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NP】暗香雨云尤》 1.慰藉 派乐门可以说是这锦锡城中,夜晚消遣寻乐的首选之地。 甚至谈生意讲买卖也可以选在这里,左拥右抱吹暖人心的女人香不能说功不可没,倒也事半功倍。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派乐门附近的街道敞亮如白昼,霓虹灯闪烁的光影都被派乐门,或者“The Paramount”这个大招牌金碧辉煌的华丽灯光所掩盖,和舞池里的那些明明踩着优雅缓慢的舞步、却心里想着贴面交耳甚至是更加暧昧的荒淫行径的男女一样。 一辆一辆的黄包东洋车,还有某些商贾的新式黑轿车也在这个节点向这里驶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往的车在一周内总是会有那么几天会把这条街堵得和白天里哄闹热臭的码头似的。 今天是派乐门的头牌歌星之一的夜蝶小姐的歌舞会,而现在已经是散场的时候了。 人前有多光鲜亮丽,身后就要为它付出与之相匹配的代价。 一个穿着束胸包臀皮短裙的女孩踢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在舞台幕后无人的阴暗走廊奔跑着。 她抄着近路赶到了化妆间。 蹑手蹑脚地凑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这才转动门把,推门走了进去。 与舞台上众人簇拥,舞池里衣香鬓影的氛围不同,浓烈的脂粉香水味道也掩盖不了这里属于男人遗留下的汗臭和腥麝。 夜蝶正倒在两个化妆桌台之间。 明丽白皙的面容已经染上了酡红的艳光色彩,像是上妆时将胭脂在整个脸上抹匀又将笔刷拉扯到了脖颈,如此混乱。 但也只是为她冷漠疏离的美丽填了几分柔和。 她正穿着的黑色窄腰洋装是某个东国大老板按照他的喜好,为夜蝶从东国专门托人定制然后海运过来的,上会酥胸半露,下会双腿尽显。 更会被大街上的妇女妈婆唾骂指点成她们口中的贱人或者荡妇。 只不过这时的黑色裙底已经兜了一大滩白色粘稠的液体,大概已经坐实了那些会被人指摘羞辱的词。 而且这种东西没有马上清理就会在空气中发酵出让人恶心至极的味道。 丰满的半边胸乳被人从上身裹胸的几层蕾丝嵌边里拨弄出来,残留的指印、红肿挺立的乳尖和她此时闭眼急促的喘息暗示了夜蝶曾在不久前遭受过的蹂躏。 更别说嘴边和艳红的口脂混在一块的新鲜血痂,锁骨肩头留下的咬痕,以及大腿内侧的紫红痕迹。 夜蝶将手搭在椅凳上,修长的双腿在两个化妆台之间弯曲敞开。 她似是精疲力尽,又似是对自己此时的境况毫无羞耻之心。 夜蝶身前光着脚的女孩已经将这种见过很多次的景象熟稔于心,但还是在闻到那股腥腥臭臭的味道时干呕了几声,才软着湿润的嗓子唤道:“大姐……” “嗯。” 夜蝶眯着眼应了一声,向她伸手:“玉伶,扶我起来。” 玉伶马上将手递给她,让夜蝶拉着扯着,倚着靠着,终于把她扶起,让她坐在梳妆台前。 曾细细挽好高立的发髻现在也凌乱散落着一些发丝垂落到肩边,夜蝶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也看着一副浓妆却依旧清纯的玉伶。 为了替她伴舞的玉伶穿着暴露的短裙,皮革的质地就算在昏暗的光下什么都不做,也能闪着吸引所有男人视线的碎光。 厚妆瓷白的脸合该与那些怕老又怕被人偷摸嘲笑的老妇一样世俗,但她的晶莹透亮的眼睛就是会让人感受到她的明净和纯洁。 更多的是她青春鲜活的气息,就像她看了自己多少次这般窘迫的模样,都是这幅忧心忡忡、想要为她做些什么的表情。 派乐门绝对会将这一切都抹除得干干净净。 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一定会和自己一样。 玉伶带着些许稚气的美丽大抵只会让那些握着一点权利,控着一些金银的男人更想摧残她。 他们一向是这种自私自利的玩意儿。 夜蝶身旁的玉伶在确认她坐稳后,熟练地跑去化妆间角落储物柜边,将藏在最下层的纱布和药酒拿了过来。 夜蝶按住了她的手,说道:“反正要洗澡,现在涂这些个作甚?” “大姐,我眼见着就……很疼。” 玉伶皱眉看着夜蝶嘴角被咬破的伤口,移开视线又看到她胸前的红痕,玉伶甚至都不敢问她今晚到底有几个人。 涂了一层厚厚黑眉膏的玉伶眉毛都快攒成了一团,像是两条打缠在一起的黑泥鳅。 但夜蝶就是把她的手腕握紧,不让她再有动作。 然后反手将玉伶的手包裹在掌心。 玉伶顿觉有些疑惑,她抬眼看向夜蝶。 “玉伶……以后想做什么?” 夜蝶突兀地问她。 “挣钱赎身,然后挣更多的钱,开一家裁缝店,专门给大姐做衣裳。” 小姑娘没有分毫迟疑,说话的语气已经带了和她年龄不符的笃定,没有任何彷徨和犹豫,直接给了夜蝶这个答案。 清脆如莺鸟的嗓音说起这种贴心的话来,让冷心薄情的她听来都莫名想流泪。 夜蝶垂首,凝视着玉伶白净泛粉的指甲,沉默片刻,又问:“那要是大姐不在了呢?” “大姐去哪我就去哪,”玉伶似是在这一刻开始和夜蝶赌气,气她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姓甄,叫甄玉伶,是你姓里的甄,也是你的玉伶。” 夜蝶愣神听着她的话,恍惚里才记起自己名叫甄诗纨原名。 被别人唤着“甄小姐”而不是“夜蝶”的日子离她也太远了,远到她都记不清,也不敢记起来。 “大姐可要远行?哪家老板又为难了你?” 夜蝶只是摇头,摩挲着玉伶纤细光滑的葱白手指。 “那……大姐可是不要我了?” 小姑娘这时的声音才怯懦起来,她的心绪很容易就能看透,夜蝶的身边也只有玉伶一个人会这样让她轻松猜中小心思。 夜蝶将玉伶拉进,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抱着她。 闷声说道:“……我自己也不过是一尊泥菩萨,玉伶。” “不要记恨我。” 玉伶仔细听着夜蝶说着许多她不明白的话,不多问,默不作声。 任由夜蝶在她怀里呼气吸气,她知道夜蝶不会哭泣,也从来没有见过夜蝶哭泣。 但却莫名察觉了她的脆弱,玉伶轻抚着她的背。 -- 2.浮萍 ℙǒ⑱d.cǒⅿ 玉伶和夜蝶租住在只离派乐门两个街区远的公寓里。 夜蝶不喜欢离派乐门太远,也不喜欢和客人们出台,这导致了她大概是派乐门受欢迎的歌女里赚得最少的那一个。 她甚至宁愿花更多的钱租房,也不愿意在锦锡城内或者公共租界以外的地方买个属于自己的独栋小洋房。 而且和她同住的玉伶也知道,她连个人的属物都很少,旗袍舞服洋装一概都放在派乐门。 当然会有熟识的客人给她送衣服和首饰,但她只会把能折现的都卖掉,只留下一些体面货色,同样放在派乐门。 夜蝶有定期写信的习惯,玉伶每月会帮她去邮局递信或者她自己会抽时间去邮局发电报。 她也有一个爱喝咖啡的习惯,这种古怪的感觉大抵和夜蝶曾坚持让她学一些利国的洋文一样。 怎么形容呢? 卸妆后的夜蝶喜欢扎一个低低的马尾,会在她房间的书桌前光着脚,将腿搭上桌子,然后看着窗外,宽松的长袖过膝旗袍是过于保守的款式,但会随着她的姿势滑落到膝盖关节处,松松垮垮地卡着,露出一节光滑白皙的小腿。 她也会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红丽色艳的蔻丹指甲在缭绕直上的灰白烟雾里像是某种色诱和情欲的符号。 就算她素面蓬身,玉伶也明白声音好听的夜蝶并不仅仅只是会唱歌而已。ⅰzℎansℎu.čom(izhanshu.com) 玉伶曾好奇地问过她。 当时的夜蝶也只是抽了一口烟,蕴在嘴里,说话时才缓慢吐出,隔着薄薄的雾帘对她说着听起来半真半假的话:“玉伶相信一个卖色的歌女……年轻的时候也曾留过学吗?” 玉伶当然是相信的。 只不过夜蝶从来没有再往下说过,她知道夜蝶并不想提起。 或许夜蝶也只想把这当成耳边一吹就过的玩笑话。 …… 昨夜打着加了价的黄包车回到步行距离的公寓后,玉伶搀扶着夜蝶洗了澡又抹了药酒才让她睡下。 第二天一早,在夜蝶睡醒之前,玉伶按照夜蝶往日的习惯去几个街区远的一个咖啡厅给她买咖啡和可颂面包。 她一开始的确认为自己是夜蝶捡来自己用的小丫鬟,当然会小心翼翼地记住她的所有喜好。 儿时朦胧的记忆告诉她,她有一个凶巴巴的母亲会成天嚷嚷着让她早日去什么庄子里做长工或者要把她卖给大老爷做丫鬟。 但夜蝶从不强迫她做什么,只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了几碗饭会被她嗤笑,拿着她每个月会因为玉伶而少的几块大洋,或者用跳舞的身重身量要求来打趣她。 玉伶猜测夜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教出来闺阁大小姐,虽然她独处时不拘无束,但真要她优雅得体,那是玉伶怎么也学不来的气质和派头。 玉伶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咖啡厅门口。 这间咖啡厅据说是一个西国的白人老板开的,早晨的这个时候只有很多外国长相的人在这里喝咖啡,叽喳高昂的洋文和抑挫夸张的语调让玉伶一听就闹得心烦脑肿。 那些外国人更喜欢坐在店门口的被称作“Patio”的座位,而且热衷于早晨直落落的阳光干脆地照在他们的脸上,真让人睁不开眼睛,玉伶估摸着有些位置上的外国人根本眯眼恍神到看不清坐在对面的人。 她搞不明白,这种坐在门店外面的举动和他们平国人蹲在台阶上吸面条有什么区别。 玉伶将单肩背着的布包往怀里拢了拢,每次她来这里,那些外国人洋鬼子就会一边说着话,一边斜眼瞟她。 她认为这和舞池里的男人正里抱着自己的女伴,却时刻盯着旁人怀里女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玉伶目不斜视,直接推开了店门。 一大股浓烈的咖啡味道扑鼻而来,玉伶面无表情地咬牙,她一直都觉得这种味道让她难以呼吸。 同时她也看到了整个咖啡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平国人,大多都和外国人坐在一桌,穿着熨帖的西装衬衫来就为了来吃一盘炒鸡蛋煎培根,嘴里说的也不知道是哪国的洋文。 但她也看见了一个拿着报纸坐在窗边卡座上的年轻平国男子。 他身着黑色长风衣,骨节分明的手捏握着报纸的边缘。 容貌昳丽,干净清爽。 他偶尔来,玉伶并不是时常看见他。 但玉伶第一次见他时就记住了他。 金色细框眼镜在折进咖啡厅的光下反着微弱的光,更多的光亮直接透过玻璃照到了他的报纸上。 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看起来他不需要像这里其他的平国人,一定要陪着一些洋鬼子才能理直气壮地出入这种外国人的地盘。 也许他坐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喝一杯咖啡然后看看报纸。 玉伶猜测着他可能是某家报社的主编,因为她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写诗作文又有硬骨气的人。 她的视线在进入咖啡厅的时候,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径直走向柜台。 金发肤白,面孔深邃的侍应生小姐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用夸张的语气说话问好,餐厅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并没有因为玉伶看起来是平国人而对玉伶说国语,她也许并不想招待平国客人。 玉伶也只是点点头,自顾自地说道:“A grande mobsp; and a t.(一杯中杯摩卡和一个可颂面包。) ” 此时上班的侍应生小姐已经熟悉这个平国小姑娘只会点这两样。 好像她只会说这几个单词似的。 这姑娘身着朴素的条纹格长裙,宽大松垮的衣物让她看起来非常瘦削;裙边开衩的部分只到小腿,鞋子也只是普通的绑带平底黑布鞋,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袜。 看不出来是会有喝咖啡习惯的门户里的大小姐。 更何况没有矜持的小姐是会主动来点单的,她们需要一个绅士为她们做这种掉价的事情。 “Wellgirls who like chobsp; are gonna like white mobsp; as well. How about white mobsp; today, Miss?(喜欢巧克力的女孩也会喜欢白摩卡,今天要不要试试白摩卡,小姐?)” 玉伶僵硬了一会儿,那个女侍应生知道她听不懂太多洋文,每次和玉伶打招呼的时候她都会憋着笑。 而且这个女侍应生也不是第一次向玉伶额外搭话,大概她就是在享受调侃玉伶这种明明说不了多少洋文,却又硬要说洋文来换取尊重的滑稽心态。 当然玉伶记得第一次她来这里说国语的时候,这个女侍应一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夸大表情和她那像是脱臼了一样的嘴巴。 还有自己红烫到不行的脸,落荒而逃时听见的笑声,以及别人耸肩看热闹的神情。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一直保持冷漠的玉伶从不回应她的话语,这是她所坚持的不会招惹其他人的小报复,她只从这里拿走她想要的东西,然后快速离开。 当玉伶想要像以前一样重复自己的点单时,硬质皮鞋走在光滑木地板的声音传入耳中。 有人在向柜台走近。 英文这个随便看看就好,后面会有别的语种,作者不会就不再这样写了。 -- 3.搭讪 Pǒ⑱d.ⅽǒm 玉伶眼见着那位白人小姐将视线移向来人,就着她刚刚憋住的哂笑从容地摆出灿烂的谄笑,却又在听见他的话时表情凝固。 活脱脱就像玉伶并没有见过,只是听闻那些去戏院听折子的人说过的川剧大变脸。 他道:“这位小姐说她只想要摩卡和可颂,所以她不需要别的建议。” 温润的声音,动人且悦耳。 玉伶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位坐在窗边的先生。 也只可能是他了。 她在这时侧向抬头看向她身旁的人。 也许是她仰头时的动作太过昭然明显,他也回应了玉伶的视线。 这是玉伶第一次直视那镜片后面沉静的眼睛,看着他的镜片折射出微显窘迫的自己。 也是她第一次正面看清他俊秀清朗的面容。 但她却又连忙将目光移开看向柜台。 是了。ǐzℎànsℎū.ⓒom(izhanshu.com) 她不需要他自作多情的帮忙。 要不是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在看她,她的尴尬全都是因为他。 玉伶只好盯着侍应生小姐,她正在垂首写单,看来她并不是听不懂国语。 只是下一次的玉伶估计还是会说洋文。 而且柜台后面的白人小姐竟然对这种偏颇帮袒的话无动于衷,都没说出一句反驳,也没表达任何不满。 低头的玉伶看着自己的布鞋边,这位先生所穿的锃亮的皮鞋。 看不见任何灰尘的鞋面一定是用鞋油好好保养过一遍的,甚至连鞋背因为走动而产生的折痕都没有。 或许他就是那种舞女们天天讨论掐算着的、每次出门都只穿新鞋的大老板。 他应该也不需要步行,家里雇佣的司机会把他送到想去的地方。 她的余光所能看见的规整白袖口里,他还戴了一块看似贵重的金属石英表。 玉伶早就学会了这种察颜观色。 所以她确信这位先生是她招惹不起的人物,但她并没有在派乐门里见过他。 玉伶的手握紧了自己右肩背着的单肩包的布袋,等着自己的咖啡,一言不发。 而那位帮倒忙的先生也返回了自己位置,他看了一眼手表,却没再拿起他的报纸。 摩卡这种咖啡加巧克力糖浆的饮料做起来很快,可颂面包也是早就烤好晾置在玻璃橱柜里的现卖食品。 玉伶拿着用油纸包好的面包,放进自己的单肩包里,然后拿起自己的咖啡径直出门。 窗边那位先生看见玉伶干脆利落地出了店门,也起身走了出去。 …… “这位小姐。” 玉伶在走出几步后,知道自己他被叫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换上一个软和的微笑,回头颔首对他说道:“谢谢您刚刚帮我解围。” 柔腻的声音听起来真诚无比。 不过玉伶倒觉得自己像是那种被人找上门了才知道死到临头的赌徒,连说着乞饶的好话。 他离玉伶还有几步远。 她着急致谢的话语不知道是想急着摆脱他,还是她真的对他叫住她的言行而感到无措。 “对那种人不需要客气,一次又一次,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走近了,高大的身躯将她眼前的光都挡走了一半,然后继续用他温柔的声音对玉伶说着宽慰似的话。 玉伶不知为何并不想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刚刚在店内的那一撇让玉伶觉得他的眼睛像黑到深不见底的湖。 她只好平视着他风衣内里的白衬衫,最上的纽扣解开了两颗,完全露出喉结以下的脖颈和一点锁骨的边缘。 看来他不是拘谨死板到非得扣上每一颗纽扣的麻烦老板。 “好的,我记住了。” 玉伶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这种话她对很多人都说过,大多数是夜场里自以为是地拿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来教训指摘她这种小姑娘的“前辈”。 她根本就不会听。 玉伶此时看见他将一张名片递到她的手边。 只好低头匆匆收下,忙乱间才看见他姓陈,名怀瑜。 不过就和玉伶从来没在派乐门里见过他这张脸一样,她对“陈怀瑜”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印象。 锦锡陈家她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陈怀瑜和她了解的那个陈家有什么关系。 陈一乘是锦锡城里如雷贯耳的名字,执政党军部的军长,没有人不认识他,没有人不想巴结他。 就算玉伶只在人民报上见过陈一乘,那也是玉伶一定能记住的人物。 “陈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玉伶一向是贴心实意的,她主动问起把她叫住的陈怀瑜。 她早就学会这种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对方想法的体贴行为。 派乐门里没有几个是她能惹得起的,她也不能给夜蝶找麻烦。 只不过这些那些绕来绕去都是虚的,说几句好话就能免去不痛快的买卖玉伶还是会的。 陈怀瑜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他帮玉伶的企图:“我的画室需要一个青年女性模特。” 原来如此。 可玉伶听来,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甚至对他这种施以小恩小惠的搭讪方式而感到不屑。 白天的她需要休息,晚上的她要去派乐门上工伴舞。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信任眼前的陈怀瑜。 所以玉伶并不认为自己不帮他,是不识好歹,亦或者恩将仇报。 派乐门早就教会她,一切衣冠楚楚的男人都是禽兽牲畜变的。 于是她信口拈来一句瞎话:“我家大小姐还等着我呢,这种背着公家的私活我是万不可做,也绝不接的。” 玉伶说罢便转身要走。 但陈怀瑜伸手拦她,又接着说道:“贵府的大小姐是谁?在下可以和她说上一说,让司机去府门载你,再原物奉还便是。” 玉伶对他阻拦的动作稍显惊讶,看来他真想给他所谓的画室找个模特。 可明明是温柔彬礼的声音,却说着猖狂无畏的话语。 好像玉伶口中的那位大小姐一定会同意似的。 现在的玉伶其实摸不准他到底是一位大老板还是哪家被惯养着的大少爷了。 玉伶的细眉紧拧着,看起来很是很苦恼。 苦倒不苦,恼是真的。 玉伶并不想和他多说一些什么意义都没有的话,现在又不是派乐门的上班时间,她连应付这种事情做起来都不耐烦到了极点。 况且,他还想刨根问底,真真烦人。 玉伶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卡纸名片,咬着下唇,似是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此时陈怀瑜眼中的女孩就是一副荒措为难的委屈模样。 和在咖啡厅时的表情有些像,但似乎要更能惹人怜爱一些。 可她却突然大胆地把名片塞回给他,又一转身,说了一句:“先生莫要为难我了。” 然后便快步走开。 陈怀瑜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小姑娘,她身后的那条辫子顺着她的步伐扬起又坠落,他都开始担心她手中的那杯咖啡会不会和她的长辫子一样闹腾,八成会洒漏,二成会掀翻。 又看了一眼手中被弯折过的名片。 手心似乎还留有她碰到他时的触觉,以及她指尖微凉的温度。 -- 4.辞别 那位陈姓先生倒也识趣,没有追上来也没再叫住玉伶。 也对,玉伶想着他决计不会在一个跑腿的佣人身上费那些淘神心思。 指不定他现在后悔帮了她,让他在人前掉了身价又让别人看了笑话呢。 玉伶的咖啡并没有如陈怀瑜所想的那样泼洒倾倒,她早就不是冒冒失失的小女孩,演给谁看的戏码她时刻都能分得清楚。 她只不过是快步绕过他再也看不见的街角,然后慢下来,散步似的走回了公寓。 轻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后,玉伶却看见坐在客厅餐木桌前的夜蝶。 头发凌乱毛躁,且只穿了一件暴露的深色吊带。 不太正常。 一般这个时候夜蝶还在熟睡,玉伶回家小坐片刻后她才会醒来。 此时夜蝶手中的烟已经烧掉了一半,她只是夹在指尖任其燃烧,烧成灰的部分已经软塌倒落到她面前灰瓷的烟灰缸里。 玉伶将咖啡和面包放到桌上,乖巧地坐在了她对面。 而夜蝶也在这时将烟递到嘴边,有些失神黯淡的眼睛看着玉伶,吸了一口烟,咽入肺里,呼出时低头将烟摁灭。 她看了一眼咖啡纸杯外的“mocha”字样,慵懒地说道:“玉伶不需要再去买这种玩意儿,抽烟也是一样的。” “嗯。” 玉伶点头应下。 然后夜蝶把手插进自己的发间,在桌面上撑着头,沉默。 玉伶安安静静地坐着。 早晨派乐门附近的街区没有夜晚时的喧哗吵闹,现在的玉伶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知道夜蝶会时常感到苦闷,似乎会思考很多事情。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帮不了夜蝶。 夜蝶突然抬头,看向玉伶,对她说道:“我想玉伶今天晚上陪我去见一个客人,玉伶去么?” 玉伶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但她点了点头。 玉伶从没陪夜蝶去见过和她相好的那些老板们。 她在派乐门没有出过台,也没有接过客,更不是那些要在舞池里陪男人跳舞的暗娼舞女。 这些都得益于夜蝶,玉伶只需要给那些歌女伴舞而已,台上的炫目灯光都打不到她的脸上,唱罢歇场就算完工。 在派乐门这种场合里,这已经是一份无比仁慈的工作了。 她并不想像派乐门里别的女人那样去勾搭官员富商,希望借此抬个身份当个姨太太,给自己找个去处。 玉伶一直以为,自己只需要陪着夜蝶就够了。 而夜蝶也不爱攀龙附凤,好多客人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的漂亮话说得不够多,追捧她的都是喜好冷美人的刁钻老板。 所以玉伶认为夜蝶更像是被锁在派乐门却又飞不出去的鸟。 “玉伶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吧?” “我……绝不给大姐丢脸。” 玉伶此时只能想起昨天晚上在夜蝶身上看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和恶心难闻的腥臭。 闭眼再次点头。 “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夜蝶起身走到玉伶身前,捧着她的脸,“我哪里教过你说这种低叁下四的话!” 玉伶睁眼,睫毛颤动,盯着夜蝶。 夜蝶仿佛在担心着她,却又只能用这种训诫的方式来告诉玉伶应该懂的道理。 没有上妆的美丽面容在如此之近的距离间已经能让玉伶看见一些细纹,她说着,却又压低了声音,以至于听起来咬牙切齿:“你给我记住,服侍男人就是这天底下最腌臜最龌龊的事!” “……都是些信不得的狗东西。” 夜蝶激动地说完骂完,只穿了吊带的胸口露出大片肌肤和乳肉的弧度,在剧烈起伏。 玉伶也闻到了她身上香水和烟草的混合过后的迷惑味道。 但夜蝶很快平静下来,坐回了她的位置,她不再看着玉伶,但轻声说道:“替江老板好好干活,总好过在场子里去接那些污七糟八的男人。” 她随后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好似已经交代完了她想对玉伶说的所有话。 但玉伶瞧着她并未关门。 于是夜蝶不时又走了出来,她在餐桌上放了一个铁皮盒子。 然后把本来在对面的餐椅拉到玉伶身边,就此坐下。 夜蝶握住玉伶的手,让她亲手打开了这个小巧的铁盒。 ……里面是一袋精小的注射器和一些指节般大小的小药瓶。 还有一把漆黑的半自动手枪,玉伶能辨认出来上面雕刻着的洋文是利国国名。 以及未给这把半自动手枪拧装上的消音器。 玉伶触及到冰凉铁皮盒盖的指尖在不住地颤抖。 夜蝶环过玉伶的肩,低声说道:“这些的确是给你的,防身而已,不用害怕。” 她说着便将那袋注射器的封口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支,细长的斜切针头即使在与之相适的针盖里,都能让玉伶感受到它能轻而易举刺穿皮肤的锋利。 那些比手指还细的短针筒上有着一条一条像是刻度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印文,玉伶眼见着只觉得莫名心惊。 夜蝶在那些什么都没有标记的小药瓶里随意取出了一个。 然后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拿捏药瓶,再用右手单手取开针盖,穿刺胶质瓶塞,稍稍倾斜瓶身,直接用两指提拉活塞,里面透明液体便由着斜切针头的设计而被吸取到一滴不剩。 她非常熟练。 夜蝶将注射器拿近,倒转方向,里面的气泡也随之上移到针头处,她对玉伶说道:“只需要一毫升不到……我是说一点点,就能杀死一个人。” “像这样吸取再肌肉注射即可,手臂,后颈,什么地方都可以,最好灌醉了之后下手。” 夜蝶当着玉伶的面推动注射器,里面刚好达到最大量程的液体变成液珠和着气泡从针头溢出,她让其滴落到了烟灰缸里。 然后她盖上针盖,任由着注射器在餐桌上滚了几下,靠着烟灰缸停了下来。 玉伶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问她:“……大姐是真的要走了吗?” 夜蝶对她笑着,摸着玉伶的辫子,非常温柔,说道:“大概是的,离开锦锡,去远一点的地方。” “所以我希望回来的时候,小玉伶没有被人欺负得太惨。” -- 5.上夜 玉伶将那个铁盒子收放了自己房间的床底下,外面还放了一箱冬季的厚棉袄将其隔档隐藏起来。 而夜蝶在说完后就回去睡回笼觉,似是有些精神恍惚。 玉伶则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将要在晚上发生的事情。 ……江老板? 到底是哪位呢? 来过派乐门的江老板有那么几位,玉伶并不能确定。 但她能从自己对他们的记忆和印象里联想到昨晚闻到的恶心味道。 玉伶只能强迫自己幻想夜蝶身上的兰花和栀子的香气,以及那种淡淡的香烟气味。 她在此时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跳依然很快,“怦怦”的声音似是要跳出胸腔再逃到天涯海角。 玉伶转而埋头在枕芯里,发烫的脸和烧起来的温度又把她额前的发丝浸湿,她只能坐起身,看着窗户的木棱,看着窗外的晴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替江老板好好干活。 夜蝶是这样说的。 玉伶想,自己会一直相信她。 就算夜蝶有着许多许多秘密。 …… 时间很快到了华灯初上的傍晚,派乐门的夜舞会也开始营业。 白天的旅馆部依然会招待一些客人,但是总不会像晚上这般闹热。 今晚的玉伶不需要伴舞,她和那些会在舞池陪男人跳舞的舞女一样坐在了化妆间里,以前为夜蝶上妆的青莺现在正在为她画眉。 青莺把她以前的眉刮去了些许,将眉型画成两片细长的柳叶。 而玉伶的长发也由白天里的一股长辫子变成了双鬓燕尾,青莺说她下巴尖巧,长燕尾比短的看起来要俏皮些,不会看起来那么老成。 青莺是那种自顾自喋喋不休的人,即使玉伶并没有怎么回复,她也一直在说这个牌子的胭脂好,那个厂的香膏质量不错。 但青莺也有更关心的事情,她在挽髻的时候悄声问玉伶:“妹妹可有艺名了?” “……夜蝶姐姐把你介绍给了哪位老板?” 玉伶能在此刻感受到化妆间里的一些莫名的视线。 也许某些人在担心她会抢了她们的姘头。 “姓江。” “江老板?……是不是那个给东国人卖丝绸布缎的?”青莺夸张地惊呼一声,“听说他出一次海要包下半个码头的工人给他搬货呢。” “那可真真是有一大把钱的,玉伶,夜蝶姐还是疼你。” 不知道谁又插了一句嘴:“钱是不少,姨太太都排到第十二房了,男人的娶妾爱小哪能有个头,还不是新鲜几天就去找别的水灵小姑娘了。” “……那位江老板的小儿子是不是都和玉伶一般大了?” 然后就是一阵七嘴八舌,互唱互喝,聊得火热。 玉伶第一次接客就是有钱大方的客人,多数自己吃亏摸索过来的舞女都莫名不忿。 却又暗自痛快。 像玉伶这种如花苞如嫩柳的姑娘还不是得像入行多年的她们一样,去接那种正房太太的年纪都能当自己亲娘的老男人。 夜蝶护着玉伶,大家都知道。 玉伶也安分,只伴跳她的舞,只围着夜蝶转,没有那些个花花心思,甚至都不轻易与别人拌架吵嘴。 而且这场子里惯会看眼色见势利的小姐们也没人闲得慌去找夜蝶的麻烦。 表面相安无事几年。 她们还以为夜蝶会好人做到头,送佛送到西地给玉伶找个小富商贾嫁去做个管家正太太呢。 没想到还不是操了老本行,自己不愿意接的客都推给了小姑娘。 说来也是,再漂亮、再可人的花不就是拿来糟蹋的么? 一定得是那种又臭又老的男人,像施肥的粪土堆似的,闻着恶心,看着也倒胃口,花却更鲜艳了。 总比开了谢了都没人看一眼的好。 真是情理之中,情有可原啊。 玉伶专注地看着镜中的逐渐变得陌生的自己,不言不语。 她不再浓妆到看不清自己本来的模样,什么都是清清淡淡的,似乎把头发放下来还和白日里在街边低头乱窜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连现在她身穿的窄袖短旗袍都是浅浅嫩嫩的绿色,依稀在收腰处画印勾出了几节翠竹。 耳边是水滴状的珍珠耳饰,圆边的领口处还有一串粉白的珍珠项链。 都是她从没戴过的首饰,夜蝶给她的。 耳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玉伶一概听了,却不留心不在意。 她只是在想,好像今天来到派乐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夜蝶了。 不过夜蝶叮嘱过她,说是晚间电台说完新闻后,第一次报时的时间来旅馆部的一零叁号房。 夜蝶也说过今天是陪她去见客人,自己一定能见到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 一零叁。 玉伶在门口站了片刻,盯着木门上面金色框边里空洞的“103”。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手心已经汗湿。 玉伶一直想着夜蝶的脸,得了安慰才敢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也是这时唯一的声响。 大多数客人都开始聚在下面的舞池里,旅馆部要到快散场时才会变得稍微喧闹一些。 铺设了厚重地毯的走廊连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要是谁现在突然经过玉伶身边,一定会把她吓得唇白面灰,一阵恍惚。 但玉伶脸上抹好的胭脂口红倒不会让他人瞧出什么来。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不是夜蝶,也不是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江老板。 来人是个面相有些凶恶的老妇,脸皮贴着颧骨,眼睛鼓胀凸出,头发背梳在后脑挽成一个小髻,神情干练,面目严肃,玉伶眼见着她的表情就像是要寻仇一般。 玉伶突然想起刚刚那些舞女说起过的,有些惧内的老板狎妓嫖娼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的太太,要贤惠的内人见过看过,点头说好才能往下办事。 当真荒唐。 这位老太掀起自己的薄嘴皮,拉起尖细的声音问玉伶:“作甚?” 仿佛根本不愿意和玉伶说话。 “玉伶来见江老板。”玉伶被她死鱼眼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浑身不自在,又加了一句,“夜蝶姐姐交代玉伶过来的。” 她甚至还就着玉伶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通身打量了玉伶一遍,让玉伶还真觉着这位老妇似是在相看她。 随后她将门拉开,示意玉伶进来。 玉伶只能看到房间内里有一条昏暗的过道,看不见任何人。 倒像是一条回不了头的黄泉路。 -- 6.伯爵 玉伶抬腿走进,走的步伐是派乐门对舞女们要求的台步。 身直胸挺,摆胯提臀,跟高步稳,都是要做给客人们看的。 更何况玉伶常年跳舞,软身压条的基本功是小时候实打实练过的,而且跳的又不是那些普通舞女学的西洋踢踏交谊舞,只要长得漂亮,报班学一个月就可以来派乐门钓男人。 而玉伶的身量体态和姿势气质真要做作起来也只能用男人在极乐之时口不择言唤出的“娇娇儿”来形容。 通俗一点,就是个狐精媚子。 这一零叁房间内里也和外面的走廊一样铺着染色麻线编的地毯,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没有声音。 玉伶知道那名老妇跟在她的身后,好似要阻断她的退路,逼她一直往前走。 没有见到夜蝶,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她根本就不在这里。 直到玉伶走入这套房里的书房,才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坐在宽大的实木方桌前,桌上摆的是一蓝标方瓶的深棕色洋酒,玉伶眼尖认出来那是叫威士忌的一种酒,报纸上的广告将其称作绕口的“尊尼获加”,派乐门有客人会点这种酒来喝,也有舞女会说这种酒和白酒一样容易上头上脸醉醉醺醺,只是玉伶从未试过。 酒瓶旁是透明的玻璃酒杯,没有高脚,半满的酒液浸着方冰,杯身已有冷凝的在外的细密水珠。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玉伶是有印象的。 但他不姓江。 玉伶只记得她偶然间看到的《大利晚报》对他的专访,讲他的洋行,讲他的财富,也讲了他的一个轶闻——据说他是某个大不列颠伯爵和一个平国女人的儿子,他的名玉伶已经记不清了,倒是记得报纸上对其唤作“巴内特伯爵”的谄媚称呼,还有理有据地说是因为世袭。 他并不是派乐门的常客,玉伶在以前没有见过真人,况她记外国人名也费劲,能记得住“巴内特”这个姓也只是因为他太受舞女小姐们的欢迎,玉伶翻来覆去地听,记不住就奇了怪了。 他的确英俊,容貌既有洋人的深邃硬朗,也有国人的内敛谦和,但总体更像洋人一些,皮肤苍白,发色也浅,在房间内的黄调灯光下是亚麻的棕色。 可他穿的却不是洋服西装,而是平国商贾们偏爱的长衫马褂,素黑简洁,只在外罩马褂的盘扣上嵌了一些金线,含蓄且稳重。 这般揉混到一起,玉伶的视线在对上他的蓝色眼睛时,脸有些微热。 于是玉伶马上低头掩饰,说道:“巴内特先生……玉伶来见江老板。” 她说完才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对他说洋文,此时的忐忑让她的心绪有些凌乱,她突然联想起今早在咖啡厅的窘状,又让现在的玉伶感到非常紧张。 在巴内特先生面前。 “……你知道我?” 玉伶听着他用沉砺的声线说出了字正腔圆的标准国语。 其实很符合他身上的一切悖论感。 玉伶垂首的视线落在男人酒杯边的右手,五指修长,指甲整洁,拇指处还有一枚金镶玉扳指。 她点点头:“锦锡城里无人不识先生。” “哦?夜蝶说你没接过客,这种恭维话是从哪里学的?” 玉伶没想到看似儒雅的他却一点都不好相与,连简单的奉承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还拒。 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丝毫摸不准想法的男人。 “我……” 玉伶嗫嚅了一个字,没说出话来。 好在他并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问道:“玉伶……是哪个玉,哪个伶?” “玉汝于成的玉,优伶戏子的伶。” 玉伶试探着回答道,同时抬眼看他。 只见他挑了挑眉,许是觉得有趣,说道:“这个名字不好。” 玉伶鼓起勇气回应着他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视线,回道:“那江老板何不给玉伶改个让您称心如意的好名字?” 然后她再微微躬身,又说:“夜蝶姐姐让玉伶来见您,那玉伶当然会让江老板……舒心快活。” 玉伶的心于此时此刻跳得飞快,像是喝多了酒。 她在暗示他。 玉伶甚至在这一瞬已经想到自己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被他刻薄挑拣的情状。 可他听罢,却只轻笑。 然后说道:“江某人可做不出磋磨小姑娘的事,这玉汝于成说得倒像是在讽刺我。” “还不如说你的玉字是粉雕玉琢的玉,我只需要一个聪明一点的小美人,并不需要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玉伶摸不准他的情绪,他既不喜欢她的恭维奉承,也不喜欢她的陈表忠心。 更对她的暗示无动于衷。 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不悦。 于是玉伶只能点头乖乖应下,道:“是玉伶莽撞了。” 进退得宜。 “有点小聪明,也可以了。”他却又突然夸赞起玉伶来,“以后你在派乐门就叫舜英如何?” 她只需要做一朵漂亮的花。 心照不宣。 “舜英欣喜之至。” “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舜英晓得了。” 玉伶起初以为他只是在对她说他的喜好而已,不想她再犯他的忌讳。 但她没想到他却接着说:“开始吧。” 一直站在玉伶背后默不作声的老妇这才有些存在感,让她留心起来。 只见那老妇人绕到她身前,做出一个手势,说道:“请,姑娘。” 顺着她苍老如枯枝的手指,玉伶才看见这书房的阴影里,一马鞍起伏形状的铁器具立在支架上。 像是某种刑具,这是玉伶的第一想法。 她还没走近,玉伶就能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身上已经发了一阵冷汗。 这或许要比赤身站在他面前还要屈辱。 老妇人看着玉伶显明的迟疑,翻了眼皮,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用她尖细的声音强硬说道:“脱掉衣服,趴上去。” 玉伶心慌间再次看到了巴内特先生平静清澈的蓝色眼睛。 又听得那老妇催促说:“横竖是出来卖的小娼妇,矫情些个什么?” 可巴内特先生却说道:“对待这种小姑娘,还是怜香惜玉一些的好。” 玉伶听他说了一句好似在怜悯她的话。 可这明明就是他的命令,玉伶一点都不会感激他。 -- 7.验处 玉伶伸手开始宽解自己旗袍衣襟边的盘扣。 出于在异性面前残余的羞耻心,玉伶还是稍微撤步侧身,将身体的正面更多地面向了自己眼前的老妇人。 脱掉了里面的衬裙,才看见最内里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洋货乳罩,一帮锦锡的电影明星和富阔太太正推崇这个玩意儿。 白色的蕾丝,绢绣花边包裹着半个娇翘的嫩乳,再露出一半白皙的肌肤,和玉伶脖颈上粉白的珍珠项链是一样的颜色。 下身穿着同款式的白色短衬裤,黑色的高跟鞋将笔直的腿再拉得细长,阴暗中皮肤的雪白和视线前女人的淡香掺混在了一处,叫人的视线里只剩了这俱从侧面看来凹凸有致的鲜嫩肉体。 巴内特先生抿了一口酒,说道:“脱光。” 玉伶默声照做,一丝不挂。 粉色的乳尖在微凉的空气里挺立,身下双腿之间的肉瓣因她的侧身窥而不见,但又因为她躬身脱衣的动作在男人的视线里晃过那么一刻,依稀能看见淡粉的软肉。 许是存心故意的,果真叫人记念着,想再看一眼。 好在玉伶现在要翻身上那马鞍,抬腿跨过,让她身下那朵没被其他男人瞧见过采撷过的花苞再次暴露在男人的视野里,颤巍可人。 玉伶以前只听说过骑驴骑马,还从未听闻要趴在这东西上面。 她原本预着先坐好,再调整姿势,可没想到着马鞍中间镂空,牵了一条珠链,圆圆小小的铁珠子卡夹在她的阴阜之间,擦刮了她的阴蒂,冰冷的温度又激得玉伶猛地抖了一下,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打颤的牙齿发出任何声音。 可玉伶的脸却因此发着烧,好似连带着她剧烈跳动的心,都快要蹦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玉伶抓着马鞍的边缘俯身。 那串铁珠子已经迅速和她身体的热度同化,只剩滑溜凹凸的触感,随着玉伶的趴伏的动作磨磨擦擦,小腹处与之同时升腾起一种陌生的感觉,似痒似热,一下传到腿间,像是模糊的尿意,却又不完全是。 但玉伶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怪异的感触。 这马鞍的前端的设计能正好让玉伶将胸卡托在上面,后能让她分开腿来,恬不知羞地翘着屁股,如此强迫着玉伶将身体摆出夸张的挺胸翘臀的淫荡姿势来。 而且玉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腿间有了一些潮热的湿意,像是月事时流出的经血,她已经分不下心来去留意巴内特先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开始有些慌乱。 这时的老妇走到她面前,取出腰间攒着的丝帕,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捏住了玉伶的下巴。 明显在嫌恶玉伶的脏。 她在让玉伶转头看向巴内特先生,然后对玉伶说道:“跟着雍爷做事,要讲一些规矩,服一些管教。” 然后她便开始说起巴内特先生的平国名字,解释了一大通,玉伶没留意她拍马屁似的吹嘘,只知道原来他叫江雍。 外人面前叫巴内特先生即可,不过手底下的人都他唤他江老板,或者雍爷。 在这派乐门的场子里,江雍的暗娼不卖给旁的人,只卖给江雍指定的客人。 不乱说乱传,乖乖地干自己分内的事情是最好的。 但要是说错了话,出卖了人,吃里扒外,则会牵扯到另一个叫沛爷的当家,他手底下有场内的线人,也接道上的黑活。 据说还有一些红丸的生意。 难怪玉伶从来没在派乐门听过谁讨论起江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只叫他巴内特先生。 夜蝶和江雍的关系就是她的秘密吗? 所以现在的夜蝶到底在哪里呢? 玉伶在这一通的絮叨里有些走神,反正只是让她听话而已,她偷空又想起了夜蝶。 “仔细点!” 严厉尖利的训斥声伴随着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玉伶被这猛然的一下直接扇偏了头,鬓边梳到发髻里的头发都被那老妇细长的指甲勾掉了几缕,下巴则直接磕到了坚硬的鞍器,上下牙齿撞到一起,脑仁嗡嗡,脸也火辣辣得疼。 眼里瞬时蓄满了泪,但玉伶一点都不想哭。 她依旧咬紧了牙齿,一声不吭。 江雍在此时起身。 玉伶捂着脸看向他,眼泪这才哗哗直落,酸涩时眨一下眼,余着的泪水全沾在了长长的睫毛上,泛秋波的湿漉眼睛看得直叫人心软,绝对狠不下心去。 老妇人扇完耳光,拿着自己的绢帕直擦手,见江雍过来,说道:“雍爷,这小蹄子还野得很,事事不上心。” 江雍伸出手,隔着玉伶捂住脸的手,包裹着她被打的那一半脸,看了一眼她下颌处磕出血痕。 “徐妈妈也是以前宫里见过世面,服侍过主子的老人。”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徐姓老妇许是真在那清宫里待过,听着江雍语气微变就马上匍匐下跪,辩解道:“那往日选秀的小主也是要学规矩立威风的,勾栏里的下贱蹄子又不是贵人娘娘,打了知道疼才学得乖,才会……” 江雍将玉伶的手拉离,抚摸着肿起来发烫却仍然细腻软嫩的左脸,打断那老妇像是唱戏似的念叨:“我说了我只想要她做个花瓶。” “而你,也只需要做该做的事情。” “然后给我滚出去。” 那徐老太也是惯会变通的,江雍现在恼了她,她立刻“咣咣”几个耳光招呼自己,听起来的力道不比打玉伶的时候小,然后起身绕到了玉伶的身后。 玉伶把这当个笑话来看。 但她却不能笑出来。 在江雍的视线下,她只能移开眼睛,咬唇故作委屈,又流出几行泪。 “唔……” 玉伶在此时睁大眼睛闷哼了一声。 她感受到那老妇将什么东西插入了她的下体,轻微的撕裂扩张感让她陌生无比,只能深呼吸然后蹙眉忍耐。 江雍许是见玉伶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太过可怜,将她鬓边散下的头发拨到耳后,好似安慰她似的轻轻摸了摸她的耳垂。 他的手是温暖的,但玉伶不知为何,被他碰过的地方却仿佛烧了一把火,就像现在她的耳垂,已经和她被打过的脸一样滚烫。 好在那位老妇也只片刻稍许就退了出来。 玉伶看她半蹲着走到江雍面前,再跪着说道:“雍爷,这位姑娘的确是个清倌,干干净净的处子。” 然后她将自己手中的方帕双手递呈,上面有一大块暗色的水渍,继续道:“花道层迭窄细狭小,汁水丰沛生性乱淫,蚌肉无毛蝴蝶拟似,实乃承欢极品是也。” 红丸是当时吗啡加糖的一种毒品。 -- 8.喝酒 徐姓老妇说完,瞟了江雍眼色,将手中被玉伶的淫水打湿的丝帕放在他脚边,佝偻着身体退出了房间。 江雍的一只手始终在似有似无地在轻抚玉伶被打肿的左脸,就像是在摸一只不会叫的小猫。 “疼吗?”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连着询问的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怜惜。 玉伶从未在派乐门里见过如此体贴的男人。 她仍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心却跳得飞快,更何况现在这间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只能轻声回 道:“……雍爷,舜英不怕疼,只是怕脸上留了疤。” “想不到你还是这般爱美的小姑娘。” 她被他随意调侃了一句,像是在和她说着悄声话。 玉伶摇摇头,眼睛盯着一处,脸上抹了胭脂的地方似是变得更红了,说道:“谢雍爷怜惜……舜英只是怕没了这张脸,雍爷断然不会留我了。” “这么想留在我身边帮我做事?” 玉伶在此时撑了胆子,覆上江雍暖热的手,说道:“舜英以前一直都很仰慕巴内特先生。” “现在知道夜蝶姐姐让我来服侍的江老板正是让我倾慕的您,所以想……” 不过玉伶却没把剩的半截话说完。 玉伶想着夜蝶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的确想要自己乖乖跟着江雍,所以玉伶现在随便编个能讨好他的理由,也不算是在骗他。 况他刚刚信了她装出来可怜模样,玉伶在悄悄记住他的脾性软肋。 但江雍还和之前一样,对她的陈情并没有什么表态,只是问玉伶道:“会喝酒吗?” “会一点点。” “下来,到我跟前来。” 说罢,江雍将手从玉伶的手中抽离,然后坐回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玉伶的身体早就被这坚硬的铁皮马鞍顶得难受至极,加之那串奇怪的珠子磨得她又痒又燥,现在得了他的准许,当然是赶紧翻身下来。 腿间泌出的水随着玉伶站立的动作而沾湿在了自己的大腿内侧,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那老妇留在地上的方帕,透明的暗色水渍还反着晶亮的光。 玉伶又联想到那老妇刚刚对自己的评论,也是江雍专门让她过来查自己身体的目的。 她把那几句嚼舌的话翻译成了—— 活该被男人操还让能让他们爽利的骚浪婊子。 真真是有够恶心的。 玉伶恨不得上去把那块手帕撕烂再烧成灰。 但她还是这样赤身裸体地、乖乖顺顺地绕过江雍面前的方桌,走到了他的身边。 玉伶早已经熟悉对自己能把心想和行动割裂成两个极端的情况了。 并且自认为没有丝毫破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江雍将桌上唯一的酒杯递给了她,说着简练的话语:“喝吧。” 玉伶接过,看着自己手中的透明圆杯,整个杯身的温度已经和一杯冰水的温度毫无差别。 方形的冰块已经在这棕色的威士忌酒液里被抹平了棱角,凝满水珠的杯子外沿除了江雍的拿握痕迹之外,还有他刚刚抿了一口酒时留下的淡淡唇印。 玉伶就着那唇印,覆上自己的唇,然后和灌酒似地猛喝了几口,高度的酒精根本就不允许玉伶这般如渴牛喝水似的喝法。 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玉伶的口腔,似乎还有着玉伶之前在夜蝶身上闻到的香烟气味,现在尽数变成了留在她嘴里的烟熏味道。 如此的结果当然是当着江雍的面,玉伶捂着自己的剧烈起伏的胸口,狼狈地猛烈咳嗽着。 但玉伶却在此时被江雍拉住了手,轻轻一带,她就这样坐到了他的腿上,手中的杯子和着里面的冰掉落在了地毯上,滚了几圈,在地毯上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江雍的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发髻,一边慢慢地拆着她的发夹,一边说道:“这叫会喝酒?夜蝶没有教过你?” 玉伶得空缓了口气,因为咳嗽而被涨红的脸和耳根已经是傅粉都遮不住了颜色了,她在此刻有些焦急,细眉都拧成了一团,忙说:“雍爷,您莫要恼了舜英……” “舜英不会喝酒……但会好好学的。” 玉伶感受着江雍温柔拆卸发夹的动作,知道他大抵是喜欢这种能在他忍受范围内的冒失行径。 男人都喜欢调教出带有自己标记的女人,他们会因此而有成就感。 现在玉伶有些相信了。 被顺利拆开的发髻散落成他掌心里的长发,他将手插入玉伶的发间,贴摸着她的头皮,就这样缓慢地梳到发尾。 仍然非常温柔。 一下喝了太多酒的玉伶感到有些眼花头晕,凝视着他清澈蓝底眼睛里迷茫的自己,感受着他握在腰间手掌的热度以及他刚刚的抚触,莫名觉得腿间更加湿热了。 玉伶却突然心慌起来,想着那些会反光的水渍要是粘在了江雍的袍衣上可如何是好? 没等她说话,玉伶只见江雍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转扣住她的下颌,避开了她的伤口,吻上了她的唇。 又是那股浓烈却又伴随着烟味酒精味道,但这次却混了江雍身上特有的焚香熏染过后带着的沉香气味,完全掠夺了玉伶此时此刻的一切感官,纵容了江雍对她的主导和侵占。 他控着酒液的流出,一股一股地渡到玉伶的口中,这房间内一时之间只有暧昧吞咽的亲吻和朦胧呜咽的水声。 就算江雍体贴至此,第一次被人这样喂酒的玉伶还是有些没能及时咽下,顺着她的嘴角和下颌滴滴答答地流过她的脖颈和锁骨,还有一些流过她的胸乳,从她翘立的乳尖上滴落。 好在玉伶没有再次呛咳,她喝完了来自江雍口中的大部分酒水。 而江雍在喂完她,才摸着玉伶的头发说道:“喝酒要这样慢慢喝,懂了么?” 他的视线还是在看了一眼玉伶胸前的尚未完全干掉的棕色酒渍后移开。 玉伶主动环上他的脖颈,仰头轻声说道:“舜英晓得了。” “但是雍爷……” 玉伶让自己说话间的吐息全都喷洒到他的喉结处,看着他喉结的滑动,继续道:“舜英不知道自己学会没有,您能再给舜英一个机会吗?” -- 9.爱抚 江雍不语,只是用手指卷起了她的一簇头发在手里把玩。 玉伶壮着喝酒之后大了不少的胆子,将他的沉默认作他对她的纵容。 于是她侧身,学着刚刚江雍的样子拿起酒瓶,对着瓶口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然后回头,注视着江雍清澄的蓝色眼睛。 这短短的凝视似乎因为她的这种专注而被灌入了某种深挚的感情。 只要敢想,美丽的她就会给予回望她的这双眼睛的人以最美好的幻想。 而玉伶也仿佛也陷在了他带着柔情的眼神里。 非常漂亮干净的颜色,没有掺杂肮脏可怖的欲望。 是那种浅浅的蓝,像是阳光下的卷着白色浪花的海水,加上他身上好闻的沉香气味,让玉伶只觉得静谧又幽宁。 她在此时此刻觉得江雍和派乐门的那些男人不一样。 也难怪派乐门的舞女小姐们都很喜欢他呢。 玉伶没有吞下的酒液现在和她的发烫的身体是同一个温度,蒸出的酒精从她的鼻腔里呼出,那种晕眩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了。 俊美又温柔的江雍像是她的一个梦。 他会相信她装出来的眼泪,他会纵容她演出来的轻率。 也许是喝醉了酒,也许是从未接触过像他一样的男性。 甚至简单一点,他也许会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玉伶心中微动。 大概身为妓女,就是需要这种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谎言才能让她的客人宾至如归吧。 玉伶站起身来,然后她撑着江雍的肩膀俯身,将轻轻如羽毛一般吻落在上了他温暖的唇上。 他顺了她的意,轻微张嘴,迎下了她渡过来的酒液,然后连带着她的舌尖也一块勾进了自己嘴里。 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吻,而且看似柔和的他却非常霸道地马上将主动权揽到自己手中,又把站着的玉伶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把她的背抵在桌沿,握住她腰肢的手上移,抓捏住了她其中一边的胸乳。 玉伶现在才觉得自己上了江雍的当。 说不定他才是装出来骗她的那一个呢。 男人都是硬了就想要交配的牲畜,没有一个例外。 可玉伶清醒的意识很快从彼此交融的吻中消逝,她只知道他在舔舐她的牙齿,交缠着她的舌,自己吞咽下了不知道是他口中还是自己口中的津液。 她的气息非常混乱,但江雍依然非常体贴,会瞬时退出让她深吸一口气,再重新占有她的口腔,续上这个好似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醉醺醺又黏稠稠的吻。 “唔嗯……” 玉伶闭着眼睛从喉咙里轻声哼出,他揉搓乳肉的手指现在掐住了她小巧的乳尖,微微在指尖拧动,麻麻痒痒的感觉窜上头皮,她只觉得自己酥掉了一半的身体。 喜欢这种感觉,好似走在云端。 要是一直都能这样快乐的话,好像给男人操弄也不是一件特别委屈的事情。 玉伶突然冒出了这种荒唐的想法。 那为什么夜蝶姐姐总是那么痛苦呢? 夜蝶从来都不会骗她的。 玉伶的分心很快被江雍的爱抚拉回了神,他的一只手继续抚慰她的乳尖,另一只手轻轻点点地顺着她光滑的腰际往下,像是在拨弹钢琴的琴键。 在玉伶时不时的颤动中摸到她已经被自己的淫水浸湿的花核,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夹住,打滑似的扯了扯。 江雍在此时将玉伶已经微肿的唇瓣松开,听着她不自觉溢出来的娇啼。 然后抱紧她,用自己在她腿间沾湿的手指从她的耳根抚到她的唇边,低声叹道:“……当真是水做的娇娇美人。” 听起来是真心实意的赞美,喘息着的玉伶已经分不清了。 但她却知道自己因为江雍的哑声低音而战栗,好似他在告诉她,他是真的被她的身体和青涩的技巧所引诱,他在慢慢卸下他对自己严苛的伪装。 而且江雍此时将自己停在玉伶唇边的手指插入了她的口中,抵着她的舌搅动。 玉伶则出于想要讨好他的本能,开始主动吸吮着他的手指。 而江雍却像突然发了狂一样,紧紧扣住她的下颌,手指再一深顶,直接刮到了她的喉咙。 但却又很快抽出,如此反复。 玉伶只听见被带出的津液发出“咕咕叽叽”的声响,粗暴到一而再再而叁顶弄到喉咙的手指让她直反胃想要干呕。 她心慌地睁眼,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突然惹恼了他。 迷茫的玉伶对上他的视线时,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是暴雨前浑浊平静的海面,看得她只想逃走。 可是江雍却突然放开了她。 身体瘫软的玉伶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脚边。 “今天就到这里吧。”江雍的手再次落到她的发顶,揉了揉她的头发,似乎知道玉伶的不安与彷徨,“在派乐门里好好接客。” “但不要把身子给了旁的男人。” 敏感的玉伶能够感知到江雍想要安抚她的心情,但不知道为何他不想拿走她的第一次。 他既想要她去应付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可又不想她和别的男人上床。 玉伶实在是想不明白江雍的用意。 于是玉伶只能将头靠在他的膝盖处,喃喃道:“雍爷,是舜英今天做得不够好吗?” “舜英可以学,什么都愿意学。” “舜英喜欢您,想让您快活……” 江雍打断了玉伶用她翠鸟似的声音说出的哀怜话语:“已经可以了,过段时间带你去见我的客人。” 玉伶斗胆在此时问道:“请问……是谁?” 她只听得江雍轻笑了一声,好似完全不介意让她知道一些秘密,回道:“陈一乘。” …… 当天晚上,玉伶在派乐门始终没有见到夜蝶。 她有些后悔没有在江雍那里问起夜蝶的更多事情。 玉伶只能去问那些歌女,可她们更关心玉伶脸上的巴掌印而不是没有出现在派乐门上工的夜蝶。 但经理始终是要做生意的,有几个熟悉夜蝶的老板问得多了,完全不知道夜蝶去向的经理在盘问了玉伶过后,于当晚以妇女失踪报给了租界内的巡捕房。 -- 10.客人 ℙǒ⑱d.cǒⅿ 当晚的玉伶在离开派乐门时,给她上妆的青莺找到她,说是江老板遣人递话来,把这盒祛疤的药膏给她,好生敷脸,不要破了相。 玉伶才知道青莺在化妆间里起话头就是怕她乱说江雍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玉伶根本就不在乎她跟的男人到底是谁。 就算她要去见的是她们吵嘴时说起来的另一个卖绸布的江老板,玉伶也是甘愿的。 她只关心夜蝶。 于是玉伶在离开派乐门前又向似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青莺问起。 青莺也只说夜蝶和江老板是合作关系,不是他手底下的暗娼,江雍并不会管夜蝶会和谁上床。 她还说许是夜蝶这次惹恼了谁,可能是东国领事馆的人,现在公共租界的工局部都是东国人在管,没人敢招惹他们。 总之,玉伶问了一圈还是毫无头绪。 回家时,外面开始下起小雨,连派乐门外华丽的金色招牌都在雨雾中模糊,在光晕下看不真切。 玉伶撑着油伞,把头发绑回了自己最擅长的一股长辫子,跳过一个一个的水坑,跑回了她和夜蝶的公寓。 整个家仍然空空荡荡,连她早上买的那杯咖啡和夜蝶用过的注射器都还在餐桌上。 好久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ⅰzℎansℎu.čom(izhanshu.com) 第二日晚,这才算是玉伶第一次作为舞女在派乐门接客。 她是新面孔,年轻水嫩又生得标致,夜场开始没多久就被人点名陪舞喝酒。 点了她的人也是派乐门的常客,是平国央行经理的大公子,名唤尹禹巳,是留学过西国的历史学和社会学的博士,尹家曾在他学成归来的时候曾登报大肆宣传过,那段时间谁见到尹禹巳都得说一句“尹博士,久仰久仰。” 甚至玉伶还听说过他在床上的时候,他还要求狗屁不懂的妓女喊他“博士哥哥”。 虽然不知真假,但玉伶听来暗笑了很久。 不过在玉伶眼中,这满肚子洋墨水的伟大博士还不是和平国的这些普通男人一样狎妓,玩女人玩得不亦乐乎。 由此推断,男人喜欢嫖娼的特性是不分读书多少的。 玉伶踩着高跟鞋踱步去了尹禹巳的卡座,据说尹禹巳喜欢喝得微醺的时候再去舞池跳舞。 今天的玉伶穿着深紫的旗袍,她让青莺给她的妆化得老成了一些,昨天的巴掌印和下巴上磕出来的伤痕淡了许多,傅上粉已经叫人瞧不出什么了。 艳红的口脂颜色,熟成的衣饰底色,就算是一个小姑娘,也能硬生生多出几分傍身的冷漠来。 不然谁看着一个新来的舞女都想欺耍几番,玉伶当真懒得应付。 卡座里有叁个男人,其余两个已经各有相熟的舞女作伴,中间梳着利索背头的西装男子应该就是还在等着她的尹禹巳。 他看着也是个干净体面的人,清秀的眉目也招姑娘们欢喜。 但尹禹巳已有正房太太,只是尚未纳妾。 他的太太是回国之后依照父母之命迎娶了在留学之前就定下关系的未婚妻,是看八字讲姻缘的毫无感情又门当户对的婚姻。 不过现下流行自由恋爱,加之尹禹巳留洋多年,对于用寻找真爱来掩饰招妓嫖娼这种事情,太太要是干预太多便说她迂腐不懂时局,所以家里的只读了几年女校但却擅长针线的太太也管他不得。 舞女们无不眼巴巴地想要成为他所谓的真爱,他的女神缪斯,嫁进尹家做个体面的二太太,说不定还能拿捏拿捏懦弱又不敢吭声的正房太太呢。 玉伶把这理解成简单的道貌岸然。 其中一个舞女看玉伶走了过来,给尹禹巳递了一个眼神:“尹大公子,瞧着,这不是我们的舜英妹妹过来了吗?” 玉伶摆出讨好的笑,用甜腻腻的声音学着那个舞女,同样唤了他一声“尹大公子”。 “舜英现在可是我们这里最标致的姑娘了,”另一名舞女见尹禹巳盯看着还没走到跟前玉伶,眼睛都看直了,心中暗暗不爽,多了几句嘴,“您啊,可得好好调教调教她,硬骨头一把。” “昨天刚接了客,就恼了她不懂事,几个巴掌下来才听了话,要是她再惹您不快,您只管好好教她该如何顺您心意!” 玉伶听她这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就知道昨晚她顶着个巴掌印到处乱窜着问夜蝶下落的事情已经被嚼成一个传奇故事了。 尹禹巳看着玉伶,只说:“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 两名舞女见尹禹巳帮腔玉伶,也就不再多说那些莫须有的事。 玉伶只稍走近,尹禹巳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他的身边。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道,没有烟味,少见的不抽烟也不抽鸦片的男人。 “舜英……可是木槿的舜英?” 尹禹巳让玉伶靠在卡座的椅背上,然后回头和她说话,好似再近一点就能直接吻上玉伶的唇,旁的人走过或许还真以为他们正打得火热。 玉伶点点头,她只觉得他有些热情得过分,都不用她来讨他的欢喜。 “人美如娇花,是个好名字。” 玉伶只见他每说一个字,就愈发向自己靠近了一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哪里都不自在,她都懒得和尹禹巳说这里的妓女都不用自己的真名,艺名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这就像对着太阳夸月亮似的。 玉伶娇羞地笑着,顺理成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拿起桌上他们已经点过一轮的酒水,倒在空的高脚杯里,敬给尹禹巳。 谢他指名自己,也谢他刚才的甜言蜜语。 然后玉伶干脆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水,好似都没尝出什么味。 她蓦然想起昨天晚上江雍让她喝的威士忌,嘴和喉咙里仿佛还残留着些许的辛辣感觉和余韵里的烟熏味道。 让人印象深刻。 还有他的温柔和体贴,他并没有强要了自己。 玉伶再看尹禹巳时,只觉得他的人也如同这寡淡的酒水一样。 更别说他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他正一本正经地和她说着一些关于木槿花的话题,手却按捺不住地在她的腰际往下摸摸索索。 -- 11.恶鬼 Pǒ⑱d.ⅽǒⅿ 尹禹巳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能面不红心不跳的掀开玉伶腿上旗袍的开衩处,嘴上还能有理有据地和别人谈着西方的政治文化到底是如何能造出那么多工厂来的。 玉伶不懂那些,听来也无聊。 于是她随口胡诌了一个由头,说是不会喝酒,头闷得慌,要去洗一洗脸,再补一下妆。 玉伶绕了远路,想着最好她回去的时候,尹禹巳已经被和他一起来的两个朋友拉去舞池跳舞。 在这种场合里成双成对、绝不会落单的男人肯定会再找一个舞女,也就没有她的后活了。 她绕去一楼舞厅去往旅馆部的楼梯附近,那边也有一个方便客人使用的盥洗室。 今天正式踏进这场内,玉伶才发现这里的舞女歌女的的确确是分派系的,有服侍外国人的,有被老板包养晚间直接出台的,接散客的有,当然像玉伶这种依附着某个老板的舞女也有。 总之,经理是八面玲珑哪边都不得罪的,只要能赚钱,场子里和气不生事,什么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喝了酒的玉伶走路都有些轻轻浮浮,分心一想事情又觉得脑袋有些沉,差点在转角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他正从旅馆部的楼梯脚步匆匆地走下来。 好在玉伶及时侧身避开,却也是吓得脸红心慌的,尾脊骨在忙乱间撞到了楼梯扶手的木质拐角处,疼得她眼里蓄了些泪,忍着声才没有在外人面前哼出来。 不管是客还是旁的人,先说软话准是没错的,玉伶只消柔声说了句:“失礼了。”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这才抬眼看向来人。 不过玉伶倒是先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戏折子或者话本子里说的杀意大抵就是这种了,玉伶觉得自己好似被他瞪视着,明明不认得他,这一眼被他看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来掐她脖子似的。 浓眉隼眼,皮肤黝黑,嘴边叼咬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眼见着不是吊儿郎当,而是凶煞得厉害,绝对是那种好话歹话一概听不进,惹不起只能绕着走的那种人。 玉伶忙移开眼,才看见他的白色衬衫从领口被扯开了好几个扣子,双手都插在西裤的裤兜里。 他这种人还穿洋装西服,简直像是披着羊皮都遮不住兽性的野狼。 有些懵懵转转的玉伶此时甚至还能花出一份心神在心里调侃他。 也算是胆子够大了。 但她的嘴还是乖的,玉伶又说了一句:“这位先生,玉伶失礼了。” 说罢赶紧转身进了盥洗室,才松了精神,喘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能和新名字磨合够好的玉伶在盥洗室洗手洗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心慌的自己刚刚对他说的是自己的真名。 管他呢。 玉伶这会儿都没想起他是谁,估计也不是到这派乐门的场子里来寻欢作乐的嫖客,找不到她这里来。 …… 玉伶刚刚差点撞上的男人也没走下那楼梯,而是靠着楼梯的扶手吸烟。 忘记弹落烟灰的时候,有些高热的灰烬落到手背上,这种带了些许疼痛的感觉才把他拉回神来。 这时,从远处小跑过来一个男人,到他跟前,躬着身,低声询问道:“沛爷,雍爷遣我来问一声,事情可完了了?” 谢沛仰头吐出这一根烟的最后一口雾气,回道:“死得干净,让江哥放心。” 他的声线带着吸烟过度所蕴着的嘶哑,混杂着颗粒感,音调低低沉沉,说话又简洁不拖泥带水,一听他开口就知道和他的人一样不好惹。 谢沛这时看见玉伶从盥洗室内走出,但并没有回头。 窈窕的背影,笔直的双腿,穿着高跟鞋迈出的台步,还有那摆起的胯,加上一些舞蹈底子养出来的气质,什么时候看那都是赏心悦目的。 “认得她么?” 谢沛突然问了一句。 今晚在场内盯梢的男人自是认得玉伶的,江雍也嘱咐过他要对玉伶上点心,怕小丫头初出茅庐莽撞得罪了人。 得了,看来还真得罪人了。 还是一个暴躁脾气的主。 “沛爷,那是雍爷手底下新来的姑娘,叫舜英。” 谢沛看着玉伶最后一步的高跟鞋的鞋跟消失在走廊尽头,吸了一口已经燃尽的香烟的烟嘴,才发现烟都已经熄灭了。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一直看着谢沛绷紧的脸色,给他递了一根新的香烟,又给他递火。 看着谢沛一概接过,那男人才敢试探试探,说道:“小姑娘不懂事,雍爷都还不放心用她呢。” 谢沛吸入一大口烟,再咽进肺里,因为吸气而变得闪亮的烟头似是把他的面目照得更加煞气十足。 不过谢沛也只是在吐烟时说了句:“……真他妈的好看。” 舜英?舜什么英? 那刚刚她岂不是在骗自己,她说她叫什么? 玉伶? 操,看都看硬了,想着更硬了。 …… 玉伶在走出盥洗室时,就用余光撇到廊下有人,她不确定刚刚那位凶神恶煞的先生是不是还在那里,但又不敢回头看,她怕自己这次再对上他的眼睛会直接踩着高跟鞋狼狈地仓皇而逃。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又绕了一条路才走回了尹禹巳的卡座。 没想到尹禹巳还真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个卡座里等她,他带过来的两个朋友早就搂着女人跳舞去了。 玉伶现在突然觉得尹禹巳可怜到有些可爱,上前去忙给他赔礼,然后喝满了两杯酒。 尹禹巳领情后,也没多责问她,反倒是照顾她的业绩,再点了两瓶洋酒放在了桌上。 不过她下一刻又立马想起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玉伶一坐在他身边,尹禹巳的手又环住了她的腰,还轻轻抓挠,又时不时碰到玉伶撞到扶手的位置,疼痒得玉伶直皱眉。 他今天就像是从别人那里租借到一个小玩意儿,一定要便宜占尽才肯松手罢休。 玉伶还是烦了尹禹巳这种没完没了的偷香行径,提议去舞池跳舞。 她也好醒一醒刚喝下去的那两杯烧心的烈酒,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打尹禹巳一巴掌。 -- 12.雨夜 时间已经快接近午夜,在舞池里消磨了好一阵时光的玉伶被尹禹巳半拖半带到舞台后面的阴暗处。 尚在那股新鲜劲里的尹禹巳还在体味着刚见到玉伶时的惊艳,她的那些分神怠慢都被他视作可爱的情趣,把她当成清清白白又不懂分寸的小姑娘一样看。 反正是容得下的,他还乐意去忍着。 不过尹禹巳认为他今晚已经给够了玉伶面子,不仅指名了她,为了她买了好些酒水,甚至还拉下脸面等她一起去跳舞。 相对的,玉伶要是不想拂了他的兴致也该给他一些甜头。 而且玉伶要是想要主动讨好他,往后要想拿到更多好处,她也应该付出更多的诚意。 这是派乐门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玉伶当然也是明白人,只要尹禹巳不要求她和他上床,旁的什么事她都是乐意作陪的。 他们在舞台后面的幕布里接吻,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连亲嘴都是慢条斯理的。 就是那喜欢摸来擦去的流氓行径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亲完耳语时,尹禹巳来来回回地抚摸着玉伶的大腿,西裤下已经勃起的欲望顶蹭到了玉伶的腰际。 就算如此,他也只是隐晦地点出了晚上想让玉伶出台的意思。 读书的文人和街上的地痞的真正区别大抵在这种时候才能见真章吧。 玉伶装作听不懂,牛头不对马嘴地夸他学识深厚,今晚讲了好些她以前从未听过的道理。 尹禹巳并不算难缠,特别是玉伶说了下次还想听他讲一些他在西国留学时的风土人情之后。 有些人,读书读得越多,就越喜欢卖弄自己的学识,还喜欢装成真君子和大绅士。 但有一点大概都是一样的,都喜欢俏生生水嫩嫩的姑娘,最好跟一张白纸似的任涂任画,这种满足感有的时候能抵过精虫上脑时的欲望。 所以,再耳鬓厮磨一番,又亲又吻几轮,玉伶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尹禹巳,还悄声叮嘱他下次一定要讲给她听。 ……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今天连带着昨夜一直都在下暴雨。 晚间化妆时,玉伶听电台新闻说海边涨水涨得厉害,有个码头边的工人掉下水去,没能捞起来,不知道一个浪把人打到哪里去了。 玉伶现在听到什么事情都会莫名地担心起夜蝶的安危。 她只说要走,不知是坐船还是别的,可衣服不带,首饰不拿,什么交代都没有,倒像是一下从这人世间消失了。 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连那些喜欢嚼舌的小姐们都没能说出个让人信得过的音讯。 玉伶和昨夜一样,卸了妆换了身衣服之后撑着油纸伞回家,心事重重的她不想跑也不想跳,觉得这稀里哗啦的雨声比派乐门开场时的西洋音乐还要好听,一个人慢慢在无人的午夜雨幕里踱步。 以至于玉伶根本没留意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在玉伶拿出钥匙开门时,她背后的男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单手抱起她,力道尤其大,几乎把她整个人都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握住她拧动钥匙的手,带着她开了公寓的门。 而玉伶的拿着雨伞的手被他强压着,握不住,满是雨水的伞掉在了门口,溅了两人一腿水。 被他捂住口鼻又惊吓过度的玉伶差点在他满手的烟味里被闷到窒息。 回过神后,玉伶开始呜咽着挣扎,又踢又蹬。 而那个男人把房间的门锁了,又在黑暗里摸索到电灯的开关之后,才松开了玉伶。 腿软的她一下瘫倒在客厅的餐桌边,大口喘着气,渗出来的冷汗混着从他身上沾来的雨水,让 她额边的发丝紧贴着脸颊,黑发衬得玉伶面色苍白,唇色全无。 玉伶才看清那是她今晚在旅馆部楼梯口碰见的像是恶煞一般的先生。 他在暴雨里已经浑身湿透,白色的薄衬衫紧贴着他上半身肌肉的轮廓,看来只觉健壮又充满了力量感。 只是那双眼睛仍然看得玉伶发怵。 她现在还是惊魂未定,想着他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要来掐她脖子了。 可她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又没把他得罪狠了,这个架势来找她是要做什么? 玉伶的牙齿在打着抖,颤声颤气地对他说:“……舜英今天已经结班了,先生。” 刚刚她被抱起来时贴着他湿透的身体,连自己的旗袍也被打了个半湿,凉凉冰冰的,导致玉伶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战栗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怕他。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打量,问玉伶道:“不接别的男人了?” 玉伶愣神听完,点点头。 怎么连他的声音也和他的外貌这般相配,沉沉的喑涩语调震得玉伶一动都不敢动。 “那卖我一晚。” 玉伶听清后,惊讶地抬眼看他,哪里想的到他是为了狎妓而跟她到了这里。 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 她正撞进他的眼神里,定定的视线仿佛杜绝了玉伶要逃跑的一切可能,她只能尝试怯生生地哄 他道:“不接客了先生……要不您明日再来派乐门找我,可好?” 玉伶敢确定他口中的卖他一晚就是和他上床,她现在听了夜蝶的话倚靠江雍,这种要求无论如何玉伶都不会答应的。 但她又摸不定这种软绵绵的拒绝撞上他的强硬作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会不会直接把她强上了…… 可他却突然出乎意料地安慰玉伶道:“我到时候和江哥说一声,没事的。” 玉伶听了他这句话后,心上瞬间转了几个念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唤他:“沛爷……” 谢沛轻笑了一声,看着她还在发抖却还想着讨好他的可怜模样,说道:“现在认得我了?” 玉伶默不作声,点头摇头都没有。 饮酒之后心绪很容易就乱作了一团。 谢沛把歪坐在地上的玉伶抱了起来,拉开了餐桌的椅子。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玉伶发现自己的过膝长旗袍已经被谢沛撩开到了大腿处,他让她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谢沛单手搂着玉伶,另一只手抓握着玉伶的手腕,直接让她的手隔着西裤按到他的坚硬上面。 然后在玉伶耳边对她柔声说道:“等会儿用这玩意儿操你的逼,好不好?” “……老子都他妈想了一个晚上了。” -- 13.胁迫 玉伶还真没想到。 今天晚上碰到的尹禹巳是真正的君子,谦和的绅士。 现在正轻薄她的谢沛才是下流的无赖,急色的流氓。 他一口啃到玉伶被尹禹巳吻得微肿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玉伶在他松开时连忙偏过头去。 要不是没有尝到血腥味,玉伶还以为他这一口下来直接见了血。 谢沛把她的头摆正,捏着下颌的手正好按在玉伶的伤口上,强迫紧闭着眼睛的她正面对着自己,说道:“怎么?不愿意?” 玉伶哪里应付过他这样粗野的男人,只想得江雍是万般温柔,怎么同样是管事的谢沛又是这样的作风? “能卖给姓尹的,不卖给我?” “今晚他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钱?” “江哥给你的胆子让你挑客?” “……喜欢那种小白脸?” 他噼里啪啦一顿质问,玉伶都不知道从何回答。 她谁都没卖过。 不卖给姓尹的,自然也不想卖给他。 玉伶当然想着能不强迫她,不上床是最好的,可现在…… 她都怕谢沛把她的旗袍撕了直接捅进来。 大概谢沛和江雍有一点是一样的。 那就是玉伶很难猜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的手被谢沛大力按在他已经勃起顶着西裤的欲望之上,还握住她的手轻缓地揉搓按捏,他的裤子本就被雨淋湿,那物热热的温度隔着裤子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摸一块热铁。 玉伶原先被他吓得惨白的脸又被他的动作羞恼到霞飞红显。 脸红娇羞的神态落在谢沛眼中,他又啃吻了一下玉伶的唇。 她还是疼得直皱眉,但还在试着给他讲道理:“沛爷,不是舜英不卖给您,是雍爷不让舜英卖给别人……” 谢沛听完直接把自己皮带的铁扣扯掉,又拉着她的手伸到了裤子里面,让她环握住自己的性器。 眼睛始终看着玉伶一副茫然不知所措却又害羞到耳根都红透了的可爱模样。 “骗人有一套,但骗不了我。” 他根本就不相信江雍手底下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婊子还能不卖给男人。 今夜他看着她和那姓尹的躲在幕布后面很久。 进去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出来就郎情妾意了。 能什么都不做? 玉伶此时是真的慌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摸到男性的下体,附近的毛发有些扎手就不说了,勃起之后甚至都让她摸到了喷张的血管,滚烫又渗人。 而且那物竟然还会动。 于是她什么都不想了,不管不顾地拧动手腕想要挣脱开来,却又纹丝不动,只上下撸了几下。 然后玉伶听得谢沛喘了一声,夸她:“再这样摸一摸。” 真想狠狠打他一耳光,这种心情比应付尹禹巳的时候还要迫切。 可是谢沛的这声喘息却让玉伶的身体瞬时窜过一阵热流,昨夜熟悉的感觉闷在了小腹,一下传到了腿间。 玉伶自是不会让他爽快,停着不动了。 “听不懂我的话?卖的时候脾气可不能这么硬。” “江哥下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玉伶咬着牙,这时候不知为何卯了劲不想搭理他。 江雍说了她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她听不听话关他谢沛什么事? 谢沛本想和她调调情,让她感觉上来了好办事,结果她明摆着不领他的情。 那就算了。 上了这一次,腻了就让江雍底下的人好好教教她,婊子一副贱骨头还搞得要守贞似的,看得他心烦。 但也更想干她了。 他倒要看看她发骚浪叫的时候还有没有这么倔的脾气。 谢沛没再和玉伶多言多语,直接把她翻身压在了餐桌的桌面上,膝盖一顶分开了玉伶的腿,裤链一拉放出自己的欲望。 然后他的手顺着玉伶的大腿扯掉了她的衬裤,看了一眼上面大块的暗色水渍,啐骂了一声“骚货”。 谢沛本想问玉伶底裤上的淫水是不是刚才被尹禹巳作弄出来的,但当他反手探回摸到滑腻细嫩的花瓣的时候,心又突然软了下来。 她是犟了点,但容貌是标致的,身体是馨香的,穴口是湿热的。 口是心非罢了。 谢沛此时又莫名觉得她的这点小脾气还挺可爱。 在她腿间的手指轻微弯曲,用粗糙的指节顶蹭了一下玉伶的阴蒂。 她依旧不出声,但身体颤动了一下,花穴又泌出了一大包水。 于是谢沛再和她说话时,语调倒是温柔了许多:“……姓尹的今晚操过你没有?” 说完也不等玉伶的回复,手指试着插入一根,立马被她吸住咬住,紧得不行。 果真是骚货一个,她现在就算说她是个雏,估计他都乐意相信。 玉伶则感受到被侵入之后的些许疼痛,在谢沛的手指更深入之时,毫无法子的她也只能说:“沛爷,不要弄我了……雍爷当真不让我卖给旁人。” 谢沛抽出了他的手指,用沾了她的淫水的手捏住玉伶的两颊,让她扭过头来看自己。 玉伶看着谢沛那张凶巴巴的脸,今晚的所有委屈都在此刻涌上心头,眼泪簌簌直落。 可是谢沛好像并没有从江雍那里学到怜香惜玉,玉伶的眼泪就算落到了他的眼中,那股子想要操哭这般娇滴滴的她的想法直冲脑门。 于是他用自己的阴茎顶入玉伶腿间,抵住那嫩滑的穴口,说道:“现在还说这些,是想挨操还是在勾引我?” 说罢便挺腰要往里挤。 玉伶一感受到被那根烫人的物什撑开的轻微撕裂感,马上弹腿扭腰,尽力挣扎,没让他得逞。 她的下颌在此刻似是要被谢沛的力道硬生生地捏碎,旧伤口处更疼了,眼泪又流出一汩,对谢沛说着她能想起来的所有东西:“雍爷说了过几天要我去服侍陈一乘,叫我在场子里先待客,但不要把身子给了别人……” “舜英没有接过别的男人,好疼……沛爷不要这样对我,雍爷不会放过我的……” 被眼泪模糊过的视线都能让玉伶看见谢沛那张似是更加凶恶的脸。 不过谢沛听她一说起陈一乘,有些将信将疑。 江雍最近的确想把从利国人手里搞来的一批枪械卖给他。 谢沛松开了玉伶的下颌,警告道:“你要是骗我……” “让我再逮住你,一定把你干死在床上。” -- 14.屈服 玉伶并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让谢沛收了心。 好在他彻底退开,将她的那条被扯下来的衬裤扔到了她的手边。 于是玉伶连忙翻身好好端坐在桌面上,交迭紧夹着自己的双腿。 但她也用余光看见了她身边的谢沛还没有提上自己的裤子,一晃眼间的视野里,狰狞又昂扬的那东西又长又粗,玉伶瞟见就和烫了眼睛似的赶紧闭上了。 脸颊和身体依旧很热,这一眼看得自己好似是在发高烧,还是能把脑子烧糊涂了的那种。 况且身下的花穴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又泌出了一些湿热的水液,完全不理会玉伶此时气怒至极的心情,仿佛一个劲地想要无声地讨好眼前的谢沛。 玉伶只觉得既烦谢沛,又恼了自己。 而谢沛也本觉得扫兴,但心里闷下的这口邪火叫他怎么都泄不出去,甚至他还想真为了玉伶这事去问江雍。 当真给这小娼妇足足的脸皮,操个逼的事情还这么大费周章。 玉伶这时从餐桌上下来,站得离谢沛远远的,垂首小声对他说道:“沛爷,那……舜英送您出去?” 谢沛倒是看白了这小婊子装着表面上的体贴顺柔,实则一刻都忍不了想要把他撵出门的心,呛她:“送什么送?没看到老子这根屌硬得连裤子都塞不进去?” 玉伶是真的被他直白的话语呛得哑口无言,耳根通红。 要是谢沛能自己把西裤穿好,玉伶想她还能忍着,走近帮他扣上皮带整理衣角,再把他送出门。 现在还能怎么办? 像这样站在他跟前等他自己走? 什么狗屁玩意儿。 玉伶已经被快要被自己羞愤矛盾的心情气到七窍生烟,但还是紧闭眼睛缩在原地,一句多的话都不说。 看着倒还是那副倔强又羞赧着的娇俏模样。 以至于谢沛当见了玉伶闭眼不敢看他的小动作时,那股子想要折腾她的兽性又被点燃。 只见着她那被淫水沾湿的衬裤被她自己捏握在手心里,脚上的鞋在剧烈挣扎时掉了一只,白皙的脚踝和珠玉似的脚趾暴露在了暗黄的光影里,就像是藏在首饰盒里那些永不见天日的宝贝,今天得幸拿出来叫他看上一眼。 更别说他刚才摸过的柔软穴口,那无毛滑嫩的触感留在他心上,快要进入时转瞬即逝的吸夹快感,直抓得他心痒。 左不过她就是一个江雍想要带去送给陈一乘的雏妓,是雏的妓女少她一个又如何,年轻又想进来捞钱傍富的小姑娘又不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某些舶来货。 就算强上了她又能怎样? 江雍还能因为她和他翻脸? 玉伶看着他朝自己的方向走了一步,立刻下意识地抗拒道:“……不要。” 懦懦软软的声音好不可怜。 谢沛却置若罔闻,抓住玉玲纤细的手臂往怀里一带,又在她的一声惊叫里把她横抱了起来。 玉伶慌乱中头后仰,手乱舞,攥着的衬裤也掉在了地上。 指甲许是刮到了谢沛的脸,他反过来一口亲到她如同白天鹅一样仰长的脖颈上,再就着馨香皮肤用力一吮,松口时已经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吻痕。 他还是就近把玉伶放在了餐桌的桌面,想要继续刚刚那让他爽到头皮发麻的后入姿势直接埋入那暖热潮湿的软肉里。 玉伶已经察觉出来谢沛这次是真的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强上了她。 她只能环住谢沛的脖颈,不让他俯身压住自己,想着自己再没脸没皮也好过被他奸了去,软声说道:“沛爷,舜英让您那里……射出来,您能不能大人大量放了舜英这一次?” 玉伶说完,仰头接近他,似讨好一般吻住他的下颌,轻轻用舌尖碰了一下那些扎人的微末胡茬,等着他的回应。 谢沛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也许是对她流露出的一点主动和谄媚感兴趣,回道:“怎么弄?” 玉伶不语,抱着谢沛脖颈的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她那原本停留在下颌的吻上移,贴住了他的唇。 然而她的另一只手却下移,摸到他的阴茎就连忙握住,学着刚刚让他喘出一声的动作开始上下套着。 可是玉伶单手根本环握不住那吓人又粗长的物什,只能转用双手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和羞耻感抚慰着他。 嘴上也没停,既然要装乖扮巧她也就一路隐忍到底,把刚刚用舌尖触碰他下颌的挑逗动作如法炮制到他的唇缝,轻轻点点,上勾迂回,也就那么怯怯的一下。 她哪里知道谢沛喜欢哪种方式,只能先这样试着看着,他要是欢喜就这样招呼他也就完了了。 玉伶没曾想到自己的舌还没收回就被他的唇夹着,一吸一带,像是被他尝了滋味似是含进了他的嘴中。 谢沛大抵不喜欢被玉伶牵着鼻子走,于是他喧宾夺主,手里摸到玉伶胸前的盘扣就大力扯开,崩坏的扣子掉在地板上,连声都没听着,光两人嘴里互呑互咽的水声就搅得玉伶一阵恍惚。 旗袍的斜襟方便他的手从侧边探入,文胸半包裹式的设计更是让他的手直接轻松拉下了左边绵乳的最后一层遮挡,两根手指夹起玉伶的乳头就开始磋磨揉捏,痒得痛得她从喉咙里闷出来了几声破碎的呻吟,却又在谢沛的口中被他咽下。 玉伶有些失神,这种粗暴的爱抚方式所给予的快感也是迅猛且直冲上头,她把手里撸动的动作都快要完全怠慢忘却了。 当然她突然这般乖巧地迎合他,也让谢沛顺了一口气。 她的动作生涩得过分,明明没有多少快感,却让他只觉得莫名满足。 松开玉伶的唇,眼见她眯着眼的迷离眼神,谢沛低语道:“……这就不行了?” 玉伶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单纯得都叫他有些心软。 “照我说的做,我可以不作弄你。”谢沛拂掉玉伶软弱无力的手,转而自己套握上去,命令她,“自己敞开腿。” 玉伶茫然犹豫了一小会儿,听了他的话将自己已经被他扯得松松垮垮的旗袍拉上腰际,将双腿抬上餐桌,但还是紧紧夹着闭着,瞟了一眼谢沛的冷脸,怯声问道:“您可要说话算话……” “你只消乖乖听话,惹不到我,我自然不会碰你。” 玉伶点头应着,垂首又咬唇,将自己的双腿在谢沛眼前慢慢分开。 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涨满的羞耻心憋到窒息,一口气都缓不出来。 -- 15.边缘 谢沛眼前的少女仿佛是那晚上才悄然开放的纯白昙花,上面还凝结了带着滑过花心蕊珠的甜蜜露水。 生得白净,容貌俏丽,身量纤巧,腰肢如细柳不堪那盈盈一握。 她的黑色长发所辫成的长辫已经有些松散,垂了些青丝到那被拨弄出来的胸乳上,倒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了,连乳晕都是浅浅的粉,一小颗的乳尖像小小的还未长成的莓果,尝一口大抵只会觉得酸涩,但过后却能胃口大开。 她正撑在桌面上向她眼前皮肤黝黑又身体精壮的男人彻底打开自己的双腿。 身下凝露带潮的美丽花瓣彻底暴露在谢沛的视线里,看得他呼吸一窒。 一边对着这般娇俏的玉伶自慰,一边俯身按住那蚌肉里因为情动而探出来的一点点沾了花蜜的珠蕊,扶住玉伶的背,叫她的奶贴在自己胸前,咬着她的唇角说道:“怎么不想被操还能出这么多水?” 谢沛指节上的的茧在一轻一重地刮着玉伶生嫩敏感的阴蒂,他将玉伶死咬着下唇别扭模样尽收眼底,但她的那些急促的鼻息却全都吹拂在了他的脸上。 她就是时时刻刻都在勾引他。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她那灵动的眼睛里所含着水光,她乖柔顺端的美丽脸庞,她惊慌却又强加掩饰的做作模样。 无一不是踩在他心上的无声引诱。 他还偏就吃这一套。 谢沛看着现在沉溺情欲却又耻于承认的玉伶,刚见面时心中微动的感觉似是扩大了好几倍。 手中撸动的节奏加快,按压玉伶阴蒂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你怎么哪里都那么好看?” “……真他妈的好看。” 谢沛在玉伶嘴边说出的几句话带着他的喘息,仿佛直接绕过她的耳朵从而递给了她的心,配着他给予她的狂暴快感,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就算闭着嘴都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来。 细细小小,声如蚊呐。 但因着两人如此之近的距离,玉伶的一点点回应都会让谢沛出于男人的本能而满足,又吻上了她的唇,用力把她咬住下唇的牙齿撬开,借着亲吻的暧昧水声说道:“多叫几声,听话,乖囡。” 玉伶的心被谢沛突然之间的言语温柔拧起,颤着跳着,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 “嗯啊……” 玉伶此时的意识已经模糊一片,身下泥泞热滑的感觉随着谢沛的爱抚而逐渐加重,她只要张嘴就会溢出几声来,也算是乖乖听了他的话。 紧接着,玉伶被谢沛完全压在了桌面上,她无措地抽了一口气,手搭在他的肩上想要推开他。 但谢沛马上安抚她:“不进去,乖一点就不会要了你。” 别无选择的玉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纵容他除了插入以外的所有动作。 谢沛用他的肉茎抵住玉伶已经充血坚硬的阴蒂,在她湿滑的腿间插蹭的每一下都用前端去顶弄她,作弄得玉伶连呻吟都是断断续续,一节接着一节,好似快要被他撞坏了花心。 玉伶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直接刺入,他那又热又硬的肉棒经过穴口时都会激得她的身体一阵颤动。 精神无比紧张,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下,全都去注意谢沛到底在对她做些什么,以至于他给予 她的快感被无限放大。 身体酥麻,已经根本不属于自己了。 “沛爷……不要,不要这样,哈啊……” “快要……呜,好奇怪……” 玉伶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感觉现在某种陌生的巨大快感快要主宰了自己,无法形容也无法诉说,她只能向她身边唯一的一个人求助。 当然他也是始作俑者。 “这就要到了?这么不经操?” 谢沛将玉伶额际轻微汗湿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乖囡,说一句求我操你,我就放过你。” 玉伶猛得摇头,连连呜咽呻吟。 可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凶猛,玉伶快要受不住了也只能向他求饶:“沛爷,求您操弄舜英,啊……不行不行,我……” 谢沛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被她颤着声的骚浪话刺激得想就这样要了她。 但这时要是进入肯定会忍不住直接射了出来。 他也快了。 玉伶已经开始抽抽啼啼,张着嘴大口呼吸,眼角都是泪。 “骚货。”上一刻还在叫玉伶“乖囡”的谢沛又啐了她一句,身下顶蹭着的动作一直没停过,“骚得一直在流水,都求人操了还不如真让我入一入?” “不要不要不要……唔,啊——” 玉伶本想着要厉声拒绝他,可是高潮时能压过一切感官的快感让玉伶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一大波水液直接全都浇灌在了谢沛的肉茎上,连她身下的餐桌都湿湿漉漉,滴了好些水在地板上。 意识朦胧的玉伶只感觉到自己被谢沛从桌上抱起,让她趴在他的腿间,他控住了玉伶张嘴喘息的双腮,直接一个深顶,顶入她的喉咙射了出来。 没有防备的玉伶还在高潮时的余韵中,将他的精液下意识地全部吞下后才缓过神来呛咳,泪流满面。 谢沛提上了自己的裤子,在扣皮带时问趴伏在椅子边的玉伶:“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玉伶闭眼不答。 “还是叫那什么‘玉伶’吧,舜英听起来像一个男人的名字。”谢沛自顾自地对江雍给她取的名字评头论足,“叫你‘伶子’也顺口顺嘴,这才是个小姑娘的名字。” …… 谢沛离开后,玉伶趴在公寓的马桶边干呕了许久,什么都没吐出来。 不管怎么漱口,嘴里似是仍然残留着他的味道。 玉伶瞧着镜中的自己,眼白都因为剧烈呕吐而密布血丝,眼眶通红,左边的乳儿还留有他的指印。 骂了自己一声“下贱”,然后跑到房间里把夜蝶给她的铁盒打开。 想要杀了谢沛的想法一晃而过,但最终玉伶也只是抱着那个铁盒靠在床脚,睁着眼流了一会儿泪,想着夜蝶睡着了。 在梦里的玉伶都在想要离开这里,她每时每刻都想离开这只有繁华表象的锦锡,但她必须等夜蝶回来。 她不恨夜蝶,甚至想要和夜蝶在一起。 只有夜蝶收留过她,尊重着她,也一直保护着她…… 玉伶想看夜蝶穿着她为她而做的旗袍,再为夜蝶用琵琶奏一首文曲,听着她不再附和西洋乐而唱出的歌声,如此来消磨时光。 等夜蝶回来的时候,试着和她说一说离开派乐门的事吧。 就这样决定了。 -- 16.出台 在玉伶被谢沛胁迫的那一晚过后,下了好几天的雨也就此停住了,开始放晴。 似乎连她的生活也渐渐转好起来,玉伶从那些舞女小姐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至少她近来不用担心尹禹巳会来派乐门了。 许是故意让玉伶晓得的,她们告诉玉伶说尹禹巳的太太最近终于拉下脸面,在为他物色正经人家的小姐来给他当姨太太,如今正在相看,说是去东源大酒店陪客的舞女亲眼见着的。 既然说到正经人家…… 这是在讽刺她连个正经人家的姑娘都算不上呢,还是在讽刺连那些闺阁出来的小姐都逃不过要当二房的命呢? 想来尹禹巳的太太也真是可怜,丈夫嫖娼嫖得都要委曲求全主动为他纳妾来拴住他的心,她那宣扬自由恋爱的丈夫还欣然接受了这个贤惠的提议,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可玉伶也在那些舞女的闲谈中得知了另一个让她感到忐忑的消息。 说是暴雨过后,公共租界的巡捕房从海里捞上来好几具尸体,现在正在画像,不时会贴出告示让公众认领。 若是之前报过失踪的,可直接去警署辨认,也好省些功夫。 因着派乐门之前报过夜蝶的失踪,经理已经接到警署递来的信函,她会抽空去警署一趟。 不过那天晚上上工时,经理正要找玉伶,可那些舞女异口同声地说玉伶出台,下午就被接走了。 …… 当天的玉伶没有穿得像是一只艳丽的孔雀,那种张扬的旗袍颜色就算在派乐门的舞池里、绚烂的彩灯下都会引人瞩目,仿佛这种打扮就是身为舞女的她们的活招牌。 青莺午后就拿着一袋衣服,敲开了玉伶的家门,告知她说江老板让她晚上去见陈一乘。 于是玉伶便穿着一套某所女校的校服裙,被称作“文明新装”的服饰可真是比她晚上穿的那些旗袍样式要保守太多了。 淡蓝底色的上衣,袖短收腰;如墨漆黑的长裙,过膝露胫。 两条素洁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黑鞋白袜一穿,玉伶还真以为自己是刚从女校下课的女学生。 玉伶学过跳舞,学过琵琶,甚至跟着夜蝶学过洋文。 懂得一些字,能看报纸也能说出几个之乎者也。 只可惜那学倒是一天都没有上过。 青莺并没有往玉伶脸上擦多少粉,只是淡淡地描了眉,看起来要有多清纯就有多清纯。 然后塞给了玉伶几颗姜糖,也说是江老板给的。 傍晚时候,江雍的司机过来,但玉伶却没见着江雍,这司机只专程来接她一人去公共租界外的荣锦饭店。 玉伶只觉受宠若惊。 …… 荣锦饭店和那些外国人没有什么关系,开店的老板是地道的锦锡人。 连菜单都只有本帮菜,春天的腌笃鲜必须提前预定,八宝鸭和响油鳝丝一直是必点的菜品,根本没有那些个炸猪排,罗宋汤,沙拉之类的讨好洋人的玩意儿。 玉伶没想那么多,她一路坐车过来就光捏着自己口袋里的那几颗油纸包好的姜糖,看着路边的建筑一幢一幢从眼前晃过,什么都没留意。 在玉伶眼中,军人和商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就好比在派乐门,玉伶是更乐意去服侍那些部队出身的嫖客的,也有一些军统的客人借着一些由头来派乐门找乐子,但他们大多都有自己固定相好的舞女。 就算玉伶是个只想着自己的狭隘小女人,她也是明白万一哪天打起仗来,能靠得住的就只有那些有枪子儿有纪律的军人。 对那些人,玉伶大抵是崇拜且敬仰着的。 但要说作为一个妓女该以何种心态将身子卖给他们,玉伶此时又是矛盾且无措的。 江雍的司机这一路开得稳稳当当,玉伶发呆愣神的这会儿就到了荣锦饭店,她之前从未来过。 司机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又体贴地为她遮住车框让她下车,还有笑着迎面上来的、身穿素色长旗袍的迎宾小姐,这一切让都让玉伶恍觉自己仿佛是大户人家里的所谓正经大小姐。 玉伶已经明白过来这就是江雍想要她坐实的假身份,她现在不需要低伏做小,尽管端着架子就好。 迎宾小姐带着她走进荣锦饭店,大堂里吃饭的客人不少,穿长袍的人有,穿西装的亦有,也有不少外国人在用着刀叉,这家饭店明面上打着本帮菜的招牌不给洋人面子,看来还是磨不过生意上的好处和势力上的压服。 但迎宾小姐很明显是要带着她上楼去包厢的。 那迎宾小姐看着玉伶一副学生打扮,猜着她是下学迟了就直接赶了过来,走在前面的她回头对玉伶小声提醒道:“这位小姐,巴内特先生和陈军长已经到了……” 她还说了一些军部的其他人物,但不过她只说姓和职位,玉伶倒也对不上号。 玉伶只感觉心下一紧,不禁猜着她这是在江雍的授意下而做出的故意迟到? 背上有些许冷汗渗出,她开始莫名觉得事情有些隐隐不妙。 但终归是江雍自己的计划,她按部就班地做,也没什么错处可说。 玉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终究还是压不过那愈发不安的心情。 迎宾小姐替玉伶打开了包厢的门。 玉伶借着向她小声道谢的间隙迟疑了几秒钟,还是走了进去。 这里大概是荣锦饭店最大的包厢了,不仅有用餐时可容纳十几个客人的实木圆桌,还有会客用的几套沙发和一张茶桌。 此时他们正在喝茶,并未落座圆桌,见玉伶孤身进来,视线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除却那些玉伶根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她一下就看见了蓝眼睛的江雍,以及主位上坐着的、和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的陈一乘。 他的面目要更加威严且目光也更加肃厉,她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跳开视线就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人。 那是…… 是那位曾给她递过名片的陈怀瑜先生。 上穿白色衬衫、下着黑色西裤的他正从容笑着和不露辞色的陈一乘说话。 但陈怀瑜也在此时看向玉伶,似乎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他仍然保持着那浅浅的笑。 玉伶只觉得汗毛立起,没戴眼镜的陈怀瑜仿佛多了几分狡黠,玉伶看着他就感觉他似是打算当众戳破她的一些事情。 她只能用力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且坦然。 江雍看了一眼有些窘然的玉伶,起身朝她走来,站在她的身边,然后给所有人介绍道:“这是我刚来锦锡上女校的表妹,名唤甄玉伶。” -- 17.吵嘴 玉伶的脸因为窘迫而有些微红,加之她又几乎没有什么妆容,净白透红的脸一下就能看出来她的尴尬和赧意。 而且她看了一圈才注意到自己是这里唯一的一名女性。 军部那边的人都很好认出,都留了统一的立式板寸。 他们全部都穿着颜色不一暗色的袍装,和江雍的偏好一样,倒是唯一穿着白衬衫的陈怀瑜和她这个女人一起成了这个场合里最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江雍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玉伶后,示意她跟着他。 玉伶是真不懂正经人家里的清白姑娘要如何处理这种场合,她只能学着以前从夜蝶那里看来的,将手交握在身前佯做端庄,随着江雍走到陈一乘面前。 他用玉伶熟悉不过的温柔语气对她说道:“伶伶,这位是陈军长。” 玉伶不知江雍为何要用她的原名,但他知道她现在借了夜蝶的姓转而姓甄。 况且“伶伶”这个称呼…… 倒是从未有人这样柔声唤过她,连夜蝶都只是叫她“玉伶”,亲昵一点则会叫她“小玉伶”。 她现在也只能踩在江雍给她画好的一个又一个印记里,生怕出了界,又怕跟不上他。 玉伶提着心吊着胆,面上却只轻勾嘴角,摆出一个温婉尚且大方的笑,迎着陈一乘的视线,就着江雍提点给她的称呼,软声唤了他一声“军座”。 她不得不被迫顶着陈一乘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力来凝视他。 要说谢沛是看上去因为长得凶恶而不好招惹,而陈一乘则是因为他的沉稳和威严叫旁人不可自抑地臣服于他。 陈一乘看上去叁十往上,他旁边的陈怀瑜此时叫玉伶看起来则要年青轻浮许多,大概只有二十出头。 两人甚至在眉目上有些相像,只是气质大不一样。 玉伶仿佛深陷在了他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眸里,这和陈怀瑜说话时的感觉有些类似,却使得玉伶蓦然自省起来。 江雍曾隐晦提起过让她献身给他。 现在的玉伶认为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仅仅是面对陈一乘本人让玉伶想要退缩…… 而且据说陈一乘有一个说过媒又互换生庚定下来的未婚妻,但是还未成婚便早逝夭折,后来也没听说他再娶或者别的什么捕风捉影的暧昧蜚语流言。 可是玉伶的心却先于她的想法而悸动,不清楚是简单的崇敬还是别的什么,叫玉伶的脸更红了。 此刻玉伶的喉间突然冒出一句话,她对陈一乘说道:“玉伶没个分寸,下学和同学去了读书会,吵了几句嘴,就来晚了……” 陈一乘只面无表情地对玉伶点了一下头,她估摸着算是认了她的赔礼。 但这时他身旁的陈怀瑜却兴致盎然地挑眉问玉伶:“你们都读了些什么书?既是同学又为何吵起嘴来?” 玉伶抬眼看了一眼江雍,装作完全不认识陈怀瑜,又觉得他实在是将他那种狂妄无畏的作风贯彻过了头,不知轻重又随意插嘴。 更何况他还用一副理直气壮的口气来问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只等着江雍扮演他那贴心的表哥角色来为她介绍这陈怀瑜到底是何来头。 江雍说完,玉伶才知道他根本不叫什么陈怀瑜,而且江雍一说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她便恍然大悟。 瑾瑜…… 她怎么当时就没能想起“陈一瑾”这个名字呢? 也许在锦锡这个地盘,只有说起陈一乘,才有想起陈一瑾的时候。 陈家只有兄弟俩,陈一乘和陈一瑾。 陈一乘宠惯幼弟和他不近女色是同样出名的两件事。 陈家兄弟同父同母,陈一瑾是陈父的遗腹子,体弱的陈母生下他不久就撒手人寰,况陈一乘的未婚妻又没能过门,家无主母,长兄如父,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陈一乘循规蹈矩子承父业,而陈一瑾却是无拘无束惯了的。 他只读了一年军校就死活不读了,也不乐意进军部就职;媒人跑去陈家给陈一瑾说媒,去的次数多了,他一下就跑个没影,小姐们不知要等他多久,只知他去了利国念美术和艺术史,如今刚回国没几个月。 玉伶早就见识到陈一瑾的确是有些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架子在身上的。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厚着脸皮在向玉伶搭讪。 玉伶也看出来这不是一个严肃到只讲谈判和筹码的场合,否则也不会让她穿成这样过来。 或许她根本就不允许出现在那种时候。 她此时捏住江雍的手,朝陈一瑾噘嘴,哼了一声,娇声娇气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然后转头埋在江雍怀里,不再看陈一瑾,更多则是想避开陈一乘的视线。 江雍轻笑了一声,摸着玉伶的发顶,对陈一瑾说道:“伶伶就这个倔脾气,同学吵嘴也定是因为她得了理就蛮横不让人,早就管不了了。” “今天就带她一起来吃个饭,多把椅子,陈二少不要搭理她就是了。” 玉伶低声抗议道:“表哥……你的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 陈一瑾看着玉伶不像在咖啡店时那般隐忍求全,反而是个骄纵的性子,既觉得奇怪又觉得新鲜,回嘴道:“我看她就是搞针对,她对我大哥和对我完全就是两个态度。” 玉伶根本不理陈一瑾,还是江雍替她回道:“小妹就爱和别人较劲,越说越来精神,我回去再说她。” 接着江雍再把军部那边的人一概介绍给玉伶认识了,才让玉伶和他坐在一处。 大抵有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能让气氛活跃些,有些人便主动问玉伶来锦锡多久了,在哪里上学,习惯不习惯等诸如此类招呼小孩子的问题。 玉伶总体是乖顺的,乐意说话,碰到她编不出来或者听不懂的问题,就用江雍口中那倔强脾气的调调来蒙混过去。 陈一瑾见玉伶以前不领他的情,现在也不愿和他多说话,便没有自讨没趣,和军部那些愿意奉承他的人说笑,但那些人也顾忌着陈一乘,说话总会绕着弯儿地讲到他大哥身上,偶尔陈一乘会插一句嘴叫弟弟收敛一点。 每每玉伶留意到陈一乘粗韧的声线和简洁的语句,心跳都会慢半拍,全心全意都在注意着他了说些什么。 可她知道,陈一乘根本就没再看她,他一点都不在乎这里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多了一个女人。 虽然今天是江雍请客做东,但他是在和陈一乘拉关系,闲话一阵后便看陈一乘脸色叫众人落座。 -- 18.敬酒 ℙǒ⑱d.cǒⅿ 陈一乘仍然坐着主位,江雍和陈一瑾坐在他身旁两边的位置。 江雍这边的人谦让着军部,等军部的人全都坐下后才逐一落座。 玉伶一个什么都算不上、连所谓的表妹都是子虚乌有的小姑娘最后坐在下座,倒是能正对着主位的陈一乘。 陈一瑾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和玉伶杠上了,又或许是从来没有玉伶这样一个骗了他还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又对他不理不睬的人。 他看着一时一个样的玉伶现在垂首着的乖巧相,突兀地问江雍道:“Fernando(弗兰多),你舍得让你的小妹坐得离你那般疏远?” 看来这陈一瑾不仅有着不自知的目中无人的脾性,还在留学时学来了说国文时硬要夹着些许洋文的摩登习惯。 况且他并不像别人叫江雍的姓,还会谦虚地称呼他一声“巴内特先生”,陈一瑾则是直呼其名。 玉伶抬头时,正对上江雍向她投来的平静视线。 他也许早就察觉到陈一瑾今晚分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有些过多了。 玉伶一面在心里埋汰陈一瑾怎么说话抓着她不放,一面想着他是一个她需要在江雍和陈一乘面前撇清的大麻烦。 陈一瑾说完,便有人要顺着他的意思将江雍身边的位置让给玉伶,但玉伶琢磨着江雍无动于衷的表情,主动开口回道:“我可不是那种要贴着挂着哥哥的人。” 但在陈一瑾开口驳她前,玉伶听见:“小丫头真是嘴上不饶人。” 她在此刻看向陈一乘。ⅰzℎansℎu.čom(izhanshu.com) 这是他今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仍然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却说了一句半加调侃的训诫意味的话语,好似身为一个长辈的他在对她的调皮行为无可奈何一样。 心跳慢了下来,又马上急速跳动,带着血气直往脸上冲,玉伶只能烧着脸,在他视线下移开眼睛。 “我……” 她一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江雍皱眉,顺着陈一乘的话斥道:“伶伶,少说两句。” 可坐在陈一乘身边的陈一瑾却冷着脸突然站起身来,让他身旁的人顺了他的位置,他最终坐到了玉伶旁边的座位上。 然后才说:“甄小姐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今晚再坐在大哥身边,岂不是以后都要一直贴挂着他?” 玉伶的脸早就红了一片,她不确定江雍会不会因为她的这句话招来的大动作而恼了她,只低声道:“玉伶失礼了。”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但玉伶又听到了陈一乘沉稳的声音,他看向江雍,却说:“别理他,他也爱和别人较劲,我也管不了了。” 她只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桌下餐布里握成拳的手都渗出了汗,她似乎都已经幻想出来陈一乘用这种声线呼出带着情欲的喘息。 玉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可她大抵知道,她想和陈一乘上床,她想看到他那平静表象下失控的另一面。 对于江雍,她也怀有同样的心情。 只是她都还没能做到。 玉伶摸索着自己黑裙的口袋里那几颗被油纸包好的姜糖。 手指捻动油纸,褶皱所带来的粗糙感觉仿佛是陈一乘说话时递到她耳中的颗粒感,每一个字都能让她牢牢记住。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江雍希望今晚她能爬上陈一乘的床。 但是他却放纵着她的一切所作所为,没有刻意的计划,只对她稍作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即兴提点。 他真的不担心事情会在她的手上被彻底搞砸吗? 陈一瑾用余光看着玉伶失神脸红不语的表情,也不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 玉伶没有再用她那骄纵的脾气出任何风头,只管吃自己眼前的菜,没有人转动圆桌便停筷喝茶。 周边的人敬过一轮酒,都开始各敬各的时候,玉伶起身走到江雍身边,柔声对他说道:“表哥,玉伶也想给军座敬酒。” 说着不是给江雍听的话语,陈一乘刚才也这样做过。 玉伶自作多情地这般想着。 江雍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给递给她一只空的酒杯,又给她斟满了一杯酒,对陈一乘说道:“还请军座给我这不懂事的表妹一个面子。” “她旁的人一概不让不理,从小只崇拜能带兵打仗的人。” 陈一乘听罢,将自己面前的分酒器递到玉伶手中,让她给自己空空的酒杯斟酒。 意下之,她斟多少,他就喝多少。 的确是给她面子了。 玉伶接过时,指尖触到了他粗糙的掌心,也只有那么一瞬,像是有那么一颗火星溅到了自己身上,另一只端着酒杯的手微颤,满溢的酒液晃落了一些到手上。 她并未给陈一乘斟满,只斟了叁分之一,说道:“玉伶敬您叁杯,您回我一杯,这是玉伶妄听来的‘叁爵之礼’,是玉伶的一点心意。” 说罢便干脆地一口喝干,陈一乘也领了下了她的奉承逢迎,喝下了他的杯中酒。 玉伶听见有人夸她身板弱小,但喝酒的气势却是女中豪杰。 要知道喝酒可是妓女傍身的重要本事,这种夸奖她当然是万般乐意地收受了。 玉伶说的叁杯可是真的满满的叁杯,不需要夸任何海口,自己的酒量她当然一清二楚。 可在她为陈一乘继续斟那叁分之一满的酒水时,他按住了玉伶的手腕,说道:“可以了,姑娘家少喝一些。” 玉伶盯看着陈一乘骨节分明的手,身体有些僵硬,耳根又开始莫名发烫,硬着头皮说:“军座,我的外祖家做的是卖酒的生意,我小时候可是吃酒糟长大的,倒不必小瞧了我去。” “伶牙俐齿。” 陈一乘撤去了他的手,任由玉伶喝满了叁杯酒,期间还和她碰了一次杯。 但玉伶喝完却也没停手,继续为自己斟了一杯,走到坐在她旁边却又一直不和她说话的陈一瑾身旁,对他说道:“二少爷,玉伶今晚莽撞了,敬一杯给您赔个不是。” “……现在才觉得自己冒失了?” 陈一瑾顿了一顿,终是呛了玉伶一声。 他把她手里的酒杯夺了过去,又将手边玉伶的茶杯递给她,酒液倒进了自己杯中喝尽,也算是认了她先低头道歉的做法。 -- 19.蜜糖 Pǒ⑱d.ⅽǒⅿ 陈一瑾大抵是不记仇的人。 刚刚还故作沉默,一句话都不愿意和玉伶说,在喝过玉伶杯里的酒后,就好似他已经默认与玉伶冰释前嫌。 但玉伶却认为这是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甚至陈一瑾还主动悄声问玉伶:“……无聊吗?” 玉伶听他这话便想嘴角上扬。 她要是说现在看他们喝酒无聊无趣得紧,他难不成还能抛下这里的所有人带她去找乐子么? 不过,陈一瑾好像还真在琢磨些什么。 因着他俩的座位紧挨着,陈一瑾将他之前给过玉伶的名片再一次推到她面前。 上面还有上次玉伶捏握之后留下的折痕。 玉伶从未上过学,陈一瑾如今倒是让她体会到了在讲师眼皮子底下开小差递纸条的紧张感。 他的确在暗示着她。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玉伶原本重新执筷的手又将筷子放回了筷枕上,端起盛有热汤的碗,有些心虚的她把碗迅速压到了他的名片上。 然后才匆匆和陈一瑾的视线对上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看向了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这边的江雍。 玉伶觉得陈一瑾是在威胁她。 虽然她不知道陈一瑾能把她在咖啡店的事情说出个怎的花样来,但她并不想让江雍或者陈一乘认为她和陈一瑾以前有过让他挂心到现在的牵扯。 玉伶摸着那张卡纸名片的一角,快速从碗底抽出捏在手心里。 起身低声询问包厢内的跑堂,而后出门走去盥洗室的方向。 …… 玉伶在盥洗室内把陈一瑾给她的名片撕碎,冲了个一干二净。 用冷水拍了拍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而红热不退的脸,整理了自己脸颊边的发丝才打算出去。 哪知开门就撞上了陈一瑾。 他握住玉伶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推,后手紧接着重新将这盥洗室的门给锁住了。 好在这荣锦饭店二楼包厢的隔音很好,造出了老板和客人想要的典雅幽静感,跑堂都在包厢里, 走廊过道上都没有什么人。 “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玉伶拧着自己的手,挣脱开来才小声嗔了他一句。 高大挺拔的陈一瑾往这盥洗室一挤,玉伶只觉这里狭小到连身都转不过来。 或许陈一瑾也有着和他大哥一样的压迫感,只是玉伶觉察太晚。 “为什么要骗我?” 陈一瑾原本温润的声音染了一些质问意味,让并没有做什么负心事的玉伶听起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于是她背过身去,却又在镜中看到了他如同深湖一样的黑色眼睛。 还好他只是在关心上次她胡乱糊弄拒绝他的事情。 玉伶垂首,回道:“好好的姑娘家哪有任别人看着来随写随画的?” “……你哪里能算‘好好的姑娘家’?” 玉伶的手蓦然握拳,所有最坏的设想都在陈一瑾说出这句话后过了一遍她的头脑。 难道陈一瑾真的在那之后闲得发慌来查过自己? 希望江雍的事情不会真的砸在她这里。 玉伶认为自己越来越讨厌陈一瑾了。 她偏头,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挤出了几滴眼泪才试探着问陈一瑾:“我怎么不能算了?我不算你难道就要这般欺侮我了?” 颤着声又短着气,好似被他这句话彻底伤了自尊。 余光见着陈一瑾朝她走近了一步,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玉伶似是感到这个地方越来越小,都快闷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莫哭……我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来着,”陈一瑾软声下来,玉伶也听了他的话也彻底松了一口气,“我在锦锡就从来没见过说话这般刺人,又骗人不眨眼睛的大小姐。” 玉伶顿了一下,沾在眼角的眼泪也在此刻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这才嗫嚅道:“我本来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如何能和这锦锡的那些有教养的小姐们做比?……二少爷今晚在我身上开的玩笑也够多了。” 陈一瑾拉住玉伶的袖摆,彻底换了一副口气,也不再犟嘴扯那些没用的东西,直柔声哄她说:“别哭……玉伶,都算我的过错。” 玉伶得了话头上的好处又放下了她那吊起来的心,当然就此收住了她的眼泪。 陈一瑾见玉伶听进去了他的道歉,趁着机会对她道:“……我是真的想为你作一副画,就这一次。” “我可以去和Fernando说,也可以让我大哥去说,绝不会让你难做的。” 玉伶一听他这已经打好又想当然的算盘就头疼,怎么可能让他把事情捅到江雍那里去。 江雍让她爬的是陈一乘的床,和陈一瑾毫不相干。 只能说她倒是想稍微利用他一下。 玉伶转过身来,主动靠近陈一瑾,反握住他抓着她衣袖的手,低声说道:“你别告诉我表哥,他会给你和你的大哥面子,但我定会得他一顿训斥责骂。” “我可以偷偷的……要是下学早的话就去找你。” 玉伶胡编乱造一通来稳住陈一瑾。 他听罢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回道:“那我给你的名片你要好好收着,画室的地址就在那上面,下午我都在那边,尽管来找我便是。” 玉伶点头,向他保证自己绝对会好好保管他的名片。 许是陈一瑾之前吃过玉伶的亏,他有些不放心,问她:“那你要是再也不来了怎么办?” “老师讲东讲西的功夫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玉伶皱眉思索着,还是退了一步:“半月后,若是我空不下来,我也一定去那个咖啡店见你一次。” 又叮嘱他:“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表哥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玉伶在此时抬头,用泪水染过的楚楚眼神看着陈一瑾,故作腔调,横声说道:“你要是害我被我表哥骂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陈一瑾直盯着玉伶,眼睛都没眨一下。 玉伶说罢,就着打一棒就给个甜头的训狗把式,松开陈一瑾的手,却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 “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给你一颗姜糖当作信物,现下可放心了?” 陈一瑾收下了玉伶的糖,但她紧接着又塞过来一颗,低头轻声请求他:“我这还有多的,你能给你大哥一个吗?” 他看着玉伶说话时泛粉的脸颊,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之后,又闻到了她身上的淡香混着一点点酒气,莫名没忍住讽了她一句:“你对我和我大哥当真是两幅面孔。” “我……这叫崇拜,他肯定不会收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你帮我给他,好不好嘛?” “一颗糖而已,你帮我这次,我就成全了你。” “瑾哥哥,你就应了我吧……” 陈一瑾被玉伶突然的撒娇昵软了半边心,咳了一声,还是接过了玉伶想要给陈一乘的那颗糖。 瑾哥哥…… 这妮子的声音怎么这般软腻…… -- 20.甜辛 玉伶和陈一瑾隔了一段时间,一前一后地从盥洗室出来回了包厢。 她回来时正听见江雍和陈一乘在讨论东国领事馆的话题,因着锦锡工局部现下是东国人在管,本国的董事和其它国家的董事话语权不够,东国在锦锡和其它地方的伪军也狗仗人势,逐渐嚣张了起来。 又说东国驻锦锡领馆的总领事现在新上任了一个姓尾崎的中佐,成立了一个叫“大东亚公馆”的组织,还没有别的大动作。 玉伶听不大懂,但她知道派乐门里面的东国客人是绝不能招惹只能顺着他们来的。 之前有一个舞女过于昭显气节,明言不接东国人,直接被一枪打破了头,当场死在卡座里。 在那之后派乐门还修整过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开业。 玉伶是当真从心底佩服她的,而自己为了苟活一条命,大概还没有像她这般的硬骨气。 不过青莺之前提过,夜蝶的失踪可能和东国领事馆有关系…… 她也只能谨慎地把他们说过的话都一一记在心里,但听来他们也只是随意侃天,本来就是不同道上的人,所以点到即止。 散场时,江雍让玉伶坐车先走,她只得应下。 而陈一瑾和陈一乘一同离开。 …… 车上,陈一瑾遵照他和玉伶的约定,将她的姜糖递给陈一乘。 陈一乘接过,问他:“你早就过了向别人要糖的年纪了,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一瑾想着自己只是帮玉伶送一颗糖,她又没说得让他大哥知道是她送的,只想到不能让玉伶得意,胡诌道:“找跑堂要的,姜糖吃来去一去嘴里的酒味。” 说罢便把自己手里那颗作为信物的姜糖剥去油纸,随意地喂到嘴里。 味道吃着先是粘牙的甜腻,可留在舌上的余韵又如烈酒般辛辣。 他突然想起了玉伶今晚那不留情面怼言他的蛮横模样和她在盥洗室昏黄灯光下示弱的娇嗔表情。 既辣,又甜。 没错的。 陈一瑾看着陈一乘并没多问,浑不在意地,也吃掉了那颗糖,听着他说:“今晚的那个小姑娘可是以前哪里惹到你了?” 陈一瑾皱眉,玉伶之前骗了他的确让他郁闷,叫他在那个咖啡店里好等,但又不想让陈一乘认为他在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只冷漠地回:“不认得,第一次见。” “她那个脾气见谁都咬着不放,哪用以前招惹我,今晚我就看她不顺眼。” 可是陈一瑾一想玉伶对他大哥倒是真的乖巧,又觉心里莫名不爽快,对陈一乘说道:“大哥,我去画室一趟,今晚睡在那边,不回家了。” 陈一乘示意了司机,绕了路先去陈一瑾的画室。 …… 先于江雍一步离开的玉伶此时正坐在他的车里。 而车正停在公共租界外的一条暗巷中。 “今晚江老板还有什么安排吗?” 玉伶向司机搭话。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巷道,天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雨,雨滴都挂在了车玻璃上。 这梅雨季就是下雨下个不停,刚放晴没个小半天,晚上又开始接着下。 司机照着江雍提前交代好的给玉伶说着:“江老板让舜英小姐等着陈一乘。” 玉伶默声点头。 可司机却突然另起了一个话头:“于经理今晚找了你。” “……什么事?” “说夜蝶大概是没了,明天她想让你去警署一趟,再最后辨一辨,认清了就去领了她的尸身。” “什么?” 司机又重复了一遍。 玉伶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沉默了许久,才哑声道:“我今晚能不能不做了?你能和江老板说一声么?” “我没法……我真的不能……” 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掩住了玉伶的喉咙,泪水模糊了一大片视野,从她捂住脸的指缝里流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就像是这连绵不断的雨,停不了。 “这也是江老板交代好的,”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玉伶颤抖哭泣的表情,顿了顿,还是继续说着,“他说你要是做到了,他会告诉你一些关于夜蝶的事情。” 而毫无选择的玉伶也在这一刻才意识到,江雍把什么都算计好了。 他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也知道对付陈一乘要用何种方式才能拿到最稳定的胜率。 江雍要她用她的真性情和真眼泪去骗一个随时能把她看穿的敏锐男人。 只有用真易假,才是最保险的。 …… 陈一乘在送走陈一瑾后,原本是打算回军部宅院里继续处理一些事务,看一会儿书,醒了酒再回去休息。 有些心火燥热,也许是酒劲上来了。 现在他认为嘴里带着些许辣味的姜糖能醒醒精神,还是不错的。 此刻陈一乘看见了一个蹲坐在路边石阶上的小姑娘。 穿着女校的校服,耷拉着头,瞧着就是一副委屈蔫软的模样。 哪里还有今晚和弟弟强词夺理的气势。 更别说眼下大晚上的正下着雨,她坐在某家别墅的屋檐下,遮了头上的雨,可鞋和裙摆已经在雨里湿透了。 陈一乘让司机停了车。 司机给他撑了一把伞,陈一乘走到玉伶面前替她遮了些雨水。 “为何不回家?” 玉伶不抬头,听着陈一乘严厉的训斥语调,只说:“我自己要回去的,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可她犟嘴的本事还是在身上的。 陈一乘却在此时蹲下身来,并不介意她的那些听起来就不知好歹的话,柔声对她说道:“我送你去你的表哥那里?” 玉伶从未设想过像他这般刚硬的人还有轻声哄人的时候。 她的心已经在各种杂乱无章的情绪里混乱得一塌糊涂,只能被临时的念想占有,抬头看向陈一乘,心里想的却只有夜蝶。 然后放声大哭,模模糊糊喊着:“呜……我不去,你别送我去!” 她许是哭了很久,嗓子都已经哑了。 陈一乘给玉伶递了一方干净的白色手帕,可她哭断了气,揉着眼睛,没接也没理。 他似是对这种倔强的小孩子脾气有足够的耐心,接着哄玉伶道: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玉伶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手胡乱抹着脸,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何狼狈的模样。 她听罢抬眼只敢看着他的手帕,将手轻轻搭在那上面。 玉伶并没有抓过那白色的手帕,而是反握住陈一乘温暖的手,抽泣时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是一颤一颤的:“你可别送我回去……” 陈一乘挣开玉伶的手,却用另一只手重新包裹住了玉伶在雨里冰凉的手心,拿着他的方帕温柔地擦拭着玉伶的脸。 这才回了她一个字:“好。” -- 21.诓骗 玉伶上了陈一乘的车。 她的双腿在等他的时候就蹲麻了个彻底,上车时还需要他给她搭把手才能跨步上去。 但玉伶在上车后却立刻将手抽了回来,身体贴着另一边的车门,把自己湿透的裙摆拢在自己这边,偏头看向窗外的雨。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雨水已经滴在了车里的皮革椅背上,脚下湿透的鞋也把毯垫一同沾湿,玉伶只觉得乱乱糟糟的自己把他的车也弄得乱乱糟糟。 所以并排和陈一乘坐在后座上的玉伶,能离他多远就坐多远。 陈一乘看了一眼玉伶的小动作,和司机说:“不回去了,去江边吧。” 于是司机便调头,原本要开回军部宅院的车驶向陈家在江边的一幢别墅,离这里是最近的。 玉伶其实很想在这一刻把自己心里的所有事情都说给陈一乘听,请求他带自己去警署,他的势力和关系一定能让她在今夜就能见到夜蝶。 她不知为何,只知道能这样依赖他会感到非常安心。 但是凭什么呢? 没有江雍,自己连见陈一乘一面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是玉伶早就学会的东西。 不必要的妄想根本想都不能想。 玉伶环抱着自己的肩,眼睛肿涩,鼻腔已经堵到说话嗡嗡,脑袋也闷闷。 她真的只想在这雨里奔跑,跑到筋疲力竭,再病到昏死呕血,毕竟她已经没有在乎的人了。 可她还没有见到夜蝶。 那也许不是她,她还好好活着。 只有这唯一的信念了…… 一路无言。 车很快再次停了下来,陈一乘接过司机递来的伞,和玉伶一起下了车。 玉伶看着眼前的白墙灰瓦。 手工抹墙留着斑驳却又规整的一道道弧痕,二楼的落地窗前还有一步式的阳台。 应该是从洋人手里买过来的别墅,并不是平国的有着大宅门的错落宅院。 入门后只有一个中年女佣人迎了上来,似是很熟络地和陈一乘说道:“瑾哥儿打电话说不回来了,我还想着关了灯回宅子里去呐。” “……原以为是瑾哥儿想一茬是一茬地改了心意,哪想是大少爷过来了。” 她的表情恭敬,谦着虚礼,看见玉伶也只当没有看见。 “收拾一间客房给这位甄小姐,”陈一乘嘱咐着她,“浴室备水……有女士衣物么?” 女佣人忙点头回道:“女士衣物倒没有……” 她的目光这才落到玉伶身上,打量着玉伶的体格,又说:“瑾哥儿从不带女人回来歇夜,这边没备下。” “把怀瑜上学时的衣服给她找一套来。” “晓得了,大少爷。” 陈一乘吩咐完了才对玉伶说道:“先跟我到书房来。” …… 玉伶坐在书房的皮质沙发上。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落地灯的光影把陈一乘坐在方桌后的影子都拉到了她面前,似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让玉伶非常紧张。 他对她说:“这边只有怀瑜会过来住,离他的画室近。” “他今天不回来,你要住一晚也不妨事。” “……我又不怕惹到他,他说不过我。” 陈一乘试探性的安抚聊天被玉伶回怼了过去,他随意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手摇电话,调侃道:“狠 记仇又脾气大,我现在就给你表哥拨过去,叫他来说你几句?” 玉伶马上软了下来,哀声回道:“莫要打电话,我不想回去。” 她听着手摇电话拨弄表盘所发出的“咔哒”声音,知道陈一乘的确是在联系江雍,还是从酸涩的眼睛里挤出了一些虚假的眼泪,才抬头说:“我可以和你说……你能不能别送我回去。” 男人大概都喜欢劝妓从良,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喜欢从自己怜惜的女人那里听来他们愿意相信的可悲故事。 觉得自己是别人的救世主。 所以玉伶也只是听着陈一乘对江雍说玉伶在他这边,让江雍放心。 挂断电话后,玉伶知道她得抓住今晚的机会,强迫自己暂时压下夜蝶的事情,将心割裂。 从而幻想自己爱着眼前的男人。 “玉伶……给您添麻烦了。” “得了好处才想起来说好话,未必也太晚了。” 陈一乘似是现在打算对着态度软和下来的玉伶翻起今晚刚过去不久的旧账。 玉伶突然站起来,仿佛真怕他恼了她,局促地说道:“军座,是玉伶的不对,太不懂事了。” 陈一乘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粗沉的声线出声便能自威自厉,可用这种声音说起关怀意味的话来又让玉伶的心止不住地悸动。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你的表哥对你不好?” 她明白了陈一乘根本不介意她耍的那些小脾气,那些话大概只是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的调侃而已。 他的温柔和江雍浮于表面的体贴是完全不同的。 至少,陈一乘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 但玉伶能回赠给他的,只有自己提前想好的悲惨故事—— 说自己姆妈找来让自己回去嫁人,已经收了对家的礼,说什么都不让她读书了。 她本就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投奔在锦锡不熟也不亲的表哥,现下姆妈拉着兄弟几个硬要带她回县城,现在就在她表哥家里堵人。 没了法子,才跑了出来。 玉伶哭道:“表哥对我是好的,我就不想回家,我不要回去给庄子上的地主老爷做小……” “现在表哥准是烦了我了,我吃他的住他的,花了他一大把钱,如今又让他这般难堪,我回去定要让我姆妈带我走的。” 玉伶一通连哭带泣地诉说着,浑身都在颤抖。 顿了顿,似是才意识到陈一乘是她今晚才见过的陌生人,又突然说:“您把我送回去吧,玉伶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此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了几下,想来是那个佣人来提醒浴室的热水已经好了。 陈一乘并没有对她的故事多作什么评价,只是沉声说道:“今晚别想那么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去吧。” 可是玉伶并没有像她嘴上说的不想再去麻烦陈一乘,而是大胆地走到他面前,摆出一副决绝的表情,说道:“玉伶能不能请您最后帮我一个忙?” “说来听听。” “军座您……今晚能不能要了我?” 玉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足够的勇气支撑她去迎上他沉静如深海的目光。 忘了说,姜糖是当时的妓女为了留住回头客而用的一种提兴致的药,药性不猛。 -- 22.徒劳 书房内的落地灯有着暗金色调的灯罩,把里面原本散着白光的白炽灯泡都晕染成了和灯罩一样的黄朦灯光,和宽大书桌上那只能照亮桌面的台灯一起,将两人此时的影子捏揉到了同一处,拉在了暗地里。 眼前的小姑娘只有显而易见的青涩与稚嫩,还没有被世俗沾染过的我行我素……以及从不设想自己做的决定会带来的所有可能的后果。 她无疑是美丽的,巴掌大的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即使她现在已经哭肿了眼角,哭红了鼻头,甚至连脸上都是交错着的斑驳泪痕,但只会让人感到她的凄楚与逞强,还有与之相应的、想要怜惜她的心情。 陈一乘此刻认知到,自己在听了她的请求之后,已经下意识地将她当做一个女人来打量。 明明不久之前还想着她能穿一些弟弟上学时穿过的衣服,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臭脾气又爱顶嘴的小孩子。 心里那种躁动的感觉一直没有压下去过,而且嘴里遗留的些许姜糖的味道似是在反复提醒他这个事实。 有些热。 “去洗澡然后休息,明天跟着你的表哥回家。” 玉伶听着陈一乘厉声说出的命令,像是对她的荒谬言论所做出的最委婉的训斥,不容许她的拒绝。 可她并不会因此而退缩。 不过玉伶的心间也划过一种名叫羞愧的情绪。 陈一乘从不去派乐门之类的夜场,坊间没有关于他狎妓嫖娼的蜚语,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刚直又正派的作风。 连他宠惯教出来的陈一瑾也没有传出过任何谰言,只是性格上随意不羁了一些。 玉伶蓦然间有些自艾自怜,她认为自己在做一件不对的事情。 可这只与陈一乘有关,与自己无关。 她只是在做生意而已。 “军座,您听见玉伶说的话了吗?” 玉伶的声音在说话时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是她在强迫陈一乘正面回应她。 她只能靠咬牙来绷紧面容以维持自己的底气,在陈一乘面前所有的一言一行让玉伶只觉自己越错越离谱,根本没有任何因为说起这种色欲话题而提起的羞耻心。 漆秘如黑夜的眼睛正审视着她。 “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一十七。” “合该是读书上进的年纪,这些糟七糟八的事情莫要乱想了。” 玉伶从未见过这样倒贴还无动于衷,甚至想要管教她的男人。 “我没有乱想,我现在想的就是您。” 玉伶将手搭上了陈一乘的手腕,他突兀出来的骨节触摸起来像是能刺穿一切谎言的刀刃。 可他比她要高上许多的温度也似是烫到了她的心尖。 陈一乘看着玉伶的眼神因为她的话而变得锋利,他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也许她说过的所有话语他根本一句都不会相信。 玉伶明白,所有男人都有危险的一面,无论在此之前他到底有多么温柔。 而且,陈一乘已经不再把她当孩子一般看待。 玉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她缩回了自己的手,交握在身前,又说:“我……只是不想就这样草草出嫁。” “那位老爷看中清白,玉伶没了他就定会弃了我,婚事也就做不得数了。” 玉伶没等陈一乘回她,直接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就将自己的唇覆吻上去。 但他很快就偏头避了去,玉伶连他的唇角都没能碰到,大抵只擦过了他下颌处一点点短硬的胡茬。 然后他也拂去了玉伶碰触他的手。 “既然不自重,想要破处多得是法子,”陈一乘现在对玉伶说话时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半分柔语,他的视线落到了书桌上砚台旁的镇尺,“拿着这东西自己插进去便是。” 玉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方紫檀镇尺,棱角圆润,上面还有雕刻出来的花纹印记。 但绝对不是用来做那种事的东西。 玉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 玉伶应下,拿起那对镇尺的其中一个,坐回了沙发。 横竖陈一乘已经说了她不自重,现下要是连点决心都拿不出来,今晚肯定是成不了事的。 夜蝶…… 玉伶的心突然酸楚到连自己的舌根都仿佛因此而麻过了劲,什么话都说不明白,越说只会越乱,他也不会信。 她在陈一乘的视线之下将手探入裙底,将自己的底裤扯到脚踝,然后把那冰冷的镇尺夹到被长裙盖住的两腿之间。 玉伶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对陈一乘说道:“能不能请您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告诉我的表哥……我是说,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 陈一乘冷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怜惜,只道:“自己做出的,还怕旁的人知道?” 玉伶仿佛在此刻彻底崩溃,任由眼泪从涩痛不已的眼睛里再次流出,哭道:“我只是想读书,军座,我还想去北宁读大学。” “表哥……表哥要是知道了我在您这边做了这么荒唐的事,他不会帮我了……” 她看起来像是下了狠心,一边抽噎着,一边撩起裙摆握住那镇尺,往自己的腿间硬塞。 陈一乘不再回应玉伶的任何话。 只是看着她露出一寸白嫩的大腿,拉过脚踝处的白色长袜已经滑落,偶尔能看见她抓握住的镇尺的一角。 玉伶试了好几次,惨白的脸都渐渐红了起来,哭声是住了,但音还是颤哑的,喃道:“我进不去……找不到地方。” 说罢玉伶蹬掉了自己的鞋,又摘掉了挂在脚踝边的衬裤,把脚踩在沙发的边缘处,将腿屈分开来,本来长及小腿的黑色长裙现在堪堪停在她的大腿根。 这样能看清她圆润臀部的形状和裙底阴影处的一点点可人娇颤花心的模糊轮廓。 然后玉伶再试了一次,似是碰对了地方,她已经感受到了些许疼痛,哀鸣了短促的一声:“疼……” 她无比专注于手上的事,以至于陈一乘走到她身前时,她才抬头看向他。 他问:“江雍让你来干什么的?” -- 23.退进 陈一乘不会从玉伶这里拿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 江雍自始至终都没和她说过他与陈一乘之间的事情,只是说陈一乘是他的客人,而身为妓女的玉伶默认她的任务就是陪陈一乘上床。 玉伶瞬间迷茫的表情落在陈一乘眼底。 