,率先把孟潺推了出去,自己也以最快的速度躲了一下。 但是因为事发突然,虞知颐没完全躲开,被车子一带,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孟潺眼神一沉,飞快的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先这样,下次再说。” 他挂了电话,大步向虞知颐走去,“虞知颐!” * 医院里,一个少年蔫头耷脑地站在病房门外,他的手腕包着石膏,脸上东破一块,西破一块,可狼狈。 虞知颐和一孟潺出来,少年简直跟受了惊的刺猬似的,慌张地看着两人,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哥哥,我不是故意撞你们的,刹车突然失灵了,就……就那样了,不好意思!” 虞知颐的神情冷漠,他的左脸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一块皮,包着纱布,右手崴了,幸好不严重,没有骨折,包着弹力绷带,要调养几周。 他很讨厌医院,要不是孟潺非要带他来医院,他也不会来。但是医院的味道让他作呕,脸色差的可以,心情可谓是差到极点。 见到少年道歉,想到刚刚差点要撞到孟潺,虞知颐的眼神立马浮上一层戾气,他越过孟潺,想给少年一脚。 少年比虞知颐矮了一个头,见状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倒,摔在了地上。 “我还没踹你呢。”虞知颐脸色阴阴沉沉的,语气仿佛要杀人,“这就倒下了?” 少年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没遇到这种事,更没遇到虞知颐这种戾气极重的人,眼神寒森森的,虽然长的很漂亮,但是比旁边那位看起来还不好惹。 “对……对不起。”少年连忙站了起来,眼睛一闭,视死如归“你踹吧。” 虞知颐可不跟他客气,只要一想到孟潺会被撞到,他整个人都要发疯了,不顾自己的伤势,就要动脚。 孟潺是知道他的力气的,这一脚下去,少年的肋骨估计都要断了,他拎着人的长袄帽子往后一拽,虞知颐被他拽的往后一退,不满道“哥哥?” “这是医院。”孟潺提醒他,“打人注意场合。” 少年的眼睛缓缓睁开,看见刚刚戾气极深的男人正乖乖地跟着那位长的有点凶的男人身边,委委屈屈的样。 少年猜想自己应该不会被挨打,满怀歉意“真的很对不起,两位哥哥,我错了,我可以承担所有的医药费,请不要报警。” “我缺那个钱?”虞知颐冷冷地说。 孟潺觉得虞知颐跟小学生似的。 “你是高中生?”孟潺问少年。 孟潺高大的身形与凌厉的容貌都太有压迫感,少年规规矩矩地说“高一。” 孟潺扯了下嘴角:“高一就搞这种车了?” 少年不敢说话。 虞知颐眼神晦暗,不喜欢孟潺对陌生人说太多话。 他越看那个少年越烦。 少年被虞知颐的眼神吓的瑟瑟发抖。 最后孟潺把这件事告诉了少年的父母,少年的车早就让孟潺叫警察收了,那种摩托车本就有问题,又没有车牌,还是未成年骑车,警察干脆利落的收了。 少年简直绝望,哭唧唧的被他父母揪着耳朵回去了。 这一晚事太多,这么一耽搁,都晚上十一点多了,回学校估计都关门了。 -- 第21页 孟潺想在酒店住一晚,虞知颐不要,要回自己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难得冷,看起来应该是生气了,估计是刚刚没踹到那个少年,不甘心,正生闷气呢。 孟潺看了一眼虞知颐。 他的脸上包着一小块纱布,倒没影响美感,脸色冷冷的,又闷又别扭,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可爱。 孟潺是很意外的。 他没有想到虞知颐第一时间是把他推开。 完全没有预料到。 心脏有点古怪的感觉。 幸好虞知颐本事没有什么大碍。 因于此,孟潺纵容着虞知颐。 “行。” “你和我一起回家。”虞知颐闷着语气,明明想生气,气孟潺和那个少年多说话,又忍不住委屈,委屈孟潺不安慰自己,一张脸别别扭扭的。 很不开心的模样。 外面风大,孟潺把虞知颐的长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几乎遮住了虞知颐整张脸,他一下子没防备,往前踉跄了一下。 隔着厚厚的帽子,孟潺的嗓音传到他的耳边,依旧是沉沉冷冷的语调,却带着隐匿的平和。 “哥哥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大概是每晚零点吧,课多,只能晚上更新。 感谢58192302大佬的地雷 ^_^ 第12章 虞知颐的家在一处封闭性很强的小区,两人进到家里。 占地面积挺大,装潢很温馨,角落里有各种少女心的风铃,娃娃抱枕,窗帘死死的拉着,密不透风。 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压抑又温馨的氛围。 “你还挺有少女心。”孟潺随手将掉落在地上的娃娃捡了起来,“这么多娃娃。” 虞知颐缓慢地眨了眨眼皮,轻声说“不是我的。” “嗯?” “……是我姐姐的。”虞知颐将客厅的灯全部打开。 孟潺都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姐姐,随口一问“是吗?她不住这?” 虞知颐的表情有一丝黯然,眼皮深深的下敛,嗓音极轻,“她死了。” 孟潺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没问了,脱下了大衣,转移话题,“你手伤了,要我帮你洗澡吗?” “不用。”虞知颐想也没想,看到孟潺疑问的眼神,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自己可以。” 孟潺看了看他包着绷带的右手,还有擦伤的左手,很怀疑他自己能不能行。 虞知颐看出了他的想法,眼皮一低,很羞涩地说“我害羞。” 孟潺:“……” 他都这么说了,孟潺也就随他了。 “有事叫我。” 虞知颐沉默地站在花洒下,任凭花洒的水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缠着绷带的手无力的垂落着,整个人像卡壳了一样。 每次虞知颐回到这个公寓,他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的僵硬化,这里无处不是令人窒息的气味。 耳边花洒的流水声将他与外界隔开,闷暗的压抑黑雾似的缠绕在他身边。 一种浓重的自我厌弃感在他心里涨潮,所有的情绪理智慢慢被淹没,眼前又如往常一样,一片黑。 虞知颐没法控制这种乱糟糟的情绪在他心里发散,看着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一股没来由的自我恶心感让他烦躁。 好恶心。 “虞知颐。” 敲门声将虞知颐糟糕的思绪拉回现实,孟潺的声音在门卫模糊不清,“你能行吗?” 虞知颐从发散的思维清醒了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又不受控制的木僵了起来,他以手掩面,无声的嘲笑了自己。 真没用。 “我可以,哥哥。”虞知颐用正常的语调回他。 虞知颐穿着浴袍出来,刚洗完澡的脸蛋极其净白,唇色又红又艳,碎发湿漉漉的,眼神裹着一股刚洗完澡的雾气。 孟潺不禁欣赏了几秒,朝他走了过来,“手碰到水了吗?” 虞知颐下意识的把右手往后藏,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刚想说点什么转移这个话题,孟潺就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伸到眼前。 虞知颐的右手除了扭到了以外,还有一大片的破皮,可能是刚刚淋到了水,虞知颐又不好好包扎,血渗了出来,倒有几分血肉模糊的样子。 孟潺面无表情,抬眼看他。 虞知颐抿了抿唇,没说话。 “逞什么强?”孟潺冷冷地说他,把他整个人拽到沙发上,拿出了药箱和绷带,帮他涂药。 虞知颐一痛,下意识想收回手,孟潺动作强硬,警告他“别动。” 虞知颐乖乖地不动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孟潺,眼神痴迷而愉悦。 他很享受孟潺关心他的样子。 啊,早知道就把伤口弄的严重一点好了。 “下次洗澡我来帮你。” “可是……” “没有可是。”孟潺干脆利落的替他做了决定,“听我的。” 虞知颐:“好吧。” 两人已经折腾的很晚了,孟潺让虞知颐去睡,虞知颐非要孟潺和他一起。 “多大人了,自己一个人睡。”孟潺用一根手指头抵着虞知颐凑上来的脑袋,“听话。” 虞知颐用完好的左手缠着孟潺抵着他脑袋的那只手,试图和他沟通“不,我就要和你睡。” 他们两个人一个站着,虞知颐坐着,要不是孟潺和他保持了点距离,虞知颐能立马抱上去。 -- 第22页 孟潺不喜欢和人睡,更别说是男人,他可以和虞知颐同睡一个房间,睡一张床是不大可能的。 虞知颐见孟潺冷着脸,十分不好商量的模样,只好装模作样的抱怨“可是我手很痛啊,晚上如果压到了怎么办,我会流血的吧,那我就睡不着了,睡不着的话,明天就没精力上课了……”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垂着眼皮,好委屈。 孟潺:“……” 虞知颐大有一种达不到目的不罢休的程度,他将脸贴在孟潺的手心,亲昵的蹭了蹭,抬起漂亮潋滟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哥哥,就陪我睡一晚嘛,我又不会做什么。” 说完还讨好的在他手心亲了亲,绵绵软软地问“不能吗?” 湿软的唇触碰到孟潺的手心,传来一阵酥麻感,孟潺简直无言,快速的将手抽离了出来。 虞知颐以为他嫌弃自己,表情暗暗的,垂着头一言不发。 孟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虞知颐,他实在太粘人了,上辈子可能是属粘糕的,这辈子黏到他身上来了。 不给黏就生气,小学生一样,他就没遇过比虞知颐还难缠的人。 孟潺居高临下地盯着虞知颐的发旋,他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右手无力的垂着床上,不吭声,很明显,又生气了。 一想到虞知颐的伤是一大半是因为他,孟潺就对他生不起气。 孟潺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拧了下眉,自我放弃了似的,“行了,别苦着一张脸。” 他摸了摸孟潺的头发,“和你睡。” 两个男人睡一起能有什么,孟潺想。 两个人终于上床休息,虞知颐和孟潺各盖一铺被子,这是孟潺要求的,不喜欢两个人挤在一张被子。 原因无他,太热了。 虞知颐实在太怕冷了,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又没有暖气,他只能把空调温度调的很高。 结果孟潺快热死了,他天生体热,这种温度快把他热晕了,虞知颐还想睡一起,孟潺差点要把他踹下去。 于是乎,虞知颐又不开心了,一个人睡在角落里,背对着他,生闷气。 次数多了,孟潺竟然从里面得了点乐趣,觉得虞知颐生气的模样极其有趣,像他养的那只猫一样,受了委屈就自己缩在角落里,等着人去哄。 孟潺的思想颇有一种男朋友欣赏自己作精小女朋友的既视感,虽然他对于虞知颐没爱情,但是他想这并不能怪他,实在是虞知颐整个人太娇了,即使是个男人,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病娇娇感。 他觉得好笑,心想 :算了,哄哄他。 孟潺把自己被子一掀,拍了拍床,“过来。” 虞知颐没动。 孟潺懒散地说,“给你三秒,过了就别——” 话音刚落,虞知颐就钻进了孟潺的被子里,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个不停。 虞知颐全身都是冰凉冰凉的,暖不热似的,刚好缓和了孟潺身上的燥热。 孟潺全身都不习惯,太怪了,也太近了。 有点想把他丢下去,但是也只是想想,他怕虞知颐这个小倒霉鬼又作,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开心了吗?”孟潺问。 虞知颐不吭声,只是双手抱紧了他,孟潺感觉他的腰可能会被这小子折断。 “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窗外好像下雨了,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房间灯光昏黄,虞知颐怕黑,睡觉一定要点夜灯。孟潺没什么睡意,靠在床头,语气平静地问他。 虞知颐整个人缩在孟潺怀里,像是没安全感的小动物,他没说话。 孟潺以为他可能睡着了,谁知下一秒虞知颐开了口。 “哥哥,什么才是开心呢?”虞知颐慢慢地说,嗓音有一丝倦怠。 “我不知道怎么感到开心,遇见你之前,我每天都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痛苦,各种各样的痛苦,痛苦是没有实体的,肚子饿也是痛苦,孤独也是痛苦,睡不着也是痛苦。” “遇见你之前,入目都是痛苦。” 虞知颐抱紧了他,小声说话,他有点困了,理智被倦意吞噬,想到什么说什么。在寂静的夜里,令人感到安全的温度里,虞知颐缓慢地把自己深藏的苦掰给孟潺看。 “人活着就是痛苦的,哥哥,但我不想死,我想活着陪你。” “我并没有不开心。”他的眼皮在打架,困极了似的,“和哥哥在一起,我总是愉悦而欣喜的。” 孟潺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很爱我吗?”孟潺冷不丁的问。 “是的,我无比爱你。” 即使虞知颐已经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但他还是强撑着回答了。 “如若让你停止呢。” “我无法停止爱你。” 虞知颐终于撑不住了,在回答完这句话以后,终于睡了过去。 孟潺静静地看着抱着自己的虞知颐,昏黄灯光下,虞知颐秀美的面容安静而美丽。 虞知颐以前过的似乎也不太好,孟潺想。 他们好像是一类人。 窗外的雨停了,孟潺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良久,孟潺淡声问。 “你喜欢我什么?” 没有人回答。 -- 第23页 这个问题和答案一同淹没在了雨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虞就是哥哥的乖弟弟呀,在哥哥面前永远都是又乖又作的小孩啦,毕竟哥哥会宠着他嘛。 第13章 孟潺在上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虞知颐的消息就没停过。 【虞:哥哥,你什么时候下课呀●)o(●】 【虞:我好饿,你给我做饭吧,家里好无聊。】 【虞:哥哥,手好痛,你什么时候过来给我涂药:D】 虞知颐下午没课,上完上午的课他就回自己的公寓,然后一下午都在用消息摧残孟潺。 文字不足以表达虞知颐的心情,他附加了一堆的猫猫表情包,看着那些委委屈屈卖萌的猫咪表情包,孟潺心觉好笑。 【M:等会有事,晚点来。】 【虞:猫咪委屈JPG。】 隔着屏幕孟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开心。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关了手机。 下完课,孟潺没回寝室,他去了自己家的公司一趟,这段时间只要没课的时间,他都会去自己的公司熟悉项目,算是实习。 原主的公司是家族企业,叫百盛集团,在市场上有一定的地位,主打房地产开发,当初孟潺选专业也是原主父母的要求。 可能是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孟潺心怀愧疚,便选了金融专业。孟潺到了公司,项目负责人李经理面有难色,对着孟潺欲言又止。 “怎么了。”孟潺放下了项目评估书,“有什么事吗?” 李经理是个年方四十的中年男人,闻言,犹犹豫豫地开口“是这样的,小孟总,就是……和常晶公司合作的一个奢侈品酒店建设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常晶公司是路黎一家的公司,和百盛集团一直有合作,奢侈品酒店是百盛集团参与投资的一个项目,主负责人是常晶公司。 “什么问题?” 李经理:“那块地好像有好几个债务纠纷,一直在打官司来者,还死了人,这块地风险极高,这事之前被常晶公司那边的人压着,现在……” 李经理这么犹豫是有原因的,孟潺是集团的太子爷,一直和常晶那边的小公子关系很好,经常让自己老爹去投资常晶,他爹又极其宠溺儿子,可以说常晶的雄起一大半都是孟潺的功劳。 公司的人都知道太子爷和常晶那边的关系很好,李经理害怕孟潺太重情,对这事视若无睹,一整天都在这忐忑不安。 孟潺背靠着桌子,长腿随意地交叠着,垂着眼皮,冷淡地说“去查这个事情的真伪,如若属实,考虑一下撤资。” 李经理眉眼一喜,心想幸好太子爷还有理智,这个项目原本利润就极低,因为一直合作,加上孟潺和常晶公子的关系,李经理不好折了他们的关系,便给了投资。 现在看来,小孟总好像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李经理在公司干了也挺久,曾经亲眼见证过孟潺有多崇拜路黎,经常动用自己的关系给路黎公司谋好处。李经理可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路黎只是在利用孟潺。 奈何孟潺毫无所觉,李经理只是一个打工人,哪敢去掺和太子爷的事。 李经理看了一眼孟潺,他穿着一身修身款长深蓝色大衣,一手拿着策划书,眉眼冷硬,极具压迫感,已经有了一点掌权者的气质。 不得不说,李经理还是更欣赏现在的孟潺。 孟潺处理完了公司的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将近六点了,虞知颐的消息轰炸个不停。 可能是手受伤的关系,虞知颐格外缠着孟潺,还时不时的用这个借口让孟潺照顾他。 孟潺能说什么,虞知颐的伤势的确也有自己的原因,照顾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开着车出了公司,经过超市的时候,猜想着虞知颐可能还没吃饭,便去超市随便买了点菜。路过零食区的时候,看到上面有各种糖果,联想到上次虞知颐爱吃蛋糕,推算出他大概是爱吃甜的,便随手拿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和水果味的棉花糖。 等结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怎么突然开始在意虞知颐的喜好了? 孟潺老神在在地想。 不过没想多久,因为那位祖宗又在催了。孟潺啧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虞知颐的家是密码锁,密码是0506,孟潺问过他为什么取这个数字,虞知颐只是笑笑不说话。 孟潺没什么好奇心,也就没问。 他刚打开门,一个人影嗖的一下抱住了他,孟潺被他抱的往后退了一步。 “哥哥,你来的好晚。”虞知颐委委屈屈的嗓音传来。 孟潺用空着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开,别黏了。” 虞知颐高挺的鼻尖在他脖颈间拱来拱去,毛茸茸的头发搔在孟潺的颈间,小动物似的。 “哥哥,我好想你。” 孟潺见语言劝告没用,直接上手把人往后一拽,虞知颐不情不愿地被拉开,嘴唇一抿,眼神幽幽怨怨。 孟潺间歇性眼瞎,看不见他的撒娇,“什么想不想的,才分开多久。” “可我就是很想你。”虞知颐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哥哥难道不想我吗?” “不想。” 孟潺把买的东西拿了出来。 虞知颐将脑袋顶在孟潺的后背,不开心地说“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身为我男朋友的自觉,这时候你不应该说很想我吗?” -- 第24页 孟潺忽视后背的压力,依旧冷酷无情“因为我不是你男朋友。” “骗人。”虞知颐用没受伤的手在他后背画圈圈,“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这样的。”孟潺故意逗他,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虞知颐的脸色一暗,沉声质问他“那你喜欢样的?” “不理我的。”他回答的很干脆。 虞知颐:“……” 他才意识到孟潺在逗他,他气的牙痒,在孟潺肩膀泄愤地咬了一口。 孟潺拧了一下眉,转过身,掐住虞知颐的下巴,语调懒而冷“虞知颐,你越来越大胆了。” 这段时间经常对他动手动脚的,孟潺觉得虞知颐可能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给了点甜头就要上天。 虞知颐很坦然,“谁叫你骗我。” 孟潺嗤了一声,懒得理他自以为是的脑回路,“行了,我去做饭。” 他把糖拿了出来,“自己吃去,别烦我。” 虞知颐眼神一亮,像个孩子,“哥哥给我买的吗?” “嗯。” “谢谢哥哥。”虞知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哥哥果然是最宠我的。” 真好哄。 孟潺唇角微勾,自顾自去做饭了。 现在已经挺晚了,孟潺没做多少,只做了一个椒盐排骨,番茄牛腩汤,醋溜土豆丝,柠檬虾,都是少辣的。 他从小就开始自己做饭了,自外婆死后,他就一个人照顾自己,做饭这种事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他在做饭的时候,虞知颐就在一边看着。 孟潺脱了大衣,里面只穿一件黑色薄款毛衣,包裹住了鼓囊囊的胸肌,袖子挽起,手臂肌肉线条明显,修长的手指流畅地切碎食物,动作漫不经心而游刃有余。 虞知颐嘴里咬着大白兔奶糖,眼睛看的有些怔了,有一瞬间,他很希望时间停止此刻,不要继续走向痛苦而冗长的岁月长河里。 虞知颐是左撇子,即使伤了右手,也不阻碍吃饭。他的食欲一直很差,但是对于孟潺做的饭,胃口大开,即使是吃撑了也继续吃,那劲头搞的孟潺以为他饿了八百年。 晚上的时候,孟潺想走,虞知颐缠着他不让他走,继续用着手疼的借口,又加了一个“哥哥不陪我睡,我会睡不着“的借口。 当他用着一张极其秀气的脸蛋求他别走的时候,虽然孟潺知道他是故意用了那些借口,但拒绝的话一如既往地堵在了喉咙里。 没办法,虞知颐实在太好看了。眉眼秾丽,微长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脖颈间,双眼皮很深,狭长而宽,一双眼睛总是湿漉漉的,给人一种多情又委屈的错觉,眼尾天生带着点淡红,桃花似的晕在上面,睫毛鸦黑。 欺雪一样的白,红唇黑发,惊人地漂亮。 他不止一次在想,这小子为什么会长成这幅模样,一个男人,偏偏生了一张让他完全拒绝不了的容貌。 孟潺并不觉得这是多可耻的,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抱有几分欣赏和宽容的态度。 反正两人又不是没睡过,孟潺也不想回寝室睡,路黎阴阳怪气的丑脸实在太晦气,卫蓝搬出去住,白子言经常不回学校睡,有时候寝室就他们两个人,实在是膈应。 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孟潺是真不想回寝室,还不如和虞知颐睡一起,除了对方粘人了一点,也没其他的毛病。 因此,孟潺没拒绝。 三更,寂静的夜。 虞知颐一如往常做着噩梦。 梦里的他很期待着自己的生日,他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他出生那天母亲难产而死,父亲说他的出生是错误的,是个灾难,他的生日没有过的必要。 所以他不过生日。 但是那天他的姐姐一定要给他过生日,那时候虞知颐才八岁,小孩子心性让他依旧期待着生日。 虞知颐的姐姐比他大了十三岁,叫虞知寐,是娱乐圈的新顶流。 之后呢。 他梦见虞知寐刚结束完一个红毯,还没来得及换礼服,便匆匆忙忙地开车去买蛋糕。 结果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 虞知颐的梦境开始扭曲,他看见虞知寐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地上,尸体仿佛会移动,她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虞知颐走来。 “知颐,你为什么还活着?”空灵的女声尖刀一般扎进他的耳朵里。 “知颐啊,姐姐是因为你而死的啊,如果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姐姐怎么会死?”虞知寐血肉恐怖的脸逼近了虞知颐,身后的血像是她走过的红毯。 “知颐啊,姐姐才二十一岁啊,姐姐不想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为什么会拼命赚钱,我又怎么可能疲劳驾驶出了车祸……” 虞知寐的语调犹如恶鬼。 虞知颐想逃,却动不了。 “知颐,妈妈也是因为你而死,姐姐也是为了你而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女声陡然疯狂,“你怎么敢一个人活着! 你为什么还没死! ” 虞知颐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额头都是冷汗。 梦还没结束。 父亲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他狰狞的五官展现在虞知颐面前,语气凶狠“都是你这个灾祸,害死了你妈,现在又害死了你的姐姐,你就是个灾难! !” 不,我不是。 -- 第25页 我不是灾难。 虞知颐想辩解,可全身上下僵硬无比,动作被定格,他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巴掌与拳头砸再自己身上。 虞知颐痛苦,眼泪越流越多。 父亲把他丢进了黑幽的房间里,虞知颐仿佛又听见了父亲让他去死的声音。 “知颐,为什么还愉悦地活着?”虞知寐的声音空荡荡,血淋淋的脸显现在他眼前,语气轻轻的,哄骗一样。 “知颐,你是不能拥有爱人的。你应该是死亡的,你不能活着。” “你是灾难,只能早早死去。” 虞知颐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睛呆滞无神,空荡荡的一片,眼泪从框里不住地流下来,在惨白的脸上滑过一道水痕,将被子滴湿了一小片。 他迟缓地下了床,没有惊动孟潺。 虞知颐动作极其滞慢,他打开房门,经过客厅,从始至终,眼睛都是空幽幽的,漆黑而空洞,眼泪一直在掉,神情是一种无意识的悲苦。 理智已经消弭,他的大脑里已经完全没有属于人的情绪,只有死气。 浓重而绝望的死气。 深重而密密麻麻的自我厌弃感,猛兽一般吞噬了他,虞知颐的骨肉被自我恶心感侵蚀,白骨泛着蛆,呼吸像是裹着刀。 他很难受。 好痛苦。 好痛苦。 呼吸好难受。 空洞的视线里有一个人影,是虞知寐。 她站在阳台外,依旧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可能是在笑,语气很轻松,像哄着弟弟的姐姐。 她的嗓音像是按了重复按钮似的,在虞知颐的耳边循环。 “知颐 ,你怎么可以去爱别人呢 ,你是害死人的灾祸啊。” “你不应该活着的。” “姐姐是因为你而死,母亲也是因你而死,父亲也想让你死,你怎么好意思自己活着呢?” “没人想你活着的,过来姐姐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D 第14章 孟潺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摸了一把,空的。 他倏地睁开了眼,床上没有虞知颐。 奇怪。 虞知颐最爱抱着他睡觉,孟潺总是会被他勒醒,可大半夜的,人去哪了。 房间门是开的,孟潺起身下床,走进客厅,一眼就望见了阳台上的虞知颐。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寒风将他的睡衣吹的鼓起,露出削瘦瓷白的腰。 “虞知颐。”孟潺叫了他一声。 他没应。 紧接着,孟潺看到虞知颐一只脚踩上栏杆,这可是十一楼! 孟潺瞳孔一缩,大步向前,在虞知颐第二只脚踏入栏杆前,飞速的将人拽了下来。 虞知颐被拽的坐在了地上,双眼依旧无神,呆楞楞的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大晚上发什么疯?”孟潺冷声呵斥他。 仿佛听不见似的,虞知颐没有半点反应,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没有情绪。 他全身冷的发抖。 孟潺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他,一把将人拉进客厅,虞知颐麻木而无神的跟在他身后。 孟潺开了灯,把人按在了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蹲在他身前,问他“你怎么回事?” 虞知颐垂着头,语言系统失灵似的,神情怔怔,不说话。 孟潺看他这样,不忍凶他,此刻很有耐心,语调平和“告诉我,嗯?” 正当孟潺以为虞知颐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她在喊我。”虞知颐声音很哑,“她让我去陪她。” “她是谁?”孟潺可能猜到了,“你姐姐吗?” 虞知颐的神情陡然慌张了起来,长而翘的睫毛颤抖着,苍白的唇也剧烈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本该极其漂亮的一张脸此刻布满了一种惊恐脆弱的色彩。 像是即将破损的瓷娃娃,下一秒就会崩塌。 他语无伦次:“他们都让我去死……我是灾难,他们说我是灾难……他们来找我,我的姐姐,,我的母亲,他们都让我去陪他们……” 虞知颐神情疯狂而慌张,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想逃避现实,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孟潺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他想也没想,双手捂住了虞知颐的脸,身体往前倾,眼神直视着虞知颐,一字一句“虞知颐,看着我,他们不在这里。” 虞知颐颤抖的身体奇异般的平缓了下来,他的眼睛惶然而迷茫地睁着,苍白的唇还在轻微地颤抖着,可能是认出了眼前人,眼皮缓慢地眨了眨,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孟潺手上。 孟潺知道他慢慢地清醒了过来,继续哄他“你不是灾难,没有人说你是灾难。” “你可以活着,愉悦地活着。” 虞知颐全身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孟潺的肩膀上,他很累,虚弱地喘息着,用弱的近乎听不见的语调说:“哥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他们一直在我身边,总是让我去陪他们。” “你经常看见他们?”孟潺语气有点沉。 虞知颐低低的喘了几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皮无力的半敛着。 “姐姐一直在我身边,她的死亡是我的原因,她想让我去陪她。”虞知颐说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慢慢地喘着气,他连伸手抱住孟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孟潺的肩膀上。 -- 第26页 他怕极了似的,不安地请求孟潺“哥哥,你抱抱我……” 孟潺抬手,动作有些僵硬,毕竟没怎么抱过人,但还是如虞知颐所愿,慢慢地抱住了他。 虞知颐眼尾似乎是弯了一下,脸色依旧是疲累的,继续说“但我不想死,哥哥,我想见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孟潺抱着虞知颐的劲不自觉用力了一点,神色沉沉,眉宇紧紧地压着,一种名为疼惜的情绪敛在他的眼神里。 “哥哥,我不会……听他们的话,我会活着,我要留在你身边。“ 虞知颐突然问他“哥哥,我是你最爱的存在吗?” 孟潺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语言回答他,事到如今,他能确定自己不讨厌虞知颐,可不讨厌不代表爱。 虞知颐让他回答这种近乎于告白誓言的问题,孟潺没法回答,他也不能去哄骗虞知颐。 “你是特别的。”孟潺嗓音磁沉,沉稳而冷感,给人一种隐藏的安全感,他拧了一下眉,试图用稍微温情的话哄一哄现在脆弱敏感的虞知颐,但想了半天,也只有这句话。 虞知颐的确是特别的,他是唯一一个让孟潺产生疼惜想法的人,在他过去二十多年冷漠荒芜的生活里,旁人都是看不见五官的杂芜,没有值得献出温情的必要。 但虞知颐不一样,他总是让自己处于一种无奈的心软。他漂亮,很脆弱,是不安敏感且十分依赖自己的小孩。 他的所有情绪总是牵连在孟潺身上,孟潺没被谁这么依赖过,以至于他不忍心用过于冷漠的态度去对待虞知颐。 他是让孟潺冷漠心脏心软的存在。 可孟潺并不能把这份心软称之为爱,他还没蠢到分不清爱的地步,这个字眼太深重,又太轻浮。 它太复杂了,它是欲望,是贪婪,是自私,是疯狂,可这些孟潺一个都没占到。 他对虞知颐有怜惜之情,却并不爱他。 在没有确定的心动面前,孟潺是不会轻言这个字眼的。 虞知颐伏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哑哑地笑了一下,“……这是什么回答,不是最爱的存在吗?” 孟潺掰着人的肩膀将他的面容呈现在自己眼前,语调很淡,但是不敷衍:“是特殊的存在。” 虞知颐没说话,只是微微笑着,唇角弧度极浅,眼睛却是无神空洞的。像是两枚黑漆漆的黑色窟窿,没有一点生机,眉眼与唇角极其割裂。 笑意与死寂相生,挂在皮相昳丽的面容上,有种很违和的怪异感。 他在笑着,但并不开心。 孟潺看的心里不舒服,遮住了他的眼睛,“去睡吧。” 好不容易把虞知颐哄睡着以后,孟潺却睡不着了,他索性坐到客厅沙发上。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眼,双腿随意地岔着,一只手搭在腿上,呼出一口烟雾,硬朗的五官线条深刻而清晰,抽着烟的模样冷峻而懒散。 他以前觉得虞知颐脑子可能有病,没想到他是真的有病。 孟潺不理解他的过去生活,以前舍友给他讲剧情的时候也只是把他的过去随口带过,孟潺只知道虞知颐和自己亲爸,继母以及继母的儿子生活在一起,但是他是格格不入的存在,从小过的不太好。 但是如何不好,孟潺不知道。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虞知颐会出现幻觉,他一直隐藏的很好,导致孟潺单纯的认为虞知颐只是记忆有问题,现在看来,他的精神也不太好。 外面风声呼啸,孟潺看了一眼阳台,突然后知后觉,如果自己晚点醒来,虞知颐恐怕就跳下去了。 这一瞬间,他被后怕感占袭了脑海。 与此同时,他总觉得刚刚那一幕有点熟悉,好像自己曾经也这么救过一个人。 但他记不清了。 孟潺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走近了房间,虞知颐已经睡过去了,整个人不安地蜷缩着,被子也被他踢歪了。 孟潺帮他把被子整理好,看着他的睡颜,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描绘他精致的五官。 “小可怜。”他轻声地喃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P 第15章 第二天孟潺没课,虞知颐是十点多钟的课,两人都可以在家里休息一会。 虞知颐睡的很晚,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向旁边,没有人。 他立马起身,眼神迷糊的走到客厅,孟潺在厨房做早餐,听到动静,侧目而视。 虞知颐靠在门上,可能还没睡醒,眼神还是呆呆的,半睁着眼,嗓音沙沙的,又绵又软。 “哥哥。” 孟潺正煎着培根,看了一眼虞知颐,皱起了眉“给我穿鞋。” 虞知颐没听到,他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孟潺,小狗似的蹭个不停。 “哥哥。” “哥哥。” “哥哥。” 他没什么目的,就想叫叫孟潺,好像这样叫就会安心。 孟潺被他黏的头大,赶他“没睡醒就再去睡,别在这烦我。” 虞知颐哼哼唧唧。 “快点。”孟潺说,“听话。” 虞知颐确定了孟潺没走,睡意袭来,就安心的回房睡了。 孟潺做好早餐,就去房间催他起来,虞知颐有点起床气,没怎么睡醒,赖在被子死活不想起来。 “哥哥,再让我睡一会,我困着呢。”虞知颐哼哼着。 -- 第27页 孟潺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吃完早餐再睡。” “不想吃。” “胃都成什么样了,还不吃。”孟潺说,“给你一分钟,不然我就走了。” 这话一出,虞知颐立马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一把抱住了站在床前的孟潺的腰,“你不能走。” “那就起床。”孟潺语气平静,捏了捏他白皙的耳垂,“别让我再催你。” 虞知颐不开心,脑袋在他腰上拱来拱去,小声控诉“哥哥就知道用这个威胁我。” 不得不说,孟潺还是喜欢这样随意撒娇的虞知颐,而不是昨晚绝望死气的虞知颐。 他极轻的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捏捏他的后颈嫩肉,“赶紧的。” 虞知颐洗漱完坐在餐桌上,两个人都没有提昨晚的事,默契的忽略了。 虞知颐明显不想提,孟潺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把牛奶喝了。”孟潺抬了抬下巴,示意虞知颐喝牛奶。 虞知颐嫌弃地皱了皱眉,“不要,我不喜欢喝纯牛奶,好腥。” 孟潺啧了一声,“你怎么那么挑食。” 这也不吃,那也不喝。 脸颊都没什么肉了,还挑食,孟潺无语。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热了以后放在虞知颐面前,“喝了,别噎死了。” 虞知颐对酸奶还能接受,接过来喝了,朝他笑了一下“谢谢哥哥。” 他的笑容太好看,眸光流转,长睫卷翘,又乖又温顺,孟潺忍不住摸了摸他柔顺的发。 离去学校时间还早,孟潺打算等会和虞知颐一起出门,他先帮虞知颐换了绷带,他的手已经好了挺多,能稍微动动,就是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在帮他换药的时候,虞知颐的眼神直勾勾等落在他身上,炽烈的很。 孟潺习惯他直白的眼神,涂完药以后自顾自的把药箱放回原位。 他还有一点公司的事要办,便坐在沙发上用平板办公,虞知颐靠在他的肩膀上 ,黏黏糊糊。 孟潺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种亲密接触,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没情绪地说“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吗?” “不能。”虞知颐很理直气壮。 孟潺:“……” 他被虞知颐的黏劲给弄无言了,想去喝口水,结果水杯空了。 虞知颐自告奋勇“我帮哥哥榨果汁吧。” “不……”他还没说完,他就兴冲冲地走了。 孟潺随便他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切水果的虞知颐问了一句。 “虞知颐。” “嗯,怎么了。” “我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孟潺一只手撑着脸,看向虞知颐的后背“又是因为什么契机才在一起?” “我有点好奇,你不是说我们是情侣吗?” 孟潺很好奇他们的关系起源,这段时间他们两一直待在一起,孟潺一直觉得虞知颐只是玩玩的,过了不久两人就会分开,所以他根本没把两人的关系当回事,也就无所谓虞知颐的接近。 但是接触的越久,孟潺越发现虞知颐是认真的,他对自己的喜好很了解,也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分不开的那种。 孟潺终于开始正视两人的关系,如果虞知颐的记忆是真的,那就是他的记忆有问题,所以他很好奇两人是为什么在一起的。 他是个直男,这点孟潺从未怀疑过,他从来没想过和男人在一起,这是很荒唐的事。 