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完成系统[无限流]》 第1页 《心愿完成系统[无限流]》作者：一醉自救【完结】 文案： 杜嘉年每天都怀揣着拯救游戏业的梦想在工作，从人设到建模再到背景故事全都亲力亲为，力求完美。 可没想到自己设计出来的BOSS仅一天时间，就被全服玩家喷到下线。 正值杜嘉年心灰意冷之际，手机突然跳出个弹窗，问他是否想让BOSS重新上线。 杜嘉年刚点了是，自己真身就被拉进了一个大型游戏系统中。 还有个阴阳怪气的娃娃音告诉自己： 【我们什么心愿都能实现哦~】 杜嘉年：有本事你把我家Boss放出来啊？ 然后他一扭头就看见身旁一张熟悉到梦里都在抠图的脸。 秦立：？ 杜嘉年：卧槽，心愿完成系统诚不欺我。 * 来这里的人好像都有心愿，就秦立没有。 他整日机械地做任务、通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直到他认识了杜嘉年。 那个人随随便便地把系统玩弄得团团转，踩遍雷区却永不越界。 系统：副本禁地，禁止玩家入内！ 杜嘉年拍了拍秦立：好说，进不去咱们就把这儿炸出来。 秦立应声点火：行。 系统：……………… 漫天火光之中，秦立看见杜嘉年回过头在笑。秦立忽然觉得，他似乎也有了一个心愿。 【你是我倾注一切的爱与理想——杜嘉年】 【我敬若神明，直到我亲手摘下月光——秦立】 武力爆表冷血无条件纵容受的攻x思路清奇拉着攻一起疯的受 *年下 *强强1v1携手打怪 ————————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无限流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嘉年，秦立 ┃ 配角：高逸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强强1v1携手打怪 立意：相信队友，相信爱人。 第1章 相遇（小改，看过的不用再看）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行驶在盘山道中，司机一个急转弯，满车沉睡的人登时醒了一大半。杜嘉年的头也在和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后，悠悠醒转过来。 杜嘉年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看了下周围。 怎么在车里？自己不是在上班吗？ 他只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工位上，可一睁眼他却坐在了这辆目的地不明的车上，周围还坐满了同他一样刚醒过来的人。 自己怕不是被绑架了吧？可真要是绑架也不至于一下子绑这么多人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早穿的格子衬衫牛仔裤也不见了，变成了破旧的粗麻布衣裳。 忽然，杜嘉年听见了滋滋的电流声。 他起初还以为是窗外的蝉鸣。直到那声音在脑海中越来越响，他才意识到这声音来的怪异。好像是……从他大脑深处发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滋啦滋啦的！？你们是不是有人要电我？”一个年轻人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 杜嘉年打量了一圈，发现似乎这车上的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想来是超自然事件了。 等那阵电流声过去后，一个娃娃音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嘻嘻，欢迎~各位参加为你们量身打造的~心愿完成系统！】 娃娃音发出尖锐的笑声，咬字的重音让人毛骨悚然，刺耳得像是关不掉的坏收音机。 而且这声音是直接从大脑内部响起的，关不掉抹不去，像是给他的大脑植入了什么强制收听的病毒。 这样的情况闻所未闻，杜嘉年被吓得身体一僵，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慌张的不止是杜嘉年，这声音像水入油锅般，瞬间让整个车厢都沸腾了起来。 “别他妈在那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见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你别说了！别说了！” “装完雷电法王又开始装孙女扮可爱是不是？你爷爷不吃你这套！”刚才第一个说话的年轻人又嚎开了。 杜嘉年感觉系统在自己的脑海中沉默了一瞬，然后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就听见那娃娃音气急败坏地宣布： 【玩家高逸被禁言十分钟！】 合着那话痨叫高逸，杜嘉年朝他看了过去，发现他努力张开嘴巴想要发出声音，但仍旧无济于事，整个人滑稽的像在表演默剧。 杜嘉年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暗暗给系统记下一笔。除了在大脑内部发声，还能控制玩家的行动，权限着实不小。 那系统整治完高逸后，似乎被高逸的惨状取悦了，咯咯笑了一阵后才继续说道 【如果你们听话，本系统是不会处罚你们的哦，而且还能帮你实现心愿哦。】 【只要你们~陪我玩一些轻松愉快的小游戏就可以啦。】 轻松愉快？ 现在车上的乘客不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就是捂着脑袋大声哭嚎，你管这叫轻松愉快？ “游戏规则呢？” 在一众乘客的惊慌失措中，杜嘉年问到。 作为一名游戏主策划，他深知规则才是游戏的精髓。 否则，面对如此强大的非自然力量，他们根本没有可能取胜。 【别急嘛，现在请大家看向你们的手机——】 -- 第2页 手机？杜嘉年皱了下眉，摸了摸自己身上那身同原始人几乎没啥区别的衣裳，终于在上衣的口袋里翻出了系统口中的手机。 说它是手机，倒不如说它是显示器来的贴切。 屏幕上实时滚动着娃娃音系统的播报，还附加了点其余的按钮。 诸如玩家信息，退出游戏什么的。 杜嘉年随手点开了玩家信息，发现弹出了一个小框，上面全都是玩家的姓名和照片。他粗略扫了一眼，发现高逸的比较特别，他的照片上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框，上面写着：禁言中。 还没等杜嘉年细看，娃娃音就扯着她那独有的尖利嗓子又开始说话了： 【成功通关游戏的玩家，能够得到心愿值的奖励！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哦！】 【但是……】 娃娃音停顿了片刻，才阴恻恻地说： 【退出游戏的话，就，后果自负咯——】 杜嘉年沉下了脸，一个能抓来这么多玩家，还能控制玩家行动的强大系统，她大费周章会让玩家如此轻易退出游戏吗？ 有个学生模样的人听见这话后，满不在乎的说：“一个游戏罢了。我就是随便按个按钮就进来了，再按一下退出游戏不是就回去了？你们继续，我还要回家准备高考，不玩了。” 杜嘉年没来得及阻拦，他就毫不犹豫地点了退出游戏。 紧接着，她手机里出现了类似于电脑屏幕的蓝光，千丝万缕像蚕茧一样包裹住她。 然后越收越紧，越变越小，直到最后，女学生整个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手机掉落在原地。 杜嘉年直觉不好，手机却恰好震动，提醒玩家列表更新。他点开一看，发现吕新秋的头像变成了黑白色，上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框，写着已消除。 “已消除是什么意思？死了？”有个人壮着胆子发问。 系统咯咯笑了两声： 【就是，消除了呀~我说过了，退出游戏~后果要自负的呀。】 杜嘉年的心一沉。现在一切都还未知，如果他们是真身接入这场游戏的，是不是被消除的人就意味着死亡？ 有人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车厢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恐怖的氛围里，无人再敢说话。 退出游戏这条路显然已经被堵死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了解游戏规则，争取通关…… 杜嘉年刚想张口问游戏规则，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这次游戏的内容是什么？” 这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低沉沙哑，有点像刚睡醒还未恢复的嗓音，带着倦意。 本该是平常的一句问话，杜嘉年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拿出了手机。 果然，玩家列表上秦立的名字赫然在列，连头像都是他熟悉的那张脸，高鼻梁睡凤眼，侵略性十足。 诡异的娃娃音又开始响在脑海中了： 【人人都说云山村风景好，但人人都不敢去云山村。】 剩下的内容杜嘉年已经无心再听了，他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不止是声音，四肢五官，体型容貌，都由他一手创造。 杜嘉年已经走到那人近前了，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方才说话那人的长相，确认自己心中所想。 他手脚冰凉，浑身发抖。不是因为怕，是全身的血液集中到大脑，在里面疯狂的滚动叫嚣。 可面包车突然一个急转弯，驶入了一个黑暗的隧道中。 杜嘉年站立不稳，朝一旁倒去。但他意想中跌倒的疼痛没有如约而至，反倒是有人拉住了自己右边的小臂。 “没事吧？” 一片黑暗中，这人的声音轻飘飘响在他的头顶，却如重鼓擂在他的耳边，连带着心脏都共振起来。 杜嘉年想回答他，可组织语言在此刻却变成了十分困难的一件事，语言功能失灵，换来的是感官上的清晰。 拉着他的人体温比正常人偏低，而且触感坚硬像穿着身金石所制的铠甲。 车还在黑暗中穿行，他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杜嘉年心中的疑问却尘埃落定只待呼之欲出。 语言能力在这一刻重又恢复，与此同时车驶出隧道，车厢重归明亮，也让杜嘉年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听见自己说：“秦立，好久不见。” …… 【本次游戏全程手机实时直播，还望各位玩家好好表现。】 【提前祝大家游戏愉快，活着离开，嘻嘻。】 系统一直在喋喋不休，杜嘉年却只听清了最后这两句。 他看着秦立，之前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如纸片般向他纷至沓来。 这是他呕心沥血、亲手设计，却因玩家的差评，被策划组一句抹杀的游戏BOSS！ “游戏要盈利，要赚钱！谁他妈管你一个NPC背后的恩怨情仇！” “你要么把秦立的数值调低，让玩家轻松击杀获得奖励，要么现在就滚出这个公司！” 会议不欢而散，杜嘉年回到工位上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秦立发愣。 距离秦立下线已有月余，杜嘉年坚持的态度终于引起了老板的不满，才有了上面那一幕。 手机的提示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杜嘉年拿起手机一看，发现上面弹出来了一个对话框。 “你想让秦立重新上线吗？” 下面除了是和否，再无其他选项。 -- 第3页 杜嘉年起初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笑了笑点了下是。 再睁眼时就在这辆车里了，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由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秦立。 杜嘉年反复回忆系统的那句话。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难道是真的？ 第2章 身份换不了（改） 还没等杜嘉年想明白那娃娃音刚才说的话，他的思路就被尖叫声打断。 “鬼，有鬼啊！”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她说完这句话后连滚带爬的缩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动都不敢动，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一看就是惊吓过度。 他们看小姑娘这模样，心里也咯噔一下子，坐在座位上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一小部分探出个脑袋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唯独秦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因久坐僵硬的脖子，朝车尾的方向走去，态度散漫的像是要去逛花园。 杜嘉年本不想过去，可看见秦立起身朝后面走去后，他咬咬牙也跟了过去。 开车的师傅一直在抽烟，而且似乎不是什么好烟，是那种自制的旱烟，烟味大且冲。先前车里一直都是烟味，等走到车尾了杜嘉年才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低头一看，才发现一具女尸被放在了后备箱里。 女尸双目圆睁，显得有些狰狞，但依然能看出生前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尸体下葬前通常会穿着日常的服装，且颜色以白、黑为主。 面前这女尸却穿着一身红，红衣裳，红鞋子，连指甲都染成了红色，头上还带着顶凤冠。再仔细看去还能看见衣服上拿暗线绣的凤凰，一看就是要出嫁的模样。 臭味正是从这具女尸身上散出来的，夏天天气本来就热，这会儿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 她的身上一直有蛆虫翻滚，还有蚂蚁蚯蚓一类的虫子爬来爬去。幸好这些虫子只围着这女尸转，没爬的满车都是。 杜嘉年第一次看见尸体，还是这种有点腐烂的尸体，臭味直往他鼻子里冲，引得他胃里一阵翻腾，转过身干呕了好几声。 秦立的眉头也一直蹙着，表情不算太好看。 “后面出什么事了？”有人扬声问到。 杜嘉年捂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过来看。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这些人见秦立和杜嘉年过去没出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都一起围了过去。 “呕——”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当场就吐了出来，车里的气味顿时更难闻了。 司机见有人吐了之后，终于没忍住张嘴说话了。“受不了的开窗吐，别他妈弄我车里，晦气。” ……你弄一女尸放车里，玩家都没说晦气呢，吐在你车里你倒嫌晦气了。 有的玩家打开了车窗，空气一流通，众人脸色才渐渐好转，有几个胆子大的也开始讨论起面前这女尸来。 毕竟看系统那意思，游戏不能主动退出，唯一离开的方式就是通关。与其消极抵抗，不如积极一点，兴许还能早点离开这里。 “看这眼睛，一看死的就不甘心，还穿着红衣裳，真不怕她诈尸啊。” “刚才是不是说咱玩的游戏叫冥婚来着？这不会就是拉来给冥婚准备的吧？” 众人正在讨论的时候，女尸突然轻微晃动了起来。刚才还围拢过来的人群又呼啦一下子散开了。 “她刚才是不是动了！？” “卧槽，诈尸了诈尸了！” 杜嘉年看着聚拢又散开的人群，有点想笑。车还在盘山道中行走，道路本就不平，时不时还会拐个急弯。车身不稳，这女尸自然也跟着车身微微晃动起来。刚才那女生说有鬼，想必也是看见了这一幕。 “呸，什么鬼不鬼的，晦气。害怕的就趁早滚，一具尸体能给你们吓成这样，到时候抽到去送葬的怎么办？” 晦气似乎是司机的口头禅，两句话说了两次晦气。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抽着烟，杜嘉年看过去只能看见在车厢里飘荡的白雾，和掸落烟灰的右手。 送葬？难道在这个游戏里，玩家还有不同的身份？ 杜嘉年知道，有些游戏副本确实需要不同类型的玩家组队通关。输出、治疗、主T缺一不可，难道这游戏也跟现实中的游戏一样，需要不同的身份？ 如果真像系统所说，这次的副本主题是冥婚。那抬棺、挖坑、下葬这些环节自不必说，入殓装棺呢？谁把后备箱这女尸放到棺材里，也是玩家吗？那岂不是要亲自动手抬着尸体…… 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会抽到送葬的身份牌。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适时响起： 【哎呀可以抽牌了呢~请各位玩家抽取身份牌】 杜嘉年低头看向手机，发现屏幕正中央出现了一张纯黑色的卡牌，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杜嘉年轻轻一点，卡牌旋转了起来。 “送葬？那我岂不是要摸尸体？”刚才发现尸体的那个小姑娘在看见自己的卡牌后，直接瘫在了座位上。然后又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周围人：“我不想摸尸体，谁跟我换一下？谁能跟我换一下啊？”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片刻后秦立才说了句：“换不了。” 秦立高出小姑娘一个头还要多，再加上他的眉眼很有攻击性。居高临下看人的时候，总是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 第4页 那小姑娘嘀咕了一句：“你不换有人跟我换。” 可没成想这话被秦立听见了，秦立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示意她拿着。小姑娘接过后，看着秦立的手机被自己拿在手里后，那上面的身份迅速变为了送葬人。 秦立说的是实话，确实换不了，一人一机，视人而定。 那小姑娘只得绝望地把手机还给秦立，还手机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秦立的手，她在接触的瞬间突然叫了一声，而后朝后退了好几步，用惊疑不定的语气说：“你不是人……你是谁？” 这话一出，离秦立稍近的人都朝远离他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站在远处打量着他。 杜嘉年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糟了。 创造秦立的时候，杜嘉年给他做的设定本就是人界与魔界的产物，人魔两界都视他为异类、畸形，他的体温自然也比正常人类的偏低。 这里现在正是盛夏，之前车里一直没开窗，闷的不行。 所有人都是一头大汗的模样，独秦立的手还是十多度的温度，再加上那类似铠甲一般的坚硬质感，任谁碰一下都会认为秦立不是人，不怪那小姑娘害怕。 秦立听见这话后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不是人？” “我活了二十年，七千多天的岁月，我克己复礼，从未伤过人一根汗毛，我……” 杜嘉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秦立的嘴，没让秦立把话说完。 他比秦立稍微矮了一点，站在他背后只到他脖子的位置，做这个动作需要杜嘉年略微踮起脚，才能让自己的右手绕过秦立的脖颈覆盖在他的嘴上。 然后杜嘉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没事了。” 如果他们能看见直播画面的话，就会知道此时的弹幕已经爆炸了。 “卧槽哈哈哈哈这新人强是强就是中二病又犯了。” “来了来了又来了，秦立带着他糟糕的台词再一次开始了新游戏。” “捂他嘴的这人什么来头啊？个子不高胆倒不小。” “前面说他个不高的，秦立目测都快一米九了，你站他旁边估计只能到他腰。” “奇怪的cp增加了，先点个关注为敬。” 然而此时的杜嘉年和秦立对此毫不知情，杜嘉年只能感受到秦立紧绷的后背，整个人像一把即将拉满的弓，蓄势待发马上离弦。 可在听见了那句没事了之后，他又转瞬间收起所有的攻势，藏起了尖锐的那一面。 这时候杜嘉年才真切感觉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秦立同游戏中的那个秦立一样，都渴望尊重，渴望被认同，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没事了。 看秦立稍稍冷静了下来，杜嘉年才打算收回自己的手。 可手刚收回去，那小姑娘却恼羞成怒的将手机砸了过去，被秦立避开，手机掉在地上，屏幕闪了闪灭了。 “不是人不是人，我说你不是人怎么了！？” 这下饶是脾气再好也控制不住了。极端厌恶人类本就是秦立的一个设定，面前这人如此挑衅秦立，只怕—— 然后杜嘉年就看见秦立低头看了眼那个灭掉的手机，然后抬头猛地伸出了手。杜嘉年以为面前的小姑娘非死即伤，可没想到的是，秦立只是攥住了她的衣领，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杜嘉年可以看见小姑娘的手死死掐着秦立，因为用力连青筋都浮了出来，两条腿无力地在空中挥动。 与此同时，系统的娃娃音一遍又一遍的在所有玩家脑海中响起： 【紧急通知，在游戏中，玩家不得自相残杀。】 【紧急通知，在游戏中，玩家不得自相残杀。】 …… 可奇怪的是，那小姑娘的腿却开始奇异地上浮，直到最后几乎是趴在了空气中。这么形容确实非常诡异，但秦立只攥着她的衣领，她整个人却呈180度趴在了空气里，甚至腿还有继续上扬的趋势。 秦立松开了她的衣领，小姑娘仍然浮在半空中，根本不是秦立的缘故！ 然后，那小姑娘像手机摔向地面一样被重重地砸到了车头的挡风玻璃上，接着整个人又砸向地面，她的口鼻瞬间涌出了大量的鲜血，然后身体如同瘪下去的气球般垮塌下去，再也没能站起来。 “啊！！！死人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出声，第一个玩家只是被消除，远没有这个玩家的死亡有冲击力。 车厢里又闹哄哄的一片，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发抖，杜嘉年也因为这玩家的突然死亡而感到心惊。 难道在这个系统里，随身携带的手机也是自己的一部分，毁掉手机相当于自杀…… 这一认知让杜嘉年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用手死死攥着椅背来保持平衡。游戏才刚开始，就已经消失了两个玩家，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惊险的情况等着他们。 【玩家王珊已死亡，游戏继续。】 杜嘉年回忆了一下秦立方才的动作，他先看了眼损坏的手机才伸出的手。难道他不是想杀王珊，而是想救她…… 这会儿高逸的禁言时间已过，他蹲在地上有点烦躁的抓着头发：“合着这游戏要么自己找死，要么被游戏玩死，其余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逸把头发抓的跟鸡窝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动作，眼含希冀地抬头看着众人：“要不我们报警吧？” -- 第5页 “报警了说什么？说你点了个手机弹窗进来了，说这里有个娃娃音凭空杀人，还是说手机能发出蓝色的光把人包裹起来弄死？” 杜嘉年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冲，可能是连续的死亡加上闷热的天气让人烦躁不已。他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没用的，你没看见那俩人是怎么死的吗？能把我们拉来这里，还能用这种方式和我们沟通，显然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认知的范畴。” “照你这么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那玩意儿不是说了吗？解决掉这件事，就可以完成这个副本，离开这里。” “你可以称呼我为系统，而不是那玩意儿”杜嘉年脑海里冷不丁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让他表情僵了一下。他看了眼众人脸上并无异色，想来是只有自己脑海里响起了这句话。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全体玩家了： 【知道身份好办事~请各位玩家确认身份牌哦】 杜嘉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感觉有点不对劲。刚刚卡牌旋转的时候，他虽然被王珊吸引了注意力，但他还是瞄到了一眼，那牌上的第一个字应该是个提手旁，可现在却变成了送字，他代替王珊变成了送葬人。 那之前的那个身份去哪里了？ 第3章 灵堂（小改，看过的不用再看） “到地方了！都下车吧！”司机停了车，招呼众人下车。 所有人都下车后，玩家的脑海里又响起了经久不散的娃娃音： 【请各位玩家一定跟着NPC走哦，走丢了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嘻嘻】 这会儿天已经擦黑了，那司机下了车就不住看表，一叠声的催促他们：“都跟我去村长家里吃饭。” 说完就点了根烟扭头朝村子里走去，杜嘉年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云山村是真正的与世隔绝。周围除了山还是山，唯一的进出口只有他们刚刚来的那条路。 村里似乎还没通电，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个红灯笼。远远一看，路上都是一个一个的小红点，被风一吹那红点就四处飘荡，像四处搜寻的摄像头，晚上的时候格外瘆人。 这环境大家都没什么说话的欲望，除了高逸。 “行啊，大红灯笼高高挂，这布景具备了闹鬼的一切特质。” 众人默默站的紧凑了一点。 “不是你们谁踩我脚啊？本来路就黑，你们还站那么近。” “司机师傅你也不介绍一下你们村的风土人情。” …… 高逸突然不说话了，倒是队伍里有人笑了起来，司机怪异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什么？走啊。” 十多个人继续跟着司机往村子里走去，谁也没提刚刚系统那个娃娃音又在脑海里响起了，这次听上去有点气急败坏： 【玩家高逸被禁言十分钟！】 短短的几小时内，连续被禁言两次，不知是高逸话太多还是系统的容忍度太低。 这下高逸老实了，找到了队伍里的杜嘉年同他站在一起。 进村的时候杜嘉年就观察到了，这村子似乎有点穷过头了，还住着茅草房，而且看起来年久失修，不堪一击。有些破旧的茅草屋破到连屋顶都残缺不全，能直接在屋子里抬头看到月光。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司机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才到了村长家。 司机又看了眼时间：“吃完饭回刚才的地方集合！12点一到抬棺上山！” 说完这话司机就走了，留下这十几个玩家看着桌上的饭菜默默无语。每人一份咸菜一碗粥，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经历了这么多怪力乱神的事，一时间没人敢吃这里的东西。 反倒是秦立最先端起碗喝了口粥，众人这才陆续把碗端了起来。这功夫高逸的禁言时间已过，小声问了一句：“你不怕有毒啊？” “没必要。” 高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杜嘉年打住了：“确实没必要，系统想我们死，我们一个都逃不过，王珊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吃完饭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刚过十一点，索性揣上手机独自出了门。 手机上的信息非常有限，系统只说云山村这地方盛行冥婚，其余的杜嘉年一概不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出门转转，没准还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你去哪啊？”高逸看杜嘉年出来，也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了。 “四处看看，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行为在恐怖片里一般都是第一个死的……” 杜嘉年没搭茬。他发现了，高逸这个人越搭理越来劲，不说话他可能自讨没趣自己也就不说了。 他本以为自己不管高逸就万事大吉了，可走了一会儿才发现高逸一直跟在他后面，跟个尾巴似的。杜嘉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疑问的意思很明显。 高逸嘿嘿一笑：“我这个人喜欢作死。” 杜嘉年：“……” 俩人说着话就绕到了一个建筑前，这才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站着的地方旁边刚巧挂着一只红灯笼，杜嘉年借着微弱的灯光辨认出了那是秦立。这才想起刚才他比自己早出来了许多，原来也逛到这里来了。 秦立注意到来人也不说话，依然仔细观察着面前这栋建筑。杜嘉年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过去，这才发现这建筑是个灵堂，从门口到灵堂内部，左右两边摆满了纸扎的人，高约三米的门上正中间还挂着个奠字。 -- 第6页 高逸：“这也太豪华了……” 用豪华形容灵堂其实是个非常怪异的词，但高逸说完却没人反驳他。这一路他们走来，所有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茅草房。 唯独面前这灵堂，修缮的非常完好。砖砌的灵堂，墙面整体刷了一层白漆，屋顶上还用瓦片又盖了一层。而且这一整个灵堂的占地面积足足比方才的四个茅草屋加在一起还要大上一圈。 杜嘉年又想到了今天车里的那具女尸，似乎身上的服装也是雍容华贵，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想到这里他推门进去，打算一探究竟。 秦立和高逸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此刻正在那手机里同步播放着，画面上的弹幕又开始暴增。 “这叫杜嘉年的新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三更半夜就敢自己出来找线索？” “高逸话真多哈哈哈哈，当年我身边要是有高逸这么个人，我也不至于让那些玩意儿吓死。” “感觉都是潜力新人，关注了。” “先看看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来吧，后面观众越多难度越大。” 灵堂里面光线昏暗，只有正前方的祭台上一左一右两根蜡烛亮着光，一副随时都会被风吹灭的样子。杜嘉年想了想，掏出了手机，对着手机说了一句。 “给手机屏幕调亮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脑海里传来了深吸一口气的声音，然后面前的手机屏幕真的变亮了，拿在手里像个小手电。 杜嘉年满意的点点头，又补充一句：“记得常亮啊，别灭了。” 早先他就看出这手机和外面的不一样，屏幕上除了特定的按钮其余什么都没有，连个电池的标志都看不见。想来这屏幕显示什么也是系统可操控的，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了一句，没想到真的管用。 高逸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这都行？没想到这孙子还挺听话啊。” 系统：【玩家高逸被禁言十分钟！】 屡教不改。 杜嘉年瞅了眼高逸，发现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顾忌着自己此刻还在灵堂里，恐怕这功夫已经笑出声了。他收回目光下意识又朝秦立那看了一眼，发现他嘴角也不似之前那么平整，有些微上翘。 三人借着这手机的光亮，扫了一圈灵堂内部，发现这灵堂实在是大的有些过分。除了那祭台就正当间摆着口棺材，周围立了一圈和外面一样的纸人，其余再没有其他东西。 杜嘉年刚打算绕着灵堂走上一圈，就被高逸猛地拽住了衣服。他回头看了一眼高逸，发现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东西，一个劲指着棺材周围的一个纸人。 他朝那纸人看了过去，发现这纸人虽然是纸扎的，但脸上的表情画的分外生动。眉毛眼睛和嘴巴一个不少，眼睛狭长，嘴巴上翘，分明还是个笑模样。 此刻这个笑着的纸人像是粘在了高逸的腿上，甩都甩不下去。杜嘉年凑过去看了眼，发现是扎纸人用的竹签子不小心刮到了高逸的裤子，他刚要伸出手去取下那根竹签子，却发现秦立比他动作更快。 他直接把纸人撕了。 那纸人被他随手扬到了空中，打眼一看还以为是有人在撒纸钱。只不过在他把撕碎的纸人扔到空中的一瞬间，灵堂里平白无故响起了嚎哭声，连烛火都跟着不住晃动。 杜嘉年打了个冷战，迅速背朝着秦立高逸二人，扭头朝四周看去，高逸更是被吓得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发抖。 只有秦立不为所动，又从地上拎起了一个纸人作势要撕它：“装神弄鬼。” 嚎哭声瞬间停了，连烛火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秦立这才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纸人放到地上，放了他一马。 高逸：“票了。” 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杜嘉年本以为他说的是漂亮，可没想到高逸又重复了一遍：“大佬撕票了。” 看来是说到后两个字的时候，才被系统解除禁言。 把高逸从纸人手里解救出来后，杜嘉年本打算绕着灵堂走上一圈，可秦立却直接出了门，临走前抛下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提醒：“马上到集合的时间了。” 杜嘉年看着秦立离开的背影，心说个死傲娇。明明厌恶人类，还是忍不住救人，现在又提醒自己快到集合时间了。 他们走出灵堂朝村口赶去，如果他们回头的话，就会发现那些纸人都转了个身朝着他们离去的地方静默注视着。 三人赶到村口的时候，发现先前那些人已经都等在那里了。只不过这次司机倒是没出现，只有一个老头站在那里。即便撑着拐杖，他的背也弯折的厉害，头发早就花白一片，看上去岁数不小了。 老头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扫视众人。杜嘉年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一片浑浊，像在眼睛里塞了片棉絮。然后就听那老头说到：“合葬这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今晚天时，地利全占了。”老头说这话的时候，举起拐杖朝天空一指，又重重敲了下地面，才看着他们继续说下去“就差人和了。先去灵堂抬棺！” 系统的声音又在众人脑海里响起： 【哎呀，抬棺材啦，请抬棺人履行身份职务！】 有四个人从队伍里站了出来，包括秦立。 然后这四人跟着那老头走去，不多时就抬了口棺材回来。杜嘉年看见棺材回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发现和他们在灵堂看见的那具棺材不一样！ -- 第7页 第4章 敲门（小改） 在灵堂的那具棺材要比眼前这个大的多，且是通体纯黑色。可面前的这个足足小了一大圈，还被漆成了红色，上面拿金粉画着纷繁复杂的图案。 杜嘉年正想凑过去问问秦立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那老头说：“开棺入殓！” 没办法，杜嘉年抽到的是送葬人，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依照老头的吩咐从车里将那女尸抬了出来。可不知是不是杜嘉年的心理作用，他感觉手中的女尸越来越沉，起初只是让他双手微微颤抖，到最后那重量竟直接将他压的单膝跪地。 “不许停！尸体放地上不吉利！”老头还在催促着。 杜嘉年咬了咬牙，硬撑着重新站了起来。众人见状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生怕自己碰到这具尸体。唯独秦立站在棺材旁不闪也不避：“我这里位置小点，放脚的，别放反了。” “知道，放头的地方要稍微大点，肯定和脚那里不一样。” 说完这才把女尸轻轻放进棺材里，路过秦立时轻微点了下头，他知道秦立在提醒他这棺材和灵堂里的不一样。 唯独高逸这个没脑子的还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真的诶，你俩观察真仔细。” 可能就连那老头都嫌高逸话多，挥了挥手：“别废话了，盖棺敲钉子！”说完就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了几枚巴掌长的钉子和一把锤子递了出去。 不巧的是，抽到这张身份牌的是个力气相对较小的女生，看着也才十七八的样子。杜嘉年在手机上看过她的信息，叫陈芝。 她拿着锤子哆哆嗦嗦的没几下就砸到了自己的手，钉子砸进手里，血登时就淌了出来，有不少还淌到了棺材上。 老头的一张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恐，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直接拉开了陈芝：“棺材见血，凶上加凶！直接抬棺去灵堂，快！” 于是这一行人又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去了灵堂。杜嘉年甫一踏进灵堂就感觉不对劲，周围的纸人全都没了，只剩下这一个空荡荡的灵堂和左右两边飘摇的红灯笼。 正中央的黑色棺材也已经被打开，杜嘉年凑近一看才发现，棺材里不是空的。有一具男尸，但是没有头。 “啊！” 队伍里有个人轻叫出声，是刚才和秦立一同去抬棺的人。 “刚才这里还没有人的。” 杜嘉年听见他说的话，又重新观察起这具尸体。如果玩家都不在的情况下，会是谁把他抬到这棺材里的呢？ 男尸虽然没了头，但其余地方保存的还算完好。这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粗麻布衣裳，从衣服上找不出更多的信息。 杜嘉年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手上，这人的右手上食指和中指的地方有一小块焦黄的痕迹，是常年抽烟的人才能留下来的。看到这里的时候，杜嘉年还不能确定，但在看到这男尸手上的手表时，他几乎瞬间就确认了身份——这人是送他们来的司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下午还好端端的他，此刻却没了头颅，躺在了灵堂的棺材里。 而且，既然都是要去灵堂的，为什么一定要先把小棺材拿出来再放回去呢？是为了给这具男尸放进去的时间，还是在掩盖着什么？ 还是老头的话打破了杜嘉年的思绪：“把这棺材放进去，然后随我上山！” 先前的抬棺人只得又将这小一圈的红棺材放回了黑棺材中。一红一黑两具棺材，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终于严丝合缝地躺在了一处。 棺材放好后，杜嘉年随众人转身离开灵堂，可就在离开的一瞬间他借着灵堂内幽暗的烛火，看清了祭台下面的东西。 纸人没有消失，只是整齐的排列成一排被摆放在祭台下面看着他们。还是眼睛狭长，嘴巴上翘的笑模样，烛火一晃好像他们脸上的笑也跟着活了起来。 …… 幸好上山下葬的过程中再没出过什么岔子，结束整个冥婚的过程后，那老头就给他们领回了村子，让他们各自找茅草屋住下，晚上不要出门。 这村子完好的茅草屋只剩下了两间，只好男女各自一间，分头休息去了。 杜嘉年躺下来，却并没有什么睡意。这茅草屋的环境实在是恶劣，屋内潮湿，泛着一股霉味。偶尔还能听到地上传来窸窣的声音，可能是有什么虫子在地上爬过。 再加上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古怪纷杂的信息让他根本就无法安心入睡。他翻了个身，发现秦立倒是一如既往的心大，已经闭着眼睛在休息了。 但秦立并没有完全躺下，而是倚在了墙壁上，保持了一个可以随时起身的姿势。 杜嘉年看着秦立刚有了一点朦胧的睡意，就被敲门声给惊醒了。 同敲门声一同响起的是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呼救：“救救我……快救救我，她们疯了！” 是个女生的声音，秦立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也迅速站了起来，站到了门侧。 这声音终于给屋子里所有人都吵醒了，高逸睡意朦胧间还以为是在自己家：“谁啊？”说着话就要伸手去开门，被杜嘉年眼疾手快按住了。 杜嘉年：“你是谁？” 外面的女声语调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呆在一起。” 杜嘉年没动，倒是同他们住在一起的人像是听出了什么：“老婆是你吗？” -- 第8页 门外登时激动了起来：“老公！是我！你快把门开开，我害怕！” 那男人手忙脚乱就要上去把门拉开，却被秦立一把攥住了手腕。高逸见状在旁边说道：“你说是你老婆，她立马就答应了。我还说她是我孙女呢，她是吗？” 外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嚷开了：“老公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我好害怕！你让我进去好吗！” “好好好，我这就放你进来！” 这时外面的声音突然停了，叫嚷声拍门声全都停了下来。那男人挣开了秦立，一下把门拉开了。 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还是只有一个红灯笼在房檐处挂着。 “老婆？” 那男人一脚迈出了门，打算四处查看一番。可没想到他刚一迈出门去，就听见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老公我在这里呀。” 杜嘉年在门的另一侧看的清楚，说话的分明就是今天他们在灵堂看见的纸人！但这时候再想救已经晚了，那纸人瞬间跳起，本是拿来固定身子的竹签子，迅速的划过那男人的脖子，霎时大量的鲜血从他脖颈的伤口处喷薄而出，染红了面前的纸人。 被血染红的一瞬间，那纸人脸上的笑意仿佛更深了。他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杜嘉年：“你不认识我了吗？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迎接纸人的是一扇在它面前开了又关上的大门，还伴随着秦立的一句：“找撕？” 纸人：…… 门关上后，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倒是杜嘉年起身去看了看茅草屋的门，很粗糙普通的门。而且他们没上锁，外面的人轻轻一推就能进来。 那门外的纸人为什么要一直让他们开门呢？看纸人的力量也不像是推不开这扇门的样子。 “邀请。” 杜嘉年看向秦立，可秦立只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就自顾自地回去睡觉了。 邀请……杜嘉年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细节，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刚才除了那男人，这屋子里剩下的其他人都没有邀请门外的“人”进来。唯独死去的那个男人说了句放她进来，这才酿成惨祸。 可不邀请就进不来，这房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杜嘉年还想再琢磨，但是高逸的呼噜声已经响了起来，他看了下手机发现马上就要天亮了，只好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 这茅草屋的屋顶不严实，太阳一出来就有阳光顺着缝隙洒下来。杜嘉年被阳光晃醒，起身走出了茅草屋。 天刚亮没一会儿，门口的红灯笼已经自己灭了。杜嘉年看了看门口，发现那男人的尸体已经不在了，只有残留的暗红色血迹向人们述说昨晚发生的恐怖事件。 杜嘉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有三名玩家死亡了。他看着绕着村子的十万大山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玩家已经陆陆续续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女玩家一个人都没少，想来她们那边昨晚没发生什么怪事。就是有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走到了他们这边，看上去好像是要找人。 “你们看见我老公了吗？” 她抻着脖子往屋里张望，碍于性别原因，她没好意思进去。可茅草屋里的人都出来了，那中年妇女还是没有看见她老公在哪，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又描述了一下：“稍微有点胖，带着个黑框眼镜。” 高逸闻言凑在杜嘉年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杜哥，不会是昨晚……” 杜嘉年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刚要张嘴说话秦立却抢先他一步说了出来：“他死了。” “死了？”中年妇女重复了一遍，然后她看了一圈房子周围，终于在门外地上看见了那一滩暗红色的血迹。她瘫坐在那滩血迹旁边，喃喃自语地说着“不可能。” 末了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噌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一众男玩家：“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害的？他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这边的纷争很快吸引了所有玩家的注意力，不一会儿就聚起了一大帮人。眼看再吵下去就要动起手来，杜嘉年只得看向女玩家们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昨晚听见有人敲门吗？” 第5章 组队（修） 四五个女玩家面面相觑，最后才确认到：“没有。” 杜嘉年最开始本以为是两边都有人敲门，自己这边因为那男人犯了忌讳才导致了死亡。可如今看来，那纸人似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可要说这么强的针对性，秦立之前在灵堂撕了纸人，他们三人在灵堂那里就不可能活着出去，又怎么才等到晚上才动手呢？ 如果开门是死亡条件之一，那让这纸人找上来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瞎琢磨什么呢杜哥，吃饭去了。”高逸伸手在杜嘉年面前晃了晃。 杜嘉年看了眼高逸，发现他发际线已经有了后移的倾向，没忍住问了句：“你多大？” “二十八啊，怎么了？” “你大我四岁你管我叫哥？” “尊称知道吗？你看你是杜哥，前面那个是秦哥。”高逸一指走在前面的秦立，又看了看身后的女玩家陈芝她们，“那个就是陈姐。系统，自然就是统姐。” 他说完这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紧张的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要禁言他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 第9页 杜嘉年听着高逸一路絮絮叨叨，不知不觉就到了村长家。这次村长没在，众人自发在餐桌前坐下开始吃饭。可吃着吃着就来了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抽着烟，白雾腾起杜嘉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出他在低头看表，还不住地催促他们：“快点吃，吃完你们该干吗干吗去。” 他的手落下的时候，杜嘉年瞬间就确认了他的身份，右手食指和中指有焦黄色的痕迹，左手腕上戴着一块表。他就是昨晚上躺在棺材里连头颅都没有了的司机！ 他没敢声张，看了一眼秦立，发现秦立也在观察着这个司机，知道他也发现了问题。秦立注意到杜嘉年的目光，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秦立是由杜嘉年创造出来的缘故，杜嘉年和他有着别人难有的默契，这默契似乎与生俱来，直接略去了培养的过程。 饭桌上的气氛不似之前那么沉闷，众人大概也意识到消极抵抗对离开这里没有任何帮助。索性凑在一起聊了聊，杜嘉年也把昨晚的情况简单跟桌上的人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昨晚上是因为有个纸人模仿我的声音，然后我老公给我开门，所以他才死亡的？”中年妇女说。 桌上的男性玩家都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 “不可能。”中年妇女放下了手中的碗，“我昨晚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过！都没见过那个什么纸人，它怎么会知道我的声音呢？” “是啊，昨晚红姐一直在房间里帮我包扎手来着。”陈芝晃了晃自己的右手，那上面缠着不规则的布条。虽然包扎手法不是太专业，但也能对付着用一段时间。 倒是红姐看见陈芝的手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放下了筷子：“是啊，之前和我老公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他有点磕碰擦伤什么的，都是我给包扎的。” 说完这话眉头一皱，眼看是快要哭了。 还是陈芝看见了，放下了碗筷轻轻拍着红姐的肩膀：“别哭了红姐，好好活下去才能替你老公报仇不是吗？” “他们都说是纸人杀的，我也不能一把火把纸人都烧了！再加上之前……哎，我也不敢啊。本来家里就急着用钱，我俩收入不高，手机看见弹窗说参加游戏就有钱才来的。谁曾想现在钱没拿到，我老公又去世了！” 红姐说完这话已是泣不成声，陈芝一直陪在她旁边安慰她。其他人多数也是面容愁苦，沉默地不发一言。显然也在担心自己的未来会不会如红姐的丈夫一样，连死亡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 倒是杜嘉年从字里行间发觉出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他们：“你们都是点了手机弹窗进来的？” 众人听见这话都是一愣，显然是还没明白怎么突然就跑到这话题上了。 还是高逸最先回过神来：“对！我在那玩游戏呢，突然出来个弹窗！气的我想骂人，看也没看，就点了！谁知道点完就给我拉这里来了。” “对，我也是手机突然蹦出个弹窗，上面写着我的心愿，还问我想不想达成，谁不想啊？” 其他人听见对话全都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自己也是因为手机跳出来个弹窗点击了确认才进来这里的。 但是，也有例外。杜嘉年抬头看了看秦立，他在的游戏世界里又没有手机，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吃完了饭，这村子里的NPC没有再下达其他指令。 但是到了十点整，众人的手机都冒出了同吕新秋消失那天一样的蓝光，将每个人都隔绝在蓝光中，然后系统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小时怕考试，长大怕工作。本系统，自然是要连工作带考试啦~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答题时间呢，玩家请点击手机上的答题按钮开始作答~你们的心愿能完成多少，可就全看这个答题进度了呢。】 杜嘉年看了看四周，自己的手机已经悬浮在自己的面前，上面有一个小话筒模样的按钮。想来答题只要按下那个按钮就可以了，有点像在手机上发语音消息。 出现蓝光之前，他们本是站在村长家门口。这村子虽然静，但上午仍然有鸟叫蝉鸣，再仔细听隐约还有人声。可蓝光将人单独包裹起来后，杜嘉年发现周遭这些声音全都没有了。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楚。 如果这蓝光只是隔绝声音的话，那吕新秋也不至于被蓝光包裹而消失。杜嘉年想了想，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自己周围的蓝光。 同所有的光线不同，这光线有如实质，杜嘉年的手指可以放在那由蓝光构成的屏障上，却穿不出去。蓝光将所有人隔绝在内，想来在没有答题之前系统是不会放他们出去的。 杜嘉年收回手，发现自己手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被束缚在内或是强行出去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但这样的答题方式又实在新颖，杜嘉年不知道怎样的回答算是正确的，只好先整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全都一一说了出来。 “司机会在晚上死去，而又在白天复活。” “纸人是可操控的，但是不知道谁在操控纸人。” “纸人晚上杀人时需要被邀请。” 因为是第一天，杜嘉年也是第一次被拉进这个系统，知道的信息实在有限。这边杜嘉年答着题，手机上实时观看杜嘉年画面的弹幕又开始暴增。 “可以啊！才第一天就推测出这么多东西已经很难得了！我那会第一天连副本线索进度的1%都没有。” -- 第10页 “他好像还去试了试那蓝光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出去，一般人想不到这点吧。” “楼上的，我当时就以为可以穿过蓝光，一条胳膊就交代在那蓝光里了。” “卧槽，那岂不是思维缜密还小心，这样的新人是最能苟的，关注了。” “不光是他！叫秦立的那个也强的不行！简直就是标准答案，答的全对！” 这话一说完，杜嘉年的观看人数瞬间减少了几百人，涌去了秦立那里。 秦立在蓝光中倒是显得从容许多，不像杜嘉年还伸出手去试探。他甫一进入蓝光，就把自己目前知道的信息说出来，是从蓝光中最早释放出来的人。 看进度条的样子，似乎和杜嘉年知道的信息不相上下，都是10%的线索收集进度。 他刚从蓝光中出来，看见那一个个小房间般的蓝光皱了皱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走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剩下的人才陆陆续续从蓝光中出来。等到最后一个人从蓝光中出来的时候，系统又在玩家的脑子里叫唤开了： 【答题结束！个别玩家的进度条还是0%，就不觉得羞愧吗？就不觉得丢人吗？拖了全体玩家的后腿！】 ？ 杜嘉年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上学时被老师支配的恐惧，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进度条是0%的不是别人，正是话痨高逸。 还好系统只抽了这一会疯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宣读游戏规则。 【本系统允许你们自由活动到晚上八点！晚上八点村长家门口集合！不许迟到！再重复一遍，不许迟到！】 说完就下线了，杜嘉年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大脑里那熟悉的电流声，倒是等来了臊眉耷眼的高逸。 高逸：“杜哥，我看了手机。怎么你这进度这么快，都10%了，和秦哥一样。咱俩明明一直在一起，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杜嘉年叹了口气：“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但灵堂里的小纸人会击杀玩家这个也没写？那天晚上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 “杀人的小纸人和咱们在灵堂里看见的是同一个？” “……” 杜嘉年没说话，回给高逸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就转身离开，让他自己悟去了。没过一会，高逸又默默地跟了上来，并亲热的挽住了杜嘉年的胳膊。 “杜哥~” 嗓音之柔媚，声调之婉转，愣是给杜嘉年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杜嘉年伸出一根食指按着高逸的肩膀给他推的稍稍远了些：“有事说事。” “组队吗？杜哥。俗话说得好，单棍可耍，双棍全能。咱俩组队必定最早通关，奖励最多。而且虽然我脑子不好，但是帮你拿……” 高逸顿住了，他本来想说帮你拿行李，但他看了看杜嘉年，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把后半句又给咽了回去。 “虽然我脑子不好，但是我就想跟你组队。” 这系统离奇的事一件多过一件，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有个队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到这里杜嘉年问了一句：“你知道怎么组队吗？” 高逸就等杜嘉年这句话呢：“这还不简单！问问不就知道了？”说完就杵在原地，大声喊着“统姐，统姐！” 路过的村民看见了高逸对着空气大喊的样子立马选择绕路而行，连杜嘉年都有想一走了之的冲动。见高逸嚎了半天系统都没反应，杜嘉年刚想劝他放弃，就听见高逸大吼了一声：“孙子！” 熟悉的电流声立马在脑海中响起，连一秒的间隔都没有。 高逸立刻怂了起来：“别别别，先别禁言，我有正事要问。” 见自己没被禁言，高逸才继续说到：“这游戏能组队吗？” 第6章 又'活'了 系统在他们脑海里嘻嘻笑了两声： 【你们想组队？那按照我的步骤做呀。】 【第一步，跪下，右手中间三指竖起，对着天空大喊：我对着天发誓。】 杜嘉年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但高逸就差抱着他的腿痛哭了：“杜哥，来都来了！就组个队呗！上学的时候老师还让优等生带差生呢，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杜哥！” 没办法，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就是可以说服98%以上的人。 俩人跪在地上后，杜嘉年感觉周围村民的目光瞬间跟箭一样射了过来，让杜嘉年无地自容。自然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和气音差不多，倒是高逸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杜嘉年、高逸：“我对着天发誓。” 【第二步，磕头，低头对着地面大喊：我对着地发誓。】 杜嘉年、高逸：“我对着地发誓。” 【第三步，把你们各自的血液滴到面前，让它们融合，对着血液大喊：我愿意和高逸/杜嘉年结为队友！】 杜嘉年和高逸划开了自己的手指头，把血液滴到了面前的地上，看着他们融合，然后对着血液大喊刚刚系统教给他们的话。 果不其然，俩人的手机出现了一个弹窗。 【请确认是否和高逸/杜嘉年结为队友？】 点下确认后，系统清脆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好兄弟，共患难。杜嘉年和高逸已结为队友，俩人共享副本线索进度。】 杜嘉年低头一看，果然自己和高逸的副本线索进度都变为了10%。高逸看见后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就听见系统无情的声音响在了脑海中。 -- 第11页 【玩家高逸被禁言十分钟！】 果真，禁言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走吧，去找找线索。” 高逸听话跟上。 这村子的村民似乎对他们很是戒备，总是远远地观察着他们小声交谈。杜嘉年一路走过来，发现这些村民总是避免和他们正面碰上。 而且昨天晚上并没有见到那么多的村民，现在白天一看，数量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上百人了。 杜嘉年试验了一下，当他朝村民走去的时候，那些村民总是迅速地离开，杜嘉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没办法，杜嘉年只得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敲了大概四五家之后，终于有一户人家肯给他们开门了。但那人仍旧十分警惕，仅仅把门开了一个小缝，从里露出一只眼睛不安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找谁？” 门缝里看不大清楚门里的状况，只能看见一片漆黑，而且从那门缝里散发出了阵阵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杜嘉年长话短说：“想借把锹。” “没有这东西。”那人听见这话就想立刻关门，被杜嘉年拿手一撑，没得逞。 杜嘉年意有所指：“你们村的习俗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那人明显哆嗦了一下，杜嘉年瞧见了他的反应，乘胜追击：“你也知道不遵守习俗是个什么下场，这锹你还是不借吗？” 门终于被全部拉开了，那人去拿锹，杜嘉年也得以看清门里的全貌。除了桌子和床，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了。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恶臭就是从床上传来的。 还没等杜嘉年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人就拿着把锹回来了，他把锹塞到杜嘉年手里，说了句：“不用还了。”就把门甩上了。 杜嘉年拿着锹和恢复语言功能的高逸离开，走了大约一百来米高逸才憋不住：“杜哥，不遵守习俗有什么下场啊？” “我也不知道，诈他一下。” 高逸看向杜嘉年，他最开始还以为杜嘉年是那种沉闷刻板的人。可现在看来实在是太不像了，这分明就是把自己所有的精明裹藏在一身老实皮囊下，平时不引人注目，但时不时给你来个王炸。 啧，惹不起。 高逸跟着杜嘉年一路上了山，眼瞅着自己离村庄越来越远，没忍住问了一句：“哥，咱这是去哪啊？” 杜嘉年一把把锹扛在了肩上，言简意赅：“挖坟。” “……” 此刻画面上的弹幕又猛地增多起来： “新人现在都玩的这么大吗？进游戏没两天就挖坟？？” “借别人的锹，挖别家的坟，杜嘉年真有你的。” “没人觉得挖坟这事很不道德吗？” “楼上您就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吧。” 因为昨天上山的时候有些晚了，杜嘉年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了当时下葬的那座山头。 他站在下葬的地方朝下看了一眼，发现这山比周围其他几座山都要高，且周围的山呈包围之势围着这座山，如果拿大蒜来比喻的话，此刻杜嘉年站的位置就是大蒜中间最高的那个位置。 埋在这里，也不怕自己村子里的人断子绝孙…… 杜嘉年找准了位置，刚要下锹，就被高逸拉住了。 “哥，你还真挖啊？” 杜嘉年把锹递给了高逸：“那你来？” 高逸秒怂：“您请，您请。” 也不知道挖坟这个事有什么好谦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在这敬酒呢。 杜嘉年被高逸一打岔，正要拿起锹动手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蹲下来看了看，发现土质地松软，显然是被人翻了一遍。可他记得昨晚上下葬的人是把土踩实的啊。 “这坟被人挖过。” “啊？”高逸一脸懵逼，心说还能有谁跟你一样思路这么清奇。 “我挖的。”秦立拎着锹从树后绕了出来。 你别说还真有。 秦立靠在树上，并不接近他们二人：“但有人比我来的还早。”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们挖坟也换个人挖啊……”高逸在一旁小声嘀咕。 不对，杜嘉年离开的时候，分明看见剩下的所有玩家都在村子里，不可能还有人比自己和秦立快了。这坟不可能是玩家挖的。 想到这里，杜嘉年立刻动手开始挖坟，秦立也走了过来同他一起。只不过俩人分别站在棺材两侧，一个挖头，一个挖脚，保持着一定距离。 很快，昨晚被玩家下葬的棺材出现在了三人面前。还是那口黑色的棺材，唯一的不同是棺上的钉子已经松动了。 杜嘉年看了秦立一眼，俩人分别握住棺材的一边，一齐用力把棺材打开了。 “卧槽，里面的人呢？”高逸探头看了一眼。 “自己出来的。”杜嘉年把棺材盖扔到一边，拍了拍手说到。 “那个司机又‘活‘了”秦立补充到。 “哪个司机？送咱们来的那个？他一直活得好好的啊。” 杜嘉年刚想扭头回答高逸，就听见一阵怪异的响动，好像就在自己身后。 这响动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尖锐物体摩擦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忍不住发麻。杜嘉年还以为棺材出了什么事，回头一看，才发现高逸正在拿指甲抠铁锹上的土，这咔嚓咔嚓的响动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你抠这个土做什么？”杜嘉年想打人。 -- 第12页 “现在正是夏天，太阳这么大。这周围的地干的都要裂开了，可是这铁锹上的土，怎么是湿润的呢？你看，抠都不好抠。”高逸把铁锹举起，给杜嘉年和秦立二人看。 有少部分土沾在了高逸的手上，高逸左手随便搓了搓，可不搓不要紧，一搓就发现了问题。 “这土怎么，是红的啊……” 高逸拿着锹给俩人展示泥土，一时都没人发觉到咔嚓的声音还在继续。 杜嘉年低头闻了闻那土：“是血。” 咔嚓的响动声越来越大，三人停下了动作朝身后那个刚刚打开的棺材看过去。 这才发现咔嚓咔嚓的响动声是从红色的棺材里传来的。上面的钉子已经有松动的迹象，而且那棺材里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鲜血。 三人盯着那棺材慢慢朝后退去，终于听得“哐”的一声，红色的棺材盖应声而裂，从棺材中爬起的就是那天他们在后备箱看见的那具女尸！ 那女尸一睁眼就瞧见了他们三人，自然冲他们扑了过去。 “快跑！”情急之下，杜嘉年只说了这两个字，就拽着高逸和秦立朝山下狂奔。 女尸一边跑一边抓挠自己身上沉重累赘的衣服，很快衣服被她抓的破烂不堪。没有了这些行头的负担，女尸的行动好像更快了一点。 杜嘉年逃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内里都是腐烂的肉和森森白骨，脖颈附近被她抓挠的伤痕累累，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听着像骨头在摩擦，极为不舒服。 “小心！” 秦立突然扯了一把杜嘉年，杜嘉年只觉得鼻间掠过一阵腥风。偏头一看，一只苍白满是泥土的手从旁穿过。要不是秦立拉着自己，恐怕那只手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肩膀了。 眼看就要被女尸追上，情急之下，杜嘉年拿过高逸手里的铁锹，朝着身后猛地一掷。那女尸虽然跑动起来迅速，但被铁锹砸中，还是在原地停留了片刻。 如此紧张逃命的时刻，杜嘉年自然不会知道，弹幕已经给他起好了一个新外号：铁锹战神杜嘉年。 三人很快跑到了村口的位置，杜嘉年脚步却顿住了。“不行，不能进村子里，村民和其他玩家会有危险。” 杜嘉年刚要把女尸引到别处去，却被秦立拉住了。 “等等，她好像在害怕。” 三人喘着粗气在村口停下了脚步，那女尸也停住了。但是女尸并不上前，只是原地徘徊。 杜嘉年想了想，往前迈了一步，那女尸很快就要冲他扑过来。但他往后一退，退回村子口，那女尸却并不往前了。 显然，这村子里有她忌惮的东西。 三人一尸在村口僵持了许久，那女尸突然低头喃喃自语起来。起初声音很低，听起来并不清楚。直到后来那声音才渐渐大起来，杜嘉年才听清，她反复说的好像是：“别逼我。”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是有人看他们许久没回来，特地出来寻找。 那女尸看见了身后的来人，突然不说话了。她盯着杜嘉年身后的某个地方，眼中的怨毒有如实质。 人群中已经骚动了起来。 “这，这，这不是咱们那天埋起来的女尸吗？”说话的正是那天抬棺人的其中之一。 “她不会是回来寻仇的吧？”眼见那人说话已带上了哭腔，竟对着那女尸跪下开始磕头，“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 其他人见状，也有跟着他一同跪下开始磕头的，还有的转身就跑，跑进了村子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聚在村口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杜嘉年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司机，他依然在抽烟，似乎烟从未离手。等到他看清村口的状况时，那双常年被烟雾遮住的眼睛突然显得狎昵了起来，他把烟丢在地上拿脚碾了碾。 “呦，这不是小云嘛。” 第7章 蝴蝶结 “别逼我，别逼我！” 那女尸嘴里一直喊着’别逼我‘，然后后退了好几步，竟然就那样跑走了。 杜嘉年回头看了一眼司机，那司机竟跟没事人一样，又摸出一根烟点上，“哼，人都死了还生出那么多事。” 说完转身回到了村子里，一时村口又只剩下杜嘉年高逸秦立他们三人。 杜嘉年稍稍松了口气：“走吧，回村子里，休息一下也快到集合的时间了。” 不等杜嘉年说完，秦立已经先他一步朝村子里去了。 杜嘉年高逸紧随其后，然后杜嘉年就看见秦立胳膊上有一道血痕蜿蜒而下，他回忆了一下刚刚逃跑的过程，拽住秦立拧着眉毛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嗯。”秦立显然不想多说，但杜嘉年一把拽过了秦立的胳膊，将衣袖捋了上去。 那上面果然有一道不小的伤痕，此刻还在往外渗着血，只不过那血呈淡淡的蓝色。高逸看见了立马大惊小怪起来：“秦哥，你该不会是被那女尸给抓感染了吧？” 秦立挣开了杜嘉年，只说了句：“没有。” 杜嘉年也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向高逸解释，这是因为红色的血液不能过审，才给设置成了淡蓝色的血液…… 他回忆了一下红姐给陈芝包扎的样子，从腿上撕下一块布条，帮秦立包扎了一下，还顺手给他胳膊上系了个蝴蝶结。 秦立低头看了一眼，就要给那蝴蝶结扯开。 -- 第13页 笑话，游戏里动动手指头一个团没了的BOSS，怎么可能在身上出现蝴蝶结这种东西！ 可杜嘉年比秦立快了一步，他轻轻挡开了秦立的手：“哎，不打结固定住，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很容易感染的。” “那你换种系法。” 杜嘉年一脸无辜：“我只会系蝴蝶结。” 倒是高逸补充了一句：“我还会死结，就是系的太死容易截肢。” 秦立：…… 眼看着秦立放弃了挣扎，杜嘉年还有点想笑。他拍了拍那蝴蝶结，违心的说了一句：“挺好看的。”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发现上面出现了一个弹窗。 【请确认是否和秦立结为队友？】 他看向了秦立，发现他也在低头看手机，手机上显示着和他一样的消息。 杜嘉年又把视线落回到手机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几天之前，自己和秦立还是创造者和被创造者之间的关系，放在游戏里，秦立厌恶人类的设定也与所有玩家站在了对立面。可如今他俩却比肩而立，甚至可以结为队友。 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刚要确认，可脑海中系统的通知比他的动作要快上一步。 【秦立已拒绝结为队友。】 意料之中，又有点遗憾。 杜嘉年收起了手机，后知后觉的看向高逸：“咱俩是不是被耍了？” “什么？” 杜嘉年伸出了自己那根还带着伤口的手指头，又指了指秦立的胳膊：“我给他包扎完伤口，系统就问我俩是不是要结为队友，我怀疑是不是只要滴血就可以了。” “那统姐还诓咱俩发誓？我还喊的可大声了呢！” 杜嘉年想让他闭嘴，不想让他回忆这种社死事件，尤其是在秦立面前。但高逸没读懂杜嘉年的眼神暗示，还在叨叨：“我都下跪了！整的跟桃园三结义似的！结果你告诉我滴血认亲就行了？” ……现在就是想死，非常想死。 倒是秦立站在旁边悠悠地说了一句：“很公平。” 说完就抬腿朝村子里走去，留下杜嘉年和高逸俩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高逸：“公平？公平什么？” 杜嘉年：“不知道，走了。” 俩人跟在秦立身后朝村子里走去，杜嘉年看着秦立胳膊上自己系的那个蝴蝶结。有风吹过，那蝴蝶结还跟着一颤一颤的。 其实他心知肚明秦立那句很公平说的是自己给他系蝴蝶结，结果自己到头来也被系统耍了。 啧，杜嘉年怎么不知道秦立这么记仇，他记得当时好像没给他设定这一属性啊？ - 三人到村子的时候，正赶上了吃晚饭的时间，司机又在一叠声的催促他们。杜嘉年发现，这场景和昨天晚上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变化的只有玩家数量。 现在杜嘉年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个猜测，但还不太敢确定，只能等吃完饭再确认一下。 饭桌上红姐的情绪有点激动，说自己今天跑去灵堂看见了纸人。还扬言出去前一定要把那些纸人全都烧了，给她老公报仇！ “除了纸人你还看见什么了吗？”杜嘉年问。 红姐顿了一下，应该是在回忆。 “嗯……那灵堂挺大的，但是没什么东西。就一口大棺材，周围摆着好多纸人。对了，门口还挂着红灯笼！远远看过去怪瘆人的。” 杜嘉年有点失望，这个和自己看见的没什么分别，但是红姐的话让他隐约间抓住了什么重点。 既然这村子这么看重丧葬冥婚一事，灵堂修的比自己住的地方都要豪华，那为什么要在灵堂挂红灯笼呢？这么明显的错误怕是普通人家都不会犯。 他心里惦记着这事，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和高逸出了门，他得再去灵堂确认点东西。 出门的时候，杜嘉年看见秦立也朝灵堂的方向去了，于是他拉着高逸追上了秦立。高逸看清了这是去灵堂的路之后当即嚷开了：“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喜欢往灵堂钻啊？又不是啥好地方。” 说是这么说，但走路的速度是一点都没慢下来。 灵堂已在眼前了，左右两边的房檐上依然各挂着一只红灯笼，发着惨淡的光。后面灵堂上的奠字被这光一晃，倒多出了些喜庆的感觉。 杜嘉年想了想，拍了拍秦立：“我想看看那个灯笼。” 秦立看了眼自己身上被杜嘉年拍过的地方，又把视线落回了杜嘉年身上。倒是杜嘉年一脸坦然：“我够不着。” 红灯笼被取下后，杜嘉年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小截蜡烛。可是烛芯里好像不是普通的蜡油，闻着还有股怪异的香味。 “这东西好像有点奇怪，先留着吧，没准有用呢。” 然后杜嘉年就坦然的吹灭了蜡烛，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倒是高逸有点担心：“这能随便拿吗？” “没事，咱不是在游戏里吗？就当拿游戏周边了。” 神他妈游戏周边。 但不知道是不是杜嘉年的错觉，蜡烛被吹灭的下一秒，他就感觉从灵堂里刮出来了一股阴风，吹得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人走进灵堂后，杜嘉年又让系统担当起了手电筒的功能。他借着手机光亮发现里面果然和他们上次来时一样，没什么变化。中间还是那口黑色棺材，周围摆满了挂着诡异笑容的纸人。 -- 第14页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吵闹声，好像是红姐的声音。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必须要烧了那些纸人！那么诡异的东西留着它们做什么？” “红姐，你别冲动。烧了它们万一咱们没法通关了怎么办啊？” 杜嘉年正想走出去看看，却听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 “未经村长允许，所有人不得擅自进入灵堂！” 是司机。眼下司机实在太过诡异，在灵堂里撞见不是什么好事。情急之下，杜嘉年他们三人躲进了灵堂的祭台下。 这回祭台下面没有纸人，但进去三个人之后，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局促起来。 从外面进来了三个人，应该是红姐和司机，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祭台的帘子挡住了三人的视线，杜嘉年只能看见他们的脚。 地面上有一小块跳跃且不规则的光线，还能听见细微的柴火哔啵声。想来有个人手里举着村长家里用来烧饭的柴火。 然后杜嘉年就看见红姐蹲了下去，正是她的手里拿着火把。 红姐打算点燃其中的一个纸人。可那火光反复在纸人身上滚过，那纸人竟毫发无损。后来其中一人也蹲了下去，将红姐拉了起来。 这几秒的时间足够杜嘉年看清楚了，是陈芝。她的手上缠着红姐为她包扎的布条。 陈芝把红姐扶起来后，又俯下身打算将纸人都挪远一点。正是这时，陈芝突然尖叫了一声：“啊！红姐你干什么！” “不让我烧纸人，我就把你们全都烧死！” 地上不规则的光线变大了一点，还伴着陈芝和司机的尖叫声。慌乱之中，陈芝倒在了地上打滚，试图把身上的火苗熄灭，为此还撞翻了许多在旁边的小纸人。 杜嘉年在祭台后面看的一清二楚，有个被撞翻了的小纸人竟然又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它脸上那根代表嘴角的线条似乎又上扬了一点。接着它一跃而起，杜嘉年只听见红姐短促的‘啊’了一声，倒了下来。连手里的火把也咕噜噜滚到了一旁去。 倒下的红姐一直捂着喉咙，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喉咙里涌出，她嗬嗬喘着粗气，空着的手在地上无意识的划动，似乎想找到火把点燃纸人。 然后，红姐的视线突然停在了祭台的方向，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突然不动了。杜嘉年和她惊恐的目光对个正着，那双眼睛仍旧睁着，只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陈芝被吓得不轻，一直呜呜地哭着。她趴在地上搂着红姐，不愿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有刚刚被点燃过的痕迹。 倒是司机有点不耐烦了：“别哭了，马上到点了，村口集合！还要举行仪式呢！” 接着陈芝就被司机强行拖了出去。 他们三人等了一会，见没人回来才走出祭台，红姐的尸体依然在灵堂正中躺着。 杜嘉年蹲了下去，发现红姐的伤口同她老公的如出一辙，都是脖子上细细的一长道，喷涌而出的鲜血连周围小纸人的脚都染红了。 “走吧杜哥，村口该集合了。”高逸看了看时间，催促他们离开。 可杜嘉年站了起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盯着外面房檐上的红灯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就是有点好奇，这个仪式如果没去参加，会怎么样？” 第8章 相克 画面的弹幕在杜嘉年说出这句话之后，瞬间又开始暴增： “不走剧情？这新人怕是不想活了吧？” “牛逼啊，第一个副本就逆着系统的意思来吗！这是什么叛逆新人，我火速关注了。” “刚进来就看见这一幕，给这人上柱香吧。” “干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 …… 此刻的高逸反应和弹幕如出一辙：“你疯了？这仪式不参加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是啊，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 杜嘉年找不到地方坐，随便倚在了正中间的那口黑色棺材上。 他摸了下口袋，想找根烟抽。可进来这系统后，连衣服都不是自己的了，自然也没能找到他常抽的烟。他有点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手，才继续说到：“我们之前做游戏的时候，通常会设置出一些违背常理，或者醒目的地方，来方便玩家注意。” 他重新把手放进口袋里，拿出了刚才在门口取下的蜡烛，“灵堂前挂灯笼谁都可以理解，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挂红色的灯笼。” 高逸：“没准是冥婚的缘故？要喜庆一点？” “你说得对，是喜庆。可那具女尸好像非常不喜欢红色。之前她追着咱们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嫌身上的衣服碍事，才会撕扯自己身上的喜服。可她在村子口又停下了脚步，显然村子里有她忌惮的东西。” 秦立：“灯笼。” 杜嘉年看了秦立一眼，发现他在低头摆弄那些纸人，并没抬头看他，但他说的话秦立倒是一个字不落的听进去了。他把目光收回才继续说到：“没错，我之前以为这灯笼就是单纯照明用的，但是整个村子除了这灯笼，再没有其他可以照明的东西了。” 他顿了顿，看了自己脚下周围那一圈的纸人：“与其说是照明，不如说是，驱邪。” 系统的声音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响起： 【请玩家迅速去村口集合！不准时不是好玩家！希望各位玩家不要当鸽子精！】 -- 第15页 杜嘉年无视了系统在自己脑海里的滋儿哇乱叫，他刚要说话，突然从外面传来了窸窣的声音。 “不好，有人来了。” 三人俱是一惊，只得又躲回了祭台下面。 外面很快传来了脚步拖沓的声音，他走路并不稳，像是喝醉了酒，磕磕绊绊的。最后那人迈进了灵堂之中，杜嘉年突然闻见了刺鼻的烟味，想来就是司机了。 司机的脚步沉重缓慢地响在空荡的灵堂里，啪嗒啪嗒，每走一下杜嘉年心里的那根弦都会绷紧一点。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响在他们的脑海里。 【请玩家迅速去村口集合！守时才是好玩家！】 杜嘉年看着司机的脚步慢慢朝他们走来，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只要司机把帘子掀起来，就能看见躲在祭台下面的他们。 突然，杜嘉年感觉身旁的高逸浑身颤抖起来，眼看就要张嘴叫出声，他眼疾手快地伸出了手去捂高逸的嘴，可没想到秦立在此刻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两只手瞬间紧紧捂住了高逸的嘴，高逸只得瞪大了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也停了，四下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杜嘉年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之欲出，这声音越来越紧凑，密集，像急躁的鼓点在自己的胸腔内回响。他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司机听到，产生什么变动。但他越努力想要平息，他的心跳声就越不受控制。 然后，杜嘉年就感觉到秦立的手离开了自己的手，又轻轻在自己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他的手温度偏低，摸着像上好的玉石，这动作安抚意味极强，杜嘉年的心跳竟也真的平缓了下来。 三人死死盯着面前的脚，生怕他突然弯下腰掀开帘子。 幸好司机没那么做，他应该是掏出打火机点了一炷香。杜嘉年在烟味中还闻见了夹杂其中的香灰味。 然后那双脚在祭台前停留片刻，转身走回了那口黑色的棺材前。紧接着他腿一迈，竟是自己进了棺材里躺下了。 灵堂又恢复了安静，约摸着又过了十分钟，杜嘉年才敢用空着的手掀开帘子瞧外面张望一眼。确认外面没事了，才放下了心。 可他刚要爬出去，就发现被自己捂着嘴的高逸依然在浑身发抖。 “你抖什么？” 杜嘉年松开了高逸的嘴，问他。 高逸还是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杜嘉年的背后。 杜嘉年在最左侧，方才一直注意着祭台前面的动静，倒是忽略了背后。此刻被高逸一指，后背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回过头去，发现司机的脑袋就在自己的身后安静看着他们三人。 看到杜嘉年回过头来，司机的头颅突然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和灵堂里的小纸人如出一辙，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朵根，然后司机说：“为什么不去村口集合？” 下一秒，司机的头颅突然一跃而起朝杜嘉年咬了过去！一股烟臭混着腥味扑面而来。杜嘉年随手把手里祭台的帘子甩了出去，那帘子阻挡了头颅几秒钟，杜嘉年他们几人趁机钻了出去。 那头颅已经从帘子内挣脱了出来，把祭台上的香炉等物全都掀翻在地。他飘在半空，又朝三人扑了过去。 秦立一个翻滚，捡起柴火棍，他用力一挥，把头颅打飞了出去。木棍和头颅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 头颅在地上停顿片刻，杜嘉年发现那头颅居然毫发无损！反而秦立被那力道震退，看来普通的物理攻击伤不到他。 眼看那头又要再次朝他们三人扑过来，杜嘉年急中生智扑到了棺材附近，他从司机的裤兜里摸出了打火机反手扔给了秦立。 秦立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朝司机的头颅挥了过去。 有戏！ 那头颅不进反退，似乎极为忌惮那火把。 就在这时，高逸突然大喊了一声：“杜哥小心！” 杜嘉年下意识弯下了腰，然后一道劲风就从自己头顶上方刮过。他回头一看，发现方才还静默立在原地的小纸人此刻都活了过来，朝着他们三人逼近过来。 他们只好不停朝角落退去，直到三人碰到灵堂的墙壁，再无退路。 此刻的形式实在是不太妙，原本就有个物理攻击无效的头颅对他们虎视眈眈，眼下又多出来了这许多的小纸人。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杜嘉年用气音对他们三人说到：“去门口。” 他们一步步往灵堂的大门口移，杜嘉年的手摸在灵堂的墙壁上，那墙壁凹凸不平十分粗糙。等到快移到门口的时候，杜嘉年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古怪的地方。 唯一的光亮来源只剩下秦立手中这根火把了，灵堂门口的红灯笼不知所踪！如果这东西是限制他们行动的关键，此刻一个红灯笼都没有显然是有人想要致他们于死地！ 想到这里，杜嘉年掏出了方才自己取下来的蜡烛递给了秦立，秦立当机立断地用火把点亮了蜡烛。 果然，蜡烛被点燃的下一秒，那些纸人突然就立在原地不动了。 可纸人和司机的头颅似乎是相互克制的关系，纸人停下的瞬间，那头颅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杜嘉年不胜其扰，弯腰躲过的时候大喊了一声：“开棺！” -- 第16页 和他的说话声一同响起的是沉闷的拖拽声，他抬头看去，发现高逸已经在动手推灵堂中间那具沉重的棺材了。 但那棺材移动的速度实在是缓慢，“卧槽，这棺材也太沉了。” 此时杜嘉年被司机头颅死死盯着，实在是自顾不暇，只得不停和那头颅兜圈子，好几次都险险被他咬住。 终于，随着喀啦一声，棺材终于被推开了大半。秦立眼疾手快，拿着火把一挥，将司机的头颅打进了棺材中，这下终于让司机头身相聚，不再分离。 随后秦立走到棺材旁，拿脚抵住棺材边上，紧接着杜嘉年就看见他小腿肌肉猛地收紧，棺材盖被他一脚踹了回去。 三人看见被合上的棺材，不约而同地长出一口气，高逸更是没形象地瘫在了地上。 “就……就因为咱们没……没去集合，就闹出了，这么多岔子。” 高逸大口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利索。杜嘉年也跑得满头是汗，弯腰拿手撑着膝盖，缓了半天才说到：“不是因为我们没去集合，是有人想害我们。” 这话一出，沉默的不光是秦立和高逸，连一同观看实时画面的观众都不出声了，都在等着杜嘉年揭晓答案。 “有人拿走了门外克制这纸人的灯笼，要不是我留了一个，咱哥三今天全都得交代在这。” “卧槽，谁啊？什么仇什么怨？” 杜嘉年没说话，走到红姐的尸首旁边，垂下头看着她“起来吧。” 红姐一动不动的尸首突然颤了一下，接着她的眼珠突然转了一下。只是这转动的方式实在是诡异，并不像普通人类一样缓慢移动，而是直接从眼尾处瞬移到了中间，像突然回魂的木偶。 然后她看向杜嘉年，捂了捂自己受伤的喉咙，用沙哑的声音问他：“怎么发现的？” 第9章 复活 “大概是，被司机的脑袋盯着的时候。” 杜嘉年的语气听上去颇不在意，反倒是高逸已经一蹦三尺高，离红姐远远的。 那边红姐还在缓慢移动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弹幕却已经迅速地铺满了整个屏幕。 “卧槽，怎么回事，我上帝视角都没看明白这是个啥走向！” “红姐不是死了吗？？？借尸还魂都没有直接原地复活？” “前排出售复活卷轴。” 弹幕画风逐渐跑偏，杜嘉年却一直在盯着红姐的一举一动。 她站起来的动作实在是有点怪异，既不像丧尸那样关节错乱，也不像疯子那般随心所欲。她每动一下似乎都是计划好的，看起来像在跳机械舞。 杜嘉年盯了她许久，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 红姐此时正在抹去自己脖颈上的血迹，听见这话她猛地将头转了过来。因为用力，整个头颅都响起了清脆的“咔嚓”声，她用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珠盯着杜嘉年，却并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杜嘉年倒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让我来猜一猜，该不会是有人告诉你这个副本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司机能活，你丈夫自然也能活。所以故意引你过来想让你看看司机的死亡，和复活？” 灵堂里除了棺材不时发出的响动，就是杜嘉年的说话声。这声音在空旷的灵堂里飘荡，然后带着特殊的回响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本就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此刻听来更加恐怖。 “什……什么意思？死了还能活？”高逸往秦立的旁边凑了凑，任事实就上演在自己眼前，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杜嘉年停顿了一下，突然站直了身子看着红姐。他人隐在灵堂的黑暗处，却突然将声音提高了好几倍，仿佛不止是说给这灵堂里的人，也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我说的对吗？陈芝。” 外面突然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是鞋被反复提起又重重落下的声音。这啪嗒的声音持续的并不久，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灵堂的门口。 来人两只手上都缠着厚厚的布条，右手还提着一个红灯笼，里面的烛火正随着她的走动而轻微摇晃。原本面容姣好的一张脸隐在跳跃的红光后，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灵堂中的众人。 “被发现了呢。” 然后陈芝的手轻微地动了动，红姐就又突然倒在了地上。身体和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又变回了原先不甘、愤恨的模样。 “我原本还以为，我可以骗过你们所有人顺利通关呢。” 陈芝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手中一直拿着的红灯笼，开始慢条斯理地解下自己手上缠着的布条。 随着那布条一点点被解开，杜嘉年三人也发现了，陈芝手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是她手上的指甲早已变尖变长，形同今天追逐他们的女尸！ 想来包扎伤口是假，隐藏自己和女尸成为队友的身份是真。 “站在所有玩家的对立面，帮助女尸击杀所有玩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陈芝可能是觉得他们三人今天谁也跑不掉，倒也显得耐心十足。 “直接完成心愿，你说呢？” 杜嘉年心里一惊，陈芝的话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来，这系统里可以和玩家组队，同样也可以和游戏内的NPC组队。陈芝想必就是自己的血流进了棺材里，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二来，和NPC组队的代价极大，需要帮助NPC击杀所有玩家。但一旦成功，心愿可直接完成被传出系统。 -- 第17页 “红姐就是你的第一个目标？或者再早一点，红姐的老公也是你杀的吧。” 高逸：“那天晚上茅草屋外面的纸人是你招来的？” 陈芝：“没错！而且这副本根本不会死人！反正还能复活，死了又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杜嘉年注意到陈芝的手在轻微颤抖，想来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也是挑战心理防线的一件事。 久未说话的秦立突然走到了那口黑色的棺材边，他伸出右手，轻轻叩了叩棺材，里面立马传来了撞击声，显然是司机的头颅还未安分下来。 “你说的是这种复活吗？” 杜嘉年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借锹时看见的一幕，床上躺着的人浑身恶臭，行动困难。如果是这种‘复活’的话，那和生不如死有什么区别？ 陈芝不说话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轻微又快速的动了起来。和她的手指一齐动起来的，还有那一地本是死物的纸人。 纸人本没什么威胁，可它们身上的竹签才是让人忌惮的东西。 “完了完了，我怕是再也不能和我妹一起打游戏了……” 高逸一边后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他看见杜嘉年和秦立站在原地没动，还没忍住拉了拉这俩人：“往后退啊，多这几秒的时间还能想想遗言什么的。” 杜嘉年和秦立站在原地没动，秦立反而从地上捞起了一个纸人捏在手里。离得近了借着烛火才发现，纸人的脸画的格外粗糙，虽说描红画绿，但形状潦草，显然就是应付了事。 陈芝手指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显然是想让这只纸人从秦立的手里挣脱出来。可秦立死死捏着那只纸人，把它凑到了一直拿着的烛火上。 这烛火是杜嘉年递给他的那只，从灵堂外面红灯笼中取下来的。 这时他们发现，刚才红姐怎么点都点不着的纸人，竟被这烛火点燃了。灵堂里又传来了嚎哭声，秦立把燃着的纸人丢回了纸人堆里。 那群纸人被火苗吞噬，顿时都扭曲嚎叫起来，连带着陈芝也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她身上明明什么火苗都没有，但神情依然痛苦万分。 同火苗一同燃起来的还有响在玩家脑海内的提示： 【禁止玩家损毁副本设施！给我灭火！给我灭火啊！】 但是没有人理会系统在脑海中的叫嚣，灵堂内大火熊熊燃起。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着纸人的嚎哭一直在三人的耳边萦绕。 杜嘉年突然觉得烦躁，类似的烦躁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也曾经出现过。 公司的会议室里，自己团队的策划们正在和老板据理力争，希望秦立不要下线。杜嘉年在一次又一次失败的争吵中，渐渐有种秦立不会再次上线的预感。 他回到工位上看着电脑出神，屏幕里正是秦立。 高鼻梁阔额头，还有一双睡凤眼。侵略性十足的一张脸，是自己亲手给他捏的。 杜嘉年晃了晃鼠标，他的视线就跟着鼠标的晃动移动。鼠标停下时，秦立就隔着电脑屏幕静静注视着自己。 面前是秦立，周围却是同事的抱怨。 “努力了这么久，说下线就下线了。” “这样子还说做什么好游戏？”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出来，却并未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耳边的争吵声还在继续，杜嘉年听着争吵声，无意识地揉皱了手中的烟。 手机提示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他的烦躁在这时突然达到了巅峰，亟需一个出口去宣泄这满心的郁结。 所以他看着手机上的提示，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杜嘉年看向了身侧的秦立。眼前人和当初屏幕中的他完美重合了。 杜嘉年心想，自己的愿望就在身边了，没什么好奢求的了。 那火有点奇怪，似乎只对纸人和陈芝有效，而且温度并不高。他们三人静静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纸人，然后在火苗中渐渐发黑化为灰烬。 等到灵堂内再无纸人的时候，火苗也自行熄灭了，就连陈芝也逐渐停下了动作。想来她可以操控这些纸人，自然生命也同这些纸人维系了起来。 就连红姐躺在一旁的尸首，也有灰烬样的东西从她身上滚落下来。紧接着她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像是最后一口气散尽，也再无动静了。 高逸：“都……都死了？” 杜嘉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咱们可以离开副本了？” “还不行。” 杜嘉年答的干脆，丝毫没在意到高逸的失望。他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红姐的尸首。 外面正巧刮了一阵风，卷起了地上那些黑色的余烬。杜嘉年看着那些随风滚动的余烬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明天还能看见红姐和她丈夫。” “替换司机和小云。”秦立补充到。 小云就是司机称呼那女尸的名字。 高逸：“替换？这副本还带临时更换NPC的啊。” “不是替换，是一直新增。我怀疑，这个村子已经没几个正常的活人了。” 说完这话，杜嘉年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走吧，就看明天这些会不会发生了。” 三人走出灵堂的时候，棺材内的头颅还在不停响动，似乎是想冲破这棺材出来。远远听上去，就像有个人在身后不停地拍皮球。 -- 第18页 杜嘉年重新把蜡烛放回了灯笼中，然后非常自然地递给了秦立。 秦立把灯笼重新挂回了灵堂上方，外面的灵堂看上去依然无甚变化，白挽联红灯笼。可内里早已天翻地覆。 翻倒的香炉，一地黑色的灰烬，还有棺材内那具不知何时会重新复活的尸体。 三人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灵堂，如在一个普通的黑夜出门的旅人，将那些光怪陆离抛下在身后，只待明天的太阳升起。 第10章 诅咒（小改，看过的不用再看） 在灵堂折腾了这么一通，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联想到昨晚敲门的变故，想来这会儿已经不会有人给他们三个人开门了。他们只得找了个偏僻破旧的茅草屋对付一晚上。 说这茅草屋破旧都抬举它了，屋顶残缺不全，墙缝不停地往里漏风。他们只得拿屋子里的茅草给墙随便堵了堵，屋顶就放任不管了。 “还好，躺下的时候可以看见月光。” 高逸苦中作乐，非扯着杜嘉年秦立俩人一起看月亮。杜嘉年本来就有点疲惫，此刻整个人一松懈下来，立刻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杜嘉年睡的不踏实，半夜被蚊虫闹醒了一回。他睁开眼发现周围漆黑空荡，只剩他自己了。他刚想喊高逸和秦立，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鉴于前几次敲门带来的不好回忆，杜嘉年没有轻举妄动。 “谁？” “杜哥！上个厕所你怎么给门关上了！快开门，这外面怪瘆得慌的。” 是高逸的声音。 杜嘉年想了想，就算外面是个冒牌货，开门也没什么大碍，就起身给大门拉开了。 即便是夏天，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凉。门外正是抱着肩膀瑟缩的高逸，后面还跟着秦立。 杜嘉年转身进屋，“你们手拉手去上的厕所？” 高逸：“这不是一起去还能有个壮胆的嘛，本来想叫你来着，但你睡的太死了。” 身后传来门的吱呀声，杜嘉年听高逸在身后说到：“杵在那跟木头似的，等什么呢？进……唔唔” 杜嘉年眼疾手快捂住了高逸的嘴。这话痨，光系统禁言还不够，必要时刻还得靠人工手动捂。 秦立站在门外，外头月光很好，但照到秦立身上的时候，地上却连一丁点影子都瞧不见。秦立见杜嘉年捂住了高逸的嘴，非常怪异地笑了一下：“你不让我进去吗？” 杜嘉年没说话，冷冷地盯着秦立，高逸还在兀自乱动，杜嘉年无法，只得小声说了一句：“别动。” 高逸这才安分下来。 杜嘉年生怕高逸把门外这东西邀请进来，只得像挟持人质那样，不顾高逸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直捂着他的嘴，一步步蹭回门口，试图用脚尖把门甩上。 这时外面‘秦立’的身影突然变化起来，先是身形变得愈发单薄，像个人形立牌。然后连身高也矮了下去，最终缩成个纸人模样。 这下好了，紧张过度的高逸直接攥紧了杜嘉年的衣角，浑身不住颤抖着。等到杜嘉年把门甩上他才好一点。 不对……不对！ 方才高逸两只手明明都抓在自己的胳膊上，那攥住自己衣角的是谁？ 杜嘉年猛地甩开了高逸，高逸直接撞到了墙上，震的屋顶的灰尘扑簌簌往下掉。 高逸查看自己被磕到的胳膊，还有点委屈：“干嘛啊，杜哥？” “你到底是谁？” 杜嘉年随手抄起了手机，眼下手边蜡烛、火把统统都没有。唯一能照明还捎带点防身功能的只有身上这一个手机了。 他把手机调亮，照向了高逸。 高逸还试图靠近杜嘉年，“你不认识我了，杜哥？” 手机光线照到的地方显得高逸惨白无比，并且那肤色在变的越来越白。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已变的和白纸差不多。 杜嘉年已经退到了墙角，眼看就要退无可退，可面前的‘高逸’还在步步逼近。 