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诺重,君须记》 第 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 章 接完最后一份传真已经到了夜里十点,盛京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归置好,背上自己的帆布大包,关上灯离开公司。 盛京租住的房子在一个旧式的小区里,这里虽然没有时下流行的花园绿地,但有几株大树,在白天可以看到从许多人家的阳台上伸出用来晾晒衣物的铁丝衣架,而到了夜晚,多数棉布的窗帘后会透出橘黄的白炽灯光,这些都让她联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因为喜欢这种环境,盛京第一次外出找工作把房子租在这里,六年快过去了都没有想到搬走,即使现在一套90平米房子的首付对她不再是什么问题,周围的人也劝她早点安个小窝,她还是没有退房的打算。房东对她来说也算熟人了,绕上几个弯子,她们还可以说有点渊源——房东和她的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学姐认识,这个渊源是由房东认定的,因此每次续签收租时看她的眼神都带点前辈的意思。 到了五楼盛京用力跺脚,把迟钝的声控路灯震亮,几乎同时她看到楼道走廊里有一个女孩,那种紧贴着墙站着的姿势让人以为她想学一次崂山道士。盛京瞅女孩一眼就去开自己的家门,门开的一刹她才意识到什么,回头看看女孩疑惑地问:“你等人?”女孩摇头,指着隔壁的房门:“我住这里。刚才出来扔垃圾的时候,门被风吹得碰上了。”“那……有没有备用的钥匙,别的什么人拿着的?”“我一个人。”愣了一会,盛京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考虑女孩的“一个人”有什么意味,初秋的夜还是很凉的,穿着t恤短裤的女孩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盛京侧头示意:“你先进来。” 进屋后盛京放下包就向阳台上走去,女孩紧紧跟在身后。两家的阳台倒是很接近,正因为太近,都装了防盗的铁栏,这下盛京也没了主意。回屋后她有一阵不说话,女孩被看得开始局促起来,判定这孩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她这才开口:“这样,你先在这住一晚,明天再找个开锁的过来。”“合适吗?”女孩有点犹豫地问。“没有关系,我也是一个人。不过,如果你介意的话又另当别论。”盛京没有意识到话出口时她轻轻咬了下唇。女孩笑了:“你帮我,我为什么要介意?”“介意也是正常的。现在的人,都是知面不知心。”看到女孩的神情,后知后觉地补上解释:“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一个小孩子,自己住还是要当心些,万一……”“你一看就是好人。”女孩保持开初那种微侧着头的姿势,依然笑着打断了她。 女孩叫叶敏之,为了让她不那么拘谨,盛京耐着子和她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没多就盛京就起身了:“我还没吃饭呢。现在去做点,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女孩摇头。盛京打开冰箱开始翻找,女孩也好奇地过来站在身后,冰箱里除了可怜的剩米饭和一个西红柿,就是一罐罐啤酒挺凸肚地站着。盛京有些伤脑筋了。一直看着的叶敏之突然说:“我来帮你做吧。”“可是什么都没有。”“让我来。”叶敏之笑着推开盛京。 看叶敏之开始洗西红柿,盛京决定先去洗澡。她刚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一股香味,叶敏之竟然用被她嫌弃的西红柿做了一个茄汁炒饭。盛京顾不上梳理湿发,坐下来就先吃了两口,又想起到冰箱里取了罐啤酒,打开电视就是传统的体育台,边吃边喝边看。终于吃完,她往沙发上一靠,着肚子满意地舒了口气,这才想起来道谢:“你很能干,饭很好吃。”一直笑吟吟看着她的叶敏之很快地回答道:“看你吃的样子我知道你不讨厌。”盛京不好意思了,只好陪着笑笑。洗了碟子从厨房出来,叶敏之有些迟疑地开口:“能不能先借我十块钱?我想去买包烟。”盛京虽然意外,还是很快笑道:“这么晚就别出去了,”一面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希望这个牌子的你会喜欢。” 看叶敏之点上火后像模像样地抽了起来,盛京差点要问“你成年了没有家长知道你抽烟吗”这样的话,突然发觉自己变得唠叨了,也许是年龄增加的缘故吧,这么感叹着她也取了支烟点上,久违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又渗进鼻管,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了快意。 在两人抽烟闲聊的时候,盛京的手机发出短信进来的铃声,打开看时,还是刘志成:“早睡早起身体好。晚安。”放下手机,盛京带点无奈地自语:“这个家伙!有病!”叶敏之看她,小心地问:“怎么了?” “哦,一个朋友。天天发信息就是提醒我早点睡觉。” “男的还是女的?” “呃?男的。有差别?” “他,”叶敏之小心斟酌着措辞,“可能喜欢你哦。” 盛京哈哈大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其实是一种关心,对自己在意的人才会有的关心。” 盛京笑得用靠枕捂住自己的肚子,这才缓了口气:“那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笑归笑,盛京还是很快站起来:“明天还要上班。真该睡了。”在安顿叶敏之时两人争执了一会儿,拗不过叶敏之的坚持,盛京还是自己回卧室休息。临进卧室门前,叶敏之突然问:“你不反锁大门吗?” “为什么要反锁?我不是在家?” “可是我都反锁的。晚上一个人,总有点害怕。” “那以后害怕了就到阳台上叫我。”盛京心里笑叹这毕竟还是个孩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会有事的。” 叶敏之早上醒来时已是阳光满室,房间里空荡荡的气氛让她不用想也知道盛京一定上班去了。抬起身,就到茶几上压着的五十块钱。 从天黑开始叶敏之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又是在将近十一点,她听到隔壁的开门声,跑出去看时,果然是满脸疲乏的盛京。见到她,盛京微微一笑:“门好了?”点点头,她急急地说:“你进来一下,我还你钱。”盛京略为犹豫,还是关上门过来了。 叶敏之住的是小套,一个窄窄的过道连接了厨房、卫生间和一个独立的房间。房间里摆了张双人弹簧床垫,前面铺了张半旧的地毯,地毯上是一张小矮桌和几个坐垫,加上活动衣架、几个垒在一起的储物箱,基本就没有多少空间了。叶敏之取钱给盛京,一边招呼:“随便坐吧。”脱了鞋盛京在地毯上坐下,叶敏之早又跑回厨房,端来米饭和两个菜,盛京有些意外:“特意为我做的?”叶敏之不好意思地摆放饭菜,说:“我想你可能和昨天一样,还没有吃饭。”不等盛京再说什么,她又拿了啤酒过来。抗不过美食的诱惑,盛京把客气话和饭菜一同吞进肚里。 叶敏之洗碗的时候,刘志成的短信又来了。盛京看了一眼就把手机丢回包里。目光被床头的小柜吸引过去。说是床头柜,实际上是把组合抽屉拆开后两个叠起来做成的,上面除了小台灯,还有一堆杂志。盛京随手取了来看,居然是些漫画杂志,翻了几页,她的脸色突然有点不自然了:显然这是个关于女孩和女孩恋爱的漫画故事,这不要紧,但是图中那些暗示极强的话语远比画面的直接显现更有煽动。听到叶敏之进来的声音,她装做没事地把杂志放回原位。叶敏之的目光只停留了片刻,在地毯上坐下:“你是不是到时间回去休息了?”没有意识到叶敏之问这话的含义,盛京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今天不要紧。明天休息。你呢,明天有事吗?” “我没什么事的,反正请假在家。” “请假?你工作了?”盛京很吃惊,面前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身上又有股书卷气,怎么看都该还是学生。 “不是。在读研究生。” “那很好啊。前途无量。”盛京笑道。 “那也未必。我,正考虑是不是休学算了。” 盛京更加意外,斟酌了一会,问:“休学是因为有什么困难吗?还是想休学以后做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 “都不是。就觉得呆在学校没有什么意义,这么长时间不但没学到什么,连自己都变得混乱了。” 听了这话,盛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一眼那堆杂志,叶敏之发觉了,移开目光,笑着问:“你平时也看漫画?”“那倒没有。只是还看得懂。”盛京不禁微笑,她想起以前几乎被宁儿的各种漫画书和画稿包围的日子,宁儿的耳提面命也只是让她弄懂了阅读的顺序而已,而这就是她们近四年共同生活留下的唯一痕迹了。 没有发现盛京神情的变化,叶敏之自顾说:“是吗?我喜欢看。感觉就像看印在纸上的电影一样。看漫画让我觉得没那么寂寞。” 盛京有点吃惊,反问她:“可是这种东西会让人失掉现实感的吧?如果是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如自己走出去亲身体会;如果在现实中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这样看它和看童话故事有什么差别?”盛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激动得有点超过初次相识的人应遵守的界限。好在叶敏之也没有注意到,她或许太久没和人讨论这个问题,又或者她对这点确实有自己的困惑,听了盛京的话她立即回问:“那么如果是介于二者之间的呢?那种只有时机合适才会在现实里发生的事呢?” “那样的事忘掉好了。谁知道怎么才叫时机合适?!一样不现实嘛!” 叶敏之“噗”地笑出声来:“别的不敢说,不过你的生活一定很明确。” 盛京也笑了:“算是庸人主义吧。反正我本来就是小市民。”停了一会儿,她又问:“是有心事吧?才会想休学的。”见叶敏之只是笑着摇头,又问:“不想说吗?” “你没发现吗?真正想说的事情反而说不清楚。如果能概括出来,我就会去想该怎么解决了。正因为理不清楚才会这样。”叶敏之说着说着就停住了,悠悠地出了会神,又概括般地说:“现在的我,只有在做饭、打扫的时候才是头脑清醒的。” 聊到这里,盛京也不知该怎样继续下去,借口累了,告辞出来,临出门前她又突然说:“明天既然没事,那一起出去玩吧?”对上叶敏之疑惑的眼神,她说:“我很久没有在户外活动了,你也是的吧?一起去好了。”叶敏之只能点头。 第 1 章在线阅读 第 1 章 肉文屋 / 第 1 章 第 1 章 第 2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 章 清晨,公园里湖面上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尽,船夫把小船摇到湖中心就停了下来,独自在船尾坐着。船的中央,一只老式的泥火炉烧得正旺,不时发出木炭爆裂的轻微声响,炉上蹲了一个俄罗斯大妈般沉重的铜水壶。坐在炉边的叶敏之身上正披着盛京带来的茄克外套——若不是盛京细心地多带了衣服,现在她就只能发抖而不是观赏湖景了。 盛京一面把杀风景的**蛋去皮吃进肚里,一面看对面四下张望的小家伙。休息的时候来这里消遣是她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连船家都是老熟人了。她往往清早就来,早饭等船到湖心时解决,一般这种时候水也就开了,可以泡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清早到这里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选到停船的好位置,既可以远望周围的人间热闹,又不会被声音打扰。开始这活动时是在宁儿走后的第三年,原以为自己已经很平静,适应了新的生活也抹掉了所有和宁儿有关的痕迹,一个休息天的早上从床上醒来,在多云天气的晦淡光线中突然悲从中来,她跑出家门想去找宁儿问清楚所有的问题,发泄郁积的不甘。走到街上却忘记了目的地,就到了湖边,懵懂中找了只船坐上。船在湖面上任意漂着,而她在距离带来的安静中慢慢平定了心绪。这种偶尔的彻底孤独对她很好,那种情绪再没有回来过,而泛舟在湖面上的时候她也能让自己积蓄一点力量,再次投身到日常当中去。明明是这么私人的一项活动,为什么又叫上了叶敏之呢?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回去后她就想到了,再一转念,也许是不忍心看一个斯文而干净的小女孩因为钻牛角尖而耽误前途和生活吧,对自己有效的方法或许对这个女孩也能起点作用。回想起这个解释,看着对面的叶敏之,盛京自嘲地撇撇嘴——自己可真是好人! 隔着宽宽的湖面,在未能散尽的雾霭中叶敏之可以大致看到岸上的人流,他们来来去去,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不得不奔赴的目的地,走得坚定有时还走得匆忙,但这些都和自己无关,同样的时空里她和他们却像是两个世界,她甚至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回过眼眸,对面的盛京正一口吞进一个小蛋糕,眼睛滴溜溜地四下乱转,那样子不像她自己说的三十岁的社会人,而像学校里常见的顽童。抿了抿嘴,叶敏之突然问:“你说,那个现实感,是种什么样的东西?”盛京愣了一下,才记起昨晚她们的话题,端起面前的热茶呷了口:“像这样,你喝茶,感到烫,有水滑下喉管,鼻端有了香味。”叶敏之笑开了:“就这样?” “是啊,只是这样。感觉到自己的同时也感觉到周围。” “那现实感能有什么用?” “让你知道自己活着,并且帮助你继续活下去。” “就只是活着?!那有什么意思。”叶敏之的困惑里有淡淡的失望。 盛京笑了:“首先得活下去,才知道后面会不会出现意思这种东西。” “那——要是一直到了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活下来了而已,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开香槟庆祝!”话出口后,盛京哈哈地笑了,叶敏之也笑出了声,宛如撩动了檐下的风铃。笑完,盛京又认真地说:“真的。能够一直活到最后而不用依靠什么人,这样的人生已经是胜利的和幸福的了。” “可照你这么说,不是把手段变成目的了么?” 迟疑了一会儿,盛京说:“你说自己变得混乱,和看过一些哲学书有关系吧?我觉得哲学作为一种训练智力的手段当然不错,可是把它当作现实本身就犯傻了。毕竟思考不能变出饭来,而饭是要动手去做才会有得吃的。” “可是它帮人看清事物的本质。人总不能糊涂地活着。” “那你看清本质以后生活更容易了?”看到叶敏之摇头,盛京了然地微笑:“所谓本质是高度抽象的东西,抽象就要围绕一个中心抛弃细节。现实生活是由表象和细节组织起来的,只有这些东西才让人活得和别人不一样、活得有趣。只剩下骨头而没有血那还有什么意思。你也想活得滋润一点美丽一点吧?” 叶敏之像个小麻雀那样微侧着头,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盛京与她对视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神因为清澈在专注时格外明亮,被自己脑中突然出现的这个认识吓了一跳,盛京正考虑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时,叶敏之开口了:“虽然不是很合乎逻辑,不过你的话还是让我轻松很多,好象可以作为一种答案。” “生活才不跟你讲什么逻辑,它是很任的,你按照它的游戏规则来就行了。没你想的那么难。”盛京说这话的时候,早上的太阳正慢慢驱散遮蔽的云层,预告期待中的晴朗天气即将正式展开。叶敏之端起茶喝了口,抽了抽鼻子:“凉的。”盛京为她续上热水。她又拿了颗话梅放到嘴里:“酸!”脸上还挂着微笑,盛京喊了船夫一声,和他聊起生意的好坏物价的高低来,这个满脸露天痕迹的中年男子说到高兴的时候,也走到桌边,盛京为他倒了杯茶。 回家时叶敏之要求坐公交车,明白她没有出口的想法的盛京答应了。湖边就是一路车的始发站,她们上车后还有座位。车子沿着湖边开着,叶敏之突然问:“今天那个船夫,你觉得他的话有意思吗?不会太唠叨太琐碎了?”“怎么会?那些可都是他认真考虑的东西。”盛京虽然意外还是回答了。“可是你不像那种对这些感兴趣的人,应该会不耐烦了才对。”叶敏之的困惑表情没有任何掩饰。“那我该是哪种人?”盛京有点好奇了。“你应该是——”略为一顿,叶敏之找到了一个勉强可用的词:“你是不沾烟火气的那种人,而且还很深刻。”“我的饭量你见识过了。至于所谓深刻,不过是我活的时间比你长一些而已。”盛京笑着,夕阳的光从车窗投进来,金色的小光粒跳跃在她的睫毛上。 从湖边回来后盛京就一直忙着一个项目,终于可以结束时已是一个多星期后,她带的小组得到两天的假期,兴奋的组员拉上她连晚饭带消夜一整套玩下来,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走到楼下,她抬起头,发现只有叶敏之的窗口还亮着灯,突然想起有许久没见过这个女孩了。回到家她试着给叶敏之打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到叶敏之的声音,盛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叶敏之又“喂”了一声,她才清清喉咙,说:“我刚回来,你还没休息?”“还要一会儿才睡呢。你没吃饭吧?过来我做给你吃。”叶敏之显然误会了她打电话的意思,盛京暗自汗颜——原来在这孩子的眼里,自己是这么个吃货啊!“我吃过了。就是很久没看到你,打个电话问问。”“哦。”叶敏之应了一声后再没有下文,听筒里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沉默的时间稍长,盛京听着这声音就生出种暧昧的感觉,她急忙找个话题:“这么迟还不休息,忙什么呢?”“看书,写笔记,马上论文要开题了。”轻笑一声,盛京问:“不休学了?”“不了。听你的话,先这么地活下去,然后慢慢去找出意思来。”叶敏之的心随着那声轻笑晃动了一下,自己也不觉得放低了声音。盛京听了这回答却怔了怔,直到叶敏之追问“怎么了”的时候才说:“我没想到你会真把我的话听进去。”“说的有道理,当然要听了。”随便又说了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从浴室出来,盛京却没有睡意,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目光转到阳台上,月亮的光把那里照得一片银白。住进这房子后,她只把这里作为休息的地方,基本上没有仔细注意过,居然到叶敏之被关在房门外的那天她才发现自家的阳台上是有防盗栏杆的。如今她开始会在发呆的时候注意到家里的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进步,但肯定是一种改变,在认识叶敏之后不知不觉发生的改变。叶敏之听从她的劝说既是意料中的事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在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过规劝他人的主动权,相反却是经常被规劝的那个。几乎每一天,她在工作中、在生活中都要对不同的人说很多的话,但今晚,她突然很想问问那些人,究竟有没有认真听过她说的话,有没有真正明白她要表达东西呢?第一个发问的对象,很自然的是宁儿,宁儿结婚时那个令她痛楚的清晰认识又一次浮现出来:也许宁儿从来就没有听见过她说的话,从来就没有弄明白她的话的打算。拍拍自己的额头,手上的凉意让人很舒服,思绪一转:真是秋天要过完了,眼看就十一月了,连阳台上的月光看起来都叫人微微发寒。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隔壁敲门时没有得到回答,盛京想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去忙她的学业了。一个人回到家里,这个不用上班的白天第一次让她感到寂寞,打开电视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思绪又回到叶敏之身上了:想来这个表面看起来文静而纤弱的女孩,其实是用一种很开朗的态度在生活的吧。而她所谓的混乱也不是什么真正了不得的危机,不过是暂时失去了方向而已。真正的危机不会被渡过,只会让人最终死在其中,等到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那个自我是重生以后的自我。就像今天的宁儿和自己。一想到宁儿,盛京打了个寒噤,起身去关上了阳台的门。叶敏之在湖上的时候说过,她只想写一些文字,传达出心里想的东西,只要有一个人看明白了她就实现了传达的目的。盛京故意嘲笑她的梦想真是很弱,但在内心,盛京承认这样的叶敏之让自己感到亲切。从叶敏之想到宁儿,盛京对自己总结道:或许人最不该做的,是选择那种把梦想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人做伴侣,这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激烈冲突,而一旦这种梦想或野心没有实现,不仅是对方,连自己的生活都将只剩下一个空壳。爱,不是有真情就足够的事啊。盛京无意识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修长干净的手指慢慢张开,又并拢,再张开——什么都没有。 第 2 章在线阅读 第 2 章 肉文屋 / 第 2 章 第 2 章 第 3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3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3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3 章 大半个早上盛京都坐在沙发上坐着想东想西,意识到时间时她突然决定要请叶敏之也吃顿饭。只是自己的手艺本拿不上台面,考虑了一下就出去买了些海鲜,这种东西只要弄熟了就行,不需要特殊的技巧。 叶敏之到了晚上才回的家,盛京叫她过来吃饭时,看到一桌的海鲜,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古怪。抬头看看满脸期待的盛京,她问:“你说早上就去买的菜,那你中午什么都没吃,特意给我留的?”盛京有些尴尬,急急地说:“才不是。快吃!一会儿该凉了。”在盛京的催促下,叶敏之吃掉了大部分,等盛京开始洗碗的时候,叶敏之在客厅里匆忙喊了声“我回去一下……”就消失了,碗洗好了都没见回来。盛京只能跑过去敲门。半天,脸色苍白半弯着腰的叶敏之出来开门,看到她的样子盛京着急了。用一个手势止住盛京的问话,叶敏之虚弱地微笑着解释:“其实我对海鲜过敏。跑肚了。”盛京差点没昏过去,回房间取了自己的小药箱后又回来。 看着躺好的叶敏之把药吞下,盛京这才有时间埋怨:“不能吃怎么不早说?我还都给你留下了!”叶敏之笑得开心:“可那是你的一片心意啊。看到你把菜端到桌上的样子,我就想今天一定要拼命吃。提那个多扫兴。”“是!差点吃掉半条命!这么大人了分不出轻重的吗?!”看到盛京恼怒又不便发作的别扭样子,叶敏之突然说:“你真好!放心,明天我就没事了。”说着话,叶敏之为了强调自己的诚意就握住盛京搭在床沿的手。盛京几乎是条件反般快速地抽出手,脸也红了。房间里一时气氛尴尬起来。 “那个,其实你第一次到我这里就猜到的吧?”叶敏之声音有点发闷,转向墙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猜到什么?” “我喜欢女生。就是一般人说的同恋。” 盛京没想到她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愣了好半天。没有等到回答,叶敏之顾自接下去:“我看你翻杂志的表情就知道,你一定想到了。不过即使那样你还是一样关心我,帮我。所以,我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刚才我……那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朋友。”叶敏之渐渐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了,也回过头来。盛京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悄悄地升起,听了这些话后又慢慢地落下了,脸朝着叶敏之的方向却没有看面前的人,说:“你很勇敢。明天还要去学校吗?”“明天不去了。你相信我,刚才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的。”叶敏之回答了问题,却又执拗地回到最初的话题上,看盛京的表情已经有点焦急了——正因为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人,才害怕连朋友都做不下去。盛京认输了一般叹口气:“是你想多了。我没有误会你。闭眼睡觉!” 回到自己家,盛京还没有从叶敏之直率态度造成的震动中恢复过来。那句避讳的话就被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没有一点掩饰和解释,盛京想,自己也许永远做不到这样,叶敏之的做法也许是年轻人的冲动,缺乏足够的思虑,也证明她还没从生活中得到足够的教训,但至少她有过这样的时候,坦然地说出自己对爱的选择和看法。叹口气,盛京的心里有隐约的期待,在自己这样的年纪,哪怕只是旁观者,能看到一个活得如此直率的人也是高兴的。好朋友就好朋友吧,纯粹而不会有负担。微微笑了,盛京才发现今天是第二次盯着自己的手看了,无力感淡淡地兜头罩下。 次日一早,叶敏之就过来敲盛京的门,向她证明自己完全好了。盛京放下了心。叶敏之又嚷着要两人一起逛街,盛京不乐意地说:“没有需要买的东西,瞎逛个什么劲?!”“你不是吧?这样对我!不就逛个街嘛,请你吃饭也不去?”叶敏之故意夸张地说,——经过昨天晚上后,她急于证明自己对盛京就只是要好闺蜜的关系,对自己也对盛京做这样的证明,因而就算自己都感到了现在的表现有些过火,她还是要继续下去,或许是只能继续下去。盛京也有些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不再坚持了。 进了商场没有多久,叶敏之似乎忘记了早上的事,目光在柜台间流连,那东张西望的样子让盛京一下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说一只乡下老鼠到城里做客的,想来那乡下老鼠进城的表情就该是叶敏之这个样子,心里在偷偷地笑,脸上却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叶敏之喜欢看别致有趣的东西,也总能一眼就找出它们,但看完后却没有想拥有的意思,往往导购还没把东西收进柜台,她早又奔向下一个目标了,身后的盛京只好一直对导购们客气地陪上笑脸。 她们登上电动扶梯向四楼的女装部进发,叶敏之没有了心事,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就在这时,下行的电梯把宁儿慢慢送到盛京的面前,等她醒悟过来回头时,宁儿已经转回头和丈夫模样的男子说话,伏在宁儿肩膀上的娃娃则睁着大眼睛望住盛京,突然就笑了,向盛京挥动着小手。扶梯这里也到了四楼,若不是叶敏之扶得及时盛京就摔倒了。叶敏之顺着盛京的目光朝下看,笑着说:“很可爱的小孩啊!你那么喜欢小孩,干脆结婚自己生一个好了。”“胡说什么呢!”盛京闷头往前走,叶敏之紧紧跟上,继续道:“我认真说的。有了自己的小孩你就看不上其他孩子了,只有自家的小孩最好。我大学同学后来就这样的。”盛京猛地停下脚步想让她闭嘴,没有发觉的叶敏之又说:“喂,等你有了孩子,和我认个干亲戚吧。胖乎乎的小q仔我最喜欢了。”“那你自己生好了。”盛京对上叶敏之的脸,不知为什么火气就发不出来了,只能接上这么一句。“唉,我是不行了,对了,你生个女儿吧,像你这样的,我对她一定比她亲妈还亲。”盛京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妄想狂!你还是专心逛吧。没有下一次了。” 天快黑透了两人才回到家里,往沙发上一倒,盛京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接过叶敏之送来的一杯水,才咬牙:“你简直让人无话可说!一整天啊!居然什么都没买!”叶敏之端了自己的那杯水在沙发另一头坐下,顺便把盛京架在上面的脚往里推了推:“谁说要买东西了?说好了是去闲逛的嘛。我从师兄那里买了台二手的笔记本,恐怕还要有段时间要节约点呢。”盛京坐起身来,态度也认真了些:“你要用电脑,不如买个新的。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等你工作以后再还我好了。”“不用了。反正我用不到两年的,要是没有坏还可以留给以后的师弟师妹。再说毕业以后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你借我钱不怕我跑路了啊。”叶敏之说着,把脚缩到沙发上,蜷在角落里的样子像只乖巧的小猫。