就是因为荒唐,他才更好奇,自己一个直男为什么会和男人在一起,他一个炮灰角色是怎么和主角受搞在一起的。 孟潺实在是好奇极了。 虞知颐切水果的手一顿,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因为——” 他的神情突然僵硬。 因为什么。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契机。 虞知颐想回答,但是他开不了口,因为他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什么契机,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虞知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慌乱瞬间爬上了他的脸。 要回答。 不回答的话,哥哥会认为我在骗他。 可我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虞知颐的大脑一片迷茫,完全没有思绪,他拼命的回想过去,但脑子里只有一片荒芜,他兜兜转转的想在里面找出自己的花朵,可只有一片空荡荡。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虞知颐用没受伤的手死死的握着另外一只手,缓和手的颤抖,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平静下来。 可没用,慌乱感如白蚁爬满了他的全身,他拼命地回想,到头来还是空无。 他的大脑里完全没有这份记忆,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耳边突然一阵耳鸣,虞知颐闭了闭眼,水果刀被他毫无意识地割在了指腹,企图平静。 “虞知颐?”孟潺见他迟迟不回答,提醒了他一下。 虞知颐的背影很僵硬,垂着头一言不发。孟潺以为他又出现幻觉,放下电脑走到他的身边,就看到了流理台的血迹。 孟潺迅速的将水果刀抽走了,冷着嗓音,压着怒气“你他妈什么毛病!” 他没想到虞知颐还有自毁倾向。 虞知颐茫然地看着他。 -- 第28页 脑子里全是“我为什么会忘记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我这么爱他,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为什么?”的想法。 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虞知颐的脑海,他被吓到了,立马寻求安慰似的抱住了孟潺。 孟潺对他的精神脾气已经无语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拽开了虞知颐,压着眉“别抱我,一手的血。” 他又拿起了医药箱,帮他止血,一边随口说“你怎么回事?我就问了你几个问题,你就发疯了?” “……我没有。”虞知颐轻声说。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孟潺帮他贴好创可贴,幸好伤口不深,他不在意地问“这很难回答吗?” 虞知颐的垂着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语气带着一分自暴自弃,更多的是不安,“我回答不出来,你会不要我吗?” 孟潺有点意外,他并不觉得这几个问题很难回答,可是在虞知颐眼里,这仿佛是某种极其恐怖的送命题,答不出就死。 很难回答吗? 还是……因为没记忆,所以回答不出来? 他没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因为虞知颐的表情太不安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孟潺不想再摧残他脆弱的精神了。 两人的关系以后再琢磨吧。 反正来日方长。 “别多想。”孟潺的声线低沉硬冷,很沉稳的嗓音,“你没做错什么,没必要不安。” 看着虞知颐依旧无措的神情,孟潺拧着眉,突然有点烦躁。 这份烦躁是对于自身的烦躁。 虞知颐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安而敏感,容易快乐,却也容易伤心。 口口声声说和我在一起是愉悦的,为什么总是不安。 他在害怕什么。 孟潺没再追着问了,虞知颐也差不多上课了,两人走出小区,一路上虞知颐都在沉默。 孟潺是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他都分不清虞知颐现在是不是在生气,完全搞不懂他多变的情绪。 虞知颐的情绪变化简直比教科书理论还要难懂。 两人缄默无言的分开了。 虞知颐今天没开车,直接打车去学校。他坐在车上,脑袋靠着车窗,目光涣散。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些问题,像是有细细的针扎在他的骨肉里,不痛却足以让人无法忽视。 在一片浑浑噩噩的思想里,他的大脑飞快闪过一个真相,但那真相太残忍,虞知颐自动忽略了。 他很茫然。 * 孟潺在外面买了一栋公寓,离虞知颐的小区还挺近,虞知颐为这个可高兴了好几天。 孟潺这段时间都没住寝室了,和路黎的关系越来越僵,孟潺倒无所谓,落了个安静。 他今天回寝室拿落下的东西,寝室依旧只有路黎,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恶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孟潺看也没看他,自顾自的从柜子将自己的手表拿了出来,这块腕表是原主的妹妹在自己高考结束以后送给他的,孟潺用着挺习惯。 路黎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把手上端着的热水往旁边一侧,滚烫的热水倒在了孟潺的手背上,迅速泛了红。 “不好意思。”路黎毫无诚意道歉。 孟潺狭长的眼皮一压,唇角似乎极轻极轻的勾了一下,嗓音却没有一丝笑意,毫无情绪地开口“真是——” 他随意地路黎手上的水杯往前一按,水杯里的水全倒在了路黎的胸前,宿舍开了空调,路黎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滚烫的温度直直的贴在他身上,路黎操了一声,表情狰狞。 孟潺慢悠悠地说完后半句,“蠢透了。” 路黎咬着牙,他对孟潺的恨意达到了一种高度,这几天他家里的奢侈品酒店项目被中止,最大的原因就是百盛集团的撤资,导致资金紧张,根本周转不过来,为了这事,他家里的人对他百般指责。 路黎是家族的私生子,没什么地位,以前因为孟潺的关系,给家里招了很多投资,路黎在家里才得以有地位,但是这几年孟潺却忽视了他,他的家族得到的利益骤降,最近最看重的一个项目对方直接撤资。 一直深藏的嫉妒终于压抑不住,孟潺几乎什么都有,容貌,地位,就连自己心仪的小美人也忠于孟潺。 他所追求的,都是孟潺轻而易举得到的。 凭什么。 明明以前就是自己的一条狗,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孟潺!”路黎忍着痛苦,“你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以前不就是我的一条狗吗,只会跟在我的身后依赖我,在得意什么! ” 跟他的暴怒相比,孟潺的神情平静多了,神色漫不经心,像是听了一场闹剧。 “你也说了是以前。”他字句清晰,一手插着兜,语调懒懒散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刁钻“现在——你才是那条狗。” “一条装满了嫉妒心的狗。” 孟潺甩了甩手上的水,再没看他一眼,开门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没时间,休息一天:) 第16章 孟潺的手被烫伤了好几天都没好,可把虞知颐气的不轻,恨不得把路黎给弄死。 天气越来越冷,虞知颐刚做完实验出来,身上的实验服还没脱。 -- 第29页 “虞知颐,等会要一起去吃饭吗?”他的同学问了一句。 虞知颐长的好看,虽然性格孤僻,但这并没阻挡一些人对他的交际。 “不了。”虞知颐垂着眼皮,淡淡地回绝了他。 “行吧。”同学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道“马上要考试了,要赶快复习哦,我们学医的有一大堆要背的呢。” “谢谢。”虞知颐微微颔首,他的目光随意一瞥,看到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阴戾,他对身边的同学淡道“我先走了。” 路黎靠在墙上,神情阴怒地打着电话,“妈,你说完了没有,这事能怪我吗?那地本身就有问题,百盛集团才撤资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路黎的怒气越发高涨,极其不耐烦,“孟潺不听我的,我两掰了已经,你就别有让我去找他的想法了! ” “为什么都要怪我! 撤资这件事又不是我让孟潺撤的,你别来问我了,我也没办法!” 路黎挂了电话,怒气分毫不减,他低声咒骂了一声,想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抽烟,没拿住,打火机飞掉在了远处。 路黎想去捡,一只苍白清瘦的手率先捡起了打火机,路黎抬眼,脸色不太好,阴阳怪气地开口“是你?” 虞知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打火机,“很意外?” 自从上次被他压着揍了一回之后,路黎就很少去找虞知颐了,太羞耻,被一个小白脸压着揍,多多少少没什么脸面。 以至于现在一看到他,路黎就感觉手腕泛起一阵隐秘的疼,虚伪的自尊感让他在疼痛之余,还对虞知颐多了恨意。 因为嫉恨孟潺,忍不住连带着身边的人也一同记恨了,即使这个身边人是自己以前追过的小美人。 “怎么?”路黎语气轻佻,故意恶心他“不去找你的孟潺,找上我来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啊。” 虞知颐穿着一身白大褂,让他那张脸多了些许清冷感的精致,身形清瘦长挺,脸颊瘦削,眉眼漆黑,唇色红艳,是一张漂亮地惊人的皮相。 这张脸不管路黎看几次,都是会为之惊艳的地步,抛却一切,这张脸是路黎喜欢的,又有心中初恋容貌的精致,又自带着孤僻感,很带感。 可惜被孟潺骗走了,路黎得不到,求不得,转而生怨,恨不得把虞知颐的脸给撕了,丢在孟潺面前。 “你在说什么东西。”虞知颐轻轻地歪着头,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眼珠漆黑,阴阴冷冷。 “你和哥哥根本没有可比性。” 路黎最讨厌有人拿他和孟潺比,他气不择言,“你的哥哥以前不过就是我的一条狗,只知道跟在我的身后,对我言听计从……”他想到了什么,笑的恶劣“啊,早知道高中的时候也让他和你玩玩。” 路黎喜欢从欺负人中获得乐趣,以前为了讨好初恋,会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一同对虞知颐实施暴力,而那时候孟潺已经转班,不再和他们联系,也不参与路黎一伙人的任何事。 路黎虽然偶尔会去找他,不过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对于他而言,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左右不过是一件打发时间的小事,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自己非拉着孟潺和他一起参与,那么虞知颐和孟潺的关系必定不会像今天这样。 虞知颐修长苍白的手指随意地玩着打火机,闻言低低笑了一声,路黎还没搞懂他的笑,下一秒自己的手腕被他猛的往后一折,整个人脸贴着墙面,动弹不得。 这个地点比较偏,是一处还未完成的建筑工程地,墙面的水泥还未贴砖,粗糙硌人。 虞知颐的手劲是真的大,爆发力极强,这点路黎深有所知,他根本没有抵抗力。 虞知颐一只手按着路黎的手腕,另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靠近路黎的脸。 “你果然还是个垃圾啊,路黎。”虞知颐嗓音清而冷,懒懒散散的,“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恶心。” 他将打火机的火苗靠近了路黎折在背后的手背,轻轻地说“这么喜欢找事吗?嗯?” 路黎的脸被压着,咯的生疼,看不清背后,只感到手背一阵滚热的温度,灼烧感刺在皮肤上,路黎想挣脱,结果灼热感更明显,痛感越发强烈,钻心的疼。 路黎仿佛都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艹,你他妈神经病,放开老子!”路黎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虞知颐恍若未闻,继续将打火机移到路黎的脸旁,路黎微微侧眼,就能看到火苗距离他的耳朵只有几厘米近。 “孟潺不是你能动的。”虞知颐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手一偏,火苗直接将路黎耳侧的头发给烧了,音色又低又冷 “警告你,再找他的事,我真的会弄死你。” 虞知颐放开了他,路黎的手腕一阵酥麻,手背疼痛难忍,他捂着手背,咬牙切齿“疯子,孟潺知道你是个神经病吗?” “他不需要知道。”虞知颐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的毫无温度,眼神薄凉,“不过,我的确是个疯子。” 他微微凑近路黎,微微一笑,“所以你要知道,疯子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比如——”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杀了你之类的……” 路黎惊悚地看着他。 虞知颐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容有一种病态的天真,面容如蛇一般艳糜,“要小心哦。” -- 第30页 他明明穿着一身圣洁的白大褂,言行举止却犹如恶鬼。 附近有人经过,虞知颐随手将打火机丢给了他,转身离开了。 路黎被打火机砸了一脸,手背疼痛的无以复加,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 该死。 * 虞知颐换完衣服,往校门走去,孟潺在外面等他。结果刚一出校门,就看到孟潺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面容清秀,比孟潺矮了几乎一个头,此时正站在孟潺旁边,仰头看着孟潺,笑意盈盈,眼神里充满了某种热情。 而孟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一只手抽着烟,正侧着头和他说着话,不知聊到了什么,孟潺还对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容很快就收了,却也足够让虞知颐烦躁了。 他的眼里占满了浓重而偏执的占有欲,瞳孔漆黑,黑幽幽的两枚眼珠,没有一点温度。 孟潺是个不爱笑的人,这就导致他的笑容很罕见,正因为罕见,所以虞知颐把他的笑容当做是孟潺在他这里的例外。可这份例外送在了别人的身上,像是一个小孩自己的糖果被人抢了,虞知颐格外不开心。 虽然这份不开心很没理由,他不能去掌控孟潺的表情,但是心里不可理喻的占有欲还是卷卷成浪。 他讨厌那个男人的眼神,感情炽烈,似乎对孟潺有某种很深的感情。 哥哥还和他聊的那么开心。 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真是有够烦的。 虞知颐眼神阴阴暗暗。 孟潺在外面等虞知颐,有风吹过,树下掉下来的叶子落在了孟潺的肩膀上,叶知正和孟潺聊着,抬手刚想帮他把叶子摘了,手还没碰到,就见一个长相极其漂亮的男人把孟潺往后一拽,并抱住了他。 “哥哥,我好冷哦。”虞知颐从后面抱住了孟潺的腰,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软软地和他撒着娇。 他们两正站在大街上,孟潺微不可几的皱了下眉,“两个男人在外面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撒手。” 虞知颐乖乖地放开了他,宣示主权似的,把手放在了孟潺的大衣口袋里,看也没看叶知一眼,“哥哥,等会我们两去吃什么?” 他还特意强调了“两”这个字眼。 叶知没察觉到虞知颐语气的不欢迎,只是礼貌地笑了笑,问“孟哥,这位是……” 孟潺想了想,刚想开口,虞知颐已经帮他回答了,“我是他男朋友。” 孟潺:“……” 老实说,孟潺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和虞知颐的事,毕竟他们两的关系一言难尽,所谓的情侣是虚假的,这种虚伪关系也没必要昭告他人。 但是虞知颐却仿佛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孟潺很想封住他那张嘴。 叶知面色惊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孟哥,你还真有男朋友啊,我以为你……喜欢女人来着,你怎么会喜欢男人?” 虞知颐朝他皮笑肉不笑,眼尾弧度染着薄凉,“和你有关系?” 孟潺捏了捏虞知颐的手臂,“好好说话。” 虞知颐吃痛,幽幽怨怨地盯着他看,“哥哥,你捏疼我了。” 孟潺:“……” 叶知可能也没见过这种性格的男生,一时也沉默了。 孟潺见虞知颐嫣红的唇染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伸到他口袋里的手也冰冷冰冷的,暂时放下了说他的话,淡声“先上车。” 孟潺开了车,虞知颐率先坐上了副驾驶,对着叶知冷声“你坐后面去。” 叶知性格温软,没什么主见,他能感受到虞知颐似乎不太待见他,只是不知道原因。 虽然他很想和孟潺坐近点说说话来着,不过既然虞知颐是孟潺的男朋友,叶知也不好意思坐副驾驶,便坐后面去了。 孟潺今天是准备带虞知颐去吃日餐,中途遇到了叶知,叶知在他家公司兼职,同大三,中文系,因为和孟潺都是同校,孟潺偶尔会照顾他一下。 叶知勤奋努力,孟潺对他印象挺好,上次说过要请他吃饭,这次就顺带带上了。 孟潺和叶知在车上聊了一会儿公司的事,虞知颐插不进去,再看着叶知温笑安静的脸,眼神都放在了孟潺身上,两个人的气氛和谐宁静,倒显的虞知颐格格不入。 他独自沉默着,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阴郁地盯着窗外,静静地生闷气。 孟潺是个一根筋的直男,对虞知颐的变化毫无所觉。 孟潺和叶知聊了十多分钟就结束没再聊了,虞知颐生闷气不说话,孟潺性格冷,也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一时之间,车里莫名缄默了起来。 叶知觉得尴尬,就想说句话缓和一下,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随便说了一句“孟哥,车上有水吗?我有点渴。” “有。” “没有。” 孟潺和虞知颐同时说话,孟潺拧了下眉,“没水了吗?” “嗯。”虞知颐偏头不看他。 叶知更尴尬,心想问的什么鬼话题,他视线一转,看到了一瓶没开封的冰红茶,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的他,想也没想地说“那瓶冰红茶我可以喝吗?我可以付钱。” 虞知颐视线突然晦暗。 冰红茶是他喜欢喝的饮料。 只见孟潺说,“这瓶不行,这是虞知颐的。” 虞知颐不仅喜欢喝酸奶,还喜欢喝这种酸甜的饮料,尤其爱喝冰红茶,每次都要准备好几瓶冰红茶放在车上。 -- 第31页 虞知颐晦暗的视线瞬间蒙上了光亮。 叶知:“……” 更尴尬了。 孟潺仿佛想到了什么,腾出一只手把车上的水果糖扔给了虞知颐,语气平静“不是晕车吗?吃点糖。” 虞知颐的心情阴转晴,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一瓶水,扔给了叶知。 孟潺侧目,问“不是说没了吗?” 虞知颐哦了一声,面不改色“又有了。” 孟潺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他多变的情绪,一根筋的直男脑回路似乎了解到了虞知颐刚刚的情绪转变,他的唇角很淡很淡地勾了一下。 幼稚。 在等红灯等间隙,虞知颐嘴里叼着棒棒糖,故意黏着孟潺,用眼尾挑衅地瞥了一眼后面的叶知。 坐在后面的叶知:“……” 孟哥的男朋友是有什么毛病吗? 为什么用这种要和我打架的眼神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虞知颐: 和我抢哥哥的,都是小贱蹄子:) 第17章 吃饭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虞知颐坐在孟潺身边,叶知坐在他们对面。 叶知可能很少和孟潺吃饭,脸色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孟潺扯各种话题。 “孟哥,你毕业的时候就在自己公司上班吗?”叶知满脸笑意地问。 “嗯。”孟潺垂着眼,表情没情绪。 叶知似乎很高兴,“我希望我到时候也可以留在百盛,这样就可以和孟哥一起工作了。” “你挺努力,有希望的。”孟潺说。 虞知颐插不进去话题,垂着的眼皮下藏着阴鸷寒凉,力气大的差点要把旁边的玻璃瓶捏碎。 叶知没注意虞知颐的表情,依旧自顾自地说“我会努力的孟哥,我很期待和你……” “哥哥。”虞知颐突然打断了叶知的话,朝孟潺弯起眉眼,“我想吃你手边的巧克力蛋糕卷,你帮我端过来。” “你手呢。”孟潺侧目,“不是好了吗?” 虞知颐举起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说“还痛着,内伤。” 孟潺当然知道他在撒谎,他倒也没在意,只当虞知颐又开始作了,把蛋糕卷给他了。 虞知颐得寸进尺,不是让孟潺帮他拿那个,就是装娇弱让孟潺帮他开饮料瓶 ,经常打断孟潺和叶知的对话。 孟潺自然知道虞知颐是什么用意,他的面色显出一分不明显的不虞之色,虞知颐的这份小孩子心性太幼稚,甚至有种故意破坏孟潺和人交往的意味。 但面色的不悦很快就淡了,孟潺心有不虞,不过比较渺小,倒也没多大在意。 孟潺的表情是不耐烦的,按照叶知的了解,孟潺性格冷淡,最讨厌事儿多的人,这个表情通常都是说明他的情绪处于一种欲发火的边缘。 孟潺果然说了虞知颐一句:“事儿精。” 但是出乎叶知意料的,孟潺并没发火,神情虽然依旧是不耐的,但纵容了虞知颐的要求。 叶知意外,他和孟潺见面不多,但还是知道孟潺是个冷僻孤远的人,永远都是一副冷冷淡淡地表情,除了家人以外,对谁都提不起兴趣,也没对谁有温和宠溺的态度。 他是个不容易接近,也难以接近他人的性子。 但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个例外,这个男人很年轻,却长的极其精致漂亮,漂亮的让叶知自愧不如。 叶知对孟潺的感情很复杂,他崇拜着孟潺,感谢着孟潺,孟潺曾经在公司解救他于危难中,虽然对他而言,那只是随手一帮,过不了多久就忘了。 但叶知来说,却是难以忘怀的记忆。 他很喜欢和孟潺待在一起,也渴望能离他近一点,想和他多说说话。 但是内心的所有渴望在虞知颐面前,都沦为自卑的泥土。 更别提孟潺对他隐匿的宠溺。 叶知内心有些不甘,几乎是口不择言地问“孟哥,你们两……交往了很久吗?” “自然。”虞知颐替孟潺回答,撑着下巴,挑了下眉,“我们感情很好。” 虞知颐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说了一句,“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关系。” 孟潺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差点没喷出来,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边溢出来的水珠,皱着眉冷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 “不是吗?”虞知颐睁着无辜的眼,“哥哥不是最喜欢我的吗?我也爱你,结婚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个屁。 孟潺是真想封了他那张嘴。 再任他那张嘴胡乱叭叭,过不了多久,他身边所有人都要知道他要和男人结婚了,说不定连原主的父母也会知晓。 本来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倒被虞知颐传播的像模像样,这份错误迟迟得不到纠正。 孟潺突然觉得自己太轻视这件事了,他忽视了虞知颐有多想让人知道他们两关系的程度,一直以放纵和无所谓的态度来处决两人不伦不类的关系。 事实上,事情真伪已经偏离轨道了。 要找个时间,处理这段畸形的关系。 “别乱说话。”孟潺淡声,往他嘴里塞了个寿司,“吃你的。” 虞知颐被塞的说不出话来,哼哼唧唧着。 叶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大概是一种失落感。 他的表情被虞知颐一眼看尽,他太理解这种神情了,得不到的失落感。 -- 第32页 他对孟潺的感情果然不一样。 虞知颐阴恻恻地想。 叶知喝了一口清酒,结果被呛到,手没拿稳,酒被倒了一些出来,洒在衣服上。 孟潺把纸巾给他,“怎么回事?” “不小心呛到了。”叶知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刚把外套脱了,外面穿了一件米色毛衣,前胸湿了一大半。 “外面换衣室有吹风机。”孟潺提醒他。 叶知面色尴尬,“我……不知道在哪里。” 孟潺看了看他胸前的衣服,湿的面积挺大,最近温度冷,湿着不太好。 “要我陪你?”孟潺语气平静地问他。 “可以吗?”叶知犹犹豫豫。 “当然不可以。”虞知颐双手捧着下巴,擅自替孟潺做了决定,说“出门左转然后右转,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那里就是。” 他微微一笑,极其纯良无害,“学长可以记得住吧?” 他虽然在笑,但眼里其实并没多少笑意。 叶知听出了虞知颐威胁的语气,扯了扯嘴角“没关系,我记得住。”他朝孟潺说,“孟哥,我可以自己去的,不用麻烦。” 叶知一出去,虞知颐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转而想去黏着孟潺。 孟潺看了看靠在肩膀上的虞知颐,问“你不喜欢他?” “我需要喜欢他吗?”虞知颐靠在他肩膀,面无表情地说。 孟潺没说话,若有所思。 三个人没吃太久,主要是虞知颐总是旁边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时不时打扰孟潺和叶知的交谈,不让孟潺和叶知多说一句话,搞的叶知很尴尬,孟潺虽然没觉得尴尬,但是总有一种自己的日常交际被他人毁坏了的烦躁。 这场饭吃的不太愉快,把孟潺和叶知的关系也弄的挺僵,叶知最后自己打车回去了。 他走后,虞知颐终于松了一口气,双臂立马环住孟潺的肩膀,将吹的通红的脸蛋埋向孟潺的的颈间。 “哥哥,你怎么可以和他聊的那么开心。”虞知颐语气不满,低低软软的,“我很生气啊。” “虞知颐。”孟潺叫他的名字,嗓音冷淡,“你现在是在管我的交际吗?” 虞知颐身体一僵。 孟潺漫不经心地继续“连我对谁笑都要管,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控制欲那么强,嗯?” 虞知颐慢慢地移开了身子,和他面对面对视,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们是情侣啊,我难道没有这种权利吗?” 孟潺没说话,他抽了一只烟出来,咬在嘴里,不紧不慢地往停车场走,虞知颐跟在他身后。 “虞知颐。”他终于开了口,“我很不喜欢有人管我的日常举止。” 虞知颐脸色白了一下。 孟潺的脸庞在烟雾中显得深邃而冷峻,“今天你的意图其实我都知道,你太幼稚了。” 幼稚的有些愚蠢。 孟潺是个很强势的人,他不喜欢有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关系来试图管教或破坏他的生活交际。虞知颐因为不喜欢叶知就想单方面的来替他和叶知拉开距离 ,这本身就是一件无可理喻的事。 虽然这件事很小,不值一提。不过孟潺还是想警告他一下,至于虞知颐口中所说的“情侣“权利 ”,本就是子无须有的事。 孟潺对虞知颐有怜惜之情,可这不代表虞知颐可以来侵入他的正常交际,这是两码事。 孟潺的温和与冷漠界限很深。 他想开口说我们不是情侣,结果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虞知颐已经慌慌然开了口。 “对不起哥哥。”他面色苍白,“我错了。” 孟潺的话顿时堵在了嘴里,他一只手插着兜,叼着烟转身看他。 虞知颐的脑袋低低地垂着,孟潺只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此时微微抖着。 “我不是想控制你的交际。”虞知颐说的很慢,“我只是想让你把目光只放在我身上,只对我一个人笑,仅此而已。” 路灯昏黄,在虞知颐身上打下一圈,叶子枯黄在地上打着卷,冬天的风呼啸而过,虞知颐半长的风被吹的凌乱,脸更白了。 “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孟潺碾灭了烟蒂,丢进了垃圾桶里,语气有种残忍的理智“人活着就要应付无数个人,目光与笑容都是对待人的基本常态。” 虞知颐一声不吭。 孟潺是不可能理解虞知颐心中所想的,他们两的频道经常不在一条线上。 外面风实在太大了,风声簌簌作响,虞知颐脸都被吹白了,孟潺有心想和他谈论两个人的关系,但现在风太大,不是商量的好时机。 “回去再说。” 虞知颐没动。 孟潺走近了他,“干什么呢你。” 虞知颐抬起了头,鼻子通红,眼眶红红的,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样,嘴唇抿的很紧,嗓音也抖啊抖的,“哥哥,你生气了吗?” 孟潺本来挺气,看他这可怜样,又觉得自己好像个恶人,心脏的火气都没什么杀伤力了,只留有一点微弱的星火。 我和他气什么。 孟潺想。 虞知颐本身就是一个脑子不太好,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小傻逼,干什么和他计较。 挺没意义的。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孟潺见他眼眶红红,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冷声说了他一句,旁边有车经过,虞知颐身边有个水洼,孟潺拎着人的领子往后一拽。 -- 第33页 虞知颐小鸡仔似的,被拽的毫无抵抗力,乖乖地被虞知颐拽着,不说话,只是沉默而不安地盯着他。 眼神湿漉漉的,是淋雨的小狗。 孟潺压住心脏原本一点微怒的火气,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裹着不耐烦“我真是服了你了。” “就会撒娇。”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这个月完结:D 完结不了当我没说 第18章 临近考试,虞知颐和孟潺都忙于应付考试,见面的时间减少了许多。 虞知颐在上课的时候,身边的舍友突然问他“哎,虞知颐,你知道孟潺学长今天晚上要去联谊吗?” 舍友就是上次和虞知颐道歉的那位,他对虞知颐一直心怀愧疚,在知道他对孟潺一往情深以后,便偶尔会向虞知颐透露孟潺的消息,算是一种变相般的道歉。 主要是他是真不知道虞知颐喜欢什么,他性子孤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想对症下药都没法子,只好放在孟潺身上,别说,每次他在虞知颐面前提前孟潺时,他的表情会呈现出一种难得的兴趣,眉眼微微舒展。 这次却舒展不起来,他皱着眉,“联谊?” 舍友昂了一声,“说是加深关系,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啦,和哪个系部来着,哦,好像是中文系吧,我朋友告诉我的,听说帅哥美女可多了,问我要不要去。你去吗?” 虞知颐的表情骤然阴沉了下来。 舍友看他这幅表情,尴尬地笑了笑,“你不会不知道吧?” 虞知颐没说话。 他不知道这件事。 舍友心知自己嘴快了,有点后悔说这件事,只好勉强笑着找了个借口“孟潺学长肯定不是去和他们处关系的,他不有你了吗?” 这话一出,虞知颐的表情更沉了,黑压压的乌云堆积在脸上。 舍友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便封上了嘴,专心听课去了。 虞知颐在座位上天马行空地乱想。 哥哥为什么要去联谊? 如舍友所说,大学的联谊都是变相的处关系,更何况是这种系部之间的联谊,本身就极其随意,没有太大规范性,娱乐性很强,说到底,就是单身男女之间的脱单派对,一种变相的相亲仪式。 哥哥为什么要去?他是看中什么人了吗? 他烦我了吗? 因为我对他自私的控制欲? 一瞬间,无数乱七八糟的思绪涨潮一般涌现在他脑海里,几乎快将虞知颐的理智淹没,露出一堆不安铸造而成的遗骸。 各种各样的念头如蛆虫盘踞在身体各个角落,害怕孟潺的变心,害怕他的抛弃,害怕自己又被丢下,害怕自己的稻草被人拿走。 他像个敏感多疑的疯子,做着令人恐惧的自我猜测,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孟潺,但是扎根于内心的多疑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臆想。 虞知颐的心跳慌张躁动,耳边稀碎的交流声切割成老式电视剧的杂音,白噪音似的扎在他的耳膜上,很吵很吵。 手心开始发凉,艳丽面孔被泼上惶然不安的郁色,大脑一片茫然的混乱,那些恐怖的臆想快把他逼疯了。 事至今日,虞知颐依旧是一个废物,在有关孟潺的所有事前,他都是一个无助敏感的蠢货。 一件微小的事,都会把虞知颐压到溃烂。 臆想一旦开了口子,便如野马脱缰,再没有回头路,思绪野草般乱飞。 虞知颐的大脑里全在想孟潺为什么会去联谊,他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对于这种事他向来都是推卸的态度。 为什么会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不是情侣吗?这种事不应该告诉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是厌恶我了吗?所以想重新找个人。 虞知颐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很快指甲附近的嫩肉被他咬出了血,他的手上生了倒刺,被他全部硬生生的撕咬了下来,但他浑然未觉,痛苦未曾让他从压抑的臆想里回过神来。 他的脸上是一种近乎于病态的神经质,慌张中带着浓烈的疯态,像是垂死的人在疯狂的臆想度自己的生机。 他会不要我吗? 慌张,病态,神经质,是垂死而惊惶的小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累了,都没时间更,明天多更一点,抱歉。 第19章 KTV包厢里灯光缭乱,一群年轻靓丽的大学生嘻嘻哈哈地闹,脸上都是开怀的笑容。 孟潺坐在角落里,明明暗暗的灯光将他深刻挺拔的五官衬的极其明显,面孔深邃立体。他微曲着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肩膀挺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不说话,和一群闹腾的学生形成维度。 有几个女生坐在他对面偷偷议论他,时不时还笑一下,孟潺毫无所觉,只是冷淡地喝着酒。 “孟哥。”叶知坐在他身边,问“你不去和他们玩游戏吗?” “不了。”孟潺说。 他今天是陪白子言来的,他看上了一个大一中文系的学妹,想借着这次联谊培养感情来着,因为怕一个人去太尴尬,便拉着孟潺一起来。孟潺不想,奈何白子言死缠烂打,对他百般恳求,死活拽着他来了。 叶知是听闻孟潺会来,也跟着来了,他靠着孟潺坐,肩膀蹭着孟潺的肩膀,静静地看着孟潺英俊的侧脸,内心极其满足。 -- 第34页 白子言已经和学妹玩起来了,叶知只想和孟潺待一块儿。 孟不喜欢和人靠的太近,往旁边移了一下,躲开了叶知和他亲密接触。 他其实有点后悔来,这里太聒噪,吵的耳朵疼,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走人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来人身上。 来人个子很高,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将他的身形衬的更颀长高瘦。 他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皮相昳丽的面容,微长的发,精致的眉眼,眼珠漆黑冷漠,五官拓出一种森冷的艳丽。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认识虞知颐,原因无他,这张脸曾经可是在他们校园贴吧里火过一把的,虽然不太了解这个人,但因为这张脸还是能知道是谁。 不过他怎么会来。 虞知颐的目光第一瞬间就放在了角落里的孟潺身上,以及几乎都快贴上去的叶知。 两个人距离极近,有一种亲密暧昧的意味。 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神里的阴鸷。 他朝众人无害地笑了一下,“我可以进来吗?” “啊——”一个短发女生道,“可以啊,那个,你随意找位置坐吧。” 虽然不知道虞知颐为什么会来,不过一个长相漂亮的男人加入进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谢。”虞知颐微笑着颔首。 他想也没想地往孟潺方向去,对着叶知道“您能让让吗?我想坐在这里。” 他虽然是在笑着的,但笑容寡淡。 这话有点别太客气,在场的人莫名感觉尴尬,叶知也尴尬,总感觉要被赶了似的。 “不行吗?”虞知颐微微靠近他,“学长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的眼神如霜,在灯光下显现出明灭的寒意。 叶知抗不住他眼里的戾气,给他让了。在一旁的白子言看完了全场,突然觉得这场景很像出来捉奸的情侣。 虞知颐是那个捉奸的娇妻,叶知是小三,而孟哥是出轨的那一方。 白子言被这个想法恶心的一哆嗦。 什么跟什么。 他哄起气氛,“来来来,我们继续,叶知 ,你也过来玩。” 包厢又是一阵喧闹。 孟潺身体往后一靠,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虞知颐回答的很坦然,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面容,语气带着伤心感“哥哥,你来这里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孟潺依旧没能理解虞知颐的脑回路,拧了下眉,“我去哪还需要和你报备,又不是小孩。” 虞知颐的视线钉在了孟潺深邃硬冷的面孔上,对于他这幅不以为意的态度简直恼火,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将他的血肉吞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都没有一点身为我男朋友的自觉吗?来这种地方理所当然要和我说啊。”虞知颐伤心极了似的,忍不住碎碎念,“你知道这种联谊代表什么吗?好多人喜欢你呢,我会不安的。” 孟潺一脸无语,他不就是来这陪个人,怎么搞的自己是个渣男。 “你想象力太扯了。”孟潺说他,在一片音乐鼓噪里,他的嗓音依旧带着冷感的磁性,“我来陪个人而已。” 虞知颐抓着孟潺的手,不太相信,“真的?” 孟潺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你和叶知离的那么近,你知道他什么意图吗?”虞知颐眼神暗暗,握着孟潺的手劲增大,孟潺都能听见自己骨头咔拉一声响。 孟潺被虞知颐一通质问,多少有点恼火,“你想问什么?”! “我不想问什么。”