正在这时，杜嘉年突然听到很模糊的声响。这声音先前感觉离自己很远，后来才逐渐清晰起来。到后来竟是直接盖过了门外秦立的叫门声和眼前高逸步步逼近，踏在地上的啪嗒声。 那声音叫的正是自己名字：“杜嘉年，杜嘉年。” 杜嘉年睁开眼睛，面前正是秦立和高逸。 他猛地翻身坐了起来，远离了他们。 高逸被杜嘉年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咋了，杜哥。” 杜嘉年想了想，朝秦立伸出了手。 “我得证明个事。” 秦立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杜嘉年如此严肃的神情，只得把手递了过去。 杜嘉年的手和秦立的交握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此刻是晚上的缘故，秦立的手温度比平时还要偏低一些。杜嘉年又用大拇指在他的手背上重重摩挲了一下，像战士抚过自己的宝剑，确实不是皮肤的质感。 此刻高逸也把自己的手递过来了，杜嘉年低头看了一眼，说了声：“对了，你管系统叫什么来着？” “孙子啊。” 【玩家高逸被禁言十分钟。】 嗯，是真的。 高逸：…… 杜嘉年重新躺了下去，同刚才的漆黑不同，这次月光又透过屋顶洒了进来。杜嘉年心想：真好，躺下的时候可以看见月光。 他又把头偏了偏，看见了正在闭眼小憩的秦立，也慢慢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 第19页 - 第二天他们是被议论声吵醒的，昨晚杜嘉年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四处漏风，隔音效果自然也差的不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三人出门才发现门口聚了四五个玩家，不知道在聊什么。看他们那样子，和早起散步杵墙根底下唠嗑的老头老太太也差不多。 高逸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你们聊什么呢？” 手机上显示那人叫金民，金民回头看了高逸他们一眼：“难怪你们不知道，昨晚上你们没在，红姐出事了！”说完还朝远处指了指。 杜嘉年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才发现远处的不是别人，正是红姐，还有她老公。 果然又复活了。 金民还在一旁不停絮叨：“昨天红姐非说要找什么纸人报仇，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结果今天和她老公一起出现的，而且这俩人身上都臭的不行，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们。” “别说他们了！因为你们三昨晚没回来，人数不够，连仪式没举行！村长发了老大的火，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 说这话的是和金民一起的一个女生，话里话外都在抱怨他们三人。杜嘉年看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和高逸秦立先离开了。 倒是高逸小声说：“卧槽杜哥，你真猜对了。他们俩又活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 杜嘉年非常坦然：“先吃饭吧。” 高逸：…… 饭桌上所有人都离红姐和她老公远远的，毕竟抛开气味的原因，谁也不想跟连是不是人都难说的东西一起吃饭。 倒是有人突然问了一句：“对了，陈芝呢，陈芝怎么没来？” 金民听见这话站了起来，又清点了一遍桌上的人数，陈芝确实没在。 有人点开手机查看陈芝的信息，陈芝的头像虽然和众人无异，但众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毕竟之前已经有那么多人在这个系统里丢掉性命，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人哪怕现在还活着，但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 十点一到，他们吃完饭答完题，就看见红姐一抹嘴站了起来：“我知道陈芝在哪！陈芝被他们杀了！” 红姐一指头就朝杜嘉年他们指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犹如探照灯般朝杜嘉年他们身上望了过来。 倒是金民还算冷静：“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手机上也没显示她已死亡。” 红姐没说话，只是朝他看了过来。金民盯着红姐的眼睛，突然自己站了起来朝红姐走去：“我……我和你去看一看。” 不止金民，桌子上的其他人都魔怔了一般站了起来朝红姐走去。 杜嘉年眼看着红姐领着他们朝墓地的方向走去，心说糟了。高逸本来想拦，可却被秦立揪住了，他冲高逸摇了摇头：“没用的。” 杜嘉年想到了昨晚的自己，能被魇住应该是在祭台下长时间盯着红姐眼睛的缘故。要不是昨晚自己发现了异常，恐怕别人叫也醒不过来。 想到这里，杜嘉年赶紧站了起来：“来不及了，不赶紧找出真相，他们全都会被杀的。” 说完就跑出了门，高逸和秦立只得在后面紧紧跟着。 白天村民依旧很多，但都躲着杜嘉年他们。杜嘉年趁其中一个村民不注意，朝他一点点摸了过去。 等到还有五步之遥的时候，村民察觉到了杜嘉年，立刻跑开了。但那也足够了，杜嘉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这个村子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 所有的‘活人’，恐怕都是晚上死去又在白天重新活过来的，他们身上全都散发着同样的气味，恶臭难挡。 这也是司机一直在抽烟的缘故，他想用烟味来掩盖身上的尸臭！ 接下来，只要找到这诅咒开始发生的源头就好了！ 杜嘉年看着不停打量着他们的村民，突然想起了什么。 “高逸！你还记得我借锹的那户人家吗？” “记得，村口往右一拐，院子里还拴着头驴！” 高逸话音刚落，杜嘉年已经朝那户人家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杜嘉年飞奔的身影又引起了观众的一小波讨论。 “怎么了？这是发现真相了？” “这杜嘉年有点自不量力了吧，自保都难说，还企图救下目前所有的玩家。” “不仅自己要通关，还要拉着大家一起。真·无敌。” “铁锹战神终于记得要还锹了吗？” 还不知道自己外号的铁锹战神杜嘉年已经赶到了那户人家门前，大白天的他们家依旧大门紧闭。 此刻的杜嘉年也再顾不得什么社交礼仪，已经动手开始砸起了门。 门很快同上次一样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依然是那双充满审视和探究的眼睛。然而同上次不同的是，杜嘉年直接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了出来。 “说，诅咒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人眼珠上下左右乱转，看上去十分惶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杜嘉年反问了一句，丢下他径自朝屋内走去。 屋内昏暗无比，恶臭难挡。杜嘉年把被子一掀，床上的人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溃烂流脓。 “那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杜嘉年指着床上的人问。 -- 第20页 床上的景象触目惊心，任是谁看了都会为之胆寒。可那人还在兀自抵抗：“我……我不知道，不，不对，我不能说……说了会死的，会死的！” 一只手突然覆上了那人的脖颈，这手的温度异于常人，带着金石的冷意。接着那人说出的话同他手的温度一样冷：“死了也可以复活，不好吗？” 第11章 壁画 高逸也在一旁解开了驴的绳索：“你不说，我现在就把这驴给放了！让你倾家荡产！” 那人见再没有办法抵抗下去，只得颤巍巍地说：“是……是小云，小云是被逼的！” 紧接着，久违的娃娃音响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哎呀~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恭喜杜嘉年发现本次副本的真正疑点，请各位玩家准备击杀小云，离开副本。】 系统通知完之后，杜嘉年反而不急了。如果是要击杀小云那具女尸，已经在路上的玩家无论如何都比自己快。 但杜嘉年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既然小云是受害者，那为了解除诅咒，为什么要让受害者再受一次伤害呢？ 想到这里的杜嘉年又看向被秦立掐住脖子的人：“冥婚这个习俗是从谁开始的？” 那人的精神状态已近崩溃，开始跪在地上痛哭不已：“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饶了我吧。说出去我也会和他们一样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杜嘉年看那人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只得作罢。 他扶着墙壁打算从昏暗的屋子中走出，却突然摸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凹凸不平，粗糙的很。 前几次杜嘉年只当这儿的房子年久失修，并未放在心上。可现在青天白日，他借着外头的日光瞥了眼屋内的墙壁，发现这凹凸不平似乎是人为刻上去的。 他伸出手抹去墙上的灰尘，果然，出现了简笔画一样的东西。 可这房子的主人却不干了，他摆脱秦立的控制冲进屋子里一把把杜嘉年推了出去：“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你还想怎么样！”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你什么态度你！我们帮你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一会就把你外头这驴剁了，把肝和肺都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和你的一样！” 高逸还在门外叫嚣，可那门纹丝不动，看样子是不会再次打开了。 杜嘉年却喊住了高逸，“咱们找几间没人住的空屋子，我怀疑这里所有的屋子都刻上了这样的画。” 他们往村子里走去，找到了昨晚住的那间破屋。 那屋子年久失修，自然灰尘也较住人的屋子多一些。杜嘉年他们擦了好久才看出一点点壁画的样子。 壁画画的很简陋，但不难看出大概的意思。 第一幅画是一个人去世后被装进棺材埋入地下。 第二幅画只能看出那人又变成了婴儿，想来应该是转世。 第三幅画以及后面所有的画，都能看出那婴儿出生的那个村子，人数在一点点减少，直至走向灭亡。 “哎哎哎，我这儿还有画！你们过来看。”高逸喊杜嘉年秦立他们俩人过来，他们走过去才发现，高逸那边的壁画除了第一幅，剩下的和他们那边完全不一样。 从第二幅开始，可以看出有另外一个人同他一起被装进棺材埋入地下。 然后俩人一起变成婴儿，而他们变成婴儿后所在的村子也因此香火鼎盛，人数逐渐增多。 后面还有壁画，只是上面线条错综复杂，看不清楚。 秦立摸了摸那上面的线索，“拿刀划的。” 刻意把壁画放在无人居住的屋子里，还盖上了厚厚的灰，即便如此还用刀掩盖了后面的内容，到底是多怕真相被发现。 高逸：“那怎么办啊，这后面的东西都被划了，再去敲门估计也不能给咱们开门了。” “有一个地方或许还有后面的壁画。” “哪啊？”高逸看向杜嘉年问到。 “灵堂。”杜嘉年和秦立异口同声。 三人赶去灵堂的时候，发现灵堂此刻热闹的很。里面站了好几个村民，其中就有刚才养驴的那户人家。他们手里都拿着防身的武器，领头的，自然是村长。 村长依然睁着他那双浑浊一片的眼睛，虽然看上去没有焦距，但杜嘉年能感觉到村长的视线此刻就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年轻人，你们不参加我们村的冥婚仪式，已经违反了规定。” 村长说话依然十分缓慢，还不停地咳嗽，看上去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样子…… “只要，杀掉小云，云山村依然可以香火鼎盛。” “香火鼎盛个屁！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老头我今儿把你和别人埋了，第二天你也能这样活着，这活法给你你要不要啊！” 高逸的话痨属性在此刻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话一出，村长立刻不出声了。只有嘴上的胡子在不停颤抖着，估计是已经气到失语了。 “救——救命啊！！” 杜嘉年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正是金民。只是他和早上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现在他身上多处划伤，衣服也破烂不堪。在他后面穷追不舍的，正是小云。 金民看见了杜嘉年他们几人，迅速朝他们狂奔而来。跑到跟前了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第一天，埋的，女尸……又，又出来了！” -- 第21页 杜嘉年朝金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除了他和一个女生再没有其他人了。 “其他人呢？” 金民的表情停滞了一瞬，只是看着杜嘉年摇了摇头，想来已经全部死于女尸小云手中。 “不对啊！门口的红灯笼可以限制那女尸，她怎么进来了！” 高逸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金民身旁的女生立刻哭了起来，“红姐她……她说这灯笼晚上还有用，现在先吹灭，等到晚上再点亮就行。” 这话说完女尸已跑到他们近前，因着忌惮灵堂门前的灯笼倒是停在了原地。女尸左右看了看，发现了杜嘉年和村长他们站在一处，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村长身上。 “又见面了。”女尸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不知名的恨意。 反倒村长一派淡然，“你杀了那么多人，这就是你要遭的报应。” “报应？”女尸向前走了两步，又因着灯笼的缘故退了回来。她站在原地似被困住的猛兽，村长淡然的态度令她愤懑不已。 “不是你们偷走我的尸体和他葬在一起，我会杀人？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女尸的喉部位置已然白骨化，但杜嘉年依然隐约听出了一点哭腔。 看来是村长为了村子的香火鼎盛，偷走了小云的尸体，和司机的葬在一处。如今这些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想来也是诅咒的一种。 村长没说话，反倒是身后的村民个个手拿武器走到了村长面前。 系统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而且不停重复着，仿佛很焦急的样子。 【请各位玩家一同击杀女尸小云，离开副本】 金民环顾了一下周围，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啊，杀了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那女生似乎也受到了金民的鼓舞，也开始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拿在手里的武器。 杜嘉年却在这时非常轻的问了一句：“杀得掉吗？” 女尸本已身中诅咒，无论杀了她多少次，她依然会复活，会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且不知道杀她一次，她的怨气会不会更加强烈。 可系统却依然在催促玩家击杀女尸。 【请各位玩家一同击杀女尸小云，离开副本】 “我进灵堂看看。” 杜嘉年撂下这句话就朝灵堂里面走去，他要看看灵堂内完整的壁画。 可村民却拦在了杜嘉年的面前。 “灵堂乃云山村重地，没有村长许可，任何人不得出入灵堂。” 杜嘉年心说不得出入灵堂，我都快三进三出灵堂了。 他刚想拨开村民，强行闯进去，却听见有个村民失声大喊起来：“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杜嘉年朝那村民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秦立已经取下了灵堂门前挂着的红灯笼，然后轻轻一吹。 里面的蜡烛灭了。 蜡烛一灭，灵堂内又传来了熟悉的嚎哭声。和这嚎哭声一同出现的，还有女尸冲破桎梏的身影。她并未优先攻击玩家，而是先冲向了在灵堂前站着的村民。 杜嘉年趁乱混入了灵堂之中，这是他第一次白天进入灵堂。 白天的灵堂同晚上的比起来，还多了几分庄严肃穆的味道。昨晚这里混乱的一切已经回归原样，连陈芝的尸体都不为所踪。 杜嘉年拿出手机调亮，开始仔细观看灵堂周围的壁画。这一看不要紧，才发现灵堂的壁画同茅草屋的有细微差别。 这壁画竟然画了三种走向！ 第一种走向和在茅草屋中的没有任何区别，一个人单独下葬后，村子的人口会逐渐减少，直至灭亡。 而第二种走向，说的是俩人合葬在一处，转世降生后，村子确实会人丁兴旺。 问题就出在这个第二种走向，还画了另外一条分支。 那画的痕迹实在是年代久远，杜嘉年也只得费力辨认。 他看出这另一条分支，同前面的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一个人死后被放入棺材中。可下一幅，第二个人被放进棺材前，画上却在那人的身后画了个类似匕首的图案，想来是被杀或者被强迫一同进入棺材的。 悲剧从这里开始。 灵堂外面兵器相撞喊打喊杀的声音不断，杜嘉年虽在灵堂内，却依然手脚冰凉。 一旦强迫合葬，那么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在白天活过来，在夜晚又痛苦的死去。周而复始，直到这个村子没有一个活人。 而所有人死去后，腐烂消散随风逝。但村庄的诅咒会依旧延续下去，直到下一个人踏进这个村子，发现这个壁画，将冥婚这个习俗继续延续下去。 门外不停传来惨叫声，杜嘉年走出门去，发现村民非死即伤躺在门口。 村长也倒在灵堂前，看样子已是奄奄一息。他胸腔的位置横亘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已然染红了他的前襟。 他浑浊的双眼在血的映照下，似乎终于清明了一瞬。杜嘉年低头看着他，村长嘴唇一张一翕，“诅咒……不会停止。” 说完那双浑浊的眼睛彻底暗了下去，看来已再无生还的可能。 女尸却在这个时候浑身一僵，停止了动作。 第12章 队友 有个人一手提着灯笼从远处不紧不慢地走来，那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没了前几天不停看表的那种焦灼感。 -- 第22页 他左手还在抽着烟，有风吹过，烟雾随着风散的很快，他的脸也终于露在所有人面前。 是司机。 杜嘉年竟是忘了，昨晚在灵堂时司机和那纸人相互克制。纸人是女尸的所有物，想来灯笼克制女尸，却对司机无效。 司机走到近前后，杜嘉年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烟味，只是那烟味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尸臭味，竟是再也遮掩不住。 司机吐出一口烟，眯缝着眼睛看向小云：“闹够了吗？” 小云好像格外忌惮这个司机，竟然没敢再说话。司机见她没说话，才继续说到。 “何必呢，白天闹这么一通，晚上不还是要和我葬在一处，啊？” 司机嘻嘻笑着，竟然掐灭了烟，要伸出手去拉小云，不想小云却避开了。 司机看着自己空着的那只手也不恼，他走到灵堂门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群，然后啐了一口说：“你是想拉着他们和你作伴吗？” 然后他猛地凑近小云，说话轻佻又下流：“还是你想让这么多男人和你一同葬在一处啊？” 他的手从小云脸上抚过，小云碍于灯笼的缘故，只得站在原地浑身战栗，不能动弹一分一毫。 司机见小云这副模样，像是有点索然无味似的收住了自己的手。他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在这里的玩家们，他把头扭向玩家，颇为不耐烦地说：“就剩你们几个人了？” 然后他拿手指了指身后躺在灵堂门口的人群，继续说“那你们想多久葬完他们？” 末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合葬。” 杜嘉年冷哼了一声，“你的意思还要让我们寻找女尸吗？” 司机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找个屁！老子一把火烧了都算是抬举你们了！偷别人的尸体葬你们家墓地，不怕将来生孩子没PY啊！”高逸啐了一口，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哈哈——” 司机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灯笼。 杜嘉年看到灯笼里的烛火突然亮了一下，然后脚下就传来了震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出来了。 而且这震动声一开始很小，到后面竟然逐渐变大。再到后来震动声和脚步声一同传进他的耳中，他抬眼朝四周望去，发现成百上千具尸体从地底钻了出来。 这些尸体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眼神僵直，只知道向着灯笼所在的地方奔跑。 很快，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全都站满了从土里钻出来的这些玩意儿，而站在前面的，竟然还有红姐和她的丈夫。 这些尸体受制于这灯笼，却又听命于这灯笼。 司机拎着灯笼，朝杜嘉年他们走了一小段距离，杜嘉年只觉得他身上的尸臭味越来越重了。然后他听见司机说到：“你以为你们今天还走的掉吗？” 说完他就拎着灯笼离开了，走的时候心情似乎颇好，还哼着小曲。 随着司机的离开，弹幕又再次爆炸了。 “什么意思？司机才是最后的BOSS？” “呜呜呜不要啊，我刚粉的新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楼上认真看了吗？司机和女尸互相克制，红灯笼对这个村子的人没用而已。” “不行了，脑子要跟不上了。” “他们这三人可不能死啊！！我好久没看见这么好的新人苗子了！” 现在的形式对于杜嘉年他们来说确实严峻，司机召唤出了这么多这个玩意儿，自己却拿着灯笼一走了之。灵堂上挂着的灯笼还被秦立给吹灭了。 本是死到临头的时刻，杜嘉年却突然笑出了声。 高逸一脸懵逼：“你笑什么？” 杜嘉年摇了摇头没说话，其实心里在想，游戏里秦立以一己之力让所有玩家团灭，今天又要以一己之力，让他们这三人都交代在这里吗？ 啧，所有玩家的对立面这个设定在此刻看来像是个诅咒。 眼下杜嘉年他们三人拿着灭掉的灯笼退进了灵堂，以小云为首的尸体们也在一点点逼近他们。他们一步步后退，尸体们一步步前进。 很快，他们就退到了祭台边上，杜嘉年的腰硌着案台，看来已是退无可退。他身侧站着高逸和秦立，高逸此刻还在喋喋不休：“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只有杜嘉年和秦立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在如此严肃的时刻，杜嘉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可惜。” “确实可惜啊，我还想活着回去呢，早知道我就不许游戏通关这个破愿望了，游戏没通关结果还把命搭里了，我不服啊啊啊啊啊。” 高逸似乎是生怕以后再也不能说话了，恨不得在此刻说完所有的话。 倒是一直沉默的秦立问了一句：“可惜什么？” 秦立的声音就响在自己耳侧。虽然已到生死关头，但秦立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和他这个人一样，冷淡，没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在里面，平常的像在聊今天的天气。 杜嘉年几乎要坐在身后的祭台上，他的身体拼命朝后仰着，手只能死死抓着身下的案台来保持平衡。 突然，他的手猛地向下一拽再往前一甩，祭台上的帘子竟是直接被他扔在了前方尸体的身上。 “秦立！” 杜嘉年话音还未落地，秦立已把手中的灯笼点燃，朝前一甩！ -- 第23页 熊熊大火瞬间在尸体中点燃起来，灵堂内瞬间火光冲天！ 这火焰似乎并不能伤害到活人，他们三人一齐向门口跑去。百忙之中，杜嘉年还抓着小云，把她一起带了出来。 三人刚走出门口，灵堂内的屋顶已被烧的坍塌，一时哀嚎声不绝于耳。 杜嘉年回头看去，门前的挽联正在被火焰一点点吞噬，连带着灵堂里那数不清的尸体。像是为他们的离开举行一个郑重而庄严的仪式。 他们眼前是云山村静谧的村庄，身后是冲天的火海。三人站在火海前，听着系统在他们脑中一遍又一遍疯狂的尖叫。 【玩家杜嘉年、秦立、高逸，涉嫌破坏副本设施，扣分！我要扣分！】 “孙子闭嘴！” 这次说话的不是高逸，而是杜嘉年。 紧随其后的就是高逸，“孙子闭嘴！” 【玩家杜嘉年被禁言十分钟！】 【玩家高逸被禁言十分钟！】 过了片刻，秦立也说了句：“孙子闭嘴。” 系统疯了，用比方才要高出好多的分贝在秦立脑海里通知： 【玩家秦立被禁言十分钟！！！】 杜嘉年发现，这个禁言功能似乎是双向的，一旦玩家被禁言，那他的脑海中也接受不到来自系统的消息。 果然，三个人都被禁言后，脑海中再也没有系统急到跳脚的声音。有的只有身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村庄中自然而又生机勃勃的鸟叫声。 杜嘉年侧头朝秦立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秦立比之前多了那么点‘人味’。之前秦立虽然也是同他们在一处，但整个人像是罩了层罩子，和他们中间隔着一层。 而如今的秦立，那种距离感虽然还在，但却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 三个人外加女尸小云安静如鸡的站在灵堂门口，正欣赏着这破坏力十足的大火，却不想等来了司机。 司机再没了之前的淡定从容，他提着灯笼凶相毕露。见到杜嘉年他们，一句话没说，直接将手里的灯笼甩了出去。 事发突然，杜嘉年生怕灯笼引燃小云。慌乱之中，只得先伸手推开小云，不想自己却被固定灯笼的竹子划到胳膊。 司机看着后面冲天的火光，怒不可遏地大喊了一声：“我杀了你们！” 然而这注定只能是司机单方面的咆哮，得不到任何回应。毕竟面前的三人全都被禁言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机顺手捡起了一把方才村民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就朝他们三人扑了过来。 看来在白天，司机属于‘人’这一范畴，暂时摘不下来自己的脑袋，这对于杜嘉年他们来说倒是好事一桩。 司机虽然有匕首在身，但是挥舞的毫无章法，他们三人很轻巧的就能避开。 倒是秦立在避开了第一下之后，停在了原地。高逸着急却说不出话，只得一直拍着秦立让他快跑。可杜嘉年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当时设置秦立时，给他添加的一项学习技能。 这个学习不是单纯的模仿对面玩家的动作，而是秦立可以根据对面玩家的技能，从而调整自己的技能施放顺序。这也是当时被玩家喷的最狠的一项设定，不成想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秦立站在原地看了几秒钟司机的动作，突然扯下自己身上包扎伤口的布条，朝司机的背后绕了过去。下一秒，那个布条就精准的勒在了司机脖子之上。 他一手紧紧攥着布条，另一只手捏住了司机挥舞匕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他身上的伤口隐隐有渗血的迹象。 司机的脸瞬间就被勒成了紫红色，两条腿无力地在地上蹬着。 很快，他的脚划动的越来越无力，连带着身体也软了下去。秦立松开了司机，下一秒司机就瘫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同此刻的安静相对的是画面上弹幕的爆炸。 “卧槽，不愧是秦立！一招制敌啊兄弟们！！” “系统让他们杀女尸，结果他们反手给副本烧了！我果断粉了！！” “我记得之前系统不是耍他们来着？这不会是杜嘉年的复仇吧？？” “卧槽，楼上被你这样一说，好像有道理诶。” “你考99分是因为你错了一道题，而大佬考100分是因为卷面分只有100分！” 司机倒下的那一刻，杜嘉年走过去按住了秦立的胳膊。 下一秒，他们的禁言解除，与禁言解除同时响起的是系统在他们脑海中的通知。 【好兄弟，共患难。杜嘉年和秦立已结为队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点点第一个副本马上结束啦~ 第13章 冥婚（完） 司机倒地的时候，女尸小云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她身上的腐肉开始急速消失，连带着眼睛也慢慢的阖了起来。 她最后倒下的那瞬间，已是白骨一具，身上再没有多余的皮肉。 杜嘉年简单地将小云装殓起来，和高逸、秦立三人朝山上走去了。 高逸：“杜哥，咱这算完事了吧……还留着小云干嘛啊？” “尸体到底是被别人偷来的，还是给她换个地方埋了吧。” 秦立没说话，倒是在听见杜嘉年说话后，默默地拿上了一把锹。 -- 第24页 三人上了山，杜嘉年站在当初挖出小云的地方朝下看了看，发现山间的云雾已经散了。 杜嘉年寻了个阳光好的地方，把小云埋在了那里。 “这儿头顶有树，风晒不着雨淋不着。偶尔寂寞了还可以抬头看看这山间的风景。” 没人说话，只是山间有风吹来。 杜嘉年葬完小云，三人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杜嘉年、秦立、高逸、金民、戴小辉五人完成云山村副本】 系统恭喜这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一点都没感觉出恭喜的样子。 【杜嘉年、高逸、秦立副本完成度100%，心愿进度提升10%】 【金民、戴小辉副本完成度10%，心愿进度提升1%】 【现在将传送金民、戴小辉离开副本】 高逸：“这……这系统，怎么不传送咱们啊？” 看得出来高逸很想大声辱骂这个系统，但禁言的苦显然他已不愿意再多尝。 杜嘉年：“等等再说。”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系统的声音才再次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恭喜杜嘉年开启隐藏支线——小云的回家之路】 【为表嘉奖，系统将赠送道具——小云的指甲】 【本道具小队成员皆可使用，玩家可在手机内部查看道具信息】 当系统说出道具的那一刻，正在观看杜嘉年的观众们又开始议论起来了。 “第一个副本就掉道具了？这么逆天？” “先看看是啥道具再说吧，没准就是个垃圾呢。” “楼上从来没用过道具吧？不知道道具可以升级？” “哪怕是个垃圾道具，将来肯定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杜嘉年听见有道具，赶紧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手机内部果然多出道具这么一栏，里面安安静静地摆着刚刚获得的道具。杜嘉年看了眼道具的颜色，心说不好。 按照他往常设计游戏道具的习惯，道具的稀有等级是按照白、绿、蓝、紫、金进行升级的。如果这系统里副本掉落的道具和现实世界逻辑一样的话，那这个……白颜色的道具，显然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他轻轻点击了一下写着小云的指甲那个图标，手机上瞬间出来一行备注道具功能的小字。 【道具：小云的指甲】 【简介：比常人的指甲要硬一点，可掏耳朵可挠痒。必要的时候，拿来给水果削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嘉年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把手里的手机砸了。 “我给水果削皮我用它？我还嫌这玩意不卫生呢。”高逸看见道具的简介也嚷嚷起来了，杜嘉年看了一眼高逸，发现他已经把道具召唤了出来。 那指甲……通体白色，隐隐约约还泛着青。不知道是不是根据死尸的颜色1：1仿造着来的。造型倒是有点像清宫戏里娘娘手上带的护甲。 有没有用先不说，看上去是真的很娘。 【现在将传送杜嘉年、秦立、高逸离开副本】 【嘻嘻，我们下个副本见。】 又是熟悉的蓝光，杜嘉年看着蓝光千丝万缕的将自己包裹起来，在即将闭合的一瞬间大喊了一声：“下个副本见！” 然后杜嘉年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猛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刚刚正趴在办公桌上小憩，周围还是自己离开前的样子，就连电脑屏幕都没熄灭。 他凑近电脑屏幕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在云山村这个副本里整整度过了三天时间。 杜嘉年起身绕着公司这一层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的同事看见他还是会正常打招呼。没有人觉得他异常，也没人觉得他已经离开了三天时间。 不对啊……消失了三天没人觉得奇怪？ 杜嘉年带着满腹的疑问坐回了工位上，正巧坐在他隔壁的同事也回来了，是林默。 他手里还端着个水杯，显然刚刚是接水去了。林默看了眼杜嘉年：“你病了？脸色这么差？” 杜嘉年想了想：“嗯，可能是最近工作累的。” 林默把水杯放在了桌上，靠在桌子上和他说话：“那就和老板请个假回家休息去啊，都这样了还坚持什么呢。” 杜嘉年随手一指，指向了屏幕上的秦立建模。“这不是忙着他的事呢么。”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完林默就直接动手拉开了杜嘉年的椅子：“赶紧请假回家吧，我看你这脑子已经病糊涂了。” “怎么了？”杜嘉年还是一头雾水。 “昨儿咱一块跟老板开的会，老板对秦立这个事松口了，说会再考虑考虑你忘了？” 昨天？昨天杜嘉年还在云山村没出来。那他在副本中的时候，又是谁代替了他出现在公司里。 如果自己在副本的时候，现实世界出现了同等替代人，其他玩家是不是也会如此。 杜嘉年急于弄清楚这个问题，只得就坡下驴答应了林默。 “行，我这就去和老板请个假。”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工位，刚走一两步就听见林默在他身后说到：“活等你自己回来干啊！” 杜嘉年没回头，伸出右手摆了摆示意他知道了。 他请完假没回家，而是直接冲向了保安室。 保安室里是个新来的小年轻，正在那摸鱼打游戏。见杜嘉年进来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收起了手机。 -- 第25页 杜嘉年直奔主题：“我有个东西丢了，想看看监控。” 可能被瞧见摸鱼有点心虚，那小年轻忙不迭地让出了位置：“您想看哪天的？” “从前天开始吧。” 小年轻在监控器上操作了一会儿，杜嘉年就从屏幕里看见了前两天的‘自己’。 和平时根本没什么两样，看见熟悉的同事也会笑着打招呼，连早点都买的是自己平时常买的那一份。那娃娃音系统以防被人察觉有人失踪，甚至在现实世界搞了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那……在游戏中死去的玩家呢？ 杜嘉年不敢细想，慌里慌张地离开了保安室。 他离开公司大门，抬起头看了一眼，正是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太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直到这时候，杜嘉年才有了那么一丁点回到现实世界的真实感。 可哪怕此刻被阳光照着，他也依然觉得冷。不止是体表温度低，杜嘉年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在冒着寒气。 在离开副本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还抱有一丁点幻想。自己消失的这几天如果有同事报警，或许会有人发现异常，然后终结这个离奇的副本，救出所有还困在这个系统里的玩家。 可是就在刚刚，这个幻想也被现实击得粉碎。现实世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异常，有个‘人’在代替他生活他消失的这段时间。 杜嘉年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他坐进车里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正是自己在系统里的那个手机。 它跟着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杜嘉年看着那手机，想起了那天系统说的话。 【嘻嘻，我们下个副本见。】 还有刚刚林默说老板已经松口了秦立上线的事情，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的心愿真的往前推进了10%。 愿望不实现，真的离开不了这个系统吗？ “你去哪啊？怎么不说话啊？” 司机的话让杜嘉年回过了神，他想了想，报了个高档小区的名字。 路上还有一段距离，杜嘉年拿出系统赠送的手机反复打量。发现他在外面也可以照常开机，只不过手机上只显示云山村副本——已完成。 后面还紧跟着一个括号，写着（待修复）。 具体的副本内容却是再也点不开了，倒是底下除了道具栏，又新增了一个直播入口。 杜嘉年点进去看了看，发现了自己在云山村的视频。不光是他的，那一场所有的玩家录像全都被存放在了这里。自己还因为这场直播增加了不少粉丝数。 他对自己的直播录像倒是不怎么好奇，反而点进去了秦立的。 秦立后半部分基本上和他一直在一起，杜嘉年看了看秦立前半截的录像，忍不住啧了一声。 除了开头扶了自己一把，后面一直自己一个人寻找线索。 也不知道是不是杜嘉年的错觉，秦立似乎总把目光若有若无的放在自己身上，等到周围有人凑过来的时候他又很快挪开。 这个挪开不单指的是秦立落在杜嘉年身上的视线，还有他整个人的远离。 看来秦立厌恶人类这个设定直接被带进了系统里，还很好地延续了下去。 杜嘉年看着秦立远离人群又拧巴的样子不禁想笑，他刚想再看看后面和他一起的录像，就被司机告知已经到了。 他抬头确认了一下目的地，付钱下车了。 如果杜嘉年离开的再慢一点，他就会听见司机打电话和朋友的吐槽。 “我今儿拉了一个精神病，上车不说去哪，路上还一直在后座一边笑一边玩自己手指头。”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第一个副本完结啦~~ 第14章 回到现实（小改） 以杜嘉年的薪资自然住不起这个均价五万一平的小区，他来这主要是为了找一个人，宋睿。 俩人认识的也是巧，当时杜嘉年刚自己独立负责一款大型游戏。就在这游戏上线的第二天，服务器就被宋睿给一锅端了。 宋睿前脚端了服务器，后脚杜嘉年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一封宋睿的邮件。 邮件倒也不是嘲讽游戏有多垃圾，bug有多少。 而是相当恨铁不成钢地指出了一处bug所在，还附上了debug的方法。 杜嘉年查看了一下游戏的源码，确认了宋睿所说的是事实。如果宋睿没有黑掉服务器发来这封邮件，这个bug被玩家发现并利用，至少会给游戏造成千万级以上的损失。 俩人从邮件到微信，聊的越来越投机，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见面了。 杜嘉年几次有意想让宋睿来自己团队，都被宋睿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不去，你们那破地累得要死，卷不动。” 时间一长，杜嘉年也只得作罢。 这次来找宋睿，不是为了玩游戏，而是杜嘉年需要宋睿帮他查些东西。 他从宋睿家门口的地垫下面翻出了钥匙，直接开门进了房间。 果不其然，他又不知道在自己房间里捣鼓什么，电脑屏幕上一行行的全是代码。看见杜嘉年来了也不抬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自便。 杜嘉年在椅子上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左右，宋睿才把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到了他身上。 “游戏又出问题了？” 杜嘉年摇了摇头：“没有，想让你帮我查点东西。” -- 第26页 “查什么？”宋睿的手已经在键盘上时刻等待着大显身手了。 “查几个人到底死没死。” 宋睿刚想敲击键盘的手又僵在了半空中，他扭头看向杜嘉年，“查这些需要我黑进公。安的数据库里，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吧？” 宋睿这个人呢，带着点大多数天才都有的恃才傲物的性子。杜嘉年也不接他的话茬，反问了一句，“那你查不了咯？” 宋睿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别激我，这个事之前肯定违法。但是你来的也算巧，打上周开始，这事在我这就不违法了。” 杜嘉年洗耳恭听。 “上周他们发现我黑了他们的系统，还顺便帮他们揪出了一个潜逃20年的杀人犯，我戴罪立功。” 宋睿顿了顿，十指在键盘上敲击片刻，出现了一张自己的职业照片，穿着制服的那种。 “被招安了。” 杜嘉年一阵无言，他之前以为打不过就加入这种事只有在游戏里才会出现，可没曾想眼前的宋睿实打实的给自己上了一课。 “说吧，想查谁？” 杜嘉年想了想，“吕新秋。”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点信息，“女生，今年参加高考。” 宋睿十指翻飞：“嗯……范围还是有点大，还能再缩小吗？” “这三天去世或者失踪的有吗？” 宋睿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开始搜索起来。 不消片刻，就出现了一张匹配成功的照片，杜嘉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猛地站了起来。 没错！屏幕里的人就是被系统消除的吕新秋。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你。” 杜嘉年的手有些微发抖，他指着吕新秋的照片说，“能找到她最近的一段录像吗？” “你等等。” 过了约莫五分钟左右，吕新秋的录像就出现在了屏幕中。杜嘉年凑近看了眼时间，发现正是吕新秋即将被消除的那个时候。 屏幕中的吕新秋拐进了街边的一个小胡同里，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负责这个案件的警方，翻来覆去把那个地调查了好几遍，就差把地面都铲开看了，可就是找不出任何吕新秋的踪迹。 吕新秋这个人在现实世界中就和在游戏中一样，消失了。 杜嘉年如法炮制，又让宋睿搜索了王珊、陈芝她们，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 王珊出了车祸，整个人撞到了一辆卡车上，当场不治身亡。 陈芝则死于一场火灾。 所有在那个系统中死去的人，在现实世界里以同样的方式去世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杜嘉年还是跌坐在了椅子上回不过神来。 宋睿看着杜嘉年有点奇怪：“怎么了你，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死亡或者失踪的人？我看他们的人生轨迹也没有和你重合的啊。” 杜嘉年十指深深地插。入了头发中，神情痛苦，过了半晌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宋睿看杜嘉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好再多问。 杜嘉年愣怔了片刻，又问了一句：“再帮我查个人吧，最后一个，高逸。跟我差不多大，男性，家里有个妹妹。” 说完这些之后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个没死。” 俩人从跳出来的成千上万条搜索结果中，找到了杜嘉年想找的人，杜嘉年记下了高逸的联系方式，就起身走人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杜嘉年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对了，你的手机上要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弹窗，千万别点，先问问我。” 宋睿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我手机出现什么弹窗？应该是他们提防我别给他们发什么恶意弹窗。” “嗯，别点就好，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先走了。” 杜嘉年又嘱咐了一句，起身离开了。 来的时候还是下午，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杜嘉年在夕阳的余晖中，添加了高逸的微信。没过一会儿，好友申请就通过了。 高逸的微信名就和他人一样，喜欢当人爷爷。 你高爷爷：杜哥？ 杜嘉年：嗯…… 杜嘉年本来想问问高逸那边的手机有没有什么变化，可他正在对话框里敲着字呢，高逸下一秒就弹出来个语音条，杜嘉年一点开，就听见了高逸火急火燎的声音。 你高爷爷：先不说了杜哥，我游戏开了。 杜嘉年：…… 妈的这网瘾少年是不是有点太拼了。 他收了手机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自己的家和宋睿的家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坐车也要二十来分钟，但杜嘉年还是选择了步行。 天已经有点黑了，但这会儿街上还是有很多人。 对面街道上有个阿姨正在训斥自己家孩子不好好做作业，右前方的公交车站有一对小情侣正在等车来，而自己前面一点的商店门口架着个大喇叭，一遍遍重复着今天的优惠信息。 夜色没有凉如水，行人们也没有步履匆匆。 这是杜嘉年二十四岁的人生中，极为平常的一个夜晚。 杜嘉年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点燃了叼在嘴里。 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占据了杜嘉年整个口腔，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家里走。 街道上还是很吵闹，往常这个时候杜嘉年应该刚刚下班。平时的他总是低着头赶路，没仔细瞧过街上发生的一切。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稀松平常的夜晚竟也如此珍贵。 -- 第27页 在这里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不用担心下一秒就会出现个妖魔鬼怪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甚至可以悠闲自在地抽完一整根烟。 ……也不一定。 杜嘉年看了看高逸的视频通话请求，点了接受。 下一秒，高逸那张永远智商不在线的脸占据了杜嘉年整个屏幕。 “哎呦，杜哥，我本来还想找你呢，结果倒被你先找到我了。你还抽烟呢？” 杜嘉年取下了香烟，轻轻嗯了一声。 “我跟你说，我回家之后是抓紧一切时间玩游戏啊，生怕哪天玩不了了。不然我这游戏没通关呢多可惜。” “对了杜哥，你说在那个系统里死掉的人，在现实世界还能活吗？” 高逸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多，但在这个话题上，他的态度也明显的慎重了起来。 杜嘉年吐了口烟，“不能，我刚查完这个事，全死了，而且死法和在系统里的一样。” 高逸啊了一声，竟是愣了半天都没再说话。过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了一句：“对了杜哥，你那个手机还在身上吗？我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直播入口吗？我这也多了一个。” “是啊！我那录像里全都是说我话多的！连我被系统禁言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二十多年的光辉形象全让这一个破系统给毁了。” 高逸说完这话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看来是系统禁言的余威仍在。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生活中，这才悻悻地把手放下来。 倒是杜嘉年在屏幕那头笑的直不起腰。 “知道会被禁言就别说那么多话啊。” “那哪行啊，不说话多没意思。而且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不可能有冷场这码子事。” 嗯，高逸确实是有一些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 “除了……” 高逸顿了顿，左右看了看才凑近了小声说。 “除了秦哥在的时候，我莫名有点怕他。” 杜嘉年听见这话，扬了扬一边眉毛，“怕什么？” “我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掏刀给我砍了，对了，你找秦哥了吗？” “你在哪？”杜嘉年按灭了手中的烟，顺手给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在A市啊，怎么了？” “没事，我明天买张机票去你那，让你当面见见他。” 然后高逸就看见杜嘉年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挂断了电话。 第15章 飞鸽传书（小改） “秦立他不是人！？” 高逸的吼声几乎要穿破屋顶。 自打杜嘉年给高逸展示了自己电脑里的秦立后，高逸这分贝就没下去过。 “你就一丁点都没发现？他的血是蓝的。”杜嘉年也挺诧异。 高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说被女尸感染了吗？” ……行吧，傻子就是好糊弄。 杜嘉年叹了口气，正要把电脑收起来，却被高逸拦住了。 “等等我捋捋，你的意思是……你创造的BOSS现在和你在一个系统里通关游戏？” “嗯，这回你倒是没说错。” “那他怎么进来的啊？” 杜嘉年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暂时也没想到一个靠谱的回答。他又摸出了一根烟放在嘴里，这是他惯常思考时的习惯。 “我回去看了他的直播录像回放还有评论，我觉得他可能比咱们进这个系统的时间都要久。” “啥意思，这系统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我看过后台了，这之前也没有其他录像啊。” 杜嘉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我也发现了，秦立的直播录像确实是就那一个。但是有没有可能，咱们只能看到自己亲身经历和这个功能开启后的录像？” 他拿出了系统赠送的手机摆弄了两下，递给高逸，“看评论。” 高逸看着屏幕小声嘀咕：“这新人强是强，就是中二病又犯了……他带着糟糕的台词再一次开始了新游戏。” 高逸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杜哥，你在你设置的那游戏里，给秦立配了手机？” 杜嘉年听见这话差点没被一口烟呛死，“想什么呢！那游戏的背景设定架空在古代！玩家在里面沟通都要靠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杜嘉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打开了电脑。 “怎么了杜哥？” 杜嘉年打开电脑，指着屏幕上的秦立说：“秦立在游戏里的设定是人魔混血，和游戏中名门正派的玩家不一样。也正因为如此站在了所有玩家的对立面，但我给他的设定是想变成一个普通人。” 杜嘉年又打开了飞鸽传书的界面：“鸽子有归巢的能力，一只鸽子如果要达到通讯的目的，只要让人从A地离开的时候，带一只在A地的鸽子就可以了。想写信给A地的人就可以把信的内容绑在鸽子腿上，鸽子回到A地，信件自然也就到达了。” 高逸：“你的意思是这手机跟飞鸽传书的原理差不多？” “没错，既然我们都是点击弹窗进来的，那么我们把那个收到的弹窗类比为鸽子腿上的信件，而我们自己的手机就是鸽子归巢的地方。” “那系统靠什么发送弹窗呢？”高逸还是有点没听懂。 “如果，我是说如果，系统可以感受到人的强烈愿望，并且想把这些拥有强烈愿望的人都带进系统中。那么系统要做的就是定位+发送。” -- 第28页 杜嘉年掸了掸烟灰，“秦立被下线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在争取秦立重新上线的事情。我想让秦立上线的这个心愿，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淡化的。但是我却在一个月之后才收到弹窗提示。” 高逸终于跟上了杜嘉年一次：“你的意思是，系统错误地将准备发送给你的消息发给了秦立？” “没错，秦立的所有数据都在我这台电脑中。我上班的时候几乎可以说和这台电脑寸步不离，系统错误地定位了同样拥有强烈愿望的秦立，给他发送了消息，然后秦立就代替我被拉进了系统中。” 俩人在屋中从天亮坐到天黑，没有一个人起身开灯。屋内唯一的光亮来源只有泛着蓝光的电脑屏幕，和杜嘉年手中明灭的烟头。 直到杜嘉年手中的那根烟即将燃到尽头，他才在烟灰缸中按灭了烟头，然后起身打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光源让俩人有点不适应，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令人更不适的滋滋的电流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下一秒，那声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娃娃音又响在了两人的脑海中。 【啊呀呀，许久不见，是不是已经开始想念我了？嘻嘻，别着急，五天之后，我们系统中见哦。】 高逸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我们，还要进这系统里去？” 杜嘉年立在原地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间笑了一下：“也就是说，我马上又要见到秦立了对吗？” 还有几个字杜嘉年没有说出口，活着的，秦立。 - 系统说完这句话后，杜嘉年和高逸的手机中都出现了一个倒计时的图标。 那图标颜色鲜红，而数字形状又极为不规则，乍一眼瞧上去就像是拿血抹上去的数字。 起初那上面的剩余时间为120小时，但数字正在一点点变小。 高逸看着那上面的数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怎么办啊杜哥？我还不想死——”说完嘴巴一撇，竟然还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倒是杜嘉年拍了拍高逸的肩膀：“走吧，坐飞机去我那边。” “去你那，你可以保我不死吗？” 杜嘉年又看了眼屏幕中的秦立，这才把电脑放进随身的包里，头也没回地说到：“不能，但是可以保你不饿。” 高逸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说完倒也麻利的收拾东西跟杜嘉年走了。 他俩的城市坐飞机大概要两个小时，上飞机前，杜嘉年就给宋睿发了条消息说要请他吃饭。然后就关了手机和高逸登机了。 高逸在飞机上无所事事，索性又掏出了手机打游戏。杜嘉年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一款挺经典的小游戏地狱版。 地狱版顾名思义，就是让玩家生不如死，意在折磨玩家为乐的游戏。 杜嘉年看着高逸翻来覆去的死，实在是不忍心：“这游戏的难度可能不适合你，要不换一个呢？” 高逸连眼睛都没挪开屏幕，“我不！我必须通关这游戏，不然我那心愿就白许了！”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按下了暂停键，凑到了杜嘉年旁边压低了音量说：“不过，那个心愿系统可能真的有用，我从心愿系统出来的第一天，就打开了这款游戏。结果第一关一次过！特别顺利！” 要不是在飞机上，杜嘉年都想一脚给高逸踹下去。“你许愿就是为了通关这玩意？” “是啊，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 差点给自己命都搭上，就为了通关一个游戏。 杜嘉年怀疑高逸可能一根直肠通大脑，还是常年倒立的状态来着。 “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内的通知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响起，直接给高逸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的时候，游戏已经无情的宣告了他的死亡。 他放下手机，瞧见杜嘉年在座位上正襟危坐，再没了刚才的懒散样子。忍不住有点想笑，他捅了捅杜嘉年的胳膊：“杜哥，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也快让这些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弄出PTSD了。” “我吗？那倒没有，我看你再多骂几句系统，你也快要得禁言的PTSD了。” 高逸张了张嘴，竟然一句反驳的话没说出来。 飞机上的通知还在继续： “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本次航班遭遇突发情况，预计要比到达时间晚两到三个小时，为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这通知官方十足，字面歉意满满，工作人员可能却早已司空见惯。 飞机内的通知又用英文播报了一遍，但杜嘉年已经听不清楚了，因为飞机内起了不小的争执。 “我一会还要转机去另一个城市看我爸最后一面！机票都是我借钱买的！现在飞机延误，下一张机票废了，你们让我怎么办！” 这女声的声调尖锐高亢，杜嘉年回头看过去，发现这人已不再年轻。头发掺杂了许多银丝，脸上也沟壑交错，至少有六七十岁了。 空姐很快就赶了过来，“很抱歉女士，请您先坐在座位上——” “我不坐！我要下飞机！你们赶紧让飞机停下来！” 可那空姐只是机械化又和蔼可亲的一遍遍重复，让这位女士坐回座位上，顺便对她表达了听上去不算那么诚挚的歉意。 -- 第29页 坐在她周围的旅客简直称得上是冷漠。毕竟人现在在天空飞着，又不可能让她半路跳伞。眼下除了耐心等待，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倒是有个中年男性站了起来朝那妇女走去，空姐见状马上制止，请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但那中年男性和那妇女旁边的人换了座位，示意空姐交给他。 空姐将信将疑的走了，连带着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把自己的头颅转了回来，不再关心那边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中年男性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然奇迹般地安抚住了那中年妇女，还对着他不断道谢。 小插曲结束后，飞机竟然马上就要降落了。 杜嘉年看着熟悉的景色逐渐在眼前变大，变清晰。 他看在眼里，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这样的景色还能看上多久。 俩人和宋睿吃完饭后，几乎是等待行刑日到来一般，等待着五天后的日子。 第16章 第二次进入副本 杜嘉年和高逸坐在房间中，看着倒计时的数字变为00：00：00，瞬间失去了意识。 然后杜嘉年就闻见了浓烈的香火味，熏得他头疼。他的眼皮沉重到睁不开眼睛，只能用身体感知着周围。他现在应该是躺在地上，身。下的触感又冷又硬，再加上香火味这么重，自己现在没准在哪个寺庙里。 周围总是有人走来走去，那声音听着不像正常鞋子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能发出巨大沉重的响声，像刀剑碰撞的金属嗡鸣声。 等脚步声停止后，系统又在脑海里嚷嚷开了。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们，恭喜你们又回到了心愿完成系统。】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做了手脚，杜嘉年等到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后，自己的眼睛才没有方才那么沉重，可以一点点的睁开了。 第一眼看见的，是个天花板？ 天花板高且尖，上面画着纷繁复杂的图案，细看上去还有佛像隐在其中。杜嘉年扫了一眼就翻身坐了起来，把目光挪到了周围玩家身上。 大部分的玩家刚刚睁眼，还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这次的服装没有上次简陋，是普通的长袖长衫。 他还想再多观察一会儿，视线却突然被另一个人挡住了，那人体型颀长，身材匀称。哪怕穿着宽松的服饰，也挡不住一身的肌肉。 他抬头看去，发现是秦立，一米九的身高，倒是格外显眼。好多天没见到这个人形自走秦立，杜嘉年一时还有点怔忪，只知道愣愣地看着他。 直到秦立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杜嘉年才回过神来。他盯着那只手，把自己的右手覆了上去，借秦立的力量站了起来。 把杜嘉年拉起来后，秦立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倒是杜嘉年先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 秦立抿了抿嘴唇，似乎还不习惯这样近的和人类沟通。然后杜嘉年就看见他的嘴角向上，勉强扯出了一个弧度，也小声和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或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秦立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但他说话时，杜嘉年就站在他旁边，连说话时呼出的气体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像羽毛拂在了耳畔，有点痒又有点温热。 然后杜嘉年就看见秦立身后，有个人像个炮弹一样，弹射起步，飞奔而至。没等杜嘉年张嘴，高逸的右手已经重重地拍在了秦立肩头。 “又——啊啊啊啊啊啊啊疼。” 秦立根本就没回头，直接伸出左手捏住高逸的右手，然后反手一拧，瞬间疼的高逸话都没说出来。 “秦……秦哥，你是我亲哥行吗？松手，是我！” 秦立这才把手松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高逸还在原地揉着手，“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大家都是队友，怎么还厚此薄彼呢。” 杜嘉年心说也就是这系统适当削减了秦立的属性，搁游戏里的原始数值，这会功夫你这胳膊还在不在都两说。饶是如此，杜嘉年还是低头看了看高逸的手，见没什么大碍才说：“谁让你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得从背后偷袭。” “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嘛。”高逸自己还在那嘟嘟囔囔。 “惊是有了，喜呢？” 高逸看了眼秦立，别人想靠近他都费劲，他却始终在杜嘉年附近不离开，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看喜也快了。 这会儿所有的玩家都醒了过来，都开始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同冥婚那个副本不同的是，这里的玩家明显冷静了许多。 当然了，也有例外。 “我这是在哪？你们又是谁？”杜嘉年抬眼看了过去，发现这人有点眼熟。 头发半白，脸上许多皱纹，看着六七十岁的模样——不是在飞机上碰见的那个人又是谁？杜嘉年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这人名叫张淑华。 然后张淑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跑到了另一人的面前，揪住了那人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绑架的我？你不是说有办法让我见我爸吗？” 得，被揪住的那位也是个老熟人了，不是飞机上帮张淑华解围的那人又是谁？手机上显示这人叫张明德，看情况，张淑华应该是被他骗进来的。 周围的人群都站在原地围观，一点要劝架的意思都没有。显然，这个副本除了张淑华剩下都是老玩家。在这里连自己的命有没有都两说，实在是没人有心情去管别人家的破事。 -- 第30页 张明德推开了张淑华，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我告诉过你了，想见你爸，点击弹窗心愿就可以实现，我说错了吗？”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爸又在哪呢？你还敢说自己没骗人！” 【啊哈哈哈哈——他确实没骗人呀。】 娃娃音猝不及防地响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其他人早已司空见惯，唯独张淑华神经质一般地左右张望：“谁在说话？是你吗？还是你！” 【只要，游戏通关，你就可以见到你爸爸呀。】 【但是】 系统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要宣布的是个什么重要的大事。然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在众人脑海中，只不过这次的消息和之前的不同，系统的话一说完，刚才还平静的众人立马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自己的心愿还能让别人帮忙实现？” “拉人头还有奖励？” 高逸也不例外，他转头问杜嘉年：“邀请别人实现愿望跟自己的愿望有什么关系？” 如果之前全是稀松平常，听惯了的废话。那么这个消息就像一个重磅炸。弹，炸响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系统说 【但是，张明德邀请你进入系统，他自己的心愿完成度也会前进1%哦，还请各位多多益善。】 不知怎的，杜嘉年想起了自己在现实世界常有耳闻的某电商软件。这熟悉的路子……还真是到哪都适用。但不得不承认，系统给出的条件非常诱人。 每邀请一个玩家，心愿完成度前进1%。 杜嘉年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个副本，和他们一同离开的金民和戴晓辉，好像才完成了3%。 但通关副本和邀请玩家，孰难孰易，答案显而易见。 “什么破游戏！我不玩了！我要退出游戏！你放我出去！”张淑华显然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她重又揪住了张明德的领子，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 【哈哈哈哈哈，张明德你没告诉她，退出游戏，后果自负吗？】 系统这话一出，张明德浑身都抖了一下，她捂住了张淑华的嘴，低头小声重复：“知道，知道。” 但一个即将处于失控状态的人，力量不容小觑。她很快挣脱开了张明德，朝前面跑去。杜嘉年顺着她跑动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一个浑身都穿着铠甲的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带着副纯黑的面具，看不见他的长相。倒是身后站着个推轮椅的人，同他身上的穿着一样，是个年轻的士兵。 然后那人一挥手，从四面八方的暗处涌现出了无数和他穿着一样的人来，那些人迅速聚合又散开，只几十秒的功夫，每位玩家的身边都站着一位身穿铠甲的人。 下一秒，杜嘉年只听见锵的一声，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就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他转头看去，发现所有人都不例外。 除了秦立。 那士兵好像身高都差不多，把匕首架在其他玩家脖子上倒是可以轻松做到。但秦立那个身高…… 杜嘉年就看见那士兵虽然拔出了匕首，但就是够不到秦立的脖颈，连踮脚都勉强。杜嘉年感觉他甚至想跳起来，但幸好他还没跳，就被最开始挥手的那个人制止住了。 秦立也就成了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NPC控制住的玩家，不是因为太强，而是因为太高。 然后，杜嘉年就听见那人说话了：“%……*[email protected]%” 高逸：“这他妈说的什么鸟语？” 不光高逸，其他玩家也在旁边小声嘀咕。 “这大哥说啥呢？” “来前也没人告诉我还得掌握好几国语言啊？” 不光玩家，就连屏幕前的观众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哈哈哈哈哈，沙雕系统又忘了调语言了吧？” “请问是心愿完成系统还是听力考试啊？” “笑死，长得没人家高就算了，连说话都听不懂。” 议论的玩家越来越多，系统不得已咬牙切齿地在所有人脑海中发出通知： 【已切换成中文语言。】 然后挥手的人又说话了，这次能听懂了：“我是平坤将军。” 杜嘉年看不见平坤将军的长相，但他的声音低哑浑浊，说话速度还很慢，应该年纪很大了。 张淑华见到自己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瞬间慌了起来，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你们——你们要干嘛？” 说完还试图挣扎出去，但她刚动了一下，在她脖子上举着匕首的人立刻加重了力道，张淑华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见这群人来真的，张淑华也不敢说话了。只浑身哆嗦着听那个平坤将军继续说话。 “半个月之后，我想让我的士兵们健康归家。” 健康？杜嘉年抓住了平坤将军话里的重点。他微微侧过头朝自己身旁的士兵看去，发现虽然他浑身都被盔甲覆盖，但唯一裸露出来的手腕，颜色和正常肌肤不太一样。那里的皮肤隐隐泛着红色，像是没了皮肤表皮，直接暴露出里面的肌肉。 平坤将军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又响在众人脑海中。 【恭喜各位老朋友们开启第二个副本——怪病，本次副本没有身份牌，本系统就不多做介绍了，还望各位老玩家们多多探索，争取活着与我在下个副本见面~嘻嘻。】 此时士兵已在平坤将军的示意下，收起了手中的匕首，跟着他离开了。其余玩家见状也跟了过去，只有张淑华还瘫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 第31页 杜嘉年他们几人也跟着平坤将军的方向离开了，只是在走到张淑华身边的时候，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好好活着，没准真的会见到你父亲的。” 说完也快步离开了。 第17章 通体红色的人 平坤将军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也是这时杜嘉年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规模非常大的寺庙。他们刚刚在的地方是天王殿，此刻正在往大雄宝殿的地方去。 再加上平坤将军最开始说的语言，和某个盛行佛教的国度有点相像，这次怪力乱神的事情想必也只多不少。 这寺庙虽然规模非常大，但杜嘉年只看见了来往的士兵，并没看见其他的香客，不知道是不是这里被平坤将军征用了。 不过这里面风景倒是不错，去往拜佛的路上能看见两边有假山有池塘，池塘里还养着不少鲤鱼。再加上还栽着不少花花草草，枝丫整齐，高低一致，一看就是定期专门有人打理。 杜嘉年正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就听见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队伍里很多人都立刻把目光挪了过去，比玩家反应还要迅速的是平坤将军，他和操控着轮椅的人一起朝假山那边走去，然后示意玩家站在原地等待。 假山后面的嚎叫只响了一声就停止了，杜嘉年因为视线的缘故，看不见那后面有什么。但是他却在充斥着香灰味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他拍了拍站在前面的秦立：“你闻到了吗？” 秦立点了点头：“嗯，有血的味道。” 高逸这时也走了过来：“那边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杜嘉年点了点头，“应该又死人了，只不过这次不是玩家。” 他们三正打算过去看看，等候在原地的所有士兵却突然又亮出了匕首，大有一副再靠近一点斩立决的架势。 杜嘉年只得站在原地远远观察着，没过一会平坤将军俩人就回来了，只不过平坤将军的手上多了一个非常大的行李袋。长且方，看着就像一个小棺材。 他任由身后的人推着自己回到队伍，而那个行李袋被平坤将军拿在手里拖行在地上，就像在拖一条死狗。 平坤将军拖行的时候，袋口并未收紧。一闪而过的功夫，杜嘉年好像只看见了一只手，似乎是红色的。 队伍依旧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只是刚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有点犯嘀咕。杜嘉年联想到刚才平坤将军说的话，健康归家，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众人走进大雄宝殿后，全都下意识噤声了。 因为这里面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佛像。站着坐着躺着、睁眼的闭眼的，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杜嘉年的错觉，他们一进去，好像所有佛像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看。 高逸直接哆嗦了一下：“我怎么感觉这些雕像全都在盯着咱们啊？” 看来不光杜嘉年，连高逸也有这种感觉。 这种被成千上万双眼睛直视的感觉不太妙，杜嘉年只得尽量平视前方，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推轮椅的人将平坤将军推到这寺庙正中间后，就将他换了个方向面对众人。然后就站到平坤将军身后，等待他发言。 平坤将军：“在各位吃饭前，需要接受这座寺庙祝祷人柏雅的洗礼，保佑我们无病无灾。” 平坤将军的话音刚落，从大殿的柱子后就走出一人，来人将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髻，穿着一身僧侣样式的服装，却光着脚。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通体红色的小碗，上面还画着些图案，但离得太远了，杜嘉年看不清楚。 然后祝祷人柏雅将碗放在一旁，双手合十向所有玩家行了个礼，这才重新端起了碗走向第一个玩家。 柏雅的洗礼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仪式。那红色的碗里放着水，而她手里拿了个柳树的枝条，反复蘸取碗中的水，然后用柳枝将水洒到玩家身上。柏雅一个个洒过去，很快就到了杜嘉年面前。 杜嘉年低头看了一眼那碗，上面的确画着图案。但那图案很少见，像是某种虫类，细细长长的，长着许多条腿，倒是有点像蜈蚣。 而且那水好像也不是普通的清水，杜嘉年在那里面闻到了腥气。还没等杜嘉年看个仔细，柏雅已经完成了对他的洗礼，走向下一个玩家了。 虽然柏雅已经端着碗走远了，但杜嘉年就是莫名地感觉不舒服，总感觉那腥气始终围绕在自己周围。再加上现在信息太少，杜嘉年也得不到太多有用的线索，总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倒是平坤将军似乎很重视这个仪式，全程一直盯着柏雅的动作，直到她完成了对所有玩家的洗礼，平坤将军才带着所有玩家去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在军。队的缘故，这次的伙食倒是比上个副本要好很多。至少是些正常的饭菜了，就是菜系偏向东南亚那边，不太能吃得惯。 薄荷牛肉、茉莉花炒蛋，连春卷都是用苏子叶包的。 杜嘉年只动了几筷子就停下了，倒是高逸在一旁大快朵颐。看的杜嘉年一个劲纳闷：“你进来之前，我是没带你吃饱吗？” 高逸嘴里还叼着个春卷，说话都有点含糊：“那能一样么，这菜没吃过当然要好好尝一尝，再说了。”高逸终于把嘴里的春卷咽了下去，才继续说到：“再说了，这样的饭也不知道能吃上几回了。” -- 第32页 ……当断头饭吃呢在这。 吃饭的时候玩家并未和士兵们在一块吃。等到快吃完的时候，平坤将军才被人推进来，示意各位玩家吃完饭可以去寺庙的寮房休息，还叮嘱各位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出门。 杜嘉年看了秦立一眼，发现秦立也看了过来。看来今晚肯定会发生什么怪事。 寺庙大，自然可供住宿的地方也多，左右两排，各四个房间。杜嘉年随便挑了右边第二个房间进去，秦立和高逸紧随其后。 这寺庙住宿的地方，倒是和酒店的标间有点类似。两张床，甚至还有一个洗手间。和上一个副本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是奢华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房间里摆放着很多把刀具。床对面的一整个墙壁上，大大小小挂了整整一面墙。个个锋利无比，杜嘉年试了试，发现这些刀具像是焊死在了墙上，全都不能挪动。 不光是墙上，桌子上也摆着精致的道具摆件，凡是他们肉眼所及之处，都能看见刀的身影。 高逸拨弄了桌上其中一个刀具，一个不小心手就被豁了条口子，吓得他赶紧把手收回来了。“嘶——这么多刀，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屠宰场呢。” 这么多刀具摆在屋子里，杜嘉年也觉得有点不妙：“我出去看看。” 秦立这时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 正拿着毛巾打算去洗澡的高逸：…… 他看了看准备出门的俩人，扫了眼这摆满了刀的屋子，又低头看了看已经踏进洗手间的一只脚，狠了狠心冲他们说：“快去快回……我自己呆着怪害怕的。” 寮房太多，玩家又大多选择了结伴入住，所以并未住满。杜嘉年随手推开了其中一间空着的寮房，发现和他们那屋一样，全都挂着满满当当的刀具。 还没等再细看看，他们就听见了一声惨叫：“啊——” 不好，是高逸的声音。 俩人赶紧跑回了房间，发现屋里水汽蒸腾，却没有人在，只有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杜嘉年咣咣砸门：“高逸？高逸你在里面吗？” 里面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没人说话。杜嘉年不死心，还要再砸门，却直接被秦立按住了。他把杜嘉年拉到了一边，然后对准洗手间的门用力一踹—— 这一脚震的屋内所有的刀具都在震动，洗手间的门也应声而开。杜嘉年撑住了门，发现了瘫在地上的高逸。 他浑身上下只围了块浴巾，一直失神的望着镜子的方向，见有人进来也一动不动。杜嘉年朝镜子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上面裂痕遍布，交错纵横，但受力点却只有左边那一个。杜嘉年又看了眼高逸，发现他的左手正在往外渗血，想来是高逸一拳把玻璃打碎的。 杜嘉年和秦立把高逸搀起来，给他处理完伤口后，让他坐在了床上，整个过程高逸一直都没说话。门外还有听见声音赶来的玩家，看高逸状态不对慰问了两声也就离开了。 屋内的温度很高，但高逸看上去仍旧很冷，牙齿一直在打颤，像是被冻着了。 过了片刻，高逸躺在床上，拿被子裹紧了自己。然后才小声又缓慢地说：“人——我看见了人。” “红色的，它想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高逸说的话颠三倒四，杜嘉年想了许久才拼凑出了大概。 兴许是高逸在镜子里看见了通体红色的人，想让高逸变得和他一样。 杜嘉年说完自己的猜想，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中。唯有高逸的呼吸声听上去急促又粗重，始终不能平缓下来。 “你记得今天平坤将军拿的那个袋子么？” 杜嘉年猛地抬头看向秦立：“你也看见了？” 经过秦立这么一提醒，杜嘉年想起来了，今天他看见平坤将军拿着的袋子里有一只手，也是像高逸说的那样通体红色，没有肌肤，而且今天那个士兵露出的手腕处皮肤也是红色的。 该不会，这就是系统口中的怪病吧。 第18章 死亡（小改，看过的不用再看） 洗手间出了那样的事情，杜嘉年本打算把那镜子取下来扔掉，可镜子和刀具一样，纹丝不动。他只得拿了床单把那个满是裂纹的镜子盖住了。 盖上镜子后，杜嘉年又顺手把洗手间的门关上， 高逸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差，杜嘉年只得把两张床拼在一起，让高逸单独睡在那张床上，而杜嘉年和秦立在另一张床上睡，不去打扰他。 一到晚上，寺庙里就变得很静，只偶尔有两声不知名鸟类的叫声。杜嘉年不知道是不是旁边有秦立的缘故，所以睡的格外安心。 可即便如此，到了深夜，他还是听见了敲击声。 那声音好像从洗手间里传来，杜嘉年本能的想要开灯去查看。但他的手刚摸到灯的开关，就被秦立按住了。 一片漆黑里，他只能感觉到秦立微凉的手，还有响在耳边的呼吸声。杜嘉年扭头看了秦立一眼，秦立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别开灯。” 然后指了指窗外。 杜嘉年顺着秦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个房间开灯了。然后外面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很多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全都耷拉着脑袋，低着头，像丧尸一般，全都冲着那个开了灯的房间去了。 很快，第一个人走上前去，拉开了那间开了灯的房间。剩下的人全都鱼贯而入，下一秒，痛苦无比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似乎还有撕扯东西的声音。 -- 第33页 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弱下去。 然后那间房的灯又熄灭了，进去的人又陆续离开了那间房间，外面很快又静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外面静下来之后，杜嘉年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房内的洗手间里。 敲门声还在持续，而且似乎愈演愈烈，杜嘉年甚至有种那门马上就要被敲碎的感觉。 他下了床矮下了身子，想去门外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他的脚刚一接触地面，就感觉不对劲。脚下的触感和今天刚进房间时的不同，此刻脚下的触感非常黏腻，连抬起脚都费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嘉年突然闻到了非常浓郁的腥味。他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辨认起地上的液体，腥臭粘稠，好像是血。杜嘉年抬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那里的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而这满地的血液好像就是从洗手间那里流出来的，仔细听甚至可以听见汩汩的血液流动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然后又是那种粘稠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 那人走到了杜嘉年面前，杜嘉年得以看清了他的脸，是秦立。 可……秦立刚才还分明在床上按住自己的手让自己不要开灯，杜嘉年悚然的回头看去，发现床上另一侧早已空空如也。 “你去厕所了？” “嗯，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敲门。” 刚才那种浓郁的血腥味似乎又消失了，杜嘉年看着秦立：“你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你要和我进去看看吗？” 杜嘉年站了起来，脚下的触感又恢复了正常，他跟着秦立走向洗手间，却在门口停下了。 “你不进去瞧瞧吗？” “我有点害怕。”杜嘉年竟意外地显示出了胆小的一面，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秦立见状只好先一步进去洗手间，然后拉住了杜嘉年的手。 可下一秒，杜嘉年却拽着那只手一拉再一推，干脆利落的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体温都没搞对就想冒充，这鬼下次能不能先提前调查一下？ 敲门声又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杜嘉年没再理会，直接爬回了床上睡觉。门关上后，刚才地面那些黏腻腥臭的血液，又全部消散了。 还是和他们来时一样平整的地面，窗外透出了一点月光，满屋子的刀具在月光下闪着寒芒。杜嘉年偏头看去，秦立依然躺在床上，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他安心地躺在秦立一边，也闭上眼睡过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杜嘉年起来后先看了看高逸的状况，发现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翻身下床准备去洗漱，却在下床的时候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感。 他看向刺痛来源的方向，是自己的指尖位置。那里的皮肤和其他部位的明显不一样，似乎……没有了，直接露出里面新鲜的肉，泛着淡淡的红色。 杜嘉年正准备去洗手间查看伤势的时候，发现门和昨天刚进来时有了变化。他记得之前这门上什么图案都没有，就是一个简单的玻璃门，可如今那上面多了点花瓣似的图案，被毛玻璃一隔，还真有点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意思。 可走近了一瞧，杜嘉年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什么花瓣，那洗手间的门上遍布了红色的血手印。密密麻麻一层叠着一层。只有走近了才知道眼前的场景有多惊心。 他确认了里面再无声响后，才推开门进去了。洗手间里一片狼藉，从天花板到门上，全都是这种红色的血手印。而且有的手印看上去拍一下还不够，还要用血在门上留下一道很长的印子。 饶是杜嘉年不是个新手，看见这么个场景还是有点难受。他跑出去干呕了一阵才感觉好了一点，这个洗手间他是决计不会再进去的了。 他们三人换了个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高逸的精神还是差，神情恹恹一脸病态。他和秦立的手上也都出现了皮肤消失的症状。 但并无大碍，除了指尖和脚尖没有了皮肤之外，其余倒是还完好无损。 他莫名想起了手腕露出红色嫩肉的士兵，难道……整个军队都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高逸：“怎么咱们睡一宿觉起来都变这样了？我特么不会被扒皮了吧。” 杜嘉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现在的信息知道的实在是太少，只能等今天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他们三人起的早，出门的时候大部分玩家还在房间里。 “走吧，趁人少咱们先去昨晚出事的那间屋子里看看。” 杜嘉年不说还好，一说完高逸的面色就变得惨白。“昨晚上外面那么多人，不会都是我在镜子里看到的那种人吧。” 说完又自己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说那么多也是自己吓自己，晾他白天也不敢出来吓唬老子。” 要是没记错的话，昨晚出事的应该是左边第一间的房子。他们三人走到跟前才发现，那房门只是虚掩着，并未关上。 出人意料的是，屋子里没人，而且也没有他们所想象的血腥场面。相反，房间里不太像住过人的样子，连床铺都是整齐的。 就在杜嘉年怀疑昨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后，他突然听到了细小的啪嗒声，像水珠滚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去，发现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刀具中，正插着一个没有外皮浑身鲜血的人。 -- 第34页 那人似乎还没死透，浑身被刀具插着却仍在挣扎，他嘴里发出嗬嗬的怪音，似乎是想求他们救救他。看见杜嘉年发现自己了，他挣扎的更加厉害，鲜血自然滴落的也就更快。 下一秒，杜嘉年就被秦立猛地向后一拽，与此同时，天花板那具尸体也砸向了地面，发出了剧烈的响声，身上的血肉也迸溅开来，一片狼藉。 他砸下来后，还奋力地想要伸手去够什么东西，可他的手只伸到一半就再也没有前进过，然后系统的娃娃音准时响在了所有玩家的脑海中。 【玩家张淑华已死亡，游戏继续。】 是那个想去见父亲最后一面的中年妇女，却死在了游戏开始之初。 杜嘉年朝张淑华伸手的地方看了看，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项链。他把项链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张淑华还小，远没有现在的苍老样子，倒是她旁边的男人看上去比她大上许多，还和她有五六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张淑华的父亲。 杜嘉年轻轻地把项链放在了张淑华的手边，才开始检查她的伤势。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突然响了一下，发现还有几个玩家也进来了，其中一个就是张明德。 张明德的眼神闪烁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这……这谁死了啊？” 倒是高逸直接站了起来，要不是被拦着，这会儿他的拳头估计已经砸张明德脸上了：“你自己不是心知肚明吗？” “什么？” 张明德的表情不似作伪，看来系统对于玩家的死亡，并不会通报全体玩家，仅会通知当时在场的人。 “是张淑华。”杜嘉年没回头，还在低头看着张淑华的尸体。 看样子应该是被昨晚那群人活剥了皮，还把她固定在了天花板上这密密麻麻的刀具中。杜嘉年他们的到来只是为油尽灯枯的张淑华注入了最后一丁点希望，让她燃尽了最后的生命，拿回了自己父亲的照片。 张明德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明显不自然：“是她自己要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但是让张淑华试死亡条件也跟你没关系吗？”杜嘉年回头冲张明德说到。 张明德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杜嘉年说的是昨天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既然平坤将军提到了让各位玩家好好休息，不要出门。以张明德这种经历过副本的玩家来看，就是一句隐晦的提醒，也就是说出门了大概率会有生命危险。 可张明德昨天在饭桌上，反复提到自己在上个副本中，晚上出门找到了多么重要的通关线索，才来到了现在这个副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明德自然不会蠢到在NPC提示过后，还在晚上出门。可新玩家会，尤其是一个迫切想完成游戏见到父亲的新玩家。 杜嘉年记得很清楚，昨晚上张淑华的灯亮了有一会儿，外面那群人才朝她的房间围了过来。即使当时张淑华发现了危险，再想灭灯也已经是必死无疑。 张明德想的很清楚，只要张淑华亮灯了没死，他也会把灯一起点亮。反之，他就可以成功活过第一个晚上。 被戳穿的张明德倒是也不恼，“我也是被人骗进来的！我只是遵守了系统的规则而已，拉人进来她自己可以完成心愿，我的心愿也能完成，有什么错吗？” “倒是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那么高尚，我倒想知道你们在了解这个规则之后，也会不心动吗？”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还站在张淑华门前的玩家全都沉默了，就是因为知道张明德说的没错所以才沉默。哪怕一个副本解开了全部的谜题，也才10%的心愿完成度，甚至还有丢掉性命的危险。拉一个人进来却可以立刻拥有1%的进度，轻松且毫不费力。 只不过这1%的进度有可能需要别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杜嘉年一时也没吱声，倒不是他也被这个条件所打动，他思考的是： 系统为什么需要大量的玩家来参加这个游戏？ 第19章 灯 可能是刚见过死人的缘故，餐桌上所有玩家都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性地进食填饱肚子罢了。倒是有两三个玩家坐到了张明德附近，小声嘀咕着什么。 杜嘉年离得稍微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倒是离他们最近的秦立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问张明德怎么拉人进入系统呢。” 早饭结束后秦立把他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杜嘉年和高逸。 高逸：“还真他妈的有人为了1%的进度去骗人进来？” 杜嘉年倒是相对淡定：“你别忘了，现实里跟这个差不多的电商软件，几分钱可都要许多人帮着砍价呢，何况这里与自己的心愿完成快慢直接挂钩。” 三人吃完早饭本来应该四处看看寻找线索，可杜嘉年却说想回房间看看张淑华的那盏灯。杜嘉年观察的时候，秦立倒是也把他们昨晚住的房间里的那盏灯拿出来了。 这灯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和所有的床头灯一样，插上电打开开关就会亮。只不过造型有点古怪就是了，是一个小人头顶着一个瓶子，而灯泡就放在了那瓶子里面。 杜嘉年打开了这两盏灯，细细观察有什么不同之处，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这个灯只开了一会儿温度就非常高，接近电器短路时的温度了。而他们房间里的灯似乎看起来没有张淑华的那个亮。 -- 第35页 灯的温度高且亮，杜嘉年看了一会儿眼睛就有点疼，控制不住地想要流眼泪。 “一会儿再看吧。”秦立顺手给那两盏灯关上了。 没发现线索不要紧，但没发现线索还被观众看见了就是非常打脸的一件事了。杜嘉年因为刚进游戏人气过高，导致弹幕一直不太和谐，这下发现杜嘉年什么也没发现，立刻就有一群人开始带起了节奏。 “我就说那灯什么都没有，笑死，还非要看。” “走了走了，我看这还不如张明德呢，至少试出了一个死亡条件。” “他看肯定有他看的理由，不想看的可以滚！” 观看人数因为争吵减少了几十人，现在只有十来个人在观看杜嘉年的副本进程了。 杜嘉年他们当然对弹幕说了什么一无所知，他眨巴了一会儿眼睛，刚想拎着灯离开张淑华的房间，余光中却扫到了一丁点不一样的东西。他又拿起自己手中的灯看了看，发现瓶子里……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高逸：“这瓶子该不会被咱烧坏了吧？怎么看着里面有点黑呢？” 高逸话音刚落，杜嘉年就把那灯倒了过来，这瓶口上窄下宽，东西放进去容易拿出来难。杜嘉年摇晃了好半天，才用手指头把里面的东西夹出来。 是一张符纸。 土黄色的符纸被叠成了一小块，杜嘉年打开后才发现那上面还用红色的笔画满了他看不懂的符号。 “这应该就是导致张淑华的死因了。” 高逸接过来那符纸看了一眼：“可是我看的小说里，这符纸要么烧了放水里让人喝，要么贴在那人身上才会起作用，塞到这个灯里够干吗的啊？” 秦立：“温度。” 秦立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剩下的交给杜嘉年来补充：“没错，就是温度。刚才我点亮这两盏灯的时候就发现了，温度高的不正常，而张淑华那屋灯的亮度又会比咱们亮一点。应该就是符纸已经被灯的温度烧化了。” 杜嘉年顺手把这符纸给撕了，“你看，这个纸又不是普通的纸，脆的跟糖葫芦外面那层糖衣一样，温度稍微高一点或者碰到水就化了。” 随着符纸被杜嘉年撕碎，杜嘉年的实时观看人数也在回升。 “刚刚说就是个灯的那群人呢？？？怎么不杠了？” “坐在那当观众还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质疑别人的做法呢。”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会儿我就给他这个副本增加点难度。” “楼上的有病吧？这么见不得人好？” 这回弹幕倒是和谐许多，至少再没有质疑杜嘉年的声音了。 他们本打算去别人的房间里看一看。可刚看了两个房间，就已经有人回来了。不过他们也发现，那两个房间里的灯全都有这张符纸，想来这东西就是招来昨晚那些玩意的缘故。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十点整了。系统规定的答题时间已到，蓝光迅速将他们三人包裹了起来，这是属于相对密闭，不怕被人发现的空间了。 高逸没答题，反倒先问了一句：“那张明德害死了张淑华，就一点报应都没有吗？” 杜嘉年的手在前方答题的按钮上摩挲，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在这个系统里显然是有点困难。真要论起来，根本算不上张明德杀了张淑华，他顶多只起到了一个诱导的作用。可要是放过他，杜嘉年多少有点不甘愿。 想到这里他偏了偏头看向了秦立：“张明德怎么办？” 秦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听你的。” 这实在是有点怪，一个厌恶人类的秦立，如今却和一个人类说‘我听你的’。这感觉，要么就是秦立邀请他一起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要么就是秦立勒令诛杀全人类的时候，却唯独放过了杜嘉年。 虽然感觉有点怪，但是杜嘉年却觉得并不坏。他想了想：“再等等看。” 说完杜嘉年就重新把重心转移到了答题上。因为才第一天的缘故，他知道的信息实在是有点少。只大概讲了讲张淑华的死和对怪病的推测就结束了答题。 结束答题后他看了看自己的副本进度，才5%，不算太多。 高逸：“哥，咱们又排第一了。” 杜嘉年低头看了眼高逸给他展示的手机屏幕，发现他们的排名确实在第一名。但杜嘉年不知道系统的这个排名用意何在，在这里活命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如今再搞出这么个排名系统，怕是成了众矢之的。 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平坤将军来过，依然还是带着黑色的面具被人推着进来。他通知大家今天吃晚饭之前会照例进行祝祷，说完就离开了，看来是让大家自由活动的意思。 就连系统到了这里也安静如鸡，估计是看大家都是老玩家，它再絮叨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干脆闭嘴了。 杜嘉年答完题就拿上手机准备离开寺庙，只是在离开前随便问了个客人附近有没有什么河。 那客人给杜嘉年指了指北边的方向，说那里有一条很大的掩月河，通常人们都从那里取水用。杜嘉年道了谢就朝北边的方向去了。 秦立默不作声地跟在杜嘉年身后，倒是高逸问了一句：“咱去河边干嘛啊？” “不光河边，做饭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我怀疑是不是这么大个城市，只有这军队得了这么奇怪的病。” -- 第36页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倒是发现这城市似乎很重视佛教，去河边的路估计只有三四公里，他们却看见了几十座寺庙，而且个个香火鼎盛人很多的样子。 杜嘉年随便挑了一座寺庙走进去，发现同样有很多人在接受祝福。 那寺庙里的祝祷人穿着和柏雅差不多，祝福也是拿柳条蘸水洒向香客。这么看来，这么做只是当地的一大传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是离开前杜嘉年回头环顾了一下这座寺庙的佛像，不知道是不是规模不算太大的缘故，整个大殿只有三座佛像，不像他们住的那地方，佛像多到数都数不清。 杜嘉年刚要离开，秦立却突然说了句等等。然后自己就绕到了柱子后面，拎出来了一个人——张明德。 张明德显然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被发现，现下也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说话。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还是杜嘉年先开口了。 “平坤将军说了自由活动，许你们来这座庙不许我来？”说完他倒是先他们一步离开了这座寺庙。倒是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我等下还要去掩月河，提前跟你们说了，省得你们恶人先告状。”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逸：“这个逼是不是跟踪咱们呢？” 杜嘉年：“八九不离十，咱们的排名本来就高，跟着咱们估计是想知道什么重要的线索。” 高逸：“那咱还去河边吗？” “晚点再去。” 