盛京却沉默了,许久才问:“不想呆在这里吗?想去哪里呢?”叶敏之注意到盛京的沉默,有一刻她甚至想,这突然的情绪低落是不是和自己方才的话有关,但她怎么都看不出对方的真实想法,终于收回观察的目光,她懒懒地回答:“谁知道呢。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忙碌中的日子最不经过,转眼就到了月底,期间盛京和叶敏之偶尔碰上说几句话,像那种一起出门或一起吃饭的事再没有过,谈话中叶敏之提到她认识了网友,也是个les——近来她口中的专业词语越来越多了,盛京没有开口问过,她也不多解释。刘志成的晚安短信依旧准点发来,认识叶敏之不久,盛京还有找他兴师问罪的意思,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有时在街上,看到身边经过的恋人们,她也会想起那天逛街时叶敏之在身边的热闹,紧了紧围巾,她加快脚步走开。终于又有了个星期天,裹着毛毯靠在沙发上,她觉得这个冬天真是太过安静了。 不过她不用哀叹多久,一场不知所云的球赛没看完就传来敲门声。开门看到叶敏之,盛京神一振,表面上还是懒洋洋的样子,躺回沙发把毯子又盖上。没有发现她的变化,叶敏之急匆匆地说:“晚上请你吃饭。别说没有时间。”盛京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彩票还没开出来吧?”“什么?”叶敏之愣住了,一会才明白盛京在嘲笑自己,恨恨地要去打她,却发现她裹成粽子的模样很好玩,伸出去敲头的手转而拉开毯子,连扯带拱地把自己的脚也伸到毯子里。盛京光着的脚丫在触到她的棉袜时猛地一缩。叶敏之没有觉察,又说:“真的请你吃饭。然后,可能就轮到你请我吃饭为我祝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盛京口气却不严厉。叶敏之自己也笑开来,这才从头说起。原来就是她认识的那位网友,聊天时突然说自己可能爱上叶敏之了,叶敏之憋了半天才回答了一句“可我们连面都没见过”,这样就顺理成章地有了晚上的饭约,而叶敏之需要盛京来壮胆,和对方说好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会一起去,对方也同意了。 盛京的脸色一下沉下来:“你自己去。” “那怎么行?都说好了。再说,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见网友,你不担心吗?”叶敏之不干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看你们也就只差见面这么个仪式了。” 盛京的话让叶敏之顿住了,侧着头盯住盛京的眼睛,她认真观察时的这个习惯盛京早就发现了,在她的目光下,盛京突然感到口渴得厉害,最后还是先掉开了目光。叶敏之轻轻地笑开了:“你言不由衷的样子很好玩呢。”“我……”盛京犹豫要不要解释。叶敏之了然地拍拍她的头:“行了,其实你会去的对吧?故意逗我呢。你老这样!”叶敏之很满意自己的口气听上去轻松随意而没有泄露点滴心情的失落,也就没有注意到盛京“切”地一声扭过头时滑过脸上的苦涩表情。 到了晚上盛京还是准时敲开了叶敏之的门,看到叶敏之的一刹那盛京有点轻微的晃神——她一向认为叶敏之是清秀的,虽然五官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美丽,但那种书卷气让人觉得亲切。今晚的叶敏之第一次放下头发,没有任何装饰的黑发柔顺地直泻肩头,更衬出她肤色的白皙,淡妆则很好地突出了她的眉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愈发地清澈了,有点深的紫色毛呢连衣裙则让她少了点稚气多了些妩媚。叶敏之被打量得局促起来,担心地问:“是不是不好看?”“哪里。很好。”盛京暗自深吸了口气,取过钥匙帮忙锁门,叶敏之这才穿上外套。 第 3 章在线阅读 第 3 章 肉文屋 / 第 3 章 第 3 章 第 4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4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4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4 章 在广场上等人的时候,叶敏之突然问:“你说,要是她远远地看到我就后悔了,不来了,怎么办?”瞟她一眼,盛京干脆地回答:“我们自己去。我请你,再要个冰激凌蛋糕做甜点。”话音未落,一个全身着黑的人到了她们面前:“我是一夜清水,你们?”眼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犹豫着该对着哪一个说话。盛京有一阵没有听到叶敏之的回答,知道这丫头又紧张了,看到黑衣人的表情开始变得尴尬,正准备打破僵局,叶敏之终于出声了:“我是小敏,这是我的好朋友,姓盛。”寒暄了几句,她们一同向定好的饭店走去。盛京有意落下几步,看前面两个背影,叶敏之一米六多一点的个子,因为瘦的缘故看上去比实际要高,走动起来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意思,黑衣人高一些,走路时微微晃着肩,倒也算入眼,盛京再不情愿也得承认这对背影是很和谐的。想起黑衣人的网名:“一夜清水?!脑子烧坏了才是真的!”咬住下唇才没把话说出声。一抬头发现叶敏之已经停下来,正等着自己跟上,几乎是同时,街边的路灯一下亮了起来,街道被染上一层橘红的颜色,叶敏之的表情因为朦胧而有了伤感的意味。盛京急忙小跑过去。 走到预定好的桌子边时,盛京被叶敏之拉住了衣角,只能和她一起坐到一夜清水对面。在叶敏之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羊毛裙时,盛京看见一夜清水的眼睛一亮,态度明显比之前殷勤了许多。向一夜清水那短的只剩发茬的头上瞥了瞥,盛京问:“不冷吗?”“什么?”一夜清水没明白,放帽子的手停了停。叶敏之进了饭店后第一次抬起眼睛,看了眼盛京,脸上的表情介于忍笑和无奈之间。盛京没理她,继续追问:“我是说你的头发。”“哦。所以我戴了帽子啊。”一夜清水的态度很认真,不过她的兴趣显然在叶敏之身上,紧接着就要和叶敏之研究菜谱点菜,整个过程中几乎没问过盛京的意见。听到一夜清水点了干烧扇贝,一直保持沉默的盛京立刻说:“不能点这个,她海鲜过敏。”一夜清水犹豫了,叶敏之忙打圆场:“只是我一个人不能吃而已。还有其他菜呢。”“对了,再点几个小敏能吃的。还有,盛小姐你……”“叫小盛好了。”盛京即刻打断一夜清水的话,又补了一句:“我吃什么都行,你点就好了。”一夜清水也不再多客气,自己点完菜。服务生走了以后,看见叶敏之已经把一盒刚打开的烟放在桌上,她拿过来向两人让烟,盛京摇头说“不会”,发现叶敏之正准备去接,就瞅了一眼,叶敏之的手终于乖乖缩回去,也摇了摇头。一夜清水自己点上了,深吸一口才吐出烟来。 等菜的时候她们聊天,不过几乎都是一夜清水在问。盛京静静地听着,心里觉得这个叶敏之未免太老实了,说了半天的话连一夜清水的本名都没问过,却把自己的情况几乎做了彻底交代。一夜清水突然转向盛京说话,盛京一时没注意,只好让她再说一遍。一夜清水倒是不在意,重新问道:“小盛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小职员而已。”一夜清水依然很有兴趣地继续问:“那是做哪行的?在哪高就呢?”“做点小广告。呆的也是小公司。”盛京一面回答一面感受到叶敏之的注视,心里对叶敏之说:丫头,好好学着点。别那么容易就卖了自己。这么想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不知不觉放松下来,有了隐隐的笑意。一夜清水似乎被这笑意鼓励了,又开始一连串的发问,直到服务生上菜才剪断她的话头。 饭快吃完的时候,一夜清水接了个电话,一出去就是半天。桌边剩下的两个人却没有说话,叶敏之虽然挂着微笑,但眼神明显是恍惚的,盛京也就不去惊动她,况且她知道此刻一开口自己难免要把一夜清水批驳一番,这种如同当面说人是非的做法也是违反她的原则的,保持沉默还比较安全。一夜清水再回来时,额头上有细密的汗迹,她站在桌边为难地说:“我临时有点事,你们看……”“你先忙你的事,我们自己走就行了。”一夜清水却似乎没有听到盛京的回答,只看着沉默的叶敏之,叶敏之只好微笑着也说:“没有关系的。”“那个……我真的有事。不回去我怕她——”看到一夜清水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开始急促地解释,叶敏之急忙打断她:“我知道的。真的没关系。”“那你还会给我电话吗?”叶敏之点头后,一夜清水抓起自己的衣帽就跑了。服务生过来结帐的时候,盛京的钱包已经掏出来了,却在叶敏之快要演变成凶狠的眼神中又收了回去。 从饭店出来,盛京做了个深呼吸,空气虽然冷冽却让她很舒服,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叶敏之,她问:“怎么样,对那个人满意吗?”叶敏之脚下一顿,这才又跟上来:“是个好人吧。不过……你说我是不是有问题呢?刚才的电话是她女朋友打的,我好象也不难过。”“她有女朋友?”盛京一下严肃了,口气也严厉起来。叶敏之急忙解释:“她们正在闹分手,不过是暂时住在一起。”看到盛京张开了口,叶敏之抢先说:“什么都不要说!”声音略低了些,继续道:“其实这不是什么不对的事。因为对我们来说,选择余地很小,就算还没有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也会因为不想一个人孤单下去而和别人在一起,结果等遇到了喜欢的人,自己却不是单身了。况且分手的事情不会简单的,可能比要在一起还难。所以不要用一般的标准来要求。大家都活得那么难那么压抑,至少我们自己内部要彼此体谅,否则就真没办法了。” 盛京一直到感觉能保持声音的平稳时才开口:“刚才那些话,是你想的还是那个人对你说的?我看是她说的吧?”“都一样的。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叶敏之的回答让盛京彻底生气了:“有道理!?如果你这样想我无话可说。”她拦下正巧经过的一辆出租车,几乎是推搡一般把叶敏之塞进后座,自己坐到司机身边报出地址。 回到住的地方,两人走向各自的房门,在开门之前叶敏之猛地转过头来:“为什么?”“什么?”盛京没料到这一路的沉默还有被打破的时候,有点反应不过来。叶敏之走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对清水不友好?为什么不让我在饭店里抽烟?”盛京先是被她的大胆追问吓了一跳,心虚得几乎要脸红了,却立刻捕捉到她握在手里的钥匙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孩子果然还是紧张害怕的——盛京的心因为这个想法变得温柔,脸色也就回复了正常,声音温和地说:“因为你还小,我大你几岁当然得看着你。”“我不小。我二十四了。”叶敏之的声音却大了起来,盛京打开自己的门:“从社会经验角度看你还是孩子。”不再等叶敏之回答就进了房间又扣上了门。 背紧贴在门上,终于听到隔壁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盛京重重地叹口气。拖着脚步走到客厅里坐下。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很过分,对一夜清水的嫌恶固然有对方行为不当的原因,更大部分则来自自己的私心,她只能承认,发现一夜清水居然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又比自己年轻几岁时她颇有拍死对方的冲动,而叶敏之站在对方立场说话的做法更令自己失控,这样的行为,再坚持是友谊就说不通了。但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到了今天她还不能确定,和宁儿有关的一切是不是完全过去、不再会影响自己将来的生活了,这种情形下把叶敏之拖进来不是她的风格,即使明明能感觉到叶敏之对自己是很有好感的,哪怕是说喜欢也不过分吧。可是就因为这孩子认真地喜欢着自己,才不能够在无意中让她成为自己疗伤的工具。盛京张开手对向头顶的灯光,看着那一小片的通红,对自己苦笑了一下:终究,这双手怕是什么也抓不住的。 下了决心的盛京有意避开了所有与叶敏之碰面的机会,呆在公司里的时间更多了。一天晚上在回家后才发现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有刘志成的晚安短信,火气就这样蹿了上来,反手拨了个电话过去,刘志成在那边刚刚“喂”了一声,她连珠似地骂道:“你有完没完?以为你谁啊?我老爸都没这么好事过!警告你,不许再发,小心我揍你!”不等刘志成回答就挂了电话,又立刻关了机。 第二天中午,盛京不想吃午饭,有不愿意呆在办公室里应付没完没了的关心询问,就一个人下楼到街上走走。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刘志成在研究大厅里楼层单位的指示牌,刘志成也看到了她,露出一如往常的温厚笑容迎了上来。盛京却径自走过他身边,刘志成只好转身再去追她,终于赶上后,盛京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脚下没有放慢,嘴里还是问了句“有事?”“有事的人应该是你吧?昨晚那个电话,怎么回事?” 盛京猛地停下来:“好!我也正好要问你。你那短信,什么意思?” “啊?!我没写明白吗?”刘志成困惑地挠挠头,“就是说时间到了,你该睡觉了啊。” “废话!我是问原因。为什么每天发那短信。” “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你每天都睡得很晚,不小心就忘记了时间。这毛病你打小就有。”刘志成一下就笑开了。 “就这个原因?警告你别跟我装傻啊。”盛京瞪起了眼睛。 刘志成哭笑不得,两手一摊:“那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你父母都不在本地,要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再不管管你,你孤单单的一个人,叫人怎么放心?”看着盛京脸上神情先是疑惑,想了一会什么后放弃似的摇摇头,不再说话。刘志成眼睛一转,突然笑着问:“你是不是最近认识了什么人?——关系很好的那种——嗯,我是说新的女孩子,是不是?”见盛京递过来一个白眼又要走,刘志成忙拉住她:“别想糊弄我。你说我那短信发了几年了?!你今天才追问这个,一定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而你的格,本不会和关系一般的人提这种小事。还有,”看盛京还要挣脱,他赶快把证据补充完整,“会关心这种事的只可能是两种人:一种是女孩子,一种是恋人。——当然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一种人了。”盛京还是被他最后的一句话给气笑了。刘志成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把人拉进看到的第一家咖啡馆里。 咖啡送上来后,刘志成先开口说:“不要和我说没有什么,你骗不了我,而且你的心事都挂在脸上了。你说宁儿结婚后,你什么时候像这二十来个小时这样有活力?这才是真正的你嘛!快给哥说说!”慢腾腾地刘志成一眼,盛京反问:“那么希望我再找女朋友?” “当然!我想这次这个应该不错吧?看你变化多大,发脾气都让人心情开朗。” “好吧,”盛京悠悠地说,看一眼满脸期待表情的刘志成,继续道:“你确实有做gay的潜质。要不要我……” “去去去!”刘志成急忙打断她,“少胡说啊。我都是孩子他爹了。你要敢把这话说到淑芬跟前,我们父子都饶不了你!说正事!” 盛京端起咖啡,升腾的热气让她的鼻端有了轻微的潮意——温暖湿润的感觉让她很惬意,就像同刘志成多年的友情一样,她许多天后又一次从心底微笑开来。 第 4 章在线阅读 第 4 章 肉文屋 / 第 4 章 第 4 章 第 5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5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5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5 章 盛京把认识叶敏之以来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一夜清水的部分。刘志成不大相信地看着她:“就这些?我说你既然招了,何必再躲躲闪闪的?”“你希望还有什么?她正在网上找女朋友,”盛京想到叶敏之为一夜清水辩护的事,眼神一暗:“她们在一起的可能很大。那孩子挺宽容的。”“你也说了是可能□?!如果你去争取就是还有机会。我听了半天,觉得那孩子应该很喜欢你的,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情况而已。随便就放弃了,不是你的格。”刘志成收起嬉笑的表情,认真地说。盛京苦笑着摇摇头:“我什么格?!还是算了吧。不管开场的花样有多少,结局总归一个样。如果最后还是剩下一个人,我想活得安静点。”刘志成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有道理。不过既然那丫头那么想和人恋爱,你带她去你以前常去的地方,据我所知,那里面也有不少单身的地道人物,只要有人肯要她,你也不用烦了……”话音未落,刘志成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桌子下,盛京的皮鞋在他的脚上用力碾了几下才撤退,刘志成过了一阵才能再开口:“你舍不得吧?那还等什么?真要让人把她拐跑了才后悔啊?” 离开咖啡馆时,盛京想午休时间短真是件好事,刘志成再不乐意也只能放自己走。他的态度虽然温和,但每句话都像是种逼迫,自己已经有种退到墙角无路可走的感觉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做出些什么都不知道,而每天不断加固的决心就会突然崩溃,她才不要让意外来左右自己的生活。只要这样默默看着就好,她对自己说,既不会对叶敏之的生活带来影响,也能够在叶敏之需要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她忘记了最关键的问题——时间长了以后,叶敏之还会向她求助吗? 晚上回到小区,盛京习惯地抬起头去找那扇窗户里的灯光,但整座楼都被黑暗笼罩着,她莫名地就有点心慌,转而一想:也许叶敏之今天比较累,休息得早了。到了自己的门前,拿着钥匙眼睛却看向隔壁的大门,不知为什么那门显出寂寥的样子,仿佛很久没人在那里出没了。盛京在意识到之前就做了个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举动——走到叶敏之的门边,贴上门板听着里面的动静,但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突然从门边跳开,回头打开自己的家门迅速地蹿了进去。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做出更糟糕的事。盛京一面警告自己,一面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到了第二天晚上,她特意把回家的时间提前了,那窗户依旧黑着。第三天,她回家更早了些,楼上几个窗户漏出的灯光像黑夜的眼睛,但还是没有她想看到的那一只。 第五天傍晚,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天就了,细小的雪花飘了下来,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办公室里的年轻人都兴奋起来,工作也没了心思。本来就有准点回家计划的盛京顺势通知今天不用加班,在组员的欢呼声中收拾了东西第一个离开。回到住的小区,站在楼下的盛京觉得那几乎要被周围的灯光淹没的小窗的黑暗就像一个恶兆,居心叵测地赖在那里,不暇思索,她在手机上按下为叶敏之专设的快捷键。暗中突然响起的铃声把她惊得一跳,没有回答电话接通后叶敏之的“喂喂”声,盛京几乎直觉地走到楼边的一个隐蔽花坛旁,果然,现实中的声音与话筒里的声音重合了。 叶敏之正犹豫是否该挂了电话——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也许是盛京无意中触动了电话吧,毕竟这段时间来她的回避是这么明显,但是就算没有说话,看到手机上显示着她的号码心里也是有欣悦的,手指停在挂机键上就落不下去了。为自己的软弱而可笑了,叶敏之放下手机不再去管,却发现面前站着的赫然就是盛京。看到叶敏之抬头,盛京努力平和地说:“你没事吧?”看到对方手中还在闪烁的手机屏幕她才记起挂了电话。 叶敏之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却没有说话,盛京走到面前,向她伸出手:“别坐了,水泥上凉。”温和的声音,平淡的语气,似乎她们不曾有过争执,也没有避不见面的尴尬。叶敏之的目光转到面前的手上——掌心虚虚地握着,张开的手指如兰花盛开。她早就发现盛京的手有丰富的表情,每当出现在人前时总似乎脱离了主人的意志,默默地倾诉着什么,就如此刻,那手似乎在对自己做着一种承诺,传递一种无须说明的温柔。叶敏之终于把自己的手放到等候着的掌心中,盛京拉着她站起来,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也没有松开。 “你这几天没在家吧?”盛京的声调是肯定的。 “在学校宿舍住了几天,帮导师看新书的校样,和同学一起加班了。” “是吗?我以为你和人私奔了。”盛京放心了,说话的口气也带上笑意。却感到手上一紧。低下头,隐约看到一双蓦的闪亮起来的眼睛,那光芒让她想到因愤怒而危险的小兽。叶敏之临到开口时没有了原先的愤怒情绪,声音里却是无尽的委屈:“你什么意思!!我早和清水不联系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看到叶敏之落下大颗大颗的泪,太过意外的盛京只能把面前的小人儿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示安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激起叶敏之的愤怒让她有些惶恐,但同时心里有了些微的喜悦甚至是得意,她几乎是微笑着制服依旧在怀里挣扎的小家伙。不过她低估了叶敏之爆发的力量,感觉到怀里的人左冲右突的劲头没有减弱,她只能越抱越紧,之后就把唇印上拱在前的头顶发间。 脸上可以感觉到雪花飘落时的凉意,耳边一片寂静,仿佛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怀里的躁动静止了,黑暗中浮出苍白的小脸的轮廓,盛京接着追寻那目的地而去,到这个时候她发现原来自己对叶敏之的嘴唇渴望已久。终于含住小而柔软的两瓣,盛京突然为怀里的人心疼了,这种来得毫无预兆的疼痛让她的心开始悲伤,就像这个下雪的夜晚,她用自己的唇去感受那形状和质感,贪婪地呼吸那若有若无的甘香气息,过了一会又探出舌尖在上面小心勾画着。就这样唇舌并用,盛京一遍遍为自己描着叶敏之口唇的形状,仿佛过了这一刻就要分离,仿佛过了这一刻就会梦醒无痕。 楼道门那里的人声清晰地闯到两人的耳中,似乎有人在向这边张望,没等叶敏之抬头去看,盛京又一次紧了紧怀抱,把她整个人藏进自己的怀里。人声终于消失后,盛京略略松了手,低声说:“我……”声音嘶哑得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清过喉咙再开口,原先道歉的话却变成这样:“我不要你和别人在一起。可以让我试试吗?我们交往?我只要一个机会……”还是叶敏之的手覆上她的嘴,才止住后面的滔滔不绝。叶敏之幽幽地说:“其实你早知道我喜欢你。”头脑慢慢清醒过来的盛京因为这句话又一次难过了,她以同样的声音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有些事该先让你知道。不过,”略为提高声音,做出和平常一样的态度说:“先回去吧。”感到怀里人的不情愿,微笑着补充:“话很长。我想先喝点水。”叶敏之只好退身出来,回头提自己的小旅行袋,盛京早顺手接了过去。 回到房里,叶敏之端来热茶后坐到桌边,面对着盛京。在灯光下,方才黑暗给予人的勇气都消失了,面前人的脸庞就像被光芒包围着,让人抬不起眼睛,更不用说去注视。盛京把自己的经历搜索了一遍,似乎也没有对现状有帮助的经验,她只能用喝茶来掩饰此刻的惶惑,在对叶敏之泡的茶做第三次的赞美后,盛京强迫自己回到正题:“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没有问过我的具体情况。是不是在等我主动交代呢?”没有听到叶敏之的笑声,她只好自动忽略这个失败的打趣,接着说:“我原来是学油画的。现在给人做广告。过了这个年该三十一岁了。”“你认为该先让我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叶敏之终于鼓足勇气打断她,问。盛京有点惊讶地看对面的人,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居然有了清冷的神色。 虽然困难,盛京到底开始说起她和方洛宁的往事来,许多内容是第一次对人提起,她在措辞的时候常常因为困惑而停顿,好在叶敏之一直没有接口,这种近乎自言自语的方式让她能把认为需要说的全部说出来。 盛京曾对刘志成说过:形形□的开场往往只有一个结局。这话放在她自己身上是合适的。故事开始的时候是典型的校园爱情:艺术类的学生被学校有意安排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宿舍区,美术专业和音乐专业的学生因此想不亲近些都难。学油画的盛京因为一次年级画展认识了学声乐的方洛宁,大二下学期明确了感情,大三开学就租了房子双宿双栖,同居生活一直到二十四岁那年以方洛宁提出分手而告终。方洛宁是那种对艺术和艺术家充满迷信般看法的人,盛京当年的画作得到一些老师的赏识,多少也算名声在外,恋爱后方洛宁发誓,要帮助盛京成为真正的大画家。年少时总觉得自己在世界上能得到特殊对待,何况是自己爱的人的希望,盛京也坚定地相信能够成功,她除了恋爱,其余的时间都放在画上,“不对,应该说连恋爱都是以画画为中心来进行的吧。”盛京苦笑了一下,眼睛在手中香烟升起的白雾中微微眯起。当年的宁儿为了真正能对盛京有帮助,在照顾两人日常起居外还拼命看和绘画相关的书,而盛京有时认可了她的建议,她就能满足上好几天。每次想到这些,盛京就会愧疚,甚至质疑自己的品质,尤其是同时想到两人在后期的剧烈争吵中自己骂过对方自私的事,盛京奇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能对宁儿再公平一些,如果能多肯定宁儿的付出和努力,那么今天是否可以更加坦然地面对分手的事实和分手后的生活呢? 叶敏之早就发觉盛京的走神,等了一会才问:“听起来你们那时候应该很相爱的,为什么要分手呢?”盛京醒悟过来,有点尴尬地喝了口茶——有叶敏之的小心照看,茶水的温度很宜人——她接着往下说。 变故的起因,以今天的盛京看来,应该在大四的时候就埋下了。那时候的盛京在技巧上几乎没什么可挑剔的,但她的画就是不能入围学校以外的画展,宁儿以为这是她不够刻苦的缘故,几乎压缩了全部休闲的时间,只有看到盛京作画她的脸上才会有笑容。而一位前辈一句话点出盛京画作的问题,前辈说:“为什么你的画就是没有可以打动人心的东西呢?”如遭五雷轰顶的盛京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再面对画布的时候她渐渐地连提笔的勇气都没有了,终于有一天她宣布放弃,对宁儿说:“如果一辈子只能做个画匠,我宁愿做别的事情,至少可以赚到钱让你过得更好。”宁儿当时那又愤怒又鄙夷的神情像一个耳光甩到盛京的脸上。之后她们围绕这个问题吵了很久,直到都累了,直到宁儿要求分手。 “和你说这些,因为我到今天还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不让和宁儿有关的事影响我的生活。”盛京总结般地说,今晚第一次正视叶敏之的眼睛,“就是这样的我,很想能和你交往,可以吗?” 第 5 章在线阅读 第 5 章 肉文屋 / 第 5 章 第 5 章 第 6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6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6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6 章 两年多后,在淑芬好奇的询问下,叶敏之说了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淑芬听完后先是笑叹:“这个小京!没听说用谈论前女友的方式来表白的。不过你为什么当时会答应呢?不生气吗?”傍晚夕阳照进这间不算太大的卧室,大床边上坐着的两人被洗干净的衣服包围着,是让人一看就觉得放松的画面。叶敏之仔细地叠着淑芬孩子的小衣服,一面微笑着说:“说心里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是假话。但是我有个预感,如果没有马上同意,她又要逃跑了,那天晚上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难道——”淑芬虽然明知这两人现在好到什么程度,还是小心选择措辞,毕竟是和感情有关的敏感话题,“难道你觉得开始的时候,小京对你的感情是有保留的?”