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女配的自私弟弟》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年代文女配的自私弟弟》作者：甜甜的汤圆【完结+番外】 简介: 陆秦穿成了一名炮灰。 在小说中，炮灰陆秦有一个女配姐姐，在困难时期，女配姐姐为了两人能够活下去，带着拖油瓶弟弟嫁给了大队里痴心她的汉子孔跃，这婚事不被人看好，而姐夫一家也被人指指点点。 偏偏炮灰陆秦又是个自我自私的，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趴在姐姐姐夫身上吸了一辈子血。 陆秦穿过来时，恰好是他偷了家里的钱跑出去被人哄骗，而接下来，姐姐会因为他不知悔改晕过去，甚至那个为了六块钱津贴去当兵的姐夫也回来了。 村里的几个皮娃还特意为他编了一首朗朗上口的歌， 拖油瓶拖油瓶，陆秦脑子灌了大水银，不要脸不要皮，拖累一个又一个! 内容标签：种田文 穿书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秦┃配角：下一本：我有个黑粉很多的哥哥/逃婚时我抛夫弃子┃其它： 一句话简介：年代文中的人才 立意：打铁还需自身硬? 第1章 医院里争执的场景并不罕见。 目光下意识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陆秦对上了一张清丽秀致的脸，大脑线路没续上，他竟一时丧失了反应能力。 什，什么情况? 陆春浓垂放两侧的双手因为刚才剧烈的情绪宣泄而不断发颤，见他竟然还能在这种场合下走神，一瞬间从身到心的疲累感如潮水般疯狂涌来，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个干净，她瘦弱的肩膀一塌，整个人直接顺着冰凉的墙壁滑落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哭都哭不出来，让外人都能感知到一种无可掩饰的压抑，空气里都是苦涩。 周桂香离得近，见状怒其不争地瞪了眼一声不吭的小子，赶紧去拉她起来，哎呦，这地上可凉着呢，听婶子的话你先起来啊，咱们还得再仔细问问钱到底花哪里去了，能不能再要回来。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是直接叹气造孽啊。她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早就一烧火棍子狠狠扫过去把腿打断了，明知道家里困难，偷什么不好，把救命钱偷出去全花了，一分不留，再等大队里催债的过来，这个年估计也别过了。 周桂香直面她的憔悴不堪，依然能回忆起当初女娃子刚来大队时的场景，留着齐肩短发，乌发白肤，小姑娘虽不爱笑，但一个仿佛会说话的眼神就能勾得人心疼。现如今日子过得这样也不知该怪谁了，她两只手一摸摸到的都是骨头。 越想越不忍心，站在陆春浓前面，周桂香弯下腰几乎是把她给架起来的，一边还扭过头使眼色催促，老头子，你赶紧的，赶紧再问问啊。 陆春浓为了找弟弟以及被他拿走的家中存款，奔波一整日没进食，被周家婶子一股大力强制拉起时，一股恶心感徘徊在胸口，脸色又白了一圈，她头痛欲裂，听到周婶子的话，一双酸涩的眼睛直直地对面站没站相的青年。 听到老婆子催促的话，江满柱拿起烟杆子都凑到嘴边了，又放了下来，目光看向穿着单薄却显时髦的青年，放缓了语气再次跟他确认一遍，陆秦小子，你家婶子和三岁外甥还躺在医院里呢，老大姐她平日里也没亏待过您，我相信你也不忍心，所以你就老实同叔说，偷，拿走的那些钱真的都被你花完了?就真的是一分不剩了啊? 说到后面两句话时他的目光就差直接化为实体在陆秦身上搜罗一圈了。 话音一落，三道视线一起落在从始至终未言半语的人身上。 但谁能料到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灵魂呢? 听到眼前的老人无奈中的试探话，再结合先前她们的举动，陆秦那没续上线路的大脑轰隆隆作响并终于高速转动，迅速下了个判断，他现在穿书了，情况很紧急，比如说对面几人都迫切等待他的答案。 他迅速搜罗着能在此时此刻用上的记忆信息。 几人中间的气氛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些微呼吸声，间或夹杂着独属于医院里的交谈声，陆秦不经意与江满柱的目光对视上，他脑中闪现一个十分清晰场景，一个长相与他相似的人直接抬起下巴心虚地说一句花完了，并为了证实所说结果掏出口袋拔高语音呐，不信你们自己搜，我骗你们干什么。 再紧接着，对面那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女人就会因为他的两句话晕过去，引起一阵兵荒马乱。 在这种情况下，他如今并不认为脑中闪现的场景是虚构的，那就是一切都是现实或者将会发生的。 真要命! 接受记忆后，陆秦喉结上下滑动来回，不用摸口袋他都知道身上真的是一分钱没有，现在的场合是对自己一点都不利，所以他得琢磨着怎么说出来才不会让她晕过去。 作好心理准备，陆秦一改之前原身无精打采耸拉着肩膀、扭头躲闪视线的气人状态。他缓缓站直了身体，目光转向那个需要他的交代的女人。 演技派迅速上线。 陆春浓酸痛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睁睁看着他走上前。 陆秦想象原身做错事后道歉的举动，别别扭扭上前，他埋着头，小心翼翼地道，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细碎的黑发下，陆秦眼睛眨了两下，继续琢磨下一句。 -- 第2页 道完歉，他抬起头，真诚愧疚的目光中还透露一丝别扭，磨磨蹭蹭说出重点，那，那个钱没花完，还能拿回来。 怕她晕过去，陆秦不敢移开目光，刚才没仔细观察她，只见眼前的女人五官精致，齐耳短发，一双好看的眼睛，但脸上的憔悴不堪仿佛已经刻在了表皮，破坏了这份美，偏灰色的袄子下身体似乎瘦弱得风一吹就能倒，正是有原主之前的记忆，才让人觉得唏嘘不堪。 但如果是姐弟关系，他的长相应该也还行?但现在重点也不是这个。 陆春浓大半个身子无力地靠在周婶身上，眼睛几乎无光只剩疲惫，就在陆秦说话时，她视线是紧盯着他眼睛的，道歉的话，她听过许多遍甚至已经能背下词来了，因为未触及底线，她就从未点破过。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他一说谎的时候，眼睛眨的飞快，可是这一回没有，不知是不是信了，她转过头抬起袖口擦了下眼角。 见她不像剧情里那般晕过去，那就说明他的话是有作用的，陆秦希望能挽救一点是一点。 察觉靠着的力气小了些，周婶子是松了气的，脸上笑着，诶，你听听，能要回来呢，能要回来。 她觉得这孩子还算有救，瞧瞧人脸上现在满是愧疚，说明是知道好歹，知道错了。 江满柱也是缓了口气，脸色都好看不少，他语重心长道，那既然能要回来，你就赶紧去拿回来，省得时间一长有变故，要不要叔跟你一起去? 陆秦余光注意着原身姐姐，一副怕她生气模样，只能硬着头皮进一步解释，不用了叔，那些钱都借给同学了，我等一下就去他家守着去，钱，钱，我保证最迟明天中午之前能要回来，我自己去就行了。 屁，钱是被人骗走的。但他要是跟着去，那就掩不住谎话了。 不过在此之前，想起剧情中的事，他余光还不经意打量着原身姐姐，轻声请求江满柱，叔，我姐她现在身上一分钱没有，要是待会哪里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希望叔和婶帮忙先出一下，我最迟明天还你，你要是担心，我现在就可以找护士借张纸写个预备借条给你。 他要是离开，肯定不是一会半会的事。 既然穿成这个人，好歹把烂摊子收拾好。 江满柱咬着烟杆子的动作一顿，目光与周桂香对视，可能是因为他真诚的态度，沉默之下，周桂香眼皮轻耸拉了几下表示应许。 他罢手一边应下，行了，借条就不用了，叔在这里你也不用担心，你先去把钱要回来再说。 还没完，又说了句，你话早点说也不至于把你姐气成这样! 陆秦轻扯唇角，早一点他还没穿过来。 谢谢叔，谢谢婶。 呦，多稀罕，都会道谢了，夫妻俩又交换了个眼神。 陆秦和江满柱交流的时候，陆春浓就一直站在那听着，她低垂着眼眸，不知为何，方才没涌下来的泪水，似乎要溃堤。 这具身体可能与她之间有姐弟心灵感应，她一难受，陆秦就感受到了，他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眉头一跳，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搀扶她一下，再三考量下还是硬着头皮向前，姐， 陆春浓扭过头不想看他。 还别说，两姐弟只要一扭头，朝着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陆秦：...... 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她不想理他，但他能怎么办呢?更难的事还在后头呢。 婶娘和东东还在休息，我就不进去了，我那个现在先去找同学把钱要回来。 说完话，半晌都没听到回复，姐弟俩之间一时僵住了。 陆秦除了收拾烂摊子就没别的选择。 但凡提前穿过来也没有这茬糟心事儿都是命啊! 等不到她的回复，陆秦对江满柱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转身准备离开医院，就在这时候，一道清舒沙哑的女声响起，陆秦。 结果等了半天都无下半句话。 陆秦回头，以为她看出自己说谎了，瞬间头皮发麻，嘴上却道，你等着我，姐。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陆春浓眼前恍惚了一下。 周桂香跟在陆春浓身后进了病房，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头就见床上的那人已经醒过来了，她十分惊讶，孙大姐，你醒了啊? 她的嗓门很大，陆春浓从繁杂思绪中回过头来，迅速转头轻擦眼角，一秒打起精神气，叫人看不出她狼狈的模样。 病房里暂时只有孙来妹一人，她床的另一边还躺着一个小孩，为了防止他摔下来，陆春浓用三张椅子挡着。 孙来妹偏过头咳了几下，面色染上红晕，两手还捂着孙子耳朵以免被吵醒，她的视线一下落在儿媳身上，压低了声音问，你们刚才在外头吵什么? 她醒来的时候，只隐约听到了吵架的声音，但不明确。 陆春浓垂下眸光，转头朝周桂香笑了笑，真诚道谢，今天一天谢谢婶子了，我记得婶子你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你和叔了。 周桂香张开的嘴就这么闭了回去，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她也不生气，那你们先聊，我和你们叔先四处逛逛。 -- 第3页 再次道完谢，病房门关上了。 这会儿孙来妹轻轻地给孙子掩好被子，目光未落在她身上，你们刚才吵什么呢，我怎么好像还听到了陆秦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希望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谢谢大家!一个很日常的年代文。 然后呢，新年快乐!虎年大吉! 前20排有红包～ 第2章 陆春浓目光同样落在床上的小孩身上，走两步上前，弯下腰轻轻摸向他的额头，她担忧的神色瞬间缓下来。 这才回答婆婆的话，抿唇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陆秦不太听话，说了他两句。 儿媳的性子一向温柔，将近五年都没听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孙来妹怀疑，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妈，有事我还不和你说。 陆春浓垂眸，拿起一旁的热水壶，兑进杯中的冷水中，妈，你刚醒来先喝口水润润喉咙，我去看看医院有没有卖吃的。 想到口袋里仅剩的一块钱，心中焦虑，她面上却不显。 孙来妹方才就一直观察着儿媳，其实一开始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她是不满的，一个不会干活的城里人，虽说多多少少带了嫁妆，但人还带着拖油瓶呢，儿子又特别喜欢她。 而在儿子为了一个月六块钱的津贴去当兵之后，她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但直到她家老头子出了事，家中又欠了大笔钱，紧接着就是她出了事，时间一长，总能看到人心，加上她又不是个爱磋磨人的，两个人之间也渐找到了相处之道。 抬手间，陆春浓露出了一截白皙瘦削的手腕，仿佛下一秒就要折了，从思绪中抽离，孙来妹生怕她端不住，赶紧去接杯子，我这才刚醒不久，肚子倒是不饿，我就怕东东醒来会饿，他睡了多久了? 话语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其实孙子生病跟她还有一点关系，她摔了腿分散了儿媳大半注意力，家中一老一小，稍微偏向老的，小的就注意不到了。 此外，孙来妹对陆秦小子印象也不太好，明知道姐姐这样真的就不知道帮把手。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更怪自己。 病房里没有钟表，陆春浓大概算了下时间，也回过神，有三四个小时了，现在也到饭点了，麻烦妈你先看着点着东东，他要是醒来哭了，他喜欢的木头玩具都在包里。 那些玩具都是他当兵的亲爹做给他的。 孙来妹应下，依然很不习惯儿媳张口闭口对自家人说谢谢，她心想可能这就是城里人和他们乡下人的区别。 虽说孙来妹一只脚还伤着不能下床，但好歹醒了，陆春浓不用提心吊胆地守着儿子哪里都不能去。 拎着布包轻轻关上门，陆春浓一眼就看到对面的两人，她诧异，叔，婶? 江满柱原本也想走的，但想到人陆春浓身上可能掏不出啥钱来，加上陆秦那小子特意叮嘱过，为此又回来在门口守着。 她走近，着急问，叔，婶，大队的牛车回去了? 周桂香插嘴，你先根叔在外头等着呢，我们等下就走。 先根叔是他们大队里赶牛车的。 陆春浓松了口气，但第二口气还没缓上，只见江满柱从上衣袋子里掏啊掏的，掏出零散的几块钱，递到她面前，呐，叔和婶身上也就只能拿出这点来了，你先拿着应应急。 陆春浓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钱，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周桂香直接抢过来塞她手里，强制性把她五指合拢，犹豫啥呢，先拿着啊。 周桂香一双手是经常干农活的，手皮刺啦刺啦摩挲在她的手背上，热乎乎的，但很快这阵热意消失不见。 陆春浓眼眶一下就红了，确实没有拒绝的勇气，她只能表达自己的感激，我，那就先谢谢叔，谢谢婶子。 听到这番道谢声，周桂香还有些不自在，若不是陆秦说了能把钱要回来，她今天递给她的就不是五块七毛钱了，可能直接就是五毛钱七毛钱了。 谢啥，也快过年了，我们也希望孙大姐能早些痊愈。再多说两句她就想把钱拿回来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塞完钱，她这才拉着江满柱离去，她怕自个儿呆久了就直接跟孙大姐一嘴秃噜出事情来。 站在原地，陆春浓看着手中的钱，紧紧握住，拿着钱，她心里头不是轻松，反而更像是有一大鼎压下来，惴惴的。 她从始至终，就没敢完全信任陆秦，所以万一还不了钱，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一旁的喧闹打破了这番宁静，她回过神来，时间不早了，她赶紧问了医院工作人员，这才去找吃的去。 也是去得巧了，这边刚开饭，于是回来的时候，她带了两个热乎乎的大馒头、两个肉包、两鸡蛋和一碗肉糜粥。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了里面似乎有孩子的声音，一瞬间，她着急推开了门。 孙来妹听见动静看过去，终于松口气，你回来得正好，孩子要尿尿，我这腿。 孙来妹脸色红润，可见在她回来前没少挣扎过。刚才也有人听到动静来帮忙，可是她不乐意，她之前没少听说偷孩子的事，她家东东这么可爱，不在视线下，她一点都不放心。 -- 第4页 陆春浓赶忙放下东西，将裹成蚕蛹般的被子整个一抱起来。 几乎同时，黑乎乎的小脑袋蹭蹭蹭地钻出来，紧接着是一双圆润黑溜溜的小眼睛，小巧的鼻子，嘟嘟小嘴，稚嫩童声中本能地含着依恋，阿妈，我想嘘嘘。 好，阿妈带你去。陆春浓抬手轻轻摸摸他小脑袋，听到孩子的声音，仿佛一身的疲惫尽数散去。 抱他去了医院楼下的一棵树下，孔东东嘘嘘完，他眷恋地在母亲脸蛋上蹭了蹭，幼嫩的声音撒起小娇，阿妈，我手手疼，头也疼疼，要吹吹。 手是早上被偷钱而心虚的舅舅推倒在地摔的，至于头疼是因为打了吊针，陆春浓收起所有思绪，顿时心疼地在他头上和手上轻轻吹气。 额前的黑发轻轻挠过他的小额头，孔东东感觉到痒，开心大笑躲闪着，哈哈哈哈，阿妈，东东好痒，东东不疼了。 陆春浓听到稚嫩的笑声，眉眼如柔丝般舒展开，盛满了细碎笑意。 一路闹回到病房，孔东东的脸蛋红彤彤的。 陆春浓把儿子放在婆婆旁边，递给婆婆一个肉包和鸡蛋，又用热水瓶的大盖子分了一半粥，尔后把碗里的递给婆婆，她这才抱起孩子准备喂他。 肉包和馒头长相就不一样，孙来妹接过来看了眼，直接推回去，露出嫌弃表情，我不怎么饿，更不爱吃这个，你把馒头给我就是了。 陆春浓已经抱着孩子坐下了，头都没抬，医生都说了妈你这身体得补补，你吃就是，身体好了才能带东东。 被提到名字的东东，嗷呜一小口吃下了小口包子皮，尝出了肉味，他小眼睛笑眯眯的，好吃，阿妈也吃。 好，阿妈也吃，陆春浓虚晃了一下，阿妈吃了，东东张嘴。 见儿媳怎么都不肯给自己换馒头，孔来妹腿又动不了，无奈，只能把肉包掰开，又偷偷用勺子把肉挖到碗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娘俩。 啊，东东小口小口抿着，不愿吞下，摇头晃脑天真地问，阿妈，是不是生病就能吃包包了? 陆春浓一抬头就见他的小眼睛里有着好奇与纯真，仿佛肉包子在他的小小世界里是最好吃的东西，想到他自出生以来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她鼻子一酸，那可不行，这个肉包是因为东东生病了也很听话，是阿妈奖励东东听话才买的，所以只要以后东东很听话，阿妈就给东东买。 对对对，你阿妈说得对。 孙来妹赶紧迎合，她这个年纪，最避讳某些话了，甚至当着孩子面呸呸了几下。 奶?孔东东被她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 诶，奶是喝水呛着了，所以东东要慢慢吃，别学奶。 好哦，孔东东笑弯着两双眼睛，眯起时如月牙一般弯弯，逗得两人都笑了。 这时，孔来妹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动作，春浓啊，陆秦呢?要不要给他留点? 她是知道儿媳一向注重弟弟的，虽说她不想管陆秦，但好歹得问一句。 听到舅舅的名字，孔东东下意识举起白嫩小手，给她看上面擦破的两块皮示意要吹吹，阿妈， 白嫩肌肤上的任何伤口都显得触目惊心。 陆春浓收起了笑意，低头轻轻呼呼，又给儿子擦了擦唇角，不用了，这么大人了，不会饿死的。 孔来妹听出儿媳语气不太对劲，没继续问。 ****** 此时，不会饿死的陆秦在楼下某个砖瓦型房屋前无意识晃了好几圈，停下来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 谁惦记他呢? 忽然，远处的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眯眯着眼看过去。 你看，就是他，一看就是个流氓，刚才我一出来就见他在女厕所门前老晃，一圈又一圈的，现在还在那晃!一个理着短发的妇人带着三四个男的，大声叫唤。 嗯?陆秦下意识回头左右一瞧，并用食指反过来指向他自己，怀疑人生，无声说了句，我? 他不指还好，指了之后，妇女脸上散出正义之光，声音愈加高昂，你看看，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是流氓了! 陆秦：????不是，大姐，他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流氓了?靠你的大嗓门吗? 两人的目光隔着十米之远忽然对上，那目光中的愤怒之光似乎要把他烧掉。 陆秦后背一毛，生活常识告诉他，此时该跑。 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拔腿就跑。 感谢天赐的两双大长腿，他跑的时候仿佛听到了身后那个大姐嗓子劈叉的声音，流氓都跑了，你们还不信! 他没回头都能想象出大姐气急败坏在原地跺脚。 呼呼呼 陆秦感觉肺都要飞出来了。 就很有可能，不知道啥时候他得罪了老天，所以穿越、收拾烂摊子、被人叫流氓，才全在一日之内发生。 身上传来一股难掩的味道，陆秦：...... 想到这些味是什么，他头皮一阵阵发麻。 好歹他转几圈的功夫，已经把相关记忆全部理顺了一通，所以现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把钱要回来，随后的危机也能得到解决。 -- 第5页 遭了这么多罪，想到骗原身钱的两个小子，他真的是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说： 喜欢收藏一下哈，谢谢大家～ 这章前10有红包～ 第3章 报公安牵扯太多，耗时长，陆秦想都没想就pass掉了。 憋着口气，他满脑子都是钱钱钱，思绪烦躁得如股麻绳，现在也就只有钱才能让它散开。 他如幽灵般晃到了骗子的院子外头，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双手插兜不经意地往里看，嘴巴里还嚼着根路上薅来的丝茅草根，甜滋滋的。 独居院子是横着的目字型构造，共有三间屋子，有两间亮着灯，人影晃动，隐约传来吆喝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他目瞪口呆，里头那是是个流氓小团伙啊。 其实仔细想想，能在城里拥有一套这样的院子，即使没有背景，那也是一群惹人烦的跳蚤，估计干这种事干得不少。 来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了。 人影还在继续晃动，黑夜的冷风吹淡了他心中的冲动，幸好他没仗着口恶气闯进去，不然得被压着揍的不知道是谁。 趁着这会儿再梳理下记忆冷静一下，要说原身被骗的过程也不复杂。 原身心高气傲，因为没能考上，心中憋屈气闷，于是每日都在城里晃，想方设法看能不能找个城里工作，就正好撞在两骗子手上。 两人设了个圈套，他们俩一个扮演有门路的厂子儿子;另一个扮演的就是找了门路成功踏进厂子的乡下人。为了让原身相信，他们可是拉着原身去厂里走了一趟，原身当然心动上当了。 要他来说，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是破绽，一个说是厂长儿子，瘦得跟猴子似得，面色蜡黄，活脱脱一副缺营养的模样，好，你可以说是家族遗传，但你衣服都换了，好歹把脚上的破鞋换一换，鞋底还都是烂黄泥，这就叫遮了上面顾不得下面。至于另外一个呢，作为修配厂的工人，平时少不了拧螺丝刀，一双手却比不干活的原身的手还白嫩。 也是原身着魔了才会被骗。 陆秦动了动僵硬的脚，肚子也饿了，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肚子咕噜一声。 造了什么孽啊? 什么情况下才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要回一百三十七块五毛九分钱，或者一夜创造出一百三十七块五毛九分钱。 要是肯定要不回来了，打也打不过。 一切似乎陷入了死循环。 所以，怎么办呢? 在夜色寂静之下。 嘭的一声，隔壁不知谁家的锅掉地上了铿噔一响，还噔噔噔地在地面上转了几圈。 离得还挺近，陆秦感觉自己耳朵震了震，他晃了晃脑袋。 他无意间看向隔壁院落，隔壁的男主人估计没回家，一个年轻女主人已经在收拾碗筷，一旁还有小孩在玩弹珠，树底下，还有一个留着利索短发的妇人在晒衣服。 陆秦视线落在短发妇人身上，想起了下午不好的经历。 夜里刮来几阵冷风，树底下木制衣叉上的衣服随着风晃啊晃的，长一些的衣服衣角都卷起来了，那稍微短一点的，三两下黏过去。 陆秦目光落在那处久久不动。 然后，他默默地在心里道了个歉。 ****** 冬日的清晨天亮得晚，昨夜里打了霜，地皮上白茫茫一片，连树叶都是蔫枯枯的。 就在这时，一道像是被掐着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掩盖了女主人们喊小孩起床的叫声，抓贼啊!有人偷东西了! 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 隔得远一点的，谁啊?谁大清早地在大喊大叫? 有女人拿着火钳走出来，脸蛋被灶下的火熏得红扑扑的，桂花家的，是不是你家娃在喊? 你说啥?我家娃还在床上躺着，我还以为是你家娃在喊! 谁啊?我刚才好像听见了谁在喊抓贼。女人表情瞬间不对劲了。 像是回答这人的话，紧接着，尖锐的女声划破半空，啊，哪个缺德玩意偷老娘衣服的?! 隔得老远都能感知到她的愤怒。 这一句话像是掀开了序幕，轰轰轰炸开了锅。 哪个缺德玩意儿?我家衣服也不见了! 细心的人发现，被偷的都是大老爷的衣服，其它还在那晃啊晃的。 有些人家里还留有几张纸条，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借你家裤子穿两天。 贱兮兮的语气。 等识字的人一念出来，男人脸色都青了。 男人一炸起锅来，力量是无穷的，想起刚才有人喊抓贼，一个个没吃早饭的或吃到一半的都扛着家伙气冲冲出了大门。 深藏功与名的陆秦，顶着一夜野蛮生长出来的胡须和两只大黑眼圈藏着一动不动。 四五个公安在院中收到一张指向流氓的纸条找过来时，正看到十几个大老爷们挤成一堆像是要闹事造反一般，脸上凶神恶煞。 有个今天刚入职就出勤的年轻公安，吓得哆嗦了一下。 看见公安，一群大老爷们退缩了一下，但想到纸条上的话，愤怒上头，顾不得害怕直接就往前告状。 听到公安说一早有人举报流氓偷衣物，得知偷东西的是哪家之后，大老爷们不用他们指路，气冲冲地带着公安去了街角那家院子。 -- 第6页 他们早就觉得那家院子不正常了，时常闹哄哄的，时不时夜里还有打牌声吆喝声，一个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别说偷衣服，就算有人说他们偷钱他们都信! 接下来的发展正如陆秦所设想的那样，甚至有超越的迹象，领头的公安带着一群兄弟进门之后，在院子里树底下的死角处发现晾着的十几条男人贴身裤子。 没等公安理清思路，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自动补齐剧情要他们公安抓流氓。 于是六七个刚起来还一头雾水并张嘴就大骂的男子在邻居们此起彼伏的这条是我的大声囔囔中被带走了。 稍微年长点的公安觉得事情发展是有点奇怪，但人证物证具在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哎呦痛叫声一阵又一阵，伴随着一句句缺德玩意儿。 摸着新长出来的胡茬茬，陆秦忽然打了个喷嚏，假装没听见缺德玩意儿几个字，他赶紧揉了揉鼻子，悄无声息地站在远处看着。 公安离去之后，一群女人和老爷们混在一起，能说的话一点都不少，骂声此起彼伏，陆秦等他们散去之后才偷摸出来。 四处看了一圈，利索地翻身进了院子。 由于他们被匆忙抓去教育，三间屋子都还敞开着。 陆秦对于他们接受教育的时间无法准确猜测，他给了自己最多一个小时时间， 现在估摸是早上八点半以后了。 也就是他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医院。 捡着近的进去，陆秦先进了右边的屋子，找到原身孝敬他们的东西和钱，包括母鸡和鸡蛋，当然已经并不完整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年轻人顶着两只黑眼圈在街上晃过。 ****** 今日的天气格外地好，陆春浓买了两馒头两鸡蛋和一碗粥回来。 将婆婆扶起坐着，将早餐分给婆婆一半，她叫醒孩子喂他吃。 孙来妹一手拿着包子，看着儿媳手里的另外一份，想到家中状况，久久没下嘴，问了句，春浓，你吃什么? 陆春浓抱起孩子，抿唇道，我还不怎么饿，妈你先吃吧，等会喂东东吃完我就去买。 孙来妹挪了挪屁股，往后靠了靠，观察着她的表情，听到她的话也不知道信不信。 她忽然问了一句，医生说我中午可以出院了? 陆春浓将鸡蛋掰成小块喂到儿子嘴里，动作微顿，轻嗯了一声。 她顺其自然往下问，盯着儿媳面色那，那个钱缴了没有? 陆春浓给儿子擦了擦嘴角，抬起头来，妈你放心吧，等一下我们走的时候就交。 她也没说多少钱，一抬头，好看的眼睛下面是两圈浓浓的黑眼圈，面色憔悴，仿佛一夜未睡。 孙来妹张了张嘴，还是没问钱的事，不过一时也食之无味，将吃的放在一旁，只喝了两口粥填填肚子。 想起又快过年了，家里欠的钱也没还完，她心里叹口气。 唯有看见孙子吃东西时享受的表情，她脸上才露出轻微的笑容来。 陆春浓喂东东吃完早饭，忍着焦急恶心感将剩下的给解决完。 春浓，妈这份你也吃了吧，妈没啥胃口。 陆春浓心思重重，勉强露出个笑容，拒绝了，待会我去医生那里问问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东东听到自己的名字，伸出手来示意要抱，眼睛红红的，阿妈，东东要和阿妈一起。 陆春浓想了两秒一把抱起她，用家里带来的小毯子将他裹成一团，母子两人出了门。 一出来，陆春浓盯着左边空荡荡的走廊，不见人影，心里沉甸甸的。 脸侧传来温热的触觉，小家伙用自己的小脸蛋蹭蹭她的。 陆春浓视线下移，轻轻在小家伙脸蛋上落下一吻。 阿妈? 嗯。 走到走廊尽头，停下来，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 里头坐着两个年老医生，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年轻的女护士，一进来便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陆春浓不是没注意到她在看自己，她视线落到左边那年老男医生身上，你好，我想问问缴费的事。 他闻声抬起头看了眼，来人他认识，确定了一下信息后，他翻开单子，一共四十七块钱。 又补充了两句，对了，你去前面那里交完费，然后你再来我这里开几帖药。 好，犹豫了一下，她掐了掐掌心，站在那没动。 医生疑惑地抬起头，只听眼前的人问：可以等中午十二点出院时再缴费吗? 啊?他愣了下，抬起头来，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可以的，但是能早一点就尽量早一点啊。 陆春浓道了声谢就出去了。 门一关上，女护士叹了口气，顺嘴说道，也不知道人缴不缴得上。 怎么了? 女护士瞬间有了倾诉欲，江叔，你是不知道，这家昨天闹的时候，我正好经过，就刚才这人，她弟弟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 而且这女人也不是纯闹，也挺可怜的，一旦有人经过，还会停下来，不让外人看他们家热闹，也不知道这是教养好还是顾忌弟弟脸面。 -- 第7页 听完这件事，被叫做江叔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始终未出声的年老女医生，说了一句，这样的情况医院里可不少，依我看，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钱她就算是借也总归得缴上。 她年龄大，又在这个岗位工作，这些年看的人情冷暖可不少。 陆春浓离开后，压根不知道几人讨论过她。 第4章 李大娟她儿媳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可是她脸上不但不见愉悦欣喜，嘴角反而起了个燎红的水泡。 没办法，她愁啊。 儿媳奶水少，大胖孙子吸两口就吸不出了，吃不饱只能躺在那嗷嗷叫，哭得小脸通红，最后还是她拿两鸡蛋求隔壁的一个产妇喂饱他孙子，今天是喂饱了，可是等回家之后，那又能求谁。 只能想办法让自家儿媳多下点奶水。 那就需要鱼蛋肉禽，但是她得上哪去找啊。 虽说她家中是双职工，物质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也不是随时随地就能拿出母鸡、鱼一些鲜肉品，甚至一些小青菜啥的都要买，有时候即使有钱有票也一肉难求。 交代好儿媳看着大孙子，她挎着个篮子出了大门，准备腆着脸去乡下找那个跟她本家隔了好几重的亲戚，就算私底下多出点钱也没办法，她家大孙子还等着呢。 李大娟一出医院大门脚下都走出风来了。 正在这时，拐弯处忽然走来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青年，走到一半，他不是直直朝着自己走来，反而在原地晃。 鬼使神差地，她注意力一晃多看了一眼。 只见青年个子高高的，肤色白净，一头利索碎发，鼻梁端挺，下巴处一茬胡须，好看的眉眼下坠着两黑眼圈。 结合他焦虑的脚步，背后背着的偌大包裹，无声中就告知了别人他遇见了难事。 李大娟自己还愁着呢，她正想转移视线，不经意一瞥，一只鸡脑袋从他包裹缝隙中钻了出来。 鸡钻了出来?? 李大娟眯着眼睛，又眨了眨，那只鸡正好晃了一下脑袋，似乎在说我就是你找的鸡。 要是在平时，她可能压根不会看见个带着家禽的小伙子就上前问。 现在也是实在急切没有办法了。 青年抬眼看向拦住自己的女人，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 门口人来人往的，李大娟不好开嘴，示意他到旁边没人的地方去。 两人站在一棵避人的大树底下，李大娟觉得是有些突兀了，但既然都叫过来，只好看向眼前的青年，离得近了，她才发觉，眼前的青年长得着实好看，是一种精致的帅气。 她压低了声音问，小伙子，你这只鸡是送人的还是?我看你在那晃挺久的了。 是这样的，你包裹没系紧，鸡都钻出来了，你看你这只如果不是送人的，那，那你这卖不卖? 后面的声音似乎轻如气音。 说完这话后，她看见眼前的小伙子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将包裹拽得更紧了。 李大娟怕他离开，急忙解释，诶?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拿其它东西，换一下也好。 眼见眼前的小伙子眼中的警惕少了点，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你看，要不是因为着急，我也不会拦住你不是。 这话一说完，青年慢吞吞放下包裹，露出李大娟心心念念的那只老母鸡。 青年的声音也很好听，多少? 啊?什么?噢，反应过来后，生怕他反悔，李大娟面露惊喜，赶紧说了个价格，你看外头卖的是一块二一斤还要票，我这现在没有票，我给您一块四一斤，我看这只鸡起码有三斤半，我就给你四块九，算个整给你五块成不? 钱已经没有她大孙子重要了，她宁愿多出一点。何况如果去乡下，上门再送些礼，所有的加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了。而且今天去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之前能不能回来。 说完这话，她一直盯着眼前的青年。 接受这个年代的记忆，陆秦知道市场上大概就是这个价格。 翻开包裹，他又不经意露出里面的鸡蛋......都是新鲜，只可惜少了好几个给流氓吃了。 李大娟眼睛都亮了，亮堂地问出话，顺便把剩下的都包圆了。 一谢再谢，偷偷摸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大娟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病房。 她儿媳没睡，眼圈也红彤彤的，产不下奶水，不仅她婆婆难受，她自己也难受，这会看见婆婆一脸笑容地拎着大堆东西走进来，甚至手里还有只鸡，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妈? 李大娟笑容满面，道，今天可是我运气好，遇见好人了，呐，还有只大母鸡。 走到窗户边放下东西，慈爱的目光看着孙子，她顺势往窗外看，正对的大树底下早就没有了人影，她咦了一声?怎么人这么快就不见了。 再次深藏功与名的陆秦，在她离去之后，畅快地吹了个口哨，然后把剩余的东西收拾好，也不亏他特意绕了一大圈找到这里来。 收拾好钱，他点了点，将其分为两份，加快了脚步朝着另外一个相反方向跑去。 日头逐渐爬上中间，影子渐短。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孙来妹抱着孙子在床上，看着她儿媳将所有的衣服暖壶啥的塞成一个包裹。 -- 第8页 陆春浓将包裹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犹豫着没敢出门，视线也频频瞥向外头，两只手冰冰凉。 春浓?春浓? 陆春浓一个晃神，啊?妈，怎么了?是想上厕所吗? 不是，我刚叫你好几回了，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啥时候回去?你来根叔什么时候过来? 这两天家里的两只鸡也没人喂，不知道下没下蛋，还有那个十一月份弄的咸菜，这个月也可以吃了。 一连几个问题，陆春浓有些晃神，只能压着急切不安的心情挑着问题来回答她，妈你别急，再坐会儿，等下就能回去了。 孙来妹只好再次安静下来，陪着孙子玩玩具，但视线却时不时瞥向儿媳妇，观察她的面色。 房间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陆春浓刷地起身。 周桂香一进门就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视线不经意晃了一圈。 春浓，陆秦还没回来呢? 陆春浓在看清来人时心又往下坠，她张了张嘴，想到那借给她的几块钱，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她张开嘴，艰难地发出声音来，还没。 孙来妹听着他们对话一头雾水，不过抓住了关键点，春浓是要等陆秦一起回去? 周桂香一听，就知道陆春浓没把事情告诉她婆婆。 陆秦一路小跑，大冷天地出了一身汗，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今天不少人在看自己。 跑到门口，他停下速度，随意抹了把头发。 姐? 作者有话说： 希望喜欢的话，收藏一下，谢谢大家啦! 第5章 周桂香离门近，听到熟悉的声音，直接一眼瞥过去，结果看到来人，她目瞪口呆，差点喊一句我的个娘嘞! 这个邋遢鬼是谁啊? 没仔细瞧，她差点就没认出来。 陆秦这小子一向鸡贼，读过书后自诩与其它人不同，染上城里人的毛病，很自持形象，他的发型是大队里最好看的，细碎硬发总是乖巧地垂在额头，衬得整个人唇红齿白，说不出的好看，曾经有一段时间大队里就有几个年轻小子学他，打一瓢水沾湿手去打理头发，那叫什么，好像是叫头发变得有型，结果水一上头，头发直接打了绺，更难看了。至于他身上穿的衣服，平日里更是不见一丝褶皱，干净清爽。 哪像现在这样，身上的衣服比她家刚从泡缸里拿出来的酸菜还要皱巴，扣子也扣错了，又有胡须、黑眼圈、鸡窝头，活像逃难似的。 孙来妹自住院来就没瞧见过他，她也是难掩惊讶。 尔后迅速看向儿媳妇，不出意料地看见儿媳表情都变了。 陆秦简单朝两个人打了招呼，努力喘匀了气。 然后就磨磨蹭蹭走到角落，眼巴巴望着她，笑着露出大白牙，还没到十二点，姐，我回来了。 等到了人，陆春浓那颗半揪不揪的心终于揪到了实处，她指尖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瞥开目光，压抑着情绪，你先跟我出来一下。 好，他乖巧应下，甚至还有心思逗弄了一下自他进来就微张着小嘴的外甥。 东东见舅舅在看自己，吓得立马把头埋在奶奶怀里。 孙来妹揽着孙子在怀中轻轻拍了拍，眼中惊意至今未散，这小子，他，他这是? 想起儿媳丢了一整天的魂，再看陆秦现在的样子，两姐弟的黑眼圈都能一比高下了，她心里没底。 周桂香合上嘴，赶紧回过神来，看见孙来妹一脸慌慌的模样，她走过去逗了逗孩子，劝她，估摸是两姐弟闹矛盾了，孙大姐你就别操心了。 啊，好。孙来妹盯着门口，一手还在轻拍哄着孙子。 诶哟!一旁的周桂香忽然想到自己借出去的钱，陆秦这小子该不会是去哪里厮混了一晚上糊弄人吧?那她的钱怎么办?很快她就没了心思逗弄孩子。 出了门，这个点是中午吃饭的时刻，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不知谁打了红烧肉，那个味道直冲大脑。 陆秦随在后头慢了半步，离得不远不近，视线越过人群不由落在前面纤细的背影上，记忆之中，这个姐姐总是挺直着背脊，仿若雨天下不畏打击的荷花，姿态不屈。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走廊尽头，远离喧嚣的人群。 陆春浓脚步停下，目光落在窗外，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光线晃了一下，她双手依然冰冰凉，从昨日事情发生一直发酵到现在，她完全紧绷着心神。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下了，然后有摩擦衣服的声音。 陆秦双手插兜，摸到口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伸过去轻轻戳她手臂，戳了一下，不死心地又戳一下。 姐? 似乎怕惊着她，也似乎已经察觉到她的情绪，青年声音小心翼翼地含着不安情绪。 舔了舔干燥的唇，他干脆走到她前面，埋着头，这个，这个钱。 陆春浓一抬头就瞧见一只黑乎乎的脑袋正对着自己，她视线下移，只见一沓叠得整齐的钱安稳地在青年手心待着，还往她眼前挪了挪。 陆春睫毛轻颤，抬起头看向他，五指向无意识合向掌心。 陆秦已经抬起头来，似乎感觉到她在看自己，于是露出了一双大白牙。 -- 第9页 陆春浓很快把钱拿过来捏在手心，终于能喘口气，这里有多少钱? 啊?陆秦意外她跟自己说话了，不过内容让他眼皮一跳，他稍微心虚了一下，虽说这种事不是他干的。 这里有八十九块三毛，还差几十，那个我后面去要回来。他盯着她的眼睛。 八十九已经是他能凑到得极限了，还是卖老母鸡鸡蛋等凑一凑得到的。 剩下的，他只能后面再想想办法去凑齐。 陆秦没等到她的表态，走廊一边响起了脚步声。 陆春浓也没说好不好，从手中快速数出四十七块钱。 陆秦眼看着她往前走去，他跟了过去。 紧接着进了一个屋子。 还没进去呢，陆秦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诶?孙来妹和孔东宁家属是吧?我正好要去找你，你这个缴费时间已经到了啊。 道歉声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就缴，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春浓拿出准备好的钱递给她，尔后在单子上签了字，从头发里露出来的一小截耳朵通红。 原本想要进去的陆秦，脚步一顿，他双手插着裤兜，背靠着墙，回忆着一些事情。 所以如果他像剧情里那样，陆春浓拿不出钱来，那又会怎么办呢?又是向谁低声下气呢? 没过多久，交谈声到了门口，陆秦直起身子。 陆春浓脸上还带着抱歉的笑意，退出来后看见他在，一声不吭地朝着孙来妹的病房走去。 陆秦立马老老实实跟上。 孙来妹和周桂香感觉已经等了一个世纪。这会儿听见脚步声，忙朝门口看去。 一进屋，陆秦就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个身上。 好在陆春浓没等周桂香开口，从兜里掏出五块七毛塞给她，谢谢婶子了。 察觉到她塞给自己的是什么，周桂香脸上立马布满了笑容，谢啥，不用那么客气。 她的心也终于是落到了实处，不得不说啊，踏实了，周桂香又多看了两眼陆秦，第一次觉得他靠谱。 孙来妹眼睛在她们转来转去，始终一头雾水。 没等她多想，儿媳就到了她的面前，妈，这个轻的你抱着，我们出院。 紧接着她转过头，还要麻烦婶子牵着我家东东了。 隐形人陆秦，悄悄将双手从口袋拿出来，已经明确接收到了某种讯息。 他这个姐姐可没原谅他。 这哪行呢?发挥他作用的时候到了。 正当两个女人准备分工合作时，瞧准了时机，他迅速参与了进去。 陆秦掂了掂孙来妹抱着的那个包裹，在她诧异的眼神下，将包裹递给陆春浓，尔后将陆春浓面前的两个挂自己手臂上，他蹲下来，婶子你上来吧。 这一番操作，谁都没反应过来。 孙来妹尤其，她僵硬地移开视线去看儿媳的反应。 但眼前的小子已经很自然地在催了，快上来啊婶，等会儿护士要来催了。 说完话，陆秦还偷偷瞥了眼陆春浓，不过人压根不看他，他只好默默叹气。 最后还是周桂香反应得最快，频繁使眼色，孙大姐啊，听你家陆秦小子的吧，这一路走到门口可不好走。 这小子，不但懂事了，都快革新换面了。 她瞧着可稀奇了，就是不知道这回能坚持多久。 孙来妹也知道儿媳那身子板得咬牙才能扶着自己，于是见儿媳没反应，她有些尴尬地、慢吞吞地趴了上去。 青年属于瘦这一挂的，不过背上却是宽阔舒坦。 见他平稳起身，陆春浓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拿着包裹抱起孩子，周桂香忙接过两个包裹。陆春浓推辞不过，只好轻声道了句谢谢。 一行人朝外头走去。 可能这个年代的人吃得少或者普遍营养不良，所以一背起来时，陆秦倒没觉得人有多重。 但路途不近，量变产生质变。 陆秦算是进一步认识到这具身体有多虚了。 撑得两脸通红，陆秦偷偷换着气，连呼吸都变得粗喘起来。 孙来妹从尴尬不适到惊讶，慢慢到心软，想起他也只才十六岁，想起他可能因为合姐姐闹矛盾才咬牙背自己，偷偷问了句，累不累?要不要放婶娘下来，婶娘自己能走。 呼 陆秦摇头，不用，我背得动，婶娘你别乱动就行。 为了给原身收拾烂摊子，去请求这个姐姐原谅，他可算是身体力行地付出代价了。 希望这几天过后，以后等着他的都是好日子。 孙来妹没回头，也就不知道周桂香和陆春浓隔得不远，所以她说的话后头两人都听到了。 周桂香往上揽了揽包裹，春浓啊，你弟是不是懂事了? 陆春浓抿着唇没出声，抱紧孩子，不经意又抬头看了前面的背影一眼。 周桂香见状，也就没再劝。 来根叔是村里赶牛的，每天都会来镇上一趟。 最近接近年底了，大队里的活基本都干完了，所以来镇上逛的人不少。 陆秦凭着记忆背着孙来妹到停牛车那边时，已经有四五个人在晃动。 -- 第10页 来根叔拿着把干草喂牛，一抬眼就看到了前面的几人。 周桂香跟他熟，来来来，赶紧搭把手啊。 几人的阵仗不可谓不大，加上周桂香的大嗓门，一时间就吸引了其它人注意，人群自动散开给他们让位置。 周来根在牛车一角铺上稻草，周桂香就把准备好的毯子铺上去，转过身去叮嘱陆秦，来来来，慢点慢点啊，别伤着腰了。 这可背了不止半小时，一路没休息过。 陆秦对着来根叔挤出个笑容，他的脊背和两只腿基本丧失知觉了，顺着周桂香说的把背上的人慢慢放下来。起身时双手撑着牛车边缘才起来。 他的身后，陆春浓默默收起了伸出去的手。 一直起身，陆秦就有心灵感应似地揉着肩膀转过头，对着姐姐的方向露出笑容。 结果陆春浓撇过视线，抱着行李在孙来妹的另一边坐下，于是他对上了另一个婶子的脸，下意识叫了一句，李， 话还没说完，那个叫李婶的就转过头不想搭理他。 陆秦当事人是有点尴尬，只能慢慢将话咽了下去，若无其事地抬手轻拍着刘海，卖惨卖完了，他可以稍微注意点形象。 作者有话说： 男主:心累 第6章 陆秦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瞅瞅，他指尖在新整理好的发型上停留了几瞬，面带笑容顺其自然地坐在陆春浓旁边，不经意用余光打量了她一眼，意料之中没得到任何反应，他只好歪着头去逗弄外甥，舌头抵着上颚一扫发出哒的一声，并配合着夸张的表情。 他心想，大的和小的，不挑是哪个，他总得哄回一个来吧? 孔东东正乖巧坐在阿妈怀里，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握着孙来妹特意留给他的半个馒头啃得认认真真，对上舅舅的笑容，那哒地一声，吓得他刷地把头埋在阿妈怀里，那个力道直接撞得陆春浓身形一歪。 陆春浓反应很快，将人抱稳，又把掉衣服上的馒头捡回来，轻哄他不要乱动，会噎到。 哄着孩子，但对造成孩子撞他的罪魁祸首依旧不出半个字。 阿妈，不要!黑乎乎的小脑袋使劲往怀里钻。 小娃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陆秦很有自知自明。 他尴尬地收回伸到一半的手，心虚地将双手默默揣到兜里。 视线环绕了一圈，一个个对上他的视线都瞥开了眼神。 以至于他对原身的受欢迎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他只好暂时放弃了哄人这个计划。 周来根轻挥鞭子，牛板车往后一倾斜，慢吞吞往前挪。 陆秦屁股扭动了一圈，找到舒服的坐直后老老实实坐直了，真正静下心来感受七十年代的风土人情。 孙来妹，你今天出院了啊，腿好一点没有? 好了，好一点了。 咱们这个年纪的，可得小心一点嘞。 是是是，我这回也记教训了。 陆秦听着他们的交谈，看着一路的景色，神魂已经游走了。 七十年代的风景是怎么样的呢? 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他会以朴素、自然原生态来形容。 朴素：穷。 自然原生态：真的很穷。 一起一伏的丘陵，一望有尽头的田野，以及低矮的房屋，朴实无华的人。 将路上的一幕幕景色纳入眼中，抛开原身留下的烂摊子，他无比确定，他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红旗下生活的大好青年，真的是穿越到贫苦的七十年代了。 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细细瞧每一处景色。 牛车晃动了一下，陆春浓不小心往后一晃，她着急忙慌地用手去稳住自己，结果有一只手已经稳稳地将她扶住。 不急不慢地收回手，她余光打量了一下弟弟，耳边响起的是周桂香那句你弟弟懂事了那句话，她敛下目光。 陆秦正在给自己做心情梳理，盯着远处的小山出神，恰好错过。 孙来妹一直留意着这边，看到两姐弟的反应，依旧一头雾水，没等她想明白，一旁的婶子又拉着她说话唠嗑。 一路上，颠簸的地方不少，陆秦回回伸手去揽，越接近大队，牛车上聊天的话语渐少，他也对一路上一成不变的景色看腻了，呆呆地盯着外甥的后脑勺，小小年纪头发真浓密。 到了到了啊! 周来根停下牛车。 哎呦，可终于到了。 在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中，陆秦迅速下了板车，把一应的包裹揽在身上。 然后无比自然地蹲在孙来妹面前，婶子，上来吧。 那么长一段路都被他背过，孙来妹也不矫情，瞅了眼儿媳的眼色迅速爬上去。 周桂香买的东西不少，不过是早早放在牛车上了，这会儿也大包小包的，跟她们打好招呼就离开了。 刚才跟孙来妹聊得热闹的吴婶子，手肘拐了一旁的儿媳妇，示意她看，我看也没外面传得那么过分，那事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闺女长相一般般，他能看上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她家条件这么好，谁敢嫌弃? 两人嘀咕着走远。 一连在医院住了好几日，孙来妹一进院子就望向她亲自搭好的鸡窝，这会儿两只老母鸡不见影子。 -- 第11页 春浓啊，你去看看窝里有没有鸡蛋，待会整个鸡蛋羹给你们补补。 陆春浓把孩子抱到屋里刚出来，听到这话正要过去，一道人影已经穿过去了。 陆秦现在就是只勤劳的小蜜蜂。 他弯下腰钻到棚子下，角落里还有个鸡窝，仔细瞧了瞧，婶娘，有六个。 啊?孙来妹探长了脖子愣是没看着，不过心里也高兴能加餐了，那就捡五个留一个。 大队里许多家的母鸡都有个坏习惯，不留个鸡蛋在原处，下回可就不下了。 陆秦不懂这个道理，不过也听话地捡了五个出来。 白花花的母鸡蛋，陆秦在现代是吃到腻，甚至平时都不会想这玩意儿吃，吃的时候还只吃蛋白不吃蛋黄。现在呢，一拿到鸡蛋他竟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把生鸡蛋丢嘴里。 世道不公啊。 给，婶子。陆秦忍住没去看，他待会喝点热水就行，也不知道有哪个有他那么惨的。 孙来妹之前一个月都没这一天和陆秦说的话多。 但记吃不记打说得就是孙来妹这种人，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完全忘记别人之前对她的恶意。 婶侄二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 陆春浓进了厨房，很快挑着一担空水桶出来。 陆秦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深棕色的眼眸像是琥珀一般，只因为他孙婶说让他煮鸡蛋吃，这里面有他的一个。 一抬头就见陆春浓挑着水桶要出门。 陆秦现在已经总结了一个经验，少惹事，热脸多贴几次冷屁股，多抢着干活，总会有讨好他们的一天。这不，他已经成功讨好孙婶了。 只要脸皮厚，世上无难事。 姐，我来我来。 陆春浓一个不妨还真被他抢去了扁担水桶，眼前的大笑脸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孙来妹一刻都闲不下，手里拿着刀削竹篾准备编箩筐，看他们姐弟俩总是有一方悄悄看对方，她笑着摇摇头。 陆春浓被抢了活，只能拿着扫帚出来打扫卫生，走近后见她在干活，妈，你怎么又在忙了?我先扶你进去休息休息。 孙来妹稳稳坐在椅子上，可别，我躺都躺怕了，再说我这活也不重。 陆秦出了大门，顺着原身记忆走去挑水的地。 这么说吧，其实原身帮忙挑过水，不过每回都是有事相求才会安稳听话几天。 孔家在东边，那河流就在南边，隔得还不近。 现在是冬天，人人都往跑河里去挑水。 不过也不是每个河段的水都能挑的。 下游洗衣服，上游有个河滩，两岸边都是桑葚树和小丛竹林，桑葚这边下面，挖了好几个很大的沙湖，里面的水都是干干净净的，挑回去就能用。 这个年代没有或者很少往河里排工业废水、生活废水、生活垃圾的，生态系统更新快，因此陆秦来到河边见有人直接就着河水喝，不至于很难理解，不过就是一时心态上过不去。 正是晚上准备做晚饭的时候，一溜全是人。 陆秦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放下扁担，稍微挽起一丢裤脚，然后悄咪咪走到了潭水边，也就是河里最容易藏鱼的地方之一，将他的两只大眼睛瞪大再瞪大，努力观察，水里有没有鱼。 他记得他一个堂妹写的小说里，男主或女主穿越的年代文，主角上山能捡来肉，下河能摸来鱼。 按道理，他穿都穿了，好歹是个重要角色吧? 别说什么兔子啥的，有条鱼就够了。 诶，你说那小子在干什么呢? 谁知道，估计偷懒吧，那有啥好看的，水里又没金子。 估计又是磨蹭到天黑才回去，啧啧。 坚持不到三分钟，陆秦闭上酸涩的眼睛，任命地挑起水桶回到沙湖边，什么鱼，想到他穿越以来发生的事，刚才老天爷没让他一脚滑入水潭就够可以了。 有两只腿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觉悟了。 挑上满满的两桶水，陆秦往家里去。 两只大长腿走得飞快，一路超越了好几拨大婶。 来来回回好几趟，陆秦才把家里那个大水缸给挑满。 挑完他就歇菜了，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孙婶旁边，这可是这个家里唯一乐意跟他说话的人了，他得讨好一点。 他见孙来妹就像变魔术一样将竹篾编织在一起，是眼睛怎么看都看不会的技术活动，婶娘你真厉害。 孙来妹笑眯眯的，这才哪到哪呢，你要是学了你也能这样。 陆秦好奇，收购站多少钱一个? 要是好卖，他可以考虑学一学，顺便把剩下的钱凑齐。 大一点的九分，小一点的六分。 陆秦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一个箩筐要想编好得编一整天。 正好陆春浓的身影出现了，他起身，婶娘我去帮我姐了。 几乎一说完，他就飞快屁颠屁颠跟了进去，姐，水我都挑好了。 要是这会儿有尾巴，估计都摇起来了。 陆春浓是个爱干净的，所以随便擦了擦，四处已经亮堂了。 这会儿准备煮饭，一转身差点跟他撞上。 -- 第12页 陆秦蹭蹭退了几步，知道自己会添乱，只好跑去烧火。 只是烧火也不太成，两三下就闹出滚滚浓烟，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你先出来，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陆秦觉得脸皮厚还是有用的，虽说她回到家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被嫌弃，但好歹跟他说话了不是。 陆秦左看看右看看，正想再次进厨房去，结果他好像听见了屋里有声音。 他仔细一听，忽然想到什么，悄咪咪溜了进去。 这间屋子是他姐和姐夫的婚房，里面还住着一个孔东东。 他进去，视线就落在床上，一个小小的背影团成一团正对着门口，似乎在嘀嘀咕咕什么。 陆秦走近一瞧，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兔子型的雕像，肉乎的小手一下掰它的手一下掰耳朵，奶声奶气，耳朵，手，嘴。 一醒来他也不哭不闹，抱着亲爹做给他的玩具认五官。 小手搁在玩具上，上面还有两块青紫色的痕迹，是原身偷钱时，恰巧碰见这小家伙在门口，心虚推了一把。 怕吓着孩子，靠近的时候他慢慢弄出了声音。 孔东东回过头，看见来人啊啊两声，丢下玩具举起手，脸蛋皱成团，示意他看，疼! 正是原身弄出来的疤痕，之前原身偷钱，一出门正好碰见孔东东，就心虚推了这么小的孩子一把。 作为罪魁祸首的背锅者，这是怕自己还是不怕自己了，小孩子的世界，陆秦弄不明白。 他想起姐姐的做法，捧起他的手轻吹风。 酷像他的一双小眉眼往上舒展开。 等他抱着孩子出来，孙来妹都惊讶了。 孔东东继续告状，举起手让奶吹了一下。 轮番吹了一下，似乎就不疼了，孔东东笑眯眯的，小孩的世界真的是简单。 而这个晚上，陆秦总算是吃到了热乎东西，也吃到了孙来妹让他吃的水煮蛋。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本来是昨夜零点后更的，结果昨天零点几分的时候晋江一直卡，保存十几次都发表不了，我一生气躺床上就呼呼睡着了现在一大清早爬起来更个新。 第7章 喔喔喔---- 四周已经有了些微亮光。 陆秦用被子蒙住头一动不动，又猛地掀开，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躺平了盯着房梁。 没有轻盈绚丽的吊顶，也没有粉刷雪白的墙皮。 有的只是漆黑朴素的木头房梁。 就在一墙之隔的小院内，赵大娘拿着刚洗好的衣服使劲甩了两下，听到隔壁的门吱呀一声，目光自然地探寻过去。 墙后第一间房就是陆秦住的地方。 青年才刚起来，仰着头伸着懒腰，一头惺忪的黑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好看的光芒，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俊俏郎。 像如今这般清新自然的空气，是往后难见的。 陆秦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情转好，察觉到有人看起来，瞥过头看去，笑容已经爬上脸庞，他招手，赵大娘早上好! 赵大娘拿着衣服的手一抖，甩水也不甩了，直接甩到竹竿子上，三两下把剩下的衣服晒完，转身就进了屋子。 他男人孔大海拍着鞋底的干泥，见她匆匆忙忙的吓到的模样，纳闷，你一大清是见了鬼了? 赵大娘回头瞧了眼身后，心想可不是见了鬼了，多稀罕啊，那个陆秦竟然一脸笑容跟她打了招呼，她是许多年没瞧见了这么灿烂的笑了，之前他儿子还在城里工作时，小子天天跟她打招呼，但自从柱子前年办错事退下来，人在路上见了面都不带搭理的。 她昨天去了娘家兄弟那里，自然没亲眼看到她背孙大姐回来，因而从别人嘴里听到这回事，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混小子憋着大招呢。 这小子啊，从头到脚都是心眼，无利不起早，也就他们自家人看不出来。 不但她惊讶，连同在厨房帮忙择菜的孙来妹也好奇，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要出去啊? 陆春浓不急不缓地往灶下添柴，火光照得她脸蛋红扑扑的。 陆秦先是瞥了眼他姐，我昨晚睡得早，今天不出去。 应该说是最近两天不出去。 这可是稀奇，自从陆秦初中毕业之后没找到工作，他就天天往外跑，大队里有人形容：大队的野猫都没他野。 单单就说孙来妹住院那几天，压根就没瞧见过陆秦的人影。 陆秦不知道他老婶心中的想法，蹲在她对面伸出手想帮忙择菜。 孙来妹赶紧出声，诶，不用你帮忙，就这点菜待会又弄你一手泥，不值当。 孙来妹弄的是萝卜和大蒜，两者掐和在一起，再加点红薯粉和面粉揉成圆子，放炉子上一蒸贼香，就是可惜没有肉。 陆秦已经上手了，好歹打发一下时间，他实在是无聊。 孙来妹盯着他黑乎乎的头顶，一抬头正好与儿媳的目光对上，她嘴巴一努，示意她看。可能不常干这种活，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用的劲太大直接把泥甩出去了，又赶忙收拾一下捡回来。 陆春浓收回了目光，打开锅盖搅动米粥。 隔壁传来小孩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阿妈。 我来我来，不等陆春浓反应，他拍拍手站起身一溜跑了。 -- 第13页 两分钟后，陆秦抱着裹成一团的孔东东回来，走到灶边坐下，舅甥两人嘀嘀咕咕。 孙来妹拍拍手将盆收起来，随口一问，对了，东东这手上的伤在哪摔的?得把那块地整一整，别下回又摔了。 之前儿媳就只说过孩子摔了一跤，再者孩子当时发热，她的心思更多放在另一处，于是就没细问。 陆秦正捉着外甥的手往灶下怼过去，一半吓唬他，逗得他嘻嘻笑，听到他老婶这话，下意识瞧了眼他姐，然后瞬间笑不出来。 他小心握着孩子的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小肉手靠近尾指那侧脱了皮，正处于转好的时候，不过估计是还有淤青现在有大块的青色。 舅舅，呼呼。 孔东东见他在看自己的伤口，眼睛说红就红，举起小手在他嘴巴，嘟起嘴先呼了呼。 对上他乌黑圆溜的眼睛，陆秦轻握着他的凑到嘴边轻吹了两下，第一回 觉得原身不是人，要知道门口就是一个坎，稍微推得重一点，那可就不是摔破皮的事了。 抱着孩子往后坐，陆秦主动交代，婶子，那个是我不太小心弄的。 啊? 孙来妹张嘴就想问怎么弄的，忽然想起这几天他们姐弟俩的奇怪气氛，瞥了眼儿媳的神色，忍着对孙子的心疼干巴巴地说了句，那下回小心点。 刷刷刷，陆春浓已经在盛粥，厨房里一时只剩下孩子时不时啊哦的声音。 干完两碗红薯粥，陆秦勉强吃了个饱。 家里的氛围有些怪，陆秦说了句便抱着孩子出了门。 冬日里的小山村，近处光秃秃的，唯有远山有常绿树木衬着显得葱绿片片，等太阳一出来，风景还蛮好看的。 孔东东鲜少出门，尤其是跟着舅舅，趴在他怀里止不住伸长脑袋四处乱看，眼底藏不住兴奋。 舅甥二人就像是新加入大队的，左瞅瞅右瞅瞅，一股子新鲜感。 叔，吃早饭了没? 婶子，这是去干嘛呢? 呦，婶子身上这件是新衣服吧，挺好看的啊。 今日阳光好，不少人都出了大门，自然碰上了热情且一脸笑容的陆秦，大清早的，任谁都没办法用冷屁股去碰他的热脸。 总有一两个回应他且客套反问一句的。 吴婶子就是其中一个。 余光瞥见身边的人影，一时没认出人来，他一律按婶子称呼，婶子好。 离得近了，吴婶子站近了打量他，只见青年身形笔挺，嘴唇红润，皮肤白皙，一双天然好看的眉眼自然上挑。 走近去逗了逗孩子，她问，吃饭了没?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陆秦不落痕迹往后退了两步，吃了。 吃了就成，我看这孩子还蛮喜欢你的。吴婶子忽然跳转话题。 陆秦啊了一下，笑了笑，是孩子听话，婶子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啊。 她的视线令他有种奇怪的别扭感。 说完这话，他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陆秦回头望了眼，继续往山脚下那块大坪上走去，那里的娃最多，他今天出门主要还是带孔东东玩。 但是谁能告诉他，他们嘴里喊的顺口溜是啥玩意儿?谁灌了水银?谁不要脸不皮? 七八个小孩一起哄，哦哦，拖油瓶来了，拖油瓶来了! 等会儿等会儿，谁让你们这么喊的?陆秦拉住一个半大的小子。 见小伙伴被拉住一个，其它人呼啦散开，啊啊，拖油瓶打人了赶紧跑啊! 眼见面前的小子挣扎，他差点抓不过来，跑什么跑，我不打人，我就问问谁让你们这么唱的。 牛蛋挣扎得脸蛋通红，听到这话慢慢停下来，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打人? 我不打人，我还抱着人呢，怎么打人? 确认他说的是真话以后，牛蛋甩了甩手挣扎出来，其它人慢慢小心翼翼地移回来。 陆秦看着他，行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是教你们这么唱的了吧? 牛蛋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圈，骄傲地挺起小肚子，没有人教，我们自己编的，我奶说拖油瓶都是吸血虫，没脸没皮，就像你这样的没出息。 陆秦从记忆之中揪出有关牛蛋他奶的记忆，好像还与他姐夫有关。 当时他姐夫也算是大队里的有为青年，读到小学六年级辍学，还经常偷溜进县城初中爬墙去偷听课，单单这一项，他的知识水平就比队里大部分青年高。 此外，虽然家穷，但是他姐夫人高马大力气足，一天就能赚十个公分，所以只要勤奋肯吃苦，养家不成问题。牛蛋他奶江桂芬就看中了他姐夫，想把他姐夫介绍给她娘家一个侄孙女。 结果呢，他姐夫却看中了带着拖油瓶的他姐。 其实从他姐嫁到村子以后，她基本不与同龄人凑在一起，这也就是为什么昨天在牛车上，几乎没人与她聊天。 就有些小肚鸡肠的人，有些事真的就能记一辈子，就好比牛蛋他奶。 虽说他们顺口溜里说的是事实，但是以后在这具身体里的人是他，他可不希望以后一出门就听到这玩意儿。 -- 第14页 他招招手，示意牛蛋过来。 牛蛋眼中有警惕，一脸你想干嘛的样子凑过来。 我问你，你说我是拖油瓶没出息，你知道我昨天吃的是什么吗? 小孩被他忽悠住了，好奇写在脸上，什么? 是鸡蛋，今天中午还有肉圆吃!说着，他特意把早上存下来那颗鸡蛋拿出来，慢条斯理地剥开壳喂到孔东东嘴边。 孔东东无比地配合，张嘴就咬。 陆秦感叹:不愧是我外甥。 哇!其它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过来了，馋馋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孩一口一口地啃鸡蛋。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有鸡蛋，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把鸡蛋存下来拿去换钱，偶尔煮一碗鸡蛋羹解解馋。还有肉圆，加了肉的素圆子简直比包子还要好吃。 见把他们忽悠住，他继续，你看你有鸡蛋吃吗?有肉圆吃吗?我这个拖油瓶想吃啥都不用自己挣。 牛蛋摇摇头，看着孔东东在吃鸡蛋，忽然就觉得他说得很对。 所以啊，当拖油瓶不但不用干活，还能想吃啥吃啥，我问你，这叫没出息吗? 成功忽悠住一大帮人，陆秦昂首挺胸地带着便宜外甥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他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我可是把早上的鸡蛋都省出来给你吃。 孔东东听懂了一部分，举起残缺的鸡蛋，舅舅吃! 陆秦甚是安慰，舅舅不吃，你自己吃。 逛完一圈，陆秦抱着孩子回家。 一进门，孙来妹仔细在孙子身上打量了一圈，见没有新的伤口才放下心来。 夜里，陆秦正在吃晚饭，还在可惜圆子里面没有肉，不然按照他孙婶的描述得多好吃，忽然一下好几家都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孙来妹捧着碗吓一跳，外头怎么了这是，谁家孩子在哭。 听着也不像一家。 陆秦吃着小圆子，啊了一声，估计是孩子不听话吧。 这样啊，孙来妹没多想，视线落在孙子身上，见他探过身要去吃舅舅手里的，她忍不住笑道，东东现在倒是亲近你了。 之前还一看着他就躲着走，血缘就是很玄妙。 陆秦夹着小圆子，动作笨拙地喂到他嘴边，我可是他舅舅。 孩子对大人的情绪一向敏感，正因为陆秦不是原主，以真心待他，孩子也能感知到。 陆春浓余光瞥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的动作，陆秦另外夹了一颗在她姐碗里，讨好地笑道，姐，你也吃。 陆春浓拨弄了一下圆子，在他的注视下随手夹到嘴里小口咬下。 陆秦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得灿烂。 孙来妹留意他们姐弟俩之间的交流，心想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也不知道陆秦能坚持在家待几天。 水有人挑，重活有人干，她儿媳的面色都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 陆秦老老实实在家待了三日，除了出门挑水哪都不去。 倒是在第二天的时候遇见一些婶子，神色怪异地看着他，眼神中还带着愤懑。 陆秦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跟以往一样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婶子好，大娘好。 不出意料地收获了几个冷眼。 他不但不烦闷，还很开心，因为终于没听到小孩在唱拖油瓶那首歌了。 双手揣着兜，嚼着根丝茅草根一路晃悠着回家，他才发现院子里面有人。 孙来妹和一个中年妇女面对面地谈话，妇女背对着门口，陆秦一时没看到她的长相。 眼瞧着孙来妹的笑容有些尴尬与为难，他脚下特意弄出了声音，婶娘， 他深知最近不受欢迎，正准备喊一声她对面的人就进屋去，结果吴婶子听到声音转过了头，唇角含着笑意，陆秦回来了? 认出来人，陆秦一时有种毛毛感，点点头，是，刚回来，婶娘你们聊，我去屋里看看东东。 你姐刚才进屋去了，我这正好有个事跟你说，你听听怎么样?说话的是吴婶。 什么事?愣是怎么想，几秒功夫之内，陆秦都想不通有啥事与自己有关。 你先别急啊，先坐下听我说，是件好事。孙来妹端起碗喝了口茶润喉。 陆秦不想听，但是还是坐下来了。 正当这时，陆春浓也出来了，直接就坐在陆秦旁边。 吴婶子无意打量了他们姐弟俩一眼，长得可真像，男的俊女的美。 正好，春浓你也在，你也听听，是这样的，我儿子在修配厂工作，他们厂里有个主任，他和妻子感情深，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女儿，他女儿年纪也到了，就想着说找个对象，这女孩没啥缺点，就是很看重脸，我就想着说，附近几个大队的年轻男子都没你家陆秦俊俏，就想着说介绍介绍。 一番话下来，几人脸色各异。 孙来妹的想法比较简单，纳闷，她一个城里人，怎么会找乡下的? 这不就是比较看重脸吗?她就是喜欢俊俏的，我这县里乡下来来回回，就第一回 看见陆秦这么俊的。 -- 第15页 吴婶子没咋说实话，她上个门主要还是为了他儿子，副主任的位置就这么一个，而只要她办好事，等主任站他儿子这边，万事俱备。 没等陆秦说话，陆春浓轻轻放下杯子，柔声说道，婶子你话也没说全吧?要这么说的话，他就这么一个女儿，那他是嫁女儿呢还是娶女婿呢? 说是要长得好看的，肯定是有这么个要求。 估计主要还是需要一个能满心满意入赘的。她弟弟陆秦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拖油瓶，上面没有亲缘长辈需要他养老，只要他有野心，到时候还不是一心一意靠着女方那边。 一句话直接让在场三个人都陷入思考。 陆秦脑中那迷迷蒙蒙的雾终于散开，好啊，难怪呢。他一时不确定记忆力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搜罗了一圈，他发现是压根没有。 可，可现在的他才十六岁啊!毛都还没，算了，不能说没有长齐。 吴婶子刚才还在感叹她的眼睛长得好看，一听到她问的话，一时脸皮发烫。 是，差不多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但也是女方的条件是真的好啊。 第8章 吴婶子从踏进这门开始就不觉得会遭到拒绝。 她一直强调女方条件摆着，所以打心底觉得陆秦除了那张脸，其它地方哪里能配得上那家闺女，人有工作还有个能干的爹娘，他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一直竖起耳朵听的陆秦才道，所以婶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上门女婿? 吴婶子喉咙哽住，姐弟俩说话怎么一个比一个直接! 她猜不准人家喜不喜欢这个叫法，但男人是有自尊心的，她虚虚地打个幌子，也不能这么说，你要是相看成功了，还能照顾你姐这边不是。 她再加把火，说不定还能给你安排个城里的工作，多好。 她之前有多方面打听过，陆秦最近在烦恼城里找工作的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陆秦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红旗下生活的大好青年，对于当打工人压根不感兴趣。 要是原身，恐怕早就贴上去了。 久久得不到回应，吴婶子开始怀疑自己，她屁股底下有刺似的坐不住。 她苦口婆心劝道，这家真的是很好的条件，春浓以后也不用这么累不是。 屋子里响起孩子的哭声，吴婶子有些挫败，但仍不放弃，我明天去我儿子那里帮忙带孩子，陆秦你要是乐意，明天就去县城找我去。 孙来妹留她，天都黑了，你要不搁家吃个饭再走? 诶，不用不用。吃的还不如她家好，吴婶子离开时脸上是客套笑着，生怕被留下来吃饭。 陆春浓抱着孩子出来，孙来妹收拾好桌子后视线落在他们姐弟身上，说实话，她是有些心动的。 陆秦感觉她在看自己，婶子，你想我去啊? 啊?孙来妹下意识看了眼儿媳，生怕她误会自己排斥她弟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有，这事你自己决定，不过婶子觉得这闺女条件是好，但我就纳闷怎么会来大队里找? 不是她瞧不起乡下人，如今的现状确实如此，怎么也得在城里找啊。 暂且不管背后原因，陆秦刚才听着吴婶子说话，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又一阵。 十六岁啊，放到往后还是初高中的年龄，谈恋爱都叫早恋，更别说结婚了。 还有就是，原身这个鬼样子，是看中了他啥啊? 他又不能大喊不去，得看看目前养他的人是什么想法，于是凑到陆春浓旁边，假装逗孩子，姐，你怎么想的? 陆春浓生他几天闷气，四天是有史以来最长的时间，她将他几天的讨好行为放在眼里。 她把孩子放下来，没盯着他说这句话，吴婶子不是媒婆，跟咱们家不熟，估计做成事情于她有益，但她说的话却是事实，女方条件很好，而她父母又按照闺女这么奇怪要求来找，估计在家是个受宠的。 受宠意味着可能脾性各方面都比较独特，所以得找一个能压得住的。 啊，陆秦偷瞥了眼她的神色，以为她要劝自己，结果又不太像，他一个激灵，你是要我自己做决定? 陆春浓没再应他。 孙来妹看得明白，她儿媳是不能擅做主张，没见这几年陆秦的主意越多了吗。她怕伤姐弟感情。 没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一家人很快将吴婶子提的事抛在脑后。 夜里，陆秦躺在床上，回忆一天发生的事，去相亲，他年纪轻轻的，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得想想赚钱的事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吃完早饭，陆秦又弄发型，又整理着装的，好像又是以前那个爱臭美的人了，甚至已经超越。 孙来妹诶了一声，春浓，陆秦是要去找吴婶子，我看他昨天不是还不想去吗? 陆春浓动作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陆秦裹上旧大衣，低头整理，姐，婶娘，我今天去趟城里，有些事要忙。 一时没人答，他诧异看过去。 我尽量早点回来? 身上扛着债，不去不行。 不吃软饭，好歹自身硬一点。 -- 第16页 舅舅，舅舅，玩! 孔东东不知何时摸索过来抱住他大腿，指着外面要去。 舅甥二人相依为命的几天，给他留下了记忆。 对上小家伙渴望的眼神，陆秦一时有些愧疚，乖，今天不出去，等舅舅回来给你买糖吃。 一个不行，得买一把。 生病对于小孩身体的消耗是巨大的，孔东东瘦了大圈现在还没养回来，主要还是家中没什么吃的，光靠鸡蛋是不可能补到位的。 陆秦心疼便宜外甥，因此更要想一想该怎么赚钱。 打了招呼，不知道她们的猜测，兜里揣着之前偷留下来的一块钱，陆秦朝着村口走去。 周来根的车停在那里，有几个妇人正坐着聊天。 看见陆秦的身影是一点都不奇怪。 一个个心想着：果然连五天都憋不过，又要跑出去鬼混了。 婶子，来根叔! 周来根坐他旁边，很是委婉，陆秦小子啊，你前几天不是刚进城吗? 啊，陆秦大概听懂他的话，叔，我今天是去城里逛逛看有没有赚，招工的。 差点就秃噜嘴说赚钱了。 一个胖胖的大娘忽然嗤了一声。 陆秦听到这道声音转过去，一时觉得人长得有点面熟，他很诚实地问，大娘，你是在嗤我? 江桂芬就差翻大白眼了，嗤不嗤你，你自己不清楚? 找工作找工作的，鬼都不信，也就孙来妹不管，还养着他，孔家不过苦日子，谁过。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儿子还去当当兵了，把钱留给亲孙子不好吗。 更气的是，昨天她家孙子牛蛋一回来就喊着要当拖油瓶，还吵着要鸡蛋要肉吃，被她儿子抓住一顿打，事后才知道是陆秦挑拨的，简直没脸没皮的。 努力回忆，陆秦总算认出了人。 他眼珠子一转，噢!原来你就是牛蛋她奶啊。 江桂芬以为他是识趣，结果下一秒只听到，我还听说，之前大娘你想介绍你娘家侄女跟我姐夫认识呢，大娘你没介绍成也不至于气那么久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江桂芬大脑嗡地一声，气急败坏地差点从牛车上跳起来，你瞎咧咧什么呢! 她每天都要在大队里诋毁陆春浓一家，若是这样也不是没有缘由，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天天盯着一家人说闲话。车上曾经听过她谈闲话的瞬间懂了。 陆秦继续，婶子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是生我姐的气，所以才教大队的小孩天天唱那种歌。 眼见牛车上的人看热闹，江桂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给我闭嘴!谁记仇了，谁教小孩坏话了? 这番话明显没有人信。 陆秦立即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意思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其实要不是见她年纪大，他还能继续。 找茬被反找茬，江桂芬眼前一黑，火气突突突往起，一路都顶着好几道奇怪的眼神才到县里。 作者有话说： 晋江又卡了。 好难哦。 第9章 路不好走，大娘你走慢点小心摔着哈。 陆秦单手插着裤兜，好心朝前面喊了一句。 胖乎的背影似乎踉跄了一下，回头朝出声的人骂了一句。 嘁，只要没听见就不是骂他。 陆秦准备四处逛逛，他看见周来根给牛喂草，招呼道，来根叔，我先走了啊，下午再见! 周来根摆摆手，难得憋出几个字，早点回来，别惹事。 好，我知道了，谢谢来根叔。 周来根半晌直起身，只能瞧见青年修长的身影，走路也不认真，这瞧瞧那里看看，两手没闲着，薅草又薅叶，一副吊儿郎当不安分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估计刚才那番话是白说了。 转过弯，便进入了莱树县范围，陆秦一把丢掉手中碾碎的叶子，拍拍手稀奇地四处看。 叮叮叮 几个要上班的工人精神饱满地骑着自行车穿过街道。 人群自动躲让，等他们骑着自行车离去了，视线还紧紧地黏着，眼神中传递出羡慕二字。 他们在看车看人，而陆秦在看他们，看这副年代缩影。 看完路上风景，他随大众进入莱树县人民供销社。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用品、食品、衣服鞋子挤得满满当当。 陆秦揪出原主的记忆，但是这人也太多了吧。 有些东西卖出去非常快，有的半天才见人上去问一句。 一个不慎，他就被挤到前头去了，想到答应便宜外甥的事，他视线扫过柜台，有水果糖、切块的甘蔗糖以及奶糖。 陆秦学习能力飞快，指着大白兔奶糖，你好同志，请问这个糖怎么卖? 梳着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的售货营业员头都没转过来，正在一脸不耐烦地应付着别人。 到底买不买? 行了，不买就往后站一点，不要碍着后面的人。 陆秦：年纪轻轻的，脾性怎么这么冲呢。 妇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了，面色尴尬，却没生气，于是赶紧掏钱道，买买买，同志给我称一斤。 -- 第17页 要称的东西靠近陆秦这边，于是他便看见了售货员的半个脸，画了眉毛与口红，长相如她本人一样很冲且普通，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 同志，请问大白兔奶糖多少钱? 抓住空隙，陆秦又问了一句。 朱红张嘴就要骂没见我正忙着，但一抬头看见青年的长相，又将话咽了下去，眉头一挑，七毛钱一斤，有票没? 陆秦：这就尴尬了。 眼见他没反应，朱红对他的欣赏不剩多少，不买就别挡着后面的。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陆秦竟没法反驳。 从供销社出来，望着街道上来往的人，他思索该拿什么去应付便宜外甥呢? 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接头交耳看着这边，是不是他? 眼见人就要离开了，两人互相交换个眼神，肩膀一碰继续朝这里走来。 陆秦， 陆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无比后悔没控制住自己的脖子，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 眼皮一跳，藏下所有思绪，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二虎哥?你们怎么在这? 来得可不是当初骗原身的两个人渣，公安怎么就没多关他们几天呢，这都能碰上。 张二虎和猴子交换了个眼色，两人这些天虽然过得还可以，但咽不下之前那口气，他们反反复复回忆那天的事，先是公安突然破门而入，然后邻居从他们院子里找到男人的衣服，随后他们被戴上了流氓的帽子，来了个公安部一日游。 再等放出来后，发现家里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要不是他们私底下还有其他谋生手段，早就饿死了。 一环扣一环，他们明显是被人算计了。 得罪的人这么多，他们还真不知道是谁干的，对哪个都怀疑。 张二虎朝他使了个眼色，三人去了人少的地方。 一只手搂住陆秦肩膀，好小子，又有钱花了，怎么，准备去供销社买点啥，这几天哥辛辛苦苦给你找工作，给点辛苦费不? 陆秦：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陆秦演技派上身，将傻乎乎的小子演到底，听话听一半，先是惊讶，哥你的意思是说帮我看好工作了?那什么时候可以去? 猴子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摩挲，眉头一挑明示他，这个，钱够了当然就可以。 青年一脸吃惊样子。 下一刻变得苦闷，当着他们的面掏口袋，给他们看两空荡荡的兜，那怎么办啊，我那天给你们的钱已经是家里所有的存款了，家里欠了钱，他们正盼着我能领份工作早点给家里赚钱呢，我现在就连颗糖都买不起。哥你要不先帮我垫上，等我工作后再还给你? 猴子一时噎住，只有他让别人掏钱的时候，什么时候别人能让他们掏钱。 他脸上的真诚苦闷和祈求都不像作假，张二虎和猴子打了个哈哈，那不急不急，行了，我逗你的，工作我会替你早些落定的。 看样子，他们也不觉得陆秦是那日算计他们的人了，又撬不出钱来，顿时没了聊天的欲望。 吴婶子拎着篮子过来时，正好看见陆秦同两个长相不好惹的人分开。 陆秦盯着张二虎二人的身影，不，应该说是他们手里的东西，那大鱼大肉和水果哪个都不是便宜的，他愣是想不起来，他们还能把钱藏在哪里，他当时怎么就没找到呢? 一转身，对上一张熟悉的大脸。 吴婶子站在他身后，朝着他望的方向望去，陆秦小子，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陆秦收回视线，问路的，刚才门口在恰好碰到，婶子你这是? 吴婶子信了，脸上带着炫耀的神色，提起篮子示意他看，我是来旁边的副食店割点肉吃。 说完这话，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陆秦，青年身上干净整洁，发型利落，露出了俊俏的轮廓，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青年的精神气比以往都要好。 这里恰巧一眼就能望见供销社里头的情况，里头是人挤人，偶尔能看到售货员忙碌的身形。 她低声问，你看你来都来了，同那闺女见个面成不?就见一面也行。 说不定就互相看对眼了呢，那样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收回思绪，他后知后觉，吴婶子昨天要给他介绍对象来着。 结合她的反应，他怀疑人就在供销社里面。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婶子，那见一面我有啥好处? 话题转如此快，吴婶子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问，啥?啥什么好处? 你看你又不是媒婆，又老是想介绍我同那谁认识，要是介绍成了，肯定是对婶子你有好处吧，那婶子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吴婶子的惊讶都快刻在脸上了，她不能说实话，但摆着脸劝他，要是成了，那不明摆着是好事，你就能进城当城里人了，你怎么还能跟我要好处。 陆秦一脸精明地摆手，那不一样，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我要的是现在能看到的。 吴婶子一时噎住，见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篮子，她手往后背了背，那你想要什么? -- 第18页 陆秦原本想要大白兔奶糖的，但看到她的反应，他觉得还能再要要至少有个大白兔奶糖吧，其它的你再想想，再添一点就成，你看呢? 吴婶子差点吐血，我看，我看个屁啊! 只听过做媒的从别人那里拿钱，就没听说过媒婆要给介绍的对象钱的。 她开始相信，隔壁大队的流言都是真的，这小兔崽子一点便宜不让人占啊。 我再给你小块肉，其它的就没了! 要不是为了儿子的工作，她早就一篮子扣过去了，啥玩意啊。 陆秦也怕把她惹急了啥都没了，于是就应下了，十分好声好气地道，成，那婶子你现在给吧，我看里头还在忙呢，这会儿正好能挑点好的。 吴婶子：挑挑挑，挑你个球球。 她脸上是挤不出笑了，咬牙切齿的，行，不过你也不能应付，得好好参加这回相亲。 陆秦，放心吧，我售后服务是不错的。 吴婶子不懂什么时售后服务，但大概听懂了其中意思。 十五分钟后，陆秦把小孩巴掌大的肉和糖果塞衣服里，轻轻拍了拍，确保稳稳妥妥的，他希望以后能多几件这样送上门的好事。 吴婶子被摆了一道，现在气还没顺过来。 陆秦先被安置到国营饭店等着，还能能蹭一顿饭，他更开心了，说明今天出来得正是时候。 这个时候的国营饭店，也就是个普通的饭店而已，破破旧旧的，泥砖墙、简单的桌子和长板凳，每一处都写着这个时代的特色。 吴婶子离开的时候，反反复复嘱咐他不能爽约，不然她就找到他家里去算账。 陆秦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他还馋这顿饭呢，放心吧婶子，我不走。 他在吴婶子心里的信誉度为零，但她却没得选择。 坐下没多久，陆秦就被店里的香味吸引住了，只可惜他不但没有钱也没有票。 目光在四处巡逻了一圈，都是成双成对或者几对聚在一起的，全热热闹闹埋头吃着，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只有他，桌面上就一碗热茶水凑合，还是他向服务员要的，就这一碗水，要不是他长得还行，早就被人翻白眼了，衬得尤为惨了些。 幸好没有等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在他都快把碗里的茶喝完了，吴婶子终于带着人来了。 陆秦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迎着光线，瞧见了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尤为熟悉，另一道有些眼熟。 这样想着，吴婶子已经带着朱红进来了。 等看着人没走，吴婶子才将心落在实处，偷偷松了口气。 她在前面带头，脸上堆砌着笑，闺女，来来来，这边走。 朱红抬头挺胸，一进门便抬起下巴，她嫁人的事虽然是她爸妈说了算，但她有很大的选择权。 从小到大，她家里虽然条件好，不怎么缺吃的缺喝的，但由于一家人长得不怎么样，她遗传父母长相，从小到大被人说不少，喜欢的男生也说她长得不好看。 越缺的她就越稀罕，于是她已经跟她爸妈说了，既然要找个男的上门，她要找一个好看的对象，要改善家里的基因。 听到吴大娘说介绍个长相还成的男性，让她见一见面，她就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更啦。 那个啥，作者明天有事估计得请个假～(●●) 第10章 朱红满心欣喜中带着扭捏，待走近后，一看到座位上的人，根本来不及收回脸上的表情，眉毛一挑，怎么是你? 她还记得眼前的这位男同志，主要是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蛋，结果却囊中羞涩买不起大白兔奶糖，跟那些乡下来的一样。 陆秦也稍微惊讶了一些，女孩扭捏红着脸走过来的模样，跟在供销社高高在上的那人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一个人原来可以变化这么大，他长见识了。 见两人的反应，吴婶子看看陆秦又看看朱红，语气激动了些，哎呦，你俩认识啊? 不会是同学吧?那说不定能成啊。 朱红拉着椅子在对面坐下，热情的态度渐渐淡下来，时不时瞥他一眼。 陆秦好心回答，刚才我去供销社买东西，见过这位同志一眼。 听到这里，见朱红不否认，吴婶子又摸不准她啥想法，只好笑着坐下，主动跟她介绍，闺女啊，这是陆秦，初中毕业，过了年就十七了，比你小两岁。 陆秦本着收过那些好处，客气地点点头，同志你好，我是陆秦。 听到初中毕业，朱红这才把尊贵的眼神光明正大地放到他身上，我叫朱红，你是莱树县人? 吴婶子咳了咳，是这样的，婶子忘记说了，陆秦是我们隔壁大队的。 朱红心直口快，难怪抠抠搜搜买不起大白兔奶糖。 陆：......话不必这么直接。 没穿越之前他能买下一整个商场的糖果。 察觉吴婶子那道幽幽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陆秦喝完碗里最后那口水，婶子，你们啥时候点菜啊? 都到饭点了，他还没吃饭呢。 吴婶子一噎，忽然怀疑他就是过来蹭吃蹭喝的。 -- 第19页 十分钟后，新鲜出炉的大肉包、三碗汤粉。 顶着吴婶子不舍心疼的目光，陆秦将汤粉移到自己面前，我就不客气了，你们也吃，不用客气哈。 吴婶子一脸无语，骗吃骗喝无疑了。 但是既然点都点了，一个月都很难吃上这么奢侈一回，加上国营饭店的大厨的手艺实在精进，吴婶子尝了口后，头都快埋碗里去了。 吃完后，陆秦心满意足，由内而外散发着幸福感，他放在桌子底下的脚挪了挪，有些想撤了。 吴婶子三两下吃完，飞快看了他眼，你们两个，要不要你们年轻人自己聊聊天怎么样? 她的意思是，她先离开。 陆秦懂了。 正是因为懂了，陆秦他看着对面一口粉一口肉包的某人，没忘记方才她偷看了好几回，他怕自己的美貌祸害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明知故问，婶子你下午不是有空吗? 吴婶子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一分钟后，摸着饱饱的肚子，陆秦没有选择，极其不舍地目送吴婶子离去。 朱红饭量不少，吃了粉和两个大肉包子，勉勉强强吃饱，她放下筷子，两根粗粗的眉毛继续上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话题转换太快，他状似想了下，四五个? 她眉头一拧，到底是四个还是五个? 怕她继续追究下去，陆秦咳了咳，酝酿了下老实交代，其实，朱同志，我对你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怕她一生气把碗丢过来，他解释，我暂时还不想处对象。 朱红脸色一变，声线徒然拔高，你什么意思，不想处那还答应吴大娘跟我在这吃饭? 来都来了，又说不想处，难道不是因为瞧不起她，见到面了觉得她长得太普通? 陆秦能说他就是贪几块糖吗?这年头售后服务也不好做啊。 感觉她的怒火要喷过来了，陆秦赶紧解释。 咳，这不是吴婶子她说了一下你的要求，我就想看看自己的长相是否还算上乘。 这句话有点不要脸了。 想到这顿饭是如何来的，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好人，他赶紧继续道，不过朱同志，我听说你注重长相，其实你自己长得很有特色，只要在打扮方面多费点有用的心思，你不比外头那些人差，甚至可以更胜一筹，不要灰心，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噼里啪啦说完一番话。 陆秦后知后觉，在这个年代，当着正主的面说她长相如何，有可能会被认为流氓，可以说是是冒着大风险的，他已经准备好在她泼汤时迅速抬起手挡脸。 但是对面的人已经是怔住了。 要是从普通人嘴里听到有关自己长相的议论，朱红会觉得对方要么是羞辱她;要么是想讨好她。 对面的青年干净阳光，乌发白肤，一双上扬内敛的双眼皮，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莫名觉得让人相信。 半晌没听到她回答，陆秦目光看过去，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在二十一世纪，东施都能变西施，更别说她这张虽说普通但是没有致命缺陷的脸了。 他之前拿着家里的钱去创业，碰过好几个领域，其中就有美妆一类，为了多多了解，他可学习了不少理论化知识，视频都快刷吐了。 所以一眼就能看出她现在有啥问题。 朱红脸上的菱形感太重，眉头又往粗了化，口红色号偏粉显黑，头发黏着头皮绑得太紧，从而露出了极具轮廓的脸庞，以及动不动就露出来的很冲的表情搭配起来就很没有美感。 通俗点说，那就是她这一番脸上功夫，不但没美化自己，反而让自己的缺陷放大了。 发觉他正在观察自己的脸，她刚下去的火气又慢慢爬起来，张嘴就想斥责。 但下一刻只听对面的青年道，我倒是有办法改变你的妆容，从而改变一下你的长相，你要不要试一试? 他忽然又找到了一个挣大白兔奶糖的办法。 吴婶子离开国营饭店后，就窝在不远处的墙后面躲着。 外面的天气有些冷了，她跺了跺脚。 按照陆秦的性子，她猜测最多五分钟他们就出来了，这样她说不定还能从陆秦那里抠回一把奶糖给她亲孙子吃。 结果没想到，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她望眼欲穿，两人才磨磨蹭蹭地从国营饭店出来。 嚯，她就从来没有见过朱红那闺女脸上的笑容这么灿烂过。再看看他旁边的陆秦，不知道低声同她说什么。 难道，这是成了?她眼睛刷地亮起来。那她儿子工作也没问题了。 顾不得被他们发现她在外头守株待兔，吴婶子迫不及待地走过去。 试探问，你俩这是吃完了? 陆秦回她，吃完了，婶子你还没走。 吴婶子使劲打量他们俩，也不尴尬，待会再走，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们。 正在这时，朱红说话了，她看向的是陆秦，我下午还要上班，那就明天或者后天有空的时候见?到时候我再请你吃饭? 正当吴婶子觉得女方这么主动了，男方应该会拒绝的时候，她听到了干脆的一声好的。 -- 第20页 陆秦就喜欢这么干脆的交易。 转向吴婶子，朱红脸上灿烂的笑容收了一半，与她道别后便去上班了。 这一通来往，吴婶子忽然有些不太确定，你们，这是成了? 陆秦已经在想额外收入的事，慢了半拍，啊?没有。 他夸道，朱同志真的是性格很爽快的人，我们现在是朋友。 性格爽快:动不动请吃饭，问他还想要点啥，不像吴婶子。 吴婶子一头雾水，察觉到他目光落自己身上，怎么了? 陆秦:希望你多介绍几个看脸的对象。 嘴上却道，没事，婶子我先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更辣， 第11章 不过在离开前，摸到怀里的战利品，他看着老好人吴婶子，又补充了一句，婶子，若不出啥大差错，刚子哥的工作是没啥大问题的。 刚子就是吴婶子她儿子。 受到姐姐的启发，刚才又从新朋友朱红那收集某些信息后，他已经弄清了她做媒的缘故，于是吃饱喝足后某些话一秃噜就出来了。 这话一下来，不知道让吴婶子多么震惊。 吴婶子来不及掩饰脸上表情，甚至有些僵硬，你，你个瓜娃子，瞎说什么呢? 陆秦哪能想到她这么大反应。 他本来想安慰和鼓励她的，等说完就离去，这会儿尴尬了这不是。 他食指轻挠了下眉毛，视线无意落在吴婶子提着的篮子中，上面用蓝布盖着，就是不知道放了些啥。 他想想，再想想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感谢。 沉默期间，两人之间气氛怪怪的。 吴婶子发现他眼神的暗示，咬咬牙，她又从篮子里掏出新买的两个柑橘塞给他，拿着拿着。 啊?陆秦一脸疑惑，低头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两个柑橘。 拿着啊，吴婶子又往他怀里一推。 陆秦眨眨眼，他能说他没说要吗? 当然不能啊。 他只好收下，顺着自己心里想的说，既然这样，那婶子我也不客气了，你放心吧婶子，我保证回去后闭嘴不乱说，何况这也是售后服务的一种，再说我今天能认识新朋友还得感谢你呢。 一趟下来，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吴婶子心口一股气捋都捋不顺。胡乱答了两句后，她匆匆忙忙离去。 等她离开后，陆秦把怀里的柑橘凑到鼻子前细嗅，是独属于它的香气，能一下拿出两个来，看来吴婶子在城里日子过得还成。 他目标不高，暂时就先超越吴婶子吧。 周来根像以往样候在大树底下，远远地就瞧见青年单手插兜悠哉悠哉朝他走来，每个动作都述说着他的好心情。 走近后，陆秦笑问，来根叔，吃了没? 周来根咳了咳，差点被他那张小俊脸晃了眼睛，应了句吃了。 陆秦停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把颗糖塞给他，叔你吃糖。 他是借花献佛。 记忆之中，周来根虽然不爱说话不爱管事，但好心劝原身好几回了，但原身一回没听过。 周来根一低头看到手里的糖，忙拒绝，不用不用，你自己拿回去给你外甥吃。 我这还有呢，为了让他相信，陆秦拍了拍兜。 周来根一时不知怎么办，在他再三劝之下，想到家中的孙子，他局促应下，那叔就收下了。 陆秦笑着露出大白牙，走到空位置坐下。 他坐下之后，见他刚才那么大方，几位婶子等了又等，就是没等到想要的，于是你捅我一下，我又捅你一下。 最终，一向话多胆大的刘盼娣被推了出来，陆秦小子，你那糖哪里买的? 陆秦努力在辨认这人是谁，啊，供销社里不是有吗。 刘盼娣欲言又止，时不时瞥他一眼。 他眨眨眼，结果就无下句话了。 终于，他从记忆中搜出此人，大队里的八卦主力啊。 但是，他又与她不熟，也不欠她钱，找他干什么? 一头雾水间，他抬头视线对上周来根的，他叔无声地朝他摇摇头。 陆秦眼皮慢慢撑开了一圈，忽然就明白了啥，他被口水呛住咳了出来。 他自认为自己的脸皮是别人无法超越的，结果没想到还不够厚。 佯装累了想休息，他坐直身子板后闭上了眼睛，顺便闭上了双耳。 刘盼娣好不容易想好措辞，一抬头便看见青年的长睫毛又长又卷，问题是，人家已经闭上了眼睛。 刘盼娣，...... 对陆秦来说一路上还算安静。 牛车一停，同周来根道谢后，他下了车抬腿就跑。 也就出去了一日不到，他已经有出门三日的感觉。 婆媳二人和一个小娃的三人组合，家里一如既往地安安静静的。 一进门，陆秦视线就落在了屋檐下的便宜外甥身上。 一大清早吵着要与他出门的小娃，这会儿抱着他那个木头玩偶乖乖的也不闹谁。 陆秦朝已经看见她的婆媳二人作个嘘的手势。 轻悄悄靠近后，又故意踩出脚步声，一手直接把他捞起，压低了声音，孔东东，猜猜我是谁? -- 第21页 舅舅!是舅舅!小孩兴奋的声音响起。 陆秦眼睛里带了笑意，从兜里掏出奶糖剥开后直接塞他嘴里。 啊?孔东东舌头舔了舔，尝到甜味后笑眯了眼睛。 舅舅吃， 孩子还挺孝顺的，陆秦甚是欣慰，剥了个丢嘴里。 舅甥二人的腮帮子同款右边鼓起。 陆秦抱着孩子进了屋，里面二人正在编竹篮。 孙来妹刚才就听到了孩子的笑声了，之前家里可是没有的，她笑眯眯着眼睛，心想前些日子儿媳同陆秦小子生气还生对了。 婶娘，姐，吃糖啊。 放下孩子，陆秦大大方方地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就不像以前原身一样，藏一半露一半。 嚯，这一包的大白兔奶糖，孙来妹惊到了。 陆秦硬剥了一个塞到他姐嘴里。 陆春浓舌尖轻触到糖，甜甜的奶香味，很是久远的味道了，她眼眸垂下，心情不由得转好，一如今天的天气。 看着这些糖，再看他的打扮，孙来妹问出憋了一天的话，你这是去相看去了? 陆秦搬了张椅子，拉开后抱着外甥坐下，果断摇头又点头，顶着他老婶疑惑的眼神道，不是相看，我是去交朋友去了。 那就是朋友送的东西了。 光明正大的解释，没有遮遮掩掩。 孙来妹直觉他没说谎，陆秦给她的那颗奶糖已经剥开放在了桌上，她小心翼翼一脸心疼地捡起丢在嘴里，慢慢再慢慢地吃。 浓浓的奶香味在四周散开。 孙来妹忽然来了句，今天都二十三了，也不知道跃小子今年回不回来过年。 陆秦舌尖顶着奶糖在口腔内四处游荡，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 他迅速看向他姐，嚯，他老婶子嘴里的跃小子不就是他姐夫吗? 扭正屁股做好后，他竖起两只耳朵。 还别说，孙来妹同陆秦的反应都是一样的，下意识看儿媳的反应。 在陆春浓进门前，孙来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是城里的，她儿子喜欢得不得了。 陆春浓见婆婆在看自己，语气也是很柔，孔跃他半年都没来信了，他之前也没说。 陆秦将嘴里的奶糖咬碎，眯着眼睛思想游移着,所以根据他姐的反应，根据单相恋的剧情，他姐这是对姐夫有感情还是没有呢? 没等他想明白，他被支出去干活去了。 等挡在大门口的高大影子一移开，孙来妹才道，到时候看看还有多少钱，把欠的都先还上，这个年，咱就先这样凑合凑合。 陆春浓轻声应下，多出来的那笔钱，她一直没动过。 门口，去而复返的陆秦悄咪咪地挑着水桶离去。 冬天的夜很快暗下，陆秦轻扣她姐的房门。 听到外头的声响，陆春浓下意识把钱藏枕头下，下一秒又飞快塞被褥里去了。 一打开门，是陆秦标志性的大笑脸，姐，你还没睡吧，我拿个本子和笔。 谁能料到一个初中毕业生，在屋里连张白纸和有用的笔都没有。 好歹陆春浓没有直接把门关上，她回身进了屋，没一会又出来了。 谢谢姐，吃完奶糖，他嘴更甜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咻地从她身后钻出来，舅舅， 诶?东东，回去睡觉去，明天带你吃好吃的去。就在这一刻，他已经决定了。 好吃的? 当着她的面，舅甥已经无障碍地唠起来了，陆春浓一把抱起孩子，摸着他的小手感觉是热乎的，她关上了门。 陆秦耸了耸肩膀，慢慢来吧，他转身回屋，开始了挣钱之旅，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第12章 大早上的，天还蒙蒙亮，陆秦的身影慢吞吞地从大厅门前晃过，乱糟糟的头顶翘起两根毛悠啊悠的。 打着哈欠，他忽然停下来，身子往后一探，眼睛看向里边的桌子。 他昨日拿出来的奶糖还放在那，无人乱动。 竖起耳朵听到厨房的动静，估计是他老婶子在，他拎着奶糖回了趟房间，很快拿着两个柑橘出来。 扒拉着门框，姐?你起了没? 陆春浓听到外头的动静，身子主动一挡，右手压了压被子，摸到缝在被子里的钱，她指尖微顿，因为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外面的人还在试探着喊，声线有越来越低的趋势，姐?姐? 她伸手理了下往里反扣的黑色顺滑短发，走到门口，一张笑得灿烂的俊脸怼上来，她有些不自在，张嘴就想问怎么了，但还是没说。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了，陆秦还会因为原身做的事不自在，至今为止，他们两姐弟是家里交流最少的一对。 陆春浓会提点他，就如前天吴婶子给他介绍对象那天。 其余的交流就没有了。 主要是，他也发现陆春浓的脾性是很含蓄纯正那种，可能就是天生的，不善言谈，她会默默关心你，也会在适当时候表达意见，但她就不是那种会主动提起话题的人。 你要是不问，你压根就不知道她在关心你。 就是不知道她跟她姐夫是怎么样相处的。 -- 第22页 但这不是他要考虑的范畴。 她今天穿了见偏白灰色的袄子，裹了条红色围巾，衬得皮肤如白瓷般，两姐弟都是显白的肤色，估计是遗传。 这副打扮一看就是早早起来了。 他食指挠了下脸，他往里探头，主动找话题，姐，东东起来了没? 东东和你婶娘在厨房烤火。 哦，在她面前，陆秦都没办法嬉皮笑脸的，那这个东西你拿着，你和东东和婶子慢慢吃。 陆秦把奶糖和橘子塞到她怀里，低头就见她冻得通红的手，估计是早起干了活，尾指还有好几个冻疮，一时他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拿起那块肉晃了晃，笑道，这儿还有小块肉，待会给家里加加餐。 说完这话，他准备去找他婶子煮早饭去，不过又停下道，姐，剩下的几十块钱，我年前会要回来。 青年身上的衣服也没穿好，后头的领子塞进脖子里头一截，他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屋檐下。 陆春浓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糖果，她唇角轻扯了下，转身回了房间。 听到动静，孙来妹看过去，大清早就听见你声音了。 陆秦笑眯眯逗了下外甥，顺手理了两下衣服，扒拉两下头发，婶子，这块肉怎么弄? 肉?孙来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抬头，只见灶台上的可不是肉吗? 她惊讶，这个也是朋友送的? 陆秦语气肯定，是啊，也是她太过热情了。 一大清早，费力跟儿媳解释完为什么一斤二两的肉会变成八两的吴婶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孙来妹轻声哄怀里的孙子先下来，拿起一旁的拐杖借力站起身，观察到陆秦小子是真的愿意把肉拿出来吃，她笑眯着眼睛，菜园里还有萝卜和蒜，到时候弄个有肉的圆子给你们尝尝。 陆秦眼睛一亮，行啊。 孔东东一把抱住舅舅大腿，眼巴巴的，舅舅，吃肉。 对上外甥亮晶晶的小眼睛，陆秦一时有些愧疚肉太少了，伸出手摸了把他的小脑袋。 孙来妹已经杵着拐杖准备忙活了，陆秦上前去帮忙，婶子，我来。 不用不用，她随口道，对了，今天大队里打鱼，晚上可就有鱼吃了，到时候能凑成两个菜嘞。 陆秦一听这话，很是感兴趣，打鱼?满柱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定的是中午捞鱼，估摸现在已经是放池塘的水了。 陆秦点头，把她需要的勺子递给她，那我中午过去。 他只能取消今日去城里找朱红的计划了。 孙来妹有些惊讶，但想到他最近的表现，也不奇怪。 以往每年，东东还小需要照顾，所以她们婆媳二人只能去一个，后头也争取不到想要的。 孔家附近住了好些人家，吃完早饭，外头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得知陆秦要去打鱼那边。 陆春浓翻出一条毛巾攀他肩膀他，像是随口说的，到时候挨着边缘走，别往中间去。 姐弟俩的长相有五六分相像，陆春浓站直了刚好到他下巴处，这一眨眼，弟弟已经比经常保护他的姐姐高出许多。 对对对， 孙来妹跟着应和，以前年年捞鱼找不到他的人影，所以陆秦不知道年年都有人不小心陷进淤泥挣扎了半天。 她靠他那么近说出这番话，陆秦眨眨眼，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见他离开的时候，那股开心劲同以往都不一样，孙来妹收回视线，看了眼儿媳，感叹道，这样才像两姐弟。 之前他们姐弟由于脾性不一样，也不怎么说话，但怎么着都比最近强，她都快要急了。 陆春浓怔了下，随后笑了，从兜里掏出一个柑橘递给她。 陆秦那小子给的? 而陆秦这会儿已经大摇大摆地跟上人群去了公家池塘。 超过半亩面积的池塘呈不规则的圆形，四周都围满了人。 陆秦本着就近的原则，钻过人群探出脑袋。 让一让让一让啊。 两三个汉子挤得身形一歪，回过头来看是谁，正好看到了青年兴奋的脸，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直晃眼睛。 不怪陆秦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城市里，他哪有机会捞鱼。 几乎同时，水放得差不多了，一大群鱼在浑浊的水里在肉眼可见的淤泥里跳跃。 嚯，陆秦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鱼。 江满柱敲响了锣，一群人叽叽喳喳地下了水。 陆秦稍微犹豫了下，随后跟着挽起裤脚，露出比脸还白的两只脚，试探地下了水。 他龇了龇牙，开始加入捕捞活动中。 一条条鱼滑得跟泥鳅似的，别人捞个四五条，他顶多捞起一条。 江满柱背着手在上头喊，他使劲眯了下眼睛，怎么像是看到陆秦那小子了?他觉得是自己没睡好，陆秦那娃那么爱干净，怎么可能会过来。 热闹的捕鱼活动持续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今年是丰收的一年，站在上面帮忙将大小鱼分出来的妇女们，一个个露出了收获的笑容。 -- 第23页 始终记得姐姐教的话，陆秦一直靠着边缘走，所以等到上岸的时候，他在淤泥中活动自如，三两下爬上了岸。 来不及洗刷，分鱼还要一段时间，等天黑了就看不清了。 一群人挤在大队坪上，江满柱面前是用破雨布搭起来的简约版蓄水池，里头的鱼跳来跳去。 排好队，都排好队分鱼了啊。 陆秦靠着蛮力挤在前头，竖起耳朵听他们怎么分的。 家中有两个成人挣工分的，每个人两条大草鱼，两条小鲫鱼;家中有...... 说完要求，便开始分了。 满柱叔，我不要小的，我要大草鱼。 小鱼刺多得要命。 那就两条小的换条大的。 汉子犹犹豫豫的，站在那不肯走，视线死死黏在那，你看这里还有这么多，队长你就不能多给条大的? 江满柱一脸嫌弃，去去去，给你分了，后面的人还要不要了，赶紧拿，拿了赶紧走! 不怪汉子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是在没分之前，水池里的鱼都挤在一块，谁见着了都想帮忙减轻一下负担。 很快就轮到陆秦了。 陆秦报了他姐夫的名字，孔跃家的。 孔，孔跃? 江满柱抬头，只见眼前的青年眼睛刷亮，脸蛋上还有几个泥点，脖子上围着一条擦过的毛巾，上面沾着泥渍，再往下看，裤腿一高一低。 江满柱：嚯!差点就没认出来。 江满柱还没说话，负责记账的孙会计孙富民看到来人，直接就道，两条大鱼。 陆秦竖起耳朵，眨着眼睛，期待地听下一句。 结果，只见他迅速在本子上划过。 他瞪着眼睛，然后嘞?然后嘞?这就没有了? 陆秦眼睁睁看着负责捞鱼的孙红旗从中挑挑拣拣，眼看他往小的挑了，他不乐意了，嚎着嗓子，说少了啊，我家两个挣工分的，要两条大鱼，两条小鱼，草鱼给我挑大点的。 孙红旗吓得手一抖，下意识看向他大伯。 孙富民敲着记账本，看见来人后脸上露出轻视的表情，又故作严肃，你们家欠大队的债还没还完呢。 陆秦翻白眼：鬼知道省下来的鱼进了谁的肚子，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一脸我不干的样子，孙会计，话不能这么说啊，你就算扣下我的鱼，我家要是没钱，那一样还不了账，你扣下鱼有啥用，那你不如说说，一条鱼给我算多少钱，能不能抵债? 孙富民瞪眼，公家的东西，怎么能算钱? 那你当我傻啊! 一句话撑得孙富民脸红脖子粗。 陆秦再接再厉，不给我鱼，又不抵钱，谁知道鱼进了谁的肚子? 他的脸上就差直接写你想贪我家的鱼。 当着这么多人面，孙富民也急红了脖子，你瞎咧咧什么呢?谁吃了你家的鱼? 陆秦不但不回他的话，嘴巴还不停，你再看看你侄子捞出来的鱼，这得是什么天赋才能在几百条大草鱼里头捞到最小的。 孙红旗听这话不像是夸他的，他手一抖，鱼溜了回去。 靠得近的几个群众正好瞧见那小草鱼，忽然就觉得很有道理。 孙富民与大队的大嘴巴刘盼娣对上了视线，他看到了她眼睛里明晃晃的八卦。 他已经能想到明天大队里会传成什么样了。 简直是长了一张嘴没处说。 陆秦还在那嚎，要么给鱼，要么销账，不然不公平!孙会计你不能干不公平的事! 孙富民的笔在纸上划过很长一道。 尤其是他仿佛看见了江满柱也在点头。再看周遭的好几个用怀疑的视线盯着他。 你公平有本事你来! 两分钟后，桌子后只剩下一本本子和一根笔，笔在桌上滚了一圈，由此可见人走得有多急，应该是多气。 江满柱觉得陆秦说得也对啊，以往每回他早早就走了，所以不怎么清楚这事，他还在琢磨中呢，等到想着要拉住人，事态已经失控了。 会计被气走了。 江满柱和陆秦两人大眼瞪小眼。 陆秦咳了咳，叔，我会还钱的。 他就是，没想到孙会计自尊心这么强。 江满柱：这是还钱的事吗?是会计撂担子不干的事。 似乎是懂了他眼神。 陆秦食指轻挠眉毛，那，那就我来吧。 为他的冲动负责。 孙红旗后知后觉想去拦他，陆秦你看得懂吗? 陆秦拿起账本，你不能侮辱我好吗? 清了清嗓子，陆秦翻开账本，一番没有准备地临时上阵。 江满柱也没得选择了，人好歹是初中毕业的。 不过在张嘴之前，陆秦还惦记着，满柱叔，先给我家的鱼送回去成吗? 江满柱，...... 下一个! 后面的人已经知道了会计换了一个人。 刘大娘家的人多，红旗哥你挑大一点的啊，对，是那条就是那条。 赵家的娃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红旗哥挑大一点的啊。 -- 第24页 诶，那条游得多欢快，拿回去肯定能到过年，红旗哥，这条就给张大娘。 孙红旗：谁是你哥!我呸! 一个个或忧心忡忡或轻视地上来，结果离开的时候，一个个以为自己占了便宜，都笑得露齿了。 江满柱后半程就没嚎，全程看着陆秦一张嘴在嘚吧嘚吧，他记得这娃以前也不这样啊，这回受大刺激了?为了防止出事，他是第一次从头站到尾。 到了后面，他逐渐变得麻木起来，甚至怀疑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的。 孙富民回到家，气火已经降了一半，但牙龈还绷得紧紧的，他慢吞吞地在院中转着圈。 刘桃花一脸笑容地拎着鱼回到家时，你转什么呢? 孙富民正要说些什么，结果一低头就看见她桶里拎着的鱼，他气急败坏，谁分的鱼!! 陆秦那小子啊，没想到他还有两把刷子。刘桃花刚才可听到陆秦给她挑大的了。 孙富民差点跳起来，你刚才说是谁?!!! 这边，临近傍晚前，鱼已经分完了。 陆秦鼓起两腮顶来顶去，又揉揉手臂，他视线在周遭扫了一圈，叔你这田螺还要吗?。 江满柱脸抽了下，你要就拎回去。 那就谢谢叔了。他准备明天或者后天进城找朋友的时候，顺便带点调料回来。 陆秦抱着泥盆子一到家门口就喊，姐，婶娘，我回来了! 结果一进门，他就对上了他家老婶的笑脸，就比今天的阳光还要灿烂。 陆春浓刚才抱着吵着要舅舅的东东去看热闹，正好碰上了吵架的两人，她等到事态安稳下来才安安静静离去。 孙来妹收到江满柱儿子送来的四条鱼，想起以往顶多只能拿两条一两斤的草鱼回来，她难免好奇问了儿媳一句，结果就得知了此事。 她和儿媳都不是会唠会辩的。 现在就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大手一挥，晚上婶娘给你做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今天多码了一点。 第13章 孙来妹说到做到，晚上弄了鱼汤，又弄了加肉的圆子。 吃饱喝足后，陆秦嘴巴里嚼着草根，得寸进尺地指着泥盆里的田螺，婶娘，先让田螺吐完泥，明天晚上弄田螺吃行不? 孙来妹笑眯着眼睛，在她看来两条鱼都是陆秦小子争取回来的，能吃好长一段时间，所以给他弄田螺吃算啥，当下就答应了。 陆春浓把田螺倒进水桶，转身就想去洗干净了好还人。 陆秦余光瞥到她的动作，忙丢掉嘴里的草根，拦住她，姐，我来我来。 孙来妹看着那小子拿了盆后，笨拙地蹲在角落清洗，她压低了声音，这小子现在倒是心疼你了，你看他这勤奋的样子，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虽说陆秦那小子平日也会帮她的忙，但孙来妹又不瞎，这孩子纯粹是因为跟姐姐说不上话，再者因为她的腿，他是想帮她姐姐减轻负担。 陆春浓正好看到他手一滑，盆在地面转了几圈的画面，想到今个下午他站在大队坪上嘚吧嘚吧神气十足的画面，她的唇角没忍住向上一弯。 艰难地洗完盆，见外头天还有点亮光，他抱起盆道，婶娘，姐，我先去还盆去了。 舅舅!见他要出门，一道小人影飞快抱住他的腿。 陆秦干脆一把将他捞起抱住，另一只手拿着盆，我还个盆就回来。 大队里家家户户都是差不多时间点吃饭。 一路窜过去，鼻子闻到的都是鱼香，陆秦肚子还圆溜溜的，闻到味道又饿了。 江满柱家人多，这个点才开始准备吃。 他大儿子江卫国今天才从县城回来，夹了块鱼肉，道，爸，年货买好了没? 这事江满柱不太懂，下意识看向老婆子。 周桂香盛了碗汤后坐下来，还差些东西没抢到，但年前肯定能备齐。 那妈到时你让卫家和卫乡去买，别让荷花几个姐妹和小子跟着了，县城这两天出了事。 卫家和卫乡是江满柱的两个儿子，早就结婚生了孩子，都是壮年汉子。 话音一落，几人同时看向他。 江卫国这才道，就前两天，因为年前大家都往县城挤，人一多就混了，县城有年轻的女孩和小娃丢了，现在都没找到。 几乎每年年前，都会有人口失踪的案件，不过消息很少传到普通老百姓耳中，他也是不小心打听到的。 陆秦到他老叔家门口正好听见这话，下意识抱紧便宜外甥，社会败类不拘哪个年代都有。 他朝里喊了声，叔? 话题被忽然打断。 周桂香起身：谁啊? 吃饭的点，基本大家都很识趣，不会窜门，因为到时主人家肯定会邀你吃点，粮食又不是风吹来的。 江满柱放下碗道，我听着像陆秦小子的声音。 一时间大家心里飘过两个字难怪。 几乎同时，陆秦一手孩子一手盆推开了门，都不用他婶子帮忙。 他朝周桂香笑了笑。 -- 第25页 叔，我过来还盆。 陆秦换下了白天那身泥水浆洗过的衣裳，外表又变得干净利索起来。 他一眼看过去，一溜的男女老少全朝他看过来。 呦!他这么受欢迎啊? 周桂香接过盆，见已经洗过了，但仔细一瞧又有几处没洗干净，有泥点子以及划出来的痕迹。 江满柱见他站着，问他，吃饭了没，坐下吃点儿? 陆秦托着孩子往上掂了掂，视线扫过他叔的饭桌。 嚯，足足六七道菜，盆是盆、盘是盘、碗是碗，满满一盆的鱼，还有一碗红烧肉、萝卜汤、新鲜萝卜条...... 江满柱他大孙子满嘴油，一看就是刚吃完红烧肉。 想到家中的两碗菜，吃的时候几人还让来让去，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反应过来他叔还等着他回答呢，叔，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话音一落，陆秦忽然有所察觉地低头一看。 他便宜外甥安安静静抱着木头玩偶，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桌上的菜，眼睛里写着想吃，却也不闹腾。 他心里一时贼不得劲，空出来的手摸着外甥的脑袋，心想着明天带他去蹭大餐去。 他可以脸皮厚点，但便宜外甥的三观得好好塑造。 叔你们继续吃，我先回去了。 天快黑了，再晚点不好看路，毕竟还抱着人呢。 陆秦就真的是过来还个盆的，任务完成后抱着孩子就走。 一桌子大部分人人都以为他会坐下来，尤其是江卫国他媳妇，脸色都拉下来了，可以说已经作好了准备。 结果人就已经走了。 等周桂香关上门，江卫国才纳闷道，爸你怎么跟陆秦那小子说得上话? 而且还那么和气。 他语气不掩惊讶。 一句话问出了在座所有人心里想的。 江满柱端起碗，人怎么了?人又没有得罪你。 江卫家插嘴，我记得爸你之前不还叫我们离他远一点。 那人都是会变的，你小时候不爱吃萝卜，现在喝萝卜汤不也喝得挺开心的? 江卫家正好低头要喝萝卜汤，听到这话立马收敛了美滋滋的表情，慢慢地将汤咽下去。 更多的话，江满柱没有说出来。 其实一开始，陆秦就是因为拖油瓶的名号不好听，再怎么也祸害不了旁人，损害的也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但大队里传来传去就变味了，有些人就是多管闲事。 而且今天下午，陆秦那小子记了多久的账，他就站了多久，在他离开之后，他还拿起账本找懂这行的知青对了对，明细方面一点没错。先不说他划的账，光是他写的字，就有种说不出的好看，挤在孙富民的蝌蚪字旁边，他就觉得孙富民的字祸害了这个本子。 俗话说见字如见人，这是江满柱年轻时在一个识字的老兵嘴里听到的，就为了这个，他就觉得陆秦小子还不错。 但至于他人真正怎么样，想到他之前偷钱的事，那还得继续观望，他希望自己没看错人。 三个儿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仍然不改心中想法，不过却没再反驳他们爹的观点。 走着夜路，陆秦瞥过头打了个喷嚏。 他掂了掂外甥，东东，舅舅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行不? 孔东东趴在他肩膀上，屁股拱着，好!舅舅，要肉肉! 行! 他已经想好了，新朋友招待得好，他的服务只会更好。 ****** 第二天一早，陆秦找他姐要了根背带，挎上上学用的雷锋包就准备出门了。 孙来妹想到他之前的恶行，一再提醒他小心点走，别让娃摔着了。 陆秦当面发誓就算他摔着都不会让娃摔着，孙来妹唠叨的话才停下来。 他还保证，姐，我会早点带着东东回来的。 几乎一步一嘱托，拐个弯等看不到两人，陆秦抱着外甥松了口气。 他皱起整张脸去逗他，孔东东，你奶和阿妈是多不放心我嗯? 孔东东正因为能跟着舅舅出门而高兴，露出了小米牙，眼睛弯弯，舅舅，我们去玩! 陆秦见状叹气，算了，他跟个孩子计较啥呢，而且按照原身的鬼样子，也就他这几天努力洗白了，不然是别想把便宜外甥带出去耍了。 他摸着娃的脑袋，想起昨日从江家听来的话，准备进了县城就将外甥牢牢捆绑在身上。 莱树县人民供销社，一如既往地人挤人。 于是这一天，许多人都看见了一个样貌俊俏、身形修长的青年，身前用背带绑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也是长得十分可爱。 一大一小，连伸脖子往里头探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没过多久，青年毫不犹豫地带着孩子挤了进去。 陆秦以为自己梦回到了前天。 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往后走走，别妨碍别人啊! 三毛钱一斤，有没有票? 听一听，这很有辨识度的声音。 除了朱红还能有谁? 说时迟那时快，陆秦艰难地冒出个脑袋，朱同志! 朱红昨日盼了一天，压根就不见陆秦的身影，她甚至猜测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 第26页 听到有人喊自己，以为又是问价的，但真见着来人后，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眼睛一亮。 陆秦不想打扰她的工作，在她出声前果断道，我们约国营饭店啊。 这句话是降低了声音说的，当着她同事的面，他也要想着尽量降低些后续的麻烦。 行，我十二点前过来!朱红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得到回应，陆秦立马抱着人就出去了。 朱红，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你对象? 一个与她有竞争关系的同事眼尖，那眼睛就快飞出去黏在陆秦身上了。 朱红一点不给她面子，关你什么事? 你!李芳气得脸都红了。 她跺了跺脚，见她对顾客态度不怎么好，忽然想到什么又忍住了，低声骂了句，你就等着工作被撤吧! 她的声音恰好被人掩住，要不然朱红听到早就跟她掐起来了。 陆秦抱着外甥去了国营饭店，坐的还是上回那个位置。 还没到吃饭的点，香气就四溢了。 到了陌生的环境，孔东东两只小手紧抓着舅舅的衣服，身体紧贴着他，小眼睛也四处乱看。 你好，要碗热水。 陆秦本尊是第二回 过来，便宜外甥还是第一回。 将腰间的背带松了一些，等水稍微没那么烫了，陆秦喂他喝了些。 坐了没多久，隔壁桌的三人开始点菜了，由于离得近，陆秦清清楚楚听到他点了红烧肉、肉包、老鸭汤、清炒萝卜丝。 陆秦低下头，瞬间就对上了外甥带着渴望，又疑惑他怎么不点菜的天真小眼神。但他又安安静静地不敢打扰。 这一刻，有点心酸，有点尴尬，又有点为难。 咳咳咳。 他腆着脸，可以先点个小菜后付钱和票不? 服务员大娘是上回那个，一眼就认出了他，主要是他的外貌十分的俊俏，但再好看都不能否定他两回一来都点了免费热水的行为。 在陆秦期盼的眼神下，服务员大娘拒绝了。 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她连碗热水都不会给。 目光注意到他怀里多了个孩子，大娘摇摇头：造孽哦，还要带着孩子出来蹭吃蹭喝。 接收到她奇奇怪怪的眼神，陆秦疑惑地眨眨眼。 幸好，没到十二点，朱红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更，还换了个封面，捂脸。 不过封面的标题和文的标题不一样哦。 第14章 朱红坐下后和眼前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她两根粗眉毛竖得高高的。 之前在供销社因为被人挡住视线，她压根就没瞧见陆秦还藏了个人。 瞧着她表情的变化，陆秦先下手为强，朱同志，这是我外甥，过了年才四岁，他奶和阿妈空闲不得，我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将他带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孔东东歪过头，小眼睛疑惑地看着舅舅。 没让孩子插嘴，青年下一秒又拉着孩子，轻声教他，来，东东，这位是朱姐姐，叫朱姐姐。 还好，孔东东很给他这个舅舅面子，小声地叫了句：朱姐姐。 小孩乖巧地看着她，似乎怕她生气。 如气球被扎了个洞，气滋一下就漏了。 朱红一句话没机会插入，还下意识点点头。 缓了几秒，终于想起正事，她移开视线，瞧了眼四周的环境，陆同志，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下午还要上班! 说话间，她露出了手上的女士手表，示意他看时间。 这会儿，陆秦是真的相信了吴婶子说的话，她家庭条件优渥。 他默默在心里换了个菜单，不急，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好的。 随后清了清嗓子，慢吞吞提议道，你看，孩子也饿了，要不要先点餐，然后边吃边聊?你正好也没吃午饭不是。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同时盯着她。 朱红，...... 这话说的，她都快以为他要请她吃饭了。 她嘴巴动了动，想到上回她当着吴婶子面前应允过的，当下就准备点餐。 陆秦眼睛一亮，再接再厉试探问，你想吃什么?要不先来个红烧肉? 他记得外甥昨日馋他江叔家菜的那个眼神。 朱红心想他来得真巧，她这个月刚发完工资，她目光从孩子身上移过，双手抱胸，下巴一指，你点吧。 要是旁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行，那就先来个红烧肉，我上回吃着还行，然后一个清炒萝卜丝，一个排骨冬瓜汤。 既然这样，陆秦也不客气，大不了待会多给她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服务员又是那个大娘，目光从陆秦身上扫过，又多看了一眼对面的朱红。 朱红总觉得她目光怪怪的，没等她质问看什么看，那服务员的目光已经从她身上移开。 饭菜一上来，陆秦用热水仔仔细细烫了碗，先盛了汤准备放凉。 朱红看着他一系列动作，脾性依然随时能发作，嘴巴是不饶人，穷人屁事多，你真是穷讲究。 陆秦压根没生气，慢吞吞地喂外甥喝汤，因为我穷，所以就只剩下讲究了。 -- 第27页 她一哽，却无法反驳。 红烧肉一上来，她就伸出筷子夹走肉最多的那块，红烧肉颤颤巍巍的，吸足了汁水，品相似乎比上回的还要好。 眼睁睁看着那块肉飞快消失在嘴中，紧接着又是一块。 陆秦瞪大了眼睛。 这速度、这手势，与他不相上下啊! 孙来妹手艺再好，那也抵不过国营饭店大厨做的。 陆秦拿起筷子，两手不耽误，喂外甥吃一点，他自己再夹一大块吃着。 朱红见状，也加快了速度。 于是原本说好边吃边讨论，结果都变成了面对面地抢食物，嘴巴压根闲不下来。 孔东东人小胃口也小，大部分都进了陆秦和朱红嘴巴里，绝大部分进了陆秦肚子里。 朱红抢无可抢，撑得连喘气都困难了，她看着对面还在慢吞吞收拾残局的青年，露出十足嫌弃的表情，你这样的，谁养得起你? 主要是青年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会干活的那种。 她这会儿已经很庆幸两人没有看对眼，虽然，他的脸真的真的是很对她的胃口。 但从今天之后，她对于找对象又有了一个新的要求，不但要长得好看的，还要不跟她抢吃的。 等她放弃争抢后，陆秦动作才放慢许多。 他慢条斯理地解决完剩下的后，擦了擦嘴巴，向服务员大娘要了一碗热水。 没事，我饿不着自己。 朱红嘴角一抽，她看出来了。 吃饱喝足后，陆秦浑身暖洋洋的，他把外甥抱到长凳的另一边坐着，然后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简陋版本子，离你上班时间还剩一个小时，我们快一点? 朱红身体下意识往前一探，竖起耳朵，颇有些迫不及待，当然行啊，那你快点，就先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陆秦也不在乎她的态度，他把本子递给她，我记得你认字，那你自己先看看。 朱红还以为什么呢，她不情愿地接过，她自己本身就不是很爱学习的那种，还看什么看啊。 好奇心被引起来了，她现在就想听他说说怎么弄。 陆秦一副你先看我再继续的悠哉姿态。 她只能老老实实按照他说的做，结果一翻开，上面有个活灵活现的铅笔画的小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画出来的，连她的轮廓发型上的小绒毛都画得十分清晰，以及那两根粗眉毛。 朱红因为重视外貌，所以经常照镜子，知道上面好些特点与她是符合的。 她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秦一只手还护在外甥后背，怕他不小心翻下来，他下巴一抬，你再往后翻一翻。 朱红听他的话往后翻，一眼就看见了上面写的字，没仔细看内容，她夸道，呦，没看出来，你字还挺好看的。 紧接着，只见她的眉毛旁边有个箭头指上上方有字的框框。 陆秦注意到她在看哪个方向，清了下嗓子道，我先从细节说起，你眉毛本来就浓密，又画得太粗了，看起来你是想要向所有人宣布，你有一对眉毛，但这样的眉毛一看起来就不自然假假的，显得整个人很粗狂...... 朱红似信非信地拿出提前备好的镜子，左看右看，带着股不服气，我的眉毛可是我们修配厂附近最浓密的，她们想要还没有呢，怎么就不好了? 陆秦大无语，他又没说她眉毛不好，懒得跟她辩解，一句话问她，那你想不想要变得好看?想变好看就听我说，以及认真看本子上面写的。 这话一出来，朱红就蔫了。 整整一页，全是修眉毛技巧，由简到难。朱红一开始还不乐意，后面眼睛越来越亮。 好像，这样也挺好看的? 往下翻是发型，陆秦给的建议不多，因为这个年代也不允许某些花里胡哨的发型，所以他给了两个简单的建议，比如说她要编辫子，那就别把头发扎那么紧，两边可以留些碎发两侧遮掩轮廓。她甚至可以留个齐肩的短发，往两边扣一扣。 再往下翻是口红配色、穿着一类。 毕竟是陆秦花了大半个晚上的成果。 朱红这会儿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由一开始的不服气，现在眼睛是亮得发光。 还没下班，她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也没去想他为什么懂这么多。 宝贝似地抱着怀里的本子，她问，陆同志，你这个上面画的是我，给别人也没用，你要多少钱?我买了! 忽然来这么一下。 陆秦正在喝水润润唇，没忍住呛了下。 她要是不提，他都免费给她的，毕竟今天这一顿不便宜。 陆秦把外甥搂回自己怀里抱着，一听这话忽然坐直身子板，你看着给就行了!但你要是对这些打扮方面腻了，我可以再给你一些新的建议。 他真的非常欣赏像她这般这么识趣的人。 朱红现在完全处于兴奋的状态，听完是更开心了，她从口袋里掏啊掏的，掏出几张票和一叠零钱，这些你先拿着。 她舅舅那边厂子是弄饼干的，她可是知道他们厂里为了竞争，找人画了包装，那个设计的人也是额外收了钱的。 某些时候，她很明事理。虽说他画的不是饼干袋子图，但也是一种设计不是。 -- 第28页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陆秦意思一下。 朱红手一摆，客气啥，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而且你还帮了我的大忙。 拿着钱，陆秦也没当面点，他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与她在工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朱同志，我问个事可以不? 朱红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你说! 他问，供销社的工作是你自己找的? 朱红把本子收起来，也没多想，算是吧，我舅舅他帮了忙，怎么了? 没事，我就想着你们工作还挺辛苦的，我还没进供销社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朱红眉毛一挑，颇为自豪，那是，我遗传了我妈的大嗓门。 陆秦心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能稍微点明，要不你自己照着镜子，分别做一个拉下脸和露出笑容的表情。 朱红一头雾水，按照他说的做了之后，看向他表示做完了。 那你觉得前者和后者哪个好看? 朱红想都没想，当然是笑着好看了。 说完后，镜子里的女人又笑了一下。 陆秦点头，继续哄她，那希望朱同志往后在工作中要多笑，热情一点，这样的你看起来更吸引人，毕竟认真工作的人是最好看的。 是吗?朱红压根没察觉到他悄悄指点自己。 在他肯定的语气后，她举镜子对着自己的笑容照了好久，做出皱眉微笑各种动作，还别说，在对比之下，好像笑容真的更耐看一点。 陆秦知道她听进去了，偷偷松了口气，一个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他是真的看不惯她的服务态度这么差，要不是因为拿到手的钱，他真的懒得管。 人姑娘总体上不差，心性也不坏，就是态度不怎么得体。 一系列事情捋下来，眼里看着时间到了。 朱红看了眼手表，有些意犹未尽，但不得不离开，陆同志，下回你要有什么要买的，可以直接来找我。 陆秦起身祝福她，那我也希望可以看到一个全新的朱同志。 一句话正好说到朱红心坎里，她高高兴兴地离去。 从国营饭店出来后，陆秦轻松大半，他一边用背带将外甥圈起，叮嘱他抱紧点，一边去摸他的肚子，东东，吃饱了没有? 孔东东点头，两只肉手抓着他的背，开心地露出小米牙，舅舅，姐姐她凶，有肉吃。 陆秦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毕竟朱红的长相在外人看来着实是凶了一点。 那等下回，舅舅再带你过来吃。陆秦笨拙地绕着背带在身后打了个结，真心心疼这娃没吃过啥好东西。 孔东东奶声奶气地应得干脆，好! 他好喜欢现在的舅舅! 青年身前绑着个小孩，又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逛起来。 为了防止撞到某些不该撞到的人，他借着外甥的衣服将自己大半个脸遮住。 国营饭店附近人还算少，等再往前走就是修配厂所在地，依稀能看到赶着去上班的。 舅甥两人稀奇地四处瞧着。 陆秦遇到稀奇的东西，还会指点让孔东东认一认。 准备回去时，孔东东忽然叫了一声，舅舅，有哥哥哭。 陆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似乎瞧见了两个眼熟的身影，他不太确认，只是没来得及仔细看，人已经不见了，包括东东说的什么哥哥，他压根没见着。 要真是他们，他避嫌还来不及呢。 他没多想，附近是院子，以为东东听到的哭声是谁家教训孩子呢，细心顺着他问，什么哥哥? 孔东东两只手划了一圈，哥哥，大的。 意思是比他大的哥哥。 应了他两声，陆秦转头就抱着他往另一条路走去，以免碰上不该碰的人，再者时间很晚了，他怕他老婶和姐担心。 另一边，朱红已经兴致勃勃回去上班去了。 作者有话说： 更了，添了点字数。 修好久，以为能早点码完的。(Theta;?Theta;=) 第15章 孙来妹自陆秦带着她孙子东东去县城之后，没多久就坐立不安，杵着拐杖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春浓，我出去走走啊。 朝里头喊了一声，她走得比没杵拐杖那会儿还要快。 陆春浓正忙活着打扫鸡圈，灰头土脸的，等她拿着扫帚出来，她婆婆早就不见身影了。 妈?妈? 半会功夫，喊了半天不见人回复，估摸着是走远了，抬眼看了下天气，陆春浓心情也变焦虑了。 年前的天气很好，太阳高高挂着，孙来妹多走了两步就喘得不行。 大队坪下的竹林旁边，一堆人坐在那唠嗑。 诶，你们看那是不是孙来妹，她腿好了? 没好呢，没见她杵着拐杖呢。 孙来妹，你在那干什么呢?张大娘大嗓门一喊，来这坐一坐啊，今天的太阳晒得舒服嘞。 孙来妹脚步一顿，看着大树底下一大群人，很不自在，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大概有一两年时间，她都没跟大队里那些人坐在一起过，主要还是因为流言。 -- 第29页 见到个熟悉的，动不动就一眼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她，各种教唆，教她怎么管教儿媳，不能让儿子把心都放儿媳身上。 但其实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当事人知道，为免膈应，她干脆就在家老老实实带孙子。 眼见喊不来，张大娘已经走过来了，我们喊你半天了，咋不过来嘞，我看你跟你儿媳妇住久了，性子是跟她越来越像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跟附近的人走一起唠唠，这样咋行哟。 听见这话，孙来妹尴尬笑着没答。 她跟儿媳不一样，她儿媳完全是跟大队里同龄人说不上话，那叫什么，读过书的人和没读过的，思想境界就不一样，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之前还有人在她儿媳面前指指点点，里里外外看不起她带着拖油瓶嫁给大队里的人。 眼看没办法躲，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大树底下，张大娘把自己的凳子给她，然后跟别人挤在一起，坐啊! 孙来妹视线扫过各人，尴尬地借着拐杖的力坐下。 张大娘视线落在她腿上，我看你腿好得还挺快的啊，前几天好像还不能下地走不是? 不但如此，张大娘发现她面色透着红润，你这是补了啥，脸色也好看不少。 之前暂且不说不是特别不好吧，但看着就是脸色蜡黄，一脸操劳相。 她话音一落，离得近的都看过去。 孙来妹没带镜子，又被她们看得不太自在，能有啥吃啊，我家里条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家里吃的比大队上绝大多数家庭都不如。 她想了想，顶多是回来后操劳的少了，重活都被陆秦抢去了，再者之前家里没个男人顶着，她一个老的少不得操心来操心去，心思一重，身体自然就养不好。 张大娘不太信，看她不愿意说，就没再问。 对了，你孙子东东呢? 以前可是天天跟在孙来妹后面的，就连干活也是背着，简直就是他们孔家的命根子，但大队上谁家的孙子都是命根子。 一提这事，孙来妹想起出来逛的目的，我家东东跟陆秦去县城玩去了。 去县城了啊? 赵大娘旁边的刘大娘一惊一乍。 王家婶子正在纳鞋底，差点没被她吓得戳到手，哎呦，耳朵都要被你吼聋了。 刘大娘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露出一脸讲八卦的神情，我这不是想起一件事了吗，就大队长家的刘桃花说的，县城最近有人贩子嘞。 啥? 这下谁也别嫌弃谁的声音大了。 见他们不知情，刘大娘继续道，前几年隔壁县不也出事了吗，今年糟蹋到我们这里来了。我看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往乡下来哦，你们这几天还是回家好好看着自家的娃吧。 畜生玩意儿哦! 这一下，还在大白天，谁都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就跟长了刺似的。 张大娘点头，决定回去就叫孩子不要出门。 她转头准备问问孙来妹要不要回去了。 孙来妹已经捞起拐杖站起来，面色紧张，我往前头走看看去。 她一颗心是扑通扑通的，陆秦大白天还能让她孙子东东摔着，现在去了县城里，万一没牵紧怎么办啊? 大队坪离入口还有段距离呢，张大娘问，你之前不会是要去入口等孩子吧?那么远的路你腿哪能受得了? 孙来妹是完全听不进去话。 远处，周来根赶着牛车往这边来。 瞧，这不是回来了吗? 到了啊，大家赶紧下来!周来根提醒他们。 挡在他前面的人下去以后，陆秦呲牙咧嘴地从车上爬下来，身前还绑着个娃，用外套罩着。 在县城，逛街没逛多久，他便宜外甥呼呼就睡着了，他是抱着也不是，往后背也不是，生怕他半路掉了，于是他只能保持之前的动作。 孔东东睡着后，脑袋往后一仰，小嘴嘟起，两只小手虚握成拳头放在舅舅肩膀上。 盯着他的睡脸，陆秦脸色郁闷，他睡得倒是舒服，长期保持一个动作，他的腿和腰都要折了。 来根叔，我先走了啊。他打了个招呼。 周来根指着他怀里的孩子，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 他揽着便宜外甥往上掂了掂，挪着步伐一点点往前走。 没走几步。忽然，他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一抬头，嚯呦，差点没把他吓到。 怎么这么多人? 他回头往后看了眼，后头还有人呢，猜测是等后面的人。 但视线略过去，他看见了他老婶。 就在众多人的中间。 做好心理准备，他笑眯眯地走过去，一边捂住外甥的耳朵，婶子好，大娘好，晒太阳呢? 他靠近的距离方便了孙来妹看她孙子，陆秦松开捂着的手，孙来妹轻轻掀开衣服的一角，一股还未散尽的红烧肉的味道迎面袭来。 孙来妹， 仔细瞧，孔东东呼呼大睡着，嘴巴上油油的一层。 什么愁什么绪，瞬间消失个干净，亏得她白担心这么久了，衣服重新掩下。 -- 第30页 陆秦身在其中，完全没闻到啥，伸手将外甥的耳朵再次捂住。 孙来妹没兴致再坐了，赵大姐，我们就先回去了。 赵大娘笑眯眯的，前天陆秦叫孙红旗分给她的鱼还活蹦乱跳的，指定能留到过年，听到她说要回去，她也不多说啥，行，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做晚饭了! 陆秦腾出一只手，扶着他老婶往家里去。 王婶子细细嗅了嗅，手臂捅了一旁的人一下，你有没有闻到肉的味道? 你想肉想疯了吧? 这边，两人往家里去。 陆秦随口一问，婶娘，你腿还没好全乎，怎么走到大队坪上去了。 孙来妹有些不自在，我就走走，随便走走，也顺便迎一迎你们来着。 没等他继续问，陆春浓听到声音就出来了，视线往他怀里看。 陆秦笑眯眯轻声喊了句姐，指了指怀里抱着的，再指向房间。 陆春浓下意识就要抱过人来，又想起自己身上脏着，你来抱他进去。 陆秦应下，推开门。 孔家一共就三间住人的房间，陆春浓住的是最大的;他的其次;他婶子住的地最小。 一进屋，给人一种干净亮堂的感觉。 陆秦立即收回视线，弯下腰把小崽子放床上，扯着被子的一角就要给他盖上，手下忽然有种不一样的触觉，他愣了下，等反应过来是什么后，假装无事发生，将被子盖严实了。 出来后，他反手关上门，姐， 陆春浓不作他想，收拾好了? 嗯，姐我回屋换身衣服去。 陆秦关上房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的钱票，先把票藏好，随后又拿着钱出门找他姐。 顾着外甥还在睡觉，他不敢大声喊，姐?姐? 每天在家都能听到他扯着嗓子喊姐，孙来妹已经习惯了，处变不惊地指了个方向，在厨房呢。 陆秦说了句谢谢婶娘，立马就钻到厨房去找人。 回个头的功夫，一阵风从身后刮来。 高大的青年把十一块多的零钱一并伸到她面前，姐，这是后面要回来的。 陆春浓脚步往后退了些，听到他说什么后，她低下头，目光就那么顿了下。 她垂下眸子，也没怀疑，手在衣服上擦去水渍，将钱的褶子抚平了小心翼翼揣起。 就她一个动作，陆秦心口艰涩，但同时感觉肩膀上轻了许多。 真的是谢谢朱红同志了。 ****** 房间内的朱同志打了个喷嚏。 钱红英今天加班，一进门就发现女儿的门关着，她怕女儿饿着，当下喊了一声，红红，出来吃饭了，妈从厂里食堂给你带了红烧肉。 把菜摆好之后，半晌没有回声。 红红? 她放下东西，刚要推门而入，想到她要求的要敲门，于是她抬起手，红红? 哎呀妈我不吃，你别喊了!里面传来嗡声嗡气的声音，还有点被打扰后不耐烦。 你在里面干嘛呢?我给你带了红烧肉。她纳闷，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这句话的声音挺高的，你先放着，我还有事呢，待会我自己会吃。 钱红英敲门的动作停下，也没敢推门进去，她这个女儿一发起火来，她都怕。 于是这一等，等到他男人朱国富下班回来，朱红都还没出来。 红红呢，怎么没出来吃饭? 钱红英找出空碗，专挑了肥的夹出来，嘴巴努向房间，说是要晚点吃，我留点给她晚上吃。 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真的是把她当作宝一样地宠着。 里屋，朱红就着光线，照着镜子，将眉毛小小地修剪了一番，左看右看，试着按照本子上的步骤来，或许女人天生对美就有一种直觉，她渐渐找到了手感。 然后编发，再翻箱倒柜地将能穿的衣服翻出来。 第二天一早，钱红英先去了趟食堂，一回来发现女儿早就出门了，她走到厨房，发现昨天给她留的肉也没吃。 她看着锅里那小碗肉，眉头越蹙越紧。 这一蹙，就到了上班时候。 年前忙着呢，她三两下熟练地戴上手套。 跟她交好的同事忙完家务事才赶来，站在她身边，喘匀了气后忽然问她，诶，我，我记得你家红红是在供销社上班是不是? 钱红英反应飞快，一脸和气，是啊，你要是想买点啥，我让我家红红多多注意一些，给你留着。 中年女人脸上有了笑容，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事，我听我娘家人说，上面市里的那个供销社主任要下来视察，你让你家朱红多注意点啊。 啥?怎么好端端来这个呢?钱红英惊讶。 诶，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管得严了，你可要保密啊。 查得啥，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底，为人民服务啊。 钱红英一下就想起自家闺女平日里嚣张的样子，着急道，那咋去年没有啊? 你闺女去年也没去供销社上班啊。 她眼前一黑，匆匆忙忙褪下袖子，你待会帮我请个假，我去看看去。 -- 第31页 她就祈祷不是今天最好，她弟妹也是，竟然没告诉她消息。 诶?红英，没事吧?中年女人后知后觉。 钱红英已经不知道有没有事了，她那糟心闺女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更了，有些小可爱在上评论区猜到不少。 要V了，明天努努力存一下。 然后的然后，入V章节有红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啦! 第16章 去供销社买东西,一向是赶早不赶晚，年底大家都舍得花钱,稍微慢一点,紧销货就没了，因此售货员也忙。 听见同事在喊自己，朱红不甘不愿地放下镜子,食指卷玩着脸颊特意留出来的一缕长发,松开后又宝贝似地顺了顺。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最美的,美得她早饭都不用吃了，她觉得书上说的秀色可餐就是这么来的。 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再次拿出镜子时，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红眉头一蹙,下意识就要骂一句催催催,催魂啊! 忽然又好像想到什么，她按了按唇角,控制住让自己的鼻孔不要放大,按早刚才照镜子的感觉露出个笑容，她答，来了! 喊她的同事已经做好被喷的准备，结果事情轻飘飘就放下了。 不过来不及多想，同事帮着把从仓库拿出来的东西一个个摆放在柜台。 朱红迟疑了一下，又想着搬东西应该不会弄乱妆容,这才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争分夺秒弄好之后，大门一开,外面等候的人蜂拥而入,只能说是越接近过年,人不减反增。 排队!不要挤不要挤! 这个谁都想往前多走两步,早抢早赢。 同志，水果糖怎么卖? 你好，同志，这个布料怎么卖? 同志，这双鞋怎么卖? 几种问喊声夹杂在一起，售货员回答的声音还不一定能听得到。 几个大婶大娘大叔挤上来，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布料，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朱红下意识抵触，眉头都触起来了，脑中又想起陆秦的话。 