说完他就离开了寺庙，转身又钻进了另一个寺庙中，还饶有兴致的烧了香拜了佛，顺便求了求自己的姻缘。 高逸实在是看不懂杜嘉年这后续走向：“杜哥，副本不过了？” “过，但我现在觉得我的姻缘比较重要。” 高逸瞥了眼和他一起跪在那拜佛的秦立，心说这不就在跟前呢么。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杜嘉年这一下午，起码转了五座寺庙，每座寺庙他都认真地烧香拜佛，仿佛当自己是个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副本什么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就在杜嘉年参观寺庙的时候发现了，当地人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当杜嘉年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又会很快把目光收回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杜嘉年为了测试，甚至还专门跑去了当地最大的一个市场为自己买了身衣服。可是那店主好像非常厌恶碰到他的样子，连给他衣服都是拿着竿子挑着递给他，并不和他直接接触。 每个副本，系统都会给他们的衣服内放上少许流通的货币供他们使用。就在杜嘉年想把钱递给店主的时候，店主却示意他放在一边就行。 “你不用数数吗？” 店主摇了摇头，“我们信任平坤将军军队的人。” 杜嘉年走上前一步，那店主却猛地往后退去，表情无比惊恐。 “既然信任，为什么那么害怕我们？” 那店主看样子连自己的摊子都不想要了，只想转身就跑。却被秦立高逸俩人直接拦住了去路，最后他不得已，只得跪下来求饶：“我们虽然爱戴平坤将军，但是这个军队的秘密是不容许我们讨论的。” “秘密？什么秘密？” 杜嘉年矮下身子要拉店主起来，可店主浑身颤抖，一个劲地后退，似乎很害怕和军队里的人接触。杜嘉年抬头看了秦立一眼，秦立也走上前去，试图拉店主起来。 可那店主看秦立上前，立刻跪在原地不动，瑟瑟发抖。“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杜嘉年想了想，摊开自己的手掌伸到了店主面前：“你在害怕它吗？” 店主看了一眼杜嘉年没有皮肤的指尖，抖的更厉害了。杜嘉年也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看来这军队里的人得了怪病，不是个秘密。 可是这怪病看样子会传染，却又为什么只在军队流传呢？ 第20章 种花 杜嘉年拿着买来的衣服走了，这次他终于朝掩月河的方向去了。 掩月河顾名思义，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河中映着月亮一半的倒影，远远看去就像将月亮掩盖住了一般。此刻杜嘉年站在掩月河的河边，看着河面的方向。 光是他站在这里的半个小时，他就瞧见了至少十多个居民打水回去使用。他随便拦住了一个，双手合十算打过了招呼，杜嘉年问：“你取水回去是打算做什么？” 被问到的人还是很警惕，同样也让杜嘉年拒绝接触他。他用桶拎着掩月河的水和杜嘉年隔了适当的距离：“做饭洗衣都有，也有一小部分拿来浇我养的花。” 那人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仿佛很怕再被杜嘉年追上的样子。 杜嘉年又一连问了几个，皆一无所获，他看了眼回来的秦立和高逸，也都冲着他摇了摇头。 高逸：“那群人看见我跟看见瘟疫一样，恨不得离我八百米远，好像我要吃了他们似的。” 秦立倒是没这个困扰，他的设定就决定了他不愿意和人类亲近。 杜嘉年：“他们取水回去做什么？” 高逸：“干嘛的都有，喝水洗脸洗脚冲马桶养养花，反正都是日常活动。” 秦立听完高逸说的话顿了一下，：“我问的人里也说了养花。” 杜嘉年：“我问的人也都说了养花，养花是不是他们一个传统？” -- 第37页 秦立：“可是平坤将军只跟咱们说了祝祷，没说养花。” 杜嘉年和高逸同时抬头看向了秦立，反倒是秦立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高逸：“秦哥，这是我头一次听你说这么多的话。” 秦立听见这话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嘴唇微微抿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正巧又有一个居民来掩月河取水，只不过这人的穿着和之前的居民不太一样。他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袍子里，严严实实的，看不清他的面容。 杜嘉年同样也拦住了他，只不过这次却并没有问他打水做什么，而是问他家里有没有养花。 那黑袍人上下打量了杜嘉年他们一眼：“你们是平坤将军的人。” 杜嘉年略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只不过黑袍人却低头看向了杜嘉年手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杜嘉年的错觉，那黑袍人看向指尖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一丁点轻微的刺痛感。他盯着瞧了半天，才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养花，不怕平坤将军生气吗？” 杜嘉年：“平坤将军改变了主意，他现在喜欢养花了。” 其实平坤将军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养花的事情，是杜嘉年撒了谎，只是杜嘉年隐约觉得养花是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黑袍人倒是不像之前的居民那么害怕杜嘉年他们，他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小袋黑色的种子交给了杜嘉年：“这个是蛇菰花的种子，这个城市的所有居民都种植了这种花，可以用这花祈求风调雨顺，身体健康。” 杜嘉年接过种子后，沉寂许久的系统终于在脑海中响起了提示。 【恭喜杜嘉年、高逸、秦立开启支线任务——在平坤将军的府上种花】 【因这是第一次触发该支线任务，遂奖励不明，等待玩家探索。】 因为支线任务的触发，观看杜嘉年他们三个人的人数瞬间多了起来。 “第一个副本掉道具，第二个副本开支线，这新人能力可以啊。” “到时候就有观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难上加难。” “氪金大佬们赶紧的啊，等着看难度升级呢。” 杜嘉年拎着种子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去河边其实就是为了观察这附近的居民有没有使用掩月河的水出现相同症状的。 可答案很简单，没有，只有平坤将军的军队出了问题。而且杜嘉年去了那么多的寺庙，接受了那么多次祝祷，他已经清楚的知道柏雅的祝祷仪式没有任何问题，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杜嘉年看向手里这一小包种子，会是没种花的缘故吗？ 回到寺庙的时候，他们又看见了张明德，只不过他丧着一张脸，想必也是什么都没发现。倒是看见杜嘉年他们走近还瞪了他们一眼。 杜嘉年没理他，离祝祷还有一段时间，他回屋拿出了自己今天新买的衣服换上了。他新买的衣服也是长袖长裤，不过样子花哨些，带了些花花绿绿的图案，样子跟旅游纪念品差不多。 因为衣服的缘故，杜嘉年在一众统一的长衣长裤里很是显眼，导致平坤将军也多看了他好几眼，不过最终还是没出声阻止。 倒是张明德在柏雅对杜嘉年祝祷结束后嚷嚷了起来：“杜嘉年！你不接受平坤将军的好意！” 此刻不光是杜嘉年，所有玩家、柏雅还有在场的全部士兵都把视线落到了张明德身上，张明德看见平坤将军看过来之后，立刻跪下朝平坤将军大喊：“平坤将军让我们每日接受祝祷，本就是祝福的用意。杜嘉年却私自更换衣物，丢弃昨日的祝福，不将祝祷这件事放在眼里，平坤将军，这是大不敬！” 这话一出，寺庙里一片寂静，无人说话。在这种非常静的环境里，举目还有漫天的神佛凝视着你，实在是非常有压迫感的一件事。 平坤将军让身后的人把他推至杜嘉年跟前，杜嘉年发现平坤将军身后换了个推轮椅的人，可能是有点紧张，一小段路都走了许久。 轮椅在杜嘉年面前停了下来，平坤将军打量了杜嘉年一眼，：“你为什么私自更换衣物？” 同张明德不同的是，杜嘉年既没有下跪，也没有拿出毕恭毕敬的态度回答平坤将军，他只是低头看着平坤将军，很平静地反问：“不能换吗？” 跪在一旁的张明德又开始大喊起来：“平坤将军，这是大不敬啊！” 张明德在说完这句话后，平坤将军又把视线落回了杜嘉年身上，隔着黑色面具杜嘉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两只眼睛，黑色的眼珠没有焦点，像一个盲人。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说：“把衣服换回来。” 平坤将军的话音刚落，从旁侧就站出一个士兵举起了匕首，架在了杜嘉年的脖子上。杜嘉年低着头跟着他走，却在路过秦立的时候发现了秦立紧攥的拳头。杜嘉年在秦立的拳头要挥出去的前一秒，捏住了秦立的手腕，冲他摇了摇头。 但秦立却依然抬起了手，只不过他没有打落士兵的匕首，而是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扔给了杜嘉年。 建模的身材实在是完美无缺，骨骼、肌肉全都是一顶一的好，秦立这一脱，观看秦立的人数瞬间增长了好几百人，连粉丝都直接突破一千大关。连带着弹幕也瞬间暴涨。 “这是我能免费看的东西吗？？？” -- 第38页 “裤子也一并脱了吧我的崽！！！” “笑死，整个评论区凑不齐一条裤子。” “楼上你们是来看破案还是来看通关副本的？” “都看不行吗？” 杜嘉年穿上了秦立给的衣服，看向了平坤将军。平坤将军沉默半晌，只得挥了挥手让士兵下去了。倒是张明德还是不死心，又大喊了一声：“平坤将军！” “闭嘴！” 张明德趴在地上瞬间不说话了，等到平坤将军回到了佛像前才畏畏缩缩地站起来。但他看向杜嘉年的目光全是怨怼，看样子恨不得给他吞吃入腹。 杜嘉年倒是没把张明德放在心上，只是吃完饭提前回了房间。 “怎么看着这灯出神？”秦立稍稍把灯挪远了一点，顺手关掉了。 杜嘉年已经把秦立的衣服还了回去，他抬头看了秦立一眼，又把视线落回灯的身上：“我们今晚开着灯怎么样？” 高逸一蹦三尺高：“你不要命了？” “我就是想试试死亡条件到底是不是这个符纸，如果是这个符纸，那我们把符纸扔掉了，其实也避开了。” 高逸：“那要是不是呢？哥，你这赌的可是自己的命啊。” 杜嘉年笑了一下，他看向高逸：“谁说我们今晚在这里睡了？” 现在这个房间如果拿来测试死亡条件，确实不适合住人。再加上卫生间被昨晚上镜子里的那个人弄的一片狼藉，实在是没什么继续住下去的心情。 三人把灯打开，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去了隔壁的房间。这的寮房隔音并不算太好，只住在隔壁的话，晚上另一个房间有什么动静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新换的这个房间格局和最开始的房间相差不多，也是全部摆满了锋利的刀具，寒光四射杀气腾腾。杜嘉年看着满屋子的刀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了，今晚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进卫生间。” 高逸：“怎么了杜哥？你终于肯自己去上厕所了？” 杜嘉年差点没忍住踹高逸一脚，“但愿是我多想了。” 看杜嘉年说的严肃，高逸和秦立都一时没再说话。主要是杜嘉年想起了昨晚，那个踩着屋中满地的鲜血，想引自己去卫生间的‘秦立’。 如果当时不是杜嘉年看他话多，特意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恐怕昨晚上的尸体要再多上一具。 第21章 弱点 白天这座城市越是生机勃勃，活力四射，就更衬的夜晚危机四伏，格外难捱。 天刚一黑下来，其他玩家都陆陆续续回到了房间。在屋中静坐的杜嘉年他们没少听外面的窃窃私语。 “不要命了？昨晚上都因为开灯死一个了。” “是不是想骗咱们一起开灯啊？” …… 杜嘉年没去理睬，只管闭目养神。今晚他不光要确认灯的问题，还要确认另一件事。比起杜嘉年，反倒是高逸更显得忧心忡忡一点，“杜哥，咱们卫生间的镜子要不要挡上啊？我怕还有那个红色的人出来。” “昨晚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看见的那个人？” 高逸想了想：“就，你们都出去了……我在洗脸呢，洗完脸一抬头就看见了镜子里的那个人。” “嗯……先放着别动。” 高逸还想说什么，但看杜嘉年坚持的样子，只得又把头缩回了洗手间里。幸好他今天没再碰见那个浑身通红，像是没有皮肤的人。 寺庙的钟声当当当响了十下，夜晚正式来临了。 许是白天走了太多地方，他们三人都有点疲惫，早早就睡下了。可到了半夜的时候，杜嘉年又被一阵古怪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起身看了眼窗外，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他们原来住的房间透出隐约的光亮。他借着那点光亮看清了发出古怪声音的东西。 整个寺庙的地面上至少有几十个‘人’在地上爬行着，他们的样子很怪异，并不动用自己的四肢，仅靠身体来蠕动。那样子有点像蛇，却远没有蛇灵敏。 有那么两三个人挪动到了隔壁的灯光下，杜嘉年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他们整个身上连一处皮肤都没有，像是被人为剥了下来，所爬过的地方全部鲜血淋漓，拖行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偶尔有抬头张望的，杜嘉年看见他们的脸上，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全是空洞，有的还有蛆虫在里面钻进钻出，好像他们也感觉不到，只是一味地爬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路过开灯的房间时，他们迟疑了一下，又继续往前爬行，很快就到了杜嘉年他们那个房间前。杜嘉年本来在窗前站着，看到他们过来，下意识地矮下了身子。 可满屋的刀具，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杜嘉年只听见屋里响起了清脆的刀具碰撞声，他蹲下时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其中一把刀，刀把和窗台轻磕，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等到声音弱下去后，杜嘉年瞬间感觉自己的头顶多了几道阴影，和阴影一起出现的，就是浓郁的腥气。杜嘉年小心地蹭到墙角，抬起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他看见了窗户外面站了好几个他刚才看见的那种血人！近距离观察更显可怖，杜嘉年几乎可以看见他们身上的血管，里面有血液在不停地流动。他们睁着空洞一片的眼睛在努力朝屋内观看，整张脸都趴在了窗户上。给窗户上蹭的血肉模糊，狼藉一片。就连眼眶里的蛆虫都跳了出来在窗台上蠕动，给杜嘉年看的一阵反胃。 -- 第39页 不知道是不是眼眶空洞的缘故，他的可见范围似乎极大，恨不得将整间房子尽收眼底。杜嘉年捂着嘴缩在墙角，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生怕被他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种时候，时间的流逝是极为缓慢的。可能只过去了一分钟，杜嘉年却仿佛像度过了好几年，他的后背上全是渗出来的冷汗，外面的血人要是再不走，杜嘉年很可能就因为缺氧晕厥在这里。 门外的血人见一无所获，只得转身继续爬行离开，杜嘉年愣是从他那没有五官的脸上品出了一丝失望。他刚放下捂着嘴的手，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身后的卫生间却又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极为有节奏。 啪啪啪，啪啪啪。 每三下停顿一秒，再继续敲三下。 这节奏像是暗号一般，瞬间又将门外的血人召唤了回来。这次血人不再局限于在窗户窥探，他们直接砸起了门。杜嘉年看了眼那脆弱的门，知道肯定撑不过一分钟。 他回身看了一眼还在床上的高逸和秦立，还在熟睡中。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咬咬牙自己冲出去，把自己当祭品献祭出去，救下屋中的人。可他看到秦立的时候，突然又舍不得了。 还没能看到秦立在游戏中重新上线呢，自己创造了那么强的NPC，怎么可以死在他前面？ 他在前后夹击的敲门声中逼自己冷静下来，第一个副本他就知道了，系统不会设置必死的局面，这样玩家是没得玩的。 血人一定有弱点，一定有弱点。 杜嘉年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门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血人马上就要破门成功了。就在那一瞬间他闭了闭眼睛，踹了一脚桌子。 弹幕顿时哗然一片。 “杜嘉年到底在干什么？他以为把桌子踢过去挡上门能撑得住多久？” “无语了，还以为是个潜力新人，结果就这？” “取关了。” 观看杜嘉年的人数在急速下降，仅有的几名玩家留下来，或许只是为了想看看他是怎么死的，有一个甚至悠哉地吃起了薯条。 可杜嘉年把桌子踢过去挡住门的瞬间，门外和洗手间内的敲门声全停了。一瞬间，夜晚寂静的只有刀具互相碰撞发出的锵然声。 桌子已经成功挡住了门口，杜嘉年却又踹了那桌子一脚，又是刀具嗡鸣的声音。如果第一下踹桌子这低端操作是为了挡住门的话，第二下绝对有杜嘉年他自己的用意在。 门外的血人们仿佛听见了什么恐怖的声音，他们纷纷捂住了耳朵的位置，疯狂后退，很快就离开了杜嘉年所在的房间，就连洗手间内也不再发出敲门的声音。 那个正在吃薯条的观众，手里那根薯条迟迟没有送进嘴里，似乎已经呆愣在了当场。他和为数不多的玩家一同静静地看着杜嘉年的屏幕，下一秒，弹幕又开始多了起来。 “他发现了刀具的声音可以震退血人？？？” “卧槽，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发现的？” “就想问问说杜嘉年会死的人打脸吗？打脸吗？” “身后的那俩人睡的也太熟了吧，这都没醒？？？” 不同于弹幕一瞬间的暴涨，杜嘉年看血人走了之后，浑身的力气像抽空了一般瘫在了地上。刚才踢桌子的那一下其实他也不确定，他只是想起了他刚才自己不小心碰到刀具的那瞬间，血人有片刻的迟缓。 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杜嘉年有踢桌子的勇气。他只是想起了张淑华。 以血人的行动能力是绝不会把张淑华钉到天花板上的，只会另有其人。但之所以费劲地把张淑华钉到天花板上，到底是怕她被人发现，还是怕被她复仇找一个限制她的东西？ - 回到床上后，杜嘉年一夜无梦。他们三人趁着其他人还没醒的时候，把这个房间恢复原样，回到了隔壁的房间中。 因为起的太早，高逸还在打着哈欠，杜嘉年看他这个懒散的样子倒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昨晚做梦了吗？” 高逸听见这个，连忙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冲着杜嘉年狂点头，像一只对主人摇尾示意的小狗。 “梦见了！我梦见杜哥非拉着我上厕所，多亏你睡之前嘱咐我一句，我才没跟着去。结果那人被我关进去就开始拍门，拍的整个门上全是血。” 高逸说着还非拉杜嘉年和秦立去看，可等人到了高逸却愣了：“血呢？” “都说是做梦了，秦立你呢？”杜嘉年扭头看向秦立。 “嗯，我也做梦了。”秦立只是说自己做梦了，并未说自己做了什么梦。杜嘉年本来想细问，可秦立却避而不答。反倒是耳尖有一点泛红，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再要追问下去的时候，秦立也只说要进去前听见了刀具相撞声，回过神来只剩自己在门口了。杜嘉年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看来昨晚这满屋的刀具不光救了自己，也救了秦立。 但是杜嘉年又纳闷了，他把自己的测试和这俩人简单说了说。 “我之前以为柏雅的祝祷有问题。可下午去了那么多的寺庙，都证明了她的步骤其实没有错。而且我昨天是祝祷完才换上秦立的衣服，所以那个水也影响不到我。” 高逸：“衣服，你衣服怎么了？” 杜嘉年拿出了自己昨天新买的衣服，依然造型浮夸色彩艳丽，但杜嘉年却直接把衣服放到了两人手中：“之所以我先自己买，就怕这衣服换了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等发现有用了再告诉你们也不迟，但是我发现衣服没用。” -- 第40页 秦立已经明白了杜嘉年的用意，把衣服放在了高逸手上，高逸拿着衣服还是一头雾水：“衣服到底咋的了？” “这衣服沾不上水，柏雅柳条蘸水洒向我的时候，我特意让她都洒在了衣服上，那上面的水一掸就掉，根本留不住。我本以为我昨天做梦是因为接受祝祷的缘故，可昨天我看见血人前还是做梦了。” 高逸再次摸了摸那衣服，这才明白杜嘉年昨天买衣服的用意。这衣服的材质不同于普通的衣服，而是有点类似于雨衣的材料，水洒在上面并不会被吸收，只会停留在表面。稍微一掸就全掉了。 高逸：“你的意思是，柏雅的祝祷不是引起我们做梦的原因？” 杜嘉年点了点头，“柏雅的祝祷没问题，咱们日常喝的水也没问题，这些都不是引起军队怪病的原因。” 听杜嘉年说完，几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昨天还只是指尖的部位没有皮肤，今天那一片红色已经蔓延到第一个指节部位了。 表面看上去这个副本不像冥婚那个威胁意味十足，但身上不停消失的皮肤就像是一个死亡倒计时。如果全身的皮肤全都消失完，想必也宣告着副本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秦立：这个梦我不是很好开口。 第22章 试错 昨晚只有杜嘉年他们房间里亮着灯，吃饭的时候自然得到了特殊的关照。 有个小个子的女生问他们：“开灯睡觉真的没事吗？不会招惹来那些怪物？” 杜嘉年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她叫江秋。“不会的，这个死亡条件可能被更改掉了。” 倒是张明德听见这话冷哼了一声：“死亡条件有那么容易被更改？我看是你想再多搭几条人命进去吧。” 高逸听见这话直接摔了筷子，反倒是杜嘉年咽完了嘴里的食物，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张先生请放心，我没有邀请其他玩家成全自己心愿的癖好，更不会拿其他人的人命去试死亡条件。” 张淑华是张明德避而不谈的话题，如今又被杜嘉年翻出来，脸色自然不太好看。还没等张明德说话，杜嘉年又继续说：“开不开灯是各位随意的事情，不用听我怎么说。” 如果之前其余玩家对杜嘉年还有所防备的话，听完这话倒是都放下了心。江秋更是连连道谢：“这两天我一直自己住，本来昨晚洗手间有敲门声我就害怕，现在可以开着灯我安心不少。” “你们昨晚也听见敲门声了？”说话的也是个女生，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叫向竹。 众人纷纷附和，都说自己听见了敲门声，只有张明德一直沉默着。 向竹因为岁数小，自然也想不到太深。看张明德不说话，反倒主动问了一句：“明德叔，你没听见敲门声吗？” 张明德的神色有点不自然，：“听，听见了。” 杜嘉年：“那敲门声急的就像着急上厕所，让里面的人快点出来一样。” 张明德想了想：“对，对，我也以为是有人着急上厕所呢。” 饭桌上的玩家在这时都静了下来，张明德不明所以：“怎么了？” 江秋倒是反应过来了：“跟你一个屋的王哥怎么没出来吃饭？” “他说他不舒服，在屋里睡觉呢。” 杜嘉年放下了筷子，就朝寮房走去。张明德见杜嘉年离开，一把揪住了杜嘉年：“你干什么去？” “我现在要去寮房看看，提前跟你说了，省得你恶人先告状。” 杜嘉年顺口把张明德说过的话又还给了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寮房的方向去，直奔张明德的房间。 其余玩家看杜嘉年过去了，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了。很快，一群人就把张明德住过的房间围了起来。然后他们就看见那门房上挂了一把大锁，看着就结实得很。 江秋回头看见了缀在所有人后面的张明德：“张明德！你把门开开让我们看看王哥在不在。” 张明德一脸菜色：“钥匙我给弄丢了。” 杜嘉年听见这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秦立。秦立走上前，俯下身看了看那锁头，然后直起身一脚就给那门踹开了。 门倒下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刀具都在颤动，还掀起了不少的灰尘。 等灰尘散去后，玩家们朝屋子里张望，发现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按原样摆放，连喝了一半的水都好好地摆在桌子上，唯独少了王哥这个大活人。 张明德：“我想起来了，钥匙我给王哥了，他不想吃早饭自己走了。” 没有人想听张明德胡扯了，一帮人乌央乌央地就进了屋。这寺庙里的寮房本就不大，一眼就能看清屋子里的全部陈设，杜嘉年朝洗手间的方向走，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关上的门。 他轻轻拉开了洗手间的门，王哥的尸体就没有任何征兆地倒了下来。 同张淑华一样，浑身没有皮肤，鲜血淋漓的尸体。 有几个胆小的女玩家已经躲到了人群的后面，倒是江秋心直口快：“你不是说王哥自己走了吗？” 张明德见再无法抵赖，只好换上一副漫不经心地口吻：“他自己找死，也要怪我吗？” 江秋：“他自己死的，你心虚个什么！” 张明德没说话，众人也知道这事再吵下去没什么结果。反倒是杜嘉年想起来了什么：“高逸，你说你自己在房间里的时候看见过血人？” -- 第41页 “看见过啊。我当时把镜子打碎，那血人就消失了。” 张明德洗手间的镜子已经粉碎，可王哥的尸体还是倒在了镜子的碎片上，有个锋利的碎片更是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扎出一个很深的洞。 有个站的比较靠后的玩家突然嘀咕了一句：“你这地怎么那么多划痕。” 寺庙的寮房虽然只是那种粗糙的水泥地面，但是有重物拖行的话，势必会在上面留下痕迹。许多玩家听见这话，都低头看向了地面。 “好像是诶，这床好像被挪动过。” “我那屋床头好像要比这个偏一点。” 杜嘉年没理其他玩家的窃窃私语，他回过头看向张明德：“我当时说，敲门声就像着急上厕所。” 张明德的情绪倒是突如其来的爆发了：“我都他妈的说了他是自己死的！我会把他的尸体弄成这样吗？我自己行吗？啊？” “你是不行。”杜嘉年打断了张明德说的话：“但是你可以在他进厕所后，把他关起来。” “杜嘉年，我知道你因为张淑华的事跟我过不去，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没意思了。我说了，王哥他是自己上厕所死的，跟我没有关系，这厕所门我压根就没关过！” 向竹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那为什么你听见的敲门声是从外面响起来的啊？” 张明德：“血人在外面爬行，敲门声当然是从外面响起来的！” “不是的。”杜嘉年几乎是用怜悯一般的语气告诉张明德：“洗手间的镜子里，还有一只血人。” 刚才的玩家只说昨晚听见了敲门声，想来第一天晚上都没有听见洗手间里敲门的声音。 看来第一天晚上只有杜嘉年的洗手间里响起了敲门声，极有可能是高逸把镜子打碎了，导致藏在里面的血人被分成了多个，才会在第一天晚上死人后又继续敲门。 张明德大概率是通过高逸知道洗手间会有血人出现，所有在血人出现前，就把王哥锁在了洗手间里。血人出现，王哥击碎镜子。血人再次出现，王哥仍然在洗手间里，血人依然不用敲门。 而昨天晚上，杜嘉年做梦听见洗手间里传来敲门声，也在外面的血人爬行之前。杜嘉年用刀具的声音吓退血人后，再没有敲门声响起。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是外面的血人杀了王哥，把他放在了洗手间。张明德为什么安然无恙？而且以门外血人的凶残程度，杜嘉年并不认为他们会敲门。 张明德本就多疑，杜嘉年说敲门声是在外面响起的时候，他甚至想了一下才随声附和。他想的根本不是杜嘉年说的话有没有问题，而是在他的记忆里搜索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些血人。 哪怕他真的听见传来敲门声，也是王哥自己敲的，张明德自然不敢承认。 事情已经败露，张明德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你们现在一个个那么清高，那就别在昨天来问我如何邀请别人进系统的事情啊？我只是想更大概率的活着我有什么错？” 说完他就扒开了站在他屋里的玩家，自己带上手机离开了。 只有杜嘉年在背后悠悠地说了一句：“晚上千万别开灯啊，张先生。” 张明德的背影一顿，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就到了答题的时间。三人又缩在蓝色的小小光圈里。高逸轻轻戳了戳杜嘉年：“张明德真的会开灯吗？” 杜嘉年笑了一下：“所有玩家都开的话，他不敢不开。” 张明德他阴损，惜命。敢拿别人的命试错，就不怕他不开灯。 相对于昨天来说，今天的发现已经算是有很大突破了。不仅发现了血人的触发和死亡条件，他们还说出了刀具对血人的克制作用。 杜嘉年本想结束答题，却被秦立按住了。 在之前这种答题环节，秦立一般都是在一旁看杜嘉年按着答题按钮滔滔不绝，今天倒是一反常态。杜嘉年看过去，他的脸笼在莹莹的蓝光中，令他看上去不那么真实。 “怎么了？” 秦立皱了一下眉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组织语言：“我不知道对不对……我总觉得，那些血人除了剥离全身皮肤，还有其他用处。” “我看过张淑华和王哥的尸体，他们虽然浑身的皮肤都没有了，但是脸上血液的干涸程度是不同的。张淑华鼻子那一圈的血迹颜色看上去要比其他地方的黑一点，王哥的则是眼睛。” 杜嘉年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先被挖去了部分器官，为了掩人耳目，再剥离了全身的皮肤？” 高逸：“……这也太恶毒了。” 秦立点了点头，“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因素。” 杜嘉年的心倒是挺宽：“没事，都答上再说呗，这系统就这点好，答对加分，答错不扣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三人的错觉，杜嘉年这话说完，周围的蓝光好像突然扭曲了一下。 等到答题结束，蓝光消散后，高逸拿出手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副本完成度又往前跃了一大截，已经达到20%了，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从这个副本出去了。 不过同昨天不同的是，这次答题结束所有的玩家都没有离开，包括张明德又去而复返。没等杜嘉年问问怎么回事，平坤将军就被人推了进来。 -- 第42页 平坤将军坐在轮椅上，还是穿着厚厚的铠甲，带着那黑色的面具，“今天就不自由活动了，带各位去我们府上转一转。” 第23章 红与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杜嘉年他们昨天刚接到在他府上种花的支线，今天他就自己送上了门。 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多长时间，平坤将军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的孩子们不喜欢花。”说完还又强调了一遍：“非常不喜欢。” 他说完这话，目光还若有若无的从杜嘉年他们三人身上扫过。 “那咱还带种子去吗？”高逸在旁边小声嘀咕。 杜嘉年：“这次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上午十一点整，一支军队就从寺庙出发了。只不过这军队有点奇怪，前面训练有素，服装和步伐完全一致。后面却稀稀拉拉跟着十多个长袖长衫的人，虽然穿的也一样，但从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不像是在军队训练过的样子，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出来春游的…… 杜嘉年走在队伍末尾，时不时往旁边瞧瞧，发现和昨天的情况类似。这城市里的居民都不愿意和平坤将军军队的人接触。 还没等他们走近，周围的人群就自动散开，有的还在不停窃窃私语。 杜嘉年他们三人倒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注视，反倒是江秋和向竹两个女生有点不自在，反复查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有没有问题。 没发现问题后，她们也不敢抬头了，只顾着低头看路，露出一小截后颈，装作没听见周围人在说什么。 反倒是高逸上前安慰她们：“没事，管他们干吗？看我的——” 然后高逸就冲路边挥了挥手：“早啊！哥几个，吃了吗？” 周围的居民散的更远了…… 倒是和杜嘉年一起在队伍末尾的秦立看见了这一幕，小声问了一句：“他一直这样吗？” 杜嘉年看着高逸也想笑：“嗯，从我认识他那会就这样。” 秦立点了点头：“话是挺多的。” “哈哈哈，怎么，以前没见过话痨的人吗？”杜嘉年偏头看他。 “嗯，没有。基本都是害怕的、生气的。” 杜嘉年想起来了，那个触发秦立暴走的前置任务。 游戏中人魔混血的秦立救了个人间濒危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被魔界伤了之后就把她扔在了深山里，被秦立捡到了。 生命垂危，救人要紧。秦立只得日日拿自己的血当药，喂她喝下。但留下的后遗症就是，小女孩会变成和秦立一样，体温冷的像顽石的人。 那是和秦立有接触的第一个人类，虽然很怕他，但并没有太多的恶意。 可就在那小女孩回家的一天后，秦立居住的山上亮起了满山的火把。他出门去看的时候，火把的热度烫的他脸都在烧灼，可他们说出的话却如寒冰般刺骨。 “交出解药，认罪伏诛。” 短短的八个字，已是定下了秦立伤人的事实。 秦立想不明白这世界的规则，和别人不一样到底有什么错？自己救了人，为什么被救的人却还连同他人一起要杀他？ 杜嘉年想到这里，拍了拍秦立的肩膀：“没事，以后我带你见很多温柔的、开朗的人。” “像你一样的人？”秦立也偏头去看他。 这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一向跳脱的高逸安抚好了那两个女生后，又蹦跶着回来了。 杜嘉年及时岔开了话题，收起了方才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社交牛逼症回来了？” 高逸倒不在意：“害，都是练出来的。我妹就害羞，我就带着她这么走街串巷。”这话说完他又看见一小撮聚在一起议论他们的人，当即摆了摆手：“早啊！聊着呢？” 杜嘉年、秦立：…… 这群人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平坤将军的府上。有高逸这么个话痨，他们倒也没觉得时间有多漫长。就是一群人到达府上的时候，还是被他的府邸给震住了。 不是因为他的府邸有多大有壮观，而是……这府邸里来来往往，打扫的，做饭的，迎客的，全都是不足十岁的孩子。 这群孩子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圆脸配上短短的四肢，活像年画里的娃娃。 高逸没忍住说了一句：“这也太能生了，搁古代皇上都没有这么多子嗣。” 平坤将军似有所感，朝着队伍末尾看了过来。高逸看见那黑色面具就瘆得慌，当即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杜嘉年也小声说了一句：“没准有问题，都小心点。” 到了将军府门口后，平坤将军只说了一句各位随意，就消失不见了。 倒是有个胖娃娃出来迎接他们进去，那娃娃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种机械感，很生硬：“各位请随我来。” 将军府确实非常大，但就是显得空洞。寺庙里好歹还有点花花草草，假山池水，这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没有花也没有草，自然也没有动物鸣叫的声音。 如果不是这里被这群胖娃娃打扫的过于干净，杜嘉年几乎都要以为这就是个废弃闹鬼的宅子。 而且这府里的颜色也非常古怪，只有红黑两色再无其他颜色。颜色整齐的像是有人拿刀从中间劈开，左边红右边黑。 最离奇的是这两边的摆设也完全相同，左边有一房间右边必定也有一个相同的房间，那房间里要是有个风车，右边房间里同样位置，肯定也会摆着个风车。 -- 第43页 那娃娃只管介绍，根本不转身看后面。高逸走着走着就像发冷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也是没想到我在这个破地方还能瞧见名著。” 杜嘉年看了他一眼：“什么名著？” 高逸：“红与黑……” ……我就多余搭你茬。 也就过了半个钟头，他们就逛完了整个将军府，然后众人就看见那娃娃终于舍得回头了。只不过这头还不如不回，娃娃的身子未动，脑袋却直接拧了180度看向众人。 走在最前头的高逸直接朝后退了一大步：“卧槽……猫头鹰附体了？” 那娃娃并没理睬高逸，他的脖颈转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齿轮在咬合滚动的声音。然后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看向了全体玩家，咧开嘴笑了，：“接下来各位请自由活动，只是自由活动的时候，不要随意跨越颜色区域。” 说完他就又把头拧了回去，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等到最后，玩家们才敢大声说话。 江秋：“跨越颜色区域什么意思？进了黑的就不能进红的？” 高逸：“可咱参观的时候不是都去过了吗？我看那猫头鹰……不是，那娃娃也没事啊。” 向竹：“是不是吓唬咱们呢？” “不一定。”杜嘉年说。众人都朝杜嘉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嘉年已经成为了所有玩家的主心骨，做决定前都会下意识的听听他怎么说。 杜嘉年继续说：“既然这房子红黑两色，布置一样。我们不排除刚才是两个娃娃带路。” 玩家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处于红黑交界处，中间的地面上有一道灰色的道路未被涂上颜色。杜嘉年顺着这条灰色的道路向前走，走到了拐弯处，指着这里说：“刚才那娃娃从这里转的非常快，我们是等他转过去了，才慢慢地跟着过来。有那么几秒钟的时候，我们是看不见这个娃娃的，没准就是在这个时候换的人。” 江秋：“那你的意思是——娃娃也分区域活动吗？” 杜嘉年：“可能还要分的再清楚一点，红黑两边的娃娃全都是一对的。” 向竹转身数了数玩家的人数，然后不可置信地说：“我们的数量也是对称的……十二个玩家。” 平坤将军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的轮椅一左一右各占一个颜色，而他本人就处于红黑的交界处。他用右手撑着头，似乎是哼笑了一声：“我这宅子啊，左右什么都一样，人数当然也要一样。”说完这话，他朝各位玩家伸出了左手：“请吧各位，选择颜色后可没有反悔的权利了。” 其他玩家很快就选择了自己的颜色，现在红色剩下了两个位置，黑色就剩一个位置了。秦立抬腿就要往黑色的方向走去，却被杜嘉年拦住了。 他把秦立和高逸拽的稍微远了一点：“秦立你和高逸去红色，我还能放心一点，黑色有张明德我得盯着他。” 秦立还想再说什么，杜嘉年却径直朝黑色走去。杜嘉年的脚踩到黑色的第一秒，秦立和高逸的周围好像产生了一种阻力般，将他们推去了红色的区域。 平坤将军突然大笑了几声，然后阴恻恻地说：“祝你们活动愉快。” 说完就被人推走了，拐过一个弯就看不见他了，只剩下车轮滚在地面上的声音。 杜嘉年最后看了秦立和高逸一眼，转身朝着黑色的屋子里走去了。 分好颜色后，没有被玩家选择的那一半的府邸，就凭空消失在了玩家面前，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他们的手腕上却突然多了一根绳子，通向消失的方向。 那绳子的末端就这样僵直着在半空中漂浮着，但依然绷的死紧，想来府邸的另一半连同绳子的另一端都被隐藏了起来。 杜嘉年试图拉了拉绳子，发现没有任何用处，虽然知道这绳子那头也可能绑着人，但现在就是看不见。 然后就是系统带着满满恶意的声音响起在脑海中： 【哎呀呀，直接少了一半的人数呢，不过别着急，通过考验，没准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哦。】 张明德最怕这种摸不清路数的考验，当即骂了起来：“什么他妈考验，你倒是说啊！” 可他们的大脑一片死寂，再没有系统的声音响起。杜嘉年回身看了一眼他和其他人。发现江秋，向竹都在自己这边，还有两个男性玩家。他们的身上都有一根看不见另一端的绳子。 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六人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因为刚才被那胖娃娃带过路，杜嘉年知道具体的路线，他隐约记得那娃娃带着他们经过了一个香灰味很重的房间。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组队的地方…… 第24章 游戏观众00627 他记得那胖娃娃站在门口介绍过，这里面供奉着他们自己。杜嘉年当时还以为这小孩在吓唬他们，毕竟上一秒那娃娃还在介绍的时候讲冷笑话。 可是如今回忆起来，那个房间可能是让红黑两边的娃娃对应的方法，没准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选择自己绳子那头的队友。 这个事情只能比速度和默契程度，二者缺一不可。 杜嘉年想起这个细节后，循着记忆迅速地穿过走廊，右拐经过两个房间，然后推开了第三扇房间的门。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六个娃娃，模样基本一致，只能看出细微的差别。第一个娃娃衣服上最后一个纽扣略有残缺，第二个娃娃右脚上的鞋子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污渍……诸如此类的区别，实在是肉眼很难分辨出来刚才给自己带路的究竟是哪个娃娃。 -- 第44页 杜嘉年也来不及细看，他拿起其中一个娃娃异常粗暴地拧起了它的头颅。还好他运气还算不错，在拧到第三个娃娃的时候，他感觉那个头颅是可以转动的。他迅速地把那个娃娃脑袋拧至后背，紧紧攥在了手里。 但是绳子那头或者系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错。不光是杜嘉年，连弹幕也在讨论起这个到底应该怎么组队。 “我两个屏幕疯狂切换，到底怎么才算组队啊？” “秦大佬那边太生猛了卧槽，攥着娃娃的脑袋往墙上磕啊。” “不会只有我在非常认真的找不同吧？”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再次出现了。杜嘉年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组队提醒，可没想到却等来了他从没听过的通知。 【游戏观众00627，为该副本充值了50元，修复了娃娃并不坚固的头颅。现在所有娃娃的状态均为无法破损、无法转动的状态。】 与提示同时响起的还有突然爆炸式增长的弹幕。 “卧槽，00627这是坑了多少人了？再坑死几个马上就能重回游戏了吧？” “氪金大佬来了，这下娃娃该怎么分啊？只能随机挑选了吧。” 因为这条提示，被杜嘉年抛在身后的玩家也都赶了过来，看见了这满屋的娃娃。 张明德：“这娃娃什么意思？” 江秋：“刚才是……这些个娃娃给咱们带路的吗？这些会变成活着的娃娃？” 向竹来的稍微慢了一点，但还是被这里的娃娃吓了一跳。毕竟全都是和刚才长得一模一样，能说能笑能走路的娃娃翻版。 她随手拿起个娃娃捏在手心里，没想到却突然触发了系统的提示。 【玩家向竹和玩家孙安福组队成功。】 杜嘉年猛地抬起了头，他猜对了。这些娃娃果然是拿来分配绳子另一头队友的，他们那边想必面前也摆着这六个差距不大的娃娃，等待挑选。 但是增加难度后，似乎连选定队友的随机性也提高了，只要两边同时把娃娃拿在手里就判定组队成功，不能再像刚才那样随意挑选。 目前只剩下五个娃娃了，整个屋子里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毕竟拿起娃娃不光是组队看上去这么简单的事情，更是关系到自己能否顺利通关这个关卡的关键因素。 张明德开始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娃娃间打转，妄想通过观察娃娃来判断那边的队友。先不说娃娃的差别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把娃娃拿到了手，没有绝对的默契，是根本没办法提前预知自己队友的。 看玩家久未行动，系统直接在所有玩家的脑海里开始了倒计时，电流声配着滴答滴答时间流逝的声音，还有那诡异莫名的娃娃音，声声都像是一道催命符贴在每个玩家的心上。 【10】张明德加快了查看娃娃的速度。 【9】江秋随机拿起了一个娃娃。 【8】玩家江秋和玩家朱云组队成功。 【7】杜嘉年突然开始挨个查看起了娃娃。 【6】观看直播的观众也加入了这场倒数的狂欢，弹幕上和系统通知一起刷过密密麻麻的数字，一群人仿佛庆贺新年来到般兴高采烈。 【5】又有一个玩家组队成功。 【4】组队成功。现在只剩下杜嘉年、张明德和向竹三个玩家没组队了。 【3】张明德病急乱投医，打算随便抓起一个娃娃。 【2】向竹也把手伸向了同一个娃娃，却被张明德推到了一边。 【1】杜嘉年观察完娃娃后，抓起了最后那只娃娃。 然后众人的脑海中顿时响起了三条通知。 【玩家向竹、玩家刘庭春已消除。】 【玩家张明德和玩家高逸组队成功。】 还有最重要也是杜嘉年无比确认的最后一条。 【玩家杜嘉年和玩家秦立组队成功。】 杜嘉年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娃娃，这娃娃的瑕疵是身上略微有水渍。他确认秦立会选择这个娃娃，是因为想起了经过这个房间前，那个带路的娃娃讲的冷笑话。 那娃娃说：我和另一个娃娃坠入了爱河，然后其他娃娃把他们俩捞了上来。 …… 好吧，杜嘉年承认他有赌的成分。 现在，杜嘉年这边的玩家只剩下了张明德、江秋和两个男性玩家，向竹的存在直接被抹杀，消失不见了。 而且通过刚刚系统的通知，杜嘉年无比确信，现在张明德和高逸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无论谁死都有另一人陪葬。 他瞥了眼张明德，发现张明德捏着手里的娃娃冲自己晃了晃，挑衅意味十足。杜嘉年转回了自己的视线，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万次要冷静下来。 张明德在这个副本里直接或间接的害死了四个人，第一个副本的情况杜嘉年不知道，但杜嘉年现在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想让张明德活着离开这个副本，只不过，不是现在。 而且还有一件令他颇为在意的事情。他第一次已经把娃娃捏在了手里，可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系统通知，莫名将自己的娃娃收了回去，还修复了最开始杜嘉年利用的娃娃特点。 听通知，那人应该是个观看他直播的观众。观众只要充值就可以增加副本的难度，道理有点类似于现在的直播打赏。 只不过一个送礼物，一个设障碍。杜嘉年不知道观看他直播的到底是群什么人，而且他心里也隐隐约约觉得设置障碍并不仅仅是为了增加可看性那么简单。 -- 第45页 组队成功后，杜嘉年他们四人走出房间，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平坤将军。只不过，是一身黑的平坤将军。黑发黑面具黑铠甲，连推着平坤将军前来的人也穿着一身黑衣。 想必秦立那边的平坤将军就是一身红了。 杜嘉年低头看着平坤将军。因为戴着面具，他还是看不清平坤将军的表情，可他的语气告诉了杜嘉年一切。 “运气不错啊朋友们。让我想想，上一个活着组队成功的玩家好像只有四个人。你们这次，翻番了呢。” 他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缓慢地从每个玩家身上看过去，最终定格在了杜嘉年身上，或者说他手里的娃娃中。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开口了：“现在是下午1点23分，寺庙的晚饭时间是晚上6点，在这期间，祝你们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补了一句：“玩的愉快。” 平坤将军说完话就要离开，却被江秋喊住了。似乎是向竹直接被消除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压力。她看着平坤将军，有些犹疑地说：“这期间要是没出去会怎么样？” “没出去啊，那就永远变成我府上的客人了，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后都不太好看，他们最开始被娃娃带领着参观府邸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偌大的将军府，根本没有任何客人。 可刚刚杜嘉年留意过，他特意强调了客人这两个字。想必这里一定有他们还没有去过而客人所在的地方，或者说这个客人不能以常规的角度来判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娃娃，难道他们就是所谓的——客人？ 距离六点还有不到五个小时，时间紧迫，根本不容他们站在这里浪费时间。张明德已经捏着娃娃打算离开，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毫无头绪的关卡让他烦躁，他一边推门一边骂骂咧咧的说：“天天说话跟他妈打哑谜一样，我出去之前一定给这个什么玩意将军毒哑，操。” 可能是他的情绪感染到了其他玩家，另外两名男玩家也先后跟着他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杜嘉年和江秋了。 江秋朝杜嘉年走近了一点，小声说：“怎么办？你有办法出去吗？” 在江秋看来，杜嘉年从开始就和这群玩家与众不同。当其他玩家还在绞尽脑汁怎么活下去的时候，杜嘉年却可以轻松发现死亡条件，不惜以身犯险。 似乎只有他才是真正享受游戏的那个人，而这种特质自然也容易引起其他玩家的关注和信任。 江秋下意识地以为杜嘉年一定有办法。 可杜嘉年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能先四处看看再说。” “啊……那我能跟着你么？” 杜嘉年没拒绝江秋，他收起娃娃叹了口气说：“走吧。” 先前府邸里所有的娃娃都变成了那间房子里的死物，眼下这个府邸除了玩家再没有其他人，又大又空荡。 杜嘉年带着江秋又回到了府邸的门口，那个有着灰色分界线的地方。他看着面前的虚无出神，他知道他们就在对面，可此刻却连最简单的见面都难如登天。 他想了想，随便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尝试着扔了过去。 那石子从灰色分界线飞了过去，然后像沉入湖底般消失不见。 几秒之后，同样一颗石子也飞了回来，落在了地面上。杜嘉年低头去看，发现和他捡起石子的位置分毫不差！ 如果死物可以，那……人呢？ 第25章 互换 杜嘉年不敢轻举妄动，他本想找些蜻蜓蝴蝶之类的动物让它们过去。可他转遍了整个府邸都瞧不见这些东西，想来也是，花草树木全都没有，怎么会有动物愿意来？ 后来还是杜嘉年跑到了厨房，在厨房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蚂蚁的巢穴。他轻轻捏起了一只放在手里，然后让蚂蚁顺着绳子爬了过去。 那蚂蚁消失在了绳子的末端，杜嘉年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那根绳子，过了大约几秒后，有一只蚂蚁又顺着那绳子回来，并且自然的回到了蚁巢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改变。 有戏！ 江秋看见这一幕也有点惊讶：“什么意思？咱们可以在这两种颜色的府邸中互换？” 杜嘉年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呀？我们快过去！” “还要再等等。”杜嘉年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刚才是石子换石子，蚂蚁换蚂蚁。” “是啊。” 杜嘉年看了江秋一眼：“那我们换过去，谁回来？” “当然是……” 江秋突然愣住了，她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石子和蚂蚁，跟人不一样，它们并不是这关卡中唯一的存在。 换句话说，哪怕回来的是一模一样的石子和蚂蚁，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回来的是刚才的石子和蚂蚁，还是那边替换之后的。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会出现新的人吗？ “张明德你他妈干了什么！” 杜嘉年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刚才跟着张明德离开的那两个男玩家其中之一的。他看了眼江秋，和她先后离开厨房朝声音的来源去了。 他们一转过去就看见一个男玩家揪着张明德的领子。因为用力，胳膊上肌肉绷起，连青筋都凸了出来。 杜嘉年拉开他们俩人，刚想问上一句怎么了，就觉得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 第46页 因为从绳子末端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那男玩家看他平安回来，也顾不上再找张明德算账了。他朝那人奔过去，把他拉回了人群。 “林子，你怎么样林子？” 被叫做林子的那个人应该被张明德推进了绳子的那头，如今倒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可看起来就是……不太对劲。 林子低着头并不说话，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看向众人，然后茫然又混沌地笑了一下。 完了，林子虽然回来了，但他似乎有什么东西留在了那头。杜嘉年看他现在的样子痴痴傻傻，跟三四岁的小孩差不多。想来应该是从那边回来的时候，丢失了部分神智。 果然这个关卡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旦从绳子那头出去再回来，势必会对自己产生一定影响。倒是张明德看见林子这个样子，又没有方才被揪住领子的懦弱样了。 他走到那男玩家身旁，非常轻蔑地笑了一下：“去啊，不是说直接从绳子那里走过去会通关去到另一半的红色府邸吗？” “怎么不去了？不敢了？你看看他。”张明德蹲下来抬起了林子的脸，那脸上还是写满了懵懂与纯真。张明德指着林子的脸说：“我用林子帮你试出了一个错误答案，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啊？现在装的这么大义凛然，那就在我推他过去的时候阻止我啊。” 那男玩家半跪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却一直不敢出声反驳。张明德重新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像是才注意到杜嘉年一般。他慢慢走近杜嘉年，直到脚尖都要碰到一起才停下来。 这个距离，杜嘉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不知道是不是他害死了太多人的缘故，杜嘉年总觉得他眉宇之间有一些黑气缠绕其中，经久不散。 然后他就听见张明德说：“呦，这不是我们这次玩家团队里的大善人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怎么不杀了我为林子报仇啊？” 杜嘉年盯着他的脸并不后退，他突然有了一点兴趣，想听听他再说什么。 张明德掏出了刚才用来组队的娃娃，“是想杀又不敢杀吧，毕竟我和你那好兄弟高逸可是绑在了一条绳子上。怎么办？就算你通关了，我也可以跟着你活着出去，很不爽吧？” 不知道是不是杜嘉年的错觉，他总觉得张明德在有意无意的激怒所有人。似乎让所有人释放出负面情绪才是他乐于见到的。 张明德越是这样，杜嘉年就越是觉得有猫腻。他接过张明德手中的娃娃看了一眼，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是吗？”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非常不好，张明德一瞬间有点慌张，觉得自己是不是算错了什么。按常理来说，对面应该早就被激怒或者开始回击自己，可杜嘉年似乎并不把张明德的话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看见杜嘉年像抛硬币一般抛起了他的娃娃：“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娃娃扔过去会怎么样？” “你敢！你不怕高逸和我一起死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然后杜嘉年就扬起了手，迅速地把娃娃扔了出去。 张明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往绳子的边缘跑去，试图把自己的娃娃接回来。可站在绳子边缘的时候，他身后响起了林子痴痴傻傻的笑声，这让他的理智迅速回笼，停了下来。 可是已经晚了，他停下来回头的时候，发现杜嘉年正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捏着自己的娃娃。然后张明德就看见杜嘉年伸出右脚，像他推林子一样，给他踹到了绳子的另一端。 江秋和那个男玩家愣在当场，就连林子都不再笑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只有满屏暴涨的弹幕提醒大家这不是一个静止画面。 “好耶！张明德恶有恶报！！！” “杜嘉年疯了？他不想让高逸活着了？” “为了杀一个张明德，做出点牺牲也是应该的吧？” “楼上说的是人话？你会愿意牺牲自己的朋友家人？” “别吵了，杜嘉年好像还有后手。” 弹幕没说错，因为下一秒他们就看见杜嘉年掏出了手机，轻轻点击了几下，然后杜嘉年手中就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指甲。 杜嘉年把指甲拿在手里，然后在张明德的绳子上轻轻一划，就又给指甲收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江秋和那个男玩家一头雾水，但好奇心趋势，也跟着杜嘉年向门口走去。 门口依然有条灰色的道路，是红色和黑色府邸的交界处，可此刻那条路上却多了些什么。 三人走近一看，发现正是张明德。确切地说，是两个张明德。 只不过其中一个实体的张明德，和林子一样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而有些透明的那个张明德，显然有神智存在，此刻正在愤怒的大喊着什么。 杜嘉年走近看了眼他的口型，嗯，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江秋看着这两个张明德一时反应不过来：“……你怎么做到的啊？” “道具。” 江秋看杜嘉年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不再多问。杜嘉年这讳莫如深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弹幕的热烈讨论。 “道具？？杜嘉年第二个副本就有道具了？” “我知道！我看过他的第一个视频，是小云的指甲，当时好多人都说那白色道具没用呢！” “那道具什么用处啊？” -- 第47页 弹幕没人回答了，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次看见杜嘉年掏出这个道具。 其实在挑选娃娃的那个房间，杜嘉年就曾经把这个指甲拿出来测试了一下。当时他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否切断两位玩家的联系，杜嘉年就知道这个指甲可以使用。 只不过当时的弹幕和系统一起在倒计时狂欢，没有人看清杜嘉年曾经掏出过这个指甲。 杜嘉年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这个道具，竟然是为了张明德。他算准了张明德要从那头回来的时间，然后用这个小云的指甲，斩断了张明德与高逸之间的联系。 只不过杜嘉年看着张明德的样子，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推测。 他们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玩家分成两队只是障眼法，不是为了让人数保持平衡，而是为了剥离玩家的一部分，使玩家也一分为二，红黑各一半。 既然府邸一分为二，所有的东西也全部一比一对称。那么府邸的那一边，也一定有一个一比一对称的‘自己’。 从张明德和林子就可以看出，平坤将军肯定抽离了玩家的小部分神智，只不过这个对玩家的影响几乎为零，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被很好的隐藏在另一半的府邸中，或者说需要找到特别的通道，才能让另一半自己显露出来，从而合二为一。 林子被张明德推去了红色府邸，换回来林子被剥离的“小部分神智”。那么清醒的林子就被留在了红色府邸中，或隐藏或等待触发。 而张明德也是可以换回小部分神智的，只不过杜嘉年切断了他和高逸的联系。那么张明德对于红黑两边的府邸来说，就不再是一个均衡的存在，他去到哪里都会打破这种平衡。 所以他才会被困在这个中间地带的灰色道路中。杜嘉年又抬头看了一眼张明德，发现他和他那小部分神智似乎是不能合二为一了。 不过，看张明德这个样子，倒是启发了杜嘉年。 第26章 双面镜 要想从这个府邸中离开，就必须将府邸复原成原来的样子，也就是像张明德一般打破平衡。 出去的通道肯定不会隐藏在绳子的末端了，它一定隐藏在一个可以破坏两边平衡，而且不能复原的地方中。 杜嘉年把自己的想法和江秋他们说了，一行人很快就开始在府邸里搜寻起来。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接近五点半了，如果到六点他们还没有离开的话，恐怕他们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这府邸又大又空荡，这会儿倒成了一个优点。他们穿梭在府邸中，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并没有说话的心思，倒是林子偶尔还会傻傻的笑上两声。 杜嘉年回头看了林子一眼，也不知道找到出口后他还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推开进去寻找，终于在五点四十的时候，杜嘉年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镜子。 水面起了波澜可以再次静止，可镜子是唯一一个打碎再复原，不能恢复如初的一个物件。 杜嘉年上前敲了敲镜面，声音空洞带着回响。他又把手指放上去看了看，发现手指间并没有间隙。 “是双面镜。” 江秋也有点激动，“这就是出口吗？” “大概率是。” 扶着林子的男玩家也有点激动，“那我们还等什……”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杜嘉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目光惊恐地看着镜子。他扭过头去，发现那镜子里又出现了他的老朋友，血人。 那血人一双手扒住了镜子的边缘，稍一用力，竟直接探出了大半个身子！紧接着是腿，再来是脚，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竟是快要从镜子里出来了。 杜嘉年他们缓缓向门外退去，可门内的血人却步步紧逼，像紧盯猎物的蛇一般，伸着手要来抓他们。 王哥的惨状他们已经见过了，被血人抓住的下场势必会变成跟它一样的东西。 江秋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 同他们的紧张不同的是，杜嘉年倒是很轻的笑了一下。 “你，你笑什么啊？”那男玩家听见了笑声，一边后退一边问杜嘉年，显然是不能理解这种情况下杜嘉年还能笑出来。 “这不是好事吗？” 没有人接杜嘉年的话茬，他们脸色惨白，连说话都在抖。只有杜嘉年不紧不慢地后退，一边后退一边继续说到：“这不就证明了那镜子里可以来去自如吗，反倒是不用测试了。” 江秋：“那这个守门的玩意怎么——啊！”她本来想说怎么办，可那血人差点摸到了她的脚。 他们一步步朝后退去，压根没注意自己往哪个方向走，只是尽量不让血人接触到他们。等到再次碰到墙壁的时候，江秋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你抓蚂蚁的厨房吗？” 江秋回头看向杜嘉年，发现他不知道摸出了个什么东西，直接往灶台里扔了过去。然后那血人就跟疯了一般扑向了灶台。 血人扑向灶台的同时，杜嘉年一把拉住了林子的胳膊，大喊了一句：“快回去！” 江秋奋力奔跑，男玩家和杜嘉年扯着林子也在极速狂奔，很快又回到了镜子前。杜嘉年让他们先进去，江秋和那男玩家已经率先朝镜子里钻了进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站在原地兴奋地一边拍手一边大笑。杜嘉年扭头一看，发现血人已经去而复返了。 -- 第48页 他咬了咬牙，直接扛起了林子，强行给他塞进了镜子里。这时候血人已经逼近了杜嘉年，杜嘉年大半个身子也钻入了镜子中，只剩下一只胳膊。 血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杜嘉年的手，杜嘉年瞬间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像被硫酸腐蚀一般，他手上的皮肤竟迅速消失到了第二指节，并且还有向下消失的趋势。 “嘶——”巨大的拉扯力和疼痛让杜嘉年有点恍惚，那血人扯着他一个胳膊，竟是又要给他从镜子里拉了出来。镜子里面江秋和那男玩家已经跑远，他前面只有一个林子在堵着前进的道路。 杜嘉年有点悲凉地想：完了，自己怕不是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伸脚出来使劲踹向血人，可他发现根本无济于事。那血人就好像是用流动的血液拼凑而成一般，杜嘉年的脚踹向血人，瞬间给他的身体中间踹出了一个大洞，可下一秒周围的血液就缓慢蠕动着愈合了。反倒是有部分血液飞溅到杜嘉年的腿上，引起了强烈的烧灼感。 就在杜嘉年要放弃抵抗的下一秒，他突然感觉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动了一下。他扭头过去看，发现秦立顺着绳子爬了过来！ 他手里还捏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火把。杜嘉年瞬间懂了秦立的意思：“我左边口袋！” 当时杜嘉年提醒玩家晚上可以开灯的时候，他就拿走了玩家房间内藏于灯中的符纸，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秦立当机立断摸出了符纸，拿火把点燃扔了出去。 那血人瞬间像闻见腥味的狗一般放开了杜嘉年，飞扑了出去。 趁此机会，杜嘉年赶紧向着镜子深处钻去，终于是甩开了身后的血人。 镜子的通道很黑，好在只有一条单行路，不用担心走岔路的问题。通道里林子一边拍手一边傻笑着走在杜嘉年和秦立二人的前面，拍手的声音在通道内格外的响亮。 杜嘉年强忍着手上的疼痛，攥着拳和秦立往前走着。却不想秦立抓住了杜嘉年的手腕，让他把手展开给他看。 秦立举着火把低头看向杜嘉年的手。这手实在算不上好看，手指的部位没有皮肤，红通通地一直到掌心相连处才好。可相连的地方又因为皮肤边缘处参差不齐，像是强行撕扯的伤口，看上去格外的吓人。 杜嘉年有点不自在，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秦立捏住说了句：“别动。” 没皮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杜嘉年突然感觉一股凉意附了上来。不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冷，这凉的感觉更像天然的玉石，倒是减轻了不少杜嘉年手指的刺痛感。 杜嘉年低头看去，发现秦立拉着自己的手在慢慢往前走，凉意正是来自秦立的手掌。杜嘉年不开口说话，秦立更是不善言辞的人。 俩人一时间都有点沉默，倒显得前面林子的拍手声回音格外的大。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拍手声突然消失了，前方也出现了些微的光亮，想来应该是快到出口了。 秦立松开了杜嘉年的手，杜嘉年轻微攥了下自己的手，这会儿倒是觉得有点空荡了。但秦立只是重新把手掌摊开在杜嘉年面前，前面有光亮，杜嘉年看的更清楚了些。 秦立的手状况要比他稍微好一点，他只有前两个指节没有皮肤。但他在杜嘉年旁边小声说了一句：“你看，我跟你一样。” 杜嘉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光亮越来越刺眼，他们朝光亮走去，竟然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失去了视线。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杜嘉年倒是突然想起了秦立在游戏中的设定。 人魔混血的意外产物，魔界不容人界畏惧。 秦立他应该是……非常想融入其中某个集体的吧，他说的一样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终于发现了一点和杜嘉年这个人类一样的地方。 三四年的工作时间，几乎磨平了杜嘉年刚毕业时的所有心气。他有时候也会在深夜里反复质疑自己：自己的坚持真的是对的吗？自己真的能做出一款好游戏吗？ 这样的反复质疑在不断消磨着杜嘉年的自信心，尤其是秦立的下线对他的打击尤甚。杜嘉年反复回想着刚才那句话，他不得不承认秦立这句话对他起到了极大的安慰作用。 可那些被消磨的自信又在这时候蹦出来告诉他，只是和你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而已。 他本想张嘴问一问，可光亮在这时消失了，他又看见了同他一起进来的玩家们。加上杜嘉年自己一共九个人，看来张明德被困在灰色道路上不会回来了。林子似乎在这时也恢复了神智，不再拍手大笑。 倒是看见他们最后一个出来，高逸冷不丁地问了句：“你俩耳朵为啥都那么红？” 秦立肯定是不会理高逸这种发癫一样的问题的，倒是杜嘉年咳嗽了一声说了句：“被火烤的。” 说完还从秦立手中接过火把晃了晃，向他示意，那动作要多心虚就有多心虚。 “哦，我说呢。”高逸没多想什么。 所有玩家的脸上都写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他们看见那消失的府邸现在正在缓慢地复原，一点点重新展露在所有人眼前。 府邸一分为二，而自己又重新合二为一。 他们九人向府邸的门口走去，发现平坤将军已经等在那里了。奇怪的是，两个不同颜色的府邸中间，那条灰色的道路也在逐渐的消失，连带着消失的，自然还有张明德。 -- 第49页 等到灰色的道路全部消失不见的时候，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响起了系统的提示。 【玩家张明德已被抹杀，游戏继续。】 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写着同情，全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第27章 娃娃 平坤将军扫过胜利归来的玩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杜嘉年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高兴的样子。 “竟然有这么多玩家可以活着离开我的府邸，真是幸运。” 他轻轻抚了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继续说到：“你们手上的娃娃，就当做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了。现在，可以随我回去吃饭了。” 高逸仗着自己和平坤将军离得远，小声嘀咕了一句：“谁想要长得这么丑的娃娃啊。” 所有玩家估计都和高逸想的一样，这娃娃在府邸的时候可以代替自己。谁知道拿出来之后，这娃娃又会出些什么样的幺蛾子。但既然平坤将军让玩家保留娃娃，一时间也没人敢丢，生怕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只得好好地给娃娃搂在怀里。 杜嘉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总觉得这娃娃似乎在暗中窥视着他，这让他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如芒在背。 刚经历过这么大的一个关卡，所有玩家都是心力交瘁。回去的路上没有一个人有兴趣说话，就连话痨高逸都肉眼可见的蔫了，自然也没兴趣去理会周围围观的人群。 按照惯例接受祝祷后，他们才开始享用他们今晚的晚餐。美食总能令人心情愉悦，也让压抑的环境好上不少。 杜嘉年吃了几口想起来了什么，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发现出口的？” 秦立只闷头吃饭也不说话，高逸刚喝了一大口冬阴功汤，烫的直吸气。半天才想起来回话：“秦哥发现你从绳子那头递过来的东西了。” “我递过来的东西？” “是啊，那什么石子和蚂蚁不是你搞过来的嘛？然后秦哥发现后就跟疯了一样，死命往有镜子的地方跑，怎么拦都拦不住。” 高逸又喝了一口汤才继续说：“那东西就他自己看见了，其余人也不怎么信他。你想，石子和蚂蚁那么小，是个人都容易看错。可秦哥这性子也不和他们说话，看见之后就自己找镜子去了。” 杜嘉年看了眼还在吃饭的秦立，心想他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自己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高逸一拍脑袋像是想起来了个什么大事。 “哎呀杜哥！倒是你怎么把我和张明德那孙子分开的。” 杜嘉年简单的讲了讲经过，然后他就发现高逸两眼发光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杜哥，你就是我亲哥。”要不是他们还在饭桌旁，看高逸的兴奋样子，怕是要扑上来给杜嘉年一个熊抱。 “高逸。”秦立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啦？” 他们三人并排坐，高逸和秦立中间隔了个杜嘉年。高逸听见秦立喊他，探出个脑袋看向秦立，并未松开自己攥着杜嘉年的手。 倒是秦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冬阴功汤递了过去。 “我看你挺喜欢喝这个汤的，我这碗还没动呢给你吧。” “哎呀，谢谢秦哥！”高逸忙不迭地松开了杜嘉年的手，接过了那碗汤。 秦立没再说话了，又开始沉默地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那碗饭。杜嘉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比刚才要高兴不少？ 吃完饭后，杜嘉年又特意叮嘱了一下所有玩家晚上听见厕所有敲门声，千万不要开门。 他本以为他帮玩家规避了两个死亡条件，今晚不会再有玩家死亡了。可第二天还是收到了玩家的死讯，是林子。死法和张淑华还有王哥一模一样，通体没有皮肤，像是活生生被扒了皮。不过他倒没有像张淑华那般被钉在了刀具上，他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林子昨天是被杜嘉年和那个男玩家一路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如今死在了这里那男玩家只觉得前功尽弃。他不抱任何希望的问了一句：“你们昨晚就没人听见这屋的动静吗？” 没有一个人听见了，林子死的悄无声息，连调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 倒是江秋说了一句：“昨晚太累了，早早就睡了。再加上这手和脚都那么疼，不睡只能干熬着。” 人群中不少人附和江秋的话，都在说自己手疼脚疼。 杜嘉年低头看了看玩家们的手，基本都是通体的红色。他又捋开了自己的衣袖，发现可能是被血人抓挠过的缘故，他的情况要比其他人还要更严重一点，已经开始蔓延到小臂了。腿上就不用看了，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这会儿估计也到了脚腕的位置了。 他本来还想仔细看看林子的尸体，平坤将军却突然被人推了进来，通知大家去吃饭。 杜嘉年抬头瞥了他一眼，发现身后给他推轮椅的人又换了一个。 “平坤将军。” 吱嘎吱嘎的轮椅声停下了，平坤将军转回了身子看向杜嘉年。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他脸上的黑色面具却半点阳光都透不进去。 “帮您推轮椅的人倒是总换呢。” “都是我的士兵，这工作自然是轮换着来。”平坤将军没有多说，抛下这句话后就任人推走了。 其他玩家只好跟在他的身后朝吃饭的地方走去。只是到了餐厅后，所有人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昨天平坤将军留给玩家们的娃娃，美其名曰是礼物。可此刻看来确是拿来监视他们的。 -- 第50页 没有一个玩家愿意把副本里的NPC赠送的如此诡异的东西带在身上，全部都放在了房间里。可到了餐厅后，他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现了在府邸中的那个娃娃。 身上有水渍的、纽扣缺失的、鞋子出现脏污的…… 可能是有了‘主人’的缘故，这些娃娃的特点开始鲜明起来，并不像昨日看上去那样类似。杜嘉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那个娃娃，它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餐桌上，杜嘉年朝它走去的时候，他甚至感觉那娃娃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这娃娃身上的水渍更明显了，连带着餐桌上都有一小块水迹。杜嘉年把娃娃放到一边，开始吃饭。 其余人多少还是有点犯膈应，拿起这娃娃不知道如何是好，高逸也是。 “这孙子是黏上我了吗？甩都甩不掉。” 高逸的娃娃浑身都是土，看着有点脏。 杜嘉年吃着饭，难得跟他开了一句玩笑：“可能真想给你当孙子。” “快别。”高逸迅速把娃娃放回了餐桌上，还颇为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我家里有个妹妹就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非把我烦死不可。” 其他人也在小声讨论着怎么甩开这些娃娃，中间还夹杂着对林子死因的分析。说来说去都是杜嘉年已经发现的那点东西，他也懒得搭话，索性低下头专心吃饭。 今天平坤将军倒是没冒出来说有什么格外的活动，看来今天玩家可以随意出行。杜嘉年看了看被自己揣在兜里的蛇菰花种子，又瞥了眼桌上的娃娃，有点担心。 皮肤消失的速度在增加，通关的方法目前还没找到。现在身边又多了个娃娃，支线的展开难如登天。 杜嘉年有点急躁，他把饭吃完坐在一旁还在捋目前已经知道的信息。秦立却站了起来说想去看看林子的尸体。 说完下意识看向杜嘉年，发现杜嘉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没听见。于是秦立朝杜嘉年走了几步，站到他附近，用比刚刚稍微大了一点的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杜嘉年听见了，他啊了一声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 秦立心满意足的走了，高逸目睹了全程心情实在是有点复杂。他那个破嘴此刻很想说上一句：非人类开始有人类感情了？ 但他瞄了眼秦立一米九的身高外加一拳能打死他三个的身材，默默地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林子的尸体仍旧躺在床上无人处理，屋子里都是浓郁的血腥味。杜嘉年他们三人围着床低头仔细观察，终于被秦立瞧出来了点不一样。 “你们看，林子的嘴唇颜色是不是要比周围的深。” 杜嘉年听了秦立的话也低头朝嘴唇的位置看过去，发现虽然皮肤已经全部被剥除，但仍能看出血液的新鲜程度。果然是嘴唇那一圈的血液颜色最黑，想来应该是第一个被剥除的地方。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张淑华是鼻子发黑，王哥是眼睛发黑。” 高逸也想起来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俩：“这不会是拼脸呢吧？先是鼻子和眼睛，现在又是嘴，接下去会不会是耳朵什么的！” 高逸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杜嘉年还是有个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把这些东西剥除下来，该怎么拼呢？拼脸也不同于换器官这种手术，把其他人的五官缝合到自己脸上，这个事听上去不仅怪异，而且得不偿失。 三人检查完尸体走出房间，恰好到了十点钟。一帮观众比他们这些玩游戏的还准时，已经蹲在屏幕前好久了。 “又到了每天最熟悉的答题环节了，这回他们三人应该能知道不少线索了吧。” “的确该知道不少了，昨天00627氪金那一波，提升了不少难度，但也间接让他们知道了不少消息。” “哈哈哈哈哈不知道00627花自己的钱帮别人提高通关速度是什么心情。” 弹幕一条条从屏幕上滚过，与此同时，蓝光也将他们三人彻底包裹完全。屏幕将视角切回了站在蓝光中的三人，弹幕也安静了下来。 一般来说，这个环节都是由杜嘉年来主答。但今天杜嘉年没理清头绪的地方还有很多，只得暂时把这个答题机会交给了高逸。 高逸听见这个决定，顿时深吸一口气耸起了肩膀：“两位哥，别闹了吧……我冥婚第一次答题进度可是0%。” 这是杜嘉年一直都特别好奇的问题，“你那会儿第一天到底答了些什么？” “……我手滑，按住说话键不小心松开了。我不知道还能继续作答，以为只能发送一条语音消息，就直接点了结束。” 杜嘉年、秦立：…… 没办法，这事只好给秦立了。虽然秦立不爱说话，但看上去要比高逸靠谱许多。 主要的信息在第一天和第二天都已经回答的差不多了，进度也已经到了20%。 秦立只大概说了说自己对府邸的推测。他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像某种音调低沉的乐器。 “一、府邸和我们既然都可以一分为二，推测这个副本的背后核心逻辑是□□和灵魂同样也可以一分为二。” “二、血人被剥除皮肤存在先后顺序。” “三、导致这个怪病的原因应该在平坤将军身上。” 秦立和杜嘉年想的如出一辙，而且也没什么好补充的，索性直接提交了答卷。可提交完出来的瞬间，三人盯着手机屏幕，都有点不敢相信。 -- 第51页 他们的进度依然还是所有玩家中的翘楚，甚至说一骑绝尘也不为过。可这个副本进度，只前进了3%，总进度达到了23%。 这实在是不应该，第一天那么少的信息都直接飙到了5%，难道今天有的信息出现了错误？ 高逸看这样子还出言安慰：“慌什么，咱不还是第一吗？其他人还是得仰咱们的鼻息，慢慢来呗。” 杜嘉年看了高逸一眼，没说话，有些他推测出来的东西不敢让高逸全部知道，比如身上的皮肤全部消失，可能他们就得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高逸本就胆小，把事实告诉他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二来杜嘉年不想让这么乐观开朗的人接受这些沉重可怕的事实。 杜嘉年：“嗯，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立：对不起，杜嘉年的手只有我能握。 第28章 柏雅 杜嘉年原定的安排本来是打算今天去平坤将军的府邸把蛇菰花种上，可现如今出现这么个娃娃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这娃娃跟平坤将军府上那根绳子还不同，指甲可以斩断绳子两端的联系，但是这娃娃不行。 指甲拿在手里没有任何提示，只能任由娃娃跟着。 而且今天其他玩家多少都有点消极。有两三个人甚至直接选择了闭门不出，在寺庙里休息。一问起来，都说手脚疼的受不了。 倒也不是其他玩家偷懒，杜嘉年的情况是所有玩家中最严重的，他身上所有没有皮肤的地方全都如火烧一般疼痛。轻轻按上去就是一个小坑，要好久才能复原。 走路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起舞。秦立还好，本来就是个副本BOSS，耐受力肯定高于常人。要不是杜嘉年碍于面子，他早就跟高逸一样，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的了。 这样的状态其实不好，大部分的玩家放弃抵抗，只剩下小部分玩家在苦苦坚持，会让本就困难的副本难上加难。 杜嘉年看高逸实在是难受，让他躺在屋里休息。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那血人吓怕了，愣是给脚缠了几层布说自己能坚持。 水和柏雅的祝祷都查了，什么问题都没有，眼下能查的只有食物了。 寺庙吃饭的规律好像是和玩家走的，就早晚两顿饭。现在已经过了10点，他们刚吃完早饭，厨房自然没什么人。三人像贼一样偷偷摸摸溜了进去，看见了他们今天的晚饭食材。 鸡肉、芒果、还有糯米什么的，杜嘉年挨个看了过去，感觉都没有什么问题。三人正打算无功而返，却听见了门外传来响动。 这厨房的地方本就不大，外面的人一旦进来势必可以看见他们三个。杜嘉年不想生出事端，扯着高逸和秦立就钻进了一旁的小仓库中。 进来的人是柏雅，她还是穿着和僧侣一样的服装，头顶盘着一个髻。柏雅进来只拿了一点食材就出去，并未发现杜嘉年他们几个人。 可柏雅明明上午才跟他们一同吃过饭，怎么现在又拿着食材出去了。杜嘉年给他俩使了个眼色，等柏雅出去后，他们就跟了上去。 柏雅离开厨房后，又转身走向了一个小房间，看样子应该是专门给僧侣居住的地方。柏雅进去后一直待在里面，秦立站在门外隐蔽的地方侧着耳朵听了听：“好像在做饭。” 房间里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没一会儿就有饭香飘了出来。 高逸有点纳闷：“她不是刚跟咱们吃完饭吗？现在又做饭，这胃口也太大了。” 说话的功夫，柏雅又从房间内出来了。她手里端着食物的盘子，前后看了看，明显比刚才谨慎了许多。确认周围没有人后，这才端着食物不知道朝哪里走去了。 等到柏雅走出好远，他们三人才从转角隐匿的地方走了出来，跟着柏雅过去了。 柏雅去的地方非常隐蔽，七拐八绕的。杜嘉年要不是跟的紧，没一会儿就得让柏雅甩丢了。 他们跟着柏雅走了大约十分钟才走到了地方，杜嘉年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应该还在寺庙没出去，但已经到达寺庙的边缘了，是个非常隐蔽的角落。这里本就种着大量的花草树木，没人会预料到在这些树木后面还隐藏着一扇小门。 柏雅拉开那小门进去了，进去前依然左右环顾了一下有没有人。秦立仗着长得高视力好，离得老远看了一眼门里，“好像是个地下室，门开了里面是台阶。” 柏雅进去后就转身关上了门，他们又等了许久才偷偷摸摸走到了那扇门前。幸运的是，门没锁。他们推开门，一股腐朽难闻的气味立刻扑面而来。 地下室的通道两边亮着幽暗的光，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但这样阴暗的环境还是让三人提高了警惕。三人顺着台阶朝下走，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就在他们下到台阶最后一层，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们听见了身后的门传来了咔哒一声轻响。杜嘉年后背的汗毛瞬间全都起来了，他僵硬地扭头看去，发现柏雅就站在他们身后，台阶的最上方。 杜嘉年看了眼她所在的位置，想来她一直藏在门后等着他们开门下来。 请君入瓮。 柏雅关上门后，一步一步缓慢地向楼梯下方走。她身上还是穿着僧侣的白袍，此刻落在三人眼里，像是来要他们命的厉鬼。她的嘴唇怪异的蠕动了一会儿，然后说。 -- 第52页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只不过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响起，只会让人觉得惊悚罢了。这地下室下了楼梯后就通向一个房间，他们退无可退，只得进入了那个房间中。 令杜嘉年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存在，此刻正在吃着柏雅刚才从房间中端出来的那份食物。 那人估计也没料到会突然有人闯进来，他正在吃东西的身影一顿，然后慢慢转了过来。高逸立刻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干呕。 他的脸是缝合的。此刻他的嘴里正在咀嚼食物，不停有食物残渣从缝合的缝隙中掉落出来，再被他捡起来塞回嘴里。每动一下，拴在他身上的铁链就会哗哗直响。 给他缝合的人也是草草了事，这直接导致他的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像蜈蚣一样扭曲的针脚。杜嘉年盯着那脸看了许久，觉得又怪异又熟悉。 秦立在一旁说出了几个人名：“张淑华，王哥，还有……林子。” 杜嘉年瞬间明白过来，熟悉是因为他脸上的这几个器官是拿已经死亡的玩家缝合的。怪异是因为他脸上没有眉毛，耳朵也是缺失的，形状就像个冬瓜。 柏雅笑了出来：“还挺聪明的嘛，我今天刚给爸爸安上了嘴，就被你们发现了呢。” 高逸嗷的一声喊了出来：“这是你爸爸？”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身后这个人竟然是柏雅的爸爸，也不知道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柏雅才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只有杜嘉年大概明白了什么，“是你给他救活又拼凑上去的五官吧。” 柏雅没说话，只是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在看他，看来是已经默认了。不同于此刻无声的对峙，弹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牛逼！这是要通关了吧！” “没看明白呢，有没有玩过这个副本的人出来现身说法啊？” “我倒是玩到过这里，柏雅当时让我帮他凑齐五官。” 和弹幕说的一样，柏雅果然提到了这个要求。很多玩家确实会接受这个任务，完成支线还能活命，这没什么不好，但杜嘉年拒绝了。 冥婚副本他给小云的尸体换了个地方另外埋葬，平坤将军的府邸里拼死救下失去神智的队友，他绝不会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 秦立一向和杜嘉年想法一样，高逸在这时也骂开了：“呸，谁他妈帮你干这种下作勾当。张明德没死兴许能帮你，我们三个？你做梦吧！” 自己的要求被拒绝后，柏雅没有生气。但她顺势取走了墙上挂着的一把刀，那刀的锋利程度和寮房内挂着的差不多，说它吹毛立断也不为过。 她把这刀夹在手肘内侧缓慢地擦过，那刀瞬间露出寒芒。“那就拿你们的器官凑吧！” 柏雅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就朝杜嘉年他们冲了过去。杜嘉年被秦立一把推开，柏雅的刀下一秒就插在了杜嘉年身后的那面墙上，连拔下来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她拔刀的时候耽误了一点功夫，秦立趁此机会拉着他们两人朝楼梯上跑去。柏雅拔出了刀不紧不慢地缀在身后，像是逗弄家养的小猫。她的刀尖划过墙壁，发出难听的摩擦声，让杜嘉年他们烦躁不堪。 他们三人很快跑到了楼梯上，却发现那门已经被锁上了。手掌大的锁头挂在上面，没有钥匙根本出不去。秦立尝试着踹了一脚门，可那门只是抖了几下，纹丝未动。 楼梯那地方窄到仅容一两人通行，他们三人没有武器，在楼梯上和柏雅对上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去下面。”秦立小声说了一句。 他们三人背靠着墙壁到了台阶下面，柏雅早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她看准了时机，又挥出一刀。空间实在是窄小，杜嘉年避让不开，慌乱之中从包里随便摸出个什么东西替他挡了一下。 刀落下的时候没有声响，杜嘉年睁眼一看才发现是平坤将军送自己的娃娃，那把刀已经深深的插进了娃娃的胳膊中。 下一秒，杜嘉年的左胳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再顾不上那娃娃，松了手捂住胳膊惨叫了一声。他的胳膊已经渗出了鲜血，柏雅拔了刀还要再砍，被秦立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到底不是可怕的鬼怪，柏雅的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强。这一脚柏雅趴在地上好久才缓了过来。趁此机会，秦立抢了柏雅的刀。 地下室的门靠蛮力肯定是开不开的了，眼下唯一能出去的办法只有柏雅知道。 秦立拖着柏雅给她带去了她锁着父亲的房间，顺势解开铁链的另一头，给她捆上了。现在这铁链左右两端一个柏雅一个柏雅的爸爸，总算是叫他们父女团聚了。 他们已经查看过柏雅的口袋了，没发现有钥匙之类的东西。秦立的耐心没有那么足，他直接把刀架在了柏雅的脖子上，问她钥匙在哪？ 柏雅却像是不怕死一般，主动伸着脖子向那把刀上凑。“杀了我吧，我死了你们也出不去，你们给我和我的父亲陪葬。” 她的语速快且急，眼睛亮的不正常，像是求秦立杀她一样。 杜嘉年按下了刀，冲秦立摇了摇头。他感觉有哪里不对。这副本既然是可以多次使用的，那么就证明之前肯定有其他玩家也遇到过这个支线。 不会所有的玩家都接受柏雅那么丧心病狂的要求，但游戏没有必死的局面。这里一定有其他的过关的方法，只不过他们还没发现。 -- 第53页 杜嘉年暂时还没想到过关的方法，柏雅的嘴唇却疯狂且快速的蠕动了起来。 第29章 柏雅的求助 她一刻不停地说着什么，听上去像一个神秘古老的咒语。 杜嘉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刚想捂住柏雅的嘴，下一秒，他们的四面八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他们朝四周看去，发现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蜈蚣。这些蜈蚣像是有意识一般朝玩家们靠拢。蜈蚣看上去还不是普通的蜈蚣，浑身漆黑，就尾尖泛着红，而且奇长无比。 杜嘉年刚到这个副本里，就知道这游戏背景少不得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巫术，没想到今天就让他碰上了。那些蜈蚣迅速朝他们爬来，很快就汇聚成了一个圈。 柏雅看着这一圈的蜈蚣，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真的不考虑考虑帮我收集其他玩家的器官吗？还是你想让我的这些小可爱们亲自取走你们的器官。” 那些蜈蚣现在应该是听柏雅的指令，在原地等候。他们身子叠着身子，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像一团不停翻滚的黑雾。 杜嘉年试探性地从柏雅刚才端来的食物中拿出了一小块鸡肉扔了过去，一秒钟都不到，那鸡肉就消失在了蜈蚣群中。 如果人进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柏雅此刻显得耐心十足，她还在不停地游说杜嘉年他们，想让他们取走其他人的器官。杜嘉年像是听烦了一般，把刀朝柏雅一扔，淡淡地说了句。 “杀了我们吧。” “杜哥你是不是疯了！” 杜嘉年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头，“没疯，杀了我们吧。” 柏雅也感到不可置信，“你不怕死吗？” “怕啊，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么，你杀吧。” 他语气平常且淡定，像在聊今天的天气。同杜嘉年的淡定不同，弹幕又开始疯狂滚动了起来。 “无语，装什么英雄逞什么大哥啊，帮柏雅集齐器官得了，现在自己不还是要死？” “哎，太可惜了。本来还挺看好这个潜力新人的，没想到现在求着让NPC杀自己，看不懂这个操作。” “你们看秦立，秦立根本就没反驳杜嘉年。会不会他知道杜嘉年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秦立确实没反驳杜嘉年，他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仿佛周围的蜈蚣和眼前这个缝合的怪人都与他无关。秦立没动杜嘉年却动了，只不过不是朝柏雅走去，而是朝着那群蜈蚣。 “不是要杀吗？杀啊。”杜嘉年继续朝蜈蚣群走去，可那群蜈蚣自动自发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都给高逸看愣了。 “行啊杜哥，什么时候学的这控蜈蚣术啊？” 杜嘉年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是我。”他又把头重新扭向柏雅那里。 “你不是不能杀，是不敢杀吧。” 柏雅沉默着不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之前柏雅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轻易杀了他们，结果却一次又一次的犯下低级错误让他们逃脱。显然就是不想他们死，只是在判断这些玩家是不是可以帮助她完成任务。 地面上的蜈蚣开始如潮水一般退去，柏雅也终于收起了先前疯狂激进的态度。 “我想请你们，救救我和我爸爸。” 柏雅依然被铁链捆缚着坐在地上，她把杜嘉年他们关进来的时候，就切断了平坤将军对这些娃娃的监视，但是时间不会太久。 “平坤将军不知道从哪知道我复活了我父亲，就把我父亲囚禁在这里。还勒令我不停地帮他寻找新的肉·体。” 杜嘉年隐约抓住了重点，他回想起了在他的府邸一分为二的全体玩家。 “你的意思是，平坤将军的灵魂可以随意寄居肉·体？” 柏雅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他们三人都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请确认是否接取隐藏任务——柏雅的求助？】 【注意，该任务仅一名玩家可接取。】 【系统检测到NPC选择了玩家杜嘉年，现在请其他两位玩家离开此处。】 秦立拍了拍杜嘉年的肩膀说了句小心，就和高逸离开了房间在外面等他。杜嘉年倒是没在里面呆了太久，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表情看上去甚至还有点兴奋。 “柏雅说了什么？”秦立问。 杜嘉年现在简直可以用喜上眉梢来形容，“我接下了任务，同时让柏雅取消了对玩家的诅咒。” “真的！？”高逸还有点不敢相信。“咱们的皮肤可以回来了？” 杜嘉年笑着点了点头。 “那什么时候这诅咒会消失啊？”高逸又问。 “今晚上就没了，所以咱们得尽快帮柏雅搞定平坤将军。” 说到这个高逸就犯愁，“说的轻松，那平坤将军本来就行踪诡秘，再加上身边多了个这破娃娃，更不好办了。怎么搞定啊？” 杜嘉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了一小袋种子。“用它。” 杜嘉年拿出来的正是蛇菰花的种子，“柏雅说这种子结出的花可以超度亡灵，平息怨气。平坤将军一旦以灵魂状态出现在他的府邸，那势必会被这花吸引。” 秦立接过这花的种子看了看，高逸也伸手上去摸了一下，像是有点不敢相信：“有这么神奇吗？” -- 第54页 杜嘉年两指一夹，又把那一小包种子拿了回来，“试试不就知道了，走。” 柏雅已经给了他们开门的钥匙，三人从那小门出来后就直奔寮房。杜嘉年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柏雅的话，毕竟当时那黑袍人把这个种子给他们的时候，说的作用是风调雨顺，祈求健康。他打算先试试。 他们摸到了林子的房间，林子依然躺在一片血腥中，整个人都要和那滩鲜血融为一体。 杜嘉年有点不忍心看，他们把蛇菰花的种子取出来了一小部分，栽种到了土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考虑到他们没有时间在副本中等待花的成长，那蛇菰花居然就落地生根发芽，再到最后开花，仅仅只用了三十秒的时间。 确认蛇菰花没问题了，杜嘉年回到了林子的床边，取出了符纸。现在是白天，那些恐怖的、会动的血人只会在晚上出现。眼前他们面前只有林子的尸体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躺着。 这儿的副本同上一个副本有点不同，尸体一般都会过一个晚上再消失。想来是他们的尸体身上有什么要查看的必要证据。 杜嘉年低头看了看林子，想到了那天在府里拉着他跑的日子。那么费劲救的一个人，如今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杜嘉年到底是有点不甘心。 他拿出了一张符纸，之前他拿走了所有玩家房间内的符纸，还剩下几张没用完。杜嘉年打开了林子房间里的灯，重新把符纸扔了回去，看向床上的林子。 符纸在灯中没一会儿就消失了，随着符纸的消失，床上的林子也跟着动了动。他起来的姿势有点怪异，先是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弹坐了起来。紧接着他浑身开始急剧地融化，同床单上的血液融为一体，有很大一部分还滴落到了地板上。 他们三人退到了门口处，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是为了防止一会出现什么异动，他们好有个逃跑的路。 那些血液散开后又奇异地在地上融合堆叠到了一起，渐渐又成了一个人形的样子。‘林子’似乎有点茫然，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三人。 他似乎变得有点急切，想朝他们三人跑去。