轻轻摇头,叶敏之解释道:“不是感情够不够深的问题。我当时就能明白,她和我说这些事,而且不隐瞒这些事对她的影响程度,是怕我将来会受伤害。她把这点作为重要的问题,我相信她是很珍惜我的。她会逃避,只是因为不够自信,不敢相信自己能带给我快乐而已。”淑芬还有很多话想问,但她知道朋友间在某些事上应该点到即止的道理,总结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吧。我认为你很适合她。” 叶敏之知道淑芬还有很多疑问,其实当时的自己在这些问题上一样是不得其解的,答案在日后的相处当中才一点一点显现出来,今天能够云淡风轻地谈论的东西,在某些时候却像是无法逾越的障碍,就像两人刚开始交往时的情况那样。那天晚上,在叶敏之听完盛京与方洛宁的往事后,面对盛京的问题,她回答了“可以”,盛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她,眼神里也没有流露出其他内容。过了许久才叹息般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应该大家都累了。”离开的时候两人连手都没碰过,叶敏之夜里回想发生过的一切,楼下那个吻似乎没有发生过。这种感觉让她沉浸在终于有所进展的喜悦里的心情瞬间又失去了信心,她急于在第二天找到新的证明。然而盛京的工作到了年底竟是额外忙碌,她自己也必须打点十二分的神来应对期末的事务,同盛京两人还是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更不用说其他了。如果说和以往比较算是有了不同的,就是盛京也开始每天给她发晚安短信。 真正有了变化,是在叶敏之考完试以后。一位师兄接了个改考卷的活儿,把她也带上了。改卷的地方不在本市,当晚收拾完行李,接到盛京的晚安短信,她想想还是打了电话过去。盛京的声音清醒却有控制不了的疲惫,听到叶敏之的声音,她轻笑了一声:“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叶敏之又一次因为这笑声而心神微漾,定了定神,她说:“和你说一声,明天我要和师兄到外地改考卷,大概一个星期以后回来。”“哦。”盛京答了一句,叶敏之等了许久都再没有下文,可也不挂电话,两人就这么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在话筒里传递。叶敏之最后还是先开口的那个,讪讪地说:“就这件事情。我挂……”“特意告诉我,是怕我怀疑你又和人跑了?”盛京突然抢进话来,话筒里的背景声音和方才已经有了不同,似乎还有风呼哨而过的动静。不等叶敏之再做解释,盛京换了更为正经的声音说:“我开玩笑的。你回来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张了张口,叶敏之到最后还是“嗯”了一声,交代她早点回办公室就结束了通话。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恰好跨越了两年,31日那天,公司里有庆祝活动,而一直持续加班的盛京只去露了个面就走了,上司倒没有意见:进公司没多久,盛京那天大地大大不过补眠的原则就传遍了,而她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劲头也是有目共睹,两下一抵就成了无功无过。不过盛京这天倒没回去睡觉,而是直接去了刘志成家。她一想到隔壁的叶敏之不在家,就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也不想回自己清冷的小窝,刘志成的邀请很少像今天这样正中她下怀。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盛京看淑芬来往的身影,慨叹时间确实流走了。想当年淑芬也算美术专业的一枝花,尤其擅长做个打扮,如今做全职太太的时间长了,全身上下都有一种波斯猫的优雅从容劲,而丰满更胜从前的背影虽依旧有着流畅的曲线,却透出股沉甸甸的踏实感来,看到这个背影盛京就能理解为什么刘志成能在三十出头的年纪上了副处级,全是因为这大后方不但固若金汤,而且给养充分。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盛京喝着淑芬泡的绿茶,思绪转到叶敏之身上:不知道小丫头到了淑芬的年龄是不是也会变成这种样子?她这会儿是在做苦工呢,还是在狂欢?也许和同龄人在一起更适合她吧?…… 刘志成开门进来才打断盛京的胡思乱想。他看到客厅里只坐了盛京一人,有些惊讶地问:“怎么自己来了?小朋友呢?”“自己来不行吗?”盛京眉梢一抬。刘志成急忙笑着说:“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也不该留小朋友自己一个人嘛!”淑芬端了菜出来接嘴道:“你还说!事先也不问清楚。小朋友出差了。你还让我把小石头送到我妈那儿。”“我一个人是不是没得吃啊?”盛京追着问了一句,淑芬本来要进厨房,听了这话绕过来顺手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贫嘴!今天给你准备了螃蟹,好肥的。”盛京头,转眼看到刘志成幸灾乐祸的笑容,眼睛一瞪。刘志成急忙说:“那你该和小朋友打个电话啊,怎么着也是过节。”“一会再说吧。这个时间可能不方便。” 听厨房里的动静,估计淑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刘志成坐到盛京旁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自己来倒也正好。宁儿找过我。”盛京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得似乎失去了深度。刘志成又说:“她来我办公室,说是问问你的近况。她好象见过你和小朋友在一起,问你是不是找了新朋友了。”“她找你不是就为了我的近况吧?”盛京淡淡地问。“哦。还是为她先生,她先生工作上和我们部门好象有点交道,她先来联络一下。不过我想问你,她什么时候见过小朋友了?”盛京看刘志成脸上没有了嬉笑的样子,明白他为自己担的心事,回想了一下老实地说:“可能是一两个月前吧,正好在商场里碰到,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而且那时候我和小敏还是普通朋友。”“听我一句劝,你和小朋友现在还在敏感阶段,别让她们再碰面了,也别和小朋友提宁儿。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不过要按你那套来,我怕你这一辈子都谈不成恋爱。”刘志成一边认真说教,一边竖起耳朵听厨房里的声音,那模样很是滑稽。盛京也忍不住笑了:“小敏都知道。”“什么?她知道什么?你……”刘志成恨铁不成钢的唠叨被淑芬的出现剪断了,盛京第一时间跑过去帮忙,冲淑芬讨好地笑着,转过身却对刘志成做了个鬼脸。 饭后淑芬收拾桌子,把两人轰到沙发上,随手又丢给盛京一包苏烟:“今天算新年,你开禁吧。”盛京刚拆开包装,刘志成的手早伸到面前,盛京故意大声喊:“淑芬,志成也有份吗?”没有听到回答,这才给刘志成分了一,自己取了一后就把烟放进包里,刘志成气哼哼地说:“你就是一白眼狼!这还是人家给我送的,瞅瞅你那小样!”盛京手一伸:“剩下的九包呢?”刘志成正要回嘴,电话响了,见是单位的号码,他回书房去接。这里盛京独自坐着,一支烟抽完了,想着是不是该给叶敏之打电话,叶敏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叶敏之在“喂”了一声后就没再吭声,而盛京也就拿着话筒静静等着,时间突然变得细密绵长,盛京无意识地张开手,似乎在掂着它的重量。过了很久,叶敏之才笑着问:“忙不忙?晚饭吃了没有?”盛京想这话本来是该自己来说的,却让叶敏之抢了先,自己确实有些不同以往的懦弱,轻轻“嗯”了一声,说:“今天忙完了。现在在志成家蹭饭呢,等下就回去。”“哦,”叶敏之犹豫着:“那……回去好好休息。”似乎怕叶敏之就这样收线,盛京急急说了声“你”就没了下文,等了一阵的叶敏之柔声问:“怎么了?”“想你。”盛京的话冲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心怦怦狂跳,却又如大石落地般悄悄松了口气。叶敏之的声音还是迟疑的:“你——确定自己想好了?”“呃?”这次轮到盛京不明白了。叶敏之半是笑半是叹息:“你不是把这段时间作为缓冲期么?”盛京吃惊之余,腆然道:“你……都知道。生气了?”“我只想听你说说,你想好以后的决定。”叶敏之的声音居然十分沉静。盛京只能回答:“我喜欢你。早点回来吧。”她觉得在此刻的叶敏之面前,似乎自己才是二十几岁的那个,而一个“爱”字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呢?在盛京感到颓然的时候,叶敏之轻轻说了声“嗯。” 很久以后,盛京想起这次的通话,几乎被遗忘的问题又浮现出来,追着叶敏之打扫房间的忙碌身影,她问:“我那时候一边和你表白,一边又要什么缓冲,你知道以后到底有没有生气?”研究着冰箱下的污迹该怎样清除干净,叶敏之头也没抬地回答:“不算太生气,我明白你担心我们进展太快,不希望有一天我会因为草率的决定而后悔。你的态度认真是好事。”盛京不满足这个答案,又问:“你说你这第一次恋爱,怎么好象很有经验的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你都能猜到?真是人不可貌相!”站起身来绕过盛京身边,叶敏之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把我的心想成是你的,然后感受它可能有的想法,自然就能明白了。”她的步子没能再往前迈出,盛京已经环上她的腰,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她们什么都没有再说,在自己买下的房子里为第一个春节打扫而忙乱的下午突然一片宁静。 第 6 章在线阅读 第 6 章 肉文屋 / 第 6 章 第 6 章 第 7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7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7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7 章 盛京接过电话后心思就乱了,和忙完的淑芬两口子随意聊了聊便告辞。刘志成不太明白她的恍惚是否因自己又提起了方洛宁的缘故,当着淑芬的面也不能多问,担心地送她下楼打车回去。 刘志成再回到家里,淑芬正在收拾客厅,他走到卧室门口,淑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别太担心。小京现在这个样子,对她自己未必不是好事。”有点意外,刘志成回身接过淑芬手里的垃圾筒,一边帮着清理果皮杂物,一边就说:“她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所以我说未必不好。小京以前那样的格,只要认准了什么就一头栽下去,不管不顾只会向前冲,早晚得撞上南墙。现在她终于学会做事前仔细考虑,先想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你应该为她高兴。这样才是成年人的态度。”淑芬说着话,眼睛却仔细看着茶几桌面,确定已经打扫干净后,她取了茶杯烟灰缸,站起身准备去清洗。刘志成也站了起来:“我担心的是她还能不能从宁儿的事情里恢复过来。她们那些年我们都看到了,小京付出的代价那么大,可结果还是不行。我怕她还是不能忘记。”淑芬一笑:“这是你想多了。再深的感情,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也会淡的,会变化的。你现在对小京不就是这样吗?”刘志成手一抖,差点把垃圾筒里的东西又倒回地上,淑芬回头看到他红头涨脑的表情,“嗤”地笑了:“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以为我不知道么?这点都看不出来,我和小京四年的大学友谊不是白培养了?!”“可、可是……我……她不是……”打断刘志成磕磕绊绊的辩解,淑芬说:“知道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让你别那么担心。真要关心小京,还是想想下次怎么把小朋友拐到家里来,我们也好帮小京看看。”她的声音轻快,有着一切了然的从容。当刘志成回过味来后,笑容在脸上缓缓舒展开来,他又一次发现为自己的幸福做出过多么正确的选择。 盛京在出租车开到商业区步行街时就叫了停,付钱下车。时间已过了十一点,路上人还是很多,尤其是情侣们,他们要赶去下一个场子,走过盛京身边时,零点、新年钟声这样的话断续飘过。盛京在心里自己算了一下,这该是自己第七个在街头单独度过的元旦前夜,前六个这样的晚上,拥挤热闹的人群反衬了她的孤独,但也给她一种安心——世界还在,人群的嘈杂声和推挤帮助她获得一点自己还存在着的实感;但是今天这些只叫人闹心。加快脚步从一个岔道离开,盛京转到比较安静的路上,她提前下车为的就是在路上整理心绪,安静此刻才是她需要的。 盛京常觉得人生这东西,像一个迷做成的连环套,人在其中为了脱身,小心计算、百般思虑,每跨出一步都谨而慎之,但到头来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那个突然出现的出口的诱惑,忘记了前面的准备和提防,径直就走了出去。出来后才发现,前一个迷的出口就是另一个迷的入口,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来路已经闭合。这种感觉在和叶敏之的关系逐渐明朗的时候又一次清晰起来。倒不是说她不喜欢叶敏之,恰恰是非常喜欢:她能够发现那孩子身上总有些什么,虽然不显山露水,却一直触动到自己心底最深的地方。到了三十的年纪,她知道这样的感觉在恋爱中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说要找一个对的人来爱,那么叶敏之对她来说就是那个人了。正因为喜欢,正因为知道难得而加倍珍惜,她才一再犹豫,尤其是考虑到两人间将近七年的年龄差距,叶敏之对她来说是正确的人,那么她对叶敏之来说也一样是合适的对象么?她太渴望在新的感情开始的时候能真正做到待对方公平了,但同时她也低估了人的自私本能。她实在不能做到眼看着叶敏之因为自己的刻意冷处理而慢慢退出,在所谓的缓冲期里越来越心慌的那个人,其实还是自己吧?想到这里,盛京不觉苦笑,通世态的简·奥斯丁说得没错,人总会在嘴上说我配不上,但又有谁会真的拒绝得到自己不配的东西呢。到了这个时候再左思右想其实已没有意义,只要……只要竭尽所能就好。 叶敏之回来那天正是盛京忙到焦头烂额的日子,另个一小组的项目出了大纰漏,大家只能先放下自己的工作帮忙一同弥补,期间盛京利落有效解决问题的手腕更衬托出另一位组长的糊涂和无能,在忙于补救的同时还要上演职场心理角斗,若是放在以前,盛京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别人的心计到了她这里就是浮云,上司认可什么的从来对她没有意义。但这次连盛京自己都发觉了自己的变化,不是简单的不愿被人冤枉,而是开始坚定地捍卫自己。临下班上司找她单独谈话,话里话外没有责备,反有点欣慰她终于雄狮奋醒的意思。闹腾到最后,回家已经是十点以后,接叶敏之是完全谈不上了。盛京到这时候也不再着急,出了公司坐上公车慢慢晃回去。 还在楼下,盛京抬头就看到那扇小窗户里的灯光,相邻的厨房的灯也亮着,推开楼道门,盛京突然连抬脚上楼梯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慌脚软的感觉,似乎不是回家,而是去做贼。上楼后盛京站在自己的门前取出钥匙,隔壁的门一响,抬起头时叶敏之正在面前,笑笑的看着她,问:“回来了?”那一刻盛京有了错觉,似乎叶敏之没有出过门,似乎她们间不曾有过什么缓冲期,似乎这个人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每天回家时送上这样的一句话。发现盛京有些恍惚,叶敏之又问:“那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换衣服?”她们同时望向盛京手里的钥匙。“啊?吃饭……”盛京呐呐地说,又突然醒悟过来:“你怎么做饭了?刚从外地回来……”叶敏之笑着打断她:“知道你加班一定还没吃。快点去洗手吧。” 盛京洗完手出来,叶敏之正取了碗筷要盛饭,盛京顺手接过去:“我来吧。你先去坐着。”盛好饭回身,却看见叶敏之站在身后专注地望着自己,奇怪地问:“怎么了?”“你——很客气。”盛京愣了愣才明白叶敏之的心思,一面放碗,一面笑着说:“什么客气,我这是内疚好不好!?你说你才回来又要为我做饭,我却什么都没做。不殷勤一下这饭怎么吃得下去?”叶敏之也到桌边坐下,探究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阵才相信了她的话,接着也觉得了自己太过敏感,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笑容让盛京蓦的就心疼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混帐,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变得小心翼翼、百般隐忍?——越过桌子,她伸手一捞就把叶敏之拉进自己怀里。叶敏之意外的惊呼还没有出口,她已经堵了上去。 和楼下那次温柔的摩挲舔画不同,在叶敏之还没从两人双唇紧贴带来的眩晕感中明白过来时,就感到齿间被轻轻一顶,一条灵动的软舌挤了进来,它先是左右轻扫,仔细全面得像一个购置生平唯一一套房的人,所有的角落都不放过,等到检查得满意了,它转回来全力对付主角,一番轻触深探,翻卷纠缠,它勾着叶敏之的舌诱导着往前带。到了这个时候叶敏之再没有经验也能猜到盛京想做什么,生怕自己反应慢了会让对方误会是一种抗拒,同时已然因轻微缺氧和深吻的冲击变得迟钝的大脑却浮出点滴在网上看来的技巧攻略,叶敏之急急忙忙地自己送了出去,莽撞的动作让本来充满挑逗与诱惑的吻变成了冲锋陷阵,在不知道第几次磕上盛京的牙齿后,盛京终于投降了,略微退开脸庞,含笑说:“你再这样,明天我们都不能说话了。”叶敏之睁开迷濛的眼睛:盛京就在面前微笑着,潮热的红晕使她的脸分外娇嫩,挑起嘴角的笑中有叶敏之陌生的娇宠之意,此外还有些其他的什么叶敏之说不出来,却分明地感觉到了。 盛京因叶敏之笨拙的技术而恢复了些须理智,但对上小家伙那半是沉迷半是迷惑的表情时再次脱缰,伏到叶敏之耳边轻声说:“我可以再教你。”“什么?”叶敏之还在疑惑,转回头来想要追问,却正好把自己送到盛京的嘴边。在盛京耐心的引导下,虽然她还是很被动,但明显比方才好了许多,盛京渐渐地沉醉其中,忘记了原意而开始凭本能行动。叶敏之感到盛京的唇突然抽离,正在惊讶时那股火热已经擦过脸颊贴上耳,随着她一声低叫,盛京的动作更加激烈,那种急迫让叶敏之开始恐慌,却又无能阻止也不愿阻止。直到发觉叶敏之在怀里抖成了秋天的落叶,盛京才突然惊醒过来,张开半闭的眼睛,半片雪白的前闯进视线,盛京忙掩上叶敏之的衣襟,紧搂着她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喃喃说道:“我吓着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叶敏之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却在盛京怀里缓慢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她们不得不把饭重新热了一遍才开始吃。盛京觉得了饥饿,而此刻要面对叶敏之也颇为尴尬,埋头大口吃饭,等到吃完她才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误——在小别重逢后她和叶敏之竟然像多年的伴侣那样吃了顿没有任何交流的晚餐。叶敏之却在为盛京的好胃口而暗自高兴,从壶里倒出温热的红茶,她准备收拾桌子,盛京按住她的手:“让我来。你休息。”虽然惊讶,叶敏之到底还是由了她。在盛京洗碗的时候她站在厨房门口陪着说话,问起盛京工作上的事,她突然说:“你怎么每次加班都不记得吃饭?”“时间不凑巧,我又怕麻烦。有时候叫外卖,饭还没来又要开始工作。我就懒得再费事了。”“那你公司里有微波炉的吧?”叶敏之追问。“有啊。怎么想到问这个?”盛京有点奇怪。“就是好奇。我还没见识过大公司内部的设施呢。”叶敏之一边说,一边又跟着洗好碗的盛京来到卫生间。 盛京仔细用香皂把手上的油腻洗净,取了护手霜认真涂抹,叶敏之看了不由得好奇:“没见你对什么事这么仔细过。不过你的手很好看呢。”盛京听了,心里突地一跳,看她一眼,说:“手很重要。我当然得认真对待。”叶敏之先被她突然严肃的口吻弄得一怔,而后那些网上看来的知识突然就蹦了出来,脸瞬时变得通红,转身要走。盛京跨前一步从背后揽住她的肩:“你想什么呢?!我要画图,手当然重要,”故意顿了顿,凑近叶敏之耳边接着说:“我说,你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吧?”叶敏之微一侧脸就可以看到她控制不住扬起的嘴角,知道是故意逗弄自己,红了脸再不肯回头。 第 7 章在线阅读 第 7 章 肉文屋 / 第 7 章 第 7 章 第 8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8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8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8 章 晚上盛京要回自己的住处时,叶敏之送到门口,看到她脸上神色怅然,却有她自己都未觉察的松了口气的意思,盛京明白小家伙此刻心里可能有的想法。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脸颊:“早点睡。”又在她额上落了个吻,就带上了门。 打开自家大门按下灯的开关,盛京第一次看到这房子的冷清,客厅里的日光灯也有些过分惨白了。对自己突然的心理失落她无奈地摇头微笑,去做洗澡的准备。在刷牙的时候,热水和牙膏的刺激才让她发现,方才叶敏之的莽撞行为使她唇角挂彩了,用舌头去扫那处小小的破口,有点疼。晚上的事情回到脑海,盛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笑容:这小家伙平时看着还算安静,想不到也有动如脱兔的时候——应该是动如脱兽吧?“嘿嘿”地笑出声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再一转念,叶敏之的表现分明是没有任何经验的,这样固然让人欢喜,但压力也就随之而来。 盛京没有和这样的女孩相处的经历,宁儿在认识她之前有个从高中开始交往的男朋友,而在她们相处的很长时间里盛京只停留在接吻的阶段,虽然心里有不满足,可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们把房子租好,搬进去的前一夜,宁儿拉着她在校外逛到宿舍关门的时候,两人顺理成章地住进宾馆。直到从浴室出来盛京才明白宁儿是有备而来。在宁儿手把手的教导下,盛京发现人生中另一领域的彩和快乐。宁儿刚刚从她身体里退出,疼痛感还没有消除,她却英勇无比地翻身开始自己的探索实验,那个晚上宁儿算是领教了她对待学习时认真投入的态度,所谓胜不骄、败不馁,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都在她身上有了完美的体现,最后宁儿只能半是撒娇半是威吓,又对未来的夜晚许下无数诺言后才能在天亮前安然入睡。有人说过,初恋的情感模式会影响一个人今后的感情生活,盛京在和宁儿分手后最放纵的时光里找的也都是经验丰富的人,现在面对一个白纸般的叶敏之,她还真的发愁了。而况自己领教过那种初次的疼痛,就怕一个不注意从此为两人的感情留下影。 唇上感到牙膏风干后带来的紧绷,盛京才从思虑中回神。甩掉所有的想法,她决定还是先抓紧休息:今天在公司的行为已改变他人对自己的一贯认识,再次见面还不知道又有谁会来做进一步的试探,她不想继续无为下去了,原先对她而言不足以挂心的许多事情,突然变得重要——因为,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可以承担起另一个人的生活呢?! 叶敏之的寒假已经开始,她每天的生活有一定的规律,在盛京白天上班的时候,她就看资料准备论文,由于没有冰箱,还需要抽出时间来天天买菜。而晚上盛京下班后直接来她这里已是不须讨论就确立的习惯,看着工作一天的人被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喂饱,再给她一杯消食的柠檬红茶,叶敏之对一个幸福家庭的概念近乎完满地实现了。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确立了晚餐对家庭的重要这么个信念,她想过许多次这样的场景,伴随着对厨艺的刻苦锻炼,哪怕一个人在外生活时没有人会为她的手艺叫好,她也会认真做好每一顿饭。她买回一个饭盒,每晚盛京回去时就带上她做的便当,从此告别过去只能凑合午饭的日子,叶敏之还经常往盛京的包里装一些小点心,虽然对甜食无感,盛京却不说什么,只是看到叶敏之发觉点心吃完后满足的笑脸她心里会漾出一波一波的温暖。这种温暖同时却也是种折磨,两人单独共处一室,叶敏之又喜欢赖在她怀里说东道西,不时送上一个轻吻,对叶敏之来说温馨的二人时光却给盛京带来无尽的煎熬,晚上回家用冷水洗脸的日子越来越多,盛京不知道怎样来打破这种局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就要到了,关于春运的消息开始成为公众话题。这天下班后,盛京想到叶敏之似乎也该回家过年了,这才意识到还没有问过小家伙家里的情况。正为她舀汤的叶敏之淡淡地说:“春节我不走。”盛京正想开口劝说,叶敏之接着道:“回去也没地方过节。爸妈都在国外呢,爷爷早不在了,叔叔他们过圣诞不过春节。”抬眼见盛京目瞪口呆的样子,笑了笑说:“我们家人都很奇怪的。还没和你说过?”盛京摇头。 叶敏之的父亲辞职前是大学老师,母亲是长笛手,结婚五年多后,母亲家里要求两人到国外去为家族的事业帮把手,临走前对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爷爷提了条件:为叶家留个孩子。叶敏之可以说是父母给老爷子送的礼物或安慰替代品,在叶敏之十岁的时候老爷子去世了,她被接到叔叔家,叔叔一家奉行的是西式生活,对待孩子更多是尊重和给予自由,而没有中国家庭那种周到详尽的照顾,叶敏之对其他小朋友的生活充满了羡慕,也因此决心将来自己的家一定要和父母、叔婶不同。大致说完,叶敏之又笑着总结:“其实我爸他们也不坏,只不过夫妻感情太好了,多个孩子反而是累赘。他们没有父母的自觉,常常忘记给我寄生活费,一给起来又完全没谱。哎,知道我五岁的时候他们回来,我妈给我准备什么礼物了?”盛京早已食不知味,打起神来问:“芭比娃娃?”叶敏之噗地一笑:“一瓶迪奥的香水。当时就被我爷爷一顿臭骂,我妈还说等我再大一点可以用嘛。”叶敏之自己开始笑个不停,盛京放下筷子走到她身后,拥住纤细的身躯,闷声说:“其实……你很想有自己的家,对吧?”叶敏之把头埋在盛京的前,不一会儿,一股温热的潮气透过厚毛衣,盛京的衬衫渐渐湿重起来。 盛京宣布她们将在一起过第一个春节,叶敏之不放心地问起她的父母,盛京淡淡一笑:“还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回去呢。老人家嘛,心里的疙瘩需要时间消化。”眼睛一转:“你这么着急见公婆啊?”叶敏之拿了靠垫砸她,却也不再提这事。虽然只有两个人,叶敏之却十分郑重地做着准备,专门用了一天的时间收拾盛京的房子,里面虽然没有多余的家具设备,但盛京自打住进来后就没怎么仔细做过卫生,只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保持基本的整洁,叶敏之这一拖动家具,才发现墙角、冰箱地上这些地方竟然都有了厚厚的灰絮,打扫起来也是很费工夫。除夕的前一天,盛京终于放假,两人一同去超市买年货。叶敏之兴奋地什么都要拿起来看一番,盛京推着车跟在后面,不急不恼,笑吟吟地看她一副当家小媳妇的模样。 手机响的时候,叶敏之正在冷柜前挑选袋装的类,瞥见是家里的号码,盛京接了起来:”妈。”盛京母亲在电话那头应了声,又问了问工作生活的事,盛京推着车随叶敏之向前走,一面回答,母亲突然说:“今年回家过年吧。”盛京停下脚,迟疑地问:“爸他……?”话没说完,听见父亲在那里对打电话的母亲声说:“爱回不回你由她!孩子大了,管不了了。”盛京突然就想笑,可鼻子酸酸的,只怕脸上稍微有点表情就会落下泪来。母亲似乎换了个地方,这才说:“刚才你也听见了?回来吧。你爸嘴里不说,还是想你的。”盛京刚“嗯”了一声,就又听到父亲在喊母亲:“那酱你想烧成炭条还是怎么回事?!”母亲匆忙说:“我这里火上还有东西,不和你说了。回来啊。”盛京再想说什么,电话却已经挂断。收起手机,叶敏之就站在面前:“家里的电话吧?”盛京点点头:“我妈妈。”叶敏之一笑,拉上她又走了。 晚上做饭时叶敏之就发现盛京心不在焉,洗个青菜半天时间手还停在菜杆上来回搓动;和她要碟子送上的是碗;生生把醋当作酱油就要往锅里倒。叶敏之这顿饭有人帮忙,倒比一个人时辛苦。终于有惊无险地完成后,叶敏之才问起盛京的心事。虽然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盛京还是说了。听完电话的内容,叶敏之抿抿嘴,才高兴地笑着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爸爸不和你生气了。