虞知颐整个人都快压在了孟潺身上,面容露出一点深藏的偏执,“我只是想知道——” 他顿了顿,缓缓地说“哥哥的目光有没有看着别人。” “……” 孟潺不知道虞知颐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是怎么回事,抛却这一点,虞知颐过于强硬的态度让孟潺很不舒服。 “我又没瞎。”孟潺的语气冷淡,拎着人的领子往后一拽,“别压着我。” 虞知颐唇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眼神幽幽暗暗,漆黑的瞳孔蕴藏着两汪寒潭。 恰逢叶知走过来,问孟潺,“孟哥,白子言问你要不要去和他们喝酒,那边就几个女生想见见你你。”他有点不好意思,“孟哥要和我一起去那边吗?” 虞知颐的视线扫了叶知一眼,身形孱弱,一张清秀的脸秀气温软,他可能是喝了酒,脸很红,胆子更大了一点,眼神热烈,神情是不加遮掩的期待。 情感露骨而不自知。 虞知颐内心冷笑一声。 孟潺说:“不去,我要走——” “他会去。” 孟潺的话还没说完,虞知颐已经回答了,他勾了勾唇,“我也能加入吗?” 叶知犹豫了一会儿,白子言走了过来,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大大咧咧地说“能,来来来,都来玩游戏,热闹热闹,孟哥你不许拒绝。” 孟潺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喝酒了?” 白子言求他,“哎呀孟哥,别这么扫兴啊,反正明天是周末,放纵一下。而且这里有好多学妹也是来看你的,给点面子。虽然是我拉你来的,帮人帮到底呗。” 他大概也喝了酒,说话都不经大脑,想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忘了旁边还有个粘着孟潺的虞知颐。 -- 第35页 “孟哥,一起喝吧。”叶知笑,“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哥哥,我也想喝酒呢。”虞知颐朝他微笑,“我都没和你的朋友喝过。” “净找事。”孟潺啧了一声,说了他一句。 虞知颐不生气,只朝他笑的甜美乖巧,心脏的戾气因为恐怖的占有欲已经席卷了四肢百骸。 包厢很大,大概有二十多个学生,分别坐在桌子对面。 他们玩骰子喝酒,谁输了就喝一杯。 孟潺和虞知颐是场上被挑战最多次数的人,他们两长的太惹眼,是众人聚焦对象。 孟潺酒量很好,完全不在话下,虞知颐手气不错,几乎没输过,倒也没喝多少酒。 叶知和白子言喝了挺多,白子言醉醺醺的靠在一个长发女生身上,女生一脸羞涩。 叶知坐在孟潺对面,吃吃地朝孟潺笑,醉兮兮地回答“孟哥,你喝酒好厉害,你不管做什么都好厉害,我真的很崇仰你……” 他给自己酒杯倒上酒,“孟哥,我们再喝一杯吧。”他说着,整个人倾过桌子,似乎想把自己这杯给孟潺喝。 白子言哎呦哎呦地叫,“叶知啊,你小子还把自己的杯子给孟哥喝,你不知道孟哥洁癖啊。” 孟潺果然皱了下眉,虞知颐起身,把杯子推了回去,笑了一下,“学长,你还是自己喝吧。” 叶知茫茫然地哦了一声,自己喝了。结果他又想给孟潺倒酒,虞知颐突然说,“学长,我们来喝酒吧。” 他扔出一个骰子,“谁输了就喝,怎么样?” 叶知想了想,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都有点喝醉了,此刻就坐在原地看他两玩。 孟潺压着眉“你能喝吗?” 虞知颐勾起唇角,“当然。” 虞知颐其实不是手气好,他只是单纯的可以扔出最大的点,这是他小时候因为被关在屋子里,过于无聊练出来的技能。 之后几局,他就没输过,叶知喝的脸发白,虞知颐还不满意,慢悠悠道“继续,我赢一局你喝一杯,学长,不要退缩哦。” 周围的人隐隐约约都察觉到了虞知颐对叶知的戾气,孟潺也察觉到了。 眼看着叶知越喝脸色越差,虞知颐仿佛嫌不够似的,继续投着骰子,无一例外都是他赢。 他一手撑着下巴,神情似笑非笑的睨着叶知,眉眼间全是寒意般的玩味。 白子言身边的长发女生偷偷对他道“学长,这样下去,叶知学长会不会喝出问题啊,他脸色好差。 白子言也是这么想的,他按住了叶知喝酒的手,“行了,别喝了。” 虞知颐冷冷开口“让他喝。” “虞知颐。”孟潺也开口,沉声提醒他“别玩了。” 虞知颐不敢不听孟潺的话,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 叶知喝上头,去厕所吐了。 孟潺压着嗓子,侧头问,“你故意的?” 虞知颐笑的无辜乖巧,“怎么会?我只是想和他玩游戏而已啊。” 孟潺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虚伪,越发觉得虞知颐幼稚,叶知酒量不太好,这么一瓶瓶高度数的酒灌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心想至此,孟潺借着昏暗光线,凑近他,低声说“成熟点。” “我听哥哥的。”虞知颐乖孩子似的。 一群人接着玩,几个女生用啤酒想和孟潺喝,都被虞知颐一把抢过给喝了,孟潺都还没反应过来,虞知颐已经喝完了。 不知道喝了几杯,虞知颐也记不清了。 “别喝了。”孟潺警告他,“你路都走不稳了。” 虞知颐靠在他肩膀上,亲昵地蹭啊蹭,在他耳边叫哥哥,嗓音在嘈杂里黏黏糊糊的,软的跟棉花糖似的,眼眸潋滟,唇色艳丽。 “我才没有。”他笑的眉眼弯弯,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上次哥哥也帮我挡酒,这次我来帮你。” 孟潺知道他说的上一次是两人第一次上床的时候,他不太想记起这段回忆,毕竟之后他和虞知颐的所有乱七八糟的纠缠都是那天引起的。 “用不着。”孟潺的肩膀沉甸甸的,音色平冷,又警告他“别再喝了,你胃受不住的。” 虞知颐喝上头了,手快又抢走了别人递给孟潺的酒,还微微笑着“我替哥哥喝,不会介意吧?” 他笑的太好看,那个女生笑笑“没事没事,你和孟潺学长关系那么好啊。” 孟潺想到了什么,刚想让虞知颐不要说话,结果虞知颐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头脑发昏,口不择言。 “因为我和他是情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音乐停了,包厢安静了下来,导致这句话极为清晰的响在包厢里。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大一的,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以为只是玩的比较好,没想到是这种关系,众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全场一片寂静。 孟潺捂着额头,顿时烦躁,内心被压着的火又燃了起来。 他和虞知颐的关系没多少人知道,班上的同学或许知道,但没有人说出来,都替他保守了这件事。就连路黎怕丢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一心追求的人和自己舍友在一起了,有伤自尊,也没说出来。 他也警告了虞知颐,不许把两人的关系说出去。 孟潺是不太想他和虞知颐的关系暴露出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和虞知颐的关系是假的。 -- 第36页 他不喜欢没有真实性的事情展现在人们眼前。他是个直男,又不是真的是gay,没必要要把这种莫须有的事实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是理智的,是现实主义者,不喜欢把虚伪的表面暴露在现实。 其实原本一开始他就应该彻底断绝两人的接触,但是因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抵抗不了虞知颐哭泣脆弱的面容,导致事情在偏轨上越走越远,扭曲虚假的关系在正确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孟潺的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潺学长是同性恋啊,天啊,没看出来。” “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和虞知颐关系好呢,哇塞,没想到两人是情侣。” “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同性恋,好新奇。” “有什么新奇的,我感觉有点点恶心。” “哇哦,真够劲爆的,学校的两个颜值担当竟然搞在一起,这八卦牛,我要去告诉我女朋友。” “……” 孟潺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男生,男生被他看的一哆嗦,乖乖地放下了手机。 整个包厢气氛怪异而沉默。 白子言被这句话给整醒了,他知道孟潺是不太承认这段关系的,他一直没明说,就摆明了他不想人知道,所以他和卫蓝一直没说出去。 可眼下却被虞知颐说了出来,白子言看了一眼孟潺,原本就冷硬的面容此时更为冷漠。 虞知颐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的酒量太差,已经喝醉了。脸颊红红的,本能的想去抱孟潺。 孟潺动作粗鲁的拽着人的手,对众人道“先走了。” 最后又说了一句,“他说的是假话,别信。” “也不许说出去。” 最后一句话他是压着嗓子的,原本就冷漠的音色更显冷淡,如一把薄刃,让人下意识服从。 孟潺拽着人的手腕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D 第20章 虞知颐已经喝醉了,白净白净的一张脸晕着红,唇色红艳欲滴,秾丽的面容有一种迷离般的美感,黏糊劲蹭蹭的往上涨了好几个层次。 孟潺被他抱的走不动路,来来往往的人都把视线往这边瞅。他额头青筋直跳,心里还压着一捧火,很想直接把这人丢这算了。 “别烦”孟潺压下虞知颐抱着他肩膀的双手,沉声警告他,“好好走路。” “你凶我。”虞知颐双眼湿漉漉的,外面下了点初雪,虞知颐的睫毛沾染着白霜,脸被吹的越发白,唇愈红,嗓音裹着醉醺醺的委屈。 孟潺懒得理这个醉鬼,他拎着人的衣领,把走路歪歪扭扭的虞知颐拽进了车里。 虞知颐醉的不轻,在车上哼哼唧唧地,眯着眼半睡半醒。 好不容易送到家了,孟潺把人扔在沙发上,他被热的一身汗,脱下了外套,想去喝口水。 虞知颐以为他要走,连忙喊他“哥哥。” “又怎么了。”孟潺转过身,有点不耐的意味。 “抱抱我。”虞知颐朝他举起双臂,是一个讨拥抱的姿势,满脸委屈地看着他。 孟潺没动。 虞知颐嘴唇一抿,眼眶雾蒙蒙的,马上要掉眼泪似的,嗓音清清软软,“哥哥,你抱抱我。” 孟潺被他美色.诱惑了一秒,不过还是没抵住内心的火气,把他双手压了下去,冷酷无情“别乱动。” 虞知颐不依不饶,依旧想去抱他,孟潺握着他两只乱动的手腕,“今天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老实点。” 虞知颐喝醉了酒,没怎么听懂孟潺的话,只知道孟潺让他乖一点,他撇着嘴,勉强安静了下来。 孟潺见他安静下来,思考着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原本是想和虞知颐好好商讨他们两的关系,但现在他醉成那样,估计也解决不了问题。 今天的事孟潺是有点气的,气虞知颐的不知分寸,气他的幼稚成性。叶知被他灌的上吐下泻,忘记孟潺警告他的事,在众人面前自顾自的说出两人的关系,这一桩桩都是虞知颐不成熟的作为。 他知道虞知颐小心眼,幼稚鬼,但凡事都得有个度,虞知颐显然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做事全然随心所欲。 孟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走人来着。但内心尚存的心软让他留在原地,没有冷漠地直接走人。 他上前将虞知颐提了起来,拽进了浴室,准备洗掉他一身的酒气。 孟潺是第一次帮虞知颐洗澡,虽说上次孟潺说过之后他来帮虞知颐洗澡,但每次虞知颐都已经提前洗好了,孟潺没那个机会帮他洗。 这还是第一次孟潺见他的身体。 虞知颐看着清瘦,但他不是过于干枯的瘦,是一种有力量感的瘦。 腹肌紧致,肌肉线条分明流畅,嶙峋的锁骨连接肩膀,他很白,是一种过于苍白的冷白,如一块白瓷。 就是因为太白,将他身上的疤痕显的极其突兀明显。他的手腕有很多疤痕,像是刀割的疤痕,一条条的暗红色凸起狰狞地落在如玉般的肌肤上,或深或浅,破坏了手腕的美感。 除此之外,他的后背靠近心脏的地方也有一块丑陋的疤,不大但也不小,像是被烧伤遗留下来的疤,在冷白而紧致的皮肤上深深的烙下丑陋的色彩。 孟潺被这些疤痕惊了一下,为什么虞知颐身上会有这么多疤痕,这是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帮他洗澡的原因吗? -- 第37页 虞知颐半醉间似乎感受到了孟潺的视线,胡乱地挡住了他的眼睛,嗓音有点羞耻“哥哥,不要看,很丑。” 孟潺拽下了他的手,“不会。” “怎么来的?”孟潺问他,“嗯?” 虞知颐半躺在浴缸里,低垂着脑袋,神情痛苦而茫然,细密的睫毛落了水珠,颤而颤的,像脆弱的蝶。 他不想说话,只是靠在孟潺的肩膀上,低低地呜咽着,小奶猫似的,“哥哥,我好冷。” 孟潺见他不想回答,不逼他了,帮他抹好沐浴露,他喝醉了酒,全身没什么力气,只能让孟潺来帮他洗。 虞知颐没有骨头似的赖在旁边孟潺身上,眼睛被水冲刷的看不清,他昏昏沉沉的大脑里什么都没有,眼前只有孟潺冷峻的眉眼。 “哥哥,我今天很生气。”虞知颐突然开了口,嗓音在浴室里模糊不清,“你身边有好多人,他们都很喜欢你。” 虞知颐一提到今天的事,孟潺的脸色就不太好 ,“你生什么气。” “气哥哥不属于我啊。”虞知颐眯了眯眼,一张脸粉□□白的,嗓音困倦,“你有太多人喜欢了,我的喜欢就显的不值一提。” “不。”虞知颐立马否决,“我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我比他们更爱你。” “……” 一口一个爱的,孟潺都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已经对这个字免疫了。 虞知颐脑袋一点一点的,眼尾耷拉着,在倦怠里又絮絮叨叨地说着“哥哥,如果你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可你和我不一样。” 虞知颐一喝酒就话多,孟潺不说话,只是听着。 “哥哥,你从以前开始身边就有很多无数爱你的人。”虞知颐说,“高中的时候也是,很多人喜欢你。” 孟潺抓住了重点,“我们高中见过?” 虞知颐愣了几秒,皱着眉认真思考着,而后扯起一个有些纯真的笑容,醉酒让他没有理智,不再压抑那些秘密。 “见过。” 他的语气陡然又低了下去,“可是哥哥你记不得了。” “什么时候。”孟潺帮他把头发的泡沫冲掉了,虞知颐舒服的眯眯眼,活像只懒懒的猫。 “很多时候。”他说的缓慢,“你领奖站在高台的时候,你在天台抽烟的时候,你和别人笑的时候……” “很多个瞬间,我都见过你,可你没见过我。” 孟潺的手一顿,直觉里面有故事,问“我和你说过话吗?” “如果见过,为什么我会记不住你。” 虞知颐闭着眼轻轻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 我无数次遇见你,错过你,是你身边叫不出名字的路人,你不会记得我,我卑劣又变态,是被厌恶的存在,我是可有可无的。 你不会记住我。 这再正常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累了 第21章 孟潺觉得自己是没见过虞知颐的, 但是按照他的意思,他和虞知颐在高中是见过的。 孟潺的高三经历很短暂,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 见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虞知颐是高一的, 他的教学楼离自己很远, 孟潺很少去高一的教学楼, 这样看来, 他们是怎么见面的? 虞知颐以前说过他们两从来没见过,他说谎了, 可为什么要说谎, 高中那段经历很见不得人吗? 孟潺对虞知颐整个人越来越好奇, 他就像个神秘而华美的宝盒,里面有多少秘密没人知道, 却让人一度想知道里面的珍奇。 孟潺帮他洗个澡洗的极其艰难, 好不容易把睡衣给他穿上, 一把将他扔在了床上。 “哥哥。”虞知颐躺在床上,突然叫了他一声, 又开始发酒疯,蹭的一声抱住了孟潺的腰, 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小狗。”孟潺面无表情扔出两个字。 虞知颐只是蹭着他,不说话, 孟潺想掰开他的手, 结果虞知颐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没边的话。 “哥哥,你爱我吗?” “不爱。”孟潺冷冷地说。 虞知颐轻轻地笑了几声, 呢喃一般的语气“骗人。” “你明明最爱我,口是心非。” 虞知颐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脑子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 突然又疯了起来,直接站起,动作凶猛地按着孟潺的肩膀,把人往一旁的书桌压去。 孟潺意料不及,被他按住双手压在桌子上,后腰硌在书桌一角,一阵疼痛。 虞知颐不知哪里的力气,眉眼浮现深重的偏执,“你明明最爱我,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一直推开我!” “发什么疯!”孟潺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发疯,冷着嗓音,看上去要发火,皱着眉“有病就去治! ” 虞知颐眼眶通红,整个人仿佛撕下了那层乖巧绵软的皮,露出了乖戾而病态的原本样貌,成了牙尖的狼狗。 “为什么总觉得我有病,我如此爱你,你却总认为我在发疯!”虞知颐按着孟潺的手劲很大,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执着而疯狂地想证明自己的爱。 “哥哥,为什么你那么冷漠,为什么你身边要有别人,我讨厌你身边所有人!”虞知颐又转而轻轻地说,“比如那个叶知。” 孟潺用力挣脱了虞知颐禁锢他的手腕,因为太用力,虞知颐一个踉跄,退后了几步。 -- 第38页 “关他什么事。”孟潺的嗓音冷的结冰。 虞知颐低低地笑了一下,眼神阴鸷“你犯蠢了啊哥哥,你知道他看你的是什么眼神吗?” “我最清楚那是什么眼神。”虞知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乖软,酒精把他隐藏的面目透发了出来,一直藏着心里的不满借着酒精尽数往外宣泄。 叶知看孟潺肮脏的眼神,孟潺不以为意的态度,都是一把把钝刀,在虞知颐的理智反复摩擦。 他厌恶旁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孟潺,在他看来,哥哥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喜欢,他恨不得将他人的眼睛挖了。 但最让他疯狂的,无非是孟潺的态度,为什么他身边有这么多臭虫,为什么看不透叶知肮脏恶心的眼神。 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为什么总是说不爱我。 为什么他的世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明明我的世界只有他。 无数个得不到答案的“为什么“快把他给溺死。 他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虚伪的人,对孟潺有的是可怖的占有欲,怕孟潺嫌弃,只好掩藏于心脏深处。 疯狂的独占欲从来都是存在的。 虞知靠近了他,缓缓地说,“像条见不得人的野狗,只敢躲在暗处窥伺的爱慕眼神。” “他爱慕着你啊,我亲爱的哥哥。” 孟潺冷冷地看着他,眼睛没有情绪。 眼前的虞知颐让他陌生,像是两个人一样。 不,也可能只是同一个人,只是虞知颐在他面前装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已。 孟潺以为他只是一条脆弱爱撒娇的猫咪,但他其实是凶戾病态的蛇。 他可能并没有我想象那么脆弱。 “不是每个人都是gay。”孟潺嗓音发冷,脸上没表情,“就算叶知如你所说,但也和我没关系。” “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人。” “包括我?” “是的。” 虞知颐沉默了几秒,脸色有一瞬间的无措。半晌他捂着脸,低低哑哑地笑了笑,脊背微曲着,曲着的弧度有几分脆弱。 孟潺觉得自己疯了,这时候还能用脆弱形容虞知颐。 虞知颐情绪癫狂,孟潺懒的理他,转身就想走。 刚打开门,一双修长白净的手突然按在了门上,接着孟潺被他掐着脖子往后一转,虞知颐粗暴地吻住了他。 虞知颐的动作强势霸道,疯狂地掠夺着孟潺嘴里的空气,淡淡的烟味是情绪发酵剂,虞知颐整个人陷入了一直更癫狂的状态。 他贪婪地吸取孟潺口腔的温度与津液,唇被咬破,血腥在口腔蔓延,虞知颐的双眼赤红一片,更疯了。 像个不知足的瘾君子。 孟潺眉头皱的死紧,今天晚上堆积的怒气达到一种顶峰,他用手肘往后击打着虞知颐的肋骨。 虞知颐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点,忍着痛苦又想上前继续吻他。 孟潺趁着这个间隙转过了身,一拳揍在了虞知颐的脸上。 “虞知颐。”孟潺眼神冷漠,“你知道这是性骚扰吗?” 虞知颐用手背抹去了唇角被打出的血,唇角勾起一个痴迷的弧度。 “哥哥,我们是情侣啊,亲吻最正常不过了。” 虞知颐很不怕死,又上前握着孟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尾下敛,“哥哥,你打的我很痛。” 虞知颐喝酒是会变成一个疯子吗。 孟潺漠然地想。 “放手。”孟潺说。 虞知颐不放,反而亲昵地蹭了蹭,动作大胆露骨地用猩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手心,然后是指缝,再是指尖,像条讨好主人的猫咪。 孟潺手心一阵黏腻,莫名的酥麻感涌现在全身,他一把掐住虞知颐的脸,逼近了他的脸,语调低沉而冷,压着沉沉的怒气。 “虞知颐,看不出来——”他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自私,偏执,癫狂,重欲望。 虞知颐被他掐着脸,孟潺力气很大,他的脸上很痛,但他依旧扯出一个甜美的笑。 “我亲爱的哥哥,不管我是什么样的,我都是最爱你的。” 或卑劣,或乖巧,我总是最爱你。 孟潺不能理解他扭曲的爱意。 真的会有人对某个人存着如此深刻的爱吗? 他不懂,也不明白虞知颐的爱。 他的心脏有短暂的感触。 孟潺还想说点什,虞知颐已经耗完了力气,晕倒在了地上。 “……” 孟潺居高临下地看着虞知颐,他苍白的脸颊有一片通红,唇角带着血,发丝凌乱,像朵垂死的花朵。 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狠戾疯狂的疯态。 一开始就应该拒绝他的靠近的。 孟潺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的嘴里到现在还有血腥的味道。 都怪他一时心软吗?孟潺胡乱地想。 他很少会有心软这种情绪,放在在虞知颐身上的心软是正确的吗? * 虞知颐是在疼痛中醒过来的,宿醉太痛苦。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脑依旧昏昏沉沉,一片懵。 他先是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偏头看着窗外,天还未完全亮,只露出一点鱼肚白,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又慢吞吞地移回了视线。 -- 第39页 他的眼尾厌倦地垂着,眼神空荡荡,眸子漆黑,里面装不进去任何东西,像是深不见底的窟洞。 他不说话,整个人散发着浓重而阴郁的死气,恹恹懒懒,毫无生机,如冬日枯败的死花。 他浑浑噩噩地下了床,行尸走肉一样走到客厅喝水,双眼空洞无神。 眼珠子轻轻一转,客厅里没有一个人,昏昏暗暗空寂乏闷,一如往常。 对于家里的死寂,他已经很习惯了。 虞知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脑子里茫然的很,只是机械地喝着水,整个人颓废的很。 “虞知颐。”客厅的大灯被打开。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虞知颐一个激灵,杯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猛地转身,地板沾了水太滑,他一个不小心坐在了地上。 虞知颐瞪大着眼睛看着孟潺,心慌慌张地跳,等终于看清楚来人是谁,他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满脸不可置信。 “孟……”他喃喃地开口。 “孟潺。”他说全了孟潺的名字。 孟潺是过来拿手机的,昨天走的急,开车开到一半才知道忘记把手机拿走了,早上一醒来就过来拿手机了。 他有点意外,挑了挑眉“怎么不叫哥哥了。” 孟潺大脑宕机,还没从“为什么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会出现在家里”的想法回过神来,听到孟潺说的话,耳根瞬间滚烫,一张脸都红透了。 他站了起来,双手无措,不知道怎么摆,只好放在了背后,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会在我家?” 孟潺觉得他今天很奇怪,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看他这样子,搞的两人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手机忘拿了。” 虞知颐眨了眨眼,艰难地开口“你……手机在我家?” 孟潺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你在说什么屁话?” 虞知颐不说话,也可能是忘记了说话,语言系统暂时失灵,只是用一双痴迷渴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是梦吗?”他自言自语地呢喃,“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孟潺越听越不对劲,拧了一下眉,“你还没睡醒吗?”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催他“还早,去睡。” 虞知颐脑子混混沌沌,懵的很,对现在的情况茫然不解,但他还是乖乖地听孟潺的话,去房间睡了。 孟潺拿完手机,鬼使神差地走进房间看了一眼虞知颐,他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着,他皮肤娇气,左脸有一块淤青。 即使有淤青,也没能遮挡虞知颐漂亮的面容,睡相安静又好看,没有昨晚那疯样。 孟潺暂时不太想见到虞知颐,联想起昨晚的事就火大,没再看他,开门走了。 在他走后,虞知颐倏地又睁开了眼,眼神雾蒙蒙的,朦胧的一片,显然还没清醒。 他的视线往旁边一转,沉默了几秒,又闭上眼睡着了。 果然还是梦吗? * 孟潺最近都没什么课了,加上公司正在准备年关总会,在学校时间很少。 他一边忙着准备考试,一边还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整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这么一通忙碌下来,他和虞知颐似乎快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虞知颐倒是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夹杂着几句道歉。 孟潺只是简短地回了嗯,其余再没有了,忙碌让他没空去处理这些事。 今天很冷,外面开始下起了雪,飘飘洒洒,街边的商店开始挂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明明烁烁,已经有年味了。 孟潺开着车往回家里,京城一到这个时间便格外堵,加上下雪,车子半天也不见得动一下。 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闲时看了一下手机,恰逢虞知颐打电话过来,是虞知颐。 孟潺才想起来,自那晚以后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他皱了下眉,思考了两秒才接了,刚一接通,虞知颐的声音便从那边传来。 “哥哥。” “嗯。”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哥哥。”虞知颐的嗓音委委屈屈,“你今天去哪了?” “回家。”孟潺说,“有事吗?” 他偏头看了一眼外面,依旧堵的不行。 那头沉默了一下,又说“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你还在因为那天晚上生气吗?” 虞知颐酒醒以后不会忘记前一晚的事,相反,他记得很清楚,记得他是怎么强吻孟潺的,怎么将自己病态的模样撕开来暴露在孟潺面前。 他是不安的,害怕孟潺生气。 孟潺没应。 虞知颐慌慌然地开口“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后面那几个字被外面的剧烈的撞击声与车鸣声模糊了,孟潺瞥了一眼外面,一辆车撞上了护栏。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慌了,“哥哥,什么声音! 是车——” 手机没声,孟潺看了看手机,没电关机了。 车上也没充电器,只好放在一边。 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事故不断发生,孟潺堵了好久才终于到了自家别墅。 车灯闪烁的时候,照亮了别墅大门前的一个人影。 孟潺吓了一下,等看清了来人是谁,立马下车。 “虞知颐!” 虞知颐听到声音,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大步向前,猛地抱住了他,力气之大,似乎要把眼前人揉进骨血里。 -- 第40页 “哥哥。”他的嗓音极其不安,抖啊抖的。 孟潺感觉自己被一块冰拥抱住了。 他挣脱了虞知颐的拥抱,看清了虞知颐。 他可能是急忙跑出来的,外套都没穿,只穿了一件红色卫衣,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头发与肩膀都是雪,长长的睫毛也落了雪,颤颤着,唇色发白,病态地颤抖着。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孟潺不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家,他脑海里只有关于虞知颐。 “忘了。”虞知颐的嗓音沙哑的,又去抱他,“哥哥,幸好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孟潺任他抱,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觉得我出车祸了?” 虞知颐没说话,只是将他抱的更紧了,不安的情绪全化作了猛烈的拥抱。 孟潺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他挂断电话到现在已经就有两个多小时,虞知颐就在这大雪里等了他两个多小时吗? 他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因为怕他出事,在寒夜里等了他两个多小时。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怪异感,一只一只的小虫子啃咬着心脏,有点细微的疼,不会太撕心裂肺,却无法忽视。 “傻子。”孟潺语气依旧是冷感的,却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温和,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罩在他身上,“穿上。” 虞知颐被冻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孟潺主动去牵住他的手,冰冷冰冷的。 他牵着虞知颐的手,进了别墅。 “少爷。”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眼睛在他们两转来转去。 孟潺把车钥匙给他,“陈叔,麻烦把车停到一下。” “好的。”陈叔虽然很好奇孟潺身边的男人是谁,但也没多问,去停车了。 虞知颐却有点退缩,“我……” “别怕。”孟潺尽量用温和一点的嗓音和他说话,“我家人都很好。” 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子跑了出来,声音轻快“哥。” 女孩跑到孟潺面前,“你好久都没回家了呢。” 少女大概十六七岁,扎着高马尾,模样清丽,看到虞知颐时,歪了歪头,“咦,他是谁,哥的朋友吗?” 虞知颐对不熟的人都是冷眼相待,但是眼前的是孟潺的家人,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只好撑起一个笑容,“你好。” “你好好看啊。”少女重度颜控,对长的漂亮的人很有兴趣,“是明星吗?” 虞知颐无措,脸色有点僵。 孟潺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少女的额头,“孟帘,不要盯着别人看,很没礼貌。” 少女是原主的妹妹,孟潺还挺喜欢她的。 孟帘捂着额头,小声控诉“知道了,你好烦哦。” 三个人进到客厅,孟潺问“爸妈呢。” 孟帘抱着一只猫走了过来,“爸还在公司,妈和阿姨去外面买东西了。” “嗯。”孟潺拉着虞知颐,“我先上楼了。” “好的,等会下来吃饭哦。” 二人进了房间,孟潺对他道“把外面衣服脱了,去洗个澡。” 虞知颐第一次到孟潺家,整个人有种无所适从的无措,孟潺看出了他的反应,用毛巾帮他把头发上的雪给擦了,说“听话,先去洗澡。” “我想抱抱你,哥哥。”虞知颐的心脏依旧还处于一种后怕的情绪里,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在孟潺身边。 虞知颐在等待的期间可能是哭了,一张漂亮脸蛋泫然欲泣,卷翘的睫毛蝶翼似的,眼尾泛着湿润的红,玻璃珠似的眼珠清透委屈。 可怜的小狗。 看他这样,孟潺原先对他的怒意都淡了不少,虞知颐总能知道怎么样可以戳中自己的心软。 他抱住了虞知颐,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手贴在他的背后,安抚性的拍了拍。 “给你抱。”嗓音淡淡,“抱完就去洗澡。” 孟潺难得抱他,虞知颐受宠若惊,眼神怔了一下,转而抱紧了他的哥哥。 他的身体真的好冷。 孟潺抱着他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想法。 两人安安静静地,都没有说话。 “好了。”孟潺说,“去洗澡,我给你找衣服。” 他的卫衣被雪一淋,湿湿的一片。 虞知颐洗完澡出来以后,眼圈还是红红的,头发湿软地贴在脸上,极其乖巧温顺。他像只粘人的奶猫,受了委屈只想贴着孟潺。 孟潺正坐在桌前处理文件,平板突然被人一按,虞知颐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身形消瘦,穿着孟潺的大衣稍微大了一点,更衬的清瘦。手指细长净白,露出来的手腕暖玉似的,苍白匀停,松松地圈住孟潺的脖子。 孟潺的大腿是第一次被别人坐,虞知颐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直直地传到他的鼻腔,洗完澡之后的热气扑面而来。 孟潺拧了下眉,“下去。” 虞知颐不听,把脑袋搁在他的颈间,鼻尖亲昵的拱来拱去,小狗似的。 “哥哥,你今天吓死我了。”虞知颐呼出的热流轻轻缓缓的飘在他的脖颈间,孟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什么好吓的。”孟潺冷着脸,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两侧,见话语没用,就当是只小动物撒娇了。 “还因为这个傻傻的等了那么久。”孟潺轻声说他,“冷不死你。” -- 第41页 虞知颐懒懒地靠在孟潺身上,轻轻地说“因为……我姐姐就是出车祸死的。 ” 他的手又猛地抓紧了孟潺胸前的衬衫,极其不安,嗓音带着颤音“我害怕哥哥也……,你又不接我电话。” “如果哥哥也出了事,那我怎么办呢,哥哥。” 他音色又低了下去,“没有哥哥,我是活不下去的。” “说的什么话。”孟潺淡声否决他的话,“你又不是为我而活的。” 虞知颐在他耳边笑,眼尾向下弯着,闭着眼,“可我就是为你而活的啊,哥哥。” “我是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废物。” 虞知颐的下巴被孟潺忽地掐住,他的眉骨生的高,单眼皮狭长锋利,平平看着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不好接近的锐利。 他用这幅神情对着虞知颐说,“别说这么丧弱的话。” “我不喜欢。” 他不喜欢虞知颐降低自己的所有,把自己揉造成一个卑微的求生者。 在他眼里,虞知颐可以脆弱,但不能卑微如犬。 这算什么,搞的两人极其不平等似的。 “哥哥生气了吗?”虞知颐挤出一个微笑。 孟潺呵了一声,“是啊,上个晚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虞知颐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色微窘,有点不安,乖乖地认错“我错了哥哥。” “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我们两的事说出去。” “没了?” 虞知颐点头。 孟潺看出来了,他一点也没对故意灌醉叶知和擅自强吻他而感到歉意。 叶知那天喝醉以后,在寝室睡了好几天,一张脸都是白的,至于孟潺和虞知颐的关系,可能是那天的警告有点用,暂时没多少人知道。 孟潺啧了一声,他早在那天就应该知道虞知颐是个什么样的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乖顺柔软。 只是在他面前装的太好了,让他乖乖道歉,估计也难。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说什么了,总不能把这小子拎起来揍一顿吧。 “哥哥,你别生我的气,你这几天都不理我,我很难受来着。”虞知颐朝他撒娇,“你一不理我,我就很难过,身体都每一处都很痛苦。” 孟潺心里残存的怒气在这些天里已经消的七七八八,在今天雪夜看到他那一刻,就已经泯灭了。 站在雪夜里的一瞬间,孟潺对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知道其实虞知颐本身并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孟潺了解他卑劣阴郁的本质,但内心总是会不自觉地将他归为脆弱的小狗。 虞知颐到本质自私偏执,愚蠢天真,虚伪娇气,但这些贬义词的背后似乎都是源于孟潺。 他用最笨拙的方式来爱孟潺。 孟潺突然记起了小时候的事,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外婆曾问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时的孟潺七岁,母亲跟人跑了,父亲因为母亲的离开,终日酗酒,最后溺死在河里,此后他和年迈的外婆相依为命。 七岁的孟潺内心已经没有属于孩子的天真,心脏已经被冷漠冻成冰,他不想成为什么人,只想活下去。 直到十岁那年外婆重病,死前告诉他,“如果不知道想成为什么人,那就成为一个让别人依赖的人。” “孩子,不要践踏别人对你的爱,不要像你母亲一样。被人爱是一种荣幸,我的宝贝一定会被人爱着的,一定不要辜负别人。” 如今孟潺的确被人依赖着,也被某个人深深地爱着。