没有丝毫掩饰和不自然,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似乎就是一个纯白如纸的小姑娘,在做一些头脑发热、不会被旁人理解的莽撞事情。 怀瑜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叛逆非常,就算是现在,还是会有毫无分寸的境况。 他也许只是没有一个比怀瑜还小的妹妹。 玉伶仿佛被陈一乘突然间严厉的质问吓懵了神,想要说话手却在抖,镇尺都没能拿稳,滑了一下,想抓没抓住,掉在了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响声在此时的对峙里异常清晰。 她没了刚才一鼓作气,在他的视线下,一动都不敢动,茫然间只说出了瓮声瓮气的几个字:“您说表哥?……什么?” 玉伶好似缩在男人因高大身形所创造出来的阴影里,保持着她双腿打开姿势,仿佛正在给他一人看那隐秘的女子销魂之地。 陈一乘转过了身去。 玉伶这才回过神来,她还沉浸在刚刚完全被他压制的森冷视线里。 刚毅俊朗的轮廓那时正陷落在于光影。 心也在那时都快要蹦出了喉咙,屏住了呼吸,濒死却又窒息的错觉让她恍然觉得自己的心在为他而跳。 即使他根本没有碰她,玉伶知道自己身下已经有了少许的湿意。 玉伶站起身来,忙把自己的黑裙掸过膝盖,一边整理裙摆,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镇尺。 然后对背向她的陈一乘服乖,怕他深问,捻重就轻地说道:“军座,您莫要生玉伶的气,我错了。” “我去浴室里弄就是了……” 玉伶低头,没等他再说话,揣着那根镇尺就打开了书房的房门,落荒而逃。 陈一乘坐回了书桌前的椅子上,随意拿起桌上的置备的烟盒,敲了一下桌面,抖出一根烟,擦着火机点燃,却只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慢条斯理的动作。 他看向玉伶落在书房里的鞋和她的白色衬裤。 将烟放到唇边,缓缓地深吸了一口。 但这时,刚刚被玉伶关住的房门又被重新推开,探出了半张已经红到不行的美丽脸庞,一边的辫子垂落着,晃荡着。 她细声细气地说:“军座,我忘穿鞋了。” “还有我的那个,那个……” 像是怕被别人听见,又像是怕再次招惹了他,“那个”重复了半天都没能自己接上去。 陈一乘的视线看向她,玉伶只觉如芒在背。 他轻缓地吐出蕴在嘴里的烟,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只说了几个字:“进来拿。” 沉沉的声音有些被烟熏呛过的喑哑,玉伶听着,双手紧握着镇尺,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玉伶用肩顶着房门,再次将其关上。 然后把镇尺放在她此前坐过的沙发上,沉默背对着陈一乘躬身却不下蹲,借着穿鞋的动作堂而皇之地向他暴露被衣裙堪掩住的臀部形状,她知道他的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同时她听见了他向她走近的脚步声。 玉伶猜测陈一瑾可能已经把那颗糖给他了。 她起身时回望她身后的陈一乘,不明所以,只是软声唤他:“军座……” 而后说道:“您能帮玉伶……” 玉伶和他深沉的视线对上了那么一瞬,紧接着他伸手控住了玉伶的肩,走近一步便把她逼着落座在了沙发上。 陈一乘看着自己身下的玉伶,看着她依旧迷茫却又掺了许多怯懦的眼神,打断她的话,说道:“就这么想要男人?” “不,不是那件事,”玉伶闭眼,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和她的脸一样烫,话锋又一转,“可是,如果您能帮我的话,玉伶也是甘愿……” “哈啊——” 陈一乘的唇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抽了一口气,似是惊叫般的娇呼掐断了她自己并未说完的话语。 他的吻只有这样短短的一个,但已经向玉伶暴露了他的欲望。 玉伶颤着的手无助地扯拉住陈一乘的衣襟盘扣,他也顺势俯身贴近,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压在了沙发里。 他的唇移开,闭着眼的玉伶只用一点点声音闷道:“您的皮带顶到我的腰了……” 玉伶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故作不知道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身下又泌出了一些水液。 陈一乘并未回应玉伶的话语,只是将手探入她的裙底身下,而紧张的玉伶却下意识地夹紧了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再动作。 欲拒还迎,玉伶深知这一点在男人身上的妙处。 狎妓的男人既喜欢他们对那些妓女来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也希望服侍过很多男人的妓女抱有对他们似是小女儿般的娇羞和纯真。 玉伶虽不知道这招对陈一乘奏效否,但他终归是个男人。 “腿分开。” 玉伶听着陈一乘的命令,根本没动,颤声说:“我有点怕。” “不是怕您,我是说……我是说怕疼来着,”玉伶的脸贴着他的坚硬宽阔的胸膛,低语间的气息都喷洒在了他的脖颈处,“您轻点,怜惜怜惜玉伶,好不好?” 然后才缓松了自己腿上的力道,不再夹住他那暖热粗糙的手。 但陈一乘却在此刻将手抽离,转而掀开自己的衣袍,仍然紧闭着眼睛的玉伶只能听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心却跳得更厉害了。 “腿分开。” 陈一乘再次命令道。 玉伶的身体好似在听到他的指令后就软了下来,乖乖地作势要慢慢分开腿。 但玉伶没想到陈一乘并没有多少耐心,用双手直接用力分压她的腿,她的裙摆再次滑到了大腿根部。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腿间擦过一个滚烫又炙热的物什,抵住了花心,便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向里顶弄。 玉伶并不认为她足够湿润到被他这样粗暴地插入,所以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疼到似是被他劈成了两半。 -- 24.初次 除了尖锐细密的疼痛,还有似火烧燎的热肿。 玉伶的眼泪仿佛在此之前已经彻底流尽,所以现在疼到昏头昏脑的她只是咬白了自己的下唇,和她毫无血色又渗着冷汗的脸颊是同一个颜色。 一句话不吭,一滴泪不流。 陈一乘只顶入了前端便再深入不得,玉伶不够湿润又绞得太紧,让他寸步难行。 戳破那层薄膜后很快便出了些血,比刚才要润滑许多,要是他想,还可以再进去一些。 只是她正埋首在他胸前,僵硬到一动不动。 她的无声沉默让他只能从她身体偶然间的颤抖和她鼻间急促的呼吸里知道她的疼痛非常。 陈一乘抱住玉伶的肩。 她似乎总在不该要强的时候倔强,要是她能像刚才那样哭几声,说不定他还会哄她几句。 但这样好像才是她的小性子,她并不会轻易服输认错又甘落下风。 想要怜惜她的心情和被情欲模糊,搅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他甚至都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用那样苛刻的语气质问了她之后又被她语焉不详的一句话勾引从而强要了她。 不,她一直在不自知地引诱他。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她而硬的。 就在他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的时候,就是她说出想要他帮她破处的荒唐话的时候。 或许……是喝了酒。 但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控的时候。 陈一乘的手抚上玉伶的发顶,温柔地抚摸着她被雨沾湿又在室内干掉后的头发。 她的两条辫子已经有些松散毛躁,眼睛所能看见的耳珠微红,不知为何都俏皮得紧。 喉结滑动,更感燥热。 玉伶开始适应被他侵占扩张之后的火辣痛感,呼吸稍缓,想要减缓疼痛的生理性湿润也在帮她接纳他的硕大。 他安抚她的动作和他此时的温柔让玉伶感受到了他的怜意,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这时她才开口,只有一些颤颤的气音:“您……再进来一些吧。” 语气听起来似是被他欺负到委屈得不行,可说出来的又是这种勾吊着他的话。 陈一乘并没有动,柔声问她:“可好些了?还疼着?” 玉伶的心因听着他体贴的沉声喑语而剧烈跳动了一下,好似这声心跳都刻进了她的脑中,她无法抵抗。 她仍然扯着他的衣襟,却不敢回抱他,但试着主动挺腰。 玉伶知道自己已经比刚才要湿润很多,特别是在听到他带着关怀意味的话语之后,暖热的小腹止不住地泌出了许多淫液,减弱了很多撕裂般的痛感。 要接纳比刚才进入时还要胀大些许的性器,需要玉伶忽略记忆里对疼痛的恐惧,还要她拿出给自己上刑的决心。 他那里是真的有些大…… 玉伶惨白的脸就着这个想法而有些开始泛着红赧,体味着因她挺腰的动作而深入一些的肉茎,一寸一寸被他占满的感觉让她心颤不已。 她也听见了陈一乘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他已经藏不了他从她这里得到过的快乐。 而玉伶没再感受到猛烈的疼痛,甚至因为这种被他填充从而碾平内壁的陌生感里酥软掉了半边身体。 但这场勾引的戏码还没有结束。 “军座……玉伶想着已经可以了。”玉伶松开了抓住衣襟盘扣的手,抬起的腰也就此回落,甚至她还往沙发里缩,让他快要退了出去,“玉伶刚才说的帮忙,是想问您浴室在哪里,并不是这个事……” 玉伶现在才敢仰头看他,细声细气地说道:“但还是要谢谢您,玉伶……”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不是她故意的,只是玉伶在他这种像是要吃了她一样的可怖目光里,说不出一句多的话来。 “用完了就丢了?” “谁教你这样过河拆桥的?……你的表哥?” 玉伶一听他严肃的声音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她又听见那根镇尺掉在地板上而后滚了几圈的声音。 然后她感受到他退了出去。 玉伶还没来得及在心里赞许他的忍耐力,只想着自己也许拂了他的兴致,今晚就到此结束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 可她没想到陈一乘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抱着她的腰,仿着她刚刚挺腰的动作,他自己再一深顶,玉伶这次是直接被他入了个彻底。 “啊——” 玉伶皱眉哼叫了一声,娇媚的声音似痛似乐,听不出来。 她抽了一口气,体内热热的物什撑得她是又胀却又觉得空虚,怪异的感觉让她继续拉着媚声问道:“军座,您这是……?” “都被人插了,还摸不准我要干你?” 陈一乘这一句直白的反问倒是噎得玉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都烫得好似在冒热气,那种空虚的感觉都快要压过钝钝的痛感,她明白过来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玉伶此时才敢抱住他的腰,算作她的回应。 陈一乘等不到玉伶的出声回他便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躲,抽动的节奏并不像他进入时那般迅猛,而是缓缓地在她的最深处抽插。 也许他是在让玉伶适应,也许他在感受甬道内里对他的爱抚。 但渐渐地,他便不满足了,也孟浪起来,大幅抽出又大力捣入,又快又猛,玉伶原本轻声细气的哼哼都变成的控制不住的娇吟。 “嗯啊……慢,慢点……” 每次被他插入时而作弄出的水声都让面红耳赤的玉伶想要捂住耳朵,可逐渐上来的快感已经控住了她的心神,她现在真的只能想着正伐踏着她的陈一乘,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陈一乘在此时轻咬了一下玉伶的热烫的耳廓,低语道:“叫得那么骚,越插水还越多,可是喜欢?” 他带着情欲的性感哑声带着热度吹入玉伶敏感的耳朵,她剧烈地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应,陌生又突然的高潮让玉伶闭眼仰头尖叫了一声,甬道内泄了水,又紧夹着他的肉棒不放,似是作势榨出他的精液来。 她也终于听见了陈一乘的一声喘息,但他依然没停下捣弄她的动作,强硬又不容拒绝,是他一概的作风。 以至于他在她体内射出来的时候,在高潮里又被续上高潮的玉伶已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所以她认为他落到她唇上的一个转瞬即逝的轻吻是她的错觉。 -- 25.窥视 这间商铺的二楼已经被改造过了,朝向江边的那一堵墙全都改成了透明的落地窗。 空气里溢着淡淡的松节油的气味,这种精油的味道仿佛是西式洋画的标配,闻不习惯的人不管待多久都还是会感到头晕目眩。 房间的一侧摆着错落的白色木柜,另一侧摆着两张桌子,上面堆满了各式的画笔,颜料还有画刀。 当然画笔不在笔筒里,颜料不在收纳盒里,乱七八糟。 连陈一瑾眼前画布上的起稿都是同样凌乱不羁的黑色线条。 但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炭条,似是感到热,走到一边去将小窗打开,用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扯开了才觉得好了些。 再拿起炭条时,用几笔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人物轮廓,胸臀只有弧线充当圆润的弧度,大抵在想着画着一个女性。 不过到此,陈一瑾停笔再也不画了。 甚至还把剩了些许的炭条直接抛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清脆的“哐当”声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摔碎在了哪个角落里。 开窗之后,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楚地传到了室内,江边雨水滴落的声音好似比滴在路上屋顶上的声音还要大,闹得人心烦的人更加恼了烦了。 陈一瑾去隔间的休息室里洗了手,又用冷水扑了脸,只觉热到浑身不爽利,他似是已经闻到了被他热出来的汗水一并蒸出来了的酒气。 镜中的他额边正滴着水,滑下来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顺着被他自己扯开的领口,滑过锁骨,沾湿在了他的白色衬衫上。 蓦然间想起玉伶在饭店里叫他的那一声怯怯的“瑾哥哥”。 耳廓在发烧,心也跳得快。 甚至还有西裤里的那物顶住了布料,压得有些生疼。 陈一瑾更觉得烦了。 骗了他的是玉伶,今晚惹了他的是玉伶,那杯酒都是她给他敬的。 更别说她给过他的那颗糖,她娇声唤出的亲昵称呼。 就连现在想的也还是她。 陈一瑾觉得那个小妮子就是故意的,她在图谋不轨。 他把那些想起来就心烦意乱的事情全都归在了玉伶身上。 拿起车钥匙下楼,开车回江边的别墅。 他现在只想冲个冷水澡然后一睡不醒。 …… 停车时,陈一瑾发现了陈一乘的车,以及他的勤务兵正在驾驶室里等着他。 虽然有些奇怪,陈一瑾知道大哥并不经常来自己这里,但还是没有多在意。 雨仍然下着,愈发大了起来,打在石子路面上时“劈里啪啦”直响,简直有震耳欲聋的趋势。 所以,当陈一瑾关上别墅的门时,突然隔绝一切的安静氛围让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楼的客房。 娘姨过了时间定是回宅子里去了,大哥这会儿在客房里做些什么? 陈一瑾缓步悄声走近后,逐渐清晰的声响让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今晚可能喝醉了。 客房的门并没有关紧,里面的灯光漏出一些到只留了一盏夜灯的客厅。 也把一个压抑断续又娇媚纤弱的声音递到了他的耳中。 陈一瑾握住门把的手没有动。 他像是完全僵直在客房的门口,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条缝隙所能让他看见的景象,只能让陈一瑾完完全全用无法言喻来形容。 他的大哥和一个女人在客房的浴室里。 衣着完好的陈一乘背对着他,怀里的女孩正坐在洗手台上,双腿被彻底分开,手揽着陈一乘的肩,脚上的长白袜已经掉了一只,另一只也只是堪挂在脚踝处,在欢爱中颠颠颤颤的节奏里快要完全从她光滑的脚背滑落。 熟悉的女声,蓝衣黑裙的学生装,微微晃荡着的麻花辫子。 那不是…… 陈一瑾以为今天晚上在盥洗室见到从倔强变成怯弱的玉伶是她最可爱的样子。 也许他只是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设想过这种时刻。 她在小声地说:“没力了……嗯啊……不要了,不要……” 玉伶闭眼趴在陈一乘的肩头,蹙着的眉在飞霞的脸上快要堆在一处,眼角红红,鼻尖也红红,她只哑声唤着哼着,松散的辫子所掉出来的几缕发丝贴住了她香汗淋漓的脸颊。 被完全掀开的裙子暴露着纤长的腿,上衣的襟扣此时也被解开了大半,露出了嫩白的奶,上面缀着一颗粉色的蕊珠,正被陈一乘单手握着搓揉着,稍微换个角度就能看见白皙肌肤上留下的深色指痕。 “当真受不住了?” “……还是又要到了?” 玉伶只胡乱摇头,好似已经精神恍惚,一会儿说着“不要”,一会儿又说“不要停”。 陈一瑾闭上了眼睛,喉结因吞咽的动作而滑动了一下。 视所不见,耳即清明。 娇软的呻吟,交合的水声,朦胧的喘息,并不会因他闭眼而停下,只会不断攫取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然后把本就模糊的情欲挑变成了一把旺盛到可以烧尽一切的火。 陈一瑾后退了一步。 松开门把的手转而覆盖到了自己身下,即使疼也用力按压着,不然已经硬到极致的那物顶着他的裤子会让他连走路都是一种稀奇古怪的滑稽姿势。 陈一瑾缓步退离,走上自己在二楼的房间,就像他回来时所打算的那样,他要洗个冷水澡。 他还在希望自己睡醒的时候,缓神明白过来自己是做了一场醺醉又荒唐的春梦。 …… 玉伶在浴室又被陈一乘要了两次之后,终于是累到连眼皮都睁不开的地步。 只依稀记得他把自己抱入渐冷的水中,帮她清理了身体,将她裹在一层绒毯里,然后放在了床上。 替她盖好了被子,又掖好了被角。 玉伶装睡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离开了客房。 只是她并不想在这里过夜。 身体已经在刚刚的情事里精疲力竭,但脑袋只消稍一清醒,马上就会被夜蝶的死讯占满。 玉伶想坐在警署门口,等天一亮就进去,确保那人绝不是夜蝶。 绝对是江雍在骗她。 这种迫切的心情让玉伶强撑着坐起身来。 抓起身边那个佣人给她备好的干净衣服就往身上套。 只是穿到一半时,玉伶抬眼看向推门进来的人。 -- 26.龌龊 ℙǒ⑱d.cǒⅿ 玉伶正套上了衬衫,还没能扣上衣扣。 她只看见没开灯的昏暗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影,忙拉上自己盖着的毯子,掩了上半身。 落地灯被打开后发出了刺眼的光,让玉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这时才看清走进了房间又不说话的那个人。 陈一瑾穿着丝绸质地的西式灰色睡袍,坐在了落地灯旁的沙发上。 清爽英俊的容貌,微微潮湿的发丝,睡袍腰间的系带大概是被他胡乱拧成了一团,领口衣襟处又露出了玉伶第一次见他时就看见的锁骨。 只是被他随意穿好的睡袍还要更暴露一些,玉伶已经隐约看见了他胸前结实肌肉的轮廓。 大抵陈一乘也是这样。 只是她还没见过。 玉伶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于是她垂下头去。 不过她知道陈一瑾还是一言不发,但却死死盯看着她。 看得玉伶有些发怵。 陈一乘说他今晚不回来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左不过最差的情况就是他知道了她和陈一乘的那档子事,但又和他陈一瑾有什么干系呢? “……你怎么在这里?”ⅰzℎansℎu.čom(izhanshu.com) 陈一瑾终是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问她。 “和表哥吵架跑出来了呗。” 玉伶可没想把刚刚说给陈一乘听的故事又给陈一瑾说个全套,胡口瞎话信口拈来,哄人的骗人的,玉伶都在行。 但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好心情来应付陈一瑾,她只想把他打发走。 陈一瑾听着玉伶还是一副呛怼他的语气,又想到她刚才在陈一乘身下娇弱柔媚的声音,不忿的感觉冲上心头,他直接讽刺道:“然后你跑到了我大哥的床上?!” 玉伶不说话。 陈一瑾到现在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自家大哥的问题。 玉伶看起来的确是大胆的,但陈一瑾就是不信她会大胆这种地步。 而自家大哥是个什么刻板威严的模样,他能不知道? 可他确实是看见了,他根本没喝醉。 陈一瑾此时此刻已经火燎烦躁到了极点,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烦得要命。 尤其是听了玉伶满不在乎地说着她只是跑出来了而已。 而且自己下面那物像是管不住了一样一直硬着,整个晚上又好似叁伏天被太阳火烤之后的傍晚一样潮热,他看着眼前的玉伶就仿佛连自己的心都被她堵住了一样闷疼。 这一切都和她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陈一瑾走到床边,抓住玉伶提着扯着毯子的手腕,再次逼问她,说道:“我在问你,你们今晚干了什么?” 玉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慌了神,没怎么细想就回道:“和你没有关系。” 倒是说出了真心话。 他并没有任何资格来质问她,手腕被他握得生疼,又挣不开,玉伶也开始烦了起来。 就像她在那家咖啡厅烦他自作多情的帮忙,也烦他那些无知又狂妄的言语和要求。 陈一瑾则被玉伶的绝话气到七窍生烟。 床边放着玉伶换下来的校服裙和她的衬裤, 她现在只穿了文胸和那个佣人为她准备的陈一瑾的旧衬衫,下面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穿。 玉伶看着陈一瑾随手把她的衬裤拿起来,甩开她的手腕转而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迎着他的视线,听他说道:“你们做什么龌龊事还要脱到这样一干二净?” 说罢还把那条底裤递到玉伶眼前,生怕她看不见。 玉伶都快被他的言行气笑了。 只是陈一瑾的手劲是真的大,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疼得她笑不出来只能直皱眉。 玉伶回话时,当然还是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你不都知道了,问来作甚?” “既知道问来没用,那岂不是和你无甚干系?” 说完心情大好的玉伶突然有些后悔。 她认为此时陈一瑾看她的眼神和谢沛有些像,都是那种慑人的可怖目光。 就在玉伶担心他会不会打骂她的时候,阴沉的陈一瑾却只看了玉伶几秒钟,倏忽间松开了她的下颌,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玉伶还以为他要摔门而出,但陈一瑾也只是随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他的手上还拿着她的那条白色底裤。 她在心里叹了一句,大家门户的少爷当真还是有足够教养的。 只是她的那条衬裤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回来了。 …… 而陈一瑾在走出客房的门之后,才发现头脑发热的自己把玉伶的衬裤也一并拿了出来。 脸在发烫,就连耳廓都在毫无理由地发烧。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仍然在气恼还是别的什么心情。 更何况他到底在气什么? 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这一整个晚上都燥郁至极,谁来招惹他大抵都会被他没个好气地呛声回去。 只是这次他却被玉伶怼言到无话可说。 陈一瑾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小片白色布料,在楼廊阴影下的他鬼使神差地放到鼻尖嗅闻了一下。 他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淡雅到似是某种花的香气,但绕在鼻尖又似是有着勾人的奶香。 混在一起,蓦然间让他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 陈一瑾放下玉伶的衬裤,又回头看了一眼客房的房门。 他记得自己是关上了的。 然后重新用两手展开被他揉成一团的衬裤。 不知为何,陈一瑾在此时此刻几乎都要屏住了自己呼吸。 平角保守的设计,蕾丝缀在边缘,但这些都不是他正全心满意关注的东西。 陈一瑾看着那片快要干掉的一大块水渍。 他用手指捻了捻,甚至还有滑腻的触感。 再次将手中的衬裤拿到自己的鼻尖轻轻嗅闻,只闻着那块水渍的味道。 只是这一次陈一瑾压住了自己的呼吸声,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他在做一些腌臜的事一样。 特别是距离他几步远,又只有一门之隔的玉伶。 陈一瑾停顿了一下,转身走了几步,打开了客房的房门。 玉伶看着门又被打开,这不敲门的气势除了陈一瑾,她倒是想不起来别人了。 只是这一次,玉伶眼见着他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大概…… 他也想吃了她。 -- 27.借口 Pǒ⑱d.ⅽǒⅿ 玉伶抱着一团毯子,在床上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靠到了床头。 她硬着头皮迎着陈一瑾直勾勾的视线,等不到他说话,忐忑的心让她有些耐不住地赶紧起了话头:“我就在这歇住一晚,明天就回我表哥那里了……” 见陈一瑾没回她,玉伶隔着毯子抱紧自己膝盖,低下头才说闷声说:“你别这样看着我。”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现在一定要服软,逞强哪能逞过比她高大好多又气力数倍的陈一瑾呢? 于是玉伶温声说道:“我再也不说那些气着你的话了,好不好?” 陈一瑾似乎就着出门的片刻功夫就冷静了个彻底,但他又仿佛没听见玉伶的话,平白问道:“你把身子给了我大哥,做的是何打算?” 玉伶用双手捂住脸,好似不愿听他说这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别说……” 陈一瑾听着她软弱又细小的声音,她像是在委屈着,又像她刚才申述过的—— 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想大哥娶你过门?”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低着头的玉伶听见他走近的声响,心跳加速,听他继续说着:“我可不会认你这个大嫂。” 陈一瑾用他平平的音调说着一些明里暗里都刺着人的话,玉伶现在都有些摸不准他在这里和她费这些功夫到底是要干什么。 若只是来警告她的,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且不说陈一乘娶她做正房太太,就连做个姨太太在玉伶看来都是她痴心妄想。 更何况玉伶根本没存那个要陈一乘负责的想法。 她现在是江雍手底下的妓女,这层窗户纸要是捅破了,说不定陈一乘还想一枪了结了她呢。 可玉伶现下也只能照着陈一瑾的话回他:“我不嫁你的大哥,也没指望做你的大嫂。” 这倒是没骗他。 陈一瑾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玉伶又听得他问:“你不是连让我画着写着都不许,为何我大哥污了你清白还如此浑不在意?” 她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把那颗姜糖吃掉了。 两腿被长时间分开还酸软得厉害,腿心还红肿刺痛着,就算是在派乐门接客,她也想推了明天再接,疲累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玉伶眼见着他都走到了床边,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摆出一副为难无措的模样,抬头看向陈一瑾,掐着委屈的腔调,说:“我……我不知道,既丢了,就丢了吧……” “……你别和我表哥说,也不要告诉别人,可好?” 她今晚哭过的眼角依然红着,昵软的声音都好似能揉出一些眼泪来,只不过玉伶的泪也许早就流尽了。 玉伶只希望他见她可怜,放她一马,他要是说想画个千百十幅画,玉伶都会应了他。 可他们也就这样对视着,陈一瑾没再说着他那些咄咄逼人的问题。 他的视线看得玉伶只想逃。 陈一瑾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再次出声时已经有些涩哑:“你能不能……” 玉伶的心先于她的想法而狂跳一声,她看见陈一瑾把她的衬裤递到她的手边。 快速跳动的心连带着脸一起熏红,玉伶扯着衬裤的一角,把它从陈一瑾手里拽了回来,同时打断了他的话语。 然后把衬裤揉成一团藏到了毯子底下。 像是完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玉伶把她的衬裤压在腿下,才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也和我……” 他的话说不全,但玉伶已经猜想了个大概,可她还没能来得及拒绝,就听着陈一瑾似是下了狠心一般说道:“你能不能也和我来一次。” “我保证不和别人说起,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Fernando那里,不会和他说你和大哥之间的事情。” 玉伶睁大了眼睛瞪看着前后不一的陈一瑾,她演着这种纯洁小姑娘的戏码,装作被他吓得不轻。 于是她避开了他的要求,想要愣神糊弄过去:“嗯,我明天自己回去就好,不劳烦二少爷了。” 但她没想到陈一瑾直接俯身下来,手撑在床上,将她纳在自己身下,他的唇几乎都要贴到了玉伶的鼻尖。 不过玉伶的身后就是床头,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可我就是想你麻烦我,”陈一瑾低声说着,玉伶只觉暗色灯光下的他看起来异常危险,“你不在乎清白,给我大哥操爽了,就不能给我一点好处?” “糖都分了两颗,现在我也想要点甜头,不行吗?” 玉伶听着陈一瑾用他原本温润的声音来说着这样直白燥话,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只能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手搭到他的肩上,作势要推开他,还一边说着:“不要……” 玉伶咬着唇,仿佛被他的话伤了心:“我是没了清白的身子,难道二少爷这就要把我看作那下贱的娼妇,就要随意作弄我不成?” 哪知陈一瑾直接把她的双手手腕控到她的头顶,压在床头,反倒指责起她来:“你要是没在我大哥身下叫得那般骚浪,我如何能惦记到现在?” 玉伶的眼里此刻终是涌上了一些泪意。 陈一瑾许是真心见不得玉伶哭,松开了她的手腕,但却没松开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下探,还哄她道:“别哭,不来就不来,那你帮我摸一摸,哼几声可好?” 玉伶要的就是他的让步,吃了那姜糖又精虫上脑,她当真担心才破处的自己应付他不来,惹又惹不起,这样已经很好了。 假意挣扎了几下,当然挣不开他的手劲,玉伶羞着脸,轻声说:“你莫要骗我……” 陈一瑾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没忘记讽她:“只有你骗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玉伶还真较上了劲:“你说你叫怀瑜,你当时就骗我了。” “怀瑜是我的表字,”陈一瑾抓着玉伶的手隔着睡袍按在那团硬物上面,舒服到喘了一声才凝看着玉伶死咬着下唇的别扭表情,心情好了不少,“硬着呢,摸到了吗?” 玉伶听他前一秒还在一本正经地呛声她,下一秒就开始胡说八道,而且手心碰到那物似乎活泼得紧,隔着衣物的搏动都让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但玉伶害羞又无奈,只管说着瞎话:“没,才没摸到呢……” -- 28.调情 陈一瑾现在对着玉伶倒是莫名有了很多耐心。 她说没摸到,那他就牵带着她的手,轻松解开了睡袍腰间并没有怎么系好的腰带。 开襟的睡袍一下变得松松垮垮,他把玉伶的手按到了他的阴茎上,强迫她的手直接环握着。 玉伶被他那里的温度和他粗重的呼吸声羞到慌不择言:“……你怎么里面什么都不穿!” “这是我家,我怎么穿还用别人指点?” 陈一瑾理直气壮地回着玉伶,却又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倒想问你,你在我家赤身裸体地摸着我的鸡巴又是何缘故?” 玉伶听清后,还是头一次被他噎到回不出一句话,身体却莫名酥麻了靠着他的那一半。 她只瞪视着陈一瑾,想不明白他怎么能用这样正经的表情说出这种粗野的骚话来的。 然后使劲拧动手腕,存了心不配合他了。 陈一瑾由着玉伶把手抽了回去,自己却掀开毯子的一角钻了进来,这才发现玉伶上半身穿着自己的旧衬衫,下半身如他所想的那样赤赤条条。 脑袋像是一瞬间懵了一样,陈一瑾突然压住玉伶,她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就被他覆吻上了她的唇。 他一边张嘴试着用舌尖叩开她的唇,一边说着模模糊糊的语句:“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甚至还强势用膝盖打开玉伶交迭的双腿,不让她合拢。 但玉伶一缓过神来就偏头避开了他的吻,却又被陈一瑾掰着下颌,正脸过来看他,又问:“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 说罢用手熟练地解开了几颗玉伶已经扣好的衣扣,看着不久前被他窥视过的白嫩乳房暴露在他的视线里,顺手将文胸往下一拉,粉色的乳尖挺立着,和她的人一样娇娇俏俏的。 就是她那乳儿上的指痕在提醒他,他并不是第一个触碰这里的人。 心烦的感觉又重新续燃,陈一瑾不管一直不回他话的玉伶,咬定她勾引了自家大哥现在又在吊着自己,低头将她小巧乳房上的樱果纳入嘴中,似甜似蜜的香味勾得他吸了一下,烦闷郁结的心情又使他狠狠咬了一口。 这下不出声的玉伶倒是疼得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他还想怎的弄她,轻声说:“你别这样,疼呢……” “我……帮你,你可别咬我。” 颤颤的怯弱声音,听来好不可怜。 这次是陈一瑾默不作声了,他嘴里仍然吮吸着轻咬着,力道小了不少。 有了一些微妙感觉的玉伶有些失神,他手掌的热度叫她瞬间有些分不清此时此刻在抚摸她的到底是陈一乘还是陈一瑾。 既痛又痒,既酥又麻,玉伶的手依然搭在陈一瑾的肩上,可她没再推拒他了。 反倒是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又闷在了嘴里,远了听不清,但他们之间如此之近的距离叫陈一瑾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松了口,继续用手指搓拧着已经有些微肿的乳尖,分开玉伶双腿的膝盖往前跪行了一步,蹭到了湿润的花瓣。 心中微动,没再强硬地压着玉伶,坐在她身边将她拉到自己的怀抱里,低头亲着吻着她的面颊,贴着她的唇角说道:“……让我看一眼。” 玉伶现下已经有些微喘,身体又贴着他烘热坚硬的胸膛,只觉陈一瑾好似要用他的体温把她烘干一样,连着说话的声都媚行沙软起来:“嗯?看什么?” 陈一瑾揽着腰的手顺着她的腰际滑到小腹。 玉伶轻微挣扎了一下,想要避开他的手。 于是陈一瑾便咬住了玉伶的唇,用舌尖点触着她的下唇,一手压在她的耻骨处,不让她再动了,嘴里不满地埋怨道:“你说了要帮我的。” “要是再骗我,说话不作数,我便像我大哥那样操你几回。” 玉伶听完不敢动了,任由他的手继续往下滑,两指分开肉瓣,擦过肿硬又敏感的阴蒂,身体颤了一下。 她把脸转埋在他的胸前,听他说道:“让我看看这里。” 满含欲望的性感嗓音仿佛透过他的胸腔传到了玉伶的心里,双腿间又流出了一汩湿滑的爱液,浸泡着他的手指。 见玉伶不动,他便用两指夹着她的花心,指关节倏忽间突然夹紧捻动。 “嗯……” 玉伶紧紧攥着陈一瑾的睡袍布料,克制不住娇喘出的那么一声将她潮热的呼吸全都洒在了他胸前,然后才软着声音说道:“别这样欺负我,我给你看就是了……” 她只当陈一瑾也想像谢沛那样看着她的腿间自渎,毕竟上次她要帮谢沛时,倒是被他嫌弃做得不好自己动手了。 于是她便背对着坐在床头的陈一瑾,坐在了他身前。 玉伶的身体因为情动而滚烫着,脸则因为羞臊而同样在发烧。 羞耻心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迟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在此时回头看向陈一瑾,垂眸说道:“……就看一下,好么?” 她的确没敢看陈一瑾现在的表情,但她低头时却看见了他腿间昂扬的硬物,刚才摸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粗大,现在看来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大哥。 玉伶觉得连她的眼睛都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闭上了。 陈一瑾倒是宽容异常,别的没多说,就回了一个字:“好。” 玉伶咬着牙,先将双手撑在毯子上,然后又双腿跪在床单上。 她身后的陈一瑾看着穿着他的衬衫的玉伶将她的圆润的臀缓慢抬高,整个身体都在颤,好似在晃着屁股引诱他似的。 只有一盏夜灯的房间了连灯光都暗极了,但泛着水光的花缝处倒叫人一眼就能盯上。 蚌肉是肿的,大腿内侧也擦红了,连那颗探出花瓣的蕊珠都是硬硬红红的。 不知道自己大哥到底是怎样蹂躏她的。 只是那闭合的缝隙正出着水,顺着无毛阴阜滴落。 霜打娇花,雨打芭蕉,我见犹怜。 陈一瑾控制不住地做出吞咽的动作,可干干的喉咙好像是卡住了什么,仍然涩疼干涸到快要冒烟。 他的手抚上玉伶的臀肉。 玉伶被他的抚触吓得慌忙回过头来,怯声说:“……可是看过了?” “那便饶了我罢,好么?瑾哥哥……” -- 29.哄骗 玉伶接触陈一瑾到现在,知道他说话难听,但终归还是晓得疼惜女人的。 于是她便把好话都堆到一处来说,凑趣逢迎这种事是不需要任何代价的,只要没脸没皮就好。 但玉伶也许在此刻忘记了她从夜蝶身上学来的一个道理—— 男人都是一群禽兽牲畜。 陈一瑾听完她讨好的话语却只淡淡地回了句:“太暗了,看不清。” 他正看着玉伶回过头来看向他的蹙眉害羞的红润小脸,手按着她的臀,不让她坐下来。 玉伶的黑色长发散在白色的床单上,胸前被他拨出来的乳儿像水滴似的垂着,乳尖颤晃着,连她身下的那张小嘴都在吐着水。 而且她刚才又启唇轻声唤了他一句“瑾哥哥”。 要不是她看着清纯,说话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他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变来的。 专门变着法地来勾引他。 玉伶只觉在陈一瑾灼热的视线下已经羞到无地自容,没那功夫去辨他是真的看不清还是假的看不清,只消随便说了句:“你快点……” “那你再翘高一些。” 玉伶想着他怎么能这么磨人,可还是依了他。 双手不再撑着床上,转而捂住自己的脸闷在身下的毯子里,只堪堪用手肘稳住整个晃颤不已的身子,将臀再抬高了一些。 陈一瑾用食指轻触滑腻的花穴边缘,毫无征兆地便将手指插入了一个指节。 一进去便马上被内里的软肉绞缠着吮吸着,水又冒得多,插入一点便挤出一些,一点点的水声在这种玉伶都要屏住呼吸的羞耻氛围下异常清晰。 陈一瑾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指又抽了出来。 “嗯……” 玉伶闷闷地喘了一下,声仍是娇的俏的,好似舒服得紧。 但她却又连声说道:“好了,你都摸到了,就别再看了……” 陈一瑾这次倒没为难她,只轻轻稳住了她的臀,让她坐起身来。 玉伶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现在怎的这般好心,连声都不吭一下,自己的腿本就酸软,跪了这些时候更是软到直打颤。 于是她便往下坐,想直立着上半身来松一口气,哪知她正对着坐在了陈一瑾扶好对着她的穴口的肉茎上。 龟头撑胀的感觉让玉伶惊叫了一声,慌得想要整个人都站起来。 但陈一瑾明显就是故意的,揽着她的腰往下按,就这样盯看着她红艳湿沥的小穴被他的性器撑大,又顺着他压腰的动作一寸一寸地被她吞入,连穴口周围的软肉都被他的那物绷紧到了极致,好似根本纳不下,可她里面却又吸夹得正欢。 仿佛是她自己主动吃进去的一样。 陈一瑾用力掐揉了一把玉伶的腰,只觉得刺激得要命,哑声喘道:“水好多……真的好骚。” 玉伶已经有些神智恍惚,湿透了的花穴被这样侵占带给她的是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但陈一瑾这种连声招呼都不打的行为又让她气不过。 趁着他还没完全插入,玉伶又试着挣扎起来,起身的动作套弄着穴里的肉茎,两人都喟叹了一声。 却不想陈一瑾直接用双手抱着她,这次也不慢着缓着来,直接把她按坐在了他的性器上,顶到了头。 玉伶被这快速插入的动作顶弄到视线里一片雾雾朦朦,妩媚的嘤咛似是不满,又似是快乐。 抽了一口气,缓了缓神,玉伶斥道:“你……你这是在耍流氓,你骗我!” 只是她这时的声音已经听不出来任何怨怼,倒像是在撒娇。 陈一瑾只管往上再一深顶,听着她的指责变成了娇鸣,才道:“你骗我那一次,我骗你这一回,不就扯平了?” 然后又蓦然温柔起来,保持着插入的姿势压倒她,在她耳边说:“玉伶……你里面夹得好紧,喜欢吗?” 玉伶不答,陈一瑾就继续说着骚话:“你自己吃进去的鸡巴,现在又吸着不放,这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好像快被陈一瑾的连篇鬼话给污了去,偏头来想要驳他,他却顺势吻住她的唇,就着她想说话时半张的小口勾住她的舌,一开始没能得逞的吻现在才让他遂了愿,像是吃到了一颗好吃的糖,含着化了都舍不得嚼碎咽下去,和她黏黏腻腻地舌吻着。 身下也开始耸动起来,一想到玉伶刚才的乖顺,连抽插的动作都缓了许多,他的确是想温柔对待她的。 但转念又想到他大哥不知道在她身上泄了几回,心里酸得厉害,咬了一口她的耳廓,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玉伶闭着眼睛,蹙眉摇头。 “他让你爽了么?” 玉伶还是摇头。 陈一瑾给予她的快感的确不比陈一乘少,两人作风不同,各有各的好处。 可玉伶现在只管下意识地讨好陈一瑾,旁的男人当然一概不认。 甚至还哼了几声,说着:“……快不行了。” “瑾哥哥呀……” 她突然这样媚声唤陈一瑾,爽得他头皮一阵发麻,只得停住缓一缓,不然都差点被她勾得射了出来。 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始再次捣弄她,啐了她一句:“你怎么能这么浪,嗯?” “被我大哥操了还不够,偏生还要诱我来干你几回?” 可玉伶现下已经快要到高潮,迷离的她主动吻着陈一瑾的唇,臀也翘着迎合他的抽插,让陈一瑾忍过劲的射精念头又在穴内软肉的紧夹里变得愈发控制不住。 骚是真的骚,却又是生得这般娇俏水灵的模样,哪里都是好看的。 于是便干脆不忍了,原本温柔的动作也全被他抛却,只管大力进出,汗水全都滴洒在了玉伶身上穿的那件旧衬衫上面。 玉伶的高潮来得又急又猛,满溢的水液和紧致的肉壁终是让陈一瑾在体味到极乐后全都释放在了她的身体里。 她只记得他射了好几股,连小肚子都是胀胀的,他又不愿拔出来,射精之后还要往里顶上几顶,似是又勃起了。 但玉伶早就累极了,高潮时的头晕目眩好似永远都缓不过来,眼前一黑。 都不知道陈一瑾到底折腾了她多久。 说不定连他那“骗你这一回”都是说来哄骗她的。 -- 30.零落 玉伶有早醒的习惯。 但这次她认为自己是被闷醒的。 男人的一只手横在她胸前,将她搂抱着;他的腿也压在她的大腿上,他几乎都快要把他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向了她。 玉伶借着天蒙蒙亮的光,看见了将头靠在她颈窝处沉睡的陈一瑾。 他们正裸身抱在一起,已经亲密到不能再亲密了。 玉伶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只是陈一瑾这种熊抱的姿势真的让她动弹不得,而且他身为一个健壮男人的重量又将她的胸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他还把她的头发压住了。 毫无法子的玉伶只能唤他:“……二少爷?” 陈一瑾的眼睫颤了一下,并没睁眼,甚至连嘴都没张,哑着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嗯?” “松手好不好,你好沉……” 陈一瑾闭着眼皱眉,听了话后只松了力道,抱着还是抱着,压着还是压着。 玉伶的手得了空,开始掰弄陈一瑾的手,脚也踢蹬着他的腿,好似不愿待在他暖热的怀里。 还埋怨道:“不要压住我的头发,疼呢。” 陈一瑾似是烦了玉伶一大早没完没了的絮叨,便松手翻了个身。 玉伶这下终得浑身轻松,忙坐起身来。 就是过度欢爱之后的身体仍然酸软得厉害,身下穴内随着她坐立的动作而流出了一大滩陈一瑾昨夜射进去的精水。 玉伶甚至还感到头晕晕沉沉,喉咙也涩肿疼痛。 她抚额坐在床边,等那阵晕眩的感觉缓过去,哪知陈一瑾这时又靠了过来,抱着她的腰,喃喃问她:“你要去哪?” “……才不让你走。” 玉伶拂去陈一瑾的手,但又安抚着他,说:“我去一小会儿。” 陈一瑾此时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玉伶的侧颜,忽然说道:“你好漂亮……” “……我又硬了。” “来么?你昨夜说喜欢的,再来一次好不好?” 玉伶一听他这话,只想他怎么还能这般生龙活虎,没睡醒都能惦记着那档子事。 陈一瑾贴着玉伶的腰际,闭上眼睛,唇碰着什么就亲着什么,还伸手把她往床上拉。 玉伶心里只有警署和夜蝶的事情,哪还有心思来应付贪得无厌的陈一瑾,哄他道:“你先睡着,我去浴室小解,一会儿回来陪你,可好?” 陈一瑾得了宽慰便乖了许多,只嘟囔叮嘱她动作快些,然后又似是睡了过去。 玉伶替他盖好毯子,余光看到他身下勃起后顶出的一个帐篷,不留情面地暗骂了他一声“淫棍”。 她蹑手蹑脚地去浴室用冷水稍稍清理了身下的狼藉,腿合不拢,瞧着镜中的自己都感觉憔悴了许多,似是病了一般惨白着脸。 赶紧用水扑了扑面颊,清爽清醒了些才穿好了昨天的校服裙。 陈一瑾的衣服她是万万不会再碰的。 辫子编成了玉伶惯会的那么一股,然后无声缓步地走出了客房,出了陈家的别墅。 而陈一瑾睡了片刻便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揽过玉伶蹭她的头发,但却捞了个空。 连身旁那片床单都是冰冷的。 坐起身来看了一圈,这房间里哪里还有那昨夜在他身下、今早又在他怀里的软香娇玉似的美人。 床边只有她穿过的他的那件旧衬衫,好好迭着,仿佛根本没有被人动过。 耳边似乎还留有她说过的昵声软语: “一会儿回来陪你,可好?” 陈一瑾不知为何又开始烦躁起来,烦得他睡意全无。 他想起自家大哥昨晚离开时,还专门上楼来嘱咐他说玉伶在这住一晚,叫他不要欺负她,让着点她。 更烦了。 起床后,陈一乘的勤务兵过来,说是来接甄小姐。 正巧算是撞到了陈一瑾的脾气上,没个好脸色,敢情像是人家欠了钱似的,呛道:“接什么接?早跑了!” 不仅跑了,还又骗了他一回。 这笔账他可是记得死死的,下次见到她绝对要连本带利地全都讨回来。 …… 玉伶打着黄包车去了于经理说的那个警署,办事员见她年轻,又是个学生打扮,可嘴上说的却是来辨派乐门失踪的歌女,心下觉得奇怪,便问了几句,得知她来找姐姐。 昨晚的暴雨过后,昏暗的早晨空气潮湿,飘着几丝小雨,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曝尸的空场地上只搭了个简易的破棚。 许是怕暴雨冲掉棚顶的蓑草漏雨下来,几具尸体还裹了一层草席,老远就能闻到淡淡的腐臭味。 可昨夜雨势太大,果真冲垮了半个棚顶,连带着裹尸的草席全都湿湿嗒嗒。 玉伶忍下了闻到臭味后想要干呕的欲望,掀开了那个办事员指的女尸的草席。 旗袍的颜色样式的确是夜蝶失踪前穿的,挽的发髻也是她偏好的,就连她耳边的那对珍珠耳饰都是玉伶见过好几次的。 只是夜蝶已经失踪了好些时候,这尸体从水里捞上来时都已经膨烂到有些眉目难辨。 玉伶的眼睛好似不会眨了,盯看着那尸体口鼻处的水草沙泥,酸涩的眼睛只流出一汩又一汩的眼泪。 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着手轻轻地拉开尸体旗袍后颈处的领口,看见了脖颈上的一颗小痣。 玉伶记得她以前替夜蝶洗澡时,总是会留意到这点细节。 那颗小痣曾在她白皙软滑的皮肤上异常醒目。 现在也是。 玉伶瞬间浑身发软,瘫坐在了地上。 漏雨后凹凸不平的地面形成了一些小水洼,溅起的泥点子全都粘在了她的黑色长裙上。 玉伶现在仿佛连哭泣都忘了,一口气都提不上来,眼前直发黑。 破棚里漏进来的雨水滴在了她的脸上,混着脸上流过的温热的眼泪,一时间只觉得身体累极,眼睛涩痛,心都不跳了。 她将草席重新盖好,试着站起身来,但眩目晕厥的感觉太过强烈,没站稳便往前栽倒过去。 只是身后的人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她的腰。 玉伶还没来及看是谁,她只看见了黑色油伞的一角,又似是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味道。 “江老板……” 玉伶的这声没能唤出,撑不住还是晕了过去。 -- 31.病中 玉伶醒来的时候,喉咙痛哑到一点点声气都发不出来,身体沉重,浑身滚烫,连眼窝都好似在冒着热气,就单看着自家公寓房间内熟悉的天花板,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淋了雨,被两个男人折腾了大半宿,又紧接着被打击到伤心过度。 所以当玉伶的视线落到坐在她身旁的青莺时,她的表情仿佛在担心玉伶就要这样撒手去了一样。 青莺刚给玉伶换过额上的湿毛巾,现在浑身上下只有额头是凉丝丝的,让她稍稍清醒了些。 “玉伶,你烧着睡了大半天呢……”青莺温声说着话,替玉伶掖了掖被角,“夜蝶姐她……江老板出于以前的情谊,已经为她在公墓买了一块地,入土安息了。” 她说完顿了顿,打量着玉伶的神情。 正发着烧的红烫小脸似是绷紧了脸皮一般不会笑也不会哭了,只愣神看着她。 然后才睁着眼流泪,眼睛都不眨一下。 于是青莺赶紧说:“肯定饿了吧?我煨了一些粥,你用一些,身子好得才快。” 走到门边时,她扶着门框,宽慰道:“莫要难过了,女人命贱,妓女的命更是不值钱……得块地有个碑,总好过尸身都被野狗啃了去。” 她又凝神重色道:“江老板晚些时候会过来,你可不要在他面前哭丧着脸,他不乐意见这些。” “没了夜蝶姐,你不是还得指望指望江老板?……尹家的公子哥是头一个靠不住的。” “至于陈家……江老板搭过线的客人就莫要痴心妄想了,爬外可要小心仔细着谢当家的。” 玉伶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扯着嘶哑的喉咙发出难听的哑声,轻轻地问青莺:“是谁杀了大姐?” 男人有什么用,狗屁不是的东西。 就算跟着夜蝶去要饭,也好过在那些男人面前陪着笑脸又自轻自贱。 更不要说还得摇着屁股哄着别人来干她。 何苦呢…… 大姐…… 玉伶想象里的夜蝶是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派乐门这种乌烟瘴气之地的,她本就不是属于这种地方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夜蝶连死都死得如此不体面,好似宿命已经将夜蝶和青莺口中那不值钱的贱命绑在了一起,她死得这般凄惨都仿佛还撞了大运。 玉伶原本想着,夜蝶肯定是哪个甄家门户里的大小姐,她写得一手好字,也端得一派气场,博闻强识,留过学也通音律…… 而且她明明厌恶男人,为什么还要待在派乐门这种只服侍男人的地方呢? 玉伶愤恼自己为何没有早些问她。 她也许只是从未想过会再也见不到她。 玉伶只想过—— 在那初夏槐花树下,身穿素色旗袍的夜蝶,将她的长发于花雨里散落,笑得无虑又烂漫。 合该如此美丽。 “……到底是谁杀了她?!” 玉伶突然拔高音量的质问吓了青莺一跳。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再说东国领事馆的事情,顿了一下才低声说:“夜蝶姐接触过的老板复杂得很,惹不起就不要多问了。” 玉伶闭上眼睛,由着眼底最后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浸湿耳边的发丝,不再言语。 青莺回来时,端来一碗稠米粥,一碗黑汤药。 扶着玉伶起身,拿枕头垫了腰,靠坐在床头。 青莺在派乐门混得比玉伶久,夜蝶没了她也把玉伶当成小妹妹一般看待,说:“接了客,可要当心……有了。” 她喂了一口粥到玉伶嘴边,自嘲地说:“男人不会对婊子肚皮里的孩子负责,他们只管自个儿快活。” “……别到时候什么都捞不到,谈情伤心,滑胎伤身。” 玉伶吃了几口粥,青莺便指着那碗汤药,说道:“江老板不会亏待跟着他的女人,这避孕的药都是他托人找外国的妇科医生买来的,性温,喝了行经时也不会像一些凉药喝过后让你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玉伶点头,接过后闷着一口气喝完了,没尝出什么味道。 之后又吃了一些西医开的退热驱寒的小药片,青莺叮嘱说晚上要是烧还退不下去,就得去医院挂瓶。 玉伶一概应下了。 吃了一些东西又喝过了药,玉伶迷迷糊糊睡了一整个下午,连青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半梦半醒间全是她最后一眼见过的夜蝶的惨状。 当玉伶再次被一个噩梦惊醒时,下意识往门边看去,却看见了坐在床侧椅子上的江雍。 他正看着窗外,英俊面容上的淡蓝色眼睛在傍晚时的暗黄光晕下仿佛是泛着粼光的美丽海面。 现在他看向了玉伶。 温暖的手轻柔地抚过她的额头,说道:“烧已经退了,可感觉好受些了?” 玉伶连醒来时都是蹙着眉的,被他的手这样一碰,蓦然放松下来,忙坐起身,偏头避过他的手,哑声唤他:“江老板……” 看她一副慌措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甚至还往床的另一边缩了缩,江雍笑着,轻声说:“不想见到我?” 玉伶连连摇头,手里攥紧了被单,她不知道江雍在这里等了她多久,心慌之下还回道:“……当然想的。” 说完又觉不妥,更不敢看他了。 “你想见我,我就在这里,不好吗?” 他的声线始终温柔如一,玉伶恍觉自己此时的脑袋昏昏沉沉就是因为听了他这些体贴关怀的话。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玉伶病后呼吸时瓮声瓮气的声音,她试着从这种让她感觉无措的氛围里挣脱出来,犹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江老板,陈一乘的事……” “陈一乘今天过来问过你,”江雍拨弄着他手指上的扳指,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说他来负担你的学费,供你一直念完大学。” “……但要你去陈家住,去么?” 玉伶本不是想问江雍陈一乘对她的看法的,她只是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他应该告诉她关于夜蝶的事情。 哪想陈一乘似是真的信了她昨晚的那套说辞。 就算要去陈家,陈一乘还得拿出一笔他不知道的钱把她从派乐门买回去呢。 玉伶当然没有那个想法,夜蝶把她托付给了江雍,更别说她都不敢设想一直给她好脸色的江雍变脸又会是个什么模样,谢沛也不好惹,她只当江雍是在试探她,所以玉伶也只是回:“舜英只跟着您,江老板。” -- 32.敷衍 江雍一如既往地对玉伶说出的那些讨好谄语没有什么表态,平淡地说:“那正好,我已经帮你回绝了。” “说你病了起不来身,也不想见他。” 这对玉伶来说倒是省了些功夫,她把昨晚那些圆不过去的谎话全推给了江雍,现下应该不必去想若是陈一乘知道她是个娼妇雏妓会不会恼羞成怒。 江雍是保了她,不过要说这笔账也算不到她头上来,进一步是江雍让她卖来算计他陈一乘的,退一步还可以哭诉说是江雍逼她的。 把自己摘干净很容易,本来就什么都不清不楚,再做一做皮肉的勾当,要是能哄得男人心花怒放,就连胡扯自己是那天宫的下凡来的仙女,他们都会附和你几声说自己是想吃仙女肉的赖皮蛤蟆。 就怕陈一乘到时候不愿听她说话。 但江雍肯定不会白白留她,定还要她做些别的事,若不然送个顺水人情给陈一乘,对他江雍来说岂不锦上添花? 妓女也就这点用处了。 不过有些官家小姐还不是得听着父母之言嫁去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家里,嘴上说着八字绝配,门当户对,暗地里有多少不是卖女儿的。 还好娼妇可以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是婊子才不讲情义,对女人不好或是床上那活不爽再找一个便是,就算寡身那也是活得自由自在,死要面子的大小姐们可豁不出这口气来。 就比如……尹禹巳那可怜的太太。 玉伶这时听得江雍道:“下次再带你去见陈一乘,你自己和他好好说上一说。” 她抬眼看他,但她读不出来他这次吊着陈一乘是何用意。 玉伶也不明白江雍是要她下次和陈一乘真心实意地说明白,还是假情假意地再哄他上一次床。 可终归这不是个现在必须弄明白的问题。 身为妓女,她不仅得哄好她的每一个客人,得到老板的欢心也是她的活路。 玉伶伸手覆到江雍的手背上,说:“晓得了,舜英……都听您的。” 她本来能把声音掐得更婉转一点,只是现在喉咙还是涩着疼,她觉得声音嘶哑难听,于是便摆出那副用惯了的楚怜模样来稍稍弥补一些,看着江雍说着挑不出错处的好话:“舜英喜欢您……只想待在您的身边。” 玉伶的手被反过来握住了。 江雍修长白净的手指在玉伶的手背上轻点了一下,然后又放开了她的手,转而将手插入她的发间,从发顶一直触摸梳理到发尾。 温暖的手所触及到的地方似乎留有他的温度,然后蔓延到了耳根,玉伶还有些在发烧的错觉。 又听他轻声说:“伶伶乖着呢,我知道。” 玉伶看着他清澈的蓝色眼睛,他唤她的昵称好似一片擦过心尖的羽毛,她下意识地捏紧手里的被单布料,像是被他看穿了一样,倏忽间一句花言巧语都说不出来了。 玉伶在这种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里有些按捺不住,还是向江雍直接问起了夜蝶。 陈一乘于她而言说白了挑明了也就是个恩客而已,她不在乎。 不仅在江雍面前,在谁面前和他撇清关系都可以。 她只要夜蝶。 “我只能说夜蝶在做一些情报的勾当。” 江雍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带了过去,继续说:“我只是个生意人,不需要搞明白她是哪个党派的特务还是外国资本的汉奸。” 这个模糊的答案在玉伶的意料之中。 她接着问:“那江老板知道……是谁杀了她吗?” “夜蝶要是汉奸,那杀了她的大抵是军统的锄奸队;她要是军统或者地下党的特务,东国宪兵队和国民政府也脱不了干系。” 仍然是不清不楚的回答。 玉伶憔悴瘦削的脸落入江雍眼中,他将她额前的散发拨到她的耳后,柔声说:“伶伶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 玉伶对她这次拿到的报酬并不满意。 她觉得江雍在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糊弄。 生病之后的情绪敏感且脆弱,玉伶顾不得会不会得罪江雍,只连声问:“那东国领事馆呢?甄诗纨的事您到底知道多少?” 江雍漠然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玉伶已经从他的冷漠里体味到她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所以,他的的确确是知道更多的。 只是他并不认为玉伶值得他说那么多而已。 江雍松开了他手里的那簇玉伶脸颊边的柔软发丝,问道:“……想做什么?为夜蝶报仇?” 玉伶将他快要抽离的手握紧,固执地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回应着他的视线,却反过来问道:“江老板,舜英还能为您做什么?” “您明明知道夜蝶对我来说很重要,只要是我能做的,只要是我能为您做的……” 玉伶说着说着眼睛湿润了起来,喉咙里都好似噎了一口气,呼不出来,咽下又只会心痛。 江雍用双手擦去玉伶眼角还未能流出的泪,低声说:“伶伶除了这具年轻的身体能拿出来卖,还能做别的吗?” 温柔的话语里是他冷情的批判。 玉伶知道他在委婉地提醒她作为一个婊子的事实,若是她能拿出别的傍身活计,能在正道上强过一些男人,哪用像现在沦落风尘? 可玉伶偏生横下了这颗心。 男人连亡国都能归到女人的美色魅体上去,这难道不就是婊子把男人当狗来耍弄的真本事? 玉伶闭上眼睛,由着暖热的眼泪滑落,滴在江雍的手腕上,颤着声又瓮着气,轻轻地说:“我的确只有这具残破的身子,但能让您快活快活……难道不好吗?” 说罢,玉伶松开了她捏握住的江雍的手指,转而伸手试着触碰他的唇角,贴近了一些,仰头吻着他的下颌。 但江雍却直接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一只手从她的锁骨处移到了后颈,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仿佛就是在等她此时此刻的主动。 只是他这样一下反客为主,倒叫玉伶连点退路都没有了。 她只能在清醒的最后时刻想着自己身下许是还肿着,双腿动一动都会擦得痛,再来这一遭可不知道还要在床上躺多久—— 首发:ⅹdУвz.cǒм(xdybz.com) -- 33.决心 虽说玉伶没和几个男人亲吻过,但她现在认为派乐门里那些见惯了各色男人的舞女小姐们会喜欢江雍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用说他英俊瞩目的混血外貌,连男女之间的那些事都能让女人……不,至少让她的心在这种莫测的暧昧里都快要暖化了。 所以……与其说一开始是她在试图引诱他,自始至终主导一切的还是他。 江雍控着后颈的手用着力,不让玉伶逃避和退缩,但她却并没有感到不知轻重的疼痛,一点点的强势和侵占意味能使她妄想出他想得到她的迫切,从而沾沾自喜。 可玉伶知道江雍并不是这样的男人。 就连那晚她赤身裸体地待在他的怀里,说着要把自己的清白身子交给他,他都能无动于衷地做一回柳下惠,她现在更是不觉得已经把她看透的江雍会和她上床。 好比现在唇与唇相贴的吻,只有一开始疾风骤雨般的氛围诱使玉伶想象着他和旁的男人无异,可是再无更多了。 不过江雍在松开她时,却意义不明地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带着轻微的痛感。 玉伶用手抚上被他咬过后微肿的唇,抬眼看他,用痛涩的喉咙强拉着软声唤他:“江老板……” “给别人好处不一定总能得到报酬,”江雍的手重新抚上了玉伶的长发,低声平静地说着,“伶伶可不要不要被骗了。” “江老板才不会骗我。” 玉伶笃定地说完,扯着他的袖口,固执地看着他。 江雍勾着嘴角笑了笑,似是在笑她的天真,又似是拿了她所谓的好处来交出对等的筹码,说道:“那我便不骗你罢。” “夜蝶留话说了,她不想让你知道她的那些麻烦事。” 玉伶当然不信。 夜蝶自己说的要走,可她还说过会回来锦锡。 玉伶默认夜蝶是绝对不会骗她的,所以玉伶只能推测夜蝶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却没想到对方下手太快。 夜蝶和江雍的关系的确密切,但玉伶认为江雍说的全都是似真似假又一概信不得的鬼话。 她还想分辩几句,江雍按住了她的唇,道:“夜蝶的事情到此为止,斯人已逝,与活人再无干系。” 他说罢便站起身来,玉伶忙拉住江雍的手怕他离开,连声说:“不,和大姐无关……江老板。” 江雍侧身看向她。 玉伶脑子一热,只想着他今天走了,不知下回何时才能再见他,心间蓦然窜上来一个念头,还没说话便脸开始熏热起来,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手不松劲,声如蚊呐,说:“……不要走。” “伶伶喜欢您,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虽然玉伶知道诸如此类的话她在江雍面前说过好些遍,但她认为从没有哪一次是说得这般认真的。 她坚信所有男人都有同一个弱点—— 那就是对喜欢自己的女人不会太过心狠,他们需要这种被别人爱着的感觉,小的时候是母亲,大了便是别的女人,改不了的。 谁都喜欢只说给一人听的甜言蜜语。 只不过玉伶正狂跳着的心和接吻之后身下的濡湿感几乎都要把她自己骗了过去。 “那便安分点,我并不会亏待你。” 江雍许是听过太多女人和他说这种话,顺口而出的语句似是已经说过了很多遍。 但她能体会到他冷漠的语气似乎温柔了许多。 “关于这次陈一乘的事,我会给你一笔钱。” 玉伶明白他是在和她划清界限,于是在这时松开他的手,低着头,原本被江雍别在耳后的发丝尽数垂落在床单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冒着胆子打断他的话:“江老板,伶伶不要那些。” “我能和您一块去江上游船吗?”玉伶小声说着,好似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在晚上看那隔岸江景,好么?” 她一直都没摸清江雍的喜好,只能这样想尽办法去试探他。 果然偏好温柔浮于表面的他并不喜欢被玉伶这样插话,他对她的请求置若罔闻,继续说着:“那笔钱在谢沛那里,想要就去夜场里找他手底下的人即可。” 玉伶哪敢主动去找谢沛,他那个要生吞活剥她的架势叫玉伶都不敢试想再见他一面,只怯声学着江雍说着模糊的话:“不要……” “伶伶乖一些,我不在锦锡的时候,谢沛可以护着你。” “江老板要去哪里?”玉伶猜不中也顾不得江雍会不会厌弃她,打定主意做戏就要做全套,忙抱住他的手臂,“大姐也说要走,就……就……” 玉伶说到伤心处的眼泪自是簌簌掉落,噎着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伶伶莫不是在存心咒我?” 江雍随意调侃了她一句。 玉伶的心在他的手再次落到自己发顶的时候彻底放松下来,嘴上却慌慌张张地回:“没,才没有,莫要胡说……” 她也在这时听得江雍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去珠港一趟,不时便会回锦锡。” “回来再带你去坐船玩耍一番,可好?” 玉伶这才敢抬头看向江雍,没想他真应了她。 却一下撞进他的视线里。 淡蓝的眼底似乎溢满柔情与宠溺,连语气都带着安抚哄乐她的意思。 玉伶的眼睛好似此时此刻在诓骗她,只叫她看清这些。 他的确和那些不把婊子当人看的男人不一样。 而且他今日也由着她胡闹够长时间了。 玉伶头脑一片空白,垂眸点点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在心底叹一句。 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喜欢他…… 就连不是舞女暗娼的青莺无时不刻都在替江雍说话,前有怕她在人前胡乱多嘴说他的事,后有提点她江雍如何懂得疼惜女人,叫她老实跟着他,不要被旁的男人骗了去。 可玉伶也没听说过所谓的巴内特先生在派乐门里有哪些个相好。 ……有的话大抵也是传不出来的。 玉伶在江雍离开后看着傍晚昏黄的窗外,依然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 她必须为夜蝶做些什么。 要是让夜蝶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白白死了,玉伶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江雍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油盐不进又捉摸不透,套他的话属实棘手又麻烦。 她得去问问别人。 要她安分一点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这条命都是夜蝶捡回来的,当然她这个人只会是夜蝶的。 ……既做得出杀人的事,那也得有偿命的准备。 -- 34.偶遇 ℙǒ⑱d.ⅽǒⅿ 有了个盼头和念想,玉伶在家歇了一天便见好许多。 她向青莺问清楚了公墓的位置,第二日一早穿了身素白的连衣裙,打着黄包车去了市立医院附近。 那边有几家花店,玉伶没打定主意去哪一家,便叫师傅停在医院门口,再自己走去旁边那条置备各种住院慰问物件的小街。 玉伶下车付钱时见着身旁有的人在装作不经意地侧目看什么,于是也回头看了看。 只一眼便看见了一辆车,以及属于军部那边的车牌。 穿着墨绿军装的司机在这个时候下车,玉伶认出来他就是那晚陈一乘的司机。 玉伶慌忙回头,余光瞄见的医院正门口,有另一个身着整齐军装的人。 她不想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陈一乘,拢了拢自己单肩背的小布包,便往旁边的那条小街走去。 …… 呢制的深绿军常服,锃亮的长筒皮靴,肩章领章正泛着寒光。 帽沿在他冷厉的面容上落下一层阴影,自成的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近了都没人敢和他对上视线。 更别说他的红框胸章,就算不知道他是谁,但也应是知道“见红就立正”说法,单凭此物就敢肯定ⅰ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他就算不是个将领也是个惹不起的高级军官。 司机替陈一乘打开车门,但他并没有立刻上车。 顺着陈一乘看过一眼的视线方向,司机看见了人群里穿了一身白的小姑娘,出声说道:“军长,您看那是不是甄小姐?” 司机已经跟了陈一乘好些年,能估摸猜到他的一些想法。 前天晚上刚捡回去的甄小姐,昨天早上还记得让他去二少爷的别墅里接她,虽然没接到,但陈一乘又接着去见了她的表哥。 别的他不敢想也不敢说,只知道陈一乘定是留了个心在这位甄小姐身上的。 果真如此,他听得陈一乘说:“叫她来一起吃个早饭。” …… 玉伶快步走进那条街后,心里那种闷慌闷慌的感觉始终消不下去,看见一个花店便只身走了进去。 好在花店老板是热情周到的,左问右问她想买哪种花,是不是来医院看望亲人之类的问题,喋喋不休间总算把玉伶绕了进去,把这件小事忘了。 她在徘徊犹豫许久后,买了几支白百合和马蹄莲。 又正直栀子花开的时节,店里面的栀子花的味道浓郁,让玉伶想起夜蝶身上的香水味道,也顺便一起买了几个还未开放的栀子花的花苞,想摆在家里。 于是花店老板帮她把白百合和马蹄莲裹在一处制成花束,未开花却能闻到淡香味的栀子花用报纸包好,不见光花便开得晚些长些,也方便手捧花束的玉伶将花苞放在她的小布包里,容易携带。 玉伶走出花店时,花店老板也一起送她出来,眼见门口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小哥,便贯彻那股热情劲,送着玉伶又向他搭话,问他可是需要买一些花。 玉伶当然也是看见了的,知道他是陈一乘的司机,她借着花店老板搭话的势头,假装不认得他也没看见他,目不斜视直往前快步走。 “甄小姐。” 玉伶听到这一声,驻了脚步,回头时面带微笑,心里却叫苦不迭。 江雍不在锦锡,她可不想招惹陈一乘,否则都没人给她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说得越多,错得就越多,纸没有包的住火的那一天。 所以不见就是最好的,碰巧的也要避过去才行。 玉伶也没有忘记陈一瑾那个大麻烦,她都把他的名片撕了个粉碎,决定了不会去咖啡厅见他,也不会去他的画室,不然她总感觉要是她再见陈一瑾一面,他准会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踹不脱也甩不掉。 谁叫他总是一副厚着脸皮又干着荒唐事的德行。 玉伶瞧着这位司机生的圆目圆脸像是个好说话的,她仍然装作不识得他,轻微皱眉回道:“……请问您是?” “我们陈老板想请甄小姐一起用个便饭。” 真是怕了什么就来什么。 连这种叫“陈老板”的套话都来了,不就是没想搞那些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认定她是真知道“陈老板”是谁了。 可她前脚才对陈一乘说过自己在锦锡只有江雍这一个便宜表哥,眼下连个莫须有的亲近一点的亲戚都编不出来。 要不然就可以随便胡扯自己要在医院照看亲人,脱不开身。 “陈老板也是忙人,不费多少时也不会耽误甄小姐的事。” 玉伶越来越觉得这个司机是个精明的,她还没开口便来堵她的嘴了。 心下烦得很,几个念头转过,面上却只微微蹙眉,好似有些为难,说道:“我就现在有些时间,晚会儿就要回家了,表哥管得严,去不得了。” 哪想她这话正好合了对方的意,他说道:“那好,赶了趟,陈老板现在正等着甄小姐。” 玉伶以为他口中说的便饭是像上回晚间那种要喝酒的场合,完全没想到是此刻这个早点时间。 她认为是这个司机话里给她下了套。 早知道就问清楚一些了,现下推都推不掉了。 玉伶没了法子,只好跟着他走去停在人来人往的街口,车开不进这条小巷,只好停在那边。 她远远看了一眼,好在陈一乘并不在车上。 不然她都不知道暗地里会说成什么模样,医院这边人又多,嘴碎的舞女小姐们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可是头一个,江雍不在,传到谢沛那边也麻烦。 松了一口气上了车,玉伶还没来得及问那司机是要去哪里,只见他开的方向有些熟悉,忙问道:“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去江边了?” “军长要一并捎上晚起的二少爷,我们现在去接他。” 敢情这个饭怕不是请她来吃的,倒像是她来蹭着他们兄弟俩吃那早上的一碗馄饨来着。 什么事啊?! 今天出门前就应该看一眼黄历,这下全完了。 玉伶现在只想跳车而逃。 所以,当陈一瑾开门上车的时候…… 他还正惊讶车上怎么还有一个女人,看清是玉伶后心突然跳得极快。 哪想玉伶狠狠瞪了他一眼,好似要靠那眼神剜剐了他,又装腔作势别过头去根本不再看他了。 长得甜,尝起来像蜜,却又能突然泼皮到像个小辣椒似的。 陈一瑾之前牢记要找玉伶算账的念头在他见到她的这一刻浑都忘没了。 只想再问她一句…… 还能不能找她再要一颗糖。 -- 35.牵手 Pǒ⑱d.ⅽǒⅿ “一大早脾气这么冲?谁惹你了?” 陈一瑾本想好好和玉伶说话,刚刚急速的心跳过了劲后便回过神来明白她一如既往地不想搭理他。 说来也是,她坐在自家大哥的车上,要见的人不就是他大哥么? 那他岂不是倒贴来坏了她的好事? 陈一瑾还偏不乐意,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没个好声气。 玉伶只把自己的裙摆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又向车的另一侧挪了挪,什么都没说,也不看他。 穿着白色长裙、连辫子都没辫的玉伶今天看起来清纯得很,耳边会落到颊边的碎发被她用一个一字黑色发夹别到了耳后。 陈一瑾凝视着玉伶偏过头正看向窗外的美丽侧颜,一点点早晨的微弱阳光洒在她的鼻尖唇角,连她手里的花束都仿佛因此而黯然失色。 却又莫名想起前天早晨他抱着她的腰,也是这样看着她。 只不过那时候她正一丝不挂…… 她还温柔地说过会回来陪他…… 陈一瑾移开了视线,闻着车里来自花的香气,坐到后排时似乎又能从这些花香里区分出玉伶身上的淡香味。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这种勾人的味道记得特别清楚了。 陈一瑾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司机,不再吭声。 ……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市立医院附近有个大一点的酒家,点心部什么都卖,早上这会儿人已经很多了。 玉伶下车后本不打算和陈一瑾并着走,可司机也没说陈一乘在哪,放下他们后便把车开走了。 而陈一瑾一看就是来过好多回的,她没法只能勉为其难地在陈一瑾身后跟着他。 一层堂食的人特别多,跑堂和客人们穿来穿去,玉伶怕跟不上他又担心撞到别人,直盯着他身着白衬衫的挺拔背影,不敢有丝毫走神。 而且陈一瑾又走得时快时慢。 这像是在故意戏弄她,原本想去公墓的玉伶现在被这临时摊上的麻烦事闹得心烦不已,只能这样想着怪着陈一瑾,在心底啐骂他几句。 在玉伶差点撞上一个上汤菜的跑堂时,躲过去的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花束是不是被洒了汤水,但陈一瑾却回过头来,不由分说地抓着玉伶的手就拉着她往前走。 还侃她一句:“你怎么走路都不看人的?” 玉伶听来气得脸都有些涨红,不过她也只撇了撇嘴,从一开始就决定不理陈一瑾的她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和他说话,于是使劲挣扎想把手抽回来,滑出一点点都会被他攥得更紧,她完全挣不过陈一瑾的力气。 心下更气了,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门口这片堂食的散桌,里面是一些用屏风绿植隔开的位置,陈一瑾牵着玉伶带她走进了其中的一个。 “大哥。” 玉伶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白色百合花,听了陈一瑾唤的这一声,只敢用余光看方木桌边那墨绿的袖口,心里咯噔一下。 手在这时使劲拧动着,有一种无论如何都要挣开的架势。 好在陈一瑾也在这一刻松开了手。 玉伶这才抬眼看向陈一乘。 穿着军装的他看着更加严肃冷厉,而他的视线似乎正从她的手边移到她的面颊。 玉伶认为他的目光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她不管陈一乘到底看见了什么,又会如何作想,她只知道江雍下次还要带她见他,绝不能让陈一瑾这倒霉玩意儿坏了她的事,忙软声唤他:“军座……” 甜腻腻的声调让陈一瑾听来都要软化了半颗心,没等陈一乘说话便插嘴道:“大哥,这里可没她喜欢吃的东西。” “哦?”陈一乘回着陈一瑾,但却看向玉伶对她招了招手,“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玉伶现在恨不得撕了陈一瑾的嘴,他怎么能这么会瞎扯胡掰,自己何曾和他说过吃食的话题。 这下已经乱得彻底理不清了,更何况陈一乘还就着陈一瑾的话口在问他。 玉伶面上只惊讶地看了陈一瑾一眼,仿佛听不懂他说的话,然后绕过站在她身前的陈一瑾,顺着陈一乘的手势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她的确不知道陈一瑾能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早上要喝咖啡吃面包。”陈一瑾随手拉开玉伶身边的位置,坐在了她身旁,“大哥你肯定喝不习惯,青年人的口味你怎么可能懂。” 能如此明着嘲讽陈一乘年龄的……估计也只有陈一瑾了。 “我不爱喝咖啡,也吃不惯面包。” 玉伶终于驳了陈一瑾的话,但并不是对着他说,而是看着陈一乘。 这下反倒是陈一瑾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玉伶。 他仿佛要用这表情讽刺玉伶在他大哥面前装模作样。 不过玉伶在桌下主动握住陈一瑾的手,使劲捏了捏,又用指尖暗示性地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想让他少说几句。 陈一瑾果真不说话了,连落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别过移开了。 但他重新握住了玉伶的手。 “我刚点了一些,怀瑜喜欢这里炸的粢饭糕,他总说在外面上学的时候吃不到。” 陈一乘将他手边一张手写的单子推到玉伶眼前,说:“你看看要加些什么,挑自己喜欢的。” 玉伶这时正在和陈一瑾的手较着劲,她单手捧花,另一只手被他攥得死死的,想把单子拿近些都做不到。 只能用膝盖去顶他的腿,可陈一瑾好似把这当成了什么游戏,也用膝盖顶了一下她的。 西裤的光滑面料蹭到玉伶的大腿,有些痒,痒得玉伶莫名脸红起来,低声说:“我吃过了,就不用了。” “身体好些了么?今天见你在医院这边,可还是向学校告了假?” 陈一乘沉声关怀她的话语和牵着她的手的陈一瑾像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人,玉伶听来,她的脸更红了,红得连耳廓都烫了起来,只看着那张单子,点头不语。 她的发丝在刚才穿过散桌时有几簇从她的发夹里滑了出来,散在颊边,原本白皙的脸落在陈一乘眼里就如大病初愈一般;穿得也是素色的,身板弱小到好似她的手中花,风一吹就凋零得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脸红含羞的时候依然俏皮得紧,眼里什么时候含着湿漉漉的柔怜水意。 陈一乘把玉伶直盯着的那张纸拿开了。 -- 36.斥责 “她这般活蹦乱跳的,大哥你从哪里听来她病了?” 陈一瑾大抵什么时候都是嘴上不饶人的,但他知道陈一乘不说妄语,心口不一的他也不和玉伶较劲欺负她了,桌下乖乖松手。 “她表哥昨天说她病了起不来身,在家将养着。” 气氛蓦然间沉默了一阵,连喜欢顶嘴的陈一瑾都默不作声。 他只是在想他是不是把她折腾狠了,毕竟那一晚他射的时候她已经是只能哼哼的半晕半昏的状态,做完直接睡了过去,刚尝到点滋味又没能尽兴的他也没来得及和玉伶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当然没有第二次了。 不过,要说折腾,那不是自家大哥先把她弄得到处都是些痕迹,腿间擦红了不说,身下那处也肿了…… 要说他们只来了一回,他便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只是心酸的感觉被陈一瑾记忆里那泛着水光的花缝给盖了过去,现在脑袋里只有她那时回过头来喊他那一声“瑾哥哥”的楚楚神情。 ……硬了。 陈一瑾主动伸手去碰玉伶的指尖,却被她慌忙拍掉,许是怕了他再捏握住她的手。 看来只有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她才会乖一些。 “现下已经大好,谢军座关心。” 玉伶说话间还是低着头,转而用双手捧花,她敏感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严肃,想快点脱身离开,打了江雍的幌子:“玉伶出来久了,表哥会担心的。” 陈一瑾听出来玉伶是真的想走,刚见到她,说话也才几句,只觉不甘心,说道:“你只消说你在我大哥这里,他担心什么去?” 反倒是她在陈一乘这里,江雍才会担心她出岔子吧? 玉伶不想在陈一乘面前呛陈一瑾,却听得陈一乘在这时说道:“你的表哥和你说过了吗?接你来陈家的事。” 这个说法陈一瑾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的视线在玉伶和陈一乘面前来回了好几遍,终是沉不住气,说道:“大哥你怎么不先和我说?” “她能做什么?脾气臭的大小姐,给娘姨帮忙都说不定嫌她干活不利索,你要是把她当女人养,我决不同意!” 或许是陈一瑾的话太难听,陈一乘微微皱了眉。 但玉伶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由头,垂首睁着眼睛,等干涩时眼泪掉落,正落到了她面前的开得正好的白色花瓣上,像是太阳一出来就会被蒸干的晶莹露水。 “……谁乐意来你家了?” 玉伶颤声说出的话听不出她想反驳陈一瑾的倔强,只有哭腔所连带的委屈和脆弱,她抬头看向陈一乘,正色说道:“军座,我想表哥他已经回绝了……” “谢谢您的好意,表哥他自会负责我的事情。” 只是这泪意涌上来之后,心也酸得很,陈一瑾口无遮拦说起咖啡面包自是勾起玉伶的伤心事,她说着,眼泪也跟着滑落,话语哽咽,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玉伶失礼了,出来太久表哥会说我的。” 然后站起身来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快走出了这个屏风后面的小隔间。 陈一瑾也跟着站起来,似是要作势去追玉伶,却听得严厉的一声: “坐下。” “大哥,她……” 陈一瑾站着没动,可也没有坐下来,他的话被陈一乘打断:“由得她去,你无事尽呛声她是要做什么?” 得了陈一乘的一句训斥,陈一瑾面上稍显懊恼后悔,只低声回:“……我又把她弄哭了。” “前天晚上你可是又去招惹她了?” 陈一瑾听来精神一绷,才察觉到他差点说漏嘴,于是他避开陈一乘的视线,忙回道:“大哥,我没有。” “没有最好,有就下次一并和她说清道歉,姑娘家不是像你这般处的。” “晓得了。” 陈一瑾难得没有去回嘴陈一乘的管教,一并听了,他又继续说:“姜政委家的小姑娘……你找个时间去见一见。” 要是在以前,陈一瑾一定会说:“大哥尚未成家,怀瑜得急结婚可不越了规矩?” 左不过就是一通歪理胡说,之前实在是躲不过去,就出国“避难”了。 现在又开始了。 只是今天陈一瑾却反常回道:“大哥安排便是,我平常哪有你忙,见就见一面,不耽误什么。” “那你对小姑娘要仔细些,姜小姐性子柔,不像甄家姑娘经得住你好几顿冷嘲热讽。” 陈一瑾点头应下,脑子里却只有玉伶最后抹泪的动作,觉着她今天怪得很,不理人又说不得,什么江小姐蒋小姐一概没对上号,想着要是被他怼言几句都受不了,嫁给他岂不成天给娘家告状,鸡飞狗跳。 一想到玉伶哭着在路上走的模样,陈一瑾闷闷的心既慌又拧着疼,说道:“那大哥你到时和我说,我去见她一回。” “不吃了,走了。” 陈一乘意味深长地看着陈一瑾匆促离开的背影。 …… 这间酒家离市里的百货大楼不远,玉伶以往会去那边帮夜蝶取定制的旗袍,还会去送衣服让裁缝改裤脚修衣襟花样之类的。 所以玉伶往熟悉的方向走着,她知道在哪里坐出城的公车,百货大楼附近有一个站。 “喂!” 玉伶听见清脆的一声,紧接着她的肩被人拍了,她回过头来见了一十叁四岁、身着灰布长裙的女孩,她认得却不知其名。 “打哪去呀?今天不帮你家太太取衣服了么?” 玉伶知道她也只是因为在取旗袍时,这个姑娘会和她府上的太太一道过来,她们每次只对眼神 却不言语,算是认得的,平常她就在那位标致的太太身后替人拿包,今天还是头一回听她讲话。 那位太太应是嫁去了姜家,玉伶只记得这位姑娘和门店老板唤过“姜太太”。 今日有些奇怪,她只身一人在这附近,似是闲来无事。 “……没呢。” 玉伶知道她怕是没有下次再来取衣服的时候了,没想多说,反过来问她:“你今天没跟着姜太太出来吗?” “少爷难得殷勤一回陪太太出来,叫他拿包哄她开心,我就不往跟前凑了。” -- 37.熟识 年轻的小女孩叽叽喳喳,可能在这等着自家太太的时候太过无聊,她抓着玉伶就说个不停。 大多在说她家少爷最近好像转了性,肯在自己太太身上花心思花时间了。 她好似松了一口气,玉伶估摸着那位太太可能没少朝这种亲近一点的丫鬟吐苦水,小孩子又不懂儿女情长,只知少爷怠慢了,太太心里难过又无奈。 她一边说着一边张望着,玉伶朝她的视线看去,知她是在怕那姜太太出来看她在这边和玉伶说闲话开小差。 于是玉伶不拖着她了,她也得去赶车,话里话外暗示她必须走了。 “你可让我好找,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玉伶一听这身后老远传来的声音就知道是陈一瑾,没回头,她身边的小姑娘听见这声悄悄朝她说:“那不是陈家的二少爷吗?他是不是在叫你?”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玉伶听她絮叨了几句,和陈一瑾沾上边的事情只会让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她之前说过什么来着—— 好大一块踹不脱的狗皮膏药。 而这时眼前的小姑娘也好似要抛弃她们这临时的情谊,说:“太太快出来了,我先走了。” 玉伶眼见着她朝那百货大楼门边跑去,先出来的还是那位长相温婉又年轻的姜太太,后面有人用手为她绅士地撑着门,想必是今天陪她出来的丈夫。 只是…… 玉伶看着那不是所谓的姜家少爷,而是上次在派乐门点了她的尹禹巳。 她和尹禹巳的视线对上了那么一眼,玉伶慌忙偏头避开。 今天出门真该看黄历,什么事全都凑到了一处。 陈一瑾走近了就打算一把抓住玉伶手腕,嘴里叫她的名:“玉伶……” 他还没碰到她的手,哪想玉伶突然甩手避开,防不胜防,甩脱了便快速跑开,和在咖啡厅的那次一模一样。 陈一瑾好不容易才找到玉伶,怎么可能再让她跑,当然是作势要再追,只是这时听得有人唤他的表字,寻声看了看,再回头时,玉伶已经跑得没影了。 大小姐没个大小姐的样子,跑得比谁都快。 野得很…… 现下要见她好像逮兔子一样,狡兔叁窟,稍不注意就让她逃了。 陈一瑾只能应付主动迎上来的姜舒——不让人唤她尹太太的姜太太。 “怀瑜,好久都没见你了。”姜舒和尹禹巳一同走近,长相温柔的她连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婉转声气,“倒是近来见过你的御之大哥,他说你忙着准备画室的事情。” 御之是陈一乘的表字,姜舒这样说也只是在委婉地提醒陈一瑾她是认得陈一乘的,不然陈一瑾这出国多年又从不沾染军部那边任何事情的张扬大少爷可记不清谁是谁的家属。 陈一瑾在人群里已经看不见玉伶穿白裙的背影了,心下烦恼,看着姜舒回的话自是敷衍得很:“是忙,我得走了。” 姜舒听闻过陈一瑾的狂妄性子,她本不想厚着脸皮拦他去路,只是最近家里在撮合他和自家小妹,她好久没见过陈家的这位弟弟,不知其德行,也不想妹妹走她的老路,忙说:“陈军长和你说过嫣嫣小妹的事吗?她近来在家里老是说起你呢。” 陈一瑾的第一个念头便是—— 什么嫣嫣小妹,他根本不知道是谁。 就连眼前的这位太太他都是没什么记忆的,只对她身后的尹禹巳有个模糊印象,知道是尹家的公子哥。 陈一瑾并没有什么耐心,早就想走,现下几句话的功夫过去,他知道想再堵到玉伶已是难上加难,更是不耐烦:“那你找我大哥说去,我不清楚。” 姜舒没想到陈一瑾说话一点情面顾虑都没有,脸白了一阵,尹禹巳把话头接了过去:“陈二少刚才可是在找什么人?” 尹禹巳刚才见过玉伶,看着陈一瑾也像是奔着玉伶来的,没管姜舒口里小姨子的事,只想和他打一打男人之间才懂的哑谜。 姜舒在那几眼间的确看到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不知尹禹巳现在提来做什么,不作声了。 只是她对于丈夫的态度早就消极望天,一旦牵扯到女人的话题,她就下意识觉得是那夜场里和他胡混过的一些野女人。 心里更是对陈一瑾有些意见,之前家里说把小妹嫁去陈家就是看陈一乘作风正派,弟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不会像尹禹巳这样明着让她受委屈。 现在看来…… 陈一瑾不仅脾气有些古怪不好相处,连男女之事大抵也是个拎不清的,就算小妹是个强势又要强的性子,要拿捏这种男人许是比她还要不容易。 陈一瑾则想着眼前这两人怎么都不看看他这不耐烦到极点的表情,知道他在找人无话可说还把他留在这里。 于是便故意当着两人的面回道:“甄家的江小姐,尹哥是认得的吧?我正找她呢。” 甄家……锦锡哪来这么一个甄家。 还是甄家的什么江小姐,那更是闻所未闻。 但哪想尹禹巳说:“当然是认得的,熟识呢。” 姜舒这下是真听出来两个男人之间有些打哑谜的味道,本来今天是开心的,尹禹巳不知为何愿意陪她出来逛,这下她只觉得尹禹巳已经不在乎她到了可以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的地步了。 不过有教养的官家小姐是不会轻易变脸表露情绪的,劝道:“怀瑜还要忙,你们下次再说。” 尹禹巳从来不会让女人抢了他的话头,继续和陈一瑾说:“有时间可以一起出来喝酒。” 陈一瑾完全听不懂这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在说什么,他都在胡说八道了,那自来熟的尹家公子哥甚至还想叫他出来喝酒。 算什么东西。 陈一瑾简单应下便立刻脱身离开,往玉伶跑过的方向走了。 尹禹巳本来已经好几天没想起玉伶这一茬了,毕竟上次也没能上手,过于难搞的女人他兴起时便会花些功夫,可过了那阵也会忘得毫无踪影。 只是玉伶今天突然让他看见了想起来了,倒觉得那小妮子别有用心,现下又有了第一次见她时心痒痒的感觉,驱使着他对姜舒说道: “今晚不回去了。” 姜舒直接讽道:“是去找那什么甄家的江小姐吧?” 尹禹巳笑道:“舒妹这么明白,又何必自讨没趣问我来呢?” -- 38.上心 姜舒和尹禹巳自是不欢而散。 在回尹家的车上,姜舒忍不住朝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愤愤说道:“芸鹭,你说男人都是不是这般德行,外面的女人就算是个草包都比家花香?!” “太太别往心里去……” 芸鹭刚刚在一旁也没听大懂,只听出来他们最后应是在说玉伶,但也不懂玉伶是怎么惹上了自家少爷,她想着玉伶维诺的样子并不像是太太口中的那种女人,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下意识地为 玉伶开脱说道:“那个小姑娘,太太以前见过的。” 姜舒听罢,拿手包打了一下芸鹭的头,呛道:“我何时见过那种婊子,晦气!” 说完又在意起来,问她:“当真以前碰到过?” 芸鹭整理着被姜舒手包上的珠宝勾掉的头发,疼得脸皱鼻酸,嘴里却忙回道:“她平常也帮她家太太取衣服,就是那个……一直一个人过来店里等的姑娘。” 姜舒听来,是有这么个印象。 要是旁人府上的丫鬟,那找起来可比夜场里的那些野鸡容易多了。 更何况大家门户都是要面子的,哪家太太的丫鬟如此不检点,丢的可是整个门府的脸。 姜舒问道:“那是哪家的小蹄子?” 芸鹭知道姜舒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本想替玉伶说几句好话,现下只能管管自己,觉着再多嘴几句只会招来一顿打,低声说:“不知……芸鹭不曾和她说话。” 但她也给姜舒想了个解决办法,道:“下次太太不妨问一问那老板,他定知道是哪家的太太遣她来取衣服的。” …… 玉伶在城外公墓里待了一整天。 夜蝶的碑还没刻好,墓旁只有一张用石头压着的手写纸,上面写了“甄诗纨”的名。 玉伶觉得自己就和她才说了几句话,哭了一小会儿,怎么一天的时光就消磨殆尽了。 为了赶上回城的车,也为了赶上夜晚上工的时间,玉伶将手里的花放在夜蝶的墓前,话别几句,才离开了公墓。 迟到本不是什么大事,罚点月钱而已,玉伶知道自己才入行,不像那些惯被老板们宠着的头牌姐姐们,早早有老板在场子里等着哄着,自己慢些个时候应是不妨事。 可今天玉伶刚把衣服换好,走进已经空无一人的化妆间,于经理便风风火火推门进来。 先是问她:“身体好了没有?” 玉伶点头,称自己已经大好,可以揽活。 然后于经理说道:“尹家那位,指名找你来着……” “等你等不到,现下有点闹脾气,我让别人哄他都不行,就认你。” “江老板正巧不在,你给我个面子,去陪他一晚。”于经理说着都抓住了桌上的眉笔,一边说一边给玉伶化妆,“许是会折腾你,记得说软话好话,莫要硬着来得罪他不说,自己找苦头吃。” 玉伶想到白天看见尹禹巳的那一眼,知道躲不过,回道:“虹妍姐姐,舜英晓得的。” 于虹妍对派乐门里的姐姐妹妹们算好的了,赚够了钱没得罪人自然是去留全凭自己心意,不听话的妹妹也是先软着教,总之没有老板说她不会看脸色,也没有舞女歌女说她刻薄人。 就连现在玉伶的老本行都在她口里绕了个弯,说是想让玉伶给她面子,自己明着是她手底下的舞女,暗着是江雍的娼妇,场子也是她的,攀上某个老板也应是于虹妍给她甄玉伶面子才对。 所以玉伶无话推脱,尹禹巳要折腾她也是她该受的。 江雍不在,她接谁自然是于虹妍说了算。 见玉伶答应得轻巧,听话乖顺,于虹妍面上露了笑,已到中年又有些发福的她尚还有些风情姿色,老练的化妆手法也还在,一笔勾出眉型再抹上胭脂,玉伶病白的脸总算有了些好颜色。 “是漂亮又标致的……来笑一笑。” 于虹妍看着镜中强扯着嘴角摆笑的玉伶,用手点了一些胭脂轻沾在她的眼角,楚楚的神色在玉伶灵动的眼边尽显,她转了话口继续道:“罢了……今晚就算是哭都要迷得尹家那小子下不来床。” “可记得了?放开些,别拘着自己又得罪别人。” …… 玉伶匆促化完妆之后,于虹妍给了她旅馆部的一个房间号,叫她直接去找尹禹巳。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旅馆部了,于虹妍话里话外都挑明了她今晚一定得陪尹禹巳上床,玉伶紧张的程度不比第一次来这里找江雍的时候要少。 而尹禹巳也不像上次那样和她来一些弯弯绕绕,喝酒跳舞,甚至这次连出台都没问过她,直接让于虹妍把她送到他床上去。 玉伶突然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位温婉的姜太太,心里有些不安愧疚。 走到门口敲门时,都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负心事,敲完门就把手背到了身后。 以至于尹禹巳开门看见玉伶的第一眼,就是她那眼角红红的可怜模样,似是在怕他。 心里郁着的那口气被她抬眼看他的水灵眼眸噎得生生咽了回去,尹禹巳只打开了门,然后一句话不说回头走进了房间内。 玉伶当然跟上去,垂首时看着他身穿的白色衬衫,高高的背影让她恍觉是在看陈一瑾,定睛看了看,尹禹巳要比陈一瑾文气温柔许多。 她忙转头顺手带上了门。 尹禹巳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向正靠着墙边又明显非常拘谨的玉伶。 听得她说:“尹大公子,舜英今晚怠慢了。” 尹禹巳依旧沉默,玉伶现在也就把应付陈一瑾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就像于虹妍提点过她的——好话软话凑一处来说,再不济就哭得可怜一些。 更何况,她还指望着混迹夜场的尹禹巳能对她说一些夜蝶的事情。 于是玉伶便试探着走近几步,将手覆到他的手上,继续掐着软腻的声调,说道:“您好几天不来,舜英想您呢……” “哦?哪里想了?” 听他平声静气地回了她的话,玉伶直接大胆地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前带,让他的手盖住左边的胸乳,红着脸低声说:“心里想……” “想着我却跟陈家的弟弟眉来眼去是吧?” -- 39.主动 章前提醒:本章是小尹的H,也没有多少剧情,不喜欢他的话可以不看。 玉伶没有因为尹禹巳的话而沾沾自喜,她知道男人开始在意一样东西时,就算是个惯被别人操骑的婊子也不能被别人碰,要她保有莫须有的贞洁。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般自欺欺人。 玉伶按住尹禹巳的那只手有些发抖,轻声说:“他要找麻烦,舜英又不能拿他如何,能躲便躲他罢了……” “刚才没来,是在他那里被绊住了?” 尹禹巳说话不像陈一瑾那样连讽带嘲,当然他也只关心他在乎的事情。 玉伶摇头,暗色灯光下的眼角因着抹了一些淡淡的胭脂,看起来像是哭过一般,涩声说道:“一个待我极好的姐姐……去了,舜英今天去看她,赶不上回来的车,费了些时间。” 尹禹巳把手抽回,却顺带勾过玉伶的腰,让她横坐在他的腿上。 这始料未及的动作吓得玉伶忙圈住他的脖颈,旗袍的开衩因此露出大腿的一片雪白肤色,握着玉伶腰际的大手也顺势往下,抚触着玉伶大腿处敏感的肌肤。 玉伶的身体轻颤,更是看都不敢看他了。 她这娇羞不经事的模样自是落在尹禹巳眼底,和许多女人有过来往的他能辨得出她的青涩不似装假,想要故作老成来勾引他却又在发抖,她甚至还在和他说一些妓女之间的情谊,像是以前听过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傻姑娘的故事。 “没和他上过床?” 玉伶的身体在这种带着暧昧意图的抚摸里软了下来,可又不敢动作,莫名僵硬,只回:“舜英才知道那是陈家的少爷,何来……这一说?” 听她连“上床”这种词都囫囵避了过去,加上陈一瑾的确不来夜场,玉伶要勾搭他怕是没有门路,尹禹巳自然是信了她的说法,伸手摸到玉伶发髻里的暗夹,将她的头发尽数散开。 这般看来,和白天见到她时的样子更像了,捧着洁白花束的她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这边陪笑卖身的妓女。 尹禹巳的确不喜欢太过风骚放荡的,他更喜欢在床上放得开一些、床下又能矜持端庄的女人。 只可惜家里的那位太太,不许开灯就算了,连在床上都得穿个严严实实,不叫也不哼,说几句出格的话会被她打断训斥,矜持过了头,话也说不到一处,甚是无趣。 以前也养过几个女人,一开始大多也像玉伶这般白纸一片任他调教,后来浪起来了也变得没意思了,给了钱还要名分,甚至还要讲感情谈青春,太过贪得无厌。 还是夜场里的女人方便,不用谈情说爱,归根结底是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只是他更喜欢新人。 玉伶微微凌乱的发丝贴了些许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尹禹巳看了一眼,用手指把她的一些发丝拨到耳后,哑声问她:“……会吗?” 玉伶愣神,下意识回道:“会什么?” 尹禹巳将她抱紧了些,贴着自己的胸膛,西裤之下勃起的那物顶住玉伶的臀缝,作势顶了她一下,眼见着玉伶面上和耳廓一起变得红赧,她改口说道:“会……会一些。” 这下是尹禹巳反过来问她道:“会什么?” 玉伶的眼睛快速眨了眨,抓着他衬衫又拧着手里的布料,似是有些着急,忙说:“那个……都还可以的。” 尹禹巳早就知道逗弄这种青涩的小姑娘是一桩趣事,但没想到这种不懂装懂要来得更有趣一些,于是接着柔声问道:“‘那个’又是哪个?‘都还可以’又是何意?” 玉伶见他喜欢这种戏码就陪他演下去,低头半天没吭声,又突然抬头对着他的唇就贴吻了下去,手也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摸,抓住了皮带就摸索暗扣,只是指尖颤得慌,半天没能解下来。 尹禹巳慢条斯理地扣住玉伶的后颈,教她如何亲吻厮磨,身下按住她的手解开皮带的暗扣,又带着她拉开裤链。 只是玉伶这时候隔着一层布料碰到了热热的那物,羞臊得厉害,正想挣脱时却又被尹禹巳直接用她的手拨开裤头,彻底遂了她刚才的“心愿”。 这才松开玉伶的唇,听着她微喘的声音,鼻尖绕着她身上的香味,尹禹巳在她耳边继续诱她道:“来,让我看看你到底会些什么。” 说罢连抱着她的手都一并松了,他想看她的逞强和可爱的装模作样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果然是有趣的——她的表情现在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玉伶沉默许久,轻声说了句:“要是做得不好,尹公子对舜英可要宽待些……” 然后便起身伸手到自己裙底脱下底裤扔到了一边的床上,似是计划好了一般再横跨过尹禹巳的腿跪在沙发上,扶住他的性器就往下坐。 要知道现在还没有怎么调情,尹禹巳一看她这莽到不行的动作便下意识地抬住玉伶的腰阻止她这样做,怕不够湿润入不了不说,现下正怜惜她,更怕她伤到自己。 哪想他还没出声说话,玉伶只依了他迟疑了一瞬间,便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下坐去。 进了个头便知道她已经湿得不行,原本控着她腰际的手现在见风使舵顺势便把她的臀往下按。 直到玉伶完全吃了进去,始终闭着眼睛的她呻吟出了细小的一声,才喘着低声说:“舜英做得……如何?” 尹禹巳何时这样被女人牵带过节奏,连衣服都还没脱就这样入了个彻底。 本想着她害羞又拘谨做不出什么荒唐事,许是还要慢慢教。 现在看来,真是骚货一个。 只是这闷着骚还真挠到了尹禹巳的心尖,现在的玉伶看着还是那副蹙眉娇羞的懵懂表情,可身下已经湿滑到戳进去都流出了一滩淫水到他的裤子上,甚至还紧绞着,一点都没松口的架势。 尹禹巳把玉伶的裙摆掀了上去,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臀肉,啐道:“浪得很,欠操。” 玉伶是完全照着于虹妍的指示来的,她叫自己放开些,那她也不多废话,早点做完她也好早早回家。 只是尹禹巳口中的啐骂让玉伶心里一阵委屈,他这一用劲,臀部也被他拧得生疼,嘴里深吸了一口气,穴内也由着他的动作吸夹了一下,性器又大了一些,她现下感到撑得慌,这个姿势入得深,顶到了软肉又让她觉着内里既酸又痒,感觉有些上来了。 这事本身倒是让玉伶不觉得委屈,尹禹巳体格有,那物也不小,苦中作乐大抵如此。 玉伶俯身趴在尹禹巳肩上,揽住他的脖颈,学着他在他耳边吐息说道:“好大……” 只是这轻微的角度变化不知顶到了哪里,玉伶话还没说完,麻麻的感觉直窜脊骨,她剩下的话语都变成了尹禹巳耳边的一声轻轻的娇吟。 紧接着玉伶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被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带着热热辣辣的疼,眼角沾了一些溢出的眼泪,她不知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这般放浪,干脆便不说话了。 可是尹禹巳就这样直接把玉伶抱了起来,悬空下坠的感觉让玉伶马上用腿盘住了他的腰,手里也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生怕掉了下去。 本来就已经顶到头的肉茎现在似是要借此顶开里面的那点软肉,夹住了他的前端吮吸,玉伶听得尹禹巳粗重的一声喘息,但他没有动作,许是在忍耐。 她却感到有些疼,疼过之后的头脑却又雾蒙蒙一片。 “怎么这么会夹?好紧……” 以前的那些女人从未给过尹禹巳这种快感,入了还没开始插就有点想射,忍了忍又缓了缓才好些,便借着走动的那几步在最深处蹭着宫口那处,玉伶埋在他肩上闷哼,一点点声音像是想叫又不敢叫,甚是磨人。 这让玉伶想起那晚她在陈家的别墅,从二楼书房下来时,她也是这样含着陈一乘的那物被他抱着走去客房的浴室,走到客房就泄了身,腿软得连他的腰都挂不住了。 好在没碰到陈一瑾,不然她真的没脸再见人…… 现下的感觉有些类似,她知道自己快到了。 尹禹巳将玉伶抵在了房间的窗户处抽插,后背隔着窗帘都感受到了玻璃的凉意,身体颤动战栗,快要高潮的玉伶连呻吟都开始高亢起来,根本认不清现下是谁在侵犯她。 不过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可是尹禹巳却突然作势要拉开玉伶背后的窗帘,还说:“让别人看看你现在的骚样,如何?” 这把玉伶吓得不轻,连说“不要”,但他捣弄的动作并没有停,这心慌意乱之间的高潮完全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痉挛的感觉绞紧了穴内的肉茎,淫水也顺着臀缝沾到了窗帘上。 尹禹巳喟叹了一声,又啐骂玉伶了几句,拔出来射在了玉伶身上,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面颊上,粘在了一些汗湿贴面的黑色发丝间。 -- 40.蹊跷 锦锡市区,出了公共租界的地盘,东边靠近港口的地界不仅有一些烟馆赌场,还有一些老板将洋行开设到此地,既是为了方便生意上的往来,也是为了货物出海的便利。 毗邻港口,当然少不了一些能直接眺望江湖入海的公馆洋房。 过了晚饭时间,擦黑的天开始彻底暗了下来,一辆新式的黑色轿车停在一幢西式公馆前,白漆铁栏后的庭院被打理得整洁条理,绿植修剪过枝桠,连没长青苔的假山之下的池水都是清澈见底,有那么几尾鱼。 院护正用手势引着另一辆车停在别墅正门前,见又有车来就赶紧跑到近前。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欠身说道:“二少爷,巴内特先生的府邸到了。” 身穿黑色长风衣的陈一瑾下了车,余光瞥见庭院里那辆车的车牌,不甚眼熟,没放在心上。 早早等候的院护此时说道:“老爷远行,昨天刚出锦锡,近期都不待客了。” 陈一瑾回:“我不找Fernando,来找你们的表小姐。” “午后我让人给你们通过电话,说她尚未归家,现在她回来了么?” 院护躬身说道:“当然在的,表小姐这个时候都在。” 然后又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只是饭后老爷为表小姐请了老师,现下正在琴房练琴……” 陈一瑾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冷峻起来更有几分陈一乘的味道,只说:“那你转告她,说这个周六晚上,陈……军长想请她在东源大酒店用个晚饭。” 他当然有更关心的事情,又问那院护:“你们表小姐晚上练琴,一般几点结束?” 院护只连声应着,对陈一瑾保证一定会向表小姐转达他的话,又左说表小姐练琴得看老师教到什么时候,右说表小姐从不在晚上见客人,他听来心下得出的结论便是—— 今晚大抵是见不到她了。 不,她就是不想见他。 陈一瑾横竖不过是怕玉伶乱跑不回家,上次她说和表哥吵嘴跑了出来,不知道怎的和大哥扯上了关系,他只担心今天她又意气用事,在市中心那边走了好几个来回没能找到她,午后打过电话听她没在家就更是无心做别的事情。 好在她已经回家了。 不过就算心放回了胸膛,却还是想和她说话,可又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 她好好的,又不乐意见他,许是连句道歉都不愿意听,他强撑着脸皮找她干什么呢。 陈一瑾本没想多纠缠,只是他眼见着从庭院的石子路上走过来一个抽着烟的身着袍装的男子,想必那刚停在门口那辆车是来接他的。 近了些,陈一瑾的视线对上了来人,他正把带着点点火星的烟叼在嘴边,浓眉隼目,睨了陈一瑾一眼,有些轻蔑的意味,似是没把陈一瑾看在眼里,但他这个面相在可能谁看来都是凶神恶煞的不屑表情。 谢沛将烟从嘴边拿开,吐着烟气用他嘶哑的烟嗓说道:“陈家的?” “江哥不在,那批货也早已谈妥,陈一乘打发你过来作甚?” 陈一瑾不喜谢沛说话的声气,就算他平常也总是被自家大哥训斥说话时还需多加注意,但像谢沛这样毫不客气的语调于他这种被惯宠着长大的少爷来说还是头一回听,他不认得眼前的男子,也不曾见过得罪其人,心里不快便使得言语也含刺呛声起来,回道:“大哥和Fernando的生意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既不是大哥能简单打发来递话的,也不是来找Fernando的。” 谢沛扯着嘴角,难得笑着说道:“那你还能在这里找谁?” 这直白的反问倒是堵住了陈一瑾的嘴,他原本只是临时起意想过来问一句玉伶是否已经归家,到了门口知道她在就又想着能不能等她练完琴再见她一面,现下被一个陌生男人问他来这里找谁,他还真不想说。 甚至陈一瑾都开始想,这厮晚上在这连主人都没有的宅子里干什么。 ……玉伶认得他么? 可这时院护却接过这顿过一顿的话头,颔首对谢沛说道:“沛爷,陈少爷是来找表小姐的。” 陈一瑾单凭这句话就知道了眼前这人和江雍关系不一般。 谢沛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咬着烟对陈一瑾说道:“哦?到底是你来找她?还是你那大哥来找她?” 陈一瑾愈发觉得这人是在他身上找乐子,但他是绝不会服输退缩来叫他人得意的,直接回道:“自然和我大哥无关,是我来找玉伶。” “玉伶……” 谢沛口中重复着陈一瑾叫过的名字,沙哑的嗓音慢慢叫出“玉伶”这两个字倒是让陈一瑾心底生出一种怪异到说不明的感觉,听他沉声道:“……她忙着呢,现在真是能耐了。” “不见陈一乘,更没空见你。” 谢沛说罢,从陈一瑾身边走过,上了车。 …… 尹禹巳在射过一次后,玉伶旗袍和脸上的精液所带有让她厌恶的腥麝味道使得她迅速回神,撑着沙发边缘站起身来,掸平在刚才的欢爱里被掀上去的裙摆,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为尹禹巳清理性器上残余的点点精液,也顺手为他整理有些发皱的衬衫衣角。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了,最后耐着性子做着挑不出错处的所谓贤惠的举动。 当玉伶的手握住尹禹巳的皮带时,他却将其从玉伶的手中抽走,说道:”于虹妍没和你说我买了你一整晚?“ 玉伶抬眼看向他,腾空的手下意识地被她背到身后,点点头,才柔声说:“谢尹公子抬爱,舜英当然会一直陪着您。” 尹禹巳看着玉伶眸中的水意和湿润的眼角,刚刚明明叫得那么浪荡,身体娇软淫水又多,转眼间又能摆出一副被他欺负狠了的柔弱表情,手上体贴着他,嘴里说着温柔的话语。 当真是床上能放得开,床下端得起来。 可他还没有允许玉伶离开,她这般着急收拾怕不是还想着等着哪个别的男人。 尹禹巳用皮带在玉伶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她只疑惑地看向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突然间的拉扯使得玉伶惊叫出了那么半声,皮带勒住脖颈掐断了她的尖叫,连气都没能呼出来,身体失去平衡,踉跄几步弯腰撑在床边,尹禹巳松开她的脖颈转而用皮带将她的双手绑住,再次掀开她的裙底,稍微大力一些就让脆弱的布料沿着开衩处一直撕烂到玉伶胸口,尹禹巳就着湿润的花道插入再次勃起的性器,压着玉伶在她耳边说道: “……别自作聪明,夜还长着呢。” -- 41.线索 Pǒ⑱d.ⅽǒⅿ 玉伶得了教训,雪白的脖颈被尹禹巳的皮带勒出了一圈醒目的紫色的勒痕,扣带上的金属在他用力时扎破颈窝,抽离时又在玉伶的肩颈间勾划出一道长长的红肿血痕。 窒息的感觉在刹那间闷得玉伶眼冒金星,一口气好似呛回了喉管里,咳又咳不出来,把脸憋得通红不说,眼泪都流到了嘴角,沾着发丝贴着嘴唇,就连视线里的天花板都仿佛因此塌在了地上,仿佛噩梦一场。 她相信完事之后遗留在脖子处的痕迹和一个狗项圈无二区别。 她也不知道这副涕泗流淌的模样在尹禹巳眼中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他好像更来劲了,被他插着颤晃不已的身子正告诉她这个事实。 原想着文气的他在床上也孟浪不到哪里去,她刚刚算是明白男人能折腾女人的法子多得是。 回忆里的陈家兄弟俩在此时的玉伶看来,简直是什么花样都没玩儿,轻而易举地放过她了。 前提是: 他们并不知道她是一个给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娼妇。 玉伶心下无比委屈,就算是身体溺在情欲中,脑袋扎进欲望里也阻止不了她在把自己真当一个婊子看,紧闭眼睛都无法控制眼泪的涌出。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声音叫哑了又不自知地哼哼,她在下意识地取悦尹禹巳,取悦骑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 ……为什么? 夜蝶从来不哭,玉伶不相信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她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一次接好几个,身上的痕迹哪止这些。 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玉伶将脸埋在床单上,不想让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变成大哭,于虹妍叮嘱了好几次的话好似就在耳边—— 不能得罪尹禹巳,不能给她找一桩麻烦,这一行的姐妹谁没被男人折腾过呢? 来这一遭总好过多来几遭。 只是这一整天心都酸得厉害,收不住的眼泪像是洒水一般涕淌,玉伶的这几声若有若无的哼哼全成了抽噎,听着愈发可怜起来。 许是尹禹巳听她哭听烦了心,在玉伶身上射过一回后便把赤身的她抱去床上,侧身拥住,没再继续了。 在他怀里的玉伶仍然在耸肩哭泣,只有抽气声,却没了哭声,像是连哭都怕别人知道。 也只有新来的会这样,这场子里混熟了的女人连哭都是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眼泪,哪里是她这样哭的。 尹禹巳柔声问:“哭得这般委屈,于虹妍这般教过你?” 于虹妍倒是教了她躲不过就哭,没教她应该如何哭。 被尹禹巳绑过的脖颈和手腕在发烫肿痛,身下来了两回也有些擦伤,可玉伶更多是真的难过。 玉伶不敢乱动,也不敢埋怨他几句,捏住尹禹巳的手,让他抚摸到脖颈处那道正热肿的血痕,抽抽搭搭地回:“不委屈,就是……怕疼。” 说罢主动抱住尹禹巳的腰,脸蹭着他的衬衫,也不管自己的口脂,乃至鼻涕眼泪,反正一股脑全擦在他身上,这是她的小报复。 “当真不委屈?” 玉伶此时才能借着这个话口再次提起夜蝶,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舜英不乖,什么都还在学,今天因着那姐姐的事情心里难过,才让尹公子恼了我,自是……不敢委屈。” 尹禹巳听她又说起这姐姐妹妹的情谊,言语间和一个不经事的小女孩一样,只惦记照顾她的姐姐而不是什么别的男人,这才想起去了的是平日里那个唱歌的夜蝶,顺着玉伶的话说道:“最近她接过几个珠港那边的港商,许是得罪了什么人,珠港的黑帮也不是吃素的。” “那些港商在和银行谈利息,想来锦锡这边投钱,近来经常见,上次我还看到夜蝶陪他们来过银行。” “只不过他们来锦锡估计也是请的本地的打手保镖来替他们干一些脏事……谁知道呢?” ……和东国大使馆没关系么? ……江雍在骗她吗? 可尹禹巳绝没说假话的必要,他现在心情好才多说了几句,玉伶不敢贸然多问,他说到这里便记到这里。 心情豁然许多。 再来几遭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只要她没死,只要尹禹巳能和她多说一些夜蝶的事情。 …… 尹家除了尹禹巳这一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妹妹,几个小姑子和姜舒说话从来都是向着自己的亲哥哥,把没生养的姜舒当外人看,甚至还撺掇姜舒赶紧给尹禹巳找姨太太,说什么妾生的孩子也是正房的,叫姜舒看开一些。 在尹禹巳夜不归宿的日子里,姜舒喜欢把自家还未出嫁的小妹姜嫣接过来夜话,公婆知道儿子总是往外面跑,媳妇不够强势管不住他,也没说什么,姜嫣过来就让她和姜舒同住。 今天叫姜舒逮着了尹禹巳小情儿的尾巴,他又真没回家,姜舒自是把姜嫣接过来,叫妹妹给自己拿拿主意。 姜嫣生得靓丽大气许多,姜舒则更显得温婉一些,许是一个性子随了父亲,一个性子随了母亲。 虽然姜舒是姐姐,但姜嫣似是更懂那些妯娌门道,姜父在姜舒出嫁之后接了几房姨太太,姜嫣要是不强势岂不连她自己和母亲一并叫那些没脸皮的贱人给辱了去。 两人洗过澡,坐在床上,姜舒把白天的事给姜嫣说了一遍,只不过先略过陈一瑾,她知道妹妹中意陈家的弟弟,也怕现在数落未来妹夫诸多不好,到时候他们要是成了可能还要反过来怨她。 “我今天下午就叫人去问过了,那老板只说是派乐门的姐儿,留了个‘纨’字,取衣服的小丫头不知姓名。”姜舒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恼火上头,“肯定是出来卖的小娼妇,不然怎么这么会勾男人?” 姜嫣牵握着姜舒的手,说道:“舒舒姐既见过了,她又是夜场的女人……那且听妹妹一句。” “让姐夫把她娶回来做小。” 姜舒瞪大了眼睛,当即拒绝:“那种女人也配进尹家的门?!我看见她都脏了我的眼睛,嫣嫣你……莫要诓我。” 姜嫣笑着,拍了拍姜舒的肩,让她冷静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一来,姐夫现在被她拴在身边,姐姐送个人情给姐夫,公婆夸赞,姐夫得了好处再怎么也会念着是你的好。” “二来,娶回家了就在姐姐眼皮子底下,夜场里的女人没身家又不能上台面,姐姐就算罚她打她,公婆决计不会插手,她只能闷在肚子里,不好吗?” “叁来,姐夫生性滥情,新欢不断,娼妇又只认钱,抬了姨太太就没有不想坐稳的,到时不用姐姐出手,那婊子自会使些龌龊手段,她们惯会这些。” 姜舒听来沉默一阵,看起来不气不恼了,却突然反过来问姜嫣:“要是陈家弟弟到时有了情人,嫣嫣也会把她往家里请么?” 姜嫣垂眸思索好半天,然后回道:“陈家不一样的。” 这句话自是说服不了姜舒,反声呛道:“男人哪能不是一个样,父亲和母亲难道不是表面恩爱几十载,这可不妨着他娶小爱妾了?” 姜嫣轻笑:“那就各凭拿捏男人的本事。” “陈家没有女人,家产在御之大哥手中,就算弟弟以后喜欢别人,讨好了哥哥岂不是一回事吗?” “近水楼台,握住钱可比男人的心要可靠多了,舒舒姐。” -- 42.邀约 ℙǒ⑱d.ⅽǒⅿ 尹禹巳是大方的恩客,哄他开心了也愿意体贴女人。 那晚总共就来了两次,晚些时候玉伶陪他洗澡时,他对玉伶提起说他把这周余下的几天全包了,让她不用去接别的客人。 一开始玉伶以为她得日日陪着他,尹禹巳只说让她回家休息,他不想下次来找她时,看见她脖子伤口处的疤。 更让玉伶动容的是,他说她这几天要是想送送夜蝶,尽管去便是,只是下次不要再当着他的面哭了。 后来她还从于虹妍嘴里知道,尹禹巳买了几箱酒记在她的名下,不用担心晚上不来陪酒会没业绩罚月钱。 一个妓女会喜欢的东西,他一下全给了。 难怪于虹妍要姐妹们讨好他,场子里的舞女也喜欢攀附他,虽说随性惯了的尹禹巳要栽在一个女人身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和他来这么一晚已经顶过一个月了。 对此玉伶当真是开心的,她想在夜蝶的事情结束之后就为自己赎身,平日里就节俭,白天的衣服都是自己买料子打版型缝出来的,原是想着少花一些夜蝶的钱,现在夜蝶不在了要靠自己,能攒一些便是一些。ⅰ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这几天她是真听了尹禹巳的话,家门不出,要出去买东西也得在这大热天里往脖子上围一层丝巾,其实古怪得很。 她只能每日往创面擦那上次青莺给过她的那支祛疤膏,眼见着是淡了些,可还看得清一道快要拉到下颌的痕迹。 所以玉伶大部分时间都在夜蝶的房间整理她剩下的衣物,偶尔弹弹那把买旧得来的梨木琵琶,音准过得去,快活谈不上,舒心是真的。 可现下玉伶又突然有了一件烦心的事情。 青莺周六一大早找上了她。 “东源大酒店,今晚……陈军长让你过去吃饭。” 玉伶诧异,这没前因后果的饭局从何而来,她怎么可能会听陈一乘的话乖乖去呢? “江老板不是还没回来吗?我如何能自己做主去那种场合?” 青莺蹙眉,好似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说:“……是沛爷让我过来给你递话的。” 玉伶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能继续问:“那他的意思是?” 青莺摇头:“没说。” 于是似懂非懂的玉伶问青莺要了个谢沛的地址,是港口那边的一家赌场,让要找谢沛的玉伶去那边碰碰运气,他不一定在。 玉伶一听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想起谢沛那张凶煞的脸,心里又开始打鼓发怵,还没见他就先怕上了。 不过他既让人过来给她传话,玉伶只当谢沛是在指望她能主动去找他。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女人主动贴上去大抵是没错的。 玉伶打了豁出去的主意,既要去找谢沛,那就把江雍给她的那笔钱要到手里。 再者,她也没忘了,尹禹巳说过那些港商可能找过锦锡本地的打手,混道上的谢沛可能知道是谁接了这批港商。 …… 玉伶穿了一条灰底的竖领长旗袍,不想再戴一圈薄丝巾,竖领遮去了脖子上大部分的痕道,她再把平时那条晾在身后的辫子斜着辫到身前,镜前看了好一会儿,自己觉得要是不细瞧应是看不见什么可疑的地方了。 然后立刻打车去了港口,计划着万一谢沛晚上真要她去见陈一乘,也好有时间回家换衣服化妆。 “利民公司”便是谢沛手底下的一个赌场,只不过这名字取得有些微妙。 玉伶虽然也算半个暗处讨生活的人,但这赌场她是真没来过。 应说这种男人多的地方她是一概不喜也不愿去的。 沿着街边的一道门往地下走,玉伶愈往下走那楼梯,愈觉着胸口似是有些闷。 明明外面亮堂堂的,这一路也有灯,为什么她就是耐不住这暗黄的光,想要回去呢? 走到底已经能听见一些吵嚷的声响,玉伶快步走近后,才敢和门口两个叁大五粗的男人对上眼。 其中一个男人上下打量一遍他眼前的玉伶,说道:“小妹妹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玉伶接下他的视线,正色回:“我来找沛爷。” 两人对了一下眼色,另一人突然问玉伶:“多大了?” 白天里的玉伶绝不把自己当妓子看,她避开他的问题,再次道:“我来找沛爷。” “哟,还有点小脾气呢。”那人直接走近,玉伶这看着柔弱单薄的身子在他眼里自是好欺负得很, “沛爷哪来的马子,你找他作甚?” 他说罢想把手搭上玉伶的肩,她甩手后退一步避开,眼前的光都叫身前男人魁梧的身型遮去了大半,玉伶强撑着肃冷的面色,心却快蹦出了胸膛,压着颤声说:“沛爷要是现下不在,我等会儿再来便是。” 那男人却继续逼近,玉伶再后退时,脚跟撞到石梯,没站稳便坐在了台阶上。 这时她听见身后的另一个男人说:“你要是雍爷下面新来的妓女,得知道结账可用不着见沛爷。” “晚上一起玩玩儿?钱不会少你的。” 说话间,玉伶身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揽住了她的肩,似是想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慌乱的玉伶忙说: “我还就是谢沛的马子,让他来见我。” …… 江边。 陈一瑾起床后,踱步下楼,佣人正在接电话,见他下来便说:“二少爷已经起来了,这就把电话递给他。” 佣人见陈一瑾心情不错,似是在想着什么又面带笑意,只朝他比划几下,陈一瑾接过,唤道:“大哥。” “晚上去见姜政委的小女儿,姜嫣。” 陈一瑾已经完全忘记答应过陈一乘这件事了,下意识直接回道:“不见不去不可能,休想休想休想。” 而且他晚上已经约了玉伶,江雍那边回复说她晚上会去东源大酒店。 陈一瑾现在想的只有玉伶,还想着吃完晚饭要不要和她去哪里逛逛,再不济可以带她去他的画室看看,这次决不惹她生气,所以这突然冒出来的姜嫣他当然不会见了。 还是大哥的名头好用。 “必须去,言而有信。” 陈一瑾听来陈一乘这种说话的调调就知道驳他不得了,才想起之前似乎是应了陈一乘要去见什么人,瞬时郁闷起来,顿了很长时间,连电话那头的陈一乘都在问他“有没有在听”时,陈一瑾无奈,匆忙间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去还不行吗?” “……能把那姜小姐约到东源么?我等会儿就让人去订位置。” “我……晚点到,画室那边有些器材在码头等着取,周末班次多,肯定会迟一些,大哥你帮我拖一拖。” 今晚的H是大哥和小谢的。 -- 43.安排 男人用一只手控住了玉伶的肩,另一只手从她背后环过,刚好托住了胸部,占便宜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这男人自然是不信玉伶在被逼急之后说出的话,只信婊子娼妇口是心非,钱没到位做作装纯而已。 他给玉伶说了几个数,可玉伶根本不理他。 她现在根本忍不下这口气,卖身陪睡也得看她愿不愿意,更何况今天本来心就堵得慌,要欺负她自是会尽数还回去。 玉伶偏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嘴里尝到恶心的咸汗味也没松口,反倒更用力,直至有了血腥味。 被她咬住的男人则低吼一声,而身后的另一个男人似是想阻止他们,“喂”了几声后却也没多说话。 许是玉伶没听见,因为她生生接下来的这一耳光打得她脑仁嗡嗡,嘴里的铁锈味道已经辨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个男人的了。 可她仍然没松口,眼睛直瞪视那男人,玉伶自以为是一种凶狠到连她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唬人表情。 被玉伶咬住的男人开始捏住她的下颌,想让她松口,啐骂道:“遭瘟的母狗,操你还得防着你挠我咬我,当真贱人!” 此时另一个男人叫了他的名字,又猛咳几声。 他这才回头,松了玉伶肩膀上的力道。 而玉伶在他侧身后,得以看见谢沛。 楼道里的暗色灯光洒在他黝黑的面上,半落阴影的脸叫玉伶一下回忆起那个可怕的雨夜,嘴里的混杂味道似是突然变得极其恶心。 玉伶乖乖松口,却也干呕一声,吐掉口腔里的一些血。 谢沛的视线漠然地从那个男人移到了玉伶身上,吸了一口烟后,在吐出时才缓缓说:“伶子,过来。” 夹杂烟气的几个短短的字听不出谢沛的情绪,可那声“伶子”在玉伶听来,就是他对她的某种安慰,心里莫名委屈至极,她都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为何又现在才出头。 于是玉伶迅速起身,眼泪糊了眼眶,她拿出了她现在能装出来的最甜腻的声音,端着哭腔唤道:“沛哥哥……” 站在谢沛身边的男人用眼神示意了刚打过骂过玉伶的那个人—— 刚才打她都没哭,现在看见谢沛才哭…… 自求多福。 其实得罪女人本没什么。 只不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养这女人,那她脸上顶的就是谁的面子。 所以得罪女人,也别怨她们日后想不开使那小肚鸡肠,有的小仇小怨可以记一辈子。 谢沛将手中抽了还不到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接过向他跑来的玉伶,抱她在怀里。 玉伶低声哭着,脸埋在谢沛胸前,头都不愿意抬,一个劲地抱住他不松手。 谢沛只将玉伶脸颊边散落的几丝头发重新别到她的耳后,手指带着轻缓的力道,拨弄发丝时从她那有些肿起的面上抚过。 玉伶霎时心颤不已。 这样温柔的谢沛哪里是她上次见过的那个人? 暖暖的大手从玉伶的耳际移到了她的后颈,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玉伶这才听见他说:“无用的男人才打女人。” 仍然是属于谢沛的那种标志性的喑哑又低沉的音色,紧贴着他的玉伶所听见的声音好似直接略过她的耳朵,直达心底。 那男人认错麻利,甚至还说什么要给身为“嫂子”的玉伶提鞋。 另一个男人帮腔几句,看谢沛的态度跟嘴训他。 不过谢沛好像还真有为玉伶出气的意思,说道:“把他的右手卸了。” 紧接着哀鸣一声,玉伶没敢看,只是听这声音都把她的眼泪吓得憋了回去。 而谢沛似是不满这人手下留情,继续命令道:“用点劲,废了去。” 玉伶始终没把头从谢沛的怀里抬起来,也不吱声。 光听那男人渐弱的求饶声,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既是无用,我也不留你了,找别家吧。” 谢沛说罢牵了玉伶的手,绕过他们进门右拐,往里走。 玉伶跟在谢沛身后,赌场里那些客人的断续吵嚷声变得越来越小,他们穿过一条昏暗的过道,走到最里有一扇门。 谢沛松开玉伶的手,打开房门。 玉伶就算再怎么心慌不安,到这就没有再退缩的道理,那一巴掌可不是白挨的。 走进后才发现这地下的房间没有窗,不管怎样填摆件放家具,依然压抑。 房间角落里有一张圆桌,上面有一些未开封的纸牌骰子,许是有人偶尔会到谢沛这里来同他耍玩。 另一边则摆了酒柜酒桶,玻璃杯有几套,柜边有一个存放冰块的厚实木箱。 “满意了吗?” 在玉伶身前的谢沛突然这般问起她来。 “沛爷既管了这件事,自是……玉伶的亏欠。” 谢沛不置可否,坐在沙发上,点燃烟,视线却没停在她身上。 玉伶依旧站在门边,和他隔开一段远远的距离。 她侧偏着已经开始因为疼痛而肿热的左脸,玉伶不想在外人面前狼狈过头。 她对谢沛的印象只停留在他们见过一面后差点发生的强奸,对她这样疏冷的谢沛于她而言还是头一回。 或许上次她没让他尽兴,他早就没了兴致和兴趣。 玉伶才发现,她搞不定江雍,就连不想和她上床的谢沛都可能套不出话来。 谢沛抽烟的速度很快,他吸入一口就能烧去很明显的一截,玉伶不敢和他对上视线,她就只能盯看着他嘴边的烟、他的唇,还有他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时的指节。 玉伶不知这种压抑的沉默何时才能结束,闻了烟气想咳又生生咽下,憋得难受,于是试着开口对谢沛说道:“沛爷,今晚陈一乘的事……” 还没说完便咳了几声,玉伶拿手帕捂嘴,现在才得空擦了唇角沾带的血渍。 “想去吗?” 玉伶连连摇头,说道:“全凭沛爷的意思。” “那就去罢。” “去应付他,晚上再来我这边,我到时候会让人去东源接你。” 玉伶只能把谢沛这句话在心里重新捋一遍,他是在说—— 他的人会去东源盯她。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不能和陈一乘跑了,她必须陪他谢沛睡。 -- 44.赴宴 玉伶回家后拿毛巾浸冷水敷脸,一整个下午没停过,总算消了浮肿。 单手按住毛巾无事可做,看报纸看不进去,一想晚上的事情又心里紧张。 谢沛当时向她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她走了,浑然没提晚上接她来见他是要做什么。 身为娼妇的玉伶想到的只有床笫间的事。 男人找女人,抹不过的就是那档子事儿了。 可谢沛冷漠的态度却叫玉伶捉摸不透,越想越烦。 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谢沛既上次说她好看,这次她还不能凭借这具身体把他哄上床再套几句话么? 傍晚时间。 玉伶对镜梳妆,按照上次青莺只描眉的简易妆容,她大抵知道了陈一乘的喜好,于是用妆粉遮去左脸消肿后剩的淡淡红痕,脖颈处也一并拿粉按敷掩去还没好全的旧伤疤,剩下就擦勾了眉型,抹了唇的底色,看着气色好一些。 身着一件鹅黄色的真丝长旗袍,这是夜蝶去年在玉伶十五岁过生的时候送给她的,和衣服一起的还有一条粉白的南洋珍珠项链和一对耳饰,玉伶指望靠这一套不菲的衣装来假饰那莫须有的大小姐身份,她平日里的那些便宜料子应是完全上不了台面。 临出门时,玉伶又返回房内,往手包里塞了一条干净的衬裤。 …… 东源大酒店。 这家洋人和平国人共同出资修建的西式酒店一直是锦锡本地的商贾政要喜欢去的地界,夜场里的小姐们也总说在这里能钓到有钱的男人。 光是这夜里外看灯火闪耀,内瞧高过几层楼的华丽大堂,就已经给足了客人们的体面。 当然这大堂里的迎宾还有为了服务外国人而雇佣的会说外语的洋人。 在玉伶向迎宾报过陈姓后,那摆着妥帖温顺笑容的迎宾问她:“请问您是甄小姐,还是姜小姐?” 玉伶心下疑惑。 这甄小姐是她,这江小姐要依了江雍估摸着也算,只是迎宾这般问她,玉伶觉得奇奇怪怪。 所以就直接回:“姓甄。” 迎宾笑着说道:“甄小姐,陈老板已经等着了,您跟我来。” 玉伶一听,心里七上八下。 她今天已经比上次早来了一个小时,想着不会再迟到了。 怎么陈一乘每次都能比她早?为什么迟到的总是她? 玉伶在嘴里无声过了一遍借口歉语,她只希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一进门所有人都齐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门口,大家像看猴戏似的看着她。 这次江雍不在,她要是一个人陷入如此境地,还不如说一句走错了,干脆果断地带门回头就跑。 只不过这次……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玉伶一进包厢的门,她的视线正对上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陈一瑾。 他难得换下了他习惯穿着的白衬衫,黑色的袍装穿在他身上叫玉伶第一眼看去似是见到了陈一乘,她这才察觉他们不笑的时候长得还真是非常相像,气质也大同小异。 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 陈一瑾瞧见了玉伶那意料之中的惊讶表情,当然也看见了她今日穿得明显要比平日里精致许多,细细打扮一番,好似连她的人都因此装点起来而美了百倍。 见到她高兴还来不及,陈一瑾心下却又突然莫名其妙地不爽利,还没说话,他便听玉伶开口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难道你就只想见我大哥?” 玉伶自然是不想和陈一瑾吵嘴,她眼见这包厢里的餐桌重新布置之后只剩了四个座位,心想还应有别人过来,温声问陈一瑾:“你大哥什么时候到?今晚还有什么人?” 陈一瑾却避而不答,只说:“过来坐。” 站在门口的确不像样。 于是玉伶走近,坐在陈一瑾对面。 少女的旗袍裙摆长过膝盖,修身收腰的设计尽显曲线玲珑,鹅黄的色调并不妖媚,而且拢腿端坐的玉伶能让陈一瑾看到的只有裙摆之下那白皙的脚踝和高跟鞋面所露出的脚背。 陈一瑾移开视线,说道:“上次的事情,原是我不好。” 玉伶有了兴致,看来陈一瑾今天也不想和她犟嘴,甚至还意外地端正态度在向她认错。 她当然乐意接受,柔声说:“那你告诉我,你家大哥何时过来,我就原谅你。” 陈一瑾只看着玉伶,沉默半天,看得玉伶心里都有些发怵的时候才说:“为什么你两句叁句都不离我大哥?” “是不是他叫你来,你便会乖乖过来;我叫你来,你就不理我也不见我了?” 玉伶蹙眉,不知道陈一瑾突然在唱哪门的戏,简直是无理取闹。 她耐着性子回道:“这哪是一回事,今晚难道不是你家大哥的饭局吗?” 陈一瑾不作声了。 可再次说话时却吓了玉伶一跳:“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玉伶登时脸红了一大片,垂眸斥道:“你……你说些什么呢?” 陈一瑾还真就顶着厚脸皮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我大哥何时过来。” 脸红的玉伶再次看向陈一瑾,他也坦荡荡地回应了她的视线,好似他刚才说了什么大义凛然的道理,完全不是那什么瞎话荤话。 窘迫的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得极快。 玉伶为了掩饰心慌,又呛他:“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你不要脸!” 哪知陈一瑾直接起身坐在了她的身边,玉伶想站起来躲他却被陈一瑾揽过腰按坐在沙发上,他的身体靠向她,低声说:“是我耍流氓,是我不要脸,那你羞什么?” “……要不要自己看看,看看窗外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傍晚到此时肯定已经黑了个彻底,根本不用看。 玉伶哪能听不出来陈一瑾言语间的暧昧想法。 心里想到要是再和他这般耗下去,包厢进来什么人看见他正抱着她,那可真的说不清了。 于是玉伶小声求饶:“就一下,你放开我好不好?……在外面呢。” 陈一瑾靠近玉伶便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甜香味,喉咙干涩却又止不住想吞咽的动作;手心轻握的是她腰间的软肉,不经意摩挲那么一次,她在他怀里也随之轻轻颤动。 陈一瑾“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一直垂首躲避他的玉伶终是在这时抬头看向他,漾着楚楚水意的眼眸此刻装的也全是他。 玉伶将唇贴近,想亲吻他的面颊。 可她万万没想到,陈一瑾竟然直接控住她的后颈,脸侧偏便主动吻上她迎过来的唇,甚至还借此覆身把她压在沙发上。 玉伶口中短短的呜咽叫陈一瑾得了空,撬开她的唇就马上缠住了她的舌。 她就不该相信他,真是见鬼的男人。 -- 45.火燎 司机将陈一乘送到东源大酒店,姜政委在军部同他一道出发,小女儿从家里另坐车过来。 下车时,陈一乘对司机说:“去看一眼,找找怀瑜的车。” 司机会意。 姜嫣赶趟,也在此刻到了。 明媚可爱的小姑娘下车后就跑到父亲怀里,然后才偷眼看陈一乘,乖乖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御之大哥”。 姜立荣自是宠爱他这个活泼的小女儿,嘴上说:“叫军长,嫣嫣要会讲礼貌了。” 可语气里却没有训斥她的意味。 姜嫣撇嘴,埋在父亲胸前闷声说:“以前叫习惯了,御之大哥都没端架子,爸爸怎么现在故意当着他的面管教我。” 姜立荣大笑几声,转而对陈一乘说:“看看,大了尽会犟嘴强要面子,也不贴我这老父亲的心了,嫁去你家罢。” 姜嫣的孩子脾气怎比得过自家弟弟小的时候日日上房揭瓦,当然不在意,陈一乘回道:“她刚生下来那会儿我还抱过她,随怀瑜叫我大哥也没错说,莫要管她太严,女儿家不拘无束才好。” “怀瑜近来在忙一些我都搞不明白的东西,晚会儿过来,我已经说过他了,到时让他多喝几杯。” 几人在门口闲话些时候才步入大堂,停好车的司机跟上走在后面的陈一乘,低声对他说: “军座,二少爷的车在呢。” “我还问了,他另订了一个包厢,约的是……甄小姐。” 然后司机给陈一乘说了一个包厢名。 陈一乘默声,用手势支走了司机。 …… 这边的陈一瑾抱住玉伶当真就没松过手。 他喜欢在玉伶喘不过气的时候,听她喉咙里哼出来的娇滴滴的那么一声,似是呻吟又似是埋怨。 于陈一瑾而言……更像是火上浇油,诱他又在惑他。 他知道玉伶是什么滋味,那晚没要够,惦记许久。 