回去吧,老人家总是很看重春节的。”盛京在脸上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这也是我们的第一个春节呢。我不能让你自己呆这里过。”叶敏之侧头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盛饭:“回去吧。做父亲的要向孩子低头,应该很难吧。他们都做到这程度了,你不回去就不对了。我没有关系,导师还让我去他们家过年呢。” 盛京没有忽略叶敏之声音的轻微失落,她也不好过,她一直是很重视诺言的人,刚刚答应不久的事又要立刻反悔,她真的难以出口。但叶敏之的话有道理,若是这次不顺着父母给的台阶走下去,再想等父亲彻底原谅自己就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想想自己也是三十的人了,和父母相聚的时光眼见就越来越有限,难道还要再用一个六年来缓和关系吗?心里不是没有想过,带叶敏之一同回去。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否决,不是父亲能不能接受她喜欢同的问题——早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她和宁儿的关系就东窗事发,若非当时母亲和宁儿共同阻拦,自己恐怕在那个寒假就要断了一条腿;后来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和家里不通任何音讯,把生活费也全都退了回去,刘志成专程从工作单位跑来探望顺便教训了她,最后还是父亲服了软,坐在她兼做画室的小屋里,一夜花白了头的父亲说:年轻人的事他管不了太多,也许当初让她学了艺术就该有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心理准备。父亲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认真画下去,做名副其实的专业画家;二就是检点行为,父亲的原话盛京还记得:不能我辛辛苦苦养大了孩子,却变成别人的祸害。第一条要求她没有做到,这才有了多年有家不能回的历史,父亲究竟有多失望她是不敢仔细去想了;如今以她对父亲的了解,恐怕见到叶敏之后会对自己绝望吧。叶敏之不仅年纪比自己小,相貌也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幼稚,盛京试着用父母的眼光打量,怎么着也像自己拐带了未成年。 这一夜过得极为沉闷,盛京满心的话不能出口,她总不至于告诉叶敏之是你的年龄和长相的问题;叶敏之也没有了往常的热闹劲。第二天一早,盛京开门就看到穿戴整齐了的叶敏之,她还在疑惑,叶敏之却和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大懒虫!快去穿衣服。我一个同学说她那里有张机票给我留下了,这样你下午晚饭前就能到家。快点!”看盛京还在发愣,又补充了一句:“看在同学的面子上,人家不加收手续费了。”一面就推盛京回房换衣服。 飞机是下午三点起飞,取完票叶敏之就拉上盛京买了些东西,再回家收拾行李,忙乱中就到了去机场的时间,一直还懵懂着的盛京临到上车前终于回魂,拉过努力欢笑的叶敏之用力地抱着,哑声说:“等我回来。”“嗯,嗯。”叶敏之卖力地点头,不这样怕自己当时就要哭出声来了。 夜晚悄悄来临,外面的声稀落了很多,偶尔传来孩子欣喜的叫喊声。叶敏之开了灯,第一次在独自一人时没了做饭的心绪。眼睛不知第几次看向闹钟,这个时间,盛京应该快要到家了吧? 第 8 章在线阅读 第 8 章 肉文屋 / 第 8 章 第 8 章 第 9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9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9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9 章 八点多的时候,声又热闹起来,夹杂着焰火飞上天时尖锐的哨声。叶敏之提起神,准备去厨房喂饱肚子。漫天的仗声里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敲门声,有些疑惑地走到门边,门外传来的话声听不清楚,她只好开门。 门刚打开叶敏之就被抱了个满怀,本该在千里之外的盛京此刻将头埋在她的头发中闷闷地解释:“我没有浪费,机票已经改签了。家里也打过电话了。”叶敏之愣了愣才回过神:“怎么回来了?”盛京松开手,仔细看她的表情:“你不想我回来?!”她直瞪着盛京的眼睛:“可你不是应该回去了么?”到这个时候盛京意识到两人的话居然绕了这么远,完全没有涉及重点,一边推着叶敏之进屋,一边说:“我想好了。如果你没意见,明天我们一起走。”“可以吗?”叶敏之太兴奋,猛地收脚回头,若不是盛京闪避得快,她的额头和盛京的下巴就都要受伤。 在这个除夕夜,叶敏之已经被自己将和盛京一同回家的计划冲昏了头,想的说的都围绕这件事。盛京和她吃着简单的年夜饭,看她高兴的样子心里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至于父母可能有的反应,还是等到面对的时候再说吧。对着自己苦笑:刘志成没骂错,自己就是白眼狼,现在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在飞机上盛京考虑再三,还是大概和叶敏之说了自己的担心。叶敏之有些不服气:“就算我没你大,可二十四岁也是成年人了。何况我还有个优势,比你老得迟,这样就可以照顾你了。”盛京好笑地看她,就现在这反应和态度,怎么也和成年人挂不上钩吧!?但口头上还是要好好抚慰一下,让她不论见到自己家人什么态度都不要惊慌。叶敏之低头不说话了,脸上表情纠结得近乎扭曲,知道她这种有了问题就自己反复琢磨的习惯,盛京也不去打扰,还是用这点时间认真想好回家的对策才是。 一直到走进小区时,盛京觉得自己还是镇定的,即使发现景物和以往没有太大差别,即使一路走来都能唤起过多的回忆,心却像在真空的瓶子中保存着,不受干扰。这种淡然的状态到她面对自家大门时终于打破,举起手,半天无法落下去。叶敏之在旁边一直观察她的表情神态,这时候也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身上开始有点发抖了。 门铃响后,门很快打开,盛京的父母都站到了大门边,喜悦的表情却在看到缩肩站在盛京身后的叶敏之时僵住。盛父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和宽大的骨架使他站在门内的样子恰如一尊巨神,这尊巨神此刻显然是愤怒了。盛京和父母这么僵持着,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说什么缓和气氛。感到手上一紧,叶敏之突然跨前一步,猛猛地对着盛京父母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打扰你们了。我叫叶敏之,今年二十四岁,现在是xx大学的研究生,我家是……”盛京的脸有些抽搐——小家伙突然来的这一招,她怎么觉得自己带回家的是个小张生?!最低限度也该是红娘才对吧?盛京的父母也吃了一惊,盛母反应快些,在叶敏之交代父母姓甚名谁之前就打断话头,拉着叶敏之的手,嘴里说着客气话:“是京京的朋友吧。别客气别客气,来了就当这里和你家里一样。志成他们来的时候都没有客气的。”眼睛却瞥一眼身后的老伴,盛父没想到自己能把叶敏之吓成这样,不好再发作下去,哼了一声退回客厅,门口的路这才让了出来。 在沙发上坐下,盛京回家的事算是完成了一半,被叶敏之这么一闹,飞机上想好的办法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接下来该如何似乎也没有章法可依。她拿出为父母带的礼物。盛父坐在沙发一头,脸还是着,盛母不停地同她们说话。盛父开口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你父母知道你去哪过春节吗?”叶敏之对上盛父的目光,急忙回答:“他们不在国内……”盛京转向母亲抢着说:“妈,可以吃饭了吗?我们都饿了。”盛母站起身来:“你看我,这都给忘了。马上就好。你和小叶先吃点点心。”叶敏之的话虽然没有说完,盛父却也明白了大半,黑着脸却没有再问。 叶敏之要去厨房帮忙,盛母本是要推辞的,可看到沙发上几乎表情一模一样的父女俩,也知道他们那窝里横的臭脾气,生怕一个不注意老伴发作了,当着叶敏之的面盛京下不来台,也就同意了。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二人,沉默中空气似乎都变得停滞了,可以听到厨房里传来的说笑声。盛父向厨房的方向示意:“她家,怎么回事?”盛京简要地说了叶敏之家里的情况后,盛父又一次沉默,就在盛京准备起身离开时,一包烟丢到她面前,抬起头来,父亲的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别装了,想抽自己拿。还等你爹敬你啊?”盛京终于微笑起来,取了一支点上,盛父却又站起身:“不知道晚上有什么电视节目。电视报一定被这老太婆扔在房间了。”嘴里说着话,人已经走进卧室。盛京的目光在茶几下的报纸上停了一会儿,眼眶有些发热。 吃饭的时候盛母的称呼已经从小叶变成小敏了,盛京听在耳里,看叶敏之的眼光就流露出些须的得意,她父母佯装没有发觉,盛父倒着酒,问盛京:“现在你能喝多少?”“不多。白酒也就半斤吧。”盛京回答,发现叶敏之面前和母亲一样只有果汁,正准备问,盛母早明白她的意思,抢着说:“你陪你爸喝就行了啊。小敏一个女孩子家,喝什么酒!”盛京心道:我就不是女孩子了?面上也只笑笑再没多说。盛母一边给叶敏之布菜,一边又说:“小敏这是娃娃脸吧?说二十四还真不敢相信。”叶敏之急忙说:“是真的。我带了身份证……”后面的话在对上盛京的眼神后就没说出来,盛母忙也笑:“我信我信。长得小是好事,不然现在怎么那么多人去整什么容呢。小敏这是先天条件好。”叶敏之感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脸上一点一点红了起来,过了好一阵才恢复原状。盛京和父亲喝着酒,说了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而盛母就同叶敏之闲聊,叶敏之平时看起来很沉静的样子,想不到和老人说话却很乖巧,一些幼稚的话被她认真地说出来,盛母被逗的直乐,而叶敏之发现盛京喜欢盛母烧的酱后就认真询问做法,盛母明白她的心意,把盛京喜欢的菜式做法倾囊相授,老少居然十分相得。这顿饭吃着吃着就有了团圆的气氛。 饭后两人陪老人看了会电视,盛母就说该休息了。有些抱歉地,盛母对叶敏之说:“家里小,你和京京挤挤吧。”叶敏之的脸突然就红了,盛京无奈地让她先去洗澡,算是打了个圆场。盛母看叶敏之进了卫生间,若有似无地说了句:“这孩子腼腆。不过一看就是实在人。”盛京也不好意思了,装作去看自己房间有无变化,也脚底抹油开溜了。 在房间里,盛京感慨不已,六七年的时光似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喜欢的书、画册都还在原位,连窗帘的花色都没有改变,虽然一看即知是新买回来的。想到这么些年母亲也许就在这里想着自己,盛京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不孝的。叶敏之洗好后也进了房间,好奇地仔细打量一遍,那种小麻雀般歪头的模样让盛京禁不住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叶敏之问:“你以前的画还在吗?明天让我看看好么?”盛京不回答这个问题,却附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西厢记看多了?刚见我父母就想提亲?怎么不说你还未婚配?”叶敏之听着她的闷笑又羞又恼——为了进门时的莽撞,她已经悔了一晚上了,盛京偏又在这时候来提醒她。转过头想要反驳,忽略两人此刻距离有多近,微一动作脸颊就送到盛京的唇边,盛京也不客气地就势吻上。 盛母抱了被子在门口轻咳时两人就这么副抱吻的姿态,听到动静,不只是叶敏之,盛京也有些讪讪地松开手。盛母这才进来,一面把被子在床上铺好,一面说:“不知道小敏会来,我只包了一条被子。你们将就将就。”叶敏之低头喃喃说着客气话,盛母走到门边,突然回头对盛京说:“我刚取了块舒肤佳出来,你用那个,那个杀菌。”叶敏之没有听清白,还对着那床唯一的被子发愣。盛京忙上前一步抱住老妈,半搂半推地离开房间,直走到厨房门前才压低声音问:“妈你这搞什么呢?!”盛母瞅她一眼:“你说是什么?!为了你老妈我可连上网都学了。”咬咬下唇,盛京问:“和谁学的?”“淑芬啊。”盛母答得顺溜。盛京不信:“一定是志成那小子。你不告诉我怕我找他算帐吧?”“志成好歹也是个小子,这些事他能和我提?!我看你是怕了淑芬才往志成身上推。”盛母白她一眼,又转身推她:“别跟我这罗嗦了。快回去睡觉,小敏等你呢。”盛京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母亲的话合情合理,可她总觉得是话里有话。当下怕母亲说出更惊悚的内容,不再争辩转身就走。 看盛京进房关了门,盛母脸上的表情半忧半喜,自己摇摇头也回卧室。盛父正在床头靠着看报纸,盛母在床沿坐下,半天都没说话。盛父的报纸也没有翻动。许久,盛母叹息般说:“可算是回来了。大了。也懂事了。”盛父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茬。盛母也不在意,自言自语般:“要说谁也怪不着。这孩子就像了你。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停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小敏那孩子,看着心实。”盛父突然放下报纸,摘了老花镜,躺倒在床上说:“你还不累?我累了。走着看吧。”盛母没有再吭声。 盛京洗完澡回到房间,叶敏之早已躺好,厚厚的被子下,单薄的身躯似乎不存在般。她也躺到床上,把叶敏之从被窝里挖出来,凑近了轻轻说:“你还真是听话。我妈让你挤挤你就要挤到墙里去了。那老太太要是让你今晚对我以身相许呢?你许还是不许?”叶敏之却被这句话问住了,她其实一直颇在意盛京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多夜晚盛京都不曾有过分的举动,每夜都会回自己的住处,她有时会想是不是自己没有足够的魅力,同时对妇妇之事也十分好奇,但此刻盛京口气中的调侃显而易见,自己若说了“许”怕是要被她取笑半天,而从内心深处她又不忍拒绝盛京的任何要求。瞪着眼睛自己在那里柔肠百转,她都忘了需要表示一下娇羞。盛京贴近了脸,把她忽而忸怩忽而怔忪的神情看了个彻底,终于笑出声来。叶敏之狐疑地转回目光,盛京却已躺下,把叶敏之搂进怀中,到底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老房子隔音不好。睡吧。”叶敏之恼恨地在被窝里捶她,捶了几下,手突然被握住再动不了分毫,盛京早就熄了灯,暗中只听她哑声说:“快睡!我定力不好!”叶敏之隐约明白了意思,有些怕也有些欣喜,还是乖乖住手了。 听着叶敏之呼吸声渐渐转为轻匀,盛京想,到底还是累了。又想到决定交往以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睡一床,心跳就有些不规律。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也慢慢睡去。 第 9 章在线阅读 第 9 章 肉文屋 / 第 9 章 第 9 章 第 10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0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0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0 章 第二天早上盛京先醒的,感到手臂的酸麻,侧过头就对上叶敏之还在熟睡中的脸,这一看就把她看住了:叶敏之的脸也就巴掌大一点,小下巴平时看是尖的,如今仔细一打量,竟不是全然的尖锐,只是因为小掩饰了略方的形状,盛京记起不知哪里看到的,有这种下巴的人往往格倔强有毅力。再往上,粉色的嘴唇因为熟睡而微微嘟着,从这个角度望去怎么都像在等待亲吻。盛京身随心动,贴了过去。摩挲了好一阵,居然没把人弄醒,盛京自己好笑起来——连睡个觉都要这么投入吗?自己翻了个身,轻手轻脚地准备下地。睡衣下摆却在双脚落地时被揪住了。 叶敏之还有些迷糊,但窗帘透进的日光足以让她明白这是早晨,下一刻就想起自己是在盛京父母的家里,生怕起晚了给老人的印象不好,她猛然坐起来,却听见盛京含笑的声音:“还醒得过来啊?我当你变身睡神了。方才那样你都不知道。”“呃?哪样……”叶敏之回过味来急忙低头往自己身上看,无奈怎么也看不出端倪,盛京在一旁早笑到不行:“我最擅长的就是打扫战场。怎么能给你留证据?”叶敏之不能确定盛京究竟在说真话假话,但确定的是一大早她又开始逗弄自己,她放弃了争论,撅起嘴自己嘟囔:“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怎么一回自己的地盘就这么坏?!”盛京靠上前去,低低地说:“这就算坏了?!看来我还要给你多普及一点知识才行。”刚把嘴贴上,叶敏之却用力推她:“不要。还没刷牙。”“不许你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我来帮你刷。”盛京玩心大起,非要够着不可。推挡之间叶敏之一个不稳又倒回床上,盛京追踪而去,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 听到敲门声盛京才松开手,拉叶敏之坐起来,看清她的衣服没有过分凌乱后,自己跳到地上站好,这才喊了声“进来”。盛母推开门,口里说:“起来了就去洗洗,早饭好了。”说着话,眼睛却轮流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到乱成一团的被褥上。盛京不用想也知道母亲此刻的心理活动,突然就有欲哭无泪的感觉——她的亲妈基本拿她当个色狼看了,可她却本没尝到多少甜头!叶敏之在盛母的目光下也狼狈不堪,跳起身冲去卫生间洗漱,盛母走到床边准备收拾,被子一抖,包裹了一夜的热气就蒸腾而出,明明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盛京却愣是在母亲的沉默中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不和谐,一把抢过被子:“我来叠。”盛母也不生气,自己笑笑,站到一旁:“和你说一声。今年志成两口子没回来,我们和他爸妈约好了今天过去。正好能开一桌麻将。晚饭也不回来吃了,你和小敏自己照顾自己吧。”想想又补充道:“早饭吃了我们就走。”盛京只点点头,盛母突然又自言自语般说:“老人在,你们年轻人也拘束,玩也玩不开心了。”哭笑不得的盛京转头要反驳,盛母早已没事人般走出门去。 盛京父母走后,房间一下空荡起来,叶敏之不是没有和盛京单独呆在一起过,这天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惶惶的,在房间里走进走出,实在没有可收拾整理的东西了也停不下来,脚步就是挪不到正在看电视的盛京跟前。最后还是盛京喊她休息,这才慢慢捱了过去。盛京早不知道自己在看的是什么了,耳朵一直追着那人的动静,心里也莫名地有些焦躁。叶敏之过来坐到沙发另一边后她好象才能心定一些。两双眼睛都盯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灰太狼兴高采烈地要把自己炖汤都没有笑一声。广告出来了,突然加大的声音让叶敏之回过神来,伸手要去拿遥控器,盛京却突然拢近身边,在她耳边说:“你一般都怎么叫我的?”叶敏之没明白,白瞪着眼睛与她对望,半天才说:“就叫你盛京啊。”盛京摇头:“不好。难听。没有更亲密的叫法?”叶敏之想了想:“那……也叫你京京?”说着她自己就想笑,盛母这么称呼盛京时不觉得,此刻自己叫出声来,怎么像叫的是“猩猩”?忍不住就说了。盛京生气地去呵她的腋下,叶敏之没能逃开,笑得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盛京在讨饶声中停了手,却又环住叶敏之的脖子,说:“想好了,你叫我老公吧?”看到叶敏之吃惊的眼神,坏笑着又说:“那叫老婆也成。我叫你老公。”说着真就捏着嗓子喊了声“老公——”,尾音拖得又嗲又长,叶敏之一气之下从身后抽出沙发垫朝她打去,盛京双手挡着,笑得自己躺倒了:“原来你还是个悍妇!”叶敏之扔了靠垫,爬上身去撕她的嘴,却不防备她从腰后扣住自己,再一低头,盛京脸上已没有嬉笑的样子。用空出的一只手抚上叶敏之的脸,修长的手指细细从形状美好却略显清淡的眉眼上划过,盛京声音有些低沉:“你还这么年轻。”她的手指划到唇边时,叶敏之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本能地侧过头含住它们。盛京眉头一动,似笑非笑地看她:“你确定?想好了么?”叶敏之只觉得心底的柔情开闸般汹涌而出,恍惚地说:“我爱你。”下一刻就被拉向盛京的怀里,吞噬般的亲吻席卷而来,没有了温柔,盛京霸道而凶猛的动作让叶敏之感到自己在不断缩小,小得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把叶敏之平放在床上,盛京先拉开被子将她盖好,这才开始动手去褪衣服,没有了先前气势汹汹的模样,她的动作轻柔,手去到哪儿唇就紧随而上。感觉到她的努力克制,叶敏之心口发紧,微微喘息着尽力放松自己,除了体会再没有其他能力。终于两人赤膊相对,感受到肌肤贴合的一刹,紧闭双眼的叶敏之耳畔却清晰地捕捉到外面孩子的嬉闹声,她自己则在不断地升腾而去。盛京突然轻轻地嗤笑出声:“放松点,你怎么像个不屈的革命志士!”手指被一一掰开抚平,叶敏之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紧攥着拳头。附到她耳边,盛京说了句:“别紧张。我会很小心的。”接着就向下一路退去,灼热的唇一路走着一路嬉戏,遇见喜欢的地方就停留下来,反复琢磨品尝,甚至恶劣地故意使坏,自己喉咙里溢出的声音听在叶敏之的耳中竟然如此陌生而令她羞惧不已,但是盛京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抑制的机会。直到传来塑料袋清脆的悉簌声时叶敏之睁开眼,撞入眼帘的是盛京趴向床沿的大半个微褐的身躯,不过比起这个叶敏之更在意她手上正急促地处理的东西:“什么?”盛京回眸:“安全措施。”叶敏之好一阵才明白小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拽了拽她:“不要。”盛京正为半天撕不开包装袋而恼恨,换了一边继续努力,口里解释:“讲卫生是必须的。”叶敏之半天才把想说的话憋出完整的一句:“不要……我们……不要有隔膜……” 盛京最后还是选了消毒湿巾,搽手的时候母亲关于舒肤佳的话鬼使神差地冒出来,急忙晃头甩开——总不能因为一块香皂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细碎的吻再次落满叶敏之全身,当盛京问出“我可以吗”的时候,叶敏之身下被一方清凉温柔覆住,在叶敏之感觉中似乎过了许久,实际上当盛京问出口后她便微微点头,从喉底深处发出一声嘘叹,盛京咬牙使力,终于突破最后的障碍。很长时间里,盛京抱紧怀里的小人,等待她缓神的时侯,那种疼痛似乎也蔓延到自己的身上,为了她所忍耐的,盛京的眼里也渐渐有了泪光。怀里的身体慢慢回复柔软,盛京体贴地退回一手指,尽己所能地传送出多一些的快乐。想在第一次就让叶敏之领略飘然欲仙的滋味在她看来是不切实际的,这对她们更像一种承诺,一种仪式。 没有让叶敏之下地,盛京打来温水为她清洗,清洗到一半发现床单上的红褐色,暗骂自己真是欲令智昏,不敢想象自家老妈若是看到这个会有什么表情,她只好让叶敏之裹了被子坐到一旁,自己动手换了新床单。叶敏之睡着的时候她就洗床单,甩干后又熨了一遍。心下苦笑:自己不就是争取了点正当权利么,何至于要加班偿还。 盛京父母回来时床单早就换了回去,进门后的盛母在看到叶敏之的第一眼脸色就有了细微的变化,盛京有些心虚地避开母亲的目光,盛父没有觉察,他还沉浸在今天大败志成父母的喜悦中,对盛京的态度也和悦很多。第二天早上,当盛母盛了碗**汤非让叶敏之喝下去时,盛京就明白老妈什么都知道了。吃过早饭叶敏之再次被打发回床上休息,盛京乖乖接下老妈的暗示,随她进了卧室。关好门,盛母对自己的孩子看了又看,半天才叹口气:“妈还真没想到。”盛京一时没明白她没想到的是什么,险险回嘴:没想到您还弄出块除菌皂来?!接下去的话让她理解了母亲的意思——“小敏是好孩子。以后你要好好待人家,管好自己的臭脾气……不论有什么事情,要记住人家今天待你的情分。”盛京知道自己的收尾工作在母亲雪亮的眼睛前都白做了,脸上羞红,点了点头,又说:“你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的。”叹口气,盛母道:“我也不想那么多了。小敏毕竟还小,以后的事都还难说。她毕业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准呢。妈只要你平安健康,将来不会为今天后悔。” 从初次体验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的叶敏之又想起了要看盛京以前的画作,两人在盛京房间时她再次问起,盛京淡淡一笑:“早扔的扔烧的烧了。没价值,留着做什么?”听了这话叶敏之没来由得就觉得难过,想过去她身边用这几天学到的方法好好安慰一下,一抬眼瞥见门口闪过盛父的身影,重又敛手坐好。 盛京毕竟在这个城市长大的,多少有几个同学故交,盛京想在聚会时带上叶敏之,叶敏之却不去。等盛京走后,盛母在厨房里忙着收拾,被从厨房赶出来的叶敏之只能到沙发边坐下。一直看着电视的盛父突然问:“怎么不和京京出去玩?”有点意外,叶敏之还是老实回答:“那不太好。这事……没必要让她同学知道。”看了叶敏之一眼,盛父了解了她的意思,心里就起了感慨——当年对盛京喜欢女孩的事之所以自己能够让步,就是看到两个孩子对彼此的那份真心,但即使如此,方洛宁都没有考虑到怎样对盛京才是最好的保护;或者说,方洛宁只想到要敦促盛京而忽略了盛京有时也需要保护的问题。对面前这个不时冒出莽撞言行的娃娃脸有了更多的好感,又问:“你想看京京的画?你也懂画么?”叶敏之摇头:“我是门外汉。不过我知道对她来说,画画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想看。”盛父站起身向叶敏之示意一下,自己率先走向卧室。 那些画卷被取出的时候,叶敏之立刻明白正是它们伴随着老人们在六年的时光中一遍遍描摹自家孩子的模样,重温过去的回忆。打开后可以看到画都被保存得很好,盛父按照时间顺序一幅幅指给叶敏之——在幼儿园时、少年兴趣班时、加入画室开始正规学习时……盛父渐渐忘记了看画的初衷,喃喃自语着:“原来还以为,她能替我圆了这个梦,没想到——”叶敏之从画上抬起头来:“叔叔,我能问一件事吗?”从自己思绪中被唤醒的盛父忙说:“你问吧。”“她说,她的画没有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所以才不画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您知道吗?”盛父听了这话先是愣怔了好一会儿,而后突然明白过来——终究还是错怪了自己的孩子。叶敏之见盛父不再开口,便悄悄退出门来,她已经猜到盛京从未对父亲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放弃绘画,她也将需要传达的信息传达给了老人,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而且——想到这里叶敏之自己微微笑了——而且不冒失。 第 10 章在线阅读 第 10 章 肉文屋 / 第 10 章 第 10 章 第 1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1 章 从家里回来后,盛京和叶敏之提过两人合住的问题,但盛京自己的住处不过一室一厅,住两个人——尤其是其中一个还需要工作的书房——就有点小,而且她们都把各自的房租交到了年底,这个提议似乎也不切实际,只能暂时搁了下来。盛京到这个时候不由得感叹自家老妈确实有丰富的生活经验,临走时母亲把一张卡交给她,里面是这么多年她寄回家的钱,母亲让她抓紧买套房子,“小一点没关系。有了房子,你就是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是在飘了。”当时母亲没说出来的话盛京完全领会,母亲知道她想和叶敏之一起拥有一个家,而最能体现家的感觉的,可不就是房子了么。这些话她暂时还没和叶敏之说,相处下来她已经发现,叶敏之在保持经济独立的问题上有点偏执,讨论买房只能让叶敏之开始纠结自己不能拿出同样的钱来,而不是憧憬美好新生活。 暂时不能买房子的遗憾没有阻碍新生活前来的步伐,只不过内容有所不同。在终于突破最后的妨碍后,盛京心里少了许多顾虑,开始张牙舞爪地显露出天然本来,比如在“家庭生活”方面。在春节之前若是问叶敏之盛京是什么样的人,她会回答是个谦谦君子,所谓温润如玉就是那样的吧;但在回盛家过春节时,叶敏之发现自己的观察有失误,平时盛京的温存体贴更胜从前,但只要两人单独相对就总说一些让人脸红的话,时不时捉弄一下自己,而最后往往捉弄到床上去了;从家里回来后,叶敏之只好承认自己以前是大错特错,这盛京哪是什么君子,整一个豺狼虎豹,若是放在古代说不定就是专门调戏良家妇女的货。