于情于理,他做不到继续用冷漠的态度伤害虞知颐。 人总是盲目的,会被炽烈的感情灼烧感染,孟潺也未曾脱离人的本性。 他拒绝不了冒着风雪等他的小狗。 “如果再不听话,你就别来见我了。”孟潺平静地说。 虞知颐知道他没生气了,乖乖地说“好的哥哥,我一定听哥哥的话。” 他将下巴搁在孟潺的肩膀上,不安地说“我一直以为哥哥是因为生气所以这几天不理我,我都不敢去找哥哥。” 可能也有一点这个原因,但大部分都是因为太忙,孟潺这么想也这么和他说了。 虞知颐莫名被被顺了毛,长睫弯弯,一开心就忍不住想把冰冷的脸往孟潺的脸贴去,孟潺掐着他的脸往一边转,“冷死了。” 虞知颐得寸进尺,非要继续,孟潺觉得脸贴脸实在过于亲昵了,觉得晚点还是有必要和虞知颐说说关于亲密接触这件事。 他的内心这时又偏偏起了一点恶劣性,故意逗他,偏不遂他的意,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这时门开了,“哥,爸妈回来了,叫你们下去吃——” 孟帘的话语在看到两人的姿势就卡壳了,那姿势过于暧昧,虞知颐坐在孟潺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他哥的脖子,而他那仿佛冰山一样的哥哥正掐着人的脸,神色是嫌弃的,眼睛却有一点笑意。 孟帘张大了嘴,慢半拍地把最后一个字说完“……饭。” 虞知颐听见声音,立马从孟潺腿上下去,强装镇定地站在孟潺身边,假装玩手机,耳垂通红通红的。 孟潺显得淡然多了,嗯了一声,“你先下去吧,我马上下来。” 孟帘没听,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虞知颐和孟潺身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 第42页 “孟帘。”孟潺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知道了。”孟帘不情不愿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虞知颐松了一口气,泄气一般靠在了桌子上。 孟潺笑他,“怎么,还害羞了?” 虞知颐窘迫地抿了抿唇,整张脸都红透了。 孟潺觉得好玩,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继续笑他“刚刚不挺大胆的吗,还坐我腿上,以前被怎么没见你害羞过,嗯?” 明明以前都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两所谓的“情侣”关系,现在不过就是被他妹妹撞见了,整个人就不好意思了。 虞知颐一张脸滚烫滚烫的,嗫嚅半天才说“……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们是哥哥家人,是很重要的,哥哥不想我告诉别人,如果他们知道了,你肯定会比平常更生气。” “害怕我生气?”孟潺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虞知颐点了点头。 “有这个觉悟,早干嘛去了。”孟潺静默了一几秒,胡乱的捋了一把他的发,“走了,下去吃饭。” 长桌上已经有人,最上方的是一个严肃冷峻的中年男人,左边是一个面容静美的中年女人,右边是孟帘。 孟帘老远看到他们,叫着“哥啊,你好慢。” 孟潺带着虞知颐下来,首先对他父母打了个招呼,“爸,妈。” 他是高三穿过来的,但是他们两位对他很好,孟潺一直觉得占了别人的身体很愧疚,这些年来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来回报两位。 他没感受过父母的温情,和二老相处了几年,慢慢的也对这一家也有了感情。 孟爸嗯了一声,朝虞知颐抬了抬下巴,“你朋友吗?” “是的。”孟潺说。 虞知颐不会应对孟潺的父母,手指紧张地蜷缩着,面上强撑着平静礼貌,“叔叔好 ,阿姨好。” 孟父和孟潺性格相似,情绪比较内敛,闻言嗯了一声。 孟母和孟帘一样,很欣赏长相漂亮的人,虞知颐的容貌漂亮的太艳丽,甚至比孟帘还要更精致一点。 他人又礼貌,生的漂亮,孟母对他印象不错,笑呵呵地说“我们潺潺很少带朋友回家的呢,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坐吧,不要拘谨。” “谢谢阿姨。”虞知颐对他扬起一个乖顺无害的笑容,孟母看的更喜欢了。 孟帘端着碗非要坐到虞知颐身边,孟父呵斥了他一声“孟帘,吃饭不要走来走去。” 孟帘才不听,坐在虞知颐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虞知颐被他看的紧张,脸上还要摆着平静地面容,他偷偷伸出一只手拽了拽旁边的孟潺。 孟潺意会,敲了敲桌子,“孟帘,你眼睛看哪呢。” 孟帘挺听孟潺的话,无辜地说“我什么也没看呀。” 孟潺一家吃饭挺安静,大部分都是孟帘和孟母在说话。 虞知颐在别人家吃饭很不好意思,便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孟潺一家重口味,桌上的菜都是重辣的,虞知颐不喜欢吃辣,又不好意思不吃,只能尽量挑着稍微清淡一点的吃。 孟潺看了一眼虞知颐,他的鼻尖冒着汗,嘴唇被辣的嫣红,很小声地吸着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姨。”孟潺喊了一声。 一个妇女走了过来,“少爷,怎么了?” “麻烦做一份清淡的汤,顺便再做几个清淡的菜。” 林姨,“行。” 虞知颐些许震惊地看着孟潺,显然是没想到孟潺会注意这个。 “哇哦,哥,你对知颐哥好好哦。”孟帘在一旁咬着筷子揶揄道。 “吃你的。”孟潺怼了一句。 “小虞啊,你不能吃辣啊。”孟母问他。 虞知颐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点。” “你早说啊,我就让林姨不做那么多辣菜了。”孟母又去责怪孟潺,“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朋友过来都不说一声。” 孟潺:“……我的错。” “阿姨,不怪哥哥,是我突然来的。”虞知颐帮孟潺解围。 “哥哥?”一直没有说话的孟父开了口,“你比孟潺小?” 虞知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称呼,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回“对,我十八岁。” “你们关系挺不错。”孟父点评了一句。 虞知颐笑了笑,“是的。” “不过——”孟父眯了眯眼,“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虞知颐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心跳个不停,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爸,你怎么会见过他。”孟潺说,“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是吗?”孟父淡淡说了一句。 “是的。”虞知颐勉强支起一个笑容,“我是第一次来,叔叔可能认错人了。” 孟父身为大集团公司的老总,精明着呢,怎么会看不出虞知颐隐藏的慌张,不过他没说什么,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搞去。 “可能我记错了吧。”孟父说。 “你脑子忙傻了吧。”孟母说他。 孟父笑笑,夹了一筷子菠萝咕噜肉给她,“可能吧。” 虞知颐脸色发白,抿起的唇线僵硬平直,心脏的慌乱压不下来。 孟潺给他夹了糖醋排骨,皱眉问“你什么表情,好好吃饭。” “哦。”虞知颐从思绪缓过来。 -- 第43页 孟帘在一旁观察了他们两许久,他看到自家冷漠的哥哥亲自给美人哥哥夹菜,虽然面无表情地皱着眉,不过孟帘知道那种神情并不是冷漠。 是一种很不明显的,属于他哥特有的冷感柔和。 联想起刚刚见到的一幕,她越发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她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 在几个人都在专心吃饭的时候,她偷偷地凑近了虞知颐,用只能他们两听到的声音说话。 “知颐哥,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 虞知颐震惊地看着她。 孟帘想到了什么,改口“哦,是男朋友,你和我哥在搞基吧?” 虞知颐被狠狠地呛到了,咳嗽个不停,脸都红了,生理泪水逼出了眼眶。 全家人的目光放在了他俩身上,而后又移到了靠近虞知颐的孟帘身上。 孟帘:“……看着我干嘛,我什么也没干!” 孟潺拍着虞知颐的背,压着眉看着孟帘,“你对他说了什么?” 孟帘眼神飘忽,“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只是确认一下我嫂子而已,我又没做错。 孟帘坦然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D 第22章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虞知颐原本想回家休息,孟母太热情,非要虞知颐在这里睡,虞知颐拗不过, 应了, 孟母给他重新准备了一个房间。 孟潺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没立即睡觉, 而是在床上看手机, 仿佛在等某一个人。 果然, 在全家人都差不多睡着的时候, 门被打开了, 虞知颐躲在门卫, 偷偷地叫了一声哥哥。 孟潺嗯了一声。 虞知颐面色一喜, 自顾自地爬上了孟潺的床。 “哥哥, 你是知道我会来的吗?”虞知颐抱着孟潺的腰, 将脸贴在他的胸腔处, 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 孟潺似乎是笑了一声,也可能没笑。 他对虞知颐什么脾性不能说是完全了解, 也清楚了个大概, 就他这种一得空就粘人的黏人劲,怎么可能会安安心心一个人睡在别人家。 不过他今天在这里等着虞知颐, 不是为了让他抱的,他有要事和他商量。 “虞知颐, 我有事和你说。”孟潺放下了手机。 “哥哥你说。”虞知颐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以后不许和我有属于情侣的接触。”孟潺的嗓音低缓,冷冷静静,“比如亲吻。” 虞知颐蹭地坐了起来,眼神阴晦“你说什么?” 孟潺从床前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 不过没点火,只是咬着,他的眉头微微下敛,表情一如既往地淡。 “我不妨再和你重申一遍,我们不是情侣,停,不行插嘴。”孟潺靠在床头,像个冷酷无情的冰山。 “我不会再和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我对你没有爱情基础,咱两没可能的。怎么说呢,你的记忆力可能有问题,虽然这句话可能有点伤人,但的确是事实。” 孟潺的话直白残忍,用最平静的语气地说着让虞知颐伤心的话,这是他的本性,他从来一个都是理智的近乎无情的人。 即使是在温情的同时,也能淡漠而冷静地扎着刀。 虞知颐盘着腿,眼神阴郁,嘴唇抿的很紧,看上去很想一口咬死他。 他不吭声,孟潺也不说话。 房间陷入一种短暂的安静,窗户没有关紧,风透了进来,吹动了透明的窗帘,荡啊荡的,一如虞知颐不平稳的心脏。 良久,虞知颐才沙哑地开口。 “我记忆没有问题。”他轻轻地说着“我们就是情侣,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你很爱我,很宠爱我,是唯一一个记得我喜欢吃糖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对我最好的人。” “你不可能不爱我。” 孟潺最怕的就是他这种近乎于执拗的执着,八匹马都拉不回他的自以为是。 他们两在大学之前几乎都没见过,到底是为什么虞知颐会认为他们的关系是情侣。 无中生有。 或许虞知颐曾经见过自己,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呢?每个人见过的“他人“很多很多,可多的是“他人“消弭于记忆之中。 见过就是爱吗? 什么逻辑。 况且他对虞知颐都没什么印象。 “你这小子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呢?”孟潺解释的有点烦躁,“这话我已经重复了好几遍,可你总是装听不懂。” 虞知颐面无表情,唇却微微颤抖着。 “我没有和你谈过,这是事实,你得承认,别再每次用这个关系来套在我们身上。”孟潺将烟丢进来垃圾桶里,下了床去关窗户,一边说“我不管你的记忆有什么问题,你只要知道我们并不是这种关系就行了。” “不要以男朋友的地位自居。”可能是野蛮生长,冷漠惯了,孟潺说话经常过于直接。 他关上了窗户,背后的虞知颐迟迟不说话。 孟潺转过身,虞知颐坐在床上,眼神直直地看着他,里面一片漆黑,空荡荡的。 啪嗒。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然后越掉越多。 虞知颐面无表情地擦去了眼泪,冷静地说“可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我知道你最喜欢去哪家店,也知道你喜欢可爱的动物,就连你的家我也知道……” 他像个输了的赌徒,非要强撑这面子找回一局,企图掰回不利的局面。 -- 第44页 “哥哥,似乎很少人知道这些事,对吗?” 孟潺靠在窗边,双手环胸,表情冷冷的。 的确,虞知颐说的这些的确很少人知道,孟潺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大多都是一些泛泛之交,没法具体的靠近了解他。 他不喜欢将自己的事分享给外人,自己的喜好,家庭背景,都是他内敛于心底的,没人窥探。 白子言和卫蓝都不知道,就连路黎也不清楚,孟潺穿过来没多久,孟父就已经搬家了。 孟潺搬家以后,没和路黎说过自己的新家在哪,也是自那以后,路黎就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疏离。 这么一想,这些事情估计除了他家人以外,几乎没有外人了解。 虞知颐的确可以算是第一个,乍一看,关系的确不错。 但孟潺却抓住了重点,质问着“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你不是说——”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你是第一次来我家的吗?” 虞知颐脸色一僵,突然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后背似乎泛起冷汗,手指情不自禁地蜷缩着。 他的眼尾润着红,有些无措“我……” 孟潺慢慢地走近了他,“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真正的关系并不熟,你是怎么了解的?” 他的语速很慢,也不带什么情感,听不出是不是在生气,但就是莫名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虞知颐的表情是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对于孟潺的靠近,他本能地双手撑着床往后退。 孟潺还在问着,双手撑在床上,微微俯下了身体,眼神锐利,挑起了一侧眉,用半反问半陈述的语气说“你跟踪我?” 虞知颐眼神里掀起了一阵波澜,心脏几乎停了一下,连呼吸都窒了几秒。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往后退。 “嘭——” 虞知颐猛地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磕着地,清脆一声响。 孟潺:“……” 他把虞知颐扶了起来,有些无语。 “你激动什么?” 虞知颐捂着后脑勺,眼泪汪汪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什么话也不说,又委屈又别扭,还掺杂着一丝窘迫。 “我随便说说而已。”孟潺帮他揉了揉后脑勺,“干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虞知颐的喉咙里发出小动物受伤的呜咽声,垂着脑袋,鸦羽般的睫毛颤而湿润,俨然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孟潺抬起他的下巴,虞知颐的眼眶雾蒙蒙的,唇角委委屈屈地抿着,也不说话,伤心极了似的。 被他这么一打岔,孟潺刚刚问的问题都跑没了。 “行了你。”孟潺说他,“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别娇气。” 虞知颐坐在床上,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哥哥,你的意思是……”他艰难地说了出来“不再和我见面了吗?” 他在试图努力强撑着镇定,但是语调里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孟潺见他冷的发抖,把他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虞知颐跟个蚕茧似的,只露出一只清凌凌的桃花眼,还是泛着雾气的一双眼。 “不是。”孟潺说,“我会和你继续见面。” 虞知颐眼睛亮了亮,“那你……” “但是,是作为朋友的见面。”孟潺很无情地打断了虞知颐的幻想,语气活像个身经百战的渣男,“我挺喜欢你的,不过不是恋人的喜欢。” 孟潺坐在床边,想了想“你挺可爱的,我可以让你做个弟弟在我身边。” 虞知颐说他喜欢小动物,这是真的。很少有人知道,孟潺喜欢粘人又可爱的小动物,比如猫咪或者小狗。 他内心深处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虞知颐各方面都挺像小动物,幼稚,黏人,又作,受了委屈只知道朝自己一个劲地撒娇。 本质明明是个乖戾的蛇类,却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种脆弱敏感,粘人乖巧的的形象。 有小狗的热忱,又有猫咪的黏人娇气。 只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脆弱玩意。 抛却他本质的阴郁骨肉,他所表现的外在形象是孟潺喜欢的。 而孟潺对他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很复杂,掺杂着一点怜惜,一点欣赏,经常觉得他依赖自己的模样十分惹人疼爱。 总而言之,虞知颐于他而言,是个可爱的弟弟。 老实说,他和虞知颐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大概就是被依赖的感觉太好,又或者虞知颐本身太漂亮,即使是一个男人,也不能阻挡孟潺对他的别样喜欢。 但这份喜欢是建立在一种无关爱情的基础上的。 “喜欢”这种东西代表了太多情感,友情,亲情,都可以称为喜欢,它不是恋人间“爱“的专属名词,孟潺自认为他对虞知颐的喜欢并不是恋人的喜欢。 还是那句话,他对虞知颐没有属于男人的欲望。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 虞知颐眼神怔怔,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 孟潺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啧了一声,“我意思是我们不以情侣关系相处,但你依然可以待在我身边,你可以成为我的朋友或者——弟弟?” 这是孟潺做的最大让步了,换做其他人对他强吻,不听他的话擅自做主或自作主张侵入他的日常交际,他早把人修理了。 -- 第45页 虞知颐已经是他人生里最大的一个例外了,他没把人赶走就已经证明他在孟潺这里的地位。 虞知颐听懂了,然后更难过了,眼泪第三次掉了下来。 “又哭?”孟潺不可思议,粗暴地帮他擦了眼泪,“这么感动?都哭了啊。” 虞知颐:“……” 虞知颐突然就哭不出来了,被气的。 气孟潺的直男脑回路,明明他是因为孟潺不承认两人的关系才哭的。 但他也知道这是孟潺给他的退路,他不想以后见不到孟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哥哥死活不承认他们的关系,但现在还是得乖乖地听孟潺的话,做他眼里的乖弟弟。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虞知颐就有机会让孟潺有朝一日自己亲口承认他们的关系。 孟潺见他没哭没闹,以为他答应了,心想这次他还挺听话。 他挺满意,摸了摸他的头发,重新找了一床被子,两人分被而睡。 孟潺警告他,“别抱着我睡。” 哪有朋友抱在一起睡的,还是两个男人。前几次是因为虞知颐手伤,自己就随便他了。 这次说开了,自然不能了。 孟潺对亲密接触还是有一点不适应的。 虞知颐很想钻进他的被子抱着孟潺睡,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么一做,孟潺肯定会认为自己说谎。 只能忍了。 而孟潺以为他终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很满意。 两人心怀不一样的心思,在夜色里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一对。 第23章 考试很快来临, 又匆匆地结束,学校开始放假。 孟潺放了假以后并没有闲着,公司的事太多,没轻松到哪里去。不过即使是在最忙碌的时候, 他也会偶尔抽空回回一句虞知颐的消息。 自从上次说开了以后, 孟潺就不排斥他的接近了,虞知颐似乎也收敛了, 两人就像一对哥哥弟弟相处, 孟潺还挺喜欢这种交往的。 不会过于热情, 但也足够近距离。 虞知颐放假后的几天, 手机就一直被一个电话号码催促, 即使拉黑了, 也会用其他的电话号码打过来。 他烦不胜烦, 接了。 “虞知颐, 你长本事了, 不接你老子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中年男人暴躁的声音。 虞知颐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翘起一条腿,正乖乖地喝着孟潺买给他的牛奶, 嗓音没有牛奶的绵软感, 只裹着一层冰渣子。 “有事吗?爸。” 虞城听到虞知颐漫不经心地态度,气的青筋直跳, “放假了都不知道回来,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 虞知颐喝完了牛奶, 捏爆了瓶子,随意一丢,刚好丢进垃圾桶,即使他爸被他气的火急火燎的, 但他依旧是一副散漫的冰冷神情。 “没事我挂了。” “你敢——”虞城提高了声音,“明天你哥回国,你记得回来。” 虞知颐的神情寒气森森,他冷笑了一声,“我怎么不记得我有除了我姐以外的亲人?” “虞知颐!你个混账,别跟你老子犟。”虞城对这个儿子一直喜欢不起来,阴冷又没生气,害死了他前妻和女儿,要不是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虞城才懒的理他。 “总之,你必须回来,基本礼貌要有。”虞城自顾自的做了决定,“不然我就让人绑着你去。” 说完就挂了。 虞知颐勾了勾唇,弧度极其冷漠,他一把将手机扔在一旁,手臂捂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整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阴冷冷的郁气。 * 虞知颐第二天开着车回了自家别墅,进门以后,他谁也没理,自顾自地回了自己房间。 虞城和他妻子去机场接人去了,家里的佣人都不敢打扰家里的小公子。 虞知颐对这个家有种生理性恶心,特别是他的房间。 儿时的无数个噩梦里,都产生于他的房间。 他的父亲嫌他碍眼,也怕他招惹了自己的妻子不快,经常把他锁进房间里,不让他见任何人。 虞知颐有好几年都是虞知寐带大的,因为虞城的喜怒无常,暴虐成性,虞知寐在娱乐圈赚到足够的钱以后便带他出去住了。 后来虞知寐车祸去世,虞城迫于无奈只能把他接了过来。那段时间他刚和一个女人结了婚,女人是他初恋,比虞知颐母亲更早认识虞城。 两人当年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也是在分开以后女人才发现有了他孩子,便生了下来,但一直没告诉虞城。 在虞知颐母亲死后没几年,二人又搞在了一起。 虞城是个软饭男,他的初恋是个富家千金,虞城只会靠着他老婆。怕虞知颐会讨人嫌,也为了讨好妻子和她的儿子,便经常把他锁进房间里,不让他出来。 那个时候的虞知颐八岁,经常会梦到死去的姐姐,甚至产生了严重的幻觉,在各个角落都能看到死去的虞知寐。 他很害怕。 他被锁在房间里出不去,向自己的父亲求救,可虞城只会抓着他的头发死命的往地上撞,让他安静点。 四四方方的空间里,盛着无数的幻觉与噩梦,小虞知颐浑身是伤,被囚在潮湿阴暗的幻觉里,经历着一次一次的崩溃。 儿时的记忆太痛苦,即使他后来很少再回这个家,可那些痛苦依旧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虞知颐有时候很想忘掉,但记忆总是如此清晰地镌刻在脑子里。 -- 第46页 房间太压抑,他没待在房间,而是去了房间外的阳台,嘴里咬着孟潺买的水果糖。 这座别墅是虞城的妻子买的,花园里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玫瑰。 虞知颐很讨厌那些玫瑰,刺太多。记不清有几次,那些刺总是会扎在他身上。他害怕痛苦,哭的越厉害,女人的儿子便越快乐,变本加厉的把他推进玫瑰里。 真想烧掉。 虞知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座别墅,华丽而恶心,每一根叶子,每一块砖块都布满了蛆虫爬满的恶臭感。 视线开始扭曲,那些玫瑰被扭转成歪歪斜斜的红影,血一样的颜色。 身体突然发麻,虞知颐耳边有短暂地失聪,而后是密密麻麻的哭泣与嘲笑,涌在他的耳边。 真实,又甩不掉。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猛现,虞知颐匆匆跑去了厕所吐。 他的脸色苍白,碎发湿哒哒地沾在额角,眼尾恹而颓地耷拉着,病态白的肤色将他的瞳孔衬的更为漆黑,面容阴郁孱弱。 他习以为常地洗了脸,走出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孟潺发消息,以此抚平内心的不安。 “哥哥,你在做什么:D” 孟潺正坐在办公室里,策划部经理正还和他修改着项目策划案。 收到消息的时候,孟潺看了一眼,随手打字。 【上班。】 虞知颐很快又发来消息。 【我可以和你打视频吗?】 【不可以。】 【:( 】 孟潺被他这些小表情逗笑了,策划部经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发笑,小心翼翼地问“小孟总,是我改的有问题吗?” “不是。”孟潺又是那张冷峻的表情,“就按这个做吧。” 经理点头,刚要走的时候,孟潺突然问“最近公司和常晶还有合作吗?” “没有,常晶最近被扒出了偷税漏税的事,股价大跌,公司已经减少了和他那边的合作。” 孟潺嗯了一声。 经理开门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孟潺,这位素来冷漠不苟言笑的太子爷不知看到了什么,唇角泛着很淡的笑意,让那张冷硬的面容都柔和了不少。 看来他手机对面的人很重要。 经理默默地想着。 虞知颐正和孟潺聊着,手机又有一个人发了消息给他。 【申莱姐:知颐,可以见一面吗?】 虞知颐眼眸半敛,抬手打字,发了一串消息给名为申莱姐的人。 他收起了手机,往外走去,刚要下楼,迎面走上一个男人。 男人五官有几分像虞知颐,但他的面容偏寡淡,没有虞知颐漂亮的有攻击性,生了一双凤眼,极尽刻薄之相。 “是你啊,小灾祸。”男人双手插兜,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还没死呢。” 虞知颐微微一笑“哥都没死,我怎么敢比你先死呢?” 男人就是虞知颐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路黎的初恋姚禹熙。 姚禹熙挡着他的路不让他走,语气带着虚伪做作的熟稔“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呢?啊,有两年多了吧,我都快忘了有你这个弟弟了。” 虞知颐内心翻起一阵倒胃的恶心,他懒的笑,神情冰冷森森,“滚开。” 姚禹熙偏不,大喇喇的站在中间位置,上前一个台阶,逼近了他的脸,唇角带着笑,眼睛里却挂着让人恶心的阴毒。 “你要去哪?”他状似恍然,“你姐姐的生日快到了,你是要去看她?” 他垂着头低低地笑,“真是可惜,你姐姐还那么年轻就过不了生日了,唉,这都是因为有你这个累赘弟弟啊。” 姚禹熙很厌恶虞知颐和他爸,在他看来这两个人都是外来人物,他和母亲两个人过的就很好,偏偏插进来一个废物男人和他的累赘儿子。 他和母亲原本安宁的生活被打乱,他厌恶这两个始作俑者,因为母亲爱着男人的关系,他不好把恶劣跟放在他身上,便把所有的怒气投在了虞知颐身上。 虞知颐冷冷地看着他。 姚禹熙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虞知颐已经听不见了,他看着那张丑陋的面容只想犯恶心。 啊,如果把他从这里推下去就好了。 虞知颐似乎看到了姚禹熙被摔的血肉模糊的样子,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眼睛惶然地睁大。 他越想越兴奋,心底的暴戾因子疯狂地叫嚣着,内心仿佛有张狰狞的恶魔嘴脸在控制着他的情绪。 只要把他从这里推下去,他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只要推下去…… 虞知颐眼神有点发直,他缓缓地抬了抬手,在正要碰到他的衣服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那是给孟潺设置的特有铃声。 虞知颐一个恍然,从刚刚的不对劲情绪过来,他瞥了一眼手机。 孟潺发了一张拿着文件的手的图片。 刚刚虞知颐非要孟潺给他发一张他的自拍照,缠了他好久,可孟潺都没回。 虞知颐本来都以为孟潺不会理自己了,没想到他真的会发。虽然没有正脸,但他的手照也足够把陷入恐怖臆想的虞知颐拉回现实。 他原本恶毒的幻想奇迹般淡化,对姚禹熙的纠缠越发烦躁。猛地拽着他的头发往后一扯,姚禹熙被他拽的下意识抬头,只见虞知颐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阴森森地落下一句“别烦我。“ -- 第47页 他的手劲很大,姚禹熙的头皮被狠狠拉扯,脑袋向上仰着,神情痛苦而愤恨。 虞知颐轻飘飘地一甩,姚禹熙往旁边踉跄了几步,整个人差点要摔下去,幸好扶住了栏杆。 “虞知颐!”他怒气的嗓音传荡在偌大的客厅里,佣人都缩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而虞知颐早就下了楼,自顾自的出了门,徒留姚禹熙在背后跳脚。 他刚出大门,虞城和一个女人刚好从车上下来,看到他,虞城沉声问他“你去哪里?” 虞知颐觉得今天回家就是最大的错误,他懒懒地回“家里太臭,出去透透气。” 虞城旁边的女人笑了一下,“知颐啊,是家里的佣人没好好打扫吗?” 女人保养的很好,面上虽然一副温和模样,但她眼神里的排斥却与温柔格格不入。 虞知颐压了压鸭舌帽,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把垃圾放进去了也不知道。” 这话相当于把他和这一家子的人都骂了进去,虞知颐无所谓,虞城和女人可不行。 虞城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抬起了手就要打,虞知颐微微一躲,微笑“走了哦,爸。” 女人眼睛闪过一丝寒气,冷哼了一声,抛下虞城走了。 虞城剜了虞知颐一眼,屁颠屁颠的跑上去了。 虞知颐掩藏在帽子底下的眉眼沉冷沉冷的,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双手插兜去了停车场。 虞知颐去了一处比较偏的咖啡馆,他熟门熟路地来到靠窗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女人,一看到他就朝他招了招手。 他走过去,坐在女人对面,叫了一声“申莱姐。” 申莱大概三十多岁,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眉眼英气 ,他朝虞知颐笑了笑“知颐,最近还好吗?” “还好。“虞知颐喝了一口咖啡,因为太苦,只喝了一口就没喝了。 “有在继续吃药吗?”申莱语气温和。 虞知颐眨了眨眼,“没有,我觉得我不需要吃药了。” “那怎么行?”申莱皱着眉,“你的病需要持续吃药,哪有断掉的。” “可我已经好很多了,申莱姐。”虞知颐淡漠的面容抿起一个笑,“我已经很少见到姐姐了,也没有经常失眠。” 申莱还是不相信,“知颐啊,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是为你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知寐在天上会很难过的。” 申莱是他的心理医生,和虞知寐关系很好,以前和虞知寐带过虞知颐一段时间,打心底也是把虞知颐当成弟弟看待。 自虞知寐死后,她了解到虞知颐的精神状态很差,这些年来一直给他作心理咨询。 “我知道。”虞知颐眼皮下垂,“申莱姐,我会好好活着的,放心。” 申莱姐看他气色不错,想来说的话也是有几分真实性的。她撑着下巴,问“我听你说过,你和一直暗恋的人在一起了,现在还在一起吗?” “嗯。”虞知颐唇边泛着一点笑意,“我们一直在一起。” 申莱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虞知颐以前的精神状态很差,差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近乎于绝望溃烂的地步。 自我残害倾向极其严重,经常出现幻觉,各种各样的幻觉,他总是说有人要拉着他去死,不敢和人说话,活着的欲望极其微弱,稍有不慎,指不定人就没了。 他的家人不管他的死活,申莱只能承担起属于家人的责任,日日看着他。 在他上了大学以后,他说他谈恋爱了,正是自己在心里暗恋了好久的人。 也是自那以后,虞知颐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活气,鲜活了起来。 申莱那时候要出国办理自己的家事,只能从视频里能看出他眉眼间的愉悦,这是他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快乐。 申莱觉得挺好,如果能有人让虞知颐从那段恶魔般的回忆里走出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这几天她好不容易办完事回来,怕虞知颐吃亏,去查过他所谓的恋人,让申莱意外的是虞知颐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不过这倒不算什么,毕竟性向自由。 她只是觉的有点奇怪,明明那个男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喜欢虞知颐的,他们两之间感情是挺不错,但没有所谓的“恋人感”。 但是虞知颐似乎很开心,申莱只能压下心里的疑问,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行吧。”申莱说,“你可不要被骗。” 二人又聊了半个小时,申莱有事,只能先走,“快到你姐姐的生日了,到时候和我一起去看看她。” “嗯。”虞知颐想到了什么,“申莱姐,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不了,我等会有约,以后吧。” “对了——”申莱提醒他,“还是要吃药的,不能停药,一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好的,申莱姐。” 二人分开。 虞知颐走到大街的对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宾利suv,车窗上懒懒地搭着一只手,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指尖夹着一根烟,腕骨突出,偏上一点戴着一块百达翡丽的黑色腕表,奢华内敛。 “哥哥。”虞知颐叫了他一声。 孟潺闻声,转过了头,收起了烟,朝他偏头,“上车。” 他是意外路过这个地方,刚好虞知颐又说他在附近,反正也到了饭点,顺便带他去吃个饭。 -- 第48页 “你身边的女人是谁。”孟潺问。 “哥哥终于对我好奇了啊。”虞知颐的关注点和他完全不一样,唇角微勾,歪头看着他,“我很开心哦。” “别贫。” 虞知颐坐直了身子,回“是我姐姐的朋友,她是独生女,把我当弟弟来着。” 他眨了眨眼,“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 孟潺想,我也没问你这个。 “想吃什么?” “听哥哥你的。”虞知颐很乖。 “可别 。”孟潺的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带着微微的调侃意味,“你这娇气的胃可不能听我的。” “哥哥是在打趣我吗?”虞知颐小声嘟囔。 “没有。”孟潺音色无波无澜。 “说谎。”虞知颐泄气地捏了捏孟潺的腰,又恶劣地转而成了抚摸。 孟潺穿着西装,精瘦的腰线紧紧贴合着面料,他穿的少,虞知颐都能摸到腰侧劲瘦的肌肉,以及腰间的温度。 “再乱摸就把你扔出去。”孟潺警告他,“记得上个晚上说了什么吗?别乱摸。” “我聋了,听不见你说话。”虞知颐装傻,在孟潺生气前及时收回了手,揩够了油心满意足,又立马闭上眼睛,企图用睡觉挡住孟潺接下来指责的话语。 “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哥哥等会记得叫我。”说完就闭眼了,眼睫毛颤而颤的。 孟潺:“……” 他当然能看的出来虞知颐的小把戏,这段时间他都是这样,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和他身体接触,最后再用无辜的神情否认,或者干脆装死。孟潺的火气犹如打在了棉花上,一股气发都发不出来,最后又只能被他撒娇卖软又给敷衍了过去。 他被虞知颐的幼稚气的笑了一下。 算了,起码虞知颐没有时时刻刻在说他两的“情侣”关系,这已经算是他的退让了。 孟潺不再搭理这件小事。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最近一段时间他对虞知颐的纵容底线又低了一个程度。 第24章 临近过年前一个星期, 白子言和卫蓝突然说要去溪市玩,溪市是个环境很好的旅游城市,常年四季如春。 白子言非要拉着孟潺一起去,刚好那段时间他也闲了下来, 便同意了。 当然, 虞知颐肯定会跟着去的,白子言和卫蓝倒无所谓。 于是当天孟潺和虞知颐, 卫蓝和他女朋友杨归归, 以及白子言一同去了溪市。 等到了溪市以后, 白子言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这里似乎就他一个人和他们格格不入 卫蓝有他女朋友, 而孟潺身边跟着一个虞知颐, 只有他孤苦伶仃。 五个人住在当地的民宿, 开房间的时候, 虞知颐非要和孟潺一个房间。 孟潺说他, “又不是没钱, 干什么住一个房间。” “我就想和你一个房间。”虞知颐不依不饶,“我一个人睡害怕。” “小孩呢你。” “哎呀, 孟哥, 两个大男人住一个房间又不会怎么样。”杨归归不知道他们两的关系,只以为玩的比较好, 加上虞知颐长的太漂亮,比一个女孩子还要精致几分, 杨归归很少见到这种极品颜值,忍不住帮他说话。 卫蓝对于他俩的关系也不太懂,明明两个人看着挺像情侣,但是孟潺总是不承认, 非说他俩不是那种关系,把卫蓝搞的一头雾水。 不过他向来以女朋友的话为大,便跟着杨归归说着“孟哥,就睡一间呗,开一张双人间就得了。” 白子言也插嘴,“学弟啊,你干脆跟我睡一间吧,我胆子可大了。” “不要。”