可他现在这个状态，杜嘉年他们实在是分辨不出‘林子’究竟想要干什么，只得一直退了出去，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蛇菰花就种在门口，起初它只是同旁边的野草一样的高度，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开始暴涨，很快就变得和一棵小树一样高，然后满树都开满了鲜花。 ‘林子’追出门口后，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停在了那里。 他扭头看向了那一树的花，杜嘉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他就看见那一树花突然碎了，和花一起碎的还有林子的身体。 紧接着他们鼻间属于血人那浓郁的血腥味也散了，杜嘉年瞧见了空中的虚影，是林子生前的样子。他冲着杜嘉年很开心的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秦立高逸显然也看见了，高逸盯着空中虚无的某个点问了一句：“刚才那是……林子吧？” 杜嘉年轻轻嗯了一声，“柏雅没骗我们。”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杜嘉年轻松了许多，至少这个副本是有头绪的了，杜嘉年大概捋了捋目前自己知道的信息。 平坤将军无意中发现了柏雅的巫术，死人可复活，活人可长生。所以平坤将军绑架了他的父亲，要求柏雅给士兵和玩家使用巫术降下诅咒，好让平坤将军可以肆无忌惮地更换肉。身，而让自己的灵魂达到长生。 那些血人想必就是曾经被平坤将军寄生过灵魂又被抛弃的肉。体，灵魂驻扎在肉。体中，而外面的那层皮在弃用时被拿来覆盖在自己原身上，保证他的身体不再腐烂。 而这样死去的血人，就带着极强的恨意去攻击被降下诅咒还未被夺舍的普通人。 他就像之前会画皮的妖怪般，披着张人皮才敢面对世人，而内里早已发黑腐坏，蛆虫遍布。 第30章 推轮椅的人 杜嘉年在超度完林子后，又急忙忙地离开了。秦立和高逸跟在他后面，高逸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杜哥怎么这么着急？” 秦立没说话，盯着杜嘉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们路过了平坤将军的府邸，杜嘉年却没进去。高逸喊了他一声，“咱不进去啊？” 杜嘉年：“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立看了一眼杜嘉年去的方向，发现是掩月河。他们三人又一次站在了掩月河的河边，只不过上次是傍晚，这会儿却是正午。 掩月河上被太阳光一打，全都是那种细碎的光，像钻石晃着眼睛，还挺好看的。杜嘉年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欣赏这的美景，他拿出了自己被强制携带的那个娃娃，扔进了河里。 秦立见状，也拿出他的同款娃娃和他一样向河里扔了进去。 高逸刚要翻出自己的娃娃，就被杜嘉年拦住了，“你的要埋起来。” “啊？” 在高逸还在愣神的时候，秦立已经挖好了一个小坑，等着他把自己的娃娃埋进去。高逸都糊涂了：“为什么？” 杜嘉年没回答高逸这个问题，只是说“但愿我猜的没错。” 三个娃娃都处理好了之后，杜嘉年这才动身向平坤将军的府邸走去。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杜嘉年很快就被晒出了一身的汗。秦立就站在他旁边，偶尔看一眼杜嘉年。 -- 第55页 杜嘉年常年在室内工作的缘故，皮肤比其他人要白一点。这会儿让太阳晒的脸红，一身的白皮肤终于是挂了点别的颜色，看起来倒是生动了许多。 到了府邸门口的时候，杜嘉年又低头在包里查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娃娃。这才放心的再次踏进了这座府邸之中。 这府邸还是同上次一样空荡，没什么人。但他们三人还是警惕起来，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幸好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们一次，这一路上他们一个人都没碰见，就这么顺利地潜进了府邸内部。 杜嘉年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把路线记了个差不多，但他还是瞧出了一点不同之处。府邸的深处怎么多出来了一个宅子。这么大的宅子他上次不可能没看到。 他还在纳闷的时候，秦立在旁边说了句：“多了个宅子。” 杜嘉年这才知道自己没看错，这会儿那宅子里没什么动静，他们凑近了才发现里面并不是没有人。 屋里正是平坤将军，还有帮他推轮椅的人。然后平坤将军说话了。 “躲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吧。” 该着他们三个倒霉，今天偷窥谁被谁发现。与此同时，杜嘉年身后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这笑声突然响起在空荡荡的府邸中，听来实在是恐怖。他们回头一看，三个属于自己的娃娃都站在了身后，不是那种可以放在包里随时拿起来的布娃娃，而是——之前在府邸中穿行给他们带路的那种娃娃。 布娃娃的形态替换成了现在这个能走能跳的娃娃，真他妈阴魂不散。 他们三人进了平坤将军的房间之后，杜嘉年才发现，这房间里也摆着成千上万把刀具，和寮房里的一模一样。硬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们房间内的刀具可以随意取用。 推轮椅的人转身拿了把刀具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话了，正是平坤将军的声音。 “既然都找到这里了，就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 然后不等他们三人反应，那人就一把掀掉了平坤将军的面具。 平坤将军……或许不能说是将军，把他当做人已经很勉强了。杜嘉年也终于知道了他为何整日带着面具的缘故。那张脸上干瘪塌陷，活脱脱一具干尸的模样。面具一掀下来就恶臭难挡，再过上几日估计就腐烂的只剩一副白骨。 推轮椅的人站在了平坤将军的身后，他一只手藏在了轮椅后面，然后杜嘉年就看见平坤将军的头缓慢看向了他。 “一点小把戏罢了。”推轮椅的人说。 杜嘉年并不惊讶，他转头看向了推轮椅的人，“现在称呼你为平坤将军才更恰当吧。” 推轮椅的人，不，应该是新的平坤将军笑着看向了杜嘉年，“看来你知道了不少东西。” 从进副本以来，平坤将军的身边就从没有离开过人。之前杜嘉年还天真的以为平坤将军行动不便，需要时时有人陪同，可是过了段时间才发现。 无论平坤将军是走是留，是发号施令还是沉默，似乎都和推轮椅的人有着高度的默契。他们之间从未沟通过，推轮椅的人却可以轻易知道他心中所想，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由杜嘉年创造出来的秦立尚且不能和杜嘉年达到如此高程度的默契，何况在他身边推着轮椅，还不断更替的人呢？ 从头至尾，平坤将军的肉。体都只是一具空壳，一副拿来掩人耳目的躯体。他旁边推轮椅的人才是真正的平坤将军。他不停地抢夺他人的肉。身，寄居在其中，达到自己长生的目的。 站着的平坤将军并不说话，他拿着刀具走进房间，片刻就拎着张人皮回来了。没认错的话，正是昨晚刚刚死亡的林子。 他一点点拆开了那副空壳身上穿的铠甲，像在拆什么包装精美的礼物。然后他把林子的人皮覆盖上去，很快，那空壳披上了新的人皮，又穿上了盔甲带上了面具，变成了新的‘平坤将军’。 而真正的平坤将军又站在了轮椅后面，推着轮椅打算离开房间。换人皮的过程中，他一直没理会过杜嘉年他们。似乎对于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感到并不意外。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有个娃娃跑向了平坤将军。杜嘉年低头辨认了一下，发现正是属于自己的那个娃娃！平坤将军从她手中接过了一小包东西，回头看向了杜嘉年。 “蛇菰花的种子我就先带走了，祝你们好运，不要变成他这幅样子。” 平坤将军拍了拍轮椅上刚被覆上崭新人皮的空壳，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妈的，娃娃形态随意切换，在包里的时候带走了种子，又化作人形把种子还给了平坤将军。现在，杜嘉年他们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抗衡平坤将军的道具。 平坤将军离开后，高逸再也绷不住了：“种子没了咱怎么玩啊？” 就连一向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秦立也难得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只有杜嘉年淡定如初，“没事，再回掩月河碰碰运气。” 杜嘉年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点慌。系统虽说不会设置必死的局面，蛇菰花也只是一个支线。既然支线不是人人都能刷出来，那就还有其他的方法克制平坤将军。只不过这个办法，杜嘉年暂时未想到。 三人又朝掩月河的方向走，杜嘉年感觉身上的疼痛感又增多了一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万千钢钉上，锥心刺骨。 -- 第56页 他实在是忍不住，一个踉跄倒了在了地面上。秦立赶紧蹲下去查看他的情况，这才发现他身上没有皮肤的地方又增多了，而且似乎状态比之前更严重，根本碰不得。 高逸也发现了一点端倪：“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今晚上诅咒就会消失了吗？” 就连弹幕都一片唱衰之声。 “这个副本我之前看别人玩过，到今天再出不来基本就可以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别啊啊啊啊，我还挺喜欢看他们三人组的呢。” “楼上的别急，没准以后你们还能在弹幕上相遇。” 杜嘉年浑身都疼，倒在地上连意识都有点模糊。就在他硬撑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捞了起来放在了背上。 这人的体温异于常人，外面接近四十度的气温，他却浑身都冒着凉气。杜嘉年趴在他的背上倒是觉得惬意。他低头看了看沉默着走路的秦立，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他圈在秦立脖子上的胳膊稍稍收紧了一点，秦立感到之后并没松手，只是在原地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好点了？”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个走向啊。 “放我下来吧。”杜嘉年本以为秦立会厌恶和人类长时间的碰触，可没想到秦立非但没有松开他，反而行走如常，这倒让他局促了起来。 秦立没说话，高逸倒是在一旁帮腔：“杜哥你就别逞能了，你这情况比我们所有人都要严重，挺一挺，到晚上就好了。” “没办法，之前在平坤将军府邸被抓了，我这恶化的就比你们快一点。现在这也算因祸得福。” 杜嘉年扭过头去和高逸说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不忘起身拍了拍秦立的肩膀。 秦立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杜嘉年整个人都往下滑了一点。又被秦立用手拖住腿弯，往上提了提。杜嘉年不再说话了，趴在秦立的背上任由着他把自己带向掩月河。 来掩月河其实是想试试看还能不能碰见那个黑袍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天，杜嘉年也从其他人那了解到那黑袍人应该是阿赞。 只不过穿着黑袍的阿赞，大概率懂的都是一些无形中杀人的降头邪术。 这功夫正午已过，掩月河没有刚才那么炎热。他们找了个背阴的地方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那群人依旧很怕他们，不敢靠近只敢小声议论。 高逸试着向那群人要过蛇菰花的种子，但是没有一个人肯给。有的甚至还没等高逸走上前去就已经跑开了。 其实这也不怪当地的居民，他们的状态比前几天还要差。如果前几天他们是因为自己是平坤将军的人而遭到排斥的话，那今天被排斥的原因大概率就是他们身上已经可以明显看见那个怪病的症状。 没有人想被传染。 高逸正盯着掩月河发呆呢，余光中看见杜嘉年拍了拍站在一旁的秦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这俩人突然冲向河面，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第31章 解除 他俩这疯狂的举动引起了好多人的围观，可杜嘉年沉在水中并不知道这一切。 掩月河的水有点深，杜嘉年一个猛子扎进去了才发现脚根本碰不到河底。他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掩月河中，却还在持续下坠。 在水中睁不开眼睛，其他感官就变得清晰起来。有人似乎在岸上短暂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是奋力奔跑的脚步声。这声音很快就随着杜嘉年的下沉越变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他沉下去后四周都变得安静起来，连时间都好像被河水隔绝静止。在这一片静止中，杜嘉年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人握住了。河水中一切都很凉，杜嘉年却还是辨认出了那是秦立的手。 在被捞起来之前，杜嘉年想：我和秦立这也算坠入爱河了吗？ 杜嘉年刚睁开眼，就看见了高逸的一张大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就在快要挨上他的时候，他赶紧伸手给高逸推开了。 “醒了醒了。” “不是我说你俩这是干吗啊？殉情也得给我个提前准备不是？” 杜嘉年刚想张嘴解释什么，就听见系统在脑海中发来的提示。 【娃娃已解除对杜嘉年的监视。】 【娃娃已解除对秦立的监视。】 他看了一眼秦立，发现秦立同样也在看他，应该是都收到了这个提示。 “你俩愣着干吗啊？刚脑瓜子被淹进水了？” 高逸还在一旁唠叨，杜嘉年看他这反应就知道高逸娃娃的监视还在，系统应该只通知了解除娃娃监视的玩家。如果想让娃娃取消对高逸的监视，只能把高逸彻底埋起来。 先不说全埋起来他能不能活，就算能活，他这没有皮肤的状态，进了土里一定会被感染。为了一个娃娃的监视，要让高逸冒这么大的险不值当。 杜嘉年有点发愁，不知道该如何跟高逸解释这件事。 “这水可以减少皮肤的刺痛感。” 说这话的是秦立，杜嘉年扭头朝秦立看过去，发现秦立一本正经地看着高逸，那表情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啧，什么时候学会的说谎。 但好在高逸好忽悠。秦立随便这么一说他就兴冲冲地朝掩月河那边去了。然后杜嘉年就看见高逸前脚把一只脚放进掩月河里，后脚就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行吧。 -- 第57页 其实杜嘉年也是突然想到这一点的，布娃娃和可行走的娃娃既然可以来回切换，那么就证明娃娃的灵魂和平坤将军的灵魂差不多，可以随意切换寄居。 那无论是布娃娃还是娃娃，都有被玩家丢失或者跟丢的可能性。只有像红黑府邸中那样，分出一小缕神智附在玩家身上是最为保险的。 而杜嘉年手中的娃娃就是当时给他们带路的娃娃，她无意中讲的那个冷笑话恰巧提醒了杜嘉年。 如果她说的那个冷笑话就是她们死因的话，那再用一次这个方法去掉附在自己身上的神智也未尝不可。 现在……只要今晚搞定平坤将军就可以离开这个副本了。为了不让平坤将军起疑心，他们三人还是要回去接受祝祷吃完晚饭。 回去的路上杜嘉年显得格外兴奋，一直在不停的说话。 话多到让高逸都纳闷，“杜哥，你今天怎么那么多话？” 杜嘉年：“过了今晚诅咒消失，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还不行我高兴高兴。” 高逸点了点头，“也是，那出去了我还能跟着你蹭饭吗？” “哈哈，没问题。” 倒是秦立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出去也能见面吗？” 这话让杜嘉年突然沉默了下来，只有高逸这个脑子缺根弦的还在嘚啵嘚，“是啊，上次杜哥带我去吃的那家烤肉特别好吃，杜哥我还想去。” 杜嘉年没吱声，高逸在这沉默中也反应过来了，啊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你出去后会去哪？”短暂的沉默后，杜嘉年还是张嘴问了秦立。 “当然是回家了，在山上。” “太远了，不过没准我会给你飞鸽传书。”杜嘉年说的一本正经。 高逸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秦立所处的世界，哪有什么电话微信啊，只有飞鸽传书。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传过去……毕竟他还没试过给NPC写信。 秦立只说了个好字，就不再说话了。杜嘉年抬头看他，发现他眼角眉梢不再是之前那种时刻紧绷的状态，这会儿看上去非常柔和，也没皱眉，想来是开心的。 三人回去刚巧赶上柏雅进行祝祷，柏雅在给他们祝祷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看来是成了。现在就等着吃完晚饭，潜进平坤将军的府邸了。 他们三人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可吃饭的时候其他玩家却依然萎靡不振，提不起精神。 杜嘉年暂时没把诅咒今晚会消失这个事告诉他们，毕竟知道的人太多了，不是件好事，让他们在房间里安心躺着就好。 江秋吃饭的表情格外狰狞，连拿起筷子的手都在抖。十指连心，整个手掌没有皮肤覆盖，皮肉直接摩擦带来的疼痛都是翻倍的。 有不少人已经放弃了用手吃饭，直接伏在桌子上用嘴叼着饭去吃。在这里连生命都不是一件有保障的事，形象就更是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了。 少有几个看起来状态不错的玩家，在吃饭的时候互相分享了一下信息。杜嘉年见状，也只好趁高逸没在饭桌上，提起了可以解除娃娃监视的事。 毕竟只要付出的代价不大，解除娃娃监视对他们有利而无害。 饭后他们回到了房间内，只等着天黑下来偷摸混到平坤将军的府里。杜嘉年出去了片刻，没一会儿和江秋一起回来了。 房间里人都在，杜嘉年取出了一小包蛇菰花的种子递给了高逸。 高逸接过来，还有点不可置信，“去哪弄的啊，杜哥？” “那个黑袍阿赞给我的时候，我拆成了两份以防万一。” 高逸没说话，但给了他一个真有你的的眼神。 “等到天黑下来之后，我和秦立会去引开平坤将军的注意力。高逸你和江秋找准时机就把这个种子撒进土里，让它吸收平坤将军的灵魂。” 来这之前杜嘉年已经把来龙去脉都给江秋讲了讲，江秋说了声好就把这个事给应了下来。 今晚上不像前几天晚上那么宁静，有点小风，吹的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多少有点让人心神不宁。 等到所有玩家居住的房间都亮了灯之后，四个人就在夜色中，出发了。 他们全都穿着刚进入游戏时统一的长衣长裤，把自己浑身上下遮的一点都不露。如果不是走近了看，是绝不会看出他们身上大面积的皮肤缺失。 高逸甚至还有点兴奋，他在无人的街道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杜嘉年笑着骂了他一句神经。 街道空旷黑暗，只有高逸在半夜发疯的喊叫。 但不得不承认高逸这一嗓子很解压。就连抱着胳膊瑟缩着的江秋也放下了一直抱在胸前的手，在夜风中捋了捋她的长发。 这会儿他们四人并肩行走，像极了现实世界中三五好友临时起意，约着半夜出来压马路。如果不是他们即将面对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可能会比现在还要惬意些。 高逸还在没完没了的嘶吼，连江秋都忍不住拍了拍杜嘉年小声问：“他一直这样吗？” “嗯，一直这样。” 杜嘉年笑着说完后捻了捻自己的手指，他有点想抽烟，但是这里显然条件不太允许。 眼见快到了平坤将军的府邸门口，高逸停下了刚才的嘶吼，杜嘉年也开始严肃了起来。 “江秋，高逸，一会我先带你们去种花的地方，然后我和秦立会想办法把平坤将军引开的远一点。” -- 第58页 高逸点了点头，在这时刻突然智商上线，“那我们什么时候种花啊？” 杜嘉年这时候已经和秦立起身打算离开了，听见这话又停了下来，他回头朝高逸笑笑说：“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发信号的。” 俩人朝白天看见的那座宅子走去，到了晚上这府邸就更显得死气沉沉荒无人烟。连脚步声落到地面上都能带出回响。 “一定要骗高逸吗？” 杜嘉年轻轻啊了一声，“果然还是没瞒住你。” “高逸的娃娃处理不掉，平坤将军会第一时间发现我们的。我得在高逸有危险前解决掉他。” 杜嘉年指了指那宅子的方向，语气轻松的像在聊天气。 秦立看了眼杜嘉年，他正在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确认什么消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立就习惯了杜嘉年这个人。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组队一起通关。 他好像没有疲倦的时候，总想凭他自己一己之力带所有人通关。 很累吧？ 秦立这样想的时候，也这样问出来了。 “什么？”杜嘉年扭头看他。 “我说，骗人很累吧？” “骗别人或许挺累的，但高逸没事，他好骗。” “是吗？那骗所有人诅咒今晚会消失呢？” 第32章 黑袍阿赞 杜嘉年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站在了原地。 他没有抬头，过了大约几秒钟他才说话，“真的会消失，没骗你们。” “是消失还是转移？” 杜嘉年不吭声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让秦立发现了自己的计划。确实，柏雅说过诅咒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杜嘉年一声不吭背下了所有玩家的诅咒，如果他不在今天之内解决掉平坤将军，那么他必死无疑。他今天自打见完柏雅后就一直在迅速地处理所有事情，不是他想尽快出去，是他真的没有时间了。 现在他们没什么可做的，只有等。 事情好像陷入了僵局，连弹幕都在担忧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杜嘉年没有种子还担了全体玩家的诅咒，岂不是必死无疑？” “这副本我之前看别人通关过，越死人越麻烦。其实玩家只要别犯错，撑住不死，平坤将军找不到新的肉·体寄生，他自己就会烟消云散。他们倒是打出了好几条支线，精彩是够精彩，可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要死？” “取关了，新人就没几个能撑到后面的，无聊。” 杜嘉年的粉丝在疯狂减少，大概是觉得他一定撑不过今晚这一关。 不止是观众觉得杜嘉年撑不过去，杜嘉年对于自己能不能撑过去也没有把握。他现在唯一能用的道具只有那个小云的指甲，但他不是百分百确认那道具可以切断平坤将军的灵魂联系。 切断了万事大吉，大家一起在下个副本中见面，切不断的话…… 杜嘉年突然很想跟秦立聊天，和他一起在副本中待过了那么多天，他们说的话却屈指可数。 “秦立。” 他刚喊了秦立一个名字，就看见秦立弯下了腰，而后在他面前单膝点地，跪下了。 ？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想伸手拉秦立起来，余光中却瞥见了秦立在发抖。他攥住秦立胳膊，发现他浑身上下几乎要被汗水打湿了。 “秦立？你怎么回事？” 杜嘉年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捋开了秦立的袖子，发现他的皮肤正在迅速消退，而自己身上的皮肤却在缓慢新生。 “不止你自己可以转移。” 秦立说这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连喘气都在发抖。皮肤消失的剧烈疼痛令他连个完整的话都说的如此困难。 就在这时，传来吱嘎一声轻响，不远处宅子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俩人一起出现，只有平时伪装在后面，推着轮椅的那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在杜嘉年和秦立面前不远处站定，似乎在欣赏秦立皮肤消失的全过程。等到最后那一丁点皮肤消失，就是他的附身之时。 秦立已经神志不清的倒在了地上，而平坤将军身上却缓慢地浮现出一个黑影。那黑影浮现后，肉·身迅速地坍缩倒在了地上。 而杜嘉年已经拿出了指甲严阵以待。事发突然，他本以为面对这一切的会是自己，没想到却被秦立提前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把所有诅咒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那团黑影已经飘到了秦立的上空，并试图往他身体里钻。杜嘉年伸手试图阻拦这团黑影却无济于事，反而烧灼到了自己接触的那一片皮肤。 此时，黑影的一小半已经钻进了秦立的身体之中。 杜嘉年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用指甲斩断秦立和平坤将军的联系，可那指甲一动不动，脑海中也没有响起系统的提示。 杜嘉年的心里突然涌起了巨大的恐慌，这种恐慌不仅仅是因为要看着自己的队友死在自己面前，更多的还有一点伤心和悲凉在里面。 当杜嘉年发现自己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他只得尝试拉远秦立的身体。可秦立倒在地上像是生了根，根本挪动不得。 “秦立！” 黑影和杜嘉年的双手纠缠在一起，杜嘉年的双手皮肤又开始迅速消退，巨大的疼痛和悲伤向杜嘉年席卷而来，可杜嘉年现在只想着如何才能把这团黑影和秦立分开，一旦黑影完全和秦立融合在一起，他可能就再也无法见到秦立了。 -- 第59页 许是刚才杜嘉年的那声大吼被高逸和江秋听见了，杜嘉年听见了高逸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杜哥，种子种下去了没有……秦哥怎么了！？” 就在此时，黑影已经全部和秦立融合了。然后杜嘉年就看见躺在地上的秦立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后刚才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秦立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杜嘉年知道，这已经不是秦立了。 ‘秦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似乎颇为满意这具身体。 “我杀了你。” 杜嘉年没头没脑的冲上来，却不想‘秦立’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就任凭杜嘉年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他像是挑衅一般低头看着杜嘉年。 “你杀啊，你看着你队友的这张脸你下的去手吗？” 杜嘉年的眼底一片血红，渐渐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起初‘秦立’还不以为意，很快就发现这力道大的不容他忽视。不光是秦立，杜嘉年也察觉到不对，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的指尖渐渐浮起了大片大片的黑雾，那些黑雾在空中凝聚成绳索，然后直直刺向了秦立的身体。被黑雾刺穿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秦立’却突然开始痛苦的嚎叫。 然后杜嘉年就看见这黑色的绳索逐渐拉出了一团不停挣扎尖叫着的黑影，正是刚才寄生成功的平坤将军！ 平坤将军似乎仍不死心，还试图钻进秦立的身体里，却被杜嘉年拦在了秦立面前。那黑影死死的和杜嘉年纠缠在一起，似乎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杜嘉年身上的皮肤也开始迅速变得血红一片，只要再过上几秒钟的时间，不光是秦立，杜嘉年也可以成为平坤将军的下一个附身者。 可那黑雾不受杜嘉年控制，它在空中绷成了笔直的一条线，死死缠住了平坤将军的灵魂。终于，平坤将军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被那黑雾扯远了。 然后黑雾消失的地方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杜嘉年那天在掩月河看见的黑袍阿赞。 他的手里还拎着他们在寮房中看见的那盏灯，黑袍阿赞就将平坤将军的灵魂放进了灯中，然后嘴里嘀咕了片刻，那黑影就消失在了灯中。 “真没想到今晚会这么热闹。” 黑袍将军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四个玩家。 杜嘉年手上的黑雾已经消失，他匆忙扶起了秦立，却发现他的脸色苍白一片。 “杜哥，你给我的那种子根本没反应。” 高逸和江秋一同朝杜嘉年走过去，帮他扶起了秦立。杜嘉年攥住了秦立的手，他的体温比平时还要低。但秦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回握住杜嘉年。这让杜嘉年稍稍安心了一点，低头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说给秦立听的，也是说给高逸听的。 哪有什么蛇菰花的种子，全都被平坤将军拿走了。之所以让高逸和江秋去种花，无非是找个由子支开有娃娃监视的高逸，再找江秋陪着他怕他出什么意外。 杜嘉年瞻前顾后却不想百密一疏，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本该是他自己，此刻却变成了秦立。 平坤将军的灵魂已经被黑袍阿赞收走，副本想必很快就要结束了。 杜嘉年半跪在地上搂着秦立，静静地等待蓝光把他包围起来传送出去。 可熟悉的蓝光并没出现，反倒是黑袍阿赞拎着灯走到了他们面前。杜嘉年现在没有心情理他，只想离开这里。 不过黑袍阿赞的出现，倒是让杜嘉年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当日黑袍阿赞在掩月河给他种子的时候，杜嘉年觉得他的指尖有轻微的刺痛感。 现在想来不是意外，而是当时他就在自己的手指中埋入了黑雾，也就是把平坤将军拉离秦立身体的那玩意儿。 杜嘉年和秦立已然筋疲力尽，高逸和江秋还处于状况外。这时候再生出点什么变故怕是谁也招架不了。 但系统从第一天开始似乎就没打算让他们好过，熟悉的蓝光没有出现，贱嗖嗖的娃娃音倒是响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紧急通知，系统发现该副本原BOSS平坤将军已死亡，并刷新出隐藏BOSS——黑袍阿赞，还请各位玩家小心对待。】 这通知在他们脑海中足足响了三遍才停止，可见系统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比玩家先一步反应过来的是弹幕，那群观众就像闻腥而动的鬣狗倾巢出动。 “隐藏BOSS？我至今为止没见过一个人隐藏BOSS通关的。” “哈哈哈哈看看在这的四个玩家吧，老弱病残占全了。寮房里躺着的倒是安全，但是他们也活不过今晚了。隐藏BOSS一旦失败就默认全体玩家一同失败，全部死亡。” 杜嘉年放空的大脑在这一刻被系统的通知勉强拉回了一点神智，比大脑先做出反应的是他的身体。系统通知响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拉起秦立，想远离这个新BOSS。 可黑袍阿赞没给杜嘉年这个机会，他拦住了杜嘉年的去路。 秦立的一只胳膊绕过了杜嘉年的脖颈，这让他抬头有点困难。杜嘉年盯着面前的黑袍阿赞，他的脸隐在黑袍的后面看不清楚，可他身后正是杜嘉年离开府邸的必经之路。 明明……只要十几步的距离就可以出去了。 玩家和黑袍阿赞陷入了僵持，杜嘉年却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似乎来自不同的人。 -- 第60页 等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杜嘉年才发现是柏雅，和她的父亲。 第33章 暂停（完） 她的父亲兴许是长时间未走路的缘故，此刻走路的姿势稍显怪异。一瘸一拐外加内八，稍稍拖慢了柏雅的速度。 “我感知到平坤将军已死，就立刻赶了过来。” 柏雅迈入了这个院子中，也看到了黑袍阿赞。 “你是谁？” 黑袍阿赞终于转过了身，面向柏雅站着，留给了杜嘉年一个背影。杜嘉年趁机和秦立他们又向门口走了几步，同柏雅和她父亲站在了一起。 眼下只剩下四个玩家还有柏雅和她的父亲，六对一。但杜嘉年还是感觉没有任何的胜算。 “说到这里，我还真得感谢他呢。杜嘉年？对吧。”黑袍阿赞说话了，他的嗓音粗嘎，听起来格外的难听。 “帮我取得了上百年的灵魂，还释放了这么好的一具容器。” 杜嘉年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他扭头看去，发出尖叫声的正是柏雅，柏雅的父亲长且尖锐的指甲直接穿透了柏雅的脖子。大量的鲜血从柏雅脖颈处流下，很快便染遍了全身。 柏雅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有疑惑有不解，只是那点情绪很快随着眼珠的黯淡一同消失了。然后柏雅的父亲收回自己的手，轻轻舔了舔上面沾着的鲜血。杜嘉年这才发现她父亲的眼珠已经是纯黑色，再没有半点之前的人气。 而柏雅倒在了地上，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杜嘉年倒是突然想起来了，黑袍阿赞，降头这类的邪术他信手拈来，控尸更是一把好手。 情况比刚才还要严峻，已经变成四对二了。 那黑袍阿赞手中黑雾缠绕，柏雅的父亲似乎听从这团黑雾的指挥，慢慢地朝黑袍阿赞挪了过去。他的姿势仍旧怪异，蹭到了黑袍阿赞身边后，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看上去就像黑袍阿赞养的一条狗。 高逸和江秋已经傻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秦立这会儿比刚才的状态要好了很多，估计自己的魂魄已经慢慢归位了，不靠杜嘉年自己也可以勉强站立。 黑袍阿赞又抬了抬手，手上那团黑雾缠绕了片刻又消失了。随后他们所在的地方以黑袍阿赞为中心，突然从地底冒出了大量的黑雾。那些黑雾挣扎缠绕，飘向各处封死了所有的道路和出口。 还在观看这几个玩家的观众不约而同的调亮了屏幕的亮度。 “干嘛呢？遮天蔽日的，我都给屏幕调到最亮了还是看不清。” “不看了，啥也看不清不说，我看这样也不像是能活着出去的。” “这难度对新人来说超标了吧？系统还不赶紧出手干预？” 系统是不会理会这些观众的议论纷纷的，它此刻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目睹这一场杀戮盛宴。 杜嘉年他们此刻处在黑暗的中心，小心观察着目前的情况。同观众不同的是，在黑雾之中的人反而可以看清个大概。面前的黑袍阿赞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像在感受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的手指指向了秦立。 “你们四人之中，竟是他的精神力最强。你们既然想走，那就把他留下吧。” 黑袍阿赞手中的黑雾又再一次浮现了出来，直直朝秦立射了过去。 杜嘉年本来想拦，却被秦立推开了。 秦立这一下力气有些大，杜嘉年撞到了一旁的墙上才停了下来。 “咳咳……”杜嘉年的胸口被撞得有点发疼。 高逸急忙跑了过去：“杜哥，你没事吧？” 杜嘉年摆了摆手，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立。 那黑雾落到了秦立身上，秦立却毫发无损。黑袍阿赞又尝试了一次。可那黑雾就像清晨的薄雾沾到了秦立的衣服上，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秦立站在了杜嘉年他们面前，一步一步朝黑袍阿赞走去。 “我日日伤我自己，以血入药喂她喝下。” “我不曾伤你们半分，你们却反过来要我的性命。”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杜嘉年听出来了，这是秦立暴走前的关键台词。一旦秦立说完台词后，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全服的玩家都没能将秦立击败，不知道系统中的秦立有没有能力和面前这个黑袍阿赞抗衡。当时那黑雾只是将平坤将军的灵魂从秦立的体内分离了出来，不想此刻却对秦立无效。 秦立的身体似乎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恢复，他身上的皮肤迅速复原，身上也没了那种虚弱感。在离黑袍阿赞大概还有五步的距离时，秦立停下了。 黑袍阿赞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杀了面前的所有人，成为最大的赢家，可眼前的突发情况让他犹疑起来。他不再试图用黑雾操控秦立，而是操纵起了一旁柏雅的父亲。 可让黑袍阿赞没想到的是，秦立的手中和他出现了一样的黑雾。柏雅父亲刚朝秦立扑了过去，就反被他用黑雾捆缚住摔在一旁。 别人不知道，杜嘉年心里一清二楚。秦立远超其他NPC的学习天赋又在此刻显露了出来，秦立就是刚刚学会的黑雾技能！ 只是杜嘉年没想到秦立刚刚学会，就可以和黑袍阿赞抗衡。 原本站在原地操纵黑雾的黑袍阿赞，因为被秦立的黑雾猛地一拽，自己竟是往前踉跄了一步。 -- 第61页 黑袍阿赞站稳之后，又和秦立拉开了距离。“你到底是谁？” 秦立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黑雾一甩，那黑雾直直地朝黑袍阿赞飞了过去。黑袍阿赞堪堪躲过后，再说话时，声音很明显有点发抖。 “我学了二十年才将它学的出神入化，你……” 黑袍阿赞还想说话，秦立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那黑雾精准地打在了黑袍阿赞的身上，直接将他掀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身上有一小包东西掉落。 他刚想伸手去捡，却被秦立的黑雾抢先。他操纵黑雾拾起了那一小包东西，转身递给了身后的杜嘉年。杜嘉年接过来一看，发现正是蛇菰花的种子！ 面对黑袍阿赞时，秦立的黑雾锋利尖锐冷血无情，可当它把东西递给杜嘉年时，杜嘉年竟意外于这黑雾的温顺。那黑雾递完东西后，又恢复了方才攻击性极强的一面，冲向了黑袍阿赞。 那黑袍阿赞看再躲不过去，竟直接摔碎了手中的灯，再次放出了平坤将军。 不好！ 杜嘉年没想过还能再生变数，秦立的学习技能虽然强，但那是以大量的消耗为代价。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第一个倒下的绝对会是秦立。 他抬头看了一眼从秦立身上弥散出来的黑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黑雾已不似方才那么勇往直前，而是稍显颓势。 平坤将军刚被放出来，就在黑袍阿赞的指挥下冲向了秦立。秦立的黑雾不再攻击，而是以防御的姿态将平坤将军拦在了自己面前。 就是这一下，被黑袍阿赞看出了些许端倪。秦立的学习天赋虽然强，但似乎隐隐有要撑不住的趋势。 黑袍阿赞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直接用黑雾控制两个人！一个是平坤将军的灵魂，一个是柏雅的父亲。 俩人一起冲向秦立，秦立还是用黑雾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大量的消耗已无法让他用黑雾做出攻击，只得防御。 秦立被这一下撞退了好几步，连平整的地面都被他踩出了深深的两道印子。 来不及了！杜嘉年让高逸赶紧种花。可此刻他们被黑雾缠裹着，黑雾的范围内，一丁点土都瞧不见。 平坤将军和柏雅父亲已经在黑雾的调动下，要再次冲向秦立。杜嘉年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什么。 “高逸，张嘴！” 高逸刚把嘴张开，杜嘉年就把那一整袋蛇菰花的种子都倒了进去。时间急迫，杜嘉年根本来不及和高逸解释太多。 他们跳进掩月河是因为娃娃的死因为坠入爱河。如果高逸要去掉娃娃的监视需要把自己埋进土里，也就是说他娃娃的死因和土有关。此刻娃娃的神智还在高逸身上，但愿高逸这个载体有用。 高逸刚把蛇菰花的种子吃下去，就开始剧烈的咳嗽。然后杜嘉年就看见有一道树的虚影从高逸身体中浮现而出，随着树影的出现，平坤将军的黑影突然一动不动，朝着天空大声喊叫着什么。 下一秒，高逸身上树的虚影和平坤将军的灵魂一同破碎，黑袍阿赞好像收到了反噬一般，吐出了一口鲜血。 和黑袍阿赞相对应的，秦立也支撑不住了。眼看就要倒下去，被杜嘉年一把扶住了。秦立还想推开杜嘉年，却被杜嘉年拦了下来。 杜嘉年把秦立交给高逸，尝试呼叫系统。 这样已经超出原本副本难度的BOSS，他们四人撑到现在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可系统仍然像死了一般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应，脑海中静悄悄的，连个电流声都没有。 杜嘉年尝试着摸了摸缠绕在门口的黑雾，发现仍旧牢固。看来不除掉这个黑袍阿赞是无法离开副本的了。 黑袍阿赞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操控起了那团熟悉的黑雾。柏雅的父亲再一次受制于那团黑雾，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目标自然是站在最前面的杜嘉年。 可柏雅的父亲刚站起来，却像是突然发了疯般朝黑袍阿赞扑了过去。黑袍阿赞反应不及，柏雅父亲的指甲像刚才穿透柏雅一般，穿透了黑袍阿赞的肩膀。 只要再使劲，就可以将黑袍阿赞的整只胳膊都撕扯下来。 眼看黑袍阿赞就要被柏雅的父亲杀死，熟悉的蓝光却突然冒了出来。杜嘉年感觉自己动弹不得，不止是他自己，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情况？我头一次看见系统主动暂停副本的。” “再不暂停，就是NPC自相残杀，白白便宜了玩家。到头来系统还要花时间和精力修复副本，没必要。” “卧槽，这可能是我见过这个副本率存活率最高的一次了。” “要是没有那个什么张明德，杜嘉年没准可以保下所有的人。” “秦立也很强好吗？他为什么可以学习那个黑雾啊？？” 弹幕的速度已经快到看不清了，只有杜嘉年明白柏雅的父亲为什么突然暴·动。 在柏雅刚刚死亡的时候，黑袍阿赞似乎就想操纵柏雅。杜嘉年试了试，发现小云的指甲可以切断这种联系。但他料到黑袍阿赞的能力应该不足以同时操纵三个NPC，就暂时没有切断联系。 他选择了大家筋疲力尽，而黑袍阿赞操纵柏雅的父亲决定做最后一击时，斩断了黑雾与柏雅父亲的连接。 连接断开后，柏雅父亲只是一个痛失爱女的普通父亲。他自然会第一时间扑向黑袍阿赞。至于系统为什么暂停，杜嘉年就不得而知了。 -- 第62页 接下来就是系统漫长的宣布副本进度和结果，杜嘉年走了回去，躺在了秦立身边，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第34章 审犯人 杜嘉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这上面的灯，怎么那么眼熟……很普通的吊灯，上面一共三个灯泡，有一个有点坏了看上去还稍微有点暗。 系统已经平易近人到把自己家的装潢一并放到副本里了？ “杜哥！你总算醒了杜哥！” 系统当然不会那么平易近人，倒是高逸飞扑到床边给杜嘉年吓了一跳。他的脑袋头疼欲裂，勉强朝高逸的方向看了过去，还发现了自家熟悉的窗帘。 嗯，确实是在自己家没错……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他费力地拿起手机，找到了自己的直播录像，发现从副本里出来已经是一天前的事了。 “我睡了整整一天？” “不止，还顺带着发了个高烧。你这烧要是再不退我都打算叫120来给你拉走了。” “我……咳咳。”杜嘉年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嗓子干的像点了根烧火棍在里面烤，一出声就火烧火燎的疼。光嗓子疼还好说，咳嗽起来连带着胸口也疼，秦立那一下真是一点都没留情面。 “得了祖宗，你别问了，我说你听着吧。” 高逸给杜嘉年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还顺手给他拿了瓶水才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杜嘉年昏过去之后的事。 无非就是系统以副本NPC暴·动为由，暂停了所有副本动作，强制让所有玩家离开副本，按通关处理。杜嘉年心说这不和游戏里服务器回档，让所有玩家强制下线是一个操作吗？ 杜嘉年听着听着没忍住打断了高逸，“秦立呢？” 高逸正讲到小云的指甲因为什么道具功能需要二次评估，被系统给回收了。冷不丁被杜嘉年打断他还有点愣。 “秦立他……” 刚才还说个不停的人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杜嘉年无法只得又翻出手机看起了直播录像。 秦立因为可以操纵黑雾涨了几万个粉丝，可也为他引来了无数的质疑。 “这样的人还进来做什么任务啊？系统不如直接让他完成心愿更方便？” “这技能到底是哪个副本来的，系统也不好好查查吗？” “不让秦立这个学习技能消失，我看你这副本也别开了。” 这质疑声中点赞较高的评论甚至还有和他在同一个副本里的人。杜嘉年看着那些眼熟的ID发出的评论一时还有点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触发秦立暴走的那个任务中。 那天晚上无风无雨，本该是个平静的夜晚，却因为一声碗摔在地上的声音撕开了平静的假象。那户人家刚抱回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就发现了自己女儿的异样。 女儿的体温异于常人，低到可怕。 那户人家又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秦立捡到时已是奄奄一息，要么死要么喝下秦立的血，同秦立一般活着。 一句“秦立图谋不轨。”就将他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他号召了所有人连夜上山讨伐秦立，每人手中都握着象征正义的火把，所有的火把连起来，映的整座山通红一片，像是燃起了一场大火。 游戏中的画面和眼下直播画面的弹幕重叠起来，杜嘉年也不顾不上自己刚退烧，起身去了隔壁书房。 “哎，我还没说完呢，暂停副本那一块你还没听到呢……”高逸跟在他后面喊，结果只收获了杜嘉年冲他摆了摆手的背影。 杜嘉年冲去书房打开了电脑，拿官方工作人员的身份登录了秦立还未下线的那版游戏。他很想安慰一下秦立，可等到进了游戏画面才想起来秦立在这里根本没有手机。 他操纵自己的角色人物去到了秦立居住的那片山头，没触发任务前秦立只是一个站在那里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NPC，杜嘉年陪着秦立在山上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打开了飞鸽传书界面。 说是飞鸽传书界面，其实就是游戏内置的一个聊天工具，只不过做成了飞鸽的样子。他把收件人设置成了秦立，却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过了半晌只打了一个句号上去，就点击了发送。 杜嘉年合上了电脑，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高逸。高逸这个人虽然嘴上没谱，但其实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会儿他手里拿着药和水，走到杜嘉年跟前让他吃药。 看杜嘉年把药扔进了嘴里，高逸才接着说，“咱可能得好长时间见不着秦哥了。” 高逸这句话让杜嘉年端着水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忘了喝下去。退烧药在嘴里慢慢化开，杜嘉年觉出了满嘴的苦涩。他生生吞下了这两片药，等嘴里的苦味淡了点，才问了句，“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那群观众呗。都在说什么不公平，秦立就不应该被拉进这个系统里。系统现在好像在维护还不是干什么呢，说的好像谁愿意被拉进这个系统里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也算是托了秦立的福，挺长一段时间都不用进那个系统里去了。” 杜嘉年没说话。在系统过副本时他确实常常担惊受怕，那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可一想到自己只要不进入系统就无法看见同他一般无二的秦立，他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 第63页 高烧刚退的杜嘉年身体还十分虚弱，现在又头晕的厉害。这身体情况不容许杜嘉年再多想些什么东西，杜嘉年躺回到床上的时候，决定还是明天去找一下宋睿。 - 高逸和宋睿有过一面之缘，杜嘉年这次去自然也带上了他。俩人此刻像个小学生一样拘谨地坐在宋睿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杜嘉年是习惯了，高逸是被气氛感染的。 宋睿工作的时候很讨厌别人打扰他，通常都要等他工作结束才会搭理身边的人。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宋睿才舍得张嘴和身后的俩人说话。 “又怎么啦？” 高逸已经靠着墙睡了过去，只剩下杜嘉年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他推醒了高逸，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手上递了过去。“帮忙查查这个系统？” 高逸见状擦了擦嘴，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这是我的。” “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宋睿甚至有点不高兴。 宋睿伸出自己的手重重地拍在对面俩人手上，“你俩手上什么都没有啊？” …… 杜嘉年和高逸眼睁睁地看着宋睿的手从手机中穿了过去。三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开玩笑，宋睿是真的看不见这个手机。高逸不死心，点开了自己在现实世界手机的相机功能，可打开之后，照在自己手上的时候，也只能照到自己的手心，照不到上面这个古怪的手机。 高逸：“还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了。” 没有人搭他的茬，过了半天他又别别扭扭地自己接了下半句，“离谱到家了。” 杜嘉年把手机反复拿在手里把玩，“这手机可能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畴了。” “也就是说，没进入这个系统的人，看不见这个手机？” 宋睿：“这还不简单，我也进这个系统不就得了。” “不行。”杜嘉年和高逸异口同声。 “你们搞什么，我本来就是做研究的，你们现在放着一个这么特别的手机不让我研究。这和把一顿大餐放在饿了三天的人面前有什么区别？” “那也不行。”杜嘉年头一次如此强硬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不让你进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没有别的。” 宋睿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这次来找宋睿也不止是为了这一件事，杜嘉年拿出了电脑，把他推给了宋睿。 “能不能让NPC也接收到玩家的信息？” 其实这事杜嘉年也能做，但是杜嘉年的身份限制只能让他以官方人员的身份登录游戏后台。一旦有什么改动，公司那边会立刻知晓。为了保密，这个事只能让宋睿来。 宋睿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发现上面是个发送失败的界面。他点开一看，发现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句号。再一看收件人显示的是秦立。 “这不是差点害你丢了工作的那个NPC吗？” “嗯，看看能联系上吗？” 这个事显然比手机的事好办，宋睿拿过了电脑开始疯狂输入。只不过写代码的时候还在吐槽杜嘉年，“我看你为了这个什么秦立也是疯了，和老板拍桌子不说，现在又要和秦立说话？你别不是魔怔了你。” 高逸听见了这话来了兴趣，“杜哥以前不这样？” 宋睿头也没抬，“是啊，老板说啥就是啥，指哪打哪。老板喜欢下属拥护，一整个完美小领导，为了个秦立也不知道图什么。” “啧啧啧啧。”高逸发出了几声没意义的感叹词，刚想张嘴说什么，斜眼一看就看见了杜嘉年黑成锅底的一张脸，又默默地把嘴闭上了。 没办法，毕竟在系统里还要靠杜嘉年活命，高逸不敢。 宋睿见没人回应了也不在意，依然低头敲着代码，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键盘声音停止的时候，宋睿长出一口气，可那口气还没呼完，杜嘉年就听见宋睿又咦了一声。 秦立，给杜嘉年回信了。 第35章 回信 宋睿啪地一声合上了杜嘉年的电脑，拦住了杜嘉年伸过来的手。 “先老实交代手机怎么回事，再给你看他的回信。” 杜嘉年摸出根烟，得到宋睿的允许后点燃了放进嘴里。叼着烟让杜嘉年说话有点不清楚，“手机这事儿别追究了行吗？就当我俩从来没找过你。” “行，那我换个问题。”宋睿看了看眼前的杜嘉年和高逸，“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高逸想张嘴，被杜嘉年轻轻碰了一下。宋睿当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也没在意。他转过身唤醒了自己许久未动的电脑，手在键盘上敲了一会，立刻显示出杜嘉年和高逸的信息。 “从你们出生到现在，我对比了你们所有的信息。包括你们出生的医院、学校、还有工作的场合，甚至曾经去过哪些城市我都调出来看了。” 宋睿看向了高逸继续说，“如果不是杜嘉年上次找我问起你，你俩这之前的人生就是两条平行线，没有重叠的地方。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招安了的缘故，宋睿现在的语气和审犯人有点类似，这让和他认识了许久的杜嘉年都有点犯怵。但告诉宋睿系统的存在就相当于拉着宋睿一起玩命，杜嘉年干不出这样的事。 杜嘉年在脑海中捋了捋自己目前知道的信息，决定选用广告圈最常见的那一套：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 -- 第64页 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开口了，“我俩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游戏？”宋睿反问。 “网上交个朋友不是很常见吗？你也玩过我设计的游戏，没几个网友？” 高逸坐在一旁不说话，只知道跟着点头。 “那吕新秋、王珊、陈芝也是你们的网友？” 宋睿提问的很有技术性，有点跳脱。这样会让被提问的人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说出真话。宋睿问的这几个人正是第一个副本中他们丧命的队友。 高逸听见这几个人名一蹦出来有点坐不住了，偏头看向杜嘉年，一脸：‘你连这些人都告诉他了’的表情。 杜嘉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宋睿把电脑扔到了一旁的床上，站了起来在房间中踱步，那样子活脱脱一个老干部。 “也就是说，你们玩了个游戏，这个游戏有可能有丧命的风险。你和高逸很幸运，从那个游戏中活着出来了，俩人也因此结识。” 高逸直接卧槽一声，愣在了原地。宋睿瞧见高逸这个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直接拎着高逸去了隔壁房间，房门一锁不让杜嘉年打扰。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高逸面色灰败，宋睿喜气洋洋。杜嘉年就知道高逸已经全招了。他那个表情就跟自己即将要坐牢没什么两样。 杜嘉年知道再怎么阻拦也是无济于事，只好盯着回来的宋睿小心嘱咐，“现在系统正在维护大家都进不去，估计也不能和我们组队。你一旦进去了，万事小心为上，保命要紧。” “放轻松点，你忘了我智商超高了？”宋睿冲杜嘉年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杜嘉年叹了口气，狠狠瞪了高逸一眼，拿回了自己的电脑。 他登录游戏后，发现有一个小信封的图标在闪烁。他点开一看，果然是秦立发来的消息，消息简简单单只有三个字。 杜嘉年。 - 虽然系统一时半会进不去，但杜嘉年也没能闲下来。高逸已经回了自己家，他就趁着不上班的日子研究这个从系统里带出来的手机。 这手机实在是奇怪，杜嘉年拆开看过，这里面什么电子元件和电池全都没有，说它是纸糊的杜嘉年都信。可就是这么个玩意，里面还有直播回放和玩家列表等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功能。 而且手机上连个孔都没有，杜嘉年想给它连接到电脑上都不行。明天就是周一，杜嘉年折腾这个破玩意折腾到凌晨三点也没折腾出个头绪，索性带着这手机去上班了。 杜嘉年现在大量的时间都被这个心愿完成系统占据。就连回到现实世界后，重心也都几乎放在了研究这个系统身上，要是有什么让杜嘉年值得高兴的消息，那就是老板又松口了，允许秦立这个BOSS在后台小范围的测试。 杜嘉年想了想高逸在自己家的时候，好像是提过一嘴心愿进度又往前前进了10%，已经到了20%，按照这进度走下去，只要八个副本……他的心愿就能实现了。 回到工位后，坐他旁边的林默接了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有点大，不小心被杜嘉年听见了。 其实林默这个事也不是个秘密，去年他们一家三口出了车祸后，他妻子的身体就有点不太好，杜嘉年还去探望过，这会儿想来就是那些老毛病又犯了。 “你妻子？最近身体怎么样？”林默挂了电话，杜嘉年问了一句。 “嗨，还是老样子，你这看什么呢？” 杜嘉年没多想，就把手机递给了林默。可等到林默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后，杜嘉年才猛地想起来了什么。 “你……看的见这个手机？” “看的见啊，这有什么看不见的。”林默把手机推了回去，不太在意地说。 “你也被拉进去了？”杜嘉年有点激动。这种自己藏了满腹的秘密无人分享无人一起研究的滋味实在是痛苦，哪怕再多出一个人和他一起承担这一切也是好的。 “拉去哪啊？咱不是一直天天在一块上班呢吗？你病了？”林默有点担忧地看着杜嘉年，杜嘉年看他表情不似作伪，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杜嘉年拿起手机离开工位又找了几个人测试，可杜嘉年发现除了自己和高逸这种进过系统的人拥有手机，其余人都无法看见这个手机，林默是个特例。 他后续又问了林默好几次，林默一口咬死什么也不知道，还让杜嘉年好好休息，有病看病。 一来二去，杜嘉年也只得作罢。 现实世界的生活跟系统里终归是不一样，高强度的工作压的杜嘉年有点喘不过气，一眨眼已经是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系统始终保持维护中的状态。手机也一直没什么动静，倒是他们的直播回放一直有人在下面留言。粉丝数量增增减减，留言倒是只多不少。 杜嘉年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偶尔和秦立聊聊天。但秦立这个人，就跟在副本中一样话少，俩人也没交换什么有效信息，倒更像是普通朋友一般，上线打个招呼。 偶尔高逸也会跑来杜嘉年这里找他，俩人坐在一起也不干别的，就是对着手机发愁。顺便想想如果再被拉进副本里应该怎么办。 杜嘉年也趁着这个功夫和高逸捋了捋目前知道的信息。 “第二个副本给咱们透露出的信息就是玩家可以邀请其他玩家进入游戏，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心愿进度。”杜嘉年又开始抽烟，他原本烟瘾不算大，可每次一涉及到系统这件事，总让他忍不住烦躁，下意识地就想抽烟。 -- 第65页 “但是这个办法只有张明德和少数玩家知道，咱们当时没问，估计宋睿要自己挺过一轮副本了。”高逸叹了口气，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杜嘉年朝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继续说到：“但是有个事让我很在意，那个游戏观众00627。” 从ID来看，这个人就是个普通的游戏观众。但他却可以给正在游戏中的玩家设置障碍。 高逸：“我当时也听见了，修复娃娃那个对吧？” 杜嘉年点了点头，“我们并不知道这群观众从何而来。咱俩已经验证过了，没有被拉进这个系统里的人，是看不见这个手机的。但是我有个同事是个例外，他可以看见。这个样本太少了，我们先把他排除。也就是说，观众都是被拉进这个系统里的人。” “不过抛开系统维护这段时间不算，咱们上次离开系统在外面呆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又被拉进了系统中。正常人是不会在现实世界还一直盯着直播看的。也就是说，那群观众，留在了系统里。” 高逸被杜嘉年说的后背猛地窜上一股凉意，“你的意思是，那群观众都是系统中已经死掉的人？” 说完这话，高逸像是不相信般点开了自己的手机，他看了眼自己和杜嘉年还有秦立三个人的粉丝，加起来接近二十万的粉丝量级，哪怕去掉重合的部分，达到十万的粉丝一点难度都没有。 已经……有这么多人被卷入这个系统中了。 “没错，他们可以自由观看所有人的实时画面和直播回放，还可以随心所欲的发表意见。这其实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那个00627修复娃娃，直接给咱们游戏的难度提高了一个等级。” 高逸：“会不会是系统为了增加游戏的可看性？” “如果是系统的话，系统直接下手就是了。咱们俩在第一个副本组队的时候就被系统耍了一回，而且你也记得你在第一个世界被禁言了很多次吧？” 高逸回想起来第一次副本，自己不是被禁言就是在禁言的路上，登时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那是不是跟咱们这个世界的直播一样，相当于刷礼物？” 高逸这话给杜嘉年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游戏观众提高难度约等于给玩家刷礼物。可玩家本身并没有因为这个礼物带来什么实际性的收益，反而有可能会因为礼物的出现而丢掉性命。 这怎么说都说不通，游戏观众送礼物就是为了让玩家死吗？这对观众有什么好处？ 就在杜嘉年企图在自己的直播回放中，找到那个编号为00627的观众时，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响在了俩人的脑海中。 虽然时隔了一个多月，但依旧带着满满戏谑的意味。 【我亲爱的老朋友们，下一个副本即将开启，你们准备好了吗？嘻嘻。】 手机上又出现了血红的倒计时，依然和上一次一样，120小时。 杜嘉年点开了手机的直播回放界面，发现他们上一个副本的视频依然存在，留言只多不少，而且有愈加崩坏的趋向。 叫嚣着取消秦立进入副本资格的言论甚嚣尘上，但奇怪的是，系统非但没有管那些言论，反而让他们一直发酵。 就好像，系统需要这个视频来为众人愤怒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似的。 第36章 高自由度副本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杜嘉年和高逸已没有了之前的慌张，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蓝光将他们包裹起来。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杜嘉年想：秦立还会出现在这个副本里吗？ 这次醒来的时候比上次要吵闹了许多。杜嘉年的耳边一直听见有人争吵，但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 杜嘉年感觉自己应该没躺在地上。他的手在旁边摩挲了片刻，摸出了小小的褶皱，应该是布料。只不过布料的质量没那么好，摸起来并不柔软。 他费力地把眼皮掀开了一条缝，看见了有好几个人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只不过他的眼皮沉重，全部睁开还有点困难。视觉还没完全恢复的时候，嗅觉倒是异常灵敏，他闻见了很刺鼻的味道。 虽然刺鼻但有点常见，他应该闻到过。杜嘉年还在思索自己到底在哪里闻过这个气味时，耳边传来了喊他的声音，不止一个。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轻微晃动，他被晃的头晕，想喊他们停下。可嘴却像被粘住了一般张不开。后来他听见耳边朦朦胧胧有人说着什么，然后身体的晃动停止了，有双手覆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杜嘉年这才觉得自己应该是病了，那人的手很凉，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令他觉得很舒服。大约又过了五分钟，他才费力地把眼睛全都睁开了，眼睛酸涩胀痛，睁开的一瞬间杜嘉年的眼泪就下来了。 也是这时候，他才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好像……是个医院？ 左右两边挂着蓝色的帘子隔离开了众人，身下躺着的床是白色的单人床，头顶上方还挂着个用来挂点滴瓶的装置。 自己应该是病了被送到了医院里，还没在系统里吧？ 下一秒，杜嘉年就否认了自己的看法，因为额头上的触感如此清晰，他微微侧头看见了在他身旁的人，正是秦立。 “怎么了？”杜嘉年一张嘴才发现喉咙干的厉害，声音听上去也粗嘎难听。 秦立换了只手覆上了杜嘉年的额头，皱了下眉似乎在组织自己的语言，“你摸上去有点烫。” -- 第66页 杜嘉年几乎是立刻就知道自己发烧了，可秦立却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什么是发烧，只得如实告知自己的感受。杜嘉年说了句没事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有点头重脚轻，起来身上就一阵阵的发冷。 耳边的争吵声还在持续，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杜嘉年看了过去，发现有几个人几乎要扭打在一起，旁边还站着……看热闹的高逸。 “你他妈把我骗进来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什么鬼地方？放我出去！我走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我要报警！把你们这帮骗子全都抓起来！” 说话的不用想，一定是被其他人骗进这个游戏里的新玩家，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们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前面说话的人有一个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间病房，但没过多久就悻悻地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往角落里一站，也不跟任何人说话，一看就知道是碰见了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事了。 杜嘉年头晕的不行，一直在病床上坐着，倒是高逸主动凑到那人跟前打了招呼。杜嘉年无奈的和秦立对视一眼，知道他的社交牛逼症又开始发作了。 这次系统一直不在脑海中说话，杜嘉年也得以好好观察这个房间。 房间有点像急诊里的那种临时病房，三道帘子四张床。门口靠墙的地方还摆了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堆瓶瓶罐罐。屋子里大概有十二三个人，和前两次的玩家数量差不多。 杜嘉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果不其然，系统给他们换成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这病号服宽宽大大的，杜嘉年本来就偏瘦，这会儿随便动弹一下，衣服都在身上直晃荡。 也是这会儿杜嘉年才反应过来，之前自己昏睡中闻见的味道就是医院的消毒水味。杜嘉年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这里的消毒水味比平常的医院要浓烈一些，所以也格外的刺鼻。 杜嘉年低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小云的指甲已经还给了他们，但那上面的说明已经消失了，变成了空白一片，想必跟废了也没什么两样。 直播那里也显示正在直播中，只不过因为他们身在游戏中，还看不见弹幕和画面的情况，要等这个副本结束了才可以。 许是病房里的其他人要么吵吵嚷嚷，要么防备心过重，倒显得杜嘉年和秦立更平易近人些。有个小姑娘主动走过来和他们搭话。 手机里显示这小姑娘叫方问筠，她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过来，在他们旁边站了半天，直到杜嘉年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才怯生生地开口了，“那个……你们就两个人吗？” 杜嘉年咳嗽了两声，抿了抿因高烧干裂的嘴唇刚要说话，却被秦立抢先了，“那里还有一个。” 方问筠顺着秦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和人侃大山的高逸。她犹疑了片刻又转回了头，“你们介意多个队友吗？我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害怕。” 方问筠的话其实没说错，都到第三个副本了，看周围人的情况就该知道，这游戏不靠队友单凭自己很难撑到最后。 她看这俩人都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不用管我，也不用和我结为队友，让我跟着你们就行。” 正巧这时候高逸回来了，“这谁啊？” 方问筠似乎被高逸吓到了，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又恢复了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可能是看杜嘉年说话实在困难，秦立临时变成了杜嘉年的发言人，“来找咱们组队的。” 高逸啊了一声，看向杜嘉年。杜嘉年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不光是高逸，就连秦立也在看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在公司带团队的缘故，杜嘉年周围的人总下意识地想征求他的意见，大概是他说的话和思路总能令人信服的缘故。 杜嘉年环顾了一圈，除开那一个在角落里谁也不理的人，剩下的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而且他们的目光总是无意识地观察着周围人，那眼神很不友好，给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转回了头，冲方问筠点了点头。 可能是惊喜来的太突然，方问筠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一叠声地感谢他们，然后就坐在他们对面的床上不再说话了，但看那样子是打算全程都跟着他们了。 高逸沉默了半晌，说了句，“杜哥秦哥，你们俩有我还不够吗？” 杜嘉年拿脚背轻轻磕了他小腿一下，笑着说：“别耍赖，刚才那边什么情况？”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逸开始正经起来。他让方问筠往里坐了坐，又把帘子拉了起来，才坐在床上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那人说他刚刚出去，只能看见走廊。他顺着走廊走，怎么走都走不到头，而且会不停的经过咱们这个房间，他没办法只能回来了。” 杜嘉年陷入了沉思，这种情况是典型的鬼打墙。之前没遇见玩家碰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他也拿不准这到底是系统不让他们离开这里设下的陷阱，还是这个副本的难点之一就是鬼打墙。 高逸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寒噤，“这要是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可怎么办啊？” 大家都沉默了，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大脑内的电流声才更加明显。 那些被拉进来的新玩家显然没见过这种情况，惊慌失措地看向周围算是心理素质强的，靠在墙角那个直接瘫在了地上，然后一股腥臊味就渐渐地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显然是被吓尿了。 -- 第67页 【恭喜你们活到了第三个副本，许久不见啊我的老朋友们——哦，不光是老朋友，还有我们的新朋友，你们都好呀。】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在了所有玩家的脑海中，那些刚进入游戏的人实在是适应不了这样的沟通方式。大家明明没有一个人张嘴，他的大脑里却清晰地响起了说话声。 “你是谁？”有一个还算理智的新人玩家颤颤巍巍地问这个说话的声音，但还不等系统回答，就被其他人骂了。 “别他妈废话，想知道什么一会儿给你解释，现在闭嘴就完了。” 那新人瞄了他一眼很快就闭嘴了，在陌生的环境里，懂规则的确实比不懂规则的要有话语权一些，也更自信一点。 系统见问话被打断，自然也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宣读起了这次游戏的内容。 【如你们所见，本次游戏的地点为孝德养老院。本次副本没有身份牌，还望各位玩家积极探索，争取活着离开副本。】 【本次副本为高自由度副本，无主要NPC下达任务，望知悉。】 系统说完就下线了，房间里一片死寂。过了约莫有一分钟，才有第一个玩家质疑起这个通知。 “什么意思？之前还能有个带路的，这回直接连带路的NPC都没了？” “高自由度？玩家随意？那怎么判断通没通关啊？” 剩下的玩家基本也都在讨论这个问题，同他们一样，杜嘉年也在低头思考这件事。但高烧让他的大脑混沌一片，根本无法捋出清晰的思路。 倒是秦立在旁边说了一句，“别想了，先出去看看吧。” 这次的副本同上次有了很大的不同，没有主要的NPC带领，玩家全部都是抓瞎状态。再加上刚才角落里的那个人出去后，遭遇了鬼打墙，没有玩家愿意以身试险，做第一个迈出这个房间的人。 第37章 鬼打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刚刚说话的秦立身上，秦立倒是也坦然，他看了眼杜嘉年，就起身走出去了。杜嘉年高逸他们紧随其后。 和那个新人一样，秦立出去后看见的依然是一条漆黑的望不见边的走廊。他伸出手敲了敲两边的墙壁，声音是闷的，实心墙。 杜嘉年这时候已经站到了他旁边，俩人在黑暗中点开了手机屏幕，借着那点光亮往前走。 如果之前那个新人碰见鬼打墙可以说是系统为了不让他们出房间所做出的限制，那现在就是实打实的难点了。杜嘉年没想到第三个副本刚一上来就给他们抛出这么大一个难题。 他跟着秦立往前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高烧的缘故产生了幻听，他总能听见身后传来小孩子的笑声。 他们就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嘻嘻笑着，倒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有笑声。” 秦立点了点头，表示他也听到了。俩人一起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了幽深漆黑的走廊，刚才的队友全都不见了。 就在俩人回头的瞬间，那个笑声又在他们的背后响起，如跗骨之蛆，根本无法避开。 “嘻嘻——” 杜嘉年感觉自己宽大的衣摆被拽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自己的衣摆被揪了起来，告诉自己刚才那一切不是错觉。 经历过前两个副本的杜嘉年，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今非昔比。只要不在他面前显形搞出一番大动作，这种小儿科的恶作剧他是不愿理会的。 俩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杜嘉年突然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那光亮来自于旁边一扇开着的门，看上去似乎就是他们刚刚出来的那个门。 杜嘉年和秦立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看见了里面都是方才走失的玩家。看来是都回到了这个房间了，高逸和方问筠也在里面，看见他们还冲他们招了招手。 高逸：“出不去啊杜哥，外面就那一条走廊，总能绕回这里。” 方问筠倒是没说话，但是也跟着点了点头。房间里的其他玩家没有质疑他们，看来是都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秦立已经迈步走向了房间里，杜嘉年却仍然在门口站着。走廊外面又传来了小孩子的笑声。 “嘻嘻——你来找我们玩吗？” 这声音不止杜嘉年听见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高逸脸色一变，就要出来拉杜嘉年，却被杜嘉年避开了。 “怎么了杜哥？” 杜嘉年拎着手机站在门口冷冷的说，“下次模仿记得模仿的像一点。” 高逸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杜哥？你说什么呢。” 杜嘉年低头看了看房间的地面。唯一有亮光的房间，这一屋子的玩家，竟一个影子都没有。杜嘉年没理他们，转身走了。很快，他刚迈出两三步的距离，身后的光亮倏然消失，就像那扇门从来没开过。 从出门的一瞬间，周围人就已经被系统隔离开了，包括秦立。杜嘉年只不过找了个由子把那个假秦立送进去一窝端了。 现在，整个漆黑的走廊只有杜嘉年自己了。 他的身后又传来了嘻嘻的笑声，细听还能听到自己身后的衣服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就像有人在不停揪着你的衣服摆弄。 杜嘉年又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人顺着脚踝缓缓爬了上来。这感觉让杜嘉年心里一惊，僵在了原地。他发着烧浑身滚烫，所以对温度的变化格外敏感。 -- 第68页 那凉意从脚踝一点点向上蔓延，途径小腿，腰际，后背，最后停在了他的脖颈处。然后杜嘉年感觉自己的右耳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和我们玩游戏？” 杜嘉年还算镇定，毕竟被鬼打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站在原地不动，等它自行消失。索性站着也是站着，他直接问了一句，“你想玩什么？” 趴在他后背上的小孩似乎被噎了一下，半天都没说话。 “真没意思。”那小孩在杜嘉年的耳边嘟囔了一句，似乎要离开。杜嘉年感觉的到那股凉意在缓缓下移，杜嘉年反手一抓，确实抓到了什么。 他拎着抓到的东西放到自己眼前，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发现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浑身不着寸缕，头却异常的大，几乎要比他的身体大出两倍，而杜嘉年抓着的正是他的脖颈。 不过这大头娃娃看上去并不喜感，双眼漆黑一片，连一丁点眼白都看不见，标准的恐怖片配置。他的四肢短粗，此刻在空中无助地垂着。他被人抓到后倒也不慌，缓缓张开了自己的嘴。那嘴一点点咧到了耳根，里面的牙参差不齐，但尖锐无比。眼看就要张嘴朝杜嘉年咬下去。 却被杜嘉年制止了。 “闭嘴。” 那小孩咧开的嘴登时尴尬的停住了，继续咧也不是，闭上也不是。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用听面前这个人的指挥。这才打算朝杜嘉年的手臂咬下去。 “敢咬不陪你玩了。” 杜嘉年的语气就像在训斥自己家不听话的孩子，可这招在面前这孩子身上还真的生效了。他闭上了自己腥臭的嘴巴，开始奋力挣扎。 “那你放我下来。” 他的胳膊腿开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杜嘉年见状给他轻轻放到了地上，打算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其实杜嘉年之所以敢和这个小鬼讨价还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看出来了这鬼并无伤人的意图。 那小鬼被放到地上后，又嘻嘻地笑了起来，然后他歪着头冲杜嘉年说。 “我想让你陪我玩捉迷藏。” 说完的下一秒，他就咯咯笑着跑远了。那声音离杜嘉年越来越远，逐渐变的缥缈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眼前场景的变化。 走廊还是那个走廊，但是不再看不到边。楼梯也从走廊尽头浮现了出来，挨着楼梯低矮一点的位置还有紧急通道四个字，发出惨绿色的光。 而走廊两边也出现了长椅和其他的房间，不再空无一物。杜嘉年后退了几步，回到了刚才那个门的那里。那里早已不是玩家出去的位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杜嘉年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索到了什么，按下了按钮。然后他就听见“叮”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箭头，随后响起的还有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没过多久，一部电梯缓缓出现在杜嘉年面前。 是那种很老式的电梯，电梯门都是那种铁门，需要自己拉开再关上。如果当时杜嘉年真的被那些假冒的玩家拽进那间屋子里，想必面临的下场就是跌落电梯井，粉身碎骨。 知道自己又在生死关头上徘徊了一圈，杜嘉年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但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到娃娃，而是想办法找到失散的玩家。 那娃娃取消鬼打墙后，杜嘉年倒是比之前从容的多，至少可以挨个走进房间里去查看这楼层的情况。他随手拉开了一间房间，打开灯发现这里应该是办公的地方。 里面放着桌子椅子，桌子上还摆着个老式的台式电脑，其余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杜嘉年走进去，先没动桌上的东西，而是走到窗边看了看。 之前的那个房间里窗户的位置一直被其他玩家占据着，他一直没机会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走到窗边后，朝外望去。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大概在三四层左右，而这栋楼的外面围了一圈的铁栅栏。铁栅栏高且尖，也没有攀爬的地方，想必这栋楼就是他们主要活动的地方。 杜嘉年回到了那张桌子前，伸手轻轻碰了碰鼠标。那电脑处于休眠状态，此刻被杜嘉年唤醒，泛着幽幽的蓝光。他本想通过这电脑了解到其他的信息，可电脑上的密码直接把杜嘉年拦在门外。 他随手敲了孝德疗养院几个字进去，意料之中的密码错误。 但有一行小字引起了杜嘉年的注意，除开密码错误外，下面还有一行提示，您还有两次机会。 什么意思？ 正常的密码错误，只要输入正确的密码即可。哪怕错误很多遍，也只会短暂的锁定一段时间。但这个电脑上来就提示还有两次机会，也就是说…… 三次内不输入正确的密码，很有可能就再也打不开这台电脑。 杜嘉年直觉这电脑里有重要的资料，但为了防止其他玩家找到这里试错密码，他默默地顺走了桌上的鼠标，藏起了键盘。 他自以为自己做这一切天衣无缝没人发觉，却不想被看直播的观众看了个全过程。 “我怎么感觉杜嘉年变鸡贼了呢？” “哈哈哈哈，杜嘉年在线直播偷系统东西。” “取关了，让其他玩家发现不了这个线索很高明吗？” “楼上这可能就是你现在只能观看别人直播的原因吧。” 杜嘉年做完这一切刚要离开房间，却听见了电梯又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微弱下去后又逐渐变大了起来，好像有人按了电梯又上来了！ -- 第69页 杜嘉年关了房间里的灯，把自己藏在了门后，听着电梯又缓缓上行到了自己这层，然后哗啦一声，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在一片黑暗中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屏息凝神听着脚步的声音。 来人的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仅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又朝远处走了。杜嘉年松了口气，扭过头去借着门缝观望那人离去的身影，可不曾想下一秒门缝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眼睛圆睁，借着门缝窥探，黑色的眼珠在眼眶里左右滚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杜嘉年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关上门打开了灯。 关上门的瞬间，砸门声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第38章 治病 “咚咚咚——” 一下一下像重鼓擂在了杜嘉年的心脏上，让杜嘉年的心脏也跟着敲门声一齐震动起来。 情急之中，杜嘉年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三四层的高度，跳下去不死也残，可房间内除了这破电脑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杜嘉年搬来椅子抵住门口，想尽量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砸门的声音加上高烧烦的杜嘉年几乎没法思考，他只能侧靠在墙壁上等着门踢开的一瞬间，从房间内冲出去，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门把手发出咔哒的声音，显然已经被外面敲门的’人‘破坏掉了，随后抵住门的椅子也开始不停震动，杜嘉年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窗外正巧透进来了一点月光，不至于让房间内过于黑暗。门被踹开的一瞬间，杜嘉年看见了门外一张惨白的人脸，他没多想，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踢出一脚，把来人踹飞了出去，而自己趁着这短暂的时间，逃了出去。 他本想顺着楼梯跑下楼，可跑到半路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才那人的那张脸……怎么有点眼熟呢？ 杜嘉年的脚步慢了下来，开始细听身后的动静。不听不要紧，一听才发现身后传来细微的呻·吟声。刚才那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一时半会都没能爬起来。 这要是鬼也太弱了吧。 杜嘉年小心的靠近地上的那人，借着手机看清了她的面容，是方问筠。 方问筠见他回来了，勉强发出了两声无意义的音节算是打过招呼，又缓了好久才说话。 “杜哥……原来是你。” 面前躺在地上的人有影子，方才杜嘉年那一脚踹上去，也没觉出什么异常。他又端详了老半天，才把方问筠拉起来。 “……对不住了，我以为你不是人。” 方问筠还是脸色惨白头发蓬乱。刚才月光微弱，也不怪杜嘉年认错。她被杜嘉年搀着坐到了走廊里的长椅上，才慢悠悠地开口了。 “我从走廊出来后，就顺着电梯来到咱们之前在的那个楼层。想着能不能找到之前在一起的玩家，然后我就听见有小孩子要找我玩捉迷藏，我怕的不行，只想找个房间躲起来……” 方问筠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当时人都被吓傻了，也不会说话了。就想着里面的人开门把我放进去。” 杜嘉年听完也叹了口气，“这事闹的，还能走吗？咱们得先去找找其他玩家。” 他说完话站了起来，尝试着拉方问筠起来。方问筠借着杜嘉年的力勉强站了起来，杜嘉年这才发现方问筠其实很瘦，但因为之前都穿着统一宽大的病号服，根本看不出来。 “我在的那个楼层是一楼，一个玩家都没瞧见。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得从那鬼打墙里出来才行。” 被方问筠这么一说，杜嘉年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他没从鬼打墙中走出来的时候，周围确实空荡荡的一个玩家都没有。 想来，要找到其他玩家也要等他们都出来了再说。 杜嘉年身体还是有点虚弱，他感觉自己在一身一身的冒冷汗。但此刻也只能硬撑着和方问筠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闲聊。 方问筠在一楼还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这个养老院好像是个多功能型的，四楼应该是医院，我在一楼看见了很多老人，那里应该是他们活动的区域。不知道二三楼是什么。” “老人？这里还是有活动的NPC？” “嗯，但是我没敢过去打扰他们，绕开他们上楼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BOSS什么的，万一正面碰上就遭殃了。” 方问筠的想法没错，在不确定对面的来意前，避开是正确的选择。但是避开也可能和大量的信息擦肩而过。 俩人坐电梯下到一楼去，那电梯很旧了，杜嘉年走进去那灯闪了好久才亮起来。在密闭的空间，昏黄的灯光更能增添人的紧张心理。 杜嘉年一进去，就靠着电梯的墙壁不再动弹。他两面靠墙，才能更好的观察四周的情况。 电梯门是那种不严实的铁门，说它是铁栅栏更像一点。杜嘉年透过铁栅栏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下落。下降到二楼三楼的瞬间，杜嘉年好像看见其中一层里面摆满了桌子和椅子，里面似乎站了很多人。但电梯一闪而过，他也没能看清。 一楼到了，他俩先后从电梯里走出来。一楼和方问筠说的大差不差，似乎是老人活动的区域。每个房间里基本都坐着两三个老人，但是他们并不说话，只静默地坐在那里。或看着窗外，或低头发呆。 杜嘉年挑了个房间进去，那里面只有两个老头。其中一个似乎腿脚不便，坐在了轮椅上。屋子里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他也好脱身。 -- 第70页 他先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人，那老人低着头一言不发，杜嘉年和他说话他也不理。如果不是他偶尔擦一擦自己嘴角流下来的口水，杜嘉年都要怀疑他到底还活没活着。 杜嘉年把目光从老人身上挪开，端详起了屋子内部。这房间的窗户上同四楼不同，每个房间都装着铁栅栏，乍一看和监狱差不多。 房间内部也没什么摆设，一个书柜，几·把椅子，想来是让老人们读书用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杜嘉年随手抽了一本出来看，发现书页都已经陈旧泛黄，可见书都有些年头了。 他把书放回去，刚想和方问筠转身离开，身后的老人就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杜嘉年扭头一看，发现是之前坐在窗边的那个老人，他突然把手伸出窗外去，死死揪着窗外的人不放。 而窗外站着的正是高逸和秦立。 高逸被揪住了走不掉，也抬头看见了杜嘉年他们。 “杜哥！怎么回事啊？这怎么还揪着我不放了呢。” 杜嘉年赶紧过去帮忙。可那人看着瘦弱，可胳膊实在有力。杜嘉年和方问筠拉了好几下都没能拉开，那手臂如钢筋一般，根本撼动不得。 老人揪着高逸，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但他的嘴唇干瘪内扣，显然是里面的牙齿都掉光了，他们实在听不清这老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秦立看着杜嘉年说了一声小心。 杜嘉年回头看去，发现一个穿着白大褂样的人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针筒外加一根棍子。 麻烦了，来人本就是NPC不太好对付。手里拎着武器的对付起来更是难上加难。但那医生模样的人却没理杜嘉年，而是朝着那老人走去了。 然后杜嘉年就看见那医生用手里的棍子恶狠狠地敲在老人身上，那老人惨叫一声立刻缩回了手。那医生还要再敲，却被杜嘉年攥住了手。 “可以了吧。” 医生虽然放下了木棍，却举起了那个硕大无比的针筒。他拉开了杜嘉年，站到了老人旁边，就要往老人的脖子里注射。 那针管实在是大的出奇，都要有胳膊粗细，里面装满了透明未知的液体。这会儿高逸和秦立已经从外面绕了回来，医生低头看了看不住挣扎的老人，又看了看杜嘉年他们，说了一句，“还不赶紧来帮忙？” 没有人上前，所有人都摸不清这里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杜嘉年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问话的功夫，老人还在不停地抵抗，试图阻止医生的注射。那医生估计有点烦，抛下一句，“你们不就是派来帮忙照顾老人的吗？还在磨叽什么？” 随着医生的问句，系统内也突然发起了通知。 【坐标：孝德养老院一楼101房间，请各位玩家完成对老人的帮助】 杜嘉年还在犹疑，门口处却又多了两位玩家，似乎也是队友。看样子，他们接收到系统通知就第一时间赶来了这里。 在系统内，达成游戏的进度决定了心愿推进的快慢。那两位玩家也没客气，看杜嘉年他们迟迟不动手，直接将杜嘉年向后一拽，走到医生旁边，帮忙按住了老人。 那根针筒在其他玩家的帮助下狠狠扎进了老人的脖颈内，杜嘉年离得近，他看的最清楚。那老人瞳孔突然睁大，原本还在不停挥舞的手臂突然僵直在空中，然后无力地垂落下来。 医生注射完毕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杜嘉年却上去查看了一下老人的情况。见呼吸还在，只是比之前微弱许多，想来是镇静剂一类的东西。 之前坐在轮椅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老人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死死揪住了其中一个玩家的衣摆，口水流了满襟也顾不上擦拭。 “你为什么要帮他打针？我们没病！我们没病！” 老人的语速快且急，还不停地瞟着门口。被揪住的那名玩家嫌恶地看了那老人一眼，甩开了他的手臂就要离开。可医生去而复返，再次拎着针筒和木棍，回到了门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有老人病了吗？” “没有，是我们在说话。”杜嘉年抢先回答到。 他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人似乎很怕这名医生，从他第一次进门就开始浑身发抖，就连刚刚大声反抗的时候，也在不住地看向门口。 医生听完杜嘉年的话又哦了一声，拎着针筒和木棍缓缓地离开了。 而先前帮助医生的那两名玩家看上去也是老手了，他们很快就追随着医生离开，杜嘉年还能听见他俩向医生打探消息的说话声。 那医生走远后，杜嘉年把门关了起来。门板虽不算太厚，但也能一定程度上阻隔声音。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看见杜嘉年这个举动后，突然痛苦的嚎叫起来。可他连嚎叫都不敢太大声，他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所有的声音噎在喉咙里，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第39章 救救我 杜嘉年想上去安慰老人一下，可没曾想他刚一靠近老人，老人突然掐住了杜嘉年的脖子。他的手臂干瘦如枯草，却没想到力量那么大，杜嘉年竟然一时没能挣脱开来。 秦立和高逸已经上去帮忙了。杜嘉年本就发着高烧，这会儿更是呼吸困难。可那手像铁钳一样撼动不得，杜嘉年的脸已经开始涨红，隐隐开始发紫。就连视线也模糊一片，恍惚中杜嘉年似乎又听见了四楼小孩的笑声。 -- 第71页 “嘻嘻，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啊？” 下一秒，那老人浑身一抖，竟是把手松开了，而小孩的笑声也逐渐远去了。 “你看好杜嘉年。”秦立抛下这句话后就朝笑声追了出去。 杜嘉年倒在地上大声咳嗽，缓了许久才缓过来。他被高逸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高逸碰了碰他的脖子，疼的杜嘉年一缩。 他的脖子上被掐出了几道极深的痕迹，估计是伤到了声道，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们……也听到了？” 高逸和方问筠点了点头，下一秒秦立一脸不善的出现在了门口，杜嘉年看了他一眼，秦立轻轻摇了摇头。 “到电梯那里就消失了。” 这地方是养老院，有几个老人不稀奇，可突然出现个小孩就实在是古怪了。而且这小孩看着吓人，但刚刚杜嘉年被老人掐住的时候，他又出手救了杜嘉年一次。 老人和孩子难道是对立关系？ 这么折腾了一通，已经很晚了。杜嘉年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晚上了。 “先去吃饭吧。” 这副本没有NPC带领，就连吃饭都要自己找地方。这还算小事，一旦错过了睡觉的时间，还在外面游荡，那会发生什么就谁都说不好了。 杜嘉年坐电梯的时候，隐约瞧见过有一层摆满了桌子和椅子。他们四人朝二楼走去，果然闻见了饭菜的味道。 二楼是个类似食堂的地方，除开他们四人还有不少NPC和玩家都坐在那里吃饭。其中就有刚才他们在一楼碰见的那两个玩家，他俩正和刚才那个医生坐在一起，时不时地聊上两句。看杜嘉年他们进来了，他们的视线只是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又低下头和那医生交谈了。 四人坐在一起吃饭，只有杜嘉年不怎么说话。他还在想今天碰见的事情，如果NPC不再带领他们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所有的消息都要从NPC身上获得。 在一楼碰见的那两个玩家显然从医生那获得了不少的消息，但杜嘉年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NPC至少分成了三波。医生一波，老人一波，还有那个喊着要捉迷藏的小孩一波。医生对老人目前来看属于治疗和被治疗的关系。 而老人和孩子尚不明确，杜嘉年现在唯一敢肯定的就是孩子至少对他们来说，没有很大的恶意。毕竟那个孩子曾在一楼救了杜嘉年一命。 那医生和孩子呢？ NPC分属于三个不同阵容的话，他们的话能完全相信吗？ 还是说，玩家和NPC组队，意味着玩家和玩家之间也存在着隐形的竞争关系。 杜嘉年的脸色本就看起来不算太好，现在又低着头不吃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立见了，用筷子头轻轻敲了敲杜嘉年的手背提醒他吃饭。 方问筠看见了倒是调侃了一句，“你们关系看上去真不错。” 高逸没吱声，喝了口水，心说秦立都是被杜嘉年造出来的，关系能不好么。 杜嘉年回过神来，“一会我去打包点饭菜送去一楼。” 其实这个举动有点危险，马上就要到晚上，他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而楼下的老人又在刚刚攻击过杜嘉年，这话一出，高逸第一个不同意。 “杜哥，别送了吧，刚掐过你脖子，再去万一还打你怎么办啊？” “没事。” “我陪他去。” 秦立的我陪他去和杜嘉年的没事同时响起，俩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秦立很快地把头低了下去，又开始吃饭。只有杜嘉年咳嗽了两声，对高逸和方问筠说。 “等下你们先去找住的地方，咱们分头行动。” 高逸和方问筠点了点头，对这个分工不再有异议。 不知道这整栋楼熄灯是不是有固定的时间，晚上十点一到，整栋楼漆黑一片。就连外面也透不进半点光亮，好像有人拿黑色的布把整栋楼都罩了起来。 杜嘉年此时正拎着饭菜和秦立在电梯中，突然就漆黑一片。杜嘉年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下一秒他就看见秦立的手机亮起了微弱的光。 怎么说呢……早知道杜嘉年当时设计秦立的时候，就该告诉他一片漆黑中，灯光从下巴往上打，会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恐怖。 但杜嘉年没说，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秦立扭头看他，因为转动身子，布料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自己看。”杜嘉年从他手里接过了手机，用和秦立一样的角度晃了晃自己的脸。秦立顿时意会，也靠在电梯一旁笑了起来。 这电梯中的小插曲倒是缓解了因突然熄灯带来的紧张情绪，俩人在一片黑暗中走出了电梯，朝101房间走去。那两位老人还在那里，同他们刚来时一样，只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杜嘉年把饭菜从袋子中取出来，又把一次性筷子掰开放在了他们面前。可那两位老人依然一动不动，没有要吃的意思。 杜嘉年见状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和秦立离开。可就在他们要关上门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因为声音小且微弱，第一遍的时候，杜嘉年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那老人又重复了一遍，杜嘉年这才听清。 