在她面前的大娘正对着她的侧脸，她之前在这女同志前买过好几回，深知她脾性不好，跟她长相一样凶，她一颗心都提起来了，指着柜台里的什锦糖，小心翼翼问她，同志，这个怎么买? 她已经等着眼前的姑娘眼睛一斜，鼻孔一仰问，有没有票? 大娘手都伸进兜里准备拿票了。 只见眼前的女同志既没不耐烦也没生气，就很别别扭扭地笑着，五毛钱一斤，有票没? 哈? 朱红控制住挑眉毛的动作，压住要突出的火气，努力让自己笑着显得热情，这边分别是三毛五、五毛、五毛五的，都要票，你看你要买那种? 一抬眼对上她热情的笑容，大娘一个哆嗦，总觉得她跟换了个人似的，要要要，买五毛钱的就可以了! 好嘞!朱红拉开下面的玻璃柜门准备盛出来称一下。 大娘正好有机会打量眼前的人，哪里是变了个人啊，这姑娘眉毛没那么粗了脸颊的两捋头发垂着还怪好看的，这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没以前那么凶了，这叫什么，这是会打扮了。 朱红一抬头就发现眼前的大娘紧盯着自己。 她以为大娘怀疑自己会缺斤少两，语气有那么一丝怪，大娘，你看什么呢? 啊啊?大娘愣了下，不经大脑就道，姑娘你今天怪好看的嘞! 朱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手都抖了一下。 她真的是懂事以来第一回 听有人夸自己好看，脸蛋刷一下红了。 那种心酸感和美滋滋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抬起下巴神气道，谢谢大娘，你很有眼光! 她又拿出一颗糖，趁同事不注意，一脸红光道，这颗糖就送给大娘你吃了! 说这话时，虽然还带着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但却没让大娘有一丁点不舒服。 大娘终于没那么紧张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谢谢姑娘，你笑起来更好看嘞! 一脸两个好看砸下来，朱红晕乎乎的，要不是现在不能拿镜子出来，她都想要再照一照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一点儿都不累，还能继续干。 李芳几乎是掐着点来的，她一边售卖东西，一边还注意着朱红那边，不过只能看到个侧脸。 在她的那个视觉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年纪大的大娘战战兢兢地站在她面前，估摸着朱红又发脾气了，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骂了句狗脾气。 她转过头问眼前的妇人，要不要买? 妇人愣住，口水飞溅，你说啥呢，女同志，我当然要买了，我可都说了三遍了。 李芳生怕被口水溅到，脸色一黑，你就不会大点声啊? 妇人这回嘟囔了几声。 说着，她从下面盛出白糖，两斤是吧? 我明明说的是三斤嘞!你这个女同志怎么不听人说话的? 妇人的声音是远近闻名的，其穿透力可知。 于是等社主任带着几人走进供销社时，恰好听到妇人那一声喊，问题是她正对面的售货员，脸色臭得好像欠她钱。 -- 第32页 县负责人前一秒还在夸所管的供销社需求量大，尤其的售货员态度极好，为此想争取更多的商品资源，但下一秒就被打脸了，他脸色极差，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孙主任。 这个李芳不知道咋想的，以前也不这样啊。 恰好，孙主任指了下另外一边的人。 负责人忐忑地看过去，差点被灿烂热情的大笑容炫到。 你们就该像那个女同志学习，你看她多么热情? 负责人使劲眯眼再睁眼。 嚯，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钱红英路上耽误了会，再者供销社与她工作的地方完全是一南一北，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赶过来。 才刚到门口嘞，只见四五个人围着一个女同志。 她下意识脚步一顿，眯着眼睛看过去。 仔细一看，可了不得。 其中一人还是她认识的，是之前走关系帮女儿找工作时偶然认识的。 钱红英的脑子从来没转那么快过。 既然这个是供销社县负责人，估计其它几人就是市里下来的，那么那个被围着谈话的女同志是? 想到秦红霞提的事，钱红英眼前一黑，心脏突突突的。 她不死心地再看。 两根辫子、黑裤子、女士小皮鞋、以及身上那件她给女儿从市里买的衣服，完了，都对的上!。 那不是她闺女是谁? 钱红英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啊。 就在这时，李芳微侧过身，露出半个脸来。 钱红英视线一顿，一张脸扭曲着，诶?好像不是她闺女。 她捂着胸口的手慢慢放下来，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眼见着他们不注意，钱红英若无其事地偷偷走进供销社。 朱红被大娘夸过之后，身上跟打了鸡血似的，前前后后十几个买东西的，有几个目光放在她身上。 估摸着他们都在欣赏自个的美貌。 原本艰难挤出来的笑容，是笑得越来越热情真诚。 眼见有人过来了，她无缝衔接，热情七分，要糖还是要布? 钱红英就没见闺女笑那么灿烂过，仔细一看，今天的装扮也跟以往不一样，那脸不知道怎么弄的，瘦了一圈，眉毛细细的。 妈?你怎么来了?她脸上的笑容顿住。 钱红英回过神来，张嘴就想问一些话，但想到环境不对又忍住了，没事，我就过来看看你上班的地方。 她白担心了。 待会下了班早点回来吃饭啊! 钱红英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朱红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应了声，知道了。 中午 朱红回家比以往迟许多，她推开家门，大肉包和鸡汤的香气迎面扑来。 放下包，她就朝着厨房喊，妈! 钱红英正好端着鸡汤回来，这鸡汤还是她早上回娘家拿的，谁叫她弟妹知道消息也不透露一声，什么叫她女儿红红需要教育一下，呸，依她来看就是想跟她吵架了! 来了来了，饿了没?今天吃鸡汤! 朱红咽了下口水，问她，妈你早上是干什么来了? 钱红英放下鸡汤，脸不红心不跳，诶，还不是你秦大姐说的年货没买齐，想让你帮忙注意一点。 朱红狐疑地坐下，不过想到上午李芳发生的事，她就想大笑三声。 她是下班之后才知道有领导下来视察的，得知李芳被教训之后，她也是后知后觉地害怕。 更别说之后得知李芳早就知情的事了。 主要是上面的负责人本来说是腾不出时间不来，结果又来了，因此他们县的主任压根没办法提醒他们。 李芳怎么得知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哼，想害她，想想她就很痛快。 陆同志简直就是她的大恩人!她以后要每天都漂漂亮亮地工作。 钱红英眼见女儿吃着吃着就笑起来了，想到她最近失常表现，尤其是在供销社工作时那热情的样子，她对她亲妈都没这么热情过。 除了想到她是想讨好未来对象，钱红英实在想不到其它缘由。 她试探问，红红想到什么这么高兴了? 朱红唇角往上翘，听到这话，眉毛都快飞起来了，没什么。 眼看揪不出有用的话题，钱红英只好提起另外一事，你今天的打扮怪好看的。 他们家长相都不咋样，因此她闺女是格外注意，说她一句长得丑，她能生了半个月的火，生气前还要找你掐一架，掐到你躺地上为止。 朱红放下碗，迫不及待地，妈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起身跑回房间，很快又出来了，手上拿着一本本子。 递给她时还提醒她，妈你小心点翻啊。 钱红英嘀咕了一句什么宝贝，动作却不由得小心起来。 往下一番，嚯。 她的表情不比当初她女儿初次看到时惊讶。 她看一眼本子，又看一眼女儿，你这是哪里来的? 朱红眉头一挑，神色骄傲，我找朋友帮忙画的。 钱红英听到朋友二字，眼皮跳了跳，她女儿可没啥朋友，第一反应是对方打什么主意对她闺女这么好。 -- 第33页 直到下一秒听到她说付了钱的，钱红英才重新审视起来，是挺有本事的，那下回叫你那个朋友来家里玩玩! 好! 一提起这事，朱红忽然想到还没陆秦家的地址，那岂不是只有他能找到她，而她不行。 不过她又想起了吴大娘。 妈，那个谁，吴大娘他儿子是不是在厂里工作? ****** 陆秦撇过头打了个喷嚏。 这会儿正一脸尴尬地抱着外甥，他对面是他老婶子以及姐姐。 孔东东还看不清形势，手里握着三块红烧肉，上面沾着他的口水以及肉眼可见的牙齿印，继续往他嘴边怼，舅舅，你吃啊! 天知道把外甥抱到饭桌前，他外甥忽然从小兜里掏出三块红烧肉，那一刻他有多震惊。 孙来妹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掀开外套，她孙子身上会一股红烧肉的味道了。 陆秦眼皮一跳，视线从肉上面移开，东东，你从哪里藏的? 孔东东两只手握着肉就想去拍兜，东东的兜里。 陆秦赶紧拿出碗把他的肉接下，舅舅问的不是这个，东东是怎么藏的? 孔东东思考了一下，小肚子一挺，舅舅抢肉，东东藏。 陆秦：...... 不是儿子，但机灵劲胜似他儿子。吃不了兜着走。 得，破案了。 估计是他喂给他的，咬了一下就藏兜里去了。 陆秦尴尬地对着对面的人笑，东东真聪明。 就是有点废舅舅。 像是看懂了弟弟的心里所想，陆春浓撇过头，轻笑出声。 陆秦见她笑了，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尴尬。 孔东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眼巴巴地以为自己做错了。 还是孙来妹看不下去，凑过闻了下，给他热一热吧。 幸好是冬天，要不就捂臭了。 于是中午，孔东东心满意足地捧着他的小碗吃着从他自己嘴里抠下来的三块肉。 吃饱喝足后，见陆秦在院中走来走去，后面的孔东东有学有样的，孙来妹练习走步，视线时不时瞥向他们欲言又止。 陆秦啊， 陆秦摸着肚子，啊，婶娘，怎么了? 于是孙来妹就把从昨天聊天那里得知的事情告诉他。 这是陆秦第二次听到有关人贩子的事。 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快得他压根抓不住。 见她一脸愁容和担心的样子，陆秦拍拍胸口，放心吧婶子，最近我不带东东去县城了，而且咱家东东乖又不爱出门，只要看紧了就没事。 老人家担心孙子，是很合理的事。 看了眼孔东东，陆秦确实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了，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观察完他的神色，见他不生气，孙来妹松了口气。 这会儿，厨房里传来一阵香气。 陆秦猜到他姐又在忙活了，当下闲不住又去黏他姐去了。 他一走，孔东东也黏着。孤寡老人孙来妹叹气，习惯了习惯了。 因为刚才桌上那一笑，陆秦待陆春浓浓少了许多小心翼翼，态度自然很多。 姐，你在弄什么呢?他热情地凑上去。 他发现回回她姐办事都是一声不吭的，还不爱叫人帮忙，压根就没啥存在感，只有当她说话时，别人的注意力才会集中到她身上。 陆春浓的短发长了许多，她找了根缝衣服的细线将其绑在后面，还有几根垂放在脸侧，原本就显小的脸，这会儿看起来更加灵秀了。 也就是他姐夫，都快过年了怎么还没一点消息。 香喷喷的味道袭来，陆春浓指着盆里刚煎好的，花生耙。 这是年后招待人必备的小吃，用的是面粉和花生，不过这玩意不怎么费原料，小半勺能煎好些，因为陆春浓不舍得放油，一次就只能煎一个，不然黏锅，还得盯个半天。 她也不准备煎太多，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年年家里都没啥客人过来。 陆秦本尊第一次见这玩意儿，有点想尝一尝，于是手都伸出去了，旁边响起一道提醒，放凉了吃，不然上火。 他手一缩一伸，哦，知道了。 舅舅，孔东东一把抱住他大腿。 陆秦身子一转，好歹有点常识，上火，你不能吃。 舅舅!小孩的声音里带着稚嫩与不服气。 别，叫爹都没用。 咔嚓，陆秦掰了一块，姐，你张嘴，啊。 陆春浓被油烟熏得眼睛通红，下意识地张了嘴，姐弟俩对上视线，她首先移开目光，继续盯着锅里的。 陆秦笑眯眯的，然后主动坐过去烧火，孔东东三两下又黏过来。 但没烧一会儿呢，他老婶子忽然在外头叫，他听到个陆字。 他理了理被孔东东扯乱的衣领，又屁颠屁颠跑出去，婶子，怎么了? 话刚说完，他就见自家院子里多了一人，不是他叔江满柱是谁。 孙来妹道，你姐呢，你满柱叔找。 江满柱上回来还是半年前，他一进门就在院子中环视了一圈，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墙角水缸里也是满满当当的水，是谁挑的不言而喻。 -- 第34页 姐，满柱叔找。陆秦回头说了句。 好，陆春浓在厨房回应了一声。 叔，吃饭没?陆秦自然而然跟他唠起来。 江满柱背着的手放在前面，脸上扯出笑容，吃完过来的。 陆秦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本子和笔，看他的表情也不看不出是啥事。 待他要问有什么事时，陆春浓已经出来了。 陆春浓一出来见这阵势，顿了下，叔你等等啊。 诶?江满柱话还没说呢。 也就半会的功夫，陆春浓着急忙忙又出来了，陆秦注意到她手里拽着东西。 猜测成真。 陆春浓拿出一叠零散的钱，叔你点点，这里有五十块钱。 江满柱接过来，当着她的面理了一遍，态度和和气气，是对的， 陆春浓松了口气，笑道，剩下的我后面再还，不过过去一年麻烦叔了。 你这话说的，有啥好麻烦的嘞，你看你过年要是有啥缺的，可以找你周婶子。 江满柱估摸她身上也就那些钱，等还了之后，可能会过得困难一点。 陆秦就是这下从江满柱身后探出头来的，悠悠地道，叔，我能看看账本不? 江满柱差点没被吓着，听到他想要什么之后，迟疑了一下把账本递给他，小心点别撕坏了。 陆秦说了句谢谢叔。 这账本不但年代久远，还极其地厚，陆秦一翻开之后，才知道他叔为啥要让他小心点。 本子上记的都是旁人向大队借的账，有一块两块的，也有几十的，小数额的多数被划掉了，就是有点乱，看得他眼睛有点花。 翻到孔跃的那一笔，还没还清呢，他仔细看清之后他才合上，不动声色道，谢谢叔啊，我看完了。 那成，你们先忙着，我去别处了。年底是催钱的最好时候。 婶娘、姐，我待会回来啊。陆秦小步跟了上去。 陆春浓跟了几步没喊住人。 孙来妹，这娃子不会闹事吧? 陆春浓摇头，放心，他知道轻重。 她挽起滑下来的袖口，回厨房继续忙活，年还是得继续过。 没过一会儿，陆秦晃晃悠悠地回到家，又见他老婶子拿着竹篾在编了。 原本好好地准备年货的，江满柱这一来，阴影又压下来，家里没啥钱了。 孙来妹见他神色没啥不对劲，喊住他，陆秦啊，你明天有空不?帮婶子个忙。 陆秦原本要去找他姐的，听见这话停下来，婶子你说。 我这编了三个箩筐和两个篮子，你明天要是要去县城，把这些拿去收购站去。 行，她要不提，他都得去县城。 孙来妹松了口气，低头加快手中的动作，准备在明天早上之前多编个竹篮子出来。 第二天一早，陆秦背上几个箩筐，坐上他来根叔的牛车，一路问着人才找到地方。 一字排开的有收农副产品、土特产、废品、药材的。 十分钟后，陆秦从某个大门出来，低着头难以置信地再次数了一遍，数来数去还是几毛钱。 虽说莱树县四处可见编箩筐的手艺人，也不能这么不值钱吧? 但还真就是这样。 他老婶辛辛苦苦赚的，不好嫌弃，他只能放到另外一个口袋揣起来。 他现在才明白，朱红对他是真的很大方了。 想起账本上的数字，陆秦只能再琢磨有啥挣钱的办法。 但是没想到，有些缘分是挡都挡不住，走在大街上都能遇见朱红。 你等一等啊，我快下班了!朱红搬着一箱东西停下来。 陆秦有点适应不了这种热情，狐疑地低头扫了眼自己的打扮，还几个明显的补丁，一看就不是朱红喜欢的打扮，他悄咪咪松了口气，容貌太好就是焦虑多! 没等多久，朱红稍微早退，满脸笑容地找过来。 陆秦差些被她脸上的笑容炫到，呦呵，女同志变化真的很大。 陆同志，你要不来找我，我都要去问吴大娘要你家地址了。 陆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吴大娘是谁。吴婶子可是他的贵人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隔着段距离，陆秦单手插着裤兜，衣服上的补丁压根不影响他的美貌。 打量她几眼后，夸人的话张嘴就来，朱同志，看样子你的变化很大。 朱红听到他的夸奖，下意识仰起下巴，那是，不过还是要多谢谢陆同志，陆同志你吃饭没?前面有卖肉包的，我给您买两个! 陆现在两兜空空，他就很喜欢朱红的为人处世，谢谢朱同志，我正好饿了。 两分钟后，两人越往北去，陆秦一边啃着包子，觉得这条路有点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好像他那天抱着孔东东，孔东东说有哥哥哭来着的地方就是这里。 朱红忽然喊停他，我们往另外一边走成不? 她指向另一边更宽阔的路。 陆秦耸肩膀表示不计较，两人换了个方向，人稍微多了一点。 -- 第35页 尤其是喧闹声，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走着走着，朱红告诉他，陆同志，我妈说有机会你来我家吃顿饭。 忽然来这么一句，陆秦脚步一顿，婶子怎么想着要请我吃饭了? 朱红摆手，还不是见了帮我，我可是告诉了我妈，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陆秦这下眼皮不跳了，等我有空了就去。 要是可以，他现在就想去。能把朱红养这么大方的父母，肯定也不小气吧?说不定再努把力，他的生活水平可以再次提升。 前面的动静好像越来越大了。 朱红一向爱凑热闹，前面有人吵架呢，陆同志我们去看看去。 陆秦晃悠悠地抬步跟上她，心里想的是，不拘哪个年代，大家都爱看热闹。 他视线四处乱瞥，慢了半拍，朱红的身影早就离他四五米远了。 十几个人中间围着一对男女，年轻男女在吵架，一辆自行车倒在路中间。 陆秦简单看了眼，走到朱红身边百无聊赖地站着。 结果就听见朱红一脸兴奋地道，没想到秦诗姐姐那么含蓄的一个人，还跟人在路中间吵架。 陆秦不太感兴趣，你认识她啊? 朱红不掩看热闹的心思，眼睛发光，当然啊，她家就在我舅舅家楼上。 陆秦下巴一指，你不去帮帮忙? 朱红嘁了一声，翻着白眼，我又不傻，这么丢人的事，她肯定是不想被别人看到。我要是被记恨了怎么办? 看着看着，朱红疑惑，她只记得从哪听说秦诗姐有对象，但没想到她秦诗姐眼光还不如她啊，看看男男的长得，也就壮了一点，竟然还没她秦诗姐高。 陆秦站在后头还能看见前面的场景，见朱红一站就不想离开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女主角梳着两条黑黝黝的麻花辫，发丝有几丝凌乱，肌肤白皙，水灵灵的大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与害怕。 嗯?害怕? 陆秦这才打量起她旁边的男人，就，就很普普通通的长相，但却对着女方满面包容。 争执的声音慢慢通过人群传过来。 男人的声音，我都道歉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有事回家再说行不? 他紧紧拽着她的手臂，一脸祈求。 秦诗大脑嗡嗡的，刚才她骑着自行车从另外一边的巷子口出来，结果这个男人忽然窜出来被撞倒，她只好下车去扶他，但还没碰到他的手，这人就拉住她对她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等反应过来时，她发现男人的目的是想将她带走。 昨天还是前天她就听说附近小巷子丢了个小孩不安全。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秦诗忍着害怕与愤怒的情绪，挣扎着，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了，不要再拉我! 男人一脸委屈，我知道我妈说的话惹你伤心了，那你也不要说说不认识我啊!多伤人心啊。 秦诗拉也拉不开，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这时候人群中还有不少人同意男人说的话，她瞬间浑身发冷。 你对象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同志就不要再闹了。 是啊，你们俩有事回家去争。 就连朱红都在疑惑地嘀咕，秦诗姐都见了男方父母了? 你既然认识那个女同志，那你认不认识这个男的?陆秦低声在她耳边问。 诶，你吓我一跳!朱红捂着胸口，当然不认识了，秦诗姐又不是把啥事都往外说的人。 如此熟悉的场面，陆秦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刚听他老婶子抱怨完就碰上了。 他不复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落痕迹地朝四周看了看，总觉得有人盯着这里，他难得认真道，你悄悄去报个公安就说有人贩子，不要多问，赶紧去。 啊? 朱红压根没反应过来，想到他叮嘱的话，她打个激灵拔腿就跑。 秦诗见围过来的一个个都在赞同男人的观点，她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个样貌俊俏青年走了过来。 秦诗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注意到他了。他整张脸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下一秒，证实了他的想法。 青年疑惑带着些微愤怒的的声音传入耳朵，葛翠花!原来你在这里? 秦诗眼睛里含着的泪水要掉不掉的。葛，葛翠花? 男人眉头一皱，看见这半路出来的人，硬拽着秦诗往后退，一脸警惕，你谁啊? 青年指着他身后的人，我找她! 事件越来越扑朔迷离，原本在附和的几个大娘已经消了声。 走，我们去公安那! 一句话，秦诗知道他是来帮自己的了。 陌生男子听到公安，浑身刺竖起，视线往四周看，你干什么呢? 干什么!大哥你知道对象她干了什么吗? 青年一脸悲懑她把我侄子撞得腿都瘸了，我们还在公安那里谈赔偿，她人就跑了! 听到撞瘸二字，男人下意识就要去摸自己的腿，之前她是真的实实在在撞过来的，好像是新手一样。 -- 第36页 收到两道怨懑视线的秦诗，眼睛里含的泪水更多了。 青年忽然对着他也有了火气，对了，既然你是他对象，你跟我一起去见公安去! 一听到公安两个字，男人脸色都变了，关我什么事? 青年崩溃，那你怎么不问她?骑车为什么不好好看路!那是我侄子，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就在这时，朱红终于带着四个公安过来了。 男人忽然看见青年的眼睛一亮，哼，你们都走不了!丧心病狂的，等着赔我侄子钱吧。 陆秦无比投入地演上了头。 男人选择性地听到你走不了几个字，脸色骤变。 一抬头，远处一个女同志大喊一声，那就是人贩子! 男人被压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死死地盯着陆秦。 忽然，身下传来剧痛!他嗷地一声，面色扭曲。 秦诗松开脚，回个屁的家!你就回牢里去过吧! 撂下狠话，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女同志的脸落下来，绝美的画面。 陆秦：...... 瞬间出戏。 作者有话说： 更了，修文费时间，好晚了，早点睡。 前50排有小红包。 第17章 人群在公安挤过来时就散开了。 听到嗷的一声惨叫,四个公安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秦诗松开脚，发颤的左手在脸上狠狠一抹,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一般,双眸还闪烁着泪光。 朱红终于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着急问道,秦诗姐,你没事吧? 红红，你怎么在这?注意到来人,她吸了下鼻子，柔软嗓音裹着沙哑。 诶，别提了,我刚下班过来,就发现你站在路中间跟人吵架呢，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一想到这事,朱红咬牙切齿地瞪着地上嗷嗷叫的恶心玩意儿一眼!她就说她秦诗姐眼光怎么可能这么差。 眼见另外一个女同志都准备伸出脚了,公安硬着头皮赶紧道，我们先压着人回去了。 朱红死瞪着被拷住的男人，那你们千万千万别放过他! 公安应下声，着急忙忙带着人离去。 秦诗姐，你别害怕!他会有报应的! 秦诗平复了下情绪，轻应了一声,这才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青年，这位同志,刚才真的谢谢你了。 陆秦脑中循环反复地播放着女士皮鞋踩在男子那处的画面,发现她在同自己说话,连忙客气摆手道,啊哈哈，不用，不用客气，就算是其它人发现了也会上来帮忙的。 他视线再次打量她的脸蛋，很清秀水灵的一个姑娘，有言是刚中柔外。 除了一开始被她的举止吓到，他还是很佩服女同志的，有仇当场就报。 秦诗再次吸了下鼻子，没用的，他们都没看出来。 陆秦食指挠了挠太阳穴，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说实话，就连后世网络发达的年代，即使接收着各种防诈骗信息，都有人被骗子的演技骗过去，更别说现在信息封闭的年代。 朱红还在安慰秦诗，陆秦站在他们对面，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不落痕迹地看了眼四周。 秦诗姐，回去一定要告诉你小叔不要放过这个人贩子! 秦诗的小叔就在公安局工作。 陆秦竖起耳朵，他好像发现，新认识的人都比他有钱，并且家境比他好，他都快抑郁了。 不过他好像有听到了他的名字。 陆同志，你帮我秦诗姐的自行车推上可以吗?我先送她回家。 朱红难得表现出不高傲有关心人的时候，但对象仅限于秦诗，她小时候在舅舅那里住过一阵，天天就跟着楼上的秦诗玩，她小时候长相就不咋样，有几个男生为此捉弄她，还没等她发疯上去咬人，她秦诗姐就拉住她说会帮她出气。 至于怎么出气的，她只知道那几天夜里，家家都有家长打孩子的声音。 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地上的女式自行车车头和车轮都歪着，由此可见停得多么着急。 陆秦扶起自行车后慢吞吞地推着跟上，隔着一段舒适的距离，听着前头两女同志嘀嘀咕咕的。 秦诗这才注意到他们是认识的，红红，他是? 脑中一闪，她想起朱红曾经在她面前说过，要找一个俊俏的对象，后面那青年长得就很俊，所以不会是? 秦诗姐，他是我的朋友，你看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秦诗下意识转过头，看着她的脸蛋愣了下，你这样，好看了许多! 脸侧的轮廓柔化，眉毛细挑，一笑起来，跟原来的她差别非常之大。 朱红抬起下巴，露出得意的笑，那可不，这就是陆同志教我的，对了，刚才也是陆同志叫我去报警的!幸好，真的是幸好去报警了。 秦诗再次愣住，不知道是愣前头的话还是愣后头的，她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青年挨路边走，慢悠悠地推着自行车，目光打量着一侧的风景，浑身散发着一种舒适愉悦感，注意力也没在自己这边。 -- 第37页 晒着冬日的暖阳，察觉有人在看自己，陆秦漫不经心地看过去，恰好错开视线。 他一路跟着，看着周遭陌生的风景，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没来过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远，只见右前方有个刷了白腻子的大门，不过颜色褪后显得斑驳，门两侧写着醒目的标语，偶尔还有人进进出出，个个都是神神气气的。他猜测是哪类厂房。 等再往前走走就是连着的好几栋四五层高的楼。 秦诗没有停，直直地朝着马路往前走，等到了一处居民院子，大门敞开着，两女同志直接就进去了。 陆秦迟疑了一下，环视一圈四周，也没个停自行车的地方，万一丢了可不行。 正当他要张嘴时，前面有两个妇女迎面而来，两人利索短发，一个着灰色外套，一个是蓝色外套。 着灰色外套的妇人出声音，惊讶地问，小诗，你怎么没去上班? 红红也来了?这位同志是? 话还没说完，妇人仔细看，才发现女儿眼睛红彤彤的，一副哭过的样子。她心咯噔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儿一圈，还好还好，衣着整齐干净。 婶子，你是不知道朱红刚要张嘴，就被秦诗轻扯下袖子拉住了。 秦诗原本已经情绪缓和了，结果一见到亲人那种后怕感又涌上来。但还是下意识看了眼她妈旁边的人。 赵素芬接收到目光，很是识趣，视线不经意扫过朱红和陆秦，尤其是男同志，旁边还放着孙娟女儿的自行车，她道，你们聊啊，我先去忙。 离开的时候，她还一步三回头，哎呦，估计是遇见啥事了，也不像好事。 妈，等人一走，柔软嗓音带着道不尽的委屈与害怕。 这哭音，一看就是受大委屈了，孙娟吓坏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啊? 一连三个反问。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不经意扫了眼后面的陆秦。 陆秦客气地朝她笑了笑，孙娟收回视线。 秦诗平缓着情绪，擦去脸上的泪水，这才跟她慢慢道来。 ......要不是红红和陆同志，我就回不来了。 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加上情感的表述，听的时候仿佛身临其境。 孙娟听完后心惊肉跳，后怕感阵阵，两只手下意识抓紧女儿的手臂，一直发抖。 这些畜生! 就差那么一点，万一被带走了，她可能就见不到她女儿了，想到之前县里丢失的人，不知被拉去哪个鬼地方，她简直是浑身发冷发憷。 秦诗被抓疼了也没吱声，痛感可以让她清醒。 孙娟抓着女儿的手久久不曾松开，拉着她走到陆秦面前，语气极尽感激真的是谢谢，谢谢这位小同志了! 眼见她就要对自己低头弯腰，陆秦赶紧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去阻拦她，乐于助人乐于助人，婶子不用客气。 弯腰的动作停在一半，孙娟使使劲都没成功弯下去，她闪过一丝小同志力气真大的念头，拉着女儿直起身。 陆秦不经意看了眼女同志，她在亲人面前完全是示弱的状态，伸出来的獠牙早就缩回去了。 发现他在看自己，秦诗挤出个笑容对他笑了笑。 眼睛一眯，两只眼睛红得更像兔子了。 母女俩互相安慰，很快就平静下来。 孙娟心里另外有了打算，她准备回家就让小叔子去干预一下，就这么一个闺女，她不报仇都不舒坦。 不过当着他们的面，她却没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 秦诗拍拍她的手，妈，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忙去吧，我待会回家一趟。 她就是想过来哭诉一番，心里才安稳。 她要回家去把这身衣服换了，被那个男人拉过的袖子她都觉得脏觉得恶心，还有鞋子，她也要脱下来刷刷干净。 孙娟只以为女儿被吓到了不想上班，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那行，不然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妈，你忙你的去吧，这里离家不远，附近都是人，很安全的。 孙娟迟疑了一下，行， 她忽然看向陆秦，小同志? 情绪稳定下来，她这才观察眼前的青年，整个人简简单单的、干净朴素，裤腿下摆以及手肘处还有两三个补丁，给人第一感觉就是穷苦出生的，不过却长着张白皙干净的俊脸。 见他和朱红认识，又不像是对象，孙娟也没多问，以免惹得人不高兴了。 陆秦正低头认真看着自个的鞋面，好像是有点脏了。 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礼貌笑着，啊?婶子你说。 孙娟和气地与他商量，放低自身态度，你看你帮了我家小诗，明天婶子一家请你吃饭成不?到时候小诗她爸外出也回来了。 这不仅是个人情，还事关她女儿人命。当时那个场景，她都不确定自己如果是个旁观，遇到这样的会不会被骗。 她对着朱红熟稔许多，还有红红，你也一起来，婶子也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朱红答应得爽快，婶子，我明天肯定来! 这下只剩下陆秦了，孙娟的感激之情都快化为实质。 -- 第38页 陆秦：这世间不是样样事都能用钱解决的。现在不就遇到了? 没办法皮了，他喉结上下滑动，有点难拒绝，好，那就麻烦婶子了。 好歹能蹭顿饭不是。 不麻烦不麻烦!孙娟松了口气。 那妈我就先回去了!秦诗推着自行车。 好， 一出大门，孙娟下意识跟着女儿走了两步。目光对上青年表示要离去的礼貌笑意，她也跟着点点头，这才停下步伐。 三人走的同一个方向。 刚没走几步，朱红忽然诶哟了一声，低头看手表，这个点我都该上班了! 上班的热情说来就来，这一声叫，直接把秦诗给唬住了，连最后那点沉闷感都被冲个干净。 她，她记得朱红以前不爱工作啊，天天还跟他抱怨穷酸人家。 朱红顺了顺头发，发现卷度不太成了，她着急地用食指蜷了几遍，又臭骂了几句刚才遇见的畜生。 秦诗姐，我先走了啊! 秦诗也不想耽误她，我自行车你骑过去吧，能快一点。 朱红也不懂啥是客气，那就谢了。 说着，她接过车子，左脚往上一踩，车子移动几步后，右腿直接一跨，人滋溜就滑走了。 陆秦：......他呢?他呢?就这么把他忘了? 简直是毫无准备。 他右脚轻微动了一下，不太明显，想了想小跑起来边跑边喊的行为明显不适合他。 很默契地，两人同时侧过头，对视了一眼。 陆秦尴尬地一笑。 秦诗道，朱红以前不爱上班的，估计还是因为你的帮忙。 啊?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教她转变形象还有副作用呢? 一个短促的啊，陆秦面上没显现出来，忙道，应该是，这样挺好的。 是啊。 两人又沉默了，毕竟不太熟悉，找话题都不好找。 他们走的方向是秦家的方向。 那个，天色不早了，你要不也先回去吧?走着走着，秦诗忽然建议。 陆秦抬头看了眼天空，又扫了眼四周，压根没见着几个人，没事，我先送你回去，我待会就走。 遇到这种事是很容易有后遗症的。 送佛干脆送到西。 见青年一脸认真甚至理所应当的样子，秦诗怔了一下，拒绝的话忽然就很难说出口。 说定了目的地，两人走得快了许多，也就五分钟功夫吧。 拐过两栋楼，快到第三栋时，秦诗指了指前面，我家就在那里，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 陆秦注意了一下，前面还有不少老人小孩在下面玩，他也不想给人惹麻烦，不用客气! 青年摆摆手，转身插着裤兜晃悠悠地离去。 秦诗慢吞吞收回视线，这才往家里去。 诗丫头下班了? 诗丫头我怎么看见有人送你回来，那人是谁啊? 秦诗礼貌笑笑，我请假回来有点事。 至于后面那句话，她佯装没听见，不然就没玩没了。 爬上四楼，她拿出钥匙开了门。 关上门她就往自己屋里去，合上卧室门，她脱下外套，看也没看就直接丢在地上，随后一件件往外脱，等脱到只剩里面那件碎花衬衫，她手一滑，直接扯断了扣子，白皙无瑕的肌肤显露无疑，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从衣柜里拿出新衣服换上，至于鞋子，早在她一进门时就踢开了。 陆秦绕出家属楼，又回头望了一眼，他打量的是这块地的布局，集中居住的大致都是拿铁饭碗的以及他们的家人，是被人羡慕的一群人。 唉，越想自己，越觉得辛酸。 简直不能细想。 跟穿越前的自己相比，但凡他没那么坚强，心理毛病就找上他了。 作者有话说： 更了更了，提前更。 第18章 冬日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暖洋洋的。 陆秦有个特别的优点，就是很能自我安慰,消解完情绪,他吹着口哨，脚下踩淡淡的小光晕穿过家属楼前那条坑坑洼洼的大马路。 慢悠悠地七拐八拐，附近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不知谁家小娃出来玩,家里老人隔着老远在喊孩子,似乎是找回了孩子，孩子反而赢来了一声训斥。 老人声音太大穿透力强,以至于他嘴里憋了一秒的气劈了叉，化作咻的气音。 仔细一听，才发现人家就隔着一堵矮墙,他停下脚步,眯着眼睛伸长脖子往里看热闹。 这让他想起了在现代时被送到爷奶身边生活的那段日子，一不听话就被老人揪着耳朵骂,要是喊吃饭喊半天才回,那就一人揪他一只耳朵。 在往后，等长大了一些，就不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那样的生活平静、安稳，只留在了回忆中。 叫半天才回来!喊你都喊不动了是不是?小心待会被人贩子抓走! 孩子哭得很惨，哇，我不敢了不敢了! 就在这时,老人忽然回过头来，见墙角边探出个脑袋,直接吓一跳,下意识地把孙子护在身后,露出警惕的眼神,盯着忽然出现的俊俏青年。小孩躲在老人身后哭也不哭了，一直打嗝，睁着水润的小眼睛盯着他。 -- 第39页 你谁啊?在我家墙后面干什么? 陆秦脸上还带着专属于陷入回忆的那种怀旧笑意，偷看就这么被发现，他一时尴尬了。 他下意识摆手，没事没事，老大爷，我就是听见你孙子的哭声过来的，你下手轻点啊! 老大爷警惕的神色未消失，关你什么事? 说完这话，他推了把身后的孩子，那孩子微张着小嘴还眼巴巴地盯着青年的脸看，老半天才不情愿地撒脚丫子跑回屋去。 怕再站一会就被老大爷拿扫帚赶了，陆秦赶紧指着前头表示马上离开。 走了两步，他脸上的笑意未消失，又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院中老大爷的孙子又出来了，老大爷虽然言辞严厉，但眼中都是对孙子的关爱。 小孩不知为何又哭了，听到哭声，他脚步笑容一顿，看到熟悉的巷子。 他直直地停在那，前面不远就是之前秦诗事件的发生地。 不知想到什么。 他回头望了一眼巷子。 便宜外甥说有哥哥哭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以及那天恰好有孩子在这边丢失。 在他视线之内，巷子构造四通八达，弯绕处不少，更深处连阳光也变得黯淡不清。 如果此时再看那对爷孙俩，童年怀念剧场瞬间变成了嫌疑剧场，他浑身一毛。 思绪一被打通，有些细枝末节，莫名被他连在一起。 那天恰巧在眼前晃过的张二虎两人，难不成，他那天看到的两个人不是幻觉? 不，不能吧?难不成不纯粹是个诈骗犯，还做了其它勾当?没那么巧都被他碰上吧? 还是他自己想多了? 陆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脚步徒然一转，不行，他不太甘心，反正去看看也不会少块肉，于是脚下拐个方向钻进巷子。 多亏他那天营造衣服丢失事件，以至于把周围都混熟了。 进了巷子，他就保持着自己一向的行为，不急不慢，一边小吹口哨，手上把玩着一片刚摘来的叶子。 任谁看，他都是一个闲得四处逛的二流子。 半小时后，站在熟悉的院墙后，只见当初他放在那里用来捅衣服的竹竿子碎成两截在地上，主体部位甚至都有缝隙，由此可见其有多么愤怒。陆秦挑了挑眉。 张虎和猴子他哥李强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影在那探头探脑。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打了个手势上前。 看见地面上的影子，陆秦着急地叹息两声，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与此同时，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你是谁?干什么呢? 陆秦被吓到身体一颤的同时，诶哟一声，疼疼疼，松手松手。 掰着他肩膀转过身来，张二虎惊讶地皱着眉，陆秦?怎么是你? 不怪张二虎为何还记得他，主要是这小子还是第一个向他要钱的。 青年疼得一脸扭曲，龇牙咧嘴的，二虎哥，这位哥? 陆秦耸动着肩膀，一边用手揉着，不等他们问就一副老实模样主动交代，我那个，那个是想问问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张二虎见他一张小心翼翼的脸，瞬间将警惕性降到最低，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伸手拍着他肩膀，噢?你说那事啊? 陆秦眼睛盯着他，满脸笑，是是是，就是工作的事。 这时，李强忽然低声在张二虎耳边说了句什么，张二虎摆摆手，李强转身离去。 陆秦控制住不去看离开的某人。 张二虎退出一步打量着他，青年脸蛋好像更白皙了，穿着虽然干净利索，但却更显得穷酸了，补丁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唯一看得过去的还是脚下那双鞋子，一层不染。 热情降了大半，还不是你钱不到位，还说什么工作的事。 青年讪讪一笑，是我的错。 内心：不要脸!骗子没心肝! 张二虎一副你很识趣的样子。 只见眼前的青年继续道，我来还有一件事，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把家里的钱都拿给哥你去找工作，这年都没法过了，你看哥你能不能匀一点回来，反正工作没那么快定下来...... 青年喋喋不休，将一副难缠的样子发挥到了极致。 张二虎眉头狠狠跳了跳，想得美三字差些脱口而出。不过，你刚才说什么? 啊?匀一点回来? 不是，后一句。 我当兵的哥哥要回来了?他说谎面不改色。 张二虎紧盯着他，发现他说的不太像是假话。 他忽然笑笑道，攀着他肩膀，走，正好家里还有酒，咱们喝一点。 陆秦迟疑，脸上轻微抗拒，二虎哥，我不会，不会喝酒。 是男人就跟我进去喝一杯! 青年这下不敢动了，一脸为难地跟着他进去。 一进去，瘦高的李强在修自行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拍拍手回头道，就快修好了，待会就去车 车什么? 陆秦露出一口大白眼对他笑了笑。 李强脱口而出，你怎么让他进来了? 张二虎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不耐烦，诶，不急，我就跟他喝两杯! -- 第40页 说着，他朝他使眼色。 李强拍拍手去了另外一屋，他脾性跟猴子完全不同。 陆秦目光打量周围的景色，一如之前的模样，样色不增不减。院中安安静静的，其它人也没在。 你看什么呢? 张二虎眯起眼睛。 陆秦似乎不知，淡定且好奇问他，哥你这院子好大，多少钱买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知道多少钱你也买不起。 陆秦：诛心了。 这种地方，买得起他也不想买啊。 进了屋子，一股浓郁的酒味袭来，屋内空荡荡的，就墙角边摆了张床，以及中间有张桌子。 张二虎从床底下翻出一瓶酒来，来，喝吧。 二虎哥你倒少一点啊。 啧，是不是男人了啊?就这么一点，跟娘们似的。 说着，他从旁边拿出个拳头大的杯子，给他倒满。 烈酒的味道扑面袭来，闻着又不像是劣质酒，陆秦将所有的想法埋在心里，这酒好香啊。 趁着他转身去找杯子的期间，他拿着自己袖子狠狠擦了下杯沿。 张二虎回头，一副你很有眼色的样子，十几块钱的酒和几毛钱的酒能一样吗? 果不其然，青年盯着杯子的酒露出更加好奇的神色。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好奇羡慕，实则陆秦内心想的是，他们怎么这么有钱。 张二虎坐下，来，喝，喝完这杯酒就不要再提钱的事了。 青年就像是初次喝酒一样，凑前闻了闻，然后紧闭着眼睛往嘴里一灌。 嘶哈。 张二虎，哈哈哈，瞧你一脸穷酸样。 陆秦忍住没翻白眼，我当年喝着顶级红酒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他脸蛋瞬间就红了，一边摆手，大着舌头道，不行，不行了，有点晕了。 这才到哪?喝啊。 李强的身影从门外一闪而过，张二虎给他倒上酒，你先喝啊，我去解个手。 青年像是真的醉了，摸了几回没摸准杯子。 张二虎丢下他走出去，怎么了? 你怎么让他来这里了? 张二虎接过他手里的烟，吸了一口，眯着眼睛道，还不是因为他难缠，我们还不到时候。 行了，让他喝完早点走。 知道了，车修好了? 嗯。 张二虎回屋时，青年已经趴在桌上了。 好家伙，半瓶酒不剩啥了。 操，他瞬间闪过一丝心疼。 张二虎以他喝醉为由，强拉着他出门，你酒都喝了，以后就不要总是到这里来。 眼见身后的就要关上，陆秦伸手去拦，揉着两腮，眼神迷蒙，二虎哥，我是男人吧?我下回还来啊。 张二虎皮笑肉不笑。 得不到他的回应，青年就当他默认了，艰难地转个身。 身后的门嘭一声关上。 陆秦耸了耸肩膀，轻声嘁。 眼睛里哪还有不清醒的样子。 回忆着刚才听来的，他们肯定有猫腻就是了。 不过车，车什么?车站?火车站? 不到时候又是什么?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有多久，接近大路口时，他忽然汗毛竖起，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墙角处的衣角一闪而过，他眯了眯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结果一道疾风从后头袭来。 扑通一声，陆秦被压倒在地上，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膝盖碎掉的声音。 噗呸呸，他吐掉嘴里的灰尘。 一双黑色布鞋忽然出现在眼前，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眼前高大的男子身姿挺拔，肤色偏黑，目光如炬，一头利索的短发。 脸色逐渐错愕，瞪大的瞳目久久无法缩小，姐，姐夫? 身后压着他的力气小了一点。 半个小时后，陆秦一头雾水地坐在了县公安局里，半晌挪动着屁股，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接受审问。 作者有话说： 更了， 抱歉抱歉，明天跟大家请个假哈。没办法，要开学了。 一起放在21号晚上12点前更。 第19章 孔跃同新局长秦明志站在门□□谈了两句,两人一前一后朝这头走来。 眼前两道高大的黑影投下，压抑感扑面而来,或许是他真的喝多了,有点闷得慌，他一只手悄悄从膝盖上挪起想去扯衣领来着。 年轻公安一让开位置，秦明志站在他前面,忽然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厉色，既然酒醒了,犯了什么事，自己老实交代吧! 他也气啊，这小子是到今天才忽然出现在张二虎院中,简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原本他们还想好好观望观望的，结果隔老远都能听见他十分热情一口一个二虎哥,两人铁得跟哥们似的。 他忽然出现就出现吧,偏偏还十分机警，喝了这么多还能发现被他们跟着，这下他不进局子谁进，省得坏了事。 就是没想到他和孔跃那小子是认识的，秦明志看了孔跃一眼，转而继续盯着他。 随着他声音落下,陆秦明显感觉到一阵掌风，随后桌子猛地一振,房间混着响,吓得他手一抖又缩了回去,这下头也不闷了。 -- 第41页 他是见过世面没错,但没见过这种世面啊。 听清楚他问的话，缓了半秒，陆秦有点小懵，他怀疑自己被按在地上时脑袋磕坏了，有点理解不了他说的话，哈? 什么叫犯了什么事?他还没琢磨通透为什么会被押进局子。 秦明志的呼吸都快喷到他脸上了，如虎猛利的目光一直瞪着他。 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他好像真的不是开玩笑的，需要他交代犯的事，他收起轻松的表情，下意识看向姐夫。 孔跃站得笔直，他已经撇开眼神，但仍然只要一闭眼就能回想起小崽子同嫌疑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甚至扒拉嫌疑人门嗷嗷叫相约下次再喝的画面。 为了避嫌，他直接退后到两米之外。 陆秦： 秦明志收起手背在后头，压根不介意他刚才的小动作，紧盯着他，进一步讯问，不要以为沉默装傻就没事了，你就说你和张二虎是什么关系，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院子里。 上一秒，陆秦还在咬牙靠自己的努力捋捋今天发生的事，是被早上抓进去的人贩子污蔑了，还是因为妨碍老大爷祖孙交流，人报公安了，下一秒听到熟悉的名字，他瞪大了眼睛。 和张二虎的关系? 什么叫和张二虎的关系? 不是，他能和张二虎那个死骗子有什么关系? 觉得荒谬之下，结果陆秦一抬头见他表情严肃，尤其是秦明志如看犯人的眼神一般看着他，联系到被抓之前他干的事，和张二虎?有什么在他脑中一晃而过。 再者他之前似乎看到的什么人影。 嚯哈?是他们一群公安在蹲点。 有种更荒谬的想法在脑中涌现，他是这被当作张二虎同伙了?! 很明显，公安的表情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陆秦的表情一寸寸裂开，现在甚至没法正视他姐夫了。 秦明志的呼吸都快喷到他脸上了，如虎猛利的目光一直瞪着他。 秦明志收起手背在后头，凝视着他，进一步讯问的语气更加逼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同嫌疑人有密切关系的人。 所以把他按进公安局，估计早就看到了他在门口和张二虎热切交谈的画面。 陆秦：....... 眼前的路被堵死了，他只能迎面而上了。 秦明志只见对面的青年从难以置信到慢慢冷静，而后嫉恶如仇的表情。 等等，嫉恶如仇? 公安，我要举报张二虎他们! 一句话，瞬间把身份一换，从嫌疑人变成无辜的检举群众。 这话题忽然一转，差点吓得秦明志表情没绷住。 他以为小子是故意的，结果在他脸上看到了认真。 秦明志瞬间坐直了身体，以为他知道些什么，你说你要举报张二虎? 孔跃原本抱在胸前的手也放了下来，身体绷直。 是，我怀疑张二虎一伙人干不法勾当!陆秦毫不犹豫。 拐卖人口!一个字一个字从陆秦口中蹦出。 刷 秦明志瞬间站了起来，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 陆秦：原来他们也已经在怀疑了，蹲点确实蹲的就是这个。 秦明志身体绷得很紧，你说的这些话，可是需要证据的。 他们早就怀疑张二虎贩卖人口，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并且找到现在还没找到被拐走的人，他们的院子也不可能藏纳人口。 陆秦条理清晰，那天我正好从丢失孩子的巷子经过，张二虎他们的身影就出现在那里过。 于是他仔仔细细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对于丢失人口的信息，秦明志和孔跃几乎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他很确定陆秦说的话没错，但是没想到张二虎还出现过。 陆秦捡着有用的信息说，今天还有一个女孩子在巷子对面的大马路上差点被拉走...... 秦明志回来听过一耳朵这事，他得回头去确认一下。 他刚想说话，只见青年忽然表情严肃起来。 对了，我今天去到他家里，李强背对着我在修车，当时他以为我是张二虎，说了句要去车什么，只可惜发现是我就停下了，我猜测他是去车站什么地方，还有当时张二虎被李强单独叫出去了，说了句还不是因为他难缠，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你们要真怀疑他们拐卖人口，可以先琢磨琢磨他们话的意思。 听到他说的话，确定是实话后，秦明志和孔跃迅速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闪过火车站三个字。 孔跃从角落里走出来，我去吧。 孔跃今年下半旬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但与此同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手臂、背部肋骨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后，他已经没法再上战场了。考虑到他的立功行为，于是部队上安排了他退伍入岗，给他安排的位置正好是莱树县公安局。 南省出现人贩子的消息正好与他退伍通知下来时间差不多，时间紧急，再者群众人心惶惶，几乎一养好伤他就回来办理入职，几乎还没来得急回家。他和秦明志二人虽然认识不到半天时间，但二人都是办事果断的性子，因此不需要任何磨合期。 -- 第42页 何况他原本就该避嫌的。虽然目前，从小子一系列的反应看来，他们真像是冤枉人了。他执行任务面对过形形色色的人，不至于连一个人撒没撒谎都看不清。 秦明志拍拍他肩膀，很是相信他的能力，好，注意安全。 孔跃颔首。 陆秦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有了思绪。 姐夫，他呢?他说得口都渴了。 要知道为了避嫌，他进来后可是一次都没叫过姐夫。 你现在局里待着，我晚些回来。 孔跃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多耽误一秒，被拐走的妇女儿童就多面对着一份危险。 他一离去，屋内又只剩下他和秦明志了。 秦明志审过不少罪犯，所以单单一简单的问话下来，他是相信陆秦没有参与拐卖这件事，最多是小子有小心思靠近他们。 但是，不管如何，十六七岁的年纪，跟张二虎那些人凑合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学坏了。何况一群穷凶极恶的人，眼中哪里看得到人命呢? 有意要帮孔跃教育一下他，他道，跟人贩子待在一起，你也是胆大，就你那点子小聪明还不够用，你就先在这里反思反思吧。 陆秦：????? 门从外头虚虚掩盖上。 陆秦听着脚步声远去，轻轻打开了门，刚探出头去，就跟一个年轻的公安对上了视线。 他尴尬一笑，又退了回去。 陆秦坐在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发着呆。 久到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陆秦动了动僵硬的双腿，以至于才发现膝盖上破了两个洞嗖嗖漏风。 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陆秦竖起耳朵，又悄悄站起身去打开门，还是那个年轻公安，连站的姿势都不变的。 他态度很好地发问，厕所在哪里? 年轻公安一时没反应。 陆秦露出不是吧的表情，连厕所也不能去? 这时，隔壁听到动静的秦明志出来了，让他去吧。 年轻公安终于不再拦着了。 陆秦迈出门槛，整个人都舒坦许多。 出去，右拐，直走。秦明志的声音响起。 谢谢公安。 多走几步，陆秦才发现外头走廊不比小黑屋亮堂，也是极其压抑。 走了两步，发现秦明志一直跟在他后面，陆秦停下来。 秦明志低声提醒他，继续往前走。 哦，陆秦立即往前，他都有应激反应了。 两分钟后，陆秦从厕所出来。 依然他走在前面，秦明志走在后面。 这位公安，你叫什么名字?到现在，陆秦才发现他的脸让他有些眼熟。 秦明志目光对上他的眼睛。 正当陆秦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只听见他道，秦明志， 哦，姓秦啊。他早上刚遇见一个姓秦的。 又拐回了房间，陆秦犹豫着不太想进去，屋里太黑了，秦公安，我能四处走走吗?放心我肯定不会离开的。 就当他以为秦明志不会答应时，他听到了回答声，走廊院子和这间屋子可以去，其它地方不要去。 陆秦面露欣喜，放心，我一定遵守规则。 天知道他都快憋坏了。 得到允许之后，陆秦转身就晃悠悠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秦明志眉头一皱。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陆秦立马端正了身形。 走廊没啥好看的，连院子也是光秃秃的，墙角盛开一群野菊花，随手采摘了一朵。 晃了一下，他又回来了。 正当他回到走廊，前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甚至含着惊讶，小同志? 陆秦耳朵一动，迎声看过去，只见孙娟和秦明志站在一起。 孙娟三两步走过来，视线上下打量他，完全被惊到了，你怎么会在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之前那会儿还好好，干干净净的，哪像现在，满眼无神，头发乱糟糟的，膝盖上顶着两大窟窿，衣服上还沾着黄色灰尘。 孙娟看不下去，直接伸手将他头上的树叶子拿下来。 陆秦瞥了眼，哦，他刚才去了趟树底下看鸟窝。 陆秦表现出十分乐观的样子，摇摇头，婶子，我没事，我就是过来助人为乐来了。 秦明志眼神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真会给自己美化。 孙娟觉得不太信，助人为乐能这样像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一样?她看向小叔子，这是怎么回事?小同志可是救了你侄女。 她是想到小叔子最近忙，甚至晚上可能不回来，于是就提前过来了，交代他不要放过那个人贩子。 秦明志也是刚才知道人贩子要拐的人正是他侄女，刚要同孙娟解释点啥。 陆秦已经再接再厉，婶子，真的没事，就是秦叔叔把我当人贩子给按地上了，放心，也就是外面看着严重，我不怪他。 秦明志总觉得他说得不太对。 这还没事?孙娟表情一下就变了，明志你怎么回事，啊? 小同志怎么可能会是人贩子?他长成这么俊，他要是进了人贩子窝，人贩子转手就把他买了。 -- 第43页 陆秦：......他咋听着不像夸人的话呢。 孙娟话一秃噜出来，也察觉到有些不合适了，她一热情起来就这样，于是道，小同志，婶子就是夸你长得好看，没别的意思啊。 陆秦，没事没事，我知道婶子没有坏心。 孙娟看到他膝盖上的洞，婶子那里正好还有票，正好过年了，到时候扯一些布回来给你新做一条。 不用不用，婶子。 秦明志听到这，嫂子，还是用我的吧。 秦明志之前还敢当着他的面拍桌子，然而当着嫂子的面，完全不敢挣扎，因为他就是嫂子带大的。 陆秦看着他们交流，很快就把他的事情定下了。 忽然察觉到走廊有动静，他看过去。 与此同时，秦明志也发现了，他侧头瞥了这小子一眼，小子机警程度够可以的，难怪能发现被跟踪了。 但是下一秒，看到孔跃的脸色，他脸色也变得难看，没有? 孔跃摇头，没有，甚至跟踪他们的人都没看到过他们进过车站。 气氛一时变得压抑和安静，多一天说明她们危险又加重。 孙娟前一秒还在盯着新来的人看，听到他们简单的交流，她是知道人贩子的事，这群该死的畜生，孩子还没找到啊? 秦明志不好细说，只摇摇头。 孙娟一时也想到早上女儿发生的事，还要多亏了陆秦。 她转头看向陆秦，发现他在紧皱着眉思考些啥，于是也就问出来了，小同志，你在想什么? 她一出声，瞬间另外两道视线也落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日更，零点左右。 大修了一下，捋了一下不顺的地方，大致比原来增加了七百多字。抱歉了哈。 第20章 察觉落在身上的三道目光,陆秦抬起头来，还保持着思考的表情,眉头紧紧凝着。 说实话,听到姐夫的回复，陆秦心里也是压抑的。 孔跃问，你想到什么了? 陆秦没再嬉皮笑脸,我只是在想,你们盯了那么久，又因为迟迟发现他们没动静,且人贩子也要过年，所以现在顺其自然地想到他们肯定是要在年前把人弄走，要拐人,自然就想到车站,那么有没有可能，张二虎口中的这个地方不是车站。有可能是某个藏人的地方?叫车什么? 而且他们今天肯定去过这个地方!并且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的地方,就像我们所想的,人贩子要过年，他们最迟二十九就要行动，所以现在肯定会慢慢有动作。 秦明志和孔跃这时候心头忽然闪过什么。 孔跃匆匆交代他，这边出去的第一个屋子，里面有个大包裹，你待会提回家去。 走到一半,他又添了一句，告诉你婶子和姐,我晚些回家。 陆秦不知道他们想到了啥,但是不想耽搁他们,好,姐夫你放心吧。 他相信他们也是一时心急，即使没有他的提醒，也很快能反应过来。 他孙娟，婶子，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唉，希望他们早点把孩子救回来吧，让他们好好过个好年。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事情有多熬人。 嗯，会的。他相信他姐夫。 离开前，孙娟还强调一遍要记得去她家吃饭。 出了局子的大门，陆秦抬头看了眼天边，已经很晚了，太阳都快落下去了，但他就是感觉一天没见过太阳。 就在这时，他好像看到了年轻公安的身影。 年轻公安招手，陆同志，过来。 陆秦扛着大包裹走近，你叫我什么? 他可还记得年轻公安不近人情的模样。 年轻公安人叫李立，听到这话黑黝黝的脸蛋一红，陆同志，局长让你骑他的自行车回家去，你明天再骑回来。 他一让开，陆秦才看到他身后的老物件。 两个大大的车轮，车座与车头高度几乎相差不多，两者间还有一条横杠。 想到它在这个年代的珍贵性，他迟疑问，你们局长真的让我骑着回去? 不会回头又把他逮小黑屋去吧。 李立小心翼翼推着车出来，我们局长是好人，你就放心骑吧。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位同志? 李立，我叫李立。 陆秦将行李放在后座上，李立同志还贴心地准备了一条绳子。 将包裹绑好，陆秦走到前面扶住车头，谢了啊，明天见! 李立往后退了两步，只见陆同志迟疑地伸出左脚一踩，随着车轮滑动，他右脚就要跨上去，结果跨了个空，自行车滋地停下，修长的右腿甚至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陆同志，你?你是不是不会骑还没问出来。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就没事，陆秦手往下指了指，找个理由，我腿太长了。 绝对不是技术的问题。也绝对不是因为他不懂老式骑车方式。 在李立的注视下，他直接跨坐下，成功地踩着自行车走了。 李立：陆同志心态是真的好。 -- 第44页 太阳已经落下一半，陆秦吹着冷风，踩着老家伙滑溜在大马路上，偶尔接收到几双羡慕的眼神。 于是在这一天，几个老婶子大娘出来叫家里娃回去吃饭，远远地就听到了叮铃铃的自行车响声。 她们伸长脖子一脸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那陆秦小子满面春光，双脚踩着自行车，笑容灿烂。 反正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刚从局子里出来。硬是把自行车踩出是自己所有的阵势。 赵大娘吃晚饭了没?你孙子在大队坪上。 刘大娘，你大孙子和二孙子在那头树底下打架，都打急眼了啊。 王婶子，你大孙子在村头捅马蜂窝。 骑车到她们面前不过两三下的功夫，他的嘴皮子就没歇息过。 倒是一群听到自己家孙子去向的大娘，着急忙忙就走了。 享受到自由的味道，陆秦一边颠簸着一边踩，心里终于舒坦了。 孙来妹上一秒还在叨念着陆秦小子怎么没回来，结果两个车轮子滋溜滑进院子，直接唬了她一跳。 她抱紧孙子，先看到车子，然后再看到人，结果孔东东已经先一步认出人来了，舅舅! 被风吹过的头发犹如夏天野蛮生长的草，直直往上竖。 陆秦停稳车，转过身来，膝盖上的两个洞撑得更大了。 一听到外甥的名字，笑容爬上脸庞，东东! 看到舅舅的正面，孔东东倒腾的小脚步忽然一顿，站在那一动不动，小眼睛里有小眼睛的世界。 陆秦：东东? 孔东东伸手要抱的姿势收回，忽然转身，仰头嫩声嫩气道，奶，东东该洗澡澡了。 陆秦手还伸着：??? 孙来妹不明白他的心态，只是疑惑，你刚才不还吵着要舅舅，喊着不洗澡? 但她又是个疼孙子，等你阿妈回来再洗。 陆秦听到他姐的名字，顾不得被外甥伤害了感情，婶娘，我姐去哪了? 还不是你不回来，又不往家里说一声，你姐怕你出事，只好去来根叔那，问问能不能晚点坐他的车去县里找你。 陆秦那一刻心里头又酸又暖。 忽然想到什么，她不会去县里找我了吧? 不会，她会回来说一声的。 陆秦赶紧趁着她回来前弄一弄头发。 你这自行车...... 正说着呢，陆春浓从外面回来了。 头发理到一半，姐? 陆春浓听到声音看过去，还能让人看见她眼中的担忧，目光落在他身上，尤其是膝盖上多停顿了一下，回来了? 陆秦老实交代，姐，我今天上县城有事，所以下午没赶上来根叔的车，对了我遇见姐夫了，而且我还是骑姐夫朋友的自行车回来的。 你姐夫回来了?最激动的是孙来妹，那他人呢? 姐夫还在忙工作，等这两天忙完他就回来了。陆秦回复他老婶子的话，一边还关注着他姐的表情。 两姐弟明明长得很像，偏偏像是所有的情绪都只会在他脸上跳跃，很多时候陆春浓的情绪压根不会轻易让人瞧见。 对了，这里还有一大包裹的行李，是姐夫让带回来的。 陆秦把包裹取下来后，犹豫了一下，随后放在孙来妹刚才坐过的凳子了，不偏向谁，还挺重的。 孙来妹看了一眼道，得到儿子准确会回来的消息她已经很开心了，看到这一大包东西，她看了眼，也不知道拿了啥东西，春浓，你把东西搬你们屋里去。 行，到时等孔跃回来再拆。陆春浓应下，没有说回屋就拆开。 婆媳两个压根没因包裹分配的事产生矛盾。 陆秦帮忙把包裹搬过去，一出来，陆春浓目光重新落在他膝盖上，刚才她就发现了，你裤子怎么回事? 陆秦大手一摆，一副头铁的样子，没事，就是刚骑自行车的时候不稳，摔了一下，你看这皮都没摔破。 怎么着也不能说是被姐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出来的。 陆春浓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收起目光。 孙来妹一直注意着那边，你人没事，自行车没事吧? 一辆自行车可老贵了，她后知后觉。 陆秦摇头，没事没事， 他视线落在孔东东身上，想起他刚才还嫌弃自己来着，东东，舅舅带你坐自行车去不去? 孔东东已经忘了刚才的事，主动伸出手索要抱抱。 陆秦怎么能拒绝呢。 他把外甥抱在前面横杠上坐着，婶子，我们去遛一遛啊。 去吧，小心点啊，小心自行车! 陆秦选择性没听，他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搂着外甥，脚下一踩就出了院子，考虑到他人还小，又不敢大幅度。 他才回来没多久。 大队坪下的热闹才开始第一回 合，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叮铃铃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一群孩子同时默契地停下哭声，睁着朦胧的小眼睛看过去，泪水坠在眼睛里要滴不滴。 -- 第45页 只见拖油瓶陆秦骑着两轮的大车子，一只手扶得稳稳的，上面还坐着孔东东，那轮子就这么一踩，就那么一转。他们慢慢张大小嘴，无声地哇哦。 孔东东年纪小不懂什么叫羡慕的眼神，但他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陆秦低头看了眼，见外甥都开心得露出小米牙来了，他也开心地笑了，心里头就更舒坦了。 一大一小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套娃一样。 陆秦单手骑着自行车，载着外甥，直接逛了好几遍，惹得大队里的娃哭得断断续续的。 这天晚上，他一躺床上就睡了，心态好得一个梦都没做。 接下来的一天，他姐夫没有回来。 但是他得去赴宴，竟然在秦家看见了他姐夫，而且从秦明志同志嘴里听见了关于人贩子的事情。 怎么说呢，人性真的是很复杂。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200个红包。 晚安。 第21章 张二强所说的车,确实不是车站，也不是火车站。 而是一个地名,它叫车庄子大队。 至于张二强,他就是这个大队上的人。 而昨夜他们凭着这份人藏在车庄子大队的猜测，把人给救出来了。 从姐夫那里得知事情的后续，陆秦很是庆幸。 但同时了解了更多关于藏人的主谋张二虎,以及后面的大主谋张二虎他妹妹张妮的事。 突然出现在他耳中的人物,还稍微让陆秦好奇了一下。 而且这还是个受害者转变为加害者的故事。 在十年前，和张二虎相依为命的妹妹被拐走了,但是忽然有一天就自己回来了，并且住到了曾经生活过的大队里，只是在她住下那一天开始,下庄大队里的人发现,张妮对着张二虎经常大发脾气，只是一旦在他们面前却是客客气气的。 后面才有人从一脸苦相的张妮口中得知,她是在哥哥贪玩的时候被人抱走的。 大队上的人恍然大悟,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手臂上还有一条条被打还是被划伤的血痕且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这般遭过大罪的样子，这下也不觉得妹妹怨恨哥哥是不该的了，毕竟是因为哥哥的疏忽。 这一恨就是恨了多年，张二虎一年都不怎么回家,也就每次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回去一次，只是每回都会被妹妹的冷脸赶走,就如昨天,他买的年货还被张妮丢了出来。这是大队上的人亲眼所见的。而且张妮几乎不出大队,从未有人见到过她去找张二虎。 那段日子,旁人一提到人贩子，初开始张妮会常表现出害怕，但等日子一长，一提人贩子她咬牙切齿。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很恨人贩子。甚至于她后面还举报过人贩子。 就是因为表现出来的这份恨的反应和展现出的曾经那份经历，甚至于秦明志都没有怀疑她，应该说是不敢怀疑。 其实之前他们跟踪张二虎时，查到张二虎有个妹妹，还特意派人去下庄大队观察了一下他妹妹。 他当初派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安过去的，当时张妮正在菜园里利索地干活，还请了外头的小孩吃红薯，一整个院子热热闹闹的，张妮她也笑得很开心，看着满院子的小孩一脸包容。 尤还年轻公安当时回来时点评了一句：不知道张妮知道哥哥干了人贩子的活会不会很难过，毕竟当初她自己就是被拐走的。 要不是因为陆秦的话，就凭着他们兄妹俩的戏份，说实话都快蒙骗过他们公安了。甚至于虽然他们想到了这处，但在进大队之后，心里甚至还在希望不是张妮。 毕竟有谁又能想到，受害者会变成人贩子。 结果人就在张妮那里藏着，人一点都不紧张。 一个从深渊出来的人，可能会誓死地向往光明，也可能会堕落沉于深渊。 陆秦一个地点的提醒，忽然让他们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更没想到的是，张妮不仅负责藏人，还是主谋。 陆秦他感叹完人性，后面毛骨悚然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心里浮起一种猜测越觉得越可信，但还在想问一句，是张妮带张二虎走上这条道的? 秦明志基于这小子的帮助，才告诉他。 按照张二虎的口供，的确是这样。 但是从昨夜审讯的结果来看，就是张妮将一小条人贩子的网拉到这边来的。她眼里估计早就没什么亲情了。 至于有些妇女，尤其是年轻女孩受到过张妮鞭打的事，秦明志就没告诉他了。 陆秦心情一时及其复杂。甚至于对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不敢好奇了。 眼见他还要继续问，孔跃叫停他，陆秦。 说了这么多，已经是越矩了。 陆秦嘴皮子都动了，忽然一想到这人是姐夫，又闭上了嘴。 他话题一转，忽然反问他，对了，姐夫，你怎么在这? 他刚被孙婶子迎进门，就听到孙婶子说他姐夫也在，结果一眼就瞧见了他和秦明志刚从屋里出来。 孔跃刚要说话，秦明志替他回答，我带他到家里吃个早饭。 应该说是昨天的晚饭和今天的早饭午饭一起吃，他们等会还要回去顺着张妮这条线，和隔壁县市的公安同志们一起进行联合活动。 那姐夫你今天还要工作?陆秦想起家里的婶娘姐姐和外甥，追着他问。 -- 第46页 孔跃站得笔挺，虽一夜未睡，但脸上也瞧不出疲惫感来，提到工作以外的事，声线和缓，嗯，估计得忙到后天。 见这小子一脸机灵的样子，想起昨天他被秦明志按在地上，他道，回家后我们好好谈一谈。 陆秦：???? 事情一到自己身上，他心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从人贩子的事转过来，大脑忽然想到他们审问了张二虎半夜时间，他一个激灵。 门从外面被敲响，孙娟的声音传来，这么久了，你们谈完了没啊? 秦明志伸出手，一个脑袋迫不及待地从他身后挤上来，婶子，我们谈完了，是要吃饭了吗? 秦明志：...... 孔跃眉头一皱又松开，盯着小子的背影，看着也不像在家里被饿着的样子。 孙娟一下就对上了一张俊俏的笑脸，一下子心情都好了，快了快了，你叔快回来了，我让他去厂里食堂去抢碗红烧鸡块回来。 说着，她又看到了身后的两人，询问他们，你们要不吃完饭再去?煮菜很快的。 尤其是陆秦的姐夫，又是个当兵的，她态度更加和气。 发现她视线在自己身上，孔跃礼貌地颔首。 秦明志怕朋友不好意思，嫂子，不用了，等会我们把桌上那些馒头带走就够了。待会一忙起来，有没有空吃馒头都不知道。 关于抓捕人贩子的事，孙娟也不敢耽误他们，我给你们多装几个，家里还有两个别人送的橘子，待会你们一人一个。 一行人往客厅走去。 秦明志提着饭盒，估摸了下时间，看向孔跃，我们走吧。 嗯，孔跃，他对孙娟说道，陆秦就麻烦大嫂子了。 他是跟着秦明志一起称呼的。 孙娟忙说不会。 跟着走了两步，孔跃忽然回头看了眼陆秦。 说实话，他是昨天在路上听秦明志说的这小子救人的事，但放他在别人家吃饭，他怎么地都有些不放心。 陆秦正听着他们寒暄，察觉到姐夫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亏心事在，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眼神示意：怎么了? 客厅里还有外人在，孔跃为着小混球的自尊心还是忍住了，只含蓄地说了一句，早些回家，包裹里我还给你带了吃的。 陆秦：啥意思?让他少吃点? 说完这话，孔跃就跟上秦明志的脚步。 二人一前一后，等下了楼梯，打开车门，秦明志道，我看你这个弟弟还挺有小聪明的，怎么还会被骗? 昨天他们审问张二虎，得知他诈骗了不少年轻人，但秦明志没有就陆秦的名字问他，因为这不是他们公安的习惯，谁都不会随便捡一个人问犯人有没有侵害过这个人，除非受害者自己亲自报案。何况还当着不少其它公安的面，不好徇私。 而且现在他们负责的是人贩子事，其它事还有另外的公安负责。 但秦明志直觉他与陆秦小子是诈骗的受害者。 因为这小子贼记仇，是个吃了亏会搅了浑水的性子。 孔跃坐在副驾驶上，回去我跟他谈谈。 秦明志驱动车子，是得好好谈谈。省得走了弯路。 陆秦听到楼下车子启动的声音，见孙娟端着碗出来，他拍拍手，婶子，我来吧? 他好像闻到了肉味! 孙娟避开，不用不用，你先坐着就是，他们父女俩也真是的，去这么老半天还没回来。 正说着呢，朱红的大嗓门已经到了门前。 婶子，我来了。 现在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种过度的自信，走路都是风风火火的。 三两步走到陆秦身边，陆同志，怎么样? 她现在谁都不信，就信他。 陆秦心思从那碗肉上移开，还真用目光整体打量了一下，只是眼睛里完全是纯粹的。 眼神中露出很是欣慰的信号，没什么问题。 朱红现在已经开窍了，陆秦把她引进门，剩下的她自己就开窍了。 哎，要是没穿来前有这么个人在，他肯定好好好教导一下。 孙娟站在一旁，好奇问，陆同志，你还会这个啊? 她之前有点看出来朱红这个姑娘变好看，猜到与陆秦有关，但没想到是他的手笔。 陆秦上一秒还在感叹自己教导有功，听到她的话谦虚下来，没有，我就会一点，还是朱同志她自己有领悟能力。 孙娟脑中闪过什么，她记得陆秦还没有工作来着，不过这事着急不得，没到年后，招工的事还不能确认。 门外传来响动。 一个高大中年男子拎着饭盒进来，秦诗随后。 秦明海一眼就看到客厅里站着的两人，一个他认识，另一个是样貌出色的青年，也正看着他这边。 他脸上带着笑容，这位同志就是陆同志吧? 叔叔好。 秦明海把饭盒递给女儿，伸手去握他的，陆同志不用太拘谨，我听小诗说是你救了她，叔叔在这真的是谢谢你了! 陆秦头一回见这阵势，赶紧迎过去，右手被他握得上下摇晃，感受到那份深厚的谢意，他赶紧一秃噜道，助人为乐是我们美好的品德，叔你不用客气，婶子已经跟我谢过了。 -- 第47页 他感觉自己在跟大领导握手。 那不一样，当时路上那么多人，也就你认出来了。秦明海无比庆幸，在此之前，也不知有多少人是被这样的方式拐走的。他闺女是运气好。 而且陆同志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分辨能力，在感激的同时，秦明海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欣赏。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晚了，上课回来就一直在修，不好意思。 明天周四全天课，如果更不了会请假，后面会周末补上。 第22章 甚至从进门至今,陆秦给秦明海的感觉都是很舒服的。 对了，陆同志你是哪个大队的?他松开手后好奇地问,心里头有在计划年前送一副锦旗过去。 陆秦从不社恐,只要对方能唠，他就能陪着对方唠到天黑，他露出口大白牙,我是东杨大队的,叔你听说过没? 还被反问一句，秦明海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哈哈笑了两声，当然听过，是在红旗公社那边吧? 对,是在那边,叔你记忆力可真不错，县下面的公社和大队可不少,这您都能记得。陆秦张嘴就夸。 于是秦明海又发现小同志嘴甜的优点。 还是孙娟听得差不多了,赶紧打断他们，别在这站着了，饭菜好了，明海，你和陆同志坐下边吃边聊聊。 一行人这才从大门处转移到客厅里。 秦诗已经把饭菜摆好，亲自挪开椅子,陆同志你在这坐。 这边靠走廊不挨着墙，可活动空间大。 陆秦一低头就见她扶在椅背上的纤细手指冻得通红,又见他面前有个像是新的碗还沾着水珠,他道,谢谢秦同志,你辛苦了。 秦诗抿唇一笑，不用客气。 这一笑，陆秦眼皮一跳，又想起了那一狠心一脚。 他想，他暂时是忘不掉了。 他稍微客气地笑着点点头就坐下了。 秦家人的饭桌就设在客厅的一脚。一家目前只有四口人，三间屋子一个客厅，客厅还被划出来一块做了厨房和厕所，总体上还是有点挤。 感谢的对象总是先疏后近的，秦明海坐下后还再次感谢了下朱红。 朱红也就这个时候不和长辈斗嘴，但一张嘴就是大实话，叔你都已经拎着礼物来我家感谢过了，不用感谢了。 秦明海一噎，幸好他给陆秦也准备了礼物，不然就尴尬了。 一桌人很快坐齐。 穿过来这么多天，说实话，陆秦头一回看到出现这么多道菜的饭桌。 他感慨，唉，都是他自己凭本事赚来的。 孙娟已经吆喝起来了，陆同志，尝尝这鸡块，再尝尝这老鸭汤，都是今天刚做的，还有红红你也别客气。 陆秦笑着端起碗，张嘴就夸，谢谢婶子了，婶子你手艺真好，满桌子的菜色又好看，指定很好吃。 孙娟一听喜上眉头，笑得合不拢嘴，热情度更进一步，还说啥指定啊，还不如先尝尝，来，婶子帮你盛，到了家里就不用客气了。 不用不用这么客气，陆秦用上了史上最大的劲去抱碗，碗还是被抢走了。 陆秦：唉，他婶子力气真大。 面对孙娟端过来满满快溢出来的肉，他都很不好意思了。 一顿饭，陆秦把两位长辈都哄得很开心。 从秦家出来的时候，陆秦更是一脸不好意思地拎着秦家送的礼物。 门一关上又打开。 朱红从后头跟上来，陆同志，你等等我啊。 听到外头的动静，秦明海问了一句，陆同志和朱红这孩子是在处对象? 不是，孙娟穿上去上班的外套，诶了一声，我记得是老张说的，年后食品厂招会设计的年轻人对吧? 是这样，老张好几天之前说的了。你问我这些干什么?秦明海回忆。 就红红那姑娘，不是变好看了吗?刚才我拉着人问了一遍，才知道陆秦这小子还会画图，我听说明年县里有两三个厂都会招人，没问红红之前，我还想说盯着点服装厂，但仔细一想，服装厂哪有食品厂好，进服装厂，按照现在风气他也不能教人怎么打扮啊，教他个男同志做衣服也不太好，我瞧着陆同志欣赏能力和设计能力不错，他既然会画画，应该也会画包装设计吧? 秦明海粗心大意倒没发现朱红这闺女的变化，不过听到这话，他眉头一皱，人和包装怎么能是一回事，而且那工作好多人瞅着呢。 孙娟已经拎上包了，这县城哪个工作不是被人盯着，我就是到时候看如果人家招工，就让陆秦他过来一趟试试，你得空的时候，多问问老张。 她瞧着这孩子很懂事，帮个忙也不会少块肉，也就通知一下的事，有些内部消息就很重要，别人还不知道时，早早有准备的人已经参加完考试了。 陆秦在回家的路上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他往回缩了缩肚子，吃太撑了也难受，幸福得难受。 朱红一跟上来，就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陆同志，我们供销社最近有好几个女同志学我这种打扮呢，还有人私下问我是怎么弄的。 -- 第48页 陆秦好像听到了钱的声音，眼睛一亮，那你怎么说的? 一提起这事，朱红下巴仰，起哼，我怎么可能告诉她们。 陆秦忽然脚步一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怎，怎么了?朱红吓了一跳。 陆秦差点想把拦我财路几个字说出来。 但又一想到她之前的遭遇，觉得她会拒绝很正常。 但他心痛，心痛无比。 陆秦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缓和，没有什么，不过朱同志，你真的不该不告诉她们的。 可我凭什么告诉她们?她自己一个人好看就行了。 陆秦摇摇头，若有其事地道，宣传标语上都写着，要助人为乐啊。而且你看我手上拎的，不就是助人为乐的好成果，朱同志，你可以多多的助人为乐，而且即使你不说，她们也会自己学啊，你看看她们是不是还模仿你的穿着了，然后变得好看了，你要想想，你是花了钱的，但她们呢，直接免费从你身上学的啊，你还不赶紧让她们花钱，省得从你身上白嫖。 朱红皱着眉，虽然白嫖对她来说是个新词，但她已经懂了陆秦的意思。 她们怎么这样!!朱红回想着，发现还真是这样，她现在就想回去跟她们干一架。 陆秦面不改色，朱同志不用生气，还不是因为你会打扮，进而被人模仿，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而且你更聪明啊，你想想，我只教了你一会，你就已经能触类旁通了，她们肯定是比不上你的。 朱红又被他说得心花怒放。 人走着走着已经到供销社这边。 陆秦临离开时告诉她，年后见了啊，朱同志，期待你的反馈。 他还想去参与一下的，只是可惜，要是再推迟又赶不上回去的牛车了。 ****** 姐，婶娘，东东，我回来了!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 孙来妹丢了拐杖在练习走路，陆春浓在装萝卜干。 二人不同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 陆秦一脸笑容跨进院子，小屁孩已经抱住他大腿。 孙来妹缓过来后，见他抱着这么多东西，问，你这哪儿来的? 连陆春浓也看过去。 陆秦笑眯眯的，这个是我助人为乐的时候他们送的感谢礼，对了婶子，人贩子已经抓到了，到时候就不用这么拘着东东了。 陆春浓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时，原本被头发遮住的大半个秀致的脸庞露出来，人贩子? 对，前段时间就有这事，不过现在不用着急了。 至少莱阳县这边的已经被抓起来了。 姐夫就是在忙这事。 孙来妹跟着一问，你姐夫他在当兵，怎么忙活人贩子事了? 陆秦后知后觉，不会是他姐夫调回来了吧，但是也没到退伍时间啊。 估计是上面的安排。 陆秦余光瞥了眼，只见陆春浓已经在低着头继续装萝卜干，从包裹里掏出两个糖塞给外甥后，他挠了下眉头。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赶上了赶上了，接下来该换事业线了。 感谢在2022-02-22 20:39:57~2022-02-24 20: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浴暖风70瓶;21772235 33瓶;安风小可爱29瓶;记依了20瓶;爱吃鱼的羊18瓶;甜点美食都爱13瓶;嫣妍琰、果汁软糖、有生之莲、崽崽、画沙、突突、懒懒尚书、夏安617、加更～撒花10瓶;honey_哼哼、40533374、GGX、31622237、28714355 5瓶;留恋4瓶;房子、52Hz、每天都在改名、山君、梦漪涿、七月廿七、vv再见、迟到的钟、11、月亮不是邮递员2瓶;舞流年、多点珍珠、林波微莹、吃饭第一名、我爱读书、小琛北卫、我的名字是乱码、洛、莹、茵陈、若你碰到他、一奕、难捱、妖言惑喵喵、lt;lt;、哈哈哈哈哈、童话、34017541、南柯、胖爪爪、萧晓小筱、夏虫未眠、恰柠檬、林秞秞、少数、禛心禛意、留白、星宝、小完芓、册册枫、星歆、不开心、积木、Lyn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收回看向他姐方向的视线,陆秦又掏出两个糖果，他把包裹放下来,站没啥站相,腿轻轻抖动两下，孔东东，你先松开舅舅行不? 小屁孩一边剥糖,一边还要抱着他的腿。一心二用,真是哪个都不落下。 孔东东的小米牙拉扯着糖纸，听到舅舅的话,举起糊满口水的糖果，小嘴唇红润红润的，舅舅剥。 看到晶莹且稍微有点拉丝的口水,他露出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酝酿着语言哄他，乖,你自己剥,你要是能剥开，舅舅再给你一个桃子味的。 孔东东的手举在半空，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糖，嫩声嫩气地，好。 站着太累,他直接端坐在小板凳上，摇头晃脑地一点点扯。 孙来妹原本都要过来帮忙了,又打消念头。 陆秦不忘叮嘱他,慢慢吃啊,你要全部吃完才能喊舅舅啊,舅舅这边可是看得到的。 他小脑袋一点，好! -- 第49页 得到小子的回应，他搬起凳子，向孙来妹指了指他姐的方向，婶娘，你看着东东啊，我去帮忙。 孔东东吃糖，总是很小心翼翼地把糖整个放在手心，然后低头慢慢嘬，等糖变得小得碎片状以后，他才会往嘴里放，这也就是为什么陆秦会放心他一个人吃。 孙来妹正好有点累了，听到这话干脆终止腿的恢复练习，捡起拐杖坐下来守着孙子。小孩子坐这种没有靠背的凳子，很容易就往后翻，所以得有大人看着。 陆秦一手提着小板凳，走到他姐面前时，将糖抛起又接下，然后拉开凳子迅速坐下。 听到对面的动静，陆春浓抬头看了眼，手上速度也不慢，压一层萝卜，又洒点粗盐，我这里不用帮忙。 糖纸揉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秦剥开一颗糖放在她嘴边，自己也往嘴里丢了一颗，顶着腮帮子，姐，你吃。 陆春浓头都没抬，我不爱吃这些。 陆秦又举着往她嘴里怼，将嘴里的糖糖从左边顶到右边，说话模糊不清，我才不信，你上回都吃了。 陆春浓动作停下，似乎不张嘴，他能继续怼下去，她便伸出手要去接，陆秦避开，表情认真，啊。 他一张嘴，正好露出来他嘴里那颗。 姐弟俩目光对上，相似的眼尾一样好看，不过一双被笑意带着往上勾起，仿佛会说话一般，一双不含情绪显得平淡许多。 最后还是陆春浓屈服了，她张开嘴吃了下去，短发下的耳朵尖缀点了一点嫣红。 陆秦身体往前倾着，是不是很甜? 陆春浓嗯地一声。 陆秦继续道，我这个是桃子味的，一吃甜的心情都很好了。 一边说话，他还面对面地近距离观察她，发现她脸色比他刚穿来那天好多了，对着她这张秀致的脸，他眼神中纯粹就是欣赏。 对于姐姐现在的性格，他其实是有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他是陆春浓，带着弟弟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最亲的弟弟又有自己的想法，常不在家，久而久之，他也会变得没有倾诉欲望，性子更加内敛，就着这原本不是自己以前梦想中的日子沉默地过下去，如一波潭水，虽平静但也没有波动。 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陆秦端着板凳又近了一些，板凳拖过地面吱呀一声。 在陆春浓抬头看过来时，他已经弯下腰抓了一把萝卜干，笨拙地把它往缸里塞，陆春浓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是见他直接一把盐往上面洒，她赶紧拦着，不用这么多，少一点。 这种掺了碎沙的粗盐虽然便宜，但也不能浪费啊。 哦，好，陆秦抖掉了一丢丢，好似不懂，这样呢? 多了，再少点，你看着我拿的量。陆春浓干脆重新抓了把萝卜干，洒给他看。 这样子就可以了，对吧? 对， 听到那边的声音，孙来妹抬头便见姐弟俩凑一起嘀嘀咕咕，她笑着收回视线，又低头叮嘱孙子，慢慢吃啊。 不经意间，陆秦又不小心抓多了，陆春浓一直盯着他，见状忙制止，你又放多了。 就这么点活，陆春浓都要给他弄着急了。 看着她因为自己捣乱才变幻的表情，陆秦才稍微有那么一丢丢觉得陆春浓有活力了一些，一边又再次偷偷打量她。 今天的天气暖和了一些，陆春浓今天就穿了两件衣服，外面的是军蓝色外套，抻得流畅，不见一点褶子，可见其实个心细爱干净的。 主要是因为便宜姐夫要回来了，所以他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小说，截取有关他俩的信息。 他姐夫家里穷，读书还晚，等他读到六年级就没再读了，但是他每周都还往镇上跑，偷偷在教室外面偷听课，一坚持就坚持了好些年，后面慢慢喜欢上了在教室听课的陆春浓，每次都扒窗户去偷看她。 不过那会的陆春浓有个竹马是男主，她心里喜欢的也是他，她更不知道有人暗恋自己，孔跃对她来说只是见过几面的人。 后面缘分让两个人绑在一起，陆春浓家中出事，父亲遭熟人迫害，娇小姐出生的母亲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男主的家人对她避之不及，她被一些人恶意地安排去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插队，又不能拖家带口，也就是这时候他姐夫站出来出现在她身边。 其实从总体来看，他姐和姐夫只在小说中占了很少一点篇幅，毕竟不是男女主。 有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更是没写。 其实如果写了，陆秦现在也不会去相信，因为在他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纸上苍白的字。 陆春浓发现他盯着自己有些久了，怎么了? 哦，没事，陆秦嘴里的糖变小了。 他变卦了，吃糖也不甜了。 接下来还剩一点，陆春浓没叫他帮忙。 但等她一装好，陆秦屁就颠屁颠地把一个个小缸搬进屋里。 一出来，孔东东就已经在叫他了。 孙来妹见他过来，指着凳子上的包裹，刚才掉地面上了，我给你捡起来了。 陆秦摆手，婶子你拆开都没事。 -- 第50页 孙来妹听到这种话无疑心中很慰藉，不过她也不会真的去拆。 孔东东揪着他衣角，张开小嘴，啊，舅舅，还要。 看着小孩的脸，陆秦伸手去捏了捏，忽然心情转好许多，从兜里掏出一个递给他，给，留着明天吃知不知道? 孔东东小眼眯弯弯，奶声奶气回答，知道啦。 那下一句呢? 谢谢舅舅。 傻孩子，给你的是提前从明天那预支来的糖果。 陆秦蹲下身来，沿着撕开的洞把包裹彻底打开。 孙来妹探前去看，一脸惊讶，这么多东西?谁家这么慷慨的。 于是陆秦又把那天的事情讲诉了一下。 还能这样?孙来妹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些该死的畜生，幸好被公安抓了。 陆春浓拿着他那条破洞的裤子过来正准备缝，忍不住提醒一句，遇见这种事，你自己也要小心。 陆秦笑眯着眼睛，知道了，姐。 ****** 夜里，陆秦闭上眼睛数着日子，想着后面的规划，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 因为局子里那一游，他差点忘了，还欠他姐十几块钱呢。 完了，就要过年了。 正在感叹，他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些轻微响声。 因为之前的经历，陆秦一个激灵坐起来，外套也没披，着急忙忙连鞋都没穿，打开门走了出去。 迎着冷风，一出门正好与冷风中的某便宜姐夫面面相觑。 看着这小子蹑手蹑脚，一手提鞋，一只脚还腾在半空，孔跃先发制人，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 陆秦也打量着他，察觉到他刚才在做什么后。 他觉得冻一冻算什么。 他眯着眼睛，我还不是因为听见动静出来了，姐夫你，你这是不敢敲门? 作者有话说： 不会写剧情那种，所以很卡很卡。一小时憋不出几百个字。 又更晚了，抱歉抱歉啊。 然后主角主要还是男主。 第24章 看热闹三个大字就差写在他脸上了。 孔跃眼眸微压,脚步往后一撤，回答他前半句问题,所以你听见动静就这么出来了?万一进来的要是别人呢? 衣着不整不是事,手上也没个趁手的工具。 一点都不像出来做警示的，反而像是遇事准备逃跑的。 陆秦：我看你是真怕我姐，问题都不敢正面回答他。 他镇定自若地弯下腰把鞋穿上,嘴上狡辩,我这不是着急了吗?平时我也不这样啊。 说着，正好一阵冷风吹来,他站在那哆嗦了一下。早知道是便宜姐夫他就不出来了，还要陪他受冻。 两句话的功夫，门吱呀一声从里屋打开。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陆春浓举着豆油灯走出来,许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向柔顺的短发显得稍微凌乱,一小团灯光,映出她那张清丽秀致的脸多了分温柔。 陆春浓拢紧衣服，你们俩大晚上站在这干吗呢? 她又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视线稍微偏移，没有落到实处，回来了怎么也不进来? 孔跃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蛋上。 豁哟,陆秦感觉空气中的气氛多了些什么，但他这只单身狗描述不出来。甚至于两只眼睛忙得在他们脸上分别观察着,生怕落下什么。 陆春浓的视线忽然就落在了他身上,天气这么冷,你也赶紧回屋去。 陆秦应得痛快,好嘞，我这就进去，对了姐，姐夫刚才在门口站了好久，他估计是不舍得这夜景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顶着姐夫颇有压力的目光遁了。 孔跃：???? 门嘭一声关上。 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他能听到一边哆嗦冻死了冻死了。 孔跃：......愣是没想到这小子会给他来这一套。秦明志说得没错，这小子记仇。 夫妻俩几乎有一年时间没见了。 孔跃原本想解释的，视线往下一移见她穿得单薄，一时也顾不上心中的顾虑，他皱眉道，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从院子里来的风。 又觉得这样没啥用处，迟疑了一下，右手搭在她肩膀上，推着她的肩膀往里面走去。 木门吱呀关上。 隔着层外套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压实，两人这么久没见了，忽如其来的亲近，陆春浓有那么一刹那不自然，没事，我不冷。 她确实也不冷。 她拢了拢衣服，转移话题，不知道你要回来，锅里已经没有热水了，我去给你烧点儿，顺便给你做点吃的。 孔跃目光直直地落在她姣好的侧颜上移不开，听到这话，你先进去，我自己去就行。 他原本想回来看一眼就走的，这下又打消了念头。 他掌心压得很稳，视线随意扫过屋内，不经意间扫到门后搁着的长木棍。 你先歇着，我去洗漱一番就回来。 出门的时候，他又瞧见他寄回来的包裹完完整整地在桌子上搁着，没有丝毫拆封的迹象，他收回视线迈出门。 -- 第51页 陆春浓回到屋子，见孔东东正呼呼睡着，她翻出床新被子轻轻地放在床上。 想了一会儿，又从衣柜里翻出他的衣服，拿上后往厨房里去。 孔跃熟练地在灶下烧起了火，听见动静又看过去，见她拿着自己的东西，连忙起身，我自己来就行了，天气冷你回去躺着。 他视线又黏在她脸上。 陆春浓将衣服递给他，简单解释，这些都是洗过晒过的，我放在另一个箱子了，不好找。 许是天气好，衣服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这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灶下的火噼里啪啦，许是气氛好，他接到衣服后，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 陆春浓指尖一颤，挣脱不开。 孔跃告诉她一件事，我提前退伍了。 陆秦趴在门后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些什么，又裹着被子回到床上，仍不死心地竖起耳朵听。 努力着努力着他就睡着了，大概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好像又听到了院子里有声音。 想到姐夫在家，他露出在被褥外的手顽强地动了一下，头往枕头上一歪睡着了。 舅舅舅舅! 他刷地拉开被子，睁开眼睛，依然还困着，舅舅不在。 舅舅舅舅，小屁孩再次叫起来。 陆秦任命地起了床，穿好衣服，刚打开门，一个穿得跟球似的小娃就朝他过来。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孔东东，你起那么早干什么?阿妈呢? 阿妈做饭了。 豁哟，陆秦这才后知后觉他姐夫昨天半夜回来了。 嫌弃他走得慢，陆秦直接一手捞起他抱着，走，去看你阿妈去。 他看热闹去。 结果还没进到厨房，看到门口水缸满满的水，以及扫好的院子，他感慨了一下姐夫干活真利索，抬步进去，姐， 视线一晃，看到就他姐和姐夫在，他问，我姐夫呢? 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不会又去上班了吧? 回答他的是孙来妹，她早上一起来就发现儿子回来了，自然她腿上的伤也没瞒过去。 你也知道他昨晚回来了?公安那边还没忙完，他上班去了。 至于他没到时间就退伍回来，被领导派到莱阳县公安局上岗的事她和儿媳也知道了。 虽说当兵光荣，但孙来妹时时刻刻担心着，何况就儿子和儿媳妇，一年见不着几面，夫妻感情都很难维持。更不用说孔东东，现在看来，亲爹都没舅舅亲。 现在回来了，又有工作，工资还能上涨，她做梦都能笑醒。 猜测成真，陆秦很想给他姐夫竖个大拇指，昨天半夜回来的，早上那会儿他估计不到六点吧，又走了，也就他那么愿意折腾。 他放下孔东东，走过去见他姐在熬粥，视线不经意往她脸上瞥。 他一边理着头发又一边靠近，不经意问，早上我姐夫吃了没? 孙来妹放下火钳，吃了，你姐煮了面条。 ......又得重新想个话题了。 他的视线这么盯着自己，陆春浓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你想问什么? 一刹那，陆秦好像有那么点清醒，他们夫妻俩的事，只要他姐没受欺负，他操心那么多干哈呢? 没什么，就是我想想要不要跟姐夫吃一样的。 陆春浓狐疑地看着他，我再给你煮一碗? 听到要重新煮，陆秦摆手，不用不用了，我忽然又不想吃了。 姐，我刷牙去了啊。 孙来妹盯着这小子的身影，他这怎么想一套是一套的?没睡醒? 陆春浓唇角微扯，大概有猜到他在瞎琢磨啥。 窝在孙来妹怀里的孔东东又想跟上去，被孙来妹一把抱住了。 早饭过后，陆秦一时无事可做，就在那院子里晃来晃去。晃得孙来妹眼睛都疼了，你走来走去干什么? 陆秦不仅想着钱的事，还想着姐夫的事，婶娘，我姐夫过了年啥时候走? 孙来妹这一天心情都是好的，以后不走了嘞。 陆秦：嗯?他怎么不知道? 你姐夫没跟你说，他以后就当公安了。 嚯!陆秦差点没跳起来，难怪，那天他被按进局子的时候他也在! 但同时，他想的的是，当公安意味着拿铁饭碗，还能转户口，到时候夫妻两人总算不是两地分居了。 他现在当贴心弟弟的目标失败，他姐夫倒是可以努力努力做贴心丈夫。 ****** 在二十九日那天下午的夕阳落山之后，天还没黑，孔跃终于回来了。 陆秦正无聊地坐在院子里陪外甥玩，高大的黑影投下，紧接着一个布袋子伸到他面前。 察觉到这份压制感，他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形一下拔高，胜负欲得到满足，他脸上露出愉悦。孔东东随后成为一个挂件挂在他腿上。 什么东西? 你孙婶子给的。孔跃眼睛看着孔东东，听到这句话，又想到了回家之前的事。 孔跃原本五点就准备回家的，结果被秦明志拉去了秦家，说是他嫂子交代了，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 第52页 结果去了之后，秦明志的嫂子兴致勃勃地拿出一条新做的裤子来，要让他交给陆秦，给这小子一个惊喜。 他观察着这小子，以为他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或者推辞两句。 结果小子直接把裤子甩开，对着腰身比了比。 眼神中透露出惊喜，嘴上还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一句，还挺合适的，孙婶子没有量都能测那么准。 ...... 孔跃视线看了眼四周，当目光落在他儿子孔东东身上时，见他还玩着自己送的玩具，他下意识地想要扯出个笑容来。 结果孔东东小眉头一皱，转而将脸埋在舅舅的大腿上。 ...... 孔跃大手搁到陆秦肩膀上，走吧，谈一谈。 陆秦一个激灵，慢吞吞放下手里的裤子，余光忽然扫到厨房的人影，直接一喊，姐，姐夫要找我谈话，你看着东东啊。 孔跃压根来不及捂住他的嘴。 陆春浓听到动静走出来，视线在孔跃身上晃过，看向陆秦，谈什么?你手里的是新裤子? 哦，这个啊，是孙婶子她给我做的裤子，就那天，我裤子不是骑自行车摔的，实际上是姐夫和他朋友不太小心，在我助人为乐的时候，把我裤子给弄破了，姐夫朋友的家人也就是孙婶子觉得不好意思，给我做了条新裤子，姐你看，跟我挺搭的吧? 孔跃听着这小子的嘀咕，忽然怀疑自己的记忆了，啥时候他裤子破了跟他有关系? 他一张嘴怎么那么能嘚吧。 眼见他要转开话题。 你要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不小心把你裤子弄破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秦嘴角微扯，忽然笑不出来。 第25章 天边坠着抹残阳,远山青黛，袅袅炊烟升起,傍晚前的东杨大队宁静而又平和。 穿来这么多天,陆秦是第一次欣赏到大队的夜景，心情一下便平静愉悦起来。 孔跃跟在后面，视线一直没从这小子身上移开。 从一出门的不情愿、到认命,直到现在浑身透露出一种是出来玩的感觉。 ...... 他眉头皱紧又松开,更加坚定了谈话的决心。 前方有个婶子拎着篮子匆匆忙忙而来。 孔跃嘴皮子还没动，只听这小子已经熟稔地招呼起来了,赵大娘晚上好，吃了没? 大队里有两个赵大娘，一个是住在他们隔壁的,还有一个是住在大队长那边的,这个便是后者。 还没嘞，你吃了没?呦!孔跃你回来了啊?这才注意到后面的人。 孔跃应声,脸上带了笑,婶子好。 好好好，你们俩慢慢逛啊，我先回去煮饭去了。 赵大娘八卦的心情都要冲出头顶了，但家里还等着做晚饭呢。她走远了还好奇地频繁回头看。 赵大娘的话提醒了孔跃，他看了眼周围，除了树就是草,叫停前面的人，不用再往前走了,再走天都黑了。 陆秦回过头,刚要叫一声姐夫。 孔跃在他张嘴之前先说话,脸色严肃下来,现在不在公安局，当着我的面，你老实跟我交代跟张二虎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他掺和在一起? 直接进入正题，他不容许这小子唧唧歪歪。 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子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了。 他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现在是以一个姐夫的身份问他，想要了解起因经过。 方才在家里那种轻松的气氛全无。 果然张二虎的事还没过去，还真是不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陆秦头发发麻。 公安审了一天张二虎，他有自知之明，即使张二虎没报他的名，他姐夫也应该猜到一点了。他要是不说，那就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了，那么结果可能就不会是这样了。 骂原身他已经骂累了，要不是原身被骗，他后头也不至于出那么个损招。 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这是他的原则，他酝酿着话语，态度摆端正，姐夫，关于张二虎的事，我确实错了。 道歉得如此之快，孔跃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这不像他的性格。 错哪儿了?孔跃追问，视线紧盯着他不放，势要问到底。 陆秦眼皮一跳，脸上却摆出认错的表情，张二虎拿找工作的事骗我，我错在没有意识到社会的险恶，直接就把钱给他了。等后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一串话里没有一句话是无道理的，但结合起来就是不对劲。孔跃半晌没找出漏洞来， 没忘记谈话的决心，他脑子转得飞快，进一步质问他，后面为什么又和他掺和在一起? 被追问得那么紧，顶着他的目光，陆秦还能反问，姐夫你要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你甘心吗?而且他有那么多人，我又打不过他，只能靠别的方法迂回了。 孔跃没把报公安两个字说出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他尽量让情绪平稳下来，刨根究底，被骗走的钱是怎么要回来的? 他的目光锐利，凝视着他，逻辑链依然没断。 很好，问到关键了，这是他没准备的问题。真是答卷子都不带这么多问题的。已经不知是谈话还是答话了。 -- 第53页 陆秦仔细一琢磨，心中大概猜到便宜姐夫知道原身拿家里钱了，虽然事情是由原身开始的，但后面的损招是他干的。 知道没啥好瞒了，只能老老实实继续交代，还稍微美化了那么一丢丢。 孔跃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听到了什么??偷男子衣服陷害?一股气滋溜窜上头顶。感觉话题是谈不下去了。 他大致已经推出事情的起因经过了，混小子想找工作，刚好张二虎出现，以工作为诱饵，混小子上钩，结果又发现事情不对，弄了个损招，后面心里不服气，还拐着弯缠张二虎。 这大概就是这小混球会做出来的事。 陆秦见他表情不太对，两只腿微撤，以方便迅速逃跑。 孔跃哪能没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见他站没站像的，站直了! 是，只要能让这件事过去，别说站直了，让他趴着都行。 我听你姐说你想读书，你今年努努力再参加考试，考上高中之后，也好找工作。去学校学学怎么做人，好好消耗无处消耗的精力。省得出去祸害人。 话题忽然一转，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也没追究原身偷钱的事??便宜姐夫这么好?不过，他听到了什么? 考高中? 孔跃嗯一声，情绪明显还没平稳下来，你不是一直很想读书，但凡你把小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考不上高中。 陆秦表情差点绷不住，开什么大玩笑，现在去读初三，又把负担压在他姐和姐夫身上，读完还不能参加高考。而且在现代一直说学校里是最纯粹的，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要读也是再等两三年，等他自己有点小钱了，迎着合适时机高考。 顶着姐夫的目光，他试探地说，姐夫，我现在不想读高中。 他这个语气说得就好像他能考上一样。 孔跃不懂他怎么又变想法了，绷着张脸，理由， 只听他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的天赋可能不在于学习，通过张二虎的事情我想通了，社会就是最好的教学平台，许多事比如说不能轻信别人是课堂上学不到的。 好长一段话，好多新鲜说法，在怀疑他是不是在糊弄自己的下一秒，孔跃才理理清。他回忆自己当年上课的状况，老师上课教的又是什么，确实没教让你怎么应对社会各种状况。 陆秦再接再厉，精准地一针扎下来，而且我听说现在高中他们坐教室里都在喊口号，姐夫，你要我学一学怎么喊口号吗?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 孔跃想象混小子站在讲台上脸红脖子粗喊口号的画面，他呼了口气，他是想要他消耗无处安放的精力，但是不是这么消耗的。 他呼了口气，怎么学习社会知识? 这就没想过了，陆秦一脸认真，多认识认识社会的险恶? 陆秦，你给我站直了!!!! 最后的谈话不欢而散，至少在陆秦看来。 两人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孔东东直直地朝着他们跑来。孔跃走在前头，下意识伸开手，一阵小小的风从身边刮过。 舅舅，你去哪了? 舅甥两人相谈甚欢。陆秦假装没收到便宜姐夫的视线，他一把抱住外甥，真暖和真贴心。 孔跃收起手，与站在院中的孙来妹对视了一眼，孙来妹眼神中传递着以后还需要好好和你儿子相处，不然你儿子不跟你亲的想法。 江满柱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他一进门就看见院中站了四个人。 孔跃听见脚步声先回头，满柱叔， 陆秦跟着叫了一声，见没自己的事，便抱着外甥使劲揉捏。 诶!跃小子回来了啊!江满柱应下。 孔跃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这还是秦明志塞给他的，递给他，叔， 江满柱一看清是什么后，诶，不用不用。 他只抽那种自家卷的，孔跃手里的一看就很贵，他不习惯。 叔你拿着吧，我也不抽烟，叔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江满柱收下烟，这才想起正事来，拿出手里的锦旗，笑道，今天我去公社做汇报，上面的人给我一副锦旗，我才知道是陆秦这小子做了好事，可是给咱们东杨大队长了脸面啊。 自己大队上的队员被表扬了，江满柱迎着许多人羡慕的表情，别提有多开心了。 陆秦听到自己的名字，抱着孔东东走过去，叔， 江满柱以为他想看，于是把锦旗展开，清了清嗓子，赠东杨大队陆秦同志， 中间是助人为乐、善德感恩八个大字。落款写着莱阳县修配长秦明海赠。 陆秦想的是，他秦叔可真实诚。看到江满柱脸上的笑容，他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对于该种品德是崇尚的。 他把孔东东塞到他姐夫怀里，让他们培养父子感情去，接过锦旗道，麻烦叔拿过来了。 客气啥，江满柱摆手，你这小子办了好事也不说，一声不吭的。 陆秦摸了摸锦旗的材质，手感还挺好，听到这话回答他，要是提前说了，叔你也没惊喜了不是? 两人就这么唠起来了，陆秦还热情地邀请他上手摸一摸。 -- 第54页 江满柱摆手，这锦旗可要保管好，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孔跃把不断挣扎的孩子放在地上，叔，我送送你。 恢复自由的孔东东，又抱住舅舅的大腿。 夜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江满柱走在前面，孔跃稍微慢几步。 江满柱停下来，催赶他，行了，也没多远，不用送了，回去吧。 孔跃的高大身影立于黑夜之中，站在没有动，叔，之前我妈的事还要多谢你和婶子。 江满柱还以为是啥呢，这有啥谢的。 不过不用说，听到这句话他心里是舒坦的，任谁帮了忙被记得都会觉得帮对了。 孔跃声音低沉，还有就是陆秦他不太懂事，也麻烦叔和婶包容他了。 江满柱当下应下，孩子还小，谁没有犯过错呢。 等走到路上，江满柱背着手忽然停下来，他是终于回味过来了，孔跃的意思是感谢他和他媳妇没有往外传陆秦拿家里钱的事，给了他改过的空间。 其实事情发生的时候，江满柱就叮嘱过他媳妇不能往外说，他经历的事情多，知道后果，一个十六岁的人了，还偷家里的钱，在外人看来已经不单单是品德不行的事，传出去之后，坏名声可能会伴随他一辈子，甚至毁了他。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小子有救。 至于孔跃亲自就这事来感谢他，他内心感叹，这对夫妻都是重感情的人，别说陆春浓，单单就孔跃，与陆秦小子的亲哥哥都没什区别了。 孔跃回到家中，院中三个人拿着那锦旗在欣赏。夹在其中的青年耐心地跟他婶娘解释上面的是什么字，陆春浓时不时也添上一两句，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陆秦。 孙来妹见他回来了，还插嘴问了一句，怎么去那么久? 孔跃自觉站在陆春浓旁边，视线掠过她的侧颜，好久没见满柱叔了，跟他多聊了两句。 虽然不知道陆秦是怎么瞒过他姐关于张二虎的事，但二人都选择了保密，甚至于谈话中没有捅开，都各有顾忌。 当然如果将来有一天，陆秦还会再犯，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陆秦忽然后背一冷，他刷地抬起头，结果没发现谁在看自己，由于动作太大，头上的两根呆毛晃晃悠悠。 孔跃：......又一次发现这小子警觉性很强。 晚上吃完饭，陆秦抱着外甥，哄他，孔东东，舅舅晚上有点冷，你跟舅舅睡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被便宜姐夫吓到了，需要他儿子陪一陪。至于他们培养父子感情的事，那就再往后推一推吧。 孔跃无声地站在他后面，听到这句话，他眼皮跳了跳，这是什么理由。 要不然你就只能跟你阿妈和亲爹睡了。 亲爹两个字迅速吸引了孔东东的注意，他摇头，奶声显得急切，那我跟舅舅睡。 陆秦!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警告的声音。 他眉头一蹙，忽然怀疑这小子平日里也没在他儿子面前说他什么好话。 陆秦吓了一跳，孔东东直接抱住他的手臂，他眨眨眼，姐夫，你怎么在这偷听呢? 孔跃一低头，只见酷像小混球的儿子也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又周一了，早点睡早点睡! 第26章 关于孔东东跟谁睡的问题,最终还是陆秦险胜。 第二天一早，陆秦就发现他姐夫的冰块脸都快化了,全程就跟在他姐后头干活,视线里压根就看不到他们两个。 陆秦看得眼睛疼，抱着可怜外甥就往大队坪上溜。 在七十年代过年，还是个十分新奇的体验。一过年,骂小孩的几乎没有了,四处萦绕着喜庆愉悦的氛围。 大队坪上，一群小子偷偷地围在一起,牛蛋手背擦过鼻子，先说好了啊，谁也不能告状,谁告状谁是小狗! 对,谁要告状，我们以后都不跟他玩! 他们转身愤愤盯着角落里穿蓝色棉袄的小子,指责他,就是你，大前天跟他们告状，害我们被揍了一顿。我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狗蛋顶着冻得皲红的脸，急得都快哭了，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那天就你没来! 对，就是你!叽叽喳喳指责他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秦远远地就看见一群小孩围着个小娃,呦,年纪小小的,这是搞霸凌呢? 你们干什么呢?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 猛地有大人的声音出现,直接唬了他们一跳。待看见是拖油瓶之后，几人哗啦散开，虽说羡慕拖油瓶有自行车骑，但他们也记仇，没忘记他之前害他们被揍的事。 陆秦一低头见孔东东在看着，有意让他学点好的，摆出一副教导的姿势，你们平时不是关系挺好的，怎么还欺负小伙伴? 不知道胆大谁说了一声，他告状!我们不想跟告状精一起玩! 陆秦心想你们这些小屁孩还挺有立场的，他告什么状了让你们这么生气? 牛蛋被人推怂着站出来，那天下午我们在这捅马蜂窝，我们没带他，他回家告状，我们就被揍了。 -- 第55页 陆秦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忽然回忆起自己骑自行车回来那□□着某位大娘喊的话，又见脸蛋皲巴巴的孩子都要哭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证明啊，事情确实不是他干的，我那天骑了自行车你们看到了吧? 几个小子回忆着那天，还记得自己羡慕过孔东东，异口同声道，看到了! 那天你们奶她们还在四处找你们呢?要是知道你们在这，她们还能四处找你们? 他们小脑袋瓜子转了圈，将信将疑。 陆秦适时推出正确的价值观，你看你们没有证实就随随便便怀疑一个人，他该有多难受。 一时间他们皆看向小伙伴，见他难过得都哭了，皆低下了头。 蓝袄的小子，看着陆秦的眼睛都在发光。 陆秦不太自然撇开视线，见这又是竹竿又是树枝的，你们想干什么呢? 小孩这会儿因为先前的事对他消了大半的戒心，捅马蜂窝! 顺着他们指的地方，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睛忽然就一亮。 陆秦又低头看了眼外甥，见他眼巴巴地盯着同龄人，他弯腰放他下来。孔东东一时还很害怕，紧张得双手扒拉着他的大腿。身上的短袄往上滑了一大截，露出皱巴巴的大棉裤，陆秦给他扯好衣服，顺手把他推向人群，你看，哥哥们都很乐意跟你玩呢。 见他小眼睛露出不安，他道，我就在这不走，舅舅给你捅蜂窝去。 他已经跃跃欲试了，树上面的蜂窝是垂直于地面的饼状，还有六方形的小格子，并非是不规则像是裹层泥的球形，所以有百分之九十可能性是蜜蜂窝。那天他也是听见几个小子说是马蜂，才跟着对各位大娘喊了一声。这种蜂窝说不定还能割出蜂蜜来喝。 几个小子见他要捅，那怎么行，这是我们看到的! 陆秦也没有表现出很急的样子，真不要我捅?里面说不定还有蜂蜜，捅下来说不定我还能分你们一点尝一尝。 两分钟后，孔东东被牛蛋他们牵着跑，身后还有陆秦提醒的声音，牵着孔东东跑远一点，好好藏着别出来。 知道了，七八个孩子撒脚丫子就跑。 孔东东跟着一群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哥哥们，倒腾着双腿，小脸红扑扑的。 等人跑开，陆秦深吸一口气，他记得哪篇文章上说的，冬天捅蜂窝可以万无一失，希望没有骗他。 捡起地面上的竹竿，外套往脸上一罩。 远处的几个娃瞪大了眼睛，只见他们口中的拖油瓶拿起竹竿子气汹汹就是往上一捅。好像有几个小点点从蜂窝里飞出来。竹竿子再次刷刷几下一捅，随着蜂巢的掉下，黑点越来越多，拖油瓶撒腿就跑。 拖油瓶跑了?蜂蜜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嘘，别动，你们不想吃蜂蜜了吗!他外甥还在这里呢。抱着孔东东的娃年纪比较大，低头看了眼孔东东，把他抱得更紧了。 牛蛋说了一句，那万一他不要外甥了呢?? 大人给他们灌输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 孔东东还傻乎乎地看着舅舅离开的方向，张大嘴巴久久没反应过来。 孔跃正在沙湖跳水，和几个婶子打着招呼，不经意抬起头，河对面一个人用衣服罩着脑袋飞速跑过，身后跟着嗡嗡嗡的东西。 衣服一脱，他还不至于眼瞎认不出是混小子。 大过年的不兴骂人。 陆秦从河上游跑到下游，又跑回大队坪上。 看见他的身影，几个孩子松了口气，等他说可以出来之后，才蜂拥着挤上来，叽叽喳喳的，有没有蜂蜜? 陆秦小口哨一吹，当然有了，走，跟我回去，我分一半给你们。 一群小子也没意识到一半有啥不好的。 陆秦抱起孔东东就往家里去，趴在舅舅的肩膀上，看到一群哥哥们跟着自己往家里走，他眼睛亮亮的。 孙来妹几人在家忙活，忽然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寻声望去，只见陆秦抱着孔东东，身后还跟了一群小子。 孙来妹还在纳闷，只听陆秦放下孔东东，婶子，这些都是东东的朋友。 聪明的小子打头道，对，我们都是东东的朋友。 孔东东见哥哥们愿意跟自己玩，眼睛里兴奋得发光，小脸蛋红彤彤。 孙来妹一听，赶紧邀他们进来。 孔跃则撇过脸，假装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陆春浓心细，发现他手里抱着的东西，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只除了头发有点乱。 察觉到姐姐的目光，陆秦咧着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陆春浓这才收起担心情绪，往年在过年的时候家里几乎没有客人来，冷冷清清的，今年是第一回 那么热闹，她擦擦手进了屋，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糖出来。 过来吃糖啊， 哇!小孩惊讶开心的声音此起彼伏。 轮到牛蛋时，他说了一声，我奶之前还骗我说你们家买不起糖。 陆春浓脸色不见尴尬，还带着笑意，谁没有拿到的跟我说啊。 -- 第56页 好! 陆秦听到这话，原本要平均分配的蜂巢，切歪了一些，他若无其事把它拿起来，你奶还说你只要听话就不打你，她打你了吗? 打了。牛蛋垂下脑袋。 那她说你听话，就给你买肉吃，给你买了吗? 没有， 陆秦把手一摊，那不就得了。 牛蛋揣起糖，忽然沉浸于他奶是个骗子的情绪中。 孔跃听着混小子忽悠，难得没有打断他。 陆秦把切好的蜂巢给他，回去你们自己慢慢分啊。 好!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孔东东，我们明天还来找你啊。 他们发现孔东东很乖，不吵不闹的，比家里的弟弟妹妹好多了。拖油瓶也很好，还给他们分东西吃。 听到自己的名字，孔东东害羞地抱住舅舅的腿。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来，又叽叽喳喳地离开，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孔跃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橘子味的糖，悄悄塞到陆春浓手中。 陆秦眉头一挑，转移开视线，抱着剩下半个蜂巢，问他婶娘有没有罐子。 孙来妹好奇，哪里弄的? 树上，舅舅在树上弄的。这是孔东东回答的。 陆秦呦呵一下，放你去跟同龄人玩，你还会抢话了是不是?这个舅舅得奖励你。 说着，他从中掰了一小块，上面还粘着蜂蜜，慢慢吃。 孔东东笑着露出小米牙，伸手去接，刚要入嘴，又想到舅舅教的，谢谢舅舅! 陆秦转头跟孙来妹解释了一下，孙来妹看着蜂巢，到了嘴边的注意安全又咽下去，我去给你找。 拿出个罐子洗洗刷刷，陆秦把蜂蜜挤弄到罐子里，转头就去找他姐。 姐，给你的新年礼物，新的一年祝姐姐越来越年轻漂亮。祝福的话张嘴就来。 陆春浓收下这罐蜂蜜，那双好看的眼睛轻轻上扬。 孔跃见这小子被蜜蜂追得绕着河边跑了一圈，辛苦弄下来的蜂蜜一口没喝又塞给他姐，一时也心情复杂。 也不是没心没肺的。 事情还没完，陆秦的目光已经看向他，孔跃眼皮一跳。 姐夫，你也新年快乐!新年心想事成! 出乎意料，只是个简单的祝福，孔跃竟发现自己隐约松了口气。 回了屋子，陆秦一关上门就悄悄掀开裤腰缝，背过手挠了挠，被蛰过的地方又痒又疼，他该庆幸没蛰他的脸。 新的一年，以孔东东交到了新朋友开始。 儿子不用再离家，孙来妹脸上的笑容就没再下来过。 一个很全新的开始。 一天天过去，大年初六，孔跃要去县公安局上班了。 陆秦也在家窝了好几天，他都感觉自己要发霉了，他想去找朱红同志赚点小钱。 一大清早，孔跃换上衣服，只见一个人影已经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了，青年一边刷着牙走动，一边在那梳理头发。 他眯着眼睛问，你要出去? 陆秦就着从姐姐那里拿到的一小块镜子照着，他这张脸就是门面，是啊， 眼见他把每一个根头发仔仔细细捋顺，他太阳穴一跳，去哪儿? 陆秦后知后觉，他放下牙刷，提醒他，姐夫，我过了年十七了。 忽然想到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本子和一支笔，很是认真地说，我是去社会学习知识去。 孔跃张了张嘴，半晌才到道，不要惹事。 放心吧，我不惹事。除非别人惹他。 他的潜在性含义孔跃竟然听懂了，有事找公安，我就在公安局里。 好嘞，我快来不及了，不陪你唠了啊姐夫。说着，他急急忙忙跑回房间，换上外套穿上。 姐，我出门了啊。他脚步一停又往她姐门口喊了一句。 等一下，陆春浓叫住她，一分钟后，她从屋里出来，拿个军用水壶递给他，里面是蜂蜜水，路上喝。 陆秦接过水壶挂身上，当下就喝了一口，自己亲手弄的果然不一样，他笑着道，谢谢姐!姐你也别忘了喝啊。 接下来坐来跟叔的牛车出门，陆秦后知后觉姐夫跟自己一起走，他加快脚步就想坐到另外一侧去，孔跃压根不让他得偿所愿。 跃小子，还没出门嘞?这是来根叔问的话。 孔跃收回钳制混小子的视线，还没张嘴，陆秦已经帮他说了，叔，我姐夫不去当兵，在公安局上班了。 他声音大得连路边吃草的牛都听见了，一时间坐在那的几个大娘婶子，视线刷刷朝孔跃看去，眼睛里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后悔。 呦!跃小子出息了啊! 孔跃几乎一路都顶着别人的目光，时不时还要回答一两句他婶子的话，忙得来不及关注他。 刚一停车，陆秦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扬起手里的笔，姐夫，我走了啊。 等孔跃回完婶子的话，他只瞧见臭小子的背影。想到张二虎已经进去了，总该不能再惹事。他才松了口气。 -- 第57页 来根叔把绳子绑在旁边，察觉到他的视线，呦，你这是不放心他呢?放心，陆秦小子懂事着呢。 不知他是如何得出结果的，孔跃没跟他解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道完谢，他这才往公安局去。 秦明志手里拿着个搪瓷杯，一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问候了一句新年好，才问他，孔跃，你弟陆秦那小子最近几天有空没? 孔跃走到自己的座位，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只听他道，莱阳县民主妇女联合会和公安局以及下面的公社想弄个警惕人贩子宣传活动。按照我嫂子的说法，陆秦那小子能一眼辨别出人贩子，肯定是有他的特殊技巧，到时就想让他帮忙宣传一下。 他嫂子是妇联这边的，当时一下就想到了陆秦，当着众多领导的面力推他。 何况年前抓捕人贩子活动中，他们发现很多被拐走的人都是以亲人的借口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拐走的。人民群众迫切需要灌输这方面的知识。 秦明志把其中关系都给他说明白了，喝了口茶，这是个难得露脸的机会，要是他有空，你回去跟他商量一下?我觉得这小子挺聪明的，肯定能应付。 孔跃拎上水壶出门灌水，他觉得不用商量他都可以答应，他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想认识认识社会的险恶吗?现在就是个机会。 不过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放下壶往另一边去。 秦明志诶了一声，你去哪? 我去张二虎那看看。还有许多后续问题他得处理。 作者有话说： 二月的最后一天，然后前30排小红包。 感谢在2022-02-26 20:40:11~2022-02-27 12:1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胖、不说10瓶;花花花酱3瓶;地痞小流氓、我爱读书、迟到的钟、每天都在改名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年后的供销社可比以往冷清许多,看见朱红在朝自己招手，陆秦的手慢悠悠地从裤兜里伸出来,刚要抬起,他就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朱红已经走到了眼前，她穿了件新款的灰色外套,两根粗辫子尾巴上的两根红色发绳引人注目,就如她这个人一样，她精神满满地打招呼,陆同志，新年好啊! 差点被她脸上的笑容晃到，但见她这么开心,陆秦心里就有谱了,打量了她一圈，无比真诚地回了一句,新的一年,朱同志是越来越漂亮了! 话都说到朱红的心坎上了，她开心得眉头几乎飞起，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塞给他，请你吃糖! 陆秦是一点儿不客气，拿到手后塞兜里，谢谢朱同志了。 他真的很喜欢朱同志的热情劲。 朱红忙推说不用。 这时,供销社门口忽然出现三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同志，你推我我推你。 靠谱吗? 朱红之前也没跟我们说是个男同志啊?男同志懂吗?不过人倒是挺俊的。 嘘,声音别太大了,小心朱红跟你们翻脸。 说话的人瞬间哑然了,毕竟是她们求了好几回才求来的机会。犹还记得朱红就是在主任下来督查那天开始变得会打扮的,她也是运气好。平日里鼻孔看人，那日见了鬼似地热情，最后的结果是她不仅被上头夸奖了，年前一天还因为这件事多拿了一份职工慰问品。 这还不算，虽说大家每日都穿差不多黑白灰的衣服，但总觉得，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更好看一些。 求了好几日，她们才得知有这么个人。 她们也不求其它的什么，只要能像朱红一样就行，都是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对美都有一种追求，对美学有种探索欲。 余光撇见门口的身影，朱红脸上笑容微敛，眉头一皱，露出不满的表情，工作时间，你们挤在这干嘛呢?我不是让你们在里面等吗? 难不成是不信任她? 陆秦这才注意到忽然出现的三个女同志，在他眼中，几人头顶顶着的都是明晃晃的顾客二字。 站在前头的李香视线略过陆秦，挺俊俏一青年，听懂她话中含义，她忙回过神安抚她，不是，我们没有不听你的话，我们就是好奇想来看看这位优秀的男同志，红红你别生气啊。 优秀的男同志陆秦，只是礼貌地笑笑，没搭话，省得她们吵起来。 看出她们眼中的好奇与急切，朱红发出轻哼的一声，再好奇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等中午，那我们就按照中午约定的地方来了? 这些日子，她们一直把巴结着她，她心里头可舒畅了，正如陆同志所说的，助人为乐也是有好处的。 见她没有生气，李香迫不及待地代她们回答，当然好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同志意见怎么样? 陆秦一直双手插兜安安静静地站在后面，见话题拐向自己，一双好看的眉眼上扬，看起来很好说话模样，你们说定就好了，我听朱同志的安排。 这句话给了朱红莫大的自信心，一时心情激动，恨不得帮陆同志把所有东西安排好，她仰起下巴提醒她们，那我就先提一事，陆同志这么远过来，好心好意地帮助你们，你们可别想空手套白狼啊。 -- 第58页 嚯，陆秦揣在口袋里的手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朱同志就是个人才。 他客气道，不用不用，都是朱红同志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帮个忙而已啊，不用这么客气。 朱红当下就要怼一句哪个是她朋友，但一想到这人是陆秦又忍住了，但并不意味着她要继续帮忙，是朋友也不行，你们别想着贪便宜，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压根没往陆秦教过她的方向想，因为过年前那天朱红忽然就很生气地质问她们为什么要白嫖她。不知道白嫖含义的她们一头雾水，经过解释后才知道。 这会儿当着俊青年的面有些脸红，异口同声道，放心吧。 只要年轻同志能让她们学到相关知识。 那红红你先带陆同志休息好，我们稍后就来。几人聚在门口太久，影响不好。 朱红就差翻白眼了，还要你们说，走吧，陆同志我先带你去休息。 陆秦朝她们礼貌地点点头，这才跟着朱红离去。 朱红走在前头，带着他出了供销社大门就左转往前走，直到停在一扇小门前，她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道，陆同志你就先在这里休息，我们下班了就过来，里面还有吃的你自己可以拿。 门一开，陆秦探入视线，里面的场景映入眼中，两屋一院的设计，空间不算太大，但是却很好地隔绝了外头的热闹，挺舒服一院子，指不定是属于方才哪个女同志的，心理落差这种情绪，真的，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手从裤兜里伸出来，表示很喜欢这里环境，朱同志你去忙吧，我正好在这歇一歇。 朱红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应下后就急急忙忙赶去上班了。 院子中间有个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简单的水果盘，有花生、瓜子、以及五颜六色的糖，陆秦有充分理由怀疑这是她们临时凑的，他抓了一把瓜子悠闲地四处走动，几乎逛了一圈就到头了。 估摸时间还早着，他也没闲着，从裤兜里拿出本子，回忆之前见到的三位女同志，各有什么特点。 要拿好处，好歹态度得摆出来不是。 一时之间，院子里只剩下笔尖划过本子的声音，偶然有外头的喧闹声闯入。 朱红带着三位女同志找过来时，只见青年像模像样地端坐在院中，手里握着一只笔，在面前的纸张上面忙碌着。 光是这样的画面，就很赏心悦目，但是朱红没忘记陆同志当初跟她抢红烧肉时的凶狠，那点子旖旎心思一下子就消失掉了。 其它人却不一样，叽叽喳喳的交谈声一下停了下来，三人眼睛一亮，你看我我看你，想要走前去看，她们可都是见过朱红给她们看的那幅画。只可惜还没看完就被朱同志当宝似地收起来了。如今她们也要拥有了吗?一想到她们就激动不已。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察觉身后的目光，陆秦也没抬头，反而将笔下的先画完。他画的当然跟朱红的没法比，但是这么多人呢，好歹要费一些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陆秦终于搁下笔。 他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开始? 这么快!惊讶之下，更多的是迫不及待。 陆秦清了清嗓子，视线扫过几人，包括朱红。 四人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只听眼前的青年很是认真地道，在这之前我还想说一句，之前朱红同志跟我说各位想要知道一些打扮上小秘诀，我这才过来的，其实说句实话，在我的眼中，各位女同志都长得很好看，就像各种各色的花一样，本来就是美的，只不过各有各的美，我只是给你们添一两片叶子，让你们知道叶子怎么摆，才把花衬得更加好看。 原本不知他要干什么的四位包括朱红在内的女同志，听完他的话，差点就抚掌说一声好了，陆同志的话说得多好听，花是什么，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美好，何况陆同志的那张脸摆在那，她们就没觉得他会骗人。 其实陆秦没有说谎，这个年代的女同志，有一种自然朴素的美，她们热情、她们积极向上、她们身上充满着一种永不服输的干劲、她们不怕苦不怕累，这就是她们的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最纯正自然的美。 人喜欢美好的东西是很正常的，只可惜时代限制住了，她们很难发现如何去让美丽的东西更加美好，可能只是缺少一个引导的。 所以，无论接下来我对你们提出了什么意见，前提都是因为你们自身的一个好底子在，你们要有自信!。 一番话下来，四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原本她们只是想学学打扮自己技巧，听完一席话，只觉得忽然间自信满满。 陆秦再次清了清嗓子，因为没有写字的地方，所以我们就这么来吧? 李香忍不住说了一句，陆同志，请问不给我们本子吗? 陆秦摊开本子，镇定地道，别急啊，慢慢来。 任何事都得前面有勾子吊着不是。而且他就带了一本，给了她们他用啥。 他已经开始进入了正题，没有指任何一个女同志的名字，如果你觉得你脸型轮廓太大了，你可以适当地把头发弄下来一些，比如说这样 -- 第59页 角落里的李香，默默地摸了自己的脸，想看他是不是在说自己，可偏偏又好像不是。 在衣服穿着上，也不是说越喜庆越好看，啥都要往上套还有脚上穿的，黑裤子配红鞋子，上面又穿着绿色的，像这种冷色系的就不适合搭配红色的，什么是冷色系呢 身上集齐了蓝白灰红的女同志，默默低头观察着自己。 还有啊，眉毛太浅了，用轻微烧过的火柴棍描一描 明明没有指名道姓，但接下来的时间，一个个女同志都感觉被点到了名字。 但是又因为没有指出姓名，让她们觉得是在自主挑拣着学习而不是被迫接受，完全保留住了自尊心，要是平常，有人说她们哪哪不好，可能当场就反对了，但他的这种意见性指导就很舒服，因此她们默默接受下竟然没有提出半点反对意见。 各自都忙碌着捡着自己的学，忽然感觉每一样都很有用处。 还有自信，自信是很重要的 陆秦敲敲桌子，各位女同志，都听清楚了吗? 听到了!只恨为什么没带本子来，生怕转头就给忘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听到了纸张撕开的声音，陆秦把几张纸撕下来，你们自己看着拿，拿觉得适合自己的。 这几张纸可比朱红那张普通太多了，可是因为前面的教学，再看这纸上的成果，她们也没有半点埋怨在。 几人都默默地发现，她们都拿到了相对应的策略，一时间心里舒舒坦坦的。 一个男同志细心得让人难以置信。 若说方才几位女同志还对他有旖旎的想法，现在就只剩下好奇，甚至更希望这人是自己的朋友，因为这个朋友还非常非常懂她们的想法，他观察你的时候，眼睛里是纯粹的观察，没有其它多余的想法。 如果陆秦知道，那么他可能会说一句，这就是所谓的售后服务。而且就算他不教，她们自己也会慢慢发现的。 李香小心翼翼翻看纸上的东西，她家里有两位同志都是在纺织厂工作的，但都不会这些东西，陆同志，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是啊，陆同志，难不成你是天赋异禀?这是张霞的声音。 另一位女性也说，有些话你说得我恍然大悟，我之前竟然想都没想过。 陆秦喊停，各位女同志不用焦急，其实各位都跟朱同志一样聪明，你们天生就对这方面有领悟力，当然也并不是女同志才有这方面的能力，像我这样男同志也有，你们只是可能迟了一些，再过一段时间，你们肯定能有我这么厉害。 一段话同时夸赞了三个人。 行了行了，你们学会了就行了，不要再一直问，还上不上班了，对了，陆同志喜欢国营饭店的红烧肉朱红催她们。 陆秦一脸不好意思地摆手，不用不用，各位女同志都上班去吧，我就是过来帮一帮朱红同志的朋友的，你们不用，千万不用客气。 他越客气，几人心里就觉得越舒服，同时不赞同他的想法，那怎么行呢?大老远过来一趟呢。 忽然有人说了一句，陆同志，之前你说朱同志是你朋友，以后我们也想当你朋友成不?! 对，我们也很欣赏陆同志!后面还有人应和。 朱红：???? 作者有话说： 更了， 感谢在2022-02-27 12:19:40~2022-02-28 15: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infuture 88瓶;吃了一个汤圆70瓶;肉松小贝15瓶;违法乱纪、苏苏10瓶;白日梦中梦5瓶;打分：+10086、水果沙拉、我爱读书、迟到的钟、其其其其呀、总有太多来不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有这么一位俊俏的男同志当朋友,不仅是倍有面子，更重要的是,这位陆同志很懂她们女同志的心理,以后聊起天来一定很开心。 一群女同志要跟他做朋友，事情的发展是连陆秦都没有预料到的，对自己的魅力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伸手把头顶翘起来的那根毛轻轻压下来。 在朱红炸毛之前,他十分不好意思道，真是十分谢谢各位女同志的抬爱。 话一停顿,她们都以为他要拒绝了，只听他继续说，朱红同志是一名很优秀的女同志,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相信如果你们也是朱同志的朋友，你们一定也很优秀。 他都快把重情重义四个字写到脸上了。 果然,一听完他的话,李香三人皆转向了朱红。生怕朱红说一句她们不是她朋友。那样她们就要失去同陆同志做朋友的机会了，那怎么可以? 朱红炸起的毛还没捋顺，只见人已经贴上前了。 朱红同志，我们是你的好朋友吧?对了，以后供销社的卫生我们负责打扫，柜台上的灰尘也是我们抹。 是是是,以后我们负责打水。 虽说之前她们之前也热情，但从未如此热情过。 朱红一脸懵。 就这么轮番攻击下,朱红渐渐清醒过来,甚至感觉到一种痛快,余光注意到陆同志没注意这边,她强调，现在只是朋友，不是好朋友! -- 第60页 李香和张霞张春红对视一眼，对，是朋友! 朋友也没关系，只要是她朱红的朋友，那么她们也就是陆同志的朋友。 她们也看出来了，朱红的性子属于很好哄的那种。 陆秦已经退到后头，因为他相信朱红同志不会辜负他的期望，他挑挑捡捡盘子里的东西。话说太多，都有点渴了。 在她们看来，他就是不好意思拿盘子里的东西，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于是李香走过去，直接翻开上面的糖果花生之类，下面的那个苹果也就露了出来。 陆秦手停在半空，视线落在红彤彤的苹果上，好家伙，藏得真严实，刚才他都没发现，好大好漂亮一苹果! 李香原本就是想留给自己吃的，要不然也不会藏这么严实，她家才得了十五个苹果，见他盯着苹果，她塞进陆秦手里，陆同志，你拿这个，这个好吃。 陆秦又对这群人尤其是李香有了新的认知，他推拒，不用不用，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吃，我还没送你们这些见面礼呢。 看来当朋友是当对了。 他话一出来，李香心中那点犹豫不剩多少，该是我们给你见面礼才对，陆同志，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对了，朱红同志说你很喜欢吃红烧肉是吧?我们几个请你吃! 朱红再一次炸毛!! ****** 孔跃忙到下午将近六点才从公安局出来，夕阳西下，他骑着秦明志的自行车一路往家赶。 经过路口时，不出意外，周来根的牛车半小时前已经回去了。 县城路上四处都能听到喊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 孔跃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这时候路边经过的人只看到一人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过去。 以至于看到前方慢悠悠的人影，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微眯着眼睛，再次看过去。 陆秦?!惊讶的语气难掩。 滋一下，自行车在面前停下。 只怪怪几位女同志太热情了，搜刮完一桌子好饭菜，他不但迟到没赶上牛车，肚子现在还胀着，听到声音熟悉赶紧回头，那一刻，腿也不累了。 他怀疑今天的运气有点好，有吃有喝还不用走路。 眼见他眼睛都快黏在自行车上了，再者时间不早了，他盯了这小子一眼，上来! 谢谢姐夫。陆秦也不讲究啥客气，虽然有些奇怪。 但这个年代的二八大杠，质量也是杠杠的，两个大男人坐上去，也不见车轮瘪下来。 孔跃鼻子灵，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股肉味，他歪过身子去看这混小子。 陆秦坐稳了，察觉他看自己，一脸疑惑，怎么了? 没事，孔跃踩上自行车，可能闻错了吧? 瞧着自行车眼熟，他坐在后头问了一句，这是秦公安的车? 嗯，孔跃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陆秦仔细思考了一下，他姐夫以后可能不止一次会这么晚回来，总不能每回都借秦明志的自行车吧?总得自己买一辆，但现在似乎他们都有没有这个能力。 唉，生活所迫，刚吃完红烧肉的好心情又没掉一半。 孔跃骑车时，身子往前倾，背后的外套鼓起，陆秦也就不经意从后背看到了他里头那件打了补丁的衣服。 怎么说呢，里面塞补丁，外面穿好点的，这个好是只要没有破就算是了，或许朴素在这个年代还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但陆秦就是觉得不太得劲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忽然就安静了，但是就快到家了，因此孔跃也没多问。 陆春浓抱着要哭不哭的孔东东等在门口，耐心地替他擦掉眼角的泪水，先跟阿妈进去好不好? 不要，要舅舅。 陆春浓头疼，也不知道他一开始还和来家里玩的小伙伴玩得好好的，忽然就不开心了，也不要奶奶抱了。 就在她思索间，一辆自行车朝着他们骑过来。 孔东东喊出舅舅两个字，迈开腿就要跑过去， 结果一看是孔跃，又停了下来，这回是真要哭了，小眼睛里挂着小泪珠。 还没停稳，陆秦的两只大长腿已经落地，姐，我回来了! 孔跃将自行车停下，刚要说些什么，一道小身影飞快略过他，不出意外，身后的舅甥二人又黏黏腻腻了。 舅舅，你吃肉了。孔东东低声在他耳边说，小眼睛里透露着天真。 陆秦：!!!他惊疑地歪过头嗅了嗅。 孔跃走到陆春浓身边，高大的身影罩下来，大手罩在她肩膀上，眼神关切，低声问她，怎么在这等着? 见夫妻两个已经唠起来了，陆秦抱着孔东东飞快消失，生怕他再说点什么来。 进了屋，见孙来妹在那摆碗筷，他喊了一声。 怎么现在才回来?不哭了?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孔东东说的。 陆秦这才看见便宜外甥的眼睑下红红的，里面还含着泪水。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他伸手捏捏他的脸蛋，软软的触感，在家要听话知道吗?你怎么又哭了。 唔，孔东东坐在他手臂上，委屈屈的，舅舅让我跟哥哥们玩，不带我。 -- 第61页 陆秦：????? 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他让他跟小朋友一起玩，便宜外甥就以为他不要他了。 不是，小孩的思想怎么天马行空的。 不过要是知道几位女同志会请他吃红烧肉，他肯定带上外甥。但是为了可持续发展，他也没打包。 但还给他带了礼物不是，他一只手伸进兜里掏啊掏的，给，大苹果! 孔跃和陆春浓刚进来，就看见这小子从兜里掏出一颗苹果出来。 这玩意儿只有北方才有，而且还很贵。 孔跃又怀疑他去哪儿蹭吃蹭喝了。甚至于怀疑把他丢在外面都饿不死他。 察觉到这视线，陆秦举起苹果，你也要吃? 结果下一秒，两只小手就把他给夺取了。 孔跃： 陆秦：他可能还得再教育教育，外甥仅会说谢谢还不够。 收到孔东东要她帮忙清洗的要求，陆春浓问他，哪儿来的? 陆秦眉眼上扬，朋友送的，我不想要他们还不乐意呢。 陆春浓从他脸上看出来满面春风四个字。 事后事情证明，陆秦的教育没错，因为孔东东把苹果交给她阿妈来切，每人都切到了一小块。 陆秦拿着苹果，十分感动地鼓掌，东东真棒! 孔东东小眼睛弯弯，小心翼翼地抱着苹果啃。 接收到儿子一系列的反应，孔跃看着手里的半块苹果，一时心情复杂，不说现在的小子，就说他小时候，如果碰到什么好吃的，那绝对是进了自己的嘴，而不会想着分享。 就这一举动，说明陆秦的教育没问题，而更深层次，则说明，或许这小子也是品德无大碍的人。 见他很久都没吃，陆秦凑上来问了句，姐夫，你不吃吗?不吃就给他。 咔擦，孔跃面无表情地将它丢到嘴里。 夜里洗完澡，陆秦把外甥抱到屋里床上放下，用被子将他一裹，提醒他不要动之后，他将手伸进枕头套里准备找之前朱红送的票据，掏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的，因为枕头套里面的是谷糠壳，一不小心还会被带出来，穿来已经半个多月了，藏钱的本领完全是入乡随俗了。 弯腰时，对上外甥好奇水润的目光，他嘘嘘一声，孔东东笑弯着小眼睛，做贼似地跟着嘘嘘两下，脑袋往裹着的小被子里缩了缩。 糖票、粮票、还有今天的集合在一起，陆秦数了一遍，还是觉得不知足。自行车啊自行车。 就在他仔仔细细地要将票据叠好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随后便是敲门声。 陆秦， 陆秦手疾眼快地将钱塞了回去，不然一时间不好解释。 孔跃推门进来，只见混小子动作迅速地跳上床，伴随着他儿子做贼似地嘘嘘两声。 陆秦低头看了外甥一眼，：嘘的不是时候啊。 这才镇定地问他，姐夫，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孔跃收回视线，于是把秦明志在公安局跟自己说的话告诉他。 什么，让我帮忙做宣传?他诧异。 嗯，秦明海等着你的回复，你去不去? 陆秦坐起来，去，当然要去了，何况是我婶子找的活。 他没忘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真的要是能帮到他们，也是一件善事。 孔跃眯起眼睛，见他是认真的，叮嘱他，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见秦明海。 陆秦表示知道了，随后又指了指他旁边的孩子，今天可以带回去睡了。 孔跃咳了咳，你不是说冷吗?今天比昨天还冷，东东先跟你睡两天。 陆秦： 翌日一早，孔跃骑着自行车带他出门，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别惹事，好好听你孙婶子的话。 放心吧!公社、公安局、妇联会里面有的比他有经验，有的明面上学历比他高，要不是他婶子，大概率轮不到他说话。 孔跃见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懂其中道理，没再说其它的，他踩着自行车就走。 不过，陆秦坐在后头还是问了一句，姐夫，你怎么没帮我拒绝?之前不是一直觉得他不靠谱来着。 不是你说的想进社会学一学知识?察觉这小子对自己的试探，孔跃反问他。 陆秦细细品味这句话，眼睛一眯，忽然来了一句，姐夫，我决定了，我决定要有出息一点，立个实际点的目标。 他随口一问，什么目标? 那就是让这个社会认识到自我的险恶! 自行车吱地一声 陆秦!!! 陆秦觉得果不其然，他姐夫有想法呢，他嘴里却喊着，姐夫，你小心点，别摔到我了! 三方聚集的地方在公安局中。孔跃在门口停下车，情绪已经恢复好了，跟着我，身体挺直了走! 陆秦没想到刚过完新年会再次回到局子，不用他提醒，一进门他就一改吊儿郎当的姿势。 -- 第62页 还未进到院子里，里面谈话的声音已经隐约传出来，走进去之后，只见有五人围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其中有两个是陆秦认识的，一个是孙娟，还有一个是秦明志。 听见声音，几人同时看过来。 院中多出来的一人，秦明志左边的眉头往上一挑，示意他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孔跃了然，只是有些担心混小子。 孙娟打破了这份宁静，来了啊，来来来，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小陆同志。 张秘书和杨主任一开始注意到的是前面的那个板板正正的严肃男子，见孙娟拉着后面更年轻的男同志出来，一时诧异，只见男同志身形修长，样貌出色。 作者有话说： 更了，有点晚了。 第29章 对了,这位是小陆同志的姐夫孔跃，之前是军人,现在是一名人民公安。孙娟不忘向他们介绍。 难怪呢,站姿挺直，目光坚定，刚才一下就吸引了他们注意力,几人心中想。 这是县革委会的张主任,公社的杨主任，妇联的赵主任,公社的吴鸣同志。孙娟一一介绍。 一大串主任下来，陆秦自动区分了一下，县长、镇长、妇联负责人、普通打工人。 孔跃伸出手同他们握了握,他跟在后面,不落痕迹地打量几人。 县革委会张主任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五十岁左右男子，偏瘦身材,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胸前的口袋上别着根黑色钢笔，脚下踩着黑色布鞋，浑身透露出朴素的气息。 红旗公社的杨主任就更朴素了，戴着蓝色帽子，穿蓝色工装黑裤子，膝盖上还隐晦地打了两个补丁。 至于赵主任,陆秦有点印象，之前陪秦诗同志去找孙娟时,有过一面之缘。 精神气最好的,还是年轻的吴鸣同志,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顶着这个年代代表着普通知识分子才有的三七开的发型，不过给人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察觉到目光，他轻飘飘瞥了陆秦一眼。 才初次见面，陆秦还来不及品味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因为张主任已经站在他前面。 张主任同孔跃握手之后，身形端得笔直，再次伸出右手，语气温和，这是小陆同志吧，我听孙主任说你年前在大街上就认出来了人贩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判断力，很值得我们学习借鉴，待会要是有什么意见，可要适当地提出来，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值得借鉴学习的。 上一回被这么热切地握住手，还是在他孙婶子家。 瞧瞧这语言组织，领导说话的方式总是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一番好话砸下来，陆秦就差将谦虚写在脸上了，笑着露出口大白牙，领导好，我是红旗公社东杨大队的陆秦，这一切是我们国家教育得好，我还有很多需要向领导和各位主任学习的地方，更是要虚心听取领导的意见。 他迅速的回答让张主任都愣了一秒，随后他脸上笑容愈加真实，真是很少有年轻人能在他面前对答如流的，哈哈哈，小陆同志的思想很是准确啊，老同志新同志都要一起进步，互相学习! 孔跃方才退居二线，秦明志已经站到了他身边，对上了视线，向他传递一个小子靠谱的眼神。 孔跃：或，或许吧?脑子转的快也不是件坏事。 余光撇到李立示意已经准备好的动作，秦明志带他们进去。 陆秦自觉退开，唇角还带着笑意，忽然耳边有一道声音传来，油嘴滑舌。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过去，只见吴鸣同志夹着本子，从他身边面无表情地经过。 陆秦：????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 他看向四周，结果好像没人注意到这边。见人已经进去了，他迈开腿，忽然又想到什么，朝他姐夫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随后缀在一群人身后进屋。 孔跃：忽然又觉得他不靠谱了。 秦明志带他们去的是一个小型办公室，三张长桌子合拼为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好几个凑来的搪瓷杯，有红色大牡丹款的、有红梅赞款的、有燕子归来春花归款的。 陆秦心想能凑齐也不容易，放在一起那就是互相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几人谁都都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就十分地自然。他也十分地自然。 这么多人一挤进来，瞬间逼仄不少，门边没有位置。陆秦见前面有个空的，只是面前的缝隙有点小，挤不过去，张嘴提醒态度莫名其妙的吴鸣同志，吴鸣同志，你要不往前再走一走? 吴鸣同志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位置，这回啥也没说，侧身让开了。 随后二个年轻的男同志挤在了同一张板凳上，一人占据一头。 陆秦低头看了眼脚下，心想他要是现在站起来，不知道凳子会不会一端翘起来会的吧? 张主任见大家坐好后，将话题引入正文，寒暄的话就先不说了，今天开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民众警惕人贩子宣传一事，年前的几次拐卖确实闹得人心惶惶的，县里听说各位要组织人贩子的宣传活动，作出了高度重视，当然如果各位如果这次遇到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也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会提供帮助。 -- 第63页 啪啪啪啪，一群人鼓起掌，赵主任道，张主任，相信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把这次宣传活动做好。 好，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讨论讨论该如何准备这次宣传活动，有想法的可以自由发表意见，我们集思广益。 孙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既然这样，那就我这边先说吧。 陆秦视线随之转过去，就发现他婶子工作起来的时候，还真跟平常不一样，灰色工装上衣，短发利索，现在就很像书上画的巾帼女英雄。 原本之前只是三个部门准备的联合活动，没想到县革委会那边会派人下来，孙娟心里也没谱，但是还是得站出来， 上回通过我们公安的努力，解救了两名女同志、两名妇女和三个孩子，妇女和儿童都是十分弱势的群体，因此我们妇联这边都很希望能出一份力，我们目前的想法是，可以通过从上到下开会宣传演讲或者贴宣传报的模式，引起民众对这方面的重视，激起他们的警惕心理，我们妇联这边可以出一部分人 至于宣传的内容，我们后面可以慢慢确认下来。 公社的杨主任道，我同意孙主任的意见，可以从我们红旗公社开始，我们公社的吴鸣同志是高中毕业，到时候他可以负责宣传这方面。 陆秦挪动了一下，侧头打量无名男同志，是高中毕业生，难怪呢。 在张主任看过来时，吴鸣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唇角略带着微不自然的笑容，一双手抓紧笔记本，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最后秦明志跟着发表意见，我们公安这边也可以提供相应的帮助，辅助宣传。 好，那么我们接下来确定一下内容。 这时，张主任提到了他的名字。 陆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之前你能认出人贩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方法，这部分可以加入到内容去。 他这一问，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他右手边的人。 哎!他陆秦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能帮上就是最好的，各位领导好，我确实有一点想法，在宣传中，我觉得单单提醒他们小心人贩子还没有用，还需要教他们简单辨别人贩子的技巧。即使是普通生活中，人贩子也可能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 一说就是毫不停顿的一大串。 哦?怎么说? 人贩子骗人的手段总是防不胜防的，就比如上回，人贩子假装是女同志对象，这时候任谁都是想不到的，甚至会劝受害者听人贩子的话，这才是最让被害人绝望的，就像是孙主任说的。 自己名字被提起，孙娟朝他露出个鼓励的笑容。 妇女和小孩都是弱势的一方，只要人贩子假装是她们的亲人、朋友、对象，就能轻易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们拉走，所以我觉得可以把人贩子的骗术写上宣传。 要是他们知道了，再换一种技巧呢?他旁边忽然有人出声。 发现是谁后，陆秦心想他脑子倒是转得挺快的，像是随意说的，那就这样好了，为了不让人贩子知道我们已经了解了他们的手段，我们就替他保密，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想新的手段了。 当着这么多人面，吴鸣脸上一黑，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吴鸣同志，咱们不能投鼠忌器啊，再说他们再怎么换手段，我们一样也能跟着与时俱进啊。 咳咳，秦明志清了清嗓子。 陆秦原本要伸手搭在吴鸣同志肩膀上，这一咳又让他缩了回来。太久没正经怼过人了。 好，与时俱进，小陆同志说得好。 具体的事情我们再仔细讨论讨论! 中途，孔跃借着小李的身份，进来泡茶添了几趟热水。 第一趟，混小子在那巴拉巴拉。 第二趟，混小子坐在那巴拉巴拉，给他倒茶时还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孔跃： 收到秦明志表示安心的意思，他才退下去让小李上来。 最后不知怎么地，宣传演讲变成了情景表演，还要另外加上考核，考核的成绩最终会算在公社年底考核成绩上。 陆秦以一人之力，更换了大部分的形式和内容。 秦明志有些恍惚。 半小时后，他们陆陆续续地从办公室出来。 张主任还有事，一出来就匆匆忙忙离去了。秦明志端着茶杯去找孔跃。 秦公安，你去哪啊?陆秦眼尖喊住他。 秦明志动作一顿，我去添个茶。 添茶去这边啊，陆秦指了指。 哦，秦明志淡定地转个方向离去。 杨主任和孙娟以及赵主任落在后头，陆秦和吴鸣只好跟在后面。 杨主任，陆同志是你们红旗公社的。 刚才听他介绍时，杨主任就知道了，他看了眼陆秦，笑笑，是啊，上回还是我将锦旗递给东杨大队的大队长的。。 要说这回能来公社，主要还是靠孙娟的推荐，一开始他还不怎么乐意的，公社里还有大堆的活没干，没想到县里竟然都来人了。 -- 第64页 对了，想到他刚才的表现，杨主任忽然招吴鸣上来，吴鸣陆秦，你们俩年纪相当，坐在一起肯定有很多可以交流的，我看你们刚才讨论得就很开心。 陆秦停下来，并不小心踩了吴鸣同志的鞋一脚，抱歉，吴同志。 作者有话说： 更了，有点短。(Theta;?Theta;=) 晚安晚安! 第30章 吴鸣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衣摆,抱紧手中的笔记本，站得离他远了一些,他黑着脸,低声道，陆同志要是眼睛视力不好，可以早点去配双眼镜戴戴。 他好似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出来。 谁视力不好!陆秦直接一个好家伙,看不出来知识分子兼打工人吴鸣同志是这种性子。 他脚底轻轻蹭了蹭地面,眯着眼睛看过去，准备重新认识一下吴鸣同志。好歹他们俩年纪相当不是。 吴鸣一身淡烟灰上衣配黑色裤子,下面踩着双黑色绒面的片儿鞋，三七分的发型让他显得格外有精神，瞧着就像是个年轻有为的、家庭条件大致也不错。 就是可惜,年纪轻轻近视了。 视线上移,他想要打探黑色镜框框着的镜片厚度，才发觉吴鸣同志有一双不同于他长相的眼睛,眼睛偏圆形,又小又圆的，很不好形容。 噗嗤 杨主任原本要继续介绍他们认识的，见他们两人已经唠起来了，就不再插手了，孙主任，我们再仔细对一对流程 他方才的目光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于是吴鸣脸色更黑了，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吴同志你的眼睛挺好看的,估计取下眼镜后更好看了。 陆秦发誓,他真的是真心夸赞的,他想要还没有呢。 只是吴鸣同志好像不太接受，他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脸色又黑了一度，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这句话，他迈开步伐，继油嘴滑舌后又新得一个莫名其妙评价的陆秦竟然从其他脚步声中看出了生气的情绪。 杨主任三人正聊着，发现吴鸣跟上来了，他道，你们谈好了? 话音一落瞬间，陆秦已经跟上来了，很是善解人意，杨主任，我们两个已经唠完了。 杨主任在左边、中间是孙娟、右边是赵素芬赵主任，见左边挤不进去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走在右边。 身边多了一人，赵素芬自然无法忽视，她还是上回在妇联工作的院子里见过这位男同志，第一面她就觉得这位小同志长得挺俊俏的，就是不知道上回那个那个女同志去哪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没问。 发觉这位赵主任在打量自己，诧异之下，他回了个礼貌的笑容，赵主任好。 赵主任笑，小陆同志不用客气!今天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你了。 婶子，这不是巧合吗?刚才我也认出你来了，关键是你这精神气，我们年轻人都比不了。陆秦是跟谁都能搭话的。 赵素芬再次被他逗笑，忽然觉得小同志还挺有趣的。 孙娟不知道和杨主任谈到什么，招手示意他过去。 孙主任， 正事在面前，孙娟也没纠正他的称呼，现在是这样的，你也听到了刚才会议上的要求，到时候内容这边你就和吴鸣同志一起配合，其余人手方面，公安这边和妇联以及公社都会出人力，吴鸣同志，陆秦同志，你们俩觉得怎么样? 吴鸣提前一步应下，端出认真的态度来，放心吧主任，我会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陆秦慢半拍，三位领导请放心，我也会好好完成这份工作。 一旦涉及到正事，他觉得自己还算靠谱。 秦明志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手中没再端着茶杯，有意无意地撇了眼陆秦，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公安这边可以提供场地给你们好好准备。 赵主任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插话道，那行，尽量明天傍晚前就准备好，后天大后天排练两天，再趁着春耕之前把那什么宣传表演排下去，省得耽搁农活。 杨主任和孙娟也没意见。不过杨主任又单独拉着吴鸣去旁边说了一会儿话。 瞥着那边热切交谈的三人，杨主任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知道你不服气，也准备了很多，只是如今是两人的合作才能干完的事，你待会还得跟着陆同志来。 吴鸣是想借这次机会，向县革委会张主任展示一下他写的宣传内容，回去之后可以借由这次机会在公社任职，只是一开始连宣传的内容都变了，变成了所谓的情景舞台，他连展现的机会都没有。他一向自诩比别人优秀。 他心中憋屈，知道了， 杨主任继续安慰他，要是这次做好了，我一样可以去替你争取机会 十分钟后，陆秦和吴鸣同志又单独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办公室。 桌上的杯子已经撤下去了，三张长桌空荡荡的，陆秦刚要说话，只见吴鸣同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帕子，甩开后铺在桌面上，然后仔仔细细将眼前那处擦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第几遍的时候，他收起帕子并仔细叠起，然后把夹在腋下的笔记本放上去。 -- 第65页 光是这一番流利的动作，陆秦： 不过他的做法彻底把他的注意力引到了笔记本上。 秦明志就是这会儿进来的，手里两个笔记本和两根笔，你们先将就着用，不够我再找。 一听到秦公安的声音，吴鸣消解下情绪，起身道，秦公安，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带了本子。 秦明志的目光看过去，塑皮红色精装笔记本，正面一个大大的金色红星红旗。这样的笔记本，也不是谁家都舍得买的。不过这种念头也只在他脑子一晃而过。 陆秦道，秦公安，吴同志不需要，那就两本都给我! 秦明志拿着拼凑而来的本子，你都要? 对，我要!他主要是想把能写的都写下来，能帮助这个年代的人一点是一点。 秦明志只要递给他，提醒他，好好写。 他脸上就差写着写好后有奖励几个字。 品出其中意思，陆秦眉头一挑。 秦明志又停下转身，你姐夫出门办公去了，他让我提醒你在这老老实实等着，别四处乱走。 陆秦做了个可以的手势，公事上的事，没再问。 听见他们间熟稔的交谈，吴鸣眉头皱了皱，又想起杨主任交代的，脸上不剩多少笑容。 他离去之后，陆秦直接就在吴鸣的对面坐下。 吴鸣盯着他的动作，半晌才坐下来，打开本子，直接翻到中间部分。 陆秦眯着眼睛，大概有些密密麻麻的字。 实在忍不住，好奇他宝贝似的本子上写着什么，吴鸣同志，我可以看一眼你的笔记吗? 吴鸣抬起头，脸上一副我们很熟吗的样子，他警惕道，自己写自己的! 这样好了，我们互相交换?毕竟孙主任他们说过要我们好好配合的，万一他们问的时候，我们俩说的话不一样怎么办?这不是违背了上级意志吗? 吴鸣这才顿住，只勉强退了一步，等写好再互相检查一下。 陆秦觉得自己这会儿在他心中就是那种找借口想抄作业的，怕把他逼急，他答应了，行， 吴鸣打开笔帽，低下头开始认真创作。一时间笔尖滑过纸张沙沙沙的声音响起。 陆秦才刚翻开简陋版的笔记本，听到对面的对劲，心中叹服，这都能卷起来。 他用笔头刮了刮眉毛，慢慢回想在现代所看到的各种欺骗技巧，然后笔尖在纸张上轻轻划过。除了假装亲人、朋友，最基本的还有骗小孩子吃糖的 吴鸣期间余光打量了他一眼，看见他笔尖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一时紧张得还写错了两个字，他眉头一皱，只能划掉重新写。 一个小时后。 两人面对面的，陆秦光明正大地摊开本子，吴鸣同志，交换吧。 吴鸣犹豫，眉头蹙在一起，但还是抿着唇把笔记递过去，与此同时把他的拿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翻开。 陆秦还是认真写了的。 与此同时，陆秦也翻开了他的。不得不说，吴鸣的字跟他这个人不太一样，铁画银钩，很有辨识度，光是卷面就让人很舒适。至于内容方面，他写得极其认真，甚至对各方面展开了联想，人贩子出现的形式、父母该怎么预防、孩子又该从哪个方面辨别人贩子。 说实话，能在短时间之内写成这样，已经很优秀了。 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会很用心对待老师任务的学生，让这个学生百分百完成作业，他偏偏要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那种。 对面，吴鸣也在惊讶陆秦的字，跟他这个人不一样，字体龙飞凤舞的，很有自己的个性，虽说内容方面，只稍稍点了点题，但是每一样都写到了点上，甚至有很多种骗人的形式，就是他看了之后也是觉得不可思议的。那点子不服气，感觉消了一点。 吴鸣同志，对面的人忽然喊了他一声。 吴鸣抬起头，只见陆秦道，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前面的笔记。 他还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他写的东西太认真了，他也看得太认真。 那一刻，吴鸣脸上的神色变幻来去，甚至于陆秦以为他会生气。 爱看就看，反正是没用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秦感觉他看到笔记本之后，态度已经改了，但还是有点别扭。 只是陆秦现在稍微同情他，因为笔记本前面的内容，脑中这会儿已经大概把事情起因经过给补齐了，大概就是一个优秀的高中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到县城去面见大boss，兴致勃勃的，结果被一个不起眼的初中生抢了先，大boss也对初中生另眼相看。 甚至辛苦写的东西还没见世面就被所有人给否定了，一个没用上。 他就是这个忽然闯入的初中生。 换位思考一下，其实他好像可能有点理解吴鸣的感受了。但见他这么快调解好情绪，他还挺惊讶的。 见对面的人露出同情的表情，吴鸣腮帮子动了动，然后一把从他手中抢回笔记本。 咳咳，陆秦有点小尴尬，吴鸣同志，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有点小抱歉。 -- 第66页 吴鸣那一瞬间不知是尴尬居多还是生气居多，但是却没再追究，心情复杂地低头在笔记本上补充一些东西。 陆秦也没再逗他，从他的笔记本中得到启示，再添加了一点。 中途有人进来送了一顿饭，简单的白馒头配白粥，还有四个鸡蛋。 陆秦剩下个鸡蛋没吃，摸摸揣起来准备带回去留给外甥吃，主要是孙来妹养的两只母鸡抱窝，好几天没下蛋了。 午饭后，后面的工作两人讨论得挺顺利的，毕竟两个人脑子都不笨，关键时候都想着要把事情给做好。 在接近傍晚前，几乎所有的内容都已经对好了，只需要把情景舞台的设计好就可以了。 孔跃站在门口，见他们忙着又离开了。 秦明志正在那打扫办公室，抬头见他进来，道，今天一下午都没出去。 他说的是谁，孔跃也清楚，应下后道了声谢。 今天去刘家庄大队怎么样?他问工作上的事情。 人已经带回来了，比之前老实许多。 孔跃今天上午出去办的是刘家庄的事，还是与之前人贩子的事有关，从人贩子那里解救回来的一个妇女是刘家庄大队的，只是人一回去，婆婆就怀疑妇女已经不干净了，妇女男人又是个懦弱的，后来就这么闹起来了。 无论是人贩子事情还是后续的事情，都是他们公安所要关注的。 知道处理好了，秦明志便放心了，见他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他提醒他，天黑了路又远，你把我的自行车骑回去。 孔跃刚要拒绝，又想到陆秦那小子，应下，谢了! 谢啥! 天色一旦有暗的趋势，暗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孔跃收拾好东西，走到对面房间敲门，陆秦，回家了! 他正好与吴鸣的目光对上，朝他礼貌地颔首。 接收到陆秦姐夫的这个目光，吴鸣礼貌地做了个回复。 东西放在这里就行，明天还要用。孔跃打断他们的收拾行为。 两个年轻人几乎同时停下动作，甚至还有点默契在那。 陆秦直起身，余光瞥见对面的自行车，忽然问了吴鸣一句，吴同志，你怎么回去? 后半段时间，吴鸣同志态度挺好的，一个很善于学习的人。说实话，也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吴鸣心情挺复杂的，经过一下午的合作，陆秦做事并不像他说话那样，但他依然很难低下头颅，他不自在道，我家离得近，待会我骑自行车回去。 如今还得蹭别人自行车，且还只能与姐夫共分一辆的陆秦，酸了。 三个人几乎一起出的门。吴鸣骑着自行车先行一步离去。 陆秦坐上姐夫的车，声音从前面传来，今天怎么样?我记得吴鸣是高中生? 孔跃仍还记得早上那个年轻同志顶着副高傲的头颅，但陆秦不是，只是个初中生。 还行? 陆秦还真没有关于学历的方面的感受，因为低而觉得不如别人，因为高中生，相对来说在这个年代比较高的学历了。这个时候，他就能理解早上吴鸣轻飘飘的一眼了，大多数人，其实都还是像吴鸣这样。 眼见天快黑了，孔跃停下与他的交谈，一心踩着自行车。 停下车，一个小小的人影准时冲过来，直直地朝着后面去，舅舅! 孔跃见怪不怪地把车推进去。 陆秦一把捞起外甥，孔东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奶呢? 孔东东伸手指了指孙来妹消失的方向。 摸到他热乎乎的手指，估摸他没冻着，陆秦这才放下心来，他一个舅舅操着当爹的心。 兜里的鸡蛋还是温的，他掏出来，给，舅舅请你吃鸡蛋。 孔东东两只小手接过，奶声奶气的，小眼一弯，谢谢舅舅。 陆秦忽然觉得，当爹也挺好的。 这时，孔跃忽然有所察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3 14:00:29~2022-03-04 07:5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摸鱼13瓶;肉松小贝5瓶;鲫鱼饼铺的铺长3瓶;睡了楚晚宁2瓶;留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陆秦假装无事发生,把孔东东放下来，顺带把他皱皱的袄子给他捋顺了,你自己先玩会儿啊。 好!他乖乖点头。 陆秦顺手把院门关上,省得他跑出去，一转身只见他姐夫进屋去了，站在院子里隐约还能可听到一男一女的交谈声。他轻轻咳嗽两声,双手插兜晃悠悠回屋去了。 孔东东握着舅舅给的鸡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个人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 孙来妹刚才不放心孙子一个人在门口待着,守了半天等到陆秦回来，才刚烧起火，见他手中拿着个鸡蛋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她纳闷,哪来的鸡蛋? 家里两只鸡一起抱窝，好多天不下蛋了。 舅舅给的,奶,热热。孔东东跑到她身边，双手捧着鸡蛋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 第67页 合着还是熟的，见他眼巴巴的样子，她心一软，行,给你热一热。 心里想的是，陆秦这个舅舅真的做得挺够格的,出门还记得给外甥揣个鸡蛋回来。 孔东东两眼弯弯,两手趴在灶台上,踮起脚尖,微张着小嘴亲自看着他奶把鸡蛋放进热水里。 看见孙子这副样子，孙来妹心软得一塌糊涂，想着明日就去捉蚯蚓喂鸡去，让那两只母鸡早点下蛋。 陆秦回屋换了双鞋，正好碰见他姐走出来。 手默默从口袋里拿出来，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她姐这两天面色更好红润了一些。 陆春浓刚才已经在屋里听孔跃提过今日发生的事，不过她还有一件事想问他，只是现在得做饭了，吃完饭，我们聊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她是询问的口气，但是语气还算轻缓。 听到稍微有点耳熟的话，陆秦目光咻地看向从后跟出来的姐夫，有点怀疑他姐是姐夫附体的，脑中飞快转动，有什么遗漏的，他应下，好， 晚饭后，陆秦酝酿好了话语，只是先等到的是他姐夫，他眼尖地瞥见床头置放孔东东兔子玩偶的地方多了一只兔子，同样打磨得干干净净的，不见一点毛刺。 陆秦：夫妻俩是真的像，对人好都是偷偷的。 就在这时，陆春浓已经抱着洗完澡的孔东东过来了。 姐， 陆春浓把一直吵吵着要舅舅的孩子放下来，她直入正题，再过五天，公社那边的初中就开学了，你要是想读，我和你姐夫都会供你去，供你考上高中，其它的不用考虑太多。 说完，她目光落在他脸上，人还是这个人，但他已经变了，着实像她婆婆说的，懂事了，懂事得不止一点半点。 以往，大年初二他就主动找她提出上学要求了，并且许下会好好读书的诺言，今年久不见他来，又恰巧从孔跃那里听到他不想上学的事，她就想来亲自确认一下他的想法。 陆秦已经猜到会是这件事，也不知道他姐夫如何跟她说的。说实话，就陆春浓的这段话一出来，他骂原身都要骂累了。多好一姐姐，多好的家人啊。 当着她的面，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脸上多了认真，姐，我确实有跟姐夫提过暂上高中的事 孔跃站在门口，听着混小子在他姐面前认真地解释，这混小子真是有两幅面孔。 不久后，陆春浓似乎在和儿子对话，孔东东好像说了句不，紧接着他单独从里屋出来了。夫妻俩对视一眼。 他视线落在她脸蛋上，放心了? 话还没得到回复，陆秦忽然就从里面探出头来，视线在他姐夫身上扫过，姐夫，你站在这干嘛，早点睡啊。 接着转向他姐时，语气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姐，早点睡。 舅舅!外甥又在喊人了。 来了!陆秦撸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心想着看在玩偶的面上，过几天让他们父子培养感情去。 门从里面慢慢合上，二人回到房间，一进屋，孔跃倾身虚揽住她，低声道，陆秦今年十七岁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今天他在公安局表现得还不错 至于臭小子其它方面的举止言谈，他一句没提。 ****** 由于提前准备好了剧本，于是排练活动直接安排在了第二天下午。 排练地址换成了妇联那边，孙娟和赵素芬都是妇联妇儿工科的办公室主任，为了这次排练，几个办事员以及干杂活的无论识字不识字的全部被她们叫来了。 人一多，那就是菜市场，现场的表现充分证明了这个真理。 十来个妇女同志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呦，你们也被孙主任叫过来了。 还不是说演那个什么什么妇女，我都没演过，怎么演啊。 你人往上一站不就行了，不过上那个什么扫盲课，我还不如到这边演一演。 我就希望这回的什么表演，演出来之后，对他们防范人贩子真的有用。 在被孙主任叫过来之前，她们还在上扫盲课，如今换了个环境，嘴巴就放开了。 诶，你们两个小同志，好年轻啊，果然是年轻人有文化啊。 陆秦好歹是见过大阵仗的，他连大队里的婶子都不怕，吴鸣同志就不一样。就像眼前的婶子，说他眼睛小。 而让他郁闷的是，陆秦跟他们已经毫无交流障碍地唠起来了。 孙主任带着她们妇联的杨主席一进门，就发现屋里叽叽喳喳，好几个妇人围着一个年轻男同志。 她拿着笔记本往手上拍，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你们也应该都知道把你们聚集起来是因为什么，公社、公安以及县里那边都把宣传排练任务交给我们妇联了，我们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 对了，杨主席，这两位分别是吴鸣同志和陆秦同志。 杨主席是个干脆利索的短发妇女，她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晃过想，伸出手，这回就麻烦你们二位了。 吴鸣脸色终于转好，回握他的手，不麻烦不麻烦，为人民服务。 -- 第68页 杨主席笑笑收回手，小陆同志，是你救了孙主任的闺女吧? 陆秦怀疑这事全妇联都知道了，他看了眼他孙婶，收到她的反应后笑着回握她的手，杨主席好。 听到其中还有这么个缘由，吴鸣视线瞥了眼。 上午我们看了一遍你们写的内容，写的很好，接下来的时间就靠两位同志了。 这时，人群中有个妇女喊了一声，主席，我们也不会演啊。关键她们也不太识字。 后头跟着的应和声不少。 杨主席看向陆秦和吴鸣二人，这? 一个这字，道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陆秦没揭穿，杨主席，你请放心，无论有什么阻碍，我们都能排练好。 吴鸣跟着点头。 杨主席脸上的笑容真实许多，那就辛苦两位同志了。 等杨主席和孙娟出去之后。 陆秦手里拿着剧本，秉着礼貌的态度，吴鸣同志，你来还是我来? 吴鸣对上十几双眼睛，尤其是那个说他眼睛小的婶子还在盯着他看，你去吧，你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嚯，那一刻，陆秦以为他被人穿了。 时间紧，陆秦只好站出来。众人只见约莫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同志站在了台阶上一副要讲话的样子，她们自动消音。 台阶与她们隔得不远，陆秦很明显地感觉到十几道目光刷刷刷的。 一开场，他道，各位婶子大娘好，今天是我第一次做这种工作，要是做得不好，还请各位多多包涵一下。 小陆同志，没事的!不要紧张!刚才与陆秦聊过天的妇人喊了一句，下面忽然哄堂大笑。 陆秦心想该紧张的应该是你们。 时间紧张，那我们现在开始，争取把这份工作做好!。 好!听小同志的! 一共十三个人，陆秦把她们分成了三个角色，群众、人贩子和受害者。 拿着剧本一一像他们讲解好，很快她们就弄熟悉了。 但到了真正演的时候，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无论是人贩子还是受害者以及群众，别别扭扭的，十分不自然，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演。甚至还有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的情况发生。 失策了失策了。 看来看去，陆秦觉得需要换个受害者，连同人贩子这个角色也要换。 秦诗过来时，发现里边已经演上了，她站在门口先是看了一会儿，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看着这群婶子演的，她却没那种真实的感觉。紧接着，她一眼就看到了陆同志。 陆秦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头望去，见到绑着麻花辫的秦诗，有些诧异地迎过去，秦同志，你怎么来了? 秦诗语气轻柔，伸出手点了点那边，陆同志，需要帮忙吗? 她早就知道情景舞台的事了，由于亲身经历过，犹豫再三便过来了。她感觉来得正是时候。 陆秦看着身后混乱的场面，尴尬了。 但他不否认需要旁人的帮忙，眼前的不正是受害者吗?不过，秦同志，你可以吗?孙婶子会不会有意见? 任谁都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即使是演的，因为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只是事后能狠狠给男子踩上一脚的，恐怕也是个性格坚韧的。 我可以的，我也想帮忙。亲身经历过，她就希望别人家的，可以不要经历这样的事。 看到她眼中坚定的目光，陆秦答应了，秦诗扮演受害者。 演的步骤暂停，新的受害者有了，陆秦决定献身自己上，主要还是秦诗给了他一些灵感。 看见秦诗过来，几个妇人笑着打招呼，演受害者的人听到自己可以去演群众，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听见俊俏的年轻同志要演人贩子，他们以为听错了。 小陆同志，你这哪里像人贩子啊? 对啊，人贩子哪里像你长这么好看的? 别说是这群妇人，连同吴鸣都没想明白，皱眉开了尊口，这里的人数不是够吗?需要你自己上? 陆秦哪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她们演得不像，他怕自己不够她们揍一顿，各位婶子，你们也演得很好，只是我和秦同志想先试试看，你们先看看怎么样再说。 一时又嗡嗡嗡的，她们最后还是同意了，放心，我们会给小同志你鼓掌的! 吴鸣仍是一脸不赞同，但他说不过他。 陆秦邀请秦诗，秦同志，我们上去吧。 好， 半分钟后，秦诗站在简陋的台上，她虽说已经答应了，但还是有些紧张，身后就是十几双眼睛。 陆秦注意到之后，安慰她，秦同志不用紧张，待会配合我就是。 秦诗抬眼望去，青年眼中都是鼓励的意味，她深呼吸一口气。 只是她视线一落在那张俊脸上，忽然很难以入戏。她忽然觉得婶子们说得很对，这张脸哪里像人贩子了，哪个人贩子会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 陆秦以为她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喊他们可以开始了，几十几位妇人按照刚才所讲的，当作自己是过路人，就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但是脚步和脸色都依然僵硬着，不敢轻举妄动，你不敢看我我不敢看你。 -- 第69页 陆秦暂时没理这个，他和秦诗一人站在一头。他把身上衣服和头发弄乱，毕竟人生第一次正经演戏。 然后互相朝着对方走。正当秦诗还在酝酿情绪时，对方的气势已经变了。 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一位年轻男同志从马路一头匆匆而来，走着走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眼中一亮，加快了速度，忽然拉住迎面走来的漂亮女同志的手臂，你怎么还在这里逛呢? 年轻男同志语气中带着不满和生气，却有种无法否认的熟稔，走，跟我回家去。 陆秦平时的声音清朗阳光，这会儿完全变了个调。 秦诗忽然轻微一抖，对上他的眼神，那一刻，仿佛回到了那一日。 女同志感觉莫名其妙，以为他拉错人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年轻男同志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手上用了劲，不落痕迹地观察着四周，你又要闹了是不是?你是谁我还能不认识。 女同志脸色一白，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我不认识你，你再拉着我我就报公安了，放手，你放手! 这边这么吵，群众这时候终于入场了。 年轻男同志似乎看到了群众过来，软化了态度，抱怨中带着妥协，你看你就老是这样，一生气就报公安，咱们不能随随便便浪费公家资源啊，你就跟我回去吧，好吗 硬的不成，男子逐渐来软的，甚至于面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向群众展示他面对女子的无奈。 也不知是秦诗有之前的经历在演得太像，还是陆秦的演技太高，以至于她们真的就将自己当作群众了，皆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过去，顺其自然地说出口。 这位女同志，我看你就跟他回去吧。 对啊，两口子有什么好闹的。 两口子吵架报啥公安啊? 年轻男同志苦涩着脸，朝着人群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谢谢各位婶子了， 他抓着女同志手臂更加用力，几乎带着恳求，别闹了，回去我任你处置好吗? 这部戏的最后，被害者被拉走了。 年轻男同志拉着女同志离去，忽然回头，唇角带着笑容，远远地朝着热心的大婶招手。 县革委会张主任、杨主席、孙娟以及秦明志和孔跃，是在十分钟之前过来的，正正好看完这场戏。 张主任：像，演得太像了。 像在一点都不像人贩子，之前他就看过卷宗，简直是一模一样。 演得让人完全忽略了他的长相。就是后面那个笑容，他怎么记得孙主任交给他的剧本里没有呢? 孔跃： 秦明志： 作者有话说： 更了，一个小提醒，前面那章有小修。 第32章 张主任的一番话,直接把群众的情绪从情景舞台中拉了出来。 领导好!接连不断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陆秦听见声音松开手，一转身,只见门口站着几位领导,也不知站在那观看了多久，诧异之下，他下意识看向他姐夫,那一刻,他竟然没品出来他姐夫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陆秦回忆这一天的事，确认没惹着他,瞬间放下心来，偷偷转动了一下手腕，主要是刚才秦同志挣扎太厉害了,在不设防的情况下,他差点没拉住。 趁着空隙，他腾出空赶紧理了理衣服。 秦诗右手垂下来,手腕还保持着轻微酸痛,孙娟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闺女，当着众人尤其是领导的面，她压下了心里想说的话。 张主任已经领着他们过来了，忍不住称赞，小陆同志，你们进程还挺快啊!不光是快,演得还非常好! 好得让他们这群群众压根辨别不出来人贩子和被害人是不相识的两人，想一想人贩子就是这样把人拉走的,真是不寒而栗。 陆秦伸出手握住他的,脸上笑容灿烂,没有揽独功的想法,领导好，排练这方面，是各位婶子以及我和秦同志吴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 一听这话，身后参与排练的群众，一下就对陆同志印象好了不止一点，吴鸣甚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张主任笑道，辛苦辛苦，大家都辛苦了!我和你们杨主席商量好了，中午给你们加餐啊!我让大厨给你们做了红烧肉。 顿时一句句都是应该的以及兴奋的谢谢领导声音响起。 嚯，陆秦忽然觉得献身演剧更有意义了，谢谢领导关心。 重新安静下来后，张主任把内心的好奇问出来，最后那个笑容，是剧本里没有的，陆同志你加上去的吧? 莫名的，最后那个笑容，让张主任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却觉得让情景舞台多了一些什么，变得更加完美了。 陆秦没成想那个笑也被他注意到了，慢慢解释起来，领导，是这样的，这个笑容，是机具讽刺意义的，我们的情景舞台，一方面是要教群众如何识别人贩子，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告诉群众，不要冲动做了人贩子拐卖事件的推手，正是因为某些群众的推波助澜，这些人贩子才愈发猖狂，心中甚至感谢他们的帮助，当女同志求救的时候，发现连普通群众都成了人贩子的助手，她心里的痛苦 -- 第70页 当他说出这番话之后，一群人诧异地看着青年，当再次回味刚才的舞台，回味群众所谓热情的参与，真的就是不寒而栗。 你心中所谓的热心帮助并不是帮助，甚至无意间做了从犯。 张主任目光再次打量眼前的青年，他记得他才十七岁出头，夸赞道，你们三位年轻的同志都是好样的! 谢谢领导的夸赞，为人民服务! 情景舞台不止这一场，接下来的时间还要排练，张主任就不打扰他们了。 杨主席送他出去，其余几人跟在后面。 陆秦趁机溜到他姐夫身边，姐夫， 孔跃浑身一毛，目光移过去。 只见他轻声道，你饭盒借我呗?他姐夫胃口大，饭盒也大。有肉不吃白不吃，而且他还记挂着孔东东，他都没有这么好的舅舅。 孔跃： 见他不反对，陆秦就当他答应了。 孔跃快步走到秦明志身边，秦明志侧头看了他一眼，来了句让他上头的话，陆秦这小子的小聪明劲还真用对地方了，演得太像了，要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抓错人，你说是不是? 孔跃：他又开始每一日的教育反思活动。 休息空隙过后，他们又回到了简陋的排练室。 妇人们等领导一走，跟打了鸡血似的叽叽喳喳，脸上笑容无比灿烂。 小陆同志，看不出来你有两把刷子啊! 对啊，刚才你演起来的时候，我压根就忽视了你这张脸。 陆秦不吝夸赞：婶子你们也演得很像，都很有天赋! 这话顿时让她们乐呵呵的，夸赞的话谁不爱听呢。 不知谁说了一句，嘶，人贩子真是太可怕了。就这样的，谁认得出来啊。 不管谁认不认得出来，陆秦手有点酸，余光瞥见待在角落里看剧本的秦同志。 他走到吴鸣同志身边，吴鸣同志，接下来你帮各位婶子讲一下剧本? 吴鸣正低着头，听见他的声音瞬间抬起头，只见青年眼中只是透露出简单的询问意思，他一时心情复杂，就是这样一个学历不如他的人，脑子转得比他还快，那点子不服气，真的就不剩什么了。 那一刻，陆秦怀疑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怎么感觉到吴鸣同志低下了头颅? 事实确实如此，他道，好，陆同志你休息一会儿，如果待会有需要演的， 他艰难补充下面那句话，我也可以演。 陆秦战术后仰了一下头，愣是没看出来什么，他余光瞥见秦同志翻开下一页，于是抬起左手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啊! 说完这话，陆秦单手插兜，穿过人群走到秦诗身边，视线无意间落在她手腕上，有个道理叫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再者女同志普遍要比男同志脆弱。 为了演好人贩子，他手一直拉着秦同志，且还有为了应对她挣扎的各种动作，为了逼真，他用了实劲。 前面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的片儿鞋，秦诗抬起头，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抵在肩膀上的麻花辫滑在肩甲前。 陆同志，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陆秦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从她手上移开就被抓了个正着，有点尴尬了。不过再尴尬的事他都碰过，就不差这一件了。 然而他视线往上移的时候，又发现，嚯，秦同志来的时候梳着两根黑黝黝的麻花辫，如今黑黝黝的麻花辫好像受了刺激，炸起好多绒毛! 刚才演得有那么激烈吗?没有吧? 但好像还是手腕更重要。 他清了下嗓子，秦同志，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抓你的手用的劲太大了，你这个， 他指向她手腕，轻轻转了转，没事吧? 秦诗还不知自己发型乱掉的事，实在是因为他刚才演得太像了，带着她入了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急得通红到现在才消下来，听见他的问候，轻柔的嗓音不知何时裹挟了一丝沙哑，没事，接下来我还可以继续演，不过你得等我先看完这个剧本。 一开始陆同志虚虚握着他，后面是因为她挣扎，他才用了力气。 声线都哑了，还说没事，陆秦食指挠挠眉头，这个先不急，你等一下啊。 秦诗见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又捧着一个搪瓷杯回来，秦同志，你润润喉，杯子我是向孙主任要的，是干净的你放心! 孙主任就是秦诗的亲妈。 她的嗓子也是为了这部舞台剧付出的，要不是她，可能领导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乱哄哄的菜市场场面了。他觉得自己需要感谢她。 秦同志接过来，谢谢陆同志!我接下来一天都有空，可以继续帮忙。能帮助到别人，她就很开心。 至于刚才她妈目光中传递的信息，也纯粹是关心她而已。 陆秦听到她要继续帮忙，神色不见勉强，着实感叹了一番，这个时代，真的不缺助人为乐的。 多不好意思几个字到了嘴边，变成了，谢谢秦同志!你要是还想喝水，那就跟我说! 秦诗唇角一弯，好， -- 第71页 总的来说，剧本有四场戏，接下来还有三场剧。 陆秦作为打气的，再次站在台阶上，各位婶子，我们继续! 好!经过领导的夸赞，她们如今是热情高涨的时候。 有了第一场作为开始，随后的排练起来简单许多。 吴鸣同志也参加了一场，就是被某个大婶吐槽太僵硬了。陆秦悠哉悠哉地站在下面看戏。 鼓足干劲，一下午排练了四场。 期间，有人悄悄送了个布袋子给陆秦，陆秦接过袋子低头看了眼，确定是他所熟悉的饭盒。 他刚要说些什么，结果那人还未离去，孔公安说，这个饭盒比较大，要你注意一点。 陆秦要的就是大的，他估计他姐夫想说的话是让他少吃一点， 到了下午五点半，十来个人呼拥朝着小食堂走去。 还没进门，陆秦就闻到了熟悉的红烧肉的味道。 朱红和李香她们请他吃的红烧肉，他已经都快忘了。这香味则重新引起了他的肢体记忆。 妇联小食堂不常开火，一开始建成也只是为了让那些办事员他们有个坐下吃饭的地。 因此大部分妇人带习惯饭盒的，今天都把饭盒带过来了。 大致都是相同的铝饭盒。 刘大婶就是早上最早跟陆秦唠嗑的那个，她拿着饭盒，还操心着，小陆同志，你带饭盒没有?没有我就回家一趟，我家离得近，到时候我带一个给你! 陆秦充分认识到这个年代人的热情，不用了，婶子我带饭盒了。 说着，他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大饭缸，你看，这就是我的。 圆圆大饭缸，上面还有牡丹。 饭缸一出来，刘大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再看他那个盆还是缸，沉默久久后只说了一句，小同志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陆秦承认，对，我饭量大着嘞。 排着队，很快就到了窗口，陆秦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有红烧肉、白馒头、白菜豆腐、红烧萝卜，还有个青菜汤和一托盘的水煮蛋。 他把饭缸递过去，婶子，多打一点呗。 打饭的张婶子接过饭缸，听见青年的声音，一抬头对上一张俊脸，目光都快黏在红烧肉上了，她拿着比旁人大一倍的饭缸，原本要抖的手稳住了。 谢谢婶子! 轮到吴鸣的时候，打饭的婶子看了他一眼，手一抖，少了一半。 吴鸣： 秦诗是拿着搪瓷缸打的，她犹豫了一下，直接坐到陆秦旁边。 听见动静，陆秦回头看了眼，小小的搪瓷缸装不了多少，秦同志你吃这么少啊?你看看我的。 尤其是两个摆在一起，仿佛是大人的和小孩的一样。 秦诗比对了一下，最终默默地说了一句，我这些够了，但陆同志你还在长身体，而且你还要动脑动体力的，吃的自然比我们多。 作者有话说： 更了， 感谢在2022-03-05 15:55:03~2022-03-06 16: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肉松小贝15瓶;绿色的大橙子5瓶;睡了楚晚宁2瓶;多点珍珠、房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有的人天生就会说话,比如这位优秀的秦同志，陆秦心满意足地夹起块红烧肉观察了一下,只见其外观裹着层赤酱,红扑扑，亮晶晶，颤巍巍的,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放入嘴中,由于瘦肉肥肉三层相间，尝起来肥而不腻,这个年代红烧肉的手艺估计都是相通的，与国营饭店大厨做的相差不大，不亏他期待那么久。 秦诗是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肉夹入嘴中,一口肉一口饭,他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着愉悦。 她顿时怀疑：有这么好吃吗? 陆秦见他们还不动手，抽空催促他们,秦同志,吴同志，你们怎么不吃啊? 秦诗在他催促中拿起筷子，而吴鸣看着自己碗里可怜巴巴的几块，再看他的，沉默地扒拉了一口白饭。 这才对啊，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陆秦拿着饭缸的盖子，把饭扒拉出来,然后他就端着盖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青年很有节奏地一块肉一口菜一口饭,自成节奏,看着就很赏心悦目,秦诗瞬间放慢了动作，变得优雅起来。 埋头吃了大半的红烧肉，还剩一半，陆秦把饭缸收起，手里拿着鸡蛋在剥，脸不红心不跳道，剩下的我晚点再吃。 晚点留给他家孔东东吃，他是个好舅舅。 秦诗当真了，停下扒拉菜的动作，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好心提醒他，陆同志，凉的吃了会拉肚子。 没事，我体质好。陆秦三两口吃完水煮蛋，模糊不清道。 不知道又看到什么，他起身道，你们先吃着，我待会回来。 打饭的大婶子正在休息，又对上了那张标志性的俊脸，她手一抖，见他手上没拿饭缸，才用菜勺敲了敲盆示意给他看，小同志，已经没有了啊。 没事，我是来感谢婶子的。陆秦笑容满面。 -- 第72页 负责打饭的食堂婶子一愣，原本这就是她的本职工作，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让她舒坦。 青年内敛的上眼皮上勾，眼中带着谢意，笑容真诚。 秦诗看了半晌都不明他们二人在谈什么，她转过身，看向对面沉默吃饭的男同志，问他，吴鸣同志，你知道陆同志在干什么吗? 吴鸣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学习陆秦的长处，但他这会也捉摸不透他在干什么。 在他视线内，只见远处的大婶子搁着一层打饭台都掩饰不住她的热情，往陆秦手里塞了什么。 吴鸣眉头皱紧又松开。 很快，陆秦就回来了。 一双好看的左右手上面各托着一个鸡蛋，递到他们面前。 二人刷刷抬头，只见陆秦露出大收获的笑容，很是大方，食堂的婶子热情，把剩下的都给我了，分你们一人一个。 秦诗咽下嘴里的饭，算是知道他刚才干嘛去了。 不过她仍不懂为什么陆同志能拿那么红烧肉之后，还能捡几个蛋回来，她拒绝了，还是陆同志你自己吃吧，我这个还没吃完呢。 她示意桌上那个横放着的白煮蛋。主要是她胃口也不大。 陆秦见她是真的不想要，于是又收了回来，看向吴鸣同志。 吴鸣立刻拒绝，陆同志你自己吃吧，我也不需要。 陆秦耸肩，顺其自然地把鸡蛋揣回兜里，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完饭，已经将近六点，外头的天黑下一半。 吴鸣自己有自行车，与他们告别之后就离去了。 陆秦看向站在身侧的秦同志，想到她这一日无私的帮助，主动询问，秦同志，天这么黑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这是他们第二次单独相处，两人之前的气氛自然而然比之前自然许多。 秦诗理了理辫子，大大方方拒绝，不用不用，谢谢陆同志的好意，我待会还要去找一趟孙主任。 陆秦眼睁睁看着她黑黝黝辫子上的绒毛被抚平，心生好奇，那行，秦同志注意安全，明天见。 好，明天见。 孔跃骑着自行车过来刚停下，就瞧见自家混小子和一个女同志有说有笑的。 陆春浓的长相出色，作为弟弟的陆秦自然不能逊色，身上的衣服是他自己搭的，灰色的工装上衣偏白色，领口处露出一截白色的棉布衣领，下面是一条黑裤子，衬得腿甚是修长，黑色碎发耷拉在额头处，肤色白皙，整个人唇红齿白。 至于女同志，身上是一套的灰色工装，领口系了素色丝巾，梳着麻花辫，肤色白皙，整个人精神又秀气。 春天一到，旁边的绿树都发芽了，十七岁，不仅是该读高中的年纪，更是处对象的年纪了。 陆秦目送秦同志离开，单手伸进兜里，看着远处天边的一朵云，估计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陆秦!孔跃身姿笔挺，站在自行车旁边，见女同志走远了，混小子还在恋恋不舍与人告别，实在没忍住。 陆秦听见声音回过头，那一刻，他又再一次在他姐夫眼神中看到让品味不出来的含义。 一时松懒下来，他修长的大腿几步走过去，姐夫。 孔跃如今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四处还有人走动，有些话不好乱问，他跨上自行车，先上来! 以至于他没发现混小子手里提着的饭缸满满当当的。 又瞧见了秦公安的自行车，陆秦感叹秦公安人真好。 骑到门口时，人忽然多了起来，几个婶子集在一起。 孔跃在前面骑，陆秦在后头跟那些婶子唠嗑打招呼。 婶子，吃饱了没?明天见啊! 吃饱了吃饱了，小陆同志，明天见!无疑，这是让这些妇人都很开心的一天。 这就导致，骑了好一些距离，孔跃才不经意问出那些话，你刚才在跟那位女同志说什么?聊这么开心? 陆秦已经坐稳了，他姐夫骑车很稳，他修长的双腿搁置两边，他换了只手拎着布袋，随口一答，也没聊什么啊，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确实没说什么，几句客套话而已。 孔跃眉头不自主皱紧，怎么认识她的? 陆秦吃饱了，心情正好，你说秦同志啊，她是秦明志秦公安的侄女，孙娟孙主任的女儿，就是那天我因缘巧合之下救的那个女同志。 孔跃只知道女同志的姓名，还是经过秦明志的口，而且两回去秦家都没碰见过她，至于今天早上可能有意瞥见过这人，但因为没人揭穿秦诗的身份，所以他不认识很正常。 听到有这么个渊源在，孔跃皱紧的眉头松开些许。 只是他脑子中还是播放着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无比和谐。 后头坐着的混小子，不知何时已经吹起了口哨。 天色不早了，孔跃只能加快速度往家里赶。 一下车，陆秦提着饭缸，里面的鸡蛋哐哐哐地转动。 陆春浓正压着孔东东给他添外衣，视线被他手中的动静吸引过去，你这是提了什么?饭缸? 仔细一认，她才瞧出来。 孔东东一只手已经穿进了袄子里，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舅舅，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陆春浓又把他拉回来。 -- 第73页 孔东东有些不乐意，但又不是个会闹脾气的性子，只能嫩声嫩气地叫一声阿妈。 别动，得穿好。陆春浓哄着他，伸手在他嫩嫩的脸蛋上轻轻一抚，白嫩的脸蛋软软软嫩嫩的。 阿妈，见舅舅不走，他也平静下来了。 陆秦看着他们的互动有些眼馋，余光瞥见他姐夫正在在停车，他把布袋往上提并示意给她看，回答她之前问的话，我提的这是这是姐夫的饭缸，拎了点东西回来正好给孔东东加个餐，对了，我婶娘在厨房吧? 被提到名字的孔东东应了一声。 在呢，孙来妹耳力好。 婶娘，给热一热，给孔东东加餐。陆秦拎着东西过去。 这是啥?你姐夫拿回来的? 我拿的，里面有几块肉还有鸡蛋。 啥事都想着孔东东，孙来妹已经习惯了，她以为就真的是几块，一打开，嚯，都快凑成一小盘了，虽说已经凉了，染色没那么好，可那肉还是颤巍巍的，而且还有四个水煮蛋呢。 孔跃直到晚上才看见盘子里的肉，还有那个熟悉的饭缸，他筷子差点没拿稳，视线刷一下看向混小子。他顶多以为混小子只是吃得多，没想到一边吃还能一边往口袋里塞。 陆秦压根接受不到他姐夫的视线，他吃饱了坐在一旁，热心地向他姐和他婶解释：今天张主任请我们在食堂吃饭了，我借了姐夫的饭缸用，就是食堂的婶子有些热情，这些没吃的都让我给拿回来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这样，吃不了的都会往家拿，也是一种节俭持家的美德。他入乡随俗而已。 晚饭后， 刚开春，不知山里的啥花开了，院子里萦绕着一股香气。 一闻到独属春天的气息，孔跃就又想到白天的事。 院中响起青年和孩子稚嫩的声音。 孔东东，看我这只手，这是几? 三!奶声中夹杂着股兴奋。 对，孔东东你真棒! 这会儿又像是成熟的人了。 后背有点冷，陆秦警惕地回头，姐夫，你干什么看着我? 可能是想到啥了，他低头看了眼孔东东黑黝黝的脑袋，直接抱起他起身，塞到他怀里，你要是馋孔东东，你早说啊。 孔东东两只小手举着，还各比对着一个数字三，被塞到他亲爹怀里，小脸懵懵然，大大圆溜溜的眼睛仰起头往后看。 孔跃抱他的次数还没陆秦多，僵硬着手把他往上一掂。 陆秦就在这时溜的，他偶尔可能也需要一人世界。还是让他姐夫跟儿子培养培养感情吧，省得一有空就把注意力放他身上。 ****** 接下来两天排练完，妇联的办事员和非办事员们都已经能把词给记下来了。 阳光明媚的一天，情景舞台剧先在妇联上演，请的观众都是附近工厂的人。 被叫来听宣传，其实大部分人还是不乐意的，估摸着又是领导在上面唾沫横飞，她们在下面鼓掌，各个积极性都不怎么高。 虽说排练了多次，但这回是真正地的在群众面前演戏，意义是不一样的。而且第一次演出，杨主席特意过来说了一下，上面的那几个领导也会来，还带着记者拍照，叮嘱她们认真演，就把排练那两天的水平发挥出来就行。 结果一群婶子们不知道这事还好，知道之后，压力蹭蹭一下子就上来了。还拍照，她们多数人到这个年纪还没拍过一张照片，更何况还有可能要上报纸。 至少陆秦秦诗和吴鸣已经看到好几个婶子诶呦诶呦跑了不只三趟厕所了，连带着一片慌慌张张的，什么衣服没穿好，又被踩鞋子了。 场面已经完全乱了，这是排练的时候就没预料到的，好像一切恢复到了原点。 各位婶子，不用紧张不用紧张。秦诗上前安抚。 秦同志，我不紧张，我就是想上厕所。说完话，那人就跑了。 吴鸣为了叮嘱她们记词记走位的事，急得眼镜都被挤歪了。 但是接着又有人跑了。 秦诗稳不住场面，下意识问旁边的青年，这怎么办? 你先帮我拿着，陆秦淡定地把剧本递给秦诗。 话音一落，只见陆秦脸上立即多了慌乱紧张的神色。 秦诗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陆秦已经跑向人群。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就是不会让人忽视的速度。 两个正捂着肚子要跑厕所的，忽然感觉眼前一阵风，两人站定看过去，急急忙忙跑向厕所的不是她们认识的小陆同志又是谁呢。 小陆同志吃坏东西了?这么急?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们更紧张了。小陆同志可是她们的支柱。 两人还没来得及迈动步伐，只见陆秦一脸舒畅地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她们刚松口气。 结果感觉身边多了几个要去上厕所的伙伴时，一口气还没喘匀，小陆同志又跑进去了。 一群婶子： 她们的手慢慢从小肚子上移下来，这，这是咋回事啊?她们慌了。 秦诗就是这会儿上前的，陆同志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紧张了，还麻烦各位婶子再等一等。 -- 第74页 好，等一等。她们也紧张呢。 这会儿还依稀有几个跑厕所的，不小心踩人的。 结果五分钟后、十分钟后，十五分钟后，陆同志还没出来。跑厕所的已经没有了。 被几位婶子催着去看看的吴鸣一脸复杂的从厕所出来，摇摇头。 满怀期待的表情落空。 离演出时间还剩半小时，不知叫了一声，都急得劈叉了，陆同志，你紧张啥啊?有婶子们在呢，天塌下来有婶子们给你顶着呢，排练，我们赶紧排练啊!都快没时间了! 可急死她们了啊! 两方角色就这么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秦诗默默地给陆同志竖起大拇指。 作者有话说： 更了， 第34章 在众位大婶望眼欲穿的情况下,青年终于如释重负的从厕所出来了，就是身上衣服不知啥时候少了两件。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怕他因为紧张再进去,一群人立即叽叽喳喳挤上前，他原本该成为她们的精神支柱，却反过来需要她们支撑,这种情况下她们压根顾不上紧张。 高大的弯腰了,只能矮个子顶上呗，顺便鼓励他赶紧支愣起来。 陆秦左看看右看看,被一群婶子围着，他就算变成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了，耳边还有絮絮叨叨的安慰他不要紧张的话。他远远地朝秦同志和吴同志传递了个胜利的眼神。 吴鸣和秦诗终于松了口气。 演出的地点在妇联的院子里,桌椅板凳都是群众自己搁家里带来的。 听到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渐小,以及领导讲话的声音，意味着上台时间快到了。 不知谁起头的,小陆同志,不要紧张啊，有我们顶着呢! 是啊，千万别紧张，你看我们都不紧张。 陆秦露出感激的表情，那等一下就靠各位婶子了啊! 原本还有些口不对心的几个婶子，嘴皮子还在哆嗦着,一听到这话瞬间挺直了腰杆子，小陆同志你就放心吧! 陆秦侧过身：秦同志,几点了? 秦诗拨开袖子,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就到九点了。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她忍不住问了句：陆同志你穿这么点不冷? 陆秦扯了扯领子，往后面站了站，眼神中似有疑惑，不冷啊，秦同志你冷了? 秦诗摇头，实在怀疑自己和陆同志不是在同一个季节。 由于他忽然换位置而导致正对风口的吴鸣，视线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表演的舞台是临时凑出来的，没有高台子，妇联只能从附近厂里借了高度大概一致的桌子，拼接成了长七米半宽三米半的桌子，且舞台仅限于主角上去，作为群众演员，到时候踩着板凳挨个轮流上。 领导讲完话已经就位，他们也没有要求任何特殊对待，直接把食堂的小板凳搬过来，一张板凳坐两个人。 下面的群众还在小声叽叽喳喳的，虽说有领导在，但是稀奇了一会儿就不稀奇了，毕竟平时碰不上也沾不着。 就在后头坐着的人在讨论些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时，只感觉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抬头看过去，竟晃了下眼睛。 嚯，这小伙子真俊俏! 不知哪位妇人高声惊叹了一声，顿时引起哄堂大笑。可不是吗，青年搭配着白衬衫军绿裤子，鼻梁高挺，唇红齿白，肤色白皙，活脱脱一个俊俏的精神小伙。 他们已经看出来不是纯粹讲话宣传的模式了，就单单这个出场，甭管排的啥剧，凭他这张脸，她们就乐意看。 察觉到刷刷的目光，陆秦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咔咔咔，记者拿着相机按了好几回快门。 张主任看到人，都忍不住夸了句：陆同志今天挺精神的啊。 孔跃看了眼今天的太阳，还不是很大，刚开春，大上午的风吹来还是冷的，早上裹着灰棉衣坐在自行车后座还在喊冷，并且嚎着要他努力挡风的人，好像已经换了个人，现在就跟铁打似的。 不远处的记者还在咔咔拍照，主要是男同志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很上镜。 思索间，上面已经开始演了，霎时全部安静下来。 仿佛前几日的排练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年轻俊俏的小伙子，清秀的女同志，看着剧情推进，见她们扯来扯去，一开始群众还乐呵呵的，觉得情节有趣，毕竟不是谁都知道剧本。而且接近生活的剧本搬上舞台，总能从中找到共鸣感。 不就是群众劝和夫妻、群众热心助人吗?她们也经常这样，谁家婆媳吵架了，谁家夫妻闹矛盾了，上去劝和两句。 看到这熟悉的画面，要是可以的话，他们甚至可以上台跟着喊两句。 直到看到后面，女同志被男同志拉走，年轻男同志的那个笑容一出来，他们后知后觉想起这是个警惕人贩子宣传活动。 一下子从人间温情剧场变成了惊悚剧场。 一个个皆吸着冷气瞪大了眼睛，一阵阵吸气声。我的娘啊，还能这样啊?帮人还能帮错了? 不得不说，重新再看一遍，张主任等人仍觉得有趣，更多的是警醒作用。 -- 第75页 事实证明，这样的震惊连续三场。 有假装问路的、有假装求救的各种各样的看得她们眼花缭乱，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到了最后，陆秦还把主题给升华了。 因为人贩子是要警惕，但是也不能因为警惕而变得不敢甚至冷心不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因为有些问路的、求助的可能真的就是普通人，这时候就要仔细辨认了。 假如说周围有不少成年人在，偏偏那人高马大的男子非要向你一个年纪小的不懂事的来问路，问了还说硬要你带一下路，那这就是需要你去警惕的。 后面这些，张主任等人是没有看过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场上的表演给予了很大的惊喜。 表演结束后，啪啪啪的掌声响起，议论的声音久久未散。 张主任首先起身，随后是杨主席秦公安等人。 张主任做了个手势，下面立即安静下来，他鼓掌，辛苦宣传的各位同志了，这次的表演活动很是成功，也希望能给大家更好的警惕作用 下面的群众：何止是警惕作用，一个个都在回忆曾经有没有干过这种傻事，成了人贩子拐人的推手。 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有些婶子看到别人家婆婆在骂儿媳妇，习惯性地就要上前说两句婆婆就该管儿媳，打骂两句都是应该的，结果一回想到今天看过的情景舞台，立马住嘴了。 至于到场的一些男同志，在往后更是会多考虑在亮出拳头前先辨别是非。 当然，这些都是后面才会发生的事。今天回去他们就会将今日所闻所见传得到处都是。甚至也都记住了这位长相出色的青年。 群众散去之后，现场变成了以陆秦为首的一群演员与领导面对面。 张主任依旧是以握手表示对他们的认可，各位辛苦了，你们表演得非常好!这次的宣传有很大的成果。 陆秦不知何时被推到了中心位置，他握回去，脸上笑容灿烂，谢谢领导夸赞，为人民服务，这都是大家努力的成果。 相机留下了这一画面：俊俏的青年和朴素和蔼可亲的领导。 张主任哈哈笑了两声，视线一同扫过他们三人，接下来还要麻烦各位同志了。 县城下面的公社以及大队，才是人口最集中之地，而红旗公社会是第一个试行演出的公社。 不麻烦不麻烦。 话题一转，他道，生活上工作上要是有什么困难的，可以跟杨主席和秦公安他们提一提。 陆秦雷达动了，谢谢领导关心。 等到下午，已经空闲下来了。 陆秦刚准备离开妇联，去公安局找他姐夫。秦诗忽然喊住他，说是孙主任找他。 秦诗在外头总爱说孙主任，他差些没反应过来。 谢谢秦同志，我这就去。 孙娟做到主任的位置，自然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 陆秦抬手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孙主任! 孙娟从公务中抬起头，陆同志来了啊，坐坐坐。 说实话，她一开始完全是对陆同志有好感才推荐他的，倒没想到他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成功，光是因为这件事，她退休前还能再往上走一走。 陆秦的态度完全能跟着对方走，笑着打招呼，婶子。 孙娟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起来，张主任在我们面前提过要给你们奖赏，我们妇联和公安这边自然会有表示，你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到时可以跟我说。 上面也不可能让人费心费力干活还不给一点表示的。毕竟还要他们去公社和各大队演，光是这个就可能占用陆秦他们的私人时间。 没等他回答，她继续道，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件私事跟你说，我记得你是初中毕业?这边的食品厂过段时间大概在二十日左右就要招工，还是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消息，你可以去试试。主要是因为你明天之后就直接去公社以及下面大队里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闲下来，所以我现在才会急着叫你过来，以免错过这次机会。 她让秦明海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得知的消息，还特意问了下学历要求，起码是初中以上，除非是那些临时的打杂工。 进厂子工作是这个年代人人都羡慕的，不同于后世的打工人，光是他婶子这份心意，陆秦就挺感慨的，这个年代大人都很质朴。 其实救了她女儿，她后面做了许多次报答的事，恩情已经完全抵消了，但她还一直记着。 他暂时领了这份好心，谢谢婶子告知。 第35章 孙娟找他谈的两件事都是出自私心。 临走的时候,孙娟还塞了四个小橘子给他。 陆秦笑得灿烂，谢谢婶子了。 记得来婶子家里吃饭啊。孙娟不忘提醒他。 从妇联出来,时间还早。妇联到公安局不过半个小时。 第三次进公安局,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陆秦望着大门，双手揣兜大摇大摆地进去,跟进自己家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上面有人。 这个时候的公安局可不需要有人守门,毕竟普通民众都是害怕公安局一类的，恨不得离它十万八千里。 -- 第76页 这个点正是休息的时候,李立拿着洗好的饭盒出来，晃动着甩水。 李公安， 李立脚步一顿,正瞧见陆秦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上午也去看过表演，只是由于忙,看完就回来了。 回想起来,还不由得竖起拇指，陆同志你上午的表演是这个，对了，你是要找孔公安吗?他在里面。 谢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晃悠悠朝里面走去。 孔跃刚转岗的时候,由于办公场所不够，就被派到同秦明志一个屋子,后面也没腾走。 朴素、简陋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特色。两桌两椅,墙上一挂着领导的像,门口一把扫帚,几乎就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了，一眼就望到底。 孔跃警惕，一抬头，就瞧见了混小子标志性笑容，再扫到他身上穿的衣服，消失的袄子又回到了身上。 还未开嘴，陆秦已经先说话了，姐夫，我先回家了。 他觉得现在可以给自己休个半天假，后面的事后面再操劳。于是现在再看他姐夫在干活，就有种很舒坦的感觉。 现在就走?孔跃搁下笔，问他。 来根叔估计还在那等着，我正好能赶上，不跟你多说了啊姐夫。对了。 说完这句话，他从兜里掏出个橘子放他桌上，走了。 橘子在桌上轻微转动了一圈，等孔跃反应过来，陆秦已经出去了。 春天一到，又是另外一番景色，生机勃勃。 原本想去趟供销社看几位女同志的，时间也来不及了。 周来根车上坐了几个人，远不如过年那会的人数。 他远远地就看见青年朝这边走来，差不多有一周时间没见着陆秦小子了，瞧着似乎又长高了。 来根叔，车上还有位置没?陆秦视线晃了一圈。 有嘞，周来根把大队上的包裹往旁边塞塞，顺便腾了个位置给他，最近可有好些天没见你这小子了。 年前有段时间天天坐他牛车，叔侄二人坐在一起能唠一路。 等过完年，除了一开始有几回跟孔跃一起坐他的车，后面几乎不见人影。 陆秦先是道了声谢，我也好几天没见着叔了，这不想着你还没回去，就过来坐你赶的牛车了。 陆秦要是真心想和一个人相处，很快就能跟其拉好关系，就像他叔周来根一样。 周来根忽然想到什么，拍拍手上的灰尘，又在衣服上仔细擦了擦，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被他保管得挺好的，递给他，前几天有个男同志给的，你要不? 大队里不少年轻人爱这个，他特意留的。 陆秦以为是啥呢，叔，我不用这玩意儿。 他对这种东西没兴趣。 周来根只好收回去，也不再当宝贝玩意儿了，也是，我都没见你用过。 陆秦见他把烟塞回兜里，不管怎么样，心里都暖洋洋的，这世上是好人偏多，谢谢叔把我记心里了。 一句话说得周来根怪不好意思的。 再过差不多半个小时，人已经齐了，周来根赶着牛车回大队里。 一路上，几个婶子就这么坐在后车上听他们唠了一路，陆秦偶尔还会提到县城的事，听得她们津津有味的，下车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 叔侄二人唠了一路，陆秦口都渴了，叔，我先走了啊。 诶!周来根把绳子绑好。 山里田里的绿植四处都冒了绿芽，不知名的花香味又多了几种，种了梨树的山头烂漫美好，伴随着鸟鸣涧涧， 十分应景的，前头就有一群小娃叽叽喳喳的在玩捉迷藏。 陆秦吹着口哨，视线不经意一瞥，又移开。 但没走两步，他又眯着眼看过去。 只见七八个小子中间，有个矮个子倒腾着小腿转来转去，兴奋地满脸红扑扑，灰色袄裤摇摇欲坠完全靠屁股撑着。 有了朋友之后，这不玩得挺开心的吗? 孔东东，你不许乱跑听到没?待会又要摔了。年纪大的叮嘱他。 摔了会疼的! 听到一两个都在叮嘱他，陆秦眉头一挑，嗯?他家孔东东魅力还挺大的啊，不比他这个当舅舅的差。 好。孔东东奶声奶气，两只小手还用力提了下裤子，只可惜成果不大，提上去又往下掉了。 那你把裤子拍一拍，别让你阿妈看到了。 在牛蛋印象中，孔东东他家人都是特别爱干净的，而且要是发现孔东东摔了，说不定下次就不让他出来玩了。他原本想要帮忙的，只是家中的弟弟妹妹都是这么教的，要让他们学会自己动手。 哥哥，你等等我。孔东东眼巴巴看着他。 陆秦：说话也利索了。 牛蛋原本想偷偷玩的，一对上他黑润的小眼睛，只好答应了。 孔东东小手抹了把脸，站在旁边，蹲下来，可能两腿太小承受不住力度，他直接就往地上一坐，发现自己坐下后，满脸懵懵然。 站在陆秦的角度，那完全就是个穿了件衣服的肉团子。 孔东东，你还玩挺开心的啊?陆秦没发现自己语气中还带着点幽怨。 -- 第77页 听到熟悉的声音，孔东东仰起头，对上一张倒过来的脸。 舅舅! 接着，陆秦就看见他便宜外甥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很是成功地转过来抱住他的腿。 剩下的小子也听到陆秦的声音了，看到孔东东刚从地面上爬起来，领头的牛蛋跟他解释，我们可没欺负他啊。 你们是东东的朋友，讲究义气，我信你们不会欺负他。孩子也是需要夸的。 果不其然，大孩子全部昂首挺胸。 对了，孔东东他奶他们呢? 陆秦这儿有些诧异了，他婶娘和姐一个都不在。 牛蛋伸手指了个地方，都在那呢!那个叫什么，大队长说的挖渠!就忽然通知的，他是被奶安排到这里玩的。 陆秦从原身记忆之中搜索出这种事，在他们东杨大队的山里面就有一个天然蓄水池，与东杨大队的地势呈现一种东高西低的状态。 现在是开春了，雨水没降下来，那么就要从蓄水池里把水引出来灌溉田里。即使不引水出来，引水坑的沙石一类也要清理掉，以免影响后面的取水工作。 但问题是，光是从蓄水池到最近的田那段距离，都不止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因此所耗费的人力也大。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个劳碌命，刚准备放半天假就遇到干活的事。 看了眼四周没高地、没有河水湖一类的，他提醒几个孩子看好孔东东，看好了有糖吃，便朝那边过去了。 别偷懒啊，塌下来的沙石也往上理一理。 高的铲下来往低的这边填。 锋利的碎石担到别的地方去，省得伤到人了。 江满柱一边担着簸箕一边监工提醒他们，脸上也是沾了不少灰尘泥土，毕竟已经干了半天活了。 陆秦低头打量了下身上的衣服，视线晃了一圈，只看到他婶子在不远处，干着些简单的捡石子铲沙的活。 满柱叔，陆秦先是跟他打招呼。 除了过年，江满柱好长时间没看到陆秦这小子了，看到他的打扮，差点没认出来，你这小子，这是从县城回来了? 两个大活人天天往县里跑，也不可能注意不到，他跟他姐夫关系倒是挺好的。 陆秦以笑回应，视线还在寻找他姐，对，我刚回来，满柱叔，那个，我姐呢? 你姐啊，没成想他一回来就找陆春浓，也说明人家姐弟情深，他仔细想了想，在那个，山脚下那边你去看看。 好，谢谢叔了啊。 道完谢之后，陆秦先是走到他婶子面前，婶子， 话音落下同时，他拿个橘子塞她手里，你吃这个止止渴，我先去找我姐啊。 孙来妹压根没反应过来，她直起腰身，抹了把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橘子。 陆秦的到来，早就有人发现了。 站在她身边的赵大娘只看见陆秦往孙来妹手里塞了个黄橙橙的东西，她忍不住好奇，摊探着头去看，孙来妹，你家陆秦小子给你啥东西啊? 孙来妹回过神来，展开给她们看，脸上堆砌着笑容，好似不经意道，你们说这个啊，是陆秦这小子塞给我的橘子，我都没说不要，他人就匆匆忙忙走了。 橘子不大，但胜在外表好看。 赵大娘咂巴了一下嘴，心里是贼不得劲啊，尤其是看到孙来妹脸上的笑容。 说完这话，孙来妹就把东西揣兜里了，她可舍不得吃。 赵大娘等人幽幽地看着她口袋。 陆秦沿着引水坑一路往上走，才发现他姐的身影。 陆春浓拿着锄头，正在匀两边的泥土，好几缕短发黏在了脖子上。 陆秦几下已经走到她旁边。 姐，我来吧。他脱下袄子，露出里面的灰色工装，一并挽起了袖子，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腕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一看就很不像会干活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更了，差点就要请假了，捂脸。感谢在2022-03-08 17:06:20~2022-03-09 12:1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忙内18瓶;樱桃珍15瓶;白日梦中梦10瓶;水潋滟2瓶;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陆秦掂了掂锄头,试探性地往上抬一点又往下压一点。 陆春浓扯着肩膀上的毛巾擦脸上的汗，一句你不会还没说出来。 陆秦一锄头已经下去,发出的劲与成果不成正比,锄了个空，迎面而来的一阵飞石，他偏过头噗噗两下。 远处本来就有婶子因为陆秦的忽然到来而关注着,就像那手腕子,比她们女同志的还白，他这一举动,引来好几声大笑。 陆春浓偏过头扇了扇，哭笑不得，还是我来吧,这活不好干。 是啊,陆秦小子，你还是让你姐干吧,你又不是干这个的料,细皮嫩肉的。 赵大娘看了半天忍不住发话，虽说陆春浓干活比不上大队里的女人，但好歹比他强啊。 况且陆秦这只成天不见人影的野猫能出现在这里，已经很是稀奇了。 -- 第78页 躲过他姐的动作，目光落在他姐纤细的手腕上，陆秦看了赵大娘一眼,要不是看到她脸上看笑话的心思，他差点就要以为她挑拨离间了。 他右手臂杵在锄柄上,回答他,婶子,谁天生是干这事的料啊,你看婶子你这么能干，不也是一天天练出来的。 那倒是，这话她爱听。 赵大娘站在那继续休息，一边扇着风，一边观察姐弟俩，啧啧，都长得白白的，那叫啥，白得跟个鸡蛋似的，长得一点都不像他们大队上的。 孔跃走路到家，就见陆秦摊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不复中午活蹦乱跳的样子，他儿子孔东东搬了张矮凳子坐在他腿旁边，小拳头一下一下地锤。 舅舅，好了吗?他脸蛋红扑扑的。 没呢，往上一点，重一点，对，东东你真棒!一句句夸赞不要钱似地从他嘴里蹦出来。 孔东东被夸得两眼弯弯，拱着小屁股，小脸几乎都趴在他腿上了，小拳头一下下落在他腿上。 孔跃站在那看了半晌，他这个亲爹都没这么享受过儿子的福。 陆秦盯着头顶的天空，今晚星星还挺多的，他回忆这半天活，就算吃三碗红烧肉那补不过来，累得他灵魂麻木，真的不干活是想象不出来那种辛苦。也不知道原身没帮忙的时候，他姐是怎么度过的。 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他动都没动。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孔跃笔直地站在那，俯视他。 孙来妹拿着热水壶出来，你可别说他了，这小子帮春浓挖了一下午水渠，他不累谁累?陆秦，婶娘给你拿了热水壶，要泡一泡不? 行，婶娘你就放在那吧，我待会泡。 孔跃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便问，今天大队里挖水渠，怎么之前也没告诉我一声? 大队长临时提的，我和春浓刚吃完午饭就过去了。孙来妹放下壶回答他。 正说着呢，陆春浓出来了，拿了条湿毛巾递给陆秦，先擦擦脸。 谢谢姐，陆秦懒得起来，伸出一只手过去接，拿到之后直接敷在脸上。 孔跃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见她无碍这才收回视线。 看着混小子的样子，脸上的毛巾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他微挽起袖子，我给你按按! 诶诶?? 姐夫!!!嗷! 十分钟后，孔跃看着躺在椅子上一直喘息着的混小子，慢条斯理地扯好袖口。 陆秦抬头仰望天空，目光涣散，额头碎发凌乱耷拉着，他感觉今天的星星更多了。 舅舅舅舅。孔东东趴在他身上，小小的眼睛里面藏着担忧。 陆春浓把毛巾捡起来放在他手上，休息休息，明天就没事了。 陆秦盯着他们的背影，拍拍旁边的位置，有气无力的，孔东东，上来。 夫妻俩对上目光，两人一前一后朝屋里去。 一进屋，孔跃低头握起她的手，轻轻摩挲，低声道，亏得陆秦这小子帮了忙。 要不然他请假都会回来，不让她干。 陆春浓视线落在他头发上，孔跃的性子就像他的发质一样坚硬，他也不怎么熟练。 那没事，男子汉也该锻炼锻炼了。孔跃完全一副十分了解他的语气，他是没告诉她小舅子在外头有多能。 陆春浓从他语气中察觉出一丝已久的怨念。 五分钟后，孔跃拿着几张纸出来，看见那一大一小平躺着，你们先吃，我出去办个事。 原本平躺的一大一小瞬间坐了起来。 孙来妹刚要喊一声，那道人影抱着个小的跟他比了个嘘的动作。 江满柱家，周桂香正追着孙子喂饭，余光忽然注意到门口的一道人影。 呦，跃小子，吃饭了没?她端着碗站直身子，看见了来人是谁。 孔跃颔首，家里已经煮好了，婶子，满柱叔在家吗? 在呢，刚从外头回来呢。说着，他朝里屋一喊，老头子，跃小子找你! 这一声，导致正在厨房做饭的卫家媳妇和卫乡媳妇也好奇地探出来看了眼，孔跃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 周桂香孙子石头见奶不来追她了，一把抱住她大腿，好奇地看着眼前高大的人。 周桂香顺势往他嘴里喂了口饭，我前些日子听说你去公安局上班了，都上好几天了吧? 语气中难以掩饰的好奇，甚至透露着一丝羡慕。她儿子江卫国是在城里有工作，但那也是做了一年的临时工才变正式工的，何况那工作都不如公安两个字听起来好听。 周桂香十岁的孙女江荷花搬了张凳子出来，孔跃道了声谢，也没坐下，这才回答她的话，年后正式入职的，已经有一周了。 那就好，周桂香拿着勺子无意识刮着碗边沿，这下可好了，我们东杨大队在公安局也有人了。 江满柱就是这时候出来的，一只手撑着后腰，跃小子来了啊。 叔你这是?孔跃下意识上前去扶他。 江满柱摆摆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干了一下午活就受不了，过个年人都惫懒了。 -- 第79页 你这来是有啥事?他从兜里掏出一只烟递给他，这烟是自家做的，烟草晒干后切成烟丝，简单用纸一滚。 孔跃看了眼接下，也没抽，谢谢叔，我来找叔是想说迁户口和转粮食关系的事，这些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需要大队这边签个字或盖个章。 江满柱接过来一看，没看内容，先是看到字，你这个字挺秀气的啊?你家媳妇写的吧? 提到陆春浓，孔跃面色缓和，对。 周桂香追着孙子都追累了，凑前看了一眼，虽说不认字，但这种排版看着就很舒服，就像，就像那啥他大儿子以前的课本上的字一样，至于现在他们公社的小学课本，完全比不得，那都是老师自己手抄的。 在他应下后，江满柱确定了一下材料，公安局工作证明，申请迁籍材料，行，已经齐了，我等下去大队委那里盖章。 麻烦叔了。 孔跃说完这话，提起一事，叔，公社去年招了小学老师，今年还招吗? 江满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不觉得意外，如果他有本事，他也想把家里人往上挪，是替你家春浓问吧? 孔跃没有否认。两三年了，陆春浓的生活已经稳定下来了，何况按照臭小子这种情况，那小聪明劲只能往城里使。 江满柱小心翼翼地收起材料，仔细想了想，今年公社挺注重教育的，把学校旁边的两三件平房也盘过来了，我估摸着是扩大面积，说明学生多了，那老师肯定也是会招的，你可以让你媳妇先去试试。 好，谢谢叔了。 孔跃一转头，余光越过墙看到不远处的两人，眼皮跳了跳。 那叔就先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诶?搁家吃完饭再走啊。周桂香喊他。 不了，叔，家里的饭已经做好了。 江满柱一手撑着腰送他到门口，明天过来拿。 好，叔不用送了，回去吧。 关上门，周桂香感叹，今天隔壁的赵满娣还跟我说陆春浓姐弟俩不像是会干活的呢。 陆秦那一锄头下去，多少人在那笑。 要是陆春浓能去公社当老师，那就说明人家不是干这个的命。 夜晚七点多，除去天边那圆盘似月亮，不见任何光亮。 孔跃夜视能力好，舅甥二人的身影压根无处躲藏。 陆秦! 一句话，一大一小同时转头看过来。 他眼皮跳了跳。 孔东东，过来，你走前面。陆秦停下脚步，邀请小的上前。 孔东东啪嗒啪嗒迈着小腿，一个冲劲，直接跑到孔跃面前，抬起小脸蛋看他。 孔跃： 陆秦双手插着兜，慢悠悠跟上，走路姿势还略微有些不自然。耳边响起刚才在他满柱叔院子外边听到的话。 原身和陆春浓比，其实陆春浓不比原身差，陆春浓好歹还是读到了高中毕业。 同他姐夫对上目光，他也没戳穿。 腿上一重，他轻轻抖腿，呐，叫你亲爹抱。 孔东东慢吞吞转过小脑袋，看了高大的人影一眼，又看了舅舅一眼，最后迟疑着张开小手，要抱，舅舅累。 孔跃：你还挺孝顺的。 孔跃看了混小子一眼，弯下身把儿子抱起，小小的一团软软的，他瞬间又不计较了。 陆秦瞧见他面色转好，侧过头嘘了一声。 回到家，饭菜已经摆好了，孙来妹纳闷，吃饭时间，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人影? 孔东东挣扎着下来，跑过去要陆春浓带他洗手。 陆秦的目光从外甥身上移开，婶娘，我们就是散散步。 孙来妹信了，早点吃饭，饭都凉了。 吃饭的时候，陆秦拿着筷子，默默观察他姐。 夜里，陆春浓半夜起来上厕所，正好碰见陆秦精神抖擞的迎面走来。 陆春浓脚步一停，还没睡呢? 陆秦往上揽着衣服，就睡了。 回到房间，孔跃把被子掀开让她进来，怎么了? 陆春浓褪下外套，没事，陆秦在院子里转悠呢。 孔跃压下被子，估摸着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了，总不能打到自家家里人身上。 翌日，陆秦和他姐夫不同路，他才发现他姐夫没骑自行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姐夫一开始借自行车不会是因为他吧? 说实话，他，他还蛮感动的。真的是，夫妻俩的性子在这方面像了个极致，他就不一样了。 到红旗公社的时候，是吴鸣来接待他的。 看着他熟练地倒热水，那个高傲的吴鸣同志仿佛一去不复返。 陆秦眯着眼睛打量他，吴鸣同志，你是我们红旗公社的? 嗯，从今天开始我就在公社这边干活了，不过我会配合你弄完这次的表演。吴鸣搁下暖瓶。 其实他也以为自己进公社要费一点劲，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能在县革委会张主任的面前露面，这件事源于陆秦，而后面他能顺利进公社，也源于陆秦。 -- 第80页 从一开始的心情复杂，他现在完全是感激。 陆同志你再看看水会不会烫? 陆秦想明白了，合着他一开始是来刷资历的。 正说着，杨主任已经过来了，小陆同志，来这么早? 陆同志脸上自然地带着笑容，是啊，这不是我们红旗公社自己的事吗?自然要多看重一点。 杨主任哈哈笑了两声，你坐，你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是今天宣传还是? 现在确实是他们公社自己的事，说是说两天弄完别耽搁农活，上面也没派领导下来，但别忘了，后面还有考核呢。 陆秦把吴鸣同志倒给他的茶挪过去，主任你喝茶，是这样的，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你说。杨主任是知道这小子比旁人聪明许多。 陆秦清了清嗓子，为了让这次宣传看起来更正式一点，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多一些人来看，我跟孙主任说了，到时候记者还会过来拍照。 还要拍照?杨主任有些坐不住了。 对，陆秦肯定地点头，毕竟从我们公社开始不是。 杨主任到这个岁数，也就上回拍了照片，他又绕回刚才的话题，那我到时候去多叫一些人来?你觉得还可以喊哪些人过来? 关键是人数凑来凑去也就这样啊。 陆秦说出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可以让公社小学的校长啊老师啊都来听听，毕竟防人贩子的事不是一会儿的事，学生以后肯定是要待在学校的，他们学习知识从哪里学，就是从学校里学的，等记者拍照以后，到时候给记者解释解释，这些校长老师都是为了孩子自愿来听的，这可不仅仅是宣传人贩子的事了，说明我们公社注重孩子注重教育啊 作者有话说： 这章前66有红包! 还有一更会很晚，明天起来看，别等! 第37章 杨主任听着他的话,觉得他说得挺好的，陆同志,你说得对啊,那行，我到时候准时叫公社学校的那些老师能过来的都过来。 主要还是要撑场面，上报纸呢,其它公社还没这种待遇。 陆秦趁此循序渐进,我想着还能再添加一个环节，主任你觉得可以吗? 吴鸣莫名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悉,看了他一眼。 杨主任正处于兴奋的时候，什么环节? 再来一个宣讲的环节，具体怎么样,我到时候还会安排。 杨主任忽然犹豫,这时间来得及吗?他觉得表演已经够了，而且现在只剩一天时间不到了。 陆秦听到他的语气,心里有谱了,他一副不会骗人的样子，肯定是来得及的，不信你问吴鸣同志。 吴鸣一听到他的名字，同时对上杨主任和陆秦的目光，合作过的默契使然，他点头, 第一夸他，陆同志的能力在那,他说能完成,肯定是能完成的。 听到他们二人的话,杨主任深思熟虑后道,那你们今天好好准备，有困难就跟公社提，到时候我们就先去你们东杨大队先演一演。 公社都能让他放心里，自家大队肯定更会用心了。他相信陆同志。 他现在准备去联系一下学校那边，让他们明天空出时间来。 陆秦没成想还能有这个惊喜在，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杨主任一离开，吴鸣默默地给杯子里添茶，陆同志，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一抬头，只见陆秦以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他手一抖，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吴鸣同志你进步了。不过也谢谢你的好意了。 来去匆匆，一来一回，陆秦上午十点又回到了家里。 姐?姐? 孙来妹被他吓了一跳，过年到现在，好长时间没听这小子搁那喊了，她一时都不习惯了。 房间里，陆春浓笔下一抖，一条痕迹划开。 陆秦已经从他孙婶口中得知他姐在屋里了，他走到门前敲门，姐! 在呢。 门从里面一打开，陆秦视线不经意晃了一圈，屋内多了张桌子，估计是他姐夫腾出来的，上面还有一本半翻开的书。 他如今已经不扒拉门框了，姐，我有点事想找你。 于是，他就把要做宣讲的事告诉她了。 陆春浓一愣，与他相似的眉眼微扬起，你说让我来? 对啊，要不是我自身有好几场表演在，我就自己上去了，而且我也信你。 两人视线对上，看清他眼中的祈求，陆春浓心一软，可以，稿子呢? 放心吧，我都已经写好了。于是陆秦把昨天通宵写的稿子递给她，姐你尽量把稿子背下来，要是有觉得不通顺的，你自己看着改改。 他就是一副很信任她的模样。 陆春浓低头认真看了一眼内容，大致了解了，但，你这个内容? 没事，姐你就按这个来，有不通顺的可以改改。 陆秦从上而下打量着他姐，只看见一双卷翘的睫毛，她纤细的葱指顺着文字往下捋，认认真真的。 -- 第81页 完成这件事，陆秦松了口气，接下来还有件事要做，我去找孔东东了啊。 嗯，他在大队坪上那里。陆春浓一旦做起事来便心无旁骛。 大队坪上那里离山离水都远。 陆秦刚走出门，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回了房间，出来时兜里鼓起来了。 孙来妹就这样看着他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诶了一声，也没叫住人，又见儿媳安安静静不知在干啥，一时只好捶着腿坐下来。毕竟休息休息，过几天才是真的忙的时候。 孔东东最近可是经常往外跑，好几个哥哥争着要带他，毕竟他懂事又听话。 陆秦过去的时候，一群小崽子叽哩哇啦的。 他拍拍手，孔东东! 舅舅! 陆秦从兜里掏出个糖给他，当着众小孩的面剥开，塞到他嘴里。 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买了糖，但也只是尝个味道而已，如今早就馋了。想起糖的味道还能流口水。 陆秦看着外甥，什么味的? 桃子!孔东东很给他面子，脸蛋红扑扑的，尤其是顶着一群小伙伴羡慕的目光。 陆秦看他两腮鼓鼓，这才直起腰，目光看向望眼欲穿的小崽子，你们想吃吗? 想!他们喊，默默咽下口水，不过也懂糖是稀罕玩意儿。 那你们帮我做件事，今天给你们一颗，我后面还会给你们一颗! 陆秦摊开掌心，掌心上是一把糖。 不知道谁咽了下口水，做什么? 我让你们学一句话。 牛蛋和几位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学什么话? 很简单的，你们只要学就会了!当初喊他拖油瓶的顺口溜都那么溜，陆秦不觉得能难倒他们。 十分钟后，陆秦在前面牵着外甥，后面还缀着好几个。 拖油瓶，不是，孔东东舅舅，只要我们喊了，你真的还会再给我们糖?这么简单?牛蛋犹犹豫豫再次跟他确定。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不过你们可要把我教你们的记熟了。 放心吧。听到这里，牛蛋拍胸脯。 陆秦带着外甥回去，心情极好地吹着口哨，自然也就没看到外甥一个人嘀嘀咕咕的。 陆春浓正好拿着稿纸出来，我修了一部分，你看看。 陆秦接过来看了眼，很多比较文绉绉的话，改得相对好理解一些，想到受众群体，他也理解。只要关键部分没改就行。 但是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不镇定了，陆春浓询问他，我已经背下来了，你要不要听一下? 陆秦：????这什么速度? 那姐你背一背? 而接下来陆春浓的表现，陆秦觉得他姐真的厉害，让他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不是，原身只要有他姐的五分聪明，也不至于那么多次都没考上高中吧?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江满柱过来了一趟，主要还是因为公社领导派人下来告诉他要来大队作宣传的事，而这个主要负责人还是陆秦。 他过来问了一下陆秦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从孔家离开后，江满柱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孔跃看着混小子，再看自己媳妇手上拿着的稿子，愣是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总归不可能打到家里人身上来吧? 第二天一早，江满柱就在广播上宣传大队全体人员要在大队坪上集合看宣传会。 看什么?看电影? 你耳朵不好吧?是看宣传! 把宣传听成电影的，听到这个解释，一下就不感兴趣了。 江满柱还在喇叭里喊，不来的扣工分啊，家家户户无论老少都要来! 与此同时，杨主任带着公社的老师来了，每个人手里还提着张小板凳。 待会会有记者拍照，你们就坐前面一点。杨主任一路提醒他们。 公社校长和几位老师就觉得莫名其妙，来这个地方干什么?他们还忙着招老师呢，过几天就要上课了。 坐在男女老少堆里，他们浑身都不舒服。 杨主任还跟他们普及这个叫陆秦的厉害，县革委会张主任可是都对他赞赏又赞赏。 导致他们对陆秦挺感兴趣的，再者因为在招老师的关键时候，公社小学的校长以为他想给他们作推荐。 孔家，陆秦仔仔细细检查自己的穿着，不忘提醒他姐，姐，穿好看一点啊。 待会可是个小面试呢。 陆春浓低头看了眼，又进屋换了双干净的鞋子。 孔跃一早就觉得这小子在算计啥，他不放心地请了半天假。 正当群众堆里热得都能炒菜时，主角终于上场了。 下面闹哄哄的时候，忽然像是琴弦断了一样没了声，忽然又闹哄哄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上面的人，陆秦小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对啊，不是说公社的给我们宣传吗? 咳咳，眼看吵吵闹闹的，江满柱抖着手，行了啊你们，今天陆同志是给我们作宣传的。 作什么宣传啊? 别吵了，再吵小心上镜不好看! -- 第82页 我的娘嘞!这是相机?不会把我拍进去了吧? 几十双眼睛因为刚才那一叫，齐齐回过头看到相机，终于安静下来，甚至无意识坐直了，眼睛都不敢再四处乱转。 而陆秦带着一群演员的演戏也终于开始了。一群人之间早就形成了默契。秦同志的工作单位听说她要做的事，还给她放了假。 舞台开始之后，他们的反应就像前日县城的观众一样，从满不在乎到渐入佳境，看的就好像是身边发生的事一样。 其中陆秦的台词是最多的，每字每句都咬得很清晰。公社校长自己本身就是个语文老师，他就喜欢这样的。 其它人同样，随着情节推进，哈哈大笑声，吸气声此起彼伏。 表演结束后，他们还意犹未尽。 公社小学校长忍不住问一旁的杨主任，这小子多大了? 十七岁，怎么了? 没事，高中毕业了没有? 杨主任，没有，要是有，他自己就把人招走了。 正在这时，忽然来了一阵报幕声，好像在应和公社小学校长的话，青年拿着纸卷的轴作扩音器。 有请高中优秀毕业生陆春浓，陆秦的姐姐上场作宣传会最后一步的演讲，大家鼓掌欢迎。 高中优秀毕业生、陆秦的姐姐，格为清晰，一句话中的其它几个字就好像都是凑数的。 夸姐姐还不忘夸自己。 孔跃： 夫妻俩齐齐对视一眼。 陆春浓听到这个介绍，差点没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说： 睡了，晚安! 第38章 陆秦为了热起场子直接带头鼓掌,觉得不够，又拿起纸轴在嘴边作话筒重复了一句。 大家鼓掌啊! 啪啪啪啪,一群人被他这热情的情绪带动,不受控制地抬起双手。 这鼓掌叫好的声音，比刚才看表演时都要热闹。 陆秦感叹，为了给他姐铺场子,他牺牲太多。 下面东杨大队的人边鼓掌边探头探脑的。 是春浓啊? 怎么两姐弟都有节目嘞? 可真给我们大队的长脸嘞! 他们也期待着呢。 掌声响彻耳边,陆春浓调整着呼吸，脚底轻微往后移动,藏在碎发后的耳朵倏然染红，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介绍尴到了，还是因为紧张。 孔跃原本淡定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垂下来,握紧又松开,在他这个位置望去，只见俊俏的青年站在简陋的台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亮白的牙齿在太阳下都能反光。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是昨天给他按摩按轻了，让他这么能蹦哒。 大家都挤在一起大队坪上，位置坐得相对较近，掌声就在耳边，公社小学徐校长好奇地问旁边的杨主任,这个陆同志的姐姐是高中毕业? 陆同志那么优秀，他姐姐肯定也不差吧? 江满柱听到了他的问题,回答他,确实是陆秦小子说的那样,高中毕业! 就杨主任想要继续追问时,陆春浓已经合起稿子，挺直纤细的腰身，一步步坚定地朝台上走去。 孔跃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这一眼，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她。 众人都坐着，这时候只要有一个站起来，那就是焦点。 你看，春浓在那呢! 刷刷刷的目光移过去，这时候，甭管是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看见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穿了一身素华的淡色小印花灰色外套，搭着黑色棉布长裤，脚步坦然，仪态大方，再往上一看，只见其皮肤白皙，黑色的短发往脸侧扣，衬得脸更加小巧，整个一长相与陆同志是不相上下。 陆秦见她上来了，往后微退，姐弟俩对视上，他眼睛里带着鼓励的意味，面向台下，好了，安静，那么接下来，把舞台交给陆春浓同志，好不好? 观众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一回一答形式极其给面子，齐齐回答他，好!那陆秦小子你就赶紧下去啊。 陆秦：急啥! 下台的时候，他脚步一停小声道，姐，你可以的。 那么多内容都能轻而易举背出来，她不行谁行。 他脸上带着笑就要离去，目光忽然撇到前方的人影，心中一虚，又拐了个方向从另一边下去。 远远地都能从他的背影看出其散发着一种愉悦嘚瑟感。 孔跃：回去给他等着! 陆春浓转头面向大众，见那么多目光看过来，她手指向掌心蜷缩了一下，慢慢松开。 当时因为陆秦提到有记者拍照一事，杨主任首先就叫东杨大队队长把人都喊过来，尽量多凑一些，其次，他自己也喊了不少人来，因此光是下面的群众，可不单单是东杨大队的，光是生面孔就占了又有百分之三十。 各位好，我是东杨大队的陆春浓。轻悦如泉水潺潺的声音响起。 下一句话，她犹豫了一秒，毕业于余阳县高中。 公社小学校长已经从这句话中得到了答案。 上面的人还在继续，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我们的祖国的未来，所以宣讲的最后内容，我主要想提的是关于孩子面对人贩子方面的问题，作为一位母亲，我同各位一样，心中时常牵系孩子接下来，我会从三个方面重温一下 -- 第83页 接下来的时间，陆春浓开始了吐字清晰的花式炫技，就完全不看一眼稿子，镇定自若地吐出言语。为了加强家长的重视，她演讲的内容再次涉及到人贩子用糖果引孩子的事。 中途停顿，想到稿子上陆秦特意给她要求的互动，她转身在画板上画了简略版的糖果，有橘子味的、奶糖味的 放下黑木炭后，她转身迟疑着提问下面的孩子，有点担心没人回答自己，但还是问了，有没有孩子告诉我，你们会不会吃陌生人的糖? 但没想到的是。 牛蛋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会! 原本之前陆秦就训练过一回一答的模式了，再者陆春浓讲得好，孩子的家长甚至差点跟着答了。没忍住的就跟着喊了，引来旁人的大笑。 几个孩子好像彩排过一样。这一问一答的模式，有点像课堂，主要还是陆春浓吸引了孩子注意力才能这样，公社小学校长下意识看过去，好像还在一群小子里面发现了一个喊得格外认真的矮小子，脸蛋上每个细胞都是述说着他的认真，他移开视线。 作为一个学校的老师，他完全从陆春浓身上看到了别的潜能。 然而，这一声会，顿时将家长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觉得太丢人了，好几个老婶子都抬起了巴掌，咽下差点跟着念的话，会会会，会你个屁!你要吃了就看不到你奶我了! 牛蛋他们哭唧唧的，为了糖忍辱负重。 而陆春浓还在继续，下面我再来强调几件事， 紧接着的时间，公社小学校长观察到下面的孩子就好像没有走神过。 陆秦双手抱胸，听着台上的演讲差不多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四处瞧了瞧，都没看见孔东东的身影，不过他姐夫在，肯定不会有事。 他们注意到的是，三个个孩子正好挡住了孔东东。 秦诗和吴鸣站在他旁边，远远地看着上面的女子。这会儿两人不用问都已经清楚了陆秦和上面女子的关系。 秦诗忍不住夸奖，眼睛里散发着亮光，陆同志，你姐姐很优秀。 这场演讲竟然可以完全脱稿。 陆秦没听到，身子一侧，你说什么? 我说，陆同志的姐姐很优秀! 谢谢夸奖!陆秦的表情犹如自己被夸一样。 他只希望，可以得偿所愿。 就在这时，陆春浓的演讲已经完毕，谢谢大家! 群众都带头鼓掌，春浓，说得好啊! 关键是她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而且怎么就不会紧张呢?要是他们上台去，早就腿抖了。 在东杨大队人的印象中，陆春浓给她们最大印象就是带了个拖油瓶，此外还和大队里的妇人说不上两句话。 陆春浓朝他们一笑，在他们怔愣的表情中，仪态大方地从侧边下去，不同于后面早已喧闹起来的群众，前面还有一群端坐着的陌生面孔，秩序井然。 她正要经过这些陌生面孔，几乎同时，七八个孩子忽然跑过来，嘴里喊着春浓姐姐。 春浓姐姐，你说得真好，我们以后能找你吗? 陆春浓还没反应过来呢，一个又矮又可爱的肉团子啾一下挤进来，缩!缩得真好! 牛蛋捂都来不及捂他的嘴，他们啥时候让孔东东过来了啊。 生怕拿不到陆秦应允的糖，又不敢现在去捂他的嘴，他憋得脸都红了。 在孔东东忽然出现又忽然过去的时候，陆秦眼皮一跳，整个一猝不及防，脚步一退，秦同志吴同志，你们俩先顶着，我去上个厕所啊。 秦诗诶了一声，他怎么了? 急着上厕所吧?吴鸣食指顶了顶眼镜。 陆春浓完全没反应过来，尤其是儿子那一举动，但见牛蛋脸蛋通红，她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别急，你慢慢说。 牛蛋的脸更红了。 群众大概散得差不多了。 这时，一米外的那群人互相间好像交谈了什么，然后站了起来，并且朝舞台这边走来。 带头的是杨主任，身后还跟着他们大队的大队长，以及几个陌生面孔。 公社小学徐校长视线越过前面几人，便看到陆秦的姐姐被一群小孩围着，仿佛小孩缘极好，而面对孩子的恳求，她也没有不耐烦。 杨主任笑道，陆春浓同志，你最后这个宣传做得好啊，连小孩都记住了。 陆春浓急得他，她抿唇一笑，谢谢领导。 说着，他看向面前最小的那个小娃，这个娃他之前就注意到了，搁他喊得最大声，小脸现在还红着呢，莫名觉得这个娃有点眼熟，莫名讨喜，可能好看的娃都长得差不多吧，他也没多想，小娃，你过来? 牛蛋碰了碰他的后背，东东，你别紧张啊。 孔东东腆着小肚子，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大人，似乎不懂什么叫紧张，什么叫害怕，仔细辨认了一下，叔，伯伯? 稚嫩的小嗓音还有点哑，喊哑的。 孔跃已经大步走过来，他眯着眼睛看儿子这副模样，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他眼睛眯起。 诶!合着还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杨主任心一下就软了。 -- 第84页 看着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肯定是受家人疼爱的，他更加明白这样人贩子警惕宣传活动的意义。 真乖，杨主任伸进兜里掏了掏，掏出个糖，递给他。 孔东东下意识看他阿妈的表情，杨主任误会了，以为他害怕自己是人贩子，小心跟他解释，放心，我们可不是骗子。 心里想的是，陆同志的演讲这么快就有成果了。 孔东东认真想了想，一只肉嘟嘟的手伸过去，一颗糖落在他掌心，他弯弯着眼睛，乖巧道：谢谢伯伯! 完全一副给糖笑得更开心的模样。 孔跃： 不用谢!他心想这孩子也不知是谁家的。 就在杨主任同孩子交流的时候，徐校长频繁打量她多次，他刚才观察到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愿意接近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孔跃稍微将她一挡。 徐校长一愣，目光扫过二人，见二人虽没有亲近举动，但似乎令有默契在，估计是自己刚才唐突他了，他对人高马大的男同志点点头。 随后跟杨主任说，杨主任，我问这个女同志几句话可以吗? 他脑中一下下捋着思绪。 毕业于余阳县高中，并且听陆秦同志介绍说，还是优秀毕业生，说明知识水平业务能力足，而且从刚才演讲来看，她全程脱稿，证明了这一点。 对待孩子的态度，说明她耐心细心。 小孩喜欢听，并且能及时给反馈，说明孩子喜欢她，这孩子大部分都是一个性子，有天生的喜好，但喜好也大致相同。 这些都是一个老师该具备的条件。 以上的所有考核，都是他亲眼所见的。 料是再怎么想，他都想不到会有个小子亲自设计了这一场，让他不经意看到陆春浓同志的能力，以及看到她和小孩短暂相处的画面。 杨主任看看他，再看看陆春浓，做个中间人，陆春浓同志，这位是公社小学徐校长。 公社小学校长伸出手，在她看过来时，重新介绍自己，陆春浓同志，你好，我是公社小学的徐校长。 孔跃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眉头一跳，脑中飞快闪过什么，混小子的笑容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可能知道混小子在谋划啥了。 也就一个晚上的事，可真够他能的，未透一点消息。 陆春浓诧异之下，伸出手和他简单触碰了一下。 是这样的，我们公社小学正在招老师，你看你又是高中毕业，你到时候有没有兴趣?他直接入正题。 至于面试方面，他都觉得不用面试了。 刚才的开头，那就是她的面试，她在讲，小孩在下面答。当然，也有陆同志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印象原因在。 徐校长这句话一出，在场人神色各异，傻子都能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用说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准备上来说话的知青。 江满柱握着喇叭的手一抖，看向孔跃，昨天还是前天来着，刚提的事，怎么就确认下来了，偏偏孔跃的表情一向无什么变化，他看不透。 谢谢领导给我这次机会。 陆秦若无其事地拐出来时，他远远地瞅了一眼，事情好像已经结束了。 秦诗东眺西望，朝他招手，见他还没看过来，她直接跑过来，陆同志，你去哪了?等下就要拍照了。 蹲的时间一点都不比上回吓那几个婶子时短。 陆秦已经恢复淡定的状态，来了。 几人还在不远处交谈着，陆秦靠近，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杨主任，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刚才有点事。 杨主任和颜悦色地拍拍他肩膀，刚才他看了眼记者拍的照片，那简直就是竖起大拇指的水平。 他示意他到一旁说话，陆同志。 陆秦一副认真的样子，杨主任你说。 杨主任看了眼记者的方向，咳咳，是这样的，待会具体内容方面记者怎么写，还要麻烦你这边说一下，尤其是公社校长都过来了的事，你看今天来了这么多老师，足够说明我们对这方面对孩子的教育不是。 陆秦向他保证，你放心吧杨主任，待会我就跟他说去。 毕竟他的计划实施，可是全靠杨主任了。 对了，他又提起一件事来，陆同志你和你姐姐都是好样的啊，以后都要好好为人民服务啊! 陆秦雷达一动，笑容愈加灿烂。 事后，他就去找了记者，跟他谈了谈心，传达杨主任的想法。 舞台虽然散去，但表演后的影响一直都萦绕着。 江满柱家，几个知青敲响他家大门，没过多久，又一脸不甘地离去了。 周桂香等人离开了才问，过来问公社老师名额的? 江满柱嗯了一声，今天这一来，大家都知道公社招老师了，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陆秦今日的操作。 他说了句周桂香半懂不懂的话，谁叫她们没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呢? 只是确实，陆春浓的水平在那。 而这样一个好弟弟，正双手插兜徘徊在家门口，心虚地在那探头探脑。 作者有话说： -- 第85页 更了，抱歉抱歉，更晚了!早点休息，晚安!感谢在2022-03-11 21:07:29~2022-03-12 18:3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安617 20瓶;AL、影、松果儿~10瓶;sunny、叫我女王大人5瓶;路行者3瓶;莹2瓶;水果沙拉、山君、湫心、记依了、幸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青年抬眼望向天空,月亮有一半躲在云层后，就像此时他的心情一样。 陆秦双手插兜眯着眼往院子里看去,恰好看见孔东东从厨房跑到院子里,伴随着孙来妹喊他不要跑到院子外面的声音。 孔东东，过来! 孔东东啪嗒啪嗒跑到一半，两只短腿猛地停下来,差些没摔倒。 待看见墙外舅舅的俊脸,他小脸爬上笑容，刚要张嘴喊,只见舅舅朝他比了个嘘的姿势，他捂住嘴。 陆秦再次招手让他出来，没过一会,三头身的小家伙已经到了他面前,声音小小的，半捂着嘴,舅舅!嘘! 他的奶音夹杂着轻微的沙哑,奇奇怪怪的。 学人精!这一嗓音出来，陆秦想到他下午干的事就眼皮一跳，一把捞起他，顺便捏了把他软乎乎的脸蛋，实在没忍住先跟他算账，孔东东,谁让你跟着牛蛋他们喊的? 万一人杨主任问有没有人教过，他直接秃噜出来舅舅,那就完了。 但也幸好没问,就是这小脑袋瓜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孔东东压根不怕他,小小身子板往后一挺,舅舅! 陆秦牢牢揽住他眉头一跳，舅舅可不背这锅。 话可不能让他姐姐姐夫听到了，心虚的事他干得够多了，他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的。 他下回干点事，一定要背着他。 孔东东? 东东? 陆春浓已经在喊人了，生怕他跑出去。 陆秦往上揽了揽，跟他小声说话，待会你亲爹要是说舅舅了，你可要护着舅舅一点啊。 孔东东不管听没听懂，趴在他肩膀上应得干脆，好! 小嗓音在耳边响起，想到罪魁祸首，他清了清嗓子，抱着人还没进去，姐，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真的就一点听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一如既往地正常。 刚踏进院子，没看到他姐夫，倒是与他姐面对面了。 陆秦咧开笑容，大步过去，脚步中带着愉悦，具体提现在他的脸上，眉眼上扬，姐，刚才我和杨主任聊天，他说公社小学徐校长叫你去小学当老师，这事是真的吧? 陆春浓一直琢磨到现在，从天亮到天黑，重新将事情捋了一遍，从忽如其来的介绍、到类似讲课的演讲、孩子的应和、再到徐校长的亲自邀请，肯定是陆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今看到他像是刚知道的样子，忽然就开始怀疑自己了。 姐? 陆春浓回过神来，迅速抛掉那些怀疑，唇角轻微上扬，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嗯，是真的，过两天就去。 心情复杂之下，她欣喜也是真的欣喜。 姐弟俩视线对视上，她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不经意打量着他，晚上我叫你婶娘给你煮了个鸡蛋，你补补身体。 她不傻，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键。 但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尴尬感。 陆秦不确定这句话有没隐藏含义，他笑容微顿，后面又若无其事应下，好啊，谢谢姐。 姐弟俩有默契在，真的就是很好! 他往她身后看，姐，我姐夫他人呢? 他去你满柱叔那里弄材料去了。 过几天她要去学校，还有些资料到时候要准备的。孔跃去弄了。 几分钟后，陆秦溜到了厨房，婶子，我来要点盐? 孔跃到家时，只见陆秦坐在院子里喂他儿子喝什么。 孔东东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舅舅，脸蛋皱在一起，舅舅，不好喝! 陆秦背对着门口，给他弄的淡盐水，那舅舅喝一口，你喝一口，你看舅舅的啊。 你看我都喝了是不是?喝完后给你吃糖。 碰了下唇，孔东东信以为真，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下盐水。 舅舅，糖。 明天给你。陆秦随口一说，别说明天了，为了他的小嗓子，得让戒几天糖了。 孙来妹还在忧愁，眼睛里都是心痛，这一回来声音就这么难听了，也不知道喊个啥劲。 之前那个小嗓子多好听啊，让人心软。现在的就跟小鸭子一样嘎嘎的。 陆秦为了防止孔东东说话，把盐水喂到他嘴边，再喝一口。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婶娘，估计是跟那些朋友学的，小孩子爱凑热闹。 孔东东忽然仰起小脸看了舅舅一眼。 再喝一口。陆秦再次塞他嘴边。 淡盐水只能润润喉，省得晚上睡觉难受，而且里面就几粒盐，他也不敢多放。 又接着喂了他几口，他在二十一世纪从未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真的是，当爹当出兴趣来了。 -- 第86页 孔东东喝了几口后，彻底撇开脸表示拒绝。 陆秦看了眼碗里的，还剩个碗底，行吧，不喝就不喝了。 孔东东凑前去看，两只手要去端，不让他倒，给阿爸喝。 小孩子喝水喝汤，含到嘴里也不是全都喝下去，还会吐出来几口回到碗里，反反复复的，孙来妹作为亲奶奶，看着碗里还剩下的两口盐水，心情复杂，更不用说当事人了。 陆秦眉眼飞起，乐得抬手抹了把他的头发，夸他，孔东东你真孝顺。 一道黑影在二人面前投下。 孔东东端着碗，仰起小脸。 眼见儿子真要让自己喝他的口水，孔跃看向陆秦，你跟我出来一下! 在插科打诨的时间内，心虚感消失大半，陆秦把孔东东放下来，来了。 看着两个大背影离去，孔东东捧着碗往孙来妹面前递，奶。 孙来妹牵住他的手，走，奶给你洗碗去。 她也不想喝这盐水还是口水啊。 孔跃带着他出了院子，在一块空旷的地方停下。 陆秦回头看了眼，还能看见孔家院子里的场景，厨房里的烟雾已经升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姐在煮啥。 保持着他觉得安全的距离，他看向始终站得笔挺的人，姐夫，都快要吃饭了，你要跟我说啥? 孔跃看向眼前的混小子，心情一片复杂，其实他也不是生气或者什么，只是他的做法完全就让家里人毫无准备，而且他实在稀奇，他的脑瓜子里还有多少小聪明。 完全就是不走寻常路。 很肯定是听到了他和江满柱的谈话。 他盯着他的脸，低声问，前天晚上琢磨的? 那晚陆春浓还跟他说碰到混小子在院子里晃荡。 莫名低缓的声音，陆秦还有点不习惯，两人身高差不多，尤其是站直之后，他收起惫懒的姿势， 等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后，啊。 是的吧。他眨眨眼。 孔跃也不用听到准确的答案。 他还有别的事叫他，顺其自然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后面的几天，我都没有空，你自己去表演时多注意一点，多听多看。 他原本想说少说话的，但看来不太可能。 话题忽然一转，陆秦算是品出来的，今天的事就过去了。他姐夫现在是要告诉他，随后的表演他不在身边，去的也会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让他多注意安全。 这莫名一松懈下来，听着他姐夫的叮嘱，莫名还挺感动的。 只是他怎么就不适用这种交流方式呢，放心吧，姐夫，我不会惹事的。 当然前提是别人惹他。 还有。孔跃看着他又站没站相了，愣是忍住了，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过了年，你也十七了，我和你姐这边差不多是定下来了，你也该想想以后的事，你要是现在想去读书，还来得及，初中报名时间跟小学差不了多少，现在还赶得上。 他记得吴鸣因为是高中生的身份，进了公社，他不确定小子心里有无因为这件事不平衡，并且年纪小的人，想法总是会变动的，所以他才会重新提起这事。 混小子要是想，或者不好意思说，只要说出来，他都可以供。 眼看话题又绕到读书上去了，陆秦拒绝，我暂时不去。 还没到去读高中的时间呢。 孔跃见这小子是真的打定主意，也没被吴鸣影响，他背着手，憋出一句话，那就认认真真想想以后的事。 省得回回让他心惊胆战的。 陆秦难得愣了一下，眉眼上扬，噢! 时间也不早了，孔跃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走吧，到吃饭的点了。还有，我替你姐姐谢谢你。 仅仅就这一件事，其余的他干过的他不会揭穿。 很多话，临到场又问不出来，总之以后有他盯着。 一家人谢啥。 听到要回去了，陆秦怎么都觉得事情太简单了。 但是孔跃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而回头，语气中带着疑惑。 其实我很好奇，按照你这个小聪明，怎么可能会考不上高中? 陆秦：他不背这个锅啊。 推卸责任的时候来了，姐夫，要不你自己想想为什么? 孔跃：这个问题就很奇怪。 他又想起一事，孔东东今天的表现是谁教的? 陆秦这就真不知道了，我真没教他。至少没特意教他。 而且，姐夫，我还在想我就教了一遍，没想到孔东东学习能力那么强，说不定是像你呢? 孔跃忽然停下来，盯着他。 陆秦，总不能像我吧?又不是我儿子。 一瞬间，方才营造的温情消失不见。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去。 他姐让婶娘煮的鸡蛋已经放在他的碗里。一边吃着，陆秦又想到自己藏着的票，心想的确要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工作比较好。 一个鸡蛋，三口就被他吞下去了。 孔东东自己动手艰难地剥着鸡蛋，见舅舅看过来，他递过去，舅舅吃。 -- 第87页 给亲爹喝的是盐水，给他的是白嫩嫩的鸡蛋，陆秦不知道他姐夫是啥感觉。 难得想起姐夫对自己的关心，他道，你问问别人吃不吃? 孔东东看了眼手里的，小眼睛上卷翘的睫毛轻扇，递到孔跃面前，吃。 孔跃那股子心塞才疏通开，你自己吃。 噢! 第二天开始，陆秦才开始真正忙碌起来。 除此之外，他竟然发现大队里的女同志好像变多了，很多生面孔。 就比如此时，他着急忙忙地要出门，一个穿着碎花衬衫梳着麻花辫的女同志，拦住他的路，脸上带着笑意，礼貌道，陆同志，你好，我是知青所的谭知青。 陆秦视线落在她身上，注意到她的穿着，在谭知青期待的眼神中，他抬眼看了看天空，谭知青? 诶，陆同志你说。 你不冷吗?说着，他还揽了揽衣领。一副我和你不是生活在一个季节的样子。 孔跃和陆春浓慢了半拍赶上，孔跃恰好听到这句话，忽然怀疑记忆出现了问题，也不知道之前谁大冷天的只穿一件衬衫在台上嘚瑟。 我不冷。谭知青被堵得一噎，缓两秒又恢复好了，真羡慕你陆同志，又要去忙了吧? 陆秦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谢谢谭知青，我还要忙，我先走了啊。 青年好像真的很急，走得很快，但偏偏，又能从他的背影看出一种悠哉悠哉感。 第40章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谭知青差点被气到，低头看了眼好不容易从别人那借来的衬衫,她咬牙站在原地跺脚,真没眼色!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二人，陆秦的姐姐和姐夫，也不知他们看到听到了多少,她脸色顿时一僵,尴尬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低声称呼了他们两句,随后转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辫子甩出了惊人的弧度。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这是陆秦被人瞧上了。 可是瞧上他的人,是知青。 但是陆秦对人不感兴趣。 孔跃侧头看她,时间不早了，先去学校吧,他会处理好的。 这种事,他就不信混小子会处理不好。不得不说，他还是相对了解他的。 陆春浓又看了女知青的背影一眼，嗯。 而这会儿的陆秦，已经大摇大摆地往县城里赶。 事实证明，谭知青的出现只是开胃菜，坐上牛车时,还有一堆大婶拐着弯要同他介绍对象的。 陆秦回忆刚穿来的时候，热脸贴冷屁股,车上没一个理他的,现实就是现实。他也没想到就一个表演,能带来这么多后续。 他脸上也叫人瞧不出任何不愉,一致回复，婶子，我还小呢，我还想着有机会能回学校读书，可不想谈对象嘞。 瞅着他脸上的笑容，叫人都不好生气。而且一提到读书，她们脑子忽然就清醒了，这个小子，对于读书可是有执念的。 她们想给他做介绍，完全是看到他现在出息了，都能跟公社领导坐在一起了，但他还想读书，那怎么行，总不能跟她们亲戚家的侄女或其它女娃成家之后，就像之前的陆春浓一样，还要养着供着他吧。 一群大婶从他话中体会出来的就是这种意思，瞬间就清醒了，谁会这么傻啊! 有人还不死心的，陆秦小子，等你成家之后，你就知道成家的好处了。 陆秦一副你别骗我的样子，声音似低非低，婶子，你要不去问问我老叔，成家前好，还是成家后好? 这话一出来，车上的人瞬间笑了。 这个婶子是大队里出了名的脾气暴，稍微一碰就炸，没少在家里指着男人和孩子骂。要是问他男人成家前好还是成家后好，回答后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妇人一噎，脸色红了又青，你们搁那笑个屁啊，张翠花! 被叫到名字的张翠花笑容还搁在脸上，脖子直接一梗，袖子一撸，咋地，想打架啊?又不止我一个人笑，你喊我干啥? 陆秦这一闹，顿时大家都知道这小子有主意呢，可不好惹，很快打消了念头。 除非是觉得女方不介意供他读书的婶子，但能有几个会像陆春浓和孔跃这样的。 周来根坐在前面笑着摇摇头，原本他还想着帮忙的，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经过县城的供销社，陆秦都没空进去看一眼。随后便领着一群人下乡表演，上午四场，下午四场，闭着眼睛他都能背出台词来了。 他只希望，这四场表演真的能提高妇女和孩童这些弱势群体的警惕心。 回到妇联之后，别说他了，吴鸣和秦诗也累得不行，身体上带来的疲惫是不可避免的。 陆秦手里拿着根从其它婶子那顺来的嫩黄瓜，大概十厘米长短，尾巴上还缀着朵黄色的花，十分大方地问他们，你们俩吃不?掰你们一截。 对于他总能从别人那顺来东西吃，两人已经不奇怪了，看那么小一根就两三口的量，他们都不好意思要，直接拒绝了。 陆秦把花掰下来，随后在衣服上蹭了蹭，直接上嘴开咬，原生态的黄瓜就是好，都不用担心打过农药，清脆又爽口。 -- 第88页 咔擦咔擦，吃了小半根，陆秦才缓过劲来，虽然嗓子眼还是有点难受。 秦诗眼睁睁看着黄瓜一点点缩短，清灵的眼睛充满好奇，陆同志，现在还不到黄瓜成熟的季节吧? 虽说她没有种过地，但是至少记得每年是什么时候啃黄瓜的，最早吃也是五月份。 陆秦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感叹着，术业有专攻啊，人民群众的智慧，总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啊。 吴鸣低头默念了一下这句话。 孙娟就是这会儿进来的，她鼓掌，陆同志说得好! 孙主任!三人默契地称呼。 工作时间，孙娟的穿着打扮方向尤其显得严肃正式。 她视线在三人晃过，见其眉眼间都或多或少地透露着疲惫，她道，你们这几天表演都辛苦了，刚才我们重新讨论了一遍，觉得现在的模式偏于冗杂了，接下来就不用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去，直接把附近的集合起来，这样工作量就会减少许多大概三天能搞定。 这话一出来，大家都觉得肩膀都没那么酸痛了。 把事情交代完，孙娟还有事要说。 陆同志你跟我来一下。孙娟说完这话先行出去。 秦诗抓着自己的辫子顺了顺，压下炸起的绒毛，陆同志你去吧! 她在家听母亲说过，因此知道是什么事。 陆秦手从裤兜里拿出来，随意地扒拉两下凌乱的发型，行，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明后两天还有得忙呢。 吴鸣点头，现在的他已经是公社的人员，嫉妒的情绪早就离他而去。 一路还碰到几个办事员，带头的婶招呼，小陆同志，还没回去呢? 陆秦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孙主任找我有事呢。 那行，你忙你的去。说话的婶子摆摆手，心里觉得陆同志真辛苦，指不定又有啥工作呢。 进到熟悉的办公室，陆秦上回坐过的位置已经摆好了一杯茶，孙娟一脸热情笑意，你喝点水先润润嗓子。 陆秦也不跟她客气，坐下来，露出口大白牙，叫出私底下称呼，谢谢婶子了。 客气啥，你这两天的辛苦我们也都看到了。孙娟说的可是真心话，剧本是他负责的，演练还是他负责的，可让他们上面这些人省了不少心。 她转入正题，之前婶子跟你提的，想想有没有啥需要的，有没有一点想法? 他不来找她，她还以为人年轻不好意思呢，而且趁现在有时间，她还能私底下去跟张主任和妇联这边透透口风，到时候就说是她提议的，走个形式就行。 陆秦品出话中意思，他婶子这是在帮他争取权益呢，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他清清嗓子，多谢婶子为我着想，只是为人民服务，我都没有想过这些。 瞧瞧人这觉悟，但孙娟还是觉得人太老实了，奖赏是肯定有的，不过是自己选的，和被迫接受的区别。 她给他面前的茶杯添茶，瞬间放下态度，把其中利害跟他说清楚，表演临近结束，说明时间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再叫你过来，你这孩子，你就不能仔细想想，瞧着你在舞台上脑袋还挺活络的，能争取到的东西，还是要好好争取的 上回她忙，也没能把事情跟他说清楚，现在是掰碎了给他听。 陆秦一副竖起耳朵认真听的样子。 这回得回去好好想想啊!婶子去帮你争取。 诶，好。 陆秦那双内敛的眼皮上勾，他走到门口，忽然笑着回头，一副不太好意思样子，婶子，问你一件事呗。 孙娟停下整理东西的动作，你说。 陆秦挠挠眉毛，是这样的，我看秦同志和秦公安都有自行车，我就想问问婶子哪里有买自行车票的渠道，原本我是想去问问秦公安的，只是今天婶子刚好在这，我就只能麻烦婶子了。 孙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问题去想，自行车票难得，就像他男人所在的修配厂，百余工作员工在，也只分到了一张票，分给谁都不公平，最后还是抓阄决定的，被他男人抓到了，最后给她女儿买了辆自行车。 至于她小叔子的，那是他自己在公安局弄来的。 于是她把其中关联告诉他后，问他，你想买自行车票?这东西可难得啊。 陆秦笑，有点不太好意思，我先问问，等我存到钱了再买。 孙娟点头，等他离开之后，脑中灵光一闪，对啊，奖赏陆同志一辆自行车多好。送得好不如送得巧。 出了门，陆秦吹着口哨，吴鸣骑自行车出来，按着铃，陆同志，要送你到公社吗? 陆秦拒绝了，谢谢吴同志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吴鸣听到他的话，道别后踩着自行车就走了。 秦诗推着自行车过来，黑黝黝的辫子垂在肩侧，陆同志，你还不回去? 陆秦差点没被她的忽然出现吓一跳，嗓子眼更难受了，秦同志你先走吧，我晚点回去。 他待会想拐去公社那边看看他姐。至于他姐夫，昨天都提前跟他说了他没空来着。 -- 第89页 行，那你早点回去啊。 陆秦摆手，骑慢一点。 红旗公社小学有一排五间，两件瓦房，三年茅草屋，瓦片还是今年新添上去的，之前可全都是茅草，剩下三间还要等公费充足了再补上。 因为教室不够，各个年级混合在一个教室里上课都并不罕见。 这里的老师，有部分原本就是学校老师，还有部分是知青，属于新鲜的血液。 陆老师，那边有个俊小伙呢，你看看? 陆春浓正与一名有多年教学经验的女老师请教，女老师忽然拉了拉她袖子。 她抬眼望去，正好看见陆秦在墙边露出大半个身体来，头顶有一根毛晃动。 见她看过来，陆秦招手，姐! 石桂琴一愣，是你弟弟啊? 陆春浓怔愣后，眉眼中有笑意，对。 陆秦已经走上前来，姐，下课没有? 第一天上班，他是过来接她下班的。看见旁边还有个人，他礼貌地朝她点头。 石桂琴近距离地观察此人，发现两姐弟长得还真像，男的俊女的美，她回了个点头动作。 事情就先这样，其它的明天谈。 好，麻烦石老师了。 回去的路上，陆春浓忽然问他，你声音怎么了? 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听着不太自然，有点沙质。 陆秦又清了清嗓子，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孔东东传染了，没事，就是话说多了。 他准备接下来养养嗓子。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孔跃回到家，发现混小子和儿子的角色已经换了。 大的在喝盐水，小的在一旁鼓励，舅舅，你再喝一口。 作者有话说： 睡觉了，晚安。 第41章 要不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他清澈的小眼睛,陆秦还以为自己被小的报复了，但是这种滋味也挺不好受的。 孔东东的小奶音还没恢复。 这下可好了,舅甥二人同甘共苦。 他递到他嘴边,很想想让他嘚吧的小嘴巴停下来，孔东东，你喝一口? 孔东东碰着碗到了嘴边,张开小嘴抿了一口,又推回去，舅舅喝。 陆秦见他喝都喝了,他可不会吃完的又吐回去，继续鼓励他，再喝一口? 舅舅,你那晚喝一口。 心灵感应使然,他读懂了他的意思，意思是他昨天喂他喝,也只示意喝了一口而已。 陆秦吸冷气,小学人精! 陆春浓去鸡窝里找鸡蛋，视线在二人身上晃过一圈，随后落在孔跃身上，奇怪他怎么不进来。 孔跃瞥了眼靠在一起的二人，把手里提着的半斤肉交给她，微挽起袖子,我来吧。 一大一小同款才反应过来有人回来的表情。 陆春浓看着手里多出来的肉。 他人高马大的，钻进鸡窝,很快就拿了两个鸡蛋出来,不多不少,交到她另一只手中。 学校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目光落在她脸上，早上他送她去了学校就离开了。 陆春浓一手拿肉，一手拿鸡蛋，校长安排我上二年级，教室不够，暂时跟一个叫石老师的分在一个教室。 石老师? 夫妻俩唠起嗑来，陆秦竖起耳朵，不经意就把盐水一灌喝下去了，孔东东露出崇拜的眼神。 孙来妹等了半天，一出来就见院子中夫妻俩一伙，一大一小的一伙在那嘀嘀咕咕。 眼尖地看见儿媳妇手里的肉，这是哪来的? 在孙来妹出来那一刻，夫妻俩同时停下谈话。 陆秦才注意到她姐手里的肉，他视线上移，看着他姐夫的侧脸，这是看她姐工作了，默默地提肉回来庆祝啊。 姐夫，等我有工作了，你也搞块肉回来呗。他理所当然地要求。 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话出来，反应最快的是陆春浓，找到工作了? 孔跃视线也落在他身上，怀疑他有事瞒着家里人。 陆秦放下碗：过几天有厂子招工，我想去试试。 他姐夫说得对，凡事还是先稳定下来再说。私底下的事那就私底下再办。至少他藏着的票得有个正当理由拿出来不是。 孙来妹，对，试试也行。 这小子脑子这么活络，肯定能行的。 陆春浓自然也是这种意思，他现在这种状态，比之前不知好多少，大概在什么时候? 她准备给陆秦扯件新衬衫。 二十号那天。 那就还剩四天了，陆春浓把肉和鸡蛋交到她婆婆手里，进屋找布料去。 等他姐一走，陆秦又开始打那块肉的主意了，他一手揽着孔东东站起来，孔东东腰上被揽着，也就这么一个支撑点，背靠着着舅舅的胸膛，两只小腿在那晃啊晃的。 婶子，晚准备上怎么吃? 明眼人都知道他问的是肉。 孙来妹看到孙子的袄子都上移了，见天气不冷，她眼不见为净，见他这么问了，她提起肉，你想怎么吃? 红烧肉!一道嫩声嫩气的声音替他回答。 -- 第90页 陆秦三个字都到嘴边了，又咽下去，他家孔东东可真行。 行，那就做红烧肉。孙来妹拍板，转身进了厨房。 孔跃视线落在孔东东不断晃悠的短腿上，他看着都难受，走过去两手掐着他腋下，我来抱，放手。 噢!陆秦就真的一松，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压根不怕他摔着。 孔东东瞬间落在了孔跃的手上，他懵然地看着亲爹，露出了双下巴。 孔跃盯着小胖娃的脸，低声问他，刚才喊那么大声，知道红烧肉怎么写吗? 啊?肉肉? 陆秦肩膀一耸，便宜外甥该开始启蒙了，他也表示无可奈何啊。 走吧，阿爸教你写字。精力太足，省得跟舅舅学坏了。 舅舅!孔东东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身子探出去，伸出手要他抱。 陆秦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同情，手却稳稳当当的插在裤兜里，你听话啊，舅舅打不过你阿爸，等你学完舅舅待带你去玩。 别做个学人精，作为舅舅的他已经背太多的锅了。 学个习而已，偏偏被这两人演出上刑场的节奏。 孔跃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抱着人就进了屋，孔东东或许意识到了啥，两只手握着拳头搁在他肩膀上，整个人也趴过去。 看着他们父子俩进去，陆秦又去厨房看他婶娘做红烧肉去了。 陆春浓正在翻箱倒柜，看见他抱着孩子进来，难得露出一丝诧异。 孔跃把他放在书桌前的凳子上，一手护着，东东过了年已经四岁了，可以学一些简单的知识。 孔东东看到亲妈，已经不紧张了，平时他都没有桌子高，站在凳子上之后，拱起屁股身子往桌上趴。 孔跃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地看着陆春浓脸上的反应。 陆春浓觉得好笑，你要是想教，我还会拒绝不成? 她当年和陆秦就这么小开始学习的，并不觉得奇怪。 正如孔跃，没钱去读书也要趴在教室外偷听，也是个看重知识的。 孔跃表情松缓，刚要说些什么，余光注意到桌子上的人，就半会功夫，他已经爬上去了，可能还知道桌子上危险，小腿一点点挪动，小袄子和裤腰分开，露出来一截皮肤。 他眉头一跳，扯下他的衣摆，直接把他捞下来放大腿上，坐好了，我先教你数数。 厨房里，陆秦笨拙地帮忙洗着菜，一边还竖起耳朵，还挺安静的。他姐夫应该不打小孩。 也不知道学习的成果怎么样。 但是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快要把脑袋埋进碗里的外甥，他算是知道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下午太残忍了，应该插手的。 实在忍不住，姐夫，孔东东还小。 孔跃眉头跳了跳，笨拙地把饭喂到儿子嘴边，他还能不知道孔东东还小。孔东东一激灵醒来，嘴巴一动一动。 陆春浓作为见证人，没忍住笑出声，就晚上那点时间，只教了他五个数字。 但也差点没把孔跃给气着，学完的又忘。 见他闻到肉，小眼睛又睁开了，陆秦啪啪两下，拍手，孔东东! 唔，孔东东睁开眼睛。 陆秦从兜里掏出糖，放了两颗，问他，这是几颗糖? 啊，看见糖，孔东东迷蒙的小眼睛一亮，二! 那这个呢? 四! 几次测试之后，陆秦把糖果收起，他的小嗓子还得养呢，他看向他姐夫，这不学得挺好的吗? 他就差说他教学方法有问题了。 孔跃： 那我以后还得拿糖吊着他? 陆秦端起碗，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一副你可以求我的样子。 孔跃手背上鼓起青筋，握着筷子一用劲肉分成小块。 陆秦看着他，总算说出心里的想法，咳，姐夫你不是会木工吗?可以做几个数字的模具出来教他，小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等稍微大一点了，他就不用这些东西吊着了。 这些都是他从别人那看来的。 作为亲舅舅，他觉得孔东东还是蛮聪明的，孩子还是自家的香。 为了让他姐夫明白，陆秦还特意拿张纸画了出来。 画的时候，他忽然又想到他的几个女性朋友了，搁哪天有空去看看。 孔跃让儿子学习的心是认真的，当晚就磨出了大半模具，第二天一下班回来就抓着他学习，院子里传来孩子数数的声音，以及男人极其耐心压低声线的声音。 日子步入正轨后，陆秦带着两位同志上山下乡作完宣传。 至于考核方式上，最后由妇联的同志负责，在人选方面则专门挑没有参与过表演的，省得被人民群众认出。 天气晴朗的一天，某个大队，几个小娃正在跑来跑去，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从远处走来，其中有个中年男人拿着糖去问路，小娃，这个糖给你，帮伯伯指指路行不行? 一群小孩看着他手里的糖，看着四周的环境，正好远处有大人在，他们顿时吱哇一声转身就跑，有人贩子啊! -- 第91页 中年男人也就是张主任特意派下来作考核的，拿出相机拍出这一幕，这一幕也成为报纸上头版的配图。 标题就是人贩子宣传活动成果显著。其内容细写了进大队来发生的一系列事。 等一群人扛着大家伙过来时，记者和办事员好说歹说才让人信了他不是人贩子。 诸如此类的测试不止一次，但回回都有十分明显的成效。 尤其是到了东杨大队时，记者手里的糖不但被骗走，他还差点被人抓公安局里去。记者还感叹了一句，陆同志真牛。 张主任看着狼狈的办事员，听着他们说大队上妇女儿童的各种反应。 也就是这个时候，孙娟和秦公安以及杨主任过来了，向他提出了对陆秦进行奖赏的事，顺便以自己的名义暗示了一番。 张主任大手一挥，自行车算啥，他们县里有几个名额，也不用抓阄了，直接让个名额给陆秦就是，像这样能用心为人民服务的，就应该好好鼓励鼓励。 于是从妇联出来时，陆秦多了辆自行车，他意气风发地踩着自行车就往供销社去。 朱红正在忙活呢，李香拿着报纸进来，拔高了声音，你们看看这是不是陆同志? 四名女同志如今在供销社相处极其融洽，朱红探过头去，还真是啊! 这个宣传活动我听我妈提过，听说表演还挺好看的，陆同志怎么没提醒我们一下，我们好歹去撑撑场子也好啊!她就是有一种陆同志没把她当朋友的感觉。 陆秦原本悠哉悠哉的脚步一顿，伸进去的脚又缩了回去，照着玻璃看着模糊的人影看了看，忍住没把头发理顺，这才迈开腿进去。 朱红同志，你们在聊啥呢? 朱红几人一转身，就见报纸上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青年眼中似乎带着细微羡慕情绪，几位女同志还挺清闲的啊? 李香拿着报纸，陆同志，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有表演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看到报纸才知道。 什么报纸? 报纸是李香家里人买的，被她带过来了，就我们市里的报纸，你看看。 陆秦接过来，他也是第一回 看到成品，记者花了大篇幅写这件事，他点评，还行，不枉我们辛苦演了那么久。 他合上报纸，语气里还透着点可惜，早知道我就叫你们过来参加了，你们可比我还上相。 作者有话说： 早点休息，晚安! 第42章 他的语气中带着感慨和可惜,有的人说话天生就带着让人信服的本事。 听着像夸人的，不过,陆同志,上相是什么意思? 陆秦差点忘了这个年代还不流行上相二字，主要有些人甚至是年轻人都不拍照，于是他解释了一下,也就是,你们长得很适合拍照，都是很有特点很好看的长相。 他还强调了一下,你们可别不信啊!我不说假话。 随着这话一落，几人下意识察看自己的穿着，看着看着忽然由内而外地衍生出一股自信来,原来陆同志眼中是她们是这样的。 原本她们还怪陆秦对于上台表演的事不坑一声,现在还怪啥啊。 李香慢慢叠起报纸，脸上瞬间有了笑容,陆同志你真会说话,不过下回要是想找我们帮忙，你直接来就是，我们绝不推辞。 她们还没上过报纸呢。李香一下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陆秦抬手整理头发，随意打理了几下，内敛的双眼上扬，干脆利索地答应了。 张霞默默地搬出一张凳子来,陆同志你坐。 谢谢张霞同志。他准确地叫出人名来。 陆同志不用谢。张霞见门口有人过来了，她赶紧去柜台那边看着。 朱红几次想插话都没插上,忽然有点气。 陆秦视线跟着移过去,然后转过头来,忽然看向老朋友,他也不能忘了老朋友不是，朱同志，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会不会打扰你们? 听到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对上他真诚一如既往的眼神，朱红有种没有被人取代的感觉，她浑身舒畅，有什么打扰的，我们最近可闲着呢，你也是多想了。 年前的热闹早就散尽。 这语气忽然的高昂，陆秦往后仰了下头，不明白朱同志怎么忽然就心情变好了。 你来得正好，刚好快到饭点了，我去打几个菜回来，咱们就在小院子里聚一聚成不? 朱红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让自己居主导地位了，张霞、李香、吴菊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是她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几人都没意见。 面对自己欣赏的人，即使作为女同志，她们也可以很热情。 说心里话，陆秦今天还真没想到蹭饭这事，他是真的纯粹过来看望几位的。 但既然被邀请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相聚的地方还是之前的院子，陆秦一个人占据了一张长板凳，端起碗先发话，你们几位女同志年纪轻轻都有工作，等我找到工作以后，我请你们吃饭啊。 李香把把饭菜往他面前移，她对自家弟弟都没这么细心过，那我们可盼你早日找到工作! -- 第92页 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而且也好联系。 陆秦举起眼前的白开水敬了她们一下，不管是是不是打扮方面，几位女同志要是有其它方面的请求，我也可以帮忙啊。 行!李香心中一动，但是没有当场说出来。其它三人看了她一眼。 这一顿饭，瞬间又拉近了几人的关系。 五个人吃饱喝足后从屋里出来时，陆秦打头，后面几位女同志并排走，几人还隔着一段距离，聊着家里的私事。 陆秦嘴里还在嘚吧嘚吧，张霞同志，原来你家是工部局屠宰场这边的啊?那一定是经常吃肉吧? 他感觉他对几个朋友的了解还不够彻底。 张霞被他羡慕的语气搞得不知所措，也不是经常吃肉，就稍微能比旁人多沾一点荤腥。 那也很厉害，像我们普通人，也不常弄到肉，朱红同志你说是吧。他觉得要照顾老朋友的心情。 虽说和其它几人都是朋友，但在朱红心里，她才是陆秦最好的朋友，第二次被陆秦提到名字，心中有种得意。但是也没顺着她来，我在家也能天天沾荤腥呢，你要是想肉吃，就来我家，到时候我们请你吃红烧肉，年前我妈还想邀请你来我家吃饭来着。 陆秦双手插着兜，脚步一停，歪着身形回过头，又与朱红交谈起来。 张霞忽然看了她一眼。 但陆秦似乎察觉到了，又跟她搭上了原来的话，势必不要让一人感觉到被冷落。 于是他就这么当了一路的端茶大师，甚至还跟没怎么开口的吴菊也搭了话。 等到了供销社门口时，有手表的低头看了眼手表，快要上班的点了，我们赶紧吧。 陆同志可真能唠，差点让她们错过时间，不过唠得也真是舒坦。 