虞知颐立马拒绝,小孩子似的,“我只和哥哥睡。” “哦呦哦哟。”白子言挤眉弄眼,“孟哥听见没,人家只和你睡,你就从了他吧,人都快哭了哈哈哈哈。” 孟潺踹了白子言一脚,“闭嘴。” 虞知颐的眼睛眨巴眨巴着看着他,孟潺无言,只好开了一张双人床的房间。 五个人都有点累了,各自先回房间休息。 孟潺和虞知颐进到房间,室内明亮古雅,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时不时吹进来。 孟潺挺喜欢这个环境,坐在了床上。虞知颐走过来,躺在了孟潺的腿上。 “你做什么?”孟潺捏捏他的耳垂,淡声“我的腿可不是床,下去。” “我好累的,哥哥。”虞知颐抱住了他的腰,“坐飞机坐的我想吐,头好晕,让我躺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孟潺想到虞知颐坐飞机那惨样,脸色惨白惨白的,喝一口水都想吐,什么也吃不进去,只能病恹恹地靠在孟潺的肩膀上,活生生一个小可怜。 “你怎么那么娇气?”孟潺低头看他病娇娇的样,嗓音平静“你干脆改名叫虞娇娇吧。” 虞知颐的脑袋缩在他的腰间,闻言低低地笑了几下,毛茸茸的脑袋亲昵的蹭啊蹭,闷着笑:“哥哥喜欢叫我什么就是什么。” “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孟潺突然问。 “不是。” “你以前也会这样?”孟潺抚摸着虞知颐细软的半长头发。 “嗯。” “这么难受还要跟着来。”孟潺冷声说他,“你图什么?” 虞知颐又笑,“图哥哥啊。” 孟潺警告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嫩肉。 他改了改措辞,重新换了一种说法“因为我想和哥哥一起去旅游啊,我还从来没有去旅游过呢。” -- 第49页 “哥哥去哪,我就去哪,我永远都是哥哥的小狗。” 孟潺笑了一下,也可能没笑,只是说了两个字“笨狗。” 之后他就没再说话了,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他们,可以看见外面蔚蓝的大海,风吹了进来,温暖而舒适,阳光明媚。 虞知颐可能是累了,抱着他慢慢地睡了,孟潺不大困,手放在了虞知颐的头上,有意无意地玩着他的头发。 他垂着眸子看了看虞知颐。 发丝些许凌乱地铺在脸上,欺雪一般的肤色。他的嘴唇和孟潺的薄唇不一样,略丰满,经常染着一层艳艳的红,很适合接吻。此时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里面一点洁白的牙,睡容意外的像个小孩子。 单纯而漂亮。 孟潺突然有点口渴。 大概是海风吹的太舒服,阳光很明媚,蔚蓝的大海很漂亮,孟潺没有吵醒他,也没有把他放在床上,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他的神情平静,淡而不冷漠,静静地陪着虞知颐。 * 五个人休息完以后,在民宿吃了饭,就准备要去坐摩天轮,溪市有一座全国最高的摩天轮,很有名。 每个来旅游的人都不会错过,他们也不例外。 五个人开车到了游乐园,夜幕降临,灯光闪烁,有各种各样的新年装饰,来玩的人特别多,新年味很重,极其热闹。 杨归归是里面唯一一个女孩子,可兴奋了,迫不及待想去玩摩天轮。 买票的时候,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孟潺偶尔会插一句嘴,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虞知颐的沉默。 “怎么了?”这里太闹,孟潺贴着他的耳朵问。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虞知颐僵硬的脸扯出一个笑来,“没事。” “我很期待和哥哥一起坐摩天轮呢。”虞知颐朝他弯起眉眼,“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以前就带我来坐过,记得吗哥哥?” “不记得。”孟潺是真不记得有这回事。 虞知颐有点不开心,“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呢?” 孟潺生怕他又把两人“情侣”关系又扯出来,转移了话题“快到我们了,走吧。” 五个人坐在一起。 摩天轮缓缓上升,杨归归拿出相机就是一顿拍,时不时还和卫蓝合拍。 “哇哦,还挺高的。”白子言看着下面,“就是上升的太慢了,不刺激,是吧,孟哥。” “嗯。” 白子言看了一会儿,贱兮兮的插到了杨归归和卫蓝之间的合拍里。 孟潺和虞知颐单独坐在他们对面,他们两是五个人比较沉默的一方,但此时虞知颐却沉默的有点不对劲。 他的脸色很僵硬,呼吸急促,双手放在腿上,死死地握着,嘴唇病态地颤抖着,长而翘的睫毛簌簌地抖个不停,眼睛涣散无神。 孟潺眼神一沉,借着大衣的遮挡,握住了虞知颐颤栗的手,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冷。 虞知颐没反应。 孟潺强硬地把他的手掰开,借着灯光瞥了一下,虞知颐的手心被他掐的一片红。 他没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了他的手,试图用自己手心的温热缓和他的冰冷。 “虞娇娇。”孟潺突然在他耳边很轻地说叫了一句。 这声调侃意味的外号似乎把虞知颐无措的思绪拉了回来,眼珠子缓慢地转了一转,最后停在了孟潺身上。 虞知颐心知自己的不对劲,为了不让孟潺看出什么来,只能强撑着内心的恐惧和大脑的眩晕,对他露出一个笑“哥哥,怎么了吗?” “这话应该问你。”孟潺嗓音很低,“你的脸色很差。” 虞知颐面不改色“大概是我有点冷了。” 这话没一点真实性,孟潺根本不信,但他也知道现在问不出什么来,只能等人少再说。 虞知颐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被他握着,眼睛带了点笑意。视线一转,看到对面还有人,虞知颐想起孟潺不喜欢被人以为是gay,虽然他很想一直牵着孟潺的手,也恨不得把两人的关系告诉所有人,但他怕孟潺生气,他要保持一点理智和分寸。 这么一想,虞知颐就想抽回手,结果孟潺一把握紧了,压着嗓音警告他“别动。” 孟潺是不想虞知颐又伤害自己,便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动。虞知颐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道这是孟潺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也没有排斥在外人面前的接触。 虞知颐的心脏仿佛开了一场盛大而明媚的晴天,快乐地嘭嘭直跳。 温热与冰冷的手在衣料遮挡下进行着隐秘而暧昧的交融。 杨归归在拍照的间隙,突然看到了坐的极近的两人,孟潺侧头看着外面的景色,侧脸线条凌厉而流畅,神情淡漠,而虞知颐正歪着头瞧着孟潺,眼神炽烈。 他莫名觉得这两人有一种谁也插不进去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只有彼此。 杨归归拿起相机,鬼使神差地拍了下来。 孟潺听到快门声,转过了头,“你干什么?” 杨归归笑了几声,“你和学弟太好看了呗,我忍不住拍了一张,可以吧?” 他摆了摆手,“随便。” 刚好摩天轮快要上升到了最高点,杨归归几人站了起来,叽叽哇哇地叫着。 白子言朝孟潺喊道“孟哥孟哥,快到最高点了,你过来帮我拍一张照。” -- 第50页 孟潺松开了虞知颐的手,走了过去,帮他拍照。 这时虞知颐突然叫了孟潺一声,“哥哥。” 孟潺转头看着他。 他微微笑起,“没什么,就叫叫你。” 摩天轮终于到了最高点,虞知颐坐在原位,眼睛望着孟潺高大挺拔的背影,嘴唇微张,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离他最近的杨归归却听到了那句话。 他说的是“我爱你。” 虞知颐压抑住自己对高度的恐惧,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偷偷说爱。 杨归归突然想到一个梗,据说在摩天轮最高处表白的话,那对恋人便可以永久地在一起。 * 虞知颐从摩天轮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面色一片惨白,因为夜色的原因,没人看出他的不对劲,但孟潺却看出来了。 他们三个人去玩别的游乐设施,孟潺带虞知颐去了里面的甜品店。 “你恐高?”孟潺给他点了一些甜品,语气直接。 虞知颐沉默不言。 沉默就是默认,孟潺心里了然,怪不得虞知颐坐飞机的时候那么痛苦,因为他恐高。 孟潺不理解,“你恐高为什么还要坐?”他说着说着又有点气“你是第一次坐吗?一点分寸都没有。” 虞知颐的神情陷入一种古怪的茫然,像是在回想某一段回忆,但回想错误,他找不到那段记忆,脸色又慌张了起来,语气怪异地强调“我坐过。”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带我坐过的哥哥。” 孟潺打量着虞知颐,眼神复杂。 在那一瞬间,孟潺突然有一个荒诞的想法。 或许,虞知颐的记忆真的是假的,他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构造的。 但这个想法有点扯,孟潺只是想想,眼看虞知颐不安的都快掉眼泪了,他拧了下眉,说“行了,我知道了。” “下次——”孟潺又开口,虞知颐慌然地抬起头看他,以为他又要责怪自己。 被虞知颐湿漉漉的眼神一看,孟潺顿了一下,抬起手粗鲁地捋乱了他的头发,淡声“如果有害怕的事,提前说出来,不要瞒着。” 虞知颐呆呆愣愣的。 孟潺啧了一声,说的明白了一点“不要为了迁就我而委屈你自己,好好对自己,懂吗?” 虞知颐怔愣良久,才慢慢地抿出一个笑,漂亮的惊人,“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我。 谢谢你不嫌弃我的脆弱。 谢谢你在我身边。 第25章 溪市的温度很舒服, 天气也不错,五个人准备在民宿后院烧烤。 这间民宿挺有名,住的人很多,烧烤的人也多。 孟潺因为热, 只穿了一件薄款黑色冲锋衣, 身形落拓挺拔,抽着烟, 漫不经心地在烤肉。而虞知颐依旧怕冷, 穿着一件咖啡色大衣, 缓和了他过于他过于艳丽的容貌, 乖乖巧巧地站在他身旁。 两人的容貌太惹眼, 吸引了很多目光, 时不时有一些女孩子来问微信, 当然无一例外的都被两人拒绝了。 更甚的, 还有男的来问虞知颐微信。 男人一身腱子肉, 留着圆寸, 朝着虞知颐笑“小美人,加个微信呗。” “我拒绝。”虞知颐正在一边弄签子, 闻言头也没抬, 垂着眼皮,冷冷地回答。 孟潺烧烤的地方有点偏, 白子言三人去拿饮料和零食了,这一块地都没多少人。 寸头男人邪笑“其实我能看出来你和我是同类人, 加一个呗,哥哥保证会让你快乐的,被哥哥抱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好,怎么样?” 虞知颐满脸冷漠, 很不耐烦。 “兄弟。”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寸头男人背后响起,寸头男转过身,皱着眉“你叫我?” 孟潺吐出一口烟,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和我弟弟说什么呢?” “哥哥。”虞知颐欣喜地叫了他一声。 寸头男在他们两之间看了又看,怀疑“你们两是兄弟?” 不怪他这么惊讶,主要是两人的容貌差别很大,孟潺是冷峻英气的长相,面容偏硬冷,而虞知颐则是精致秾丽的长相,面相偏艳。 差的有点大。 孟潺一手拿着烟,弹了弹烟灰,冷淡地开口“和你没关系,别骚扰他。” 寸头男迟疑了,眼前的男人总有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强势,毫无波澜的一双眼裹着锋利的色彩,即使是抽着烟漫不经心的态度,也极有压迫感。 寸头男见要不到虞知颐的联系方式,也不想孟潺杠上,只好放弃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孟潺等人走了,开口问虞知颐,“让你一脸不耐烦。” “他问我要联系方式。”虞知颐双手脏,没法抱孟潺,只能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孟潺后知后觉意识到虞知颐也是经常被人关注的,他长的太好看,身边自然不乏欣赏的人。 虽然这是正常的,但孟潺却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不舒服感。老实说,在看到虞知颐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时候,他是不爽的,有种自己的小狗要被拐走的既视感。 “你给了?”孟潺挑着眉问。 “怎么可能?”虞知颐连忙为自己正名,“我已经有哥哥你了,根本看不上其他人。” 孟潺眉眼微微舒展,唇角很淡地勾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挺会说话。” -- 第51页 “我说的可是真话。” 五个人把烧烤和零食饮料放在长桌上,在树荫底下享受着,白子言是五个人里面的话痨,杨归归性格活泼,也是里面的开心果。 气氛还算融洽。 “哎哎哎,我们来碰一个吧。”白子言提议。 “行。”卫蓝说。 虞知颐见他们喝的都是啤酒,也想着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孟潺一把按住他拿着啤酒的手,“你别喝。” 他拿了一瓶冰红茶,“喝这个。” 白子言哈哈哈哈直笑,“学弟你不行啊,一个男人连啤酒都不能喝,杨归归都可以喝呢。” 虞知颐被说的微窘,胜负欲上来了,偏要喝,孟潺不听,直接了当的抽走了啤酒,把冰红茶放在他眼前,“喝。” 虞知颐:“……” 杨归归看出虞知颐的不愿意,替他解围“没事没事,谁说男生一定要会喝酒,这不胡说八道呢,学弟,你喝冰红茶就行了。” 卫蓝也说“都是出来玩,不用这么较真,别听白子言胡扯。” 虞知颐只好喝他的冰红茶。 几人边吃边聊,虞知颐食欲一直不是很好,随便吃了点素菜就不想吃了,在一旁帮孟潺剥小龙虾。 杨归归看见这一幕,唇角扬起了然的笑,她一直觉得他们两的关系好的很怪异,不太像平常朋友的交往,自从在摩天轮听到虞知颐的话,她才明白,两人是那种关系。 怪不得冷漠如孟潺会对虞知颐那么好。 杨归归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吃到一半,杨归归又要拍照,众人都依着她。 “哎孟哥,你和学弟和拍一张呗,你两照片太少了。” 孟潺喝了一口啤酒,“有什么好拍的。” 虞知颐在他说完的下一秒立马插了一句“可以啊,那麻烦学姐帮我和哥哥拍一张。” “没问题。” 虞知颐坐在孟潺身边,孟潺不太习惯面对镜头,摆着一张冷脸,虞知颐弯着眼笑。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意盈盈,莫名的协调。 杨归归看着相机里面的两个人,不禁感叹,果然颜值高就是不一样,随便拍拍都是大片。 “学姐,可以把照片发给我吗?”虞知颐问,“还有昨天晚上的。” “当然可以,我回去稍微修一下就发给你哦。” 五个人闹到下午三四点才结束,虞知颐还不想那么早就回房间,拉着孟潺去散步。 两人从海边慢慢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远处的小林子里,这里不知是谁种了许多白山茶,开的繁华,洁白而梦幻。 孟潺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白山茶,别在了虞知颐的左耳上。 虞知颐吓了一跳,而后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耳朵上的白山茶,朝他抿起一个略微羞涩的笑,“谢谢哥哥。” “谢什么。”孟潺欣赏了几秒虞知颐漂亮的面容,“一朵花而已。” 虞知颐轻轻地笑,“哥哥不管给我什么,我都觉得珍贵,永远是我最喜欢的。” “为什么?” “因为哥哥对我的意义很特别。” 孟潺突然停下了脚步,大脑转了一转,问“你还喜欢我?” 虞知颐也停了下来,怔怔地看了他几秒,抿了抿唇,说“是的。” 有风吹过,挟着淡淡的海风气息。 孟潺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你为什么喜欢我?” “大概是——“虞知颐想了想,笑着说“哥哥给的糖很甜。“ 他的手摸着耳边的白山茶,眼睛弯成月牙,笑容灿烂,眼眸一片潋滟,微长的发飘拂,牙齿洁白,仿佛枯死的花重开。 再没有比这更单纯烂漫的笑容了。 孟潺眼睛里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在海风气息里,他的心脏传来一股剧烈的悸动。 有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去抱抱虞知颐。 * 五个人结束了旅游,回到家过了几天就已经到了新年。 虞知颐最讨厌新年,新年代表着阖家欢乐,他不是,他几乎没感受过。 自有记忆起,自己就是在挨打中度过,每逢新年,虞城喝醉了酒就会对他们姐弟拳打脚踢。后来虞知寐带他出去住,短暂的感受了一下新年的快乐。但没多久虞知寐去世,自己被虞城接回锁在房间里,即使是新年,他也从来没和他们一起吃过饭,他不被允许和他们同桌,都是在自己压抑的房间里度过每一个新年。 而自己搬出来住以后,新年就是自己一个人过。 他从来都不喜欢新年。 在除夕这天,他带着一束白桔梗去了墓地。 “姐姐。”虞知颐将花放下,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 墓碑上的女人很漂亮,她微微笑着,唇角有一个梨涡,很年轻。 “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会怪我吗?”虞知颐坐在地上,慢慢地说着话“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最近很少见到你了,这算不算是好的征兆?”他笑了一下,“不过我还是总会梦到你,梦到你死去的模样,梦到你在怪我。” 虞知颐仰头看了看天空,又说“你会怪我吗姐姐?我想活着是一种罪过吗?”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温柔。 虞知颐也笑了,“对了,我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 第52页 “是我暗恋了好久的一个哥哥,我可能是喜欢男人的,你别怪我姐姐,我很爱他。”他顿了一下,“当然,他也很爱我,姐姐,因为他我可以勉强活下去,我也会很快乐。姐姐,你会祝福我的吧。” 虞知颐慢慢地说着话,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快过去了,他站起身,“姐姐,我先走了,下次来我梦里的时候,记得漂亮一点,不然我看不清你的脸。” “下次我会把我喜欢的人带给你看。” 他抚摸着照片,勾起一个笑。 “那么,姐姐,新年快乐。” 虞知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外面热闹喧杂,只有虞知颐这里死寂横生。 他躺在沙发上,客厅没有开灯,窗帘也死死的拉着,整个空间流淌着压抑窒息的闷潮。 寂静与黑夜容易滋生坏面情绪,虞知颐在一片空荡荡的寂静里仿佛听到了无数的哀嚎。 “知颐,姐姐好痛苦。” “好多血好多血,知颐,姐姐身上有好多血。” “你生出来就是个垃圾,害死了你妈,害死了你姐,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原来你姐姐是被你害死的啊,可惜了一个大明星,就因为摊上你这个弟弟。” “瞧你那老鼠样,老师都嫌弃你,竟然还是姚禹熙的弟弟,你他妈配吗,整天垂着头蔫不拉几的,不会是个丑八怪吧哈哈哈哈哈” “……” 虞知颐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汗直流,手在不停地颤抖,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抖个不停。 眼前开始眩晕,虞知颐踉跄着跑到房间里,他从柜子里翻出了药,就这么干咽了下去。 心脏慢慢平缓,手也停止了颤抖。 虞知颐脱力般躺在床上,眼神空洞。 他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缩在屋子里,随便套了一件黑色长袄就走出了门。 他开着车,不知不觉来到了孟潺家。 别墅里面很热闹,灯火通明,时不时还能听见里面的笑声,年味很足。 想来孟潺应该就在里面准备迎接新年。 虞知颐没有打扰他,只是靠着车身,嘴里咬着糖,视线放在别墅,静静地看着。 仿佛这样就能离孟潺近一点。 在临近零点的时候,虞知颐给孟潺打了个电话。 孟潺听到手机响,看到电话便去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 “虞知颐?”孟潺淡淡沉沉的嗓音响起,“有事吗?” 虞知颐看着别墅,脸色被风吹的苍白,扬起一个笑容“我想听听哥哥的声音。” “你是不是闲。”孟潺说他。 虞知颐只是笑,喉咙有点痒,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你感冒了?” “没。”虞知颐的嗓音有点闷,“不小心呛到了。” 他看了看手机,刚到零点,他就说道“哥哥,新年快乐!” 孟潺才发现现在刚好零点,他为虞知颐的仪式感逗笑了,“新年快乐。” 虞知颐没忍住又咳嗽了几下。 孟潺却听出了不对劲,“你在外面?风声那么大?” “唔——”虞知颐含含糊糊,不太会说谎。 孟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在我家外面?” 虞知颐一声不吭。 “哥,你去哪?”孟帘正和猫玩着呢,看到孟潺穿着大衣往外走,“这么晚了哎。” “我有事。”孟潺看到了自己的围巾,没多想一把拿走了,“帮我和爸妈说一声。” 孟潺走出了大门,一眼就看到虞知颐。 他靠着车身,黑色羽绒服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苍白的脸,唇却是红艳的,眼珠漆黑,柔顺的发被风胡乱地吹着。 “你是不是有病!”孟潺眉头皱起,把围巾给他戴上,动作粗鲁,差点要把虞知颐勒死。 “不好好在家过年,大半夜跑我家。” 虞知颐半张脸缩在围巾下,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他闷着嗓音“你生气了吗?” “我生什么气。”孟潺被他气的语气冷冷。 看来是生气了。 虞知颐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他的袖子,软着嗓音“对不起哥哥。我家人不喜欢和我一起过年,每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这次是因为太想你了,所以……” 他低着眉,卷翘的长睫微微颤着,时不时用清透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很怕他生气。 孟潺想,我活了这么久所生的气都是虞知颐给的。 他是来克我的。 眼看孟潺脸色还是冷冷的,虞知颐想到了什么,说“哥哥,我们去看烟花吧,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孟潺同意了。 虞知颐带他看的是海上烟花,一年一度才有,看的人很多。 两个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位,烟花差不多开始了。 “哥哥,看。”虞知颐指着绚烂的烟花,笑着“你不是喜欢看烟花吗?” “你怎么知道?”孟潺的眼里有一点不明显的诧异。 是的,喜欢看烟花也是孟潺不为人知的一个喜好,倒也不是他爱看,只是他的外婆很喜欢看。 老太太很喜欢看烟花,一过年就拉着孟潺看个半夜,据老太太自己所说,以前还在世的老爷子经常带她去看,老爷子说两个人看烟花是一种浪漫。 -- 第53页 此后老太太一直觉得看烟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经常对孟潺说“孩子,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要和她一起去看烟花。” 但是这些年来孟潺一直没有和谁一起去看过。 他没有能称的上很喜欢的人。 虞知颐知道了他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好像他们两真的有谈过。 虞知颐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哥哥?”虞知颐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喜欢,有点慌“你不喜欢吗?” “你还在生气?” “嘭——” 一束盛大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上,像朵耀眼至极的花朵。明亮的色彩倒在虞知颐的桃花眼里。 那是比烟花更盛丽的漂亮。 或许是一种缘分。 孟潺莫名地想。 “哥哥?”虞知颐又不安地重复了一遍。 “我没生气。”孟潺说。 “虞知颐。”或许是周围的人的笑意太浓,也可能是虞知颐眼里的烟花太漂亮,孟潺的心脏有片刻的躁动。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低沉平静又有点哑。 “明年再一起来看烟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虞的名字快被你们玩坏了都:D 因为经常是半夜更新,很容易打错字,影响观感很不好意思,感谢各位大佬的捉虫,谢谢:P 第26章 假期很快结束, 大学也已经开学了。 路黎最近很烦,他父亲的公司陷入被查的困境,股价大跌,资金紧张无法进行项目。更甚的, 以前和百盛集团合作的所有项目几乎都停了, 那几个项目是公司主要资金来源,如今一断, 公司快入不敷出了。 整个家族都人心惶惶, 他的父亲一股脑将错怪在了他身上, 一直想要做个富太太的母亲也因此责怪他。 他在家里都地位极其尴尬, 蚂蚁一样惹人嫌。 还有好不容易回来的白月光依旧不想见他, 视他为空气。 几乎整个寒假, 他都过的极其艰难, 在家里寸步难行, 被白月光忽略的烦躁, 都让他难以呼吸。 在一次他经过百盛集团总部的时候, 无意中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孟潺,被人恭恭敬敬地叫着小孟总。 那一瞬间, 久违的嫉妒峰值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孟潺什么都有, 他却像个老鼠一样在家里战战兢兢。 如果不是他撤资,他们公司也不至于资金紧张。 这些肮脏的嫉妒一直堆积在心里, 多日以来积攒的压抑与压力和这些嫉妒裹成一团,路黎整个人快被这些阴暗情绪淹没了。 开学后不久, 路黎像个见不得人的蝼蚁躲在暗处窥伺着孟潺,恶毒而嫉恨的目光像是懒□□身上的粘液,粘稠而恶心。 不仅是孟潺,还有他身边的虞知颐都让他恶心。 孟潺几乎什么都有, 事业,美人,和他完全相反。 他们过的太好,在路黎眼里真的太恶心了。 路黎的每一根神经都爬满了晦暗恶毒的粘液。 在一个晚上,他在学校开着车,中途看到了孟潺和虞知颐走在一起,他喝了一点酒,没什么理智,只凭本能做事。 他想也没想的开了上去。 虞知颐听到有后面有车,立即反应过来,拉着孟潺往旁边一躲,那辆车直直开走了。 虞知颐在那一瞬间看清了车上人的脸,他眸底一片漆黑。 “怎么了?”孟潺看他脸色不对劲,问,他走在路的最里面,没有看清车辆上的人,以为只是一辆技术不太好的车。 “没事。”虞知颐朝他笑笑,心底却酝酿着阴郁的风暴。 路黎没有撞到人,心觉有点可惜,他最近沉迷喝酒,经常去酒吧。 在又一次喝醉了以后,他从酒吧里醉醺醺地出来,突然被人捂着嘴往人少的地方拖去。 那双手的力气太大,路黎根本挣脱不力。 他被拖进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来人像垃圾似的把他丢在了地上。 路黎喝了酒,全身软绵绵的,看不清站着的人,只能用嘴骂人“艹你妈的,你他妈哪个傻逼! 嗷——” 他刚说完酒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在肚子上,路黎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了。 “你真是有够不听话的。”来人声音轻轻缓缓,很好听的音色,路黎立马听出来来人是谁。 “虞知颐?!” 虞知颐摘下了卫衣兜帽,露出一张墨发红唇的脸,神情冷漠到极致。 “我好像有警告过你,别再动孟潺。”虞知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冷冷,“但你似乎很不听话。” 他一脚踩上路黎的脸,“前几天是怎么回事?竟然想用车撞孟潺,你是不是以为我说的话是在虚张声势,嗯?” 路黎的脸被踩在粗糙的地上,被压迫的感觉很窒息,但更多的是自尊被践踏的耻辱,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哈——”虞知颐垂着眼皮低低地笑了几下,脚上用力,倏地又冷漠了下来“说话。” 脸上压迫的痛苦越来越深,路黎忍不住开口“老子凭什么听你的,你不过就一个以前被我欺负的可怜虫,还装起蒜来了!” 虞知颐面无表情,突然笑了,“你提醒我了,我还没找你讨回我以前的帐呢。” 路黎莫名慌了起来。 “让我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虞知颐状似思考,慢慢蹲了下来,一把揪住路黎的头发。 -- 第54页 “我记起来了。” 话音刚落,路黎的脑袋就被狠狠地撞在地上,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很响。 虞知颐神情冷漠,毫无温度。 路黎眼前一阵模糊,很快鼻血汩汩的冒了出来,这还不够,虞知颐又一脚又一脚的踹在了路黎的肚子上。 “记得吗?你以前就是这样做的,那时候你玩的很快乐啊,路黎。” 虞知颐清清淡淡的嗓音在寂静无人的空巷里极其自然清晰,明明是天仙一般的嗓音,此刻在路黎的耳朵里是恶魔一样的存在。 路黎把今天吃的都吐了出来,肚子灼烧的痛感让他痛不欲生,眼泪都出来了,混着脸上的血液涂满一张脸,丑陋至极。 他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像条垂死的懒□□苦苦挣扎。 “为什么你没有愧疚感?”虞知颐蹲在他身旁,歪着头,有种孩子般的不理解。 “你明明是施害者,却过的比谁都好,你不应该去死吗?”说到最后都有点阴狠的意味。 路黎痛苦的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啊,我突然忘了一点。” 路黎睁着模糊的眼,不明白他说什么,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虞知颐把他衣服扒了。 京城温度寒凉,三月份的天气依旧冷的彻骨,路黎被扒光衣服,全身冷的发抖。 “你他妈……”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恨不得弄死虞知颐。 虞知颐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别生气,这都是你以前做过的,我只是变本加厉的还给了你。”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神情病态,”反正也算不了什么,不是吗?我只是在和你开个玩笑,不要生气哦。” 路黎很后悔自己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要招惹这种神经病。 实在太冷了,又痛又冷,心理上的羞耻快烧死他了,他忍不住求饶”对不起,高中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对……对不起,请你放过我。” “不行哦。”虞知颐微微笑着,“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为什么要道歉呢?” 路黎想到了以前高中欺负完虞知颐以后,被老师找上来,那时候他就是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要道歉。” 事到如今,这句话被用在了他的身上。 路黎实在太冷了,冻的瑟瑟发抖,咬着牙问“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虞知颐唇角勾着一个薄凉的笑,“我只是想把你给我的痛苦都还给你而已。”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不是很公平吗?” “当然——”虞知颐话题一转,语气骤然一冷,“也是给你一个不听话的教训。” 路黎又痛又冷,酒意都没了。 “不过这个教训还是轻了。”虞知颐有点烦恼,“毕竟你太不听话了,总是会去招惹我哥哥。” 他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把铁棒,应该是工地废品丢在这里的,虞知颐一手拎着铁棒,在路黎惊恐的目光砸在了路黎的腿上。 虞知颐的脚踩住他的嘴,防止他尖叫出来,“不许叫。” 等他移开了脚以后,路黎痛的满地打滚,但是因为双腿麻痹,他只能扭曲着上半身,蛆虫似的。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虞知颐丢掉了铁棒,满意地笑了一下,“腿废掉了,这样就不会去找事啦。” “你个疯子!”路黎死死地咬着牙,眼里的恨尖锐透骨,“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 虞知颐不以为意,踩在了他的脸上,“不妨再警告你一次。” “不许再动我哥哥了,我很生气哦。” “你知道的,我一生气就比较疯。” 路黎看到在孟潺眼前乖巧漂亮的青年,此时俨然是一条阴暗艳糜的蛇。 虞知颐戴上卫衣帽子走了。 路黎全身没有衣服,他的衣服被虞知颐丢在了很远的地方,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动弹不得,两条腿似乎也走不了了,一动就疼。 好冷好痛。 路黎咀嚼着虞知颐这三个字,恨不得将人饮其血,他第一次发现,虞知颐是一个比孟潺还讨厌的存在。 * 自那之后,路黎就记恨上了虞知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全身赤·裸的模样被人发现,身上混着自己的呕吐物,脸上血肉模糊,恶心的要死。 他的双腿骨折,因为身体素质好,住了两个多月,在医院的日子是艰难的,没人看他,他的家人只是觉得他没用。 天气转热的时候,路黎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了,他的腿已经差不多快好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他的一个朋友来医院看他。 “你是不是快出院了。”一个扎着马尾,满手都是纹身的男生提着水果来看他。 路黎叫他小八,是最近喝酒认识的,一个无业游民,关系不是很好,这次来找他估计也只是借钱。 路黎冷淡地说“有事吗?” 小八嘿嘿笑了几下,“来看看你啊,兄弟。” 路黎冷笑一声。 小八有点尴尬,自顾自的说“听说百盛集团的太子爷是你朋友啊。” 路黎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烦,“不是,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小八和他关系并不好,两人对彼此都不熟。 -- 第55页 小八挠了挠头,说“害,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私人侦探,这玩意说着好听,就是帮别人拍照片的,我之前也拍过孟潺来着,刚好你也入镜了,最近才发现。” “你为什么要拍他?”路黎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小八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泄露了什么,他支支吾吾着不想回答。 路黎反正,“告诉我,我可以借钱给你。” 小八是个借钱眼开的人,在钱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道德感,闻言立马道“是一个高中学生托我拍的。” “学生?” “昂,看着一副学霸样,结果还不是出钱让我们帮他跟踪一个人,只拍照给他。”小八说,“我接手了这单,帮那小子拍了大概有将近半年,后来公司倒闭了,我就没干了。” “嘿,搞的我都认为这小子是个变态了都。 “ 路黎越听越不对劲,“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吧,那时候孟潺还在大一,那学生估计也就高二吧。” “你知道那学生的名字吗?” 小八仔细回想了一下,“忘了都,多久之前都事了,反正整个人阴阴沉沉的,看着渗人的很,叫什么真忘了,姓虞来着?” 路黎想到了什么,“虞知颐?” “哎对。”小八拍了拍手,“好像真叫这名儿,你咋知道的。” 路黎捂着嘴狰狞的笑了笑,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个收获,看着漂亮乖巧的虞知颐竟然是个喜欢跟踪别人的变态,如果孟潺知道了…… 路黎最清楚孟潺是个什么人,如果他知道身边人是一个变态,他会讨厌虞知颐的吧。 两人说不定会撕破脸皮。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非常愉悦。 “你还有照片的备份吗?” “你要干嘛?”小八一脸戒备。 “给我。” “不行,把客户的名字告诉你本来就已经违反规定了,照片肯定不行。” 路黎冷笑一声,“你有职业道德?” 小八不说话了。 “给我备份的话,我可以给你额外的钱。” 小八犹豫了,按照行业规定,这些是不能泄露的,也不能有备份。小八手里有备份完全是因为看虞知颐有钱,便想多留一点照片跟虞知颐要钱,结果后来公司倒闭,他也被追债,情急之下慌乱逃出了国外隐姓埋名,不敢和国内有什么联系。 在一日又一日的惶然不安下,他都快忘了这茬了,这几个月才敢回国。 但是关于这个备份他都不知道弄哪去了,可是为了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可以。”小八咬着牙,“但是估计没多少张,我没备份多少。” “有就行了。”路黎眼里闪过毒蛇一般的目光。 过了一个星期,路黎拿到了照片,不过只有十来张,看着那些很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他的唇角勾起一个阴寒的弧度。 虞知颐在上完课回到家的时候,手机收到了陌生号码的几条消息。 是几张图片。 虞知颐一看到这些图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呼吸都停滞了,心脏不安地剧烈跳动着,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 这些照片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应该只有他有吗?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虞知颐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只有即将要把他淹死的慌乱,他艰难地平复着自己艰难的呼吸,颤着手想打字。 下一秒,那人又发了一条消息。 【如果你亲爱的哥哥知道你是这种变态,他会不会厌恶你呢。】 【我很好奇,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你哥哥看到了——路黎。】 虞知颐死死地拽着手机,艰难的打字。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啊,突然觉得还是当面给你哥哥看比较好,你哥哥现在在哪来着,公司是吗?刚好现在有空呢,公司见啦小美人。】 【你不许去! !】 【我会杀了你的! !】 无论他再怎么发,路黎都不回了。 虞知颐咽了咽口水,深深地闭了下眼,想缓和眼前的眩晕,他抖着手给孟潺打电话,孟潺没接。 他平静的防线在一点点的崩塌,铺天盖地的不安如海水一般涌入他的心脏,压抑着他的肺。 呼吸困难,四肢发僵,他发软地靠着桌子。 