他说的是，“救救我……” 杜嘉年刚要开口问什么，那轮椅上的老人又不再说话了。而走廊深处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个人朝这边过来了。秦立拉着杜嘉年躲在了窗帘后面。 -- 第72页 来的还是那位医生，杜嘉年借着窗帘的缝隙悄悄观察着屋内发生的一切。而医生进屋后不久，先前那两位玩家也跟了进来，还推着一个推车。 那医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推车上拿出个装满液体的小瓶子抽到他随身携带的针筒里，就朝老人身上扎去。 “养老院照顾老人本来就费劲，这养老院偏偏还他妈招了一群有病的，不仅要照顾他们还要每天打针，真他妈烦。” 这次老人没再过多挣扎，任凭医生的针筒扎在自己身上。而身后那两个玩家还在随声附和。 “是，精神疾病类的老人最难控制。” “嗯，我听说还要时刻保持他们的情绪开朗。诶，这谁给送的饭啊？” 其中一个玩家发现了老人面前的饭。 那医生低头看了一眼，四处观察了一圈。但屋里太黑，他什么也没看见。他把饭菜扔到一旁，嘀嘀咕咕地说，“谁这么善心大发，我巴不得他们早点死。” …… 医生扎完了针很快和那两名玩家离开了，推车的车轱辘和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又过了一会儿，杜嘉年和秦立才从窗帘后面出来。 刚刚的对话他们没必要撒谎，这群老人也符合精神有疾病的特征，喜怒无常，暴起伤人。 可老人为什么又让杜嘉年救救他呢？ 相比起老人给杜嘉年的信息，或许医生带给那两位玩家的信息要比他们多的多。 他们从窗帘后面出来没一会儿，高逸就下来迎他们了。 “走吧，我和方问筠在301找了个房间，我让她先睡下了。” 杜嘉年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位老人。按照医生刚才的说法，他很可能给老人们注射的是镇静剂一类的药，此刻他们都垂着头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走吧。”杜嘉年在黑暗里轻声说了一句。 他们三人没敢再坐电梯，转身爬起了楼梯。深更半夜的，电梯的噪音实在是太大，招来什么东西也不好说。等到他们进屋的时候，已经要接近十一点了。 可等杜嘉年进屋了才发现，高逸找的房间只有两张床。 这养老院里的床，都跟医院里的病床差不多。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实在是显得拥挤。 此时方问筠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剩下他们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分配。 杜嘉年沉默半晌，“我打地铺吧。” 而此时秦立已经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门口，“你们睡吧，我守夜。” 高逸也拍了拍杜嘉年，“杜哥，你还是睡床吧，本来就发着烧呢。我和秦哥轮流守夜。” 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方问筠在一旁弱弱地开口了。 “那个，我瘦……这床上再躺一个也行。” 秦立要守夜，这话显然就是说给高逸听的。高逸愣了片刻，赶紧拒绝了。 “不成不成，我要睡也跟杜哥一张床，哪能跟你挤。” “杜嘉年发烧呢，你别闹他。”秦立一句话给高逸判了死刑。高逸认命一般点了点头，“行！那得罪了。” 比起高逸，倒是方问筠大方许多，“能活着出去就很不错了，这会儿了还在乎什么男女。” 床的问题分配完之后，他们很快就睡下了。半梦半醒间，杜嘉年感觉自己的床上上来了一个人。他刚要转身，就听见秦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是我。” 这话好像有魔力，之前在副本中杜嘉年一直睡的不踏实，秦立这话在他耳边响起后，他立刻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而且，秦立过低的体温恰好中和了杜嘉年高烧的不适。 一觉起来，杜嘉年感觉自己精神都好了许多。 他刚打算下床去洗漱，就被回来的方问筠拦住了。 “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40章 撒谎 到底是第三个副本了，杜嘉年已经可以接受每晚死人的事实了。他们随着方问筠过去查看死亡玩家，发现她所在的房间离他们不远，和他们中间就隔了一个房间。 昨晚死了个女生。 杜嘉年不认识她，只在食堂看过一眼。 她被吊在了本应该挂点滴瓶的栏杆上，看着像自缢而亡。黑而长的头发全部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而悬在空中的双脚还随着栏杆的旋转而不停晃动。 昨晚这女生不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还有另一个女生和她一起。 “你昨晚和她一个房间，你什么都没听见？”人群中有人问她。 那女生摇了摇头，看样子也很惊恐。 “我昨晚睡的特别熟，一觉起来就到天亮了，然后睁眼就瞧见这具尸体了。” 杜嘉年瞧了她一眼，没说话。这时候有几个胆大的男生已经合力将死亡的女生搬了下来，把她平放在了床上。之前尸体被悬挂的时候，头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脸，杜嘉年看不见脖子的情况。 现在一被拿下来，杜嘉年一眼就瞧见了，那女生的脖子上有好几道紫红色的痕迹，显然是被人掐死的！ 人群里已经有人嚷嚷开了，“这哪是被勒死的！这是被掐死的啊！” 确实，如果是绳子勒死的，脖子上只会有很深的一道勒痕，不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好几道像手印一样的掐痕。杜嘉年又低头看了看女尸的指甲和脚部位置。 -- 第73页 这女尸生前指甲应该保养的很好，只不过现在有些指甲已经翻折，显出紫色的淤血。鞋跟位置更是蹭了不少的灰，确实是被掐死的。 而且被掐死的时候应该奋力挣扎过，不然指甲和鞋跟不会出现这样的痕迹。 杜嘉年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自己在一楼看见的那个老人，如果是那个老人的话，杜嘉年奋力挣扎都差点被他掐死。如果是个女生的话，掐死她对老人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那老人坐着轮椅，行动不便。他要是上楼轮椅势必会发出响动，可同屋的女生却又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杜嘉年快步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秦立他们也紧随其后跟着过来了。 “你们昨晚听见了什么声音没有？”杜嘉年问。 屋子里有秦立和高逸两个人轮流守夜，如果有什么声音他们绝对会听见的，可他俩都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听到的话……难道和那个坐轮椅的老人没有关系？但有一件事杜嘉年敢肯定。 “跟她一个屋子的女生应该在撒谎。”就算不是老人掐死的女生，但那女生奋力挣扎，和她一屋的女生不可能会什么都没听见。 杜嘉年说的很笃定，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高逸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可是那女生为什么要撒谎啊？” “我不知道。”杜嘉年摇了摇头。 “没准是替活着的那个女生死的呢？”方问筠突然开口说话了。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可能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一齐看过来，方问筠缩了缩脖子才继续说，“我之前有一个副本就是这样，有玩家把死亡条件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让那个玩家替自己死。” “那会儿我们所有玩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最后还是出去看了直播回放才意识到这件事。” 还能这样？ 饶是之前的张明德也没有这样的手段，他顶多是让其他玩家帮他试死亡条件。可如果要转移死亡条件，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那个玩家知道什么条件会触发死亡。 这才第一晚过去，她就已经知道了死亡条件，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玩家不得不提防。 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多了，但这养老院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的天看着还是漆黑一片，他们只能靠手机来确认时间。 他们四人朝食堂走去，这会儿是早上，不用担心招来什么东西，高逸反手就按亮了电梯的下行按钮。电梯门开了还不忘绅士的让方问筠先请。 “女士优先。” 方问筠笑了笑，第一个进入了电梯，杜嘉年他们也鱼贯而入。高逸这嘴，真是一时半刻都停不下来，电梯这么短的时间都要说上几句话。 “这灯泡啊，进来那会儿忽闪半天，到时候咱都出电梯了，这灯泡可能还得忽闪一会儿。” 确实，这整栋楼里，其余地方的灯虽然旧但至少还算好用。唯独电梯里这个灯，忽明忽暗的，看的人心烦。本来电梯就是个闹鬼的绝佳场所，再加上个照明不好的灯泡，简直具备了恐怖片的一切优良条件。 吱嘎一声，电梯到了。 “还有这门，这大铁栅栏，给我家狗当门，我家狗都得嫌弃它破。” 高逸一伸手拉开了电梯，回头给众人展示自己的手，上面沾了满手的铁锈。他一边拍手一边异常嫌弃的走出了电梯。 杜嘉年他们习以为常，谁也没说什么，任凭高逸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叨叨。高逸算是发现了，只要不直接点名骂系统，系统对他来说还是相对宽容的，不会禁言。 得出这一结论的高逸现在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你知道直播的观众都嫌你话多吗？”杜嘉年偏头看了他一眼。昨晚睡了那一宿觉，他精神好了不少。烧也退了，嗓子也好上许多。 “杜哥，那可不叫嫌，我看还有人说我可爱呢。你知道吗？在这里，就得有我这样的话痨，你们才不会紧张。换成秦哥那样……” 秦立走在高逸身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高逸莫名感觉后面飘来一股凉意。 “换成秦哥那样，哎呦那安全感就更足了。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是吧？杜哥。” 杜嘉年没搭茬，弹幕倒是一茬茬接的飞快。 “哈哈哈哈，你的好友话痨小高已上线。” “我的高逸宝贝在杜大佬和秦大佬中间左右逢源，殊不知俩人昨晚同床共枕甚是亲密。” “楼上的你这段展开讲讲呢？” 高逸说的没错，很多压抑恐怖的氛围，经他这么一调节，确实会好上不少。 刚刚死了个玩家，这会儿食堂的氛围比昨天要凝重不少。再加上这会儿NPC们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没出现，整个食堂就更显冷清。 高逸因为拽了把那个铁栅栏，先去洗了个手，这会儿甩着他那两个爪子就走回来了。他刚坐下准备吃饭，就被杜嘉年喊住了。 “等会，给我看看你的手。” “怎么了？” 高逸一边问一边把手伸了过去，他的手上什么痕迹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你手上沾的铁锈都洗掉了？” “对啊。” 按理说铁锈沾在手上非常难洗，哪怕冲掉了很大一部分，还会有一小部分残渣附着在手上面。不多洗几遍或者加点专门清除铁锈的东西，很难洗干净。 -- 第74页 “先吃饭吧。” 杜嘉年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测，但这一切都要等吃完饭答完题再说。杜嘉年吃完饭，照例打包了饭菜，准备等下拿到楼下给101房间的老人。 杜嘉年有个毛病，就是心里藏着事的时候不爱说话，这也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太高兴。高逸这人又向来看眼色行事，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就默默地把嘴闭上，和方问筠到一旁等他去了。 倒是秦立在杜嘉年给饭菜打包的时候，站在旁边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没事。”杜嘉年手上动作没停。 “我们是队友不是吗？”秦立说。 杜嘉年打包饭菜的手一顿，看向了秦立。 之前在游戏公司上班的时候，他的位置就决定了很多时候他需要自己思考自己做决策。他的决定影响了整个团队，乃至所有玩游戏的玩家们。 他深思熟虑，却还是担心自己的团队不被认可。 杜嘉年宁可自己背下所有的骂名，也不愿意把负担匀半分给周围的人，哪怕在这个系统里也是如此。 他害怕，他害怕因为自己的猜测错误导致任何一丁点的失误。这失误一旦发生，轻则遗漏信息，重则丢失性命。 他张了张嘴想回绝秦立，可蓦地想到了在平坤将军府中，秦立自己替他担了所有玩家的诅咒。杜嘉年站在原地看着秦立皮肤损毁，却无能为力。 这感觉实在太糟，杜嘉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把角色对调了一下，立刻知道了秦立在担忧什么。 他在担忧自己又瞒着他做什么可能危及生命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杜嘉年，还是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秦立。 “高逸手上的可能不是铁锈，是血，我怀疑电梯有问题。” “有可能，昨天我追着笑声出去的时候，也是消失在了电梯那里。答完题一起去看看。” 杜嘉年点了点头，要拎起打包好的饭菜下楼，却被秦立抢先了。 秦立的手指勾着袋子，较之前多了点平易近人的气息。然后秦立朝楼梯走去，只是走之前顿了顿，低声说了句，“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闷着，好吗？” 杜嘉年孤家寡人的活了二十多年，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自己担下了所有的后果，好的坏的他照单全收。如今有个人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无论后果好坏，都愿意陪着他一同尝试。 这感觉实在不赖。 第41章 又遇鬼打墙 一楼的老人还是和昨天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立要把饭摆在老人面前时，杜嘉年在后面轻轻拉了他一下。秦立会意，稍微隔了点距离把饭菜送了过去。 主要是那个刚死亡的玩家，怎么看都像是被面前这个老人活生生掐死的，杜嘉年不得不防。 今天送饭的时候，又碰上了那两个玩家和医生来这里给老人打针。这次杜嘉年他们没避讳这几个人，就这么站在房间里和他们碰上了。 这俩玩家可能也猜测死亡的玩家和这个老人有关，如今看见杜嘉年还给他们送饭，说话立马就不客气了起来。 “咱们都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你还给凶手送饭？巴不得在副本里死的更快一点？”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这老人家杀的？我还说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呢！呸！”高逸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想收回去就很难了。 “谁知道你们天天给老人打的什么药，没病的人也叫你们打出病来了！” 那医生的眼皮抽动了一下，显然是不能忍受有人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指手画脚。他递了一小瓶还没抽取的试剂给了出去，“随便查。” 话是这样说，可这里的条件根本无法查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杜嘉年也没说什么，只收下了那一小瓶试剂打算离开。 就是离开前他转头冲那医生说了一句，“随意殴打病人也是不符合医德的不是吗？” 医生手里还拎着那根又粗又长的棍子，昨天又在杜嘉年面前动手打了老人。此刻根本抵赖不得，他把那棍子丢在一旁，“不打不听话。” 杜嘉年看了看手里的试剂，不听话？不听话光注射镇静剂一类的药物还不够，还要殴打老人？这根本不是不听话的问题，是巴不得这群老人早点死。 他们走出这房间正好十点整，又到了答题时间。 方问筠和他们不算队友，所以蓝光内还是只有三个人。这次杜嘉年没有先答题，而是问问他们都发现了什么没有。 往常这个时候都是高逸浑水摸鱼的时候，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说了点东西出来。 “啊，我刚才不是去洗手来着？我碰见和死亡的女玩家一个屋的那个人了。” “我看见她洗手的时候，胳膊上有伤口，像是被人抓出来的，一道一道的，都是血痕。估计是她注意到我看她了，她还拿袖子往下遮了遮伤口。” 杜嘉年又开始低头想事情，秦立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杜嘉年心领神会，“如果你没看错的话，那死亡的玩家很可能跟那个女生有关系，我们得想办法找到昨天的监控。” 因为养老院里有很多行动不便的老人的缘故，这里四处都是监控，本来是拿来监视老人的，没成想现在倒便宜了杜嘉年。 秦立：“监控室在三楼尽头的那个房间，我昨天被关在三楼的时候看见了。” -- 第75页 【请各位玩家不要闲聊，尽快作答。】 系统催促起了玩家，杜嘉年只得先把目前的信息捋了捋告诉给系统。 “首先，这里的老人应该有被虐待的情况，医生打老人普遍存在。” “同时，住在这里的老人大部分或者全部都患有精神类疾病，管控困难。” “最后，电梯的铁栅栏门上面应该附着着鲜血，怀疑鲜血来源于和玩家捉迷藏的小女孩。” 杜嘉年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明显给高逸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子看向杜嘉年。因为用力过猛，肩膀的部分还不小心擦到了蓝光，胳膊瞬间就被割出一条口子，血顿时就下来了。 所以结束答题的时候，所有玩家看向他们的目光，一半钦佩，一半怪异。钦佩是因为他们的线索进度已经到了10%，居玩家首位。怪异是因为他们想不明白高逸怎么答个题还能给自己答受伤了。 方问筠比他们结束的要早一点，这会儿已经在等他们了。看见高逸肩膀的时候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挪开了目光。 “我上午先不和你们一起了，那女生说有东西落在了昨晚睡觉的地方，自己不敢回去取，让我陪她。” 方问筠说的正是室友死亡的那个女生，这次的玩家队伍女生少的可怜，一共只有三名女玩家。有一名昨晚已经死亡，剩下的只有方问筠和那女生。 杜嘉年本就觉得那女生有问题，现在还要方问筠过去。虽然方问筠不算他的队友，但他还是不免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方问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等她离开后，高逸迫不及待地问到：“你说那电梯有血是怎么回事啊？合着我今天手上那个不是铁锈，是血！？” 杜嘉年转过头给高逸一个同情的目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先陪你去四楼把伤口包扎一下。”杜嘉年按了电梯。 这次灯泡倒是亮的很快，闪了一下就亮起来了。高逸盯着面前的铁栅栏发愣，愣了半天，用右手沾了点自己的血抹在了铁栅栏上。 那血刚从伤口冒出来，还是鲜红色。等高逸涂到铁栅栏上片刻，颜色就变得和铁栅栏一般无二。杜嘉年也凑上去看了看，他发现电梯底部的栅栏颜色要比顶上的浅一些，难道……电梯顶部有什么东西？ “吱嘎——”电梯停了，原来已经到四楼了。 杜嘉年从他们最开始来到这副本的房间里拿出了卷纱布给高逸包上了，高逸捂着胳膊走到了电梯跟前，凑近闻了闻，“一股子铁锈味。” 秦立：“血也是铁锈味。” 秦立话不多，但说的永远有用。高逸听完秦立的话，赶紧把自己的脑袋缩了回来，不敢再靠近那个铁栅栏。 “那咱们怎么上去看啊？” 如果要去到电梯的顶部，势必得让电梯停下。这楼里玩家还有NPC众多，一旦他们站在了电梯上面，有人启动了电梯。 下行的电梯还好说，一旦电梯上行，绝对能给他们挤死在电梯井里，然后他们的血估计也会顺着铁栅栏滴滴答答的流淌，死的悄无声息。 “只能晚上过来了，先去看监控吧。”他们现在在四楼，监控室在三楼，杜嘉年转身就朝楼梯走去。 三人约莫走了两分钟觉出来不对劲了。 “我记得这楼梯之前没有那么长啊？怎么干走看不到头。” 楼梯只有应急的灯光，一片昏黄的灯光中，杜嘉年向下望了一眼，确认了这个事实——他们又被鬼打墙了。 底下的楼梯没人经过，自然声控灯也不会亮起。从杜嘉年这个角度看下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像野兽张开了自己的深渊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又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距离四楼已经很远了。杜嘉年试着向上走了几步，却发现四楼那个标志和他一起在动，他永远也到达不了四层。 “嘻嘻——捉迷藏吗？” 孩子的笑声又出现了，杜嘉年下意识和他们俩人凑的近了一点，顺便转头看了看墙壁。还好，他看见了影子，是他们本人没错。 杜嘉年刚打算摸摸墙壁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却突然僵住了身子。他动作停下的很突兀，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了？” 秦立察觉到杜嘉年的异样走了过来，杜嘉年没说话，他一动也不敢动。秦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墙壁上是他们的影子。 一，二，三……四。 多了一个影子！ 那影子就站在他们旁边，和他们一般大小，可他们三人周围却什么都没有。高逸也察觉出不对劲，向他们靠了过来，可那影子也离他们更近了一点。 下一秒，高逸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秦立一把推开了，他摔在了一旁，刚包好的胳膊又裂开了。高逸躺在地上看向秦立，这一眼也让他看见了墙壁上的影子。 如果刚刚不是秦立及时推开了高逸，在他身后的那个影子可能已经掐住了高逸的脖子。高逸倒在地上看着多出来的那个影子浑身发抖，牙齿在不停的打颤。 整个楼道都回荡着牙齿碰撞的咔哒声，那影子甚至连伸出去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就那样静在了墙壁上。而他手停留的位置，正是刚刚高逸脖子所在的位置。 “啊呀，被发现了，真没意思。” -- 第76页 那孩子般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楼道倏然陷入了黑暗中。黑暗的时间不足一秒，又再次亮了起来。可灯光再次亮了起来，墙壁上的影子却消失了。 如果不是高逸还望着墙壁的位置发抖，所有人都会以为刚刚只是一个幻觉。 影子不见了，可鬼打墙依然存在。 此刻杜嘉年他们在明处，那孩子在暗处，情况对他们来说异常不利。这一次是影子，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秦立把高逸拽了起来，他们三人靠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杜嘉年：“这鬼打墙和上次的似乎不太一样，上次那小鬼靠近我的时候，起码我能感觉到凉意，这次却什么都没有。” 秦立：“确实不一样，上一次是我们捉他。这一次……是他来捉我们。” 高逸：“那刚刚不是没捉到吗？现在呢？换我们捉他？” 杜嘉年轻轻嗯了一声，还不知道这个捉要怎么捉。昨天他能摸到那个小孩全凭运气，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 然而如此艰难的情况，依然有人要和他们过不去，系统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 【游戏观众00965，为该副本充值了100元，帮助小鬼收敛气息，现在玩家将察觉不到小鬼的靠近。还请各位玩家提高自己的敏锐度，从其他方面发现小鬼的靠近与存在。】 第42章 又来了 又来了，上一次就有游戏观众提高了游戏难度，这次又来一个。 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至今他们仍不知道游戏观众提高游戏难度对他们自己有什么好处，但目前看来，不仅仅是增加可看性那么简单。 但也幸好游戏观众是在玩家捉小鬼的时候，提高了游戏难度。如果是刚才反过来的情况，估计高逸这会儿已经窒息倒地了。 秦立在杜嘉年耳边小声问他，“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同于秦立和高逸的焦虑，杜嘉年竟然在昏暗的灯光下轻轻笑了笑。“没事，陪他玩就是了。” 高逸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摸摸杜嘉年的脸试试到底发没发烧。 “咱们三个先靠栏杆站成一排。” 秦立和高逸按杜嘉年的吩咐站好，然后就看见杜嘉年掏出了刚刚给高逸绑伤口的纱布。 “高逸，手抓着栏杆。秦立，你帮我和高逸绑在一起，只绑上半身就可以，全缠起来。” 秦立对于杜嘉年的话一直都是言听计从，但秦立听话弹幕未必就能理解杜嘉年的做法了。 “本来小鬼气息收敛就不好找，现在还把自己绑起来？干嘛呢？拿自己当祭品？” “安静看不好吗？杜嘉年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杜嘉年：我给大家表演一个束手就擒。” 弹幕吵吵嚷嚷的功夫，秦立已经缠完了纱布。 杜嘉年：“我裤子右边的兜里有个鼠标，你把它拿出来。” 他的声音闷在纱布里，听着有点低沉。高逸想转个身，随即意识到自己和杜嘉年被捆着。只得一动不动干巴巴的问了一句，“你哪来的鼠标？” “偷的。”杜嘉年理直气壮。 秦立循着杜嘉年说的位置摸出了鼠标，这鼠标还是杜嘉年在四楼电脑那个房间拿的。本意是阻止其他玩家查看资料，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这鼠标前面有差不多接近两米的线，捆一个成年人肯定是不够，但捆一个小孩一定是绰绰有余了。 秦立拿到了鼠标后，问了句然后呢？ “等他来捉我们。” 杜嘉年想了想，自己第一次被鬼打墙的时候，小鬼先是骗他进入房间。一旦进入房间，杜嘉年就相当于被捉住了。但杜嘉年识破了那小鬼的诡计，并没有进去。然后才换成杜嘉年来捉他。 如果捉迷藏的规则是一样的话，小鬼躲藏起来的时候玩家超过一定时间没有找到，那会自动变成小鬼来捉他们。不然小鬼永远躲藏在一个地方，和玩家耗死在楼梯间里，怎么听怎么不可能。 而既然游戏观众帮小鬼收敛了气息，杜嘉年就帮小鬼放大他的接近。 小鬼想要一击毙命，势必会从脖子等地下手。但此刻他们身上缠着纱布，小鬼一旦靠近，纱布产生变化，他们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 再加上他们此刻扶着栏杆，小鬼既不能变成影子从他们身后出现，也不能从楼梯上把他们推下去。杜嘉年既限制了自己，也限制了小鬼。 之所以没捆秦立，是因为杜嘉年相信秦立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俩的变化，捉住小鬼。 感官被封闭起来后，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嘉年只感觉缠在自己脖颈上的纱布开始向里凹了进去。 还没等杜嘉年出声喊秦立，他的耳边就听见了破空声。 然后下一秒就是小鬼的惨叫声，那惨叫声就在附近，离杜嘉年很近。 杜嘉年看不见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能靠听。秦立似乎离他近了些，他的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还有小鬼的奋力挣扎，他感觉到有个小脚丫踢上了自己的肚子。 然后他感觉有双手分开了自己眼前的纱布，杜嘉年第一眼就看见了秦立，然后就看见了他手上拎着的玩意——上次他捉到的那只小鬼。 那小鬼没了当时的嚣张气焰，这会儿鼠标线把它缠成个粽子被秦立拎在手里。看着就像西游记里被倒吊起来的红孩儿。 -- 第77页 这会儿杜嘉年和高逸都已经被秦立放了出来，高逸蹲下来碰了碰那小鬼的胳膊，然后那小鬼就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要去咬高逸。 可被绳子束缚着，他连高逸的一根毛都没碰着，只能张着嘴胡乱撕咬，样子还有些滑稽。 “说说吧小孩儿，为什么总要跟我们捉迷藏？”高逸面对小孩的时候倒是显得耐心十足，没了往日的毛躁。 可那小鬼还是啊啊的喊叫，整个身子胡乱扭动，根本就不回答高逸的问题。 秦立动了动自己手上的那根鼠标线，“老实点。” 得，那小鬼瞬间不敢乱动了。杜嘉年看着那小鬼的乖顺样子有点想笑，估计连那小鬼自己都不知道为啥会这么听秦立的话。 这小鬼一看就不是这副本的BOSS，顶多就算一个打酱油，为玩家制造障碍的。这种低级的鬼物，秦立对他们带有天生的压制。 “昨天都叫你别咬人了，被训了吧。”杜嘉年戳了戳那小鬼的胳膊，软乎乎的还有点凉，跟果冻差不多。 杜嘉年想起了什么，又耐下性子跟这小孩说话：“这么喜欢玩捉迷藏，是不是想让我们找到你的真身？” 应该是猜对了，那小鬼听见这句话后，立刻委屈地哭了出来。“我和姐姐在的那个地方太黑了，我们想回家。” 姐姐？难道还不止一个小鬼。 它哭的一抽一抽的看上去格外可怜，杜嘉年看它应该没了伤人的意思，就喊秦立把它放了下来。那小鬼下来后，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继续说到，“可是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找到我们，我们又冷又饿，好孤单啊。” 虽说这小鬼之前企图掐死高逸，可这会儿看着还是怪可怜的。高逸也没心思怪她，问了一句，“你的真身在哪？” 那小鬼哭的更大声了，“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又冷又黑又狭小，我也不知道在哪。” 听小鬼的意思，他们应该一直被困在了养老院这个地方。也就是说，她原本不属于养老院，却因为某些事情被强迫留在了这里。 杜嘉年：“那你还能想起来什么吗？” 那小鬼陷入了思索中，可思考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似乎有点困难。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就捂着脑袋痛苦的嚎叫，“啊——我的头好疼！我想不起来，不要让我想了！我要去找姐姐，姐姐！” 小鬼凄厉的尖叫声一直回荡在楼梯间内，这声音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但仍旧无济于事。这嚎叫持续了好久，突然就消失了，秦立的手中只剩下一个鼠标，在空中飘来荡去。 随着小鬼的消失，一直困住他们的鬼打墙也不见了。他们站在楼梯上，往上几步就是四楼的平台。有三四个玩家推开楼梯间的门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们听见了尖叫声。” 方问筠也跟着玩家下来了，“发生什么了？杜哥你们没事吧？” 杜嘉年冲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没事。那群玩家和他们走出楼梯间，看他们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散去。方问筠和那女生取完东西也没什么其余的事，就留了下来，问了问他们的情况。 高逸只得又把他们被鬼打墙这个事又给方问筠讲了一遍。 “那小孩怎么阴魂不散的？”方问筠听的直皱眉头。 确实如方问筠所说，如果小孩的真身不找到，很可能他们会一直遭遇鬼打墙。刚才那小鬼还是透露了比较多的信息点，他们在的地方又黑又冷又狭小，而且，是两个孩子。 杜嘉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之后，高逸一拍大腿，“那不就是电梯间？” 杜嘉年：“确实，但是电梯间咱们只能等晚上过去了。现在人太多，不好调查。还是先去监控室吧。” 几个人对刚才在楼梯间的遭遇都有点心有余悸，哪怕就一层楼，几个人还是坐着电梯下去了。 灯泡忽闪忽闪，电梯嘎吱嘎吱，弄的杜嘉年没来由的心烦，一到三楼就赶紧离开了电梯。秦立是最后一个出电梯的，出了电梯就看见杜嘉年殷殷地看着他，他挑了挑眉毛，无声地问话。 杜嘉年倒是坦然，“等你带路呢。” 说完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秦立笑了一声朝监控室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就感觉杜嘉年站到了他旁边。 “现在不用我带路了？”秦立目不斜视。 “用啊，你负责带路，我负责帮你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杜嘉年说的理直气壮。自打秦立让他别闷着，杜嘉年确实把秦立的话听了进去。活泼起来的时候，话多的快赶上高逸了。 孰不知高逸站在他俩身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男男。 监控室的位置在三楼的尽头。秦立站在门口，杜嘉年就要推门进去。 “等等，有人来过这里。” 杜嘉年看向监控室的大门，发现这门关的并不严实，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能开。 秦立：“我昨天来这的时候，门是锁着的。我拿小云的指甲才给门撬开，走的时候好好关上了。” 高逸；“有没有可能也有其他人撬过门了啊？” 秦立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只是把门关上，没上锁，门把手一转就开了。” 秦立说完示意其他人靠墙站着，他把门推开后，也闪身绕到了墙壁一侧。这样可以防止门里的人突然冲出来发难，可他们等了十多秒，门里面依然是静悄悄的。 -- 第78页 杜嘉年：“是不是没人啊？” 方问筠：“我过去看看。” 方问筠从那门里溜了进去，过了片刻叹了口气，让他们进来了。 “确实有人来过，看样子监控应该全坏了。” 不用方问筠说，他们也能看出来，监控室里所有的屏幕，全都被打碎了。杜嘉年弯下腰看了看电源的位置，发现连电源也都被拔下来了。 不止过去的监控不见了，整栋养老院的监控全都失效了。 杜嘉年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他们漏掉的地方，却踩上了一个东西。 第43章 姐姐 是医生用来殴打老人的那根棍子。 杜嘉年捡起了那根棍子展示给他们看。看来是医生察觉出了他们想调查的意图，先下手为强毁了这里所有的监控。 但秦立昨天来这里时还好好的，打碎监控这事只可能在今天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还不被他们听见，只可能发生在他们被小鬼困在鬼打墙里的那段时间。 杜嘉年掏出手机看了看，刚过十一点。也就是说，从答完题到他们被困楼梯间，这中间不可能超过半个小时。一整个屋子的监控想要全部打破，光凭医生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 杜嘉年：“这个事除了医生，应该还有别人。” 高逸：“不会就是那两个玩家吧！肯定是想帮着医生销毁证据。”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杜嘉年心里也更偏向这个答案。只不过还有奇怪的一点就是，他们为什么那么突然想毁了监控呢？难道是监控拍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如今电梯井白天暂时还不能去，而监控室的监控又全部被毁。线索在这里几乎全断了，杜嘉年环顾了一圈，最后拎起棍子走人了。 “杜哥你干嘛去？”高逸在屋里抻着个脖子看向杜嘉年。 杜嘉年反手把那棍子扛在了肩上，头也不回地说到：“物归原主。” 几人走到了一楼，并没看见那医生的身影。杜嘉年随便拉了个路过的NPC问了问，这才知道今天他在四楼值班。不过他们要上四楼的时候，倒是被那两个总跟医生在一起的玩家拦下了。 “你为什么拿着医生的东西？” 问话的这人，右手还缠着绷带，看见杜嘉年看自己的手，他还有点不自然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看什么看，问你话呢。” 被砸的监控，掉在现场的棍子，坏掉的右手，所有的线全部串了起来，好像也没有去找医生的必要了。 杜嘉年把棍子轻轻丢在了地上，拿脚一踢，那棍子就咕噜噜朝玩家滚了过去。棍子停在了那玩家的脚边，被他弯腰捡了起来。 “祝你们通关顺利。” 经历了三个副本，确实有很多玩家为了知道更多的信息不择手段。杜嘉年表示理解，毕竟谁都想心愿快点完成，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自己了解信息后不共享反而还毁了信息的来源，这相当于断了其他玩家的生路。他们能带领玩家通关最好，一旦出现纰漏，那就是拿全体玩家的性命在冒险！ 可那玩家捡起棍子反而还朝杜嘉年追了上去，他伸出棍子拦在这四人面前，“什么意思？你们把话说清楚。” “还用说的更清楚吗？脱离玩家群体，帮助NPC，现在还毁灭线索。你们安的是什么心！”高逸这时候就是个小炮仗，一点就着。 那玩家似乎有点恼羞成怒，见自己说不过高逸，直接举起手中的棍子就要动手。秦立在他要举起棍子之前，就看出了他的意图。 他左手攥住了棍子，右腿轻轻一踢，那玩家就惨叫一声跪在了地面上。看样子还想再反抗，但他和秦立的力量差的实在是多，这会儿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这养老院一楼二楼是个环形的结构，他们在一楼大厅，本来就足够引人注目。再加上系统的通知已经在所有玩家的脑海中响起。 【紧急通知，在游戏中，玩家不得自相残杀。】 这通知吸引了更多的玩家观看，看归看，却一个上前劝架的都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副本，所有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不消片刻，医生也出现了。 那医生还是同之前一样，慢吞吞地朝他们走来。等到走近后，才看清跪在地上的那人是这两天和他一起的玩家。但他没有要拉他起来的意思，而是盯着他手里的那根棍子出神。 “它怎么在你这里？” 秦立松开了对他的钳制，那玩家在地上晃了两下才站起来，指了指他们说，“被他们捡到的。” 杜嘉年注意到这玩家跟医生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似乎非常害怕的样子。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听见医生长长的噢了一声。 下一秒，就看见那医生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那玩家瞬间手软脚软地瘫在了地上。 变故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离他俩最近的秦立也只来得及拉着杜嘉年后退了好几步。但那医生似乎并没有对其他人动手的意思，他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拎起了那玩家的衣领。 “没看管好东西，各位见笑了。” 那医生拖着玩家离开了，只是还没离开几步，杜嘉年就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了句，“不止东西没看管好，没损坏的东西医生是不是也要再确认下？” -- 第79页 医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回头说点什么。但他瞟了眼在附近围观的玩家，还是直接离开了。 高逸和方问筠凑到了杜嘉年跟前，“什么意思杜哥？还有没损坏的东西？” 杜嘉年点了点头，“嗯，我刚才已经把没损坏的录像带藏起来了，等今晚回去看看。走吧，一共四层呢，先四处看看。” 不过这次杜嘉年却没选择坐电梯，而是又推开了楼梯间的大门。 高逸对于刚才那小鬼的阴影还在，一时还不太敢进去。“咱不能坐电梯吗？” “给你懒的，刚吃完饭活动活动，走。” 杜嘉年无视了高逸的抗议，径直上楼了。 不过这次那小鬼也没再出来，可能刚才被鼠标线捆成个粽子的阴影尚在，一时半会也不敢胡来。 杜嘉年一口气上了三楼，推开了门直接朝监控室的方向走去。 方问筠前后看了看，“杜哥？咱不从四楼开始查吗？” “对啊，楼上还一层呢。”高逸也随声附和。 “不用。”杜嘉年言简意赅。 这会儿他们也不再出声询问了，因为所有人都听见监控室里传来了翻东西的响动，还有不时摔东西的声音。 秦立推开了门，发现监控室的窗户大开，猛烈的风一直从外面吹进来。吹的整个监控室纸张乱飞，破碎的录像带满地都是。 养老院外面是漆黑的天，屋内没开灯。杜嘉年敏锐的感觉有一个人站在屋中，似乎是玩家。 可是……杜嘉年早就试过，玩家是不能打开这家养老院任何一扇窗户的。也就是说，这窗户要么是被暴力砸碎，要么，站在屋中的那个人，是NPC。 高逸站在墙边顺手拍开了灯，屋中突然亮了起来，然后杜嘉年就发现了比刚才那两种情况更坏的第三种情况。 这NPC就是玩家。 屋中光线骤亮，站在屋中的，正是室友死亡的那个女玩家。上午的时候还是一副唯唯诺诺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会儿却是半点都瞧不出来了。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摞已经坏掉的录像带，她把录像带摔到了地上，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故意的。” 窗外的风吹的她头发散乱，看上去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但说出的话却肯定无比。 杜嘉年：“我要是不这么说，怎么把你试出来？” 杜嘉年确实是故意的，从他看见那个死亡的女玩家开始，他就怀疑这个人有问题。只不过那会儿还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 直到高逸看见了她手上遍布的血痕，他才确认了这件事。她既然能掐死同屋的女玩家不引起系统的提示，这就足以证明她根本不是玩家，或者已经与NPC结为队友，站在了玩家的对立面。 刚才在一楼的大厅，杜嘉年晚上要去监控室的那句话不是说给医生听的，是说给一楼二楼所有围观玩家听的。他特意放大了音量，保证所有的玩家都能清楚的听见这句话。 然后他又强调自己会晚上再去监控室，给了她找到录像带并破坏的时间。但那句话根本就是杜嘉年瞎编的，所有的录像带全都被砸坏了，根本没有完好的。 是谁会在乎监控室的所有监控还有没被破坏的呢？只能是破坏它的人了。 但现在只有一件事让杜嘉年好奇，“你到底是谁？” 问完这句话，高逸直接卧槽了一声。高逸感慨的不是杜嘉年这个问话，而是站在面前这个女玩家的变化。她身上的头发突然开始暴涨，很快就蔓延到了地板上，并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可她身体的所有养分似乎都给了头发，她的身形在缩小，逐渐变成七八岁孩童的样子。而穿在她身上的病号服自然也像堆垃圾一样堆在脚边。 杜嘉年他们开始不停往后倒退，可她似乎察觉出了他们的意图。蔓延到地上的头发迅速飞涨，绕到了他们身后，将门板和四周的墙壁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是谁？”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我妹妹刚刚还在和你们玩捉迷藏，你说我是谁？” 杜嘉年心里一惊，眼前这个人居然就是姐姐！ 这姐妹俩怎么就不肯放过他们几个人！ 身后唯一的退路已经被头发堵了个彻底，今天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可他们却身无长物，他们身上仅剩的只有一点纱布，一个鼠标，还有刚刚医生给的来路不明的药剂。 哪个用在面前这个人身上似乎都不合适。 在如此慌乱的时刻，杜嘉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会儿如果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们四个人今天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可姐姐似乎并不想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那些如海藻一般细密的头发开始朝他们飞速袭来，眨眼间已经到了他们脚边。 杜嘉年：“去对角线。” 时间太短了，杜嘉年根本想不出一个太好的办法。此刻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屋中的姐姐此刻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杜嘉年只能尽量拉开和她的距离。 可那头发无休无止的生长，根本不知道它能长到何等地步。很快就又蔓延到他们附近，甚至有一小缕头发已经缠上了高逸的脚踝。 高逸被头发猛地一拉，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面上。秦立一只手去拉高逸，另一只手攥住了他脚踝上的头发。 姐姐被秦立突如其来的力量拽的往前踉跄一步，连头发都松动了一时半刻。秦立趁机把高逸脚踝上的头发给扯了下来。可姐姐很快就稳住了身形。那些头发又像鞭子一般朝他们飞扑而来。 -- 第80页 “没用的，这地方把我困在了这里，你们和我一样，一个也别想出去。” 姐姐操纵着头发朝所有人的身上席卷而去，他们的下半身都缠满了乌黑的头发。这些头发像有生命力一般，在不停的向上生长，没一会儿就蔓延到了腰部。 杜嘉年开始艰难地在地上爬动，原本简单的动作在双腿被捆缚之后变得艰难无比。他小步小步挪蹭着，只不过不是远离，他开始朝着姐姐的方向缓慢爬动。 与此同时，秦立开始捡起地上所有破碎的录像带，这些录像带全都是磁带样式，他用拳头杂碎那些录像带，露出里面黑色的磁带线。他不停地将裹缠在三人身上的线往下扯，然后用那些磁带线捆成一团。 很快，那些黑色的头发在秦立手里变成了很大的一把。秦立攥住那些头发，又往手臂上绕了两圈，然后高逸和方问筠就看见秦立手上青筋暴起，竟是直接扯动了姐姐。 和刚才踉跄一下有所不同，姐姐竟然直接被这一大团头发牵制住了。秦立拉着头发，居然和姐姐僵持住了。而姐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秦立那团头发上，其他的头发开始失去了力量，杜嘉年也趁此拽掉了自己身上的头发，更快速地跑向姐姐的方向。 可姐姐很快就换了策略，她不再试图缩回秦立手中的头发，而是打蛇随棍上，那些头发顺着秦立手臂开始向上生长，很快就蔓延了秦立整个胳膊。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杜嘉年已经冲到了姐姐面前。下一秒，秦立的右臂被头发彻底覆盖失去了力量，然后漫天的头发全部回到了姐姐身边，呈保护姿态将姐姐缠绕了起来，同时缠绕起来的，还有杜嘉年。 杜嘉年和姐姐淹没在头发里的一瞬间，整个监控室都听见了秦立撕心裂肺的大喊。 “杜嘉年！” 第44章 茧 此时，整个监控室的头发都已经回到了姐姐本体那里，高逸和方问筠被裹缠的昏迷不醒。秦立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姐姐跑去。 姐姐和杜嘉年被困在了这团头发里，杜嘉年生死未卜。秦立看着这个用头发裹起来的茧，揪住了一团刚要撕扯，姐姐的声音就从里面闷闷地传来。 她咯咯笑了两声，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立的动作。“你撕呀，现在我们的生命和这团头发缠绕了起来，你猜猜看，你撕扯的这团头发，会伤害到我，还是杜嘉年呢？” 姐姐说这话的时候，用头发缠绕而成的茧在秦立面前疯狂旋转起来，杜嘉年在里面被转的天昏地暗，有点想吐。 等到这个茧停下来的时候，姐姐又笑了。“我和我的头发可以再生，你口中的这个杜嘉年会吗？” 然后姐姐从茧的外壳分出了一缕头发，自动自发地交到了秦立手中。 “要不要和我赌一把？你手里握着的，究竟是谁的命？” 秦立原本攥紧头发的手在此刻倏然松开了，他试图分开头发把杜嘉年从里面救出来，可面前这个茧似乎缩小了一点。 “别动，上一个被困在这个茧里的人，可是浑身的骨头都被我的头发绞碎了呢，你一动我会缠的更紧哦。” 秦立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如果这个茧里面只有姐姐一个人，他是用大火烧还是用蛮力撕扯都随便，反正这人的下场怎么样都跟自己没关系。 可偏偏杜嘉年和她一起被裹进了这里。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伤到了杜嘉年。上一次他只不过学着杜嘉年的样子，转移了所有玩家的诅咒到自己身上。他非血肉之躯，都感觉到剥皮抽筋的疼痛，他不敢想象这些诅咒如果落到杜嘉年身上，会是怎么个下场。 每当涉及到杜嘉年的时候，秦立就开始变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秦立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虽然刚才秦立有那么一瞬间，想学习姐姐的技能，用黑发分开面前这个茧。 可姐姐一句话，又让他停下了所有的攻势。 杜嘉年自打进入这个茧后，只听见了秦立喊了自己一声，然后就是姐姐在自己面前不停的说话，而外面一直没有声音。这个茧，应该是隔音的，内外的声音只有姐姐通过头发才能听到。 想到这里的杜嘉年放心了不少。趁着姐姐在自言自语的时候，杜嘉年的双手突然就缠了个什么东西在姐姐的脖子上。 姐姐回过了神，看见了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正是纱布。在楼梯间的时候还没用完，这是最后一小截。 还没等姐姐问话，杜嘉年突然就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和杜嘉年手里的力道一起加重的还有把自己包裹在外面的这个茧。 杜嘉年的力道每加重一分，这个茧就往里缩小一分。 姐姐艰难地说，“你就……不怕死吗？” 杜嘉年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如果能让所有玩家离开这里，我死不足惜。倒是你，留你在这里也是个祸害，不如让你也尝尝被掐死的滋味。” 茧还在不断收紧，杜嘉年也感觉到呼吸困难。但他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而是又使劲扯了一下手中的纱布，“你猜是你的茧缩的快，还是我的纱布拽起来比较快。还有，茧缩到最后，死的不光是我，拉着你一起陪葬，我赚了。” 姐姐已经说不出话了，杜嘉年感觉到茧有了一点松动的迹象，而姐姐近在咫尺的眼睛已经隐隐开始翻白。杜嘉年不敢放松，继续加重手中的力道。 -- 第81页 突然，在自己四周的这些头发全部松散了下来，失去了生命力。杜嘉年低头看了看，姐姐已经接近昏迷，自然也管不了缠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头发。 杜嘉年松了口气，一扭头就对上秦立猩红的双眼。 不知怎的，杜嘉年有点心虚，他丢了纱布冲秦立笑了笑，“我没事。” “杜嘉年，副本是让你拿来通关的，不是让你送死的！” 秦立转身就要走，杜嘉年追了上去，拉住了秦立的胳膊。他拉的正是秦立的右手，刚才被头发覆盖，瞬间失去力量的右手。 秦立偏头看了看被拉住的手，突然有点厌烦。如果刚刚这只手没有失去力量，杜嘉年也不至于被裹进那个茧中。 想到这里的秦立甩开了杜嘉年，又回头说到，“我说过有什么事别自己闷着，结果呢？你告诉我什么叫你死不足惜？你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怎么光荣赴死的吗？” 杜嘉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在思考秦立是怎么听见自己说话的，明明……头发把声音屏蔽了啊。 这边杜嘉年还在思考，观众已经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哦豁，秦立大佬发火了，打起来打起来！” “一些我热爱的火葬场文学走向要出现了吗？” “秦立关心杜嘉年安危，楼上你们安的什么心？” 此刻杜嘉年只恨自己没有高逸话那么多，他斟酌了半天，最后只苍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能听到。” “听不到就可以随便说了吗？我在外面担心你，一句话都不敢瞎说，你在里面连自己命都不要。这系统是组队通关，不是你一个人逞英雄！” 杜嘉年啊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头发可以阻隔声音，没想到是秦立在外面一句话都没说。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之前很多时候杜嘉年在遇到两难境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把危险、困难的事放到自己身上。下属说他有担当，领导说他可堪重用。可是这次出现了一样的情况，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却得到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骂他的人……还是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 不爱说话的人一向是只做不说，今天一次性说了那么多，显然是被气狠了。 恍惚之中，杜嘉年看着秦立又回到了第一次见他时，那种生人勿近的样子。他知道这时候说再多也是无益，只是在侧身经过秦立身边时，低声和秦立说，“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房间内的头发开始消退，都朝姐姐的方向缩了回去。而姐姐的身影也变得逐渐透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系统的声音也在这时适时响起。 【恭喜杜嘉年、秦立、高逸、方问筠击败BOSS姐姐，线索进度前进10%，还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 又加了10%，现在整个副本进度已经20%了。杜嘉年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进度条，心说这次副本的进度看起来倒是比前两次都要快。 就是……他又扭头看向了秦立。 就是他和秦立关系的进度降至冰点，还不如一开始。 杜嘉年甩了甩脑袋，暂时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思路。他回到高逸和方问筠的身边叫醒了他俩。他俩因为被头发裹缠晕了过去，现在身上还都是红色的勒痕。 “咳咳……”俩人起来都咳嗽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方问筠因为和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在气氛感知这方面没有高逸敏锐。 倒是高逸醒过来的一瞬间，就感觉这屋里气氛不对。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四个人呆在这间监控室里，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有窗外猛烈的风在不停的吹。 如果系统不允许玩家开窗有系统的用意在，那从反面来看，窗户外面是不是有什么系统不想让玩家看见的东西？想到这里的杜嘉年朝窗户边走了过去，只不过这次他将秦立的话听了进去，不再自己以身试险。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盘录像带，扯出了磁带线，将那些线抛到室外。 室外依然是昏暗的，什么都看不清。杜嘉年把那些磁带线甩出去等了片刻，才打算往回收。可等到收的时候才发现，被抛在外面的磁带线都没了…… 不是东西丢到外面被人捡拾，被风吹走的那种没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外面的风这么大，不可能吹不起这轻飘飘的磁带线。可这录像带里被扔出去的半截磁带线直接消失在了黑暗中，杜嘉年看着手里这半截磁带线，又瞄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喃喃地说了句，“我们根本出不去。” 高逸离杜嘉年有点距离，没看清杜嘉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探头想朝外面看看，直接被杜嘉年揪了回来，“找死是不是？” 他说完这句话不知怎的又有点心虚，下意识朝秦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秦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轻飘飘地挪开了。 杜嘉年把录像带拍在高逸身上，“你刚才脑袋要是出去了，估计这会儿就跟这磁带线一样了。” 高逸低头看了看手里这只剩下半截磁带线的录像带，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如果外面任谁都出不去的话，我大概知道姐姐的意思了。” 窗外的风吹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他转了个身子背冲着窗户继续说，“如果这副本里，养老院外面的世界一直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这群NPC被永远困在了这里。玩家尚且可以死亡或者通关，而这群NPC，只能一辈子生活在这家养老院里……” -- 第82页 高逸：“可是我看其他的NPC没有姐姐这么大的抵触情绪啊。” “姐姐是因为意外被拉来这里的。”杜嘉年和秦立异口同声，可俩人说完之后又各自沉默着不说话了。还是高逸催促了一声，杜嘉年才继续说。 “我们可以把这里的NPC分为两种，一种是这副本里本身存在的，还有一种是因为意外被卷入这里的……前者对于不能离开这里没有那么大的抵触情绪，而后者则苦于无法离开，而怨念越来越重。” 想到这里的时候，杜嘉年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四楼的那个电脑，那里面没准就藏着关于这家养老院的秘密。可现在对他们来说，密码一时半会还无法解开。 外面的风吹的监控室里有些冷，杜嘉年叹了口气，“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这里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解决完姐姐这件事，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了。监控被毁，电脑没有密码，他们所有的线索全都中断了。此刻只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过去。 杜嘉年看着倒是还算干劲十足，秦立一向喜怒哀乐都不挂在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有高逸和方问筠看着有点垂头丧气，连走路都耷拉个脑袋。 两个人看过去就是一个大写的丧，后来杜嘉年实在忍不住，走过去安慰了他们几句。杜嘉年也是没想到，安抚下属这个工作技能在这里也能用得上。 好不容易几个人的情绪看着都没啥大碍了，他们已经从四楼晃荡到了一楼，杜嘉年心血来潮想去看看101那两位老人。 第45章 档案袋 101房间门一推开就有一种老人身上特有的气味飘来。杜嘉年抬头看了看这两位老人的精神状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每天给他们送饭的缘故，精神头看上去都不错。 只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杜嘉年站在坐轮椅的老人身边，低头看见了老人的颈侧，短短一天竟是又多了一堆针孔。 想也知道是医生他们干的。在之前杜嘉年也确实怀疑过医生有问题。可从老人的种种迹象看来，喜怒无常，暴起伤人，他确实是需要治疗。 不知怎的，杜嘉年突然想起了那天他在这个房间里被老人掐住脖子的时候，是其中一个小孩子的笑声救了他的命。他想了想，说了句，“姐姐死了。” 房间内还是沉默，可杜嘉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人浑身猛地一颤，嘴唇翕动，几次想要开口说话。 可声音实在是太小，杜嘉年弯下腰想靠近点去听，却被秦立攥住了胳膊向后一扯。杜嘉年被拽的一踉跄，抬头不解的看着秦立。 秦立没说话，估计还在气头上。秦立把杜嘉年拉开后，自己俯下·身去听那老人说了些什么。杜嘉年突然就明白了秦立的用意。 之前秦立给老人送饭菜的时候，杜嘉年也曾拉住秦立无声地提醒他小心一点。没有人知道面前这个老人什么时候会暴起伤人。 秦立还是担心自己，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杜嘉年有点高兴，这表明关系还有缓和的地步。秦立弯下腰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起身就走到了书柜那里开始翻找。 片刻之后，他从书柜那里拿出了一个类似档案袋的东西。杜嘉年他们几个凑过去秦立身旁看，打开才发现是个类似人事档案的东西。 上面记录着这间养老院所有老人和医生们的档案。 但是档案并不全，是残缺的。残缺的地方是右下角一大片，大概占了整个档案的三分之一。而且边缘不规整，有点发黑。就像是……用火烧过。 杜嘉年摸了摸那边缘，“是被人烧过吗？” 秦立没说话，又从书柜里随意抽出来了几本书，发现这几本书上面都有类似的痕迹。他和杜嘉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什么——这家养老院起过一场大火。 那档案虽然被火烧去了大半，但好在人员姓名和职位还在，也可以用纸张数清这里的人数。可以看出，这养老院有二十五位老人，五位医生，和一正一副两位院长。 他们还要再细细查看，老人却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他在拼命掐着自己的脖子，干枯的手臂上满是青筋，细细看过去，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杜嘉年和秦立冲上去想掰开老人的手。如果再不制止这位老人，只怕等下要把自己掐到窒息。 老人的力量非常大，杜嘉年一只脚踩着门框，双手死死拉着老人的胳膊都没能把他的手拽开，何况秦立的力气比自己不知道要大上多少，秦立也没能拽开老人的手。 杜嘉年甚至听见了老人喉骨断裂的声音，下一秒杜嘉年重重地在门上磕了一下，秦立也倒退了好几步。不是别的什么原因，是老人的手突然松开了，他们没能及时收回自身的力道。 ……这老人，活生生掐死了自己。 老人没了呼吸后，整个养老院突然响起了警报声。这声音从老人身上发了出来，非常刺耳。看来老人的身上有检测老人呼吸停止的警报装置。 101房间不能再呆了，老人脖颈和胳膊上全是手指的掐痕，脖颈上的是自己掐的，胳膊上的是杜嘉年和秦立拼命拉拽出来的。 如果他们再待下去，只怕等下百口莫辩。 秦立迅速地拿起了养老院的档案，说了声，“走。” 四个人推开楼梯间躲了进去，他们进去后不超过一分钟，门外就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 第83页 杜嘉年侧耳仔细听着。他听的出来，有不少玩家都聚在门口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兴许是医生在救治这老人。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他们四人只好先上楼，回了昨晚休息的房间。 高逸锁了门，还是有点后怕，“会不会查出来老人死的时候，咱们正好在屋里啊？” “不会的，你忘了所有的监控和录像带都被姐姐砸了吗？这反倒是帮了我们。”杜嘉年说。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想明白，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仔细数过这里的人数，除去玩家，养老院里的人数和档案里的根本对不上。” 杜嘉年把那本档案拿到手里继续说，“整个养老院，只有二十个老人，和一个医生。剩下的人呢？都去哪了？” 方问筠：“他们会不会被火烧死了？”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在想，既然这间养老院出不去，那死亡的人呢？出不去的话，尸体呢？尸体我们也没见到。按照以往的副本逻辑来推测，死亡的NPC是可以杀害玩家的。昨晚上唯一死掉的玩家，是被姐姐杀的。可姐姐又以NPC的身份混在了玩家中。” 高逸后背猛地窜上一股凉意，“人数对不上……杜哥你的意思是，还有NPC混在玩家中？” 杜嘉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副本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 “我不知道有多少NPC混入了玩家中，这等下就要看刚刚死亡的老人尸体被放到了哪里。如果我们找到尸体停放的地方，兴许还能找出来有多少NPC混在了我们当中。” “还有一种可能。”久未说话的秦立说话了。 屋中剩下的三人朝他看去，“他们可能把尸体推出去了。” 杜嘉年低头想了想，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要把人或者尸体送到门外，他们就会消失的无声无息。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打开这养老院内的门窗，不然那医生也不会整日呆在养老院里怨气冲天。他们得确认一下这个事。 想到这里的杜嘉年站起了身，“走吧，那去看看他们把老人的尸体放到了哪里。” 他们四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一楼，正巧赶上那唯一的医生推着车离开101号房间，车上的人盖着白布。医生出去后，还狠狠的瞪了围观的玩家一眼，“不许跟过来！” 医生撂下这话就进了电梯，但却迟迟没有动作。看那意思，这几个围观的玩家不走，他就坚决不按按钮。杜嘉年他们几个没办法，只能先去了楼梯间。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听见从楼下传来了推车咕噜咕噜的声音。 可是楼梯间的楼梯到一楼就没有了，要么拉开那扇大门回到养老院，要么顺着楼梯走到二楼。根本就没有去地下的路…… 杜嘉年要是没记错的话，电梯只有六个按钮。一二三四四个楼层，还有开和关。这些按钮杜嘉年每个都按过，根本没有问题。 那医生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去的地下？ 正巧这时候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又打开了，医生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只有他自己，推车不见了。看来尸体真的被他们存放到了地下…… 杜嘉年在医生离开后，又仔细地进去查看了一遍电梯。这电梯空空荡荡，就是个铁皮箱子。杜嘉年的手甚至顺着电梯的墙壁摸了一圈，都没摸出什么来。 眼下看来，问题最大的就是这个电梯。妹妹的尸体大概率被放在了电梯井的上面，而医生又可以坐着电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地下。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最后还是高逸过来说了句，“别想了杜哥，先吃饭吧。” 杜嘉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他们三个都拿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杜嘉年只好强行让自己先不去想那些纷乱的线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和他们一起朝食堂走去了。 快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杜嘉年他们的进度依然是所有玩家中最快的，20%。杜嘉年吃饭的时候，听周围不少同在一个队伍里的玩家都产生了分歧，在不停争吵着什么，可能是因为没什么线索导致的焦虑。反倒是自己这边最和谐的。 但如果杜嘉年的推测正确，玩家中依然有NPC混在其中。那现在的这个情况就很恐怖了，NPC随时都掌握着玩家的动态，知晓全部的信息。杜嘉年看了看周围依然争吵不休的玩家们，不知道多少玩家会被打上引号。 吃过了饭，几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样子。显然是没什么查下去的动力，早早就回房休息了。秦立还是拉了把椅子靠在门口。方问筠躺在床上，杜嘉年和高逸坐在另一张床上。 今天一天几乎所有的线索都被断在了电梯那里。妹妹尸首百分之九十就在电梯井上方，而医生又坐着电梯去了地下。 想要看看电梯是什么情况，只能等晚上了。 兴许是等待的时间太磨人了，高逸这会儿已经在床上睡熟了，连方问筠和秦立也都在打瞌睡。杜嘉年看了眼他们，蹑手蹑脚的拉开门出去了。 这会儿外面静悄悄的，黑暗有如实质一般包裹着杜嘉年。杜嘉年等电梯来了后，在电梯里面按了二层，随后自己走了出来。 他静静地等待着电梯在二楼停下，然后拉开了自己面前的铁栅栏门，按亮了手机，朝里面张望着。 光线本就不太强烈，又隔了一层的距离，杜嘉年有点看不清楚电梯井上面有什么。 -- 第84页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直接爬下去了。可他今天想起了秦立猩红的双眼，和生气时说的那些话，硬生生忍住了一探究竟的冲动。 可让杜嘉年没想到的是，电梯外面竟然有人走了过来！ 第46章 院长 杜嘉年迅速把身子收了回来，想回头看看是谁，却不想被人反手按在了旁边的墙上。 这里晚上的温度有点低，墙体更是凉的杜嘉年一激灵，可身后那人的温度更低。杜嘉年头被按在墙上，心里倒是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身后的人是秦立。 秦立没按着杜嘉年太久，看杜嘉年不再挣扎就松开了他，“我说的话你不听是不是？” “我听了！”杜嘉年的语速有点着急，“我看你们都在睡觉，不想打扰你们才出来的。” “我就看看……没爬下去。”杜嘉年越说声音越小。 秦立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吵架的好时机，只得先说起正事，就是语气依然听上去不是太好，“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杜嘉年叹了口气，“光线太暗了，我离这电梯井又有点远。” “走吧，我陪你下去看看。”秦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动手挽起了身上稍显累赘的袖子。然后扶着铁栅栏，朝杜嘉年伸出了手。 杜嘉年没犹豫，一手抓着秦立，一手就攥住了电梯上面的钢丝绳。秦立见他扶稳了，才慢慢地松手，掏出手机替杜嘉年照明。 杜嘉年下去的过程还算顺利，他落到电梯井上没一会儿，秦立就也跟着跳下来了。 他们猜对了，电梯井上面确实有一具小孩子的尸骸。 只是……这尸骸看上去有点奇怪。 尸骸后脑的部分，看着像是遭到过重物的敲击，有碎裂的痕迹。 杜嘉年又看了看这具尸体的其他地方，发现唯独后脑这里出现了这样的痕迹。 秦立：“有没有可能是电梯里面夹的。” 杜嘉年摇了摇头，“不像，电梯的挤压应该全身都出现这样的痕迹，单单是后脑这里，奇怪了点。” 说完又叹了口气，“这妹妹也挺可怜的，说自己待的地方又黑又冷，我们回去找个东西，把她的尸体给带出来吧。” “嗯，我先上去，再把你拉上来。” 秦立身手敏捷，两三下就蹿了上去。杜嘉年握住秦立伸下来的手，两脚蹬墙，没怎么费力就爬了上去。 回到三楼后，他们自动屏住了呼吸，生怕吵醒其他房间的玩家。 停尸的地方他们还没去看过。如果他们猜测的是正确的，那现在对他们来说威胁最大的，就是假扮成玩家的NPC们。 他们俩回去后没想到高逸和方问筠也醒了过来。高逸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你们干嘛去了？” 杜嘉年在房间里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回高逸的话，“我们发现妹妹的尸首了。” “卧槽。”高逸瞬间清醒了，“那妹妹真在电梯井上头？” “没错。” 秦立这会儿不知道从房间哪里翻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他把这罐子递到杜嘉年面前，给他看了看。 这罐子不大不小，应该是拿来装标本的。此刻用来装妹妹的尸骸肯定够用，杜嘉年接过罐子站起了身，“行，就它了。等这个破养老院能出去了，再帮她寻个好地方埋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方问筠突然出声了：“妹妹兴许不想被埋吧。” 方问筠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看他们三人，只是自顾自低头说着，“她一直找咱们玩捉迷藏，而且害怕冷的地方。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埋在地下太孤单了？” 方问筠这话说的有道理，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可是妹妹的尸首一直不妥善处理，放在那也不是个事。他们又不能把这妹妹直接扔自己房间里，到时候天天鬼打墙，这谁受得了啊。 杜嘉年倒是问了句，“你怎么想？” 方问筠把头抬了起来，看向杜嘉年，“既然她一直想找姐姐，我们不如满足她这个愿望。” 高逸：“姐姐不是已经被……” 高逸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姐姐已经被他们击败，消失在这个副本里了。 方问筠：“没错。如果真像妹妹所说，她们是被强迫留在这里的。那在这个副本里消失，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监控室那屋的窗户应该还没关。” 杜嘉年心里多少也有点犹豫。虽说妹妹在这个副本中已经不算个活人了，可真要彻底抹杀她的存在他也于心不忍。 “走吧，不管怎么说先把妹妹带回来再说。”秦立说着话从杜嘉年手中接过了玻璃罐子，率先出门了。 找妹妹的时候只有俩人，接妹妹回来倒是他们一整个屋子四个人全都出动了。 只不过这次就秦立自己下去了，他让杜嘉年在上面拿着罐子好递给他。可等到秦立下去半天也没个动静，杜嘉年到底是没忍住，轻轻喊了声秦立。 电梯井窄且高，独特的形状让杜嘉年这声秦立回荡了好久才消下去。可让杜嘉年没想到的是，秦立自己回来了。他看着杜嘉年，轻轻说了句，“妹妹的尸骸不见了。” 不可能啊？他们从进屋再到出来，连二十分钟的时间都不到。这期间需要发现妹妹的尸骸并把她全部带走还不发出一点声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 第85页 秦立上来后脸色也不太好看，看着他们只低声说了句，“先回屋吧。” 进了屋后他们没敢开灯，摸黑躺下了。这会儿轮到了高逸值班，秦立就和杜嘉年一齐躺下了。杜嘉年后背贴着秦立的胸膛，还在思考妹妹尸骸的事，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倒是秦立在被子下面拉过了杜嘉年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掌心重重划了几道，然后又将杜嘉年的手握成个拳头。杜嘉年心里一惊，秦立到底是自己亲手设计出来的人物，他瞬间就明白了秦立的意思。 但是现在不好张扬，杜嘉年只背对着秦立轻轻点了点头，下一秒秦立的手就覆上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睡吧。” 第二天他们是被尖叫声吵醒的，这楼年久失修，根本不隔音，听着似乎是楼上发出的尖叫声。四人迅速收拾好了自己，跑上了四楼。 他们来的还算及时，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具尸体，没有其他人。 这玩家是经常跟着医生的其中之一，只不过这时再看不出之前的嚣张样子。他像是被抽干了血，干瘪地缩在床上。杜嘉年过去看了一眼，只觉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因为他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这些针孔扎的很深，而且有的周围还有干涸的血迹。 按理说这种死法男生应该不停的挣扎，可杜嘉年观察过了，他睡的地方床单平整，几乎没有一丝褶皱。而且地上也没有拖行的痕迹，就像是……心甘情愿被抽干了血一般。 很像是医生的手笔。 可杜嘉年现在不敢轻易妄下定论，昨天就有玩家伪造成是老人杀人，今天这个也未必是医生杀的。 越来越多的玩家听见声音来到了门口，杜嘉年扭头问了他们一句，“昨天谁跟他一个房间？”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因为今天这具尸体的死法实在是格外诡异，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草草扒拉了两下就放下了筷子。杜嘉年甚至打了个哈欠，说答完题要回屋再休息一下，今天早上被那声尖叫吵醒，没怎么睡好。 高逸甚至有点惊讶，“杜哥你也有这么偷懒的时候。” “这儿是养老院嘛，我也养养老。” 倒是方问筠也附和了句，“确实，答完题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也困了。” 四人坐在椅子上没动弹，等着蓝光将自己包围起来。 等到蓝光将自己彻底包围的时候，杜嘉年一扫之前的惫懒状态，开始全神贯注的答题。 他们昨天推测出这养老院应该有虐待老人的情况，还有妹妹的尸首被藏在了电梯的上方。从线索进度来看，他们应该是答对了。 杜嘉年捋了捋思路，按下了答题按钮。 “这养老院曾经发生过火灾。” “养老院里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里，无法出去。” “姐姐和妹妹不属于这个养老院，被人为强行留了下来。推测她们两个应该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比如火灾，然后被杀人灭口，怨气与日俱增。” “养老院并不仅仅只有四层，还有地下的存在。但是至今不知晓到达方法。” “玩家中应该有NPC混入的情况。” 出来后他们就发现这次的副本进度较上次有了一个质的飞越，直接从20%跃到了50%，看来他们已经掌握了一半的线索，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方问筠虽然没跟他们一起答题，但毕竟是一直在一起的状态，线索掌握的也比较多。她的进度仅次于杜嘉年他们，40%。她看见这进度还是蛮开心的，笑着说了句，“我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快的副本进度呢。” 她说完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上去实在是困。杜嘉年体贴的说了句，“先回房间休息吧。” 方问筠回房间后躺在床上便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的格外沉，直到醒来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绑在了床上。就连捆绑的道具都那么熟悉，鼠标线加上纱布。 而杜嘉年他们几个正坐在方问筠的面前等她醒来。 方问筠挣了两下，见挣不掉，讪笑着问了句，“杜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杜嘉年没回答方问筠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句，“我是该叫你方问筠，还是该叫你院长呢？” 第47章 黑色物质 方问筠：“你说什么呢，杜哥，你快给我松开。咱不是还得去看看电梯呢吗。” 她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扭动，看着就像一条搁浅的鱼。 可是没有人回答方问筠的话，这让方问筠有点羞恼，“亏我之前还拿你们当好人？结果你们居然干得出给女生下·药这种事？” 杜嘉年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他晃了晃手中那个已经空荡荡的小药瓶，“不是给你下·药，是我们大家都吃了。” 方问筠认得那个药瓶，是医生给他的。可是…… 杜嘉年看出了方问筠的疑问，“医生打晕玩家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明明有那么多镇静剂，为什么会选择劈晕玩家呢？”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这药对玩家无用，只对这副本的NPC有用？” 方问筠挣扎的更用力了，“你少瞎猜，我就是困了！” 秦立：“那你看看这个？” 秦立说完这句话拉开门出去了，片刻后抱回了一个玻璃罐子，正是他们昨晚上打算用这个装殓妹妹尸体的那个。那罐子在进门前，里面还装着妹妹的尸骸。可秦立把它抱进屋里的一瞬间，尸骸瞬间消失，又变成了那个空罐子。 -- 第86页 杜嘉年：“我从一开始就在想，方问筠，你的出现太巧了。一直在妹妹或者姐姐消失后就立刻出现。我第一次被鬼打墙出来后，就是你很快出现在我面前。上次我们三人被困在楼梯间，出来的时候也是你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听到这里的时候，方问筠突然冷静了下来，因为杜嘉年的话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她轻轻笑了一下，“杜哥，你是不是忘了，姐姐被杀的时候我在呢，我还被打昏了过去。” 杜嘉年点了点头，“你确实在，我也纳闷过。直到今天早上那个玩家死亡我才知道。姐姐应该不在你的操控范围内吧？” 方问筠终于冷下了语气，“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今天早上死亡的那个玩家，应该是被你伪装成医生杀死的。姐姐死亡后，这个隐藏在玩家里的NPC自然也没有了用处。” “说的再明白一点，你负责操控妹妹，而今早上死亡的那个玩家负责操控姐姐。你不能和妹妹同时出现，这也是妹妹的尸骸消失在这个罐子里的原因。”杜嘉年隔空点了点那个玻璃罐子。 方问筠：“是吗？你忘了你差点被老人掐死的时候，可是妹妹突然出现救了你。那会儿我可跟你们在一起呢。” 杜嘉年：“你确实聪明，我也曾经细细想过那天为什么妹妹会出现。现在想来你应该是怕那老人说出什么来，才先一步让妹妹出现打断了老人的说话。那会儿你站在我们所有人身后，突然短暂消失一会儿是没人会发现的。而且，你第一个进入电梯的时候，灯从来不亮。不是灯接触不良，而是灯感应不到有人的存在。” 方问筠似乎突然有点感兴趣了，她甚至甩了甩刚才因为挣扎而散乱的头发，看上去优雅又从容，“继续说，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这么聪明的玩家。解释解释为什么是我们操控姐姐妹妹？不是她们自己干的？” “她们太小了，七八岁的心智怎么干得出杀人后又嫁祸给其他人的事呢？第一个嫁祸给了养老院里的老人，第二个是这里的医生，NPC里却独独少了院长。” 方问筠从鼻孔里发出嗤笑，“七八岁能干的事远超过你的想象。” 杜嘉年：“比如说想离开这里报警揭发你们？” 几乎是一瞬间，方问筠就收起了方才嘲讽的表情，她的脸因为床帘的缘故，有一半隐在黑暗中，显得她有点阴森森的，“想把这个养老院秘密泄露出去的，都得死。” 说完这句话后，方问筠两臂握紧了身·下的床铺，钢铁支架的床铺立刻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看起来马上就要不堪重负变成一堆废铁了。 看来操控姐姐的那人，可以随意变更头发的长短，方问筠应该就是这令人恐怖的强大力量。秦立先方问筠一步，在她要脱离捆缚前用黑雾缠绕住了方问筠。 惊讶的不止是方问筠，还有屏幕前的所有观众。 “秦立不是玩家吗？为什么有技能？” “我去，黑袍阿赞的技能被他带进来这个副本了？这还怎么玩！” “这么影响平衡的bug，系统都不管吗？” 方问筠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黑雾，“你也有技能？我倒是想知道你和我们究竟有什么区别！”说完这话她突然青筋暴起，瞬间就挣脱了黑雾的控制。 看来系统虽然让秦立把黑雾这个技能带进了新的副本中，但是也大幅度削减了它的功能，现在看起来它只有捆缚作用。 方问筠挣脱后，那些黑雾很快消散在了空气中。但方问筠并没有逃走，“你们既然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不如就生生世世困在这个养老院里吧！” 她说完话就朝高逸冲了过去，显然她也看出来了，这三人中，只有高逸相对弱一点。但显然她低估高逸了。高逸矮下身子就地一滚，就躲过了方问筠的攻击。 他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身上的土，“我虽然弱，但逃命本事一流。”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秦立这会儿站在门边，那黑雾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方问筠，估计方问筠也察觉出了黑雾的棘手，直接冲秦立飞扑过来。但秦立向侧边一躲，站稳后照方问筠就是当胸一脚。 这一脚看来起了作用，方问筠撞在门板上，直接把门撞飞了出去，摔在了走廊上。 可方问筠伸手扶住了一侧的墙壁，杜嘉年看见那墙壁硬是被她抓出了深深的指痕。然后方问筠手一扬，手里的石灰就朝他们三人扬去。 秦立的黑雾虽然快，但还是有小部分石灰落到了杜嘉年和高逸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俩失去了视线，眼睛火辣辣的疼。秦立的黑雾立刻化攻为守，像那天的头发一般，将杜嘉年和高逸缠裹了起来，不让方问筠靠近。 可方问筠并没有在意他俩，而是捡起了方才掉落到地上的门板，朝秦立冲了过去。 秦立一边操控着黑雾，一边抵挡方问筠的进攻，一时分心，竟没注意那门板被方问筠抓出了一个大洞，指甲直接穿透秦立的皮肤，深深的刺入胳膊之中。 这伤来的突然，秦立实在是无法分心照顾杜嘉年和高逸了，黑雾瞬间散开，将他们二人露了出来。但秦立害怕方问筠去找他俩的麻烦，竟然没有躲开方问筠的攻击，而是反手抓住了方问筠的胳膊，推着她撞到了走廊的尽头。 -- 第87页 方问筠一直企图挣脱开秦立，可那伤口极深，再加上被秦立死死抓着，方问筠一时也动弹不得。 “找个房间躲进去，别出来！”秦立高声喊了一句。 方问筠冷笑一声，“你倒是很关心你的队友啊？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NPC假扮的呢？” “我不瞎。” 秦立撂下这句话后，弹幕突然疯狂的滚动了起来。 “卧槽！秦立大佬A爆了！” “既能护队友还能斗BOSS，这是什么神仙！” “胳膊都伤成这样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活多久。” 有不少人已经关闭了弹幕，实在是弹幕滚动的太快已经影响到他们的观看。 秦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方问筠身上。此时俩人已经分开，秦立胳膊被扎出四个血洞，而方问筠的手腕直接断裂。 可让秦立没想到的是，方问筠揉了揉那断了的手腕，然后他只听见清脆的咔哒声，那手腕又恢复如初。 “让你失望了，我当上院长前，可是个医生。” 下一秒方问筠就捏紧了右手，变为拳头朝秦立挥去，速度快到秦立听见了破风声，只怕快要赶上子弹出膛的速度！ 秦立虽然看清了拳头朝他袭来，可那速度实在是快，他虽然躲闪开来，可脸颊还是被擦破了皮，瞬间就露出了里面泛红的皮肉。 他拿舌尖顶了顶破皮的地方，然后以同样的力度同样的方式朝方问筠挥去，直接把方问筠掀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这次她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方问筠直接摔在了地板上，大理石的地板愣是叫她摔出了一个不浅的坑。方问筠躺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半晌才吐出口血，竟然是被打掉了一颗牙。 “你怎么会……” 方问筠掌控这养老院至少有几十年的时间，之前进到这养老院里的人，也不乏头脑灵活的。但他们一旦揭开院长这个秘密，和方问筠正面对上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家养老院。妹妹的后脑就是最好的例子，方问筠只要随手一拍，就可以轻易了结别人的性命。 可现在面前这个叫秦立的人，不仅硬生生抗住了自己的攻击，还瞬间学会攻击方式，立刻反击了回去。 方问筠心里泛起巨大的恐惧，这恐惧不仅是来自于面前的秦立，更是来自于他学习的速度还有自己即将失去这家养老院控制权的原因。 她还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秦立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了。他蹲在方问筠面前，像昨天揪姐姐的头发一般，揪起了方问筠的头发，秦立硬生生提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也是这时方问筠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房间正是那个窗户大开的监控室！而此刻秦立正在朝窗边走去，他想抹杀自己！ 方问筠立刻挣扎起来，人在求生的时候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她奋力挣扎，竟是直接连头发带头皮整个撕扯了下来。秦立回头看去，才发现方问筠的身体里面，盛满了黑色的东西。 这东西不像气体不像液体，很难定义它到底是什么。它在方问筠的身体里面翻滚缠绞，好像马上就要沸腾了。 方问筠挣脱秦立后，顺着秦立的方向直接把秦立推到了窗边。 “现在，是我抹杀你了。” 方问筠死死掐着秦立的脖子，她体内的黑色物质悬在大脑的边缘，看上去马上就要滴落下来。这掐人的手法和101的老人掐自己时如出一辙，那天果然是方问筠捣的鬼。 秦立的头马上就要被方问筠推进窗户外无边的黑暗中，他抓住方问筠的胳膊试图将它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但没有氧气的摄入，让秦立的意识很快恍惚了起来，就在马上陷入无边黑暗的时刻，他似乎看到了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 第48章 别看，丑 这两个人，一个喜欢把什么事都背到自己身上，一个每天看着吊儿郎当，但总能调节他们的负面情绪。 是杜嘉年和高逸。 下一秒，秦立就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压力减轻，他奋力地睁开眼睛看向方问筠。发现她的脖子上缠满了磁带线。而手里捏着磁带线的正是杜嘉年。 就连高逸也正抱着她的腰，将她死死的向后拉。可方问筠换单手掐着秦立，另一只手向后一个肘击，就把高逸打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高逸砸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就连杜嘉年手中的磁带线都被方问筠一手扯断，“你觉得这玩意能捆住我吗？” 下一秒，方问筠甩开杜嘉年的控制，又将秦立往前推了些许。秦立头顶的一缕头发已经消散在窗外小半截。这时，秦立身上突然漫出了满身的黑雾。这黑雾方问筠起初有点忌惮，稍微躲了一下，但很快她发现，这黑雾已经没有之前的攻击性，但似乎会侵入皮肤。 它像水一般蔓延了秦立的全身，渐渐把秦立包围了起来。但这并不妨碍方问筠还在将秦立朝窗外推。她一双手浸在黑雾里，皮开肉绽似乎也不觉得疼痛，她的瞳孔骤缩成一个黑点，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些许。 就在这时，方问筠突然感觉她的脚上传来拉力。她低头一看，发现是杜嘉年。他拉着方问筠的脚踝，费力的将她向外拖。 这会儿方问筠已经烦躁非常，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玩家可以让她感到如此棘手。她低头一脚踢开了杜嘉年，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到了秦立身上。这时秦立浑身已经满是黑雾，再看不到秦立的本体。 -- 第88页 但方问筠知道秦立就在这团黑雾中，她手中掐着秦立的脖颈，虽然温度低的不似常人，但依旧可以摸到他身上脉搏的跳动。 方问筠已经把秦立整个头推了出去，只要解决掉了秦立，剩下的那两个人碾死他们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都得死……想暴露秘密的都得死。” 她大脑中的那些黑色物质似乎翻滚的更厉害了，似乎马上就要沸腾了。她神情近乎癫狂，嘴里喋喋不休，像一个极端的信教人，可裹在黑雾中的一双手早已疼的没了知觉。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把背后暴露给敌人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这声音响在了方问筠的背后，方问筠以为是杜嘉年或者是高逸。她没理睬那个声音，继续将手中的秦立朝窗外推。 ……不对。 方问筠猛地回过头，下一秒，她只来得及看见了秦立的头颅。然后就感觉自己身前那具身躯突然伸出了胳膊猛地抓住了她，直接将她丢了出去。 “不可能！” 方问筠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就和她体内的那堆黑色物质散在风里。窗外夜凉如水，偶有风吹过，哪有一丁点人的痕迹。 弹幕在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终于开始井喷。 “什么意思？秦立头颅怎么可以分离？” “卧槽，相对于院长她们，秦立才是那个最大的BOSS吧。” “不对啊？我看过他之前的视频，司机的头颅分开之后，很快就能和身躯长在一起，怎么秦立合并的这么缓慢？” 刚才那一脚方问筠使了十成十的力道，杜嘉年趴在地上良久，此刻终于一点点地爬了起来。他刚要看看秦立的情况，却被一小片黑雾挡住了眼睛。 “别看，丑。” 秦立学到的技能大半都被系统阉割过，发挥不出原来的威力。身首分离这样的事，自然也要比先前那个司机缓慢些。 杜嘉年约莫又等了一分钟左右，才感觉眼前的黑雾散了。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个他熟悉的秦立，高额阔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偏偏那双睡凤眼正担心地看着自己，秦立半跪在杜嘉年面前，查看杜嘉年的伤势。 生平第一次，杜嘉年行动快过了大脑。等到杜嘉年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搂住了秦立。 “对不起。” 这声音很小，但没关系，秦立离得很近，他听的一清二楚。 对不起自己之前的孤军奋战，一意孤行。当这样的情况发生在秦立身上时，杜嘉年推己及人，再不敢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回应杜嘉年的不是轻飘飘的一句没关系，而是一个更为亲密，力度更大的拥抱。 杜嘉年明明是秦立的创造者，他对秦立了如指掌。在现实世界，自己总是以保护姿态站在秦立面前。保护他不被魔改，不被下线。 可在这里，杜嘉年却恍然生出了自己才是被保护的感觉。 他脱掉一身尖锐带刺的铠甲，露出内里鲜红的皮肉，然后裹上了名为秦立的外套，这外套熨帖合身，让杜嘉年穿上就不想再脱下来。 远处的高逸甫一睁眼就看见这样的画面，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他很快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有他们俩在，任何情况都能解决，有什么好担心的。 系统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恭喜杜嘉年、秦立、高逸击败BOSS院长，线索进度前进20%，还请各位玩家再接再厉。】 杜嘉年终于舍得和秦立分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他们的进度已经达到了70%，甩开第二个队伍一大截。 “看来今早上死亡的那个人是副院长，负责操控姐姐。” 秦立罕见的没回杜嘉年话，而是有点慌张地站了起来，搓了下自己的耳垂说，“我去看看高逸。” 杜嘉年狐疑地盯着秦立的背影，发现他耳朵尖有点泛红。 - 现在院长和副院长都已经除去，剩下的这30%的进度，应该就是这养老院隐藏的秘密。杜嘉年从口袋里翻出鼠标，知道那电脑里一定藏着很重要的秘密。 就是不知道和那个隐藏的地下室有没有关系。 解决掉方问筠之后，已经是晚上了，系统似乎调快了这副本里的时间流速。 三人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互相扶着去了食堂。 等到他们一进去的时候，立刻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和第二名差了50%的进度，想不瞩目也难。 他们倒是还算坦然，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儿坐下了。可没想到他们坐的那个地方，周围玩家越聚越多，到最后几乎所有的玩家都过来了。 杜嘉年感觉那些目光有如实质，都快给自己身上看了个对穿。这种人多的时候，杜嘉年和秦立一向招架不来，只好放出高逸挡一挡。 高逸迅速地吃完了自己的饭，筷子撂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啪”一声，像说书的拍了下惊堂木。 “怎么了哥几个？” 有些事只要开了个头，剩下的就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了。很快就有个玩家就凑了上来，坐在了高逸旁边。他本来就胖，一脸肥肉偏要挤出个笑，亲和是亲和就是有点略显油腻了。 “我们就是想过来问问线索，咱们互相交换一下。到时候也好通关不是？” 高逸举双手赞同，“哎呦那感情好，你先说说你那的线索。” -- 第89页 “我这里嘛……自然是有很多线索。这养老院总共四层楼，每层我都去过的。肯定有不少线索对吧？你们呢？” 得，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杜嘉年趁着这个功夫掏出手机看了眼他的进度，发现只有10%，就冲高逸摇了摇头。 高逸迅速接收了这个信号，双手抱胸睨了他一眼，“确实，一楼大厅，二楼食堂，三楼监控室外加睡觉的地方，四楼办公用。比您详细太多了，您那还有其他的吗？” 那人表情瞬间就挂不住了，连带着脸上的肉也耷拉下来。“你们知道这么多就只想分享这么一点？” 高逸还想回他什么，被杜嘉年按住了，“回去了。” 他们三人打算离开，周围的玩家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杜嘉年听见了一两句，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他没把这事放心里，毕竟第三个副本，大家都是和队友一起进入副本的。队伍间本就存在竞争，而之前因为好心随手拉上的一个人，差点葬送了三个人的性命。这样的事杜嘉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就差点因为这胖子出了事。 按理说解决掉了院长和副院长，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可晚上他们刚要睡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喊救命的声音，正是晚上和他们聊天的那个胖子。 不是他们记忆力过人，实在是那胖子的声音和外貌不太相符，尖锐高亢，过耳难忘。 三人都听见了喊救命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中起身互相看了一眼。可他们住的这个地方，只有一扇门，那门上连个猫眼都没有，更没有气窗之类的东西。 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开门出去看看。 外面的救命声由远及近，而且似乎在挨个敲门，很快这声音就到了杜嘉年的门前。密集如鼓点一般的敲门声响在了门上，还伴随着一声声的，“救命啊……救命……”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微弱，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 高逸在黑暗中小声说了一句，“会不会是骗咱们的啊？” 似乎是听见了高逸说话的声音，敲门声又再次激烈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杜嘉年扭头看了他们俩一眼，发现都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杜嘉年把心一横，转动了门把手。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在看文的宝子们能不能点点收藏呀。 谢谢啦！ 第49章 巧合 木门在胖子的面前打开，秦立一把把胖子拉了进来。杜嘉年反手甩上了门，然后他们就听见走廊的尽头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 像是木棍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还有刻意放大的脚步声。 在胖子身后的是医生。他俩怎么会扯上关系？ 杜嘉年他们几人离门稍稍远了一点，他看了看瘫在地上的胖子问，“你怎么半夜从房间跑出来了？” 那胖子惊魂不定，整个人倒在地上像一滩化了的肉，“我……我想着出去找找线索，拿到钱早日离开。” 他们在黑暗中刻意放轻了呼吸，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那医生的脚步还是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糟了。 杜嘉年和高逸都手无寸铁，秦立今天和方问筠对上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精力，还没恢复过来。此刻他们三简直就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下一秒，他们听见那木棍继续咕噜噜向前的声音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可那声音响起没多久，一个硕大无比的针筒就扎透了门板，伸进了门里！ 