春梦里梦的全是她,玉伶这小狐狸精叫他见不到人,却还要如此来勾引他,仿佛不在她身上泄个够决不罢休。 陈一瑾以前从没觉得睡觉还能睡得如此春情萌动,不想清醒。 而今温香软玉在怀,除了她什么都浑忘了,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玉伶的力气哪能推开陈一瑾,想大口呼吸却被他的舌再一次进犯,娇小的身体完全被他纳入身下;膝盖分开了玉伶原先端正并拢的双腿,连她的高跟鞋都在一开始的挣扎里掉在了地上。 不过现在的玉伶已经被陈一瑾这蛮横的吻给亲得迷迷糊糊,他的吻连咬带啃,毫无章法,好似尝都不愿尝一下,想要直接把她吃了。 粘腻的亲吻所带出的水声听起来暧昧至极,蒙心蔽神。 陈一瑾的手握住了玉伶还在蹬踹他的脚,轻捏脚心痒着了她,身体微颤,娇吟乞怜。 他也不想为难玉伶,顺势往上,沿着玉伶旗袍裙边的开衩慢慢向上卷起裙摆,手所能抚触到的光滑肌肤和她渐热的温度让陈一瑾明白玉伶并不是真的排斥他。 至少她现在是喜欢的。 陈一瑾的手已经抚摸到了玉伶的大腿内侧,她却仿佛突然清醒一般用腿紧夹住他的手,嘴也狠狠咬了他的舌尖和下唇,瞬时尖锐的疼痛逼迫陈一瑾松开玉伶的唇,但他却仍然压着抱着她。 玉伶闭眼涩声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欺我就罢,说好了只亲一下,这架势难不成是要把我奸了去?” “上次我是怎么骗你的?”陈一瑾的哑声凑到了玉伶耳边,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好似在舔舐她红烫的耳廓,“玉伶还记得吗?” 玉伶不语,现在再说那晚的事,岂不正中陈一瑾的下怀。 陈一瑾便自说自话:“若不是你翘着屁股又流着淫水,我如何会忍耐不住?” 玉伶听了他倒打一耙的污言秽语自是气上心头,腿间松劲,睁眼瞪视陈一瑾,想和他摆道理。 哪知他的手迅速向上摸到了裙底衬裤的边缘,水液已经浸透了薄薄的布料,指尖碰到便是一片滑腻。 所以当玉伶看见陈一瑾现下这晦暗的眼神,都开始在想她还能不能跑脱这档子事了。 可是这包厢不是还有别的人要来吗? ……陈一瑾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万一被陈一乘撞破,江雍那边她是彻底没法交代了。 “玉伶……你的水真的好多,怎么能这么骚,亲几下就这般浪了……” 陈一瑾用沉沉的气音在玉伶耳边说着潮湿的话语,轻咬着她的耳廓,一并连她戴的珍珠耳饰都含在嘴里,口中夹杂囫囵模糊的语句,只让玉伶听见:“想要吗?我都好硬了,给我入一入……和我来一回好不好?” 玉伶自是不依,连连摇头,用了此时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去推陈一瑾。 当然纹丝不动。 陈一瑾见玉伶还在抵抗,便用手指拨开衬裤,去揉捏那浸在绵滑花液里的蕊珠,轻重急缓,又作弄出许多细细小小的羞臊水声。 玉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可身体就是因此而软了不少,朦胧的快感都快要击垮了玉伶的理智,怕被人发现的压迫感与临近高潮的愉悦感交织,玉伶急得都快哭了,嘴里带着哭腔哼道:“瑾哥哥,好哥哥呀……嗯啊……” “下回罢,下回我去找你,做什么都行,别在外面,我好怕……” 陈一瑾用手使劲拧了一下玉伶腿间的阴蒂,她连忙捂住嘴怕自己尖叫出来,这疼痛里的快乐混着陈一瑾无奈的报复,玉伶自是舒心之至。 但陈一瑾却掀开了自己的衣袍,把玉伶抱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腿间,隔着自己的裤子也隔着玉伶衬裤的布料,狠狠顶了她几下。 淫液很快连陈一瑾的裆部都一并浸湿,凶狠的那物都让玉伶感受到了硕大的形状,好似要直接顶破她的衬裤直接捣进来。 玉伶怕刺激到陈一瑾,环住他的脖颈乖乖趴在他的肩上,不吭声只喘气。 “下次利滚利,可不止一回,你记住了。” 玉伶忙应了,连着用撒娇的声气叫他几声“瑾哥哥”。 只要现在不做,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她都不一定再见陈一瑾呢。 陈一瑾看了手表上的时间,这才清心醒神。 这要是真的来上一回…… 估计自家大哥得让人找他来了。 于是陈一瑾放下玉伶,让她靠坐在沙发上。 一想到见完那姜小姐,今晚的夜还剩这么长,可以带玉伶去江边宅子里厮混一整个晚上。 他甚至现在就只想开车带玉伶回家,把她扔到床上,扯下她的内裤直接干进去。 不,肯定在车里就耐不住了,那就在车的后座上插她干她。 恼火。 这姜小姐真他妈烦人。 口中却温柔地对玉伶说道:“我去催一下大哥,你在这边等会我一会儿,可好?” 迅速了结那姜小姐的事,再回来和玉伶说自家大哥有事来不成了,他今晚一定要和玉伶腻在一起。 玉伶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裙摆,一边抬眼看向陈一瑾,乖顺地回:“好,那我等着瑾哥哥。” “……你可要快些回来呀。” -- 46.截胡 她应该就是什么吸人精气的妖魅变来的。 刚才亲她还挣扎踢蹬,嘴上不饶人,不也欲拒还迎,身下湿了个彻底;现在他真要走了,又用这种娇娇嘤嘤的声音说让他快些回来。 回来做什么?她能不知道? 真是骚得他心痒难耐…… 玉伶正把一簇勾掉的头发重新别至耳后。 所见的侧脸粉嫩俏丽,眼神湿漉含羞。 陈一瑾原本已经站起身来,看见玉伶这幅可人的模样又把她强行抱来亲了几回。 再次拖延不少时间的陈一瑾去盥洗室整理仪表,发现自己的嘴角被果真玉伶咬破了。 对镜用手指触摸伤口,拿舌尖舔舐尝到了丝丝血味,却好似还在和她亲吻。 嘴角是痛了,可心像是泡在蜜罐里。 …… 陈一瑾自是姗姗来迟,而且是迟得不能再迟了,甚至姜立荣怕自家小姑娘饿着,让姜嫣连热汤都过喝了一碗。 人不多,只有陈一乘,姜家父女,还有一个说媒的人。 陈一瑾年轻朝气又一表人才,正经场合知礼守节,一进来便和姜立荣赔礼道歉,自罚几杯,这才落座自家大哥身旁,正对姜嫣。 女方的媒人见他都快要笑成了一朵花。 两家算是知根知底,可要说“天上无云不成雨,地下无媒不成姻”,过场总要走走。 媒人先为姜嫣介绍陈一瑾,然后反过来再把姜嫣说得天花乱坠。 这媒人也就靠这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来讨活路,说完再吃一块“登梅(媒)糕”,今天就暂且功成身退,男女双方先说话熟悉彼此,要是能郎情妾意,也少不了媒人的功劳。 只是陈一瑾一概没听,眼睛看着姜嫣,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至媒人说完走出了包厢,陈一瑾都没再开腔,陈一乘随意问他道:“刚才上哪去了?” 陈一瑾这才回神,见自家大哥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嘴角,有些心虚的他用手指按住,回道:“被一只小猫抓了,方才见她可爱,逗她却反过来咬我一口,肯定不好养活。” 陈一乘不予置评。 说起小猫,姜嫣似是想起什么,向陈一瑾搭话道:“怀瑜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块抓过猫吗?” 陈一瑾对姜嫣的样貌都没什么记忆了,如何能记得和她抓过什么猫。 不过她再一细说,叫陈一瑾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可他却更讨厌姜嫣了。 五六岁的那天是有一个小姑娘叫他帮忙抓回躲在树上的猫,他也好心爬树帮忙抓了,怎知那猫凶得很,往他脸上挠出几道血痕,放手即刻就跑不见了踪影。 陈一瑾印象最深的是在猫跑了之后,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怎么都哄不好。 她家还有个姐姐,过来见妹妹大哭伤心,把院护叫到街口,追着他打。 他还记得被打的时候,那小姑娘躲在她姐姐身后,眼睛含泪,嘴边却是笑盈盈的。 一句好话不说,表里不一,尽是在看他的笑话,说是他欺负她,又把她的猫给吓跑了。 回家之后自是被陈一乘追问去干了什么,况陈一瑾从小就不和女人计较那么多,也像今天这般说是被猫抓了,只不过说的是一只疯了还会乱咬人的病猫。 加上陈一乘从不打他,这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还让陈一瑾在大哥面前委屈地大哭一场。 想起那天主动凑上来、嘴里又喊什么“嫣嫣小妹”的太太就是姜嫣的姐姐。 陈一乘听完姜嫣口中的另一套说法,也对这件事有印象,当是陈一瑾小时候的一件趣事,笑道:“怀瑜回家哭了半夜,不说是谁打了他,只管哭着要哥哥却不管告状。” 陈一瑾平时肯定会另起一句,说什么“大丈夫怎会和小女子一般见识”,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只是今天的他异常沉默,就算姜嫣说的不尽是他记忆里的事实,他也懒得驳她,话不点到他头上就不吭声,好似来见姜嫣并不是他的事。 陈一乘知道弟弟今日古怪蹊跷又一直游心失意,可姜立荣不知,还夸陈一瑾大了便稳重了。 见两个小辈有话题,姜嫣也乐意留住,姜立荣便和陈一乘一道起身,说军部那边有临时会议,先行离开。 出了包厢的姜立荣见陈一乘不和他一道下楼,便问:“还有别的局要去啊?陈军长当真是忙人。” 陈一乘自谦回过,姜立荣便说他要先走找人搓搓麻将。 …… 玉伶用包厢自带的盥洗室将松散掉出的几簇发丝重新挽好,反反复复确认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在这期间,跑堂一直进进出出上菜,叮嘱玉伶说是陈老板的意思,叫她饿了就先用上,不必等人。 玉伶早就开始怀疑这饭局是陈一瑾弄出来糊弄调戏她的,就凭他说过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是不是他叫你来,你便会乖乖过来;我叫你来,你就不理我也不见我了?” 于是玉伶有了偷偷离开的想法。 万一真等到陈一瑾回来,就凭他那个急色的架势,今晚她怎么可能再跑得掉。 想到这里,玉伶打定主意不等陈一瑾也不等今晚定是不会出现的陈一乘了。 玉伶坐的沙发背对包厢门口,她听跑堂没动静了,可能是菜已经上齐,现在离开没人知道也没人看见。 她再去盥洗室检查一遍自己的着装,想着现在这身去见谢沛也绝无破绽。 不过玉伶从盥洗室出来时,包厢的门也正好打开,玉伶不自觉后退一步,定睛细看后才软声唤道:“……军座。” 陈一乘今天穿的黑色袍装和陈一瑾的如出一辙,可这一眼就能压过人的气势,陈一瑾是没有的。 玉伶将手拘谨地交迭在身前,垂首默声,不知要不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难不成陈一瑾是真的找他大哥去了? 她怎么就是不信呢。 好在陈一乘身后并没有其他人,陈一瑾不知去哪了。 “用过饭了吗?” 是陈一乘的一句温柔问询。 玉伶摇头。 “那我们去别处,这家的菜不中吃,我不喜欢。” 可是这一桌菜已经上齐,筷子都不动一下,玉伶眼见着就莫名心疼起不是自己的钱来。 她都差点因此忘了谢沛的暗示,她今晚可不能和陈一乘过夜。 于是玉伶不管自己是不是前言不搭后语,忙改口说:“吃过了……” “军座今晚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玉伶想早点回家。” 温柔如莺鸟的声音在陈一乘听来有几分莫须有的委屈意味,而且她的视线时不时在看他的身后,让他想起了弟弟嘴边的那处刚结痂的新鲜伤口。 “那我送你回去罢。” 看来陈一乘当真比陈一瑾好应付。 如此正经的哥哥怎么会有一个会耍赖皮又爱耍流氓的弟弟呢? 等到了江雍的宅子再让人和谢沛通通气,今晚总算是熬过去一半。 玉伶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陈一乘温声对她说一句“过来”时,玉伶乖乖地走到他跟前,和他一起出了包厢。 -- 47.负责 偌大的包厢只剩陈一瑾和姜嫣。 姜嫣似乎这才有了小女孩的害羞情绪,不敢像刚才那般随意向陈一瑾搭话,垂眸不语。 陈一瑾也没看她,自顾自地说:“我忙,不想现在娶妻成家,就不耽误你了。” 见姜嫣仍没什么说话的意思,他站起身,仿佛打算就这样撇下她独自离开。 “怀瑜哥哥有心上人吗?” 姜嫣突然这样问陈一瑾,叫住了他。 陈一瑾默声半天,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找借口,只回:“你就当我有罢,是我……反正你我是没可能的。” 他说得这般不清不楚,然后匆匆走出包厢,还真把姜嫣撇在这里了。 姜嫣在陈一瑾走后,把她面前垫汤碗的桌布拧了个皱皱巴巴,顺手一扯,汤碗掉在地上碎成几半。 “有还是没有,你陈怀瑜得给我交代明白。” “我倒要看看,我姜嫣到底是不如哪种女人了?!” 大步离开的陈一瑾自是没听见姜嫣自言自语说出来的狠话。 一门心思只惦记着玉伶的他,在走回之前的包厢后,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才明白说过甜言蜜语的玉伶是真的没等他。 狐狸精只管勾人却不管泄火,真真坏极了。 仿佛今晚她根本没来过,连桌上的菜她都没有动一口。 陈一瑾再次摸了摸嘴角的细小伤口。 ……他一定要逮着她。 于是陈一瑾碰到一个跑堂便问这包厢里的小姐到底去哪了。 问过好几个都说没看到。 终于有个人给陈一瑾回话道:“她和一个男人走了,刚走。” …… 上车时,玉伶发现陈一乘今天没带司机,现在是他开车。 玉伶不好意思坐在后座上把陈一乘当司机使唤,便打开副驾驶的门,坐在前排,也好同他说话。 她不知江雍的住处,好在陈一乘也没问她,她只能大概辨出他们是在往码头的方向驶去。 可越走越有些暗,路人没有几个,就连路边都没有路灯了。 倒是愈发靠近海,玉伶依稀能听见海边涨潮时的潮浪拍打声。 最后,车停在一处沙滩边的泥路上,离海很近,涨潮后的滩涂没有一个夜晚赶海捡海货的人。 只有这夜里厚重的云层之后偶尔漏出来的一丝月光。 玉伶从未来过这样偏僻的地方。 “……军座?” 陈一乘大方承认:“问几句话就送你回家,不会为难你。” 他说得这般简单才真叫玉伶为难,手心后背都开始冒冷汗。 不过陈一乘口中的“不会为难你”要比陈一瑾说出来的可信多了。 “今晚你可是和怀瑜待在一处?” 玉伶听完,大抵明白晚上的那个饭局就是陈一瑾搞的鬼,横竖她得撇清和他的关系,现在当着陈一乘的面正好。 而且陈一乘恐怕已经知道陈一瑾和她在同一个包厢里,就算如此也得把自己晾得清清白白:“嗯……他说是您让我过来吃饭的,我便一直等着。” “怀瑜有没有欺负你?” 玉伶的视线从车窗外无垠的黑暗移到车内,现在熄火的车连前灯都关了,她看不清陈一乘的表情,只看得清他面部硬朗的轮廓。 也不知道他说的欺负到底是哪种。 心跳的“砰砰”声让玉伶辨不清是慌张还是别的什么。 她在陈一乘面前总是异常紧张。 玉伶不敢贸然装模作样,她更不知陈一乘是真的想知道还是在试探她。 嘴上不作声,脑内在快速思索如何说才是最妥当的。 但是陈一乘好似不愿意多透露任何信息,玉伶不说话他也跟着沉默。 所以玉伶只能先挑着实话来说:“他和我道歉来着,说上次的事情是他不好。” “然后我问他,您到底什么时候过来,他不告诉我,我们就开始吵嘴,其实……不算欺负我。” 玉伶说到这里,便打住不再说了。 还好陈一乘也没接着问她和陈一瑾的事,转而说了一句让玉伶稍微宽心的话:“怀瑜今晚去见了姜家的小女儿,对方来的媒人。” 一听这姜小姐,玉伶终于反应过来为何那迎宾要问她是“甄小姐”还是“姜小姐”了。 “那便是订婚事了罢?当真极好呢。” 玉伶语气轻松,好似在替陈一瑾感到高兴,喜形于言表。 可她实则是松了一口气。 一旦家里有太太管他陪他,新欢在侧,总不会惦记着要和她上床了。 要是娶了太太还对她动手动脚的话,就莫要怪她瞧不起他。 不过陈一乘却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之前说过几次的话题:“我可以对你的事负责。” 玉伶稍感疑惑,却还是回道:“表哥自会负责玉伶上学的事情,谢谢军座。” 陈一乘说出的每句话好像都有他的考量,他会顿一顿然后才说出来,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和陈一瑾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却也因此给玉伶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说:“我指那晚的事情。” “……我可以娶你。” “你要是同意,等江雍回来我就去和他提。” 玉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她明明听清了的,那不然为何她的眼泪把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视野给全模糊了。 心柔软却也酸痛。 陈一乘要是知道她原本就是出来卖身的妓女,还会对她说出这种要负责的话么? 他要是知道她和陈一瑾上过床,前几天才卖给尹禹巳,今晚还要陪谢沛,他还会说这种话吗? 毫无疑问的不可能。 不要痴心妄想,到头来一场空的只会是自己。 想走捷径,也必须先看看自己能不能付出与之相匹配的代价。 可玉伶的眼泪却在止不住地掉。 除了夜蝶之外,陈一乘是第一个让她流出如此真心真情眼泪的人。 “……怎么哭了?” 陈一乘轻声说着,原本有力量感的沉重音色在他放轻声音后能让玉伶感到显而易见被他怜惜的错觉。 玉伶捂住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陈一乘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拿出绢帕替她擦泪。 他的动作也和他的声音一样温柔,玉伶恍觉自己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玉伶突然摇头,不知是在拒绝什么,甚至还躲掉陈一乘的手,别扭地偏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她在陈一乘面前总是会莫名自省,好似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对的。 她骗了他,也骗了陈一瑾。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分给他们两颗糖,要是她没能做出那不要脸面的事来,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因为陈一乘的怜惜而万分愧疚了呢? 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当下没有多余的心思来仔细考量的玉伶用哭过后瓮声瓮气的鼻音说道:“军座,今晚陈一瑾他……强行亲了我。” “……我咬了回去。” “嗯,我大抵是知道的,怀瑜他喜欢你。” “玉伶对我的弟弟是如何作想的?” -- 48.迷惑 玉伶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 立刻后悔了。 她不需要吐出所有实话来争取陈一乘的谅解。 他只是她的恩客,而她是江雍的人。 自己赎身以后想过的生活与陈一乘绝无干系,现在她想为夜蝶报仇的目的也与他无关。 所以要牢记本分,该卖给谁就卖,做好那敞开大腿的龌龊事,总有攒够钱赎身的那一天。 男人的感情和怜惜从来不和情欲分开来谈。 如烟飘渺,握不住也绝不可靠。 世上的女人万万多,自己绝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玉伶如是告诉自己。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的眼泪尚留在她的睫毛间、面颊上、手心里,可是心已经彻底平静。 至于陈一瑾,他在玉伶眼中只是一个给她添了一次又一次麻烦的大麻烦头子。 也许真如陈一乘所说,陈一瑾喜欢她,只是她根本不在乎。 陈一瑾的喜欢于现在的玉伶而言,不能直接变成钱还要她陪睡惹来一身骚,她当然不会要。 秉着江雍下次还想利用自己来套陈一乘这一点,转过念头的玉伶用故作玩笑的语气说道:“他要是真能和姜小姐成了,我肯定是最开心的。” “……他说话难听,喜欢得理不饶人。” “早早有人收了他,把他管得服服帖帖,我能少哭几场,高兴还来不及呢。” 车内在玉伶说完后再次安静下来。 她和陈一乘说话总是会陷入这种暗涌的沉默中。 他时刻掌控着一切的节奏,只有他细问她的时候,而玉伶能做的却是小心翼翼地敷衍他,怕他看穿她。 多说多错,这个道理玉伶当然明白。 玉伶重新将视线移至昏暗的车内,就算她看不清陈一乘的表情也固执地看向他。 也许会因此而有了几分表面上的真情真意。 只是这种感觉比应付江雍还要难受。 “军座,我……” 玉伶莫名感受到了陈一乘回望她的视线,这种臆想让她的脸有些发热。 车在熄火之后,窗户留了一道小缝,冷冷的咸腥海风吹进车里,玉伶在回想起陈一乘刚才说过的那些话时,脸更加热烫了。 而且似是热到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玉伶心一横,紧闭双眼。 陈一乘既问了,又说了陈一瑾和姜家小姐的婚事,就是要她和陈一瑾划清界限,心下叮嘱自己不要再拖泥带水,轻声说:“军座,我……喜欢……” 但还是说不出来。 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假话却在这种时候堵在嘴里。 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 彼盈我竭,甚克之。 玉伶的底气再也支撑不了这黑暗中的无声对视,甚至唯恐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被他听了去,垂首不再言语。 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还捂住了本就看不真切的眼睛。 ……或许她不想再骗他。 这时的玉伶感觉到自己盖在眼睛上的手被轻轻覆住了,温暖而宽厚。 陈一乘握住玉伶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拿开,攥在手心里。 黑暗将一切都掩饰得极好。 但是这种简单的触碰与无言的抚慰像一根能够扎破一切虚妄的锋利银针,叫说了半截话的玉伶没有退路可逃。 ……大抵也是陈一乘的一种催促,他想听她把话说完。 既骗了他,那就骗到底罢。 说不出来,那便做与他看。 玉伶渐渐俯身靠近,甚至还主动反握住陈一乘并没用力的手,轻松与他十指交迭。 陈一乘没有躲开。 认知到这个事实的玉伶更加慌乱,也不管自己能亲到什么,莽莽撞撞地碰上去,在他的下颌处磕到了自己的嘴角。 有点疼,但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月亮移了方位,从云里露出半边的光辉,不远处的沙滩已经能让人分得清沙地和海潮的边界了。 只是玉伶的视线却停留在了月光下陈一乘明亮如镜湖般的眼底,交汇交织,此刻重新模糊在一起。 ……成熟俊朗面容上盛装月色的黑色眼眸。 玉伶凝视了一秒,便慌忙闭上,可是心已经牢牢记住。 而且她的心好似要在这一刻跳出胸口,完全不是她的了。 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玉伶在这种微弱的窒息感里回神,才想起来挣开他的手,身体连连后退。 可是强势才是陈一乘一贯的风格,那天晚上他已经让她见识过了。 他的手环上玉伶的腰,轻轻用力便把玉伶的整个身体往他的怀里带,两人拥在一起,之间只隔了一个档位座。 宽大的手沿着玉伶的腰线上移,抚过她的脖颈,留在她的面颊。 明明是温暖的手,可现下脸热的玉伶却觉得他的手都有些凉了。 玉伶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只听陈一乘在这时轻声说了句: “……脸怎么这么红?” 沉沉的声音明明是冷的。 像是被发现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一样,窘迫害羞的玉伶下意识想扭过头去。 但她的脸被他的手捧住,还用了些力道,跑不了。 陈一乘温凉的唇这才覆上她的,唇与唇的相贴蓦然使得玉伶浑身燥热起来,热得她需要张口急促呼吸。 粉唇微启自是给了男人机会,呼吸间微弱的呜吟带有小姑娘特有的孱弱香气,他试探着触碰她的舌尖。 而玉伶好似被蛊惑了一般用自己的舌回应轻点,碰到了他却又突然退离,不让他得逞。 她向来如此,明明是她在勾吊着他,得手了却又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想要着急逃跑。 纯净明亮的眼眸,羞涩懊恼的表情。 她在顶着这副纯洁的伪装勾引他而不自知。 ……也许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现下也不用去猜了。 陈一乘不会让玉伶称心。 她躲他便追,一定要抵缠住她的舌亲吻,又急又猛,好似某种惩罚一般,他甚至都不允许她换气,吸气呼气都会被他打断。 玉伶嘴里的津液因着被他压住了舌连吞咽都做不到,不是被他卷走,就是沿着自己的嘴角滑出。 这种让她整个人都雾雾蒙蒙的吻,和海边夜里这潮湿的水雾何其相似,会裹住她的人,浑身浸在他给予她的亲密与交缠里。 “去后座上。” 原本沉静的音调渐渐喑哑,陈一乘松开她时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玉伶不看他,但点了一下头——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49.人情 Pǒ⑱d.ⅽǒⅿ 风大了起来,呼呼风声不绝于耳。 玉伶从副驾驶下来的时候,这风好似比她更加着急,还帮她带上了门。 夜里的海风带了些许凉意,可玉伶的身体在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后,已经滚烫无比。 凉风带不走任何热意。 她能听不懂谢沛的话吗? 可腿间濡湿的感觉和心中犹存的悸动告诉她,她现在就是想和陈一乘做。 甚至玉伶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她没有傍身之物,陪他这一次,就当是还他那句想要娶她的人情罢。 夜蝶要是知道了,定是会骂她不争气。 不过也就这一回,下次绝不再做这种傻事。 玉伶打开后座车门,一上车就重新被陈一乘拉入怀中,抱她坐在他的腿上。 陈一乘和玉伶续上刚刚那潮湿到吐息不分彼此的吻,只是这次他的手不再停留在玉伶的脸颊,而是沿着旗袍的衣襟盘扣,一颗一颗慢慢解开。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许是在给她机会喊停。 可玉伶却被这放慢了的侵犯动作搅得心颤不已。 身体所能感觉到的衣物渐渐松垮,滚热的皮肤接触到清凉的空气,从而微微颤栗;两人如此之近的距离已经让玉伶的鼻尖淡淡萦绕着的是陈一乘身上某种木质香料的冷淡香气。 不仅是她的人在他的怀里,好像此刻她的所有感官正充斥的一切都与陈一乘有关。 现下他的这种冰冷大抵也热起来了。 由得他去罢。 所以玉伶回给他的只有一些带有默许意味的破碎呻吟。 陈一乘解开胸前的襟扣就不再往下解了,这条旗袍裙自带贴身缝制的衬裙,他的手稍微探入便触到了绵滑柔软的乳肉,再轻轻下压拨开文胸,粗糙的指尖就立刻擦碰到了敏感的红蕊,一刮一碰,像是听了他的话,挺立起来。 麻麻痒痒的感觉使得玉伶抽了一口气。 陈一乘松开玉伶的唇,将她抱紧了些。 玉伶的臀部也因此靠到了一个硬物。 陈一乘毫不避讳,他在让她知道他此刻的欲望。 后座的椅背已经被完全放平,空间大了许多。 可不知为何,玉伶仍然紧张,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吐出一口,呼吸之间全是急促的微喘。 乳房被他捏握玩弄的羞耻感让玉伶埋首到他宽阔的胸前,那物一直抵着她的臀缝,更让这种羞耻感鞭笞着她愈烧愈旺的心火。 玉伶无济于事的轻微挣扎让陈一乘觉得她是在故意在用臀部撩拨他,又听她轻嘤说道:“您……顶到我了。” 陈一乘哑声回了玉伶一句:“现在哪算顶到了?” 他说罢,另一只手不再控着玉伶的腰,转而向下卷起玉伶的裙摆,卷起一点便让她的大腿分开一些,玉伶快要完全跨坐在他腿上。 高跟鞋被玉伶踢掉时,在车内的垫毯上没发出丝毫声响。 玉伶挣开他的手臂,侧过身去,臀也和他那处错开,她好似经不得一点挑逗,现下已经羞得不行。 陈一乘也没勉强她。 玉伶背向他,那就这般再次拥住她。 只是此刻陈一乘没把玉伶的身体拉近自己,叫她往前趴在前座的椅背上,腿顺势跪在他的双腿两侧,臀抬高了些。 陈一乘有了空隙解开自己的皮带。 玉伶听见金属锁扣和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动,心拧紧了,身下的水液已经有些泛滥,腿间湿滑,想要夹腿掩饰都怕自己的动作会带出一些黏糊的水声。 他现在要是碰一碰,肯定会发出清晰的淫荡声响。 弯月的蒙蒙光亮照在玉伶的身上,粉红的耳廓所坠饰的一颗珍珠耳饰正泛着浅浅的珠光;灵动的眼眸紧紧闭着,沾了一些泪水的长长睫毛正随着她的喘息而轻颤,鼻尖翕动;唇色更是在刚才绵绵不断的亲吻里变得红艳,像是月光下悄然绽放的一朵盛装些许露水的娇花。 陈一乘伸手去解开玉伶挽好的头发。 玉伶在此时睁眼,含娇羞又泛秋波的眼睛如受惊的雏鹿一般看向他。 青丝尽散。 半边白皙的肩头已经从松散的衣襟处被拨了出来,连带着她胸前的娇娇小小的半边乳儿,硬起的粉色乳尖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起来有种相悖的淫靡;身线起伏,在臀部翘起一个圆润的弧度,正被她长长的黑发稍稍掩盖,全是半遮半掩的极致诱惑。 玉伶好似陷在了陈一乘明显蕴着无底欲望的眼神里,突然后悔退缩,迎着他的视线小声说道:“军座,您这是……” “上次也这样问过我。” 陈一乘一边挺腰,一边下压玉伶的臀,滚烫的肉茎隔着玉伶的衬裤抵住柔软的穴口,渗出布料的花液在他碰到的那一刻便沾湿了他的前端,“……都被我操干过了,玉伶现在这般问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陈一乘的尺寸玉伶是知道的,他这试探性的顶弄所带的侵略意味叫玉伶以为他似是要把她的衬裤都一并顶进来。 他再一稍稍用力,她已经能明显感受到撑开的饱胀感。 玉伶抬高臀,似是故意躲他,嘴里还说道:“不来……不来了,放我下来……” 只是这声气媚调沙软,哪有一丝拒绝的意味,满满的欲擒故纵。 这小姑娘就靠这一套吃定他了。 每次都是她先诱他,他耐不住的时候她再一娇嗔婉拒,明明始作俑者是她,倒像是他贴住她不放了。 可还就是不想放,硬也硬了,湿都湿了,没有不操她的道理。 陈一乘抱着玉伶的腰没动,甚至还伸手开始脱她的衬裤。 玉伶莫名不想叫陈一乘如意,这时候使了一些小脾气,真的挣扎起来。 人是从他身上下来了,可湿透的衬裤还挂在大腿间。 衣衫依旧凌乱,袒胸露乳;粉面仍然含情,挟媚带惑。 玉伶的视线再次对上陈一乘的眼睛时,视野倒转,被他覆身压在了放平后的椅座上。 衬裤被陈一乘迅速扯下,他再用双手分压玉伶的双腿,现在的她再想合拢大腿是一件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玉伶的身体已经热到好似连呼吸都是在冒着热气,可嘴里还没服输,闭眼胡乱嗔道:“陈叔叔,我都说了不来了……” 哪想玉伶的腿被陈一乘更用力向上分开,他一句话不说,只管一味沉身挺入,熟透的穴口才刚感受到了肉茎的硬度和热度,可他抵住了便继续往里挤入。 玉伶蹬腿缩腰做了最后的欲拒还迎,不过陈一乘好似彻底没了耐心。 “啊……” 玉伶在他这一下凶猛的深顶里拉出了一声哀鸣。 陈一乘完全插入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才在玉伶的耳边说道:“……躲什么,操的就是你。” “骚得水都流了满手,现下又吸着我的鸡巴不放,还躲不躲了?” -- 50.哥哥 ℙǒ⑱d.ⅽǒⅿ 已经不能再近了。 气息交融,吸进口鼻中的空气都好像是从彼此那里强抢来的。 额边渗出的汗似是因为体热,又似是海风将湿腻的情潮吹干从而贴服在玉伶的皮肤上。 她缩在陈一乘宽阔的怀抱里,他那原本映照月光的眼底现在只有她,只有想得到她的迫切。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或许也足够湿了,可玉伶认为她还是无法适应被陈一乘这样毫不犹豫地一插到底。 虽说比破处的那晚已经好了很多,但现下这既撑胀又疼痛的感觉使得她清醒了不少。 陈一乘看着玉伶紧紧蹙眉咬唇的表情,她什么都不说,身体也僵硬得一动不动。 有了头一回的经验,他知道她许是疼或是不舒服,方才说过那些燥话的他又软声下来,轻声问她道:“……可是难受?” 疼是疼的,可也就在他刚进入的那会儿。 他停住不动给了玉伶足够多的时间来适应他那强行挤入的粗大性器,现在已经疼过了劲,尽是被他填满之后酥麻感,好似连穴内薄薄的肉壁都在让玉伶细细记住他硬度和形状。 只是陈一乘今晚故意透露给玉伶的怜惜让她的胆子愈发大了,勉强从嘴里哼出几个音:“疼,疼呢……” 可玉伶又心口不一,嘴里掐着委屈矫揉的腔调,腿却环上陈一乘的腰,甚至还借着抽气的功夫吸夹了他一下。 然后仰头再次将唇贴近陈一乘的下颌,清理干净的微末胡茬并不扎人,玉伶将吻时又用贝齿轻咬,伸手抚触他正滑动着的喉结,此时此刻萦绕着她的完全是不同于女性柔软的男性刚硬。 玉伶用轻飘飘的气息带出一句话:“……陈叔叔怎能这般欺负我一个小姑娘。”ⅰ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唇慢慢上移,她主动含咬陈一乘的下唇,模模糊糊小声说道:“好大……” 陈一乘抓住了玉伶轻挠喉结的手指,无声用力,像是某种警告。 她的胆量都用来这般不要命地勾引他了,哪敢看他现在的表情。 大抵看一眼就怕了。 陈一乘握住玉伶的手,让她抓住他衣襟的纽扣,按住了就用她的手使劲扯开,衣扣绷开的微弱声响在陈一乘的重重的喘息间叫玉伶听不清,只能感受到他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热切。 开心吗? 当然是开心的。 陈一乘脖颈处规整的领口被玉伶的手扯开后,他隔着里衣高热的体温都让玉伶感受到了一种快要被他烧灼蒸干的错觉。 微微渗汗的单薄衣物,浓郁起来的男性气息,指尖能触碰到的结实的肌肉轮廓。 还有身下穴内正含他那热铁似的肉茎。 好像自己整个人都是他的了。 这种仿佛幻觉的悸动使得玉伶有些肆无忌惮,手指在他胸前来回轻轻点点,就用指甲的那点锋利刮擦陈一乘坚硬的肌肉,甚至还主动挺腰让他入得更深了一些。 由此所带来的一点朦胧快感已经快要让玉伶迷失,她媚声继续诱他道:“陈叔叔……玉伶吃不下,能不能不要了……” “呀——” 哪想陈一乘突然用手抬住了玉伶的臀不让她的腰回落,拧了一把她的臀肉,又猛然一记顶弄,她没说完的话全变成了娇媚的吟叫。 然后陈一乘就凭着这个深入的姿势开始抽插,大幅抽离又迅速顶入,进进出出间是让玉伶无法忽视的完全占有与绝望无边的快感。 清晰的错落水声附和他捣弄的节奏,夹杂玉伶零碎不成调的吟哦,要是这时有人经过,不用细想都知道他们正这车上干些什么。 陈一乘远比上一次要失控许多,承受着操弄的玉伶感觉整个车都似是在和她一起晃,异常荒唐。 他在喘息间才终于啐了玉伶一声:“妖精。” “有本事再说几句?!想被我操一个晚上就继续发骚,浪得很。” 玉伶体内层迭的穴肉在他快要拔出时念念不舍一般紧紧吸住;插到深处宫口时,肉茎又被夹住吸吮龟头;鼻尖全是她身上馥郁起来的暖暖甜香,耳边也是她怯怯弱弱的呻吟,她全身好似都是天生来勾引男人的。 更别说她略施小计的故意引诱,叫他只剩了想要操干她的想法。 她现下甚至又嘟囔挑衅一句:“……喜欢嘛,您忍不住了,如何能怨我?” 这小妖精真的欠操。 床上的那么一点俏皮话全成了搔着他的心的绒羽,叫他心痒肝软。 操到她娇娇气气地求饶,再全射给她。 只是现在快要到高潮的玉伶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一般,颤声乞怜讨饶说:“不行……真的快不行了。” “要到……不要了,嗯啊……” 只是陈一乘却在这时突然慢了下来,落空的玉伶立刻委屈地含泪说着让他动快一些。 而陈一乘好似一定要让玉伶现在记住什么教训,说道:“叫御之哥哥。” 玉伶赌气不叫,还撇嘴连声都不吭了。 临近高潮的暖穴绞动紧夹,替玉伶逼着陈一乘继续伐踏,他本就耐不了多久,又想听玉伶娇声唤他一句,故哄她道:“好乖乖……叫我一声,我就给你。” 玉伶得了话口的好处,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难受,拿出甜腻腻的撒娇口吻唤他“御之哥哥”。 不要钱似的连着叫了好几声,愈叫他便是愈来劲,只是高潮时的玉伶已经什么都浑忘了。 最后玉伶嘴里大口喘着气,还在呻吟里夹着断续的“哥哥”,只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叫谁。 陈一乘的欲望和抽插仿佛无止无尽,玉伶高潮了几回都脱力叫不出声了才终于放过她,射在她体内。 下次不这样勾他了,就只这样一回……自己还真受不住。 …… 陈一乘替玉伶整理好衣物,夜里冷凉,他顺手把放在后座上的一件军绿的薄披风盖在她身上。 呢制的宽大披风似是沾染了陈一乘的体温,玉伶裹住都觉得安心许多。 只是这并不影响玉伶给予陈一乘一个模糊的答案,就在他再次提起想要对她负责的时候。 车正开进港口边的别墅区,陈一乘问玉伶要她的生辰,说是给媒人。 玉伶只回:“军座能不能先不要告诉表哥?……容玉伶考虑些时候,好不好?” 她用余光注意着陈一乘和平日里一致的肃冷表情,还没来得及猜他是不是不乐意听她这般回答,只感觉到车突然转弯急刹了一下,玉伶吓得不轻。 坐在后座的她这才看见前面别了另一辆车,斜横在他们车前,玉伶一眼就看见了表情阴沉的陈一瑾。 -- 51.教训 陈一瑾的视线锁定了躲在后座的玉伶。 好似不愿放过她的任何一举一动。 陈一乘的车现在被他强行别进了一条小巷里,黯淡的路灯灯光只透了一半到陈一瑾的车玻璃上;车梁在他的面上落下一道笔直的阴影,把他原本就阴阴沉沉的表情更添了一层莫名的寒气。 若不是陈一乘在她身边,陈一瑾这副作势要吃人的表情都叫玉伶怕他上前来打她骂她。 要说她今晚哪里做错了…… 不就没等他而已。 况她今天本来就是要见陈一乘的,陈一瑾这般做事好没道理。 只是现在的玉伶倒真不敢当着陈一瑾的面指指点点,讽他一句都怕他的火烧光了自己的眉毛。 玉伶对上后视镜中陈一乘沉静的目光,他这时温声对玉伶说道:“你不用下去。” “……这臭小子许是喝多了在耍酒疯。” 陈一乘的话给了玉伶心安,她不用亲自应付这样的陈一瑾自是万幸。 陈一瑾已经下车朝他们走来,陈一乘也在此刻打开车门。 他一下车就听自家弟弟冷声说了句:“叫她下来。” 陈一乘自是不满弟弟在外面这样不管不顾的行事风格,严厉地回道:“她该回家了,你也给我回去。” 陈一瑾的视线这才看向陈一乘。 他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家大哥怎能如此无理。 郁气攒了整个晚上,找玉伶也找了整个晚上,陈一乘的这句话又正好撞到他的脾气上,陈一瑾冷哼而后呛道: “是我把她约出来的,大哥你今晚干的荒唐事我都还没说什么。” “现在我要和她说那没说完的话,哪轮得到你来管我。” 在车内端坐着的玉伶既忐忑又心慌,模糊听着陈一瑾没好气说出来的话,想着他是不是都要欺到陈一乘头上去了。 在她的印象里,陈一瑾说话就算再怎么目中无人,他对陈一乘可是一向保有基本的尊重,大哥的话大概都会听进耳朵里。 哪像现在这般,都开始说什么轮不到陈一乘来管他。 陈一乘都管不了他了,那谁还敢管? 自己要是现在贴上去,不是被他打死,估计就是被他干死在床上。 玉伶决计不下车,劝架她都不会去劝的。 只是她没想到,陈一瑾这气上了头可没那么容易消,他绕过陈一乘继续往她这边走,就连他大哥伸手拦他都被他毫不客气地用力压别过去,仿佛不和她说上话决不罢休。 陈一瑾两步走到车边。 玉伶在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挪身到另一侧,他打开车门,玉伶也跟着用手推开另一侧的车门,下了车就几步跑到陈一乘身边。 只是玉伶不久前刚欢爱过度的身体还有些软,穿着高跟鞋跑起来的步伐踉跄不成样子,叫陈一瑾看来更是蹊跷,心火愈烧愈猛。 而且她现在长发尽散,身上还披着自家大哥的衣服,外表裹得严严实实,如他今晚一开始看见她那般只露出脚踝。 陈一瑾眼中的玉伶仍然美丽,她当然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不过现在的玉伶在陈一瑾看来,她身上和之前相比的每一处不同都在向他叫嚣—— 她又和他大哥上过床了。 肯定是在车上,骚狐狸精亲几下就湿得不行,他不信大哥能忍住不干她。 一想到刚刚他在城里到处找她,她却在自家大哥身下用那副他见识过的娇滴滴的模样和声气来哼着叫着,光是这样想来就叫陈一瑾气得头脑发懵,血气上涌。 陈一乘伸手揽过靠着他的玉伶,玉伶双手回抱着他的手臂。 她用无辜可怜的眼神看向他,陈一乘也回给她带有安抚意味的目光,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似是叫她不要怕。 这眉来眼去的亲昵模样自是全部落在陈一瑾眼底。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家大哥。 她在他面前何时这般小鸟依人。 他有的全是强硬抢夺来的。 亲她是他强求的,上床也是他骗来的。 可要不是她给过他一颗糖,要不是她甜腻地唤他“瑾哥哥”。 要不是她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承诺了一件又一件事。 他怎么可能会咬着她不放。 全都是玉伶的错。 全都是这只小狐狸精的错。 他都牢牢记着,她休想抵赖。 就算她攀靠着自家大哥,那也是她说过的话,要么别让他逮到她,要么抓住了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陈一瑾看着玉伶,而她却看着自家大哥,狠心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她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在此时此刻仿若梦幻泡影,就如春梦醒来便了无痕迹,留都留不住。 陈一瑾气极反笑:“好,真好。” “当真好得很,甄玉伶你他妈耍我呢?!” 玉伶听见陈一瑾的狠话,他正笑着的表情让她身上出了冷汗涔涔。 不知陈一瑾还想在陈一乘面前说些什么,玉伶只怕他怒极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全在陈一乘面前抖了出来。 虽说陈一乘大抵早晚都会知道的,但玉伶得保证下次江雍让她爬陈一乘的床的时候,她还能轻松做到。 于是玉伶赶在陈一瑾再次开口说话前,先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位置,怯声对他说道: “不是说了,今晚是军座让我来吃饭的吗?” “你把我一个人撇在那里,自己去见姜小姐,好半天不回来,你都订婚了何苦这样绕着弯来招惹欺负我……” “往后再见你,那姜小姐许是要怨怼我了……” “你……你以后莫要来找我了。” 玉伶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就把头埋到陈一乘胸前,更是不看陈一瑾了。 今晚本就是陈一瑾搞出来的事,他倒还来兴师问罪,玉伶认为归根到底就是陈一瑾不讲道理。 “谁和你说我订婚了?” “……大哥?” 这订婚从何说起? 他何时应了那姜小姐要娶她? 就连那位姜小姐的名字他眼下都没记清,他还能娶那个女人? 陈一瑾对着玉伶说话,眼睛却看向陈一乘,完全不敢相信自家大哥会在玉伶面前搬弄是非。 可若不是陈一乘对玉伶说起,她如何能知道这些? 对玉伶向来心软的陈一瑾说到这里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愤懑了。 她的话让他有了台阶下,甚至陈一瑾就此细想,在包厢里对他万般依顺又让他快些回来的玉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不等他。 满心满眼全是她的陈一瑾只当玉伶是听了陈一乘的什么话从而误会了他。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甄玉伶你听着——” “我陈怀瑜就算鳏身一辈子也绝不会娶那姓姜的小姐!” 陈一乘听到陈一瑾嘴里这句脱口而出的赌咒就立刻蹙了眉。 玉伶估摸着他是忍耐陈一瑾到了极点。 果真如此。 陈一乘轻轻拍了拍玉伶的肩,对她作了最后的安抚,揽着她的臂膀便松开了。 然后上前一步,抓起陈一瑾的手腕便迅速反手拉到他的身后,膝盖前躬重重地踢中了陈一瑾的关节。 陈一瑾当即闷哼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陈怀瑜,你还没那个能耐无法无天就少在外面疯,给我收敛点。” -- 52.交手 陈一瑾垂头不语,不再看玉伶也不看陈一乘。 玉伶站在原地,没有走近,也没有插嘴说一句话。 她眼前的陈一瑾和陈一乘在阴影处的容貌何其相似,只是现在的陈一瑾忽然变得一点都不像他了。 没有任何辩驳,陈一乘刚刚的那句话好像一切事情的终结,此时此刻有的只是属于夜晚的寂静和祟诡。 玉伶不忍看见一向猖狂无畏的陈一瑾变成了如此受挫的状态。 心里恻戚,她稍稍错开视线。 要是她没让他去送那颗糖就好了。 下次去那个咖啡厅见他最后一面吧,他要画什么尽管让他画,还了这档子债,她自认为和陈家兄弟是真的互不相欠了。 也许那么骄傲的陈一瑾从今以后不会再去那家咖啡厅…… 陈一乘在此时收了力道,口中原本严厉的语气也换成了商量的口吻,他对陈一瑾说道:“我先把甄家姑娘送回去,晚会儿和我好好谈一谈?” 陈一瑾掸开陈一乘的手,扶着自己的车起身,打开车门时才出声:“……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淡淡的语调,这是玉伶第一次在陈一瑾的话语里听不出他的情绪。 这时突然响起皮鞋踏在石板路面的声响,由远及近。 昏暗的小巷本来只有他们叁人,而且现在的时间有些靠近深夜,主路上的车和人应是没影了。 来人步伐稳健,转进巷道时先看见的是一颗暗处亮眼的烟头火星,吸入时变得乍亮耀眼,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亮叫人在背光处也能看清来者的凶煞眉目。 玉伶的心在见到谢沛的那一刻揪拧成了一团。 事情似乎越来越乱了。 几个男人都要比玉伶这个小姑娘高出许多,尤其是谢沛,他的样貌配上他孔武的身型,玉伶臆想着他要是生起气来,揍她一拳或者打她一耳光,她八成就直接不省人事,醒来估计也落得痴傻。 谢沛缓步走近给予玉伶的压迫感让她连呼吸都屏住了。 陈一乘后撤一步,站在玉伶身前。 可她没敢再抱住陈一乘,手僵硬地缩在他披在她身上的披风里。 谢沛将陈一乘护着玉伶的动作尽收眼底,稍稍挑眉,用手指将嘴边的烟拿开,吐着烟气时才出声说话,是他素日里一贯的调调。 “伶子,到我这里来。” 玉伶的头皮在听见谢沛叫她时一阵发麻。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所以她绕过陈一乘,也避开了陈一瑾,快走到谢沛身边,伸手轻轻地拉着他上衣腰间的衣角,稍显依偎。 小小的动作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纵使谢沛明白玉伶是在见风使舵,她这毫不犹豫地看向他又奔向他的动作还是从某种程度上取悦了他。 陈一瑾在谢沛这个外人面前似是又回到了他之前的盛气凌人,只是现在他的脾气差过了头,说话简直不堪入耳:“难不成你也是她的姘头?” 这话有些微妙,听陈一瑾再次开腔的玉伶即使虚惊一场,手心也还是出了汗。 可他这明嘲暗讽的本事过人,这里的几个男人只要顺着他的话想,都能对号入座,全骂了一遍。 骂他自己不说,连自家大哥都带着骂,估计陈一乘还是头一回听。 谢沛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当着陈家兄弟的面搂住玉伶的肩,嘴里回的是陈一瑾的话,可看的却是陈一乘: “江哥不在锦锡,谢某人不才,这表小姐和他的生意都是我在管。” “我家的小姑娘清清白白,陈二少应该明白这话……可不能乱说。” 谢沛用他粗砺的声线说着慢条斯理的话,点到即止,似是没把所有人看在眼里。 玉伶听来谢沛这话,明着在护她,暗着在讽她,和陈一瑾都是一丘之貉。 她还以为陈一瑾会就着他的脾气接着回怼谢沛,哪想他就此熄火,不说话了。 还好没吵起来。 玉伶当然知道谢沛不怕和陈一瑾杠上,他要用歪门邪道来整陈一瑾估计多的是法子,只看他愿不愿意去计较。 莫名僵持的氛围让玉伶惴惴不安。 她现在谁都不敢看,拘谨极了,舌头在这一刻好似如何都捋不清她要说的话,心里催促着她赶紧离开,于是唤谢沛道:“沛……谢表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然后拉了拉她手中攥着的谢沛的衣摆。 这时陈一乘却开口道:“那批货……江雍打算什么时候交?” 谢沛继续抽他的烟,仿佛没听见陈一乘的话。 靠着他的玉伶闻着浓郁呛鼻的烟气,又像是回到了早晨在谢沛面前想咳又不敢咳的状态。 他抽完了才拉着哑声回道:“是我来交,月末之前。” “珠港下过暴雨,船还在那边,陈军长莫不是……等不及了?” 陈一乘的视线从谢沛怀中的玉伶移开,只回:“江雍没给我一个定数,我的东西当然要早点拿到手里。” 谢沛搂着玉伶转身,侧头对陈一乘说道:“请陈军长放宽心,江哥说过给你什么,我自是会给你什么,既成规矩,那就没有说诳语的必要。” 的的确确是客客气气的话,可是谢沛的语气却是轻佻浮意。 “行了,伶子跟我回去,陈军长也管好你的弟弟,我家的小姑娘半夜和男人拉扯……” “还真是不像话。” 玉伶知道最后一句是说给她听的。 堪堪走出一步,谢沛突然放开了玉伶,把她身上的披风顺手一扯,身体骤感清凉,玉伶看着谢沛把披风扔给了陈一乘,然后对她说道: “伶子要是缺什么,我给你买,旁的不熟的人,给你东西可不能要。” 玉伶耳边是谢沛的话,可她的视线却在此刻对上陈一乘的,只觉他的目光在暗影处异常锋利,好似看穿了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想便不烦。 心虚的玉伶只能这般安慰自己,点点头不再看陈一乘,转而主动拉着谢沛的手,和他一起走出了小巷。 她并不知道谢沛的情绪现在如何,她根本不了解他。 只是当玉伶默声跟着谢沛走过几条巷道,他倏忽间把她拦腰扛在肩上,打开车门直接扔到后座上的举动让她明白—— 谢沛今晚估计是不好敷衍了——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53.规矩 玉伶揉着自己的尾椎,方才谢沛把她扔到后座上时,撞到了皮质坐垫的硬角边缘处,磕得生疼。 谢沛不会怜香惜玉这点大概是不会错的。 车上还余有淡淡的烟草气息,谢沛可能在来找她之前在这车上抽过烟。 只是玉伶刚刚在谢沛怀里闻过那般厚重的烟气后,她竟然开始有些习惯这种味道了。 玉伶用余光瞥着后视镜里的谢沛,只能看见他一半硬朗又棱角分明的脸。 他的眼神好似自带煞气,凶恶得很。 明明还没有针对她,可玉伶只看这一眼就开始担心今天晚上如何能蒙混过去。 谢沛正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他人本就高大,手指当然修长,刚刚被他一把提起来的感觉让玉伶记忆犹新。 上次在自家门口也是,玉伶记得他单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当真气力过人。 谢沛的视线在此时移动,从后视镜里抓到了玉伶偷看他的小动作。 玉伶马上开口掩饰,唤他:“沛爷……” “让你应付陈一乘,你陪他陪了个全套?能这么自觉往前去贴的,老子见过的婊子里面只有你这么一个。” 玉伶听他这般说来,想是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他的语气已经明明白白地在告诉玉伶,他现在非常不爽。 “可是那陈家的二少爷……” 谢沛听见她提起陈一瑾,似是更加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她。 “勾叁搭四还觉得自己能耐了?”谢沛在方向盘上敲着他手中捏握着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敲得玉伶简直心颤得慌,“他今天晚上把江哥宅子里的电话都打爆了,你跟陈一乘去混还要吊着好几个男人?” “要不要老子让于虹妍把你的身契拿去陈家,问他俩谁付今晚这嫖娼的钱,谁买你这个人?嗯?” “江哥让你做个假小姐,还真看不清自己是只鸡?” 谢沛一顿劈里啪啦的讽刺和嘲问在玉伶的意料之中。 玉伶拿随身携带的手绢掩面。 今晚她的确是自愿跟陈一乘走的,上床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她现在还哭不出来。 借着捂鼻所闷出来的一点委屈声调,玉伶确认谢沛不再说话后才回道:“我也不愿意的,是……” “装模做样有一套,我见多了。” 谢沛冷声下了结论。 火机突然擦响的声音吓得玉伶的身体颤了一下,紧接着她又闻到了熟悉的香烟味道。 玉伶不敢贸然为自己辩解,似乎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她现下只求今晚能活着,她是真的非常害怕谢沛,不管什么时候。 熏呛喉管的阵阵烟气好似在为她倒数秒时,等谢沛抽完烟,估计就全完了。 可玉伶毫无办法,谢沛没那个意思,她现在连看都不敢看他,怎么可能敢去勾引他。 更不用说他都知道她和陈一乘上过床,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偏爱他们认为干净的女人。 就算谢沛曾有过那个心思,大抵也早就歇了。 “……你让我很难办啊。” 谢沛幽幽缓缓说出的一句话已经让玉伶回神的瞬间就紧张到了极点。 “江哥也做东国人的生意。” 谢沛已经抽完了烟,似是开始对玉伶交代他所做的决定,可他平静的语气所说的事情好像又和玉伶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东国人狎妓,喜欢尤其听话的女人。” “不会洋文不打紧,他们也喜欢哑女。” “但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娼妇既不听话,又不是哑巴,你可知东国人希望江哥如何做?” 玉伶已经完全没有想要敷衍谢沛的意思了,绷紧的心和渗出的冷汗已经完完全全让她明白—— 她惹到他了。 江雍不在,她的什么都是他谢沛说了算。 她知道谢沛在用他的方式让她懂规矩。 只是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如他所说的那样做,玉伶没那个底气去猜想谢沛仅仅只是威胁她而已。 江雍手下的妓女有几多? 正好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玉伶默声摇摇头。 她在派乐门有所耳闻,说起东国老板折腾女人的花样……几个接过很多男人的头牌姐姐们都说承受不了。 “剪了舌头拔了牙齿,叫你既不能哼叫也不能咬人,那几个东国人可不干女人的逼。” 谢沛直白地说着让玉伶毛骨悚然的话。 她甚至在想,江雍是否真的为了他的生意而按照那些东国人的要求,把他手底下的某个妓女变成了那副人鬼不分的模样。 若是没有,那现在是不是正缺这样一个去招待那些东国人呢? 玉伶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谢沛的话已经把她完全唬住了,他本来就像是会替江雍去生生拔掉人家姑娘牙齿的人。 她害怕到都有些在发抖。 玉伶咬紧牙关,尽量不要让打颤的牙齿影响她说出的软声软语,轻轻道:“……玉伶会听话的。” 不过从傍晚开始玉伶就没吃过饭,又被陈家兄弟轮番作弄,现下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下去,可她的肚皮不这样认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响亮的声音在这僵持的氛围里只持续了几秒钟,但玉伶相信谢沛绝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登时红了脸,极端的恐惧和尴尬又似是让她在此时彻底崩溃。 谢沛还没说话,她便大哭起来,直拿手绢擤鼻涕。 颤声颤气的哭泣混着她失控之后断断续续的控诉: “连饭都不给我吃就逼我上床……不是我愿意的,呜……” “都欺负我,就欺负我一个人……我能怎么办啊?!” “我听话的嘛,我在听,我又不喜欢陈家人,我不乐意去,你不叫我去,谁愿意去了?!” “个个都在耍流氓,我不愿意,不愿意——” 玉伶胡乱发泄一通之后终是认了命,她攥紧手中沾满鼻涕眼泪的手绢,视死如归地对谢沛说道:“你要拔我的牙,剪我的舌头,拔了剪了便是,只是我不给东国人操,我自行了断!死都不给!” 玉伶哭肿的眼睛这时只看到后视镜中谢沛似是在憋笑的表情。 柔和许多,好像第一次见他这般看她。 他果真笑着回了句:“谁说要拔你的牙,剪你的舌头了?” 谢沛说的可能在当时存在过,被称为盲妹(Mekuraimoto),不仅是拔了牙齿,还会人为戳瞎(大部分)或者天生失明,既不是艺妓也不是舞妓,是一种性奴隶,弄瞎就是为了不让她们挑客人或者逃跑,拔牙是为了防止咬伤男人,另一种说法是这样口交时会有更多快感。(copy) -- 54.引狼 玉伶走后的阴暗小巷里更是无声沉寂。 陈一瑾坐上车,这时陈一乘敲了他的车窗。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降下玻璃,先发制人地对陈一乘说道:“我不回去,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和你说。” 陈一乘对弟弟别扭的态度不恼不火,陈一瑾的臭脾气犟起来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叮嘱他:“那你必须想想,如何给姜家一个体面的交代。” 陈一瑾听完,没有任何表态,甚至都没看陈一乘。 “怀瑜……你和那甄家姑娘,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陈一瑾沉默了几秒,用疏离的语气回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 玉伶在听了谢沛嘴中似是玩笑一般的话后,当即就止住了泪。 虽说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敢相信而呆呆愣愣,但她懂得见好就收,怕哭多了谢沛对她不耐烦,再来吓唬她。 可玉伶还是想找谢沛要个口头保障,软声道:“可不能骗我哦……” 谢沛已经发动了车的引擎,准备带她离开港口,也不知要去哪,他的嘴里仍然是那副轻浮的声气,说道: “你要是和男人跑了,不管是陈家的还是李家的,我当然会收拾你。” “要是能乖一些,听进话,那便无事,如何?” 未干的眼泪还挂在玉伶那肿眼皮的睫毛上,她胡乱拿手背擦干,忙不迭点头说道:“……那我就偏听沛爷的话了。” 后视镜里的谢沛仍然笑着,他笑起来才会把他冷峻凌厉的面容柔和些许,只是他时常板着脸,没个笑意,大抵全是凭他的这张脸去唬人。 玉伶突然觉得谢沛没有她印象中的那般可怕了。 也许今晚不知道哪里正哄到谢沛心上,他想寻她的开心,又听他问道:“江哥的话难道你就不听了?” 玉伶没忘记她还有笔钱在谢沛那里,她也要问他那些港商的事情。 看男人眼色行事她是会的,于是玉伶故作讨好,顺着他的心意,开开玩笑活松气氛,说道:“不听了,就跟着沛爷,您说什么,玉伶就做什么。” “哦?江哥过几天回来,你可要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玉伶乖乖认输:“我不敢惹雍爷,他笑面不笑皮,我怕他呢。” 踩一脚再捧一手的功夫玉伶也是有的:“……沛爷对我好多了。” 谢沛并不领情,开车时眼睛看向前方的漠然表情让玉伶瞧着似是完全识破了她的口蜜腹剑,他浑不在意还啐她道:“你这卖乖讨巧又惺惺作态,大腿再敞开了让人操干,陈家那两个没在女人堆里钻过的哥哥弟弟可是被你这般哄得心花怒放?” 玉伶已经看出来她的一点点假情假意都会被谢沛直截了当地挑明嘲讽。 大抵他是真的见惯了作为妓女的她们脸上流眼泪,手里却捅刀的叁般两样罢。 她就当谢沛不喜她的做作,那何苦费那些劲装来哄他呢? 于是玉伶不想再矫情,顿了顿对他直接说道:“沛爷……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谢沛没回她,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开车。 他要是傲起来,玉伶当然不敢冒着胆子向他搭话。 眼见着他方才的好心情仿若昙花一现,玉伶觉得他的心思和江雍的某些时候一样,万般难猜。 玉伶甚至都在想,她是不是不该这样直白,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她侧过头看向车窗外,后视镜里并不在看她的谢沛都被心虚的玉伶避了去。 只是这车在她语毕后调头,在往派乐门的方向开,她识得路,毕竟夜蝶租的公寓就在那附近。 …… 下车之后的谢沛走在玉伶前面,玉伶忙跟上他。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玉伶恍惚间在想她是不是跟着谢沛来错了地方。 楼道里灯的光亮被谢沛的身型遮去了大半,在他身后的玉伶被掩在他的影子里,看自己脚下的台阶全是黑漆一片。 这次是玉伶主动开门迎他进家。 谢沛往小客厅里一站,玉伶都觉得天花板都似是被他的身高拉低了,毫无理由地紧张起来,边走边说:“……我去给您沏茶。” 匆忙躲进厨房里的玉伶才喘过一口气。 她听见客厅桌椅拉动的声响,知道他应是坐在了餐桌前。 夜蝶从不会把她的那些老板往家里带,会客要用的沙发茶具一律没有,仅剩的这点春茶还是玉伶之前一时兴起买来喝着玩,喝不完又晒干存起来的。 明摆着不就是上床这点事,她泡茶作甚呢? 果然还是没能把自己摆在一个只需要翘着屁股给男人操的妓女的份上。 大概是陈一乘说的那句要娶她的戏言抬了莫须有的身价…… 玉伶摇摇头不再想陈家的事。 宁愿坐在厨房的矮凳上傻等着的玉伶没有出去和谢沛说话的打算,她凝视着炉上正烧着的水壶,抬眼看见橱柜里还剩一把干面条,整个晚上没进食的玉伶才感觉到胃腹空空,想了想还是窜出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轻声唤谢沛道:“沛爷,我在给您烧水泡茶……” 她话还没说完,谢沛打断她:“那不然你躲这半天是在做什么?” 谢沛似乎无时不刻都知道她的想法,他现在挑破了她的小心思,玉伶窘然到耳朵有些发烧,怯生生地继续说:“我还想煮面条,就拿葱油拌个面,您……要吃吗?” 谢沛再次沉默,玉伶躲开他的视线,看着他自顾自地点烟。 他深吸了一口才和着烟气对玉伶说了一个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字:“去。” 玉伶如蒙大赦,转头回厨房的架势简直就像是见了鬼。 她不得已再次出来的时候,来回几趟端了热茶,两碗面。 谢沛看着自己眼前还没有他巴掌大的一个小碗盛的一口面,掐灭了还没抽完的半根烟。 坐在他对面的玉伶迫不及待拿筷子吃了两根面条,根本不看他。 “你把老子叫上来就是看你吃面喝茶的?” 谢沛突然的冷语冷眼都差点把玉伶手里的筷子吓掉了。 玉伶没想拐弯抹角,但她也提不起理直气壮的气势,委屈地小声说道:“……就不能吃饱了再干活吗?” 谢沛和她对视了几秒,他那直勾勾又凶巴巴的眼神怵得玉伶都在想他是不是要打她了。 但他也只是把他身旁的那把椅子拉开,说道:“坐过来。” 玉伶当然听话照办。 只是她刚绕到谢沛那边,根本他没想让她坐在椅子上,拉着她的手往怀里一带。 -- 55.桌前 Pǒ⑱d.ⅽǒⅿ 穿着鹅黄长旗袍的少女被谢沛拉近,踉跄几步,发丝飘散,扑到他怀里无措时马上环住他的脖颈,简直像是投怀送抱。 高跟鞋的鞋跟踢中了谢沛身边那把刚刚被他拉开的椅子,当即侧翻,哐当突兀一声,房间重回寂静。 只有外面的街道吵吵嚷嚷,派乐门的舞池散场就在这个时候。 可玉伶浑然不觉。 谢沛在用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的唇,垂眼的沉沉眼神正盯住她,好似不会放过她。 他这时的低音哑声莫名让她战栗,说道:“……拿对付陈家兄弟的那套来哄我?” “把我叫上来,跑得却比兔子都快,在耍我?嗯?” 玉伶的眼睛好像时刻都是湿漉漉的,明亮的眼底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轻轻蹙眉便看着委屈极了,抬眼垂眸间的秋波又似是欲言又止般的无声勾引。 倒让谢沛更想折腾她了。 他还就喜欢她哭。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最好是操她的时候哭得娇声吟气。 玉伶微微张嘴,似是想要说话。 可是她一张口,谢沛按住她唇角的手指压入她的嘴中,抚过她的牙齿,按住她的舌。 “沛爷,要现在干……” 谢沛大抵是真的不喜欢被玉伶牵着鼻子走,就着她这句模糊断续的话,就着她说的这个点,接上说道:“干你。” 手指再一进一出带走玉伶口中的些许津液,一点黏糊的水声。 “绕那些虚的假的还不是操逼的事,少在老子面前玩把戏。” 谢沛冷漠地说出这句话。 玉伶的嘴半张着,下颌正被谢沛用力捏住,根本不能偏头避开他这骇人的眼神,可她嗫嚅说着的不是求饶也不是好话,而似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我饿……” 她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般只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好似有泪半落不落。 明晃晃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纯是她真到不能再真的绝活。 但骗不了他。 谢沛手里加重力道,玉伶闭眼蹙眉。 视线之下的微启的粉唇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在水光里隐约不清的舌的轮廓;还有仰头看他时那纤长白皙的脖颈,润白的珍珠耳饰匿在发间,疏疏漏漏一点红赧耳廓的娇羞颜色。 她在用嘴呼吸,贴合身线的旗袍所显出来的乳儿正稍起稍伏。 当然她也能用这副纯洁的模样转个弯再说出恰到时机的浪话。 “想要……” 操。 就是骚货一个,浪死了这小蹄子。 ……真他妈的好看。 谢沛突然低头凑近,抬起玉伶的下颌就咬住了她的唇。 是真的啃咬,和上次一样。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足够的理由推开谢沛。 玉伶颤颤地伸出舌尖去碰触谢沛的唇,手从他的脖颈处慢慢向下滑过,又在指尖处稍稍用力,让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她的意图和轨迹。 她的柔荑停在已经能明显触到硬度的性器上。 却不再用力按压,只用指尖隔着布料轻轻刮蹭,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痒意。 玉伶像是想要先交出一点点他会喜欢的筹码来乞求他的怜惜。 可这大概只会点燃谢沛的兽性。 谢沛将玉伶抵在餐桌边缘,唇一刻都没分开过。 即使玉伶已经尝到了唇被咬破的丝丝血味,呜咽几声却换来更像是撕咬一样的吻。 他会舔舐她的下唇,会轻咬她的舌尖,更会像是想要吃了她一般狂风骤雨吮吸吞咽他能从玉伶这里得到的一点点血液和津液。 谢沛把她给予他的那些暗示一并全都加深。 他的手直接扯开她领口的几颗衣扣,一边探入一边用手背挣开其余的阻碍,盘扣绷开的细小声响听得玉伶心惊又不自禁燥热。 玉伶终是在他用力一把捏握住乳肉的时候嘤咛一声。 宽厚的手掌所带来的力道会让她感到清晰的痛感,但他粗糙的掌心擦揉乳尖所带来的快感也是同样迅猛。 她的感官好像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但突然的刺激又能一下让她心颤着吟叫。 嘴上被他侵占着,乳儿被他玩弄着,旗袍裙摆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卷到腰间。 她正跨坐在谢沛腿上。 玉伶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听到他在解开皮带锁扣的声音。 刚解开就拉着她的手环握住他的阴茎,比她的手要热上几个度的硬物似是把温度从她的掌心传到了全身,最后全汇在身下,带出一股粘稠的热流。 谢沛用她的手上下撸动几次,这才松开了玉伶的唇。 但谢沛也没有离她太远,停留在她的唇角,喘息间夹杂几个情欲里挣扎着的字符:“……想要?” “求我操你,或者自己坐上来。” 一如既往的命令和高高在上的语调。 但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抚到了她的腿间,单手隔着衬裤就能覆住她的阴阜,掌心指腹不需用力就能让玉伶感受到不容忽视的、正被人觊觎的强烈感觉。 玉伶看着谢沛近在咫尺的眼睛,手里握着的是他坦诚赤裸的欲望。 血气旺盛的搏动,单手环不住的大小,真是可怕的物什。 她所能看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全都是谢沛强势的气息。 玉伶没有动作,口中同样带着情欲的涩声像是挑衅一般回道:“……面快冷了。” “哈呀——” 谢沛的覆住花穴的手指用力向上刺入,把衬裤那一块湿透的布料一并捅入。 他这不留情面的欺占动作似是在告诉玉伶他唯一仅剩的一点点耐心。 可玉伶却突然不服输起来。 他不是惯会讽刺她吗? 她就还要用这些他看不入眼又不屑到极点的伎俩来绕他、吊他、耍他。 玉伶用手学着谢沛的撸动的动作,不仅没一点气力,而且口中还装模作样,娇声说:“沛爷……好大,玉伶怕疼呢……” “要不下回……” 玉伶当然知道她的话说不完。 谢沛直接把她反身压在桌面上,和上次一样。 他抬着玉伶的腰臀,连她的底裤都没脱,拨开穴口的那点布料就直接扶着自己的性器往里顶入。 他的动作是急切的,他的进入却又是缓慢的。 一点一点被扩张的感觉让玉伶闭眼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你让老子等了一个晚上,这笔账要不要算?” “是不是觉得老子比江哥好糊弄?还是陈家的那两个男人让你得意忘形了?!” “……真他妈紧,骚得命都不要了,欠操的婊子。” -- 56.桌上 玉伶的大腿完全合不上,而且还以夸张的角度大开着,若不是她尚有一些压条跳舞的功底,被谢沛这般强行掰扯开来的大腿在完事后许是连腿根都要酸痛许久。 不仅是他的手强压在大腿内侧,那已经进入体内的硬物像是在她腿间钉了一根相配嵌合的卯榫,挣脱不得,也决卸不下去。 谢沛沉腰深顶了一记,听见玉伶也好似来了感觉一般拉长媚声轻颤吟哦一刻。 她夹得紧,刚进去时暖热层迭,紧得都快把他挤了出去,可进去后又吸住不放,舒放吸夹间全是酥到背脊的莫大快感。 她的身体和她这心口不一的调调如出一辙。 挑着逗着,搔着痒着,叫你忍不住弄到手了还要叹一句来之不易,尽想着怜她惜她。 淫水滑腻,体香脂暖。 做作矫情的腔调和那些娼妇没个两样,只想把他当狗一样哄和骗,看不入眼是真,可她这媚骨天成让他连讽她都成了一种乐趣。 谢沛俯身抱住玉伶,阴茎在深处小幅抽插。 他带着沉重气息的吻落到她的发间。 大抵谢沛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喜欢玉伶包容着他的欲望,也喜欢鼻尖萦纡的是她身上好闻的淡淡女子香气。 可谢沛的吐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让玉伶听来像是一头趴伏在她身上正蓄势待发的野兽。 也是他这瞬间让玉伶完全无法区分的温柔与蛮野的边界。 被谢沛占有之后心中狂跳悸动的感觉让玉伶在此时回头看向他。 楚楚的眼神,何其无辜,何其天真。 好似她要靠这眼神来怨他,是他污了她。 玉伶此时檀口微张,牙齿轻咬下唇,舌尖从唇边轻点勾过,缓慢的动作让谢沛在光下看清那点津液的明亮,贝齿的雪白,被他咬伤的红色旎唇。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意味。 可她还能偏偏用这幅单纯的表情做出如此淫浪的动作。 谢沛搵住玉伶的双腮,因为欲望而晦暗的眼睛好似永远停留在了玉伶的这张脸上,再挺腰深顶,看着她的眼底闪过泪光仿若,听着嘴里溢出一声乞怜娇鸣,哑声说道:“……真会夹,天生的婊子。” 她听后果真委屈起来,娇气到说不得骂不得一句,眼中含泪,滑出又正好落到他的手边。 真不知道江哥从哪家弄过来这么个娇娇。 倒是便宜陈一乘了。 玉伶的衣裙在谢沛稍稍耸动时摩擦桌面,撑着桌面纤细的手肘已经擦红;他捏住双腮的手也好似在跟着摩挲体味她细腻的肌肤,强迫她看着他。 蓦然间再垂首咬住她的唇,掐拧她腰间的软肉。 谢沛嘴中尝到了血腥味。 玉伶的哭吟已经不仅仅是呜咽了。 她真哭得凶了,倒又觉得她可怜可爱起来。 谢沛松了力道,任由她垂首闭眼,抽抽噎噎。 玉伶感觉到的那物粗大,血脉偾张,每次都要入到最里不说,里面宫口处的软肉也让他顶着蹭着,似痛似痒,当真磨人。 谢沛并不如陈家兄弟孟浪,动作是蛮野的,他一口下来早已见血,但身下却尽是缓着慢着来。 只是这放慢了的一进一入好似每下都能让玉伶细细感受,交合的水声仿佛因此而留有绵长不绝的余韵,一声一声,黏黏稠稠,暧昧荒淫。 可并不猛烈的冲撞带来的快感却已经让她晕晕旋旋,连周围的光亮好似都在她的眼泪里变得黄黄朦朦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有的只有快到极乐之处时的迫切。 ……不要停。 ……好舒服。 “嗯……啊……” 谢沛的手即使松了些劲,他在抚过她的身体时还是会揉捏搓握,暖热的手和她体内的肉茎一样,好似要在她的身上留下无数个烙印。 他的手最后停在了她的腿间蕊珠处。 起初碰到时只是轻轻拂过,只是应和抽插时的微末抚触。 但这已经是多余到让玉伶承受不了的快感。 玉伶的手蜷缩握拳又伸展摊开,嘴里的呻吟渐渐高亢。 谢沛在这时突然用整个手掌覆住她的花阜,食指和中指夹住那颤巍硬挺的蕊珠没动,就连抽插都停了下来,听他冷声说道:“……都被人操肿了还能浪得起来?” 紧接着玉伶感觉到自己的耳廓被他咬了,见没见血不知,疼是火辣辣的疼。 “可是陈家兄弟俩轮着干你?勾了弟弟引哥哥,玩得开啊你。” 玉伶没作声,连哭声都没有。 可身下穴内仍然吸夹着,谢沛知道她快到了,愈发紧致难缠,像是一定要吸出他的精水来。 骚起来没人媚得过她去。 谢沛抱着玉伶的手在收紧。 玉伶不知他这时候生气起来要如何安抚,反正她说什么在他那里都是错,还是玉伶喘不过气了才嘤嘤哭道:“……我没有,沛爷,没有。” 模糊不清,她根本不想解释。 谢沛的指节使劲夹紧那颗小小的阴蒂,再拧动拉扯,所用的力道不留丝毫情面。 玉伶惊叫出声。 可她竟然直接泄了身。 谢沛拔了出来,看着那翕动红艳的穴口被他入得还未能闭合,高潮时漫出的水液正顺着她红肿的腿心,顺着花缝蕊珠滴落到地面上。 欺霜赛雪的皮肤现在正如桃花般红丽,就连被摧残蹂躏之后的那处仍然娇颤可人。 谢沛看了一瞬,阴茎对准穴口,盯看着她的那处是如何再次把他的肉茎吃入。 手上揉捏着她绵滑的臀肉,却不时落下响亮的一记巴掌。 再来的时候已经是能把玉伶整个身体都摇散的大力撞击,全部退出再迅速插入,好像连他的囊袋都要一并挤进来,拍打在她的腿间。 可这肉体的碰撞声都快把玉伶的吟哦声盖了过去。 她完全不知道谢沛还要做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又把她抱起来啃咬她的唇,身体摇晃到连这个吻都好像要被他叼走嘴上的一块肉。 手肘许是已经在桌上擦破皮了,他的手摸到哪里就会在哪里又掐又拧,玉伶只觉全身都疼。 今晚的夜如何能这般长,长到黑到好似完全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光亮。 -- 57.恩客 谢沛大抵是玉伶遇过最不好敷衍的恩客了。 客厅里,浴室里,她的小卧房里,似是到处都留有欢爱的痕迹和味道。 玉伶的哭泣在谢沛面前毫无用处,好话软话一概不听,她只能当他自有一套玩女人的规则,并不会轻信她,也不会怜惜她。 就算玉伶已经无法站立,喉咙都嘶哑到无法哼出一声,谢沛仍然有在她身上释放不完的精力。 头昏头晕与淫乱极乐并没有明确的界限,玉伶记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有最后他叫她一声“乖囡”时,才在她空空的脑袋里留下了一点点模糊的记忆。 他说:“……歇几天再来找我,乖囡。” 玉伶记得她当时累到连摇头都做不到,又或许是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太温柔,她不想拒绝。 反正记不清了。 还记得当时她正敞开大腿斜躺在她的那张小床上,身上脸上的精液能让她闻到浓郁的腥麝味道,所幸余光还能看见窗外蒙蒙亮的天。 玉伶睁眼坚持目送谢沛离开她的房间,酸涩的眼睛再次流泪时已经很疼了,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自嘲的笑才阖上眼,即刻昏睡过去。 …… 夜晚时分,派乐门开场的西洋音乐还没响起,于虹妍又一次风风火火走到姑娘们的化妆间。 开门便问:“舜英呢?来了没有?” 正在给一个舞女化妆的青莺放下手中的粉扑,迎上去回道:“于经理,舜英妹妹近期都不来了。” 舞女小姐们全都知道玉伶自上次接过尹禹巳就没回来陪过一次酒,有底气这般干的,也只有那位尹大公子舒服了出手阔绰些罢了。 于虹妍看了青莺一眼,眼珠转过,心下了然,可还是皱了眉。 再扫视一圈这房间里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说道:“谁今晚去招呼尹家的公子哥?点了舜英,她又不在,来几个妹妹顶她。” 于虹妍说完,气氛安静了几秒。 一个嘴快的舞女回道:“虹妍姐姐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上次又不是没试过……” “尹公子裤子不脱,酒也不喝,现下正新鲜呢,人不对如何能哄上床呀。” 她这话说得直白,几个女声附和着调侃她是个“不害臊的小骚蹄子”。 那舞女只掩嘴轻笑,眉眼弯弯,继续道: “哎,青莺,你可知舜英做什么去了?尹大公子撒钱来了她都不在,偷得这会儿懒,惹火了可要够她受的。” 那个舞女许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补了一句:“……你现在去把她叫过来,指不定哄一哄就赚够本再歇他十天半个月的。” 青莺转过身去,继续替旁人上妆,嘴里回道:“舜英妹妹自夜蝶姐去了后……就一直身体不好,许是病了,在家将养着。” 病了不干活,签的身契继续翻番,有的舞女还假惺惺地替玉伶感概几句,说她命不好。 可一说起夜蝶,被她曾压过好几头的舞女们更愿意调侃她,只是嘴上唏嘘不已。 到现在都还有几个老板念着她的好,来问过,甚至还有一位东国大老板把她的身契买走了。 可这活着的时候不买,死了才念旧情,男人怎么尽做这种屁用没有,光感动自己的事儿。 当然这夜场里也不缺喜欢倒贴巴结男人的舞女,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于虹妍已经带了两个舞女离开了房间。 像尹禹巳这种有体面身份,年轻英俊招姑娘欢喜,又出手大方的客人自然是哄着宠着,就怕他万一哪天不来了。 不过于虹妍知道得罪一个娇养惯生的少爷不打紧,这种公子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家里管严了,叫回家同太太和和美美,无事发生。 可得罪一个黑白通吃的老板的后果连她自己都不敢想,一想就头疼。 现下夹在中间难做是难做了些,但也得硬着头皮做。 其实也怨那江老板,他的暗娼都是不在场子里接客的,他指谁便接谁,只有玉伶来这边晃了一圈,小姑娘长得漂亮便惹人注意,还惹了她的一棵摇钱树,叫人惦记上了。 于虹妍亲自带着人去了尹禹巳再旅馆部订的房间,还是上次的那一间。 两个舞女连门都没进,尹禹巳好像就打算站在门边把她们打发走。 “嚯,舜英又不在?想是那天我让她陪了次酒,还是我难得能碰上她?” 两个舞女站在于虹妍身后,听了尹禹巳这话连腔都不敢搭一句。 于虹妍自是赔笑,让两个小姑娘抬头给他看,她们也是尹禹巳喜欢的那种嫩生调调,希望他能看上眼。 哪想尹禹巳并不领情,直接问于虹妍:“她被谁包了?和谁好上了?” “……陈家的?” 两个舞女一听这陈姓,面上不露声色,连妆都没化几笔的脸颊摆的都是无辜干净的表情。 心下却来了精神,这锦锡陈家不就那一家。 虽说从没听过那陈家的什么风言风语,但现在不就有了吗? 于虹妍当然不认,混这种场合的她早就不会轻易被别人套了话去,中规中矩地回:“舜英妹妹身子弱,时常生病,上次来就接了您,旁的人一概没见没接,连酒都没陪过。” 这时一旁新来的小姑娘忍不住想和尹禹巳说话。 即使今天恐怕勾搭不上,那也得给他留个印象,玉伶既不来接尹禹巳,那机会自然是落到她们头上。 她出声时小心翼翼地掐着温婉温柔的声气,帮腔说道:“瑶芳刚来不久,没见过舜英姐姐,没说上话,姐姐们都说她病了。” 尹禹巳看向自称瑶芳的舞女。 瑶芳…… 一朵白色的小花。 小姑娘受不住被男人这般直勾勾地打量,脸上熏红,不知所措。 于虹妍嗅到一点苗头,顺水推舟,说道:“瑶芳刚来,不会看眼色,尹大公子莫怪……” 尹禹巳的视线从瑶芳面上移开,看起来没有多在意,打断于虹妍说道:“行了,就她罢。” 可他的话口突然又转到玉伶身上:“她要是指望陈家,你得和她说一句,莫要白日做梦了。” 于虹妍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尹禹巳要真对玉伶上心了也不好,口中试探回道:“呀,您可不要说陈家,于婆我都没门道和那大军长说一句话,舜英一小丫头哪来的能耐,又从何说起呢?” “……舜英妹妹什么时候病好了,可要知会您一声?” “不必。”——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58.古怪 姜嫣自小到大因为姜母的懦弱而要强惯了。 姜家几个姨太太的明争暗斗她能摸清套路;暗地里找人麻烦、戳人脊梁骨的事她也做得出,而且还能做得滴水不漏,叫几个妾吃了亏还哑口无言。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如陈一瑾这般明目张胆地让她难堪。 她姜嫣有不错的家世,有姣好的样貌,要说配不起陈一瑾,估计姜立荣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要早知陈一瑾有相好的小姐,她怎么可能会往他身上贴,自找没趣不说,掉价的可是她。 如今这事都抬到明面上来说了,媒人来过,那陈一瑾也来见过她,还是他约的地方,现在姜嫣不愿放过陈一瑾更多的是因为不甘心和自己的颜面而已。 这回是姜嫣主动来找的姜舒。 尹禹巳难得在家,姜嫣觉得奇怪,姜舒也觉得蹊跷,自上次他夜不归宿去找了那什么甄家的江小姐之后,衬衫上那些凌乱的口红印记和脂粉味道让姜舒见到闻到还恼火了一阵。 可最近尹禹巳出去些时候又会自个儿回来,连着好几天如此,日日在家过夜倒叫姜舒在瞧尹禹巳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只是姜舒敢肯定自己的丈夫并不是幡然醒悟,浪子回头。 尹禹巳根本碰都不碰她,趁着他在家,姜舒曾委婉地向他提过公婆催着要孩子的事,可尹禹巳也似是没多少兴趣。 不过他待在家找一群狐朋狗友搓麻将可要比出去和野女人鬼混好太多了。 姜嫣找来的时候,姜舒正当着她的贤惠太太,刚给尹禹巳的那几个朋友换过茶水。 姜舒把未出嫁的妹妹领到卧房,听她一路等不到坐下来就开始说陈一瑾的事情,姜舒暗暗不安。 姜嫣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姐姐详细说了。 眼见着妹妹说到后面都有些哽咽,姜舒一向见不得姜嫣受委屈,更何况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欺自己的这位小妹,连她都还要向姜嫣讨主意,现在妹妹却因为陈一瑾还掉了几滴眼泪。 姜舒直劝姜嫣不要再理陈家弟弟,告诉陈家是她这顶好的嫣嫣小妹看不上陈一瑾,再让姜立荣另给姜嫣找个好人家。 只是姜舒在心里叹道:陈一瑾的脾气果真古怪。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和姜嫣说起那天在市区碰到陈一瑾的事情。 这时姜嫣才说起她真正在意的地方:“怀瑜哥哥有喜欢的人,可他不愿意告诉我。” “我只想看看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位小姐,我尚在闺阁不方便露面行事,舒舒姐你要帮我。” 姜舒犹豫间有些心不在焉,回道:“你们同一年纪的小姐们不都认识吗?你有没有听谁说过哪家的小姑娘和陈家弟弟走得近?” 姜嫣摇头。 陈一瑾出国好几年,又不知何时归国,之前尝试结姻说媒的人家因为等不起他全都作罢,那些小姐们要嫁人的早就嫁了,现在就是知道陈一瑾身边没有旁的扯不清的女人,姜家才想着撮合姜嫣和陈一瑾。 姜舒看了妹妹的态度更是心神不定,连姜嫣都没有耳闻,她现在愈发担心陈一瑾是和某个夜场里的女人不清不楚了。 甚至……那天她一眼看去没怎么留意的那个穿白裙的小姑娘就是妹妹在找的人。 和自己的丈夫裹缠不清就算了,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嫖娼没个定数,女人如衣服想换就换。 可是娼妇妓子怎能和自己清白的嫣嫣小妹作比? 一个是天上的飞凰,一个是泥里的土鸡。 脏得要命的小娼妇这辈子都不能洗刷干净,见了就污眼睛。 陈家弟弟要真如妹妹所说,视一个妓女为意中人,那简直太荒唐了。 御之大哥怎么可能会放任弟弟如此行事,一点点闲言碎语传出来都会有辱家风,尽是家丑,应早早插手让其断个干净。 即使现在还说不清道不明,姜舒仅凭借自己紧盯尹禹巳的经验和直觉,只想着妹妹决计不能嫁给陈家的弟弟,可不能再走她的老路。 于是姜舒想先试试姜嫣的态度:“要是陈家弟弟断不了忘不掉,小妹可另有打算?” 姜嫣似是完全不把姜舒的这个问题放在心上,随意回道:“那女人要是比我好个千百倍,既不如她,认输便是;但要是比我不得,我怎会把陈家让给她?” 姜舒听来,眉头紧皱,妹妹不会服软的性格在这时倒让她担心又头疼。 她许是才明白妹妹的性子是真的和她大不相同。 陈一瑾现在就对妹妹这般不客气,她要真成了陈家人可不任由夫家欺弄? 姜舒又问姜嫣道:“到时丈夫不爱不喜,小妹就算嫁去陈家,如何能开心呢?” 姜嫣讶异地看着姜舒,似乎在惊讶已经嫁人的姜舒怎么还能这样天真,说道:“姐夫不在乎舒舒姐,那姐姐讨好公婆便成贤妻,管姐夫诸多反倒成下堂妒妇;怀瑜哥哥不在乎我,那我也不喜欢他,得了孩子傍身即可。” “加之陈家大哥明事理,讨好了他难不成陈家还能因为旁的女人撵我出门?” “……整天闲散只用花钱的太太难道还不好做,还不开心吗?” 姜舒彻底不说话了。 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那小妹当真是只认陈家弟弟了?” 可姜嫣接下来的话甚至还把姜舒吓了一跳:“其实罢,御之大哥也不是不可以,爸爸说司令在医院吊命,最近御之大哥去医院多了,军部的风向都不一样了。”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尹禹巳走进像是来拿什么东西,只和姜嫣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姜嫣有了念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叫住尹禹巳,问他道:“姐夫……你有没有听过陈怀瑜近来和哪家姑娘走得近?” 姜舒一看尹禹巳挑眉的表情,知道他来了兴致。 只是不知道这兴致关乎什么。 尹禹巳摆着和姜嫣打招呼时柔和的微笑,回道:“嫣嫣这是在问陈二少有没有萍水之交的情妹妹呢?还是真在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姜嫣道:“走得近的就是了,近了就有情,有情那便是喜欢的。” 尹禹巳蹙眉想了想:“……我不知道算不算,大概晓得有这么一个。”——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59.诡梦 属于画室的那股松节油的味道仍然浓郁,甚至还有一些平常闻不到的栀子花的香味。 只是这时更混了一些酒气。 画室内四面的透亮的落地窗已经完全用窗帘掩上,外面不知是白昼黑夜,当然也没人在乎。 画布前的陈一瑾正凝视着一张线条凌乱的草稿,能从一些圆润的弧度和落笔来大概辨认出一个女性的轮廓。 他的身旁原本放着一些颜料画笔画刀的小桌上正摆着一些酒瓶,一个还剩一口酒水的圆酒杯。 画架正前有一个用绒毯铺垫过的小方台,洒满了已经完全盛放的栀子花。 这种花本身味道浓烈,香腻蜜甜,侵心占神,但却生的是一副纯白干净的模样。 现在那里只差一个坐在花簇里的人。 陈一瑾每天都会更换这些脆弱的花。 就像他每天都期待着他能在那个咖啡厅见到她,或者她能在某个明媚的午后到这里来找他。 现在…… 现在,现在…… 陈一瑾心底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她已经选择了。 陈一瑾伸手触摸画布上那炭笔留下的线条,指尖擦过,只带出如晕染一般朦胧但却看来肮脏的痕迹。 漠然严冷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泄露他的任何想法。 只是喝酒之后的他,面上微红,身体燥热,袍装的领口被他自己扯开,凌乱到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一样。 突然,他拿起一旁的裁纸刀,狠狠戳在画布的正中央,木制画架从而发出的脆弱响声似是在诉说它完全不能承受被陈一瑾如此粗暴对待。 他伸手握住裁纸刀,半天没动,手并没有多用力,而后只是轻轻地滑动,把他的那副草稿一分为二,就这样飘落在地面上。 现在分开来看,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想画的到底是什么了。 陈一瑾随即起身喝完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醉意朦胧的他起身时便感到有些眩晕,撑住小桌深呼吸几次,才摇摇晃晃走到隔壁的休息室,倒在床上,阖上眼。 嘴里胡言乱语: “玉伶……伶伶……” “喜欢……” “不怪你,才舍不得怪你,好喜欢你……” “为什么是大哥?为什么是陈御之……” …… 陈一瑾看着眼前的香炉拱门。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身后全无光亮,能看见的只有香炉内那线香燃烧的火星,还有寺前山门的灯笼夜灯。 他不信这些,知道自己在做梦。 只是连这梦都让他到了佛寺香坛,似是在急着叫他好好清心冷情,不要再鬼迷心窍。 落花无情,流水再有意,还不是连那花的香气都留不住半分。 还不如早早忘却,做回陌路人。 只是她大抵欢喜得意极了,说不定眼巴巴地跑去自家大哥身边,莺言笑语,两情相悦。 横竖与他无干。 陈一瑾绕过佛寺山门前的香炉,经过了庭院里正在扫地的小沙弥。 这座寺庙不大,僧侣不多,他不知自己要往哪里走,随意信步。 见一个房门正打开的房间里奉有一桩小佛像,一旁的蒲团上正跪着一个礼佛念经的小尼姑,蓄着头发,但大部分都规整地敛在僧帽里。 他想着既来了此地,跟着拜一拜总是不会出错的。 正当陈一瑾跨过门槛,房间内那背对着他的小尼姑没有回头,却对他说道:“施主,这间禅房并不待客。” “拜佛烧香请前去大雄宝殿,理禅留宿请先与主持交言诉过。” 这甜腻娇气的声音他怎能不熟悉。 只是现在听来有种佯做虚伪的端庄而已。 “……玉伶?” 陈一瑾几步上前看清了她的侧脸,说道:“果真是你。” 他早已经熟悉了会在梦里梦见她的情状。 要是算上梦里欢好的诸多次数,她早就被他里里外外玩了个遍。 现在她穿的宽大直裰灰色长衣将她的窈窕身形完全掩住了,长发挽在布帽里,叫人一眼看去只有她那闭着眼的清丽侧颜。 ……还有严实领口处露出的一节令人遐想的白皙脖颈。 简朴素雅,没有一点寻常旖旎,甚至她都阖眼没看他。 可她身上还有哪处他没见过。 他看见她这张脸就能想出她乳房的姣好形状,两点可人的乳尖,水流个不停的暖穴。 陈一瑾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玉伶,她似是惊讶至极,忙睁眼惊慌地看向他。 她的眼尾天生微微上挑,自带媚气妖意。 一睁眼看向他、满眼都是他时就仿佛变得狐媚又勾人。 只看着他的玉伶又怎会用这双美丽的眼睛去看别的男人。 刚才想要忘却她的那些浑话在见到她的这一情动的瞬间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未娶,她未嫁,如何不成? 自家大哥这么多年一个女人都没娶,何能娶她,何谈对她负责? “施主,你怎么……” 玉伶的话还没说完,被陈一瑾强行拉起来的她又似乎没能站稳,跌倒时往他怀中倒去,就连她头上的僧帽都在这时掉在地上,青丝散落,拉扯间早已不成体统。 可这在陈一瑾看来,就是她的欲擒故纵,她的口是心非,她的故意为之。 不然一开始为何她要给他一颗糖。 为何她要答应让他为她作一副画。 为何要和他温情一晚。 为何要叫他“瑾哥哥”。 ……可为何她转眼间就对陈御之投怀送抱。 不该是这样的啊。 陈一瑾抱住玉伶便反身压在身后的门扉上,凌乱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处,仰起的美丽弧度将玉伶口中的吐息一并变得沉重,同时混着陈一瑾在情欲里的哑声胡话: “我怎么?” “……我他妈想操你。” “来了这么多回了,吃鸡巴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你装什么装?你能不知道?!” 可玉伶在此时剧烈挣扎起来,即使她不能完全挣开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乱舞的手在陈一瑾脸上留下几道血痕,踢蹬的腿也在用尽全力去顶开他的身体,就连眼里都是源源不断的泪,她大哭道:“妾此身此般已许了青灯,不作他想,施主自重!” 陈一瑾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鸷至极,冷哼一声。 他用力强硬压住玉伶,把她的双手覆住拉到头顶,膝盖也分压住她的双腿。 “甄玉伶——” “你给陈御之干过多少回了,为何一次都不能依我?!” “连做梦都不给我上,你为了谁守这身?你说啊!” “甄玉伶……玉伶,你的心也太狠了……” -- 60.谬妄 ℙǒ⑱d.ⅽǒⅿ 陈一瑾怀中的玉伶似乎在此时安分下来。 她的眼神可以在情动的时候媚眼如丝,也可以像现在这般含情脉脉。 只是他从未在清醒时见过她眼里含着对他的柔情的时刻。 玉伶伸手,纤细的手指只有冷凉如珠玉的温度,轻抚他脸上刚被她挠出的红肿血痕。 她问道:“……瑾哥哥喜欢玉伶吗?” 陈一瑾看着此时的玉伶。 她仍是一副慌措的模样,不像以前春梦里的她,会任他摆弄。 现在她不愿和他上床,可嘴里却又在问他的心意。 她似乎不想让他完全绝望。 刚刚闻到她脖颈间的熟悉香味时就硬了,于是陈一瑾顺势顶蹭她,回道:“你觉得呢?” 玉伶在他的梦里很容易动情,就和梦醒之后碰到的她一样。 就算这满含欲望的顶弄隔着彼此间的层层衣物,她也能娇羞迷离,脸即刻飞霞促红,口中哼出模糊的一声嘤咛。 一听她这声音,陈一瑾便深吸了一口气。 眼里能看到她身上穿的保守直裰,可他只看她这张脸;鼻尖能闻到线香烧灼出的檀香气味,可他也能从这里面辨出玉伶身上好闻的味道。ⅰ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更不用说他们身后那座正笑看一切荒唐的小佛像。 可陈一瑾根本不在乎。 他只要玉伶。 他只知道自己身下那物更硬了。 他就喜欢这种由玉伶而起的身不由己。 ……她再乖一点就更好了。 ……她要是能像对待陈御之那般待他就好了。 陈一瑾的唇再次贴住她脸颊边馨香的肌肤,移到她的唇角,轻吻间又继续低声说:“……我能不喜欢你?” “看到你都硬了无数回了,想你想得心都颤了,只有你不想见我,不要我的时候,我还要多喜欢你?” 但玉伶的面上的表情突然稍显哀怜,凄凄说道:“可是玉伶已经了却俗世俗情,定会……负了瑾哥哥。” 陈一瑾突然放开了玉伶。 有些腿软的她在他松手后站不稳便用手扶住门框,看着陈一瑾转身,毫不犹豫地把那桩小佛像摔砸在地上,好好的笑面玉佛就此变得七零八落,连头都在地上滚了几圈,不见了笑脸。 碎裂的声音震天响,他好像要叫所有人知道。 可陈一瑾回头时并没有看见玉伶惊慌讶异的表情,她反倒轻笑着,朝他伸手。 那股子狐媚劲又来了。 陈一瑾明明知道她许是在耍他玩,可他就是移不开眼,不想错开玉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再次走回玉伶身边,将她拦腰横抱而起。 她也乖顺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睛仍然看着他,嘴里佯装惊呼一声:“……呀。” 娇娇俏俏的。 他像是做了一件世人都会指责他的事。 但是玉伶喜欢。 他知道的。 他便做了。 陈一瑾抱着玉伶转身走进禅房里面的床榻,还没将她放稳便借势压住她,重新吻住她,不会放开她。 玉伶稍稍挣扎。 青丝如云瀑,面颊若桃粉。 系扎腰间的络穗在她的挣扎间松散,圆润白皙的肩头半露,连乳儿都露出半边。 她伸手捧住陈一瑾的脸。 再次唤道:“瑾哥哥……” “你这般行事,叫玉伶今后如何做人,哪还有玉伶的容身之地呢?” 陈一瑾拿手掀开玉伶的衣襟,一手握住她的乳房,些许乳肉夹在他的指缝间,小巧的乳尖同时硬起,他轻蹭到一下便能听见她同时口中溢出的娇鸣。 他继续反客为主,用手指按住玉伶的唇,轻轻覆压,撬开一些便将手指伸入她的唇齿间。 进进出出,水声淅沥,仿若抽插。 陈一瑾直盯着面露淫媚的玉伶,沉声回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玉伶犹疑说道:“可是……” “那我便把这座庙烧了,说你闲话的人都杀了。” 玉伶似是被他厉声说出的狠话吓到了,身体轻抖发颤。 陈一瑾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顺着发丝抚摸到她的耳廓,轻轻揉捏,语气宠溺:“坏事我来做,你只需跟我回家,日日陪我,如何?” “可御之哥哥那边……” 陈一瑾的一切动作都在此时停了下来。 他的脸变得像是叁伏时的晴天,稍不注意就会落下瓢泼阵雨,雷暴闪电之时甚是吓人。 陈一瑾冷声重复着玉伶口中的称呼:“……好一个御之哥哥。” “你是不是就是喜欢他?是不是就是喜欢陈御之?!” “他的年纪都能做你爹了,甄玉伶你喜欢他什么?!” “……去他妈的哥哥,甄玉伶你陪的是我,现在要操你的人是我,是陈怀瑜!” 陈一瑾开始撕扯玉伶身上的衣袍,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和刚才那桩佛像被砸碎的声响同样刺耳。 刺耳到他听不清玉伶的回应。 或许是他不想听。 或许是她不想说。 陈一瑾分压住玉伶的双腿,湿透的美丽花瓣正落入他的眼中,泛着水光,一如既往地勾人且淫靡。 他对前戏不再感兴趣,释放出自己的欲望便想直接捣入。 哪想玉伶愈发不配合了,抽抽搭搭地开始哭,挣不开也蹬着腿,嗓道:“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喜欢御之哥哥,干你什么事?和你陈怀瑜没关系!” 陈一瑾将玉伶翻了个身,她没说完的那些刺人的话全埋入了枕芯,他也不用见她那看着他却想着陈一乘的脸。 他握住她的耻骨,固定住了便沉身顶入,久违的温暖和巨大的快感差点让他完全失控。 “好啊,你喜欢他,我操干你,我还要当着他的面上你。” “让他好好看看你被我操到发骚的样子,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 陈一瑾被休息室的电话铃声吵醒。 梦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欢爱才刚开始,他不耐烦地坐起身,眼神简直能杀人。 陈一瑾接起电话,连嘴皮都不想动,只听得对方说道:“陈二少?这边是尹孟晦。” 孟晦是尹禹巳的表字。 陈一瑾没回,尹禹巳知道对方在听就继续说道:“晚上可有空?” “没有,老子和你不熟,别打了。” 陈一瑾说罢便猛地扣上电话,回去床上倒头继续睡觉。 只是他这回怎么都睡不着,那个梦自然是续不上。 脑子里反复想的是他最后对玉伶说的那两句话。 “……我还要当着他的面上你。” 何其荒唐。 她要是真喜欢自家大哥,成全他们便是了,强求又有什么意思呢? 陈一瑾扶额,翻了个身,他觉得自己的酒是清醒了,但人好像还没清醒。 最后他起身重新走到画架旁,捡起那落在地上变成两半的草稿,仔细粘合后放在了一旁——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61.新客 玉伶最近的确不去派乐门,她想自己大概是成为了谢沛的“利民公司”的兼职员工,而且还是没工资的那种。 她就当这钱抵了她不去上工所罚的月钱还有那加过的身契。 一开始她日日都没去派乐门转而歇在家里,一面安慰自己是在听谢沛的话,可一面又愈发担心自己的身契滚太多还不上。 玉伶因为这个钱的头疼问题还去偷偷找过青莺,试探问了于经理有没有找她,青莺只说谢沛在派乐门按她的名结过两月的钱,叫她不必担心这些。 还提了一嘴尹禹巳。 玉伶的心本来放回了肚子里,谢沛闷着做事让她白担心一场。 可她一听尹禹巳,心里“咯噔”一声,但青莺转口说有个叫瑶芳的舞女成了他会在派乐门点来玩的新宠,玉伶这一上一下的心终于安稳了。 所以玉伶光记着谢沛让她歇几天再去找他,她为了表明自己是真的学会了乖乖听话,身上那些痕迹见好了便去他的赌场找他。 不过她却见不到谢沛,他似乎忙得很,没有闲工夫空下来逗她见她,又许是欢情一夜之后就忘了她。 玉伶赶着不用应付他的档口,想把江雍给她的那笔钱结了,可管账的人却说谢沛不让她支这笔钱,让她亲自去找他说。 所以,糊里糊涂的玉伶现在既见不到她的两个老板,还得给其中一位打白工。 而且,当玉伶晓得自己连那屁股晃了一夜的上床都是她自作多情地白搭上去的时候,怄气怄得快要吐血。 她现在只知道周六那晚的谢沛叫她来见他的确不是为了上床,而是想让她跟着赌场的庄荷学发牌。 玉伶近来还能没上手,正跟着场子里的几个荷官,帮他们管杀管赔。 不过暗地里的好处大抵是有的,又或许是上次她在赌场门口嚷了自己是谢沛的马子,赌场里倒是没人欺负她。 客人们的调戏有之,只是带她的几个女庄荷还有场内的女公关比她还要放得开,还没有人惦记上她这个老是低头端茶送水、不会看人脸色又总是一言不发的瘦弱小妹。 甚至还有几个客人以为她是可怜见的个小哑巴。 谢沛手底下的人都跟着谢沛管她叫“伶子”,几个姐姐下班的时候会带她去吃半夜还在开的馄饨小摊。 玉伶现在听他们叫惯了,“舜英”这个名想来别扭极了。 …… 天刚擦黑,玉伶吃过晚饭,间休回工时间还没到便在休息的隔间里听两个公关姐姐说闲话。 她们当然好奇玉伶和谢沛是什么关系,熟了些便问过她好几回。 玉伶不敢瞎侃,谢沛折腾人可是往死里折腾,精力旺盛。 他之前说过敢骗他就把她干死在床上…… 她现在是信的。 谢沛这样的男人真真可怕。 于是玉伶实话实说,告诉她们自己本来是江雍的人,现在不知为何被谢沛要了过来,没能入门就先做一些杂工。 她们许是觉得蹊跷,说从没在谢沛身边见过像她这样的小丫头,不过江雍那边的女人的的确确多一些也杂一些,她们跟着谢沛混,和江雍见得不多,也不懂老板们的心思。 说话间,有人推门进来,玉伶见到了本应在派乐门的青莺。 这里是谢沛的地盘,房间内的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青莺道:“雍爷回来了。” 眼睛看的是玉伶。 玉伶看见她自是了然她是来找自己的,回道:“知道了。” 和两个姐姐交代几句,叫谢沛知道自己不是无故旷工,便和青莺走了。 玉伶路上小声问青莺:“今晚如何安排?是要见谁?” “……雍爷没说。” 玉伶犹疑不定的心在出了赌场后就更慌了,是江雍的司机来接她,和第一次见陈一乘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什么打扮装饰都没有,她身上穿的还是赌场里上工时的黑底勾金花短款旗袍,裙摆只堪堪包住臀部,胸乳处开襟绣黑纱,隐约露出一些雪白的肤色和暧昧的轮廓,简直暴露到没有一点端庄可言。 更重要的是,就她现在这幅模样,大抵一看就是夜场里的女人吧…… 但江雍时刻游刃有余,她慌个什么劲呢。 车上独坐在后座的玉伶看着外面快速后退的暗色天际,没有月亮的夜晚倒是让她想起了月色下的陈一乘。 见的是他就好了…… 这样能让他早些知道自己是个贱生唬骗人的婊子,就不用再骗他一回又一回了。 …… 车最后停在了港口的别墅区,玉伶记得周六那天晚上的陈一乘把车开进了这边。 停车后便有院护上来接车开车门。 玉伶留意到司机一路上瞟过她几眼,下车前便好声好气套他话道:“这位哥哥,江老板……今晚要待什么客?” 这会儿司机不看她了。 好在他仍回了她的问题。 “姓孙,听雍爷提的……”他似是觉得这个答案不好,又补了几句,“他们吃过饭了,这是雍爷的宅子,许是叫你来陪着玩会儿牌。” 并不是陈一乘。 玉伶下车由着院护领她进大门,高跟鞋踩在鹅卵石子路上还险些崴了脚,好在庭院一路都有和脚踝一般高的小夜灯,照得连漆黑的鱼池边都和白天一样清澈见底。 进了门,玉伶来不及打量厅堂的装潢,只见另一个男人抱着一把琵琶朝她走来。 玉伶接过抱在手里。 她喜欢琵琶,这东西拿到手里便全心满意只注意它了,脚跟着她身前的男人往前走。 带着淡淡香气的红花梨木琴身,琴头嵌翡翠雕牡丹,丝弦还是天然少见的黄金蚕丝,手感细腻柔和,比家里的那把要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玉伶这片刻的兴致在她走上楼梯后便消失殆尽。 想来她今天是过来作陪献唱的。 不过这真真比虚情假意地陪男人跳舞好多了。 带玉伶过来的男人只把她领到二楼的一扇门前,替抱着琵琶的玉伶敲过门后便默声离开了。 来开门的是江雍。 他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这种无言的抚慰总是会让玉伶感到无措。 就像第一次见陈一乘的时候,满厅的人都在看迟到的她,江雍面上柔和的笑在那一瞬间让她认为她能倚靠的只有他。 是的,玉伶不觉得对她笑的江雍在把她当妓女看。 这难道……就是所谓男人欺耍骗弄女人的把戏? -- 62.待客 同一个夜晚,还在军部的陈一乘接到了家宅的电话。 “大少爷,真是叨扰您了……” “什么事?” “您能去看看瑾哥儿吗?他近来酗凶酒,不吃饭不听劝,拿酒当饭也不是像他这般喝的呀……”陈家平时照顾陈一瑾起居的娘姨也是没办法了才打电话来找陈一乘,只管夸大了说,“您要是忙我就和您说一声,瑾哥儿许是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我一老婆子说话不中听劝不了他,想来还得是您去照看照看他。” “嗯,我会去和怀瑜谈一谈。” “……过几天我要离开锦锡,帮我盯着怀瑜。” “晓得了,大少爷。” 陈一乘挂了电话后便叫参谋主任进来,同样吩咐让他留意陈一瑾。 同时参谋也带给陈一乘另一个消息:“军座,关于甄小姐的行程……” “按照您的要求,属下去了汾山女校,问了校长也问了讲师,他们都说没有一个叫甄玉伶的女学生。” “放学后也没见江家的车过来接人……甄小姐似是不在汾山上学念书。” 参谋看不出陈一乘此时的心情,但瞥见他严肃冷漠的表情也只顿了顿继续问道:“……属下可要继续去其它女校探问?还是直接和江家联系?” “查甄玉伶这个人。” …… “金陵城外凤凰台;” “秦淮河畔白鹭洲;” “江南锦绣呀……” “山外雨青天半落;” “水中影白衣二分;” “顾见只怜呐……” 琵琶的文曲大抵如此哀怨凄婉,不过玉伶年轻,加上唱腔的莺语燕声,吐词的吴侬软语,耳朵里听着缓缓小调,看的尽是她这个人。 司机没有骗她,江雍今晚的确是在招待一位孙姓客人。 是民新报的主编孙褚晟先生。 她抱着琵琶进来的时候,听见他们还在讨论一些西国的文学史,好像是在讨论某个外国人的诗。 只是有些不对劲。 玉伶说不上来为何,她的每一步好像都踩在江雍给她画好的界限里,他知道她的所有事情。 她当然是见过这位孙先生的。 他是尹禹巳的朋友,玉伶第一天晚上陪尹禹巳喝酒的时候见过他,是尹禹巳带过来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当时他有人作陪,玉伶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她只当孙褚晟和尹禹巳是蛇鼠一窝,生的是俊秀的文气模样,可玩起女人来都是同一个花花肠子。 但更让玉伶对孙褚晟感到不屑的是—— 他的报社是亲东派,就连玉伶这个小姑娘都被街上游行的学生宣传过他曾写的一篇关于“大东亚共荣圈”的文章,采访的是东国领事馆那新上任的尾崎领事。 玉伶没看过那天的报纸,只记得那些学生口口声声骂孙褚晟是走狗。 近来被抓的学生不少,请愿被开枪打死的有之,是国民政府下的令,东国宪兵队也抓走好些,直言那些游行的学生是有知识的暴徒。 玉伶一个没读过书的娼妇只能同情惋惜那些勇毅到往枪口上撞去的学生,联想起派乐门那位严声说了不服侍东国人却被打死的舞女。 她自认为没有奋身向死的硬骨气,可余下的都是靠记念夜蝶来尚且偷生罢了。 玉伶的曲目音缓调轻,并不影响江雍和孙褚晟继续谈事,他们大多在讲一些诗词小说,没有生意上的话头,更没有说起东国领事馆。 玉伶便自娱自乐,但是唱着唱着倒真的哀情起来。 她的视线在此时对上了江雍美丽的蓝色眼睛,他转过头在看她。 一如既往的深邃面容,好似海面的淬蓝虹膜。 玉伶左手捺弦时擦出了一个错误的品位虚音。 江雍做了手势让她停唱收琴。 玉伶心虚,第一个念头想的就是他许是听出来了,完全没想过江雍是如何知道她会弹琵琶,她自己又是如何默认江雍会音律的。 大概是因为她在楼下厅堂里晃眼瞬时看见了别间里的一架筝……或者是琴。 这会儿他们终于打算玩牌,那个司机也没说错。 看来他是真的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她了。 他们两人玩梭哈,压真钱做赌注。 玉伶在江雍的示意下硬着头皮头一回做庄荷给他们管筹码发明暗牌。 现在想来,她去赌场大抵也是江雍授意的,和谢沛无关。 只是她还是个半吊子,刚拆封的新牌有滑手的塑封,加上她洗牌时的指尖在抖,有几张牌险些弹出去。 不过孙褚晟明显是记得玉伶的,只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暗牌,再抬眼看向她。 玉伶不会出千不记牌,不知他牌的好坏,可这时孙褚晟对玉伶笑着说道:“舜英小姐不仅酒量好,舞跳得纤丽,琵琶也和人一样曼妙,怪不得巴内特先生包了你的场。” 他这一顿夸赞堆得玉伶不仅心情不好,而且还头皮发麻。 江雍便顺着孙褚晟的话问:“孙先生如何知道她的酒量?她在我面前装作喝不得几口便醉了。” “我那尹同窗在打牌时说起她的好,我见过当然知道他所言不虚,能喝的。” 孙褚晟说起尹禹巳就似是开了一个新话头,看着玉伶继续道:“孟晦近来见不到你,和我们念叨几回,今天叫我偶然碰见了……” “那我得说一句——” “舜英小姐不要不念旧情啊。” 要不是玉伶知道尹禹巳有个叫瑶芳的新欢如今宠在身侧,她许是会真的担心尹禹巳惦记上她了。 现下只想啐咬这笑里藏刀的孙褚晟一口,叫他在江雍面前瞎说话。 不过玉伶面上却赔笑,乖乖递牌,还没回他便听得江雍说道:“这我还是头一回听。” “尹大公子要是喜欢,让舜英跟着去便是了,横刀夺爱的事我是做不来的。” “巴内特先生当真大方。” 说话间,江雍已经输了几局,孙褚晟这话更像是赢了钱的感慨,似是和玉伶不相干。 不过玉伶听孙褚晟说话就感到心累,他的话都是绵里藏针,她现在认为文化人侃天还真不如谢沛那直白带脏的嘲讽。 玩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乏了,江雍输了好些给孙褚晟。 送走孙褚晟的时候,他的话题再次转到玉伶身上:“巴内特先生既然这么大方,何不让舜英小姐陪我几天?” 江雍笑道:“孙先生赢了我的钱银还想要我的女人,这生意还真是难做。” “我现在喜欢她喜欢得紧,孙先生让我几天。” “……只是孙先生得和尹公子说好,不然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要把舜英送给谁。” 依偎在江雍身边的玉伶没有能主动插话的时候,他全替她挡回去了。 临了时,玉伶也只对孙褚晟不要钱似的甜甜笑了笑。 -- 63.哑谜 ⓟǒ⑱d.ⅽǒⅿ 玉伶跟着江雍返回了之前的棋牌室。 他们仍然坐在那张四方牌桌前,玉伶在庄荷的位置,但她明白现在并不是在玩什么游戏。 粗糙的绒布桌面上散着还未收拾的牌,和玉伶现在的心情一样凌乱。 她的视线停在牌堆上面,那有一张拓印而成的纸。 这拓片是军部的军政升调令,写了一些人的名字和职位,玉伶对其中几个略有印象,拓片上还有司令的方印与签名。 江雍的手置在牌桌边缘。 他的手指修长白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光下有着柔和的光泽,和他的外貌相配,都很好看。 玉伶莫名想象出了他手拨十叁弦,或是指飞钢琴键的时候。 她的思绪在乱飘,内心隐隐不安。 似乎这张纸片是一条不归路的开端。 “陈一乘那里现在有一份类似的升迁革职令,还未公布。” 江雍温润的声音像是刚才她曾弹过的琵琶,有着柔和入耳的轻缓音调,但玉伶知道他是在交代让她吊着陈一乘这些时日的真正目的。 “……伶伶能去看一眼吗?”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玉伶听完只觉不可思议,荒谬到她都突然想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要知道她和陈一乘现在的关系最多算是露水情缘,她何德何能让陈一乘心甘情愿告诉她一个军机,她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玉伶沉默良久,回道:“玉伶当然愿意为雍爷做任何事情。” “可玉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娼妓,陈军长那种人物、他的那种做派……如何会荒淫到让一个女子进军部?又如何能从他那里窃得如此重要的情报?” 她只差直接脱口而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不可能做到。 陈一乘根本不是会让她胡来乱来的人,一点点不自然的蛛丝马迹都会让玉伶感到来自陈一乘如芒在背的审视,更别说要去军部,还得偷东西。 她能轻而易举得手的……只有那床上的事。 但是,在床上提起军部这个话题都会让陈一乘即刻警觉,说不定裤子都没提就干脆给她一枪,喋血床榻。 玉伶自认为从来都没有想明白江雍到底在做什么。 她看见坐在她对面的江雍将手交迭,拇指与食指轻轻拧动了一下他手中的扳指,然后听他说道:“道理虽是如此……” “但首先,这不是一份机密要紧到需要仔细小心到极点的东西,只是一张决定了某些人生死喜乐的纸,陈一乘只需要代替何司令在恰当的时机公布出来而已。” “我的人在军部并没有找到这份文件,而伶伶把它当成一张延时的行政命令就好。” 江雍和谢沛从表面上来看,应是与军部这种地方扯不上干系。 就如他所说,那张纸虽然不是军机要密,但那张纸上面的人一定想知道自己的结局。 难道是军部有人出钱委托江雍这种生意人来做这件事情? 玉伶懵懂推测着,甚是迷茫。 “……那雍爷可知道那张纸现下在何处?” “在陈一乘的私宅里,那里全是他自己的人。” 江雍说完却突然把话题一转:“伶伶,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可以与夜蝶有关。” 玉伶猛地抬头看向他,凝视端望许久。 她不想骗陈一乘的那点小心思一下消失殆尽。 男人有什么所谓? 玉伶再次出声时连声音都颤抖了:“雍爷,这句话……玉伶记着了,可玉伶能当真吗?” 她一头撞进江雍的淡漠的视线里。 隐约明白江雍已经想好了所有,算计着陈一乘也算计着她。 所以从容自若的江雍回给她一个熟悉的微笑,轻声道:“当然,这次伶伶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会告诉你。” 玉伶用力点点头。 “陈一乘临时受命接管了渠县集团军的海训,他五天后会离开锦锡,伶伶可以试着从他那已死的未婚妻入手。” 江雍看着玉伶严肃到不言不语的神色,她现在许是为了夜蝶都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付出真心真情的时候才最是可爱呢。 江雍对玉伶笑道:“放轻松一点,不用偷东西也不用照什么照片,记几个名字就好。” 可玉伶离开时,江雍的人却给了她一台相机、一卷胶卷、一枚发夹,还有一份军部长官的名单。 …… 谢沛在玉伶走后进了棋牌室。 江雍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庭院里的车灯闪亮,打火启动,片刻便驶离了。 “江哥,那批货已经给陈一乘了。”谢沛同样走到窗前,余光看见车最后离开庭院时的一点点光亮,“……我认为她做不了这件事,陈一乘已经有所察觉,你在让她去送死。” “这的确是临时的机会,也是临时的计划。” “当下让她去尹禹巳那边确实更好,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江雍接过话题,也接过谢沛手里的烟,继续道:“陈一乘的人开始在查她,他对她有疑心却也上心,可她为了夜蝶绝对不会对我背叛倒戈,还有哪个人比她更适合做请君入瓮的主角吗?” 火机“咔嚓”点燃烟头,烟雾缭绕中的平静蓝色眼睛似乎多了一些诡秘和狡黠,江雍深吸了一口才看向谢沛:“还是说……阿沛舍不得她?” “……阿沛,她会没事的。” 谢沛沉默着点完烟才说道:“完事后把她的身契转给我,让她到我这边来。” 江雍似是在和谢沛说话是才会露出一点真性情,他讽道:“哦?阿沛莫不是被她迷住了?” “没玩腻而已。” 江雍只笑:“你这话不能让她听见了,她对男人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说来当真是美色误人,陈一乘是如此,那位老板也是如此,尾崎亦是如此。” “……阿沛大抵如此罢。” 江雍侃完谢沛,又随意叹道:“本想她大概是成不了陈一乘的事,去尹禹巳或者孙褚晟那边也尚可,哪知两边现在都想吃了她,事情太过顺利反倒算是骑虎难下了。” 谢沛在江雍面前脾气好,任他调侃,回道:“没有关系,孙褚晟会帮我们拖一拖,尹禹巳现在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自然是优先陈一乘。” 江雍摇摇头,也不知是不赞同谢沛的哪点说法,只回:“尹禹巳虽不喜欢瑶芳,但现下很难塞女人,所以还得是孙褚晟。” “横刀夺爱这种事情可是他的癖好,只能先给尹家找点事做,让那大公子莫要惦记我们的伶伶。”——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64.谈心 画室里仍然能闻到馥郁的栀子花的香味。 陈一乘到这里来找自家弟弟时,还没见到他的人,便先闻到了那透过房门的娇嫩花朵气味。 参谋主任和陈家的娘姨反馈给他的东西大抵一致,说陈一瑾早晨会去租界里的一个咖啡厅小坐些时候,然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里,晚上回不回自宅看心情。 不去找那甄家小姑娘也不去港口的江宅,也没见别的人。 看似没什么问题。 “大哥来我这里还真是稀客啊。” 陈一瑾把门打开后,轻飘飘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而陈一乘只在画室刚装修完备的时候来过这里。 那是一个相似的午后,陈一瑾带着他在画室里乱转,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关于画展的话题。 现在他们沉默着,面对面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陈一乘身着深绿军常服,袖口规整,熨贴妥服;陈一瑾仍然穿着他喜欢的白色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处,腰际胸口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是溅上去的颜料色块。 “我几天后要去渠县管海训,怀瑜跟我去吗?” 陈一瑾随意把腿搭在茶几上,看起来甚是没有耐心来应付陈一乘,回道:“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下海玩水早就不需要你看着我了。” “我不去,去了还要和你们一起喝酒吃饭调作息,县里什么都没有,烦。” 陈一乘听完并没什么表态,而是转了话题直接说道:“你还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情。” 陈一瑾顿了顿,眼睛没有看陈一乘,反而怪腔怪调说了句:“那不然呢?” “我约出来的女人跟你跑了,大哥你截我的胡就罢,你快活一晚上还搂着她反过来训我,真真是讲道理的人才干得出的好事。” 陈一乘自然是早就过了会和弟弟吵架拌嘴的年龄,他也一直没有和陈一瑾闹过太多矛盾。 弟弟愈大,他的言语也渐渐变成点到即止,可这次陈一乘直白地问他道:“怀瑜当真喜欢那甄家姑娘?” 陈一瑾得了他的道理,站了他自认为的上风,但他听了陈一乘的问题却不说话了。 再次出声时还是刚刚的那副不饶人的腔调:“她次次见我都恨不得大吵一架,我喜欢她才有鬼了。” “大哥你总给我介绍婚事,我说了多少遍不喜欢那些大小姐,难道我还不能自己随便找个看着顺眼的?” 陈一瑾的话听起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不喜欢她还要找她,甚是怪异。 陈一乘默声,若有所思。 但他的面上总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供窥探,继续问道:“那怀瑜近来酗酒是为何又为哪般?” “我没喝。” 陈一瑾也没管这句话过没过脑子,当即反驳出口,又补说道:“大哥,你信亲弟弟还是信那老是乱管闲事的娘姨?” “不想画喝点酒也要拿到你面前说,当真烦人。” 陈一瑾瞎说几句是真,可也是烦了陈一乘没完没了像训话似地问他。 距那晚虽说已经过去好些时日,陈一瑾的心情只能说不坏,但他现在却被陈一乘高高挂起的态度搅得极度焦躁且郁闷。 于是先发制人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我倒是想问大哥,你到底在和她干什么?” “你还能喜欢一个比你小了整整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就仗着你军长的位置欺她一个看到你就说不出话的丫头片子?” 陈一瑾如发泄一般语如连珠,说完竟然还自己气上了。 玉伶对陈一乘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酒局初见时她的拘泥和羞赧全是因为陈一乘,自家大哥说句话都要连连看他好几眼。 和表哥吵架跑出来找的还是陈一乘,甚至这一通安慰哄意还直接把她骗到床上去了。 陈一瑾的确从没有想过陈一乘还能有玩女人的一天。 他当然知道自家大哥曾拒绝过很多姑娘小姐。 小的时候他见过很多次,看着陈一乘拿着何家小姐的旧照片说着忘不了未婚妻的鬼话来退拒各家媒人,现在他那些躲媒人的套路不说有十成是从自家大哥那里学来的,那也有八成。 只因为他没有一个早薨的未婚妻。 可陈一乘现在玩的是玉伶,陈一瑾一想到这里便不知为何一刻都不能忍,心火直窜头皮。 陈一乘安静地等着弟弟说完,没有打断他的连声质问。 参谋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陈一乘并不打算对弟弟说绝话,只是想在离开锦锡前叮嘱他几句,于是避了他的问题,温声道:“你既不喜欢甄家姑娘,那就莫要再去找她,不要插手她的任何事,也不要去港口。” 陈一乘也清楚自家弟弟不喜旁人约束他太多,眼见陈一瑾想开口驳他,继续道:“等海训结束……” 不过话还没说完,陈一瑾登时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呛道:“我为何不能去找她?!” “大哥你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是吧?你都不在锦锡,难不成还怕她和哪个男人跑了?” 陈一乘蹙眉。 可陈一瑾又突然冷静下来,许是气极,严声质问道:“你到底对她是怎么想的?你就打算让她跟你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混下去?” “怀瑜,她和江雍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但陈一瑾完全气上了头,他没听到他想听的话便一概听不进去,只认为他这个大哥有担当了这么多年竟然会对一个小姑娘的问题避而不谈,胡乱说道:“没那么简单?她和Fernando的关系能有你们之间那么龌龊吗?Fernando还能承认是她的表哥,供她吃穿给她找老师,你又是她的什么?” 陈一乘似乎并没有被弟弟愈发收不住的情绪所激怒,可音调还是冷了下来:“参谋主任会在我离开期间代管家宅,你有事尽管找他。” “姜家还在等你的正式答复,知道自己不是小孩了也应该知道如何体面做事。” “我再重复一遍,你既不喜欢她,就不要再招惹她,也不要和江雍扯上任何关系。” 陈一瑾听罢直接起身,离开会客室往里走,根本不再和陈一乘多说一句话—— 这里大哥要是没起疑心,会对弟弟说玉伶会成为他的大嫂。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65.雀望 翌日清晨。 陈一瑾原本对玉伶主动来找他这件事不再做任何指望。 她和他约定的日期早就过了,他应是明白玉伶是存了心不来见他。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每天早上来这租界里的小咖啡厅晃一圈,顺带出门的时候让人把画室里的花给换了。 侥幸那么片刻,想到玉伶许是会来找他。 她可能在忙课业,忙到没有闲功夫想起他的事。 可退一步说,她为何不来买咖啡和可颂了呢? 难道她突然顿悟,和他一样觉得这家店的咖啡很难喝所以换了地方? 还是她又和谁家的小姐约好了,要去哪家店尝试新烘焙的面包糕点? ……他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久到他没有恰当的理由,只想无缘无故地去找她。 久到他看见咖啡厅里推门进来一个像是她的姑娘,心就猛然跳动,手握紧了杯耳。 不,那不是一个像她的姑娘。 看清了。 就是她。 倏忽间直冲脑门的心动感觉让他下意识以为玉伶就是来找他的。 浑然忘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第一个念头—— 他觉得她是故意等到过了约定的日期才来这家咖啡厅,怕撞上他,做贼心虚,眼下却被他抓了个现行。 ……其实就这样看看她也好,至少自己是开心的。 他还能拦着她买咖啡和面包么? 不找他也罢。 …… 玉伶一走进这家咖啡味道浓郁的咖啡厅就和陈一瑾对上了视线。 还和以前一样,玉伶仍然认为咖啡豆的味道太浓会让她有种窒息感。 她永远都不会喜欢咖啡这种苦涩到像是在喝药的饮料。 ……或许现在胸闷难受只是因为她要做一档子亏心事罢了。 玉伶和陈一瑾谁都没有先说话,还是他先别过眼睛,不再看她了。 陈一瑾似是没什么变化,那晚的事情过后他竟然还会来这里。 干净清爽的白色衬衫,没有褶皱的黑色西裤,腕上名贵的手表和毫无折痕的皮鞋无不在透露着他就是个娇养的少爷。 只是玉伶对他戴着金色细框眼镜来看报纸的淡漠模样有些陌生了。 玉伶当然不是来买咖啡和面包的。 她就是来碰运气找陈一瑾的。 所以她径直向他走去。 玉伶站在陈一瑾身边,可他仍然不看她,也不出声说话。 要是以前撞上他,估计他们都该吵起来了,而且肯定是他兴师问罪起的头。 但玉伶瞧着陈一瑾的视线也没怎么移动,好像在非常专注地看报纸上的某篇文章。 这劲头在玉伶看来,她要是贸然出声说一句话都是打扰了他。 眼下柜台那边的侍应生和厅里的客人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不理人不言语的陈一瑾让她有些尴尬,好像他不识得她一样。 于是玉伶小声唤他:“瑾哥哥……” 她早就想好了一通歉语谗言,没人了就全说给他听。 至少得先让她认个错,哄一哄他。 玉伶是真不想从陈一乘那边切入,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从陈一瑾着手。 五天时间太过匆忙,而且现下已经过去毫无进展的几天。 陈一乘的锐利和他给人的那种压迫感绝对会让她做任何亏心事都做得无所适从。 但陈一瑾应是短期内不会离开锦锡,玉伶自认为利用陈一瑾来成事应是赢面大一些。 只要他还喜欢她。 不过她这算是利用他一回又一回,心里稍感亏欠。 陈一瑾终于短短地回了句:“何事?” 这冷冰冰的调调叫玉伶听来还以为她在和陈一乘说话。 玉伶对陈一瑾突然冷漠的态度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刚进咖啡厅时感受到的热切仿佛是她自作多情一般。 她只低声对他说:“……作画的事,还算数么?” “甄小姐难得想起来,真叫我受宠若惊。” 陈一瑾说完便把报纸合上,取下眼镜别放在上衣口袋里,然后站起身。 玉伶听他还有心思来反讽她,当下便松了口气。 可是他站起来就像是要离开的架势。 咖啡没喝几口,话也只撂了半句,连报纸都被他搓皱了。 玉伶当真认为他今天奇奇怪怪,像是要叫住他似的忙说道:“要是你不想画了,那我可就回家了……” 陈一瑾这才看向她。 不戴眼镜的他连那最后一丝儒雅气质都没了,定定的眼神看得她的心不知为何感觉毛毛的。 难不成他还在气头上…… 陈一瑾的确不像那天晚上暴躁又失控,要是他摆出那种势头,恐怕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扭头跑了。 送死她是绝对不会送的。 “谁说不画了?甄玉伶你都走到我跟前了又说这些那些,还想耍我?” 然后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往外走。 挣是挣不开的,越挣他就会越用力,以前早就见识过了。 陈一瑾拉扯的手劲很大,玉伶只能踉跄几步跟上他。 他今天的脸变得好快,突然间叫她全名还让玉伶以为他要当众不留情面地说她几句。 却不想语气也没那么重,更像是心情不错时的揶揄。 她在心里叹了几句,没打算和他在外面吵。 …… 陈一瑾的车在街边不远处,车上陈家的司机已经习惯等他些时候,平时算好时间打个瞌睡,一般睡醒时这二少爷就喝完咖啡回来了。 哪想今天只听见“砰”的一声,车门打开关上,司机刚睡着没多久就被这声音吓醒,冷汗出了一身。 然后一个清脆的女声恼怒说道:“陈一瑾你松手!” 司机下意识朝后视镜看去。 只见自家二少爷把一个俊俏的姑娘推进后座。 她身着灰底的格纹长旗袍,原本斜放在胸前的长辫子扬起甩到了身后,惊呼一声。 而后自家二少爷挤着她上车,坐在她身边。 说句不好听的…… 简直像是土匪恶霸强抢的派头。 还好大少爷没见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再把身体往车窗边挪了挪,生怕再碰到他。 “去画室。” 司机早就睡意全无,他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插嘴问,但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一听到陈一瑾的命令就立刻打火启动车的引擎,不再偷瞄了——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66.奶茶 ℙǒ⑱d.ⅽǒⅿ 这间看起来像是商铺的二层门面已经被改过了,一楼好像无法打开,陈一瑾带着她从一旁的侧门上楼。 玉伶下车后仍被陈一瑾牵着手。 她拔高音量的凶话没什么作用,让他松手也不松,似是听不进她的任何话。 最多换牵她的另一只手。 玉伶可算是明白了。 陈一瑾他还就是这个牛哄哄的臭脾气,她之前还担心他会不会受挫难过,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她想多了。 随他罢。 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玉伶自然熟悉这栀子花的味道,家里的那几朵刚刚萎谢不久,她又在街上随意买了些花苞插在家里的水瓶中,这个季节应该就是这种花香味。 二楼的房门似是没有关,只见一个人抱着一大盆花丛房间内出来,正好碰上玉伶和陈一瑾。 那些全是完全盛放的栀子花,稍稍蔫软,要是沾水还能活上好几天。ⅰ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他对陈一瑾颔首说道:“二少爷,花已经换好了。” 陈一瑾点头,拉着玉伶进了画室。 …… 进门便是会客室。 玉伶还没坐下,陈一瑾便对她说道:“要喝点什么?茶?大叶青心硬枝都有,还是咖啡……” 他像是报菜单似的说了一长串,甚至后面还说了些洋文酒名。 要说她的确知道陈一瑾嘴里刚说的那些酒种,毕竟在派乐门里,老板们要喝哪种酒都是应有尽有。 只是这大早上喝酒也忒奇怪了。 玉伶对他突然转变的热情接受无能,回道:“不用了……我不是来做模特的吗?” 但陈一瑾的兴致似乎很高:“我专门买来一种叫‘鸡尾茶’的东西,小姐们最近都喜欢喝这个玩意儿,玉伶喜欢么?” 他让玉伶坐在沙发上,自己往那边的茶水间走去,边走边说:“你偏好加什么?买的时候那老板说可以加柠檬或者牛乳,我这就只有两样。” “牛乳罢……” 玉伶忐忑地做完选择。 她不知道自己会得来一杯什么样的茶。 四周看了看,里面的空间似乎更大,这里本身许是一个颇有规模的商铺。 和陈一瑾张扬的性格不同,这边的装潢看着非常沉稳简洁,同色系的落栗墙漆,沙发套桌连着窗帘的色调都很相近,只有顶部的吊灯有着纯白的灯罩,白天开灯又拉着窗帘的时候会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不时陈一瑾便回来,在她面前放了一杯加过牛奶的热茶。 玉伶只留心了那斗彩瓷的茶杯,胎质轻薄细腻,釉质莹润如一。 这是身为娼妓所拥有的察颜观色的本能,她明白这里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和陈一瑾一样昂贵。 陈一瑾靠坐在她身旁,催促道:“尝一尝。” 玉伶端坐着浅浅抿了一小口,感觉像是喝了加过许多糖又带了些许茶香味的牛奶,只是有些过于发甜,玉伶皱了一下眉即刻松开。 她还没说话,就听得陈一瑾说道:“我不喜欢这东西,加牛乳加蜂蜜还加糖,没什么茶味,喝着太腻。” 他似是把她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玉伶只能应和道:“……的确太甜了。” “果然……那你应该早早和我说,我不加糖便是。”陈一瑾站起身来不知要做什么,话和说不完似的喋喋叨叨,“可你们姑娘家不就是喜欢吃甜甜的东西吗?不喜欢hot chocolate?” 玉伶没有机会插嘴。 陈一瑾在自说自话:“我只记得你喜欢mocha,还以为你不喜欢喝没甜味的咖啡,就以为你喜欢甜的东西……” “我去给你换一杯罢。” 他终于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这样下去,今天怕不是来给陈一瑾做模特的,而是在这看她喝茶陪她聊天来着。 玉伶忙抓住陈一瑾的衣袖,阻止道:“不必了,你坐下。” 陈一瑾不吭声了,真乖乖坐下来。 玉伶稍稍挪位,和陈一瑾隔开一段距离,正色看他,说道:“你先详细说说,我要怎么做?” 可陈一瑾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你不高兴了么?” 陈一瑾不像以前那样胡搅蛮缠还真是让玉伶颇感意外,她预先准备好的那些讨好他的说辞似乎派不上用场,而且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倒真让玉伶信了他大抵是喜欢她的,心里不忍有之。 玉伶回道:“为何会不高兴?本来就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应是早点来找你。” 陈一瑾听罢沉默许久。 然后问玉伶道:“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这问题当真古怪。 不就是做到自己说过的话么? 难不成还能扯到睹什么物思什么人? 玉伶自然是不会告诉他关于江雍的那回事,只说:“就想起你来了,恰好有空便来找你呗。” “言而有信,就……晚了点而已。” 哪想话语刚毕,陈一瑾突然伸手抓住玉伶的手腕,猛然拉近了便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身体在拥抱中相贴,他正垂首看她,鼻尖都快撞到了一起,他呼出的一点点温热鼻息拂在玉伶面上,微痒到像是被他此刻的呼吸搔到了心。 玉伶闭眼,他这一眨不眨的眼神看得她只想跑。 又听他轻轻道:“……这可是你说的。” 玉伶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陈一瑾在说什么,只想挣开这无缘无故的相拥,拿手推他的肩。 陈一瑾原本环住腰际的手迅速上移,他像是非常熟悉应该如何反制玉伶,用力环住她的双肩,不让她挣扎。 这种熟悉的强势感觉让玉伶的心都提了起来。 一个轻飘飘的吻在措不及防间擦过玉伶的唇,被警觉的她慌张避开,忙说道:“陈一瑾你放开我,我说什么了?是你说的要画画又怎么……唔……” 她实在是高估他了,她还以为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看来和东源大酒店的那一次区别不大。 这在玉伶的意料之中。 只是今天她应该是不会咬他了。 陈一瑾贴住了玉伶的唇就马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加深这个吻,舌尖碰她,用牙咬她,千方百计势要叩开她的唇。 玉伶紧闭着嘴的呼吸频率被这吻的潮湿温度点燃从而急促起来,胸前深吸呼气时的起伏全贴在他的胸膛。 更何况陈一瑾一边轻咬舔弄她的唇,一边低语道:“是你的说想我了。” “……我也想你。” “好甜……好像还可以。” 这是一个梦,主动来找他玉伶是他的又一个不想醒的梦。 赶紧咬他一口,或者扇他一耳光,痛醒罢休。 不然停不下来了。 鸡尾茶的确在当时有海报hh,那张海报上说里面有十八味茶,来自广东湖北湖南台湾等等地方,包装上有只大红公鸡,加柠檬或者加牛奶饮用,宣传语是“甘香滑”“不寒不凉不燥”,的确很受太太小姐们的欢迎(copy) 只是小陈加糖加太多了,把伶伶齁到了。 -- 67.哄意 玉伶死命咬牙叫陈一瑾没能强吻得逞。 可他似是不在意,在她唇边流连片刻便下移吻咬着她的下颌,用力吮吸她脖颈上的肌肤。 陈一瑾的呼吸声很沉重,他的每次沉长呼吸都贴住了玉伶的皮肤,似是在嗅闻她的味道,又好似只是太过热切而已。 他着急靠近她,她下意识地躲,直至整个人缩到沙发的一侧,无路可退。 陈一瑾现在当然不会放过玉伶,她自己送上门来还不自知地说一些让他歪想遐想的话。 还作劳什子画? 当然是干她啊。 玉伶躲着,他便追着,最后变成他一条腿分在玉伶双腿之间,把她压在沙发的扶手上,重新吻上她的唇。 衣物在皮质沙发上摩擦出的清晰声音和喟叹喘息声交混,听见便会面红耳赤。 玉伶在不自知地嘤咛一声后,陈一瑾仿佛从她这里得到了什么许可鼓励,用牙咬解开了她脖颈处的几颗盘扣,从而露出一片雪白肤色;他的其中一只手已经覆住了她的左胸,毫无章法地搓揉按捏,俯视的角度已经可以窥见衣襟里面一点点圆润可人的弧度。 陈一瑾使力不知轻重,痛感抵过被强迫时仍能感受到的丝丝快感,玉伶在这个时候回神,掰开他的手,然后双臂交迭护在胸前,斥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好一个轻薄人的无赖!” 虽说今天可能躲不过要和陈一瑾上床,但也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算要给他也必须让他焦灼躁动,惦记到心里,如此才可能拿捏住他的真心。 陈一瑾听罢不语不犟嘴,用手扯开自己的衬衣,玉伶眼见着几颗纽扣当即绷坏,他脱下随意甩到一旁。 上衣口袋里的眼镜不知掉在了哪里,“哐当”响了两下没了声,也不知镜片是否摔裂;衣袖则当即浸入他给玉伶泡的那杯鸡尾茶里,吸出一片脏脏的褐色水渍。 陈一瑾眼里只有正脸红着还在大口喘息的玉伶。 而她在东瞟瞟西看看,就是不看他。 嘴上不留情地啐骂他是流氓无赖,可她的唇已经被他咬肿了,说几个字还要喘上好几声;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着点点楚楚的泪意,似是在怨为何要轻薄欺负她。 但就算是耍流氓,她也让他耍过好几回了。 可怜见的。 也可爱极了…… 放了她? 不可能的,放了她谁又来成全他? 陈一瑾倏忽捏住玉伶的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 玉伶的视野里现在只有他精壮的上半身。 上次在那昏暗的客房里没有怎么看清,只记得他身上哪里都很硬,像是块烘热到快要把她烤干的石头。 现下这会客室里的吊灯全都打开了,逆着光俯看她的陈一瑾更多了些狂野的味道,浅浅阴影中的肌肉形状仿佛因此被勾勒描框,一块一块,呼吸起伏,看上去全是能让玉伶感受到的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他的确好看。 玉伶垂眸,掩了自己这一刹那间似是被他迷惑的错觉。 但这视线往下,看到的景象已经让她的脸都好似发高烧似的烫了起来。 他的平整西裤已经在和她纠缠时多了许多褶皱,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原本量身定做的西裤可不会考虑像他现在这样勃起的时候会不会仍然合身适体,只见裤子之下那物高高隆起,周围的布料似是被它顶着扯着,完全拉平,就连他的皮带扣都被顶出了些上翻的角度。 它和陈一瑾是一样的作风,同样的迫切。 自己的身体却好热好热。 玉伶的任何小动作自是没有逃过陈一瑾的眼睛,她从上看到下,全都看了一遍,看到耳尖都红透了,才假惺惺地闭眼装羞,一声不吭。 他今天真的可以和玉伶在这里厮磨一整天。 所以不用那么着急,她跑不出他的地盘。 陈一瑾握住玉伶的手,覆自己的欲望之上。 她仍然想着挣脱,明明她都知道自己做不到。 嫩滑绵白的柔荑,衣襟半开的美人。 他情不自禁地用力按压摩挲她的手,玉伶的白和布料的黑对比,磨蹭间的快感似是比以往的春梦要迅猛好几倍,陈一瑾喑哑低喘了一声。 “你别发出这种声音……” 玉伶在这时忽然出声,掐着委屈的腔调,幽怨地看着他,手还被他强迫一下一下抚慰自己的性器,看似不乐意不愿意,但在陈一瑾看来全是欲拒还迎。 她就专精这一套,挠人心痒,勾人难耐。 上次说什么让他快些回来的话都恨不得让他立刻抛却所有和她缠绵。 