他不能让孟潺看到这些照片。 他会认为我是卑劣的变态。 他会讨厌我。 不能让他讨厌我,会很痛苦。 如果他看到了,我们的关系就彻底崩了,我好不容易才和他成为情侣。 情侣。 虞知颐大脑闪过这个词,那瞬间他有片刻的茫然,好像有什么真实的记忆在剥开他愉悦的保护膜。 我们真的是恋人吗? 为什么我会有种美梦被撕破的不安。 虞知颐不敢多想,手机都没拿,直接穿上鞋跑了出去。 * 孟潺坐在办公室里,助理突然进来说“小孟总,有个人说要见你。” “谁。” “他说是路黎。” “不见。”孟潺刚开完会结束,现在稍微得以休息,闻言,头也没抬。 “但是他说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是关于叫虞知颐的。” 孟潺拿着文件的手一顿,“让他进来。” -- 第56页 路黎从门外进来,阴阳怪气“挺忙啊。” “有事快说。”孟潺冷淡地说。 路黎最烦他那装逼的不可一世的样了,不过今天手里有好玩的东西,可以忍一忍。 他把文件袋里的照片甩在了桌子上,“熟不熟悉?” 孟潺看着这些照片,里面几乎全是他,在各个地方的他,看起来都是以前的他,他皱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路黎坐在沙发上,懒散地说“这应该问你的虞知颐啊,毕竟这些都是他让人拍的,啊,大概有好多张呢。” 孟潺沉着脸。 路黎哈哈直笑,“是不是没想到你身边的小美人是个只会跟踪你的变态,你竟然还能和他在一起,孟潺,你可真不挑,这种变态你都敢要!” 孟潺是不相信的,“就凭你一张嘴?” “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啊。” 孟潺不太敢相信虞知颐会做这种恶劣的事,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孟潺是怀着怒气的。 没有人会接受被人跟踪,这相当于骚扰的性质本身就是一种卑劣而恶心的做法,孟潺自然也不能接受。 就是因为不能接受,才更惧怕这一切是虞知颐做的,他可以接受虞知颐的任性自私,包括很多很多小缺点。 可如果他真的如路黎所说,是一个卑劣的偷拍者,孟潺还能毫无芥蒂的和虞知颐相处吗? 说实话,这个答案孟潺自身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助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嘭——”门被打开了。 虞知颐脸色慌乱地冲了进来。 “那个——”助理脸色为难。 “先出去吧。”孟潺说,“把门带上。” 办公室只有他们三个人。 虞知颐的眼睛看到了桌子上的照片,心脏悬着的线猛然崩塌,犹如被灌进了冰冷的水,虞知颐整个人都浑身冰凉。 有一瞬间,他觉得有人撕开了自己的遮羞布,把最肮脏的本身露在了现实。 他一直掩藏的卑劣秘密被暴露了,维持自己理智的白塔塌方了。 他的肮脏,他的恶心,全都成了血淋淋的尸骨,面目狰狞的摊在了他最亲爱的哥哥面前。 “哥哥……”他几乎是用气音开口。 路黎翘起腿,恶劣的补刀“哎呦,看看这表情,是不是很慌。也是,毕竟你让人跟踪了孟潺半年,多变态啊,被人发现的确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呢。” “你闭嘴。”虞知颐狠声,他又转向孟潺,拼命压住自己的语气颤抖。 “哥哥,我没有……” “你想否认?”路黎偏不遂他的愿,“你高二那年难道没有找私家侦探偷拍他吗?需要我把那个人带过来给你看看吗?” 虞知颐的手指蜷缩着,嘴唇不可抑制的抖着。 他想否决路黎,想说自己不是这样的,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的确就是这样的。 他的确是个变态。 “路黎。”孟潺捂着额头,嗓音冷漠,“出去。” 路黎耸耸肩,反正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像看到的,很畅快。 在临走前,他又突然说了一句“对了,你知道邹蕴要回国了吗?” 邹蕴,是孟潺的前女友。 虞知颐听到这个名字的那刻,眼睛惊恐地微微睁大。 “听说她想和你再试试。”路黎疯狂.插刀,“她可好多了,起码没有那种变态爱好哈哈哈。” “滚出去。”孟潺说。 路黎走了,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虞知颐听到路黎最后几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空白了,他知道邹蕴是孟潺的前女友。 他莫名恐慌邹蕴的回来。 他害怕孟潺会抛弃他。 “虞知颐。”孟潺坐着,眼神锐利,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想辩解吗?” 虞知颐站着,高瘦的身形有种脆弱的意味,他在颤抖,像扑簌的花朵。 “我……”他艰涩地开口。 满室的寂静里,虞知颐不敢看孟潺的眼睛。 他不知道怎么辩解,因为现在的辩解都是狡辩,事实就是如此。 怪他当年卑劣的自己。 虞知颐突然很想哭,是一种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花朵,却在最后之际枯萎的绝望感。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想要的都不得偿所愿。 为什么我会如此糟糕。 他半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隙里透出来,颤抖的嗓音裹着自暴自弃的绝望。 “……对不起,哥哥。” “我是个曾经跟踪你的变态狂。” 作者有话要说:  偷拍是不对的,小虞这个行为不值得提倡。 第27章 孟潺没有想到这是真的。 这些照片都是虞知颐曾经偷拍他的证据, 原来虞知颐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所以这是不是虞知颐为什么知道自己很多事的原因?孟潺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原来虞知颐也是个爱说谎的小狗,那么他口中的所谓的“情侣”也是假的吗? 虞知颐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孟潺对虞知颐的所有印象都如镜子一般破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虞知颐这个人,这个人藏的太深太深。 “哥哥……”虞知颐泪流满面, 依旧捂着脸不敢抬头, “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 第57页 “什么时候拍的。”孟潺头疼的捂着额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意思情绪。 “高二。”虞知颐又急急忙忙地说, “我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 我不知道路黎哪里来的。我只让人拍了半年……”他越说声音越抖, 还小。 虞知颐的眼泪控制不住, 他越想停下来, 但泪水越流越多, 他只能徒劳的用胳膊挡住脸, 颀长的身形微微颤抖着, 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孟潺看他哭的无措而惨兮兮的模样, 记忆突然回溯到过去, 莫名想起了某个人。 那人和他高中同校,是他穿过来以后相处的一个人, 说是相处, 但两人其实没见多少面,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在几年级,连具体的容貌也记不太清。 只知道那人比他矮了一个头, 身形瘦弱,如一把枯瘦的柴,留着半长的发,一直遮挡住面容, 不让别人看清。 孟潺之所以和他相识,是因为他在高中晚自习拉了一把站在天台边缘的他,后面再见面是是在学校阴暗的楼梯间,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衣服都湿透了。 孟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上次在天台的男生,他素来是一个不太爱管闲事的人,但看到男生的时候,莫名的哀怜涌现在心底。 他把男孩带出了楼梯间,带他去宿舍换了衣服,男孩脸上都是伤痕,脸颊消瘦的都快没什么肉了,整张脸除了一双漂亮的眼,其余都是枯败的,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男孩很害怕生人,也不爱说话,瑟缩着身体,孟潺安抚他情绪,从柜子里拿出了糖果和蛋糕给他。 男孩颤颤巍巍的吃了一颗糖,而后情绪崩溃了似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越哭越厉害,孟潺都傻了。 男孩可能也觉得自己很丑,用胳膊挡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 后面孟潺很少见到他了,他学业太忙,临近毕业,很快就忘记男孩,直到毕业到现在,他都没怎么记住这个男孩。 这个男孩仿佛是他身边的风,一吹就散了。 但是在今天看到虞知颐只露出一双眼哭泣的时候,他莫名的又想起了那个男孩。 那个哭泣的男孩,和虞知颐很像。 孟潺一瞬间有种男孩就是虞知颐的可能性。 毕竟他自己也说过,高中的时候他们两见过,但可能性有多大,孟潺也不知道。 他忘记了那个男孩长什么样了。 “哥哥。”虞知颐见他迟迟不说话,更慌了。 孟潺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他回到现实,看着桌子的照片就觉得刺眼,很头疼。 他当然是生气的。 有点想发火,但在公司又不想大吵大闹,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想见虞知颐。 他心中的虞知颐形象崩塌了一大半,脱落出一个恶劣的小狗形象,换做平常作风,孟潺直接上手官司一条龙了,但这些他无法放在虞知颐身上。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心情,可能有怒气和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奈。 虞知颐对他很特别,是他乖巧的小狗,孟潺怜爱他。可正因为感情特别,所以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处理虞知颐。 “你先回去。”孟潺说,因为不知道怎么对虞知颐,干脆先眼不见为净。 虞知颐怎么可能会乖乖地回去,“哥哥,你生气了吗?我错了……” 孟潺指了指大门,语气加重“出去。” 虞知颐咬了咬嘴唇,差点咬出血,他的眼眶泛着深深的红潮,满脸泪痕。 “哥哥,对不起,请你别讨厌我……求你。” 虞知颐最终还是走了,办公室只有孟潺 。 孟潺把桌子上的照片全扔在了地上,拉了拉领带,仰着头,深深地皱着眉,脸色冷硬,不知道在想什么。 * 自那之后,孟潺和虞知颐的关系莫名僵硬了下来。 虞知颐后面才发现自己的照片是谁泄露的,他找到了小八差点将人打个半死,看着小八苦苦哀求的模样,他突然就觉得一阵疲倦。 如若不是他当年做错了事,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孟潺的身边,但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将他们两隔开,阻挡了虞知颐走向他的步伐。 说到底,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缓和这僵硬的局面,该如何去挽回自己在孟潺心中的形象。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虞知颐内心的不安与日俱增,在他心里堆积成山,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美梦快破灭了。 孟潺在上课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消息。 【邹蕴:我回国了,能见一面吗? 邹蕴是他自己前女友,两人只交往了一个星期,孟潺忘记了当初是为什么和她谈的了,似乎是邹蕴一直追求他,孟潺挺喜欢这种热情挂,加上长相也蛮对他胃口,就打算试试。 直到交往以后,两人才终于认识到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邹蕴觉得孟潺太冷漠,即使他们两是情侣,也总是隔着一层膜,邹蕴根本走不进去。 而孟潺则是觉得邹蕴太强势,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和他心中乖巧的形象不符。 两个对彼此都不满,一个星期没到就和平分手了,什么事都没做。后来邹蕴出国留学,两人的联系就少了很多,这一两年都没聊过天。 -- 第58页 孟潺都快忘了她。 对于邹蕴的突然联系,孟潺并不太想去,他这几天为虞知颐的事情烦的要死。 他觉得自己该怪罪于虞知颐,并和他保持距离,毕竟虞知颐的作为已经触及到了孟潺的底线了。但是想归想,他没法做出实际行动。 他都能想象到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虞知颐该哭的有多可怜,他是最脆弱的。 平心而论,孟潺不想看到虞知颐哭泣的面容。 他哭腔的面容是杀死孟潺冷漠心脏的刽子手。 虞知颐这三个字就是让孟潺心软的存在,他让决绝果断如孟潺变的犹豫不决,把疏离寡淡的冰山退变成了一个瞻前顾后的山羊。 孟潺很少有这种退缩不决的情绪,这不像他。 为什么。 这时邹蕴又发来一条消息:【好久都没见了,你不会在躲我吧。】 孟潺回:【这几天忙,有空再说。】 他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但没想到邹蕴会主动来找他。 他刚下课,就看到教室门外有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刺绣风棉麻衬衫搭配黑色裙子,长发微卷,长相明艳精致,看到他的时候,朝他招了招手。 “嘿,孟潺。” 孟潺无语了。 两人在咖啡店坐下,孟潺给他点了一杯冰美式。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啊。”邹蕴笑意盈盈的。 “不是。”孟潺垂眸,冷淡地说“人太多,这个比较快。” 邹蕴也不在意,托着脸,说“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好像比以前更高了。” “你的错觉。” “啊,还是和一样的冷淡呢。”邹蕴是一个很喜欢笑的女人,时时刻刻都在笑,“你有女朋友了吗?” 孟潺眼皮一敛,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虞知颐时时刻刻朝他撒娇的画面。 “看起来有了呢。”邹蕴了然,有点失望。 “嗯?”孟潺没懂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邹蕴伸出一只手,对他指指点点,“你也太直了吧,我刚刚问你的时候,你的嘴角好像勾了一下,这难道不是有情况了吗?” 孟潺皱着眉,“没有的事。” “看来还没成啊。”邹蕴语气玩味,“你也有不成的一天,哪个大美女啊,连你这种级别的帅哥都拒绝。”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孟潺拧眉。 邹蕴哈哈哈笑了几下,“喜欢一个人的神情是藏不住的,孟潺,原来你也会喜欢一个人啊。”她的语气一转,很可惜似的“本来想着想和你再试试的,毕竟你这张脸我是真的喜欢,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只能放弃了。” 孟潺脑子里还在为“喜欢”二字震惊。 我喜欢虞知颐? 认真的吗? “哥哥——” 孟潺还沉浸在那两个字带给他的冲击,耳边传来一声慌乱的嗓音。 虞知颐可能是一路上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孟潺。 “这是谁。”邹蕴先是被虞知颐的容貌震惊了一下,他没见过长的这么漂亮的男人。 “我是他男朋友。”虞知颐快速地说,宣誓主权似的。 没有人清楚当他知道孟潺和邹蕴见面都时候,他有多慌乱,他当然知道邹蕴是孟潺的前女友,在他高二的时候就知道了。 虞知颐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也见过他们分手的场景。 当他邹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不可控制的慌乱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卑劣恶心,所以他才更恐惧孟潺会去找比他更好的人。 邹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你……孟潺,你……是gay啊,怪不得你以前对我那么冷淡,你根本不喜欢女人啊。” 孟潺:“……” “不是。”孟潺头疼,咬着牙答,眼看虞知颐还想说什么,瞥了他一眼,虞知颐立马闭嘴。 “他脑子有点毛病。”孟潺说,“别听他胡说。” 虞知颐听到前半句话时眼神茫然了几秒,再听到后半句后又委屈了起来,但和平常的委屈不一样,这次在感受到委屈的同时,内心又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说: 孟潺说的是对的。 孟潺怕虞知颐又说些什么,拉着人走了,“先走了。” 邹蕴看着他们两的背影,个子高的男生蔫头耷脑的,而孟潺则一脸冷酷的往前走。 看着还有点配。 邹蕴是真的没想到孟潺喜欢男的,但是如果是那种颜值的话,也怨不得男的会沦陷,毕竟那张脸太美了,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天色渐晚,孟潺一把将人丢在车里,往外面开去。 孟潺脸色冷硬,冰冷冰冷的。 虞知颐老老实实道“对不起哥哥,我不应该在别人面前说出我们的关系。” “你还知道?”孟潺语气冷淡。 “因为我害怕。”虞知颐的眼神看着他们前方,平静地说“我怕你和她复合。” “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万一呢。”虞知颐的语气带着病态的偏执,连日来的不安与自我厌弃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身体各个部位,他每天都做着被孟潺抛弃的噩梦,这些噩梦像是吃人的恶鬼,张着血口大牙要将他吞灭。 他知道自己的卑劣,孟潺最讨厌有人侵入他的生活,而他却侵入了整整半年,孟潺厌恶他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依然做着孟潺会在他身边的美梦。 -- 第59页 两者互相拉扯他的理智,将他的神经磨的更为痛苦不安,他就像个垂挂在悬崖的落难者,时刻都在担心自己掉下去,为此终日惶惶不安。 在高度的精神压迫下,虞知颐的神经快崩塌了,理智岌岌可危。 他甚至想干脆结束这一切,为什么他会如此痛苦,爱一个人会把他的呼吸夺走,他能给予自己生机,也能让自己置于死地。 如果结束这一切,他为之痛苦的所有都会消弭 。 虞知颐神经兮兮地说着,“如果你重新喜欢上了她呢?在你心里,她应该比我好,毕竟她没有那种恶心爱好。” “而我呢?”虞知颐近乎癫狂,“我是什么人?跟踪你的变态,我多恶心啊,你应该开始讨厌我了吧!” “虞知颐,你冷静点。”孟潺看出了他的精神不稳定,沉声提醒他。 虞知颐已经冷静不了了,他的精神被逼到了一种极致,理智被脑子里的臆想彻底吞噬,整个人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哥哥,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人?我明明那么爱你,可我为什么会做这些恶心的事。你会讨厌我吗?”虞知颐自顾自地发着疯,“你肯定会的,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我,你会和邹蕴重新在一起……但是不行,我不允许,哥哥,你这辈子只能在我身边! !” 孟潺一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徒劳地按住虞知颐抠着自己手臂的手,但因为只有一只手,虞知颐力气又大,根本按不住。 “你他妈给我清醒点!”孟潺冷声呵斥他,“能不能听我说。” 虞知颐已经没有理智了,自从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以后,他的理智就逐渐崩塌了,精神也一直被压抑着,在今日看见孟潺和邹蕴在一起,那根线就尽数崩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 慌乱,不安,自我厌弃,恐惧,都杀死了他的理智。 如果结束了这一切,他就可以永远和他亲爱的哥哥在一起了。 虞知颐病态地想,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很美好,但又有一个想法冒出来指责他 :你忍心让孟潺陪你去死吗? 不,我不想,我不想让孟潺死。 虞知颐大脑一片混乱,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身体被扯碾烂的场景,屠宰场一样。 他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只能拼命地抠着自己的手,很快手腕就多了几十条血痕。 孟潺以前见过几次虞知颐精神癫狂的状态,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心疼过他。 他的心脏似乎被钝刀扎了一下,密密麻麻都钝痛泛滥在心底,数不清的怜惜卷在他的脑海里 孟潺开着车,没法彻底阻挡虞知颐,只能腾出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虞知颐。 “虞知颐!”孟潺又叫了他一遍。 一心无法二用,孟潺在顾着虞知颐时,没有看见前方驶来的车。 他立刻猛打方向盘,响起一阵剧烈的剐蹭声。 “嘭——”孟潺的车撞到了路边的树。 * 晚上九点,虞知颐脸上带着伤,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动不动地站在急救室门口。 他们的车子撞到了树,在危机时刻,他被孟潺挡了,没受多大伤,但是孟潺却被重重的撞击撞到晕死过去了。 虞知颐站在门外,双眼呆滞,整个人如僵死的树木,毫无生机。 他想,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我。 是我害的孟潺。 如果孟潺有什么事,和她姐姐一样,他该怎么办? 虞知颐一想到这点,便产生了一股剧烈的恐慌,他全身都因为惧怕而发抖,牙齿都能听到颤抖的咯咯咯声。 他全身脱力地蹲在地上,痛苦的想哭,但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为什我总是会伤害我身边的人。 难道我真的是灾祸吗? 夜晚的医院安静无声,此时却像是虞知颐的坟场,黑压压的一片,空气流淌着窒息的闷潮。 他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很快,孟潺的家人来了,孟帘慌张地问他“美人哥哥,我哥他为什么会出车祸,严重吗?” 虞知颐喉咙艰涩,他想说你的哥哥是因为我而出了车祸,但他没脸说出来。 “对不起……”他思考良久,才哑着嗓音说了一句。 孟母见他伤痕累累的模样,忍着内心的担忧,对他说“小虞啊,你也受了伤,先回去休息吧。” 虞知颐摇摇头,“不,我要在这里。” 孟母只好随他了,孟父还没来,外面只有他们三个人。 孟帘一个女孩,心脏承受不住,哭泣着说“哥为什么总是出事啊,高三的时候也是,差点猝死,这次会不会——” “你这孩子,少说这些晦气话。”孟母说她。 虞知颐闻言,身体更冷了。 不久急救室的门开了,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就是身体胸部轻度骨折以及各处软组织挫伤,但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器官,总体来说没什么大事,修养一两个月就可以了。 几个人进到病房里,虞知颐站在他们身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孟潺。 他紧闭着眼,插着呼吸机。 虞知颐仿佛看到了自己姐姐,她也是如孟潺一般,躺在冰冷地床上。 过去的记忆与现实重叠。 二者的相同点都是虞知颐害的 。 虞知颐涌起了一阵剧烈的恐惧,他不敢再接近孟潺,这让他惶恐。 -- 第60页 他一步步地往后退,他厌恶自己的存在,他是恐怖的罪魁祸首,他不该待在这里。 无边无际的惊惧刷白了虞知颐整张脸,一点血色也无。 他往后退,没人注意他。 他冲出了病房,满脸惶恐的回到了家,一进到家门,就靠着门慢慢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角都是冷汗,打湿了碎发。 他连灯都没开,死一般的寂静里他又听到了他姐姐的声音。 “知颐啊,你又害了别人是吗?和姐姐一样呢。你真是一个灾难啊。” 虞知颐捂着耳朵。 不,我不是。 “知颐,你看你,总是会伤害别人,你这样谁会爱你呢?你又怎么好意思去爱别人,你活着就是有罪的,更遑论去爱人。” 虞知颐拼命地捂着耳朵,但她的声音无缝不入,切割着虞知颐的耳膜。 他仿佛在受刑。 太吵太吵,总是停不下来,嗡嗡嗡嗡地闹在他耳边,四肢开始发麻,大脑一片眩晕,尤其是心脏处,被疯狂挤压的疼,快呼吸不过来。 好痛苦好痛苦。 虞知颐踉踉跄跄地跑进房间,慌乱地从柜子里翻出药,因为手抖的厉害,不小心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无数张照片漫絮一般铺在地上,主角全都是孟潺。 每一张照片背后还写着什么,虞知颐看到了那些字。 “他有很多朋友,好羡慕他。” “他原来爱吃辣。” “他喜欢猫。” “他总是喜欢穿黑色的衣服。” “我在他背后,但他没认出我,他不记得我了。我是太暗淡的存在,他不会记住我。” “他交女朋友了。” “他说要和女朋友去坐摩天轮,但是没去成,我有点想坐摩天轮,因为我没坐过。” “他喜欢看烟花,他女朋友说要陪他去,不太开心。” “他们分手了,依旧没去成。” “我在他身后很多次,但他都没看到我,好想让他看看我。” “我好想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不然他会忘了我,不能忘了我,会很痛苦。但我现在太不堪了,等我变的好一点再去找他。” “哥哥,我想这么叫他。” 虞知颐已经很久没看过这些照片了,这些照片是他卑劣变态的证明,虞知颐自欺欺人不想接触这些照片。 仿佛这样就能掩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再次看到这些照片与字句,无疑在他脆弱的精神里重重地扎上一刀,一而再再而三的精神打击,终于将虞知颐锁起来的记忆与真相撕开来。 他的保护膜已经被完全烧毁。 像是喝醉了酒的醉鬼清醒过来,又像是沉浸美梦的人睁开眼睛,虞知颐如梦方醒,终于记起了所有。 他从来没和孟潺谈过恋爱,从来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都是他一个人变态想象的美梦。 是他对孟潺爱而不得,不禁幻想出了自己在和孟潺谈恋爱的幻境。 所有的所有,都是他从最不堪的方式得来的,孟潺的喜好,和恋人要做什么,都是他偷学来的。 他是一个小偷,罪大恶极的小偷。 孟潺以前说不爱他是真的。 原来他真的不爱我。 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事实太残忍,是一把生锈的钝刀,直直的插进心脏里,呼啸的风咕噜咕噜的往里灌,虞知颐呼吸都是带着刀刮一般的痛。 恋爱是假的,情侣是假的,他没被爱,也没被什么人疼爱着,更没去过什么游乐场,都是他虚构出来的,所有温情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拼拼凑凑出了一个他被人深爱着的乌托邦。 都是他一个神经病构造出来的剧情。 虞知颐闭了闭眼,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眼泪不受控制似的,越流越多,顷刻之间泪就流了满面。 他不禁笑了起来,笑声断断续续,眼尾泛着红潮,笑声低哑犹如破裂的抽风箱,心脏悲鸣。 虚情假意,全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假的。 原来他真的不爱我。 他的稻草被淹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ing 第28章 在认识孟潺以前, 虞知颐是活在密不透风的灰暗里,每日每夜都是窒息抑郁的。 他不懂,为什么他的生活可以如此无望,幼时被父亲殴打, 被他辱骂, 醒着就是漫无边际的痛苦。曾经为了想要吃一颗糖,父亲发现之后, 把他丢出门外, 让他跪在雪地。 如若不是虞知寐哭着向他求情, 虞知颐可能就被冻死了, 自那之后, 虞知颐就极度怕冷。 那时候他不懂, 以为自己不能没有喜欢东西的权利, 就像那颗糖, 他是没法拥有的。 所以此后, 他再也不吃糖, 但其实他是爱吃糖的。 是孟潺给了他第一颗糖,很甜。 是他从来没尝过的甜。 孟潺和别人不一样, 自那晚他把天台上的虞知颐拉下来, 他就是特别的,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他是唯一一个对虞知颐好的人。 虞知颐开始默默地关注他, 他去了很多次他的教学楼,在教室外偷偷看他, 但他的目光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他。 -- 第61页 孟潺之后又救了他几次,深深地在虞知颐荒芜绝望的内心开出了一朵花。 他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 虞知颐默默地想。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盛夏里。 孟潺看见了躲在废楼后面的花园的虞知颐,他可能摔了一跤,手心破了一大块皮, 正躲在角落里哭泣。 “小不点。”孟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这么叫他,坐在他身边,“你又怎么了?” 虞知颐因为太久没说话,喉咙极其干涩,他怕孟潺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一直不吭声。 孟潺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这小不点似乎在他面前就没说过话。 “摔跤了?”孟潺语气冷淡。 虞知颐小幅度的点点头。 “你怎么总是在受伤?”孟潺问,“有人欺负你?” 虞知颐依旧不说话,缩在他的身边,身形瘦弱矮小,脸上包着纱布,头发遮挡了面容,整个人像条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孟潺自顾自的帮他贴上了创可贴,对眼前这蔫不拉几的小不点有了一点兴趣,他用玩味的语气说“你看着比我小,你叫我一声哥哥。” “叫声哥哥,不管在哪里,哥哥都去救你。” 他的脸上情绪很淡,眼睛却有一点笑意,冷漠英俊的面容都柔和了一分。 虞知颐很少看到他笑,不禁看傻了。 这时铃声响了,孟潺起身就要离开。他只是来这里休息,天气太热,天台他待不住。只有这里会凉快一点,而且没什么人。 因为临近高考,他很忙,也没时间多待了,摸了摸他的头发,走了。 等孟潺走了以后,虞知颐才回过神来,他站了起来,想去追孟潺,但孟潺已经走很远了。 蝉鸣聒噪的夏天,狼狈的小少年踉踉跄跄的往前跑,膝盖重重的跌在水泥地上,很快就见了血。 少年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泻出,眼泪盈满眼眶,顺着眼窝一滴一滴落下来,滚落在滚烫的地面,滋热出冒气的悲伤。 “哥哥……,哥哥,……救救我,哥哥 ,救救我。” “哥哥,你救救我。” 满街梧桐盛夏里,小少年心中积攒着一汪盛大而燥热的悲伤。 无人知晓,无人解忧。 那是他和孟潺最后一次见面,这之后不久孟潺就毕业了。 他们一共见了三次,却足够让虞知颐深深地记住了这个人,再无法忘记。 那之后,路黎和他朋友也毕业了,没有人再欺负虞知颐了。 但他总是怀念每次在他受伤期间出现的孟潺。 孟潺是他的救世主。 因为太想念,执念成了畸形的偏执,他走上了歪路,请人拍照,把跟他有关的事全部告诉他。 虞知颐曾经去过他的学校,跟着他走到了面店,和他点了相同的面,他被辣的眼泪直流。 但他还是吃完了。 直到孟潺离开店面,他都没发现虞知颐的存在。 那家面店成了虞知颐常去的地方。 此后只要他有时间,都会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到他的学校。 只为了见见他。 再之后,他看到了孟潺有女朋友。 在发现他有女朋友那天,虞知颐去了面店,他被辣的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因为伤心流泪还是被辣的,老板娘问他怎么了。 虞知颐回答不出来,他捂着发疼的肚子,流着眼泪吃完了那碗面。 之后,他依旧还是会去他的学校,虞知颐发现孟潺和他的女朋友总是会在晚上出来。 那时虞知颐总会茫茫然地跟着他们。 他像条恶心的狗,恬不知耻地跟着别人。 他知道了很多事,比如孟潺和他女朋友关系不太好,两人原本想去坐摩天轮,没坐成。再比如孟潺说自己喜欢看烟花,他女朋友说等到了新年和他一起看,但那之后,他们分手了。 虞知颐头一次觉得开心,可当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因为孟潺分手而开心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跑去厕所吐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天都做了什么。跟踪,拍照,窥伺着孟潺和他女朋友,暗喜孟潺的分手,每一样都是他卑劣变态的证明。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恶心,浓重的自我厌恶感侵袭了他,虞知颐忍不住拼命呕吐。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我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像是自虐一般他疯狂地抠着自己的喉咙,等到胃里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的时候,他才脱力般坐在地上,双眼空洞。 恰逢那家公司倒闭,虞知颐放弃了让人拍照,他把照片都藏了起来,只留几张,其余都封了起来,如同封锁自己的肮脏。 他也很少再去看孟潺。 那以后,他想,他要去见孟潺,以一个完美而又乖巧的形象去见他。 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他。 但这份喜欢实在太不堪了,虞知颐一边唾弃一边任它壮大。 他默默地进行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暗恋。 但内心的自我厌弃又在告诉他,孟潺是不会喜欢他的。 孟潺是正常的,是被人簇拥的存在,是与他截然相反的人。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孟潺不会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枯井里的他。 他会早早死亡,而孟潺会长命百岁。 而且他知道,孟潺是个直男,是不会喜欢男人的,还是一个曾经跟踪他的变态。 -- 第62页 虞知颐很清楚这一切,但他真的太喜欢孟潺了,孟潺是他的生机,是他活着的所有欲望。 他不想放弃孟潺。 可他不会爱我。 在长达两年里,虞知颐都在暗恋着无望的人。 他努力变好,虽然他知道到时候孟潺肯定记不住他。但即使如此,他也想在某一天里,以完美漂亮的虞知颐站在他面前,和他擦肩而过。 可喜欢是会发酵的,虞知颐对孟潺的喜欢越来越浓,到最后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 可能是爱而不得成了走火入魔,虞知颐在大一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压抑的爱意终于爆发。 他竟然幻想出了孟潺在和他谈恋爱的幻觉,在和孟潺睡过一晚以后深以为真。 后面因为胃出了毛病,耽搁了一个星期没有去找他。但回到学校以后,他对孟潺在和他谈恋爱这件事以后深信不疑。 此后,步步错。 因为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关系,也不知道恋人该做什么,他所有的经验都是从孟潺和他前女友身上得来的。 他天真的以为谈恋爱就是和孟潺去坐摩天轮,和他一起去看烟花,吃他喜欢的东西。 他的幻想里自己和孟潺都做过了这些事。 都是幻想。 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虞知颐绝望地想。 他的所有生机在这个夜晚被杀死。 * 孟潺醒来的时候,入目一片白,消毒水味道很重。 “哥,你醒来了吗?”孟帘看见他醒来,惊喜地说着。 “孟帘?” “是我啊哥,你感觉怎么样?” 孟潺先是沉思了一会儿,他记得车撞到了树上,然后自己想也没想地帮虞知颐挡住了破碎的玻璃,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他看了看周围,应该是被送到医院了。 “虞知颐呢。”孟潺的嗓音很哑,孟帘连忙把水给他,说:“他没事,就是受了点轻伤,现在回家了。哥,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孟潺听到虞知颐没事,悬着的心脏都落了下来。 “我没事。”孟潺抬手,小幅度地摸了摸孟帘的头。 孟帘抱着他的腰,快哭出来了“哥,你不能再有下次了,我和爸妈快吓惨了。” 孟潺闷哼了一声,“起来。” “哦哦对不起哥,我忘了。”孟帘感觉松开了手。 “不过哥,你怎么会出车祸啊,美人哥哥不告诉我,只和我说了一声对不起,什么意思啊。” 孟潺没什么情绪地说“不小心撞到了。” 他没说真实情况,主要是他不想让自己家人讨厌虞知颐,为什么这样,他也不知道。 “好吧。”孟帘撇了撇嘴,“幸好你没什么大事。” 兄妹又聊了一会儿,中间孟母买了水果回来,和他唠了一会儿,见孟潺醒来脸色还行,心放了下来。 最后孟潺有点累了,孟母还想陪他,孟潺怕她身体受不住,让她先回去休息。 孟母最后还是拗不过孟潺,回去休息了。 “你没课?”孟潺瞥了一眼孟帘。 “我今天请了假呢。”孟帘帮他削苹果。 孟潺不说话了,从刚才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往外看。 “你看什么呢哥。” “虞知颐呢?”孟潺语气平静,“他没来看我?” 孟帘啊了一声,“对哦,好像都没见过他来呢?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为什么不来啊。” “什么男朋友?”孟潺拧了下眉。 孟帘一脸“我懂我懂”,“哥,你别瞒着我了,上次我可是看到他坐你的大腿,就你这个个性,怎么可能允许别人靠近你啊。更别说,你对他那么好,这可不像普通朋友哦。” 似乎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是情侣。 孟潺想。 他应该立马否决的,但罕见的,他没有这么做。 至于理由,依旧不知道。 之后孟潺都没有见到虞知颐的身影,这不像虞知颐的作风。 按照往常,虞知颐应该一整天都会粘在他身边,哭唧唧地问他有没有受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动作,连手机消息都没有。 他出事了吗? 孟潺沉着脸想。 直到有一天他在半睡半醒中似乎看到了虞知颐的身影,但他刚刚打了针,很困,醒不过来。 只在模模糊糊里看到虞知颐趴着自己床前,呆呆地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了什么。 孟潺听不太清,只听的到“对不起……”“不是恋人”之类的字句。 