每天盛京下班回来,公司里带回的严肃劲头还没有消退,等叶敏之用饭喂饱了她,再奉上杯热茶消困解乏之后,她就开始嬉皮笑脸地粘上身,东西揣地纠缠,叶敏之偶尔想认真地和她探讨业余时间该怎样科学安排的时候,她还振振有词——有什么比帮助自家媳妇尽早领略人生至乐更重要的事情呢!在这种开始是一个严肃一个不正经、到后来两人一起不正经的循环中,日子一天天过下去。 虽然贪恋着和叶敏之相守的时光,盛京还没有昏聩到忘记一切的地步,最重要的事情——让刘志成两口子见见小媳妇——也到了该做的时候。重新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盛京带着叶敏之、叶敏之拖了一堆装满玩具的袋子一起去串门了。 淑芬为了盛京她们要来,再次把小石头送走,免得到时候大人说话不方便,确切地说是为逼供盛京做了充分的准备。但人算不如天算,门铃响了,她问都没问就按了开门键,待来人到了门口,淑芬发现居然是方洛宁夫妻来了。 方洛宁的丈夫柯正海是来找刘志成的,他们公司的一些手续到了刘志成的部门,突然就出了岔子,正好借春节未完上门拜年的机会来联络一下实权人物,平时虽然刘志成和他只有工作上一点熟悉的交情,但方洛宁却是老相识,有了她,这门定然进得去。刘志成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不用方洛宁再做暗示,早早和柯正海去了书房,他眼下只希望早谈完早完事,免得盛京来了碰上。淑芬就陪了方洛宁在客厅坐着。 很长时间里,客厅一片悄然,淑芬是沉着惯了的子,嘴里不说话,手上该招呼到的全都做了。这种气氛若放在过去,方洛宁早就不安起来,但现在的她明知淑芬在无形中暗暗给自己施压,却也不开口,脸上的笑纹一点不乱。一壶淡茶喝到无味,书房里的人也没有出来,淑芬起身准备去换茶,方洛宁到底沉不住气,说:“不用客气了。我也不懂茶,喝水就好。”淑芬淡然道:“哪有让客人喝白水的道理,再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好茶,尝个野趣罢了,你别见笑就好。”方洛宁听这话一下把她推到了千里之外,实实在在地就拿她做了个初次上门的客人,心里莫名地就不甘起来,话再出口就有些冲动:“你还记恨我和小京的事?你……”淑芬拿着茶壶依旧淡淡的:“别这么说。你先生还在和志成说话呢。”话里的意思逼得方洛宁眼泪涌了上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敲门声响了。 盛京没看清来开门的淑芬脸上是什么表情,急火火地就说:“我把媳妇带来了,你看个够吧!”淑芬眼睛一转,看到叶敏之红了脸躲在盛京背后的样子,可不就像个生涩的小媳妇!微笑着把人往里让——她知道现在只能顺其自然,没有自己可做的事情了。踏进门看到方洛宁的一刻,盛京的脸色就变了,淑芬一边接过叶敏之手中的袋子,一边说:“小方的先生和志成在谈点事,你们先坐,我去叫他。”叶敏之想阻止,淑芬却又笑着挽着她的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要紧。你自己弄点喝的,放茶叶的地方小京知道。”盛京却在旁边突然说:“别去叫了,我要喝上次的乌龙。”淑芬对着她脸上注目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先去烧水。”叶敏之说要帮忙随她一起去了厨房。 盛京在沙发上坐下,看见对面的方洛宁脸色苍白,连胭脂都掩盖不了,心里叹口气,她太知道淑芬那几句话就能逼得人站不住脚的本事,想来方洛宁若不是迫不得已,是不会特意跑到门上来受教训的。心软了,出口的话就很温和:“好久不见了。都还好吧?”方洛宁忙也挤出一个笑容:“很好呀。看来你也过得不错。”盛京笑着点点头——应该不错吧,所以这么意外地和宁儿重逢,自己居然没有了任何激烈的情绪。想不出新的话题,盛京就这么保持得体的表情静静坐着。方洛宁则悄悄打量对方,当年那种意气飞扬的神态消失了,今日的盛京显得那么沉稳可靠,那么符合自己当年的理想,可是两人的生活怕是再不会有交集的可能了,想到这里她的笑容露出惨淡的味道来。 厨房里,淑芬烧着水,突然地就对一旁洗杯子的叶敏之说:“那是方洛宁。”“哦。”叶敏之回答时平静的态度让淑芬回头看她:“这里不用帮忙的,你先去坐,我马上就好了。”叶敏之抿嘴微笑一下,说:“不着急的。”“小京和你提过了?”淑芬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再确认一次,以她对盛京的了解,相信盛京不会隐瞒过去。叶敏之点点头,又说:“所以说不着急。”淑芬细细看了叶敏之的表情,慢慢笑了,伸手怜爱地拍拍她的后脑勺,说:“那咱们先把菜洗出来吧。一会儿做开了也快些。” 柯正海与方洛宁终于走了,刘志成在走出书房看到盛京与方洛宁无言对坐,脸上的表情就不大好看。那对夫妇要告辞时,他用眼神示意淑芬把礼物退回去,淑芬却如同没有看见,笑笑地同他们客套着。终于客厅里安静下来,叶敏之打过招呼后继续给淑芬打下手去了。盛京拉开茶几抽屉,取出烟来点上。刘志成说:“我没想到他们会来。”盛京一笑:“来也正常。不是和你的单位有交道么。”停了停,又说:“你不是会徇私的人。”刘志成无奈地陪着笑笑,已经知道盛京不许自己为难那对夫妇的意思了。被这么一打岔,本来要捉弄盛京她们的心思就去了一大半,结果叶敏之在回家的路上告诉盛京:你那位大哥很稳重的样子,你怎么说他有时候会不靠谱?盛京只是笑,因为对方是自己人才会不靠谱的,相信刘志成的好印象维持不了太久。 真正的伤,总是在过了好一阵以后才一点一点地痛上来。回家洗完澡,盛京站在阳台上抽烟,丝毫感觉不出空气有多寒冷,直到她的心口闷闷地钝疼着,她才明白,见到方洛宁一副贤妻模样追随着另一个男人,她还是会有愤怒,还是会有不甘,平静的假像一直是靠着不再见面才能维持下来。叶敏之从浴室出来后,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留在这里等盛京从思绪中回神,还是该悄悄地回自己的房子,把空间让给那些记忆。她到阳台上为盛京披上棉袄,盛京低声说了谢谢,却没有回头看她。犹豫着,叶敏之还是默然离开。门关上的声音传到耳中,盛京没有任何动作。 叶敏之开着电脑,对着论文却一个字也敲不进去,平时只觉得盛京在旁边纠缠着,闹得自己思路不清,现在没有人闹了,房间却突然异常地空阔起来,连笔记本散热垫的声音都那么刺耳。回过头,只有一盏台灯照明的屋子黑影幢幢,看久了就生出悲凄的意味来。她走到自己的阳台上,一点红光在隔壁明灭着,淡白的轻烟偶尔飘出,那么近的距离,却因为双层的栅栏隔出了楚河汉界。站到脚酸,隔壁依然没有多余的动静,打火机轻微的喀嗒声过一会儿就响一次,愈发显出夜的暗和深。她最后还是回了自己的屋里。 关了灯在暗中躺到床上时,叶敏之觉得似乎全身都酸疼起来,虽然明白今晚盛京是不会过来挤这张床了,她还是固守在自己的那一边、躺在自己的那个枕头上,冷风从空余出的那一部分慢慢渗了进来,叶敏之抱紧双臂蜷成小团,枕头上渐渐地就湿了一片。心里不是不怨的,可是从一开始盛京就坦率地说了这件事,包括类似今天这种局面出现的可能,是该说盛京太过聪明,还是自己太过糊涂?想到盛京为了另一个人在那里吹冷风,心下恨不能马上掉头离开,可和这种念头一同浮现出来的,还有刚认识时那个对一切似乎都漠不在意、沉静的眼神时常投向虚空的盛京,想到盛京可能回到那样的状态中,眼泪落得更快了。说到底,当自己说可以的时候,不就是放弃了日后为这些事责备盛京的立场了么?不就做了包容的承诺了么?虽然明知到了天亮,自己还是会装作不介怀的样子去抚平那人眉间的皱起,此刻却还是想痛快地哭一场,心疼一下自己的委屈。 凌晨时分,一双手臂拢了过来,虽然心口依旧堵得发慌,叶敏之却依旧靠了上去,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这片温暖无可救药地贪恋。把叶敏之的头贴近口,盛京喃喃说:“对不起。”她一再重复这句话,原先准备好安慰的言辞在手碰到枕上的那一片濡湿时就再不能说出口,哪怕多说一句,都是辜负了怀里小人儿的这一番煎熬。她能做的,只是让重新汹涌的眼泪流在自己前而不是孤单的枕头上。 窗外的天色,渐渐有了要亮的意思。 第 11 章在线阅读 第 11 章 肉文屋 / 第 11 章 第 11 章 第 12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2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2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2 章 白昼到来,所有的一切又都以正常的面貌行走在日光下,无论多么不能面对、多么不想面对的事情,这种时候也显现出来,无处逃避。盛京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叶敏之还在沉睡,也许是心理作用,盛京从那脸上看出隔夜的泪痕,不是不为这个人心疼,但她却完全无能为力,因为旧伤还在,揭开硬痂仍然血模糊。感情的事到了这种程度,其实已经和爱或不爱没有关系了,那些连成一片的过往,掺杂了两人的努力和绝望,乱麻一般再也理不清爽,而就是这不能清爽才让人一再为之受伤。既然不能安慰,那就做点实际的事情,算是道歉也好,算是传递自己滋味复杂的情意也好。盛京想为叶敏之准备一顿早饭。 叶敏之是在空荡荡的气氛中醒来的,她瞬时有点恍惚,以为盛京已去上班,下一秒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了身旁没有热度的位置,叶敏之涩然地想:在那样难过的时候还要来安慰自己,盛京一定也觉得很辛苦吧。这样的念头带走了力气,她勉强自己起来,却感到彻底的乏力。 盛京再进门时,叶敏之正在冷敷眼睛——红肿到那种程度,她简直不能忍受自己出现在别人面前。看到盛京在小桌上摆开早点牛,叶敏之又要开始掉眼泪,盛京慌忙过去拉她,口不择言地胡乱劝说,叶敏之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盛京无奈地抱她,半晌叹口气:“你再哭下去,我死的心都有了。”叶敏之慌忙去掩她的嘴,她就势在小手掌上轻轻一吻:“别再生气了,好吗?”叶敏之点头,为了表示诚意在她唇上印了一印,拉开脸才发现她的眼睛也是红的,肿起的眼睑有些发亮,脑中出现四只红眼睛深情对望的画面,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盛京听她说了原由,自嘲地笑说:“也行,咱们就两只兔子!”第一次的不睦算是过去,虽然此刻多少在两人心里留下了印记,再有的后遗症,就是本来一直想不出给盛京取个怎样的呢称的叶敏之获得了灵感,从这天开始,她常叫盛京“小兔”。 秦洋刚听到这个呢称,倒在沙发上直翻白眼——真是恋爱的人什么麻都能够承受,盛京那大灰狼居然能被看出兔子的纯洁天真来,她算是服了叶敏之。咕哝了一句:“这不王八看绿豆吗!”爬起身继续对付面前的七碟子八碗。 秦洋来的意外,却也正是时候,因为她的空降,盛京两口子终于完全放下了方洛宁的事。说起来秦洋才是盛京真正意义上的狐朋狗友,她们认识的时间是六年前:盛京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只要有时间就泡在各式酒吧里,当然去最多的还是les吧,其中有一家名为夕阳的开在半地下室里,和老板熟悉后盛京喝醉了就在酒吧沙发上胡乱混一夜,之后某天早上她发现小小沙发上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宿醉的人,被自己踹在沙发角用一种怪异的姿势睡了一夜,这人就是秦洋。秦洋当时也有自己的郁闷,不过她们只喝酒不谈心事,偶尔和酒吧的女人搭讪,想要勾搭几次419还互相配合或打掩护,革命友谊就那么自然地巩固起来。有时候秦洋没地方去了也来盛京家里睡沙发,碰到前来为盛京收拾或说收尸的淑芬,刚见面的场景堪称火爆,淑芬没理会因突然以半裸姿态出现在美女面前而张皇的秦洋,一顿扫把就把人赶进浴室,好容易衣装齐整地出来,淑芬又打开窗户,在冬天里把两个肚里没食穿得又少的家伙冻到脸色发青。在盛京看来淑芬在婚前就表现出悍妇的特质,而看到秦洋眼中,那是关怀体贴宠爱,就此难以忘怀。盛京告诉她佳人已经订婚而且算自己的嫂子,恐吓不成又诚恳地劝说她好女不吃窝边草更不吃天边草的道理,这都没能打消秦洋的念头,终于守侯到淑芬做了最幸福的新娘,秦洋跑去送了厚礼,也不想想人家连喜帖都没派给她的一番好心,淑芬挂着温柔的笑容,秦洋回来后把这笑容念叨了许久,盛京白她一眼:婚纱还在身上穿着呢,她能不那么笑吗?!秦洋不语,改为沉默地回味。之后不多久她就走了,临上飞机打了个电话,告诉盛京:“我走了。”盛京哦了一声,这就告别了。现在,盛京早上还在叶敏之那里和小爱人腻歪,听到自家门口惊人的擂门声喊人声,出来一看,秦洋拖着行李:“我回来了。”盛京还是一声哦,依旧揽了叶敏之的小腰过去开门,无视秦洋嘴里倒抽气的咝咝声。 刚进门秦洋就冲叶敏之叫“小弟妹”,不等叶敏之的脸从红色回复,又抱怨自己两顿饭没吃,指派两人一个做饭一个泡茶,还不忘随口调侃,饭上来后才堵住她的嘴,叶敏之回自己房子去了,盛京看她一顿虎咽,半天问:“终于想通了?肯回来了?”秦洋抹了嘴:“她怎么样?当妈妈了吧?”“废话!娃娃都能打酱油了——如果他妈妈舍得。”秦洋也不生气,笑了:“你那大哥是苦尽甘来,我看你也是苦尽甘来。”“那你呢?”盛京追问一句。“我是如来。就坐这儿等你伺候了。哦,等小弟妹伺候。”秦洋答得溜顺,顺手挡住盛京呼扇过来的一巴掌。 秦洋暂时就在盛京的房子里住下了,工作什么的也没考虑,天天跟着盛京吃叶敏之做的饭。冰箱在盛京的房子里,叶敏之做饭的时候就过去敲门,赶到某人突然自觉的时候,可能菜已经洗了一些等在筐里。盛京下班了也先回的是自己这边,饭都摆这里了她只能过来,进门早了可以看到两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秦洋也是高挑个,肩宽而平直,和叶敏之站在一起加上一头短发,瞬间还真给她那么种错觉——似乎闯到别人夫妻的地盘上了,心里就那么微微动了动。那两个似乎没有发觉,叶敏之论文的初稿刚发回来,正在生不如死的修改阶段,念头转到论文上时就放空,有次秦洋边吃饭边扩大了调侃两人的尺度,盛京都开始脸红了,叶敏之居然还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盛京的羞意转成暴笑,秦洋无奈地不停自己的鼻头,叶敏之则一脸无辜看着她们,乖乖地陪笑。秦洋这才不再拿盛京那点床上的手段说事,这天刚在饭桌边坐好,她对盛京说:“请她出来吃顿饭。”盛京没有为叶敏之答疑解惑,反问:“真想这样?”秦洋又说:“庆祝我找了新工作,也是回来了见个面的意思。我看上你老婆——的房子了。”盛京瞅她一眼,两人心知肚明地笑,——大家都聪明,却都知道留余地,这种默契才让萍水相逢的两人成了真正的朋友,不需要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或将做什么,任何事都坦然的“哦”一声,是信任更是支持,走到哪里都坚信,回过身那份关注的目光并没有改变。盛京并不因为小心思被发觉而尴尬,她和秦洋之间不必如此,这点小心思对她来说因为秦洋的点破而变得清晰,心里说——那可是我的小媳妇!理所当然的心情。 乱了一场算是搬了家,叶敏之住进盛京的房子,秦洋接手她的,搬完后还在盛京这里吃饭,算暖房酒。说是搬其实也没做大的移动,只是除了叶敏之的私人物件,那张大床垫也给换了,盛京明确告诉偷懒不想买新床的秦洋:“我的媳妇睡过的,你碰都别想碰。”叶敏之红了脸躲出去,秦洋则笑倒在地毯上:“终于露出真实嘴脸了!还小兔!!”话这么说,第二天还是乖乖出去弄回张新床——睡在隔壁就有对恩爱鸯鸯的沙发上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暖房后没多久,就是和淑芬约定吃饭的日子。 接到盛京约请的电话,淑芬还是和往常一样说好,问清时间地点就挂了。之后走到阳台上收晾晒的衣物。衣服挂满手臂,她却突然在藤椅上坐了下来。秦洋还会回来她是意外的,剔透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秦洋当时的心思呢?长到这么大,所有人都被她淡泊而疏离的外表给唬住了,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盛京,再就是秦洋。第一次见到这人,她只穿着保暖上衣和一件小底裤就被自己从被窝卷里倒出来,狼狈至此居然还目光灼灼,眼神里有些许的尴尬却更多像是惊艳,正是在这大胆得近似撒野的目光下自己才那样折腾她们——被一个人用那样的目光追随着,似乎你便是世间唯一的女子,有几个女人还能够保持心神不乱?在那以后淑芬不断反顾自身,忖度着是什么让秦洋表现出这般神态,但每次都徒劳而放弃,她实在看不出自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这种时候一多,她就禁不住要往盛京那里跑,不是真想和秦洋发生点什么,那时候她一门心思要做刘志成的新娘,即使刘志成还在为盛京牵肠挂肚——她想再从那眼神里多看出一点内容,多了解一点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人心里变得特别。一次再去的时候只有盛京在家,满身酒味人却清醒,盛京暗示给她秦洋的想法,她装做没有听懂混了过去,以后就没再跑得那么勤了。结婚的时候秦洋来道喜,脸上眼底分明都是笑,可自己看着就突然难过起来,秦洋走了她是松了口气的,时间总会改变许多的不是吗?看过盛京的煎熬挣扎,她对爱上同的女子就多了几分怜惜:她们本来都该是被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的,却要在艰难的世道上孤独地杀出重围。她又怎么忍心眼前再多一个隐忍的身影。 可是这个人却突然回来了。淑芬悠悠叹口气;是的,这个人!秦洋已经是她心里一个特别的存在,不能和刘志成说,也不会和盛京说。那独一无二的这个人,终于还是回来了。 淑芬走进包厢时只有秦洋在,叶敏之和服务生去看活鱼了,这是中午,包厢有成排的大飘窗,冬末的阳光照得满室发亮,秦洋就坐在这光里头,短发及耳,时光留下的一些细纹在明光下消失不见,淑芬恍然又看到当年不羁少年般的神态,若不是那身比较正式的套装,几乎感觉不到秦洋的变化。秦洋在淑芬出现在门口的刹那就露出灿烂的笑来,带点赖皮的意思,依旧目光灼灼,但话语行动中却分明有了分寸。起身招呼、拉开坐椅让坐,自然而随意。她们像所有长时间未见面的朋友,聊聊近况、家庭孩子、天气熟人,亲和礼貌的态度下不易觉察的那点距离在同一时间刺痛了两个人的心。叶敏之回来了,接着盛京来了。话题开始活泼起来,清亮的、柔和的、醇厚的女声交织着,果然是旧知相逢的融融画面。盛京没有阻拦秦洋要酒,这酒大半让两人喝了。叶敏之开始沉默下来,秦洋说着在外的见闻,甚至自己的花边韵事,自己调侃着自己,盛京想取走她的杯子,她玩笑般抗议着争夺着,却没有失态。叶敏之在旁边也劝,她把调笑的目标转移过去,直说得叶敏之害起羞来。淑芬看着,听着,最后淡淡说:“留点神,等会我请你们唱歌去,去了再喝。”盛京扬起眉梢,目光却垂向桌面,秦洋乖乖让叶敏之撤下酒杯,开始大口吃面前的米饭。 第 12 章在线阅读 第 12 章 肉文屋 / 第 12 章 第 12 章 第 13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3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3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3 章 淑芬带她们去的是“凡尔赛”,这是一个名字与内部装饰极其搭调的地方,从骨子里散出暴发户的气味,高昂的价格也让人咋舌,正因如此它得到该市大多数人的追捧,出租车司机听到淑芬说出目的地时好奇地从后视镜里打量坐车的人——去那样的地方居然打车,很难不让他联想起某种职业,但满车的女人们怎么看都是正经人的模样,他暗自摇头:这个年头,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下车的时候,秦洋抬头看看面前这恨不能连地板都发出金光的地方,有些蔫了,她离开时间太长,不了解这里娱乐场所的情况,但现在这么大的楼就在面前,她能想得到在这里消费意味着什么。淑芬率先走进去,前台迎上来时她递了张卡过去,包厢很快就安排好了,她们被领着去乘电梯,秦洋在电梯里借着大家身影的掩护偷偷细看淑芬,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泼辣的女孩,比过去丰润的身材套着得体的套装,小巧的名牌手提袋花色素净,衬着沉静的表情,俨然是个贵妇人了。在心里暗自叹口气,盛京说的话浮上脑际,这如今窝边草真变成了天边草,哪是自己再能够触及的呢。 淑芬能感受到那道视线,她有点紧张却也有点欣喜,但眼下她更在意的是自己来的地方,天晓得她没有炫耀的意思,这卡是刘志成听说她与盛京要出来玩时给的,她许久不在这类场所走动了,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是多么不适合今天聚会的质。“凡尔赛”的一、二层是酒吧,三层做了餐饮,四、五层才是唱歌的地方,刘志成给的是金卡,她们自然被带上五层的贵宾房去。心里再懊丧,面上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毕竟已经来了。淑芬倒不怕盛京误会自己,她介怀的是秦洋眼里半是失落半是沮丧的神情,可自己怎么可能开口去对她解释呢?自己又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解释? 虽然只有四个人,这歌却唱得也热闹,盛京外表看着斯文严谨,偏偏声音清脆干净,唱刘若英的歌到了高音部分几乎可以乱真;秦洋嗓音醇厚,正好她也喜欢唱一些摇滚类的歌;而淑芬则是声音软而甜,与格不知要差了多少,一首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把气氛都唱得绮靡了,唱完后她才突然醒悟过来,有点后悔自己孟浪了。回头看到秦洋正在鼓噪着让叶敏之也来一首,叶敏之坚决抗拒,两个人正闹呢,这才松口气,却又有隐隐的不甘。盛京旁边看了想说什么,话没出口却得出去听电话,她走后秦洋径直走过去点了伍佰的《挪威的森林》,淑芬突然就端起酒自己喝了一口,叶敏之悄悄坐在旁边,房间里一时只听秦洋唱道:“只怪爱你的心超出了界限,我想拥有你所有一切……” 从包厢出来大家都有点闷闷的,反而没有了中午的轻松惬意,淑芬临上出租车前,回头看看那三个人,张了张口,最后却只说了声“再见”就钻进车里。秦洋依旧满脸微笑地站着,风把额前的头发吹得遮住了眼睛她也不伸手撩开。盛京在她肩上一拍顺势一搂:“走吧。先吃饭,完了陪你喝酒去!”秦洋这才收回眼神,斜睨着她:“真的?小弟妹怎么办?我可不想让她去那种地方,万一被拐跑了我担不起责任。”叶敏之正想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盛京却抢先说:“哪那么容易。我对自己起码的信心还是有的。她也去玩会儿,我看写个论文都要把人写傻了。”说笑着她们转身离开。 酒吧是秦洋找的,她回来后首先弄明白的还是这些les们会常去的地方,盛京笑她是否为找个媳妇做准备工作,她也不反驳,只说你都有着落了还不许我努力一把吗。叶敏之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酒吧来,以前她虽然了解自己的取向,因为自己一个人,又是和陌生人轻易熟悉不起来的格,这种酒吧也只是闻名而从未到过,今晚算是开眼界来了。若按她的想法,盛京两人一定有什么话是不方便当自己面说的,尤其下午见了淑芬的那种样子,她能隐约猜出点滴过往来,更认定了自己应该回避,但意外的是这两个人非但没有这种感觉,似乎觉得把她带来开眼是件很有趣的事,秦洋从进门的一刻就不停开玩笑,盛京也没有阻止。酒吧地方不大人却不少,座位安排得有些拥挤,据说卖点是有表演,叶敏之更有兴致了,赶在表演开始之前先去了洗手间。 叶敏之的身影才消失,秦洋斜眼看着盛京问:“把她带来,你安的什么心?”盛京反问:“我还能对她安什么心?”秦洋一时语塞,咂咂嘴:“这也不能说是什么好地方,她没来过反而是好事。你就不怕和老情人来个狭路相逢什么的,回去跪搓板?”“就是没来过才让她来的,不然总会好奇。她还什么都没经历过,多经历一些也不坏。至于搓板,我有远见,家里早换成自动洗衣机了。”盛京回答着,眼睛缓缓扫过场内,心里还是要慨叹,两三年不来这样的地方,很多东西都不同了,现在的自己似乎越来越不能适应这里的氛围,或许这就是年龄增长的表现吧。秦洋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真不怕她被人拐跑了啊?你自己看看,多少年轻人。我们都是老梆子了。”轻轻一笑,盛京的目光注视着一个端了酒杯过来搭讪的身影——对方的目标显然是秦洋,她说:“那你这个老梆子是不是可以起来接客了?” 都说无巧不成书,实际上巧合总是发生在现实里,而且是那种狗血到天雷的巧合,叶敏之现在满心认同这种说法。她还没走到盛京她们那里就和一夜清水迎头碰上。和几个月前相比,一夜清水的头发长了不少,眉目神态间也多了点慈和的味道,发现叶敏之时她明显是意外而欣喜的,叶敏之却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当时因为盛京的态度她没有任何理由就和人家断了联系,自己都觉得失礼,不想还能再次遇见。一夜清水似乎没有记仇,高高兴兴地走过来招呼,听说她和朋友一起来的非要去见上一见。于是叶敏之扭着衣角一脸别扭地在前面带路,秦洋不认识她身后的人,还以为小丫头被不良小t挟持了,战斗细胞蠢蠢欲动,眼睛也冒出了光。 盛京在刚一照面时还愣了愣神,这才想起来人是谁,及时给秦洋一个眼色免得她出丑,自己站起来打招呼。一夜清水坐下后用玩味的眼神在三人间来回打量,不等她再琢磨,盛京伸手自然的把叶敏之揽过来:“我们现在是一对。”一夜清水笑了:“那天我就猜呢,怎么看你都像和我吃醋的样子。”叶敏之难堪地小声抢了一句:“本不是那么回事。哪有醋可吃!”没有搭理秦洋望向自己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盛京倒了杯酒递过去:“那天是我不对,不坦白在前,心小在后。我敬你一杯,你随意。”酒还没喝下去,秦洋在旁边扑哧笑了,向那两人摆摆手表示没事,自己却附到叶敏之耳朵边低声问:“这个你最有发言权,那家伙真的是心——小?”“才不小呢!”叶敏之为盛京辩护的话出口了才明白秦洋的意思,虽然赏了她一记白眼,脸还是如秦洋所愿涨得通红,秦洋放肆地狂笑起来。 一夜清水喝完酒,再次与盛京握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吴红。口天吴,红色的红。”盛京忙也做了自我介绍。吴红笑着说:“其实那天以后小敏不接我电话我就有想到。你们挺合适的,而且她喜欢你,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小敏单纯,想问题可能不那么周到。不过她还是很信服你的。”盛京现在没时间理睬一直在挤眉弄眼的秦洋,她不允许任何人怪罪她的小家伙,无论事情大小、态度当真或不当真。吴红自然明白,就把话题转到秦洋身上:“这位是?”“秦洋。你可以叫我喜羊羊,我不介意的。”秦洋还是半躺半靠地缩在沙发里。吴红笑笑:“我看你和喜羊羊是一路的。你很诈啊,拒绝了我们那边的美女还让人家对你印象那么好。”盛京这才知道方才搭讪的是吴红的朋友,看来她早发现自己在了,也许就是故意去堵叶敏之的,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还是温和地微笑。秦洋懒懒地回答:“是么?可惜我见了美女就自卑。抱歉了啊。”吴红和盛京又应酬了几句,互相留了电话才离开。 这里吴红前脚一走,秦洋就说盛京:“几年不见你成了?居然发展成通吃了。要不也考虑考虑我?”盛京一挑眉梢,话还没说出来,叶敏之把酒杯早堵到秦洋嘴边:“没喝就醉成这样,还不如让你喝个够!”秦洋一个不提防,酒差点洒到身上,她跳起身来紧张地周身看了一遍,嘴里不停叨叨:“哎哟我的衬衫!这是我最得意的衣服啊。你果然学坏了!”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秦洋不肯马上打车,胡说了一通夜色美好空气清新之类的,她们只能在街上慢慢走,盛京怕叶敏之冷,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还不够,索把人也搂进怀里。看看前面走出好几步的秦洋,正准备和她说“闹得差不多了啊”,却听前面的人拉着嗓子唱开了:“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说不完温柔只剩离歌。”一首歌她反复的就这一句,到后来已经不能算是唱,而是在喊了。感到手被捏紧,盛京低头看怀里的人,叶敏之的眼睛在路灯混沌的光下额外明亮,略仰着头她悄悄问:“你为什么不劝她呢?”“劝什么?”盛京的声音一样很低。“淑芬……”听了这个名字,盛京沉默了一会儿才涩声说:“我能怎么劝?他们三个,都是我的朋友。” 晚上的空气不错,虽然还冷着,但在风里已经可以感觉到那点点的春意。小石头已经睡了,刘志成还没回来,淑芬难得清净地坐在阳台上,披着外套却不想回房里去。今天的事情不知第几遍在脑海中回放,淑芬直到这时才发现,一直让自己萦怀难忘的,是那双灼灼似贼的眼睛,这么些年过去后居然没有什么变化。自己这算是在做什么?!她暗斥自己站起了身。 刘志成回来时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没有气力洗澡,任淑芬为他换了衣服就倒头睡了过去。淑芬坐在床沿看那张熟悉的脸,岁月的痕迹在上面似乎尤为明显,原来他早不是当年那个憨厚却不失悍的小伙子了。第一次在宿舍里见到他的时候离现在是那么远,当年他那种沉默而坚定的神色曾让自己多么倾心啊,现在那张脸上多了圆滑的意味,松弛了的肌肤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疲惫。若不是想拼出一方天地给周围的人遮风挡雨,他又何必委屈刚直的本和各色的人物周旋呢?