要是早知道会被自家大哥截胡,还不如直接在那包厢内操她入她。 说不定要真那样做了,还能叫大哥来看一看他到底是如何干她的…… ……太荒谬了。 陈一瑾猛然醒过。 哑声回道:“为何不行?你摸我的鸡巴真的很爽啊……” “别瞎说那些……” 这种时候的陈一瑾怎么可能会听玉伶的话,他把皮带卸了,拉开裤链时她又不死心地想要挣脱,却被他强行按住环握刚释放出来的阴茎,还带着她撸动几下,专门喘给她听,甚至还说道:“你要是亲亲它,我会更爽。” 光是想一想就更硬了。 只见玉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视着他。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又不是没梦见过玉伶伏在他身下张嘴舔弄的骚浪模样。 只是现在一切皆为真实,他本意也只是想调戏她而已。 要是玉伶真的这样做了,说不定他没挺过几下便在她嘴里直接射了。 在她面前不能那般丢了脸面…… 可他的喉结却控制不住滑动几下,陈一瑾主动岔开话题道:“……湿了吗?” “肯定湿了吧?是不是亲你的时候就湿了?” 玉伶不答。 他这才俯身下来,吻住玉伶一直用嘴呼吸半张着的唇,在她快闭嘴咬到他的时候控住双腮,把舌伸进她的嘴里。 手则沿着玉伶的腿往上,她不说话那他一摸便知。 可玉伶在这时回应似的吮吸他的唇,舌尖挑了那么一下。 陈一瑾被她这倏忽间措不及防的主动和勾引直直懵塌了半边心,身体莫名僵硬,嘴上得寸进尺:“……在勾引我?” “分开腿给我看一眼,是不是已经湿得想要了?” “你都摸到我硬得不行了,我好想操你……” “我想了好久了……你不吃那便让小妹妹吃一吃,咬它一咬好不好?” 玉伶伸手按住陈一瑾满嘴荤话的唇,唤他道:“瑾哥哥……” 她的话说了个半截就感觉到陈一瑾在分掰她的腿,忙夹紧阻止他的动作,口中连声说:“可是……” 这个“可是”也没能说完,只听陈一瑾打断她说道:“可是什么可是?我都忍不住控制不了了,让我进去,别折磨我……” “那个……月事来了。” 玉伶抱着歉意笑了笑—— 作者:小陈—— 小陈:给老子滚!!!! 作者: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陈:……(骇人的眼神) 作者(小小声):她是骗你的^ ^ 小陈:????!!!!!!! 小陈:你他妈怎么不在上面说你在这里说?!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68.明诱 陈一瑾安静地趴伏在玉伶的颈窝处,不再动作,也不说话。 他正固执地紧紧抱住她不松手,但身体的重量并没有全压向她。 现下的室内只剩刚刚看似激烈的情绕所留下的丝丝喘息的余韵。 陈一瑾像是一瞬间全泄了气,浑身上下只有他那物仍硬着顶蹭住她的大腿内侧。 玉伶尚在思量她是不是耍他太过了。 可她又不是不会给他…… 玉伶伸手抚上陈一瑾的后颈,回抱住他,轻轻唤他:“……瑾哥哥?” 声音好似还蕴有情潮,尾音轻颤轻挑。 但这并没有讨好陈一瑾,他反而狠狠咬了一口玉伶的耳廓,她没防备,吃痛惊呼一声。 耳朵皮肤薄,被咬之后立刻红烫疼痛,玉伶感觉自己仿佛还没能从刚才炽热的情动里缓神过来。 腿间湿滑,她在骗陈一瑾,但骗不了自己。 他依然趴在她身上不起身不抬头。 玉伶沉默观望,她还不敢招惹眼下看起来捉摸不定的他。 陈一瑾良久后才闷在她脖颈处小声说道:“甄玉伶,玉伶……你故意的吧?故意的是吧?” 听来好不委屈。 明着是在指责她,可这声气已经告诉玉伶,他让步了。 “谁叫你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还不能防着……” 陈一瑾在此时起身看她。 明亮的眼睛在如此之近的距离间只让她看见他眼底满满的自己。 玉伶没能把自己的话说完,声势弱了下去,毫无底气。 陈一瑾伸手从她的眼尾轻轻抚到耳际,低声道:“好美……” “故意诱我,故意馋我,叫我抱着念想,又不与我餍足。” “……真真坏透了。” 他就像一只被绑在藤条上亟待剥皮放血的病狗,见到无情抛弃他的主子还能甩舌头摇尾巴。 ……真真没救了。 陈一瑾说罢起身。 玉伶只见他快速穿好裤子,还是能看见没有完全软下去的那物顶着裤子的狼狈样。 而衬衣沾了茶水,他许是不想再穿,便光着上身拉她起来。 然后摆了副正正经经的严肃表情,对玉伶说道:“月事期间绝不可行房。” 又强调了句他以前读的半截军校里面有军医护理的理论来以示权威。 可这事又不是她起的头,陈一瑾这教训人的派头在说谁呢。 玉伶只当他在啐他自己。 还好他还是她印象中的陈一瑾,严肃不到片刻又诡辩道:“今天不成,那这就是你欠我的,你得还我一次。” 玉伶在这时主动凑近,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抱住他,脸贴住他的胸膛,听见了剧烈而有力的心跳声。 陈一瑾身体的温度仍然比她要高出许多。 但他似乎对这个突然的拥抱有些无所适从,手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不敢抱她,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陈一瑾顿了顿竟呛她道:“……撒娇有什么用?我不吃这一套。” 玉伶收紧了手,用发顶蹭他的肩。 陈一瑾按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狠下心推开她,又换了个说法,别扭地说道:“你欠我的哪一样作过数?欠着也是欠着,你什么时候再想起我了再说就是。” 玉伶在此时仰头,用唇轻吻了他喉结。 低低的声音带着她的暖香旖旎,唤他:“瑾哥哥……” 气息微微拂过,她甚至还伸出舌尖顺着他吞咽滑动的轨迹轻点舔舐,继续道:“那种事情……如何能说一次就一次的?” “做尽兴了,你开心了,不就好了吗?” 陈一瑾抱住玉伶,然后把她拉离,似是颇为愤恼,皱眉训她道:“你是不是就仗着我不能对你怎么样所以不要命地勾引我?!”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玉伶,仿佛是生气了,冷声道:“我送你回家罢。” 但玉伶看着他身下鼓鼓囊囊的一团就知道了他的口是心非,一边伸手解开剩余的衣扣,一边挑眉笑道:“今儿不画了么?” “今天作罢。” 他的回答干净利落,但却连回头来看她一眼都不敢。 玉伶忽然觉得陈一瑾有几分可爱。 他甚至还继续用这种冷冰冰的语调催促道:“你穿好衣服我就送你回家。” 玉伶解完衣扣,又把湿透的衬裤脱掉,藏在他的衬衫之下,再掸好裙摆。 然后回道:“好了。” 陈一瑾回头看见的便是含春此景。 松垮的旗袍堪挂在肩头,乳儿露了开襟的那边,腰际往下尽是半遮半掩。 他的视线似是因此钉在了玉伶身上。 然后朝她走近,居高临下。 陈一瑾深吸了一口气,厉声说:“甄玉伶,你是不是当真觉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玉伶抬头仰视着他,湿漉漉的眼眸里显露的全是佯装出来的懵懂。 她顺手把搭在胸前的辫子散开,方才遮住了他稍稍能窥见的一些风光。 让他看见了又藏起来,勾起他火热烧燎的欲望却又对他不管不顾。 她明明就在玩弄他,就差脸上露出戏谑狡黠的哂笑,笑他看见她眼里心里就只有她。 可是玉伶的眼睛还是那样澄澈,她的表情还是那样无辜,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还疑惑地问:“瑾哥哥这般问来是何故何意?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陈一瑾的表情忽而变得阴鸷。 玉伶敏锐地察觉到他应是真的生气了。 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是不是不应被她这般逗弄。 见风使舵玉伶肯定是会的,现在明显形势不太对劲。 她的手摸到胸前的衣扣就马上扣好,嘴里忙说道:“我错了,瑾哥哥莫要和我一般见识……呀!” 视野倒转,玉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一瑾横抱而起。 他抱着玉伶大跨几步穿过一条过道,用身体撞开休息室的门,把她扔到床上就即刻欺压上来。 陈一瑾把玉伶的衣襟彻底掀开,嘴里含住她的樱果就是一顿啃咬吸吮,狂风骤雨般的所作所为让玉伶一头扎进情欲里,迅猛的快感全都变成了她嘴里的娇鸣。 他的手在胡乱抚摸搓揉她的腰腹,重新被他释放出来的欲望也再次蹭着玉伶的大腿,玉伶听得 他沉重的喘息,他间断的低语: “玉伶……陪我,陪我……” “帮我射出来,我不对你做什么,你帮我,帮帮我……” “我好想操你,我想你想得要死了……” “你就是在磋磨我,你是不是都知道?!你都知道……” 玉伶捧住陈一瑾的脸,看着他满含情欲浑浊彻底的眼睛,贴吻住他的唇,用一点点气音悄悄说道:“……下次不骗你了。” -- 69.极乐 ⓟǒ⑱d.ⅽǒⅿ 休息室的厚重窗帘被完全拉上了,就算是白天也昏暗无光,只有偶尔风吹动窗帘所漏进来的丝丝光亮让玉伶看清了此时陈一瑾面上的表情。 不可置信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正涌动着的某种炽烈感情好像是这簇洒进室内的微光,在这黑暗里只容许玉伶看清它。 可她并不想读懂它。 真心真情全是虚情假意换来的,她不能要,也没有资格要。 陈一瑾愣神半天,才迟迟问了句:“……何意?” 他想要更多,并不仅仅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所以明知故问。 玉伶轻松挣开陈一瑾的桎梏,朝床头方向挪了挪。 眼见陈一瑾想要欺身抓她压她,玉伶伸腿用膝盖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靠过来,嘴里却蜜声柔语道:“还不懂么?” 她如是反问他。 陈一瑾眼里的玉伶好似和梦中对他千依百顺的她完全重迭。 她的旗袍已经从肩头滑落到了手肘处,浑圆的乳房上红樱两点,黑发散落几丝,雪脂玉滑。 她的裙摆顺着她抬腿的动作挂在了腿根,阴影处本该什么都看不真切,可她动作间腿心的那点点水光却完全抓住了他的眼睛。 竟然什么都没穿……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到底是什么时候脱掉的…… 好骚。 “你……” 陈一瑾真面对这样狐媚的玉伶时,突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见她的红唇轻启,舌尖若隐若现。 玉伶把抬起的腿放下,手指却从自己的胸乳缓慢流连至自己腿间,拨弄乳尖翘立,朦胧水声悄逝。 她在故意做给他看,故意弄给他听。 玉伶转而跪在他身前,调皮地将指尖的滑腻水渍从他的胸前划到他的唇角,上挑的眼尾全是妩媚的笑意,这才娇娇地拉长尾音唤他: “瑾哥哥……” “来吗?” 生怕勾不走他的魂。 陈一瑾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回想要做出吞咽的动作,可是热燥干涸的喉口只让他感觉到艰涩的微痛,还有自己的心随着她的挑逗而猛然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玉伶再耍他几次,玩他几回又有什么所谓。 管她和大哥之间有什么,管她喜欢谁,他要且只要她。 陈一瑾迅速握住玉伶作乱的手,拉到她的头顶,俯身下来狠狠咬住她的唇,压住她的人,潮热黏腻的亲吻间已经把她纳入身下,再把她的腿完全分开,蓄势待发的那物早就硬到了极致,烫烫的温度擦到花蕊都让玉伶一阵战栗。 阴茎在湿滑的腿间顺利来回蹭弄,经过穴口微入却又不入,速度稍快一些便能听见和交合一样的水声。 他在主动折磨自己,明明已经可以浸入温香软玉里,却还贪心不足,哑声问她:“伶伶,伶伶宝贝,想要吗?” 玉伶紧紧抱住陈一瑾,唇齿任他舔舐亲吻,舌尖任他纠缠吮吸。 她似是想要用这种亲昵的行动来透露自己的诚意,嘴里不停地因为他顶到了阴蒂而哼哼出声,蹙柳眉而眼迷离。 他快忍不住了,许是等不到她说些淫言浪语就想直接捣进去。 她的穴口吸住龟头不放,紧致而带来的快感已经窜上尾脊,身体早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但陈一瑾现在却固执地想要等到她嘴里对他的渴望,就如同他渴望着她。 仿佛他们的关系在此之后会变得不一样。 “好宝贝,说句想要我就给你,说一声好不好?” 玉伶却在这时挺腰,让他的肉茎插入,一点一点被他插入的感觉已经舒服到让她什么都忘了,嘴里胡乱喟叹道:“我可以自己来……” “喏,进来了……嗯……” 陈一瑾真没有想到玉伶会如此主动。 心里刹那间满溢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自己快疯了。 头脑一片空白,身体遵循想要交合的本能和追求快乐的欲望,他就着玉伶挺腰的姿势捏住她的臀直接全部顶入,甚至还把她的双腿抬高架在肩上。 “呀——” “不要不要这样,太深了啊……” 陈一瑾这猛的一撞顶到了花心,又不知擦到了肉壁的哪里,玉伶只感受到身体发麻,但极乐随至,一切雾雾蒙蒙,好热好热。 热到她快喘不过气了,热到她快溺死在这快感里了。 陈一瑾似是尤觉不够,小幅抽离又狠狠捣入,而且还顺势俯身下压玉伶的腿,比方才入得更深,一撞两撞间都快要顶开宫口。 “不要?自己吃进去的,叫得这般淫浪是不要的意思?” 陈一瑾的视线落在他和玉伶结合的地方,稍稍退出就能看见带出的一点点软肉,紧得不像话,才刚进去就仿佛想要榨出他的精水,他用力掐揉了一把玉伶的腰,啐道:“真骚……你知道会被我干还赶着送上来,是不是就是想要?” 玉伶当然会让他满意,放开的呻吟里夹杂的全是她的顺口而出谄语:“嗯……要瑾哥哥……” “好深……好舒服,只要你,只要瑾哥哥,想要……” 陈一瑾当即骂她是个小狐狸精,是个欠操的浪蹄子。 可他的声也变了调,闭眼连喘了好几次才稳住呼吸,又道:“……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陈一瑾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温柔什么怜惜,只管大幅迅速抽插,只想听她那快要迫近尖叫的呻吟。 他无法做到惩罚她伤害她,只是要以此来宣泄他在等她时的寂寞,他看到她和自家大哥亲昵时的妒忌,他在无数个春梦里得到过她的空想。 当然还有她今日不知缘故的昭然若揭的玩弄与肆无忌惮的引诱。 玉伶不知道自己脸上这时流过的到底是自己的泪水还是汗水,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狂野的陈一瑾,闭上眼睛感到的是他给予的快感。 全是他。 发丝粘在颊边,淫咛音色沙哑,身下在努力接纳包容他,甚至全身都在都在跟着这抽插的节奏颤晃,连腿都快要被他压到了头顶,只为了在这狂放颠颤的间隙里吻她的眼角,吻她的唇。 似是从没像这样享受过从一开始就高高在上和被真诚取悦的肉欲和性爱。 自是快乐至极。 仿佛连高潮时的快感都翻了番,玉伶意识到的时候只感觉到身下好似失禁一般一汩一汩地淌水,全身痉挛麻软,尖叫时又被陈一瑾捂住嘴,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和承受不了的愉悦感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陈一瑾纵容着玉伶的挣扎和狼狈,她紧紧地抱着他,依赖他,甚至抽泣着在他身上抓挠出许多血痕。 等玉伶从高潮里缓了缓,他才放下她那早已绵软无力的腿,用最普通的男上女下姿势拥着她看着她,温柔抽插缠绵许久,才在吻住她的时候全射给了她。 玉伶只记得陈一瑾说了好些情话,但她一句都没能记住,也一句都没回—— 小陈没有这么快满足的hh,所以还有一些第二轮的肉渣 -- 70.迂回 陈一瑾把射了之后还没有完全疲软的性器仍埋在玉伶的身体里,侧身从身后抱住她,将她完全囊括在自己的怀里。 现下鼻尖能闻到空气里的一些腥麝精液味道,并不好闻,但这是他给予玉伶的气味,心里只觉莫名满足。 陈一瑾似是变得柔和许多,一边整理着玉伶耳边汗湿的发丝,一边轻声问她:“你的月事到底是什么时候?” 喉咙有些刺痛,玉伶只简短答道:“几天前刚过。” 陈一瑾默默想了她和自家大哥上一次的那天周六,又记起他近期会因为海训而不在锦锡的事,叮嘱玉伶道:“那这个月若是没来,你要和我说。” 玉伶觉得身体乏累,闭眼休息,噤声不再回。 可陈一瑾又重复了一遍,似是一定要让她听进去:“没来的话,我们就去看医生,有了也好早点定下……” 玉伶出声打断他的话:“你先出来。” 陈一瑾不依,甚至还按住她的腰往穴内再次顶送几下,强硬道:“都射进去了,不要也得要,这笔账怎么着都得算到我头上,我又不耍赖。” 玉伶开始掰弄他箍抱住她的手,并不愿意让他这样抱下去。 陈一瑾反而抱得更紧了,温存的时候当然是一刻都不愿和她分开。 无奈的玉伶只能说:“我想去浴室……” 这个要求自然是合理的,情热过后彼此的汗水体液交融,贴在皮肤上,黏黏糊糊,陈一瑾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他喜欢抱着她,只要抱着她拥有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当然也没忘记上次放了她去浴室,结果人一溜烟就没了影。 她得一直陪着他。 陈一瑾将玉伶抱起,射入溢满而出的精液随着他抽离的动作滴落了一些在湿了一大片的床单上,留下今日情色暧昧的痕迹。 …… 陈一瑾把玉伶放在了冰冷的石质盥洗台面上,转身往浴缸里放水。 回头时,只见她的腿一放下,身体一立直,就想要从台面上跳下来,可她腿间却因此有醒目的白色精液漏出,甚是淫靡。 心火再起,陈一瑾走到玉伶面前,将她的腿抬起分开,不让她脚尖落地。 他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身下。 手指顺着小腹下滑,触碰已被擦红的蕊珠,闭合的花缝流着精液混着淫水,就像是他自渎后射到了一朵娇嫩红粉的花瓣上一样。 玉伶拍开陈一瑾的手,板着脸别过头,还抱住双膝不让他这般看下去。 陈一瑾想俯身吻玉伶,却也被她慌忙避开,他开始有些焦躁:“……怎么?爽到了就不认了?” 玉伶不答。 陈一瑾干脆直白地告诉玉伶:“等我大哥海训回来,我就和他说我们之间的事。” 玉伶这才看向他,面上是一副不可思议且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当即拒绝说道:“……不要。” 陈一瑾再次强行分开玉伶的双腿,用手指勾出一丝精液晃到她眼前,似是威胁又似是在陈述事实:“这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 玉伶垂眸,不像以前那般和他吵嘴,安静片刻转回陈一乘的话题,问陈一瑾道:“你大哥他……是不是有过未婚妻?” “我表哥说他为了她至今未娶,是不是真的?” 语气低落,眼里似有泪光点点,很明显能看出来她对此耿耿于怀。 这次换陈一瑾沉默少时,然后他用力掰住玉伶的下颌,眼神骇人:“甄玉伶,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算是明白为何她今日如此反常了。 为了另一个男人到他这里来找安慰,爽完了还翻脸不认人,甚至都不与他温存就开始问起别的男人。 陈一瑾避而不答,转而厉声问她:“你喜欢陈御之?是不是?!” 玉伶咬唇看着他,眼里的泪在这时滑到他的手边,温热但却让他寒到了心底。 无声对峙。 还是玉伶倔强地回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和你有无干系?” 陈一瑾冷哼。 刚刚重新勃起的性器就着精液的润滑再次插入湿热的甬道,玉伶皱眉呜咽一声,不知哀喜。 他似乎只是为了占有,进入了却又不动,又或许是玉伶没有方才那般湿润,可这亲密的动作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冷声冷调:“和我没关系?这他妈能和我没关系?!” “我操着你的逼,我是你男人还和我没关系?!” “甄玉伶你就别妄想了,何家的大小姐是你这辈子都比不过的人,陈御之根本就不会娶你,我也决不会认你这个和小叔苟合的大嫂!” 玉伶对陈一瑾如此乖戾的言行而感到心痛。 她转而靠在他的胸前,不想让他看见她此时不忍心的表情。 念着夜蝶,片刻间想了她与她的时光。 嘴里还是选择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我为何比不过她?那天晚上他说喜欢我……” “瑾哥哥,他说过喜欢我的……” 玉伶仿佛真的因此而伤透了心,在陈一瑾怀中哭泣。 瘦削的肩在颤抖,她的眼泪滑过他的左胸,正直直滴到他的心上。 果真是陈一乘骗了她,他那顶好的大哥在玩弄一个喜欢与否都分不清的小姑娘。 或许他只是没有先于陈一乘对她说一声喜欢。 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 方才的燥郁全化为了绕指柔。 陈一瑾伸手抚摸着玉伶散在背后的头发,搂着她的腰,贴住她的耳朵轻声说话,似是在哄她:“玉伶……若是我说喜欢你,你信吗?” “不信。” 她的否认毫不犹豫。 玉伶对他和陈一乘真真是两幅面孔。 陈一瑾接住玉伶的话继续道:“既是不信,那你为何要信我大哥?” “那天晚上我看着他也是用这个姿势在浴室里操你,他说的喜欢你就信,何故不信我?” 欲望渐渐上头,花穴里的软肉绞得他心神不宁,他知道她也开始有感觉了。 陈一瑾让玉伶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肉茎退离进入,缓慢地抽抽插插。 她的腿和胸乳也在颠颠颤颤,和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景象更是相像了。 “我听见那天你直说‘不要’,可是他让你爽到了?” 玉伶嘤嘤出声,连连摇头。 “那再喷一次水给我看……”陈一瑾说话间已经开始喑哑喘息,“你被他操喷过么?和他上床能比我舒服么?” 陈一瑾的污言秽语让玉伶一句都不想回,只哼道:“可我第一次是和他……” “嗯啊……” 陈一瑾狠狠顶了玉伶一下,突然变得不好相与,抱着她的手像是紧紧捆住她的粗绳,似是要将她就此扼死。 “我也上过你,难道我不是你男人?” “你不信我就别信陈御之,我们既为兄弟,那自然是一丘之貂。” “啊……好紧,小狐狸精夹射了一次是不是还想要?今天操你操个够……”——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71.反误 浴缸里放水的声音都没能掩住玉伶的高亢呻吟。 这种掺杂感情的爱欲似是能透过无情的表皮,从她的身下传达心底,从而给予这个正占有着她的男人以最热烈的回应。 陈一瑾嘴里说的喜欢,她如何会不信呢? 莫要变成恨就好…… 她不想再玩弄谁的感情了,只这一次,也就这一次。 为了大姐也好,为了什么都好,不要让她再做这种事情了…… 但是身体所获得的快感却不是这般告诉她的,她的身体很享受这种践踏感情的欺骗与明知故犯的背叛。 即使她和陈一瑾根本不算什么,她和陈一乘也没有说定什么。 ……真真是婊子贱人无情无义啊。 陈一瑾坚持仿着这个玉伶与陈一乘交合过的姿势让她再次高潮,能蒙蔽一切又无以复加的快乐让玉伶沉沦,半睁着眼睛的她看向希冀于用这种粗暴性爱来惩罚她的陈一瑾。 玉伶用手撑在台面上,已经快要撑不住的她将头往后仰去,靠着被蒸汽熏热的镜面,媚眼如丝。 现在的她浑身在发颤,不想这么快就结束第二次的陈一瑾在她高潮最紧致的时候抽离,看着她身下尚在翕合的红艳穴口流出许多清液,带出甬道内仅剩的精水,在台面上蔓延,就此拉成细丝而滴落。 她甚至还在用甜甜腻腻的声音讨好他:“哈啊……瑾哥哥,真的好厉害……” 想要再次射满她。 玉伶的视线刚从陈一瑾愠怒别扭的表情移至他的身下,那勃发挺立到腹部的肉茎只堪堪晃过一眼。 当她能再次看清时,已经是镜中趴伏着的自己和站在她身后的陈一瑾。 腿脚悬空够不到地面,陈一瑾正抬着玉伶的腰腹,而滚烫的性器则在她的臀缝间滑蹭,滑到穴口便顺势挤入,却又不完全插入,拔出而后再进。 看似纳不下的花穴在努力吞入它的阴茎,穴口处一点点薄薄的皮肤全都撑到了极致。 轻轻顶她一下,她的胸乳便在镜中晃晃荡荡,淫艳靡媚。 真他妈刺激…… 腿间的娇软早就被他撞红擦肿了,像是一朵已经被暴雨冲刷过的花,两片花瓣就快要过水凋零,但见只怜。 可穴内的软肉无时不刻都能吸得欢又咬得紧。 就和她一样,什么时候都是美的,美到只看她一眼就勾走了魂,想的念的全是她。 玉伶看着镜中似痴似狂的陈一瑾,他仿佛对这种插而不入的游戏非常欢喜。 只是她真的快撑不住了,手臂和腿根直发酸又无气力,他这样插个半满生生徒增空虚,玉伶怏怏唤他道:“瑾哥哥,进来罢……” “别这般作弄我,真的好难受……” 陈一瑾这种时候自然是大方的,只是玉伶方才气得他头脑发昏,干她几下才又乖了起来,他倒还想逗她一逗,况且他的嘴什么时候都不饶人:“难受?你都喷了两回还难受?” “就是不能让你爽,爽到了就嚷别的男人来故意气我。” 他自说自话想起刚才她为陈一乘的那点破事儿而伤心难受的模样,又把自己气着了,手起手落往玉伶臀上突然来了一巴掌,因着心疼她没敢多用力,但是声却听得一清二楚。 玉伶撇嘴委屈地看着镜中的他,泪光仿若,装得可怜巴巴,但吸住他的媚肉却好似报复性地夹了他一下,爽得头皮发麻。 骚狐狸精就是她这样的。 教训她都还得把自个儿搭进去。 可他又能把她怎么办呢? 她一哭,他也难受得紧。 只能嘴上不痛不痒地说她几句:“他说喜欢你,你就赶着贴上去?我说喜欢你,怎么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对我小鸟依人?” “……就属你最没良心。” 玉伶在镜中和他对视,感受到他彻底退了出去,面上的表情复杂到她现在无法读懂。 但她知道陈一瑾在等她求他。 可她是真不想在这时和他唇枪舌战,手臂都软到直打颤了。 玉伶只能试着说道:“瑾哥哥,我们去浴缸里……水快满出来了。” 陈一瑾转身去关水,玉伶忙从盥洗池的台面上跳下来,却又站不稳差点歪坐在地上。 眼见她这般娇而无力的模样,陈一瑾将玉伶抱至温暖的浴缸里,从身后抱住她,那物抵住她的背脊,并没有急着侵犯她,而是继续道:“想他干什么?知道他有过未婚妻还想着他,自找难受作甚?” 玉伶似乎听出来一些他想要说服她的用心良苦。 可她这时却起身跨过陈一瑾的腿,坐在他身前,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不说话。 陈一瑾默默回抱住她。 她许是又哭了,脖颈处温热的水大抵全是她的眼泪。 陈一瑾听不见她的哭声,心也同样拧着痛,柔声安慰道:“好了,乖乖宝贝莫要哭了,别再找他别理他就是了……” 但玉伶却突然出声,戚戚唤他道:“瑾哥哥……” “嗯?” “要是我说喜欢你,你会信么?” 陈一瑾捧住玉伶的脸,盯看了好几秒,一口气都差点没从那狂跳着的心边喘过来,僵硬地问她道:“你说什么?” 他这瞬间的欣喜若狂让玉伶犹觉愧疚,但她还是重复道:“我说喜欢你……唔……” 对待男人就不能一次性把他们喜欢的都给了,能有多模糊便说多模糊,他们会自己想着想着就当真了。 玉伶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一瑾故意打断了。 他啃着咬着她的唇,是真的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吮吸嗫咬的力道让她都感觉到自己的唇已经开始肿痛,她推搡他的肩,纹丝不动。 良久陈一瑾才松开她,视线好似就此永远停留在她面上,凝视着她,但是他却哑声说了句:“你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可玉伶在此时抬臀,手扶住他的性器想要直接坐下去,但入了个头便被他控住腰不再让她继续,听他讽道:“当真难受?这么想要?都自己往这鸡巴上坐了?” “要是这样呢?我要是吃着你的……这个,说喜欢你,你信是不信?” 玉伶好似在说赌气的话,却又话不成句,直接扭腰挣开他欲拒却没用力的手,猛然一坐到底,溅起的水花都让她没能睁开眼睛。 只听得陈一瑾重重喘息一声,又往她屁股上来了一巴掌,狠狠搓揉她的臀肉,然后啐她怎么能骚浪成这副德行,继续道: “信,我他妈当然信!” “甄玉伶你把我当狗耍了我都信,你为何不能信我也喜欢你?!” “玉伶,伶伶宝贝,你说什么我都信……” “别管陈御之了,和陈怀瑜在一处不好么?” 小陈的这次H到此为止…… -- 72.家宅 ℙǒ⑱d.ⅽǒⅿ 那天的玉伶的确没做什么模特,和陈一瑾荒淫一整天。 她还是后来佯装生气,说这里痛那里疼,到最后都不搭理他了,他才收敛好些,想起了在她看来根本不是正事的正事。 陈一瑾为她量了尺寸,说什么要给她订做衣裙,下次来画室换给他看。 还同她做了些许等价约定。 玉伶的要求是让陈一瑾带她去看陈一乘未婚妻的旧照片,以及陈一乘留有关于她的一些遗物。 而陈一瑾的要求则是让玉伶看过之后不能再和陈一乘独处,做他随叫随到的模特,她还必须陪他去见那姜家小姐。 玉伶皆应。 那天若不是江雍的人来画室接她,怕是陈一瑾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 翌日。ⅰ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陈一瑾如约来港口的江宅接玉伶,带她去陈家家宅。 他虽说好久不回家了,平常都是一个人住在那江边的别墅里,家宅里从小照顾他的娘姨会过来打理起居,但如今这自家家门口也和军部哨岗一样站了几个兵还真让他看了个稀奇。 陈一瑾让陈家的下人把车开走,他和玉伶一道下车。 他随意和一个兵搭话才知道,这代管宅院的参谋主任在帮着陈一乘翻修清理观园里的水池假山,叫了几个兵过来搬建材。 也不是什么大事,陈一瑾带着玉伶往里走。 但是玉伶却被其中一个年轻士官拦住了,说是参谋主任的意思,来客需上报姓名门户以作备案。 陈一瑾听罢,登时就黑了脸,没好气地呛道:“是我姓陈还是那许参谋姓陈?我请什么人来还要让一个外人知道?” 说罢就扯住玉伶,几步踏进大门。 玉伶惴惴不安地回头看了看那几名身着整齐军装还配着枪的士兵,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家的家宅不知有多少院落,想来祖上也是人丁兴旺,只是如今住在这宅子里的除了陈一乘就没有别的陈家人,进进出出虽有下人,但终归落得冷清。 玉伶从进来开始就暗暗记住了途经的每一处,但她没想到陈一瑾直接带她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 她本以为旧照片这种私密的东西会被陈一乘放在卧房或者别的不会被客人瞧见的位置,哪知陈一瑾带她来的是陈一乘平时在家处理公务的书房。 难不成这就是为何江雍要让她从何小姐切入的原因? 书房有偏厅用于会客,装潢没有任何西洋气,只有宽大书桌上的机械吊表和手摇电话是洋货,其余装饰一概从简。 只见那何家大小姐的相框在立在陈一乘的书桌上,在他的笔筒边,手起笔落,抬眼便能看见。 照片里的姑娘正处二八年华,长长的两股辫子顺在身前,身着的是女校的校服,正站在一片花田的田埂处,笑得腼腆且娴静。 玉伶觉着这种气质她曾经只在夜蝶身上见过,一举一动全挑不出错,大家闺秀想来都是细细教养过的,当然看着尽是温婉大气的派头。 她这种冒冒失失又爱顶撞人的性子大抵真如陈一瑾所说,就算她要与这何小姐作比,怕也真是比不过的。 陈一瑾见玉伶盯着照片发呆,说道:“我见过何姐姐几回,她总生病,要见她也是大哥带着我去医院里。” “我小时候不懂事,老说她皮包着骨头看着好吓人,大哥便不再带我去了。” “这……大概是她没生病还在上学的时候照的,我觉得她不长这模样。” 陈一瑾这话不知是想夸她比这何小姐长得好看还是什么,许是想宽慰她,怕她难过伤心而已。 玉伶不语,凝视许久便抬头仰看着天花板,眼泪没掉下来。 她瞥见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保险柜,显眼却不好下手。 玉伶只希望那张纸不在里面,不然她那支小夹子可撬不开这种锁。 陈一瑾见她这幅表情便拉着她往别处走,岔开话题对她道:“我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怎的总是喜欢自找难受?” 然后他顺手从书架的高处拿下一本相册,给她看他儿时的照片,又说了他小时候硬要在冬天的时候吃西瓜,既哭又闹,那还是头一次陈一乘差点拿皮带抽他一回。 总算把玉伶的眼泪哄了回去。 陈一瑾拉着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走到耳房时看见一把立在支架上的黄檀木琵琶,眼见着就是贵到她摸一下都会很兴奋的好货色。 “这便是我大哥留着的唯一的遗物了。”陈一瑾边说边窥着玉伶的神色,生怕她又哭起来,“我没听过何姐姐弹琵琶,我只知道大哥说这把琵琶是她的。” “我也会弹……” 玉伶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陈一瑾听得她这不服输的声气,只觉她怎么能这般倔强,不见棺材不掉泪,可心里酸得要命,便嘴快说道:“你会弹又如何?何姐姐是何司令的女儿,我父母见过,我大哥也同意,两人只差最后走走过场的婚礼。” “……他除了那句‘喜欢你’,还给过你什么?” 玉伶垂眸咬唇。 陈一瑾说完就知道自己说太过了,忙圈抱住她,哄道:“玉伶,是我不好……你好过她百倍千倍,我宝贝你都来不及呢……” “咱们不看了,我带你去我的院子,给你看点好玩儿的,如何?” 玉伶挣开陈一瑾的怀抱,固执地重新走回刚才放有相片的书桌。 果然陈一瑾开始谈一些有的没的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他以前帮过陈一乘整理审批过文件,因着陈一乘本是希望他进军部谋职,让他着手学习处理这些事项。 顺带提到一些关于行政令、拉练筹备、集训考核的文件都在这边。 大抵是想在玉伶面前炫耀陈一乘会的东西他也能指手画脚一番。 玉伶其实只需要他说起行政令的这句话,和江雍提供的口头情报一致。 临走前,她不经意地问起陈一瑾关于那个保险柜的事,陈一瑾只回说他以前顽皮,随手拧过保险柜的锁,错了会一直报警,但他从没见陈一乘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玉伶没打算今天毫无准备地动手,便让江雍的人早早来陈家家宅接她,避过陈一瑾隐晦提起想和她再一起回画室的事。 所以陈一瑾无奈送她上车,叮嘱她说过几天他会再来接她,让她和他一起见姜小姐。 …… 参谋主任在玉伶走后截到了同样准备开车离开的陈一瑾。 “军座留过话,让二少爷不要和江老板以及甄小姐有来往。” 陈一瑾狂妄惯了,除了陈一乘还真没人能管得住他。 更何况他现在看不惯自家大哥做出来的腌臜事,陈一乘要来干涉他也会被他呛声几句,决不会服管教。 陈一瑾只把这句话当成鸡毛令箭,回道:“许参谋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还就把话放这,我周六要用家宅招待姜小姐,你让大哥的那些兵哪来的回哪去。” “还有,许参谋你尽管告诉我大哥,我日日都会去找甄玉伶,就要和她待一处,他管不着也别想管。”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73.维艰 玉伶上车后,江雍的司机绕过派乐门附近的街区,没让她下车,而且还接上了青莺。 看来今日江雍还有别的事要交代她。 青莺在车上和她闲聊,说起尹禹巳的事。 本来玉伶的心在去过陈家家宅后就心神不定,青莺一起这尹公子的话头更是让她头疼。 “瑶芳……哎,也不知道说她是命好还是不好。” “……有了。” 玉伶缓缓神才明白过来青莺在说什么,大喜过望,看来尹禹巳的事是彻底和她没关系了。 她又问了一遍:“是尹禹巳的?” 青莺回道:“瑶芳才来,只被那尹公子包过场,能不是他的吗?” “不过他的太太没生养不好相与,尹公子恐怕也不会要这个孩子,为难的都是女人罢了……” 玉伶为着自己惊喜片刻便心存疑虑,也在心里为瑶芳叹了一句命苦。 她上次陪尹禹巳的时候,他既不内射,还会让她喝药,如此防着婊子上位,何能让瑶芳有这个孩子的? 许是尹禹巳这次果真栽在了女人身上罢…… …… 到了港口边的江宅,司机让玉伶先下车,领着她穿过庭院的石子小路。 这还是上次被她一声“哥哥”就能骗到几句话的那位司机,他如今已经学会主动悄声对玉伶道:“舜英小姐,雍爷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 玉伶对他笑了笑,不要钱一般说了句甜腻腻的“谢谢这位哥哥”。 可她的心已经被江雍的如此这般、各种事情整得七上八下,烦不胜烦。 玉伶在一楼客厅见到江雍时,还是柔声唤了他一声“雍爷”,但却拘谨地离他远远的。 江雍并不如那司机所说看上去心情不好,反而对玉伶招手,让她到他跟前来。 玉伶只能听话地坐在他身边。 可江雍却将手覆在玉伶的手背上,仿佛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 他用轻缓的力道,温柔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 玉伶忙抬头看向他,无措的眼神已经把她的心情全都泄露了。 为什么江雍无论何时都能如此平静?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什么都在计划之内又势在必得的神情? 似是置身事外,只看旁人全被他耍得团团转。 就算玉伶深知这一点,但她却无法反抗。 别过头去,玉伶逃开他的视线,嘴里依循身体怯弱的本能,只想快些说点什么:“雍爷,玉伶认为已经可以了……” “伶伶把陈家的弟弟哄到手了?”江雍在说话的时候放低了声音,好似只把这些话说给她一个人听,“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不少呢。” 玉伶的眼睛现在看见了他的袍装衣摆碰着他们交握的手,而耳中所听到的平平音调让玉伶分不清江雍到底是在夸赞她的效率还是在讽刺她会耍弄男人。 温热的手心,缥缈的暧昧,这次是江雍在靠近她。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玉伶没有像是在陈一瑾身上发掘掌控乐趣的快感,只有无以迭加的惶惑。 因为江雍并不喜欢她。 他和其他所有她接触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不会对她的外貌流连,不会被她的身体迷惑,更是不喜欢她这个人。 他当然也不会任由自己屈服于那所有牲畜都有的交配本能。 玉伶深呼吸几次才能稳住声线,实话实说: “是的,他带我去了陈家的书房,只要我能再次去陈家家宅,应是有些把握得手。” 江雍将一簇发丝从玉伶的辫子里挑出,勾缠在手指间把玩,对玉伶道:“陈一乘早已有所察觉,或许已经做了些准备……我无从得知,伶伶还要再去吗?” 果然。 江雍的这句话似是印证了她在陈家就涌起的强烈的不安感觉。 但只要是与夜蝶有关的,只要是与她有关的…… 玉伶莫名有了勇气回望江雍如深湖一般看不透的眼睛,坚定回道:“雍爷既是没有笃定地命令玉伶不要再去,那便是希望玉伶去搏它一搏。” “玉伶自知无法拿捏陈一乘,但戏耍陈一瑾不能说探囊取物,也能说十拿九稳……” “要是雍爷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找些许女人去试探有提防之心的陈家兄弟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何不让玉伶为您了却一桩心事?” 玉伶说罢,勇气也一并耗尽,指尖在颤抖。 她并不知道陈一乘会对她如何,就算是陈一乘在请君入瓮将计就计,别无选择的她只能尽力完成她应该做的事,同时保证不会出卖江雍。 最差的情况不就是一枪毙命,或是头撞南墙,就当是去陪了夜蝶,算是遂了她的半个心愿。 江雍在此时轻吻了玉伶的额头,轻轻拥她入怀,没有任何的侵犯意味,他似是自然而然地想要用这种模糊界限的方式来抚慰她。 他的手在一遍一遍拍抚玉伶的后背,低语道:“伶伶,你会安然无虞的。” “记得用我给你的相机,提讯室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江雍的只言片语已经为她提前预划好了几天后的未来,同时也向她暗示了陈一乘的态度。 或许……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知道了被她欺骗彻底的陈一乘,而且还是要把她当成一个下贱娼妇来公事公办的陈军长。 心中无由怅然,双手回抱住江雍。 陈一乘所给予过她的怜惜与柔情本就不是她应得的。 玉伶点点头回道:“雍爷……玉伶决不会出卖您。” 只要你能遵守说过的话。 江雍抚摸着她发丝的手顺着面颊的轮廓抚到她的下颌处,抬高些许,在玉伶的不可置信中吻住了她的唇。 “……闭上眼睛。” 沉沉的音色仿若妖精嘴里的魅语。 玉伶听话照做,任由江雍身上熟悉的沉香气息裹缠在她的鼻尖。 他的吻和他对待女人的方式一样缱绻,玉伶自认为从来没有这般溺于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中。 什么都不想的话,身体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他虚妄的小心翼翼,让她幻想出被他珍视的错觉。 从来如此。 她顺势倒在沙发上,由得自己躺在江雍身下。 但江雍这时却松开了她,她也好似惊醒一样忙推开他。 还是像以前一样点到即止,江雍拉她起身,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意思,说道:“那我期待着伶伶能早点回到这里来找我。” “到时候一起去游船如何?伶伶之前想去的。” …… 玉伶整理好仪表匆忙离开后,青莺这才走进别墅,对江雍说道:“雍爷,照片您要过目吗?” “不必,把舜英和瑶芳的照片洗好了一并匿名送给姜太太。” “雍爷,其实她为了夜蝶姐应是绝对不会……” “陈家兄弟任意其一她不能选也不能给她机会去选,与其让阿沛来做,还不如我早些动手……她的退路只能是我。” -- 74.序幕 玉伶让江雍用学业的借口回绝了陈一瑾接下来几天的一切邀约,只应承了周六那天陪他见姜小姐的饭局。 自觉愧疚的她当然不愿意面对在她身上付出真感情的陈一瑾。 她只希望这件事了结后,他能认清她是一个婊子的事实,把错都归给她,继续过他无忧无虑、只用每天想想画什么的少爷生活。 很快便到了周六傍晚。 青莺为她梳妆,穿的也是江雍为她置办的丝绸旗袍,发饰耳环项链全都是他送来的。 玉伶做的便是在他送过来的珠绣手包里放上他送给她的那台相机,以及在青莺挽好发髻后让她将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发夹别入发间。 陈一瑾一向早到,所以玉伶也提前在江雍那边等他。 玉伶瞧着他不带司机只身开车过来,便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还没打开后座的门就听见他说让她坐前面来。 上车后的她首先被陈一瑾指责一通: “你是不是这几天都躲着我?我每次找你的电话总是转给了Fernando,怎么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话都不和我说一句?” 玉伶看向他,凝视片刻,倏忽间很快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然后才嗫嚅说道:“就是故意躲你……上次在你那待了太长时间,被表哥盘问许久,不好敷衍,问得好烦。” “而且近来课业也多……” 陈一瑾被玉伶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软化了半边心,完全没听进她在说什么,懵懵的头脑回神过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作甚要亲我?” 用手抚触被玉伶吻过的地方,他的脸蓦然有些发烫,好似连心都烧了起来。 陈一瑾忙掩饰道:“亲我一下就能抵账的吗?我有几天没见你了?” 玉伶娇娇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了,嘴上仍不服输:“就这一下,你爱要不要,旁的一概没有。” 陈一瑾得了这意想不到的好处当然要得寸进尺,拉住玉伶的手,哄道:“乖乖宝贝晚上莫要早回去,陪我些时候好不好?” 玉伶白了陈一瑾一眼,根本不理他。 而陈一瑾也不打算开车,就掰弄把玩着玉伶的手指,嘴里连连嘟囔道: “好不好?” “可不可以?” “应了我呗,陪陪我……” 玉伶对如今都会以撒娇的形式来耍赖皮的陈一瑾从来都毫无办法,呛道:“陪你?你这架势都恨不得要把我强留在你家一整晚。” 陈一瑾理直气壮地回:“岂止一整晚,我想你日日陪我,夜夜和我睡一处。” 玉伶瞪看着什么时候都不会自知理亏的陈一瑾,好半天就说了一个字:“你……!” 陈一瑾瞧见玉伶不知是被他气红还是羞红的脸,他见过俏皮可爱的人儿只有她这么一个。 他突然唤她道:“伶伶宝贝……” “别这样叫我。” “……我硬了。” “臭流氓!” 陈一瑾另派司机去姜家接姜嫣,他自己一路上和玉伶磨磨蹭蹭,又把车开进一条没人的巷道里,亲她吻她几次才作罢。 到了陈家家宅,因为观园趁着晴天在翻修不方便待客,陈一瑾把玉伶带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小院里。 虽然这是陈一瑾口中的小院,但屏门厢房正房耳房一应俱全,庭院里还栽种了些许槐花树,正值花季,开得满树梨白。 陈一瑾指着树下的秋千,对玉伶道:“那是小时候大哥为我架的秋千,伶伶想玩吗?” 玉伶还没表态,陈一瑾就拉着她强行坐到了秋千上。 他的大意是说让她在这边随意玩一会儿,到处逛一逛,他先去见那姜小姐,一开始打官腔谈两家的关系对于玉伶来说肯定过于无聊,到吃饭的时候会让下人过来接她,不会让她为难。 玉伶一概应下。 事情似是顺利得不可思议。 …… 姜嫣已经在饭厅外的会客堂上座,见到陈一瑾时,抬杯抿茶,端柔地唤了陈一瑾一声“怀瑜哥哥”。 两人从陈一乘以及姜立荣开始谈起。 陈一瑾心里始终惦记着玉伶,怕她觉得无趣,自己这般撂着她是不是怠慢了,没想和姜嫣费太多弯弯绕绕,直接说道:“姜小姐聪敏慧灵,毓秀兰心,怀瑜自知般配不上,你我的婚事媒姻就此作罢,而且我已属意……” 姜嫣却在这时打断陈一瑾的话:“属意?嫣嫣恰巧听来一些碎语……不知怀瑜哥哥喜欢的可是这位小姐?” 她从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 切入的视角是窗边的偷拍,起手第一张便是玉伶和江雍并坐在沙发上。 陈一瑾虽说不懂那些妯娌门道,但他仍看出来姜嫣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在针对玉伶。 面色当即冷了下来,问道:“姜小姐这是何意?” 姜嫣把第一张照片抽走,回道:“你的情妹妹……不仅骗了你,而且可不止你一个男人呢。” 第二张便是他的玉伶正被江雍搂抱着。 第叁张的角度有些微妙的变化,依然能看出来两人当时在拥吻,似是吻到了情难自禁的地步。 所以才有了第四张照片—— 他的玉伶被江雍压倒在了沙发的扶手边。 接下去的事情当然不言而喻,也没必要拍了。 “她可是Fernando的表妹……” 陈一瑾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几张照片,眼睛好似不会眨了,嘴中喃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怪不得江雍不让玉伶见他。 原来是他自己对玉伶下手了吗? 还是…… 姜嫣的清脆声音在此时此刻好似早晨闹得人睡不着觉的鸟鸣,不堪其扰,只剩厌烦。 她驳了陈一瑾的话:“表妹?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夜场里卖身陪笑的娼妓。” 语气甚是轻蔑。 陈一瑾登时起身,站起来时连椅子都带倒在了地上,发出吓人的巨大声响。 他死死盯住姜嫣,啐道:“你他妈给老子再说一遍?!姜立荣教你把婊子妓女这种话挂在嘴上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姜嫣被陈一瑾可怕的眼神吓到有些发抖,但她自认为挑开说明了这点,就算陈一瑾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会知道这种女人不能再有任何牵扯,继续振振有词,“她勾搭了我姐夫,姐夫在她身上花钱不少,又夜夜不归宿,姐姐只能以泪洗面……” “如今她不讲情义转眼间为了钱又攀上别的老板,勾叁搭四,怀瑜哥哥莫要被她骗了去,可要清醒些!” 陈一瑾拿了桌上的照片就要往外走,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姜嫣,冷声威胁道:“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她要不是……我会让人教你做一回婊子。” 他应是想去找玉伶。 可是当陈一瑾走到门口,一开门便被两个扛枪的士兵拦住了。 其中一个端着冷漠的套话调调,对陈一瑾说道:“军座军令,二少爷与姜小姐皆不能踏出这会客室一步。” -- 75.入套 玉伶从陈一瑾的院落去到书房没费多少功夫,摆设都和上次她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自知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今晚要是与陈一瑾见到那姜家小姐,姜家人十有八九会捅穿她与尹禹巳的事,玉伶完全想象不出陈一瑾会用何种态度对待她。 而且江雍还用提讯室来提醒过她,陈一乘就是要抓她再来书房的这一次。 与其面对失控的陈一瑾,玉伶甚至更愿意面对提讯室的各种冰冷的刑罚或审问。 没有下次机会了。 玉伶别开从头发里取下的黑色发夹,扭动转开了大桌下方书柜的锁。 她已经明白今天当真是请君入瓮,将计就计—— 一层一层的柜子里早就分类放好了各类各式的文件。 玉伶凭着那张烂熟于心的政令拓印,很快找到了江雍要的那张尚未公布的升迁调职令。 细细看过一遍,再原物放回。 用脚凳在书架高处取下陈一瑾曾给她看过的相册,拿相机照了许多照片。 然后走出书房的门。 任由几名士兵箝住自己,收走了自己的手包。 他们简单搜身报明没有私藏枪械,把她的手包递给了一个被唤为“许参谋”的人。 玉伶用尽全力挣扎,脸上不知道是流出的冷汗还是自己的眼泪,颤声嚷道:“放开我!” 押解玉伶的士兵更是用力,将她的手压制于身后,身体都快跪伏在了地上。 玉伶顺势趁着夜色把手心里已经掰弯的黑色小发夹抛滚到花坛后面,似是认命一般不再哭喊。 许参谋的注意力全在她的手包里,取出她的相机后,冷面命令道:“押走。” …… 陈一瑾方才的厉声威胁是真的把姜嫣吓到了。 什么叫“让她做一回婊子”? 家里面的那些庶母顶天了使一些不入流的龌龊手段,暗讽却不敢明嘲。 眼泪瞬间“啪嗒啪嗒”地掉在桌面上,姜嫣一个十几岁被哄着宠着长大的小姑娘何曾受过这种明晃晃的委屈与侮辱。 陈一瑾和门口的两个兵起了争执,他们拦他不住,又赶过来几人,眼瞧着陈一瑾已经不是气急败坏了…… 简直是在发疯。 模糊视野的眼泪装着门口乱作一团的境况,姜嫣开始有些莫名害怕陈一瑾。 直到争执忽而停了下来。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来人走进这会客室才让姜嫣看清楚,心神无主的她大哭唤道:“御之大哥——” 陈一乘身着训练时才会穿的深绿短袖汗衫,臂膀的肌肉紧实精壮;下着长裤,脚蹬作战黑色长靴,海训期间人人都穿这么一套。 但他不笑时的厉威与肃严会叫人一眼看出来他的资历与压服人的魄力。 陈一瑾跟在陈一乘身后,耸肩整理着在刚才的争执里弄皱的衬衫,手里扔攥着姜嫣带过来的那几张照片,看向她的视线仿若刀光,好似要靠这眼神来杀人。 陈一乘对姜嫣说道:“姜小姐,今日是我们轻怠了。” 陈一瑾听姜嫣一直哭哭啼啼心里就烦得要命,插嘴道:“怠慢?她说闲话编排人姜立荣怎么不管管?他不管当然是轮到我这种外人来管。” 姜嫣不敢把视线放在陈一瑾身上,看向陈一乘,转而对他委屈泣道:“御之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舒舒姐为了那位小姐的事把我叫去尹家好几回,次次都是因为姐夫在她那里不回家……” 眼见着陈一瑾要出声再说什么,陈一乘用手势让他不要再插话。 没有什么变化的平静表情根本看不出来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陈一乘似乎也对姜嫣的眼泪无动于衷,冷淡地对她道:“姜陈两家的婚事作罢,我这弟弟脾气不好,让姜小姐见笑了。” “还请姜小姐回去和政委好好说说今天的事,不然政委倒卖军部石油的事情我可不能保证何司令不会知道,姜小姐也能再说一个好人家。” 姜嫣抬眼看向陈一乘,失魂落魄到似是连哭都忘记了。 陈一乘抬手招了一个兵进来,说道:“送姜小姐回去。” 姜嫣前脚刚走,陈一瑾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会客室,迎面差点撞上走进来的参谋主任。 参谋主任面色凝重,没和陈一瑾打招呼就对主位上的陈一乘道:“军座,人已经在书房抓到了,在押往军部提讯室的路上,她带了相机。” 陈一瑾方才察觉到今晚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几步上前,似是要确认自己的猜测一般,问陈一乘:“大哥,你突然回来是为了……” 陈一乘微微颔首,认同了陈一瑾没有说完的半截话。 “大哥,让我见她,我要见她,我要见甄玉伶!” 陈一乘示意参谋主任把会客室以及里面饭厅的旁人全都清了出去。 这才回道:“怀瑜,事关军部,事关情报,不要冲动蛮缠。” 陈一瑾垂头撑着会客室的桌面,沉默半晌。 此时的室内什么声音都没有,这灯光明亮之处也似是永远融入了无边压抑的黑夜里。 良久,陈一瑾出声,用听不明情绪的语调幽幽说道:“大哥,你都知道了,你全都知道了……” “那你可知她骗了我多少?” 陈一乘不语,看着游心失意到极点的陈一瑾,漠然的表情里终于透露一些不忍和担忧。 他本不想让自家弟弟这么快知道,姜嫣的插手让今晚的事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不是和那尹家的纨绔有过关系?” “她和江雍到底上没上过床?” “大哥……大哥,你告诉我,她是不是一个给了钱就可以随便上的婊子?!” 陈一瑾垂首的视线尽是落在他手里已经被他快要搓揉成废纸的照片上,气血上涌,冲得他的头脑发昏发晕,几下把照片全撕成了碎片;手握拳锤至桌面,低咆一声,脆弱的木板像是他手里的纸片一样当即断裂拼不成型。 他抬头看向陈一乘,哽咽道:“大哥,你可知我对她……” “我喜欢她啊,大哥,我真心喜欢她……” “大哥……我费尽心思讨她的欢喜,到头来狗屁不是,你总是对的。” 陈一瑾既哭又在笑,哭自己也笑自己,眼泪把眼睛酸红了都不掉下来,看着可怜极了。 陈一乘从未见过像这样难过欲绝的陈一瑾。 他一向高傲飒意的弟弟不应该是这幅模样。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默声等陈一瑾发泄完,陈一乘才说道:“事情的定论得等到审问结束,我会一并把结果全都告诉你。” 陈一瑾听到陈一乘的这句话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抱了些莫须有的念想,问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大哥,不要为难玉伶,她那么乖,她都傻到让你抓了现行,她自己一个人能做出这些事来吗?” 陈一乘看着情绪反反复复到无法思考的陈一瑾。 ……如此也比方才那个鬼模鬼样好过些许。 于是宽慰自家弟弟道:“莫要想她的事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临时回来一趟,今晚得赶回渠县,要用什么吃什么尽管吩咐下人。” “你和她的事到此为止,怀瑜……下次不要这般感情用事了。”——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76.迷心 玉伶的眼睛被蒙上了。 她只知道自己在上车下车,前面有人带着她走,走进一个房间后便听见一个女人亮声说了句: “例行搜身换衣。” 她感觉到自己的旗袍被强行扒了下来,首饰发饰一并卸下,连里面的内衣底裤都被脱了个精光,玉伶就此换上空空荡荡的宽大麻布长衫,应是这边女囚的通码囚衣。 手和脚被戴上了对于她来说相对沉重的铐锁,举起手来不久便会觉得酸重,抬脚走路也迈不出大步。 在为她拆掉发髻披散头发时,那个女人凑近低语说:“舜英小姐,计划有变。” “军座令下,他要亲自提你是问。” 玉伶的心好似在这一刻完全拧紧,拧到揪到极点然后变得粉碎。 陈一乘不是应该早就离开锦锡了吗? 早知如此,那她何苦要绕着弯去招惹陈一瑾啊?! “莫要慌张。”那个女人察觉到了玉伶的僵硬,也看见了她额头渗出的细密冷汗,“还是按照雍爷的意思,审问后只要舜英小姐能回到收押的监室,雍爷的人自会带你出去。” “只是这回审的人做不了手脚,而且军座要上测谎机,我这边只能尽力而为。” “我给你上仪器也会给你上一层热凝胶,胶质未凝固前不能绝缘、不可使皮电波动平稳,血压脉搏还请舜英小姐平心静气,自行斟酌何时说真话,何时说假话……” …… 玉伶从未觉得能有一天会像今天这般难熬。 蒙住眼睛的眼罩被取下,玉伶眯眼半天才适应过来这室内充足的光线。 眼前即是冰冷的铁栅栏,对桌目前还没有人,但是已经摆好了一沓写满字的纸。 身旁是那位为她换衣又上测谎仪的士官小姐。 带着军帽的她盘发利落,身着军装的身姿飒爽,但她现在已经不再看玉伶了。 玉伶知道她不仅是依了江雍的命令来帮自己,更是要顺了江雍的意思来监视她到底会不会出卖他。 左手被固定她所说的仪器上,现在的指腹掌心尚有滑腻黏着的液体。 因着脱了之前的几层衣物,单薄的麻衫让裹住胸前的测量管围像是一根死死捆绑住她的细绳,有些喘不上气;而左臂的衣袖则被挽至肩头,将血压计固定于此。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五花大绑之后要去放血、过热水、还要烧掉一层毛的死猪。 玉伶的眼睛还没能在这室内打量片刻,铁门被骤然打开的声响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仪器因此发出了清晰的警告声。 士官小姐再一次用眼神安抚她。 陈一乘看见便是这般可怜的玉伶。 她在发抖,嘴唇泛白,视线跳跃落不到一处,看到他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像是一只受到巨大惊吓随时都会逃跑的小兔。 如果她没被锁住的话。 现下手绑脚缚,倒真真是一副怜怜兮兮到可以为所欲为又无法反抗的乖乖模样。 陈一乘拉开玉伶对桌的座位,正对着她坐下。 女士官从仪器前站起身,向陈一乘行了端正的军礼:“军座,随时可以开始无关性测试以作对照。” “不必。” 陈一乘的声线如以往一般沉稳粗砺,现在的冷冷冰冰里只剩完完全全的陌生感。 他转而用这种疏漠的语调唤玉伶。 “舜英。” 玉伶的心在这一刻完全坠沉,什么都不剩了也捞不起来了。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毫无意义的往时温存。 她已经打好主意,该骗他也是骗,该坦诚也应坦诚,半真半假时全看陈一乘自己信哪边是真亦或假。 也只能这般博弈了。 玉伶稍稍挣扎,脚上的铐锁碰撞发出声响,她颤声道:“不……我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仪器尖锐的警告音打断了。 玉伶看着陈一乘蹙眉,他在随手翻着他肘边的那迭纸,并不看她。 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她就是认为他已经对她失望至极了。 手心里的滑腻感在渐渐减弱。 玉伶垂眸,低声回道:“是的,军座。” 这时的铁门再次被打开,不久前没收了她的手包的许参谋将一个黄色信封置于陈一乘面前,说道:“军座,相机里的照片都洗好了。” “书房清查没有物件文件遗失,保险柜没有撬锁痕迹与警报记录。” 陈一乘听罢拿起信封,玉伶突然出声阻止道:“不要!” “请您不要看……” 都快带了哭腔,可是玉伶不知为何却哭不出来,只把脸急了个通红。 “照片与你的江老板有关?” 陈一乘的只言片语已经向玉伶透露他大抵把她和江雍的关系彻底捋清了,她再在他面前作明显的假、装虚伪的掩,应全都是笑话。 她是真的佩服他,知道她彻头彻尾的欺骗竟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 玉伶沉默,想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铐锁沉重且连接着被固定的左手,她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信封被撕开的无情且清晰的声响像是在赤裸裸地撕开某个人的心。 一开始看着只是为了练手而照的一些奇怪的杂物风景,并不在陈家。 而后一直看到底,只有一个人。 他自己的照片再被照进相机里,画面上的人看着仍然要年轻许多,才记起自己已经好久不照相了。 还是怀瑜小的时候每年要拉着他照相留念…… 弟弟大了,不愿做这些事了也就不再照了。 现在从她这里看到这些被重新拍过一遍的旧照片,一时还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这还真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所能做出来的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事。 陈一乘把照片整齐地塞放回了信封里,再次问玉伶道:“江雍的目的?” “玉伶……不,舜英不知。” 玉伶垂头丧气,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左手的掌心已经是粗糙的磨砂质感,且她并没有听见仪器的声响才敢继续道:“江老板不信任我,我只是一个他指了谁便要去陪谁的妓子,不值得他说那么多。” 她并不知道陈一乘会不会相信她的话,至少现在那台测谎仪在把她的话当成真话。 陈一乘换了一个说法继续问道:“为何要利用怀瑜?” 玉伶抬眼看他,却又慌忙垂下,开始无声啜泣。 “江老板似是在找一副徐士礼的字画,命令我接近陈一瑾,说可能在您的书房里,我不知道……我也没找到……” “可他对我很好,我也不想骗他误他……都是我的错……” “军座,求您不要让我再见到江老板,我今天自作主张照了……”玉伶的哽咽顾及着在场的其他人,陈一乘为了自己的脸面想必不会让无干的人知道他与她的那些糟心事,话只说一半就转了话口,但看过照片的陈一乘定是知道她在说什么,“我回去肯定会被江老板指去服侍东国人,谢当家的说了我要是吃里扒外就会拔掉我的牙,剪我的舌头,再扔给他们要做生意的东国老板……” “军座,我没法……我没法不去做这些事……” “要不您给我一个痛快罢……我好怕他们……” 玉伶说着说着倒真的共情起来,说话断断续续抽抽噎噎。 谢沛曾威胁过她的话让她记忆犹新,这种寒到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想装也没法装得这般如真共假。 她的想法很简单。 而且江雍对她的要求已经够低了—— 只要陈一乘没法无情到把她当场射杀这里,等她被收押至到监牢或是被他放虎归山反钓江雍,都算得手了。 江雍只要她在看到那张纸之后好好活着,其余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他当然胸有成竹。 可他会被陈一乘怎样报复,与她并不相干。 玉伶只会带回江雍需要的那几个名字,以及对等的,他必须告知她想知道的关于夜蝶的所有事情。 不然他永远都别想知道她今天到底在书房看到了什么。 -- 77.强盗 ⓟǒ⑱d.ⅽǒⅿ 时间过了午夜时分,派乐门的夜舞会仍是这个点散场。 只是今晚的于虹妍怎么都没想到,她刚从派乐门的后门离开,撞上的两个兵什么话都不说,架着她就往路旁的车上走。 要不是看着他们都穿着军装,这般阵势都让她以为她是不是得罪了某个吃黑混白的流氓头子。 于虹妍自认为她的关系还稳不到军部去,嫖娼在那里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要是军统尚能有些说法,可军部的人她是真没惹过也从没想过要强做他们的生意。 被两个兵夹在后座中间的于虹妍当然还是认出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正在抽烟的军部长官。 她不知道要问什么,她也不知今日这事从何说起,只道:“陈军长,今天这……?” “把甄玉伶的身契拿过来。” 被烟气熏过的沉沉嗓音说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命令。 于虹妍听罢愣神好一会儿。 怎么连个价钱都不谈就直接管她要姑娘? 还真没碰到过要从她这里强抢妓女的事。 玉伶跟的是江老板,也许久没回这派乐门了,怎么这事就找上她了呢?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得说玉伶这小蹄子漂亮是漂亮,可怎么就惹到了陈一乘了呢? 她这边要是把身契给了他,转眼她要如何跟江雍交代? 于虹妍估摸着她吃力不仅讨不了这陈军长的好,江老板还得扒她一层皮。 横竖就是她夹在中间万般难做。 于虹妍只能先打打马虎,绕着说:“呀,陈军长,我这的姑娘不是这般待客的,哪天我让玉伶去见您,您看看……” 陈一乘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抽了半截的烟,抬手稍稍示意。 于虹妍看着那微弱的火星,不知怎的,话就梗在了喉咙里。 后座的兵当即拔枪上膛。 当无眼的枪口对准脑袋的时候,自然是保命要紧。 果真是个流氓头子,穿了军装还不如那些黑混的讲套路好说话。 “我……我明天就让人把她的身契送到您府上去。” 于虹妍让步了,脑子里面想的全是回去后把江雍拉下来,她可不想一个人担这份账。 哪知枪口隔着头发抵住了头皮,冰冷寒心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陈一乘缓缓道:“现在拿过来,赶时间。” 他赶时间像是在催她的命。 于虹妍只能交代了身契放的位置,把钥匙给了座前的司机。 希望这陈军长能记起来把钱给她,不然她这白送了一个姑娘,另一个不好糊弄的老板也要唯她是问。 这倒霉事怎么就全摊在她头上了呢? 时运不济,真真晦气。 这时的于虹妍听到陈一乘的声音就恍觉自己得了那厥心痛,她也算是老了,这般吓她几吓当真是提心吊胆到都快晕死过去。 他问道:“甄玉伶在这里都接过谁?” 于虹妍在心里啐陈一乘,玉伶被江雍包了出台许多月,他这问题问她还不如直接去问江雍,甚至青莺都要比她知道得多。 回肯定是要回的,她也就按照记过账的实话实说:“只接了尹家的大少爷,那位很是中意她呢。” 于虹妍本想说几句那位尹公子为了玉伶买了不少酒水捧场,找她扑空了多少次,自家的姑娘那都是有能拿出来炫耀的本钱的。 卖货当然要会吹嘘,卖女人也是一个道理,玉伶十成十的美能在于虹妍这里说成百千倍。 但她瞥见陈一乘明显阴恻的表情也就乖乖住了嘴,生怕头上的这一枪打进她的脑子里。 不过罢…… 男人找女人,还能因为什么? 不外乎就是要么喜欢她,要么想上她,抑或者两者兼有之。 喜欢的话还听不得不是自己的姑娘和别人好。 男人都是这人模狗样。 “从今往后你这里没有舜英这个人,甄玉伶亦是。” 于虹妍当然是惯会看眼色的妈妈,顺从应下。 这身契都给了他,她再说玉伶是她的姑娘,那不是自己找枪子儿吃吗? 讨回本钱的事就只能指望着那位照顾玉伶的江老板了。 …… 玉伶的眼睛再次被蒙上了。 她只记得临走前那位士官小姐对陈一乘说会写好测谎仪的总结报告,陈一乘没再问她任何话。 他许是有了定论。 但是已经成了,这对于她来说甚至有些易如反掌,男人在某些时候逼良为娼或者劝妓从良的心会不可思议地旺盛勃发,第一次陈一乘会信了她不太经得起推敲的可悲故事,这回九成真的装假她也有五成的把握他会再次相信。 事不过叁,她也才骗他第二回而已。 只是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还活着,江雍的人会带她离开。 心情骤然轻松。 而且有人把她的脚镣解掉了,手铐换了方式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如此身体还算是落得轻省。 不过囚衣空空荡荡,前面的人可能带她走出了提讯室,午夜的温度让她感到有些瑟冷寒凉。 紧接着她知道自己又上了一辆车。 后座颠簸,不知开去哪里,似是和来时的路不一样,放松之后整个人都感觉疲累异常。 反正下车时会有人叫她,也会带着她走,她靠着这车玻璃睡一会儿应是不打紧。 只是当她几次被颠簸的路震起、磕到下巴额头而惊醒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在车上睡了很久,车一直在开。 被蒙住眼睛的她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车上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前面的司机回道:“去渠县,在跟着军座的车走。” 玉伶慌了起来。 要真去渠县,这已经开了大半夜的车都不知离锦锡有多远了,忙说道:“如何会去渠县?你们为何不关着我?” 许是她这问题问得太过古怪,那司机想了好半天才回:“军座在渠县管海训,我也不知为何他要带着小姐你。” 玉伶顿时睡意全无。 这下她要如何同江雍的人接头? 陈一乘根本不把她收押在军部的监室,这般带着她都像是要把她别在裤腰带又放在近跟前了。 她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啊…… 犯得着如此防着她吗?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78.无常 Pǒ⑱d.ⅽǒⅿ 在这个夜晚无眠的不止玉伶。 江雍身着睡袍,走到卧房隔间接起了电话。 “如何?她人呢?” “江老板,军座把人带走了,我们没接到舜英小姐。” “带走了?” “是的,从提讯室带走了,在军座的车队里。” 江雍听罢不予置评,直接挂断了电话。 片刻不到,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雍爷,于婆我和你说,陈一乘今天晚上来我这里抢女人。” “我的老天爷,他这大半夜到底是在发什么癫?!吓得我……还一分钱都没要到,雍爷您看这得如何是好?” 于虹妍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着急又尖锐的音调听得江雍直蹙眉,把电话拿远了些,干脆地打断她:“怎么说?” “哎哟!雍爷还不明白吗?陈一乘把甄玉伶的身契抢走了,明着抢的啊!”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江雍一句话都没回,猛地扣上电话。 面上肃冷的表情和早上的深秋时节有几分相似,都寒到快要结了一层霜。 他坐在桌前,双手在桌面交握,想要下意识地拧动扳指,却没能在拇指处摸到温热的玉质。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准备就寝时已经取掉了。 “还真是自有一套勾钓男人的好手段呢……” …… 车一直在颠颠滚滚,让玉伶在极度混乱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入睡不得,看来果真是在去往乡下县里的路上。 下车后,玉伶能闻到咸腥的海风气息,能听到微弱的潮浪声,这里定是离海很近了。 不过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把此时海浪的拍打声掩了过去,听起来像是军队里天还没亮便会响起的起床号角。 玉伶站在原地,没有人把她的眼罩卸下来,双手依然被反锁在背后,更没人有指示她往前走,但她能察觉到周围有一个一直不说话的人。 风大了起来,原本就凌乱的长发被吹得四处飘散,长及膝盖的麻布长衫也时不时被吹起。 里面什么都没穿,已经过了精神紧绷期的玉伶顾及的是这宽大的衣物在风里会衣不掩体,可被反剪在身后的手却压不住身前的衣摆。 这时突然双脚离地,玉伶吓得惊叫一声,缓神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横抱起来了。 对方做这个动作做得轻而易举,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捞住她的膝盖内侧,顺手还压住了她刚刚被吹起来的长衫衣摆。 玉伶下意识地挣扎,这种力量感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对方就是一个现在可以对她肆意妄为的男人。 她弹着腿扭着腰,万分不配合。 甚至还仰头胡乱狠狠咬了一口,也不知咬到他的哪里,嘴里舔到了一点点血腥味。 但此时贴近之后,从腥腥海风里区分出来的微弱且熟悉的木质香气已经让她明白过来抱着她的是谁了。 心中对这种亲昵的行为稍感震惊,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玉伶有那么片刻的安分,陈一乘应是这般抱着她走进了室内。 可她还是选择装模作样地问道:“……是谁?” 陈一乘似乎并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 玉伶在眼前一片漆黑的境况里完全察觉不出来这时的陈一乘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谁?要做什么?……放开我!” 随即又开始扭动挣扎,她只能靠这些动作来试探他。 陈一乘仍然沉默,但把她放了下来。 身体所能感觉到的棉质布料触感告诉她,自己应是被他放到了床上。 不安与心慌。 莫名的危险,本能的怯弱。 这怕不是要私下里找她算账? 玉伶顾不得在陈一乘面前还有没有一个女子应有的端庄形象,反剪在身后的手让她保持不了平衡,在床上朝背离他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跪行,希冀着从床的另一边下去。 但这床有帷帐,又或许是她没有找对方向,最终她缩在床脚,嘴里重复地问他到底是谁,声音都跟着心绪颤颤抖抖。 玉伶不敢背对着陈一乘,固执地背靠帷帐,就算看不见也要看向他的方向。 仿佛因此而多了几分什么用都没有的底气。 年轻俏嫩的小姑娘在害怕着他,急促地呼吸着,胸乳在薄薄的布料之下起起伏伏,手腕卡戴着挣不脱也逃不掉的铐锁。 宽松不合身的长衫领口在她的动作里歪斜,半露白玉香肩;黑布眼罩在虽说遮住了那双水灵的眼睛,但衬得唇色樱红,一张一合间,贝齿小舌如花中蜜蕊;紧紧并拢的双腿只能让她面前的男人看到衣摆以下的小腿和未着足袜的莲足,冰肌玉骨。 更不用说他曾尝过的甜头与滋味。 姜家的小女儿说她的姐夫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夜夜不归宿。 怀瑜说真心喜欢她,费尽心力只想讨她的欢喜。 他就单单这样看着她,便信了。 但她本应该是一个在这个年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和他不会有任何牵扯,好好说一个与她相配又疼她爱她的夫家。 江雍如何狠得下心来去指使利用她来做那些下作事。 她执拗地问了许久,他不答也就咬着唇不再吭声。 跑不脱的小可怜儿。 ……骚浪勾人起来如何忍得住不干她。 房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动静。 此时传来突兀的敲门声,玉伶听出来这声音离这个房间还有些距离,可能这个卧室在里间,来人说了短短的一句话没能让她听清。 但她听明白了话语间的恭敬语气,再次确认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绝对是陈一乘。 他应是当即离开,走去应付那人。 玉伶选择继续歪歪扭扭地跪行,终于爬到床沿,脚踩到了床前的绒毯。 虽然玉伶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也不能跑到哪里去,但她就是无法乖乖地在这种不安里坐以待毙。 可她还没能站起身,陈一乘很快便回来了。 玉伶刚踏到地面的脚忙缩了回去,好似被他抓住了什么苗头,既心虚又害怕。 陈一乘不愿在她面前承认坦白,她也不好意思挑明,摸不定猜不透他的态度的她只能观望,小心翼翼地颤声问道:“您可以和我说一句话吗?” “我好害怕,我……” 玉伶的话没能说完,她被陈一乘揽腰拉近。 这回他也坐在了床边,把尝试逃跑的她箍在怀里,手掐按住她的耻骨,已经提前防着她像之前一样不安分地扭动。 玉伶只能感觉到紧绷的气氛,而且他的手一用力便有些疼,让她愈发惶恐。 她听见陈一乘应是把什么瓷器放在了床头,磕出来清脆的响声。 而后她的唇边感受到了一个像是调羹的铁器,试图挤入从而撬开她的嘴。 玉伶没法不从。 他要是想强迫她,她又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玉伶顺着陈一乘的意图张嘴,陈一乘似是怕她不配合还揾住了她的双腮,防止她的唇再次紧闭不开。 然后他喂给她一口…… 甜甜的糖粥?——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79.失态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玉伶已经惊讶到连吞咽都忘记了。 昨晚的她确实没能吃上陈一瑾要她一起和那位姜小姐用的饭。 此时嘴里甜丝丝又暖融融的味道似是浸进了她的心。 可这个像是在照顾一个孩童的举动既怪异到无法言喻,也让她不得不感受到他带着强迫意味的体贴。 玉伶在他喂来第二口的时候突然将脸偏躲了过去。 吃东西她完全可以自己吃,玉伶无法理解陈一乘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要是真待她好,那为何要这般绑住她的手,蒙住她的眼,还不同她言语? 陈一乘捏住玉伶脸颊的手开始用力,他想让她屈从。 玉伶撂腿蹬地,当即挣开他的怀抱,许是同时碰到了他的手,勺子落地“哐当”滚了几下。 但她没能好好站稳,绑在身后的手属实让她保持不了平衡,歪走几步后迎面倒在地上,还好膝盖和下巴只是磕在绒毯上,并不怎么疼,可这样缚手使得她连想要站起身来都费劲。 陈一乘看着躬倒在地上的玉伶。 她在尝试用手肘和膝盖找寻支撑点从而再次站起来,没有放弃过她的抵抗。 她正翘着臀,掀开她的长衫就可以直接干她。 “为何在我这里还不安分?” 陈一乘终于说了一句话。 意料之中的冷冷语调,像是在训教斥驳她的一切所作所为。 玉伶在失败过一次后选择趴在地上,蜷起膝盖,不再他面前做狼狈的尝试。 “……军座?”玉伶唤他的轻柔嗓音好似都能委屈到掐出几滴眼泪来,“我们不在锦锡?对不对?” 她一听见他的声音便使得拧紧的心骤然放松,这像是破冰松动的迹象,他现在愿意同她说几句话。 于是玉伶连忙把自己最想要的全盘说出:“我……我想回去,我想回锦锡。”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这般得寸进尺,明明是她骗他在先,她却突然希冀着知道一切的他会同意她的请求。 他既不给她一个死的痛快,就肯定会把她摘走拿远,她这种身份的女人只会抹黑他的声望与地位。 毕竟一个骗子与婊子又有什么值得他去费心思的呢? 玉伶的心绪混乱,她经常在陈一乘面前无法好好思考。 他现在很古怪,她似是也跟着一起变得奇奇怪怪。 “回去?回你的江老板那里?回你做舞女的夜场?” 冰冷的声音尽数把问题全都抛回给她。 陈一乘才意识到玉伶许是真的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她现在的逃避与疏离像是在说服他曾见过听过的全是她的逢场作戏。 她定是对许多男人说过那些话。 不然为何那姓尹的小子要天天找她,自家弟弟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忤逆他。 他还真不相信,她要是像现在这般倔强地拒绝那些男人,他们还能赶着倒贴上去。 现在挑明扯白了,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她就是在把他当成一个和其他男人无异的恩客,需要他的时候万分可人,不要的时候也能像这样连抱一下都不肯依了他。 只是她真该明白她现在必须讨好的到底是谁。 陈一乘把玉伶从地上抱起,直接卷起她的衣摆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女子腿间的软肉绵滑娇嫩,而他的动作太过急切,腿缝刮擦过皮带的铁扣,疼得玉伶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眉毛就直接紧攒在一起。 近了之后,陈一乘才接着刚刚话口继续问厉声问她:“……你想回去找哪个念念不忘的男人?还是哪个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的客人?” “那些男人是不是给你钱让你觉得他们好?是不是死都要跟着傍着你的那些老板?!” 玉伶从未听过陈一乘一次性对她说了这么多话。 心下震惊。 不仅是因为这些质问来得莫名其妙,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她已经坐在了一个硬物上面。 陈一乘果真非常介意她身为一个妓女的事实。 不过他竟然还会想要和她上床…… 他的手从她的腰际下滑,不再固定按住她的耻骨,而是掐握住软滑的臀肉,宽大厚实又带着暖热温度的手只让玉伶感觉到不言而喻的侵犯意味。 这似乎已经超出了玉伶的认知,她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想要上她的陈一乘会同时想要扼死她。 照理来说,一个厌恶到想要杀死某个女人的男人是不会想和她再上床的。 ……矛盾。 玉伶听见了他在解开自己的皮带,锁扣发出清脆的响声,抽离时又发出清晰的布料摩擦声,像是在给玉伶最后的机会读懂她身前的男人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可这没有半分旖旎氛围的情欲与她无关,她都有些害怕他到无法湿润。 陈一乘没有给玉伶那么多时间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仿佛只想在她身上单方面地发泄,不会看顾她的想法。 玉伶的臀被他单手抱起抬高,扶着自己的欲望从她腿间擦过找准了并没有做好准备接纳他的穴口,仍然尝试强行顶入。 就连她的身体都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一样骗了他,往时淫水滑腻,一入便绞得死紧,如今也在拒绝他。 玉伶在此时此刻根本无法思考,除了疼还是疼。 被陈一乘抬高的身体又因着他的松手从而下坠,如此入不得也被他堪堪插进一个头,他的尺寸就算是湿透了也得适应些时候,现在这如热铁一般的粗大性器撑得痛得玉伶冷汗直冒,火辣烧灼仿若烙刑的痛感不比破处的那天少,不自知的眼泪已经把眼罩完全浸湿了。 她当然明白现在得为了这点不必要的苦头来讨好他,从而让他不要这般凌迟她。 玉伶嘤嘤哭道:“军座……军座,不要这样,我帮您弄……” 她这样熟练地说要帮他才让他更加失控,他或许还没查清楚她曾如此帮过多少男人。 陈一乘似是浑然不觉,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他在反反复复尝试,可能弄出了一些水,比一开始入得容易好些,整个龟头插入后不再退离,而是让玉伶顺势慢慢往下坐,总算是让她全都吃了进去。 玉伶已经完全不吭声不说话了,死命咬着唇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只剩急促的鼻息和渗透眼罩从而流到下颌处滴落的眼泪。 她的身体自是比她更要懂得如何讨好男人,就算她不愿意也开始泌出一些淫水来让她更好地包容接纳他。 私处似乎已经痛麻了,好在陈一乘进入了之后并没有着急耸动,这种插入以示占有的方式陈一瑾曾让她见识过。 玉伶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安慰自己,他对她还尚存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惜,所以在等她适应。 哪想他在这个时候撕扯着她的长衫,想要脱掉却卡在她身后锁住手腕的铐锁那里,他今日仿佛没有多余的耐心,直接粗暴到把她身上仅能蔽体的衣物撕裂,甩在了地上。 她真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陈一乘。 是的,她仍没见过,他不让她看见。 -- 80.乱意 眼前的小姑娘似是没有变化。 疼也好,倔强也好,一如既往,宁愿自己咬牙忍着,哭得惨惨兮兮也不轻易讨饶。 许是受过诸多苦楚,无父母无兄姊庇佑,她早已习惯这般忍让了。 明明知道这个年纪的她作为娼妓只有被男人利用玩弄的时候,何能怨她逢场作戏又虚情假意? 要怨也只能怨他没有像那些男人一样给过她许多钱,她也没从他这里拿到过什么东西,所以分不清谁是真的想要对她好。 尖锐的疼痛缓过劲后,钝钝麻麻的感觉里混着能让玉伶体味到的丁点愉悦,这大概是她的本能。 陈一乘似乎在凝视着她,纵使她现在浑身赤裸,他的手却在触碰擦拭她脸上的眼泪。 粗糙的指腹轻轻滑过皮肤,不知为何只在心上留下细腻的触感。 玉伶将脸轻轻贴近他的掌心,稍显依偎。 她现在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招惹激怒了陈一乘。 只能如此来循序渐进地安抚他。 可这时锁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双手骤然轻松,她原本已经习惯后背着的手自然垂到身前时,才反应过来是陈一乘把手铐取掉了。 “……军座?” 咬唇太久,玉伶那娇滴滴的声音不仅憋足了哭腔,还在唇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她并没有贸然自己动手摘下眼罩,她明白男人有时的让步绝对不是放肆的许可。 试一步走一步准不会出错的。 陈一乘把她的手握住,牵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抱住了她。 唇与唇的温柔相贴,彼此气息交缠的时候,才让玉伶恍觉不久前把她强上的陈一乘好似是她昨夜累极而眠所做的一个噩梦。 身下体内的那物炙热又撑胀,他此时抽离所拉扯带来的轻微痛感正明明白白地告诉玉伶,她经历的一切皆为真实。 硬挺的那物抵在她的腹部,火热勃发却不再侵犯她。 现下陈一乘贴唇而发出的低沉柔声好听到玉伶几乎快要放下了所有防备。 身体开始有些燥热。 他问:“和怀瑜上过床吗?” 玉伶听清话意方才警觉惊醒。 身体先于她的意志而虚伪,她环住了他的脖颈,以示好来作掩饰假。 陈一乘昨夜也问过她为何要利用陈一瑾。 她已经察觉出来陈一瑾是他的底线,他或许能忽视她曾和一些老板客人寻欢作乐,可他似是绝对不能容忍她和陈一瑾上过床。 玉伶不语,只微微摇头。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如果再有一天见到已经知道她是娼妓的陈一瑾,她要如何面对定是想要把她千刀万剐的他。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是不会容许她彻头彻尾的哄骗、谎言、与利用。 “那天你们在画室做了什么?” 陈一乘在轻轻啄吻她的唇,在背脊的手穿插进发丝里,轻抚她的背。 玉伶的眼睛再次湿润。 陈一乘的怜惜总是能做得如此昭然若揭,让她无法抵抗。 他的声音沉着有力,一旦放轻便是显而易见的温柔与珍视。 玉伶会在心里记着陈一乘的好,但她嘴上仍要骗他:“我们在画画……” 为了让这个谎言更为真实,她主动交代了一些实话:“我一开始在咖啡厅碰见他的时候,他就说想让我做他的模特……” “他说了好多回,我在那个咖啡厅也碰到过他几次,次次都说这个。” 玉伶认为自己就是改不了这样用真来混假的鬼话去骗男人。 在男人面前只会顾着自己,而在夜蝶面前只会顾着她。 陈一乘在这时把玉伶的眼罩拿了下来。 果然是天刚亮的晨间,蒙蒙亮的光让他成熟英俊的面容半陷阴影,他的颌线处有一处小小的新鲜血痂。 玉伶仍在思考陈一瑾的事,眼睛里蓦然间装了满满的他,还叫她愣神凝视了他半晌。 这种对视好似要把她的半边心也一并拉入无底的黑暗,共同沉沦。 然后陈一乘主动垂首吻上了玉伶的眼角,吻去些许未干的眼泪,柔声道:“……不必回去了。” 玉伶的手收紧交握在他的脖颈处,不知陈一乘这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你的身契在我这里,往后不用担心旁的人会欺你侮你,怀瑜亦是。” 玉伶下意识垂眸,浑身僵硬。 眼泪模糊了视野,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犹如那厚重到载不动水的雨云,从而连绵不断地洒落。 玉伶的心已经恬不知耻地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可她还是问了出来:“军座……为什么?” 何必呢? ……她不值得啊。 他避而不答,只反问道:“还哭呢?赎身了不好吗?” 陈一乘转而把她平放在床上,穿好了自己的裤子。 他看着玉伶连眼睛都不眨的讶异表情,瞪圆的眼眸里装着明亮的泪水,满溢了才堪堪滑出,甚是伶仃可怜。 陈一乘再次擦去玉伶的眼泪,叮嘱道:“你自己记得把床头食盒里的东西吃了,军队里按点供餐,要是过了时间,我不会让人给你另开小灶。” 说罢便站起身,似是要走。 玉伶什么都没想,忙起身下床赶了几步从身后抱住他,当他无奈地要转身应付她时,玉伶又连忙用手勾住他,仰头吻到他的脖颈。 她犹觉不够,努力踮脚吻上他的唇,主动伸出舌尖去轻点触碰他的唇缝,想要加深这个吻。 哪想陈一乘却拉开了她,好似刚才强迫她的是另一个男人。 只听得他冷静沉声拒绝道:“我得去场上看一眼他们的晨训。” 玉伶没想顾及那么多时,她的脾气大抵是执拗的,不达目的决不认输罢休。 她定定地看着陈一乘,故作委屈模样,口中唤他的调调却甚为甜腻:“陈叔叔……” “玉伶喜欢……” “玉伶喜欢您。” “玉伶最喜欢您。” “玉伶最最最……嗯……” 陈一乘抬起她的下颌便续上了之前的那个吻,咬住她的唇,透过她微张的口抵住她的舌。 这般湿吻着又后退着,玉伶再次倒在了床沿。 陈一乘的手臂撑在她的耳边,他的眼睛好似就此蒙上了一层暗色薄纱,浑浊且深不见底。 而自己又盛装在他的眼里,仿佛永远都跑不出去了。 他哑声问她:“叫我什么?” “……再好好叫一声让我听听?”——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81.迷情 玉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出了喉咙。 也不知为何需要这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只是她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感情涌动时刻的亲密无间,浑身都在发烫,涸热到快要在他面前死去。 玉伶没想偏过头避开陈一乘此时只看着她的视线,可紧张到好似快要窒息的感觉还是迫使她闭上了眼睛,只能嘴上不服输:“还要怎样唤您?以您的年纪,难道玉伶不该叫您一声叔叔吗?” 陈一乘俯身靠近,吻上她。 他想用舌撑开玉伶的唇,这种时候她又开始闪闪躲躲,方才调皮的舌尖缩了回去,甚至可能还想咬他一口。 勾了人就想跑是她一贯的招数。 陈一乘的手从玉伶的脖颈处流连到她的胸乳,指腹擦刮过已经翘立的小小蓓蕾,听得她从喉口模糊嘤咛一声,然后突然把乳肉捏握在掌心里,用力搓揉那软软滑滑的一团。 玉伶无法自已地把唇张得更开,似是想要呼吸换气,却被他得了空,把舌送到她嘴里,勾着缠着吻到分不清彼此,吞的咽的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推过来的津液。 她当真是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仿佛乐得此刻就好,双手捧住陈一乘的脸,也试着去回应他。 陈一乘的呼吸渐重,而玉伶也娇娇嘤嘤,混着朦胧的水声,暧昧不清。 这种潮溺的拥吻过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亲昏了头。 而陈一乘还能和她讲一番并不正经的道理:“照理来说,你可以唤怀瑜为哥哥,我又是他的大哥,哥哥的哥哥如何成了叔叔?” 玉伶一概不听,她现在也听不进去。 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知是挑衅还是放肆,不屑地撇嘴,故意再次唤他:“就是陈叔叔……” 陈一乘无声轻笑了一下,玉伶没看见,她只用余光看见他把上半身的深绿短衫脱掉扔在了一旁。 她的确是个小姑娘,但她又不是不经事,可是心却因此毫无理由地在乱蹦乱跳。 陈一乘再次俯身压向她的时候,玉伶忙伸手抵住他的肩,慌张问道:“……您现在脱衣服作甚?!” 他还真顺着她的意思起身不再压住她,只是他根本没回玉伶的话。 可玉伶却听见他在解皮带的动静,下意识撑起身体就往床里面爬,也不知道是要躲他什么,怕是唯恐泄漏了自己现在的情迷意乱。 她不敢回头看他。 方才那么一瞬间她第一次看到陈一乘赤裸的上半身。 宽阔孔实的肩,带着色差的晒痕横亘在膨起硬朗的肌肉轮廓上,好似被他贴身抱住就会感到非常安稳,已经足够她恍神很久了。 失心的玉伶在她的脚踝被抓住的时候回神,缩腿蹬他不成,陈一乘也没想放开她。 玉伶着急说道:“陈叔叔不是还要去管什么晨训?何故要抓我?” 他似乎没听进去玉伶的劝阻,也仿佛忘了自己刚才拿这句话来推拒她。 陈一乘上床裸身抱住同样赤裸的玉伶,在她身侧,在她耳边沉声问道:“……当真喜欢我?” 玉伶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转而趴在床上,将脸埋入枕芯,不言不语。 “刚刚说得那么起劲,叫叔叔也叫得欢,现在这般是在闹什么娇娇脾气?嗯?” 玉伶突然间只想问他低语的声音怎么能那么好听,捂耳不听都能直接传到她的心尖。 他的手在拨开她背脊散开的头发,温暖的手从她的肩头一直往下轻抚,触一下她便颤一下,满心全意地去感觉他那温柔到都不像是在调情的爱抚。 只是在陈一乘快要触碰到她身下时,羞得连脸都在发高热的玉伶从枕芯里抬头,按住他的手,嗔道:“到底还去不去了?衣服脱了,裤子也不穿,摸来亲去的,陈叔叔如此怎么连个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陈一乘只笑。 这笑里满溢了他的纵容,玉伶挪不开眼睛。 然后他侧身揽住玉伶的腰,膝盖轻顶便分开了她的腿,拉近时他那热烫坚硬的性器滑入她的腿间。 因着方才情动时湿得厉害,他这动作带出些许淫靡的水声,还顶到了探出花瓣的蕊珠,玉伶闷哼娇吟一声。 “好湿……”他这一声轻叹带着滚热的气息吹拂在玉伶的耳边,甚至还在缓慢耸腰蹭那颤巍敏感的阴蒂,“都这般坦诚相待了,那自是硬得去不了了。” “想入你。” 玉伶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颤气,这样轻蹭阴蒂的快感都让她好似踏在云端,只感觉到身下又泌出些许水液,穴内的软肉抽动,已经很想要了。 但她就是不想承认,背过身去,最后一次提醒他:“到时候您莫要怪玉伶误了您的正事。” 哪知他直接把玉伶的一条腿抬起,唇吻着亲着她的耳廓脖颈,轻声道:“……误了便误了。” 甚至身下勃发的肉茎抵住穴口,开始尝试挤入。 陈一乘听见玉伶抽气喘息的声音,阴茎进去一点点便死死绞紧不松口,忍住想要直接一插到底的想法,手横在她的胸前揉捏那颗小小的乳珠,再给予她一些快感,好让她快些吃进去。 可还是心疼她,问道:“还痛吗?” 玉伶摇头,嘴里已经变成莺啼的娇声还在说:“晨训的事情……真的不打紧么?” 陈一乘现在觉得在她这里,怕是那个什么狗屁晨训比他还重要了。 昨天回去锦锡前就考虑到可能会迟一些,早就交代好了,不过如今回来了理应是要去的。 可现下的玉伶既润滑到这般试着插入也不痛了,陈一乘干脆就孟浪些,挺腰捣入,穴内的软肉见势马上攀附吸夹,爽得他喘出一口气才回道:“我可没想做你的长辈,也没想去那个晨训,就想操你。” 玉伶回给他一声娇鸣,身体在他怀里轻颤。 陈一乘没想再忍了,开始进出抽插,许是顶到哪处让玉伶有了许多快感,她猛地抖了一下,甬道内里也紧紧吸住,霎时的快感使得他停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臀肉,啐道:“夹鸡巴得这么紧……可是喜欢?” 玉伶胡乱呜咽道:“喜欢……好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谁?” “喜欢您,喜欢陈叔叔……” 陈一乘大抵知道了玉伶的敏感之处,故意慢了下来,就只磨磨蹭蹭那一处,他也是真想教会她不要再叫他什么叔叔,哄道:“喊御之哥哥,好乖乖来我叫一声,听话。” 哪知玉伶如此也好似非常有感觉,颤声颤气不说,还语不成调地直接满足了他:“御之哥哥……嗯,喜欢御之啊……” “不要顶那里,好哥哥,不要呀——” 拉长的破碎尾音听起来媚极惑极。 这突然间的高潮让玉伶的甬道抽搐蠕动着爱抚穴内的茎身,似是步步紧逼他一定要和她在此时一起到达顶点,夹得他直接啐了一句:“骚是真的骚……” “插都插不了几下直喷水,好一个娇娇的妖精。” 理智被完全抛却后,陈一乘把玉伶的腿直接抬起掰折,方便他的竖捣直入;每顶一下都要玉伶完全包容着他顶到尽头的欲望,既快又猛,甚至恨不得连那两个拍在腿间的囊袋都要一并挤入;漫出的水液抽插一次便带出一些,水声淅沥,顺着他们交合的地方滴在床单上。 玉伶只感觉到自己在被陈一乘完全支配着,她心甘情愿如此,高潮几回都分不清东西南北,嘴里哼着叫着的呻吟被颠颤迅猛的节奏连连打断,时不时想起来唤他一声“哥哥”还要被他啐骂几句,深顶几下。 陈一乘在占有她的身体,在吻着他能触碰到的她的每一处,心隔着胸膛都好似贴在了一起——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82.起意 陈一瑾第一次在自己曾住过十几年的院落里一夜无眠。 许是酒还没醉,许是没见到她的人。 辗转反侧,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玉伶只是单纯地接近他、利用他,然后他来落得一场空。 玉伶明明已经答应了他,不会再和陈一乘有任何来往的…… 眼看着她已经快要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陈一瑾更不愿意相信单纯的她竟然会是一个混迹夜场又勾搭了许多男人的娼妓。 她那个不饶人的脾气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一句都说不得尽要怼回去,怎么可能会八面玲珑地去服侍各色男人? 可那些照片该如何解释。 她和江雍在接吻,一个年纪同样可以做她爹的男人。 而且自家大哥已经抓了她的人,他当然知道哥哥的处事方式,肯定有把柄佐证疑点在手,不然也不会去针对她一个小姑娘。 但自家大哥又为何会和她纠缠不清…… 陈一瑾倒在床边,如此来来回回想了一个晚上,蹊跷古怪,怎么都想不明白。 除了玉伶还是玉伶,想着她也只有她。 陈一乘说要审她,陈一瑾就只能联想到玉伶慌乱到不知所措而哭泣的模样,肯定被吓到话都说不出一句。 心在揪拧着疼,见不到她又知道她可能在被人欺负就更疼了,像是被生生剜走一块肉,滴着血不结痂也好不了了。 昨夜的他一开始慌了心、昏了头、又气急了神,后面越想就越觉得他应该跟着去的,就算是拉下脸求陈一乘也应该去的,自家大哥要是公事公办,她一个没人护着的小姑娘怎么经得住那些厉声严词的审讯? 天刚大亮,陈一瑾便主动去军部找许参谋。 参谋主任把陈一瑾带到陈一乘办公室外的会客间里。 坐都还没坐下来的陈一瑾就语如连珠,忙问道:“甄玉伶人呢?你们审了她多久?谁审的?有没有为难她?” 他其实还想问她有没有哭,只是在外人面前他要收敛许多。 许参谋看着陈一瑾满眼血丝又带着些许酒气的模样,更不用说现在这个着急上火的劲头,他把陈一乘的行事风格贯行彻底,先劝道:“二少爷何不先回家好好休息?冷静了才好说事。” “我怎么不冷静了?大哥都说了要全都告诉我的!” 陈一乘的确留了口信。 许参谋无奈只能去拿调查的卷宗和今早刚审批下来的测谎机总结报告。 他把几个文件袋交给陈一瑾,然后走出会客间,顺便带上了门。 许参谋可不想正撞上陈一瑾的倔脾气,他见了谁都冲得不知天高地厚,眼下凑到他跟前许是只会吃他一顿臭骂。 而陈一乘又宝贝这个唯一的亲弟弟,陈一瑾要是在军部乱来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希望这个祖宗发火归发火,可不要失态丢他大哥的脸面。 许参谋在外面等了些许时候,没听见里面的动静,本想借着换茶水的档口进去看看陈一瑾的情况,没想他自个儿先出来了。 陈一瑾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要镇静许多。 他冷声问:“甄玉伶在书房照的照片呢?她照了什么?” 那份照片只有陈一乘看过,他也拿走了,许参谋实话实说:“军座带走了,没给我们备案记录。” “……胶卷倒是还在,二少爷要是想看,我可以让人洗了午后送到画室去。” 陈一瑾点头,继续问道:“既审完了,那她现在被关在哪?探监是个什么说法?” 许参谋迎着陈一瑾的视线,似乎头一回感受到了与陈一乘相似的压迫感,回道:“军座也带走了……” “何意?” “军座把甄小姐带着去了渠县。” …… 早晨的情事过后,玉伶在陈一乘的训导下把食盒里温凉的糖粥与小菜吃完了才睡过去。 而他似是真的要去忙,只来了这样一回,后面就算硬了也只抱她说了会儿话,看她吃完东西便离开了。 玉伶浑浑噩噩地睡着,梦到帮夜蝶穿上胸衣的场景,自己低头想要亲吻她的唇角,却又被她劝止。 蓦然惊醒。 日头正高,许是快接近午时,玉伶慌忙起床洗漱洁身,床头有一迭陈一乘拿来的衣物。 玉伶翻起衣服下面的暗红色肚兜马甲还有一条绸质长亵裤时,又记起梦里的夜蝶。 她的文胸和短衬裤全是夜蝶置办买来的洋货,说女子就该昂首挺胸,小马甲那种穿来压胸束腰的东西就是拿来祸害女人的。 不过她还能指望陈一乘一个男人懂女子的那些时髦派头吗? 将就穿穿罢了。 外面应是一套这边海训的套服,和陈一乘身上的那一套非常相像,只是靴子应是女靴,而男装的尺码还是有些不合身,深绿的短衫和下面的裤子都稍显宽松。 然后玉伶在这个独院里晃了一圈。 有东西两厢,一边储物,一边是临时办公的书房。 而正房带着一个小耳房,两房两张床,都是卧室,她睡的是里面耳房的这一间。 装潢简洁,床单被套一概是军队里惯用的墨绿色,可能陈一瑾曾跟着陈一乘来过,她还在耳房发现了一个闲置的画架。 许是正午饭点到了,院子大门处有人扣响门环。 但陈一乘还没回来,玉伶考虑些时候,还是选择了孤身开门。 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士兵,和玉伶穿的是一样的套装,年纪可能比陈一瑾还要小,可他看起来要比她精神整齐多了,正提着一个有几层的食盒讶异地看着玉伶。 玉伶也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面面相觑。 “你……” 他应是不知道如何称呼玉伶,“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玉伶已经尴尬到似是连气都喘不出来,忙说:“我……我是军座半路买回来照顾他起居的小丫鬟!” 而他也把脸涨红了,移开视线不看她,只道:“那这位姑娘……你把早上的食盒拿来给我,这是午饭。” 玉伶忙不迭转身回去拿来给他,又从他手里接过新的食盒。 但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玉伶也不好关门撵他走,他憋了半天终于说道:“衣角要压在裤子里,裤脚收在靴子里,头发不要散着,要挽好露耳朵,最好剪短发……” “……军座看到了会训你的。” 玉伶终于知道他为何在脸红了—— 敢情他以为她是刚起床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过来招呼他了。 这下更是让玉伶感到无地自容,连声应下也连说谢谢。 “……姑娘真是客气了,要如何称呼姑娘你?” 此时一辆车开了过来,玉伶顺着车来时的方向,看到远处有一些营帐还有很多士兵的身影,推测可能连这个独院都在所谓集团军的营地里。 玉伶还没回她的名字就见陈一乘从车上下来,脸红的小士兵忙低头问了声好,就提着食盒像是逃命一般匆匆走了。 -- 83.色害 ⓟǒ⑱d.ⅽǒⅿ 被刚刚的小士兵挑叁拣四后,玉伶只觉在陈一乘面前浑身不自在。 她正扶着门框,身着套服的她的确显得整个人英气很多,但她本就柔弱,衣物宽大,风再吹起青丝几缕,只见这不成体统也别有一番慵懒的美丽风情。 怪不得刚刚那小子眼睛都看直了。 玉伶在这时把门微微合上,大半个身子都快猫在了门后面。 陈一乘走近,眼看快要关门藏到只剩半张脸的玉伶,不说话光眨着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盯看着他,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撑着门扉,笑着侃道:“你这是不乐意我回来?还是要赶我出门?” 玉伶不开门,转而从门缝里向陈一乘伸手。 他自是握住,然后攥在手心。 玉伶在拉他,稍稍用了些气力。 陈一乘顺从地被玉伶拉进院子里,由她牵着走。 原本走在前面的玉伶忽的放下手里的食盒,抽回自己的手,回头转身就撞进了他的怀里。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陈一乘当即将玉伶抱起,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仍是在调侃她:“这是在绕着弯在向我撒娇?” 玉伶并不承认:“哪有,明明我不乐意军座你回来,还要赶你出门来着。” 但她并没有什么底气,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说话都是闷声闷气又怪腔怪调的。 可爱倒是真的可爱。 陈一乘单手抱着玉伶,另一只手捡起她扔在地上的食盒,无奈地叹了句: “……胆子是愈发大了。” 陈一乘已经用过饭,所以仍是他看着玉伶吃东西,吃完饭后玉伶便问他这边该如何洗澡。 早晨她去院东圊边打水洗漱的时候,发现没有浴室且只有冷水,匆促擦了身体,依然觉得不爽利。 想来是乡下县里属实不方便,男人在热天冲凉也不打紧,可能给陈一乘修个独院都是把最好的全留给他了。 “有几个集体澡间,吃完饭要是想去就带你过去。” 陈一乘在用手梳弄着玉伶的长发,大手轻轻穿入她的发间,一下一下像是在给一只脾气不太好的小猫顺毛。 玉伶的发饰头绳发夹一并全留在军部的提讯室了,想编个辫子还老是散开,换床单时她还在嫌自己的头发碍手碍脚。 刚才恍眼看营帐那边尽是男人,玉伶蹙眉还没说话,陈一乘应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澡间本是晚饭后到熄灯前开放,白天没人,午休期间各班清点人数,更是无人会去也不可能去。” “你平时要是想用,就挑着午休的点去罢。” 于是玉伶简单收拾碗筷漱口后便跟着陈一乘从独院后门出去,穿过一条小路从海滨走。 陈一乘说他经常饭后到这边无人的沙滩上来散步,要是陈一瑾跟着他,偶尔也会在这边搭个棚画一下午的画。 正午的海边日头正毒,玉伶贴在陈一乘身后,心安理得地靠着他那宽阔健实的背来挡太阳。 他们进入一幢平房,有很多只用竹帘遮挡的隔间,最里有一间稍大的浴室,应是留出来给上级长官用的。 陈一乘掀开隔帘,让玉伶走进,对她说道:“可还记得来时的路?洗完不要晚回去,会撞上一堆要下海的混小子。” 玉伶顺从应下,说自己记得,会早点回去等他。 不过她当然不是打的真真听话的算盘。 眼下只用讨好陈一乘这一个男人,自是容易许多,做那只仰望、只喜欢他一人的小女子又有什么难的。 她必须找机会从集团军的营地出去,就得找空档记这营地里的路,避这里所有向着陈一乘的兵卒。 必须回锦锡,她得见江雍。 ……而且陈一乘并不避讳内射,这里也没有江雍给她的避孕汤药,玉伶有些担心和他相处些时候会惹上麻烦。 玉伶这般出神思索着,从镜前经过,却从镜中看见陈一乘已经放下隔帘,靠在墙边对上了镜中她的视线。 正午的光从高高的小窗里透了一簇进来,洒在他的胸前,面上仍像早晨她见过的那般陷落在阴影处,依然是那种成熟到看几眼便会心跳加速的俊朗,可他的表情却又冷静沉稳到根本看不出他的任何想法。 她还以为陈一乘已经走了,不知他在那里默声看了多久。 玉伶一向怕被他看穿心思,掩饰着混乱的心情,疑惑地唤他:“……军座?” 陈一乘径直走向玉伶,他看着镜中的她,躬身抱住,头靠着她的肩,霎时的吐息全拂在她的耳边,身体莫名轻轻颤栗。 玉伶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耳廓开始发烧。 不知是因为他呼吸时所带出的他的温度而渲热,还是自己的身体已经对他的亲密有自然而然的反应。 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陈一乘沉声问她道:“在想什么?” 玉伶摇摇头。 他又问:“方才和他说了些什么?” “……谁?” 玉伶说完才察觉陈一乘可能在问那个站在门口和她小话一阵的小士兵,实话实说:“他指点我的衣服穿得不合军座您的规矩。” 陈一乘听后并没有回她,也没继续再问。 可他环在她腰际的手从她并未扎在裤子里的短衫衣摆处探入,隔着肚兜握住了其中一边的胸乳,像是把玩一般缓缓按压揉捏。 他似是不再关心玉伶到底和那个小士兵说了什么,转而撩开她脖颈处的长发,吻着轻叹了句:“伶伶平时会擦用些什么?” “……好香。” 陈一乘的声音带着些许欲望的喑哑,直接吐词在玉伶的耳边,叫她蓦然咬牙死死闭上眼睛,可指尖还是在颤抖,没有什么力,但伸手按住了他抚在胸前的手。 哪知他的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向下,隔着亵裤覆住了她的柔软之处。 玉伶不敢睁眼看镜中正被他上玩下弄的自己。 陈一乘的指节蹭过花瓣之中的蕊珠,缓慢且有意为之,一点点的痒意让玉伶忍不住出声嗫嚅道:“军座,您怎的……?” 不是早晨刚来过一回吗? 陈一乘直截了当地把玉伶的手反牵到自己的身下。 然后他把玉伶的脸颊捧住侧向自己,贴吻住她的唇,从呼吸间模糊地说出了只让玉伶听见的两个字: “……硬了。” -- 84.惘过 玉伶当然懂得她应该也必须让自己的老板与客人满意。 现下陈一乘是她唯一的老板,也是唯一的客人。 按照道理来说,她顺是要顺了他的意,同时也得保证她的买卖能继续做下去。 派乐门的姐姐们曾说过宁愿把情呀望的放在钱上也不要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没有心的女人才会让男人把他们的心捧给你。 连青莺都说过男人不会对婊子负责。 夜蝶不喜欢男人自有她的道理。 所以……玉伶不想做高看自己的猜测。 她的身契在陈一乘那里,在早晨那昏头的一瞬间让玉伶恍惚认为陈一乘许是对她有那么点捏不住的情意。 他的温柔从一开始就让她无所适从,迷心迷情还迷她这个人。 但冷静片刻,想来不过是陈一乘顾忌她的娼妓身份,花钱养在身边封口,再反过来试探江雍,还能当个消遣的小玩意儿,再用赎身的甜言蜜语来哄她安分罢了。 也有姐姐说过娼妓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多,胸膛里唯一的那颗心和口袋里仅剩的一沓钱,有其一便够一个婊子对一个男人不求回报地死心塌地。 或许对她有过真心的男人……只有陈一瑾。 可他对她的义无反顾如今也怕是没了。 ……是她对不住他,玩弄感情招人记恨厌恶,他要对她如何怎样,是他的理所应当,也是她的无话可说。 玉伶垂眸,在陈一乘想要加深这个吻时稍稍避了去。 这是下意识的拒绝,玉伶没能藏好自己的心思。 又或许是陈一乘太过纵容她了。 可孩子终归是个撇不下的大麻烦,她不能怀孕。 陈一乘自是察觉到了玉伶的闪躲,并不是以往惑人的欲擒故纵。 他很快收了他的亲昵,松手起身。 陈一乘应是不会像陈一瑾那般穷追不舍,也不会半强半迫,他清晨时的失态只是玉伶仍没摸透原因的昙花一现。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把手再次轻轻地插入玉伶的发间,粗糙的掌心指腹贴抚着她的头皮。 明明是柔缓的动作,可玉伶并不敢回应镜中他的视线。 玉伶只能妄想出他那无言的警告,不知为何的如芒在背。 或许不应该这样冲动地推拒他。 正如他所说,她的胆子是愈发大了。 偶尔的试探只会让玉伶更加迷惘,她似乎看不清温柔表皮下的陈一乘,也从未看懂过他的想法,甚至可能因此得不偿失。 玉伶主动握住陈一乘暖热的手,仰头踮脚吻住他的喉结。 他没有躲开,而是轻而易举地让玉伶得手了。 却没有给她回应。 玉伶环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左胸心脏处,腻声轻语唤他:“军座……” “玉伶身下……有些肿了,还有些疼。” 她只管掐着委屈的调调,迂迂回回地来解释自己刚刚的抗拒。 陈一乘将手搭在玉伶的肩上,指尖从她的肩头一路流连至脖颈,抬起了她的下颌。 脸颊尚遗桃红绯色,眼眸且含秋波潋情。 然后她这般凝视着他,眼中只有他,启唇怯怯说道:“您能不能……” 陈一乘在看她话语间隐现的一点点贝齿与小舌。 她继续道:“能不能帮玉伶……” 似是故意话不成句,这般来引他诱他,叫他现在想的起来的只有她。 和第一次的那天晚上一样,他现在能想的全是要对她做的。 玉伶的呼吸有些急促,明明话没说完,倒是自己先羞上了,移开视线又闭上眼睛,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耳根。 上过一次当的陈一乘当然不会让玉伶得意。 她说不出来便等她说出来。 哪想玉伶直接环住他的脖颈,小跳一下横冲直撞地直往他脸上亲。 陈一乘下意识接住然后抱紧她,如此她像是挂在他身上,找到机会狠狠碰吻了他的唇。 玉伶都似是听见了并不存在的牙齿碰撞声。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报复还是什么。 谁叫他不低头,谁叫他不说话,想亲他都亲不到。 而自己的唇应是磕肿了,她只觉生疼。 可是她都这般主动了,他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不过事情做到一半就放弃可不是玉伶的规矩。 方才恨不得把陈一乘当成一堵墙来撞的玉伶又蓦地柔和下来,伸出一点点舌尖来描他的唇形。 看来这便是喜欢犟脾气的小妖精的全部招数了。 半生不熟,用一回还要练两回,他算是摸透了。 但玉伶又在此时无声地用一些朦胧的气音在他唇边说道: “御之哥哥……哥哥……” “帮玉伶看一看……可好?” ……骚货。 不仅骚得不行,还浪得欠操。 玉伶突然间只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陈一乘提了起来。 刚刚根本不给予玉伶回应的他这时把她的两条腿捞起来架在手肘处,一个转身便压在了墙面,连那挂在墙钉上的镜子都震了几震。 她的腿间正被他坚挺的欲望抵蹭着,甚至他还就此顶了几下,隔着彼此的几层布料都能让玉伶感受到那肉茎可怕的硬度与大小。 甚至那物的强势侵略意味叫她还以为他就打算这样捅进来。 玉伶能分心的时刻只有这么一瞬。 陈一乘含住了她忘记收回去的舌,同时也强迫她把嘴张到最大,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撞到了他的牙齿。 他的呼吸从鼻尖口中渡出,这种急促的气息里带着他喉口溢出的一点点沉声喘息,听得玉伶心都在发颤。 更不用说她的舌现在稍躲一下,都会被他追到自己这边,勾住了又重新缠吻着。 玉伶换气不成,合嘴不成,吞咽也不成。 来不及咽下的津液从嘴角溢出,狼狈且淫靡。 陈一乘只想让她接受他的一切。 他本来就是一个强势的人,只有他兴起想对她做任何事的时候,当然不容许她的拒绝。 可这个想法也只存在了那么堪堪的几秒钟,这种亲密到让玉伶无法思考的吻很快夺去了她全部的意识,任他纠缠侵犯,任他的气息与自己的交融。 身下已经湿了个彻底,亵裤湿粘在腿缝,乳尖在随着他的动作而时不时蹭着肚兜的光滑面料。 ……痒。 ……又想要了——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85.口欲 海风吹进来会搅响竹帘,偶尔似有水声滴答响起,可能是哪个隔间的水没有关好。 要是玉伶一个人在这里,应是会担心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但现下的她觉得自己是听不见的这些杂静的。 因为陈一乘在对她说: “脱掉。” 毫不拖泥带水的命令,如果不看他身下顶起的那一个非常明显的隆起,她还以为他要把她当成手底下的一个兵来训教。 玉伶被陈一乘放在一张可以置物的长条矮凳上,正仰头看着他。 这个小姑娘其实在见到他的每一次都会这般仰望他,甚至有时看着看着就红了脸。 玉伶乖乖照做。 只是脱衣的动作全是缓着慢着来,脱了上半身的短衫,却不解里面的肚兜。 这是她简单的试探。 陈一乘走近,逆着光的高大身形站在玉伶身前似是一个逃不出的黯色牢笼,他的眼里有欲却似没有情,连清晨午时的表面宠溺都没了。 玉伶看不明白,他许是在生气,她只能读出他想让她听从他、仰仗他。 她一直都没有摸清楚陈一乘到底什么时候会给予她无底线的温柔,什么时候又会强硬到几乎要胁迫她。 “继续脱。” 玉伶听话地把裤子连着里面的亵裤一起脱掉,整张脸已经红到像是被并不存在的蒸汽熏热所发的红潮。 她紧紧并腿端坐着,通体的白加上肚兜的红,细腻的肌肤在窗下正午的阳光里好似绣粉的光滑丝绸。 而她的手则不知所措地无处安放,最后堪掩住小腹,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想让他看一看。 “军座……我……” 她经常反悔,特别是在让他上勾以后。 所以她在继续怯怯说道:“能不能……不看了?过个小半天应该就好了。” 陈一乘冷声平静地反过来问她:“你觉得呢?” 玉伶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但她的身子在往后仰,半个背靠在冰冷的墙面,脚踩在长凳上,然后慢慢分开双腿。 原本置于小腹的手似是不自知一般从身下抽离滑过,吐水泌汁的花缝在她的指尖留下滑腻透亮的淫液,顺着她抬手的动作拉出一条短到很快便断了的丝线。 花好像还未完全开放,但已经霜打雨欺,早就被他晨时不知节制地抽插狠撞蹂躏过了头,花瓣花蒂红得在水中颤巍,依然晶亮可人,那粘在花上的淫水都好似带有甜味的蜜。 她的美丽躯体在时不时轻颤,仿佛在怕他,又好像迫于他的强行压制而无法反抗。 明明是她勾引他在先,现在他找她讨要好似还是他的错。 燥热地烦。 玉伶在这种被陈一乘直视打量的羞臊感中几乎快要窒息,可是身下却似有些许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乐趣,她能明显感觉到穴内软肉的蠕动,在当着他的面推出一些汁水。 也许是在讨好他。 可她是真的万万不敢睁开眼睛,只觉自己已经等不到他说出的下个命令,就快要死了。 好在陈一乘在这时出声道:“转过去,跪好。” 玉伶如蒙大赦,连忙合腿转过身去,直立着身子乖乖背对着他跪坐在长凳上。 哪想并没有这么简单,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触到了粗糙的布料。 下意识回头看向陈一乘,才发现他在用膝盖顶她的臀肉。 他似乎连命令她的耐心都没有了。 玉伶把脸贴在刚刚用背靠过的温热墙面,闭眼顺着陈一乘的意思抬臀。 心在忐忑中坠沉,她已经很久没有应付过这样冷漠的他了。 好似初夜那晚她面对的冷冷冰冰的他。 “嗯……” 玉伶闷哼了一声。 自己的阴蒂被陈一乘忽地捏住了,他还稍稍用力拧了一下。 痛过后又留有不可言喻的痒意,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无声深呼吸了几回。 但陈一乘并不给她时间适应,用指尖和指节的上的粗糙薄茧继续来回拧动掐弄,频率很快。 “哈啊……” 玉伶已经完全顾不得那么多,敏感的蕊珠被他如此拿捏玩弄叫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无以迭加的快感,意识全都集中到身下,指甲和掌心在难耐地摩挲墙面,眼角在渗出眼泪,一遍一遍享受这种微痛带有惩罚性的刺激,口中回给他饕足的娇鸣。 意识在快要迫近高潮的时候模糊,穴口在翕合,眼见着便是熟到湿到能一插到底然后又死死绞住不松口的势头。 陈一乘在此时再次出声:“翘高一些。” 无法思考的玉伶放低了身子,为了享乐而听从他的话语。 然而玉伶那快要满溢的期待与愉悦被陈一乘轻松加注满足,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比她此时迟钝的意识要反应更快,尖锐颤叫一声,失控地抽噎哭泣,无法顾及身下失禁一样的感觉。 喘息挺过高潮后,玉伶才迷迷糊糊察觉到陈一乘刚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用牙咬了她的阴蒂,舌尖抵住然后轻捻,灵活且迅猛。 这到底是他的责难还是他的取悦? 陈一乘会取悦她才真真是一个荒谬的想法。 可玉伶分不清。 ……因为真的好舒服。 但陈一乘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他的舌比她的身体温度还要高,糙质舌苔从阴蒂舔到穴口,混合吞咽的水声,令玉伶的心颤了也麻了。 在他猝不及防用舌尖插入的时候,玉伶终是再次尖叫呜咽一声来暗示她完全承受不了这种放低身态后对她肉体情欲上的趋奉。 玉伶仓促挣扎起身,腿软身软,没站稳时手在乱舞,手腕不知撞到哪里,蓦然生疼不说,只见淋浴的水即刻喷洒而下,原本半跪在她身前的陈一乘被正正淋得浑身湿透。 她仍在大口呼吸,瘫软在长凳上,看着光下水幕里的陈一乘,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轻声唤他:“……军座?” 陈一乘起身关水,把淋湿塌软的头发往后拨弄,额边的水顺着他刚硬的轮廓直直滚落。 水珠好像在他的肌肉上跳动,勾出了他的身形与力量,也描出了他的野性与欲望。 他用舌舔了一下唇,暗沉的眼睛看的仍然是玉伶。 她只读出了意犹未尽……以及他像是在把她看作捕兽夹上那跑不脱的断腿小兽,仅剩肆意妄为的危险与蛮野。 -- 86.色授(3k) Pǒ⑱d.ⅽǒⅿ 不知为何,玉伶头一回在陈一乘身上察觉出了他想要干死她的意图。 和谢沛的狂放有些相像,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某个时刻惹到他了。 明明他现在只是站在她面前,并没有做什么会让她疼啊痛的事情。 但又不完全相似,即使陈一乘刚才跪在她身前舔弄,他也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俯视掌控她的军长、客人、以及老板。 他应是不会像谢沛那样叹她一句“真他妈的好看”,然后操干她到天昏地暗,活过来都像是没了半条命。 “来。” 陈一乘此时出声的嗓音粗砺且喑哑,打断了玉伶的胡思乱想,带着她无法抗拒的柔和,就好像她听见了就一定会被蛊骗上当一样。 玉伶的确听话地站起身来,但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既说了你的穿着不合我的规矩,”陈一乘把玉伶的手握住,让她从自己沾湿的胸前抚到皮带的扣锁处,“那你来脱,脱一记一。”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记得那名和她多说了几句话的小士兵。 玉伶开始掰扯皮带的锁扣,他的那物都硬到勃动时会隔着裤子蹭到她的手心。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不知陈一乘如何能忍这么久,玉伶是真的叹服他的耐性。 她把皮带卸下后,扯出压在里面的衣角,陈一乘顺从地按照玉伶的意思抬手让她脱下套头的短衫。 只是他的动作牵带着他胸前以及手臂上的肌肉,无法忽视的跃动力量感在如此之近的距离里看得玉伶连眼睛都好似在冒热气。 她已经受够了,她不想再猜测陈一乘到底在想什么了。 讨好了他,让他射了快活了不就完事了吗? 这么明显的道理……她刚才在死脑筋地妄想些什么? 玉伶自作主张停下手里陈一乘命令她脱衣的动作,转而吻上他胸前的水珠,吮吸着用舌尖卷入嘴中,然后用牙咬住他左胸上的那粒硬珠,学着刚刚印象中让她爽到意识模糊的方式用舌尖抵住,上挑吸刮。 陈一乘呼吸间胸膛的急促起伏被玉伶捕捉察觉,但同时他也把她的下颌捏住抬高,用了些力道,许是不满她此时的任性与妄为。 玉伶一向擅长摆出无辜的表情。 方才高潮时的泪水还沾在睫毛和眼角处,看向他的眼神何不可怜且惹人怜? 在他还未开口说那些狗屁命令前,她先放软了声音唤他:“军座……” “玉伶真心喜欢……” 她似是在他极具压迫与审视的目光里难以自处,连话都梗在了喉口,不管不顾地紧紧抱着他。 刚刚的那些彷徨与委屈全都化作眼泪,压低声音,再加点蜜语,轻轻说道:“玉伶只有您,只有您了……” “好害怕……是玉伶不配……”玉伶用发顶轻轻蹭他的肩头,任由她的发丝贴在他半湿的躯体上,仿佛因此能更靠近他,“您可以掐我打我,可以骂我是婊子,怎样都好,玉伶无怨亦无悔,命和人都是您的,您一个人的。” 她似是没有了法子,也似是再也承受不了他的冷漠,只言片语把以前的那些个男人对待她的残忍方式一一吐出,从而期待他能如法炮制地在虐待她之后再放过她。 陈一乘在这时有稍许的迟疑。 但他还是抱住了玉伶,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柔和到不可思议的吻。 嘴里并没有让步:“……就只会说些漂亮话?” 可语气和他的吻一样温柔。 玉伶自是能明白这一戳就穿的妥协。 果然是没有心、不在乎就能轻易摸透男人,只要抓住他们的欲望就好。 管他为何放任失控又若即若离,与她再无干系。 玉伶的手在慢慢往下,指甲在他紧绷的皮肤上放缓了游移的节奏,仅仅只为了撩拨,只为了听他性感的粗沉呼吸声。 隔着裤子按住他的欲望,轻压钝揉。 然后玉伶挣开陈一乘的怀抱,跪在他身前。 拉开裤链的指尖在颤抖,陈一乘忽的握住她的手,问道:“帮别的男人做过吗?” 玉伶抬眼看他,突然间的无措全落在他眼底,为了掩饰又连忙低头,她慌乱地回:“没有……” 甚至还加了句:“要是做得不好,您……可要教教玉伶。” 陈一乘的手落到玉伶的发顶,看见她泛红到似是要滴血的耳廓。 她一直都很可爱。 理应是疼着爱着,捧着手心里的娇娇宝贝。 ……如果她真的很乖的话。 不过玉伶还当真指望陈一乘能教她怎么做好让他满意的口活,这样就不用陪他做个全套,射在嘴里也比射在下面好。 她的指尖再怎么抖,还是把他的肉茎从裤子里拨了出来。 昂扬到直直挺立至腹部,勃起后的青筋盘绕,刚弄出来的那一瞬间都差点弹到玉伶脸上。 近跟前看着这玩意儿还是让玉伶无端端地想要退缩。 既粗又长,她单手都握不过来还要往嘴里放,怎么看都是在折磨自己。 陈一乘看着玉伶呆愣到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茫然又惊措的小模样叫他好像是在逼纯洁的她去做一些腌臜的事。 揉了揉她的头发,哄道:“不必了,站起来趴到墙边让我入一入,完事了好回去。” 玉伶固执地摇摇头,从毛发间的囊袋开始轻触,尝试将其中之一含在嘴里。 陈一乘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想学着用牙齿嗫咬的意图,先阻止道:“……不要咬,再轻一些。” 他的声音似有柔情,像是在还有多余的耐心来细细教导她,但他语毕时长长的吐息已经向玉伶泄漏了他的快乐。 玉伶听从着他的话。 没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那些毛发擦到脸上让她感到稍稍扎人的刺痒,另一只手得握着他的阴茎,不然茎身会蹭到她的鼻尖和额头。 其实没什么,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样而已。 但他不让她咬,含着的时候只用舌上下来回翻舔嘴里的那滑溜溜的肉球,还能无聊地在心里叹了句他身上还能有这样柔软的地方。 陈一乘将手插入玉伶的发间,夹起几缕头发见她蹙眉又松开了。 他本不想太过冲动,但移不开视线的他耐不住还是抓着玉伶另一只握住茎身却不怎么动的手,带着撸动了几下。 她非常不熟练,不知轻重让痛大过乐,可他似乎已经分不清这种爽到尾脊的快感到底因何而起了。 只能凭着本能沉声对她说道:“舔一舔鸡巴。” 玉伶松口,似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开始盯看着她手里的物什。 “舔一下。” 他在忍不住强迫她,闭眼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玉伶委屈着哑声道:“……好像变得更大了。” 但她似乎是害怕她的拒绝会变成一开始的那种紧绷氛围,又赶紧双手握住来回撸动以示讨好。 莫名地心软。 “起来罢。” 他好像从没在这样几秒之间说过这样前后不一的话语。 可是这小妖精还是选择张嘴把龟头含入嘴中。 不过她的嘴张得不够大,完全是贴刮着牙齿吃入的,敏感的部位被她这样鲁莽地吃进嘴里只能说是痛过之后爽得不行。 还得好好教。 ……但不是现在。 “再张大一些,不要碰到牙齿,好乖乖……” 只见她顺从地把嘴张到最大,口中泌出一些津液让他感觉更加润滑了,她主动往里面含入了一些,包住了整个前端。 陈一乘没再犹豫,克制不住深顶一下直接顶到了玉伶的喉口。 她还在想着那前面渗出来的清液怎么这么腥,陈一乘这突然的动作让她吃进快叁分之一,下意识干呕着退拒。 陈一乘哑声劝道:“够了。” 玉伶眼角已经被眼泪泡得通红,鼻尖也好似大哭过后红得醒目,但她并没有吐出来,缓了缓便慢慢地上下来回吞吐。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青涩了,但淫靡骚浪得不行,已经完全满足不了现在的他了。 陈一乘按住玉伶的发顶,开始主动提速,捣弄津液的“咕叽”水声和她呜呜咽咽的抽泣像是在无言谴责他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般禽兽的行为。 但是停不下来。 陈一乘一遍一遍在这种抽插的节奏里抚摸玉伶的发顶,喘息的声音听得她好似能靠他的这种嗓音达到高潮,他此时的失控让她身下在控制不住地吐水兴奋着。 “都叫你别吃了,还含着我的鸡巴不放?”陈一乘嘴上还没放过她,喘着还要啐骂她,“骚货,是真的骚啊……” 她不知道他要这样插多久。 玉伶只觉得脑袋嗡嗡,嘴早就酸了麻了,多余的唾液在顺着嘴角溢出,流过脖颈流过胸前,好像都不会闭嘴了。 她能感觉到嘴里的那物还在涨大,可她的嘴已经无法再张得更大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射出来啊? 光着听他粗声粗气的调调……不是应该很喜欢吗? 但陈一乘在此时突然抽了出来,抱起玉伶前进一步就压在花洒处的墙上,抬高臀部都让玉伶的脚碰不到地面,膝盖分顶开她的腿就直接竖捣直入。 还没反应过来的玉伶被这霎时间的占有刺激到尖叫出声,破碎又沙哑。 她甚至都还没找到支撑点,他这一猛地插入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抵按到墙面上,慌乱间她的手肘又撞到水阀,冷冰冰的水洒到背上,叫她蓦地吸紧了体内的肉茎,身体都冷得跟着抖了几抖。 “操……真他妈会夹。” 陈一乘只啐了玉伶这一声,直接被她这样毫无防备地夹射了。 就是要这样。 全都射给她,射满她。 -- 87.妥协( ⓟǒ⑱d.ⅽǒⅿ 浑身酸软,腿酸腰酸嘴更酸。 玉伶裸身趴在那张长矮凳上,冲刷而下的水溅至情冷冰凉的皮肤,凌乱的发丝散至地面,已经由冷转热的水也好似暖不了她的身。 并不属于她身体一部分的精液被推挤出体外稍许,她能感觉到像是月事期间下坠从而流出的一大团污血。 不知为何,她只想哭。 玉伶转而捂住脸,泪水在这一瞬间渗出指缝。 水声稀里哗啦,她没指望这水声能把她的哭声掩过去,她只是忽然忍不下去了。 陈一乘在此时把玉伶抱起来,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又把她额前的发丝拨开,只见那双美丽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何故要哭?”ǐzℎànsℎū.ⓒom(izhanshu.com) “是我让你难过了,伤心了?这般委屈?” 玉伶别开头不去看陈一乘眼下带着些许柔情纵容的目光,咬牙想把泪憋回去也还是收不住,干脆地哭嗓道:“军座,军座……” “这样我会怀孕的,我不能……呜……” 陈一乘把玉伶拢入怀里,环住她瘦削颤抖的肩,沉默半晌,轻拍她的背。 等她平复了些,低声回道:“陈家难道还养不起你和几个孩子?” “……还是你在担心我不会给你一个名分?” 陈一乘说的确实是一个女人会在乎的东西,他都考虑到了。 可这些都不是玉伶在担心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见玉伶不出声不回答,陈一乘继续道:“我既然之前说过会娶你,那就不是诳语,会说到做到。” 他的语气平静且沉稳,好像完全没有担心玉伶的过往会对陈家或者是他的军长身份带来什么影响。 或许他早就考虑好了该如何解决这些麻烦。 无从得知。 他应和江雍一样会算人也会算心,更懂得选择于自己而言更好的。 那为什么……? 玉伶的泪愈发收不住。 管他是甜言蜜语,还是情欲里余留的飘渺温情,他对她已经够好了。 她能把夜蝶的事情和他说吗? 她能去赌一把他的心,赌他可以为了她去蹚夜蝶的浑水,甚至可以为了她去搅合东国使馆或者港商黑帮的事吗? 要真能如此,她十辈子过来全给他做牛做马又何妨。 事实便是—— 她没那么重要。 女人于一个握权的男人而言,家世可以助他仕途平青云,外貌最多锦上添繁花,可有可无。 长得比她娇比她媚的女人多了去了,有一朵花就可以在兴起时有两朵叁朵,谢了厌了换掉就好。 只怕到时候连个葬花地都没有,要是他绝情到只让狂风吹她去了,尸骨没存到悄无声息,那真真是什么都落个虚剩个无,全是她的一场空。 如此看来…… 她手里正攥着江雍想要的东西,那她和自己老板的交易不是比陈一乘本就抓不住还会突然变脸的怜惜要可靠百倍吗? 更别说要是跟了陈一乘,她还得日日夜夜面对一个想要剜剐她的陈一瑾。 不过现下他既愿意对她好,求他些无关紧要的事应是十拿九稳。 玉伶在陈一乘怀中轻轻点头,回道:“玉伶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底子,劳军座淘神费心,是玉伶配不……” 陈一乘打断了她:“没必要自轻自贱,不要再说这种话。” 他甚至抱着玉伶起身,让她在水下润湿发丝,取了香波给开始给她洗头发。 玉伶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是洋货,想着陈一乘应是有些少爷架子在身上,也早已用惯了贵的,只是不比陈一瑾那般时刻嚣张外露罢了。 有一些泡沫顺着额际的水流进了左眼,有些酸痛,玉伶紧闭着一只眼睛回头仰看这般和她亲密相处的陈一乘,哼道:“陈叔叔,疼……眼睛睁不开。” 陈一乘满手泡沫,空不下手,只回:“自己擦了去。” 玉伶没动作不抬手,仍这样一只眼看着他,再次娇声道:“……疼嘛。” 他无奈冲了手,帮她抹眼睛。 玉伶顶着头顶的一团泡泡贴身抱住他,把他的手拿到自己的腰际,强迫他反过来抱着她。 陈一乘叹了口气。 她就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给了她一分颜色都会骑到头上来开个染缸。 不过陈一乘依然纵容了玉伶的调皮行径,无奈说道:“怎么?还有哪里疼,还是又有娇娇脾气撒不完?” 玉伶把耳朵贴近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轻声道:“怕痛……就害怕……” 一点点的女子香气好像就此抚过他的心口。 微痒。 陈一乘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连她自己都还只是个随时可能犟脾气的小姑娘。 又许是她弓影杯蛇,他承诺过的东西她没拿到手里便不会安定,总是比同年纪的小女孩要顾忌更多,情有可原地还不够信任他而已。 “顺其自然罢,往后的不再逼你便是,不要就不要。” “……想着什么直接和我说,莫要绕着弯哭一场来叫我心疼。” 陈一乘这话只让玉伶放了半个心。 这两次她也没办法,她现在还能说让他在这乡下找人去给她要碗避孕汤药么? 怕是嫌避到那种程度,他先发起火来,倒是她的得不偿失了。 见好就收罢。 玉伶仰头吻他的脖颈,把头发上的泡沫蹭到他脸上,甜甜腻腻地唤他:“……御之哥哥。” “真好。” 她说罢就感觉到他又勃起了。 面对面抱着时,那物一硬起来便抵住了她的腹部,根本无法忽视。 ……叔叔年纪的男人都是这般精力充沛的吗? 陈一乘抬高玉伶的下颌,试探着低头吻住玉伶的唇,这时说出的几个字全混在他的呼吸间: “再来一回?” 玉伶撇嘴,不躲他就这样硬碰硬地回:“哪里都痛,陈叔叔如何能这般折腾人……” 陈一乘含住玉伶的唇,亲到吻到她在止不住地后退着,被他锢在墙面的一小方地盘里,才反过来指责她:“……乖乖若是不勾我,我如何硬得起来?” “配合点,我快些完事,不然等会儿抱你回去,再去管事训话你要拖我迟去一个钟。” 这如何能怨到她头上。 玉伶还真是头一回觉得陈一乘怎么能和陈一瑾一样不讲道理。 陈一乘刚说完就把玉伶抱了起来,分开她的双腿架在手肘处,对准穴口蹭出一些淫水后便着急往里挤入。 她算是知道男人那劲头上来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玉伶蹙着眉,本身没有那么湿,但身下尚有些余在里面的精液,他这样慢慢顶进来倒也不是特别疼,只能在嘴上不痛不痒地忤逆报复他:“……我才不要陈叔叔抱我回去。” 她说罢就感觉到原本陈一乘落在她肩头的轻吻变成了啮咬。 “小妖精还想被谁抱回去?巴不得碰上一群男人见着你被我干到路都走不了的模样?” 玉伶一听这声气就明白可不能再招惹他,怯声回:“就不能背我回去吗?” “……嗯啊,轻点。” “好哥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太深了……啊……”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88.暗涌 江雍在早晨约见过于虹妍后,午时回自宅,在院里看见谢沛的车。 开窗后的客厅弥散了一些厚重的烟气味道,谢沛沉默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用手落弹烟灰的时候才抬眼看向江雍。 江雍坐在他对面,说道:“阿沛都应知道了罢?” “……我一早就说了伶子做不了这件事。” 江雍也顺手把谢沛扔在桌上的烟盒拿起,在桌面上轻敲一下抖出一根烟,点燃吸入一口后夹在指间。 这才回道:“眼下是有点麻烦。” 谢沛似乎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就一直没能冷静,现在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谢沛问道:“江哥难道就没有想过在和陈一乘摊牌前的后路吗?就没有想过伶子根本回不来吗?” 江雍无言,兀自抽烟。 “的确不能在她回来前直接找陈一乘摊牌,这次的结果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眼下就算有八成的把握也决不能冒险,就是这样才麻烦了。”江雍认同着谢沛的话,吸进嘴里的一口烟直接烧去了一大截,“珠港的林老板已经就位,尹家那边也同意调利息,只差尾崎主动上勾,还有陈一乘……” “没时间了。” “得让陈一乘吃下这个闷亏,不然……” 谢沛并等不到江雍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江哥不觉得这样耍陈一乘会让伶子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还是你认为让夜蝶那个女人去糊弄陈一乘就一定会让他乖乖配合我们?!” 江雍的眼睛似是和缭绕的烟雾融为一体,是一种诡秘的蓝。 呼出一口缓缓的烟气,江雍平静地回:“阿沛应需冷静些。” 谢沛直接把没抽完的半支烟掐灭在已经有一小堆烟头的烟灰缸里,啐骂道:“操他妈的那个于老太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杵一杆枪的场面没见过?!几句话就能把东西交出去也是见了他妈的鬼!” 然后站起身,对江雍说道:“我带人去渠县。” “伶子回来之后让她跟着我,她的什么事都归我来管。” 谢沛很快离开了。 江雍同样把没抽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承受了一些力道的脆弱烟头在他指尖弯折压瘪。 …… 玉伶在回到陈一乘的独院后又睡了一整个下午。 要是照着这个节奏来,恐怕她日日都无事可做,光陪着陈一乘上床然后便像这般睡成死猪一头。 起床后的玉伶照着那个小士兵说过的话,衣角扎进裤子里,裤脚收在靴子里,然后把束不起来长发拨在耳后。 这套是陈一乘新给她的,尺码要更小更合身,穿起来对着镜子一看,原本蔫气疲累的自己果然要精神很多。 挺胸收腹、端正仪态之后好似也能去院坝里学着那些兵装模作样地跑两圈。 她默认自己是不被允许出去的,即使陈一乘并没有对她说过这种事情,也没有让人来看管她。 可这个独院都在集团军的营地里,她这样一个女人走去一个地方的下一秒钟估计就记录备案了,只要陈一乘想知道便能随时知道,她无法贸然行动的同时也根本没有禁她锢她的必要。 以前听一个被某个军部长官赎身又回来派乐门继续上工的姐姐侃天,说她的那个老板抓她偷男人都让他的兵把她出门的时间记录到了分和秒。 ……当真可怕。 日影西斜。 玉伶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走了两圈后便听见有人敲门。 她是想再见到中午那个别扭的小士兵的,叫他看一眼还有哪里不符陈一乘的规矩,好好改了来讨她的这位老板的欢喜。 可开门时见着的兵已经不是那一个了。 来人的年纪应是比陈一瑾要大些,可能二十好几,是年轻的。 但持重内敛,面无笑意,目不斜视,只和玉伶淡淡打了声招呼就把食盒递给她,然后接过玉伶提前收拾好的午间食盒。 不过他也像正午的那个小士兵一样拿完东西还没走。 玉伶自然不好搭话,便等他先起话头。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珊瑚和贝壳串起来的小手钏,递给玉伶的同时忙说道:“这不是我送的!” “……我是有爱人的。” 他自顾自说罢也不看她,一步并作几步地离开了。 玉伶茫然地看着手心里粗糙的小饰品,提着食盒转身回了院子。 饭菜仍然是一个人的分量,玉伶从西厢搬出一套小桌椅在院子里布完菜,又小坐等到天擦黑之时。 陈一乘没有回来。 玉伶一个人吃完饭就趁着暗沉的夜色坐在院门口的石台阶上等他。 她注意到近边有几个相似的独院,可能都是像陈一乘这样的长官住的地方。 玉伶跳起来试着看屋里,也全无光亮,人应是都还没回来。 远处的营地偶尔嘈杂吵闹,号角放的乐声也舒缓好些,想必是饭后间休的时候,人在穿来往去,不知晚间还会不会有训练。 玉伶记下今日去澡堂的路,后勤小兵送餐的时间,以及陈一乘今日出门归家的时刻。 自觉进度缓慢,不知何时才能回锦锡。 总不能这样偷闲陪睡等到陈一乘海训结束罢? 