胖子离门最近，要不是秦立及时拽了他一把，他差点就被那个针筒贯穿。那针筒既然连门板都能穿破，想必不是什么普通材质。 门板已经被医生破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秦立把胖子往旁边一拉，扭头看了一眼杜嘉年，俩人一齐扑到了门上，在门被破坏的前一秒，把门板砸在了医生身上。 秦立随手抱起了妹妹的玻璃罐，“走。” 四个人在走廊中疾驰，医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但就是和他们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好像追赶他们对于他来说像是一种游戏。 那胖子跑的实在是慢，一边跑一边喘，杜嘉年总要跑两步就回头拉他一下。他们顺着楼梯跑下楼，急促而忙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响。 他们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跑，秦立在前面拉开了通往一楼的大门。“快出去。” 可到了一楼的时候，那医生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眨眼间就冲到了胖子的身旁举起了那个硕大的针筒。 那胖子的体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一步都跑不动了。眼下见针筒冲自己挥了过来，慌乱之中拉过了杜嘉年挡在了自己身前。 要不是秦立一脚连胖子带杜嘉年踹到了一边，下一秒只怕那针筒会给杜嘉年扎个对穿。那胖子在地上滚了好远，半天才爬起来。 秦立赶在医生冲出来之前，关上了楼梯间的大门。好在这楼梯间的大门是铁门，不用担心被针筒穿透。 高逸把杜嘉年拉了起来，推了那胖子一把，“你他妈想干什么！” 那胖子一把挥开了高逸的手，“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这里的人谁不想活？你想活着就可以害死别人吗？” -- 第90页 “就你们清高！我从第一个副本到现在没有人愿意跟我组队，我一路走来都是我自己。赢者生，败者死，我就一条命！离开这个副本我就可以拿一部分钱去还债，我女儿还在他们手上，我赌不起！” 那胖子双眼猩红，一直在喘着粗气，看上去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牛。这胖子拿自己女儿抵债，想来在副本中做出多么疯狂的事也不足为奇。 高逸已经想冲上去打人了，却被杜嘉年拉住了。 秦立这会儿死死挡着门不让医生出来，但看那样子医生冲出来只是时间问题。门偶尔会被里面的医生推开一条缝，下一秒就被秦立飞快地挡回去。高逸见状和秦立一起堵住了门，防止医生出来。 而胖子已经冲过去按亮了电梯，看来是想独自离开了。杜嘉年没理他，转身进了洗手间拎了把拖布出来，一脚揣折，把拖布杆递给了秦立。 秦立会意，转身用拖布杆支住了楼梯间的大门，和高逸走到了杜嘉年身边。 一楼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无非是正中间有个硕大的前台，电梯就在前台后面，而左右两边似乎都是留给老人活动的地方。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再去到有NPC的房间极其不明智。眼下他们能去的地方只有电梯，但电梯里已经站着个方才差点害死杜嘉年的胖子。 那边楼梯间的拖布杆撑不了太久，医生马上就会破门而出。胖子已经开始动手拉起了电梯的铁栅栏门。砰砰的拍门声加上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扰的人心神不宁。 胖子把铁栅栏门全部拉开的时候，电梯也刚好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刚才差点害死杜嘉年的事有点愧疚，他罕见地按住了电梯，在等待他们三人。 “上不上电梯？” 高逸还想张嘴骂他，可第一个字还没从喉咙到嘴边，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医生从楼梯间冲了出来！他还是举着那个硕大的针筒，朝杜嘉年他们扑了过来。 眼下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他们选择。经历过多个副本带来的默契，让他们同时拔腿朝电梯间跑去。他们的身后是被毁的大门，折成半截的拖布杆，还有医生高举的针筒。 而只要进到电梯，关上门等电梯上去，就可以甩开医生！ 杜嘉年从没觉得自己跑步这么慢过，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他却觉得格外遥远。就在他好不容易要踏上电梯的时候，四周突然黑了下来。 这种黑不同于刚才的黑，方才的黑属于深夜没有任何光亮的黑，虽然四周黑暗但待久了可以看清个大概轮廓。而眼下的黑像是自己突然失明，黑色铺天盖地有如实质般包裹着杜嘉年。 杜嘉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不轻，他站在原地半步都不敢挪动。直到他听到周围传来细微的响动，他试探性喊了秦立和高逸的名字。 在得到回应后，杜嘉年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看样子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胖子和医生都没被卷进来。 这时，杜嘉年耳边突然传来了铛铛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什么玻璃制品。他朝声音来源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黑。但从方才声音的方位来辨认，那里应该是秦立没错。 然后秦立低沉缓慢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鬼，是你捣的鬼吗？” 难道是妹妹？ 下一秒，杜嘉年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的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笑声，“嘻嘻，被你们发现啦。不过我这次可是在救你们哦。” 高逸：“哎呦我的小祖宗，刚刚要不是你，我们就能回去了。” 不过这次的妹妹说的话倒是看起来异常认真，“不，就是我救了你们，那胖子不是个好人！” 她的声音依然带有孩童的稚嫩，哪怕语气再认真，听上去都有点小孩子特有的不谙世事。 “好好好，你救了我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高逸放弃了挣扎，开始任妹妹胡闹。不过知道是妹妹后，他们倒是放下心来，毕竟妹妹从没害过人。而他们又帮妹妹从方问筠的掌控里脱离了出来，这小鬼不会恩将仇报的。 “我只是暂时用之前一样的方法给你们隔离了起来，等医生离开你们就安全啦，我能看见他，我帮你们看着。” 杜嘉年在黑暗中微微翘起了嘴角，自己还是头一回被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保护了。 眼前实质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像破了壳的鸡蛋般，缓慢地露出外面的世界。很快他们眼前就恢复了之前一楼的样子。他们还是站在电梯前，只不过电梯刚刚离开。 杜嘉年通过铁栅栏门看了一眼电梯，发现胖子和医生……一起去地下了？ 而且看胖子的样子，似乎和医生是合作关系，所以胖子刚刚的举动是想骗他们进电梯一网打尽？ 高逸显然也看见了，愣愣地说了一句，“他们认识？” 回应高逸的是妹妹清脆的童音，“早就和你们说我救了你们啦。不用谢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妹妹说完这话，她的尸骸就出现在了玻璃罐中，被秦立好好的抱在怀里。 电梯被胖子还有医生占了，他们三人只能从楼梯那原路返回。 杜嘉年：“我就是想不明白，胖子为什么会引我们去地下？地下到底有什么？” 秦立：“火灾好像不是养老院封禁的主要原因，这养老院的真正秘密应该就藏在地下，不然方问筠也不会反应如此强烈。” -- 第91页 杜嘉年：“可藏着秘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引过去呢？” 倒是高逸突然拍了一下手，给他俩都吓了一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电影里不是都那么演吗！制造病毒人·体试验！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咱们就是那做实验用的小白鼠！” 杜嘉年：“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高逸：“咋了呀，我这不是大胆推测嘛！” 推测的确实够大胆，但是病毒还有实验这种事，抛开合理性不谈，光是这养老院的设备就不足以支撑这么个玩意儿存在。 而且把实验室放在地下，通风条件那么差，也不知道有几条命够他们炸。 三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空房间进去了，这房间床铺倒是足够，恰好三张。 秦立坐在床边说了句，“照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要把所有混在玩家里的NPC揪出来？” 他的语气罕见地严肃。这次副本NPC对他们带来的干扰实在是太多了，这又是他们第一次进入这个高自由度副本，以眼下的情况来看，除了这屋子里的三个人，外面的所有玩家，一个都不能信。 “不好揪，除了有NPC，还有和NPC合作的玩家，就像今晚上那个胖子。而且揪出来了，如果个个都像姐姐或者方问筠那样，咱们也迟早会被耗死在这个副本里。我倒是觉得，今晚这么一出，应该就是系统故意干扰咱们的思路的。” 秦立顺着杜嘉年的话想了想，也有点反应过来了。确实，这个胖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打着共享线索的旗号过来，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晚上又直接和医生正面对上，为了把他们引到电梯里去。 这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巧合，可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杜嘉年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点开了玩家列表。 除去他们三个人，目前存活的玩家就剩六个了，也都是有队友，抱团作战的状态。一旦开始调查NPC这件事，势必要和其他玩家接触。 但玩家第一时间肯定会选择相信自己的队友，而不是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玩家。 这样除了提高他们的警戒心，没有任何好处。 杜嘉年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长长的叹了口气，“睡吧。” 第50章 电梯 一觉起来，他们三人似乎被所有玩家排挤了。 要不是秦立耳力过人，听见楼上一直有人窃窃私语，三个人上去查看。只怕连玩家死亡这件事都拒绝让杜嘉年他们参与。 他们去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那尸体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秦立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淡淡地说了一句，“焦尸。” 如果不是手机上显示谁死亡，光凭尸体是绝对认不出来的。整具尸体浑身漆黑，被烧的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挑不出一块好地方。 之前死亡的玩家不是模仿老人的手法，就是模仿医生的手法，这次看来是……模仿了当年养老院的那场大火。 烧成这个样子，估计很难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们只草草看了几眼，就转身去二楼食堂了。 三个人的心理素质早已强大无比，边吃饭边聊尸体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已成为了家常便饭。 杜嘉年：“又是模仿手法，现在老人、医生、院长的杀人手法被模仿了个遍，也不知道下次会出现什么样的尸体。”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秦立补充到，“这个副本的死亡条件一直不明确。” 确实，冥婚副本中，晚上不能邀请纸人进屋，平坤将军那里，晚上不能点灯。这些死亡条件很容易被察觉。唯独这家养老院，玩家死亡根本毫无章法，看上去就像随机挑选。 第一个死亡的玩家因和姐姐同一间房，死于姐姐之手。第二个是混入玩家中操控姐姐的NPC副院长，被方问筠结果了。今天这个呢？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难道高自由度副本连死亡触发条件也如此自由？ 还是说，杀人其实有其他意图。 杜嘉年喝了口汤说：“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高逸：“什么意思？” “那胖子昨晚和我们说，他之前经历过那么多副本都是自己一个人。而且提到自己现实世界有个女儿，我们姑且相信他是玩家，只是和医生组队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那电梯可能只有NPC才会到达地下，但从昨天晚上来看，玩家其实和NPC一样，都可以进入电梯到达地下。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 “而且那胖子那么想引我们去地下，那我们就自己去看看地下到底有什么。与其让他们请君入瓮，不如我们反客为主。” 秦立在这时抬头环顾了一圈食堂用餐的玩家，低声说，“还有一个办法，一会你们去电梯等我，我随后就到。” - 杜嘉年看着电梯里被秦立堵着嘴五花大绑的胖子就头疼，还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设计秦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加这种违法乱纪的人设在里面。 那胖子和昨晚上差不多，瘫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因为嘴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高逸一把把胖子嘴里的布条拿下来，那胖子立刻开始大喊起来，“你们要干嘛！绑……绑架是不是！我要报警！” 不光是他们三，连弹幕都被一片哈哈哈淹了。 “这胖子活到现在靠的是天真吗？哈哈哈哈哈。” -- 第92页 “报警？有其他玩家死的时候你怎么没声了，笑死。” 高逸实在是嫌胖子的声音尖利，他又举起布条威胁到，“你再喊，我就把这玩意再塞你嘴里。” “……” 胖子果然闭嘴了，杜嘉年看了看此刻安分下来的胖子，蹲在了他面前，“昨晚上我们好歹救了你一条命，你只要告诉我们电梯怎么去地下，我们就放了你。” “说完再等你们杀了我？不可能！我又不傻！” 那胖子说完这句话，哼哼两声，扭过头不看他们了。 这电梯本来就小，胖子往中间一瘫，他们三人的空间实在有限，连挪动一下都显得费劲，简直跟春运时的火车站差不多。 秦立：“那你跟我们一起去。” 胖子抬头看了秦立一眼，莫名打了个寒颤。这人明明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干，可朝他看过来的时候，胖子就是莫名地心生惧意。 “真的？” 他们三人都朝那胖子点了点头。 “那你们给我松开。” 可让杜嘉年没想到的是，他们刚给胖子松开，那胖子就冲到铁栅栏那要开门。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胖子已经探出去半个身子了。 秦立刚要伸手抓，却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十点已到，请各位玩家开始答题。因杜嘉年、秦立、高逸解开最后的谜题即可视为通关，故该三位玩家不进入答题模式。】 他们三不用，胖子用！胖子那整个身躯横在了电梯和铁栅栏间，而那蓝光就以一种怪异扭曲的造型包裹着他。现在胖子在答题，挡在他们面前的蓝光碰不得摸不得，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约摸着过了十分钟左右，胖子还没从蓝光里出来。可电梯里有个按钮却突然亮了一下，似乎是上面有人按了电梯。 杜嘉年看了眼电梯上的按钮，又看了看面前的胖子，“没事，电梯门关不上应该启动不了。” 下一秒杜嘉年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胖子被裹在蓝光中，而蓝光严格说来并不能称之为物体。电梯门合上时只会判定中间是否有障碍物，可一束光并不在电梯门的判定之中。 杜嘉年三人在电梯里，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穿过蓝光缓慢地合上了。一半蓝光在外，一半蓝光在内。胖子在里面想必是凶多吉少…… 那电梯缓缓升了上去，电梯的三人僵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看看被截断的蓝光中到底有什么。 最后那电梯停在了四楼，门开了。 杜嘉年认得门外那个人，是和他们一起进入副本的玩家之一，一个五六十的中老年男人。可那男人只朝里看了一眼，就扯着嗓子开始大叫，最后两眼一翻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上了岁数的人可能心理承受能力是会差一点。 他们三小心翼翼地绕开蓝光，朝门外走了出去，看向电梯里的蓝光。 胖子还在里面，可是只剩下半截了。 因为电梯门突然闭合，他的身体被蓝光绞成了两截，现在在杜嘉年他们面前的，只有腹部及一条腿。伤口的横截面处还散发着浓烈的腥气，令人作呕。 高逸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就连杜嘉年也不例外，只有秦立还算冷静。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识别出胖子已死亡，包裹着他的蓝光也消失了。那半截身子失去支撑后很快倒在了电梯门的中间。 而那电梯因为胖子尸体的缘故，门一直合不上，就在那里开开合合。碰到胖子时，就开启，过一会儿又关闭，周而复始。 杜嘉年于心不忍，还是动手把那半截胖子放到了电梯外面。 高逸好容易停止了干呕，长叹了一口气，“这下咱们去地下的线索又断了。” 杜嘉年笑了一下：“也不一定。” 然后他拉着秦立和高逸躲进了旁边的小屋中。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走廊里就传来推车的声音。咕噜咕噜的，格外响亮。 那推车的声音到了电梯那儿就停住了，杜嘉年似乎听见有人啧了一声。 接着就是重物被拖拽的声音，杜嘉年趁着这个声音的掩盖，给门开了一条小缝。电梯门口那儿正是医生，他推着担架车样的东西，上面盖着白布，能隐约看出白布下面是个人形。 正是今早上发现死亡的那个玩家。 这会儿医生正忙着搬运门口的俩人，一时顾不上担架车。 秦立想了想小声说；“我应该可以藏只手进担架。” 杜嘉年直接拒绝了，“不行，风险太大了。而且手只能跟着他到地下，看不见医生是如何操作的。到时候如果咱们没成功去到地下，你怎么办？” 秦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杜嘉年赶在他说话前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截住了话头，“别想了，头更不可能。” 说话的功夫医生已经把门口清理完毕，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杜嘉年他们赶紧把头缩了回去。还好，没被医生发现。 医生推着车进了电梯，然后又是吱嘎一声，电梯门关上了。 杜嘉年趁着电梯关闭的一瞬间，跑到了电梯的门口。 “秦立、高逸你们看着电梯下降过程中有没有中途停下。” 然后杜嘉年就盯着电梯旁边的显示屏，发现电梯一直在下降，却停在了一楼。但是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十秒钟左右，显示屏就显示医生去了地下，之后这显示屏才熄灭。 -- 第93页 他扭头问到：“半路有人上电梯吗？” 秦立：“没有，就一楼门开了一下，但是没有人上来。” 高逸也跟着点了点头。 杜嘉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其他楼层都无法到达地下，只有一层才可以。所以医生才要先到达一楼，才能去地下。” “走，我们去一楼。” 他们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正巧赶上医生从地下上来。那医生瞥了他们一眼就转身走了，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个昨晚上拿着针筒疯狂追逐他们的人。 杜嘉年等医生走后，又钻进了电梯里。这会儿没人按电梯，杜嘉年再次仔细观察起了电梯。 银灰色的电梯，六个按钮，似乎和普通的电梯没什么区别。 杜嘉年又把手放到了那些按钮上，细细摩挲过去，发现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他扭头对秦立和高逸说，“你们在一楼，绝对不会按什么按钮？” 第51章 地下室 他们没说话，在等着杜嘉年继续说下去。 杜嘉年盯着一楼那个按钮，看了半天。这里所有的按钮他都按过，如果医生去地下，必须先到一楼的话。也就是说，有什么去地下的机关在一楼才能启动。 “是一楼。”杜嘉年轻轻按了一下一楼，意料之中没有亮起灯，还是灰暗的按钮。 “这电梯的按钮倒是让我想起了咱们那个世界中的手机和电脑，控制键按一下和按两下对应不同的功能。我想知道，这个电梯是不是也是如此。” 高逸听完后，尝试着快速按了两下一楼的按钮，没反应，他又快速地按了三下。 “不对啊，杜哥还是没有反应。” 杜嘉年想了想，伸出细长瘦削的手指停留在了一这个按钮上面，大约五秒钟后，电梯突然震动了一下。 有戏！ 而观看他们的观众也开始讨论起来。 “这是又触发隐藏关卡了？牛逼啊，连着三个副本都有隐藏。” “啧啧啧……这三人再厉害只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明明解开电脑的密码找到交易记录就可以了，他们三非得犯傻用麻烦的方式去地下，看不懂，取关了。” “我就是折在那里的，那地下里有隐藏的机关，很难猜。” 这话一出，观看人数在急剧下降，已经从之前的大几千跌到了三位数，所有人都对他们三个不抱有期待了。 他们盯着外面的那个铁栅栏门，发现自己坐在电梯里确实是在缓慢地向下移动。 高逸：“卧槽，杜哥，真去地下了！等会……秦哥你干嘛？” 杜嘉年听见高逸说的话，回头看向秦立。秦立这会儿身上已经漫出了浅淡的黑雾，但是他们能感觉出来没什么攻击性。 秦立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那些黑雾好像很听秦立的话，立刻像小蛇一般缠绕在秦立的手指上，“没什么，提前做好准备。” 很快，电梯停下了。他们轻手轻脚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地下一层有一股很浓的来苏水味道，而且结构和楼上那四层不太一样。 这电梯出去后，只有一条单行道，顺着那条路走到底就会发现一个上了锁的门。如今这种锁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小云的指甲已经被砍去了大半的功能，但用它溜个门撬个锁还是问题不大的。 秦立拿着指甲熟练的撬门，杜嘉年站在他身后认真看着他弯腰忙碌的背影。这副本里的衣服对于秦立来说还是有点小了，他稍微一弯腰，就会露出一小截后腰。 游戏策划在设计人物的时候，有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那就是在玩家看不到的地方设计一个特殊的符号，可以是自己的名字或任何图案。 秦立在游戏中的衣服样式本就是长衫长裤，后腰的位置自然是遮的严严实实的。杜嘉年就曾偷偷在秦立的后腰写下了一个杜字。 这会儿应该是可以露出来的，但这地下室实在是昏暗，杜嘉年有点看不清楚。他站在秦立身后偷偷按亮了手机，想用手机的光去看一下秦立后腰上这个符号是否还在。 可杜嘉年刚打开手机，他就听见了清脆的咔哒声，秦立已经把门打开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杜嘉年和高逸，“开了。” 杜嘉年只得哦了一声，讪讪地收起手机。高逸瞄见了还不忘提醒一句，“杜哥你给秦哥照明也得在他手边儿照啊，在这后面照秦哥也看不见啥。” 杜嘉年嫌高逸话多，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率先走进了门里。如果他回头的话，就会看见秦立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地下室的结构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一目了然，就是个大型的停尸房。门一开，这里面就是个宽敞巨大无比的房间，规模大小简直是个小型的操场。 只不过这操场上左右两旁摆满了医生常年推着的车，上面无一例外全都盖着白布。看那形状下面停放的应该都是尸体。而操场中间却凸起了一整块，上面全都是一个一个排列整齐的方格。 整个房间看上去有点像一个硕大无比的开关，而中间凸起的那一部分就是按钮。 杜嘉年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人数，养老院档案显示一共有二十五位老人，五位医生和一正一副两位院长。现存一共有十九位老人和一位医生，有六位老人和四位医生下落不明，正副两位院长暂时归为玩家队列中。 -- 第94页 而进入游戏以来，三天死亡三位玩家，这三位玩家有一个是副院长假扮的玩家，被方问筠抹杀。还有方问筠、姐姐和胖子。应该一共是死亡了六位。 其中方问筠被秦立扔到了窗外，直接被系统消除。而胖子他们下楼梯的时候，还在四楼的地上躺着，医生应该还没来得及送过来。 也就是说，这下面应该摆放着十四具尸体。 杜嘉年一个个查过去，却发现数量对不上，“少了两具尸体。” 高逸也查了一遍，然后扭头冲他俩说到：“不会真像我说的去做什么人·体实验了吧？” 可哪怕真拿去做什么人体实验，不至于直接把整具尸体全部销毁，总该留下点什么痕迹？ 杜嘉年：“我们得掀开看看这下面都是谁。秦立你去右边，高逸你去左边最上面那一具那里开始看。” 高逸：“行。” 高逸痛快地答应完，就顺着凸起的地方打算走过去，可当他脚踩到左下角第一个方格块的时候，那个方格块突然凹了下去。 这一变故让三人心里都是一惊，高逸更是踩在那上面一动都不敢动。可高逸等了半天不见有什么变化，这才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高逸：“这他娘的地板也不结实啊，还带踩下去的。” 杜嘉年有点不好的预感，“高逸你贴着这车走，尽量别踩到中间凸起来的那些地砖。” 高逸照做了，杜嘉年说完也走到左边的第一具尸体，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得罪了，就掀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白布下的尸体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似乎缺失了一些东西……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尸体没有头颅。 杜嘉年又往前走，到下一具尸体那里，掀开一看发现还是没有头颅。 他抬头看了高逸和秦立一眼，发现他们俩也都冲着他摇了摇头。 高逸：“我这儿的尸体全都没有脑袋。” 秦立：“我这里也是……” 杜嘉年想了想，“还缺其他东西吗？” 他们又低头看了看，发现每具尸体缺的不一样，心肝脾胃肾，总归是会少上那么一到两个零件。 高逸：“杜哥，不会跟上一个副本一样，要复活谁吧？” 杜嘉年低下头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指头。之前他思考时下意识的会抽一根烟，但是没有烟的时候他就会摆弄自己的手。 “如果真是要复活的话，切去头颅显然是没必要的一个操作。而且仅仅是为了复活一个人，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动用这么多尸体。” “与其说想复活谁，我觉得更像是拿去贩卖了。至于为什么割去头颅，应该是不想让我们辨认出来这具尸体原本是谁，毕竟这副本里NPC混入玩家中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真聪明。”这声音响在他们的身后，杜嘉年悚然地朝背后看去，发现正是医生。他说完这句话反手把门反锁，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吞下了这枚钥匙。 杜嘉年知道自己早晚会跟这医生碰上，但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他和秦立高逸站的紧凑了些，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发现的？” “当然是因为它了。”医生的手往他们身后一指，指向了那一片凸起的地板砖。刚才高逸不小心踩了其中一块，想来是那些地板砖和某种报警装置联通，被医生知晓了。 医生同之前他们见到的样子多了些细微的差别，这次他带了副黑框眼镜，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呆板。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杀伤力，他还是拎着那个硕大的针筒，这次针筒上装上了长约半米的钢针，被灯光一照就寒光闪闪。 杜嘉年丝毫不怀疑自己被抓到了会被这针瞬间捅个对穿。 医生拎着针筒缓慢地走向他们，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心脏值二十万，肾这几年卖的人多，不那么值钱了，但几万块还是有的。你们三个的加在一起。” 医生嘿嘿一笑，“上百万还是有的。” 话音刚落，医生就一改之前慢悠悠的步伐朝他们冲了过来。他们的身体已经先大脑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一个翻滚滚到了一边。 秦立顺手推出一辆装着尸体的车撞向医生，可因为中间地板凸起，对车的移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那车被凸起的地方磕破了一下，改变了原有的方向，直接让医生只是轻轻一闪就避开了，他拎着的硕大针筒因为装了针，那上面的针在地板上划出了刺耳的声音。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向秦立：“问筠说你很不好搞，看来是真的。” 但他并没像刚才冲出来，而是慢条斯理的走向了那些凸起的地板中。他每踩一步，与之对应的地板就会陷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走到了中间偏上一点的位置，轻轻踩了下去。然后就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伴随着声音的是前方的地板突然全部打开，从地板里缓慢浮上一个手术台一样的东西。 医生随手把自己的针筒扔到了手术台上，从那上面拿起了锋利无比的手术刀。他拿着那把刀轻轻在自己指尖上抹了抹，然后展示给杜嘉年他们看。 “呀，出血了呢。” 杜嘉年他们一直和医生保持着适当的安全距离，这会儿看他拿出了刀一直在缓缓地向后退，很快就退到了门边。秦立在杜嘉年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杜嘉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 第95页 秦立说：“我的黑雾好像不起效了。” 杜嘉年看向秦立，发现先前在电梯中还能召唤自如的黑雾这会儿居然在秦立身上连一丁点都看不见了。他又转过身子看向这扇被关上的门，上面挂了两把精巧的锁，一把需要用钥匙开启，一把是四位数的密码锁。 哪怕医生没吞了这钥匙，光是密码锁他们就要试很久。而秦立的技能又突然消失，他们现在根本走不出去那个门。 医生似乎看出了杜嘉年的念头，轻轻笑了一下，“没用的，在这里碰见我的玩家没有一个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不妨告诉你，这里属于副本的隐藏空间，所有的技能道具在这里全部失效，玩家回归普通人状态。你不妨回忆一下，之前的游戏中，隐藏关卡使用技能了吗？” 第52章 医生 杜嘉年细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副本，只有在上个副本黑袍阿赞那里使用过技能。但那个技能是秦立在隐藏关卡里学的。 再加上秦立说自己的黑雾失效了，看来医生说的是真的。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身后大门紧锁，放眼望去没有其他出口。而秦立所有的技能失效，这意味着他们要以肉眼凡胎来面对这个医生。 而这个医生还熟知这里的所有机关，此刻手里还握着锋利的手术刀。 然而情况还能更糟。 那医生又踩了一脚方才那块地砖，台面下降，又变回之前的地砖模样。“这些地砖中，有的下面藏着毒气，有的下面藏着成千上万根利箭，一脚下去，你们会不会中奖呢？” “刚才只是踩到了通知我的机关，没有附加任何其他效果，算是你们运气好。” 杜嘉年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中奖了我们也会拉上你一起。” 医生推了下眼镜，无声的笑了，“放心，死的只会是你们。你们的尸体我会好好妥善处理的。器官换给濒死的人，也算你们善事一桩。” 他刚要朝杜嘉年走去，杜嘉年却突然反问了一句，“所以还有其他出口对吗？” 医生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杜嘉年，那表情就和瞧一个死人无甚区别。杜嘉年也同样看了回去，他知道医生这个表情，他猜对了。 说多错多，医生拿着手术刀像是要给病人做手术一般，如果他没有拿着刀直直地朝着他们三人冲过去的话。 医生挥刀的第一下就是正对着杜嘉年的脖颈，杜嘉年很快地往旁边一闪，避开了，但因为躲避的不及时，还是不小心被他划开了小小的一道血痕。 杜嘉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痕，没说话。 这场地实在是有限，没有机关的地砖基本都摆放着尸体。他们只有门前那一小块和周围一圈的活动范围。如果想通关，要么找到出口，要么在不触碰机关的情况下杀了医生。 这两种情况都难如登天。连观众都不看好他们，弹幕一片唱衰之声。 医生又冲了过来，这次是秦立。秦立直接将身边的车推了出去。那车直接把医生撞翻在地，连手术刀也从手中掉落滚到了一边。 杜嘉年趁机翻到一旁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术刀，可动作幅度过大，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地砖。那地砖陷下去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场中四人都盯着那块地砖不敢轻举妄动。 地面突然开始涌出了大量的水，很快就覆盖了这个地下室的地面，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医生看着还在不停涌出来的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说了，不要乱动这里的机关。” 杜嘉年也不想他们这么多人被淹死在这里，他又踩了一脚那块地砖，可地砖没有在他想象中浮起来，反而水上涨的速度又快了一点。 医生直接朝杜嘉年冲了过去，因为速度快他连裤脚都沾湿了，“我说了，不要乱动这里的机关。” 他的目的似乎是想夺刀，可杜嘉年一猫腰避开了他，顺便给他的白大褂划开了很大一道口子，他衣衫褴褛的站在水里显得有点滑稽。 杜嘉年看着医生滑稽且焦急的样子明白了一件事，这里有的机关是不可逆的，连医生也不敢碰。 这会儿水已经到了他们脚踝的部位，他们的鞋袜沾满了水，连跑步的速度都被拖累的慢了一点。杜嘉年却起了一点玩心，这房间中间凸出来的地砖一共10*10一百块，这里面肯定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空的或者只是起到个警报作用。 他装作在水中滑倒站不稳的样子，蹲在地上手就要去拍离他最近的那块地砖，医生的表情显然没有方才那么慌张。杜嘉年自信地按了下去，发现确实是个没有作用的地砖。 除去医生拿手术刀踩下的那几块地砖他没记清楚，现在杜嘉年知道了四块地砖的用途。 他站在原地急速地大声说到：“第三排左五，手术刀；第五排、第十排左一都是空的。第五排右四已按，水” 但是剩下的地砖数量如此庞大，他们要全部试出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记性不错。”医生还要去找杜嘉年的麻烦，却不想被高逸和秦立推着的两辆车夹到了中间。然后秦立一掀车上的白布，兜头就朝医生罩了下来。 高逸拽着白布不让医生撕扯下来，而这个功夫杜嘉年和秦立就去碰方才医生拿手术刀的那块地砖，因为那地砖在中间位置，一个人过去不碰到其他地砖显然有点困难。 -- 第96页 秦立只好拉着杜嘉年的胳膊，让杜嘉年尽量放低身体去拍第三排左五那块地砖。地面湿滑，杜嘉年这个姿势有点使不上力，他的腿已经碰到了第三排第一块地砖的边缘，他不敢继续用力，怕碰下去触发别的机关。 医生眼看就要从白布里挣扎出来了，高逸止不住催促他们俩：“还有多久啊，我要撑不住了……” 杜嘉年：“马上……就好。”杜嘉年的脸几乎要伸到水面下方，他瞄了一眼地砖在水中的位置，然后偏过头去，伸出右手使劲地把手术刀戳到地面上，地砖如他预想中的被踩了下去。但那把手术刀也断了，被杜嘉年随手扔在水中。 手术台从地底缓缓升起，那个巨大的空隙稍微缓解了一下不停上升的水面。那上面还是摆着许多医用器械，杜嘉年一个都没拿，被秦立拉了起来。 地面太滑了，杜嘉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后来还是秦立虚扶了一下杜嘉年的腰他才站稳。他攥着秦立的胳膊没松开，扬声说了句：“好了。” 高逸这才松开白布朝他们跑去。 医生挣扎了半天才把白布从脸上掀了下来，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不似刚才那么轻松，他看着手术台的方向，脸上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会儿地上的水几乎都要从那个手术台的缝隙中漏了下去，医生快步朝手术台的位置走过去，他走的急，似乎是不想让别人记住他走过的位置。 但场上三个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 杜嘉年：“第八排左一二三四五，空。” 秦立：“第五列四五……” 高逸：“还有六七八！都是空！” 医生的脚悬停在了手术台启动的那个地砖上，不动了。他突然明白了杜嘉年的用意，他就是骗自己走上去，以此来推测出更多的地砖位置。 他突然生出了被人戏耍的愤怒。之前的玩家都是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杀了自己，或者干脆愿意同他为伍，那样医生倒是会勉强留他们一条性命。 可今天的情况对他面前这三个人如此不利，可他们却依然用尽可能的方式去试探他，甚至耍他。锋利且顺手的手术刀显然已经不能用了，医生随手从手术台上抓起了自己刚刚放进去的针筒。然后又一次踩下了第三排左五启动手术台的地砖。 可出乎医生意料的是……手术台毫无反应。 他又踩了好几脚，不得不确认了这个机关坏了的事实。想来是被水淹坏了。 医生气的一张脸几乎扭曲了起来，这三个玩家耍他，拿他当试验品，现在又破坏了一个他精心制作的机关。他想也不想就抓起针筒朝他们三人在的地方跑去。虽然那针筒大小快赶上一个炮筒，扛在身上格外的滑稽，但没有一个人能在这情况下笑出声来。 杜嘉年他们三贴着车小心翼翼的避开医生，又回到了门口的位置。那里的位置稍微宽敞，也足够他们发挥。 就连后退的时候杜嘉年都不忘在他们耳边小声嘀咕：“第四排，左一至五，空。” 医生听见了杜嘉年的话，气的怒火中烧，再这么下去，没一会地板砖上有什么东西全被他们猜完了。他想也不想就拔下了针筒上的钢针，把那个硕大无比的针筒丢了出去。 这医生看着瘦弱，没想到却力大无比，那针筒差点就砸到了高逸的后背，高逸赶紧卧槽一声就地在地上一滚躲了过去。 这会儿医生距离门口还有一定距离，秦立掏出了小云的指甲开始撬门。杜嘉年轻声问他，“大概需要多久？” 秦立低头认真开锁，：“有钥匙的这个好说，密码的不好弄，我尽量。” 杜嘉年见状不再打扰他，而是想办法给秦立拖延时间。这会儿这房间里已经一片混乱，地上残留水渍，担架车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而面前还有个随时可能朝他们扑过来的医生。 那医生看出了秦立的意图，但是出乎杜嘉年意料的是，医生并不去阻止秦立开锁这个行为，似乎是笃定了秦立不会成功。 经过刚才这一番试探，他隐隐察觉出高逸没准是他们三人的突破口，于是接下来医生追着高逸满屋子乱跑，摔倒在地上好几次。 高逸一边躲避着医生，一边嘴上也没闲着。 “来啊！来追你爷爷啊！”说完就弯腰躲到了担架车下面去。等医生掀开白布也钻了进去才发现高逸已经跑远了。等到医生也想钻出来的时候，杜嘉年和高逸已经合力推了几辆车给他围在了中间，他一时进退两难，只能像狗一样慢慢地从那些车里爬出来。 杜嘉年轻声说：“他似乎很忌惮和那些尸体正面接触。” 和他的说话声一同响起的是咔哒的声音，杜嘉年、高逸扭头向声响的地方看过去，发现秦立已经打开了需要钥匙的那把锁。 高逸很快就把目光转了回来看向医生，“钥匙白吃了吧，傻x。” “哦不对，也不算白吃，能补铁。” 这会儿医生刚从车下面爬起来站直了身子，就看见了秦立开了一道锁，旁边还有高逸极尽所能的羞辱他，一张脸都要气绿了。 他不再搭理杜嘉年他们这么明显的拖延时间行为，而是转身回到了地砖上。杜嘉年看的很清楚，“第四列□□十，空！” 医生已经顾不上他们去猜测这地砖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他猛地踩下了第七排左四的那块地砖，这次地面没有发生震动，反而是周围的墙体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 第97页 杜嘉年直觉不好，“秦立！高逸！来中间，别去两边！” 杜嘉年话音刚落，两侧就突然喷出了温度极高的火焰。杜嘉年感觉房间内的温度突然上升了好几度，连地面上残留的水也在肉眼可见的蒸发。 所有人都被火烤的口干舌燥眼睛发干，只有医生站在那块地砖中间近乎疯了一般地开始笑，“哈哈哈哈哈——等你们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的秘密了。” 说完又像不解恨一般，轻轻说了一句：“都给我去死吧。” 第53章 纹身 下一秒那火焰又往前蹿了许多，只有中间的一小片空地和部分地砖没有被火焰烧灼到。他们三人被困在火焰中，杜嘉年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被火舌烤的卷曲了起来。他捂着嘴使劲咳嗽了几声，还是艰难地冲秦立和高逸说到，“快……车上那些白布。” 几个副本积累下来的默契让他们俩瞬间懂了杜嘉年的意思，他们把车上的白布揭下来，放在地上用水浸湿，然后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幸好刚才杜嘉年的无心之失让这地面上浸满了水，他们蹲在地上不停地把水往自己身上淋，倒不觉得温度有多高。 医生看他们苟延残喘的样子就想笑，恨不得多欣赏一会。可让医生没想到的是，秦立直接转身从旁边拉出来一辆点燃着的担架车，直直推向了自己。 车的行进路线正好是他刚才去踩那块地砖的路线。医生盯着燃着大火的担架车，又回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只得大吼了一声伸手攥住了那辆担架车，竭力不让自己往后退。 铁在火中燃烧的温度非常高，杜嘉年似乎都听到了皮肉在铁上炙烤的滋啦滋啦的声音。医生仍在大喊着想把担架车给推开，但过高的温度让他的皮肉和车粘连到一起，他一时半会根本撕不下来。 医生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秦立身为以一当百的游戏BOSS，钢筋铁骨，不怕火烧是最基本的一个设定。 “啊——”整个地下室都响起了医生凄厉的惨叫声，他到底是甩开了那辆燃烧着的担架车。只不过，他可能没办法再做一名医生了。 杜嘉年看见了他的手，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焦黑一片，被撕扯下来的部分还露出内里鲜红的皮肉。 “杀了那么多人私自摘取器官，就为了赚你的黑心钱！你他妈活该！骂你孙子都是抬举你！” 论落井下石，添油加醋这方面，高逸一向没输过。 医生咬牙切齿的又踩下了代表火的那个方块，四周的火都缩了回去。但他的手是再也回不来了。他面前的担架车也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他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一脚踹翻了那个担架车。那车砸到了杜嘉年他们身后的墙壁上又摔了下来，砰的一声巨响，溅起了大量的水花。 杜嘉年他们为了躲闪那个担架车，跑到了房间的角落里。那医生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这会儿他们已经死了成千上万次。 但不知道是不是失去手的这个打击对于医生来说太大了，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一直看着杜嘉年他们站着的地方。 然后他突然动了起来，他站在火的那块地砖上又朝右边移动了两格，双脚一齐，使劲跳了上去。然后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杜嘉年他们。 杜嘉年直觉不妙，他感觉大地突然一阵震颤，只来得及大喊一声，“离开这！” 他随手拉过一个人就地翻滚，离开了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下一秒，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口子，下面是无边的黑暗。不止他们站立的地方，所有摆放担架车的地方，下方都出现了同样的口子。已经有不少在原地没有动过的担架车随着那个巨大的窟窿掉了下去，连个响声都没听见。而且与之对应的天花板上方也开始倾倒大量的土，看样子是要埋了方才掉进去的所有东西。 杜嘉年扑到了一边，大喘着气，扭头看了眼，发现只有高逸在自己身边。 “秦立呢？”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瞬间被揪了起来，巨大的恐慌在瞬间包裹住了他。他立刻转头看过去，发现方才那窟窿的边缘多了一双手。 是秦立，他站在最里面，没来得及跑出去。杜嘉年和高逸一把攥住了秦立的胳膊就要把他往上拉。可他的手刚抓住秦立的胳膊，他就听见了机关齿轮转动的咔嚓声。 他向上使劲拉着秦立，还在不停地甩头，试图甩掉落在身上的泥土。那些土掉落的速度实在是快，如果不甩恐怕没一会就会在身上覆上一层。 然后杜嘉年转头看向医生的方向。那医生嘴角噙着笑看向他们，脚却踩在方才的开关上。那个方形的窟窿开始闭合了。 杜嘉年：“不行……不行！” 高逸：“秦哥！” 杜嘉年和高逸的手并未松开，一直拉着秦立的胳膊，可那窟窿已经开始闭合了，很快就只剩下了不大的一条缝，但他们谁的手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巨大的闭合力在顷刻间就传到了他们的手上，杜嘉年一瞬间疼的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胳膊瞬间就被夹出一道红痕，但幸好这窟窿闭合的时候也会感应障碍物，感应到中间有障碍物存在的时候，他又自动打开了。 他们趁着这功夫使劲向上拉着秦立，可医生见这方法无法甩开秦立，亲自走了过来。他穿着常见的那种尖头皮鞋，想也没想就踩在了秦立的手上。 -- 第98页 杜嘉年和高逸两只手都在拉着秦立的胳膊，没有人能制止医生。秦立被踩的手一缩，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掉了进去。一瞬间的惯性差点把他们俩人一齐带下去。 “秦立！” “秦哥！” 杜嘉年因为用力双眼赤红，他干脆一脚登住窟窿的边缘使劲向上扯着秦立。可医生一直在旁边从中作梗，看样子秦立不下去他的脚就不会松开。 医生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三个玩家，又举起自己已经废掉的手看了看。不把他们三个人千刀万剐恐怕都难解医生心头之恨。 医生又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并且像碾烟头一样碾压秦立另一只手的手指。杜嘉年听见秦立在下面的黑暗中闷哼了一声，然后自己拉着的那只胳膊也开始微微颤抖。 可杜嘉年突然感觉秦立好像在晃动，不是因为挂在空中被风吹的晃动，而是秦立自发地开始晃动起来。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杜嘉年几乎要抓不住他。 “秦立……你要……干什么。” 秦立没回他，然后他就感觉秦立借着这个晃动的惯性猛地朝医生伸出了自己刚刚被踩下去的手，抓住了医生的裤脚。医生没有防备，直接被秦立拉了下去。 杜嘉年差点因为医生一齐栽了下去。杜嘉年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还是高逸急中生智，一手抓住了门上的门锁，另一只手抓住了杜嘉年的脚腕，才让三个人免于掉下去的命运。 稳住了身子后，杜嘉年和高逸就合力把秦立拽了上来。可没想到医生用胳膊肘死死夹着秦立的腿，也挂在秦立身上。如此一来，秦立倒不着急上去了，他沿着窟窿的边缘坐了下来，低下头看着医生。 杜嘉年怕医生再突然暴起，一直拉着秦立的胳膊。 他本以为秦立会一脚把医生踹下去，可秦立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低头凝视着医生，像行刑者凝视着死刑犯。 然后杜嘉年就听见秦立说：“第五排右四是水，第七排左四是火，刚刚的第七排右五应该是土。你的手术台是什么？都是金属器械，我们算作金，在第三排左五。” “金木水火土，现在就剩木了吧。让我来猜猜，火和土对称，金在最上方。那木应该会和水对称吧？这个按钮会不会在第五排左三呢？” 杜嘉年的位置看不见医生的表情，但他在心里隐约觉得秦立应该猜对了。就连高逸都在旁边戳了戳杜嘉年：“秦哥原来这么聪明啊？” 不止高逸惊讶，直播间的弹幕也开始陡然暴增。 “我刚刚按照秦大佬说的画了画，发现金木水火土是一个五边形？” “卧槽，这个一直没有玩家通关的隐藏关卡要被他们三通过了吗？” “楼上别高兴太早，就算医生死了，他们也没办法出去。”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副本进度100%自动离开，不用管在哪吧。” “笑死，你该不会一关都没过就死了吧，连通关方式都不知道？就算出不去，那破门上的密码锁一个一个试也开了。” “秦大佬双商爆棚！！”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可他们四个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一人动作。打破这个僵局的还是秦立，他突然弯下腰去伸手抓住了什么，给杜嘉年吓的扯着他胳膊又往后走了几步。 秦立扭头对杜嘉年说：“我没事。” 然后他又把脸转向了面前的黑暗里，然后杜嘉年听见秦立说：“我之前本来想用同样的方式把你踹下去的。可是后来我转念一想这么死好像太便宜你了。” 秦立猛地一使劲，给医生拉了上来。医生此刻已经如死狗一般瘫在一旁，再无方才半点的嚣张样子。 “我在下面看见了成百上千辆担架车，不止车，还有各种各样的罐子，里面是什么？头颅吗？还是骨灰？这些都是被你残忍杀害夺去器官的玩家和老人吧？” 医生猛烈地咳嗽了一下，“我拿快死之人的器官去救活人我有什么错！” 杜嘉年：“那你问过被你拿掉器官的人吗？” 高逸：“哥！不用问了，他不是愿意当救世主吗？咱今天就给他开膛破肚，拿他器官去救别人！” 说完就朝地砖那跑去，跑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扭头问到；“哎呦卧槽，按哪个来着？” 秦立：“试试木吧，第五排左三。” 高逸：“好嘞！” 高逸按照之前他们试过并无问题的地砖踩过去，踩在了秦立说的地方。然后他们发现，那些还未掉落下去的担架车上，竟开始慢慢生长出藤蔓。 方才混乱中，有一辆翻倒的担架车上面已经没了尸体。杜嘉年把那辆车推了过来，然后秦立就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医生拎到了担架车上。 那些藤蔓像有自我意识般，把医生牢牢地捆缚在车上，让他动弹不得。 医生只能躺在车上徒劳且无力地大喊：“不行！妈的你们敢杀我！” 秦立没理他，把车停在了墙壁的一旁。然后和杜嘉年走到了中间一点的位置半蹲下来，向高逸点头示意。 高逸直接走向了代表火的地砖，瞬间医生的身体就被火焰吞没了。起初医生还在惨叫，可渐渐地那声音逐渐微弱下来，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杜嘉年借着冲天的火光看秦立，可秦立却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浸了水罩在自己和杜嘉年的身上。然后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把杜嘉年圈在怀里。杜嘉年看不见，他只能慢慢地摸索。 -- 第99页 他的手顺着秦立的脊椎骨向下滑，很快就到了一处凹陷进去的地方，他在凹陷的地方停下了，用手指反复摩挲着尾椎那里。 杜嘉年突然有点爱上了这种隐秘的快乐，他知道此刻除了系统或许还有成百上千名观众正在观看他们的直播，前方还有个踩在地砖上的高逸。 但他和秦立躲在衣服里，四周一片黑暗。在这片黑暗里，所有人看着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甚至连彼此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周围的火焰烤的他们周身微微发烫。 杜嘉年觉得连自己和秦立的呼吸也开始滚烫灼热起来，他反复摩挲着秦立后腰上的那个杜字，内心的满足达到了巅峰。 这满足类似于马良看见自己画出来的东西都成了真，类似于在海边堆的沙堡变成了可以住进去的城堡。 他在触摸自己创造的人物。 然后这个自己创造的人物突然把自己拥的更紧，凑到自己耳边，用气音一遍遍呼喊自己的名字——杜嘉年。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金木水火土我瞎写的啊！！不要太当真！ 顺便祝各位小可爱们情人节快乐哇！！也祝我自己生日快乐，诶嘿嘿。 第54章 负面情绪 医生死后没多久，整个地下室突然传来巨大的震动声。 所有的机关都缓缓缩了回去，原本凸起的地砖也变成了平地。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等着这个副本的结束。 果不其然，那种滋滋的电流声没一会儿就响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恭喜杜嘉年、秦立、高逸解开孝德养老院最后的谜题，该小队副本进度100%，心愿前进10%，现在准备传送各位玩家离开副本——】 他们此时看不见其他玩家，但想来应该进行传送相关事宜了。这个囚禁了数不清的老人和玩家的副本终于得以通关，私自贩卖器官的丑闻也将大白于天下。 而在他们三人看不见的地方，孝德养老院外的天空不再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开始有了日夜变幻。此时正是白天，天气晴朗，有太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101房间的老人似乎感受到了阳光，抬起头朝窗外看去，刺眼的太阳光照的他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挡住阳光，不可置信般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见过阳光了，自打院长还有副院长伙同医生干起杀人越货贩卖器官的勾当，孝德养老院似乎就与世隔绝了，从此永不见天日。 有一位玩家趁着蓝光还没彻底把自己包裹前，推开了养老院的大门。这大门之前一直是关闭状态，他试过，根本推不动。 而此时居然轻而易举就推开了。门外的草地上被一点青绿色覆盖，那青绿色还在蔓延。不一会儿整片草地荒芜退去，生机勃勃。 院中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树也没了先前光秃秃的样子，绿叶在风中招展，细细看过去还有小小的花苞挂在树上，静待开放。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美景，就被蓝光包裹了，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副本中。现在，整个副本中只剩下杜嘉年他们三人了。 杜嘉年很清楚这种久不传送的状况，肯定是又爆道具了。 这会儿他们三已经站到了一处，静静等待着系统的通知，只不过高逸这个粗心大意的没发现他俩的手一直握着。秦立的大拇指还在杜嘉年的手背上摩挲了片刻。 【为表嘉奖，系统将赠送道具——妹妹的守护】 【本道具小队成员皆可使用，玩家可在手机内部查看道具信息】 【与此同时，系统检测到原道具小云的指甲在本次副本中曾多次被使用，现将该道具进行升级。】 系统还在哔哔小云的指甲升级后的功能，但杜嘉年已经无心听了。妹妹？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小姑娘吧，她不喜欢也不属于这里，现在可以带妹妹离开简直出乎杜嘉年的意料。 他点开手机道具那一栏，发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的头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他的手指在那头像上轻轻点击了一下，看见了道具的详细说明。 【道具：妹妹的守护】 【简介：最喜欢也最会捉迷藏的妹妹，点击使用后可将小队成员玩家拉入捉迷藏游戏中，躲避一次攻击。】 【使用限制：每个副本仅限使用一次。】 杜嘉年又看了下妹妹的头像，发现周围显示是紫色。看来是一个紫色品质的道具。按照白、绿、蓝、紫、金的道具品质排序的话，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道具了。 过了一会儿，道具旁边小云的指甲也有了变化。杜嘉年眼睁睁看着它从白色变成了绿色。 【道具：小云的指甲·二级】 【简介：比一级的小云的指甲坚固了丢丢，不仅可以溜门撬锁，当匕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使用限制：无限制】 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两个道具，存活率肯定要比手无半点道具的玩家高上许多。可杜嘉年却半点高兴不起来，不是道具太少，而是他现在莫名不喜欢这种分离的时刻。 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心愿一旦实现了，就意味着自己永远不能和秦立见面，他们之间将永远隔着一个电脑屏幕，看得见摸不着。 杜嘉年内心涌现出了很多不好的念头，诸如永远留在副本里不再离开。 -- 第100页 蓝光已经丝丝缕缕缠绕上了他们，这意味着自己和秦立又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俩人的手还死死牵在一起，蓝光顺着俩人的手指缝隙滑了进去，强行把他俩分开。 分开的一瞬间，杜嘉年又感觉到了些微刺痛。疼痛冒出的瞬间，杜嘉年又把刚才自己发疯一般的念头按了回去：还是算了，留在这里只会担惊受怕，还有个神经病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来搞自己一下，犯不上。 但是杜嘉年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心愿要是达成了，是不是可以再许一个心愿把秦立拉回现实世界。现在的心愿进度是30%，满打满算只要再过十七个副本就可以在现实世界拉着秦立的手走在阳光下，和他一起吃饭睡觉，做许多普通情侣间该做的事。 蓝光马上要全部覆盖了，杜嘉年在被彻底包裹前，扭头看向了秦立的方向，发现秦立也在看着自己。俩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互相看着对方。 杜嘉年在失去意识前，面前始终是秦立的那张脸。鼻梁高挺眉眼温柔。 - “杜哥。” “杜嘉年。” 这两种声音一直交替重复着，起先听起来朦朦胧胧的，像隔着片毛玻璃。后来才开始逐渐清晰起来，一声声回响在自己耳边。杜嘉年不胜其扰，醒了。 然后就看见宋睿和高逸的两张大脸横在自己的正上方。 …… 这画面让他想起了西游记四人喊你起床的那张表情包。 他挥了挥手，让他俩离的稍微远了一点，“咋了？” 高逸看了宋睿一眼，欲言又止。杜嘉年眉头一跳，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把枕头垫在背后，半坐起来，看向宋睿，“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宋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放在以前杜嘉年还觉得他一笑挺可爱的，不知怎的，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奸诈。然后他就看见宋睿掏出了手机。 不是现实世界的手机，而是带着直播系统、随时为玩家播报游戏进度的手机。 杜嘉年想也没想，一脚就踹宋睿胯骨上了。杜嘉年这一脚一点情面都没留，宋睿被踹的手在床上扶了一把才站稳。 “宋睿我说什么了！我是不是让你看见奇怪的弹窗别瞎点，有事找我商量？你怎么就这么上赶着找死！” 不怪杜嘉年生气，这三个副本，他每次都是用尽全力才得以苟活。他知道在副本里死亡这件事有多容易也有多严重。因此不愿意让自己身边的人再以身涉险。 宋睿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胯骨，冲杜嘉年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你什么不好奇！你看你之前好奇的那些事我管过你吗？你好奇什么不行，你偏要在这件事上好奇！” 高逸看宋睿撇着嘴不说话了，忍不住打了个圆场，“杜哥……你刚从副本出来，休息要紧，别动那么大火。” 杜嘉年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重重叹了口气。一直以来，宋睿都带着天才特有的恃才傲物，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摆不平的。 杜嘉年虽然欣赏宋睿，但他比宋睿大了五岁，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他实在不忍心宋睿一条命就那么交代在副本里。天才就应该在他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而不是一时好奇断送性命。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杜嘉年知道骂他也没用，他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说：“你在那里面都看见什么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宋睿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我去，差点没给我吓死。我去的那地儿是一个居民楼，好像发生过什么灭门惨案，那一家子心有不甘想拉所有玩家上路。” “当时我们那一拨玩家里还有个神父，非说要超度他们。碰见了也不跑，冲着那群妖魔鬼怪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什么，然后他的死亡通知就响在了所有玩家的脑海中……” “还好我跑得快，这一整个副本能躲就躲，没出啥大事……有个挺厉害的队友，他通关了，我就也跟着出来了。” 宋睿说的极其平淡，可杜嘉年也知道他肯定没少担惊受怕。他瞄了眼宋睿眼睛下面那一圈乌青，就知道他没咋睡好觉。 “不过，杜哥。” 宋睿十分狗腿子的跟着高逸一起把称呼换了。 杜嘉年抬眼看他，嗯了一声。 “我好像发现这系统的主要能量来源了。” 这不是小事，杜嘉年瞬间坐起来了，等着宋睿的下文。 宋睿把自己的手机点开，找到了他自己那场的直播录像，拉到了神父超度那一个环节。饶是杜嘉年经历了这么多副本，冷不丁看见眼前出来一个脸色发青肿胀，一整根舌头都当啷在外面的人脸还是会下意识瑟缩一下。 可宋睿没理最前面那个人，他的手指头指向了那个吊死鬼后面一点的位置，杜嘉年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发现后面那人似乎是被人砍去了头颅，整个身体四肢着地，正在疯狂地向前移动。因为移动的太快，杜嘉年有点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脖子里面似乎有一些黑色的东西…… 大约过了一两秒，宋睿按了暂停。那个吊死鬼移动到了画面的最右边，而没有脑袋的那人自然占据了画面的主要位置。杜嘉年这回看清楚了，那人脖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黑色、纠缠不休的物质。和方问筠身体里的一模一样！ 杜嘉年指着那黑色物质，“这是什么？” -- 第101页 宋睿收了手机，看了眼高逸和杜嘉年，无比郑重地说到：“负面情绪。” 高逸：“你的意思是？副本里所有的NPC里面全都是这玩意？” 第55章 负面情绪2 宋睿没说话，他熟门熟路地从杜嘉年床头的烟盒里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并未点燃，然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杜嘉年又给了宋睿一脚，这脚的力度比上一脚轻上许多。宋睿立刻把烟从嘴里取了下来：“没点，就过过瘾。”然后顺手又抽出一支，递给了杜嘉年。 宋睿有时候总有种错觉，感觉杜嘉年比他爸都更像他爸。打从俩人认识开始，抽烟酗酒这些毛病全让杜嘉年给扳过来了，偏偏每回他还条分缕析，有理有据，叫宋睿不得不听他的。 其实宋睿不知道的是，在他没看到的那些地方，杜嘉年也一向如此。像个大家长，总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把事都扛到自己身上，然后还非要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旁人见了还真以为他举重若轻，轻松自如。久而久之以为这就是杜嘉年应该做的，而杜嘉年连句安慰都捞不着。 杜嘉年接过烟，从床上坐起来，和另外俩人一起到客厅坐下了。他把烟点燃，吸了一口。这才感觉自己的大脑稍稍清楚了一些，没有刚才在床上的混沌感。 他在烟灰缸中掸掉了烟灰，“可我记得我刚出来的那个副本里，最后那个医生手还是正常的手啊。” 高逸也随声附和，“对，那手都被火烤的粘车上了，硬生生撕下来的，那叫一个血腥。” 宋睿低头想了想，“会不会这些负面情绪只存在在他们的大脑中？剩下的还是本体？” 杜嘉年没搭茬，反而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些是负面情绪？” 宋睿又掏出了手机，按下了重新播放。如他所说，有个神父确实不顾众人的劝阻，在原地站住面对身后的那些妖魔鬼怪开始念经。 杜嘉年不信这些，不知道神父念的是什么。但他也能感觉出来，神父自打开始念经之后，他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像积蓄已久的洪水突然找到了泄洪口，那些生老病死贪嗔痴怨似乎都不重要了起来。 然后宋睿又提醒他们看向那个没了脑袋的人，杜嘉年和高逸凑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些黑色物质蓦地平静了下来。如果之前是一锅将沸未沸的水，现在完全就是静止的水，连个波纹都没有。 而且似乎还在随着神父念经的声音在不停的减少，不仅内里的黑色物质开始减少，这些追逐着他们的妖魔鬼怪，肉眼可见的停滞下来，速度变缓，眼中露出茫然。 玩家看见这一变故，都纷纷停了下来看向神父的方向，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可这欣喜并未持续多久，神父就像是吃东西噎到了一般，嘴巴开开合合，竟是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那如同静止了一般的黑色物质又再次开始暴涨沸腾，朝他们扑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神父自然未能幸免，直接在这个副本中失去了生命。 宋睿不知道这神父发生了什么，但杜嘉年和高逸却是心知肚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明白神父是被系统强制禁言了。 杜嘉年豁然把思绪拉回到出现手机弹窗的那天，秦立下线，开会争吵无果，周围同事的抱怨，这些事一齐朝他压了过来，让他满心的愤懑无处释放。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要掀桌而起的时候，手机弹窗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手机弹窗成了杜嘉年当时最好的宣泄口，他几乎是带着报复的心理点下去的。 想到这里的杜嘉年出声问到：“手机弹窗出现之前，你们在干什么？” 宋睿刚被卷入这个系统不久，记忆还算新鲜，很快就回答了：“我代码当时run不动，我怎么查都查不出来问题在哪。” 高逸也马上想起来了：“啊！杜哥你记得我在飞机上玩的那个地狱版小游戏吧！我当时那关怎么都过不去，气死我了。”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先不论高逸进副本的理由有多扯多离谱，现在看起来确实是负面情绪达到一个顶峰会触发游戏的弹窗系统。 “可这系统要这么多负面情绪拿来干吗啊？” 高逸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负面情绪这东西看起来并不可怕。但当这些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轻则失去理智，重则…… 杜嘉年没从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了高逸一句，“你买过猪肉吗？” “嘿，杜哥你这话说的。那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了？爸妈不在家就我给我妹做饭，咋能没买过猪肉呢？” “你知道为什么卖猪肉的地方，为什么要把柜台设计的那么大且宽吗？大到你们无论是递钱还是递东西，都需要探着身子才能把东西交到对面那人的手上？” 高逸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止高逸好奇，连宋睿都好奇这件事，和他一齐看向了杜嘉年。 杜嘉年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买卖东西，有交流就必定有争执。卖猪肉的个个年轻力壮，还需要拿着刀切肉。一来二去要是谈不拢了，人在气头上手里还拿着刀。” 杜嘉年没再说下去，可屋里另外两个人都明白了杜嘉年的意思。冲动之下，提刀砍人这事不少见。所以才要把柜台设计的如此大，拉开俩人的距离。要打架还是沟通都得让伙计放下刀出去说。 -- 第102页 刀放下了，人出去了，让风一吹也就冷静了。 可系统看上去并不是这么想的，如果这系统真的以负面能量为载体，那这种能量自然是越多越好。杜嘉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直播那个界面。 他找到了他们在平坤将军那个副本中的回放，直接拉到了最后即将离开副本的那一幕。秦立满身黑雾，像地狱罗刹的那副模样。 他把这画面展示给另外两人看，“秦立拥有这个技能，显然在这个系统中已经是失衡的存在。几乎没有玩家可以与秦立抗衡。” 杜嘉年顿了顿，看向宋睿，“宋睿，游戏中出现过于失衡的设计会怎么做？” 宋睿盯着秦立，喃喃地回答到：“回炉重做过于失衡的技能，或者将其他人的能力全部平均提高，或者……下线失衡的存在。” 他说最后这句话时显然有点犹豫，似乎是在考虑杜嘉年的情绪。 但宋睿不知道的是，杜嘉年抵制秦立下线并不是秦立过于失衡。而是当初设计秦立时，就设计了两种结局走向。全服玩家对抗秦立是一种，有玩家选择站到秦立这一边是另一种，而第二种情况连战争都不会触发。 这两种走向的奖励大差不差，在所有玩家围堵秦立的时候，只要有一个玩家认真了解过秦立的故事，投出反对票都不至于引发那场世界级的游戏大战。 可顶尖玩家做事一向简单粗暴，视自己为游戏中数据的尖端，中层玩家随大流，下层玩家想跟着其他玩家混更多的奖励。没有一个人关心秦立是否该死。 杜嘉年：“没错，不然任何一个失衡的存在对游戏来说都是灾难。但是系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他把手中的手机递出去，“你们看这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多的人在质疑游戏的公平性，要求系统出面。一般这种情况，无论是下线还是关闭评论功能，都是第一时间阻止舆论发酵的有效途径。可系统，什么也没做。” 高逸和宋睿翻看着下面的评论，发现留下评论的观众没有名字。统统都是一个游戏代号，像曾经给他们设置过障碍的游戏观众00627和00965。 评论内容自然也不堪入目，从质疑游戏平衡上升到对秦立的人身攻击。更有甚者PS了秦立的遗照贴在评论里面，无所不用其极。 杜嘉年：“如果宋睿的推断正确的话，恐怕这系统收集负面情绪已久，能量不容小觑。” 高逸突然想起了什么，“杜哥，那那些给咱们设置障碍的观众，是不是也是释放负面情绪的一种啊？” 宋睿：“什么设置障碍？” 第一个副本要离开后才能开启直播功能，宋睿自然不知道。高逸简单给宋睿解释了一下，宋睿也对系统的做法表示不赞同。 “通关副本本就难如登天，现在还有观众氪金设置障碍，那不是进一步提高了游戏难度吗？这样还怎么通关？” “没准它就没想让我们通关。” 杜嘉年这话一出，宋睿和高逸的后背瞬间浮上了一层冷汗，就连胳膊上都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没有人愿意死在这个系统里，更不愿意不抱任何希望的走下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杜嘉年的话不无道理，只要把人困在这个系统里，无论是过副本还是看直播或者发表评论，都是系统汲取负面情绪的好方法。 系统做的天衣无缝，只要没人发现它的阴谋，所有人都会抱着完成心愿的美好愿景进入这个系统，然后在系统中沦为帮系统打工却不自知的人。 活像个只知道蒙眼转圈却不知道终点为何物的骡子。 这会儿马上就要到正午了，正是太阳光威力最毒的时候。杜嘉年的房子南北通透，客厅装的是落地窗，整片整片的阳光洒进来，平白把屋子里的温度都给抬高了两度。 可没人觉得暖。 第56章 想 杜嘉年顺手拿过了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有一段时间没打开过了，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灰，杜嘉年拿纸擦拭了一下才按亮了屏幕。 画面还停留在游戏中，杜嘉年在现实世界中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除非打开游戏已经很少碰这个电脑了。游戏的画面刚亮起来，杜嘉年就听见了叮的一声。 是飞鸽传书的声音，高逸和宋睿脸上立刻写满了八卦的表情，都凑过来看着杜嘉年的屏幕。 杜嘉年啪地把电脑屏幕一合，开始撵人：“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跟我这裹什么乱。” 说完就拎着电脑回自己卧室了，还不忘反手锁上了门。 高逸和宋睿杵在客厅里面面相觑，然后俩人都无奈地耸了下肩，忙活自己的去了。但他们分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无非是情根深种，好事将近之类的东西。 杜嘉年又窝回了床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打开了电脑屏幕。 飞鸽传书不止一封，里面有很多道具交易的邮件，还有一些维护更新通知等等。但最上面的发信人，确实是秦立。 杜嘉年屏住了呼吸，点开了信件。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你在哪？ 秦立这个人，不爱说话，情动到深处也只会一遍遍喊着杜嘉年的名字。此刻就连发过来的信件内容都如此简洁。但他不爱表达不要紧，杜嘉年能明白他的意思。 -- 第103页 你在哪？我想见你。 杜嘉年自动帮秦立补齐了他没写明的内容，立刻传送到了秦立附近。他知道秦立看不见自己，但还是想站在他身旁。 游戏中的秦立孤独寂寥地站在山上，永远一副朝山下张望的模样。山下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村民，游戏内的时间和现实内的统一，此刻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望过去一片炊烟袅袅，甚是祥和。 杜嘉年在秦立身边坐下了，也很快回了信件过去——在你身边。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话，杜嘉年也就和秦立一直朝山下望去。这游戏力求逼真，家家户户做饭的步骤都是整个策划团队经过考察的。 辣椒是田间地头里摘的，鸡肉是从院里抓出来现杀的，两者放在一起就是香辣鲜嫩的辣子鸡丁。 如果给画面再拉近一点，就可以看清做饭的人还因为辣椒呛迷了眼，在转头咳嗽。 坐在屋外的人听见了咳嗽声，起身进去接过那人手里的锅，开始翻炒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且其乐融融，可这些都和秦立无关。 想到这里的杜嘉年无端端觉得这对秦立有些残忍，尤其是这些看上去相处的这么融洽的人还曾经对秦立刀剑相向，剑拔弩张。他从未被山下这个世界接纳过。 杜嘉年打开了飞鸽传书，问到：想离开这里吗？ 秦立回复的挺快，里面只有一个字：想。 不怪秦立回答的那么果断，相比起秦立现在这个世界，人人都不容他，对他喊打喊杀的态度。秦立还不如呆在系统里，系统里起码有一同游戏的玩家，有生死相交的队友。 哪怕是死都有人同他一起。 杜嘉年飞快且迅速地回复了一个好字。 秦立收到回信的时候将这个好字翻来覆去看上了数遍，然后小心地将信封折好收起，放在了自己衣服的夹层中。他知道杜嘉年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他下意识朝自己的身侧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就地上有几块零星的碎石。可秦立知道，杜嘉年在他身边。 秦立不由自主地又往旁边凑了凑，闭着眼睛感受从山间吹过来的风。夏天山间的风从来都是温柔的，拂到秦立脸上的时候，像极了杜嘉年拿手指一寸寸描摹自己的脸庞。 杜嘉年出卧室的时候发现宋睿和高逸趴在自己卧室的门上不知道在偷听什么东西。杜嘉年扫了他们一眼，“怎么就那么八卦。” 宋睿的脸皮没有高逸那么厚，自然没好意思反驳。倒是高逸嚎了出来，“杜哥……你和秦哥？” 他伸出两只手的大拇指，对在一起弯了弯，然后一脸暧昧地看着杜嘉年。 “八字没一撇呢，少瞎说。” 杜嘉年试图从这俩人的包围圈离开。 宋睿：“那就是有这个苗头咯？” 杜嘉年直接赏了宋睿一个脑瓜崩。 幸好这俩人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闹了一会儿就开始聊正事。宋睿家的电脑里资料比较多，三人只能先起身收拾东西一道去了宋睿家。 鉴于这事谁也不好听见，他们只能开车过去。 杜嘉年倒是有辆车，就是常年停在地库不爱开。他上下班的时间正是早晚高峰，公司还在黄金地段。十点上班，想准时到达早上六点就得起，远不如地铁来的方便。 所以这大几十万买的车被杜嘉年像处理废铁一样，停在地库里久不见天日。不过杜嘉年定时会请人清洗保养车辆，虽然不开倒也干净。 高逸副驾驶，宋睿后座，俩人一前一后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坐在驾驶位的杜嘉年像被冻上一样静止不动。 宋睿敲了敲杜嘉年的座位，“干嘛呢杜哥？让人点穴了？” 杜嘉年没理他，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什么呢。宋睿趴在俩座位的中间，偏头小声冲高逸说，“他说啥呢？” 高逸凑过去一听，脸刷地白了一下。宋睿看见高逸的表情心说不好，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同时手已经放到门把手上随时准备下车了。 来不及了，杜嘉年已经启动了车辆，车门自动落锁。然后宋睿就听见高逸白着一张脸说，“杜哥说……左脚刹车，右脚油门。” ………… 宋睿受不了了，不敢去招惹开车的杜嘉年，只能伸出手去掐高逸的脖子。“你赶紧让他给我停车，我还要命呢。” 和杜嘉年经历了三个副本的高逸胆子还是要比宋睿大上一些，这会儿默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偏头冲杜哥说，“杜哥，你有驾照吗？” 不同于这俩人的惊慌，杜嘉年脸上一派淡然，“有啊，前不久我还换了驾照呢。现在是十年期的。放心吧，我就是太久没开不太记得了。你看这不是挺顺畅的吗？” 下一秒从拐角处冲出来一辆车，给杜嘉年吓的直接把刹车踩死。宋睿差点从后座飞到挡风玻璃上，立刻也白着一张脸拉上了安全带。 杜嘉年打着方向盘讪笑到：“意外意外。” 高逸沉默半晌，“不行还是我开吧。” 杜嘉年开着车并未转头，只从眼尾处扫了高逸一眼，“你会开车？” “跑跑卡丁车算吗？” 不用杜嘉年说，宋睿自己就给高逸呼死在了座位上。 幸好这会儿街上车少，杜嘉年开起来也算顺畅。车上一直都没人说话，只有高逸在路过一个警察局的时候，笑了起来。 -- 第104页 “我第一个副本就说要去报警，结果被杜哥喷了。现在想想，居然都和杜哥认识那么久了。” 宋睿也猛然惊醒，“杜哥，你之前让我查的该不会……” 正赶上个长红灯，杜嘉年把车停了下来盯着红灯倒计时的数字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对，都是第一个副本死亡的人。” 车里都沉默了，只有空调制冷的嗡嗡声在车厢内回响。可能是怕气氛过于沉闷，杜嘉年连蓝牙放了音乐，是首挺舒缓的歌。 等到车重新开起来，音乐也自动切换到下一首的时候，宋睿才攥着座位的边缘骂了句脏话：“妈的，这系统真他妈鸡贼啊。” 如果放在以前，杜嘉年肯定会让宋睿别骂人。可今天杜嘉年沉默地开着车，听见宋睿骂人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并未制止。 确实鸡贼，真人被拉进副本的时候，在现实世界中还会有另一个自己代替原主活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习惯讲话方式都和原主无异。 一旦原主在副本中死亡，代替品也会在现实中以同样的方式死去，警察抓到的也只是替罪羊而已。只有那些被系统抹杀掉的人才会费一番功夫，但到了最后通常会以失踪草草结案。 被拉入游戏的人完成心愿离开系统还好说，一旦失败，付出生命的代价就为了帮助系统收集负面情绪，而且还被永远困在这个系统里不见天日。 只有系统才是真正的赢家，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被它吸收利用。玩家死亡对于它来说只是转变为另一种方式存活在系统里罢了，它得到的负面情绪有增无减。 高逸：“合着便宜都系统一家的。” 这会儿已经到了宋睿家楼下，杜嘉年把车停在小区里，熄了火。 车里的冷气还未散去，三人默契地没有开门下车，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杜嘉年眼睛盯着玻璃外面出神。 这小区得益于优秀的物业，花花草草都修建的十分平整，连高矮胖瘦恨不得都一个样。可杜嘉年放着这些花花草草不看，一直在看通往宋睿家门口的那一条小路。 小路也被物业弄成了平整的砖地，一直延伸到大门口，上面连灰尘都少见。可杜嘉年偏偏在那砖头缝里瞧见了一株小草。 不同于修剪整齐的草坪，它从砖缝中勉力钻出，显得孱弱又渺小。虽然去到了错误的地方，却依然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对抗着。 杜嘉年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他推开了车门一条腿迈出车外，扭头对车里的俩人说到：“不想让系统占便宜，不如想想怎么对付那孙子？” 与其埋怨自己被拉进砖地中，不如找到砖地的缝隙，击穿它，打破它。 第57章 轮回位面 五年前，轮回位面。 这里暗无天日，阴森可怖，正是人类转世轮回的一个中转站。说它是中转站，倒不如更像是车站。大批量的人在这里排队，等着坐上去下一世的列车。 如果不是被送到这里的人类看上去都显得麻木不仁，精神萎顿，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活力。其实和春运期间的火车站没有多大差别。 而上车的人，都要经过“清洗”。 这个清洗和清洁身体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这里的清洗指的是清除人身上的记忆和一切情绪。负责清洗的人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轮回位面存在了这么久，没人知道他的面容。 哪怕是看见了，被清洗后也会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抛弃所有的记忆，轻飘飘又空荡荡的踏上轮回的列车。 整个轮回位面只有黑衣男子一个人，他孤寂地在这里为所有人清洗，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整个轮回位面好像是被抛弃了的一个空间，不归属于人间这一范畴，自然也不归属于阴间或者神。 黑衣男子在这阴郁的环境呆的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有多长时间。每每他看着那些缠绕在自己指尖上，被清洗下来的黑色物质都会愣上片刻。 那些黑色物质来自于被清洗之人的负面情绪，有的只有很少一点，有的却像源源不断的水流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要清洗好久。 他的一双手被黑色物质浸染太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那双手上一直隐隐约约缠绕着黑雾，那黑雾是无论他怎么清洗都洗不干净的产物。 偶尔他也会在忙碌的间隙抬头看看远处一直望不到边的人群，还有永远黑暗的天，回想一下自己究竟在这里存在了多久。 可是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大脑就一片刺痛，像是有人强行切断了他与过去的联结，让他不敢去想。 纷杂的思绪让他分了神，清洗的时候弄错了顺序，反将那黑色物质重新输送回了人体。然后他发现那人立刻开始痛苦的嚎叫，双手把自己的脖颈挠出了道道血丝。 黑衣男子发现异常后马上停手，但仅仅是这几秒钟的时间，眼前这人黑气缭绕，脖子上胳膊上全是被自己抓挠出来的伤口，那些黑色物质无孔不入地钻进去，瞬间消失在了那人身上。 然后，眼前那人反手掐住了黑衣男子的脖子，脖子被他捏在手中，黑衣男子似乎都听见了自己的喉骨咔咔作响的声音。 无论轮回位面如何阴暗闭塞，与世隔绝。但黑衣男子毕竟是掌管这里的神，怎么允许已死的人类在他面前造次。 他很快揪住那人的手腕，反手一拧，迅速将那些黑色物质清洗出来。 -- 第105页 随着黑色物质的清洗，那人又变成呆呆傻傻的模样，走到前面去等待通往下一世的列车。只剩下黑衣男子看着手中纠缠不休的黑色物质发愣。 他想了想，取出了一小部分黑色物质放入自己体内。很快，这些黑色物质在他体内发酵膨胀。最后激发了他所有的阴暗面。 凭什么他就得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轮回位面里一直呆下去，凭什么有人可以看见日月星辰山川湖海，他却只能看着这一茬茬跟野草一样数不尽的死人。 虽然这黑色物质只有那么一丁点，却依然让无数的阴暗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等到黑衣男子意识恢复正常，才觉出这黑色物质是力量多么强大的存在。 他从未觉得在轮回位面是如此有趣过，他开始汲取并收集所有人类的负面情绪，他想靠这些负面情绪离开这里。他需要掌管更多的地方，人间，阴间，无论哪里。 可等人类死亡汲取而来的黑色物质实在是有限，黑衣男人的胃口越来越大，开始不再满足于这小小一方的轮回位面。 直到某天，有个神色平淡，步履匆匆的人类从他这里走过。很奇怪的，他身上不存在任何一丁点的负面情绪。黑衣男子反复尝试了多次，依然无法从他身上汲取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千百年来的沉默让他早已忘记了如何正常的说话，他让自己的想法直接响在了面前人类的脑海中。黑衣男子问他。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人类看了他一眼，用没有起伏，平静的语气说：“家里人都死了，在下面等我呢，我赶时间。” 看来是心甘情愿自杀的。 【如果我能让你的家里人全部复活呢？】 让已经绝望的人重燃希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那人类听见了这样的话，眼中似是有光闪过。只是那光像接触不好的灯丝，燃了两下就熄灭了。 然后他低下头，掩饰性的擦了擦眼角，“快点吧，我赶时间。” 黑衣男人没有多说话，只是在虚空中轻轻一抓。那里立刻出现了一个显示屏，那人类朝显示屏上看去，发现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家。 妻子一手拎着菜一手牵着刚上小学的孩子回家，妻子拿着菜去厨房准备一家三口的晚饭，而孩子自动自发地回到了自己卧室写起了作业。 这自然温馨的画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他们，可手伸出去，只触到了冰冷的空气。这冷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那人缩回了指尖。又站在原地不动了。 黑衣男人还在循循善诱，不得不承认，他成天和这些负面情绪打交道，他太知道怎样在无意中触动人的心弦。 【熟悉吗？这样的画面你以后每天都能看见。】 那人微微抖了一下，没说话。 黑衣男子又调出了刚刚的画面。 【她今晚应该会做你最爱吃的酸菜鱼，而你儿子上周的考试结果下来了，考了100分。】 说完这些后，他用缓慢但充满诱惑的语气问他。 【你真的不想再见见他们吗？】 黑衣男子的声音直接作用在他的脑海中，令他的身躯和灵魂一同震颤了起来。他前后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和他听到一样的声音。然后黑衣男子就看见他眼中的光死灰复燃，开始猛烈的跳动，最后愈燃愈炽，几乎快要把这人燃烧殆尽。 紧接着黑衣男子就满意的从他嘴中听到了他想听的话。 那人浑身颤抖，双手在两侧紧紧握拳，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求您，让我回去。” 黑衣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他的身后指了指。 那人回头看去，发现原先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幽暗深邃的通道。只是那通道的尽头亮了一盏灯，灯的模样同家里客厅的一模一样，还是他和妻子买来亲手安上去的。 不必有人引导，他自己踏上了那条通道，开始竭力朝家的方向奔跑。 很快，那通道在他到达另一端后就消失不见了。黑衣男子看着通道消失的地方，知道自己大概可以不用继续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轮回位面了。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连汲取黑色物质的手都轻快了许多。过了许久，才缓缓收起了虚空中的显示屏。 那里显示刚才的人类已经回到了家中，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一直在背后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直到一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妻子给他夹了一块鱼肉的时候，他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黑衣男子静默地看着那画面，默默做出了评价。 【心愿完成。】 他关掉了显示屏不愿再看，可等候在那里的人类似乎因为没事做，才从头到尾看完了完整的画面。他伸出食指，指向方才显示屏的方向问：“为什么他们身上都是黑色的雾呢？” - 主神，没错，现在那黑衣男子更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主神。自打五年前他打通了轮回位面和人间的道路后，他获取那些负面情绪就不再需要自己动手了。 只不过最近有个以杜嘉年为首的队伍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说其他人都在用最低级普通的方式过关，尽量在NPC面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苟活于世。那他们就是随身携带大号闪光灯，碰见了NPC恨不得掏出来闪瞎对面。 -- 第106页 副本过程惊险刺激自然是好事，可负面情绪太少主神就不那么高兴了。 其他小队过副本时，争吵、背叛、互相残杀，都是上好的负面情绪。可这些负面情绪在杜嘉年这个队伍上统统看不见。 而且一旦碰上有杜嘉年在的副本，整体的通关率都会被硬生生提高个20%左右。他们的数据实在是过于显眼，再加上之前轰动的“秦立黑雾”事件，让主神想不注意他们都难。 他不再像对待其他玩家一样，在进入副本时才监听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是开始时时关注杜嘉年这个队伍的信息。 近来他们这个固若金汤的三人小队又增加了一名队员，主神找人调查过，还是个计算机天才。 而且只下过一次副本就几乎要勘破了他的秘密，主神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副本中存活太久。 尤其是……在杜嘉年要明确对付自己的情况下。 收到从人间传回的画面，主神想了想。 【那就给他们安排个，特别一点的副本吧。】 第58章 嘉奖副本 不知道是系统的恶趣味，还是为了迎合此时此刻杜嘉年他们几人所在的地方。系统发布通知没有通过玩家脑海，而是直接响在了随处可见的喇叭中。 【我亲爱的新老朋友们，欢迎回到心愿完成系统，看看这次我又为你们准备了什么惊喜呢~】 娃娃音通过喇叭发出，稍微有一点走音。但比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好上许多，至少没有那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干扰神经。 在系统的特意设置下，玩家们在这句话之后才能勉强睁开眼睛。杜嘉年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去寻找秦立他们几人，发现三人都在，他心下稍安，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宋睿是在杜嘉年他们从养老院出来后加入的，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分配的问题，把他扔在了最后面，没和他们三在一起。倒是宋睿自动自发地跑来，和杜嘉年身旁的人换了座位，坐下了。 就是坐下的时候没注意到后面一直闭眼小憩的秦立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 杜嘉年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的习惯就是先观察周围环境。这次的环境，和冥婚那个副本醒来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在车上。 只不过这个车要比先前那个车小上许多，而且内部构造也有些微的区别。 这车里面就四排座位，比冥婚里的那辆车要小了不少。车窗外面加装了一层铁网，那铁网纯白色，上面是一个个长宽各十厘米左右的小方洞，也就勉强能伸个手出去。 杜嘉年拉开里层的玻璃窗户，从车里向外看去。 外面的世界被分割成了规律的方形，杜嘉年只能看出他们此刻似乎行驶在一条林中小路中。但这地面十分平整，坐在车上所有玩家都没感觉到森林道路中该有的崎岖不平和抖动。 车子拐过一个弯，杜嘉年看见了一个同他们一样外面也包裹着铁网的建筑，而且面积庞大，一眼望不到头。 就在此时，被安置在车厢中的喇叭再次说话了。 【为了嘉奖各位玩家一直以来的辛苦劳累，本系统特意安排你们在动物园中观赏七天。这七天内，无需各位玩家答题，待满七天后，将自动离开副本。】 车里有个玩家忍不住出声询问了：“那我们离开这个副本后，心愿进度还会前进吗？” 杜嘉年扭头看了那玩家一眼，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系统很快回话了。 【当然，只要待满七天，所有存活玩家心愿进度自动前进10%】 高马尾的女生听见这个回话后，异常开心，搂着旁边男生的胳膊小声说了些什么，就甜蜜地靠了上去。杜嘉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俩人应该是一对情侣，被一起拉入了这个系统中。 但是杜嘉年的职业摆在这里，他天生对游戏的规则异常敏锐。可怕的不是规则事无巨细，处处限制玩家的游戏。恰恰是这种毫无规则，仅要求存活的这类游戏才最可怕。 可供发挥的空间越大，变数也越多，死亡自然也越多。 系统回答完高马尾的问题，又继续担任起了他解说员的工作。 【本动物园玩家可与动物亲密接触，进行投食抚摸等动作。本车是该动物园第一批次游客，我们前方即将到达兔子参观区，还望……】 杜嘉年：“一共几批游客？” 系统本来想说些祝福游客玩的开心的话就掉线装死，可一碰上这个杜嘉年，他就知道自己的工作收尾的没有那么容易。但是能怎么办呢？还是要尽职尽责的回答玩家。 【一共四批游客，上午下午各两批。】 杜嘉年：“每天都有游客吗？每批次的游客数量是否固定，除游客外还有其他NPC吗？” 系统：……这人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喇叭里传来深呼吸的声音，系统似乎在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很快，他就对杜嘉年的问题做出了回答，如果注意听，还能听出系统的声音有些微发抖，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仅第一天有四批游客抵达动物园，每批次的游客数量固定，除游客外也会有其他NPC来参观该动物园。】 【还望各位玩家旅行愉快。】 系统像后面有狼撵着一样，不等杜嘉年张嘴就飞速说完这句话掉线装死了。 “四批游客……” -- 第107页 杜嘉年小声念叨着，他又前后看了看，发现四排座位，一排能坐四个人。自己这辆车一共坐了十六个人。 如果游客数量固定，第一天一共有四批游客。也就是说这次的玩家数量史无前例的多。六十四个玩家…… 这会儿行驶的车辆突然停了下来，车门缓缓打开了。 杜嘉年低头一看，发现他们进到了兔子的园区。几百平米的大草原，上面全都是兔子，密密麻麻的兔子。和他们同车的几个女生一看见兔子这种可爱的生物就失去了抵抗力，有好几个呀了一声，直接下车了。 也是这时候杜嘉年才发现，这次NPC的数量绝不在少数。他刚才数了数，从车上下去了五个女生，但是这园区里，至少还有几十名游客在和兔子互动，喂食。 秦立也是在这时候起身走向了杜嘉年：“走吧，我们也下去看看？” 宋睿看见了秦立，使劲拿手戳了几下杜嘉年，还冲着杜嘉年挤眉弄眼的。 “杜哥！这是不是……” 要不是这里地方特殊，杜嘉年早就像在现实世界一样收拾宋睿了。杜嘉年无奈的笑了笑，给他俩做了下介绍。 “秦立，这是宋睿。加入咱们的时候你那边应该也有提示。” “宋睿，这是秦立，我……” 杜嘉年想说这是我们的队友，但是宋睿直接把话头截了过去。 “知道，你的游戏BOSS，你的队友，你的另一半！” 这会儿车上的人已经下去空了，整辆车就他们四个人。宋睿这话一出口带着回音回响在车厢里。杜嘉年突然感觉自己活了二十四年，脸皮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烫过。 如果刚才秦立对宋睿还稍稍有点敌意的话，那现在这点敌意也没有了。高逸甚至瞧见万年不笑的秦立笑了一下，然后朝宋睿伸出手。 “秦立。” 宋睿直接抓了上去，“哇，体温真的是冰的。我是宋睿！走走走，我们下车，好多兔子呢。” 现实世界虽然天资聪颖，但架不住他到底是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宋睿抢先蹦下了车，自然也没看见高逸在车后面默默地朝宋睿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四人都下车后，就差点被一股浓郁奇特的味道熏了个跟头…… 坐在车里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下了车那股青草的味道混合着兔子的气味，兴许还有一些兔子屎的味道，直接冲到了每个人的鼻子中。 高逸在鼻子面前扇了扇：“我去……这也太臭了。” 三人眉头都紧紧皱着，只有宋睿像是丧失了嗅觉，蹲下揪了两把草，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只兔子就去了。 没办法，他们三人只得跟在宋睿后面一起走了过去。 高逸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理解了杜嘉年和秦立，他小声跟他们俩说：“哎，宋睿没来之前，你们俩是不是也跟带孩子似的带着我？” 杜嘉年瞥了他一眼：“确实，爸爸的好大儿。”说完还拍了拍秦立，“你儿子问你话呢。” 秦立的心情似乎也被这漫山遍野的绿草和奔跑跳跃的兔子治愈了，竟也笑了一下应了一声：“嗯，爸爸听见了。” 高逸：…… 这会儿宋睿已经拎了只兔子走到他们三面前，这兔子倒也乖，被揪住了耳朵就一动不动的。宋睿拎着兔子：“你看这只，又肥又大，拿火烤了撒点孜然吃起来肯定很香。” 高逸：“你看兔子就是为了想吃它们？？？” 宋睿：“那当然了，上个副本我是吃不好睡不好，都有阴影了。我打算以后的每一个副本我都要尽力开发吃的东西。” 这俩人还在那贫，杜嘉年倒是观察起了宋睿手里的兔子。这兔子和现实世界的兔子没什么区别，就是好像有白内障，眼睛上蒙了一层雾。 杜嘉年还指给秦立看，可能是手指头离的稍微有点近，那兔子突然张了嘴。要不是秦立拉了杜嘉年一下，可能就被兔子咬了。 宋睿察觉出了兔子的不安分，轻轻拍了拍它的屁股：“你还想咬杜哥，今天就给你吃了。” 