他能感受到虞知颐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自己手心里,孟潺想醒过来帮他擦眼泪,可没有力气。 虞知颐在他床边似乎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一个晚上这么久。 后面孟潺听到护士说,自从他住院以来,一直有个男生站在病房门口,似乎很想进去但一直敢进去,通常能在门外站好久好久。 孟潺才知道虞知颐一直来看过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进来。 是怕我会怪罪他,所以不敢见我吗? 胆小的小狗。 在一天晚上,孟潺刚闭上眼,有人就进来了,他没睁眼,因为他知道这是虞知颐。 虞知颐安安静静地走到他的身边,又在他身边坐下。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孟潺,但都不敢进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潺,孟潺差点被他害死,他没有脸进去。 -- 第63页 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敢面对不是他男朋友的孟潺。 自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以后,虞知颐又回到了之前畏畏缩缩的自己,或许在幻觉里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和孟潺作,因为孟潺是他男朋友。 但其实孟潺并不爱他。 他没身份了。 剧烈的羞耻将虞知颐变成一个懦夫。 他害怕见到孟潺,但是实在太想他了,只好偷偷来看他。 “哥哥。”虞知颐见他睡了,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那些话都被自己的羞耻压回了心底,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该和孟潺说什么? 说你其实不是我男朋友,这一切都是我臆想的,我们没有交往过。 但是说不出口。事到如今,他依旧不想承认这都是假象的现实。 “为什么不说话。”孟潺的声音突然响起。 虞知颐吓了一跳,“哥哥……你没睡?” 孟潺坐起了身,打开了灯,淡声“等你。” 虞知颐抿了抿唇,脸色有种古怪的羞涩,他微微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僵硬。 “为什么……等我?” 孟潺眼神直勾勾地放在他身上,懒散地说“你不是我男朋友吗?不来看我?” 如果换做以前虞知颐听到这种话,他估计会开心的跳起来,毕竟孟潺终于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但是现在虞知颐却开心不起来,反而有无数的羞耻和僵硬遍布在全身各个角落,男朋友三个字仿佛是对虞知颐的一种罪恶审判,时时刻刻提醒着虞知颐的罪恶。 他扯起嘴角,“我……太忙了。” 他还是不想把事实告诉孟潺,再等等吧,让我多做一会儿梦。 “你手还没好?”孟潺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绷带,沉着嗓音。 “啊……”虞知颐后知后觉,“快好了,哥哥你呢,会有哪里不舒服吗?” “现在才来问?”孟潺嗤笑一声。 虞知颐抿着唇。 孟潺看不得他这可怜兮兮的样,用完好的手掐住了虞知颐的脸,虞知颐一愣,眼睛微微睁着,茫然而懵懂。 “你为什么又瘦了?”孟潺沉着一张脸,明明之前还有点肉的,短短几天都快瘦脱相了,脸颊削瘦,脸色似乎也苍白了许多。 “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孟潺皱着眉,说他。 听到孟潺关心他的话,虞知颐多日来的委屈伤心又崩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掉在孟潺的手上。 孟潺最看不得他的眼泪了,用粗糙的指腹帮他擦去了眼泪,啧了一声,“为什么这么爱哭?” 虞知颐也不知道自己哭,他很想说你别对我那么好了,我只是一个脑子有病的精神患者,一直对你死缠烂打,甚至对你进行性骚扰,没什么值得善待的必要。 我是不堪的。 你并不爱我。 可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虞知颐乖乖地坐着,眼泪止不住的流,越发觉得自己废物。只会哭。 可能是太久没见到虞知颐了,又或者是因为车祸让他更珍惜虞知颐,也可能是他哭腔的面容太惹人疼。 孟潺很想去抱抱他的小狗。 但他身上有伤,不好有太大动作,只好半靠在床上,朝他勾了勾手指,“败了你了,过来让我抱抱。” 虞知颐双眼湿漉漉地看他,愣怔怔的。 “过来。” 虞知颐受宠若惊似的,小心翼翼地上前,尽量避开了孟潺身上的伤口,轻轻的抱住了他。 孟潺单手搂住虞知颐的腰,神情淡淡,“别哭了,嗯?” 虞知颐忍住想哭的欲望,闷闷地嗯了一声,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有多大的负罪感。 如果孟潺知道自己是个对他有变态臆想而产生了一系列幻觉的神经病,他还会对我自己那么好吗? “老实说,你这几天没来看我,我有点生气。”孟潺语气很平,“但我不和你计较,你刚刚的谎话我也懒的计较。” “只有一点。”他漫不经心地说。 虞知颐的腰精窄而瘦,一只手都可以抱住,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肌肉,孟潺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腰抱着也很舒服,他搂住虞知颐腰的手劲忍不住使大了一点。 “给我好好照顾自己。”孟潺的嗓音有点懒,又裹着很淡的冷磁感,“别让我看到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虞知颐一方面要顾着自己包着绷带的手,一方面还要注意不能碰到孟潺的伤势,姿势有点难受,但他一动不动,享受着孟潺的拥抱。 仿佛这是最后一个拥抱。 因为他知道,这看似美好的表面都是假象,待所有真相都撕扯开来,都将不复存在。 但起码现在,虞知颐可以自欺欺人去享受这短暂的温馨。 他靠在孟潺的肩膀上,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眼尾累极了似的耷拉着。 “好的,我会听哥哥的。” 不管以前,还是以后,即使你不爱我,我都会听你的。 在离开之际,孟潺叫住了虞知颐。 “明天过来这里。” 他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作者有话要说:  是he,不会虐的,相信我们孟哥。 第29章 邹蕴今天特地来看孟潺, 一见到他躺在床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几声,“从没见你这么狼狈过呢。” -- 第64页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邹蕴坐在沙发上,“放心, 我对你已经没意思了, 而且我有伴了,不要紧张。” 她随手拿了一个洗好的苹果啃了一口, “哎我说, 你怎么也出车祸了?这几天我身边的人个个出车祸。” 孟潺瞥了一眼手机, 虞知颐半个小时前就说他已经出发了, 怎么现在还没到。 他有点心不在焉, 随口道:“是吗?” “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朋友有个精神病弟弟吗?”邹蕴和他闲聊着。 从学校赶来的虞知颐刚走到门外, 刚好听到这句话, 顿住了脚步, 鬼使神差地没有推门进去。 “嗯?”孟潺说。 “他前几个星期死了。” 孟潺有了点兴趣, 抬起了头。 邹蕴一脸可惜, “他突然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出轨, 在车上起了争执, 一气之下,冲进了海里” “最后他死了, 但他的女朋友到现在也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邹蕴叹气, “和精神病患者谈恋爱也太恐怖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 她摇摇头,“我朋友哭的可惨了,现在想想, 有时候这种脑子有病的人可能真的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 “疑神疑鬼,也会害了别人吧。” 虞知颐浑身泛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冰冷,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神发直。 孟潺突然开口,“不一定。” “什么?”邹蕴没听清。 “没什么。”孟潺说。 “你那个小男朋友呢?”邹蕴又八卦了起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喜欢男的,孟潺,看不出来啊。” “我不喜欢男的。”孟潺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我不是同性恋。” 虞知颐站在门外,整个人僵硬的如同冬日枯死的树,浑身温度都被人用冰水泼灌了一番,从头到尾泛起令人颤抖的冷,心脏被悲伤压抑着,都快忘记怎么跳了。 孟潺不喜欢男的,他是个直男,只喜欢女人。 他不喜欢身为男人的我。 上帝为什么把我捏造成男人。 有一瞬间,虞知颐偏激地想。 “啊。”邹蕴不懂,“怎么可能,那个漂亮男生不是说你是他男朋友吗?” 门被打开了,虞知颐进门,打断了他们的聊天,“哥哥。” 邹蕴见虞知颐来了,虽然心里有疑问,不过这是他们两的事,她也不好多问。 “那我先走了。”邹蕴拿起包。 邹蕴走了以后,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课了吗?”孟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来坐。 “下午还有一节实验课。”虞知颐乖乖地坐在他身边,把带来的午饭打开,“哥哥饿了吗?” “还好。”孟潺看着他,突然说“为什么感觉你在躲我?” 虞知颐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没有啊哥哥,我怎么可能会躲你。” 孟潺已经很了解他了,一眼就看出他的笑容有些牵强,他非常不喜欢那个笑容,但又实在不知道虞知颐发生了什么。 最近虞知颐虽然经常来看他,但他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偶尔还会躲避他的眼神。 孟潺都怀疑这小子撞坏了脑袋。 两人静默地吃着饭,虞知颐食欲很差,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不吃了?”孟潺问。 “嗯。”他说,“刚刚在学校吃了点东西,不是很饿。” “再吃一点。”孟潺强硬地说。 虞知颐知道孟潺是在关心他,但他现在根本没有脸面接受孟潺的好意,孟潺的关心都是他骗来的。 虞知颐知道自己不能再瞒下去,这对孟潺不公平,他没必要去接受曾经跟踪他的变态。 该怎么开口呢。 这份真相实在太难过了。 “哥哥……”虞知颐突然开口,艰难地说“你……” 他很想问你有喜欢过我吗?但他都能想到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孟潺放下勺子,“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虞知颐还是不敢开口,深深地唾弃着自己。 “你到底怎么回事?”孟潺皱着眉,“扭扭捏捏的,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虞知颐扯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哥哥,之前我一直缠着你,是不是很烦?” 孟潺不知道他突然问什么,随口说着“有一点。” 刚开始虞知颐对他死缠烂打,孟潺多多少少是有点烦的,不过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甚至偶尔还能享受其中。 但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的电话响了,是孟帘。 “哥啊,我刚放学,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啊。” “不用,我吃了。” “好吧,那我直接过来了。” 孟潺挂完电话,就看到虞知颐茫然呆滞的神情,“虞知颐?” “啊。”虞知颐恍然,“怎么了?” 孟潺越发觉得他不对劲,“你刚刚在想什么?” 虞知颐鼓起勇气把手放在了孟潺的手背上,感受着他的温热,长长的眼尾低垂,轻轻地说“只是在想,春天快结束了。” “春天早就结束了。”孟潺说。 “哦对。”虞知颐的神情有淡淡的恍惚,昳丽至极的面容有什么在崩塌,笑了笑,“我忘了。” -- 第65页 其实我一直没有春天。 孟潺的心脏莫名被扎了一下。 孟帘很快就进来了,看到虞知颐,惊喜道“美人哥哥,你来看我哥了啊。” 虞知颐朝他笑了一下,站起身,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哥哥,那我先走了。” “再见。” 孟潺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及肩的头发乌黑柔顺,穿着一身白衬衫,撑起两枚突兀的肩胛骨,露出的颈子苍白泠泠。 整个人如白瓷,有种脆弱易碎的意味。 孟潺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虞知颐不会再回头了。 他深深地皱着眉,心里很烦躁。 * 虞知颐心不在焉地上完实验,刚出门口,就撞见了路过的路黎。 路黎走过来非要犯贱,“怎么还包着绷带呢?被人打了吗你,哦,我忘了,你和孟潺出车祸了。” 虞知颐冷冷地看着他,“滚。” 路黎狰狞地笑了几声,“虞知颐,我可听你哥说了,你的母亲,你的姐姐都是你害死的,你可真是个灾祸啊,孟潺在你身边竟然没死也是奇迹。” 他恶劣地补了一句“真是有够可惜的,你和孟潺竟然没死!” 虞知颐重重地给了他一拳,还想来第二拳,被同学一把拉住。 路黎不怕死又说,“你不就是个变态吗?孟潺会喜欢你也是个傻逼,两人都一样的货色。”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路黎见不妙早就跑了,虞知颐脸色阴阴暗暗的。 “你还好吗?”有人问他。 “我没事。”虞知颐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转身离开了。 等他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死鱼一般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呼吸也累,思考也累。 身边没有人的时候,他就喜欢想很多。白天听到的那些话语此刻尽数涌入他的大脑里。 陆续不断的打击让虞知颐的精神状态变的极差,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大概是美梦破碎的绝望,虞知颐的心脏被绝望碎片割裂的血肉模糊。 他是真的很喜欢孟潺,很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孟潺并不爱他,都是他的单相思。他和孟潺所以的联系都是他一个神经病死缠烂打得来的。 错误要得到纠正。 虞知颐不可能骗孟潺一辈子。 更别提孟潺烦他的纠缠。 大概就如所有人说的那样,他的确是一个灾难,差点要把孟潺害死,如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孟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孟潺越对他好,虞知颐就越惶恐,毕竟他是一个恶心的臆想者。 仔细想想,他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这个认知后知后觉,像把迟来的钝刀切割在他的四肢百骸里,失去孟潺是痛苦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也是让人悲伤的。 为什么这个梦这么快就醒。 和孟潺在一起的那些时间,那些欢声笑语,孟潺宠爱着他的瞬间,为什么都是假象,我为之快乐的都是虚无。 原本让我愉悦的记忆,为什么全成了我的灾难。 到头来,孟潺也成了他的灾难。 痛苦挤压着虞知颐的心脏,他忍不住用指甲抠挖着手臂,手腕的绷带被撕开,虞知颐神经兮兮地去抠还未完全痊愈的伤疤,眼眶泛出眼泪,血液流淌在床上混着眼泪。 虞知颐蜷缩在床上,心底不断喊着孟潺的名字。 孟潺。孟潺。孟潺。孟潺。 我最亲爱的哥哥。 为什么你不爱我。 他的四肢又开始麻木,黑夜滋生了蠕动的蛆虫爬满了虞知颐的身体,他全身泛着冷汗,动弹不得。 眼前出现了很多扭曲的影子,像是一个又一个深渊要把他吞噬。 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眼泪划过他的脸颊。 “哥哥……” 救救我。 申莱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晕倒在床上的虞知颐,他的手腕一片血淋漓,在床上摊了一大片红。 她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进去。 虞知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只知道自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最后都没意识了。 “你还好吗?”申莱看他醒了,赶紧问。 虞知颐眼珠迟滞地转了一转,嗓音沙哑“申莱姐……” “我在这。”申莱担心地问,“你怎么了?发什么事了吗?” 虞知颐躺在床上,卷翘的长睫微微地颤抖着,整个人极其疲乏,累极了似的,眼尾泛着潮红。 像朵湿软,枯死的花。 申莱看的一阵揪心,“知颐啊,什么事不能和姐姐说吗?” 虞知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申莱姐,我的梦醒了。” * 孟潺的身体素质很好,上次的车祸夜不是很严重,最近他可以短暂地下下床。 他站在窗边,神色淡漠地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仿佛是在看某人,但是迟迟没有等到。 他有点烦,突然很想抽烟。 这时有人敲门,孟潺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你好。”申莱微微一笑,“我是虞知颐的心理医生,可以聊聊吗?” 孟潺坐在床上,听完了这个所谓虞知颐的心理医生的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眯了下眼,说“你的意思我和虞知颐的关系都是他的幻觉?” -- 第66页 “是的。”申莱说,“知颐的精神一直有问题,经常出现幻听幻觉,吃多少药都没有用。关于他这段时间对你的骚扰,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影响了你的生活,我们会接受任何你的索赔,比如精神损失费。” 她的语气很平和,孟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虞知颐幻觉的对象,眼前这个男人眉目冷峻,对于她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波澜,足以证明这一切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包括虞知颐。 “他为什么不和我亲自说。”孟潺突然开口,问了其他的问题。 申莱都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按照常人来说,被一个精神病患者当做幻觉对象纠缠了那么久,难道不应该觉得膈应吗? 为什么孟潺没一点波澜。 是毫不在意还是关注点不在这里? 申莱如实说“因为一直停药的关系,加上最近发生的事,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没有力气出门,我让他在家里休息。” 其实还有一点,是虞知颐让他来的,虞知颐没有胆子和孟潺说明事实,就拜托了申莱。 那时他说“我不想看见他厌恶我的面容,我会很难过。” 显然,孟潺也猜到了这点。 他在心里笑了一声,没胆子。 申莱搞不清他到底什么想法,继续道“真的很抱歉我们知颐对你的纠缠,请您原谅他,也请你不要厌恶他。知颐他……喜欢你是真的,他提到你的名字时总是快乐的,他很少会感到开心。” 申莱提到虞知颐的过去,面色有怜惜“自他姐姐死后,我就很少见到他笑了。但是自从和你在一起,他才开始真正的像一个人,会笑会撒娇。” 可能说的有点多,申莱不好意思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说“我不是在为知颐开脱,这件事本事就是他的错,是他精神错乱给你造成了许多不好的影响,真的很抱歉。但我只是想说,请您别去讨厌他,如果可以,请以一个平和友好的方式和他断开。” “我为什么要和他断开?”孟潺冷不丁地说,面色平静,“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申莱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们的情侣关系是假的,你也不喜欢他,之前是因为他对你死缠烂打,你没法推开他。这次是知颐自愿放手的,你不应该……” “我不会和他断开。”孟潺嗓音很淡,但狭长的眼睛里装着很浅的柔,语气有些懒散,“在他没有亲自和我说之前,虞知颐都是我的人。” 申莱这次是真的有点傻了,本来他都想好了孟潺知道真相的表情。 厌恶,膈应,丢掉了狗皮膏药的轻松。 但是他没有想到孟潺会是这个反应。 仿佛那些听起来很糟糕的事实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申莱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怪不得虞知颐会喜欢你。” 孟潺也勾出了一个笑,算是回应。 “那您对我们知颐到底什么感情呢?”申莱好奇,“你看起来似乎并不讨厌他?” “不知道。”孟潺淡声,轻轻挑了挑眉,“大概和你一样,我不喜欢他难过的样子。” 申莱又和孟潺说了一些虞知颐高中的事,走之前,她转头说了一句“孟先生,倘若有朝一日你……对知颐有了感情,请好好对他。” “你对知颐太重要了。” 病房安静了下来,孟潺曲起一条腿,神情毫无波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光里看到床边孟帘放在这里的白山茶干花,他莫名想起了那个耳戴白山茶的少年,眉眼秀丽似春风,在那一瞬间镌刻在他贫瘠的心脏里,欣赏与惊艳有余,更多的是无所适从的悸动。 那是他的第一次心动。 孟潺没法把虞知颐当成一个随便对待的人。 虞知颐为他做了很多傻事:陪他吃辣,迎合他的喜好而招了痛苦的胃病,害怕自己出车祸,大雪夜里苦等,忽视自己的恐高只为了陪着他,陪他去看烟花…… 往日种种,都是一次又一次隐晦的悸动。 早在很多个瞬间,孟潺就已经把虞知颐归化到自己的人了。 即使这都是因为虞知颐的自我幻觉引起的所有,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爱我的。 孟潺想。 这一点是无可置否的。 老实说,在听到申莱说的那些话,孟潺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丢掉包袱的轻松感,或者膈应,这些感觉孟潺都没有。 那时候他只是在想,虞知颐为什么不亲自和自己说。 他就那么害怕我吗? 但更多的是对虞知颐的心疼。 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产生了幻觉。 又是有多不安,都不敢来见自己。 属于我的,不安的小狗。 第30章 虞知颐请了好几天假, 那晚上之后他的精神状态极差,他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他姐姐的,父亲的, 孟潺厌恶他的面容, 各种各样,虞知颐吃药都不管用。 他不敢睡觉, 只要一睡觉, 就会梦到孟潺唾弃他的神情, 这是比噩梦更可怕的存在。 他的精神状态又回到了高中, 甚至比高中还要差, 身体疲软无力, 器官像是生了锈, 腐烂刻进骨肉里, 破败不堪。 他想去看看孟潺, 但提不起任何力气, 短短几日,脸颊更为削瘦了。 比起爱而不得, 更让人绝望的是大梦一场。 -- 第67页 原来爱着一个人并不是愉悦的, 像过了期的糖果,也有苦涩。 今天晚上下了雨, 虞知颐吃了安眠药,但依旧睡不好, 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眉头紧紧地皱着,一脸痛苦,铃声响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听到。 孟潺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自从上次申莱说虞知颐精神不太好,没法出门,他就想着过来看看虞知颐。 但是按了好几遍门铃都没有人应,孟潺怕他出事,也顾不得礼貌,直接输入密码进去了。 他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虞知颐从床上滚下来,再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孟潺大步上前,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这一套动作下来竟然感觉到有点累,大概是伤还未好完全。 虞知颐朦朦胧胧中闻到熟悉的气味,突然抱住了孟潺,在他腰间拱来拱去“哥哥……” 孟潺拍了拍他的后背,“是我。” 虞知颐闷着嗓音,语调有些哽咽“哥哥……这又是梦吗?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梦里。” 孟潺的心脏闷闷的,“虞知颐,你睁开眼。” 虞知颐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不想睁开眼……梦里会有你。” 孟潺捋着他柔顺乌黑的发,垂着眼,“现实没有我吗?” “现实……哥哥会讨厌我。”虞知颐轻轻地说。 “我为什么会讨厌你?” 虞知颐大脑懵懵的,有什么说什么,他闷着嗓音笑了一下,“因为我骗了哥哥,我说我们是情侣,但……其实不是,都是我的自作多情而已。” “我只是一个脑子有病的灾祸,哥哥会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差点要害死哥哥。” 孟潺啪嗒一下开了灯,冷淡道“所以这就是害怕见我的原因?” 刺眼的光线让虞知颐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等适应了以后,他才慢慢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抱着人,眼睛倏地睁大,立马坐了起来,等看清了眼前人是谁,不紧喃喃着“哥哥……” “醒了?”孟潺坐在床上,看他。 虞知颐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像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认不出我了?”孟潺又说。 这次虞知颐终于反应过来,突然急急地抓住孟潺的肩膀,慌忙开口“哥哥不是在医院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孟潺看他急忙慌的样子,呵的一声笑了,“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 虞知颐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干什么?又哑巴了。”孟潺说他,“以前不挺会说的吗?” 虞知颐盘着腿,依旧不说话,沉默了半晌,才哑着嗓音开口“哥哥,对不起。” “嗯?” 虞知颐不看他,只是垂着头,“申莱姐把所有的事告诉你了吧,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说着又想哭了,但他不想这么狼狈,只能死死的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声音绝望透了。 “如你所说,我有病,关于我们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构造出来的幻觉,你的确不爱我。” 虞知颐崩不住了,双手捂着脸,哭泣着嗓音“对不起……哥哥,我纠缠了你那么久,是我自作多情,无论你怎么骂我打我,我都没有怨言。” 虞知颐的后背脆弱地躬着,随着哭泣的音色一抖一抖的,整个人看着更瘦了。 孟潺静静地看着他的小狗。 “小不点。”良久,孟潺突然开口。 虞知颐身体一震,猛地看向他,眼泪都不流了,眼神怔忡而震惊。 孟潺帮他擦去了眼泪,“是你啊,小不点。” “我记得你。” 孟潺原本只是个猜测,后来听到申莱说虞知颐高中有人经常帮他,联合申莱所说的那几件事,他才终于记起了虞知颐。 他没有想到,昔日孱弱不堪的少年会脱落成现在高瘦漂亮的模样。 虞知颐和以前太不一样了,完全是两个人。 虞知颐眼神呆呆的,显然没料到孟潺会认出他是以前那个小不点。 “原来我们很早就见过了。”孟潺摩挲着他细嫩冰冷的脸。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被一个小少年惦记在心里,而后一步步地走近了他。 虽然其中的过程很不雅,但孟潺并不在意。 他心里只有那个单纯又愚蠢的小少年。 “现在还好吗?”孟潺轻轻地说,语调磁沉而平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吗?” 孟潺迟来的问候让虞知颐红了眼睛,眼珠子啪嗒啪嗒地掉,“没有了……” “没有人再欺负我了。” “你怎么那么爱哭?”孟潺神情平静,乐意哄他,“为什么要哭?” “因为……很对不起哥哥。”虞知颐抽抽噎噎地说,“哥哥对我很好,我却因为我的执念产生了幻觉,对你死缠烂打。” “我在恩将仇报。” 外面的雨滴答滴答的打在窗户上,像是虞知颐的眼泪滴落在孟潺心脏的声音。 “你很痛苦吗?”孟潺也坐在床上,和他面对面。 虞知颐愣了愣,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很痛苦。” “为什么痛苦?” “因为爱而不得,大梦初醒。” 孟潺捏捏他白皙的耳垂,没有说话。 “我是你的谁。”短暂的静默过后,他才开口,手指抚摸着虞知颐细软的长发,有意无意地绕弄着,语气像是诱哄的意味 。 -- 第68页 虞知颐炸了眨眼,抿了下唇,说“你是我的所有。” “我的痛苦,欲望,不安,愉悦都是源于你。” 你是让我愉悦的糖果,我的花朵,我的多巴胺来源,我的稻草,我的欲望,我的灾难。 他的语气真诚而毫无虚假。 孟潺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填的满满当当,他很想问虞知颐,既然我是你的所有,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总是流眼泪。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总是在忽略你,我是你痛苦的源头,为什么大言不惭的认为我是你的所有。 愚蠢的小狗。 “我让你这么痛苦,你还喜欢我吗?” “我爱你。”虞知颐破罐子破摔,反正都是要分开的,不如在今天都把所有的话说出来,“你的确让我痛苦,但也让我愉悦。” “如果要选择,我可以选择一边哭泣一边爱你。” 嘭—— 好像有人在孟潺冷漠的心底放了一把烟花。 他蓦地笑了,虞知颐被他的笑吓了一下,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连忙说“哥哥,我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想和我断开,我会同意的,我也不强迫你喜欢我了,我只是——”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孟潺掐着他的下巴,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虞知颐彻底傻了。 我不会爱人,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冷感,不同于往常的冷,这份冷感里掺杂着浓重而隐晦的深情,孟潮宽厚而温热的手掌抚上虞知颐的脸颊,细细抚摸着他细腻的肌肤,像是某种安心的安抚。 “但我想对你好。” 他这么说,“我不会和你断开。” 眼神是一种锐利的坚定。 “留在我身边。”他转而又去揉虞知颐的耳垂,俯身,轻轻的吻在他的眉间,声音有点哑,“我会宠爱你。” 孟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了这些事,单纯只是脑子一热就亲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亲一个男人,但他没有恶心感,那瞬间完全是心脏欲望作祟,他想做那么做了。 他不后悔。 虞知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从来没有人这么依赖过他,也从来没有人如此爱他。 他自小接受的爱情经验都是失败的,父母失败的婚姻让他对爱情这种东西再无期待,他从来不相信会有人长久地爱着另外一个人。 毕竟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玩弄真心的人,都太恶心了。 在遇见虞知颐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孤老一生的准备,他荒芜孤独的内心是一片死寂。 是虞知颐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幼稚粘人的在他灰色心脏添了一抹色彩。 他总是不一样的,虞知颐让自己知道有人陪也是很快乐的。 他习惯了孤独,但他更喜欢和虞知颐在一起。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总之,他一定要虞知颐陪在他身边,不许离开他半步。 孟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虞知颐的感情变了样,情感这种东西实在太复杂了,孟潺理不清。 可能是在虞知颐一次又一次的哭泣中变了味,或者是他因为眼睛里面的烟火太绚烂,又可能是耳戴白山茶的少年很漂亮。总之在数不清的瞬间,都是他情感慢慢转变的见证。 再冷漠的心脏也会被炽热慢慢融化。 虞知颐是特殊的,即使他自私虚伪,脑子有病,精神脆弱,也有很多不太好,甚至可以称的上恶劣的缺点,但这些都不重要。 浓重的情感使人盲目,也使理智者沦为愚昧者。 如果有一个人足够爱他,为了他痛苦,快乐,挣扎而不安,孟潺可以去放下自己的冷漠去触碰他。 虞知颐和孟潺是两种不一样的残缺者,但他们都是为爱残缺的小狗。 孤独,无爱。 但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就能构造一个属于他们的乌托邦。 对孟潺来说,万物不过是野草,虞知颐是层层叠叠的嫣红。 虞知颐为了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路途遥远,荆棘遍布,他走的很累。 孟潺身为年长者,没有理由继续让他的小狗继续艰难行走,他要主动踏上路程,替虞知颐走完后面的路。 虞知颐怔愣愣的,恍惚了好久,在怔怔然里流出两道泪水,流过苍白的面颊,仿佛是某种开关似的,昔日所有苦不堪言的苦楚开了闸,化成不止的泪水,堆积在眼眶里,湿润了整张脸。 他原以为所有的真相被剥开,迎接他的是晦暗无望的未来,他已经做好了这辈子不被爱的准备,也想着在漫长岁月里,他会以一个无关者的陌生人偷偷看一看孟潺。 他已然接受这乏味无望的一生。 他不怪任何人。 但他的好运终于来了,命运□□指向自己想要的奖励,他得到了一颗糖果。 喜出望外,开心的快疯了。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哥哥……”虞知颐嗓音哽咽,捂着脸低低地苦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应该讨厌我吗?我……骗了你啊。” 孟潺帮他撩了撩头发,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很难受。” “你不是喜欢我吗?”孟潺很有耐心地问,“既然如此,那就在我身边,我不会讨厌你。” 虞知颐的神经被孟潺的话语扰的迷茫无措,可能是太意外了,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等意识到了以后,后知后觉的委屈扑天漫地的涌了上来,又忍不住掉眼泪。 -- 第69页 他像个委屈了好久的小孩,此刻能肆意的发泄自己所有积攒的负面情绪。 他一生被各种苦楚压抑着,如今漫漫痛苦终于有了尽头。 他哭的太可怜了,眼尾泛红,满脸的眼泪。 凄惨又漂亮。 孟潺一直帮他擦着眼泪,“别哭了,哭成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别想着离开我。”他轻轻抱住了虞知颐。 语气强势,带着不可拒绝的锐利。 你是如此的惹人怜爱,让我多多疼爱你。 做我可爱的小狗吧。 我永远的小狗。 ——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明天更新番外。 31.第31章 自那晚过后, 虞知颐不再纠结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去,两人每天都会见面,就好像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潺出院以后, 经常会去虞知颐家。那晚的谈话是个转折点, 打碎了两人之间存在的距离,也是孟潺看清自己内心的镜子。 他每天都会和虞知颐在一起, 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对虞知颐什么感情, 他对虞知颐的纵容更添了一个层次。 虞知颐也比以前更黏自己, 但是孟潺却注意到他隐藏的不安。 有好几次在睡梦里, 他总是能听到虞知颐叫他的名字, 眉头紧紧地皱着, 一副无措的模样。 这时候的孟潺只能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后背, 虞知颐才慢慢安静下来。 孟潺很在意这件事, 他不想让虞知颐神情痛苦地做着恶梦。 可每当孟潺问他的时候, 虞知颐都只是笑的乖巧甜美,并不回答他。 孟潺不懂,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自他进入大四以后, 几乎很少去学校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 在一次公司聚会时, 他接到了虞知颐的电话。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虞知颐干净清透的嗓音传来, 还带着点委屈“很晚了呢。” 孟潺去了人少的角落,说“会很晚回来,你先睡。” “你在哪里?”虞知颐听到电话那头很吵,不安地问“我想去接你。” 孟潺看了看手机, 已经将近十点了,虞知颐今天做了一天的实验,孟潺想让他早点睡。 “不用,你早点睡。”他压着声音,音色磁沉,“我很快就回来,乖。” 在即将挂电话的时候,虞知颐蓦地听到了那边有个女声“孟总,你的衣服还给你。” 他还没来得及问,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虞知颐咬着指甲的嫩肉,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都是那道女声,哥哥的衣服是在那个女人身上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哥哥还是喜欢女人的吗? 