玉伶想起夜蝶的事便有些焦急烧心,于是强迫自己仰头看着天空,什么都不想,就专注地数星星。 数了好长时间,看着有几颗特别亮眼的星移了方位,弯月都躲进了半边云里,陈一乘还没有回来。 玉伶都在想她要不要回去先睡了。 但这时她听见有几人走近的脚步声。 通往这边的乡里小路全无路灯,只靠月光照夜路,这下月亮没了半边,到处都是黑漆的树影摇曳,回过神来的玉伶倒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不过她还是装作在数星星,假意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走过来的那几人里应是有人发现了这台阶下坐着一个人,玉伶听见他说道:“军座,二少爷这回跟着您过来没有?” “没呢,怀瑜不愿来,嫌这嫌那,比姑娘家都娇气。” 玉伶听见陈一乘的声音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她是在想要不要马上跑回院里躲着。 她还没厚脸皮到认为自己是陈一乘能带出去的女人。 玉伶犹豫这么几秒,他们已经踱步到近跟前了。 陈一乘站在拘谨的玉伶身边,对其余几个同样看起来有些长官派头的人说道:“这步就不散了。” 他们应是都看见了玉伶,估计也全当没看见。 玉伶已经尴尬到只差没提前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何苦要这般倒贴等他回来呢? 能讨好他的事情又不止这一桩。 哪知陈一乘在这时对他们说道:“这是我家的小姑娘,先和她一处回去了,你们自便。”——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89.端倪 “军座这是……好事将近?” 其中一个人问陈一乘道。 玉伶听着这飘忽的语调,想必是他们今晚在一块吃饭喝酒,再一同散步回来醒醒酒气。 不过旁的几个人都没敢问陈一乘,她估计问话的这人许是喝多了。 玉伶没去看他的表情,一直低着头。 她用余光看见陈一乘勾住她想要背在身后的手,反牵在自己手里,然后听得他随意回道:“先不要声张,到时候再请你们过来吃酒。” 陈一乘说罢便拉着玉伶往里走。 刚带上院门,玉伶便被他横抱而起。 她的心被这一吓直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们还没走远,也没敢叫出来。 靠近贴身之后,玉伶又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气。 ……还有一点点淡淡的酒味。 玉伶环住陈一乘的脖颈,只悄声问道:“……军座莫不是喝醉了?” 陈一乘却反过来问她:“吃饭了没有?” 玉伶壮着胆子唬他道:“没……” “为何不吃?” 陈一乘的语气在这一刻严肃起来,短短的几个字听来就像是训话与管教。 玉伶把这全都推给他,就怨他:“陈叔叔自己这么晚才回来……” “玉伶腿都蹲麻了还是等不到您,想见见不着,找又不知去哪找,就要和您一起吃的嘛……” 陈一乘听了直接抱着她往外走。 玉伶不知他要去哪,忙攥紧了手里能拧起来的一小片布料,怕他是真的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着急道:“哎!陈叔叔这是要往哪去?” “去后勤处,找个炊事员给我的乖乖下碗面。” 玉伶是真觉得他喝醉了。 早晨才叮嘱过她,说要是过了时间不好好吃饭,决不会给她开小灶来着。 这出尔反尔的速度快赶上陈一瑾了。 天很黑,这会儿月亮全躲在云后,连一点光晕都不见,仅剩的丝丝的光亮还是她留在卧房的那盏煤油灯透到这院子里来的。 玉伶凝视着陈一乘暗色里刚硬的轮廓,低声道:“……不去了,可好?” 她说完也没管他听没听见,唇贴着他的脖颈就轻吻了一小下。 想勾住男人,不需要嘴上强求什么虚情假爱的,让他心疼着就够了。 陈一乘驻了脚步,抱住她肩头的手蓦然收紧。 霎时间的沉默只让玉伶听到了他心口处隔着衣物的心跳声,还有桠枝在夜风里吹动交响的沙沙声。 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比他的要快。 刚刚在台阶处听见他沉沉音色时就这般在跳了。 陈一乘在此时垂首吻住了玉伶的额头。 温热的唇好像要把这种悸动的感觉就此封存,同他的纵容与宠溺一起。 他是真的对她很好。 那些个姐姐口中的荒唐男人好似不是他这样的。 陈一乘的声音把玉伶的心神强拉了回来:“乖乖这是和谁学的?犯错了不好好认悔,反倒学了些贿赂收买的伎俩?” 他一边端着这并不严肃的训人派头,一边向下吻着,亲到她的鼻尖时用呼吸时残余的气息带出一句短短的威胁:“……回来再收拾你。” 音量几乎轻到闻不真切,这句话明显就是专门凑近了只说给她一人听的。 陈一乘的话语让她无法抗拒,直直传入耳朵,使得耳廓骤然生热从而浑身躁动,似是什么妄念涌动之后再也回不了头的事,都局促到让玉伶转过头把脸埋在他胸前,生生压下这种感觉。 她真怕他这样抱着她出门耍酒疯,被人看去了尽是他的笑话,可明天醒了应要全怪在她头上。 于是玉伶改了话口,但声如蚊呐:“我吃过了……” “乖乖的这句话可当真?” 要玉伶装个乖卖个巧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这不用伤筋动骨又事半功倍的活计自然要学到家,甜腻的声音里又夹一些俏俏的撒娇调调:“当真!当的真真的,才不骗您……” 甚至还能提前备着他发作,先倒打一耙:“玉伶想您呢,谁叫您这么晚才回……就故意说来让您多想着我。” 陈一乘听完却古怪地沉默片刻。 玉伶原本就摸不着他的心,现在他喝多了酒就更是捉不透认不清了。 陈一乘抱着她往东厢的临时书房走去,脚步平稳,一改方才的套数,只静气说道: “陪我看会儿书罢,醒醒酒。” 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呢? …… 玉伶点燃桌前的煤油灯。 陈一乘说要她陪他看书,她就老实地坐在了和桌后的陈一乘正对着的另一个位置上,估计是留给来客谈事用的,手旁还有一方可以放置茶盏杯皿的小桌。 玉伶看着他从身后的架子上随意取下一本书,问她是否识字。 “稍能看得懂几页报纸。” 玉伶实话实说。 “我这里只有本折子戏,其余的……你这种姑娘家应是不爱看,拿去打发时间。” 陈一乘说着把书推到桌沿,玉伶顺从拿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意翻了起来。 他不说话,她也不言语,安安静静地当着他的陪读小书童。 这种只有几个小故事的话本子写了一些极富盛名的几场戏,锦锡的大戏院里面大抵每周都会轮着唱,多数讲的也是些苦命的美妓章台与不遇的书生才子之间的郎情妾意,再到功成名就之后的负心负情与香消玉损。 玉伶不爱看这些,同为娼妓的她只觉得那些为了一个穷书生就要死要活的女人是真的可怜,也是敲不醒救不回的傻。 可能这些故事都是男人写的,他们偏好女人为了情爱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 其实罢…… 看这话本子还不如悄悄摸摸偷看陈一乘。 玉伶把书拿起,用手时不时翻动假装自己在读,但眼睛全是透过书的装订线缝在看灯下的他。 煤油灯的火星映动在他漆秘专注的眼睛里,就像是她刚刚数了半天的那空中的繁星。 戏折子里面说的目似朗星的男子可能就是他这样的。 玉伶这般出神想着,能模糊轮廓的光影叫她蓦然间想起陈一瑾的眼睛。 心被吓得抖了几抖,马上把那个能预见到对她要杀要剐的男人抛掷脑后。 ……可能这就是负心汉的乐趣与折磨。 许是玉伶因为盯看他而忘了翻页,陈一乘抬眼,透过那狭小的页缝看穿了她的别有用心。 玉伶没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他既然发现了就光明正大地把书放在小桌上,撑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迎向他的视线。 “这才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玉伶仍然在卖力地讨好她的老板:“陈叔叔如何能说是玉伶心不在焉呢?我的心一直在您身上,光想看着您,这书自然是看不进了呀。” 催小陈弟弟来的,他真在路上了,这回ing的时候就过来坏他哥的好事。 -- 90.魂与 陈一乘用手轻拍了一下他身前的桌面,对玉伶说道:“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品不出什么情绪,是他一贯说话时干脆利落的腔调。 玉伶当然听话地起身,乖乖走过去。 只不过堪堪走出几步,又折回来拿了那本她不爱看的话本子抱在胸前,像是拿了个挡箭牌。 陈一乘现下面上毫无笑意,玉伶方才嘴快说了那些轻浮的话,他现在的态度才让玉伶意识到他可能不爱听。 不然为何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就又变了脸呢? 玉伶站在桌子的角边,不敢走到他的跟前。 只听得陈一乘像是先生在考问上课根本没听的学生一样,问她:“刚才读的什么?” 玉伶胡掰:“读了虞姬剑舞折柳腰,甘为霸王身向死。” 陈一乘伸手抓住玉伶抱在胸前的书,抢了去随意翻了翻,再扔回给她,说道:“翻开,唱几句来听听?” 他定是没有找到,知道她在这里瞎说歪扯。 玉伶吐了吐舌头认输。 他现在许是无聊到想要认认真真抓她的小辫子。 可她又不是个说戏的粉头,既记不住词曲也不会唱花腔。 见玉伶不说话,只摆出这耍赖的调皮把式来糊弄他,女儿家这些难得的洒脱要是被他管没了又是他的迂腐,陈一乘叹了句:“今晚是不是坐在那台阶上喝西北风喝多了?胆子大到人都在飘了?” 玉伶听了只想笑,但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陈一乘也不是真的在讽她训她,话里只有他无奈的放任。 不过她既扰了他看书写字,当然也是有备了些能哄他开心的后招,委屈哼道:“是玉伶的不好,不懂事……您可要宽待些。” “玉伶虽比不得那虞妙弋倾城善舞,但还是能柔腰走个几步,反弹琵琶给您添个趣。” 她说完又自觉不妥。 一提起琵琶便想起那把何小姐留在陈家家宅里的黄梨木琵琶,可能这是陈一乘的伤心事。 她自知现下在陈一乘面前说话是愈发肆无忌惮地不过脑子了。 玉伶懊悔时移开视线,只用余光瞟他的表情。 似是没什么变化。 甚至他还伸手拉她,把毫无防备的玉伶一把拉到身前,她踉跄一步直接歪坐在了他的腿上。 陈一乘的手顺势环到玉伶的腰间,垂首时话语的温度吹过她的脖颈和耳廓,说道:“回去后找人给你做几身衣服,再好好给我跳一回。” 他的音色粗砺,压低后的轻语让她的身体窜过一阵麻意,又像是撩拨似的微痒。 玉伶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她这急速跳动的心,心猿意马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下回再跳的话,这回要做什么?” 她回过神来又开始在心里啐骂自己傻。 他都说了要看书要写字,她这不是没话找话吗? “……乖乖为何又在脸红?” 陈一乘似是把注意力全放在玉伶的别扭劲上了,没留心她在说什么,只吻落至她的发顶,收手将她圈紧。 玉伶现在正跨坐在他的腿上,臀部顶蹭到什么物什已经不言而喻。 脸变得更烫了。 似是热到胸闷气喘,玉伶立刻下意识地偏头避过他想下移至她脖颈处的吻,连声掩饰说道:“陈叔叔,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可移开视线的她看到的也只是墙面上的两人交迭重合的影子。 玉伶的下颌被他强行摆正,一眼沉入他的视线里,仿佛再也跑不掉也逃不了了。 他道:“看着我,好好说。” 陈一乘可能是记了她的什么仇,好似要靠这眼神来警告她不要再瞎扯胡掰,她得说一个让他信得过又喜欢听的,不然…… 玉伶不敢往下想,稍稍想一想便有暖流从腿间泌出。 “我,我在想……” “呀……一定要看着您说吗?” 陈一乘的手劲代替了他的回答,他不松手强硬如此,下颌有些微疼。 他就想玉伶这样一直注视着他。 玉伶说话的声音本来就没有底气,而且此时的身体似乎快要热到把她的喉咙都烤干了,喑涩的蜜气调调听着全像是狐狸精夜半勾人苟合的媚语:“我想说那虞姬对霸王情痴……也就这点玉伶不甘让她,我的命是您的,自然也能做到‘贱妾何聊生’。” “一死全无惧,一心只为君。” 她强撑着根本就不存在的魄力,说完便泄完了气。 可闭眼逃避的刹那就感觉到他的唇欺吻上来。 这是一个轻柔的吻。 没有唇舌纠缠,有的只是简单相贴。 但他身下硬挺的那物似是在告诉玉伶他的表里不一。 这个吻即刻松开,陈一乘抚摸着玉伶的脸颊,看着她澄澈眼底的自己,看着什么都没做却已经开始小口喘息的她,哑声道:“乖乖这是在毒咒我娶了你便要意气将尽,护不得你还要狠心逼你殉情?” “那何苦要往我这个火坑里跳,要不要我给你做主再许个良人?防着我活不了几天让你生生做了孀妇?” 玉伶哪知他是这样钻牛角尖来曲解她的话,忙回道:“不不不!玉伶只是……” 陈一乘在这时用手指按住玉伶的下唇,打断了她的话。 摩挲着,沉默着,凝视着,良久才说: “……陈御之定不负你。” 这句话在这么一瞬间里好似没让玉伶听个真切,但她又好像已经把这句话的字字都刻在了心上。 恍神里全是他性感又喑哑的沉声许诺。 一遍又一遍地在虚妄里重复。 叫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此时此刻能念的望的全是他。 陈一乘将指尖顺着玉伶的下唇顶入她的齿间,抚过牙齿与舌苔,退离时勾出一丝津液。 他的另一只手隔着玉伶裤子的布料覆住她的腿间的软肉,轻声问她:“……湿了吗?” 玉伶看着他在用手指捻动从她嘴里挑出来的水液,懵懵撞撞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也想不了。 本来就已经湿了的她,一听见他的话,看见他的动作便如同本能一样又泌出了一汩水。 这种从一开始就不受她控制的情欲让玉伶既渴望又害怕。 她想不明白该用什么态度来看待这种身不由己。 玉伶也没想欲拒还迎,她只是不知如何是好:“陈叔叔,今天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陈一乘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教训她:“乖乖今晚等我诱我又满口甜言蜜语,安的是什么心?” 他的手摸到玉伶腰间的软皮带就开始拉扯,无措的她想按住他作乱的手却被他反过来用力压住,又继续管教她:“怎么?光想着勾引人却没想过会被我干?” 说话间陈一乘直接把玉伶的那条皮带扯断了,他根本没想好好解开扣锁。 玉伶扭腰挣扎,可蹭的那么几下让她感觉到他的那物更硬了,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在火上浇油。 她稍有迟疑,停顿片刻,他便得了手。 陈一乘探入玉伶的亵裤内,摸到满手滑腻。 “……都这么湿了。” 陈一乘一口吻到玉伶的耳边,可他此时似是已经摒弃了他的温柔与怜惜,这力道好似要把她的耳廓咬个牙印来做个记号。 “还以为我这乖乖不情不愿,顾忌你这里疼那里痛的,不碰你便是。” “可是眼下都骚得到处是淫水……早就想要了不如让我好好干你几回?” -- 91.前夕 玉伶蹬掉了脚上的靴子,陈一乘却趁势踩住她的裤脚,抬高她的臀,让她坐在桌上的同时也让她的裤子像是擦树皮似的被他刮扯掉了。 他的急切不言而喻。 ……也许是因为他的似醉非醉。 陈一乘俯身捧住玉伶的脸,衔住她的唇就一顿狂风骤雨的啃咬,毫无节奏但却足够热情,他的舌在一下一下直直顶弄她的上颚,犹似觉得不够深,继续迫使玉伶张嘴,他的舌尖都快顶到了她的喉口,把她的那些短促鸣叫全都变成了破碎不成调的黏糊水声和暧昧喘息。 玉伶没有思索该如何回应他的间隙,可能陈一乘已经足够了解她,所以他能掌控她的一切。 头仰得不够高,或是稍有闪躲,身体就会被他收紧箍抱着,舌插在她的嘴里往下压着,掠气夺息,偶尔能让玉伶感觉到微弱的窒息感。 她连陈一乘什么时候把裤子解了都不知道,还是身下那敏感充血的阴蒂被他的性器撞到了,身体不可控地剧烈抖了一下才让她反应过来。 这个绵长的吻还没结束,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玉伶只有这种极端的刺激与快感才能把她勉强拉回神来,然后又被陈一乘重新按回情欲的深池里。 如此起伏累积。 玉伶能感觉到他的肉茎在她的腿间蹭了一些水之后,突然把她的腿抱起抬高,他在顶入的同时也在把她的身体拉近。 桌上的那本方才被他翻看的书现下被这无章法的动作扫在了地上,夹在书里的钢笔一同重重摔掷于地面,这声响听来就像是再捡起来也只会是一支卡水写不出字来的废笔。 但正紧密结合的他们谁都没听见,室内的这一刻只有一声沙哑的喟叹还有一声拉长变调的娇喘。 陈一乘将玉伶占有后好似才放下他那迫切的心,想起来一开始被他抛却的温柔与怜惜,松开玉伶那被他啃咬到微肿的唇,而后只一下一下轻轻啄吻,身下应和着这亲吻的节奏,缓慢地在内里稍稍耸动抽插。 如今从未有过的快乐好像都是从她这里得来的。 玉伶的腿再次被他抬高,架在肩上,这个姿势也因此而入得更深,仿佛能把一些没有言说的炽热情绪向彼此推心坦诚。 又听得她在迎合他的动作而哼出的一声不一样的娇吟,尾音在妩媚上挑。 她就是一个妖精,能勾得他想着念着,也能叫他为了她毫无顾忌地放肆冲动着。 无论他现在对她如何怎样,她都能包容鼓励他的所有掠夺与侵占。 神魂颠倒也不过如此。 好像醉得愈发厉害了。 玉伶下意识地想用手臂撑住腿被抬高而顺势后仰的身体,却左手撞到桌上的一摞书,右手撞到他的笔筒墨盒,这种本来就严肃到只干正经事的地方自然不会容得下玉伶几乎快要靠到桌面的上半身,一下稀里哗啦的巨大落地响声都把她吓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把什么东西推到了地上,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一概不知。 玉伶突然紧张至极,抬眼看向陈一乘。 身下却感觉到他拔出一些又狠狠入她一记。 “东西……啊,都掉……” 脚背都快绷直了,身体开始酥酥麻麻,一旦入得深了就连高潮都好似来得要快些。 玉伶勉强把自己只用来呻吟的嗓子憋住声,差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一乘的眼里现下只有青丝散落在桌面的她,刚才突然紧紧吸夹了他的鸡巴的她。 玉伶的身体随着他的进出而颠颤,脖颈处的薄汗使得她粉白的皮肤在光晕下如同细腻的白玉,窥得一处便想知全貌。 闭眼仰头、喘息鸣啼时的她全是一副淫媚的娇娇模样。 陈一乘好似根本没听见玉伶在说什么,只道:“脱了去,上衣。” 玉伶全靠双手来强撑着自己这堪堪晃动的身体,如何能在这时空得下手来脱衣。 而且他一直这样细细慢慢地研磨,偶尔捣弄深顶一下,这缓慢累积的快感一旦满溢便是拉不回来的失态与极乐。 “我……啊,御之哥哥,玉伶,玉伶要到了……” 陈一乘没达成他的目的,便连带着把玉伶的架在他肩上的腿一起俯身下压,让她完全躺在桌面上,她刚才担心的那些东西甚至都被他自己嫌弃碍了事而动手扫到了地上。 他明明都听见了玉伶渴求的话语,却停住不动,转而伸手抓住她的上衣衣角,掀开便是晃眼的暗红肚兜,和那布料之下已经翘立的蓓蕾。 她许是没有系紧,一点点乳肉隆起的轮廓暴露在肚兜边缘,半遮半掩。 陈一乘一口吻在她的胸上,扯住她的短衫直直脱了去,隔着肚兜咬住了小小的乳珠。 玉伶听他模糊哑声说道:“这回依了我。” 她没听明白,她现在也没那个精力去思考那么多,只想让他快些动一动。 “乖乖让我射里面好不好?都几次了也不差这一回,以后不再这样了……” 玉伶迟疑地摇摇头。 也不知伏在她身前的陈一乘看没看见,心燎火燎的她对陈一乘现在的出尔反尔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午时都应了她,不会逼她的…… 陈一乘可能因为喝了酒而忘记了这些答应过她的事,又哄她道:“好乖乖……我今年叁十又七,也该成家了……” 他说罢又上吻玉伶的唇,身下就是不动,让玉伶卡在这半乐之处,似是一定要借此达成他的目的。 玉伶垂眸。 只轻声回道:“您醉了……” 陈一乘应是还想再说什么。 可这时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是有人在叩响院落里的那扇大门的门环。 玉伶慌措地看向陈一乘。 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他的面色能差成这样,就算是在审讯她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好似要作势吃人。 她突然能在陈一乘身上看到些许陈一瑾的影子。 外面的来客锲而不舍,仍在敲门,玉伶劝道:“军座,有人来找您了……” 陈一乘抽身退离,整理衣着,在叮嘱她穿好衣物后就出了书房。 …… 陈一乘开门便看见陈一瑾打算指使面色为难的司机继续敲门。 陈一瑾扫了一眼陈一乘下颌处的小伤口,平静问道:“大哥刚才在干什么呢?” “难不成是被哪只小猫抓了咬了,见不得人还要迁怒来骂你这至亲的弟弟一顿?” 说完他就动手把门推开,自顾自地走进院子里。 陈一乘把陈家的司机打发走了。 陈一瑾却在那人走后不依陈一乘的做法,说道:“大哥把他支走了,谁来帮我搬东西?” “我另一车的画具没人搬,要不大哥过来帮我做做苦力醒醒脑袋?” 那个小伤口是玉伶早上的时候咬的。 -- 92.哄闹 陈一乘只平心静气地对陈一瑾道:“那些东西明天再搬,你去找科长,让他给你拨一间空的宿舍将就住一晚。” 陈一瑾没提他半夜赶来渠县的原因,根本没就寝的陈一乘也没对他解释为何迟迟才出来见他。 两人似是都心知肚明。 “我为何不能住在这院子里?大哥把我的那张床让给谁了?” “……还是你私心不想让我见到你这里藏的什么东西?” 陈一瑾那装模作样的好脾气只能坚持那么含沙射影的几秒钟,根本不再看陈一乘。 他见西厢留了灯,说完径直几步走去书房。 陈一乘伸手拦陈一瑾,却也被他用力别过,根本拦他不住。 他一打开门,就直直对上玉伶的视线。 书房乱作一团,什么书啊笔的全都在地上,干净到离奇的桌面和这鸡飞狗跳的场面看得陈一瑾血气上涌至脑门,太阳穴突突地跳。 似是都有一口血梗在心口,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更不用说看见了刚穿上一只靴子的玉伶,她正在把裤脚压紧,想收在靴子里。 她坐在桌后的位置上,深绿的短衫抱在胸前,陈一瑾只见她半裸的肩头和肚兜的系带,以及她正光着的另一只脚。 玉伶瞥见陈一瑾的表情由骇人转至诡异的平静,甚至都不再看她。 身上穿的可能还是昨天来江宅接她的那一套。 他的眼睛有一些明显的血丝,像是气极之后的怒目圆睁,又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玉伶只消看一眼便心慌个不停。 她的身体无由地因为恐惧而发抖,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了,本能地想躲他。 好在这时陈一乘跟着进来了,只身挡在玉伶身前。 玉伶快速地套好了上身的短衫,眼下也顾不得穿得到底成不成体统了。 陈一瑾坐在与他们相对的位置上,幽幽说道:“我还以为大哥在这夜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在偷摸着狎妓。” “还玩得挺开的,大哥今天真叫弟弟开了眼界。” “……大哥玩够了没?既作了榜样,不如叫弟弟也学来玩她几个晚上?钱多付她些,婊子挣谁的不是挣?” 玉伶的头脑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有设想过会在此情此境中再次见到陈一瑾。 如此直白讽刺她的陈一瑾……她以前没能想象出来,不过现在他倒是直接让她见识到了。 这样其实才是对的。 都是她的自作自受,骗人骗情的那一刻就应想过会有被羞辱报复的那一天。 因果如此。 她只希望这样发泄后的陈一瑾心里能快慰好受,这样她才能偿还他些许。 陈一乘把身后的玉伶牵至身前,把她不敢抬头的怯弱表情收至眼底,紧紧环抱住她的肩,似是无声安抚。 然后厉声阻止陈一瑾连声说这些无当又荒唐的话:“怀瑜,收敛你的措辞。” 陈一瑾把陈一乘的训教口吻根本不放在心上,只看着玉伶依偎倚靠着陈一乘那不言不语的可怜委屈样。 她正无措地用手指勾住仅能触碰到的陈一乘腰间的皮带,仿佛这样便有了安慰。 陈一瑾冷哼一声,继续讽道:“大哥,你眼下难道要为了一个娼妓把你亲弟弟赶出门?” “我都嫌她脏,你竟然还下得去手。” “就算大哥你饥不择食,你还不能凭着你军长的位置亵玩几个良家女子?何苦把钱花在这种被别人玩透了的女人身上。” 可真当陈一瑾说了这些话的时候,玉伶又只觉怅然,心里戚戚。 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她在此时插话道:“东厢还有两床被褥,我去铺了睡地上就好。” 玉伶明明知道这是她应受的,可下意识的难过让她在这种紧张的场面里多撑不住一秒,不明情绪的眼泪瞬间满溢在眼眶。 ……她就是个无情无义又自私自利的婊子。 所以也只是找了个借口逃避,玉伶说完便挣开陈一乘的怀抱朝书房外跑了。 陈一瑾看着玉伶跑开的背影,别开视线硬生生地压下想要站起来的想法。 “说够了?!” 恍神过后的陈一瑾便听见陈一乘这样一声斥责意味的低吼。 陈一瑾垂首不语。 玉伶不在了,他像是连说句话的兴致都没了。 陈一乘踢开他脚边的那些杂物,走到陈一瑾身前。 仍然是方才严厉的语气:“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用侮辱旁人的法子来发泄取乐?这叫下作和犯贱!” 当然还听得出陈一乘话语里非常明显的愠怒与忍无可忍。 陈一瑾好似置身事外,什么都没听见,陈一乘说的什么话好像都是对着另一个人在说。 他只用手在那小桌上撑着头,漠然地看着门的方向。 直至陈一乘用笃定的语气对他说道:“我会娶她过门,她是你大嫂。” 陈一瑾这才即刻猛地站起身来,都带翻了椅子。 “我不许!” “你有提前和我说吗?!我不同意!不同意!决不!” 陈一瑾的吼声好似把外面树上睡着的鸟都吓醒了,振翅拍打树枝,和着几声凄厉的鸦鸣。 安静之后只剩萧索。 陈一乘的本意就只是通知自家弟弟而已,又不是在征问他的想法。 而且自家弟弟现在这幅油盐不进又根本不清省的神情叫陈一乘看来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只想离开书房去看玉伶。 哪知陈一瑾在此时伸手拦住他,甚至还几步抢到身前阻了他的去路。 “大哥这是何意?你揣着葫芦还要给你亲弟弟卖假药?”陈一瑾再次说话时的声气已经非常冷静了,只是仍改不掉他的明嘲暗讽,“让我叫她大嫂?你叫我不要感情用事,你和她上床又是几个意思?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父母要是知道你活了半辈子来明媒正娶这样一个女人,明年拜祭说给他们听怕是要把他俩直接从棺椁里全都气活了!” 陈一乘面不改色,只回:“我和她交心交意,娶她是对她负责,父母见我成家也必定欣慰。” “主意已定,多说无用,让开。” 陈一瑾仍然没让步,反而怪腔怪调地重复着陈一乘的话:“好一个交心交意。” “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什么勾魂药?她说什么你信什么?” “陈御之你都叁十七了,不是二十七更不是十七!她要嫁还能嫁给你一个大她几辈的老男人,她能喜欢你什么?!就指望你先她几十年死了,再揣着你的钱去养别的小白脸!” “……还是,这是大哥的好心意,怕怀瑜娶不到贤妻,想着日后把自个儿相中的年轻媳妇指给弟弟来做小老婆,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哥之前让弟弟不要感情用事,自己转眼吃独食,注定了要被弟弟狂喷的…… 弟弟口不择言,一视同仁,伶伶和大哥谁都没放过。 -- 93.静诡 陈一乘扶额,只觉得陈一瑾说话是眼见着一句比一句难听。 根本就没有和他争论的必要,歪理一通,瞎说八道,越说越来劲,就怕没人和他较嘴。 上学时连教书的先生都被他气昏了好几个,年年告状不少。 如果是一开始喝醉了撞上这样言而无当的陈一瑾,恐怕这会是他第一次打他这唯一的亲弟弟。 不过要不是尚余了些酒劲,方才也不会和自家弟弟多说那么几句,叫他有了现在这样的一根筋。 陈一乘轻拍了陈一瑾的肩,劝道:“到此为止,今日你先去休息。” “明天再来和我谈,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一瑾拍开陈一乘的手,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好似随着陈一乘的劝慰而消失殆尽,可他似乎也等不到明天,只沉声说:“这是甄玉伶欠我的。” 陈一乘注意到陈一瑾在此时移开视线的闪躲,知道他在欲言又止。 可自家弟弟现下不修边幅,额际有一些凌乱的发丝顺着他垂首掩饰的动作而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似是因此而有些窥不明白他的想法。 陈一乘回道:“那些卷宗你应该看了,她也有她的苦衷……” 可陈一瑾却打断他,也没说玉伶到底欠他什么,只道:“你大可娶她。” “大哥已立业,成家好事作双,怀瑜自然全心全意支持,也会谦让尊爱嫂嫂。” 陈一乘意味深长地看着陈一瑾,等他说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下一句话。 “但我有个要求,以后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管。”陈一瑾抬眼看向陈一乘,音调淬冷,表情漠然,“甄玉伶还得是我的模特,我的画已经作了底稿,半途而废不得,你把她借我几次。” 他突然停顿片刻,放柔了声音,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说道: “……大哥,我不能没有她。” 陈一瑾没有看顾陈一乘到底会如何理解他的话。 但陈一乘却不假思索,爽快应下:“我会让人陪她去你的画室。” 而陈一瑾似是完全不在乎会不会有别人在场,语气开始轻佻起来:“无所谓,全凭大哥的意思。” “叫多少人陪她都行,画画而已,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 玉伶从东厢的小库房里搬出来两床被褥,铺一床睡一床,就在正房陈一乘卧室床边的绒毯上,打算靠着他的床睡。 而陈一瑾曾住过的里间本是陈一乘默认让她睡的地处,现在她更是去都不敢去了,打好地铺后就去洗漱。 期间又听得陈一瑾像是咆哮的那几声吼,不知道他们是打起来了还是吵起来了,声势骇人。 她如今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准备,陈一瑾对陈一乘不管说什么都可以,只要陈一乘不杀她。 若是把她扔出去还真遂了她的心愿,趁着赶早市的人搭个牛车回锦锡,再让江雍把钱账给全结了。 所有事情到此结束,她和陈家人再无瓜葛。 身契在陈一乘手中的她在这般做着白日梦。 ……要是真能如此就好了。 玉伶缩在地上的被子里,一动不动,心惊睡不着。 又起身把油灯灭了,重新缩回去,抱成一团,看着格子窗户上摇曳的树影发呆发愣。 ……她是不是应该郑重地同陈一瑾认个错? 不过他大概不想再见到她了罢。 一个傲生娇气的大少爷被她耍玩了一通,没把她剥皮抽筋都算好的了,还指望他有难得的耐心来听她唧唧歪歪?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她是真的认为她不该骗陈一瑾,他和所有的事情本就不相干,拉他下水的的确确是她的错。 玉伶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情绪反复。 明明就这样干躺着,却还是觉得头脑晕晕乎乎,什么都想不明白。 直到房门被打开,玉伶连忙闭眼装睡。 她只听得陈一瑾说要去洗澡,而陈一乘也应了句同去冲凉,然后两人拿了些衣物便一起离开了。 刚刚那些毁天灭地的动静好似全是她的幻听。 兄弟俩仿佛没吵过也没争过。 要是没她在这里,说不定一直他们之间一直会是兄友弟恭的样子。 玉伶接着忘我神游,等不到他们回来便先听着这海边夜里的风声睡着了。 …… 回来时,陈一瑾看都没看睡在床跟前的玉伶,对陈一乘摆手后就走进里间,顺便放下了这两间卧室之间的隔帘。 而陈一乘则坐在床边,垂首凝视着玉伶睡着时乖静的侧颜。 明显还是一个稚嫩小女孩的她,在这种熟睡后不设防的境况下,只有与之相配的纯真与无辜。 陈一乘起身灭了煤油灯。 而后单膝跪在她身边,在黑暗中伸手轻触她的脸颊。 是细腻绵软的触感。 摸起来像是一片未长成的雏羽,轻轻搔一下触一下便足够让他心痒,同样也能让旁的男人如此。 他早知自家弟弟对她上心上情。 陈一瑾的气急败坏是因为她,顶撞拂逆是因为她,失心作痴到口无遮拦还是因为她。 自家弟弟在认识她之后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是为了她。 玉伶一向睡得浅,陈一乘轻缓至极的触碰还是让她从梦中转醒,神志不清,朦胧间只轻轻哼了一个字:“……谁?” 陈一乘没再动作,她醒了这么片刻又睡了去,浅浅的呼吸洒在他的掌心。 恬软中混情添意的嗓音,当然是好听的。 娇喘呻吟时更是妩媚多情,她只消喘出被撞碎的那么几声就好似让他有了被她夹到快要射了的极端快感,鼻尖似是能闻到她身上发汗发情后的惑人香味。 但现下她却认不出来他是谁。 黑夜中,床榻边,欲海里。 或许也曾有别的男人这样触摸她。 缠绵失控地拥吻她。 肆无忌惮地操干她。 所以认不出来他是谁。 这时,里间从隔帘下方渗出来的灯光也灭了。 陈一乘的手突然用了些力,捧住玉伶的脸,顺势向上抚摸到她的耳廓。 玉伶惊醒,试探着唤道: “……军座?” 玉伶看着眼前的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轮廓。 唤出这么一声后,又感觉到他在用指甲挠刮她的耳廓上的软骨,带了些力道,微疼。 她抿出一些说不明的惩戒意味。 玉伶开始不确定眼前的人是陈一乘还是陈一瑾——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94.纵欢 Pǒ⑱d.ⅽǒⅿ 玉伶认为自己现下完全清醒,而且是被吓醒的。 她按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这样搓揉她已经有些发疼发烫的耳朵,嘴里还是轻声讨好唤他道:“……哥哥?” 玉伶只是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自认为不会出错的称呼。 她试着抬手去碰他,可是却被他避过,移开了脸。 玉伶挣开他的手,坐起身来。 可是他马上便趁机隔着玉伶胸前的肚兜握住了左边的乳房,又绕到背后直接把肚兜的系绳给扯断了。 微弱的绷断声好似一并敲击在她的心上,乱跳着的心都慌到快要蹦出喉咙。 肚兜被他扯下扔在了一旁,他用指尖在胸乳上流连,然后用两指夹住敏感立起的樱果,稍稍拉扯。 玉伶皱眉小声哼哼。 应是陈一乘。 陈一瑾不会有这么多耐心来惩罚玩弄她。 他的作风是硬了就要千方百计地往里面顶,不管叁七二十一。 “……御之哥哥,疼……别这样弄。” 玉伶刚说罢,他便松手,起身走到窗边点灯。 应是调了棉絮浸油的深度,如豆如萤的微弱光亮好似要把整个房间都渐渐沉浸拉入黑暗里。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玉伶就这样看着背着光的陈一乘。 他身着丝绸质地的黑色西式睡袍,开襟从锁骨露至半边胸膛,肌肉隆起处加深阴影,暗色的光将一切朦胧之后还让玉伶在恍惚里看到了像是陈一瑾的不羁。 这一瞬间,玉伶还真以为自己猜错了,眨了几下眼睛才定心定神。 他既是自威自厉的军长,同时也是一个可以无法无天的陈家大少爷。 火光闪动,他的影子乃至光影的轮廓都晃了一下,就像她现在不安分的狂跳着的心。 陈一乘在生气。 她见他这种只凝视着她,却又没有其它多余表情的模样,便这般猜测着。 得了,哄罢。 不管他们兄弟之间说了什么,错都在她,只要陈一乘还愿意同她说话。 可正当玉伶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用余光瞥见了里间已经被放下来的隔帘。 ……陈一瑾。 玉伶踯躅了这么一刻,陈一乘从窗边向她走近,直接把她从被褥里拖出,架着抱着去了他睡的大床上。 然后放下帷帐,轻纱的帐布缓慢落下,把原本就弱的黄朦灯光又隔去了一层。 就此封闭到像是只有他和她的这一片蕞尔之地,又像是他给她上了一把不容许她逃走的锁。 玉伶屈起膝盖,抱住自己的腿,掩了自己赤裸的上半身,更是把头埋住,不敢再看他平静却又明显暗涌着什么的脸色。 她听见布料摩挲的声响,应是陈一乘把他身上的睡袍扯掉了。 陈一乘在玉伶身前,把她的下颌强行抬起来,问道:“……怕我?” 趁着这问话的间隙,陈一乘直接用膝盖挤入玉伶腿间,分开了她的双腿。 玉伶摇摇头,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湿润,涌上一些不会落出只蕴在眼底的眼泪,看着他却不说话。 她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陈一瑾听到他们的任何动静。 明明应该为了讨他的欢喜而说一些好话馋语,但她现在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陈一乘继续向玉伶靠近,她的背已经抵在床头,双腿被他压制身侧,然后又开始扯她的亵裤。 玉伶顺从地让他把自己剥了个干干净净。 陈一乘不再说话,双手撑在玉伶身旁,用力将她的腿分开压别到极致,似是啃咬一般吸吻了一下她的脖颈,亲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 明显比她的体温要高的性器擦过大腿内侧,玉伶闭眼屏息,却还是在他就这样尝试插入的时候闷哼出颤颤乞饶的那么一声。 转瞬即逝,甚至都有些轻不可闻。 她还无法接纳他,害怕他的时候就是纯粹的恐惧,催发不了任何的情欲。 陈一乘试了几次后仍然无法进入,他退开而后命令道:“自己掰开。” 玉伶将眼睛死死闭着,颤抖的手指慢慢地伸到自己身下,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当着他的面分开蚌肉,似是毫无羞耻心。 她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可她湿润不了,只希望听话能够让他选择早点结束。 经不得一点摧残的娇花已经在刚才疼痛的尝试中擦红。 玉伶的手指葱白,被她自己敞开的穴口软肉粉泽娇嫩,蕊珠在急促的呼吸起伏间轻晃,好似雪中透淫红,就是折花之时。 他不折,也有旁人惦记着。 陈一乘用手撸动茎身几次,再次靠近玉伶,将龟头蹭入穴口。 玉伶疼得蹙眉,指尖仿佛因此痛没了劲,他这般进入一点后便松了手,转而咬唇抓拧着身下的床单。 却仍然深入不得。 玉伶好怕陈一乘没了耐心而直接贯穿她,现在这样已经像是在她下体里强行别入了一根卯刺,他每试着更深一些便会擦出火辣辣的痛感。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的温热感觉才让玉伶意识到陈一乘此时想要上她的决心。 可他又退了出去。 痛感骤然轻缓,玉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先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 陈一乘伏在她身下,暖热的口腔都快要覆住她的整个阴阜,灵活的舌舔弄那么一下就让她浑身战栗。 玉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现在的注意力只在身下,感受他的舌挑拨她的阴蒂,偶尔牙齿的刮擦会让这与情无关的欲和快感骤然上升,身体剧烈抖动。 重复着刺激着,越来越快,自己捂住口鼻的玉伶都已经有了窒息感。 这具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愉悦快要到顶峰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克制不了了。 玉伶终是在陈一乘最后猛地含住吮吸阴蒂的时候到了高潮,放声颤叫了出来。 瞬时失禁的淫水浸湿了床单,陈一乘起身吻住玉伶的唇,把他还未吞入的淫液全都推到玉伶张着大口呼吸的嘴中,又在她下意识顶舌吞咽时缠住她的舌,吸着咽着,又把他度与的水液全夺了回去,一并吞下。 这般夹带淅沥水声的潮热亲吻好似缓慢的抽插。 陈一乘这才松开玉伶的唇,喘息一声,问她:“……叫这么大声?爽了?” “想要?” 玉伶的脑袋还在懵懵转转,看着颌边还在滴着她的淫水的陈一乘,点点头。 “说出来。” “要御之哥哥……” 玉伶喘息着同时又在压低声音,做着毫无意义的补救。 陈一乘扶着阴茎抵住翕动的穴口,上下滑动沾了许多水,再次问她:“要谁的鸡巴操你?说明白。” 玉伶迟疑那么一刻,陈一乘就用手指掐捏她刚刚到过高潮的阴蒂,仍然非常敏感。 “要……玉伶……要御之哥哥的鸡巴操……啊——” 他的插入毫不犹豫,玉伶觉得自己整个人在此时此刻都快要被他顶穿,破破烂烂。 而这时里间的隔帘被掀开,玉伶用余光看见一个人影快速走过,推门出去了。 -- 95.妄欲 ⓟǒ⑱d.ⅽǒⅿ 陈一瑾从一开始就没能入睡,一夜无眠加上颠簸一天的疲惫都不能让他合眼坦然睡去。 昨天早上还主动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玉伶转眼间就在他大哥的怀中,还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一切快得像是幻觉。 他甚至都好似幻闻出了这薄薄被褥上面属于她的香气。 闭眼用被子捂住头,深深呼吸。 就是她的味道。 仿佛安心很多。 这种随时幻想着有她在身边的感觉让他绝望到无可救药的同时又窃愉着这种古怪的身不由己。 虽然她现在的确和他只有一帘之隔,但他却不能再去触碰她。 陈一瑾伸手摸到了他压在枕头下的照片。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想看见照片上的陈一乘。 但摩挲着照片的棱角就好似在摸着什么锋利的刀刃,直直划破心尖,会绞痛,会清醒。 她骗了他,所有。ǐzℎànsℎū.ⓒom(izhanshu.com) 可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 她是真的喜欢陈一乘。 ……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陈一乘在,她就只看着他,只依偎他。 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看他。 就连羞辱她…… 她都不会像之前那样娇声娇气地驳他几句,也不再急急啐骂他,她已经完全不想敷衍他了。 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了,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可这时窜入鼻尖的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他的玉伶,叫他现在心痛了想回头了,又立即断然地再度沉溺进去。 ……已经硬了。 想操她。 好想。 让他亲一下罢。 不济抱一下也行。 她是娼妓有什么所谓,她被别人上过又有什么所谓。 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利用他再接近陈一乘了,她不会哄他,不会和他上床,他没用了。 婊子当真心狠。 可他仍然喜欢她啊…… 好喜欢…… “……哥哥?” 陈一瑾听到这声模糊的轻唤便立刻坐起身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可还是能听见像是发疯一般急促凌乱的心跳声。 玉伶此时的呼唤好像是听到了他强烈需要她的龌龊想法,并甘愿抚慰他。 缓神片刻,翻身下床。 仿佛有了不管不顾的勇气。 “……御之哥哥,疼……别这样弄。” 外面的灯随即亮了。 只有他这边依旧黑到只能看清边界,却不能逾越。 陈一瑾的手覆在隔帘上,但现在似是连掀开它的一点气力都没有。 听着偶尔响起的布料摩擦声。 听着自家大哥连床事都在像行军令一样命令她,如此不解风情。 没听到她的回应。 不,听到了…… 她的一声短促鸣叫,不知哀痛喜愉。 她的一声颤颤娇吟,高潮情不自已。 “要御之哥哥……” 手不由自主地握拳,捏紧用力之后无助抖动。 “要……玉伶……要御之哥哥的鸡巴操……啊——” 这双腿此时此刻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走出去之后下意识匆匆看了一眼帷帐后面交迭喘息着的两个人影,以及一件被扔在地上的断绳肚兜。 不作任何停留,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冷风灌面,心凉彻骨。 关上门时还听得一句哑声喟叹:“乖乖好夹,喜欢我这样干你?” 陈一瑾连忙把门带上,关门的声音许是掩住了玉伶的回答。 他不想听见。 ……他害怕听见。 …… 午夜的水应是最为刺骨寒凉,陈一瑾迎头浇下一盆冷水的时候,冷得他认为自己已经清醒了。 屋内的两人似是在他出门后变得愈发明目张胆。 特别是玉伶,他都能从她变了调的拉长呻吟里想象出那一刻她爽到快要尖叫的淫媚表情。 她很快乐。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颌线滴落,湿透的睡袍紧贴着皮肤,浑身上下都在夜风里被带走仅剩的温度。 又冷又痛。 再鬼迷心窍也该醒了,那不是他的女人。 他的大哥在这般告诉他。 陈一瑾抬头,正看见微弱月光下晾在院子里的小衣,晾得不高,藏在树后。 是临时牵的一根绳,他以前没见过。 上面晾的是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 蓦然想起不久前在书房里见过的、她身着肚兜露着肩头的错愕模样。 要是他那个时候就把她抱来强行入她几回呢? 气急败坏的人会不会就是他这假意自持又装模作样的大哥了呢? 陈一瑾伸手把微潮的肚兜拽下,凑近轻闻。 侵入鼻尖的皂角味道好似要把仅剩的一点点她的乳香掩过,但湿气未散,只凝浅香,就为了抓住这丝丝快要飘散的香气而用力嗅闻,闻到一点便满足一点,身体开始反常燥热。 甚至这潮潮湿湿的感觉都让他幻想出了她的软娇滑腻,与她交合时的体液相融,粘稠不分。 陈一瑾把玉伶的肚兜覆至身下,裹住他那硬到不行的阴茎。 这才闭眼仰头,喉结缓滑,叹息一声。 这时房内的玉伶似是又要到了,开始连连乞饶:“哥哥,好哥哥,不要了……那里,受不住……” 陈一瑾趁着这媚声撸动几次。 却无声啐道:“真真是个浪货骚货……” “骚到有人干还不够,硬要叫来勾别的男人。” “贱人。” “婊子。” 他手中的动作随着玉伶的声线起伏而时快时慢,像是为了抓住迎合她被抽插的节奏,闭眼控制不住地说出一声:“……可为何要一而再地勾我。” “婊子我喜欢,骚货也喜欢。” “我……啊,想插你。” “让我入一入,操操小逼,好不好?伶伶宝贝……” “我好喜欢你,喜欢你,伶伶,宝贝,我的……” 玉伶的呻吟越来越高亢,陈一瑾撸动的频率也随之加快。 好似她真的在他的身下,不知饕足地吞吸他的性器,她能享受到的快感全都是他给予她的。 前端已经因为这幻想而出的绝望快感泌出了些许清液,沾在丝绸质地的肚兜上,让他的动作更加顺滑;而这被他不断搓揉着的一方小布料也染上了他高热的体温,更是如真混假,给予他此时能得到的最大的快慰。 “忍……忍不了,好爽……”陈一瑾呼吸声愈发粗重,也是愈发口不择言,“伶伶宝贝,爽吗?瑾哥哥插你插得爽吗?!” 此时的玉伶真的尖叫一声,吐词时好似连最后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呀——” “到,到了……要……” 陈一瑾急促地喘息,在玉伶高潮的这一刻全射在了手中的肚兜里。 “御之哥哥……不行了,不……啊……” 玉伶仍在娇吟着语无伦次。 陈一瑾板着脸冷漠地将那件沾满他精液的肚兜重新挂在玉伶曾晾晒的地方。 然后从后门走出独院。 他完全不知道他们还要做多久,出门时又听见玉伶呜咽断续的呻吟。 至少若是他的话,绝对会把她狠狠折腾整整一个晚上,射到她装不下,直直往外淌他的精水。 陈一瑾坐在沙滩边某个碎掉的小礁石上,撑着头看着暗色的天际海角,吹风到天明之时,身体还是滚烫,涨起来的冷冷海水淹没了他的下半身。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96.浑病 玉伶知道昨夜的陈一乘在她身上发泄情绪要多于想要她的情欲。 头几回是他怎么开心怎么来,腿被他弯折到极致以求全根没入的猛烈进出,后来还是她没声没力到只出缓气了才捡起他忘到脑后的温柔,开始柔声哄着她,顾及她的感受慢慢来。 可那时的玉伶只望着床帐顶部晃动的光影发呆,累极的身体只有在高潮的时候才能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做着最后无力的摆尾;也只有他想吻她时,玉伶才看向他,强迫哑痛的喉咙唤他一声“御之哥哥”。 当然她也不想和他再提孩子的事,下身穴内的黏糊体液早就不知道是她那已经被捣成白沫的淫水还是他的精液了。 陈一瑾到底回来没有,玉伶不知道。 模糊的记忆里只有陈一乘揽着她睡觉,固执地抱她靠在他的怀中,甚至还不许她背过身去。 清晨的玉伶实在是无法起身,好像才刚刚入睡天就亮了,听见起床的陈一乘叮嘱她要吃点东西。 她又开始浑浑噩噩地睡。 直到日上叁竿,玉伶醒了就坐在空荡的大床上出神,什么都好像没想,只消磨了些时光。 可这时房门打开,玉伶隔着帷帐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然后径直倒在了地上。 吓得她忙掀开床帐,看见倒在她昨夜打的地铺上的陈一瑾。 他的睡袍还在滴水,连鞋都没穿,沙子沾得到处都是,看得玉伶心惊额跳。 更别说他看着就红烫的脸。 玉伶伸手轻触,立刻就知道他烧得厉害。 她迅速穿好衣服,想把陈一瑾拉上床,奈何他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属实太过为难玉伶,就只能暂时委屈他睡在她铺在地面的被褥上。 陈一瑾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玉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身上湿透的睡袍扒下来,又找来干毛巾替他稍稍擦身,盖好被子,蹲在他身边掖被角。 正当玉伶打算出门弄水打湿毛巾来给他敷额时,陈一瑾突然醒来,强睁着眼睛,伸手使劲拽住她的手腕。 “伶伶……” 他扯着像是破了洞还会漏风的喉咙这样唤了她一声。 陈一瑾的眼睛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明亮且清澈。 以往她很容易看穿他的想法,甚至有的时候他会直接堂而皇之地告诉她,相当理直气壮。 这时他的黑色眼眸好似被他高热的体温蒸出了一层薄薄的雾,他似乎在迷茫,但专注凝神看着她的眼神仍然真挚纯粹。 她很熟悉这种目光。 玉伶霎时间想流泪。 她拧动手腕,不想让陈一瑾这样触碰她。 不是觉得羞辱,也不是觉得厌恶,只是有种心都塌了的无措感觉。 玉伶轻松挣开。 但陈一瑾又转而开口道:“……是我不好。” 玉伶垂首偏过脸,没有回应他。 可这破碎到不成声气的几个字不是她想不听就能听不进心里去的。 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起身往外走了几步。 蓦然回首,又正对上陈一瑾看向她的视线。 仿佛他就是在等她这一刻回眸看他的这一眼,又好似她什么时候回头,他都在那里看着她等着她。 玉伶捂住脸跑了出去。 陈一瑾将眼睛再次阖上。 已经看不到她的背影了。 似乎她就这样永远走了。 …… 今日陈一乘回来得要早好些时候。 玉伶刚给熟睡的陈一瑾湿敷上冷毛巾。 陈一瑾眼见着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他回来早些也省去了她想去找他的麻烦。 玉伶一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便跑到院子里,冲到陈一乘跟前,他把她直直抱了个满怀。 “乖乖不多睡一会儿?”陈一乘把玉伶抱起,将她跑来吹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可是想我了?一回来就在找我?” 但此时此刻的玉伶明显没去留意那些个旖旎氛围,她只担心陈一瑾现下病得昏头昏脑,怕晚了都救不回来,忙道:“军座,您去看看二少爷,他病了,烧得厉害呢!” 陈一乘把陈一瑾重新挪到床上,出门叫了军医过来看看情况。 好在只是受凉受寒。 但医生还是唠叨几句,说吃完药要是到晚间还没退烧,赶不回锦锡就得去县城里的小医院找大夫打针留院,海训的医务处大多备的是跌打损伤的药酒膏贴。 玉伶搬了个矮凳坐在床边,对陈一乘说道:“军座您尽管去忙,这边我可以一直守着。” 陈一乘瞥了一眼已经开始发虚汗的陈一瑾,紧闭眼的他连呼吸都是瓮声瓮气的,又似是睡得非常不安稳。 坐在床沿的他替自家弟弟擦过脸上的汗,用水沾绢帕去润他的唇,然后再次给他掖好被角。 起身时说道:“他自己半夜要乱跑,灌风还下海,不知他要闹腾什么,活该受的。” 玉伶想起昨晚的淫乱情事。 陈一瑾没跑到床边朝他们叫嚣扰了他睡觉就已经很稀奇了,陈一乘还能倒过来说是他这弟弟自作自受。 果然这兄弟俩的口是心非还有振振有词都是有根有代的。 只是陈一瑾真的一夜未归,又去了海边,着实让玉伶有些后怕。 陈一乘此时示意玉伶跟着他出去。 两人站在院子里,他对玉伶道:“你不必守着怀瑜,我会让人过来看着,等会儿午休结束,你下午跟我走。” 对男女关系敏感的玉伶自然明白陈一乘想让她避嫌。 昨夜被折腾了一宿不就是因为陈一瑾对他说了些什么,眼下孤男寡女他怕是又开始不乐意了。 随他罢。 这叔叔年纪的人闹别扭……拧的还不是他自己。 玉伶本就不打算和陈一瑾再有任何瓜葛,自然是打了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的念头。 早点把事情翻过了篇,是陈一瑾的皆大欢喜。 她也会替他高兴,甚至想着他最好能赶紧娶个太太回家陪他顾他。 玉伶顺从地应下陈一乘的话,走到他身边主动抱住他,轻声说:“能跟着军座,玉伶去哪里都好。” 陈一乘的手落至玉伶的发顶,温柔地梳着她的头发。 良久才低声随意叹了句: “……最恼人的又不是我这讨嫌的弟弟。” 玉伶在他的怀中抬头仰看着他,端了最诚挚郑重的语气说道:“劳军座费心来照顾玉伶,自当一心一意百倍偿还,旁的人玉伶一概不在乎。” “玉伶的心里从一开始就只有您。” 然后任由陈一乘审视她,垂首吻住她的唇。 柔和到不带情欲的吻,能感受到的除了他的怜惜便是他的怜爱。 ……这样大抵算是哄好了罢? -- 97.佯和 因着陈一乘说这午后的小院里会有几个医务兵过来照顾陈一瑾,玉伶想起她晾晒在院子里的小衣,怕旁人看见,早早收起来。 洗了再穿似乎是多此一举,玉伶今早急忙换衣的时候才注意到陈一乘给她备了好多套。 玉伶解了晾绳,取下来的亵裤已经干了,可绸质的肚兜却意外地摸起来硬硬的。 翻过来一看,全是些干涸硬质的乳白色的斑和点。 玉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确认陈一乘没在附近。 陈一乘现在应是在卧房里,看能不能等到陈一瑾醒来,醒了好让他用些餐食。 玉伶盯看那些斑痕半天。 这怕不是…… 玉伶才明白过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想起以前她帮夜蝶丢掉的许多旗袍上面就有这玩意儿,说是难洗,强行搓来坏的都是自己的衣裳,不如直接扔了好。 脸青一阵白一阵之后又开始莫名燥红。 他真是作践自己的时候都改不了耍流氓,还留在这里存心故意地叫她知道。 玉伶把这件肚兜暂时压在东厢的一个储物柜下面,得找个机会像是处理那贝壳手钏一样埋了。 可不能让陈一乘瞧见。 他看起来是个作风大气果断的军长,却也是个心眼小脾气燥还记仇的,气着了不爽利尽来折腾她,怕是又哄不好不说,横竖倒霉的就她一个,也不见他去为难别人。 …… 玉伶近来被陈一乘指给了一个通讯处的女指导员,在跟着她练写字背诗书。 陈一乘早晨午后前脚刚走,这位姨就会过来,同她在院子里讲书,陪她练字;晚上陈一乘还会考她学了些什么,抽查抽问,也会顾及病中的陈一瑾,这几晚就是清清白白地抱着她睡觉,难得舒适。 玉伶乐得去学,这种监视她的法子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日日听故事打发时间也快。 但陈一瑾这大病一场好似替了一颗心,不像他这个人。 他能起身了也是早出晚归,背着他的画架子不知去哪搭个棚画画写生,偶尔玉伶撞上他早回来,也是点头就过,不多说一句话。 不是那种眼高到看不起人,也不是故作的疏离冷漠,就是萍水之交的彬礼,倒真像是个有教养的官家少爷。 只是这教玉伶的刘姨怕是错以为她是陈一乘指给陈一瑾的弟媳妇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每次陈一瑾要是在家就会故意叫他到跟前来,许是乐意看他俩多说几句话。 不然陈一瑾就匆匆忙忙走了,根本不带搭理人的。 可就算他被叫过来,也就点到即止地写几个字,讲一两个典故,没有刘姨乐见的那种隐晦之中的郎情妾意,哪怕是一方有意,都恁是没瞧出来个一星半点。 这日下午。 刘姨刚对玉伶讲完魏王曹丕和鄄王曹植的世子之争,后曹丕篡了献帝皇位自己做了皇帝,几乎要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赶尽杀绝,数度贬黜。 刘姨说到这里便打住不说了,转而问玉伶:“……小丫头可是不喜欢那位弟弟?” 她突然这般问来还叫玉伶在想曹植的事情,回道:“怕是曹子建做了皇帝也不一定比他哥哥差罢?” “呀,不是,我说的是这陈家弟弟。” 玉伶愣愣神,才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 但玉伶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陈一乘都没和这位刘姨说她是他的女人,她自然也不会添油加醋。 于是只摇摇头。 可能是出自自个儿喜欢撮合青年人的兴趣,刘姨鼓动玉伶道:“女追男隔纱呀小丫头,你的模样我都觉得标致,这弟弟不可能不喜欢你。” “军座是怎么和你说的?他都把你俩放到一个屋檐下了,天天看都还能对不上眼?怎么就不成事呢?” 玉伶只差哭丧着脸。 她和陈一瑾要是成了,明知故犯地给陈一乘戴绿帽,这怕真是哄他不得,还要扒她一层皮来再送她上西天。 这时有人敲门,时间到了下午晚餐的饭点。 刘姨利索地收拾了她的小包,走之前还叮嘱玉伶道:“我看着你俩般配呀,成了叫军座早点抱侄子帮你俩教养小孩,给军座找点事儿干,你俩快活就行。” “说起来你要是不生,军座又没太太,这陈家的人如何多得起来嘛?” 她许是意识到自己在信口开河,低声补救道:“你可别在军座面前叨我的这些话,不中听不中听,就为了你好而已。” 玉伶摆着讪笑,一句话都没接,只保证自己不会在陈一乘面前胡说,把刘姨送到门口。 她本来已经习惯来送食盒的就是把手钏硬塞到她手里还声称自己有爱人的那个班长,可今天她又一次见到了对她曾脸红着指指摘摘的小士兵。 刘姨也瞧着今天换了个人,但没怎么留意,许是赶着去吃饭,送出门就走了。 他好像仍在脸红,又好似只是落日的光打到了他脸上而已。 玉伶接过他递来的食盒。 “……这位姑娘。” 他叫住玉伶却又没说话,酝酿犹豫了小半天才继续道:“上次的东西……就是那个手链,你收到了吗?” 玉伶点头。 紧接着他又从裤兜里掏出另一串相似的手钏,攥在手心里,断断续续地对玉伶道:“我这还有一串……是一对来着。” “……赠与姑娘可好?” 玉伶都愁着要怎么扔掉上一串,正正好这正主找来了,她要不还是老老实实物归原主的好。 于是玉伶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转身去了树后她埋东西的地方翻找之前的贝壳手钏,可突然怎么都找不到了,越急越翻不到。 许是真的不见了。 她无奈净手走回门边,却发现背着画架的陈一瑾靠在门扉上,正在问这个小士兵要找谁。 眼见着她刚走过来,这个小士兵就抬眼直直看向她,要找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玉伶按下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不安感觉,撑着平稳的声线,对他说道:“……我没找到,下回再说罢。” 那个小士兵也不难缠,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玉伶走在前面,陈一瑾关上院门后跟在她身后,隔了远远一段并不暧昧的距离,这几天都是如此。 “玉伶。” 陈一瑾突然唤她。 玉伶停住脚步。 “他方才在问你找什么?” 玉伶刚刚在陈一瑾没问之前就在想若是他问起来到底要怎么糊弄过去,还没想好他就真问了。 还好他的语气很稀松平常,听起来只是随意问问。 玉伶已经快要习惯他这种端正谦和的说话声气了。 可正当她侧身看向陈一瑾的时候…… 她那藏好的手钏被勾在他的食指上,轻佻地耍玩了两圈。 -- 98.怪怪 陈一瑾就这样让那手钏在玉伶面前晃过这么一眼,便随意收起来放回了他上衣衬衫的口袋里。 他正戴着眼镜,许是画画的时候一概戴着,忘记摘下来,最近她时常见到他文文气气的谦逊模样。 可现在的玉伶发了冷汗一阵,光瞪看着他,眼睛都好似不会眨了。 愈看愈觉着他是有备而来,是她的大意,他在迷惑她。 他发烧时说的胡话如何能当真呢? 她还能指望一个心高气傲的少爷来屈尊原谅她一个娼妓婊子? 春秋大梦是做不成的,自己都不能心安理得的事还指望人家能不计前嫌? 陈一瑾再次柔声问了一遍:“他方才在向你讨什么?” 明明他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玉伶这次却听出了故意以及威胁的意味。 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他:“二少爷要杀要剐就直说了罢?” 陈一瑾却摇摇头,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除了漠然就是平静,好似是玉伶会错了意。 他道:“刚病了一场觉得嗓子不舒服,想去县里的市集逛逛,买些梨回来让人煮糖水来喝,玉伶要去吗?” 中规中矩的话,甚至还在征求她的意见。 ……这其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说不定可以跑脱回锦锡。 玉伶把食盒放在她刚才练过字的小桌上,故作心虚,抬眼看他又跳移,嘟囔道:“有什么好去的……” 再轻咳一声掩过,正声专门说给他听:“军座让我去,我才去。” “那好,我今晚同大哥说。”陈一瑾爽快地应下了,却又转了个话题,“我还没吃饭,今天懒得过去饭厅了,和你一起吃一些可好?” 玉伶点头不语,布菜。 陈一瑾去了他自己的卧室把画架放好,出来和玉伶面对面沉默着用饭。 就连陈一瑾碰过的菜玉伶都不再夹第二回,反正她是横竖不自在,总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想不明白就心慌意乱。 饭后陈一瑾帮着玉伶收拾碗筷,还帮着她把桌子抬回储物的东厢。 玉伶在东厢外等到他放好,见他出来好像要回卧房去了才敢进入放椅凳。 但陈一瑾在她走进后又折返,站在东厢的房门口,把门关上了。 玉伶背靠着柜子,警惕地看着陈一瑾。 同时在心里算着陈一乘今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不喝酒不侃天的话,估计也快了。 “二少爷这是要作甚?” 玉伶先端了架子,冷声冷调。 陈一瑾用淡淡的语调回:“想和你说几句话。” 他和她仍然保持着几步的远远距离,让她这般如临大敌好似在自作多情。 东厢的杂物多灰尘多,尘埃正涌动漂浮在从小窗透进来的几簇夕阳金光里。 但这并不干净的光却照不到角落里的玉伶,也照不到背靠门扉的陈一瑾。 “伶伶……” 陈一瑾突然这般唤了她一声。 可这比骂她是个婊子还要让她难受。 陈一乘和陈一瑾,这兄弟俩一个不给她好死的痛快,一个不给她报复的利落,弯弯绕绕矫情许多,叫她看不清还好似要把自己搭进去。 玉伶垂首不应,由着背后的长发落至胸前,看着陈一瑾朝她走近了几步。 走至她身前,他试着把玉伶紧张到握成拳的手反捏在自己的掌心里。 “二少爷。”玉伶终是在陈一瑾想要把她拉入怀中的时候出声,“玉伶现在已经不是娼妓了,军座买了我,不再卖给任何人。” 玉伶说完甚至还把他未牵住的另一只手横在胸前,硬生生地想要和他隔开距离。 “伶伶一直以来想要什么?钱?名分?” “……陈御之能给你的,陈怀瑜如何不能给?” 玉伶听来,属实摸不着头脑。 他一开始抓住她的小把柄似是要威胁她就范,可现下却好似在和她谈什么条件,明明她连叫嚣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他要是真像以前那样强硬着来,气力拼不过,道理讲不通,根本逃不脱的。 陈一瑾在这时牵着玉伶背过身去,让她趴在柜面上,而他则在她身后用手撑着柜架,没继续说刚才的话题,转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伶伶让我抱一会儿,可好?” 若有若无的气息已经把玉伶的耳朵吹红了。 他先说了这样一句请求,然后才把撑在玉伶头顶的手缓缓下移。 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却仍在描绘她的曲线。 玉伶在这种没有任何接触的暧昧里甚是迷茫。 只能遵从自己的本心,诚心诚意地对他表露歉意:“……瑾哥哥,之前的事都是玉伶的错。” “玉伶可以补偿你,但请不要用男女之事作挟,玉伶现下是军座的人。” 背过身去的玉伶看不见陈一瑾的表情,不知他的想法。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他,可他却突然把他戴的眼镜挂在了她的脸上。 镜框温热,骤感晕眩,视野模糊。 然后玉伶的双手被陈一瑾握住,拉至头顶。 陈一瑾早就放在她腰侧的手横揽住她的腰,强迫她翘臀,正好抵住了他已经勃起的下体。 这瞬时强势又侵略意味十足的动作却到此为止了。 玉伶被吓到急速跳动的心好像就此卡在喉咙里。 而陈一瑾只是这般将脸埋入玉伶发间,深吸了一口气才轻声说道:“再叫我一声。” 玉伶不配合了,咬牙不语。 陈一瑾把玉伶压好的短衫衣摆从裤子里抽出,在她的腰腹往上移,温暖的手一寸一寸缓慢摩挲着,直到游移到她的后背,把肚兜的系绳给解掉了。 事情到此,已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 陈一乘要是突然回来,解释不清是个问题,而且她今晚怕是不用睡了,迟早被他干死在床上。 而且陈一瑾眼下又忽地强硬起来,死死在柜面上压住玉伶,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他还顺便抓握住了其中一边的胸乳,用指尖掐住敏感的红樱,用了些力。 玉伶皱眉短促呜咽一声。 好疼。 “……想补偿我?” “甄玉伶你异想天开怎么不先过过脑子?!我陈怀瑜缺你什么东西,还要求你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这个人!” 他突然暴起的音量把玉伶的脸都快吓白了。 可他倏忽间又似乎冷静了下来。 只柔声道:“伶伶宝贝来告诉我……” “喜欢陈御之吗?” “宝贝可要对我说实话。” 缠绵的气音在她耳边,是暧昧的威胁。 如此反复无常里叫玉伶明白他已经不是那个听她几句软话就会对她心疼百倍的陈一瑾了。 拒绝自然是要拒绝到底,她绝不会拿上床这种事来作补,现在扯不清以后就更是别想理断。 玉伶下了狠心,说道: “喜欢。” “我第一次在报纸上见到他就喜欢他了,那时我还不是夜场的舞女,快满十六岁,在咖啡厅碰见过你几次,没说过话。” “初次能和他……真真是玉伶的万幸,一辈子都记着。” -- 99.怪怪 玉伶既说得出,那自然也预着承受陈一瑾的暴怒与羞辱。 其实她冲动了话也说重了,方才全在想叫他和她断个干净。 莫要在这里掐死她就好。 其余的…… 就权当作还债,她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但陈一瑾听罢却放开了玉伶,摘走他的眼镜,冷冷淡淡地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给过你机会了。” 然后走出东厢,留她一个人歪坐在地上。 当玉伶整理好衣服从东厢出来的时候,陈一乘还没有回来。 晚风习习,舒适微凉,带走了方才的燥意和情热。 院子里只剩夜幕降临前的寂静,偶尔能听见陈一瑾在屋内摆弄纸张画笔的声响,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玉伶坐去独院门口的台阶上,孤身等陈一乘归家。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陈家兄弟俩现在没一个好糊弄的。 …… 晚间熄灯就寝时,陈一乘果真和她说起去县里集市的事情,但她也没见今晚这兄弟俩说过什么话。 他问她是否想出去玩。 玉伶枕着陈一乘的手臂,就拿指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沿着他的脖颈轻刮,去追他上下偶尔滑动的喉结,腻了又在他的锁骨颈窝处画圈圈。 他把玉伶调皮的手指攥住,再次问询根本不吭声的她:“是想去又不敢说?” 可玉伶仍然不言不语,只拿发顶轻轻地蹭他的下颌。 “……这又是在撒哪门子的娇?可是有事要求我?” 玉伶若即若离的引诱意味不言而喻,陈一乘试探着把手搭在她的耻骨上,见她没躲也没避,便继续道:“乖乖何不说来听听?” 哪想玉伶这时突然挣开翻了个身,背过去似是完全不想搭理人。 她自是知道陈一乘不喜她这般背对着他睡,强势得不行,不知是什么怪癖,反正尽想着自个儿欢喜。 陈一乘果然开始不乐意,叫她转过来。 玉伶不动。 他心情不错时并不会强迫她,而是像现在这般主动靠近她,揽着抱着,又贴住她的脸,轻声问道:“难不成是我哪里得罪你这倔脾气的乖乖了?可是在记我的仇?” 玉伶这才拧拧巴巴地说了句:“……我想让您陪我一起去。” “陈叔叔忙得不行,哪里顾得上你的乖乖呀,哼。” 玉伶这发着嗲又耍脾气的怨声载道叫陈一乘听来便亲了她几回,笑着哄道:“等海训忙完了,我专门带你去舟县泡温泉,不带怀瑜,可好?” “这回你要是想去就去,尽管多买些女孩子家要用的耍的,怀瑜忙他的就是,你别理他。” 陈一瑾不就说他要买几个梨,又有什么好忙的。 许是没对她说实话。 玉伶得了准许,却也仍要装些表面上的骄纵,只轻飘飘地回了两个字:“好呗。” 听起来甚是勉为其难。 玉伶似是忽地想起什么,又转而威胁道:“我要是买些糖回来,陈叔叔可不许不吃!” 陈一乘听了玉伶的话也颇为无奈:“要我吃糖做甚?小孩子的玩意儿,我和你一个年纪不成还吃什么糖?” 他这般用年龄压她又变成玉伶的不乐意了。 手脚并用,用手肘撞他,脚反过来踢他,甚至还弹腰挣扎,反正是不让他抱了。 却挣不脱,陈一乘越抱越紧。 玉伶哼了一声,呛道:“就是要用我的糖来甜倒您的牙,叫您记着您对我说过的话。” 而后用细细小小的声音说道:“……玉伶想您呢。” 声音小到只让陈一乘听见,说着又把他的手拉到胸口,按住自己的心。 玉伶渐感陈一乘的呼吸沉重,如此贴身相抱,她知道他早就硬了。 不过玉伶想着他这几天都是在顾及陈一瑾,没有动手动脚而已。 但今日他似是被玉伶勾得有些耐不住了,又似是想要对她透露几分他的欲求不满。 陈一乘拨开玉伶耳际的发丝,轻咬啜吻着,压低声线,呼气时才吐出几个轻轻的字:“日日见我,如何还会想我?” “……哪里想了?” 背对着他的玉伶又开始沉默,就叫他这般自个儿念着心里痒。 真真是娇娇的妖精一个。 她默声半天,都像是把他撩拨了又不顾他而自己睡着了。 妖精都是这样心狠心坏还叫人喜欢得紧。 可她这时突然小声唤他道:“……御之哥哥。” 陈一乘没应她。 只是分不出心来而已。 他感觉到玉伶的手在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指尖轻挑轻拨,明明在怯弱地颤着,却又十分大胆。 她的目标非常明了,触到了昂扬至腹部的坚挺性器便当即环握在手。 然后嗫嚅道:“……这个。” 陈一乘直接把睡袍解了,顺势在她手中迅速顶蹭几下。 身体和喉咙燥热干涸得厉害,喘出一口哑声粗气,才问她道:“怎么?” “想……” 玉伶现下仿佛故意只把话说成个半截,声音绵绵软软。 可她又怕他不明白,还堂而皇之地牵着他的手到自己的双腿之间,让他摸得浸湿亵裤的滑腻。 玉伶瞬时被陈一乘翻了个身,还把枕头拿来垫高了她的腰。 亵裤被匆促地扯到大腿根,他在俯身压她时用嘴咬住玉伶背后肚兜的系绳,拉开解掉。 嘴里在含咬着系绳说话时,把他的声气渲得颇为愤恼,好像在咬牙切齿: “想被我操?” 陈一乘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性器用前端去蹭腿缝间泛滥的淫水,蓄势待发。 玉伶开始求饶:“别说出来……” “你还知道有怀瑜在?”陈一乘抵住穴口,吻着玉伶散在背后的头发,舔舐着她的背,“知道还勾我,明知故犯,过上加错,要罚。” 玉伶仿佛默认了一般,怏怏求他道:“御之哥哥可要轻点……” “别扰到他了。” 哪知陈一乘反手捏住她的臀肉便是一个猛入,玉伶尖叫到一半又强迫自己咬牙闭嘴。 “骚呢……水好多。” “早让我知道,我也让你晓得我有多想你……” …… 第二日一早,玉伶和陈一乘一同起身,他帮她穿衣穿鞋,她再把他送出院门。 陈一瑾昨晚安安静静,早上和平时一样在陈一乘走后晚个半小时起床,再次问玉伶今天下午是否要和他一起去市集上。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依旧客客气气。 玉伶觉着愈发古怪,这试探似乎什么结果都没有,没摸清陈一瑾的主意不说,甚至连个边都没有估摸出来,只能希望他别坏了她的事。 她道:“去的,二少爷什么时候打算出发了,知会玉伶一声就好。”——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100.怪怪 这巴掌大的一个小县就靠着夏天分来部队海训的时候才闹热些,士兵每周分班次有个把小时的轮休,全往这里挤。 渠县有的茶馆烟馆可不比锦锡的装潢要差,只是这茶和烟喝着抽着怎么都少了些钱的味道,原是这边的人不如锦锡纸醉金迷,连吹捧的话都说得少了那么几分颜色,没味道。 这家小茶馆并不是最惹眼的那家,但在二楼的几个包间都开了大窗,高处眼宽,要是喷了迷彩漆的军车路过,一眼就能看见。 “沛爷,线人递话来,说是军长今天下午要出车。” 谢沛包了这里最大的雅座。 他正斜倚在靠窗的榻上,随意屈起膝盖来靠手抬烟枪,仍然是在吐出烟气时才说出沙沙的几个字:“……有女人吗?” “有两叁个,都在同一辆车上。”垂首应答的那人窥着谢沛脸色,顿了顿才谨慎提议着,“沛爷,要截车吗?” 谢沛单手抬起旱烟杆,凑近唇边轻吸了一口,不语。 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走进来的人向谢沛说道: “雍爷过来了。” 跑堂过来新加了一套烟枪烟丝,不过进来的江雍却似乎没有抽烟的心思,直接问谢沛:“阿沛可是打算明着抢人了?” 谢沛看向窗外,将暗色烟气仰头向外吐出,回道:“江哥,这件事是我一人做一人当,不会牵扯到你。” “不过江哥既过来了,有什么事就直说罢。” 江雍坐在谢沛对面的位置上,表情难得严肃,正色道:“只要做了万全的准备,明着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有更好的法子。” 谢沛仍然看向窗外。 “渠县是集团军的地盘,对上地头蛇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劣势,阿沛这几天撒线不也只能摸到外围?陈一乘的心思发细,抢人怕是正中下怀,我们想盯着他,他许是早就将计就计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谢沛只回:“伶子等不了那么久,不可能等到海训结束再回锦锡较量。” 江雍摇摇头,继续道:“阿沛迷乱了心,不要忘了伶伶其实很聪明。” “陈一乘到现在都还没动手而是静待时机……就说明我们仍能信任伶伶,继续让她来做,我很放心。” 缭绕烟雾里,把江雍平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染上了烟气,明明是劝服的腔调,却听来莫名压迫旁人:“抢人得算是我们的理亏,陈一乘正等着这个光明正大的由头把枪抵在我们头上;要是伶伶能自己跑出来,是她的意愿,我们最多算是接应而已,但这是陈一乘自己的纰漏与错算,能争取一些谈判上的余地,少搭上几条兄弟们的性命。” …… 午休完,陈一瑾当着陈一乘的面主动要求和玉伶分车而坐,说他要去见人办事的地方带着玉伶不方便。 既是不方便,那还叫她作甚? 玉伶只差把陈一瑾的胸膛剖个洞,看看他的那颗心到底在琢磨些什么有的没的。 心里隐隐不安。 陈一乘便指了两个医务处的女兵陪着玉伶同去逛街,她们叁人坐同一辆车。 临走前,陈一乘还叮嘱自家弟弟要在天黑之前回来,晚上有个饭局,对方本来是预着陈一瑾到的隔天就想请他来着,可他病了好几天,现在终于又把这件事再次提起,选了今日。 陪着玉伶的两个士官姐姐是活泼的,一路上爱说话;却也是精明的,没问玉伶与陈家兄弟的关系。 她们正在说麻酥糖的话题。 道是黑酥糖里面有猪油丁,是咸口的;而白酥糖里面搀花味糖,是甜口的。 各有风味,就和粽子里面包咸肉还是包豆沙一样,说起来可能会吵个不停。 玉伶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就问她们这市集上有没有卖这麻酥糖的。 这种小点心应是寻常见,随便跑几家卖小零食的小铺子,总能买到。 所以一到市集上,她们的车就和陈一瑾的那辆走的是不同的方向,就带着玉伶去找这麻酥糖。 玉伶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老板的车开着只为了她去买一包糖。 可她要买的却不是正经的麻酥糖,而是白酥糖里面混猪油丁的古怪搭配,一问好几家都说没有。 玉伶有些失落。 ……大抵今天是跑不脱了。 这两个姐姐说起话来是好相处的,但明眼见着就是来监视她的,甚至都还配着枪,有正经人出来逛街还要往裤兜里揣一把枪的么? 晃了一大圈,本就没多大的渠县也没剩几家卖小食的商铺了。 可在一家茶楼斜对面、连块招牌都没有的小铺里,真让玉伶问到了。 这还是她们坐车缓慢经过的时候,玉伶看见摆在外面铁盒里的油纸糖,才让司机停车下来去碰碰运气。 只听那老板道:“这种麻酥糖要买的人少,我得去翻翻看还剩几多,小姐稍等。” 那两个姐姐正在讨论怎么真有这种奇怪的糖卖。 玉伶也和她们侃天,说是她老家乡下里卖的糖就是这个口味,不怎么好吃,但好久不吃,就特别想。 可她已经紧张到手握拳直出汗,借着打量店铺,随意看了看周围,却好像没见到谢沛手底下眼熟的人。 转眼间那老板出来了,对玉伶道:“没了,卖光了。” “那……” 玉伶正打算继续追问,但对方打断她说道:“最近炸虾片卖得好,小姐要不要买点回去?一次性买九两给您打个对折。” 说罢还给玉伶做了个“九”的手势。 玉伶点点头,回道:“那就称九两罢,有些多,会不会潮?” “只要姑娘闲下来,吃得快嘞,就不会潮。” “我怕是吃不了那么快……” 玉伶在侧身接过炸虾片的时候,闲聊时用纸袋掩着,另给老板作比了一个手势。 于是玉伶买了一包快一斤重的半价炸虾片。 那两个姐姐还问玉伶要不要继续找麻酥糖,毕竟她这一根筋从出来开始就贯彻到现在,似是非常执着。 但玉伶只道:“哎,这虾片买多了,吃不了也快回去了,就不找了。” 甚至给她们一人分送了一些。 回去之前,玉伶还买了一些姑娘家要用的脂粉香膏。 横竖是花陈一乘的钱,陪睡许多天,她只把自己当成个败家娘们而不是贤惠小姐,才不给他省钱,县里没用过的小牌子也尽挑贵的买,算作自己的工钱。 不过…… 这出来一趟,还真没碰到陈一瑾,连回去的时候都没和他的车一道,不知他买到了他想买的梨没有。 希望没买到。 -- 101.骤雨 pǒ⑱ⅾ.cǒm 天擦黑,陈一瑾的车才拐回集团军的营地里。 他并没回陈一乘的独院,而是直接去了后勤处的招待所,今晚约着在那边喝酒吃饭。 陈一瑾在招待所的门外碰到了正在等他的陈一乘。 自家大哥对他说道:“已经玩够了罢?” 陈一瑾反问道:“她乖乖回来了?” 陈一乘一边转身往里走,一边回道:“不然呢?想买糖没买到,就找个麻酥糖找了整整一下午,才勉为其难地买了一包虾片和一些胭脂水粉,姑娘家的娇娇劲头还能做什么?” 陈一瑾没有和自家大哥并行,而是站在他身后,明确地否认了他的话:ǐzℎànsℎū.ⓒom(izhanshu.com) “……不可能。” 陈一乘不答,直接走进招待所然后上楼了。 陈一瑾看了一眼乌云压盖的天。 晚间怕是要下大雨。 今晚在场的还是管海训的几个长官,只是陈一瑾临时过来了,给他足足的面子专门就着他的喜好来布置菜式。 所以说是在请陈一瑾吃这个饭,实则还是军部的几个长官在拉关系。 因着通讯处的刘指导员最近在教玉伶,陈一乘也把她一并叫过来喝酒。 陈一瑾已经很久不坐在陈一乘手旁的位置了,只因为玉伶曾说过他这般是在贴挂着哥哥。 推脱几番后,众人按照职位落座。 陈一瑾正对着主位的陈一乘,身旁坐着那位刘姓指导员,而玉伶则仍然被自家大哥藏在家里,不会让她来这种插诨打科的场合。 酒过叁巡后,有人趁着酒劲口不择言,问起陈一乘关于玉伶的事,甚至冒着胆子称呼玉伶为“小太太”。 但这似乎并不是马屁拍在驴腿上,陈一乘喝了对方敬来的酒,算是默认了。 然后众人起哄,包厢内吵吵嚷嚷。 陈一瑾旁边的刘姨听来眼睛是瞪了又瞪,转了又转,这才低声问她身旁仿佛置身事外的陈一瑾:“哎,敢情那小丫头不是你哥哥说给你陈二少的小媳妇啊?” 陈一瑾似是有些喝多了,颊边耳廓脖颈一律都在泛红,眼睛也只盯着一处发呆愣神,无神又无光。 别人吵闹敬酒没到敬他这里来,便安静地一个人喝着闷酒,半天才模模糊糊回了句: “我也以为是我的。” “啊?”刘姨是真没听懂陈一瑾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话,仍嘀咕着,“我觉得你俩般配呢,还好没说给军座听……” 陈一瑾听罢登时起身,还把身旁的刘姨吓了一跳。 可他什么都没说就直直出门,半晌拿了瓶洋酒回来。 倒了满满一大杯,说是今天见了国外念书时的同学,对方送的,拿来敬自家大哥和未在场的小嫂嫂。 甚至为了彰显诚意,让陈一乘喝这看起来度数不高的花哨洋酒,自己则回了满满一杯白酒。 然后有人开始催陈一瑾也赶紧找个姑娘,指不定到时候可以和这小太太一同娶进陈家,妯娌作伴,好事成双。 陈一瑾一概笑着应下,说回了锦锡就依自家大哥的意思,该相看谁家的小姐就去看,也应当安定下来了。 …… 玉伶见外面开始飘雨了就躲回卧房内,一边试着今日买的那些香膏,一边等陈一乘归家。 雨愈下愈大,倾盆瓢泼,雨滴砸在地面的声响像是要砸出一个深坑来,偶尔斜着落来的雨水也似是连窗户都要一并砸了。 估摸着等会儿还得电闪雷鸣,眼见着院子里的树都吹断了一些枝桠,这种天气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她叹气几声,心情还算不错,今日总算有些进展。 至少给谢沛的人递过话了。 只是下次怎么出这集团军的营地还是个问题。 这时玉伶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她刚取了伞打算去院子里迎他们兄弟俩,一开门就看见陈一瑾半拉半揽着陈一乘,司机为他们撑伞送到房内。 司机走之前对玉伶道:“……军座喝多了。” 陈一瑾把陈一乘放到正房的床上,然后回他自己的卧房换衣服去了。 玉伶觉得有些古怪,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近来好像一直没断过。 陈一乘平时也会有饭局,但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这般喝到脚步虚浮的时候。 好在他仍有些意识,不吐不乱来,玉伶帮他脱衣换衣还算配合。 “乖乖……” 陈一乘似是在强睁着眼凝视床边正担心他的玉伶,固执地唤她,断断续续,一声又一声。 “在呢在呢,不走。” 玉伶不知为何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在哄他。 他的表情要比以往柔和很多,已经没有那种迫人的冷漠气势了,就是那种纯粹到满心满眼只有她的怜爱目光。 陈一乘这时突然扯住玉伶的手,把坐在床沿的她拉了下来,抱她在胸前,好似这才安心稳意,闭眼轻声说了句: “我的乖乖……可喜欢了……” “是百分万分的喜欢。” 玉伶的心就此停跳了那么一刻。 而后剧烈跳动,仿佛是在应和他的这句话,叫她的心再也不属于她自己。 僵硬片刻,默默抱住他的肩,温柔地抚摸他那已经被雨水溅湿的头发。 但却没有回应他。 此时隔帘响动,应是陈一瑾出来了。 玉伶想起身却被陈一乘抱得死死稳稳的,只听得陈一瑾走近的声响,方才陈一乘说的那两句话已经把她的脸闹了个通通红,尴尬着忙掩饰说道:“……呀,军座是真的喝醉了。” “二少爷能帮玉伶一把吗?我起来去给军座倒杯水。” 可陈一瑾一句话不说也不回,走近之后也坐在了床边。 玉伶抬眼回应陈一瑾看她的视线。 这兄弟俩的性格好似一下互换了,陈一瑾酒后的冷面冷眼看得她直直发憷,甚至她蓦然读出了些无情和危险。 玉伶完全是出于自保的下意识,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从陈一乘的怀中挣脱出去,只为了躲陈一瑾。 但陈一瑾就着这个玉伶被陈一乘箍抱住的别扭姿势俯身,用力捏住她的下颌,脸慢慢凑近,盯看她片刻就咬上了她的唇。 是真的在咬她。 “……唔。” 玉伶尝到了嘴唇被咬破之后的血腥味和陈一瑾嘴中残余的酒精味道,反过去咬了一口他试着递过来的舌,这才叫他吃痛稍稍退却。 她这时终于挣开了陈一乘的怀抱,慌忙起身。 还来不及看陈一乘是否醒着,又被陈一瑾勾住腰直接带到了他怀里。 玉伶已经有些着急慌乱到上头,干脆嚷了一声:“陈一瑾你喝多了别在这里耍酒疯!” 哪知陈一瑾仍然不言不语,动手扯她的外衫,玉伶不配合脱不下来便粗暴撕拉。 脆弱的短衫瞬间变成几块再也穿不出门的破布条。 玉伶眼见他这个劲头像是拉不回来的疯,急火攻心,空出手了用力扇了他一耳光。 清脆响亮的声音被外面的磅礴雨声完完全全掩盖。 可玉伶认为自己已经下了十足十的力。 她见陈一瑾有一瞬间的恍神,伸手抚上了自己被她打过的左脸,缓缓说道:“大哥他这会儿还醒不过来,没关系的。” 玉伶这下才能好好站起来,但上半身只剩个肚兜,衣冠不整,呛他道:“你们哥俩要是喝醉了就都好好歇着,别来折腾我!” 陈一瑾似乎异常冷静,只回:“我可没醉,我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药效定性四个小时。” “伶伶宝贝,我可以干你至少四小时,大哥醒了再另算。”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102.绵绝 Pǒ⑱d.ⅽǒⅿ 章前阅读提醒:含强制,微虐身,作者个人觉得有些虐心。 屋外开始轰雷电闪,突兀响起的巨大声响让玉伶的腿直发软。 浑身无力又或许是因为她在面对如此陌生又危险的陈一瑾而已。 玉伶是真没想到他能这般对待他的亲大哥,脑子里的想法和闪电扯出的白光一样,什么思绪都霎时而过,无影无踪,想不清也理不断。 她用手扶住床头的小桌,不想看他,垂首只轻轻喃出一声: “……你怕不是疯了。” 陈一瑾仍然板着他那冷漠的表情,玉伶说什么他就回什么,语气平平:“我没疯。” “但你认为我疯了也尚可,本来就是因你甄玉伶而起的事。” 但他又蓦地柔和下来,对玉伶柔声道:“宝贝,伶伶宝贝,陈怀瑜喜欢你……真真好喜欢呢。” 玉伶捂住耳朵,不听不闻,也一句都不回。 陈一瑾走到她身前,抱住她的肩,好似又变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向她发泄道: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是大哥有错在先……” “是他抢了我的人。” “是我先认识的你!” “我有说错吗?甄玉伶你说我哪句话说错了?!” 玉伶抬眼讶异地看着前后不一的陈一瑾,仿佛这是第一次看清他。 一字一句,音调缓扬而后高亢,让玉伶只觉毛骨悚然。 然后顾不得自己现在有没有个体面,转身就往打算往房外跑。 心中虽说已有预感,但似是要在今晚此时一并兑现。 原本预着陈一乘会在,陈一瑾成不了什么事。 可现下就算陈一乘在她眼前,她想躲也躲不了。 如此绝望。 陈一瑾迈出一大步拉住玉伶。 他早知她就喜欢像兔子似的跑,狡兔叁窟,抓不住她一回两回,这第叁回难道还抓不住么? 陈一瑾抓住玉伶便反手把她压于地面的绒毯。 玉伶的膝盖和手肘就这般突然砸在地毯上,纵使有绒布隔挡却也像是直接磕在了冰冷的地面,疼得她霎时惊叫了一声。 她认为现在的自己狼狈到好似趴在地上的一条狗。 而且伏在她背后的陈一瑾呼吸声沉重,叫玉伶恍惚间仿佛听到了什么野兽的喘息,他给玉伶的感觉不是想要奸了她去,而是想要把她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可他的语气却又是温柔缠绵的,他在把一些玉伶完全不想听的话一股脑地全吐给她听。 “伶伶,我好想你……”陈一瑾借势把玉伶完全覆身压住,急呼促吸,全是在嗅她身上的令他心颤不已的好闻味道,“让我入一入,我的鸡巴可念你的穴了,吸得我好爽……” “钱我给你,我也娶你,陈怀瑜这个人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 “陪我,伶伶宝贝你可要一直陪我……我想你想得心里好酸好痛……我撑不下去了,我好难过……”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好想哭,你根本不管我,我病了死了你都不管我不看我,你根本就不想要我……” 他这般语无伦次地说着浑话瞎话,热烫的气息带着酒意洒落在玉伶光裸的背脊后颈,叹息一声便让她颤抖一次。 陈一瑾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拉着玉伶的腰间的软皮带,扯断了就急急褪她的裤子,坚硬的性器一触到那绵滑软嫩的臀肉就像是非常有感觉似的兴奋跳动一下,顺着臀缝就本能地轻蹭轻顶,想要找到那让他万分销魂的隐秘之地。 可玉伶没湿,陈一瑾这半疯半癫的状态不比面对陈一乘的漠然与强迫,但同样只让她剩了恐惧和害怕。 果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玉伶感觉到他的阴茎抵住了毫无湿意的穴口也要铆劲硬戳硬顶,瞬时而起的热肿火辣的痛感逼出了她的眼泪。 玉伶大声哭嗓道:“……疼!别这样,好疼!” 从来没有应付过这样的陈一瑾。 就算她在哭,就算她在痛,他依然没有放弃继续用这种折磨彼此的方式来尝试结合。 陈一瑾已经变了。 玉伶六神无主,尖锐的痛感压迫她的头脑,无法思考。 她侧头看向床榻上的陈一乘。 却只能看见他垂于床边修长的手指。 可就算如此,她也能倏忽心安。 但紧接着泪眼将视野朦胧,什么都看不清了。 玉伶朝着陈一乘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哭喊道:“军座……” “哥哥……呜,御之哥哥,御之哥哥!” 这时覆压在玉伶身上的力量骤然轻松,身下不再承受那根本无法纳入的性器的磋磨。 但陈一瑾转而用膝盖跪压着她,连带着被他反剪在背后的手一同用力压住,她根本扭动挣扎不得。 “好宝贝叫他干什么?”陈一瑾抬手搵住玉伶的双腮,挡住她的视线,似乎要好好看看她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娇模样,“你当真是个婊子?在床上乱叫别的男人还能让你拿到几分银钱?” 玉伶的眼泪粘在睫毛上,眨眼之间便是涌泪的模糊与满溢的酸楚,她现在被迫只能看着陈一瑾。 她自知如今补救应是无济于事,还是选择屈辱地讨好唤他道:“瑾哥哥……” 可她信口拈来的那些情话软话却像堵在了喉口一样说不出道不透,只这般叫了他一声便抽抽噎噎到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了。 “哟,这会儿才想起我来了?” “我又不是鬼迷心窍的陈御之,你叫几声哥哥可唬不到我。” “昨晚求着他操你,今天想起我了都还湿不得,骗谁呢?!” “骗我?甄玉伶你还想骗我!真真无情无义心狠绝情婊子一个!” 他这般说着吼着,一声一声吓得玉伶的肝都在颤。 只感觉到他的手在用力,彻底把她的嘴掰开,而后往她嘴里倒了一堆苦涩的粉末。 玉伶呛咳,来不及吞咽的粉末像是要从她的鼻腔里喷出,干呕几声又急着猛咳,咳得连肺都在耸动疼痛。 她是不是要死在这个雨夜里了…… 好讨厌下雨…… 可就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陈一瑾又松了箝制她的力道,坐在地上抱她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甚至还轻声哄她:“伶伶,我的宝贝……”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再打我一巴掌,咬我几口好不好?” “伶伶宝贝,你不喜欢陈御之都心甘情愿勾他,你再像上一次那样勾我一回可好?” “伶伶宝贝,你说过喜欢和我上床的,你说过喜欢的……” “我记着呢,你说的什么我都记着……” 玉伶耳边只有陈一瑾永无止境的絮絮叨叨。 脑袋似是愈发不清醒了,嘴中的苦涩味道在慢慢变淡,身体也随之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一样燥热无比。 陈一瑾说她不喜欢陈一乘。 她连这点都没骗过他去。 全都完了——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103.祸首 陈一瑾似是完全不在乎玉伶会不会给他回应,固执地紧紧抱住她。 也渐觉她的身子在发烫。 他怀中的玉伶已经安分下来。 甚至还在此时难耐地轻轻哼出颤颤的那么一声,娇滴滴的,他喜欢的。 “热……” 陈一瑾环抱在她腰间的手这才有了动作,却还是先征求着她的意见:“那瑾哥哥帮你脱掉,可好?” 他一松手,玉伶便软软地靠在了床头小桌的桌脚边,完全没有坐相。 两条腿随意打开屈坐着,方才被他褪到腿根的裤子还是在那个位置。 只是玉伶这副迷离的模样,倒像是在主动开腿供他赏看。 她已经热到在大口喘息,眼睛半睁,时不时看向他的游移目光像是狐狸的狡黠媚眼。 薄汗渗出粉润的肌肤,把几丝散在脖颈处的头发一并沾湿,发尾延伸进了歪斜的肚兜里;身下花缝处的蕊珠因为情动而坚硬,每呼吸一次就颤动一回。 刚刚被尝试强行插入而红肿的穴口仍紧紧闭合着,但在黄黄昏昏的光下映出那么一点点晶亮,此时已经渗出蜜液,内里的穴肉收紧蠕动一下便推出些许,像是什么桃花嫩粉的小泉眼。 他盯着她看的这会儿功夫,她坐着的绒毯已沾上了一些淫水,暗暗的那么一小片。 可就算这样看着她也好似要欲火焚己身,还没插她入她,龟头前端都已经兴奋到泌出了些许清液。 玉伶似是不满陈一瑾的无动于衷,再次哼着催促道:“……热呢。” 然后看向他,美丽的眼睛注视着他,启唇轻唤:“瑾哥哥……” 陈一瑾无声喘出一口浊气,喉咙干涸刺痛到像是喝了无数杯辣喉燥喉的酒,如今不醉也似是要在这旎色氛围里浑醉了。 他把自己身上的睡袍一把脱掉,握住胀痛的性器快速撸动了几下,缓缓欲望,才再次问她道:“瑾哥哥帮宝贝把衣物脱了去,可好?” 玉伶撇嘴,横了他一眼,娇气地嗔道:“方才就说要脱,看我许久不动作,瑾哥哥这到底是要做甚?” 陈一瑾朝着玉伶跪行几步,俯身吻住她的唇。 当男性的狂放气息包裹她的时候,满足地喟叹一声,热烈地回应他的吻,主动与他唇舌纠缠。 她的手无处安放,在煽风点火地肆意在他的身体上抚触轻按,时不时拿指尖描他的肌肉轮廓,再用力一压,留下几个浅浅红红的指甲印。 而陈一瑾同样如此,扯着玉伶身上仅剩的衣物,肚兜扔了,亵裤撕了,似是恨不得再多长出几双手,于她的身体上下来回抚摸,停下来只顾一处又好像怠慢了另一处,总不得好法子满足不了。 一吻既过,玉伶好似高潮过一般在急促呼吸。 她伏在他的肩头,主动抱住他,不放开他,啮咬他的唇,轻轻说:“瑾哥哥,还是很热……” “玉伶可瞧见了……” 陈一瑾把她拉入怀中,贴身紧紧抱着,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任她引诱他。 反正迟早是要死在她床上的。 要是她能一直待他如此,今晚就是死在她身上又何妨,至少乐极悦极,有什么不好。 他轻描玉伶的眉眼,看着她泛着浅浅情动秋波的眼底。 那里有他,她的心里也应是有他。 春情春景美人于怀,唯心唯身大梦一场。 怎样都好。 他只要玉伶,只要她,谁都不能抢走她。 去他妈的哥哥,去他妈的陈御之。 陈一瑾看向玉伶的目光几近痴与迷,似是醉到神志不清,又似是被催情的反而是他,良久才哑声回了句:“……我的宝贝看见什么了?” “那个……那个呀。”尾音上挑沙软,勾魂的狐狸精说起话来应是都媚不过她去,“好大,硬着呢……瑾哥哥让玉伶再看看,好不好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难耐地在他怀中扭动,腿间滑腻的淫水全被她这般蹭在他腿上,就是故意在来来回回在挑逗那抵在彼此身体之间的昂扬性器。 陈一瑾拧了一把玉伶的臀肉,听她媚叫呻吟一声。 最近时常忍耐,看得见吃不着不说,他那大哥干她还要故意让他听着,就连她几天不做也耐不住想要。 横竖是他们之间的情趣,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可就算是条狗,估计已经饿得涎水四溢,早就魔障开始乱咬人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 现下明明抱在手里了,忍不住了,他却还能做作说道:“不说明白,如何能让你看?我怎知你要看什么?” 玉伶快速地亲了他一下,然后从他的唇角缓缓亲至他的耳边,只用一点点气息将无声的语句吹入他的耳中:“想要瑾哥哥的……” 玉伶柔软的浅香发丝垂至他的胸前,搔得痒,是心里痒。 ……他好喜欢玉伶的主动。 这样勾他都快勾射了。 她顿了顿,稍稍起身拿膝盖顶了顶他身下的硬物,继续道:“大鸡巴呀……” 陈一瑾当即咬了一口玉伶的锁骨,她这妩媚潮湿的气音甚至都给予了他快要射精的无边快感,闭眼喘出沉长的一声,然后忘我颤声叹道: “好……好骚。” “……一会儿干死你。” 玉伶只勾唇轻轻笑,这狐媚劲和春梦里的她不相上下。 当然他已经快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了。 陈一瑾松开玉伶,又恋恋不舍地抓揉了几下她胸前的滑软的两团,就此放任她。 哪知玉伶直接趴伏在他身前,用湿漉的眼睛看向他。 “你……” 陈一瑾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发顶,心里期待无比,明明想得不行,却在此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像大哥那样命令她,他的宝贝自然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玉伶明明只是这般仰视着他,可他的气都已经大喘了好几口,似是在吊命,像是活不过今宵。 只见她用双手捧住自己其中一边的乳房,用乳尖去触那昂扬性器的前端。 陈一瑾只消这般看了一眼,便闭眼仰头,哑声低叹,身体颤抖,喉结在不住地滑动,连性器都勃动到跳了几跳。 又纯又骚…… 感觉真的要射了…… 因着兴奋得不行,前端泌出的清液滑滑溜溜的,蹭到硬起的乳尖,微痒,玉伶也呻吟一声。 然后低头。 像是尝味道一般,想用舌去舔一舔。 可她刚刚张嘴,舌头都还没伸出来,陈一瑾控住玉伶的头便是一个深顶。 “唔……!” 一股一股的精水直接射在了玉伶的喉口,她干呕着吞咽着,含着他的肉茎吐都吐不出来,被他按得死死的,眼泪都呛出来了,眼角通红。 射完一回的陈一瑾好似才后知后觉自己对玉伶做了什么。 连忙抱她起身,吻她的唇,慌慌张张用舌去细细舔舐她嘴中的每一处,想用这种方式清理她嘴中的腥麝味道,又用手去轻拍她的背。 怕她怨他,怕她再也不理他。 可此时的玉伶心里好像只有陈一瑾,稍稍挣开他的怀抱,转而用指尖去触他的眼角,沾上了一些温热的液体。 她蹙眉,似是在担心他:“瑾哥哥。” “这是……哭了么?” “可不许哭,不要哭,不难过哦……玉伶做得不好吗?” 陈一瑾没有躲开,也没有掩饰。 反而再次拉她入怀,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放肆抽泣道:“伶伶……宝贝,我的……”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如果能早些……你就不必受那些委屈,你永远都是我的娇娇宝贝,我疼你宠你,都是我的错……” “你杀了我罢,我对你如此……牲畜不如,何德何能……” “不然,不然……” 雨势不歇,暴雷不止,永夜黑且长。 -- 104.罪赎 现在的玉伶大抵是没能明白陈一瑾在说什么,也不知为何他要哭。 脑袋昏昏涨涨,像是发烧时的神志不清,一团浆糊,仿佛闭眼就会睡到昏天暗地,不会清醒。 但她现在睡不着,热得要命,身子绵软提不起劲,而且…… 陈一瑾正抽抽搭搭,哭得狠了话不成句,说的什么一概听不懂,脖颈旁全是他的泪水。 他很聒噪,闹得心烦。 可是仍然得哄着他,他好像很委屈,似乎是因为她。 玉伶捧住陈一瑾的脸,看着他脸上斑驳的泪痕和无措愕然的纯粹表情,又蓦然间心里感到非常难过。 揉了揉他的头发,故意弄得乱乱糟糟的,这是她的小报复。 嘴中缓声故作威胁道:“可不能哭了,再哭就不理你了。” 玉伶似乎是真的打算说一做一,改了姿势,背对着陈一瑾坐在他的腿上,像是不会理他的假把式。 陈一瑾尚还止不住这不自已的抽噎,眼泪立刻歇了不吭声了,怕一出声就让玉伶以为他还在哭。 可他还是凑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试着把头轻轻蹭在她肩上。 乖乖巧巧的,单纯地想和她靠在一起,但就怕她生气。 此时他们身贴身,只差心印心。 但玉伶是没这么多耐性的,她本就不想哄了,现下他自个儿好了,也该做正事了。 不然身体一直烘烘热热,穴内搅动抽搐,真的很难受。 玉伶主动伸手去摸他腰际紧实的肌肉。 紧绷结实到好似在摸什么硬石头,热热的烫烫的,一触到便好似幻想出了他挺腰卖力顶弄她的时刻。 那时这里会出一些汗,摸起来会有些粘腻。 不,他浑身都会出汗,有的时候会滴洒在她身上,像是他的眼泪。 好想…… 会很舒服…… 可陈一瑾还没从他那难过委屈劲里缓过神来,自认为罪无可恕,方才射过一回又和一个姑娘家一样哭哭啼啼,玉伶纵容他放任他,已经非常快慰满足了。 他不想逼迫玉伶强硬承受他那无底的欲望,失而复得的安心感觉让他更愿意抱着他的宝贝倒头就睡,一睡不醒不见叁日天的那种。 完全浑忘了他说过要做几个小时,甚至还要当着陈一乘的面干她的瞎说八道。 但是玉伶不依。 她都知道他又硬了,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乱七糟八的,哭来闹心,抱也知道抱,还就是不上弓。 微微侧身,玉伶抬起陈一瑾的伏在她肩头的下颌,与他对视,胡乱抹了一下他眼角未干的眼泪,攒眉怒嗔道:“你还行是不行?” 陈一瑾愣神。 这如何能转眼说起他行不行的话口呢? 难不成她是在嫌弃他方才射得太快? 可她骚浪成那副德行,就是他那喜欢板着脸的大哥也怕是忍不下几口气。 应说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如何能嫌到他头上来? 这小妮子就脾气大,还不甚能讲通道理,都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陈一瑾捂住玉伶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嘴,脸上赧红,即刻连声驳道:“我哪里不行了?如何不行了?怎么不行了?” “我还能来整整一个晚上!” 活像是此地无银叁百两的犟嘴。 玉伶哼了一声,拍掉他的手,再次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想理他的势头。 但这次应是他理解错了。 只见玉伶俯腰撑在他身前,慢慢缓缓地抬起臀部,像是他俩在江边别墅客房里的第一次。 穴口应是熟通润透了,娇花在雨中开得正灿艳。 粉媚的花苞嫩颤到兜不住一汩清液,盛满后顺着花瓣蜜蕊渐渐滑落,拉出细长又转瞬即断的丝线,像是会带有甜味的蜜水,落在又涨大了一圈的茎身上。 陈一瑾知道他在给玉伶下药的同时也会把自己搭进去。 也知道只要让玉伶稍微往后坐一些,她的穴口会吞入包裹着他的全部欲望,会让他爽到求生不得。 陈一瑾垂眸移开视线,又开始强行折磨自己,不会硬上强来,算作他对玉伶做了这一档子荒唐事的惩罚。 因是她本就不愿意,都厌恶他到无法湿润。 “伶伶,我……帮你到一回,咱们不做了睡觉好不好?睡一觉药效过了就不难受了……” 陈一瑾闭眼屏住呼吸,没等玉伶回应便猛然凑近,嘴张到像是想要把她的阴阜全都包入含入嘴中。 他的鼻尖在靠近时撞到了硬起而敏感的阴蒂,瞬时的刺激让玉伶恣意尖叫一声。 但情欲的愉悦和快乐不会让她止步于此。 陈一瑾的手段太过生涩,好在他会来来回回舔弄,也知道轻重缓急,就是他这猴急不待的招式好似在满足他自己想要品尝她的口欲,勾到一点便吞咽一次,哝哝咕咕的声响似是在渴牛饮水。 玉伶在适应他舔舐的节奏后便不客气地时不时翘臀以让他的牙和舌不断戳刺有快感的位置,就是在如此教他来如何取悦她,让他舔该舔的地方。 陈一瑾学得很快,含住她的阴蒂便是一顿猛烈地吮吸与轻轻搓咬,如此反复,让玉伶上了云端就再也掉不下来。 快感也随之无以复加地攀升,身子也渐渐麻软无力,玉伶看着灯光照不到的一处阴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变成那黑漆漆的一部分,发昏直失神。 嘴中不自知地呻吟着:“我……哈啊……好舒服……” “要到……嗯……不要舔那里,不要——” 陈一瑾似是在得意忘形,听见她拉长不成声气的娇吟便愈发刺激她直喊“不要”的地方,甚至还自学着用舌去刺入她的穴口,让她的软肉夹他的舌,也把一些还没流出的蜜液卷入嘴中直接吞掉。 玉伶终是撑不住了,在高潮的那一刻整个身子直直软倒了下去,开腿趴在地上,止不住地颤。 失禁的淫水浸湿了身下的一小片地毯。 两人的喘息声终是在此刻交相印迭。 陈一瑾似痴似醉地看着因为他而高潮的玉伶,凝视片刻才想起来抹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也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她的爱液,反正额前的头发是湿透了,往后拨了拨,贴着脸痒得难受。 然后陈一瑾抱着迷迷糊糊的玉伶起身,下意识地想把她放在仍然昏睡的陈一乘身边。 但转头端看满地狼藉,迟疑几秒又抱着她走回自己的卧房,没想去管陈一乘醒来看到床前的布片衣物会作何感想。 也不想去管自家大哥看到裸身的玉伶在他床上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 105.劣马 陈一瑾上床侧身抱住玉伶,一个劲地用鼻尖像狗乱薅乱刨似的去蹭她的头发,就没想过松手,以至于手脚并用,把玉伶完完全全熊抱在自己怀里。 睡不着,无言到冲昏头脑的开心,是这许多天来的第一次。 他甚至打了看她一宿的主意,就单纯地抱着她,看她睡觉。 本有些疲累的玉伶在高潮过一回后算是纾解了些许欲望,眼皮打架,头因为药效仍然沉到昏昏欲睡。 可陈一瑾这开心忘我到蹭来蹭去的举动又让她恼了他。 更别说他一条腿搭在她身上,手横在胸前紧紧箍抱着,似是要把她活活闷死。 玉伶动手用了大力去推他。 纹丝不动。 本就不能思考什么的迟钝脑袋因为这点不爽利而直接气上了头。 冲着他抱着的臂膀就是见血的一口。 陈一瑾这下放开了玉伶。 他只知这药催情催眠,吃了身软绝对好办事,但不知还能把脾气拔上来。 她的这一口凶恶得很,手臂上的牙印里渗着血。 玉伶起身,横了陈一瑾一眼的同时又别过头去,啐道:“你不行就算了,怎的连觉都不让人睡?” 陈一瑾一把拉住玉伶的手就往自己勃起的阴茎上按,驳道:“我不行?我不行还能硬得起来?你现在摸的不是我的屌?” 哪知玉伶甩开他,一个肘击过来,不知轻重地砸到他的肩头和本就被她打过一耳光的侧脸。 半撑着身体的陈一瑾被玉伶这措不及防的一下撞懵了神。 他还没想过她能这么野,平常装得像只好欺负的乖乖小兔子。 不知为何心里又开始痒。 好似在耍疯卖癫的玉伶并没有打算放过陈一瑾,趁着他发愣的片刻直接用脚踩住他的胸口,拿手掰住他的下颌,强硬地逼迫陈一瑾直视她,而后竖眉斥道:“你行你怎么不上我?等着我来反操你?” 完全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柔弱,像是土匪恶霸一个。 但却飒丽得不行。 好漂亮…… 终归是他让步太多,心疼她来叫她反而骑到了头上,撒脾气不说,得了一寸还要进万万尺。 其实没什么不好,他就不见她这般对待自家大哥。 陈一瑾直愣愣的视线从玉伶的脸上移至她抬脚踩他时所暴露的腿缝,挪不开眼。 方才强行忍压下去的欲望又开始复燃,又怕自己被她迷得脑子不清省来强迫她,哑声说道:“好宝贝,你下来……咱们睡觉好不好?” 也不想和她争论他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了,还是早些睡了好。 不然两个人都仿佛磕了药似的在发癫。 哪知玉伶直接跨坐在他身上,伸手捂住他的嘴,啐道:“不准说话,哭那么半天还唧唧歪歪,吵死了!” 她一股脑地只管发泄,这语气叫陈一瑾听起来似是嫌他嫌得要命。 这下他是真的沉默了,好话软话他一概说过,她不想听那便乖乖闭嘴就是。 在期待什么他不想捋清,心软得像是一团烂泥他也不想管,只觉抵在她臀缝处的性器更是兴奋了。 玉伶反手半握住他那并不安分的肉茎,然后俯身下来盯着陈一瑾乱瞟的眼睛。 仿佛想用这看似一点都不凶恶的眼神来继续警告他。 ……好可人的娇娇。 玉伶的唇快要贴上陈一瑾的,吐词时的气息全拂在他的面颊上,她命令道:“可不许动,不要说话,不然我就……” “嗯……” 玉伶的话没说完,自己先轻哼了一身,本来凶狠很的利落语气陡然婉转起来。 原是她趴下来之后那肉茎顺势抵住了入口,早就做好准备的花穴自然会顺从肉欲,陈一瑾试着稍稍挺腰便被主动吃入了一点点。 喉结无声滑动,想抱住玉伶的手遵从她的命令没有动作,但却握拳攥住床单。 他没敢太过放肆,这开了头要是她反悔了不知要哄多久,吃不到折磨的又是他自己。 陈一瑾在细细观察玉伶的表情。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大口呼吸。 他没动作她也不动,硬生生地半卡在这将入不入的磨人之处。 可这时的玉伶主动扶住他的阴茎,勾唇笑道:“……你也不是不行嘛。” “这般听话,又乖,就赏你了。” 玉伶坐起身来的同时让他的欲望顶入她的身体。 她应是故意的,抬高了身子,入得缓缓慢慢,让他仔细看着他到底是如何占有她的。 蚌肉被彻底分离,挤到变形大开。 瞬时间被包裹的快感让陈一瑾不自抑地闷哼长叹了一声,手控住她的耻骨,像是怕她退离,叫他的快感只有这完全满足不了的杯水车薪。 也顾不了她方才叫他不动作不说话的命令,忙道:“我可要动了,忍……忍不住了,伶伶宝贝你都吃进去了……” 哪想玉伶直接甩了他一耳光,又把他打懵了。 第一个念头便是下次再也不用这药了,没做个开心还挨了好几顿毒打。 紧接着陈一瑾听着玉伶娇斥道:“夸你两句就得意忘形了?说了不准动,不许说话!” 然后使劲掰开他抱住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陈一瑾,冷声道:“我要自己来。” 陈一瑾乖乖摊手躺平。 都是自己作的孽,她想怎么玩随了她就是。 坐在他身上的玉伶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试着前后慢慢晃动。 她吃了药之后的身子软,晃动幅度不大,她应是找到了快慰的点,来来回回轻轻摇着,鸣啼的声音渐渐尖锐高亢。 两个浑圆白嫩的乳房就是在他眼前勾人似的颤,她又像是驯马似的骑着他的阴茎忘我地弄骚卖媚,他盯着她全身上下反复看,连眼都没眨过一下。 她是快活了,这磨磨蹭蹭的动作叫他有劲没处使又空空地愈发兴奋,无法言喻的古怪感觉倒让他的身体也愈发燥热起来。 原来因她而起的煎熬和磨折也能让他如此甘之如饴。 “顶,顶到了。” “好大……好舒服……” 玉伶在自言自语,这像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耍玩把戏,她把他当成了一个纯粹的玩意儿,且她玩得非常开心。 “呀,麻了……又要到了……” 陈一瑾也感觉到穴内的软肉开始痉挛着吸夹,绞得他需要咬牙忍耐,想点别的什么分分心神。 外面的暴雨雨势小了不少,以至于他留心到了隔壁传来的轻微动静。 醒的时间要比他预计的早了些许。 陈一瑾把玉伶拉下来,一个翻身反过来压住她便是一个挺腰深顶。 听得她一声尖叫,抱住他的手在他的背上抓出几道血痕,身下又喷了一大滩水。 “伶伶宝贝……怎么这么会夹,好骚……” “来,叫我一声,让你见识一下到底行不行。” 高潮时满足的玉伶一向大方,只回:“瑾哥哥,哥哥呀——” “我好舒服……瑾哥哥好厉害呢……”——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106.摊牌 高潮过两回的玉伶终于像是砧板上那被敲晕了脑袋的鱼,闭眼哼唧两声便再没动静,连抱住陈一瑾的手都在此时松落,无力地垂在床单上。 但这并不影响陈一瑾的全情投入,特别是在知道隔帘之外有人在听的时候。 玉伶的身体在药效的作用下渐渐难缠,紧致的感觉和穴内软肉的吮吸让他在被玉伶上位磋磨很久之后又有了快要射精的征兆。 陈一瑾把玉伶的一条腿抬起,另一条腿向上弯折,能把阴茎再往里送得更深一些,每顶一下都直直顶到尽头的宫口,好似这回射精一定要全都射入她的胞宫才算尽兴。 这时隔帘被掀开。 沙沙的短促响声被床晃晃摇摇的声响以及粗沉的喘息声盖过。 陈一乘站在里间的门口。 他知道哥哥正看着他们交合到难舍难分的境况。 不用去想陈一乘现在的表情也知道他的冷面冷眼。 然后听得他厉声唤道: “陈怀瑜。” 陈一瑾不答,迫近射精的感觉让他加快了耸动的速度,吻着玉伶的脖颈一路舔舐她渗出来的香汗,又衔咬住她的唇模模糊糊地直唤她的名字,叫她“伶伶”,叫她“宝贝”。 但陈一乘也没有离开,森冷的视线理应令人如芒在背。 “大哥……竟然还有窥人欢爱的癖好?”陈一瑾再次说话时声音都愉悦到在颤抖,又似是在耀武扬威,“啊……好紧,射给伶伶宝贝,全都给你——” “给我滚出来。” 陈一乘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瞥了一眼陈一瑾在退离时玉伶腿间流出来的白浊。 连隔间那脆弱的竹帘都被他的力道直接扯断,掉在地上“哗啦”着再次摊开。 …… 陈一瑾刚穿好睡袍走出里间,便被陈一乘抬膝撞腹,又一脚踢到他的膝盖,丝毫不留情面,骨头好似快要被他踢碎,腹中喝的上夜的酒都快吐了出来。 痛着闷哼一声就被迫跪在了陈一乘身前,并没有还手。 “你明天给我滚回锦锡。” 陈一瑾顶着左脸被玉伶打出的巴掌印,锁骨脖颈处还有好几道被她挠出来的新鲜血痕。 深吸一口气压下瞬时涌上来的不适恶心感,可能是喉咙里的一口血水又可能是胃里的一汩酸水,但是他抬头看向陈一乘的目光挑衅,回道:“我要是不回呢?大哥待我如何?” 陈一乘走到床头小柜前,拉开抽屉,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用火机快速擦燃,缓缓吸入一口,把星火明亮的香烟夹在指尖。 再次走回陈一瑾身边,吐出烟气。 平声说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怀瑜。” “我的东西不能碰,你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足够资本去碰。” “早就说过了,你还没有能耐无法无天就给我收敛些,我唯一的、至亲的弟弟仍然会是你。” “狂妄过了头,我不会管也懒得管,自生自灭的好。” 陈一瑾看着头一回对他如此疏漠的陈一乘。 但也只是先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没去考量陈一乘是否是真的在威胁他,是否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父母的遗命撇下他。 “现下大哥还要娶她吗?” “……不要便让给弟弟,如何?” “弟弟今日也给大哥郑重说一声,陈怀瑜娶妻只想娶甄家的玉伶,旁的一概不入眼,不作想。” 房间里此时安静到只有油灯的灯芯偶尔燃烧炸裂的声响。 陈一乘看着眼神认真纯粹的陈一瑾,上一次看到自家弟弟如此坚定的模样还是他要固执己见从军校退学去学美术的时候。 烧落的烟灰飘落在地毯上,落在跪着的陈一瑾身前,和玉伶之前没能咽下而咳出的暗色粉末混在一起,是同一个颜色。 “荒谬。” 陈一乘的回答只有这凌厉的两个字。 陈一瑾平静地驳道:“什么荒谬不荒谬的,我就是喜欢她,喜了爱了便要娶她,眼里独她一人,但求长相厮守,如此浅显。” 甚至还在大言不惭:“就算大哥还要娶她,你难道能时时刻刻把她绑在身上?让我得手一回我便像今日这般上她一回,大哥从小养了我,再替怀瑜教养个把小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罢?反正都是陈家的人。” “指不定今晚她就能有我的种……” 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陈一瑾的空想与妄言。 他捂住自己的脸,当即咳出一口血水,陈一乘的力道让他被打得头发昏眼发黑。 还没来得及去讶异这是自家大哥第一次打了他,言语先于他的想法,缓神继续道:“看来大哥是不同意了,你还真信了这小骗子的鬼话,当她对你一见钟情呢?” “弟弟和她第一次上床,大哥可知是什么时候?” 陈一瑾眼见着陈一乘冷然到似是要将一把莫须有的枪抵到他额头的骇人表情,迎着他的视线,接连挑衅:“大哥不想猜一下吗?” “……画室里?” 陈一瑾摇头,左边的脸已经痛肿到麻木,只能扯起右边的嘴角,狼狈地笑着说道:“那天晚上,她叫我‘瑾哥哥’,送给我两颗糖,是我好心分给了大哥一颗。” “自然也是那天晚上,在客房里,在你离开之后,她在我身下翘着屁股心甘情愿给我干。” “那个时候的她可不需要靠着弟弟我来接近你,那为何她要和我上床?” “大哥,若是我没给你那颗糖,她兜里的糖和她的这个人都会是我的,那天晚上拿了她初次的也会是我,是我先把她错让给了你,不然你什么都算不上。” “现在怀瑜要来拿回来,大哥明事理为何要耍赖皮占着不放呢?她到底喜欢谁呢?还是我俩于她而言根本狗屁不是,是她逢场作戏到而今呢?” 陈一乘自然听出了陈一瑾挑拨里的话外之音:“何意?” 陈一瑾起身回里间拿出两样东西,扔到陈一乘脚边。 一串粗糙的贝壳手钏,从未见过,看着陌生。 一件布满干涸精斑的肚兜,底色和绣图是他熟悉的,也是玉伶穿过的。 “我也早就和你说过,她并不安分,她想跑。”陈一瑾用鞋碾着那贝壳手钏,破碎的脆生声音随之响起,像是某种碎尸万段的报复,“这是她从别的男人那里收到的定情信物,大哥你不提防你的好乖乖去做老本行勾搭别的男人,她可是小心藏着呢。” “这种贴身小衣不必我说了罢?在你这院子里要怎样才拿得到,大哥应该比我要清楚。” “大哥,咱们可以继续赌下去,仍然赌她跑还是不跑。” “哦,刚想起来,我得把这句话还给大哥你——” “这回让弟弟来提醒哥哥,陈御之你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小陈是彻底黑了(气死哥哥不偿命的今晚限定版)。 -- 107.退路 玉伶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哭着对她说是她负了他。 又梦到穿着洋裙在舞台上唱歌的夜蝶,一曲唱罢,大姐却在责问为何她不来找她,不去救她,何故要让她过得万般辛苦,生不如死。 心就很疼。 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对着床的内侧,光线昏暗,下过暴雨的清晨并没有轻微刺眼的晨光。 玉伶看着帷帐,意识到这不是陈一乘的床,能看到的也不是往时醒来能看到的他。 他不喜欢她背对着他睡。 身体好累,头好沉重,提不起劲但再也睡不回去。 可她仍被什么人抱着,后背烘热温暖,呼吸节奏均匀,似是在熟睡。 玉伶在侧身回头看清是陈一瑾的时候,才捡起来昨晚断片后许多凌乱的记忆。 更不用说此时此刻的他们正坦诚相待,赤身相贴,亲密无间。 ……陈一乘。 陡然间紧张恐惧到浑身冒冷汗的感觉支配了玉伶,她一边拍着他的肩一边忙唤他:“陈一瑾?陈怀瑜!” 陈一瑾悠悠转醒,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抚着她的头发,安慰似的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玉伶依然慌慌张张,太多问题霎时涌上心头,都不知要从何问起: “你哥呢?” “我们,我们这是……?” 陈一瑾按住玉伶的唇,打断了她这大清早吵闹似鸟鸣的语如连珠。 他的目光温柔,和这黯色的光一样朦胧,轻轻地用指尖摩挲着她的唇角,回道:“大哥今天要参加一个中期结训会,已经走了。” “至于我们的事,从头到尾……他全都知道了,昨晚也看见了。” 玉伶瞪大了眼睛,好似不知该如何反应,一下浑身脱力,直直瘫软在他怀里。 闭眼深呼吸的时候,有一些不明情绪的眼泪流出眼眶。 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在想陈一乘到底会如何看待她。 “别怕别怕,我在呢……”陈一瑾擦着玉伶的眼泪,小声哄着她,“莫哭,伶伶宝贝你一哭我真的心疼,没关系的……会没事的。” 玉伶沉默着半天没回应,眼泪和那抽刀斩不断的溪水一样缓淌,不知为何。 她能在陈一瑾的床上醒过来,陈一乘的态度大抵能猜到八成。 想必那个会叫她“乖乖”的哥哥已经不在了。 他比陈一瑾要更骄傲,长年控掌权利,习惯了追奉与逢迎,更是不会容忍耍弄与欺叛。 这应算是她第叁回骗他了。 玉伶已经清晰地幻想出了自己的头被陈一乘手中的枪打破血溅的时刻。 森冷的目光与果断的伐决,无情与冷漠让她的身体不由地在发抖。 可陈一瑾安慰哄意的柔语尽在耳边,他的手也轻轻地插入她的发间,梳着头发的同时轻抚她的背,霎时的蜜意温情让玉伶恍神间好似还在晨时陈一乘的怀里。 她的这颗心和她的这个人仿佛在此时属于不同的两个男人。 回过神时,似觉黄粱一梦,如露如电。 玉伶挣开陈一瑾的怀抱,掸开他的手,坐起身来。 陈一瑾也跟着起身,试着触碰她,快要碰到她的手时却被她避开。 “伶伶可是真的……厌恶我了?” “毕竟我昨晚对你做的事……你应是恨我才对。” 陈一瑾将手收回,看着玉伶仍然愣愣睁眼流泪的表情,想要再次试着碰她的头发,她不说话也叫他耗没了勇气,手抬起又放下。 两相无言,他在看她,但她却似是再也不会看他了。 从一开始她的眼里就没有他,现在即使纵欢缠绵几场,相拥而眠至晨起,依然摸不到她的情。 似乎他就算剖开他的心捧到她面前,她都不会看一眼。 她没求过钱银,也没求过名分。 他的大哥和他一样在用这些东西讨好她,想要塞给不屑一顾的她。 ……那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伶伶,你要是想走,我可以帮你。” 陈一瑾其实并不确定玉伶是否想要离开,但她要是把情意真心独独放在自家大哥身上,想要留在他身边…… 那是真真再无机会,赌局也输得彻底。 横竖是他蒙了心蔽了神,发疯来强行做了一回恶人。 无人在乎和不顾旁人的疯本就是纯粹的恶。 ……应是成全的好。 ……应是忘了的好。 至少大哥不会为难,她也不会太过恨他,偶尔碰见许是还能体面客气地问候几句。 陈一瑾凝视着玉伶的侧颜和她光裸的身体,不敢眨眼,无情无欲到只余哀默,全把这当成了他能看见这样的她的最后一眼。 他已经做好打算,等自家大哥例会结束便去同他说个明白,早些回锦锡不再扰他们。 可玉伶在此时偏头看向他,眼角尚余了些晶莹的泪水。 只看着他,似是头一回对他有了期待,希冀着能从他这里拿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 只有他能给。 听她轻声问道:“……真的能走吗?” 玉伶的视线正落至陈一瑾左脸斑驳的薄薄血痂上,破了相,见着可怜。 不知缘故,她只觉得他像是要反过来要哀求她,说不出口,眼里似有光。 “伶伶,我还能抱你……”陈一瑾看着玉伶于他话没说完的时就往床帐的另一头后退的动作,转了话口,“伶伶要是想走,当然能走。” “大哥勒令我今日回锦锡,我自是可以带你出去。” “坐在我放画具的那辆车上,大哥许是不会查的。” ……那要是查了呢? 玉伶没有问出来。 她只知道下一次见到陈一乘无论如何都得承受他的报复,无从得知他是否会手下留情。 比起孤身一人毫无法子坐以待毙,见到陈一乘估计只能用哭去挡他的枪眼。 可陈一瑾这二分能信的话同样是在赌命。 她并不认为昨夜要用下药的方式来强占她的陈一瑾会轻而易举地放过她,甚至还会好心好意地要帮她。 玉伶早已认知到陈一瑾不比往日好拿捏,他的柔情叫她看来就是幌子与噱头,他就是只会让自己尽兴开心的少爷一个,上过一次当的玉伶也不想在同一个坑里摔第二次。 ……但只要撑到渠县市集,甚至只要出了这集团军的营地,见到谢沛就好了。 他说了在等她。 玉伶主动伸手,覆上陈一瑾的手背,喃道:“瑾哥哥,玉伶想和你一起走。” 察觉他的僵硬与无措,玉伶主动抱住他,再给他许下一个虚妄的承诺: “等回到锦锡……瑾哥哥想画什么做什么,玉伶一概作陪,算是玉伶的一点心意。” 从来如此。 想忘了她的这种屁话根本撑不住片刻。 已经上勾的鱼想要挣脱鱼钩谈何容易,溺死在她的温柔乡里又是何其快乐,挣扎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呢? 骗他……他也很开心啊。 -- 108.断绝 玉伶上了陈一瑾的车,同他的那些画具一起。 而陈一瑾坐在前面的另一辆车上,说是趁着陈一乘在开会早些走比较好,加上哨岗知道今日出车的事,理应不会拦车。 一路开得顺当,和昨天出门去往渠县市集一样顺利。 可天仍然灰蒙蒙的,可能还会飘雨;风也有些大,偶尔吹过来的枯叶子生生砸在车玻璃上,发出脆响的一声。 开到营地门口的哨岗时,正在站岗的两名士兵只是登记且核对了车牌,和陈一瑾说过的流程一模一样,没看车上的人也没同他有任何交流。 玉伶一直提心吊胆。 好在这般简单地盘查后,准许通行。 玉伶盯看着座前的陈家司机再次发动引擎。 可才开出营地,车还没提速,刚刚登记了牌号走回哨岗的士兵又急急跑出来示意拦车。 玉伶能听见一些争执的声音,说是接到了什么电话。 氛围僵持着,车不动,车上的玉伶也好似被定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她已经在预着要如何在见到陈一乘之后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位置,叫他可能放自己一条活路。 应是躲不过。 没有什么侥幸不侥幸的,这从人眼皮子底下跑路的活计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不知过了多久,玉伶听见了一声马的嘶鸣,也看见陈一瑾从前面那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上下来。 她没敢回头看来的是谁。 可要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还是在会议期间。 陈一瑾见到的是从容勒马的陈一乘。 身着正统的服制,肩章领章胸章俱在,宽檐帽的在肃冷的面上拉出一道阴影,似是比这乌黑的天还要暗沉。 马背上的他居高临下,同他们还有些许距离,但已经直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哨岗的两个士兵老远见陈一乘过来,先站回哨岗里,装模作样也得装得目不斜视,军姿标准。 陈一乘看向陈一瑾,沉声说道: “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让她下车。” 似曾相识的对话。 陈一瑾冷静回道:“军校我会去的。” “可她是真的想走,大哥理应尊重她的想法,而不是执着于赌约,让她走但是算我输,大哥觉得如何?” 陈一乘取出腰间的配枪上膛。 毫不犹豫地朝陈一瑾的方向开了一枪,射中的是他脚边的车胎。 瞬时枪击的声音听得人发寒发憷。 而后陈一乘厉声警告道:“怀瑜,你并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认清自己该待的位置,知道任性理应付出代价,你的确需要去好好学学。” “现在的你只是我的一个一无是处还想恣意妄为的弟弟。” “给我滚开。” 玉伶一概听了,心却还停留在那毫无征兆的枪声里,额头渗出了汗。 她不知陈一瑾会如何看待对他如此直白训教的陈一乘。 也没那个多余的时间去想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因为陈一乘再次开口时,已经不是对陈一瑾说的话了: “我最后再说一遍。” “下来。” 玉伶在此时下车。 拘谨地关上车门,像是把唯一的后路断了,可同时却连看陈一乘一眼都不敢。 她只敢看那时不时抬起又落下的马蹄,看着马鞍脚蹬处陈一乘的黑色长靴。 陈一乘戴着皮质黑色手套的手抖了一下缰绳,让马朝她走近了两步。 那匹马同他的主人一样傲气,打了一个响鼻,许是不屑看见玉伶这幅怯弱到快要发抖的模样。 陈一瑾此时迈开几步抢到玉伶身前,他应是比玉伶要更熟悉陈一乘的脾性,以至于他现在几乎快要语无伦次: “昨天的那些事都是我做出来的,那些话也是我说来气你的胡话,她一直规规矩矩什么都没做错……” “大哥你要我去学去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为难她!” 陈一乘的面色更加阴恻,目光跳过陈一瑾只看玉伶,问道:“要走?” 站在陈一瑾身后的玉伶抬眼看向他,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 “何故?” 冰冰冷冷的调调,就像此时此刻掉在她面颊上凉凉的几滴雨水。 她仅仅只这般和陈一乘对视了一眼,便撑不住了。 玉伶的视线下移,落在他的黑色皮质手套上,他正用那只手拿着枪,黑漆的枪身在没有阳光的阴天也能寒光乍现,和他现在的面无表情是同一个感觉,都让玉伶感到渗人无比,冷汗涔涔。 枪口并没有对着她,但好似只要她说的东西不如他的意,他便会当场开枪让她喋血身前。 玉伶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先摆在一个更有利的位置上,眨着因为睁眼太久而干涩的眼睛,蕴出一些圈在眼底的泪,说道: “军座,是玉伶不知好歹,不识您的抬举。” “而且玉伶知羞知耻,昨晚已经……已经……” 玉伶说着便哽咽着,可陈一乘仿佛没有耐心听她来迂回装可怜,直接打断了她。 但他却说道:“怀瑜的事情暂且压下不提。” 玉伶完全没有料到他似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又听得陈一乘问道:“如此,还走是不走?” 玉伶再次看向他,抬眼的瞬间眼泪便从她面上滑过,本就习惯了那些娼妓手段的她已经改不了这种故意和做作。 泪水模糊视野的时候,也好似把陈一乘看向她的无情目光也一并柔和。 他的包容总是让她无地自厝,无故反省。 心莫名地拧紧了,口中下意识地说出了连自己都讶异的话: “军座有挂心铭记珍惜到如今的何小姐,当知这种感情是割不断也戒不掉的,玉伶自知比上她,犹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玉伶垂眸,已说出的话自然是泼洒出去的水,顿了顿才继续道:“况玉伶心里也有一人。” “玉伶甘愿为了她赴死偿命……” 头一次听见玉伶提起心上人的陈一瑾震惊地回头看向她,急急打断她的陈情,问道:“是谁?Fernando?还是那个姓谢的?” 玉伶没答,她自知她的欺骗定是挫了陈一乘的骄傲与尊严。 毕竟她拿这一套哄了他许多遍才告诉他心里另有其人。 可能要死在今日此时了。 大姐…… “玉伶走还是不走,自然是军座说了算。” 她闭上眼说出这句话。 伶伶和大哥之间应该大体上算是没有谎言了,加更放在明天。 -- 109.周转 耳边只听得见风声。 被疾风撩起的发丝在凌乱地随风舞动翩跹,窘迫到像是她刚来到渠县的那个早晨。 那天也是雾蒙蒙的。 之后出了太阳,很亮。 中午去澡堂的时候,甚至炽热到她需要躲在陈一乘的身后来避挡灼人的阳光。 但是今天开始下雨了。 狂风细雨中僵持片刻,上身穿的短衫已经有些被润湿了,脸上的不知是泪还是水。 玉伶也在此时听见短短的、听不出任何感情的两个字: “走罢。” 骤然感觉有些冷,可分不清是哪里冷。 玉伶睁开眼睛,看见陈一乘用他那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优雅缓慢地拉动手枪套筒,退出了枪膛内的那颗子弹,重新把枪别回腰间。 马背上的他仍然倨傲,高高在上。 玉伶若是要对上他的视线,必须一直仰望他。 但他的表情似是在雨幕里有些看不真切了。 陈一乘用手势示意玉伶上车,没有任何多余的问题,好似这辈子不会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他的高傲应是不会允许他向一个曾是娼妓的女人刨根问底。 问了才真的不像是他。 那样只会摆低他的位置和他的姿态,根本不可能发生。 陈一瑾在微雨中看着载有玉伶的那辆车驶离,不知车上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 大概要看也看的不是他。 而后听得陈一乘平声命令道: “怀瑜,你先跟我过来。” …… 车上的玉伶把自己潮湿微润的头发拨到一边,防着沾湿陈一瑾的那些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画具上。 摊开自己的手心,凝视紧紧握拳很久之后在掌心里形成的暗色指甲印痕。 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是不敢去想,还是就是什么都没在想。 陈一乘对她是仁慈了。 但她却回报不了什么。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雨水一汩一汩地淌在车玻璃上,车前的雨刮来来回回急急扫水,车在大雨里开得其实并不快,好似在给她机会反悔。 玉伶捂住自己的胸口,强压下陌生的胸闷感觉,对司机说道:“先生,您把我放在渠县的市集就好,不用送我回锦锡。” 她这才留意到司机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后视镜上,听他蹙眉回道:“甄小姐,我们的车应是被人盯上了,在渠县放你下车很不稳当。” 玉伶回头看去,发现的确有车跟在后面,还有靠近的趋势。 现在的他们还在去往市集的路上,乡下的路一下雨便坑洼泥泞,有的时候驶过一个水坑就能溅起来一片黄泥水,会挂在车窗上,脏脏的。 且道路并不宽敞,两车并行还得当心路沿滑坡,可能会连车带人一同翻进路旁排水灌溉的沟渠里。 好在这样的大雨天也没有什么人会徒步走去市集,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眼下在这条直路上要甩开后面的那辆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看得出对方是有备而来。 陈家的司机开始不住地看后视镜,最后还是选择停车于路边。 那台车驶过,斜在他们车前;后又赶上来一辆,堵在车尾,意图明显。 其中一辆车的司机下车,撑着伞,敲了敲后座玉伶身旁的车窗。 玉伶把玻璃降下一些,一些雨水瞬时飘打在她脸上。 听得他道:“甄小姐,沛爷在车上。” 玉伶点点头,然后对座前的陈家司机说道:“这位先生,劳烦您就送到这里就好。” 开门下车,对方为她撑伞送至车前,然后替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玉伶直直迎上谢沛的视线。 也闻到了车上熟悉的香烟味道。 浓眉隼眼的他目光一向凶恶,旦看便知不好招惹。 可不知为何,她在这个能模糊一切的大雨里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倏忽觉得再怎么狠厉的他也有些可亲。 她好似一只早晨被人抛弃至路边的家养小猫,不识路裹了一身泥水,又挑食饿了整整一天,于黑夜将至后悔时,突然有一人愿意把惨兮兮又脏乎乎的她重新领回另一个暖和却又陌生的家。 他说过她好看。 他说了在等她。 不管她想不想要,没有选择,怎样都好。 玉伶脆生生唤他: “沛爷。” 谢沛朝她勾手,示意她上来。 玉伶看见谢沛的司机仍没有上车,而是走去同那陈家的司机有些许交流。 坐在谢沛身边的玉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沛爷要把那人灭口吗?” 陈一乘让这陈家的司机孤身送她出来,现下碰见了谢沛,许是活不了了。 玉伶只多嘴这样问了一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 哪想谢沛覆上她的手,把她拉近,让她靠坐在他身边,说道:“今天高兴,让他跟着走一趟就放了他。” 大抵是太久没见谢沛,印象中只有他那直来直去又连脏带秽的嘲讽,似是从来没听过他这般把声音放轻的柔语。 玉伶从营地出来一直绷紧到现在的心忽而放松。 好似有了什么莫须有的安慰,眼睛再次湿润。 她慌忙掩饰,又问:“那……玉伶什么时候可以见雍爷?” 谢沛的手揽过玉伶的肩,抱她在怀里。 仍是这副让她感到安心的温柔声气,却讽她道:“老子今天专门来接你,等你也等了许多天,你惯没点良心就只惦记着江哥?” 玉伶已经遮掩不住自己抽噎,他这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作风像是勾出了她的什么伤心难过事,泪就和天上这连绵不断的雨似的,成珠成串地流。 许是现在又有了这么一个人愿意纵容她,所以她就不管不顾地继续放肆了。 玉伶把头埋在谢沛胸前,搭搭地哭泣,抽抽地耸肩,就是不吭声。 叫人看着真是可怜。 谢沛抱着玉伶的手在收紧,用他那沙沙沉沉的嗓音哄她道:“好了,莫哭了,哭得好像是我打了你似的,知道你委屈……” “等会儿我去接个人,空了晚上说给我听,好不好?” 在冷冷的雨天里,似乎只有谢沛的怀抱暖暖融融。 他的声音同样有着力量感,明明是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叫玉伶听着好像是从他胸膛里的那颗心里传来的。 谢沛应是不擅长这样费心来哄一个女人,软话只说了方才的那么几句又道:“陈一乘让你穿的什么破烂玩意儿。” “当真丑得要命。” 海训的服制其实也没那么难看,就是颜色绿得黑得发暗,耐脏耐污,且穿的是裤子靴子,显得人是英气了些,可能谢沛不喜欢她穿这样穿。 “伶子穿裙子才好看,回锦锡了我让人给你做个几十条,一个月换穿不重样,如何?” 玉伶开始想象凶巴巴的谢沛会给她买什么样的旗袍洋裙,会不会大红大紫到完全穿不出门,如此想入神了便住了眼泪。 -- 110.挑衅 Pǒ⑱d.ⅽǒⅿ 陈一瑾跟着陈一乘回到了他在集团军营地办公的公署。 陈一乘一路无言,作为弟弟的他自然明白哥哥还在考量什么。 不然他另换一辆车也走了算了,早些回锦锡去军校报道,让哥哥眼不见,心不烦,好消气。 只是陈一瑾依然不相信自家大哥把玉伶的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 就这样满不在乎地放她走了。 可他这亲大哥几乎都算是朝他开了一枪,又旷了例会专门来找她。 他或许还没见过陈一乘除了严爱和厉训的另一面。 进门后只剩他们两人时,陈一瑾仍在帮玉伶说话,怕自家大哥存了什么说不得却会要她命的主意,道:“昨天我的那些真真全是瞎说八道,她谁都没勾搭,是我硬凑上去的,她的肚兜也是我偷……” 陈一乘从桌上拿起一串贝壳手钏,朝陈一瑾扔来,直接砸在他的额头上。 并不是昨天被他踩碎的那一串。 看着相似且堵住了他的嘴。 大哥应是查清了。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陈一瑾有些泄气。 自家大哥一向智理勘全,他自己昨晚怎么挑拨的,今日又是如何辩解的,反正就是笑话一个。 他坐在陈一乘办公桌的对面,看哥哥端坐着,板脸无表情不言语,似是在出神想什么事情。 那叫他过来作甚? 陈一瑾一向是话多憋不住的那一个,又主动向陈一乘认错:“……这次的事,是我不好,是我在犯浑发疯,错得彻彻底底。” “大哥尽管安排,军校我会去的,到时进军部让我从最底下的小班长开始干就好。” “说错话了干错事了该骂该打该罚,我都认。” 陈一乘这才看向陈一瑾。 却只有堪堪一眼,应是依然看他不爽。 然后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夹在指尖任其燃烧。 可陈一瑾说着说着又转了话口,语气怅然:“大哥,其实罢……” “我觉得父母是偏心的。” 陈一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终于出声道:“……怎么说?” “我名为一瑾字怀瑜,当是父母期望我就做一块无所事事的破烂宝贝石头。”陈一瑾用单手于小桌撑着下颌,看着房间的书架愣神发呆,“而大哥名为一乘字御之,父母应是期望你出人头地,青胜于蓝。” 陈一乘驳道:“母亲生你的时候受过诸多苦楚,父亲去世,加之病体堪弱,更是得子不易。” “瑾瑜是知你珍重宝贵,父母只希望你平安就好,不求其它。” 陈一瑾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话语跳跃,前言不搭后语:“大哥,你说……” “若是她没有心上人,若是我和你一样能有个军长的位置而不是成天去画那些没用的画,她会选我吗?” “从小所有人都把我同大哥作比,说是我长大能有你一半建树便算成才。“ “我不愿这样。” “……想去画画,只是因为我不想事事都被大哥比下去。” 他们应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谈心了。 这也是陈一乘第一次知道弟弟想要学美术的真正原因。 室内渐渐缭绕着淡淡的烟草气味,表面的平静仿佛也掩不住内里的焦灼和暗涌。 陈一乘的声音一如往常冷淡且冷静,回道:“怀瑜,我比你大了十七岁……” “你得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同日而语,强行较量根本毫无意义。” 陈一瑾站起身,脸上的血痂依然显眼,他或许已经涨了教训,挫了锐气。 可他看向陈一乘的目光复杂且有着明显的哀凉:“大哥,不是这样的。” “她明显更偏心你,你知道吗?她连让我抱一下都不愿意,我有的都是我强求抢夺来的。” “可是我也喜欢她啊,好喜欢,就……止不住地要想她。” “大哥,这叫弟弟如何甘心,你比我大十七岁,你有的东西我一概没有,我不想和你比也没资格和你比,她会选你也只会选你!” 陈一瑾一直在自说自话。 末了才幽幽说道:“好在她有心尖尖上的人了,我俩根本狗屁不是,大哥你看她这不就跑了吗?” “……大哥,你真的不想知道她心里死死藏着谁、以至于都要把命卖给他吗?!” 最后几句甚至有两分咬牙切齿的声气。 陈一瑾这般说来也不知道是在报复谁,反正他自个儿说着心便是闷的痛的。 这时办公署的房门被敲响,推门进来的是陈一乘在渠县的临时秘书,对陈一乘道:“军座,车在半道上被截,甄小姐主动下车跟人走了。” 陈一乘将根本没抽几口的烟直接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谁截的?” “水陆洋行的……” 陈一乘打断了秘书科长的话,冷声命令道:“活捉江雍。” “好死不活就行,给他吊一口气,我不允许他能带着我的人活着离开渠县!” 