陆同志，你有空就过来啊。 就是，有空我们请你吃红烧肉!怕他不来，朱红还用这个来吊着他。 陆秦：他爱吃红烧肉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他摆摆手，后面有空见! 几人匆匆忙忙就转身准备过去了。 张霞走在最后一位，转身进去时，陆秦视线从她身上晃过，他礼貌地笑了笑。 张霞忽然迟疑地喊住他，那个，陆同志。 陆秦停下来，被他叫住还很惊奇，但他表示乐意倾听，张霞同志你说。 张霞迟疑着说出心中想法，是这样的，陆同志你要是想吃肉，有肉票什么的可以来找我，虽说我不能帮忙每天都能抢到，但好歹一个月两三次也是可以的。 普通人家，一年顶多吃两三回肉，她一个月就能帮忙弄两三回，已经很是厉害了。 陆秦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真的?那就谢谢张同志了! 他已经躺平了，他的朋友都比他有钱。而且他之前一直是与朱红和李香交流得比较多，没曾想张霞同志能现在跳出来。 于是他感激的语气比平时要深了好几度。 张霞是有保留了一部分话，但收到他的这声道谢，她甚至想要说出更多来，只是忍住了，后面慢慢来就是。 遵循礼尚往来的原则，陆秦笑着道，张同志，那你以后有什么困难，虽然说我可能帮不上大忙，但你也要跟我说，我们是朋友! 张霞看着他离去，这才准备转身进去，不过一转头就看到朱红盯着她，她旁边还站着李香和吴菊。 她脸上的笑容一收，对面的朱红已经先行发问，你们聊什么呢? 原本她们就要进去的，但是后仓库的钥匙还在张霞手里。 张霞摇头，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让陆同志帮个小忙，快要到上班的点了，我们先进去吧。 朱红眉头皱了皱，一旁的李香拉着她，朱红，问你一件事呗? 既然有人开仓库了，她们稍微慢一点也不急。 啥事?朱红仍不习惯被人拉着。 李香往四周看了眼，见有人来来往往的，她拉着她去了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在她疑惑的眼神下，她捋着自己粗黝黝的辫子，是这样的，我到了该处对象的年纪了。 朱红刷地看向她，脑中一闪而过陆秦的面孔，陆同志可是我们的朋友?!你还想独占? 李香怕她炸毛，赶紧继续压低声音道，陆同志不是说有事找他帮忙吗?我后面有个相亲，你说我能不能叫他给我把把关，毕竟他是男同志，肯定很了解男同志。 说到对象的事，李香没有旁人那些扭捏，但提到要陆秦帮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想先问问朱红的意见，毕竟她先认识的陆同志，总归要比她了解陆同志一些。 朱红一脸震惊，还能这样?! 骑车骑到半路的陆秦，偏过头打了个喷嚏，他还不知有人打着他的注意，毕竟吃顿肉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孔跃继上回之后，又闻到了他身上的肉味。 李立拿着文件进来刚好经过他身边，仔细嗅了嗅，脱口而出，陆同志你去国营饭店了啊? 陆秦听到他忽如其来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立嗅了嗅，这是国营饭店红烧肉的味道，张师傅的手艺可是一绝的! -- 第93页 他说完还竖起拇指，这个张师傅是去年下半年来的，我年前有空那会儿吃了一回，记着味道记到现在。 陆秦不知道该夸他鼻子灵还是怎么。 李公安，他回了个拇指，你很适合当公安! 李立嘿嘿一笑，反手摸着头上的短发。他看向在工作的秦明志和孔跃，你们先忙，我先走了啊。 他一离开，靠门边坐着的秦明志喊住他，招手，陆秦，你过来! 陆秦一句话还没跟姐夫唠上，又被第二个人打断了。 以及这个声音，虽然时隔多久，但还是让他有点小阴影。 在陆秦走过来时，秦明志紧接着从桌底下拿出一个搪瓷盆，里面还放着系列的搪瓷杯、热水壶、锦旗、一条毛巾、以及一块肥皂。 你待会把这些拿回去，这是我们公安局和妇联奖赏你的。 这阵势一出来，搪瓷杯上还有大牡丹，陆秦被晃了下眼睛，这种奖赏真的是很实在，他还以为他孙婶子帮他申请的那些已经是奖励了。 见他不拿，秦明志眉头一挑，嫌我们的奖赏简单了? 陆秦当然不是嫌弃，只不过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实诚的东西。 我只是觉得孙主任帮我申请的奖励已经够了! 孔跃抬头往这边看了眼，又低下头。 秦明志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上面是上面的，我们的是我们的，而且虽然我们这些东西比不上自行车，但也是我们公安和妇联这边凑出来的，所以你嫌弃也没用。 他们公安局层级低，资源也就那些，妇联也这样。但县革委会不一样，资源首先是到达他们手里，才分配到下面来。 他后面还跟着解释了一下，主要目的是让他不要嫌弃。 陆秦：他看着就那么像嫌贫爱富的吗? 为了不被误解，陆秦端起盆，谢谢秦公安了啊。 秦明志往前坐了坐，拔开笔帽，不用谢! 落字之前，他补充了一句，其实李公安说得没错。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吃顿饭还能吃出一身肉香的。 陆秦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后，那秦公安，你当公安真是当对了! 秦公安笔尖一顿，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他。 陆秦生怕被他看久了，回头又自己怀疑自己，他伸手无声地指了指姐夫的方向。 二分钟后铿铿一声，陆秦抱着额外来的奖励一并放他姐夫桌子上。 孔跃抬起头，身子往后一退，就这么看着他。 陆秦识时务地举起手，我不是故意的，打扰一下啊姐夫，我刚才进门时就想跟你说我先回去了，对了，自行车给你骑，对了，院子里最新的那辆就是我的啊。 一句话嘚吧嘚吧就说完了。 这个年代，自行车可都是宝，孔跃虽说不意外他会给自己骑，但心里还是十分熨帖的，那你怎么回去? 我坐牛车啊。难不成还让他走回去。 孔跃应了，那这些东西先放着，回头我带回去。 不知道他姐夫怎么语气忽然就好了。 他离去之后，孔跃就出去院子，把大树底下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往角落里推去，伸手抹去上面的灰尘。 秦明志站在门口看着，这么新的车，你家那小子还真大方啊! 孔跃放下自行车脚撑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一直挺大方的。 只不过除了记仇，其它都很大方。 别人送他的橘子，或者其它糖果之类的，他会先给家里几个人分，再给自己，有时候分到自己没了，他也没说啥。 这么一说，秦明志双手抱胸，其实我觉得之前抓错人的事，要是有机会，我该跟这小子道个歉的。 晚饭后，孔跃在教儿子认字，大手握着小手，这是十，咱们慢慢写。 陆秦探着头看热闹。 陆春浓就是这会儿拿出新做的裤子，明天就是十九了，后天是二十工厂招工的时间。 她把裤甩开，比对了一下腿，陆秦，你过来试试这裤子裤腿会不会太长?太长我再缩减一些。对了，还有衬衣。 孙来妹正好补上扣子，低头咬断细线，甩了甩，借着微弱的光线，眼神中露出满意神色，在我这呢。 这套衣服是两个人的成果。 原本陆春浓是只想做一件衬衫的，后面被孙来妹看到了，她想到她那里还有一块放了好几年的布，那布原本是准备给孔跃结婚用的，后面也没用上，干脆就给他做了条裤子。 新年新气象，穿上新衣服说不定能找到个好工作。 左手拿新裤子，右手拿衬衫。这拿的不是衣服，而是战袍。 陆春浓轻声催他，去试试吧，要是不合适还能再改改。 虽然她觉得陆秦穿什么都好看。 那我去试试了?陆秦脚步挪了一下。 孙来妹摆手，去吧!就是扣子有点紧了，要是崩开了我待会再给你重新缝一下。 陆秦进了屋关上门，借光线观赏了下衣服，说实话，他婶子和他姐的手艺是够可以的，那针脚就跟机器缝的一样，又密又整整齐齐的。 -- 第94页 外面，陆春浓走到他们父子俩身后，孔跃已经松开手，现在是孔东东的自主练字时间。 小孩可能手劲不够，握着小拳头，写个数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嘴里还跟着念，5。 嗯，下一个!孔跃压着低沉的嗓音，耐心十足。 咯吱一声，陆秦就是这时候出来的。 夜色已经暗下，但这晚的月亮挺亮的，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三个大人一个小娃齐齐地转过头去，只见青年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怎么样? 青年额前的碎发凌乱，上衣白衬衫搭着黑裤子，袖口挽起一小节，露出显白的肤色，眼睛有亮有神。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以及有种间于青年于成熟男人的感觉。 陆春浓上前观察了一下，腰间会不会有点紧了? 陆秦站直了身子，还好，不觉得绷。 他就是最近吃肉吃多了，然后胖了。 至于他婶子提醒的扣子，也不会太紧。 陆秦竖起拇指，姐，你的手艺真好! 他又越过她姐看向他老婶，婶娘，谢了啊。 他老婶特意拿出布料来给他做衣服，他真挺感动的。 谢啥啊，一家人。见他穿得好看，孙来妹也开心。 陆秦伸手把领口的扣子解下来一粒，就见远处的父子二人看着自己，他外甥的眼睛睁得就像六月里剥开的小黑豆一样，嘴巴微张。 陆秦挑挑眉，孔东东，你要认真学习啊! 孔跃低头看了儿子一眼，摸摸他柔软的黑发，你舅舅都说了，那继续? 孔东东揉揉眼睛，指着舅舅的方向，困! 孔跃：这才学了多久。 混小子干个啥都能把他儿子注意力吸引走。 他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再学一会儿。 说着这话，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孔东东的手，轻轻揉捏，以免他累着。 ****** 第二天，陆秦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他那洗干净的新战袍挂在树杈上晃悠来去。 等到了二十日那天，他穿上了新战袍，坐着自行车往他孙婶说的地点赶去。 食品厂在莱阳县城公安局相反的方向，是莱阳县与隔壁县的交界处，隶属于两县共同管辖，也就是两个县的人都招了，尽显公平。 等一迈入这条街，路上的人和风景都变了，路上的人以穿工装的和骑自行车的占据大多数，两边是低矮的平房。 咯吱一下，自行车停下。陆秦扯扯衣领，又理了理头发，轻松得不太像要来上班的，姐夫你先去工作吧，别迟到了。 孔跃一脚将脚撑踢下来，我先送你进去。 步入工作和步入学习是不一样的。 见他侧脸绷着，陆秦接下他的好意。 食品厂大门左右两边是两条刷了白腻粉的柱子，莱福食品厂的名字就刻在上面，站在门口望去，左右两边的平房以及砖瓦房以大门为折叠线，几乎是对称的。 门口除此之外，也没任何公告作为提示，除了单独进去的穿工装的工人，甚至看不到其余人，让人怀疑招工的信息是不是假的。 一时二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孔跃提醒他，我先去问问。 陆秦只见他走向大门左边守门大爷那，从兜里掏出一只烟递过去，大爷，你好! 那大爷眯着眼睛看过来，只见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肩线自成一条直线，脸上轮廓明显，眼神坚定，他曾经接触过当兵的人就是这样的，他下意识接过烟，诶，你好! 孔跃面色缓和，大爷，打扰一下了，请问食品厂是今天上午招工吗?怎么外面没有人? 黄大爷这才看到他身后的青年，陆秦这会儿上前打招呼，大爷，你好! 黄大爷眯着眼睛打量他许久，视线又滑回孔跃身上，是你参加招工还是? 孔跃回答他：是我弟弟。 噢!那你们来得有点晚了啊，他们都进去了，看到没，就左边第二个房子，你们是我们莱阳县城的吧?怎么还能来晚?再晚点就赶不及了! 孔跃和陆秦对视一眼。 陆秦：姐夫，我先进去了。 孔跃，嗯，他想再等等，问问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陆秦应下，转身就跑进去了。 孔跃转回视线，大爷，我再问一下，这个招工，怎么没贴榜?我们还以为走错了。 是不是只招内部职工的家属，他就担心混小子会白走一趟。 你说那个啊，早就不知道被哪个臭小子撕了，撕得早知道的人少，竞争的人也少呗，城里就是这种状况。对了，你们不是县城人啊? 孔跃嗯了一声，这边我能进去吗? 黄大爷摆手，这边家属不能进去嘞 说完这话，他才想起一件事，哎呦，我忘记检查你弟弟的名字就放他进去了。 刚抬腿准备进去找那小子，他又停下来，拿出报名册，他叫什么名字? 陆秦。 东杨大队人?呦，报名还报得挺早的啊。他语气难掩惊讶。 -- 第95页 说着，他又疑惑了，因为报名时间有限，仅限于贴公告那天，但下午公告就不知道被谁撕了，这叫陆秦的小子，还是在上午报的名。 陆秦这会儿已经一晃混进了工厂了，空气里充满着食物的香气。 他拐着弯一转，瞬间找到了守门大爷说的地方。 门口挤满着四五十个人，一排桌子排开，坐着两个穿军蓝色衣服戴军蓝色帽子的中年男人，以及最右边还有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 正当他想要上前时，一个青年从他面前跑过，他脚步一停，只见他跑到中间那个男人面前，谦恭，科长你好，我是高中毕业的。 那中年男人低头在纸上划着什么，听到声音抬着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排队。 作者有话说： 更了，早点休息!感谢在2022-03-10 01:07:14~2022-03-16 22: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公输白70瓶;罗生门1942 30瓶;糖沝27瓶;幸运21瓶;夏安617 20瓶;柠檬少年18瓶;苏玩吖、昭昭SOSO、求推文、影、松果儿~、林秞秞、AL 10瓶;城惠9瓶;圭普、茶靡花开7瓶;霉泥6瓶;sunny、叫我女王大人、啦啦啦、慕潼mio、懒懒呀!5瓶;babynap 4瓶;我爱读书、我舞我看、路行者、水水水、浮生过、冉冉3瓶;莹、舟洲、*明诺清溪*、资深潜水员、金金金2瓶;山君、湫心、栗子?、记依了、喵了个咪、米酪、水果沙拉、36846835、笨小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陆秦硬从中年男人语气中听出了我们不缺人的感觉。 青年刚才那一操作,瞬间把好几个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不知谁不屑地说了一句谁还不是高中生呢? 陆秦迈开的脚步一顿，抬手挠挠眉毛,他不是啊,应该说原身不是。摸到口袋里的东西，幸好他带资历了。 被中年男人落了面子的青年，转过身时抿着唇擦了把汗,脸上有些红,应该是尴尬的。他视线略过他们，正好落在陆秦身上。 陆秦挑眉,为了表示自己的好意，朝他回了个笑容，那青年一顿,而后朝他点点头,走到后面去排队。 因为就在刚才中年男人话落下的一瞬间，挤成堆的人群已经自成队伍。 陆秦看了看两边的队伍,随后随意挑选了一队。 巧合的是,刚才那个高中生就在他旁边。 徐有志也就是刚才想要凭高中生身份得到优惠对待的，余光注意到右边的影子，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还带着尴尬。 两人目光对视上，陆秦觉得他还挺勇敢的，挺虎的,同志，你好,我叫陆秦,你要不换个位置排? 怕他不懂,他手指点了点前面坐在那的中年男人,再指了指他。 刚才那一眼，中年男人指定是记住他了，万一给人穿小鞋就不好了。 徐有志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多谢陆同志，你叫我徐有志就好。 像现在的招工，四十五人招二十人，相当于一半的淘汰率，他刚才也是着急了。 而且让他诧异的的是，这个叫陆同志的并没有因为想要减少竞争对手而不提醒他，这让他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陆秦耸肩，不用谢。 徐有志犹豫了一下，然后排到了他后面，主要是他们俩排队排得够迟了，人都往前边走了。 徐有志的身高比他还要矮个五厘米，见他排过来，陆秦友好地笑笑。 这时，前面有个剃着平头的青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抬步朝这边走来。 他脸上带着好奇与关心，视线往后时不经意瞥了陆秦一眼，落在徐有志身上，有志，怎么样了啊? 一看见来人，徐有志刚缓和的脸色，又瞬间变差了，要不你自己去问问?高中生有没有优待! 嚯，夹在两人中间的陆秦当时心里的想法就是，有瓜吃。而且这位男同志比他还会嘚吧。 张刚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有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一听说有优待的事就告诉你了，要是不能，那就算了，我又不是高中生就不去问了，不过你一定可以的，毕竟你是高中生。 高中生的评论一出来，又把前边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见其它人被他的话吸引看过来，徐有志闪过一丝恼怒，他早上拉肚子来迟了，看到这么多人也是心急了，然后正好跟同一个家属区的张刚碰上，张刚告诉他高中生有优待，让他去试试，他看着还没排队呢，就上前去试了。 陆秦一开始双手插着兜，随后抱在胸前，竖起耳朵，理明白了前因后果，合着这个叫张刚的，还是个心机人啊。 徐有志偏过头，已经不太想跟他交谈了。 张刚又说了几句，结果人不搭理他，他脸色也不太好，随后转身离去了，从脚步中也可看出人生气了。 徐有志脸色还青着，似乎憋了口气。 一抬头，正好看到前面俊青年的表情，那个表情他形容不来。 陆秦立即收起吃瓜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咳了咳，往前探着，转移话题，我们前面有十一个人，这还没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轮到我们啊。 -- 第96页 徐有志愣了下，脸色缓和下来，听出来他是跟自己搭话，招工时间截止到十一点半，很快的。 噢!谢谢徐同志的提醒。 不用谢。徐有志心情平缓了大半，这才看到眼前青年，肤色白皙，长相出色。 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包小饼干，陆同志，吃吗? 原本没赶上时间他是要把它当早饭吃的，眼见队伍都排到这了，他也不想吃了。 这忽如其来的一下，啊? 陆秦低头看着他手里的，莱福饼干四个字引人注目，正好是这个厂的名字。 看了眼他表情，陆秦顺手接过来，我正好有点饿了，谢谢徐同志啊。 不用谢。徐有志进厂以来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前面队伍已经在移动了，陆秦有好些不清楚的，压低声音，徐同志，问你一件事啊，今天招工都招哪些人员? 见他连这都不知，徐有志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也没藏着掖着，今天主要是厂里生产饼干那边招工，有招投料员的、还有招包装员的、也有招会计的、以及包装设计和宣传的。 他跟着队伍往前移动了两步，跟他解释，前面两个，应该是对学历要求不高，后面的，恐怕不仅要学历，还要有本事，而且包装设计的，我听说昨天人就满了。 主要是后面的三样工作，每天只要在办公室坐着就好，端着搪瓷杯走来走去多让人羡慕，说出去身份也好听，因此竞争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陆秦收集完信息，跟他道谢，谢谢徐同志。 不用客气。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跟自己道谢了。 队伍一旦开始移动，移动的速度只会变快。 陆秦清楚地听到前面的人在对信息，莱阳县的? 报的什么岗位?会计? 行了，拿着卷子去旁边那个屋子找人。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要经历考试的。 有的报名了投料员以及包装工的，则站在另外一边，那边还有个中年男人在那站着，估计得带他去厂间实际操作。 不知道过了半小时还是多久，终于到了陆秦，短发的妇女同志头都没抬，陆秦?十二日上午报的名，红旗公社东杨大队的? 后面的语气上扬。 念出来后，妇女同志隐约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哪里听过，她抬起头时，看见来人愣了下。 几天之前，她被厂里的领导叫去看警惕人贩子宣传活动了，当时她就坐在下边，对于这位男同志的长相尤其深刻。 梁梅香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小同志，是你啊? 他作出的贡献可是巨大的。 这会儿愣的人变成陆秦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礼貌不能丢，露出标志性的大白牙，同志，你好! 其它人都被梁梅香的惊呼声吸引过去，听到她的解释，诶，就他啊，前几天宣传人贩子的。 陆秦反应过来，合着是因为这事呢，毕竟他记忆力还行，有过交集的人就不太可能会忘记。 旁边的刘科长看了年轻男同志一眼，隐约也觉得眼熟了。 顶着周遭的目光，陆秦面前的妇女同志终于说话了，你也来我们厂子了? 对，同志你好。 诶!你好你好!近距离地观看，她发现人长得更俊了。 哗哗翻开本子，上面都是手写的字体，她食指对着上面的名字往下看，还有几个是空着的没打勾，所以他的很好找，第六个人就是他，陆秦，报名设计的啊? 她语气惊讶，其中含着一丝可惜。 陆秦探前看了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孙婶子都没说帮他报过名了。 不过这会儿听着她的语气，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下一秒他就懂了，人昨天就已经满了啊。 站在他身后的徐有志，也没想到他报了设计，都已经报名了，疑惑他刚才怎么还要问自己厂子里招什么人。 梁梅香也不是不给他机会，城里工作竞争大，而且设计这一块，几乎是一次性的慢工作，两三个月出个图纸啥的都没事，只要紧跟着大城市厂子的步伐即可。而且也不缺人，缺的话早就顶上了。他们厂子里贴个名额，只是意思意思。 陆秦慢慢品出意思来，这样啊。 梁梅香一抬头就见陆同志露出落寞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心下一狠，这样好了，你先去包装那边，后面还有内部调岗的机会，你再调行不行? 这样优秀的男同志，就应该被他们厂子录取。 陆秦本秦，觉得先占个坑也好，但嘴上却表达不一样，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梁梅香默默地将名字后面的岗位改掉，到时候就说她看错了，语气更加肯定，没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 因为刚才她是压低声音问的，所以一旁正忙着对比个人信息的其它面试官，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只听到她后面的保证。 那就谢谢您了!原来参加表演还有这么个好处。 不用谢不用谢!好好工作啊! -- 第97页 对了，你等一下。梁梅香站起身，忽然走到人群中，对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说了句什么，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 谈完话，梁梅香很快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行了，陆同志好好工作啊! 诶!陆秦应下，领了张条子就去了旁边。 站的位置正好距离徐有志不远，他也听到接下来的谈话。 徐有志，报名宣传科，莱阳县的? 嗯，徐有志有些紧张。 行了，拿着条子去找那边那个人。 等他过来时，陆秦朝他打招呼，徐同志，你去宣传科了啊? 这个年代的宣传科，应该就是字面意思搞宣传的。 徐有志点头，你呢? 他视线无意识往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上瞥。 包装那边，陆秦也没啥好瞒着的，平平淡淡的口气，递给他看一眼，他就先牢牢地占住吭呗。 那，那陆同志你有口福了。 陆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他迈进负责包装的厂房，大门口就四个字立在那不许偷吃!偷一罚十! 也不知道啥时候贴的，那纸都碎成哗啦啦响了。 才刚踏进去，一股香味袭来，不知谁咽了下口水，声音格外清晰。 陆秦瞥见了那位叫张刚的人，就缀在厂间主任的后面，跟得还挺近的。 厂间主任叫杨喜，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头发稀疏，戴着帽子和长到手臂的白色袖子，继续带着他们往里走。 厂间里亮着灯，头顶的屋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以及四周的窗户都按照相应的要求关着，隔开外面的阳光或者热风，也是为了保护产品的品质。 往里走几步，右手侧有一个柜子。 杨喜停下脚步，你们先换上这些衣服。 杨喜指着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白色帽子以及套衣。 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杨喜对着这群年轻人态度还算好，压着自己的帽子，这是我们包装这边的规矩，衣服是每次进来都要换的，省得掉头发丝，这是我们厂里派人去大城市的厂里学来的。 他的话音一落，前面的几人顿时挤上前，毫不犹豫地开始拿衣服。 陆秦入乡随俗，眼疾手快地拿了套衣以及帽子，套衣是是那种两只手伸前穿进去，往后一拉，然后在腰上绑上的款式，有点类似于有袖子的围裙。 他食指捻起衣服，仔细观察这衣服，也不知被谁穿过了。当然，也不止他是这样做的，只不过他的动作更不惹人注意而已。 杨喜余光瞥见几人的动作，格外注意了一下陆秦，这才催促，赶紧的，我们抓紧时间啊。 哦哦，好!想到他们是来工作的，都咬咬牙穿上了。 换上之后，陆秦低头看了眼，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愈发坚定了他早日挪坑的心情。 在杨喜的催促之下，一群人穿上统一的工作服装，这才往里面走去。 越往里面走，香味越浓。 一排排的六层架子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放着的都是大量的饼干，很多都是他们买都买不到的，还有人端着长托盘走来走去的。 主任好! 主任好! 来来往往的工人，穿着统一的外衣忙碌地走来走去，以及手势迅速往包装袋里扔饼干缝合的工人，皆停下来打了招呼。 这一回头，自然就看到了他们这些新鲜加入的血液。而且，豁哟，后头还缀着个特别俊俏的伙子。 杨喜点头回应，视察了下工作，才转头对他们道，你们先分个工，五人一组先学搬运，后面学包装;剩余的反过来先学包装，再学搬运。 这样的分工，也就意味着选择先难后易还是先易后难。但杨喜好像不给他们选择的时间。 吴兵，张香，你们过来!你们一人带一组! 任务一下，一男一女从架子旁边走出来，拍拍手上的碎屑，目光扫过他后面的十一人，好，主任你放心! 陆秦耐心地站在后头，不经意与他的目光对上，杨喜很快移开视线。 避免分组浪费时间，杨喜直接划定，他左手边的五人一组，他右手边的人一组。 陆秦就这么不经意被分去了包装这组。 杨喜管着一个厂间，不可能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这里，吩咐完之后，他就准备离去。 但离开之前，他走到陆秦身边停了一下，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你认识我们厂生产调度主任? 啊? 没事，好好工作。这句话声音又变正常了。 也就这么一句话，引来不少视线。 吴兵和张香喊着，行了，抓紧时间学，都赶紧过来。 吴兵负责带陆秦这一组，刚才杨主任的话导致他多看了陆秦一眼，在这种昏黄的灯光下，也不知是他衣服白还是人白，整个人比女同志还要白皙。 走吧，跟我来。 他带着他们一直往前走，直到来到了货架前，这些都是次品，先给你们练练手，我先上手实验，你们学着啊。 -- 第98页 次品也不会丢掉，后面会分给工人，对于工人来说可都是好东西。 陆秦站在边角位置，忽然一人碰了他一下，他一转头就看见一脸客气笑的心机人。 张刚道，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陆秦觉得交朋友一事可能讲究缘分吧，他抱在胸前的手放下来，提醒他，张同志，前面已经开始了，我们可得看认真了。 张刚笑容一滞，好，谢谢你的提醒。 说完，他就走开了。 吴兵足足示意了三遍，行了，你们自己先上来动手吧。 看第一遍的时候，陆秦已经记住了全动手，说实话，也不是很难，就是有点无聊。 吴兵让他们围着桌子，他自己则作监督。 走到陆秦面前的时候，只见其一副慵懒的样子，白皙修长的之间在包装袋之间穿梭，十分赏心悦目，就好像，熟练得仿佛已经做了很多遍，让人感觉他是在做小儿科的东西。 他点点头，再看看别人的，有的做了第一步，已经停下来思索下一步了。 实在没忍住，这位同志，你学过? 陆秦包好一袋饼干，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回头一笑，同志你好，我这是刚跟你学的，同志你示意得真好，导致我一学就会了。 一话同时夸了两人，连吴兵都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视线上移至他脸上，然后拿着本子在上面划了一下。 紧接着，学完包装，陆秦又去了隔壁学习搬运新鲜出炉的饼干，训练的是速度要快，包括接食物要快、躲避要快，毕竟忙碌起来四处都是人。 结束的时候，杨喜又来了一趟，叮嘱他们，明天你们过来看录取结果。 陆秦从厂子里出来，被暗黄色的灯光照了一晚上，看到外头的灯光他都有些不适应了，他抬起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看向天边。 进来面试的散去时间都差不多。 很凑巧的，他又看见了徐有志的身影。对比于他累死累活的，徐有志似乎挺悠闲的。 他感觉这个坑他也不想占太久，还是早点挪坑地好。 出来大门时，陆秦特意朝守门的大爷打了声招呼。 黄大爷明显还记得他，主要是这张脸俊，，小同志，工作得怎么样了? 厂里环境各方面都挺好的，谢谢大爷早上的帮忙了啊。 那是，我们厂可是附近最好的，谢啥啊，不用谢，对了，你那个哥哥是吧?从早上等到中午才离开。黄大爷提醒他。 行，谢谢大爷，大爷您早点回去啊。 告别大爷之后，陆秦走路离开，身边刷刷好几辆自行车经过，至少目前就他一个人走路的。 孔跃就是这个点来的，上来吧。 他也没问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更了， 第44章 谢谢姐夫啊! 因为光是黄大爷那番描述,他就挺感动的了。 陆秦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坐上去伸直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刚调整了下姿势,结果啪嗒一声，口袋里的卷成团的红色锦旗顺着口袋掉了出来。 等一下啊，姐夫。 孔跃回过头,只见混小子下了车,修长白皙的指尖从地上捡起锦旗。 认出东西，他观察着他脸上神色,怎么带这个过来了? 他早上出门都没注意到。 随手拿的。也没用上，还不如刷他这张脸好用。 孔跃见天色不早了，估计家里的女同志更惦记,没再追问,他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去。 陆春浓和孙来妹早就做好晚饭等他们回来了。 一进家门，二位女同志齐齐地先看孔跃的神色,只是看不出来结果来。 陆春浓手里拿着抹布,直接过来问他，怎么样了? 他道，姐，婶娘，明天出结果呢。 他手现在还是酸的。 孙来妹拍着胸口，做了个肯定评价,那没事，肯定能录取的。 她现在是对他信心十足。 陆秦朝他老婶娘一笑。 孔东东又是一天没看见他舅舅了,小鼻子嗅啊嗅的,仰起白嫩的脸蛋,舅舅,你身上香香。 陆秦：捡了一天的饼干能不香吗? 陆春浓感觉这味道有些熟悉，你去莱福厂了? 这个名字，莱阳县大部分人都知道，莱福厂生产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销售至外地，少部分会留在本县，在供销社就能看到，销售的价格不比其它饼干便宜，因为其味道也还不错。 陆秦弯腰捏着外甥的脸蛋，抬起头看他姐，这味道很浓吗?孙婶子给我报了饼干厂设计的职位，不过位置已经招满了，所以暂时先在包装那边。 他是以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好像谈论中午吃啥，他自己还低头嗅了嗅。 孙来妹记忆之中吃过几回，惊讶道，呦，那是大厂子啊，是那个莱福厂吗?。 对，是婶子想的那个厂子。 那是不是整个房间都是饼干?孙来妹好奇。 一听到饼干二字，像是好吃的东西，孔东东也抬起头眼巴巴望着舅舅。 -- 第99页 在他二人好奇的目光中，陆秦点头，基本上都是。 孙来妹吸了口气，给出评价，那能见着吃不着肯定很难受。 就像摆了一桌子肉，能看不能吃。 那可不一定，要不然门口能贴着警告，说不定有人还现场偷吃过呢，不过这个猜测他就没告诉他婶子了。 孔跃一直关注他的交谈，今天他在门口同黄大爷谈了许久，才知道这回的竞争有多激烈，看他的表情，那应该是表现得还可以。 察觉到这道目光，他疑惑，姐夫，你看我干什么? 孔跃提醒，没事，先工作，以后的事以后说。 陆春浓把孔东东抱起来，对，先吃饭吧。 明天就能知道录取情况了，急不得。 孙来妹应和，对对对，先吃饭，明天肯定能录取上的。 为了庆祝这事，陆秦碗里还多了两鸡蛋，不过都被他给分了。 晚饭过后，陆春浓敲了敲陆秦的门。 一打开门，她从兜里掏出几张钱票递给他，作为出门在外的花销。 早上你走得太急，我忘记给你了，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陆秦诧异之下，便笑了，姐不用，我今天吃喝都在厂子里。 以后估计也不用出去吃。 陆春浓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坚持，拿着吧。 很多事晚饭时她没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县城厂子里的，大部分其实还是城里的，她弟弟一个乡下的挤到他们中间，难免会被人比较。 陆秦再次感叹原身真的是踩了狗屎运才遇到这么个好的姐姐。他先收着，不然他姐也会担心。 余光注意到门口的一道影子，他还是收下了，谢谢姐啊，还有姐夫。 孔跃走过来把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看着眼前的混小子，不够再跟我说。 这个年纪的人，尤其在同龄人的衬托下，总是有些自尊心的。 新的一天，陆秦出门时想了想，转身进来屋，出来时手上拎着一个搪瓷杯，还是秦公安送他的那个。 上面除了有朵牡丹之外，还有字，写着莱阳县公安妇联赠。 这一天出面试结果，很多人都挤在那看名单，你挤我我挤你。 录取的才会在上面，没有的则不被记录。 陆秦的名字自然出现在名单。 徐有志看完自己那边的走过来，陆同志，怎么样了? 陆同志一转头见他满面春光的，录取了，徐同志你也一定是吧? 徐有志脸上的笑容已经遮不住了，对，我在宣传部，陆同志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目前为止，他觉得陆同志这个朋友可以交。 张刚远远地就瞧见陆秦和徐同有志在那说话，原本想拉关系的想法瞬间消失，脚步一转去了别处。 于是这一天，很多人都知道包装那边有个特别俊的年轻青年，而且是个新来的小年轻。 陆秦感觉这一路盯他看的人又变多了。 再一次见到杨喜，已经是不同身份了，由于他们手速各方面还不足，因此又被派去先处理次品，下午才正式弄正品。 临忙碌时，杨喜又鼓励了他一回，好好干! 被安陆明白的陆秦，一边慢条斯理地装着饼干，被侵袭太久，他鼻子都快分辨不出来饼干的味道了，余光忽然扫到靠近架子的角落边有个男同志在偷吃，他手速很快地伸进篮子里，拿了一块出来塞自己兜里。要不是他眼尖压根就发现不了。 他总算是知道门口的大标语怎么来的了。 侧边，只见还有女同志把簸萁篮子里的饼干屑收集起来自己拿走，手势也是非常迅速。 陆同志，你看什么呢?张刚刚才开始就一直注意着他。 他是之前买了饼干袋，在家苦练了七天才到厂子里来面试，没想到还比不上一个初学的。 陆秦收回视线，没事，我就是觉得这味道有点香了。 其实他家老婶的评价还挺中肯的，可不是看得见吃不着吗?可人总是会想办法的不是。 这一组除了陆秦张刚，还有一位招进来的，都表示十分赞同陆秦的话，我也是这么觉得。 几人刷刷看向桌上的以及周边架子上的，真的是一辈子第一回 见这么多饼干。 但是公家的东西，他们可不敢碰，应该说还没这个胆子。 第45章 陆秦没想到自己稍微感叹了一下,就能从他们脸上看到这么多情绪。 余光看到有人来了，他咳了一声,手上动作不慢,刷刷往袋子里放饼干，一旁五厘米高的木制托盘里，已经整整齐齐摆满了一盘。 杨喜过来走了几圈,视线落在陆秦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人俊做事也俊。 他背在身后的手放下来，靠前去随意抽取了几袋,检查包装是否严不严实，还好，都符合了标准,不错,再接再厉。 张刚和另一位同志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陆秦额外地说了句，谢谢杨主任,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杨喜心情舒坦地离去了。 十个人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被招进来。 -- 第100页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厂房里已经嗡嗡嗡的。 等到了中午，张刚主动先约另一位同志，钱同志，一起吃饭? 叫钱明的是个又高又瘦的青年，听到他的主动邀约后应下，他又看向陆秦,那个陆同志你要一起吗? 主要是上午他不经意提醒杨喜过来一事，他莫名对这位俊俏的男同志有好感。 三个人吃饭,总有个被落下的,他客气拒绝,谢谢钱同志了啊,你们先去吧，我约了别人。 钱明迅速解下套衣后面的系扣，等一下出门方便脱，提醒他，那你快点啊，等下人一多，好吃的都被抢了。 这都是他们昨日参加招工面试时吸取下的经验，他们昨天不好意思去吃，结果去晚了都是盆底的菜汤菜底，纯粹就是个帮忙舔盆的。 张刚嘴上跟了句，那我们先走了。 瞧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陆秦这才拿着牡丹款搪瓷杯不急不缓地往外走，走到门口脱了帽子和套衣，顺便塞到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省得被人穿走。 一整个消极怠工慢悠悠的。 食品厂一共就一个大食堂，屋顶是砖瓦，走进去乌泱泱的人，大门正对面就是与队伍隔着一条钢铁管还是钢管的水泥打饭台。 四条队伍都很长，伴随着妇女男同志喊着多打点的声音。 几个年轻的男同志女同志打好了饭，面带笑容地地从队头拐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容貌出色的青年。 女同志挽着另一位女同志的手，停下来激动地笑着指了指陆秦这边，见他看过来还红了脸捂着嘴笑。 陆秦也不尴尬，一手搪瓷杯一手插兜，随意站在最右边的队伍，前头打好菜的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子往后走，那香味直直地往鼻子里冲。 他那淡淡定定的表情与前面那探头探脑的人完全不一样，好似一队分成了两派。 徐有志从排队时就东望西往，但一直没看着陆同志的身影，等到打饭出来时，才看到排得很后与别人格格不入的陆秦。 他端着饭盒过来，语气自然，陆同志，我刚才找了你好久，对了，厂里为了欢迎春季开工，还有肉吃呢。 他说着往前看了看，还有好长的队伍，就是不知道陆同志过去能不能吃得到了。 陆秦往他碗里看，上面一把炖烂的黄豆，还有两块猪脚肉，下面是冬瓜和南瓜。冬瓜和南瓜都是去年年底留下来的，他们大队里家家户户都还有很多，这个很耐放。 他伸手拍拍徐同志肩膀，露出大白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啊，你先吃。 那陆同志你慢慢排，我先去占个座去。见他看着自己碗里的，他心想待会留一块肉给他，省得连口肉都尝不到。 轮到陆秦的时候，打饭大婶晃着手臂，她刚抬起勺子，一个大大的搪瓷杯递过来，上面是醒目的牡丹以及公安与妇联赠几个大字。 凑巧的是，这位大婶刚好认字，她手一抖顺便把搪瓷杯接过来，一抬眼便看见了俊俏的男青年，这男青年甚至让她眼熟。大婶拿着碗愣是拿出了自己给自己打饭的错觉。 徐有志把一块骨头小心翼翼地啃了又啃，一并吃下好几口饭，余光还注意着饭盒里角落里更肥的另外一块，那是他留给陆秦的，省得他后面连肉味都尝不到。 眼前忽然一道黑影投下，他刚要提醒说对面有人，一抬头就先看见搪瓷杯里满满快溢出来的猪脚肉，随后才是陆秦本人。 如果说别人碗里的是黄豆炖猪脚，那么他搪瓷杯里的就是猪脚炖黄豆，主菜和配菜完全颠倒，黄豆的颗数都能数出来。 他饭盒里的那块肉瞬间就拿不出手了。 张刚和钱明二人隔得不远，就在右后方的两个位置，钱明看着这边惊呆了，你看见陆同志碗里的肉了吗? 他和张刚方才挤了好久才挤出来去排队，两人碗里都是只有两块肉，一大一小，大的那块还不如陆秦碗里小的。 这边，徐有志咽下嘴里的饭，偏过头咳了咳，脸都红了，陆同志你这是有亲戚在饭堂在工作? 陆秦从口袋里拿出包装好的筷子，一挑眉，没有啊。 说这话时，他把搪瓷杯转过来面向徐有志。 徐有志正好看到上面的大字，他错愕地抬起头观察他，又低下头，难怪呢。 他累死累活跑过来抢，还不如人家一个搪瓷杯管用。 他碗里多了几块肉，只听陆同志道：徐同志，请你吃。 陆秦也挺大方，主要是上回这个年轻男同志还送他饼干呢。 钱明和张刚也看到了这边陆秦的动作，一夹好几块肉在，他道：我们下回叫陆同志一起吧? 张刚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 徐有志不太好意思，直摇头，陆同志你夹回去吧，我刚才吃过了。 食堂的大师傅，厨艺还挺高的，刚才一口肉就够他咽下好几块饭。 陆秦已经把自己的碗挪开了，慢悠悠吃起来了，一脸满不在乎模样，徐同志你吃就是，上回我还吃你的饼干了呢。 当然他就尝了个味道，剩余的全部进孔东东肚子里了。 见他吃得香，徐有志不再拒绝，又从兜里掏出包饼干来放桌上，陆同志你拿回去吃。 -- 第101页 谢谢啊。他真没想要的。 徐有志这才没那么有负担。 都是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两人很快就吃完午饭，洗完饭盒往外走。 下午一点半才开始上工，有些老资历的工人，早早地就被分配了房子，有一两年资历的，还能分到宿舍，不过宿舍也是拥挤，三四十平米的房子里挤满了十几个人。但那也是很多人争抢。 因此像陆秦这样新来的，他们几乎不可能拿到宿舍的入住额。 像他们这样无处去的，找不到落脚休息地的，有的吃饱了在外头四处晃的，有的就坐在食堂的。 中午的太阳正大，路上依稀有几个慢吞吞四处逛的工人。 陆秦抬手抵额挡着光。 徐有志估摸了下时间，邀请他，陆同志，去我那办公室坐坐吧? 办公室除了他和另外一位年轻人，还有三位都是老资历干事，一位回家了，还有两位有厂子里分配了房子和宿舍。 吃饱喝足之后，陆秦有些昏昏欲睡，嘴里咬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自然牙签，那就谢谢徐同志了。 陆秦还是第一回 在包装厂间以外的地方晃，整个厂子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左边房子顶上炊烟袅袅，右边也是炊烟袅袅，有可能意味着，下午又有大量需要继续包装的饼干。 宣传科室的大门没锁，徐有志一推门就开了，他往旁边一站，陆同志进来吧，现在暂时没人。 陆秦往里探头，屋子里有五张桌子，每一张上面都摆着相应的茶杯和文件，靠里那边还有扇窗户已经关了。 徐有志要走他的搪瓷杯杯，顺便给他倒了杯茶，陆同志，你就坐我这吧? 陆秦收回打量的视线，谢谢徐同志了啊。 怎么说呢，即使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空调一类，但与后世的说法无异，那就是流水线上给人打工的不如坐办公室的。 他是真真切切站了一上午的，坐下后松了口气。 徐有志坐在另一位年轻同志的座位上，拿出往年的稿子在看，他们做宣传的，宣传宣传，那就是重在会说，要把厂里的食品推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 莱福饼干的产量虽不错，但还没在市场上打下响亮的名声。 陆秦视线扫过他的桌面，徐同志，我借你的书看看啊。 虽然昏昏欲睡，但是他却在这种环境下睡不着。 徐有志抬头看了眼，你自己拿就是。 他带了本高中课本放在桌上，偶尔有空就翻翻。 陆秦于是便拿过去翻开，这个年代高中的课本，其内容也算很简单。 宣传科科长落了钥匙，回来推开门便见办公室坐着两人，他大致略过，还以为是新来的两位工人。 徐有志听见声音抬头，急忙起身，领导好! 赵科长点点头，余光瞥见一个陌生面庞，小伙子长得还挺俊俏的。 陌生俊俏的男同志也站起来跟他招呼，领导好!。 你们好，没事，你们忙你们自己的去吧。 赵科长走到自己的桌位翻找着钥匙，不知是因为着急回家还是怎样。 钥匙落地的声音清脆响。 正当他想要弯腰时，有个人比他更迅速捡起钥匙。 近距离看，男同志长得实在出色。 陆秦把钥匙递给他。 谢谢小同志了。 陆秦脸上带着笑容，不用谢。 赵科长拿了东西就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陆秦待到新同志回来他也走了，他还得打工呢。 第46章 距离下午一点半还有五分钟,休息的工人陆陆续续回到厂间，女同志和女同志手挽着手,不知说到了什么趣事,捂着嘴笑起来，男同志之间则是更快融洽，已经勾肩搭背的。 处于这种热闹之中,陆秦一人单手插着兜,悠哉悠哉地往前走，也是道独特的风景。 门口挤着许多换套衣的,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诶，帮我系一下后面! 手套，我手套怎么少了一个?谁穿走了? 陆秦转个弯到角落,三两下捡起自己的衣服甩了甩,随后穿上，压根不存在与人争抢的问题。 张刚和钱明已经换好衣服,边走边扯着不合尺寸的帽子,二人低声说些什么。 钱明一抬眼就看到了这边站着的陆秦，无疑，主要是他的外表太出色了。 他眼睛一亮，走上前问他，陆同志，你中午去哪了?我都没看见你。 他洗完饭盒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陆秦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笑道,随处走了走,你们嘞? 钱明扯好帽子,我和张刚在厂子附近逛了一圈,还别说，厂子挺大的，后面逛累了之后我们就去了食堂坐着。 说完这话，他总感觉有什么忘记了。 陆秦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因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他们会被正式派到流水线上工作，可不像上午那样指着次品忙活。 张刚见他走远了，手肘拐了他一下，你中午不是说要问问他的吗? 钱明才想起，对啊，我给忘记了。 中午陆同志那大方的行为他现在还记得。 -- 第102页 张刚扯了扯嘴角，没事，还有时间呢。 钱明诶了一声，手伸进袖口里扯衣服，你有没有觉得陆同志在这呆不久啊? 张刚瞥他一眼，你想多了吧? 跟他们一样初中毕业能去哪。 说话期间，陆秦早就走远了。 三个人被隔得远远地，夹杂在一群有资质的老工人中间。 事实证明，下午的活只有更累，没有最累，要不然两烟囱能中午都不停歇地冒烟。 比起热情工作的一群同志们，陆秦虽然身体还在，但他感觉灵魂已经飞走了。 徐有志正想着宣传的事，心不在焉地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身后有人喊住他。 陆秦朝身后的两位男同志说了句先走了，手里拎着布袋子，修长的大腿大跨步往前，徐同志。 钱明推了下张刚，那个是中午坐在陆同志旁边的吧?好像不是我们包装厂间的?他们怎么认识的? 张刚盯着徐有志的身影，他进了宣传部，而他累死累活只能干包装的活，面色不太好，我也不清楚。 怕钱明多想，过一会他又恢复平静的表情。 徐有志回过头来，一见来人，脸上也带了笑意，陆同志。 陆秦一副解放了的神态，抬手拍他肩膀，徐同志，想什么呢? 下班了不应该开心吗? 后面自行车叮叮叮按着车铃，两人往里靠了靠。 两人经过中午那道猪脚黄豆，关系可不止好了一点半点。 徐有志脸上笑容明显，也没想啥，陆同志下午工作怎么样? 陆秦表示还行，还成吧。 不上不下，枯燥得很。 徐有志没听出他的潜在意思，见他没骑自行车，主动问他要不要坐他的自行车回去。 陆秦指了指前头，谢谢徐同志了，我有人接呢。 他也不藏藏掖掖。 徐有志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他的侧颜，我忘记问了，陆同志你多大了? 只要是熟悉的人，陆秦便不再端着，十七虚岁。 这是他在原身身上唯一觉得还算能凑合的点。 已经年满二十的徐有志，若有所思，觉得可能是家里人不放心陆同志吧。 陆秦察觉到这道目光，总感觉他脑补了啥。 一路聊到岔路口，两人分别了。 徐同志明天见! 陆同志明天见! 陆秦正好赶上他姐夫下班，孔跃远远地瞧见混小子慢悠悠走来。 他走上前把布袋直接挂在车把上。 姐夫，以后我下午都和你一起回去。 得，一句话，已经证实他被录用了。 孔跃眉眼松缓，嗯。 似乎并不意外，但不忘低声叮嘱他，找到工作了，那就再接再厉好好工作。 陆秦现在手臂都是酸的，嘴里应下。 孔跃扶着车，顺便把文件袋塞好，刚才没认真看他挂的什么，视线对上去时，这才发现多出来的东西，他问，今天是在厂里吃饭的?待会去趟供销社，给你买个饭盒? 总不能每回都拿着杯子去吃饭。 陆秦可不乐意，果断拒绝，不用了姐夫，搪瓷杯能喝水还能吃饭，一物两用。 再大的碗还没有他这个杯子好用，拿着大饭盒还得张嘴才能要来肉，拿着这个搪瓷杯他都不用张嘴。 孔跃坐在前面看不到混小子的表情，还真以为他是为了省钱，心想着帮他买一个回来，省得不方便。 一到家，孔跃变魔法似地拿了半斤肉出来让孙来妹做。他自己转而去角落清洗水缸，准备挑水去，清洗缸底的声音刷刷刷的。 陆春浓看向陆秦，跟他确定，录用了? 孙来妹慢了半拍，十分惊喜，啥?当上工人了啊? 陆秦也没想到他姐夫提早买了肉庆祝，这是对他多有信心，他寻了张凳子坐下来，是啊，以后我们家就有三位工人同志了。 孙来妹笑着和儿媳说，难掩兴奋情绪，从年初开始，她就觉得家里越来越好了，这种想法在陆秦当上工人后达到了顶点，我就说能录用。 这小子脑子这么灵活。 天色不早，孔跃已经挑着水桶出了门。 陆秦余光有注意到，整个人往后一靠，视线往院子里一扫，怪安静的，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啥，对了姐，孔东东小同志呢? 奶，阿妈，我回来了!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已经到了。 孔东东边走边往院子里喊，快要进门时，特意停下来把话喊完，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这才扶着门框迈开小腿。 陆秦隐约觉得这个敲门的方式有些熟悉，但就是没想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太累了。 小的学得有模有样，孙来妹目光怪异地看了陆秦小子一眼。 孔东东倒腾着小腿跨过门槛，小脸红扑扑的，他刚跟小伙伴玩了一圈才回来。 他今日穿了件偏蓝色的手织小毛衣，下面是黑裤子，手臂上套了两个像模像样的防脏袖子，头发又软又黑。 一进屋看见舅舅回来了，眼睛一亮直接往陆秦那里跑。 -- 第103页 陆秦见他这么有精力，红着脸蛋气喘吁吁的，抬起右手指了指厨房方向，孔东东，去喝水，喝完水过来找舅舅。 好哦!孔东东小步伐一停。 他仰起头看了圈，定在孙来妹身上，伸出右手要她牵，奶，要喝水! 孙来妹见他眼巴巴的，心里一软，腾出手来去牵他，走吧，给你留着呢。 小孩子喝的都是凉开水，她特意烧的。这还是陆春浓一开始要求的。 陆春浓眼见大家都走了，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折菜。隐约还能听到孙来妹在问孔东东水烫不烫的声音。 陆秦坐起了身，搬着凳子过去坐着，从她面前的篮子里捞了把菜帮忙折，姐，学校怎么样了? 他差点脱口而出问有没有人欺负她来着的。 陆春浓目光打量着他的动作，见他笨拙地处理着，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学生和老师都很好相处。 有孩子的环境，还是相对单纯的。 当然，挑事的人是肯定有的。只不过闹不到她身上，主要还是徐校长对她和陆秦记忆深刻，有意站在她这边。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天的工作也还行，就是有点太累了 陆秦嘴巴嘚吧嘚吧，看见他老婶出来，他额外要了杯水。 他招手让孔东东过来，叫着他帮自己按摩。 孔跃挑第一趟水，孔东东在他舅舅背上踩脚丫子，混小子舒服地躺着眯着眼睛，指手画脚。 孔跃挑第二趟水，混小子被按摩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手臂。 孔东东被折腾得团团转，还是心甘情愿的。 孔跃眼不见为净，晚上拿出本子让他多学了几个数字。 第二天去工作，孔跃先送陆春浓去学校，随后回来接他，到了公安局后把自行车给他，省得一路再走过来。 一路都是热情洋溢的面孔。 不过他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自行车旁边，这个人还是对自己有恩的。 自行车吱呀一声停下。 同志你好，需要帮忙吗?仿若陌生人热情帮忙的语气。 梁梅香一回头，就见陆同志正一脸关怀地看着自己。 梁梅香是骑到一半，自行车才坏掉的，她拍拍手上的黑色油污站起身，陆同志这么早? 梁主任好!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随之视线下移，你这是?需要我帮忙吗? 梁梅香听到这话，视线落在自行车上又愁起来，还不是车链条半道上忽然松了。 她拧了半天都没拧动。 陆秦问完话就已经撸起了白衬衫袖子，整个人蹲下来，认真地观察着，毛病不大。 梁梅香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那双干净白皙的手落在后轴上。 过了没一会儿，陆秦拍拍手站起身，自行车问题不大，拧紧链条就行，梁主任，你要不先骑我的车去厂里吧，我先把这车送到修配厂简单弄一下。 梁梅香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用不用，时间还早呢，我把车放附近就行。 附近她有个亲戚在。 那主任你先骑我的去，我帮你推过去。 梁梅香没想到陆同志竟然这么热心，他脸上关切的笑意叫人不忍拒绝。 第47章 虽说拒绝不了他的热情,但梁梅香还是坚持跟着他一起去，去了附近的一个亲戚家。 李大娟手里抱着个盆,里面是他孙子的干净尿布,听到她的话，答应得爽快，车就放这没问题,到时我让我家老宋给你修一修,对了，中午过来吃饭啊,正好中午炖母鸡汤，之前叫你好几回了也不来。 母鸡是她找关系从乡下找来的。 梁梅香也道，之前不是太忙了,我这回中午指定过来。 话题到这,李大娟余光注意到远处树底下等着的那位青年，隐约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但没想起来,那是? 梁梅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也笑了，他啊?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同志。 陆秦并没有探头探脑，隐约感觉到她们在看自己，远远地朝她们招了招手，但目光在陌生妇人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二人下意识回了个笑容,梁梅香道：行，你上班去,我也要迟到了,就不打扰你了啊。 行!李大娟也爽快,这时屋里的孙子又在哭了,她是烦恼与快乐同在。 李大娟转身进去，进到屋里抱起孙子，摸到他屁股后的尿不湿脏了，一边哄着一边把他放下来哄着，哦哦，奶在呢，不哭不哭啊。 刚把孙子的尿不湿换好，抱过去让儿媳给孙子喂奶，等他孙子吃奶吃得正香时，她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这个小伙子，不就是之前卖她老母鸡的那人吗?当时小伙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她还记得，而吃完老母鸡汤，她儿媳就有奶了，他还真是热心呦! 要是早想起来这回事，刚才她就喊住她了。 在她进屋之后，大门口，陆秦感觉鼻子有些痒，他坐上自行车一只脚撑在地上，主任，上来吧。 梁梅香也不是个犹豫的人，那就麻烦小陆同志了啊! -- 第104页 陆秦双手握着车把，身子往前倾，脚下一踩，不麻烦，主任坐稳了啊。 坐稳了。 随着话落，自行车滋溜往前走，车把上的布袋一晃一晃的，除了有个搪瓷杯，还有他姐夫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饭盒塞给他了，两个一碰一噔。 梁梅香这活了四十几年，还是第一回 坐男同志骑的自行车，她年轻时买不起，那个年代哪有这么好的代步工具，等年纪大了，她和她家男人都有，各骑各的。 梁梅香笑着放大了嗓音，就像寻常长辈一样，小陆同志，工作怎么样啊?还习惯吗? 陆秦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整块白皙俊俏的脸庞，他眯着眼睛迎着风，听到后面的问话，他道，还成，我还得谢谢主任给我这个机会，包装间的各位同志也很热情，领导也很负责。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放慢了速度让她听得清楚。 一并把能夸的都给夸了。 梁梅香听得开心，说明她安排得好啊，那就行!有困难有需要就跟我说啊。 好，谢谢主任。 梁梅香就喜欢这样爽快的孩子，办事也利索敞亮。 之后的一段路，坐在后头，她完全没感觉到颠簸，因为一到坑坑洼洼的地方，他就减速或者绕路。 梁梅香对他的好印象蹭蹭往上涨。 对了小陆同志，之前人多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聊两句，你们那个表演还挺好看的啊。 那我可要替负责表演的大家伙谢谢主任的夸奖了。陆秦声音里并无骄傲的情绪，只是泄露出寻常旁人听到夸奖话会开心的情绪，我只希望我们对咱们莱阳县的同志们能起到警示作用就行!不要辜负县革委会张主任的期盼。 小陆同志你谦虚了。梁梅香如今还能回忆起的任务无非就是二人，一个年轻的女同志，除此之外就是陆秦了。 不过听到后面那句话，她似乎是随口问的，这位张主任? 陆秦微回头，很自然地跟她解释，啊，他是县革委会的主任，当时我就听他这么介绍的。 是吗? 像梁梅香这样的，虽然在工厂职位还算高，但是却摸不到政府这边的权力层次。 陆秦用力地踩着自行车往前走，感情发自内心，是啊，而且张主任他们就想主任你一样心细热心，在各方面都很是关心我们这群参加表演的同志。 各方面，无疑就是生活工作方面。 梁梅香坐在后头，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听他说完革委会张主任的事，她忽然怀疑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就这个问题，她一直思索着。 陆秦踩着自行车，做出懂事的样子，也没再继续找话题。 一到厂子门口，人瞬间多了，陆秦放慢了速度。 梁梅香喊住他，行了小陆同志，就在这里停吧。 陆秦应下，骑向靠边位置，及时刹车，转头叮嘱她，那主任慢点啊。 梁梅香说是说生产调度组长，然而她的职位已经相当于主任了，领的也是主任级别的工资。 梁梅香从车上下来，双手往扯了扯自己的灰色外套，站直了后目光观察他的表情道：谢谢小陆同志了啊。 不然她今天就只能走路过来了。 陆秦眉眼飞扬，以好几倍的热情回答她，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罕见的没有因为这事要求什么，语气也是坦坦荡荡的，好似真的是件寻常事。 梁梅香朝他笑了笑，招招手便进去了。 她进了厂子之后，转身就去了另一边告诉他男人中午不在厂子里吃饭了，顺便聊了点其它事。 陆秦将自行车停在围墙边缘位置。 陆同志早。门口，钱明气喘吁吁地打招呼。 陆秦笑着回他，钱同志早。 陆同志你也是走路来的吧，我差点没赶上。钱明侧过头问他。 陆秦在门口位置三两下穿好衣服，没事，走路锻炼身体呢，我也是今天才骑自行车上班。 一路进去到里面，陆秦碰到好几个眼熟的，轮流打招呼，牛婶早! 张大姐早! 诶!小陆同志早啊。 被她喊住的二人就是昨天位于他那排左右两边忙活的婶子。 基本附近都被他混熟了，不过这会儿没见着其它几个的人影，要不然能全部被他招呼上。 能被她招呼上，几个婶子顶着别人羡慕的目光，异常开心。 被称呼牛婶的那位妇女同志，开玩笑道：小陆同志，今天我们比比啊，看谁比较厉害。 陆秦手下意识作酸，他直接摆手，牛婶，我哪里能比得过你，你可是有多年经验的，我这哪里比得上你啊，而且我听说你可是厂里的优秀职工。 他又不傻，也不是说他消极怠工，而是他已经在相应的时间内做出最大量的工作成果了，便不需要为了无所谓的虚名再来压榨自己。 话题一下转开，牛婶笑眯眯的，表示这也没啥，然后向他传递优秀职工的经验。 灌了一肚子话，陆秦才有机会离开。 -- 第105页 一阵阵饼干香气再次在厂子里弥漫起来。 又要面对如此枯燥的作业，陆秦本秦叹了口气。 中间有段休息的时间，跟几位婶子打个招呼说口渴了，他一边解套衣一边往外走去，门口的热水壶早就没水了。 他两个壶都提上，直接往热水房走去。 余光注意到这边陆秦的动作，不知谁夸了句，陆同志可真热心。 这个年代的饮用水，是无所谓的过滤不过滤的，煮热之后，剩余的水可以派送给工厂的职工洗澡用。 陆秦一进门，一股热气袭来，只见热水房中间有个大致有房子三分之二高的银色大锅炉，左右墙角堆满了柴火，还有一个大爷在那负责烧火。 烧火大爷听见动静，捡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看都没看来人，还没到时间啊，怎么这么早来打水了? 不会是偷懒吧? 只想出来溜溜弯的陆秦，大爷你好，我早上吃得太咸了。 那大爷看了来人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愣了下，那成，你再等等。 陆秦余光注意到一旁还有凳子，便不急不躁地搬起凳子坐他旁边，纯粹像是放假的心态。 那位大爷稀罕地看了他一眼，只见男同志伸长了双腿，就坐在那守着，时不时捶一下手臂。 见他看过来，陆秦还朝他露出个笑容。 老大爷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可以先回去工作。 陆秦有所察觉，竖起大拇指，大爷你的烧火技术是这个! 老大爷到嘴的话瞬间又咽了下去。 陆秦还注意到门边有几个壶，上面贴着宣传部的标识。有些事还真是巧合。 水好了! 锅里也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陆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的。 陆秦提着壶过去打满水，塞好壶塞后，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壶，大爷，那个壶我帮忙打满给送宣传部去呗? 行!你不拿走我也要送回去。 男同志的长相还挺好认的，而且厂里的东西谁也不敢贪。 赵科长正在头疼地想着稿子的事，余光注意到门口的人影，他视线转过去，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这位同志? 陆秦也有点惊讶，科长好!这是你们宣传科的热水壶，你看看我放哪? 赵科长目光看过去，确认是他们的壶，他眉头松缓，见他一人拎着三个壶，我来吧。 不用不用，水也不重，我拎着就行，科长你看这个放哪儿? 陆秦目光看着他，里面只有单纯询问的意思。 行你拿进来吧。 行。于是陆秦把水放下，道别后转身离去。 赵科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又坐下来继续忙碌。 第48章 陆秦吹着小口哨拎着满满两壶热水回去,大门口已经有人在那抱怨壶去哪了。 在这呢!他走上前，不好意思啊,壶里没水了,你们等很久了吧? 不管男同志女同志，首先是看到俊俏的陆同志热心地拎着两壶水回来，其次听到他道歉的话,皆收起了抱怨的神情。 鉴于他出色的外貌,站着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态度一下就变了，伸出手去接他壶里的水,陆同志辛苦了。 溜了个弯回来的陆秦，手上的水壶一下就被抢走了，他脸上笑容不变,热水有点烫,你们放一放再喝，要是水不够了,我再去打啊。 在大爷面前喊着早上吃咸了的某人,一口水没喝又进去厂间去了。 逛弯一圈，他心情极好。 牛婶余光注意到他，喝完水回来了? 陆秦站回位置上，搬了一托盘新的饼干回来，我刚打了两壶水回来，婶子你去喝口水歇歇吧? 行,等我弄完手上这半盒就去，小陆同志你也歇歇,两壶水挺重的。 陆秦心想他只有在面对这堆工作时才累,他叹气。 中午吃饭时,徐有志看着他左手搪瓷杯右手饭盒,左边菜右边饭的组合，虽说昨日稀奇了一下，但今日依然觉得震惊。 陆秦大大方方地夹了几块到他碗里，之后才把饭盒往自己面前挪，徐同志，我跟你说一件事啊，我早上打水的时候看到热水房有你们宣传部的热水壶，就给你们带回去了。你们这是谁那么粗心的? 徐有志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想给他夹回去，但是他饭盒已经抱走了。 听到后面这句话，他有些惊讶，顿时停下动作，那个壶是你拎回来的? 对啊。 那谢谢陆同志了，是我之前把它忘在热水间了。 陆秦动作一顿，真没想到这么巧，嘴上也感概，那还挺凑巧的。 他恰巧丢壶，他恰巧捡壶。 徐有志低头吃了口饭，明显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对着饭盒里多出来的肉，犹豫了下道，陆同志，你自己多吃点肉，不用再匀给我。 啊，没事，那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当然是了。 陆秦耸耸肩膀，多吃点，我们都还能长高呢，我也不能丢下你不是? -- 第106页 而且他还需要他的帮忙呢。 作为二十岁还没一个十七岁的男同志高的徐有志，沉默了，默默咽下后面半块肉。 钱明和张刚一直在远处等着，也没等到他们两旁边的人腾位置。 一到点，陆秦收拾好饭盒又跟在徐有志屁股后头去办公室休息。 办公室里依然没人，窗户大开着，框住了独属于春天的暖和绿。 陆同志，我桌上的东西你自己随便看，别带出去就行。 陆秦自在地打了杯热水回来，也不跟他客气，他坐下后捧着搪瓷杯往桌上看了眼，一沓纸质的东西四处放。 没想到一个这么干净利落的男同志，习惯也不好。 不过坐下前，他多问了句，徐同志，你们办公室的其它人不会介意我在这休息吧? 徐有志坐下来拔出笔帽，没事，你坐就是，他们中午也不回来。 而且其它人平常也会带几个朋友过来。 陆秦已经坐下来了，随后又站起来，撸起袖子，这样啊，那我帮你们打扫打扫啊。 徐有志最近一直在忙宣传的事。他这会儿正忙着，也没注意到陆秦那边的动静。 他一抬头时，办公室整洁一片，他惊呆了。转过头想问陆同志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做到的，结果他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趴在桌上，几丝黑发被窗外的风吹起，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估计是睡着了。 不好吵醒他，他犹豫了一下只好带着同事的宣传报和半盒粉笔头出去了。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更暖和，趴在桌上的某人，轻微动了动手指。 下午一点，陆陆续续有人回办公室。 陆秦听见动静坐起身，只见一男两女朝屋里走来，其中没有徐有志的身影。 三个人刚进屋，只见徐同志的座位上坐着个俊俏的青年。 陆秦朝他们摆手笑了笑，道了句下午好，他还摆了摆手，毫无负担地转身离去。 这是谁啊?怎么在小徐同志的座位上。说话的是牛干事。 诶?这办公室谁中午打扫了啊，挺干净的啊。 女同志一向心细，心细在细节上，刘干事一说话，瞬间大家都看过去，可不是干净嘞，要她们清扫，可弄不到那么干净。 徐同志打扫的? 徐有志正好拿着东西进来，环视了一圈没见着人，也不知道他休息好没，牛姐、刘姐好，屋子不是我打扫的。 得知是刚才那个男同志打扫的，一行人尤其是女同志露出了惊讶。厂子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热心的人? 作者有话说： 就，就周三例行很忙，本来想请假的，但字数不多还是放上来了，然后周四晚上会补上字数。 第49章 徐有志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到座位才发现，桌子被陆同志擦得干干净净,文件按类别收成一摞。 而被她们夸赞热心的陆同志,光明正大地迟到了。 换好衣服进去，他远远看到有个妇人端着个大托盘，几步走过去非常热心道,我来吧。 那妇人只听见一道年轻的声音,随后手中的大盘饼干被接了过去。 陆秦还一脸关心道了句：婶子别搬太重的别累着了啊。 那位方脸大婶下意识回了笑容，甩甩手,谢谢你啊。 陆秦笑了笑就直直地端着托盘走了。 杨喜已经视察完一圈，忽然看到两米外熟悉的身影，刚才分明还不在的。 陆秦端着一托盘的饼干,转个弯直接朝他过来,笑容满面，主任好! 杨喜应了一声。 主任我继续忙了啊。陆秦笑着点点头离去。 杨喜低头把本子上考勤迟到的某人名字划掉,可能还真是他没注意到。毕竟谁迟到会这么轻松的姿态。 牛婶见着对面多了个人影,哎呦一声，你这是已经忙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对了，杨主任刚才来过一趟了。 陆秦朝她笑了笑，我这也刚忙活没多久，刚才我碰见杨主任了,杨主任他一向勤奋。 那就可以嘞。 陆秦回了她两句，顺便帮她面前包装好的饼干摆上架子。 下午五点,梁梅香揉着肩膀从办公室出来,同一旁的女同志说着话。 之前就报的两个人,招工都过去三天了,要是我同意那就乱了。 妇女揉着腰，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边说着，她抬起头，远远看见有个青年，见她看过去，青年还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妇女诶了一声，那人你认识? 梁梅香皱着眉望去，来人不是陆秦还是能是谁，她脸色转好。 她朝一旁的人道：那就先这样，你先回去吧，不耽误你做饭了。 行，那我先走了。 梁梅香走到陆秦面前，脸上带了笑，小陆同志，你这是? 陆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任好!我过来是想问问主任你怎么回去，某位领导说过，要助人为乐，帮人就要帮到底。 当然，这位领导就是他自己。 梁梅香忙了一天忙得头昏脑胀，被他这话话冲醒，她才想起来早上自行车链条松垮的事。 -- 第107页 她看向眼前的青年，立在自行车旁，脸上笑容灿烂纯粹。 或许是被他情绪感染的，语气不由得缓和下来，像是寻常长辈跟个普通人说话的语气，小陆同志费心了，我车已经修好了，而且这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啊。 她想起前几日因为设计部人员满了，把他塞进包装厂的事，估计这小子就是感恩呢。 那行，主任也早点回去。陆秦一脚抵在地面，心想这位主任干事还挺利索的。 行!梁梅香笑着应下，抬起右手挥了挥，示意他早点回去。 天色也不早了，陆秦踩着自行车滑过。 梁梅香不经意望去，只见青年踩得极快，一遇到人又慢下来，她笑了笑，拎紧布包拐弯往旁边走去，真的是年纪大了，很少遇见这么纯粹的人了，她一时脑中闪过什么，脚步一顿，思索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陆秦到了大门口滋溜刹车，朝着小屋子里招呼，黄大爷，我走了啊。 很多时候，跟守门大爷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黄大爷被这一声吸引，端着茶杯出来，慢点骑。 好嘞!陆秦身子往前倾，后面又想到啥，从兜里摸到糖和饼干，毫不犹豫直接把糖掏出来丢给他，大爷，甜甜嘴。 饼干他不能送人，否则在这大门口拿出莱福饼干，还以为他从厂里顺的呢，容易打烂牌，十张嘴都说不过来。 黄大爷伸手一接，刚要说些什么，青年朝他一笑已经走远了。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小陆同志今天好像是格外地开心。 三月出头，附近的花啊都开了，萦绕在自然香气中，陆秦暂缓去见朋友的计划。 孔跃见他坐在前面不下来，问他，你载我? 陆秦两只脚撑着地面，催促他，对啊，天色不早了，姐夫你快上来。 好歹他姐夫载他这么多次，也让他试试。 孔跃迟疑，观察着混小子的表情，最终还是跨坐了上去，身子笔挺。 坐好了啊。 事实证明，他姐夫比那位梁主任重，自行车踩起来更是费劲。 孔跃从车上下来，视线无意间瞥了他一眼，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陆秦：???什么意思? 他一路跟着他进了院子，还没问孔东东去哪里，陆春浓喊他过去。 陆秦脚步一转，搬了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来，姐，怎么了? 他先是观察了下她的表情，见其轻松不像有事的样子，心中松气。 陆春浓打量着他，眼前的青年额前碎发凌乱，眉毛密卷，唇红齿白，外貌俊俏。 你还记得谭知青吗? 陆秦拿了个蒜在剥着，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有可能交集没多少，他想确认一下，知青所的? 陆春浓轻声应着，她那天早上还跟你说过话。 陆秦动作一顿，眯着眼睛，哦，是她啊? 陆春浓听着他的语气，说出下句话，你自己多注意一点，我这两天碰见她五回了。 依照这种现状，谭知青估计不会主动退缩，而且她身上确实没啥值得她惦记的，唯一能让她想到的关联点就是陆秦。 陆秦这会儿余光瞥见姐夫从屋里出来又出了大门，他估摸着那天凑巧碰到谭知青的事他们俩都知道了。 孙来妹可能是听到了，她拍着裤腿，这位女同志下午还想帮我干活呢，就她那瘦手瘦脚的，能帮什么忙。 而且自从儿子儿媳工作以后，她主要负责家中的活，也就今天下午扛着锄头帮忙去储水育秧碰见她了。 陆秦大致是明白了，压根没放在心里。 没事，随她去吧。 谁叫他这张脸长得好看呢。 陆春浓见他心里有谱，主动断了前面的话题。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其它事。孙来妹偶尔插两句。 就在这时，孔跃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是孩子的声音，我回来了! 孔跃把他放下地，扯好他衣服下摆，轻轻拍他屁股。 孔东东倒腾着双腿毫不犹豫地迈向舅舅。 他张开手，眉眼弯弯，舅舅! 孩子真的是一眨眼就长大了，就好比孔东东，完全是肉眼可见地长大，具体提现在，一个月前他站起来刚到他裤兜线那里，如今同样一条裤子，他的身高已经蹭蹭超过了裤兜线五厘米不止。 陆秦看了眼他姐夫，弯下腰把他捞起来，摸摸他柔软的头发，说实话，小人儿就真的能让人心情很好。 不过掂着掂着，他看着孔东东的衣服，琢磨着上是不是该给这小家伙设计件新衣服穿。 孔东东坐在他手臂上，身子往前倾，然后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 陆秦一句随心的反问就能引来他的反应。 抱了没一会儿，孔东东挣扎着下来，奶声奶气，我要学习了。 陆秦就不知道他姐夫怎么做到的，他伸手捏捏他的脸，不愧是我外甥。 这么小就知道卷。 孔东东一到十的数字已经学完了，已经开始往下学。 当然，孔跃也意识到陆秦说的方法很管用。 -- 第108页 孔跃察觉到他的视线，我今晚给你按按背。 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 陆秦肩背下意识一疼。 ****** 正式上班的第三天，陆秦从徐有志那里得知宣传部最近会很忙。 陆秦筷子的方向一转，夹了块肉放他碗里，是吗?那没事，我正好可以看看你们宣传部是怎么忙的。 徐有志想起昨日几位干事对他夸了又夸，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陆秦打断他的思路，不经意地问，对了，徐同志你们忙几天啊? 徐有志保守估计，大概是接下来两周时间。 他手盖着饭盒前端，以免他又给自己夹肉，你昨天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说两句，其实宣传科的人都还挺好相处的。 陆秦笑，那我就更喜欢徐同志工作的环境了。 他将两周时间记在心里。 徐有志说的忙碌还真不是假话，一进去，有的在核对照片，有的编撰稿子，还有分析比较各食品厂劣势，安安静静地甚至能听到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 听见动静，几人都抬眼看过来，只见昨日的青年立在门口。 徐有志首先介绍，他是陆同志，是我的朋友。 陆秦站在门口招招手，各位同志好，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他们依次回答了一下，也没把他说的帮忙放在心里。接下来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忙压根腾不出空来。 刘宣传干事写着稿纸，去摸旁边的杯子，紧接着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她面前。 青年低声提醒，小心点啊，有点偏烫。 这话一来，刘宣传干事瞬间放缓了动作，忽然察觉到陆同志是真的贴心。 诶我笔呢?张干事在喊。 不到两秒钟，笔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谢谢啊。张干事是同徐有志一起进来的。 不用谢。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抬眼看去，青年已经去了另外一边。 一开始几人还很不习惯，直到他们发现这小子好似真的很会。但对着这张脸，他们做出请求时偏偏生不出一点轻践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陆同志，这个怎么弄? 回答他的是一片吹过的空气。 赵科长寻着这奇怪的问题看了他一眼 刘宣传干事默默埋下头，总觉得忽然哪里都不习惯，不是，他之前也不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我再捋捋思绪，还欠一千多字没补上，打脸了，后面会补上一定会补上!感谢在2022-03-17 23:57:53~2022-03-24 23: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岑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缘尘缘、岁蔻、睡觉的小白杨50瓶;加+43瓶;豹委屈39瓶;误忧、夏安617 30瓶;K 21瓶;清风、崽崽20瓶;书言、29448906 16瓶;绒绒、蓝莓酱、林秞秞、胖胖、不说、小OO、秋田雨夜、打分:-2、蜜桃啵啵气泡水10瓶;喵了个咪9瓶;55269701 7瓶;sheep、三月的春风、慕潼mio、wwww、求推文、飘零久、人间惊鸿客5瓶;管管、我磕的cp都he 3瓶;鹿仁脚、黎朦、不解释、水潋滟、34017541 2瓶;绿色的大橙子、笨小孩、缘~、栗子?、每天都在改名、⊙_⊙、莹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而在下午的时候,赵科长见到了陆同志其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人他很眼熟,昨天和今天都在他眼前晃了一圈。 只见青年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种不好意思打扰他们的歉意，同时手也没歇着招呼,他走到徐有志面前。 以寻常朋友交谈的语气：你这还没忙完呢?我刚才在门口等了一会也不见你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他的声音有意压低，问题是，宣传科办公室面积也就那么大。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朵。 他那副休假下班的态度,跟忙得跟狗似的宣传科形成鲜明对比。 徐有志忙得头昏脑胀,低头看了眼手表，伸手捶了捶脖子,好,回去的时候你骑慢一点。 他们两人入厂以来每次下工后都是一起踏出厂子大门，陆同志过来打招呼，只说明他有礼貌有风度。 陆秦的视线从他手腕上扫过，嚯，徐同志也不知道啥时候戴上的新手表。 他转开视线，声线依然很低,那行，我先回去,徐同志你好好工作啊。 嗯。听到他这句嘱托,徐有志原本不怎么的,心态一下有点崩,上班以来，也就第一天轻松了那么一会儿。 问题是，他的声音很好听，完全让人无法忽略。因此觉得心累得不止他一个，尤其外头不知谁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边还按着车铃叮叮当当。 陆秦要是知道他的心里想法，肯定会说这种想法正常，就好像两个班级，一个班到点下课，一个班还在拖堂。 陆秦笑着对各位说了句明天见就准备出门，但看到门口放着的暖水瓶，脚步一顿。 赵科长只见这小子又回来了，轻手轻脚地给他们倒茶喝。 一声声道谢声在办公室响起。要不是他这一茬，他们水都忘记喝了。尤其是刘干事，上一口水还是陆同志倒的。 -- 第109页 姐，不用那么客气，正好我有空就多服务一下你们，你看你嘴唇都干了，多喝点啊。 没过多久，陆秦走到赵科长面前，眼中还维持着那份热心，卷翘放睫毛下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领导，你也喝水。 他倒茶的顺序是从门边开始的，也不是一上来就就给领导倒，很是一种有条有理的，让每个人心里都舒服，但偏偏给赵科长倒的时候，在小细节上换了个热水壶满满的水，也没说给人喝壶底水。 赵科长顿了下，他慢了半晌将杯子移过去，麻烦了。 不麻烦，您也多喝点水啊。 赵科长但笑不语，点点头。 倒完水，陆秦安静地搁下暖瓶离开也没说停下来打搅他们。 众人终于停下来喝口热水喘口气。 不知谁在转动脖子，咔擦咔擦声一阵阵。 赵科长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站起身，再坚持坚持，等我们熬完这阵就可以了。 他们厂里生产的饼干主要是面向供销社，能把一个厂子做大做强，证明他们食品厂实力是有的，但生产饼干的食品厂又不止他们一家，生产的厂间负责把好控就行，剩余的竞争压力就全都转到他们宣传科来了，对他们有多少需求。 是，科长! 刘干事和牛干事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疲劳的眼神，囤囤喝了半杯茶，幸好陆同志帮忙倒了水，要不然她们还真得熬着。 窗外有个人影在晃，来人穿了件灰色外套，手上拿着本子，整个人利索严肃，赵科长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只好放下杯子出去。 梁梅香走了两步迎过去伸出手，笑道，赵科长，还没下班呢?我这一来会不会打搅你们? 宣传科最近忙，她很清楚。 赵科长跟着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本子上，这没关系，喘口气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也知道厂子任务重啊，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梁主任你这是? 态度有，该诉的苦也不少。 但下班时间这是找他宣传科有事? 梁梅香把本子合上夹在腋下，这才不经意提起一事，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这不前两天投料岗那里跟我说缺人，财务岗那里又说人多了，运输岗又有个受伤的得找个临时工，我就想来问问你们人员方面有没有问题，能不能周转开来，不能就跟我说一声。 她的一番话完全让人找不出错处来。人员调动方面，梁梅香就有这个权力。但不管如何，各科之间互相尊重是必须的 赵科长摸到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根也没点，没说要人也没说不要人，每年这个时候都忙，况且科里来了新同志，处于新的磨合期，接下来好好适应就行了。 梁梅香一时无话可说，又把腋下的本子放手里拿着，酝酿了一圈才道：是这样的，不瞒你说，我这里有个人想推荐给你们宣传科。 她回去之后想了又想，越来越觉得自己大材小用了，不过是个小小的恩情就被小同志记在心里，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优秀的同志就应该到适合他的岗位中去。 赵科长双手背在后面，梁主任你的意思是要给我们塞人? 屋里，刘干事靠窗，只见赵科长不知与梁主任说了啥，情绪兴致不太高。 二人还在交谈。 也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我的想法是，要不然你自己考核考核看看行不行?我只是做个推荐，不多插嘴。梁梅香清楚地表明自己立场。 但又多补充了一句，但不是我虚夸，这位陆同志甚至经过了县革委会主任的夸奖。 赵科长听到这话，收起烟，还有这事? 当时组织厂里看表演时，他正好出差了。 他到现在也没想到此陆同志就是往他们宣传科办公室里串的陆同志。 可不是，不瞒你说，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而且你看我工作这么多年以来，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看到他表情的松缓，梁梅香心情轻松许多。 刘干事见赵科长似乎在思考什么，回了梁主任两句就转身准备进屋，她赶紧低下头继续忙活。 五分钟后，果不其然有脚步声在门口响起，赵科长道，行了，你们回去再弄吧。 后面还有得忙活呢，不能一天就把人的积极性给消了。 夜还没黑下，东杨大队依山傍水，晚归的小鸟鸣叫声清脆阵阵，自然生物的律动，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孔跃在劈柴，陆秦挑着水桶去挑水，身后还跟着条尾巴孔东东。 舅舅，你，你等等我呀。 自从放他跟小伙伴玩了，他表达的能力蹭蹭上涨。 小孩跑步有个特点，那就是两只腿倒腾得特别快，还没落地就想进行下一步，显得十分着急。 陆秦眯着眼睛回头看了眼，小屁孩穿着萝卜形状的裤子，尤其显得腿短。 他心里直乐，然后脚步一停，伸长大直腿，孔东东，你站在这。 孔东东倒腾的双腿停下，张开小手就要抱。 陆秦一只手顶住他脑袋，别动。 孔东东懵然地停在那，歪过脑袋挣扎了两下停下来。 -- 第110页 只听他舅舅笑道，你腿有点短哦，孔东东。 孔东东虽然小，但是却能感知到舅舅说话的语气跟寻常不一样，舅，舅舅! 听到了听到了!他揉揉耳朵，舅舅就是逗你一下啊。 他伸出手，走吧。 孩子幼小的心灵伤不得。 然而下一秒，孔东东抱住了他的大腿，陆秦下意识地抖抖腿要他松开，笑容都爬上脸了，张嘴逗他，干什么呢?你人小小的还会耍赖是不是? 他话刚说完，一低头，只见孔东东圆溜溜的小眼睛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这会儿太阳恰好下山，一阵阵冷气往皮肤上袭来，陆秦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浑身的鸡皮疙瘩差点没起来。他一只手以保护的姿势攀在他后脑勺后往自己腿上揽，往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年轻女同志朝自己走来。 谭知青也没想到孔东东那个小屁孩会看到自己，导致陆同志也发现了她，她没得选择只好走出来，走了两步，下意识地捋了捋捶下来的辫子，一边朝他们走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陆同志!好巧啊。 陆秦眯着眼睛看清来人，松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孔东东的头发，动作很轻。 原来是人啊，是人那就没事。 他好看的眼睛中带着疑惑，请问你是? 谭知青： 想了一肚子话，就是没想到他是这么回答的。 谭知青吸了口气，放轻了声音，陆同志你好，我是知青那边的，前些日子我们还见过你忘了?然后你说你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 陆秦就听了前半句，他眼皮上撩，作出个回忆的表情，下一秒恍然大悟，噢!原来是你啊。 谭知青唇角下意识上扬，张嘴就夸，没想到陆同志你那么忙还记得我，你记忆力真好。 陆秦摆手，谢谢谭知青的夸奖啊，不过你今天怎么也穿那么少，跟那天一样啊?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年纪轻轻的，谭知青可要好好爱惜身体，不然到老了就难受了。 谭知青表情差点绷不住，她捋辫子的动作一顿，只听他那张嘴还在嘚吧，对了，我回家听我婶娘说，谭知青很是热心。 谭知青没想到那位婶子当着她的面不怎么样，回家却还夸她，她唇角往两边扯，不用感谢，都是应该的。 陆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谭知青脸上还带着笑，不解地看着他，啊? 谭知青你帮我挑水呗，放心也不用很多，毕竟我家里缸不是很大，你一次性挑满一点，然后挑个五六趟就可以了，然后明天早上再三趟，当然你要是愿意，后面也可以，我们一家人都很感谢你。 一大串话差点没把人砸蒙。 谭知青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她刷地抬头，一副你是不是逗我的样子，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而她发现并不是，他是认真的，俊脸上还带着笑。 陆秦还没停，谭知青你这么热心，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谭知青沉默许久，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她回忆着他姐的脾性，虽不爱说话，但总是客客气气的，温温柔柔的。不是怎么就相差那么多。 不是，谭知青还想挣扎一下，我是女同志，你这个水是不是太重了?不太合适? 陆秦一副不太赞同的表情看着她，领导都说了，男女平等，谭知青你这思想有问题啊。 一分钟后，谭知青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秦看着空荡荡的木桶叹气，都怪他长得太好了。也不是他要特殊对待这位知青，问题是谭知青眼中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而且跟朱红那些女同志纯粹地追求某样东西完全不一样，她更多的是图着他这个人甚至是走捷径来达到某种目的。 有一句话就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甚至脾气也对不上。 除此之外，就大队里，杀个鸡半个大队都能知道，他要是稍微走近一点，或者是搞点事，说不定全都知道了，容易沾染一身。知青所这几年，从原身记忆来看，闹了不少事。 更重要的是，交朋友也需要讲究磁场的。 他一低头，只见孔东东那张小脸皱着，也不知道他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想到这小瓜娃子之前干的坏事，陆秦下手再次把他头发弄乱，他差点忘记孔东东这只学人精了，孔东东! 试图以高声驱逐他小脑袋瓜里的想法。 舅舅。他小眼睛懵然地看着他。 走，带你挑水去。 真是的，一个孔东东够他操心的了他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他一下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天都要黑了，水还没挑呢。 河边的沙湖边，这个点人不多，大部分都回家煮饭了。遇到一两个熟悉的，他打了招呼。 陆秦还没放弃下河探鱼的想法，不过这会儿孔东东在，他就怕他学坏了跟着玩水。 孔东东，你过来! 孔东东站在河岸边沿，懂事地知道不能靠近水，这会儿听到舅舅叫自己，他跑过去。 -- 第111页 以后要孝顺舅舅知道吗? 嗯!他点头。 走了一趟，陆秦只挑了一捅水回来，另一只桶里还坐着孔东东。 如今家家户户的水桶都是模板做的，底层板塞得很高，这就意味着底层板的面积很大，足以塞下个小孩。 扁担的一头，水在晃，另一头，孔东东几乎整个下半身塞到木桶里，人也蹲着，两只小手攀在木桶边沿，听舅舅的话一动也不动，眼睛里的开心都快溢出来了。 等到了家里，见他挑了老半天就这么一桶水，另外一边还是个小脸红扑扑的孔东东。 看起来就很像是出门遛弯去玩了。 陆春浓一句我来挑还没说出口。 陆秦已经道，姐，我挑水去了啊。 可不敢再让孔东东跟着，万一再遇上个什么什么知青，说话还得掂量着。 孙来妹出来招呼小孩进去，孔东东还有些不乐意，但他听话。 后面幸好的是，从吃晚饭观察孔东东到睡前，陆秦暂无发现孔东东有任何不对劲，除了晚上闹着要跟他睡，他也同意了，于是躺在床上他就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孔东东蹭蹭爬到舅舅的被窝，抱住他的一只手，确定舅舅躺在他旁边，转而闭上小眼睛，一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 陆秦无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拍拍他后背。 舅甥二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睡着了。 第二天迎接陆秦的算是个大惊喜。 骑着自行车，他远远地看见梁梅香低头看着手表，在门口走动偶尔还有年轻同志停下来同她说话。 陆秦先是同黄大爷打了个招呼，刚要离开，手中就被塞了好几个黄李子。 黄大爷背着手，跟他解释，自家种的，吃完开胃嘞。 陆秦收下，一副惊喜模样，大爷你怎么知道我好这口，谢谢大爷了啊。 也不知道他怎么种的，这么早就有李子吃了。就像他之前夸的，劳动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限的。 谢啥!黄大爷摆手，见他喜欢，心中更是开心。 等陆秦一离去，又有几个走过来问黄大爷话的，他表情转变迅速，瞬间没了在陆同志面前和蔼可亲的样子。 陆秦已经走到了梁梅香身边，笑着打招呼，就像个普通路人群众一样，主任，早! 一大清早的，他脸上是满满的活力。 正好前面跟她打招呼的人离去，梁梅香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早! 陆秦说实话，也琢磨不懂她停在这的目的。 视线往后，看到了她好好摆放在那的自行车。 梁梅香忽然觉得小陆同志还有个很实在的特点，第一反应是观察她自行车，真的是很难得，她道：这自行车好着呢。 第51章 恰好有好几波工人骑着自行车进厂,叮铃铃声阵阵，梁梅香往旁边避了避,低头看了眼手腕的手表,这里不方便说话，小陆同志咱们边走边说吧。 原本她是不想在这等的，太招人眼了,但她刚才被运输岗的主任拦住说了两句话,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干脆就等在这了。招呼的人多陆同志一个也不多。 陆秦心想原来是在等他啊,他应下，行。 他眼睛眨了眨，内心莫名有种好事将发生的感觉,看见她往前走,他推着自行车安安静静不远不近地跟着，全程不急也不插嘴,一副愿仔细聆听模样。 主任早! 梁主任早! 嗯,早! 接下来的一路，跟梁梅香打招呼的人倒不少，都有意无意往陆秦身上瞥去。陆秦礼貌性地笑着朝他们点点头，对方在诧异下回来个礼貌的笑。 梁梅香忽然开口，小陆同志之前有做过宣传的工作吧? 算是例行询问开个话题。 陆秦啊了一声，认真思索,我之前连同公社、公安局和妇联合作过人贩子宣传活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任您所说的宣传活动,这件事我之前也跟主任您提过 梁梅香当然知道这事,她看着前方,小陆同志你谦虚了,这当然算，这样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主要是时间不够，她待会还有事要忙。 嗯，您请说。陆秦表现得乐意倾听，一提到宣传二字，他有种猜测涌上心头。 既然你干过宣传的活动，虽说当前各项岗位的宣传活动名称不同，但大体性质操作上都是相似的。 她语气和蔼许多，也带了认真，我是在想，你也有这方面经验，正好宣传科最近忙着，你去出出力气，帮赵科长他们分担分担，若是达到赵科长的要求，你也能留在宣传科，我也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 话没说死，却也给了他机会，至于达到要求又是谁决定，不言而喻，只能靠他自己努力。 陆秦推自行车的动作停下，适时惊讶，主任是说让我去宣传科干活? 惊讶的情绪是他由内而外发出的。 虽说已经猜到了，但他真的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主任，因为他已经为了挪坑做了持久战的准备，结果梁主任直接就给他解决了。 -- 第112页 梁梅香觉得好笑，怎么?你还不乐意? 陆秦怎么可能不乐意，嘴上却是别的说法，不是，我就是害怕自己的能力不能胜任。 再说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兴奋了不是? 梁梅香扯下衣袖盖住手表，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年轻同志，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是!陆秦脸上有了笑意，那我就谢谢梁主任了，能给我一次锻炼的机会。 如果按照普通人的想法，忽然遇到机会，也合该是这样反应，有惊讶有感激。 梁梅香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同志，不用谢我，一切都是为厂里服务，好好工作，那就是对我和赵科长最大的感谢。 虽是这么说，但没有主任您，我也不可能有这么个可以给宣传科帮忙的机会，我还可以去见见咱们厂的宣传科是怎么样运作的，毕竟每一样工作都给人不同的体会。陆秦一脸真诚，沿着她场面话往下说。 当下一番话，梁梅香心里可是一阵舒坦啊。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提醒他：交接的事情，我刚才跟杨主任提了，你再去他那里签个名。 好，麻烦主任了! 同梁主任分别之后，陆秦面上如平日一样，踏进包装厂的大门。 这个点，杨主任估计早就在那巡逻了，机器问题、工人工作问题，各样都是杨主任需要关心的。 他一如既往地在门口换上衣服，而后往里走去，一路上还遇上几个熟悉的婶子，他热情地朝他们打了招呼。 杨主任手里拿着块碎饼干，正对着一位包装员骂，上回也是你，好端端地端着还能掉地上，我也说了小心一点小心一点，不要浪费公家资源 陆秦眉头一挑，这来得不是时候啊，他是第一回 见杨主任发火的模样。 杨喜骂着骂着，余光瞥见有人等在旁边，他目光移过去，把饼干重新放回他托盘里，转头对工人道：行了，没有下次。 包装员缩着脑袋，谢谢主任! 陆秦就是这个时候走上前的，主任早上好! 杨喜调整好情绪，目光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还穿着套衣，语气缓和不少，过来签字的? 陆秦脸上带着笑，食指挠了挠眉头，真的是麻烦杨主任了。 杨喜早就准备好了关于调员的表格，递给他，你签好字就行了。 这些都是要记录在案的。 行，陆秦打开看了眼，合上塞进口袋。 见他没走，杨主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只听眼前的年轻同志道，我之后可能还要麻烦杨主任，毕竟也不知道宣传科能忙到什么时候。 杨主任眉毛都竖了起来：合着他是打算去了一趟再回来。 品出他话中的意思，再看他满怀感激的表情，料是杨主任见过的事不少，也没能反应过来。 也不是说他包装间不好，但哪个不是能选择坐办公室的活就选坐办公室的，谁还会想着回来。 憋了半天，他道：好好工作! 杨主任是管包装这边的，负责各方人员，要说谁也不会乐意自己管控的工人被调走，即使那人是梁梅香，但看他这副模样，他堵在心口那气忽然就没了。 好!谢谢主任!那主任您忙，我这边就先走了。 杨喜往后一拐，不经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陆同志脚步停下来同旁人打招呼，压根就没有旁人要坐办公室的那种洋洋得意炫耀之感。 在杨主任看不到的角度，陆秦还同牛婶和钱明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只道是被叫去帮忙了，等他忙完再回来。 牛婶子和赵大姐二人倒是没多想，那小陆同志你忙。 行，他转向其余二人，钱同志张同志，我先去忙了。 等他离开之后，钱明怼了张刚一下，我说得没错吧?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陆同志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现在隐约有点后悔，后悔没在一开始黏着陆同志。 张刚的情绪大致同钱明是一样的，因着徐有志就远离他，一点都不值当。 出大门前，陆秦把衣服折叠好整整齐齐放在一旁，他耸了耸肩。 一大清早，宣传科的人就从赵科长嘴中得知他宣传科要来个新人。 既不是招聘的时间，又是突入其来的宣布，任谁也知道这里面有些小问题。 但他们等啊等，等了十分钟人还没来，且事情又多，一下也顾不上新成员到底什么时候来了。 陆秦进门看到门边的水壶，见赵科长不在，先是速度地去了趟热水房。 热水房的烧火大爷坐在烧火口扇着扇子，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到是陆同志也不奇怪，毕竟打热水这么勤快地也就只有他了。 他搬出一张凳子，坐! 就在他以为陆同志会坐下时，出乎意料地是他拿着热水壶走过去，他们都等着喝水，过几天有空陪大爷坐坐啊。 陆秦打水打了两三天，已经能掐点辨别出水热不热了。 打满两壶水，他拎起来，谢谢大爷了啊。 走慢点，小心别烫着啊。看他脚步匆匆的，大爷忍不住提醒他。 -- 第113页 知道了!陆秦修长的身影已经远去。 宣传科离热水房都要比其它地方近。 办公室里的人各自忙各自的，都没再去在意新同志什么时候来，除了刚报告完工作回来的赵科长。 于是当陆秦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时，赵科长很快就注意到了。 当看见此陆同志既是前几天帮他捡笔的、又是帮他们宣传科打热水的那位陆同志，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科长低头喝了口水，不知在想什么。 陆秦放下壶，暂缓给人倒水，拿着单子走到他面前，以不会扰着旁人的声音道，领导好，这是调员表。 赵科长放下搪瓷杯，接过来看了眼，嗯，可以了。 欢迎来到我们宣传科，你就先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添把手，那边是你的位置。 他也没说重新给他分配工作。 也的确是事出突然，不可能一下分配好事情。 好的，麻烦领导了! 陆秦也不急。 既然不给派活，他就拎着水壶给人倒水。 赵科长说话时，正好伴随窗外的鸟叫声以及运输车队的声音。而且平常就有人来找赵科长，于是听到办公室里的交谈声也没人觉得奇怪，抬头看见是个年轻的男同志背影便低下了头。 直到一旁多了个人影，紧接着杯中被倒了半杯热水，被倒茶的人先是抬头看去，等看到是陆秦之后，也没察觉到不对劲，就好像一下时间回溯到昨天，甚至下意识笑了笑，谢谢陆同志了啊。 不用不用谢，姐你有事跟我说啊。 好嘞!那人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唯一有反应的的就是徐有志，他抬头看着陆秦，这个点他不是应该在包装厂间工作吗? 他脑中忽然闪过早上赵科长说过要添员的事，不会就是陆同志吧?眼里的惊讶此时遮不住，他搁下笔，眼神中带着询问。 不愧是坐在一起吃了好几天饭的饭友。 不等他张口，陆秦朝他安慰性地笑了笑，徐同志你先忙，有事叫我。 徐有志盯着他的背影，张开的嘴又闭上，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会为陆同志开心的。 宣传科的人各司其职，要是旁人好不容易得到升职的机会后，忽然无事可做，又不被领导安排事情，心态早就崩了。 但陆秦不一样，事情都是自个儿找出来的。 他这会儿见缝插针忙得很。 刘干事做的是内部宣传，同其它人忙活的内容都不一样。 因此热情地喊住他：陆同志你看看啊，我就觉得每月月底安排集体劳动很有必要，这不是可以增加职工之间的团结性吗?其它厂子都有，我们也得有啊。还有这个，每周六的跑操喊口号活动，我们之前可是因为这个上过报纸，正好宣传我们奋发向上的精神面貌，偏偏生产这边说我们耽误他们生产了，也就半天时间，哪里就耽误了 陆秦听完一大串话，抓住重点，头上雷达触动：周六跑步?那周日呢? 周日休假啊。 陆秦： 作者有话说： 更了，前面那章有一丢丢改动，关于赵科长那部分。 然后晚一点还有一更，估计很晚更，不用等哈。 第52章 周六还被安排得满满的,也就是说每周只有一天假。 当下的人，以劳动为光荣,大力宣传吃苦耐劳的精神。 他回忆了一下,他姐夫是有工作，但是公安局忙，他姐夫几乎上班。 至于原身记忆中,他是没翻出相关规定来。 这难得的一天假,可真算是惊喜了啊! 收回思绪，刘干事正在等他的回答。 刘姐,你是怎么想的? 这忽如其来的一大串抱怨，他得弄清楚前因后果不是? 自从倡导注重体育之后，不单单是工人,就连学生,每周都有一天的义务劳动时间，训练体质,加强集体荣誉感,且有的学校还安排他们进行各项活动，类似于跳绳跳扁担河。 应该来说，这是这个年代的工人以及各大群众精神风貌的体现。什么是年轻人，那就得积极向上，即使物质跟不上，精神也要阳光。 两人压低了声音讨论,其余人都在忙，难得有人听自己念叨,于是刘干事道：主要是跑操的事,各位积极性都不高,不少人走到我们这抱怨,说我们宣传科事多，为了拍个照，耽误他们生产，你说说生产重要，宣传就不重要吗?其它厂也这么干，总不能我们就不干吧? 陆秦：那很正常。跑步这项运动，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而且人都有逆反心理，一旦某项正常的事情被加入强制性规定里面，那就没兴趣了。 何况，这个年代的人可嫌少存在缺乏运动这种事，每天走路或者骑自行车上下班，甚至厂子里不少人，有不少爹娘都在乡下的，每周都回去帮忙干农活。 姐，这样，我有个想法。陆秦大脑动得飞快。 你说就是。 咱们把这项活动改一改成不，你看啊，这运动就像是吃一道菜一样，你要天天吃到自己觉得不好吃的，虽说是对自己好吧，但肯定会拐着弯的抱怨，咱们选个能促进他们积极性的运动，又能同样达到宣传的目的不就好了? -- 第114页 宣传是肯定是要宣传的，这是硬性规定，不能丢。 一旁的牛干事竖起耳朵。 刘干事好奇：怎么说? 男女同志体质不同，需求也不同，虽说集体集体，但咱们不一定要把他们聚集在一起，而且回回都跑步，他们肯定也会累的，姐我不是说你啊。 没事，你继续说。 陆秦继续道，咱们首先可以形式多样化一些，比如说换成篮球比赛、排球比赛、乒乓球、拔河比赛，到时候就多设几场运动，让他们自己挑，少数服从多数，自己挑的，他们参与感也强，到时候肯定会积极参与的，肯定不会再说什么，必要时候还可以男同志女同志一起参与，设置一些奖品什么的，精神风貌最好的，可以上报纸，顺带可以适当地从一周一次变成一月一回，拉长工人的期待值，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不仅宣传了我们厂向上的精神风貌，而且还响应领导说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这口号 好歹工人能自己选，从中得到乐趣。要不然每周跑，又跑又喊，真的会腻歪。 刘干事心想，还是年轻同志的头脑灵活啊，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陆秦拿着笔在她面前的稿纸上画了画，姐你有多年的工作经验，即使我不提醒，你也能想到的，而且姐你真的很负责。 因为当前大环境都是组织集体跑步，或许只有大城市的，厂子活动可能多样化，拘于习惯思维，她一时想不到很正常。 刘干事被他夸得眉开眼笑，来来来，你有啥想法，都给我写下来，姐周日请你吃饭啊。 不用不用，都是应该的。 隔壁头昏脑胀的牛干事，看了看自己忙活半天的宣传报，盼得望眼欲穿，陆同志，你过来一趟。 刘干事感觉肩膀上压着的瞬间轻松许多，行，你先过去那边吧。 好嘞!笔和稿子给你放这啊。 去吧去吧。刘干事笑笑，心想着要是新来的同事能够像陆秦这样就好了，也多亏了徐同志，把这么年轻聪明的陆同志介绍给她们。 也不知道新同志怎么还没来。 牛干事也是位四十出头的女同志。 鉴于此，陆秦不需要格外地注意男女大妨，这也是他能自由在宣传科穿梭的因素。 牛干事一见他过来，首先抓了把桌上的糖塞给他，你看看姐这个，帮姐想一想? 人要是赶工作赶急了，就想问问别人的想法。 被硬塞了把糖，陆秦对上这位婶子的红眼睛，差点没吓一跳，别急别急啊，我看看。 我不急，不急。 有的人就有一种能力，好比你焦头烂额时，一旁忽然有人伸出援助，说了句我来，莫名就会给人一种他很靠谱的感觉，就像陆秦这样的。 赵科长抽空歇息，视线在办公室晃了一圈，只见新置的位置空荡荡的，而某位干事的位置上有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他喝水的动作一顿，站起身背着手走过去。 宣传部的工作大体可以分为对内和对外，对内搞好上面派下来的各种正确思想宣传，出板报、普及知识等等;对外则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形象，宣传他们的产品，宣传他们的文化等等。涉及范围相对较广。当然，有时也会内外结合，就比如刚才刘干事所负责的工作。 但牛干事和其它几位同事负责的，是产品宣传一方面。 过年至今开工十几天，莱福食品厂的产品陆陆续续出厂，他们供应方接下来怎么弄，才会让上头指定供销社选择他们的产品，那就是他们宣传科要动脑子了。 牛干事这里的材料还不少，陆秦拿起材料，姐，我先拿回座位上去看看成不? 牛干事也没反应过来座位是哪里的座位，行! 陆秦一转身，恰好跟赵科长对上。 他往后一退，内心诧异，科长好! 完全没有因为没给分配工作而感到不公。 赵科长第一想法就是这小子会来事，但是会来事放他身上是褒义用法。 牛干事回头，见他们俩已经对上了，她正要介绍一下。 只见赵科长清了清嗓子。 陆秦心有所感。 果不其然，只听他道，大家停一下啊，先跟大家伙介绍一位新同志。 不然忙活一上午，都不知道新同志已经来了，就好比刚才，陆同志已经转了一圈，也不知怎么的，没一个发现他是新同志，竟然还一副十分习惯他的样子，真是怪事。 办公室其余几人皆抬起头，探着脖子四处看，除了一个知情的徐有志。 这番猝不及防，陆秦适时地站出来，各位同志好，容我正式地介绍一下，我叫陆秦，是新加入宣传科的人员，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有事也可以找我。 刷，牛干事脖子扭过去。 嚯，这给人的惊讶并不少。 几人当时的想法就是，原来这个有问题有后台的同志是陆同志。 一大串信息涌入脑中。 原本他们对新来的同志都有排斥感，但这个人要是换成陆秦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 -- 第115页 陆同志好!欢迎加入我们宣传科。最先出声的是徐有志。 陆秦心中甚是安慰。 至于剩下的，一个被帮过忙，一个正好求他帮忙，好像也没啥介意的。 对，欢迎加入我们宣传科。这是刘干事的声音。 赵科长除了意外还是意外，怎么就那么轻易接收了。 陆秦拿着一叠资料，牛干事，我晚点给你啊。 他的态度依然没改变。 牛干事诶了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 要是旁的人，她不欢迎，但是陆同志不一样啊。 进办公室以来，陆秦终于有机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光秃秃的空座位，桌子可能是从外面搬进来的，跟其余人的都不是一个色。 他的对面就是两位年轻的新同志，一位自然是徐有志，还有一位是张干事，与徐有志同期进来的。 徐有志在笔筒里翻找，最后把钢笔递给他，先用我的笔吧。 多谢了。陆秦从他手中接过笔。 他拿着笔在手中转动了一圈，只见其是这个年代出名的某牌钢笔，再看看徐同志自己用的，是一只落了漆的旧笔。 还别说，陆秦挺感动的。 中午下班的时候，不出意料他被围住了。 宣传科包括他自己也就六个人，四男二女，人和名字都很好记。 小陆同志，欢迎加入我们宣传科。 对啊，我们早上还在想新同志是谁。 陆秦收拾好桌面，谢谢各位，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可以同你们一起工作，是领导考虑到宣传科太忙，今天才让我过来打打下手，不小心还惊扰到了那么，而且以后还要麻烦各位照顾了。 挑清的话挂在嘴边，让人一下捋顺了事情起因经过。 诶!没事，我们还得麻烦你呢。 刘干事她最小的儿子都比陆秦大，慢慢来，就是宣传科有些忙，你得好好适应适应。 谢谢刘姐。 出了门，张干事要先一步离去。 徐有志和陆秦站在一起，他拍拍他肩膀。 陆秦一手拿着搪瓷杯，走吧，吃饭去。 一边走，他还跟他解释，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是今天早上才收到消息。 作为朋友，有些话还是该说清一点。 徐有志道：没事，我起初是有些惊讶，但是你能来宣传科，我也挺为你开心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 陆秦心想，这个年代的人和物，都是纯粹到了极点。 第53章 回到家,天还没暗下，东杨大队里早就炊烟袅袅,一片宁静,陆秦还挺享受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的。 毕竟一张嘴一天没停，难得安静下来。他还朝着几位婶叫了一天的姐，办公室的姐和家里的姐含义可不一样。 他搬着小板凳坐下,两只修长的腿伸长,同他姐和他老婶说到被调去宣传科的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观察她姐的表情。这是他穿越后形成的一种习惯。 陆春浓在公社小学教书之后,头发又剪短了些，肤色养得更加白皙。 她察觉到这道目光，首先想到的是提醒：宣传科更多的是人情往来,不比包装厂简单,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说实话,这都是靠他自己的能力爬上去的,一如刚开始的宣传活动。 陆秦眨了眨眼睛，嗯嗯，我会的。 他回来可就想听这些话。 孙来妹每天都会挤出时间来做竹篾篮子拿收购站去换，听到他的话，她搁下编到一半的篮子，半晌才消化,语气中里的惊讶藏不住：那你以后就坐办公室了? 城里有工作就已经让人非常羡慕了，办公室的工作让人想都不敢想,这就是为什么孙来妹会惊讶。 陆秦看过去,笑道：这还不一定嘞,不过我努努力能留在宣传科吧。 孔跃挑着水,一手还牵着孔东东，站在门口时恰巧听到这句话，他无意间瞥了混小子一眼，没有戳穿这小子的灵活劲。 几人听到动静看过去。 孔跃已经松开手，低声提醒了孔东东一句什么，只见小娃自己扶着门框跨进门槛。 陆秦心情正好着，朝孔东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舅舅。 今天的孔东东玩累了，眼皮一垂一垂的，但一看到舅舅，又兴奋起来。 但跑到一半，就被陆春浓叫过去了。 陆春浓弯下腰轻捏了捏他的裤腿，顺便帮他提了提裤子，裤腿是不是短了? 孔东东低下头，指了指，阿妈，裤子短了。 陆秦歪头看过去，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之前替孔东东画衣服设计图来着，想到家里没啥布，还是等他领了工资再说。 孙来妹提了一嘴：孩子就是长得快。 早上是她帮忙穿的衣服，毕竟儿媳还要工作，当时她就发现了。 陆春浓把他里头那条裤子往下扯了扯，顺带遮住脚脖子，心想着多做两件衣服，连同陆秦和孔跃的一起。 两姐弟就这样想到一起去了。 孔东东走两步就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裤子，走到陆秦面前还特意伸出他的小手指指了指，示意给他看裤子短了。 -- 第116页 陆秦不知道别家小孩是不是这样，他点头：是是是，看到了。 瞅着他这样的成长姿势，以后他还真得多赚点养孔东东。 孔东东这才心满意足地挤在他旁边往他身上爬，陆秦赶紧往里坐了坐。小家伙立马得寸进尺网爬上去躺着，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两句。 大的右手枕着脑袋，抬头看着天空，小的也有模有样。 等陆秦休息好，才发现人双手举在头顶呼呼大睡。 孔跃眼尖，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抱进屋去。 他出来后，只见混小子还悠哉悠哉躺在那。 他走过去，明天买肉吃? 说好了有新工作就买肉的。 察觉到身旁落下一道阴影，陆秦眯起眼睛，行啊，谢谢姐夫。 ****** 要说食品厂的工人最烦哪天，还要数周六。男女同志一波一波人沿着厂子的道路跑，女同志有时还跟不上男同志。 这天才是周四，一大清早还没到上班时间，有几个工人眼尖地瞧着宣传科的人又来了，拉着他们的主任在那说话。 令人好奇的是，那位刘干事旁边还多了位新同志，只见其容貌俊俏，一脸笑容，脖子上还挂着个大相机。就是瞧着还挺让人觉得眼熟的。 怎么宣传科又有事了?这是一位男工人说的。 宣传科的事还少吗? 你知道他们这回又在搞什么吗? 不知道啊，主任也没说。 他们都习惯了。 以往他们正在工作，宣传科的人忽然跑进来拍照都不是稀奇事，能上报纸或者宣传栏他们是挺开心的，但他们往往等了好些天也没见个影子，后面才得知宣传科的人又有更好的照片了，期待落空，你说这算是啥事。 不知谁说了句，这不是我们包装厂的陆同志吗?怎么跟宣传科的人站一起嘞? 谁?哪个? 他们目前还处于包装厂间的外沿位置。陆秦之前是在里面工作，有几人不认识陆秦很正常，但总归是眼熟的。 杨喜也没想到，这小子去宣传科工作的第一天又回来了。 杨主任好，我们是宣传科的刘干事上前与他握手。 你们好，你们这是? 说话期间，他目光落在陆秦身上。 陆秦是今天才被分到同刘干事一组的，毕竟就刘干事一人忙活这项任务。 于是刘干事解释了下今天的来意。 杨喜看着他身上挂着的玩意儿，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应下了，行，那两位干事，你们自己同他们说? 他是不太想掺和。 刘干事同陆秦对视一眼，成，那孙主任你忙你的去。 杨主任说走就走，主要也是他忙，这会儿刘干事拿着册子也没底，因为之前抱怨的人太多了。 陆秦似乎是看懂了她的表情，站出来，刘姐，我来吧，你来记一记。 刘干事犹豫，你来? 他这没啥经验的。 对，刘姐你放心，照相机我也会用，而且我这工作过，包装间的工人挺好相处的。 就这样，陆秦领了开头的任务。 他们还陆陆续续等了许久，等人等齐了。 正在工作的工人只听见几道拍掌声。 他们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同志一脸笑容地看着他们，好看的眼睛里似乎有光，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各位了啊。 在他们认出来人时。 陆秦直入主题，我是包装间的陆秦，不过现在被派到宣传科工作，现在站在这就像回老家一样，对各位都感觉到很是熟悉。 一瞬间，距离拉近了许多。 陆秦还在说话，但今天耽误大家一点时间，知道你们也忙，因此我们就长话短说好了。 是这样的，我们厂里之前都有跑步的惯例，但是我们宣传科借鉴了一下别的大厂经验，有几个选择需要大家决定一下，希望把集体运动这项目改一下，比如说改成排球、拔绳。 牛婶和张大姐以及钱明他们是后面赶上来的。 恰好听到他后面补上的话，因为我在包装间工作过，所以就把包装厂排在了第一，首先想听取你们的意见。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二更会推迟后面一两天补，这章66个红包。 第54章 下面的人立即交头接耳,关注的点不在于星期六的体育运动还没取消，而在于听取他们的意见,可以说,人都是爱凑热闹的。 听取我们的意见是什么意思? 那是说我们先选了? 是不是你问问，陆同志之前不是跟我们一起工作吗? 终于有人问了一句，陆同志,你说听取我们的意见,那是不是我们包装间说啥，那周六的集体运动就变成啥了啊? 陆秦同牛婶她们交流了视线,听到这个问题拍拍本子，这个啊?那得看你们具体选的啥了，我猜各位同志的想法肯定是代表了绝大多数的人民群众。 能够代表广大人民群众的意见,那说明他们思想是正确的。 -- 第117页 陆秦转头看了眼刘干事,低声同她说了句什么。 然而正对群众，这样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投票,投票的方式很简单，我会先公布几项运动，你们举手以示选择，然后刘干事来记录，大家不用紧张啊，喜欢啥选啥。大家听懂了没有?没有我就再解释一下。 听懂了,陆同志你说就是。 陆秦笑笑，那麻烦大家了。 接下来的时间,陆秦公布了类似排球、跳绳、拔河、跳扁担河类的运动。分别让男同志和女同志举手,有的则男女同志一起举手。 最后以拔河、跳绳、排球胜出。集体拔河,女同志跳绳、男同志打排球。 结果在陆秦意料之中,因为他们总会选择自己熟悉的。而在这个年代，大家熟悉的项目大体一样。 至于器材的问题，那他们宣传科会另外向财务岗申请拨款。 陆秦脖子上挂着相机，往后退了一步，无声无息地给他们拍了一个照片，将热情参与体育运动项目选择的场景拍下来。 拍好后，他低头凑前去看，但没多久，他啊了一声，他都忘了相机跟后世他习惯用的款不一样了。 刘干事已经把该记录的都记录好了，她一转头，只见青年唇红齿白，低着头认真看着照相机，一双睫毛又黑又卷翘。 这个时候的陆同志，总觉得瞧着是越来越俊了。而且会使用相机的人可不多，早上出门前她还怀疑陆同志会不会使摄像机来着。 陆秦抬起头来，姐，怎么了? 刘干事一脸慈爱，啊，没事，你忙你的去。 说真的，她是头一回这么轻松。不过后续可是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 陆秦挑眉笑了笑，低头擦了擦相机。 选好之后，相机依然牢牢地挂在他脖子上，他道：谢谢各位同志了啊。 牛婶子带头喊，不用谢! 哈哈哈哈。 群众的气氛还挺好的，这时候正好有人问了一句，陆同志，你带的相机是不是给我们拍照了啊? 陆秦脸上带着笑，对，都拍了，下周就给你们贴在宣传栏里。 真的?! 之前你们都没给我们贴宣传栏。另一个人抱怨。 刘干事动作一顿，这个问题还真是出在他们宣传科身上，会拍照的人也就一个男同志，后面还调走了，再者洗胶卷啥的都要钱，总之各种因素凑合在一起，他们就不贴照片了。 放心，我说话算数嘞，而且你们精神风貌这么好，又是这么积极的作为其它厂房的榜样，我不贴上去让其它厂的人看看，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群人被哄得心满意足。 他继续道：不信你们派一两个代表过来看看?我真的给你们拍了? 只要陆秦有意哄好谁，那就没有失败的时候。 牛婶子在那喊，不用不用，我们信你嘞，都看到你拍了。 只要最后能洗出来就行。 看着陆秦也不太像会欺骗他们的样子。 陆秦被他们围在中间，那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从包装厂出来的时候，陆秦摸着后脑勺，刘姐，不好意思啊，实在是他们太热情了，你说这个贴照片的名额有限制吗? 刘干事诶了一声，这算啥啊，没问题的，几卷胶卷的事，赵科长会理解的。 几张集体照凑起来也不贵。还在他们预算之内。 陆秦露出口大白牙，那就谢谢刘姐了。 不过，接下来每个厂间都要拍几张? 不用啊，拍几张典型的就可以。 陆秦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并把想法告诉她。 刘干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她应了一声，抬眼看着外头，就感觉浑身轻松，那就听你的，姐今天就休息休息不动脑了，走吧，去下一个厂子。 好嘞。 紧接着就按照路程远近来了，食品厂总共有上十个小厂房。 这回陆秦可不能刷熟人的脸了，他换了个说话。 噢，刚才啊，刚才我们刚从包装厂房过来，他们可积极了，选了好几样他们喜欢的运动嘞，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你们要不要试试投一下票?我们来记录一下。 有时候人就是一种很容易被刺激的生物。 再到了下一个厂房，已经有两个厂房的工人都选了，你们有没有想法? 再到下下个厂房，话语又不一样了。 一上午时间，陆秦就把这项活动给搞定了。 刘干事看着本子上统计的结果，感觉跟做梦一样，以往可得磨许久的，她笑得褶子都出来了，道：回去我们再统计统计。 陆秦就累了张嘴皮子，嗓子干涩，成，刘姐你说了算。 他也不抢功劳。 那不行，两个人一起商量嘞。 回去的路上，陆秦走在前面，他玩相机有些玩上瘾了，不得不说，无论是哪里的春天都是好看的，积极向上的工人，抽芽的嫩绿的树枝，要不是照相机是公家的，他就很想要把面前可视的场景拍下来，说不定以后还能留着作纪念。 -- 第118页 看着他的背影，刘姐把本子夹在腋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着，陆同志年纪不大，对了小陆同志，你处对象没? 话题突转，让他没反应过来，啊?对象啊?没呢，我还不急。 这样啊，那你可得参加下周厂里的联谊会了。刘姐沉思。 陆秦是有听过，什么联谊会? 刘干事耐心跟他解释，这联谊会啊，就是解决我们厂里单身男女同志人生大事问题的。 他长这么俊，脑瓜子又灵活，指不定有不少人瞧中嘞。 陆秦：他只想工作。 转而他就将事情抛在脑后了。 回到办公室，他就吨吨吨地喝水，旁的人没听到他喝水的声音，倒见他杯子举得越来越高，喉结滚动。 还别说，俊的人喝水，喝起水来都格外有魅力。 徐有志搁下笔，从桌底抽屉里摸出一包去年晒的花茶给他，给你泡水喝要不要? 陆秦抹去唇角的水，接过来一看是莱阳县盛产的金银花干，放点糖去泡会格外香甜，谢了。 徐有志一看刘干事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办得还不错。他视线一移，落在他桌上的相机身上。 陆秦搁下杯子，就见他看着眼前的，挑眉问：你会不会用? 徐有志当然摇头了，这玩意儿可是他们宣传科的宝内，何况他之前学都没学过。 陆秦坐下来，那等我有空的时候教你啊，挺简单的，包你一学就会。 徐有志啊了一声，没事，我就不用了吧。 技术性的东西，少教别人，也少个抢饭碗的，他就是这么想的。陆同志也太热心了。 陆秦往前挪了挪，拿出一叠材料站起来，想学我就教你，别犹豫太多，我先去找赵科长了啊。 他过去时，刘干事已经在汇报工作了，谈到了照片的事。 赵科长，刘姐。 不知道他们谈到什么流程了，他先仔细听着。 赵科长点点头，在此之前，刘干事已经汇报了陆秦所办的一系列事情，说实话，目前来看，他认为陆同志表现得还不错。 那么刘干事你还有什么想法?胶卷的事我已经批了。他问。 刘干事仔细对了一下流程，没有了，只是胶卷的事，还希望科长多批一些，毕竟我们之前也撂了好几回，就当是补偿了。 这些都没问题。赵科长揉揉眉头，在一旁的自制日历上添了几样事项，随后他看向陆秦，忽然问，你呢? 陆秦如今两手空空的，但他还真有想法，赵科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发觉厂里的工人还蛮热情的，以后我想在我们宣传科宣传报上多一个专栏，那就是宣传每周六的体育之星，我画技勉强可以，到时候可以把他们画上去，也不用占用公家的胶卷。 事物的发展一向要追求可持续，什么是可持续，那就是要让群众工人的热情取之不尽。能上宣传墙让他们取得荣誉的事，都是会让群众热情持续下去。 嘚吧了大段话，赵科长抓住关键点，你还会画画? 不仅会用照相机，还会画画 陆秦谦虚，勉强会一点点。 偏偏他的谦虚又是能让人看出他在谦虚。 赵科长眼睛盯着他，对面的青年眼神纯粹坚定，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他选择了相信，他点头，行，那你们自己看着弄，还有那个什么财务的事，你们俩，谁跟我去走一趟吧? 跳绳要绳，排球要球，这都是要钱的，拔河比赛的粗绳倒是好找，运输队那里就有很多用来捆包装的。 赵科长也是个办事利索的。 第55章 细节方面,肯定是要跟财务科那边核对的。 陆秦同刘干事对视了一眼，他主动站出来,十分体贴道：我来吧,刘干事已经记了半天东西了。 刘干事也刚要说她来的，毕竟财务科那边的人可不好说话。 谁跟财务科要钱，那都跟求爹求娘似的。 赵科长不等他们商量,视线在他们俩身上晃过,成，给你五分钟准备准备。 好的。 刘干事走在前面,陆秦走在后面，她回头道：小陆，你没经验,我过去吧? 陆秦无所谓地笑笑,姐，没事,经验都是锻炼出来的,而且姐你忙一上午了该歇一歇了。 刘干事单打独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 有人顶在她面前，成，那之前说好的，姐周末请你吃饭啊。 五分钟后，陆秦拿了个空本子和一只笔跟在赵科长身后出了门。 财务科在食品厂属于核心位置,毕竟是管钱的，里面还分设有会计各类岗位。 进门之前,陆秦透过窗户看了眼,只见其办公室比他们宣传科的敞亮一倍不止,各位干事面对面坐着,前面放着算盘或各式账簿。他记得财务的招聘要求起码是高中学历以上。 偶尔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 赵科长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就要走进去。 陆秦识趣地走在前面，轻轻敲了敲一位女同志的桌子，你好同志，我们是宣传科的，请问你们孙科长在吗? -- 第119页 赵科长挑了挑眉。 那位梳着麻花辫的女同志正算到关键时刻，被打扰后一下又忘了，她刷的抬头，斥责的话到了嘴边，一抬眼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立即红了脸，在呢，就在里面。 好，谢谢啊。陆秦直起腰，顺间又想到什么，点了点她眼前的算盘，你刚才拨到这了。 说完话，他直起身，不过是五秒的事。 回到赵科长身边，告知女同志说的事。 两人才朝着里面走去。 原先被打扰的那位女同志，脸还一直红着。 单单财务科的科长比他们寻常的科长多了个专门工作的办公室，就可知财务科的重要性。 扣扣扣 进。一道年轻男同志的声音传来。 门原本就没锁上，陆秦在赵科长之前推开门。 屋内的两人一起看过来。陆秦适时地站在后面。 他大概瞥了眼，屋内有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同志和两位年轻男同志，估计是助手一类。 赵科长?孙科长站起来。 孙科长是个瘦高的男人，戴着副黑色镜框眼镜。 赵科长伸出手握了握他的，孙科长，忙着呢? 孙科长呵呵笑了笑，视线在他身后的陆秦身上一晃而过，忙呢，这不听说你们宣传科也忙呢不是? 是，确实是这样的，厂里刚开工，大家都忙啊。两人已经打起官腔。 这会儿，两位年轻男同志已经泡好茶过来了，陆秦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 男同志视线多在陆秦身上停留了一下。 来坐坐坐，这位小同志?孙科长瞅着男同志也就十八岁左右。 赵科长笑着解释，他是我们宣传科新来的年轻同志。 赵科长从年轻同志手里接过茶，道了声谢，转而直入正题，是这样的，我这边有几个宣传活动，申请一下财务这边的一笔小拨款，还希望孙科长这里同意一下。 孙科长笑眯眯的喝着茶，哦?怎么你们宣传科又弄啥宣传了? 一句话还挺绕的。 赵科长脸上带着笑，这事由我们宣传科的陆同志跟你说吧。 他是有意锻炼陆秦。 陆秦是眼看着皮球踢来踢去，终于踢到了他脚边。 他从坐着的姿势改成站着，笑了笑，孙科长好，我是宣传科新来的同志陆秦，是这样的，这回的事情与每周六的体育跑步有关，我们宣传科进行了创新，并进行了投票活动，投票选取他们最喜欢的体育活动，最后选出来的事是跳绳排球，只是这方面的器材购买还需要一些资金。 这样啊?孙科长慢悠悠喝了口茶。 他不急，陆秦更是不急，是啊，我们后面投票的时候也来了一趟财务科，不过见几位同志在忙就没有打扰。 孙科长问他，这一开始的跑步不挺好的吗? 话中原意就是不想拨钱买器材。 出乎意料的是，陆秦屁股往后压了压，并看了眼赵科长，他笑了笑，对，是挺好的，又能锻炼身体，又能提升工人间的团结度，我猜孙科长同我们的想法都一样。 赵科长余光瞥了他一眼。 他继续道：只是，咱们这些作为工人的后勤机构，还是得保障他们的基本需求不是，这些都是经过他们亲身投票投出来的，咱们宣传科的也不能不满足他们，所以资金这边还得麻烦孙科长多帮帮忙了。 孙科长差点被水噎着，他看向赵科长，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第56章 无论是谁过来,孙科长都要与人周旋一番，哪个不是求着他的,但眼前更深层次的含义是,那是广大工人的想法，如果卡在财务科他这里，以后他们财务科在厂里的名号就不仅仅是抠了。 孙科长忽然怀疑他是故意的。但眼前的青年对上他的视线不躲不让。 两人大眼瞪大眼。 赵科长莫名觉得财务科的茶比以往好喝许多。 孙科长放下水杯,用袖口擦去水渍,憋了半晌，明知故问,怎么个帮法? 他明显看见眼前同志眼睛一亮，心中有种不好预感。 果不其然，青年顺着他的话往下,坦诚直接到底,是这样的，我已经算了一遍,孙科长你有时间听一听吗? 他作势就要摊开本子。 赵科长瞥了眼,也不知他五分钟之内他咋准备的。 孙科长眼皮跳了跳，余光瞥到老朋友赵科长已经往后舒服地靠着了，算都算好了，他哪能不听。 你说。 陆秦把本子摊开在面前，我已经算了一遍，排球大概需要五个,短绳四十根，长绳少一点大概二十根就够了,这么多钱加起来,大概需要百来元,别看总数多,但其实这些器械能用十来年不止，平均到每个月可能就几毛钱，这样一想负担也不重，孙科长你说是不是? 孙科长：他还是第一回 听到算钱的这么算的。 他扯着唇角，你还算得挺清楚的啊。 陆秦把本子折起的地方压严实，哈哈，没有，主要是我们工人太热情了，总是忍不住想为他们做点事。而且我也知道。 -- 第120页 他余光瞥了赵科长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才继续嘚吧，财务科这边也不容易，但我们不就是为工人为厂子服务的吗?工人开心了，生产自然就上去了。所以这方面还得麻烦麻烦孙科长了。 赵科长听了这么久，也终于坐直身子说话，孙科长，你觉得怎么样? 孙科长能怎么样? 我，行吧!他应了，他怕了。 诶，成!赵科长也笑了，他又补了两句，既然这样，那这边我年前跟你提的做宣传买粉笔之类的，还希望孙科长这边多拨十几块钱下来。 孙科长：还有完没完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赵科长放下茶杯，那我们就不打扰孙科长了。 陆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赵科长身边，工人能不能参加多姿多彩的体育运动就麻烦孙科长了。 孙科长挤出个僵硬笑容，慢走。不送。 不过离开的时候，他站在青年后侧，盯着他黑黝黝的后脑勺，忽然来了一句：小同志，有没有想法来我们财务科工作? 能从他这里扒拉钱的，守财肯定也很厉害。 前头的赵科长脚步一顿。 陆秦脸上笑容灿烂，谢谢孙科长了，作为同一个厂子的工人，也都是一家人，以后孙科长有事可以直接叫我，我随叫随到啊。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孙科长回到办公室，只见两位年轻同志拿着的杯子早就空了。 合着那位赵科长就是来他们财务科喝茶来了。 陆秦拿着本子跟在赵科长后头，赵科长叮嘱，等钱拨下来，你们就早些准备起来。 估计钱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好的，主任。陆秦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偏又不是骄傲自得的笑，而是发自内心地心情愉悦。 怎么样了? 见他回来，刘干事端着搪瓷杯走过去低声问他。 陆秦笑了笑，可以了。 刘干事喜笑颜开，可以啊，小陆同志。 陆秦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还是多亏了赵科长跟着，不然也没那么快。 不得不说，虽然绝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但那是因为前面有赵科长顶着呢。 那成，周日的时候姐请你吃饭啊，想吃啥跟姐说，有要求也跟姐提。 这已经是刘干事第三次强调了，那我也不跟你刘姐您客气了，就是，刘姐，我有个很听话的外甥，能不能一起带上? 他试探问。 刘干事想也不想，成啊。 能提要求说明说明他们关系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是外甥一类，而不是弟弟侄子类的，她也没多问，但在她看来，陆秦长得好看，外甥肯定也长得好看。 陆秦抱起宣传科的独苗苗照相机，姐，我先洗照片去了。 去吧，别忘了去老刘那个照相馆。刘干事提醒他。 好嘞。 陆秦离开的时候，脚步一转，徐同志，中午等我一起吃饭啊。 徐有志抬头，成。 赵科长来得不凑巧，陆秦呢? 徐有志再次抬头，科长，他洗照片去了。 那等他回来，让他过来找我。赵科长吩咐完就出门了。 徐有志望着陆秦的位置，原本空荡荡的桌位，现在上面多了一叠文件，一个醒目的搪瓷杯，还有个不知道用来放啥的旧杯子，总之是干干净净的。 陆秦难得大白天地出厂门，他兜里还揣着守门黄大爷丢给他的黄李子。 听到声音，黄大爷慢悠悠地出来开门，但一看见是陆秦，皱巴巴的脸上带了笑意，动作也利索不少，干嘛去呢? 陆秦指着胸前的相机，黄大爷，我洗照片去。 行，早点回来啊。 好嘞。陆秦应下，踩着自行车离去。 照相馆的刘师傅听到声音一抬头，只见一个穿白衬衫黑裤子的青年迎着光线而来。 陆秦一进门，师傅，我是莱福食品厂宣传科的，照片是在你这里洗不? 他目光不经意搜罗了一圈，小小的照相馆，正对着门的方向有两盖着黑布的室内照相机，侧边则是窗户和桌子，摆着好几个相框。而刘师傅穿了一身蓝衣服，肩膀上扒拉着条毛巾，唯一有特色的是他那格子状帽子。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宣传科的?你是新来的? 以前也没见过他。 陆秦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来，对，我叫陆秦，是宣传科新来的同志，洗照片的事麻烦师傅了。 刘师傅从他手里接过相机，行，明天下午来拿吧。 陆秦见他已经在弄了，也没多说啥，手艺的东西，可不会让外人轻易学，说了句明天过来他就离开了。 见时间还早，他脚步一转踩着自行车往供销社去。 朱红无聊地站在柜台旁，一抬眼便见陆同志站在门口，她眼睛眨了眨，还真是他。同一旁的人说了两句，她脸上带着笑，眉头一竖，陆同志，怎么这会儿来了? -- 第121页 要是不熟悉的，还以为她不欢迎自己呢。 陆秦朝里头看了几眼，之前不是说找到工作了告诉你们一声吗?我现在就在莱福厂工作，到时候你们有事可以找我。 嚯，朱红惊讶，找到了? 就这样啊，对了。陆秦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黄李子，你们分一分，我先走了啊。 刚入职不久，他可不敢在外头逗留。 朱红捡起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嘴边一咬，酸得眼睛眯成缝，但这李子吃完一口就还想吃第二口，奇了怪了。 李香才刚歇下来，你干啥去了? 给，朱红拿了颗递给她。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黄李子?李香接过来看了眼。 朱红还在回味那股酸气，陆同志给的。 说着，他把陆同志说的话转述给她。 李香眼睛亮了亮，问她，你觉得我之前的想法可行不? 陆秦走到路上就打了个喷嚏，随后加快踩自行车的速度。 一到厂，又按照徐有志说的去找赵科长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5 23:24:46~2022-03-30 13:1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棠棠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188166、AL 50瓶;安风小可爱45瓶;吴小麦40瓶;萘萘30瓶;K、Huyull、29448906、润之绿icon、科科科科科、一斤的羊20瓶;求推文、可乐点～15瓶;闫小胖啊、女巫不养喵，汪汪10瓶;爱啦啦8瓶;55269701、一桶柠瓜瓜好好喝呀、大道至简、曹曹闭、春雨霏霏、晕韵云、xg慢慢、源与俊哲、honey_哼哼、Pluto、珈珞、OUOUO、Surely、腻糖5瓶;水潋滟、浮生过4瓶;babynap、发呆中2瓶;天涯、46761465、茵陈、北麦、爱吃水果的猫、望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科长,您找我!陆秦压了压被风吹乱的发型，顺便把啃到一半的李子揣兜里。 出现在赵科长面前的俊俏青年端就一副风尘仆仆刚赶回来的模样。 赵科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偏过头咳了咳,事情都办好了? 陆秦不吝啬笑容：办好了，照片明天就能拿到，这还要多亏之前的同志同照相馆处好了关系。 虽然短暂相处,但赵科长发现这小子是真的会说好话,他合上笔帽，这样,你暂且把其它事往后推一推，尽量把宣传报画完，我记得你会画画是吧? 陆秦心想,对,简单的我会一些。 赵科长得到他的回复，那今天是二十三,咱们宣传科努努力赶上月底的宣传评比活动,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其它几位干事，还有。 赵科长盯着他头顶翘起来晃悠的半根毛，不用那么赶，精工出细活。 陆秦对后面那句话有些迷惑，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嘞。 不过他没立即离去。 见他不走，赵科长疑惑,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宣传报就我和刘干事负责了?内容方面?他有意提醒。 你们俩商量着来。赵科长心想不就是那些吗?也弄不出花来。 好嘞。陆秦应下。 他刚要转身离开,眼尖地发现人杯子里没水了,又给他添了半杯。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青年率先坦诚地笑了笑。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随后伴随着三两截短短的烟雾升起，青年握在暖壶柄上的指尖显得格外修长白皙。 赵科长眼前一晃，而倒茶的人轻手轻脚退下，他把压在资料底下食品厂代表大会表格又拿了出来。 刘干事估计是有事出去了，陆秦坐回座位，身子往前倾，一双卷翘的睫毛显得格外地长，诶，徐同志，问你一件事。 早就他回来的时候，徐有志就发现了，他往后翻了一页，然后停下动作，你说。 你投过稿子吗?他好看的眼睛盯着他，充满好奇。 徐有志惊讶，我高中的时候投过两次，一次成功领了几块钱稿费，一次被退回，陆同志你是要投稿吗? 陆秦已经在那翻找出宣传报需要的东西了，也不瞒他，在考虑之中，我想试试。 好歹有这么多照片和材料，不用白不用啊。 这样啊，陆同志你要是想投的话，市里的报刊相对省城更简单，但稿费也相对较低，你可以都试试，但陆同志你投稿之前。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多看看其它人怎么写的，别犯了错误，有不懂的你可以再问问我。 虽说最近两年环境好了许多，但有些东西仍不可触碰。 陆秦抬起头，嚯，忽然觉得徐同志不是一般的善心，他主动邀请他，行，我下午去出宣传报，你要跟我一起吗? 徐有志想到自己的任务，晚点，晚点我过去找你。 没翻着材料，陆秦把吃饭的家伙握在手里，敲了敲，走，徐同志我们吃饭去。 这个年代的搪瓷杯所用材料可是实打实的，敲一敲就噔噔响。 前一秒还在工作，下一秒就干饭，动作如此迅速，料是徐有志跟他相处这么久，也没反应过来。 -- 第122页 他目光正对着陆同志搪瓷杯上的两朵大牡丹，对面的人已经站起来催他，走啊，去晚了就没肉了。 下午，陆秦拿着一盒短粉笔和自制的尺子，顺便带了张小凳子，准备与刘干事二人出门去画宣传报。 宣传报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是一大长方块的刷了白腻子的墙，不过经过风吹雨打显得灰扑扑的，中间是一块黑色的板，上面的字迹一块清晰一块模糊的，墙外就是几棵大树。 这还是宣传科的人努力维护后的成果。 刘干事放下东西，上手蹭了蹭，也不知道哪个皮小子过来靠的，把字都给磨糊了。 厂房里总少不了些喜欢出来四处逛的小子，这里蹭蹭，那里磨一磨，就好像宣传科外头那棵树，树叶就被人薅了许多。 陆秦站远了一些，眯着眼睛打量黑板上的字迹，普普通通的字体，但胜在整洁。 上面的标语无非就是发展生产、保障供给。和抓思想、促生产这类。 满满的一块板全是字，大概内容是厂里要听从正确的思想，我们要达到怎么样的目标，要做到什么程度 陆秦大概把内容记下来，他拿起旁边的破抹布，但在下手之前，姐，这个可以擦吗? 省得犯了错误。他还是相对谨慎的。 擦吧，没事。 陆秦举起手，高度已经超过黑板的顶部。 既然能擦，他三两下刷刷擦完。 构思了一下，他就在上面开写。 不过他道：姐，接下来有哪里不合适的你跟我说啊，这方面你比我懂。 刘干事原本因为闲着就不好意思，这话一出来，瞬间觉得肩膀上的任务重了许多。 不过她还是跟他重复确认，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姐你先坐着。 而她也终于知道陆同志拿的小板凳是干啥用的了。 她站了一会儿就站不住，搁凳子上坐下来，看着青年忙活的背影，她心想她闺女都没那么贴心。 墙边的大树沙沙作响，嫩绿的叶子反着光，在黑板上投下两三道活跃的影子，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青年站得笔挺，手下动作刷刷刷。 还没到下班时间，除了出门办事的几个工人，偶尔注意到这边，视线会因为青年的背影逗留。 但知晓在做什么后，看了眼又移开视线，主要是宣传科的东西，叫人不稀奇，看来看去也就那些，口号和宣传语都能背下来了。 刘干事打了个哈欠，拿出从办公室带来的本子翻开，小陆同志，有事跟姐说啊。 好。 等陆秦画完已经是接近三个小时后了。 刘干事发现眼前投下一道黑影，她抬起头，顺便收起材料，弄完了? 对，姐你看看。 不，刘干事越过他的身边看过去，刚要说不，忽然就顿住了。 其实厂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很高的知识水平，加上这两年环境，文绉绉的东西谁也不爱看。很诚实地说，他们宣传科出的宣传报就是自己完成任务就好，再者有机会可以让领导看到就行了。 因此这么鲜活的，能够让人一眼看懂的宣传报还是第一回 。 怎么样?还需要再改改吗?陆秦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尘。 但是，刘干事看到眼熟的几个画像，这几个工人画像是包装间的? 对啊。陆秦往后站了站，看着自己日益精进的画工很中肯地说了句，以后这个宣传报就不用我们自己去维护了。 刘干事盯着上面的画像，愣了几秒反应过来。 估计包装间的，自己就过来守着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后面我看哪天多更点补上哈。 第58章 这月宣传报的主题依然不变,大致是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积极生产、保障后勤。 只不过陆秦稍微添了润色，添加了个朴素的小标题,叫做包装厂工人们的一天。 群像中的个体,往往是是年代精神的缩影。正好是印证下面的人为政策所做表现。 新的一天，从杨主任拿着泛黄的纪律本走进包装厂房开始，在机器响起时,工人精神抖擞,戴好口罩穿好套衣，井然有序地穿梭在其间。 右边就是图像佐证,三两个妇女和男同志，脸上带着笑意，互帮互助,依稀还能看到包装袋上的小字,甚至男同志穿的套衣上有个黄渍都被他用特别标注的办法画出来。 怎么说呢，太细节,细节得仿佛一切场景就在眼前。 陆秦又上前给红旗上的镰刀涂色,宣传科的粉笔不知回收利用了多少回，短得只剩个笔头，站在刘干事那个角度，只能看到陆同志那双好看的手在上面涂画。 她回过神回答他先前那个问题，不用改了。 也没有哪里是需要改的。 陆秦弯下腰，修改完最后一笔,又往后退了一步观察着，没办法,他有点强迫症。 刘干事注意到他的动作,实在没忍住,小陆同志,你这个脑瓜子是怎么长的哦? 更别提，字还长得好看，还会画画。 -- 第123页 三个小时在那，她就完全没有帮上忙。 陆秦笑了笑，内敛的眼尾上扬，盯着眼前的板报，若不是内容言语方面限制，他觉得他还能再糊弄一会儿。 人各有所长所短，像刘姐你，就擅长于整理资料不是，我这就是打打闹闹的。 刘干事觉得他实在是谦虚了。 两人又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回去的时候，刘干事一把抓，把凳子家伙什都捞上，让他空着手回去。 她偏过头同他说话，等宣传会搞完，我们就可以休息一下进行下一项了。 她是没想到能这么快搞完的。 