现在这种沉静如水的生活看起来平淡,获得的过程却那么艰难。想到这里淑芬突然为睡着的人难过起来。长出口气,她也起身去做睡前的准备,同时暗自下了决心,今后就不要接受盛京两口子之外的邀约了吧。下完这个决心,口的某处略一抽痛,她扬起头开始对明天充满期待,她还有很多力可以照顾好这个家呢。 第 13 章在线阅读 第 13 章 肉文屋 / 第 13 章 第 13 章 第 14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4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4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4 章 第二天叶敏之没有见到秦洋,她连饭都不过来吃,缩在房子里说是补觉。到第三天上,叶敏之不放心再去敲门,人却早早从家里出去了。晚上盛京回来听说了这事,给秦洋打了电话,不知道秦洋说了什么,盛京只是哦了几声就挂断了。叶敏之再问,她就说:“以后不用给这家伙备饭。她要想过来吃会提前说的。”“她不会有事吧?”看到叶敏之一副担心的表情,盛京笑了:“别管她了。你是我的媳妇,天天照顾的却是她,时间长了叫什么事嘛!”叶敏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是……你难道以为……?”盛京知道小家伙又当真了,无奈地说:“我可什么都没以为,就是不想你辛苦做那么多菜。”叶敏之瞪了她一眼进了厨房,盛京追随她背影的眼神渐渐变得若有所思。 这是许多天来两人第一次单独吃晚饭,少了秦洋也就少了许多的笑话可说,餐桌上十分安静,盛京的老习惯是下班后基本没有多余的话,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从公司带回的疲乏。现在的她更是如此,因为不再是过去那个无谓的人了,她私下里收集了不少房子的信息,想要买套好点的房子就由不得她继续逛荡下去,对加班提薪升职也开始热心起来,上司对这个变化的满意几乎掩饰不住,当然也加倍地使用这个正在满值状态的劳动力。仔细想想,秦洋回来后她和叶敏之就再没有过妇妇之间的亲密活动了,一来秦洋确实能闹,玩起来总是力无穷的,而且生出多少花样!二来也心秦洋的心事,小两口虽没有明说倒很一致地让盛京多陪陪秦洋;三来叶敏之的论文修改也在艰难阶段,除了持家庭的日常事务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管别的。如今这些事情似乎都告一段落了,盛京想到电话里那个恢复持重声音的秦洋,意外她居然要开始做正事了,当然也放心许多。 晚饭后收拾好叶敏之就去洗澡了,盛京在沙发上抿着热茶,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倾听那水声,本来被放下的某些心事又兜上心来,叶敏之或许是年纪还不太大的关系,对于每晚能够窝在盛京怀里入眠已经满足之极,有时候盛京蠢蠢欲动,可是一侧头看到那沉睡的脸就不得不放弃想法。看来是自己的错,没有尽到充分开发的责任,盛京想着,一边的嘴角微微挑起,笑了。 叶敏之把改好的论文发走后暂时又没有了其他事,晚上就在网上闲逛着,东看西看。盛京从浴室出来也凑到她身后一同浏览网站,她非要和叶敏之同坐一张椅子,叶敏之只能被她抱在怀里。椅子毕竟空间有限,坐久了就不太舒服了,何况身后的人不知想着什么,和她谈论网站的内容得到的回答全不对题,手却在身上游走了个痛快,加上说话总是呵气,叶敏之终于耐不住了,半笑半急地侧回身来:“你在做什么?”盛京含笑:“你说呢?我能做什么?”不等回答出口她含住那两片唇。能用的武器基本都上了阵,对方的溃败顺理成章,没费更多的事,盛京把人拐到床上。 两人的“家庭生活”算是和谐的,叶敏之从开始的生涩到今天已经能够比较默契地配合,但盛京总觉得叶敏之还没有真正领略那种销魂的乐趣,她把这个归咎于自己的不够努力,因此晚上用了十二倍的耐心来帮助对方培养感觉,直到叶敏之不得不喊停——这也是盛京最无奈的一个方面,即使她的经验说某些时刻继续能有更好的效果,但叶敏之的要求她不能做到充耳不闻,小家伙偏偏又是个死信书的,除非书上有过介绍否则叶敏之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感受。有点郁闷,盛京靠在床头点了烟,抽了几口低头,小家伙双眼贼亮,望着自己的脸眼睛却骨碌碌地转个不停,显然在打什么主意。 听了盛京的询问,叶敏之又红了脸,犹豫几次才勉强开口:“我可不可以……那个……我……”盛京原先的那点郁闷因为她有趣的表现而消失了,明白她的话一定和爱爱有关,像一个好教师更像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盛京开始了循循善诱,终于让叶敏之说出了要求:“我想……碰碰你……”忍了笑,盛京掐灭烟头,在床上平躺下:“来吧。”叶敏之见她躺下了本是兴奋的,这句话听到耳朵里却让她哽了一下,脸上表情就变得奇怪了。盛京拉过她的手,咬唇微笑:“还是这个也要我教你?”知道盛京故意取笑,叶敏之一赌气就把什么害羞矜持忘到了九霄云外,一门心思要让盛京对自己的手艺服气,学着盛京的样子轻柔地覆身上去,唇手并用起来。 盛京并不是那种不许人触碰的类型,相反她很喜欢互相的爱抚,只是她到达顶峰的方式和别人有所不同罢了。现在身上的小人儿手忙脚乱地忙碌着,她放松身体慢慢体会,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回应和引导,虽然叶敏之没有经验,有些时候还弄疼了她,为了不打击这来之不易的积极,她都忍了。渐渐地身体也有了反应,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手抑制不住地想做些什么。正在这时叶敏之抬起头来想看看自己的努力有什么效果,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乌黑的发梢映着白里透红的脸庞,眼睛额外地晶亮,半是迷惑半是沉醉的表情,这时的叶敏之意外地有了一种妖艳的气息。盛京来不及思考,就已翻身将她压回身下,探手下去,只觉一片汪洋,声音略沉:“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魅力。早点对你色/诱就好了。”叶敏之听了这话负气般一口咬住她的肩头,轻微的痛感传来,她就势往前一冲,突然的侵入惊醒了内部的守卫,一拥而上钳制住入侵者,然而它们也是犹豫的,是把侵略者赶出大门好还是关入大牢好?迟疑间盛京已脱身出来再做新的冲锋,下一刻便有什么轻轻含住指端,一股细微的电流迅速逆向而上,越过肩头直达大脑,脑海中瞬时一片明光一声轰响,盛京达到了目的却在这时忘了开始的初衷,听着小人儿发出的近于呜咽的喃喃声,她只想把自己整个儿地沉溺下去。而叶敏之也忘了恐惧,她如同洪流中的小舟任由牵引,昏乱中她的手攀上盛京的脖颈,这虽然唯一却是磐石般可靠的存在使她有了更多勇气,即使前方是一片虚无也义无返顾地投身而去。 尝到甜头,盛京的开发热情日益高涨,以至有时候需要加班不能早回她都控制不住一肚子怨气。这天好容易早点下班,回到家却看见秦洋一脸无邪笑容坐在饭桌旁,她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遗憾自己的某些恶趣味的行为不能在回家后马上实施了,叶敏之端菜出来看她一眼就猜到她可能的想法,咬牙忍笑又缩回厨房。 秦洋似乎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一顿风卷残云,穷凶极恶的吃相连叶敏之都看呆了。终于吃饱,她拍着肚皮靠在沙发上,宣布:“我要开个小店。”准确地说,秦洋要开的是间小贸易公司,她一直在外奔走为的就是这事,盛京询问了一下手续等问题,又说:“你费那么大事去办手续,为什么不先和我说?志成打个招呼就能给你省不少钱了。”“我靠自己。”秦洋答得很快,盛京都有些意外,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同以往,秦洋恢复了原先懒洋洋的口气:“他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再说都办好了嘛。”盛京明白了她是不想让淑芬看到连她自己都需要依靠刘志成的力量,也就不再说下去,心里却微微叹息——这样要着强,还是没能够从以前的心境里退出身来吧。同时也开始头疼:如果秦洋再要约淑芬自己该怎么做。不过秦洋似乎被新公司的事情绊住了,再没有提起淑芬,公司开业那天都没有想邀请她过去,就只是几个朋友来庆祝了一下,盛京也得以同她那些朋友见面认识。 即使没有和秦洋的朋友来往应酬的事,盛京自己都比以前忙碌多了,上司快要升职,很有同时也提拔她的意思,工作之外的应酬也多数叫上了她。平时盛京态度温和有礼却是和人保持距离的,现在既然有了升职的愿望自然得收起那些脾气,在饭局上表现出谦和热情的一面,她的酒量本来就好,虽然外形白净斯文,谈吐却十分大气,往往一顿饭吃下来人们多忘了她的别,只把她作为一个有实力的后辈或有发展前途的潜在伙伴看待,这些辛苦的应酬渐渐收到了不小的成效。 在又一次的饭局上,盛京遇上了柯正海。还没等人做介绍,柯正海已经热情地过来招呼:“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方洛宁的丈夫。春节我们见过的。”盛京忙也笑着回应,同时还要对付其他人,忽略了当柯正海强调他与方洛宁的关系时自己没有了曾经的刺心。柯正海的言行给盛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维护家庭方面他和刘志成其实是一类人,他们坚定地相信女人是应该被保护的,所以都让妻子在婚后辞去工作,而自己在外无论什么委屈都愿意忍受,不会和妻子谈起一丁半点。但也正是这种对家庭的信念,使他们在外做事往往不择手段,盛京对他的好印象完全来自他对方洛宁和孩子的维护,对他的处世原则态度上是有所保留的。谈笑之间,盛京悄悄想到,和这么一个人共同生活,方洛宁不需要自己再为她心了,而柯正海应该也是方洛宁理想的伴侣吧。她对自己微微笑了,眼前浮现出家里那个严肃的小家伙的身影,在酒席上就有点坐立不安。 吃这顿饭的时候盛京实际上是被作为即将上任的部门主任介绍的,任职的邮件就在她的邮箱里。柯正海听了这个消息更加兴奋,——他早就看出刘志成夫妇对待盛京不同寻常,若以后盛京肯帮忙说话怕是什么事情都更好办些;而盛京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好的一个前景,他已经开始想怎样才能把关系拉得更近。虽然方洛宁似乎和盛京不熟,但一起吃顿饭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女人间有些事情会更容易交流,何况方洛宁是那样一个擅长交际的贤内助呢!脑子里转着念头,却没有马上说出来,只在结束的时候和盛京交换了名片,又定下了有时间再聚的约会。盛京听多了这种应酬话,随口答应着,并没有往心里去。 然而盛京忽略了柯正海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没多久就接到他约请的电话,同时约的还有她上司夫妻,盛京听说上司已经同意,自己也就没有了拒绝的可能。这里电话刚放下,方洛宁又打了进来。盛京看到陌生号码,以为是客户——她现在已经有一些固定的客户,往往指名让她接工作了,谁知接了起来就听到方洛宁隐含怒气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客套或开场,方洛宁径直说:“你出来一趟,到鼎盛咖啡。时间你定。”瞟一眼电脑上的日程安排,盛京说:“一个小时后我有时间,最多呆十五分钟。”“够了。我到那里等你。”听着电话猛然挂断后传来的嘟嘟声,盛京的目光移向窗外。已经是四月的天气了,晴不定,早上似乎还要出太阳的,此刻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第 14 章在线阅读 第 14 章 肉文屋 / 第 14 章 第 14 章 第 15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5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5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5 章 雨下的时间长了,天气就显出寒凉来,方洛宁在家里对着衣柜发愁,早在昨晚柯正海说了吃饭的事时她就决定要联系盛京,也想好了穿什么衣服。可这雨一下计划就全打乱了。方才在电话里她气势汹汹,盛京却口气一如平常,这对她倒不意外,以前就是这样,她发再大的火盛京都能容忍,她意外的是今天给盛京打电话时自己居然有些害怕,之前偷偷存在手机上的号码一下就调了出来,可真要打过去时手却开始发抖,难道已经开始怕这个人了吗?是因为心里对过去有所愧疚的缘故么?甩甩头,方洛宁对自己说,有什么可愧疚的?若不是盛京当年自暴自弃,自己又哪会提出分手?总不能两人一起在那种绝望里沉下去,盛京可以任地不要前途,自己不行。突然意识到时间不多,方洛宁胡乱穿了衣服出去打车。 坐在出租车上,方洛宁试着梳理思路,赶在晚上吃饭前要见到盛京,是要和她说些什么。但一开始想这个问题,她自己又糊涂了——说什么?让盛京不要当着柯正海的面乱说话?盛京从来不是那样刻薄的人。让盛京注意举止别露出破绽?在刘志成家意外碰面的时候盛京的表现就很镇定。那么让盛京不要和柯正海走得太近免得将来有什么麻烦?这样的话说出来自己都不能相信吧,以自己对丈夫和盛京的了解,晚上的饭局是谁主动不用想也知道。方洛宁开始后悔了,她几乎要叫司机掉头回去,车却到了目的地。 等司机找钱时方洛宁看了眼手表,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几分钟,她一下心慌了——只有迟到这件事盛京对她从不宽容。匆匆取了钱她几乎跑着冲进店里。 盛京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到了方洛拧狼狈而来的样子,突然有些怜惜起来——看来方洛宁还是记得自己的一些习惯的,记得这么牢,也许是因为过去为这些习惯没少吃苦头吧。她开始反省以前对方洛宁是否过分严厉了。 方洛宁忐忑地在盛京对面坐下,眼神飘过那喝了一半的咖啡,不等她开口,盛京说:“喝点什么?我叫服务生。”方洛宁忙摇头,盛京温和地说:“要点吧。天凉,喝点热东西舒服。”方洛宁只好点头:“和你一样的。”盛京一面帮她招呼服务生,一面就想到电话里她那凶狠的态度,真见面了却又如此温顺,自己还真有点不适应呢。心里想着,嘴角就带上了笑意,方洛宁发觉了先是一愣——盛京居然没有质问自己迟到的事情!转念一想,也许是和那个温柔的小姑娘呆久了,她也变得温柔起来了吧。这个假设让她心头一片苦涩。 等方洛宁喝了一些热咖啡,盛京才问:“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方洛宁被问住了,对上盛京带着疑问的清澈眼神,她更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半天喃喃道:“那个……晚上吃饭的事……”盛京的眼神沉了一沉,微扬眉梢反问道:“你担心什么?还是想叫我拒绝?”方洛宁在脑海中急速地寻找措辞,眼睛努力诚恳地望着对面的人——她并不想和盛京争吵,也无意质疑盛京的为人。望着望着她就忘记了初衷,面前的脸熟悉而又陌生,靠近了看时,岁月没有在脸上刻下纹路,但所有的经历都沉淀在那神情中,怎么想得到当年那个轻狂年少的人有一天也能变得这么沉着稳重呢?那对眼睛不再只为自己放出异样的光华,那颗心不再因为自己而忘记世界,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失落而伤感了。 盛京看出方洛宁在走神,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这和叶敏之是多么不同啊。叶敏之的小脑瓜里动什么念头自己一望即知,而在对着方洛宁的时候自己却那么缺乏把握和自信,哪怕是在最亲密的年少时光也是如此,也因为这种无从猜度,才会在方洛宁提出分手时感到天塌地陷,在方洛宁开口前她从没想到两人间已到了这种地步。这么想着,盛京的心境突然就柔软许多,本来被方洛宁可能的意图而激怒的情绪也缓和下来,避开方洛宁的注视,她说:“别想那么多了。至少——我还当你是朋友。”这句话把方洛宁从尴尬中解救出来,却也深深地刺伤了她,望着盛京平静的表情和自以为两人和解了的微笑,方洛宁蓦的有些发恨,但又不知恨从何起。没有时间再等对方慢慢思考,盛京有点抱歉地站起来:“我必须走了。晚上见吧。”盛京站起来转身的刹那,方洛宁突然说:“晚上别来了,好吗?就当——我请求你。”盛京顿了顿,没有回答就走了。 盛京走了一会了方洛宁才醒过神来——自己方才是在说什么啊?!不是说了可以做朋友了么,如此就能避免许多的难堪,可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是想试探吗?试探今天的盛京是否还和过去一样,为了满足自己的请求而不顾一切?但作为别□子的自己已经没有了这样试探的权利了吧。但是……但是盛京这次会怎么做呢?想到这里,方洛宁微微嘟起了嘴。 盛京在坐上车时心里也是一叹,方洛宁提这样的要求还真是令人为难,不过在以前的话,自己一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吧。可现在不行,晚上不吃柯正海的这顿饭,得罪的就不止一个人,自己好不容易改善了的工作环境要受影响,和叶敏之安个小窝的计划说不定就得推后。暗自对方洛宁说了声“对不起”,她突然想到应该通知叶敏之晚上不回家吃饭的事。下车后她没有马上跨入大楼,先给叶敏之打了电话,听她说完后叶敏之就想挂电话,她却突然问:“你今天想我了没有?”那头传来吃吃的笑声:“你这是在哪打的电话?上班时间你不是一向很严肃的么?”“我还是很严肃啊,”虽然对方看不见,盛京还是温柔地笑了,“我很爱你呢。”电话那头陷入沉默,盛京先是有些奇怪,立即恍然——在一起这么久了,这是自己第一次说爱这个字,自己也觉得了莫名的滋味。叶敏之再开口声音就有点沙哑了:“你——这还是第一次呢,你说——”盛京紧接上她的话:“只要你想听,我会天天说,说到你厌烦了也不停。”拿着手机,身边似乎有人经过,雨还在下着,天地却似乎发出亮光来,周围的嘈杂全都消失了,叶敏之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微微地起伏着。这一刻被深深地印到心底。 晚上的饭吃得宾主尽欢,盛京有意忽略了进门时方洛宁那近于失望的表情——说到底,自己很早以前就令她失望了,也不会多这一次。盛京有些没想到的是,方洛宁很快就收起了那种神情,开始做一个尽职的主妇,不得不说她的表现相当出色,若不是两人曾经那么熟悉,盛京几乎要赞叹起来,而柯正海对她的珍爱与骄傲是有充分理由的。 五月初,盛京和叶敏之刚从超市回来,秦洋就开门出来堵住两人,她一边伸手去接叶敏之手里的袋子,一边挤眉弄眼的却不说话,在两人还没明白秦洋的意思时,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叫了声:“敏敏。”叶敏之抬头看去,脸色就有些变了。 盛京到秦洋的住处把房间让给叶敏之和她的叔叔,临走前还经受了对方一阵目光的洗礼——用秦洋的话说那叫轰炸。给盛京倒了杯水,秦洋才说了经过:她好容易早上有点时间睡个懒觉却被敲门声惊醒,开门时就听有人问:“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原来这房子是叶敏之叔叔一个朋友的,叶敏之来这个城市上研究生时家里就安排她住在这儿,看到一个陌生人来开门,那位叔叔还以为叶敏之出了什么事。说完,秦洋捅了捅盛京:“她家里知道她的情况吗?”盛京摇头:“我也不知道。没问过。”“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这家长都找上门来了。”盛京瞅她一眼:“一到关键时候就指望不上你。怎么没想到先和我们打个电话?”“打个电话就能过关了?切!”秦洋不以为然,倒到床上。盛京眉头微蹙:“你不了解小敏,我怕她一冲动什么都说了,要和家里起争执的。”秦洋也不吭声了。 盛京把叶敏之的表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叔叔坐定后就问叶敏之为什么住到别人家里,又问盛京是什么人。叶敏之脸虽然红了,嘴里回答得却毫不含糊:“我现在和我女朋友一起住。正好一个朋友在找房子,就让住那里了。”叔叔反而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看着她也没发火——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何况叶敏之的格家里人也清楚,越是阻拦她越能抗到底。压下担心,叔叔说了来意:“你外婆和母亲回国了,我是陪她们来这里看你的,你收拾一下,我们先去酒店吧。”停了一下,自言自语般补充说:“总不能让她们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叶敏之险险冲口反问“我什么样子!?”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只说要和朋友交代一下。 叶敏之到秦洋这边来,盛京看她脸上红晕还没全退,又有点隐隐的怒意,就知道她一定和叔叔说了什么。叶敏之说要去酒店时她只哦了一声,却叮嘱叶敏之不要急着和家人说两人的事,不要一时冲动和家人争吵,为了安慰别扭小孩,盛京没有顾忌秦洋还在一边,把人揽进怀里,柔声说:“答应我,不要急。什么事都能解决的。如果他们要你住就住下吧。老人回来看你一趟也不容易。”叶敏之靠在熟悉的怀抱里,终于闷闷地点了点头。 叶敏之走了以后,秦洋跑去换了衣服,再站到盛京面前时,盛京奇怪地看着她,她一笑:“走。找吃的去。”“家里不是有菜么?我怎么觉得你拿我媳妇当个厨娘使唤呢?”盛京勉强笑说。“只能怪你太苯,连个饭都做不好。我可不想这么多年后再被你荼毒。走吧,今天我请,陪吃陪喝陪玩,包你满意。”秦洋说着话就去拉人。盛京笑笑也就站了起来。其实秦洋还是很可靠的。她心里说了这么一句。 叶敏之随叔叔到了酒店,推开门时站在窗口的老太太回过身来:满头银发纹丝不乱地拢在耳后,玄色暗花的对襟小袄崭新挺括,一副细金丝边的眼镜把眼底的光掩盖起来,目光就显得柔和了。她从叶敏之进来的一刻便微微笑着,叶敏之忙也带出笑来,眼光一转看到椅子上坐着的母亲,母亲这才想起来介绍:“敏敏快过来,这是外婆。”叶敏之这才开口叫人。外婆就势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都这么大了。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敏敏可不要怪外婆啊,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外婆还是很记挂你呢。”叶敏之不知回答什么合适,就一直微笑着不作声。 晚饭是叔叔的朋友招待,饭桌上叶敏之发现,外婆和母亲简直没有一点相象的地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风趣圆滑的老太太能生出那么个时时不在状况的女儿来。叔叔和外婆本来也不熟悉:外婆一家一直生活在国外,母亲结婚时也没能回来一趟,叔叔本是据母亲去想象自家的这个亲戚,真见了面却发现全不是那么回事,态度渐渐就亲热许多也随和许多。外婆似乎没发现自己女儿与外孙女间那种奇特的母女关系,三言两语就把她们联系到一起,而经过她的解说叶敏之陪伴他们似乎也成了情动于衷的自愿行为了。 晚上外婆果然留下了叶敏之,不过是让她住在自己的房里。外婆淋浴时叶敏之怔怔地望着窗外灯火,她已经发了短信给盛京了,不知道这人现在在做什么呢?身后传来外婆的声音:“敏敏,”叶敏之回头,外婆已坐到床沿,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陪外婆说说话。”隐约猜到要说的可能是什么,叶敏之走过去的脚步却有些沉重,她能够对不靠谱母亲说出狠话硬话,但她直觉地知道那对外婆么本没用。 第 15 章在线阅读 第 15 章 肉文屋 / 第 15 章 第 15 章 第 16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6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6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6 章 盛京和秦洋晚饭后直接去k歌了,秦洋本想回去等叶敏之,盛京却肯定的说她今晚一定会被留下。叶敏之随后的短信证明她的先知先觉,秦洋半笑不笑地看她:“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神机妙算。”盛京不答,对着啤酒瓶口直接喝了一气,秦洋转身去按墙上的服务铃:“晚上没人约束你,咱们正好喝个痛快!”又多点了些酒。 只有这样的晚上盛京才会喜欢k歌房,在这里有声音来填满空间,她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乱唱一气,无论声音多大、有没有走调,都无关要紧。她知道叶敏之的格,若是自己有所暗示,叶敏之一定会不惜代价同家里抗争,但这恰恰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形。和家里决裂,做起来很快,但其中的过程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再怎么淡薄的亲情,毕竟都是由血缘联系起来的,无论自己肯不肯承认。她当年做过一次这样的事,能够和父母再次和平地坐到一起已经是意外之喜,不敢奢望还能回到过去那种状态了。自己有过教训的事就不要让叶敏之重蹈覆辙,至少在这个问题上,自己稍长的年纪还是体现出某些好处的。秦洋从她手中抢过话筒:“别走神!一起来啊,还记得这个不?”定睛一看,大屏幕上出现了林志炫——是当年一起吼过的《单身情歌》,另拿了个话筒,盛京说:“我这可是陪你的啊。这帽子我早摘了。”过门快完了,两人提起一口气,专心地看着字幕唱了出来。 叶敏之在外婆身边坐下后,外婆牵过她的手仔细看看,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上各有一个薄茧,那是长期握笔才会有的。微笑着,外婆突然说:“敏敏对爸爸和妈妈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吧?”没有理会叶敏之惊诧的表情,她继续道:“其实妈妈不喜欢敏敏,这事你当然知道,外婆也知道。不过你不了解原因:爸爸妈妈之所以要出国,是因为爸爸和过去的女朋友又见面了,他们两个当时吵得很厉害,妈妈打电话对外婆哭,外婆才建议他们出国的。那个女朋友总不会追到国外来吧。所以看到你,妈妈就会想到那件事情。”叶敏之没料到外婆会说这事,半天才说:“为什么告诉我?”“应该告诉你的啊。妈妈其实是个很糊涂的人,恋爱这样,结婚这样,连生小孩都没有改。妈妈曾经很有前途的呢,如果不是怕耽误她的学业,我和你外公怎么舍得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不知道,以前我因为妈妈有多自豪,你有一个姨婆,也是音乐很好的,可惜死得早,我还想妈妈或许是老天爷给我们家的补偿,谁知道一恋爱她连音乐都不要了,可能觉得这是为爱情做牺牲,自己很伟大吧,”说到这里,外婆顾自笑了笑,看住叶敏之的眼睛:“所以呢,我很长时间也不喜欢敏敏你,如果没有和爸爸恋爱,妈妈或许早就是成功的音乐家了。”叶敏之听了这话反而放松下来,外婆能直言不讳是最好的,而且这些话一出口,似乎秘密是她和外婆共同拥有的了,不觉就亲近起来,笑着反问:“那为什么现在又来看我了?”外婆也笑了:“你外公过世你是知道的了。那以后我就在想,计较那些有用没用的事情做什么呢,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流的是一样的血,有机会的时候不亲近亲近,难道要死的时候才后悔吗?外婆看到你,很喜欢,也很高兴。不过,你要先原谅外婆,就当外婆以前是个老糊涂吧。”叶敏之抿抿嘴笑着说:“您要是老糊涂,那我就是痴呆了。”她的头,外婆也笑:“只要你不再生外婆的气就好了。一家人,走到哪里也拆不散的。”叶敏之第一次觉得了自己是有个叫做家的归属的,心里一热,眼睛就湿了,顺势靠到外婆的怀里埋下头。 外婆也就慢慢着她的头发,叹息似的说:“还好及时想通了,差点丢了这么个好孙女。这次我回来还要给外公办点事,呆不长,以后只要我回来你就来看看我,好吗?”慈爱地看着叶敏之抬起的脸,她接着说:“咱们祖孙,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叶敏之一哽,点了点头。外婆没再说话,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 “敏敏大了,听叔叔说,也恋爱了?”外婆突然出声,打断了叶敏之的走神,因为意外她就红了脸,随即想到外婆应该今晚谈话前就知道的吧,毕竟叔叔担不了责任,和母亲商量又不可能有结果,最终还是要和外婆说的。心沉了沉,叶敏之点头。外婆还是和悦的样子,说:“别的事情我不了解,也就不说了。不过我想问敏敏,你是要做像妈妈那样的人吗?”说着话,外婆果然从叶敏之眼里看到预期中的迷惑和不乐,安抚似的笑笑,说:“我这么问,是不想敏敏因为恋爱放弃自己该做的事。外婆书读得不多,但能看出来你是个读书的材料,就像当年你妈妈应该去学音乐一样。妈妈要恋爱不要音乐,结果也不算好,她到底开心不开心,你们母女连心的你自然看得出;敏敏也要做那样的人,外婆会很难过的,为什么只要是女人家,就会目光这样短浅呢?”叶敏之冲口说:“谁说我会那样的了?”“我想你不是妈妈那种糊涂人,”外婆赞许地笑了,“快毕业了吧,有没有想过到外面走走看看?