陈一瑾也在此时反应过来自家大哥并没有存了想要放走玉伶的心。 一切都是虚幌的手段,是他卖给玉伶的表面人情。 上次他能抓住她的现行,这次也要抓个正着,谁都跑不掉。 她的心里藏着哪个男人。 她逃跑是为了哪个男人。 他的大哥或许比他更想知道。 秘书科长窥着陈一乘骇人的面色,斗胆着急回道:“军座,送甄小姐的司机报来说江老板想给您递话。” “说他今日不会离开渠县,想……请您晚上一起吃个饭。” “甄小姐会在,‘庄周’也会在,提到您要是感兴趣,他会在县里的满名酒楼一直候着您。” 陈一瑾看着陈一乘开始用单手撑着头,表情明显晦暗阴鸷。 昨晚哥哥的面色也没有现在这般难看,他眼下是真真不敢惹陈一乘。 敢情江雍要是现在出现在自家大哥眼前,轻者已经被枪打破了头,重者则是陈一瑾更偏向的猜测—— 估摸着是要借这明眼的报复来挫骨扬灰。 江雍其实算是欺人太甚。 截了车,抢了人,兜兜转转让玉伶来耍了他们一圈,还能腆着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来邀客吃饭。 这世道能做国内外两头生意的人果真都是有些不要脸的底子在身上的。 秘书科长说完,犹犹豫豫了半天,没等到陈一乘再次出声说话,憋不住了又继续道: “……军座,还有一事。” “哨岗说两个会做麻酥糖的厨子到了,可是要直接安排去后勤处?”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111.底气 pǒ⑱ⅾ.cǒm 许是昨天让头昏昏沉沉的药劲还没缓透,身子软,绵无力,放松后的玉伶在谢沛怀里哭过一阵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就连开车时的颠簸晃动都没能让她醒过来,一直斜倚在谢沛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还紧紧抱住他的一只手,睡得像是死猪一头。 乃至于谢沛叫她下车的时候,见她一睁眼就连连反问道: “陈一乘可是让你当兵去了?” “还是把你当个男人使去给他半夜做了苦力?” “大白天都能睡成这样,这晚上还睡不睡了?” 把刚睡醒的玉伶唬得是直愣愣地傻傻看着他。 什么都没听明白,但是她一精神后就找回来了以往在谢沛跟前的狗腿模样,现在后知后觉地开始怕他了。 立刻从谢沛怀里爬起来,坐直了身子,垂眸不敢看他,怯怯地张口就来:“玉伶错了,沛爷莫怪,您可要宽待些。” “睡觉有什么错,你这囡囡哄人的路数倒还是一套一套的。”谢沛伸手把玉伶的睡塌压平的长发随意拨了拨,其实也没说什么重话,“……你想睡,难不成还要我来帮你撑着眼皮?” 但他的手劲大,玉伶几乎快要跟着摇头晃脑,甚至还能分神想着自己的头发是不是更乱了。 谢沛的脾气应是比往前好了很多,可能他今天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般高兴。ǐzℎànsℎū.ⓒom(izhanshu.com) 也不知是不是刚睡醒,头脑还不清省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玉伶跟着谢沛下车。 看着是个不熟的地界,天仍在飘着小雨,暗到分不清早晨中午。 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间,但这里却有一处公馆似的洋房突兀地矗在这里,像是什么城里的大老板异想天开在这里临时起了一幢完全不搭景致的房子。 门口有几个院护,见谢沛下车就即刻迎了上来。 玉伶没那个胆子跟上他,可杵在原地也同样不自在。 她接过司机递来的伞,想着要不借着给谢沛撑伞的由头厚着脸皮贴上去。 毕竟谢沛太高了,都壮得像是一堵厚实到可以给反过来给她遮风挡雨的墙,她踮脚都够不着他的下巴。 踯躅这么一小会儿,谢沛看着拿伞却又没撑开的玉伶,叫她:“还没睡醒呢?走了。” 玉伶忙不迭跟上,恍惚间还以为谢沛听到了自己的心里话。 可跑到谢沛身边的下一秒,她的心又开始揪拧起来。 他道:“江哥等着呢,这下可开心了?” …… 谢沛把玉伶领进门。 她好似一个摸在他后面的小跟班,而且还是狗仗人势的那种。 谢沛若在,她就硬气到走路都敢迈大步;谢沛要走,她便蔫巴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是这么个见风使舵的调调,毕竟她今日算是知道谢沛高兴了是真的不会为难她,甚至还会由着她。 江雍坐在客厅里,宽大的方木几上放着好几沓写满密麻字迹的册本,他正在翻看那些东西。 玉伶一眼看见了他右耳上的翡翠耳坠,和他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是同一个成色;身着的黑色绸袍上有穿金线勾出的纹饰,线细图案浅,并不抢眼,只添了几分含蓄。 玉伶不住地瞟看他的单边耳饰,看着他垂眸时被遮去许多的蓝色眼眸,不知该怎么形容他身上的悖论感。 但总之是俊的,他的模样比常人深邃,不会显得阴柔,怎样都好看。 玉伶觉得自己可以盯着他看许久。 江雍大抵是玉伶见过的最精致的男人,和陈一瑾装模作样时的优雅不同,江雍要内敛稳重许多,从来没有不堪与失控的时候。 他也是玉伶见过想的最多的男人,事事无巨细,全心好像都在用来算计。 见玉伶和谢沛进门,江雍抬头看向他们,淡淡笑道:“回来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玉伶面上。 玉伶突然想伸手扯住谢沛的衣摆,但咬咬牙还是忍住了,转而强装平静唤他道:“雍爷。” 谢沛朝玉伶指了指江雍手旁的位置,似是想让她过去。 然后说道:“江哥,伶子先放你这,我现在去接她。” 玉伶看着谢沛头都没回地就赶着出门了。 也不知是去接谁,反正是老板们的事。 在阴雨中的亮堂西式客厅里就剩了她和江雍两个人。 “伶伶过来坐,不讲那么多规矩。”江雍的声线一贯温柔且细腻,说出来的每句话好似都在哄人似的灌进她的耳朵里,“来看看这个。” 玉伶的脚已经不受她的控制,径直走去了他身边。 这时仆佣过来为她上热茶,待她像是在待客。 玉伶受宠若惊似的想要谦让后撤一步,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江雍手边的沙发上。 垂眸掩饰,看见江雍把一沓大概几十页的纸推到了她眼前。 全是洋文,完完全全看不懂,就连纸上画的图、写出来的数字都一概不懂不明白。 江雍拿着钢笔在纸的扉页上圈出了一个词: “Shih; ” 然后说道:“甄诗纨即夜蝶,伶伶是知道的。” “这是大概十几年前她在利国留学时发表的文章,专精药理与化学,并不喜唱歌。” 玉伶一边安静听着,一边不自觉地伸手去触摸那刚留在纸上的钢笔字迹。 满篇紧紧凑凑的洋文,看起来冷淡又理性,洋洋洒洒大几十页,这就应是大姐本有的恣意与骄傲。 她自认为江雍一直把她拿捏得很好,就像现在。 但她并不会甘忍于此。 玉伶抬眼,回望着江雍的目光,冷声说道:“雍爷要想知道那份名单,您应给予玉伶更多的诚意。” 江雍停顿片刻,不知是惊讶于玉伶不同往日对他的顺依与乖柔,还是她眼下正试图用她稚嫩的模样和他谈判的闯劲。 如此认真方才可可爱爱。 而后他从容笑着把问题抛回给了她,道:“那……伶伶来问我罢。” “大姐是被谁杀的?东国大使馆的人还是港商带入锦锡的黑帮?” “我只能实事求是地告诉伶伶——” “夜蝶筹谋已久,想要杀了尾崎,就是东国大使馆那新上任的总领事。”江雍端起茶杯浅抿一口,“伶伶不尝一下吗?新出的二水茶,这个季节要喝新鲜的,也就这种硬枝红心味道浓一些。” 江雍几句话之间已经把节奏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江某人的诚意已经放在这了,伶伶何不先说一个名字当作筹码呢?我道一些来,你再说上一个,不公平吗?” 玉伶犹豫着。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好。 她也端起茶杯小尝一口,作掩惶慌,心不在焉,浑然没尝出什么茶味,只觉得涩。 徘徊沉默片刻,玉伶随意挑了一个名字告诉了江雍。 可他听后只回道:“伶伶先睡一会儿罢,快到点了,她应该也快来了。” 夜蝶的姓名注音自威妥玛拼音。 下章是夜蝶的番外一。 -- 番外一雪落 锦锡派乐门的夜蝶,原是北宁甄姓世家的二小姐甄诗纨,甄家祖上出过吏部的尚书,去了还因感念其功绩德行,被圣上追封太傅。 皇帝没了,自然一切没落了。 但尚有些老本在手,几个小姐少爷都兴时髦学那西洋派头,甄诗纨年少便去了利国学习医科药理和化学制药,提前毕业,连那本校的外国人都比她不得,校长和院系的老师都记得有个自称叫“Win(纨字的不标准化音)”的平国短发女学生。 她一向爱和男学生外国人作比较劲,逞强不让人,小到实验课理论课,大到课题实验设计,她都争取要做到最好,也确实做到了。 还谈过她那篇发表在某个期刊上的没人听得懂的文章,说什么寄信去大西洋那头的剑桥可费了太长时间,不然她还可以更早毕业。 这些是江雍知道的。 她开心了,喝醉酒了只愿意说这些大概没人会信的风风光光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她会在派乐门,为什么续了长长的黑发,捡起女人的柔媚,成为只为男人唱歌的夜蝶,她始终不愿意说。 耻与辱自是不足挂口。 …… 夜蝶清晰地记得自己碰到玉伶的那一天。 冬天的锦锡很少下雪,但风吹起来也同样让人感到瑟冷。 可派乐门的小姐早就学到了那外交官太太的做派,就算冷也要当仁不让地美到极致。 只可惜时近年关,男人们似乎在这种时候更惦记家里面的太太和孩子,一年到头的温情全在这几宵里,她们这种野女人再美也落得一些清闲。 能提前回家自然是好的,而且好极了。 她从派乐门悠闲地走回家,这段独自回家的路不长,但是胜在无人打扰,清静宁心。 夜蝶留意到有那么一团小东西缩在她家的街口,既瘦又小还矮,不想辨清楚就看起来像是扫兴的灰老鼠。 她淡然走过,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响和节奏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睡在街上的人太多了,不过在租界这外国人的地盘里要少很多。 她救不了那么多人,也没有那么多善心。 “……姐姐。” 对方脆生生地叫了她一声,声音是好听的,是个像只翠鸟的小姑娘。 也是真真的始龀之年,换牙期掉了门牙,说话漏风。 夜蝶接着走出一步,又听得一声:“这位香香的姐姐……” 她驻了脚步。 勾着笑看向连几句谄媚话都不会说的小乞儿,说道:“姐姐我的日子也不比你好过。” 她正歪坐在地上,寒冬腊月的天竟然只穿了夏日里的薄汗衫,连鞋都没有一双。 快过年的日子,少个人少张嘴,能多些许钱,装出个把体面。 好在前几日化雪的日子过去,这几天倒是没那么冷了,只是地上尽是些积雪融化后的泥污脏水。 污浊的黑,也把这小姑娘的眼睛衬得更亮了。 无辜地、单纯地、只想活下去而已。 应是比她过得好多了。 夜蝶身上正披着一件狐狸毛做的大氅,她已经忘记是哪个男人送给她的,反正随手脱下来扔给了她眼前的小姑娘,便转身走了。 …… 正月里客人少,夜蝶落得清闲在上工的时候躲在派乐门的后门抽烟。 一支烟抽了半晌,见一个人也跟着她出来了。 夜蝶瞟了一眼,优雅地弹了烟灰,吐着烟气说出几个轻飘飘的字:“……江老板。” 江雍站在她身边,也跟着点燃一支烟,说道:“你那个东国情人说的是真的,他的哥哥和叔父已经在北原战场战死,他极有可能被家族推向官军。” “呀,我哪有什么情人,都是些愿意照顾我的好好客人。”夜蝶说话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她只仰头看着乌压压的天,许是很快会有一场新的降雪,“裕(Hirosi)写的信我一概烧了,江老板可别乱说他是我的情人。” “要是被别人听了去,我的那些老板旦不愿意不高兴,你又不能帮我哄男人,可闭嘴罢。” 娇柔婉转的嗔嗔语调,大抵全是些半真半假的话。 要是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听她的柔声轻哄,心怕是早就塌了。 夜蝶顿了顿,吸入一口烟才继续道:“不过说来的确如此,裕在那封信里告诉我,他会来锦锡找我,但肯定不只是一个尾崎家的少爷而已。” 江雍附和道:“锦锡乱得很。” 丝绒般的雪这时恰好落在了烟头火星上,瞬时融化。 吐出的灰烟混着雾蒙的水汽,夜蝶的表情晦暗不明,轻佻说道:“是啊,我不想见到他。” “这男人要见女人,孤身不带妻女,如此偷偷摸摸还能为了什么?” “早知道就不帮他了,就该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小辫子叫火烧个精光,分也掉个零蛋,哭得稀里哗啦再重修的好,让他乖乖地来叫我一声前辈。” 江雍听来只笑:“他既不是你的情人,你捅他一刀都不会伤心,还在乎这些作甚?” “雍爷提点的是呢。” “……说不定以后还真得朝他的心口狠狠剜上一刀。” 一根烟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夜蝶摆手让江雍走了。 她没有了抽烟的兴致,却仍吹着巷道里的刺骨的寒风。 仰着头,任由脖颈处的肌肤暴露在冷风中,微痛到似绵针尽数扎透,可没有什么挣扎的欲望。 自觉有些冻僵了,夜蝶才打算回去。 这时远处跑过来一个矮矮小小的人影,光着脚,披着她上次扔掉的狐狸毛袄。 她仍然脏兮兮黑黢黢的,光线暗到看不清容貌,夜蝶下意识只注意到了她明亮的眼睛和落在她发间的尚未融化的薄雪。 “姐姐——” “香香的姐姐——” 这小姑娘似乎有了什么开心的事,用熟悉的稚嫩声音兴奋地这样唤她。 “莫要跟着我。” 夜蝶冷淡地回了这样一句。 只见她用力点头,无所畏惧,光明正大,毫无歉疚。 突然很想抽烟。 而后听她道:“我……想把这个还给您。” 这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大氅脱下,看起来是真的想要还给她。 “为何?” “有个姨说要带我回家,让我给她做帮佣,管饭管住,在等我呢!”她脱掉衣服后冻得瑟瑟发抖,指着巷口的方向的手指都在一个劲地颤,像是快要手舞足蹈,“姐姐上次走得快,玉伶专门过来谢谢您。” 夜蝶摸出一根烟,慢慢悠悠地擦燃,问道:“她有没有问你父母何在?有没有问你是不是跟着带乡跑出来的?” 玉伶犹豫片刻,似懂非懂,不知如何反应,微微点了一下头。 口中再次弥漫着香烟的苦涩味道才好似让夜蝶缓过神来,连抽了好几口。 这才笑着对她说道:“呀,姐姐家里也正缺这么个服侍我的人……” “小玉伶可要跟我回家?” 她毫不犹豫地像是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终究还是心软了。 软得不像是这冷冷的绒雪,却似这地上映出这夜半朦胧灯光的一滩雪水,直直化了。 -- 112.梦蝶 头好沉,想睁眼睛又睁不开。 可是仍然有意识,像是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的鬼压床。 玉伶知道江雍在茶里放了药,起效后还能强撑着的最后几秒钟里留有那他平静淡然的俊丽面容,他起身走近,然后将自己抱起。 她明白那是他一贯的表情,他或许对她能拿出来的筹码不屑一顾,又或许那张名单只是一桩他可做可不做的生意而已。 之后的噩梦美梦一概做得像是跑马灯一般,玉伶只记住了那个雪夜烟幕里美得不真实的夜蝶。 于瑟冷的冬日,那年她才七岁。 她的姆妈把她卖给了鸨母,说是有底子,模样周正还会跳舞。 原本姆妈想把她卖给庄子里的地主老爷做个丫鬟,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嘀咕念叨了无数回,日日盯她压腿下腰,好叫身条柔点软些,看大了看能不能做个妾室,混成主子。 但那年作收不好,每户都拿不出什么钱,过年待客都发愁,而自己年纪太小,那位老爷家里管内的太太也不买这种看起来干不了什么活还要吃白饭的小丫头。 于是姆妈用打年货的由头只带她而不带哥哥弟弟进了这锦锡城,她本是喜出望外,未曾想是姆妈想要卖了她。 她还记得姆妈按手印时的笑意,也记得那看起来就把她不当人的鸨母叫她脱衣。 脱了袄脱了鞋,磨蹭着不脱里面的短麻衫和长裤,玉伶不记得她当时为何想起来要跑,横竖就这样跑出来了。 还跑得甚是慌张,边哭边跑,又冻得抖得好似筛糠;哭到看不清路,摔了几回许是脏到认不出了,没人追上她来。 当然她再也没见过姆妈了。 跟着大姐回去的头一晚就发了高烧,口头说是要服侍大姐,但却反过来是大姐躬身照顾她好几日。 那场挺不过就会去了的大病烧得她根本想不起来姆妈的模样,但仍能记清那些让她难过很久的事。 后来收养她的大姐被买了她的人贩子找过,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将她的身契转给了于虹妍,上面的指印还是她的姆妈留下来的。 就此,她能陪着大姐一同上工,一同回家。 如今大姐没了,一点都不想回忆以前的事。 玉伶不想再继续睡下去,这种醒着却又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已经让她受够了。 而且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使得她一定想要醒来,不知为何。 可她做不到。 这时的玉伶感到有人在触碰她。 是轻柔的抚触。 捧住了她的脸,指如柔荑,似能嗅闻到微末的熟悉香气。 紧接着又握住了她的手。 安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后使得鼻尖发酸,霎时的泪意把涌出的些许眼泪沾挂在眼角。 她想伸手擦掉。 她更想叫一声“大姐”。 不过她什么都做不到。 大抵又是一场梦。 但是好真实。 …… 斜丝细雨挂在窗户的玻璃上,还未滑落的时候便映着室内金黄的灯光,从外面只能看见一个坐在床边的模糊的女人轮廓,在漫天黑雨里恍似梦境。 无花色的黑色长旗袍,只在领口处勾了两处碧叶似的小小纹案,见着只觉冷淡肃穆;黑色的长发如瀑如云一般随意拨在背后,无首饰无妆容,叫人一眼只见她那白皙的脖颈,以及她的那素净面容上张扬的艳丽眉目。 夜蝶伸手把玉伶眼角的泪擦去,安慰似的握了握她冰冷的手心,凝视良久,然后才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被褥里。 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地带上门。 江雍从楼下上来,倚在二楼的门廊边,见她出来便道:“得去满名酒楼那边了,陈一乘今晚绝对会过来的。” 夜蝶熟练地从手包里翻出一支烟,朝江雍讨了火机,点燃后夹在指尖,同样背靠着扶手。 目光依然停留在刚刚那扇被她关上的门的把手上,不言不语,也没有抽烟,似是完全没有听见江雍在对她说话。 江雍再度重复了一遍。 夜蝶这才故作讶异,看向他,柔声轻语地回道:“江老板先过去,我随后跟上,可好?” 江雍蹙眉:“怎么?庄先生可是和男人一样,见着漂亮的小姑娘便走不动路了?” 抬烟深吸一口,夜蝶朝着江雍徐徐吐出一些烟气,眼波流转间只余冷漠,回道:“玉伶在你这里过得不好。” 语速几乎缓慢到快要一字一顿,和她吸烟呼气时的动作是同样的节奏。 她享受抽烟时把烟蕴在嘴里的感觉,呼吸会慢下来。 若是她在笑,那这种烟气里的迷媚便是诱惑;若是不笑,那这种尼古丁里的靡颓只会看起来轻蔑异常。 她相信江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听得他道: “我承认我有疏漏,万事无万全,这件事完了之后伶伶想如何我都会依了她以作补偿。” “但是庄先生必须明白,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拿下陈一乘。” 夜蝶弹了弹烟灰,让其飘落在二楼走廊的干净锃亮的楼道上,也在此时移开了落至江雍面上的视线。 突兀且刻意。 上挑的眼角和着笑意生妩媚,她口中仍是轻缓的语气:“呀,江老板唤我这么个婊子为先生,可是自己惹了不好惹的人,如今骑虎难下又进退两难了?” 她用这温柔刀钝钝地呛了一声后,才冷声道:“我同意你让玉伶去试探陈一乘,但尹禹巳的事你没给我打过招呼。” “你让她去陈家看那张纸的事情我还没计较,她被陈一乘掳去这么多天我也还没说什么,江雍你应是明白我们不止这一条路来搞清楚陈一乘的立场。” 江雍面无表情,只回:“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能把伶伶托付给我,难道我俩不是半斤八两?” “单从结果上看,一切如意,陈一乘没有勾结国民政府也不同东国人有瓜葛,而且伶伶平安无事,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吗?” 夜蝶根本不回他。 现在的天已经擦黑,时间紧迫,江雍面对不想配合的夜蝶只能让步:“……算我不择手段过于激进,尹禹巳那边我绝对会妥善处理好,庄先生还想要江某人如何?” 夜蝶勾唇只笑:“那劳烦雍爷先行一步,好好会会那位陈军长,顺顺他的脾气,莫要让我一撞就撞到他的枪眼上,雍爷先替我挡一挡罢。” “况诗纨素面朝天,要见那位人物,不化妆不描眉不挽发,婊子失了端庄无所谓,掉的可是雍爷的面子。” “既是如此,那我不得不晚点到呢。” -- 113.交锋 渠县除了集团军营地里的招待所是个体面待客的地方外,这满名酒楼也能算上半个得体的应酬场所。 当然是不能和锦锡的那些尽显富丽堂皇的地方作比的,因为他们既要做国人生意,还要挣洋人的钱,而那些外国人又不懂得什么是含蓄和内敛,只能看个外皮装在表面上,还必须听缓乐喝红酒说小话。 可他们实实在在吃到肚子里的可不是这么个调调。 吃肉要吃带血丝的,喝水要喝加冰的,青菜要拌醋油吃生的,就连那要煮来吃的白菜梗都有没吃过的洋鬼子直接掰来往嘴里嚼的,属实是装好了也掩不住的野蛮。 因着渠县离锦锡也不远,这慕洋的风气也学了个不相上下,满名酒楼甚至还有只待两名客人的小方桌,就布置在大堂里,专门供那些在这种乡下地盘还要吃Steak喝白葡萄酒的青年人来吃个面子。 但这酒楼主要是那些老成刻板到不喜这些西洋食物的老板来照顾生意,所以穿过大堂后的包厢尽是带点古香味的装修。 水墨美人画,刺绣长屏风,还有假混真来的小竹林和小水池,只有水里的彩背鱼是真的,也是不卖的。 今晚的满名酒楼看着萧条,也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其他客人。 掌柜记得自己是接的江老板的单子,跑堂和厨子按照要求该遣的都遣了,可也没想没先等到江老板不说,倒是先等到集团军的兵把这里暗包了还不许他和自己的大客人通气。 以至于江雍的车刚到,人都还没从车上下来就和抓耗子似的被堵截了。 江雍面不改色地从车上下来,任由在他背后杵着一杆枪的兵把他引到一个包厢里。 进门便看见一身整齐熨帖军装的陈一乘。 看起来他并不想卖给他这个面子。 餐桌已经撤得干干净净,只留有原本会客用的一套沙发和一张大理石茶几。 能供十几人用餐的大厅堂就此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坐在沙发上的陈一乘身边有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秘书的文员,余下几人的都是枪械备全的士兵。 领江雍进来的士兵用枪口抵住他的后腰,强迫他朝前再走一步。 然后颔首简洁报告说道:“军座,他只带了司机,没有旁人。” 陈一乘听罢,用右手中指的指节敲了一下石质茶几的台面。 身后的两个士兵当即几步上前反别江雍的手,按背踢膝,几秒的时间加上“咔哒”的清脆一声,给江雍反背在身后的手上了一副手铐,紧接着用步枪的枪座压着他的肩,防止他起身,如此强迫他跪在陈一乘身前。 陈一乘的视线从江雍面上的从容表情移至他耳边的还在摇晃的翡翠耳坠,漠然开口道:“江先生,今晚我反过来请你来集团军吃一顿断头饭,如何?” 江雍面不改色。 只回:“军座还没等到想见的人……” “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些?” 陈一乘起身,脱掉军装外套,扔给他身边站着的秘书科长,大步走到江雍面前。 愈近,便需要愈发仰视着他。 接触过陈一乘的下属大多都说他不好相处,大抵就是因为他自威自厉且居高临下的神态会让人不自觉地臣服于他,压迫力十足。 江雍移开视线。 陈一乘取出腰间的配枪上膛,微微俯身拿枪口抵住江雍的下颌,迫使他抬头。 枪口冰冷无眼,仿佛连热血撒上去都暖不了。 陈一乘这才说道:“江先生果真是拉皮条的生意做精且做绝了,而今想活命还得指望一个女人来拉你一把。” “既是窝囊到要靠女人,却又藏着掖着,出尔反尔,江先生哪里来的底气?” 平平淡淡的语调,说的讽刺威胁都好似全是既定的事实。 江雍依然神色自若:“军座同江某人做过那么一档子生意,应是知道我不会说诳语。” “甄小姐会来,‘庄周’也会来,就看军座愿不愿意等。” “……为了以表歉意,只要是军座喜欢的想要的,江某人能给的都会给。” 陈一乘的表情开始变得凌厉。 “她的身契在我这里,江先生今日抢的谁怕不是混都忘没了才能说出这种废话?” 他拿枪的那只手用了力,似是想用这枪管直直捅破江雍的下巴。 “我的东西哪轮得到你来给。” 陈一乘的力道让他手里的枪顶得江雍几乎快要张不开嘴,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好顺了那位看他不顺眼的庄先生的意。 江雍用缓慢的语调来保证吐词清楚,以至于不会太过狼狈: “……我向军座保证了今晚来的会是甄小姐,并不是伶伶。” 陈一乘挪开了他的枪,沉默片刻。 而后说了简短的几个字:“……当真好得很。” 似是某种最后的通牒。 陈一乘瞬时手起手落,枪的握把配合着肘击撞打了江雍的左胸及颧骨,有棱角的握把直直刮掉了脸上的一层皮,江雍右耳上的翡翠耳坠也在此时甩在地上。 那翡翠的成色看起来是一贯的好货,在光下看着细腻通透。 可喉咙里霎时涌了几口血,可能鼻腔内也有一些,呼吸不畅又自制不住从而猛咳而出,吐在身前的地砖上,于那耳坠边溅了几滴斑斑的血迹。 陈一乘许是用了全力,却又没让他昏过去,叫他知道这是明晃晃的发泄与报复。 江雍顿感晕眩,刚刚有一口血呛到肺管里没咳干净,再怎么泰然的他如今也需要大口喘气,嘴里的血腥味随着每次呼吸满萦口鼻,粘稠不分,闭眼痛苦到直直蹙眉。 且他那张再俊再秀的脸也算是真真破了相,束在身后的手又不能擦去从嘴角和颊边流到脖颈的血渍,看着心惊。 如此,那位庄先生见到他这般模样应是满意了。 费了些时间才调整好呼吸频率的江雍睁眼下意识地看向陈一乘。 只见他已转身坐回了沙发上,许是眼睛充血,现下视野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得他道:“不想死在这里,最好别再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最后问一次。” “甄玉伶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时的包厢廊外有些许急促的脚步声,秘书科长见状迅速开门走了出去低声询问。 然后进来报道:“军座,自称是甄小姐的一个女人到了。” -- 114.绸缪 走进包厢的夜蝶仍身着那件黑色素丽的长旗袍,无妆容无首饰,并没存了心思想要靠一张脸去讨好哪个男人。 只是她的长发用一支弯月木簪挑挽了起来,随性且干练。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雍和他身前的血迹,他依然在大口呼吸,像是快要喘不过气。 缓步经过他,高跟鞋踩过血渍时的声响节奏毫无变化。 “军座。”夜蝶恭谨地唤了这样一声,“看来江老板没能让您满意呀。” “甄小姐……” 陈一乘接过秘书科长递过来的烟和火,并没看她,继续冷声道:“甄小姐若不是庄先生,你得陪着你的江老板一起上路。” 夜蝶抬手将耳边一簇没能挽起的发丝拨到耳后,嗅到了一些这个房间里残余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默声片刻,以稍缓谈判的前奏,被动了可不好。 看来江雍没能顺得了陈一乘的脾气,还可能火上浇了油,触了他的逆鳞。 当真是没用的男人。 “甄小姐是我,‘庄周’也是我。” “我和江先生今晚诚心请军座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调查统计局叁处计划暗杀东国使馆的总领事——尾崎 裕(Ozaki Hirosi),以及他所属公馆内的几名军官。” 夜蝶大方承认。 陈一乘抽着烟,又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平平讽刺道:“你们军统最喜掏那暗地里的腌臜,这种事情还要旁人插手?” “且这位狡诈的江先生不是军统却胜似军统的人,你们搅合在一起……” “庄先生莫不是收了哪方的黑钱,想借着公务光明正大地吞它一笔?” 夜蝶在此时打开手包,把几张照片和一迭装订好的文件置于茶几上。 淡然笑道:“呀,瞧您这话说的。” “江老板好歹以前也是我们训练营的教官,专教译电不需看人眼色,都是学员围着他来转,而今叫军座恼了他了,我先替他赔个不是。” “但捡起他的老本行还是能信得过的,军座何不看一眼他截来的电报和拍来的照片?” 陈一乘的视线落至文件的扉页与手边的第一张相片,似是没有什么想要翻动的欲望,亦或者是在等着夜蝶先发制人。 横竖他必须是被求的那一个。 夜蝶始终凝视着陈一乘没有什么变化的冷漠表情,循序渐进补充说道:“当年陈副军为小人所谋害,军座上位虽能扬一口恶气叫他徐家在锦锡失了势,但那徐政委跑到珠港这洋人地界卖国求荣,地远棘手,军座难以赶尽杀绝。” “我当年是出了训练班成了工作太太的第一年,是这徐政委见不得光、一月几会的小情妇,也是给您写匿名信的‘庄周’。” “那时送给您一些佐证,我借刀杀人是真,但如今也是真想帮军座遂了这个心愿。” “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脏事让我们来做,绝对能让那徐姓老狗在珠港活得里外不是人,再落个死无全尸。” 陈一乘示意秘书科长把夜蝶放在茶几上的东西收走。 同时秘书科长也预好纸笔,准备记录。 “说说看。” 陈一乘灭了烟。 而夜蝶则收了笑意,肃面向陈一乘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 “我们只需要军座全力保护与我们合作的港商团,情报和拉线由我们一处负责,杀人的龌龊事由叁处的同事负责,整件事与军座和军部无关。” “港商团以林卓贤林老板为首,以投资为目的与锦锡央行谈好了利息,东国人看中了这一大笔钱,想借傀儡政府的手将其挪为己用。” “将计就计,利用港商团来锡期间引尾崎上勾,杀了他再祸水东引给国民政府,他所辖的公馆特务不少,据我所知,他们开始拦截情报了。” 陈一乘听完只简短评论道:“筹码不够。” 夜蝶胸有成竹地回:“军座不用担心资金来源的问题,林老板已经备好了钱,只要够多,东国人一定会上钩。” “我说给我的筹码不够。” …… 晚间,玉伶醒来后。 做了什么梦一概忘得一干二净。 她只感觉自己的头像是宿醉一般沉重,眼睛像是哭过一样肿得有些睁不开,但她不记得自己流过泪。 在床上小坐片刻缓神,环顾这陌生的客房发呆。 清省醒心后,再次记起在快要昏迷之时江雍的淡然表情。 脾气好似被突然拔高,这种感觉好似丢了什么重要到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可要说也就是刚刚做的那些梦,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玉伶顿感暴躁烦恼,手攥住床单便拧成了皱皱的一小片。 下床光脚在地毯上赶了两步,跑到窗前用力推开窗,瞬时的冷风夹杂着细雨灌在面上,却仍没有让玉伶平静下来。 她凝视着黑漆漆的夜雨,几乎辨不清自己在几楼。 又转而走到门前,尝试拧动把手,却打不开这扇从外面被锁住的门。 再次想起江雍的那张脸,只觉得看到了一些并不存在的轻蔑。 他又一次耍了她。 玉伶意识到自己突然很想报复他,一次二回已经让她受够了。 ……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找一个人发泄,或许她就是单纯的心眼小。 反正很难过,像是错过了什么,却又说不清,不知缘故地在难过。 玉伶坐在床沿,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肿涩的眼睛因着这委屈劲涌上些许泪意。 但这时门把转动,应是有人想从外面开门。 玉伶在看见谢沛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垂首抱住自己的双膝,假饰错愕。 想起今天早上他抱住自己轻声安慰的温柔语气。 娼妓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们比旁人更懂得一个男人为何要给一个女人好脸色,却又不会沾沾自喜。 怜她,惜她,爱她,或者只是简单地想上她…… 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示好就意味着有求于她,且只有她能给。 玉伶抬眼看向谢沛时,就和早晨刚见到他的时刻一样,无声流泪。 只给他看那并不是装出来的眼泪。 任由他走到床边再次拥自己入怀。 有予有还,她必须从谢沛这里拿到些让她舒心的东西,如此才不算是在江雍这里亏了本又委屈了自己—— 免费精彩在线:(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 115.要惜 江雍在司机的搀扶下和夜蝶上了同一辆车。 夜蝶坐在前排,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斜靠在车窗上闭目休息的江雍,却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他面上和嘴角的血已经凝固,右脸那刮蹭出来的一大道血痂在惨白的脸上非常醒目,乍一看还以为被什么东西砸破了头,流了满脸血。 她道:“雍爷要是挨那么几耳光都受不了,我拉下面子底子保你又有什么用。” 车内静默几秒。 江雍勾了勾唇,半睁着眼睛回应夜蝶的视线。 羸弱的笑也没有使得他看起来过于脆弱,但声音听起来有着明显的虚浮,他回道:“我今晚的作用不就是让你和陈一乘泄愤的吗?又不需要我来插嘴说什么话。” “庄先生一人独挡一面,我恶人恶报挨陈一乘这几下让你心满意足,也让他顺了一口气,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陈一乘漫天要价,我们话也说出去了非他不可,还有他和伶伶的事……” “你这做大姐的为了公务也不能像个鸨母为了钱一样再卖她一次罢?” “这事我这边差不多也结了,可不再管了,要是再指使她,她又只惦记你,把账全算我头上,怕是要恨透我了。” “咳咳……” …… 玉伶在谢沛的怀里哭了些时候,眼睛更是肿了。 她早知谢沛不喜且能一眼看出她佯装出来的做作,这会儿她不装不作就是了。 要哭就是歇斯底里、气都喘不过来的大哭,涕泗横流,毫无女儿家的端庄文静可言。 不过却反倒叫谢沛手忙脚乱来帮她擦眼泪擤鼻涕,直直哄她: “乖囡可是不大哭一场便睡不着?早晨哭了睡,这会儿莫不是想睡了又在哭?” “……哭了睡二天眼睛疼,可莫要哭了。” 如此轻声细语的嘲讽加上哄意让玉伶是头一回听。 今晚似乎可以肆无忌惮到试探谢沛的底线到底在哪。 玉伶抽抽地收住了眼泪,说话却还是搭搭的:“我不睡,我好怕……” 谢沛伸手捧住玉伶的半边脸,用指尖摩挲着玉伶湿润的红红眼角,又轻轻按了一下她因为擤鼻涕而擦红的鼻子,柔声问道:“怕甚?我在这还有谁欺你不成?” 玉伶看着谢沛的有棱有角的五官眉目,没什么变化,一如往常慑人且不好相与。 可他此时此刻的温柔也好似是真的摸得着看得见,顾及着爱护着,愈看他就让这种感觉愈发明显,让她的心在莫名其妙地发酸。 于是玉伶咬牙撇嘴,不吭声。 一看就是又要哭起来的架势。 “好了好了,乖囡在委屈什么呢?”谢沛不知从哪生来这无穷无尽的耐心,“说来我听听,我帮你记着,逮到机会了就帮你出气。” 玉伶犹犹豫豫。 垂眸,半天才嗫嚅道:“别锁着我,别……” “我真的好怕……呜……” 玉伶挣开谢沛的怀抱,磨磨蹭蹭地把自己的衣袖慢慢卷起,给他看肘关节和手臂上的淤青。 其实就是昨晚和陈一瑾的那档子事搞出来的。 陈一瑾使力一向没轻没重,她一跑他就想抓,磕着撞着又被他掐着箍抱着,她差不多睡了整整一天也没那么疼了,不过有一些痕迹看起来属实有些惨不忍睹。 停顿片刻,低着头的玉伶知道谢沛没移开视线,缓缓轻轻地把衣袖掸好,似是怕碰到了发疼。 然后才开始试着把领口拉开,露出肚兜的挂在脖子上的肩带和左肩。 肩上同样有着一些斑痕,青色的是撞出来的,紫红的是陈一瑾吸出来的,且锁骨处还有一个咬出来牙印,只是现在淡了些辨不出,仍留着痂痕。 要是她再往下拉一些,才能看见肚兜的花绣边。 可谢沛的俯视角度看到的可不是玉伶仅仅想要给他看的这点东西。 青紫衬出的肤白是真真入眼的欺霜赛雪,窥一处便想见全貌。 移开视线,又看到了她光裸的脚。 见着像是芽儿一般的软和嫩,捏在手心,踩在身上,当是情趣几番。 道是有人喝醉了说过能和男儿笔下的那些风流绝创相提比论的,也只有这女儿脚下那难以消受的盈盈香步了。 怕不是她在陈一乘那里日日赤条,开腿抬脚,那陈家兄弟见这狐媚样轮番干她,把她操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兴许魂都勾没了。 哪管她穿的是裤子还是裙子,横竖是要撕了的。 玉伶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谢沛见着她这点微不足道的惨,心再软些,头再昏些,才好套话。 可谢沛再次捧住她的脸,把她拉近。 没给她时间反应,瞬时便抬起她的下颌欺吻上来。 手推他就攥住她的手,脚踢他就捏住她的脚,还能轻挠那么一下,叫她痒着了张嘴哼着来不乐意地娇吟一声。 借此,他迅速把舌插入她的嘴中,舔着吮着,牙都撞在了一起。 气息霎时交融。 谢沛甚至还捏住她的下颌再迫使她的嘴再张得大一些。 他的强势更接近于兽性,玉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怕被他这样吻一口而啃出了血。 也让她记起上次的谢沛时如何在桌上缓着慢着来入她…… 那一刻确实舒服到不想停,忘乎所以。 身体对一点点微末的暧昧与情欲记忆反应迅速,麻了那么一下便感觉到身下有轻微濡湿感。 因为这个吻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疼痛,他现下正在试着用舌挑她,想让她回应他。 如此只能感受到他的急切,是对她的渴求。 一方自愿来伏低,一方被高高捧起,不用经过大脑思索的快慰让玉伶尤其满足。 只是谢沛嘴中有浓厚的像是薄荷一样的清凉味道,叫她从他嘴里得来一口气就是凉飕飕的,怪怪的。 于是她只管下意识地躲他的舌,其实也不是不愿搭理他。 也不知他是嚼过什么,总之她想不出谢沛吃糖的别扭模样。 反正她今天的胆子是够大了,要拒绝就这般拒绝到底了。 谢沛知道玉伶在闪躲,适时松开她。 眼见着她的脸已经赧红,唇舌分离的那一刻她连忙撇过头去,眼睛不看他都在泛着秋水情波,似是见一个就要勾一个。 谢沛伸手抓握住玉伶一只脚的脚踝,从她的脚看到她的脸。 她身上穿的还是海训的那一套,没什么女子气,也不收腰显身量,是谢沛嘴中的破烂玩意儿。 他却涩声道: “……叫我看一看小逼。” “是不是也被人操红操肿了?” -- 116.变节 陈一乘和陈一瑾自是要比谢沛含蓄很多。 好久时候没见他,这般直白让玉伶听来浑身不自在,却又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新鲜感在发软。 不过她都给他看了那些旁的男人留的印痕了,他竟然还有兴致也是奇了怪了。 但终归是一贯的套路,知道男人想要什么,吊他吊到心里痒忍不住了再给才是上策。 以前她不敢这样来耍谢沛,当是怕他用他这双鹰眸来瞪她一眼便要心慌个不停,还怕他能用这能单手就把她提起来的气力一把掐断了她的脖子。 玉伶拐弯抹角,怯怯地回:“沛爷……玉伶怕是受不住。” 拒绝后不敢看谢沛的她低头只看他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 在摩挲着抚摸着。 他的掌心有茧,高热且粗糙,轻轻地摸那么一下,就仿佛被他烫到了似的,心在颤颤。 视线乱瞟又看见了他那里因为硬着而鼓起的一大团,加上他没有并腿的坐姿,身着袍装掀开衣摆而坐,让他的那处凸起更是明显,一见便让她的耳廓直直发烧。 她当然知道谢沛的脾性,和陈一瑾是一般两样,上头了都得要到手里,不管不顾地提枪就上。 可谢沛却突然放开了她的脚,直接起身出去了。 玉伶还没来得及看他的眼色,脑子里想了什么也只想了一半,抬头时只能看见未被他关紧的门扉。 她模糊听得谢沛在叫人把什么东西拿过来,而后又很快折回。 只见出门片刻就叼了一根烟的他把一条艳红色的吊带薄衬裙扔到她面前,手里还有一套男式的睡袍以及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他道:“换了,我今天睡你这。” 玉伶没动作,仍然拒绝:“跟着沛爷的姐姐妹妹也多,您要不……?” 谢沛正把之前被玉伶打开的窗户关了一半,听她这话侧眼过来看她,咬着烟嘴呼着烟气,吐字不清,板着脸讽道:“跟我耍花招呢这是。” “谁之前嚷的是我的马子,让老子他妈的一个女人都没有。”他这般说着,把嘴里只抽了两口的烟用窗口处积的水灭了,又走到床前,“现在不找你找谁?” 玉伶一听他这刺人的腔调就开始低头解自己的皮带,方才想着要耍他玩的心思一概歇了。 果真是陈一乘把她这脾气养娇了,让她还敢跟谢沛拿乔。 谢沛高大的身形把房顶的灯光都遮去了一半,玉伶磨磨蹭蹭地在他的阴影里脱掉了套头的短衫,留意着谢沛脱衣的动静。 她就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着他背光里厚实宽阔的胸膛,把他拿墙一样撞许是都能撞破头。 好在还没脱裤子。 可就在她移开视线的下一秒,一直盯看她所有小动作的谢沛却在这时俯身,单膝跪在床沿,揽住她的腰,搂住她的胸。 肚兜的系带在他手里就像那断藕的丝一样脆弱,一扯就断。 抱住玉伶的谢沛又再次吻上她的唇。 结实的臂膀横在胸前,他握住其中一边的乳房就和棉花似的轻轻搓揉,指节的薄茧偶尔刮到硬起而敏感的红樱,粗糙却又磨人的感觉让玉伶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还是粘稠到吐息不分的湿吻,薄荷味道里有夹有一丝淡淡的烟气,像是谢沛此时想要占有她一样先占据了她的整个感官,强势却又温柔。 玉伶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只剩一条亵裤了。 因为她正满心满眼看着谢沛近在咫尺的脸,和早上的感觉有些相似,尽管还是那那凶巴巴的眉目,却看着添了几分柔和。 当是相由心生,她知道他比以往温柔许多。 可谢沛再次提了一遍他之前的要求: “……让我看看小逼。” 这会儿他的声音更哑了,玉伶的脸也更烫了,好似在冒热气。 谢沛又低头沿着玉伶的唇线吻了一圈,唇贴着唇,轻声道: “没湿就不做。” 他这应是明知故问,薄薄的亵裤一浸湿便有着明显的水痕,哪需要脱光看了才知道湿没湿。 玉伶只是在惊讶他明明都讽了她在耍花招,自己却又愿意这般迂回着同她玩些情趣。 那她自是顺杆而上,才不让他满意。 转了话口,指着他放在床头的小瓷瓶,学着他的低声反过来问他:“沛爷拿了什么进来?” 软软甜甜的娇气声音,混着淡淡的女儿香气,使得谢沛抱着她的手沿着她的腰际下移,把她的亵裤拨去了一半,卡在她坐住的地方。 玉伶急急按住他的手。 可谢沛又转而抬起她的下颌,俯身低头开始舔吻她的脖颈,吮吸亲吻又粘带水声的动静特别清晰。 仰着头的玉伶看着房顶的那盏吊灯,眼睛不知是被光恍到了还是被他这濡湿的吻给迷惑了,这次的前戏长得有些叫她头脑发昏。 直至他咬到锁骨处留有牙印的那个位置,痂痕被重新吮破,微微的痛觉让玉伶嗔道:“沛爷……玉伶在问您呢。” 他似乎不想同她说话,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于是玉伶加了注还把他方才的套话还给他:“沛爷,您不说我就认您是不想看我的……那个,那个……” 他这才停了动作抬头,按住她的唇,直接扯了她的亵裤,却又狠声啐她:“真真骚货一个,你身上的这些东西自己看没看?” “可是你用这淫浪模样去勾了那陈家兄弟,主动给他们看你的逼,好叫双飞来轮着操你,才整成了这幅德行?” 玉伶不知为何谢沛又突然变了脸,没了亵裤的她像是连最后一层底气都被他扒了个一干二净,忙并腿夹拢,嗫嚅着只敢回一个字:“……没。” 不知是在否认什么。 谢沛此时已经把自己也和玉伶一样脱了精光,按住玉伶的肩便把她推倒在床上,欺身压过来的同时大分她的腿。 玉伶明白他是没耐心玩什么情趣了。 热烫的性器沾到花缝处的蜜液就蹭出一些燥人的水声。 “真他妈的湿……昨晚是谁干的你?”谢沛此时似乎对这种问题异常执着,肉茎来回蹭就是不进去,还搵住玉伶的脸强迫她看着他,似是这样就能逼出她的实话,“可是陈家的两个男人都满足不了你?今天就亲你摸你几下如何能直直淌着骚水?” 玉伶主动环住谢沛的脖颈,只笑。 还就是那种眼尾捎妩、狐精媚子的笑。 再端出做作娇吟的调调,回道:“是那陈家的弟弟,没轻没重,玉伶一点都不喜欢他。” “陈一乘恼我和他弟弟不清不楚,今天不就被赶出来才见到了一心惦记的您。” “喜欢沛爷……好喜欢……”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共情,慢慢敛了笑意,好似真的把整颗心都捧到了他面前: “好想您,那天知道您在这边等着我……” “玉伶真的……真的只想马上跑到您身边。” “玉伶在等您,一直都在等。” -- 117.云端 Pǒ⑱d.ⅽǒm 谢沛听着玉伶的一字一句,娇嗔婉语;又看着她那美眸眼波流转,自成风情。 她的眼睛是真的干净。 明明是纯洁的,看了却又顿生被她迷惑的古怪妖异之感。 简言之—— 没有谁比她更美了。 他见她的第一晚就是这种感觉。 不想放她走,强掳硬上都要把她抢过来。 她像是一片刚刚飘落的白白的雪,就算要化也得化在他手里。 心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陌生的满足感觉压得他都快忘记了呼吸,下意识地啐她道:“你这脸面是彻底不要了?” 但他这般说了一句后又似是反了悔,道: “……谁家的乖囡囡能比你会说话?哄我开心做什么?” 玉伶是第一次听到谢沛如此缠绵的语气。 原来每个男人有真诚柔情的时候都会让她万分动容。 这种感觉好似是把什么东西强硬塞到了她怀里叫她收下,退又退不得,拿着又于心有愧。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谢沛的身体往下沉了一些,同她紧紧贴在一起,勃动的肉茎抵在湿透熟成的穴口,只要一挺腰就能全根没入。 但这种能蒙蔽心神的情欲快感也仿佛抵不过现下心里的这种感觉,他应是从未有过。 而今有了,就更是贪得无厌想要一直留着了。 玉伶不愿再与谢沛对视。 明明什么都没再说了,又好像同他说过许多体己情话,心都快隔着胸膛跳到了他那边。 谢沛若是来问她一句—— 到底有没有骗他。 玉伶觉得自己仅今晚此时是真的没有说任何谎话。 婊子骗心骗情,就得先哄过自己去。 她闭上眼睛,捧住他的脸,落吻于唇角,用蚊呐般的气音唤他:“……沛爷。” 抬腿环住他那精壮的腰,暗示性地主动用穴口蹭了蹭他的性器。 谢沛很快回应了她,控住她的后脑勺就续上了这个吻。 但是身下同时开始承受他的扩张和侵占。 他的进入极其缓慢,好似和她一样在细细品味这个心合身合的瞬间,也把她的欲望彻底点燃,让他插入给予她的除了快乐还是快乐。 看来这种事情还是要付出心了才能把这愉悦翻它个几番。 注意力全都在身下,可他的吻也同样让她迷醉,时不时拿舌在她嘴里挑拨她一下,舔她一下,云里雾里。 “嗯……” 玉伶满足的喟叹被拆成片片碎碎混在身下和口中一并发出的黏糊水声里。 谢沛在此时松开她的唇,哑声道: “伸出来一些,舌。” 玉伶没有反应。 恍惚着,迟钝着,疑惑着。 半张的唇沾着彼此的津液,红荔芽白。 似是在催他怨他为何不遂了她。 真他妈的好看啊…… 谢沛看着便不自知地往里挺腰撞了她一记。 “嗯……” 玉伶的这声哼得淫气,顺带像是听话一般颤颤地伸出一点点小小的舌尖,等着他的怜爱。 谢沛重新把她的舌含住,似是一颗从她嘴里抢过来的糖。 她在这种时候的所有反应都真实得可怕,嘴里会叫得淫淫涟涟,眼里有他楚楚旎旎;身体是暖香的,穴肉是会夹的。 何不销魂,何不摄魄。 想的就是她,要的只有她。 因着谢沛进入了之后没动,玉伶本已经快适应了他的插入,甚至都有些耐不住了,可他在这时又全都退了出去。 顿觉空虚无比,内里还在怀恋刚刚被他填满之后的那有力的一撞,神思尽散。 “乖囡囡……你怎么能这般好看。”他的吻和窗外的雨一样连绵不绝,亲着叹着,模模糊糊,在唤她的好似不是他的声音,也不是他这个人,“……囡囡再说几句好话成不成?” 谢沛这时也把玉伶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下,再扣在床单上,十指交迭,紧紧握住。 玉伶自是放得开的。 回应着谢沛的吻,把从他那里偷来的半瓢吻技照着来还给他,用牙刮蹭他的舌苔,再用自己的舌从侧边纠上去来裹缠他的。 都是缓慢的动作,她开始体味这不同寻常却又依旧盎然的乐趣。 渐觉谢沛的呼吸声变得粗重,玉伶轻轻道:“想要……” “沛爷,您进……进来些。” “哈啊……” 谢沛顺了她的意,再度挺进,却只堪堪插入前端。 被撑开的感觉让玉伶的身体麻到脚背都快要绷直了,也能知道自己的身体无比热情,这种由心主导的厮磨已经让她有些痉挛,在吸着他不放。 “是这样吗?”谢沛把玉伶额边汗湿的发丝拨到一边去,吻着她的耳珠,把他明显在忍耐的喘息吐给她听,“……囡囡还要吗?” 玉伶认为谢沛是在反过来勾引她。 只觉得磨人极了,想都没想,喘喘几声里泄漏了她的欲望: “要……啊。” 于是他又进来一寸,玉伶如今所发出的呻吟愈发高亢。 得不到而被他主导的感觉让她不上不下,像是心里有一把火,烧得理智全无。 玉伶根本没想坚持什么,直接崩溃,死死抱住他。 用那并无眼泪的哭腔颤声泣道:“……要多一些,插我。” “要沛爷的鸡巴干我,要深一些,快一些。” “好想,好……呀——” 谢沛抬手一巴掌直接拍打在了玉伶的屁股上,把她的臀抬起的同时又往里捣入到了头,让玉伶的尖叫直直破了音。 好热,头好晕,眼在发黑。 怎么还没开始都感觉像是要去了。 谢沛完全没有给玉伶反应的时间,开始快速抽插。 “我……沛爷,沛……啊,不要不要……” 玉伶在语无伦次,床和整个房间好像都在晃,逼近高潮的极限感觉让她的眼角又开始渗泪。 “不是求我操你?!骚逼夹得这么紧是不要的说法?”玉伶听见了谢沛咬牙切齿的责难、咒骂以及粗喘,不知为何像是褒美,“发骚的母狗能有你浪吗?啊?!” “当真欠操,今晚用我的鸡巴操烂你的逼,叫你去勾男人,还他妈的勾了哥哥要弟弟,浪货!” 玉伶只下意识地在他肩头出气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喘着气铆劲驳他:“……你谢沛操我这母狗的还是人不是?!” 可是好舒服。 谢沛就算是失控了都还能主宰她的身体,每撞一下都好像快要把她的神都撞碎了。 快感太过迅猛,呜呜咽咽着,想要又不敢要,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要停,真的不要停。 差一点。 还差一点—— “老子不是人,也他妈的是条狗,专门来给你作配!” “陈家的那两个有没有让你这样爽过?有没有?!” “操!好会夹,尿了是不是?就喜欢你这样又骚又纯还会喷水的——”—— 小说+:『52ьしωχ.cοм』 -- 118.小意 pǒ⑱ⅾ.cǒm 谢沛的温柔好像只留在了今晚他那长到连玉伶都受不住的前戏里。 当他反过来溺进欲望里的时候,玉伶当真觉得他像是一条发情的公狗,毫不顾忌地猛操猛干,床一直在幽怨地吱呀作响,自己的大腿都被他分压到快没知觉了。 爽是爽的,就是时间太长,人会很累。 情事结束后,玉伶闭着眼睛靠在谢沛怀里,嗅到了汗水和精液的混合味道,全身好像被这种浓郁的男性气味给包裹了,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由谢沛抱着,他在亲吻她的头发。 听他说道:“我去浴室放水。” 玉伶在这时抬手搭在他肩上,捏了一下他臂膀上紧实的肌肉,默声不语。 谢沛转而握住她的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愿我走?” “不就去放个水,很快回来了。” 玉伶用发顶蹭他的颈窝,依依偎偎。 但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他自说自话又抱她来亲了几回才起身,去了这个房间连带的浴室。ǐzℎànsℎū.ⓒom(izhanshu.com) 于是玉伶也跟着坐起来,捡了谢沛拿进来的红色吊带衬裙随意看看,然后在心里啐他果然喜欢这种大红大紫的裙子。 谢沛出来的时候见玉伶用毯子掩了上半身,在看那条衬裙,便叫她攥在手里,一把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横抱着几步走去浴室。 …… 这个房间应是主卧,附属的浴室也很宽敞。 长长的洗手台上是占了半面墙的镜子,正对着的还有一面全身镜,钉在墙上。 水汀炉应是冷的,现在这个天气不需要,但冬天在这个浴室里洗澡应是甚为舒爽。 水还没放满,关门之后的室内开始萦纡着一些热热的蒸汽,薄雾熏在了镜面。 谢沛本想把玉伶放在台面上,却被她蹬腿又噘嘴的娇劲给阻止了。 他现在似是很喜欢猜她的心思,而且就按照他偏好的方式来猜:“……不想我放你下来?” 玉伶仍不说话,紧紧揽住他的脖颈不撒手。 谢沛面上有了些许笑意:“你何时变得这么会磋磨我?小小粘人精一个。” 他在看镜中玉伶渐渐模糊的侧脸,那里只剩了他想象中最喜欢的玉伶的模样。 又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问她:“那乖囡想要我如何?” 玉伶这才娇声吟气地横声训他道:“冰冰的,冷冷的——” “沛爷可别把我放在那里。” “嚯,还冲我闹脾气呢?”谢沛的语气没变,把她手里拽着的衬裙抢过来,铺在台面上,“把你放心里……” “如此应是满意了?” 玉伶“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乖乖松手。 可当她坐直了以后,穴内的精液一下全淌了出来,在那红色的绸布裙上晕开一圈明显的暗暗的水渍和一滩白白的污痕。 这种有东西流出来的感觉让她在谢沛面前莫名其妙地臊得慌,玉伶交迭着腿,再把双臂横在胸前遮遮掩掩,低声叹了句:“……好多。” 她说罢垂眸。 但视线所及之处,是他那粗长狰狞的性器。 本来是半硬着的,又突然一下充血挺立,生龙活虎,玉伶见着没怎么细看便红脸猛地抬起头来。 却正好一眼看进他的目光里,好像变成了她在偷看他,而后又被他当场抓了包。 这下脸更烧了,慌得很。 谢沛面上仍留有点点笑意。 不知为何,玉伶觉得这是他的坏笑,只盯着他看,可没想挪开眼睛。 他走近后把手撑在镜子上,像是要把她拘在这一小片地方,然后把那条可怜的衬裙迅速抽了出来。 玉伶臀部一接触到还有些微凉的石质台面就使得身体颤了一下,好似是他把她吓到在发抖。 “我这多得是。” “……囡囡还要吗?” 他这语气来的轻浮,又说了一遍刚才那句在于床上耳边的诱语。 可他的声音沙沙的、沉沉的、缓缓的,似有磨在她心上的颗粒感,吐字一个,便擦那么一下。 玉伶开始心虚地红着脸乱瞟,娇斥道:“你……真真是流氓头子一个!” “囡囡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流氓。”谢沛非但没驳她,还似是高兴地收受了,“还就喜欢糟蹋你这种嫩生生的小姑娘。” “一次不够趣,多和我来几回,操腻了才兴放你回家。” 他理直气壮地说完,便把那条沾了一大片精液的大红衬裙往玉伶身上套。 霎时浓郁的腥麝味道把玉伶想吸的这口气都憋在了喉咙里,还没反应过来,裙子也没穿好,转眼间就被谢沛像是把尿似的从台面上抱了下来。 玉伶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 双腿大开,一点点还未流尽的精液从翕合的穴口被推出,和着些许透明的蜜液,沾在此时抵在穴口的硕大龟头处。 她身后的谢沛看起来强壮无比,肌肉纹理的阴影和比她黑了好几个度的肤色让她无法在看自己丑态的同时去忽略他。 他轻轻松松地将她如此把玩着。 玉伶立刻紧紧闭上了眼睛,气都羞到不敢喘一口。 只觉这个姿势让她觉得羞耻无比,底子里子全都没了。 可谢沛似是毫无羞耻心,在她头顶的浑厚声音在此时传到她快烧到嗡嗡的耳中:“……囡囡何故不敢看?” “方才又不是没入过你。” 而他已经把这样曼丽的玉伶看了百千遍。 她的身上已经添了好些新鲜的吻痕与指印,好盖着那些旧的刺眼的;发丝凌乱地垂在身前后背,加之昏黄灯光下的雾气与薄汗,肌肤简直漂亮似珠如玉。 她已经泄露了她的单纯与无措,脚背绷得紧紧的,手握拳捏得死死的。 好可爱…… 做出无声的吞咽动作,却只使得干涸的喉头愈发刺热。 他涩声哄玉伶道:“见过自己是怎么被插的吗?” “好囡囡,看一眼……” 玉伶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房间的水汽和温度憋得快要无法呼吸。 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又好像只是因为谢沛带着诱哄意味的荤话太过温柔与缠绵。 “别说……别说了。” 她乞求道。 可是心里隐隐的期待却骗不了自己。 这种没有底线与羞耻的欢爱好似剥去了她作为人的表皮,只要快乐就够了。 谢沛不理不睬,只啐道:“……囡囡你可真他妈的好看。” “看看你的小逼是怎么吃我的鸡巴的,又骚又会夹,爽死了……” “乖囡囡,乖伶子……” “跟了我如何?” -- 119.镜前 谢沛应是快忍不住了。 可他又在固执地等着她的回应。 玉伶能感觉到他那热热烫烫的前端开始在她股间来回蹭弄,缓慢却有着黏糊响亮的水声。 他在故意顶她的阴蒂,一下又一下。 好痒…… 好舒服…… “啊……” 玉伶忍不住哼了一声,这种把尿的姿势似是更能让她有一种在谢沛面前失禁的预感,她睁开眼睛侧仰着头看向他,用最后的理智问道:“沛爷……” “玉伶真的可以仰仗您吗?” 谢沛一口吻咬住她的唇,身下的顶蹭的动作加快,玉伶整个人都开始颠颠颤颤。 他回道:“如何信不得?我骗过你什么?” “我的人在你这,要钱等回锦锡了叫人把我一个赌场的钱划给你,只要不背着我养男人,乖囡随便花。” 玉伶的视线这时移向了镜中的自己,对上了镜面里谢沛满含柔情与性欲的异样目光。 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玉伶来不及反应与思考。 他的阴茎也在这时滑到穴口,唇贴在她的耳际,轻声吹气说了句: “……别闭眼。” 玉伶的心跳好似都漏了半拍。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穴口被他的龟头缓慢挤开,像是在把什么完全不合尺寸的东西生生往里面硬捅硬塞,穴口处的软肉好似快要撕裂一般绷紧,看着心惊。 可是身体的感觉却不是这样的。 被占有和填满到快要失常的快感好像是一种会上瘾的本能。 玉伶看着,连呼吸都忘了。 谢沛只这般入了一个头,前端沾上的精液再次被他顶进暖热甬道,却又抽离带出一些淫水,然后再度缓慢插入,被挤出而顺着茎身流出的蜜液在浴室的光下晶晶亮亮。 他似是故意要让她看个好几遍。 “看到了吗?”谢沛在亲着吻着玉伶的耳廓,依然说着他的骚话,“你的小逼好像很喜欢吃鸡巴,一插就吸我绞我,我还没全部进去呢……” 玉伶这才回过神来,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连声打断他,强行说回之前的话题:“沛爷,玉伶不是想找您要钱……” “因着雍爷说了要杀那东国领事馆的总领事,玉伶担心……啊……” 她这话说得模模糊糊,而谢沛又在此刻好似耐不住了一般完全插入,涨得撑得她的脑袋快要热成一团浆糊,话没说完便开始吟叫起来,也不知谢沛到底听没听。 “说这些作甚?” 玉伶一听就心虚地一抖,穴内的软肉不自觉地缩着夹了他一下,下意识地在想若是被他拆穿要如何来圆话补救。 “囡囡不用担心我,杀那东国人的事不是我动手,你男人死不了。” “钱可不能不要,你是老子的女人,还能没钱用?” 她又听得他这句带着粗喘的回应才得稍许心安,不要命地如法炮制地去夹他的阴茎以示讨好和贿赂。 “……现在吸这么紧,可是要我动了?” “反手抱着我。” 这可能是谢沛对她说的最后一句正常的话,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迅速抬高又瞬时下坠,他的阴茎就这样狠狠撞着插着,好像是真的要把她穴给捣烂,汁水四溅。 浴缸里快要满溢而出的水已经没有震耳欲聋的水花声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他们交合的肉体碰撞声,玉伶呜呜咽咽的呻吟和偶尔的尖叫,以及谢沛时不时的啐骂和喘息。 谢沛当真是气力无穷,他抱着她还能这样猛操猛入,整个人连着魂都快给他颠没了。 玉伶时不时下意识地半睁眼睛,瞟一眼镜子里那胸乳在乱颤乱晃的自己。 这薄薄红衬裙的吊带已经滑到了手肘处,乳尖在那一片被精液腻开的滑滑污渍处来回摩擦,短到堪堪遮住臀部的裙摆此时也浸了许多顺着臀缝流出的水液,湿了一小片。 下面的花穴蕊珠处也好红好红,早就被他撞肿了还像是在不知饕足一般努力吞吐着他粗长的肉茎,看着淫靡荒浪至极。 可是意识却又渐渐去了,快要失禁的感觉愈发明显。 谢沛真的好会顶弄她,每次到这种时候只想着要更多,根本不想停。 “沛爷……玉伶,玉伶又快……啊……” 玉伶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拧眉还是皱脸,一概不知。 她只在放开了浪叫,高潮从而痉挛着麻痹一切的感觉让她失了心,丢了魄。 谢沛在此时忽而抽出,听着玉伶尖锐鸣啼一声,然后身下一股一股像是尿尿似的淌着清液,全喷到了镜子上。 “操,看你是真的爽了,喷得到处都是。” “喜欢是不是?骚囡囡喜不喜欢被我操?” 玉伶根本分不出一点精力来回应他,流泪泣着,毫无体面的高潮也让她沉溺到了极点,什么都不想管了。 谢沛一直在自说自话。 “喜欢的吧?我很喜欢你啊……” “真他妈的快要喜欢死你了……” “射给你,射满你的小逼,好喜欢……” 谢沛狠狠吸吻了一口玉伶脖颈处因为高潮而泛粉的肌肤,没等她缓神便再次直捣而入。 而她已经神思不在,身软无力,身体被他顶得前倾,伸手本能地扶着镜子边缘的镜框,承受着谢沛所有蛮野的欲望。 胸乳贴着温热的镜子,被挤压变形,硬挺的乳头一直擦着光滑的镜面。 好痒好磨人。 这一下一下顶得她都快窒息了。 好像还没从上一轮的高潮里缓过来,又似是要去了。 这雨夜如何能这般燥热,这般潮湿,这般情动。 看着的是谢沛操干她失控又发狂的样子,闻到的是彼此汗水交融还有腥腥的精液气味,感觉到的是一浪一浪般的情潮与快感。 真的好快乐。 …… “沛爷,您当真不用掺和那东国人的事?” “江哥已经结了,我们不再管了。” “欠的情造的孽都有主的,有人要他的命,伶子的那个姐姐不就头一个巴不得他去死。” “玉伶才没问这个,就担心您还要蹚浑水,心里慌呢。” “沛爷,玉伶就指望着您了,您可要一直陪着您的乖囡囡呀……” -- 120.邀约 谢沛比玉伶想象中要心细许多。 那晚在浴室荒淫泄欲几场后,他竟然还有耐心给她身上的淤青抹药酒。 谢沛对这种事似是有经验且熟稔。 纵使她当天睡得再多,也还是累得眼皮打架,他按的力道不重,闲聊时还旁敲侧击到了一些事情,舒舒服服地又睡过去了。 第二日便跟着谢沛的车回了锦锡,一路没再见到江雍。 问了也就说是先回去了。 而且谢沛不喜她再多问江雍的事,说是她不用再去江雍那边,跟着他就行。 玉伶不以为意。 …… 玉伶在陪了哄了谢沛好几日后,趁着他去外县办事,才得空私下里找了青莺。 试问江雍行踪,却得知他在市立医院里办了住院调养。 那市立医院全称锦锡市公立陆军分医院,医生全是军部的,平常的门诊急诊也接普通百姓,暗地里的规矩是不接治洋人。 玉伶在早上出门前专门看了一眼黄历,说是—— 宜出行、斋醮、求嗣。 忌作灶、安葬、开市。 好像没有什么大忌讳。 但是心却在一个劲地直打鼓。 谢沛这几日粘粘乎乎,去哪里都好像要带着她,叫人来为她量身裁衣,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打算为她做那十几条裙子。 好不容易空下来,天没那么热了,阳光尚还明媚,可又惴惴不安,当真奇怪。 玉伶还是打着那东洋黄包车去了市立医院,没敢指使谢沛的司机。 又去了邻街小巷里的那家花店,叫老板随意包了几支花。 按照青莺说的,去了住院部,要往楼上高层走,那才是些有钱的商贾官家会包来住的单间。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姐姐见她是个编着辫子的小姑娘,说是来看望表哥,就多叮嘱了几句,说从楼道里经过叁楼就要走快些,军部有位大长官在住院,要是冒失走错了可是会抓去询问个把小时的。 玉伶听完只感觉心里连连“咯噔”好几下。 本就想起上次她在医院门口碰到陈一乘的事,专门在出门前看了黄历,可她没料想自己这一听见军部的名号就在渗虚汗。 她打了想回家改天再来的主意,但是车钱付了,花也买了,又在护士站登记了,这没见到江雍什么都没捞着让她不甚甘心。 于是玉伶牢牢记着所谓的江先生在五楼住院的门号,一步并两步地跨上着楼梯,好像大白天的也和有鬼在追她一样。 当玉伶快要跑到叁楼时,在楼道内守岗的两个兵见她跑上来就直直看着她,叫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走错了或是像个偷儿似的生的贼眉鼠眼,得一直盯着她,好叫她没机会干坏事。 今天虽说是个晴天,但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太阳出来的时候也比以往晚些。 长袖的衣衫在这种时节的清晨傍晚能紧着穿,可穿了长袖格子裙的玉伶只觉得热得要命,汗都发了一层。 她的脚步不自知地慢了下来。 同他们对视了好几秒才有勇气强行移开这自以为尴尬到极点的视线,垂首看着自己手里的叁支百合花,乖乖扶好楼梯,一步一步走得端正。 好在无言。 但有些脸热。 全都因为她自己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人的亏心事,现在皆是报应。 可就在玉伶拐角背过去上楼时,余光瞥见叁楼那边好像走过来什么人。 紧接着听见那两个兵恭敬有力地吼了声: “军长好——” 不用看都知道他们现在定是站得比方才还要拘谨,目不斜视。 就和现在的玉伶一样。 还好她没回头。 这军长能不是陈一乘吗? 她侥幸想着他许是还在渠县管海训,何时回来了还在同一个早晨又让她撞上了呢? 这就叫怕什么来什么。 没叫曹操,曹操也到了。 玉伶只觉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明明想跑的不得了,却还能装模作样地同方才一样缓步上着楼梯,假装没听见也没注意到。 直至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甄玉伶。” 便是真真一步都走不动了。 熟悉的粗砺嗓音。 ……曾经会满含柔情地唤她“乖乖”。 现在只是音调平平,似乎只是简单地叫住了她。 可是心已经先于她的所有想法在狂跳,导致她不知自己现在的赧意是因为刚刚的难堪,还是因为单单听见了他的声音。 若是他还能这样唤她一回…… 她许是会哭得稀里哗啦,咽声噎气。 玉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牙齿不要打颤。 这才回过头来,冷冷淡淡地唤了声:“军座。” 她站在几个台阶之上,似是第一回不用像以前那样仰视着他。 但她一如既往地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其实也没有她想得那般骇人。 或许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理亏,对不住她曾在他身上掏的那些真心实意罢了。 陈一乘身着深绿的军常服,并没有戴帽子,象征着高级军官的红胸章是一贯地引人注目,见着就顿感紧张;衣服裤子靴子始终妥帖熨服规整,只觉不知从何而来的的禁欲与律己,仿佛没有皱皱巴巴的凌乱时刻。 但玉伶知道他有失控的时候。 那时的他并不允许她看到。 “过来。” 他就这样短短地说了两个字,像是命令。 玉伶下意识连连摇头,不走不动。 她又感受到了那两个兵的目光,但这回应是在偷瞄惊讶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姑娘竟生了几副胆子,在拒绝他们的长官。 于是玉伶又赶紧补了一句:“玉伶今日来医院看望表……江老板……” 她说完才意识到他根本就没问。 这般着急来解释听着都像是借口。 马上住了嘴,心虚地低头,任由他审视。 气氛静默了几秒。 就在玉伶想着找个由头话别就罢了的时候,又听得陈一乘在此时说道:“隗丹戏院最近要唱《西厢记》和《千金记》,同我一起去罢。” 语气没什么变化,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玉伶觉得这是陈一乘在威胁她。 《千金记》不就是在讲楚汉之争,而且还有五十出,要是正正好在讲“别姬”这一出,不就是在讽刺她是个大骗子。 那找她去听戏作甚啊? 可他也没明说,自己现在想什么都像是在自作多情。 玉伶无奈,乖顺地问道:“……什么时候?” “过两天,我让人来接你。” 她顺理成章地把借口全推到江雍头上:“军座,江老板在等我呢……” “他在住院,到时我看看走不走得开……” “玉伶先走了。” 玉伶回得模糊,说完一刻都耐不住地就跑了。 -- 121.了却 江雍见到的便是这般风风火火的玉伶。 她被下属带进来的时候还在喘气,缓了两口才提上劲来脆声唤他: “雍爷……” 辫子都快跑散了。 应是见到了陈一乘。 可玉伶只堪堪叫他这样一声,就盯看着他,不说话了。 宽敞病房里的窗帘被尽数拉开,早晨的淡淡朝阳还没能洒到床前,室内开了灯。 江雍的右脸尚有一大片未好完全的旧血痂,左眼戴了单边镜片,可能是怕戴镜架碰到右脸上的伤口;他的上半身因着于左肩背了固定带而未着寸缕,只简单披了一件病号服。 他在床上支了小桌一张,上面有一迭纸,一本书,拿着钢笔的他应是在写些什么。 日光明亮,却也照得他的面色惨白。 他本就是那种洋人的翳病白肤,现在有了点病气,眼睛似是更蓝了。 可看着却不阴柔羸弱,他许是练过拳腿,能瞥到的一点点光裸的上半身全是块似块的肌肉。 玉伶一开始以为他是在这个换季的时候生了什么小病,没想到似乎是被什么人打了。 嗯? 他还能被人打了? 江雍抬眼看向玉伶,把笔放下了才空出一只手来摘下了自己左眼上的镜片。 “是要说夜蝶的事吗?”他示意玉伶坐到房门口附近的沙发上,“……还是说伶伶找我是有别的打算?” 玉伶没料想江雍会如此直入主题,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尝试再同她谈什么利益和条件。 她才从刚刚见到陈一乘的境况里冷静下来,记起她在江雍的病房门口看到过一个身着军服的兵卫。 难道在这市立医院住院的老板还能请军部的保镖吗? 可江雍同谢沛是沆瀣一气,要什么样的打手找不到。 不过,他已经被人打了啊…… 但她的这点疑惑早就被江雍的问题吸引了过去,他的直当了然让玉伶提前想好的那些的措辞毫无用武之地。 以至于江雍见玉伶就是一副讶然到不知如何反应的可爱模样。 他看她掩饰着把手里的几支百合花插到空无一物的装饰花瓶里,才嗫嗫嚅嚅道:“花,就放这里了哦……” “那……那份名单的话……” “我很感兴趣。” “所以会尽量满足伶伶的要求。” 他郑重回道。 玉伶还以为江雍的话只说了一半,往日里他一般都会紧接着提出一些像是天方夜谭的计划与筹谋。 可眼下他却戛然而止。 她还是认为今天不适合出门。 好像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玉伶点点头,暂且接受了江雍的提议:“那请问大姐的死同那尾崎领事有关吗?” “有关。”江雍的说法笃定到不容玉伶怀疑,“尾崎是夜蝶在利国上学时的同窗,兴趣相投,彼此欣赏,但尾崎是东国的大名华族,其家族皆在东国官军任职。” “一个只出来念书的年轻少爷自然是要回去的,也不例外地要娶一个纯正的东国华族的妻子,两人实属无缘。” 这些已经是玉伶闻所未闻的说法了,接着急急问道:“那尾崎已经另娶旁人,如何还能反过来害了已经苦到要与男人周旋的大姐?” 她此时此刻想的只有年少时的甄诗纨。 将心比心,想着若她是她,该如何面对抛弃她又转眼娶了别人的男人。 可那时的甄诗纨一定是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做派,还不是混迹风月把所有男人当牲畜的娼妇,她要是欣赏也定是认了尾崎这个人的。 ……所以? 江雍的话打断了玉伶的思绪:“尾崎作为领事馆的总领事,军衔只是个中佐而已。” “要知道他已经战死的哥哥可不止这个位置,他的家族能给的也远不止于此。” “那他和大姐……” “尾崎在成为总领事之前就经常来往两国,成了领事便长久驻留锦锡。” 玉伶听到这里,看向正在平平叙述的江雍,忽然为大姐感到非常悲哀。 她以前就知道大姐有个喜欢她的东国老板,送衣送钱送首饰,大方是大方的,但要折腾也是往死里折腾,身上的那些痕迹看得她就拧得心疼想流泪。 “伶伶,像我之前说的——” “夜蝶她在做情报工作,而大使馆所属公馆内的军官与记者均属谍报人员,因此……” 玉伶用双手捂住脸,忽然间的心痛让她自抑不住,又想到她去警署认领尸首的那个湿湿嗒嗒到模糊一切的早晨。 有一些泪从指缝里流出,江雍说到此处已经是不用言喻的明晰。 玉伶说着抽噎不成调的话语:“您说过……大姐想要杀了尾崎?” “是的,夜蝶谋划已久,余下的按部就班,伶伶不用担心。” “……真的?” “当然。” 玉伶迅速地用手背抹了眼泪,站起身来朝江雍躬身一鞠,道:“江先生知无不言,玉伶不遑,唯有切谢。” “那份名单……” 江雍却把视线于此时移开,不再看玉伶眼角余留的眼泪,转而看向明媚的窗外,打断很容易就轻信了他的玉伶,回道:“伶伶不如等到锦锡各大报社登了尾崎的讣告再来告诉我也不迟。” 甚至还另起了一个话题,问她:“伶伶今后有何打算?” 玉伶有些错愕,只下意识地回:“……大姐不是让我跟着您?” 江雍笑了笑,调侃道:“伶伶莫不是忘了你的身契眼下在陈一乘手中。” “跟着我怕是还要给我惹来麻烦几桩,莫要磋磨我。” 而后又正色道:“伶伶要是想要个彻底清白的自由身,也不是不可以。” “我问的自是那之后的伶伶想做什么。” 玉伶跟着江雍的视线看着窗外的暖黄的晨日,移回来的时候正对上他回头看向她的目光。 他那双淬蓝的眸子大多数时候给她的是深沉如海的感觉。 似是头一回觉得他的眼睛像是那湛蓝到万里无云的天空。 这种雨过天晴的畅然感觉让她好似在做梦。 知道了大姐的过往,也知道了必然会被手刃的仇寇。 霎时无欲无求,骤然轻松轻省。 此时的江雍对玉伶提议道:“伶伶可以仔细想想,毕竟你在我这里忙前忙后,总得给你结一笔账。” “过两天去游船罢?我这颈骨好得也差不多了,伶伶之前不是说了想去看江景?” “不用考虑谁,自己选就好了。” -- 122.访客 玉伶从江雍的病房出来后,没再碰见陈一乘。 似乎所有让她愁恼的事情一概就此烟消云散。 她趁着这难得舒爽的晴天,从医院出来就转头又去了那家花店买花,顾不得老板问东问西的叨叨劲头,买完捧着一大束花就直接奔去了城外的公墓。 一屁股坐在墓前的一块石墩上,絮絮侃侃一整天,反反复复给大姐说等到那尾崎的讣告登报了,一定买来百十份和着纸钱一起烧给她,让她安息。 临了黄昏回家时又去买了一条现杀的鱼,花些精力炖汤。 玉伶就突然想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专心致志,消磨时间,快乐无比。 她不愿搬走跟去谢沛那边,他就让人把订做的第一批裙子送了过来,有个五六件,料子是顶好的绸缎,全是收腰贴胸显身量身材的设计。 而且果真是些熟成发艳的颜色,的的确确会衬得肤白,可单单这样穿着上街又好像是要和所有人比美斗丽的彩公鸡。 玉伶饭后兴起试来穿了这么一件不太张扬的赭色短旗袍,在浴室花了时间挽发,戴好耳坠,描眉点唇,对着镜子臭美一番,又抱来自己的琵琶矫作几般模样。 反正没人看见,玩得开心极了。 这时却听得有人敲门。 抱着琵琶的玉伶想起最近因着自己很久没回家,房东塞信几次说要来找她问续租的事情都没找到人。 她赶紧把琵琶放回房间,妆没来得及卸,就这样打开了房门。 房东见她这幅妆容齐全的模样还疑惑: “还以为你晚上已经出门了,但见屋里有灯,上来看看有没有人,今天可是迟了些哇?” 玉伶只回说她不在晚上上工了,也告知房东她会续租半年,付了叁个月的房租。 打发走了房东,关上门,还没走出几步又听见敲门声。 什么都没想,权当是房东还有什么事没说完现在又想起来了,再次转身开门。 哪知一开门便看到了穿着一身整齐墨绿军装的陈一瑾。 乍一看还把心慌的玉伶吓到以为是陈一乘要找她寻仇都找上门来了。 “陈一瑾,你……唔!” 玉伶的话没能说完,陈一瑾忙把自己的帽子摘下,转而扣在她的头上,抱起她来就直接用嘴堵上了她正要说话半张着的唇,跨入客厅的同时也带好了门。 玉伶被这突然造访的陈一瑾,被他突然的吻给亲得懵懵转转。 但他好像只是想堵住她的嘴,唇贴着唇而已。 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单纯到像是两人撞在一起的吻了。 他一放下玉伶,戴着宽檐帽的她便不知所措地歪靠在餐桌前的椅子上。 帽子有些大,她没戴稳就滑稽地斜在头上,盖住了眼睛,没怎么用心挽的发髻也被压塌不成形。 况屋内还残留着炖过鱼汤的汤菜气味。 混乱极了。 玉伶扶起帽檐。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陈一瑾在干什么,只见他脱了外套,扔在餐桌上,然后又开始动手脱里面的衬衣。 这对于她来说完全是惊吓,看着唇角还印着她的口红的陈一瑾,斥道:“陈一瑾你今天怕不是又喝多了罢?!” 可他是怎么找过来的呢? 他不是应该去军校了吗? 陈一瑾的衬衣纽扣解了一半,听见她拔高音量的训斥,连忙作出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道:“伶伶抱歉抱歉,你可要小声点。” “现在军校里是饭点间休,我是翻墙偷跑出来的。” 玉伶不由地将声音压低,把他的帽子取下放在桌上,还是呛他:“你跑出来干我什么事,你又脱衣服作甚?!好好穿上,什么德行!” 可陈一瑾也没听话地把他解到一半的纽扣重新扣回去,就坦坦荡荡地半裸着胸膛。 却怏怏回道:“那伶伶可别赶我出去。” 玉伶毫不客气:“现在不是已经遂了你的意吗?你若是衣冠不整地从我这里跑出去,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陈一瑾知道玉伶已经依了他。 便自作主张地坐在了和玉伶正对着的另一把椅子上,两人隔着一张餐桌。 他正盯看着桌面那被洗得干干净净灰瓷的烟灰缸,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印上的唇脂,沾在指尖,意义不明地捻动。 然后突兀地问:“可我现下衣冠不整,你男人要是撞见了怎么办?” “啊?” 玉伶更是摸不着头脑。 陈一瑾上了几天军校怕不是就得了什么失心疯,做的事莫名其妙,说的话也让她一头雾水。 想都没想就干脆地反问道:“……我这哪里来的男人?” 陈一瑾立刻猛地抬头看她,眼底熠熠生辉:“当真?” 他才刚坐下来,却随即起身,像个长官在巡察似的把玉伶住的小公寓转了一圈。 除了夜蝶的房间上了锁他进不去,其余的都去瞄了一眼。 玉伶愣愣地看着陈一瑾。 他原本的军装规整到似是连褶皱都没有,可他的上身现在半开襟,吊儿郎当,像个穿军装都不会装模作样的流氓土匪。 然后他又坐回了玉伶对面,再次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旗袍与面上的妆容,冷眼冷声,道:“你骗我。” “总是总是总是骗我!” 玉伶都快被陈一瑾的言行给气笑了。 他把自己当成她的什么了在这里指指点点的。 真真是改不了的霸道少爷脾气。 于是她驳道:“我骗你作甚?这是我家,谁住这我能不知道吗?” “你不抽烟,那这烟灰缸是谁的?”他指一处便说一处,“床上摆了那么多条我没见过的新裙子,你选来选去,还化了妆,今儿晚上扮得这般漂亮可是要去见哪个男人?” “……还是他要来接你?” 言之凿凿,意之切切。 简直像是在抓那莫须有的奸。 玉伶并不予以理会,也故作冷漠:“和你无关。” “你来我这要是只想说叁道四评头论足的,就省点心力赶紧回军校去罢。” 陈一瑾一看玉伶油盐不进,甚至还对他板脸,心里酸得不行还是把态度软了下来,蔫蔫巴巴地回:“来找你当然不是为了这点事。” 玉伶没有放松态度,语气像是在逼问与训教:“那你是要作甚?” “就……” 陈一瑾似乎越来越没有底气了,声音愈发低小。 “就想你了呗。” “可想了……” -- 123.非问 陈一瑾的坦荡让玉伶突感戚戚。 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好似都是他的心里话,从来都不会绕弯子说妄语,赤忱得可怕。 何苦在她这棵树上吊死呢。 比她干净,比她漂亮的女人多得是。 何苦呢。 陈一瑾见玉伶仍没搭理他,就开始没话找话强行和她侃天:“我就出来一会儿,熄灯前肯定是要回去的,不然点名查到我头上,明知故犯,大哥该严办我了。” “伶伶不高兴了么?你若是见我就心烦头疼……” “那你可要和我说……” 除了一开始进门时那几乎不能算是吻的动作,其实并没有让她感受到任何强势到想要侵犯她的意图,好像只是想同她说说话。 似乎让他在这里待上个把小时也没什么。 经过那个雨夜后,陈一瑾变得克制许多,不会轻易动手动脚。 就像现在的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她对面,似是一只没人疼的小狗一般小心翼翼地在讨好她,怕她生气,怕她不说话。 可这种被人盯着一举一动的感觉让玉伶犹感不喜,她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于是陈一瑾开始长篇大论。 玉伶总结下来就是他起初为了重新适应军队体训的强度,理论尚还有点底子便去了简单一些的通讯处,找到她之前有往珠港发电报的记录,今天下午根据邮局的档案信息查到了她的地址。 然后头脑一热,想她就要见她,趁着饭点换岗哨,也没什么计划,连饭都没吃就翻墙出来试运气要找她。 玉伶听到这,感到有些忸怩不自然。 于是走去厨房给滔滔不绝的陈一瑾倒水。 而陈一瑾则趁着玉伶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凝看她的背影。 她穿的旗袍甚显身段,裙摆短,纤腰圆臀,走路间那光影之中的翩跹脚步都快让他看迷了神。 当真是不见她会想到鸡巴硬得痛,做梦来又是她来勾他的魂。 但见了又愈发忍耐不住。 可她脾气大,凶得很,亲不让亲,抱也不让抱,心里还不知藏了谁,万分憋屈。 横竖怎么都不得好,他早知自己没救了。 于是只能在脑中放任淫欲。 试想若是现在的玉伶在桌前翘着她的小屁股,短短的裙摆紧紧裹出臀部的形状,而她回头时又用那魅惑的眼神来暗暗催促…… 好想直接冲到厨房去,把她压在橱柜上,反抓住她的手让她摸一摸他现在到底有多硬。 ……有多想干她。 不做也行,她要是能用手帮他撸一撸也好啊…… 再不济,隔着裤子捏一捏也尚可…… 其实让他抱一抱就满足了。 陈一瑾不自觉地拿手用力往身下某处按了一下,身体已经燥热无比。 一想到她,一见到她便是这般强势的身不由己,怎么挣扎都没用。 陈一瑾强行移开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后拖动椅子朝餐桌坐近了些,让桌子遮了下半身,轻咳一声以作掩饰。 玉伶去倒水的几分钟漫长到像是什么折磨着他的前戏,以至于她把水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仰头一饮而尽。 她今晚一直非常疏离,但此时却莫名让他感受到了令他心颤的温柔与体贴。 玉伶在问他:“……还要吗?” 他自是知道她只是客气地问一句而已。 陈一瑾盯着玉伶一张一合的檀口,唇上的一点点口脂的晶亮都能让他把她的话想成好几个意思。 当然…… 想要啊。 玉伶见陈一瑾面色微红,在看着她发呆。 把她看得怪难为情的。 她只当他还想再要一杯水。 于是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水杯。 却被他一把反握住,两人似是要为了这个杯子争来抢去。 玉伶还没来得及呛他,他便把手松开了,还马上收回去交迭放好。 这才轻声回道:“不用了。” 她听着陈一瑾的声音有些沙沙的,面上正泛浅红。 玉伶没留意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是不是这幅模样,想起上次他发烧的骇人情形,思索着他是不是病了而不自知。 只听得这时的陈一瑾主动把话题岔开:“那些裙子……是谁送你的?” “谢先生送的。” “伶伶今晚当真不出门了?” “不出。” “伶伶,就上次在画室的时候……”陈一瑾提起这个话题便偷瞄着玉伶的脸色,见她似是没有特别排斥才继续道,“我不是也量了你的尺寸,让人给你做了好些衣裙。” “早就做好了,送给你的话,你收么?” “本是希望你穿来让我画几张,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玉伶看着瞻前顾后的陈一瑾,他现在就连送她东西都要踯躅着看她眼色,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他这傲气的陈二少在她面前何时变成这幅可怜凑趣的模样了。 玉伶语气没变,仍是照之前承诺过的回给他:“我说了会做你的模特,当然是你让我穿什么便穿什么,你画就行。” 陈一瑾立刻喜形于色,连声问:“伶伶这话可当真?可万万不要骗我。” “那我下次休假的时候来找你,好不好?” 玉伶点头。 他们似乎是头一回没有从头吵到尾,普普通通地聊天。 玉伶也试着找些话题,问他:“上次受寒应是好全了罢?我见你有些脸热,最近在换季,是不是又要将病了?” 她见陈一瑾僵硬着沉默了好几秒,然后眨眨眼睛移开看向她的视线,嘟囔道:“……有吗?” “上次的早就好了……” 声音好像听着愈发嘶哑了。 然后他伸手探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什么感觉……” 玉伶只笑:“你要是真在发烧,自己怎么可能摸得出来,哪里都是一样烫。” “说起来,若是病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休几天罢?总不能你们体训还要让病人赶着上。” 然后玉伶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陈一瑾身边,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一个不会也不需要照顾自己的少爷,伸手想触他的额头,却被他偏躲了过去。 但他似乎很快就改变了心意,又主动凑近贴上她的掌心。 他额前的短发在此时蹭到玉伶的手心,让她真的有种在摸什么亲人小狗的感觉。 “呀,果然比我的要热呢,要不要去医……” 陈一瑾按住玉伶的手,用了些力,从而打断了她的话。 “伶伶,求你……” 他突然这样说道。 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亮亮的眸子看来好像可怜极了。 “嗯?” 玉伶霎时记不起他们方才在说什么了。 “求求你让我射一回罢,我快忍不住了……” -- 124.所求 玉伶睁大了眼睛,她的脸也随之滚烫。 “你……你……!” 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跳离了几步远,“你”了半天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她还以为陈一瑾已经洗心革面,没想到就是比以前会装了,真真本性难移。 陈一瑾也慌了起来,见玉伶瞬间似是要逃个百八十丈远,避之不及的模样让他的心都像是被她剜走了一块,生生发疼。 可话都说出去了,后悔也于事无补,只能忙解释道:“我……我也控制不住。” “伶伶,我不是那个意思,真不是要强迫你的意思,就是想自渎而已……” “军校里全是男人,一个宿舍还有四个人,我有空来都在想你,天天硬得我好难受,根本没机会做这种事。” 玉伶紧闭双眼,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叽歪,急急回道:“那你去浴室弄,弄完赶紧给我滚!” 陈一瑾真的听话站起身来往浴室去了。 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他穿的熨帖军裤都掩不住他硬起来之后膨出的一个小帐篷。 玉伶靠在自己房间的房门上,连喘了好几口气。 只想着—— 为何陈一瑾能这般不要脸呢? ……为何她现在也有些湿了呢? 恍神一阵,视线落到他扔在桌面上的宽檐帽与军绿外套。 这些东西和他时不时兽性大发的性子根本完全不搭。 可他现在就算想得不行,也学会顾及她的想法了。 玉伶当真不想他学会这些东西。 好似是她改变了他,让她又欠了一门子债。 玉伶的注意力这时被浴室里的微弱响动吸引了。 陈一瑾并没有锁上门,而是虚掩着,无从得知他是否故意为之,传来他解裤子时的窸窣动静。 他似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偶有喘息。 玉伶听得他那时不时闷喘的一声,感觉身下更加濡湿了。 于是赶紧返回房间,关上门,用枕头捂住脑袋,强迫自己不听不想。 不知过了多久,玉伶才忽然发觉自己饭后试旗袍的时候把白天穿的格子长裙放在浴室了。 想起陈一瑾上回拿她的肚兜作的孽…… 斑斑点点,根本就不能再穿。 于是拿下枕头,打开房门。 这会儿听不见什么暧昧动静,玉伶以为陈一瑾已经完事,许是在浴室里清理。 走近敲了敲虚掩的门,道:“你把我的裙子拿来给我。” 没料想陈一瑾忽地把门打开,赤赤条条不说,身下那物乍一看耀武扬威得紧,昂扬精神,哪里像是射了的说法。 玉伶这下真的慌了,紧紧闭眼,啐道: “……你怎的不穿衣服就开门!当真不知羞不要脸!” 陈一瑾把玉伶要的那条裙子递到她手中,然后试着触碰她攥成拳的手,面对玉伶的指责反而委屈道:“我射不出来,浴室闷热就全脱了。” “再说……伶伶又不是没见过。” 这时的玉伶并没有迅速把手缩回去,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着急躲他。 陈一瑾一下邪火攻心,竟抱了些莫须有的念头,没有细想就向她提议道:“伶伶能不能帮帮我?” “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快到熄灯的时间了,我赶回去还需将近一个小时,我快些射了走了,就决不再烦你。” 玉伶咬着唇徘徊片刻,只觉心里身下都有些暗痒,鬼迷心窍地悄声回道: “……怎么做?” 陈一瑾连忙把他的军装套服也一并塞到玉伶手中,道:“伶伶换衣给我看。” “我不对你动手动脚,就……想看你穿我的衣服。” …… 玉伶不知为何把陈一瑾带到了她的卧室。 没有开灯,房门半掩,仅有的丝丝光亮还全都源自客厅里的吊灯。 暗点好。 可以自欺欺人地掩饰一些不受控的欲望。 陈一瑾坐在玉伶的床上,她的枕头和薄毯被她刚才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动作而翻得乱七八糟,像她现在无法解释的心情。 似是喜欢这样主宰一个男人的情欲,喜欢他为她克己守礼再到神魂颠倒,从而被捧得高高在上。 玉伶背过身去,不想让陈一瑾看见她此时的表情。 要看也许是看不真切的。 她拿着陈一瑾里面穿的军绿衬衣,披在自己身上,也重新戴上了他的帽子,问他:“这样就可以了吗?” 但玉伶却微微前倾,靠着衣橱,臀部挺翘的轮廓在暗影中似是变得更加勾人了。 一点点小动作,没有挑白却应彼此都心知肚明。 “好伶伶,好宝贝,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换衣服不是这样简单披上去……” “你别折磨我……我硬得难受……” 陈一瑾在向她哀求。 于是玉伶开始动手解开旗袍的盘扣,一颗一颗,故意缓慢至极。 她在享受陈一瑾落在她身上那贪婪的视线,像是对她的膜拜。 很开心。 慢慢褪去旗袍,全身只剩文胸与衬裤。 她这才重新穿上他的衬衣,长到堪堪遮住臀部,内里像是什么都没穿,阴影之中给他余留了无尽旖旎的遐想。 背对着陈一瑾的玉伶这时再次听见了他那性感的喘息,他撸动性器时的一点点水声。 像是她此时额际后背隐隐生出的薄薄汗意。 “伶伶宝贝,转过来……” “……让我看看你的奶好不好?” “啊……” 陈一瑾开始贪得无厌。 玉伶轻而易举地满足了他。 转身,甚至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 走的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的台步,像只媚形魅影的小猫妖。 快走到他面前时,伸手把自己的文胸往下压,当着他的面拨出自己的乳房,小小的蓓蕾已经如花苞翘立。 但他的衬衣好似不解风情,遮住了半边,不想让他看见。 就算如此,陈一瑾也似是连呼吸都窒住了。 她正戴着他的帽子,穿着他的衣服,在给他看她的奶子。 正正经经的半遮半掩。 当的真真的又欲又骚。 喉结连连滑动,顺从欲望而哑声说唤她: “伶伶宝贝……” “能不能让我吃一口你的奶?” 陈一瑾话毕,都好似已经幻闻出了他们如此靠近之后她身上那迷惑又诱人的香味。 又是那种想要纵欲死在她床上的感觉。 管她喜欢谁,管她心里有谁。 他就独独喜欢她一个,就想干她,抢来都要干她,把她直流水的小穴射入满满的精液。 甚好。 -- 125.嬉戏 Pǒ⑱d.ⅽǒm 玉伶并没有回应陈一瑾。 看起来细嫩甜香的乳肉近在咫尺,他似乎已经耐不住想要伸手覆抓。 但玉伶却在此刻用力拍掉他的手,脆响一声,横眉斥道: “不许——” 陈一瑾乖乖收手,怅怅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似是堵在了嘴里。 他要是想撒娇,那真是明眼能看见的委屈。 就单纯且理直气壮地让玉伶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并不掩饰。 可玉伶也没有让他完全失落,抬脚上床。 现在她又莫名喜欢上了这种被人盯着一举一动的感觉。 玉伶背向陈一瑾,跪在薄毯之上。 侧头看他。 上挑的眼尾漾着点点意义不明的笑意,于暗色灰影里漾开渐浓。 她许是在嘲笑他。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无论如何,他心甘情愿。 陈一瑾并没有涨了什么教训,在这种暧昧与欲望的混杂氛围里慢慢撸动自己的阴茎,尤不满足而且愈发焦躁。 又忍不住对玉伶说道:“伶伶宝贝,翘一翘小屁股好不好?” 玉伶乖乖照做。 双膝跪在床上,把臀部对向他,缓缓抬起。 一切都远比他幻想中的场景刺激许多。 衬裤勒出了蚌肉的淫靡形状,而且—— “伶伶宝贝……你湿了……” “都湿透了……” “想要吗?是不是想要了?我好想……” “让我进去好不好?让我的鸡巴操一操你的小妹妹好不好?” 他哑声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在征求她的想法,却并未触碰她。 可是玉伶已经无声地喘出了一口浊气,似是在承受什么亲密至极的爱抚。 好像愈发情动了。 玉伶跪膝撑在床上,回头过来看他,秋水缠绵,媚眼如丝。 却只冷冰冰地再次回道:“不许。” “可是你都好湿……” “我说不许。” “你要自渎就快些,不然我可就要穿衣不再理你了。” 玉伶的冷言冷语似是要击碎他今晚能得到她的所有妄想。 但她这只狐狸精仿佛已经修行百千年,最是透彻该如何拿捏一个爱着她的男人所有的最龌龊也是最纯粹的欲望。 她拒绝之后,又在这时反手把自己的衬裤缓慢脱下。 “伶伶宝贝,你……” 腿缝间那让人挪不开眼的靡靡之景在他眼前晃过,然后他的视线便被蒙住了。 玉伶把她的衬裤扔到了陈一瑾头上,用她的脚背抬起他的下巴,似是要让他转过头来好好看她。 这是来自于她的羞辱与折磨。 她就是知道他不会对她强上硬来,所以肆无忌惮地践踏他的耐心与尊严,享受着他那卑微的乞愿与求爱的哀苦。 从来没有谁敢这样玩弄他。 都是他自找的。 他都明白。 陈一瑾将头上的那一小片布料拿下。 鼻尖还残留着她身上好闻的淡淡甜香,以及那纯洁味道里混杂因欲望而起的蜜水的淫靡气味。 然后顺着玉伶纤丽的腿,看见她正上勾的嘴角。 以及明晃晃的得意与哂笑。 不再掩饰。 她靠坐在床头,交迭双腿,隐去风月。 原本露出来的奶也遮了回去,文胸半包裹着,只剩一些圆润的弧度。 这叫已经见过看过的他更为暴躁,由情所起,由欲而起,由她而起。 陈一瑾死死咬牙,面部似是因此而紧绷僵硬,表情冷漠到有些令人发怵。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玉伶。 强行压下想要把她拉过来掰开腿直接插入的想法。 强迫自己不要回想她被他入满时蹙眉的娇淫表情。 转而把她的衬裤套在自己的肉茎上,让布料上的一小片淫水充当润滑,快速撸动。 滑腻的触感,浅香的气味,她落在他身体上的视线,让陈一瑾把那些燥郁的情绪全都抛之脑后,剩余的只有慢慢累积着让他欲求不满的快感。 他的快乐只有她能给。 他都知道。 但对于玉伶,他当真无可奈何。 “伶伶,宝贝,我的宝贝……你吸得好紧……” “……舒服吗?” “要深一些吗?啊……” 玉伶听着陈一瑾的满口浑话,他的喘息,和他在自渎时摩擦出的淫乱声响。 他今晚已经被折磨得够久了。 她看着他的动作在加快,在叫着她的名字,向她诉说着他的肮脏想法。 可是…… 她觉得还不够。 “伶伶,我的宝贝……宝贝,有点想射了……” “射到你的穴里,好不好?全都给你……好不好?!” “我……我就快……” 玉伶在这时靠近,把手搭在了他精壮的胸前,摸到了他烘热皮肤上渗出的细密汗水,也隔着胸膛贴到了他狂跳着的心。 陈一瑾猛然睁眼,盯看着她,停了手里的动作。 他在这时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半夜墓地里要吃人的鬼火。 玉伶将唇覆吻在他的唇上。 陈一瑾在这一刻真的什么都混忘了,伸手紧紧抱住她,把她的身体拉近。 他的性器触到玉伶的肌肤便开始忘我地蹭弄,不知是在顶哪里。 真的快射了…… 他的宝贝果真不会对他那么残忍。 似癫似狂。 可他们在相贴之时,在他快要释放之时,玉伶用一点点气音轻声唤他: “瑾哥哥。” “可不许射。” “甄玉伶——” 陈一瑾在此时吼了出来,却无下文。 却也顿时生生忍住了。 哑声的余音颤颤,抱住她的手像是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是对她的强烈控诉。 玉伶看着陈一瑾的眼睛。 似有光点,眼角微红,撇嘴不语。 仿佛被她欺负到快要无端端地大哭一场。 伸手从他的下颌轻轻抚摸到他的耳廓,一路摸到的全都是似水一般的热汗与绷起鼓胀到像是要装满他快满溢欲望的血管。 捻了捻,捏了捏,扯了扯。 他没有避开,任她玩弄他的耳朵。 像是一条只会听她的话的狗。 玉伶满意了些。 吻上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哪有那么心狠……” “给瑾哥哥一点奖励,如何?” “……何意?” 陈一瑾不可置信地反问她。 她说罢抬膝跨过他的腿,跪在他身前。 股间的淫液早就泛滥,他的那物也涨大到了快要射精前的极致。 尝试伸手环握住,肉棍被他自己兴奋时泌出的清液弄得湿湿滑滑,也是她单手握不住的大小了。 “嗯……” 陈一瑾在她的手触碰到性器的时候便仰头急促喘息了一声,喉结同时以最大的幅度起伏滑动。 他的手攥住了床单,瞬间拧起,手里的布料变皱皱巴巴的一小团。 没有试想玉伶所说的奖励仍是来自她的磋磨。 可是被她触摸,被她爱抚的感觉真的…… 像是上了什么戒不断的瘾,爽得他连背脊都麻了。 玉伶那娇滴滴的声音依然在他耳边,依然在挑衅:“瑾哥哥。” “还想射吗?” 可她的气息与甘美在逼迫他向她臣服,以至于要在她面前放弃所有尊严。 “想……好想……” “我想操我的伶伶,我想射满宝贝的穴。” -- 126.拟犬 pǒ⑱ⅾ.cǒm 玉伶听完只笑。 清脆娇俏的笑声,陈一瑾觉得非常好听。 然后她扶住他的肉茎,于腿缝间蹭沾一些淫水,拿她的蚌肉去包裹他的龟头,前后滑动。 发出一些“咕叽”的水声,不似插入却也差不多了。 玉伶察觉到陈一瑾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就连他的喘息都变了调,紧贴着她的胸膛似风箱一样大起大伏,脸红到真的像是在发高烧。 好像真的已经把他快逼到极点了。 他这样的一个男人,有作为牲畜而俱生的交配本能,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呢? “瑾哥哥……舒服吗?” “好……好舒服,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停,让我就这样射出来罢……” 现在的陈一瑾哪里还有属于他的半分骄傲。 莫名可爱。 玉伶这时反而放缓了动作,不让他享受,却让他的龟头抵在润熟的穴口。ǐzℎànsℎū.ⓒom(izhanshu.com) 陈一瑾自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的手已经不自控地按住了她的腰。 半睁着眼睛的他已经迷离异常,哑声暗示性地问道:“伶伶宝贝,奖励……奖励到底是什么?” 玉伶笑着啐他:“你不是舒服了吗?还想问我讨什么好?真真恬不知耻。” “那我真的射了……可不可以?就这样射出来……” 玉伶面上的笑意渐盛,夸他:“当然可以射呀……” 可转眼又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不许。” 陈一瑾瞪大了眼睛,霎时间让玉伶以为他要把她给掐死。 他咬牙切齿地问:“什么?!” 玉伶并没有让步:“我说不许。” 语气轻挑。 玉伶瞧着他的额头似是都快有青筋浮起,不知是忍得辛苦,还是被她气得不轻。 可就算如此他仍然没有自顾自地泄欲,只靠他那没什么威慑力的可怜眼神来控诉她。 连骂她一句都舍不得。 已经很满足了。 玉伶对准了她握住的肉茎,慢慢往下坐。 当真比平时大了一圈,入得有些费劲。 她还没吃进去一个头,回过神来的陈一瑾便用力掐住她的腰,登时把她按坐在他的阴茎上。 “呀——” 这种在瞬间被撑开填满的感觉对于现在早已经准备好的玉伶太过刺激,腰突然就酸了软了。 陈一瑾这才敢放肆起来,而且过于放肆。 一进入就马上挺腰耸动,又重又猛,把毫无防备的玉伶颠得连哼出来的调儿都是碎的。 吻住她的唇,把她的舌勾出缠吻,狠狠吮吸,让她的舌根发痛发疼。 然后又一把下压她的文胸,托住她胸前上下乱颤乱晃的绵乳,咬着啃着,既痛又痒,松了口留了几个牙印,还要用手使劲捏一把才罢休。 当他空出嘴来了,才捡回他的脾气,啐她:“伶伶宝贝,骚呢……” “当真骚的要命……操死你!” “早就想吃鸡巴了为何不让我早点干你?就是喜欢耍我对罢?把我当成一条狗来玩我是罢?!” “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了还来勾引我,还要含我的鸡巴,浪不浪啊你!” 陈一瑾在这时突然站起身来,猝不及防要下坠的玉伶赶紧用腿盘住他的腰,抱住他的肩。 可还是被这么一下给顶得迷迷糊糊,当即颤声尖叫,抽搐着紧夹了他一下。 结果换来他打在屁股上响亮的一巴掌。 陈一瑾抱着她边走边干,军绿的衬衣早就变得皱皱巴巴,连那戴在头上的宽檐帽都歪七八斜,一撞一颠一晃,没个正经不说,都快掉了下去。 在小客厅里绕了一圈,最后才走到餐桌边,陈一瑾再次问她:“那个烟灰缸是谁的?” “是谁的?!” 玉伶呜咽着不答,似是极其享受到无法分心,蹙眉淫媚的表情让陈一瑾知道她已经快要高潮。 刚才蓄着气才绷住了那根筋,如今穴内的软肉蠕动吸夹着,愈发难缠,陈一瑾把她压在桌面上,旁边就是那个烟灰缸,最后问她:“到底是谁的?” “……是不是给那个姓谢的留的?是不是?!” “甄玉伶你说话!你喜欢哪个男人你告诉我!” 玉伶只觉陈一瑾的喑哑愤声与凶猛抽插甚是让她享受。 整个人好似都快要被他捣弄的一下给顶烂了,强烈的快感窜过身体,只余下了酥麻与绵软。 眼角有些泪,许是嘴被他啃了,胸被他咬了,穴也被他占了,如此来的委屈。 但是好舒服。 什么都不想思考了,让她就这样到罢…… “瑾哥哥,快不行了呀——” “射……射给我……” “喜欢,好喜欢……” 她霎时满含魅惑与情意的呼唤让陈一瑾彻底崩溃,俯身一口包住她的唇,含住她的舌,在她高潮的时候也全都射进了她的身体。 …… 陈一瑾对她这里藏着哪个男人的问题异常执着,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玉伶并不认为她有对他解释的义务,也不想和他争论,只反问道:“你不是要赶着回军校?” 然后把身上沾了暧昧与汗水味道的衬衣脱下扔给他,挣开他的怀抱。 跳下桌面,拿了绢帕擦拭腿间流出的一大泡精液。 陈一瑾裸着身子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看着玉伶熟稔的一举一动。 再次得到了玉伶的他不甚甘心,提醒她道:“我们之间都有过好几回了,怎么着你也算是揣了我的种,你要是有了就必须跟我——” “我的儿不可能认旁的男人做父。” 玉伶没有搭理陈一瑾的谬论,往厨房缓步走去。 陈一瑾也起身跟着她走入厨房。 发现她在烧水,又踮脚从橱柜中拿出一包粉末,似是打算冲药。 “……你喝的什么?” “去子避孕。” 她的话语如此简练冷漠。 刚才唤他“瑾哥哥”的温情已经荡然无存。 她时常如此,翻脸不认人,骗他都能骗出好几般花样来。 她的心应是比石头还硬。 她到底在想什么? 厌恶他到如此地步为何还要主动同他上床? 他做不到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上床还说几通体己话,简直像是被人扒光衣服再去游街的噩梦。 但她就能轻松做到。 无法想象也不可理喻。 快乐至极也痛苦至极。 心又一次破裂到连残骸都捡不起来,缝不拢,粘不好。 ……当真无情。 那么一点点奢望与妄欲都要当着他面亲手捏碎,不许他心存侥幸。 她或许真的在把他当成一条狗。 一条什么都不值当的狗。 陈一瑾的视线于玉伶面上的漠然表情和那碗中的粉末间来来回回晃了许多遍。 双手用力握拳,手臂几乎青筋暴起。 可最后他却只是上前一步,帮她把火关掉了。 玉伶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仍然是纯洁又无辜的眼神,单纯地在通过她的目光表达困惑。 好似她根本不明白她今晚做的那些事于他而言有多么残忍。 就算全是他自找的…… 心被捅成几个窟窿也会疼的啊…… 陈一瑾把玉伶拉入怀中,直直压在厨房的橱柜柜门上。 保持着他那原先就能博得她的同情的哀求语调: “你在我大哥那里那么久都没有怀上,要喝药也不急在这会儿。” “伶伶宝贝,再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玉伶伸手推他,没再谈论那碗汤药的话题,只是提醒道:“你再不回去可要晚了。” “不管了,横竖迟了也是迟了,让我同你多待一会儿罢,明早再走。”首发:гǒμsēщǒ.cǒм -- 127.愁绪 秋叶金,秋露白,大鸿小雁飞起来。 这天气是真的凉了,早上有薄雾,下雨的天那夏日里的薄毯子是盖不得了,天到大亮也晚了些时候。 玉伶没能在谢沛原定好回来锦锡的日子再次见到他,许是在路上有所耽搁。 但大姐的事已了,她又不在乎他谢沛,只指望着他回来的时候同他说明白—— 衣服不要再送了,钱也不要再给了,她这个人也反悔不想跟他了。 当然不能说得这般直白,好话凑着说,浑话绕着说。 只要不是像陈一瑾那种油盐不进又有着一根筋的毛病,应是听得进去,谢沛不会缺那个把能哄他的知心小情儿,给个台阶准就去找旁的女人了。 这天早晨,玉伶正在裁她买来的一匹料子,有人敲门来找。 一看竟是青莺。 自从谢沛说不让她再跟着江雍,只有玉伶上次主动找青莺的那么一回,说句话就走了,想来青莺已经很久没有来她这边了。 江雍好似是真的说话算了话,想结她的帐,不打算再指使她去做任何事。 迎青莺进门,她主动说明来意。 “雍爷已经出院,说今儿会出太阳,天气好,问伶妹是否想去游船。” 最近要顾虑的也就陈一乘上次说过叫她陪着去听戏的事,但没个后文,他说的过两天不知是什么时候。 可她回的不知能否走开也不是个定数。 陈一乘要想逮到她还不容易,连陈一瑾都能摸过来,对他而言岂不是轻而易举。 一开始想陈一乘的事就会变得没完没了,她忙对青莺点头,回道:“去的。” 把那份名单的事了了,她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江雍了。 但瞧青莺面色,留意到她似是欲言又止,问她是否还有旁的事要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伶妹不在派乐门的时候,那尹公子还找过你好几次呢,于经理说你被人买走了都打发不了他……就找你。” “瑶芳现在快显怀了,那姜太太硬是把人接回去养着,我看也是个笑里藏刀的,不给瑶芳赎身也没个名分不说,要是去母留子可不就倒了血霉。” “伶妹既然回锦锡了,可不要让尹公子撞见,省得事多。” 玉伶应下了。 不过她平日里也不往市中心那央行的地界跑,晚上不再去夜场酒场,应是碰不上他。 但青莺好心提醒了,玉伶也一概谢过。 …… 午后,江雍的司机来玉伶的住处接她。 玉伶今日穿得素,没描妆,仍编着一股辫子,还怕江上吹风着凉,外搭一件云肩,遮得严严实实。 但是舒坦。 说起这女为悦己者容…… 她又不干那看男人脸色的活计了,自然不想去讨好谁。 这位司机还是那个被她一声“哥哥”就套过好几次话的人,这会儿又主动说起老板提前包了船,已经在江边的码头埠口处的船上等她,还遣人往船上搬了好些东西,是江雍亲自盯着的。 玉伶听来,不知意图。 横竖她已经不替他做事了,包船来倒贴一个没用的女人许是不合算,可能得多叫几个旁的人,她想着自己到时候只用吃点东西,找江雍说几句话,然后躲在甲板上吹风看水就成。 估摸着像是什么酒会一样,老板们谈生意,不要把自己当回事就好了。 等到了渡头泊车的地方时,她一眼就看见了肖似军车的车型,底盘高块头大,可看不见车牌,也不知是不是军部的车。 不过…… 应该还真是…… 不是玉伶眼尖,而是那车上的司机见他们的车到了这泊车下客的地方后,就下了车朝他们走了过来。 目的非常明确。 那是陈一乘的司机,玉伶自然是认得的。 她不自觉地涌上一种被江雍卖了的感觉。 不然陈一乘的人如何能正正好到这里来截她。 趁着人还没走过来,她着急问座前的司机:“这位哥哥,我今天来不是要见雍爷的吗?” 那司机面不改色,照着江雍叮嘱过的回道:“甄小姐若是不想走,我们这边推了便是,雍爷就在船上。” “甄小姐若是要走,雍爷会在渡口等你到晚上九点。” 玉伶一听这套话就恍觉头疼,说得这般轻省,得罪人的可是她。 江雍和陈一乘一定是通过气了,但就是不知缘由。 这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强烈感觉让玉伶直冒冷汗。 特别是陈一乘的司机过来敲了车窗之后,玉伶只觉头皮发麻。 听着他对前面江雍的司机说了声—— “来接甄小姐去隗丹戏院。” 原来江雍的过两天和陈一乘的过两天还是同一天同一个时候。 说不定那日她在医院楼道里碰到陈一乘的也不是一个巧合。 可终归来说,躲着陈一乘不是个法子。 他还想同她说什么奉陪就是了。 大抵…… 等尾崎的讣告登报后,她也不想再在锦锡这个地处待了。 …… 司机说隗丹戏院的午场刚过,戏班子正在间休换妆。 于是带着玉伶去了戏院旁的大茶楼。 她知道今日这看戏还是不看,从来都不由她来决定。 不就是一挑就破的窗户纸,醉翁之意不在那壶中的酒。 可当玉伶跟着司机走到茶楼二层时,要见到陈一乘的忸怩感愈发明显,突觉自己今日不化妆有些不妥。 穿得随随便便,脸也素面朝天,跟在陈一乘身边怕不是真真像是一个给他侍茶的丫鬟。 不过到底像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如今还没见到他就开始胡思乱想,心也在一个劲地“砰砰”直跳。 ……克制不了。 玉伶想捂住自己正在发烫的耳朵。 因着自己今日辫了利索的辫子,耳朵又不能藏在头发底下,红了还是白了一眼就能看清。 简直像是在他面前没穿衣服…… 不—— 使不得使不得—— 没穿衣服还能得了?! 玉伶在跟着那司机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完全没有注意途中拐了几个弯还是绕了几条道,浑然记不清来时的路。 直到他为她打开了一扇包厢的房门,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可她现在的脸已经通通红,无法言喻也无法解释的红。 以至于她对上陈一乘平静的视线时,简直想拔腿就跑。 不想同他说话。 不想。 一点都不想! 尽管在心里喊了百十遍,玉伶轻咳一声,脚被钉在了原地,还是乖乖地唤道:“军座。” 声音有些颤。 不敢再看他。 只听得他回了一个字: “来。” 简洁到让玉伶抿出了一些莫须有的纵容与温柔。 像是她的妄想。 -- 128.喫茶 茶楼若是邻街,那二楼的包厢隔间开的大窗就绝对正对着闹市;若是对江对湖,那更是恨不得一整面墙全是窗,不出太阳都不必点灯去,自是不怕那茶壶嘴子喂到鼻孔里。 这家茶楼还就靠着旁边的隗丹戏院赚钱,地界也好。 有对着江的雅座包厢,谈生意讲买卖甚是不错;当然戏院里也会设座卖茶,楼下还有直通戏院的走廊,戏子粉头唱罢还会来茶楼同客人们嬉笑几番,两家的老板许是同一人。 只是今儿这雅间里的氛围古里古怪,正对着江景的一排窗户全都关得死死的。 且玉伶前脚刚踏进这房间,在她身后那送她过来的司机就立刻把门带上了。 像是中了什么迷魂计一般才后知后觉…… 今日怕是有来无回。 喝茶的八仙茶桌,耍乐的麻将牌桌,甚至角落里的柜子上还有印泥和纸笔,预着老板们画契签字使用。 这包厢里什么都有。 玉伶就是在乱瞟。 她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境况下去面对陈一乘。 甚至都不敢看一眼他那整齐挽好的墨绿袖口,就像是他说一不二的严肃性格。 “过来。” 这时又听得陈一乘出声唤她。 可玉伶不觉得这是陈一乘的命令,和在市立医院的那天听到的那一声冷冷冰冰的“过来”似乎不一样。 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玉伶下意识反应过来他许是心情不错。 绷紧心弦的玉伶仿佛一下被安抚了。 点点头,快速看了他一眼,走到他对面。 陈一乘今日身着军绿常服,只有订做时便会按照军衔做好的肩章,他胸前那原本会让她感到紧张的大红领章被卸掉了。 但这仍不代表他是出来消遣应酬的,那时的他会换一身更加含蓄的暗色袍装。 可能看完戏…… 不,可能向她问完几句话,他就要回军部了。 室内正弥散着茶香与熏香的混合味道,清香芬芳。 陈一乘其实很少抽烟,包厢内的烟枪烟丝烟盒均没有被动过,使得玉伶蓦然间想起他身上熏衣过后会只留下的淡淡木质香气。 这时听他道:“坐罢。” 想着他又听到他的声音,好似在应和搅合,让玉伶以为自己在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心跳得好快。 其实,她真的好害怕过于靠近之后…… 他会在这安静的室内听到她的心跳声。 玉伶伸手拉开陈一乘对面方椅的椅背,在木地板上划出一段急促的刺耳噪音。 这让玉伶好受了许多。 像是藏好了不许被旁人、特别是她眼前的陈一乘发现的秘密。 僵硬端坐着的玉伶连手都不敢搭在桌面上,于桌下死死捏着她的小手包,里面只放了些备着打车的小钱。 这时,她面前的空瓷杯被陈一乘拿过去了。 水声哗啦,他为她沏了一杯茶,重新把茶杯放到她的右手边。 玉伶的视线移至桌面,看着水汽缭绕的茶盏,褐色澄澈的茶水里馥郁着的是某种花的香气。 想来通常是些年轻姑娘们会喜欢喝的花茶。 因为花朵似喻美人,喝了花茶好像怎么着都会变得更美似的。 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好多花茶喝起来甜甜的香香的,不涩口从而不必委屈自己,喝个畅快。 玉伶又开始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把视线从茶杯上移开,见到的是摆在她面前的两盘小点心,全都在她这半边的桌面上,看起来就像是要强迫她自作多情地想着是他预来给她吃的。 仿佛在哄小孩子。 大人来茶楼侃天喝茶,为防着顽童于人多人杂处调皮乱跑,喜欢买些许甜食哄其安分。 一盘绿豆糕,一盘麻酥糖。 怎么看都不会是陈一乘这种时常面无表情的人会拿起来吃一口的玩意儿。 那岂不是…… 他怕她要乱跑? 玉伶方才游神天外,脸在发烧发烫了才恍觉陈一乘就这般看着她,默声了很久。 于是她的脸在这霎时间热到好似在冒蒸汽,慌措的玉伶忙抬头起了话口:“军座,今天您叫玉伶过来是……?” 赶紧说完了好赶紧走。 她知道自己每次在陈一乘面前都会反省到无地自容,总是觉得他哪里都在对她好,可她却一次又一次不知好歹,哄上加骗,错上加过。 羞与愧的感觉几乎快要压得玉伶快要喘不过来气。 不想再见到他了。 不要再见到他了。 除了这条命,其余的她根本就还不起,什么都有的他也定是不屑于朝她讨要。 陈一乘依然平静,并没有直面回答玉伶的话。 但他像是要惩罚她一样,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她: “……何故要脸红?” “羞甚?怕甚?” 并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一字一句。 却好似他此时此刻能对玉伶说出的最克制的指责。 玉伶下了狠心,她已经无法在这种莫名僵持又弱势的局面下再多待一分一秒。 她鼓起微末到只能支撑她说出几句话的勇气,看向陈一乘的眼睛,只道:“军座,您要不给玉伶一个痛快罢。” “之前同您纠葛许多,全是玉伶的错,要杀还是剐,玉伶心甘情愿。” 横竖大姐的事已了,还债的话…… 只要追上来了总是要还的。 玉伶憋着一口魂凛然说完,末了却像是漏了气一般在急促地呼吸。 陈一乘则微微摇头,不知是在否定她的什么。 好似他面前的玉伶是一只被他逮到了,还在做着什么无谓挣扎的野兔子。 说再多,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为她预想好的所有事情。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他只平平淡淡地反问了这样一句。 玉伶哑口无言。 她的所有于他而言的确一文不值,乃至于可以不屑一顾。 那为何还要叫她过来呢? 玉伶才意识到,陈一乘根本不能算是驳斥的话语也能让她靡颓与失落。 她的心在他面前就像是那暴雨夜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船一样,从不由她做主。 随时可以被掀翻覆没,荡然无存,也可以存那么一丝侥幸从而在天明之时安稳靠岸。 一切都取决于她眼前的陈一乘。 “不是说你的命已经给了你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现在又要送给我,乖乖这是做了什么打算又安了什么心?” -- 129.忘形 他眼前的小姑娘仍然没有变化,甚至更加真实。 没有穿什么学生的校服,也没有穿着色娇熨身的旗袍,更没有穿一走路便会发出声响的高跟西女鞋。 宽松的棉布裙,绣花的布底鞋,一撂辫子长长,素且雅。 还和以前一样。 见到他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脸红,时而不敢看他,但一看向他便是慑心的无辜与纯洁。 像是下一刻还会突然冲到他面前,搂住他,抱住他,使劲踮脚想要亲吻他。 如此来表达她抑制不住的强烈情感,足以让他感同身受。 她似是从没想在他面前隐瞒任何事。 却又用这般简单的伎俩欺了他叁番两回。 他每一次都信了。 但她每一次都没有去找那些莫须有的借口来躲避遁逃,反而坦然承认,轮到他来于心不忍,为她寻找托词。 揠苗助长的结果就是她来对他故技重施。 可恨又可爱。 说的便是她了。 不知是不是应该说她是装得太好,还是说他根本无法防备她,简直蠢到如他的弟弟所说—— 他就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抑或者什么勾魂药。 所以。 这样的她并不能说服他。 他不相信她的心里正藏着另一个比他还要重要的男人。 她还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她那惦记着的江老板为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又一次打算把她卖了。 她需要学会也需要认清,并不是所有给她钱的男人都想对她好且能对她好。 尤其是江雍。 ……也不是每一回都有一个人想把她拉回来。 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以至于偏爱不顾后果且肆无忌惮的一意孤行。 可他却连责备与训教都会让他担心会不会伤了她的尊严,会不会彻底否定她已经摸清的生存路数与套索。 她真的不需要再去做这些事情了。 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来提醒她了。 …… 玉伶的思绪尚还留存在陈一乘方才对她的称呼里。 像是发生了一件让她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的事。 脑子懵白,然后想要撑着桌面起身。 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拿着手包,带翻了陈一乘置于她手边的茶杯,微烫的茶水顺势淌在她的腰腹处,浸湿了一大片。 慌里慌张,冒冒失失,没个体统。 玉伶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了,烫到的那一下像是往她坐的椅子上撒了一把钉子,不可能再坐回去的。 她起身迅速把杯子扶正。 然后想都不想,就打算往外跑。 哪知陈一乘也跟着她一同起身,几步迈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要走?” 好在玉伶即及时驻了脚,不然这会儿会直直撞到他身上去。 陈一乘的话似是在说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连忙下意识地扯谎:“没,没呢。” “就想出去找跑堂要条干毛巾……” 玉伶的话没能说完。 她的手被陈一乘拉攥住了,这时的她才注意到这个包厢里有自己的盥洗室,根本没必要出去。 厅里桌上,那茶杯倾倒后的茶水还在沿着桌面滴落,但玉伶已经完全没法去分心去注意她自己作出的一片狼藉。 她在看自己的手。 被陈一乘紧紧握住之后挣不开的那只手。 他的手心宽厚且暖热,甚至连他的温度都要连带着她的脸也一起被蒸热。 仿佛热到快要被他烧焦烧透。 白天的盥洗室亮着壁灯,有些暗。 且门在被陈一乘关上后更显得昏沉黯淡。 但是布置雅致,镜子以花雕木框嵌边,洗手台侧有好几条备用迭好的干毛巾,台面上的小香龛里点了不同味道的线香,就连洗手用的香皂都是某个西国香水牌子的洋货。 要给客人的体面是够了。 但她的底子里子已没了。 玉伶用余光瞥到了那镜子里正在脸红的自己。 简直像是把一整盒的深色胭脂全都一股脑地抹在了脸上,不分颧骨与颊面。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化没化妆了。 反正她都出丑出到家,化妆看起来是要脸的,眼下还不如不要呢。 陈一乘在此时松开了玉伶的手。 她慌慌张张地把手背到了背后,交着迭着,拧着扭着。 见陈一乘取了一条毛巾,应是打了要帮她揩拭的主意。 好在他没像方才那样直接挑明她的踯躅与别扭。 但也算是一收一放,实际是时时刻刻都在紧逼着,把她拿捏到无处可逃。 那茶水洒在了腰腹处,玉伶不愿意陈一乘再触碰她,更是自觉承受不起他的照顾与自然而然的亲密,着急唤道:“军,军座——” “我自己来罢,真真给您添了好多麻烦,玉伶,玉伶……” “烫到了吗?” 他这一句短到像是客套的关怀问询把玉伶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处。 只摇了摇头。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去注意这种事情,现下水浸的布料只在她腰际留了冷凉的触感。 玉伶直愣愣地看着陈一乘用手隔着毛巾擦拭的温柔动作。 并没有任何逾矩,仿佛方才他拉她到这盥洗室已经是他今天最出格的事情了。 他的高大身躯正背着光,投下的阴影好似那并不存在的拥抱一样完完全全拢住了她。 本就像是因黑在夜里而慌乱的心就更是愈发逃不出他画的框界了。 “还是回去换一条罢,出门吹了风容易着凉,姑娘家的小腹可不能受寒。” 陈一乘一说起回家的话题便让玉伶松了一口气,没把他剩余的话听进去。 可是下一秒又重新把她的心给掬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换好了再过来,让戏院那边迟些搭台子。” 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陈一乘的柔情总是做得这般让她动容万分,可他匿在温柔里的强势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横竖怎么都由不得她做主。 玉伶不喜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也不明白为何她在陈一乘面前总是会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于是再次唤道:“军座……” “今日是否只是要玉伶作陪……同您看戏听曲?” 她说罢的同时,陈一乘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那条毛巾随意扔在了洗手台上。 玉伶敏锐地于陈一乘的停顿里察觉到了他的一分凌厉。 只是她没敢抬头回应他的目光。 果然—— “作陪?” “难不成你今日还想陪着我做些旁的什么?” 她刚才听到的那声“乖乖”仿若梦境与谬妄,他本就不会再这样叫她。 声气也应是像现在这样疏漠与冷离,会把这种隐晦暧昧却又刺人伤人的问题抛回给她。 婊子还能陪着一个男人做甚? 可玉伶早就不把自己看作那卖身的娼妇,陈一乘也从未那样看待过她。 如此,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但陈一乘今日却似有足够的耐心同她迂回。 她不说话,他也跟着默声。 好在这时的玉伶听见包厢外的跑堂高喊一声,隔着两层门都听见他在问客是否要添茶添水。 当真是救星降世。 玉伶直接绕过陈一乘,想走出去应付那跑堂,结束这她起了头却又没有结论的尴尬对话。 可她才刚走出一步,陈一乘便把她一把拉了回来。 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直直提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了洗手台面上。 他的手用力钳住了她的下颌,抬高的同时俯身,贴住了她的唇。 -- 130.小情 玉伶的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想要推开陈一乘。 才这般抗拒着推搡了他一回,双手的手腕就被他拉到头顶,按在了那面镜子上。 陈一乘在重重地贴吻她并不想张开的唇,玉伶几乎被他撞到快要仰头,却又被他捏住下颌的力道给生生制住拉回。 “……不是要作陪?那你跑什么?” 心情时好时坏又捉摸不定的陈一乘并不执着于这个得逞不了的吻,转而肃声反问她。 玉伶哪知她是什么地方招惹了他,不就向他问了一句今日的行程。 不过要说得罪,也不差这么几桩微末小事了,他要发脾气也有他的道理。 可陈一乘那棱刀一般的冷峻眉目近在咫尺,她的心好似要跳不跳,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的眼中正映着镜面里的那盏壁灯的光亮,恍惚间像是那个夜读的晚上看到的目似朗星的、异常柔和的他。 此时的跑堂又再次高声嚷了一句。 问客是否要加茶添水。 “不,没想跑。”玉伶急忙否认,当然是想着来安抚他,怕把他得罪狠了,“外面那跑堂不是问了要不要添茶,玉伶就……想着出去打发了他。” 可她的颤声放得轻,像是被他无端端误会来凶了一场,怕他而不敢言说,也不敢明着委屈。 陈一乘不语不置评。 再次俯身靠近她。 玉伶知道这种绕着弯子的话说出去了是不能反悔的。 于是在陈一乘再次吻上她的唇的时刻回应了他。 轻轻启唇,探舌触他。 像是在用这种带着引诱意味的小动作来说服他,她方才当真是没想诓他。 陈一乘很快收了玉伶的贿赂。 甚至更是上前一步,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 但又因着她穿的没什么弹性的宽松长裙,绷住的布料只能使得她的双腿小开,似是不想让他如愿。 陈一乘松了他握住玉伶手腕的手,转而搂住她的双腿往上抬,叫她的裙摆开始滑往大腿根。 他那顺着她光裸小腿向上抚摸的手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玉伶。 ……他想要她。 ……也可能只是要用她的情愿来向他证明她的真实。 这陈家兄弟俩在情事上的执着劲头当真是不相上下,大的嫌不了小的,弟弟说不得哥哥。 那不识相的跑堂应是听到没人应便走开了。 可玉伶也万万不想也不喜在外面成这档子事。 陈一乘的攻势急切且凶猛,唇与舌一起被他啃吻,玉伶的呼吸早就呜咽着急促起来,感觉到有些情热,有些疼痛,有些晕眩。 鼻尖萦绕笼罩着的全是他的气息。 ……她很喜欢。 但玉伶还是在他快摸到衬裤的时候赶紧夹住了他的手。 陈一乘看着他眼前尽显赧色娇羞的玉伶。 她的唇正沾着混合之后彼此的津液,微肿莹亮,比他想象中抿茶的样子要更是淫荡。 她就是顶着这副纯洁无辜而不自知的模样,做尽了欲拒还迎的勾人事,还深知对他的妙处。 一边流连贪咬着她的下唇,一边用冷冷语调来吐字说话。 “……怎么?不愿意?” 玉伶已经感受到了陈一乘放任流露出来的矛盾,他在让她做选择。 他不会伤害她。 甚至只要猜到然后顺着他的心意,他就会纵容她,宠爱她。 好似之前那雨幕里的恩断义绝从未发生过。 “白天……”玉伶垂眸,说出的短短的几个字带着颤音向他乞怜,“别在外面……” “陈叔叔……好不好?” 她的每句话都只堪堪说个半截,但是桎梏着她的力道却在她软声唤他“陈叔叔”的时候松懈了。 果然还是好哄的。 但他却没有离开盥洗室,也没有同她多说一句话,仍堵在她身前。 她不敢往下看,怕自己看到他勃起而隆出的一大团而情动非常。 也不敢向上抬头回应他的视线,锐利到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不看都是从来如此。 好在他也没勉强她,就由着她盯看他胸前的那颗衬衣纽扣。 但就算那是颗普通的扣子,也会随着他侵犯她的动作而拉扯衣襟,于那平整的墨绿布料上横出一道一道失控的褶皱,绷出那布料之下尽是力量感的肌肉轮廓。 ……已经有些湿了。 玉伶的裙摆已经被陈一乘推到了大腿处,两条大开的腿把他夹在中间,而他的手则顺着腿侧的裙摆继续往上,摸到了她的腰际。 陈一乘的掌心既热又糙,还有些许薄茧。 抚过的时候会让她感觉麻麻的、痒痒的。 他在抚摸她腰腹处被茶水浸湿的那一块,水冷了之后连带着小腹也是一片冰凉。 但他的温度瞬间隔去了衣物传来的凉意,乍时暖暖热热。 只有陈一乘会让她的情绪如此反反复复,惧怕他却也堕溺于他细致的温柔。 玉伶突觉她的身子同她的心一样软,连忙反手撑在台面上。 偏过头去,甚至都不再看他胸前的那颗快要被她盯穿的纽扣,转而凝视洗手台上那正飘散着细细烟丝的小香龛。 可那两条原本直直向上弥散的轻烟也忽然莫名地扭缠在一起,不知缘故。 玉伶按住陈一乘的手,轻声唤他:“陈叔叔……” “别这样……很快就干了,我快些理好衣服出来陪您,可好?” 陈一乘没动。 要知道在渠县海训的那些日子,自律早起的他帮她穿几回衣裤又有什么稀奇的,反倒是她时而起不来。 没有替他整过每天要穿的海训套服,也没有像他为她仔细穿衣一样为他穿戴过一回。 他现在许是不喜玉伶有一丝一毫的、同往日相比的区别对待。 所以他得看着。 但陈一乘在这里就是让玉伶万般不自在,当着他的面捋掸裙摆或者他来帮她整理衣裙,都会让她窘迫万分。 于是她又胡诌道:“陈叔叔,我……” “我还想小解……” 玉伶以为这样便可打发他出去了,反正今天也算是不要脸到了家到了底,也不差这一遭。 但陈一乘的手还是停留在她的小腹处,依然没动。 -- 131.娇气 他眼前的小姑娘身着无花色无绣图的灰扑素简长裙,但衬肤白水灵,嫩生稚娇。 单纯又明丽,她时常给他这样的错觉。 可是现在向他敞开赤条双腿的她却又何其淫媚。 会红透到耳根的害羞,会小心翼翼地回应。 她说不想在白天,她说不可以现在。 那便是在向他许诺着今夜的交欢—— 倒灌红蜡烛,又推夜行船。 何时灌不是灌?如何要让他忍到晚上? ……只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沉默暗涌间,玉伶有种蓦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错觉。 于是没有后路也没法怎么改口的她只好咬牙再说了一遍: “陈叔叔,我要小解……” 而陈一乘则一直默声不应,唯一的回答可能就是那置于她腹部的手时不时摩挲的那么一下。 她自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法子说服他的玉伶压着一口底气抬眼来看陈一乘。 但却迎面陷入他那晦暗的眼底,似是都没有光了。 那里正装着局促慌措的她。 可这对视也就持续了这么一瞬。 陈一乘霎时吻上了玉伶的脖颈,她被迫仰头,抵住了镜面。 他像是什么猛兽一般早就瞄好了时机,势要一口咬断她的气管,叫她在他怀中洒出一滩因他而涌动的热血。 陈一乘扯下了玉伶穿着的短披肩,隔着衣物抓住了一边的乳房。 时而用力地捏握着,时而轻轻把玩着。 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她说的任何话。 “陈叔叔,别在外面——” 玉伶怕那跑堂绕了一圈再过来嚷嚷,万一要是进来撞破什么,她的脸皮怕是要刮薄到当真连婊子都还要不如了。 但下一秒的玉伶就被陈一乘抱起,两条腿不自觉地紧紧挂缠在他的腰上。 他果然硬了。 他也是故意在让她知道他此时随时都可以插入从而肆意侵占她。 硬烫凶猛的性器已经隔着彼此的层层衣物准确抵住了湿润翕动的穴口。 甚至他还把她抱紧贴近,再一挺腰,似是就要这样把一大团物什全都顶进来。 ……好硬。 让她忽然间想起了陈一瑾入着她然后抱着她走到客厅的刺激感觉。 但陈一乘转眼间就把玉伶放在了一旁的马桶上。 这一屁股坐下去,她感觉这桶内燥燥蓬蓬的香灰绪都快被她震起,从而荡了几荡。 陈一乘手正置于她的头顶,把她搭在胸前的辫子拨到了背后,然后像是顺毛一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却不让她抬头。 他的套服裤子比上衣的颜色要深许多,明显隆起后的形状顶起他那反着光的金属皮带锁扣,连裤链都似是快要被它那物事的大小给绷开。 不知他难不难受,但让她看上一眼就心惊脸热,身下仿佛和来了月事一般濡湿泛滥。 玉伶则紧闭上了眼睛,窒住了呼吸。 因为坐着的她正对着的便是他的…… 不能再看了…… 玉伶只当他让了步,胡乱猜着他的意图。 不在这里做可以,但是她得让他舒服满意。 闭紧双眼的玉伶伸手就触到了他裤子的呢制布料,和他的手心一样,感觉粗糙。 她的指尖有些抖,但还是顺着裤管的线缝渐渐往上,中指的一个指节在碰到他的硬物后连忙缩了回来。 可陈一乘并没有阻止她。 玉伶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憋着一口气用掌心包住前端的位置,试探着轻轻搓揉。 那物反应很大,也不知是他挺腰了还是什么,玉伶感觉自己的手心好像都被他顶了几顶。 她听到了陈一乘变得粗沉的呼吸声。 左不过是口奉侍欲。 男人嘛,只要射出来就爽了,开心了,爱屋及乌也不必再为难她了。 玉伶转而探手捏住了陈一乘裤链,想要拉开。 可他勃起的程度早就把拉链撑得歪斜八扭,她想单手简单拉下已经不是易事了。 陈一乘此时却把玉伶的手拿开,道: “既是不想,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规矩些。” 他这一刻出声说出的冷静斥责让玉伶万分委屈。 好像是她耐不住要对他动手动脚似的。 明明是他暗示她做到现在这一步的。 玉伶并不服气,气上了头就让方才的那些矫情劲烟消云散,躲开陈一乘按在自己头顶的手,连声驳道:“玉伶要如厕小解,倒是您杵在这里,叫人如何方便?” “您眼里那规矩的姑娘家难道要在男人面前脱裤子不成?” “还是您不要脸皮脸面,想看一个规矩的姑娘家小解?” 甚至还有了一些虎生胆子,抬头对陈一乘撇嘴。 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她知道他的表里不一,口是心非,而且还要恶人先告状。 陈一乘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朝他撒她的娇娇脾气的时候最是可爱了。 唇角有些笑意,瞧着玉伶俏皮的表情,她似是定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个输赢。 他只回:“我的乖乖在我面前脱裤子的次数还少吗?” 玉伶只瞪大了眼睛,他这一声突然的“乖乖”又把她喊得手足无措。 可听完他这一整句话之后…… 玉伶觉得陈一乘在对她耍流氓。 果真陈一瑾那些无赖行径不是没有源头和根代的。 八成是向他哥学的,二成就是他哥教的。 且陈一乘平日里能装得更好。 玉伶想也没想,直直伸手去捂陈一乘的眼睛和他的嘴。 陈一乘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玉伶急忙打断:“别这样叫我!” “陈叔叔出去,出去,出去——” 陈一乘再次摸了摸玉伶的发顶,撩起那条有些炸毛的辫子,吻了一下她的发尾。 然后真的听了她羞极怒极的气话,说了一句“在外面等你”,把门带上出去了。 …… 玉伶在盥洗室内匆促整理好衣裙,又拿冷水扑了好几次脸。 消磨这么些时候,连打湿的裙子都干了。 再次轻轻开门时,玉伶瞟见陈一乘站在窗边,把那扇窗往外推开了半边,他手里的一支烟也抽了半截。 眉目昂藏英俊,侧颜轮廓硬朗,身姿挺拔壮硕,有棱有角。 就连夹着烟的微屈的指节在玉伶看来都是他熟成的性感。 陈一乘见玉伶出来,把没抽完的烟按灭在了他手边的烟灰缸里。 趁他灭烟关窗的片刻,玉伶把她之前坐的椅子往里推了推,上面放着她的手包,这下于桌底彻底掩住了。 然后赶了几步,趁陈一乘还没转身,跑到他背后猛地紧紧抱住了他。 “好了,莫要在外面撒娇。”陈一乘握住玉伶的手,把她牵到身前,柔声和她说话,“走去听戏,消遣消遣,晚上再同我回去。” 玉伶没应,但由他牵着走,乖乖顺顺。 等到了楼下,两人准备走那过廊去戏院时,玉伶突然挣开他的手。 说是自己的手包忘拿了,转身往方才包厢的楼上跑。 -- 132.抉择 陈一乘许是对她放松了防备。 玉伶跑上二楼,回头好几次,知道他并没追过来。 她没有返回之前的包厢,而是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绕开那戏院与茶楼之间的过道,从大门出去后便拦了一辆东洋黄包车,让车夫把车篷打起来,说是太晒要遮光,催着车夫快些赶去江边的渡口。 到了之前下车的地点,江雍的车还停在那里。 玉伶哄那江雍的司机帮她垫付了车费,然后让他引着自己上船。 直到上了船,她还在眺着远处,环顾四周,比方才在那包厢里的时候还要慌张。 自己明明不需要再对陈一乘逢场作戏,也不需要吊着他来成什么龌龊事。 却又为何在他面前犹如那戏折子里说过绘过好多遍的怀春少女…… 玉伶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陈一乘一如既往地对她纵容至极,甚至不计前嫌。 惊讶之余,她自知在乎他,依赖他。 ……还有? 也实觉自己不配。 因为她没对陈一乘坦白的事情还有最后一件—— 就是江雍让她看的那份名单。 她不知那张纸对陈一乘有多重要,泄密之后又会让他担什么样的责任。 可她已经从江雍那里收了她想要的好处,理应言而有信。 她无法面对陈一乘。 玉伶是真的希望他不要一次再一次地包容她的欺瞒了。 他如若对她多心狠那么一分一毫,她也不会落到眼下这般焦灼矛盾到想要自戕偿命的地步。 最后看了一眼埠口的泊车处,可日头西行下落,璀璨却也亮眼,什么都看不清。 玉伶眯了眯眼睛,这才转身下了二层甲板的小台阶,推开门。 所见之景并不是如玉伶所想的那种酒会场合,无所穿戴打扮的她并不能装成一个偷懒的侍应生,从而躲在某个廊柱后面,再趁着人多跑去无人的上甲板。 这船舱应是被改成了一间大书房,可以办公,也有床铺可供休息。 只是原本该有的一张书桌地方换置了一架筝和一把琵琶。 是上次她弹过的那把手感极好的丝弦琵琶。 而江雍则卧在床边的斑竹躺椅上,正悠哉地翻看着一本书。 “我以为伶伶今天不会过来了呢。” 那躺椅正对着舱室里透光的小窗户,江雍身着袍装的绀色和他此时的眼睛是同一个颜色。 他的腰际系有一条衔玉暗色绦带,右耳处原本会戴的那只翡翠耳环却没有了。 玉伶的手还握在门把处,没有走进,只回:“雍爷愿意给玉伶面子,玉伶怎会不来。” 此时的玉伶听见船尾扬水的声响,知道船准备驶离码头了。 可这有好几层的客船却异常安静,安静到好似只有他们两人。 江雍的脸上时常有着温和得体的笑意,现在也不例外。 他把手中的书合拢,放在床头的小柜旁,起身时对她招了招手,说道:“厨房还在备菜,晚会儿用饭,伶伶要先喝点什么吗?” 玉伶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那筝与琵琶间的小圆桌,那里有一瓶藏于冰桶里的东国洋酒,瓶身玫粉,是派乐门不会出现的讨好女人的酒种。 摇了摇头,她仍没有朝江雍走去,只是轻轻带上了门。 江雍并没有勉强玉伶,转而说道:“伶伶想好要些什么了吗?” “雍爷,玉伶能不能现在就把那份名单默给您?”玉伶咬牙靠着门扉,背在身后的手拧在了一起,踌躇半晌,又继续道,“玉伶想……想离开锦锡。” “那正好,北宁的薛林女校现下秋季开学,在招学生,文理外语都教都学,伶伶去吗?” “……说起来,那是夜蝶曾念过书的地方,教过她的老师都记得她,但凡伶伶说你姓甄,识得甄诗纨,讲师们都会顾你几番。” 江雍顺口而出的一段话像是他早就做好的考量。 他似是没有她想的那般在乎那张纸。 江雍回应了玉伶复杂的目光。 “但凭雍爷安排。” “……能不能尽快?” 江雍走到那圆桌旁,取出冰桶里的酒,打开瓶盖,往那青釉瓷的小酒瓶里倒入些许,再往那同花色的小酒杯里倒了一口酒。 举杯想要递给她:“是因为陈一乘?” 见玉伶凛神沉默不答不接,又转了话题:“甜味的梅子酒,小姑娘都会喜欢的。” 玉伶这才上前接过,浅抿一口,心绪混杂的她好似完全没有品出什么味道,然后把酒杯放回了原处。 好在这酒会回甘,甜甜的味道散在口中,的确是好喝的。 可是仅剩的甜味消失之后又觉得喉咙有些辣,有些涩。 这时的江雍已经坐在那台筝琴前,随手拨弄的几下所发出的乐声是她上次给孙褚晟唱的那一曲。 玉伶犹记当时捺弦出错时,江雍安抚看向她的那一眼。 这时的过调正应唱到哀哀婉婉的那句—— 顾见只怜呐。 “雍爷……” 玉伶出声唤江雍,却又停顿半天,走到那把琵琶前,来回摸了摸丝弦,欲言又止。 “伶伶若是想走,今晚就能搭上去北宁的卧车,等会儿下了船就送你去车站。” “等伶伶到了北宁,我会让人来安置你。” 江雍的柔声柔语混在他最后垂直起伏按筝弦所发出的颤音里。 玉伶知道江雍说出的话总是他胸有成竹计划好的。 “雍爷,可是玉伶的身契还在陈一乘手里,会不会……” “不,绝对会给雍爷添麻烦的……” 江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回道:“莫要想太多,伶伶守信守约,江某人既接了,那亦是如此。” “夜蝶把你托付给我,甚至想让我把你直接带去利国,伶伶应知而今东国狼心尽显,国内自是没有多少太平时日。” “伶伶不如先去北宁上女校,学一学洋文,若是世道变了,女子乱世谋生不易,我会托人带你出国。” 