倒是杜嘉年培养出来的敏锐，让他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宋睿，你把这兔子放了，再看看其他的兔子是不是眼睛上也有一层白雾。放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它咬到。” 杜嘉年语气严肃，宋睿也不敢耽搁。哎了一声就放兔子去了。 这副本里看天气应该是春天，还是有点凉的。系统也贴心的给他们配备了长衣长裤，不至于裸露太多的皮肤。杜嘉年稍稍放心了下来，看宋睿又小心翼翼的拎起了一只兔子回来了。 还是蒙着白雾。 杜嘉年也随便抓了一只兔子看：“这里的兔子看着不对劲，怎么个个眼睛上都有白雾？” 高逸：“是不是这动物园的遗传病啊？” 杜嘉年摇了摇头，“不像，从系统说这个副本是嘉奖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既然是参观动物园，一天怎么也转完了。但是系统却要我们在这里待满七天，又不发布明确的任务。”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第59章 三种动物 杜嘉年放下手中的兔子，拍了拍手说：“走吧，我们回车上，还是尽量少跟这些动物接触。”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车很远了，他们往回走的时候，特意挑选了离兔子远一点的路。两边仍有三三两两的玩家在逗弄兔子，他们经过一个玩家身边的时候，那玩家突然呀了一声，站了起来。 -- 第108页 杜嘉年朝那玩家望去，发现那玩家就是那个高马尾女生。此刻她低头掐着自己的手指头。而从她怀里蹦出来一只兔子，三两下就跑远了。 他们走近了一点，发现高马尾女生被兔子咬了一口。而她的男朋友还在她身边安慰她。 “摸摸毛，吓不着。不疼不疼，老公给你吹一吹。” 听的四人一阵恶寒，转身离开了。 出乎他们四人意料的是，载他们来的车已经开走了。而如果光凭步行走完整个景区，估计要花上很长时间。不远处有个打扮成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正在拿着铁锹铲兔子屎。 杜嘉年走过去问了问，那人估计每天饱受兔子屎的恶臭，熏的脾性也差了起来。他拿着铁锹在地上磕了磕，磕掉了不少兔子屎，这才张嘴说话。 “园区内的车都是有点的，想去下一个地方，再等十来分钟吧。” 杜嘉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上午的十点十五分，看来园区专门游览的车每整点和半点发出一辆，杜嘉年道了谢离开了。 干等也是没用，他们转回到园区门口，要了份这动物园的地图。 杜嘉年发现这动物园，里面一共只有三种动物。 兔子，猴子，还有老虎。剩下的无非就是动物园内一些吃饭住宿的地方。 高逸指着这张纸右下角的一行小字说：“这每周一晚上八点还有表演大会呢。” 杜嘉年顺着高逸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是动物表演，就在动物园最深处的大礼堂。系统说要求玩家在这里待上七天，而今天刚好就是星期一。 他把地图揣到了兜里，看了眼时间发现马上接近半点。门口正好就有观光车，杜嘉年转身上了车说到。 “走吧，先去其他动物那看看。” 秦立跟在杜嘉年后面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杜嘉年旁边。他差不多有一米九，本来就高，又坐在外面。直接给坐在内侧的杜嘉年挡了个严严实实。 观光车的路线都是重复的，他们想去后面的园区，还是要经过刚才兔子那一片区域，在车上的时间就陡然增加了不少。这动物园两旁的植物又大多重复，没一会就让杜嘉年打起了哈欠。 秦立小声问了句：“困了？” 杜嘉年点了点头，眨了眨因为打哈欠而冒出眼泪的眼睛。 “睡吧。” 秦立说着稍稍侧了身，把肩膀朝向杜嘉年。杜嘉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要面子，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搅基。他转头看了看车上的乘客，算上他们四个一共也才八个人。而且几乎全都昏昏欲睡，没有人注意这里。 他这才轻轻把头靠在了秦立的肩膀上。这会儿正是春天，外面温度适宜，可车里还是有点闷热的。幸好秦立的肩膀只有十多度的体温，杜嘉年靠上去只觉得惬意的紧，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车辆在行进的过程中突然急停了一下，这一脚急刹车，车上的人醒了大半，杜嘉年自然也睁开了眼睛。他朝车窗外看了看，发现他们应该是到了猴子的展览区，车门已经开了，似乎在等待车上的人下车。 八名乘客只有六个人下了车，有一对老夫老妻模样的玩家嘀咕着说要直接去老虎那个园区看看，然后再回头看猴子和兔子。 杜嘉年是最后一个下去的，他下去后车门关闭，很快又朝前行驶了过去。他看着车离开的方向，发现这车速度似乎被限制了，慢慢悠悠的，和一个人慢跑的速度差不多，根本快不起来。 猴子吃的东西就要比兔子吃的花哨许多，不像兔子整天就在那啃草皮，偶尔加菜也只能吃吃菜和胡萝卜。猴子的展区门口摆了许多种食材，橘子、苹果什么的，可供玩家任意拿取喂给猴子。 这动物园似乎对动物们不错，水果个个看起来都特别新鲜，凑近了还能闻到幽幽的果香。有不少玩家都拿了几个水果自己吃起来。 一个被扒好皮的橘子这时候也递到了杜嘉年面前，因为扒橘子，秦立的指尖上也沾染了橘子的香气，吸引了不少猴子围着秦立。 杜嘉年接过橘子像是挑衅一般，一整个塞进了嘴里，就剩下了橘子皮。 给我扒的，你们凑什么热闹？ 秦立看杜嘉年跟猴子较劲的模样也忍不住想笑，他俩这边扒橘子吃橘子，宋睿和高逸也没闲着。一人一手拿了许多种类的水果等着投喂给猴子。 而直播间的观众也开始狂发弹幕，纷纷表示自己磕到了。 “秦立*杜嘉年的cp大旗我永不倒！！！” “草，杜嘉年*秦立好吗？秦立还给杜嘉年扒橘子，一看就是小娇妻。” “cp粉能不能滚出去舞，还有人在认真看副本呢。” “都说了是嘉奖玩家的副本，怎么还有人这么较真？” 而塞了一嘴橘子的杜嘉年对此表示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己嘴里的橘子真甜。他随手也拿了几个水果，递给秦立几个。还冲着离他们有点距离的宋睿和高逸大喊到。 “宋睿、高逸，离远点喂，别直接接触。” 他俩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杜嘉年这才放下心来。 秦立把杜嘉年递给他的苹果掰成了两半，朝近处的猴子扔了过去。“你还在担心这些动物有问题？” 杜嘉年也随手扔了颗葡萄出去，看猴子们哄抢。“嗯，我总觉得系统没那么好心。” -- 第109页 这会儿没抢到水果的猴子又围到了他们身边，伸着手朝他们讨要吃食。有的不怕人的甚至直接上来抓住了秦立和杜嘉年的裤腿。 杜嘉年低头朝猴子看去，发现猴子的爪子尖利，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可以轻易穿透自己的裤腿，触碰肌肤。杜嘉年一个激灵，下意识拉着秦立离远了一些。 “最好还是别被它们碰到。” 秦立没说话，但也和杜嘉年互相拉着离开了猴子的包围圈。 猴子这里的玩家人数还有NPC要比兔子那里多一些，兴许是猴子看上去都比较聪明的缘故，吃橘子还知道扒皮，也知道和人类互动。比满山疾跑闷头啃草的兔子要可爱许多。 此刻的杜嘉年和秦立，站在原地盯着满世界乱窜的宋睿和高逸，像极了一对操心的老父亲。而他们俩喂完了手中的水果，往回走的时候，甚至还有一大批猴子跟着他们。 宋睿和高逸一人又抓了一大把水果，那些猴子恨不得直接扑到他们身上来。宋睿有心想直接递苹果出去，被杜嘉年悠悠地在后面喊了一句。 “宋睿。” 宋睿一个激灵，还是把手中的苹果扔向了远方，扔完后还不忘回头冲杜嘉年讪笑一下。高逸一边喂猴子，一边自己吃，边吃边说，那个嘴永远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啧，苹果苹果你抢不着，橘子我都拆成一瓣一瓣的了，你怎么还抢不着？” 说完他朝远处丢了手中所有的水果，就留下了一个完整的苹果。而其他猴子看见一大批水果散落，自然跑去哄抢。唯独剩下他附近的那只猴子，那猴子不同于这漫山遍野的棕猴，它的毛发稍微带了点白色，特别显眼，一眼就能瞧见。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岁数的缘故。 高逸把手里的苹果小心扔到了它手边，看它拿起来吃了才放下心来。 杜嘉年笑了一下，“你还挺尊老爱幼。” “我不爱能行吗我，没准那猴子一脑袋白毛就是吃不着东西愁的，嗨，我天生也是个操心命。” 杜嘉年不说话，和旁边的秦立一起看着高逸笑。 他们在猴子这里逗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等到观光车来的时候才回到车上准备前往老虎的参观区。这么算起来，他们起码在猴子这里逗留了半小时左右。 和他们同车的还有四五个游客，有一个看上去岁数不大的小姑娘一直异常兴奋。旁边陪着她的似乎是他的爸爸妈妈，就坐在杜嘉年的斜前方。那小姑娘一直跟他们讲猴子有多可爱，通人性。 妈妈模样的人拍了她脑袋一下，“叫你瞎玩，手都被抓了吧。”然后妈妈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创口贴，贴在了女儿的手背上。 她爸爸倒是还在一旁劝，“没事，人工养的呢，没啥大事。我看这动物园每天给猴子的水果也新鲜，我还吃了好几个呢。” 妈妈瞪了那爸爸一眼，“你就知道惯着她！” 杜嘉年不记得和自己来的玩家里有一家三口这样的配置，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因为这次游客的装扮和他们全都一样，他也分辨不出来哪些是玩家哪些是NPC。 可杜嘉年打开玩家列表后，就坐直了身子。 秦立察觉了他的异常，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杜嘉年划着玩家列表，那上面一共显示了三十二位玩家。想必是上午的玩家已经全部入场，可是…… 有个玩家不是以姓名显示的，而是代号。 游戏玩家00326。 几乎是一瞬间，杜嘉年就想到了曾给他们挖过坑的那些游戏观众，和他一样的编码，为什么不是观众变成了玩家？ 秦立显然也看到了杜嘉年的手机，表情不是太好看。这种无名无姓的玩家进入到游戏中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游戏观众和游戏玩家的身份可以随意转换。 可是杜嘉年他们都曾经试过，自己没有拥有看直播的权限，只能观看自己的录像回放，自然也没有评论功能。转换方式不明。他们一度认为游戏观众都是在这个系统中被抹杀或者死去的人。可是……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第60章 游戏玩家00326 那就是，游戏观众可以通过某种手段，重新变为游戏玩家。 杜嘉年不可遏制的想起了给自己设置障碍的那两名玩家，当时他们一度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游戏观众氪金要给其他玩家找不自在。 如果只是为了增加游戏体验性的话，其实远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看来，一旦设置障碍达到一定量级，能以玩家的身份重回副本中，那这个诱惑就相当大了。 杜嘉年小声说了一句：“我得找这个游戏玩家00326问一问。” “嗯，一起。” 秦立捏着杜嘉年的手，一起看起了他的手机，想记住这个玩家的样貌。 看上去似乎在三十岁左右，大背头，这些标志倒还算普通，但是这人长了一双三白眼，还配着个鹰钩鼻。这么看上去就显得过于阴鸷了。 猴子的参观区和老虎的参观区挨着，很快就到了。 宋睿和高逸在他俩后面坐着，一直嘻嘻哈哈的，没注意到前面俩人。直到观光车停在老虎的参观区门口，有工作人员上车，示意大家可以到他这里领取老虎可食用的生肉和喂食工具时，俩人领了肉往回走才发现他俩的表情不大好看。 高逸：“怎么了？一脸凝重。” -- 第110页 宋睿拉着高逸往座位那里让了让，把过道空了出来，也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俩。 杜嘉年把这个情况给他俩说了，高逸的脸色也迅速阴沉下来。第一个副本玩家还不能设置障碍，所以宋睿还不知道这个事。 如今一听也是惊奇，“你的意思是，那些死亡的游戏观众又重回游戏了？” 这会子车门已经关上，车已经开向老虎的参观区了。他俩索性就在杜嘉年和秦立的前面坐了下来，只不过一直回头和他俩说着话。 直到一只老虎硕大的爪子拍在了外面的铁网上才终止了他们的谈话，四人朝窗外看去。发现一只黄黑相间的老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或者说正盯着他们身上的肉。 看来车窗外面的这层铁网还是有用，不然这一爪子下去，车窗怕是要被这老虎拍的粉碎。 估计是怕吓到这些老虎，这观光车的行驶速度也慢了下来，和人的步行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杜嘉年和高逸坐的位置都靠窗，此刻他俩都稍稍往后面挪了一点，尽量远离面前的老虎。然后宋睿试探着用工作人员分配的铁叉叉了块肉递给了老虎。 那老虎趴在窗户上，闻了闻这肉，很快就一口吞了，然后又继续盯着他们不动弹。 “妈妈！快看！大老虎！”同车的小姑娘指着他们那边的一头老虎说到。 杜嘉年也顺着那小姑娘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们那也趴着一只长得和自己这边差不多的老虎。那小姑娘在爸爸的指引下叉了块肉递了出去，那老虎很快吃了。 可小姑娘缩手回去的时候，那老虎又朝前扑了一下，给小姑娘吓了一跳。 然后杜嘉年就看见那妈妈把自己手里的肉也递给了女儿，“管你要肉呢。” 工作人员给他们分配的肉看着像是牛肉，肉质鲜红柔嫩，一看就是比较不错的食材，也难怪这里的动物个个毛色顺滑膘肥体壮。 车在老虎的园区转了一圈，他们手里的肉也全部分发完毕。 这会儿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杜嘉年下车后掏出地图看了看，然后就听见旁边发出了异常响亮的咕噜声。他抬头看了眼宋睿，宋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苹果，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 索性这地图上显示着动物园里的餐厅就在老虎园区附近，不如直接过去吃饭。 之前一直在车上，现在下了车一走才知道，这动物园的地形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抛开三个相连的动物参观区，其实就一条环形的通道，那些个建筑物围着这条通道而建。而中间或者两边大都栽满了树，看着郁郁葱葱的，其实就是为了让玩家多走几步路。 他们顺着环形的道路走到了餐厅，这餐厅着实很大，应该是所有的工作人员和玩家都会在这里吃饭。很大的一个平层，估计可以容纳几百人。 饭菜的种类倒是不多，就那几样，勉强能吃的水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向来景区饭菜不好吃的这个传统，宋睿咬了一口就忍不住了。 “这啥啊……还没有猴吃的新鲜呢。” 高逸默默从兜里掏出了最后几个橘子，匀给了大家。“吃了吧，饭后水果。” 杜嘉年和秦立倒是习以为常，过了那么多副本对这里饭菜的要求仅仅是能吃就行。只不过杜嘉年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同他们一起吃饭的人不说二百也要有一百多。 虽然没有坐在一起，但可以看出这副本他们的心情都很不错，聊天的声音也格外的大。 他看见先他们去到老虎参观区的老夫老妻也在吃着饭，那个阿姨一边吃一边感慨带相机来好了。之前那么紧张，很久没有像这样出来玩过了。 倒是那大爷提了嘴门口有拍立得，等下可以去拍一张照片。 阿姨又心满意足的低下头去吃饭了，如果不是在系统里，俩人看着就像一对退休后来春游的普通老人。 上了岁数的人还被拉进了这个系统中，光是体力的消耗就和年轻人不在一个量级上，何况还要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杜嘉年吃了口饭，目光依然在人群里逡巡。拿饭的窗口在这时候突然起了不小的争执。那里的人群哄的一下散开了，而正中间站着两个男人。 只不过其中一个男人看上去矮了点，一米七出头，被扣了一脑袋的汤汤水水。而站在那里还在对他辱骂不休的人，正是杜嘉年想找的游戏玩家00326。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我在这站着呢？” 这人的脾气就和他的外貌一样，阴鸷且冲。 被扣了饭菜的男人只低着头不说话，他抹了把脸上的汤低下头去捡掉到一边的馒头。捡起来后径直要走，却被00326拉住了，“没道歉就想走？” 那男人捏着馒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何瑟缩了一下，嘴里嘀咕了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应该是道歉了，不然看00326的样子，不像是会轻易放走他的人。 那00326又站在原地向地上啐了一口，骂了句怂逼才转身拿饭去了，只不过经过的地方其余玩家都自觉让路，无人敢靠近。 杜嘉年等那被扣了饭菜的男人落座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坐到了他旁边，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他们三就看见杜嘉年面色凝重的回来了。 -- 第111页 秦立给他倒了杯水：“聊什么了？脸色这么差。” 杜嘉年接过水后一口干了，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咱们猜的没错，00326确实是死亡玩家再次复活的。” 高逸的声音没控制住，一下子大了起来，“死了还能复活？” 宋睿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强降低了音量小声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杜嘉年点了点头，说了自己刚才从那玩家那里听到了什么。 在这个系统中，玩家死亡不会离开系统，而是会转变为观众观看直播。观众可以选择氪金为玩家设置障碍，设置的障碍每成功害死一名玩家，那他们就离复活又近一步。只要累积起来共害死一百名玩家，他就可以直接复活，转为玩家。 秦立：“那死亡又复活的玩家依然可以完成心愿吗？” 杜嘉年：“没错，而且我们一定要格外小心这种玩家。他看了那么多场直播，对于如何不经过自己手杀人这件事一定比任何人都熟悉。他每害死一名玩家，心愿进度条也会前进1%。” 宋睿：“什么叫不经过自己手杀人？” 杜嘉年：“我举个例子，比如这个副本的死亡条件是晚上脱鞋睡觉。我没有强行把你的鞋脱下来，但是我告诉你晚上脱鞋睡觉鬼怪才不会找上来。你听了我的话，脱了鞋，我又把你的鞋藏了起来。一旦死亡，那我的心愿进度条就会前进1%。” 高逸朝00326那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端着碗扒饭，周围的整张桌子没有一个玩家落座。高逸在他注意到自己之前，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那咱们怎么办？这副本绕着他走？” 杜嘉年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尽量远离了，毕竟这副本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虽说是嘉奖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说话的功夫，门口又涌进来一批玩家。 杜嘉年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玩家列表又增多了，应该是下午的第一批玩家已经到了这个副本里。 餐厅因为这批玩家的加入，还有外面不停涌进来的NPC，导致人数陡然多了起来。 而宋睿还在慢条斯理的吃橘子，他们也只能坐在那等着宋睿吃完。 杜嘉年闲来无事就四处观察着这些新加入的玩家，却未曾想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看见杜嘉年之后端着饭坦然的坐在了他们旁边。 杜嘉年：“你怎么在这？” 坐在杜嘉年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现实世界中坐在自己隔壁的同事，林默。 第61章 拍照 林默倒是坦然，“副本随机的，我是被拉进来的。” “那你为什么骗我？” 林默盯着杜嘉年看了半天，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啊了一声。“你说我上次看见你手机却说不知道系统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你进行到了第几个副本，咱俩进度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水平如何。碰不上还好，碰上了再组队也来得及。在外面没必要那么大张旗鼓的聊系统里的事情。” 林默说完这句话，又指了指悬挂在这餐厅天花板角落里的喇叭，故作神秘的嘘了一声：“它都听得见。” 杜嘉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瞟了眼那个喇叭，“现实世界说的话，系统也能听见？” 林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这人当独行侠惯了，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愿意别人来麻烦他。说简单点就是自己独美，莫挨老子。所以林默上一次装傻说自己不知道，很正常。 杜嘉年给这桌上的几人互相做了介绍后，又转头问林默，“这是你第几个副本？” 林默咬了口馒头，抬头想了半天，“得是第七八个了吧。” 高逸眼睛都亮了：“那你岂不是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林默：“运气哪儿那么好啊，我这进度刚45%，不到一半呢。能完成全部副本进度的人太少了，我都没见过，你们见过吗？” 剩下的几人都沉默了，宋睿沉默是因为他第一次副本确实没见到100%副本进度出来的人。而剩下那三人沉默是因为他们几乎次次都是100%进度被传送出来的。 杜嘉年没接这茬，继续问到：“那你之前见过这种嘉奖玩家的副本吗？” 林默放下了筷子，“干吗？想从我这套信息啊。”林默眉毛一挑，我不干这赔本的买卖，“要不要先组个队？” 林默朝他伸出了手，筷子的尖头立在手腕的上方。他的意思很明确，要么大家成为队友，信息共享，不然免谈。很多时候，杜嘉年都拿林默没办法，他这个人，一点亏都吃不得。 杜嘉年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点了下小云的指甲。这指甲经系统升级后，似乎看上去更为尖锐了一些，质地也有点偏金属，不再是之前那种白中泛青的颜色。 他刚要拿指甲划开自己的手指，就被秦立攥住了。 “我来吧。” 之前介绍其他人的时候，林默一直没往心里去，正跟盘里那夹不起来的豆子较劲。再加上秦立一直没说话，就没往那边看。 这会儿抬头看向秦立的时候，林默方才夹了半天才夹起来的豆子又掉了下去。 “这是……” “是。” 杜嘉年迅速地打断了林默的话，“就是你想的那样，先组队吧，成为队友再和你细说。”说完朝林默笑了一下，林默竟然被噎的没说出话来。深深地感觉杜嘉年越来越精了，竟然和自己一样开始讨价还价。 -- 第112页 秦立用指甲扎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那上面很快渗出了蓝色的血液。林默接过指甲也痛快的给自己戳了个口子。 饶是这样的事情看过好几次，可每次看组队的流程时，杜嘉年都忍不住觉得这简直像什么大型滴血认亲的现场。可是这次俩人血液融合的时候，所有人居然都没收到提示。 高逸：“会不会是换通知方式了？这次系统不就没在咱们脑海里说话吗？” 宋睿看了眼天花板上方的喇叭，“可是这个也没响啊？” 到底还是林默见多识广，看见这情况问了一句：“你们这队伍几个人？” 杜嘉年：“四个啊。” 林默瞬间了然，拿过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伤口，“满了，一个队伍上限四人。” 说完这话他就起了身，显然是不打算在这里和他们耽误时间了。 “等等，一起走吧，你见过人数这么多的副本吗？一起走还能有个照应。” 林默站在原地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留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加快了时间的流速，这会儿第二批玩家也进场了，整整六十四位玩家，手机里的玩家列表要划很久才能划到底。他们五人吃完饭，漫无目的在园里游荡，很快就又回到了大门口。 大门口竟然真的有那一对老夫老妻说的拍立得，只不过普通的动物园照相是拍照付费，有专门的人给他们照相。这儿却是摆着十台拍立得，看样子是可以供玩家拍照自取。 那对老夫老妻还在摆弄这相机，似乎没摆弄明白。 杜嘉年走上前去主动要替他们拍照，他俩很快就答应了。 能看出来这一对老夫老妻的感情很好，按下快门的时候大爷搂着阿姨的脖子，而阿姨偷偷在大爷的头上比了个兔耳朵。 照片很快就出来了，杜嘉年低头看了照片一眼，俩人笑的异常灿烂。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每一道褶皱里似乎都夹着快乐。他俩拿着相片道过谢后兴高采烈的走了。 就连弹幕都在纷纷感慨。 “老夫妻感情真好啊呜呜呜呜呜。” “很久没有在副本中看见这么温馨的画面了。” 杜嘉年也来了兴致，“我们也来拍一张吧。” 可是拍立得不像其他的相机，他们折腾好久也没能拍出一张完美的照片。林默都有点不耐烦了，“哥们，咱回去能拍几张就能拍几张，何必非得在这留下张照片？又带不走。” 杜嘉年没说话，只是偷偷看了一眼秦立。他怕从副本离开再也见不到活着的秦立，他怕自己和秦立有天因为意外在副本中丧命，他怕俩人分开后，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没动，显然照片没照他不想走。正巧那一家三口也来了门口。杜嘉年赶紧喊住了他们，男主人也是个好说话的，说是等下再帮他们拍一张就行，杜嘉年直接答应了下来。 五人的照片出来后，杜嘉年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只有自己看着镜头。他站在最左边，秦立在自己旁边，专注地看着自己。 而秦立旁边的高逸和宋睿完美秉承了潮人拍照就是不看镜头的优良传统，没有一个看的。然后就是最边上的林默，他对拍照这件事一直很不屑，低头踢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整张照片算不得成功，但却莫名和谐，还带着些喜感。杜嘉年道过谢，就接过了相机。 小姑娘因为身高的缘故，直接骑在了他爸爸的脖子上。她妈妈怕她站的不稳，还伸手扶了一下。杜嘉年眼疾手快，直接拍了下来。 可照片出来的时候，小姑娘的身影……看上去怪怪的，好像有了层毛边。可这相机刚刚照过三波人不可能出问题啊。她爸妈倒是不怎么在意，看照片很喜欢的样子，拿着照片就转身走了。 杜嘉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拿出相机又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出来后，杜嘉年再骗不了自己是相机的问题，那照片上面，小姑娘后面赫然长出了一根和猴子一模一样的尾巴。 他莫名想起了车上那一幕，小姑娘手被猴子抓了。难道……被动物抓了会变成相应的动物？需要这相机才能看出来？ 杜嘉年一手捏着照片，一手拿着相机，“我得带走一个相机。” 他刚说完这句话，他手中的相机就自动回到了原位，上面出现了价签牌。 系统在每个副本中都会分配给每个人一定数量的货币，金额相等。供给他们吃饭购买东西使用。之前杜嘉年就曾在平坤将军那个副本里买过一套衣服。 他凑近了看了一眼那价签牌，发现相机的价格不多不少，正好是他在这个副本中被分配到的所有货币。买了它，就意味着杜嘉年在接下来的这几天什么东西都买不了。 林默看见这个价格就嗤笑一声，“还买什么？买完饭都吃不起了，还是走吧。” 杜嘉年手里捏着相片，示意他们过来看。林默之前没见过这个小女孩，“肯定就是你照花了，别买相机了，没用。” 剩下几人都没说话，他们在车上都听见了小女孩被抓的对话。 秦立则是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钱交到了杜嘉年手中，宋睿和高逸见状也凑起了钱。杜嘉年也没跟他们客气，拿走了一台相机。 “得，这下相机变成公共财产了。” 高逸倒是很无所谓：“嗨，不就是接下来七天咱少吃点嘛，大不了我再上猴子那顺去。” -- 第113页 杜嘉年：“咱还没沦落到和猴子抢食呢。” 只有林默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这副本时间流速怎么这么快？表演大会要开始了。走吧，别磨蹭了。” 宋睿到底年纪小，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没你在旁边阻拦，我们早完事了。” 杜嘉年看了宋睿一眼示意他别说话。手机上显示已经七点半了，表演大会在大门口的斜对面，他们过去要绕一个半圆，至少要二十分钟。高逸本来想上车，愣是被秦立拽下来了。 秦立：“坐车要绕整个园区一圈，起码四十分钟，走吧。” 高逸叹了口气，认命了。 五个人朝礼堂那走去，路上碰见了不少玩家和NPC，也都朝着那个方向走。甚至有些穿着园区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还带着动物坐在车上朝礼堂开去。 看样子车上坐着的动物就是今晚的表演嘉宾。 第62章 惊变 他们到达礼堂的时候，前面几乎要坐满了。杜嘉年粗略看了看，至少得有三四百人。他们找了个挨着后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但是后面没有那种五个人连成一排的座位了，左边四个空座，然后是一个过道，再来才是右边空着的四个座位。 杜嘉年第一个落座，然后秦立、高逸、宋睿紧随其后，都坐在了左边的位置，只有林默坐在了右边。林默这人确实不讨人喜欢，做事都透着斤斤计较的劲，但副本碰见了也不能显出太明显孤立的样子。杜嘉年想了想，小声跟他们说，“我去那边坐了。” 林默看见杜嘉年过来还是挺惊讶的，“你不坐那边了？” “嗯，这边人少，凉快些。” “那正好，我过去。” …… 弹幕都在替杜嘉年打抱不平。 “这个林默到底在搞毛啊，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无语，杜嘉年是为了过去陪他都看不出来？” “林默能不能滚出这个副本？” 事与愿违，林默不仅没有滚出这个副本，甚至说完就起身坐在了杜嘉年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之后还在感慨，“这位置的视野是比刚才那地方好。” 几乎是一瞬间，秦立、高逸、宋睿三人直接起身，朝杜嘉年那走了过去。再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林默见状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倒是杜嘉年压低了声音小声跟他们说：“小学生啊你们。” 高逸：“啊，就小学生怎么了？今晚上我就找你手拉手上厕所。” 这话说完整个礼堂突然就黑了下来，只有前方的舞台上透出光亮，想来是演出要开始了。 舞台上上来了一群敲锣打鼓的小猴子，领头的俨然就是那个生着白毛的猴子。 这礼堂的灯光也随着舞台的表演配合，时亮时灭。就在灯亮的某个瞬间，杜嘉年瞥到了自己斜前方坐着的人，正是他们一开始碰见的那一对情侣。 女生把头靠在男生身上，时不时被表演逗的咯咯直笑。可是杜嘉年盯着那女生却瞧出了点不对劲的地方。她从脖子到脸上面蔓延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血管，血管暴凸出来，颜色鲜红像极了兔子的眼睛。 灯光很快灭了下去，杜嘉年疑心自己看错了。想等着灯光亮起再仔细看看，可是灯光很长时间都没亮起来了。在一片黑暗中，杜嘉年听见了和舞台上的音乐声格格不入的咔嚓声。 这个咔嚓声就从那女生身上发出来，杜嘉年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下意识攥住了坐在旁边的秦立的手。 秦立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表示自己也看见了。 那咔嚓声还在继续，然后就是男生小声地询问：“宝宝，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礼堂中大部分人都在专心的看着演出，很少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可异动还在持续，女生身上发出的咔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她躺在座位上很快就开始抽搐，杜嘉年他们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这时灯光刷的一下亮了，杜嘉年看见那女生的眼睛和兔子一样蒙着一层白雾，身上血管暴凸，手脚怪异的拧着，看上去格外痛苦。 下一秒她直接张大了嘴巴，咬在了身旁的男朋友肩膀上。 “啊——” 这声惨叫直接打断了舞台上的演出，那一群小猴子站在台上都愣愣地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这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杜嘉年他们四人已经撤到了相对远的距离，而被咬住的男友仅仅是浑身抽动了几秒，就变得同她一样张嘴去寻了旁边的人来咬。 杜嘉年不好的预感直接成真——妈的，是僵尸。 他们距离后门的位置较近，秦立已经跑到了门那边的位置试图踹门。可那门纹丝不动，从外面锁上了。 起先僵尸只有一个，再来是两个，然后是四个。情况变化的太突然，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也给了这群僵尸可乘之机。 僵尸的数量很快成几何数增加，整座礼堂顿时陷入地狱之中。 不停的有NPC和玩家被咬，第一个咬人的那女生跑到了高逸面前，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下一秒她就被杜嘉年一脚踢开了。 “跑！” 秦立也不再试图打开后门，和杜嘉年他们一起跑了起来。可僵尸的人数越来越多，惨叫声此起彼伏。慌乱中，杜嘉年看见了那个一家三口，爸爸把自己的女儿抱了起来，和妈妈手拉着手奔跑。 -- 第114页 他们跑到了礼堂的一个角落里，再无退路。而僵尸的数量还在翻倍增加。 杜嘉年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僵尸闭了闭眼，他就知道这狗系统没有那么好心。前些年他坐在家里看釜山行的时候，是绝对想不到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他背靠着墙，一点点向后挪动。大脑在飞速运转，手脚却因为恐惧变得冰凉无比。 下一秒，他冰凉的手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灭火器。 礼堂的角落摆放着好几个灭火器。 来不及思考了！已经有一个僵尸朝他扑了过来，他拎起那个灭火器直接砸了过去！当的一声脆响，那僵尸直接被砸飞了出去。 有用！ 周围的玩家看僵尸可以被击退，瞬间找起了旁边趁手的工具。 而一家三口的爸爸直接把女儿放到了妈妈手中，转身举起了一个拖把，一脚踩断了拖布头，朝僵尸的脑袋上招呼过去了。 可下一秒那第一个异变的高马尾女生，踩着众多僵尸迅速地扑来，张开的血盆大口直接对准了那爸爸的脑袋。 他的女儿在一旁惊声尖叫：“爸爸——” 噗嗤 是什么东西入体的声音，杜嘉年砸飞了自己这边的两个僵尸后，抽空看了眼那里。发现之前拿来喂老虎生肉的那个铁叉直直穿透了高马尾女生的咽喉。 秦立面无表情的将铁叉拔了出来，有血液飞溅到了他的脸上，被他嫌弃的抹了下去。 可高马尾女生并没有死亡，她带着咽喉的血洞，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迅速地扑了上来。 这僵尸，似乎不死不灭。 高逸这会儿手里拿着个拆下来的凳子板，不停地拍着面前的僵尸。 “卧槽，杜哥怎么办啊？僵尸越来越多了。” 宋睿同秦立一样拿着从角落里随便抓的铁叉，不停地朝自己扑过来的僵尸身上叉去，他表情严肃，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话。 他们此刻处在一个两面靠墙的角落里，唯一离他们最近的后门根本打不开。杜嘉年迅速地扫视了一圈礼堂的环境，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舞台上的小猴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来舞台那里是可以出去的，杜嘉年踢开一个僵尸，又顺手用灭火器砸飞了一个，语速迅速地说到。 “我们一会冲到舞台那里，等下我用手里的灭火器朝僵尸喷射干粉，你们趁机赶紧走。等你们都走了，我再去追你们。” 他周围不停传来铁叉插·入肉·体和各种硬物抡起的风声，血腥味越来越浓，熏得杜嘉年几欲作呕。 杜嘉年强行按捺住恶心的感觉，说到：“一会我数一二三，咱们朝着舞台的方向冲，尽量把僵尸往反方向赶。” 秦立和宋睿捏着铁叉没说话，高逸趁机又拿着凳子板拍飞了一个。 一家三口的爸爸踢飞一个僵尸，攥紧了手中的拖布杆，而林默……林默不知去向。 “一、二、三——” 杜嘉年手中的灭火器开始朝僵尸喷射大量的干粉，离得近的这几人喉咙烧灼，被呛的咳嗽。可成群结队的僵尸让他们来不及思考，所有人都在用尽全力殴打着面前的僵尸，还要小心被僵尸抓到。在几人不停的努力下，通往舞台的路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小口。 “走！”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杜嘉年没有选择常规路线，他单手按住了椅背翻过了一排座椅，然后又翻过一排，至少将几十个僵尸绊倒在了椅子旁。 然后他才顺着道路飞速跑向舞台的地方，就在这时他脑后又突然传来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来不及细想，只能又加快脚下的速度。 可秦立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他就看见他手中的那把铁叉无情地插向自己大脑的后方。 有腥臭的血液溅到了杜嘉年的后脑上，下一秒秦立拉着杜嘉年使劲朝舞台的方向奔跑。这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一个朝他们扑来的僵尸，杜嘉年手中已经空了的灭火器朝他的脑袋一挥，继续和秦立向前跑去。 这舞台旁边留有一个演员休息室，他们冲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他们每个人都在剧烈的喘息，恢复刚才消耗过多的体力。 杜嘉年把灭火器甩到一边，那灭火器被丢在地上，当啷当啷响了好几声，门外的僵尸听见动静立刻扑到了门上。用它们刚刚生长出的，尖锐的指甲疯狂抓挠门板。 幸好他们锁门了。 他环视了一圈房间内，除开杜嘉年他们四个人，还有一家三口，和林默。林默看样子应该是最早冲到这里的，他衣服整洁干净，看起来一点伤都没受。 看见杜嘉年扔掉灭火器后还蹙着眉头说了一句：“你小点声，现在外头都是僵尸。” 高逸凳子板一甩，瘫在地上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顺利的冲进了这里，什么也没干？这里的所有人除了你都累得要死，有这个功夫不如赶紧把嘴闭上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房间里突然静了。只剩下他们拉风箱般剧烈的喘·息声，过了很久，林默突然笑了一下。 “是，就你们是一伙的，都他妈拿我当外人。真要当也该是她吧！” 林默胳膊一伸，直接把手指向了一家三口里的那个小女孩。 -- 第115页 第63章 内讧 小女孩的爸爸生气了，拎着拖布杆就朝林默走了过去，他用力推了一下林默。“你他妈什么意思？” 林默：“我什么意思？你女儿被猴子抓了你不知道吗？我看很快就要变得和门外那群人一样！都是僵尸！” 爸爸：“她不是僵尸！” 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女儿，他失去了理智，手里的拖布杆高高举起，下一秒就要挥向面前的林默。可那拖布杆举到半空中，再动不得分毫。 秦立攥住了拖布杆，把它拿下来甩到了一边。 “够了。” 女孩爸爸的眼睛里拉满了血丝，喘得像头牛，他死死瞪着林默，依然表现出不愿意和解的样子。 林默往女孩爸爸的方向走了两步，说：“我说错了吗？你看看你们的照片？你们亲爱的女儿是不是都生出了一圈毛边？” 女孩爸爸站在原地没动，倒是女孩的妈妈在包里翻找着什么。而他们的女儿就在一旁看着，等到女孩妈妈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的时候，女孩侧着头问了一句：“妈妈，你也以为我是僵尸吗？” 那张照片被女孩妈妈攥在了手心里，没有翻开。她侧过脸去飞快在脸上抹掉了什么，然后重新把照片塞回了包里，冲女儿笑着说到。 “不是，我的女儿怎么会是僵尸呢？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虽是这样说，但女孩妈妈仍是控制不住地把自己的视线往女孩手背上看。那上面贴着个创可贴，上面还有草莓图案，是她女儿最喜欢吃的水果。 林默再次因为自己不被信任而发了火，“你们没看见外面什么样吗？只要咬到一个人那这屋里所有人全都玩完，你们不相信不要紧，杜嘉年，你的手里不是还有一张照片吗？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杜嘉年：“我丢了。” 刚才在礼堂那里杜嘉年观察的很清楚，一旦被咬变成僵尸的速度非常快。那高马尾女生和这个小女孩被咬的时间差不多，而小女孩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病，足以证明她没事。 可林默直直地冲向了杜嘉年，作势要拿他身上的相机，被杜嘉年避了过去。 “丢了？行啊，那现在再照一张，你们相信她，我不信！” 高逸跑过来一把推开了林默，“这相机你花钱了？一分钱都没花别他妈动我们相机。” 他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门外抓挠门板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这休息室的顶部有个小小的气窗，秦立拉来一张桌子踩上去看了看。 外面的僵尸听见吵架的声音都在兴奋地朝这边跑来，越聚越多，再这样下去这脆弱的门板怕是顶不了太长时间。 秦立跳下桌子后倒也迅速，他像是拎鸡崽子一样拎起了高逸，把他放到了房间的角落里，然后对林默如法炮制，给他放到了高逸对角线的位置。 “别吵，门板要撑不住了。” 宋睿蹲坐在地上，“系统要我们在这里待七天，这才第一天，我们后面可怎么过啊？” 所有人都因为宋睿这句话沉默了下来，倒是那女孩的爸爸问了一句。 “你们也要在这里待上七天？” 他说了也字。 杜嘉年见状反问了一句：“你们也是吗？” 女孩爸爸说：“是啊，我们跟着一个旅游团来的，这是最后一站。那导游还说什么，不愿意待的可以自由活动，这几天时间由我们自由支配。” 女孩妈妈也跟着附和：“什么自由支配，这是根本没想让我们活着回去。” 六十四位玩家，加上一个旅游团，不知道系统这次到底坑了多少人进来。 屋子里沉默下来后，外面抓挠门板的声音也不再激烈。杜嘉年轻手轻脚的踩上了桌子去观察外面的情况，那些僵尸听不到声音后，全部散开不知道游荡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门口还是有七八个僵尸的样子，傻愣愣地杵在那里，无所事事。 杜嘉年轻轻敲了一下玻璃，门口那七八个僵尸纷纷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赶来，用力伸长手臂想要够到气窗那里。可惜这气窗离地两米多高，僵尸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他下了桌子，和屋里的人说了下自己的发现。 “外面大概还有七八个僵尸，我们今晚看来要住在这里了。” “我看了下外面这群僵尸，他们都是通过声音寻找目标，应该没什么智慧。” 林默：“外面的僵尸要是不走，难道我们这七天要一直被困在这里？” 即使隔了那么老远，高逸依然表达了自己对林默的不爽：“那你现在出去啊？”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那种不耐烦的表情，这种时候起内讧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杜嘉年只得迅速掐断高逸的话茬，“只是今晚，我们等下好好搜一下这间屋子都有什么是我们可以用上的，然后先集中起来休息过夜吧。第二天再讨论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屋子里的人除了林默，显然还是都比较听杜嘉年的话的，就连小女孩也开始翻起了这屋子里究竟有什么。 休息室里散着许多一模一样的衣服，看尺寸和形状显然是给刚才场上的猴子准备的。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衣服架子，空着的，挂满衣服的，被随意丢在这休息室里。 再就是用来演出的乐器，鼓还有锣什么的，全部被放置在了房间的角落里。看摆放的位置，就知道走的时候一定很匆忙，只是把东西随便一扔就离开了。 -- 第116页 还有桌子椅子，也是没什么规律的被摆放在这休息室里，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屋里几人刚死里逃生，现在都是一脸疲态，只想着休息。 杜嘉年只得和秦立把架子上的衣服都取下来，拼在一起。拼出几大块布料，权当是被子分了下去。 杜嘉年和秦立一块，宋睿高逸一块，一家三口一块，林默……自己一块。 他们又用桌子椅子拼了个简易的床，全都躺了上去。他们行动的过程中，不免发出响动，门外就又传来抓挠门板和僵尸闷声的嘶吼。 几人躺下去后，虽然累极，却并没有一个人睡着。 杜嘉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想这才一天，还有六天，他们应该怎么活下去。 和他挨着的秦立身体很凉，俩人在衣服下面手拉着手，秦立的拇指反复摩挲杜嘉年的手背，他像是知道杜嘉年想什么一般，小声说了一句，“睡吧。” 睡也只是浅眠，不敢真正的休息。杜嘉年到半夜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高度的紧张让他一瞬间清醒坐了起来，和他步调一致的还有秦立。 他们临睡前推了许多桌子椅子顶到了门口，这会儿在一片漆黑中他们只能辨认出门口有个小小的黑影。那黑影手放在了门锁上试图开门。 这么小的黑影，只可能是那个小女孩。杜嘉年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干嘛？” 小女孩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指着门外愣愣地说着：“他们在召唤我，让我给他们开门，你们没听见吗？” 对话声很快把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吵了起来，女孩妈妈带着哭腔说到：“瑶瑶，你怎么了，告诉妈妈？” 而女孩的爸爸一声不发，走到门口那里抱着女孩回来了，他把女孩塞到女孩妈妈的手里，语气中透着慌乱，“你看好她，别让她再乱动了。” 林默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发出了意欲不明的哼笑，没说什么。 杜嘉年轻轻拍了拍女孩爸爸的肩膀，示意和他离开一下。 俩人站到了那个小小的气窗下，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模糊光线，杜嘉年看见女孩爸爸的手放在裤缝边一直紧紧攥着，整个人还有点微微的发抖。 他拍了拍女孩爸爸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女孩爸爸。 女孩爸爸摊开手，发现是一张照片。 不是和杜嘉年互拍的那张照片，而是他们离去后杜嘉年拍摄的他们的背影。 女孩爸爸看着那张照片，看着那上面女孩周身突然生长出来的绒毛，还有悬在尾椎下方，令人无法忽视同猴子一般的卷曲尾巴，都让他再欺骗不了自己。 可他现在连哭都不敢大声，杜嘉年看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壮硕男人把所有的悲伤全都掩在自己的喉咙里，他浑身颤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无声的滚落，半晌才说出一句。 “她才五岁。” 此刻任何安抚性的话语都是无用的，杜嘉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任他发泄。 女孩爸爸的手指将照片攥的皱了起来，他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女孩妈妈怀里搂着女孩，微弱的喊了一声老公。 可他只是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似乎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压低身体小声对杜嘉年说。 “我保证会看好我的女儿，有什么变化我第一时间送走她。但是现在，请让我还有她妈妈和孩子在一起，好吗？” 其实女孩刚刚的变化足以让杜嘉年产生怀疑，并在以后的时间里建立不起任何的信任关系。但此刻这个父亲站在自己面前，言辞恳切，眼含热泪。 杜嘉年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 他轻轻拍了拍女孩父亲的肩膀，抛下一句。 “好。” 第64章 出逃 杜嘉年说下好字的一瞬间，弹幕就沸腾了起来。 “杜嘉年干嘛呢？这副本感情用事还想活？” “女孩异变了吗？你们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被咬了还没异变，你们能说扔就扔？” “感情用事迟早害死所有人。” “说感情用事的人是不是自己没经历过和亲人朋友的生离死别？” 即使是夜晚，弹幕依旧热闹的不行，一条一条飞速从屏幕闪过，又湮灭在众多的文字中。 与此同时，杜嘉年带着自己混沌的大脑躺了回去。秦立一直醒着，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过身将杜嘉年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副本发展到现在，杜嘉年没办法用之前副本的思路去冷静思考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他被众人推到这里，所有人等着他发号施令。 可他看着外面的僵尸，看着屋里的同伴，陷入两难。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和平共处，甚至共同喂过同一只兔子，抚摸过同一只猴子。可如今他们被裹挟着变成对立的两方，不仅对立还要厮杀。 现在只要杜嘉年透过屋中的那个小气窗，就能看到在外面大厅游荡着的那个高马尾女生，她和他的男友曾经亲密无间，可现在站在一起也互不相认。 杜嘉年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和秦立也变成这样的下场。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更用力地回抱住秦立。 一夜无眠。 屋里的所有人眼下都青了一圈，有的眼睛里还拉满了血丝。杜嘉年睁着眼睛躺在原处没动，秦立看他这样子，低下头去轻轻亲了亲他的额角，起身通过那个小气窗看了一眼。 -- 第117页 外面依然还是有七八个僵尸的样子，但是一共七天的时间，这里没水没食物没厕所，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必须出去。 秦立把外面的情况简单的和屋里的人说了一下，杜嘉年搓了下脸，勉力让自己清醒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憔悴，他摸着自己下巴上冒出的一小圈青茬，沉默不语。 高逸刚醒来不太清醒，他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还不小心绊倒了角落里摆放着的锣，锣面砸到地面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外面那群僵尸立刻又像乌鸦闻见腐肉一般聚集了过来。 宋睿到底年轻，看见这情况未免有点绝望，他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抓挠门板的吱呀声，小心问他们该怎么办？ 这短短的小插曲足以让杜嘉年从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站了起来，环顾了下屋里的东西，说了话。 “既然僵尸可以听见声音，我们不如好好利用这一点。我们先把自己身上所有可能被僵尸咬到的地方都包裹起来，然后我想想怎么把僵尸吸引到另一边。” 这次屋里的人没人有异议，他们安静地拆起了昨天临时组装在一起的布料，缠在了自己的手上，脚上，以及脖子上。这些衣服让他们行动有诸多不便，但是为了抵御僵尸他们只能如此。 小姑娘也依然被她爸爸妈妈浑身缠的严严实实的，那小姑娘扯了扯脖子上的衣服，小声说了句热。 这是她妈妈头一次没有耐心，失控地朝她喊到：“热也围着！” 小姑娘撇着嘴不说话了，等到她妈妈把她全身都缠起来，才小心地说了一句。 “妈妈，我饿了。” 不止是她，这屋子里的所有人只在昨晚吃了一顿饭。然后经历了如此剧烈的体力消耗，到现在水米未进，杜嘉年瞧见高逸的嘴唇因为缺水已经有些干燥起皮。 杜嘉年把之前在门口拿的游乐园地图又翻了出来，他们现在在动物园的最里面，也就是大礼堂内部。如果想吃饭喝水，必须赶到之前的食堂那里。 礼堂的后门已锁，他们只能从正门离开。这样的话他们就需要绕很大一段路赶到食堂那里。杜嘉年随手拿了个鼓槌，在地图上给众人讲了下等下的路线，和位置分布。 他们决定站成一圈，将女孩妈妈和女孩围在中间过去，杜嘉年和秦立分别站在队伍的两端，而剩下的宋睿、高逸还有林默，分别处于队伍的左右两边。 杜嘉年已同林默讲过昨晚他和女孩爸爸达成的共识，林默虽然对此不赞同，但他也知道仅凭自己是无法走出这间小屋子的，眼下只得先跟着杜嘉年他们走。 他们把这屋中的衣架拆了下来，拿在手里等同于钢管。杜嘉年给秦立递了一根，秦立却拎了拎手中的铁叉，“这个蛮好用。” 杜嘉年也没强求，点了点头说：“一会我先出去，你在后面要小心。” 他随便拿了件拆下来的衣服，用两只袖子把两个锣系在了一起，然后再次爬上了那个小小的气窗。 林默蹙眉问了一句：“能有用吗？” 杜嘉年深吸一口气，“试试吧。” 然后他用尽最大的力气，把那个锣从气窗中甩了出去。锣砸到地面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门口的僵尸立刻都被吸引了过去。 杜嘉年跳下桌子，打开门，喊了声走。 所有人鱼贯而出，弯着腰，拎着铁管，这紧张的时刻竟无人说话，只余远处掉在地上的锣，被僵尸碰触不停地砸到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经久不息。 只有剩余的两三个僵尸，看见了他们，朝他们扑了过来，都被秦立用铁叉轻手轻脚的解决了。礼堂的大门没有上锁，通过大门可以看见外面灿烂的阳光。 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加快脚步朝门口跑去。却不想杜嘉年用衣服系的那两个锣，在不停的碰撞和撕扯中，已经断裂了开来。那个锣，已经很久都没有发出过声音了。 而就在刚刚，女孩被女孩妈妈抱在怀里，嘴里突然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她语速低且快，周围所有的僵尸像是受到召唤般都朝他们扑了过来。 杜嘉年已经率先反应过来，“把她嘴捂上！” 女孩妈妈迅速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可小女孩不领情，她露出了尖利的牙齿，直接咬破她妈妈的皮肉，露出鲜血。 秦立踹倒了两个扑上来的僵尸，大喊了一声走！ 所有人都朝门外跑去，身后是蜂拥而至的几百个僵尸。他们关节扭曲，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嘴里全是细细密密的牙齿。他们被活人的体温和呼吸所吸引，只知道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他们盲目却也强大。 杜嘉年在门口帮秦立打倒两个僵尸，秦立突然冲他喊到。 “手拿开。” 与生俱来的默契已经不需要秦立向杜嘉年做多余的解释，杜嘉年迅速松开了握在大门上的手，下一秒秦立的铁叉插到了大门扶手旁，直中扑上来的僵尸的眼球。 而与此同时，杜嘉年按低了秦立的头颅，拿手里的铁棍稳准狠地捅进了僵尸的嘴里。那铁棍从前端插入，从后端捅出。 僵尸呜呜低吼，毫无痛觉。然后秦立看也没看后面，直接伸出右手向后捅去，把那僵尸和杜嘉年的铁棍打的分离开来。 俩人身上脸上沾着不少鲜血，无暇顾及。他们离门只有寸步，却被困在了这里。宋睿和高逸已经走出门去，却突然折返，朝着俩人冲来。 -- 第118页 宋睿伏地身子，拿铁管不停击打试图咬俩人脚踝的僵尸。而高逸直接将铁管横在身前，用力推着那群僵尸，试图把他们推回门里。 四人齐心协力，终于把僵尸推进了门内，然后杜嘉年和秦立俩人一人拉着一个门把手，礼堂的门在他们面前轰然关闭。 门关上的下一秒，被困在礼堂内的僵尸蜂拥而至，扑在了玻璃门上。那门上瞬间沾满了血污和不知名的体·液。杜嘉年看着玻璃门后狰狞的面孔，和秦立大喘着气一言不发。 昨夜的礼堂是重灾区，但是不代表外面就没有僵尸的存在。外面虽然看上去暂时安全，但仍不是久留之地。动物园里到处种着郁郁葱葱的树，但这会儿命都要没了，杜嘉年已经不在乎保护环境，植树造林这种东西了。杜嘉年用力折了一根巨大的树枝，然后横着放在了礼堂门口的把手上。 这里面僵尸虽然不会开门，但是数量巨大。一旦这些僵尸全部扑在门上，这玻璃能挺多久还是个未知数，挡上只为能多撑个一时半会。 八人的小队在外面集合，他们躲在一个角落里，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会儿女孩妈妈还有点理智在，她明白在自己和自己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 女孩妈妈冲女孩爸爸惨然一笑，“我和瑶瑶都被咬了，我们被感染了对吗？” 女孩这会儿像是又恢复了神智，她窝在妈妈怀里，小声问到：“妈妈，你在说什么呀？” 女孩妈妈把女孩放了下来，她用双手轻轻捂住了女孩的耳朵，然后冲女孩爸爸说：“我们走了。” 女孩爸爸扭头看了杜嘉年一眼，杜嘉年看着他，轻声说了一句。 “我们说好的。” 女孩爸爸没再说什么，只是死死搂住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这温存的时刻不过数秒，就被女孩的妈妈推开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颤抖着说：“我要带着瑶瑶走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再留在这里只会伤害你们。你要活下去，好吗？” 她仍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的眼泪早已流了满脸，过了许久才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女孩妈妈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然后她抱着瑶瑶转身走了出去，她一次头都没有回过，试图用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这里没有人类的存在，她怕自己理智全部消失的时刻，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不住回来伤害他们。 她不忍心也害怕。 第65章 第二天 女孩爸爸的情绪有点崩溃，但眼下的情形根本容不得他们伤春悲秋。 这是一条小巷，他们已经听见了有僵尸冲过来的声音。一行人只能迅速无声地朝食堂冲去。可刚一拐出小巷，就有两三个僵尸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朝他们扑了过来。 林默来不及多想，一脚踢飞了摆放在巷子里的垃圾桶。那垃圾桶是铁做的，一脚下去，桶盖和桶身分离，打在僵尸身上后又掉落在地上。 这响声在这动物园里无异于平地惊雷，顿时吸引了周边许多僵尸的注意力。他们朝着这边汹涌而至，杜嘉年心说不好，去往食堂的路已经被众多僵尸堵死，眼下只能朝反方向跑去。 礼堂的另一边是动物参观区，只能期待那里没有被僵尸踏足过了。 几人不敢大咧咧地朝平地上一路跑过去，平地上的僵尸移动速度非常迅速。他们只能转身钻入中间这巨大的绿化带中，企图以身后的植物来拖慢僵尸的速度。 动物园中间有一片圆形的绿化区，之前还被吐槽过就是想让玩家多绕路。现在他们在这些植被中穿行，才觉出了艰难。 从外面看去，这些植物长势良好，茂密繁盛。进去后才知晓常年无人修剪，内里一丁点路都没有。 树根盘根虬结，稍有空隙的地方还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上面的倒刺刮到。 虽然他们六个人在这里行进艰难，但显然那些植物也最大程度帮他们阻拦了僵尸。僵尸基本都被外围那一圈齐腰的植物拦在了外面，根本就进不去。 要不是旁边的宋睿扶了一把高逸，高逸差点面朝下和那些锋利的倒刺来了个亲密接触。六个人一身狼狈，连一句抱怨都不敢说，只有愈发沉重的喘气声不时响起。 不停有僵尸朝他们扑来，被外围的植物挡住。然后他们只能张大着嘴茫然地对着六人开合，却前进不了分毫。 杜嘉年和秦立一直在较边缘的地方行走着，为的是时时观察附近有没有僵尸出没，那位置虽然会比中间好走一点，但被僵尸咬到的概率也是成倍增加。 杜嘉年手里的铁管已经被打到弯折，而秦立那个铁叉上面沾满了污血和碎肉。他只得不停的用旁边植物的枝叶擦去血迹和污渍。 铁制品敲击在僵尸身上，并不像打在人身上时的声音稍显沉闷。打在僵尸身上像是硬物和硬物之间的碰撞，砰砰作响。 这会儿他们已经离开了礼堂一定距离，僵尸数量也减少了不少。杜嘉年和秦立打倒了外围仅存的几个僵尸，招呼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杜嘉年用铁管砸走了秦立背后的一个僵尸，趁着这空隙大喊了一句：“快点出来！” 在里面行走的人出来均是一身狼狈，林默出来的时候一屁股倒在地上。林默挥挥手，“不行，我走不动了。” -- 第119页 这一耽误的功夫刚才趴在地上的三四个僵尸又聚拢了过来，杜嘉年咬了咬牙，朝僵尸冲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变成僵尸后速度和力量会有大幅提升，他们趴下去后很快又会再次站起，像是察觉不到痛一般更加猛烈的朝存活的人扑过去。 高逸跪在地上掐着其中一只僵尸的脖子，那僵尸几次起身想要咬高逸。奈何高逸的手被包的死死的，僵尸根本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你他妈快点吧！我要坚持不住了！” 然而远处又有一只僵尸感觉到了这里有活人的气息，晃晃悠悠地朝高逸扑了过来。 “趴下！” 杜嘉年朝着高逸大喊，高逸也顾不上僵尸身上的血污。多个副本培养出来的直觉让他瞬间趴了下去，趴下去时他还不忘死死卡住僵尸的嘴，不让他咬到自己。 下一秒宋睿的铁叉、杜嘉年的铁管就朝自己身后招呼过去。高逸趴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后面砰砰的重击声。 而秦立的铁叉照着高逸身·下僵尸的脸直直插了进去。三人齐心合力，把高逸从地上捞了起来。 那头女孩爸爸扶起了林默，“还能走吗？快起来。” 林默的状况确实不太好，他掀起自己的小腿看了看，那上面伤痕遍布，应该都是被刚才那些倒刺刮到的。女孩爸爸见状在林默面前伏低了身子，“上来，快点。” 林默愣了一下，那女孩爸爸直接动手把林默拉到了自己身上，背着他和杜嘉年他们快速离开了。 他们出来的这个地方挨着猴子的参观区，看样子似乎还未被僵尸踏足过。 进到参观区后，他们关上了门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杜嘉年瘫在草地上，还没等喘口气，就听见宋睿在旁边问了一嘴：“怎么还有车啊？” 他看了眼身上的手机，发现是上午的十点半，应该是园区固定的观光车。他挣扎着起身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发现那小车晃晃悠悠地朝他们开了过来，然后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了。 可是令杜嘉年意想不到的是，那车里装着满满当当的人。 不对啊，系统说只有第一天有游客啊？怎么又来人了？ 杜嘉年点开玩家列表，发现那上面人数并未增加，依然是之前的数量。 妈的，难道第一天玩家和NPC入场，后面陆陆续续还会有NPC进来？这系统看样子就没想让他们活着出去。 猴子参观区内部一片祥和，里面的NPC想要下车，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 来不及了，杜嘉年冲他们大喊：“别下车！！！回车上！” 那个刚下车的中年男人一愣，“不下车我们来参观什么的啊？莫名其妙。” 他没把杜嘉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回头拉着自己怀孕的妻子打算下车。 秦立往前走了几步，像扔标枪一样把手里的铁叉丢了出去，那铁叉尖锐的两端瞬间穿透了玻璃，还好那玻璃足够结实，只碎了两个小孔，那铁叉被牢牢固定在了车上。 车里的人都尖叫起来，刚下车的两人也因为这变故缩回了车上。 秦立：“滚回去，不许下车。” 这种时候好言相劝根本没用，只能暴力镇压。 就在所有人缩回车上，关上车门的下一秒，就有一两个僵尸扑向了车头。 僵尸力大无比，扑上去后硬是晃动了整个车身。杜嘉年在不远处看的一清二楚，有不少站着的游客都摔在了地上，倒地的扑通声、尖叫声混作一团，音量愈发大，吸引僵尸的速度也越快，数量也越多。 女孩爸爸想要冲上去，却被林默拉住了。 “现在去送死？你一没吃饭二没喝水，上去等着当烈士？” 这话难听不假，但说的句句是实话。可能林默被女孩爸爸背了过来过意不去，才拦着女孩爸爸不让他过去。 果然，林默说完这话又停顿半晌继续说：“刚才你背我，咱俩现在算是扯平了。” 这会儿高逸和宋睿拿了点水果回来，依然是那些打算投喂给猴子的水果。一夜过去，这些水果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新鲜。苹果变色，橘子皱缩，不少葡萄已经变瘪变软，让人顿失胃口。 可去食堂的路已经被堵死，他们眼下只有这些水果可以拿来果腹。高逸和宋睿挑挑拣拣，选了一堆看上去品相还不错的，用衣服兜着带了不少回来。 不光是林默在劝，就连杜嘉年也递了个苹果给女孩爸爸，“先吃个苹果垫垫再说，这车关着门，外面又有铁网保护，一时半会僵尸进不去。” 现在不是盲目讲义气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才进入安全地带。一晚上加上一上午的高强度体力消耗还未曾进食，此刻过去就是给僵尸送口粮。 那女孩爸爸囫囵吃了个苹果，拎着铁管就要上前，却再次被杜嘉年喊住了。 他用来包手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很容易被僵尸咬到。 杜嘉年把他手上的衣服扯下来，重新给他包了上去，确认没有裸露的皮肤才放下心来。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了铁管示意和他一起去。 可他们刚要出发，变故就发生了。 那车门竟然自动缓缓开启了！ 受惊的乘客立刻就从车门往下冲，下去了四五个乘客，瞬间就被僵尸扑倒在了地上。下一秒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和牙齿狠命扎进血肉的声音。 -- 第120页 女孩爸爸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秦立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况，扭头拿过了高逸手里的铁管，“你们三个呆在这里。” 说完就一齐冲了上去。 这会儿地上已经被扑倒的乘客显然已来不及救了。三人分工明确，秦立负责打走门口的僵尸，女孩爸爸辅助秦立负责吸引僵尸的注意力，而杜嘉年冲进了车里反手关上了车门。 趁着女孩爸爸在吸引僵尸的注意力，秦立拔下了方才插在玻璃上的铁叉，并顺手把铁管给了一个看上去身体素质还不错的乘客。 四个人总是比三个人力量要大些。 车里一共十六名乘客，除去下车后被僵尸咬到的五人，还有一个被咬到了跑回了车上。这会儿正趴在车厢的地板上浑身发抖，身上全都是暴凸的血色血管。 看上去和第一个发病的高马尾女生症状一模一样，经历过女孩和女孩妈妈事件的杜嘉年已经不再心慈手软。此刻要是放任这人在车上变异，那就是弃全车人的性命于不顾。 他拖着发病那人的腿把他扔到了地上，再次关上了车上的大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车上剩余的十个人大部分还处于惶恐不安和遏制不住的尖叫中。 杜嘉年微弱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到所有惊恐的人群中，他提高了音量也无济于事，所有人都徒劳的拍着车窗试图下车，却又在下一秒被外面的僵尸吓回来。 没办法了，杜嘉年拿过车上的安全锤，狠狠在车里锤了一下。他特意避开了脆弱的玻璃位置，生怕玻璃碎裂有僵尸趁虚而入。 “都他妈闭嘴听我说！” 第66章 配合 这招果然奏效，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和车内的安静不同的是，弹幕又开始疯狂滚动。 “讲脏话的杜嘉年也好帅，嘤。” “笑死，杜嘉年车里骂人，秦立车外打僵尸，俩人真就文武双全呗。” “刚那个女孩爸爸怎么那么疯？我看战斗力都要和秦大佬差不多了。” 弹幕滚动的近乎沸腾，杜嘉年却要用全身的自制力逼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整理思路。 他握了握手心里的安全锤，掌心的触感虽然冷硬，但却是目前唯一一个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物件了。他看着满车或迷茫或泪流满面或惊慌失措的人群，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有些难以理解，但是……”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当杜嘉年把这两天来的遭遇简短的和车上的人说了一下后，大部分的乘客虽然绝望，但也不得不接受眼下这个情况。 有个女生颤颤巍巍的说：“那我们还能原路返回吗？” 回答她的不是杜嘉年，而是系统。车上的喇叭突然开启，着实吓了车上所有人一跳。 【不可以哦，本次为嘉奖副本，所有人都需要在这个动物园里待满七天。】 这会儿外面的僵尸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杜嘉年按下车门放秦立和女孩爸爸上来，自己则转身坐到了驾驶位上。 刚刚车门的突然开启着实引发了不小的骚动，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秦立和女孩爸爸一直站在车门那里，用手推着车门，防止车门二次打开。 他们离猴子参观区还有一小段距离，车上这么多乘客，开车过去是最稳妥的方法。杜嘉年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四个轮的汽车都没开明白，如今却要在副本里开观光车，尤其是那上面还坐着那么多的人。 不同于上一次开车的生疏，杜嘉年前面是众多僵尸，身后是十几名乘客的生命。他踩下油门，车辆缓慢地向行驶。 不停有僵尸扑上来冲到挡风玻璃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杜嘉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但此时此刻的他没有转动方向盘的动作，他只能加重脚下踩油门的力道，用车身的力量，去碾过面前的僵尸。 他直接压倒了三四个僵尸，可那些僵尸却在车的底部抓挠着底盘，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令人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会儿前面又来个僵尸，看见了这辆车直愣愣的就要往前扑。这次杜嘉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却遭到了阻拦，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他捏紧了方向盘试图拉向一边，口中还大喊着停车！ 杜嘉年干脆利落地一个肘击把他推到了一边，重新扶稳了方向盘。 “别发疯。” 这会儿僵尸离观光车仅剩下十多米的距离，那男人再次扑了上去，扯着方向盘。 “你们不能杀我妻子！你会撞死她的！” 站在车门处的女孩爸爸看见这男人后，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他。可他推着车门的手却更加用力，用力到整个指尖都微微颤抖，变成白色。 猴子参观区的大门此时已经正对着车门的位置，杜嘉年遂了他的心愿，轻轻踩下了刹车。 如此轻力道的刹车，车厢内的乘客都没有感觉到车辆的颠簸。可那个飞扑而来的僵尸却使得整个车辆都随之一震，那男人和外面的僵尸隔着挡风玻璃，来了个脸对脸。 外面的僵尸像是得了白内障一般，眼睛里全是雾，再看不见之前那黑白分明的眼仁。她张着大嘴，死死咬在了玻璃前面的铁网之上，巨大的咬合力竟是让那铁网都开始变形。 三番两次的被那男人抢夺方向盘，杜嘉年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他按着那男人的头把他贴在了挡风玻璃上，如愿以偿的让男人近距离看见了外面的僵尸，他的“老婆”。 -- 第121页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妻子。你现在下去，不用五秒钟，就能被她咬穿肩膀，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那男人死死瞪着外面的僵尸，轻声呢喃了一句“老婆”。 回应他的是铁网变形的咔嚓声，还有那僵尸奋力拍打窗户的啪啪声。 “老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老婆！” 男人用力挣脱了杜嘉年，死命拍打着窗户，试图和他的老婆和往日一样正常的交流。可他发现于事无补后，男人把怒火转向了杜嘉年。 他掐住杜嘉年的衣领，拼命地左右摇晃，“是不是你把我老婆变成这样子的？你给我把她变回来！快点！” 男人眼睛因为愤怒而凸出，本就不大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红血丝。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癫狂的疯子，完全不相信眼前他所看到的一切。 安全锤在杜嘉年开车时已经被他挂回了原位，现在杜嘉年手无寸铁由着男人摇晃。但他却朝秦立张开了右手，下一秒，他的手里就多了根铁叉——秦立刚抛过来的。 杜嘉年倒也干脆，将铁叉换到左手，反手将铁叉杆使劲砸在了玻璃上。玻璃以铁叉的受力点为中心，散开了一个蜘蛛网般的裂纹。 这一下，发出砰然一声巨响。成功令他停了下来，也让车上的所有乘客都安静了起来。 “去吗？去跟你的老婆团聚吗？” 砰！ “去啊！” 砰！ “去不去！” 男人松开了掐着杜嘉年衣领的手。他肩膀垮塌了下来，盯着遍布裂痕的车窗，放声大哭。而车窗外的僵尸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依然撕扯着铁网，试图吞食人类的血肉。 如果说之前杜嘉年上车的那一番说辞，还是让不少人有存疑的地方。而经过这么一通后，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嘴与服从。 这里不再是具有现代文明的社会，这里有来自大自然的动物，有低智血腥的僵尸，也有软弱无助的人类。规矩在这里成为一堆废纸，不再具有意义。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再一次在这里奏效。 杜嘉年拎着铁叉绕过了大哭的男人，缓慢地走向了车头正中间的位置。 事到如今，发号施令这件事他做的还不是很熟练，但此刻他在试着去习惯。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了看车里，又看了看等在猴子参观区内的队友。 几十条人命捏在自己手里，他满心疲惫地叹了口气，看向秦立和女孩爸爸，然后将铁叉还给了秦立。他的脆弱仅是这短暂的几秒钟，叹完气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到车里的乘客上，他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现在，找一下车上所有你们可以拿来反击或防御的物体。一会儿他们两个人会先打开车门，车上的所有人都跟着他们走。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可能会遇到僵尸的袭击，请学会反击与躲避。至少不要让僵尸咬到你们。一旦有任何一个人被僵尸咬到，为了所有玩家的安全，请自觉退出队伍。” 说完他转身又拿下了车里配备的安全锤，然后示意还在嚎哭的男人回去队伍，等着车门打开。 外面刚刚倒在地上的僵尸因为这短暂的插曲已经又有不少恢复了体力，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又要扑向观光车上。 这辆车此刻就像旋涡的中心，对僵尸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周围聚拢过来的僵尸越来越多。 “咱们……怎么下去啊？” 车上有的人看着这围满车辆的僵尸，心生惧意。 而杜嘉年走到了队伍的末尾，冲着刚刚被秦立打出孔洞的窗户对外喊到：“高逸、宋睿！” 简单的四个字，没做多余的沟通。 下一秒，坐在猴子观光区的俩人动了。他们俩朝前方跑了很长一段距离，攀上猴子观光区的铁网，疯狂摇晃手中的铁网，大声地嘶吼，宛如野兽。 其中以高逸骂的格外起劲，花样百出。 “孙子们，来找你高爷爷啊。” “你爷爷一百五十多斤的体重，还没被人咬过，你们不想吃吗？” 宋睿在高逸的带动下也开始了对僵尸的疯狂辱骂。 “我回去就拿代码给你们的形象写出来，然后给你们做成鞭炮，让你们升上天空，炸成一朵烟花。” “你们炸了！炸了！” 有很多僵尸迟疑片刻，迅速朝他们冲了过去。而高逸和宋睿隔着铁网还在不停的发出噪音，至少有一大半的僵尸都被他们吸引了过去。 杜嘉年捏紧了手中的安全锤，看了秦立一眼。下一秒秦立和女孩爸爸打开了车门。 但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过分恐慌的玩家看车门一打开就失去了秩序，有不少疯狂尖叫着往下跑。尖叫和恐慌像瘟疫一般蔓延，这边的分贝逐渐盖过了高逸那头。 有两三个僵尸已经回头朝着他们嘶吼着狂奔了回来。他们关节反扭着，却并不阻碍他们奔跑的速度。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转瞬间就跑到了他们面前。 秦立见状不妙，反手把快要跑到门口的乘客推进了参观区，自己回身又加入了和僵尸的战斗中。 而杜嘉年随手抓住一个尖叫不停的人，左手捂着他的嘴，右手把安全锤放在了他的喉咙旁。尖叫的人瞬间就没了声息，开始紧张地吞咽口水，喉结在杜嘉年的手下滚动着，浑身颤抖。 “闭嘴，听懂了就点点头。”杜嘉年言简意赅。 -- 第122页 那人的冷汗有不少都滑到了杜嘉年的手上，顺着手背滚落下去。过了大约几秒之后，他的脑袋像他冷汗滚落的方向一般轻轻动了。他上下小幅度的点了两下头，杜嘉年松开了他的嘴，然后又退回到了队伍的末尾。 他回头看着杜嘉年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宛如看见了世间最恐怖的鬼怪修罗。 人群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宋睿和高逸那头又占了上风。估计是他俩嘶吼的有些累了，开始扯着嗓子聊天，那场面看上去有点滑稽。 高逸：“你们能不能闭嘴赶紧进来！我他娘的喉咙要冒烟了。” 宋睿：“我刚才就吃了一个苹果，我又饿又渴，你们快一点啊——” 说到最后宋睿甚至有了点破音。 还好，这会儿车上的人群已经进到了参观区大半，有几个不小心被僵尸扑倒丧失了神智。现在还在外面的只有两三个人了。 他们下了车，杜嘉年随他们一起下去了。 这会儿秦立和女孩爸爸各自被一个僵尸缠住了，根本抽不开身。 杜嘉年催促着他们快点走，没注意从车的下方钻出来了一只僵尸直直朝着乘客冲去。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只来得及扭过了头，下一秒身后传来巨大的推力把他推向了那个僵尸！ 第67章 咔嚓 朝杜嘉年冲过来的僵尸正是刚才在车头疯狂撕咬铁网的那个僵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更换了战术，从车底爬出朝人群冲了过去。 杜嘉年距离僵尸不超过五厘米，他的肩膀已经被僵尸的胳膊抓住。她抓的位置包裹着层层叠叠的衣服，锋利的指甲穿透了衣服未穿透皮肤。 鲜血的腥气，僵尸的怒吼，尖锐的牙齿如山崩海啸般直冲着杜嘉年扑来。就在她的牙齿要碰触到杜嘉年的脖颈时，她的牙被卡住无法闭合。 伸在这僵尸嘴中的不是别的，正是杜嘉年手中的安全锤。那僵尸的牙齿和安全锤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听着就像在啃食骨头一般。 可那僵尸依然死死抓着杜嘉年并未松开，极短的距离限制了杜嘉年的发挥。他一只手被僵尸抓住，另一只手捏着的安全锤被僵尸撕咬。杜嘉年短时间内根本甩不开这个僵尸！杜嘉年只得大吼了一声闪开！就开始带着僵尸后退。 他想把僵尸带到铁网附近，然后转身把僵尸控制在铁网上，然后再挣脱开僵尸的桎梏。杜嘉年身后的人群纷纷朝两侧散开，可杜嘉年还未等他退到铁网，就看见一把锋利的铁叉从自己的腋下穿过，将女僵尸扎了个对穿。 那女僵尸眼中的白雾好像更浓了，之前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瞳孔，现在整个眼眶都已经是浓厚的白色。然后杜嘉年感觉到僵尸咬住安全锤的力道松动了，杜嘉年轻轻一抽，安全锤从她嘴里拿了出来，那上面留有一排深深的牙印。 然后抓住他胳膊的力道也松了，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躺了下去，再无声息。杜嘉年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僵尸，她的关节依然奇异的拧着，胳膊外翻，脚尖斜拧。杜嘉年踩上了她怪异的胳膊，然后用力拔下了身上的铁叉。 铁叉拔下来后，没有任何血液，就好像她浑身上下的血液已经被抽干了。 说起来复杂，但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拎着铁叉转过了头去，重新把铁叉递给了秦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恐惧。 秦立撕开了杜嘉年缠在胳膊上的衣服，衣服下的皮肤依然光洁如新。秦立重新把衣服替他包扎好，杜嘉年想帮秦立一起，可抬起右手时才感觉自己的手在抖。 他放弃了，又重新垂下右手，把目光转向了先前站在他身后的人。 正是抓住他方向盘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他跪坐在地上看着如一滩烂泥的女僵尸，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杜嘉年没理他，和秦立继续朝猴子参观区走去。 他们的身后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乘客，俩人朝大门的方向走，并未回头。有僵尸从其他地方扑上来撕咬这个男人，如果这个时候杜嘉年和秦立回头，拉他一把，可以帮助他逃出生天，活下来。 可俩人依然朝前走着，任身后的僵尸将他淹没。如果没有他，整车的人不会因为耽误这几秒的时间而被僵尸包围；如果没有他，宋睿和高逸不会拉着铁网喊到嗓子破音；如果没有他，杜嘉年不会被推到这个女僵尸面前，差点变成和她一样的东西。 善良在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贬义词，活下去才是最终的目的。杜嘉年强迫自己把这个词暂时从词典中剔除，换上了一副喜怒不明的面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僵尸似乎对动物们不感兴趣。玩家们躲进猴子参观区后，僵尸虽然仍在外围徘徊，但并没有表现出浓烈的攻击性。 猴子参观区内部修成了山坡的样子，可以供猴子在这里面爬上爬下自由玩乐，给它们一种自己还活在深山老林里的错觉。 杜嘉年瘫在草坪上，眼珠却一直死死盯着下面蠢蠢欲动的僵尸。这些僵尸，行动迅速，无惧伤害，不死不灭。哪怕被车撞到也依然可以爬起来张开利齿撕咬人类。如果再这样延续下去，他们绝对撑不到七天的时间。 他的视线在下方逡巡，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差点咬到自己的女僵尸身上。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爬起来了。 -- 第123页 这时候秦立拿着剥好的橘子朝杜嘉年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橘子。酸甜的味道迅速在自己口腔内蔓延开来，竟让杜嘉年生出了饥饿的感觉。 他就着秦立的手揪着橘子吃，等到橘子吃完了秦立也没把橘子皮扔掉。 没等杜嘉年张嘴问，秦立就把橘子皮递给了他。 “闻闻，压压血腥气。” 杜嘉年这才想起来，自己与女僵尸对峙的时候，被她蹭了满身的血污。之前没觉得，这会儿才感觉出有血腥气不停往自己的鼻腔里钻。 他接过橘子皮放在鼻尖，同刚才酸甜的味道不同，这橘子皮的味道带着点清苦。拿来掩盖血腥气再好不过，杜嘉年手里把玩着橘子皮，指了一下刚才那个女僵尸说：“你发没发现她一直都没站起来？” 秦立顺着杜嘉年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不停有僵尸从她的身上踩过，躺在地上的她在僵尸眼里视若无睹。秦立很快收回了视线，懂了杜嘉年的意思。 “僵尸……会不会是可以被杀死的？” 这让俩人燃起了一丁点希望，他们站起身朝猴子参观区的边缘走近了一点。可那女僵尸刚刚被那些奔跑嘶吼着的僵尸无意中踢踩，尸体已经离他们有了一定的距离，他们无法近距离看清女僵尸。 杜嘉年转身取来了相机，趁着没有僵尸路过的时候，对着女僵尸按下了快门键。 照片很快出来了，杜嘉年仔细盯着照片看向女僵尸伤口的位置，发现秦立刚才的铁叉扎中了女尸胸腔靠左的位置。 他指着照片给秦立示意，语气中难掩激动：“会不会僵尸的弱点就是心脏？只要伤害他们的心脏就可以杀死他们？” 秦立盯着照片仔细辨认了一会：“可是这位置看上去离心脏还有点偏……” 秦立那把铁叉是从杜嘉年的右边胳膊下方穿过，确实没有正中心脏的红心。而且，秦立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之前也曾经伤害过僵尸心脏的部位，可是没能成功击杀。 杜嘉年低头看着照片中的女僵尸，她的眼睛里蓄满了经久不散的白雾，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似乎临死前她意识清醒了一瞬，思考自己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杜嘉年叹了口气，收起了照片。他回头看了下还在休息的玩家和NPC们。压低了声音说：“看来还是要先确认一下，确认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不然希望破灭我怕他们提不起精神。” 待在猴子参观区的这些人，满身血污泥泞。稍微好点的能有件全乎衣裳，但也是神情萧索疲惫，紧皱着眉。这会儿怕是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打击。 秦立轻轻拍了拍杜嘉年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杜嘉年知道秦立这是默认了自己的做法。 俩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僵尸心脏这个话题，走回队伍中的时候，已经切换成今晚住在这里该如何考虑生火保暖还有守夜的问题了。 僵尸对动物的漠视，倒是方便了他们。至少今晚不用奔波跋涉，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了。在这之前，杜嘉年已经事先叮嘱过他们不要被猴子咬到，于是所有人也都下意识离猴子远远的。 唯一令他们欣慰的地方就是，这猴子参观区的水果和园区定点出发的观光车差不多，会被系统自动刷新。至少在这里，吃喝拉撒的问题得到了暂时的解决。 高逸和宋睿又抱着一堆水果招呼大家过来吃了，众人团团围坐，分食着新鲜的水果，贪婪地享受着这安宁的时刻。 他们这次的队伍壮大到了十多个人，如今命都拴在了一起，话题自然也多了起来。 这次被他们救下来的NPC中，有个孕妇和她的老公。看那孕妇的肚子，像是已经六七个月了。可能是那孕妇第一次怀孕，她老公对她格外的照顾。苹果拿衣裳擦净了掰开再给她，橘子剥开去皮连带着那上面缠绕着的白丝也要去掉再递过去。 林默看着他忙来忙去，忍不住问了一句：“男孩女孩啊？” 孕妇老公听见话题有关于自己的孩子，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女儿！医生当时不小心说漏嘴了。我俩这孩子来的不容易，跑了不少地方看医生，好容易有了可得小心着。” 林默垂目看着孕妇的肚子，嘴角勾起了不明显的弧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女孩爸爸也和他们攀谈了起来，“我家的也是个女儿，今年五岁，可乖了。” 孕妇老公：“是嘛，那这次怎么没带着她来动物园玩啊？” 女孩爸爸张了张嘴，突然沉默了。知道内情的人也都不再说话了，一时间只有风吹过草地，发出寂寥而带着点空旷的声响。 孕妇老公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嘴：“看我这嘴，不来是好事，是好事。” 女孩爸爸勉强的笑了笑：“是啊，是好事。” 这话题揭过，很快又起了一个新话题。这些人低声絮絮交谈着，偶尔有人站起去外面接替着站岗放哨，很快天就暗下来了。 杜嘉年却像是兴致来了一般，拿起了相机。 他招呼放哨的人回来，让大家站到一起。 “来来来，照个相吧，留个纪念。” 孕妇老公还紧张地把手挡在了孕妇肚子前，“哎呀，那我还是挡一下我老婆的肚子，万一闪光灯闪到宝宝的眼睛就不好啦。” 女孩爸爸还在一旁笑他过于小心了，不过也没拦着，由着他去了。 -- 第124页 杜嘉年让他们站的紧凑些，然后他把相机调转方向，自己拿着相机框下了身后的所有人。 咔嚓，咔嚓。 杜嘉年按了一下，却同时响起了两道咔嚓的声音。 第68章 测试 其中一声来自相机，而第二声却来自参观区的栅栏处。 立刻有眼尖的玩家指着栅栏外喊到：“僵尸！他们怎么聚过来了！” 杜嘉年几乎要练出了肌肉反应，他迅速把相机收了起来，捡起了自己放在一旁的铁管。同他一样的还有几个玩家，全都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他盯着那群聚过来的僵尸，小声且快速的说到。 “我们昨天观察，僵尸应该不会翻越护栏或者开门。但以防万一，我们先站成一个圈，有武器的人站在最外面，尽量避免自己被僵尸咬到。中间的人尽量自保，不要慌乱，跟着队伍走。” 所有人都没说话，屏息看着栅栏处僵尸的动作，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那群僵尸头颅高扬，脖颈一直在不自然地旋转着，发出咔咔的声响。而他们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般，齐步朝猴子参观区围了过来。 杜嘉年粗略数了一下，面前大概有十多只僵尸的样子。 如果是被说话声吸引而来，那估计没一会儿就会自行散去…… 下一秒，有个僵尸直接打开了猴子参观区的大门。 孕妇老公条件反射般搂住孕妇，随着门的打开大喊了一声啊！ 这声音像战前吹响的号角般，一瞬间两边都开始动了起来。 那群僵尸高扬着的头颅落了下来，像是找到了目标般直直朝人群冲了过去。秦立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干净利落的把铁叉插入一个僵尸的心脏中。 然后他右腿一抬再一踢，僵尸与铁叉分离，飞了出去，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杜嘉年一直密切关注着秦立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他在做测试。看见那僵尸久久都没能站起来后，杜嘉年喊了一声：“心脏！” 话音落下后，队伍两边外侧的人齐齐开始动了。 左侧的宋睿依然拿着铁管，他趁着下午的休息时间将铁管另一头挤压到一起，形成了一个不算锋利的锐角。而高逸听见这话后，直接拿出了小云的指甲，不管不顾地朝僵尸心脏的位置扎去。 右侧的女孩爸爸和林默虽然没有尖锐的武器，但纯粹的武力结合，也让那些僵尸一时半会近不得身。女孩爸爸甚至有空冲中间喊了一句：“孕妇小心点！” 杜嘉年转身踹开两只遗漏的僵尸后，又喊了一声车！ 队伍就在秦立的带领下迅速朝车的方向挪动，秦立拉开车门并未上车，而是招呼着其他玩家赶紧上去。直到杜嘉年上车后，他才身子一旋，双手一拉，顺便把冲到台阶上的僵尸一脚踹了下去，上了车关了门。 刚才那一段距离，又有两三个玩家被僵尸咬中，杜嘉年数了数车上的人数，发现只剩下十个人了。猴子参观区莫名被僵尸攻击，他们今晚要另寻地方过夜了。 高逸糙惯了，刚才的奔跑让他有点喘不过来气，但他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了车子的过道中说。 “我们就在车上对付一宿不行吗？” 回应他的是爬到车底下的僵尸发出的咚咚击打车底的声音。 …… 杜嘉年启动了车辆，头也不回的说：“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过夜吧，车里太显然，会一直被僵尸骚扰。而且之前车门无故打开过，危险太大。” 还有……他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忙前忙后的孕妇老公，还有扶着大肚子的孕妇。心说在车上，太难为这个月份的孕妇了。 但他这话没说，杜嘉年怕这话说出来，孕妇担心自己成为众人的累赘，反而心理有压力。 观光车的车速不快，但是很稳。不停有僵尸扑上来试图抓挠车上的人群，都被车外面那层铁窗挡了回去。但指甲抓挠车身的吱嘎声，还是让车里的人全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杜嘉年控制着车辆方向，不停观察周围的动向。他们才从猴子参观区出来，往前开去就是老虎的园区。敢在那园区待着，怕是僵尸还没把自己弄死就先被老虎生吞了。 等到顺着道路拐过了弯，僵尸的数量突然猛增，而那里正是礼堂的位置，也是僵尸最开始爆发的地方。杜嘉年发现自己上午放在礼堂门把上的树枝已经不翼而飞，无数的僵尸没了限制，从礼堂大门内涌出。 如果不是这群僵尸攻击性太强，一个个像炮弹一般朝观光车扑来。他们聚在一起人数众多的样子，倒真像是在狂欢。 杜嘉年的余光中又瞥到了女孩和女孩妈妈。她们已经没了刚被感染时的温顺样子，而是站在礼堂大门旁冷冷的注视着这辆观光车。 女孩爸爸看见了，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老婆！” 女孩妈妈笑了，可是她站在原地没动，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紧接着，那些散落在礼堂附近的僵尸像是受到召唤般，齐齐涌向了观光车的车辆。而目标正是女孩爸爸！ 观光车被僵尸拖拽，竟然直接停在了当场！杜嘉年把油门踩到底也只听见轮胎徒劳的在地上摩擦，发出难闻的橡胶气味。 秦立已经冲过去捂住了女孩爸爸的嘴，用蛮力把他压在了车里。女孩爸爸的眼泪鼻涕糊了他一手，嘴里呜呜的想要说话，但都被秦立拦截在了手心里。 -- 第125页 高逸看着窗外小声说了一句：“她们过来了。” 那些僵尸像是受过训练般，全部停了手，然后整齐划一的变成了两队，从中间分出了一条道路。而道路的另一头，女孩妈妈抱着女孩缓步朝观光车走来。 半日的僵尸没能让这俩人变得狼狈，不用东躲西藏让她们看上去更有活力了些。 女孩妈妈甚至还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补了妆，涂了口红。她抱着女儿站在僵尸群里，像极了话本里才会出现的艳鬼。 女孩妈妈猩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对着车里的人说：“老公，你怎么抛下我们自己走了呢？” 车厢里的秦立突然闷哼了一声，正是女孩爸爸在疯狂挣扎，试图挣脱桎梏跑下车去。而挣扎中，女孩爸爸一肘击向了秦立的腹部。 这会儿僵尸停手，正是杜嘉年开车的好时机。杜嘉年心里焦急但不能走动，他听着身后的声音，似乎宋睿和高逸也扑上去帮着秦立按住了女孩爸爸。 车子缓慢朝前开去，女孩在车后面小声说了一句：“爸爸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呜——” 女孩爸爸在秦立的掌心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呜咽，然后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挣扎起来，三人都未能按动女孩爸爸。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朝车门扑去，不管不顾就要拉开车门。 而刚刚颇有秩序的僵尸都抬头朝车门的方向望去，一旦女孩爸爸成功开门，下面这上百只僵尸会瞬间扑进车里，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同类。 “得罪了。” 秦立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女孩爸爸身后，抬手击向女孩爸爸的颈侧。女孩爸爸受击瘫软晕倒在地。 车内一直无人回应，女孩妈妈似乎失去了耐心，离开了这里。她离开的下一秒，无数僵尸就解除禁制一般疯狂的扑向车辆。 幸好女孩妈妈离开后，那些僵尸再没出现拖拽车子的情况。虽然依旧有僵尸扑上来，但观光车仍可以缓慢的行驶在园区中。 宋睿虚脱一般坐回座位：“什么情况啊？那些僵尸我看也不是没脑子的样子？” 杜嘉年开着车，余光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女孩爸爸，小声说到：“我怀疑被猴子咬过的人，虽然变成了僵尸，但可以保持人的形态操控其他僵尸。” 孕妇老公还在安抚刚刚受惊吓的老婆，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你是说刚刚那俩人也是僵尸？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下巴朝女孩爸爸的方向一昂，颇为不解。 车里没有人回答他，很快他自己就想明白了。 “这……这，他媳妇孩子都被咬了？” 声音越说越小，索性自己闭上了嘴巴。 “按杜哥这意思，女孩和女孩妈妈必须死了。” 说话的是NPC其中之一，当时车门打开时，秦立给了他一根铁管的那个人。 这人身体素质不错，当时和秦立一起打倒了不少僵尸。但现在这话说出来却没有人搭茬，主要这话背后的含义直白的令人不敢想象。 这俩人一个是女孩爸爸的结发夫妻，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昨天三人还有说有笑的参观动物园，合影留念。如今却落得个非死不可的下场。 他倒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下去。 “意思就是这俩人现在是僵尸，但却拥有人类的智慧。她们不死我们怎么活？” 杜嘉年缓缓把车停下了。 这会儿他们马上就要到达动物园的大门口了，而大门的一侧有个酒店，正是动物园提供给游客住宿的地方。 还是有僵尸追着他们跑，但数量已经少了不少。 杜嘉年离开驾驶位，走向车门，晃醒了女孩爸爸。等到他悠悠醒转以后，杜嘉年站起身子，对刚才的对话只字未提。只是简单说了下下车的计划，就要准备拉开车门了。 车厢内空气流通不好，燥热难耐，连带着人的情绪也心浮气躁。车门拉开后，有新鲜空气涌入倒是稍稍缓解了众人低落的情绪。 站在队伍外圈的几人沉默着打斗，每个人和僵尸抗争的同时，也在和自己的心理做斗争。这样打起架来倒是高效，他们很快就解决掉了附近游荡的僵尸，闪身进了酒店中。 酒店一楼贴有楼层导航，一楼大厅，二楼食堂。三楼才是住宿的地方。 这里面大门紧闭，出来进去都需要手动开门，倒是遏制了僵尸的入侵。但因为侥幸进来的僵尸倒是也有，不过只有一两个，很快就被他们打到角落里，顺便搬起桌子、沙发等物，把僵尸压在了下面，一劳永逸。 众人紧绷了两天的情绪终于可以在此刻好好放松一下。 坐电梯去三楼的时候，高逸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今晚可以洗一个澡然后在床上睡觉了？” 宋睿：“甚至还可以打开电视看个电影，然后去阳台吹吹风。”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自觉挂上了笑意，但是等到电梯门打开，他们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 三楼的走廊上，至少游荡着五个僵尸。听见电梯的响动，一齐转过了脸来朝他们张大了嘴巴发出难听的吼叫，冲他们扑了过来！ 高逸、宋睿：“卧槽！” 第69章 发现 三楼的构造是一个口字型结构，来回只有一条路，根本没有闪躲的地方。 僵尸冲过来的时候，秦立反应最快，直接把离人群最近的一个僵尸踢进了电梯里，为众人争取了几秒钟的时间。 -- 第126页 “跑！” 众人朝着反方向拔足狂奔，杜嘉年一边跑一边拿脚踹向左右两边的房间，看看能不能踢开。 谁想到这些房门纹丝不动，倒是坚固。 高逸上气不接下气：“这门怎么都打不开啊？” 宋睿：“你……你见过，酒店门随便开的？” 孕妇老公：“是不是要办理入住啊？” 杜嘉年踢走一个僵尸，心说办理个屁。这屋里除了僵尸还有活人吗？都这时候了还讲仁义礼智信呢。 身后僵尸的距离在和他们缩短，他们拐过一个弯，发现有个房门冲他们打开了。 一帮人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房间里反手关上了大门。 进去之后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俩人，是之前在车上碰见的那对老夫老妻。 十来个人面面相觑，屋子里一时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门外僵尸挠门的声音交相呼应。 那个老太太先开口了：“你们……” 她朝后退了几步，目光略带犹疑，似乎在判断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杜嘉年：“是人，都是人。” 那老太太看样子还是没能完全消除戒备，朝她老伴的身边退了退。 杜嘉年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小张薄薄的纸片一样的东西甩了过去。 “这个可以证明。” 老太太弯腰把那东西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屋子里的这几个人，她低头看了会儿照片，又把照片交给了站在她身后的老头。 俩人点了点头，脸上表情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杜嘉年：“这里为什么也有僵尸？” 