宣传科的活总是干不完的，比如扫盲活动、对外投稿宣传、节日宣传安排 没有先后顺序，一个个排着来，总之不怕没有活干。 最近最重要的，还是例行每年三月举行的思想汇报大会。 哦，对了，财务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拨过来。到时候还得忙。 回到办公室，其它人还在忙，赵科长又不在。 谢谢姐。陆秦向端着盆水的刘干事道谢。 哗啦啦的水在修长的指尖流过，陆秦弓着腰往后退了两步，甩甩手。 客气啥。刘干事收起盆，朝里屋看了眼，压低声音问他，后天你想吃啥? 陆秦从兜里拿出张帕子擦干指尖，差些没反应过来，这才想起是她请吃饭的事。 他笑眯眯的，姐你做啥我都爱吃。 这个年代的人好像特别流行请客。 这样啊，刘干事听了也开心，那你外甥喜欢吃啥? 小孩总有爱吃的吧。 陆秦几乎脱口而出红烧肉，他啊了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他口味随我，我吃啥他吃啥，没事，孩子不挑食。 孔东东确实挺好养活的。 刘干事心想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她还是等下去问问徐同志好了。 陆秦从她手里接过盆。 赵科长背着手从拐角处过来，就见两人一个端着盆，一个擦着手，在门口唠嗑。 科长。刘干事先打招呼。 陆秦端着盆站直了身子，脸上带了笑意，科长，宣传报已经出好了，你要不要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完全就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刘干事添了句，大致还是之前的内容，我已经给检查过了。 她表示已经过了眼，没什么问题。 赵科长闪过一丝怀疑，这么快?那行，等下我去看看。 之前负责宣传报的是刘干事以及另外一位男同志，最短也要花费一天时间才能把板报出来，上面的字就是一个一个憋的。 因为不能回回内容都一样，厂里还真有几人跑过去看的，看完直接就评价他们宣传科动笔不动脑，一模一样的句子写上去。 但每个月就要有那么一两回，上头有新要求还好，有时就几个月都没有新的要求政策，那就只能一个一个字憋了。 陆秦跟在他后头进了办公室，科长，我就开始忙周六运动宣传拍照的事了。 赵科长颔首。 一时忙着，他又把核对宣传报的事给排到了明天。 ****** 第二天一早，陆秦跑到照相馆去取相机和照片。 他推开门，脸上带着笑，刘师傅早，我过来取相机和照片了。 刘师傅喝了口豆浆，把杯子放在靠墙的位置，指了指对面桌子上的。 陆秦目光移过去就看到了，他道了声谢，先是拿起相机挂在脖子上，随后捡起那一叠照片。 捡起照片，给人的第一反应，就像曾经在黑白电视机上曾经见过的人，都化成了此刻照片里的缩影。 三五个交谈的工人，脸上带着笑意，氛围热闹，身后是工厂正在运作的机器，以及一排排的食品架。 陆秦动作都轻了许多，说实话，如果这叠照片可以留存到很久，肯定会是很珍贵的回忆。 刘师傅看着他的动作，无意夸了他一句，拍得还挺好的。 陆秦回过神来，谢谢师傅夸奖了，还是你洗照片洗得好。 洗照片也要技术不是。他以后还要继续同他打交道。 这一番话，顿时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许多。 陆秦骑着自行车，脖子上还牢牢地挂着个相机，随同一群上班的工人进了厂子。 只是今天早上打招呼，他探头探脑也没见着黄大爷。 但进门之后，目光一移，他便看到左边墙底下聚集了不少人。 他目光刚要移开又移过去，噢，他想起来昨天画板报了来着。 他隐约好像看见了赵科长的身影，好像还有杨主任。 于是原本要去厂里的脚步一转，转而推着自行车过去。 一句句交谈的声音传入耳朵。 我听宣传科的人说这个是陆同志画的。 哪个陆同志? 哎呀，就我们厂最俊的那个啊，这你都不知道。 陆秦：说的是他啊? 你看这个是不是杨主任，画得还真像。 -- 第124页 他们此时关注点都在画上。 哈哈哈哈，被他点到名字的人刚看完旁边的小字，你说为啥杨主任手上的本子为啥是黄的呢? 那当然是当初喝茶，不小心把茶水倒上去染成这样的，杨主任本人现身，默默地回答。 他都不知道陆同志为啥对他观察得那么仔细，但又心想，小陆同志真不会还惦记着回来吧。人可都是想朝着高处走的啊。 赵科长就站在他旁边，他才想起过来检查来着，但等他过来时墙底下已经挤满了人。这还是头一回，头一回宣传科做的宣传报有人瞧有人看。 两人同时转过头，一个是作为陆秦的前任领导，一个是现任领导。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多更一点，试试双更。[捂脸]，四月开头，然后这章30个小红包，迎接新的一月。 第59章 杨主任。 赵科长你也在这。 二人几乎是同时打招呼,相互间点头笑了笑。 这个，搞得不错。 哈哈,谢谢。 包装厂与宣传科间无直接必要的交流,除了厂长组织开会，按照平日里厂中忙碌的情况，两人是很难碰到面的。 陆秦就是这会儿过来了,他还瞅准位置停了个自行车。 两位领导,早上好。干干脆脆地打招呼。 对于一大清早能同时看见二位，陆秦也觉得十分凑巧。 他们转头,只见青年精神焕发，一如既往的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黑裤子，脖子上还挂着宣传科的独苗苗相机。 青年这一出场,还别说,吸引了众多注意。 这下，有不少人回过头,一看见后面的二位领导,皆打完招呼推着车走了。 陆秦瞅见熟悉的人，还笑着同他们打了招呼。他上了不到一周班，已经跟许多工人混得眼熟。 杨主任很明显地观察到有几位眼熟的工人，恋恋不舍地离去。 陆秦站在赵科长的右后侧，朝左侧回过头的杨主任笑了笑，目光下移,只见杨主任手里还拿着那泛黄的本子呢。 赵科长习惯性地背着手，伸手指了指,这个,是你昨天下午画的? 他今日一早过来检查时,才发现宣传栏前围着不少人,一时还以为出了岔子。 直到看见不同于以往的宣传报。 陆秦收回视线，站得笔直，是，我和刘干事昨天一起画的，科长你看看还有没有要改的? 赵科长嘴唇动了动，憋了半天道：画工不错。 哪里就像他之前嘴里说的还行，他简直就是低估了他，五分钟时间，他把板报上的内容以及插画半点不落地欣赏完。 杨主任站在一旁还未离去，眼睛看着面前，他竖起了耳朵。 其它方面也还可以，不用改了。完全是超出他的期待值，内容上也无违规的，给他弄出花来了。 刚才那么多人挤在那，板报上的字体和画都还是清清楚楚的。 如果说一开始梁梅香塞人进来他有不满意的感觉，现在他是真有一点捡到宝的感觉了。 陆秦听到夸奖完全没骄傲，甚至当着他面松了口气，那成，那我就放心了。 赵科长语气变得轻松缓和，余光瞥见他脖子上牢牢挂着的相机，照片拿回来了? 对，刘师傅洗照片的技术不错。科长你看看。陆秦顺着杆子往上爬，从裤兜里掏出照片，还用手压了压，原本没有折痕的照片，变得更加平整。 举动之间就透露出对照片的爱惜。 赵科长坐到这个位置，鲜少有人晚辈同长辈似地同他交流。 他下意识地接过这叠照片。 只听青年道，因为一开始包装厂的工人兄弟姐妹们就很支持我们宣传科，所以我们拍了很多关于包装厂的照片，说到这，我和刘干事都要谢谢包装厂的兄弟姐妹呢。 虽说他在包装厂工作也就那么两三天，但好歹是他接触的第一份工作不是。 杨主任明确清楚地听到这番话，一大清早的，仿佛喝到了他喜欢喝的茶，浑身舒畅。 赵科长忽然想到什么，他笑了笑，回过头，杨主任，你在这正好，你要不要看一看? 杨主任没想到没被叫住了名字，他目光在青年脸上一晃而过，也不能假装没听到刚才的话，凑前去看了眼。 看到熟悉的人和场景，他第一反应就是，照片是谁拍的? 抓怕得就跟凑巧，正是投票的场景，有人不知说了啥，都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还有人正凑前讨论。 是我，怎么了主任?陆秦笑着看过去。 没事，拍得挺好的。 杨主任这会儿也觉得留他在包装厂是委屈他了。这小子不知还有多少本事。 陆秦从他语气中感知到他他真诚的夸奖，笑道，主要还是包装厂的工人表现得好，表现得都很真实真诚，对了，等后面我就把照片贴出来。 眼看时间不早了，杨主任准备去上工，经过陆秦身边，趁赵科长还在看照片，他难得交代道：在宣传科好好工作。 就别想着回来了。 陆秦察觉到他的动作，有意识偏过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了这句话，他先是愣了愣，随后眉眼舒展开。 -- 第125页 他感觉杨主任，就真的是一个很好很朴素的人。 是，我会好好工作的。 前任领导当着现任领导的面，鼓励他在新工作岗位好好工作，的确是件有趣的事。 赵科长看完照片就交还给他，他刚才恰巧听到了那句话。 也跟着补了句，好好工作。 陆秦还在考核阶段，现在的感觉就是，他的新工作已经稳住了。 随着二位领导都离去了，陆秦去角落里推自己的自行车。 他眼尖地瞅见黄大爷的身影混杂在一群工人中间，黄大爷还很时髦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不吝啬的朝黄大爷露出个笑，指了指前面表示去工作了。 领了照片回来，接下来就是整理周六也就是今天下午运动的事。 经过两人的商量，觉得还是把这项活动从周六一大清早移到下午。 每天清早都是精力十足的时候，就该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而不是一圈圈跑完步喊完口号后再去工作。 按照陆秦的想法，那就是运动就是运动，是娱乐身心都活动，就不该成为一项任务。 食品厂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周六一到厂里就要去跑步，直到他们都准备工作了，也没听上面的人喊他们集合跑步。 直到广播提醒，活动换到了下午，他们才安安心心开始工作。 这般改动，还是经过赵科长的同意，而赵科长又去征求了厂长同意。 厂长当时就说了一句话：有创新，跟随学习市里大厂的步伐，不错。 厂里虽说一向重视生产，可也会重视工人的生活。 下午四点，陆秦拿上相机，如今宣传科就他一个熟悉相机的，这相机基本上是与他形影不离了。 宣传科的人都知道刘干事和陆秦改了周六的活动，更别提他们俩早上还去巡逻场地了。 几个见时间差不多了，尤其是赵科长不在，他们一个个都起来伸伸懒腰转动脖子。 陆秦脚边放着一大堆排球绳子之类，还别说，财务科这回的速度还挺快的。 他还在偏过头同牛干事说话，主要是之前答应帮忙的事也没帮上。 牛干事端着搪瓷缸喝茶，里面还有几片茶叶，这有啥的，不过这回你和刘干事弄的活动，我们可得好好参与参与。 主要是她老胳膊老腿，还真不爱跑步，天天搁家里缀着孙子喂饭，她都跑得够呛了。 自己是宣传科的，还嫌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陆秦眉眼扬起，贴心道：要不你们自己先自己喜欢的，省得到时候不够分啊。 说着，他就弯下腰拿根绳子给她，拿排球递给徐有志他们。 几个人凑在一起，这球还挺新的。 我就不了，还是年轻人玩玩吧。 他们挑挑拣拣翻出来检查一遍，时间也差不多了。 男同志负责把器材放进从生产科那里借来的木篓子里。 晨跑的地点就在一片厂房的后面，原本是杂草丛生的地方，后面上头政策下来，已经变成了简单的运动场所。 组织全厂工人跑步的地方，场地必然不小。 我早上还以为不用跑步呢。 你说宣传科的这会儿又搞什么?我还急着回家做饭呢。 这才几点啊，你就是不想参加吧? 之前宣传科的不是找我们投票了吗?我听说是换了一项运动。当时并不是所有人都参加了投票。 怎么这么快就弄好了? 嘘，他们来了。 宣传科几个男女同志就是这会儿抵达的。 因为早间来过，陆秦对这里并不陌生。 一大群男女同志，蓝的一片、灰的一片、白的一片，总之穿着方面还算齐整，每个部门的各站成一堆。 但有个特点就是，会说话的或者主事的都站在前边。 顶着这么多目光，刘干事清了清嗓子，小陆同志，你来吧! 行! 我们宣传科的同志都站在你后面啊。他们还鼓励他。 徐有志拍拍他肩膀，我也可以帮忙。 陆秦传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他把篓子倒放，脚踩上去试了试，见安全了然后才站上去，大家静一静啊。 工人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见宣传科的人围着一个俊俏的青年，青年脚底踩着篓子，还挺显高的。 交谈的声音瞬间消失。 有些人脑中可还有记忆呢，当时也就是他让他们来投票的。 陆秦手里还拿着稿纸，他直接就着稿纸拍，我是宣传科的陆秦，相信大家早上都已经听到广播了，早间晨跑活动改变成下午由大家选取出来的活动了。 他内敛的眼皮上扬，首先呢，我先恭喜大家，在这个春光明媚的一天，能与一同工作的朋友聚集在一起，参加自己喜欢的活动，这个结果是我们共同的努力结果，来我们鼓掌!恭喜我们自己! 他带头鼓掌。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下面的人想，对哦，他们自己选的啊，一瞬间，心情就轻松了。 陆秦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其次，你们呢，也不用有压力，就尽心尽力地玩就是了，这是项体育锻炼，你们开心快乐了，身体素质才能跟上去不是? -- 第126页 场子已经热起来，下面有人跟着喊了一声，是! 陆秦眼底漾出好看的弧度，再次做了个手势，最后，今天下午这项运动是我们宣传科好不容易跟厂子征求到的，我们厂长开明，我们厂也是莱阳县甚至是附近几个县里第一个进行多样化的体育活动，学习紧跟市里大厂的做法，如此积极响应全□□动的厂，做为第一个吃螃蟹的，我们要为我们自己感到骄傲，如果大家锻炼得开心，以后也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努力响应全□□动的要求 刘干事就看着他完全没打稿子一阵吧啦。 空地临近厂房，工人都下班了，显得格外安静，于是空地里传来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而厂房后面，有几个中年男同志和女同志走过，听到声音脚步一顿。 这是在搞什么?其中一个男人问。 他身边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同志回答，这是宣传科弄的活动。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 尤其这会儿不知说到什么了，群众特别激情。 宣传科这回做得不错。他夸了一句。 确实是不错。有人应和。 第60章 空地这边,陆秦说得差不多了，器材不多啊,你们商量一下派人过来分一分。 人都有哄抢的心理。 最后那话刚好踩到各自的点上。 排球,我们生产间的要三条长绳，两个排球 还有我们。 这下好了，刘干事几个也别歇着了,先排队,排队。 幸好绳子一类是新的捋好的，没有打结堆在一起。 陆秦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觉得差不多了，他拿着相机功成身退，站在一边负责拍照。 工人心里想的是,反正都参加了,还不如像陆同志说得那样，开开心心地玩不是。 陆秦这是见啥都想拍。 阵阵春风拂过,青年袖口半挽,举着相机，额前碎发吹起，咔擦咔擦将眼前场景拍下。 打排球的、跳绳的，当然还要属拔河的最热闹。完完全全响应全□□动口号。 他习惯性地想看成片，又才想起是看不到的。 徐有志四周看了一圈，才看到陆秦的身影,说实话，他觉得今天的成果还不错。 怎么样了? 见他拍完,徐有志才打扰他。 还行,就是可惜看不到照片。他嘀咕了一句。 什么?徐有志没听清。 我是说,我现在就有空,徐同志，我教你一些拍照的基础知识吧? 徐有志啊了一声，这么突然，你上回说的是认真的? 当然了，我可是从来不骗人的。陆秦说着就从脖子上取下相机，递到他面前。 徐有志一时都不太敢接，主要相机太贵重了。 而陆秦三两下已经塞进他手里，开始教他。 只可惜没学几分钟，远处有人叫他过去打排球。 陆秦把照相机交给他，你巩固巩固啊，我去一下。 叫他的是包装间几位同志，他们现在对陆秦的印象可好了。 陆同志，过来打排球啊。 几个婶子倒是想拉他去拔河，但是也不合适。 打排球的场所已经算是简陋的了，中间简简单单地用竹架子隔开。 陆秦小跑过去，眉宇舒畅，来啊!哪边少人。 这边!陆同志这边! 场上砰砰砰响，陆秦毫无障碍地加入，在那奔跑运球，顺便还教了他们一些技巧，他运动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 回到宣传科的人旁边，他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刘干事不知从哪拿个干净的毛巾递给他，没用过的，你擦擦。 陆秦笑，多谢刘姐了。 你说你咋什么都会呢?刘干事纳闷地问了一句。 她问出了在场人的心声。 陆秦露出口大白牙，我就是凑个热闹。 他看向徐有志和张干事两位男同志，一手搂一肩膀，十分热情，走吧，我教你们，我们宣传科的得带头不是? 他还没忘记另外两位，刘姐牛姐，你们俩也玩啊。 之后，陆秦直接把两个带入人群。一群人锻炼个痛快。不知不觉，三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止一点。尤其是和这位不怎么说话的张干事。 还别说，运动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下班时，徐有志推着自行车，告诉他一件事，陆同志，今天早上刘干事问了我你喜欢吃什么。 陆秦也推着车，碎发沾湿后搭拉在额前，刘干事真热情，那你怎么说的? 徐有志诚实道：我就告诉了她你在食堂喜欢吃肉。早知道我是不是该问问你的? 陆秦腾出一只手，没事，我也确实喜欢吃肉。 那就行。 二人在厂子门口分开。 到了公安局，迟了半个小时的孔跃一过来就发现混小子头发还湿着，衬衫也是半黏，他迟疑，你在宣传科干什么去了? -- 第127页 陆秦自动退到后座，眯着眼睛，玩啊，玩了一天。 他也没说假话。 孔跃持怀疑态度，踩着自行车时候，他想到这两天局里会给他派自行车的事，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告诉他。 陆秦坐在后面，姐夫，你明天休假不? 明天局里有事，不休假。 陆秦已经对这个结果不惊讶了，那我明天带孔东东出去玩啊。 去蹭饭去。 嗯。 陆秦：应得还挺快的。 一到家，他就叫他老婶把背带找出来。 孙来妹盖好鸡窝，拍拍手，找背带做什么? 陆秦腿上还有吊着个娃，他抖抖腿，难得放假，明天带孔东东出去玩去。 他就感觉带孔东东出去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背带就是等孔东东睡着了，用来捆他的。 舅舅!孔东东仰着小脑袋看他，小眼睛亮晶晶的。 孙来妹看看他，又看看宝贝孙子，心想人贩子已经抓住了，她不用心惊胆战了。现在的陆秦小子，可比之前靠谱不少。而且别看他现在一脸嫌弃孔东东，私底下不比他们疼得少。 她进了屋，三两下把背带翻出来。 奶，我要! 陆春浓和孔跃看过去，就见舅甥二人在闹呢。 陆秦捏他小脸，逗他，你要什么要?你这小脑袋瓜子还记得呢? 他可还记得第一回 带他出去的时候，抱着这小子，差些没累着他的腰。 现在这娃长高了，他可不敢再把他绑在身前了。虽然长大了，但可爱还是可爱的。 肉! 他一张嘴，陆秦就想把他嘴捂住。 孙来妹动作一顿，忽然也想到了啥，你这是带他去吃东西? 陆秦眼神漂到他姐和姐夫那，也算是吧，就去一个婶子家里。 看看他，有点吃的就想着外甥，他可真是个好舅舅。 陆春浓听见动静过来，你要是去拜访人家，最近家里的菜长了一茬，我割一点你带过去。 乡下有些不值钱的，在城里可是稀罕，现在长出来的菜，就是春天的第一波芽，可嫩着。 行啊。陆秦也不觉得磕碜啥的。他还添了一句，还是姐你想得周到。姐，我来吧，我多割两茬送人 难得放假，他还要去感谢一下他孙婶子。要不是她早早给他报了名，他还不能进入厂子。 天色还没彻底黑下，陆春浓拿着镰刀出来，你都认识那些吗? 陆秦：踩在他知识盲区了，他不认识这些菜。 那就分两波就行。 陆春浓很快就割了两三捆菜回来，为了保证这些菜能放久一点，可以不割的，她直接拔回来，根部还带了泥，可以放久一些。 直接用干草捆着，捆了两捆。 陆秦蹲下来拨弄了一会儿，的确，长得都很熟悉，但都不是他能叫出来名字的。 第二天一早，不用早起，陆秦贪睡了一个小时，然后把孔东东叫醒，他这张床都快变成与孔东东共享的了。 第61章 陆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开门,右手还抱着孔东东，柔软的小短发同样是乱的,迷迷蒙蒙睁开眼睛。 瞅见原本该去工作的人还候在院子里,他打了个哈欠，很是稀奇，姐夫,你没去工作啊? 孔跃一早去把孙来妹做的竹篾篮拿去收购站换钱,回来就在那挑水打扫院子，一刻没歇息。 孔跃看向小的那个,被大的捞着，脸蛋红扑扑的。 他站起来过去伸出手，陆秦自然松开,也不怕他摔着,孔东东就落在了他亲爹怀里，一下清醒了。 你收拾收拾,我送你们去。他伸手把孔东东乱糟糟的头发捋顺,毕竟是周天，他可以晚一些去。 陆秦微挑眉，噢! 陆春浓和孙来妹都去忙了，厨房里还热着粥和两个水煮蛋，陆秦随便凑合了两口。 走到自行车旁，他把孔东东抱在前头,孔东东还以为舅舅要抱他，反过来伸出两只手。 陆秦伸手把他压住,你就在这坐。 舅舅! 孔跃关上屋门,走过来,背带呢? 于是东杨大队的人,这天都看见了孔跃骑着自行车，前面绑着一个，后面还载着一个。 不知谁说了一句，养了两个儿子似的。 说不出的艳羡，谁不知道陆秦最近在城里找了正经工作，天天坐办公室嘞。 这些都是他们从孙来妹嘴里听说的。 想到他之前跟他们说要读书，结果转头就去厂里工作，几个当时在场的婶子都有种被耍的感觉。但也无可奈何。 到县城，陆秦把背带收到他斜挎的军绿色包裹里，手里还拎着两捆青菜。 他一手牵着孔东东，姐夫，我走了啊，下午找你去。 顺便带孔东东去看看他亲爹工作的地方，熏陶熏陶。 孔东东乖巧地站在舅舅旁边，小眼睛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望着一大一小迫不及待的样子，孔跃眉头一动，叮嘱他，不要惹事。 即使他有工作了安稳了，基于他的心眼，孔跃依然是不放心他。 -- 第128页 陆秦摆摆手，毫不犹豫地牵着外甥离去。 只见一大一小顺着墙根走，大的还知道让小的走在里面，省得被经过的行人撞到。 孔东东天天都跟东杨大队的孩子一起玩，脚力不是提高了一点儿。 但孩子走路的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踮脚，走一下踮一下，显得屁颠屁颠的。 孔跃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才揉了揉眉头，骑着自行车离去。 转过墙根没走多远，陆秦有明显感觉到他肩膀是一高一低的，左肩是为了压低能牵着孔东东，实在忍不住了，他一把捞起孔东东，啧，还是舅舅抱着你走吧。 他就是个爱操心的。 谢谢舅舅。孔东东趴在他肩膀上，小眼睛四处看，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眼睛里有小孩独属的好奇心。 时间还早着，陆秦是准备去他孙婶子孙娟家。多亏了他们俩把他塞进食品厂。 天气晴朗的一天，进入三月后，春天的雨还没下来，陆秦来过两趟，已经记住了路。 周天时间，家属楼下有不少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小孩叽叽喳喳跑来跑去，妇人则坐在竹椅子上麻利地织着毛衣，穿针引线打着鞋底，时不时还分神注意着孩子。 不得不说人贩子的宣传是到位的。 一看见有陌生人过来，小孩都撒着小腿跑开了。 大人听见动静看过去，只见一个样貌出色的青年抱着孩子，手里提着一捆青菜朝他们走来，怀里的小孩一看就很激灵。 第一眼瞅着就不像骗子的样子。 各位婶子大姐好，今天天气好，晒太阳呢!青年越走越近，笑着同她们打招呼。 她们无意识回了个笑容，并点点头。 等人走远了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是谁啊? 不认识啊?附近有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吗? 啧，不对，我怎么瞧着人有点眼熟呢? 她们叽叽喳喳凑在一起。 而陆秦已经抬步上楼了，不忘叮嘱怀里这个小的，要记得舅舅教的，知道不? 嗯!孔东东点头。 秦家，一家三口恰巧都在，秦明海在屋里，而孙娟和秦诗坐在客厅，对面还坐着个短发的中年妇女。 秦诗低着头，几次想起身回屋。 中年妇女握着杯子喝了口水，目光不经意打量着秦诗，他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都娶亲生子，下面还有个在纺织厂做临时工的妹妹，大的一家人住在厂里安排的房子里 妇女是过来做介绍的。一开始是男方家里托她来着，于是她就想到了孙娟家里。她同孙娟还算有几分交情，也知道秦诗一开始被人传眼说有对象的事是假的。 而且孙娟就一个女儿，她介绍的男同志在家排老三，按照目前的状况，也就意味着赡养的压力很大可能性是落在前两位儿子身上，到时候秦家说不定还能白得一个儿子呢。 孙娟完全没有她臆想中的有兴趣，余光见闺女没兴趣，她顺着问：他脾性怎么样? 脾性老诚，之前也没处过对象，现在在食品厂上班呢。 刚说到这，门被敲响了。 秦明海从屋里出来，目光扫了眼沙发这边，我去。 里屋距离大门不过几步距离，秦明海在想是不是有人来串门，谁啊? 伴随着他声音落下，几乎门拉开的同时，突然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 小男娃长得还怪眼熟的。 他视线上移，待看清来人，一向严肃的脸上带了笑，你这小子，许久没见了，进来啊。 可不是，也就年前见了一面，一忙碌起来，感觉是好久的事情了。 陆秦笑开，今天是周天厂里休息，这不是想到叔和婶，我就过来了吗? 他对于这个年代的人的热情，已经能够接受良好了，并且作出同样的热情。 孙娟背对门，坐在板凳上已经听到了声音，明海，是谁啊? 怎么声音怪耳熟的? 婶子，是我，陆秦! 陆秦朝里喊了一句。 诶呦!孙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同时脸上的喜意也不是骗人的。 中年妇女见他们有人拜访，既然你们忙，那我就先走了啊。 秦诗是巴不得。 妇女在经过门口时，有意看了眼，结果在看见青年的长相时愣了愣，她没回过神来差点就撞在门框上。 陆秦发觉陌生的视线，朝她点点头，这才跟着秦明海过去。 间歇功夫，陆秦提着东西抱着人进来。 这是?秦明海注意到他怀里的小孩。 小孩还挺乖巧的，坐在舅舅手臂上，奶声奶气打招呼，爷爷好。 诶! 陆秦介绍，他叫孔东东，是我外甥。 噢!秦明海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那个叫孔跃的公安的吗? 但舅甥二人长得还挺像的。 孙娟她已经过来了，身后跟着秦诗，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聊什么呢? 先进来，进来再说。呦，这是? -- 第129页 孙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于是陆秦又解释了一遍，他摇着孔东东的小手示意他打招呼。 还好孔东东一向给面子，奶奶好! 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孙娟心一下就化了，怎么这么乖呦，先进来再说。 在孙娟的招呼下，陆秦进了门，但首先提起手里那捆菜，婶子，这是家里种的菜，刚摘的，可以简单炒着吃，你看看放哪儿? 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客气啥啊?孙娟说的都是实话。 但陆秦比他更实在，正好春天到了，这些菜长得不错，但都是些不值钱的，婶子你拿去尝尝味儿呗。昨天我婶娘就随便炒了炒，味道很嫩很鲜。 孙娟被他说得心动了，低头看了眼，虽说是一捆菜，但也分明别类，且是打理好的，呦，还有这几样菜呢，那成，我收了啊。 人情就是这样，不论贵重，都是有来有往的。 几人在沙发处坐下，秦诗去翻一旁的柜子，找出饼干和糖果，犹豫了一下走到孔东东身边，轻声问他：给，吃糖吗? 孔东东坐在舅舅腿上，抬眼看舅舅。 孙娟一直注意这边，看你舅舅干啥，收着吧。 她鲜少看这么乖的孩子，不吵不闹的。 说着都要硬塞进他手里了。 孔东东伸出小手，也不贪心，就拿了一颗，谢谢姐姐。 陆秦挑了挑眉，他还真记住了。 秦诗被他逗笑，不用谢。 陆秦看向一旁的秦明海，开始说正事，工作的事谢谢叔和婶了。 秦明海正倒着茶，听到这话不意外，不过他问，不用谢，那也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怎么样?这一周时间? 男人坐在一起很容易就聊起工作的事。 他简单总结两句，一脸热忱，工作很合适，身边的同事也都很好相处。 总之没一句抱怨的。 秦明海鼓励他，那就好好加把劲，努力往上升想，到时候遇到困难就跟我们说。 孙娟在旁边应和，你能力不错，升上去的机会肯定是很快的。 那就借叔和婶子吉言了。 接下来陆秦还给他们讲了厂里发生的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抱着嘴巴一直没停的孔东东站起来告别。 今天不是周天，吃完饭再走?孙娟看了眼手表，热情地想留他下来，正好，家里加餐。 不用了婶子，我跟人几个同事约好了，待会得过去，等下回，下回我一定来吃。 孔东东抬头看了舅舅一眼，陆秦顺着他的小毛发。 既然如此，孙娟也不好再留了，那下回一定来啊。 她还往孔东东兜里塞了不少东西。 陆秦一脸不好意思抱着人躲都躲不开。 作者有话说： 更了， 第62章 秦诗送他到楼底下。 前面不远处唠嗑的一群人还未散去,隐约还能听到孩子追逐声，大人呵斥声。 陆秦抱着孩子,修长的身影立住,秦同志，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秦诗的视线在孔东东的小脸蛋上多停留了一会,她抿唇一笑,好，下回有空过来。 好嘞。陆秦笑笑,手指轻戳孔东东。 孔东东看了舅舅一眼，做出个拜拜的手势，姐姐。 陆秦：这孩子果然聪明。 下次见。秦诗被他逗笑。 陆秦颔首,这才抱着人离去。 秦诗回到家,孙娟刚整理好桌子，直起腰来,走了? 嗯。她转身关上门,将楼下的声音阻挡住。 孙娟甩了甩抹布，感叹，这孩子是个知恩的。 还知道过来一趟，但他的感恩方式又很寻常，寻常到让人觉得舒服。 也不枉他们当初跑来跑去给他走人情。 不过很快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她看向闺女,你觉得今天婶子介绍的那个怎么样? 秦诗无奈，妈,我不急,红红跟我差不多大,她也不一样没有找对象。 陆秦在秦家耽搁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时间,出了大门他就加快脚步，一手护着孔东东的兜，省得他的糖果掉了。 舅舅，我自己，自己来。孔东东牢牢地坐在他手臂上，小手伸进兜里。 陆秦抱着他往上掂了掂，行行行，你自己来。 孔东东眼睛弯弯，伸手压住自己的小兜。一手拿一个，忽然往衣服里面的内兜塞。附带内兜的衣服是陆春浓做的，因为小孩子总乱丢东西。 陆秦不经意瞥了眼，便随他去。 他还拍了拍，舅舅，不掉了。 是是是，你可真聪明。陆秦忍不住吹了两下口哨，后面想到怀里的孩子又忍住了。 织毛衣的人唠嗑的大娘还坐在那，眼尖地看见刚才那个青年又出来了。 青年脸上带着笑，婶子大姐，我先走了啊。 诶! 他的热情就是很容易感染人，迷迷糊糊地又回应了一遍。 -- 第130页 陆秦来的时候把另一捆青菜藏在别的地方了，一拐出家属院就找出藏菜的地方，拎着菜去找他刘姐。 刘干事也是住在城里的筒子楼，住的地方距离他们工作的食品厂半个脚程，她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已经结婚生子，还有一个女儿才十五岁。 呦，来了啊?我还怕你找不到呢。刘干事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门。 陆秦脸上笑着，刘姐，不好意思啊，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 他目光不经意往里扫了一圈，只大概看到客厅的状况，逼挤的地方坐着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两位男同志和小的倒是长得挺像的。 屋内场景大概是现如今城里工人居住的普遍状况，六七十平米的房间，住着一家一大口人。但足以让许多人艳羡。 没事，还早着呢，进来吧，外面不好说话。刘干事邀请他。 这就是你外甥吧?跟你长得还挺像的。刘干事关上门，阻挡着外面的目光。没办法，筒子楼就是这样，一家来个陌生人，整栋楼都知道。 婶娘好!孔东东摸着兜里的糖，不用教就知道喊人了。 诶，好好好。刘干事觉得这孩子真懂事。 孔东东眼巴巴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低头头玩着手指。 陆秦已经同屋里的人点头打招呼。 三人分别是刘干事的丈夫、她儿子儿媳妇，以及她大孙子。 来之前，两位男同志正在修东西。 这会儿都站过来了。 你好，是小陆同志吧?刘干事他男人伸出手。他是一个瘦高的男人，手上布满茧子。 你好，我是陆秦，哥你怎么称呼?陆秦把孩子放下来，随意扯好孔东东的衣服，腾出一只手去握他的。 叫我老姜就行了。 姜哥你好。 刘干事她儿媳妇拉着五岁的儿子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目光落在他手里拎着的东西上，又上移到他脸上。 陆秦一一同各位打完招呼，才把手里的菜递给刘干事，说了在秦家一样的话。 刘干事接过东西，和她儿媳妇进了厨房，大家伙才坐下来。 姜国超遣他儿子收拾桌面的东西，小陆同志今年多少岁了? 陆秦视线在桌上的一堆废品上扫过，姜哥，我今年十七了。 十七啊，那还挺小的。而且又长得俊。 他儿子姜海也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对视上皆笑了笑。姜海长得跟姜国朝蛮像的，都瘦瘦高高的，脸型偏普通。 陆秦笑了笑没说话，问姜海，姜同志，你这个是收音机吗? 看着不像是新的，已经拆成零件了。 父子脸上闪过诧异，姜海也不收这玩意儿了，对，陆同志你接触过? 刘干事端着茶从厨房出来，春天刚采的茶叶泡的，小陆同志尝尝，对了，什么接触过啊? 姜海往后一坐，妈，我是在说这收音机的事，陆同志好像认识。 是吗?刘干事把茶放下，然后在一旁坐下。 收音机可是大件东西，普通人家都买不起。 陆秦道了谢接过来，顶着一圈人的目光笑着解释，我是之前读书的时候在别人那里见过，但还是第一回 近距离看。 他视线不经意又移过去。 察觉到他的这个动作，姜海问：这是我们从修配厂带回来的没用的玩意，你要不要看看? 陆秦把孩子放在一边，一脸不太好意思，这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反正也是没用的。姜海也不是个拖沓的，直接把一堆零件堆过去。 他和他父亲二人都是在修配厂工作，后面看到有人丢了这个，便私下花五块钱带回来，想看看能不能修好，结果是个废铜烂铁玩意儿。 收音机的整体虽然被拆开了，但大体还能看出其原来的形状，这是两波段半导体收音机，偏棕色大长方块形，上面三分之二是网状的出音口，下面左右两边各有旋扭，中间是按键，上面还带着数字550 600 700 800。 真的个很朴素的玩意儿了。 还隐约能从中找到与现代收音机的相似处。 主要是陆秦这张脸太吸引人注意了，导致他的一举一动都依然会引人注意。 看了半天，陆秦忽然问，姜哥，你们刚才是在修收音机吗? 姜海回答：我们就是看着这玩意儿没坏带回来看看，都拆成这样了，修是修不好了。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捡了便宜，结果是赔了五块钱。 到底没有张嘴给他，因为是花了钱的。 结果下一秒，陆同志的下一句话让他们惊讶了。 既然是没有用的，我能不能修一修看看? 陆秦手有点痒。 姜海张了张嘴，也不想打击他，成啊，不过我们修了半天都没修好，估计是没用的，你要是想试就试试。 陆秦把一堆零件拿过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电阻、线圈、瓷片一类都被拆出来了。 众人只见他拆啊拼的，从单管机开始拼接，还剪短了半截线，竟然让人觉得这玩意儿还有救。 -- 第131页 但现实确实是这样，因为二十分钟后，陆秦说了句，好了。 他拨弄了左右两个旋钮。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 多么令人神往，牛羊为谁奔走，山歌为谁声声歌唱。 从大板砖里传出的歌唱声，孔东东瞪大着眼睛，往舅舅身上靠。 还别说，这么突然的声音，连陆秦自个儿都没做好准备，还是首没听过的歌。 姜国超喝茶的手都一抖，这就好了? 陆秦把声音调小一点，点头，应该是修好了，姜哥你要不再试试? 原本还在厨房忙活的刘干事她儿媳都牵着孩子过来了。 谁能想到，就叫他过来吃个饭，结果他把家里的收音机给修好了。 姜国超调了两三个节目，除了没在频道内的，都能听，说明是真被修好了。 陆同志，你这可以啊你。 完全改变了他们对他的想法，在此之前，他就是刘干事嘴里那种很是优秀的男同志，到底是怎么样的优秀，并没有实际了解。 陆秦谦虚，没有，我也就是试试，运气好而已。 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就连刘干事她儿媳妇脸上都有了不少笑容。 刘干事当时就夸，小陆同志你是真的什么都会。 一个收音机百来块钱呢，他们现在这个相当于五块钱买的。 陆秦摆手，我也就会这个了。 作者有话说： 啊，卡文了。 第63章 回话时,他一手还拿筷子夹着青菜喂外甥，大眼与小眼对视。 孔东东很给他面子,窝在他怀里,慢吞吞张开嘴吃着，两只手揪在一起，小嘴一边动,眼睛还时不时看着桌面。 刘干事家里平常桌上也就一个蔬菜一个腌菜,有时外加一个蛋汤，运气好的时候还能从厂里打个肉回去。 今天因为陆秦要来,她特意叫师傅留了肉，特意用去年冬天晒的梅干菜弄了个梅干菜扣肉，酿了份豆腐,外加两盘青菜,一盘自制的酸菜。 你也是谦虚了，在厂里你。 刘干事笑着看过去,话没说完,注意到陆秦喂小孩吃青菜，而孩子小嘴一动一动，咬着青菜往里咽。 一下话题就转了，她拿起一旁的勺子，吃肉啊，你给孩子吃啥青菜。 孔东东咽下嘴里的,仰起脖子，圆溜溜的小眼睛直盯着他看。 陆秦啊了一声,笑容刚浮上脸刚要说啥,眼前的碗里多了几块肉以及一块酿豆腐。 谢谢。于此同时,稚嫩的道谢声响起。 陆秦：孩子会自己觅食了。 刘干事惊讶,哎呦，你还会说谢谢呢。 孔东东咧嘴一笑。 刘干事她儿媳抱着的孩子可没那么乖，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 几岁了? 四，四岁了。他比了个手指。 可真聪明啊。 谢谢? 一桌子人都被他逗笑了。 刘干事家的椅子是那种竹编椅，有靠背，陆秦轻微往后一靠，看着这小家伙糊弄。 刘干事的的大孙子看见她这么亲近对面的孩子，大喊了一声，奶! 诶，知道了。 姜海还记挂之前的事，拿起杯子跟他碰，陆同志你这个手艺是哪里学的? 陆秦搁下筷子，拿着杯子回他，我今天也是第一回 碰，就试试手感，不过幸好是修好了。 姜海喝了口酒，次哈一声，第一回 碰就能修好，已经很不错了。他嘴上也确实是这么回答的。 说话期间，刘干事又给他捞了两块肉。 青年不经意问，姜哥你们在厂子应该是经常修这些吧? 话问的是姜国超，自然是他回答，修车、补轮胎、修机器，各种东西都有。 是吗?那姜哥你们学的还挺多的。 姜国超笑，厂里也是分部门的，哪有你说的这样啥都要学。 姜海自然引出话题，像今天这个收音机，我们也是碰巧了，哪知道回来也修不了，幸好遇到陆同志。 陆秦这下彻底打消了捡收音机回来修的念头，也就过个手瘾而已。 也是，收音机这么贵重的东西，普通人家里，就算是它坏了，也会搁着做纪念，或者拿去修，而不是乱丢。 不过，姜同志你说笑了，你们在修配厂工作，修过碰过的稀奇玩意儿肯定不少。 他的语气带着不经意的好奇。 哈哈，那下回要是有啥，我叫陆同志你过来看看。 陆秦笑，行啊，那下回我可要跟着见见世面了。 孔东东胃口不大，先前的蔬菜算是开胃，后面的肉和豆腐全都进了他的肚子，陆秦搁下筷子，摸向他的小肚子，低声同他说了句什么，孔东东摇摇头，黏在他身边没下去。 刘干事注意到他的动作，吃饱了? 孩子够黏舅舅的。 陆秦替外甥回答，然后就着原来的饭菜面不改色地吃，一边笑着与他们搭话。 孔东东在他怀里动了动，小手在兜里掏啊掏的。陆秦低头看了眼见他没啥事也没管。 -- 第132页 吃完饭后，姜国超泡了茶，姜海打开收音机，几个人坐在那边喝茶边聊天。 收音机里的节目放来放去就那几个。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告别。 陆秦抱着昏昏欲睡的崽子，多谢刘姐今天招待了。 瞅见孩子都快睡着了，刘干事也不好大声说话，示意他，要不要让他在这睡一会再走? 不用了姐，我得早些回去。 刘干事也不好再拉着人。只不过走的时候塞了两三个干枣给孩子吃。陆秦一直说不用，但怀里的孩子迷迷糊糊的，两只手却接了过来。 出了门，陆秦回头招手，抱着孩子远去。 孔东东，睡着了? 孔东东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小眼睛要闭不闭的，舅舅，困。 行吧，不打扰他了，陆秦叹气，拿出背带，让他站稳，然后从从他小屁股和背上各绕了几圈，随后把他绑在身前。 又把他手里的干枣摸出来放他兜里，结果他发现孔东东的糖都放在内兜里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藏的。 他一低头，只见人已经睡着了。 孔东东一点也不嫌颠簸，双手握成拳头举起，微张着小嘴呼呼睡，小嘴巴还裹了层油。 陆秦慢悠悠地走着，权当作散步了。至于供销社的几位朋友，他下周再带着孔东东出来见他们。 青年和孩子的组合，一路上盯着他们看的人也不少。 他晃悠悠进了公安局。让孩子接受他亲爹工作环境的熏陶。 ****** 周六的运动举行还算顺利，从接下来一周时间有很多人讨论就可以看起来。 小陆同志，下回的宣传报是什么时候? 天气又热了一点，陆秦挽起袖口到手臂处，笑着回复他们，各位好好工作，下回就轮到你们了啊。 一句话哄得他们开开心心的。 目前摆在眼前的困难是刘干事他们提起的联谊会。在春天这个季节举办。 联谊会说来就来，主要是解决厂里的单身男女同志问题的。 周日去刘干事家吃了顿饭，两人关系又拉近不少。 刘干事嘴上还说，你要是看上哪个，到时候跟我说，我去给你作介绍。 牛干事看热闹，你们仨都好好看看啊。 她说的是办公室的三位男同志。 三位男同志就这么面面相觑，徐有志和张干事脸色有些不自在。 厂里岗位上有单身男女同志都是登记了的，他们是主力，副主力是厂里的妇联负责人以及各位热心的上了年纪的大娘婶子。 举办的地点就在开会的大礼堂里。 出门之前，陆秦把领口松开的扣子系上，随意拨拉了两下头发。 徐有志拉开抽屉，拿出副黑框眼镜，陆同志，你要吗?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都懂对方的意思。 刘干事已经在催了，你们抓紧的啊。 我就不用了，徐同志你戴着吧。 那成。徐有志直接把眼镜往脸上戴。 等在门口的刘干事和牛干事二人，一回头只见二人慢吞吞的。 张干事已经先过去了，你们怎么这么慢?待会可找不到合适的了。 二人还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抵达大礼堂。 门口拉着红联，莱福食品厂第七届联谊会。 随着春日里的风一动一飘的。 里面热热闹闹的，夹杂着年轻男女同志的交流声，还有妇联的撮合声。 七十年代的男女同志应该是怎么样的，他们是勤奋的、不怕苦不怕累的、积极向上的、热情的，但也仅仅是针对是生活或工作而言，不包括在对待恋爱和找对象上。 但是这会儿，女同志脸上羞涩的笑意，男同志的试探，都让联谊会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是组织批过的，所以他们光明正大地坐在一起，聊天聊工作聊生活。 陆秦本着当个看客的想法，视线从红联上收回来，单手插着兜，服从组织安排，走吧，我们看看去。 他要是不进去，还得有人逼他们进去。 一下放假的姿态就摆出来了。 徐有志愣了下，然后跟上。 刘干事和牛干事还想叮嘱他们两句呢，人自己已经进去了。 我家有一个哥哥 你今年多大? 你是马同志吗? 对不起啊我 陆秦视线扫过，目前大礼堂的设置就很像后世的相亲组合，桌椅板凳齐全，男女面对面坐着，问答各自情况。 他挠挠眉头，晃悠悠拐向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可是他这张脸在那，是不可能不起眼的。还有不少人伸手同他打招呼的。 徐有志一进来就被女同志拦住了脚步。 陆秦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人没跟上来。 他注意力被旁边的男女同志谈话内容吸引。 短发女子脸红，我叫马来娣，是一名投料员，在食品厂工作刚好满两年。 曹海金，在，在运输队工作四年半。男同志也害羞。 陆秦听得有趣，观察着他们二位。 -- 第133页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实质，男同志和女同志都发现了。 早上好!你们继续聊吧。陆秦一如既往地打招呼。 十分钟后，刘干事下意识环绕一圈，恰好看到陆秦夹杂在相亲对象中间，转头左一句，转头右一句，哄得左右男女同志脸上都带了笑。 就是不像过来相亲找对象的。 作者有话说： 更了， 感谢在2022-04-01 23:46:39~2022-04-05 23:4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通微100瓶;柒呐88瓶;Kitsune_60瓶;萘萘40瓶;婕婕、求推文 30瓶;诺诺麻麻、幸运、凶猛的大白鹅、易大佬、萧默默20瓶;爱吃水果的猫18瓶;源与俊哲、流年笙歌15瓶;啦啦啦、57813024、格兰芬多扣一万分、夏日柠檬、hepan、有生之莲、不懂装懂害苦我了!10瓶;匆忘初心8瓶;叫胖虫的小子、九、桧叶6瓶;蔚蓝、杭隆、明月昭昭、曹曹闭、yiyi、K-Stop、柒苒5瓶;水潋滟4瓶;记依了3瓶;24824172 2瓶;46761465、大巧哇、野桉鹤、清奇、j﹉j﹉给我倒闭、房子、牧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在陆秦打招呼之前,男女同志磕磕巴巴地聊着，介绍了姓名和工作岗位,眼神一对上就互相躲闪着低着头,一看就是有好感但不好意思。 他一来，尤其是一出声，二人屏住呼吸一下不知道聊啥了。 陆秦俊脸上带着抱歉的笑意,那个,是我打扰你们了吗?你们不用介意我的，可以继续聊的。 于是尴尬的话题继续开始。 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家庭背景。 时不时还回头去看陆秦,青年偶尔给予他们鼓励的眼神，不知不觉发挥了主持人的功能。 话题一下就打开了。 我家大哥也在运输岗位，不过是在隔壁县。 啊,那么巧啊。 嗯,他已经工作好四五年了 陆秦坐的座位是有靠背的，他舒服往后靠着,见他们看过来,他点头，啊，对对对，是真的好巧，这样你和他大哥坐在一起估计也很能聊，而且马同志你有亲人在运输岗,应该也挺了解这份工作性质吧? 女同志脸上带了笑，嗯,运输队挺忙的也很累,但是也挺好,一旦休假,也能在家休息好几天。 而且工资高，还能弄到许多稀奇物资。 曹海金挠了挠后脑勺，笑了。 陆秦：豁哟，有戏啊。 看到两者的反应，陆秦再接再厉。 那这位女同志呢，要不你再向男同志介绍介绍你的岗位啊。 原本话题就要终止，二人正绞尽脑汁想话题呢。 话题推开，一下又有可聊的了。 聊了足足十几分钟。 我听你们这么一说，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啊，家都在莱阳县北边，就沿着一条街往下走，家里状况也大概相同，怎么之前没遇到呢?要是你们三观相似就更好了。青年徐徐发表总观点。 女同志红了脸，男同志可能是长期在外奔波的关系，肤色偏黑，看不出脸红。 但经过青年这么一掺和，他们真觉得是不是两人有缘分在。 女同志问：陆同志，什么是三观? 青年思考了一下，三观啊，简单点来说，就是你们的革命志向相同，对大事小事看法角度都比较像，还要懂得为对方考虑，其实有时就单看你们父母日常的相处形式，也能看出来。 啊?这样啊。 他们仔细想了想，大概懂了。 但是这要怎么了解?马来娣是个内敛的，只一旦话题打开之后，便能继续唠。 对啊。曹海金不甘寂寞也发问了。 陆秦一开始就觉得有趣，视线在他们二人脸上晃过，相处啊，任何人之间都是通过相处来进行互相了解的，所以坦坦诚诚地相处一段时间，加深互相了解，而且你们二位同志家里条件，我目前觉得都还差不多，互相又能理解对方的工作，怎么说呢，主要最后还是要看你们的想法 马来娣和曹海金二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过了两秒才移开目光，都是成年人，挺有自己的想法的。 主要是有了青年的加入，很多不好意思开口的话都张了嘴。 陆秦视线不断在他们脸上转悠，嗯，很有戏。他又凑过去笑着说了两句。 刘干事看见他的状态，实在忍不住走过来时，二位男女同志已经被凑合得差不多了，三人之间氛围也不错。 察觉到眼前投下一片黑影，他回过头，脸上还顶着笑意，刘姐? 他往旁边移了移，热情邀请她，刘姐你要不要坐下歇一歇? 对了，这位是投料岗的马同志和运输岗的曹同志。他不忘介绍。 已经渐熟的两位同志互相对视了一眼，跟着陆秦一样的称呼，刘姐。 刘干事点点头，笑道，你们坐就是，我再四处看看去。 她转而看向陆秦，暗示并提醒他，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四处看看。 组织上要解决的是单身男女同志的问题，他作为一个单身同志不解决问题，反而插入别人中间去了，这是干什么? -- 第134页 她刚才远远站在那就想问这句话了，但当着陌生人的面，她不好张口。 陆秦张嘴就道;不急，我先坐着倾听倾听，然后跟他们取取经，学习学习经验。 十七岁的他用不上，以后总能用得上。 刘干事： 她愣是没看出来他在取经。 但是正在处对象的男女同志竟然跟着点了点头。 刘干事不知信还是没信，不过，她指了指远处，叮嘱他：你要多向徐同志学习学习。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徐有志戴着标志性的黑色镜框，一脸尴尬地眼前的女同志说话。 陆秦：还是不了吧，他这样挺好的。 但在刘干事眼中，那就是徐同志积极服从组织。 她补充了几句，都是在厂里工作的工人，所说之前不熟悉，但坐下唠唠，总能打开话题的，而且我们厂里也有十七八岁的女同志 对，刘姐你说的对，我待会就去。 得到陆秦的回应后，徐干事离开，走到一半，她忽然觉得纳闷，怎么就没一个女同志上前同陆同志说话呢? 她回头，恰巧看到陆同志和隔壁桌的男女同志打招呼，女同志似乎也认识他，很是热情地回应。但愣是没有上前与他认真搭讪。 这张脸在那，怎么就没一个女同志主动的呢?真是怪事! 到了话题尾声，陆秦打趣他们两个，以后要是处上对象了，别忘了给我分个喜糖啊。 马来娣作为女同志，她低着头作不好意思状态，曹海金倒是爽快应下，会的，到时候给你抓一把糖。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秦好像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女同志上来跟他唠嗑来着。 他往后靠着，转过头去看四周，仍然有不少男女同志站着，估计是没看对眼还在寻找聊天对象的，或者性子含蓄不好意思的，又或者是像徐同志这般没有出对象想法的。 他站起身，我去那边走走啊，你们继续聊。 好歹是答应了刘干事，不能说话不算话，万一刘干事再拐回来，那就不好了。 马来娣和曹海金点头，好。 经过方才的聊天，他们现在继续相处下去，感觉就是顺其自然许多。 等他走了之后，曹海金挠头，黑脸透着层红，那个，陆同志挺好的，你觉得是不是? 马来娣跟着笑了，对，是挺好的。 而且他长得也俊，但就是怎么说呢，很像一朵花，大家都喜欢远远看着欣赏就行。 食品厂临时妇联办梅主任过来时，见他们俩已经聊上了，小马，这是? 见有人成了，她愁着的情绪消散许多。但怎么那么快就唠起来了。 啊，梅姨。马来娣站起来，手垂在两边，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梅主任跟马来娣母亲是朋友，她算是看着马来娣长大的。 见她视线落在一旁，她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跟她介绍，这位是运输岗的曹海金。 曹海金立即站着同她打了招呼，一张黑脸再次透着红，主任您好。 你好你好，坐着吧，不用客气。梅主任笑着点点头。 随后拉着马来娣在一旁，眼中带着询问，你跟他之前认识?那么快就唠起来了? 再看四周，哪个不是磕磕巴巴还在互相介绍的。成了就算了，可别被骗了。 啊。马来娣愣了半晌才看清她眼中的意思。 她摇头，没有，我们也是刚认识的。 再看她一脸不信的样子，她道：那个，之前有人帮我们来着呢。 她于是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梅主任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紧接着眼前一亮，那位陆同志人呢?我想跟他认识认识。 啊。 ****** 正在同女同志聊天的徐同志，正看到陆秦朝他走来，他瞬间松了口气。 陆同志，我在这。 他对面的女同志留着两条辫子，辫子上绑了两根红色发带，肤色偏黄，眼睛大大的，穿了碎花衬衫和黑裤子，看起来是认真打扮过的，是个很耐看的女同志。 陆秦一瞧见他眼中求助的光芒，走过去一手拍了拍他肩膀，刚才找你挺久了。 他记得进来时，两位就在聊了。 他又看向对面的女同志，笑着打招呼，这位女同志你好。 你好，陆同志，我认识你。大眼女同志大大方方地笑了。 陆秦适时闪过惊讶，然后露出口大白牙，是吗?那我还挺庆幸的。 与他有过交流的，他大都记得，但眼前这位女同志，估计是其它场合认识他的。 陆同志你说笑了。伍芳芳余光瞥过徐有志，你之前表现得这么出彩，我们厂里好多女同志都讨论过你呢。 那一刻，目光捉见她眼中的真诚，陆秦不自在地挠挠眉头。 徐有志见他们二人一下就唠起来了，眉头渐渐舒展开，心想不愧是陆同志，他咳了咳，嗓子有点干。 伍芳芳揪着辫子尾巴的手松开，那个啥，既然你们有事聊，我就先走了啊。 -- 第135页 话是对着陆秦说的，但她眼睛是对着徐有志。 陆秦眉头一挑，要不再聊聊? 不用了，伍芳芳挪动脚，鞋尖抵在一起，脸上堆着笑意，我回去喝口水去，刚才和徐同志说话，说得口都渴了。 徐有志： 陆秦整个就一副吃瓜的状态。 等人离开后，他还没开嘴，徐有志已经问他，你刚才去哪了? 这一开嘴，陆秦才听出来，估计口渴的不止伍芳芳一个。 他双手插着兜，抬起下巴示意，我就在那边坐了坐。 正好此时，马来娣带着梅主任朝他们走来。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应该会晚一点，如果没赶上，会在明天早上九点前补上。 第65章 徐有志手肘碰了他一下,陆同志，那边两人是你认识的? 因为二位女同志直直地走过来时,视线是看向他们的,尤其地明显。 陆秦双手从兜里拿出来，刚才我就跟左边那位女同志在聊天呢。 就是不知道那位男同志去哪了。 瞬间功夫，马来娣带着梅主任到了他面前。 马同志,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陆秦走前两步先行开口,视线对上她旁边的妇女，笑着微颔首。 马来娣听到他关心的话,心中一暖，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刚才陆同志已经帮我很多了,对了,这位是临时妇联办的梅主任，她想认识你一下。 至于为什么是临时妇联办,因为妇联是临时有需要时才设置的,不是常设的，而且组成人员还是从各个岗位调来的妇女同志，当然，都是经过选拔产生的，一年一任，可以连选连任,需要时即上岗。 梅主任一米六出头，穿着干净利索,胸口别着一朵红花,火红火红的,估计跟门前的红联出自同一宗,表明了对当下联谊会的充分尊重。 你好，陆同志，久仰大名啊。梅主任大方地伸手，不是第一回 听见这个名字了，自然也不是第一回看见他这张面孔。 第一次当然是县里的宣传活动，第二次是体育活动，至于今天，是最近的一次。她近距离地观察着他。第一印象就是阳光俊俏。 梅主任好!梅主任您说笑了。陆秦伸出手回握她一下，甚至小幅度低下头。 对了，这位是宣传科的徐同志。 你好你好。梅主任又和徐有志握了握手。 她首先打开话题，这样，可能要占用你的一部分时间了，我们找个位置坐下说成不? 陆秦察觉到她是有事找自己，当下应允，行啊，可以的。 他回头，低声问徐有志，你要不要一起? 徐有志视线在礼堂内晃了一圈，见刘干事正在跟人交谈，估计短时间不会注意到他，他口还渴着呢，低声拒绝：我回去喝口水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行，中午一起吃饭。他还不忘约饭。 徐有志应下，又跟梅主任颔首表示才离去。 他们附近就有三四个空位置，梅主任拉着马来娣在对面坐下。 陆同志，我很早就想认识你了。 陆秦屁股刚碰到凳子，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笑道：梅主任，我们现在不就通过马同志认识了，说明我们有缘分啊。 梅主任一下被他逗笑了，是这样的，刚才我听小马说，你在她和那位曹同志相处的时候帮了忙是吗? 自己的名字和男方的同时被长辈提起，马来娣耳朵很红。 陆秦一时猜不中她的想法，再者见她们那么亲近，估计有某种亲戚关系在，他夸就是了，两位都是很优秀的同志，有共同的革命志向，生活工作上勤奋刻苦，我也是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才坐过去，帮忙倒是谈不上帮忙。 梅主任搁在桌面下的手拍拍马来娣的，陆同志你也不要那么谦虚，我来是想有件事想让你帮忙一下。 她直接敞开大门说来意。 陆秦回忆着，好家伙，好似他碰到的人都特别地直接，或许也是当下年代大一个特色?但也得看什么事不是。 梅主任你说，要是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忙。 梅主任揪着的眉头舒展许多，你也知道，我们厂里开展的联谊会是上面的要求，旨在解决男女同志人生大事问题，只是，我接下来还有个主持工作，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能先活跃活跃气氛?让他们之间相互了解起来，我看你之前有好多次这方面工作，主持得都很顺利，而且有自己的想法。 一段话证明了她当过不少次陆秦的观众。 联谊会上，男女同志见面的第一步当然就是互相了解，紧接着关系才能进一步发展。但你要是嘴都不开，怎么了解，她主要还是希望，联谊会上能多成几对。当然，她也希望联谊会不要成为厂里工人的负担。 活跃气氛?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总体气氛还好，时不时能搭上两句话，但就像他之前所了解的一样，当下年代男女同志对感情多数是含蓄的，除非是那种特别外放的性格，一方努努力调解气氛，两人间才能顺其自然聊起来，当然，这种情况是少数。所以当前气氛还好是表面上的。 -- 第136页 有些事还真是巧合。 恰巧碰上马来娣，又恰巧有人向他求助。 余光瞥见宣传科几位的身影，他答应了，行啊，不就是让这场联谊会气氛好一点吗?梅主任你还有其它方面的要求吗? 梅主任惊喜于他这么快答应，其它方面倒是没有了。 那梅主任你什么时候需要上去主持?我去吧。他揽下担子，正好可以助人为乐。 原本准备自己上去的梅主任： 没好意思开口纠正。这位陆同志真热情。 十分钟后，因为梅主任说过越早越好，陆秦随手捡了礼堂里不知谁丢的白纸，卷成了话筒抵在嘴边。 上台的次数上多了，他就已经习惯了。 不同于之前的县妇联，食品厂的演讲舞台是实打实存在的，木制的地板舞台，后面挂着红布条，就是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响。 各位同志们早上好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刘干事还在下边找人，她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她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她眼前恍惚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前一周在操场上的时候。 不得不说，青年一旦站上台的时候，是格外出色，无论是他的样貌还是言谈举止。 正在谈论中的男女同志，有的相互之间还在绞尽脑汁想话题，忽然就被台上的声音吸引过去。 与刘干事持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估计你们也认识我了，我叫陆秦，我是宣传科。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宣传科有事要你们配合，所以大家放松啊，没有坐下的，可以就近选个位置坐下，也可以站着。 他打趣了一番。 原本就绷着的气氛渐渐松展开。许多人就近选个位置坐下。 陆秦已经到了不打草稿就能秃噜一段话的程度，今天有一个好天气，春天一到，花开了，树也绿了，不知道你们今天的心情怎么样啊?领导在这个适宜的时间里，很是关心我们的个人问题，因为工人开心了，后勤无忧，生产才能上去，就在刚才，我碰到了妇联的梅主任，对你们的问题格外关心，所以，接下来需要你们小小地配合我一下。 都是年轻的男女同志，不像有多年生活经验的婶子，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问他配合什么。但无疑是同意的，因为光是看着他这张脸就很舒服。 陆秦察觉到他们的无声的配合，眉宇舒畅，真的是很可爱的一群同志呢。 接下来，陆秦通过举手回答的方式热气氛。 有人今天跟我心情一样好的吗? 好，有没有人觉得自己是位很优秀的同志?我先说，不用不好意思，我就觉得自己很优秀。他首先举起手，脸上笑容灿烂。 那么，觉得你们对面的同志跟你一样优秀的举手!他特意拔高语调。 噢?是不是还没有充分了解对方的名字岗位家庭环境呢?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不用着急啊，按照顺序来。 好，时间到了，这时候觉得 就这样在活动中，五分钟时间，下面坐着的男女同志已经充分了解了对方，得到的效率比刚才坐下来花费半小时时间还大。 很好哦，接下来需要你们对方再互相配合做个小游戏啊。 联谊会是厂里每年都在举行的，厂里的领导也格外注重因为年轻的男女同志，是生产的希望，他准备悄悄过来视察一遍。 在厂长到了门口时，他脚步一顿，由于记忆力还不错，气氛不错，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就在这会儿，他已经到了门口，而厂秘解释，上周六下午您去检查机器零件时，经过运动场前边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几乎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台上的白衣黑裤的青年，长得不是一般俊俏，手持着卷纸筒，袖口挽到手肘处，唇红齿白。 很明显的是，现如今的气氛都是他带起来的。 他是妇联的?语气怀疑。 他记得厂妇联临时办没有男同志啊。 啊，可能是助人为乐的吧?秘书酝酿半晌纠结说出这番话。 厂长原本站一会就走的，又多停留了五分钟才离开。不经意把这位男同志记住了。 好了，辛苦各位了，大家坐下来歇一歇啊，接下来的时间将继续交给你们自己。 觉得气氛差不多了，陆秦从台上下来。 梅主任迎过去，一脸的笑意，陆同志，可以啊。 她刚才在下面看了一圈，各位都格外配合。现在的气氛更好了。 谢谢梅主任的夸奖，只要这些同志开心就成。 梅主任笑，你也太谦虚了，对了，明年你要是有空，继续来啊。 她顺便看看能不能跟厂里申请个名额，男同志又怎么了，一样可以进妇联。 陆秦好似通过她的眼神得知了什么，嘴上却道：梅主任有需要就可以找我。 梅主任放心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陆秦功成身退。 联谊会算是圆满成果。门口的红联随风飘得更加肆意 -- 第137页 当然，联谊会过后，有个后遗症，那就是他出圈了，就比如此时，他单手插兜端着搪瓷杯在饭堂排队，好几位同志回过头来。 陆同志，你站我们前边吧?这边队伍快一些。说话的是几位年轻男同志。互相都商量好了。 另外一边的女同志，胆大的开口，陆同志，来这里啊，我们还不饿，可以让你先打饭。 陆秦默默地把搪瓷杯有字的那面对向自己，大红花对向他们。 他笑着拒绝，不用不用，各位同志客气了啊，我在这里排是一样的，打饭的婶子手速挺快的，我不急。 再三劝了之后，他们才放弃。 队伍继续往前走，前边还有不少回过头跟他招呼他。 轮到陆秦的时候，原本端着饭盒离开的同志，又回头道：婶子，给这位陆同志多打一点啊。 对，多打点。还有人附和。 陆秦和打饭的婶子对视了一眼，二人已经不是一般的熟悉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是昨天那更，补上。 第66章 联谊会的第二天,对于他没去相亲，反而变成了主持人一事,刘干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大概就是觉得,这孩子可能有别的天赋。 陆秦抱着相机挂在脖子上，又挎上军绿色单肩包，抬手随意理了两下发型,我出门修相机去了啊。 宣传科的独苗苗相机,早上使用时出了点问题，这还得了。 赵科长又不在办公室,他只能跟其它几位先打好招呼。 牛干事坐得近，让他放心，早去早回,等赵科长回来,我会跟他说。 行，麻烦牛姐和各位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他看向徐同志的手腕。 徐有志伸出手给他看了眼,九点十分。 谢了。陆秦点头，收拾好东西离开。 刚出大门，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徘徊在不远处。 伍芳芳手里拎着东西，见他看过来，笑着招了招手。 陆秦可不认为她是来找自己的，他走下台阶,三两步迈过去，伍同志,早啊。 早!伍芳芳仪态落落大方地,目光朝他后面瞥,又收回来,直入主题，那个，陆同志，请问徐同志在里面吗? 还真不是找他的，陆秦挠挠眉头，他回忆起徐同志为难的样子，伍同志你这是? 他刚才就注意到她不是空手来的。 啊，是这样的，现在乡下野荞很多，我奶给我家弄一些炸荞粄送过来，我拿一点给你们吃。 说着，她把手中的袋子拎向前，陆同志你也尝尝。 莱阳县有很多特色的小吃，而且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不相同，都是陆秦所不知道的。就如他之前都不知道粄是什么。 袋子敞开，一股香味袭来，袋子里有十来个左右她所说的荞粄，金黄色的外表，夹杂着嫩绿的荞叶，一看就很好吃。 在这个零食罕见的年代，陆秦胃口已经同化得差不多了。真的是之前谁能想到呢。 见他不拿，伍芳芳往前推，不用客气啊。 陆秦迫于无奈，还是借了徐同志的光，伸手进去拿了一个。 尝尝?伍芳芳还在那催促。 陆秦心想拿都拿了，吃就是了，他往嘴里送去，咔擦一声脆香，先是香味后是荞叶的味道，也不知道伍同志的奶奶是怎么做的，这玩意儿又香又脆。 他想着回去就叫他老婶子给他做。 陆秦的心一下就偏了。 好吃吧?伍芳芳还在那问，眼睛里亮晶晶的，她自己在家不舍得吃，就吃了一个。 陆秦在她期盼的视线中点头，咽下嘴里的，他拍拍手上的碎屑道：是挺好吃的，伍同志你奶的手艺很不错啊。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宣传科除了我们科长，都在里面呢。 听到这话，伍芳芳眼睛越来越亮，又塞了两个给他，我就不打扰陆同志了，你忙。 感知到她的迫不及待，陆秦挑眉，那伍同志明天见。 伍芳芳拎着袋子，转身走向宣传科。 陆秦低头看着手里的，腾出手从口袋里抽出张帕子，先是擦了擦指尖，随后把这两玩意儿包起来。 耽搁了十来分钟，陆秦先是骑着自行车去了趟刘师傅那，常年摸照相机的人，总归是对这疙瘩了解的。 刘师傅正在给一对年轻夫妻拍照，听见声音他也没回头，陆秦自觉地找个地方坐下等他。 好，看这边。 女同志肩膀稍微收一下，好对，就这样。 咔擦咔擦两声。刘师傅放下防光布，可以了。 年轻夫妻凑过去，跟他说了两句话才离开。 刘师傅直起身，一转身就看见青年朝他走来。 刘师傅，我们宣传科的相机出了点问题，你能帮忙看看吗?他说明来意。 刘师傅捡起一旁的帕子擦擦手，我看看。 陆秦把相机递过去，麻烦师傅了。 刘师傅瞅了他一眼，低头摆弄起来，问题不大，我修一下就可以了。你是在这等着还是? -- 第138页 我等等吧，不着急。陆秦朝四周看了看。 刘师傅闻言没再说话。 见他要动手修，陆秦还特意转过头，打量其余地方。 之前他就发现靠近窗户的橱柜上放着几张照片，位置上回是怎么样，今天还是这样。 他靠过去看了眼，有两张女同志照片，一张小孩的照片，左边的女同志统一梳着标志性的双麻花辫，碎花衬衫黑裤子，直视前方的目光带着羞涩与不自然，笑意盈盈。 他又打量了小孩的照片，一男娃一女娃，笑得露出稚嫩的白牙。 已经搞清楚照片的作用，陆秦咳了咳，回头看了眼，见刘师傅还在摆弄。他又继续安静下来。 这一等就过了半个小时。 可以了，你试试看。刘师傅出声，卷着带子绕了照相机一圈递到他面前。 好嘞。陆秦站起身接过，低头摆弄了两下，就着窗外的景色咔擦一声。 两分钟后，确定相机已经修理好了，陆秦把它重新挂在脖子上。 店里无人光顾，他又理了两下头发，顺便把脖颈处的扣子解开一粒，刘师傅，你这几张照片拍得真好看，极大地展示出了女同志和孩童质朴纯真的特点。 刘师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他说的照片。 那是他放着展示用的，莱阳县不止一个照相馆，所以公家相馆也是有竞争的，展示的照片就是门面。 他笑了笑，能招来客人就行。 陆秦赞同他的观点，刘师傅你手艺好，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你怎么没拍个男同志的照片放在那啊，噢，也是，现在很少有男同志来相馆拍照的。 刘师傅忽然动作一顿，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某个念头一闪而过，话已经说出来了。 这样，我给你一点报酬，你帮忙拍个照片行不行?这不就是现成的人吗?他倒是提醒他了。 二人对视，陆秦啊了一声，似乎很惊讶，随后摆手道：报酬就不用了，我倒是很乐意帮忙的。 刘师傅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穿这身衣服行不行，会不会砸了你的招牌?他指了指自己的穿着，顺便把照相机取下来放在一旁。 刘师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愣是没找出啥缺点来，拎起一旁的小洒壶，小洒壶是他用瓶子改造的，上面钻了小小的洞，喷出来的就是雾状的水。 递给他，弄弄头发就可以了。 好嘞。 五分钟后，青年坐在该坐的位置，干净的白衣黑裤搭配，乌黑碎发显型，白皙的皮肤，双眸如星，淡淡桃红色的嘴唇。 对，就这样，笑一下。 笑容再收敛一下。 青年尤其配合。 刘师傅咔擦咔擦几下，手上动作没停，任旁人都能听出流畅感来。 可以了。 拍下来的几张照片，估计比橱柜里摆着的都要多。 我今天就给你洗出来。刘师傅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陆秦擦了擦后脖子上的水，刘师傅，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这边配合的? 刘师傅放下相机，从柜台那边出来，这个你拿着，要是有空，你可以过来看看照片。 刘师傅很实在，塞给他的是钱。 陆秦一句不用还没说出来，钱已经到了手里。 刘师傅，我就拍个照而已，这个，不用吧?他手没收回去。 刘师傅忙着洗照片，拿着就是，一码归一码的事，之前拍照的都拿了。 陆秦低头看着手里的钱，然后慢慢折起来，那，那就多谢刘师傅了，下回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啊。 老规矩，宣传科的账单记在账上。刘师傅提醒他。 陆秦记完账，才从照相馆离开。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了眼，照相馆橱柜展示平台就在很明显的位置。 摸到口袋里的钱，还有从家中带来的肉票，他抬步离开。 去往供销社刚好要经过国营饭店，他特意放慢了速度，就在转头的瞬间，他差些以为看错人了。 嚯，门口的这不是秦诗同志吗?再看他对面的男同志，这是在相亲呢?他刚参加完联谊会，对这种事的敏感度提升不是一点。 但也就两步路的距离，陆秦踩着自行车很快离去。 没一会儿，青年身边没了自行车，抬步朝供销社门口走来。 秦同志，谭婶子都跟我说过了，我也觉得你很合适，我们要不要相处试试?许强盯着她的脸问。 对于他自来熟的靠近，秦诗内心闪过一丝不适，往后站了站，她压根不怎么认识眼前的同志，当然，这位就是之前来她家的媒人介绍的那位同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不用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他的举止，就让她回忆起了之前的经历。 不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许强不太甘心。 秦同志，你怎么在这?陆秦就是这会儿过来的。 他目光同秦诗对上，眉宇稍微上挑，无声示意问你要帮忙吗? -- 第139页 秦诗小幅度地摇摇头。 你是谁?许强盯着忽然出现的他，面色不太好。 陆秦这才打量眼前的人，这世上就有一种巧合，有的事你一旦碰上之后，往后可能会经常碰到，就好比他掺和过男女同志相亲的事，以后说不定就常常碰到了。 我啊，你没跟他说吗?陆秦诧异地看向秦诗。 秦诗不知道他打什么注意，顺着他的话，没说呢。我又跟他不熟悉。 噢，这位同志你好，我是这位秦同志的弟弟啊。 异父异母的弟弟。 不可能。他记得秦家就一个女儿。 诶?先别管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了，正好我们这到国营饭店门口了，那个这位男同志，也正好在饭点了，请我们吃个饭行不? 第67章 青年表情认真,甚至视线还往里探。 许强脾气固执，他皱着眉,眼中的不喜和怀疑都快化为实质了,两种情绪搅和在一起。 他真是你弟弟?忽视他的话，他不死心地质问。 秦诗心情已然缓和下来，她十分平静地点头,是我弟弟。 陆秦心里豁哟一声,秦同志演技真棒。 许强盯着两人的脸，怀疑的心思消了一半,但又升起，那你怎么叫他秦同志? 陆秦直呼好家伙，脑子转得还挺快,但他依然淡定,这是我们打小养成的习惯，跟父母学的,怎么你那边没有这样的做法? 夫妻两人,因为相同的革命志向走到一起，一方唤另一方为同志的，并不罕见，至于家里的小孩会跟着学，更不稀罕。 不等他说话，陆秦打断并提醒他,这位同志，我有点饿了,你还有什么问题,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秦诗侧眼看了他一眼,绷紧的身形早就松缓下来,安安静静地没插嘴。 许强脸皮抽了一下，正好此时国营饭店的阵阵香味袭来。 秦同志。 秦诗差点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转头看他。 青年眨了下眼，这位同志估计不饿，那我们自己进去吃吧，吃完我们再回家。 就是不给他任何反应思考的机会。 不知哪个字触动他神经，许强想到自己的目的，他伸手摸到口袋的钱，拳头握紧又松开，无意瞥了秦诗一眼。 那，那就进去。他抬头挺胸，先行迈开腿。 陆秦下巴微点，轻声道：走吧，没事。 就当是精神损害赔偿了。 他瞧着这位男同志不像会是甘心的。 秦诗嗯了一声，与他并排进去。 进到里面，只见许强已经在靠近过道位置坐下来了。 两人走过去，陆秦让开身，你坐里面去。 这样一来，正对许强的人就变成了他。 秦诗从凳子缝隙处往里走，安安静静坐下。 许强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坐下了，他侧过头扯着不自然的笑脸问，秦同志，你想吃什么?今天我来请。 多少有些排挤陆秦的意思在。 原本一个独生女，他把所有的安排都想好了，忽然有个弟弟，大半谋划打了水漂。 一时情绪方面无法好转过来。多少有些迁怒。 秦诗纤细的身形笔直，双手搁在膝盖上，下意识转头看陆秦。 察觉到这道目光，陆秦身子往前。 可能想到不能冷落他，许强扯出的笑意还剩两分，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啊。 当下年代的人，不仅刻苦勤奋，而且很能为别人考虑，就比如说到了饭点就不要去别人家里。 至少许强在进门前，未考虑过任何后果。 陆秦正等着他这话，那就谢谢这位男同志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喜欢吃啥我姐就吃啥就我来帮她点吧。 还没理解透这话的意思，许强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对面的同志举起手，服务员，这里! 先来壶热水吧，我们烫烫碗。 一口气松下还没缓解好。 我记得你们饭店的红烧肉好吃，对了，听说最近乡下野葱很茂盛，有酿豆腐吗?来个酿豆腐，还有什么汤?你推荐推荐 陆秦一边说话，余光不忘关注许同志的反应，因为要是他钱带得不够，那就得他和秦同志付了。 又点了三个肉包，见某位同志表情已经绷不住了，他到此为止。 行了，这样就可以了。陆秦同这个熟悉的服务员婶子点点头，朝她笑了笑。 服务员婶子视线扫过这桌客人，又落在陆秦身上，这才离去。 忽然，许强刷地站起身，我上个厕所去。 陆秦看着他手在抖，啊行，早点回来啊，菜要趁热吃才好。 等他离开，陆秦提起桌上的暖壶，仔仔细细地冲洗了一下杯沿，又给她倒了杯茶，不过一分钟功夫，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但到底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更靠谱。 秦诗双手握着杯子，低头轻啜了一口，眉头皱起，轻声与他解释，上回谭婶子来我家给我介绍对象。 -- 第140页 因为两人一起合作过，秦诗发现有些当着他的面不是那么难以启齿，谭婶子这人，你上周来我家时也见过，她给我介绍的就是这位许同志，但是我们都没同意这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一下就拦住我了。 陆秦记忆力还不错，从记忆里检索出这么件事来。 这样啊。他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秦诗的家境在当前年代，又作为独生女，可谓是很优秀的。 他得确定一下，那你有什么想法? 许强从后院进来，站在不远处就见姐弟二人凑在一起聊天。 他一回来，陆秦和秦诗的话题差不多也停了。 面前的桌上多了三个杯子一个茶壶，以及一碗青菜鸡蛋汤。 你们聊什么呢?许强怀疑他们二人在聊他，面色一下就不好了。 你回来了，噢，刚才我们在聊国营饭店的菜色。 陆秦把茶壶挪开，方便服务员上菜，我们先吃，边吃边聊。 眼前的勺子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拿走，秦诗拿着勺子先给他添汤，然后再给自己盛。 许强的手伸在一半又收了回去，眼睛盯着汤碗里漂起来的鸡蛋花，见被勺子捞走，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陆秦：许同志，不好意思啊，我们在家也是这样的，我是我们家的宝，我姐要照顾我，你习惯一下就好了。 秦诗手抖了一下。 许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接下来的时间，只见秦诗不仅需要给自己盛，还要给陆秦添。 其实主要是秦诗没啥胃口，在他面前吃不下饭。 但在许强心里，他就想多了。霎时有一种这个弟弟方方面面都需要被照顾的感觉。他眼皮跳得不停。 而接下来的表现，无疑证明了他的感觉。 若是弟弟是家里的宝，那么作为姐姐还能分到什么。 只是他醒悟过来时，已经迟了，因为饭菜已经不剩多少，年纪轻轻，胃口不比他小。 许强桌下的手在颤，不等他说付钱的事，对面的青年道：谢谢许哥，我吃得很开心。下次还来不? 许强脸皮抖动着，再说吧。 要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他谋划来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顿饭，越想越吐血。 陆秦站在门口嘘气，要是所有人都像许同志一样，一刺激就能拉进去，那该多好。 但正是因为这样，说明许同志所图不小。 他交代她，秦同志，下次有事你可以来食品厂可以找我，你到时跟门口的大爷说一声找陆秦就行。 这时候跟守门黄大爷搞好关系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嗯，今天就谢谢你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他能纠缠到什么时候。 其实后面坐在饭桌上，她了解陆秦的意思后还进行了配合。 他一副不用客气的样子，我俩啥关系，谢什么，叔和婶子都帮了我不少忙呢。 这一等打岔，又来不及去供销社了，时间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去上班，你在这等着啊，我自行车就在前边。 秦诗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十二点了，她手上拎着布包，视线望着前边的街道，今天天气挺好的。 陆秦骑着自行车过来，停下后一只脚撑住，秦同志你上来吧。 秦诗布包从左手换到右手，麻烦你了。 她横着坐上去，扶住了。 坐好了没? 好了。 话闭，陆秦踩着自行车往前走，秦同志你记得指一下路啊。 往前就是了，经过供销社再右拐。 好嘞! 秦诗坐在后面，正在琢磨着回家跟她妈提一下这件事，鼻尖隐约闻到淡淡的香味，是从青年身上传来的，不是很明显。 送她到了纺织厂门口，陆秦就离开了。回到食品厂又赶了一顿饭，这一天是被撑的一天。 修好的照相机裹了一层布才放到抽屉里。 他凑到徐有志面前，今天早上怎么样了? 他一回来就看到了桌上用纸垫着的东西，这是又给他留了 什么怎么样了?徐有志没反应过来。 然而不用他说，其余人就已经交代了，那个是叫伍芳芳同志吧，她家弄的荞粄真好吃，估摸着放了不少油。 小徐啊，你要是跟她看对眼了，赶紧把握住啊。牛干事调侃。 徐有志半晌憋出一句，我不急。 你这是怎么跟陆同志一样呢。 第68章 秦诗控制住情绪,下班一回到家，便看到她父亲坐在椅子上正在那剥蒜。 爸,我妈回来了吗?她放下布袋,目光朝屋里看了一圈。 秦明海抬起头，孙主任回来半小时了，在厨房呢。 秦诗唇角一弯,抬步走向厨房。 孙娟听见动静迎出来,正好，你把这菜摘了,今天早点吃饭。 嗯。秦诗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 酝酿了一下，妈，有件事我跟你说一下。 -- 第141页 事情先打个招呼,万一人许同志不要脸找过来,好让他们知道是什么事，不然有口难言。 客厅里,秦明海刚要起身,就听到孙娟生气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 他着急忙忙过去，只见孙娟已经撸下袖子，那个姓谭的介绍的啥人啊这是?!我倒要问问她去!我压根就没同意这事! 私底下纠缠她闺女，啥人啊这是。 虽然说她就这么一个闺女，也想着找个能兼顾她和老秦的女婿，但事情也不是这么干的。 她用脚趾头都能琢磨清楚这姓许的在想啥。 妈,我没事，是陆同志后面帮了我的忙。秦诗赶紧劝她。 自从她差些被人贩子拉走之后,孙娟和秦明海对于这方面便格外谨慎。 秦明海从只言片语中终于了解发生啥事了。脸上的笑意一下便消失不见了,她介绍的男同志是哪里人?在哪工作? 他找他聊聊去。 对,这事还得你去。孙娟冷静下来那么一会,还好遇到了小陆同志。 灶下的火噼里啪啦，锅都热了，她往里倒了碗水，还做什么饭啊，先冷静冷静再说。 秦诗一脸无奈，撸起袖子代替了孙主任的工作。 ****** 孔东东，你过来。 最近天气暖了，孔东东简单地穿了一条稍有厚度的黑裤子，上面一件薄款的灰色短外套，干干净净的，不过还是掩饰不住他是个小短腿崽的现实。 舅舅!他啪嗒啪嗒跑过去，自然靠在他腿边，力气往他身上倾。 给，不要多吃啊。陆秦把藏了一天的荞粄塞给他。 孔东东眼睛一亮，香香! 陆秦微挑起眉头，我特意带给你吃的，能不香吗? 院子里的各人各自忙碌着，听到叫声也只是看过去。 噢! 拿了吃了，没多久他就去找孙来妹去切分。 孙来妹被他缠着，天黑了眼神不太好使，眯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楚，炸荞粄啊。 嗯!孔东东点头，拉着她的衣摆踮起脚尖提醒她，奶，要切。 行行行。这么个小要求，孙来妹能不满足他吗。 陆秦不知何时踱步到她身后，婶子，你会不会做这个? 孙来妹三两下给他切好，拿起半块观察了一下，这里面放了少量野葱头吧，还有荞叶，还有面粉，猪油 在乡下过了这么多年，老一辈传下来的应季吃食，像她这般年纪的都会，甚至有可能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陆秦心里嚯呦一声，婶子你懂得不少啊? 这算啥啊，这也不难。孙来妹说着就要把那半块塞回给孙子，我要是不会做，那才逗人笑呢。 孔东东推她的手，奶，你吃。 完全就是一个很会懂得分享的孩子。 他两手没得空，握着剩下的跑去找他孔跃和陆春浓去了，倒腾着两腿忙得很。 见孔东东走开了，陆秦手插在兜里，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她，婶子，啥时候我领工资了，你做一点来尝尝呗。 就那两口，他都没尝出啥味来。 一家人提要求，完全不用拐弯抹角。 青年眼睛里带着轻微的渴求。 不用等你领工资，明天不是周日吗，明天就能做，大队里田边山脚下到处都是野葱和荞叶，山后的竹林也冒出来很多笋，正是嫩嫩的，到时候再煎点肉丸子吃。 孙来妹还以为他凑过来有啥事呢，老脸有笑意，你姐夫带回来的肉还有几两，到时候一起煮了啊。 孔跃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我身上还有票，明天再去割一斤肉回来。 陆秦无形之中察觉到了他姐夫对他的疼爱，难得没有怼他，谢谢姐夫啊! 孔跃瞥了这小子一眼，嗯。 家里有吃的，别再去外头扒拉就好。 陆秦原本周日上午去找人的，这下可好，挖笋和采野菜的事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周日一早，陆春浓和孙来妹走在前面，他扛着锄头跟在后面，最后头还有个小尾巴。 自从上县城工作之后，陆秦好久没观察东杨大队的景色，鼻尖的空气都是清新的，田野一望无际，已然被绿色装扮，远山碧黛，视野处的树叶一片嫩绿，阳光从缝隙处洒下来。 出门摘野菜的还真不少，似乎都想把春天吃进肚子里去。 孙来妹，你们这一家子也去摘野菜?难得啊。 之前尤其是过年后，孙来妹哪回出门不是形单影只的，难得这么齐整。 一个当了老师，一个在城里工作，命运大转变，说话的婶子不由得将注意力落在二人身上。 陆春浓身姿纤细，声线轻柔，婶子早。 婶子。陆秦跟着招呼。 说话的老婶右手肘处挎着篮子，左手拿着镰刀，听到姐弟俩招呼的话不得不挤出个笑容。 孙来妹拎着篮子，腾出手扯顺衣服下摆，跟她搭话，这不一家人都有空，正好陪去摘个野菜。山的东边那里摘完了没? -- 第142页 老婶被她的话转移注意力，你得去靠南这边，下面有个水田，野菜长得正好呢。 这样啊，那你去干什么?你媳妇和孙子呢? 陆秦凑到了陆春浓身边，姐，你有没有觉得我婶子变化挺大的。 陆春浓站在那没有移动，视线移过去，她唇角一弯，让你婶子先聊聊，我们再等等吧。 等于是默认了他的话。 孙来妹一向是个被动型人物，也就是别人问她问题她才会回答，其余时候，宁愿憋着她也不会主动张口跟别人谈论。 一股小冲力从腿上传来，不用看又是孔东东抱住他大腿。 孙来妹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 太阳爬得老高了，老姐妹还在那等我，我先走了啊，你也赶紧去，省得都被人抢光了。 行，我现在就去。 孙来妹嘘了口气，问儿媳，走吧，我们去她刚才提到的那个地方? 妈你懂得多，还是你说了算。陆春浓伸手牵住孔东东的手。 孙来妹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她带着二人绕过山脚的小路，陆秦早就把孔东东揽到背上，省得一个翻滚掉下面坑里去了。 孔东东牢牢趴在他背上，两颗白牙齿尤其明显。 到了地，果然田野翠绿一片。 陆秦背着人在原地看了一圈，尴尬了，他不认识这些草啊菜的。 陆秦，你采野葱就行了。这是陆春浓。 她为此拔了一把过来，轻声提醒他，这个好认，味道也清楚，要是怕采错就闻一闻。 陆秦打算不为难自己，好，我就采野葱了。 他把孩子放下来，轻拍拍他屁股，塞了颗糖放他兜里，自己玩去，不许太远，还有，不许去高高的草丛边听到没? 谁知道会不会有蛇啊冒出来。 噢!孔东东摸着口袋里的糖，小眼睛弯成一条线。 陆秦开始四处找野葱。多采点还能送人。 一旁，孔东东用嘴巴咬开包装，舌头舔了一下，小眼睛瞪大，随后一点点舔，舔小了才往嘴里丢。 陆秦回头望了几次，见他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这才放心地往前挪。 期间，陆春浓和孙来妹的视线也一直留意着。 但等陆秦下一次回头时，他发现孔东东蹲到一颗小树苗底下，窝在那就像个蘑菇一样一动不动。 也有点像做某件事的预备动作。 陆秦提着篮子过去，孔东东，你是不是要拉了? 三两步过去，孔东东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他，听到舅舅的声音，他仰起脑袋。 眼看他蹲不稳，陆秦一只脚抵过去，嗯?是不是? 孔东东伸出小短手指，舅舅，蛋蛋。 陆秦顺着他指的方向，只见草丛堆里，七八个如鹌鹑蛋大小的麻色蛋，瞧着就像是鸟蛋，但陆秦常识还是有的，鸟都是在树高处做窝，最差也是在矮荆棘丛中，哪里会在地面草丛里。 他一把捞起孔东东。 孔东东还一脸疑惑，舅舅? 孙来妹蹲在那刚挖出一把菜就听到陆秦小子叫她的声音。 她走过去，打量他们，也不像有事的样子，怎么了? 陆秦指着草丛里的蛋，婶娘，这是什么蛋? 陆春浓听见动静也过来了，视线落在那窝蛋里，没认出来。 孙来妹仔细观察了一下，语气惊喜，呦，这是一窝禾鸡蛋啊? 啊?这能吃啊?陆秦下意识看向孔东东，合着还是他多虑了。 能吃啊，禾鸡蛋啊，你没见过也正常，禾鸡也是鸟，一般是在稻田禾苗里做窝的，做的窝也低。 我得赶紧把蛋捡起来。孙来妹撸起袖子。 蛋是真的小，她来回两下就把一窝蛋给收了。 回去煮给你们吃啊，跟鸡蛋一样的味道。 在她眼里，陆秦就跟孔东东差不多。 陆秦看着那蛋小得还不够塞牙缝的，他伸手撸了把孔东东头发，给孔东东吃吧，他发现的。 小子吃个糖还能发现有鸟蛋。 找到这窝鸟蛋算是惊喜。 摘完野菜，他们几人又去山后竹林挖笋，三四月份，一个个冒出了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5 23:58:16~2022-04-10 23:5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萨维斯25瓶;七七20瓶;源与俊哲16瓶;4567 15瓶;熬夜秃头10瓶;明天不想看到汤姆9瓶;花啦啦、留白5瓶;然然4瓶;K-Stop、每天都在改名3瓶;栗子?、愣呆呆的龙猫、一树春光、房子2瓶;牧璃、骄阳、爱吃水果的猫、小橘子、管管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孔跃,你站在这等人啊? 下午五点出头，太阳还未落山,老婶子们结伴从山上下来,迎面只见一道身影如松树般笔直地站着，肩膀绷成一条线，她们皆停下了脚步。 孔跃礼貌地颔首,看向方才跟他打招呼的人,赵婶子，你看见陆秦他们没? 东杨大队后山是好几座小山,树木矮小，以蕨类植物为主，还有两座竹林,山底下还有田,大队里年年在耕种，不存在危险动物,顶多也就是野兔子蛇一类。 -- 第143页 因此大队的人都敢摸索过去,春天采野菜，夏天摘捻子、刺泡、枇杷，秋天摘野柿子、梨 漫山遍野都能跑。 春天是采野菜挖笋的时候，孔跃要是自己找去找人，还真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 另一个没说话的婶子：刚才我下山时还见着他们在南边山沟里旁边那竹林坡上挖笋呢，挖了一下午,挖得还挺多的。 二女一男一小孩的组合，他们很难不注意到。 谢谢婶子了。孔跃道完谢,见其中一个扛着袋子,三两步走上前,我先送你们回去。 诶!不用不用。你赶紧找你媳妇他们去,我这个不重。中间的老婶子摆手拒绝。 再三被拒绝，孔跃只好消了帮忙的打算。与她们道别后大跨步朝着前方走去。 你俩看啥呢，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得，操劳命啊，回去干活去。 山上竹林背风处，树影婆娑，孔东东伸直小短腿坐在舅舅的外套上，他抱着军用水壶，看着远处忙碌的几人。 婶娘，我们这是挖多了啊。陆秦抬起手臂胡乱擦了下额头的汗，碎发被汗水打湿耷拉在额头，脸红也唇红。 待会多走两趟就是。 今年的笋冒出特别多，她们几个人犹如鸟儿进了果子林，见笋就挖，着实没忍住。 没事，一趟就够了。 陆秦嘘了口气，三两下把袋子口封住，然后把它拎起立稳，白皙修长的手臂绷紧，姐，你先让开啊。 陆春浓往旁边站，一抬头，只见她弟弟陆秦松开手，顺带揣了一脚袋子，紧接着满满的一袋咕噜咕噜麻溜地，顺着坡滚下去。 孙来妹话都到嘴边了，眼睁睁看着袋子咕噜滚下去化作一个白点。 陆秦拍拍手，眼睛亮着，怎么样?这下就不用扛下去了。 孙来妹扶着一旁的竹子，只希望袋子不要破了。 她拎起一旁的篓子，里面只有两三根笋，走吧，天快黑了，赶紧回去了。 孔东东听见声音，飞快把水壶放在一旁，侧过右边来翻了个身，脸对着地面，双手撑在衣服上，两脚一蹬拱起屁股爬起来，拍了拍手，举起来，一系列动作无比流畅，站在原地蹦哒，舅舅! 陆秦又抹了把汗，闻声回头看他，伸手指向他脚下，站着不要乱动啊。 孔东东跳跃的小短腿停下来，阿妈，奶，等等我。 一副就怕被落下的样子。 陆春浓站在下坡处，收好镰刀和锄头，等你呢，不要乱动啊。 噢! 陆秦借着竹子的劲爬上去，走到孔东东面前，把他提到一旁，捡起地面的衣服甩了甩，然后朝他伸出手，走了，回家了。 陆春浓和孙来妹站在下面，眼神盯着他脚下，小心点啊，慢慢来。 陆秦让孔东东趴在他背上，紧接着用衣服把他绑着身上，回过头提醒他，孔东东，你扒紧一点，舅舅要下坡了。 好! 听到他的回答，陆秦左手护着他，右手扶着竹子下坡。 陆春浓和孙来妹见他安全下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孔跃刚到山脚下，就见到山脚下熟悉的袋子，他把袋子扶起来放在一旁，抬步往山上去。 走了没两步，孙来妹打头带着他们已经下来了。 妈。 孔跃这一声，顿时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今天那么早下班?孙来妹背着背篓过来，气喘吁吁的。 不用，我背篓又不重。她避开儿子伸过来的手。 孔跃伸手去接陆春浓的锄头，陆春浓与他对视一眼，摇摇头示意不用。 陆秦默默出声，把后背对着他，姐夫，这个。 孔东东是越来越重了。刚才那小爪子差点没把他肩膀抓出好歹来。 孔东东身上绑着件衣服，如乌龟一般趴在他背上。 孔跃走过去把人抱下来，今天怎么挖了这么多? 孙来妹喘匀气，山里的笋到处都是，大家都挖，晒干能吃半年，再说，你们几个都工作了，带给单位同事，也不怕吃不完。 孔跃这下也没啥可说的了，他扛起一旁的大袋子，一群人回家去。 大袋的笋，一部分分出来新鲜炒着吃，做肉圆，一部分切开煮后晒成笋干，可以放一年。 等真正吃到嘴里，笋的鲜脆和肉的咸香结合在一起，那种自然的美味是无法形容的。 陆秦分了一些准备拿到厂里送人，仔细分分之后，倒不嫌多了。 连守门的黄大爷都被分了两颗笋。 宣传科，众人看着桌上的东西。 陆同志，这是你带来的? 陆秦给自己添了半杯茶，端起杯子轻吹，昨天上山新挖的，你们拿回去煮着吃尝尝。 牛干事拿起一颗仔细观察了一圈，手指在底部掐了掐，掐过的地方留下个小印，嫩得很，她感叹道：还是乡下好啊，想吃新鲜的，门口就能取到。 宣传科里头，就独独陆秦一人是乡下人，偏他的脸长得不像，要不要是特意提醒，谁都想不起来这茬。 -- 第144页 刘干事把东西放桌底下，话不能这么说，那是各有各的好。 也是。城里能买到的，乡下还不一定能取到呢。 感叹完，又继续工作。 陆秦轻啜了口茶，视线环绕了一圈，然后走到赵科长面前，科长，这周的宣传报也是我和刘干事来出吧。 赵科长闻声抬起头，具体的你到时候跟刘干事商量。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工作已经彻底转到咱们宣传科来了，以后好好工作。 也就是说，陆秦从今日起就是宣传科的正式员工了。 陆秦有愣了两秒，他要不说，他早就把自己当宣传科的了。 幸好他反应迅速，麻烦科长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 嗯。赵科长余光撇到桌底下的两颗笋，选择收下。 回到座位，徐有志闻见动静抬起头，压低声音问他：转正了? 刚才他们聊天的声音不小。 陆秦挑起眉，嗯，以后我们就是实打实的同事了。 恭喜。徐有志真心为他高兴。 陆秦眉宇舒畅，道了声谢，拿起一旁的东西开始着手写稿子。 中午到了饭点，二人走出宣传科的门，徐有志手肘轻碰他一下，是不是找你的? 之前每回出厂里大门，这位守门的大爷对着陆秦都格外慈爱。 陆秦一抬头只见黄大爷站在那朝他们招手。 一时想不到是啥事。 他拿着搪瓷杯走过去，大爷，吃饭了没? 黄大爷看见他就乐呵呵的，他眼睛里有八卦的光芒，那个门口，有个年轻的女同志找你嘞。你赶紧去啊，我得守门去了。 要是旁人，他准搁人在那等着，哪里会亲自跑过来。 好，麻烦大爷你跑一趟了。 陆秦脑中闪过朱红、李香、秦诗等人的身影，暂时摸不清是谁。 你要是有事，我帮你去打饭。徐有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陆秦干脆把搪瓷杯塞他怀里，那你就帮我打一下。 对了。他补充一句，打饭的婶子要是问了啥，你就说我有点事啊，省得她认人不认搪瓷杯。 徐有志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陆秦转身回了宣传科，没一会手上拿着东西就走了。 门口，秦诗拎着她妈孙主任做的鸡汤候着，时不时往里头看。 黄大爷朝她喊了句，女同志，待会小陆就过来了啊，你别着急。 秦诗唇角一弯，好，我不急，谢谢您了啊。 没事。黄大爷摆手，还想再问些什么。 只见女同志眼睛一亮，拎着东西迎过去。 青年修长的身形越来越清晰。 陆秦一看到她人，就想起之前提醒的，秦同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口，省得被人听去。 秦诗眉眼上扬，不是，我挺好的，这个是我妈在家炖的鸡汤，想着你还没吃午饭，她让我给你带过来尝尝。 陆秦垂眼看见她手中的饭盒。 啊，这?事情突然的让他没反应过来。 秦诗清秀的脸上呈现大大方方的姿态，你拿着吧，我也该回去吃饭了。 行。思索了一下，陆秦从她手里接过饭盒，又把手里东西递给她，帮我跟婶子道声谢啊，那这四颗笋你也拿回去吃。 秦诗接过来，好，那陆同志我就先走了。 陆秦朝她摆摆手，有事找我。 他拎起饭盒到眼前观察了一下，浓郁的香味袭来，一回头，只见黄大爷背着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你这小子有福气啊。 陆秦举起饭盒：黄大爷，喝鸡汤不? 不了不了，你自己吃。 走向饭堂时，陆秦手里又多了样饭盒。 他四处望了望，看见徐有志的位置找过去坐下。 噔地一声。 徐有志抬起头，指指他碗里的，今天的打饭婶子原本已经把搪瓷杯接过去了，看见他人，打饭的动作忽然停下来。幸好他解释了，才能端着满满一搪瓷缸回来。 第70章 陆秦坐下,眼睛一亮，呦,今天有鱼啊,谢谢徐同志了，那婶子没说什么吧? 有鱼有鸡肉，是个好日子。 没说啥。就是怀疑的目光盯了他好久。 陆秦往前挪了挪寻个舒服位置,饭盒一掀开,浓郁的鸡汤味袭来。 不知道谁仔细嗅了嗅，探头探脑的,啥味啊这么香? 食堂没弄鸡汤吧? 陆秦默默把盖子掩住一些：他孙婶子厨艺真好。 秦诗给他的饭盒是那种椭圆为底，类似于柱子装的立体饭盒，有柄能够直接提着走。 两只鸡腿,鸡翅膀还有几块切得整齐的鸡肉,估计三分之一的鸡肉都在饭盒里了。 看到实物后，陆秦目光一顿,忽然就觉得那四颗笋作为还礼太少了。 但拿都拿了,吃就是了。 他给自己夹了两块，抬眼看向对面的脑袋，一下没犹豫直接把剩下的几块夹到徐有志的饭盒角落里，你也吃啊，辛苦帮我打饭了啊。 -- 第145页 满满的一大缸，跟他自己打来的饭也不差多少。 徐有志完全就一个猝不及防。 陆秦把饭盒盖好放在一旁,那股香味终于没那么浓郁了，你看我干嘛?你要是想感谢我,下次有吃的分我就行,我家外甥嘴馋,饭盒里剩下的我带回去给他吃。 这也就是为啥他为什么没把剩下的分掉。 嘚吧一大段话,徐有志反应迅速，他是不止一次听他说外甥的事了，他也不是犹犹豫豫的人，行。 时间还早，陆秦慢吞吞吃着，嘴唇红润，他眼皮抬了一下，对了，赵科长提到那个代表大会的是怎么回事? 代表大会是好几天前提起的事。 代表大会?徐有志咽下嘴里的，过年吃了一回鸡肉，现在算是今年的第一回 。 你是说食品厂代表大会吧?这是是厂长他们负责的，每年都有。见他感兴趣，徐有志放下筷子解释，我刚到宣传科，听刘干事她们提过，食品厂代表大会是在市里举行，是由上面的人提倡举行的，旨在鼓励广大的厂办提高生产力，保障社会供给。 陆秦若有所思，这样啊，我们宣传科也要派人过去? 按照徐有志的说法，那就应该不关宣传科的事了。 徐有志仔细思考回忆，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按照往年安排都会派人过去，不过还得看领导怎么安排。 陆秦用筷子扒拉开鱼肉，赵科长呢? 他每年都是去的。 行吧，我知道了，赶紧吃，吃完工作去。陆秦没再接着问。 徐有志重新拿起筷子，嗯，对了，下午我得跟牛干事和张干事出门一趟。 两个人轻声讨论着。 吃完后随大众端着饭盒走出食堂。 宣传科的工作无疑就是那些，陆秦掌握了大致步骤和程序，搬了板凳空着手去了宣传栏。 宣传栏上的字依旧清晰，就跟刚写出来的一样，这回刘干事可没亲自去守着。这就说明了发挥群众作用的重要性。 俗话说熟能生巧，他大致花了两个半小时就完成了工作，刘干事做后续处理。 回到宣传科，徐有志他们还没回来。 时间还早，陆秦从徐有志那儿撕了两张纸，开始写稿子准备投稿。 原本早就要干的事，拖拖拉拉到了这日。 三月是播撒种子的季节，也是播撒汗水的季节，我们莱福食品厂 第一部 分先敞开大局。 第二部 分响应思想政策。 第三部 分工人风貌，再提一点自己的事。 陆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正当思如泉涌时，刚写下几个字，扣扣扣，屋门忽然被人敲响。 赵科长在吗?周军往屋里探去，见空荡荡的，又往里走了两步，试探问，请问有人在吗? 这宣传科的人也不知去哪了。 陆秦抬起头，只见一个陌生偏瘦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 确认不是他认识的。 他搁下笔站起身，你好，今天宣传科有外出任务，赵科长也出门了，请问您有什么事? 周军视线落在他身上愣了下，他无疑是认识他的，不过反应很快，同志你好，那赵科长外出要什么时候回来? 陆秦有察觉到空气中一霎那的变化，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同志你留个言或者留个姓名，到时候我让厂子联系你，你看可以吗? 周军抬起手腕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思索一会儿觉得办法可行，那麻烦你了，你就说厂办的周军找他有事，到时候直接到厂办来，我们等他到下午六点，他要是没回来，你让他明天九点前来一趟。 厂办?陆秦灵光一闪。 他应下，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位置，好的，我都记住了，麻烦你走一趟了，同志你要坐下来喝杯茶不?我刚打的热水。 说着已经去拎暖瓶了。 周军食指顶了下眼镜，不用，茶我就不喝了，麻烦这位同志了。 他还得回去跟厂长交代。 行，同志你慢走啊。陆秦送他到了门边，看着他走远。 作者有话说： 这章很少，周末有空会补上啊。晚安! 第71章 上回拍的多张照片,刘干事负责贴了一部分上去，手里还剩不少。 她回来就捧起搪瓷杯咕噜喝了半杯,走过去询问他的意见,在忙什么呢?你看看这些剩下的，放宣传科留着还是? 照片一展开，大概还有七八张左右。 陆秦搁下笔,接过来看了眼,放宣传科也没用，到时候我跟科长说一声,直接交到他们手里去吧，刘姐你觉得怎么样? 搁宣传科放着积灰，还不如物归原主。 科长指定没意见。她捶着腰。 注意到她的动作,陆秦应下,那行，那我等科长回来再说,刘姐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刘干事摆手,不休息了，我整理整理资料。 陆秦收好照片放在桌角，袖口挽到手肘处，拎起水壶给她倒了杯茶，回去继续修他的稿子。 -- 第146页 刘干事看到桌上的热水，当下这心啊,一下暖洋洋的。 一时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伍芳芳同志站在门口看了眼就离开了,陆秦隐约觉得门口有人影晃过,抬眼看去啥也没看见。 临近五点,宣传科的三位干事终于回来了。 还不到四月,这外头天气真热啊。先是牛干事的声音，伴随着她哗啦扇凉的动静。 过几天更热呢，你们忙活得怎么样了?刘干事位置靠近门口。 还行，就是有些人拐着弯说话呢，想要换个大房子啥的，觉得家里人口多住不下，你说说那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只负责采访撰写稿子而已。 单单这件事，她就被工人家属拖了许久，拖到现在才回来。 工人是生产力本身，工人的后顾之忧更要解决。这期内容是工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家人。 选了几个典型的做采访，差点没累着他们。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旁边，牛干事侧眼看去，恰巧靠近地观察陆秦的俊颜，哗啦啦的倒水声在耳边响起，她心情一下就好多了，还是小陆同志贴心。 陆秦耸肩笑了笑，牛姐辛苦了。 倒完茶，他就站在那没走。 牛干事心里头熨帖，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厂里没房子的也多的是，哪里就是想换就换的事?没房的还羡慕有宿舍的，有宿舍的羡慕有房的。 分配房子，不仅要有工作年限要求，生产资质要求，最后还有投票选举，程序复杂得很。 牛干事，哪里是要你管啊，人家是想你写下来，向上头反映，间接达到换房的目的。 还能这样? 我们宣传的有时候不就干这些吗?要抓住问题，反映情况。 陆秦背靠着桌子，唇角带着笑意，双手抱在胸前，仔细听他们唠着。有些事，某些东西就是很有趣。 咱们宣传科的除了赵科长，可都是没有房，你们三位年轻的同志努努力，说不定过几年就能分上房了。 被指到名字的三位同志，互相对视了一眼。 陆秦心想不知道混几年才能混到赵科长的职位。几年，九年也是几年。 一提到人人就出现了，赵科长的身影从门口晃过，站在陆秦这个角度正好能看着。 科长，你回来了?他松开手，站直了身体。 伴随着几句轻咳，原本的话题戛然而止，互相使着眼色。 几人嘘了口气，各自埋头忙活。 赵科长拿着个文件夹，一进来就看见各自还在忙碌，你们下午采访得怎么样了?尽量这两天把稿子写出来。 行，没问题。三人声音不太齐。 陆秦拎着茶壶跟过去，没忘记提醒他，科长，今天下午厂办的周军同志过来一趟，要您下午下班前去厂办找他。 于是赵科长屁股还没坐热，喝了两口温水又起身走了。 厂办找科长什么事? 陆秦一副不知情样子，这我也不知道，那位年轻的周同志没跟我说。 赵科长一去，到下班前都没回来。 陆同志，你等等。骑自行车出门时，黄大爷再次拦住他，再次一脸看戏的表情，压低声音，这有两个女同志在等你呢。 中午一个，下午还有俩，黄大爷疑惑：咋?这两位也是你朋友? 陆秦毫不犹豫点头，断了他的其它想法，大爷，我朋友多的是，以后都让你见一见啊，只是你别嫌弃我麻烦就是了。 见他坦坦荡荡，黄大爷刚才只是打趣，去吧，我给她们安排在小屋后边了，你拐个弯就能看到。 行，谢谢大爷了啊。 陆秦推着自行车，转头让徐有志先回去，他脑中一下闪现孙娟和秦诗的身影。 不过这两人还真不是她们。 梳着麻花辫的两位女同志，凑一起嘀嘀咕咕的，其中一个不耐，怎么还没来? 另一个安慰她，还早呢，估计还没忙完，总能等到的。 这两人自然就是朱红和李香。 陆秦一眼就认出来了，语气中带了惊讶，朱同志李同志，你们来找我? 朱红和李香手挽着手，二人也不知是谁扯着谁走上前的，朱红一向憋不住话，我记得食品厂不是五点下班吗?我们刚才在这等你好一会了。 陆秦也不气，直接顺着她的话，是五点啊，这不是工作忙吗，朱同志也能理解对吧?到时领了工资，我请你们吃饭啊。 朱红也没生气，她性子如此。 身边有不少人经过，说话也不方便。 他见二人都是步行而来的，推着自行车走在左边，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二人对视一眼，依然手挽着手，好。 陆同志，回家呢? 陆同志，走了啊。 陆同志。 陆秦一一笑着回复。 出门没走一百米，朱红和李香遇到起码有二十来个人在喊陆秦，时不时还把目光转向他旁边的她们。 -- 第147页 朱红实在没忍住，郁闷了，你咋认识那么多人? 她就感觉他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两人都看向他。 陆秦迅速察觉到空气中的醋味。 他脸上挂着笑容，手指无意间摁在自行车响铃上，都是厂里的兄弟姐妹，我不是在宣传科工作吗?要跟人交流，偶尔还要采访采访，平时碰上的可能性很大，碰碰面打个招呼后就认识了，对了，两位同志找我什么事?我最近太忙了，原本一早就要去看你们的。 忙这件事的确是事实。 路上骑车经过的人只增不减，朱红走在外侧，而李香走在里侧，最外侧的是陆秦。 朱红翻白眼，还不是前两天，我们去了趟照相馆，发现你照片就贴在橱窗里，就想着过来看看你，顺便请你帮个忙来着。 她们俩找找照相馆拍照，走到第一家就看到了陆秦的照片，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但偏陆秦这人长得俊，咋都不可能看错的。 呦，照片出来了啊，那是我帮照相馆师傅的忙，拍着玩的。 相片已经是几周前的事了，她们要不提醒，陆秦自己都要忘了，不过更为重要的是，他停下来耐心询问，你们需要我帮什么忙? 在她们发话之前，他略微观察了一下二位的表情，眉头舒展，不像是被烦恼困扰的样子，应该不是大事。 我。朱红藏不住事，张嘴就要说话。 李香打断她，快速道：陆同志，是我找你有事。 陆秦一视同仁，嗯，李同志你说就是。 李香扯了扯辫子尾巴，看向四周，是这样的，我家里想给我安排相亲的事。 说话间，她还无意识瞥了眼陆秦本人。 陆秦本人当时心头一跳，就是有点害怕。 他淡定问：嗯，然后呢? 我是在想，能不能请你帮个忙，相亲的时候帮我过过眼成不? 陆秦眼皮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过，过过眼? 对啊，某些话张嘴之后，便没那么难了，李香松开辫子尾上的揪揪，相对于我们女同志来说，你作为男同志应该更了解男同志吧? 陆秦： 这是什么总结陈词?他啥时候有这种本领了? 过眼，是看一眼?还是要考察各种品行?可不单单是表面的含义。 他最近怎么老碰上相亲的事。 他脸上维持着笑容，李同志，这是谁给你提的意见? 李香那细细的眉毛一挑，当然是我最近想的啊啊。怎么样?陆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很是信任陆秦这位朋友。 陆同志本人觉得不怎么样。 第72章 赶鸭子上架,就如当下场景，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估摸着人家李同志不是才有的想法。 他拨弄着自行车响铃,无声弄出,没有直接回答她前一个问题，李同志，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同志,既然是父母安排的,那你父母指定是了解了大概情况，已经过了眼的吧? 供销社的几位女同志,能有多余精力和钱花在打扮上，生活条件都是不错的，大概率是父母宠爱的,既然如此,父母就不会推他们入坑。 他可不能瞎掺和。 是过了眼的，但是我。李香低头看着脚尖,倏尔又抬起头,不好意思笑道：这不是还想让你过过眼吗?不然我总觉得不放心。 我看过你就放心了?这是什么人间大道理? 嗯，对啊。李香很肯定地点头。在他心里，陆同志几乎是万能的。 陆秦心里嗯哼一声，来自于信任的压力猝不及防压在他肩膀上，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气啊。 李香一副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尤其朱红还在旁边插话，语气理所当然,陆同志，你就帮帮她吧,我觉得李香的想法挺好的,到时候,我也想让你帮忙看看。 陆秦：你怎么也瞎掺和? 他就那么可信吗? 于是他也就这么问了。 对啊,你不是我们的朋友吗?朋友就是用来相信的，所以我们要是不信你，还能信谁?李香回答。 你答应我不?就下周日上午，到时候你就在后面坐着，我们请你吃饭啊。 陆秦眼皮跳了跳，他想要的饭可不是这么来的。 进退两难的境地，眼见无可推脱了，他再挣扎一下：那你们要的过眼，是什么意思? 朱红摆手，这个啊，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啊，我们信你。 李香添了两句，你也不要压力太大，就简单帮我过过眼就行。 得，说了等于没说。 所以下周日，也不知哪位男同志会落到他手上。 他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往前走。 在她们期待的眼神下，他无可奈何，行，不过到时候你们得听我的。 除了答应，他还能怎么办呢? 可以啊。李香松了口气，终于笑了。她打心底觉得陆秦这个朋友没有交错。 -- 第148页 当下更是感激朱红，可以把人介绍给她当朋友。 察觉手臂上传来的力气，朱红往后扯着自己的手，干嘛呢? 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吗。有他在，李香莫名就轻松许多。 听着她们在后头打闹扯淡，陆秦脑中的思绪乱成一条麻线，无声地叹气。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位女同志逐渐赶上他的步伐。 到了分别的时候，陆同志，周日见。 李香同志还特意从兜里掏了一把糖给他，给你外甥吃。 陆秦接下，周日见 孔跃的局里因为破获几次活动，批了资金下来，并给某些岗位上的公安配备了自行车，虽然是旧的回收款，但用着却十分趁手。 两个自行车一前一后。 陆秦回到家停下车，让他老婶子处理饭盒里的鸡肉，动作迅速，又扛着锄头进山去挖野菜，婶子，你们先吃，我晚点回来啊。 看见他扛着锄头要走的阵势，她看着远处山顶的夕阳，喊住他，天都黑了，明天再弄吧? 陆秦肩膀上扛着锄头，右手压稳锄头柄，明天上班要送人的，明天就来不及了。 他摆摆手走远。 孔跃把两辆自行车扛到大厅里，省得放院子里打露水生锈，一出来只瞅见混小子大摇大摆扛着锄头的身影远去。 妈，陆秦他? 挖野菜去了嘞，城里人就好我们这口。 孔跃闻言，没再说啥，捡起一旁放着的簸箕去后院收柴火。 嚯，两个鸡腿。孙来妹进了厨房打开饭盒。 孔东东完全就是踩着点进的门，奶，我回来了! 陆春浓手里抱着外头捡来的枯树杈，抬眼就望见大厅里的自行车，知道家里工作的两位也回来了，提醒他，慢一点。 原本家里门槛要弄低点的，后面想着孩子会长大就放弃了，按照孔跃的说法，还能达到锻炼的效果。 好哦!他跨进门槛， 诶!奶在厨房。孙来妹恰巧回答他。 一道小身影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孔东东小眼睛看了一圈，还是没看着舅舅，奶，香! 你舅给你带的鸡腿嘞，热一热给你吃好不?孙来妹对于孙子的疼爱就是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那种。 舅舅呢? 孙来妹打开锅盖，不管他听没听懂，你就只抓住一句是吧? 奶!孔东东双手扒拉在灶台上，踮起脚尖，身子也没比灶台高出多少。 你舅忙活去了。她现在吃醋都吃不起来，别靠那么近，锅里蒸汽热。 孔东东噔噔往后退了两步。 鸡腿很快就煨热了，孙来妹把其中一只鸡腿捡到一旁的小碗里，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给，坐在凳子上慢慢吃啊，你舅特意给你留的，我们都有。 你们吃?他歪着脑袋。 是啊，大家都有，你就别操心了。她的乖孙孙哦。 碗放在高一点的凳子上，孔东东推着更矮的小凳子在一旁坐下，双手扶着碗，上前闻了闻，然后开始笨拙地动手撕鸡腿吃。 孙来妹看了眼就没再管他。 陆秦一个不怎么识野菜的人，见到熟悉的就挖了带走。 回来还让陆春浓帮忙了半天挑拣出来，最后不剩多少。 吃饭的时候，婶子，山里的野果好吃了，到时提醒我啊，我去摘。 到时候都能用来送人。 行，我记得呢，要是碰上了，我直接给你摘回来。她现在在大队里也不干啥重活，还是有很多空闲时间的。 陆春浓摸着孔东东的肚子，饱鼓鼓的，轻声询问他的意见，吃饱了你就别吃饭了，喝两口汤就行了，行不行? 好!孔东东晃着小短腿。 陆秦看过去，知道孙来妹是把鸡腿给娃吃了。 舅舅!见他看过来，他小眼睛亮晶晶的。 陆秦提醒他，好好喝你的汤，待会喝完学习去。 孔跃听到学习二字，视线无意瞥过二人，之前按照陆秦的学习办法，还是挺有效的。孔东东数字已经往后认到五十了。 嗯!孔东东捧着小碗喝起汤来。 陆秦无意间在他们父子教学的时候，从后边晃过多次，大概也是清楚他的进度，可以就是说，不愧是他外甥孔东东，像后世那种家长给孩子辅导时鸡飞狗跳的场景，是不存在的。 所以在当下状况下，他也是愿意掺和两手，帮忙教学的。 夜里躺在床上，陆秦仰面躺着，捋了捋一整天的思绪才睡着。 翌日又是精神抖擞的。 孙娟一大清早就听到敲门声，一家人早饭还没吃完呢。 一打开门，只见青年站在那，可能是赶得急，碎发惺忪，唇红脸也红。 陆秦提着袋子上前，婶子早，吃了没? 他视线越过她朝里看了眼，叔，早啊。 对上秦诗的视线，他又笑了笑。 秦明海这下不用起身，都知道来的人是陆秦了。他放下饭碗走过去。 -- 第149页 正吃着呢，你进来吃两口。见着是他，孙娟眼底闪过惊喜，她说的是肯定句。 秦明海站她旁边，虽没吭声，但无疑是一样的想法。 不吃了，我得上班去了，婶子，这是我挖的野菜，你拿去炒着吃，单看婶子你自己爱怎么弄。 他是大大方方的，完全没有因送的是野菜而不好意思。 有人惦记着，孙娟心里那叫一个熨帖，她接过来拎着，你上回不是送了吗? 上回是上回的事，山里到处都是，不是啥稀罕玩意儿，婶子你拿着啊，时间不早了，我上班去了啊。 行。 等应下，孙娟才反应过来，她闺女被人缠那事还没谢谢他呢。 秦诗已经收拾好了，揣了两鸡蛋下楼，一下楼见人正要走。 陆同志，你等一等。 陆秦刚要踩自行车，听见声音停下来，只见她走前，这两个鸡蛋，你拿着路上吃，我先走了啊。 怕他拒绝，秦诗直接塞到他身上的绿色单肩袋里。 摸着口袋的多出来的鸡蛋，陆秦就有种被投喂的感觉。 天气热，煮熟的鸡蛋放久了腥，陆秦一到厂里就剥开吃了。 他是第二个进宣传科的，赵科长早早就到了。 去热水房打了热水回来，他拎着壶自然上前倒水，科长早，您喝茶。 每日一刷存在感。 赵科长揉着眉头，一抬头看见是他，早。 陆秦慢条斯理地给他倒了茶，视线落在他脑袋上，黑发上竟夹杂了白发，说明赵科长操心的事是不少。 科长，我忘了一件事，之前贴的照片有剩余的，你看我能不能把照片还给每个厂房，毕竟他们当时那么配合我们宣传科的。 有多的?多多少? 七八张吧，这也是我的责任，当时拍多了。 照片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关键是他们留着也没用，他没有自习思索便答应了，那就挨个给他们也行，留着也行，你自己安排。 得嘞，那我工作去了。 赵科长拿起搪瓷杯，轻吹着气，颔首应允。 陆秦只好转身走开，回到座位上准备把投稿要的东西一次性写完。 十分钟后，其余人陆陆续续也来了。 陆同志，来这么早呢? 刘干事和伍干事一向是最赶的，家里有小孩，琐碎事多。 陆秦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出门得早，而且科长比我还早呢。 赵科长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看了眼便继续翻动稿子。 作者有话说： 早啊!这是昨天那更补的。 第73章 九点钟,陆秦走了一趟厂房，把剩下的照片分发回去,自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欢迎,他又眼熟了好几位年轻同志。 半个小时的功夫，他晃悠着回到宣传科，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见赵科长又不在,陆秦把稿子放进军绿色的包里,有志，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啊。 陆秦觉得他们俩关系这么近了,也不必天天同志同志的喊。 徐有志未察觉哪里不对，但看他阵势，压低声音,你早点回来。 半小时能回来,你放心。 莱阳县邮电局就在距离食品厂十五分钟路程的街上，每天九点开门,中午一个班小时休息时间,下午五点半准时关门。 邮电局的标志性特征格外明显，那就是绿。 按照他所了解的，当前它总共就四项业务，分别是电话安装及维修、邮政(函件、包裹)、汇款、报刊征订。 门口四五根绿色的柱子，推门进去，一排绿色的柜台式桌子,顾客这边的要高出里面小半米左右，四个工作人员就坐在里面,应该说是五个,后面还站着一人做辅助性工作。 陆秦望了一眼,看起来人还挺忙的。 右边的女性工作人员穿了身深绿色衣服,里面一件白色衬衫，利索短发，她包裹好东西递给左边的，左边的便拿起一旁的毛笔占了杯子里的墨水在包装上做备注，紧接着又用更细的黑笔在上面写字。 陆秦也没看清楚她弄的什么，走到最左边，轻巧桌子提醒，你好同志，我想寄信。 邮票外省八分，省内四分。说话的工作人员，撕了张做包装纸，利索地拉开抽屉，在上面盖了个章，看也没看就递给右边的人，然后才抬起头。 一下便愣在那，主要是青年靠在柜台上，离得近，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卷翘的睫毛，紧接着就是那张俊脸，肤色比她们女同志还白。 陆秦从兜里掏出一毛钱和两分钱，然后把两分的又放了回去，直接将一毛钱递给她。 你好同志，麻烦寄到市和省城日报。 多投几个总没错。 两个一起?工作人员从他手里接过钱，然后抽了张信封出来，又撕了张邮票粘上。 对。 认字吗?地址我来填还是你填?她例行询问。 我自己写吧，麻烦同志了。 别写错了。工作人员提醒他。 陆秦拔出笔帽，三两下填完收信人地址名称以及寄件人地址，然后把稿子塞进去。 -- 第150页 工作人员接过来看了眼，呦，字还挺漂亮的，跟他人一样，跟他确认完之后，用胶水封上，然后在信封袋上盖了个章，结束后将信放在身后的邮筒里。 全程不过三分钟。 陆同志，希望你能收到回信。 陆秦哑然了一下，脸上浮起笑容，谢谢啊，借你吉言。 这一笑，工作人员脸都红了。 从邮电局出来，陆秦赶紧骑着自行车往厂里赶。 黄大爷兢兢业业守着门，远远看见青年过来，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我回去工作了啊。 至于能不能被报社看中，那就是命了。 走吧，赶紧回去工作。可别让领导发现了。 不得不说，黄大爷的猜测成真了，甚至是凑巧了。 就在去宣传科那条路，赵科长与一位男同志并排走在一起，两人边走边聊。 陆秦当下脚步一顿，也就那么刹那的事，紧接着又无比自然地往前走，挽起两边的袖子，压根不像出去办了私事的状态。 赵科长和周军走在一起，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两人往里侧走去。 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还得问生产那边。 然后你这边把之前涉及到的稿子合一合，我这里再整理一下弄成发言稿，这件事还要辛苦一下你们宣传科了。 赵科长心想周军不愧能年纪轻轻就做到厂办的位置，不提他学识水平高，单单他说话就让人舒服。 就是跟他们宣传科的某个人有点像，他脑中闪过这个想法。 科长。 刚想到人，人就到了。 赵科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闻见声，周军也回过了头。 陆秦才发现站在赵科长旁边的还是位熟面孔，他朝着此人礼貌地颔首。 人都在面前了，也不能不介绍，赵科长侧过身，这位是我们宣传科的新同志，陆秦，你昨天应该跟他见过。 陆同志伸出手，你好，周同志。 他才知道这位周同志是在厂务办公室工作，也就是厂长的秘书。 周军又瘦又站得笔直，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伸手去握他的，你好，陆同志，我认识你，这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了。 连同赵科长都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 不在他预料之内的谈话，幸好陆秦反应得很快，有点巧了，我也不是第一回 听周同志你的名字了。 能被厂里工人反复提起的人，多数都是知名人物。 周军眼中有不明显的笑意，他松开手，看向赵科长，那就先这样，其余的事麻烦赵科长，还有许多工作要办，我就先回厂办了。 等人周军离开后，赵科长清了嗓子，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位周同志了? 陆秦跟上他的步伐，说不上认识很久，我昨天是第一回 见他，不过也确定是听许多人谈论过他，毕竟周同志年纪轻有能力。 赵科长听到这看了他一眼，见他坦坦荡荡的没再问。 陆秦却没停下话题，试探问：照片我已经物归原主了，那我下午就去帮牛干事他们弄家属采访的稿子? 暂时先这样吧。 没得到料想的答案，陆秦也不急，跟在他后面回到办公室。 见他和赵科长一起回来的，他看了眼时间，来回刚好半小时，事情弄好了? 陆秦把包取下来放桌上，弄好了，家属采访的稿子你弄完没?需要我帮忙吗? 还没呢。他看着手里的工作，你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陆秦余光扫了眼赵科长的方向，压低声音，我先帮你的忙吧，早点弄完，中午可以休息。 既然如此，徐有志从中分出一半，这一叠我都是整理好的，这些你整理到一起，然后总结一下宣传的思想，还有一些在牛干事和张干事手中，你待会要是发现不齐的，可以跟他们要一下。 怕他做不完，徐有志没有分太多给他。 行。陆秦嘘了口气。到了宣传科，就是逃不掉写这玩意儿，从早写到完。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声音也不大，影响不到别人。 陆秦把材料拿到他的桌面上，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去添了个茶再回来。 这就导致，赵科长一想喝水时，多次抬头都看到陆秦的身影在晃，仿佛是踩着他休息的点。 第74章 赵科长忽然产生一种陆秦是闲着没事的念头,他茶也不喝了，招手喊他过去,陆秦。 陆秦头上像是安装了雷达,越过办公桌站在他面前，一脸不知情，科长,你找我? 他觉得赵科长声音很清悦。 看到他手中的稿子,又不像偷懒的样子，赵科长手中的笔都没搁下,忙完没有? 我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只等跟徐干事他们核对一下。 主要还是徐有志分给他的任务不多，其中一家的男女主人都是厂里工人,男方是去年的劳模,就是家里生了三个娃，还把乡下老人接过到四十平方米的楼里住,又吵又闹,家属没提啥要求，甚至夸赞了两句厂里的安排，毕竟能在城里有房子，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 第151页 另外一家则相反，男女主人已经在厂里干了十来年了，孙子都有了,先夸厂里好，指着后面一堆孩子再表达想争取大点的房子。 集中起来就一个思想,厂里安排得好,服从组织领导。 不过这些他就不跟赵科长汇报了。 赵科长从桌上抽出去年一年来的稿子,交给他一项任务,核对的事你先交给他们，你先把这些稿子抽捡出来。 他现在冷静下来，腾出功夫仔细想想，估摸着这小子是闲不下来想要帮忙呢，要不然能晃半天。 诶!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暗示起作用了，陆秦倒是达到目的了，他就是想凑凑热闹。 事情还没完，赵科长拍拍手，打断他们的工作，大家先暂停一下啊，今年代表大会，我们宣传科要派人去，你们谁想去的? 生产、技术岗的关键员工，每年都是必定去的，宣传科也得派人过去拍照。 陆秦刷的竖起耳朵。 科长，让年轻人去吧，我们不会拍照啊。牛干事首先发话。 对，让他们锻炼锻炼。 不单单是他会拍照，而且因为代表大会在省里开，意味着离家一周时间，而宣传科的两位女同志还得顾家。 你们三个觉得呢?赵科长看向年轻人的位置。 徐有志是有权发话的，让陆秦去吧，我和张干事也不会拍照。 这是他迅速和张干事商量的结果。他们二人手上的活还没干完。 于是乎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陆秦穿越过来后，行走的范围一直局限在莱阳县范围内，能够挪动到别的地方，简直是难得，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要是有啥需要的，我给你们带。 有动力在，陆秦半天下午就把把稿子理出来交给了赵科长。 周末，原本是休息的时间，但他还没忘记承诺李同志的事。 天气晴朗的一天。 陆秦叮嘱了李香两句，在李香诧异的目光下送去鼓励的眼神，随后抱着外甥坐在另外一桌，对面坐的是朱红。 朱红和孩子大眼瞪小眼，盯着面前的小孩，你外甥窜得真快。 尤还记得上回见面，又瘦又小的，穿着灰扑扑的袄子窝在他舅舅怀里，也不敢说话。现在呢，肉眼可见的小肉手，皮肤白白嫩嫩的，圆溜溜的小眼睛眯着笑。 谢谢姐姐。孔东东明显还记得她。 呦，听懂了啊?她连对象都没谈过，甚至一向对孩子无感，对于孔东东的反应倒是惊喜，当然仅限于孩子跟陆秦有关，因为孔东东长得好看。 陆秦摸着孔东东脑袋，注意力也一直注意另外一边的动静，就像自己被夸了一样，外甥肖舅，他今年虚岁四岁了。 朱红后知后觉他是反着夸自己，忽然禁了音，因为他的话不是完全没道理，脸长在那呢，她抬手叫人，服务员，点菜。 你想吃什么啊?朱红自以为很温柔地问小孩。 孔东东下意识回头看舅舅。 陆秦喝了口茶，朱同志你自己看着点吧。 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陪李香。 朱红挑眉，于是定下来菜，肉糜蒸蛋、老鸭汤、春笋炒肉、两碗牛肉面。 陆秦知道朱红一向大方，但不知她大方到这个程度。忽然觉得给朱红指点一下谈对象的事也不算啥了。 今天人不多，后厨动作很快，几乎上菜同时，他们后面的座位已经有了动静。 媒婆、男同志都来了。李香知道陆秦和朱红就在隔壁，很是安心。 陆秦坐的位置背对着他们，他竖起耳朵，一边喂孔东东吃肉糜蒸蛋。而且单单看朱红的表情，他可能大概知道男同志的长相了。 朱红视力好，在家她妈缝衣服，可都是她帮忙穿针引线，而且一次能串过，就绝不会再试第二次，当然也可能跟她技术好有关。 在朱红的角度，男同志长得高大，蓝色工装绿色军裤，一张偏方的国字脸，肤色偏白，还算在她的审美范围之内。 不好意思啊，小李，我们迟到了。说话的是作介绍的妇人。 她也是有点纳闷，一般来说是男同志出来等女同志的，她出门够早了，结果还没她早。 李香是为了先安置好陆秦和朱红，当然来得早了。 没事，你们坐吧。想起家里的叮嘱，李香坐直身子，目光从朱红那桌移到对面的男同志身上。 毕竟是第一次相亲没有经验，她双手交叠握住桌面的杯子，食指轻轻摩挲着，也不好意思直盯着他看。 紧接着，妇人看到二人的姿态笑了笑，她开始热场子，介绍双边的人，努力给他们创造了机会后退下，你们聊啊，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待会就回来。 一分钟后，原本三人的场合，只剩李香和这位周同志面对面坐着了。 两人面面相觑。 周同志清了清嗓子，那个，李同志你好，之前我就听陈姨说过你，陈姨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 陈姨就是李香她妈妈。 你好，我是第一次见你。李香目前来说对他的第一印象良好。 -- 第152页 周同志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情憨厚，那个，咱们先点菜吧，你想吃什么? 陆秦竖起耳朵一边吃着，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顺便观察朱红的表情，相当于现场转播了，倒是稀奇。 赶紧吃啊，朱同志。陆秦提醒她。 国营饭店的师傅手艺事情越来越好了。 朱红心思完全在后头，她是第一回 掺和相亲，你先吃，我不饿。 噢!陆秦慢悠悠吃着，也不急。 终于，李香那桌的饭菜上来了，两人之间开始唠起来。 李香心不在焉回他话，偶尔接他的茬反问他。 陆秦：也难为男同志在想话题了。 等吃完饭，已经互相了解了家庭背景工作背景后，男同志局促地问出想问的话：李同志，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香啊了一声，被如此直接的问题吓了一跳，她撇开目光，然后望进他的眼睛，还行，周同志你很好。 周同志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 李香张了张嘴，感觉再不问就散伙了，周同志，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他笑容还挂在脸上，甚至觉得她下一句会反问同样的问题，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你问吧。 他感觉女同志也是对他有好感的。 李香余光又望他身后看了眼。周同志发觉她的目光，只以为她在看自己。 她有点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李同志，我是想问，如果我和你相对眼了。 周同志眼睛都亮了，他对李香很是满意，父母之间相互认识，又都是职工家庭。他都想好了，如果问题是工资的事，他可以以后把工资都交给她保管。 未来某一天，我和你妈妈掉进水里，你会救谁?你只要回答救我还是救你妈妈就行。冷不丁的，她终于问出了历史性难题。 ????周同志的笑脸僵在脸上。啥??? 啊，你说什么?一头雾水之后，周同志脸上的表情一寸寸皲裂，瞳孔放大。每个毛孔述说着不解与震惊。 就你听到的那个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李香食指搅着辫子尾巴。 话说出来之后，李香忽然好奇答案。但陆秦也没告诉她答案啊。 陆秦头埋着始终没抬起来，而毫无相亲经验的朱红，甚至每根头发丝都在述说着好奇二字，她屁股都快离开位置了。 抱歉，李同志，我想，我会先救我妈。 十分钟后，李香同志面色不好，转头回到他们这桌。 陆秦表示并不意外，低头只见怀里的孔东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姐姐。他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并不着急发表意见。让她们先处理一下情绪。 太过分了吧。他怎么这样。朱红鞭笞那位男同志。 李香低着头不想说话，捧起茶杯喝了口，低头就看着杯子，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在述说着对男同志的不满意。 陆秦已经吃饱喝足了，还是问了一句，他的答案是救他母亲? 对啊，你没听到吗?朱红刚才可是听得仔仔细细的。 噢!那很正常啊。陆秦不稀奇。 哪里正常了?!他还想不想处对象了?朱红反驳。 连同李香也抬头看着他。 陆秦真觉得两位女同志太单纯了，他轻敲桌子，来来来，我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啊，你们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他看向李香同志，看问题不能太注重答案，得看看背后的东西，你今天是跟他第一次见面吧?他跟他母亲可是生活了快二十年了吧，深厚的感情在那，但你现在跟他就是一种陌生的关系，这种假设也只是假设而已，如果他想都不想或者假装想一会就说会救你，你觉得可信吗? 李香思考了一下，回想刚才那位周同志的表情，大脑清醒了不是一点，她摇头。 你看，所以真话和哄人话还是要分辨的，至少他说了心里话，透露出了他诚实的品格，没有犹豫地选择自己的亲人，也证明他重感情啊，不然他选择你而抛弃多年的亲人，那说明这人多冷血啊，所以从某个方面来讲，他是值得称赞的，当然缺点就是可能让你不开心了。 一个问题背后可有好多因素呢。他可不是让李同志去找茬的好吗? 李香心里的气散开。 他总结，可是这重要吗?不重要啊，做人，谋求可要大一点，不能看别人说了什么哄你开心，得看他做了什么哄你开心，因为挂在嘴上的都是虚的，话谁不会说，只有能实实在在得到的益处才是真实的啊。当然啊，这方面可不仅仅适合于找对象，跟朋友跟对象和亲人相处也适合。 李香和朱红若有所思，感觉学到了什么。 陆秦是不能为别人的人生负责，所以负责把关方向，他只提供思考的路径，最终要怎么决定，毕竟是他人的人生大事，还是得他自己选择。 但就是有些委屈刚才那位周同志了，估计这辈子没碰过这么难的题，刚才他都看到男同志恍惚地出了门。 但也没事，李香同志明白了就行。 李香眼睛亮起，一改刚才的姿态，那你觉得周同志怎么样? -- 第153页 陆秦否认，不是我觉得怎么样，是你自己用心想一想他怎么样。 李香低头思考，仔细回想刚才的每一幕。 陆同志，你说得对。她感觉今天没白请他过来。 就是感觉学到了很多。 陆秦再接再厉，暗示她，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得自己做选择，错了没关系，再选就是，李同志你这么优秀，肯定能选到自己心仪的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5 14:21:39~2022-04-15 20: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读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李香听在耳朵里,不过却抬头道，陆同志,做选择是个人自己的事,但往往身边人的话也要听，不然会吃大亏的。 陆秦顿了瞬间，随后给她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 老一辈都曾经说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何况凡事都不是绝对的。 看看一旁还在消化内容的朱红,再看看李香，瞧瞧人家的觉悟。 他今天纯粹就是给人上了一课，教她选择对象也好,任何事不能只看表面。 陆秦回想刚才男同志的反应,越来越觉得对不起那位男同志，他刚要说些什么。 对面的李香同志似是下了决心,其实我觉得这位周同志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我回去准备跟他再处一处。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气了。大脑彻彻底底冷静下来，真确地通过刚才的问题来寻找后面的实质。直接把问题作为对男同志的考验了。 话没说完，她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她搁在大腿上的手握着，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还有些忐忑。 陆秦偏过头一咳，心想你做决定的速度还是蛮快的,一般人犹豫不确定在问话时，其实早就想好答案了,不过是想得到他人的肯定。 但陆秦仍想削减自己对她选择上的影响。 他仔细回忆方才发生的事,周同志在问题提出后从诧异到冷静,到礼貌离开,说明该同志家教过关，也就一个问题，暴露出许多。 他道：李同志，你相处相处，自己决定，因为鞋子合不合脚，自己清楚，作为你的朋友，我和朱同志都会在你身后默默支持你。 朱红半晌终于吭声，我和陆同志一样。 李香心满意足地笑了，嗯。 陆秦还额外添了一句，提醒她，估计刚才的话太突兀有点吓到那位男同志了。 既然她有心和他处一处，那后续的事就得处理好。 放心吧。李香难得听懂了他的话，到时她跟他简单道个歉。 媒婆回来后，发现人都散伙了，她满脑子迷糊一拍大腿，完全不知道事情成还是没成。 周自强出了国营饭店的门，回头看了眼便低着头走了，明白相亲是妥妥地黄了。 回去他面对媒婆的询问时只说再看看，没提相亲桌上一丝细节。 只是没想到，当天下午李香就找到了他。 李香远远朝他招手，大方中透露一丝拘束，周同志，明天有空吗? 对于他的到来，周自强脑中闪过多种想法，语气老实，你，你没生气? 李香脸上笑着，你说啥，生啥气啊?而且我还要跟你道个歉呢，之前吓到你了吧? 她存了认真同他接触的想法。 要是陆秦在场，他恐怕会感慨：李同志进化了。 周自强在她灿烂的笑容下，摸着后脑勺，没呢，我不生气。 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在某方面突飞猛进的李香，开始在细节上观察周同志，而不仅仅是局限于他贫乏的言语。 很快她就发现，周同志是个爱做事但显少说甜话的人，性情真诚，还真印证了陆秦的说法。 干多相对说少的人，也就是真确会做事而不是只溜嘴皮的，与之生活，往后日子相对会容易很多。 李香好像慢慢摸透了选择未来对象的标准。 ****** 孔跃翻出早年他用过的行李箱，箱子不见一丝灰尘，只不过一打开有股自制樟脑丸的味道，他三两下打开箱子，趁有太阳，敞开箱子擦洗之后拿到太阳下暴晒。 省市靠北，估计天气要比家里冷，你再带两件外套。陆春浓把晾衣架上的衣服都收下了，一一整整齐齐叠好。 婶子给你烙饼车上吃。孙来妹也没闲着。 这是他们得知陆秦要去省里开食品代表大会后的反应。 陆秦就完完全全当了甩手掌柜，就是嘴皮子没歇着，回答完这个还要回答那个。 姐，婶子，少带一点，我到时候还想带些东西回来。 他还蛮感动的怎么回事? 临行出发前一天，他还跑去供销社找几位女同志，问问她们有啥要买的，顺便问了一下秦诗。 出发的那天早上，陆秦告别了红着小眼睛的外甥，单独骑着自行车，一路追在他姐夫后面。 送他到了食品厂门口，孔跃搬下后座的行李箱，低声提醒他，在火车上注意安全，要看紧行李。 -- 第154页 他现在也不说让他别惹事的话了，在外面，不惹事是好的，但要有人欺负，也不要怕惹事。 陆秦接过行李，还有心情打趣他，好，姐夫我知道了，你别跟孔东东一样太想我啊。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感觉自己跟个大龄儿童似的。 孔跃高大的身影笔直，漆深的目光看着他，没有搭理先前那句话，跟紧大部队，不要四处走，钱和票，你姐给你缝外套里了，该吃的就吃，不要省。 陆秦脸上渐消了打趣的笑容，别问为什么，问了那就是怪感动的。 但是一想到一周后就回来，情绪缓了许多，行，姐夫你忙去吧，下周我就回来。 孔跃背着手，又叮嘱了他两句才离开。 陆秦把自行车托管与门卫黄大爷处，一手提着行李箱跟大部队汇合。 陆秦，刚才你家里人送你来的啊?问话的女同志刚才清晰地看到那一幕。他们都是自己来的。 陆秦坦坦荡荡的，家里人不放心，于是就想送我过来。 也是，陆同志你还小呢。十七岁是吧? 陆秦：他都快给忘了。 在插科打诨之下，几位领导也终于来了。 大家都是大箱大包的，除了领导手上只一个简陋公文包，当然有可能是秘书拿着他其余的行李。 陆秦目光转了一圈，包括领导也就一共七个人。厂办有厂长本人、厂秘没来;生产和技术岗分别有一个;紧接着就是他和赵科长，还有两个，陆秦不认识。属他年纪最小。 他们食品厂的厂长，身高比他矮半个头，穿着灰色工装，胸前别着根钢笔，整个人格外地轻瘦，却精神矍铄。 一群人的介绍信是由厂里出的，格外迅速。 不过还得取票。 刚想到这，他就听见了其余声音。 他举起手，我去吧，我去取票。 工厂早就把票定下来了，那都是厂里出钱的。 厂长听着声音还觉得挺耳熟的，一个青年的身影在他眼前晃过。 陆秦拿着介绍信跑了趟，把票拿回来，不过五分钟功夫。 上了绿皮火车之后，陆秦把票交给赵科长安排。大概有七个多小时路程，买的是整段路程其中一程的卧票。 作者有话说： 单纯就问题论问题，解释一下那个问题，在女友和母亲上，其实在法律上已经不是问题了，作为儿子有不作为救助义务，是必须选母亲的，不然在满足各种条件下是构成犯罪的。当然，如果是妻子和母亲，那就另外说了。有点为难人了。 然后，最近好忙啊，更新有点少。 第76章 七个床铺都在一节车厢内,不过床铺没分在一个隔间，呈现三三一的分布,意味着有一个人得跟厂里的人暂时分开。 剩余三位年轻同志,直接抽签决定，赵科长就是这么安排的。 瞧见他们眼神中的犹豫，尤其还有一位是女同志,陆秦站在过道边：你们两位同志抽签决定吧。我去隔壁休息就好了。 大家都是没怎么出过门的,都心里没底，他表示理解。 女同志眼神中透露出感激,陆同志，那就谢谢你了。 头一回出门，没人顾着,她的确害怕,但机会是她努力争取来的。 陆秦拎着自己的行李，避开往来的行人,没事,你们看好自己的行李。 好，陆同志你也是。 赵科长正和厂长聊着话题，见女同志过来，视线不经意往她身后看了眼。 女同志心细注意到他的动作，细声解释，赵科长,宣传科的陆同志去另外一边了。 任厂长隐约觉得名字有些耳熟。 赵科长颔首表示知道了，便继续和任厂长谈论代表大会上的事。 到时候就我们宣传科的陆同志进行拍照,前段时间我们用财务科批下来的资金准备了不少胶卷。 任厂长收回思绪,你们后面投稿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某个小隔间的上铺,陆秦双手压在脑后仰躺在床上,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他眼睛盯着灰白色的头顶，耳边的喧闹声，袭来的各种味道，都让他有些生无可恋。 下铺的人只看见上面一双穿着灰色袜子的脚伸出来，先是一翘一翘，然后安静下来，如此反复了多次。 一路上七八个小时，陆秦也没怎么睡，半道上吃了几口他婶子烙的饼续命。 火车狂次狂次发动，终于在晚上接近九点的时候抵达了市里。 各种喧闹声混合在一起。 陆秦早就爬下了床，拎着行李箱去跟大部队汇合，不出意料地被挤得寸步难行。 下了火车，他们七个人汇合在一起，在接待所休息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去参加食品厂联合代表大会。 行程如此紧凑，只是为了节省公家的资源。 三位年轻同志，两位是男的，还有一位是女的，陆秦出门前狠狠收拾了一番自己，包括且不限于头发丝和衣装。 出门的时候，几个穿着中规中矩的领导都免不了打量着他，嚯，昨日还没发现他外貌如此突出，浑身透露着精致的帅气。 早上好。他还打了招呼。 -- 第155页 有同样回应他的，也有颔首的。 生产科的人拎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是他们莱福食品厂生产的饼干。 陆秦上前就想去帮忙，不过被拒绝了。 食品厂联合代表大会举行地点在市里的活动大礼堂，往常此处就是用来表演的。 看着门口拉开的红联，红色的旗帜飘扬，来往的无一不是穿着整齐出色，整齐的白灰绿色，甚至还有开车过来的。 同样相似的场景，厂里的联谊会，那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可比性了。 而进到里面，就仅限于他几个月以来的所见而言，才知道什么是见世面了。何况看同行女同志的表情也能看出来。 食品厂所涉及范围，不单单也不仅是饼干，食品食品，能吃喝的都需要被鼓励生产，依次满足社会需求。 光是进门，陆秦就看见了奶糖、水果糖、橙味饮料、面包、酒水、红糖、水果罐头、肉罐头 莱阳县没有的物品，这里也有。明明是代表大会，愣是像展览会。 没忘记来的任务，他拿起脖子上的相机就是咔擦一声。 任厂长闻见动静回头看了眼，便刚好看见宣传科的陆同志认真地摆弄着相机。 他继续背着手，脸上带着笑，今年新起的厂子又有不少啊，好多都是之前没有的。 那就说明生活好过了，国家也只会越来越强。为此他真实地感到开心。 生产部的同志若有所思，我们回去会尽快加快生产，多研发新产品。 技术岗的代表想法大致一样。 他们两方今日过来是取经的，说明白一点那就是交流心得交流技术，回去好提高厂里生产，扩大莱福食品厂的影响力。 食品厂联合代表大会在前几年举行的时候就默认了各自带来的人可以互相交流经验。重点在于大会能让人有所获益。 陆秦沉迷拍照：咔擦咔擦。 我们再往里走走去看看去。 赵科长落后两步，提醒陆秦：别忘记拍照。 陆秦示意他看他怀里的相机，没忘呢，对了，科长，我们带了那么多胶卷可以多拍一点吧? 赵科长点头，多拍一点，厂长也批准了。 有了财务科的支持，那就是底气都不一样了。 陆秦余光瞥到他的身影走远，赶紧跟上去。 任厂长站在一空桌子旁边，就这吧? 他们来的时间还算凑巧，好位置还剩有不少。 生产科的同志打开包裹，陆秦忙放下手中的相机，上前去帮忙。 桌上垫了张纸，饼干依次展开。 大会还没那么快开始，陆秦抱着相机，跟赵科长报备，科长，我去别的地方拍，待会就回来。 赵科长正同任厂长交流稿子的事，闻言摆手。 陆秦便挂着相机离去，他走的也不远，看见稀奇的东西停下来。 隔壁角落是一家卖水果罐头的。 他还没靠近，罐头厂的人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再看到他的脸蛋长相，热情地招手示意他过去，你是记者吗?来尝尝我们家罐头，可都是经过我们厂精心工艺制作的。 罐头里面是桃肉，甜汁裹着黄橙橙的果肉，格外诱人。 陆秦眯着眼睛看过去，脚步一顿。 第77章 喊住他的男同志瞧着四十出头的模样,身上齐整的灰色系装扮，头发利索梳在脑后,站在桌子后,见他止步在那，还继续朝他招手。 陆秦哪能拒绝呢，他一手搭拉在胸前的相机上,抬脚走过去,脸上挂着笑容，指了指身上的相机先解释一下,同志，你好，我不是记者嘞。 男人听到他不是记者,脸上一愣,脸上的热情消失了两分。 又见青年没走，一脸自然地走前观察了一番,你们厂罐头外观诱人,肉多汁少，很是实在，瞧着很是好吃啊，我刚才远远地就闻到了甜香味，同志你们这厂里的炼制技术可以啊。 可能是为了便于观察，用来展示的罐头没有装在罐头里,反而装在可见的玻璃罐里。 陆秦的确说的是实话，当前的罐头也好,其它食物也好,保存技术虽然是保密的,但是基本没添加剂,最原始的滋味，且吃着也放心。 他这一系列动作瞬间把他们弄懵了。 罐头厂当前的负责人一共就五人，还有两个去办事了。喊住他的是站在中间那位，但谁不乐意听好听的话呢。 谢谢啊，你，要不要尝一尝?男同志回过神来，原本就是他把人认错成记者喊他过来的。 好啊。陆秦也不跟他客气。来都来了，不能空着手走啊。 他把相机捞到右手侧挂着，见除了中间额外用玻璃杯装着的，一排还有四五个未开封的，那我随便取了? 你拿吧。说话的人有些肉疼，毕竟带出门的都是由他们精心挑选的。 谢谢啊。 青年一双卷翘的睫毛，唇红齿白，衣袖挽起，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腕。靠近时，肌肤白皙得不见毛孔，比女孩子还要精致。 