玉伶坐在那小圆桌边,垂首时,她的辫子顺势垂于胸前。 她不再碰江雍的琵琶。 转而拿起那青釉瓷的小酒瓶,往自己喝过的杯中倒酒。 轻声喃了一句:“……雍爷,您何故要顾玉伶至此?” 江雍笑道:“伶伶当我在还你大姐的人情罢。” 玉伶没去反复思索他的话。 进就是去找陈一乘坦诚坦白,退就是由着江雍对她鬼画桃符。 横竖都不会比以前在派乐门做舞女娼妓更差了。 江雍给玉伶拿来纸笔,让她如愿以偿地默了那份她以为他心心念念的名单。 郑重收好后,他发觉玉伶已经自顾自地喝了好几杯。 “伶伶可要少喝一些,甜的酒也是酒呢。” “雍爷……雍爷……” “玉伶,玉伶能不能明早再走?……就明早?” -- 133.夜邀 pǒ⑱d.cǒm 既已入深夜,便尽黑冷寂。 玉伶坐在江雍的车上,一路开窗吹风,才微微醒了酒气,头沉得很。 不晓得现在时刻几何,吹冷了想摸自己的小云肩来披着却也没摸到,可能掉在江雍的船上了。 反正派乐门附近的街道还没吵起来,也没那么晚。 想起方才在他的船上喝了大半瓶酒。 那酒当真好喝。 趁着酒劲,乱弹琵琶一通,还要江雍给她伴奏和曲,接着有点晕船就嚷嚷着要回家,许是闹得他心烦,叫人给她送回来了。 但江雍在扶她下船上车时还是再次问了她一句。 是否要等到明天早晨。 她点了头,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在期待什么,不知是在惧怕什么,亦或是她本就没有那么想走。 甚至只是临时起意想躲那个人而已。 她当然是懦弱的,却也懂因懂果。 玉伶推辞了司机送她上楼的提议,把他打发走了才自己一个人慢慢悠悠地上楼。 所以当她见到一个穿军装的女士官站在自家门口也不是特别惊讶。 甚至若是陈一乘站在这里,拿把枪怼着她的眉心都不是件稀罕事。 “甄小姐,军座想请你走一趟。” …… 玉伶还以为她会被带去那要扒光她衣服的提讯室。 毕竟这回的陈一乘估计是要真的恼了她了。 ……毕竟她要说的事还是公事公办的好。 一句话不交代直接溜之大吉,这整个锦锡城里许是没有谁敢像她这样耍他。 她估摸着懂事后的陈一瑾也不敢这般同他大哥玩笑。 可她这跑路跑到一半又要自找苦头吃似地后悔,还自投罗网。 简直是在发癫。 玉伶再次来到了陈家家宅的书房。 那名女士官和午后那个带她去茶楼的司机一样,把她堵进门之后,急急向陈一乘高喊打了声报告就赶忙带门离开了。 玉伶霎时间还没能适应这敞亮的氛围。 只觉着这书房里的灯怎么能这么亮,亮得都快恍了她的眼睛,恍得她的头怎么那么沉。 ……她像从那地底里刚出来的一团阴生的鬼气,不能见光,邪乎得很。 有这么一朝撞见得道高僧,怕到没骨气地跪地求饶,顺便在找机会遁地潜逃。 只不过她现下没敢想着去做一回魅魉,其实迷人惑人不枉也为一条好行的歪歪路。 玉伶站在书房门口,用背靠了靠门扉,已经推不开了。 她进的这小门是陈一乘的大书房用于会客的偏厅,他并不在这里。 陈一乘没应那女士官的报告,也没从里面走出来,留她一人在这门口,属实让她进退两难。 玉伶往前走了两步,余光看见偏厅另一侧的小耳房里并没有点灯,于一团漆黑黑之中已经看不见里面那把何小姐的琵琶了,像是搬走了似的。 快要见到陈一乘的那种紧张局促感又开始漫上心头,所以她在乱瞟。 微醺的醉意似是加重了这种感觉,玉伶开始莫名渗冷汗,也恍似更醉了。 横竖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她连自己这人头都提到他门口了,不见他一面还说得过去吗? 快走几步,见到了坐在书桌后面、正拿着钢笔在快速写些什么的陈一乘。 他并没有抬头,异常专注。 身上穿的还是午后她见过的那件没有大红胸章的军绿衬衣常服。 可就算如此,那肩上复杂的军衔军章也同样迫人。 陈一乘的手边有高高的一沓用草黄大信封整理好的文件,他似乎一直忙到了现在。 玉伶觉着那已经没了的皇帝可能就是像他这般批折子的。 其实……这书房好像和她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桌上笔筒旁那何小姐的照片不在了,她丢在茶楼的小手包被置于桌沿处。 玉伶突觉这房间的光太过涩眼,视野偶有倾倒,酒劲尚在,想揉一揉眼睛。 但她认为现在的她在他面前做任何事情都似乎是打扰了他,全是逾矩和犯错。 于是房间里只剩陈一乘在写字时迅疾的笔速声响。 他要是再不说话,玉伶感觉自己的头沉到快要在他面前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她这才意识到喝了酒当真会误事。 直到陈一乘批完那张纸,放到一旁时,这才开口问她道:“下午找东西找到哪里去了?” 语气平平,似是随意问询。 然后他抽出了另一个信封拿出几页纸,根本没有看玉伶。 听见陈一乘终于出声向她搭话,有些懵转的玉伶直接脱口而出:“去见了雍爷。” “雍爷。” 陈一乘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只平平淡淡地重复了一声玉伶的称呼。 他却把手里的钢笔盖好,抛入笔筒时用了些力。 撞出的声响把玉伶瞬间吓得提了提神。 玉伶抬眼看陈一乘拾起桌上的烟盒,于桌面轻敲一下,抖出一根烟,点燃后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他看向玉伶。 烟幕之后的沉静目光令她顿生冷汗涔涔。 他再次问了一遍:“见了谁?” 玉伶现在觉得这个房间不仅亮得让她心慌,甚至还有发冷。 再次伸手想要拢一拢自己的披肩,可是她早就忘在江雍的船上了。 玉伶躲着陈一乘的视线,这才瞥见陈一乘手边半满的烟灰缸。 沉默片刻,依旧选择实话实说,但还是后知后觉地改了口:“见了江老板。” “见他之后做了什么?” “乘船游江。” “还有呢?” 玉伶的双手拘在胸前,听着他愈发严肃冷冽的语气,手指在无措地一遍一遍梳着辫子的发尾。 又迅速瞟了一眼陈一乘在抽烟时那乍亮的烟头火星。 仿佛那支烟烧尽了,估计她也活到头了。 玉伶放柔了声音,强迫自己的牙不要在他面前打颤,轻轻道:“军座……” “您……别抽烟,不好。” “玉伶有一件事想……” “做了什么。” 陈一乘直接打断了她。 玉伶没能及时答上来,她此时的迟钝脑袋正在酝着怎么同他说那份名单的事。 于是陈一乘又厉声问了第叁次:“和江雍做了什么?” 但他也在问的同时起身。 玉伶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见他叼着烟绕过桌子向她走来。 她在模糊的光影里好似看到了谢沛一般的凶恶眉目,让她的心像是被恐吓过一般直接卡在了喉咙里,跳都不跳了。 玉伶连连后退,却也知道现在得优先他的问题,回道:“也就看水,弹琴,喝酒……” 可陈一乘朝玉伶靠近的每一步明显比她退的两步还要多。 他的压迫感和威慑力已经让玉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干脆地选择转身就跑。 可自己双脚突然离地,一步都没能跑出来。 她被陈一乘拦腰单手圈抱而起,然后他像是抱着一捆柴似的夹着她走出几步。 “呀——” 紧接着玉伶感觉自己被他扔出,浑身撞在了什么地方,惊叫一声。 她已经眼冒金星,被撞到的肩头和膝盖在闷闷发疼,许是会青紫。 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偏厅里的那张长长的实木沙发上,胃里的酒都快晃了出来。 -- 134.矫情 陈一乘站在在沙发前,默声抽烟,细看玉伶的一举一动。 她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下午就有些炸毛的辫子现在已经散出了好几缕头发,香纷鬓乱,面红颊粉。 漾着水意的眸子好似要在眨眼之间落下让他心疼的眼泪。 仿佛在看他,又似是完全不在意他。 放任她那么一刻,就要反过来得寸进万尺,看来她是真的不明白谁能给她这副胆子抛下他,再跑去同旁的男人玩得乐不思蜀。 那件小披肩不见了踪影,脚上的一只绣鞋也掉在了地上。 身上还有一股腻腻的酒气。 她还是在此时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可能这时的酒劲已经上了头,玉伶感觉头重脚轻,光着的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鞋还挂得好好的,但是一高一低,迈出一步就快要往前倾倒。 “啊呀——” 玉伶又再次惊叫一声,咋咋呼呼。 她知道自己将要跪摔在地上的时候又被陈一乘推了一把,一屁股歪坐在她之前趴好的沙发上。 这般被他一摔一推,玉伶的头已经糊糊沱沱成一滩浆水。 她喘着气翻白眼,望向头顶那炽亮的吊灯,然后再将视线悠悠地移至她身前朝她走近了几步的陈一乘。 那支烟已经快要烧完了。 陈一乘这幅黑着脸冷着眼的表情让玉伶顿感不快。 如此粗鲁燥气不说,好像还要吃了她似的。 尤其是朝她缓慢吐烟时的高傲模样。 真真看不惯。 当他是谁呢。 玉伶再次撑起身体,有些晃悠的她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踮脚从他嘴边抢下那支烟,然后重重地甩在地上。 “抽什么抽。” 她娇声斥了一句。 陈一乘放任了玉伶的所作所为。 却不看她无言语。 耍完脾气的玉伶这才顺了一口气。 不想同这样的陈一乘待在一处,胸口又闷得难受,只想出门吹冷风。 玉伶歪扭几步摸到偏厅上过锁的门扉,试了推了好几次都打不开。 回头对站在原地的陈一乘命令道:“打开——” “我要出去。” 陈一乘出声说的几个字仍是冷冷冰冰的调调: “……出去做甚。” 玉伶没有放弃,在一个劲地转门把,回道:“我要回家收拾衣裳,雍爷要来接我的。” “不许。” 陈一乘朝玉伶缓步走近,专心致志想要开门的玉伶并没有看到他愈发阴恻的表情,只留意到他说话像是在威胁她似的一字一顿: “不许再去见江雍。” “不许再同他来往。” 打不开门的玉伶开始愤恼,气着了就转过身来朝陈一乘撒气,横声道:“我就见!就要见!” “你管不着!我才不要你管!” “给我开……哈啊——” 玉伶的身体直直被陈一乘压在了门板上,本就在那实木沙发上磕到的膝盖又撞了第二回。 疼出了一些眼泪,玉伶反手想要掐陈一乘的脖颈,尖薄的指甲在他下颌处刮出好几道小血痕。 但是陈一乘很快把玉伶的手腕控住,举起后反压在她自己的头顶。 紧接着响起的布帛撕裂声比玉伶的尖叫还要刺耳。 陈一乘的手劲很大,抓住她的裙摆便把那脆弱的棉布裙连带着里面打底的衬裙一下撕扯到了她的腰间。 “你干什么!放手,你给我放手!你耍流氓你!” 玉伶被他紧紧压着,挣不脱扭不动,只能嘴上逞能。 她如今是借了酒胆才敢同陈一乘这般说话,根本就没去细想他到底是谁。 而陈一乘只觉得她为了江雍是彻底不想装了。 把他一个人抛在茶楼,转头喝个半醉,耍泼扯谎都还要跑。 陈一乘迅速用单手抽解了自己的皮带。 一缠一拉一扣,把玉伶的手反剪到背后牢牢绑住。 再度把她横抱而起,坐回了沙发,把她压在他的腿上。 轻松掀开像是布片一样的裙子,纤长光裸的腿也随之一寸一寸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包裹着臀部的小衬裤随着玉伶趴伏的动作而翘出圆润可人的形状,她再一弹腿挣扎,都隐约勒出了花户的淫靡轮廓。 她就是在不怀好意地勾引他。 都他妈的跟别的男人跑了几多回了还要勾引他。 “不要我管?” “好一个不要我管。” 陈一乘按住她那双并不安分的腿,像是最后的警告一般重复着玉伶方才嚷出的话。 而玉伶好似再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那副娇羞迷离的惑人神态,破罐子破摔,仿佛要捅他的心一般再次拉长声音嚷道:“就、不、要——” “谁要你管了?!” 陈一乘当即扯下玉伶的衬裤,他看清了那衬裤上有过濡湿之后干涸的痕迹。 不留情面地往她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地干涩脆响一声之后,满室寂静。 玉伶这下安分了。 臀部霎时间的火辣痛感都让她的酒醒了个七八分。 由刚刚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泼皮变成了畏畏缩缩的断鳍断尾鱼,弹都弹不出个花样来。 垂首用额头抵在沙发上,想用来捂脸掩饰的手却被他勒在身后。 下体暴露在空气中的紧张感让她被陈一乘触碰到的每一下都像是在被他凌迟处刑。 毫无体面。 可陈一乘打过一次后把手放在她的臀肉上,不再动作。 着实让她缓了一口气。 他也许正在凝视她,但不知是在看哪里。 玉伶并不敢分神,她已经提在嗓子眼的心全都在注意他那热燥的手到底停在了何处。 以至于他稍稍轻抚一下那被打出来的肿痕,玉伶都像是被他爱抚过一般在颤抖。 这种感觉何其怪异,原本咬牙不出声的玉伶小声讨饶道: “军座……” “痛……” 却不想又换来他突然的一巴掌,同样的力道,打得她的身体都颤了几颤。 估计现在那屁股上肿起的巴掌印都像是烙上去要留一辈子的疤。 他在用这种让小孩子长记性的方式来训教她。 “你还知道痛?” 陈一乘拿一句轻挑的反问便把玉伶示弱的软语打发了。 玉伶怕他还会打她,只能应和轻声回道: “好疼……玉伶晓得了……” 这种裸露臀部被他惩处的方式让玉伶羞恼万分。 陈一乘把玉伶的下颌搵住,让她扭头过来看向自己:“晓得什么了?好好说。” 玉伶眼底蓄着的眼泪在这一刻尽数流出,模糊了她眼前陈一乘的面容。 她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陈一乘。 颌线紧绷,像是气极怒极,眼中映的光亮好似要把她烧成灰的一团火。 她真怕陈一乘什么时候想岔了会用最粗暴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将她扼死。 -- 135.狡嘴 陈一乘的冷漠视线加上臀部仍留存的火辣痛感让玉伶倍感委屈。 明明知道他在等她一个卖乖的回答,可她现在就是无法强迫自己再去说一些哄骗他的假话。 被他捏住的下颌随着她的抽噎止不住地要颤要抖,眼泪都往他手心里流了一汪又一汪。 他肯定都知道的。 所以这时的陈一乘松了手,任由玉伶垂下头去。 但她同时也感觉到覆在她臀部的手转而开始摩挲疼痛生肿的位置。 像是他无言的安抚。 但他这种男人是决不会先低头的。 或许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可打也是他的那只手打的,原本疼痛的地方肿起后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正被他温柔地抚摸着。 玉伶不敢说话,她方才乞怜说了几个字就招来他的一巴掌还让她心有余悸。 只能轻微地扭动身体,微微翘臀以贴合他的掌心。 玉伶的本意只是想向他示弱示好而已。 可这时她却感受到陈一乘的那物勃起之后抵住了她的小腹,不知他在看哪里。 浑身僵硬。 不敢相信气到似是要掐死她的陈一乘还会想要上她。 可自己的身体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更是不争气。 陈一乘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干脆用膝盖把她的腰顶了顶,好叫她的臀部在他眼前高高翘起。 伸手覆住整个花缝,指尖夹住了藏在花瓣里尚还柔软的蕊珠。 隐秘微妙的快感渐渐升腾,让她苦中作乐,快要忽略了那辣辣的刺痛感觉。 小腹顿感暖热,熟悉的濡湿感让身不由己的她更是羞愤不已。 “什么时候才能涨教训?” “见什么江雍,他都卖了你多少回了,没把你当人,知是不知?” 陈一乘又突然变了脸,打了她才想起来同她温声细语。 玉伶明明知道他因为她的轻怠怒极气极还在抱着好心训教她,可她现在很委屈。 她从来没见过像他这般想上她还要来打她屁股、教她大道理的男人。 就算她是被江雍利用了,那也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也是她为了大姐而甘愿付出的。 也不是他能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的。 但身体却在接纳了他强加的苦痛后,又开始因为他赐予的快感而感到愉悦。 他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 她自认为看清了派乐门里面的很多男人,却一次又一次沉溺于陈一乘的温柔里。 就像现在。 她很快又被他的柔情给收买了。 很不甘心。 凭什么她在他面前每次都要沦落到这种地步。 陈一乘的手指于那闭合的穴口处摸到一丝滑腻的清液。 玉伶也在此刻再次回头,没有擦去的眼泪全都变成了半干的斑驳泪痕。 她在看陈一乘用他这幅静穆自持的表情玩弄她的阴户。 他穿着他那迫人的军装,不久前还在翻看批阅文件。 但他的喉结在不住地滑动,似是渴极饿极,什么都想咽下去,他无法掩藏。 他身下的那物愈发涨大,玉伶知道他很有感觉。 真真表里不一。 而陈一乘也回应着玉伶的视线,并不想掩饰什么。 甚至他就这样凝视着她,流连在穴口处的手指忽地往里插入了一个指节。 “嗯……” 玉伶皱眉哼出一声,娇娇俏俏的。 因着不是特别湿润,手指的进出不是特别顺滑,微弱的水声稍逝,把他的手指吸得紧紧的,留恋缠绵,不想让他走。 陈一乘好似换了一种惩处她的方式。 想要强行挤入第二根手指。 缓慢动作间的每一秒都在让玉伶明白他到底是如何肆意侵犯她的。 而玉伶却想起他拿着烟的中指和食指,垂眸吐出一口烟气的性感时刻。 微屈的指节那时正夹着他的烟。 这时他的指节在扩张她的甬道。 轻微的痛感与反复的试探过后,他已经快要插入第二根手指。 玉伶故意于他的目光之下出声喘息,尚还沾着泪水的眼睫眨了眨,特意表露出来的无辜似乎是在告诉他—— 她不明白他今晚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甚至玉伶还嗫嚅唤他道:“军座……” “吃不了……” 应是挑衅。 她说罢,室内又响起一声脆响。 只是这回她的屁股没遭殃,她的花户被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力道并不重。 但是声响足够让玉伶感到羞耻至极。 且已经硬起的蕊珠对他这种陌生的刺激却感到兴奋异常。 肯定更湿了。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玉伶意识到了自己此时此刻对陈一乘漫无边际的欲望。 抽了一口气,似是呻吟,又转而试着唤他一声: “陈叔叔……” 尾音颤着挑着。 身子微微扭了扭,那翘在陈一乘眼前的小屁股乞怜似的晃了晃,她压住他那物的小腹也跟着磨了磨。 箝制她的力道陡然轻松。 可下一秒的玉伶又重新被他桎梏,裤链拉开的清晰声响让她此刻好似被他催了情。 粗大的那物从玉伶臀部的巴掌印上滑过,像是在审阅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被他打过的地方说不疼那是假的,肿起的皮肤仍然敏感,就这样被他蹭一下的感觉在玉伶的脑中被放大了好几番。 顺着臀缝往下,来来回回的擦蹭让他的前端已经沾了不少淫水。 同时也顶到了她的阴蒂,带了些力道的爱抚让玉伶闭眼无声地吐出了好几口大气。 可明明她知道是他忍不住了。 冷着脸绷着心也被她勾得忍不住了。 暗自得意,很是开心。 陈一乘再次捏住玉伶的下颌,凝看她半晌,报复性地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唇。 并不是吻。 当即就肿了。 而玉伶半睁着的眼睛看的是他额际的薄汗和他眼里的自己。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能不喜欢她。 他既见不得她同别的男人好,也舍不得对她下狠手。 玉伶的眼尾有些许模糊的笑意。 媚丝丝,情涟涟。 却再次被他啃了一口,嘴里尝到了些许血腥味。 那抵在穴口、比手指还要粗上好多倍的热烫性器已经蓄势待发。 “江雍这回又让你来做什么的?” 今晚他要是不拉她过来,她能在这里么? 这会儿全怪在她头上了。 男人都是这般德行。 -- 136.上情 pǒ⑱ⅾ.cǒm 实木沙发沉重稳当得很,两人来回纠缠几番都没能推推挪挪,还驻在原地。 玉伶被陈一乘紧压在身下,趴着的她手肘和膝盖都快要磨破了皮,被他绑住的手腕早就有了深深的勒痕,几近渗血。 被陈一乘拿捏着下颌的玉伶嘴角上扬,勾出稍显扭曲却又明显的笑意,娇声说俏语: “……我来找陈叔叔当然是有事的。” “要不我才不过来呢。” 陈一乘捏住双腮的手在愈发用力,牙齿连着颌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但玉伶已经不甚怕他,她知道他狠不了心。 那抵在穴口的性器也开始推挤进入。 她还没有足够湿润到能接纳他的进犯,但人是她勾的,痛也要咽下去。 玉伶蹙眉,扯着嘴角都笑不出来。 好疼,哪里都疼。 “那你得让我满意。” “……不然我会弄死他。” 陈一乘说罢不再强迫玉伶这样看着他,甩开她的下颌,也不再迟疑试探,而是猛地一入到底。 玉伶急促抽气深呼吸,几乎都快要尖叫出声。 粗大的肉茎既热又硬,像是生生往身体里捅入了什么根本不合尺寸的玩意儿。ì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可感受到他存在的感觉却又让她异常情动与满足。 天鹅仰颈一般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蹙眉痛苦的表情里已经夹杂了她的淫与媚。 无它,她就是想要他。 只是现在的陈一乘并无怜惜,没等玉伶适应便开始抽插,大幅退离又大幅深顶。 玉伶都怕自己的头被他这顶弄的一下而撞去了沙发的扶手,眼见就痛得很。 整个视野都在迅速颠颤,汗水和着泪水流过眼角,使得她看见了一片黄蒙蒙的光晕,仿佛在雾里看花。 不敢闭眼。 一闭上就会恍似伶仃到整个天地只剩下他,她只能倚靠他。 他的那物真的好硬好大好热,戳的那么多下像是一把在刺插她的刀子,却又于余韵里得到了微妙绵柔的快乐。 陈一乘把玉伶的上半身抱起,动手扯开她的领口,一连串的盘扣霎时全都绷散,整条裙子已经像她这个人一样烂得彻彻底底。 他的手横在胸前,毫无章法地搓揉她绵滑细腻的乳肉。 适应了痛感的玉伶终于克制不住,漏出了一声让他悸动的嘤咛。 她的小腿交迭屈起,在他身下无措地伸展与蜷曲,甚至翘臀以回应他的每次深入。 穴肉也像是要榨精似的既吸又夹,怎么操都操不够。 陈一乘伏在玉伶背上,她的领口被他扯开后便露出了后颈和肩头处发热泛粉的肌肤,汗水溢出了她身上的香气与酒味,迷人又惑人。 唇快要落吻到她身上时,看见自己的汗水滴洒在她的发间,很快不见了踪影。 停顿片刻,又再次狠狠捣入,瞬时绞得他尾椎发麻,沉沉吐息数次,问她道: “这回到底想要什么?” 玉伶在被他连续贯穿抽插的节奏里话不成句,似是在堕溺于快感,又似是对他此时的心软视而不见。 亦或是因着欺他得逞过许多回,所以无所畏惧,贪得无厌。 恨。 却无法狠。 “哈啊……玉伶要,就只要陈叔叔,您还给……给是不给?” “慢些啊……受不住,慢些好不好?” 她仍在不要命地引诱他,哄骗他。 那就操烂她。 妖精一个。 骚货一个。 陈一乘垂首重重地吮吸玉伶的后颈,吸闻她体热时身上馥郁的香气,留下片成吻痕。 再挺腰一回,又听得她一声娇喘。 ……她是喜欢的。 她不该骗他。 陈一乘没出声回应。 却解开了绑住玉伶手腕的皮带,随意扔在了一旁。 身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似是研磨一般缓进缓出。 用手掰开玉伶僵硬的手指,让她抬手握住沙发的扶手,自己再把手覆搭在她手腕处那骇人的深色勒痕上。 玉伶感觉到他在如此顶蹭着她穴内的敏感之处。 他早就把她的身体摸透摸熟了,现在温和下来的他想让她也同他一样耽于荒淫的性爱,在取悦讨好她。 快感来得如此迅猛,身体已然酥软了半边。 她不知自己此时想哭是乐极还是哀极。 她曾说得绝情绝意,他却仍要满足她捧着她。 “哥哥。” “御之哥哥……” 玉伶突然带着哭腔这般唤了他一声。 陈一乘彻底不动了。 环住她的腰,伏在她的背后落下一连串轻柔的吻。 亲吻她的衣襟,亲吻她的肌肤,亲吻她的发丝,亲吻她的汗水,只要是她。 深深嗅闻着她的气息。 再尽数变成一声叹息。 然后退离,将玉伶翻过身来重新抱住,由她在他怀中放肆大哭。 顺着她颊边的泪痕温柔地抚摸到她的耳际,捧住她的脸,柔声哄道: “江雍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乖乖不要回去了。” “莫哭,乖乖莫哭……不委屈,不委屈,错处都在我。”他的沉声柔语尽在耳边,不想听都一股脑地全都灌进了她的心里,“可是还有什么把柄要害叫他捏着?说来我一并处理了。” 陈一乘此时的柔情看得见也摸得着,他微微皱眉的怜惜动容表情也似是要在这一刻把他的心送到她手里。 任她捏了撕了捅了都罢。 玉伶一个劲地摇头。 把他胸前的衣襟拽得皱皱巴巴,哭得都浸湿了一小片,缓缓气息才嗒嗒地回:“……进来。” 见陈一乘抱着她并没动作,玉伶吻住他的喉结,再渐渐上移仰头贴住他的唇。 甚至还抬腿主动环住他那精壮的腰。 这才再次用颤颤的气音说了句: “御之哥哥……” “入我。” 陈一乘很快给了她回应。 掠息夺气的湿吻加上他横冲直撞的捣入,玉伶恍觉视野一片朦胧。 被他纠缠着,被他占有着。 抱住他的手从他的后背开始,用指尖轻点勾划,直至他汗湿的脖颈,直至他脖颈处膨起的血管。 诱他一再沉溺,却又欲拒还迎: “慢些,好哥哥可要慢些……” “呀啊……不要,不要顶那里……” 陈一乘方才拾起的那一丁点克己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把玉伶的一条腿掰直,都入到顶到头了还想往她的身体里送。 怎么都不够。 他的视线在这一刻永远停留在了她妖丽明艳的颊面上。 靡靡之媚情。 惶惶之祸心。 横竖就她是开心的。 陈一乘衔住玉伶的唇,一定要在每次进出的时候咽下她的哀鸣与娇啼,直至她快喘不过气来,才在吐息间混了轻声一句: “喜欢吗?” 玉伶抛出了所有他会满意的答案: “嗯啊……喜欢,喜欢御之哥哥,好喜欢御之哥哥操我呀……” “受不住……重些,那里……那里就要……啊——” 这夜还没H完。 -- 137.辕辙 放纵一时情迷,留得满室淫香。 玉伶那本就被撕扯到破烂不堪的长裙上浸了她自己高潮时失禁的水液,还沾了些许陈一乘射在她小腹的精液。 陈一乘直接把玉伶的衣服全脱了,将她的衬裤衬裙揉成一团为彼此做了简单的擦拭,然后把自己的上衣解掉,裹住她,抱起她,起身出了书房。 更深露重,夜凉。 他并没绕路回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就近几步去了书房旁边的卧室。 他的衣物足够宽大,衣领立起来连她的脸都遮去了大半。 陈家的下人候在卧室门前,见陈一乘过来,垂首不斜视,只道: “大少爷,热水备好了。” 玉伶原本还在恍神,酒劲散了许多,但身体累了,脑袋还是沉,乍一听旁的人说话还吓得不轻。 她埋在陈一乘烘热的胸前,听着他已经同平日无异的粗韧冷淡的声线,在吩咐命令些什么,她没细听,只觉他仍是傲气得很。 廊下灯影摇曳,玉伶抬眼看阴影里他那锋藏的颌线,仿佛是一刀一刻,看入了迷。 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却被陈一乘抢先一步按住了手,按回了他怀里。 他许是不喜她在外人面前撒娇闹小孩子脾气。 玉伶也没打算做什么坏事,不过同他想的一样,还就只是想捉弄他而已。 被他制止后,玉伶转而拿手贴上他胸前起伏的肌肉,因着抱她而正紧绷着,戳一下根本就不会像他放松搂着她睡觉时那样回弹,而是硬到让她留下一个清晰的指甲印。 陈一乘还在同那下人说话,交代他拿些什么东西过来,反正玉伶一概没听。 她戳了戳,刮了刮,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把军装的衣领再次往上扯了扯,还未做贼先心虚。 迟疑了一下,安分了一秒,玉伶含住他胸前那粒小珠,学着她自己觉着舒服的方式,用牙轻轻慢慢地啮咬,再用舌尖去勾勾挑挑。 她倒是没敢又吸又吮,怕发出动静,他再一发火,巴掌就要来招呼她的屁股。 陈一乘倒还是他应有的那副模样,仍然没什么反应,交代完便把人打发走了。 玉伶有些失落,不再作弄他。 他的失控从来都不会持续太久,仅是昙花一现。 酒精泡过的心绪就是容易大起大伏。 进门之后,下人只在隔间的浴室里留了小灯,比起方才那敞亮的书房,这里才更像是做那档子事的地方。 陈一乘把玉伶放在床边的矮长凳上。 玉伶腿软,干脆任由自己倒退两步,坐在了床沿,他披在她身上的军装也就此滑到手肘,半遮半掩。 有些后知后觉的赧意,玉伶故作端庄起来,把自己的辫子打散,将长发拢到身前,腿也好好迭着。 而陈一乘则坐在床边窗下的一张梨木靠背椅上,离她很近。 浴室的光亮只打了半边在他的脸上与赤裸的胸前,余下的尽在昏暗之中,隐约只见线理与轮廓。 玉伶又看走了神,看入了迷。 “江雍的事,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原来他是想在这里审问她。 可现在她坐在还要踏过一步床凳来上的高高床榻边,同他平起平坐,并不需要再仰视他。 不过刚刚的交融与情触似是烟消云散。 他总能这般自持。 “他只是一个关照玉伶的老板,玉伶之前收了他的好处,自是要替他跑腿办事。” 玉伶实话实说。 “你的身契在我这里,何故而今还要替他卖命?” “好哥哥,卖命这话可是真说重了。”玉伶没个正经,反正还没说到要害之处,方才歇了的昏头心思又冒了苗头,抬脚去勾他搭在膝盖边的手,“玉伶才不想理他。” “……只想同您待一处。” 陈一乘拂去玉伶的脚,冷声训她道:“好好说话。” 可语气也没有那么重,更像是拿她没办法。 玉伶听话再次坐得规规矩矩,嘴里却婉转说道:“御之哥哥,玉伶今晚……当真就是来见您的呀……” 她语毕,那双腿也似是像她一般坦坦荡荡,于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晃了晃。 可她身上半挂着的他的那件衬衣摞在她的腰际臀部,娇嫩的肉体于她的发间若隐若现,胸乳圆润,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一折。 倒像是什么已经漏了狐狸尾巴而不自知却又仍然惑人的小妖精。 ……至少是迷绝了他。 陈一乘再次训她:“花言巧语。” 玉伶的视线没有从他板冷的面色上移开,见他不再有那些旖旎念头,想着他满足了就好。 反正她也开心。 于是当真端正起来,腿也不晃了,垂眸缓缓道: “玉伶想见您是真。” “也想同您坦白之前从未说起的一件事。” 且有些话她自个儿要先说在了前头,这样他要是公事公办也不会太过失落:“……这回您可不要再既往不咎了。” 默声对峙片刻,玉伶正要起头说话,陈一乘却抢在了她前面: “你骗我的还少吗?也不差那一件两件。” “去洗澡罢。” 玉伶见他起身拉开床头小柜的抽屉,又摸出了一盒烟,不知为何他今天像是犯了烟瘾,总要抽烟,出声制止道:“军座……不好,别抽了。” 陈一乘似是没听见一般把火机擦燃,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推开,站在窗前才把吸进去的那口烟尽数吐出,然后像是命令一样再次对她道: “去洗澡。” “军座……” 玉伶再度唤了他一声。 可他的宠溺和纵容已经拔高了她的胆子,她在尝试忤逆他。 陈一乘似乎并不想听她说话,或许已经开始厌恶她曾经的装假与欺瞒。 也顿感他若即若离的态度,捉摸不定。 玉伶没动。 看他在窗前抽烟。 和午后茶馆里的他差别不大,但玉伶就是觉得光暗了,他也变得冷漠好多。 凝视着他的一分一秒过得恍似韶光美梦一般,忽而听他出声道的两个喑哑的字: “……一个?” 陈一乘并没有看她,语气疏离。 玉伶还真没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哪一桩:“您说什么?” “江雍只是你的一个老板?” “……你到底勾了多少男人养着你?” -- 138.失言 陈一乘这话既出,玉伶就知道他今晚这牛角尖是有得钻了,根本不想听她说正事。 可他但没喝酒,怎么总是能想岔呢? 玉伶赶紧解释:“不是不是,玉伶只有江先生这一个老板。” “一个对我好的姐姐把我带去的,玉伶只替他干活。” 陈一乘抽了最后一口烟,仍不看她,沉默片刻只应了她一声,算是听见了她说话。 玉伶听来,明白他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就算她在说真话实话,也好似愈描愈黑,把这件事说得简直就是妓女和嫖客之间的拉皮条。 玉伶当然怕他再次打她,疼是真的疼,于是选择乖乖地顺他之前的意,回道:“我就去洗澡……” 腿心有些酸,腿根有些软,玉伶一边扯好自己身上披着的唯一蔽体的衬衣,一边踉跄着往浴室快走。 听见他灭烟后关窗的声响,也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玉伶前脚踏入浴室就想赶紧带上门。 可陈一乘便转眼压住了门框。 玉伶抬头迅速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好像没什么变化。 可她就是觉得他应是气得不行。 也不知是生的哪门子气。 果然玉伶下一秒就听见他的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跑什么?” 玉伶开始认为今天晚上的陈一乘愈发不可理喻,简直和陈一瑾有得一比。 她是他找过来的,要洗澡也是他叫她去的,怎么转到他嘴里的时候全是她的不是了呢? 玉伶当然选择顺着他,手松了门把,随他推开门。 嘴里小声嘟囔道:“……哪跑了,我不就在这吗?” “难不成洗个澡我还要出去逛一圈跑一趟?” 她就是不服陈一乘表面上拿他的威严、实际上却拿他的无理压她一头而气恼而已,嘴里的话叨叨着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她自己都没听清自个儿最后念的几个字。 说白了就是胆子大了,在和他犟嘴。 而陈一乘则在看玉伶背对着他时的背影。 她把他的军绿衬衣拢得紧紧死死的,似是在提防他,可她这样既裹着小屁股,又赤着两条腿,走一步便在他眼前晃一步。 隐约能看见她大腿上被他强行分掰时留下的印痕。 ……她就是很会勾引男人。 把手里门框的棱角摩挲了那么一下,便上前抢了两步。 将正想在他面前躬身下蹲的玉伶直接拦腰抱起,听她被吓到后惊叫的那么一声,放她在了洗手台面上。 同午后茶楼的那档事无甚区别。 玉伶哪知陈一乘是突然在发什么癫,她不就想试试浴缸里的水温,就被他登时像拔树似的提了起来。 紧接着他如若啃咬的吻像狂风骤雨般迫近,一开始在玉伶下意识的闪躲里只亲到了她的唇角。 这可能彻底激怒了他。 用力掰正她的脸,强迫她张嘴迎合他的舌与吻,撇掉她在胸前握住衣襟的手,扯开那稍遮稍掩的衬衣,他的一只大手想要连着两边的乳房都一同抓在手里揉捏。 身体被他无限拉近,双腿因着他的挤入而大分大开,大腿内侧早就擦红的皮肤现在贴磨在他的呢制裤面上,她那还肿着的屁股又贴置冷凉的台面,上一团火下一坨冰,浑身都不知是为何而颤。 玉伶溺在陈一乘极具侵略性的狠吻里,之前破了的地方又被他吮出了血,既痛又痒。 他手在她身上无迹流连,直至他的手于她身下的蚌肉内用力捏了一下那可怜的蕊珠时,玉伶才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瞬间回神。 “唔……!” 可玉伶说不出话,她的嘴正被他堵着,舌正被他压着,就连声带震动发出的一声小兽般的鸣叫也这样被他尽数打断咽下。 他的手指异常灵活,似是能从她身体发颤的幅度来确定她能感受到的痛感和快感,时而轻轻拉扯,时而重重搓揉。 快乐的时候,她想掩饰夹腿;疼痛的时候,她想挣扎逃离。 但尽是无用之功,全都败倒在他的强势之下。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他纵容着她用指甲在难忍狼狈的时刻于他的脖颈和后背刮出的细小血痕。 陈一乘在惩罚她。 清醒的意识在逐渐远去,被他掠夺气息的吻也让她彻底找不回换气的节奏。 那种感觉又上来了。 想要再重一些…… 他都知道…… 好舒服啊…… 玉伶开始绷紧脚背和小腿,胸前因着始终存在的微弱窒息感而剧烈起伏。 她睁开眼,觉着自己的视野在发黑发暗,躲过陈一乘的目光去直视那小壁灯都不觉得刺眼了。 要……要到了。 这时陈一乘松开她的唇,容她像是快要被捂死重生一般大口呼吸。 “乖乖可是喜欢那姓江的?” 陈一乘在这种时候突然出声质问她。 他已经不想再猜了。 玉伶在用手死死勾住他的肩膀,随着他猛烈爱抚阴蒂的步调挺腰仰头。 摸到高潮边缘的空虚感在催促着她一定要攀上那个顶点。 她根本没有那些个心思去搭理陈一乘,只想他能再重些再快些。 他明明都知道的。 可陈一乘是铁了心要从她这里逼问出一个答案,不会遂了她的意,故意轻着缓着来。 玉伶只能分心下来应付他,沙软声线带着控诉他的哭腔,喊道:“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玉伶喜欢您,喜欢军座,喜欢陈叔叔,喜欢御之哥哥,喜欢陈一乘,喜欢陈御之——” 她把他会喜欢的全说了。 但陈一乘却掐住玉伶的下颌,不再掩饰他的不悦,表情明显阴沉。 甚至连一点能让玉伶感到微妙快乐的爱抚都没有了,把她往后推,她的头都撞抵在了镜前。 玉伶忙松了搂住他的手,转而慌措地撑于台面,脚则被他握住抬高,让她以双腿大分的姿势踩在台面上。 这种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赤裸状态让玉伶霎时紧张无比,心也梗在了喉口。 “还要骗我?!” “你跟着江雍跑了多少回了?你为了他从我这里跑了多少回了?!” 玉伶愣神震惊着,她确信陈一乘是在吼她。 盯看着比方才在书房还要失控的他。 可他又突然冷静了,稳住了脾气,把她轻轻拉入怀里,像是哄她一般温柔说道: “乖乖来告诉我……” “心里惦记的到底是谁?” “莫要莫要莫要再骗我了……” 玉伶眨了好几次眼睛才能确定她现在应是清醒的。 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是陈一瑾。 好啦,开哄! -- 139.坦诚 浴室的空气湿润潮腻,落到皮肤上便包裹了汗水,粘稠到会粘住垂落的发丝。 就像现在陈一乘看她的眼神。 胶着不分。 玉伶从未设想过一直居高临下的陈一乘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在她面前有这样的时刻。 心好似被他的情热给暖化了。 又紧接着被他的温柔给烧融了。 她在这一瞬间甚至都能够自以为是地幻想她不在的时候…… 他有多寂寞。 玉伶蹙眉,鼻子有些发酸,垂眸朝陈一乘伸手,再轻声唤他一声: “御之哥哥……” 可陈一乘没有再像方才那样一定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承诺或是答案,避过她的手,把她从台面上稳稳当当地抱了下来。 “你先洗罢,我去看一眼衣服拿过来了没有。” 陈一乘说罢转身欲走,没有停顿与犹豫。 是他平时说一做一的风格。 可能是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怜悯,他的尊严与骄傲不会允许他向一个女人讨要任何东西。 他不可能懦弱。 所以他不该离开。 这回是换玉伶赶了几步,在陈一乘快带上门时赶紧用身子挤进门缝里,抓住他的手臂。 但还不够。 玉伶一抓住他便得寸进尺地抱住他的臂膀,学着他嗔问道: “……跑什么?” 却也不是真的想要打趣他,于是又郑重说道:“军座,玉伶今晚说的尽是实话,不曾哄骗您。” “大姐收养了我,她对我好,走之前怕我在夜场里被客人们欺负,让我跟着江先生做事,好有个庇佑,不必接那些个麻烦散客。” “眼下玉伶的身契在您这里,今天又和江先生两清,转头便念了您的好,就来见您。” 陈一乘任由玉伶抱着,另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仿佛她一松手,他还是要走。 玉伶自是端了认认真真的声气,她什么旁的心思都没放,只想让自己的实话让他听来更真一些。 陈一乘沉默片刻才转而握住玉伶的手。 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把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尽数拨到耳后。 凝视她半晌,这才顺着她的话问道: “可是你那大姐把你卖去夜场的?” 玉伶连连摇头,他怕不是以为她被旁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驳道:“姆妈卖的,不是大姐……” “大姐在夜场里护着我,护不得了才让我跟了江先生。” 甄诗纨的事并不是玉伶想对陈一乘说的要害,且大姐的事已了,都算翻过了篇,说一遍只会难过一遍,玉伶忙转了话题:“玉伶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陈一乘帮她理完额边的头发,便捧着她的脸,在轻抚她的耳际。 玉伶想抬手覆住他的手,但他此时的目光柔和包容到让她甚是愧疚,想了想还是做了罢。 趁他还有耐心,继续道: “上次玉伶来您的书房,并不是为了字画……” “江先生让我来找一份升迁革职令,他说是您要替何司令公布出来的。”玉伶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陈一乘的表情,什么样的她都不敢看,声音愈发弱气,“我看了之后……默给了他,他告诉了我大姐的死因,我们这才两清,玉伶……” “玉伶……只是为了大姐。” “来见您,就是想要说这个……玉伶肯定误了您的事,亡羊补牢来让您防着些。” 玉伶说罢歇了口气,顿时又拔高了音量,紧闭着眼睛,赌咒说道:“我甄玉伶如若说了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甚至还自顾自加了句:“军座,你要枪毙要……” 陈一乘捂住了玉伶的嘴,把她攥成拳的手重新掸开交握,拉她入怀。 此刻他的手于她的后背轻抚的那么一下都像是对她的审视与批驳,玉伶无法自抑地这般想着。 可他还是抱了她。 同时玉伶也听到了近在耳边的柔语: “可以了。” “……我都知道了。” 陈一乘总是这样。 好像她犯了再大的错,触了多大的罪,在他这里都是可以被轻易原谅的。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嘴里说的“知道”是早就知道了。 玉伶睁眼看向卧室那边的一团黑,不敢垂眼看他宽阔到能让她感到足够安适的背脊,乃至把下巴搭到他的肩上都不敢。 一直睁着的眼睛酸到有泪流出,憋着一口气都忍不回去,只轻声喃道:“军座……” “您合该叫人把我抓起来,我不仅偷了东西,还……骗您许多回。” “那还偷吗?” “不……” “还骗我吗?” 玉伶已经不记得今晚在他面前哭了多少回,难过时哭,快乐也哭,疼了痛了还是哭,现在的心绞成一坨浆糊了仍然要哭,还哭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还是要表态,一个劲地直摇头。 陈一乘柔和粗韧的声线始终在她耳边,她的身体被囊括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如此安稳。 “乖乖可知错了?” 玉伶摇头之后又猛地点头,像一个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拨浪小摇鼓。 “过而不改,才是谓过。”陈一乘的覆在玉伶背上的手开始轻轻拍着,替哭到抽抽噎噎的她顺气,“乖乖既真心知错,过而能改,不再犯了,乃成善也。” 他的宽容似乎有许多条条框框,但也能把她犯的不可饶恕的错处纳成可以被顺理成章接受的赎过。 这既是他的安慰,也是他的训导。 他依然在尝试教她一些应该懂的道理。 陈一乘把眼泪都在他背上洒了一滩的玉伶拉至身前,一边为她揩泪,一边轻声哄道:“如若再犯,数罪并罚,且由不得你,可好?” 玉伶连声抽抽搭搭地应了。 半跪着的陈一乘也在这时站了起来,牵着她转了一圈,往前送了一手,道:“去洗澡罢。” 玉伶回头看他:“……军座要去哪里?” “临时想起来些事,得去书房一趟。” 玉伶试着反拽了陈一乘想抽回去的手,她一攥住他也没再抽离。 所以她又一头撞回他怀里,抱住他的腰,耍着赖皮嗔道: “……才不让你走。” 说罢仰头看向他,见他还想说什么,大抵还是些迂腐的臭道理。 玉伶干脆跳起来搂住陈一乘的脖颈,吻上他的唇,堵住他的嘴。 他又一次把她稳稳地接住了。 -- 140.交心 搂住陈一乘的玉伶被他轻轻地一颠一抱,便让她的双腿顺势挂在了他的腰际。 她根本没穿好的衬衣随着她刚刚跳起那一步又滑到了手肘,摇摇欲坠。 唇吻唇,胸贴胸,心印心。 玉伶那仿若撞墙的吻被陈一乘主动加深,用舌轻点她的唇,叩开她的牙。 她伸舌去迎他,任他纠缠,甚是情动。 可被他吮吸狠了还是会抱怨似的轻轻哼那么一声,他正掐着她那几乎快要被打开花的屁股,舌根麻了疼了又推不动他,想着今晚自己是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尽是痛完了。 陈一乘把玉伶抱到浴缸边,才松了口。 玉伶得空立刻哼唧怨道:“痛呢。” “还扯到我头发了……” 心在乱蹦乱跳,嘴里却突然嫌他嫌得不行:“呀,快去罢,说了要走都说了多少遍了,玉伶哪能拘着您呢?” 陈一乘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玉伶。 她在他怀里羞赧,怨他的时候眼睛眨个不停。 可她既不松手,又不挣扎,她胸前的绵乳还时不时蹭他一下。 尽是在勾他的魂。 陈一乘权当她在说反话。 要真能丢下这样投怀送抱的娇娇,属实枉为男人。 他在看玉伶红透的耳根和颊边的碎发,突然沉声对她说了句: “我没法专心。” 玉伶不解地看向陈一乘。 她是真没听懂他把话口扯到了哪个墙南角。 但陈一乘托在玉伶臀部的手指于这时顺进她的臀缝,迎着玉伶那无辜又疑惑的视线,指尖触碰到了潮润的花瓣,方才就已经在他的手中绽放过了,足够湿滑。 他似乎是在自顾自地向她表达情绪: “……我想要你。” 陈一乘的声音离她很近,近到她都能听清他那低语里的粗沉的颗粒感;又说得足够直白,直白到玉伶的脸都烧红烧透了才反应过来他在是板着脸说一些下流话。 而且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想直入正事,甚至一刻都不想等。 陈一乘把玉伶的臀抬高了些,几乎都让她的上半身完全靠着他的胸膛,臀部坐在他的左手手臂上,而他用这般别扭的姿势空出来的右手在解自己的裤链。 他莫不是想要这般站着抱着就…… 玉伶被他的急切整得甚是羞臊,弹腿几下,他单手抱她不住也不好解拉链,两相落空。 她的脚一落地便直直踩进了浴缸里的温水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衬衣,也打湿了他的裤子。 可站在浴缸外的陈一乘仍想伸手过来搂着她,贴着她。 玉伶推了他一下,慌不择言:“将将不是才在书房那里来过……” 陈一乘捉住玉伶的根本没用力的手,直接往他身下那处按去,同时又俯身吻住她的唇,趁着换气的间隙轻声问她: “……不行吗?” “一码归一码,现在又想了……乖乖来吗?” 陈一乘当真欺人太甚。 说不想要都是骗人的,他明明都知道还故意来使坏问她。 甚至他还明目张胆地按住她的手,揉着他那隔着裤子都能摸到硬的像块铁似的那物。 玉伶偏不叫他得意,把手抽了回来,又从他怀里挣开,背过去往浴缸靠墙的另一边走了两步,娇娇地斥道:“你想归你想,既是不走,那就想去罢,我可是要洗澡的。” 但玉伶并没有把身上挂在半截的衬衣脱掉,也没有坐下泡入水中。 就让他看着她浑圆挺翘的臀部,那处被他打出来的巴掌印仍然显眼。 双腿间阴影处的隐秘销魂之地虽不可见,但她稍走两步,故意要让他得不到似的一直想要看清,如此来引诱他。 而且还要专门侧身站着回头来挑眉横他一眼。 胸前蓓蕾乳珠俏立,腰细身姿纤量芊丽。 哪里是个要洗澡的样子。 她倒是喜欢对他使这欲拒还迎的套路,还玩精玩透了。 背过身去的玉伶听见他脱裤子的窸窣声,属于他的迫近感让她裹紧了自己身上那件早就皱到不行的衬衣,浑身僵硬。 然而在他踏入浴缸中把她抱住的那一刻,却又浑身发软。 陈一乘从背后环住玉伶,他那昂首的性器靠抵在她的臀缝,轻咬她的耳廓,问她:“……那乖乖留我作甚?” 玉伶不答,身体往前倾,手撑在了潮湿到满是水珠的墙面上。 她不信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陈一乘似是就想在这种时候逗弄她,说一个字就往她的耳中呼出一些热息:“乖乖可是自己想要了?” 也不见他平时里能说出这一套一套的荤话。 甚至他还扶着自己的肉茎,像一根烧热的铁棍子,来回蹭着她不说,还作势拍打了几下她的屁股,声没多响,疼也不疼,但足够玉伶听清了。 他怎么…… 闭上眼睛的她偏过头去,霎时间快速喘了几口气。 这浴室似乎特别潮闷,让她感觉又热又难以呼吸。 羞耻到极点的玉伶反手握住他的那乱动乱蹭的那物,仍在怨他:“陈叔叔怎的这般磨人……” 陈一乘欺身上前一步,都快把玉伶的上半身抵在了墙面上,再次伏在她的耳边低语:“乖乖都磨了我一个晚上了,现在却来恶人先告状?” 玉伶嗔视他,眼见着要顶几句嘴,陈一乘又重复了一遍他之前说过的:“……乖乖,我没法专心。” 他的手从玉伶的胸前流连经过,抚过她的脖颈,抬高她的下颌,掰回她的脸,贴住她的唇。 这才继续说道:“我从下午就开始想了……” 玉伶的心在砰砰直跳,贴唇的说话方式让陈一乘微弱嘶哑的气音满溢了他的情欲。 他每说一个字,腿间就随之泌出了好些水液。 似是被他迷惑了,什么都没法思考了,只想听他这样多说几句话。 于是玉伶也轻声问他:“御之哥哥在……想什么?” “唔……!” 她本来已经习惯陈一乘在她腿间若有若无的蹭弄,但他方才一句招呼都没打,咬住她的唇,滑到穴口就顺势顶入,撑开入了一些还猛地一挺腰,把玉伶直接抵到了墙上。 “好湿……这么有感觉吗?”陈一乘插入时的哑声喟叹让玉伶顿时有些站不住,腿在颤,“我还能想什么?” “想着我的乖乖是怎么吸我的鸡巴……” “别说——” 玉伶完全承受不住陈一乘现在的荤话连篇,急急打断他。 完全忘了就是她自己问的。 可他早就耐不住,刚进去就缓缓地于深处抽插,更是让玉伶像是被他蒙头转了几圈似的晕晕乎乎。 陈一乘的嘴没有说话便是在亲吻她,吮了几下又不听劝,硬要继续说: “我下午在茶楼就想这样操你了,你不让……” “我想着,想着……没法专心。” “没法做别的事……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翘高些,好乖乖,都让我入了……何不给我操个痛快?” 伶伶来的时候,大哥批完的那张纸是他今天晚上唯一的工作成果。 -- 141.若即 Pǒ⑱d.ⅽǒm 浴室潮闷湿润,可玉伶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异常干涩,大口吸进来的潮气不仅润不了喉,还好似沾在了气管里,咽不下去。 且转瞬间又要喘呼一回,不自知哼出的嘤咛嘶哑不成调,像是快要窒息一般在做着痛苦的挣扎与徘徊。 可是好舒服…… 她看着自己的手于墙面密集的水珠间划出的指印与掌痕,但是视野又突然变换,原来是陈一乘掌着她的脖颈,要与她交吻。 水花四溅的洒落声,体液交融的拍打声,搅成一团。 可是陈一乘的吻只会愈发加重她的怅惘感,还有在欲望里快要达到顶点时的贪婪与不满。 “御之……御之哥哥。” “重了,重了……受不住,要……” 玉伶哑声唤着陈一乘,她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头晕迷茫,还是快要浸死在这快感里。 她的双腿好几回要塌软跪下,却被他揽腰提回,外加让她舒服到尖叫一声的深顶与捣弄。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陈一乘偏好这样的猛插直入,每一下都让她以为自己是在被他抱着按着撞向墙去,最终却也只是她的胸贴压在了墙面而已。 可是乳尖来回蹭得痒,一开始墙面冷凉,贴一下便颤身夹他一回,胸乳要是再被他一握一抓,玉伶只觉得自己的甬道好似快要痉挛一样在绞他的性器。 “乖乖……”陈一乘松了咬着她耳朵的唇,又开始舔吻她的背,沉沉的喘息间也是和她一样不成句的喟叹,“好香,怎么能这般勾人……” “好喜欢干你……” “要到了吗?吸我吸得好紧……骚呢……” 玉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身体开始又酥又麻,脸上蹙眉闭眼的表情看着甚是媚离,自顾自地高亢呻吟。 “呜……舒服,舒服呀……” “快些,哥哥,腿软,站……站不住了——” 陈一乘拦在玉伶腰际的手忽而下移,触到了硬起的阴蒂便狠狠一按一揉,她高潮时不断地一夹一放都快要逼得他直接射了出来。 玉伶长鸣一声便在他怀里彻底软了过去,股间的淫水随着他的拔出和她的颤动而淅沥地抖落至浴缸里。 陈一乘把将她转了个身,凝眸看她眯眼嘤嘤喘气的媚生表情。 他缓过一口气又霎时杀了个回马枪,把她的一条腿抬高压抵至墙面。 她的身体仿佛柔软到可以包容他所有汹涌的欲望。 完全没缓过高潮的玉伶被他的贯穿顶得又似是再到了一回,无法承受的快感让她咿呀着哭泣,已经发红发肿的唇再次被他衔住又咬又啃,哭都哭不出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夜真长。 但是长一些便使得快活多一些。 玉伶不知道这种恍似无羞耻无体面的坦诚兽交到底还有多久。 纵使到最后她已经完全无法站立,但看着水面上他射出的腥白的点点滴滴,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 水有些冷了。 任由陈一乘洗发净身的玉伶在睁眼发呆与闭眼入睡之间游移。 眼皮好沉,身体好累。 他把她裹进干燥的浴巾里,顿时的温暖与在他怀里的安稳感觉让她已经开始做梦。 玉伶侧身躺在床上,眼睛阖上了就是再也不会睁开的瞌睡模样。 她正揪着毯子的一角,夹着身上的浴巾,盖没有好好盖,睡没有个睡相。 陈一乘打散玉伶的湿发,用干毛巾润了几遍,将毯子替她拢好掖好,这才起身准备去书房。 不过他刚起身,玉伶便半睁着眼睛,嗫嚅着,屈屈诺诺地唤他: “御之哥哥。” “……要去哪里?” “可不许走,不准走,不要你走。” 一个劲地朝他撒娇,生怕哄不化他的心。 可她自己要走的时候,一句话不吭,跑得干净利索,不盯着转眼便找不着人;现下她倒是霸道得不行,反过来还不许不让他走。 耍脾气时娇,哭噎了也娇,做什么都娇得他的心直发软。 她这个德行还不都是惯出来的。 ……不改也好。 房间里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留了一盏窗前的小台灯,半眯着眼睛的玉伶只看得清陈一乘站在床前身着睡袍的挺拔背影,不像是要睡觉,似是真的要走。 但他这时又回头俯身下来柔声宽慰她: “我去一会儿,会很快回来陪乖乖。” 玉伶拉住他,甚是不满:“哥哥怎的大半夜还要去忙?” 她说罢又觉得自己没道理,陈一乘身为军长自是大忙人一个,她干涉许多强留他来,是不讲规矩还要讨人嫌恶。 于是松开自己的手,顺着他的话改口道:“……那我等着你哦。” 陈一乘只手穿入她微潮的发间,揉了揉她的头发便离开了。 …… 他一走,玉伶就完全不困了。 屈膝坐在床上,隔着毯子环抱着自己的腿,搭头于膝盖间,歪着脑袋盯看门的方向。 并未彻底干透的头发披在光裸后背,有些冷。 腿心酸着疼着,行走不能,是他作弄的。 忽觉自己有些傻。 和那些话本子里面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去等一个男人的女人大同小异,她们会数着飘零的叶子和坠落的花瓣,明明是男人负心,自个儿却要自怨自艾。 她觉得自己也差不多了。 在看窗外的云飘来飘去,遮去了些许月光,微见轮廓。 可陈一乘也没负她什么。 甚至还说了很快就回来陪她,她在这里难过些什么呢? 但是很快到底是多快呢? 千万莫要叫大姐见到她这副不争气的模样。 就这一晚,就只这一晚—— 玉伶刚想到此处,房门便被推开了。 “……乖乖没睡?” 一听到陈一乘的声音,玉伶便瞥眼向他看去。 但见他手里拿了一个信封。 她很快别过视线,不看他也不应答。 “可是惹到你了?” 玉伶撇嘴沉默,做作几番模样。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我这乖乖如此百般不乐意?” 玉伶的别扭表情自是落入陈一乘眼中。 可爱是可爱得紧。 上床靠坐在她身边,想抱她,她却侧过身去,不知是在闹什么娇娇脾气。 于是轻声哄她道:“乖乖……好乖乖,闭上眼。” “送你一样东西。” 玉伶仍不说话不理人。 可陈一乘却强行揽过她,捂住她的眼睛,用她的手打开了信封。 玉伶扭动身体,偏不愿意配合他。 陈一乘倒也没用力,由她挣开去,这才看清了他大半夜专门去拿过来又递到她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 原是她的身契。 -- 142.矛盾 玉伶手里的那张纸已经发黄发皱。 时隔近十年,纸上面的红色指印依然如她记忆里瞟到的那一眼一样触目惊心。 像是当时姆妈看向她的眼神。 七岁的她不曾开蒙不会识字,姆妈也不让她和弟兄们一样背柴挑担,却要她日日下腰抽条以希望庄子上的那位老爷能瞧上她的颜色娶来做个小老婆。 可兜兜转转来也算是遂了姆妈的意,转头成了娼妓。 干着服侍男人的活计,指望拿男人的钱、捏男人的心来养活自己。 可当真有这么一个男人为她掏心掏肺了,她倒厚着脸皮来,不愿再自轻自贱了。 玉伶用指尖捻着那张起毛的纸,按住姆妈的名字。 ……她不想看。 可是此时此刻,纵使灯光再昏再暗,字字仍然诛心入眼: “今有小女玉伶,时柒岁,吴县人氏,举家贫,无力养活; 愿给张家当使女,从求活命,议身价肆块银厘,米壹斗零叁升; 人银两清,互不找账,契书为凭。” 这张家到底是哪个张家,锦锡大家大姓诸多,并无张姓人家,玉伶至今不知。 上面的“吴玉伶”似是和她甄玉伶毫无干系。 但她却从未跑脱。 眼睛睁得太久又一眨不眨,干涩刺痛却毫无眼泪。 沉默凝看良久,下意识地把这张纸递还给靠在她身边的陈一乘。 但他抓住她那僵硬的手腕,带着她把这张纸撕成了一小堆拼不回去的碎纸片,装回了他拿来的信封里。 陈一乘抱住仍在愣神的玉伶,睡倒在床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道:“明日叫人烧了,或是乖乖自己收好,纯当没了这回事,不必多想。” 玉伶躲开他的手,转而埋头在他胸前,扯住他的衣襟。 过了好半天才闷闷说道: “军座,玉伶……” “还不起的。” 陈一乘顺着玉伶的头发,柔声训了句: “胡思乱想。” “我几时说过你欠我什么,何来要还我什么一说?” “乖乖若当真心疼我,就不要再走了。” “……好不好?” 玉伶在陈一乘怀中点了点头,抱住他不松手,就此睡着了。 …… 翌日清晨。 港口边的江宅庭院大敞大开,有人进进出出,在把前几天搬到船上去的几样东西又尽数搬了回来。 下人知道东西宝贵,好些物件没摸过碰过,记着轻手轻脚,却还是呯砰吵闹。 早起在书房翻看账目的江雍接到电话,告知说甄小姐一夜未归,没接到人。 北宁那边早就打点妥当,薛林女校的校长应了甄家大哥的请求,会提前照看照看,等着见玉伶。 挂断后,江雍便往陈一乘的军部办公室拨去。 电话由参谋主任转给了陈一乘。 “军座,晚些时候我会过去接伶伶。” 陈一乘说话不紧不慢,却不提玉伶:“江先生不若先顾及自己的事。” “……伶伶的事自然也是我江某人的事。” 这时江雍书房的门被急促敲响,和电话里陈一乘的冷冽的威胁话语撞到了一处:“江先生莫要忘了,是你们来求的我。” “孰人孰狗,绳子在谁手里,江先生还得先摸清摸透了再来同我说话。” 门于下一秒被着急推开,秘书瞄着江雍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低头站在一旁没敢作声说话。 江雍的声气仍旧慢条斯理,就事论事:“伶伶昨晚说了,她想今早同我离开。” “军座理应遵守与庄先生的约定,尊重伶伶的意愿。” 陈一乘只回:“不凑巧,她昨晚说的和江先生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江先生时刻要拿女人来做文章的德行可真真要不得。” 语毕,电话即断。 江雍将听筒扣回底座,挑来看了一半的账本也被他推到了一旁。 这才问他面前佝着身子站了半天的人:“……到底什么事?” “雍爷,沛爷下洋回来了,情况不太好……” “阿沛如何?货呢?” “货在南洋被倭蛮子截过一趟,沛爷打死了好几个,绑到的也都捅死喂了鱼,只是他们抢钱不要命,心眼子小又坏,沛爷防不胜防,货是一块回来了,就是人伤到了。” 江雍双手交迭,垂首抵至眉心。 “我一会儿去看他。” 同时也嘱咐道:“把甄玉伶的事发电报去珠港,说陈一乘现在变卦不放人。” “照我昨晚说的,准备着去把她接过来,送上去北宁的车。” 秘书一一皆应,但却欲言又止。 江雍蹙眉。 秘书跟他十好几年,自知他没什么大表情也兴许是不甚耐烦,立刻坦白:“雍爷不如按下不提,庄先生挂念甄小姐那是她的事,她自个儿去找陈军长就好,我们把甄小姐当个人情送给陈军长罢了……” “现下珠港那边,还有那位庄先生的事都同我们没有干系了,雍爷何故还要倒贴再管?” 江雍在用扳指搓揉着玉伶昨晚默给他的那张名单。 现下已经是一团废纸。 但又蓦然展开来看,不知是在看哪个人的名字。 而秘书的话仍没说完,絮絮叨叨:“今早港口那边盯梢报来,说军部的人在找我们的麻烦。” “……怎么说?” “他们要查包私有军火,以国民政府的名义;也查了我们从东国订的一批汽车,只不过我们这回先运的都是青霉素的沙土管,谎称是稀土,他们没查到什么。” “雍爷,恕我多嘴,可眼下属实没必要为了甄小姐和军部那边对着干啊。” 江雍默声片刻,脸上倒有了些意义不明的笑意。 随意叹了句:“陈一乘当真记仇。” 他并没有对这所谓的找茬再做多余的评论,而是转而提起另一个话口: “尹家的事如何了?” “瑶芳的日子不好过,说尹家太太给她几次下毒,恐是撑不到孩子落产。” 江雍回:“让她多靠着尹禹巳,哄住他,生了孩子事成之后再多给她些钱。” 再叁言两语把秘书打发了: “备些东西,我去看阿沛。” “甄玉伶的事我自有考量,电报照我的意思发,人就不先从陈家接了。” “叫青莺也跟着我去一趟,让她去看顾阿沛。” 身契是仿着民国十八年期间的一张李淑萍的卖身契写的。 -- 143.分歧 谢沛的别墅和房地远在城外,平日里他大多歇在港口边的落脚地,有几处房产。 许是这次伤得不轻,并未归家,就近回了港口附近的一间公寓。 江雍带着青莺进门转进卧室时,房间里只有一个刚帮他换完纱布的上门医生。 瞧见谢沛半坐在床上,光着上身,成条成淌的血迹要干不干的。 腰际则缠了厚实的纱布,右臂处的同样包扎着,隐约能从白里看出几丝渗血的透红。 谢沛朝青莺的方向看过一眼,然后转头命那医生把窗帘掸开一些,窗开大一些。 声气并不洪亮,唇色眼见着发白,想来还是失血过多,又于海上拖了些时日,伤到了。 床边换下来的一小堆带血纱布还没来得及清理,浸得深褐乌红,房间里的一团腥气仍未散尽。 江雍让青莺帮着医生清扫,再去遵医嘱拿药煮药。 而后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于床前,寒暄问候几句。 “叫青莺在你这里留住几天,看顾你的起居。” 谢沛在试着活动自己的左手,拿床边水盆里的温毛巾擦拭身上干涸的血迹,回道:“都是刀伤,不流血了就行,没那么多说道。” 江雍只劝:“女子心细,留一个来端饭跑腿,擦身换药也使得的。” 谢沛把浸红的毛巾扔回水盆里,靠在床头,又一次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才知江雍是真的就只带了一个女人过来。 还不是他想的那个。 谢沛心直口快,了当问道:“……伶子跑到哪里去了?” “我的人今天去她的住处没找到她,管账的也说她好久没去拿钱,怎么过活?” 他说到这里,才把视线移回到江雍面上,意有所指:“……我走之前你说会看着她的,江哥。” 江雍沉默片刻。 回道:“她在陈一乘那里。” 室内又陷入间断的静默中。 还是谢沛先起了话头,就算声音比平日里轻了些,仍能听出他的讽意:“江哥这是……” “把跟着我的女人卖了?” “是伶伶自己的意思,她跟去的。”江雍把青莺招过来,让她把床头的水盆里的水去换了,“今早打电话问了陈一乘,他也不放她。” 谢沛不信。 他当然记得在渠县接玉伶的那个雨天,她一见到他就哭得惨惨兮兮,涕泗横流。 撑着伞都似是被雨淋了个面目全非,连连委屈的劲头活像是受了什么虐待。 要说是陈一乘抓她不放,他是信的; 但要说是甄玉伶自己要去的,他就是第一个绝对不信的。 “江哥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顶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叫旁人抢了?” “阿沛,我但没必要骗你。” 江雍自是听得出谢沛的讽刺,继续道:“过段时间我就去接她回来,送她去北宁上几年学,再做打算。” 谢沛不答,攒着的眉明显见来不悦不喜。 伸手来便想从床头拿烟,江雍把却把烟盒拿开了。 “养伤不抽烟。” 江雍训了一句。 谢沛便甩手看向窗外,末了才问:“江哥这是何意?” “在渠县说好了让她跟我,她的事不再归你江雍管,现在你为了什么把她送给陈一乘我不知,可你甚至还要对她以后的事干东涉西,当我吃干饭的?!” 谢沛的一通话连带着音量都拔高了许多,一口气说完似是想咳两声又生咽了下去,板着脸不再言语。 江雍无奈,只能重复了一遍他之前说过的: “去陈一乘那里是伶伶自己的意愿,但陈一乘为了甄诗纨的事情也的确提过要我们把伶伶送给他。” “至于念书……女孩子多晓得一些事情终归不是坏事。” 谢沛冷哼一声:“江哥现在才想起来当好人?” “还是怕她跟了我是蹦火坑还是吃苦头,赶着帮她跑?” “……当初算计伶伶,算得精的,你可是独一个。” “我会把她逮回来,她得亲自来和我说。” 谢沛最后一句的语气已经非常疏离且笃定了。 “阿沛,莫要冲动。” “眼下陈一乘已经开始在找我们的麻烦,也得顾着军统那边的计划。” 谢沛挑眉看向江雍,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 “江哥,那可是你的事。” …… 这几日的玉伶一直待在陈家,陈一乘让她搬去了他的院子与他同住。 陈一乘的日程依然和在渠县那会儿差不多,早出晚归,午时会在军部和那些军官一起用饭,晚上有应酬,偶尔回家同她一起吃饭。 说是搬家,但她也就只带了她这个人,什么都没从家里拿。 陈一乘应是不想她出门。 醉酒过后的第二日她便提过想先回家一趟,可他不许不让。 不过玉伶也知自己理亏,她本是想同江雍说一声。 许是陈一乘看出来她别有目的,不仅听了不大高兴老半天,哄了些时候总算把他的倔脾气哄好了,还反复告诫她说不能再去见江雍。 不让她出门,江雍等不到她,那约好的事肯定就算是作罢了。 陈一乘估计想着她待在家也是无趣得紧,早上会找来一个女校的老师给她讲私课,还是讲故事那般同她讲典故诗文,玉伶听来有趣,更像是聊天;下午却找来一个数理老师,她的道理能演算出来洋洋洒洒的一整张纸,符号数字排出一长溜,可她写那么多,一个道题也只有一个短短的答案。 玉伶经常算不明白,她没那个学前底子,老师觉得她应该懂的却整不明白,常常为了写个答案半蒙半猜。 她觉得她是把老师气得头都大了。 这天下午,玉伶和那个数理老师大吵一架。 那老师逐步接受了玉伶什么都不会只会买菜算术的事实,开始教她初级数学。 说到这么一题: “一绳叁揩之测井余两尺,四揩之测井不足叁尺,求绳长与井深。” 吵起来的起因便是老师问玉伶为何不懂等式,语气急了冲了就直问她: “你今年多大了?不问不懂不知,还是个奶娃娃不成?!” 玉伶也烦,这老师心高气傲嫌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又不教她等式,她如何晓得她要问什么懂什么知什么? 于是没顾那么多,气上了头站起来连声说: “你这条绳子说好叁揩之长余两尺,量了一回,绳子又在自个儿手里,何故不知多长?!何故还要像个傻子一样再去量?!” “我今年虚岁一十七,真真是劳烦老师来顾我这个拿一条不知道多长的绳子去量一回井的奶娃娃了!” 最后吵得不可开交。 老师直在翻白眼,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气她不得。 而玉伶只差掀了桌子,跑回房间里躲着去了,喊她根本就不出来。 下人们一听这鸡飞狗跳的动静…… 只好打电话叫陈一乘。 题目抄自民国年间一所学校的毕业数学考题。 -- 144.卖娇 pǒ⑱ⅾ.cǒm 玉伶觉得这数理老师就是凭着陈一乘不在家,才敢这样一直唬她凶她。 以往陈一乘下午回来的时候偶尔能碰上这老师出门,两人客客气气的,从来都不拿出对她说话的那般傲生腔调。 不过她想岔了,那老师还真是讲礼节讲骨气的老学究。 玉伶今日算是骑到她头上了,所以万般不依。 她躲在陈一乘的大卧房里,拿枕头捂住头都能听见那数理老师完全不像一个老太婆、中气十足地在和谁一个劲地说道。 早晨那讲文史的老师也没她能说。 玉伶想着陈一乘这会儿多半还在忙,不是他归家的时间,这老师同谁叽里哇啦都没个屁用。 他还能把活撂了回家来训她不成。 玉伶现下有些后悔冲撞了那位据说德高望重,但实际心眼小如豆的老师。 终归是长辈。 可她也做不到在人家不停数落她的时候出去拉下脸认错。 于是便安慰自己——ì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就数那题目出得古里古怪,不是人做的。 这时的玉伶听见外面总算安静了。 但卧房外的堂厅里却传来熟悉的皮鞋声响。 玉伶仍然捂住自己的脑袋,稍稍从枕头缝里抬头,撇见了一身茶绿,抱手站在床边不远处的陈一乘。 面无表情,有些怕人。 在玉伶看来,他这幅模样当真就像是来管她的。 又连忙把枕头盖了回去,自己骗自己。 陈一乘看着斜躺在床上、捂头捂得像只胖头鱼的玉伶。 说鱼还真的像鱼,他只消叫她一声: “甄玉伶。” 她会装作没听见,脚却克制不住地要抬起放下,来来回回像是有脾气似的摆上几摆。 陈一乘坐在床边,想要拽下玉伶攥在手里的枕头,她却拉住不放,使了全部的力气同他较劲。 拉扯几番,总算是把那枕头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但玉伶的头发毛里毛躁,和炸了毛似的小猫一般一样。 噘嘴起身,不让他碰,坐在另一边的床头,自个儿生气却要坐得离他远远的。 甚至她还要先发制人,怪里怪气地说: “军座要是来训我的,那就省点力气罢!” “我没错!我就是不会拿一条我不知道多长的绳子去量一口我也不知道多深的井!” 说完还自顾自地呼呼“哼”了好几声。 玉伶自是不服,那老师恶人先告状,朝陈一乘埋怨她的诸多不好,难道就不允许她在被管教之前狡嘴几句为自己辩驳? 可她嘴快说完又立马悔过。 她的确不会那些公理定理,等式不等式,但人家是想教她,是为了她好,她倒还因为老师的态度而不好好学,顶嘴不讲礼貌,简直是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一个,被说几句罚去做什么也是她该的。 玉伶的双手本来插在腰间,眼见着是副气鼓鼓的模样,但这下泄了气,转而在腿上搭着手,低头绞动手指,发呆愣神,等着陈一乘同她说话。 陈一乘缓步绕到玉伶身前,把头上戴的宽檐帽摘下,就近放在了她手边的床头柜上。 他伸手去撩玉伶耳边蹭出来的碎头发,却被玉伶下意识地躲过,并不依他,还不许他碰。 可躲开片刻,她又反悔似的主动凑近他的手,让他抓到了一缕发丝,理至她的耳后。 当真是在闹可爱的小孩子脾气,还把自己认认真真气到是脸红耳烫的。 陈一乘这才出声对玉伶道: “乖乖去给老师认个错?” 是商量的口吻。 玉伶听他上一刻还在一本正经地叫她“甄玉伶”,现在又转头哄她“乖乖”,虽不知为何,但顺是顺了一口气。 抬头看他一眼,抓住他覆在她耳边的手。 气还在气头上,道歉肯定是要去的,可陈一乘好像也不怎么恼她,那她这认错就没这么容易了。 于是玉伶撇嘴问他:“陈叔叔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 陈一乘但笑,笑过了才道:“乖乖在家同旁人为争一口气而吵翻了天,我怕乖乖受委屈,能不回来看看?” 玉伶看起来并不想领陈一乘的好心意,嘴里讽他:“陈叔叔怕不是觉着玉伶会在外人面前丢了您的面子……” 可声音却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回来想要打我屁股来着。” 这小姑娘倒还真记上他的仇了。 且她并不安分,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握住他的手之后便顺着他的手指骨节向上抚摸,指甲轻轻慢慢地划动,还在他的手心里画了一个圈。 微痒。 她的另一只手于腰腹拽住了他外套的一颗扣子,扯了扯,拉了拉,像是在玩什么从未试过的玩意儿。 可她忽而失去了兴致,不再搭理那颗扣子,伸出一根手指顺着外套的衣摆,缓缓向下,隔着布料按了按他的皮带锁扣。 陈一乘把玉伶作乱的手拂去,训她:“……作甚?” 看她斜倚在床头,扭着腰没个坐相的俏皮模样。 接着肃声道: “坐好。” “腿放好。” “休要动手动脚。” 玉伶收回了手,勾唇只娇笑,不语。 却又把自己的旗袍裙摆卷至膝盖,在他面前露出大腿上那若隐若现的袜带,甚至还明目张胆地抬腿,让他窥见了那么一眼她裙底的小衬裤。 玉伶用膝盖蹭了蹭陈一乘的身下,很快收回了腿。 再当着他的面,做作地咬唇踯躅,仿佛想要告诉他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最后只用嘴型无声对他说了句: “……硬了。” 这时她面上的笑意更像是得逞之后忘形的哂笑。 眼见陈一乘的脸色阴了下来,玉伶忙起身,想要跑出去找那数理老师。 却被他手快揽住扔回床上,他立刻欺身压她至身下,裙摆也被他顺手搓到了腹部,惩罚似的顶了她两回。 口中仍是那训教她的腔调:“学不好好学,皮来皮去,成什么体统?!” 玉伶趴在在床单上,扭了扭臀部专门去迎合他隔着衣物的顶弄,心口不一,闷闷说道:“还不是陈叔叔这么早回来,何能怪到我头上……” “我成天想您,想得都……“ 故意不说完,最后嗔怪道:“这不是您的错?就是您的错!” 伏在她背上的陈一乘沉默片刻,选择探手去脱她的衬裤。 玉伶按住他的手,忽地挣脱开来,赶紧跳远了好几步,理着自己的裙摆和头发,学着陈一乘训她的口吻,冷声道: “白日宣淫,可要不得。” 然后才朝半撑在床上、黑着脸的陈一乘吐了吐舌头,小声说:“我就是想让您体味一回恶人先告状的感觉,我不服气——” “认错我是要去认的,这就去,这就去……” 玉伶当然是趁着陈一乘发火逮她之前溜之大吉。 装成个畏畏缩缩的模样,跑出去同那数理老师轻声细语地认错道歉。 只是当陈一乘理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这数理老师和那渠县的刘指导员一样,把她错当成了说给陈一瑾的弟媳妇。 数理老师同陈一乘套近乎,开玩笑道:“军座,您的小弟妹和那瑾弟弟真真能处到一处去,都听您的话,这逞能的脾气也像是一家人似的……” 玉伶偷瞟陈一乘。 纵使面无表情,她也觉得他应是难哄了,莫须有的万分不乐意不高兴。 -- 145.小狗 午后,江边。 因着陈一瑾提前打电话说了他要休两天月假,陈家的娘姨老早就去买菜,还叫了几个厨子到他的别墅这边来给他做饭。 陈一瑾刚一进门,那娘姨就招呼他,从小带大的孩子几乎比自己奶大的亲儿子都要亲,左一声“瑾哥儿”右一声“瑾哥儿”地唤他。 他的指导员放他放得迟,没能在之前正午赶回城里,那娘姨专门问了他回家的点,好给他做热饭吃。 但也怕陈一瑾饿着了,糕点水果之类的东西直往他手里塞,可他推了不接。 这般闹得陈一瑾不知是心烦还是怎么,上楼换了军服就急冲冲地出了门,饭都不吃,叫也叫不住。 饭做好了,全是陈一瑾爱吃的,可娘姨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菜冷了又热了一遍才走去给陈一乘打电话。 “大少爷,瑾哥儿今天放月假呢。” 陈一乘许是在忙,他也知道陈一瑾休假,应的声音很短:“怎么?” “您可知他去哪了?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跑了,饭也不吃,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陈一乘可能真的忙到没工夫搭理娘姨说的这种小事,也没什么耐心,只回: “怀瑜都这么大的人了,饿了自然知道找东西吃,管他那么多作甚?” 怼得她无话可说。 陈一乘这语气听来明显是心情不爽利。 娘姨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否要把陈一瑾晚上叫回宅子里吃饭,最后怕耽误陈一乘的事,先连连道歉挂了电话。 她只能自己装了饭盒,提去陈一瑾的画室那边等了一下午,仍没见着他的人影。 晚间回来收拾收拾,准备关灯回陈家家宅。 她想着陈一瑾今天像是不会回来睡的样子,也是真的想不出他还能跑去哪里待上一整天。 可就当娘姨关了灯,出门锁门的时候,瞧见陈一瑾的车停回来了。 老远就连声问他:“……瑾哥儿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下车的陈一瑾见着蔫儿气,没了下午那会儿着急出门的劲头,简单说了句“饿了”就往房里走。 于是娘姨放了包,又赶紧开火做饭,给他热菜的同时先下了一碗面条。 来来回回端菜端水,有这么一个人在陈一瑾面前窜来窜去,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叫住娘姨: “别忙了,够了。” 这哥俩今天怎么都不甚高兴。 娘姨想着想着就这般坐到陈一瑾对面看他吃面,问他军校里的事情,他爱答不理。 这一个放月假回家来,应是欢脱的;另一个在家有姑娘陪,能不高兴吗? 想起家里面那个甄姑娘的事,娘姨正准备开口问陈一瑾知不知道他的大哥养了个女人,陈一瑾倒是突然出声问她: “信姨,你说现在锦锡的小姐太太都爱往何处去?” 锦锡洋人多,那些太太小姐们捧着的除了麻将以外总能有新花样,还能一天变一茬,她都是只会做饭烧水的老太婆了,如何知晓年轻的姑娘们喜欢什么? 不过娘姨这下像是被掐了一根筋,精神抖擞。 哥哥开了死窍,弟弟也赶上了架,她眼神熠熠,反问陈一瑾:“瑾哥儿可是念着哪家的小姐了?” “信姨你好烦,我在问你呢。”陈一瑾垂下头去,对碗里的面条好像不再感兴趣,但还是吃了一口,又道,“你可知那些小姐们能去哪里玩上一整天?” 娘姨自是知晓陈一瑾的脾性,他越是绕着说,越是说刺儿话,就越是有事情。 于是先答:“……怕不是找了谁家的太太去打麻将了。” 陈一瑾立刻反驳:“她才不打牌。” 娘姨套出了话,喜笑颜开:“哟,谁家的,同信姨说说呗,决不告诉大少爷。” 陈一瑾瞪她,继续嗦面条,堵住了嘴,不说话。 娘姨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道缝。 看来陈一瑾是真想藏着,那便是宝贝得不行。 不过这既然有了中意的姑娘,她再去同陈一乘说道说道,叫他大哥来问总能问出一些东西来。 毕竟陈一乘很早之前就在惦记着要给陈一瑾说一房太太了。 这婚事如今在娘姨眼里算是成了一半,于是开始同陈一瑾说陈一乘的事: “瑾哥儿,你晓得大少爷最近把一个姑娘带回来了么?” 陈一瑾把筷子撂了,突然来了精神,抬头看她,却欲言又止: “……不知。” 娘姨一向是能说会道的: “哎呀,那信姨我来告诉你,下回回家可不要觉着稀罕,大少爷也是会疼女人的,指不定往后成了你的小嫂嫂。” “其实罢,你们兄弟俩谁先有太太,我都高兴,早点抱娃娃,那老爷夫人也高兴不是?” 陈一瑾抬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听娘姨眉飞色舞地吹水。 可她又突然压低了声音:“瑾哥儿也算是大人了,有些事还得你去劝着你哥,我们都不敢说也不敢管……” “那方面……可得节制些。” “……怎么说?” 这会儿娘姨的声音更低了:“你大哥他……我说大少爷,这还没把清清白白的姑娘娶进门,但入了夜就可劲欺负人家小姑娘,一弄就是大半夜,二天她还起不来床……” “可怜,经常又叫又哭。” 娘姨瞧见陈一瑾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不知哪里惹了他,当他不喜欢听这些。 “有时哭的声音大,都听见了呢。” 便赶紧说了最后一句,住了话口。 可陈一瑾也不言不语,只能两相对视,大眼瞪小眼。 他终于试探问道:“……那姑娘可姓甄?” 娘姨立刻拍了桌子:“对的对的,瑾哥儿你都晓得的呀。” “说来上回她来过你这里,大少爷带着来的,淋了雨,我给她找了一身你的衣服将就换洗来穿,你应该见过,标致得很。” “难怪大少爷喜欢,她那模样我都爱见,哭一下能不揽到床上去哄……” 陈一瑾听罢,登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突然拖动的巨大噪音把娘姨滔滔不绝的话全都吓了回去。 她这下可不敢招惹他,眼见着这祖宗是要发脾气的架势,只敢最后问陈一瑾一句: “……面条还吃吗?” 陈一瑾要出门的着急模样同下午那会儿区别大了。 午后是像出门办急事,现下怕不是想出门找人寻仇。 甚至还迁怒到了娘姨身上: “吃吃吃,吃什么吃!这俩人什么时候又搞上了,你不早点和我说!” -- 146.讲师 下午的玉伶没能上完她的算术课,她给那个老师认错之后,陈一乘便打发老师先回去,明日再来。 她想着是那老师的马屁没拍对,还拍到了驴蹄上,把什么都没扯白的她搅了进去不说,连带着陈一乘也对她板脸生闷气,后脚也出门回军部去了。 不过晚上他还是早早回了家,却没先来找她。 下人来知会玉伶,才晓得原是他一回来就去了书房。 玉伶应了。 可陈一乘也没叫她过去,就真的只是简单应下,没传什么话,没递什么物,无事发生一般转身回了卧室。 她不是不想哄他,是没想往他跟前凑,她自知出力讨不了好。 这叔叔年纪的人闹别扭是较真劲又上头,觉得自己大她好几轮便什么都是对的,不好对付。 再说她和陈一瑾之间的确不清不楚…… 上回她的屁股坐着躺着还闷疼了一两天,不如等他自己气消了再哄的好。 玉伶脱下旗袍与丝袜,解了辫子梳开头发,只穿了里面的衬裙,坐在陈一乘卧房外厅堂里的小躺椅上,于台灯边翻看着文史老师给她留的话本子。 他若是回来,一走进院子里,她就能看见,算是在这里等他。 房间里的熏香气味若有若无,是陈一乘平日里身上的味道,闻着安心。 加上这小躺椅能前后来回晃,半坐半躺舒服得很。 饭后如果食困,在这上面摇来摇去打个盹也是妙事一桩。 不过玉伶刚起了眯上一会儿的心思,书没看几页,本该在书房加点忙活的陈一乘走了进来。 半躺过去的玉伶把书举得老高,假装正正看得入迷,没多心去留意他。 陈一乘倒也没叫玉伶,自己走进卧房旁的换衣间。 他许是只想回来把服制换了再回书房去。 那这不干她的事,装作没见着他,也没听着声就好。 虽说玉伶是这般打算的,可她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她全心全意地在留意陈一乘换衣的窸窣动静。 动作是一贯的利索,解皮带也是一把扯下,响过一声,挂好后就不再有响动。 玉伶的眼睛留在这页纸某一行的那个“色”字上,心蹦得飞快,早就不知魂游跳到哪里去了。 ……尽是些不能说的东西。 直到陈一乘叫她: “甄玉伶。” 他一叫又是叫她的全名,玉伶脑中正晃过记忆里陈一乘那块似块的腹肌,手里的书被他吓得没拿住,颠了几下还是直接砸到了脸上,哀鸣一声。 玉伶拿下自己脸上的书,揉了揉被撞红的眉心。 想坐起身来,又忘记自己正坐着一个摇摇椅,重心不稳,起来脚没够着地,又即刻倒了回去。 陈一乘见状,实在是耐不住笑了一瞬。 又掩饰着用手扶额。 下午那数理老师尽说他这乖乖还是个得重头教的麻烦小娃娃,而今这马虎劲看来…… 是有不少道理的。 不过玉伶没看见,只听得他边走近,边调侃她道: “你这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玉伶觉着他的心情应该好了不少。 这也能算是不要脸地逗了他一回罢。 陈一乘走到玉伶身边,替她稳稳压住椅子,却拿走她手里的书,一下扔得老远,不知掉到了哪里。 好似还在闹脾气。 玉伶轻轻搭着他的手起身,不敢看他。 然后点点头,回得模棱两可,声如蚊呐,心如虚土: “……差不多罢。” 陈一乘伸手揉了一下玉伶额前那磕出来的方方的红印子。 可他手劲大,玉伶像是被他推了一把,倒退两步,却歪进了他怀里,顺手拉住了睡袍的衣襟。 绸布面滑,扯开的地方正袒露壮实的胸膛,玉伶方才脑子想的东西从她面前晃过那么一眼。 脸在发烫。 陈一乘扶住玉伶,很快整理好了衣物,对她道:“披件衣服,陪我去书房。” 玉伶摇头,摇完头还不够,说: “才不去。” 她尚还摸不准陈一乘现在的脾气,给自己找个借口,把锅扣给他,继续道: “困……刚才都快睡着了,您过来吓我一吓,心里慌呢。” 撒娇的婉转调调,说完就从他怀里睁开,小跑去了卧室。 陈一乘跟着玉伶几步走进卧房。 好似什么追啊赶的游戏。 他对躺在床上背过身去的她命令道: “起来。” 玉伶的丝质衬裙在没开灯的卧室里似乎变成了唯一显眼的东西,外面厅堂里的光就映进来那么一缕,把她的裙子照得是贴身又窈窕,自是那个勾人的曲线在。 可他的乖乖倒还不愿理他。 “莫要现在睡,才将过饭点……“ “陪我去看会儿书,晚点再回来睡,可好?” 陈一乘莫名开始哄她,至少玉伶是这样想的。 于是玉伶坐起身来,得了台阶就下,不装了。 反正他都知道也看得通透,只是她不晓得他为何一定要哄她去书房就是了。 不过玉伶才刚刚踏脚下床,陈一乘就道:“今天下午老师说的是道什么题?” 她抬头看他,满脸疑惑:“陈叔叔这是何意?” 陈一乘很坦然:“因材施教。” “她既教不好你,那我来教。” 玉伶瞪大了眼睛,只觉不可思议。 陈一乘这怕不是要她赴京赶那根本没了的科考,日里学,夜里也要学,只差头悬梁来锥刺骨,甚至还要凿墙偷人家里的光。 可科举也不考数理呀。 玉伶讶异一阵过后,看见陈一乘仍抱手站在卧房门前,背着光的他见着就像是一定要逮她起来的严肃架势。 她就不想解那道讲绳量井的题,因此挨了骂还要反过来认错,就是纯纯的抵触,无它。 若是换成鸡鸭鱼牛的算术,她都能憋下一口气来再好好想一想,算一算。 不过…… 他真的是在发脾气穷讲究而不是在逗她玩她吗? 但陈一乘现在的认真表情并不似是在同她玩笑。 玉伶垂首,久久才低低嗫嚅一声: “御之哥哥……” “困。” 他答得不解风情:“算上一回就清醒了。” 坐在床边的玉伶转而想拿脚去勾陈一乘的衣摆,却被他提防着,后撤一步,躲了她去。 可陈一乘此时的视线又转而落到玉伶肩上那已经滑到手肘处的细细吊带…… 浑圆的形状堪堪露出了一小半。 不知她是否又想故技重施。 反正就像下午那样,他再次训她道: “坐好。” “脚放好,规矩些。” 玉伶听他的语气一字一顿,甚是严厉冷漠,立刻坐得端端正正。 陈一乘走开几步,打开了卧房内的吊灯。 一切明亮明朗后,玉伶才抬头看他,眨眨眼,戚戚道: “我算还不行吗……” “算不出来我不睡了……” -- 147.授课 玉伶的装乖卖惨还是有效果的。 陈一乘纵使端得出那厉声的训人腔调,其实本就对她狠不下心。 的确不必去书房了,但还是躲不过。 陈一乘搬来一把矮凳,让她坐在床头的小柜前,台灯下;他则坐在床头,她的身边。 他从小柜的抽屉里拿出备用的稿纸与钢笔,让她誊写题目。 玉伶把自己方才溜下来的肩带提好,然后乖乖照做。 她写得慢,陈一乘用惯的钢笔她拿着总是觉得很重,一笔一画得需用力。 落字虽不好看,但也是整整齐齐的方方块块,是认真在写的。 况陈一乘一直默声看她写字,她也不敢再耍滑头。 就短短的一行题目,他都把她盯到手酸心抖的。 在玉伶写完后,陈一乘把她手里的笔接了过去。 她以为他也要像那位老师一样,先写演算,再讲道理。 但陈一乘提笔也没写什么,转而先问她:“珠算如何?” 玉伶摇摇头。 陈一乘大概摸了一下玉伶的底子,于是在纸上写了一个书名—— 《蒙学珠算教科书》。 玉伶看他写字时飘逸的力道,撇捺却收得及时,自己的那几个块块字顿时不堪入目。 而后听他道:“揠苗助长不好,明日老师来,你问她要这本书。” “让她先教你珠算,学好加减,乘法背口诀,补数除法需多练,验算也很重要。” “现在的学校都兴学珠算五年,讲究基础与打底,不该一上来就让你做这种题目,并无意义。” 玉伶的手缩在桌下,一边听他缓缓说话,一边在来回颠着那支钢笔的笔帽。 果然陈一乘做什么事都是周到细致的,他全都知道。 那活到花甲的数理老师在她面前都先是想着卖弄才学,让玉伶晓得她知道得多,一上来要先立威严立威信,好叫玉伶更从服畏缩一些,只是玉伶并不是正正经经的单纯学生,因为这点东西便去崇拜一位教师与高知是她一时做不到的事。 且玉伶在夜场混迹多年,并不吃她的套路还反而顶撞了她。 她理所当然地更喜欢陈一乘的体贴。 “军座……” 玉伶扯住陈一乘的左手衣袖,怯怯道:“您能不能多教教我?” “我说……不止今天。” 陈一乘的手放至玉伶的发顶,安慰她道:“最近时间不多,萧山拉练我得先去一趟,到时候也接你去萧山泡温泉。” “话说回来,乖乖刚见那老师,彼此不熟悉,需相处需磨合。” “等这周过了,若是仍觉得那老师太过为难你,不能叫乖乖一直受委屈,咱们换一个便是。” 他的左手插入她的发间,抚着梳着她的头发,同时在纸上开始写《归除歌诀》。 温柔的力道伴随着他写字时的沙沙声。 可玉伶开始心不在焉,她无法控制自己不盯着他的手指指节看。 看着看着,她手里正在把玩的笔帽的笔夹滑了一下,夹住了指腹,痛得她当即甩开。 在木地板上“哐当”响了两声,笔帽滚进了床旁边的衣柜下面。 玉伶连忙站起身,想去捡回来。 想也没想就当着陈一乘的面跪趴在地上,衣柜下面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手去乱摸一通。 一开始就没摸到什么,玉伶尝试再凑近一些,手伸得再长一些。 这时她身后的陈一乘也没继续写了,还听得他道: “趴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 他又在管教她。 不过玉伶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她的衬裙现在没能完全包住屁股,裙摆在腿根处荡啊荡的,有些痒。 估摸着陈一乘又在想她这种夜场出来的女人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 算上这一回,他今天都说了她叁次了。 可这次她真没有起任何心思,好的坏的一概没有。 于是她反手往下使劲拉住裙摆,受了他的训尽量遮掩,回道:“刚才都摸到了,推远了点……” 玉伶赶紧把那笔帽捡了出来,拘谨地站着,都不敢坐回他身旁的那个小矮凳。 “过来。” 一听见陈一乘的声音,玉伶的脚先于她的心而行动,听话地再次走近,站在他身边。 他环住她的腰,让她靠着他,才再次提笔继续往下写。 玉伶撇了一眼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的心情总归一晚上都不甚好,她想亡羊补牢,小声道:“我没那个意思……” 陈一乘的语气平平,不看她却反过来问她:“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玉伶这才红着脸把目光移至他写好的歌诀上面,连忙随便想了个问题来转移话口:“军座,这除法九归都有逢几进几的道理,玉伶……不懂。” 她手中攥着的笔帽在这时被陈一乘夺了过去,他盖好撂笔一旁,却不说话。 玉伶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顺着他一开始有的心思,想讨好他:“军座,要不我披件衣服,咱们上书房去罢?” 陈一乘仍在反问她,似是完全忘了是他最初提的要去书房:“何故要出去,这里不能学?” “能……能学的。” 玉伶嘴上答应着,手上却想掰开他箍在腰间的手,这会儿她觉得坐在那个小矮凳上比这样挨着他要好太多了。 ……就没有老师是抱着学生的。 怪也。 陈一乘突然揽住玉伶的腰往下按,直接让不设防的她歪坐在他的腿上,肩带又滑了下来。 玉伶一坐下去就知道他硬了。 她想移开臀部,也想拉回自己的肩带,可动作怕是都太过刻意,她只能装作不知不晓,低声道:“那个……逢几进几……” 陈一乘打断了她,还答非所问:“……这么想要?” 玉伶只差不要脸皮地朝陈一乘喊—— 明明是他硬了,怎么能反过来说是她想要呢?! 真真不讲道理。 玉伶并拢自己的腿,点点头,依然装作听不懂:“嗯,是想好好跟着军座学来着……” 陈一乘把玉伶的身体往前推,她下意识地撑手于桌面。 “啊……” 玉伶哼了一声。 他的手于这个空档伸进了玉伶的裙底,隔着底裤也摸到了一丝滑腻,和他方才在灯影下看到的一小点痕迹相吻合。 陈一乘不再和玉伶绕东绕西: “下午勾引我,晚上勾引我,你是想好好学的样子?” “湿了,到底是想着什么湿的?嗯?” -- 148.宣淫 这间卧房头一回这么亮。 在玉伶的印象里,她在这里小住的夜晚总是要么只留了一盏夜灯,要么是一片只见些许月光的漆黑。 而现在却是—— 头顶的吊灯全开了,面前床头小柜上的台灯也亮得不许她直视,连纸上陈一乘刚留下的未干的墨迹都在反着光。 她觉着陈一乘做军长能威严服人,做老师也能循循善诱。 所以玉伶自是想着尊他敬他,把他当老师。 ……可真没想半途来做这种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淫事。 陈一乘在这应该睡觉的地方教她数学,却又在灯光大亮的时候反过来放纵情欲。 他刚刚边抱她边教她,她就觉得古怪。 现下这种放到明面上的欲望更是让她感觉愈发怪异…… 哪有学生和老师是像他们这个样的? 可玉伶正在盯着那刺眼的光,没有意识到需要挪开眼睛。 陈一乘的手指正隔着她的衬裤像是把玩般地来回抚触,时轻时重,她既能分心去回忆他方才是怎么用那只手拿笔写字的,也能在有一丝微妙快感的时候失神不已。 他若是夹住穴口附近的布料,指节再一轻轻揉蹭,都叫她听见了微弱又明显黏糊的水声。 玉伶的眼睛因着看强光而感到有些涩疼,垂首看那张纸时,黑了那么片刻,让她醒了醒神,并腿夹住了他的手。 回过来仰头看向他。 周围很亮,可他的眸眼肖似那个在海潮边的盛装着月色的时刻,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她,却也浑浊,只是她独独看不清而已。 玉伶与陈一乘对视,犹豫一瞬,还是用了乞饶的怜怜腔调,轻轻唤他道:“军座……” “玉伶还想问您一些没搞懂的数理题……” 陈一乘伸手按住玉伶的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把她的身体抱了起来,让她的双腿跨过他的,背向他跪分在床沿。 按住她的唇的手顺着她的下颌,游移轻抚到她的肩头,勾住了她的肩带。 他一直认为她的肌肤在光下滑腻如绢纱,似霜赛雪,会忍不住想去触碰她。 脾气和同龄的天真小姑娘无异,甚至还要更是调皮难缠一些,所以她的眼神一直都很纯净。 就像现在的她。 眸子润润的,漉漉的,怜兮兮的。 但她总能用这幅无辜的表情做尽勾引撩拨他的事。 玉伶察觉到了陈一乘诡异的沉默。 也知道他已经开解了自己的衣袍,热热硬硬的那物抵在腿缝处,不容她忽视。 陈一乘再次探手于她的裙底,想要扯下她的衬裤。 玉伶扭腰不配合。 她只觉得怪异。 明明他刚才还教得好好的,她做一些出格的事也还要说她训她,怎么转眼间又搭了一根筋固执地要做那档子事呢。 ……可是又莫名很兴奋,她不想承认。 “真想好好学?” 陈一乘在她背后说话时的热息洒在她的后颈上,他把玉伶的肩带像之前她引诱他的那样,拉至手肘处。 裙子本就松垮,他一顶一颠便堪挂不住,滑褪置她的胸前,也完完全全盖住了他的性器。 再从背后解开她的文胸,却不脱不卸,而是就这样掌住她的胸乳,用指节夹住她已经硬起的小小乳珠。 稍微用点力,就能听见—— “嗯……学,当然学,军座您不要这样,啊……” 她仍在嘴硬。 这种欲拒还迎的话叫他听得甚是有感觉,就想看看她能坚持到何种地步才能坦诚一些。 她想学,可他想干她想得不行。 那便依了她继续教就是了。 陈一乘吻住玉伶的后颈,喑哑的低低声音像是要去蛊惑她去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乖乖自己坐上来,我们继续学。” 羞臊到极点的玉伶有些慌不择言,道:“我都坐……在您身上了,您莫要这般逗弄我……” 陈一乘咬了一下玉伶发红发烫的耳廓,于她耳边低语:“……我想让乖乖坐在我的鸡巴上。” “不是要学吗?吃进去了我再教你。” 玉伶再次回头来,横了他一眼。 娇娇的,媚媚的。 然后她把手伸入自己的裙底,臀部抬高了些,握住了他的性器。 让他的前端于湿透又滑腻的衬裤边缘来回缓慢蹭弄。 可这满足不了他。 但他又想看她主动交代的情欲,她因他而起的放浪。 “好乖乖……放进去,让我入一入……” 陈一乘在她耳边哄着她,催促她。 他的那物很是兴奋,握住都能感受到上面盘绕膨起的血管,有些怕人。 可是好想要…… 玉伶拨开自己的衬裤,让他的龟头抵在穴口处。 立起身体,准备往下坐。 可这时陈一乘把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裙摆掀起,看到了她翘着屁股准备吃入阴茎的淫荡境况。 “……不要看!” 玉伶斥了一声,反手过来捂陈一乘的眼睛。 陈一乘轻松拂去她的手,还往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继续命令她:“……坐下来。” 玉伶忽地有些生气。 怎么他能一直这样气定神闲,兴起了就命令来命令去的。 于是身体再往前倾了些,她也不顾那些礼义廉耻了,他既然想看,就让他看个够。 然后扶住他的性器,微微往里送了送。 龟头正撑开穴口的靡靡之景完全落入他的眼中。 忍住了直接贯穿她的想法,却忍不住在一个劲地揉捏分掰她的臀肉。 “乖乖你……真的骚啊。”陈一乘啐了她一句,“在吸我呢……想要是不是?再送进去些……” 玉伶听话地往下坐了一点,憋住呻吟转而问他: “军座……是这样吗?” 果真听见了他的喘息。 但他却在这时摆出了训她的声气,道: “坐好,坐正。” 玉伶回头来委屈地看陈一乘一眼。 然后真的顺了他的意,不再前倾,而是乖乖地坐端坐正。 他的阴茎也因此顶到了头,嵌在她的身体里。 才刚插入,陈一乘便搂住玉伶的腰往上顶她,嘴里又改了语气,喑哑的声音带着情欲啐骂她: “骚货,竟然自己吃进去了……” “……想被我操,是不是?” 玉伶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粗大与深顶,只能促促地回:“军座,您这哪是在教我……” “分明欺负人……才不要你教了……” 立刻弹腿起身,性器从她的身体里滑了出去。 不知道为啥,我写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再看一遍觉得很羞耻,羞耻到没法看下去修文…… 啊,小陈现在在院子里 -- 149.阴晴 Pǒ⑱d.ⅽǒm 玉伶在陈一乘的眼皮子底下跑过很多回。 她很清楚自己当然是跑不脱的,刚刚只想朝他撒脾气而已。 ……也只看陈一乘是否想放任她而已。 但玉伶没想到,或许她还不够了解他。 这次似是又反拨了他的逆鳞,叫他真恼了她。 她坐起身后便双脚踩下了地,作势在往外走。 也没想真的出去,唬他罢了。 可下一秒便天旋地转,陈一乘直接把她拉住反扔到了床上。 不留情面的力道,玉伶的身体趴摔在软软的床上的时候都反弹了两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她连尖叫都忘记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小腿还在床沿晃荡,想退下来够着地,却被陈一乘一把抓住,他扯下了她半挂着的衬裤后便用力往边分开,她几乎都以为自己的是在练舞,要劈横叉。 玉伶并没有看见陈一乘向窗外看的那么一眼。 只感觉到他再次覆压下来,压住她的同时也贯穿了她。 把玉伶顶得都死死揪住了床单,就生怕人都被他捅穿捅烂了。 “唔……”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被他填满的饱胀感和被他强迫的屈耻感让玉伶的呻吟带了下意识的哭腔,是她唯一能做出的回应。 并无眼泪,她只是不知为何。 陈一乘这回进入了却没有像方才那样急着耸动,停在深处蓄势待发。 “还在跑?”这般压住她,掌控她,占有她之后,陈一乘才同玉伶耳语,“去找谁?要谁教?被我操到一半骚浪样子还要给谁看?!” “上次你们是不是又上床了?说话!” 陈一乘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的质问却和他那晚暴怒时朝她吼出的那几声无甚区别,听得她的心在发颤发抖。 玉伶摇头。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可这时的陈一乘仿佛并不能把他的恼怒与情欲完全分离,玉伶的耳朵听见了粗重的呼吸声,也接纳了他每次吐息时呼进她耳中的潮热空气。 “……夹得好紧,当真浪货。” 陈一乘压在她腰际的手掐拧了一把她的腰,痛得痒得她又不自知地收缩夹了他一下。 于是她感受到他稍退,而后突然深顶她的那么一回。 可玉伶已经被他吓到没有那么湿了,他再这么一撞,内里的软肉似酸似疼,感觉魂都没了。 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陈一乘也在这时起身,同时勾住她的腰,让她当真像一只挨操被骑的小母狗一样跪撑在床上。 “翘高些,刚刚不是挺会翘的?” 陈一乘的话语伴随着他拍在玉伶臀部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还有他不再忍耐之后的猛进猛出。 膝盖和手腕在床单上剧烈摩擦,整个人整个天都好像在晃。 “痛……” 玉伶将脸埋在床单上,闷闷地哼出模糊的一个破碎到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字。 她不知陈一乘还想怎的,听话地晃晃悠悠地努力翘高屁股去应和他的抽插,还吃力不讨好地换来他接连不断的啐骂。 可他在一边操干她,却又一边在给她扣那背上文胸的锁扣,把挂在手臂上的肩带给她重新提了回去。 玉伶在情欲的快感里与惊乍的紧张里得一不行,既不能从这种亲密里享受畅淋的快乐,也不能缓解心里莫名生出的焦虑,更是在这种狂风暴雨一般的性爱里因着他的尺寸而换来了尖锐的疼痛。 快感和痛感交织,想要到达高潮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只能凭着本能断断续续地在吟哦里混入她自己的感受: “御之……御之哥哥……啊……” “慢些慢些……” “疼,我疼……” 哼唧太久的玉伶撑不到他射出来的那个时候,眼泪沾在眼角,都快哭了出来。 而陈一乘终于像是听清了她在说什么,不再像发泄一般进出,而是俯身下来轻轻啄吻她的背,如此来安抚她,也算聊胜于无。 但玉伶没料想他今晚磨人的花样还不止这些。 他一边吻她,一边低低地对她说道: “……再坐上来。” 陈一乘说罢,松了抬着玉伶腰腹的手,任由她瘫软的身体瞬间软趴在床上。 当他也躺上床的时候,玉伶才看到他除了身下昂扬凶恶的那物以外,其余衣物都穿得好好的,甚至那些有轻微褶皱的地方,稍稍用手掸一下应该不会留有什么痕迹。 甚至玉伶觉得他看她的眼神都是淬冷的。 陈一乘把玉伶拉了起来,让她横跨坐于他的小腹,那根物什又抵在了她的臀缝处,明显比开始的时候还要大了许多。 “自己放进去。” 陈一乘仍在命令她。 玉伶咬牙,迟疑片刻,没仔细思索便拒绝他道:“能不能……不来了?” “有些痛,都肿了……” 玉伶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胆子是被他养肥了,都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了。 陈一乘倚在床头的靠枕上,面无表情。 只有他那仍然沉沉的呼吸声与停在玉伶身上的眼神泄露了些许他的情绪。 对视片刻,他不再要求她,但说的事依然让玉伶胆战心惊: “二十一天前,本应在军校的怀瑜偷跑去了你的住处,留住一夜。” “我让他的指导员罚了他关禁闭和写检讨。” “你们一整晚,在做什么?” 陈一乘这时说话的声气像是在给她列举罪状,问的问题也像是在陈述什么既定的事实,她无法狡辩。 玉伶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翻旧账,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快一个月前的事了。 ……就是下午那个数理老师坏的事,她要是好好的,如若不提什么弟媳之类的屁话,今晚哪来的这罪受。 还是得哄。 心虚的玉伶偏过头去,连忙想说辞,垂首不看他。 “做了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像是在催命。 玉伶滤了好几套哄他的软话,正准备开口,却听得他在此时此刻道: “怀瑜的别墅客房里,那天我走了之后,你们做了什么?” 玉伶讶异地抬头,有那么一刹那从窗边瞟过。 她来不及去回答陈一乘的问题,也没有去回应他的视线,而是再次往窗外看了一眼。 只见陈一瑾远远地靠站在院门口的廊柱上。 并不是她眼睛花或者失心疯。 陈一瑾迎向玉伶的视线后,抱手至胸前。 廊下的灯影随风摇曳,忽明忽暗,玉伶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 150.销魂 玉伶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头脑也一片空白。 回过头来就看见陈一乘似是想要顺着她看去的方向递眼神,她忙用手死死捂住了他的眼睛。 现下不管自己再怎么混乱,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她想在陈一乘面前掩饰,就算再拙劣也要掩饰。 玉伶在冒虚汗,捂住陈一乘眼睛的手在发抖,甚至还紧张到有些反胃,需要深呼吸才能压下这种强烈想要干呕的感觉。 她这几天来似乎从未考虑过一个问题。 若是留在陈家,是不是总有一天需要同时面对他们兄弟二人。 可不是在眼下这种时候,绝对不行的—— 玉伶选择对窗外的陈一瑾快速摇摇头。 希望他能明白,希望他能离开,希望他对她还有几分怜悯,不要让她落入她想象中万般荒唐的境地,不要让她体面全无。 不要让她这几日的快乐全都化为泡影。 ……不要让她承受她绝对付不起的代价。 虽然数次把陈一瑾当狗一样耍弄的人是她,但…… 但她就是如此自私自利,期待着陈一瑾能毫无保留地体谅她。 毕竟…… 他的确很听她的话啊。 玉伶的思绪很快被拉回,问完她几句便一直沉默的陈一乘在这时想要拿下玉伶蒙住他眼睛的手。 是慢条斯理的动作。 好像在告诉她,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他全都知道,全都洞悉,只有她慌慌张张,蹩手蹩脚,意料之中的什么都瞒不过他去。 只看陈一乘想不想同她算一笔很长的账。 陈一瑾是他的底线,他早就告诉过她了。 玉伶的手指在一根一根被他掰开。 毫无法子的她也顾不上去看院子里的陈一瑾是不是真的走了,忙垂首下去吻住陈一乘的唇,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性器,翘好自己的屁股,不管不顾地往里送。 玉伶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她没有那么湿了,硬塞了好几次才勉强适应了痛感,接纳了他现在的大小,用穴口夹住他的前端,但还深入不得。 “御之哥哥……太大了……” 玉伶企图用这种甜腻的言语和暧昧的动作来装掩她的任何不自然。 她知道男人喜欢这些床上说来大而无当的话,尤其是这种赖夸。 陈一乘听罢,如玉伶想的那样,放开了覆住她的手,由她捂住他的眼睛。 却也在下一秒直截了当地挑明了她的做作,并不领情: “不够湿。” 冷冷语调好似置身事外地在批断她。 玉伶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陈一乘不再执着于问她陈一瑾的事情,怎样都好。 反正从他的语气听来,他已经全都知道了,何苦要她再说一遍? 玉伶靠着从谢沛那里学来的半生不熟的吻技,第一次主动且细致地去亲吻他。 她伸舌沿着他的唇缝轻点,仍掐着她那副腻死人的说话腔调:“您……刚才吓到我了。” 待陈一乘轻微张嘴后,玉伶的舌渐渐滑入,试探着触碰他的牙齿与舌尖。 身体也在前后缓缓耸动,裙摆又像她趴在地上那样挂在腿根处,晃晃荡荡的痒,他的肉茎也能够被她这般磨磨蹭蹭地一寸一寸再度插入。 “哥哥,御之哥哥,进去了……” “如此……够湿了吗?” 玉伶的指尖在沿着他的下颌线往下,划过他的脖颈与滑动的喉结,轻擦他的锁骨,再隔着他的睡袍于他胸前的刮动。 可能对他来说有些痒,吻住他的玉伶感受到了他的呼吸间隙会随着她指尖的游移而变化。 或许这对于陈一乘来说也足够新鲜,他已经完全放任了玉伶,由她来主导。 玉伶口中的动作缓慢,舌从牙侧去舔舐他的,时不时几勾又挑,吻得水声缠绵,呼吸交融。 而同样结合的身下也是如此,她自己能够找到令她足够舒服的节奏,再次被他占有与填满之后的满足感无以言喻。 特别是玉伶在感受到陈一乘开始从她嘴里掠夺气息的时候。 他再次抱住了她,宽大暖热的手在她的背脊游走抚触,最后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腰。 玉伶这才敢松开了蒙住他眼睛的手。 但没勇气去看他此时的眼睛,转而伏在他肩头长长地叹息呻吟一声,要多甜就有多腻。 “哥哥……真的好大,顶到了……” “呀……舒,舒服……” 玉伶搂住陈一乘的脖颈,什么都不顾了似的抬臀再下坐,来回套弄他的阴茎。 之前漫长的抽插里本只就差一点就快要到高潮的玉伶已经忘了自己是在勾引陈一乘。 听着他低沉的喘息,看着他的喉结像是快要渴死一般在不住地滑动,看着他的脖颈渗出的薄汗与鼓起的青色血管。 玉伶知道他很快乐。 那就什么都忘了的好,她会一直让他快乐的。 自己的身体在这种自给自足的性爱里又开始有了快要高潮的前兆,玉伶套弄的幅度变大,节奏变快,几乎都快接近于全根退离又重新没入。 玉伶的嘤咛开始发颤: “御之哥哥,哥哥,你弄得……啊呀……” “快……不行了。” 她的身体在发麻,而陈一乘的喘息都快变成了低吟。 玉伶撑在他的胸前,捧住他的脸想要再度吻住他。 她看清了他仰头失神的表情,他却也在她迎面的时候回应了她的视线。 玉伶觉得那像是痴与迷。 但陈一乘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 她的后脑勺被他按住,在这一瞬间承受了像是撞在一起的狠吻;她的臀肉被他拧了一把,在她再次下坐的时候深深顶了她一回。 这是他对她无济于事的报复。 毫无防备的玉伶承受不了这种快感,闭眼尖叫。 “哥哥,好哥哥,快些动一动,要到了,没力了……” 玉伶在语无伦次,快要高潮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保持刚才那样的频率,只能希望陈一乘能够用力入她,操她,顶穿她。 但陈一乘却只短短地回了低喑的两个字: “下来。” 玉伶顿感失落,现在的她为了那刹那间的高潮快感已经什么都管不了了,死死搂住他,屁股在用最后的力气晃着,嘴里哭喊道:“不要……我要骑在哥哥身上,骑着御之哥哥的鸡巴——” 玉伶头一回听到陈一乘忍耐到极点时的呻吟。 嘶哑的,粗沉的。 “乖乖……我忍不了了,要射了,你下来……”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声音温柔到像是他的乞饶与臣服。 玉伶听到的时候已经恍觉高潮,只回: “射给我,喜欢,我要……想要……呀——” 陈一乘翻身把玉伶覆压至身下,顶到尽头的时候全射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射了好多,一股一股的。 自己的身体在痉挛,一抽一抽的。 玉伶在这种意识朦胧时候却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哥还真是好兴致啊。” 离床边很近。 -- 151.喧嚷 听见陈一瑾声音的玉伶慌不择路地在死拉死扯床上的毯子。 即使陈一乘尚还压在她身上,即使陈一乘早就把她的上半身的衣物整理妥当。 毯子是扯也扯不动,自己那分得大开的赤条条的双腿还正裸露在陈一瑾眼前,自觉毫无体统与尊严。 好在陈一乘很快退开,玉伶藏进毯子里就再也不冒头,躲得严严实实。 惊魂未定的她都不知道是谁在抓谁的奸。 只听得陈一乘厉声对陈一瑾说了句: “出去。” 而陈一瑾的视线尚留在陈一乘退离时,玉伶腿间被带出来的白浊。 但她的人也很快被掩去,什么都看不见了。 怒极的血气上涌甚至让他感受到了霎时间的耳鸣。 他盯着蜷缩在毯子里的玉伶,看不见现在的她,可她方才高潮时的迷离的表情仍然历历在目。 一如既往的惑人。 也一如既往的可恨。 她和大哥都是一路货色。 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就是要当着他的面嘲讽他—— 他得不到她。 不管向她诉说多少遍,情啊爱的捧到她面前多少次,她都不屑一顾,床上的呢语温存对她来说根本狗屁不是,转眼忘个一干二净就跑去别的男人怀里春风一度。 哪管他是不是在想她,是不是想她想得心都痛麻了。 这女人是当的真真的无情无义。 也不知这是第几次晓得她是这副烂德行了。 陈一瑾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讽刺道: “大哥叫弟弟在门外等了半天,原来是急着干这档子苟合的事。” “不曾想大哥都知道我听了个全,还能做下去,是她勾得你下不来床,还是大哥属实好兴致呢?” 躲在毯子里的玉伶想伸手去捂陈一瑾的嘴。 眼见着他这刺人兮兮的语气就是气昏了头要胡言乱语、口无遮拦的征兆。 不知他要说些什么,玉伶在求神拜佛地想着他可不要往陈一乘的脾气上再火上浇油了。 “滚出去。” 玉伶一听得陈一乘的这一声肃斥,忙伸手拧住了床单,屏住了呼吸。 明明这几个字不是对她说的,但玉伶已经想象出来自己屁股开花的场景,陈一乘本就很是难哄,如此让他打一顿估摸着才能让他消气。 玉伶想着想着,屁股似乎有点疼,身体制不住地在发抖。 毯子里又突然变得好热好热,捂出了汗,想要透一口气都不行。 “这是陈家,我难道不是咱们老子的儿子?凭什么要滚?!” “明年扫墓我要去告诉爷娘,你叁十七的陈御之儿戏一样为了个女人要把你亲弟弟赶出家门!” “不,你今晚赶我出去,我今天就去上坟,同他们说一晚上你陈御之被女鬼迷死了心窍!” 玉伶是当真佩服陈一瑾能信口拈来如此无理取闹的话。 但陈一乘也不是会被轻易激怒的人,并没有回应陈一瑾的胡搅蛮缠,只道:“我去换件衣服,有话要问你。” 他说罢便走出了房间,听脚步声是走去了隔壁的换衣间。 玉伶的心方才被陈一瑾已经吓得都不跳了,现在又听到陈一乘要问陈一瑾,不跳的心瞬时抖了一下,然后卡在了嗓子眼,几乎要把她憋到窒息。 脑子里一团浆糊,情欲的快感过去之后根本什么都抵不过,该慌还是慌得不行。 她忙从毯子里冒了个头,瞧见还站在房间里的陈一瑾。 用口型缓慢地无声对他道: “我错了……” 陈一瑾看着急促呼吸的玉伶,汗湿的发丝正沾在她的额际与脖颈,色迷颊红,满室淫香。 眼神楚楚,在朝他卖她的可怜。 却什么筹码都不拿出来。 她就是想耍他。 陈一瑾见玉伶又在此时裹紧了毯子,不知是否故意,漏出来一只脚,从他眼前晃过那么一刻,缩了回去。 ……已经硬了。 被他大哥操烂了都还在勾引他。 贱人—— ……可他也是一而再再而叁犯贱的那个。 半斤八两也刚好作配不是? 陈一瑾背过身去,什么都没和玉伶说,直接走出了房间。 她见状更是着急上头,怕陈一瑾没懂她的话,破罐子破摔,他不好也别想她好。 早知道陈一乘还会接纳她,她如何会同陈一瑾上床呢? …… 陈一瑾跟着陈一乘走出了他的院子,去的是观园的方向。 尚还在路上,陈一乘直接问自家弟弟道: “今晚过来,为何?” 陈一瑾一路无言,没搭没理。 直至两人走进观园水池里无人的凉亭时,才连讽带嘲地回了句:“大哥怕我夜奔来找你养的狐狸精?” 陈一乘一本正经地回: “你不找她最好。” “既无要事,回去歇着,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总是吵吵闹闹,没个样子。” 陈一瑾搭手坐于凉亭边缘,看着周围水面上粼波闪闪的美丽灯影。 明明是心照不宣的事。 他要找谁,他这大哥如何不知? 可他的戾气与怒意在自家大哥面前似是不值一提。 像个说出来都不会惹人发笑的蹩脚笑话。 这时一条鱼突然窜出,跳出来蹦回去,“扑通”一声。 灯影全数破灭,浮萍再飘过来,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可陈一瑾仍固执地看着水面。 他突然很想对陈一乘说: 我就是要找她。 我就是喜欢她。 我会对她好的。 大哥你能不能…… 能不能把她让给我。 可陈一瑾沉默许久,忍住了原本想说的话,只道: “难道我不能来找大哥你?” “什么事?” “指导员要我们写父母,讲思想教育,我那没有他们的什么东西,明天我来你这里拿些照片去,好编几通话。” 陈一乘坐在他对面,回道:“明日我不在,院子里只有玉伶和个把教她的老师,我理好了你自己过来取。” 陈一瑾点点头,无话可说的他起身想走。 走出几步又被自家大哥叫住了,对他道: “你跑出去的那天晚上……” 陈一瑾不甚耐烦,直接打断陈一乘道:“我都说了是去找甄玉伶,禁闭关了,检讨写了,罚都罚了,也说了不再去找她了,还要我如何?” 陈一乘则接着说完:“那天晚上,你们干了什么?” 都快走出凉亭的陈一瑾蓦然想起刚刚离开房间前玉伶看他的眼神,还有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忘我的淫事。 那天晚上…… 他像狗一样求了她多久,反观她今晚对他大哥又是多么的主动。 可她都向他认错了…… 手紧紧握成了拳。 最终陈一瑾要说的话还是在嘴里拐了几个弯: “我俩能干什么?” “她都要跟了你,还能和我干什么?” “我被她关在浴室里,坐在冷地板上一整夜,大哥看你弟弟的好戏可算满意?” “她不喜欢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我死了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满意了吗?!” “陈御之你对你亲弟弟都算计来要杀人诛心,真他妈的欺人太甚!” -- 152.歉疚 pǒ⑱ⅾ.cǒm 玉伶未曾想她今晚还能有舒服日子过。 陈一乘和陈一瑾出去一趟,回来时的心情好了不少。 同她洗澡,抱她睡觉,与她温声细语,叮嘱唠叨了一些和老师相处的事宜。 玉伶则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老是在想着陈一瑾那边。 若不是他今晚有所保留,她哪还能好好待在这里? ……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一直如此。 可他早就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该早就对她不存望了不是吗? 何苦呢? …… 翌日,将将午后。ì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玉伶把陈一乘头天晚上交代的事情像是军令状一样一股脑地全说给了刚来的数理老师,让她教珠算。 那老师的表情眼见着不大乐意,好似打算盘这种事情让她来教是屈了她的才。 可陈一瑾一进来,玉伶就见她的表情就不止是微妙地不一样了。 陈一乘昨晚和玉伶提了一嘴,说陈一瑾今天会来拿一些东西,叫她不用理他,让他自个儿取。 听得数理老师同陈一瑾搭话,问他还记不记得她以前教过他。 陈一瑾在人前装自然还是能装个样子的,但也是明眼瞧着不想搭理任何人,谁也不看,匆匆经过时简短回道: “我进来拿点东西,你们忙。” 那套近乎不成的数理老师在玉伶脸上与陈一瑾的背影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 看得玉伶只想今天晚上给陈一乘吹点枕头风,说她和这个老师处不好,彻底给她换一个罢了。 就在她跑神的时候,走进屋内的陈一瑾又出来走到她们面前。 他正色问玉伶道:“大哥把东西放在哪了?” 玉伶觉着有些奇怪,可他的表情看着又似是真的没找着,回:“他说你自己能找到的,可能在堂屋的桌上,该是好找的。” 陈一瑾又把视线转向那个老师,道:“房先生,借你的女学生一用,让她帮忙找找要紧的东西。” 数理老师笑着应了,催着玉伶去。 只能硬着头皮上的玉伶不想与陈一瑾并肩而行,快走了几步。 没想陈一瑾也没跟上来,她都转身进了屋,他还在和那数理老师说话。 昨天晚上她被陈一瑾吓得不轻,今天她起床后便把卧房和厅堂里的窗帘全都拉上了,有太阳也不想见光。 所以纵使是白天,厅堂里不开灯还是昏昏暗暗的。 但玉伶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厅堂小桌上放着的几本相册,应是陈一乘说过的要给陈一瑾的东西。 根本就不像是难找的样子。 于是陈一瑾刚一开门进屋,玉伶就道:“喏,全在这。” “我先出去了……” 可陈一瑾明显堵在门口,叫玉伶把话撂在这也不敢朝他走出一步。 玉伶背靠在那放相册的小桌前,手扶着桌沿才有了些许去迎他的目光的勇气。 他似是很平静。 仿佛昨晚从未来过。 不过之于陈一瑾这种娇惯的大少爷,闹腾吵闹才好,安安静静才有了大鬼,悄悄摸摸地都不知他想做些什么浑事。 上次下药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玉伶隐隐猜到他想寻她的仇,要找她的麻烦。 可这回那数理老师就在门外,一墙之隔,他要发癫发疯总不至于要让外人全都晓得了呀。 玉伶在等陈一瑾说话。 时间流逝的每一秒都好似被拖延了无数倍,没人让她憋气,她都只敢在有了窒息感的时候才缓呼缓吸。 “还有一本大哥他没拿出来,我不知道他放在了哪里。”陈一瑾终是说了话,客客气气的,“能帮我找一下吗?” 虽然仍有些古怪,但陈一瑾什么都没明说,玉伶也不会自己往枪口上撞。 她干笑两声,回道:“那我去房里翻一翻,我也不晓得能不能找着,二少爷最好去给他打一通电话。” 陈一瑾显然不会听她的使唤,跟着她走进卧室。 玉伶一一打开卧室衣橱里的抽屉,手都在抖。 又听得陈一瑾像是想要同她闲聊,平淡地问她道:“想不想出门?成天被大哥拘在家里不会无趣吗?” 他的声音离窗口很近,离她还隔了一张床。 玉伶生怕他拉开窗帘,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巧被他盯住,玉伶只能应付他:“该多学一些,玩是什么时候都能玩,我不懂的事还有好多。” 可陈一瑾接下来说的话让玉伶浑身僵硬生寒,遍体冷汗淋漓。 “伶伶可想见青莺?” “她说有事找你,是大姐的事。” 玉伶猛地回头,眼睛仿佛要从陈一瑾脸上瞪出一个坑。 “……什么?” 玉伶拉出来的抽屉忘记送了回去,在她转身时掉在了地上。 可她这般慌了起来就更是手忙脚乱,后退一步都差点踩歪,只差一个跟头直直栽倒。 “青莺……青莺要说大姐的什么?” 玉伶没顾那么多,又道:“请二少爷告诉玉伶,好不好?” 见陈一瑾沉默,也没去想他是如何知道大姐亦或者青莺的事,小跑几步到他身前,颔首之后再次说道:“二少爷,二少爷,求你告诉玉伶,好不好?” “青莺她要在哪里见我?何时见我?是不是江老板的意思?” 陈一瑾在细致地观察玉伶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 当她瘫坐在床上时,才道: “她说是江雍不许同你说起的事,必须让你知道。” 玉伶的心里霎时跑过无数个想法。 青莺要避着江雍的想法见她,还是江雍从未和她说起的事,那是不是…… 大姐的死另有隐情? 还是说,她可以妄想一下大姐还活着? 玉伶什么都在想,妄想也在想,甚至臆想到大姐已经归家,正在家中等她回家。 她只差从这院里不顾一切地狂奔而跑。 陈一瑾这时已经站在玉伶的身前,看着她根本掩饰不了的焦躁与慌乱,温柔地说道: “伶伶要是想出去见她……” “如若怕大哥不乐意不高兴,我可以帮你在大哥面前圆过去。” “青莺说后天早上,她会在市中心百货楼里的一家点心铺子等你,你到时候去了早些回来就好了。” 玉伶连连点头,抬眼看他的时候已是泪水涟涟,哽咽唤他道:“瑾哥哥……” “为何?……为何?” 陈一瑾试探着俯身覆住玉伶攥紧床单的手。 她那只手十分用力,都用力到在发颤发白。 他错过她的面颊,于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伶伶……伶伶宝贝。” “我也能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会给。” 玉伶又和波浪摇鼓一样连连摇头,捂住眼睛,低声抽泣道:“你不要这样,我不要,我不要的……” 陈一瑾继续轻声道: “我又不需你还我什么,我既愿意送,收了开心不好吗?” 玉伶搭手至陈一瑾的肩上,用了些力想要推开他,嘴中念念叨叨:“瑾哥哥,玉伶不值得,真的不值啊……” 陈一瑾伸手抚上玉伶的脸,摩挲良久,捻着她的泪水,哑声道: “既是如此,伶伶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像待大哥一样待我一回?” “就一回,可好?” -- 153.狼狗 秋日里飞来飞去的鸟有几多,虽比盛夏的时候少,但天性如此,叽喳闹人。 玉伶抬头,于窗帘夹缝里漏出的那一丝光亮中看着陈一瑾转身作势要离开时的背影。 他真的变了许多。 她尚在犹疑不语,他便不再触碰她,不会像以前那般说荤话动手脚来都要强上了她。 此时陈一瑾那挺拔的高大身形同陈一乘是何其相似。 他愈发沉稳之后就更是相像了。 玉伶顿感心痛,已经不止于微妙的同情与愧疚。 陈一瑾要她像待陈一乘那样待他一回…… 荒谬又残忍。 玉伶无法想象陈一瑾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她说出这种要求的。 可她此时此刻舍不得…… 已经舍不得他付出诸多,却什么都没能从她这里得到。 有予有还,是玉伶一直都懂的道理,她从不想亏欠谁。 玉伶还是在陈一瑾走到门边时叫住了他。 “瑾哥哥。”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是悄声在对他说话。 纵使他知她是怕被旁人听了去,但如耳语一般的呢喃仍在说着一些只给他一个人的蜜语承诺: “瑾哥哥,今天房外有人……” “下回罢?下回你尽管来找我。” 陈一乘卧房的窗帘足够厚实,叫陈一瑾此时眼中的玉伶大多是被浸在微弱光晕里的模糊轮廓,看不清她的人。 樊素有一樱桃小口,小蛮有一杨柳纤腰,叫香山惦记至风烛残年,今人仍乐哉乐道。 可他眼前的甄玉伶早就不需要用她的脸、她的身体来诱惑他了。 他早就只想要她,她变成什么模样都只想要她。 仅此而已。 但他不能告诉她。 不然她只会更加得意洋洋地把他当一条狗来戏耍罢了。 不过…… 现在,或许更早之前,他在她面前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吗? 一味地想要讨她的欢喜,她不喜也要让她欢喜。 仅此而已。 陈一瑾将视线移至窗帘慢慢随风飘摇的漏光缝隙处,只淡淡回道: “伶伶这般说来,可有想过大哥会如何作想?” 她对他做过的许诺已经数不清了。 他应是知道,眼前这个会卖她的眼泪的女人最是无情与心狠,她嘴里的话就和他没作成的画一样,是永远当不得真也摸不到的。 ……那她又是如何骗自家大哥的呢? 真的是骗吗? 陈一瑾在玉伶将要开口时背过身去,不知在逃避什么,怕听到什么。 横竖她往他心上捅的刀子都不差这一把了,他躲来作甚呢? 只听得玉伶温言道: “瑾哥哥,这些都是玉伶欠你的,同陈一乘无关。” 眼前这狐狸精似是无论何时都能掏他的心来细观细看,知他在想什么,又似是早就摸透了该如何拿捏把玩他,又道: “你的画,今天的事……什么时候得空了,玉伶可都记着呢。” “会陪你的。” 她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要给他的甜头的时候像是把他的头强按在蜜罐里一样,予他的是齁得要死的甜。 就像现在。 “呀……” 玉伶短促惊叫一声,反应过来外面有人,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陈一瑾折返的速度很快。 她才刚刚语毕,明明上一秒还在门口的他就把她整个人推倒在了床上。 陈一瑾的唇吻至玉伶偏躲时的脖颈,却也生生烫了她一下,让她抬膝蹬了他两脚,不过是挣也挣不开,还把自己趿拉在脚上的鞋也碰掉了,再用脚尖去找,怎么都够不着。 玉伶忙着急劝阻,声音在他听来是娇娇地勾着他的人:“别……别呀。” “不能叫旁人听见,瑾哥哥……” “咱们不让他晓得,我空了尽陪你,可好?” 果然。 她要剖他的心的时候也能做到手起刀落,不讲丝毫情面。 不能让他知道。 不能让大哥知道。 不能让陈一乘知道。 他在她心里也就这样了。 好恨。 玉伶但没想陈一瑾才好好的,是为何突然发了癫。 他把她的腿抬高,揪住她旗袍分叉的裙摆就开始往上撕,布帛的刺耳撕裂声听得她是胆战心惊,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陈一瑾这时对她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要是他这个时候发脾气吼她几声,到时候她都不知要怎么对外面的数理老师解释。 “我的月假只有两天,今天晚上要回军校里。” 他的话点到即止。 玉伶自是会了意,想着他是不甘心想要先拿些好处去,但怕他还做出些出格的事,不敢忤逆他,只低声道: “瑾哥哥,你配合些……” 陈一瑾放下了玉伶的腿。 可她刚坐起身来又被他按了回去,可能是陈一瑾以为她要跑,捧住她的脸不管亲到什么就是一顿啃吻,把裙子撕开的他又开始掰扯她里面的丝袜。 陈一瑾的手劲大,他甚至在扯丝袜的时候还要连着她的衬裤一并扯下,不过恍眼几秒的时间。 玉伶彻底慌了神,怕他再把动静闹大了,不敢敷衍他,忙交代了底牌,语无伦次: “瑾哥哥,我帮你,帮你弄一回,不要在今天……好不好?” 压住她的陈一瑾没动没言语。 玉伶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似是在向他表明自己的诚意。 而后指尖顺着他的脖子往下,解开了他衬衫的一颗纽扣。 这时她才听见他喑哑的一声问询: “……怎么弄?” 玉伶的手依然在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游走,直至隔着他的裤子触到了他勃起昂扬的那物。 顿时听见他于她的耳边呼出的一口潮热的喘息。 他仿佛连这种简单的碰触都应付不了,亦或者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想掩饰。 听得玉伶是脸热心烧,这才低低回了句: “帮瑾哥哥口出来……” 玉伶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耳廓便被他狠狠咬了一下,本就有些烫的耳朵这下肯定是又红又肿,疼得她倒抽了好几口气: “呀……可别咬我,痛呢。” 她本想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却被陈一瑾手快按在他那物上,像是忍不住了一般揉搓了两下,喘着气还要啐她道: “……真真是骚骚的妖精狐狸一个。” “都吃过谁的鸡巴?有没有吃过大哥的?” 玉伶自是要哄陈一瑾,可不能让他再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回道: “没呢……待你比待他好,不行么?” -- 154.欲流 玉伶今日穿的是一条鹅黄色的中袖长旗袍。 陈一乘喜欢她穿这种亮眼到只适合小姑娘穿的颜色。 衣服的料子一旦穿得贵重了,玉伶也喜欢把发髻盘得精致些,端庄些。 可眼下什么都不是了。 头发在床上被陈一瑾按着蹭来蹭去,早就不知成了个什么德行,掉出来的发丝落在颈肩偶尔还搔得发痒;而被他撕拉到腰际的裙摆透着凉风,只要他的手摸到别处,就是热一阵冷一阵的古怪。 如此便是方便了陈一瑾,他一定要让她的双腿大分大开,分开后又一定要她的腿夹住他的腰,掉下来一点都不行。 原本堪挂在大腿处的衬裤与破烂的丝袜被他完全脱下,不知扔去了哪里。 陈一瑾紧接着在解她衣襟处的盘扣,边解边亲,他贴近胸前的呼吸声让玉伶觉得他像是一头会兴奋到会直接咬断她的脖子的穷凶野兽。 玉伶现下只想着让他快些完事,拖得久了,她都怕外面那数理老师推门进来看他俩在行什么苟且之事。 不做是最好的,陈一乘晚间经常同她亲昵,洗澡都要盯着她洗,她怕陈一瑾留下些她见不着但陈一乘又能发现的蛛丝马迹。 玉伶打算接着哄他。 可方才她都那样说了,他的反应是大,也似乎完全不想听她的话。 于是玉伶用的昨晚哄陈一乘的那副甜腻的嗓音先对他撒撒娇: “瑾哥哥……” 陈一瑾正伏在她胸前,没了耐心解扣子的他开始直接顺着她的衣襟是又拉又扯,还没拨下文胸的他吻住她的乳肉便是吮吸几声,肯定留了些许吻痕。 ……今晚得说服陈一乘别开灯。 “瑾哥哥,别这样……疼。” 陈一瑾但没咬她了,只是亲得用劲,玉伶哭不出来,用装出来的哭腔唤他一回。 她知陈一瑾总是见不得她哭,这般做作一下,陈一瑾就松了劲,伸手来想要摸她的眼角帮她擦泪。 玉伶趁机避了,推开他,终于坐起身来。 见陈一瑾还想压回她,玉伶忙道: “……都好硬了。” “我帮瑾哥哥射出来,舒服些,不好吗?” 陈一瑾拉住玉伶的手,撑着身体半躺在床上,听着她用湿糯的嗓音说着诱哄他的甜腻话语。 涩哑的喉咙回回想要吞咽都是干到扎人的疼法,想张嘴说些什么,倒怕自己嘴中喷出一团火来。 脑中反复想的是她上回趴在他身前捧着奶子的骚浪样子。 肯定很快就射了,上次他根本就没能忍住。 他能不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吗? 就想快些把他打发了。 什么待他比待陈一乘要好,都是她用惯的来折磨他套紧他的路数。 可他只是想她而已。 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而已。 又有什么错呢? 陈一瑾蓦然间抓紧了玉伶的手。 感觉到她不自觉的挣扎,是她掩饰不了的疏漠,他简短驳道: “你骗我。” 挣不脱的玉伶借势拉陈一瑾,让他也坐了起来。 然后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像是要安慰他一般伸手覆住他身下隆起的位置,低低的魅语声在勾魂摄魄: “我何故要骗你呢?” “……不要吗?” 陈一瑾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当然想要。 而且想得不行了。 玉伶的手一向柔软,同她那可以随意掰折的身体一样柔软。 为了方便解他的皮带,她已经俯身站在他身前。 锁扣被解开时的抖动声响就和他此时凌乱的心跳一样,再跳得快一些就会从他的胸腔里蹦出,会让她看清他在她面前是如何的不能自已。 玉伶的轻吻在这时落在他的唇角,有些凉的指尖从他的急促鼻息处拂过,然后问道: “不要吗?” 陈一瑾伸手从玉伶的下颌一直抚至她的后颈,肌肤细腻的触感犹有留存,喃道: “要。” “伶伶宝贝,我……我好想你。” “你摸一摸,亲一下,它好硬,想操你,真的好……” 玉伶按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 在这时半跪在了他的腿间,捏住了裤链,缓慢拉开。 陈一瑾已经有些耐不住自己的欲望与焦躁。 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想要握住她的下颌,强迫她张嘴直接顶入的想法。 转而轻描淡写地分下心来仔细拆解着她那有些松散的发髻。 当她用环握住他的性器时候,一切真的像是在做梦般迷茫与怅惘。 就是这种将要溺水的绝望感觉,明明知道快乐之后只有苦痛与求而不得…… 但情欲与爱意却又逼迫他迅速感受到了让他怀念无比的无尽快感,不让他思考。 什么都不让,只让他想着眼前的、此时属于他的玉伶。 她促成的身不由己就是如此强势,他也从未想过逃离与反抗,而是一再地堕沉,哪怕是像这样片刻的欢愉也会让他满足无比。 “伶伶,伶伶宝贝……” “能不能再亲一亲我,抱我一下,我……” 陈一瑾自觉连话都说不明白了,干脆闭眼仰头,胡乱地大口喘气。 强烈的期待感像是一张湿透的薄薄稿纸,盖在他的脸上会让他无法呼吸,但他不会挣扎,只会选择狼狈地窒息在她给予他的所有幻想里。 这次…… 她真的满足了他的妄想与美梦。 她是心甘情愿的。 玉伶用手上下撸动着明显过于兴奋的性器,胀大到像是快要射精,且清液泌出许多,撸动之后便沾在手上,有些滑。 先是像尝味道一般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前端。 听见了陈一瑾同时喘出的仿佛低咆一样的声音。 他很喜欢。 她什么都没尝出来,也什么都没闻到,只感觉有些腥,她觉得甚至都抵不过这个房间陈一乘留下的熏衣香气。 似是在提醒她,她正在同别的男人做一件荒唐至极的事。 可她没和陈一瑾上床,她没有背叛陈一乘。 忽然间想到陈一乘的玉伶不再执着于这种浅尝辄止的挑逗,直接张口含入前端,迫使自己不要再想那个人。 “牙,宝贝你的牙,嘶……” 她分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自己的嘴是不是张得足够大,但这时陈一瑾明显疼出来的抽气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瑾哥哥……玉伶没骗你,不太会……” 跪在陈一瑾身前的玉伶松口,仰头看他。 不知他能不能看清她脸上装出来的委屈,顺理成章地为自己随口找了句托辞。 -- 155.口奉 陈一瑾没曾想,以为玉伶是要对他下那断子绝孙的死手,反正他痛得都像是割了自己的舌头。 顿时眼泪哗哗,全部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就算她没帮人做过,她也肯定知道那是不能用牙去咬去刮的啊。 “你故意的。”陈一瑾一出声便忍不住地要向玉伶诉说,方才憋住的眼泪全变成这会儿说话时颤颤的委屈腔调,“好疼好疼……伶伶你恨我恨到要让我绝后不成?” 玉伶忙握紧他还硬着的那物。 确认了依然生龙活虎,倒也没软。 但心虚不已的她听着陈一瑾好像要哭了的说话声气,不敢再叁心二意。 嗫嚅道:“我不知道,那我帮你吹一吹……” 说罢便缓缓地撸动,动作放轻了,吹的气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用的劲怕是连朵蒲公英都吹不散。 玉伶倒也没忘记他们在做这种最好早点了结的偷摸苟且之事,吹了吹又小声问陈一瑾:“疼的话……不来了罢?” 她终于不和他绕弯了。 这般费尽心思来,想的什么对他说了,没骗他了。 甚好。 陈一瑾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她气糊涂了,明明气得要命,刚才还疼得想哭,可他估摸着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尽是苦笑。 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道: “要来。” “我没那么好打发,除非你甄玉伶把它咬断让我这辈子都奸不了你,不然今天就得给我舔出来。” 玉伶感觉到陈一瑾的搭在她发顶的手用了力,在把她的头往下按,唇直抵住了他那滑溜的前端。 他再把她的下颌箍住,强迫她张嘴。 “张大一些。” 他在命令她。 玉伶其实也没想敷衍陈一瑾来着,她错在先,他既想如此也就随他罢了。 于是乖乖地用嘴包住他的龟头,顺着他按头的力道一点点往里送,舌再于铃口处舔舐挑逗,尝到了些许他在兴奋时会泌出的清液,有咸咸腥腥的味道。 玉伶感觉到陈一瑾的呼吸节奏再次变得凌乱,他放在她头顶的手也在一个劲地往她耳后拨去垂散下来的头发,似是想要看清她是如何含着他的性器的。 陈一瑾在试着挺腰,让她学着吞吐。 可他耻间的毛发扎在她脸上,很痒;他的阴茎也很粗大,嘴角在直直发酸。 玉伶一直觉得如此用口欲侍男人的方式不会有什么快感。 所以更想快些了事。 一只手握住他的性器,另一只手轻柔地玩捏他的囊袋。 嘴里顺应陈一瑾挺腰的频率去迎合他的顶入。 顶到上颚时会让玉伶感到有些反胃想要干呕,但她也只仓促呜鸣几声,由得他插得一次比一次深。 “嗯……” “你这是不会?你能不会?是不是给大哥弄过好多回了?肯定是——” 玉伶不理他,他也没坚持去问。 陈一瑾自己没动作几下,他已经自抑不住地在哑声喘息,明显舒服的不得了。 却还能来说骚话几番:“现在怎的不咬我了?” “伶伶既不让我不行,我干到你不行……如何?” 玉伶不能去驳陈一瑾,也没法让他闭嘴。 身下不知为何又湿湿漉漉的。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任他再次上顶的时候让他更加深入,这次插到了喉口。 陈一瑾那物太大,反胃反得她眼泪直流。 听见他长长呻吟一声,甚至还停下来直直大口喘气,像是要提溜一只小猫一样在揪她的头发。 “操……好……好爽,爽得都快射了……” 玉伶但没给陈一瑾缓那一口气的机会。 他不挺腰不动作了,她便自己起起伏伏,来来回回地吞吐吮吸他的性器。 这似乎比他自己主动还要来得爽快。 陈一瑾全身都在颤,把她的头发薅得乱七糟八,嘴里胡言乱语: “伶伶宝贝,你好会舔……” “我好喜欢你吃我的鸡巴啊,喜欢你,好喜欢你……” “我们跑罢?不要管大哥了好不好?嗯啊……” “我会对你好的,伶伶,宝贝,真的……喜欢你啊……” 有种在报复他的快感。 陈一瑾应是完全不想忍了,玉伶是什么节奏他便是什么节奏,抽插几次,深喉一回便射了。 他像是还想与她温存,把玉伶拉起来便要往怀里带。 玉伶跟着起身,抓起了掉在床上的手帕,躲开陈一瑾的手,把嘴里的精液全都吐在了手帕上。 然后转身在找不知掉在何处的鞋,想去浴室漱口,顺便换衣梳头。 陈一瑾看着玉伶的一举一动。 她已经冷漠到不再看他一眼。 她肯定以为完事了。 她肯定以为他们今天,甚至以后就到此为止了。 玉伶正在弯腰穿鞋,膝盖在地上跪了半天有些麻,没设防陈一瑾从背后抱她。 他一抱,她没站稳便顺势要往前趴,好在没摔倒,手扶在了窗沿上,死死抠住了窗帘才稳住身体。 陈一瑾轻松掀开她那被撕到像是布片一样的裙摆,热热的手一揽住她的腰际就让她浑身战栗。 他的指尖很快从玉伶臀缝间抚过,指节毫无征兆地试探着插入穴口却又马上抽离,带出让她羞臊不已的水声。 玉伶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这般濡湿了。 “陈一瑾你……唔……” 玉伶话还没说完,陈一瑾便掰过她的下颌吻她的唇。 也没想他那物现在刚射,半硬也要蹭着往里送,来回蹭几下竟然真的顶进去了。 “还没完呢。” 他道。 玉伶屏住了呼吸。 他们现在正在窗边,而陈一瑾并没有压低声线,冷冷的调调让她都打了个寒战。 她的眼睛又在这时被他捂住了。 似是预感到了什么,玉伶开始剧烈挣扎,但陈一瑾应是早就防着她想跑,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紧接着,玉伶听到窗帘被拉开的声音。 体内的那物也随之变大变硬,还有陈一瑾在她身后肆无忌惮说出来的话: “你还就喜欢被人看是不是?” “突然夹这么紧又这么湿,发骚来不操你几回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 陈一瑾的娘姨昨日也跟着回了陈家家宅,只不过她没能搭上陈一瑾的车,那小子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后来听旁人说他专门回家来同陈一乘顶嘴吵了几句,闷着气回自个儿院子里去了,见谁都不带正眼看的。 这日下午,她正在陈一瑾的院子里整理他的床铺。 陈一瑾许久没回来住了,趁着有人气儿,赶紧打理打理。 有下人过来,说是陈一乘打电话找陈一瑾。 这娘姨只回:“瑾哥儿早些时候出去了,不在。” 那人道:“信姨你去给大少爷回个电话,若是有事要给二少爷说,你去说。” “那祖宗今早朝我们发脾气呢,最好不要往他跟前凑嘞。” 于是娘姨只好放下迭到一半的床褥,去给陈一乘打电话。 刚刚她还想着要不要开始找人做红被套,绣喜花,对鸳鸯,反正早晚用得上。 兴许能同陈一乘提一提陈一瑾中意了哪家姑娘小姐的事。 “怀瑜呢?” “大少爷,瑾哥儿吃完饭就出去了,不在家。” “去我的院子里找了吗?他有东西要去我那拿。” 娘姨没法插嘴,只能照问照答:“那我去看一趟。” 陈一乘接着道:“顺便把甄玉伶叫过来。” -- 156.僵持 昨晚坐在陈一乘身上见到窗外的陈一瑾时,玉伶也有些类似的感觉。 她似是里里外外被人扒了个一干二净,能看的不能看的全都赤裸裸地袒显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现在此时,这种濒死的感觉尤甚。 虽然玉伶的眼睛被陈一瑾捂得严严实实,但她已经幻想出来院里那数理老师看向他俩那不可思议的荒谬表情。 嘴里残余的精液味道也在这时变得异常腥臊。 