他神经兮兮地想,但很快又自我否决了。 不,不会的。 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哥哥是喜欢我的,这是他亲口说的。 哥哥从不会骗人。 我要相信他。 他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安慰,有没有安慰到自己不知道,反正他想的越来越多了,指甲边缘的嫩肉被他咬破了皮。 孟潺接到虞知颐的电话以后,心思就不在这里了。 “孟总,想什么呢?”公司财务总监上前问她,总监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也是刚刚和他借衣服的女人。 她的衣服刚刚被酒倒在了身上,孟潺当时离她最近,也没多想,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给了她,让她跑去洗手间换。 “没什么。”孟潺岔着腿,身体高大挺拔,神色冷漠,和这里格格不入,疏离又漠然。 “想你男朋友呢?”总监坐在他身边,调侃他“这么想他,干脆回去呗。” 公司没什么人知道孟潺的恋爱情史,只有总监一个人知道,大概是因为她也是个同性恋,在第一次见到孟潺和虞知颐时,便清楚了他们的关系,一直替孟潺保密。 孟潺的确有这个想法,他有点担心虞知颐那小子没有他在身边会做噩梦,总觉得留他一个人在家可怜兮兮的。 这么一想,他就待不住了,站起了身,淡声“先走了,你们随意,我请客。” 孟潺平时不苟言笑,下属都不敢和他开玩笑,闻言都只是规规矩矩地说道“谢谢孟总 。” 今天外面下了大雨,孟潺堵了一会儿扯才到小区门口,视线里却看到门外有个撑着伞的人站在那里。 是虞知颐。 “你怎么到外面来了。”孟潺皱眉。 虞知颐乖乖地说“等哥哥。” 孟潺无言,“这么大的雨你看不到?”说着就拉着人赶紧上了楼。 外面雨太大,虞知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衣服和头发都湿了,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孟潺瞧。 孟潺对他是真服气,拿出吹风机,“过来,帮你吹头发。” “你脑子犯傻了吗?”孟潺冷着声说他“外面那么大的雨还要等。” 虞知颐舒服地眯着眼,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奶猫,笑了笑“我想等哥哥,想快点见到你啊。” “又不是见不到,我们不天天见?” 虞知颐笑了一声,嗓音低弱了下去“万一见不到了呢?” 孟潺帮他吹头发的手顿住了,他关了吹风机,放在一边,沉着脸“什么意思?” 虞知颐眨了眨眼,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内心的不安,慢慢地说“哥哥,电话那头的女人是谁?你把衣服借给她了吗?” -- 第70页 他低着头,“为什么你的衣服会在她手里,哥哥,你……” “你为了这个生气?”孟潺打断了他的话,“所以才去外面等我,是吗?” 虞知颐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孟潺嗤地一笑“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那人的衣服湿了,我借给她而已。而且她喜欢女人,有女朋友了。” 虞知颐不相信,“真的?” 孟潺被他神奇的脑回路气的捏了捏他的脸,“我骗你有什么意义?还有,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见不到?” 虞知颐哑巴似的不说话,只是抱住了他的腰,亲昵的蹭了蹭,才闷着声音说: “因为我害怕你有一天不要我。你知道的哥哥,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可你从来没怪过我,还把我留在了你的身边……”他无措地抱紧了孟潺的腰。 “我很惶恐,因为我并不完美,我和高中一样,自私阴暗,没有人喜欢这样的我……但是哥哥你却不嫌弃我。我总是在害怕,你会厌恶这样的我。” 孟潺没回答,虞知颐内心的不安更重了,死死地抓着孟潺后背的衣服,都快扯烂了。 孟潮突然将虞知颐两边脸的肉微堆在一起,冷声开口“别给我乱想。” “我不会讨厌你,你是我很重要的人。”他可能不太擅长把这种直白温情的话挂在嘴边,眉心微微蹙起,显然是一种陌生的不习惯,薄唇张合。 “知颐,我们不提以前了,不记它了。” 孟潺天生情绪内敛,不会大张大合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他所有浓重的情感都展现在无声的举动里。 他内心有爱,但他不说爱。 他只会将自己喜欢的人宠到天上去,用隐晦而含蓄的举止来传达自己深重的情意。 他并不觉得口头上的证明能说明什么,海誓山盟的告白最后也只是唏嘘一场,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来慢慢证明自己的感情。 但他忘了虞知颐是个敏感的人,他太容易感到不安,并为此惶惶然,他得有人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说爱。 孟潺抚摸着他的头发,“可能你觉得我的决定很突兀,让你感到不安,这是哥哥的错。” 虞知颐想抬起头说点什么,孟潺按住了他的脑袋,自顾自地说“我以前的确有点烦你,但最多的是怜惜你。” “不是每个人都让我怜惜,我不是菩萨,没有那么良善。直到现在,能让我对一个男人有怜惜的,也只有你而已。如果我舍得,我早就离开你了,你从来就不是我的消遣。” 孟潺抬起了虞知颐的下巴,亲了亲他的嘴唇,哑着嗓音“我不喜欢男人,对女人也没想法。但是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虞知颐还想说点什么,孟潺干脆用亲吻堵住他的嘴。 他的的双手一把掐住虞知颐的脸颊,凶狠而利落的吻上去,牙齿重重的咬上他舌尖,全然不顾虞知颐的无措,他一遍遍的吻他,虞知颐被他亲的呜呜咽咽,眼尾红红的一片。 最后,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眸底晦暗,动作强势地回吻住了孟潺,两人呼吸交促,重重的喘.息回绕在耳边,像是一种极致的暧昧交响曲。 血腥在唇齿间蔓延,津液互传,燥热的欲像是一把火烧在全身各个角落,器官与骨头都生了欲望的火苗。 两人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卧室,彼此都亲的忘我,像两条暧昧的蛇。 孟潺将人压在身.下,一边重重地玩弄着虞知颐过长的发,一边近乎粗暴地吻他。 他也快被欲望吞噬了。 虞知颐被他亲的冷白的一张脸泛着红晕,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眼尾染着红,极其潋滟,像是雾气里的桃花,勾人的很。 孟潺被眼前这幅潋滟面容迷了眼,哑声“知颐……” 虞知颐亲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低低地喘着气,诱惑着孟潺“哥哥。” 他猛然翻了一个身,又重重地吻在孟潺的唇上,孟潺感觉自己的牙都快被磕碎了。 “哥哥……我想和你做。”虞知颐软软地撒着娇,嗓音裹着一层黏糊糊的哑,“我想拥有你。” 孟潺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知道归知道,实际起来还有有点难的。 他虽然喜欢虞知颐,但对于男人和男人这种多多少少还有不习惯的,上次晚上因为自己吃了药,没什么印象,但这次可是清醒的。 他有进攻的欲望,但被动接受男人欲望这种事他没怎么想过。 他犹豫了。 虞知颐嗓音放的更软了,奶猫撒娇似的,“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说着故意似的,还在他耳边轻轻地呜咽了一声,又哑又欲。 孟潺被他黏黏软软的声音喊的一身鸡皮疙瘩 眼看虞知颐又要哭了,孟潺皱着眉,“算了,随便你。”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虞知颐喜出望外,从柜子里拿出了套子和润滑液。 孟潺:“……你准备的还挺齐全。” “哥哥,我会让你舒服的。”虞知颐亲在了他锋利的喉结上。 ——撕拉。 孟潺的衬衫被他暴力撕破了。 “……” 孟潺对这种事并没有什么期待,全当哄人了,只要习惯了,就没什么能不能接受的。 很快,他就什么都不能想了。 -- 第71页 虞知颐倏地停住了,孟潺拧着眉,不知道他又干什么了,紧接着一滴又一滴掉落在胸前。 虞知颐哭了。 孟潺无语。 “你又怎么了?”孟潺忍着古怪感,微微抬起身,抚摸着他的脸,“为什么又哭?” 虞知颐泪流满面,长长的睫毛一绺一绺的沾在一块,低低地垂落着,脸贴在孟潺的手心,蹭了蹭,哭泣着嗓音说: “哥哥,谢谢你。” “我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孟潺将虞知颐湿透了的发捋在脑,露出白净漂亮的五官,“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很爱我,一如我对你。 * 半夜三点多,孟潺坐在床上,神色平静地抽着烟,他吐出一口烟圈,将他的面容衬的更为深邃。 他健硕的胸膛,腹肌,甚至是大腿都惨不忍睹,全身上下就没几处能见人的,这都是要多亏于虞知颐。 孟潺垂眸,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腰睡觉的虞知颐 。 室内一片安静。 他睡不着,因为想到了他的外婆。 老太太一直想看到自己能结婚生子,很希望有人足够爱自己,老太太以前经常在他耳边絮叨“我的乖孙,要找个爱你的另一半,外婆只要一想到我们孩子以后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美满幸福,每天都很期待。” 孟潺有点遗憾,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他外婆,但老太太在天之灵,如果看到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老太太也会开心的吧。 他看了看窗外,最后碾灭了烟蒂。 虞知颐又做梦了。 梦里依旧是他的姐姐,但这次却不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穿着平生最喜欢的白裙子,面容秀丽素雅。 “知颐,你过的好吗?为什么总是流泪。 ” 梦里的虞知寐温温雅雅的笑,摸着他的头发,“知颐,有找到疼你的人了吗?他是不是也很爱你呢。” 虞知颐流着眼泪,“姐姐,我有了喜欢的人,想活下去,你会怪我吗?” “没有哦,知颐。“虞知寐长发飘扬,笑的温柔明媚,“姐姐从来没怪过你,你是我弟弟,姐姐永远不会怪你的。” 她轻轻地抱住了他的弟弟,“姐姐因为有我们可爱的知颐很开心呢,一定要快乐啊知颐,不然姐姐会很难过的哦。” “那么,要和喜欢的人好好过哦,姐姐走了。”虞知寐撩着耳边的长发,笑容如春风。 “再见啦,知颐。” 虞知颐从梦中醒来,孟潺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虞知颐愣愣的,而后说“不是噩梦,是好梦。” “那就好。”孟潺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晚了,快睡吧。” “嗯。” 虞知颐仿佛在窗户上看到了穿着白色裙子的虞知寐,她面带笑容,眼睛弯成月牙,一张秀气的脸蛋好看极了。 她朝着虞知颐的方向,挥了挥手。 仿佛在说再见。 虞知颐看着虞知寐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姐姐,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到这种东西都会被锁,是我太h了吗?真是会醉 第32章 孟潺和虞知颐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 在这一年多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路黎,自从孟潺知道了路黎对虞知颐进行了校园暴力,便对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毕业以后,孟潺接手了公司, 收回了所有和路家公司的合作项目, 路家一落千丈。 在一次宴会上,孟潺看见了路黎也参加了, 正对着几个老总陪笑搭讪, 满脸奉承。 自从他们家公司倒台, 路黎便放弃了本家, 开始一心一意地创建自己的公司。但他无权无人脉, 只能拼命抓住这种宴会拉投资。 孟潺坐在他们背后, 路黎没有发现他。 他正和一个房地产老总搭讪, 老总是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 极其厌恶对家孟潺, 路黎抓住了这个点, 一个劲的贬低孟潺。 “王总,您还不知道吧, 百盛集团的孟潺也是个同性恋 。” 王总也是同性恋, 此时有了兴趣,眯起一双浑浊的眼, “是吗?” “当然。”路黎压低了嗓音,“他的那一半长的跟娘们似的, 跟出来卖的一样,王总,不是我说,那张脸肯定是你喜欢的。” 王总尤其钟爱漂亮男人, 闻言眼都直了,“有多好看?” “您觉得呢?能让孟潺看上的,能不好吗?”路黎狰狞的笑了一下,他知道王总喜欢男人,他恨不得眼前这个肥猪一样的老总去和孟潺抢人。 王总有点退缩,毕竟孟潺不是他能惹的,他虽然厌恶孟潺,但也忌惮。 可惜色心胆大,很想看看让孟潺看上的小美人到底是谁。 坐在背后的孟潺冷冷地勾了勾唇,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突然站了起来,他扯了扯领带,慢慢地走到路黎身后。 “你胆子不小啊,路黎。”孟潺冷漠的嗓音在路黎背后响起。 他内心一慌,刚想转头,孟潺一把掐着人的脖子直接将人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周围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 孟潺微微一笑,“我和路总说几句话,各位继续。” 孟潺是这场宴会重心级别的人物,他做什么,没什么人敢议论。 路黎后背一阵冷汗,像条野狗似的被人掐着脖子丢在了休息室里,把里面打扫卫生的阿姨吓了一跳。 -- 第72页 “出去。”孟潺说。 阿姨慌忙出去了。 路黎强装镇定“孟潺,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孟潺的神色漫不经心 ,“帮我的人讨个债而已。” 说完就一脚踹上了路黎的肚子,孟潺常年健身和拳击,力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这一脚直接将路黎踹的近乎晕死过去。 “你对我家知颐高中做的那些事,我挺不爽的。”孟潺皱了下眉,很烦恼似的,“我真是恨不得把你弄死。” 路黎打心底恐惧孟潺。 孟潺微微俯下了身,眼神锋利,冷漠的如同出鞘的刀刃。 “等着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孟潺没再理他,打开了门,在众人的目光里走到王总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慢慢地说“王总,可别肖想我的人,不然我很难办啊。” 王总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孟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那种爱好。” 孟潺警告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 王总被他身上的压迫感吓的发冷汗,年纪轻轻就能在市场闯出地位的,气势和手段都是骇然的。 路黎后面才知道孟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把自己的项目都截了,路黎名下有个私人公司,是他大学开始就慢慢建立的,现在正准备上市。 但是孟潺这一手直接将他的资金链断了,所有项目都打了水漂,不仅如此,自己非法集资的事也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他面临着牢狱之灾。 路黎知道,自己的人生完了。 他突然很后悔,如若当时没有招惹虞知颐,把孟潺当成自己真正的朋友,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孟潺解决完路黎,就想着解决虞知颐的父亲,这个男人对虞知颐实施了长年的家暴,孟潺心疼都来不及的人,却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伤痕累累。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下手,虞城就已经得到了报应。 他得了癌症,晚期,没多少时间可以活了。他的妻子不想养一个废人,果断的和他离了婚。 虞城成了无业游民,搬回了自己的家。 可能是人生即将结束,他突然开始想念他的儿子,女儿。 但是女儿已经去世了,便只有儿子。 住院那几天,他一直打着虞知颐的电话,但他都不接。 “不去看吗?”孟潺抱着人,问。 虞知颐坐在他的腿上,“不想。” “随你。”孟潺亲了亲他的眼睛。 “哥哥,这是他的报应吗?”虞知颐缓声,“他以前对我和姐姐很不好,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他死掉就好了,现在我的愿望的确快实现了,这是他自作自受吗?” 虞知颐的头发剪短了,五官有种少年气的清隽和属于成年男人的轮廓,漂亮的移不开眼。 孟潺摸着他的头发,淡声“这是他的命。” 虞知颐笑了一下,趴在孟潺的肩膀上,“我想去看看他的狼狈。” “可以。” 虞知颐是和孟潺一起去的,虞城见他来,枯死的眼神都亮了亮,“知颐。” 虞城整个人瘦的没形了,病痛将他折磨到不成样子,枯老衰败。 “父亲。”虞知颐面无表情地叫了他一声。 虞城已经下不了床,想去握他的手,虞知颐躲开了。 “知颐……你还在怪父亲吗?”虞城艰涩地说。 “我不可能不怪你。”虞知颐说,“你对我和姐姐实施的暴行,让我无法不怪你。 ” 虞城捂着脸,嗓音枯哑“对不起……是父亲的错,是父亲没有好好对你和你姐,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虞知颐冷漠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父亲,也是他不幸的源头,是让他童年生不如死的存在。 虞知颐原本对他的依赖已经被磨灭了,虞城从来没有给过他父爱,虞知颐自然也没有所谓的父子之情。 虞城的后半生已经这样了,枯老死去,身边没有一个人,这是他应得的。 “父亲,我会请人来照顾你,让你过完余生,你的后事我也会举办的 。”虞知颐语气平静,“权当尽我最后的义务。” “我不会再来看你 。” 虞城崩溃地嘶喊着,“知颐,知颐,我的儿子——” 孟潺在病房外等他,见他出来,牵着他的手,没有问里面发生的事,只是说“想去吃甜点吗?” 虞知颐原本恹恹的神情明亮了起来,乖乖地被孟潺牵着,想起了什么,说“哥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虞知颐带他见的是他姐姐,孟潺在路上买了花。 “姐姐,我又来看你了。”虞知颐笑着说,“告诉你一件事,父亲得了绝症,没几天可活了。你也讨厌他吧,到时候看到他可别原谅他。” “这是你姐姐?”孟潺问。 “是的。” “她很漂亮。”孟潺看着墓碑上的女人,“和你很像。” 虞知颐:“对啊,我和姐姐长的很像,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处理了一下周围的碎物,而后拉着孟潺的手,朝着虞知寐笑“姐姐,她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我暗恋的哥哥 ,我们现在过的很幸福,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孟潺也说“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既然是知颐的姐姐,那我也叫你姐吧。我会对知颐好的,你放心。” -- 第73页 虞知颐握紧了他的手。 最后他们还去看了虞知颐的母亲,虞母和虞知颐很像,长相偏明艳,但是神色却和虞知寐一样的温柔。 两人献上了虞母喜欢的粉月季。 “母亲,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你,但我很感谢你生下了我,我会过的很好的,相信你和姐姐都能看到。”虞知颐微微笑着。 有风吹来。 虞知颐眯了一下眼,孟潺帮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莫名的,虞知颐突然觉得活着也很好。 活着,能看见自己想见的人。 看完虞知寐以后,孟潺带虞知颐去了他家吃饭。 孟潺以前住院的时候,父亲来看过他,和他聊起了虞知颐“以前我是见过虞知颐的。” “他躲在我们家别墅外面,个子不高,很瘦小的一个男生,眼睛一直放在别墅里面,好像在看谁。”孟父漫不经心地说。 “看到我回来,又慌慌忙走了。那时候我没多想,后来看到你把虞知颐带了回来,我猜到他就是那个男生。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我知道他很喜欢你。” “孟潺,我不会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你喜欢就行。那孩子很早就喜欢你了,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孟潺知道父亲是接受虞知颐的。 孟帘就别提了,他恨不得虞知颐赶紧住进家里,孟母思想开放,并不在意,反而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越发喜欢虞知颐了。 虞知颐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以孟潺男朋友身份去他家的时候,很不安,生怕孟潺的家人不喜欢他。 但好像是自己想多了,孟父情绪内敛,但时不时也会找他说话,问他就业的问题。孟母一直给他夹菜,说着“你这孩子太瘦了,多吃点。” 孟帘在他身边不停的说着话,把孟潺烦的差点要把他丢出去。 虞知颐好久没有感受到被家人关心的感觉了。 很奇妙,却也很幸福。 在离开前的时候,孟父对他说了一句“小子,和我儿子好好过。” 虞城颐微微笑着“我会的,谢谢您。” 孟母给了他一个白玉手镯,“小虞啊,这是我原本传给儿媳妇的,现在给你了,我很喜欢你,要和我家潺潺好好的。” 孟帘嘻嘻地笑着“美人哥哥,我哥哥脾气很差,你要多多担待哦。” “孟帘,就你话多。”孟潺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虞知颐戴着白玉手镯,露出一个真心愉悦的笑容“谢谢阿姨。” “别叫我阿姨,叫妈。”孟母笑着提醒他。 孟潺朝他点了点头。 虞知颐也笑了“谢谢妈。” 孟帘去送他们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少女的笑容明媚漂亮。 “要经常回家哦,我的两位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攻女装的番外,雷的人勿买哦。 第33章 虞知颐毕业以后成为了一名医生, 和孟潺住在了一起。 孟潺接手公司以后,整个人很忙,虞知颐每天要做大量的手术,也忙, 见面的机会反而少了。 再过几天就到了孟潺的生日, 虞知颐一直在想关于礼物的事, 前年虞知颐生日的时候,孟潺送了他一对对戒, 这个礼物肯定不能再送了。但是孟潺几乎什么都不缺 , 虞知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送什么。 他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就连两人约会的时候也经常走神。 他们两今天去看电影, 电影演了什么,虞知颐一概不知。 电影结束以后, 孟潺问他“你小子是有心事吗?怎么闷闷不乐的。” 虞知颐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笑了笑“没有啊哥哥,你看错了。” 现在临近深秋的季节,虞知颐穿着大红色的卫衣,他皮肤白,衬的一张脸明艳精致, 笑起来潋滟生辉的。 孟潺则是穿了一件深蓝色大衣, 随着年龄渐长, 他的眉目更为深邃冷峻,岁月在他脸上添了一层独属于男人的成熟稳重。 周围人的目光时不时放在他两身上,没办法,他俩实在太养眼了。 “没有最好。”孟潺牵着人的人放进自己口袋里,和他走出影院,“有什么事别瞒着我。” 虞知颐心虚地支吾着。 孟潺偏头瞥他一眼, 挑着眉毛,伸出一只手捏着他的脸,“怎么?真有事瞒我?” 虞知颐白净的脸被他捏的变形,他委委屈屈地嗯哼了一声,含糊不清地嘟囔“哥哥,你捏疼我了,好痛的。” “你该。”孟潺收回了手,“一天天心事多。” 虞知颐眼睛弯起,月牙似的,乖的不得了。 两人坐电梯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女生,女生穿着jk套装,大冷天里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短裙,不怕冷似的。 孟潺莫名想起了自己妹妹孟帘大冬天的也这么穿,他的直男脑回路不懂这种穿法,难道都不怕冷的吗? 他觉得不可思议,多看了一眼那女生,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这一切刚好被虞知颐看到了,气的牙痒痒,同时心里突然知道给孟潺送什么礼物了。 在孟潺生日那天,他从公司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刚打开门,客厅还亮着灯。 孟潺以为虞知颐在房间里,扯开领带脱下西装丢进了洗衣篓里,往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虞知颐的声音突然传来“哥哥,别进来。” -- 第74页 但是已经晚了,孟潺已经按下了门把,并开了门。 入目是一个漂亮至极的“女人。” 他半坐在地上,上身穿着一件白色jk制服衬衫,下面则穿了一条灰色百褶裙,堪堪只到大腿根。他还穿了一条薄款黑丝,包裹住了骨肉匀停的两条长腿,长腿微微弯曲着,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女人”一头长卷发,肤色冷白,嘴唇嫣红,眼尾细长,配上因为惊吓而张大的眼,整张脸有一种极其欲感的清纯无辜。 孟潺站在原地,有些没认出来眼前这漂亮女人是谁。 直到虞知颐惊慌地喊“哥哥。” 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虞知颐,不禁笑出了声“你做什么呢?” 虞知颐脸颊泛着羞耻至极的红晕,耳垂都红透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抿了抿唇,“不好看吗?” 平心而论,好看的,甚至到了特别好看的程度。 虞知颐的脸本就生的明艳精致,有几分女生相,他不知道从哪里买的假发,质量很不错,戴上的时候和真发差不多,嘴唇可能是抹了点口红,什么色号孟潺分不出来,只知道是红的 ,将本就嫣红的唇染的更瑰丽了。 皮肤又十分素白,一张脸好看的逼人。 他的身材清瘦颀长,穿着这一身女装很搭,特别是穿着黑丝的两条长腿,长而瘦。 欲的不行。 孟潺觉得莫名口干舌燥,“好看。” 虞知颐忍着心里的羞耻,没有穿鞋子,踩上了孟潺的脚,他原本就比孟潺高一点,踩在他脚上的时候差不多可以俯视孟潺。 “那哥哥喜欢吗?”虞知颐圈着他的胳膊,咬了咬孟潺的耳垂,轻轻地往他耳朵里呵着气。 孟潺搂住他的腰,虞知颐实在太魅惑,他有点忍不住,哑着嗓音“喜欢。” 虞知颐却突然使小性子,往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看他“哥你果然还是喜欢女人的吧?看见我穿女装这么大的反应。” “……” 孟潺无语,他捂着额头,“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虞知颐双手抱胸,目光审视着他,还带着隐隐的委屈“今天坐电梯的时候,你多看了一眼一个女生,别以为我没看见。” 孟潺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算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好几年,孟潺有时候还是不能理解他神奇的脑回路。 他把事实说了出来。 虞知颐半信,“真的?” “嗯。” 他的脸色好看了一点,露出了一种被顺毛的愉悦,别别扭扭地说“那我和她……谁好看?” 孟潺觉得他这样特别可爱,大步上前,大手托着虞知颐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 “我的知颐最好看。”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出一股藏不住的宠溺。 虞知颐被取悦到了,眼睛舒服地眯起,和他接着吻。 亲着亲着两人又亲过火了。 等孟潺意识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躺在了床上,虞知颐的眼睛又欲又湿,像是雨天里沾了雾气的花朵。 孟潺素来淡色的薄唇被口红蹭出一片红,染的他冰冷英俊的眉目显现出很淡的柔。 一阵燥热裹挟在心里,虞知颐的眼底是一片晦暗的欲望。 他将孟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低哑着嗓音“哥哥,摸摸我。” 孟潺被美□□惑,后面的事忍不住都随了虞知颐的愿。 在欲望到达顶峰的时候,孟潺听见虞知颐的声音。 “哥哥,生日快乐。” “我把自己送给你,你接受吗?” 孟潺忍不住笑了一声,亲了亲他的眼睛,“哥哥接受了。”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永远陪着我吧,我漂亮的小礼物。” 那身女装最后是不能穿了,黏黏糊糊的,沾染了各种液体。 虞知颐洗完澡出来,孟潺坐在床上抽着烟,烟雾缭绕中露出深邃的眉目,看见虞知颐时,把烟头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过来。”孟潺朝他勾了勾手。 虞知颐爬上床,抱着他的腰,“哥哥,你别再抽烟了。” “嗯。”孟潺说,“以后不抽了。” 是不能再抽了,他还想陪虞知颐活久一点。 “你也不能去看别的女孩子。”虞知颐细腻的脸蛋在他胸前蹭啊蹭,语气幽怨“我才是你的恋人,我难道不好看吗?干嘛要看别人。” “小作精。”孟潺说他,捏着他的后颈肉,淡声“行,哥哥不看。” 虞知颐满意了,将孟潺抱的更紧了,袖子上扯,露出手腕的疤痕。 孟潺知道这些疤痕的来源。 虞知颐精神状态极差的时候,经常会忍不住伤害自己,有时活着欲望太低,也会做些傻事。 而他后背的疤是虞城曾经用刚烧开的热水淋在了他的后背。 虞知颐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很平静,似乎在说合自己无关的事,却也让孟潺心疼了好久。 每次看到这些疤痕,孟潺总会忍不住泛起心疼。 他无意识地摸着这些疤痕,像是在感受虞知颐过去的苦楚。 虞知颐安慰他,“哥哥,这些疤痕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孟潺的手摩挲着他的脸,低声“疼吗?” 虞知颐轻轻地笑了一下“疼的。” “所以哥哥,你多心疼心疼我吧。我实在太爱你了,我怎么能这么爱你呢,爱到有时候觉得和你分开了几秒,我拥有的花没有送到你手里,就好可惜啊。” -- 第75页 因为太爱你,你的心疼便会成为我最珍贵的希望。 孟潺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说:“我会一辈子疼爱你,你以前没有尝过的甜,哥哥以后都会给你。” 我最可爱的小狗,我永远对你好。 * 一转眼,两人已经住在一起将近五年多了。 两人当然也会吵架,但是因为孟潺足够宠爱虞知颐,虞知颐也是个乖小狗,两人的架经常吵不到一天。 每一天都是热恋。 孟潺在谈项目的时候喝的实在太多,已经醉了,虞知颐赶来接他的时候,他正岔着腿,一只手撑着额头,一言不发,气压很低,身边的人都不敢靠近他。 虞知颐进去的时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们都知道百盛集团的总裁有个同性恋人,但一直不知道是谁。 今天见到了,才意识到为什么孟潺会喜欢一个男人。 这张脸简直美的不像话。 可惜美人脸色不好,冷冷漠漠的,也只有在和孟潺说话的时候才会有一点柔和。 “哥哥?” 孟潺神情沉沉,听到熟悉的嗓音,哑声“知颐?” “是我哥哥。”虞知颐托着他的手臂,对众人道“我先带他回去了。” 两人出了门,孟潺已经喝醉了,他喝酒不容易上脸,即使是醉了,脸色也和平常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态度。 孟潺平时话少,情绪内敛,但喝醉了以后,话就多了起来,情感也更外露。 “知颐,知颐。”他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虞知颐拖着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应。 孟潺狭长的单眼皮微微弯着,神色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痞气,说出来的话也大胆而轻挑。 “虞知颐,虞知颐。知颐啊,我的小美人,我的宝贝,我的弟弟,我可爱的小狗,哥哥很爱你啊,你知道吗?” 孟潺清醒的时候从不说爱,但虞知颐知道孟潺是爱他的,但冷不丁从他口里听到,受到的惊吓还是实打实的,他差点要摔一跤。 “哥哥……你真的醉了。”虞知颐羞涩得脸都快烧起来了。 孟潺突然一把将人按在墙上,手还贴心的放在了虞知颐的脑后,虞知颐眼神呆楞楞的,没缓过来。 “知颐,或许以前我不爱你,但我现在爱你,全世界没人比我更爱你。” 虞知颐眼眶立马湿润了。 孟潺帮他吻去了眼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虞知颐的眼泪掉了下来,而后笑着说“好。” 或许路过的风听到了孟潺说的那句话。 他说。 “我最最漂亮的人啊,跟我回家吧。” 第34章 今天是周末, 我很期待,因为我的两个哥哥会来。 啊,忘了说,我叫孟帘, 一帘幽梦的帘。 我呢, 有个哥哥, 叫孟潺,潺潺流水的潺, 不过我经常觉得他还不如叫孟冰, 冰冷的冰。 哥太冷了,都没什么表情,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会是哪个女人会被我哥看上。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哥竟然看上了一个男人。 不可思议。 哥竟然是gay, 好吧,我对这个群体没意见,只要哥开心就好了。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我也很喜欢哥的男朋友。 我喜欢叫他美人哥哥,因为他长的太好看啦,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而且我看的出来, 哥很爱他。 我经常能看到哥哄着美人哥哥, 劝着他吃饭,有好几次我都能感觉到哥似乎要生气了,但他并没有,他眉眼间的生气是短暂的,风一吹就没了。 哥看起来很宠美人哥哥。 今天天气很冷,我到外面去接他们, 我看到哥把自己的围巾给了美人哥哥,还皱着眉说着什么,美人哥哥微微笑着,可太漂亮了。 美人哥哥对我也很好,他很擅长理科,经常帮我补课,我偶尔会补的很晚,哥总是会过来捏捏美人哥哥脖子,让他去睡觉,最后还偷偷和我说,让我不要拖着美人哥哥补的那么晚。 我心里嘟囔,小气鬼的哥。 后来我才知道,美人哥哥以前经常失眠,身体素质不太行,需要足够的睡眠,美人哥哥又经常忽视自己的身体,只能哥自己来注意着点。 原来美人哥哥在哥心里是个需要被呵护的弟弟。 哥对美人哥哥可太好了,总是能打破我的想象。 有一次我很好奇美人哥哥的过去,便问了,哥突然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继续问,带着美人哥哥去了房间。 我很生气。 事后哥来我房间,说“别去问他的过去。” “他的过去不太好,别去提,让他开心地过好后面的一生。” 哥很在意美人哥哥的心情,他是真的想希望美人哥哥能够永远愉悦。 我从未见过哥对谁如此上心,就好像美人哥哥是他手心里的白瓷,哥珍视极了它,不愿他身上有任何伤痕。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哥和美人哥哥的爱情都是我崇仰的存在。 我身边的爱都太随意,快餐式的爱情让我有一度怀疑哥和美人哥哥的爱情能坚持多久。 但从我大学,工作,结婚,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哥经营着大公司,经常忙的喘不上一口气,但即使如此,哥也会抽出时间去医院接美人哥哥。 -- 第76页 哥总是会在接他的路上买一包糖,或者一盒精致的小蛋糕,这些都是美人哥哥爱吃的。 我去过他们的别墅。种了很多很多白山茶,我问哥为什么种这种花,而不去种玫瑰之类的。 哥很平静地说,“他不喜欢玫瑰,他喜欢白山茶。” 我想,大概美人哥哥也是哥心里纯白的一朵白山茶。 哥是真的好爱好爱美人哥哥。 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过哥在美人哥哥面前说过爱,但是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啦。 哥的眼神已经露出来他所有浓烈的情绪。 真好。 此后,哥的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往后很多很多年,他们从未分开过。 美人哥哥九十岁那年,哥陪着他去了一趟溪市,那里海边的白山茶开了,哥把那块地买了下来,做了一个庄园。 我也跟着去了。 美人哥哥的身体由于儿时受损严重,到了这一年迅速衰弱了下去,很多时候都不能走太多路,只能懒洋洋地靠在哥身上。 我看到哥摘了一朵白山茶别在美人哥哥耳后,美人哥哥笑着躺在哥哥的肩膀上,抬起手摸了摸耳边的白山茶,笑起来的模样一如他年轻般漂亮。 哥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头,换做寻常,美人哥哥都会反握住那只手。 但这次没有,美人哥哥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最后恹恹地垂在哥的大腿上,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他是开心的,唇角带着笑。 他没有痛苦。 哥依旧慢慢地摸着他的头,仿佛如往常,最后低了低头,亲了亲美人哥哥的眼睛。 “走好。” “我的知颐。” 我听见哥这么说。 最后他慢慢地抱起了死去的美人哥哥,走到我身边,说: “我带他回家。” 哥抱着美人哥哥,一步一步走向家的方向。 我太好奇,问他,美人哥哥最后有对他说什么吗? 哥不说。 美人哥哥死后第二天,我去看望哥,我看见哥已经吞药躺在了美人哥哥旁边。 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朵白山茶。 他送给美人哥哥的白山茶。 我应该是哭了,不记得了,只知道那天我的眼睛已经肿了。 大概是因为,我最爱的两个哥哥离开我了。 我再也没有哥哥了。 不过,我知道哥也是开心的。 因为我看到了哥留下的纸条。 【孟帘,不要哭泣,知颐怕黑,我得牵着他的手,我怕他掉眼泪。】 【那天你问我他说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他让我活着,可我知道,他在说谎。】 哥是心甘情愿的,我没法怪罪他。 他去陪他最爱的人,我有什么值得哭泣的。 哥和美人哥哥合棺而葬。下葬那天,我在他们墓前站了很久很久。 有风吹来。 我捂着脸,眼眶湿润,忍不住悲伤。 可我不应该悲伤,这里葬着两个相爱的人,是她最爱的两个哥哥 ,此后白骨合生,这是他们所希望的。 我应该为他们愉悦。 因为他们一直相爱着。 我不该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