三人这么感叹着，眼前的青年已经拿起了罐头。 陆秦回忆着，穿过来到现在，真的就是过的穷苦生活，你们还配备勺子啊，服务真好! -- 第156页 里里外外都被他夸了一遍。 事实证明，他眼睛很尖，果肉就如它所见的一样美味，外层果汁有着酸酸甜甜的口感，咬下去，清脆中带着柔软，原始的桃子味道裹挟而来，就仿佛置身于熟透的桃林中，四处桃子清香。 几人看着他舀了一勺放入嘴中，眉头舒展，慢慢品尝咽下。 吃完一口，陆秦就竖起大拇指，好吃!! 话的确是心里话。 他的每一寸表情都在证明他的话，旁的人看着他吃的动作就觉得赏心悦目。有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边。 他还不忘用心评论一番，你们罐头厂的手艺真好!既能保存住原始的滋味，加工出来后的口味又十分合适，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腻。 他们毛都被顺好了，中年男同志是负责生产技术的，眼睛一亮，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你们是江阳省哪个市的啊?他想知道哪里盛产这么好吃的桃子，一边吃着，他眼睛里带着好奇。 男人摆手，说了个地点，我们倒不是啥市里的，地方偏僻的很，但山多水也多，种的水果也甜。 所处位置正好同莱阳县跨度是一东一西，距离四五个小时车程，也远得很，并隶属另外一个市管辖。 你们县所处地理位置不错，是盛产水果之地啊。 也可以这样说吧，我们那桃子橘子野甜瓜各种水果都有。男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江阳省别的地方水果可没他们那那么甜。 陆秦吃完罐头，仔细地把罐头收好，也没有随处乱放，这样啊，那我哪里可以买到? 当前交通不发达就有那么一个缺陷，许多地方的美食是不流通的，加上生产跟不上的因素，基本当地生产当地消，要想有剩的运往外地很难。 男同志听见他想买，暂时还在我们那附近县市售卖，没有嘞。 所以他要是想要，除非去他们县城出差，或者有认识的亲戚给他寄，否则是很难得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明显看到年轻同志露出可惜的神色。 这样，我们这里还有备用的几罐，你要不要? 他们出门都是准备好足够的量，以免出现意外。 陆秦眼前先是一亮，但犹豫了一下，那你们剩下的还够吗? 够。 那谢谢你们了啊，祝你们接下来一切顺利啊。 陆秦再三道完谢把罐头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准备离开，估摸时间还早，他准备去拍几张照去。 隔壁不远处的人早就蠢蠢欲动了，忽然抬手叫他过去。 陆秦转过身看了眼，才发现是叫的自己。他以为又有人把他错认成记者了。 你好同志，怎么了? 没，没啥，就是我刚才听到你对隔壁那个罐头评价挺高的，你要不要来尝尝我的? 关键是他吃着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陆秦就感觉进了福窝窝，他敢邀请，他就敢吃，但是他提醒他，我不是记者嘞。 我们都知道，就请你吃嘞。男同志笑眯眯着眼睛。 这家是卖米花糖的，当下年代的膨化品。 陆秦在凳子上坐下来，米花糖就送到了他身边，他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一盘里面就四块，陆秦捡起一块先是咬了一口，香脆甜口，还伴随着芝麻以及花生碎的香。 他不吝啬地竖起拇指，好吃! 端米花糕的那个人压低声音，刘哥，他吃得真香，我忽然也对我们的产品有信心了。 他们的声音并不低，陆秦： 男同志见他吃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然后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同志，评价，你再评价两句呗?刚才他在隔壁说得就挺好的。 咳咳咳，陆秦偏过头。 合着他是被当作测试员了?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差。 反应过来后，他张嘴就来，切块整齐，滋味外苏里香，回味无穷，脆米香和芝麻的香味相得益彰，缺一不可，你们这手艺是这个。 接下来时间，就靠着这个，他一路试吃过去，看见吃的，手已经就比大脑反应快了，直到吃不下了，才回到他们莱福食品厂的位置。 赵科长闻见动静瞧了眼便移开视线。 女同志对他的感觉很好，让开位置，陆同志，你拍完照回来了?要不要坐一下。 陆秦笑着点头，坐他就不坐了，吃太饱绷不住。 还没开始呢? 女同志守着眼前的饼干，没呢，上头的人还在商量细节问题。 那我站着等等。 陆秦余光注意到生产科和技术科的两位同志在聊正事，选择性地听了两句。大概就是生产产品研发以及产量问题。 等时间一到两点半，大会终于开始了。 第一项议程就是领导发表鼓励性的话，一共说了二十分钟，后头强调一定要努力加强生产，再加强生产，紧接着给去年先进厂子颁奖。 货真价实的记者在下面咔擦咔擦拍照。 陆秦往四周看了眼，羡慕的眼神不止来自一家厂子。他们莱福食品厂，自然也是羡慕的一员。 -- 第157页 第二项议程，则是各家厂子代表上台讲话，内容不限于介绍自己的厂子，以及供给量，和产品，范围大到工人的思想。 上台讲话都是按照食品种类分类进行的。 任厂长手里早就准备好了稿子，他的稿子是厂办秘书精心一个月的成果，另外还有宣传科的辅助。 陆秦瞥了一眼，上面黑字备注很多。 生产科的男同志把饼干一一放在盘子里，准备待会给任厂长做介绍的时候用。陆秦看见吃的就有种先往嘴里塞再评价的冲动。 他移开视线，以一般低的声音问赵科长，科长，需要我们帮忙吗? 赵科长早就拿出了笔在记稿子，你先听着就是，别忘了拍照。 那陆秦便不急了。 接下来的时间，先上去的是先进厂子的代表。 陆秦有意听了内容。 各位好，很高兴能参加今天的大会，我们是汽水一厂的，我们始终坚持着 发表谈话到后面，他拿出他们厂里的汽水，这是我们去年最新研发的梨子味汽水，味道很甜，也是最近要大力生产的产品 听他说甜，陆秦在想是不是真的甜?他脑中闪过的是黄桃罐头。 汽水一厂的下去后，后面上来的代表讲话几乎大同小异。 到了第十一个，终于轮到了他们莱福食品厂，陆秦拿着相机弯腰跟过去，准备寻个好拍的位置，这一寻便寻到了讲台下。 任厂长合上稿子，大致谈话与之前相似，他举起相机就咔擦几张。 照相机出声，任厂长朝这边看了眼便收回视线。 话题已经到了介绍产品，这是我们莱福食品厂的新研发饼干，通过配料以及包装的改进，能提升储存时间。 说着他就要撕开包装，不知是新改进的包装难撕开还是怎么回事，他只好准备放下话筒，余出手来预备去撕。 放下话筒，那就意味着期间的讲话会没声音。 结果有个人影比他更快，从侧边有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三两下撕开包装，露出里面的饼干。 任厂长是见过大世面的，看见陆秦的身影，他淡定地再次陈述，我们的饼干采用最新的烘焙技术，呈现整体的金黄色 他无声地示意陆秦可以放下来。 而陆秦以为要交到他手里去，落了个空。 他以为任厂长要他拿着。 于是误会就这么开始了。 陆秦眨眨眼，原本藏着后头的身影稍微起了一瞬，这是要他展示? 于是他两只手都伸出来，一只掌心正对观众作为遮光板。 就像，就像他曾经看过的网红展示产品的模样。轻轻松松的。 口感酥脆，味道偏咸 往回收的时候，可能是吃了一上午，手和嘴巴嘴巴形成惯性了，陆秦拿着饼干往嘴里去，到了嘴巴，反应过来就，就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他干脆展示到底，咔擦咔擦 终有一天，人也会踩进自己挖的坑里。 前面三四排坐着的领导，都充分了解到了这个饼干，有多么的脆。 任厂长有那么一顺间停顿。 第78章 任厂长甚至瞥了眼稿子,的确没有这种安排。 伴随着耳边清脆的咔擦声，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有意扶着有线老古董话筒往他旁边倾斜了一下,朝着台下露出温和的笑容，继续说他的台词。 陆秦看着手里的半块饼干顿了一下，心想任厂长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原本他吃完手上这块就要下去的,只好同他配合起来。 一整个流程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原本只限前几排能听到的声音，伴随着任厂长的介绍传到了后边,还十分有节奏。 本人就是完全脸不红心不跳的，咔擦咔擦咔擦擦。 打瞌睡的也不打了。 有人小声议论，什么声音啊? 怎么听着那么香啊? 你看前台的,那个是什么饼干? 也不知道是他会吃,还是饼干是真的脆。 后面的人已经热闹讨论，更不用说前面的了,清楚地看到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块金黄色的饼干,上面还印着两朵花，慢慢地入了年轻同志嘴里，咬下一口，不见一点碎屑掉下，紧接着就发出让人馋的声音。 阴差阳错之下，反正全代表大会的人员都知道了莱福食品厂的饼干,其以脆出名。 后续的发展便是，来这一趟,独独只记得咔擦声,那声音魔性的在脑中反反复复。 前面十几个展示的产品是什么,大致已经无人记得了。 吃完了,陆秦拍拍手还向他们展示了一下他们的饼干脆得不容易掉渣黏手，更不会造成浪费。 这就是我们莱福食品厂的饼干。任厂长做总结陈词。 这边也没忘记展示，结尾是要有个美好的收尾不是。 陆秦拿起一包未拆封的饼干，放置于右手掌心慢慢地围着群众转了一圈，饼干袋上莱福两个大字格外清晰。 甭管第几排，反正能多让一排看到那就是成功。 尴尬到最后，就已经不尴尬了。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任厂长眼皮跳了跳，脸上还保持着稳重的笑容。余光又瞥了眼稿子背面，嗯，确定没说这种安排。 -- 第158页 啪啪啪，下面一阵阵掌声，一个个探头探脑地把他们俩的脸先认清了再说，说不定还能向莱福食品厂要点饼干尝尝。 得到反应，任厂长扶好话筒，极大地松了口气，幸好没事，据反响来看，还是好的。转身就同陆秦对视了一眼。他刚才距离陆秦最近，脑袋瓜子里现在还咔擦响着。 陆秦无声地咳了咳，都配合他了，应该就没事了吧?他揽着照相机，若无其事地跟在任厂长后面下台。但还是得想想怎么解释。 绕过侧边长长的过道，忽然有人拦住他们，诶，你们厂的饼干现在有卖的吗? 同志，饼干好吃吗? 反馈的结果如春雨般来得如此迅速。 任厂长表情一顿，从兜里掏出还剩的两个递给他。会开完了，意味着饼干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那就可以匀一些出来。 谢谢啊，我还真得尝尝。 吃撑的陆秦啥也没说，仅竖起一个大拇指，简单易懂，你尝一尝，很脆的。 两人离开之后，说话的男人把饼干放进嘴里，咔擦咬碎，问旁边的人，怎么样? 一旁的男人落在他普普通通的脸上，犹豫着评价道，脆是脆，但你吃的没他香，声音也没他的响。 可能，吃饼干也是要技术的? 顶着一众奇奇怪怪的眼神，陆秦跟在任厂长身后回到莱福食品厂的位置。 好几双熟悉的目光都稀奇地看着他。 陆秦作好心理准备，只要他就不尴尬，那么别人也就不尴尬。他现在完全吃撑了，嘴巴是真一上午没有停。 赵科长传递给他一个安慰的表情，其中还蕴含着些微的一言难尽，明明让他去拍照，他倒好，吃起来了。他也提着心呢，但看到任厂长的表现，依据他多年经验，不是啥大事。 生产科和技术岗的两位同志，看着他眼睛都在发光，但鉴于厂长没说话，其余人也不敢表达意见。 四周还有不少朝这边看来的。陆秦瞅见好些熟悉的身影。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走过去老老实实认错，厂长，我今天失误了。 任厂长没有指责也没有生气，心情不但没平静，反而有些小兴奋，拍拍他肩膀，语气无比温和，没事，你倒是歪打正着了。 刚才也差点没吓着他，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现在全场的人估计都晓得了他们莱福食品厂的饼干。这不挺好的吗? 咳咳，就连他现在也想尝一尝。 对了，还有新研制的饼干吗?给我来一包。他才是距离最近的，每一声咀嚼是真切落在他脑中。他忍好久了。 陆秦：????就，就这样?没事了? 见任厂长接下饼干，那好吧，他也不放在心里了，反正他脸皮厚。 任厂长也确实是没计较。但这回也的的确确让他记住陆秦这位同志了，且印象深刻。 见任厂长在前排坐下，陆秦无声清了清嗓子，选择坐在生产科廖同志和技术研发岗古同志的中间。 廖同志转过头，一张娃娃脸上带着笑。 陆秦也同样回了个笑容。 只见廖同志眼睛都是亮的，陆同志，我才发现我们厂饼干听着那么好吃。 他们辛辛苦苦研发的，原本按照原来的步骤，那就是嘴上介绍一两句就成了，他那一口，完全超出他们的意外。 陆秦就刚才那尽职尽责的一顿下来，已经撑到嗓子眼了，真心实意竖起拇指，二位同志，这饼干可不仅听着好吃，吃起来就跟声音一样。 但凡难吃，他也吃不下去，只能靠演。 就是有点太管饱了，嗝。 是吗?生产科的廖同志眼睛更亮了。 陆秦想到跟他们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做个试吃员，回忆刚才吃到的味道，他小声提议，诶，二位同志，你们有没有想过研发各种口味的饼干? 廖同志和古同志对视了一眼，廖同志道：怎么会没想过，我们厂里之前有鸡蛋饼，现在有板栗味的饼干，今年就能出厂了。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这事。 没事，到时候我们找你试吃尝一尝，陆同志你没意见吧? 陆秦：意见是不可能有意见的。 拉完话题，陆秦挂着相机又尽职尽责地拍照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一位中年男同志找到莱福饼干厂这里，脸上笑容热切，你们好，我是东川县罐头厂的，请问陆同志在吗? 任厂长起来与他握手，你好你好。 视线转了圈，他看向一旁年轻的同志，无声询问陆同志去哪了。 廖同志赶紧解释，陆同志拍照去了。 收到回复，任厂长收回手，你找陆同志是? 啊，中年男人也就是一开始请陆秦吃罐头的那人，不太好说出来意，但一想到他们集中讨论的结果，他道：是这样的，我们作讲话的时候也想找陆同志帮个忙吃一下我们的产品。 任厂长就是一头雾水，帮忙吃? 对。中年男人点头。 赵科长首先想到一件事：你们自己的食品，恐怕你们自己更加了解吧? -- 第159页 中年男人早就想到答案了，笑道：是了解啊，陆同志吃的效果好啊，而且我们也不太好那个，就是拿手上转一圈的。 说着他示意了一番。 还真别说，这里没人会的。 任厂长心里有计较，你们是罐头厂的?只生产罐头吧? 对。中年男同志点头。 咳，那你等陆同志回来再说吧。 两人又唠了两句，中年男人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在任厂长询问的眼神下，他道：你们家的莱福饼干能给我几包尝尝吗?等我们下午发表完谈话，我们请你们吃我们的黄桃罐头。 馋是真的馋，被勾引出来的。这天下就有人吃东西看着贼下饭。 他就是完全精准地道出了他们饼干的名字。 莱福即来福，任厂长头一回觉得他们饼干名字这么好听。 有，我这就给你们拿。说着，他看向两位年轻同志。 年轻赶紧打开箱子，挑拣了两包递给他。 中年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还不是开始，因为聪明人不少，接下来还有人找到他们莱福食品厂找陆同志帮忙的，语气热切。有罐头厂的示例在，也不用问他们怎么不找自己人了。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陆同志，任厂长只以为他们是通过刚才的演讲认识的陆同志，也没多想。 陆秦从厕所出来就狠狠打了个喷嚏，再散两圈步，就已经不太撑了。 作者有话说： 更了，如果晚上赶不上二更，会在明天早上九点补上。感谢在2022-04-19 14:40:20~2022-04-20 14:0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爪爪30瓶;绒绒、萎靡对鱼10瓶;xg慢慢、Y 5瓶;47371412、管管、yiyi、爱吃水果的猫、我爱读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陆同志,你去哪了，这边好几个人找你呢。 陆秦眼皮跳了跳,感觉刚松下来的裤腰带有点紧。 半小时后,大会还在继续，陆秦再次站在了舞台上，露出标准性的笑容,只不过他手上展示的换了一样产品。 没办法,他业务能力就是这么地强。 下面的参会人员，尤其是前排的,再次看到年轻同志那个标志性的展示动作。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比划，但好像怎么学都学不到精华。 只见他展示罐头的时候，果肉颤颤巍巍的,挖出来时还伴随有细微的声音,让人脑中不自觉想着果肉裹挟汁水的状态;吃糖果的时候，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整颗糖置在他单薄的掌心最后无一不是落进了他的嘴里。 还有一样变化是,这位同志有了话语权，一边说一边介绍，这样更熬人。 大家来看这个，能不能看清楚，这个是我，三川食品厂的山楂片,红红的薄薄一块啊，酸酸甜甜的味道。 差点就喊成莱福食品厂的了,业务能力还有提升的空间。 山楂片抵在掌心,清清楚楚给他们看了一遍。 往前一点呗,看不见。有人喊了一声。 陆同志便顺从他们的想法,往下下了阶梯。 吃一口吃一口。虽然遭罪，但还是想看他吃。 山楂片消食，陆秦笑着往嘴里塞了几片。 整个展示就很灵活。是台下观众前几十年都未曾经历过的。他们看得目不转睛。 不知道是谁咽了下口水，是真的煎熬。 这位同志是谁啊? 大会安排的吧?我看他展示好些东西了，待会我们去跟主办方说一下?让他帮个忙。 他肯定会帮忙的。 苏秘书，我们在这!靠后的位置，一个女同志若有所思，随后站起来招手。 话音一落，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拎着行李箱跑过来。他皮肤白皙，身材修长，浑身散发着文绉绉的气息。 他无意间朝台上看了眼，低下眼不到一秒，再次抬起头，瞳目放大。 语气不太确定，陆秦? 不太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很快，他否认了。 苏秘书看什么呢?我来帮你拿吧。女同志伸手在他眼前晃过。 苏游一个不慎，手上的行李箱就已经被她夺去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多虑。 女同事强调，刚才那个叫什么莱福食品厂的饼干，可是吸了好多注意力，待会我们得利厂的饼干可不能落后他们，到时候就叫台上的那位陆同志来帮忙。 她单纯地以为陆秦就是大会安排的可随意调遣人员。 苏游是今天才到，又回去拎了趟行李，经由女同志的解释，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新奇，你们先问问，到时候我跟厂长商量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站得太远，他只隐约能看到，青年个子高高的，样貌出色，浑身上下搭配简单。 陆秦有所察觉往台下看去，继续手上和嘴里的动作。 等他展示完，他憋着口气，从侧边下去。 有人瞧瞧跟上了他。 -- 第160页 回回回到原来的位置，赵科长带着其余人负责宣传的事情去了，只剩下廖同志和任厂长在那待着。 有人早早就在那等他。 谢谢啊，陆同志你到时候给个地点，到时候我们食品厂给你寄东西吃啊。说话的人语气激动。 不用不用谢，为人民服务啊，我还吃了很多你们的产品呢，我还得谢谢你们。当着领导的面，他努力拒绝。 他感觉就是尝遍了整个供销社的食品。 也就几口，这算啥啊，我们厂里有的是。 中年男人似乎坚持他自己的想法。记下了他的地点。 任厂长等他们聊完，心思一转，你好，我们再这边谈一谈? 两人很快拐去了僻静的角落坐下。 陆秦看过去。 廖同志娃娃脸上带着笑，余光瞥见他的视线，以为他好奇，小声在他耳边嘀咕，我们厂长一直想研发新产品，这次谈话要是成功说不定可以做果品类饼干。 也就是水果味的饼干。中年男人是做罐头的，先不他们那盛产水果，他们莱阳县自己也能产某些水果，就单单说水果的保质方法，能了解个一二三，也够他们受益的，就单看任厂长怎么跟他们谈了。 陆秦：好家伙，任厂长走一步已经想到了后面的十步。果然不愧是能当上厂长的人。 他默默竖起大拇指。 苏游和女同志找过来时，只瞧见青年和一个娃娃脸站在一起，二人脸上有笑，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 女同志指了一下他，苏秘书，就是这位同志。 陆秦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 他抬过头，一眼望去，只见一位瘦高长相还算出色的男同志和一位短发的女同志朝他们走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秦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第一反应就回忆是不是他之前认识的。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别。 正当他挖空思绪回忆时，苏游已经带着女同志到了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女同志错身离开男同志，拿着稿子走过来，你们好，我们是得利食品厂的，你下午能帮我们展示一下产品? 她目光是看向陆秦的。 饼干啊?这玩意压肚子。这是陆秦的第一反应。 廖同志惊讶，得利食品厂也是在我们市里吧? 名字有些耳熟。 嗯? 廖同志在他耳边道：跟我们一样主要产饼干，而且我觉得还没咱们的好吃呢。 又吃相似的东西，陆秦头上雷达一动。 你们是要展示饼干吗?不好意思啊，我得等我厂长回来再说。陆秦客客气气地先跟他们对一遍。 一旁的廖同志心想，陆同志还挺有原则的，知道两家有竞争。 先不管能不能想起这人是谁，两家都是饼干，那是妥妥的竞争啊。一整个省城就那么多供销社，里面的产品要不你厂的多，要不我厂里的多。 而且饼干是真压肚子。嗝。 女同志一头雾水，怎么还要等你们厂长? 陆秦余光看见任厂长过来了，他提醒，我们厂长来了，你跟我们厂长商量商量? 任厂长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谈成了。 见四个小年轻在这站着，他告别了罐头厂的人，走过去问，怎么了? 陆秦道：厂长，他们是得利食品厂的，想要我帮忙。 哦?得利食品厂，任厂长在心里想了一圈这厂，他们卖的饼干都卖到他们供销社来了。 先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上前跟他们握手，你们好，你们这是? 你好，我是得利食品厂参加这次大会的负责人。苏游上前，我们想这位同志帮个忙展示一下我们的饼干。 说着，他还往后看了一下陆秦所在位置。只见陆秦低头在那捣弄着相机。 任厂长回握，你好，我们坐下来谈一谈。 陆秦手上还没闲着，拿着相机又跑去消食了。 等他回来，不出意料地，任厂长拒绝了他们厂。 陆秦就是没多问。 一天时间，展示的产品太多，他饭都没碰。 而他的大箱子里面也塞满了吃的。 廖同志拎着热水瓶回来，发现他在捣鼓着啥，这么快就收拾行李了? 陆秦锁上箱子，从中拿出一叠钱票，我在想明天上午逛街买什么呢。 他答应了好几位女同志帮忙带东西。 而且他得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孔东东的课本，再看看布料。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更了。我最近好短啊。 第80章 隔着小半米远的隔壁床,廖同志翻了个身，破旧的床板咯吱一声,格外地绵长,陆秦从梦里醒来。眼睛看着乌漆麻黑屋顶的一处，招待所房间里一片漆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霉味,窗帘拉开一截,隐约可见外头的白光。 他眨了眨眼睛，豁哟,难怪白天觉得那位苏游同志眼熟呢? 回想梦中出现的场景。 梦里面，有他姐和他姐夫，以及苏游和一位女同志。 变幻多端的剧情以及多张面孔在他梦里晃着。 -- 第161页 要不是这场梦,他都忘记原剧情了。主要是他姐和姐夫只在前几章只言片语的几句描写,毕竟女配后面自愿下了乡，不在主线发展范围内。偶尔出现,也只是因为主线里男主他妈妈干涉男主,不让他想着青梅。甚至是把男主安排到离家甚远的县城工作。 从被弟弟拖累一辈子的事，也只是从主角的回忆中出现，且还是出现在番外里。 如今忽然碰见苏游，倒是逼他回忆了一下，主要是与他亲爱的姐和姐夫有关。 他简单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四人的爱情故事。 对于苏同志来说,他姐就是个竹马女配，对男主而言是个白月光,在家里落魄时带着弟弟走了,时不时还能让他想起,起到推动剧情作用;女主家世颇好就是一直爱慕苏游,一直追着男主跑，后面在女主快要死心时，男主反过来追她。 后面绝大部分剧情，就是与男女主有关。 噢，那不就是个对照组吗?时不时拉他姐出来对比。 陆秦手背搁在额头上，让自己清醒了一番。 现在看起来，这位男主小日子还是过得挺舒服的。 他已经很少去搜寻原身记忆了，也难怪想不起来，他严重怀疑是原身给他托梦了。 不过日子已经步入正轨，什么剧情，早就歪得十万八千里了，管他呢。出现就出现，又影响不了他什么。 听到隔壁的呼噜声，陆秦翻身就睡。 两道呼吸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翌日一早，陆秦忽然想起他姐夫说的，他衣服里缝了钱的事。 他四处翻找着。 廖同志端着早饭进门，只见陆同志顶着一头慵散的黑发，背对着他，白衬衫紧贴着清瘦的后背，蹲在床尾翻找行李。 他提醒，陆同志，吃饭了，今天有鸡蛋和红薯，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我都给你带了。 陆秦听见声音回头，都行，麻烦你了啊。 咳咳，一出声，他奇妙地发现自己声音又哑了。 廖同志见他还在忙，娃娃脸上带着热情，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回来洗漱吧，晚点人多。 谢谢了。 不用谢。廖同志已经出了门，他很乐意帮陆同志的忙。 陆秦拿了两个罐头出来放在廖同志床边，蹲下来继续找，最后在最底下的那件衣服里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其它衣服都是新的，独独这一件是旧的。 陆秦摸着缝起来的部分，其中有一根细线带出来，他思考了半秒，对着细线一扯，缝起来的兜沿着细线散开，里面的钱和票都露出来了。估摸着一个半月的工资在那。 他眨眨眼，有可能是受昨晚梦的影响，有些眼热是怎么回事。 门口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 他合上行李箱站起来。 廖同志一进来便看见早饭还没动呢，陆同志忙完了?先吃早饭吧。 陆秦从他手里接过暖壶，道了声谢便去门口洗漱去了，回来吃了个早饭，又精心打理了发型，他跟着几位年轻同志去逛省城的供销社。 你们都想好买什么了没?古同志问。 廖同志娃娃脸上带着好奇，眼睛正四处看，省城的热闹，是县城里所没有的。先看看再说吧，陆同志呢? 陆秦今天格外地容光焕发，干净的白衬衣上不见一丝褶皱，先看看吧。 唯有同行的女同志，答应了厂里的几位妇女同志，要给她们带丝巾回去。 一进去，他们分散开来。 不说商店面积比莱福县的面积大，光是来往的人，陆秦仔细辨别了一下，个个穿着精神，都瞧着像是有工作的人员。 他甚至瞧见了几个眼熟的。 陆秦目标明确，朝着买布料那里去。 不愧是城里，估计售货员面对的顾客大部分都是职工人员，不敢瞧不起他们，因而态度比县城的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陆秦买好了布料，眼疾手快地走到文具那边，选了个文具盒和铅笔。 苏游和同事一进门，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一眼就瞅准了昨日还站在台上的男同志，只见他精准地往人群里挤去。 同行的人见他停下来，顺着他看的方向，怎么了? 没事。苏游越想越觉得他长得像记忆里的小陆秦，犹豫了一会儿便抬脚上前。 同志，给我拿这个绿色的，还有铅笔，给我来两根。 挤进人群，陆秦趴在柜台前指着道。他选的东西，孔东东指定是喜欢的。 售货员确定他要买，把东西包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陆秦一并把东西塞进包里，东挤西挤地从人群里出来。 猝不及防，有些人就是不能想，因为一想就容易碰上。 远处，那位苏游同志脸上探寻的神色还未调节好，目光直直地打探他。 陆秦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脸上显得平静，如看陌生人一样朝他点点头。 反正就，能少惹事就少惹事呗。他可不能让剧情再回去。 就没想到，他姐夫的嘱咐话语终有一天也能派上用场。 时隔五六年，他这张脸，他照了照镜子，暂且不说是长开了，单就神态各方面，越来越像他自己。 陆秦心情丝毫不受影响，转头去了另外一边采购。 -- 第162页 苏游扶了下镜框。同行的同事邀请他进去逛，他揉了揉眉头，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足足逛了一个小时，陆秦才买齐东西跟他们汇合。大家都大包小包的，搜刮了不少东西。 食品厂代表大会一共四天，第一天包括自我展示和领导讲话，有奖有罚，那么第二天是总结食品厂近年来普遍出现的问题，最后两天是记者随机采访。能不能上报，上省、市报纸还是国家报纸，那就是看厂里自己的努力了。 第二天，上头先是按类别划定了生产指标，随后指出一部分企业，生产不积极，问题频出，指令不改过，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 陆秦拿着照相机：咔擦咔擦。 偶尔累了，还有人邀请他坐下吃东西。 第三天，才是他们真正该重视的时候。 其实刚开始举办大会，就已经有记者过来了，要不然陆秦也不能在第一天就被人当作记者被拦住。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 廖同志和古同志在厂里跑来跑去，偷学经验。赵科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忙采访稿的事，任厂长见缝插针跟其它厂谈合作的事。唯有陆秦，休息两天嗓子后，忽然就闲下来了。 他一脸享受地坐在一群人中间，不应该说是一排人对面，嘴巴就没停过。 副食店买的炒花生，格外地香。 对面有的把简单的早饭红薯馒头搬过来的，看陆秦吃一口，他往嘴里塞一口，格外下饭。 陆同志，你再尝一口那个果干。 对，那个你也尝一尝。 陆秦是他们说啥就吃啥，竖拇指都竖累了 孟国平是国家某日报的记者，一进门他就就率先掏出宝贝相机，先对里面的场景拍个照。 他没带人手，因此几乎无声无息地闯入了大礼堂。 一切都还很正常。 直到他踱步至这一排旁边时，有那么小刻愣住。 第81章 只见一群人围着青年互相劝吃劝喝,仿佛青年的那张脸有帮忙下菜的本事。 人可能就有好奇的本能，犹豫片刻,他收起相机再走前一点。 往前一步,步入他们视线范围内，那群人没反应。再往前一步，依旧没反应。 要是以往,看到照相机后,恐怕这群人早就围过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他第一回 在大会上露面,没人认识他的缘故。 当下场景还挺有趣的，他没忍住拿起照相机，咔擦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错觉,因为他余光瞥见青年坐直了身子板，下巴扬起合适的角度。 等他再次看过去时,只见青年低着头,修长白皙的手剥开一颗花生，拇指食指并拢搓了搓花生米，紧接着往掌心吹口气，红色的花生衣飘到桌子上。整个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就很正常的场景。 照相机拍照发出的声音，他们早就发现了。 诶?你在拍我们吗? 距离孟国平最近的一位男同志仰起头问他。 他的话接连带起许多道视线刷刷看看过来。 几人吃得欢,他们记得刚认识陆同志的时候，陆同志脖子上就挂着相机,一时几人压根没往别处想。 孟国平慢慢放下外壳保养完美的相机,也没戳穿自己的身份,礼貌问道：几位同志好,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吃东西啊。 一桌子排开，摆着各种食品，很明显的事。 孟国平怀疑是不是他收集的信息有误，大会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流程了。 不等他多问，男同志问，你是哪个厂子的?要不要坐下参加我们的活动? 孟国平决定隐瞒自己是国家某报记者的身份，不经意看了眼手表，见时间还早，他鬼使神差答应了。 几乎他刚挨着凳子坐下，来，陆同志，给他表演一下。 孟国平：啥?什么表演??还要表演? 他看向被几乎众人围在中间的青年，简直一头雾水。 这还没完，几人已经互相交流起来。 轮到谁家的了? 该轮到我们厂里的产品了。待会让我们厂里的宣传干事拍一下啊。反正陆同志都同意了。 这位同志，你没有带吃的吗?话题又拐到孟国平身上。 孟国平下意识掏啊掏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快要化掉的糖。不出意外引来他们的嫌弃。 对面的年轻同志，手在桌上一扒拉，一袋饼干刷滑到他面前。 孟国平当时的心情，就是格外地感激。 陆秦视线在他相机上滑过，眼底有笑意，这位同志是新来的，我再重新来一回? 好，鼓掌欢迎! 陆秦坐直身子板，姿态到位。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孟国平拥有了跟前两日台下观众一样的感觉。 这是谁发明的玩意儿，他明明吃过早饭还觉得饿，越看越饿。 鬼使神差的，他托着照相机，咔擦对着青年拍。 拍完随手拿起桌上的半包饼干迫不及待塞到嘴里，一边吃着，他大脑中有了灵感，已经就想好了报纸应该写什么了。报纸上要报道什么，生产要报道，新的一代年轻同志的想法也要报道，这些内容可都是以往没有的。 -- 第163页 嗯，饼干也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莱福饼干，名字挺好听的。 十分钟后，陆秦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开始散场了。 孟国平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最后对着桌面上的残余拍了张照。 一转头，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面前。 两人身上各自挂着一部照相机面对面的。 陆秦指指身上的相机，孟同志你喜欢拍照? 他刚才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姓孟。 孟国平望进青年澄澈干净的眼睛里，托着自己的宝贝，没有否认，对。 吃饭是很能拉近人关系的行为。 至少孟国平现在，看他就像看家里的弟弟一样。 陆秦把错位的凳子往里挤了挤：是吗?我也喜欢，不过我拍得不太好。 孟国平一下有了对后辈那种惜才的心理，你年纪轻轻就已经会拍照，已经很难得了。 相机是稀罕产品，不是谁都能供得起用得起的。 不出意料，笑容爬上青年脸庞。 谢谢哥的夸赞了。 两三句话一下拉近了两人关系。 陆秦转移话题，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你在拍照，估计也是跟我一样回去要写稿子的吧?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孟国平已经有多年撰稿经验，但他离不开寻求事实一步，听他这么一说，他还真有问题要问。 陆同志，这可以吗? 他一个记者最在行的就是采访，要是他面对的旁人，早就直入主题问了。 陆秦坦坦荡荡的，可以啊，我们坐下来谈谈。 行。挪进去的凳子再次被拉开。 于是陆秦从一开始的失误，谈到因缘巧合之下被众多热情的同志委以重任。 孟国平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东西在。不过他在想，莱福食品厂的产品是不是真的很脆。 陆秦还在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担心，毕竟肩膀上担着责任，但是这份信任又同时给了我许多动力，而且当时台下有那么多记者在，只要他们的产品能被拍下来，能出名，那就能激励他们 孟国平忽然感觉自己格局小了，照片也拍少了。甚至心生愧疚。 谈话结束后，陆秦同他告别就离开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晃悠悠地出了大门，心情格外地好。 最后两天时间，多个食品厂受到记者的采访，数量比往年都要多。 主要是因为刚开始时有报社的年轻记者过来，他们都是参加了以莱福食品厂为首的以吃行为来介绍产品的讲话活动，忍不住拍了照片，等后两日报社的老干事过来时，年轻干事再跟他们生动形象地讲述了一番，照片都拍了，干脆就按照拍的顺序来采访。 所以说，陆秦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五天的活动一晃而过。 任厂长谈赢了一个水果供应合作，还有两个在洽谈过程中。 众食品厂代表参加大会的目的，一是了解当前同行状况;二是响应鼓励生产的口号;另外则是食品厂之间的相互取经，交流技术;最后是争取上报纸。 至少对莱福食品厂来说，前两条都达到了，第三条正在努力靠拢。 今年的报纸出来格外地早。争先恐后的，好似慢一步就要输了。 然而细心的人，或者说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报纸上文字间频繁出现一个人的名字，他的照片就贴在右上角，占了一大片篇幅。 莱阳县公安局，秦明海拿了一叠报纸进来。 他注意孔跃的儿子坐在一旁学习，脸上不由得带了笑容，走过去蹲下，努力让声音温和起来，孔东东，你在干什么? 孔东东在舅舅出差后，天天也不找小伙伴了，一双小眼睛红彤彤的，孔跃不放心他，便每日把他带过来。偶尔也会被陆春浓带去学校。孔跃这会儿出门执勤去了，留他一个人乖巧在那坐着。 孔东东手指短短的，握着也就几厘米长的铅笔，笨拙地纸上划拉数字，练自己的名字。 听到秦明海叔叔在叫自己，他停下笔，清脆的声音板板正正的，学，学习。 秦明海摸了摸他脑袋，低头看了眼时间，乖啊，你好好学习，晚点叔给你带吃的。 孔东东抬头看他，谢谢。 秦明海感叹孩子真懂事，随后就把报纸放在一旁。 孔跃一进公安局大门，跟一旁的同事作好接下来的安排，想起儿子还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进到屋里，只见孔东东半趴在桌上，扒拉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报纸，摊放在桌上。 东东。 听见声音，孔东东晃悠的两只腿落在地面，阿爸，这个有舅舅。 什么舅舅?孔跃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弯下腰把他衣服扯平。估摸着孔东东又想舅舅了，他都习惯了。 他视线无意瞥过去，差点以为看错了，上面的不是混小子又是谁。 他迅速随手拿起一张，只见照片里的人站在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同志身边，每个毛孔述说着笑意，右手以一个奇怪的动作似乎是在展示产品? 接下来的几张照片，无非如此。报纸都快被他一个人霸占了。 -- 第164页 还有一张，混小子更是坐在一群人中间，众人喜笑颜开。 他以很快的速度阅读了一下文字。 读懂上面写的什么之后，一下就沉默了。这小子真能。 要看舅舅。孔东东抱着他的大腿，什么? 孔跃低头看着小萝卜丁，东东，以后要好好学习，就能跟你舅舅一样。 好。他松开手，握住刚才被他放在一角的铅笔，准备继续学习。 公社小学校长也订了报纸，当下一进办公室就没忍住跟陆春浓分享这个讯息。一群人围着陆春浓讨论。 当下，陆秦一行人已经到了车站，由于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日哪里都没去，加上报纸都是有指标的，人生地不熟的，在没有渠道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因此他们虽然知道出报纸的事，却没有拿到一份。 陆秦拖着比以往重不少的行李箱，看到远处出现的某人，心想好巧啊。他看了眼便很快移开视线，人啊，得往前看不是。 这次回程，大家的收获都很大，脸上的笑意都遮不住。 廖同志和古同志，已经想着回去研发什么口味的饼干。 陆秦可就等着这口，凑在一起同他们嘀嘀咕咕的。 挤上火车，七个多不到八小时时间，他们终于回答了莱阳县。 第82章 双脚踩上莱阳县的土地,任厂长发话让他们回去修整两日，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大家伙听到安排脸上都焕发出神采,能多休两天假谁不乐意。去了省城一趟够他们炫许久。 陆秦衬衫皱巴巴的，神色不见疲惫，拖着行李箱,手上还提着两个军绿色的包,同他们告别之后便先回了一趟厂里黄大爷那去骑他的自行车。 黄大爷老远就看见他走过来了，他放下报纸去帮忙,你们不是开代表大会去了吗?怎么你倒是像去采购了? 好些天没见着他，他这个老头子还挺想他的。每天下午下班听到自行车叮铃铃的声音，他就会想起这小子,背着手走出小房子看下班的工人。 陆秦把最轻的那袋拿给他提着,这不是省城比县城热闹，物资也丰富,我帮忙给宣传科的同志和朋友都带了些东西。 说着,他从包裹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包、山楂和罐头，一并塞给他。大爷你甜甜嘴啊，我就先回家去了。 黄大爷看着桌上的稀罕东西，嘀咕着又给他添这么多，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他摆手,去吧，赶紧回去休息去。 陆秦把包裹结结实实地绑在后座,骑着车往家里赶。 结果迎接他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他老婶子都不在家。上班的两个更不用说了。 婶娘?孔东东? 喊了好几声没人应,陆秦搬下行李放在大堂,又跑去烧火洗澡。 孙来妹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跟一群老姐妹往家里赶，远远地就看见家里烟囱冒烟了。 她消了唠嗑的心思，我儿媳回来了，我先走了啊。 她们识趣没再拉着她，行了，我们也要回家做晚饭了。 大队上别人家的婆婆要是看见家里冒烟，赶着回家那是因为怕儿媳偷拿家里粮食，孙来妹倒好，她赶着回家是去帮忙的。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说。 陆秦湿答答的发顶搭拉着一条毛巾，看见她老婶扛着锄头进院子。 孙来妹惊讶，脸上笑意遮不住，我还以为是你姐呢，啥时候回来的。 一下车就回来了，婶娘你去干什么了?陆秦把毛巾取下来搭在肩膀上。 大队里的豆苗长得茂盛，大队长安排队里的妇人除草，我去给豆苗除草了，省城里怎么样啊? 孙来妹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莱阳县，她放下锄头后好奇地追问。 于是陆春浓抱着一叠书进门看见的就是弟弟和她婆婆相谈甚欢的场面。 陆秦机警，听见动静看去，陆春浓的头发蓄长又剪短了，样貌精神，姐弟俩今天都穿衬衫黑裤子，格外有默契。 不得不说，苏游的出现对他还是有影响的，逼着他努力回忆了一番剧情，起码这番过程对情绪有影响。所以真切看到他姐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安心下来。 姐，下班了? 回来了? 姐弟俩人异口同声。 陆春浓往前走两步，仔细打量了他一圈，似乎是胖了?她微蹙的眉头松展开。 姐?陆秦还以为哪有不妥。在他姐面前，他真的就是个弟弟。 大会一切还顺利吧?她这会想起他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众多报纸中的事，但还是免不了关心他。 还成，我们这趟收获还挺丰富的陆秦把大会中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孙来妹眼中的羡慕掩盖不住，省城那么热闹啊。 但她也就是想想，要真让她去这么大的地方，她可不敢，走在街上腿都迈不开。 眼看时间不早了，陆春浓挽起袖子准备晚饭，插了两句，省城比我们县城大，人口多，自然就热闹。 陆秦一时也就忘了行李的事，走过去帮忙，外面的饭菜就是再好吃，也没家里的好吃。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 第165页 直到他姐夫骑着自行车进院子，胸前还绑着孔东东。 他才想起来，噢，他把他外甥给忘了。 孔东东陆陆续续学了一天，努力争做舅舅这样的人，结果累得他半道上就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回到熟悉的地方，他举起拳头揉揉眼睛。 孔跃一眼就看见了出差回来的某小子，就真踏踏实实将心放下来。 陆秦作了个嘘的手势，慢慢踱步上前。 孔跃眉头一挑。 孔东东正面是对着他亲爹的胸膛，于是陆秦两手从后面一把捞起他，压低声音逗他，孔东东，你猜我是谁?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陆秦就感觉柔软的小身体先是硬成板子一样，随后活泼如一只鱼，舅舅! 走，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陆秦的行李箱一打开，就像吐了一般往外掉东西，就全是吃的。 孔东东微张着小嘴，看着花花绿绿的东西，伸出小指头先指一下，再歪过头看他，舅舅! 孔东东从来没见过其中的某些东西，但小孩子有感知能力。 陆秦就一脸慈爱地看着小不点，心想舅舅养你真不容易。不过还是挺辛酸的，这个年代的孩子基本没啥可吃的。 他注意到他眼角有点红，轻轻用手指抹了一下。 吃完饭吃啊。 就是很难得的长辈对晚辈的疼惜情涌上心头。 但陆秦带回来的一堆行李的确也是让他们惊呆了，给宣传科和几位女同志带的东西还不包括在里面。 陆秦把布料和文具盒都当着孔东东的面交代给他姐，还告诉她孔东东的衣服等他设计图画出来再做，孔东东看着舅舅给他带了东西，可别提有多兴奋了，围着家里大人高兴得直转圈圈。 陆春浓早就准备明年送孔东东去学习了，到时候就送到公社那边。 两日假期，第二天一早，陆秦拎着帮忙代买的礼物去找几位女同志，顺带弥补几日的舅甥情把孔东东带上了，他首先去的就是供销社。 几位女同志都买了丝巾和发卡，都是爱打扮的。 同志你好。陆秦走到稍微人少的队伍，也就是朱红面前。 要买什么，有票没有，你回来了!朱红惊讶，发出的声音还不小。 一时大家的视线被她吸引过来。 陆秦指指行李箱里的东西，给你们放这里还是? 朱红招着李香过来帮忙，跟我过来吧，拿到后面去。 陆秦先是礼貌地对李香笑了笑，不知为何，他感觉李香这会儿红光满面的。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 因为就在他放下行李时，朱红嘴巴掩不住事，压低声音告诉他，李香已经同那位男同志处对象了。 不等他问，朱红已经开始讲述，一开始李香也是觉得这位男同志可以先相处相处，但没想到几天后两人见面被父母发现了，李香觉得男同志还可以，于是就当着父母的面光明正大地处对象了。 陆秦估摸她是从李香那里听到的，估计还有很多心里话没告诉她呢。 李香是个聪明的女同志，应该说是那种一点就醒的女同志，陆秦直觉她不会吃亏。 朱红之前不想处对象，如今看身边人都处上了，一时也有些期待。 她视线瞥了眼挨着他站的孔东东，眼睛里透露着跃跃欲试，陆秦，你也要帮帮我啊。 陆秦想到朱红的急性子，眼皮一跳，叮嘱她，你先按照李同志的程序来，然后再看看李同志是怎么处对象的，先学习学习。 他也不可能现在就给他大变个活人出来不是。 朱红若有所思。 一出来，陆秦想了想还是走到李香面前，他就是个爱操心的。 见人少了，他走过去，李同志，最近怎么样啊? 李香脸红，瞥了眼朱红的方向，估计她都交代了，她也没有瞒着他，我觉得男同志还行，可以处处。 陆秦观察她的神情变化，最终道：那我就等着吃李同志你的喜糖了。 李香不好意思地应下。可以说她受到陆秦的影响很大，真正让她决定定下来的，还是男方的父母，也是个爱做事不爱说话的，当然不会说话不是说在家一声不吭，只是相对于用话来表达，他们更愿意动手干活。他们一家人在周围的名声也很好。 说到糖，李香抓了新的奶糖在称上，记下了钱票数，一把抓起来塞给孔东东，东东，拿回去吃。 得到舅舅的允许，孔东东张嘴就谢。 不用谢。李香没忍住摸了把小孩的头发。 今天是周五，估摸着秦诗一家人都在工作，他等到下班时间才过去。 巧合的是，在楼下他就碰到了秦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3 14:36:57~2022-04-24 19:4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鲨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守护之鑫89瓶;阿左66瓶;?风景30瓶;listen 20瓶;摸鱼、莫理、宽的不想减肥10瓶;25712378、来个包子不要馅儿、然然5瓶;懒人一枚、云之晚歌3瓶;?呆到深处自然萌??、珍珠爱吃鱼2瓶;苟住、50220050 1瓶; -- 第166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当时陆秦就站在那看着孔东东笨拙把糖果分开装,锻炼他的动手能力，省得半路掉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陆同志? 陆秦一手搭拉在外甥柔软的毛发上,回过头，秦同志下班了? 秦诗左手提着布包，袋子口露出几片绿葱叶,右手提着一网鸡蛋,她抬步走来，声音轻细,什么时候回来的? 孔东东两手揣在兜兜里，脑袋转不动，便滴溜溜地转着小眼睛。 昨天刚回来的,厂长给我们放了两天假。 加上周日一天,就相当于三天假了。 他提起行李示意，秦同志,你要我帮忙带的东西,我帮你提上去? 他手里拿的便是秦诗那日委托他带的麦乳精、桃酥以及布料。 秦诗视线落在孔东东身上，见他被五指山压得一动不动，你先跟我上来吧。 行。陆秦见她也腾不开手。 陆秦一把捞起外甥抱着，掂了掂，孔东东侧着身，屁股坐在舅舅手臂上,右手乖巧搂着他脖子，小眼睛看着一旁的秦诗。 秦诗对他笑了笑,她今天口袋里也没带吃的,只能从家里拿了。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回家做饭了。 陆秦担心路上尴尬,主动提起话题，叔和婶子回来没? 秦诗迈上楼梯台阶，回头提醒他小心点，他们要比我晚五分钟左右回家。 这样啊，那我还不知道秦同志你在哪工作呢。陆秦忽然想起这事，干脆就问了。 很快爬到了三楼，秦诗放下东西，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我之前是在妇联，后面转到了县图书馆工作。 县图书馆恢复建设已经有三四年了，当时馆里招工的时候，秦诗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因为她觉得她更适合这个工作，平日里边工作还能看看书。 一开始她父母还不同意，因为她高中毕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也基于现状问题担忧甚多，就怕哪天被无厘头的东西给按个帽子，现在倒是安稳下来了。 陆秦先是没反应过来他们县里啥时候有图书馆了，于是他也这么问了。 门已经开了，为了避嫌，秦诗没关门。 图书馆离我们这比较远，之前县城也就是靠近供销社那里有一个，后面倒闭了，前几年又在莱阳县北边那里新建了一个，我现在就在那里工作，不过平日里来阅览的人也很少。 多数都是些需要查阅资料，靠笔养活自己的文化工作者，写文章好把握大致政策。 陆秦心想有空可以去看看。 他四处看了下，他孙婶子是个很爱干净的，到处扫得抹得干干净净的，他放下孔东东，顺便把东西翻出来放在桌子上，秦同志，省城带回来的东西和多出来的票给你放在这里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秦诗从厨房出来端着两个碗，喊住他，你等一下。 她视线是落在孩子身上的，你坐下来尝尝家里做的糍粑。 她妈在家就一直唠着要喊陆秦过来吃饭，如今倒是凑巧了。 不怪陆秦眼尖，他孙婶子不知咋做的，碗里的糍粑白白圆圆一团，裹着芝麻和花生碎，上面还洒了一层桂花干。 看着，还挺好吃的? 孔东东个子矮没看到碗，踮起脚尖，又看他舅舅的表情。 裤腿被一只小手轻微扯住。 最后舅甥二人坐下来吃糍粑。 孙娟在楼下碰见她男人秦明海，两人干脆凑在一起一前一后往楼上去。 怎么家里的门也没关? 闺女回来了吧? 小诗? 孙娟边喊着，一进门就见坐在桌旁的一大一小两人。 陆秦赶紧起来打了招呼，叔婶。 他就完全没有尴尬的感觉。 秦明海笑着点头回复。 孙娟惊喜，脸上有笑，把布袋放桌子上，去省城回来了啊? 青年刚吃完一个糍粑，嘴唇上还站着糖水，唇红齿白。对面小的那个自己一手捧着碗，一手拿勺舀着小口小口咬。为防他吃坏肚子，大的只给他留了两个，还是一个切成了俩，不多不少。 陆秦又重复了一翻原先的话，顺便解释，我今天是过来给秦同志送东西的，秦同志热情，还留我下来吃糍粑。 桌面上多出来的东西，孙娟也清楚，像麦乳精一类，是他们匀出来要送人的。 见他吃到一半停下来，孙娟怕他吃不饱，还撸起袖子上手煎了一盘，滋滋脆又香。 有时候就是家里做的小玩意儿，更解馋。 陆秦吃饱喝足了，又自觉地收拾碗筷，坐在沙发上同他老叔谈了一下省城的事，见天色要暗下来了，才准备跟他们告别。 见他要走，孙娟家里做的糍粑多，装了一搪瓷缸让他带上，乡下亲戚去年送的糯米，再不吃完今年夏天又有新收割的糯米了，我用了两斤多糯米，做得有点多，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不甜的话，再搁里面放点糖。 人情就是要有来有往。 陆秦还能怎么样，谢谢婶子了。 -- 第167页 谢啥啊，不用客气。 孙娟一副不用客气的样子，伸手摸摸小孩的脑袋。 孙奶奶。孔东东站在那乖乖任她摸着，还喊了她一句。 诶!孙娟松开手，下次再过来串门啊，带着你外甥过来，可别像你姐夫一样，喊十回不见得来两回的。 陆秦标志性的大白牙露出来，行，叔婶子你们不用送了。 门关上后，秦诗手上还剩两包果干，是因为孔东东身上拿不下了。见时间不早了，她进厨房去准备晚饭。 孙娟见她男人坐下，手上拿着好几张报纸，走上前去，你看什么呢? 秦明海点点报纸上的照片，你看看，这个是不是陆秦，这小子可以啊。 孙娟凑前看了眼，呦，还真是他啊，出息了啊他，上面写了啥。 我仔细看看啊。 秦诗从房间出来本来想问她妈要不要新弄个菜，见他们在那嘀嘀咕咕的，便又回去了。 ****** 休完假回到宣传科，给他们分完礼物。赵科长通知他去厂办一趟。 陆秦如今对赵科长那是一点儿不怕，上前给他添茶，腆着脸问，科长，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赵科长点点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分发的报纸，你小子搞那么大阵势，以为厂里没有点表示吧? 陆秦本人是真的才知道上报纸的事，听到他的话，眼中有惊讶，因为一开始他还真没把事情放在心里。 赵科长见他模样，看了眼时间摆手，赶紧去吧，没有坏事。 厂办的人员比宣传科要多一倍，陆秦敲门的时候，大家都各自在忙活。 逆着光，大家伙只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站在门口，皮肤白得发光一样。 你找谁啊?门口的中年妇女同志问。 你好，我是找任厂长的。 陆秦不经意打量了一圈里屋，靠近门口便是一台大的打印机，各个同志是面对面工作，摆置整整齐齐的。 噢，你先等等吧，任厂长位置在那，你先去坐着等等。 陆秦目光移过去，看到周军周同志恰巧在任厂长的位置上接电话，他抬步过去。 行，我会通知厂长，好的，麻烦您了。 周军挂了电话，转头便见他站在那，态度还保持着一向的谦恭，来了，你坐着再等等。 他虽然不知道大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早上新拿到任厂长这边的报纸他也看到过。 陆秦视线划过他的脸，脸上有笑，麻烦周同志了。 周军笑着点点头，又给他倒了杯茶，顺便把任厂长的桌位整理整齐。 从进门来的一系列动作和态度，陆秦挑了挑眉，难怪周同志能做到秘书的位置。 任厂长很快就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见到位置旁边站着的人，他吩咐身后跟着的几人，抬步朝位置上走过去。 厂长。 你坐。 任厂长放下东西，坐下后拉开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信封，快速又直接，这是厂里给你的奖励，你拿着。 陆秦眸光一动，厂长? 哈哈哈，不得不说，任厂长今天的心情非常好，拿着吧，这是你该得的，咱们厂子最近可出名了。 还是因为陆秦的照片，下面的文字解说难免介绍到他工作的单位，莱福食品厂，这下识字的大家伙都认识了。最近他们接到的电话可不少。而生产的指标，上面都多分了百分之零点七给他们，可别小看这百分之零几，至少可以让四五个新的供销社摆上他们的产品，而且这几天跟上面要技术工帮忙，在几个厂子时竞争的情况下，上头二话不说先派人先来他们这。 陆秦视线移到厚厚的信纸上，他接了过来，脸上表现得欣喜，那就谢谢厂长和组织了，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因为摸着信封里的钱好像也并不少。 当然，信封里的钱具体多少，只有财务和任厂长自己清楚。 众人听见动静，朝这边看过来。只见坐着的和站着的脸上都带了笑。 任厂长留他说了两句话，就让他离开了。 周军拿着要核对的表格过来，见任厂长没提让陆秦转到厂办，而是给了工资，他松了口气。同性之间的能力，同性更能一眼看出来。 陆秦出了门，拐到一处没啥人的角落里，打开信封往里看了眼，生怕看不清楚，他又把信封倒过来，哇哦。 任厂长给的奖励可真不少，有钱有票，估摸钱就有三百块钱。 不得不说，陆秦感觉这回出差还是很值的。 知道只有任厂长知道奖励的事，回到宣传科，他们都知道了报纸的事，陆秦只道了任厂长奖励了他，没提具体金额。 趁空闲，他又跟徐有志借了两张稿纸，摸鱼给孔东东画衣服设计图。 加上他老婶子和他姐的手艺，孔东东的新衣服出来不过是两日时间。 一共做了三套，一套是小款白衬衫，外面搭一身黑色的背带裤，背带裤的特点是前面有个大大的兜，用来给他装糖果的。另外两套款式简单，但是上面绣了动物的图案，比如说有一条，大大的口袋是狗狗款式的。 -- 第168页 孔东东先换了背带裤出来，陆秦亲自给他换上，摸摸他腆出来的小肚子，然后站起来打量。 孔东东还晓得不好意思，唇角抿着笑，小孩皮肤白皙，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笑眯成月牙儿，柔软的黑发有几缕朝天翘着，看起来天然乖巧天然甜。 自己的外甥，他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东东，过来给奶抱抱。单看孙来妹的表情就知道。 陆春浓看着儿子，眼睛里笑意温柔。 陆秦走到他姐夫旁边，怎么样?东东长得好看吧? 孔跃视线落在他儿子脸上，小版陆秦，不能违心说不好看。他也不知他儿子啥时候能长开，多像他一点。 第84章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份,秋意临近。 莱福厂增加了两架新型生产机器，厂里产量比以往多了小半倍。 陆秦从生产科出来,提着两袋廖同志给他的厂里自制的蔬菜饼干和曲奇饼,廖同志已经升职到小组长位置，好像又要升了，就是说廖同志说到做到,一有新的产品就找他试吃,整个吃不了兜着走。 周同志，忙着呢?正当他走在路上时碰到迎面而来的周军。 自从之前陆秦领了奖励后,陆秦老是去厂办串门，有一个主动接近，两人之间自然就混熟了。 周同志笑着颔首,视线下移,去生产科刚回来? 陆秦提起袋子，刚拿的新产品,你尝尝? 他好像听谁说,周同志好像又要升职了。啧，年纪轻轻的，升得倒是挺快。 周军自然顺着袋口拿了一块，不得不说，他虽然下意识忌惮陆秦，但陆秦这个人相处起来还是让人很舒服的。 拿了两块,他从兜里拿出丝巾包着，谢了,我回去再吃。 他还解释了一下。 陆秦瞧见他的小动作,也没说啥。 周军低头看手腕上的手表,待会我出门一趟,你有没有信件要取的，我给你捎回来。 陆秦投稿的事已不是秘密了，领稿费领了将近三个月，每月月中旬准时去。 不麻烦了，我待会也要出门一趟。 行，任厂长交代我的事还没办完，我先忙了。 陆秦耸耸肩，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眯了眯眼睛，他怎么感觉远远看过去，周同志的头顶有秃的趋势呢? 也可能是他看错了? 时间不早了，陆秦吹了个口哨，抬步回宣传科。 一进门，刘干事熟悉的声音传来，你这又拿了什么吃的? 生产科的同志拿的，新口味的，你们尝尝。 陆秦大大方方的直接拿出一袋放在桌上，请他们吃。 几人也不客气。 而陆秦回到位置，也发现桌上堆着柿子、咸鸭蛋、橘子、黄梨一类，没有重样的。 徐有志拿着块饼干吃着，指了指自己和其它几位同志，凑巧了，今天大家伙都带吃的了。 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不得不说，宣传科的氛围还是很好的。 又感谢了一番几位同志，陆秦理了理衣服，从抽屉里拿出打包好的盒子，有志，我先走了啊。 路上注意安全。 今天是周一，赵科长足足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才回来，面上有说不出的喜意，他下意识往陆秦位置上看去，陆秦他人呢? 科长，陆同志请假了你忘了?刘干事瞥见他脸上的喜色，已经不奇怪了，赵科长最近天天如此。 赵科长恍然想起，得，是他自己个忘了，关于厂里人员调动升职的事只能等人齐了再说。 陆秦出门时又分了两个饼干给黄大爷，这才踩着自行车去图书馆找秦诗。 秦诗也刚请完假出来，手里拎着礼物，走吧，陆同志。 行，我骑慢一点，你跟紧了啊。陆秦一脚抵着地面，回头提醒她，实在不行我来载你。 放心吧。秦诗把东西挂在车把上，左脚踩车，右脚跨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往乡下赶去。 出了县城见路上没什么人，陆秦骑得慢了一些，尽量保持平衡的位置。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吴鸣同志在乡下的老家。 吴鸣今年五月经由人介绍，处了个对象，在今天结婚。 红星大队的道路崎岖不平，两人停下来推着车往前走。 前方一阵阵喧闹声，小孩的大人的，处处透露着喜庆。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往热闹的地方去。 秦同志你在这等会儿，我去问问。陆秦停下脚步，两人都是头一回来吴鸣同志老家。 秦诗看了眼时间，点头应下，顺便看着一旁的自行车。 陆秦三两步挤进人群，透过院子围墙往里看，可能是吴鸣同志不在吧，他东瞅西瞅也没瞧见吴鸣的身影。 总不能这样直接进去了。 听着耳边老婶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脸上带着笑走过去，打扰几位婶子了，请问这里是在公社工作的吴鸣同志家吗? 对。 好，谢谢大娘啊。 陆秦挤出来，回了秦诗一个眼神，表明是他的家。 -- 第169页 两人这才往院子里去。 院子里聚着的都是吴家的亲戚或者是跟吴家走的近的几户人家，叽里呱啦的，外头围着的都是看热闹的。 门口一时出现一对年轻男女，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陆秦打头，也不拘俗，请问吴鸣同志在吗?我们是他的同事。 吴鸣，有客人到了!站在旁侧的中年妇女往屋里一喊。 妇人估计是吴鸣的母亲或许姑姑一类，听到是同事后，格外热情，你们坐，吴鸣正在换衣服，待会就出来。 一排五间房的布局，吴鸣从侧边那个屋出来，他理着衣领处的扣子，抬眼看见来人，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 你们来了? 陆秦就差点没反应过来，印象之中，吴同志可不爱笑，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想想也正常。 祝新婚快乐，早生贵子。陆秦把礼物递给他。 新婚快乐!秦诗一并把礼物递到他面前。 谢谢，你们来屋里歇息，对了，车子可以先放我屋里去。 省得小孩跑来跑去撞到了哪。 进门的时候，有两位穿着工装的中年男同志从里面走出来，长相与吴鸣有五分相似，视线落在陆秦身上。 这是? 大哥、二哥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先带他们进屋里坐坐。 陆秦同他们点点头，起开身让秦同志走前面，他跟在后面。 他估摸这两位便是之前吴鸣同志的后台吧? 屋里装扮得喜庆，陆秦目光扫了一圈，挽起袖子，吴鸣同志，需要我换身衣服吗? 他今天不仅是客人，还是帮忙迎亲的。 吴鸣下决定找陆秦迎亲也是不容易，因为他那张脸在那，到时谁还注意得到他，何况他对象看人的标志又是那样。 他因为性子高傲，所交好的朋友不多，就像陆秦这样的，已经算是很好的关系了。 吴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一如既往地俊俏，没事，陆同志你这身挺好的。 陆秦可不想丢了他的面子，在他说可以的时候，还上手理了理头发。 秦诗站在侧边位置，只见陆同志抿着唇，卷翘的睫毛往上，一双眼也往上看，很是认真地打理着发型。 她走前问了句要不要帮忙，陆秦轻甩了下发丝，不用帮忙，待会秦同志你就在这里歇息，我先陪吴同志去接亲。 秦诗嗯了一声，叮嘱吴鸣，你们接亲要是缺自行车，就骑我的吧。 吴鸣心中一暖，没事，我们不缺，谢谢秦同志了啊。 接亲时间快到了，吴鸣换上衣服，白衬衫搭军绿色裤子，胸口别着朵大红花。图个喜庆，他还给接亲的几人配了大红花。 包括陆秦，一共四个帮忙接亲的，陆秦出现时，其余三人惊讶的视线落在他会发光的脸上，就有种自惭形愧。一个男同志长得比女同志还白，而且俊。 陆秦笑笑同他们打了招呼，推着自行车跟上。 秦诗见他们离开，就站在屋檐下等着。 陆秦看着周遭的人，个个都骑着自行车，让他对吴鸣同志的家境有了新的认识。 一群人往新娘家赶去。 陆秦踩着自行车一路跟着，也不知道到哪了，进了入大队的那条分叉道，又继续往前骑了二十分钟，才到女方所属的大队。 女方家，女方穿着大红衣服，头上缀了个红花。 听说你对象挺俊的啊? 新人女同志王晴脸蛋通红，想到吴鸣的长相，白白净净的，她点点头。她就是因为人长得白静才喜欢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新郎来了! 走，我们看看去。 晴晴，我们先帮你去看看啊。几个女同志叽叽喳喳的。她们几个因着工作太忙都没见过吴鸣。 嗯。王晴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 外头，新郎和接亲的一字排开，个个脸色通红，大喜的日子，脸上都裹挟着笑意。 受现场气氛影响，陆秦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心想哪个年代结婚，都很热闹。 几位女同志从屋里出来，看见几人刷刷眼睛就亮了。 随后想到王晴的交代，几人几户同时就将视线落在左边第二个人身上，差点被他白皙的肤色晃到眼睛，因为开心而露出来的牙齿更白。 陆秦笑着笑着，就感觉她们在看自己。 第85章 陆秦眼皮一跳,然后脸上表情没变，笑容一如既往地灿烂。 他转头同一旁接亲的人商量了几句。 于是几个迎亲的人齐刷刷后腿。 整整齐齐的,我们的新郎吴鸣同志来接亲了!新娘呢? 阵势一站出来,把吴同志弄到中心位。 后面几个男同志经过打扮之后，皆俊俏出彩，一下所有人对吴鸣的印象就提高了。他的朋友长相竟然这么出彩。 几个女同志反应得很快,因为方才都是她们臆想的,也有被他脸吸引而震惊的情绪在，但后续并不妨碍她们对陆秦的欣赏。 来了来了! 吴鸣脸上带着笑,身后的几位好友让他颇有面子。 几位女同志进了屋，王晴的母亲姑姑们送王晴出来。 -- 第170页 两位新人不经意对视了一眼，脸蛋红红的,女同志眼睛里更是含着水雾。 搞事的陆秦当场吹了个口哨,带头热气氛。一旁的几位同志，见状有怂恿的有大喊一声新娘子漂亮的。 新人的脸蛋红上加红。 女同志这边的父母,看到男方这么来劲,脸上也都有了笑意。 吴鸣走上前同王晴父母说了两句话，你们二老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小晴的。 王晴的父亲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吉时已到。 吴鸣骑自行车载着女同志在前面，他们载着东西跟在后面，一路热热闹闹的又回到了红星大队。 见新郎在忙,陆秦停下车就去找秦同志。 秦诗作为客人，与他们又不熟,她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半天。 看到陆秦回来,不免松了口气。 她手里握着把瓜子,站起身张开手,吃瓜子吗? 陆秦顺手拿了两个，放嘴里咔擦一声，挺香的啊。 秦诗唇角微弯，刚才吴同志的大嫂给我的，对了，新娘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在屋里呢，走，我带你看热闹去。陆秦拍拍手上的碎屑。 别说孩子，一般的大人都爱看热闹，更别说是结婚这样的喜事了。 小晴，你帮我问问那位白白净净的男同志是谁? 哪位?王晴正捧着婆婆给她炖的红糖鸡蛋小口吃着。 就那位啊，应该是你对象的朋友吧。女同志眨眼睛提醒她。 王晴眼睛里只能看到吴鸣，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吴家亲戚进来时打破了她们之间的交流，陆秦和秦诗就跟在后面，后头还跟着三两个年轻人。 进门之前，陆秦感觉到不合时宜闪到一边，秦同志，你自己进去吧，我去找吴鸣同志，待会回来。 秦诗点头，我看一眼就出来。 她还是许多年前见过人结亲。 行。 陆秦四处晃悠了一圈就回来了。 屋外边热热闹闹地摆起了桌子，饭菜都是吴家从国营饭店弄过来的，也够大方的。 陆秦和秦诗坐在了年轻人那一桌。 等新人王晴敬酒敬到这一桌时，她好像似乎明白了她朋友所说的话，于是低声在吴鸣面前说了两句。 吴鸣诧异之下，无意识看了眼陆秦。 陆秦当下还举起杯子回了他一下，时隔一年没喝酒了，还真有点不适应，他目光打量着新人，说实话，感觉他们俩还挺配的，不仅仅是外表，在脾性各方面，双方家庭背景方面。 饭后，陆秦正跟秦诗商量离开的事情，吴鸣找了过来。 陆秦抬眼看了下天，夕阳还没下山呢，语气里带着打趣，吴同志，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一早没来得及仔细观摩他，陆秦发现吴同志似乎稳重了不少，单单从外表就能看到。 吴鸣丢了个橙子在他怀里，习惯性地用食指顶着眼镜，唇角出现不太明显的笑意，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问你。 秦诗听到后想要避嫌，脚还没动，让吴鸣拦住了，让她不需要走。 陆秦站直身子，视线挪过来，他抬手拍他肩膀，一副不用客气样子，我们是朋友，你直说就是。 吴鸣心里舒坦，中秋佳节快到了，我们公社这边一年就两回给办公人员发福利，一回是在中秋还有一回在过年，我是想到你在莱福食品厂工作，想问问你们的产品价格方面怎么样?我们公社有点想以饼干作为节日福利。 主任那边全权将事情交给他，他一下就想到了陆秦，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愉快谈成交易，对二人都有利。 这是好事啊，秦诗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距离中秋还有不到两周时间，陆秦做过调查，莱福食品厂年年这个时候产量都得往上升，今年估计尤盛。 更深层次想，吴鸣估计有想通过他走低价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想给他一个功劳。 他笑了笑，先打趣一下他，吴鸣同志，你们公社主任把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你了? 吴鸣忙推说没有。但说实话，他从陆秦身上学到还挺多的，一一用在了工作中。 作者有话说： 今天贼短，捂脸。早点休息吧，周五有空补回来。 第86章 瞧着人当新郎还操心工作的事。 陆秦松开搭拉他肩膀的手,清了嗓子转向正事，你找我是说明信任我,实话实说,今年我们厂的产量和外销采购单都相应提高了，买的人多，在价格方面自然就有降低。 端哪家碗就吃哪碗饭,自然要为自己厂里产品说话。 他站直身子,吴同志，但关于价格具体方面如何,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是在宣传科工作，但你放心,我回去就帮吴同志你去问问,争取给你们最大的便利。 话没说死。 吴鸣思索片刻，距离中秋两周时间不到,那麻烦陆同志问问了,尽力就好，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陆秦笑，客气啥啊，知道你急，我姐之前的工作还是靠公社主任提供见面的机会呢，何况你又是我朋友,别担心太多，我会帮你的,你赶紧进屋去陪陪人家吧,可别再跟我这个孤家寡人拉呱。 -- 第171页 吴鸣的脾性,真是难得他说大段话。 话一转,忽然又找起了以往相处的感觉。 吴鸣心里踏实了一般 又因被他打趣，他耳朵根泛红，随口提起一件事，刚才小晴她托我帮她朋友问问你这方面的事，你有没有这方面想法? 陆秦三秒后反应过来小晴是谁，他推辞，可别，我是不急，起码得跟你一样大了再考虑，我先着重工作的事。 吴鸣只是问问而已，早就猜到他的答案，行。 他那张脸在那，压根不急。 陆秦摆手催他，唠老半天了，我和秦同志也要回去了，你赶紧陪你对象去。 离开时，两人手上各自提了一袋喜庆的红皮花生，就没再提只有亲近之人才能提走的喜事剩菜。 一路紧赶慢赶，一个半小时后回到莱阳县。 呼呼的秋风，陆秦迎面深呼吸了一口，收获的季节就是不一样。 他停下来扶着自行车，看着两边低矮的房子，时间不早了，秦同志你先回去吧，我回趟厂里。 答应人的事能早干就早干。 秦诗早就慢下步伐，从车把上取下那袋花生米，转手挂他车上，唇角一弯，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吃，我家里还有。 诶? 走啦。秦诗三两下踩着自行车，举着手摆动示意。 陆秦看着车把上的花生，无可奈何只能带上了，不过先去了趟邮电局拿信。 宣传科几位同事看到他还很惊讶，毕竟人请了一天假。 但陆秦进门喝了口水，分了小半袋花生，拎着剩下半袋又离开了。 他去到了厂办，理了下头发，挺胸抬头熟门熟路地进门。 门口还有两个年轻人排队等着厂办的人干事，见陆秦进去也不稀罕，二人虽然年轻来得晚，但都是知道陆同志在他们厂很是出名，听说人在厂里哪里都能去。 几位同志，要不要吃红皮花生?吃喜席拿回来的，沾沾喜气。你们要吃自己拿啊。 他把花生放在门口桌上，让他们想吃就自己去拿。 任厂长近来在生产、技术、运输各部走动，几乎看不到人影。 陆秦能找的自然是周军周同志了。周同志对于厂里政策把握程度不亚于任厂长，毕竟是秘书，许多材料要经过他的手。 周军回来没多久，松开铁夹子抽出一沓文件。 他眼尖瞧见他的身影，刚回来? 陆秦瞥了眼他桌上的文件，大都是需要签名的审核文件，我前脚到宣传科，后脚就来厂办了。有点事想找你咨询一下，周同志你有空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能太绕弯。 都这么说了，周军只能放下手中忙着的，腾出十分钟给他，示意他可以说了。 陆秦开门见山，靠着桌子，最近不是中秋了吗?我听说有不少单位想采买我们的饼干礼盒，我是想问一下具体政策方面，主要还是价格上，也没啥，就是纯讨论讨论先。 周军不知他打啥主意，他最近就在忙这事，也没啥好瞒的，政策变动不大，我们初步规定，你说的价格方面，采购四十盒以上一个价，一百盒以上又是一个价，在订一百盒以上时，超过四十的部分，每一个减一毛钱，以此类推 对他们而言，给出的优惠力度已经很大，他们也要考虑厂里的利润。 陆秦顺着话问，前提还得达到量是吧?那要是不到四十个呢? 公社里办公人数不知能不能凑到四十盒。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那就得按照原价来，不过会视情况多送个一两盒。 当前背景，陆秦虽然觉得合理，毕竟成本和利润摆在那，但是，就这样了? 周军揉眉头，不知他语气是代表啥意思，认真跟他说，原本我们低于四十都不想接的，可以让他们直接去供销社买，毕竟便宜不了多少，怎么，陆同志你有其它想法? 他还就合上了手上材料，干脆再给他几分钟，摆出副愿意听讲样子。他得看看他今天问话的初衷。 不得不说，周军的态度让他很舒适，陆秦挑眉，干脆在他对面坐下，也不是什么稀奇想法。 已经就不单单是为吴鸣同志争取福利的事了。正好二人讨论讨论。 中秋佳节，我们都很看重，我是在想厂里要不要试着弄一些优惠券、价金抵用券，上面印发莱福食品厂中秋专用券，就当作搞活动了，让他们可以凭券领饼干，我听说市里某先进单位早就在搞这类活动了，我们可以学一学。而且券现在就能搞出来，直接发给需要的人，还能让他们宣传宣传，可以抢先占据中秋佳节福利的位置，毕竟有些东西凭的就是个新颖度。当然，具体怎么安排，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周军一只手摩挲着杯沿，他倒是从未从人数方面考虑，我是有听说过，我到时候考虑考虑。 他脑子活络，再加上每日看报纸，很快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陆秦想起来意，明示他，要是到时候办券了，帮我留一些，大概三十来张左右。 即使没有，他想办法让吴鸣同志联合其它人数少的单位一起，也能达到四十盒，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 第172页 周军挑眉，终于弄明白他的来意，行，我再看看吧，你中秋活动的事搞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陆秦：能有什么想法，现场发挥就是。 宣传科的同事还在安排，大合唱和朗诵都有。每年的固定节目了，改都没法改。 周军笑了下，厂里同志都忙活大半年了，你加把劲。我也很期待。 陆秦听出来他话没说完。 那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提个建议?他同时顺着杆子爬。 周军愣了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起码你也得表演一下节目吧，表演一下你擅长的，我相信厂里很多人都在期待。 陆秦起身远离桌子，你可别忘了，厂里出名的年轻人可不止我一个。 中秋活动也好，其它过节活动也好，要不是去求他们，人都有可能搭不齐。按照赵科长的想法，他们宣传科也得出个节目。很明显就有他的份。 他说完就这么看着他。 周军： 热闹没看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他唇角抽了下，我跟你说着玩的。 陆秦：我可没跟你说着玩。 他表情就这么表示的。好不容易送过来的人头，他能放过? 陆秦离开后，周军调整好情绪拿出先前讨论好的方案，细细思考陆秦提出来的意见可行性。先得看哪个利润空间大，优惠券表面看不出利润，但这些都是灵活可调节的;而且相比于前者，似乎后者更能提升他们莱福食品厂的名号。在此之前，莱阳县没有哪家厂子先行示范。 他感慨这人脑子倒是挺灵活的。 陆秦回到宣传科又与赵科长错开，导致赵科长开会的想法一直没付诸实践，只能再拖到第二天。 厂里三年一回的升职提拔时间到了，按照投票选举的程序，选票和平时业绩能力各占百分之三十和七十，很是公平。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应该说是众人没想到赵科长会去争取副厂长的位置，厂里一个厂长两个副的。消息也满得够严实的。 众人比较在乎的是，宣传科的下一位科长是谁。 赵科长态度歉然，关于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成了，下一位宣传科科长厂里应该会安排，到时候也会有新的科长派过来，我就是想让你们有个心里准备。 因为升职评估时间还没到，他不好大肆宣传，关键时候，省得被人抓了尾巴，所以现在才敢说出来。 他继续道：当然，厂里最终安排上来的人，肯定是经过考验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只要忙好接下来中午节目汇演排练的事情就好了，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半个月不到，我们还得到各厂里去拉人。 说完大段的话，他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应该来说，他心里是有底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处多年都是有感情的，而且赵科长有时候虽然严肃，但他是按照具体规定来的，谁的功劳就安排在谁的头上，毫不抢功劳。 下一个又不知道是谁呢。 陆秦察觉到众人的心情，他能理解，说实话，小半年时间，他也不太舍得赵科长，主要赵科长好讲话。是一位同时兼具人品和工作能力的领导。 很明显的是，赵科长脸上都写着稳妥二字了。 有资历的牛干事和刘干事比陆秦有话语权， 牛干事关心一件事，新来的科长是从哪里选举来的? 赵科长，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也会给他们提提意见。 牛干事和刘干事对视一眼，二人叹了口气，人往高处走是必然的。 赵科长脸上有笑意，他们的态度不正就表明了对他的认可吗? 他很快转向正事，好了，各位别忘了先把中秋节目安排好。 作者有话说： 更了， 第87章 中秋节目,到时候可是排演给全场的领导和工人兄弟姐妹们看的。 赵科长希望能在升职离开宣传科之前，把节目的事情搞好,交一份完美的答卷。 但是现在,他侧头看着眼前的青年，一头疑问，小陆,你还有问题? 陆秦站着的位置,很轻易能观察到赵科长的头顶，上面的白头发又多了一茬。那可都是多年来他为工作付出的功勋章。能一步步升职也不容易不是。 没事,科长，我只是想过来先提前恭喜你一下。他嘴甜。 赵科长升职后肯定还能关注他们这些留在宣传科的。 他刚才想清楚一件事，副厂长能管宣传科长啊,这是关键。 赵科长被这话逗得要笑不笑的,行了，忙你的去。 工作几十年遇到不少人,也就这小子能跟他唠家常话似的唠嗑。他就知道他机灵。 陆秦回了个灿烂的笑容,抱着本子，与其它几位同志聚集在一起。 人齐了，那我们现在讨论讨论。 刘干事把桌子腾出来，五人聚在一起。半年以来还是头一回集中力量干同一件事。 大合唱和朗诵肯定是要有的，但是表演人员不好安排。 刘干事尤还记得去年，请了厂里的妇女和男同志参加朗诵,请的时候他们宣传科的差点跪下来求他们，等到了排练的时候,一个个扭扭捏捏的就是不张口,要么就是掐着音说话,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弄得她们火急火燎的，嘴巴起泡足足疼了一周。 -- 第173页 弄那些节目，她们宁愿待在宣传科写稿子。 牛干事深有感悟，她一想起这事就头疼，先把节目单想好，再想想我们选宣传科内部能出个什么节目吧? 你们三个年轻的男同志，多想想有什么稀奇节目，也要多参与啊。 宣传科五人平日里相处融洽，甚至互相分一颗花生里面的两粒花生米，这会儿却有种诡异的气氛萦绕在他们周围。 陆秦识趣地没有说话，甚至不敢出声。 徐有志脸上也尴尬，我们也不擅长什么节目，没有什么特长。 一向不爱说话的张干事，无声地点头。 再这样下去，刘干事感觉火要被自己内部人给灭了。 你们自己就想想稍微擅长的东西，不一定要非常娴熟，我和牛干事年纪大了都有孙子了，总不能让我们俩老胳膊老腿在那晃吧! 陆秦更加沉默，他记得刘干事追她家孙子时，两只腿倒腾得都快平地飞起来了。不过他识趣地没有说话。先苟会再说。 但是刘干事在寻找赞同她观点的，小陆你说是不是? 小陆感觉许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谈钱不谈工作，一个办公室里的大家都还是朋友。 他眨眼，是，刘姐牛姐你们说得对，但是我们真没什么才艺，总不能让我们三个组成朗诵和大合唱吧?主持的工作我是愿意领着的。 他也实话实说，他会几个乐器，但这里也没有，即使有他都不敢上去表演，容易惹麻烦扣帽子。而且原身就没接触过他所会的，到时候不好善后。 主持的工作你没问题，但又是朗诵和合唱那不成，太单一了，不好看。 牛干事，你们三来个唱歌或者跳个舞或者其它什么杂技也成，总之就不能又是合唱朗诵，领导都能在下面看睡着。 一样的节目翻来覆去演，还真不如在下面睡觉呢。 讨论来去讨论不出来个结果。 徐有志打头，憋了半天道，我选择打快板吧，我学过一点。 刘干事生怕他反悔，也不确认了，直接刷刷在本子上写上三、徐有志打快板。 张干事屈服，我会骑单轮自行车，我家里还有个自行车轮子，我表演这个吧? 刘干事眼睛一亮，好了，四个节目了。小陆，你怎么安排的? 陆秦： 离谱，明明在一个办公室，他们偷学了技巧他却不知道。 而且要他主持他行，表演是真不行。 他一脸为难。 要不，陆同志你选择唱歌? 舞蹈的话，男同志表演得比较少，而且跳舞没点基础不行，刘干事没提这个建议，唱歌嘛，有张嘴，努力练练就可以了。 牛干事也在那应和，你这张脸，就应该站台上站久一点，你声音好听，唱歌也肯定好听。 陆秦一边腮帮子顶起，他够呛的，但还是下了决心，行，但歌曲还是得你们安排。 刘干事又刷刷在纸上写上陆秦的名字，这个不急，我们可以按照去年来就行，你是肯定行的，要相信自己。 刘干事和牛干事选择和其它人组合跳舞。跟去年一样。 内部问题处理好，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可以男女分组，老少分组，或者按部分厂房分组。这是陆秦的意见。 得，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先说动他们了，先问问有没有自愿的吧? 陆秦余光撇到自己桌上的相机，问问科长，参加的奖励集体照片拍照一次或者单人照片，还有上报纸的机会，这个提议行不行? 五人办公室就有两个会杂技的，外面更不知道有没有藏龙卧虎的。 拍照就当作吸引他们过来的条件。 赵科长听完就答应了，能调动积极性，也就胶卷的事，自然是没问题。 陆秦跟徐有志唠了半天嗑，知道了他快板是从他家太爷爷那里学的，算是解了心中的迷惑。 陆秦，你之前唱过歌没?徐有志有些好奇。 陆秦一言难尽，没有。 徐有志安慰他，按照刘干事的说法，多练练就行，除非是真的没有天赋的。 陆秦竟然一时无法反驳。他当然也这么觉得，一首歌而已，有什么难的。 他去找刘干事要了一份歌曲单，准备下班后带回去先看看再说。刘干事当然也提醒他回去先看看。 秋天天黑得早。 孔东东每周都有那么几天被陆春浓和孔跃带到工作的地方去，晒太阳次数少了，又被捂白了。 晚饭后，陆秦洗完澡，擦着头发进到屋里。 他屋里多了许多样孔东东的东西，比如说角落凳子下，有一双小巧的鞋子、凳子上还叠放了几件衣服、还有个露出半只屁股的玩具。 孔东东穿一套宽松的舅舅自制小睡衣，柔软的头发听话地梳在额头前，小短腿伸直，脚趾翘来翘去。 孔东东翘起脚丫子，奶声奶气，舅舅，我想喝水。 得嘞，幸好早就有准备了，陆秦倒热水兑在先前的温水中，有意锻炼他，不烫了，你自己喝。 -- 第174页 噢!孔东东双手捧过小杯子，小口啜，吸溜几声。 原本小杯子就是孔跃特意为他自制的。 喝了四五口，他脚丫子愉快地翘着，把杯子推到他面前，不喝了。 啧，陆秦抬手揉乱他的头发。 搁下杯子后，他看到桌面上那张歌曲铺子，顿了下便拿起来看。不知道刘姐是哪找的，上面还有谱子。 谱子陆秦是认识的，更何况这是首人人都该会唱的歌，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他有了信心。 见时间还早，他咳了咳，坐在床边，吱呀一声。准备培养一下舅甥情。 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和缓，东东，舅舅唱歌给你听? 孔东东玩着脚丫子，抬起白嫩的脸蛋，因为和舅舅睡，小眼睛里有亮光，啊?歌? 咳咳，别玩脚丫子，认真听。陆秦清了清嗓子，感觉也不是很难。 孔东东放下脚丫子。 做好心理准备，他张开嘴又闭上，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唱出了声。 《歌唱祖国》的词。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张开嘴后，似乎并没有那么难，陆秦前三句还对稿子力图做到精准，后面直接唱。他自我感觉唱得还行，甚至投入了感情，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述说歌中情感，顺便把孔东东当作观众。 他的背后，孔东东先是噢着唇形，随后白嫩的小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黑润的小眼睛里渐渐蒙上了水雾。 他看着舅舅的背，小声叫他，舅舅。 舅舅本人没有反应。 舅舅。 依然没有反应。 怎么样?一首歌唱完，陆秦转头问他。 喊了半天舅舅的孔东东，贴着床单会自己玩的脚丫子已经一动不动了，带着委屈的颤音，舅舅，我要，要找阿妈。 陆秦： 隔壁不远处，陆春浓疑惑，谁在那嚎叫? 一向耳力好的孔跃， 第88章 、088 翌日一早,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陆春浓给儿子剥好鸡蛋后掰开放在他碗里，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陆秦。只见他低着头坐在对面,黑色的头顶朝着他们,正小口啜着碗里的白粥。 瞧着没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昨天半夜孔跃解释说是陆秦在唱歌，她缓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她弟弟陆秦大晚上在唱歌? 孔跃舀好粥端她面前，脸色淡定,吃吧,没什么事。 混小子胃口跟以往一样，粥干完了半碗,说明没问题。 夫妻俩都说到这，对面的人依然关注自己的碗，慢条斯理地挑着米粒吃,慢悠悠的。 陆春浓见状轻咳了一下,嗯。 是没事，但后续想起那不在调上的声音,她有些忍俊不禁。 孔东东端着小碗,用勺子挖着鸡蛋，吃一口就看眼舅舅，桌子下面的小腿晃着。 但没想到的是，这会儿孙来妹忽然神秘兮兮来了一句，昨天你们有没有听见啥声音，一开始挺小的,后面越来越大，有点怪怪的。感觉后半段全程在嚎。 她语气还蛮惊讶的。她昨晚躺在床上听完,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半天才缓过来。 陆秦动作一顿,眸光盯着碗里的米粒。 一旁孔跃眼角抽了下： 陆春浓想到昨晚的歌声,唇角没忍住往上弯,应该是有一点吧，我也没太听清楚，妈你多吃一点。 她往她碗里夹了块烙饼。 陆秦搁下碗，看向对面他姐，她眼睛里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收起。压根不带掩饰的。 陆秦再次怀疑自己。 有，有这么难听吗? 他感觉自己是完全按照谱子来的。 一旁的孔东东正好呲溜喝了口粥水，再次提醒他昨日差点把外甥唱哭的事。 余光见他姐夫一向冰块似的脸都有不明显的笑意。 省得她神神叨叨下去，他承认了，婶子，昨晚是我在唱歌，我在为厂里中秋节目做准备。 桌面上忽然安静下来。 陆秦这一刻反思自己没啥优点，只是脸皮厚。 啊?孙来妹见陆秦小子一脸愧疚的神态，她一时尴尬。 这样啊，没事，那你好好唱。婶子刚才不是说你唱得不好听的意思，就是说你声音还是挺好听的，可能你是新的唱法，毕竟婶子也没听过很多歌，对这方面不懂。 孙来妹那个心情哦，生怕伤着他的心，记得颠三倒四的。 陆秦得寸进尺，婶子，你不用安慰我的，可能我真唱得难听。 虽然他自己不觉得。 孙来妹被他唬到，没安慰你啊，婶子说的是真话，不信你问问你姐和你姐夫?孔跃! 被点到姓名的孔跃，身姿笔挺地坐在那，正夹着萝卜干往嘴里送，听到这话，他瞥向陆秦，实在很难违心，憋了半天，嗯。 萝卜干变得难咽起来。 陆秦就当他们说的是真话，他重新捧起碗，那以后我就在家里练了，练好再说。 -- 第175页 孙来妹松口气，家里院子那么大，随便你练。 孔跃觉得萝卜干更难咽了。 陆春浓唇角不明显上扬，赞同她婆婆的观点，真要练那就家里练吧。 陆秦干完饭，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又伸出去迅速拨了下他头顶翘起的软毛，他站起身，我先去上班了。 暂缓培养舅甥情。 孔东东脑袋都伸过去，舅舅? 他小眼睛里带着疑惑。 孔跃代替混小子摸了把儿子的头顶，想到儿子昨日就跟混小子待在一屋，他一时心情复杂，吃吧，吃完拿上作业陪你阿妈上课去。 陆秦骑着车在路上，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他左右两边飞速探了眼，又回头扫了一眼，很好，没什么人。 咳，五，五，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叮铃铃叮铃铃 陆秦不自觉地摁着车铃打伴奏，一边唱着，一边感受着晨间的风，俊脸上的笑容变得愉悦起来。 远处树枝上，几只早起的鸟儿刚捉了虫回来，陆陆续续又飞走了。 青年的身影从晨间乡下小道晃过。 一到宣传科，陆秦首先咕咚喝了半杯水。 徐有志和张干事二人把自己要练的家伙什都带了过来。 徐有志表演快板节目，全程顺畅没有停顿，每个词都踩在点上，最后他还做了个评价，很久没练，有些生疏了。 陆秦感叹：好家伙，流畅成这样都是生疏。 张干事的单轮平衡自行车也带了过来，单个轮子，上面有个勉强都很难坐下的小位置。他还坚持骑着半个办公室转了一圈，一开始歪歪扭扭的，后面他手直接举起来还能比划。 陆秦啪啪鼓掌，二位同志表演得很好。 没个一两月都练不出这种熟练度来。 他同时深呼吸了口气，有压力了啊。 我回去再练练，词得改改，陆秦你歌词有没有先捋一遍? 陆秦表情不变，回答得很快，没太大问题。 徐有志信了，因为在他眼里，陆秦还真没啥是不会的。 陆秦转移话题，我们走吧，去找刘干事他们去。 咳，他就怕他们让他现场表演一遍。 刘干事和牛干事和请来的男同志女同志们齐聚一堂。 原本办过联谊会的位置，桌子凳子早已移开到一旁，四处空荡荡的，正好合适排练。 去年唱过的啊，不能忘这么快吧? 你们再大点声啊，怎么还一个个比谁唱得小声，那么多人都在唱，谁能听出来是你在唱啊，你们就放开一点，不要不好意思啊。 刘干事也急了，原本将他们在工作时间能集齐一半就很难，只能先分开来了，时间可一点不能浪费。 准确来说，还有十一天时间就到中秋了。 陆秦和另外两个干事凑在角落里先探看什么情况。 刘干事瞥见他们在那，招手，正好人没齐，你们几个过来帮忙站个位置，帮他们排练排练。 什么排练?徐有志走上前。 陆秦耸肩表示也不知道。 牛干事揉眉头，还不是有几个，说要站得跟去年一样的位置，才能找到感觉唱出来。 世上啥奇怪的要求都有。 于是三位年轻的男同志只能临时凑个数先。 陆秦挑个角落里的位置站着。 一旁的男同志忽然侧过身朝他笑了笑，陆同志，你也来了啊。 陆秦虽然不认识他，但不妨碍他打招呼，他满脸热情，同志你好，辛苦参加宣传科的活动了。 辛苦是不辛苦，就是当着工人兄弟姐妹的面唱歌有点不好意思。 刘干事已经在前面喊了，好，我们先排练啊，跟着牛干事来，不要抢拍不要慢拍。 好，预备让我跟你说声团圆，让我 歌声徐徐响起。 来回歌词不多。反反复复的唱。 陆秦都快记下来了，他嘴皮动了动，一时闲着忽然就跟着唱了起来。 前头，牛干事皱紧的额头松开，忽然又猛地一皱，谁? 歌声一停，男同志一脸怀疑地看着陆秦，就完全没有先前乐呵呵的模样，他艰难道，陆同志刚才是你唱歌了? 陆秦否认，啊?没有啊，我们只是过来占个位而已，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感觉我们队里有个唱得声音又霸道又他形容不出来。 不过看你长相，肯定不能唱成这样。 陆秦真切接受到了外人的评价，接下来时间都没张过嘴，他开始认真严肃地反思自己。 三位同志掺和一把帮完大合唱的忙，接下来该是朗诵的事，以及还需鼓励厂里人多参与其它节目，忙得脚不沾地。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个月又到了，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了!这章有31个小红包，先到先得啊。大家放假愉快。 第89章 刘干事忙里偷闲回宣传科喝水时,一道人影闪现在她面前。 -- 第176页 她喝下半杯水，畅快地舒了口气,捧着杯子笑着问他,有事要跟我说? 有时候宣传科的工作是真不好干，陆秦瞧着刘干事满头大汗的。 他很有眼色举起热水壶帮她添茶，笑着露出口白牙,不经意问她,刘姐，要是节目上个人表演出现问题,会有处罚吗? 刘干事只以为他是第一次参与活动紧张，你不要那么紧张，当然不会了,我们节目就是个厂里人看看的,纯粹就是给员工的一项福利。 节目只是厂里自办的，好让工人们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噢,那就好了。 那他就放心了，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刘干事没听懂，不过不影响她安慰人，好啥呀?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就图个热闹图个开心而已。 陆秦若有所思，他伸手拨弄了两下头发,婶子，男同志的舞蹈是不是还没有人报?再给我报个舞蹈吧? 你还要跳舞?牛干事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牛姐你忙完了?对,刘姐你这边给我报上吧?。陆秦一下搭了两人的话。 当下的舞蹈,算不上实际意义上的舞,只是手脚比划两下而已。 刘干事见他不开玩笑,再次跟他确认，那你就跳那个欢迎领导的舞。 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也不要浪费了。 陆秦心里有了主意，笑眯眯的，你给报上吧，我回去写主持稿子去。 刘干事看着桌上杯子里满满的一杯水，那个舒坦的哦，要不是怕小陆忙不过来，我都想让他多参加两项活动了。 哈哈，我倒是期待小陆的节目。 陆秦忽然感觉鼻子有点痒。他抬眼望去，只见俩妇女同志又在那嘀嘀咕咕的了。他收回视线，拉开抽屉拿出信纸开始写主持稿。 夜里，孔家。 接连几天，歌声再次响起。 孔跃脑中的调子也同步响起，烦恼他几日了。 陆春浓看到趴在床中间睡的儿子，这几天孔东东都抱着小枕头吵着要跟他们睡，好像就这回回来之后，他的睡眠质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活像好几天没睡好觉似的。 她听着隔壁的声音，唇角再怎么弯就真的弯不起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眼中传递着同样的信息：真的不是去毁节目的? 要不，我们去跟他谈谈? 两分钟后，夫妻二人披着衣服下床。 扣扣扣扣。 陆秦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一边眯着眼睛哼唧着歌词，稿子被他撂到一旁。 听到敲门声，他翻身起来，家里会敲门的无非就是他姐和姐夫了。 门一打开，皎白的月光照进屋里，陆秦首先对上他姐夫的视线，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姐夫眼底下好像有黑眼圈，他一时也没多想。 他视线下移，姐，怎么还没睡? 秋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凉的，陆春浓身上批了件孔跃的薄外套，垂到大腿处。 陆春浓见他像是刚从被窝爬起来，头上顶着个窝窝头，她委婉轻声提醒并试探，我这几天都听你在唱歌，有没有进步了?我看你练得挺难的，要不要试试回去跟你们领导说一下换个节目。让你没那么辛苦的。 陆秦很快理解了他姐的话中含义，心塞的同时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当然有进步了，姐你放心啊，我这也不能轻易放弃不是。 陆春浓怀疑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含蓄了。 对上青年带笑的眼睛，她忽然又哑然了。 孔跃忽然揽着她肩膀道：你先回去吧，东东估计又起来找水喝了。 陆春浓点头，夫妻俩交流个眼神。 陆秦好笑地看着他们俩交流信息。 陆春浓离开之前，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班。 陆秦摆手，姐你放心吧，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一时门口只剩下两人。 在他姐夫看过来时，他直接倚靠着门窗，好看的眼睛上扬，姐夫，你怎么还不走? 孔跃目光落在他那张白皙无暇的脸上，明明好看一张脸，唱歌确难听，声音低沉，要不要考虑换个节目? 陆秦身子稍微离了门槛一厘米，视线在他姐夫脸上晃了一圈，节目就不换了，我都已经报上去了。 孔跃反复确认，真不换? 他摆手，忍着笑意，不换了，练练就好了，对了，姐夫，等那天还能邀请家属朋友来，你和姐一定要来啊。 孔跃迟疑了，咳，到时候有空再说。 陆秦， 中秋节很快就到了。 厂里职工走路生风，中秋节可是个好日子，光是厂里的福利，拎回去就能让旁的人羡慕一波，按照外边人的说法，那就是不同以往。有些人想进都进不来了，因为莱福食品厂添新机器不缺人，今年都没招工。 中秋节那日上午休息，中午腾出来让职工同家里人吃饭，下午两点半开始看表演，晚上五点至九点还有电影看，可谓是安排得满满的。 上午厂里没啥人，留厂的都是宣传科和要表演得。 -- 第177页 到了下午，人陆陆续续都回到厂里，个个喜笑颜开。 今年厂里可真大方，给了两盒五仁月饼，一网兜鸡蛋，还有三两肉票。 你有五仁月饼啊，我跟你换一盒成不? 行啊，回去再说，我听说宣传科今年弄了差不多十个节目。 估计也就那样吧，你们带瓜子了没? 一群群男同志女同志结伴走进大礼堂，自觉地从后往前坐。前排都是留给大领导的。 十厘米的台上，一张红联拉开：莱福食品厂祝广大职工中秋节快乐。 呦，跟去年一样啊。 当然是一样了。 咋没看见你带家里小孩来? 你不是也一样没带吗?年年节目都这样，没啥好看的。等晚上带孩子进来看电影。 嘘。 当下绝大部分人都没带家属过来。主要是觉得年年都一样，没啥意思。 后台，正紧张地检查服装，统一的蓝色工装服，一套的，如果没有一套的，裤子也起码是得黑色的。 陆秦是其中的一抹白色，白衬衫蓝裤子。他手里拿着稿子，同宣传科的人讨论舞台安排的事情。 刘干事敲敲纸，你们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节目单是经过讨论决定的，跟以往不一样，不再将大合唱和朗诵排在前头。 宣传科的每个人，就连赵科长都有个朗诵的节目。 陆秦剥了颗糖丢嘴里，顶起一侧腮，就他最轻松愉悦，没什么问题。 其余人都这么回答的。 那行，陆秦你歌练得怎么样了?跟舞蹈结合起来没啥问题吧，之前就你没排练。 陆秦黑卷的睫毛扇动，放心，没啥问题。 刘干事真就信了，她还有其它事情要忙就走了。 陆秦解开一颗领口的扣子，走到后台门前，也就是舞台的侧边，能看到台下的人。 他视线在台下先是晃了一圈，很快落在实处。 台下，陆秦拿回家四张票，孔跃思考过后还是带着陆春浓和儿子孔东东以及孙来妹来了，臭小子总不能坑自家人。 他机敏，很快发现有道视线从后台看来。 对上他姐夫锋利的眼神，陆秦感叹真就不愧是他姐夫，他不确定他能不能看到，还抬手向他招摇了两下。 孔跃眯着眼睛，通过缝隙看到在晃动的手。 陆春浓四处打量着，时不时侧过头同孔跃说上两句话，他对自己应该有信心。 孔跃眉头一挑，握着她的手捏一捏。有肯定是有的，结果就不知道了。 随着领导陆陆续续进门之后。场下观众逐渐安静下来。 以宣传科为首的干苦力的同志，迅速上台把场上清理得干干净净放。 任厂长难得闲下来，他就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很清晰地看到青年从侧边舞台上台。 陆秦两手空空，手里拿着有线话筒，身后地板一根特意拉出来的长线随着他挪动。 好!啪啪! 他的面孔一出现，不知道谁就大喊了一声。伴随着掌声。 哈哈哈哈。真有被忽然那一下逗笑的。 陆秦脚步一顿，修长的双腿站在舞台中间，他笑了笑，已经感知到你们的热情了啊，中秋佳节，希望你们的热情能一直高涨着。 话音一落，台下观众简直是十分给他面子，噼里啪啦鼓掌。 真的就是到关键时候，才能看出来一人的人气如何。 孔跃他们就坐在第三排，耳边听到一句一句热情的称呼陆同志。对他的受欢迎程度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台上的陆秦把小心思掩盖在笑容之后，热情就好。这样才好配合。 一大段介绍之后，节目才真正拉开序幕。 那么接下来请欢迎宣传科陆秦同志的《歌唱祖国》和舞蹈。他自己给自己报幕。 好!下面掌声噼里啪啦。 长得俊的人，站在那就觉得让人赏心悦目，更别说是唱歌。 他那张脸，坐在最后一排都能感觉到在发光。 歌曲响起之前，因为节目刚开始，一个个都是精神最好的模样，加上他那张脸撑着，个个都挺直了腰背，竖起耳朵。 没有伴奏的纯唱，卡点就按自己的来。 陆秦卸下主持人的角色，拿着话筒，白皙的手腕露出一截，单手插着兜，眉眼上扬表情各方面都管理到了完美。 希望大家跟我一起来啊。 众人：声音真好听。 紧接着歌声响起，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第一句响起，观众心中犹豫了一下，怎么有点怪怪的呢?有点不对劲。是这么唱的吗?不是吧? 还没细想，只见话筒忽然就对着他们了。吓得他们忽然紧张了。刚才的想法如泡沫般破了。 观众：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唱歌的反过来要求听众唱的。还在第二句。 他们下意识张嘴，有抢节奏的有慢半拍的，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就怕慢了半拍抢不上热乎的。原来一起来是这个意思。 以为陆同志忘词的刘干事，跑到一半想去支援又退了下去。 -- 第178页 很棒哦。台上青年夸奖。 这一夸，谁还有心思想刚才的不对劲。他们还忙着排队唱呢。 陆秦就这么反反复复，在他们意识到他调子不对劲的时候，又猝不及防把话筒转过来。迅速搅乱他们心思，提升他们参与感。 你一句我一句。 愣是没谁把那股不对劲细揪下去。 好，我们一起唱啊。青年举起话筒。 台下观众脸色红扑扑的，参与感十足。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陆秦的嘴巴动了动。 接下来，他撂了话筒，双手以放松姿态垂至两边，脚一前一后。 众人只见陆同志忽然摆起姿势来。双腿向前向后，双手摆动，脸上维持着灿烂的笑容。 哇哦! 等他侧过身时，蓝色工装裤下翘臀和修长的大腿尽现。一个男人真就比女人还迷人。可又不显得女性化。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再来30个红包吧。先到先得。 感谢在2022-04-30 19:42:01~2022-05-02 15:4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包子40瓶;栗子?、白日梦中梦30瓶;守护之鑫25瓶;Huyull 20瓶;爱漂亮的小狮子、罗生门1942、我是一只轻盈的小胖子、摸鱼、tangling1211 10瓶;青黛8瓶;padme、云之晚歌5瓶;曼珠沙华、Linda、50220050 2瓶;房子、一树春光、葬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青年俊脸挂着笑容,黑色皮鞋在木制地板上踢踢踏踏，手臂一高一低向左向右,随着胯完美的扭转,侧头转左转右，脚下往后，手臂伸展。 每一步都那么积昂、向上。 向前向前,不怕困难勇向前。 到了尾声,他脑袋一甩，正视前方,挺胸吸气，挺直翘臀，向祖国展示青年是早上初升的太阳,永远昂首挺胸积极向上。 嘴上还喊着,向前向前! 坐在第一排的领导同志，先是被他弄出声音的皮鞋吸引,然后被他的笑容吸引,最后这一声真是提神醒脑。 好!跳的好!台下掌声噼里啪啦。一个个笑容都快咧到脑后了。 哈哈哈哈，陆同志，来一个，再来一个。 他们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看这么不做作不扭捏的舞，真是爽啊。 台下,陆春浓一张脸红了又红，孙来妹更甚,方才眼睛就没移开过,这会儿后知后觉,瓜子从嘴里啪嗒掉落。 作为他们的家人,看着他在台上扭来扭去，踢踢踏踏，一副激昂状态，是说不出的感觉。 孙来妹：我了个娘嘞，女同志都没他放的开。不过跳得还真是好看。 孔跃听着周围鼓掌喊着再来一次的声音，他低头，只见儿子眼睛里闪着亮光，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原来是台上的人做了个手势。 表演的人比任何人都冷静得快，青年俊脸上漫上一层红意。 声音微喘却显平稳，依然代表着主持人的角色，角色更换毫无困难，好，我们先谢谢宣传科陆同志的表演，很精彩是不是? 是!精彩!啪啪啪啪啪 台下观众：自己给自己报幕，自己夸奖自己，咋就那么好笑呢。 谢谢众多观众的热情配合，你们都很棒。 今天，是中秋佳节，还有许多兄弟姐妹们，为了中秋准备了精彩的节目，你们期待不期待? 话筒一朝着他们，他们熟门熟路的，期待! 好，有请接下来的大合唱节目 台下观众答完就忘记刚才让他再来一个的喊话，当场表演了个瞬间失忆。 陆秦功成身退，修长的大腿跨下舞台，他重新回到后台。 一进门，一群诡异的目光看着他，其中有惊异有好奇，但无论哪种情绪其中都少不了打趣的笑意。 陆同志，你真牛。 豁哟，陆秦差点没被吓到。 齐刷刷的大拇指顶到他面前。 刚才他在舞台上，一个人就顶千军万马。 虽说一半的人去参加朗诵了，但后台剩下的人也不少，阵势挺大的。 陆秦从兜里掏出帕子擦擦汗，谦虚笑了笑，我来个抛砖引玉，你们接下来加把劲。 你这还抛砖引玉呢?!那他们还活不活了? 台上的大合唱已经开始了，一个个又攀爬在门边开始看戏。 台下的观众早就被吊起来了热情，一个个认认真真的。 陆秦拿着搪瓷杯喝了热水，估摸着大合唱没那么快结束，他从桌上拿了两三个月饼、一袋瓜子、一袋花生，转身从后门出去。 让一下啊让一下。 台上的表演者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服，激昂地唱着歌。 孔跃伸手往后一掰，陆秦捂着脸的手松开，姐夫，是我。 孔跃手臂上动作一顿，回过头没对他设防，怀里被塞进两三包吃的。 厂里刚发的月饼和瓜子，接下来的节目不少，你们慢慢吃慢慢看。 嗯。 孔东东就坐在他怀里，他小手瞬间抱着着这些东西。 -- 第179页 陆春浓和孙来妹听见动静已经看过来了。 陆秦看了眼台上，表演到一半了，他眉眼上扬，问几人的意见，我唱跳是不是还行? 可以说是唱跳俱佳了吧?一点没耽误正事。 唱歌，孙来妹和陆春浓跟着哼了两句，感觉是还行? 孔跃想到之前他不肯答应换节目的事，如今是彻底明白了，混小子他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陆秦视线他们身上移过，不等他们回答，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了。 知道什么啊就知道。 而陆秦这会儿已经跑了，他还得主持呢。 一家人，这会儿只有孔东东板板正正地坐着听台上的歌声。 大合唱一结束，陆秦上台，那鼓掌的声音比对表演者还要热情。就算他站在那不说话，他们都乐意听。 他一抬手，台下刷刷安静下来。 陆秦心里感慨：多么听话的观众啊。 接下来的时间，剩下的节目，一一举行。总的来说，有耍技类、文艺类、朗诵类。周军都被他忽悠过来了。 全然不是按照往年规定的顺序来，谁也不知下一个节目是什么，就挺让人期待的，尤其是主持人陆秦长得还很俊。 最后的节目，是陆秦提议增加的。 好了，到了最后，我们还有一个大家可能都会喜欢的活动，那就是有厂办带头的抽奖活动，由厂办提供，大家抽奖，其中奖品分别有有半年的、三个月的、五个月的饼干券，一月两次次，领到以后，自取。 不出意料，下面嗡地一声，半年饼干，虽然一月才两次，但谁不想用，而且是白给的。 陆秦看着手中的券，估计他先前的建议被采纳了。 他还不给现在就抽，偏偏鼓掌让领导上来讲两句。 任厂长原本看个开头就走的，拖拖拉拉到现在。 他瞥了这小子一眼，接过话筒，简单说了两句祝福他们中秋节愉快。 好，我们抽奖活动现在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三，得请个假，之前欠一更没补，加上明天那更，大概是欠二更，我记着呢，后面会一一补上，实在太太忙了，ddl作业很赶。 第91章 不出意料,下面嗡嗡嗡的，免费的饼干券,谁不想要。 陆秦接过话筒,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黑色碎发下的眉宇扬起，好,咱们先保持安静啊,不要太激动。 下面的观众就很给面子，刹那静下来。 任厂长侧身瞅了他一眼,从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抽奖箱里按照先后顺序抽了四张，迅速且果断。 然后递给一旁的陆秦。 陆秦把话筒搁在一边，低下头凑过去,又笑着抬头看下边的人。 下面的屏住呼吸。 得奖的分别是生产科的王明、投料岗秦盼娣、技术岗赵倩云恭喜各位!喊到名字的人,待会到后台来领奖别忘了啊。 一口气全念完，下面的人呼吸声都没来得及接上。 能在几百人中被抽到,也算是运气好。 节目到此结束,陆秦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一溜小跑到后台。 前排几位厂办的人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想今年的节目办得不错，尤其是开头歌舞，他们年纪大了还跟着年轻人唱了几句。 陆秦拎着福利出了门，心情是极好。 陆春浓牵着孩子走在前头，视线一直往前扫,后面是孙来妹和孔跃。 陆秦此时被一群年轻男女同志围在中间。 陆同志，你今天的表演很出色。 陆同志,你主持得也很厉害,之前我看节目都是打瞌睡的。 孔东东腆着小肚子,指着远处的人,阿妈，舅舅。 陆春浓劝他，等一下啊，等你舅舅忙完。 远处的青年，脸上裹挟着灿烂阳光的笑容，时不时点点头，手也似乎没闲着。 但陆春浓没忘记刚才陆秦唱歌时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示着自己，张扬以及正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肆意。 孙来妹老花眼，近处的看不清，远处的反而问题更小，诶呦，陆秦被好几个同志围着呢。 似乎有所察觉，陆秦对他们说了几句便朝这边走来，姐，姐夫。 一上前他就把刚才他们送的橘子月饼塞他姐夫手里。 孔跃一个猝不及防只好收下。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又看看混小子。真是小瞧他的受欢迎程度了。 陆秦对他姐又是另外一种态度，厂里发的福利姐你先拿回去，我晚点等宣传科忙完再回家。 陆春浓是坐周来根的牛车过来的，她闻言叮嘱他，晚上回来注意安全，骑慢一点。 孙来妹走的时候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陆秦小子，婶子觉得你表演得最好看。 陆秦就觉得他婶子真有眼光。 中秋节目算是圆满完成，晚上又放了电影。 陆秦不确定吴鸣同志有没有拿到券，又跑了公社一趟，他感觉自己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八月十五一过，天气算是渐渐凉爽过来了。 秋季开学，外面马路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而厂里的选举投票活动也开始公开化举行。 -- 第180页 除了任厂长稳稳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主要是因为他负责厂里决策活动，往往一个政策要几年才能落实，频繁变动对厂里生产不利，其它职位则不同。此外，他多年功劳再那，谁也不能轻易搬动他。 近来几日，厂里最大的变化是，气氛变得缓和，忽然之间，工人发现之前脾气不好的领导也渐变得好说话，甚至更加地和蔼可亲。 陆秦站在红色公告前，横的一栏分别是姓名、工作岗位、意向岗位、学历。他视线落在最后一列，好家伙，任厂长以及周军都是大学毕业生，除他们俩之外，还有三位，都是大学毕业生。 他顶着原身初中生的身份，那就是个尾指尖尖啊。 现实让他清醒。 算一算时间，那就相当于一切还得重头再来啊。 投票时间到了，陆秦没再逗留，跟一旁的工人兄弟姐妹们打完招呼就回工作岗位去了。 投票活动的前半段类似于现代的直接选举，参与竞争同一岗位的选举人的先自行介绍，随后除了本人曾所任职的单位人员，其它人都要进行投票，其中职工投票占据百分之三十比率，领导票占据百分之七十。 不出以外，赵科长成功地当上副厂长。 而他们的宣传科科长，是一个他们都没想到的人，老熟人周军。 估摸着是以后走赵科长的路，奔着几年后的厂长位置去的。 赵科长收拾行李，陆秦屁颠屁颠过去帮忙搬去厂办。 其它两位年轻干事搬完就离开了。 陆秦拿着帕子这里抹一下，那里抹一下。 赵科长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思转了一圈，从工人票数来看，他今年升职多多少少跟陆秦有一点关系，首先就是工人因体育活动改革对宣传科印象转好，其次就是陆秦跟厂里大部分兄弟姐妹都关系好，看在他陆秦身上，工人票数都往他身上投。 多多少少有点感激和感慨。 他有意提醒他，你刚进厂子也就一年时间左右，以后好好工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提，周军同志你认识，也是个好相处的。 陆秦拍拍手，他还真有件事差点忘了，看了眼周围，笑着凑到他面前，赵厂长，我听说我们厂里每年有进修推荐的名额，都是去哪进修的? 这不是巧了吗不是?名额一事归厂办管。赵科长又恰好升职为副厂长。 感慨之情绪还萦绕在心头，赵厂长那一下都没反应过来，这小子一向直接。 过了一会儿，他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小子，小子眼睛里全是笑意与好奇。 他犹还记得当初招他进来的时候，鉴于他初中生的学历还犹豫过，宣传科招的年轻人哪个不是高中毕业的，或者读了一年高中的。 办公室没啥人，主要也有厂办的要调出去的，他声音不高不低，下意识来了一句，你还需要进修? 进修出来的人都没他灵活。 陆秦：哪里是进修，简直是回炉重造。 他点头，不瞒您说，我觉得自己的学历有点低了，影响了我未来的发展。 赵厂长下意识把未来发展理解为将来的升职，他还以为小子受最近选举活动的刺激了。 他仔细回想一番，跟他解释，按照往年惯例，咱们厂里去进修的，一般是财务岗的会计人员，去省公办专业学校学习会计财务知识;技术岗的同志去省里学习跟紧新技术，其它岗位的就很少。学习时间大概为一年左右，他们每周比旁人多两天假，借由假日时间学习，往返来回，那都是很辛苦的事。 想到他说自己学历低的事，我没听说过，工人去高中进修的，毕竟高中也不教你会计不教你技术。 按照他的想法，陆秦的能力是可以的，多工作几年，以后去进修一下，拿个证，也能稳稳妥妥升职。 他话也是这么跟陆秦说的。 陆秦觉得他话说的有道理啊，但是道理归道理，赵厂长，我觉得厂里需要提供一个像我学历这么低的人一个提升学历的途径，学无止境不是? 赵厂长也就听一听而已，你都有工作了，读高中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你要是喜欢学习，可以去图书馆或者回收站捡两本书看看。 他的想法代表当前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陆秦同志本人默默叹气，心想还是得靠自己啊。 他把抹布折好放在桌上一角，厂长你忙，我先回去了啊。 赵厂长大概知道他没死心，好好工作。 陆秦回头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中午，周军同志已经牢牢坐在赵科长的位置上的。 中年男人背影忽然变成年轻男人的，还让人怪不习惯的。 陆秦进到自己的领域，感觉气氛有点太安静了，他目光一扫，只见大家伙都老老实实坐在岗位上，他刚要打招呼，便看到角落里的周军同志，呦呵，难怪刚才在厂办没看见他的身影，速度还挺快的。 他脚步一转，伸出手，恭喜啊，周同志。 周军把有墨的钢笔和钢笔壳子以及铅笔归类到笔筒里，听到陆秦的声音，他知道人是刚从厂办回来，他回握，谢谢。 两个人早就熟悉了。 其余人听到交谈声，见陆秦跟新的科长认识，一下心情就放松下来了。 -- 第181页 这还没完，陆秦知道宣传科最近没事，他拍拍手，刘姐牛姐，两位干事，这位是我们的周科长，是一位很优秀很负责很公正的年轻同志。 年轻是看出来了，优秀负责公正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仔细品品，大家好像明白了他想转述的话。消了大家伙一半的担忧情绪。 周军视线瞥了眼陆秦，他还是头一回赶鸭子上架，但是他坦坦荡荡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各位同志好，我是周军，新来的同志，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有错的地方也可以请大家指正，希望往后能和大家一起把宣传科的工作做好。 周军今天进门的时候，已经简单介绍了一遍自己，不过那会儿只限于点点头。现在有个粘合剂陆秦在，环境和氛围就变了。 科长好。声音陆陆续续的。 我们鼓掌欢迎一下周科长。嫌弃氛围不浓烈，陆秦带头噼里啪啦拍掌。 一阵掌声，瞬间让大家熟悉起来。 周军微挑眉，他颔首，朝着陆秦传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陆秦做了个不用谢的手势。 接下来，过了两分钟左右，终于有人说话，再过了十分钟左右，又有了人在走动。 新科长的到来，对宣传科的影响并不大，大家伙又迈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第92章 新的一天,刘干事小声喊他过去。 姐，怎么了? 怪神秘的,陆秦压低了声音。 你哥他在修配厂又弄到两个稀奇玩意儿,弄了半天没修好，家里已经有一个了，我的意思是问你要不要? 仔细算算时间,陆秦想想这都快大半年了吧,他都快忘了他叔是修配厂的了，有为什么不要。 他眼睛一亮,心想拿回去给家里听广播也行，那姐你让大哥把东西给我留着。 刘干事应下，给他使眼色,放心,给你留着呢，不过我不能保证能不能修好啊。 没事,到时我来修。现在的收音机配置都很简单,出了问题来个排除法就能弄清楚。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陆秦回到座位心情极好，小声吹着口哨。 而下班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两个铁疙瘩。外层好几道划线，摁也摁不亮。 没检查出毛病之前，他得确认,姐你这个真不要了?哥他多少钱买来的? 捡来的，要不然能那么破,你拿去吧,能修好就是你的。 之前那个修好她还没有感谢他呢。 家中的两位男同志也没意见。 陆秦拎着用布包起的两铁疙瘩大摇大摆地走了,由于在刘干事家停留了一会儿,天色又暗了一层。 莱阳县居于南方，一年二耕，稻禾收割时间因年份有事不同，比如今年就提前到了八月底。 那股子夏天独属的燥热萦绕着东阳大队，不到二十或者刚二十出头的知青迎面而来。 今年又新来了一波知青，新人旧人之分，有时候看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 陆秦刚好迎面与他们碰上。 知青里十个里有两个在本地是安了家的。 迎面而来的青年肤色白皙，长相上乘，推着自行车慢吞吞走着。 再看看他们，裤腿一高一低，身上还粘着几粒谷子，出了一身臭汗。 知青很少出来，因而陆秦也是显少跟他们碰上，他抬手朝他们笑着招呼，下工了啊。 知青现状依然是时代特色。 这一招呼，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一时诧异，有认出来他是谁的，站在中间的男同志招呼回去，对，下工了。 陆秦指一指前面，天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不待他走远，年轻的知青回头回头看着那人，眼中有未消的好奇与羡慕，他谁啊? 陆秦，就我们大队的，在县城莱福食品厂工作。 一提及工作，他们眼中闪过羡慕的神色，随后便是满身的疲惫。曾经的追求无望，也不知要待在乡下多久。 远远的，陆秦回头瞥了眼那些人的身影，一时也感触颇深，不过他自己的事还很多呢，压根没时间顾及其它人的。 孔跃和陆秦浓一进院子，便看见陆秦坐在光线下，脚边一堆工具。 孔东东松开手就啪嗒跑过去了，蹲下来，手放膝盖上，好奇问，舅舅，这是什么? 孔东东如今说话表达能力有着巨大的进步。 陆秦弯着腰，侧头看了他一眼，拖过一旁的矮凳子塞他屁股底下，一本正经解释，舅舅给你做玩具。 身后传来陆春浓好奇的声音，这是收音机? 陆秦拧开螺丝帽，回头解释，对，我从宣传科一位同事那里拿的，先修修看能不能用上。 他话音刚落，一旁落下一道黑影，孔跃提起收音看了眼，需要帮忙吗? 陆秦本人是真诧异，姐夫你会? 孔跃已经挽起了袖口，试试。 事实证明，孔跃确实是会，他是当年当兵时学的，出门在外全靠自己，修车修小型器械。 两人合力半个小时就给修好了。 吱哩哇啦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刚好是晚间的少儿节目，给安静的院子增添了份热闹。孔东东当晚就差蹲在收音机前睡着。 -- 第182页 事情还没完，陆秦央求他老婶子，婶子，明天你就就抱着收音机四处看看，我们这还有个可以看看谁要的。 行。她开开心心应下，到时指定抱着这宝贝转一圈。 第二天，陆秦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小镜子晃悠，身上穿的是不起眼的衣服，他仔细扒拉着头发，这天会是朴素的一天。但左看右看，好像朴素遮不住他的美貌来着。 他这么大个人在院子里晃着，明显得很。 他的动作让人觉得眼熟，孙来妹仔细回忆，上一回还是去年了吧，当时的陆秦小子堪比大队夜猫，难得在家待着，待到第三天就窝不住。 你就这样去上班了?孙来妹记得大队长家的大儿子就经常怎么穿。 他身上那件斑马线似的蓝色条纹上衣，以及蓝色裤子，一色穿搭下来，就不太像他一向的穿着习惯。 不是说难看或者不打眼，而是忽然来这么一下让人迷惑。 陆秦挪开镜子，婶子我这样不行吗? 孙来妹张开嘴，沉默了一下，行是行，就是怪不习惯的。 怪朴素的?他帮忙添词描述。 孙来妹仿佛被点醒，对对对，就是这样。 陆秦要的就是这样，这就是工作党和学生党的细微差别，他摆手，背上鼓鼓的绿色单肩包，打完招呼就溜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孙来妹纳闷，他穿这样就上班去了? 陆春浓眺望，已经是看不到陆秦的身影，她牵着孩子，妈，我和孔跃先去上班了，陆秦这么穿估计是厂里有规定，你也别太担心。 去吧，我待会帮忙晒谷去。 几个刚来的知青被派到简单的活，她得看着些。 莱阳县第一中学，一道蓝色的身影挂着单肩包走向大门口，进门前也没人拦着。看门的大爷瞥了眼，便移开视线。 他走着走着脚步一停，忽然回头招呼，大爷早上好啊。 大爷微微诧异点头，他这还是第一回 被学生打招呼。就这一眼，老大爷通过那双老花眼记住了他的脸。 刚开学，校园里闹哄哄的。整个中学就只有高一高二两个年级，隔着一座墙的隔壁才是初中年级，往里走，其中路上的人还以男同学为主，女同学居少。 陆秦难得又借助原身的记忆，慢吞吞走着，一路寻到高一年级。 晃了一圈，物是人非，总之教过原身的老师他一个没看着。 随着叮铃铃的响声门口走廊方方框框的窗户边又多了一道人影听课。 陆秦朝里探了眼，学生在下面吵，老师在上面讲，也没人管就是，老师或许顾忌什么，一直只管自己的课程。 对于窗户上多出来的几个人头，教室的学生见怪不怪了就。 但其中有一个，脖子伸得格外地长。 第93章 莱阳县第一中学是罕见的两层红砖瓦房建筑,青瓦房顶保障了即使是夏天到来屋内也清凉，外面刷了层白腻子粉,一个屋子三四个木制窗户,窗户设在离地面一米高处，原本有竖列的木棍放着人钻进来，但在之前闹事时被人毁得彻彻底底,如今就一个空荡荡的窗户口立在那。 初中、高中,都是家中愿意供的人才能上。 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余光瞥见窗户外的人,除了见怪不怪之外，内心还有有自得、有得意。 在他们心里，外面的泥腿子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但在今天,靠近前门的窗户,有一个脑袋高出窗户不止一点，伸长脖子后,那脑袋都快钻进来了。 在他们那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黑色脑袋，头发保养极好，发质又黑又硬。面朝黑板，脖子似乎抵着窗户左边的框，也不知道人是怎么做到的。 大半没听课的学生，一时间盯着那处愣得没反应过来。 再回头看了眼其它趴墙听课的学生,无不小心翼翼地趴在那，努力缩小存在感,间杂着不好意思与好学的心情,他们点点头,这才是趴窗旁听的正确姿势啊。 这下再看一下前面的,他们顿时心想，谁啊这是? 高伟民在高中讲课有十五年时间了，在几年前，他讲课是声情并茂、手脚并用，自从学校闹事之后，他热情渐消，除了完全按照课本上的知识来，其余事情他一句不提，别人就算想纠错也纠不出来。再者学生坐在下面，百分之九十都不听课，他完完全全低着头念书，偶尔抬头看一眼下面的，跟一两个想学习的人对视一下。 今天也不例外。 由于书上那段话过长，他多念了一会儿，脑中理解释义，自我品鉴，并没有念出来，就这半会儿功夫，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大越大。 他缓慢抬起头，脸上没有情绪，例行说了一句，安静一点啊。 话音一落，他头抬到一定角度停下来，就那么一停，他余光瞥见窗户口有动静，一眼望去，正好看见那伸进来的脑袋，应该说是脸。 一个长相漂亮的穿着条纹衣服的男同志，趴在窗户口，手上还拿着本泛黄的本子，似乎是在跟着他的节奏听课，他一句安静一点，他也停下了笔，疑惑地看着他。 对上他求知若渴的眼神，高伟民情绪有那么一瞬间波动，但很快，教室里安静下来许多，他又低头继续讲起来。 -- 第183页 窗外的脑袋又往里面伸进一点。 他的存在就很难让人忽视。 坐在下面的四十来个学生，就听见窗户边刷刷刷写字的声音。 但是这个时候，可能是脖子累了，他终于正对着窗户的对面。 除了坐在后头以及靠近窗户边的几个，其余人几乎看见了他那整张脸，唇红齿白，眼睛黑亮。 嘶。哪，哪来的人?咋长那么好看? 似乎察觉到视线，陆秦同学不好意思地咧着嘴朝他们笑了笑，又继续听课。 过了一会儿。 在几十双灼热的视线下，陆秦淡定地听完这节课。 于是这节语文课上，出现了学生看陆秦，陆秦看老师的现象。 等到九点半，他拿起本子拔腿就跑。他可不想现在就留下来跟他们见面。就说实话，课程内容一点不难，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是听课。 课后，几个学生刚要出来找人聊一聊，发现人不见了。 他撤退得跟其它听课的人一样快。 那人怎么跑那么快?好几个男同学蜂蛹而出。 其中一个壮壮的男生耸着肩膀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答了一句，赶着回去干活吧?我听说最近乡下收割谷子了，估计是趁空闲偷跑出来的吧。 他还看见趴窗户上几个旁听的，裤腿上还有泥点子，估摸着这个人也是。真想不明白，好好在地里干活就是了，来他们学校听什么课，听得懂吗他们? 长这样也是地里干活的? 跟脸有啥关系? 误会就是这么来的。 被议论的本人，一路出了校门。 谢谢大爷，我走了啊。 陆秦身上斜挎着绿色军布包，右手腋下夹着一个笔记本，可能是刚才在窗户那站得太累频繁换姿势，上衣和裤子也弄出了好几个褶子，额头的黑发翘起一部分。 守门的大爷眼皮一动，对于他们听一会儿课就走的人并不稀奇。 陆秦估摸着时间点，小跑到供销社门口，找到他早上停在那的自行车。 朱同志李同志，我上班去了啊。 朱红看见他的穿着总觉得别别扭扭，见他着急上班，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蓝色的背影滋溜一下消食在他们眼前。 李香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朱红，你说陆同志怎么了? 她早上刚来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她对象，因为她对象就是这么穿的。还是挺时髦的一种穿法。但是穿他身上，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朱红一向不愿动脑，谁知道啊。 不单单是她们，陆秦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刘干事瞥了一眼座位上出现的人，惊讶写在脸上，诶? 姐，早!他翻开单肩包把昨夜加班写好的稿子拿出来。 哦，早!刘干事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 陆秦坦然自若地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等放凉，又走到周军的桌前去交稿子。 徐有志刚从外头回来，脚步就那么一顿，你这个? 他瞬间忘了问他迟到的事。 朴素吧?换个衣服换个心情。陆秦挑眉。 徐有志咳了咳，还行。 就是感觉多了那么点乖巧的感觉。 喝了两口茶，陆秦拎着包走了，等重新踏进门时，他身上穿的又变成了白衬衫，发型也仔仔细细梳理过。主要是供销社没有换衣服的，要不然咳咳，他进食品厂之前就换上了。 徐有志实在忍不住，又换心情了? 陆秦，换个工作的心情，咱们严肃一点。 ****** 之后连续几天，陆秦那独独的一件条纹上衣，下午洗，晚上就在晾衣杆上晃着，第二天又穿到了他的身上。 偏偏每天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穿的又是白色上衣。 而第一中学高一年级的学生，从那天开始一周，每天都能看到窗户口一个蓝色衣服的男同志，有时是上半节课有时是下半节。 从一开始的拘束，到后面干脆趴在那，寻个舒服的姿势写写画画。 老师说一句，他偶尔动笔写两句。 原本教室里就没几个听课的，都是为了高中学历，又或者是家中闲着实在没事干才跑来坐在这的。他的举动便异常突出。 习惯之后，高伟民偶尔会看他一眼。 只是每一次下课，陆秦都跑得特别快，混同在其它跑来听课的人群里，撒脚丫子就跑不见了，生怕被别人逮到。 你说这人，我们怎么每回都逮不到他? 他跑那么快，一定是家里的活很急，就这样还跑来听课，只听半节课不到，他能听得懂吗? 就在问出这句话的之后两天，陆秦忽然有两天没去。 家里，晾衣杆上的衣服还在晃着。 孙来妹抱着收音机回来，见他在家，我刚才在大队坪上给他们放歌听，一群人都凑上来，我不经意提到家里有两个录音机，有几个心思动了，要是有心的肯定会过来问一问。 买卖二字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提，但是可以暗示。 陆秦一开始叫他老婶把录音机抱出去让大队里的人包括知青都看看，孙来妹还真就老老实实抱着收音机在外头逛了几圈，她又不敢四处乱摁，顶多让大队里的人瞄上一眼，就一眼完全啥都看不出来。 -- 第184页 等陆秦教过她怎么使用之后，她胆子就变大了。 第一个来家里要买收音机的，是知青所的知青。 一位名字叫柳志的男同志，下乡七八年，高考无望，他准备在大队安置下来，和他结婚的是知青所的一位女知青。 有人在吗? 柳志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往院子里探头，院中干干净净的，有两只母鸡走来走去。 陆秦正好捡了两个鸡蛋过来，他招手，这位同志，你进来吧。 柳志看着眼前的青年，想到大队里谈论的有关他的事，他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不过很快平静下来，直入主题，你好，我是知青所的柳志，请问这是孙婶子家吧?我想要换你家的收音机。 他后面的声音有刻意压低。 同志你好，我是陆秦，你先在这里坐着吧。 陆秦眼中的这位男同志，瘦瘦高高的，年轻的脸庞上有日晒劳作的痕迹。 他说了句让他稍等，便进屋去把收音机拿出来。 收音机被仔仔细细抹过，若不仔细看，跟新的也差不多了。 柳志身体往前倾，有些心动，我能先试试吗? 陆秦大大方方的，可以啊。 柳志摆正收音机，用手触碰其上面的键盘，紧跟着在犹豫下摁了中间的键。 陆秦看着他稍显娴熟的动作，他眉头微挑。 这个点，很多节目还没开始，调了一圈都是滋啦滋啦的声音，终于往返调到第五个频道时，里面有歌声传出来。 听了一会儿，柳志摁下键，陆同志，这个怎么来? 他问的是钱的事。 他说了个数，一脸真诚，你觉得合适吗? 柳志低下头沉思，行。 这个价格已经很公平了。 陆秦忽然感觉说低了。但想想知青的处境，那就这样吧。 啧，他陆秦本人难得反思自己。 起身时，他看到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好奇问了一句，你这? 工作了还要学习? 学无止境，我正在学习高中知识，好好打基础，往后你们要是想学习，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问我啊。陆秦一脸真诚。 有的大事是不能暗示或明示，毕竟说了谁都不信，还容易惹事，他这就单纯借着学习的劲头。 学习高中知识?又在工作，那他就还是个初中生了? 望着他真诚的眼睛，柳志颔首应下，回到知青院，不经意提起陆秦保持一直学习的态度。 有人听了，又不高考，学习有什么用。 一开始有人带了书过来，后面见无望，书本早就垫了桌角，有的则撕了当厕纸。 而且他命也是好，初中生都能找到那么好的工作。 柳志，不提这个了，我们先看看你的收音机吧? 他一走，陆秦就收起了笔记，数了一遍钱，坐在那加班写稿子。 半小时后，桌子对面又多了个小的，握着铅笔一笔一划地写字、算算数。 大的做事，小的就有学有样。 毕竟孔东东明年三月份就要被送去上学了。 第94章 秦诗手里抱着三本书,粗黑的辫子乖巧地垂在两肩，她站在楼梯口往街口看。 原本新建的图书室就离闹区远,远处路口许久不见一个人影。 过了一会,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 青年踩着自行车而来，秦同志。 秦诗眼睛一弯，踩着楼梯下来,我找到一本高中数学书一本语文书,还有一本练习册，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陆秦蹬下脚撑,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来课本，正面是两个黑色的粗体数学二字，他打开看了眼,是这个,谢谢秦同志了。 熟悉的内容，熟悉的图片。上辈子坐在高中教室里学习的场景仿如隔世。 不用谢,不过这书因为用来垫桌角,好几处显黄，你也别嫌弃。 秦诗指了指。 陆秦方才就看见了，他三两下把书收到单肩包里，不碍事，能看就成，麻烦秦同志你找这些书了。 可不是得感谢她,他花了两天时间在县城晃了一圈都没找到像模像样的书。由此可见，知识这玩意是真的不被推崇。 秦诗说了句不用客气,她扯着自己的辫子,实在好奇,你是给谁找的书?高中数学相对而言有些复杂,如果自己看的话，可能会有很多地方不明白的。 她当时课上听了，下课后花了些时间，才把某些知识点彻底吃透。 陆秦哪能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他笑着露出口白牙，是我自己看的，你放心吧秦同志，我能看懂这些书。 可不仅仅是看懂，刚才那一眼，有关知识的记忆一下涌上心头。 秦诗自己本来就爱看书，也没提类似不高考，看书无用的话。 两人又唠了两句就分开了。 陆秦浑身就透露着一种我在忙碌的感觉。 足足旷了两天，包括周末一天，到了新的一周，他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教室窗口。 班上的人终于发现他又出现了，互相使了个眼色。追了几回没追到，他们的好奇心完全到达了顶点。 -- 第185页 这小子脚底有轮子似的，跑得简直比谁都快。 台上的老师，高伟民不经意往窗口看了一眼，男同志一如既往的姿势，认真听他讲课。他内心波动的幅度比上回大了些，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喂，你跑什么啊? 今天课后，以向东同学打头的几位男同学终于拦住了他。 有人话里带刺，地里的活没干完?天天跑那么快? 一旁的人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犹豫了一下，近距离后的想法是，干活还能长这么白? 青年停下来，怀里抱着他的笔记本，你们好。 众人：呦，还挺有礼貌的。 高伟民收拾好课本，拿着空粉笔盒从教室里出来，一抬头便看见远处被围着的男同志，他脚步顿在那，见不太像找茬的样子，步伐迟疑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陆秦不经意收回视线，先应付眼前这群小子。他要是不刻意减慢速度，他们还真追不上他。 他们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地里刨食的。 陆秦先行出声，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几位同学，你们有事要找我吗?我赶时间得忙。 他还得赶去上班呢。往常这个时间段该做的事，他昨晚就补完了，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幸好有孔东东陪他遭罪。 众人收到他羡慕的目光，心中舒坦，以为他回答了他们先前那个问题，忙着回去干活，心想身上穿的衣服怕不是家里最好的那件。 喂，你叫什么名字? 几位同学好，我叫陆秦。青年很是礼貌，面上还有种赶时间的着急。 向东看到他手里的笔记本，想到课上笔尖摩擦纸张是声音，他说了句借他本子看看，行吗? 青年能不答应吗? 我就是，随便写写的。才怪。 陆秦学孔东东的样子，不得不说，还是挺管用的。 至少向东同学翻开笔记本后，看到一手好字，也没为难他，就这么合上了。 围着他问了一圈问题，那些人才放他离开。 他字写得挺好看的。 好看又不能吃。 可是我看了一眼，他记得笔记都十分准确。班里到底有人听课。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跟其它人一样啊，得回去干活，书上又不教你怎么种地，学了也没用。 高伟民提着半盒粉笔，就听到他们在谈论，他打开本子，好了，保持安静，上课了。 九月份，天气适宜。 开学过了一段时间，陆秦有空就来听课，跟他们混了个脸熟。 很正常的一天，在他们习惯他的存在后，陆秦主动加强进攻了。 高伟民看着他递过来的课本，老师好，我能问一下这个问题吗? 想到往常这个时候，他就跑了。高伟民回忆班上的同学说的，这同志要回去干农活。 哪个?原本不想理的，但还是心软了。 只见眼前青年从包里拿出课本，指了指上面的一句话。 小陆同志打算初露锋芒展现好学的态度了。他问的是高伟民课上没有讲过的内容。 高伟民动作一顿，首先注意到的是这本书，外面还裹了一层书皮，然后才注意到内容。 他拿起桌上那根磨得光滑的铅笔，这句话是这样，又要忘却又要纪念，所谓忘却就是要摆脱悲哀的重压，即不能光用悲痛来记念死者，而应该用别样的方式：化悲痛为力量，以战斗来记念死者 高伟民一个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以前，有好学的学生来问问题，学生跟老师间也不是针尖对麦芒。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师我懂了。领悟能力还挺快的。 陆秦，你还真是过来学习的啊?地里的活不干了? 门口，守着的人好奇问他，也不顾里面的老师能不能听到。学生的态度怎么样，老师心里都有数。 陆秦抿唇笑，眼中再次闪过羡慕情绪，嗯，我是想学习，毕竟学无止境，我有很多知识不懂，我还是比较羡慕你们的，可以坐在教室里听课，我也很想成为你们，可以有个从高中毕业的机会。 啊。问话的同学一时止住了，抬头就看见他眼中羡慕的神色。 那也没办法啊，他们天天待学校上课的，后面才能领证毕业。 陆秦当然知道现在是不能，他是为了两年后的应届生身份好不，但谁让原身是个初中生。 虽然招生对象里面有工人农民，他已经符合这一条件，可以报考了。 但多拿个证也不碍事。 办公室，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坐在一起，经由早些年的事，大部分失了奋斗的意志。 青年咬字清晰，他们脑中出现青年一脸羡慕的样子。刚才青年进办公室，他们可都看见了青年的长相。 不知谁感叹了一句，学生不爱学习，不是学生反倒爱学习了。 学生人坐在那，心思都在外面。 而这两天，陆秦趴窗口的动作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就没见过这么好学的。 第95章 -- 第186页 但是如今的形势,爱学习又能如何，众老师心里又似泼了盆冷水一样冷静下来。他们如今老师这份工作,就真的是一份工作而已。 外面的谈论还在继续。 不知谁提了一句,陆同学，要不然你就让公社推荐你上高中吧，反正也就两年功夫。 陆秦：那怎么行,他还得工作赚钱呢。他又不一定非要现在拿到证。 他为难,谢谢你的建议了，不过我还得生存生活呢。 众人又脑补了他刨地讨生活的模样。 陆秦点题到此为止,你们不嫌弃我打扰你们学习就好了，真的很感谢几位同学，不说了,我得忙去了,几位同学咱们过两天见。 至于为何过几天见面，他们随之脑补。 厂里最近在争取省级名称,做大做强,具体而言，那就是做成三河省的最大特色，往后一提到三河省，首先想到的就是莱福食品饼干。就好似提到某市，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它所产的凤凰牌自行车。 任厂长的野心不可谓不大，毕竟县上面还有市,除了饼干，还有各种特色食品。 自打食品厂代表大会回来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周军轻扣他桌面,陆秦,任厂长他们找你。 路上,陆秦慢悠悠跟在他后面，科长，厂长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好让我有点心里准备啊。 周军让他安心，放心，你待会坐在下面听就是了。 起码不要浪费他的小聪明。 陆秦打了个哈欠，又要工作，又要趴窗，他感觉最近的睡眠有些不足。 办公室里，两个副厂长和厂长，以及新任的厂长秘书都到了，还有其余的厂办干事也都在。 进了门，陆秦下意识看向赵科长。呦，今天的赵科长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升职后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赵科长朝他传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陆秦：那他就放心了。 任厂长的秘书还没上岗，因此周军暂替这份工作，他在任厂长身边工作多年，合作起来不存在任何障碍。 陆秦作为一个级别不够的外来人员，走到任厂长身边，厂长? 任厂长焦头烂额，一听这声音，抬起头来，来了啊，先坐。 行。 陆秦左看右看，便搬了张凳子坐在赵厂长身边。 赵厂长对于他先给任厂长打招呼一事，也没介意，他倾身提醒他，知道你小子聪明，待会要是有想法就说。 陆秦表示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了下来。他目光晃了一圈，忽然感觉有点熟悉，之前他孙婶推荐他去负责人贩子宣传活动时，也是像今天这般的流程。 啧，时间过得真快，他想起来他好些天没去看他孙婶了。 很快，任厂长让周军把东西拿出来。 陆秦鼻子轻嗅了嗅，只见他们周科长抱着个箩筐进来，随后把东西一一摆放在桌上。 任厂长发话了，你们先尝尝或者看一看，这是我最近从几个县市购置回来的，都是我们三河省最近比较出名的特产，有饼干，还有山里的干货，有罐头、糖果、还有饮料，还有牛奶。 他下意识就把牛奶放在最后说，毕竟牛奶就算成为特色，生产、保质技术也跟不上。他纯粹是顺带买的，但光是顺带，这两瓶奶就花了他不少票和钱。 一听到牛奶，陆秦先不管任厂长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就坐直了身体，牛奶啊，他穿过来也就见过奶糖，可真的是稀罕物。现在谁家能有一瓶麦乳精，那都是要出去炫耀的。 交通不发达，行动自由受限出门要介绍信，二者导致的结果就是生产线不跨省不跨市，甚至不跨县，直接自产自销。 任厂长这番话，总归是有他的目的，果不其然，他道：我们要学习他人的长处，发现自己的短处，也要想想怎么样才能从众多食品中脱颖而出。 行，那我们尝尝。 说话的是赵厂长。 他过去拿了靠近他这边的干货，干货是山上采摘晒干的香菇，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如果加上老母鸡炖，肯定是很香。他不由自主地咽了眼口水。 其余人陆陆续续上前，仅拿了一样东西。都没人去碰那个新鲜东西，更别说有些人活到现在都没喝过。 陆秦视线就一直没从牛奶上移开，他慢慢排队上前，牛奶太贵了，就两瓶。 周军也想拿牛奶，他跟他科普，滢河牛奶是一九四九年底在我们三河省西部的山里发展起来的，味道挺纯的，当时全国奶牛不过十一万头，滢河牛奶厂便占了五千头，所以在我们省还算出名，不过他们的生产速度和保质技术跟不上，即使出名，喝的人也少，而且做成奶粉保质期会更长，也销售去了像沪市这样的大城市。 单是这样，任厂长便不会把滢河牛奶放在心里。 陆秦确定自己不知道这个牛奶，不过也有可能在后面哪年改了名字也说不定。 现在的牛奶加工后一般还保持着原味，许多人都不习惯这个味道。 陆秦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细品之后，很浓很纯粹的奶香味，似浓缩奶，真的就是回忆里的味道了。 见他没有不适的状况，喝完一口又喝了一口，周军原本想拧开喝，又停下来动作。 -- 第187页 挺好喝的啊。陆秦举起瓶子，没看着保质期，有些怀疑，这能保存到明天吧? 保存小半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陆秦便一口饼干一口奶，吃起来格外地香，他低垂着头，睫毛轻颤，脑中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喝了四五口左右，他就没舍得再喝了。 