极其恶心。 ……好想吐。 可她的身体仿佛和她的脑袋已然完全分开,绝望到极点便开始肆无忌惮地享受快乐,似乎就像是要去死,也要开心地死。 她感觉到身下小腹处的痉挛,只要陈一瑾稍稍动一动便是冲至头顶的、模糊一切的快感。 似是这般将将被他插入,便要淫荡地到达高潮。 玉伶的身体不住地抖动着,在屏息很久快要窒息的时候带着呻吟大口喘气,干呕几回。 陈一瑾捂住她眼睛的手已经松了,应是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于她耳边轻声问询: “伶伶……伶伶,你还好吗?” 玉伶垂首摇头,连眼睛都没睁,无言无语。 陈一瑾仿佛成了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这条船上唯一一个会和她在同一处下船的人。 毕竟…… 他们是共犯。 陈一瑾不再用力箝制玉伶,反而温柔地环住她,托住她瘫软的腰,低声问她: “……这下可是知道怕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管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又自讨苦吃的孩子,等她出了丑碰了壁才来讲出道理一番,让她长教训。 这陈家兄弟俩都喜欢对她干东涉西,但她宁愿是陈一乘那直白到把屁股打开花的管教方法。 陈一瑾的柔语一直在她耳边,说话时暖暖的气息好似成了这漂浮不定之时仅剩的安慰。 “伶伶睁眼看看……” 玉伶猛地摇头,不听他的话,反而还皱着眉闭得死死的。 虽说知道了这大抵是陈一瑾耍的把戏,但她这口气还是赌在了心头,消不下去。 陈一瑾多了些除了情欲之外的莫名其妙的耐心,继续哄玉伶: “宝贝睁眼看看,没人的……” “我才舍不得让旁人看你。” 玉伶这才睁开眼睛。 午后的阳光很是扎人刺眼,得眯着看。 那本该在院子里的数理老师果真不在了。 想起一开始她在进门之前,陈一瑾同那数理老师话语几通后才跟着进来,许是那时他就把那老师打发走了来套她耍她。 大起大伏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眼泪如同那冲垮了河堤的洪水一样收不住。 陈一瑾在背后吻玉伶的头发,手指穿入她的长发间一下一下的从头顶轻轻地梳到发尾,柔声道: “我错了……下次绝不这般吓你了。” 玉伶在此时回过头来,即使手不顺也还是打了陈一瑾一耳光。 陈一瑾退离她的身体,全盘收受了她的发泄,再次把窗帘拉了起来。 然后把玉伶横抱到床上,一边亲吻她眼角的泪,一边仍然柔语不断,哄她道: “……同我说说话?” 玉伶翻眼撇嘴,不语。 陈一瑾抓住玉伶的手,作势要打自己的脸,笑道:“宝贝肯定恨上我了,多打我几下来,可千万别记我的仇。” 玉伶还真再次抬手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顺了气。 陈一瑾见玉伶虽不说话,但还愿意搭理他,甚至还在他面前耍脾气。 从未见她这般给陈一乘脸色看。 即使不算什么好事罢,就莫名地开心。 陈一瑾分开玉伶的腿,性器再度挤入她的腿间。 抱着她,吻着她,同她说悄悄话。 “伶伶宝贝,我昨天见你和大哥……可伤心了。” “我在军校日日夜夜想你,你摸摸我心这里,真的疼。” “伶伶,宝贝,我就每月来找你一回好不好?大哥什么时候娶你,我便作罢;他若不娶,嫁我可好?” “伶伶宝贝,大哥今日要去萧山,后天你去见青莺肯定没事的……” “我想和你一直待到晚上再回军校,你送送我,好不好?” 玉伶依然沉默着。 但却纵容了陈一瑾此时的插入,在陈一乘的床上闭眼承受了他想掠夺与予求的所有欲望。 …… 陈一瑾的娘姨照着陈一乘的话去他的院子里找了一圈。 而后走路带风似的跑去给陈一乘回电话。 “大少爷……瑾哥儿他也不在您的院子里,有什么事,您说了我尽管转告他。” “甄玉伶呢?” “呀,这甄姑娘……您不是指了个老师教她,她说在默题走不开,晚会儿过来。”娘姨握住电话听筒的手在打颤,“您可有什么要紧事?” 陈一乘只道:“那你记得今天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然后挂断了。 什么都没交代。 娘姨捂住自己的心口,把听筒放回去了才敢吐大气,像是得了肺痨,既咳又喘,还怕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去了。 她定了定神,又跑回陈一乘的院子门口,守了一下午。 旁人问她在干嘛,她只板着脸回: “大少爷让我在这里等着,有东西要拿给瑾哥儿。” 捱到天擦黑才等到陈一瑾从里面摸出来。 陈一瑾还没问她怎么在这里,只见娘姨抬手想打他。 却不想他早就长得高她不少了,要敲他脑袋也是够不着,还被他轻松躲了去。 娘姨气得有些头发懵,连声道:“我先去和那甄姑娘说,叫她给大少爷打电话。” “你这混小子可别跑了,跟我过来!” 一路快步走回陈一瑾的小院里,娘姨关上了门,四下无人才对陈一瑾道: “你知那是你嫂子不是?!你晓不晓得你干了什么缺德事?!” 陈一瑾倒是气定神闲,轻飘飘地回道: “大哥何时说了要娶她?” “那她也是你哥哥的女人,你怎么能和她搅到一处去了呢?谁先起的头?”娘姨扶额,出的一身冷汗晒了一下午都晒干了,现在又冒了出来,“你大哥晓得了可不是要扒了你皮?怕不怕啊你?他今天下午找那甄姑娘也找你。” “……我都怕得要死。” 陈一瑾还等着玉伶送他出门,没工夫与娘姨在这里扯闲淡,只道: “信姨,都是大哥的错。” “是他抢了我的女人。” “我先与她相识,我喜欢她,我就认她。” “您要真担心我,还不如帮我盯着她这个月的月信,她有了,我才不至于鳏身一辈子,您也好带孩子不是?” 陈一瑾转身便出了院门,留娘姨一人靠廊柱瞪大眼。 半晌才叹了句: “老爷啊,太太啊,看看这都是造的什么冤孽……” -- 157.伊始 玉伶匆促换了衣裳,头发干脆打散梳通披在身后,去了前面主院的会客室给陈一乘打电话。 一路过来已是暮色倾辉,天还没黑,却也暗得压抑。 等待接通时的极端静默让玉伶在用手搅缠着电话线,抬眼看窗外,又远远见着陈一瑾把主院的下人尽数遣走。 她移开了看向陈一瑾的视线,先唤了声: “军座。” 玉伶有些担心自己的声音是否喑哑,会不会听起来和平时不一样。 “乖乖今天学得如何?”电话里陈一乘的嗓音听着愈发低沉,是一如平日的温柔,却也沉得像是一块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让她感到喘不过气,“吃饭了没有?” 玉伶抬头看了眼走到她身边的陈一瑾,回道:“……我都好。” 又问:“您什么时候回家?今天……” 陈一瑾在这时也坐在了玉伶身边,环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玉伶顿了顿,闭上眼,这才继续道:“今天已经晚了,您能不能早点回来?” 然后用力拂去陈一瑾搭在她腰际的手。 但他却顺势反攥住她的手腕,甚至还落吻于她的脖颈间,如此肆无忌惮。 玉伶扭头横眼看陈一瑾,用嘴型无声地对他道: “松手。” 意料之中,陈一瑾并不会听她的话。 该抱还是抱,该亲还是亲,反正他抓到她了就没有撒手的时候。 以至于玉伶没太听进去陈一乘的话,只听得他说他今天要去萧山,过两天也接她过来。 玉伶正顾忌着陈一瑾,留意着陈一乘,惦记着后天的青莺。 一心叁用来折煞的都是她自己。 脑子里不知拐了个什么弯,什么都没想明白的玉伶在这时对陈一乘道:“军座,后天早晨……玉伶能否出去见一个朋友?”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青莺和江雍的皮毛关系摆在那里,让玉伶总是认为陈一乘绝不会允许她再去和江雍有任何牵扯。 可说都说了,坦诚些应是好的。 玉伶又瞟了眼陈一瑾覆在她腕上的手。 她不管他,不搭理他,也就安分了。 “是夜场里的姑娘?” “她不算是,只在晚前给我们化化妆,以前照看过我,名唤周君菱。”玉伶不知陈一乘喜不喜欢听她说这些会浪费他时间的闲事,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也要绕着来避免在他面前提江雍,“她说大姐之前在她那里放了些东西,眼下她要跟着夫家搬家,让我去取了。” “我叫几个人过去拿了便是。” 玉伶的视线仍落在陈一瑾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听清了陈一乘隐晦的拒绝,默声片刻。 大抵是钻了什么牛角尖,脑子里在歪想八猜。 她觉着陈一乘就想把她拘在家里,出去一刻都不得,就喜欢管她的所有事情,就要她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和陈一瑾现在强把她抱来亲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玉伶的手指都把那电话线绕成了一个圈,驳道: “……我就不能出去玩一会儿吗?” 这时的陈一乘却反问她道: “怀瑜今天来了吗?” 像是被人踩住了小辫子,又像是陈一瑾那并不在她脖颈处的手在掐她的脖子,玉伶呼吸一窒。 预感到陈一乘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他在警告她。 她的那点小情绪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要和她算的账还有一长溜,怎么可能轮到她来和他叫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才对。 于是玉伶没再坚持,而是面无表情地回:“来过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陈一乘又说回了刚才青莺的话题:“后天要去哪?什么时候?” 玉伶强行睁开陈一瑾的怀抱,站起身来答道:“市里兴新百货公司,早晨去。” “那我叫人陪你同去,也去买些姑娘家要用的穿的,当天到萧山来。” 陈一乘此时的让步几乎让玉伶喜形于色。 这种心情对于玉伶而言像是在逛夜市的时候看见了卖糖画的小摊,哭来喊来赖着不走就想要陈一乘给她卖一个蝴蝶糖饼,没招拉走她的他最后还是无奈满足了她一样。 玉伶连连点头,嘴上和念经似的叨了很多遍,说费不了多长时间。 挂断前,陈一乘问了一个让玉伶稍感奇怪的问题: “乖乖,你说的大姐可是叫甄诗纨,别名夜蝶?” “啊……是的。” “下回同我说说她的事罢?” 玉伶应了。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没什么不可以和陈一乘说的。 就连送陈一瑾出门都没那么不情不愿了。 他过来的时候就换好了军校的服制,是没有肩章领章胸章军衔的普通军服,只有站在车前的挺拔身姿与暮色里的模糊眉目是和陈一乘相像的。 “我还没走呢,你就这般高兴了?” “和大哥说上几句话,笑得嘴都合不拢,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多笑笑?” 陈一瑾的叽里呱啦一律被玉伶当成耳旁风。 甚至还有多余的好心情来叮嘱他,让他在军校专心学,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 转眼就到了要同青莺见面的那个早晨。 陈家兄弟俩谁都不在,她不必淘神淘力来应付男人的需求,起得早,精神也好。 不过,玉伶未曾想是之前抓她的那位许参谋带她出街。 那许参谋是方脸庞,戴眼镜,肃面蹙眉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公事公办又不讲人情的那种人。 但见他坐车过来时,玉伶心里还咯噔了一下,想着还好起得早没叫人等她,不然他总给玉伶一种会给陈一乘打小报告的错觉。 许参谋给玉伶开的是后座的车门,他主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这是生生分了个上下几等,玉伶担不起便不自在;可他要是并排和她坐在后面,那便更是不自在。 一路也无言,许参谋不说话,陈家司机不说话,玉伶也没硬凑着没话找话说。 还是赶紧下车的好。 可是等下了车,玉伶还是不甚自如自在。 陈一乘许是嘱咐过不准他跟丢了人,玉伶觉着她走多少步,那许参谋便迈几步跟过来,同时还要和她隔着些许距离,这档子差事对他来说估计是头疼不已的麻烦事。 不过许参谋倒也没让玉伶难做,她在那点心铺子见到青莺时,他主动找老板要了一壶茶,离她们远远的,坐在了靠门口的位置看他自己带过来的报纸。 -- 158.原委 晨日里出来逛的小姐太太还不是很多,这层楼的商铺大多仍在点货尚未开张,但这家点心铺子早早开了门,西式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把整个客室都照得亮亮堂堂,甚至都能看见那若有若无的咖啡热气,应是喜欢西洋式的平国人会想来的地方。 青莺挑了窗边的桌子,有屏风与旁边的位置相隔。 玉伶同她寒暄,见她眉宇攒愁藏绪,止乎于礼,便问她:“近来可好?” 青莺回:“没什么要紧的,都是在为那两位爷跑来跑去罢了。” 可玉伶瞧着也不像是那么回事,青莺见过多少场面,江雍又叫她在派乐门盯过多少舞女,让玉伶看见的都是她想要说的,只是不知同大姐的事有几分关系。 青莺说罢,然后从自己带的手包里拿出了两张照片。 她也没绕那些虚的,单枪直入玉伶最关心的话题:“伶妹,你先看看这个。” 玉伶虽有些许心理准备,但看到了为首的那张照片还是吃了一惊。 背景自是熟悉的派乐门,在旅馆部的过道里。 那过道里的地毯最是厚实了,高跟鞋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丝毫声响,玉伶记忆犹新。 画面里只有背影的女子有一个偏头看向走廊一侧的动作,她的手正搭在门把上,而门上刻着“506”的字样。 玉伶当然知道这是谁。 熟悉的发髻,熟悉的旗袍,熟悉的耳坠,就算看不见夜蝶的脸,她那从水里被打捞上来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能让玉伶记一辈子。 青莺把头一张照片拿开,下一张就是夜蝶回过头来推开门的模样,能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 玉伶反复看了几遍,犹疑不定间,问道:“这是……那晚的事?” 那晚她正在“301”见江雍。 ……不知大姐这推门的瞬间是不是她正在被那老妇扇耳光的时候。 青莺点头,回道:“是的,那晚……夜蝶姐就是那晚没的。” 玉伶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软,就算现在是坐在椅子上,她觉着自己似乎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 那晚她一直在为见不到大姐而忧心。 却也只是忧心。 如若她发了狠一定要找到大姐,一定要像往常一样同她一起回家,是不是就…… 玉伶垂首,瞬涌而出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那两张照片上。 胡乱抹了一把,忍住哭腔,她接着问:“那天晚上,大姐见了谁?” 可青莺却不像刚才那样干脆利索,开始同她说一些不相干的事。 “伶妹跟了陈家的那位大人物,眼下的日子定是比以前舒心罢?”青莺的视线有那么片刻落在了坐于远处门口的许参谋身上,声音低了许多,几乎耳语,“以前在派乐门,夜蝶姐顾你;她去了,雍爷顾你,还专门花了不少钱让你不用待倭客。” “伶妹要走,雍爷也考量着要送你去正道上,纵使雍爷的恩情比不上夜蝶姐,伶妹何故转头就要当恶人来恩将仇报呢?” 玉伶听得是一头雾水。 这恩将仇报要从何说起? “青莺姐姐,玉伶……不懂。” 她和江雍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她为他做事,拿自己该得的东西,仅此而已。 青莺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她看了玉伶半晌,犹豫半天,才继续低声道:“军部那边一直在给我们使绊子。” “扣货事小,信义事大,雍爷最近总要出面去处理这种本来就不会发生的问题。” “况沛爷那边……” “沛爷可能要同雍爷分家。” 青莺说到此处,便欲言又止,转了话口:“伶妹若不吹枕头风,那陈军长何故要为难雍爷?” “雍爷该给你的都给了,不必给的也给了,他可有半分哪点对你不住?” 玉伶听到此处才明白个全。 青莺原是想用大姐的消息换江雍一个清净。 可陈一乘从未同她提起过江雍的任何事,青莺如何能这般笃定陈一乘是为了她在为难江雍呢? 玉伶摇摇头,回:“青莺姐姐,玉伶当真不知。” “玉伶是为一介无知女流,军座他不会和我说他的工作与交际,自是不会说起雍爷。” 青莺听罢,用手撑住额头,又是一开始的那副皱眉愁苦的表情。 沉默片刻,青莺又道:“伶妹可要当心沛爷。” 之于谢沛,玉伶只能想到他许是恼了她不告而别,他回家来找不到他养了半天的女人,要抓她是问。 依着他的脾气,抽她一顿扒皮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青莺的言跳语跃,玉伶从未见过她说话如此没有条理的时候,可她终归是出于好心。 于是郑重问道:“姐姐何出此言?” 青莺揉了揉眉心,松下手来覆住玉伶的手,道:“伶妹不是想知道夜蝶姐那晚见了谁?” “……那晚在‘506’的人是沛爷。” “沛爷他根本不管雍爷手底下舞女的事,平日里也不会过来我们这边……” “我只能说沛爷可能和夜蝶姐有私人过节。” 玉伶的脑袋在懵懵转转,呆呆愣愣地问了句:“姐姐的意思是……谢沛杀了大姐?” 说完便感觉到一股血直梗上心头,眼珠子好似都快瞪了出来,留意到周围还有旁的人,玉伶深吸几口气,稳住情绪压低声音才继续质问道:“那江雍之前哄我说的东国大使馆又是怎么回事?如若谢沛杀人,江雍也跑不掉!” 青莺握紧了玉伶的手,忙道:“伶妹勿燥。” “几月之前,那尾崎领事不知怎的来找雍爷说夜蝶姐的事,雍爷自那之后便认为夜蝶姐的死同那些东国人脱不了干系,应是不知情,这两张照片还是当时尾崎领事带过来的。” “至于沛爷,他近来负了伤,雍爷指我去看顾服侍他,晓得了一些事。” “那天我去账房拿钱,碰到了夜场里盯梢的伍哥过来结账,出来他才同我说沛爷短了夜场里的人,不让他干了,许是要同雍爷分家。” “也和他聊起上回沛爷去派乐门的事,他说沛爷就是去……杀人,一个女人,也是沛爷手下另一伙人从房里拖去抛的尸。” “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夜蝶姐就是沛爷杀的……” 玉伶的手在直冒汗,眼睛看着一处无神无光,捏住她手心的青莺在频频看她的表情,顿了顿,继续道:“沛爷是道上混帮派的,有阿片有军火……” 玉伶盯着青莺那一张一合的嘴。 “……我听他说了要逮你。” 不知为何,脑子里现在只剩了雨水哗哗啦啦的声音。 让玉伶想起了那个可怕的雨夜,刚杀过人的谢沛正把她压在桌上,一边吻她,一边撕扯她的裙子。 有些冷,冷得就像是那个雨夜发抖如筛糠的她。 谁都不在。 “伶妹现在既有了靠山,何不与那陈军长说道沛爷的事?也好从长计议……” -- 159.瑶芳 Pǒ⑱d.ⅽǒm 玉伶仍然低头看着她手边的那两张照片,耳中听到的是青莺最后提起陈一乘的那句话。 没作声,没表态。 这时听见有由远及近的跟鞋声响,玉伶看向来人。 是一位陌生的姑娘,年轻靓丽。 挽的发髻繁复利索,簪入发间的珠花头饰颜色素雅,却也能从那珍珠色泽上窥出富贵一二。 项上的项链,耳边的耳饰,腕上的石英表穿戴俱全,旗袍却不是这个年纪的姑娘偏爱的量身体裁,反而很是宽松,和她戴在身上贵重的首饰一样,看着与她的年龄不相匹配。 她对青莺颔首道:“我正从外面路过呢,瞧见姐姐会友,过来打声招呼。” 于是青莺顺口对玉伶介绍道:“这是瑶芳,伶妹你以前应是没见过她。” 在她们寒暄时,玉伶默默地把手里的那两张照片翻了过来,压在手心里。 瑶芳这时把视线转落到玉伶身上,对她温婉笑道:“这位便是伶姐姐罢?瑶芳经常听各位姐姐说起你,今天得幸见了,果真是个好好标致的人儿。”ǐzℎànsℎū.ⓒo㎡(izhanshu.com) 玉伶在夜场混迹多年,瞧出瑶芳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打量,虽不是特别刻意,但也是玉伶一眼能看出来的习惯,她亦是如此。 今日兴得出街,挽发之后若是半路散了那么几簇来就会不端不雅,玉伶还是编着一股长辫子,不搭首饰便没有穿戴。 青莺为瑶芳拉开玉伶对面的位置,落座时让玉伶瞧见了她用宽大的裙子都掩不住的孕态,才想起来青莺之前同自己闲聊过许多次关于瑶芳的事情。 说起她怀孕都是一阵可怜惋惜,尹禹巳不为她赎身,请她回家将养着的姜太太也不耍明把戏,暗地里使手段来戳戳地对付她,属实有苦难言。 不过明处里,倒还光鲜亮丽,不会丢了尹禹巳的面子,也不会让人说是姜太太苛待了她,看起来瑶芳自己也要撑这一口气,穿好的用好的,不想旁人看笑她的委屈与不易。 于是玉伶只挑好话说:“妹妹气色甚好,眉间透喜,想来尹大公子很是疼你。” 大抵说到了令瑶芳宽慰得意的事情上,她给玉伶指看了她头上的一簇珠花,笑着说是尹禹巳从南洋那边买过来的舶来货,家里的那位姜太太没有,可能珠港那边能有几个太太戴,在锦锡是找不到第二支的。 大姐的事让玉伶的注意力并不能放在这种在隐隐攀比的无聊闲谈上面,硬生生插多一个人,什么都没法继续聊,让她本就梗在心口的那一团气总是消不下去,难受得很。 不知青莺是否还有关于大姐的事要说,她和瑶芳应是熟人,况瑶芳也算大方善言,后入为主,反正她们已经聊开了。 但在这时,瑶芳突然把话题转到了玉伶的头上。 “伶姐姐,我听晦哥的朋友说,陈军长最近在找报社的人一同写一些东西,可是有什么好事呀?” 玉伶是听惯了旁人叫尹禹巳为尹大公子,夜场里的娼妇舞女不会唤他那孟晦的表字,瑶芳这般唤来还让玉伶愣神了一会儿。 不过要说陈一乘的什么好事,她既不知,应是与她无关。 玉伶但只摇头,陈一乘于她而言不是用来在女人间消遣炫耀的谈资,她并不想同她们说起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更不会当着旁人的面唤他“御之哥哥”。 可瑶芳似是没有看出来玉伶故作的沉默,指了指时不时看向她们的许参谋,压低声音说道: “陈军长看伶姐姐看得这般紧,当真宝贝着呢。” 瑶芳端的是欣羡的语气,并不掺假,横竖玉伶是没听出来。 但是她从拿到照片起就一直浮躁得紧,听了瑶芳的言语只让她想起青莺最后提醒她去同陈一乘说谢沛的那句话。 玉伶忍住自己的不耐烦,中规中矩地回:“妹妹有了孩子才更是安稳些,尹公子惜你怜你,我是军座买回去的小丫鬟,自是不能让我揣着他的钱偷着跑了。” 瑶芳估摸着只把这句话当成玩笑,捂嘴轻嗤,继续同玉伶搭话:“伶姐姐什么时候有空?明儿个后天出来耍玩,妹妹请你吃茶如何?” 玉伶听着瑶芳谦逊的温柔口吻,看向她。 妆容精致,画的细眉,吊梢不高,含怜生楚意;眼睛亮亮的,仿若露水映秋波,怕是哭来会惹的男人心肝宝贝地哄她去。 可玉伶是个女人,她并不吃这一套。 更是不想有人来妄想着借她来利用陈一乘。 于是玉伶做作地眺着柜台后面的钟表,没回瑶芳的邀约,而是对青莺道:“青莺姐姐,这两张照片玉伶能否带走?……就当多个念想。” 青莺点头。 “时候不早了,出来久了,陈家管家的不乐意我在外面闲逛不干活,真得走了。” 见瑶芳还想再开口说什么,玉伶已经不胜其烦,抢着说道: “之于尹大公子……妹妹还是自己计较的好。” “玉伶没那通天的本事,不是娼妓,不会哄男人,没有贪甜头的心,赚不了几头的钱,帮不上什么忙。” 说罢才尚觉自己的言辞于激重直白,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今天的脾气是燥了些。 玉伶没去看青莺和瑶芳的表情,拿起照片,转身走出隔间。 路过柜台时闻到浓郁的咖啡味道,感觉难以呼吸又有点恶心,加快了脚步。 许参谋见玉伶离开,也起身跟了上去。 …… 瑶芳看着玉伶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转角。 蹙眉咬唇,对青莺说道:“……伶姐姐真真漂亮,难怪尹公子对她念念不忘。” 青莺用手撑着下巴,视线转向窗外,不想看瑶芳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平平回道:“何止是尹大公子一个人惦记着她,对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可多着呢。” 瑶芳并没有在青莺面前掩饰她的阴郁,着急道:“青莺姐,伶姐姐既铁了心要跟那陈军长,尹公子那边……这可如何是好?” 青莺默声未答。 “好姐姐,若无妥当的法子,您能不能去同雍爷说上一说?至少……至少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动手,好不好?” “你要有底气向雍爷保证能搞定那姜家姐妹,把孩子生下来,你自己去找雍爷谈不是更合适?” “再者,你要是真关心你的尹公子,方才就不该在甄玉伶面前说那么多废话。” 瑶芳稍显懊悔,悻悻地为自己辩驳道:“可尹公子欢喜她,我……我能怎么办。” -- 160.若离 pǒ⑱ⅾ.cǒm 玉伶走得急,甚至在下了两层楼之后才想起来她身后应还跟着那位许参谋。 方才店里的咖啡味道糊了她的鼻子,也像是糊了她的心,出来之后稍得一丝凉风便使得头脑如同浸在一盆冷水里一样清醒。 许参谋再次为玉伶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可是她却迟疑了,并没有上车。 许参谋看着玉伶凝重的表情,关好车门,然后让玉伶跟着他绕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小巷道里。 “甄小姐,军座嘱咐你去买些东西,好一同带去萧山。” 主动同玉伶说话的许参谋仍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玉伶知道他在把她当成一桩麻烦的任务,完成了好给陈一乘交差。 但玉伶欲言又止,来回张口闭口好几次才问道:“许长官,外面的人……是不是说得很难听?” 青莺笃定陈一乘是为了她而去报复江雍,瑶芳也认为她能伸出多的手来去掺和尹禹巳的事。 她这没吹枕头风,却甚似用了美人计,叫旁人觉得陈一乘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讨好拿捏她便可割这位陈军长的一块肉来。 陈一乘把她圈得养得太好了,他不与她计较前非,而今的流言秽语也一概没让她晓得。ì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玉伶的确没往远处考虑,甚至连陈一瑾的问题都没有好好思索过,总是得过且过,敷衍一回是一回。 其实回头来稍稍想想,就简单的来说,她曾经那摆到明面上的娼妓身份就足够抹黑他,暗处里的腌臜话想见要有多难听便有多难听。 更别说她曾接过那位尹公子,他的那位孙姓主编朋友知道他的风流事,陈一乘应是知道,外人更是知道。 玉伶自知她的确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充上门面的东西,旁人没在背后说陈一乘养了一只涮不干净的野鸡都算是有涵养了。 再说,陈一乘不许也不喜她出门…… 这些时日里,她吃他的用他的,指望着他来打点一切。 她却闹他带过来的老师,电话里同他犟嘴,反正没干过好事一回。 大抵……她给他添的麻烦已经是她打算盘来都算不清的数理难题了。 ……她是不是应该在那天晚上就听江雍的话,不去见陈一乘,而是登上那趟去北宁的火车。 学个年把回来,现今世道上的女学生还能去谋个体面的司职。 如此才不需陈一乘一直为她倒贴善后。 许参谋看着玉伶垂眸的表情,沉默许久,回道:“军座自有考量。” 玉伶把手背到了身后,又在捻着照片的边角,她当然知道许参谋的默声意味着什么。 突然间太过多愁善感,玉伶缓声道: “许长官,这萧山……玉伶就不去了。” 许参谋依然平平复述着陈一乘给他交代过的事情:“军座让我今天送甄小姐过去。” “军座在萧山管拉练,他忙着,我算什么,去了不是尽给他添乱吗?”玉伶用余光留意着许参谋的神色,“……外人少说几句,许长官也能少为军座奔跑几趟,不好吗?” 许参谋并没有被玉伶套了话去,本本分分地回:“甄小姐还是应该听军座的话,跟着他去的好。” 这时玉伶手中照片的塑封边角戳进了掌心,有些疼。 “我……就不回陈家了,军座不在锦锡,玉伶没有要服侍的人,吃白饭来总是讨嫌的那个。” “到时等军座什么时候回锦锡了,他要是还能想起我,再来找我即可。”玉伶并不想许参谋难做,“你尽管说给军座听,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玉伶依然没想清青莺与瑶芳的话到底出自谁的意思。 不过她们既要她去找陈一乘,那她不找便是。 于是多补了句: “还有……能否请许长官转告军座,让他提防些,多事之秋。” …… 许参谋送玉伶回到了之前在派乐门附近租住的小公寓里。 夜蝶的那两张照片被她放在餐桌上,而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玉伶从床底下拖出两个放置秋装冬衣的木箱子,打开身旁的衣柜,一眼就看见谢沛送她的裙子把里面占得满满当当,她那些素色的旗袍被迫衬得像是几条长抹布。 将其一一摘出迭好,再把理出来的大衣冬装挂进衣柜,最后玉伶只在床边留了条白色带碎花的洋装百褶裙,同样是谢沛送给她的,也是唯一一条颜色不重不熟韵的。 但她却没有把那两箱夏装短裙放回床底,而是从里面又搬出一个小铁盒,提着去了客厅。 玉伶把夜蝶的照片移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干干净净的烟灰缸挪至手边,顺便拉开了对面那把并没有人会坐的椅子。 很久没动封过的铁盒表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锁扣的棱角有些尖锐,若是不注意,解锁翻起来的时候会卡住为了跳舞而留长的指甲。 上层放的仍是那把利国产的半自动手枪,里面配对的消音器需要自己拧装上去。 玉伶拿起枪,于她而言有些沉,正泛着寒光。 指尖抚过扳机的位置,她试着勾动手指,并没有用力。 枪身的温度让她的掌心一片冰凉。 凝看半晌,玉伶还是把枪放在了铁盒旁边。 紧接着取出了一支注射器与一个小药瓶。 玉伶看向桌子对向那两张夜蝶的照片,面无表情。 “……我是说一点点,就能杀死一个人。”明明这里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在,耳边却恍惚能够听见大姐清冷的声音,“……最好灌醉了再下手。” 玉伶拔出针盖,斜切针头的设计看起来异常锋利。 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学着夜蝶当时给她演示过的,将针头穿刺瓶塞,插进了指节大小的药瓶里。 玉伶似乎做不到像夜蝶那样单手抽取液体,一连串的小小泡沫被吸入了注射器。 好在这并不是一件需要学习很多年的事情。 来回推动活塞,她已经能够很顺畅且快速地把药瓶里盛装的半瓶液体全都吸入注射器内。 抽出针头,盖好针盖。 被玉伶随手扔在桌面的注射器最后顺着桌面滚到了对面那张被拉开的空椅子上。 掉落的微弱声响并没有引起在浴室换衣的玉伶的注意。 她穿上了那条浅色的碎花裙,正看着镜中似鬼似魔的自己。 应施淡妆,不需首饰,挽的头发越简单越好。 就是得纯。 不过玉伶在出门前,还是把屋内的一切收拾妥当,未带手枪,未带针剂,只带了她曾想送给谢沛的还礼。 是她为他做的一件里衣和一个刺绣小香囊。 -- 161.窗边 青莺说得没错,谢沛的确在找她。 玉伶本想打车去他的赌场那边碰碰运气见他来着,但这黄包小洋车还没跑出派乐门的街区便被截了。 派乐门附近鱼龙混杂,跑车的师傅自然是会看眼色的,连连说今天不干了,也不收玉伶的钱,叫她下车先。 于是玉伶又另上了一辆车,听着对方说谢沛找她找得上头上火,让她等会儿见到谢沛多说些乖话好话,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 玉伶一路上断断续续地打听着谢沛的伤势,跟着他们到港口下车,车却没停在谢沛的赌场附近,而是停远了几个路口。 问过才知道谢沛最近都住在这幢临海五层公寓的叁楼,都是他的,他就只装修也只住着一层而已。 一同下车的司机带玉伶上楼,拿着钥匙为她开门。 玉伶见他连门缝都不敢瞟一眼的紧绷表情,不禁也捏了一把汗。 她就怕谢沛凶起来,那表情可真唬人,能吓得她直直发抖,牙都要抖碎了。 这司机就为玉伶开半个门,脚都没敢挪,用眼神催促玉伶进去。 玉伶憋住一口气,抓紧了手上提着的布包的细细提绳,一步跨进。 哪知客厅根本没有人。 陡然间放松下来,身子往后面靠去,未曾想那司机离开时没有把门带紧,她一靠再后滑两步便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玉伶用手死死捂住了心口,怦怦的心跳声好似近在嗓子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这才发现这间公寓很敞亮,布置精简,坐北朝南,从窗户眺出去能看见阳光底下粼光闪闪的海面。 客厅的窗户全开了,海风尽数灌了进来,窗帘被吹得像是张开翅膀翻飞的鸟,一阵一阵的。 但是玉伶仍然感觉压抑。 她穿着的高跟鞋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敲在了锃亮的黑橡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几乎掩住了呼呼的风声。 玉伶没敢挪步去别的房间,她也没有那些个多余的好奇心,落座于客厅的沙发上。 刚刚没向那司机询问谢沛的日程,只想着他受了刀伤该是好好将养才对,也不知怎的没见着他的人。 玉伶把带来的衣物在客厅的大理石桌上重新迭好,然后把绣了缠枝花的小香囊放在一旁,能隐隐闻到里面檀香片的味道。 小坐片刻,房间里仍然安静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沙发正对着窗,风直直朝玉伶吹来,她觉得有些凉,手都冷透了。 玉伶本不想动谢沛房间的任何东西,裹紧了自己穿的风衣还是无济于事。 实在是冷,她起身想要去关窗。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只拉回来半边的窗户,怕谢沛喜欢房间通风通气,她关了让他回来见着不爽了,怕是要朝她撒气来。 心不在焉扣上锁扣时,发出声音又把玉伶吓了一跳。 不自觉地惊叫了一下,急促地喘气几口。 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听见的是开门的响动。 透过窗玻璃的反光,玉伶看见了于她身后、站在半掩门口处的谢沛。 他的眼神似乎已经锁定了无措惊惶的她。 玉伶没有回头,她的手还搭在窗沿边,眼睛移看远处的海面,一动不动。 她听着脚步声,知道谢沛几步就跨到了她身后。 可他并未说话,这种僵持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残酷的寂静,一切的恐惧与战栗全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玉伶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被时不时吹起的裙摆,拢了拢自己的风衣。 也就在这一刻,谢沛伸手触到了她简单挽起的发髻,下意识偏头避过,让玉伶回过头来警惕地看向他,好似才发现他在这里。 “怎么?碰一下都不行?” 谢沛的声线粗沉,因着吸烟,嗓音总是沙沙哑哑的。 听习惯之后,只要他的语气足够温柔,他短短地说几个字也能听得玉伶耳廓发烧。 谢沛再次伸手过来,玉伶没有躲开,任由他再度触摸自己的头发。 她的挽发而后被他轻松地解开,披垂的长发马上随风弥散,扬起的发丝飘过了自己的脸颊和脖颈,仿佛某种并不存在的爱抚。 玉伶与他的对视好像只是她单方面的深陷,她觉得谢沛那双现下只看向她的眼睛里,应有千言万语。 她无法面对,也根本没有想过她见到的是这样的谢沛。 他也似乎并不像他手底下那些人所说的那样恼她气她。 也许是因为今日没有疾风与暴雨,也许是因为现在此时并不是黑秘的夜晚。 谢沛在光下,而不在那阴影深处。 可他的健壮身形所投下来的影子同样把她能罩得严严实实,仿佛无论何时都无计可施,她没法逃跑。 玉伶垂眸移开视线。 所见的是谢沛往日习惯穿着的深色袍装。 妥妥帖帖,行动自如,丝毫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板脸板心,凶神恶煞,明明还是老样子。 谢沛似是不许她有任何形式的躲避。 他从她的发顶顺手抚过,于后脑勺处压住她那被吹得凌乱的长发;另一只手则抬起她的下颌,似是要续上方才那无言又暗涌的对视。 不过玉伶没有想到,谢沛直接俯身欺吻下来。 “嗯……” 短短嘤咛一声。 玉伶的潜意识告诉她,谢沛的确非常危险。 但她不应该反抗。 于是只用手反向紧紧地扣握住窗沿,像是在顺从他的侵犯,且无动于衷。 他会不会直接把她抱起,像以前单手拎兔子似的提过她的那许多回,然后从这个窗口将她扔到海里去呢? 如此…… 便泄愤了罢? 可这个吻并不似之前那样有着强势到只剩生吞活剥的意味,只是简单到唇与唇的相贴。 简单到根本不像他。 轻轻的啄吻即罢,谢沛低声对她道: “……你还晓得回来?” 没什么起伏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就像现在玉伶摸不定谢沛究竟想如何对待她。 玉伶凝看着谢沛,想看看是不是他这个壳子里面换了个芯,眨了眨眼睛。 却不想他的吻又落了下来。 这次仍然是温柔的啄吻,叫玉伶没法去认为他想伤害她报复她。 用力扣住窗沿的手放松,试着搭在他的肩上。 “呀——” 哪想谢沛单手揽住她的臀往上一送,身体往窗户那边倒去,吓得玉伶是连忙死死勾住了他的脖颈,嘴里的惊叫还没完全喊出来,他的舌便迫不及待地伸入她的嘴中。 -- 162.伴眠 刚刚后仰的失重感让玉伶紧紧闭眼,牢牢抱住谢沛不松手。 她就应该把另一侧的窗户也关好,不然半边身体都快被他送了出去。 好在他把她揽了回来。 谢沛绝对是在故意吓她。 玉伶坐在谢沛的手肘上,可他却又突然放手,让她落靠在了窗沿边,没站稳差点滑下去,后脑勺抵住的是冰凉的窗玻璃。 原本可以被加深的吻也被他措不及防地中断,玉伶只感觉到他的舌尖触及牙齿的那么一瞬间,很快退了出去。 暧昧有一会儿,亲密算不上,吓倒是把她吓个半死。 玉伶抬手想往谢沛胸口推一把,又想起他身上负有刀伤,怕拍错了位置,想抬起的手最后还是揪住了他的袖口,不痛不痒地拧了几下。 毕竟…… 这当真比把她直接扔到海里去喂鱼可好太多了。 谢沛在用他的指节顺着玉伶的脸颊来回轻轻地刮动与抚触。 他的拇指有茧,力道不重,像一根不听话的头发丝一样薅来薅去,蹭到耳根的时候会很痒。 也会让她的脸发烫。 他道:“是不是陈一乘待你不好了,才晓得往外面跑来找别的男人,好盘个下家来养你?” 玉伶想辩驳,更想说好话。 嘴才张开,却又被他打断:“没人比你算得精,是不是?” 听着是谢沛在嘲讽她的两面叁刀,他最会戳破这种女人的小把戏,他见多了也见惯了。 可他说话的语气却不是她听出来的意思,玉伶只觉得他似是拿她没办法。 也对。 他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还没打她一巴掌,也没强来硬上,反而在这里同她扭扭捏捏,还兴得来吓她一吓,他才是那个吃错了药的人。 玉伶自诩会看人眼色,当然也会顺杆而上。 他先让步来,那她的好话自是不会说了。 少得做作来讨他的骂。 坐在窗沿边的玉伶嗔视堵在她身前的谢沛一眼,道:“让我下来,窗户边上可真真吓人……” 谢沛顺了她的意,让步退开,却指着桌上的东西问她:“做甚?” 玉伶走到桌边,背对着谢沛拿起那个小香囊。 “沛爷晚回来几多时日,玉伶忧心,便做了这个。” 玉伶并没有说假话,谢沛在他定好回来的那几天里,玉伶正在赶制这件里衣,料子还是适合热天里穿的细绸,很是透气,是她想送来还他赠裙子的礼。 不过后面他没能回来,就顺便做了这个香囊,绣的寓吉祥的缠枝花,当时想着就算不跟他了,还是念他平安。 “陈一乘堵着找我,躲不了;您不在,也不好叫雍爷出面管我的事,就……”玉伶说话的声音愈发细小,横竖是在拐着弯撇清自己,“玉伶晓得沛爷您受了伤,担心不过,趁着陈一乘不在锦锡,来……看看您。” “沛爷要是见我不顺眼,我把东西放了,现在就走。” 玉伶说罢,作势想往门口走两步。 谢沛当然是伸手拦她,甚至还绕到她身前,叫她这一步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趁陈一乘不在?老子是你要背着他出来偷的男人?”谢沛把玉伶的手腕一抓,搭到自己肩上便把她横抱了起来,“既要偷人,也没成事,这就又要跑了?” 玉伶瞧着谢沛气定神闲反讽她的模样。 哪像他的司机说得那般严重,莫不是专门夸大了说来唬她的。 不过他刚刚抱起她时似是手滑,把她颠了一下稳了稳重心,挂在脚尖的一只高跟鞋就此被他抖掉在木地板上,沙发边。 玉伶撇嘴,娇声埋怨道:“……鞋掉了。” “还想着穿鞋来好跑路呢?” 谢沛抱着玉伶转进卧室的时候,她脚上的另一只鞋被他故意勾挂在了卧室的门把上。 卧室因着窗帘紧掩而昏昏暗暗,让门上的那只高跟鞋看着特别扎眼。 也看得玉伶有些面热。 这到底像个什么样子。 玉伶横视谢沛一眼,又道:“等会儿青莺姐过来,会看见的……” 谢沛把玉伶放到床上便去拉开窗帘,他许是真的喜欢房间透风,也顺便打开窗户,然后回道:“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她来的头天老子就把她打发了,那女人心思多会算计,少听她瞎掰胡扯。” 呛得玉伶是哑口无言,只好垂首摆弄着自己手上捏着的小香囊。 见谢沛又去客厅把她做的那件里衣拿了进来,挂在了衣柜边的大衣衣架上。 这才坐回玉伶身边,把她手里的香囊一下抢了过去,道:“这带花含香又娘们兮兮的玩意儿要送给谁?” 谢沛说话可当真是直白又难听。 玉伶想伸手夺回来,却被他挡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能得逞,只好过嘴瘾:“不送!你还我。” “我说,还给我——” 谢沛听罢,甚至还拉开床边的小柜,直接把她的小香囊扔了进去。 然后瞥了一眼她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把玉伶的气势一下捏得七零八落,眼见着脸是通通红,娇声“哼”了一下,撇过头去。 谢沛接着握住玉伶的手,带她抓着了他衣襟边的盘扣,似是想让她帮他解开。 玉伶垂眸,声如蚊呐: “……我不。” “不要什么?” 谢沛由得玉伶把手抽回去,她背在身后不说,连她的人都在床上后退了几个身位,不言不语,避他不及。 不过他也没勉强她,自顾自地开始脱衣。 果然她又开始叽叽喳喳:“沛爷,白天呢!可不兴脱衣耍流氓。” 害羞的时候就是话多,像一只吵闹的麻雀。 “不脱衣如何试穿你专门给我做的衣裳?”不知怎的,看着她的脸是越来越红,便更是想逗她,“你这只做了上衣却没做裤子,算是欠我的帐,要带利息还给我的,多做几条罢?” 玉伶抬眼瞪他。 本就凶不起来,水水灵灵的眼睛还似是能掐出一汪泉的娇娇怜怜。 甚是可爱。 玉伶见着了谢沛腹部与右臂裹缠厚实纱布的情状。 已经有一片渗了鲜红,是刚出的血。 不知是不是方才抱她要使力,倒把自己的伤口绷开了。 玉伶安静片刻,只问: “……疼么?” 谢沛只回:“若是往你心窝里捅一刀,疼么?” 玉伶不忍见,他也话里有话。 莫名带着自己好像是被人划了几刀,是一样的疼,她蹙眉移开了视线,默声不答。 “这算什么,结痂闷在衣服里才痒得难受,若是疼还好过些。” 谢沛今天有很多余下来的闲心,倒还反过来安慰她。 说着说着便又坐在了她身边,想拉近她,抱她入怀。 玉伶畏手畏脚,哪里都不敢碰,只乖乖地靠在他的左肩上。 然后听着他轻轻的耳语: “我这几天睡不好,陪着睡一会儿?” 玉伶从未想过她会有单纯陪着谢沛睡觉的一天。 -- 163.暗夜 上云梢,浸寒凉,应是脉脉秋思之时。 何故梦里声静月分明。 并未开灯的卧室里只有折射进来的微光与团云散去之后的月影。 谢沛熟睡醒来后,见到的是背向他的玉伶。 她睡觉一向安静,如果不靠得足够近,会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现在她正紧紧裹着一层他盖过的薄毯子,什么都掩得严严实实,快要缩成一小团。 谢沛用左手手肘半撑起身体,想看她的侧颜,然后挑了一簇玉伶的头发拿在手里把玩。 用她的发梢去触她那时不时颤动的长长睫毛,可能在做梦。 她的发丝如水润柔,她的肌肤如绢腻滑。 一切如旧。 天色已晚,码头边偶有货轮和客船的班次,依稀间断的吵嚷声,灯塔恒然照到大亮。 她也还是那个在楼道里差点撞上他的那个小姑娘,明明看到他就怕到想拔腿跑路,却硬生生地要佯装几门花样来哄他,叫他多看了她几眼,便记住了。 午后窗边的她,阳光下的她,风中散发的她,好像一只下一秒就会振翅飞去天际的美丽的鸟。 他抓不住。 会抓不住么? 那为什么当时要去抱住她呢? ……可是,她现在就在这里。 玉伶睡觉一向浅眠,谢沛在拨弄她的头发时就醒了,只是并未睁眼。 惊醒把她正在做的梦被掐断,什么都想不起来,心却慌慌的,不知是不是梦到了大姐不在的某个夜晚,还是梦到了陈一乘恼她时板着脸的模样。 甚至这是不是梦中梦,她从午后就在做梦。 见到不应该是对她仁慈心软的谢沛。 肩头陡然触凉,但又骤然生热,叫玉伶无法去思考旁的事情。 谢沛将她盖着的毯子摘开些许,温暖的掌心抚过,把她裙子的肩带拉了下来。 然后于她的脖颈间留下轻柔一吻。 他的唇落吻的那一刻短到让还未完全清醒的玉伶有种迷蒙的错觉。 被谢沛吻过的右肩似是留有他的温柔与温度,被珍视的幻觉叫她的身体变得敏感,怀念着曾被他给予过的每一次快感与极乐。 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的身体出乎意料地想要给谢沛回应。 即使她已经努力屏住了呼吸,力求一动不动。 该说什么? 问他那晚为什么要去派乐门吗? 若是去了呢?然后呢? ……杀了他? 似乎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会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熟睡,乃至根本无需将他灌醉。 不知何故,玉伶按捺下了出门时那强烈到想要质问一切的心情,她宁愿闭眼装睡,也不想同谢沛说话。 或许只是在贪图他的柔情。 知晓谢沛不会对旁人如此,他待她就是特殊的,就是不一样的。 许久不见他,甚至…… 她还想让他再抱一抱她。 这种寂寞的念头可能是她已经有了些许感觉的身体在欺骗她。 谢沛人很高,力魄型壮,应不是江南人氏。 床上的作风也是一贯的粗鲁与野蛮,荤话连篇。 可是…… 很舒服。 就像现在。 谢沛那粗糙的指尖抚过她的身体,会留下不容忽视的触感,于薄薄的绒毯之下游走之时,耳边尽是轻轻的暧昧窸窣声。 他抱住了她的腰。 在愈发贴近她。 动作轻柔,似是在小心翼翼。 他的胸膛好热好宽,窝在他怀里的时候便是似潮涌般的安心的感觉。 和陈一乘能给予她的安定绝对不一样。 可同样能诱得她溺入与堕沉。 ……这个拥抱就如她刚刚所希望且期待的那样。 也仅仅只是拥抱而已。 身体却比她想的要更加敏感,下面濡湿的感觉已经不容她忽视。 想要他的碰触。 方才她还在感慨谢沛的温柔,但现在还就想要他的蛮野。 特别是他用力一撞,顶得她恍似魂飞神不在的时候。 ……好热。 为什么他不接着把她身上的毯子扯开? 他谢沛还能是个真君子? 这种难以启齿的汹涌欲望似烧似灼,使得玉伶故意动了动身体,主动靠近他。 却闻到的一丝微弱的血腥气。 瞬时清醒很多。 只好迭腿夹住她盖着的薄毯,不说话不动作,继续装睡。 可谢沛那原本安分抱在她腰际的手却上移了些,像是每分每秒都知道她想要什么,轻轻地托住了她的胸乳。 隔着裙子也隔着文胸的温柔抚触也能有强烈的快感,更多的是因为恰到好处地被满足。 但是也让她感到愈发空虚。 好希望他能更用力一些,能再粗莽一些。 揉捏,掐弄,似啃带咬的狠吻。 那是他自制不住同样想要她的情欲,是如头狼一般的他臣服于她的卑劣记号。 ……好想要。 玉伶睁眼,看到的是房间内衣柜边昏黑的一角。 仿佛看见了自己此时那黑不见底的欲望,在谢沛的手指无意抚过乳尖时无声喘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这时他的手转而渐渐下移,从她的裙边探入,隔着衬裤触到了她的臀。 如此简单的碰触也让她的身下泌出了一些水液。 想要掩饰什么的心情一晃即过。 此刻占据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 ……想被他发现。 如她所期待的那样,谢沛的手指从她的臀继续往下。 他那宽大的手掌能够覆住她的整个阴阜,用指节夹住阴蒂时会有能让她呻吟出声的美妙快感。 但谢沛并没有继续满足她的臆想。 他只隔着她湿透的衬裤轻抚了那么一下,就如同他那转瞬即逝的吻一样。 可她明明听见了他那低沉到掩饰不了的吐息。 她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玉伶在谢沛抽回手的时候,回头看向他。 暗处微光中的他从来都非常危险,仿佛生来就该是那深夜里的无眼且冰冷的枪口。 玉伶从他的眉峰看至他的唇边,直面迎着他打量她的视线。 听得他涩声道: “醒了半天终于不睡了?” 玉伶沉默,目光最后落至他那如隼一般的眼眸里。 谢沛很敏锐,什么都知道。 所以…… 玉伶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捧住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唇。 根本没去想不久的以后,只知道他这时怀中的温度快把她的欲望焚化成了一堆吹不散的灰,风来雨过,生生不尽。 -- 164.欲戒 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在一个吻中沉沦过。 这是她主动吻上去的,就是她想要的。 玉伶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闻到谢沛吸烟后残留在身上的香烟气味,浅浅的汗水气息与他发间某种清爽香波的味道正充斥着她的感官。 当然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像是在狩猎…… 这大概是她面对谢沛能产生的一个最荒谬的想法。 玉伶伸舌去碰谢沛的唇,手指从他的脖颈处上移,转而插入他的发间;上半身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他那剧烈的呼吸起伏能让她的身体全盘感知,如若不是他腹部有伤,她甚至还想抬腿搭到他的腰上。 谢沛的迟疑只有那么一瞬,便从玉伶这边拿回了他的主动权。 交缠的舌所发出的黏糊水声在静谧的夜里异常突兀。 玉伶明明张着嘴,却还是被谢沛用力搵住了下颌,想合又合不上唇,也让她口中的津液顺着她侧睡的方向从唇角慢慢缓淌。 本就被他拉下的肩带这会儿方便了他的侵犯,谢沛扯着玉伶胸口的衣襟,把布料和文胸一同下压,拨出她的半边胸乳,覆手抓握。 他还是那个往常的谢沛,今日的柔情似乎是他在引诱她的巧妙伪装。 捏住的那一刻叫玉伶感受到了他的力道与他给予的疼痛,此时松开定会在她胸前留下醒目又新鲜的指印。 可是他又骤然温柔下来,拿他的拇指边的茧去缓磨她的乳尖。 “唔嗯……” 玉伶不自知的嘤咛被完全淹没在亲吻的稠稠声响里,应和着谢沛爱抚的节奏,软软轻轻的,是哼出来的。 好痒,痒到想要在他怀中扭动。 好热,为什么她身上还盖着一层毯子,穿着一条裙子。 这个长长的吻似是永远不会结束,一旦谢沛用了心思把大把时间花在这种缠绵前戏上,玉伶就有些惶恐。 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忽然间想起上次在镜中所见的那个淫荡的自己。 她正被谢沛抱起,双腿大开含着他的…… 身体已经因为这片段式的臆想而有了莫名的酥麻感,加上谢沛这时突然轻掐了一下她的乳尖,直冲头脑的快悦感差点没让她咬到他的舌。 但玉伶仍然能闻到那股血腥的味道,可能因着谢沛现在发了汗,闻着更郁了些,似是在反复提醒她,她不该勾着他纵欲。 于是玉伶拿膝盖顶着他身下亵裤里的那一团的鼓鼓囊囊,她气不顺来随意报复他一下,蹭动几回。 然后把手搭在他的左肩处,想要推开他,主动偏躲,从而结束了这个吻。 但谢沛可能会错了她的意,直接抓住她的脚腕,抬高了她的一条腿,哑声道: “小逼湿透了便等不及想要了?” 玉伶蹬开谢沛的手,他便顺着她的大腿再次滑到她的腿间花心处,隔着衬裤捏住了她的阴蒂,另一只手依然在把玩她的乳房,又听得他道:“陈一乘没干过你?怎么我一亲一摸就湿得不行?” “奶子也大了,可是被那兄弟俩又含又吸玩大的?” “惯数你玩得开,心里能记着好几个男人,是不是?” 玉伶自是不会搭理谢沛的粗话,每次见他都要讽刺她同陈家兄弟的过往来回,撇嘴只道:“我若是惦记那哥哥弟弟,如何会跑到您的床上来?” “……玉伶心里想着谁记着谁,沛爷您到底知是不知?” 说罢佯装生气,翻身过去,不再理他。 做作来吵嘴几句,头脑清醒些许。 玉伶揪住枕边的床单,正准备问谢沛关于那晚派乐门的事,哪知他又蹭过来抱住她,头靠在她的颈窝处,用哄她的语气贴耳轻声唤她:“好囡囡,乖囡囡……” “是我想你了还不成吗?” 玉伶手里的床单被她攥了一小团。 掌心是冷的,靠着谢沛的背却是热的。 身体僵硬无比,只有在谢沛伸手触到她裙底的衬裤时,才把她刺激到颤了一下。 可是这回的谢沛并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沿着她衬裤的边缘探指深入,用食指和中指拨开湿沥软滑的蚌肉,夹住了里面的小小蕊珠,用指节捻动,而后微微拉扯,频率渐快。 玉伶闭眼喘气,闷哼了一声。 痒到麻到有种快要尿出来的错觉。 ……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只有快感的前戏了。 好舒服。 欲望与理智的纠葛让玉伶无法思考她现在做什么说什么才是最妥当的,她的声音已经明显甜腻了许多,像是一种无情到不可控的出卖。 如若叫床的话,谢沛肯定喜欢听。 但玉伶只道:“沛爷,您……想我,是不是喜欢我?” 然后并腿紧夹谢沛的手,不让他再有动作。 今天的谢沛似是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宽容到不可思议。 把手抽走,转而抱紧她。 他避了玉伶的话口,继续在她的耳边,低声反过来问她道:“……伶子有没有想我?” 她勾了他半天,而他也想从她这里套一个他想要的回应。 这种诱来惑去的游戏估计只能同谢沛耍了。 彼此心知肚明,她的把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只看他有没有那个闲心想陪她玩,或是不痛不痒地讽她几句。 可玉伶开始固执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若我说想呢?那沛爷是喜欢我的吗?” 室内有那么片刻生硬而沉闷的缄默。 谢沛没说话,而是突然把玉伶的衬裤下扯到了膝盖处,她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腿间有个热热的物什的时候才扭头看他,忙道:“沛爷,您有伤,不应……” 谢沛直接用吻堵住了玉伶的唇,摆弄来抬高了她的一条腿。 性器在润湿的穴口处沾了许多淫液,缓缓挺腰来快要滑入前端时却又退离,如此在玉伶的腿缝间刮蹭。 每次她都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插入,但每回屏住呼吸的期待都全盘落空。 他真的很会拿捏她的欲望,钝钝的快感已经完全满足不了她了。 好想…… 想要…… 玉伶为自己这些不能自控的情欲而感到气恼,躲开他的吻,横声道:“您才不喜欢我,您要是喜欢我,如何会往那派乐门跑?” “您是不是和哪个头牌姐姐好……” 谢沛捏住玉伶的脸,他用力之后便让她感受到了骨头快被他握碎一般的疼痛,没法继续说话。 他在无言地命令她看向他,又似是他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她在想什么。 凝看片刻的结论便是—— 一插到底。 “啊——” 玉伶闭眼蹙眉,陡然间被扩张和侵占的满足感让她尖叫出声。 “老子什么时候逛过窑子?谁和你说的?!” “他妈的好看死了,老子就喜欢你这样小逼直淌骚水又会吸我鸡巴的——” -- 165.欢愉 Pǒ⑱d.ⅽǒm 玉伶的一条腿被谢沛抬高,然后再朝他的方向弯折。 她本来以为他已经入得够深了,可这般动作来再猛地一挺腰,烘烘热热的她都觉着自己是不是快被他融化了,像是捏泥一般在任他摆弄与戳刺。 可缓过来又感觉身子麻麻软软,玉伶已经把她手里的床单扯得皱皱巴巴,身体爽利了绷直了就抓床单,不满了想要了又松开来。 这种迅猛的快感似是提醒玉伶,她稍不留神就会完全陷落于爱欲,连忙反手握住了谢沛正掐着她下颌的手,再顺势双手抱住他那裹缠纱布的臂膀。 这仿佛最后一块能让她保持清醒的浮木,她只能如此手足无措地倚靠他。 玉伶已经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被谢沛捏腮又皱眉的表情肯定扭曲不已,身体则像几节长得并不标致的藕,弯弯拐拐。 就连身上最后遮羞的毯子也在她抬腿之后顺着她的身侧滑落,落在地面的细小声响还不如她的身体在床单上不断扭动从而发出的“沙沙”声。 谢沛并不会在情事上像陈家兄弟俩那样对她展露想要舒缓欲望的急切。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他虽同样直白,但更喜欢把控节奏。 谢沛此时进入之后却迟迟不动,悠哉游哉地在亲吻她快要扭打在一起的眉。 玉伶不用睁眼都知道他在欣赏她这一副喘着粗气的窘状,是他作弄出来的。 谢沛甚至还想和她聊天: “囡囡如何会忧心我去找旁的女人?” 玉伶把他的话听一半迷一半,她的注意力全在腿心那杵在她身体里的硬物上,稍稍动一动便不知戳到何处从而暗痒,舒服到只剩下半个魂来想想他到底在说什么,还得就着他掐脸的动作艰难地回他的话。 她断断续续地简单吐出几个字:“没……我没……” 只听得谢沛轻笑了一声,难得没讽她。 近在咫尺的沉沉嗓音和温热鼻息在撩拨玉伶的感官。 自己的呼吸声好重,每一呼一吸都像是在向他泄露她对他所给予的一切都万分投入。 好不甘心。 还好谢沛终于松了劲,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别扭,任玉伶回过头去,把发烫的埋脸于枕芯。 可他却突然要硬拉住她的手。 从玉伶的脖颈开始,用她自己的指尖抚过胸前已经硬起的红樱,修磨过的长指甲对于这时过分敏感的乳尖来说有些锋利,划拉的时候有些疼。 但这种怪异的感觉即刻消失,只剩下了被拨弄的快感与瘙痒。 “不要……” 玉伶闷声乞怜,尾音颤颤。 这样自己摸自己真的好奇怪。 玉伶更希望谢沛能直接动一动,至少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而现在…… 好陌生…… 却又快乐。 谢沛似是恍若未闻,继续带着玉伶的手往下,他在让玉伶触及他们交合的位置。 她的食指和中指要分到最开才能夹住他的阴茎,那上面能触到勃起的血管与她自己的爱液,滑滑溜溜。 玉伶再次想起那晚镜中的自己,穴口被他的肉茎占满,看起来艰难吞吐着他进入的每一回,可是快感与她所见之境相悖,远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愉悦。 身体颤了颤,不知谢沛还想耍何种花样,玉伶乞饶道: “沛爷,能不能不要再玩了……” 谢沛则轻咬了一下她的耳骨,哑声回道:“……我想你了。” “只能同你玩,还不让我耍一下么?”这时的玉伶正被谢沛强迫着轻轻揉捏他的囊袋,偶有喘息吹进耳中,“摸到了不是?一滴都没射过,记着要全留给你的。” 玉伶挣开,转而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谢沛这情话骚话混在一块说,让她羞到只想把自己的耳朵叫那天上的弯月亮给割了去。 “嗯……” 玉伶浅浅呻吟着,感觉到他开始缓进缓出。 她已经湿到连这种节奏的抽插里都带着黏黏糊糊的臊人水声,叫几声来又住了呼吸不叫不哼,怕自己放开后还没多久就直接在他面前毫无体面地高潮了。 谢沛再度覆住玉伶搭在胸口的手,像是想要拿捏她的心,却又直接挑破她的羞赧:“囡囡很有感觉罢?是不是也想我了?” “想被我干了是不是?小逼一直在吸我的鸡巴呢。” “别说……啊……” 他的抽插频率逐渐加快,在往那花心深处捣弄,好似就是要看玉伶在他身下承受不能的淫浪表情。 “别遮,我就喜欢看你的奶子被我插到晃来晃去的,好骚……” 谢沛把玉伶的双手压至头顶,抱住她的腰开始猛进猛出。 她的吟叫渐渐破音,应和着身体的拍打声,也闻到了弥散的血腥味。 果然就是想要这个。 谢沛的伤到底要不要紧呢? 已经不想考虑了。 他今晚的前戏太过漫长,积攒的欲望一定要全数释放。 高潮的前兆来得如她预想的那样快,甚至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还没要够,身下的穴肉已经开始痉挛抽搐,这种不知由什么来主导的猛烈情欲让玉伶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她连忙反手去推谢沛,身体被他撞到连说的话都是一节一节的: “不,不要了……别,慢些,慢啊……” 谢沛这时当然不会由着她。 她一稍稍挣扎起身,便把她按了回去,甚至还要防着她再起来第二回,直接由侧入改为把她压到身下,插着入着她来换个姿势,一刻都歇不得。 “怎么?勾了老子一晚上了还不让好好干你的小逼?不爽吗?” “操!爽死了,好会吸,陈一乘有没有天天操你的逼?啊?!” 玉伶已经完全放弃思考,谢沛的一顶一入把她魂思都撞没了,只觉得他的喘息里的咆哮甚是悦耳。 她眼中看到的是谢沛已经无法自抑的情欲,他在乎她和其他男人的过往。 玉伶深吸一口气,挑衅道:“他……好烦,嗯……” “每天都要,我第二天还起不……啊——” 玉伶的半截话全变成了她口中的尖叫。 谢沛的这一撞把她的半个身子都快顶出了床沿,后仰与下坠让血气直涌上头顶,双眼昏花,恍似已经高潮。 她最后看到的是窗外黑夜里那刺眼又干净的月牙。 “骚货!你不去勾他能把你按着操?!” “他妈的在老子的床上还能想别的男人,你可以啊,甄玉伶——” 玉伶没能去反驳谢沛的倒打一耙。 高潮快要失禁时被他报复性地按住揉捏阴蒂,浑身都在剧烈抖动,胡乱哭着喊着,最后于他松手之时,当真毫无体面地尿了他一身,浸湿了他腹部那带血的纱布。 而谢沛反过来射了她满穴的精液。 他不曾骗她。 真的好多。 -- 166.了当 这样的经历对于玉伶来说还是头一回,她的人差些从床上做到了床下。 好在谢沛一直抱着她的腰身,没叫她像根葱似的倒栽下去,人仰马翻。 完事被他拉起来的时候,玉伶只觉得浑身的血全都攒在了脑袋上,当时是畅意了,现在才来头昏昏,凝看谢沛片刻,又歪倒在他怀里,似如弱柳,还是那种被风吹雨花打到没几片叶子的蔫儿巴模样。 谢沛侃她道:“莫不是我倒过来朝你肚子上捅了几刀?“ “今天才是头一回,如何就不行了?” 玉伶横视他。 只有眼里凶凶巴巴,反是更想叫人逗她耍来。 如此可爱。 谢沛本想和玉伶同去浴室,但她摆摆手说让她先缓一缓,有气无力到谢沛没再坚持抱她起来。 于是谢沛递给玉伶一条干毛巾,先出了卧室,说是要收拾一下腰部被她打湿的纱布。 室内仿佛就此冷寂。 玉伶横躺着看向窗外的月牙,发呆愣神。 那月亮的弯弯尖尖处当真锋利如钩。 阴晴圆缺轮回时有。 ……因果报应何能还无? 晚风徐来,原是情动时如水珠一般的汗液现在干在了肌肤上,粘腻到和她的心是同等的难受。 身上穿的新裙子也皱到没那么讨喜了,让玉伶只想把它像一条烂抹布一样脱下来扔掉。 玉伶把谢沛给她干毛巾垫在身下,一阵连踢带蹬,根本就不想起身的她喘着气躺着脱掉了裙子,就算深秋冷瑟,这会儿对于玉伶来说也算是冰得爽快。 她听见浴室间断响起的水声与码头边货船偶尔鸣笛的动静,周围散了那股时不时纡在鼻尖的血腥味。 倒也不是难闻,月事期间回回闻怎可能去嫌恶这股子味道,只是没了那上头到一定想要的欲望,又开始反过来忧心他而已。 玉伶在暗啐自己。 如若真的担心谢沛,就应该跟着他去浴室帮他倒腾,问清他的伤势。 而不是在这躺着屁事不干来空想。 ……就数她矫情做作,谢沛说得没错。 玉伶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 能感受到月光的明亮与微风的咸凉。 其实当属一个惬意的晚上。 …… 谢沛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裸身半浸在月光里的玉伶。 手里正斜扯着一点点毯子搭盖在腰腹,看起来没甚用力,似是睡着了。 可这也是她那半遮半掩的极好处。 将她的肤色被衬得更白了,但颊边尚有浅红未褪。 似霜如雪冰晶莹,若桃比霞浅饰妆。 何谓良宵? 而今秋夜里与她缠绵几回,才能说是春宵难得,乃值千金。 谢沛走近床边的脚步放得很轻。 但玉伶还是在他坐到她身边时抱着毯子起身。 谢沛射在体内的精液如那不受控的经潮一般涌出,叫玉伶的视线由他那陷在暗处从而敏锐的眼睛,移至了他刚换好的白净纱布上,欲言又止。 谢沛好似在打量她,不知在想什么。 他撩起她的一簇发丝,玉伶垂眸,余光见他在嗅闻她的头发。 可谢沛却道:“好看。” 紧接着又把她揽近,吻了一下她的颈窝,再度叹道:“……可真他妈的好看。” 玉伶的脸烧了起来。 头发甩来荡去乱蓬蓬,身上汗涔黏糊湿哒哒,她感觉自己简直像个从井里被捞出来的女水鬼。 这就是谢沛眼中的好看,完全是这不开灯的缘故。 刚还觉得他的眼神可怕,现在她觉着他和那些摸黑瞎眼走夜路的人是一般模样,脚踩在水坑烂泥里,反正看不清,都是一回事。 谢沛伸手扯下了玉伶抱在胸前的薄薄毯子,想要从背后抱她。 却被玉伶躲过,捂胸急道:“……沛爷怕不是在唬我呢。” 谢沛再次把玉伶拉近,依旧强势。 一只手从背后环住她腰,另一只手在把玩她的头发,慢条斯理地回:“怎么说?” 玉伶屏息,默声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沛爷,您那晚……为何要去派乐门?” 他仍在拿她的发丝绕圈圈来耍玩,却没有说话。 玉伶没细想,又补道:“您当时从旅馆部下来,是不是……是不是早就有相好的姐姐?” “在您眼中,那位姐姐是不是也是‘真他妈的好看’?” 她端的是委屈的调调,似是在对那莫须有的女人耿耿于怀。 不过说完便后悔了,她自知谢沛对她能使出来的路数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看他想不想挑破。 可她的潜意识却自负地告诉她,如果她真的想要从他这里求安稳求感情,那么她一定能得到。 意料之中,谢沛没像刚说起这个话题时问她到底是谁同她说过什么。 或许他已经在考量她的别有用意。 抱着她的手在下移,谢沛掐了一把玉伶的臀肉,道:“翘着小屁股给老子看一看。” 玉伶自是不依。 明明意识到这话题说到此处已经前言不搭后语,她理应暂时避过,下回再提。 但她也不知是拿来的胆子和底气,拂去谢沛的手,佯做生气的派头,道:“……您还护着她呢?” 谢沛起身,走去床头。 打开他扔过香囊的床头柜,在找什么东西。 玉伶在谢沛去浴室时简单看过房间的布置,发现门的背后挂有两副枪套。 ……所以他若是能摸出一把刀来,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玉伶顿感慌促。 只见谢沛拿出一个烟盒,熟练地抖出一根烟点燃。 然后绕远路走去卧室的门边,把她那只挂在门把上的高跟鞋摘下,随意扔到了地上。 “啪嗒——” 玉伶的身体跟着抖了一抖。 抬眼看见他身后的枪套,却不敢看他吸烟时的一点烟头火星。 僵持许久,玉伶深知这大抵是谢沛用来套话的前招,可她的确被震慑且惶恐。 女人如衣服,她于他谢沛而言当然什么都不是。 可若是真的像他要求的那样,乖乖翘起屁股在他面前晃呢? ……人还是活得体面些的好。 玉伶咬牙不作声。 “伶子。”谢沛的低沉嗓音带着烟气的沙哑,冷静且凌厉,“你到底在问什么?” “说实话。” 将玉伶从方才的僵局里拖入了另一层恐惧。 他已经挑明了。 她是不是应该…… 不知为何,今天的她总是比往日更加冲动。 玉伶不假细思便向谢沛说道: “沛爷,大姐……不,夜蝶,那晚您是不是去见了夜蝶?” -- 167.真相 玉伶看见谢沛几口吸完了他手指夹着的那根刚点燃的烟。 烟气被他含在嘴里一并吐出,像是吞了一口今晚天上的黑云,来吐成现下房间里的雾烟。 谢沛抽的不知是不是洋货,味道总是要重一些,玉伶每回闻来很是想咳。 不过她死死憋着,就算鼻子和喉咙发痒也憋着,铆着一股劲在装腔作势地盯着谢沛,可不能泄气。 谢沛站在门扉边,那月光越不过的地处。 光着膀子的他就算裹着纱布,也还是壮到玉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抵不过他挥起的一个拳头。 谢沛也在看着她的眼睛,回应着她的视线。 相顾无言时,他蓦地扯嘴笑了一下。 凉风吹在自己裸露的背脊上,汗干透了便感觉冷了。 玉伶感受不到谢沛的笑意,借着裹紧毯子的动作在抿他的意图,却在垂眸低头时听得他道: “真是信了你他妈的邪,你来找老子就为了她?” 玉伶没敢直接往谢沛头上怼说一句“那不然呢”。 见他又几步绕到她跟前,压迫感骤增,叫她选择连忙嗫嚅说道:“也不全是……” 谢沛用手指抬起玉伶的下颌,近距离直视他局促的感觉让她几乎哽住了呼吸,听他的语气几乎慢到一字一顿: “……骗谁呢?” 玉伶知她现在还是不要蒙混谢沛的好。 双手交迭,握住他的手腕。 跪在床上的她像是在向他卑微地乞讨,又像是怕他恼她来要掐断她的脖子。 同时堪挂在身上的毯子随着她松手而坠落,冷到玉伶在战栗,也好似一种谢沛应是喜欢的臣服与恐惧。 所以他才道: “跟老子犟什么犟?” “想要什么直接说,别拿你去糊弄别的男人的那套来糊弄我,当我治不了你?” 语气却没那么重,越说声音越低,好似近了之后才会对她悄声说来的体己话。 总之…… 他不会伤害她。 可玉伶仍在发抖,乃至牙齿在时不时地打颤。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问第二遍了。 她甚至在希望谢沛没有插手关于大姐的任何事情。 玉伶转而向谢沛伸手。 他俯身把落在床上的毯子重新给她披上,然后紧紧拥住她。 温热且宽阔的胸膛让被囊括于其中玉伶像是被迷惑了一样,乖乖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纵使鼻尖又开始萦纡着那股淡淡的血腥味,纱布的边角会沾起她的发丝、刮痒她的耳廓,可她还是没有放手。 听得谢沛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可以和你说她的事。” “沛爷……” 玉伶着急想说什么,却被谢沛按住了唇,又听他继续道:“你做的那些玩意儿,可是临时拿来充数的?” 她的心停跳了一下。 原来他对她的要求不过如此。 玉伶搂住谢沛脖颈的手下移了一些,顺着他后背厚实的肌肉线条轻轻游走,停在他背部左侧的位置。 似是能摸到他的心。 玉伶摇摇头,偏头一边吻着他耳边的碎发,一边低语道:“不曾骗您。” “全是想着您做的,为您做的。” “绣香囊,裁衣裳……都是头一回,还怕您嫌我针线活不好,专门心细些慢着来做,哪知做完了都等不到您回来,玉伶担心……” 她蹙眉说着说着,把谢沛流连在她面颊上的手拉至她的左胸处,让他覆住整个胸乳。 也似是在让他摸到她的心。 谢沛轻捻着玉伶的眉头,缓缓地揉了揉,好似见不得她这幅快要落泪的苦诉模样。 然后吻住她的唇,带着她往后倒去,重新把她压在身下。 他撑手于她的耳边,短暂而不带情欲的吻很快结束,是他安抚她的方式。 谢沛的话题总是随心所欲,只看他想说什么。 许是玉伶的回答让他万分满意,所以他愿意履行他刚才做出的承诺,对玉伶道: “她还活着。” 见玉伶瞬时瞪大的眼睛,满面不可思议,谢沛再度重复了一遍: “你的大姐,派乐门的夜蝶,北宁的甄二小姐……” “还活得好好的。” 谢沛低沉的一字一句像是一块砸在她心上的大石头,自高处掉下来,从而砸个稀巴烂。 出乎意料的是,高兴的情绪只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然后眼泪把原本就暗且黑的视野全部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只泣道: “……为何?” “为何……骗我?” 她到底在问什么呢? 是在问为什么谢沛要说一个她期望且不敢相信的答案,还是在问为什么她要如此从头到尾被骗得团团转呢? 理不清的混乱心情主导了玉伶,霎时感到头疼且恶心,喉咙直直喘不过气,哽咽到像是卡了一大口吐不出来淤血。 她伸手按在谢沛的包扎纱布的右肩上,用了力,完全无法冷静,短暂平静之后的她再出声时已经近乎歇斯底里:“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就是那天晚上!你在骗我!” “不然大姐怎么可能撇下我这么久不来见我!她不会不要我的——” 玉伶嘶吼的声音让谢沛微微皱眉,纵容着她任何形式的发泄。 她哭到满面泪水,一边哭一边咳,手在掐着他右臂,脚在蹬着他的腰腹。 虽说全是还在渗血的伤口处,但于他而言,仅仅只是一种感到有些疼的、微不足道的报复方式。 谢沛还是在玉伶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时,将其拉开压至她的身旁。 等到她的哭声缓了小了,这才道: “那晚我的确去派乐门杀了个人。” 玉伶毫不掩饰她现在的任何情绪。 事情呼呼啦啦乱作一团。 就算理不清,她也知道谢沛一定在其中插了一脚,横眉瞪视他的眼神里只剩下憎恶与厌烦。 谢沛凝看着玉伶如此直白的表露。 一眨不眨的美丽眼睛盛满泪水,再无声滑落。 往日里一直调侃她的做作,也不喜欢她把他和其他男人作比来一视同仁。 而今她真的不装了,这哭到梨花带雨却又恨毒了他的样子倒还真是…… 有点让人难过。 ……不。 应是非常难过。 或许不会再有这样一个女人来全心全意为他做一件衣裳了。 谢沛停顿片刻,继续道: “但人是江哥找过来的……不如说,到底是谁让你来问我这件事的?” -- 168.发芽 玉伶并非不知好歹。 与之相对的,她就是明白谢沛在纵容她的宣泄,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把她所有的情绪全都倾注给他,不论真相,不论谢沛如何作想。 在他的右肩上,腹部处,在她的挣扎踢蹬后,玉伶见那新换好的干净白纱布上又有了隐约的渗红,甚是醒目。 却毫无歉疚。 她的双手仍被谢沛箍在她的头顶,没法擦去的眼泪沿着泪痕尚还挂在颊边。 已经冷静下来的她不再表露她对所有事情的恨意与不甘,仅剩了她的迷惘与沦落。 玉伶坚信她此时看清的谢沛面上的表情是他的动容与不忍,是他掩饰不了的对她的怜惜。 于是她问道: “大姐到底在哪里?” “她可有难处?” “……我能见她么?” 方才哭得很了,玉伶连连发问的急切里带着发颤的乞音,甚至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可怜是可怜了。 但谢沛会喜欢的。 他一边用手整理着她耳边被眼泪沾湿的头发,一边用唇吻着她那潮润的眼角,温声回道:“她现在大抵还在珠港,等尾崎的事情结束后,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这也许是谢沛温柔到了最极致的时刻,愿意照她所想要的东西来圆那么一句话。 但玉伶却没有心思享受。 谢沛无需哄骗她,她与他没有像是她和江雍之间的交易关系,更是他玩腻了就可以随便扔的一个破烂玩意儿。 于此,玉伶有自知之明。 不过…… 什么叫“肯定会回来看她的”? 她无法忍受谢沛把她和甄诗纨的关系抹得如此轻描淡写。 即使玉伶知道谢沛无需在乎她任何的事情,甚至就没必要同她说这些于他而言根本没用的东西。 他在怜悯她也好,怜惜她也罢。 可她不在乎。 玉伶不相信她只会是大姐偶尔才来看看的小可怜,她和甄诗纨之间不是那种疏远到可有可无的关系。 好像…… 只有她是这样想的。 没了甄诗纨,她甄玉伶活不到今天。 乃至她根本不会姓甄。 她只会瑟缩在那个腊月的某个雪天里,然后死得悄无声息。 而大姐…… 她是甄家的二小姐,留洋回来的女学生,甚至就连在派乐门,她也可以冷脸面对所有男人,叫那些不要脸的嫖客倒贴着去哄她的开心。 与她甄玉伶不同。 不,简直是天差地别。 所以…… 当然可以不要她。 那为何要让江雍来骗她,为何要让她跟着江雍做尽了那些骗来骗去的龌龊事? 即使做妓,直截了当地陪男人上床也比骗人骗心的好啊。 ……是这个道理吗? 玉伶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想要与之对峙的心情强烈无比,一团邪乎的火把她烧得近乎理智全无。 却找不到那个放火的人。 乃至有那么一瞬间…… 她想报复所有让她忍耐与煎熬的人。 谁都不想放过。 “囡囡,不要想了。”许是见玉伶愣愣怔怔的,眼睛没神,心思也不在,谢沛在温声哄她,“我下洋带回来一套首饰,明天叫人送过来,你戴了试试,不喜欢就……” 玉伶头一回打断谢沛说话: “青莺。” “是青莺同我说的,她说是沛爷您杀了大姐。” 玉伶的视线再次落回谢沛的面上。 对视片刻,她乖顺地主动抱住他,再在他侧身躺在她身旁时靠到他的怀里。 默声相拥许久,玉伶才轻声喃喃,更像是自言自语: “只有沛爷您对玉伶好了。” “只有您不会骗玉伶……” “沛爷,您说……” “青莺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 “为什么雍爷要骗我说是您杀了大姐?” 谢沛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是没有在意玉伶的絮絮叨叨。 可他沉默聆听半晌,突然出声说道: “我会处理好的,囡囡不用管了。” 玉伶在用发顶蹭着谢沛下颌的短短胡茬。 他这让人安心无比的沉声保证听起来像是哄乐她的甜言蜜语。 并不重要。 像是某种得寸进尺的胡闹一般,玉伶又腻声唤他:“沛爷……” “嗯?” “玉伶……想去见雍爷。” 谢沛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 玉伶圈着他的脖颈,把颊边还没干的泪痕擦在他脸上,撇嘴道:“想问他……” “不行。” 玉伶横了谢沛一眼,似是在恼他不听她说话。 她又翻来跨过他的身,避过那些缠过纱布的地方,撑手于他的颈边,几乎快要趴到他胸前,怜怜兮兮地盯看他,却没有继续言语。 “怎么?哭过劲了便来撒泼卖娇的?” “你想的就只有你自己,惯没好良心。” “给我下来……” 玉伶俯身吻住他的唇,堵住他那念叨不停的嘴。 轻吻即过,立马昭明自己主动送上门的目的:“那沛爷陪我去。” 谢沛伸手捏着玉伶的左脸,听她难得这般了当地提了要求,感到有些讶异。 拉了拉,又扯了扯。 玉伶连连哼说疼啊痛的。 于是他松了手,边揉边道: “胆子肥了,不怕我了?” “……老子是你想使唤就能使唤的?” 玉伶再度吻了他一下,用腻死人不偿命的调调重复道:“陪我去嘛——” 谢沛应是想说些什么,大抵还是那些听不入耳的话。 但玉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手捧住他的脸,一手插入他的发间,原本蜻蜓点水的吻也就此而加深。 既要勾出他的舌,还要躲他回给她的吻。 身体的重量渐渐沉了下去,再轻缓地扭动身子,乳尖因此时不时擦蹭到纱布的粗糙边缘,难耐间或瘙痒。 并没有擦拭清理的腿间还留有他的精液,即使没有情欲,她隔着他的亵裤坐在他那已经勃起性器上时,还是即刻浸湿了他的裤子。 谢沛掐住玉伶的腰,翻个身来把她反压在身下。 “没让你得意,便要使了你的看家本事来勾我?” 玉伶的视线从谢沛那带有小块血迹的纱布上移开。 伸手搭在他胸前,慢慢向上刮了刮他滑动的喉结;抬膝抵住他的性器,缓缓地来回捻了捻又顶了顶。 调皮地笑了两声: “哪能求您什么呀,您想是不想?” 而后用那低到只有谢沛能听见的声音婉转说道: “沛爷,是玉伶想要了……还不行吗?” “玉伶真的……真的好喜欢您啊……” -- 169.蝴蝶 二日的天气说来怪也。 清晨出的是晃晃的半边太阳,不时阴了几刻钟,便下起了瓢泼大雨,稀里哗啦。 明明不久前的夜里还有月亮。 玉伶裹着风衣站在那客厅的窗前的风口处,偶尔斜斜飘过来的雨丝会拍打在她的脸上,额边的发簇已经微润。 她看向远处浑色的海面,手扶着被打湿的窗沿,若有所思。 大滴大滴的雨点正落入其中。 雨水如银针细线,却能在黑色的海水里很快无影无踪。 她身后卧室的房门大开,里面的医生在忙前忙后。 其实稍微后撤几步就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所以谢沛让她在客厅里先坐一会儿。 玉伶在看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嘴唇似乎有些发白。 她转身,朝着沙发缓慢走了几步。 撑在沙发的扶手上,扶额闭眼。 玉伶感到有些头晕,像是蹲下猛然起身时的那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加之晨间洗澡时感到小腹有些闷闷的坠痛。 似是月事的前兆,好在尚未有血迹。 现在小腹倒是不痛了,可是她闻到那股子血味又觉得恶心,才走去窗边透了会儿气。 昨天夜里她缠着谢沛不知饕足地要了好几回,天快亮的时候他便开始发烧,且腹部的出血似是光靠着纱布有些止它不住,于是就叫医生带了药过来处理。 玉伶隐隐约约听到医生在建议谢沛住院,说发烧止不住血不是好兆头,还说了些忌烟忌酒的话题。 但分心那么片刻,她没听见谢沛的回答,反而倒是那个医生背着他的大箱子走了出来。 玉伶送走医生。 转身走回卧室的门边,瞥了一眼堆在门口的床单和纱布,才看向坐在床沿的谢沛。 见他的身体还在发热,面上泛红,双眼半阖。 轻声唤他道:“沛爷……” 谢沛听见她的声音才抬头看向她,似是完全没有留意到她站在门口。 看来是真的刀口深,伤势重,得细养。 昨日送她过来的司机并没有夸大其词。 谢沛对她招手,应是想抱她。 玉伶乖乖走近,坐在床边,拉住他的手,却被他反过来握住,然后包在手心里。 听他温声道:“有些凉,去加件衣服?” 他这般柔和的语气像是一种脆弱,他其实不该对她如此。 玉伶更倾向于如此安慰自己。 却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垂下头去。 眼底有那么几滴快要忍不住泪,鼻尖有些酸。 连连掩饰道:“您在发烧,摸我的手当然是冷的……我陪您去医院罢?” “一会儿去江哥那边,和他打过招呼了,囡囡不是想去找他来着?” 玉伶在抬头时才纵容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故意叫他瞧见,噎声对他道:“我的事有什么要紧的,沛爷,沛爷……” “哭什么?” 谢沛把玉伶的手背置于自己的额头上,打断了她的话。 玉伶的体温于他而言凉凉浸浸的,很是舒服。 又见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地流,侃她道:“你男人不是还没死吗?发丧的时候你再替我哭几声也不迟啊。” 玉伶听谢沛这会儿竟然还能同她玩笑几句,果真瞪了他一眼。 明明还在抽泣着,赶紧住了眼泪忙说道:“瞎说什么呢——” “您要去了,我就去找后家,要旁的男人养,绕着您的棺材走,才不替您哭!” 停顿片刻,还是劝他道:“先去医院罢?医生都说了……” 你来我往的较嘴一番,得了个折中的法子。 谢沛经不住玉伶的催促与念叨,说是去医院找那边认识的医生再看一看,然后拿些市面上买不到的磺胺药。 玉伶则搭谢沛的车去港口边的江宅。 还叮嘱他,如若早些了了事,可要过来接她陪她。 谢沛听来直直嘲了玉伶好几句,叫她不要那么粘粘乎乎,他不习惯。 最终还是和她约好,会和她一块回家。 …… 雨仍在下,淅淅沥沥。 谢沛的车直接开进了别墅前的庭院里。 雨中的庭院依旧条理,落下来的雨水顺着石子路的缝隙缓淌进了水池,和街上那一踩一个泥滩水坑的路面完全不一样。 下车时,司机为她开门,替她撑伞。 平日里跟着谢沛的,连司机都是练家子,那么壮实的人顾着玉伶而偻着腰、撑着一把小伞,稍显滑稽。 玉伶谢绝了司机的示好,戴上自己手中的丝葛帽子,朝那几步远的别墅走去。 进门后,曾给她递过琵琶的那个男人引着她上了二楼,没去那棋牌室。 期间问询一句,是问谢沛什么时候来。 玉伶只回说谢沛途中绕去了赌场,不会过来了。 那个男人为玉伶打开的是二楼廊间靠后的一扇门,应是江雍会客谈事用的书房。 房间装饰从简且色调沉重,坐在宽大书桌后的江雍看向她时,便是另一种不可言喻的压迫感。 况他身旁的落地窗透过的是外面那乌漆的天色,衬得他的眼睛是透彻的蓝,黑的则是她的心。 江雍对玉伶柔和地笑了笑,是他一贯喜欢摆出来的客气与简单的尊重。 比起谢沛外在的强势与气魄,江雍似乎不介意这种谦和可能会让他落于下风。 或许他更享受迂回时得来的把控。 江雍抬手,示意面无表情的玉伶坐到正对着书桌的沙发上,道:“我还当真以为是阿沛想要找我呢。” 他其实比玉伶想得要直接得多,主动发问:“伶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但是转回青莺那件事,玉伶觉得江雍现在是在摆着笑脸嘲讽她。 已经受够了。 玉伶当然没有信心去拿捏江雍,但依着她从谢沛身上掏来的那点经验,大抵猜着江雍同样不喜她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做作。 就凭他拒绝了她的那一次两回。 玉伶拿下自己的帽子,捋平自己的风衣,压在并腿端坐着的膝上,犹豫迟疑着。 直到江雍再次对她道: “没事的,伶伶可以同我说。” 玉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问道: “雍爷,之前去北宁上学的事……还作数么?” 说罢又拿手捂住自己的脸,瓮声瓮气地道:“我……我不想再做回那种事了,陈一乘也好,沛爷也罢,他们,他们……” “以色侍人终究长不了,雍爷……玉伶现在还能反悔吗?” -- 170.飞蛾 pǒ⑱ⅾ.cǒm 这间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 窗外斜斜飘落的雨点只见得到闪现的那么一瞬间,然后毫无影踪。 不像在庭院里的时候,还能听见“啪嗒啪嗒”落入水池的零落水声。 甚至这书房里连那种会一直发出噪音的西式洋摆钟都没有。 一旦陷入无言的沉默,便静得出奇。 垂首的玉伶在看自己手中的那顶帽子,她在等着江雍对于她的出尔反尔而作出的明确拒绝。 像他这种生意人大老板,最最厌恶的头号人物大抵就是她这种说一做二还反过来要叁的。 这世上只有陈一乘会无底线地包容她的一切。 ……大概罢? 但玉伶没想到的是,江雍却突然问她道: “……是不是有谁对你不好?” 玉伶的确没有想过江雍会有真切关心她的这么一天。 她只记得在初见他的那个晚上,脱尽了衣服,挨了一巴掌,陪了他几杯酒。ì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然后便是乖乖听话,勾陈一乘上床,还要一而再再而叁地吊着他,伺机待发。 所以她不信。 不过,玉伶是真心佩服江雍能把这种假慈悲演到和真的一样。 可她抬头时,入目的面容与表情似是和江上船舱里的他有那么些许相似。 那时的他也是言真意切,提议送她去北宁读书,甚至同她说以后打仗时要动关系托人送她出国。 所以她才在他面前肆意喝了个醉,再大胆到强迫他听她弹那不成曲调的琵琶。 玉伶把目光从江雍深邃的眉目上移开,却又落至他右耳边的静置翡翠耳坠。 她认出来他戴的已经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一只了。 见玉伶在盯看他出神,江雍再次同她搭话:“伶伶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江雍面上已经没了他会时常摆出来的谦和笑意,微微蹙眉的郁结表情看起来似是真的在担心她。 玉伶自知,她已经不会再信他的任何话。 眼睛不眨而感到干涩,像这种没有感情的眼泪必须强行逼出来。 于江雍而言,他也许会对这种完全无辜的泪水来稍微展露他那真实的怜悯。 玉伶并不敢笃定。 就像那晚无措惊惶的她被那验身老妪打了一耳光的时候,他会维护她。 恰逢泪水滑出眼眶,玉伶忙偏头抹去了。 又抬手把自己手中那被压扁的丝葛帽子重新戴回头上,再压了压帽檐。 “没有谁对玉伶不好……”玉伶说几个字便顿下来忍住哭腔,“玉伶就是想去念书了,想走得远些,谁都不认识才好……” 江雍已经明白了玉伶的意思,回道:“最近说陈家的人是多了些。” “且北宁的女校现下已经开学,我得再让人去问一问。” 玉伶面上的失落与怅惘显而易见,郁郁不得意。 “雍爷,玉伶虽曾为娼妓,但如若从良后还有人直直骂我婊子贱人,且不说清高和牌坊,只是想争一口气而已。” 玉伶像是一股脑地吐出了她最介怀的事,说完才觉僭越和不妥,补救道: “玉伶口无遮拦,说出来扰了雍爷清净……” “玉伶……玉伶就先走了,雍爷只当没听过这玩笑话,都是玉伶的错处。” 她说罢便起身着急往外走去。 可当她快走到门口时,高跟鞋在地毯的缝隙处卡了一下,当即崴了脚摔倒在了门边。 又感觉小腹在坠痛,疼得她一时半会儿没能站起来,牙在打颤,急促地喘着气。 以至于江雍赶到她身边时,他一朝她伸手,她便搭了上去死死握住了。 江雍把玉伶从地上横抱起来。 他怀中的玉伶脸色惨白,未施妆面,连嘴上的唇色都在一并跟着褪白;帽子在她跌倒时掉在了地上,勾乱了鬓边理好的几簇头发,看着甚是可怜。 就像那天他把晕倒的她从警署抱回夜蝶公寓的时候,也是这么个黑雨天。 她也是这般伶仃无援。 江雍想把她放在沙发上,可紧闭着眼睛的她正死死攥住了他的领口不放手。 于是只好抱着她,下意识地触了触她的额头。 好在并未发烧。 江雍覆手于她的手背上,似是某种安慰,等她的呼吸平缓下来了才道: “我去叫医生过来,让他看看你的脚踝……” “伶伶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这种流连于表面的温柔总是做得如此周到。 玉伶靠在他的肩上,凝看着那只正在晃啊晃的翡翠耳环与他俊美的侧颜。 脚上其实没有什么,倒是小腹的坠痛捱了过去,她这才轻声回道:“无需劳烦雍爷,我小坐一会儿就行,没有哪里不舒服,近来睡不好……” 像江雍这种惯会猜谜语说暗话的人当然会曲解她的话。 只是这种博弈得每一步都踩到她想要的地处,不然会南辕北辙。 可她今天从江雍这里听到的每句话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异常顺利。 ……他完全不像是那个指使青莺同她说了半截话而来算计她、陈一乘以及谢沛的那个人。 玉伶见他停顿思索片刻,道:“……伶伶可以先去北宁。” “去那里住上天把,提前适应一下,这会儿北宁已经比锦锡凉了许多。” 玉伶现在面上的不可思议大抵不是她的装假。 以至于她突然不知道如何作答,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陈一乘不是去了萧山?伶伶早些走,也免得他不放人……” 江雍口中的话在玉伶将手搭到他肩上时戛然而止。 然后她再把另一只手缓缓绕过他的脖颈,圈住他,环住他。 玉伶是做这行生意的,而江雍又曾是她的老板,自是知道这种微妙的暧昧意味着什么。 更加靠近了一些后,玉伶于他的脖颈处,轻言细语道:“雍爷……为什么您要顾玉伶至如此地步?” “还你大姐的人情。” 似曾相识的对话,她上回已经问过他一遍了。 只是江雍并未推开她,所以她才敢继续道: “雍爷,您欠的是大姐的人情,予我的却是您的恩情,这是两码事。” 压低的声音里混着她温热的吐息,吹抚过那时不时滑动的喉结。 “雍爷,玉伶什么都没有,如若您不嫌玉伶……” 她的手顺着他的脖颈往上,指尖故意装作不自知地轻轻点点,划过他耳后敏感的皮肤。 脚再在此时动了动,风衣的衣摆在沙发的边缘处坠开,由着里面的短旗袍来显露她出纤细的双腿。 对于诱惑男人这种事,她倒是比一开始熟练太多了。 “……让玉伶陪您快活几番,可好?” -- 171.孤行 Pǒ⑱d.ⅽǒm 今日唯一在玉伶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是江雍此时的拒绝。 理应如此。 他们之间每次的暧昧都是他在掌握节奏,拒绝是他,主动也是他,横竖轮不到她来勾他上床。 那娼妓的百八十般吃饭的本事大抵于他而言是过江之鲫,见得太多了。 可她都已经在几个男人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再回到他面前时,好似还是初见他那晚连濡湿感都会感到陌生的她,他没有任何兴趣。 她摸不透他的喜好,所以他不喜欢她,也就不碰她。 ……这就是为什么。 但事情不可能也决不被允许到此为止。 江雍把玉伶环在他肩上的手摘了下来。 她的手背触到了那只凉凉的耳坠,把心冷到似是什么都没捞着一般的空空落落。 却又听得他道:ǐzℎànsℎū.ⓒoⅯ(izhanshu.com) “伶伶不必如此。” 玉伶茫然地摇摇头,不语。 “我会说服阿沛,陈一乘那边你也无需顾虑许多。”江雍起身把玉伶放在沙发上,主动结束了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暧昧,“伶伶直接去北宁就好。” 玉伶仰头看向他,但没能从他平静的表情里得出任何结论。 他是真的打算就这样送她走了? 那他让青莺过来同她说的这般那些又是为何? 江雍眼中的玉伶似是仍然在迷茫,她从一开始进来便是这幅踯躅不已的惘然表情。 “伶伶既已从良,那就不要再去予男人那肉体上的好处以换方便。” “并没有浑赚的时候,脱身不易,难的都是自己。” 玉伶曾以为,只有陈一乘会训诫宽导她。 江雍和陈一乘并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唯一让她有着肖似错觉的便是这种在相处时的迷惑。 就像是她在做一些不对的事情,有这么一个希望她好的人来劝诫她及时回头。 但那个人不应是、也不该是江雍。 玉伶跟着站起身来,拉住江雍转身时的衣摆,隐欲挽留,再轻声否认道:“……玉伶没有多作那些打算。” 然后从他的衣摆处松手,试探着握住他指尖。 继续低语道:“雍爷……玉伶再是好歹不分,谁真的在对玉伶好,玉伶还是知道的。” 近了些之后,玉伶贴胸至江雍的背脊,由背后至身前轻轻环抱住他,鼻尖这时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衣味道,再道:“玉伶无它想法,只晓得您予了恩,便想还这个情……” “又自知身子不清白,没什么想要的,也不敢妄想求您什么……” “雍爷……让玉伶服侍您一场,消恩散情来,玉伶心里也好受一些。” 玉伶松了抱住江雍的手,在他还未说话前,绕过一步,捧住他的脸,便踮脚贴吻上去。 她的这个吻太过于小心翼翼,浅浅地吻住那么一下又忽地退离片刻,这种轻柔的啄吻更像是彼此的表层刺探与呼吸的短暂交融。 江雍在无动于衷。 既不抱她,也不吻她。 但只要他没有强势到直接推开她,那么他的无动于衷就是一种隐晦的愿者上钩。 玉伶笃定了这一点。 这就是她想要的。 男人都是由交配欲望所支配的牲畜,并不会长记性,只会更好地掩藏或是肆意地宣泄。 大姐曾说过话都是对的。 玉伶却在这时停了下来,明明是更应该添上一把火的时候。 她在与那澈蓝眼底的自己相对视。 装的是送到他手上的无辜,是他只要敢想便能得到的真挚。 就连玉伶自己都不觉得有丝毫作假。 再微微启唇,让江雍看见自己隐约露出的舌与齿。 玉伶沉默犹豫徘徊片刻,然后拉长媚调唤他一声: “雍爷……” 欲言又止,由得他想。 江雍的左臂揽上了玉伶的腰。 但她却没有了和他对视的勇气。 他的眼睛像是那风雨欲来之前的黯沉海面,压抑至极。 他的审视又好似那一旦坠入便再也回不来无底的深渊,并不是她能掌控在手里的玩意儿。 玉伶垂眸,任由自己的耳尖发烫,脸颊烧红。 于这种快要唇齿相贴的距离间,江雍终于对她沉声说道: “我会去北宁找你……” “到时陪我几杯。” 玉伶面上的温度骤然上升,颊面和耳朵是同一种红,是烧在一起的烫。 江雍的暗语虽不直白,但是没了他曾喜欢佯装的随和与温柔,是他想要而向她表明的近乎命令的欲望。 他是头一回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身体的反应则要更加赤裸与明晰,玉伶感受到了身下的微弱湿意。 但这只让她认为是一种耻辱与应该被铭记的厌恶。 玉伶讶异地看向江雍,抬头的瞬间却又快速撇过头去,叫他看清她的错愕与赧意。 像是紧张到六神无主一般,玉伶抓住江雍的手,顾左右而言他: “呀……脚痛。” 然后玉伶向身后的沙发倒去,绊了一下他的腿,再故意拉着他,扯着他,两人再次迭回了沙发上。 只不过江雍注意了些,或是提防了些,并没有压住她的身子,而是撑手在她身旁,让她被禁锢在他的视线之下。 玉伶承受不住这种含情带欲又仿佛蕴有万千言语的眼神。 想要闭上眼睛,但连她的眼睫都在颤抖,不知为何地惶惶不知所措。 于是只好再度勾住江雍的脖子,想要吻住他的唇。 膝盖屈起,夹住并迎合他往下沉的腰,短旗袍的裙边因此而褪至臀部,将她未着寸缕的双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江雍还是躲过了她的吻,让她的唇落到了他的唇角。 但他的一只手却抚上了她的大腿,用力之后更像是揉捏而不是爱抚。 玉伶明白江雍还在顾忌,所以听他用冷静的调调问她道: “伶伶还有旁的事要说吗?” 玉伶摇摇头。 可她却用指尖从他的胸膛心口处往下游走,沿着他所穿着的袍装的光滑布料,很快便触到了他的身下。 “……好大。” 玉伶哑声叹了一句,音量几乎轻不可闻。 自觉失态,又忙补说道:“过几天、到时候……怕不是雍爷哄我骗我来着?” “陪着雍爷的姐姐妹妹几多,您如何能记得玉伶?” 说着说着就像是在交代她的真心话:“如若真的去北宁,玉伶能倚靠的……不是只有雍爷您了吗?” “您不要我的身子,就是在嫌弃玉伶这个人,那我死在北宁和现在死在锦锡,又有什么区别……唔……” 玉伶的下颌被瞬时捏住了,她的陈情还没有说完。 可也说不出来了。 江雍把两根手指探入她的嘴中,一下入得深,顶到了她的喉口。 -- 172.疾风 玉伶大概永远不会喜欢这种被人用任何东西顶到喉咙的恶心感。 但是她喜欢看男人在这个时候的表情。 不管衣冠齐楚,不管风仪翩翩,只要惦记了女人的身子,那都是同一副狗模样,想了就得一根筋地要到手里。 只不过反胃的感觉让玉伶瞬间泪眼模糊,看不清江雍的面目而没法自我安慰式地暗暗嘲弄他一把。 相反,本能使得这时流泪的她在他面前再度示弱。 大抵男人都喜欢把女人搞到泪水涟涟,再来假心假意地疼惜她,爱护她。 玉伶没有闭上眼睛,她就是在让江雍看清她这怯弱可怜的表情。 不会反抗,任他欺玩。 就算再摸不明白他偏爱哪一款的好妹妹,但只要他想上她,当然会喜欢心甘情愿送上门的。 江雍在用指节处撑着玉伶的上颚,指尖则按住了她的舌。 既不让她说话,也不让她吞咽。 抽插几回,口中的津液已经几乎接近被他搅弄的状态,会从嘴角淫靡地溢出从而滑落至脖颈。 江雍应是偏爱如此。 那晚他也做了同样的事,令她印象深刻。 玉伶在江雍快要退离时主动挽留,吮住他的手指,用舌去勾他的指尖。 再哑音喃道:“……有些热。” 然后当着他的面扯开自己的领口,只堪堪半开,连乳房都没露个边出来,却挺胸去蹭他的胸口。 可不知为何,江雍突然不想看她这张脸了。 亦或者,他不想让她看他。 江雍抽回了自己的手,把玉伶身上的风衣粗暴地扯掉,将她翻身之后压在身下。 玉伶旗袍的裙边和里面的衬裙一并被卷到了腰际,江雍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也已经在方才的纠缠里变得温热,以至于他探手进腿心时才让她颤了颤,原是她自己的身体要烫出许多,这玉扳指的温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凉。 她想迎合江雍的爱抚,但腿却没法在他面前放荡地大开,他也只把她的衬裤堪褪到腿根处而已。 也许…… 他有一些迫不及待? 玉伶还能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想着他的耳坠是不是也变热了,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 但她很快被拉回了思绪,甚至无法分心。 昨夜的情潮将将退却,另一潮浪打来属实让玉伶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可是胜在新鲜。 他的大手从臀部深入腿缝,包裹住她整个阴阜的同时还捏住了因为情动而敏感的蕊珠。 江雍的手指在穴口处反复试探,不进去却也沾了许多足以润滑的淫水。 阴蒂因为欲望而催生愉悦,却又因为肿胀而有着绵密的微弱刺痛感。 江雍原本是用他的食指与中指夹住来前后缓慢扯动,不知是不是察觉了她被人操肿了的事实,还是意识到她还是那个不配被温柔对待的娼妇,他开始用拇指与食指来衔住阴蒂,用扳指的坚硬来细细捻动。 一开始是疼的,但适应了这种痛感后,于这种暧昧里总会诞生一些隐约的快感。 江雍仍不吻她,也不抱她,只伏在她的背后尽情地玩弄她。 他不和她调情,甚至连简单的言语都没有。 乃至室内只有玉伶一个人哼哼唧唧的断续呻吟。 玉伶用手肘勉强撑起身体,想回过头来看向他,却不想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住了她的唇。 但又很快分开,更像是他用来驯服她的一种方式。 江雍的左手顺着她的脖颈向下,轻松地扯开那已经半开的衣襟,文胸下压,抓住了左边的胸乳。 这时的节奏于玉伶而言有些凌乱,江雍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在明知她已经湿了的情况下坚持做着一些浪费时间却只让她感到快活的前戏。 她的心因为这能直接感受到的快感而微动。 玉伶扭动着身体,乳尖被揉捏的瘙痒感与阴蒂被抚弄的愉悦感让她就快要在他面前不顾一切地高潮。 “雍爷,别这样……要到……” 玉伶在用指甲抓划着沙发的皮面,快感被直直堆到头顶,头晕目眩。 似是不甘就此堕溺,玉伶偏头咬住江雍的手臂。 却听得江雍终于出声,轻轻哄她道: “……那就到罢。” 玉伶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似乎不再对她设防的江雍被她轻松挣脱,但整个人却也因此而衣冠不整地滑坐在了地上。 她咬了咬牙,在江雍想要抱起她的时候用力挥开了他的手。 这种对峙的时候不该被分享。 实在是没办法,玉伶也没料想谢沛会这么快就赶过来想要接回她。 她必须让江雍知道她可不是白来卖的。 其实应是晚一会儿的好。 不过没关系。 房门没有敲响便被直接打开,玉伶对上的是谢沛一进来就看向她的视线。 不,他应该在是看她衣襟半敞和江雍拉拉扯扯的婊子样。 他的愠怒显而易见。 本就见着不好惹的他现在对她是横眉冷目,关上门的第一句话便是: “甄玉伶,你他妈的给老子把衣服穿好!” 玉伶捡起地上的风衣披在自己身上,再度抬头时已是泪水潸然。 什么都不解释,也不看江雍,只颤声唤谢沛道: “沛爷……” 像是受了十足十的委屈,不尽言语,想要向他诉说却犹豫着止步不前。 全在她洒落的眼泪里,全在她看向他的眼神里。 玉伶迅速站起身来理好衣服,胡乱擦着脸上那抽刀都斩不断的泪水,哽咽道:“……是玉伶不要脸来扰了两位爷的事。” 然后捂住脸跑了几步,带门离开了房间。 回头看了几看,见两人没有追出来便很快住了眼泪,下楼时直直撞见引她上来的那个男人,他对玉伶道: “甄小姐说沛爷不会过来的。” 玉伶但笑,也不管脸上的泪痕糊成了个什么模样,轻佻回道:“我怎么知道沛爷想往哪里去?我一个女人还管得住他不成?” 说罢便绕过他,出门时又回头对他笑道: “我这还有件事,还请这位哥哥务必转告雍爷,可别记差了——” “过几天我会再来找他,希望到时候能见到甄诗纨。” 然后匆匆走进庭院,对等在那里的司机道: “沛爷说他找雍爷有事,叫你先送我走,你等会儿再来接他。” 那司机也识趣,问玉伶是回谢沛城外的宅子,还是回今早的公寓。 玉伶干脆命令道: “不了,你送我去市区央行边的百货楼,我约了要去盘头发试妆面……你顾着沛爷,我自己会回去的。” …… 玉伶走后的室内虽然寂静,但也有些剑拔弩张的势头。 坐在沙发上的江雍叫住了想要出去追玉伶的谢沛。 谢沛驻脚倚在门边,挑眉看向江雍。 他在看江雍额际微乱的发丝,也在看他袍装上的混乱褶皱。 肃面冷声道: “江哥,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干了什么,为了什么,陈一乘的上一次,还有你的这一回,不同我交代一下?” 非常谢谢大家的关心,留言我没有精力一条条回了……过去几天都在发烧,睡觉断断续续,今天烧退了,所以写了一些,但留言我会每一条都仔细看哒! -- 173.不测 玉伶上车后,觉得车里闷,想打开车窗,又顾忌外面正在飘雨刮风。 横竖是烦得不行,便问谢沛的司机要了烟和火机。 抽烟是玉伶很久没碰过的玩意儿。 不过这就和喝酒一样,都是妓女需要学会的一门讨好客人的把戏。 司机备在车上的烟是谢沛常抽的牌子,味道很重。 玉伶把烟夹在指尖,点燃后缓吸一口,吐出烟雾再用鼻子吸入肺里,如此先浅浅尝了尝味道,也是客人们惯会调侃的娘们式的抽烟法子。 没有习惯的烟气经过喉咙时让玉伶有些不适应,浓厚的烟熏味加上瘙痒到想要剧烈咳嗽的感觉剥夺了她的所有想法,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回。 这般才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等会儿如若能见到尹禹巳,该如何妥当行事。 ……可见不到他又得另做打算。 玉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她行事太过偏激,一概临时抱佛脚,但她本就赤赤条条,已经光着脚了,那便没什么好怕的。 要怕也是那些好好穿着一双贵皮鞋的男人。 闭眼的玉伶把头靠在窗玻璃上,手里的烟也只吸了一两口,便搭手于膝上,任由那支烟兀自燃烧,掉落的烟灰飘到脚背时还是热烫的。 她的心思就如同缥缈的烟雾一样混乱,但又像被拘在这小车厢里一样透不出,反正神魂不在同一处。 直到司机不知为何突然停了车,对她道: “甄小姐,军部的人在拦车,我们必须靠边了。” 玉伶睁开眼睛,她的头仿佛被人在此时猛按在冰水里一样,彻凉般地清醒了。 他们还没有开出港口,出了别墅区便是一大片出货储货用的仓库厂房,雨天连搬货的人都没有几个。 下意识地再往远处看,只于模糊的雨幕里看到了街边排着的几辆带有军部涂装的车,看不清车牌,也不知有没有陈一乘平日里坐的那一辆。 玉伶慌过了头才想起来他现在应在萧山。 她根本没有考虑过陈一乘的事。 不如说,她不想靠他,更不想牵扯他。 瞬间得了些莫须有的安慰和底气。 所以当撑着伞的许参谋过来的时候,摇下车窗的玉伶还能抽着她那半支未烧完的烟,平静地等他说话。 她落窗时将烟味尽数散了出去,叫他闻了个正着,皱眉对她道: “甄小姐,军座让我来带你回去。” 这许参谋说话的腔调和他的脸一样方,就没有圆滑的时候,听起来是一点都不客气。 玉伶面不改色,直接回道:“我不可能和你走。” “许长官若是实在难做,等军座回来了我去找他便是。” “不过……你要是能劝听他,不要再惦记着我这个夜场里混过的女人,那是最好的。” 说罢便朝皱着眉的许参谋吐了一口烟,笑得狭促又肤浅。 和昨天的她相比…… 大抵是判若两人。 许参谋的背头总是梳得利利索索,办事也说一不二,但终归他是向着陈一乘、想他好的。 玉伶瞧着他眼镜上那几滴格格不入的洒溅雨滴,淡然地等他像昨天放她走一样让步。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后小跑几步,绕去了一辆车的后座。 玉伶莫名有一种遭瘟上头的感觉,没去探究许参谋到底在和谁说话。 转而对司机道: “军部的人没道理扣沛爷的车罢?不能先走么?” 可她话语刚毕,见那辆车的后座下来一个人,弯腰出来时看不见脸,但从宽檐帽到长皮靴,从肩章到胸章,一身军装齐整。 许参谋正为他俯身撑伞。 司机的回答玉伶一概没听进去,她正失神凝视着朝她走过来的陈一乘。 见他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她手边的烟,对她道: “当真能耐了。” “下车,回家。” …… 书房里的紧张气氛倒是没有随着对峙而缓和。 “是我动的心思。” “我想要她。” 更何况江雍还大方承认了。 谢沛正走到那张大书桌的前方,随意翻看着桌上账本和书。 却又好似什么都没看进去,也没听江雍说话,只把整齐的桌面翻得乱七八糟,室内断续响着稀里哗啦的动静。 直到谢沛把其中一本刚誊好的账本摔在了地上,踩在脚底,转身靠着桌沿,对江雍道: “哦?现在她跟了我,你倒来想她了?” “你非得把她卖了,非得骗她了才来动念头起心思?早干什么去了?” 这时的房门被急促敲响,谢沛从容地篡主,让江雍的人进来。 先是朝两人转述了玉伶离开时的话,然后又对谢沛说他的人递话来,说是玉伶半道上被陈一乘拷走了。 “滚。” 谢沛听完先是厉声吼了他,把那人吓得哆哆嗦嗦地佝腰跑了出去,差点忘记带门。 江雍见状站起身来,对他道:“阿沛,你尚在负伤应是冷静些……” 但他的话很快被谢沛打断: “江哥,你做事是真有他妈的好几套啊。” “老子在外面让你顾着些家里的女人,你转头就卖了,今天还来当着老子的面卿卿我我,转头又把她卖了,你还要用她和陈一乘做几桩生意?!” “你他妈的在耍老子玩呢?!” 说罢便几步走到江雍身前,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口,又低声道: “我这里可没有这样的规矩,江哥。” 江雍拂去谢沛的手,抬肘迅速挡住了他挥过来的左拳,冷静回道:“阿沛,不要冲动。” “我和陈一乘的生意早就结了,伶伶也有她想做的事,你全都知道的。” 谢沛只冷笑着收手。 离开前对江雍道:“最好如此。” “但这事没完。” “老子的东西你别再碰。” …… 谢沛匆忙走后的书房是彻底安静了。 江雍凛面坐在满是狼藉的书桌前,缓缓地拨出一个号码。 接通后说道: “计划稍变,动手前让青莺跟着去东源大酒店,换她来拖住尹禹巳。” “嗯……按原来的办,不用管她。” 简短的电话挂断后,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对那方的人说道: “庄先生,事情结束后,还请你在锦锡小住些时候,劝一劝你那不得了的小妹妹。” “她晓得你还活着,该是铁了心想把我千刀万剐了。” “……再不济,估计也得捅我几刀来消气泄愤,这样不好。” -- 174.铐锁 玉伶伸手打开了车门的扳扣,是完全下意识的动作。 就在她听见了陈一乘口中那声“回家”的时候。 玉伶的余光对上了谢沛司机后视镜中的视线,他对她微微摇头,大抵是在暗示她在谢沛来之前勿要妄动。 只不过这车门都开了,就没有不下车的道理。 话也一样,要是能说明白,也不怕没有散场的时候。 玉伶将将推开车门,陈一乘便示意他身旁的许参谋向她走近几步,为她撑伞。 而他则只身站在雨里,离她几步远。 似是没了他方才说那句“回家”的平和,他的表情和洒在颊面上的雨一样冰冷且始终如一。 玉伶同样和陈一乘保持着距离,再度把那支还剩一个指节长的烟咬在唇边,抽了一口,抬眼看他,和刚刚摆给许参谋的媚笑无一差别,一边吐着烟气,一边调笑道:“军座,您说……玉伶哪来的家回呀?” “左不过是哪个好好客人相愿留我一场,那玉伶便去了。” “露水恩情,认钱的就没有说爱的,您呐……可不要放在心上了。” 如此一股脑地朝陈一乘唱戏似地说完,夹烟的手却在抖,遍体生寒,仿若严冬。 玉伶连忙将烟扔在地上,拿脚踩灭,把发颤的手指缩回了风衣里,背却挺得直直的,甚至还抱手倔强地回应着陈一乘凌冽的视线,毫不退缩。 不用猜都知道陈一乘恼了她了。 他能从萧山赶回来专门抓她就肯定不是抱着只想她回去的念头。 可她都当着许参谋一个外人的面说得这么直白了,他顾着自己的位子和面子也不该和她一个自贬娼妓的女人多说一个字才对。 最多赏她一句贱骂“婊子”,再让她滚,然后找机会暗地里了结了她,以此来封她这张胡言乱语的嘴。 于她而言,这已经没有什么所谓就是了。 玉伶自知要速战速决,谢沛江雍其一若是跟来都是愈搅愈乱的场面,她今日必须力求要见到尹禹巳。 “跟我走。” 只听得陈一乘这般短短地对她命令道,果真是不想她再回什么家了。 不,他还朝她走近了两步。 玉伶将手背去身后,顾不得心里在怅惘什么,搭在了车的门把手上。 许是见她原地不动不理他,陈一乘又道: “我再说一遍。” “跟我走。” 没有任何威胁的几个字简直就是对她的警告。 他朝她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像是往她身上多压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他的压迫感让她惴惴而喘不了气。 在玉伶看来,陈一乘如若想让她跪下,那挺得再直的背,扳得再直的腿,最后怕不是都得缩成不要骨气的一滩泥水。 他已经很近了。 玉伶骤感的急促与焦虑迫使她反手拉开身后的车门,忙回道:“玉伶今日有约,陪不了军座……” 可她话还没说完,也没料到陈一乘今天会如此没有耐心,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对她动手。 先是拉住她的手臂,她的整个人都因为他的拉扯力道而扑去了他的怀里,像是不要脸一样地在向他投怀送抱。 玉伶的脸蹭到了陈一乘胸前坚硬的胸章,他在雨里小站片刻而未润进呢制布料的水珠则像是把他变成了一块冰砖,她就这样寻死一般撞了上去,臆想着鼻青脸肿的自己。 但事情似乎没有她想得这么简单。 他单手紧搂住她,在她反应过来挣扎的时候用力箍住她的上半身,顺势铐住了她反剪在身后的手。 手腕处那和雨一样冰凉的器具刮到了玉伶的腕骨,挣不开且挣得疼。 陈一乘这才松开了玉伶,示意许参谋绕到玉伶身后,为她撑伞的同时逼她往前走。 原来他并不是想要抱她。 是她在自作多情。 “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你走——” 玉伶嘶声力竭,朝陈一乘那走在前面的背影吼出了她的想法。 然陈一乘并不想同她多费言语,他走他的路,像是没听见似的,并不理会她。 玉伶被逼着歪走了几步,她本就不安分,找到机会便想岔路开来跑个空。 可她戴着的手铐在雨声里还不嫌乱,想要保持平衡时直直“哐哐”作响。 许参谋伸手拦她,玉伶下蹲躲了过去,但她的人还没站起来,身体也还没稳住,便被回过头来的陈一乘捂住了嘴,好似抱一捆柴似的,单手将她提起来夹着抱着,既防着她再喊叫,也预着她拔腿就跑。 陈一乘大跨几步,走回自己的车边,打开后座的车门,把玉伶直接塞进了车里。 玉伶的视野一直在颠转。 他抱她的方式并不温柔,刚刚被他夹抱下坠的时候勒的是她胸前的肋骨,好似在掐她脖子一样让她不能呼吸,这会儿被扔到车的后座上,也没管有没有个女儿家的好德行,反正是半坐着又半趴着,披头散发大口大口地咳着喘着。 陈一乘跟着上了车的后座,坐在了玉伶身边。 待自己的呼吸平稳之后,陈一乘碰了她的手臂,应是想要扶她起来坐好,却被玉伶扭身避开。 玉伶靠着被铐住的双手撑着椅背起身,靠在另一侧的车玻璃上,对他避之不及。 她这才注意到,车前没有司机,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又见远处的许参谋在同谢沛的司机交谈,车很快就开走了。 玉伶的眼睛一直追看那辆渐渐驶离的车,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大抵是走不了了。 玉伶这才把眼神递给一直在看她的陈一乘,对他道: “军座……” “强求不好。” 陈一乘同玉伶对视。 瞧见她在风雨里被浸湿的头发,凌乱的发丝正顺着她垂首的动作坠在膝前。 只剩了落魄的美丽与想让人疼惜的可怜。 且今日的她并未抹妆匀面,但面色却欲显苍白。 他才几天不在家,她似乎就变得陌生了。 不过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她总是如此的…… 可恨又可爱。 相顾无言半晌,陈一乘最后却只问她道: “……冷吗?” 玉伶不答,甚至在陈一乘还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打断他,倔强地继续道:“玉伶的身契已经没了……” “我可以不卖给您的,军座。” “您能放我一次,为何这一次不可以呢?” 车内在玉伶毫无逻辑的语无伦次之后陷入了僵持沉默。 她本就没有耐心再去敷衍谁了。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啦啦”地下,车停着,人坐着,但就是不说话。 玉伶预感到陈一乘在等人。 但这并不是她能指手画脚的事情。 直到玉伶听见远处有车鸣笛的声响,她扭头朝后面看去,却被陈一乘直接拉到身边,强行摆正她的头,抱她于膝上怀中。 他慢条斯理地为她理好耳边的碎发,与她交耳,轻言细语: “在等谁?” “……同我好好说一说,你今天约了谁?” -- 175.难禁 玉伶无法再回头去看到底是谁赶来了此处。 陈一乘撩开了她的风衣,调整姿势后强行把她按坐在他的腿上,从身后拥住她。 他似是不在乎玉伶会不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甚至都好似不在意玉伶漠视一般的沉默,兀自低头来贴住她的发顶。 玉伶能感知到他嗅闻她发丝时吸气的动静,让她的头皮直发麻。 又听得他间或悄悄地对她说话,用的是只让她听见的音量: “裙子不要穿这么短,还是过膝的好,等会儿回去换了。” “烟味好重……回家洗澡吗?” “往后不许抽烟,女儿家就烟就酒都不是好习惯……对身体不好,可要听话。” 玉伶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句都不想听。 但她那被拷住的双手连手腕都活动不了,只能让他的话语声声入耳,再来字字钻心。 现在陈一乘的温柔与劝诫就像那暴雨前连风都没有的平静天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了脸。 她知道他很生气,她手上现在戴着的手铐就说明了他不可能不同她计较。 那他说这些作甚呢? 紧闭严实的车玻璃仿佛把他们二人隔绝在了这几尺宽的小地盘,他似乎不想她再接触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尤其是男人。 玉伶晓得陈一乘喜欢管教她,但没料想过他会想要控制她。 不然何故要锁着她来呢? 玉伶的耳边除了陈一乘的低声呢喃外,这时还依稀辨清了外面吵嚷声里谢沛说话的声音。 瞬间浑身汗毛直立。 不想要的肯定是偏偏要来的,总是如此。 本打算借着她和江雍的事顺理成章地和谢沛断个干净,现在好好的一碗粥因为陈一乘全都翻在了煤灰里,捞都只剩一手黑。 她惹毛了他,明目张胆地往他头上戴帽子,他肯定还在气头上。 而今江雍那边只得逞了一半,转眼又被陈一乘逮了,跑也跑不脱。 将心比心,她自己都怄气怄得慌,就更别说是看她朝叁暮四的谢沛了。 玉伶听这动静,估摸着是谢沛吼了谁。 陈一乘何故要在这里让她陪着他等谢沛呢? 她只敢半蒙半猜,从来不把自己看得太重。 可陈一乘似乎是为了她,也只为了她。 “……跟他断了。” 心慌慌又神怔怔的玉伶只听到了陈一乘说的这半截话,猛然回神。 最近好像总是处于这种理不清心绪又无故焦虑的状态,而且很是冲动。 陈一乘好像这个时候才开始在意她的沉默,逼问道:“听见了吗?” “我让你和他断了,断干净。” 虽说和谢沛一刀两断本来也是玉伶想做的事,但她并不喜欢被人按着头来强行喝这口水。 就像她现在厌恶这种被铐死到挣脱不能的感觉。 烦得很。 玉伶往陈一乘的怀中缩了缩,示好依偎。 嘴里说的却不是卖乖的话,掐着甜腻的声调,心口堵了气的她挑衅回道: “可沛爷待玉伶好呢……” 陈一乘抱着她的手在缓慢上移,隔着薄薄的旗袍布料抚摸至她的脖颈处,轻微的布帛摩擦声在这种诡异的对峙氛围里异常刺耳。 玉伶知道这种能感受到他体温的触摸既不是调情也不是爱抚。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认为陈一乘是专门回来想要亲手掐死她。 好在陈一乘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撇过她的头,看清她脸上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平平问道: “哦?那我待你好是不好?” “……比他如何?” 玉伶顺着扭头的姿势微微后仰,贴住他的脖颈,吐温息,说俏语: “沛爷呀,才不会锁着玉伶,想往哪走他还能体贴着送我一路。” “可是军座,您得晓得……玉伶的客人哪只这位爷呢。” “您要我断,那就断了呗,玉伶再也不和他上床……” 玉伶的话还没说完,陈一乘便用了手劲,她的整个身体几乎顺着他甩开的力道往前趴去了前座,脸差点迎面撞上椅背。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要固执地抱着她。 陈一乘又再度将玉伶拉近,重新将下颌靠于她的发顶,温声道: “那我一个个帮乖乖断得一干二净,如何?” 他这不留情面的动作与他柔声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玉伶方才在为他强行锁她的事情赌闷气,现在才觉得今日的他当真是万分古怪。 又听得他道: “澜帮的谢龙头私摊红丸的生意,手底下的人黑吃黑动了手,死在了洪本港仓。” “乖乖过几天可要仔细读一读报纸。” 玉伶心下一惊,忘了刚刚的教训,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看去,却又被陈一乘摆正了头。 “……担心他?” “我既然专门在这里候了他,乖乖应是知道我的意思,还看他做什么?” 陈一乘现在每说的一个字都让玉伶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赌气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就是仗着以前他的无数次宽容来为非作歹,叫她以为他真的会没脾气似的迁就她的所有。 她本来以为这就是她和陈一乘之间的事情而已。 玉伶现在心上的头一个念头想的便是谢沛身上的伤势。 今早他还在发烧,药也刚从医生那里拿到,不知吃了没有,而陈一乘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才意识到,她不仅太过天真,而且…… 自己也没有臆想的那般憎恶谢沛。 至少不想也不愿他去死。 远处仍有一些听不清的争吵动静,玉伶一下就能从杂音里辨清谢沛的嗓音,搅得她坐立不安。 但碍于连她回头都不让的陈一乘,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安分分地窝在他怀里,收起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脾气,认份回道: “……军座怎么做都好。” 陈一乘只平淡地回: “本就由不得你,当时说好的。” 玉伶在不断地胡思乱想,也记不得他说的“当时”到底是哪个“当时”,冷汗渗透了内搭的衬裙,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现在她倒宁愿来的人是江雍。 但江雍怎么可能单单为了她来追着她跑,简直是谬论。 玉伶铐在背后的手在不住地拧动着陈一乘外套上的一颗衣扣,心里惶恐到几乎要尖叫出声。 手腕则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腰间配着的皮革枪套,冰凉的触感让她立刻幻想出了谢沛倒在雨中血泊里的惨状,像是近在眼前一般迫使她不忍见而紧闭眼睛。 玉伶什么都没考虑,心里有个念头就着急对陈一乘道: “军座……这件事也算有玉伶的半遭。” “我会和他断了的,您让我亲自来同他说,余下的军座想做什么都行,可好?” -- 176.针锋 pǒ⑱ⅾ.cǒm 玉伶不太确定陈一乘是否应允了她的请求。 他把她留在车里,然后下了车,不再同她言语。 这似乎才是陈一乘真正的行事风格,他决定好的事情不会容她来说叁道四,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以前对她的那些好全是出了格的宠溺,不能一概当真的事情她全都信以为真。 但后悔应是来不及了。 玉伶先是试着用锁在身后的手反拨车门把手,可不管她再怎么尝试,腕处都被手铐刮破了皮,仍不能打开车门。 没什么法子的她只好转而跪在后座上,往谢沛的方向看去。 雨有了愈来愈大的趋势,哗啦声噼啪声不绝于耳。 水在后方的挡风玻璃上一注接一注地淌流,灯影和人影则像是水里散开的油墨,在黑压压的天底下晕染然后混成分不清的一团。 她只见陈一乘走远的背影,猜测着那边首先朝陈一乘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的人是谢沛。 吵闹的声音小了,也在雨势里愈发听不真切了。 断断续续地交谈,玉伶只蒙猜着他们在讲一些帮派和生意的事情,就算听清了也是她不大懂的玩意儿。 在锦锡这个地界,帮派和军部倒是因为遍地的外国人,如今更多的是因为东国人而有了短暂的制衡。 自上到委员会,到下至各个军分区,概有明令且纂写律法要禁毒烟,以肃军纪,壮强国民;而像谢沛这种黑混的,都是自成规矩,也有他们自个儿的道义,但黑钱是要挣的,红丸阿片吗啡全都要插一手,更是会钻那自种自抽的空子,货源有来路,打点上下的钱也自是不愁,肥了当然也没人敢去撬,再说他们大都是些不好惹的地痞恶霸。ìzℎànsℎū.čom(izhanshu.com) 玉伶但想陈一乘不会单单为了她来做亏本的买卖,所以得找个黑吃黑的由头,他既要独善其身,也要保证军部和锦锡的龙头们不会真的闹开,叫国民政府的建国军看了笑话事小,让东国人抓到什么话柄闹事来才是真的雪上加霜。 且港口这种调货上货的地方不会短了谢沛那边的人,照理来说,谢沛才算地头蛇。 就算陈一乘再怎么算计好了,要在今日如此草率地杀了谢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玉伶冷静下来后,像是得了安慰一般好受许多。 果然陈一乘在她身边的时候心境就是混乱的,总不得好。 玉伶见他们接语片刻,并未有什么交手冲突,谢沛那边人也不少,安了心。 不……就算过了今天,那明天后天呢? 玉伶的心又乱了起来。 只是回过来想着谢沛的伤势,那股浓烈到让她有些反胃的血腥气似乎仍然萦绕在鼻尖,让她直直盯看着雨中谢沛的身影,想着他身上刚换好的纱布现下要是再打湿了,一时半会儿换不了可怎么办。 可她今早在谢沛公寓的窗边发呆的时候,明明在想的是他能去死就好了。 又见陈一乘向他的一个兵招了手,那人给他递了一把撑开的伞。 然后他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玉伶忙缩回自己的身体,好好坐在了后座上。 指尖不知缘故地在发抖,手心也是凉的,这车厢里没了陈一乘好似冷如冰窟,怎么都暖不起来。 垂首干坐几时,车门被再次打开。 听得陈一乘道: “下来罢。” 玉伶猫着身子下了车,钻入他的伞底。 她一直没有抬头,在数地面上那些的小水洼。 直到她见到了一双熟悉的皮鞋。 他只身一人走了过来,那双鞋是她今早看他换上的。 玉伶的视线顺着往上移,一眼便对上了谢沛的目光,见到了他鬓边顺着他的刚毅轮廓往下滑落的雨水,像是她绝对不可能看见的眼泪。 他似乎也没有那么生气,欲言又止的表情更像是在忧心,但这种只看着她的灼灼目光似是有着连雨都隔不断也浇不灭的盛烈,像他也不像他。 也许谢沛真的信了她昨晚在床上堆给他的那些情话罢? 她以为他不会信的。 毕竟他经常说她在耍一些无用又做作的把戏,他早就看穿了,骗不过他去的。 “囡囡,跟我回去。” 谢沛终究还是先开了口,大雨中的他对她仿佛没有那么强势了,是平时哄着她的口吻。 大抵他并没有自信到玉伶一定会像之前那个在渠县的雨天一样,离了陈一乘的她会哭着撞进他的怀里,只给他看她的万般委屈。 陈一乘侧前一步,在玉伶还未回答的时候便挡住了她的半个身体。 玉伶张口闭口,本是她提出来的要求却又现来犹豫徘徊,最后狠了心,回道: “不了。” “陈军长于我有恩情,又为我赎了身,玉伶当是跟着他,服侍他一辈子的。” 玉伶只敢低着头说闷话,这时却听见陈一乘拔枪上膛的声音,吓了一跳才发现是谢沛朝他们走了两步。 “他妈的陈一乘你铐着她逼她说这种屁话算什么本事?!” 不知为何,玉伶听得谢沛的这一声吼,抬眼看他的时候竟有了满眼泪水。 余光却也见得陈一乘冷到不能再冷的面色。 可陈一乘突然扯住玉伶的手臂,拉着她,将她往前推了一步。 她不相信他是吃下了谢沛的激将法。 玉伶疑惑地看向陈一乘,没法动手擦去的泪水像是在添乱一般于此时滑出眼眶。 他并没看她,而是俯身解她的手铐,用她和谢沛都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你自己选。” 同时把他手中已经上好膛的枪塞到了她手中。 明明自己的手腕都抬僵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抖得厉害,根本拿不稳。 玉伶再度看向陈一乘。 他漠视了她原本想给别的男人看的眼泪,转而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冰冷眼神。 这时又听见蹚水的脚步声,玉伶忙举枪对朝她走近谢沛说道: “沛爷,玉伶不愿走。” 谢沛的目光于玉伶和她手中的枪来回游移,蓦地勾起嘴角,摆了一个根本没有笑意的笑。 “长本事了。”他直盯着玉伶惊惶不已的脸,余光里尽是她那颤得不行的手腕,再次向她走近一步的同时,还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有胆子往这里打,老子他妈的就站你面前,你甄玉伶可别下不去手!” 玉伶的眼泪霎时涌得像是这绵绵的雨,一片模糊。 但是仍然僵持着,她在谢沛决绝的眼神下一动不动,抽抽噎噎地哭,半个字都没能够再说出口。 可这时她的手被握住了。 ……异常温暖。 玉伶抬头看着为她撑伞的陈一乘,绷紧的手腕顿时放松,头重脚轻的身体朝后倒去。 枪掉在地上,溅起的泥水全都洒在了脚背,脏兮兮的。 陈一乘接住了玉伶,她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臂膀,顺从地让他半拥她在怀里。 只是这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刺的是旁人的眼。 “谢先生,没必要拿你对手底下人的那套来强迫她,这也不算什么本事。” 埋首于陈一乘胸前的玉伶听得谢沛半讽半嘲地道: “我强迫她?!” “当然是我强迫了她。” “……算我谢沛看走眼了。” “今天才知道这女人真真是喂不熟又养不乖,这样的白眼狼你陈军长半夜搂在怀里,可要当心她咬断你的脖子。” 陈一乘打开车门。 然后回道: “谢先生从来不缺女人,这种话当属经验之谈了。” “货有不好卖的时候,人心也是会变的,你的伤……再加上这多事之秋,不如先担心自己的好。” “……我后天会让人在章鸣茶馆等着谢先生。”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玉伶强撑着精神朝谢沛递眼神,张嘴想说话却被陈一乘推进了车里。 陈一乘跟着上了车,很快带上了车门。 她甚至来不及对谢沛说一句—— “别去。” 可谢沛定是不会再信她了。 -- 177.禁室 ℙǒ⑱d.cǒⅿ 车是什么时候开走的,雨又是什么时候停的,玉伶一概不知。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非常安静。 她所戴的眼罩锁边质地粗糙,在颠簸时会刮擦鼻梁,有些疼。 陈一乘上车后便再次将她的双手铐住,只是这回他宽容了些,没再让她的双手难受地背在身后,而是铐在了身前。 又或许是因为见了她对谢沛拔枪相向的态度,给了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奖励。 车内除了司机偶尔换挡的声响外,陈一乘一直沉默不语。 看来他对她已有了定论,不需交谈且无话可说。 玉伶自己也无法从谢沛那定定的目光里回神,没管车在往哪里开,同样一路无言。 她只看向窗外,车速和雨幕将一切变得模糊,让玉伶能想的仅剩刚刚雨里的谢沛。 说“不走”的是她,差点朝他开枪的也是她…… 他吃了她这种窝囊的闷亏肯定是要恼她来报复她的。 可为何她只觉得难过。ⅰzℎansℎu.čom(izhanshu.com) 甚至她还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在车快开到陈家家宅的时候,陈一乘突然扯住玉伶的手臂,把远远靠在车窗边的她拉近。 没有任何征兆,吓了她一跳,又顺着一个拐弯的弧度,直直歪倒在他的膝上。 可玉伶并未挣扎分辩。 好似现在的她每每多乖那么一分,兴许陈一乘的气也就消了那么一分。 玉伶想谢沛活着,更想自己活着。 陈一乘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了眼罩。 如今的他何故要把她当成一个囚犯来对待,玉伶尚没那些个精力去思考了。 反正他今日已经古里古怪了,也不差这么点事,随他去就好。 她只是在想…… 他如若早些这般对她,哪会有现在的这些事呢? 玉伶顺从地接受了陈一乘想给予她的一切。 下车后,他不顾候在车前的下人,将她横抱而起。 玉伶的一只鞋甩在地上没管没捡,另一只也在他抱着她走出几步后滑掉了脚。 她觉得陈一乘抱着她走了很远。 期间开了几扇门,又下了很多道楼梯。 就算被蒙住了眼睛,玉伶也知道这不是回他院子的路。 直至玉伶耳边陈一乘下楼的每一步都带了回声,一点雨声都听不见了,她才意识到她大概是真的跑不脱了。 此时的陈一乘驻了脚步,也许是走到了底。 横抱着她的姿势改为单手夹抱着她,空出来一只手。 玉伶又听得哐当几声。 像是铁质的什么东西撞来撞去,不仅复杂得很,而且听起来就很重很涩,需要用大力去挪动推开。 他们应是走过了一道门。 陈一乘也在打开这道门之后将玉伶放在了地上。 赤脚踩上去的地面是松软厚重的感觉,毛毛茸茸,像是冬天才会搭盖在被子上的绒毯。 得到短暂自由的玉伶没有怎么细想便往后处退了几步。 她只想躲陈一乘,看不见的时候直觉就会非常强烈,几乎是想要活着的本能在告诉她—— 他现在非常危险。 陈一乘很快再度靠近了她。 他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叫玉伶当即甩手避开,腕处的手铐哐哐作响。 明明他们根本没争没吵,玉伶却紧张害怕到在频频深深呼吸。 陈一乘仍不说话。 却也没再碰她。 他或许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打量着她,脸上肯定面无表情,却又莫名地高高在上。 陈一乘大抵曾有过那么几个失态的时候,但是现在绝对没有。 即使玉伶现在才注意到此时此刻的陈一乘于她而言有多么陌生。 玉伶没法冷静下来,她的眼睛仅剩黑漆漆的一片,她能感受到的视线就像她的胡思乱想一样让她如芒在背。 她在陈一乘面前一贯如此。 更何况她正因为拘禁而焦虑恐惧,她想猜也猜不到陈一乘到底是要做什么。 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绝对不会给她个痛快。 时间过去了多久,外面到了什么时刻,一直僵硬地杵在原地的玉伶完全没有概念。 这种安静又诡异的氛围好似一张绵绵长长的网,她可能正在绝望之中坐以待毙。 而她面前的陈一乘只需要在他提起兴致的时候拧断她的脖子,看她翻白眼淌涎水,如此痛苦抢着那最后一口气,再圆瞪着眼睛龇牙咧嘴地死去。 但就在这时,玉伶感觉到陈一乘再次碰了她的手。 浑身早就脱了力,她咬着牙屏着气才撑到这一刻,并不想在他面前再过多地展露她这明显的怯弱。 她应是要乖一些的。 玉伶不再躲避陈一乘的触碰。 他似乎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有压迫力,也没有粗暴地强迫她做任何事。 他甚至只是温柔地牵起了她那双被他铐死的手。 这种错觉让玉伶犹感惶惑与惊恐,她不会信也不敢信。 “军……军座?” 玉伶一开口便后悔了,她的声音抖得就像是地上连连点头啄米的鸡。 可陈一乘的温柔并不仅仅止于此,他一向体贴。 顷时,玉伶脸上的眼罩就被摘掉了,让她的手抬也抬不起来的手铐也被解掉了。 玉伶眨了眨眼睛,愣神凝视着她眼前的铁栅栏,眺着围栏外面往上几阶便于黑暗中看不清的石梯。 间隔缝隙处反射的朦胧光影好似梦境。 这些同军部提讯室的样式不一样,但大抵都是同一个意思。 这里也没有亮堂多少,乍一看玉伶还以为自己恍恍晕神过了大半天,一下入了夜,以至于需要点灯。 原来陈一乘也并没有站在她身前。 他于她的身后握住了她垂放在腿侧的手。 “军座,这是……哪里?” 她不曾记得陈家有这种明显像是扣押犯人的地方。 “最开始是水牢,蓄水池在上一层,早就枯干了,无用便废了几十年。”陈一乘一边耐心地回着玉伶的话,一边搭手于她的肩上,“我临时找人翻修清扫了一下,添了些东西。” 玉伶应声环顾四周。 有一套床褥和一迭衣服,还有刚刚被扔到地上的手铐与眼罩。 但更加吸引玉伶注意力的是墙上延伸到地面的铁链,高低不一,链首俱有铐环,许是可以同时锁住好几人。 陈一乘在这时俯身轻轻圈住了玉伶,声音也放柔放低了许多,可他却岔开了话口: “我不在的时候……有想我吗?” 玉伶才明白陈一乘是想亲自来审她,和上回一样却也不一样。 -- 178.桎梏 对于玉伶来说,想他与不想,当然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问题。 只是她没想到陈一乘也喜欢她哄着他。 玉伶在话本子里读过的,也在派乐门见识过的,那便是各色的男人天生会那万般的花言巧语,来玩弄一个又一个女人。 她但没想像陈一乘这样的官老爷大少爷,从小就是被捧到天上去的人物,还会缺她的这点哄。 既然他想要,她也能给,最好不过了。 被陈一乘环住的玉伶往后靠了靠,贴近他的胸膛,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只是她觉得这种不知死过多少人的地方属实不是一个讲软话情话的好地处,隐隐透着古怪,说错一句话都像是要把自己的命给撂在这儿了。 可陈一乘已经把她的手铐解了,眼罩摘了,态度也软了,她还能希求什么呢? 他仍对她狠不下心,这就是事实。 玉伶如是想着。 然而自己肯定要在这待上小半天,估摸着就和去一趟提讯室差不多,左不过就是要把陈一乘哄好哄开心这点事而已。 此时听得他温柔的低语,近在耳边: “……当真想过我?” 明明陈一乘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同他犟脾气耍嘴皮,他能得到的当然是顺服他心意的答案。 玉伶抬手覆上他搭在她肩处的手,再次点头。 可又听他命令道: “说出来。” 玉伶渐觉不安,但还是轻声回道: “……想。” 得到了回应的陈一乘似是没有兴趣再同玉伶纠缠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开始脱她的风衣。 缩个手就能很快脱下的外套被陈一乘顺手扔在了手铐和眼罩上面。 石墙石壁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来的阴风阵阵,玉伶这才感到身体在发寒生凉。 好在陈一乘又抱住了她。 他也解开了他的外套衣扣,俯身拥她的时候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裹入怀中,温暖又安心。 但这也许是她的错觉。 埋在雪里的将死之人没有一个是觉得冷的。 所以她听见陈一乘对她道: “想我却和怀瑜上床,想我却和旁的男人厮混到夜不归宿。”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他的语气未变,似是心平气和。 可他说话时的一字一顿却叫玉伶恐惧和他接下来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无它…… 她只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陈一乘而已。 玉伶在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未想好之前根本不敢开口,唯恐忤逆他激怒他。 但陈一乘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为什么喜欢同他们藕断丝连?喜欢那些男人嘴上念着你,手里拿钱捧着你?” “哪怕我一时不在,你都要去找他们,片刻都离不了男人……” “是这样吗?” “我待你不好吗?” “有什么我没有给你吗?” “有什么想要的是我给不起的吗?” 玉伶刚想好的几句话又被陈一乘此时的动作与逼问搅得一塌糊涂,让她慌得半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原本就是为了色诱江雍而穿的短旗袍现在倒是方便了他。 陈一乘的左手抚上了玉伶的大腿,连捏带掐的碰触只有疼痛,他把旗袍开衩处的暗扣扯开,直接从她的裙底探手往上握住了她的左胸;右手则在解她领口衣襟处的盘扣,解开一颗便开始急不可耐地撕扯,一颗一颗的衣扣竟被绷得七零八落。 更让她浑身战栗颤抖的是陈一乘落在自己脖颈耳后的吻,既潮又热的湿吻,亲了一下又立刻咬住她的耳廓,吹出的热息直直窜入耳中,好痒。 陈一乘已经非常了解她了,了解到他就这样撩拨几下她就已经很有感觉地湿了。 玉伶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一只手正挡着自己身下露出来的衬裤,另一只手想要掰开他横在胸前的手臂也被他重新反制,乃至她偏头想要躲开他的吻,却被他把下巴捏住转而吻住她的唇,就像在车上那样固执地想要她接受他的所有。 一个仅仅贴唇的吻即刻被加深,玉伶的闪躲让他不留情面的咬了她的下唇,叫她只好乖乖地张嘴。 他的舌伸进来同她纠缠还不止,就连牙都好似要磕在一处,不知是在干什么。 完全没有征兆的情欲,不管是陈一乘还是她,像是都疯了。 好在这个吻很快结束了。 玉伶只感觉到自己的唇又肿又疼,舔一下便是满嘴的铁锈味。 更不用说她的旗袍已经被陈一乘连撕带扯地脱下,衬裤褪到了脚踝处,胸前的文胸卡在乳房之下,就算不是赤身裸体,也被他扒得一干二不净了。 她以为陈一乘气极之后会强上了她,就像在渠县的那一次。 可不管是哪一次,那种痛楚都是她没法承受的。 “军座,不要……不要在这里。” 玉伶慌措地求饶。 陈一乘并没有看顾她的想法,把她身上仅剩的并不能蔽体的衣物也强行脱掉了。 可他却不再桎梏她。 似是并不想同她上床。 像是荒谬的错觉一般。 陈一乘松了手,任由赤裸的玉伶抱住自己蹲下身去,埋首于膝间。 散开的长发已经把乍现的春光遮得什么都不剩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她看不清也弄不明白。 没有调情,没有爱抚,赤裸的情欲在盎动,可他却不再碰她。 对于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欲望,玉伶就当是完全不了解陈一乘,仅凭着自己的经验也定是不会看错的。 ……或许,他是终于嫌恶她的脏了。 然而玉伶于此时听得铁链响起的动静。 抬起头来见陈一乘再度向她走近,拖拽着一条由墙角延伸出来的铁链。 他单膝跪在她身前,慢慢地打开了沉重铐首上的锁。 玉伶讶异地看向陈一乘。 军装妥帖规整,好像完全没有因为同她的扭缠而产生不合时宜的褶皱。 也和他此时面无表情的冷漠相配。 玉伶在理解了这无言的威胁后,下意识便是站起身来,想朝栅栏台阶的方向跑去。 打不开门要跑,赤身裸体也要跑。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 轻而易举地被陈一乘抓住,铐首圈住了她的右手。 然后他再一松手,看她跑出几步,铁链被拉直,努力地伸手倾身去摸围栏,却连边都擦不到。 再看她终于放声大哭。 冷冷淡淡陈一乘自然对玉伶的眼泪无动于衷。 大抵她之前在雨中朝谢沛卖她的泪水之时,他就已经不会相信她的可怜了。 他不信她了。 什么都不信了。 玉伶抽泣着,瘫坐在地上。 似是什么也做不了,她愣愣地看着陈一乘又拽过来另一条铁链,铐在了她的左脚脚踝处。 “来水牢行刑的犯人一般都会做此处置。”玉伶听着陈一乘一如往常的沉沉嗓音,他说话解释的时候仍然富有耐心,“锁右手铐左脚,想游游不得,求生生不还,一般在注水未满的时候就淹死了,扑腾几下都做不了,死得倒也很快。” “……乖乖应要好好反省。” 甚至陈一乘在恫吓说教一通后还有多余的闲心,在他走之前为穿不了衣服玉伶披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