如果你能出来,也就能多陪外婆几天了,外婆看你有好好用功,也算在死之前了了个心愿,至少我们家还有个肯出息的女人。”叶敏之挣扎道:“我想先工作一段时间,只知道书上的事也是没用的。”点着头,外婆说:“你是不想和那个女的分开吧?”不让叶敏之辩解,她又说:“外婆能理解。不过外婆希望你答应,不要因为这些放弃自己的前途。如果她值得你爱,她不会阻拦你;如果她连等一等都不会,这样的人不应该和你在一起。这个道理你应该早明白的。”半天,叶敏之发现自己只能回答:“我不会随便放弃自己的事的。”似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外婆不再劝说,而表示无限的欣慰。临睡前,叶敏之试探道:“外婆想不想见她?”外婆已揭开被子准备躺下,回答道:“会有时间的。明天你也回去吧,外婆也该走了。老家的亲戚都等着呢。”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光线和声响,虽然宾馆在繁华的市中心,房间里此刻却非常安静。叶敏之在黑暗中听着另一张床上外婆轻匀的呼吸声,把晚上的谈话重又想了一遍,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外婆的话句句在理,何况并没有表示反对,可也不是接受。要是在以前,她可以明确表示不关心家里的意见,可过了今晚,外婆是不一样的人了,她和自己分享了家里的秘密,从来不知道表面恩爱的父母原来有这样的隐痛,对母亲又多了点同情的心情,而对这个通透的外婆,不仅有了自然的亲人的感觉,还有些畏惧。叶敏之想到头痛都没想明白自己在不放心什么,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早饭在宾馆吃完,叶敏之就回去了。外婆和叔叔都没有立刻走开,站在大堂的落地窗前看那个纤弱的身影。母亲和叶敏之相处时间虽然有限,却已经足够她感到疲惫了,叶敏之一走她就上楼去休息。叔叔觉得这样说话反而方便些。看叶敏之打车离开,他问外婆:“您看该怎么办?”外婆微微一笑:“这孩子其实很不错呢,聪明刻苦,是个读书人,多亏了有你父亲的教导。”叔叔只好谦让几句,外婆这才接着说:“年轻的时候嘛,总喜欢和大人对着来,你越反对,他们就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这孩子教养得好,而且重情分,出不了大错的。先这么着吧。你不是说她的老师想推荐她读博士吗?让她去读。我回去也叫舅舅他们找找人,能出国念书就最好了。”“那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叔叔有些犹豫。外婆笑得很灿烂,如同窗外朝阳:“真正见识了大世界,谁还愿意缩在小地方?”叔叔明白了,点点头,心里却突然有点对不起叶敏之的感觉。 淑芬把茶端来倒上,坐下了再不说话。不知第几次前来的方洛宁在对面,一副自在的模样,嘴里说着不咸不淡的话题。她刚开始上门的时候淑芬很冷淡,说话也不客气,本以为就能打消她的兴致,没料到她依旧热情不减,就算有时候人没来,也会不时打打电话,倒像两人本来就是好友一般。淑芬反而定下心来,她要看看这方洛宁究竟想做什么。几次的见面和电话,方洛宁似乎对淑芬完全没有了敌意也没有了戒备,甚至还能谈起过去和盛京在一起的事情来,刻意地解释一些她以为导致淑芬对自己误会的事情,也是从她的口中淑芬知道了许多过去不了解的情况。虽然淑芬是两人过去感情的见证人,但盛京从不曾多说什么,至多夸夸方洛宁对自己有多好多用心,而在感情渐趋破裂的时间里,盛京则绝口不谈,淑芬偶尔指责方洛宁时她就说“你不了解情况”或“你不要误会她”,现在方洛宁的话把过去许多让人迷惑的事情全都解开了。淑芬并不是完全相信方洛宁的说辞,她有自己的判断,方洛宁恰好提供了材料让她运用了自己的这个能力。一壶茶又要喝到淡薄,方洛宁终于说出酝酿了许久的话:“你说,我们几个哪天聚一聚,好不好?”“我们?你是说在这里工作的那些同学吗?可惜我和他们还真没多少联系,不知道能找到几个。”淑芬不动声色,故意问。方洛宁微微脸红了——看在淑芬眼里,这点小小的窘迫使她没那么讨人厌,带了点天真和可爱。方洛宁几乎因淑芬故意装糊涂而要放弃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再试了试:“我也和大家联系少。不过,我说的是就我们还有来往的几个人。”淑芬做出思考的样子:“那就只有你我,再就是小京了。人少了点。”“就是。不过我不想叫我先生,他要来了多无趣,”方洛宁急忙接口说,“而且我们说话就不方便了。都是女的要好玩点。”淑芬拿起茶壶,说:“这样也行,让小京叫上她朋友吧,人多点热闹,而且都是女的。”看到方洛宁的神色她突然想笑,可又有点不忍: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恐怕到时候场面要尴尬的吧。想到这里她又补充:“还有小京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叫上吧。你也认识一下。”进厨房重新泡茶的时候,淑芬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把秦洋也拉进这个莫名其妙的聚会了,自己是怎么了,顿时后悔起来,想收回方才的话,却听见方洛宁在客厅里已经和盛京通上了话,正问到秦洋。打开火烧水,淑芬靠在水池边上,有些颓然。 第 16 章在线阅读 第 16 章 肉文屋 / 第 16 章 第 16 章 第 17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7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7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7 章 秦洋一直到上楼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应该马上回去还是继续往前,眼帘中领座员大红金线的旗袍下摆把她的头都晃晕了,本不能有效思考。想想来之前盛京给自己恶补的往事历史,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被用来打圆场,人多死得慢,她就是第一个垫背的,吃了叶敏之做的饭,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退缩呢?不停地自我劝说,她的脚已经走到包厢里了。 原以为盛京早到了,结果桌边只坐了两个女人——浅灰套装白色丝衬衫的是淑芬,头发依旧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子没有多余装饰,另一个就彩多了,波浪发在脑后挽起,却又从鬓旁飘落几丝,有种慵懒的意思,站起来招呼的时候可以看出身材很好,是刚成熟的当季鲜果,饱满多汁。秦洋被自己的想法噎住,脸上就僵了一下。淑芬只好来做介绍人,问到盛京时只说有点事要迟到一会儿。 坐在两美女面前是多么幸福的事,何况她们似乎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可秦洋却开始冒冷汗——面对淑芬她总是紧张的,这不用说;但盛京的前任为什么用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不错眼地打量自己秦洋就不明白了,她还没有自恋到以为人家看上她的程度,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方洛宁看穿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可她不是什么都没有表示过么?自己偷偷想一想也是不行的么?秦洋突然想起当年和盛京到处晃的时候,有一次成功击退某恐怖女的搭讪纠缠后,盛京特别诚恳地劝告她:“头上有青天呢,你再这样刻薄下去要遭报应的。”这可是报应来了? 淑芬看对面的秦洋脸色变来变去,忘记了应有的礼貌,甚至对方洛宁的话都不能及时回答,不由看了看身边的方洛宁——白色的豹纹雪纺连衣裙硬是让她穿出纯粹的娇艳来,似乎天真地告诉旁人:我只是想让自己漂亮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对比之下自己就像陪姑娘相亲的老姑妈,秦洋那种活泼的人喜欢的应该是方洛宁这样的人吧。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她开始找话题,可是刚开了个头就被方洛宁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方洛宁出去接电话,包厢里的两人只好继续沉默。 电话是婆婆打来的,为了今天的聚会,方洛宁把孩子送到婆婆家,现在老太太电话一通就问她人在哪儿。方洛宁耐心回答了,还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必须吃这饭。老太太只哼了一声:“知道你能干。但你是做妈妈的,小宝不舒服一直要找你,我带不了。”方洛宁说出一系列的安抚方案,都被婆婆否决了,只坚持一条:方洛宁必须马上过去。听着婆婆那转风车一样的循环话,方洛宁甚至错觉躺在地上蹬腿哭闹的其实不是小宝,而是婆婆。她拧了眉声音也大了:“我一年也求不了您几次,您就不能帮帮我们吗?我又不是自己贪玩,我是为了正海好不好?!您天天在家里享清福,都不知道现在人做个工作有多难……”话没说完,对上走上楼来的盛京吃惊的表情,一下没了声音。婆婆气急败坏的话也听不到了,匆忙说了句:“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就挂了电话。 盛京已经猜到可能发生的事,她身后的叶敏之很有眼色地自己走进包厢。斟酌着措辞,盛京假装没有发现方洛宁眼里转动的泪光:“有事情就先回去吧。孩子这个年纪粘母亲也是正常的。说明你是个好妈妈啊。”但带着笑容的这些话听到方洛宁的耳朵里就有了无穷的讽刺意味,眉毛一横想反驳几句,却突然自己泄气了。自从再次见到盛京,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有点怕这个人,明明她们曾是最亲密的关系,明明过去胆怯气短的都是盛京,可现在自己甚至连对盛京说个话都忍不住要偷看她的脸色。盛京哪里知道这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微笑着又说:“都在一个城市,还怕以后见不到么。孩子更重要。”方洛宁怕再交谈下去自己就是会失控的那个,无论怎样淑芬还在里面,她决不会让淑芬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只点了点头,她先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盛京进到包厢,里面三个人的气氛也很怪异:一向能说会侃的秦洋低头看手机,淑芬则表情勉强地对着茶杯发呆,叶敏之本来就不是个能活跃气氛的,也自己愣愣地看着墙面——叶敏之的表情倒叫盛京想起了今天迟到的真正原因来。找了位子坐下,盛京给秦洋一胳膊肘:“这短信你要不是给你的情人发的,我可不饶你!”秦洋居然呆呆地抬头问:“为什么?是给我的小店发的。”盛京皱皱眉——什么大事把秦洋都弄傻了!?还是淑芬调整得快,已经有了平时的微笑模样:“先别讨论其他事,点菜吧。” 方洛宁和服务员一同进来,抓起外套解释了下就要走,她表情恢复得不错,还能开秦洋的玩笑:“小帅帅,下次吃饭能不能再叫你来啊?”秦洋看到淑芬的表情心里快哭出来了,表面上还得做出高兴的样子:“很荣幸。荣幸得很。”方洛宁吃吃笑了:“那说好了,下次一定来哦。别又要看盛京的面子,也要照顾照顾我的面子啊。”说着话,眼角瞟过盛京,盛京正在看淑芬,这一眼倒是落到了叶敏之的视线中。 方洛宁走后又是四人的局面,今天的饭要比上次吃得辛苦:盛京和叶敏之因为来之前的争吵而彼此都淡淡的,淑芬认定了秦洋喜欢方洛宁的样子就提不起神来,秦洋则担心着自己的心事究竟被方洛宁看出来多少,淑芬会不会从此回避自己了而闷闷不乐。盛京虽然不太明白过程,但能够看出这两人的不自在一定和刚走的人有关,心想几年不见方洛宁果然修炼成了个妖,如果她是妖……那淑芬呢?总不能是孙悟空吧?自己想着就要笑出来,却把下午争吵的事忘了。看在叶敏之的眼里就是她认真对待的事盛京居然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样的饭局是不可能再有什么余兴节目的,淑芬说石头还等她接回家就要走了,秦洋今天似乎特别敏感,总觉得淑芬是故意拿儿子出来提醒自己的,脾气也有点上来了,几乎没有挽留的意思,连告别的话都没半句,这在淑芬看来她就是因为方洛宁开始魂不守舍,心情越发糟糕。很快秦洋也说有事先走了。盛京看这两人的背影愣了一阵,才发现叶敏之缩在身后,却没有把手递到自己的手中。 见盛京又一次向自己伸过手来,叶敏之不好再拒绝,有些不情愿地让她握住,但心里郁结着的一块却似乎因为那手的温暖而悄悄融化了一些。 争吵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在盛京看来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争吵,最多算意见不合吧。下午见面的时候,叶敏之兴奋地和盛京说了两个消息:她的导师要保送她上博士;另一个就是本地的一所高校表示她若愿意可以从暑假开始到他们那里实习。两件事都需要她快点做决定,前者是手续的原因,后者是因为那学校正好缺人,同时也有考察一下她的意思。盛京了解这两个消息对叶敏之有多重要,叶敏之表面上看似乎许多事情都成竹在,做起事来不紧不慢,实际上对自己是最没有信心的。突然接到这两个消息,不啻于从各方面都确认了她的能力。盛京问她的选择,叶敏之红着脸兴奋道:“当然是去实习。我还没有继续读书的计划。”盛京不是太理解,以她的认识叶敏之不适合做辅导员之类的工作,也许继续读书然后去做一个专业的教师或研究员什么的要好得多,叶敏之听了她的理由后反驳道:“工作以后再读书也可以的呀。你不是和我说过现实感的问题么?工作就是现实。”盛京哭笑不得:“这是两回事。你的格本来就应该是喜欢做研究的,况且你的老师不是也肯定你的能力了吗?”看叶敏之的表情,她猜测:“是因为学费?还是别的事情?” 叶敏之之前已经和外婆通过电话,外婆也要她继续念书,那种急迫的口气让她感觉这似乎是个陷阱,尤其在外婆提出由她来付费用时更是如此。和外婆的通话可以说不欢而散。现在盛京又来提同样的事,叶敏之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加快步子走到前面去。盛京见她这个态度也有点生气起来,顾虑着还在街上,赶上她尽量温和地说:“这是关系你前途的大事,所以要考虑清楚,我不是也应该对你负责么?”叶敏之回头说:“对。是关系我的前途,难道我不能自己决定吗?”话刚出口叶敏之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太大引来了旁人的目光。盛京不能忍受的事还有一件,就是当街吵架,眼下也急了,压低了声音拉上人快走几步,走出人们注意的范围后才松开手:“既然你都决定了还和我说什么?!我以为你是来商量的。原来你不需要我的意见。”叶敏之在手被放开的时候心就咯噔了一下——似乎这个人就要丢下自己了,虽然理智说不会,可那种感觉却无法压制。她头脑中瞬间闪过许多解释和理由,却都太快,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站在那里眼睛就红了。盛京回头看到这情形,莫名地烦躁起来,还是努力克制了情绪:“大家都等着呢。先走吧。还是,”迟疑了一下:“你要不想去就先回去吧。我来和她们解释。”盛京以为自己这话很诚恳,可叶敏之觉得这简直是嫌弃加抛弃,眼泪已经开始打转。盛京慌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拦住正好经过的一辆空出租,上车关门的过程中叶敏之才把情绪压了下去。 第 17 章在线阅读 第 17 章 肉文屋 / 第 17 章 第 17 章 第 18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8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8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8 章 两个亲密的人吵架其实是件技术活,正因为彼此亲密这架才会吵到惊天动地,句句击中要害;可还是因为亲密,痛快进攻的时候往往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最重要的是,凡事开了头就要有结果,如何结束这种状态并且不给将来的生活留下影则完全是种严肃的考验。盛京自认在这个问题上她不苯,能够看清吵架带来的危害,现在是和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叶敏之在一起,她更觉得自己是有责任同时也有能力把握好两人相处的方式方向的。下午发生的事当然不能归到吵架一类,只需要冷处理一下就能让叶敏之清醒、了解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她不再提起下午的话题,在回家的路上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或是开开玩笑逗叶敏之开心——小女孩不是都需要哄一哄的么。 如果换成另一种格的人,会觉得盛京是多么体贴成熟,也许就在这调情和劝哄的**尾酒里醺醺然了。可惜叶敏之不是,她的世界条理清晰、黑白分明,吵架是意见不合,那么其中总有一个是错的,没人认错这事情就还是没有得到解决,盛京和稀泥一般的态度只能有两个解释——她不认错;或者她本把自己当成了小孩而态度不认真。 盛京从浴室出来时看到沙发上瘦瘦的小人,绷着身体一副战斗的姿态,她明白又要开始下午的话题,无端地就有些累,还是走了过去。和平时不同,叶敏之坐在沙发的一角,拒绝盛京太靠近自己——她怕被几个亲密的动作就影响得缴械投降了,安全距离是谈判的首要条件。盛京擦干头发时叶敏之就一条一条列出自己的理由,总结起来无非两点:自己的前途自己选择是应该的;目前对她最好的选择是毕业后参加工作。看着叶敏之的神情,盛京突然有些好笑起来:若是叶敏之见过自己在那些公司会议上的表现,还有和客户谈判的情景,还会爱上自己吗?和这个严肃的小家伙相比,自己简直就成个无理取闹、狡诈滑头的主了。发现叶敏之的眼神带上了疑问,她急忙端正了态度,开始一条条反驳。越说就越觉得滑稽,终于忍耐不住,不顾叶敏之的反抗把她抱进怀里:“我说你这个样子还像个媳妇吗?!怎么我感觉家里来了个正义女神?我有那么糟糕?”叶敏之从心里反对现在的亲密接触——这和贿赂有什么区别?可是一旦闻到盛京身上熟悉的味道,身体就自己松散下来,不想再移动了。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停在盛京的怀抱里,叶敏之算是在感情和原则之间做了个折中。“我下午不过是说了说我的看法,”感觉到叶敏之要反驳,盛京的手捂上她的嘴,“让我说完。你的前途当然最后要你自己决定,谁也不能代替谁生活,不过你也太顽固了点,多听一些意见又不会掉块。你看你下午急成那样,好象我当时就要把你扔到你导师跟前让你签字画押。”说到后来盛京已经撤掉捂在叶敏之唇上的手,改为用手指轻轻描画,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把叶敏之弄得心里像有个小猫在轻挠,本来搭在盛京胳膊上的手渐渐扣紧了。盛京发现了这个变化,心跳有些微微加速,低头亲上叶敏之的脖后。 老祖宗总结过,夫妻吵架的优势在于,当他们滚床单滚到床尾时就会把争吵的理由和影一同挤出去。当盛京用嘴唇在叶敏之身上放火的时候,叶敏之还没有完全从争论的问题中脱身出来,虽然会偶尔发出一声轻呼,脑子却挣扎着要回到讨论当中。感觉到叶敏之的走神,盛京实在没有心情再提那些事情了,现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该做么!她突然问:“想不想试试?”“哦。啊?什么?”叶敏之没有明白。带点蛊惑的笑,盛京说:“当然是我一直做的事啊。想不想……进来?”话到后面几乎是吹进叶敏之的耳朵里的。果然看到她眼睛里的光聚集起来,有点犹豫地问:“行吗?我不太会的。”盛京再接再厉:“没问题。熟能生巧。”双手紧了紧就势一翻,叶敏之就到了她身上,看着叶敏之俯向自己的脸上,表情又是惶恐又是惊喜,盛京强忍了笑:不做点牺牲哪能有吃!装出配合的样子换了方式继续未完成的挑逗大计,叶敏之还没找到城门的方向就已经开始全身发软,靠在盛京的口上想着休整一下再继续努力,盛京却再次翻身上来,叶敏之那句“你不讲信用”才说到一半就化成喉间的一声长叹,看到她已经没有理论的心力了,盛京一面继续一面卖乖地说:“小傻瓜!这个时候信用有身体重要吗?硬忍是会伤身体的——” 第二天早上,叶敏之醒的时候盛京已经做好上班去的准备,看着凑到跟前的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叶敏之恨得双手齐上捏住两颊边的,盛京依旧嬉笑着说:“看看我都瘦了,是不是该补一下啦?”叶敏之有些悻悻地松开手:“你太无赖了!”笑着在她脸上印个吻,盛京说:“早饭在厨房,自己起来吃。昨天的事我也想过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乘着年轻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也是好的。”她没说出来的是,只要我还有能力替你去承担那个后果。她知道这话一说出来叶敏之一定又要反省自己,而后是一连串的自责和自我调整,她还是希望叶敏之能够尽量活得随一些——“起码要比过去的我好”,她心里想。 盛京一出门就碰见刚从外面回来的秦洋,看她那一脸憔悴的模样,盛京忍不住问她怎么了,秦洋疲惫地一笑:“看你那容光焕发的小样!和小敏和好了?”盛京想到昨晚的情景,嘴角不觉就挂了笑:“能有多大的事。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把你还能的!瞎子都看得出你们昨天有问题。知道你现在幸福着呢,别这儿和我炫耀了,我要睡觉去了。”秦洋白她一眼,摇摇晃晃地走过她身边去开自己的家门。一股宿酒的味道传来,盛京拉住秦洋,下了决心般说:“中午你到我公司楼下来一趟。吃个饭,有话和你说。”秦洋看了她一会儿,苦笑了一下——终于连盛京都忍不住要劝告自己了吗?——还是点了点头。 秦洋选了吃饭的地方,盛京来的时候她连菜都点好了,知道她是为自己省时间,盛京也不多问。坐下后直接道:“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了。”自嘲地一笑,秦洋回答:“老问题了。还是劝我不要再想着淑芬吧。”“明知道没有可能的事情,何必非要让自己这么难过呢?而且影响到的也不是只有你自己。”盛京还是决定把话说得残忍一点。秦洋无奈地说:“道理我也懂。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由自己控制的么?!换成你在这个位置上,能这么坚定?!”盛京明白,淑芬对秦洋一直是很友好的,以致于自己有时候都怀疑淑芬是否对秦洋真的没感觉,但这不能改变什么,对淑芬多年的了解让她心里很清楚,淑芬是不会因为个人的愿望随便影响别人的生活的,对责任的执著有时候还真和叶敏之相象。但这话却不能对着秦洋说,因为秦洋也知道,莫如说正是这样的淑芬对秦洋才有巨大的吸引力。盛京劝人不成,倒把自己弄得头疼了。正好饭菜上来,暂时就停了这个话题。 吃着饭,盛京突然又有了灵感:“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来谈这事。你一直都没有再正经找过女朋友吧?”看秦洋的表情,盛京明白她猜出自己的用意了,还是继续说下去:“认真找找,也许会有合适的。淑芬和我们情况不一样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像她那样的人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啊。”“她那样的人——”秦洋想着什么慢慢自己重复了一遍,反问:“你说她那样是哪样?”“诚恳、热心、善良……大概这一类吧,一下要说还真说不明白。”盛京有点被问住了,自己也笑起来。“原来你是这样看她的,你们——我是说你那个朋友——也这么看的吗?”秦洋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神情有点飞扬了,虽然还带了些难过的神色,兴致却显然高了一些。盛京有点困惑,看了她一会才说:“你是问刘志成吧?是啊。我们都这样看。”秦洋不出声地叹口气就埋头吃饭了,盛京不确定她是接受还是不接受自己的意见,但很多话点到就好,不再说这个话题,问起秦洋公司的情况:“有什么我帮的上的一定说。这里我还是有些朋友什么的。”秦洋知道她这么说的时候就是把刘志成排除在这些人之外了,免不了有些感激——真正的朋友是你在放心把弱点暴露给他/她时,就会得到更好的保护。 走回公司的路上,盛京到底还是给刘志成打了电话,电话里听得出他还在饭局上,周围传来喝多了的人大声叫嚷的动静。“怎么了?”刘志成找了安静的地方后才开口,声音里也有醉意。“哦。就想问问,淑芬最近还好吗?”“呃?”刘志成一愣,笑起来:“你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盛京最后取消了原来想说的话,这种时候只能出卖自己了:“昨天我和小敏有点意见。没太注意。我是想她不要为我担心,我们已经没事了。”“我昨晚回家都三点了,她带石头已经睡了,不然我怎么会错过这么大的消息?!真没事了?哪天过来吃饭吧,我爸他们也要上来了,说很想念春节见的那个小姑娘呢……”刘志成似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口气从刚才的严肃庄重一下又变回盛京熟悉的那种絮叨,盛京嘴里应着,心里却开始发苦。 一直到电话讲完了,刘志成都再没提过淑芬的情绪或其它相关的事情。对着电话叹息了,盛京想,也许婚姻就是这样——这个人陪着自己的时间久了,其存在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发生什么变化;因为相信那人会一直在,所以关心、爱护……想为那人做的一切都可以暂时靠后,等有时间了再做,可是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再没有权利也没有机会为那人做点什么了呢?——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盛京摇头自己呸了一声:这算什么?提前当刘志成夫妻的乌鸦嘴吗!但她接着想到,今天上午她同意了叶敏之的选择,即使明知道叶敏之选得不聪明不正确,也让小家伙去尝试,原来自己真做了正确的事啊。想到叶敏之笑容就变温和了,正好她出了电梯往办公室走着,没有发现周围同事都用一种看世界奇迹的眼神对着自己。 第 18 章在线阅读 第 18 章 肉文屋 / 第 18 章 第 18 章 第 19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9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9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19 章 刘志成父母要来的消息,还是盛京告诉淑芬的,刘志成那天喝多了,回家把这事早忘到脑后。淑芬向他问起时离老人来不到四天的时间,刘志成抓抓头,憨厚地一笑:“看我这记。还好早告诉小京了。”淑芬没有笑,现在她心里是近乎抓狂的感觉,但对着刘志成好脾气的笑脸,她连重一点的话都不能说出口来。第二天早上,她一边用力拉着家具,把角落都打扫到,一边自己愤怒地嘀咕着。 这其实是他们夫妻相处的常态,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刘志成都不会发火,永远那么憨厚地对人笑着,偶尔还不好意思一下;淑芬本来是个急子,有什么话一定要先说出来才痛快,哪怕之后立刻就后悔了也改不了。当年她对刘志成的好脾气十分好奇,忍不住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这个人暴走,盛京发现她故意逗弄刘志成时还警告过她,说你别最后把自己玩进去了。不料盛京一语成谶,为了能一直逗着这个人,淑芬决定要嫁给他。婚后的生活在开始时还是很热闹的,淑芬好动,刘志成从来不打断她的兴致,而且都是工作时间不长的年轻人,钱是没多少,时间倒有一大把。是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变得相敬如宾了呢?是刘志成开始仕途风顺,为了配合他淑芬不得不做出一副温婉随和的样子;还是在小石头出生以后,淑芬必须时刻记得这个母亲的身份?想到这里,淑芬有些疲惫地放下笤帚,抬眼看这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第一次感到对她来说,这房子是太大了。 各种想法可以在脑海里来了又去,手上却是不能停的。刘志成的母亲有洁癖,当年看上淑芬这个媳妇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淑芬做事手脚额外麻利,如今老太太要来,淑芬必须把房子打扫到一尘不染的程度才能放心。再有一个让她头疼的就是小石头的去向:留在家里吧,别提孩子闹腾的劲头,光那把玩具随手乱丢的习惯就能把个老太太整疯;送到自己母亲那里去呢,母亲最近正帮着带哥哥的孩子,哥嫂两个最近都在考职称,何况做***人来了家里见不到孙子,还不定怎么想自己呢。叹口气,淑芬看时间差不多该去接小石头了,把客厅的地方留下,等老人要来时再收拾吧。 