两年轻人对着牛奶嘀嘀咕咕的。 那边任厂长已经问，好了，各位等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了。 先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厂长，这家已经和我们达成合作的罐头，根据我最近的调研显示，近来的生产额和销售额一直往上走，我们莱阳县供销社里就有，虽然买的人相对较少，但工人同志并不吝啬，上来的产品半个月就能卖完，相对而言竞争力比较大。我记得陆同志给他们家罐头做过介绍。 陆秦靠着桌子，表示赞同他的说法。他还是先认真听一听再说。 我想声明一下我的意见，我觉得乡下干货是没什么竞争力的，首先里乡下人口占绝大多数，干货他们自己就能弄到，吃点现成的野菜更好，干货价格又贵，还不如买肉吃，而对于城里人而言，干货一般是用来炖肉一用，平常半个月都不见炖一次肉，那买一点干货能囤到过年，那自然长时间下来，卖也卖不出去多少。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代表三河省的特色产品，也不一定要以量取胜，以质取胜就不行吗?你闻闻这香菇的味道，隔个半米都能闻到，说明品质好 我说说我的意见 厂办的干事平时一声不吭，如今就完全吵起来了。 成了别家产品的夸赞大师或者批评大师。 前后总之没一个夸牛奶的，都一笔带过。毕竟这玩意儿不仅罕见而且贵啊。 陆秦先一声不吭地听他们谈，心里默默点头，其实说得都挺有道理的。 任厂长不用提醒，周军就把他们的说法一一记下来。 任厂长一针见血，你们现在已经积累总结了别家食品的优点缺点现状，以及竞争走势，那你们觉得我们莱福食品厂的饼干优势在什么地方?如何才能成为三河省的代表特色? 众人思考着。这就好比优等生里选最优等生。 其实他们莱福食品厂的名声已经比以往扩得更远了，就好比他们县城里，送礼送他们厂里的饼干，那都会让人高瞧一眼。 但寻求发展过程中，谁都想能更进一步。 大家都在肚子里酝酿话语，陆秦就是这会儿插话的，厂长，能不能换个角度考虑问题，选择合作共赢呢? 不一定要一家独大的。 任厂长似乎摸到了一点边，你继续说。 当前我们国家的大小厂子发展都很困难，需要相互扶持，单是一家可能做不出很大的成果，即使能做出成果，可能也要花费很长时间很大精力，刚才我们几位干事就提到了几样产品的优势，我是在想，我们可不可以长短互补，两家结合起来总归力量和竞争力更大，本来这几家产品相互间都不是替代品，具体做法呢，比如说，我手里这瓶牛奶，我刚才听周科长说它在沪市有奶粉，沪市可是个大城市，那说明人间有市场有名声啊，我们缺的就是这个，品牌名声不响亮;但是我们有技术有产品啊，完全可以提供合作，到时候两家一起，合作成为三河省特色产品，合作的时候，再给两家想个响当当的口号 这种新奇的说法，他们倒是第一回 听，特色代表产品，要不就是单单一样，要不就是单单好几样，按照陆秦的说法，那就是要捆绑销售。 还真是很稀奇的做法。但挺有道理的。 陆秦：牛奶配饼干是真的好吃。 咳，他口都说渴了。 任厂长似乎若有所思，忽然问他一句，滢河牛奶，味道怎么样? 他当时真就只带了两瓶回来，太贵了，而且他当时就没放心里。 陆秦一愣，还行，就是量太少了。 后面半句话他没说。主要是说了也不会变多。 他把口袋里的半瓶奶拿出来，就一点儿不吝啬，仿佛拿自己东西给别人，厂长，你尝尝? 任厂长拒绝，心中已经有大概思路了，多年工作经验，脑子一点就通。 作者有话说： 更了， 第96章 厂办中有几位干事大致琢磨到了其中意思。 按照现实中的状况,先不管是否受限于交通，三河省的产品大都只是省内出名,影响范围有限,要说到了省外，提一句三河省的罐头，十个里面估计九个都会问三河省罐头很出名吗?还有一个不吭声的。 完全不同于沪市的手表和自行车,一个标志性的产品,人人追逐，老幼妇孺皆知。 通俗一点而言,那就是有影响力，但是影响力不够。 再转向他们的莱福饼干，也是最近半年打出了名声,昙花一现的信息,若是不把握好，过了便是过了。 所以总体而言,要靠他们一厂一口咬下大饼,那是有困难的，甚至从更深层次而言，选择合作，对他们厂有益，他们现在不缺技术不缺产量，缺的就是市场。 当前的国家背景,每个厂子都在努力生存着，互相拉扯一把,最终只会是便己便国家。 -- 第188页 聪明人已经能够想到这一层。 但具体怎么做,他们还没有思绪。 捋清他方才说的一大串话,任厂长再次想到刚才他一口牛奶一口饼干,估摸着这番谈论也是有的放矢，他现在就是很好奇他刚才饼干就牛奶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但再好奇，他也不可能跟他要他喝过的那瓶，所以才拒绝了。 陆秦把牛奶瓶塞进裤兜里，右边的裤兜鼓鼓的，稳稳当当的。 他视线挪开，好，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你们回去再想想具体方案。 现在一堆人挤在那，一时肯定也想不出具体规划。后面还得再花一次时间讨论。 任厂长已经倾向于陆秦的建议。 会议一散，陆秦摸到口袋里的牛奶瓶，一时没再拿出来喝，他尝尝味道就可以了，啧，也够辛酸的。 陆秦，你留一下。任厂长收好材料喊住他。 厂办的人办事速度很快，三两下已经把办公室恢复原状。 桌面上的电话响起，任厂长暂停与他交流，接了电话，你好，对，是莱福食品厂，对，好，具体落实方面我再核实一下，嗯好。 他把电话夹在耳朵与肩膀中间，拔出笔帽刷刷在文件上签了名字，一心二用。 陆秦默默地站在那给他添了杯水，对于厂长自己亲自接电话的行为，他一点都不稀奇。 任厂长抬起视线瞥见他的动作，电话那边的人还在说着，他一边应着，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挂断电话，他指着对面的位置，先坐吧，不用紧张，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具体的建议一类，可以同我说一说。 陆秦本人压根就不紧张，他就真在对面坐下来，还真有补充的，厂长，那我就还有一点想法想补充一下。 任厂长就知道他有，示意他可以说。 刚才所说的都是我的粗浅想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产品定位未来发展方向的问题，比如自行车，是作为生活用品中的奢侈高端品，所以它的价格就定在那，它虽然生产配额少，但得到全国人民的推崇;那么我们的饼干，以后的走向怎么样，一开始就要定义好，定一个能让相应的受众群体舍得买的价格，在此基础上，万一要跟人合作，怎么分配利益的问题，也可以从这里着手 总之定位一变，全盘布局都得变。 陆秦一张嘴就没停。一点点就真的是一点点。 任厂长的钢笔在纸面上落下一片黑渍，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青年。 陆秦坐得笔直，一双眼睛黑亮，我大概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但我估计厂办干事们很快就能想到。 其实他还有其余想法，但不合适宜。 行，最近宣传科忙吗?任厂长忽然来了一句。 赵厂长还在对面呢，陆秦不能说假话，还行，过完中秋节就歇下来了，最近在忙厂里扫盲活动，给厂里的工人普及简单的知识。 不过是由刘干事他们负责。 赵厂长朝这边看了眼。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任厂长语气缓和：那下回开会的时候，我再让周军同志叫你过来，好了，你先回去吧。 那厂长你忙，我就先走了。 陆秦站起来后跟赵厂长以及几位干事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十分钟后，他指着桌面上多出来的一瓶奶晃了晃，心中有大概有确定的人选。 周军同志正好看过来，无声地说了句，当作是谢礼了。 什么谢礼，二人都明白，就当作是答谢他帮忙融洽气氛了。 陆秦也无声地道了声谢。没办法，家里的小孩估计爱喝奶。 这是什么东西?没过滤的米酒吗?孙来妹完全没见过这玩意，但闻着不太像米酒。 陆春浓解释，这是牛奶吧?滢河牛奶，我们三河省很出名的一个奶牛农场生产出来的。 原身都没记忆，所以陆秦惊讶，姐你知道? 好多年前我们县供销社就有卖过，不过买的人少，后面就不卖了。主要还是因为没人买，相比而言，他们更倾向于一两毛钱的水果味汽水。 一听说是牛身上产的，孙来妹嘴巴动了动，这，这能吃吗?没有味道吗? 陆秦就是这时候拧开盖子把它凑到孔东东鼻子边。 孔东东一手抓着他舅舅的裤腿，基于信任主动凑前去闻。 陆秦眉毛挑起，香不香? 香!孔东东的回答不出意料，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舅舅，给我喝的吗? 陆秦收回手，这半瓶给你喝，不过得给你热一热，一次性不能喝太多。 他记得这小子小时候麦乳精都没喝过。 好哦! 他转而又道，婶娘，这瓶没开封的奶你给做个糖桂花炖奶吧，我记得大队的桂花不是开了吗? 他婶娘厨艺好，经过她的手的东西都好吃。 孙来妹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啥?就把奶拿起炖是吧? 不是，婶子你把牛奶和蛋清混在一起，加点糖炖，炖好了上面洒一层桂花就好了。 这就是糖桂花炖奶啊。孙来妹恍然大悟，那也不难啊。 -- 第189页 嘿嘿，婶娘你厨艺好，这东西是不难，要是我做出来，估计味道就不好了。他说的是老实话。 关键是牛奶就一瓶，做成可以接受的食物，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尝尝。 孔东东半个小时后就吃到了牛奶，怕初次尝试喝了不好，就给他分了小半碗，喝第一口的时候，他白嫩的脸上充满了惊讶，紧接着端着碗四处走。 院子里响着他大方让大人喝一口的声音。 谁会抢他嘴里这点口粮，当然他这个舅舅除外。 热过的牛奶格外香。 孔东东嘴巴外面一层牛奶渍，眼巴巴看着他，舅舅，好喝吗? 好喝!陆秦就碰了个嘴而已。 哦。孔东东踮起脚尖又落下，舔了舔嘴巴外面的一层。也没说要回来。 行了，不逗你了。陆秦把他的小碗塞回给他，坐下来慢慢喝，喝完坐你的专属座位上看书去。 孔跃给他做了一副小型的书桌和凳子，完完全全可以把他的小身子板镶嵌在里面。他现在每天也爱看书写作业，都不怎么出去玩了。 晚上，大家都尝到了糖桂花炖奶。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膻味，口感嫩滑，夹杂着淡淡的奶香和桂花香。 一开始孙来妹敲了三四个鸡蛋液进去还有点心疼，现在倒是有些惊讶它的口味。 陆秦品尝了一下，大概有点像布丁的味道，心想着下次有机会跟在任厂长后面出个门，买包滢河奶粉回来也成啊。 而这一日很快到来，只不过不是任厂长出门，十月中旬，几大食品厂的负责人来莱福食品厂互相交流学习经验。 应该是说被任厂长打电话叫过来的，来的时候各自都带了自家厂里的产品。 在此之前，厂办开了几次会议，已经形成了方案，最终的决定便是选择同他们合作，摒弃一只独秀而选择多枝齐秀的做法。 这会儿的陆秦刚蹭课跑回厂里，他现在在莱阳县第一中学的高一教室有了一席之位，他的位置就在最后头角落里。别人还在趴窗，他就已经同里面的同学搞好关系了，进展不可谓不快。 陆秦，收拾一下，我们过去厂办那边。周军催他。 陆秦立马换下条纹衫，穿上白衬衫后一边理着头发跟上他的步伐。 周军一路跟他介绍。 今天来交流学习的有三家家厂的代表人，分别是江果罐头厂、三清食品厂(糖果)、滢河食品厂。 要说以往，哪里能请来别厂的人，以来的还来三个。 到底是不一样了，厂里某间屋里的新型机器嗡嗡嗡作响，运动的操场空地，新建筑正拔地而起。 欢迎欢迎，欢迎各位来我们莱福食品厂。任厂长一一同他们握手。 任厂长，我们之前见过面。中年男人回握他的手。 任厂长记忆力好，目光落在他脸上，一下想起来意，他当初还让陆秦帮忙上去展示产品。 有这么个缘分在，任厂长脸上的笑容热情了好几分。但他也不忘招呼另外两人。 各位远道而来，你们是先走走，还是随我去喝杯茶? 先走走吧，正好来都来了，看看你们的厂里。 刚开局，谁都没有提到当时电话中所提到的事，各自都有心思。 任厂长也不急，行啊，我们走。 陆秦就是这会儿出现的，只见任厂长打头在前面，他们几个凑在一起指着远处的建筑谈论。 第97章 你们莱福食品厂,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实行了分区管理?那是你们生产科吧? 江果食品厂负责人指着远处冒淡烟的楼,七八个烟囱有两个冒冷烟。 任厂长顺着他指的方向,有意无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讲，钱秘书好眼力，那就是我们生产科,之前我们几个烟囱都不够用,自打派人去学习技术回来后，冒的烟都少了。 余光注意到有人来了,江果罐头厂负责人看过去，瞬间眼睛一亮。 陆秦眼睛比他更亮，视线转了一圈,三个人中两个都是他认识的。 陆同志?好久没见了啊。钱秘书伸出手跟他相握,眼中切实都是惊喜。陆秦最开始对他们厂的帮助不可谓不大。帮助他们上了好几回报纸。 但是个人欣赏跟厂里合作大事还是分得开的。 陆秦谦虚地上了两只手，微躬身,露出口大白牙,代表厂里热情地欢迎他，你好，欢迎来我们莱福食品厂交流。 他们任厂长还真把人给叫来了。 一旁的任厂长和周军互相交流了个眼神。 陆同志，你这精神饱满啊，还在宣传科工作是吧?钱秘书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青年的穿着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 他对眼前的人就莫名有种好感。 陆秦点头，是,是在宣传科工作，钱秘书一来,我又有了写稿的灵感了,你们厂的罐头口感优越,我现在还记着这味道呢。 他嘴甜,夸赞的话不经大脑就能脱口而出。说话间，他还看了旁边的两人一眼，其中一位是他认识的，另外一位，他若有所思。 这一眼大概能摸清一丢丢个人的脾性。 有些人说话就让人开心，至少钱秘书笑了。 -- 第190页 紧接着，钱秘书顺其自然拉他过去介绍另外两位同志，这是陆同志，这两位是三清食品厂的赵秘书和滢河农场的负责人蒙秘书。 两位中年男同志身高大抵相同，分别穿着灰黑的衣装，胸前袋子处别着一根钢笔。 陆秦心想有可能这是秘书的专属配置。不过三个人还是不一样的，钱秘书话多，赵秘书随后，话最少的是皮肤黝黑的蒙秘书，最后者可能是在农场面临风吹日晒的环境，他皮肤皲黑的程度都比旁人深的不是一丁半点。 见他看过来，那人朝他笑了笑，露出比他还白的牙齿，陆秦顿了顿，回了个笑容。心想如果真的谈成合作能不能跟他要点牛奶来尝一尝。 寒暄过后，他老实站在任厂长身后，跟厂长对视了个眼神。 他心思转了一圈，他们三个厂负责人如今相处融洽，估计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事情进入正题。 然而这个谈，谁都没主动提起合作的事，好似都不着急。只围绕着莱福食品厂。 毕竟先谈及的，一般是最开始按耐不住的。 任厂长心里有底，也没提及合作的事，他沿着生产科、包装厂房带他们一路参观，当然除了涉密技术，打着先让他们了解莱福食品厂的主意。 任厂长，不介意我们做个笔记吧?其中一人提议。 任厂长当然不介意，他看到的都是他让他们看到的，当然不介意，你们请便。 陆秦适时地托着盘饼干出来，让他们边吃边谈。 来都来了，他们也没客气，莱福食品厂的饼干现在就是以脆香出名。 任厂长，你们厂里也用上面新研发的机器了，我们也有，不过我们需求大，即使有机器在，生产依然紧张，供不应求。 你们的饼干包装是老样式了吧，我们今年就请了个设计师专门设计的包装，与时俱进学习省城大厂，新包装上市就吸引了一大群年轻人。 任厂长对于他们拐着弯地剖析自己的优点，笑着捧了两句场。 陆秦跟在后面，有看出来他们的意思，比如这三位都在强调，即使你莱福食品厂好，那他们也不逊色。 合作，有可能平等的局面，也有可能是一强一弱，端看怎么操作了，其与利润问题息息相关。 如今的场面是，他们三位联合在了一起。 就这样转了一圈，大家嘴巴严严实实的。 诚意是带着诚意来的，但是少不得为自己谋划，所以不能急。 逛到包装厂的时候，陆秦看见他们三人分开。 蒙秘书正拿着饼干袋子在反复观看，余光瞥见个人影，他放下东西转过头头，话里带着口音，陆同志? 蒙秘书，你们农场的牛奶真好喝。他上来就夸。 谁不乐意自己被夸，蒙秘书笑了，眼中有股得意，一时忘了同另外二人的约定，谢谢你们的夸奖，我们的奶牛虽然养在农场里，但一年四季我们放牛都跟着草的长势移动，吃的都是最鲜最嫩的草，而且每个月还有专门的手艺人给奶牛按摩，让它们保持好的心情，这产出来的牛奶自然好喝。 陆秦在恰当的时候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他着实是发自内心的惊讶，难怪呢，你们这么用心，难怪你们滢河牛奶味道很纯。 奶牛按摩后会心情变好，他还真是第一回 听。不过人确实是会。 不过，他接着感叹，就是可惜在我们这边供销社都买不到。 关于这种情况，蒙秘书刚要叹气。 钱秘书和赵秘书一转头就看见蒙秘书他们二人在交谈，他们对视，随后赵秘书张口喊他过去。 陆秦没跟着，反而站在不远处看他们嘀咕了一两句。 接下来时间，他们又认认真真开始参观。 陆秦估摸了下时间，快到午饭的点了。逛得也都差不多了，估摸着心里都有了想法。 他有意提醒，厂长，时间不早了。 周军看了眼时间，那我先去国营饭店看看安排好没有。 接待客人，自然要去国营饭店，他们一早就叫人安排好了，周军现在过去想，要炖的汤可以让他们先行炖上。 任厂长点头，三位同志，我们先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回来再参观怎么样? 钱秘书收起笔记本，心中对他们好感加深，当然可以，麻烦你们了。 赵秘书也是这样的想法。而蒙秘书见他们都同意了，便也跟着去。 陆秦还特意跟他招呼了一声，又恰巧被另外二人看见了。 任厂长走在前面，特意回头看了陆秦一眼，有意让他跟上， 陆秦一个编外人员，就算没收到他的示意，也得跟上，他还有后续安排呢。 食品厂出用了三四辆公用自行车，一行人赶到国营饭店，桌上的饭菜已经端上，菜量是按照人头来的，一共点了六个菜，但每一盘或每一碗都是满满的。 钱秘书几人环视了一圈国营饭店，四周做得满满当当的，再看桌面上的硬菜老鸭汤和红烧肉，都是实打实的。 陆秦就是这时候提醒的，几位慢慢吃，吃完还得你们给产品拿个意见呢? 钱秘书被吊起了好奇心，什么意见? -- 第191页 赵秘书也抬起头，倒是滢河食品厂的蒙秘书，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 陆秦收到大家的反应，微挑眉，一副笑着要将秘密保持到底的神色，几位先吃啊，不急，我等下就让人安排。 钱秘书看了任厂长一眼，见他眼底没异色，估摸着是他们商量好的，只能带着这份好奇先吃饭。 陆秦又同任厂长交流了个眼神，表示没什么问题。 任厂长将心放在肚子里，回过神笑着劝他们多吃一点。 陆秦飞快吃了两口，压根就没吃饱，他转到国营饭店后面的房子同周军汇合。 前头还在吃?周军扔了个鸡蛋给他，他手里还留了一个。 陆秦伸手一接，随手一捏，剥开鸡蛋壳，快吃完了，不急。 他三两口将鸡蛋吃完，很觉得亏了，他刚才就吃了几块肉而已。 在周军诧异看过来时，他咽下嘴里的，不好意思啊，最近在长身体。 只要没过二十，他都在长身体，他不用量都知道，最近的确是长高了不少。 他话一落，周军又把剩下那个准备自己吃的鸡蛋丢给他，你吃吧，我不饿。 谢了啊。陆秦也不客气。主要是他最近太耗神了。 他想起刚才各人的反应，对了，等一下我们换个顺序来。 嗯? 陆秦拍拍手，先攻下容易的一方。 周军出于信任，就按照他说的来。 吃完鸡蛋，时间也到了。前头吃饭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任厂长同国营饭店的负责人谈好了，会占用他们的餐具以及厨师和场地半小时。 就在几位吃饱喝足擦嘴时，陆秦拍拍手，我们任厂长想请各位吃点饭后甜点啊，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任厂长表情淡定。 当下三人的反应就是：什么甜点? 他们还是第一回 听这个说法。 直到那份甜点上到他们面前，很熟悉的东西。 是一份牛奶和一份饼干，应该说是牛奶和饼干的组合。 一小罐牛奶，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弄的，盖子上面留了一层空间，上面放了五六片饼干，看着精致用心。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上面滢河牛奶几个字清清楚楚，饼干自然是莱福食品厂的了。 他的解说已经开始了，这是我们莱福食品厂的厂办干事们合伙精心想出来的搭配，现在只是最初的设计版式，如果真的合作，肯定是不能这么粗糙的，你们尝一尝，味道真的很好，当然主要是牛奶味道好，待会还要各位给一些意见。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 啥意思?啥合作?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滢河牛奶的负责人蒙秘书。 一瞬间，他们顺着陆秦的视线转过头去看蒙秘书的反应。 没看到自己产品的两家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就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你们尝尝吧?我觉得这个搭配很是合适。另一边陆秦还在催他们。 三人组合似乎要破碎。哪还有上午的心态。 任厂长端茶的动作也是一顿。 第98章 面对他们的怀疑,蒙秘书黑脸下的表情很懵然，他张了张嘴,对上的便是两位秘书怀疑的眼神。无不是在怀疑他什么时候叛变了? 但是桌面上的甜点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单看包装就知道是莱福食品厂精心准备的。 只是刚才说了一嘴的青年压根就不带解释的。 蒙秘书当下就想张嘴。 但陆秦已经给他们挨个分好,态度依然热情，各位同志，你们可以尝一下了,滢河牛奶的品质和口味都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你说是吧?蒙秘书，刚才你还跟我说你们奶场的奶牛还接受按摩,按摩后的奶牛心情愉悦，产的奶品质更高。 蒙秘书能说不是吗?他就这么被他打断了，是。 任厂长咳了咳,按照陆秦设想的剧情往下推动,都已经准备好了，各位试试看。 钱秘书努力按耐住情绪,压在心底,好，那我们先尝尝。 不急这一分一秒。 赵秘书同样想说话，见他已经在动手拆包装，便闭了嘴，那就先吃一口看看。 明明是好吃的东西，拆的时候二人动作看着却像是在吃让他们抗拒的玩意。二者的组合让他们觉得刺眼。 任厂长这会儿做个演示,拆开包装后，里面的五六片饼干香味迎面袭来。 陆秦瞥了眼,都是今天刚出炉的,能不香? 包装的设计类似于后世的罐装酸奶,封口上面是饼干,饼干上面还有个不透明的大型汽水盖子，包装完全可以回收利用。相当于买一样东西，能吃到两样事物。很稀奇的做法。 厂办的人以及生产研发的工人都有着聪明的大脑和想象能力，搭配各方面，陆秦只要在一旁说两嘴，他们就能想出符合当下时代的产品。正如现在桌上摆着的。 任厂长把一块块饼干放在盖子上，紧接着一口饼干一口奶，奶的脆香和牛奶的淳香结合在一起，那就是人间美味，是纯粹的奶味饼干比不上的。他余光瞥了陆秦一眼，对于他以牛奶和饼干举例子就有了缘由。 -- 第192页 当然，吃饱喝足了饭，和饭后甜点并不冲突。 他就坐在钱秘书的对面，一口吃一口喝，看着就让人有食欲，每个动作和表情都是发自自己内心。 钱秘书和赵秘书对视了一眼，他们只是对事对人有意见，对美味的食物是不可能有的。 于是犹豫之下便学着他的样子，先吃饼干，饼干一如既往地脆香，紧接着牛奶，牛奶并无他们想象中的膻味，反而和先前的饼干中和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美味。 而蒙秘书生在并成长在农场，从小可以说是喝着牛奶长大的，对于自己厂里的产品，自然是了如指掌，第一口，他能确切感觉出来是他们的滢河牛奶，第二口，就感觉奶里多添加了一些东西，因为味道上有些微的偏差，他刷地抬头，见无人注意到他，他按耐住情绪再吃一口饼干，他咀嚼的动作再次一顿，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产品。 陆秦一直在注意各位的表情，在一旁看着都馋了，他默默地移开视线。 任厂长毫不浪费地将奶和饼干都吃完，默默等到他们快吃完了，才询问他们的意见，这种搭配，你们几位同志觉得怎么样? 好，当然是好啊。这是众人心中的想法。 最先发表意见的，还是蒙秘书，他急于求证一件事，你们是对我们滢河牛奶进行了改良? 任厂长有些惊讶他这都能发现，他承认，是的，这是由我们生产研发岗的岗位负责的，我们研发岗的工人同志去省食品研发部门学习了一段时间，对牛奶的储存时间如何加长进行了研究，回来也进行了实验，不过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 咳，就是按照陆秦的主意，怕他发现不了，他们还往里面投入了一些提味的可食用物质。按照目前来看，蒙秘书是发现了。 他们莱福食品厂既然想同人合作，钓鱼的钩子就得一步步放下去。 任厂长的话也是说明他是真诚想要谈合作的。 蒙秘书对于他们农场的研发人员为何没有改进保存技术，反而技术经由他们得到了进步，用两秒时间就想明白了，因为技术人员的水平参差不齐，世上总有人有人擅长这个有人擅长那个。 他们需要的不就是技术吗?这会儿，他情绪免不了激动。 任厂长缓慢补充道，我们技术人员，还在进行这方面的相关研究。 没提有关合作的一个字，却在阐述中就说明了他们莱福食品厂是有意并诚心诚意进行合作的。 蒙秘书明显更心动了。 这下好了，听完他们的交流，钱秘书只觉得蒙秘书是真的要被勾过去了。嘴里剩余的几样东西，就完全不觉得好吃了。 他反省，两厂间之前并未谈及合作，但现在莱福食品厂单方面决定同滢河牛奶合作。那他们又该怎么样? 想到会导致的结果，钱秘书有些压制不住情绪，他能想到，三清食品厂负责人赵秘书自然就能够想到。 陆秦将他们的反应纳入眼中，默默地同相隔不远处的周军传递眼神，示意可以接着准备下一样东西了。 他们厂里既然叫了三个人来，那就不可能只选一家。 他自己则走上前，钱秘书，怎么了?是这个饼干还是牛奶不合你口味吗? 对于钱同志，陆秦心里对此还是有些抱歉的。 一时间其余人视线都转过来。 钱秘书飞快回过神，脸上挤出笑容，合口味。 这是实话。 别人吃完一顿美味午饭那都开开心心，但一网深处想，他现在就是感觉午饭堵在喉咙处往下一点的位置，叫人觉得噎得慌，心里更慌。 这下不敞开话题那都不行了。 他不浪费食物，吃完最后几口，任厂长，我想知道你们现在的打算。 他终于有些憋不住气了。 赵秘书，我们三今天过来，都是为了谈谈具体怎么合作的事，现在饭和甜点也吃完了，可以谈一谈吗? 在场不急的，唯有蒙秘书。 但陆秦又开始了，厂长，先等一下吧，甜点还没品完。 任厂长先前分明知道这事，但这会儿也假装不知，合作的事待会再说，咱们不急，先品完甜点，各位同志先给些意见。 钱秘书和赵秘书对视一眼，当下心里的想法就是，还有什么甜点?忽然灵光一闪而过，不会轮到他们了吧? 在他们期待而又怀疑的眼神下。 又端上了另外一件甜品，是罐头和饼干的搭配组合，水果罐头以及跟刚才不一样种类的饼干，一个解腻，一个有着水果的清香，刚好中和在一起。 钱秘书眉头舒展开。 这个口味也还行，待会再上另外一样。见赵秘书按耐不住了，他赶紧解释。 当然，我看各位也吃不下了，这类甜点大家直接提着走，可以拿回去吃。 小巧的是一包包裹好的饼干和糖的组合，五颜六色，排列得整整齐齐，看着赏心悦目，正好很像是送人的回礼，看着也大气，是送礼回礼的好选择，袋子上还留余有设计的空白处。 一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厂办专门清理出来的办公室里。 桌上摆着三样东西，正好都是方才尝试过的。 钱秘书，这? -- 第193页 任厂长的主场，陆秦退居身后，偶尔插入一两句话，就比如此时，刚才经过投票，大家觉得哪样产品搭配最好，哪个还有改进的空间? 他的意思分明让人多想：他们莱福食品厂可能只会从中选取一样。 钱秘书等人听完不说，当下都是觉得自己的是最好的，心境一下变了，合作的局面摇摇欲坠，或者说已经崩塌了。 周军掺和，我先来吧， 得到任厂长许可，他道：这些都是初制产品，在设计包装宣传各方面都有要改进的地方，就目前来看，我是最看好牛奶和饼干组合，二者其中一样有营养另外一样饱腹，直接结合了好吃与可饱两种特征，能满足人的两种需求。当然，我们更期待未来的成品。 这么短时间，他们能把产品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时间周军的话激起在座三人的深入思考。比如说他是不是代表了厂里的想法?他们来之前就调查过，周军之前是任厂长的秘书。 钱秘书，我觉得我们的罐头也还行。 赵秘书，我们饼干糖果组合这个很合适送人。 陆秦，对对对，各有优点。 得，说了等于没说。 陆秦一下从中感觉到了竞争的气息，就为共同证明他们自己的是好的。 在合适的时候，陆秦发表意见，各位的产品肯定都是好的，是拔尖的，要不然我们厂也不会在那么多产品里就选中你们这三样。 任厂长循序渐进，我们都是秉着合作的心理请各位过来，你看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诚意不是，花了一上午时间带你们看我们厂里的情况。所以相信你们也应该能够看出来了，我们刚才给你们展示的，是我们合作的初制样品，我们就想看看，是不是有合作可能性。 钱秘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除了一种被推着前进的紧迫感，还有自己不够真诚的愧疚感。 事情从一开始的他们占据主导，变成了莱福食品厂占据主导，这一下心境就变了。 角落里，陆秦把材料交给周军，示意由他来，周军做了个手势示意按之前的安排来。 情况已经差不多了，陆秦亲自上，我们厂长的安排和考虑是这样的，三河省单就一家厂长出头太难了，而且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何况我们都是工人兄弟姐妹的厂子，在当前这个供求不足的环境下艰难生存着，大家都很难，需要相互扶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如相互合作，一起力争上游。你们觉得怎么样? 话中还兼顾了仁义品德。 第99章 莱福食品厂的态度已经表明得足够清楚。 但是,一起合作是什么意思?三人提起的心慢慢落下。 带着好奇情不自禁问：一起合作?一起力争上游? 陆秦好似刚才误导他们的不是自己似的，也就是说,我们莱福食品厂选择同你们一起合作,你看三样产品都很优秀，很难抉择不是吗? 谁会承认自家产品不优秀，何况当着当事人的面,他们也压根无法说对方的缺点。 他话一出,关系已经濒临破裂的三家厂子，不断割裂扩大的缝隙忽然一动不动就停在那了。 钱秘书两人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想选一家,在着实急切之后，他们突然又来这么一下，谈及想和三家一起合作,心情可谓是波荡起伏。 他们真的是差点,甚至是已经以为三间厂子要互相竞争了。 但单单是这番解释的话，就足以让他们心动,因为不可否认的是,陆秦阐述的是事实，独一家难以做大做强，一厂吃不下大饼。 通过一上午的时间在莱福食品厂逛了一圈，他们完全摆出了自己的优势，就已经立在那里了。再来后面甜点评价这一遭，一并通过行动和语言的说服方式。 双管齐下之后,三人现在脑袋有点晕，除了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之外,他们努力想保持着清醒。既然三家合作,至少不用竞争,他们绷紧的心态也渐松缓下来。 目光各自看向桌上自己厂里的产品。稀奇又好吃,当前市面上并没有这种搭配。要是他们家的女人，看到这个，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买。 虽说二样产品结合起来在价格上会贵一点，挡住了不少消费者，但是，既然都能做大做强了，省内就有几十个市，乡下的买不起或不舍得买，但市里的人肯定有买得起的，而且当前的现状可是供不应求的问题，面临有钱都买不着东西的现状。那就说明无论如何肯定是有人买的。 闷闷的哗啦啦倒水声响起，思绪中断，周军提着暖壶给他们倒水，几位先喝口茶。 陆秦默默给他竖起大拇指。 等周军走到他身边，陆秦飞快掏出他的杯子，热水注入进去。他端着茶杯吹了两下，说了那么一大段话，他口都渴了。剩下的时间，他就看任厂长怎么操作了。 任厂长趁他们还没冷静下来，继续询问他们的意见，几位觉得怎么样?如果你们觉得可以合作，我们肯定是以最真诚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互利共赢、共同为我们的厂为我们的社会生产做贡献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 话有点绕，但很清楚明白。 莱福食品厂一开始选定合作的厂就是有目标的选择，任厂长现在很是自信。如果能敲成合作，他对莱福食品厂未来的发展更有信心。 -- 第194页 钱秘书是打头做主的人，他抬眼见对面的青年小口小口啜着热水，没忍住也举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温热的水下嘴，心情只平静一半。 任厂长，你再仔细说说合作的事。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合作。一开始是为了争取更大利益才保持沉默的。 任厂长内心安定下来，问其余两位，二位同志，你们呢? 莱福食品厂有技术、有生产量，以及还有人，蒙秘书抬眼看了眼陆秦，他颔首，我们跟钱秘书一样的想法，想听听你们具体的想法。 行!任厂长脸上有了笑意，这不是他第一回 谈合作，但却是头一回这么省事，没有拉扯来回。他事情早就安排好了。 是这样的，刚才给你们看的产品都是初始规划后的结果，要怎么样让产品更精致，把我们的名声共同打出去，我们莱福食品厂不能越俎代庖，相信各自都有意见和建议，到时候还需要和你们一起商量商量。 这是他们该有的尊敬的态度。 这是我们的材料，你们可以看看。 他话落下，周军给他们分发文件。 三人心动，既然都表达了合作的态度，也就无所谓矜持与否了，各自拿了一份材料开始看。 这是一份详细的材料，涉及合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分歧。包括且不仅产品名称、产品受众群体、定价、容量体积 每一样具体事项后面都有四个空格，留着给每个人填，也就是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 单是这份认真与态度，三人就被打动了。 陆秦远远望了眼，这里面可都有他的参与在。 估摸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他的事了，他偷偷地朝着周科长做了个出去溜会儿的手势。 周军点头，只见他默默站起身，腿往后一退，忽然又往前走了两步，顺了样桌上的零食。 花了一天时间，从厂办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陆秦剥开饼干袋子，往嘴里扔了一块，慢慢走远。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对于材料中的内容，意见有达成一致的、不确定的。后者更多，他们还得回去厂里开会讨论。 但总体上，四家之间是达成了一致的合作态度，气氛还算和谐。 时间不早了，任厂长安排人送他们回招待所，安排之后，他抬头才发现陆秦不在这。 周军对于秘书的工作熟门熟路，他收拾好东西，陆秦出去了。 任厂长看见他要收那几样东西，提醒他，你们俩剩下的给分一分吧。 陆秦感觉自己回来得正是时候，厂长，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任厂长脸上的笑容是肉眼可见，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样东西和箱子里的你们自己分一分。 两人自然道了声谢。 厂办还剩他们两个人，周军从桌底下拖出箱子，大概还有五六样，包括桌上的三样。 他拿了个罐头饼干组合，我拿这个就行，剩下的你拿走吧。 陆秦瞅了眼，心口不一，你再拿两样? 不用了。他目光与他对视，按照目前的状况，已经是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后面估计会很忙，而且你现在干的差不多是秘书的活，你要准备好调岗。 而且下半年也该招工了。 陆秦抱着箱子的动作一顿，调岗??他就好像老母鸡抱窝，总能换个地方蹲，哪都能蹲得自在。 事情如周军所说，他之后几天被调去厂办帮忙不止一次。 一周后，赶回自家厂里的三人风尘仆仆又回来了，拿着商谈好的结果，跟莱福食品厂签合同。 合作愉快!四方应该是两方之间握手。 他们的产品两个月以后就能完全出厂，到时候就知道效果如何了。 任厂长握着他们的手晃啊晃，如果有其它方面的问题，可以与我们莱福食品厂交流，既然选择了合作，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怎么看，他们莱福食品厂都受益了，一下谈成三项合作，每样都有他们的产品。而且到时候他们厂里的饼干是肯定要去他们三家厂子所在地的，单看这个，他们又占了便宜。 那就先谢过任厂长了。既然都选择了合作，他们态度也亲近起来。 松开手，钱秘书看向一旁的青年，我们罐头厂提供吃住，你要不要来我们厂试一试?我还挺看好你的。 他现在后知后觉，已经完全反应过来陆秦的角色，当然不排除他当时没反应过来是有他确实想谈成合作的因素在。 当着厂长的面就挖人，陆秦怀疑他在报复，顶着几道目光。 他笑容真诚，谢谢钱秘书的肯定，我们莱福食品厂已经同你们达成了合作，那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哪里工作都一样，我在这里工作，就是为我们四家厂子在工作，一家人齐心协力，相信往后我们的厂子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这一番找不出任何差错的话说出来，钱秘书彻底就无话可说了，他笑着拍拍他肩膀，就已经完全不是一开始对他的态度，那就有空来我们那里玩，好山好水水果甜。 陆秦还真是心动了，有机会一定来。 -- 第195页 两人相差两轮年纪，就这么唠起来了。 之后，陆秦瞥见蒙秘书一个人在，他又慢慢踱步到蒙秘书身边，蒙秘书? 蒙秘书一哆嗦，转眼看到他，就想到先前的事，他下意识看另外的两位秘书，见他们在同任厂长昙花，他礼貌回答，陆同志。 陆秦自然看出来他的反应，他假装不知，态度热情，蒙秘书，你有奶票吗?我就喝了两回滢河牛奶，现在还记得味道，就是有点可惜买不到。 他说的话与之前他夸赞过的话一样，配合他真诚的态度，蒙秘书消了芥蒂，有，不过你们这里没有滢河牛奶，你就算拿了奶票也买不到。 这样啊。陆秦苦恼，一副可惜的模样，那我只能等我们合作出新品的时候了。 你等一下，我这有两张，你拿去吧，不过是有日期要求的，过了期就买不了了。 陆秦推辞，不用不用，你给我都浪费了，我只是想尝一尝而已。 不是他推脱，在没有介绍信都不敢乱走的情况下，奶票给他就是浪费。 蒙秘书手停在半空，之后将票收回去。 下班的时候，陆秦提着两瓶奶一副好心情地离开厂里。 谈成合作之后，时间一下飞快流过。陆秦天天上班，有空就跑一趟学校刷脸熟。 伴随着陆秦转到厂办，厂办多了一位精神帅气小伙，新年也到了，又是各厂攀比福利的时候。 第100章 但在福利分发之前,还有一次年终总结，以及荣誉称号评比活动,比如说劳动模范、技术能手等,各自按照工作部门投票产生。 年底福利虽说大家都有，但附有称号的工人，有更丰厚的福利待遇。 陆秦获得了一个劳模的称号,他胸前一朵小红花,与其余工人同志们一同站在台上接受荣誉。荣誉是一副红色锦旗，由莱福食品厂厂办亲自制作。 任厂长自从达成合作后,愉悦的心情持续到现在，他带着强烈的情绪感染力总结陈词，这一整年,我们厂的同志齐心协力,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机器要到了,产量提高了,为我们的社会做了贡献，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各位同志再接再厉 啪啪啪啪，陆秦热烈鼓掌。 更别说下面的同志了，个个喜笑颜开，一并感慨过去,鼓得掌心都红了。 当然，我们还要祝贺这几位同志,通过厂里的公平投票评比,分别获得了各种称号,希望你们都要向他们学习。 陆秦笑容阳光,腰杆子挺直。 下面的工人同志们看着台上的人，眼中有羡慕的情绪，视线溜了一圈，也就他们中间的陆秦同志最为晃眼。一个个皆面带笑意，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陆秦是唯一一个，并不是因为职位高而被他们所认知到的同志。 梁梅香站在下面，看着自己招进来的陆同志仅一年时间就能站在上面，她心里头舒畅，说明一开始就没看错人。 梁主任，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陆秦同志好些日子没瞧见梁主任了，也就春夏季节交接那段时间，他提了好几回蔬菜送给人家。刚才在台上看着人家，他就有意跟她攀谈，于是大会一结束便赶上她的步伐。 梁梅香一如既往地穿着灰色工装，脖子上还戴了一条红色的丝巾，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回过头来看到熟悉的人便笑了，陆同志新年快乐，听说你到厂办去了? 陆秦放慢脚步，对于她能得知工人的工作变动并不奇怪，他谦虚的态度都要溢出来了，是啊，刚调过去一周时间，做厂长秘书。 厂办的工作不同于宣传科，那你可要好好干，做个几年就能升职。 陆秦忙笑着说是，他目光落在她的自行车上，还是那辆旧车，估摸着换了链条之后没再出啥毛病。 梁梅香注意到他的视线，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甚是觉得陆同志会做人，那么久的事还记得。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维持的，走了这么一圈重新刷个脸，再唠两句嗑，陆秦提醒她别忘了领取厂里福利便离开了。 他提着三盒饼干回大队，饼干盒子就绑到自行车后座上，遇到有人的时候，骑得慢了一些，引来不少人注意。 临近过年，大队里早就闲下来了。 陆秦工作之后，从周一到周六是工作，周日还有自我安排，一直就没闲下来过，好长时间没在大队里逛了。 放下三盒别人买都买不着的饼干礼盒，在家里没看见他姐姐姐夫，他提着篓子，婶娘，我姐夫去捞鱼了没? 大队池塘里的鱼收获一年两次，也有一年一次的，端看当年的气候降水，降水多的时候，池塘里的水用来养鱼，一年能养两回，水不多的时候，尤其是下半年，池塘里的水协同水库里的水一起用来灌溉稻田。 孙来妹忙喊停他，早就去了，你这个篓子是坏的，拿去也没用。 婶娘你把饼干拿进去，我先去帮忙了啊。 陆秦说完转身就跑了，孙来妹看着地面上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拎到大堂里放着。 捞鱼的池塘还是上回那个，陆秦一路没碰到什么人，不过远远地就能听到收获的喧闹声。 -- 第196页 他估摸着今年的收获还挺大的。 池塘水一放，一路带过去都是淤泥，泥腥味。 他到的时候，池塘里已经捞起鱼来了，上面还有人拿着篓子盆在接鱼。 他姐夫人高马大的，即使两腿陷在池塘里，他也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身影， 陆秦视线转了一圈，他三两步越过人群，走到他姐身边。 陆春浓穿着秋装，她裤腿上沾了泥，帮忙扶着下面要爬上来的人。 眼见一个篓子要递上来，陆秦眼疾手快帮忙。 陆春浓忙碌半天，白皙的脸颊裹着红，你怎么来了?不用你帮忙，等下又要换套衣服。 陆秦手一滑，赶紧接稳了把篓子放地上，好不容易放假，姐我就出来看看，对了，孔东东呢? 他好歹看了一圈，孩子没站在池塘外面，掉下去浆在泥里就不好了。 陆春浓听出来他没把这事看成是干活，听他问起孔东东，刚跟牛蛋他们一起跑了。 噢!那不稀奇。 姐弟俩的颜值一直就是大队里最突出的，何况两人同时站在那。 鱼都网上来了，孔跃大腿以下都是泥，一心记挂着岸上的，目光挪过去，见两人都在，便放慢了上岸的步伐。 陆秦伸手拉了他一把，姐夫，今年我们家能分几条? 有他姐夫在，大队会计压根就不敢亏待他们。他都已经想好让他婶娘怎么弄了。 他想起今年比去年多收获五分之一左右，比往年多一到两条或者一到两斤。 分鱼的时候，陆秦才发现那个孙会计依然负责这项工作。 念到孔跃的名字，目光寻见陆秦的身影，时隔一年，他依然抖了一下。尤其听说这小子现在在城里工作很厉害。他儿子还给他看了城里的报纸。 多少条? 五条，大家都这样啊，你们数数对不对。他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忽然急切的解释，孔跃接鱼时有些懵，但触及他的视线，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同江满柱道别后，三人往河里洗手脚去。 一下河，陆秦站在浅浅的河水里，一边洗一边哼着小调，他直起腰刚要张嘴，余光瞥见他姐夫弯着腰，自己的没洗，一下下泼着水替她姐洗腿上的泥，他忽然闭了嘴，啧，大白天的虐狗。 孔跃往这边瞥了眼，只见混小子以屁股对着他们，他弯腰将陆春浓的裤腿又挽高了一些。 回去的时候，陆秦特意站在离他们远一些，他走到半道上瞥见孔东东和一群小孩的身影，一时兴致上来。 姐，姐夫你们先回去，我等孔东东一起。 孔跃和陆春浓对视了一眼，只见他很快就跑远了。 孔跃记得陆秦过完年就十八岁了，现在就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孔东东的身影很好早，整个大队的小孩中，就他最白长得最干净，也就他最矮。 以牛蛋为首的几个孩子，蹲在泥坑旁边看螃蟹。 孔东东蹲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里带着好奇，声音稚嫩：牛，牛蛋哥，我想看这个，可是我怕它咬我手。 啊?牛蛋看到他的手白白嫩嫩的，又听他想看，他义气地挺起胸膛，两只黑乎乎的小爪子做了个抓的动作，我抓给你看。 孔东东小眼睛一眯，笑弯了眼睛，谢谢牛蛋哥，你要小心哦。 牛蛋看着四处爬动的螃蟹也有点害怕，但听他道谢，一时间心潮澎湃，把螃蟹抓起来，你看。 青色的螃蟹在他手里一动不动。 哇，牛蛋哥你真厉害，我都不敢抓啊。孔东东小嘴张成o形，小眼睛里满是真诚，压根不吝啬夸奖。 牛蛋对上他的小眼睛，兴奋的同时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总觉得他这样有点像他拖油瓶舅舅。 一旁的孩子不寂寞，孔东东你要看田螺吗?我也可以给你抓，还有肚子很大的小鲫鱼。 陆秦脚步一点点慢下来，听着他外甥的声音，身体战术性后仰，一只腿抵在他外甥屁股后面。 你们在玩什么呢? 身后忽然就传来拖油瓶的身影，牛蛋他们差点被吓到。 孔东东身形不稳，不出意料地坐在他舅舅鞋子上，他头往后仰，看见是舅舅后，三两下抱着他的腿站起来，脸蛋兴奋得红扑扑的，舅舅，是螃蟹，那里有螃蟹。 牛蛋他们个个身上都沾了不少塘泥，见拖油瓶一来，孔东东就黏拖油瓶去了，一时心里还有些失落。 陆秦大手摸了摸他脑袋，心想小小年纪就知道撒娇使唤人了，他问他，跟你牛蛋哥他们道谢了没有? 孔东东转身，奶声奶气地：谢谢牛蛋哥，谢谢各位哥哥。 几个小屁孩一下又开心了，不用谢啊。你下次要是还想看，我们给你留着。 好哦! 陆秦听着稚嫩的声音，孔东东的交流能力就是这么提高的。 走了，回家了! 好!孔东东就没一点儿不舍屁颠屁颠跟上他。 他今天穿了见白色有领子的上衣，下面是黑色的长裤，玩了半天身上还干干净净的。 -- 第197页 陆秦走在前面有意减慢脚速，心中觉得孩子可以慢慢教。反正孩子过了年就上学了。 舅舅，你慢点! 也多亏了大队里分的几条鱼，陆秦回去后囔囔点了糖醋鱼、鲫鱼豆腐、油煎鱼，那都是他想吃的菜。 孔东东别的不会，听到他舅舅点菜，奶，我也想吃。 大的馋，带出来的小的也馋。 孙来妹只好撸起袖子给他们做。 年过年一家人做了年货，打扫干净屋子，买了肉，做了一桌子菜。 今年一年，总的来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大家都安安稳稳地工作了。 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陆秦正式第二次迈入十八岁。 作者有话说： 更了，这个是昨天的，不好意思，五六月太忙了，论文太多了。 第101章 三月份,气温回暖。 陆春浓和孔跃按照一早的规划给孔东东报名上学。 别的小孩就在大队里读书，他一跃去了公社,到时会认识更多的朋友。 虽说他平日里也跟着陆春浓去学校,但到底意义不一样，孙来妹一直拉着他嘀嘀咕咕让他好好学习，被欺负了就告诉老师。 还没到彻底忙起来的时候,陆秦坐在竹编椅上,余光瞥过去，只见孔东东挎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军绿色跨包,乖巧地站在那，仰着白嫩的脸庞，我知道了,奶。 孙来妹盯着他这张小脸,又白又好看，是越来越怕他会受欺负。 陆春浓已经收拾好东西,她拿着背带从屋里出来,孔跃推着自行车出来喊孔东东过去。 孔东东稀奇地拍着自己的包，啪嗒啪嗒跑到孔跃面前。 一分钟后，孔东东被他捆在前面捆得严严实实地。 好好学习啊!陆秦操心地喊了一句。 好噢!他扒拉着孔跃的肩膀回了他一声，舅舅，奶，等我放学回来。 陆秦摆手,他得上班，谁回来得晚都不知道呢。 不过,有点担心是怎么回事。 孙来妹招着手,看他们夫妻离去,一下心里就空荡下来。 要说,家里有孩子和没孩子，气氛都不一样，现在就感觉一下安静下来了。耳边好似还回响着孔东东的声音。 孙来妹擦了擦眼角，又见他还坐在那，还不上班? 陆秦假装没看见她眼睛红，去啊，我再坐几分钟。顺便陪陪她。 孙来妹提醒他，野菜我给你装好了，到时候你带过去。 都是些新采摘的，三月份才回暖野菜种类不多，长出来的一茬也是短短的，而且就那几样。 陆秦提着野菜送了好几户人家，东西不值钱但心意在。他维持关系就靠这些东西了。 厂里开工将近两个月了，敲定合作之事已经慢慢迈入步伐，新的产品早就生产出来。 三月初始，厂里准备派人去进修。赵厂长还问了他一句要不要额外学一学会计，他给拒绝了。陆秦现在在高中蹭课蹭得挺开心的。 一进厂子大门，陆秦一改慢悠悠的姿态，小步跑起来，跑到一半，他忽然眯着眼睛往前看。 只见前面是徐有志和伍芳芳，两人似乎在交接东西，或者准确地说是伍芳芳同志在单方面地塞东西。 他脚步顿时就停下来了，一副看戏的姿态。 伍芳芳同志从去年相亲大会看中了徐有志，便一直坚持着跟在徐有志后面。 伍芳芳同志，我今天也没带东西过来，你还是拿回去吧。徐有志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很快低下头来。 伍芳芳忙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才过来刷脸，她目光关注着他的每一下反应，我又不是一定要你的东西，你下回给我就成了，你要是不吃，那你也可以拿回去给宣传科办公室的同志们吃吧，你拿着吧。 她说话的时候憋不住笑，觉得这人在别的方面有点憨。 徐有志做出拒绝手势，真的不用，你拿回去吧。 推怂间，伍芳芳余光正好瞥见陆秦的身影，徐有志只见她眼睛一亮，她招手，陆同志。 得，陆秦不去也得去了。 陆秦抬步走过来，视线瞥过他们，早啊，二位同志。 徐有志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表示尊重。 早。 你们一大清早在这干嘛呢?伍芳芳同志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陆秦本人都闻到味了。 麻球，陆同志你来一个尝尝。伍芳芳打开袋子，刚我还想说让有志把东西拎回去，到时候你们分一分。 陆秦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又伸进去另外一个兜，他不客气地道，谢了啊，唔，挺香的。 外面那层裹着芝麻，里面那层软软糯糯的。 是吧?伍芳芳一听就很开心，这是我自己学着做的。 那伍同志你挺厉害的，有志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徐有志忽然被点到名字，触不及防啊了一声。 陆秦指着他对伍芳芳道：你看他都说了是。 伍芳芳彻底被他逗笑了。 陆秦尝了一个便及时撤了，朝徐有志使了个眼色，你们聊，我走了啊。 -- 第198页 他是看出来了两个人都互相有意思。 徐有志抬眼看了伍芳芳一眼，也想撤，偏偏被陆秦那句话给挡住了。 除去路上的插曲，陆秦又一边小跑起来往厂办赶。 他一个秘书，只要跟在任厂长屁股后头就行。 任厂长来的时候，发现桌上的茶杯满了，材料也分门别类归置好。 陆秦站在他身后，纯脱稿向他报告今天的任务，待会生产科的科长会过来厂办核实一下产品的事，他已经按照你说的改了三次，但是昨天你不在厂里就没跟你说 要说前周秘书和现秘书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陆秦身上总有一种轻松的信息。 任厂长揉揉眉头，今年三月到四月是关键时候。合作的兴奋余韵，全都转化为对产品的严格要求。 他忽然想起什么，待会你也尝尝，给点意见，再好好改进改进。 陆秦这嘴里天天都是饼干味，行。 在包装岗位的时候没尝多少，倒是在这里吃上了。 生产科和技术研发科的同志在这方面花费了很大的努力，比如说怎么样才让产品更吸引人，先把人引过来再说，首先便是视觉上的效果;其次又怎么样让购买者者吃到嘴里的东西吃了一次还想吃。 最终摆上来的成品，是两个透明的小玻璃杯，两个倒扣黏在一起，中间隔着，一边各放着不同产品，至少购买的人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杯子用完还能回收换钱，后面几个字清清楚楚地印在杯子上。 接近十点，陆秦陪任厂长去找供销社的负责人谈判。让他们采购他们的产品。 县城里莱福食品厂的名声很大，再者两份合作很长时间，除了在价格方面有些异议，其它方面都没啥问题。 谈好合作后，任厂长道，后续的事如果有困难你跟我们厂办的陆同志说。 行，负责人回握他的手，视线落在年轻同志的脸上有一丝怀疑，但还是道：那么我期待一周后陆同志的到访了。 陆秦露出笑容，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莱福食品厂的产品卖出去。 大不了到时候他再来个现场吃播活动。虽然他计划中也有这份规划。 二人从办公室出来，任厂长回头，时间不早了，你去吃饭吧。 陆秦到孙主任家的时候，满屋子肉味都飘到楼梯口了。 来了来了，明海你去开门。 孙娟在厨房里往外喊了一声。 秦明海撂下报纸，一开门见到来人就笑了，进来吧，我还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来呢。 谢谢叔。陆秦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姐夫到了没? 今天是给秦明志秦公安准备的庆功活动，早上陆秦来送菜，孙娟就提醒他中午过来吃饭了。前段时间，秦公安被派到省里去帮忙抓捕犯人立了功。 他们俩估计还忙着呢，不用等他们。秦明海关上门，孔东东送去上学了? 对，跟我姐一起去学校了。 陆秦说着撸起袖子，婶子我来帮忙啊。 他熟门熟路的，厨房空间不大，孙娟正忙得热火朝天，秦诗站在一旁切菜，陆秦跟她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他婶子后面，婶子。 不用，你外面坐着就是了。孙娟见他一个男娃子还会主动要求干活，诧异的同时，心中舒坦。 孔跃过了十分钟才和秦明海回来，他打完招呼一进来，便见陆秦在那转悠。 作者有话说： 更了，很想实施时光大法，还有几章吧就高考了。 第102章 他不仅转悠,他还逗得两位女同志在笑。 孔公安来了啊，来,坐坐坐,你家陆秦来好一会儿了。 秦明海早就泡好了茶，邀请他坐下。 孔跃颔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叔,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人扯了一圈，秦明海收下他送的礼品,陆秦听见动静走过来，才发现他姐夫不是空着手来的。 探了眼，他又回了厨房,孙娟看着他勤劳的小身影,若有所思。 很快，午饭就准备好了。 圆圆的一桌子周圈坐满了人,秦明志换了衣服从屋里出来,呦，陆秦，长高了?也壮了。 陆秦：这很稀奇吗? 他为什么听出了惊讶。 孙娟拍了他一下，赶紧坐吧，吃饭了。 秦明志咳了咳，在孔跃一旁坐下。 家里的菜都是用秦明海的奖金买的,有鸡有鱼。 陆秦吃都还没吃，张嘴就来,婶子厨艺真好。 他说的就是实话,因为孙娟做菜舍得放油,闻着就香。 孙娟心想自家闺女都没他嘴甜,她开心地眼尾纹多了一层，那你就多吃点，不用客气。 说着她站起来拿着勺子，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实实在在的肉。 秦诗端着碗默默吃了口白饭。 秦明志手肘拐了孔跃一下，这小子没怎么变啊。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见着陆秦了，之前那小子一周有四天都往公安局跑，现在看着倒是成熟不少，可是一说话的时候，言语依然很专。 -- 第199页 孔跃，嗯。 变化还是有的，现在很少气他了。 孙娟坐下来，视线在他们年轻人脸上转了一圈，多吃点啊。 对了，孔公安你跟明志年纪差不多，我记得你媳妇是老师吧?你媳妇身边有没有认识的优秀女同志?大概上了年纪的妇女同志就爱关心这些。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人都结婚孩子四岁了，秦明志还单着。她年年操心年年都没有结果。 陆秦竖起两只耳朵。 孔跃余光注意着一旁朋友反应，婶子，要是有的话，我会让她帮忙关注着。 孙娟应下，那就行，你看陆秦现在这个年纪，就可以早早地先考虑考虑，他选择也多，省得后面后悔。 触不及防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陆秦咽下嘴里的，婶子你说得对。 他还添了一句，省得又谈论他，我姐夫跟秦公安的年纪好像一样大。 秦公安： 孔跃瞥了他一眼，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用负责。 孙娟说着又想到了自己女儿，她视线挪过去，秦诗正淡定地吃着饭。女孩子脸皮薄，她就不提了。 秦诗旁边就是陆秦，孙娟脑中晃过一个想法，可是很快又晃过去了。不过两个人都长得不错，她看了几眼胃口都变好了。 饭后，母女俩进了厨房，孙娟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刚才谈起这事了，你钱大娘今天找到妇联说想给你做个介绍，男方是修配厂的，跟小红他爸一个单位，我想让你婶子帮忙去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孙娟还算开明，没有逼着她去，但时间不等人啊。 一提相亲的事，秦诗就想起去年那个男人，她心里没这想法，她心里抗拒，妈，再等等吧。 之前她读书的时候就有男同学追她，可是她一心在学习上，那些男同学追不到她又改追别人了。而现在受工作环境限制，身边都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或者只是女同志。时间一长，她就不想处对象了。 不出意外的回复，孙娟擦着灶台停下来，她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陆秦不错，但是两人年纪不合适啊。 陆秦双手插着裤兜晃到门口，一听是私密话又转身走了。 秦诗碗筷洗完了，她擦干手从厨房出来。 陆秦感觉身后有人，他回头挑起眉。 秦诗问他，东东去上学了? 对，今天刚好开学。他知道自家孔东东很惹人疼。 秦诗噢了一声，她有些可惜，我之后又找到几本书，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你还要吗? 后面这件才是正事。 陆秦没成想她还记得，有书的话你就给我吧，谢谢秦同志了。 不用谢。秦诗扯了下袖口，把洗碗打湿的地方往下压了压，不跟你说了，我待会得去上班了。 她上班的图书馆离家远。 那秦同志你去忙吧。 孔跃朝这边瞥了眼，见他们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聊天，很快收回视线。 从秦家出来，正好是一点半，和他姐夫唠了两句。陆秦又要赶回厂里去上班。他准备今天早点下班去接孔东东。 任厂长按着最近的规划，目前我们已经同周边县供销社达成了合作，到时候市里那边能争取多少是多少，另外三家合作的同志也会给予我们帮助，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秦余光打量着其余人，带头回应，厂长，我这边没问题。 那行，你们再让他们测试一下机器产和人工制作的区别，看看差异大不大。 行。 厂办干事各自忙碌起来，厂办工资比别的地方高，不过事也多。 另一边，学校。 接近下午三点。 脸蛋白嫩的小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晃悠着小腿，小小背影板板正正的，认认真真听着上面的老师讲课。 台上的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妇女同志，典型的灰色工装短发，一字一句教着他们。 小孩都天然地害怕老师，不敢交头接耳。 下课时间一到，老师收拾东西离开，教室里一下子嗡嗡嗡的。 孔东东把铅笔和本子收进小包里，扶着桌子，屁股往外挪，小腿一落地就准备背着包走人。 公社的孩子大都七八岁才开始上一年级，他个头在大龄人中算是矮的。 他还没出大门就被围住了。 孔东东，我明天给你带糖吃。 我家腌了鸭蛋，我切半个给你带来。 我家桑椹结了很多，等熟了我带给你吃。 孔东东仰起头，谢谢哥哥。 他仰起脸蛋时，那张脸更想让人捏一下了。 不用不用谢。小屁孩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心想孔东东长得真可爱啊。 孔东东出了教室门，倒腾着小腿往办公室去，军绿色的单肩包一甩一甩的。 办公室的一位老师，才刚进来，就发现角落里坐着个小屁孩，人高出桌子没多远，一笔一划地写着作业。 女老师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孔东东早就听见声音了，他停下笔，抬起头，姐姐好。 -- 第200页 诶!写作业呢。这么大年纪还被叫姐姐，女老师脸红。 嗯! 因为他舅舅说晚上写作业，眼睛会瞎。他不想眼睛瞎，他眼睛那么好看。 那你慢慢写啊，不会的问老师。女老师有意放轻了声音。 好!谢谢姐姐。他牢牢握着笔。 陆春浓抱着一堆本子回来时，发现办公室有点安静。不出意料又是几位老师在迁就孔东东写作业。她也不知道孔东东为什么这么爱写作业。 她笑着朝各位老师点头，走到他后面，刻意弄出一点动静以免吓着他，东东，写完了没? 阿妈，你再等等我哇，还有一丢丢。孔东东仰起脑袋往后看。 陆春浓眼底带了笑意，扶着他后脑勺省得他晕着累着，别急，我陪你。 谢谢阿妈。 孔东东恢复板正的姿态，一笔一划再次写起来，速度跟刚才一样，办事认认真真的，没有因为要赶时间就糊弄。 陆春浓唇角不自觉上弯，眼底一片柔软。 二十分钟后，孔东东写完作业，把本子收起来放进包里，见阿妈没改完作业，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嘴里咬着，还有两颗放了回去，就坐在那安安静静等着。 陆春浓一转头才发现他在那等着，她赶紧把本子之类的收起来，走了，回家了。 好噢。他跳下来，伸手握住她的。阿妈，你要不要吃糖。 哪里来的糖? 舅舅给的。 舅舅给的啊，那你自己吃，一天就一颗，不要多吃啊。 母子两个人朝外面走去，学校里上学的学生早就散去了，还有一两个老师跟陆春浓一样的，牵着自己的孩子往外走。 陆秦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正正好，他远远朝他们招手，姐，东东，在这呢! 孔东东小眼睛当下一亮，他牵着应该说是扯着陆春浓的手往前走。 陆春浓加快了步伐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陆秦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车把上挂着的袋子里，我让姐夫别来的，今天恰好孔东东上学第一天，来接一下他，过几天我都会很忙就没时间了。 他跨上车，一把捞起孔东东放在前面横坐着，接过她姐手中的背带，稍微绑着两人，抱着舅舅不要乱动啊，姐你上来。 陆春浓嗯了一声，侧坐在后面，是你之前说的要去市里那件事? 厂里出了新产品，我们就是在忙这些事。 陆秦骑着自行车，道路平坦，他踩的速度并不慢，后背被风鼓起一大块。 他干脆拉开前面的衣服把孔东东裹进来，孔东东两只手早就抱住他的腰。 陆春浓虽坐在后面瞧不见他的动作，但也能感觉到他的细心，又想起他今年十八岁了，早就懂事了。心里想着要不要让他姐夫去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志。 回到家，孙来妹早早等着，见到孙子，她那空落落的心才落到实处。 陆秦给孔东东收拾书包，结果从里面倒出来一堆东西，有残缺的竹蜻蜓、糖果、瓶盖，还有半片干叶子，一块看着有碎晶的白石头。 出于对小孩的尊重，估摸是班上的同学送他的，礼轻情意重，他又给他装了回去。 能兜着东西回来，说明在班上是受欢迎的，至少不用担心受人欺负。 作者有话说： 周六或者周日再加更啊，太忙了。忙得感觉平常上课是最轻松了。 第103章 三月下旬的气温平稳,还算暖和。 秦阳市位于三河省的东南一角，这天是周六,街道上自行车常见,偶尔隔个半天，还有卡车经过，年轻的男同志女同志穿梭在人群中。女同志梳着黑黝黝的麻花辫子,男同志穿着黑布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全然一副精神饱满的形象。 就在这时,喧闹声从供销社传来。 敲锣的声音让人无法忽视。 是供销社传来的吧? 这是在敲什么啊? 什么活动啊? 人有好奇的本能，交流之下，发现对方眼中是一样的迷茫,便迈开步伐情不自禁地朝着出声的地方走去。 供销社门口搭着几张桌子,后面坐着两位男同志和一位女同志，陆秦站在他们后面,与一位妇女同志面对面交谈。 刘主任,你们供销社还挺受欢迎的。陆秦看着前面拥挤过来的人。 他来之前了解过市里供销社的情况，单单秦阳市就有三个供销社和两个百货商店，其中两个供销社看着是在市里，不过级别不属于市级别，而归其中的两县管理。百货是从原先的市场分离出来的，有多年的发展历史。 存在多家可选择的情况下,刘主任负责的供销社难免会被挤压。 当然是在生产各方面都跟得上的情况下，因为秦阳市管辖的就有十几个厂子,产品在分配过后往他们供销社运。 可是现实是,按照现在的状况,产品多与否都没关系,因为只要总体存在供不应求状况，他们压根不会担心东西卖不出去或者供销社开不下去。 供销社负责人刘主任的脸偏正，一看便是浩然正气那种，她头发齐耳。她性子一向爱强，才会答应他们先看看。毕竟饼干罐头牛奶哪家没有?沪市的产品更受人欢迎。 -- 第201页 听到他的评价，刘主任唇角不明显勾动了一下，如果按照你说的做法，可以的话我们就合作，到时候我们会上你们的产品。 行，那我先替我们厂长道声谢了。 刘主任，不用谢。她还得看后面的结果再决定要不要上他们的产品。 陆秦说了一声便站回桌子旁边。 任厂长出差，他现在就全权负责这处。一个秘书如果才能多，是有可能会被派去做其它工作的，就比如他。 陆秦让他们不要急，他脸上带着笑站在那，仔细观察了一下人群，多是年轻的女同志以及上了年纪的妇女同志，其间夹杂着三两个男同志。刚好反应了周六时不同群体的活动状况，相比于男同志，女同志更乐意出来逛。注意到厂办的人也在人群里，他移开视线。 钱哥孙哥李姐，你们把牌子立起来。 红色的纸上有免费试吃，先到先得几个字。 陆秦把箱子翻开，拿出他们的产品，准备好竹木制的勺子一类。 人群恰好看见他前后的动作。 什么啊? 免费试吃，这是真的吗? 后面无可置疑的是妇女大娘的声音。 诶?你们真的是免费试吃啊?妇女视线从陆秦脸上一晃而过，心想这陌生娃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陆秦脸上笑容真诚灿烂，他拍拍手，大家安静一下啊，是免费试吃一部分产品，因为产品不多，所以先到先得。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卖东西。 哗，能不付钱买的东西，谁乐意付钱买啊? 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便宜占?一时犹犹豫豫谁都不敢先来。 一位中年女同志同陆秦对上视线，她挤开人群上前，我来来吧。 行啊，正好给点意见，对了这位女同志你这里坐啊。 其余几位厂办的同志，努力做出不认识她的模样，让开位置。 女同志坐下来，怎么吃? 我们先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莱阳县莱福食品厂结合三大厂做出来的产品，其它地方都找不到的，这位女同志你有勇气也很幸运啊。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吃的时候能给个建议，你看好吗?你要是想买，就来我们背后的这家供销社买。陆秦一张嘴嘚吧嘚吧。 刘主任还没离开，她心想她压根还没答应要合作啊。 听他说完之后，女同志还犹豫了一下才说好。 陆秦进入正题，耐心询问她的意见，你是爱吃牛奶还是爱吃罐头? 女同志继续犹豫，罐头吧。 行。 众人只见青年从一个倒扣似的玻璃罐里挖出来一块实实在在的果肉，玻璃罐又透明又好看，撕拉开上面那层纸后，又拿了一块饼干出来，一并摆在一旁的盘子里。 一个包装里能扯出两件东西，他们还是头一回看。 你尝尝看。 对啊，你快尝尝。站在前面的人很轻易就看到那摇摇晃晃的果肉。 女同志在她们催促下，用准备好的勺子挖了一口放在嘴里。 她嚼了两下咽下，眉头渐渐舒展。 怎么样?这下都不用陆秦发问。挤在前面的人就在那问了。 女同志没回答又拿起饼干，估计是个慢性子，慢慢往嘴里咬，咽下。 作者有话说： 周六周末两天补更。 第104章 怎么样啊?十个中总有一个人是急性子,一位拎着菜篮子的圆脸妇女迫不及待凑前去问。 她眼睛一瞟，瞥见青年手中端着的,看着就好吃,果肉是黄桃和橘子瓣，裹着一层甜酱，饼干看起来薄脆薄脆的。 可别小看妇女同志们,家中的一把手,什么食物好吃什么不好吃，她们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清楚。 中年女同志没回答她,反而屁股牢牢地黏在凳子上一动一动，忽然来一句，我还没尝出味道来,这不是免费的嘛,同志你再给我来点吧。 哈?没尝出味道?骗谁啊，骗傻子呢,刚才那么一大口果肉,两片饼干，怎么可能没尝出味道来。 这下群众也反应过来了，她提出再来点的要求就说明了味道还行，可比直接说出好吃二字有说服力。 而且她还提醒群众了，虽然免费的做法稀奇，但这还真是免费的。 陆秦啊了一声,脸上笑着，大大方方的,我看看啊,我们这里还能再试吃三十来个人左右,我再给你来点吧。 三十来个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嚯,三十来个，谁知道排到哪个就没了呢。 仿若石子入了湖，激起一丝波澜。眼看着男同志就要再分她几口。 问话的妇女眼疾手快地拉她起来，你看你都吃到嘴里了，我们连碰都还没碰，你就让开让我们先尝尝吧，尝出味道我们再告诉你。 对，接下来我们帮你尝尝。 这位男同志，我们也尝尝，是免费的吧? 陆秦点头，童叟无欺，是免费品尝的。 女同志一下就被人群挤出去了，她不干了，假意往前挤了两步，别挤啊，我真没尝出味道来，给我留一口啊。 -- 第202页 火又被她拱起来了。 偏偏前面的青年还抬起手，大家别挤啊，一共有三十几份，都是我们莱阳县莱福食品厂的新产品，并联合了三大厂子，莱福莱福，希望大家吃完以后福气滚滚。 福气都不想要。也就三十来份。 我来，我先尝! 厂办的人立即很有眼色地忙碌起来，这里可以排队。 大家不用挤，这边也可以排队。 刘主任听见嗡嗡的声音，走出来瞅了一眼。 她身后跟着供销社的售货员，主任，他们也太大方了吧? 刘主任没说话，总感觉有些地方没捋清，但一时想不起来。 因为先入为主，从女同志的感知中得到产品好吃的结果，他们便也带着这种情绪去尝，吃之前就已经给产品加了分，何况东西越稀少越觉得好。 果肉还有原始的味道，饼干就像是特意配的。 吃完之后，她们心想难怪女同志会要求再来一份，他们也想再来一口呢。 女同志功成身退，边喊着退到宽阔的地方，笑着同他们厂办的陆秘书打了个手势，陆秘书作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先回招待所。 现在的场面是，吃的就已经吃到了，但是还想吃，没有吃到的还在探头探脑。 陆秦适时发问，好看的眼睛里装满了期待，各位同志，请问我们的产品怎么样啊? 好，很好吃! 说话的人被人扯了一下，是好吃，就是有点少了。 好吃是好吃，这位同志，你能再给我们尝尝吗?吃了两口就没了。圆脸妇女说出来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样的话。 陆秦做出为难的样子，这个啊，我问问啊。 他回头问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做出祈求为难的表情，卢姐，我们能不能再腾点出来给他们免费尝尝? 卢姐看看他，又看看顾客，我们就准备了这么多，接下来的还要卖的，你别胡乱做主啊。 陆秦在心里头给卢姐鼓了个掌，他们卢姐很有做领导潜质，嘴里还说着，可是你看他们吃得也开心。要不这样，我买下来请他们吃好了。 卢姐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第一次与青年谋面的妇女同志，心中甚是感动，都要招手说不用了。看着他那张俊脸，又白，五官恰到好处，她都不忍心让他花钱。 然而青年已经咬牙决定了，无意点出产品的优势，反正也不贵，我本来就要买的，何况一种价格能吃到两样，我们的产品原本就是代表着一种福气，给他们免费吃，那就是送福气，我也能沾上，我也开心。 他眼神坚定，瞳眸带着笑意。 虽说素不相识，但群众心中滚烫滚烫的。 刚想说不要了，青年已经做主从桌子低下又翻出一小箱来，利索地开箱拿东西。 只见青年的其它几位同事站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在劝他的，有不解的。 但青年就已经做了决定，谁都拦不住。 青年已经把东西摆出来了，各位姐姐妹妹们，我们厂里的产品是经过精心研发的，是建立在三四大厂合作下的产品，你们吃得开心，就是对我们产品的支持，对我劳动成果的支持，我也很开心，因为产品上市时间不长所以我就你们各位同志吃完，不买也好，能帮忙宣传宣传。 他说了一大段真诚的话。随后还补充了一句，你们要是想买就更好了，就在我身后身后这家供销社有，仅此一家，而且你抢到了，别人也不一定抢到。 说话间，又添了十来样试吃品。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营销，在感动的同时，又听到后面一大段话。 终于有人问话了，这位同志，你们的产品多少钱啊? 陆同志一副感激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同志，同志你问的好，就好比这个罐头，我们市面上罐头一般在0.5到0.8之间，饼干是0.2到0.9元一斤，但是我们不一样，至少我们这两样加起来比单独买两样更便宜，我就真的不骗你们，而且你们还能把这个杯子带回去喝水用，要是不想留着，我们还给你回收，存够了十副，到时候给你饼干糖果礼盒，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礼盒。到时候送人，就你独一份这样的礼物，别人都没有，因为我们就生产了那么多，保证能哄得长辈开开心心的，把福气带回去。 他没说具体价格，是因为厂里和供销社还有洽谈空间。 礼盒当然是他们食品厂的饼干同另外一家糖果的组合，礼盒里面的摆置一整个呈现福气字样，火红的颜色扑面而来。 正好精准踩在他们的欣赏水平上，红啊，红的东西好啊，喜庆啊。 陆秦的话说得明明白白的，便宜的价格买两种东西，存够十副还能换礼盒。 愿意自掏腰包请他们吃饭的人，怎么可能会糊弄他们。他们还不明白什么叫洗脑。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好些妇女同志心动了，市里并不缺有钱人。 独特的礼盒就能够让他们心动。 可别小看现在的女同志，其实财政大权大部分在妇女同志手里，一天买什么米买什么肉什么菜，基本都是女同志说了算。 -- 第203页 来来来，你们都尝尝啊，我说到做到啊。 这会儿倒没刚才那么挤了。 你真要请我们吃啊? 对，你看我都拆开了，几位姐姐们你们吃得开心就好，多给我们推荐推荐，或者买也行，我们就很开心了。 挤在前头的人，直面他的俊颜，还怪不好意思的。 有这么帅气的人请她们吃东西，她们心中的那份冲动更甚。 圆脸妇女吃了一口，待会就去你后面供销社买对吧? 对对对。听到她想买，陆秦脸上笑容灿烂，眉宇飞扬，你要是想买，姐姐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圆脸妇女旁边的人差点没迷失在他的笑容之中。光是看着他这脸，就不太好意思拒绝。 同志，我也想买。 别急别急，你们要是想买跟我来就是，不想买也能进来看看。 供销社门口的售货员和刘主任看完了全程。 女售货员同志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在看到他自掏腰包时，先是感叹他傻，现在听到要进他们供销社买，他们哪里有这东西啊。 主任?这怎么办? 刘主任那一刹那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这位陆秘书要做的事，压根就不是想给他证明他们的产品有多好，能多吸引顾客，而是把拐着弯把顾客拉到他们供销社来，他都这么指定了售卖的位置独独他们供销社一家，到时候肯定有人来他们供销社问和买，要是供销社不摆上产品，不跟他们合作，那就是傻。因为他也能指定别家啊。事情按照这样发展，她压根就不会拒绝。 总体来说，他在门口做免费试吃的活动可以说是双赢的。 所以到后面，无论如何，她还是得跟莱福食品厂合作。 她一时心情复杂，眼看她们都要进来买了，先摆上吧，我记得他们把产品运过来了。 合作还没谈，东西已经先上来了，估计只有他们莱福食品厂的才这么干。他就不信陆秘书已经想到事情后面的发展。 好，我现在去。女售货员转身跑了。 搬东西的时候，供销社的人员兼任搬运工要去帮忙。 厂办的人特意说了一句，不用摆太多啊，上个百十来件就可以了。 售货员指着他们车上还剩的半车，十分不解，那剩下的呢? 厂办的陈干事按照陆秘书叮嘱的，这个啊，剩的不多，我们到时候也想去别处看看 他搬着一箱东西，还特意回头强调，对了，你可别跟你们刘主任说啊，要不然我们陆秘书要说我了。 啊，哦哦!售货员心里打鼓，这是不单单选了他们一家啊。还要去他们市里别的地方卖?想想刚才的热闹，这怎么行?他们刘主任还不知道这事呢。他得去说一声。 他搬了两箱搁下，我去上个厕所啊，等下就回来。 作者有话说： 更了，节日快乐，下一章有红包噢，先到先得。 第105章 你说什么? 仓库里,刘主任表情表情惊讶，还往他身后探了一眼。 我刚才听厂办的人不小心透露说,他们还有同其它供销社合作的意愿。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眼神。 任刘主任性子再坚韧,脑子再灵活，她大脑转了一圈，都没回忆起来陆秘书有没有跟她说过只选她一家的话。她压根不能确定,莱福食品厂在选择同她合作之前是否还会选择其它家。有时候,合作时机前后很重要。 陆秘书除了合作就没透露过其它信息。刘主任这么多年第一回 遇见这种情况。 前前后后，原先是她悠哉地不急,一心考验他们，保持着合作与不合作各占五十分的态度，这下陆秘书借了供销社门口场地给他们弄完活动,在产品受了欢迎,一下局面就变被动了。 他怎么说的?她眉头一皱。 于是售货员又把那位厂办干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还提醒我不要乱说,我觉得是真的,因为他们货物也没有全部搬下来。 他们车上还有多少货物?刘主任细问。 售货员心里着急，摸不透刘主任啥想法，依他来看，不过是给他们腾个位置摆放产品而已的事，压根不用付出多大成本，跟卸下来的数量差不多。 刘主任眉头更紧了,终于觉得有必要待会找陆秘书谈一下，但还不是时候,她耐心叮嘱他,你让里面的几位同志态度摆好一点,先把交给我们的产品卖出去,价格和票据方面，你去找负责人对清楚。 好。售货员听到话就跑开了。 回到搬货的地方，一百份产品不多，已经全部都搬下来了。 原来那位厂办的干事随口问了他一句，上厕所这么久? 诶，对，我还有事先去忙。售货员赶紧跑开去找人了。 陆秦带着人进到供销社里面。 市里的供销社规模原本就不是县里可比的，光是面积就比下面的不只大了一倍。 不出意料的是，他们莱福食品厂的产品摆在很明显的位置。 他侧过身，笑着对身后的同志道，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产品，刚才你们也试吃过，要是想买的话，量力而行，不想买的话也没事，帮忙宣传宣传就好了。 -- 第204页 他脸上的笑容大方而真诚，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他不勉强他们，不会因为他们免费试吃过就一定要让他们买。 多少钱啊?要票吗?有人问。 陆秦看向面前的女售货员同志，肯定是划算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价格。 于是售货员报了一个数，挤出笑容道：要票的。 陆秦点点头，对，就是这个价格。 那我买几份。 售货员不愧是售货员，反应很快，起码态度热情，那你过来看一看，买十小份还有一个礼盒送。 有几个想跟着买的一下犹豫站在那。有礼盒啊，可是他们买十份也太多了吧。 短发妇女也犹豫，十份地心疼，十份啊，那我也吃不完啊。 要是菜啊米啊，她肯定二话不说就买了。 陆秦在她犹豫的时候精准建议，姐，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们几个人凑一起买十份啊，到时候送一份礼盒，你们再商量商量谁要礼盒，也一样，但就是你们礼盒不太好分，毕竟我们今天卖完估计就没有了。 短发妇女刚犹豫纠结着。青年又一声低呼。 对了，姐你可以买十份啊，给自己留一份，到时候拿着剩余九分可以跟邻居换个其它的，礼盒就是你自己的了，当然我们产品优秀，这段时间卖完估计得等好一会了，估计你也不舍得换。 陆秦一个字没提卖出的事，无论他们邻里是换也好，其它手段也好，到时候还可以帮忙打出名声来。 东西可不能卖。 但妇女又不傻，其它人也不傻。 一下，好似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陆秦功成身退。走到后面仓库，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嘚吧半天，差点没把他给渴到。 陆秘书，接下来去别的市里，我们还要这样吗? 说话的妇女，要是有人出现在这，估计就会发现她就是一开始吃螃蟹的被挤出人群的那位妇女。 张姐你不是去招待所了吗?叫我小陆就行了。 张干事摆手，我又不累，废点嘴皮子而已，对了，我们还要这么做吗? 她按照陆秘书说的话去演，一开始还挺紧张的，后面她从中找到了一种乐趣，可别说，还真挺好玩的。 陆秦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想法，张姐你演得可以啊，不过去下个市就不用再这样了，到时候省事很多，也多亏了张姐的表演，你这么高的表演天赋，影响力完全可以波及到下回。 到时候在这个市打出名号来了，他再提两嘴，合作也快就能促成。何况秦阳市本就是三河省里最大的市级辖区，经济各方面发展好，其它几个市都有种以它为首的趋势。就像一群团伙里面分好几等，你提一句大哥都这么做了，剩下的自然会跟着学。 一听不用，张干事觉得有些可惜，但听到后面的话，又开心起来了。 行，我听你的，要是还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说啊。 那当然，张姐那么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 他们都按照陆秘书说的在弄了，估计没啥问题。张干事阐述。 陆秦刚要张嘴说话，听到门外有声音，他使了个眼色。 张干事读懂他的暗示，过几天我们就走吧，附近转转。 走?走去哪? 刘主任现在的心思有些敏感。 陆秘书，原来你在这啊?刘主任一副惊讶的模样。她一身干脆利索的灰色工装，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脖子上的红色丝巾已经取下来。 陆秦好似也才发觉有人过来，他慌忙放下杯子转过身，礼貌笑着，刘主任，你这是? 刘主任作为妇女同志，身高原本就比他低一些，她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刚刚好，我就是过来看看，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还要多谢刘主任提供的帮助，你放心，没遇到什么困难，刘主任你也放心，我们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我们尽量。 他停下来，低声问了旁边的张干事什么时间了。然后道，现在是一点半，刘主任放心，我们会在下午三点前撤走，以免挡着供销社门口的流量。 要是之前，刘主任觉得他挺识趣的。现在，她就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感觉。 刘主任舒了口气，也是个坚韧有话就说的性子，是这样的，先前考虑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们供销社决定和你们莱福食品厂合作。 陆秦心想人就得激一激。 他脸上神色惊讶而惊喜，真的啊，那谢谢刘主任了，我代我们莱福食品厂的广大工人兄弟姐妹们谢谢你了，有刘主任的话，有你们供销社的帮助，我们肯定会更加努力地提高生产，努力为社会生产作出一份贡献。 他嘚吧嘚吧一大串话就说出来了，脸上激动的表情不似作假，他伸出手，刘主任，合作愉快。 刘主任回握了一下松开。 话说到刘主任的心坎上了，但是没挠到实处。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我们互相合作。刘主任笑着回复。 -- 第205页 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没卸下来的货物，心里又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对了，刚才我从外面进来，看到外头挺热闹的，估摸着你们的产品都能卖出去，我转了一圈就只有百来件，你们之前不是开着大货车来的吗?怎么就搬下来这么点?趁着流量好，可以多卖出去一些。她话中带着试探。 陆秦笑，假装听了半懂她的暗示，他摆手，没有的事，大部分都搬下来了，我们厂长的要求就是先同供销社达成合作再说，能卖出这么多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只说了大部分搬下来，刘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想到，他没承认啊，但也不算是不承认。那仔细分析一下，就说明这有这事。 说实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让她有些不舒服。但是想一想，一样产品选好几个供销社不是常事吗?就像奶糖，你家供销社能找到，别家也能找到，很正常的事。 陆秦没完，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厂虽说在努力扩大生产，但总体上产量还是跟不上的，而且一开始也担心跟您这边达不成合作，所以虽然卡车大，但是载来的产品不多。 刘主任一时不知道该怀疑哪边了。 陆秦咳了咳，你看刘主任，时间还早，核对合同还要时间，我们能先签下合同吗? 刘主任思索了一下，反正都决定了，行。 那刘主任你先去，我去叫人把公文包拿过来。 刘主任说了声不急，转身离去。 陆秦和张干事两人交流了个眼神。 刘主任出了仓库，刚出大门，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车，鬼使神差的，她往前走了两步，从车头绕到车屁股往里看，后门原本就没关严实，她踮起脚尖往里看。 三秒钟功夫，她脸色变了又变。 那位陆秘书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哪里都卸下大部分了，分明还有大半。 她现在都怀疑陆秘书之前感激她的态度是不是真的了。 如果他的态度是真的，那主动权就在她身上，因为说明陆秘书很想跟他们合作。急着签合同的人就应该是陆同志一方。供销社占主导地位。 如果他的态度是装出来的，说明陆同志还有别的选择。急着签合同的把住利益的就该是她。 看到卡车后的东西，怎么看都是陆秘书占据主导啊。 容不得她多想。 刘主任回去喝了口水，端着茶杯去了临时办公室。 莱福食品厂的人守时，早早就到了。 刘主任。 陆秘书坐。 陆秘书谦虚地在她对面坐下，将合同递给她，刘主任你看看，这是我们初拟的，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到时候再改改。 刘主任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表情，他的表情传递着：礼貌、热情，除此外还有细微的淡定与轻松。 合同刘主任没少看，她从头翻到尾，她看到关键一处，你们没有这个月不能再提□□品了? 对，主要还是生产跟不上。这方面还请刘主任宽容宽容。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在价格方面做一个小浮动，先看看卖出去的情况再最后定价。 刘主任要不是没看到后车厢的东西，可能就真信了。 但万一她是误会了呢? 没误会也不会关她的事，总不能与他们达成合作，就要求他们不能跟别人合作吧?不现实的事。肥肉到嘴边了，她得先签下再说。 刘主任看了眼其它事项，没什么问题，行。 她在每一页签上名字，盖上章。 半小时后，陆秦起身，合作愉快，刘主任。 合作愉快。 两方终于在两天内达成了合作。 陆秦身后的几位同事，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刘主任咳了一声，她身后的某位男同志站出来，是这样的，我们已经达成合作了，有件事想问一下陆秘书。 陆秦叫人把合同收好，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视线略过刘主任往后看，这位同志你请说。 刚才我看到你们车里还有许多没卸下来的，你们这是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啊，那个啊。陆秦没有一点慌乱，刘主任你可别误会。 作者有话说： 这章前52排有红包，先到先得哈，祝大家节日快乐，还有一更估计在明天中午，明天晚上还会有两更，明天晚上的两更应该不会再往后推啦。感谢在2022-05-16 00:05:56~2022-05-21 00:0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淡风轻近午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沝66瓶;长夏寒冬43瓶;想吃糖、大大快更20瓶;你好烦呀、雯雯10瓶;慕潼mio、杭隆、萎靡对鱼5瓶;小熊剪了指甲3瓶;叶上初阳2瓶;不解释、babynap、云之晚歌、看到我请叫我去写作业、房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话是对着刘主任解释的,刘主任你负责的供销社是秦阳市里规模最大的，彼时我们才敢提供百十来件给你们,免得给你们造成压力,这车上剩余的，我是要分给别的小县城里的供销社，他们所有加起来才跟你们的数量一样多,这场合作,你们又提供场地又提供位置的，我们已经很感谢你了,怎么敢再给你们添加压力。 -- 第206页 刘主任心想：原来你还知道啊。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心情转好了。 她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回答,原来是这样啊。 陆秦也当面松口气笑道,刘主任你没误会就行，我们的车就放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到,市里我们就选了你一家合作的,也是我们的诚意。何况我们的产量真的跟不上，到时候要是赶不上趟，还希望刘主任能谅解谅解。 刘主任没把事情放心里，再怎么赶不上趟也不能供不应求，得他们供销社反过来求着他们吧。 但后面事实证明，还真有可能。 这是莱福食品厂的战略。 陆秦又提起,这样，要是刘主任们供销社还吃得下,我决定再给你们搬二十件,你看可以吗? 身后的张姐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陆秦手往后微晃,示意没事。 刘主任眼尖地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没想起来。 陆秦不信刘主任没看到刚在供销社门口的一幕，所以解释了一下，我们厂长还给我一些自由决定权，最多就二十件，多的也没有了，既然刘主任你都看到了门口车里的，您看您要是能拿得下，我就给你们，要是不行，我们就等下个月。 他语气中传递着怕他多想。 张姐皱眉，没忍住提醒他，小陆。 陆秦瞥了刘主任一眼，摇摇头，没事，厂长那里我去说，何况我看供销社的人不少，下一批真得等半个月了，刘主任既然选择和我们合作，我们也真诚一点。 刘主任，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在合同数量上稍微改一改就行，二十件的价格稍微给你们降低一些，重新打印签订一下。 他态度都摆出来了，刘主任想了想，也不吃亏，陆秘书要是不为难的话，二十件我们还是可以拿下的。 诶!果然是大型供销社。陆秦笑了，回头看了张姐一眼，跟卢姐他们说一下吧。到时候我们少去几个小供销社就行了。 张姐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他们又重新签订了一张合同，合同上多补了数量。 这下，对于后面车厢里多余的产品，谁都没了芥蒂。 事情解决了，刘主任态度转好，陆秘书，晚饭你们就不用准备了，我在国营饭店给你们订了一桌，到时候陆秘书你带着其它几个人吃完再回招待所。 那多麻烦您啊，不用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随便吃点就行了。陆秦受宠若惊。 态度转变之快，他早有预料。 订都订好了，你们准时过去就行，要是不认识路，待会你就让人给你们带个路，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外面看看去。 刘主任不是个爱拖延时间的。她着急去外面看情况，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陆秦知道拒绝到了一定程度就行了，他收下好意，那就麻烦刘主任了。 刘主任转身出去，经过院子回到供销社，她看了眼，十份五份的买的人还真不少。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想秦阳市的有钱职工还真不少啊。 让一让啊，别碰到我的福气。 眼前一位妇女同志挎着篮子提醒她。 什么福气?刘主任严肃着脸色身子往后一偏，视线瞥了一眼，喜庆大红的福气，一眼就很符合她的审美。 妇人同志挎着满满一篮子的东西，上面盖着步看不出来具体有什么，不过她手里的福气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放不进篮子里，只能提着走。 妇人往外走的时候，落在她手上的视线许多。不管识字不识字的，都觉得她手上的东西好看，何况还是识字的占绝大多数。 其余原本就是过来逛逛的顾客，也随之十分好奇地问了一句，她提的是什么? 莱福食品厂的福气产品，要买赶紧买，听说数量不多。 刘主任听到询问的声音，很是觉得合作是对的。多拿下二十件更是对的。 仓库里，刘主任离开之后，陆秦把合同收进公文包里。 张姐满脸都是笑，今天推出去的倒是超过我们的预期了，你说你脑子怎么这么灵活，每一步都预料到了。 陆秦把公文包挎在手上，形象有点显老，他想了想又改换直接拎着，张姐，话可不能这么说，首先得我们的产品好，其次还需要几位姐姐的配合，要不然我光有想法也不行。 张干事捂着嘴笑开，不愧是宣传科出来的，陆秘书可真会说话。 陆秦：天生的。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张姐我们到时候跟他们说一下，去国营饭店吃饭去，来了两三天，我们得看看市里的国营饭店是不是跟县里的不一样。 那肯定不一样了。我听说秦阳市还有个啥特色，什么酱鸭。 陆秦豁哟一声，走，我们赶紧尝尝去。 于此同时，有人买了莱福县的产品往家里走。 方菊花就是其中一位，她挎着篮子一脸兴奋地往家走。 她家里两个儿子，两个儿媳，除了小儿媳是个纺织厂临时工，其它人都有正式工作。 -- 第207页 方菊花在娘家没出闺时就是个掐尖子要强的，刚好又碰到个掐尖子要强的邻居甘凤娇。 她家煮肉，第二天甘凤娇就要煮个鱼，她身上穿件新衣服，隔几日甘凤娇脖子上就多一样丝巾。 这搁谁能服气，两家女人就这么暗地里比较掐起来了。 今天可不一样，甘凤娇出门去了，就她凑巧能抢到福气礼盒，她付钱走人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东西没剩多少了。 独一无二的东西，想都不用想，至少短时间内甘凤娇别想比过她。这玩意她都是第一次见。 她大儿媳陶兰正在家给小儿子弄瓦罐粥喝，粥足足炖了一夜，又浓稠又香。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看过去，一眼就瞧见她脸上的兴奋，妈? 你快过来帮忙拿一下，重死了，昨天熬的粥好了? 熬好了，妈这是买的什么?陶兰伸手帮忙，一拎她的篮子还挺重的。 方菊花一副捡到宝贝的样子，避开不让她碰手里的福气，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陶兰一掀开篮子，见到篮子中的动作，一霎那闪过惊讶与好奇，这是什么? 罐头还是奶?两样东西竟然连在一起? 还有她婆婆手中的礼盒，她也是头一回看见，还蛮好看的。 方菊花神色得意，神神秘秘地道，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到时候就我们家有，对了，给孩子喝完粥，里面的奶你晚上给他们几个小的分一分。 不仅独特，最主要的是东西是她想要的，她又不傻，平日里牛奶她想要还买不到呢，虽然莱福食品厂的经过加工过的，但她专门挑着尝了口，味道很是可以。 所以说产品能踩在消费者购买的点上也很重要。 我明天再看看有没有要跟我换的。除了甘凤娇一家，她谁都给换。 她主要是想炫耀一下。 这一天，不少人凭运气参加了试吃活动，大方的都买了莱福食品厂的产品，更大方的则为了那份赠送的福气一下买了十份。 莱福食品厂的产品，在妇女同志们无意的宣传下，以很快的速度在秦阳市里宣传开来。 第107章 不要小看妇女同志的力量,同样有闲钱的情况下，你有我没有,自然心理就不平衡了,何况莱福食品厂的产品，她们真真是头一回看见。 刘姐?你有那个两头杯吗? 啥两头杯?噢，你说那个啊,我买了十份,我还有福气礼盒呢!要不要来我家看看? 还有一种情况是，有的家长买回来就顶着心疼钱的心情给了家里的小孩吃,小孩一边吃着还要去外面炫，叫都叫不住，惹得又一群孩子回家哭诉要两头杯。 但凡是个职工家庭,都是疼孩子的。家长吵得头疼出去问了一圈,等看到产品，他们自个就惊讶了。 第二三天上午,供销社门口的人口流量还是正常的,只是偶尔有人过来问产品。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刚开门，一群妇女同志蜂拥而入，我听说就这里有，那个什么福气礼盒在哪里? 供销社的售货员被挤得一脸懵，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莱福食品厂的产品吧? 对对对，送福气的那个!她们迫不及待。 还有几份。女售货员指了下位置。 市里供销社的售货员,往往态度就要比县城的好许多,因为面对的大多数是职工或职工家属,她们作为售货员,眼睛也高不到额头上面去。 售货员的话音一落，人哗啦挤进去了，生怕被别人抢走就不剩啥了。 五分钟后。 供销社已经闹起来了。 我抢到了。 啥?卖完了，怎么就没了，我怎么跟我家孩子交代? 问问你们负责人，怎么东西那么快就没了。 售货员僵硬着笑脸，这位同志，请你冷静一点，我马上去安排。 其中一个工作年限最久的女售货员同志叮嘱了她们几句，随后便跑到仓库那边。 刘主任听见急切的脚步声走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主任，莱福食品厂的产品不够卖，她们都来问价格了。 把那二十件先填上去。她端起杯子啜了一□□代。 都填上去了啊，昨天和今天陆陆续续补上去的，那也不够。 都卖完了? 卖完了，要是我们本市的产品，还可以随时进货。 刘主任淡定的表情才有些皲裂，再次确认卖完了之后，她搁下杯子，我去找一下合同，我记得有联系方式，等下我就打电话给莱福食品厂。 女售货员点头，随后跑出去跟人交代。一想到要被她们追着问，她就头皮发麻。 莱福食品厂，任厂长是今天回到厂办，他和陆秦兵分两路。 厂办的人被陆秘书带走大半，回去后就空荡荡，没有联系的情况下，双方都不知道合同签订状况具体如何。 周军敲了敲门进来，领导。 进!一抬头看见是他，任厂长疲劳的神色出现些轻松状态，怎么，是陆秘书打电话回来了。 他不在厂办，有些事就只能交代给旧秘书。 -- 第208页 周军没有否认，陆秘书说已经谈下来了和秦阳市供销社的合作，不过他还交代了一句话。 什么?这么快?任厂长诧异地挺直了身体，什么话? 也不知道这小子又有什么主意。 周军一字一句地还原，陆同志说这几天先扩大厂里的生产，但要是他们打电话过来了，先别急着答应运货，就说还在紧急生产中，这样一来还能讲讲价，让我们厂处于有利的地位。 有利的地位?任厂长一时间没想通，他刚要问一句陆秦到哪了，他想回给电话过去。 桌面的电话响起，有一瞬间他以为是陆秦打的，一提到人人就打来了，他直接撂起来，陆秦，怎么? 话还没说完，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秦阳市供销社的，请问你们任厂长在吗? 任厂长抬头看了周军一眼，耳朵更贴近话筒，你好同志，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任厂长应了两声。 对，哈哈，好，多谢你能够答应同我们的合作。 周军听到这已经知道对面是谁了。 话筒那边还在说，任厂长已经停下来，你要催货啊? 他下一句就要答应了，忽然想到陆秦交代的，是这样的，刘主任，我们厂里正加急生产，我们尽量可以吗?给你带来麻烦了。 啊，对的对的。 挂断电话，任厂长一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总归起来不过是主动权在谁那的事，虽然对面的语气还算平稳，但他也知道估计他们产品如今的销售状况了。估计他们急着呢。 他夸了一句，这小子可真了得。 从包装岗到宣传科，再到厂办，就像水里的鱼一样，哪里都能游得畅快，他得想办法留住人。 而这会儿，陆秦小团队已经到了隔壁市的小县城，转过头打了个喷嚏。 张姐感叹，我可头一回出门那么远，风景真跟我们莱阳县不一样，秦阳县的酱鸭还挺好吃的，要不是怕馊了，我都想买一只回去了。 从市里下来，确实能瞧出县里跟市里是不一样的，区别肉眼可见，光是低矮的建筑就是最好的见证。 陆秦提着公文包，贴心问道：张姐是想回家了吧?待会再走两家我们就能回去了。 也不知道刘主任有没打电话回去。 回家倒是不急，趁着年轻在外面走走也好。在家那就是带孩子做饭，哪有外面舒坦，累是累，但是这种累可以赚钱。 我带相机了，那待会我给你们拍几张啊。陆秦侧过头同他们笑着说话。 他同哪个年龄段的人都能很快聊起来。 你还带相机了，拍，当然要拍的，到时候胶卷的钱我们自己出，不用花厂里的钱。 见到县下面的供销社负责人，陆秦笑着伸出手，同志你好。 他开始了自己的忽悠行为，我们是莱阳县莱福食品厂的。 你们名字倒是挺有特色的。负责人跟大多数人一样的反应。 谢谢您的夸奖，我倒是希望能给大家都带来福气，这样我先给你看看我们的产品行吗? 就是我们剩下的货不多了，昨天我们才同秦阳市的刘主任签了合同，交付了一百三十多件左右，接下来我们又跑了一趟隔壁县 供销社的负责人一听市供销社都合作了，对产品的印象一下好起来。市里卖的东西，跟县里卖的，档次就不一样。 陆秦回头问了一句，市里卖得怎么样了? 厂办的人懂他暗示，今早刚打电话，都卖完了。 一顿说服之下。 负责人下了决定，我们也来十件吧。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主要是成交量小，付出代价不大，何况还有领头羊在前面打头。 张姐看见成交速度那么快，心里还有些可惜她还没开始演呢。 接下来还去了几家县城供销社，合作有难也有容易的，但为了打响名号，让产品占据市场，辛苦也是值得的。 他们一路开着大卡车在外面晃悠了十五天左右，第十六天的时候才准备收拾行李回去。 至于签好的合同都被陆秦收到了公文包里，这可是他们小半个月的成果。 大卡车再次启程，离家那么久，大部分人都想家了。同行的厂办妇女同事也不喊着说外面好了，一时的兴趣和安稳，最终还是要回归到安稳。 后头车厢里坐着厂办的女同志，里面还有被褥床垫一类，而几位男同志就挤在前面。 临近莱阳县时，道路平坦许多，可能是太忙了一下松懈下来，有几位同志晕车的，他们只好停下来休息休息。 趁这功夫，陆秦借力一跃上到副驾驶，顶着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发型，看向他们驾驶座的司机，他手有点痒，曹海金同志啊，待会让我开一下试试呗! 运输部派来的就是曹海金，第一次联谊大会时他给做过媒的那位，人现在早就和投料岗的马来娣在一起了，他还揣了一兜喜糖回来。 -- 第209页 曹海金把着方向盘，一脸惊讶，陆同志你会开车啊? 前几年有机会学过，我技术还行。 开车可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但开车这玩意早就印在他骨子里了。 两分钟后，张姐带着人还在一旁草地上散步，只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直接吓了她们一跳。 怎么车开走了?我们还没上车啊! 小曹，你怎么下来了? 曹海金缓慢回过神来，是陆同志在开车。 一群人刹那间惊讶了，小陆还会开车啊? 前面的车子咻一下往前开走，卷起一股灰尘，给他们留下个车屁股。 诶? 诶? 曹海金跟着往前跑了几步，陆同志不会是不会刹车吧? !!!!几位女同志互相搀扶着站在原地，路的尽头连车屁股都看不见了。 但很快，两分钟后，他们的陆秘书淡定地开着车回来，停在他们面前，那张好看的脸透过窗户伸出来，这车挺好开的啊，你们赶紧上来吧。 当然好开了，车可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啊，每日擦得油光铮亮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同志你还是下来，让曹师傅开吧!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陆秦摆手，没事，你们上来就是，安全得很。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曹海金同志坐在副驾驶吧。 他陆秦一向靠谱。 于是接下来，新手司机开着车载他们回莱阳县。 有可能是真怕他不会开车，一路上晕车的都不晕了，牢牢地扶住能扶的东西。 当天下午五点左右，黄大爷正守着门，便听到一阵轰轰的声音。 莱福食品厂的车辆也就五辆，黄大爷闭着眼都能听出来这是他们厂里的车。 他背着手走出来看了眼，走过去打开另外一边不常开的车通道门口。 刚开了门，陆秦从窗户那边伸出脑袋，大爷，我们回来了。 黄大爷原本还面无表情，那一瞬间就如天气变脸，是陆秦啊!怎么回来那么晚，赶紧进去吧，任厂长还没下班嘞。 行，我们就先进去了。 陆秦缩了回去，启动车子往里驶去。 几位挤坐在前头的男同志，他们上班这么多年，就没看到过黄大爷笑这么开心过。心想脸好看点都能让人笑脸而对。 陆秦下车后拍拍曹海金的肩膀，谢了啊。 他总算过了把瘾。 曹海金笑着说不用，一路上陆秦开得还挺稳的，好几回他看他想加速，似乎又忍住了。 哎呦，腰酸背痛的，总算是回来了 可不是，赶紧回去上班吧，我还是喜欢坐办公室里。 东西也没收拾，他们风尘仆仆地往厂办方向去。 陆秦手里拎着多日的成果，小团队的成员以他为首跟在后面。 任厂长上一秒还提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下一秒就瞧见人了。问题是他们回来的阵势唬了他一跳。 先不管啥阵势，他视线在各自脸上转了一圈，散发着疲惫，眼睛里却带着亮光。他心里一下有底了。 陆秦向他报道，厂长，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签的合同都在这，上面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都完成了?厂办办公室原本就没下班，有人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对，要不是路不好走，我们还能早两天回来。张姐肯定道。 任厂长打开公文包，心绪不怎么平静地从里面拿出一小沓合作协议。 作者有话说： 今晚我要鸽一章了，困啊，遁走先，这章26个红包。 第108章 陆秦余光瞥见周科长的身影,凑到他旁边，低声问他,科长,那位刘主任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计划之内的事，应该没问题。 周军颔首，上周来了电话,任厂长按照你说的回复的。 说话间,他瞥了他一眼。不得不说，他的做法是连他都服气的。 任厂长翻出合同,一一打开，每一页都有签字和他们莱福食品厂的公章。 也就意味着压力转向生产部了。 稍微拖延一会儿，可以让群众的购买欲望达到一定程度,到时候供销社会催他们厂里,莱福食品厂的自然会上升到主导地位，然后借此把浮动价格尽量固定,定在一个对他们有利的位置。 每一步都环环相扣。 任厂长看了眼陆秦的位置,见两人在嘀咕，他收回视线。 接着要考虑的是，趁有热度时加快生产，厂家总是灵敏的，要是拖的时间太长，他们同样也能生产。 任厂长把文件放下来,陆秘书，你和几位外出回来的干事先回去休息一日,后日再过来上班。 陆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陆秘书是他,他三两步凑上前来,多谢科长了啊。 这可是多出来的假日。 谢谢科长。其余人均露出放松的神色。 对于莱福食品厂的名声传播,他们可以说是做打个很好的开头。 陆秦的自行车上面都积了一层灰，他清理完自行车就回去了，回去睡了个昏天暗地。 -- 第210页 他醒来时，旁边趴着一只孔东东。 陆秦的头发有自己的想法，如杂草一般揉杂在一起，他右手搁在额头上，微侧过头。 孔东东就趴在床边，屁股上盖了一层被子，半个脸侧向他，嘴唇嘟起，呼吸声一起一伏的。 看见缩小版的自己，陆秦闭上眼睛又使劲睁开，嘘了口气，慢吞吞坐起来，给孔东东又盖了一层被子，盯着他白嫩的小脸蛋半天，然后收拾好自己下了床。 陆春浓察觉到动静，扒拉掉韭菜上的黄叶，怎么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陆秦边打着哈欠，随后拖了把椅子放她旁边坐下，睡醒了，姐你啥时候回来的?我看见孔东东在那趴着。 一小时前回来的，也没多久。东东睡着了? 陆秦点头，睡得比他还香，他捡起一小捆韭菜，笨拙地开始挑挑拣拣。 屋里，孔东东一个小呼噜把自己呼噜醒了，他睁开迷蒙的小眼睛，抬起脑袋看了一圈，声音奶奶的，舅舅。 没人回答他。他双手一撑，拱起屁股爬起来，慢吞吞爬下了床。 走到桌边把作业本带上，撒开脚丫子往外跑。 姐弟两人听见动静同时看过去。 孔东东半蹲下身下了槛，倒腾着小腿跑过来，直接就歪靠在舅舅的大腿上，小眼睛亮亮的，舅舅，我有作业不会。 陆秦把带泥的菜挪到另外一边，什么不会? 陆春浓没忍住笑，眉眼轻弯，他特意留给你的。 陆秦拍拍手上的泥，十分惊讶，孔东东，你特意留给我的? 按照他姐的水平，怎么都不可能教不了他这个小屁孩。 我想留给舅舅做，但晚上不做，我要保护眼睛。他一本正经的还很有原则。一句句还都是总结舅舅的经验。 小屁孩的话虽然简短，但陆秦也听懂了。他外甥可真孝顺呢。 上回他书包里的石头树叶一类，小朋友转给他，他就转给他这个舅舅了。他转手又分了大半他姐夫了，估计现在还在他姐夫抽屉里放着。 他只希望孔东东长大以后，能来点实际的。 他抖抖腿提醒他，你去给舅舅端点水洗手，舅洗完给你讲。 于是等孔跃一回来，见儿子端着一盆水走得晃晃的，他三两步上前有意想去帮忙，他腰弯下来，手一伸出去，孔东东小人松了口大气，给舅舅洗手。 孔跃：就知道混小子要使唤他儿子。 见他不动，孔东东踮起脚尖拍他，提醒道，给舅舅哇。 嗯，孔跃对上他催促的小眼睛，有点心塞。 虽说好些日子没见混小子，还真有点想他的，但是那点想法，现在一下子就散掉了。 陆秦透过水波的波动就看懂了他姐夫的心情，他洗干净手，喊孔东东过去，趁着天还没黑，过来舅舅给你讲题。 好噢! 陆秦捏了把他的小脸，都得感叹这孩子着实好学。 孔东东不会的题目，完全是因为有些字他还没认识，等讲清楚后，他小脑袋瓜子一下就懂了，笨拙地收起小本本就是不动手做，严格遵守晚上做题会瞎眼的规矩。 陆春浓见他们忙完了，才问他，我昨天给你收拾被褥拿出去晒的时候，看见你桌面上的几本高中书纸张都变黄了也拿出去晒，你哪里找来的书? 她翻开晒时看了眼内容，很久远的记忆了。 陆秦双手扶在他外甥肩膀上，下巴也靠过去，孔东东就杵在那当柱子，姐，我是找朋友带的，特意拿回来一份给你，你不是喜欢看书吗?这书我查过没问题，你拿去看看吧，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上的机会呢。 当时急着出差，他时间方面来不及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姐夫知道他姐爱看书，偷偷私底下给他姐弄了不少书回来，意味着拿过去他姐就会看，一举两得的功夫。 陆春浓没把他提的用上记在心里，高考取消那么多年了，谁都没敢想过会不会有恢复的可能性。 知道她不会拒绝，陆秦单方面决定让她多学一会。 姐，你拉着姐夫一起，我记得谁提过，姐夫以前扒窗户都要坚持学习，现在书都买回来了，正好给孔东东做个好榜样。 孔跃：???? 关键是孙来妹还走过来肯定了，她看着孙子晶莹的小眼睛，东东最近都可爱学习了，跃小子你跟着学一点，给他带个好头。 陆秦，对对对。 于是接下来的学习看书计划，就这么确定了。 ****** 莱福食品厂进入有史以来最忙碌的时候，工人忙得脚不沾地，陆秦戴着口罩和手套以及头盔在生产科穿梭。 他也是头一回参加生产科，术业有专攻，虽有些步骤看不懂，但是机器生产以及工人工作的流水账模式，已经有了后世的雏形。 转到包装科这边，又是另外一种模式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安排在新产品包装，毕竟涉及到玻璃杯，包装看着简单，衔接上还要细心，找的都是些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同志和男同志。 陆秦还给他们鼓劲，各位加把劲啊，等我们干出名声来，我们莱福食品厂的产品可就能跟沪市的产品一样受欢迎了，到时候你们也都能跟着出名，很快就能成为别人提一嘴就羡慕的工人。 -- 第211页 作者有话说： 下回再给大家加更了，早点休息。 第109章 环环相扣,接下来按照所设想的往前走。 只要催单的电话一来，莱福食品厂一律表示正在赶急生产。 供销社顶着压力,任厂长趁机会将浮动价格以一个最有利于他们莱福食品厂的数字定下来。 他们不仅获取了利益,还得了名声，如计划中地扩大了影响力。 这一年年初到第二年年中，如果作个曲线图,可以看到这一年来福食品厂的发展呈现忽然上升趋势,其中以年初为始点。周遭县市，无人不知莱福食品厂。 随后任厂长带着陆秘书上了好几回报纸,莱福食品厂还获得了最佳食品厂的荣誉称号。 陆秘书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不仅有能力，他还擅长洗脑。任厂长派了他好几次去给工人鼓舞士气。 而陆秘书这会儿正在莱阳县第一中学的讲台上侃侃而谈,像模像样地敲敲黑板,听懂了没啊? 高伟民站在教室外面，偏过头剧烈地咳了咳,余光注意着教室里面的场景。 今天早上,陆秦一来发现他在咳嗽，叮嘱了一句让他休息休息，自告奋勇地拿着课本走了，于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场景就是这么来的。 陆秦的人生履历中还没当过老师，他那句让我看看你们懵懂的小眼睛就要脱口而出，幸好忍住了。 现在是六月了,夏天一来，窗外树枝格外嫩绿,空气中裹挟着一丝闷热。 听到了。鉴于他那张脸,下面的同学还是能听几句的。 亏他们以为陆秦是乡下干活的泥腿子,一边同情他要赶回去干活,结果人早就工作了，还是个体面的工作。 他们懵懂的眼睛里带着无法理解的情绪，他们一部分是为了打发日子才过来上高中，还有一部分是是为了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结果陆秦呢，莱福食品厂厂办的秘书啊，莱福食品厂的名号都打到省外去了，他还天天混学校来听课。 可能是他们没上过班吧，真是不理解他的做法。 青少年内心的疑问憋不住太久。 陆秦敲了两下黑板，黑发耷拉在额头前，一身白衬衫黑裤子，像模像样的。 高伟民站了十分钟就离开了。 一下课，他立刻被人围住。 陆同志，你都有工作了，为什么还要来听课? 陆秦看向问话的那人，是一位胖胖的男同志，眼睛里带着不解与匪夷所思。他问出来大多数人的心理。 他上前拍拍他肩膀，这位同志，我得纠正你一下，又没有谁规定有工作了就不能学习了，学习是我的追求，学无止境啊，知识总有一天能用上的。 学习了又不能高考，反正我现在是为了找工作，要不是因为找不到我满意的工作，我才不待在这。一位女同志道。 陆秦的视线在他们脸上晃过，有些事不好光明正大地说，但他的语气和感情都是真的，你们这个觉悟就不行了啊，你看要是学习没有好处，我会来吗?所以你们还是好好学习，我今天讲的都记下来了吗?说不定期末出题啊，这不就有用了? 他们看着陆秦认真真诚的脸，就真的从中看到了知识有用四个字。 后知后觉地摇摇头，后退了几步。 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学习，能上高中的，大部分都是通过推荐来的，一部分要成绩考核，另外一方面便是考察背景。光是前者，就说明成绩还行，笨的对学习没兴趣的也不愿意来学。 陆秦赶着去上班。他倒觉得这一届学生的运气多好，他都羡慕，学着新鲜热乎的知识，正好能赶上高考，对比于许多早些年毕业的而言，那就是出生得正是时候。 屋檐树底下，高伟民朝他招手。 他三两步走过去，高老师，正好把书给你，我先去上班了。 高伟民咳得脸红，他嗓子微沙哑，你。 算了，赶紧上班去吧。他摆摆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原本是想问他图啥。 陆秦站在那没动，老师您多注意点身体啊，对了，今年的期末考试，老师您再多印刷两张啊。 我知道了，你去吧，别迟到了。 陆秦掺和到他的班里，变化还是有的，至少他不再埋头苦念书给自己听了，偶尔还会解释一两句，没再因为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 陆秦从前面衣领口袋里掏出眼镜给自己戴上，一下形象就变得斯文起来。 一年时间，变化还是挺大的，比如说李香同志结了婚，朱红同志已经连续相了三次亲都失败了，都是朱红同志本人不愿意。 再次见到刘主任，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当初跟着厂办的同事一起努力的经历很难忘。 他这回是听见莱福食品厂又有新的产品才过来的。 陆同志，你近视了?刘主任招他过去，同样一眼认出陆同志。 陆秦露出白牙一笑，顶了下镜框，戴眼镜会方便些。 主要是会显得更成熟一点，更像秘书。 刘主任点头当真了，寒暄过后，她与任厂长谈论合同的事，她有把莱福食品厂发展为长期合作对象的想法。 -- 第212页 任厂长巴不得，按照现在的趋势他们的福气系列只会越来越受欢迎。 这个时候，任厂长再减一些价，与之合作的人就更开心了。 陆秦跟在旁边端茶倒水，服务很是到位。 那我们今天就签合同? 行，签完合同后，我请刘主任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我之前听陆秘书说你请过他们吃饭，你也正好尝尝我们莱阳县国营饭店师傅的手艺。任厂长抬手去握她的手。 刘主任余光扫了陆秦一眼，没成想这事他都提过，她笑了笑应下，那我就不推辞了，陆秘书去吗? 任厂长哈哈笑了两声，去。 陆秦：有吃的干什么不去。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饭桌上，刘主任一直观察着陆秦，多年的工作经历，不至于迟钝两年还没反应过来。这陆秘书脑子就是灵活。 她现在还能想起来之前她迫于无奈一直给莱福食品厂打电话的情形。 陆秘书你今天多少岁了? 虽说戴着眼镜，但依然能看出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但具体多少岁就不知道了。 陆秘书本人假装不知她的心态，刘主任请喝茶，今年我十九了。 这么年轻啊。刘主任是真惊讶了，找对象没有? 陆秦，没呢，我注意力在工作上。 他觉得可能每位妇女同志都热衷于此吧，他就习惯了。 私人的事，到此为止刘主任忍住没再问，夸了一句，按照现在发展下去，那陆秘书往后将大有所为啊。 陆秘书给任厂长添了杯茶，他笑了笑，无意瞥了眼任厂长的方向道：刘主任你说笑了，我还年轻，还需要多学习学习呢。 任厂长端起杯子低头啜了一口，听见这话诧异地瞥了陆秦一眼，他忽然想起他这段时间，应该说是这一两年频繁去高中听课的事。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这边刘主任还在和他交谈，陆秘书很喜欢学习? 陆秦坐下来，还算可以，学习可以提升自己，增长见识。 他怎么感觉刘主任话变多了。她当初可是位严肃的妇女同志啊。 不过并不是错觉，因为刘主任负责的供销社有段时间人数不够，她当时还被抽调过去，无奈了当了好几天售货员。 幸好饭菜很快上来了。 余光注意到任厂长在看自己，陆秦若无其事地抬头对他笑了笑。 任厂长忽然觉得刚才的猜想没错。他有空时问问他要不要去进修去，九月份厂里正好有名额。 第110章 但任厂长提进修的事,又陆陆续续被其余事情给打断了，和刘主任达成继续合作的之后,又有几家供销社有意同他们合作。 食品厂又进行了一次厂房大扩和两次招工。 9月份,莱福食品厂里的工人忙碌得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上面正在举行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的事就这么传入到大家耳中。 空气忽然就躁动起来了。但谁也没法证实，不确定其结果终究会怎么样。 但至少莱福食品厂还是相对平静的。 食品厂还准备派另一批进修的工人去省城进修领证,名单都已经到了任厂长的手上,他准备再询问一下陆秦的意见，给他添个名额,进修后明年就有升职的机会。 时间还早，厂办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你说什么? 很容易听出说话人语气中的难以置信。 任厂长手上还拿着名单，前一秒还以商量的语气同陆秦说话。 任厂长仰视着他,盯着他的脸,尤其是盯着眼镜后他的眼睛看，你要参加高考? 此时的青年唇红齿白,戴着一副眼镜更像是文化人了。任厂长刚才只是随口一提,却听到了这个回复。 陆秦笔直挺正地站在他对面，眉毛颤动，很难抉择模样，是这样的，领导，其实我也很想留在莱福食品厂继续工作,只是能继续读书是我的愿望，所以如果会恢复的话,我想参加。 说起考大学的时候,他眼睛里有光。 任厂长沉默了片刻,按耐住情绪他,陆秦，恢复高考的事还不确定，会议结果没出来，要不你先去进修? 到时候领个证就知道进修的好处了，不会再惦记着去考大学。 任厂长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他继续安抚劝解道，进修就是最近的事，等错过时间就没有了。 陆秦听着他哄小孩半带叮嘱的语气，依然拒绝了。 任厂长一口气都没喘上来，他去年就想过要把他人留在厂办，现在别说厂办，连厂里都估计留不住他。这小子怎么老是挪窝呢。 陆秦无意叹气，其实我在想，要是工作和学习能一举两得就成了。 任厂长心想哪里能一举两得，他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陆秦赞同，无意沮丧地感叹，也对，我不可能边学习还能边工作，毕竟我们食品厂还没扩展到别的省市去。 任厂长眉头一蹙，什么意思? 他明明是劝他看看能不能进修的。结果话题扯到这里来了。 陆秦摆手，厂长，我乱说的，我先工作去了啊。 -- 第213页 他留任厂长很大的想象空间。 他是乱说的，但是任厂长却把他的话当真了，思考其可能性，要是在此之前，任厂长还真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根据现在莱福食品厂的现状，名号都打出去了，下一步又该怎么走呢? 结果一抬头，人陆秘书早就消失不见了。 陆秦?陆秦?得，人也跑远了，他把名单拍在桌上，一时间头疼。 今天的同事发现陆秦的心情有些好，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毕竟也没人会想到，陆秦都做到秘书位置了，还会想着辞职去参加高考。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陆春浓耳中，她一向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波澜，因为当年的她就是优秀的毕业生，结果临门一脚高考取消了。但是她忽然想起近小半年来陆秦让她做的题目，就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她眉头皱紧又松开。 但确切的消息没传过来，谁也不能胡乱下定义。 现在市面上的书就已经想买都买不到了，但因为秦诗有途径，陆秦又拿了两本回家。 他一回到家，就发现他姐坐在院中挑拣青菜，一听见动静就朝他看过来，似乎等了许久。 让他想想啊，这个画面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了。他刚穿来时他姐就这样。 他跨过门槛，表情不变，姐，我回来了!我又带了书回来! 陆春浓视线落在他手上。 陆秦就装作不知，把书放在桌上，悄悄地道：姐，我刚听人说有可能恢复高考的事，应该是真的?那就对我们有利了。 一瞬间，陆春浓其余想法都消失殆尽，人哪可能提前预见呢?是找那位秦同志借的? 对啊，秦同志在图书馆工作，她有途径。 陆秦刚挨着凳子。 恢复高考?你们在说这个。孙来妹正好踏进院子。 婶子，你去哪了?平日也没见她回那么晚。 孙来妹摆摆手，还不是你们说的恢复高考的事闹的，不知道谁把消息传回来的，咱们大队有几家特别是家里有知青的，日子都不想过了，直接闹起来了。 姐弟俩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并不意外。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孙来妹捶捶肩，刚才把你满柱叔都叫过去了事情才平息下来，不过你看着吧，要是真恢复了，还有得闹呢。 孙来妹最近没事干，孙子又不在家，就天天搁外边晃，跟着唠嗑，与她同龄的别提有多羡慕她了。 陆秦咳了咳，婶子，要是恢复高考了，那我也想参加考试。 啊?孙来妹看了他一眼，考试?那你工作不要了?! 她的反应和大部分人的想法很像，莱福食品厂秘书的位置，多少人想要都没机会啊。 春浓你也同意了?孙来妹不是想干涉这小子。她就纯粹惊讶，想不通。 陆春浓点头，细声道，他想要去那就去吧，何况消息还不确定。 确定是不大确定，但孙来妹点头期间，忽然又把目光移向儿媳妇，不会春浓也想去吧?这么多年，她都快忘记了春浓是怎么嫁进来的。想到他们最近在看书，越想越有可能性。 她下午还看别家的热闹呢。 陆春浓察觉到她的视线，妈? 孙来妹一时没了谈话的心情，匆匆忙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做饭去了啊。 陆秦眉头一挑，姐?我婶娘不会以为你想抛弃我姐夫吧? 那怎么可能的事，就算在原剧情中，孔家的日子过得再苦，他姐也咬牙挺过来了。 陆春浓动作一顿，轻声道：应该不会吧? 今天下午大队里应该闹得很厉害，估计是受影响了。 余光瞥见他姐夫进门，陆秦有意道，我觉得啊，就算姐你为了孔东东，也不能抛弃我姐夫的。 孔跃回想最近没惹他吧?他眼睛一眯。 孔东东直接撒开他亲爹的手跑过来，靠在他舅舅腿边，好奇地踮起脚尖伸手去摸他舅舅的眼镜框。 陆秦干脆就取下来塞他手里，不用提醒，孔东东自己都知道要爱惜东西，他不会随意乱丢乱放。 作者有话说： 一直吞字数，后台码的字也不见了。不确定现在更上去，你们能不能看到字，还是只有几百个字。 第111章 孙来妹一出来,就看见四个人凑在一起，她儿子孔跃就站在陆秦背后,目光在那瞪着陆秦。 孔跃,你干什么呢? 有时候，这人的心说偏就可以偏的。 孔跃一句话还没说呢，天降一口大锅,他脸都黑了。 陆秦趁此机会解释,婶娘没事，我刚才就是在谈论家里人感情深厚的事,谈论到了母子感情深厚的问题。 是吧?孔东东?他伸手把他头发给弄乱。 是!甭管他说什么，他孔东东都是一个亲舅派，他低头小心翼翼地把玩着眼镜,还要分神回复他。 母子感情深厚?孙来妹恰巧看见陆春浓帮孙子往上提的衣服扯下来,动作细腻小心。她那颗担忧的心呦，一下子就放下来了。 之前再苦再累的日子都过来,现在日子好过得很,哪能说分开就分开，而且她孙子又乖又聪明的，谁舍得。 -- 第214页 也是她想左了，她儿媳跟其它人压根就不一样。也是下午看到的闹剧影响了她。 水也没挑，孔跃你还站在那干嘛呢? 这一声出来，陆秦后背都一抖,他还真是第一回 见他婶子说话这么挺。 但可真不关他的事啊，他摊开手。 孔东东手一抖,微张着小嘴看着他奶,陆秦摸了摸他的头发,心想孩子吓着了。 孔跃把书搁下,也没解释，走到屋檐下担起水桶就走了，身形依然挺拔坚韧。 陆秦挠挠太阳穴，我婶娘怎么了? 陆春浓眼睛笑意一闪而过，没什么事。 噢! 不过陆春浓想起一件事，刚才你跟我说到书的事，那位秦同志是高中毕业的?万一高考恢复，我这里有做的笔记，你拿给她去看看。 知道了，她也天天看书呢。陆秦嘀咕了一声，闭起眼睛让孔东东把眼镜给他戴回来。 嗯，估计知青那边还有得闹，这个书你先放好。省得被看见了之后，还得闹。 陆秦一副你还不放心我的姿态，放心，我还另有安排呢。 他的另有安排就是第二天，他出现在了高伟民的办公室。 高伟民把毕业证书递给他，眼神复杂，拿着吧。 高中毕业证书不过是一张纸而已，陆秦将近一年半时间在高中可不是白混的，他一早就主动争取参加各种考试，考也比本校学生考得好，在各大老师中混得眼熟。 陆秦：就完全没有欺负小幼崽的愧疚感。 他接过来，有一瞬间察觉今天高伟民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很多，有可能也是听到了消息吧，他当着他的面郑重地收起毕业证书，谢谢高老师了! 高伟民看着眼前的青年，偏过头在咳，咳咳咳，不用谢，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天天往办公室窜的是他，早早学完高中知识的也是他。 陆秦今天没戴眼镜，那双好看的眼睛亮着光，摆摆手，老师，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当然拿不到毕业证，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想法，如果可以参加高考，我会以莱阳县第一中学学生的名义参加。 高伟民一到天干的时候就会咳，他止住咳意，心绪一动，随你吧，到时候有不懂的你再回来问我。 学校给他毕业证，原本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 任厂长昨夜思考了一夜，因为眼界的局限性，他也没思索出具体方案来，只觉得陆秦说的话有含义。 当他无意间注意到他坐在座位上摆弄高中毕业证，他脚步一顿以为看错了。 莱阳县第一中学，高中毕业证? 陆秦忽然一副受惊讶的样子，他捡起桌上的眼镜戴着，立马变得稳重起来，厂长早上好，噢，你说这个啊，是我经过一年求学时间才得来的。 可真难呢。 任厂长站在那沉默了片刻，这下是真的感觉到陆秦参加的决心，高中毕业证都被他寻摸来了。 既然如此，他旧话再提，你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啊?什么话?陆秦把毕业证放在一旁。 抬头时瞅见任厂长的黑眼圈，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愧疚。 学业和工作两得，你的想法是怎么样的?任厂长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脸。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陆秦没成想他真听进去了。但现在也不是时候。因为政策没下来。 厂长，我也是乱说的，不过我的想法是，基于莱福食品厂的发展趋势，到时候肯定是要往外扩的，我是在想，有没有可能把厂子外扩外建，我们食品厂的产品好，我去了外地，肯定会想念的。基于此我才说出了那番话。 无论如何，他先在任厂长心里埋下种子再说。 果不其然，任厂长揉揉眉头，有那么一点失望，很快否定了他的想法，出门都要介绍信，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他昨夜揪着他的想法想了一夜，他思想不僵化，当时想到的就是如果真的恢复高考，考上了那就让他负责在外面边谈合同边学习也不是不行，只是工资少一点，这孩子脑子聪明别浪费了。 但他说的外建，他想都没想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是个幻想而已，这个东西可得经过县里面甚至市里的领导负责人讨论。 要是陆秦不选择辞职，专心为食品厂服务才是最好的。 他解释的话一出来，任厂长不再沿着原话题继续。 他再次确认，不错过他脸上的表情，你真的不参加进修?我明天就把名单报上去了。 陆秦当然拒绝了，谢谢领导的好意，我还是再等等。 厂里除了一两个年轻人在躁动，其余人都还在安稳地工作。 陆秦原本想找徐有志说话，问问他的想法，结果他人不在办公室去别处了。 于是他只好如以往一样穿梭到各个部门，帮忙鼓舞士气。 要说任厂长是个好领导呢，也没因为他心思偏了而给他派更多工作。 九月份的躁动之后，气氛五日内达到了顶峰，忽然又再次安静下来，犹如在诺大的湖里投了个石子，波澜只是小小的。 -- 第215页 没有确切的消息，一切都是谁家说谁家说，窜起的火苗刺拉灭个干净。 但不受影响的也有许多人，秦诗就是其中一个，她拒绝相亲后，每日都沉浸于书的世界中。意外找到好看的书，她就一并塞给陆秦。 这天的书给多了。 陆秦车篓子是孔跃帮忙做的，里面放了书，高二两个字硕大。 他踩着点往大队赶，直接去了另外一处。 知青一行人刚下工，分成了四五个小团伙，各自相好的为一伙，皆无精打采的，好不容易有点盼头好像又没了。只听见后面的车铃铛声叮叮叮的。 一回头，只见大队的陆秦骑着车向他们走来，而且恰好的是，他车篮子里的一本书因为颠簸被颠了出来，落在她们面前。 不好意思啊。陆秦三两下停下自行车，踩下脚蹬子。 起身间，刚拿起书，又把包里的高中毕业证给掉出来了。 陆同志你东西掉了。高中毕业证?见他就要起身离开，一位男知青忙喊住他。 当下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陆秦之前是初中毕业。捡毕业证的人无意瞅了眼时间，还是新鲜出炉的呢。 啊谢谢啊!陆秦捡起毕业证吹起上面的灰尘，三两下小心翼翼塞包里，动作有点慢。 等一下陆同学，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还有刚毕业的毕业证? 陆秦反手指着自己，态度极好想，你是说我啊，同志你没看错，你视力真好啊，这都是我学了小一年的成果，连续多次取得全校第一名才得到的。 他感激地笑道，谢谢这位同志啊，我好不容易拿到的证差点掉了。 作者有话说： 又又吞字数。 第112章 捡到毕业证证的人叫郭强,张着嘴一时欲言又止，摆摆手说不用谢。 陆秦道完谢拉着军绿色单肩包的袋子抖了抖,碎发下的眼睛有笑意,我先走了啊。 陆同志再见!他们不可控制地抬起手。 陆秦跨上车，踩着就走了，自行车车头在初始时还因为书的重力而晃动。 我骑在乡村的田野上 远远还能听到他唱歌的声音,不过唱得不太好听而已。 他拿那么多书干什么? 谁知道啊,走了，今天中午轮到谁煮饭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年轻人与年轻人之间也有区别,一句话拉回他们的思绪，好几个皱着眉头不耐烦的。 半道上，陆秦碰上江满柱背着手满脸愁容,碰到他叔是他没想到过的。 自行车吱呀一声停下,叔? 江满柱背着手，听见声音侧过头,看见来人露出笑容,你这是下班了? 他往他骑的方向看去，你怎么从那个方向骑回来了? 陆秦下来推着车，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叔，我就是顺带逛了一圈。你这是干啥去了? 江满柱指了下他来的方向，也没啥,去知青那里看看去。 最近知青的心思都不在大队，他去监督他们干活去,知青只要一天在他东阳大队,那就要干活。 侧眼瞅见他车框里的书,他十分意外,你上班还带了书回来? 对，拿着书回去看看去。叔你要不要坐，我载你回去?陆秦眼见天色不早了，他一脚跨上自行车。 江满柱视线落在他铮亮的自行车后座上，摆手拒绝，我再去地里走走，你先回去! 好嘞，那叔我先走了啊。 江满柱脸上还有笑意，他摇摇头，心想孔家人就挺安静的，他记得陆春浓也是个文化人，瞧瞧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就不像大队里娶了或者嫁了知青的人家，一直在那闹。 陆秦回到家，天都黑了，把车推进屋檐下，他舀了一瓢水洗手洗脸。 他三两步走过去接下他姐手里端着的豆腐鲫鱼汤，我说今天怎么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陆春浓松开手，提醒他小心烫，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熬得发白的浓汤上面浮着一层白嫩豆腐，撒了小葱段，味道朝鼻子袭来。陆秦把汤碗小心翼翼搁下，飞快收回手迅速捏了下耳垂，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我刚才去大队绕了一圈才回来。 他姐夫随后面无表情地端着更大的一碗汤出来，好似手中端的就是个冷盘，余光注意着陆春浓。 晚饭是炒豆角、鲫鱼豆腐汤、一盘小炒。不知是不是错觉，孙来妹这两日对他们姐弟俩简直是有求必应，当然也不是说之前就不作为。 这两日陆秦的好心情都摆在脸上了。 孙来妹提醒他，陆秦，你多喝点补补啊。 诶，谢谢婶子，我最近看书正好看得有点累呢。陆秦拿起勺子笑眯眯的。 孔东东同样眯着小眼睛喝得美滋滋的。 只有孔跃略微察觉到陆秦似乎又在谋划什么，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因为这小子从来没有晚回家过。 不过他的举止行为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 十月二十一日，是一个让一辈人都忘不了的日子。 这一天，广大社会媒体报纸发布了恢复高考的信息。 -- 第216页 相比于十二日的决定，恢复高考的信息在这天真确地确下来，广为传播。 原本平稳的风波再次喧闹起来。 而这一天，广大青年同胞在呐喊在欢呼。 陆秦骑着自行车往返街道时，就有看到一位男同志一边跑一边喊，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没忍住停下来拿着相机拍下这一幕，这是一副美好的时代缩影。 与此同时，东阳大队知青院，一群人又哭又闹，声音谈话中传递出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间杂着一丝轻松。 江满柱在家里啪嗒抽着烟，只为接下来的事情烦恼。他心想知青所的那些人，能考上就考上早点走吧，闹得人心惶惶的，留也不会心甘情愿留下来。 知青院，欢呼过后，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就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考试了，他们该怎么准备。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不得不冷静。 你们有谁找到书的?我们一起复习。 一瞬间好几个低下头不说话的，有书都是他们上个月找家里关系弄来的，多个人看书就意味着多一份竞争力，谁会想着去分享。 诶，钱树，你是不是有书?可不可以? 不行，我就一本。话还没说出就被他果断拒绝了，我家里找了关系辛辛苦苦弄来的，还欠着人情呢。 他脸上写着凭什么三个字。 说话的人脸色僵住瞬间变得难看，焦虑覆盖了原本的兴奋情绪。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是，没有书他们怎么学怎么考。在场的远离书本最短有三年，最长的都有七年，早就无印象了。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还没有书行不? 找什么书啊，上个月有人传言高考恢复时，我就找了，没找到一本。何况现在满县城估计都是跟我们一样的。 郭强脱口而出，那陆同志是怎么找到的? 这一句话顿时提醒了他们，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 有人心思转了一圈，行了，估计他也就那几本，没有多余的。 柳志就是这会儿回到知青所的，他当初买过陆同志的收音机，知道他脾性好。 陆同志家里有书我是知道的，我到时候去问问，还有你们，如果有书的可以拿出来借我们抄一下可以吗?大家的书肯定都是不齐的，到时候我们互相分享反而是互利的。 柳志的话一出，顿时好几个人打消了私下去找陆秦的念头。 他的后半句话，让一些人开始犹豫了。 被惦记的陆同志，此时正扶着受伤的秦同志往家去。 原来是秦诗在图书馆工作时，一群青年没在其余地方找到书，便寻来图书馆。图书馆不过就四个工作人员。人挤人的时候，压根就分身乏术。 也不知道哪个碰倒了书架，秦诗恰巧磕碰了一下，腿都青肿了，一瘸一拐的。 陆秦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他包里还放着他姐交给他的笔记本，恰巧碰上这一幕。 陆秦在她撩起裤腿时瞧了眼，脚踝都瘀青了，他扶着她在车后座坐下，秦同志，真的不用我带你去看看? 秦诗脸色通红，是刚在图书馆被挤的，额前头密密的细汗，不用了，只是要麻烦陆同志送我回去。 没问题，秦同志你坐好就是，我也是顺带的事。陆秦踩着自行车带着她往前走。 对了秦同志，你是准备高考吧? 嗯，秦诗轻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想要高考。 她有着当下年轻人该有的热血和激情以及梦想。 陆秦没再说话，很快载她到了家属楼下，一路扶着她上了楼。 到了门口，秦诗翘着一直腿，从兜里找出钥匙三两下开了门。 陆秦竖起耳朵听了下动静，估计屋里没人，他从兜里掏出笔记放在门前，这是我姐做的笔记，我也添了一些，秦同志你有空就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家里没人，为了避嫌，秦诗也不留他，她扶着门槛，多谢了! 陆秦做了个不用谢的手势，转身下楼，修长的腿一跨跨三个阶梯，轻松无比。 孙娟今天刚到楼下就听见有人在议论他们家，说是她闺女和一位男同志，听了一耳朵，她匆匆忙忙加快上楼的脚步，站在门前，她一把推开门就往里看，小诗? 秦诗一蹦一跳出来，手里拿着药膏，妈? 孙娟注意力落在她伤口上，怎么弄的这是? 秦诗跳了两下更靠近椅子，她一手扶着，下午不小心碰着了，多亏了陆同志送我回来。 一听说是陆同志，估摸那群人在楼下看到的就是他，得知他已经离开后，孙娟就没了问的想法，她扔下包，扶着她坐下，我先看看你这伤。 嘶，没事，没伤着骨头，就是有点疼而已。她抬起腿轻微转了一圈。 ****** 陆同志，你好! 陆秦刚到家门口，柳志从一旁的树边走出来，反手指着自己，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之前买你收音机的那位同志。 陆秦停下车，笑容浮上脸，是你啊，我当然记得了。 当时大队里买他收音机的就一个，他能不记得吗? -- 第217页 他热情邀请，我看时间不早了，柳同志跟我进屋再说吧。 第113章 孙婶子,陆姐，打扰了。 一进门,柳志就发现她们婆媳二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他脚步一顿点头打了招呼。 陆春浓正对知青，她抬起头，眉眼舒展笑着点点头。 陆秦停下自行车,抬手招呼,柳知青，你跟我进来吧! 看着他们俩消失在门口,孙来妹伸长脖子，知青怎么找咱们家陆秦了? 陆春浓低下头专注干活，黑色的发梢曲在脸侧,估计是高考的事吧,这位柳知青买过陆秦带回来的收音机。 这事我记得，柳知青买了收音机就和一位知青结婚了。孙来妹回忆了一下,当时她因为收音机的事在大队吆喝了两天,刘知青是自个找上门的。 里屋，陆秦放下包，招呼他坐下，拿了个杯子就要给他倒茶。 柳志瞥见他的动作，忙站起来，陆同志,我不喝茶，不用麻烦了。 他过来是有事相求的。 陆秦笑笑,柳知青你坐就是,不用太客气,咱们俩什么关系。 屋内有两三张凳子,还有一张又小又矮的。 一句话柳志的心情变得没那么紧张，他于是只好又坐了回去，他目光环视一圈，陆秦的房间在乡下而言面积算是大的了，整个十分干净敞亮，一床一桌，桌上右上角摆放着一堆书，正中间还有两本小学一年级的书本敞开斜放着。 小孩的东西不仅于此，地面摆放整齐的小拖鞋，床尾还有叠放好的小孩衣服，床头小枕头歪歪扭扭叠放在大枕头上。无处不透露着温馨干净。 柳志上回来得匆忙，他对陆秦多了好奇，青年因为倒茶背对着他，身材修长，白衬衫下摆套着军绿色裤子，露出来的皮肤白皙，耳边架过来一副眼镜架，显得他斯文文静。 陆秦一转头就发现知青在看着自己，他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心想也没不合适的地方吧，一如既往地帅气。 柳知青，你找我过来是有事?陆秦明知故问，干脆就在床边坐下来。 柳志戴着一个黑色镜框的眼镜，他握着杯子低着头，搪瓷杯是白色的，上面一朵牡丹花鲜艳夺目，两只手稳绕着杯子，反而显得他的手粗糙发黑，因为常年干活，指甲剪得再短都没用，尤其是贴近肉的一侧，秃噜出一条深色线。 他看着自己因为干活变得逐渐粗糙的手，陆同志，我的确有事来找你，相信你也知道恢复高考的事，我。 开了口，后面的话倒是容易说了，我是代表我们知青所的知青过来的，想问问你有没有高考的相关书籍，可不可以借给我们抄一下笔记，当然，我们知道书重要，一定会替你保管好，我们也不白跟你要，你可以提一些要求。 后面几句话说得很急，柳知青说完就等着他的回复。 屋外，孔东东挎着包，他今天跟着亲爹去公安局待了一天，一进门打了招呼后就开始找人。 陆春浓嘘了一声，东东，你舅舅有事。 孔东东脚步停下，倒腾着小腿走到她面前，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声音一下变小，阿妈，我今天的作业写完了。 陆春浓帮他把包取下来，今天有没有喝完一杯水? 孔东东配合她把包取下来，喝了，我还喝了糖水，是秦叔叔给的，我还说了谢谢。 视线从妻儿身上收回，孔跃抬眼望去，见陆秦的房间门开着，低声问，谁找他了? 公安这个职业让他一眼就能瞅出不对劲来，而且仔细听能听到交谈声。 孙来妹干净的左手锤着腰，一边锤一边道，是一位我们大队的男知青，你也认识的，他之前还买过我们的收音机，两人刚进去不久。 孔跃收回视线，估摸是高考的事，夫妻俩就想到一块去了。他走到陆春浓身后，接过她手里孔东东的包。 一家人都是爱干净的，每天都要洗澡，水缸里的水也每天都要换。 孔跃走到屋檐下，也不是故意听他们谈话的。 但陆秦的声音一句句钻入他的耳朵。 柳知青，原来你是为着这事啊，你们知青也不容易，你先别紧张，书的话我是愿意借的，只不过你们能全部看完学懂吗?他还贴心地询问。 听到他愿意借，他才知道陆同志那么干脆，柳志脸上欣喜的神色还未来得显露，又听到后面那句话，他犹豫了一下，脸上表情重新变得坚定，陆同志你放心，我们都学过高中的知识，应该是可以的，你能把书借给我们，我们就很感激了! 大不了互相之间探讨。 那行，那你们要简单一点的习题还是复杂一点的，我这里有两样，不过我先把简单一些的题目给你们吧，复杂那部分我还在做，做完再给你们。 柳志内心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两眼发光，陆同志还有习题?那就先给我们简单的先练练吧，谢谢陆同志了，陆同志你也要高考? 后面那句话他带着不确定的疑问。 在孔跃的角度，他看见陆秦坐在床上，脸上带着一股让他熟悉的笑容。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陆秦看过来，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 第218页 孔跃心想混小子估计又在琢磨事，他挑着水桶和带上挖沙湖的锄头离去，秋天河里水位降低，沙湖还得挖深一点。 两分钟后，刘志抱着一叠书从里屋出来。 院里的三人看过去，孔东东小跑到舅舅身边，舅舅! 陆秦右手压在孔东东头顶揉了揉。 柳志低头看着小孩，他是知道孔家的小孩像舅舅的，但没想到那么像。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秦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收回视线，谢谢陆同志，我们尽量一周之内抄完就还给你。 柳同志你们不用着急，天色不早了，要不吃点再回去? 柳志腾不出手来，言语间都是谢意，不用不用，他们都在知青所等着我。 孙婶子，打扰你们了。 孙来妹一手扶着腰，说啥客气话呢，在家吃点再走? 不用了，知青所已经煮好饭了，婶子我就先走了。借到了书，柳志脸上一副轻松。心里想的都是陆同志真是好人。 陆春浓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只瞧见柳志离去的身影。 陆秦揉揉孔东东的头发，三两步走到他姐面前，姐啊，我把书借给他们了。 陆春浓嗯了一声，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打算就是，还能帮满柱叔解决不少麻烦。 陆秦摸着肚子，也是，挺晚了我有点饿了，咱们今天吃什么?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另外一边，柳志小心翼翼抱着一摞书。 