那老太太一拍大腿，打开了话匣子。 “啊呀你别提了！那个表演大会我们没什么兴趣，就提前坐车回酒店了。谁知道有个人被咬了还不说，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我们被困在这里都两天两夜，要饿死了！” 杜嘉年站起身看了眼周围，发现这酒店房间自带的饮品已经全部被他们拿出来喝了。出不去能吃的只有这些，这老太太应该没说谎。 高逸听见这话，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了点水果出来：“大爷大妈，我们刚从猴子那过来，就顺手拿了点水果，你们先吃吧。” 这一对老夫老妻应该也是饿狠了，也没和他们客气，接过来道了声谢就开始吃了。 趁着他们吃东西，余俊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余俊就是在车上说女孩和女孩妈妈必死的那个NPC。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完全不忌讳女孩爸爸还在场。 “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怎么杀僵尸这件事了？尤其是，被猴子咬过的僵尸。” 女孩爸爸闻言，双手握拳，死死咬着牙，连下颌骨都绷得紧紧的。但是他并未反驳，而是转身进了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 杜嘉年没搭茬，而是把视线转向了正在吃水果的俩人身上。 “大爷大妈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老太太此刻正在吃着苹果，听见杜嘉年的话脸上的表情不自然的僵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笑了一下：“瞎说什么呢？我们一直在这个房间里没出去过。” 那老头也跟着随声附和：“对，对，没出去过。” 可俩人的头都要低到胸口里了，根本不敢抬头看杜嘉年。 这时候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在隐瞒着什么了，杜嘉年叹了口气说：“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没准整个动物园只有我们这几个活人了，要是你们还不说出自己知道什么，怕是大家都活不到七天了。” 那老太太似乎被这话说服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身后的老头轻轻碰了下腰侧，又把嘴闭上了。 老头：“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是非暴力不合作了。 杜嘉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那只能希望大爷大妈可以在这个房间里挺过七天了，这俩苹果就当我们的见面礼，我们走了。” 杜嘉年说完作势要拉开身后的大门，秦立已经拎起了那根铁叉跟在了杜嘉年后面。似乎不管杜嘉年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的赞同并跟随。 屋里的人只犹豫了一瞬就都站起了身，与其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把自己活活困死，不如跟着杜嘉年搏一搏，没准还能坚持到第七天离开这里。 屋子里叮呤咣啷的一阵乱响，先前放在地上的铁管铁叉又被人拎了起来。而杜嘉年已经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屋子里已经可以听见僵尸朝他们奔跑过来的声音了。 “准备好了吗？”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门被打开的角度越来越大，杜嘉年已经踹飞了一个僵尸，很快就要迎来第二个了。 就在第二个僵尸马上扑到面门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等等”。 砰。 杜嘉年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门，转过身子，脸上带着些奸计得逞的坏笑。 那俩人小声商量了一阵，决定由大妈告知实情。 “你之前不是帮我们拍过照嘛，然后我家老头子就学会了怎么拍照。等你们走了之后我们也买了一台相机坐着观光车回去老虎园区了。想着刚才没拍照挺遗憾的……” 俩人坐着观光车又回去了老虎园区，和他们一起过去的还有其他几名不认识的乘客。老头拿着新买的相机新鲜，东拍拍西拍拍。这一拍就叫他拍出了问题。 -- 第127页 车上有个人怎么有毛茸茸的边缘啊？老头和老太太拿着照片和真人翻来覆去的看，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拍花了，打算重新拍一张。 可无论拍了多少张，那人始终有着毛茸茸的轮廓。而且这轮廓只在照片上显示，真人根本看不出来。 俩人心里也犯了嘀咕，就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一看不要紧，发现他的手上有一个小小的牙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老头本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这样想的也这样问了：“你是被什么动物给咬了吗？” 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驶进了老虎园区，被咬的那人神情慌乱，让老头别乱说，还反过来指责老头偷拍别人。 这一来二去俩人就争执了起来。 车上除了老太太也没人拉架，所有人都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司机这时候发现了一点异常，那就是园区里的老虎格外暴躁。 很多头老虎都朝这辆观光车围了过来，而且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叫，看样子随时都会朝车上扑来。 这种情况很少见，这动物园里给动物的伙食那么好，环境也是尽可能的开阔。老虎早就被养的没了兽性，就跟体型大一点的猫咪差不多。 这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车外的老虎吸引了过去，自然也没人注意到车里的俩人早已经动起手来，老头甚至被人按在车门上单方面殴打。 老头背靠着车门，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按钮打开了车门，这俩人一齐全都滚下了车。一瞬间，那些围在车周围的老虎全部朝他们扑了过来，老虎揪住被咬的那人，拖进了虎群中。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没了下文，只有老头在车下看的一清二楚，那人已经被老虎给分食了。温热的血液溅在了草地上，把草地染得腥红一片。 老头看着老虎的方向，瘫坐在地上两股战战爬不起来，后来还是他老伴生拉硬拽给拖上了车关上了门。 一车人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个女生直接尖叫起来，高亢的嗓子听着让头跟针扎一般疼。 老头也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老伴，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车里一片混乱，后来还是司机重新启动了车辆，告诫大家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司机按照规定路线绕园一周，并在礼堂还有餐厅都停了车，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最终才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目睹了这件事的乘客显然不愿意和老头这个杀人凶手同坐一辆车，在礼堂全部下车了。车上载满了新乘客和这两位老人。 而知情人只剩下了司机和他们俩，自然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件事。 他们俩就这样心事重重地在酒店下了车，办理了房间入住。等到他们住进去，外面才闹起来。老头曾经偷偷推开门看过一眼，发现动物园早已天翻地覆，一群似人非人的东西游荡在门外，并且见人就咬凶残异常。 他们老年体弱，手头又没有防身的东西。只能等在这个小房间里，等外面的僵尸自觉走开，或者等着有人来救他们。 而这也是他们看见杜嘉年递过去的照片松了一口气的原因——至少可以证明房间里的人都没有被猴子咬过。 杜嘉年却从他们的话中隐隐抓到了重点。 “你的意思是，老虎可以分辨出哪些是被猴子咬了的僵尸，然后消灭它们？” 这对于杜嘉年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被兔子咬到的人会变为僵尸，而且眼眶中和兔子一样全是白雾很好分辨。 唯一不好分辨的就是被猴子咬到变成僵尸的人，他们保留了人的外貌和智慧，却可以指挥僵尸，将低智僵尸变为自己的绝佳武器。 想要认出这种僵尸，现在只能使用拍照功能。 可这两位老人带来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就是老虎可以消灭猴子僵尸。 第70章 寂静 现在的事情似乎明朗了起来，只要他们想办法把僵尸引到老虎那里消灭掉就好了。 虽然兔子僵尸能否被老虎消灭暂且不明，但消灭掉猴子僵尸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了。 除了女孩爸爸…… 女孩爸爸：“什么意思？你想让老虎咬死我的女儿和我老婆，是不是太残忍了？” 余俊冷笑一声：“残忍？她们俩刚刚差点把你骗下车，把你变成和她们一样的东西！要不是他们，”余俊的手指扫过秦立他们，“你现在和门外那群玩意一样！连脑子都不配有！” 女孩爸爸：“你！” 似乎知道余俊说的是实话，女孩爸爸索性转移了目标。他扭头看向杜嘉年，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求他：“杜哥，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那都是我曾经最亲的人，我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老虎吃了。一定有相对柔和一点的办法对不对？” 杜嘉年紧蹙着眉头没说话，女孩爸爸又试图拉拢其他人为自己说话。他把目光对准了孕妇的老公。 “哥，你也是媳妇怀孕的人，推心置腹，你忍心看着自己媳妇和孩子活生生送去给老虎吃掉吗？” 他搂着自己媳妇的大肚子沉默着没说话，但看样子也是颇不赞同这件事。 他还想游说林默，却被余俊打断了。 “少在这博同情了！反正都已经是僵尸了，怎么死有区别吗？” -- 第128页 女孩爸爸双眼猩红：“你这是虐杀知道吗！” 这俩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高逸没办法只得又充当起了和事佬。 “冷静点冷静点，这事我们从长计议。两天了大家也都累了，今晚先休息吧。” “来大爷大妈，再吃点水果。” 高逸又掏出了不少水果递出去，试图转移话题。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连弹幕看着都不落忍。 “又吵又吵，看看给我们高逸愁成什么样了。这副本孩子都没说过几回话。” “这事搁谁谁不吵啊？弄死猴子僵尸的办法目前就发现了这一个，能怎么办？” “要我说，躺在这屋里撑过七天算了。” “楼上你是真不知道系统是什么德行啊，它不会让你安生的。猴子参观区还看不出来吗？” 弹幕不消停，屋里的争吵也一直没停。余俊看不惯高逸这和稀泥的样子，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杜嘉年。 “杜哥，这屋里的人可都是跟着你一道过来的。这事你不表个态吗？刚才在猴子那就隐瞒照片的事，现在又想瞒着我们什么？” 这话针对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小队本就是临时组的，认识杜嘉年的还好，这半路组进来的多少沾点不信任。他这话分明是把杜嘉年架出去，直接给他砸了一口大锅。 而且他话还没说完。 “瞒着我们就算了，我们站在外面的哥几个还得豁出命去给你测试怎么才能弄死僵尸。如今就有个好办法摆在这你不用，是觉得哥几个命……” 他想说是觉得哥几个命没那俩僵尸值钱吗？ 但秦立没让他把话说下去，老头老太太这两天都靠喝水维持生命，地上自然散落着不少瓶子。秦立随手抄起一个玻璃瓶子就砸在了墙上。 瓶子在墙壁上炸开，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满室寂静。 秦立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直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不说每一个，至少这屋里得有五六个都被秦立救过。屋里的人一半敬他，一半怕他。 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刚才那一下就是单纯的想让余俊闭嘴，目的达到了他也没什么教训人的意思。淡淡说了闭嘴两个字，其余什么也没说。 简单粗暴，却有效。 余俊把头撇向一边，倒真的再没张过嘴。 秦立走到杜嘉年旁边，又在他旁边的地上坐下了。他看杜嘉年一直低头看照片，是他们在猴子参观区拍的死亡女僵尸那张照片。 自打进屋之后，他没事就一直看着这张照片。试图从这可怜的一张照片中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重创心脏已经被证实对僵尸无效。 而女僵尸身上因为被其他僵尸踩踏了太多次，再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已经消失殆尽。秦立看杜嘉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盯着照片的时间久了，眼睛还会因为泛酸而流眼泪。 秦立顺着杜嘉年的手腕攥住了照片，然后把手盖在照片上。 “先休息，不看了。” 杜嘉年一向听秦立的话，但这次却挣开了秦立。 “得快点看，没准有更好的方法呢。” 女孩爸爸看见杜嘉年这样，想说什么话又咽了回去。但他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想了想给杜嘉年扒了个橘子递过去了。 “杜哥，谢了。” 杜嘉年接过了橘子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他在谢什么。 之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他见过，如今分离已经足够令人痛苦，没必要再给他的痛苦上划上一刀了。哪怕猴子僵尸真的必死，杜嘉年也想找个尽量温和的方式。 后来还是那一对老夫老妻说想休息了，这才关了灯让房间陷入黑暗中。杜嘉年也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照片，没再提这茬。 屋子里一共就两张床，自然让给了老夫老妻和孕妇那几人。饶是这样，一群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下，空间也有限。 杜嘉年和衣躺在秦立旁边，心事重重根本睡不着。 这种状态其实很奇异，身体已经累到不行的时候，大脑却还在飞速运转。反而会陷入一种明明很累但就是睡不着的困境中。 杜嘉年现在就是这样。 秦立也不强迫杜嘉年睡觉，只是在黑暗中捉住了杜嘉年的手。他的手微凉，覆上去的时候才察觉杜嘉年的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汗。 他握住了杜嘉年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手背上反复画圈。这是秦立独特的安抚人的方式，杜嘉年心里清楚。 杜嘉年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小声说了一句：“哄小孩呢？” 但是杜嘉年也没松手，而是任由秦立那么攥着。 天刚亮的时候，屋里的人差不多就都起了。 杜嘉年和秦立的手依然攥着，谁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后来还是高逸看见了，说了句：“呦，官宣？” 俩人还是没松开，杜嘉年甚至炫耀一般举起交握的手转了转：“嗯，官宣。” 高逸不干了，转头就去找宋睿告状。 宋睿啧了一声，给眼睛挡上了，但还是给眼睛的位置留了条缝：“没眼看，没眼看。” 这是三天以来，难得的温馨时刻，没有争吵没有奔波。 几人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准备出发去老虎园区。无论如何，要先把一小部分僵尸引过去，看一下老虎是不是会吃掉所有的僵尸，减轻他们的负担。 -- 第129页 可温馨时刻向来短暂，准备出发的时候林默不干了。 “要我说，孕妇和叔叔阿姨留在屋子里算了。” 孕妇老公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什么意思？你是要丢下我们吗？” 其余几人没说话，但看表情跟他想的应该是一件事情。 林默靠在了墙上，神色有点倦怠：“这路上本来僵尸就多，我们还要分出心神保护你们，实在是难。你们还不如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孕妇扶着肚子哼笑了一声：“我们也没给你们拖后腿，一直都是在尽力自保。而且你真的会回来？我看你现在就是彻底打算放弃我们。” 赞同林默的不止一个人，余俊也开始帮腔：“那不然呢？外面僵尸那么多，现在还要往老虎园区的方向移动。老弱病残孕看看占几个了？” 老太太的情绪也有点激动，她背着自己的大背包指着余俊浑身发抖：“我们告诉你们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就要抛弃我们吗？” 林默：“不是抛弃……是……” 老头：“是什么？是末位淘汰！是抛弃弱者！你有良心吗？” 林默说不下去了，毕竟真的没有人保证谁还会回来这个房间拉他们出去，但这几个人现在对他们来说真的就是累赘。 杜嘉年刚从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他的脸上还有未擦净的水珠。他捋了一把脸，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包好容易被僵尸咬到的部位，我们准备出发。” 余俊：“杜哥！他们就这么跟着我们走吗？” “不然呢？”杜嘉年没有一丝犹豫。 余俊：“我不同意！我凭什么为别人冒着生命危险。要不咱投票吧。” 林默没帮腔，但他朝着余俊的方向挪了一小步，无形中赞成了余俊的看法。 杜嘉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捡起了一根铁叉朝他们走了过去。这几天的内讧争吵和逃命本就让他心烦，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他调转了一下铁叉，让尖端部分对着自己，好让余俊和林默接过自己手上的铁叉。 余俊接了过来：“什么意思？” 杜嘉年：“杀了他们。” 余俊：“什么？” 杜嘉年又重复了一次自己刚才的话：“杀了他们。” 林默：“你什么意思？” 杜嘉年：“你们把他们扔在这外面全都是僵尸的地方，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与其让他们在这里等死，不如你现在就下手。” 余俊：“这怎么能叫等死呢？” 杜嘉年：“怎么不叫？你能回来吗？你敢和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打包票说我余俊去完老虎园区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救他们，绝不抛弃他们？能吗？” 余俊沉默了，杜嘉年又把脸转向了林默，重复了一次：“能吗？” 林默嘴唇蠕动了两下，什么也没说。 “不能就拿上东西走。” 杜嘉年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走到了门边，转过身子看着他们。 第71章 重创 现在没人有异议了，所有人都干脆利落的拿起了该拿的东西，站好了队形。 走廊里全都是游荡的僵尸。而他们打开门的一瞬间，所有僵尸的视线全都集中了过来。那眼神，看起来就像饿了十多天的人突然瞧见了一顿大餐。 大快朵颐都是轻的，没准连盘子上的汤汁都得吃干抹净才罢休。 两边都有僵尸，左边多一些，而楼梯的方向恰好在左边。 杜嘉年和秦立对视一眼，直接朝左边跑了出去，一群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出。 这种口字型的走廊其实非常影响发挥，可施展的空间不足，非常容易就被拦了路。 而三四个僵尸往前面一站，几乎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杜嘉年和秦立想出去只能把手中的武器横过来挡在胸前，用蛮力推出去。 但这样被咬的几率大大增加，有好几次秦立都想从侧边的墙壁上翻出去，可考虑到中间的人群硬生生忍住了。 而且秦立自打进到这里之后，他身上的技能全部失效，一个能用的都没有。系统为了弄死他们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情况还能更糟，他们在酒店的三楼，而酒店又挨着动物园的大门口。他们从窗户那往下一看就能看见，从正门处又进来了一辆观光车，车上的人还处于兴奋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接下来即将面临什么。 杜嘉年闭了闭眼睛，转手将铁管插入了面前僵尸的脖颈中。 那僵尸脖颈处本来就有一处伤口，杜嘉年用铁管再次重创了它。因为二次伤害，那伤口有些深，杜嘉年看着自己的那根铁管从脖颈左侧入，又从右侧的地方伸了出来。 铁管上没有鲜血，只有一些碎末残渣。 杜嘉年使了点力气把铁管拔了出来，因为距离近，杜嘉年看的很清楚。那僵尸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眼中白雾大盛。 杜嘉年看着倒下的僵尸有一瞬间的失神，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有个僵尸不管不顾地冲杜嘉年扑了过来，秦立帮杜嘉年挡了一下：“专心。” 杜嘉年回过神，用一秒钟的时间观察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个僵尸。反手将铁管捅入了他的大腿中，跟杜嘉年预想的一样，那僵尸也晃晃悠悠倒下了。 测试成功。 秦立刚才一直分神盯着杜嘉年那边，现在看杜嘉年那连续倒了两个僵尸，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右腿一蹬，撑着墙一翻，跳到了面前僵尸的背后，将手里的铁叉插入了僵尸肩胛骨的位置。 -- 第130页 又倒一个。杜嘉年确认的第一时间在队伍里大喊。 “二次重创！再次伤害他们变成僵尸的那个部位！” 困扰了他一个晚上的谜题终于迎刃而解。 女僵尸之所以死亡是因为秦立重创了她变成僵尸的那个伤口，而那个伤口在心脏附近，迷惑性太强了。再加上后面他们拍的照片因为不甚清晰，根本看不清女僵尸的伤口在哪里。 可就在刚刚杜嘉年将铁管插入了面前僵尸的脖颈中，它的脖颈处本就有一个撕裂型的伤口，一看就是被僵尸撕扯的。 那僵尸倒下出乎杜嘉年的意料，直到第二个被击中腿的僵尸也倒在了地上再没起来才印证了杜嘉年的猜想。秦立只是帮杜嘉年又确认了这个推测而已。 站在外围的一圈人一扫之前面对僵尸的疲态，开始认真检索起僵尸身上的致命伤口。 活着的僵尸数量在减少，他们竟然也能有闲心开始吐槽。 高逸：“你这伤口在裤·裆这，你变成僵尸之前到底在干嘛呢？” 宋睿：“胳膊都被人齐根咬断了，还想着追杀我们呢，不给你颁一个最佳劳模奖真是屈才了。” …… 贫归贫，但是这俩人一点没耽误手下的动作。高逸那一下，估计这僵尸以后想再生育都难了，而宋睿好悬把人家僵尸两条胳膊都卸下来了。 杜嘉年抽空看了眼楼下观光车的情况，发现目前还没有僵尸发现他们。 “我们抓紧时间，没准楼下那一车人还有得救。” 士气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向来令人捉不住摸不透。士气低沉的时候，给鼓敲烂了也未见的能上涨多少。可在某个瞬间，有那么一丁点希望出现的时候，那士气这东西就会如一点火星掉进了鞭炮堆，顷刻间炸起满天的烟花。 一帮人越战越勇，连那对老夫妻都砸碎了房间里的玻璃瓶子，用锋利的那端朝僵尸挥舞过去。 走廊里的僵尸存活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仅剩下的一个两个也不足以构成威胁。 等到他们跑下楼的时候，那辆观光车竟然还在原地并未动弹。 杜嘉年先是找到了他们昨天的那辆车，发现那车四个轮胎里面有两个已经瘪了下去，根本不能开了，轮胎瘪了的原因不明。 林默颇为意外的说了一句：“这怎么坏的？” 没人回答他，可能是僵尸昨晚在车底爬进爬出，尖利的指甲刺穿了轮胎表面，也可能行驶途中经过了什么尖锐物体。 就连弹幕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看车好好的，然后画面一黑，恢复的时候车就坏掉了。” “不会是系统干的吧？说好的公平呢？” “秦立那么bug，系统做点手脚没什么的吧？” “有些人跪久了，已经开始帮系统说话了？” 杜嘉年又回头看了眼那辆停在园区门口的观光车，指了指那里说：“走吧，我们过去。” 之前在楼上看不太清楚车里到底有几个人，这回走近了才发现车里人不少，坐的满满登登至少有十来个。 谨慎起见，所有人都没打开车门，高逸还问了一句：“你们也是来动物园参观的？” 车里的人齐刷刷地把脑袋转向了高逸，没人回答他。 高逸：…… 看着是有点奇怪，杜嘉年特意走近看了看。 衣衫整洁，身上没有伤口，眼中没有白雾。 谨慎起见，杜嘉年又掏出照相机拍了张照片，照片显示也没有毛茸茸的轮廓。 这里简直就像一个真空地带，他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有僵尸来骚扰他们，而车里的人就跟木头一样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队伍里的人轮流看了一圈照片，确认了没什么问题才下定决心说了个开门吧。 只能开了，他们不坐车要么喂僵尸要么喂老虎。 杜嘉年走过去把手放在车门上，“这动物园发生了点事，上车我们跟你们细说，打扰了。” 然后他的手微微一用力，给车门拉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率先上了车。 杜嘉年上车后，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朝他扫射过来，下一秒，他们集体站了起来。 宋睿在外面还有点吃惊：“这么客气呢吗？” 而他的话音还没等落下去，车上的人眼中白雾大盛，关节开始发出咔咔的响动，俨然就是一群僵尸！ 杜嘉年愣在了当场，还是秦立冲了进去拦腰给杜嘉年抱了下来，并甩手关上了车门。 什么意思？车里进来的直接是僵尸？连外面也被感染了？ 不可能啊。 就在所有人盯着这一整车发起疯来的僵尸束手无策时，观光车里的喇叭突然响了。 依然是熟悉的、消失已久的滋滋的电流声。 这声音吸引了很多僵尸跑了过去，一群人努力伸展自己的手想要碰到那个喇叭。猛一眼看过去，像是簇拥着他们即将登基的新皇。 车顶有个天窗并未关上，站在车下的人也能清晰的听见系统说了些什么。 【恭喜我的各位老朋友们，成功活到了第三天。】 【时间还未过半，听说你们已经发现了僵尸的致命弱点，不愧是我欣赏的玩家们。】 【但游戏没有一点难度还有什么乐趣呢？】 【这一车‘无弱点’僵尸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 第131页 【surprise。】 系统最后一个单词说的格外缓慢，磨人神经。随着系统最后一声结束，车门也被缓缓拉开。没了声音引导的僵尸几乎是瞬间就朝车外的人扑了过去。 妈的。 此时此刻要是这群玩家还看不出系统的用意那就太蠢了，说什么嘉奖副本，分明就是没想让他们活着从这里出去。 他们刚刚才发现可以重创僵尸的方法，此刻在这里又全部失效。 系统直接扔给他们一批先天僵尸，无伤口无弱点。 这群人在车下怔愣的时间太久，直接导致队伍中的一人被咬。 一帮人这才如梦初醒，开始打起精神和面前的僵尸做斗争。 但是时间紧迫，他们根本来不及按照之前的队形站立，此刻人人自保，难以顾及他人。 就在这时，秦立突然冲杜嘉年小声说了一句：“我进去。” 杜嘉年明白了他的意思，用铁管挡开一个僵尸点了点头。 “把僵尸往两边推，越远越好。其余人等着上车。” 话音刚落，秦立抓着车门上方身子用力一摆，直接弯腰踩着众僵尸的头顶跳到了车子后方。 车上仅有中间一条过道，僵尸站的倒是集中。他把铁叉横在自己胸前，使劲把僵尸朝车外推去。 这会儿多数僵尸还只盯着车下的人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后已经站着个人间兵器。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半的僵尸已经被秦立推下了车，又被车下的人打到了一边。 余俊第一个上了车，他踩着椅背直接爬上了车子两侧上方的行李架。 这里的位置很安全，僵尸够不到只能冲着那地方干瞪眼。 余俊随手扯断了一个包的肩带，缠在了自己手上。然后趴在高处不停用手里的铁管殴打下面僵尸的头部。 后有秦立上有余俊，僵尸乱了阵脚，秦立趁着这功夫又把僵尸推出去了两三个。他朝着车外大喊一声：“上车！” 孕妇哆哆嗦嗦的上了车，还差点被旁边的僵尸咬到。还是杜嘉年扯着那僵尸的头发给它拖了下来，才救了孕妇一命。 余俊把手伸出来，示意孕妇上来。 可孕妇捂着肚子只知道在原地摇头。 她肚子太大了，行李架狭窄的空间根本容不下她和孩子。而且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爬上爬下。 余俊啧了一声，收回了朝她伸出的手，转头继续帮秦立打僵尸。 秦立见状只能让她坐在一边，把剩下的几个僵尸全部踢了下去，又把车门拉到仅剩一条缝隙，招呼车下的人赶紧上车。 这群僵尸实在难缠，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要比先前的那批僵尸高出很多，应付起来自然也格外棘手。 队伍外面只剩下女孩爸爸、宋睿、高逸、林默还有那一对老夫老妻了。 孕妇老公在保护孕妇的时候，不小心被僵尸咬到了脖子。这会儿虽然神智还算清醒，还知道帮忙推开其他僵尸，但看着眼底逐渐涌上来的白雾，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太久了。 孕妇老公趴在车窗上，看着坐在第一排的孕妇。他隔着车窗做了个抚摸的动作，似乎是在抚摸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老公……”孕妇扶着自己的肚子哭的有点喘不上来气。 孕妇老公的嘴张张合合，看口型说的应该是别哭。 他眼中的白雾已经蔓延覆盖了整个眼睛，上一秒还在温情说着别哭的人，下一秒张嘴咬在了孕妇面前的铁窗上，表情狰狞丑陋。他的眼镜被玻璃挤了上去，整张脸都有点变形。 牙齿也在缓慢变成倒三角的形状，他的手死死抓着铁窗，试图把里面的孕妇拖出来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孕妇还要说点什么，就被女孩爸爸挡住了眼睛。 “别看。” 第72章 判定 车里僵尸下去后，简直就像一个集结的信号。 四面八方的僵尸都开始朝这里涌来，酒店存活的，礼堂的，动物参观区的。 数量比第一天看见的不知道要增加了多少，看来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系统又送了不少NPC进来。 林默看着窗外大喊了一声：“快点！” 有不少僵尸已经涌到观光车的附近了。 这会儿杜嘉年刚把宋睿拉上车，车下就剩高逸一个人了。然而僵尸已经跑到了近前，杜嘉年朝远处看了一眼，发现僵尸跑到这里来不是偶然，他在僵尸群中看见了女孩和女孩妈妈的身影。 杜嘉年已经抓到了高逸，俩手交握的瞬间，车门却突然开始闭合！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间隙，高逸被一只僵尸抓住了脚腕。是才被系统投放过的‘无弱点’僵尸，他的嘴大张着朝高逸的脚腕处咬去。 “不行！” 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独属于小孩子特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哪呀？” 伴随着妹妹声音响起来的，还有长长的一声“嘶——” 杜嘉年僵硬的转动了一下头颅，看向四周。发现只有秦立、宋睿、高逸他们四个人。应该是秦立在最后关头把他们几个拉进了妹妹的鬼打墙里。 可还是晚了一步。 妹妹把他们挪上了车，高逸苦笑了一声说：“还真疼啊。” 杜嘉年的大脑一片空白，听不进去任何话。所有的信息被自动剔除，只剩下了高逸被咬这件事。 -- 第132页 宋睿一遍遍地说：“没事，这没事的，不会被感染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高逸还是在安慰自己。 秦立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他皱着眉头按着高逸的脚腕，试图把伤口里被感染的血挤出去。 “妹妹。” 高逸突然喊了妹妹一声，妹妹没说话，但他知道妹妹能听见。 “把他们三个留在车里，把我留在车外面的位置，然后你就解除鬼打墙吧。” 杜嘉年：“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杜嘉年不知道。但是这个不行完全是条件反射，真要让杜嘉年说出个什么一二三，他也说不出口。他就是觉得意外，他觉得高逸可以和他走到副本的最后，可才刚到这里，他怎么就被咬了呢？ 高逸笑了一下：“杜哥，别闹。你出去后要是有空就帮我看看我妹妹，跟她说……” 杜嘉年：“我不说，你自己说。” 高逸没理杜嘉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跟她说游戏我没法帮她通关了，让她努力练习，争取自己通关。”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鬼打墙时间已经到了。 在副本里，连告别都显得猝不及防。 他们回到动物园后，和高逸已经隔着车门遥遥相望了。 高逸的眼里已经开始有了变化，有丝丝缕缕的白烟从眼角朝中间蔓延。高逸说了声再见，转身跑了。 他有点害怕自己失去神智被他们看到，也怕伤害他们。 杜嘉年一直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双眼通红，愤怒和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他连宣泄口都找不到一个。 怪林默关门太早吗？林默再不关门，僵尸会冲进车里啃噬他人。 怪秦立太晚触发道具吗？秦立一直被僵尸缠着，能分神按下道具已是难得。 算来算去，能怪的只有自己没有及时把高逸拉上来。 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那上面还残存着高逸手指的触感。温热带着点汗。 车子已经被林默启动了，道路不平加上一直有僵尸扑上来。 杜嘉年的手被车子颠簸的一直在颤抖，他把脸深深埋进掌心里，浑身都抖了起来。 倒是开车的林默突然怪异的问了一句：“你们之前的副本系统有突然提高难度吗？” 车上所剩的玩家实在不多，杜嘉年不是能说话的样子，宋睿刚经历过一个副本，能说话的只剩下了秦立。 秦立：“除了游戏玩家氪金，没有。” 林默不说话了，这和他了解到的情况一样。 刚刚失去了两个队友，车上没人有心情说话，整辆车除了车身自带的噪音和外面的风声，静的如同一辆灵车。 而弹幕却因为刚刚高逸被咬，开始疯狂刷屏。 “我怎么感觉高逸那会儿已经进道具了啊？” “僵尸按理说不该咬到高逸啊？” “呜呜呜呜我的小可爱高逸就这么下线了。” “楼上别急，一会儿没准你还能在弹幕看见他。” “弹幕里有些人积点口德吧。” 因为讨论的人数过多，有人甚至把他被咬的片段截下来逐帧播放。 而那个片段也因为点击量过多，迅速冲上了热门。 如果杜嘉年可以看到那个视频，他会发现，高逸被拉进妹妹的鬼打墙中时，僵尸并没有碰到高逸的脚踝。上传者特意把高逸脚踝的位置放大，还进行了慢放。那上面清楚显示着：高逸脚踝消失的时候，僵尸的牙齿才落在高逸先前的位置。 总而言之，高逸被咬属于系统道具的判定失误。 游戏沉默，弹幕狂欢。 而轮回位面的主神看着那些黑色物质源源不断的产生，发酵，膨胀。 那些东西将他包裹起来，翻涌不息。 而主神没有一丁点回滚游戏进程，修正判定的意思。 他看着画面心满意足，这个副本结束他所收集的负面情绪可以让他冲破轮回位面，登上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坐上任何他想坐的位置。 至于高逸，和他有什么关系？ - 灵魂被剥离是个相当痛苦的过程，高逸跑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把自己关了起来。明明没受到任何伤害，可他浑身的关节都像是被碾碎一般痛苦。 先是脚，再来是小腿、膝盖、大腿，然后是上半身，最后是头颅。 高逸看着自己的肉·体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忍住浑身的疼痛试图抓住自己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他的灵魂虽然痛苦却轻盈，像浮在风中的柳絮，漂泊不定。 他每抽离自己一点，就能看见自己眼中的白雾浓重一层。等到彻底和自己的身体分开后，高逸看见自己肉·体眼中的白雾彻底遮盖住瞳孔，像经久不化的雪。 然后高逸看见自己躺在地上浑身抽搐。所有的关节都在咔嚓直响，整张脸上青筋绷紧，眼球暴凸。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一间拥有无数屏幕的房间中。 所有的屏幕上都在播放着画面，高逸随便凑近其中一个屏幕看了看，发现是一群他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左上角似乎写了点什么东西，屏幕太小他看不清楚。高逸轻轻点了一下屏幕，把画面放大，看清了左上角的字样。 副本：末日求生 -- 第133页 现存玩家数量：8 下面还有选项，可以用来切换这八个玩家的画面视角。 高逸迅速变回之前的小画面，找起了杜嘉年所在的副本。 这里的屏幕排序按照副本的开头首字母，僵尸的话……应该是J。 高逸找到了J开头的副本，很快就发现了杜嘉年他们。 弹幕还在惋惜和探讨高逸的死亡。 高逸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都说人死事了，像高逸这种死后还能看见别人讨论自己的画面也是不多见。 他从没见过杜嘉年这个样子。打第一个副本认识他以来，他就是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模样。哪怕副本线索过少，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也没有如现在这般面如死灰的样子。 在他旁边的秦立脸色也不太好。 高逸切了下所有玩家的全景。发现气氛压抑的很，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低气压的氛围是非常赶客的，高逸可以看见收看他们人数的实时数量。 人数是三位数三位数往下减少的。 而车辆马上就要到老虎参观区了，车辆周围的僵尸数量就没少过。以这种状态下车，跟僵尸同归于尽都算他们武力值爆棚。 高逸坐在屏幕前贴近屏幕试图和他们说话，想告诉杜嘉年他们自己其实没死，还可以看你们完成副本。但是房间里除了屏幕里画面的声音，自己大喊大叫的声音似乎被这间房间吸收了，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话。 他站起来跑到屏幕的边缘处，那里有一扇小门。 如果拉开那里，没准可以出去，找到杜嘉年他们。 可这房间实在是大，光是从房间中间的位置跑到门那里，高逸都花了起码三分钟的时候。 可等他豁然拉开大门的时候，他才发觉，门后面，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而坐在地上的人正在用手指在地上敲敲打打着什么东西。 高逸走过去，在那人旁边蹲下了。 “你在干嘛？” 那人手指纷飞：“发弹幕啊。” 等到他按下回车键后，他才抬起头看了看高逸和他身后那扇打开的房门心下了然。 “你新来的吧？你那房间的玩家前段时间进副本了。” 高逸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屏幕。 “怎么发弹幕？” 兴许是太久没有人和他说话，那人的表达欲显得格外的旺盛。他详细且热情的给高逸解释了如何发送弹幕，甚至还说了弹幕怎样可以获得更多点赞的心得。 高逸一一听着，全都记下了。 他道过谢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画面中杜嘉年依然是一副颓丧的样子，这使得这队伍失去了主心骨和战斗力。一群人坐在车里，不知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孕妇抱着自己的肚子正在对着窗外哭，窗外是他刚刚变为僵尸，浑身血污的老公。 老夫老妻在互相分食一个苹果，竭力让自己忽视外面的嘶吼声和钢铁弯折的声音。 女孩爸爸低头摸着照片沉默不语，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林默在开车，余俊上下抚摸着手中的钢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秦立蹲在杜嘉年面前，几次想开口安慰他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后腰处衣服掀了上去，上面的杜字若隐若现。 第73章 00091和老虎 林默停下车，走到了车门处。 车门外的那些僵尸看见活人靠近，更加的激动，连抓挠车门的力度都大了些许。 “准备下车了。” 车上有人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但在看到捂着脸坐在过道中的杜嘉年时，又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余俊看了眼杜嘉年，嘀咕了一句：“这怎么下车啊？” 女孩爸爸收起照片，把头转向了窗外。 自己的妻子孩子至少在僵尸中还有个人的模样，高逸却直接被无弱点僵尸感染，再见面就是生死仇敌。 他没什么资格也没什么立场劝杜嘉年别伤心。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车上的喇叭突然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 【游戏玩家00091为该副本充值10元，阻拦观光车的去路。】 林默：“卧槽，有观众给咱们增加难度了。” 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常见，他们之前也经历过几次。 但是这次…… 杜嘉年的耳朵稍微动了动，他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向车里的喇叭，外面却突然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 车上两个老年人心理承受能力有点脆弱，差点把心脏病都给他们吓出来。 这一声响动似乎刺激了杜嘉年所有的感官，他看向那块从天而降的巨石。说是阻拦观光车的去路，可落点却在车和老虎参观区的中间。不仅没有阻拦观光车的去向，反而为他们铺了条不用和僵尸硬碰硬的路，而那块巨石下方也压着不少僵尸。 看僵尸露被压在下面的样子，不像是可以搬动这石头的情况。 杜嘉年：“00091……91。”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车里喇叭的位置，轻声问了一句：“高逸是你吗？” 【游戏玩家00091为该副本充值10元，阻拦观光车的去路。】 又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上一块巨石的附近。他们一路踩着石头就可以直接冲进老虎观光区。 秦立低声在杜嘉年旁边说了一句：“是他。” -- 第134页 高逸从未离开，只是换了种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方式。 杜嘉年深吸一口气，拿自己的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重新捡起放在自己身旁的武器。 但是他没急着下车，他冲着喇叭说了一句：“妹妹自己去看，我只负责把你带出去，不帮你照顾家人。” 杜嘉年把行李架两边的行李都扔在了地上，抵着墙堆在一处。 “下面僵尸太多，我们从天窗出去。” 这话说完秦立已经踩着行李翻到了车顶，朝着车里的人伸出了手。 这天窗有点窄小，孕妇的大肚子卡在了天窗那不上不下。杜嘉年只得先让她坐回车里，然后和秦立两个人用蛮力为她撬开了一点缝隙。 他们先是拿安全锤把天窗砸到变形，然后用手里的铁管和铁叉抵住变形的地方拉扯。很快就把铁制的天窗豁开了一道大口子。 边缘过于锋利，杜嘉年特意用衣服包住了，才让孕妇上来。 秦立拉着孕妇，杜嘉年在下面拖着孕妇，总算是把她毫发无伤的拉了上去。 一伙人站在车顶没急着下去，而是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老虎参观区的老虎已经全都围了过来，隔着栅栏躁动不安。而下面的僵尸都在朝着车顶嘶吼，有一部分被压在了石头下方，动弹不得。 再远一点的地方，杜嘉年瞧见了女孩妈妈，她一只手牵着小女孩，正歪着头端详这边的情况。 女孩爸爸显然也看见了她们俩，而女孩妈妈牵着小女孩走近了一点，然后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她伸出右手握住了小女孩的手，冲女孩爸爸一上一下的挥舞着。 似乎在打招呼。 杜嘉年眼疾手快拽住了他，“别去。” 车顶周围没有遮挡，女孩爸爸魔怔一般推开了杜嘉年，“她们在喊我过去呢。” 杜嘉年差点被他推下车。 女孩爸爸要从车顶下去，下面的僵尸已经朝他伸出了手臂，想要将他拉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杜嘉年，眼里似乎有一瞬的清明。 后来还是林默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回来，把他摔在了车顶。虽然拽的及时，但女孩爸爸的一只鞋仍然被僵尸扯掉，滚到了车底。 林默骑在女孩爸爸的身上，低头看着他：“你的老婆和孩子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僵尸。” “她们没死！” 女孩爸爸试图掀开身上的林默，却被林默死死压制着。 林默的状态有些不正常，他额角青筋绷着，浑身都在用力，他小声且快速地在女孩爸爸身上说：“我也有老婆有孩子，失去他们的痛苦我比你清楚一万倍！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走过去和他们变成一样的人，你应该努力活下来让你的老婆孩子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她们没死，她们没死……” 林默松开了女孩爸爸，他翻了个身站了起来，竭力不叫自己看向那个方向。 这会儿杜嘉年已经试探着踩到了石头上。091扔的这两块石头，平整光滑，像是链接观光车和老虎参观区的桥梁。 他站在石头上踩了两脚，确认石头没什么问题，回头对其他人说到：“我和秦立想办法推开老虎参观区的大门，你们时刻注意，以防有老虎或者僵尸爬上来。” 这方法其实有点危险，老虎对人的伤害远比僵尸的伤害要大的多。一旦老虎对人的敌意大于僵尸，那他们这个办法只会让现在的生存环境更加艰难。 杜嘉年在赌，赌老虎对僵尸的兴趣远大于人类。 站在车顶的人闻言都默默紧了紧手中的武器。那一对老夫老妻互相搀扶着，看向老虎参观区的方向，孕妇也抱着肚子冲他们点了点头。 杜嘉年和秦立踩着石头一路狂奔到老虎参观区，所有的老虎都站在参观区门口，不时发出沉沉的低吼。 为了方便观光车的进入，参观区的门是朝内打开的。一旦直着冲进去，他们俩会比僵尸更早受到老虎的伤害。 而那扇紧闭着的门边，周围全都是僵尸。 “啊——” 身后突然有人尖叫了起来，俩人回头看去，发现有僵尸爬上了石头。 林默和余俊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把僵尸踹了下去，但那声尖叫不可避免的吸引了更多僵尸过去。 僵尸对声音很敏锐…… 杜嘉年扭头看向老虎参观区内细细搜索了起来，最后叫他在门的上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喇叭。 “游戏玩家00091！” 杜嘉年朝空气中大喊，有不少僵尸都朝着杜嘉年的方向移动了过来。 “不是要给我们增加障碍吗？打开喇叭！” 下一秒，喇叭里冒出了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游戏玩家00091为该副本充值100元，提升喇叭发出的噪音，干扰玩家思路。】 那个电流声比先前系统出现在脑海中的要大上数倍，尖锐刺耳。 “堵住耳朵！” 杜嘉年冲车上的人喊完之后，被音波干扰的直接流出一行鼻血。 秦立随意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小块塞到了杜嘉年的鼻子里，自己也紧紧地把耳朵捂上了。 虽然这噪音在杜嘉年他们听来过于刺耳，但确实吸引了不少僵尸朝那个喇叭的方向跑去。 杜嘉年站起身看了一眼，发现四面八方都有僵尸不停地朝这里奔涌而来。 -- 第135页 老虎参观区的大门在僵尸的冲击下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秦立突然站起身留下一句在这等我，就朝大门那里跑了过去。 他跳上了大门的最上方，然后找准空隙，右手抓住大门上方的栏杆，整个人悬空，拿脚在大门上重重踹了一脚。 有一只僵尸抓住了秦立的脚踝，想要把他拖下来。 抓住他的僵尸数量渐渐增多，从一只变成了两只……三只…… 杜嘉年看着秦立抓着栏杆的手渐渐绷直。他松开捂住耳朵的手，站起身要跑过去，却被秦立大喊一声：“别过来！” 喇叭里的噪音还在持续，僵尸的嘶吼震耳欲聋，参观区的大门被冲击的砰砰直响。 这三种声音交织汇合，最终以一个漂亮的重音收了尾。 大门轰然倒塌，无数的僵尸朝喇叭的方向涌过去。 秦立踹走抓住自己脚踝的僵尸，又重新翻回了大门的上方。 那里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架子，实在不是久留之地。秦立跑回杜嘉年身边，看着僵尸疯狂朝老虎参观区内涌去。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老虎聚集到了门口，无论是人还是僵尸，野兽对他们都有天然的压制性。 喇叭里的电流声还在持续不断，声音传来的方向泛起了浓重的血腥气。 不止是僵尸的，还有老虎的。 但他们终究敌不过两天未曾进食，腹内早已空空如也的老虎。 老虎把僵尸随意撕扯，然后大快朵颐。 尖利的爪子穿透他们的胸膛，把他们压在地上。 有一些没有二次重创伤口的僵尸，晃晃悠悠站起来继续朝喇叭的方向跑去。 但看他们残破的样子，似乎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杜嘉年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这里面的僵尸，有的可能和自己在礼堂看过同一场表演大会，在餐厅吃过同一餐饭，甚至和自己抚摸过同一只动物。 如今却混在僵尸群里，茫然地对着喇叭伸出手，再被老虎扑倒在地。 凭什么呢。 第74章 再遇 兴许是僵尸的数量锐减的太多，主神有些坐不住了。 门口的观光车又送进来一批无弱点僵尸，而女孩妈妈和女孩也朝他们走了过来。 而令杜嘉年意外的是，猴子参观区也走出来了两个人。 是游戏玩家00326和那个他扣了一头饭菜的人。 俩人跌跌撞撞出来的时候，还是秦立帮着搭了把手，才没被僵尸咬到。 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整个面容已经凹陷了下去，显然这几天根本没怎么好好休息。杜嘉年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玩家列表，发现被扣了一头饭菜的人，叫和蔼。 确实和蔼，被00326拖出来的时候，看上去也一点怨言都没有。 俩人走到近前，和蔼直接被00326摔在地上，还被他啐了一口：“真他妈废物，就知道拖累我。” 和蔼没理他，他躺在地上像只虾米一样躬起了自己的身子。 杜嘉年低头扫了一眼，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横陈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被抓的，被挠的，除了没被僵尸咬过，剩下基本所有的伤口都被他覆盖了。 00326拿他当靶子。 宋睿从包里拿了点水果出来给俩人分了，和蔼刚要往嘴里塞个橘子的时候，被00326劈手夺了过去，“就他妈你也配吃东西？” 杜嘉年瞥了他一眼：“你别太过分了。” 宋睿又把00326拿到手里的橘子递给了和蔼，和蔼什么也没说，几乎是抢夺一般从宋睿的手里拿过橘子一把塞进了嘴里，连皮都没剥。 林默凑过来问了一句什么情况，这一下算是彻底打开了00326的话匣子。 “还他妈能是什么情况！外边围了一帮僵尸一样的东西，见人就抓，张嘴就啃。这傻·逼要不是我，连第一天都活不过去。” 林默：“你活下去的方法就是拿他当靶子？” 00326：“什么……什么靶子！那都是拉着他跑的时候不小心划出来的。” 林默看着00326光洁的皮肤外表，嗤笑了一声。 估计是心虚，00326把头转到一边试图转移话题。 他指着远处朝这里走来的女孩妈妈和女孩说了一句：“那还有俩活人呢，怎么僵尸不咬他们啊？” 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但00326惯来是个看不出眼色的主，他摸了摸下巴，笑了一下说：“女的倒挺漂亮的。” 说完自己嘿嘿笑了两声，一看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东西。 变化就是在这一瞬间，女孩爸爸几步走到了00326面前，直接一拳砸在了他脸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00326被这一拳打的有点懵，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骂了句脏话就冲上去了。 两个男人打架向来没什么技巧可言，讲究的都是力道和速度。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偏偏这种毫无技巧的打架方式最难招架，连拉架都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后来还是小女孩以脆生生的一句：“爸爸你在打架吗？” 终止了这场战斗。 00326和和蔼都看了过去，这时正好有两三只僵尸从他们身边跑过，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00326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僵尸不咬他们？” 余俊：“他们本来就是僵尸。被猴子咬过的人，变成僵尸也残存着自己的意识。” -- 第136页 说完他自己又低头嘁了一声：“这样想想好像也挺好的。” 女孩爸爸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拍了拍00326的肩膀：“没有……爸爸跟他，闹着玩呢。” 00326：“对，闹着玩呢。” 女孩：“那你怎么不过来跟我玩呀？” 女孩爸爸：“我……” 就在这时候，余俊已经看出了女孩身上的伤口位置，他拿着铁管朝女孩冲了过去。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女孩爸爸也一并冲了过去。 “妈的不行！你敢杀她！” 余俊甩开了女孩爸爸：“我为什么不敢杀！她就是僵尸！” 他用手中的铁管格开了女孩爸爸，朝她们俩那边冲了过去。 女孩和女孩妈妈周围的僵尸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俩人肆无忌惮地站在动物园道路的正中间，看上去就像一个异类。 林默和宋睿也翻了下去帮忙，活人还是有吸引到僵尸的可能，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杜嘉年和秦立还在清理试图爬上石头的僵尸。老虎那边的战斗力开始减弱，死里逃生的僵尸又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涌来。 而老夫老妻忙着处理和蔼身上的伤口，00326一直在吃东西，所以一直没人观察女孩爸爸在干吗。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爸爸已经如一个炮弹一般冲向了妻女的方向。 这会儿余俊刚要用铁管二次击打女孩的手背，一旁的女孩妈妈已经被林默和宋睿控制住了。 眼看着那根铁管马上碰到小女孩的时候，余俊眼前一花，面前的小女孩已经被推到了一边。可余俊的铁管根本来不及收回去！依然照着原先的势头刺了出去。 这铁管的一头早已经被余俊磨的尖锐无比，那根铁管挑破了胸前的衣服，扎透了眼前人的皮肤。 噗的一声闷响。 是利器入体的声音。 有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处流了下来，那是属于人的血液，温热带着腥气。 余俊抬头朝上望去，是女孩爸爸的脸。 他的脸依然看向自己女儿的方向，但此刻因为疼痛，他的脸有些扭曲。 等到余俊反应过来要抽出铁管的时候，他的右手却被女孩爸爸攥住了。然后女孩爸爸顺着力道，又把铁管往自己身体里捅进了几寸。 余俊被吓得松开了手，瘫倒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女孩爸爸这会儿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他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知道发出嗬嗬的气音。 从始至终，他的脸都是朝向着小女孩。 可小女孩观察了他爸爸一会，问了一句：“爸爸你要死了吗？” 这会儿宋睿和林默也已经呆在了原地，女孩妈妈倒在地上笑嘻嘻地说：“对呀，爸爸要死了。” 女孩长长的哦了一声：“怪不得呢，爸爸你的表情这么难看。不过我们的敌人少了一个，太好啦！” 余俊离女孩爸爸最近，他看清了女孩爸爸脸上的表情从眷恋迅速转移到了震惊或许还带着点后悔。但是为时已晚，人的恢复能力远没有僵尸那么恐怖，何况现在还在副本里。 他不过再坚持了几秒的时间，他眼上的光就永远黯淡了下去，握着铁管的手也松开了。 他的手重重砸在地上，砸起了地面的一层浮灰。而从他的衣服里掉落出来一张照片，是杜嘉年给他们拍的一家三口的合影。 那张合影摇摇晃晃掉到了地上，有一点浮灰落到了上面，显得有点脏了。 余俊颤抖着手去试了试女孩爸爸的鼻息，等到确认他没气了之后，还是傻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这会儿女孩和女孩妈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女孩妈妈已经打算牵着小女孩走了。小女孩的嘴里嘀咕着一些什么，能看见不远处的僵尸都在朝这里凑了过来。 她依旧笑嘻嘻的：“我把它们都喊过来杀了你们。” 宋睿想拉着余俊站起来，林默却突然大喊起来：“不行！猴子僵尸不能活！” 这会儿老虎参观区附近的僵尸已经被料理的差不多了，杜嘉年开着车带着所有人已经赶到了这里。 林默有点着急，他看着下车站到他面前的杜嘉年：“这样下去不行，系统根本没想让我们活，我知道电脑可以……” “你话太多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他背后突然有一只手穿胸而过，在他的胸膛里翻搅。然后找到了心脏的位置，用力握住然后捏爆了它。 和林默同时倒下的还有孕妇。 孕妇的肚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而包裹着那只手的是无穷无尽的黑色物质。 主神一直藏在孕妇的肚子里。 等那手伸出后，那黑色物质随着那个被剖开的肚子疯狂逸散。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和蔼夺过了一根铁管朝离开的那两只猴子僵尸冲了出去。 但两天的水米未进，让他的体力大打折扣。他把铁管砸向小女孩手背的同时，他的后背也彻底暴露给了女孩妈妈。 保护孩子是每一位妈妈的本能，女孩妈妈毫不犹豫的冲和蔼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和蔼已经二次重创了小女孩的伤口，又回头用铁管砸向女孩妈妈的手指。猴子僵尸虽保留着人类的意识，但她们的速度和力量远不及普通僵尸。 -- 第137页 和蔼捂着被女孩妈妈咬出的伤口，拖着铁管回到了队伍里。 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已不像之前那样温和，秦立更是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不让他靠近。 和蔼站在了他们面前，和他们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尴尬距离。 他还是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塌着肩膀缩着脖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硬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身上遍布着数不清的伤口，手里拎着的铁管令他看上去不像之前那般懦弱。 00326：“你都被咬了，别想过来咬我们！快滚。” 和蔼点了下头，看来已经对他说的话言听计从。 和蔼：“嗯，确实得滚，但不是现在。” 他说到现在两个字的时候，突然用力掷出了手中的铁管！ 第75章 电脑 那根铁管直插00326的脖颈。他还保持着食指指着和蔼的造型，连眼睛都没闭上就倒仰了下去。 和蔼看着00326倒了下去，也朝他身上啐了一口。 和蔼看向杜嘉年他们：“啊——我好像不属于玩家的范畴了，有个声音告诉我出口隐藏在外面的黑暗里呢。” 他的手指直直地戳向动物园大门的方向，可大门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没人知道出口到底隐藏在哪一片黑暗里。 然后他把手收回来，目光重新聚焦在杜嘉年身上：“谢谢你的橘子，两次。” 说完之后和蔼就转身跑开了。 短时间内，女孩爸爸、林默、孕妇、00326死亡，和蔼变为猴子僵尸。 现在的队伍就剩下了那一对老夫老妻，杜嘉年、秦立、宋睿和精神濒临崩溃的余俊。 林默说的没错，系统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 杜嘉年低头看向倒在一边的孕妇尸体，她肚子里的黑色物质已经全部逸散干净了，那只从肚子里伸出来的手也不知去了哪里，之前那个凸起到过分的肚子也已经垮塌了下去。 怪不得，怪不得系统对这次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他一直都隐藏在孕妇的肚子里观察着他们，然后在关键时刻出手。 哪怕不能重创他们，也必定会拖慢队伍的进度。 余俊依然有点疯疯癫癫的，老太太低头看了一眼，把头偏到老头的方向，指了指余俊小声说：“和你那会儿一样。” 老头怼了老奶奶一下，老太太不吭声了。 杜嘉年没注意到这边的对话，自顾自地说着：“林默提到了电脑，你们回忆一下在哪里见过电脑。” 老太太本来想张嘴，但是她刚被老头教育过，这会儿也没了说话的兴趣。 宋睿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就记着都是动物，还有表演大会上那群敲锣打鼓的猴来着。” 其实他没说错，人在危急时刻是很难记住周围都有什么的，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 秦立显然和宋睿想法一样，余俊这会儿精神状态倒是好了一点，但依旧不知道在絮叨什么，问他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杜嘉年看了眼这几个人，叹了口气。 “动物园现在我们知道的建筑有兔子、猴子还有老虎的参观区，接下来是餐厅礼堂酒店。动物的参观区我们可以先排除掉，接下来只剩下餐厅，礼堂和酒店。” 宋睿：“礼堂可以排除，那里面就一个大平层，我进去那会儿就看过了，没什么东西。” 那就只剩下了餐厅和酒店。 餐厅也不太像是有电脑的样子，思来想去只剩下了酒店。 没想到折腾了一通，到头来还是得回到酒店。 几人回到车上打算开车过去的时候，他们发现这辆车的车轱辘又瘪了下去。 所有人都没看见是怎么回事，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唯有游戏玩家00091或者说高逸，和一群观众看清了事情的全过程。 那只从孕妇肚子里伸出来的手消失后，很快又生长在了车轮上。他的手里捏着一根寸余的铁钉，然后用力敲向了轮胎。 他如法炮制，硬是把四个轮胎全都扎到漏了气。 有弹幕的人看不下去，纷纷斥责系统的行为。 “不是吧？之前说好公平公正公开呢？现在主神自己下场提高游戏难度？恶不恶心啊？” “说什么公平公正公开，秦立身上那些技能公平？” “疯狂给活着的玩家氪金增加难度的你们就公平了？” …… 弹幕还在吵，只有高逸盯着画面目不转睛，他发现那些恶意的弹幕每发出一次，那只生长在轮胎上的手就会更实体化一点，敲向轮胎的力度也更大。 高逸想做点什么，但是他只能增加障碍，搞辆车对他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太大。 所有玩家已经发现了轮胎被破坏的事实，一时间车里没人说话。 后来还是那个老太太率先开了口：“那个……你们说的玩家什么的我们也听不懂。但是回酒店那么远，我们又没车……我们俩要不在车上等你们吧？” 这就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杜嘉年他们继续在一起了，这车里有他们刚搬运过来的不少水果，够他们俩人吃上好几天了。而且如果屏息待在车里，是不会被僵尸注意到的。 可能这一对老夫老妻也看出来有人一直针对他们了，这会儿想留在车里也不难理解。 但宋睿到底年轻气盛，他砸了下车里的方向盘，喇叭发出尖锐的“滴——”声。 -- 第138页 “大爷大妈，你们这说的是啥话啊？我们费劲把你们带过来，现在你们说不和我们走就不和我们走了？” 老太太也有点心虚：“我这不是怕……拖累你们嘛。” 宋睿嗤笑了一声，“拖累？你们在酒店的时候怎么不说拖累？现在这有吃有喝你们觉得拖累我们了？” 老太太闭上了嘴，老头在一旁开始和稀泥：“年轻人火气不要太旺。” 宋睿还想再说什么，被秦立扯了一把闭上了嘴。 杜嘉年拿着武器走到了车门那里：“对，大爷大妈确实没必要跟着我们冒险了。接下来的事是我们和系统的事，你们没必要搅合进来。” “总之还是谢谢大妈告诉我们猴子僵尸的问题，你们待在这里等七天时间结束吧。” 这恐怕是这副本里最后安宁的时刻，没有车辆他们只能步行回去遥远的酒店那里。现在这园区里不止有僵尸，还有游荡的老虎。 何况进酒店后连翻找电脑都是个问题。 杜嘉年伸手要拉开车门，候在外面的僵尸已经忍不住不停拍打玻璃，抓挠车门了。 “等等。” 老太太又喊住了他们。 “那个……我好像见过电脑，就在我办理酒店入住的时候，在一楼大厅那里，不知道这消息你们有没有用。” 杜嘉年紧了紧手中的钢管，点了下头：“嗯，非常有用。” 他再没回头，拉开了车门第一个跳下了车。 宋睿搀着余俊站在他和秦立的中间。余俊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但好在已经可以独立行走，只是嘴里一直嘟囔着说个不停。 没车还拉扯着一个失了智的人，显然不能和僵尸硬碰硬。 四人又钻进了中间那一片巨大的绿化区中，可刚一进去杜嘉年就隐约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 绿化区外表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杜嘉年一脚踏进去，感觉植物的叶片似乎变锋利了许多。 他没走几步身上就被划的血迹斑斑，像细小的刀片在身上反复切割出来的伤口。 而且这些植物上的汁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碰到皮肤就像酒精擦上伤口，疼痛的感觉顺着切开的皮肤往里钻去。 杜嘉年帮着扶了一把余俊，抬头看着酒店的方向说到：“快走，这些植物好像不对劲。” 话音刚落，余俊就已经瘫软下去了。 因为他走路需要别人搀扶，踉踉跄跄，不可避免的比别人接触到更多的植物。那些植物几乎无孔不入的切割着余俊的皮肤。 他倒在树干上，眼睛半阖着，显然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 杜嘉年这时候才发现，余俊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他碰了碰余俊的胳膊，发现他整个人已经烧了起来。 高烧加上意识模糊，让他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 三人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余俊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半晌，他像是恢复了一点力气，攥住了秦立的衣角。 “帮帮我。”他说。 这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手瘫软下去，浑身都抽搐了起来。那力道大的秦立都没能压制住他。 抽搐的时间一直在持续，余俊口吐白沫，看上去分外痛苦。 树上有几片叶子掉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和发顶。而那些叶子分明轻若无骨，压在余俊身上却仿若千钧。 余俊脚下的泥土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坑，并且还在快速陷落。 秦立眼疾手快揪住了他的衣袖，依然没能阻挡住他下降的速度，很快那些泥土就没到了余俊的头顶，而余俊也化为了这片绿化区的养分。 弹幕因为余俊的死亡发了一片点蜡的表情包，只有高逸屏蔽了所有弹幕看见了真相。 那个叶片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触角，用力地按着余俊的头颅，让他飞速陷落进泥土中。 杀人的事主神做不来，但加速濒死玩家的死亡，这事儿他已经很得心应手了。 杜嘉年捡起余俊掉落在一旁的铁管，将他轻轻插·入泥土中，当做余俊的墓碑。 “走吧。” 系统恶意加强副本难度，一路上不停的在给他们下绊子，让高逸死亡。 杜嘉年对系统的忍耐早已降到冰点，身上的伤口让他早已筋疲力尽，支撑他走下去的只有这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 但他不能生气，不能泄露任何情绪。 任何的负面情绪都是壮大它的优质养分，他把自己的愤怒隐藏的很好，云淡风轻的和宋睿还有秦立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甚至还不忘提醒他们。 “别生气、别愤怒。” 第76章 第四天 此刻的主神躲在副本的一个小角落里，静静地观察杜嘉年他们三个人。 游戏就是要有来有往才有意思，主神很喜欢这种猫捉老鼠一般的游戏。直接弄死玩家对他来说没什么快感，这种悬在他们喉咙上的利刺，离太阳穴不过咫尺的钢刀，才符合他恶劣的游戏心理——只有他才知道那致命一击什么时候会落下去。 他看着杜嘉年他们走出绿化区，甚至还喝了声彩，然后为他们布下了另一个游戏难关。 杜嘉年他们进到酒店的时候，硬是被一楼那群无弱点僵尸吓退了出来。 酒店一楼的吊灯金碧辉煌，澄黄色的灯光打在下面这群群魔乱舞的僵尸上，让人只觉得怪异和错乱。 -- 第139页 三人左拐右拐好容易绕开这群僵尸，知道想在今天进入酒店找到电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们一路躲着僵尸，偷偷回到了之前在酒店附近被损毁的车辆那里。 虽然这车轱辘坏了，但过个夜应该不成问题。 杜嘉年透过玻璃观察外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群新投放的僵尸比先前要敏锐很多。他仅仅是露了个头，那些在外面游荡的无弱点僵尸就朝他冲过来，不停地拍打车窗。 他把脑袋缩了回去，从行李里随便扒拉出来一件衣服裹上了。 窗外僵尸反复拍打窗户，在窗户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带血的掌印。 杜嘉年苦笑一声：“这可能是我度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夜晚。” 宋睿从两边口袋里翻出了俩苹果，在黑暗中冲他们嘿嘿一笑：“之前下车的时候，我偷摸顺的，咱分了吧。” 秦立当机立断：“我不吃，你俩吃吧。” 宋睿本来还想争辩什么，秦立悠悠地说了一句：“你忘了我是什么了吗？” 宋睿啊了一声，下意识朝杜嘉年那边瞅瞅。 杜嘉年接过了苹果，并没吃，而是放在手心里摩挲。 秦立是NPC没错，他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他的程序设定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秦立一直跟着他们的节奏走，倒是让杜嘉年忘了这个事。 杜嘉年掰开了苹果，递给了秦立。 秦立没接，杜嘉年的手就一直这么悬空着。 “这可能是咱俩一起吃的最后一个苹果了。” 秦立还是没有要接的意思，他的眉毛拧了起来。 “什么意思？” 杜嘉年的手垂了下去，苹果的香气稍稍比刚才淡了些。“我的愿望是，让你重新上线。” 那颗苹果又被抬起来了，只不过杜嘉年是被动的。 秦立攥着他的手腕逼杜嘉年看向自己，“意思就是，从这个副本出去后咱们俩就再也见不到了是吗？” 杜嘉年没说话，任由手腕被这么攥着。 虽然才第四个副本，但是看系统的进度和副本崩坏的样子，就知道主神肯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终结这个系统，去实现他自己的心愿。 系统终结后，无论杜嘉年的心愿是否完成，他和秦立注定隔着个电脑屏幕，再见不到面。 车厢里没人说话，宋睿连啃苹果的声音都下意识放轻了。 外面这会儿已经彻底黑透了，一片黑暗中只有拍打窗户的声音依然清晰。 杜嘉年在这持续不断的拍打声中，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立没再说话了，倒是杜嘉年又把那个苹果往他面前递了递，“吃了吧。” 这回秦立没再拒绝，接过了杜嘉年手里的苹果。 杜嘉年咬了一大口苹果，苹果是今天新鲜投放的，本该是甜的，杜嘉年却只尝到了满嘴的酸涩。 - 三人就这么在冷硬的座位上挨了一宿，起来之后杜嘉年就发现自己又发烧了。 上次发烧，还有秦立帮他降温，这回只能靠他自己了。 现在是这个副本的第四天，按照游戏规定，七天他们就会被传送离开这个副本。但主神已经强大到可以直接干扰游戏进程，势必不会给他们留下那么多的时间。 三人躲在酒店的角落里看着满酒店的无弱点僵尸一筹莫展。 这一早上的氛围都有点奇怪，宋睿有意想带动气氛，奈何这两尊佛任他怎么开口都不肯接茬。宋睿也只得作罢，并在心底里开始想念有高逸的日子。 杜嘉年躲在暗处还没想出办法，就听见秦立说了一句：“我去引开他们，你们想办法进去。” 还没等杜嘉年拒绝，秦立已经冲了出去。 酒店一楼大厅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因此窗户的位置也比普通住宅的要高上不少。 他迅速解决掉路上的几个僵尸，直接把手里的铁叉高高举起扔向了酒店的玻璃。 铁叉没有砸碎玻璃，而是让玻璃出现了两个窟窿，窟窿周围还有向外四下散开的裂痕。这声巨响很快吸引了许多僵尸靠近，秦立的目的达到了。 他攀上窗台，右手一用力，拔下了铁叉，然后一脚，把玻璃踹了个稀碎。 杜嘉年：“妈的，秦立你敢！” 有那么一瞬间，杜嘉年以为秦立要和这群僵尸同归于尽。 巨大的心慌攫住了杜嘉年，他动作快于理智从角落冲了出来，却看见秦立侧身一闪，闪到了另一侧的窗户边上。 秦立冲他们摆了个手：“进酒店。” 有不少无弱点僵尸都被秦立吸引，掉到了外面，现在进酒店就是最好的时机。 宋睿和杜嘉年堂而皇之地从酒店大门跑了进去，顺便解决了路上几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没被秦立吸引过去的僵尸。 如果按照那老人的说法，电脑就在一楼大厅。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始寻找电脑，杜嘉年就发现那些无弱点僵尸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都在朝杜嘉年这个方向靠近。 可秦立正拿着铁叉一直击打窗户发出噪音，那些无弱点僵尸是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 不用想，又是主神做的。 没等这些僵尸靠近，杜嘉年已经拉着宋睿冲到了先前酒店提供给客人休息的地方。 杜嘉年和宋睿俩人一人搬起了一把椅子，椅面冲自己，四条腿冲外，直接挥开了那些朝他们涌过来的僵尸。 -- 第140页 而秦立也在这时加快了敲击窗户的速度，甚至更为冒险地站在了已经破碎的窗户边缘。 这群比先前更加敏锐的僵尸，感觉出秦立从窗户的一侧走了出来，纷纷朝秦立那里涌去。可他们比之前掉下去的僵尸聪明很多。 他们在窗户那里徘徊，并不扑上去抓住秦立。 于是秦立动作先他们一步，纵身跃了出去，像只翱翔于空的鹰。 所有的僵尸和秦立一样纵身扑向窗户，杜嘉年直接松手，椅子砸在地面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但是声音再响也没用了，这层的僵尸全都被秦立的纵身一跃吸引了过去，下饺子一般扑出了酒店外面。 窗外空空荡荡，哪儿还有一个人影。 “你去找电脑。” 杜嘉年撂下这句话朝窗台跑去，而宋睿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前台位置，找到了那台用来办理入住的电脑。 与此同时，杜嘉年跑到了窗户边。外面的风很大，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 窗户上的窗帘被吹的猎猎作响，下摆却奇异的没有随风飘扬。 很快，有一个人影顺着窗帘再次出现在酒店中，不是秦立又是谁。 杜嘉年站在窗户那，朝秦立伸出了手，可秦立没理。一直揪着窗帘爬了上来。 亏得窗帘质量好，没发生什么突然断裂这样的狗血事件。 俩人朝宋睿的方向走去，秦立走的比杜嘉年稍快。杜嘉年就看着秦立的后脑勺发愣，不知道惹一个游戏BOSS生气了该怎么哄。 这会儿宋睿已经找到了系统的源码。他改掉了所有不符逻辑的bug，高亮了出口的位置，只要让代码跑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如此至关重要的一刻，三人的眼睛全都盯着电脑屏幕，丝毫没注意到酒店的所有摄像头在此时都朝他们转了过来。 系统的第二份大礼也在此时送上了。 酒店的报警系统响起的毫无征兆，和报警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所有的摄像头。 报警声尖叫声还有僵尸的嘶吼声，瞬间在这个酒店大堂里炸开。 而一楼那个极尽奢华的吊灯直接被这声音震碎，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像放了场短暂的烟花。 因为报警的缘故，酒店大堂的电脑直接被锁定，再想解开电脑需要复杂且漫长的时间去破解。 可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宋睿手忙脚乱的想办法解除电脑的锁定，可僵尸已经朝他们扑了过来。 就在僵尸的利齿即将碰上他们的时候，他们突然被漫天的黑雾彻底包裹。 不同于那些粘稠的、阴郁的负面情绪，这次把他们包裹起来的黑雾，轻柔、温暖。 是秦立。 杜嘉年错愕的看向秦立：“你不是……” 他想说你不是不能用技能吗？可话说到一半想起面前这人跟他生气了还没和好。 秦立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俩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宋睿，宋睿头也不抬的在键盘上挥舞着两只爪子：“我刚修复的，怎么了？” …… 行，计算机天才就是牛逼。 随着宋睿运行代码，出口处突然亮起一道冲天的白光。 那里是出口隐藏的地方，居然就在动物园大门附近的一百米处。 这一百米竟然困死了这么多人，困了他们这么多天。 秦立的黑雾还在包裹着他们，宋睿却起身从电脑边离开了。 他拍了拍杜嘉年的肩膀：“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杜嘉年坐到了电脑前，看了眼周身黑雾却温柔凝视他的秦立。 “你愿意让我改写你的程序吗？” 第77章 连接 秦立：“要怎么做？” 杜嘉年：“和这台电脑连接。” 秦立从周身的黑雾中分出了一小缕，附到了杜嘉年面前的电脑上。 电脑上很快出现了一堆秦立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和刚才宋睿那会儿的屏幕差不多。 杜嘉年敲敲打打，宋睿在后面诶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 他对秦立的程序太熟悉了，有些地方他闭着眼睛就能知道应该修改哪里。 可渐渐地，杜嘉年感觉自己的手指动的越来越吃力。 就在要完工的时候，他突然浑身麻痹动弹不得。不止是他自己，宋睿也和他一样，瘫软在地。 秦立的满身黑雾也已经消散，他强打起精神，才让那和电脑连接的一小缕黑雾没有一同消失。 酒店的报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只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回荡在酒店大堂中。 【喜欢我的这份礼物吗？我早就用余俊提醒你们了呀。】 是植物，主神给那些植物加了麻痹神经的毒素，却让这毒素在他们三人体内到现在才爆发。 眼前的程序修改已经完工，但是不让他运行起来就是功亏一篑。 杜嘉年使出浑身力气也不能挪动自己分毫，他的手悬停在回车键上方按不下去。而那些新的无弱点僵尸已经如看戏一般围了过来。 同主神一样，玩起了猫和老鼠的游戏。 而秦立那缕黑雾开始变得浅淡薄弱，很快就有和电脑断开连接的风险。 一旦失去连接，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似乎在回忆自己的丰功伟绩。 -- 第141页 【对了，高逸其实根本没被僵尸咬到，但是我还是让他变成了僵尸。】 【我藏在孕妇的肚子里看着你们东跑西颠，那真是我毕生看过的最有趣的电影。】 【哦对了，还有那个林默……】 系统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股电流声打断。还没等系统反应过来，那电流声接下来的通知瞬间让主神面色惨白。 【游戏玩家00091为该副本充值10000元，可直接伤害玩家杜嘉年的任意部位。】 这消息一出弹幕瞬间炸开了花。 “卧槽，出现了，氪金大佬出现了。” “自损一万伤敌五百的傻多速是你吗？” “什么深仇大恨啊？这00091不会是被杜嘉年弄死的吧？” “排楼上。” 从刚才起就破碎的吊灯烂在地上无人处理，00091直接挑了块算不得锋利的残片，悬停在了杜嘉年的右手上方。 那残片迅速下坠，朝着右手砸去。杜嘉年的右手被那力道坠的手一沉，腕一抖，整只手直接砸在了电脑键盘上。 好巧不巧，正是回车键。 【游戏玩家00091对玩家杜嘉年的伤害过于轻微，是否选择二次伤害？】 【游戏玩家00091取消对玩家杜嘉年的二次伤害，本次交易成功，拒绝退款。】 回车键落下去的一瞬间，秦立的黑雾消失，彻底断开了和电脑的连接。 他们的外面全都是虎视眈眈的僵尸，可此刻却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秦立却在这时似有所感，轻轻挥了挥自己的右手。 那些僵尸立刻直愣愣地朝着秦立走去，乖顺的站在了秦立后方。 杜嘉年改完程序后，秦立的优先级凌驾于这个副本的所有生物。 “捂住耳朵。” 这是来自这个副本里最高的指令，他们不得不听。杜嘉年和宋睿乖顺地捂住了耳朵，杜嘉年捂上耳朵的那一刻他心想，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听令于自己创造出来的游戏人物。 秦立右手朝天空高高举起，轻轻握了一下。 下一秒，那些僵尸突然大声嘶吼起来。 剧烈的声音直接震碎了藏在酒店大堂的所有摄像头，相当于炸碎了主神的眼睛。 而杜嘉年捂着耳朵看向秦立，他右手伸起，自然露出一小截后腰。 那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字。 宋睿刚刚的诶也是在纳闷杜嘉年为什么删掉了这里的代码。 既然都不会再见面了，就别给他留个属于自己的印记了。 杜嘉年想。 秦立放下了手，习惯性地捡起了地上的铁叉。与此同时，杜嘉年感到了地面在疯狂的震颤。 他朝着震动的方向看去。 动物园内，所有动物，跃过栅栏，疯狂袭来。 他们唯秦立马首是瞻，战战兢兢不敢耽误片刻时间。 而此时此刻的弹幕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写了些什么，直播画面一度开始卡顿。 游戏玩家00091关掉所有弹幕，才能勉强让自己面前的画面流畅起来。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秦立，和他身后的千军万马。 片刻，他像是自己也成了那千军万马中的一员，在这间巨大的房间中，缓缓站起。 动物园外面的白光直指天际，而从酒店缓步走到那里，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秦立特意放缓了步子，一路上都在摧毁沿途的摄像头。 摄像头不停的噼啪炸响，像是为这场最终的决战提前燃放庆祝的烟火。 主神早已狼狈地逃回了轮回位面，过度的紧张让他焦虑地咬着自己的指甲。早在宋睿让代码跑起来的那一刻，主神就已不能中断自己和这些副本的连接。 除非舍弃所有的负面情绪。 主神扭头看向那仅差一丁点就集齐的负面情绪，看向轮回位面那扇洞开的大门，决定和他们赌上最后一把。 秦立率先出现在了轮回位面的门口中。 主神想效仿之前的流程，清洗掉所有进入轮回位面之人的记忆。 可他刚伸出右手，就发现自己的右手动弹不得，更别说清洗掉秦立的记忆。 而面前的秦立站在那里丝毫未动，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 最高优先级意味着可以操控这个系统里的所有生物，小到一草一木，大到人类牲畜。 主神在一瞬间有想给秦立跪下的冲动。 他勉强忍住向秦立跪倒，俯首称王的心愿。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和负面情绪产生连接。 下一秒，他的声音响在轮回位面所有玩家的脑海中。 【心愿完成系统，负面情绪已全部收集完毕。】 【已开启自毁程序。】 刚才秦立压制主神的一瞬间，主神令系统吸收了自己刻意产生的负面情绪，补满了最后一丁点的空缺。 所有的负面情绪飞速逸散，遮天蔽日。 那些粘稠的黑色物质疯狂滚动着朝四面八方奔袭，然后又下意识绕开了秦立。 直接消融了站在最前面的两只僵尸。 主神想拉着系统里的所有人一起陪葬！ 负面情绪爆发的瞬间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如果没有东西可以承载，势必会消融整个系统。 变故来的突然，等到秦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负面情绪已经吞没了不少动物和僵尸，直直朝着杜嘉年和宋睿冲了过去。 -- 第142页 就在将将要碰上他们的时候，那些负面情绪却突然回滚，涌向了最开始的地方。 秦立身上突然生出好多黑雾，那些黑雾不似之前那般亲人，这会儿看起来有些令人生畏。 “不是黑雾……” 杜嘉年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那些根本不是秦立的黑雾！他身上那些黑色的东西就是无处可去的负面情绪！ 秦立本人像一个黑洞一样正源源不断的吸纳着这些负面情绪。 他已没了刚才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些负面情绪产生的巨大能量似乎让秦立有些痛苦。他单膝跪在地上，虽然脊背依然挺直，可身体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杜嘉年想走过去，却被黑雾拦住了去路。 他认得面前的黑雾，是独属于秦立的黑雾，这些黑雾像蛇一般轻柔地缠裹住他的眼睛和四肢。 别看，别动。 明明只有眼睛和四肢被堵住，杜嘉年却觉得自己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棉花不断膨胀，给他堵得开不了口。 在这一刻，杜嘉年终于体会到了爱人送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受。 他口不能言，满眼酸涩。 轮回位面密闭无风，可杜嘉年此刻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负面情绪的去向。他们如奔流不息的河流朝秦立涌去，这里面装载了支撑着整个系统的能量。 这大量的能量瞬息之间砸向秦立，如山川崩裂，如大海啸动。 不知过了多久，杜嘉年感觉围绕在眼前的黑雾消失了。 周围只剩下了他和呆坐着的宋睿。 而先前那些动物和僵尸早已不知去向，杜嘉年艰难的把视线转向秦立的方向。 那里黑雾缭绕，让他有些看不清秦立的面容了。 不对，不对。 不是黑雾缭绕，而是这些黑色的物质在不停蚕食着秦立。 杜嘉年的心里莫名一空，他想，他再也看不见秦立了。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难过的事，可他此刻一丁点该有的情绪都没有。 心里空空荡荡，像穿堂而过的风。 难过、愤怒、沮丧、悲伤、惊惧、痛苦，这些负面情绪都汇聚在了秦立身边。 秦立轻轻捻起一小缕黑雾，放到眼前端详了起来。 是属于杜嘉年的负面情绪。 秦立挥散了黑雾，偏头看向了杜嘉年，下一秒，杜嘉年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秦立的声音。 “别难过，你要记得我。” 天地在这瞬间变成了彻底的纯白色。 杜嘉年被这耀眼的白刺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中。 作者有话要说： 傻多速：人傻钱多速来。 第78章 最终 杜嘉年是被疯狂的信息震醒的。 公司群、同事群、项目组群、还有几个人的小群都在庆祝秦立重新上线，就连未接电话都有好几个。 杜嘉年关了网络，买了去A市的机票。 他去过高逸家，这次去也是轻车熟路。 可等他站在熟悉的门牌前，按响门铃后，却突然有了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妹妹，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 “你哥哥很厉害，暂时去了个很遥远的地方？” 他设想了好几种打招呼的方式，却没用上。 根本就没人开门。 杜嘉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下楼绕到外面爬起了窗户。 高逸家就在二楼，杜嘉年经历过魔鬼一般的僵尸动物园，爬个二楼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他们家窗户没关，有一层窗纱温柔的随风飘荡。 杜嘉年翻进去后，和客厅里的女孩子对上了视线。 卧槽。 “不是家里没人吗？” “你是杜嘉年哥哥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杜嘉年看向面前这个绝对没超过十岁的女孩子，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认识我？” “认识啊，我哥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那你不给我开门？杜嘉年在心里腹诽。 下一秒，杜嘉年就有了答案。高逸的妹妹坐在沙发上，下半身盖着条薄薄的毯子。 可那毯子严丝合缝的覆在了沙发上，没有任何凸起。 杜嘉年摸了摸鼻子，打算说自己准备好的开场白。 “你哥哥去了个很遥远的地方……” 咔哒一声，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不是高逸又是谁。 “哥哥！” 高逸的妹妹喊了他一声，然后指着杜嘉年说：“他说你死了。” …… 这兔崽子怎么曲解他的意思。 高逸摸了摸脑袋，还有点不好意思。 “杜哥。” 杜嘉年点了点头，试图装出点高冷的样子。可不到一秒就破功了，“你回来了？” 高逸把买回来的菜放在了桌子上，扬声回到：“是啊，醒来就在自己家床上，游戏还全部通关了，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哥哥你骗我，你不是说你把游戏全都通关了吗？” 高逸妹妹撅着嘴看向高逸。杜嘉年瞟了瞟高逸又看了看他妹妹，心说合着高逸被拉入系统都是为了让妹妹看自己通关游戏。 “那不是我通关的还能是谁？” 高逸走过去呼噜了一把他妹妹的头发，把好看的发型直接揉成了鸟窝。 -- 第143页 妹妹果然无暇顾及游戏了，开始专心整理起自己的发型。 而高逸扭头冲杜嘉年说：“杜哥，留下吃饭吧。” “好。” 帮着高逸洗菜的时候，杜嘉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们小区的物业。 他手上沾了水有点湿，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厨房所有人的耳朵中。 “喂，请问是杜嘉年先生吗？我们物业这有个男人说是要找你，可他说给你发微信你没回，你在家吗？” 杜嘉年的手一瞬间握紧了料理台的台面，连高逸也放慢了切菜的速度屏息听着。 “我不在家……他说他叫什么了吗？” “哦，他说他叫林默，说是一定要见你呢。” “知道了，我一会儿给他回个消息。” 说完杜嘉年就挂了电话，若无其事的洗菜。可谁都看出来他脸上的失落。高逸心里明镜似的，可他一句话也没问，装着不知道这事。 而物业那头举着电话喂了半天，确认电话被挂后歉意的和林默说明了情况。 林默点点头转身走了。 杜嘉年今天没来公司。他没有杜嘉年的电话，给他发微信又不回，他实在担心，就过来看看。 这下知道他没事也就心安了。 林默走后的十分钟，有个男人再次出现在物业中说要找杜嘉年。 物业扫了眼面前的人，接近两米的身高，剑眉星目格外好看。就是穿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古代装束，好像刚从某个漫展上回来。 物业挥了挥手：“刚问过，他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们哪知道啊？” 那人也没多问，在物业找了个凳子就自己坐下了。 物业看他安静坐着，不吵不闹，也就随他去了。 而杜嘉年今天和高逸待了一整天，对此事毫不知情。耐心听他讲了自己变成游戏玩家00091和他妹妹的事。 出门的时候，杜嘉年看着满天的繁星。 心想：真好，心愿都实现了。 就是那个人回不来了。 - 林默在公司先是给自己的老婆拨了个电话，却被提示号码是空号。 紧接着他又去幼儿园接自己的孩子，却被告知很久之前不是就办理退园手续了吗？ 林默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自他们一家出车祸后，只有林默活了下来。林默也没了求生意志，一心寻死，不想在轮回位面被主神救了回来。 之前同主神签订契约，帮助他将更多人吸引到系统中，就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妻儿。 可林默没想到复活后的妻儿看上去……似乎仅是一段拥有妻儿记忆的程序？ 林默是因为挪动了家里家具的位置才发现这件事的。那天他打扫卫生，发现卧室里的床换个方向，还能加个床头柜进来。他打扫完卫生后就顺手给床挪了一下。 到了晚上，他妻子在原先床的位置上一躺，不动了。她半截身子搭在床尾，半截平行于地板悬空着。 林默喊她上·床睡会舒服一点，他妻子甚至还笑呵呵的回应：“我这不是在床·上呢吗？” 林默心里一惊，但没声张，一晚上没敢合眼。等到第二天发现他妻子又神采奕奕的上班去了，反倒是自己眼睛周围青了一圈。 趁妻子孩子都走后，他如法炮制，换掉了孩子几个玩具的位置。 结果发现孩子依然会从原先的位置抱出皮球，一下下专注的拍着。 林默开始怕了，甚至开始后悔妻儿的复活，也后悔刻意煽动杜嘉年的负面情绪拉他进入系统。 这次摧毁了心愿完成系统，自然也将先前错乱的地方拨乱反正。 释放系统内的存活玩家与观众，而特殊手段复活的人自然也会消失。 林默有点担心杜嘉年。虽然他一早就知道秦立重新上线成功，但从此不能再见秦立对自己都是个不小的打击，遑论杜嘉年？ 他溜达到了杜嘉年家附近，却被告知人不在家里。 林默离开的时候还在低头想他去了哪里，自然也没注意同他擦肩而过，行色匆匆朝小区物业方向去的男人。 - “爸爸，后来你们怎么出来的呀？” 问这话的是小女孩，她和妈妈变为猴子僵尸被拉出系统后，就失去了作为僵尸的那部分记忆。 只记得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在猴子参观区喂猴子。 女孩妈妈这会儿端着一盘水果进来轻轻放下就离开了。女孩爸爸坐在电脑前正在玩一款新游戏，闻言视线落在了那盘水果上。 “爸爸……当然是给所有人都救出来啦。” “哇，那爸爸岂不是和他一样厉害。” 小女孩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人物，画面中新上线的秦立站在山巅俯视众生。 女孩爸爸也将视线转了过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 宋睿回到现实后，查过所有人的资料。 倒是意外的发现和蔼和余俊在一个城市。 他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毕竟国·安部门要他调查很多消失已久的人又毫发无损回来的情况，他无暇顾及这两个生活重新回到正轨中的人。 倒是和蔼和余俊某天在街上偶遇了。 是和蔼先打的招呼，余俊愣了半天才认出来。 -- 第144页 毕竟现实世界中的和蔼没了生命威胁，也没了先前那副怯懦软弱的样子。 和蔼穿着T恤、短裤，手里还牵着条小柯基，看上去颇为惬意。 那柯基不怕人，看见余俊直接就蹿到他腿上了。 “回来。” 和蔼把柯基叫了回来，但柯基仍然冲着余俊一个劲儿摇屁股。 余俊蹲下去撸了把狗头：“你养的？真可爱。” “嗯，之前因为生病不能见人，现在冷不丁一出来给它兴奋坏了。” 余俊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只活蹦乱跳的柯基，一点儿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他想了想和蔼被拉进系统的原因，笑了笑站了起来。 “赶时间吗？不赶的话一起吃个饭。” “好啊，那我得先把它送回家。”和蔼晃了晃手里的狗绳。 “走吧，陪你一起。” 俩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和蔼家的方向离开了，这会儿正是早上的八·九点钟，整个城市苏醒过来的时刻。 街上有赶着上班的年轻人，有做小生意的摊贩，他们的身影夹杂在这些人群中，并不起眼。仿佛只是芸芸众生中，最为普通平凡的朋友，从没经历过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 “都挺好的，那对老夫老妻也健康着呢。还说要去锻炼身体，争取下次碰见这样的事不拖后腿。” 宋睿跟汇报工作一样给杜嘉年打完了电话，杜嘉年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嗯两声以示回应。 “不是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就知道去见高逸，你怎么不知道先过来看看我啊？” 杜嘉年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可看的，不是和我一样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吗？” 宋睿刚要发作，就听见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在机场呢，一会儿就回去。先不说了，我手机有个电话进来了。” “哎。” 电话已经被杜嘉年挂断了。 宋睿本来还想告诉他，自己发现他们游戏新上线的秦立有点不对劲。程序还是最开始那一版的秦立，这样的话，那在系统中被更改过程序的秦立又去了哪里？ 电话另一头的杜嘉年接起了另一个电话，还是物业。 “杜先生，您好，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什么事？” “这边有个男人……” 电话又中断了，这次不是杜嘉年按的。 杜嘉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发现一天没充电，这会儿电量已经告罄。 应该也没什么急事，杜嘉年收了手机，安心等着登机。 倒是物业那头又拨了电话，提示关机，才讪笑着跟那男人解释了一下原因。 不怪物业紧张，这男人接近两米的身高，还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物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总想给他跪下。 “暂时联系不上，你看我们也快下班了……” 话里话外赶客的意思很明显，那男人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离开了物业。 他离开物业后，屋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松了一口气，拿上各自的东西下班回家了。 约莫两个小时后，杜嘉年出现在了自己小区的门口，已经很晚了，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杜嘉年拐进了楼下的便利店，想着买点吃的再回家。 店里除杜嘉年外一个客人都没有，连员工都昏昏欲睡。 杜嘉年挑了点速食产品，在路过水果区的时候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他看见了苹果。 这苹果和动物园里的苹果有很大的差别。品种的关系，这苹果是黄色的，吃起来会有点糯糯的口感。和动物园里的那种脆且红的一点都不一样。 杜嘉年垂下眼睛看着苹果发呆，挂在门口的风铃却一阵响动，又有客人进来了。 是个陌生人，进来买了烟和套就匆匆离开了。 杜嘉年被那人打断了回忆，也结账拎着东西离开了。 他住的这小区安保不错，进出都需要门禁卡。 他刷了卡推门要进，余光里看见有另外一个人也朝这小区里走来。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撑着门等了那人一会儿。 可半天都没见那人进门来，杜嘉年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再也没移开了。 来人身高一米九几，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古代装扮，手里却滑稽地拎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全都是又大又圆的红苹果。 俩人隔着一道门看着彼此，谁也没动。 后来还是秦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苹果掰开递了一半过去。 “现在我也需要吃苹果了，一起吃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我终于写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