接小石头回来的路上正好出了车祸,路堵了半天才通,淑芬回家后马上准备晚饭,孩子是不能饿的,这一点淑芬和她的婆婆倒是出奇地一致。小石头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跑进跑出,他虽然没有看到车祸的现场,但听到了一些大人的话,他还没有见过比这更轰动的事呢,每想到一个问题都要马上得到回答。好容易让他把饭吃完,看了会动画片去睡觉了,淑芬开始收拾满地的玩具。刘志成正好回来,见状换了鞋也过来帮忙,淑芬一抬头就看到他疲累得眼袋都松垮下来的样子,拦住他让他先去洗澡,刘志成看了看地上,答应了,却在进卧室前又说:“还是请个钟点工吧。小石头太能折腾了。”淑芬勉强一笑:“又没多少事。你早点去洗了休息。”刘志成走了以后,淑芬拿着变形金刚却发起愣来:为什么自己就是受不了刘志成这样体贴呢?为什么渴望能和他吵上一架?发现眼睛湿了的时候,淑芬有些气恼地把变形金刚扔进箱子——自己这一定是日子过得太舒服,闲着开始没事找事了。 刘志成的母亲有糖尿病,家里的食物都要重新整理准备,淑芬早上送走父子两,决定出去采购。在超市里她推了个车一边走一边挑着,周围的人不多,想来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上班,只有自己这样的家庭主妇才有时间采购吧,淑芬这么想着就觉得有点寂寞。结完帐,她看着五个大袋子,有点无力地叹口气,一把提上走了出去。 秦洋这个早上有点愤怒,她的小公司虽然开张不久,因为重视信誉,有时候为了稳住客户还愿意将利润让出,到今天也算比较顺利,谁知道能在一笔小定单上出错。这笔定单数额不大,说到利润也只有几厘的差价,但这是和国企单位的第一次合作,也许是公司走上良发展的重要契机呢。谁知道仓库的小丫头能把这单子生生给忘了,现在她要去给人赔罪,最好还能保住单子,盛京知道那领导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后,告诉她买点礼物在面谈的时候送上,也许会有帮助。连礼物盛京都给出了主意,说是名牌手包比较合适,人家到时候是自己用或是送人都方便。但说到什么牌子款式的盛京就帮不上忙了,她自己一天到晚一个帆布包背着,对这些的认识就算自己相信,秦洋也不相信。叶敏之一个毛孩子更指望不上,秦洋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结果在箱包部转了几个来回,她还是不能确定——她看得上眼的价钱太低,价钱够要求的却本不入她的法眼。一怒之下她放弃了,心想还不如直接给个红包实惠呢。电动扶梯快要到一层的时候,她看到包围在购物袋中的淑芬。 看到淑芬的第一眼,秦洋想转身跑回二层去,但她看到淑芬目光是直的,似乎没有看到周围的情况。脸色有点发白,虽然还是化了淡妆,但那种狼狈的样子丝毫没有掩盖住,所有的色彩都是虚浮的,和本人保持了距离。往那些袋子看了第二眼,秦洋心里抱怨刘志成——对自己的老婆至少该知道怎么疼惜吧——腆着脸喊了一声。 突然听到秦洋的声音,淑芬一愣差点被已经到头的电动扶梯绊倒,秦洋几步跳下自己在的那段扶梯,扶住淑芬的同时就把袋子接了过去,接着又去拿另一只手上的袋子。淑芬还在愣怔中,手抓得紧紧的,秦洋禁不住扑哧笑了:“保安在看呢。你别一副被我打劫的样子好不好?”淑芬“哦”了一声松开手,下一刻看到自己两手空空,不好意思地拉住秦洋:“太重了。你分我两个。”——秦洋的两手都被袋子占着,淑芬只能拉住她的衣角,这样子看着怎么都像个哀怨的小媳妇,秦洋心情一下飞扬起来,笑了笑:“知道重你还拿这么多?!怎么回去?”看到秦洋笑得喜气洋洋的,淑芬好象心里那种发堵的感觉松快了不少,这才想到问她怎么也在这里。秦洋想起自己没完成的任务,又有点沮丧起来,看着淑芬问:“也许你能帮我,有时间吗?”迟疑一下,淑芬点头。 淑芬打开门,收拾过的客厅在阳光下似乎空荡荡的,她侧了身让秦洋进来,秦洋微一犹豫,擦着她身边走了过去,一时间对方身上的温度和气息都传了过来,两人同时脸红了。秦洋为了掩饰,有点夸张地放下东西,扑向沙发:“累死我了!”眼角却悄悄瞟着淑芬,那点可疑的红晕让她的大脑有点迷糊了。淑芬关上门,直接去了厨房烧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单独对着秦洋。秦洋也暂时沉默下来,眼睛扫过房间:标准的三室两厅双阳台,这样的房子自己要奋斗到什么时候才有可能拥有呢?房间干净得有点过分,秦洋想当年那个泼辣的丫头真变成贤妇了。 茶端来的时候,淑芬已经恢复了镇定,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忘记问你喝什么了。茶也可以吧?”秦洋喜欢她这样的口气,熟稔而亲切,点了点头,看着旁边那个装了gucci包的袋子:“多亏了你。帮了大忙。”淑芬一笑:“现在我知道的事也只有这么多了。在家时间一长,和社会都脱节了。”秦洋收回目光,迟疑着问:“其实我一直奇怪的。你——不是喜欢一直呆在家里的人,工作和家不是完全不能兼顾的。”“小石头的爸爸喜欢我在家里。”淑芬简短地说。秦洋呆了一呆,明白淑芬为什么突然提到刘志成了,有点心酸地自己笑了笑:“也对。现代幸福家庭的样板嘛!”话一出口就发觉怎么这么像讽刺,想要解释又无从解释,不敢去看淑芬的表情,她埋头装作品茶的样子。 淑芬没想到秦洋会那么说,再看她一副愧疚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秦洋的额发有点长了,一低头就垂下来,盖住了眼睛。也许是因为看不到那双眼睛而胆子变大了,也许是因为烦躁于目前自己的状态想要有个突破和解决,淑芬问出了让自己即刻后悔的话:“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什么?”秦洋不解地抬头看她,淑芬想别开脸,跳过这个话题,可是秦洋的眼睛这个时候像是一双手把她紧紧抓住,她无法做任何回避的动作。过了很久,淑芬喃喃说:“我一直很奇怪,你、你好象看出我的什么了,别人没发现的什么。是什么呢?”秦洋这时哪里还能理解淑芬的话,她只知道这个人在和自己说话,在说一些戴着面具时不会说的话,她只能一直一直地看着面前的脸。淑芬突然醒悟自己的话是别人无法理解的,略低了头,决心既然已经问出来了就要个答案吧,她换了个问法:“你怎么看我的?”秦洋这次听明白了,想着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同一个问题被问了两次,自己好笑起来,转开目光,说:“要听实话就不许生气。我觉得你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一直都是,假装自己很强硬,免得别人看到你其实很脆弱。”淑芬轻轻一抖,低声说:“怎么会是这样?”声音太低,似乎不是对秦洋而是对自己说的,而这样是什么样她也说不清。秦洋几乎要伸出手去,把这样迷惘着的她抱进怀里安慰。淑芬却突然抬头,努力笑着说:“今天谢谢你帮忙。你还有事忙,我就不留你了。” 把门在秦洋身后关上,淑芬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居然是她,居然最后是她看出了自己的脆弱!淑芬握住嘴,慢慢蹲下来,眼泪流满了手。 第 19 章在线阅读 第 19 章 肉文屋 / 第 19 章 第 19 章 第 20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0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0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0 章 秦洋下了楼没有马上离开,她在小区里找了张长椅坐下。五月的阳光快到中午的时候还是很晒人的,周围有老人带着孩子,一边转着弯儿一边聊天,偶尔有提了菜匆匆走过的身影,秦洋眼睛看着自己在面前合拢着的双手,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过,只是这么坐着,像经过一早上的辛苦后给自己放的一个小假。 说到假期,也许放纵着自己去想念淑芬、去揣测两人的可能的这些年,才是真正的假期吧?可以不考虑任何的现实,只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想着她。不过假期都有结束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到了该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呢?淑芬在听自己说了对她的看法后就让自己离开,秦洋是意外的,下楼后她又觉得没什么可意外了,也许自己还是给淑芬带来了困扰,虽然自己说出的只是一点点的实话;也许对淑芬的最佳守护方式是悄悄退出她的生活,只要把那个身影放在记忆里,而不奢望能够拥有。从秦洋坐的地方是看不到淑芬家的,她还是抬起头,对看不见的人默默说了告别的话。 晚上秦洋敲开盛京的门,饭菜已经摆上桌了。她洗手回来,接过叶敏之盛来的饭,说:“把你家兔子借我。”“又想干什么?喝酒啊?我不奉陪。”答话的是盛京。秦洋鄙夷地看她一眼:“你这算是和老婆表忠心?!让你陪我也去找个老婆回来,我也试试被管的滋味。”“我哪有管她。”叶敏之小声抗议了一下,就专心去看电视上的新闻。盛京有点意外:“真想通了?”扒进一口饭,秦洋含糊地说:“有什么可想的。总不能老来你家当灯泡。”“等你觉悟的这天我都等烦了。”盛京回敬了一句。 有了秦洋的这句话,盛京开始接受吴红的邀请,参加她们所谓圈子里的聚会。吴红现在的女朋友开了间小酒吧,因为地段的原因生意并不好,吴红专门开了个q群,隔了几天就招呼人去,虽然盛京和秦洋对吴红的做事风格不很习惯,她在年纪小的人中却似乎很有人缘,大家都很给面子地去捧场。秦洋时常抱怨,在一群二十几的孩子中间,她觉得自己快成猥琐大叔了,可那些孩子中对她有意的却不在少数,她再抱怨时盛京就不凉不热地说:“嫩草都不说嫌弃,你这位大叔还意见挺多。”话这么说,吴红到底给她挖出个宝来——刘娜,中学老师,离三十也就一两年的路。盛京陪着她们出去玩过几次,刘娜待人和气、礼貌,也不掩饰对秦洋的喜欢,盛京就想该让她们单独相处增进了解。 六月初,盛京终于有了个休息天,早上起床打过电话,确定两位老人都会在家后就带叶敏之出门。她没有通知秦洋自己一天都不会回来,自从和刘娜开始约会,秦洋有许久不来蹭饭了。 叶敏之对这个匆忙的决定是有些抱怨的,她几乎没时间准备象样的礼物,盛京笑她:“老人家哪里就看重你那点东西,真要让他们高兴,你陪他们打一天麻将就行。”“可是我不会打啊。”叶敏之小脸苦了下来,盛京看她那模样,要不是在出租车上就要伸手去揉,看能不能皱得更厉害些:“那是人家的婆婆,你在意什么?想和淑芬抢婆婆?”出租车司机憋不住“噗”地笑了,看着涨红了脸已经笑不出来的叶敏之,盛京想现在的人果然缺乏生活调剂,坐个车都没有隐私了,以后在外面还是注意点好,一面在底下悄悄握住叶敏之的手摩挲着以示安慰。感觉到小家伙开始暗暗挣扎着往回缩,盛京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轻抠她的掌心,这可是她们调情的前奏,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恼恨的表情,忙松了手,没忘记从后视镜里瞪一眼好奇的司机,盛京别转头看着窗外,自己闷闷地笑着。 刘母开门见了盛京,一边招呼一边就习惯地将目光在盛京同刚出来接人的淑芬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刘母对当年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十分清楚,话说也曾经以看媳妇的眼光来看盛京的,虽然作为一个勤快媳妇是不合格,可难得的是身上那股子书香气,想着若生出个孙子来必能好好熏陶一番。谁知道许多年过去了,盛家的丫头似乎一直不开窍,儿子到底另娶了一个,时间长了她也隐约明白盛家丫头大概是和别人不同的。现在孙子都大了,同时看到对儿子来说很重要的这两个女人,她还是要暗地里比较一下,越比较越觉地儿子最后的选择是正确的——看看盛京的样子,哪有半分做贤妻的可能。 刘母的心思还没转完,小石头早呼啸着冲了过来:他最爱盛阿姨,因为所有在母亲那里不能通过的请求到了盛阿姨这里没有不行的。盛京把手里的袋子交给淑芬,一把抱起小石头。嘴里刚答应了刘母的几句问候,就看到小石头安静地过分,一眼不眨地盯着叶敏之发呆,而后者已经在一个五岁男孩的注视下面色绯红。小石头突然从盛京肩头跃出半个身子,张开双臂喊:“我要好看姐姐抱。”盛京登时脸就黑了,只这一声就把自己和媳妇喊成两个辈分,不等她开口呵斥,淑芬腾出手来一把将就要爬到她头上的小石头抱了过去:“你还流口水呢!抱什么抱!”话一出口,她自己先笑了起来,盛京把抱怨的话给忘了,对了叶敏之也是嘿嘿直笑。 寒暄了不多一会儿,刘志成从单位回来,早就手痒的刘母立刻提议打麻将——她退休后好的只有这一样活动,来了儿子家里,媳妇天天要忙家务,四个人生生就成了三缺一的局面,盛京的牌技虽然不好,总是聊胜于无。淑芬不赞成孩子太早接触这个,在大家铺桌子的时候就把小石头带到房里,打开电视给他看。叶敏之记得盛京的父母也打牌的,想着方才盛京说话的意思,陪婆婆打麻将自然也是媳妇的功课之一,她拖了张椅子坐到盛京背后准备学习。刘志成手上麻利地洗牌,一边就问起他进门时大家在笑什么。盛京道:“你还敢问?!你儿子对了小敏流口水呢!”刘志成哈哈笑了起来:“我儿子就是聪明,开窍早。他都看出来你老了,小敏多好啊,年轻漂亮。”刘父只能呵呵笑着,还是刘母剪断了他的话。叶敏之却早坐不住了,正好小石头出来要她一起去看电视,讪讪地离开桌子。 淑芬准备好中午要做的菜,看着还有时间,收下晾干的衣服回卧室准备熨烫,叶敏之在淑芬熨衣服的时候就帮忙叠着,小石头已经看动画入迷了,不再那么缠着她。淑芬从熨衣板上抬头,看叶敏之把衣服叠得整齐,不禁笑了:“看不出来,你手倒蛮巧的。我最讨厌叠衬衫,麻烦得很。”“可能一个人生活久了吧。”叶敏之也笑。淑芬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家里还有找过你吗?”“前两天还来电话,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他们。”叶敏之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有些气呼呼的。淑芬忍下一声笑,又说:“其实我和志成也觉得,你应该更适合读书。而且那么好的机会,放弃了不可惜?”叶敏之抬头想说什么,眨了眨眼睛又低下头去。“为什么这么想工作?——我可以问吗?”淑芬问得小心。叶敏之看着手上依旧忙碌不停的淑芬,渐渐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那么依赖她、而秦洋把她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缘故,在干脆利落、有时甚至刻薄的表面下,她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首先考虑的都是对方的心情感受而不是她自己,面对这样的淑芬,叶敏之也有了说心事的欲望。但那些理由要说出口来还是不容易的,因为叶敏之觉得自己还是像了外婆说的那种女人——有了恋爱就不要事业了。吞吐半天,她低声道:“导师推荐的学校是外地的,”见淑芬扬了扬眉,她急忙补充:“而且她想买房子,如果我还读书,她的压力太大了。”这倒是新情况,淑芬心想,盛京没有和自己提过:“你怎么知道她想买房子?”“我看到了,一整个文件夹都是宣传单,上面还有笔记。”听了叶敏之的话,淑芬险些笑出声来:这还是盛京么?除了工作她什么时候这么有条理有耐心?!好笑之后,她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怅惘来,这就是女人之爱同男人之爱的差别吧,男人只给你他以为最好的结果,女人却要保证过程中每一个细节的完美。房里同时响起两人的叹气声,小石头终于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她们,叶敏之忙过去为他换了一张新的动画碟。 小石头安静下来后,淑芬对回到床边继续叠衣服的叶敏之说:“我说句话你别多心。其实如果是经济上的问题,我们应该还能帮上点忙的。主要是觉得你这样放弃太可惜了,你这个年纪如果继续读书,前途很好的。至于距离,有我看着你还怕小京翻了天去?”“我都知道的,”叶敏之想要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又怕淑芬误会自己不领她的好意,措辞起来就有些狼狈,“我只是想,两个人的家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努力。我不是……我知道你们和她很要好,我只是……”还是淑芬笑着说“我明白”才打断她的吭吭哧哧。客厅里有手机铃响,接着盛京就喊:“小敏,来一下。”叶敏之正好出去,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淑芬看她离开的背影,突然目光就落在房间里,熟悉的装饰摆设像是第一次落入眼底:两个人一起努力的家吗?是不是只要有了这个就足够,就不应该贪心了呢? 盛京老远就把手机递给叶敏之:“我妈。你接一下。”刘母的眼睛快速地溜过她们,又回到牌上。叶敏之发觉了,拿了手机,最后还是决定到阳台上去听。她刚喊了一声“阿姨”,盛母带笑的话音就传过来:“小敏啊。放假了没有?”说来问去,话题就渐渐转到叶敏之正在实践的做菜大事上,她详细汇报了自己照盛母的法子做的菜以及效果,盛母仔细指点哪些方面还要注意,说到高兴时,叶敏之也会说些“可我就是做不出来啊”之类的话,盛母虽然养了个女儿,可在家的时候发脾气的时间比撒娇的时间多,叶敏之的话听在耳朵里就像自己老来白捡了个小闺女,电话更是放不下来,盛父抱怨了几次她才依依不舍地收线。 放了电话盛母还意犹未尽:“志成父母和京京打牌呢。”“嗯。”“我们要现在去看京京,倒可以和他们做个伴,京京也不会太麻烦了。”盛母没有气馁,继续说。盛父终于从报纸上抬头看她,她不服气地反问:“你就不想看看孩子?这么些年她究竟过得怎么样,看了就放心了。”盛父低了头,翻过一页报纸,闷声说:“你是想看她和小敏过得怎么样吧。”不等盛母开口反驳,合上报纸他去门边换鞋:“要看真的情况就不要事先和她们打电话说,我去买票。”门都关上好一阵了,盛母还没回过神来,半天才匆忙去收拾行李,脑子里就闪过网上才看来的一词——“腹黑”。 第 20 章在线阅读 第 20 章 肉文屋 / 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 2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1 章 然诺重,君须记 作者:布衣客人 第 21 章 公司早会没开完,盛京父母的电话就来了,她抽不出时间去接,只能委托给淑芬。淑芬应得爽快,考虑到她那里地方不大,把给老人找临时住处的事也一起揽下来。中午盛京请好假赶回家里,正好淑芬也带老人到了门口。盛母进了屋就到处看着,又到卧室里,伸手了凉席下的褥子,满意地自己点头。盛父在客厅里抽烟,眼睛扫过角落架子和椅子上堆着的书:“你这里小了点,小敏需要有个书房吧?”泡了茶出来的淑芬把杯子在茶几上放好,笑着接上话:“小京正想着买房子的事呢。”“你怎么知道?”盛京奇怪地问,还没等来回答,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叶敏之门还没推开,秦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午饭让我老婆做,你……”后面的话全噎回了嗓子眼。盛京抬头看她和刘娜都是一身睡衣,头立刻疼了起来:盛父家教颇严,除了睡觉时间任是谁穿成这样到处逛都会被他呵斥,秦洋的形象算是不用挽回了。转过身去,盛父果然沉了脸,淑芬也是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叶敏之刚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准公公大神一般坐在客厅中央,这个惊吓也是不小,春节时培养出来的那点亲近到这个时候哪里够壮她的胆子,心里一哆嗦人也叫不利落了。 隔了半个客厅,两边的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盛京咳了一声刚要站起来,刘娜先拉了拉秦洋:“有长辈在呢,回去先换了衣服再来,”又对客厅里微笑道:“抱歉了,伯父。”早听到动静出来的盛母忙过去拉叶敏之:“小敏回来了啊,快进来。”说话间不忘对秦洋两人礼貌地微笑。到了这个时候,淑芬终于成功地挤出一点笑容。 以前秦洋只知道刘娜待人温和,没想到她还非常健谈,虽然有了刚才的尴尬,却一点没有影响她的谈兴,盛母带叶敏之进了卧室说话,刘娜主要的谈话对象就是盛父:“伯父刚才我们真是失礼了,洋洋和小盛平时都是随便惯了的,不知道您也在。”盛父抬眼看看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刘娜继续满面春风地说:“您和伯母这次来,小盛一定很高兴。老听她说您和伯母特别疼她,又思想开明,能理解小辈,今天一见,我可羡慕她了。”盛父的眼光从她转到秦洋,最后落到盛京身上,嘴里“唔”了一声。淑芬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对盛京淡淡地说:“看你这主人当的,小刘她们来了也不给倒杯水。”看盛京去了厨房,她又对盛父道:“小刘她们是小京的好朋友。这个……秦洋,就是我同您和伯母说过、那时候一直陪着小京的,我和志成都特别感谢她。”盛父看向秦洋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淑芬忙又对正要开口的刘娜说:“正好,本来还想让小京去请你们呢,现在大家都在,中午一起吃饭,给伯父他们接个风,”回头对想要推辞的盛父一笑:“其实呢,我们也正好有理由聚一聚。志成和公公他们会先过去。” 盛母在房内听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拉了叶敏之的手说:“放心了吧?有淑芬在,他们两父女吵不起来。我早想来看看你们,谁知道老头子听风就是雨的,你们只管忙你们的,我和老头子自己到处转转,还自在些。”看叶敏之只能点头,心里暗叹这孩子老实得可以,她虽然喜欢淑芬,但要是论起自己女儿的伴侣来,却觉得叶敏之这样的或许更好些。 秦洋又坐了一会儿就开口告辞,找了个借口推掉了午饭的邀请,刘娜与她同时站了起来,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不再抢着说话。回到自己的住处,秦洋有一阵回不过神来——居然在那种情形下同淑芬见面,不知道淑芬会怎么想自己。刘娜靠了过去:“免费午饭被你推掉了,我们中午吃什么?”秦洋心里一跳,急忙去看她的脸色,却看到她似笑非笑,一副促狭的样子,松了口气:“你想吃什么?”“让我想想——刚才那个就是你暗恋过的人吧?”突然听刘娜这么说,秦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喝下几口水缓了缓,她倒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刘娜则一直在笑:“你的眼光不错,人挺好的。”“我不知道她今天会在……你不会生气吧?”秦洋认为自己应该解释,刘娜却摇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现在你是和我在一起,而且你早和我说过。”秦洋伸手去抱她,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认识到现在,刘娜有很多优点,也有一些缺点是自己不能完全接受的,比如有时候过分八面玲珑;不时弄点小心计;喜欢话里有话。但是今天她却表现出自己没有料到的襟,能让一个人做到如此的理由,应该是爱吧。自己难道不应该回报么?即使不能更多,至少应该对等。靠在秦洋怀里的刘娜大概能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刘娜也有自己的矛盾:她早不相信超过二十五岁的人还能有爱情这种奢侈品,两人在一起无非是互相取暖、彼此解闷,但在想到秦洋和她说起过去的暗恋、还有今天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神时,她又有点迷惑和羡慕了,只为秦洋还有认真对待一个人的能力。想到这里她抬头,误会了的秦洋吻上来,刘娜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放弃了,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个吻中。 晚上到父母住的快捷酒店,盛母借口想看看街景,拉着叶敏之走了,盛京和父亲一同坐着,半天没有出声。盛父在路上同老伴说起自己的打算时底气十足,真和女儿面对面了,他才后悔是否该让老伴来问这些问题。看盛京又准备点烟,他伸手过去拿走打火机,索开门见山:“你们什么打算?”盛京却晕了,买房子什么的,中午的时候不是都谈过了么?她不确定地说:“房子不比别的,我自己和小敏慢慢转着看就好,有志成在,不用怕我们吃亏吧?”“我是问小敏。她明年就毕业了,你们怎么打算?”盛京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志成喜欢倒八卦的做派就是从刘母那里继承的:“你们都知道了。小敏想工作。”盛父扬了扬眉,又叹口气:“有的事情不能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看那孩子也是读书的料。她还小,你应该劝她。”盛京从心里累上来,声音也没了神:“我说过的,她不听。再者她的话也有道理,总要让她去试试,我不想给她太大压力,这也是对她的尊重。” 盛父过了一阵才说话,嗓子有点沉:“你还在生气?我当年……也许应该先和你谈谈。”沉默的时候盛京就知道老爸多心了,她想解释,下意识里又不免抗拒——在她人生前三十年最大的危机中,一向温暖可靠的家突然拒绝了自己,她不知道应该责备父亲的自以为是还是望子成龙。“小敏、和我提过了,我错怪你是我不对,”看到父亲说话时别扭的样子,盛京心头一松,笑意就爬上嘴角,似乎感觉到她的心情变化,老爷子脸色一正又回到原话题:“不过你还是应该劝小敏不要工作,继续去读书,”顿了一顿:“你比小敏大,所以要多负点责任,不能耽误她的前途。淑芬说,她好象不喜欢她家里给钱?”盛京点头,顾虑到叶敏之的家事告诉父亲太多不好,只说叶敏之很独立,盛父也不多问,只说:“要强是好事。其实你们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存了点钱么?她再读三年应该没有问题,房子我和你妈早想给你买了,我们付一半,剩下的你也还得起。”盛京想,要和父亲解释叶敏之的想法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叶敏之在经济上的倔强,只怕父亲反会因此想得更多,她故意开玩笑:“您和我妈这么大方,不怕最后**飞蛋打啊?”谁知盛父没笑,倒是重重叹口气:“谁叫你让人不省心?!我和你妈也想不了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吧。不过小敏是好孩子,现在对你好也是真的,至于以后的事,看看再说吧。我们是不希望小敏因为一时冲动耽误了前途,以后她不怪你,她家里也会的。”盛京笑不出来了,只能说:“我有分寸。” 要说的话说完了,父女俩也解开了过去的一个心结,却都轻松不起来。盛父同意老伴的看法,如果盛京一定要和一个女人过,叶敏之是最好的选择,两人格中优缺点互补;但她的年纪是老人的一个心病,倒不是担心她定不够,而是年纪小了各种可能都有,谁能预测将来的发展呢,他们只能希望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遗憾怨恨,即使有一天分开也能好离好散。盛父想起盛京大学毕业的第二年,看到出现在自家小区里的方洛宁,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自责了许久,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已经养成了责备别人之前先找找自身原因的习惯,也是因为这一面他才能忍下心来,多年不与盛京联系。 白天在检查盛京她们的小窝时,唯一令盛母不满意的是她们的被褥,老人相信不是手工缝的被子不保暖,说好第二天来给缝几床。晚上回家叶敏之就翻腾着找包被子的布,她又一次从盛京面前走过,盛京突然拦腰抱住她,紧贴着稍嫌单薄的背,盛京把头埋到她的颈窝里,嗅着带了体温的汗味,心头暖暖地微漾着。叶敏之满脑子都是要做的事,愣一愣才发觉盛京的异常,印到肩头的唇已经开始发烫,她急忙挣脱:“我一身的汗……”盛京手一伸又把人捞回怀里,顺便把抗议的话堵了回去。 昏黄的台灯光里,依偎在侧的脸上还有未褪的红晕,盛京的手指描上那对天然的柳叶眉,一的眉毛不细,触手却是柔软,据说有这样眉毛的人格柔中有刚,盛京没有发觉自己脸上笑容漾开,心里想的是小小人儿犟起来时那冲天的脾气。晚上和父亲的谈话、在电话中听到母亲因为叶敏之的陪伴而发出的笑声,这些都让她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家”,感到在与叶敏之的关系中,除了爱情还有其他的什么伴随日复一日的生活逐渐成长起来;在对父亲说到自己有分寸的时候,所谓责任在她心里慢慢明确起来,自愿地担负起另一个人的现在和将来,或许这就是“一家之主”的含义。似睡非睡的叶敏之嘟囔着在她怀里拱了拱,她笑出声来:从浴室纠缠到卧室,不累才怪了。关了台灯,抱紧找到舒服位置的叶敏之,已经明确自己心意的盛京阖上眼帘。 第 21 章在线阅读 第 21 章 肉文屋 / 第 21 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