知青所的人在那探头探脑，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今晚就简单地煮了一锅粥和蒸了红薯，谁都没胃口吃。 借不到怎么办? 钱树，要不你就把你书先借给我们看看吧。 钱树蹲在门槛边上，还有心情在那剥红薯皮，听到他旧事又提，我就一本，我给了你们我看什么啊?别说什么抄书不抄书的话，我们有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你们拿走我的书去抄，那不是浪费我看书的时间。 很现实的问题。 空气又徒然安静下来。 有人打破尴尬，说不定能借回来呢，你们先别吵。 柳志就是这会儿过来的，她媳妇郭妮眼尖，诶，我家柳志回来了! 回来了?!借到书没有? 柳志远远看到知青所，加快脚下的步伐，一群人蜂蛹迎上来，柳志，你借到了书了? 这句话含着无尽的惊讶与惊喜。 柳志笑笑，示意他们自己看，这不是书吗?陆同志他人很好，我提了一句他就借给我们了，而且他还借了习题给我们练。 这会儿大家盯着书都眼眶发红发热，他们想上前去拿，又怕柳志介意，毕竟是他借回来的。 柳志让郭妮帮忙拿了两本，走，我们先吃晚饭，吃完了再商量怎么安排，这书到时候我们还要还给陆同志。 倒是没人说为什么还要还书这句话。 雪中送炭的人少，何况人愿意把书借给你已经很难得了。 借到书，大家伙都没什么心情吃饭，随便对付了两口，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分钟。 离高考不过一个多月，多复习一会儿，他们就能多看几道题。 一群人还算平静地坐在一起，柳志拍着桌面上的书，高中的课本陆同志都借给我们了，到时候我们抓紧时间抄，抄完就还给陆同志，你们有问题吗? 一群年轻人摇头，当然没有问题。 那到时候我们分个工，分组一人抄数学一人抄语文这样来，复习的时候干脆就两三个人合看一本。 好，我们都没问题，不过分组的时候，我们各自先分到自己擅长的那科吧，省得抄错。有人提议。 柳志想了一下，这样也行。 他抬头看向屋内的其它人，你们有书的要不要也一起抄? 毕竟他们的书又没齐全。 他们一开始不分享，也是因为没有公平交换，这会儿倒是自己成了不利的一方，像钱树这样的忙答应下来，我们抄的，我们的书也可以分享。 不是闹事的时候，其余人见状也没跟他们斗起嘴来，大部分人还算清醒，不能浪费时间。 分好工之后，他们打了鸡血似的，当晚就开始抄书。 不过三天时间，他们便加班加点把书抄完了，于是便开始安安静静看书做题。有的人已经时隔好几年没学习，有些甚至高中都没读完就下乡的，内容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紧张的气氛弥漫着。 但毕竟是经历过事的，因此还是能耐下心学习，直到看到例题时，有些人心态差点绷不住。 柳志也看到了题，这怕不是拿错书了吧? 第114章 柳志心想应该不可能拿错吧? 可是陆同志说他给的是简单的题目,要是没有拿错，那这是简单的题目? 那他可更希望是拿错了。 好难啊,我看不懂,你们知道这些题该怎么做吗?钱树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就这样我们该怎么考啊? 说着说着就崩溃了，崩溃就一瞬间的事。尤其是明知自己基础差的情况下,没想到还能更差。 -- 第219页 柳志对着面前的数学题也是头疼,心里慌得很，要不我去问问陆同志有没有答案吧,我们在这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 柳志你去问问吧，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可以补一补。 好，我这就去。 算了,我们带点东西一起去吧,就当谢谢陆同志了。 陆同志没要我们的答谢礼，我把我们刚买的鸡蛋带上,对了还有红糖也带上,我这还有一个梨。 一群人带着小礼物风风火火到了孔家。 院子里，天色还早，陆秦正好周末放假，嘴里嚼着奶糖，顶得腮帮子鼓起。 孔东东回过头，嫩声嫩气的,舅舅，你教我写字吧。 嗯?陆秦半眯着眼睛看过去,臭小子吵他睡觉。 孔东东眼眸黑亮,怕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写字,舅舅。 陆秦：他这外甥对自己的标准可真高。一天天的不是学习就是学习。算了，这样也好，未来有出息才能养活他这个舅舅。 于是柳志一群人过来时，正好瞅见陆秦把外甥抱在怀里，正一板一眼地教他写字。 写了几个字，孔东东仰起脑袋，我学会了，我寄几来。 嗯嗯嗯，好，你寄几来。陆秦敷衍地松开手，下巴蹭在他软软的头发顶，这一蹭，诶，还挺舒服的。 陆春浓爱干净，孔东东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也就他家孔东东能不让他嫌弃，在他沉浸于幼崽时。 柳志犹豫再三喊他，陆同志。 陆秦不落痕迹地离开孔东东的小脑袋，抬眼望去。 呦呵，今儿来的可不止一人啊，好些个陌生面孔。 孔东东拉扯了他一下，舅舅我写错了。 陆秦看了眼，字写歪了带出来一根横线，没关系，写错了划掉重新写就行了。 柳志明显听到了这话，不好意思啊陆同志，吓到你外甥了。 一行人挤进院子里，顿时拥挤不少。他们环视了一圈，地面干干净净的，还有两只老母鸡被外人吓得咯咯哒一路跑进了鸡窝。 没等舅舅回复，孔东东抬头看他，奶声奶气的，没关系，你下次小心点就好了。 柳志诶了一声，没成想小孩这么懂礼貌。 孔东东不仅懂礼貌还知道事，他收起本子，从舅舅腿上下来，紧接着跑开回到屋里，探出头瞅了他们一眼，才关上半个门，留着半扇门透光线在屋里写字。 几人收回视线，把带来的东西一并放在桌上，想着有孩子在家里，声音都下意识地放低。 还是柳志打头，陆同志，我们身上也没存下什么好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前几天从供销社买回来的。 陆秦站起身，已然察觉到他们紧张的心情，看到满桌的礼物，他摆手，各位客气了，你们也不容易，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零零散散的东西，他已经感觉到他们的谢意了。 除了柳志，其余人都是第一回 同他相处。一时惊讶他人竟然这么好说话。 柳志回头收到知青的眼神，这，陆同志你就收下吧，我们还有事想问你一下。 陆秦内心了然，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的，不用客气，你说就是，你们等一下啊。 谈话啊，怎么能让人站着呢。 没一会，陆秦转身进大堂搬了两张长板凳过来，待客礼仪到位。 招呼他们坐下之后，陆秦坐在他们对面，这才看到他们眼睛上的黑眼圈，估摸着他们这是熬夜抄题目了吧。 陆同志的热情简直让他们退无可退，几人只好坐下。 陆秦看向代表柳志同志。 柳志适时地出声，手上还拿着那本习题集，陆同志，这本书。 这本书?陆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豁哟，他拿错了，还真不是故意的。没给他们打击到吧?但也不像没打击到底样子。 这也就为什么他刚才瞅见他们时，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他原本还想着他们后面会受到打击的，没曾想打击提前了。 拿错了? 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柳志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怎么样。无论是否拿错了，依然意味着他们不会做啊。 他转头看着他们几个，你们是什么想法? 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被题目虐过的想来问问答案的。 一位短发的女同志道，还是问问吧。 陆秦就这么看着他们面对面交谈，嗯?是他想的那样吗? 陆同志，我们可以看看简单的那本基础题集吗? 陆秦眨眼，他应下来，朝屋里一喊，东东，帮舅舅桌上那本书拿出来! 诶?孔东东认字吗?他们心里刚浮起疑问。里屋小孩脆声应下，啪嗒啪嗒地脚步声响起。 小跑腿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跟他们手上的是一模一样。 舅舅，给你。 乖，回去写作业吧。陆秦哄他。 好，舅舅有事再叫我。他人小还挺爱帮忙的。 -- 第220页 陆秦点着头，这才转向他们，不好意思啊，两本习题长得一样，一本基础一本提升的，只有右上角的小字不一样，这才给你们弄错了。 陆同志这事也不怪你，也是我们后面才发现。 柳志接过那本基础题，实在是心里有阴影，他翻开来看了一眼，钱树他们也凑前去看题目，从头看到尾，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从头捋到尾之后，就有种你认识它，隐约能摸到题目的做法，但还是得仔细想想的感觉，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比之前那本提升题集，他们有现在的反应已经是很大进步了，他们甚至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才是他们该做的题目啊。 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逃避了。 柳志小心翼翼合上书，倒是有些后悔之前没接他的话了，陆同志，我想问一下提升版的书有答案吗? 答案啊?我拿到书的时候就已经是没有答案了，你们是想要答案吗? 对，是要答案，陆同志你有办法?柳志迫不及待。 我有办法啊，你等一下啊。 陆秦做出让他们熟悉的动作，脑袋一转朝屋里喊，东东，帮舅舅把桌上的笔记本拿出来。 好噢!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孔东东犹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拿着一本他所说的笔记本再次跑出来。 陆秦伸手去接，说了句谢谢又让他进去学习。 陆同志，你这是? 眼看着他就要动手写，柳志惊讶。 陆秦表情认真，我给你们现场写一份答案吧。 啊? 你会，话说到一半就被柳志拦住了，话不礼貌。 放心，我都是刚学的知识，灵活运用就行了。 下笔前，陆秦还额外补充了一句，我先写几道题你们看看吧，你们先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接下来只见在他们眼中很难的题目，陆秦看了一眼就下手，做题之前还规规矩矩地写了答字，先别说后面的怎么写，光是他的做题步骤，就让他们有学的必要性。 看题目，再看他的答案，好像就是对的啊。 第115章 分明不知道正确答案,但他的就是正确的那种感觉，柳志描述不出来。 何况哪有人会这么镇定地写出错误的答案给他们。 说是写几道题,三道题不多不少。 看见他们懵懂的眼神,嗯?这是不信他啊。 陆秦挑着眉，正好从他们还回来的书中抽了一本出来，你看这道题吧,很简单的,有个基础的小陷阱，在根号里面,那就说明根号里面未知数这个式子就必须是大于等于0的，后面的开根号求解，书里面都有,剥开外面那一层,咱们剥蒜皮一样一层一层往里剥就行了，求解的知识点,咱们再按照那章的知识点来解,里面的题考察的是 在场有的是读过两年高中的，有的是刚入学没来得及学习知识就下乡的，不懂的理由各不同，前者是没记忆起来，后者是没学过缺少基础，综合而言主要还是不熟悉内容,但顺着他的讲法都懂了。 懂了没? 陆秦感觉自己头顶老师的光辉，无比圣洁。 懂了。慢半拍快半拍的人都飞快点了头。 这个反应让陆秦本人有些满意,他放下书,一旁就有人接过去想认真再看一遍。 柳志脑袋转得飞快,陆同志,你之前说的我们要是不会做，那? 他现在无比懊恼，早知道就先不否定了，麻烦人家那么多件事情了，还怕多一样吗? 刷刷几道视线，不知道是瞥向陆秦还是瞥向柳志，主要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世界上会顺着杆子爬的人是有的，但他爬之前会询问你的意见，是礼貌的。 陆秦感叹，他真顶不住他们祈求的目光，虽然他计划中有这么一环。 现在的高考含金量很高，且先不论这个，摆在面前的就是高考可以让他们改变目前的命运。 他先反问，那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的意思，陆同志你要是有空可以教一下吗? 我们可以付报酬的。怕他不同意，还有人在那应和。 陆秦忙喊停他，你等等，这样，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忙。 啊? 两分钟后，柳志包括其余人都很懵，你是想要我们帮忙上课? 对，我教你们，然后你们再教其余的人，莱阳县要参加高考的人并不止你们，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莱阳县第一中学集体复习;然后我还有一个要求是，如果大队有要闹事的，麻烦你们自己处理好。 柳志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要是再教别的人，那就又提高高考竞争力了，本来高考就是走独木板，多邀请一个上来那就是对他们不利。 陆秦本人不急，等他们自己考虑好。他低着眸扯平袖口。 陆同志，我想好了，我们教。 陆秦瞧着他们的脸色跟他们重复一遍，语气无比地温和，你们也不用想得太复杂，其实教别人的时候，何尝不是你们自己反复巩固知识的时候，他们学一遍，你们就已经学了两遍了，你们该有信心啊! -- 第221页 他们听着就还挺有道理的哈。好像也没啥要担心的了。 陆秦趁热打铁，今天你们回去先翻翻书，看看基础的知识，明天晚上我们开始。 好。他们想说今天就开始的，但有求于人都不敢提出意见来。 一群人来得早散得快，拿过来的东西都没要回去。 陆秦眯着眼吹着小口哨。 孔东东探头脑袋，见舅舅在那晒太阳，他静悄悄地走过来，然后重新爬上他的腿坐着，好奇地问他，舅舅，你不是说晚上不能写作业，眼睛会瞎吗? 陆秦还没睁开眼睛，手已经下意识扶着他的背，嗯了一声。他还不是怕这小子小小年纪近视。 啊?孔东东把本子放在桌上，转过头没听懂。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大人和小孩不一样，你以后多读书就知道了。 噢!孔东东深信不疑。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我疯了，吞了我一千六个字，全不见了。 第116章 太阳很舒服,陆秦左脸晒完换右脸，以免受热不均匀,要黑也是一起黑。 两条一大一小的咸鱼就这么舒舒服服地摊在那睡着了,睡姿都一模一样，睡着了还给自己换个方向晒。 陆秦醒来时身上多了一床毯子，盖的时候他就完全没有感觉。 毯子自然是陆春浓盖的,她见着桌上的东西也没多问。只是看着他俩呼呼大睡的样子,站在那没忍住笑意。 ****** 高伟民是没想到一个领完毕业证的人还会回学校的。 这天是周日，学校没什么人。但老师还留在办公室改卷子。 这学期的学生不多,但自从高考恢复之后，有的学生就想挤进来读个书。现在正读着的心态也不稳，知识没学完,就频繁跑到他们老师面前问能不能参加高考,能，当然是能,但能不能考上是另一回事。 经历过先前的事,现在的老师大多数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创伤是必然的，所以即使一大堆学生上前，他们依然会先瞻前顾后。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谁知道后面的局势如何，还会不会取消。 老师坐在办公室里，卷子还没改完,听着陆秦在跟他们的校长谈话。 校长叫郭伟，一名四十出头的男同志,瞧着倒像是五十岁,两鬓生了白发,瞧着怪让人心酸的。 行,我同意了，我同意让他们进来复习。 即使有过不好的经历，不为着莱阳县第一中学的名声，他也愿意让孩子有个好的未来。 他人还没走，陆秦转身就跟他们老师夸赞，郭校长有大胸怀啊。 单是愿意给他毕业证，陆秦对他的印象分就蹭蹭上涨。 郭伟叹的那口气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他抬眼看着天边，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足，希望正在徐徐到来。 陆秦可忙着呢，他去供销社找了朱红几位，问他们愿不愿意去第一中学学习，不出意料，只有朱红答应了，其余人多多少少因为家庭牵绊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陆秦也没再问。 陆秦! 嗯?大白天的，谁叫他?陆秦回过头。 秦诗见他停下来，忙小跑过来，喘气道，陆秦，我现在基本找不到什么书了。对了，帮我谢谢春浓姐的笔记，笔记对我很有作用，我都给抄完了，现在正好还给你。 她昨天就想还了，不过没见着人。 听到前半句话，陆秦没想到她落实那么到位，又道不用谢，才道：谢谢秦同志了，之前的书我也没看完，对了秦同志你腿好点没? 他记得秦诗当时没去看。 秦诗轻微转动了一下脚踝，没什么问题了，当时只是磕了一下没伤到骨头，还是要多谢陆同志你那天送我回家。 陆秦瞧着她能转，说明是没事了，他推辞说不用谢，又顺带提起第一中学集体复习的事。 秦同志你要来吗? 秦诗一听有些心动，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唇红齿白，就是最近肤色好像黑了不少。戴上黑框眼镜后，人俨然成熟了。 好，我会去的。秦诗摸着自己的辫子，感觉有些碍事，陆同志，你的想法真的很好，到时候经过复习，我们县里能考上的数量会增加，县里肯定有奖励。 陆秦摆手，奖励就不用了，我也希望他们能考上，而且考上了我觉得也是他们自己的努力，毕竟我不能代替他们考。 秦诗听着他清醒的言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发梢再次扫到脸，她决定今天回去就把头发给剪了，省得了洗头打理头发的时间。她也要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来。 陆秦见她似乎揪着辫子在思索重大问题，笑着同她唠了两句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察觉到学习的紧张感，秦诗转头就去找理发店去。 陆秦每日还定时上班，任厂长一瞧见他的身影便觉得难受，他现在觉得让陆秦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也不是难事，倒是陆秦之前提起的在异地办分厂的事，他想都没再想过。 而知青们补习的日子也到了。 黑板是从大队里借的，陆秦因为说过不希望知青会闹事，所以他们自己就处理好了。至于怎么处理的，那不在陆秦的考虑范围之内。 -- 第222页 他们拿着本子坐在下面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各种紧张都有，但是除了相信他，他们别无选择。 但陆秦一上来，白衬衫黑裤子，戴着眼镜还挺像样的，他敲着黑板，并非先讲题，而是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高考想考哪?啊这样，我先来开个头好吧。 作者有话说： 接上章， 第117章 还未参加考试之前,大学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但一想起来却会让他们心潮澎湃,搅得他们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陆秦的问题,让他们一个个打起了精神，手中握着笔一动不动，就这么好奇地看着他。 柳志坐在第一排,椅子高低不一,都是他们临时凑出来的。 陆同志，你说吧。 陆秦环视了一圈,手上拿着粗短的粉笔，敲了敲，我的意向大学是宁大,连专业我都想好了。 话音一落,低呼声响起，宁大啊! 宁大就在他们省的隔壁,这所学校的综合实力在全国排名前三,尤其是在数学和经济学以及会计学科上面。 当然啊，我也不是乱选的。 收到他们的反应，陆秦背着手微抬起头，露出好看的下颚线。 之前我代表厂里去谈合作，就去过宁江市，且不说它地理位置好是所很优秀的大学,就连饮食各方面都与我很相符，而且风景秀丽,人文环境各方面的水平都很高,是一个很适合学习并留下工作的地方 陆秦很快把话题牵回来,当然,我主要是考虑到了以后的发展，像你们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对上他们懵懂的小眼神，可以考虑一下自己未来的发展，我相信你们未来都是人中龙凤。 可是他们也不了解啥学校啊。 有人好奇并且心动了，陆同志，宁大附近还有什么学校? 陆秦很欣赏他的问题，有啊，比如宁江师范大学、宁江财经大学、宁江军事学校，都是很好的大学，对于以后要留下工作的人而言，选大学也是选地方，单看省里的学校数量，就可以知道它有多重要了，而且往后肯定是发展的重点地区。 宁江市是个好地方就这么深深地印刻在他们脑海中，他们在唇间念了好几遍宁江市这个名字。 见火候差不多了，陆秦把话题牵回来，好了啊，回归正题啊，今天我们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没学懂的课后相互之间探讨。 一个个身体变得板正，重新拿起笔。 讲课与会讲课是不一样的，至少陆秦在此之前有准备，先把知识点串联起来再说，然后把同种类型的题目变换一下让他们做一遍。 想象着老师该有的姿态，他表情一本正经，好，我们接下来再换一种做法，我现场出个题目给你们五分钟到时间想想思路，别死记硬背，想一想是不是我刚才讲过类似的。 莫名地，对着他这张好看的脸，他们都有点紧张了。 陆秦忍不住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照片中，昏暗斑驳的环境里，一群青年奋笔疾书，眼中透露着对知识的无限的渴望。 听到拍照声，他们抬头看了眼便又低下头。 陆秦从知青所出来，兜里也没空着，兜着他们送的吃的用的。 知青目送他离去，一群人还舍不得放下书。有老师教与没老师教还真是不一样。做题通透的感觉，不是一般地爽。 我怎么感觉答应陆同志的要求是我们占了好处呢? 行了，接下来好好学，学完别忘记答应履行承诺，到时候就当作复习了。 一进家门，陆秦就加快脚步往自己个屋里去，把大枕头拆开，从里面找出一叠钱和票，熟练的姿势与当代人也没甚区别了。 十块、二十块六百九十一块。还不包括卖收音机的钱。 钱都是他慢慢存起来的，里面包含工资、宣传活动的奖金、厂里的奖金，刚发了工资他还给他姐，结果她姐当晚就给他还回来了。 对于他而言，还是有点少了啊。谁会嫌弃钱多呢。 他想他应该能撑到政策转变的时候吧? 钱多钱少直接涉及到未来生活质量问题。 一张钱自由下落飘在地面，一只小手从地面捡起钱来，伴随着小娃的声音，舅舅。 偷摸数钱的陆秦，差点没被这声音吓一跳。 他寻声低头看去，孔东东上面穿了件外套，下面就一条短裤，长裤还褪到了腿边，完全在那光着小短腿，估摸他刚才在蹲在屋里换裤子。 陆秦清了清嗓子，大冷天的，他先弯下腰把他的裤子给穿上，顶着他纯洁不懂事的目光，把他手里的钱收起来重新放回枕头里，他手上还另外拿着一叠票。 他张嘴就哄，等你长大了，舅舅再让你保管钱啊，你现在不是碰钱的时候。 孔东东提着裤子，委屈巴巴的，可是我裤子是要换的。 他蹲在床角脱了老半天才把裤子褪到腿边的，结果又舅舅被拉了上来。 陆秦： 行行行，是舅舅错了。 等陆秦重新帮他换好裤子，陆秦干脆坐在床上点了一下票，多数是粮票还有布票，他拿着票在眼前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全国通用的。要不是，存着也没用。 -- 第223页 孔东东看着桌上他带回来的东西也没乱动，他就趴在他腿边，看着他数了一遍又一遍。 觉得他可怜，陆秦特意抽了两张票额少的塞他枕头里，并许下一个美好的愿景，希望孔东东以后能多赚钱养他。 陆春浓找过来喊他们吃饭时，大的在写稿，小的在他对面安安静静地抱着枕头，在玩? 饭桌上。陆秦决定先把家里的事解决好了再说。 这是我的高中毕业证书，我准备十二月与他们一同参加高考。 虽说高考的事已经确定下来了，但去不去是他的事，今天算是正式宣布。 这事你不是提过了吗?孙来妹语气不稀奇了。 陆春浓放下碗筷，轻声道：是这样的，妈，我已经决定好了也参加考试。 她不想放弃能让自己进步的机会。 这是他们夫妻俩商量过后的结果，孔跃也支持他，只不过孔跃还在犹豫，万一家里两个都考上，总有一个要赚钱来养活他们。孔跃就已经默默地准备担下这份责任了。 陆秦默默地瞅了他姐夫一眼，他有些好奇怎么就他姐一个人考? 孙来妹一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儿媳懂事顾家，她又不是恶人，只不过，她视线落在她孙儿身上，那东东和孔跃呢?要不就留在家里我来带? 她主要是担心东东，长时间不与母亲相处，会影响母子感情。但她也不想离开孙子啊。儿子当年离家还没有让她那么牵肠挂肚的。 对于他们夫妻俩的事，陆秦不予多插手，不过，姐夫，你要不考军事学校或者警察学校，可以跟我和姐待在一个地方读书。 到时候出来就直接分配工作，如果足够优秀，直接就分配到市里了，他姐夫当过兵在体力考核方面肯定没问题。而且他姐夫不笨，年轻时就能做到趴墙偷听的行为，何况他让家里人都学了半年多了，总的来说高考应该没啥大问题。 孔跃有所顾虑的，他要是再辞职，那家里可就真没有领工资的了，再说吧。 孙来妹倒是心动，夫妻俩也不能长时间分离，要是真在一起读书，还可以把孔东东带过去，她一个孤寡老人守着家也没问题，就是，这心里有点不太舒坦呢。 秋天的夜里天上挂满了星星。 孔跃低头就见眼前出现一道影子，拉得狭长，最后落在他脚边不动。 因为陆秦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话却歪向另一边，姐夫，你怕不是担心考不上才不考的吧? 孔跃莫名顶着他的怀疑，转头黑眸看着他，什么? 陆秦偏也不怕，他今天没戴眼镜，直视着他，也不再逗他，噢，我知道了，你等一下啊。 说着，他指示在院子里背着手散步的孔东东，东东，帮舅舅把枕头拿出来。 好!孔东东已经形成反射弧了，迈开小腿就跑。 孔跃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妖，他想起一件事，你那高中毕业证谁给你的? 陆秦听到了他暗藏的怀疑，当然是第一中学的校长啊。 这会儿，孔东东抱着枕头出来，枕头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形，经过他亲爹旁边的时候，他拐了个弯，避开孔跃伸过来的手，牢牢保护者手中的宝藏，舅舅，给。 孔跃一脸雾水，紧接着就见陆秦从枕头里掏出一叠钱出来，一脸得意看着他，我连养我姐的钱都存好了，短时间是饿不死人的，所以，姐夫，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考吧。 孔跃竟不知道他的小金库都这么多了。 他又想起他往家里兜的性子，好像也没那么惊讶了。 说完话，他一脸肉疼地从中抽了一张十块的出来。 正当孔跃以为他要把十块钱塞给他时，陆秦把十块塞自己兜里，剩下的全都给他。 一边还念念叨叨的，之前家里的债也还了，你还立过功，估计奖金也不少吧，算一算也饿不死。你说姐夫你放我姐一个人去市里你放心吗? 无人看见，孔东东在看见舅舅把那叠前交出去时，小眼睛里的震惊与迷茫。 要说听到前面那句话，孔跃还在感动，拿着这小子的存款，心里头触动，后面那句话直接让他一头黑线。 你对我的工资还挺清楚的? 陆秦点头，给他掰扯，你买菜的钱我还给你扣掉了呢，算下来一个月能剩四十二块七毛左右。 那一刻，孔跃心想他幸亏不是他儿子，要不然得揍一顿。 他反应迅速地低头看了眼他儿子，正好瞧见孔东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钱看。 他呼了口气，钱你拿回去，考试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钱就放你那吧。陆秦甩了甩枕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他一手抱着枕头一手牵着孔东东进了屋，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枕头轻了许多。 关门的时候，他朝院子里看了眼，夫妻二人在那交谈，他大概率知道了结果。 也确实，不是因为陆秦的钱，但孔跃准备一起考了。一家人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 一周后，莱阳县第一中学，比十年前那会儿的高中还要热闹。 陆秦穿梭在人群中，拍拍手叮嘱那些知青，待会你们按照自己分配好的来，他们能不能学到，学到多少就看你们了。 -- 第224页 他们压根就没这些经验啊，原本紧张的就更紧张了，在座每一个当过老师的，何况是面对同龄人的情况下。 恢复考试情况下，对象是广泛的，因而过来复习的，有已经工作的，也有纯粹是学生的。 但这种情况，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几个老师都站在外边。 要去帮忙吗? 先看看再说吧。 而这会儿，陆秦已经根据现场的情况，酝酿着投稿的词。 第118章 那么一群富有活力,为了前途而拼搏努力的青年，如此激人上进的场面,陆秦觉得有必要大肆报道一下。 现在大部分人的心理就属于能抓住哪根浮木就抓住哪根,只要有人教就行，他们哪里敢嫌弃，所以知青一开始所担心的事情压根不会发生。 书籍缺乏,题目课件只能抄在黑板上。 郭校长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一头白色斑驳的头发夹杂于黑色之间，看着他们一群人互相求问探索,他多久没看到了，好像有十年了吧?他心情复杂，复杂的是被砸得破烂的学校原来有一天也能这么热闹。 一切都多亏了陆同学。也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心思。 他正好看过去时,只见陆同学一副巡视的姿态站在角落里,时不时点点头。 与他刚才的动作就很像，他顿了一下,就当作是陆同学在忙吧。 陆秦一时灵感来了,他背着的手松开，又开始写。 他的稿子里有一部分是这么写的：如一声春雷砸下，无数年轻人欢欣鼓舞、奔走相告，他们看到了知识改变命运的希望，他们眼中有炬火。但现实残酷，参考的书籍稀缺,求助无援，有一位年轻的同志感受到他们的困苦而站了出来,他提议以一扶十,充分发挥互帮互助的精神,这一代的年轻人是具有生机活力的在,是积极向上的，是有着最朴素的良好品德的，所以他们团结起来了，配图如下，以下是莱阳县第一中学年轻人复习的场景 嗯，有一位年轻的同志，称呼用得不错不用改。 细细品了一下，陆秦把一两个字改得更朴素一些，他准备两个月后掐着点投稿。 复习的进程如火如荼。秦诗和朱红相约来到了中学，一来就被紧张的气氛给唬着了。 人这么多啊。朱红抱着秦诗的手，侧眼打量了她一眼，头发剪短之后，她整个人脸都变小了。她又摸了把自己的辫子，养得又粗又黑，她可舍不得剪。 先别找陆同志了，我们自己学吧。秦诗同她商量，要有不会的，我们互相商量，再不会，咱们再去问陆同志。 朱红一如既往地听她话，视线转了一圈也没见着陆秦人，她撇撇嘴，好吧，秦诗姐你可要多帮帮我。 朱红就是嘴上说着，她心态随意，能考上就读，考不上回去继续在供销社工作，她以前就不爱学习，只不过现在被家里人要求去相亲，她觉得心里烦想躲一躲，虽然她父母管不了她，但周围人的眼神她不喜欢。 两人各自拿着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空的角落坐下来，没带板凳，就这么蹲下来。 事实证明，只有更刻苦没有最刻苦。因为今天是周日，难得有一整日的学习时间，有人中午就一杯凉水凑合粗粮馒头的，或者是冷饭团，能填饱肚子就行。 陆秦有些叹然，却没觉得不合适。只不过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好像看到朱红的身影了呢? 朱红认真学了半小时不到，后面纯粹被秦诗监督着看书，到了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又不敢打扰她，只能一脸无聊地坐在那。 眼前投下一道黑影久久不动，她不耐烦地刚要抬头让人闪开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朱同志，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至于朱红旁边的短发女同志，虽然身形熟悉，但他瞥了眼便很快移开视线。 一抬头看见是陆秦，朱红脸上露出解脱的神色，纯粹自来熟，我刚才怎么没找着你，我是和秦诗姐一起来的，就过来先看看再说，没想到人这么多。 陆秦听到秦诗的名字，随口一问，她人呢? 秦诗一脸疑惑地抬起头，短发刚好到下巴处，陆同志你叫我? 猛一出声，陆秦诧异地看过去，他眨了眨眼，豁哟，难怪认不出来呢。秦同志你剪头发了? 秦诗刚剪时不太适应，现在好多了，她抿唇一笑，眼睛里有灵气，昨天刚剪的，可以省不少打理的时间。 就为着这，为着她学习的态度，陆秦默默地给她竖拇指，他决定先记下秦同志的发型，省得到时候又认不出来。 他把预估了一下今天带的钱票，十块钱应该够吧，走吧，我请你们简单吃个饭，吃完才有力气再学啊。 能吃到陆秦请的饭，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啊。朱红二话不说拍拍手站起来，走走走，我真学不动了。 他看向另外一位，秦同志? 好。秦诗把书和笔装进包里，怕他们等急，飞快地站起来。 起身时眼前一阵黑，她脚步发软。 陆秦飞快伸出一只手来扶了她一下，你小心点啊，咱们不急。 待她站稳，他就松开手，保险起见叮嘱朱红，我今天带了十块钱，你们随便吃啊。 -- 第225页 十块钱的数额在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很多，就差拍胸脯了。 朱红就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她好想问一句超出十块钱怎么办。但瞅见他眼中的热情与真诚，她闭了嘴，满心想的是不能乱点。 秦诗站稳后拨了两下头发，她伸手扯了朱红，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了，早点回来看书，你觉得呢? 要不然就等考试考完她再请朱红吃饭。 朱红答应，行。 一顿饭就这么开始的，走到路上，他慢了半步等着秦诗，他的头发丝在阳光下散着金光，我还做了笔记，都一一梳理好了，到时候给你，你拿回去看看。 谢谢啊陆同志。其实秦诗也留了书在身边。 不用，这些都是书里面的。 朱红听着他们叨叨，忍不住回头催他们，快点啊。 来了! 帮忙都是相互的，陆秦是认下她这个朋友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往前发展着。 前来复习的人从知青口中听到了陆秦的名字，也都见到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有点年轻，随后便是心生感激。他们还听说陆同志想去宁江市呢。 随后，宁江市这个地点映在不少人脑海中。 时间的长河滚滚前行，考试的那天已经是冬天了。南方的冬天又冷又湿，一个月有几天风还很大，冷到了骨子里。 他们要提前一天出去住，在前一天，陆秦身上裹着他姐夫的军蓝色大袄，长至小腿，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大红围巾，衬得唇红齿白，脚下还踩着靴子。在她孙婶子要把带绒毛的帽子塞给他时，他拒绝了。 陆春浓站在台阶上叮嘱她，妈，东东晚上就跟你住了，他的衣服我给你放房间了，要是晚上风还是这么大的话，你给他擦一擦身子换条裤子就行，省得冻着。 你们放心考试去吧，东东我看着呢，我今天哪儿噎不去。孙来妹之前也带过记念她大孙子，现在东东年纪大懂事了，总归比以前好带多了。 好，麻烦妈了。陆春浓低头把围巾围好。 孔跃把今天晚上要用的菜和水都挑好了，他出来告诉他妈一声。 准备好之后，这才出门。 孙来妹拉着孔东东的手，朝他们喊，好好考啊，不要担心家里。 三人抵达大队坪时，好几个知青围着周来根的牛车。 周来根正背着身喂牛。队里的知青多，他今天起码得跑两趟，之前已经送过一趟了。 坐在车板屁股上的知青余光瞥见有人，一看见来人，自觉让出位置，笑容灿烂地朝他们招手，陆同志，陆姐孔哥，你们这里坐吧。 好几个人一同转过头来。 作者有话说： 六一节快乐噢，前排61有红包。 第119章 看他们热情中带有尊敬的态度,陆秦感叹年轻人是真懂事，他抬手制止,不用不用啊,你们坐就是，牛车上还有多余位置呢，车板子好不容易捂热了就别乱动了。 他一抬手的阵势让他们下意识生了反应,下车准备挪位置的都停在那,没坐下的也都等着他。 陆秦走前两步，顶着冻得通红的鼻子,搓着冻得冰冷的手，来根叔，待会要辛苦你多走一趟了啊。 周来根放下秸秆,他刚才就听见他声音了,脸上下意识浮起笑容，这有啥的啊,你们好好考就是。 孔跃放下行李,夫妻俩都上前打了个招呼。周来根笑眯眯的。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周来根往车板子上一坐，人差不多齐了，你们赶紧坐吧，我尽量早点送你们过去休息。 谢谢来根叔。 谢谢周叔。后面是队里的知青说的，磕磕巴巴的说得不自然。 周来根之前载那么多次一次都未收到过知青的谢意,他揣着袖子很是稀奇地回头看了眼。原来知青还会道谢啊? 包裹里带了三个人的衣服和书，孔跃将包裹往里挪了挪,低声与陆春浓说了两句,陆春浓点头坐上去,他眼神柔和下来。 陆秦脚步徒然一拐,得，还是别打扰了，他又不是孔东东，他走到另一处空位坐下。 孔跃转头看见他的动作，就在陆春浓旁边一坐，原本这位置是留给他的。 陆秦呢?陆春浓怕东西掉下去，一手还扶着。 不用管他，在知青那儿坐着呢。孔跃低声道。 陆春浓只侧个身就看见了他的身影，不歪不边缘，正好坐在知青的中心位置。 往里挪一挪，不用挪太远，大冬天的咱们挤挤就行。陆秦已经一屁股坐上去。冬天就要挤着才暖和。 他一坐下，知青们心里定了不少。他们是从昨天紧张到现在，抖起来的时候是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紧张的。给陆同志打招呼时的笑，完全是挤出来的。 诶?柳志呢?陆秦寻找话题。 柳志和他媳妇早一早就去县城了，牛车坐不下，我们待在知青所多学了一会儿。 这样啊。陆秦左侧头，又往右侧头，只见左右两边的都紫着一张嘴，你们冷啊?得穿穿点啊。 南方的天气是挺冷的，穿再多都抵挡不住往里钻的冷气。 -- 第226页 左边的男知青和右边的女知青同样摇头，脖子往里一缩，藏在袖口里的手发冷，嘴上却道，不怎么冷。 不是冷，就是一直打颤。 不冷?车子压过石头颠簸了一下，陆秦屁股往里挪了挪，他思索了一下，难不成是紧张? 你们这是紧张啊?他也就问出来了。 高考是大事，牵系未来命运，紧张是人之常情。 一提到紧张两个字，他们就打颤。他们原本就贴得近，动一下就能感觉到。陆秦小愣了一下，还真是紧张啊。 旁边一道细声陆同志，你，你说我们之前预估填的志愿，能录取上吗? 别说分数，还没考就填了志愿，谁心里都没个底。 一句话打开了话匣子。 我还有点怕我上了考场答不出来题。 万一我中途不舒服怎么办?想上厕所怎么办? 我还带了两支笔，会不会中途笔坏了啊。 他们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考生，之前还担心过决定会不会又忽然取消，所以复习时都心惊胆战;担心今年考完后面会不会又取消制度，所以得咬牙一次考上。 总之各种小事都能被他们放大无数倍。 陆秦：他们的考试综合征真厉害。 他记得前两日有一个女知青中途打了碗，本来不是啥大事，结果女知青当场就哭了，哭得可惨了，问她她也不说，结果到了后面女知青偷偷私底下跟人说碗碎了是不好的预兆，她担心考不好才哭的，哭的时候还一边害怕被人举报迷信，可别提有多可怜了。 陆秦觉得适度紧张就行，紧张过头了可不利于考试啊。 诶?都到了这个时候来你们别紧张啊。 陆秦只能正着劝，不能像以前一样他先紧张起来，促使他们反过来劝他而忘记紧张。主要是因为在他们眼里他是老师，掌握的知识比他们多，他都紧张起来了，那他们只会更紧张。 他伸出手轻拍了拍，嘶，天气真冷，听我说啊，你们担心的都不会发生的，你们还带了两支笔，我就带了一支笔，厕所也不是不能上。至于做题，该学的你们都学了，做好自己就行了，别那么不自信，你们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吧?做题的时候就什么也别想，脑子里只想着题，来，回忆一下我之前怎么教你们的? 他语音刻意压低，又有上课的感觉。 一个个在颠簸中挺直了背，看到题先分析考点，串联知识点，简单题认真做不丢分，难题排最后尽量捡分。 他们都快背下来了。 陆秦鼓掌，他还担心他们上考场掉链子呢，顺带一并安慰了，对对对，到时候你们就按照这个逻辑来，我平常给你们找的题都是很难的，平常难，考试时容易，你们还怕做不出来吗?我可不是吓唬你，你们越紧张越不行，有啥可紧张的，紧张这种情绪可是会耽误你们的，你紧张的时候别人不紧张，那竞争对手就捡了你的分，捡走你要考的学校，你们说值不值，而且你们坚持认真复习到现在，老天是会眷顾你们的，你看现在的风都小了，不是在照顾你们还是 他嘀嘀咕咕劝解的声音都传到了前面。 周来根裹紧围巾回头说了句，跃小子，你家陆秦挺能嘚吧的啊。 他听得很有道理，就是风有点冷啊。 孔跃不知道怎么回他，笑了笑。正好一阵凛冽的冬风刮来来，风哪里就变小了?他就是瞎说，他的手握住陆春浓的，冷不冷?包裹里还有毯子。 陆春浓见他就要拆包裹了，扯了扯他，没事，不冷。 风都被他挡着呢。 后头，陆秦可谓是煞费苦心，虽然风没变小，但他说变小就变小了。他把所有紧张的事由都给铲了一遍。最多的还是考场上的，考场的表现决定一切。 说了一大串，就那句学了那么多了，考场上你紧张，你捡不到的分别人会捡走;你紧张，你考不上的学校别人会考上。 得，仿若一把剑稳稳插进来。他们第一回 听到这么安慰人的，但效果还是挺好的。至少此时此地，他们脑中想的都是，他们不想让别人，夜里白天那么刻苦的学，凭什么啊。 总归现在就有一群幻想的敌人在他们面前。 陆秦是觉得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 第120章 下车的时候,他们让陆老师先行下，自己随后跟着。 陆秦两手揣在口袋里,多操心了一句话,你们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陆老，同志你放心。差点喊成陆老师了。 莱阳街红旗旅社要七毛钱一天,他们舍不得花这笔钱,就提前去了附近的居民区，只要两毛钱一天,饭菜另外算。他们也不准备大鱼大肉的，准备到时候就派老乡提前帮他们去国营饭店买包子，给点跑路费。 压根就没陆秦的发挥空间了,不得不说这一届的知青做事很是周全啊。 一行人分为好几波,下车后就分开了。 陆秦空着的两手揣兜，他姐夫和姐走在前面,三人的行李由孔跃拎着。 旅社迎宾台旁边早挤着好几个年轻人在登记,服务员可能是刚入职没多久，站在在柜台后手忙脚乱地一个个核对信息。 -- 第227页 接着，陆秦又遇到了让位置的场景。 陆同学，你也住宿啊，来来来，你先来登记吧。 说话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同志,他家在县城边缘接近乡下，赶到中学考试得一个多小时,一见到陆秦,他眼睛都是亮的。 男同志身后还有一位四五十左右的妇人,听到儿子的话就要抬手敲他一下,排了老半天才轮到他们，干甚么要让? 幸好男同志赶紧解释，妈，就是这位陆同学，让我有机会在学校复习的。 他语调都升了起来。 妇女同志充分展现了变脸术可以有多快，手顺势敲下去，是这样啊，你又不早说。 被敲了之后，男同志忍住没出声。 她好奇地打量完之后，脸上堆砌着笑容，原来这位就是陆同志啊，你先弄吧，我们不急。 她往后退的同时视线还越过陆秦往他身后看了眼，只见左边的男人身形挺直，肩膀绷成一条线，还有一位女同志长得跟陆秦挺像的，挺漂亮一女娃，她就多看了几眼。 夫妻二人都颔首示意。 妇人这下话是对着他们说的，目光还停留在女娃身上，热情地笑了笑，你们二位先登记吧? 陆秦朝他姐夫使了个眼色：你看吧，我姐多么引人注意。 孔跃鬼使神差地读懂了眼神的意思，正要上前拒绝，陆秦已经先行拒了，不用不用，咱们也不急，慢慢来吧，反正屋里也挺暖和的。 还有服务员同志，你也别急啊，登记准确最重要。 对对对，我们是不急。其余人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只是没有男同志反应快，没想到要让座而已。 原本催促紧张的气氛，就这么平稳下来，两位服务员偷偷抹了把汗，正好记住了陆秦的脸，心生感激。 一大群人登记完，跟陆秦打完招呼才一一转身离去。 陆秦他们来得不算太晚，轮到他们的时候。 女服务员看了他们一眼，带着试探询问，陆同志，我给你们安排在一楼怎么样? 一楼不用爬楼梯，直接靠近大门，且热水房也在一楼，女同志报恩的心思明显。 陆秦没想到还有这待遇，他回头，姐? 陆春浓回了一句，也行，不麻烦这位女同志就行。 女服务员伸长脖子，很轻易看到说话的人，一眼瞧出二人是姐弟关系，她摇头，没事，就两个房间的事，不麻烦。 本来就先到先得的事。 登记好之后，陆秦拿上钥匙，往上小抛又飞快接下，谢谢了啊。 不用不用。服务员女同志摇头，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说，要是我们不在，你直接登记在这本本子上，我们每天上班的点都会看。 好嘞，那祝你工作愉快。 他转个身，姐，我们走吧，洗漱完今天早点休息。 他们订的是两个单人间，陆秦拿了钥匙自觉去了一屋，然后反手关上门，迎面一股霉味。 见他进去了，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去了隔壁的屋子。 安置好后，孔跃去国营饭店买饭。晚饭是简单的馒头以及萝卜丝炒肉，里面还放了几小段蒜，闻起来香喷喷的，他还打了一碗鸡蛋汤，外头天气太冷，即使捂在怀里回来也凉了大半。 夜里，旅店隔音不好，楼上还有人在走路，隔壁有人辗转反侧，那床咯吱咯吱的，陆秦躺在床上，头底下垫着他的外套，他睁眼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转个身呼了口气，心想等今年过去，熬到明年七八年的十二月，一切都会转好的。他现在内心还真不紧张，主要是平静地迎接接下来的生活。 孔跃和陆春浓也难眠，夫妻二人相拥着，听着周遭的声音，孔跃一闭眼，评论了一句，陆秦这小子挺行的。 嗯?陆春浓睁开眼睛看他。 孔跃咳了一声，没啥，早点睡吧，我明天给他买青菜瘦肉粥和包子去，你要吃什么? 夫妻夜话一两句，二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陆秦打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壶热水，他转头左看又看，远处的服务员在他看来时指指自己又指指水。 走廊的尽头正有人排着队打水呢。 他眉宇上展，招招手无声道了声谢，当下的人都很有感恩之心，热于助人。 姐夫，我饿了。走到对面，他抬手敲门。 门一开，陆春浓把早餐分给他，你姐夫买的，赶紧吃吧，吃完去学校。 陆秦接过来，没成想他姐夫还真给他买了，他接过来咬了一口，嘴里咬着东西模糊不清地道，姐你吃了没? 我吃了两个鸡蛋，还有两个在热水杯里烫着，你想吃自己拿。 鸡蛋凉了会变腥，烫水里是为了防止变凉。 唔。陆秦三两口咬下一个包子，走到床上坐下。 他的东西都在他姐夫包裹里，孔跃拿出考试要用的东西塞他包里，手拎着过来找他，东西拿好别掉了。 说着直接将包挂他脖子上。 陆秦头歪了一下，稳稳地挂着包裹，放心吧。 -- 第228页 半个小时后，他们迈出旅社的门，后面前面陆陆续续都是人，步伐紧凑。 这天的天气好像格外开恩，风停了，太阳出来了，晒到身上虽说感觉不到暖洋洋，但一片明亮耀眼，就像是希望。 三个人都在不同考场。 孔跃难得叮嘱他，陆秦，认真考，不要紧张。 陆春浓心态平稳，抬手理理他的衣领，加把劲。 陆秦笑开，嗯嗯，你们也好好考。 他和他姐夫都是考的理科，唯有陆春浓选择了文科类。 理工类考的内容是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后面两门统称为理化，而英语则是作为文理科外的一门加试学科，对象是报考外语专业的。与陆秦无关。 时间安排上大体还算合理，上午一门下午一门，中午还能休息一下。 十二月二十八日当天，上午考的是数学，下午安排政治，第二天上午是理化下午语文，总之是文理掺杂着来。但每个省份都不一样。至于第三天的考试，与他们无关。 拿到数学卷子的时候，依稀能闻到油墨香味，这是一批见证历史的卷子。 陆秦先是翻开检查了一遍有没有有墨迹的、缺题的，都没有他就开始正式看题。因为是第一年，题目还算简单，最难的不过是抛物线题目，可能要多转一两个弯才能算出来。 负责监考学生的老师都不是原莱阳县第一中学的，高伟民他们被借派到隔壁县中学了，所以上面的老师眼睛能睁开多大就睁多大，高考前两日上面的会议也不是白开的，出了事监考老师要负责的。不过他们就没见过翻卷子翻那么齐的，就他们这个考场的考生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陆秦随意扫了一圈周遭的环境，见不少人开始低头答题，他扒开笔帽开始写题。 第一场有人紧张是正常的，第一门考完出考场的时候，陆秦看到有人露出轻松的笑容，有人愁眉苦脸，还有的崩溃哭了，不过都很快收拾好情绪。 他摸着兜里冷掉的鸡蛋，丢热水里泡了半个小时，题目虽然简单，但真的挺费神的。 到了下午，考的是政治，莱福食品厂不缺报纸报道，陆秦敢说他的思想早就被熏陶得毫无问题了，只不过落笔的时候还真得仔细斟酌。 一天时间转瞬而过，那就是不眨眼的事儿。 陆秦出了校门就想回旅社，无疑是晚上的天气太冷了。大门口还有对答案的，他敢说对答案的都是没来中学复习的。 第121章 陆秦双手揣兜,看见他阿姐的身影，迈开他修长的双腿走过去。 姐! 陆春浓脖子往里缩,一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眼神迷茫了一瞬，她露出通红的鼻尖，嗯? 姐弟俩都是同样的心理,先打量对方的神色,相似的眼睛互探，看一眼便知道对方考得如何了。 也不知道他姐夫为什么还没出来,陆秦想都没想取下脖子上的围巾，抬手给她围上。 附近还有一堆窸窸窣窣对话对答案的，哀嚎声阵阵,懊悔的情绪明显,也有满面红光的。 姐弟俩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先围住，早上还是太阳现在又刮风了,傍晚县城的风比我们大队还要厉害啊。按住她拒绝的动作,陆秦扯着毛巾在她脖子上转了两圈，叨叨了两句。 他皮比他姐厚实。嘶，不过这风还真是冷。 俊男靓女，美好的人或事物，是很容易就让人注意到的。 考生经过时，总有三两个回头来看的。尤其是因为二者相似的眼睛,让人多瞅了两眼。 孔跃出来时，正瞧见姐弟俩低声说着什么,陆秦嘴没停,逗得陆春浓笑弯着眼睛。 他三两步走过去,一眼瞅见她脖子上多出来的围巾。他移开视线往陆秦脖子上看去。 陆秦拨了两下额头前的碎发,飞快缩回手，走吧姐夫，我早就饿了。 陆春浓眼睛微弯，低声问他，回去了? 谁都没问今天到底考得怎么样。 孔跃低声嗯了一声，他走在前面带路，等先送他们姐弟俩回到旅社，才转身出门去买饭。 结果刚到门口，他就看见秦明志站在自行车旁边，手上还拎着两个饭盒。 孔跃!秦明志喊了一句。 孔跃脚步顿在那，随后走过去，颔首示意，秦哥。 秦明志拍拍他肩膀，我嫂子做的，本来今天中午接我侄女时要给你们送过来的，结果学校没碰着你，又重新做了一份。 他嫂子就是孙娟，之前让他们三个人去秦家住，随便挤一挤，孔跃还没同意。 说实话，孔跃要高考，他还挺震惊的，也跟着劝了，现在的孔跃是处于请假的状态。考完还可以回去上班。 有些话不必多言，孔跃接过来，麻烦你了，帮我谢谢孙姐。 谢啥，对了，里面还有陆秦那小子喜欢吃的红烧肉，不过你们明天要考试，让他别吃太多。 他现在就记得陆秦这小子爱吃红烧肉。 孔跃，嗯 行了，不打扰你了，回去好好休息，走了。 孔跃等他离开才转身回旅社，他身形笔挺，走路的姿势就与旁人不同。 -- 第229页 陆春浓打了两壶热水回来，叫上陆秦，两人捧着搪瓷杯在那喝热水，一听到门口的动静便看过去。 这么快回来了? 视线下移，陆秦被白雾冲得眯起眼睛，他感觉这饭盒有点熟悉啊。 孔跃反手关上门，我刚出门就遇到了秦哥，饭盒是孙姐叫秦哥送过来的。 陆秦了然，他啜了口热水，一下从心口暖到肚子里，浑身都舒坦了，孙婶子人真好啊。 闺女考试还能想到他们。国营饭店的饭菜是好吃，不过总没有那种家里煮出来的感觉。 陆春浓把手里的热水递给孔跃暖手，他没要。他一个大男人不怕冷。 饭菜一下就凉了，我们先吃吧，等考完试我们再去拜访一下。 行啊。陆秦是没啥意见的。 不得不说，秦家今天的伙食有点好。 两个饭盒，水桶状的饭盒里面装了鸡汤，上面的浮油都去掉了，汤里还有实打实的肉。 另一个饭盒底下是饭，上面堆着两个盘子，一盘红烧肉，一盘青笋炒蛋。 陆秦也不认识这是啥季节的笋，只知道味道是真的香，炒菜还热乎着，上面没结油块。 孔跃把两个炒菜合并到一个盘子里，腾出两个饭盒盖和一个盘子吃饭是正正好。 孙娟可能考虑到了两个大男人的饭量，饭盒底部还有两碗饭时，陆秦就吃饱不再动了，剩下的都给他姐夫扒拉吃下去了。 陆春浓把饭盒收起来准备带回去用草木灰洗一洗，因为凉掉的饭盒上面很快结了一层厚厚的油块。 吃饱喝足后，晚上陆秦随意洗漱了一番就睡了，今晚的旅社比昨天安静多了。陆秦睡得比在厂里工作时还要香。 第二天上午考理化，下午考语文。 上午因为考两门，考试时间拉长。 语文可以说是所有学科里面最简单的，第一道就是作文题，题目为难忘的一天;第二道是按照词语组句子，不过这题简单也是简单分也是最少的，只有五分;第三道题是词语解释，除了第一个是词语，后面四个都是成语，其中一个是居心叵测;最后一道，相对来说要难一点，是给文言文断句标标点，并且要翻译。 考完之后，陆秦搁下笔嘘了口气，终于考完了。 他四处环视了一圈，大部分考生还在埋头苦写。 察觉到讲台上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陆秦抬起头朝监考老师笑了笑。 监考老师这下很确信这位同学不是在偷看同学答案了，不然哪个敢这么大大方方的。 不过监考老师还想确认一下，他又回视一眼。结果那位长得好看的男同学又朝他笑了一下，还露出一副好看的大白牙。 监考老师：多年没监考，现在的学生都这样了? 第一中学最中心的位置挂了一个需要人工敲的钟，还额外购买了一个铃，钟声和铃声同时响起时。所有人都恍惚了一下，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有点短暂又有点长，随后心跳突起，他们终于考完了啊。 问陆秦考完是什么感觉，那就是浑身轻松。 以免被人拦住问题，他拉着围巾往脸上罩，低着头脚步匆匆往外走。 还别说，他的决定是对的，因为他身后就有三两个熟悉的同学围在一起，你看到陆同学了没?我想跟他对对答案。 没有啊，我也没看到，是不是还没出来啊? 怎么可能没出来? 我们再等等吧。 没办法，人太出名也有压力，陆秦在大门口偏僻处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他姐和姐夫。 孔跃见他围着脸一副不能见人的样子，心中了然，我先去旅店收拾行李，你们先去来根叔那里。 陆春浓接过他手里的纸袋，待会人多，那我先带陆秦过去。 孔跃点头，向陆秦传递了一个好好照顾她的眼神，转身离去。他脚速快，三两下就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陆秦和陆春浓赶到停放牛车的地点，知青都还没来。 来根叔。 教室里待了两天，考完试乍一看到大队的人，陆秦就感觉一种新鲜感。 诶!考完了? 嗯，来根叔你等久了吧? 车板上的角落里有一层被褥，周来根回复说没等多久，随后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罐头制的热水瓶，这里暖和呢，你们姐弟俩就在这坐着啊。 感受到他善意，陆春浓心中暖暖的，谢谢叔。 周来根摆手，把怀里的罐头瓶塞给陆秦，你们捂着吧，我来的时候灌的，还热乎着呢。 诶，谢谢叔! 三个人坐在一起唠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知青回来了，脸上的神色还算好，只不过有些疲惫，见陆秦在聊天，也没好意思打搅他，愣是忍住了。 孔跃大包小包回来得很快，见姐弟俩窝在前头和周来根嘀嘀咕咕的，他走过去在他们俩旁边坐下来。 陆秦不用转头都知道是他姐夫。 一行人赶回到大队时天都黑了。 知青终于忍不住打招呼，陆同学，明天见。 明天见!今天好好休息啊。 -- 第230页 三个人往家里去，陆秦快到家门口反而不急，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风是从他们屋背后吹来的，陆秦鼻子灵，自行嗅了嗅，我婶娘做什么饭菜了这么香? 他嗅东西的声音还蛮大的，夫妻二人同时回头看了眼。 陆秦对上他们的视线，一副怎么了的神情。 天气太冷，外面关得紧密严实，里面的人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陆秦反手关上门，迅速将手揣回兜里。 家里也就厨房亮着灯，透过门缝映出来。孔跃和陆春浓先行回自己屋。 陆秦想了想还是去厨房烤火去，这天气也太冷了。 孙来妹坐在灶下，孔东东坐在旁边，两人守着锅底灰藏着的烤红薯。 冬天的红薯格外的甜，主要是挖出来后搁置了一段时间，水份慢慢减少后，糖分增加。 自从她乖孙去上学之后，孙来妹好长时间没跟孔东东相处了，这不，听到他想吃红薯，她煮好饭菜后二话不说就烧火烤。 小心点啊。 孙来妹把红薯夹出来放在地上。 孔东东屁股从凳子上飞快挪出来蹲在地上，手搁置于膝盖上，小眼睛瞪大，奶，你烤的红薯好香啊。 孙来妹笑眯眯着眼睛。结果陆秦这会儿进来，一阵冷风让她眼睛又继续眯了一会儿。 好香啊，怎么还有烤红薯的味道?陆秦一进来就仔细地嗅，视线一挪，他看过去，呦，还真有啊? 考试前不敢吃红薯，现在他啥都敢吃了。 孙来妹擦了下眼角，啥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见声音，你姐和姐夫呢? 都回来了，他们俩去隔壁了。 陆秦还真饿了，走前去弯下腰捡起红薯，吹去上面的灰，直接对半掰开，露出橙蜜色的果肉，他发自内心地感慨，真香啊。 孔东东蹲在那，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也没说那是他等了半天的烤红薯。 作者有话说： 更了， 第122章 然而陆秦会那么不尊老爱幼的吗?显然不是啊。 他意思一下伸出来,婶子你们先吃。 孙来妹实在看不过去，一根红薯而已推来推去,锅里还有,你自己吃吧。 噢，我还真饿了，婶子你是不知道,我在学校考试还想着你做的饭呢。 他边说着直接就在孔东东坐过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掰了小口吹了吹，直接喂到孔东东嘴里。 孔东东张开嘴咬下,轻抿着吃，忽然小眼睛一亮，腾不出嘴来评论。 很好,陆秦透过的反应就知道知道这红薯很甜了,他可以放心地吃了。他吃两口，再喂孔东东小一口。 孔东东挪啊挪的,两手趴着他膝盖,时不时抬头等着投喂。 还剩最后一口，陆秦低头，顿了一下，算了，当个好舅舅吧。 孙来妹见他们俩的没吃过红薯似的吃相，实在是哭笑不得,又从锅灰里挖了一个出来，不急,还有呢。 大冬天的就适合吃烤红薯。 舅舅,我还想吃。孔东东掰着手指头,他好像就吃了五口还是六口。 陆秦没立即应他,伸手在他肚子上摸了摸，隔着几层衣服摸不出实质，婶子你们吃晚饭了没? 都等着你们回来吃呢。孙来妹哎呦一声，走吧，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吃饭。 被他一打岔，她完全就忘记了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陆秦松开手一把拉起孔东东，顺手把他帽子掀起来盖上，先吃饭，吃完饭再吃了。 孔跃他们就回屋换了件衣服，进到厨房立即关上门挡住外头的冷风。 孔跃负责摆桌子，陆春浓端菜，一家五口映着昏黄的灯光，各自活动着。 考完试，三个人浑身都透露着一种轻松的感觉，至少目前是轻松的，不用考虑太多。 饭菜一吃干净之后，孔东东完全忘记了还有烤红薯的事，拿出来他也吃不下，最后都进了孔跃嘴里。孙来妹承诺明天给孙子蒸红薯吃。烤出来的甜，蒸出来的估计也是蜜甜蜜甜的。 饭后洗碗筷的时候，孙来妹发现家里多了两个饭盒两个陌生的盘子还多问了两句，得知秦家送了饭菜，她记得家里腌了鸭蛋，提议到时候可以作为回礼送过去。 这一晚，很多人睡不着的，听着屋外的寒风，但都各自保持着宁静。 高考完就过年了。大队里的活都忙完了，上山下山捡柴火的人不少。 陆秦刚考完试原本想在家休息一天的，结果也歇不过来。因为知青所的知青找来了。 陆姐好。 陆姐好。 他们一早就知道陆春浓长得好看，而且还跟陆同学长得挺像的。 陆春浓笑着点点头，怕他们不自在，提着篮子就出门了。 柳志他们收回视线，只见陆同学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赶紧道：陆同学，这些都是我们一早捡来的，晒一晒就可以烧了。 我们也捡不了大的，只能捡一些枯枝，你别嫌弃。 下乡多年，他们干活依然不太像样，只能干些简单的。 知青们你捡一点我捡一点，堆起来的柴火还真不少，柴火不值钱，捡柴火的活还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 第231页 怕他会拒绝，他们丢下东西就跑了。原本他们还打算多问一点题目的事，但孔陆秦没睡醒的模样很快打消了念头。 陆秦才刚从屋里出来，眼神还一片迷蒙。 婶娘?婶娘? 诶，来了!孙来妹抱着个酸菜缸子出来，这么多啊。 没事，收着吧，不收他们也不安心。陆秦清醒不少。 行，我刚才翻出今年年中弄的酸笋、酸豆角酸菜，到时候给秦家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秦婶子家口味跟咱们家差不多，婶子早饭吃啥啊? 孙来妹抬眼看了眼天边，虽然是个阴天，但时间真挺晚了，都大上午了。 她想了想，锅里还给你热着红薯还有半块咸鸭蛋和两个鸡蛋，东东的那个鸡蛋没吃，你待会叫他吃了。 唔。陆秦应下。 他洗漱完之后就回屋把孔东东叫出来陪他吃早饭。 紧接着他算了一下考试出成绩的时间，吃饱喝足后拿出之前写的稿子润润色，找到墙角的自行车推着就准备出门，他尽量半天时间弄完。 大腿忽然被人抱住。 舅舅，我也想去。 陆秦张嘴就想拒绝，天气也太冷了，孩子可不抗冻。但看他可怜巴巴的，他直接就回屋拿了床棉被出来。把他裹严实了搁在前面。 婶子，我出去一趟啊。要不要把饭盒给人家送回去? 诶!孙来妹听见动静出来，大下午的不好去人家里，寓意不好，还是等下回吧，你和东东早点回来。 好嘞。 陆秦双手握在车把上，直接冻的得一个哆嗦，远处的天空澄净，寒风是实打实的。 坐在他前面的孔东东一整个裹在被子里，耳朵都没露出来。 县城，邮电局的人听见动静抬头看去，只见眼熟的年轻同志抱着一床棉被等在前面。 棉?棉被? 紧接着从中透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那张小脸转过来，工作人员眨了下眼睛。 陆同志，这是? 同志你好，这是我外甥，麻烦你帮我投稿了。 还以为是陆同志儿子呢，诶，不麻烦，陆同志客气了。 同志，我现在寄出去的信得等过完年才能送出去吧?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柜台询问她。 工作人员撕了张邮票下来，陆同志你很急吗?年前还有最后一波送信的，你，要不要多缴两分钱现在加塞送出去? 陆秦算着时间呢，可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了，他笑着拒绝，不用了，过完年寄就可以了，麻烦同志了啊。 陆同志客气了，不用谢，下回莱福食品厂出了热销品，告诉我一声啊。她后面声音是压低说的。 陆秦说了个可以的手势，带着孔东东离开，准备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他抱着大棉被子里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旁边经过好几个跑来跑去的小孩，不确定孔东东小同志会不会因为裹得跟蝉蛹似地觉得丢人，他还低头瞧了一眼。得，只见他两眼好奇地看着四周，可能压根还不知道丢人是什么感觉吧。 ****** 陆秦参加考试是请了假的，但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去高考了。 实则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他至少还能再领一个月的工资，有钱谁都不嫌多。 回到厂办，任厂长就感觉许久没见过这小子了，看他熟悉地倒茶整理材料。 他走过去问：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第123章 任厂长这番话,是学生考完试之后最怕长辈问的一句话。 看这小子轻松地在办公室穿梭忙碌，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灿烂的笑容,他就没见过一回他拉着脸的,这是考好了还是没考好呢?任厂长实在没忍住。 陆秦拎着热水壶，二话不说先给他倒上茶，十分谦虚地道,厂长,会做的题目我都填上去了，其它的就看改卷老师怎么改了。 任厂长细细品味,拐着弯告诉他都会做是吧? 陆秦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反驳他可没那么说，他只是平平无奇地阐述考后感而已。 哦?那什么时候出成绩? 应该是一个月内,厂长你放心,我这段时间会好好工作的。 他会好好工作，任厂长是信的。只是心里还不得劲。你说他怎么就不能留在厂子里工作呢? 趁现在能让他多干点活,任厂长决定让他多跑跑腿,别浪费了他的才能。 陆秦去参加高考的事，食堂打饭的婶子不知道通过啥渠道知道的，当然，厂里后勤的人有后台并不稀奇。等到中午打饭的时候看到他那张脸，多舀了一勺肉给他。 陆秦接过饭缸，刚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啥,于是又半弯着腰脸贴着窗口，眼睛盯着她脖子上的丝巾,多谢婶子了,婶子你脖子上的丝巾真好看,刚买的吧? 他这一声不小,引得好几个人看过去，哟，还真是红丝巾，是新的嘞。在到处都是油烟的饭堂里戴，可真是舍得啊。 打饭的婶子原本想的是陆秘书要是考上了，那他来食堂吃饭的次数可就来一次少一次，她可都习惯了，还竟有些舍不得嘞。 -- 第232页 一听他的夸赞，察觉到四周的视线，她低头看了眼脖子，紧跟着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她眼角褶子都出来了，上班半天，也就他注意到了，她示意他把饭缸拿过去。 陆秦还就真伸过去，大婶又给他缸里多打了几块软糯的土豆，底下还埋了两块肉，叮嘱他，吃饱一点啊。 也是他运气好，这位婶子在饭堂有话语权。 诶!谢谢婶子。我肯定全部都吃掉。早上他跑了好几个厂房，他是真饿了。 后面等着打饭的同志，探头看了一眼，对于打饭大婶对他的偏爱，就已经完全不稀奇了，他们能得到两块肉就很满意了。 陆秦端着他的饭缸心意满足地离开，走到座位上坐下。 他的对面是周军，旁边就是徐有志。 周军当年可是厂里的风云人物，他都没这种待遇。 两人沉默的看着了他饭缸一眼，又挪开视线看了眼自己的，很好，与之前的差距更大了。 陆秦原本的宝贝搪瓷杯早就被他收起来放办公室喝水了，也就是他现在完全是凭脸刷回来的冒尖的肉。 陆秦拿起还没用的筷子，二话不说就往他们碗里夹，夹碗之后，他把碗挪到自己面前，快点吃吧，吃完回去睡一觉，好几天没上班，我一时都不适应了。 他吃饭的动作却不是这么说的，食堂的饭菜一如既往合他胃口。 徐有志和周军把家里带的炒菜都分给他一些。 徐有志埋头扒拉了两口，忽然抬起头，陆秦你考得怎么样? 陆秦当时也劝他去考，不过他没答应，考虑因素诸多，他是勉强才能高中毕业，为了这份工作，求了好多人帮忙。但人的观念不是一成不变的。 陆秦又听一人问自己考试的事，估摸人家纯属关心，他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还是那套话，会写的都写完了，剩下的就看老师怎么改了。 徐有志点头，那你肯定没问题的。 周军插话，我记得你是填了宁大吧? 对。陆秦都快忘了眼前还有个读过大学的人了，周科长你哪里读的? 他仔细想想，周科长是大学毕业生，不，应该说是十年前就大学毕业了，他现在三十不到，仔细一算后得出个结果，周科长你十几岁就读大学了? 我读书早，是十六岁上的大学，后面是在宁大师范念的书，学校就在宁大隔壁。 不过后面形势复杂起来的时候，他大学都差点没读完，勉强毕的业，那会儿留给他的阴影还蛮大的。他想现在的形势应该会好很多。 哇哦，周科长是真人不露相啊，而且为人谦虚。 陆秦猜测他以后就是奔着食品厂厂长职位去的。 周军看着眼前的青年，正是年轻有活力的时候，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好好读书的。 陆秦应和，那是。 一旁的徐有志若有所思。 吃完饭，陆秦又回去上岗了，跑完生产科跑研发岗，腿上虽然累，但是嘴上却没闲过，毕竟一过完新年厂里就会有新的产品研发出来。 下班的时候，他还记得家里交的任务。主要是早上走得太急没赶上。 上回把饭盒还给秦家后，孙来妹给秦家送了些酸菜酸豆角之类的，孙娟还挺喜欢的。正好又有一波出缸，还有好几个自制的咸鸭蛋，他姐和孙婶子就一并让人给带来了。 骑着自行车到家属楼下，陆秦见天好像都快黑了。又想起孙来妹提起的下午看人寓意不好不礼貌，他之前可不止一次那么干，不过应该没事吧?他又不是上门拜访。 但他才往前走了两步呢，就看见孙娟和秦诗的身影。秦诗剪了头发，他也是通过孙娟的背影才反应过来。 他停下自行车，刚要大声喊住她们，就听见前面传来孙娟生气的声音。 孙娟一手簸箕一手笤帚，板着张脸，我闺女高考碍着你们啥事了啊?她这个年纪怎么了?我要不是下来倒个垃圾还不知道你们拦着我闺女问这问那的，这么操心我家的事，要不你直接来我家里啊，反正我家里凳子多随你们坐，过年的瓜子也没吃完，要不要端出来给你们再嗑一嗑?看你们闲还是我家瓜子咸 陆秦：嗯嗯?? 秦诗为了考试剪了短发，可能师傅的手艺不太行，侧边的碎发都没遮住耳朵。孙娟站在她前面，她就在那后面低着头，紧抿着唇，平日里弯弯的眼睛里也没了笑意。 负责拦住秦诗的婶子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生气啊。 不是，娟子，我就是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真没别的意思。 她们平日里就嘴碎，除了婆媳事那就是谁家闺女没出嫁的事，她今天说冤枉也不冤枉，因为秦家对于秦诗高考的事瞒得还挺严实的，也就亲近的人知道。但不知怎么地传到家属院来了。于是她和几个老大姐不就是没忍住拦住秦诗问了两句吗? 本来也是，像秦诗这个年纪，虚岁都二十二了吧，跟她一般年纪的早就嫁人了。她们听到她不仅没处对象还去参加高考，高考啊，要是考上了又是读几年的事，那她的年纪不就上去了吗?以后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对象。 再者附近家属院就有嫁入的新媳妇因为高考的事闹出矛盾来的，最近的热闹看都看不完。 -- 第233页 基于此，那几位婶子才没忍住拦住她问，问着问着就没忍住发表一两句自个儿的意见。 也就刚刚好，不知道啥运气，就被孙娟碰上了。 她们都想扇自己一巴掌，孙娟可是妇联主任，你说她们干嘛想不开嘴碎，碎就碎，碎别人家的就好了。 但是孙娟最近的火气是不是太大了些? 孙娟嘴里长了个泡，听到她们的道歉以及瞥清她们眼中的歉意，她嘶了一下，你们是不是闲的啊，那么喜欢讨论别人家的事，与其有这功夫，还不如处理好自己家的事，多学习学习知识，我看之前的扫盲活动是白扫了。 秦诗顺了顺孙娟的背，她站出来，婶子们，我是真的不急，所以不用为我操心终身大事。 一群婶子：她们，她们配着急吗? 下次再谈这事她们就烂嘴巴。 小诗，对不住啊，婶子真没其它意思。 有的人嘴巴就是忍不住，一天不八卦就难受，说的就是她们这些人。 是啊，小诗你肯定能考上的，等考上以后，想找啥对象没有啊。 秦诗轻抿着唇笑了笑没再说话。 众婶子这才松了口气。 孙娟还想张嘴说两句的，结果嘴巴一动就疼。 走吧，上去了，回去吃饭了，你爸该等急了。 嗯嗯，婶子再见。 不过两人一转身就看见原处的陆秦。 作为看完全程的陆秦：尴尬了这不是。 他抬起手，脸上摆着大大的笑容，拎着东西走过来，婶子。 孙娟脸上这才重新出现笑容，咋来了啊?走，先上家里去喝个茶。 看这场景，陆秦也不能把东西丢给她们就走，不然还以为他在避嫌呢，而且女同志脸薄。 他说了句，我推着自行车就来，婶子秦同志你们等一下啊。 秦诗见他之前不像是听到的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然还挺尴尬的。 陆秦说着转身就跑。回来时推着他那辆自行车，两个车把上都没闲着，各自挂满了两个袋子。 上楼的时候，两个袋子拎在他手上。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主要是孙娟上火嘴巴疼。 到了门口，婶子，这是我婶娘叫我拎来给你家的酸笋，你不是说爱吃吗?正好又出来一缸，还有这个咸鸭蛋，我婶娘说已经腌入味了 他把东西一一放下来。 孙娟这下是知道他为啥过来了，人情往来一事，就是来来往往的，帮我谢谢你婶娘了啊。 秦诗从厨房出来，端了两杯温水放在他面前，她随后在他对面坐下。 陆秦笑着朝她点点头，回复孙娟的话，不用谢，婶子你吃个开心就行，等过了春，地里还有野菜，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诶!孙娟应下，她现在疼得不咋想张嘴。 那婶子就先这样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孙娟一时只好仰头看着站起来的他，不吃个饭啊。 她说着站起来，都到饭点了，吃个晚饭再走吧。 原本在家的秦明海同志早就出去买肉去了，他们家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吃肉时间，只不过肉的种类和量不一样。 不了婶子，再晚就该看不清路了。 陆秦喝了两口秦诗倒的茶，浑身已经暖和过来了。 秦诗送他到了门口。 陆秦原本想抬脚就走的，结果又回头说了句，秦同志，你肯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他不是在说鼓励的话，因为事实如此，秦诗不比他们看书晚，准备得相当充分。 啊，谢谢你陆同志。秦诗愣了下，随后回过神来，也祝陆同志取得佳绩。 陆秦笑了笑，摆摆手离去。 ****** 考完试之后，等成绩的每一天对于考生而言都特别煎熬。 志愿是考试之前填的，谁能确定你填了就能被录取到?对于不确定的结果，谁能不紧张。但等久之后，就有点麻木了。 陆秦之后辛辛苦苦上了小一个月的班，当然有可能是秦诗以及家里人的祝福起了作用，高考考试成绩出来了，他以高分的姿态牢牢占在榜首，而就在下旬的第二天，他收到了宁大录取通知书。 来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但确实是惊喜，真就是一个心想事成啊。 他还多问了一句，有没有陆春浓和孔跃的啊? 工作人员正在那掏呢，语气略显尊敬，有!同志你等等啊，我给你找找。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1 00:22:51~2022-06-05 23:2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燕40瓶;无心35瓶;伊人30瓶;AW、看看、李李李李李、一直在学习20瓶;柑橘栀子花、安静的猪头三、然然、糯米糍、风浅行、荒野、追文少女、七七八八、苏黎世、jacky0328、K、豆豆10瓶;想不出昵称嗷7瓶;竹子、甜酒酿、嘉慧小姐姐、蝶尾鱼、爱困的多宝鱼、呵呵哒2333、大道至简、ally、42259088 5瓶;wly 4瓶;青梅唔唔、呦呦鹿鸣、Linda、聚会好哈皮3瓶;耀耀?切克闹、房子、草语茶、EmmaY、鲤海2333、人面2瓶;细雨、一树春光、喵喵太可爱了叭、Lynn、哇咧哇咧、doudou 1瓶; -- 第234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邮递人员从兜里翻出通知书一看,还真是同一个地点的啊。不知道另外两个与这位男同志是什么关系。 但一家里面考上三个，祖坟冒青烟了吧? 他两手拿着通知书,送到他面前,这位同志，你请签收一下。 好，麻烦了啊。陆秦接过来看了眼,确定他姐和姐夫的,着手就在单子上签了字。 不麻烦，我还得去你们知青所送信。 诶?等一下啊,我想问一下今年我们县考上的人多吗?陆秦刚要转身，又回头问了一句。 邮递人员扶着自行车，下意识拍了拍肩上挂着的军绿色包,陆同志,我们县今年考上的有一百三十来个呢，还不包括知青。 他补充了一句,我听说我们县考上的人数比其他县城都要多,这不我和好几位同志同时被派出来送件了。 陆秦听到答案道了声谢，结合参考人数仔细一算，录取率快到百分之七了。等到全国录取率出来一对比才知道结果。 陆秦，你刚才跟谁说话呢?孙来妹扛着锄头从屋后菜园里出来，抬脚在地上蹭了蹭泥。 陆秦眉宇上扬，婶子,刚才邮递员过来了，他是来送录取通知书的。 陆秦心绪波动还是有的,因为他是历史事件的见证人物,而且从高考过后尤其是今年十二月后,国家会越来越好,也意味着他步入一个新征程。收到通知书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孙来妹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你说啥? 通知书啊，我们三都考上了。 考上了!考上了?孙来妹着急忙慌地放下锄头，声音徒然拔高。 她前几十年还没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 陆秦拿着通知书走过去，你看，这是我的，这是我姐和我姐夫的。 孙来妹刚要去接，又缩回手在衣服上反复地擦，她小心翼翼接过来，虽然不识字，但她感觉到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孙来妹知道他们参加考试的时候情绪波动不大，等他们考完试也没多问，得知他们成绩的时候稍微紧张了，等拿到通知书才有了真真切切的感觉。还真是考上大学了啊!一考考三个啊，一个没落下。 大队里进来个陌生面孔，半会功夫就能传得大家伙都知道，何况是过来送通知书的邮递员，那身军绿色的衣服和衣服上的红星格外显眼。 知青收到通知书的时候，大部分还没出门。 一整个喧闹又叫又哭又喊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这是咋了? 刚才大队里有邮递员来送通知书了，邮递员来的时候喊了一声，我听到了。 啊，不会吧，还真有人考上了啊!我去看看去。 怎么可能没考上，之前出成绩的时候不还说考得挺高的吗? 除了知青，我们大队其它参加考试的人怎么样了?陆秦那小子不是高分吗? 不知道啊，走，咱们看看去。 江满柱也是其中一个，不过跟他们不一样，他转身朝着孔家去的。 去到孔家的时候，院子里就孙来妹一个人，站在他的角度只看见孙来妹在抬手擦眼泪。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不成陆秦考了高分填错学校没录取上? 陆秦放下通知书，好的心情由内而外，整个是满面红光，一出来就见他满柱叔站在院外犹犹豫豫的。 叔，进来喝茶啊。 得，他一喊，江满柱走也走不得了。 孙来妹恰好回过头，江满柱看过去，人脸上带着笑呢，哪里就是在伤心呢，估计是给人激动的。 江满柱这下放心了，他背着手往里走，刚才我看邮递员来了一趟，知青也在那欢呼，你们怎么样?收到通知书没有? 收到了收到了!这是孙来妹迫不及待的声音。 陆秦对他叔笑了笑以示他婶子说的是对的。 江满柱脸上浮起笑意，你们收到了几封? 三个都考上了。依然是孙来妹在说话。 啥?江满柱背在身后的手一抖，三个都考上了?考上了好啊，考上了好! 得知知青考上他还没那么开心，毕竟孔家和陆秦他们才真真算是他们大队的。孔家以后一下就起来了。 孙来妹又笑了一遍，忽然想到什么，她拎着篮子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这一天，同样的场景出现在不同人家中。 孔跃接上陆春浓回家，一进大队就被通知他们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孔跃明显感觉到搁在他腰上的手用了点劲。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加快速度稳稳当当地往家里赶去。 结果回去之后，孙来妹不在家，陆秦也不知道去哪了。 夫妻二人一脸迷惑地对视了一眼，人呢?那一霎那他们忽然怀疑自己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最后还是孔跃从陆秦房间的桌上找到了三封录取通知书，心绪才终于乱起来，他们真的是考上了。 兴奋过后，就没有人可以分享的。 孔东东回来喊了两句，然后就被孔跃拉过去分享喜悦了。 -- 第235页 孔东东经过舅舅的熏陶，知道大学是很重要的，考，考上了? 对，我们都考上了，以后都要去上学了。陆春浓眉间光辉流动。 孔东东虽然小，但是能轻易感觉到大人的情绪。 阿妈阿爸真棒!他毫不吝啬地鼓掌，声音脆嫩，我以后也要好好读书，也要考大学，养舅舅。 他的回答完全就是脱口而出的。 陆春浓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孔跃：呵。 这一天时间流逝得好像非常地快，夫妻俩都快冷静下来了，还没见到一老一少的身影。 她菜准备好只等下锅了，东东，你奶和舅舅呢! 孔东东翻着小人书，阿妈，我看到奶去找刘奶奶说话了，舅舅我没看到噢，我没找到他。 行，你饿不饿?我先给你炖蛋吃。 被他们念叨的两个人，一个人跟人唠嗑唠得嘴皮都干了，一个还在知青所小吃小喝。 吃了个半饱，呦呵，抬眼看向外面天都快黑了，陆秦这才告辞，我先回去了啊，谢谢你们的招待。 陆同志，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啊。你放心，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们的大学离得那么近，你都可以来找我们。 陆秦完全就当真了，那你们到时候可不能拒绝啊。 放心吧陆同学。 很现实的问题就是，陆同学比他们考得好，如果他保持这份优秀，以后就只有他们贴过去的份。 陆秦摆摆手，双手揣着兜潇洒地离去。 第125章 进门之前,陆秦正好跟孙来妹碰上。 两个人看见对方都一愣。几乎异口同声，刚回来啊? 巧了吗这不是? 孙来妹嘴巴有点干,她一看见来人才想起重要事情来,诶呦，我晚饭还没做呢! 她下午被人拉住扯了一大堆话，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院门咯吱一声打开,夫妻二人就站在门后看着他们，无声地询问：回来了? 孙来妹没看懂他们夫妻二人的神色,说着就要往里走，我在外面都忘记时间了，东东饿了没? 她的兴奋在外头分享得都快差不多了,被人奉承后笑得腮帮子都是酸的,现在脑袋还有些懵呢。 见他婶娘进去了，陆秦手从裤兜拿出来,紧接着摸了摸后脑勺,今天天黑得早啊，对了姐夫，你们的通知书在我桌上。我们都考上了。 他知道他们估计是两个小时前回来的，肯定早早就享受过这份愉悦了。因此他的阐述尽量显示出兴奋来。 夫妻二人现在跟之前相比确实就已经平静下来了，陆春浓眉眼上弯，我们刚回来就听见了消息,你房间的录取通知书我们都看到了。 姐，姐夫,你们是这个。陆秦不吝啬地朝他们竖起大拇指。当然他也是。考上了就值得鼓励。 勺子刮过碗壁的声音响起,孔东东端着鸡蛋羹出来,小口小口吃。 陆秦瞅了眼,小娃吃东西还挺讲究的，可能才刚开始吃，缺的口不大，但都是按着同一个方向挖，挖得整整齐齐的。 舅舅，你去哪了?他吃一口咽下，好奇地追问他。 陆秦迈进院子里，小屁孩现在话越来越多了，舅舅出去唠嗑了，你怎么就先吃起来了? 可是我饿了哇。他一边吃着嘴里的，一边颤颤巍巍挖了一大口举起来，你要不要吃? 陆秦：他又不是小孩。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趁热乎吃快点。 话音一落，陆秦察觉到有道不太明显的视线，他看过去时，正好碰到孔跃扭头到另外一边。 没一会孔东东又跑到父母面前问他们吃不吃，原本就是炖给他解饿的，大人压根不馋这些。 晚上，光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状况，依稀就能瞥见四个大人情绪都很高。 陆秦是报考的宁大，孔跃去的宁川警察大学，而陆春浓原本去宁大的，最后还是去了宁川师范大学，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教书生活，她发现自己相当喜欢面对小孩，更是喜欢教书这个职业。 总之一家人都是在一起。 孙来妹都做好在家待着的打算了。到时守着家里等他们回来就是，孩子大了总要往外跑的。 结果陆秦说了句话，到时候婶娘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孔东东还要读书，肯定是不能让他跟着姐夫你们住学校的。 孔东东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可以跟舅舅住。 陆秦：那你还挺聪明的。 陆秦一年来都是带着这个崽睡觉的，习惯是真的习惯了，你长大点才能住学校，所以跟舅舅住也不可以。 噢! 孔跃等他们舅甥商量完，才道：后续的事我跟你姐商量好了，到时候就租个房子在外面，妈你也跟过来，到时候东东肯定是需要照顾的。 对啊妈，你跟着我们一起走。 孙来妹听到自己要跟着走吧，这心里是挺开心的，但也有点舍不得家里，毕竟东阳大队她都生活大半辈子了。 -- 第236页 似乎琢磨透她的所想，陆春浓又补了两句，等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有空就回来。 孙来妹心里舒坦，你们都决定好了，还问我呢，再说我也舍不得东东。 奶，我也舍不得你。孔东东补了一句。话多了以后就是哪哪都有他的事。 孙来妹这才又扯开她酸痛的腮帮子笑起来，眼角褶子明显，知道了，奶跟着你们一起走。 今年知青中考上大学的有大半数人以上，大队里也就陆秦考得最好。 江满柱后面又找到家里想在大队里半个庆祝的宴席。但被三个人都拒绝了，他们也不想太出风头，然后自己搁家做了顿好吃的。 与此同时，各大县市都在统计录取人数，进而算录取率。 县教育局，看着统计出来的人数，与旁的县城对比之后，莱阳县今年考中的人数挺多啊。 彭三刚是担任教育局的人事股长，在恢复高考之前，教育局人数不够，他一人就负责政工、文秘、统计等工作。但现在因为新招入的人不熟悉岗位工作，尤其是高考大事，所以主要还是由他负责。 他一感叹，旁的人都凑过来看了，还真是，今年的考卷是不是比较简单? 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看看别的县，一样的试卷人数就没那么多，肯定不是考卷简单。 有细心地发现，他们好些大半的人都去了宁川市附近，也就是说，他们选的诸多学校集合正好把宁大围绕住。这也说明宁大的重要地理位置。 彭三刚视线再往上挪，一眼瞅到陆秦的名字，他记得刚出成绩的时候，陆秦这个名字就占在榜首，他拿起统计表，我去找一下局长。 张局长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屋里还堆着打印机一类，他刚撂下电话，听到敲门的动作，他示意人进来，自己就先站起来迎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都统计出来了? 彭三刚点头，于是把统计结果告诉了他，领导你也听到消息了吧? 张局长眉眼间都是激动，接过来就迫不及待地看，刚才县里也打电话来了，今年我们县考上的人数比隔壁的县要多个两倍。 作为局长，本县考的人数他是清楚的，但对比结果如何他并不明确。 还有这位陆同志，虽然不是状元，但是考进了前三，我们得下乡一躺，你准备准备。 原本之前出成绩时就要去的，但是他们想等录取结果一起，等着上面的指示。 好，那我现在就去让人印刷报纸，让我们县的都知道我们的录取成果。 先把报纸贴出去。 好事传千里。这边教育局在忙碌，与此同时省城报工作单位，他们比下面的人还提早知道了消息。 陆秦?看到录取结果，一个工作人员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是不是经常给我们写信的那位同志?他现在被宁大录取了。 因为成绩出来时他们还等着录取结果，所以他们稿子都写好了，就等着发最新消息。 工作人员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着急忙慌找出一份稿子来，找到了，这是陆同志上回投的稿，我们还没来得及印刷。 稿子上的一位同志是谁?今年莱阳县是一头黑马啊，我看着是跟陆同志有关啊? 第126章 再仔细联系稿子上下文,全文确定的主体只有陆秦这个名字。那一位同志指的就是陆秦了。 你看看是不是这么理解?陆秦就是这位同志。男同志招手。 很明显的道理，他只是怕认错了。毕竟搞错了是要被纠责的。 还真是,我跟你一样的想法。 两人面面相觑。紧接着好像又有了可写的点了。 得到同事的肯定,他拿回报纸，我去找主任去。 莱阳县录取人数的背后竟然是与一位年轻的男同志有关，那可是个新鲜热点。 近一个月来也就高考是大事。 报社、教育局各自都忙碌起来了,行动速度从未有如此之快。 被议论的陆秦本人正悠闲地拿着剪刀,给孔东东剪头发，他待会就准备载着他出门去厂里一躺。 今天太阳暖融融的,陆春浓解下围裙，站在旁边看着，你剪的比我剪的好看。 孔东东小腿一晃一晃的,竖起耳朵,重复他的话，要好看的。 陆秦信心更足了,让他姐拿个镜子来,姐，往上挪一挪。 陆春浓听他的指示挪了挪，一脸怀疑，能看到东东吗? 陆秦仔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看他，我就看看我自己。 照着他的剪就行了,反正他的发型老少皆宜，但关键是得有他这张脸。孔东东哪哪都符合。 噢陆春浓一时还真无法可说了。 我来吧。孔跃怕她举得手累,接过她手里的镜子。 陆秦被迫吃了口狗粮,最近家里的气氛太过好了。他当然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但是他现在正忙着呢,他弯着腰,眯着眼睛仔细与镜子里的人比对，手里又是咔擦一下，像模像样的，换个人他就理所当然地指使起来，姐夫你举低一点啊，到时候剪丑了可别愿我。 -- 第237页 你别动啊。陆秦按捺住孔东东。 孔东东一听这哪行，举低一点给舅舅看噢。 面对亲儿子的要求，孔跃面无表情压低了一些。他脸上没有情绪，不过眼睛却在仔细观摩着，等以后他也可以给孔东东剪。 陆秦耳聪目明的，哪能不注意到他，他干脆就敞开了说，省得让他一个人在那憋着看，剪头发呢，主要还是要有耐心，手艺好的可以剪快一点，手艺不好的剪慢一点，一缕一缕地剪，练久了就有手感了。 孔跃举着镜子都不带动的，都被戳穿了，他干脆就站在那看着，还别说，看久了之后就觉得赏心悦目的。 半小时后，陆秦拿起围在孔东东身上的旧大衣甩了甩，好了，可以了，新发型新面貌啊。 孔东东的头发原本就又黑又软，这样的发色衬得他白白嫩嫩的。 他双手扶着凳子轻微甩了甩脑袋，舅舅，是跟你一样吗? 他打小就知道舅舅长得好看。 陆秦甩衣服的动作停下，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好奇的小眼睛。小屁孩还有审美了。 一旁孔跃终于放下镜子，看看他又看看陆秦。陆春浓也从屋里出来。 夫妻两个就一时沉默了。怪就怪在太像了。 陆秦伸出手把一开始剪残缺的角给掩盖起来，谁都有可能犯错不合适，他点头哄他，像，你比舅舅还帅。是吧姐? 嗯根本不好比。 陆秦把沾满头发的旧大衣直接塞孔跃手里，我和东东赶时间先出门了。 剪头发剪了半小时，再不出门就到中午了，到时候直接就错过饭点了。 出门两个字完全触动到了孔东东的神经，他从凳子上爬下来，如今不再抱舅舅的腿了，改换成揪他的衣服，走了。 陆秦一把捞起孔东东，说走就走。 徒留夫妻二人，陆春浓才想起来忘记问他们中午回不回来吃饭了。 什么时候回来啊? 孔跃衣服上沾了一根根的短发，也不好嫌弃，没事，他跟着陆秦出去，陆秦不会苛待他的。 每回都能吃得饱饱地回来。 陆春浓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我是说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先收拾收拾行李，听说宁川市雨水多。 另一边，陆秦让孔东东自己选坐前面还是后面，他到了懂事的年纪，坐后面也不怕他乱动了。当然天气冷，坐后面是最好的选择。 抱紧我啊，不要乱动。 好。孔东东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后面，两小手牢牢地揪住他的衣服下摆。 严肃时绷起来的脸都跟他舅舅一样。 好，走了。 一路上，陆秦有所顾忌地骑得很慢，时不时单手骑着，腾出左手去摸后面的，确定娃没被甩下去。 要比平常慢了半个小时才到县里。陆秦踩着自行车直接进厂。 黄大爷眯了眯眼睛，他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但他怎么感觉有两个陆秦呢，一大一小。 陆秦吱呀一声停在他面前，黄大爷早，厂长他们都到了吧? 他问话的时候，恰好揪着衣服坐在后面的小男娃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过去。 嘶，两个还真像。 半小时前就到了。他眼睛是盯着他后面的娃说的。娃也不怕人，见他看过来，露出一副整整齐齐的小白牙。 更像了。 陆秦关注到他在看他后面，可能是他外甥可爱到他了吧，他差点忘记介绍了，黄大爷，这是我外甥，东东叫太爷爷。 太爷爷好。孔东东稚嫩的声音响起。 好。黄大爷笑着点头，然后掏啊掏的从兜里掏出一块没吃完的绿豆饼，给。 孔东东一只手松开，一只手揪着舅舅的衣服扯了扯，陆秦不用回头都知道他在问自己意见，拿着吧。 好，谢谢太爷爷。 诶，不用谢。黄大爷顺势摸了把他的头发，进去吧。 陆秦这才踩着自行车往里走，还别说，两个套娃坐在自行车上还真是一道风景线。 何况孔东东又不害怕，上了学之后，他变得大方又大胆，滴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陆秦今天是过来领上个月工资的，顺带把工作给辞了。 任厂长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然而还怪可惜的。 他签了字，又不好感叹他为什么考上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我们厂里看看。 然而他心知可能性很小了，国家恢复高考之后，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宁川市的大厂小厂不少，机会更佳，人肯定是要往高处走的，何况陆秦这小子又经常挪窝。 陆秦看着他签下字，话有所指，我肯定会回来看看的，厂长我可把咱们厂里的电话都记下来了。 他最迟一年内就会打电话过来。 任厂长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只见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就那一眼就看出这娃与陆秦有关系。 话题徒然一转，外面那个是你外甥? 对，我刚让他等在外面了。陆秦回过头看了眼，他招了招手。 -- 第238页 孔东东啪嗒啪嗒跑进来，走到陆秦身边站得笔直，也不害怕，就这么滴溜溜地看着他，爷爷好。 诶，好。 任厂长孙子都大了，又没带吃的在身上，还蛮尴尬的。 陆秦似是瞧出来他的尴尬，再说他又不是带人到厂办来蹭吃蹭喝的。厂办哪有吃喝的。 那领导，以后我要是有困惑的地方，就打电话回来，领导你可要接电话。 他的称呼都转变为领导了。 任厂长移开目光，要是旁的人说这话，他估计不怎么信。但是陆秦说的话，他还是信的，要是学到有新的知识，无论对我们厂发展有益，你都可以打。 撇开别的，他们私底下关系也好。 陆秦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从厂办出来，带上收拾好的个人物品，他抬眼看了眼天边，估算了一下时间，这个点正好，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要说他最舍不得的，还是饭堂的饭。 但在此之前，他准备带孔东东去研发岗和包装岗一趟跟工人兄弟姐妹们告个别，顺便看看研发岗又有什么好吃的。 最后不出他意料，孔东东两手抱满了吃的。 为了让他有成就感，陆秦捡了包小的在手里，其余的任由他抱着。 陆秦一边走一边还趁机教育他，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愿意给你。 孔东东倒腾着小腿，小脸红扑扑的，他摇摇头顺着他的话问，舅舅，为什么? 陆秦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认真地跟他说，这是因为舅舅努力工作了，得到了他们的看重，看重也就是喜欢，所以他们才给你这么多。 噢!所以是因为他们喜欢舅舅。孔东东感觉又学到了什么。 去饭堂吃饭的时候，陆秦抱着外甥顶在窗口，成功靠这张脸混了碗冒尖的肉。 吃饭的时候，孔东东捏了捏自己的脸，又看看舅舅。 周军和徐有志坐在他对面，今天跟陆秦相聚后不知下回何时见面。但他们此时的注意力都被孔东东吸引了。 小孩不挑食，还不用人喂，咬着一根长长的青菜往里吸，一口饭一口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他抬起头露出个甜甜乖巧的笑容。 不笑的时候像，笑起来更像。让人就想把碗里的肉拨两块给他。不愧是舅甥。 周军和徐有志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特意跟陆秦学过，就笑的时候露出白牙的姿势都一样。 周军移开视线，你什么时候开学? 得过了春了吧。陆秦喝了口汤。 那还有半个月时间，你怎么不多做一段时间?下一任秘书估计也难找了。 辞职辞得触不及防，就让他们一点准备没有。 陆秦提醒孔东东不要弄到身上后，转过头道：开学前还有很多东西得准备的。而且半个月的时间有点尴尬。 严格来说，都不到半个月时间。 对了有志，你和伍同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结婚? 忽然提起他们俩的事，徐有志差些一口汤喷出来，他耳尖一下就红了充分说明了只要一个人主动，那就有故事。伍芳芳一直是追在他后面的那个，不过到了后面，徐有志也心动了。 他咽下嘴里的，我们已经互相见过对方父母了，最迟等年底。 陆秦默默算了一下时间，那就说明我年底放寒假回来，还能吃个喜糖呢。 孔东东一块红烧鸡块已经啃完了，他小眼睛看看舅舅又看看对面的徐有志。 周军无意间瞥见他的动作，重新夹了一块肉放他碗里。 发现碗里多出来的东西，孔东东眼睛一亮，谢谢! 陆秦一直注意着这边，也没多说什么，他同徐同志已经聊到了哪家喜糖好吃的事。徐有志就默默地察觉到了他的暗示。 一顿饭后终究要离别。 周军和徐有志站着一旁，看着陆秦自行车把上挂着大包小包的包裹。 陆同志，好好保重!年底见。 陆秦似是感觉不到伤感，他摆手，不用年底，今年暑假就可以见了。对了，周科长，我到时候会打电话回来，你可要接啊。 万一任厂长那里的电话打不通呢，他还得有另外一个准备不是。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就这么被打散了。 周军无奈颔首，放心，有事没事都可以打电话回来，我可以额外缴个电话费。 当然他也没预料到，陆秦往后会频繁得几乎是天天一个电话来给他们洗脑。 陆秦挑挑眉，到这就真没其它话可说了。 他把孔东东捞起来让他坐在前面，各位，我先走了啊。 他的工作经历就是一个挪窝的过程，哪里都能蹲得自在。 嗯，慢点骑，注意安全。周军让开位置。 陆秦空着手进的厂，走的时候两个车把上的行李晃晃悠悠的，有他留下的外套、搪瓷杯、饭缸、各种桌上的摆件。 孔东东都不用选择，直接往后面坐，他屁股后面还绑着一捆薄被子。 走了。 再见啦。孔东东回头摆摆手。 -- 第239页 陆秦踩着自行车，提醒孔东东坐好后，很快踩着离去。 饭堂到大门口的距离不过五分钟，越接近大门口，陆秦还真有那么一丢丢不舍。他看着两边低矮的建筑，他刚来的时候，建筑完全没那么密集，这两年添了不少。也不知道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过后，会不会有大变化。当然，肯定是会越来越好的。 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慢。 舅舅，你是不是踩不动了?我最近好像长肉肉了。车后座忽然传来稚嫩的疑问。 陆秦：就他那三两肉，能重到哪里去。 他加快了速度，以免被怀疑。 出了大门，黄大爷看见他的阵仗，颇为不舍地叮嘱，这是我闺女做的酱挺好吃的，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啊。 陆秦接过他送来的礼，谢谢大爷，等放暑假寒假了我一定回来看你。 黄大爷笑着摆摆手，他退休后在这站岗站了有十年了，也就那么一个小子合他眼缘。 他刚出大门，辞职的消息便由厂办传到了各处。这下可好了，大家伙都知道他们的厂花辞职去上大学了，一下子都还怪不习惯的。原本还想追着过去看看的，才知道人早就走了，一时间呦心里都空落落的。 时间接近下午两点，陆秦原本想直接就回去的。结果在路上看到了他孙婶子。 孙娟手里提着一包苦药，她一边走一边捂着嘴，真疼啊。 叮铃铃 婶子，你这是? 孙娟听见声音回头，指了指嘴边，上火起泡还没好呢。 我听明志说，你考上大学了，还是宁大? 第127章 是啊婶,我刚拿到通知书不久，秦同志拿到通知书没有?陆秦干脆停下来跟她唠嗑,头顶着春日下午的阳光,暖洋洋还挺舒服的。 车后座，孔东东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孙娟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笑眼一眯,拿到了，不过她没你厉害,是踩着线过的。 陆秦一早就知道秦诗报的宁大。首先撇开宁大是个好学校，它地理位置优越靠海，宁大也是距离他们省最近的一所好学校,他们考上的人还能直接从县里坐火车过去。按照这个趋势,在年底政策出来后，估摸以后十来年的人口流动,都是从他们省往宁川市所在的省单箭头流动。 婶子,咱话不能这么说，省里考上宁大的人数不多，秦同志一直很努力很优秀，而且我准备的时间长，先不提这个，秦同志考上之后婶子你肯定很开心吧?陆秦笑眯眯的搭话。 孙娟心想能不高兴吗?嘴里的泡养了好几天没好,直至她闺女通知书下来后，才有所好转。她现在不准备急了,就是泡有点恼人,所以她去要点药吃。 孙娟笑了笑,邀请他,婶子下午没事，要不跟婶子家里去? 陆秦拒绝了，帮我祝贺一下秦同志就行了，婶子我回家还有事，下回再唠，等开学的时候，我们等秦同志一起走，也好相互照顾一下。 孙娟眼睛一亮，行，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姐和你姐夫多照顾一下。 陆秦自然回答说没问题。现在的人出个门都会害怕，那是因为时代所限，限制人口流动是特点，导致多数人没有外出经历。他递个手只是顺其自然的事。 孙娟见孩子小脸晒得红扑扑的，也不再唠叨了，他退开来提醒他，赶紧走吧，待会慢点骑啊，车上东西那么多，小心别摔着孩子。 陆秦：他摔着都不会让孔东东摔着。 放心吧婶子，我技术好，东东。他撇过头喊后面的。 奶奶再见!孔东东招起小手。 诶，再见!下回婶子给你带糖吃啊。孙娟之前就摸了口袋，是空的。 陆秦点点头，载着小崽子回家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孙娟眼角都是褶子。她想到刚才陆秦提起的建议，让闺女同他们一家人一起走多好，也很安全。 这边陆秦大包小包赶到家已经快四点了。 陆春浓从孔东东怀里掏出了一堆吃的，她视线下移忽然一顿，在她儿子面前蹲下来，伸手轻戳了下他的小肚子，孩子的肚子本来就往外腆的。 阿妈。孔东东笑眯着小眼缝把肚皮缩回去，没忍住又腆出来。 你吃什么了，吃这么饱?陆春浓不再逗他，把一旁的外套给他添上。 孔东东眼睛弯弯的，掰着手指头数，在饭堂里吃了肉肉还有青菜，那个婶奶奶给了舅舅那么大一块肉，我全都吃了，肉肉里面的酱好吃。 陆春浓被他逗笑了，笑容明媚，眼底都是温柔，你都知道酱了啊。 知道啊。孔东东抬起下巴，小脸一本正经的，就是那个黑黑的红红的，有点甜，一抿就化了。 陆秦搬完行李后闲来无事，听到他的生动描述后双手抱胸，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陈述，孔东东，那个不叫酱，你奶在厨房地上坛子里放的才是酱。 啊?可是孔东东记得的不是这样的啊。他之前抿了一口的酱不就是黑黑红红的吗? 他说是就是，你跟他一小孩较什么劲呢?孙来妹刚好听到这话。炖肉里放的调味料，调一下出个色，一样是酱，反正不都是吃到肚子里的。 -- 第240页 陆秦见他们都不赞同地看着自己，他妥协了，是是是，是酱。 孔东东脾气好，又笑弯了小眼睛。陆秦挠了挠太阳穴，他家孔东东还真是挺可爱的啊。 陆秦带回来的包裹都被孙来妹拆开了，能用的拿出来用，脏了的再洗洗。 陆秦看着她忙碌，一时闲下来还真没事可干。 转了一圈没见他姐夫，他问了一句，才得知孔跃去公安局了，孔跃是准备开学前的前一天再请假，这样可以领半个月工资，还能帮秦明志多处理工作上的问题，整个就一工作劳碌命。 至于她姐，今天是周末，她也准备工作到开学前，每天还得忙备课给孩子改作业。孔东东还得上学。 所以仔细算起来，陆秦是一家里最闲的。那他也乐意搁家里待。 但是这波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他叔也就是大队长江满柱带着一大波人来到了孔家。 彼时陆秦还在睡懒觉，听到动静时他刚要拉门，又回去对着镜子打理了一番。 你们要找的是陆同志陆秦是吧?这就是他家。 你们先进来吧，他最近都在家，我先叫一下。陆秦?孙姐?江满柱敲了两下，熟门熟路地推开院子门。 乡下的院子都没啥隐私，重要物品财务都锁在屋里，敲了两下推开进去看有没有人是正常的举止。找不到人自然会走。 后面教育局的和省报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下都跟着进去。 然后教育局的代表先发话，这院子虽然小，但是挺干净的啊。 听见动静，两只老母鸡咯咯哒跑了。 举着照相机的两个记者点头，确实如此。除了厨房门口的两个水缸，接近屋后的一个小鸡窝，格外引人注意力的就只剩下正中间的躺椅，竹篾藤椅可能经常有人坐，它中间的位置形成一个屁股状的凹形都凹下去了，由此可见坐的人对它的喜欢。旁边还放了张矮凳子。 江满柱转了一圈，嘀咕一声，人呢? 里屋，孔东东跳下凳子，小声提醒他，舅舅，外面有人。 陆秦三两下拨弄好发型，又把扣子扣好，然后一把捞起孔东东，走，待会要记得叫人啊。 孔东东手上还拿着笔，自然反手抱住他。 所以几乎是江满柱话落的一瞬间，那扇开了一条缝的门就彻底打开了。 江满柱一看见他，眼睛一亮，陆秦你在家呢? 省报和教育局的代表听见动静都看过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穿着白衬衫蓝色工装裤的年轻男子从抱着孩子朝他们走来。视线又下移，这，这都有孩子了?看不出来啊。 省报这次来的人叫江保杰和刘文，之前每回陆秦投稿都是经过江保杰的手，如今是终于看见真人了。真没想到人这么年轻还有一副好相貌，仔细想想，这人的脸好像还真挺熟悉的，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 叔，你找我啊。陆秦把孩子放下，视线一一略过这几个步入院中的陌生人。微笑着跟她们颔首。 江保杰回过神来把相机交给一边的伙伴照看，他上前，你好，我叫江保杰，是省城日报的编辑兼记者，之前就收到了陆同志的投稿，今天可终于看到陆同志了。 陆秦：这人可真会说话。 他笑着上前，反握住他的手，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一番好话秃噜出嘴，你好你好，我是陆秦，你跟我们大队长都姓江，难怪我觉得你那么亲切，江同志竟然任职两份工作，可真厉害，我还要谢谢江同志所代表的报社，能够看中我写的稿子。 江保杰笑了笑，就近了都能看到陆同志脸上的毛孔，任谁看到年轻男同志脸上的笑容都不会觉得他是在假笑，就足够热情的。 那也是陆同志你写的好。 教育局的代表们有两个，其中一个五十出头，还有一位年轻人，五十出头的人使了个眼色，年轻人上前，陆同志你好，我是教育局的，打扰你了，今天是我和咱们教育局局长一起来的，我们是看到了陆同志的优秀表现，以及给我们县作出的优秀贡献，所以想给陆同志送奖赏。 一听到奖赏，陆秦脸上笑容真诚不少，难怪他觉得今天有喜事发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领导你好。陆秦飞快握了下年轻同志的手，转去握局长的，刚才我在教我外甥写作业，我刚还在想最近的小学作业是通过谁的审核下来的?可真厉害，很符合现在孩子的思维方式，既能锻炼他们的动脑能力，还能额外教他们生活知识。 孔东东抬头看了舅舅一眼，摸了摸脑袋。 教育局局长注意力被一旁的小孩吸引，原来是外甥啊。但确实被他夸到了实处，他笑容明显，今年开始会越来越注意教育了，原来陆同志还关注这方面的消息，真好，国家就应该由你们年轻的一代撑起来。 我看陆同志你还有其余事，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这些是我们教育局商量过后给你的奖励，希望陆同志往后能再接再厉，给我们莱阳县争脸面。 陆秦接着就看到教育局的先送了副锦旗，他先接过来，紧接着局长从兜里掏出红包，上面写着教育局三个字，再接再厉啊。 -- 第241页 陆秦一副受宠若惊地收下，谢谢您的鼓励。 他转头，对了，江同志你会拍照吗?我想记下这个画面，到时候这部分照片我买下来成不? 两张照片的事，江保杰也不可能拒绝。被他这一句话，他反而触发了灵感。 没事，这一点胶卷的事不值钱，陆同志你们站好了就是，我给你们拍。 陆秦再三道谢，拉着欲言又止的教育局代表拍了照片。 作者有话说： 先欠一更，今天感冒太难受了。 第128章 谢谢领导和这位年轻的同志。见对面咔擦一声,陆秦半弯下腰同他握手。 松开手的时候，因为我姐姐也是一名教师,我更是能感觉到教育的重要性,辛苦来这一趟了。 教育局局长原本都打算走的，又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你姐姐也是老师? 对,就是我外甥他阿妈,找机会当上了我们公社的老师，里面的工作环境都很好,学生也很好学。不过我姐姐也考上了大学，考上的是师范大学，以后还要继续为教育服务。 江满柱没忍住插了一句,领导,陆秦他姐和姐夫可都考上大学了，他们一家三个大学生。 你姐姐的觉悟很高啊。诧异之下,领导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是他姐姐不在家，他都想跟这位女同志见一面了。 一旁江保杰好像又收到了什么讯息。他的意思是说家里不止两姐弟考上大学?那又是一个可以写的点了。 而教育局局长本人因为亲自看到陆陆秦，又送去了鼓励，这才是他来的目的，他只希望以后的年轻人可以越来越向上。 那就先这样，陆同志不用送了。 局长与旁的领导看到考生本人兴奋的状态不同,他只希望年轻人收到讯息后，可以为国家多做出一份贡献。当然,他现在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也为他们莱阳县争了脸面。 局长本人已经知道下回市里来人要怎么汇报了。 陆秦牵着孔东东的手,朝远去的领导招了招手,转过神来，脸上带了笑，不好意思啊江同志，让你久等了。 江保杰立即说没事，他笑着提起，陆同志家里有三位大学生啊? 陆秦笑了笑，低声让孔东东先进去玩，是有三位大学生，我们一家人不想分开，所以就都早早准备并参加了高考。 孔东东啪嗒跑开，顺便关上大门不再打扰他们。 江保杰看了眼：只是因为不想分开而考大学? 说的跟割韭菜一样简单。 陆同志谦逊了，是这样的，这次来我们还把你的稿费给带来了，另外我们还想采访一下关于你帮助知青和莱阳县的青年考上大学的事，如果你还方便的话，我也希望可以采访一下你的姐姐姐夫。 莱阳县局长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他前面的说法，江保杰很会抓关键点。 江满柱见他们在采访，直接提出先离开的话语。 不等陆秦拦着，他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心想孔家真是出息了。 但没走两步，他远远看见朝这边走来的一群人，你们干啥呢? 不是以柳志打头的知青还能是谁。 队长好。 队长好。我们想去找一下陆同学。 如今他们精神面貌都是积极向上的，满面红光，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 江满柱也在想，这群知青之前看到他，可是很少打招呼的，有也是蔫巴巴的。 听到他们的恢复，他仔细点了下人头，大概有七个人，你们都是找陆秦的? 对，我们也领到了录取通知书，明后几天就准备离开大队回家了，我们到时候还要请队长你签个字，我们现在是想跟陆同志道个别的。 江满柱背着手哦了一声，很正常，不过，陆秦现在搁家里忙，有省日报的人过来了，你们到时候等他采访完再进去吧，另外两位省报的代表挺好说话的。 好，谢谢大队长。 江满柱摆手说不用谢，你们要签证明的话，下午三点以后我都在大队办公室，到时候来找我就是。 这群知青自然应下。 望着江满柱背着手离开的背影。 怎么办?要不晚点去找陆同学?我们现在先回去? 还是说现在过去再等等? 柳志你说呢? 决定权最终来到柳志身上，因为他跟陆秦熟悉。 柳志看着他们的面孔，回知青院都得半个小时了，到时候我们还得回去收拾东西，来都来了，也不在乎再等一会。再说我们待会只要不打扰他们就可以了。 行，我们就听你的吧，先过去看看去，再说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省城日报的人。一人说出了在场不少人的心里话。 孔家，陆秦问到他们有充裕时间后，先不急着让他们采访，反而端出茶椅板凳，从这么大老远赶来，你们先别急，先喝口茶再说成不? 江保杰看见陆秦忙碌，这会儿也终于知道那个陷进去的躺椅是谁的了?距离近了看，凹下去的地方都磨平了。 正好他们也渴了，接过茶杯。干干净净的茶杯里面飘着几片茶叶。 -- 第242页 陆秦在他们对面坐下，孔东东因为他刚才跑进屋一趟也被他带出来了，这会儿靠在他的腿上。 好了，江保杰同志你问吧。 江保杰放下杯子，从一旁的另一位年轻男同志手里拿过纸和笔，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还是继续刚才的问题吧，我改个顺序，我想先问问陆同志对于考得现在的好成绩有什么感想? 陆秦一下下捋着孔东东的头发丝，感想啊? 孔东东一动不动，低头看着江保杰的钢笔。 怕他不知道怎么阐述，他鼓励道：对，陆同志你写的啥说啥就是，我到时候会给你核对一下。这都是旁人没有的待遇。 陆秦恍然大悟，这样啊，那谢谢江同志了。那我先谈谈当时听到成绩出来后的感想吧，我感觉就是总算没有辜负国家给的机会当然取得好的成绩，也少不了旁人的热心帮助 与江保杰想的不同，陆秦有很多感想要谈。他笔尖一顿，生怕跟不上。 孔东东眼睛微睁大，那个笔是跟他的不一样噢。 第129章 小屁孩的目光太明显,陆秦低头看了孔东东一眼，所以说他嘴巴上嘚吧着,眼睛也没闲下来。 对面的江保杰还在记笔记,总之说了一圈都是夸国家夸社会夸朋友，没有一句是夸自己的。 这个年代人普遍都朴素极了，当然不排除一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而学会说胡话的人,只是里面可不包括陆秦,江保杰看着自己记下来的文字，一时感慨,恐怕也只有心思如此纯净的人才能写出那么多好文章来吧? 好，那我们接着下一个问题，关于帮助知青以及莱阳县广大青年考上大学的事,不知道陆同志你是怎么想的? 由于陆秦提供的采访环境太过于舒坦,江保杰现在的采访都是缓声细气的。 正巧，柳志等人正悄悄来到院墙外。 土墙不隔音,因此他们便停在那,停陆同学怎么说。 孔东东视线早就从钢笔上移开，他睫毛下的皮肤白皙，忽然察觉到什么，于是便转过脑袋看向墙边，一下看到好几个人头，他微微张开了嘴巴：好多人啊。 小手同样扯了扯舅舅的衣服,但不太明显，因为孔东东在外人在场时还算羞涩。 陆秦抬手继续顺着外甥的头发丝,身体往后一靠,不怕江同志你笑话,其实对于帮助两个字,我也有自己的理解，帮助最终只能起一个辅助作用，其实最终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路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所以如果就将他们取得的成绩归结于我身上，我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噢?江保杰惊讶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能考上大学，你起的作用是很小的对吗? 对，当然了，首先我们国家提供了机会，其次他们肯抓住这个机会，鼓起勇气寻找帮助，前述条件缺少哪一样，考好都很难。 江保杰刷刷写下一段话，备注上他到时准备写陆同志谦虚乐于奉献。 墙外，知青确确实实听到了他的描述，心中由此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之情。听到他完全将自己的作用几乎归于零。而对面的记者还在那写。 他们有点忍不住了，见一旁负责照相的人刚好拍下照片，而江保杰也停下来笔，他打断他们，等一下，我们就是那群知青，我们可以说一下我们自己的想法吗? 陌生的声音从墙边传来，一时三个大的一个小的都回过头，柳志也才注意到孔东东在，但这不是重点。 你是知青? 柳志脸红地推门进来，抱歉啊，我们只是想说两句话而已，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 江保杰站起来，能采访到知青，也算是意外之喜。 我们就简单说几句话，我可以代表我们知青，其实我们对陆同学都很是感激，不止是我们，还有莱阳县的学生 紧接着，江保杰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不一样的阐述。 陆秦本人这会儿都觉得脸红。他低着头，无声与孔东东的小眼睛对视，孔东东咧着嘴一笑，小眼睛眯眯的。 这边结束之后，江保杰提起一个要求，我们可以对你拍几张照片吗?到时候给你们留下一块版面。 可以啊。他们刚开始站出来时只想纠正一下，现在倒是真的紧张了。 咔擦几声。 江保杰道完谢之后，又例行问了陆秦几个问题，在有些可惜他姐姐姐夫不在的情况下，他准备道别了，还得赶下一趟去市里的车。 陆秦拿到最终的采访稿，从头捋到位，总体来说，江保杰复述能力不错，几本都是原话，一旁还有他的理解注释。 但他看着采访稿，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办? 陆同志，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或者说有什么阐述的，我现在可以给你改改，后面我们就会在报纸上发表出来。 问题是没有，只是我也没那么伟大，江同志你不必写有关我的话这么多。 江保杰就觉得他太谦虚了，既然知道权不动他，他干脆就没劝，只是嘴上答应了。 合上采访稿，江保杰让他们站在一起，其中以陆秦站在中间合了一张照片。 -- 第243页 好了，谢谢陆同志的配合，我们今天的采访就先到这里。 江同志你也辛苦了。 江保杰是第一回 那么顺畅地采访下来，他喝完杯中最后半杯茶，提出了告别。 目送江保杰离开后，一群知青围在陆秦面前，后知后觉地，陆同志，我们没给你添麻烦吧? 陆秦视线转回来，怎么可能添麻烦呢，没有没有，不过你们过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知青这才说出他们的来意，下回见面估计要在宁川市了，我们有的就在宁川市隔壁的大学，距离宁大有直达火车并不远，我们原来说的话还算数，陆同学要是有需要就来找我们。 当然他们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的。只是他们想表达他们的感谢而已。 陆秦笑着拍拍他们肩膀，行，那你们到了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到时候我有事都来找你们啊。 这会儿大家伙都没觉得他说的话是认真的，皆点了头。 知青离开之后，院子里才重新恢复了平静，剩下的事情就等着稿子出来了。 陆秦关注点重新转到孔东东身上，孔东东，你刚才是不是盯着那位江叔叔的钢笔看了? 孔东东走到身边点头，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嗯，那个笔好看，写出来的字好看，跟我的不一样。 合着他的关注点在于写出来的字会好看，陆秦拍拍他肩膀，等舅舅上学了，到时候给你带一支。 孔东东没立即点头，反而问他，那舅舅，它贵吗?贵就不要了，等我长大了自己买。 他说完小肚子一腆。 陆秦一时慈心上来了，你这还担心挺多的啊，放心，不贵，到时候舅舅随随便便就能挣上这笔钱 对于舅舅说的话，孔东东从来就没怀疑过，他点头应下，谢谢舅舅。 陆秦现在闲得慌，有点想逗小孩，那你现在帮舅舅把东西收拾一下。 舅舅你歇着，我来。 江满柱中途又回来一趟，见孔东东跑来跑去，而陆秦就躺在那不动，他忽然反省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问题，孔家教育方式好，所以才能考上三个大学生? 陆秦感觉围墙外边有人，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啥也没看着。 东东，舅舅的杯子不用收，舅舅还想喝水。 好噢! 这边，江保杰坐上车往省里赶，他已经准备加班加点把稿子写出来了。 第130章 在高考刚恢复的历史点,除了高考恢复的讯息，现在最抓人眼球点就是录取成果,而陆秦帮助广大青年的行为,又是一大热点。 新闻在任何时候都具有即时性的特点，趁录取的热度还没下去，江保杰加班加点给稿子润色,随后出版部的印刷机响了一晚上,整栋楼都是油墨水的味道，味道从来没那么重过。为了能及时抵达读者手中,某些分例则直接安排省城日报下属的市里面印刷，以免下面的县公社过好几天才能收到。 第二天一早，报纸就分批发下去了。当然,报纸是分种类的,有的按类型分，有的按重要性分,而今天的是日报,日报一般都是第一首手消息。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途径买到，能买到的人多数是通过厂里单位报亭，或者是在政府楼里，以及一些书店里公家报亭里。当然在每个县或者大队的宣传栏上也会贴一些重要的报道性文件，以示宣传。 莱阳县县革委会张主任今年另担任了书记职务，身上任务繁重,他一早端着搪瓷杯来到隔壁一个小小的茶水间喝浓茶提提神，秘书知道他边喝茶边看省城日报的习惯,一早就把报纸给他放在茶水间桌上了,别人知道那份报纸是他的,都没敢动,走动间都会特意避开。 张主任吹着茶杯上萦萦热气，浅浅喝了一口，目光注意着报纸，单手甩开，目光下移看今日有没有重要指示重要报道，有没有新的政策解析。 热气刚好熏到眼睛上，张主任感觉刚才是不是看到熟悉的名字了，他放下杯子，两只手甩开报纸，一看就看到了今天的头版。 关于省前三名的采访，有一位就是陆秦，其中他的版幅最大。 陆秦?这个名字让张主任陷入思考，他两年来遇到的人不少，难得有一个青年让他记那么清楚的，他记得好像是搞人贩子宣传活动的。他现在还能想起来。 不太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跟他认识的重名，张主任多看了两眼，紧接着视线右移动到图片中。目光锁定到中间身才修长，戴着眼镜笑得灿烂的男同志。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还真又看了眼。还真是他。 就这一眼勾起了他的记忆。当年的人贩子宣传活动真就被他搞得风风火火的。 张主任又看了两眼文字描述，首先就略过前面抓住重点来看。 看完之后，他端起茶杯回到办公室，小陈。 小陈是他新找的秘书。 一听到张书记叫他，立马起来了，书记你找我? 张主任也不管他叫哪个称呼，这位陆同志，怎么之前没有跟我说过? 啊，小陈探过头看了一眼，主任，我上回去办公室找你，见你不在，就跟副主任说了，副主任之后去找了教育局的负责人。 -- 第244页 老郑知道了? 老郑是副主任。 什么我知道了?郑副主任正好进来，一看见他手里拿着报纸，今天又有什么消息了? 张主任放下茶杯腾开手，我说的是这位陆同志，考了省前三，应该好好奖赏一下的。 郑副主任刚要说他跟教育局局长说过了，抬眼便看到他眼中的欣赏，老张你认识这位同志啊? 认识，你当年去市里汇报工作不在，是由我负责的。张主任重提当年的事，恍然就在眼前，就是可惜他没有高中学历，不然我当初也是招他进县革委会了，但现如今看看，金子到哪都是会发光的，陆同志发展得很好。 郑主任听着他的描述，这位同志可够励志的啊，他还很是乐于助人啊，你说你要是早把人招进来就好了。 张主任多说了两句，他现在的选择也是挺好的，恰到读大学年纪，以后能更好为我们国家社会服务。我有种感觉啊，以后还能遇到他。 郑主任心想这还能感觉出来?见他关心，于是他便把跟教育局商量的事告诉他了。县里和教育局一体，他是直接以教育局的名字也提供了奖赏。 但他拿过报纸，才知道他们莱阳县现在的高考人数还与陆秦有关呢。又是一阵感叹。 谈话结束后，他们又开始商量各部门比如说审计部门的重设。 无意间，陆秦又在别人的脑海里蹦达了一圈。 他红包也没拆，揣了一晚上，第二天叫孔东东拆。 孔东东现在也有自己的小收藏，里面有同学送的石头、枯叶标本、黑色扣子，其中最宝贵的还是他存的小钱钱，不到五毛，那钱叠得整整齐齐的。陆秦见小屁孩每天都会偷偷拉开抽屉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反正里面有啥，没人比陆秦更清楚了。 舅舅，我来拆啊?他在板凳上挪着屁股，竹篾椅吱呀吱呀的。 陆秦这下是确定孔东东是真的长肉了，他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最近都是这种悠闲的状态，嗯，这是舅舅信任你，舅舅最喜欢拆红包了，你应该也是吧?也不知道你以后收到的红包能不能给舅舅拆? 给你，都给你拆。孔东东低着头，认真地扒拉着红包口，一点点抠，生怕弄坏，嘴里还发出哄小孩的语气。 陆秦听完浑身舒适。 孙来妹跟老姐妹采了一筐野菜回来，站在院子外蹭掉脚上的泥，她分神看了眼，东东你弄什么呢?陆秦你姐姐是这周五辞职了吧? 陆秦上半身微起来，上到这周五，因为我们下周二就要出发了。到时周六日腾出来收拾行李。 这样一算起来时间还挺快的。平常不觉得啥，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孙来妹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她舍不得大队的情感还没她跟孔东东的情感深。 正好，她转过头，就看到孔东东扒拉开了红包，里面露出一叠钱票。 哪来那么多钱票啊?孙来妹惊讶。 奶，这是舅舅的。孔东东护宝似地捧着钱包到舅舅面前，拆开了。 孙来妹收回惊讶的表情，见他们舅甥好的样子，一下就不想打扰他们了。和孙子的感情，不能跟人陆秦比，越比跃心塞。 陆秦接过钱，啥还没说呢，一抬头孙来妹已经进厨房去了。 他收回视线，呦呵，还真给听多的，分了两叠，每一叠都有钱票。 舅舅，是不是很多钱?孔东东好奇地看着。 陆秦想起钢笔的事，不忘记教育的机会，嗯，这是你舅舅好好学习的奖励，学习好，人家把钱都送到家门口，所以不用等舅舅工作了就给你买钢笔，等舅舅上了大学，就拿这笔钱中的一份给你买支钢笔。 孔东东听到反正没应，舅舅，还是等我自己赚吧。 陆秦微诧异，只见小屁孩眼睛里的意思钱不值钱都快写出来了。 这一大笔钱，也不知道怎么到了他们眼中就不值钱了，可能是大的淡定，小的有模有样宠辱不惊。 舅舅辛苦。 陆秦当下是真的感动。 以至于到了晚上，他留下个买钢笔的钱，剩下的都交给他姐夫，以示意他对他姐夫的感谢。感谢他生的孩子那么孝顺舅舅。 孔跃和陆春浓昨天晚上知道家里来人采访的事，但却没想到还有报酬，不过这笔钱孔跃没拿，你自己身上放着，到时候肯定有用处。 孔跃把家里的钱和陆秦给的钱都做了账本，以免造成混淆。 陆春浓也不惦记他身上的钱，你姐夫说让你收着就收着吧，我们身上暂时都不缺钱。 既然他们不乐意保管，于是钱又回到了陆秦手中。 一家人吃着晚饭，气氛温馨。 孔跃和陆春浓是在第三天看到报纸的，他们足足一字一句地阅读了三遍以上，就是看多了，他们觉得作者写得是真的好啊，但他们就是有种觉得说不出来的虚。 而孔跃，有意识地观察了他好几眼，总觉得小子在下棋。 原本陆秦就在莱阳县有知名度，随着报纸下来，经过人的一传播，有识字家人的家庭，彻彻底底认识了陆秦这个人。 -- 第245页 呦呵，省报里还有我们莱阳县的同志呢。 原来是他啊，是他帮助你考试的吧?这位同志以后是个有出息的。 你也是报考到宁川市，到时候别忘了感谢感谢陆秦，两个人之间可以多多联系啊，没有坏处的。 以上都是家长叮嘱孩子的声音。 放心吧，我们肯定会感谢陆同志的。 学生是这么回复的，要不是不知道陆同志地址，他们都想找过去了。 但不知道是谁提起的意见，七拐八拐地找了关系去拜访他。于是好不容易知青离开了，陆秦家又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年轻人，直到周一才安静下来。 陆秦觉得现在热闹得他想换个地方。 但是他估计他现在出门得被认出来，事实也确实如此。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周一，出行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但是那两只老母鸡，孙来妹是实在舍不得宰了吃，那会儿再苦她都没舍得吃。 陆秦看着那两只母鸡，不知怎么的也想到他刚进这个家这个院子的时候，第一眼瞅见的就是两只老母鸡。那个蛋羹的味道他到现在还记得呢。 婶娘，我记得厨房桌子底下还有鸡笼，你要不在下面垫点草，把鸡带上?他提议。 奶?孔东东也跟着凑热闹。 孙来妹摆手，算了，先给大队长他们家养着吧，到时候鸡蛋就算他们家的了。 他们乡下喂鸡都是用剁碎的菜叶子或者虫子，不废粮食，就是废小孩。因为小孩负责这方面。所以给个鸡蛋也没啥。 陆春浓见他们三终于商量出主意来了，立即找了笼子过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2 19:38:39~2022-06-13 19:4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慢慢、七七八八、想吃糖10瓶;书迷2瓶;未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孔跃和秦明志一起走关系一共买了五张坐票,到时候秦诗就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出发。 不用送了啊，离家里不远。孙来妹摆手。 江满柱和周桂香下意识地跟着走出院门,等瞧不见他的身影了,老两口子一时都感慨万千。 周桂香嘀咕了一句，谁能想到呢?还是孙来妹命好啊，老了儿子儿媳都孝顺,陆秦也算是白得的小儿子了。 江满柱也是感慨,但他看问题的角度反而不同，回去让小一辈好好学习吧。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孙一辈考上大学带他走出莱阳县的那一天。 孙来妹回到家告诉他们母鸡已经处理好了。家里该锁的门窗早就锁好,只有厨房还敞开着，里面摆着板凳，上面放着一家人中午吃的伙食。 下午四点的火车,他们准备九点左右吃个午饭。孔跃现在是先把行李运到秦家放着还没回来。 陆春浓已经忙活起来了,就连孔东东都知道帮忙，拿着菜篮子跑腿。 陆秦挽起裤腿,蹲在水缸旁边洗菜。洗完就放在旁边的篮子里。 一家人各自忙活,很快简单的午饭就做好了，孔跃踩着点回来吃午饭的，孙来妹还烙了饼在路上吃，吃不完的粮食到时候早就打包带走了。 还算悠闲地吃完午饭，孔跃和陆秦一人载一个往县里赶。孔跃骑得快先走半步。 陆秦骑得慢，路上还碰到大队上的人,她们正好从小路出来拐到大队坪上。 陆秦一如既往地领头打招呼，婶子们好,吃午饭没有? 一群扛着锄头的婶子回头,她们刚还看到孔跃骑车溜得过去,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吃了，你们这是要出发了? 出发了，赶火车呢。话是陆秦后座上的孙来妹讲的。 陆秦微偏头笑了笑，特意停了下来，刚出门的时候他孙婶子还一步三回头的，现在语气中就全是欢喜，完全听不出不舍的情绪了。 孙来妹你好命啊，我这辈子还没坐过火车呢! 孙来妹满脸笑意，你们也有机会的，让孩子好好学习。 行了，不说了啊，我们赶火车呢。陆秦啊，走吧。 得嘞!婶子们再见啊!陆秦腾出一只手招呼，然后踩着自行车离去。 在婶子们的视线中，孙来妹的背就越来越直。她们眼中羡慕的情绪遮都遮不住。 秦家一早都在收拾东西，他们客厅中间堆着两堆东西，全是孔跃运过来的。 小诗，收拾好了没?孙娟走到门口敲闺女的门。 等一下啊。秦诗换上件新的白衬衫，慢慢系好扣子。系好后打开门。 孙娟抬起头，把手上拎着的壶给她，我听说有人会晕车，这里面是我熬的酸梅汁，七八个小时保温应该没啥问题，你到时候带上，一大壶到时候可以分给陆秦他们。 好，谢谢妈。秦诗唇角的酒窝微陷。 孙娟看到她额前有根头发，她抬起手拨了拨，心里还真舍不得闺女。二十年来第一回 让闺女离她那么远。 这会儿客厅里传来秦明海的声音，他们都来了，走吧。 诶，来了。 -- 第246页 说完，陆秦的面孔就出现在门口。 这么早，孙大姐，孔跃，春浓?孙娟挨个叫出他们的名字来，客客气气的笑容满面。 孙娟视线多在陆春浓脸上停留了一瞬间，好漂亮的女娃啊，跟陆秦真像呢。 孙姐，秦哥。 孙来妹一到这城里就不太自在了，诶，你好你好，这是我们家里自己种的菜，我都给带来了，你拿去炒着吃。 不带过来到时候也得烂在地里，当然这话她没说。 孙娟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反而拍拍她的手，老姐姐享福啊，三个年轻人都这么厉害。 哪有，你闺女也厉害。 陆秦环视着拥挤的客厅，一眼就瞅到了自己家的行李，正好与秦诗的视线对上，他笑着点点头。秦诗也回了个笑，无声问他要不要喝茶。 但很快被进来的秦明志打断了，我们收拾收拾早点出发吧，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得提前到，到时候还得排队检票。 行。 于是客厅里很快忙碌起来，孔跃拍拍秦明志的肩膀，剩下的那些行李就麻烦你帮忙寄过来了。 孙来妹要跟着去，到时候他们肯定是要在城里租个房子的，如果各种东西都要买就太不值当了。 不麻烦，你车我也给你看管好，放心吧。 于是喝口茶的功夫，他们又开始往火车站赶了。 莱阳县的火车站在县城北边，距离隔壁县很近，据说是考虑到地形的原因建在那的。 出了县城往北走，街道上四处可见骑自行车的，客车往返了好几趟。 到了火车站，孔跃和秦明志负责取票。 孙娟一家三口站在孔家人对面，到时候小诗就多麻烦你们了。 原本她也想去送的，但在人口来往高峰时期，特别是学校普遍在同一天开学，周围县城的都来这里乘车，他们已经抢不到票了。 陆春浓看见对面长相青秀的小姑娘，一头齐到锁骨的短发柔散地披着。 她唇角一弯应下，孙姐你放心。 对面的秦诗正好跟陆春浓相视一笑。 陆秦一手抱着孔东东，关键时候他还是宝贝孔东东的，火车站人乱，万一他可爱又孝顺的外甥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婶，你放心啊，我和秦同志在同一个学校，说不定还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呢，我会帮忙照顾好她的。 孙娟这才放心，又再三提醒秦诗看好钱包，但其实钱票都已经被她缝在闺女的衣服上的，只要不碰到眼尖手贱的，一般都很安全。 孔跃和秦明志的身影很明显，他们俩都身形高大笔直。 秦明志，票已经取好了，走吧，趁现在人少不乱先上去。 好，那爸妈我去乘车了。秦诗接过小叔手里的票，谢谢小叔。 秦明志嗯了一声，叮嘱他，好好学习，在外面受欺负了就找你陆姐孔姐夫，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陆秦，这小子啥都明白。 陆秦：嗯嗯??他哪里就啥都明白了。 秦诗眼睛有些酸，嗯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火车站的人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陆秦想了想，为了证明他真的会照顾好人，走过来伸手把她身上重的东西拎上，秦同志你背着包就行了。 不用，我，话还没说完。 陆秦已经转头喊，姐夫你多拎点。 他姐夫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可不是他能攀比的。 孔跃： 不过东西还真挺多的，陆秦示意让孔东东盘在他身上搂好，他还腾出来一只手拎被褥。 大包小包，整个就乡下人进城的阵势，但并不奇怪。 秦家三人一直目送他们上了火车。 陆秦打头，被褥顶在前面，省得孔东东被人撞倒，边往里面走边喊，让一让啊。 原本就挤得暴躁的人回头一看，正好对上青年的的脸，他还说了一句，谢谢啊。 幸好五个人买的坐票都是在一起的，陆秦进到七车厢，找到位置后，把孔东东直接放他坐的椅子上站着，用身体挡着外面的人，省得一不小心被人掳走了。站着不要动啊。 孔东东站在椅子上有他肩膀高，看着车上人来人往的，他脆声声的，想到舅舅昨天跟他讲的人贩子故事，好。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外套红色高领毛衣，下面还有一条黑裤子。他板板正正地站在那一动不敢动，小眼睛一直盯着舅舅的动作。 陆秦把行李一股脑全塞桌子椅子底下，又陆续接过他姐夫递过来的行李塞进去。 等忙完了，他才把孔东东抱下来塞他姐夫怀里，然后拿着帕子擦了擦被他站过的位置。 陆春浓让孙来妹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又转过头，小诗，你也坐里面吧。 秦诗脸红红的，没事，春浓姐，我随便坐都行。 陆秦看了眼自己的票，是窗边的，陆同志你坐里边吧，待会我坐你旁边，对面是我姐姐和姐夫坐。 秦诗脑袋转得快，知道他们夫妻俩坐一起，好，那麻烦你了。 -- 第247页 面对面的座位，孔跃这边已经坐满了，陆秦旁边靠近过道上还有个位置。 路程一共七个多小时，不晚点的话大约晚上十一点半才到。 他们刚坐下不久，车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各种喧闹声，呵斥声，小孩的哭闹声夹在一起。 孔东东刚才还新奇地看着，他现在觉得吵，晃了晃脑袋，身体探过去，张开手，舅舅。 陆秦两只腿还没伸开呢，来自外甥的孝顺让他无所适从。 乖，舅舅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找糖吃行不行? 好吧。孔东东又坐了回去。 陆秦掏啊掏的，才想到糖在座位底下包裹里呢，现在去翻找还不如抱一会孔东东，毕竟人说话就要算话是不是。 就当他要改变主意时，眼前出现一颗糖，橘子糖，东东吃吗? 陆秦也没客气接过来，谢了啊，他吃的。 他拆开糖塞进孔东东嘴里，正好他待会要是晕车的话还能缓缓。 孔东东知道糖是谁给的，吃到嘴里后，眼睛弯弯的，谢谢姐姐。 秦诗笑了，不用谢。 她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全是橘子糖，婶子，春浓姐，你们吃，我听说坐车会难受特意带的。 谢谢。陆春浓不好意思拒绝小姑娘的好意。 不用谢。秦诗分完之后还剩四五个，她转头，陆同志? 陆秦掌心打开，谢了啊，你给自己留两颗。 孙来妹一直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看久了之后转过头来歇歇眼睛，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视线在两个小年轻身上晃过。 糖还没吃完，陆秦旁边空着的位置有人坐下来了。来人是个五六十出头的男同志，他坐下不到两分钟就看出来了这是一家人，又见他们的长相，眼中闪过一片欣赏。 陆秦见他塞不了行李还帮了把手，得了他一声道谢。他忙说不用谢。 很快，火车启动。 车上喧闹声依然在，谁家小孩可能被吓着了，哭闹声一片，断断续续的。 一行人除了陆秦，都在往窗外看，陆秦刚要闭上眼睛，又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 狂次狂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车渐渐安静下来。 秦诗头靠在窗户上，看着外边陌生的景色，也渐渐闭上了眼睛休息。 一路景色晃过，可能过了有两三个站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轻轻柔柔的，是不是晕车啊?头晕不晕? 你先抱着，我喂他喝口温水。 这声音越听越耳熟，陆秦睁开眼睛，迷蒙着目光，只见孔东东蔫巴巴地坐在他姐夫怀里，平日里灵动的小眼睛也闭着。而他姐正在拧开水壶给他喂水。 陆秦一下就醒了，他抹了把脸，东东晕车啊? 这方面不像他啊。 听到舅舅的声音，孔东东睁开眼看了一眼，又无精打采地闭上。 陆春浓嗯了一声，没事，你先睡一会，我喂他喝口水缓缓，你婶娘还弄了酸梅粉，待会让他含一含。 孩子第一次坐火车出门很正常，陆春浓一早就预料到了。 陆秦都睡完一觉了，这会儿精神得很，我来抱会吧，你们先休息。 陆春浓刚要说不用，孔东东小耳朵一动，已经张开了手。 要不是看出他是真的难受，陆秦都以为这娃装的了。 陆秦起身把孔东东抱过来，顺手捋捋他的头发。 秦诗这会儿也醒了，春浓姐，你手里的壶给我吧。 那个五六十出头的男同志也醒了，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移动，最后落在一大一小的脸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孔跃注意到这道视线，见人没恶意，就没出声。 陆秦让秦诗帮忙把壶拧开，东东，喝水。 孔东东闭着眼睛听话张开嘴，咕咚喝了两口，撇开头不愿再喝了。 孙来妹隔着座位把酸梅粉递过来，给他含含，别吃太多。 嗯。 一阵折腾，孔东东吃到酸梅粉，脸蛋都扭曲了，那小眼睛都睁开了，他吧唧了两下嘴，酸。 见他精神一下就起来了，没事，含含就不难受了，我陪你吃。 说着，他就往嘴里倒了半包，孙来妹拦都没拦住。 那一刹那，陆秦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婶娘是往里倒醋了吗?! 孔东东小眼睛含着泪花，看着舅舅的表情，他扭曲的小脸蛋渐渐抚平，眨巴着眼睛盯着舅舅的表情。 这时候，在陆秦平复心情的时候，旁边的男同志终于忍不住探过头，这位同志，你儿子长得跟你真像啊，一看就是你的。 陆秦嘴里的酸意还没缓解，低下头跟孔东东大眼瞪小眼，大眼小眼都有泪花：???? 他慢慢抬头，忽然觉得现在谁能酸得过他姐夫。 第132章 孔东东啪唧了一下嘴巴,咽下酸酸的口水。 男同志的声音不高不低，就恰巧能让两排座位的几人听到的标准。 恰巧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发型,出自同一人的手艺,别说还真是很有父子相。 -- 第248页 陆秦飞快瞥了眼他姐夫，瞧不出神情，他咳了咳,谢谢啊,孩子长得像我会比较俊一点。 他低头询问，东东还晕吗?我带你走走? 还是让他姐夫缓缓吧。嘶,酸梅粉是真的酸。 要，走走。孩子乖巧窝在他怀里。 男同志见他们相亲相爱，愈发觉得自己判断正确,眼中带着羡慕,又添了一句，你儿子真乖巧。 陆秦： 陆秦耸动了一下鼻子,是是是,这方面像他亲爹呢。 男同志一脸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孔跃这会儿眯起眼睛，不太想说话。 陆秦抱着孩子起身，我带着东东四处看看啊。 他撇过头，秦同志，去逛逛吗? 秦诗捋了下头发,我跟你一起吧。 孔跃这会儿终于说话了，别走太远。 不知道是不是陆秦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感觉他姐夫的声音要比以前低沉,可能,可能是酸的吧? 陆秦抱着孩子就往前走去。秦诗跟在后面 男同志视线追随着他,可能是打开了话匣子，他问出疑问：对了，你们家这位男同志怎么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他才二十出头吧，他真厉害啊。 孙来妹几次想解释，现在终于忍不住，老大哥，你看错了，那是孩子的舅舅，外甥肖舅，你对面坐着的才是孩子他亲爹。 啊?男同志的脸僵住，他都不太敢看对面的男的，他一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位男同志身上气势有些凌人。当着人孩子爹的面说他的孩子长得像别人，男同志尴尬得无处躲藏。 抱，抱歉啊，我不小心认错了，这位同志，孩子跟你也长得像。一看就是你的。 孔跃唇角一抽，嗯 陆秦抱着孩子已经穿过了车厢，直奔洗手间去，带孔东东洗了个脸。秦诗也洗了脸，几捋湿答答的发丝黏在白皙的脖子上。 他低头见孩子精神不少，便也就慢慢逛，身上带的热水壶也都注满了热水。 前面好像有卖吃的，秦同志你吃吗? 俊男靓女的组合很是吸引人注意力。 秦诗注意力在孔东东身上，听到他的问话，她问东东，东东，想不想吃饭? 孔东东趴在舅舅肩膀上，声音都有些哑哑的，想吃菜。 那陆同志你等一下啊。秦诗说完就跑到前面餐车那里，买了一盒饭回来，陆同志，你给孩子吃吧，我看了一下有白菜和肉。 今天的盒饭里的肉可能是鸡肉，没打开时陆秦就闻到了肉味，他脸上露出个笑容，好，谢了啊。 秦诗目光与他对视，望进青年好看的眼睛里，一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谢。 火车上暂时没什么好逛的，他们只好一路返回，秦诗拿着盒饭跟在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去他们原来位置的时候，他感觉气氛有点不太正常。 那位男同志，看着他欲言又止。 陆秦见他看过来，他和气地笑了笑，怎么了? 男同志，没事 又过了两秒，原来你是娃他舅舅啊。 对啊，外甥肖舅嘛，我们家的特别肖舅。 不仅肖，而且孝。 男同志：他是见过肖的，但都快肖成一个人他是真没见过。 盒饭还是热乎的，一打开就露出里面的鸡腿，肉味迎面而来。孔东东肚子咕噜了一下，但他撇过头，舅舅，我不要肉。 孩子晕车吃不得油腻的很正常。 行行行，不给你吃鸡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虐待小孩的。 陆秦抱着他让他坐好，把鸡腿夹在饭盒盖上，递给他姐夫，东东不吃，姐夫你吃吧。 让他姐夫压压惊。 孔东东看着鸡腿，又嫌弃地闭上眼睛。 孔跃不知道是不是太熟悉这小子了，总觉得这话有意思。 孔跃接过来递给陆春浓，我再去看看卖盒饭的，你和妈吃吗? 他还问了一下秦诗吃不吃。 孙来妹掏出随身包裹，我这里还带了烙饼，不用浪费。 出门在外，多花一分钱都心疼。 于是孔跃拎着热水壶起身，准备买一盒就成，我待会就回来。 陆秦夹着白菜喂到孔东东嘴边，孔东东小口吃着，切成长长的白菜丝往嘴里进去后越来越短。 他胃口不好，最后吃了几口就摇着头说不要了。 行了，你睡吧。吃不下剩下的你亲爹会吃。陆秦换个姿势抱着孩子。 孔东东嗯了一声，身体往后靠，乖巧地闭上眼睛。陆秦低下头看了眼，他家娃的睫毛挺长的。 于是孔跃回来，又解决了被他儿子动过的盒饭。孙来妹分了饼，陆秦就着热水吃了几块。 狂吃狂吃的声音一直持续着。旅客可以透过窗户外头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四周昏暗一片，远处的山和树都与黑色融为一体。 趁着不知哪来的光线，秦诗抬起手腕让陆秦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了，还有四个小时才到。 -- 第249页 光影之间，可以看到他姐身上披着姐夫的外套睡着了，他婶娘也靠着窗户睡了，而他姐夫也正闭眼休息。 他侧过头，轻声道：秦同志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姐夫会喊我们的。 对面孔跃指尖一动，没有睁开眼睛。 秦诗点点头，顺带帮忙把披在孔东东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陆秦低声道了声谢。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孔东东嘴巴动了动，而后张着小嘴继续呼呼大睡。 陆秦往后一仰，正准备抱着孩子睡，对面孔跃站起来，我来吧，你睡会儿。 既然如此，陆秦也不客气了，他松开手的那一刹那，龇牙咧嘴的。这孩子肉长得不是一点点啊。 陆秦把孩子交给他姐夫，拿起一旁的水壶喝了口水，然后才找到舒服的姿势休息。 进入夜里之后，车厢里越来越安静。 陆秦没心没肺地断断续续一直睡到下车的点。 通过车窗，能看到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一边吹着哨子，一边挥着旗子。 下车了下车了。 陆秦抹把脸站起来，姐夫我来抱吧，你拿行李。 孩子还小不能放人群里让他自己走，不然一会儿就被挤不见了。 孔跃松开已经迷迷糊糊醒来的儿子，弯下腰快速抽出行李，顺便把那位男同志的也理出来了。 男同志跟他们目的地一样，谢谢啊。 走的时候，他还多回头看了好几眼。眼中的疑惑遮都遮不住。 舅舅，到了?孔东东趴在他肩膀上，奶声奶气的。 陆秦听着他声音都不如以往精神，到了，你睡吧，待会舅舅抱你过去。 孔东东小脸蛋在舅舅肩膀上蹭了蹭，趴着却没再睡了，呆呆地睁着小眼睛。 秦同志你跟着啊。陆秦提醒她，他跟来的时候一样，先是帮忙拿了重的行李。 秦诗轻声应下，指尖戳了戳孔东东的小脸蛋，见他眨巴着眼睛，她弯唇一笑。 出去比进来的时候还要困难，经过五分钟，他们大包小包地终于挤出来了。陆秦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孙来妹捶捶酸痛的腰身，和秦诗一起就跟在陆秦身后，火车站灯光明亮，一看见外面的场景，哎呦，火车站比我们那里大。 怕别人听到她的评论，她后面的话特意压低了声音。 孔东东也东看西看。 陆秦环视了一圈，光是火车轨道，就比莱阳县的多了五条。而且人家火车站舍得亮灯。 秦诗扶着她的手，是比我们那里的大。 一路走出去，不仅是火车站，地板，还有出了门看到的楼层，灯光，都比他们莱阳县的要好。 孙来妹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一行人只有陆秦，淡定地看着这景色，因为他曾经看过更富丽的。站在这片土地上，他才稍微从中找到这个年代与后世的相似处。 秦诗有所觉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陆秦已经收下情绪，姐夫，去哪啊?我有点困了。 先去附近的招待所看看吧。 看着一行人又困又乏的，孔跃带着他们往前走，他刚才出门的时候就问过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了，附近有招待所，但价格比一里外的要贵一些。 走了五分钟左右，他们抵达了有三层楼高的招待所。 陆秦进去前看了眼，这楼有点民国的色彩，不过现在是归公家使用了。 孔跃一共开了三个房间，孙来妹和秦诗一间，他们夫妻俩一间，陆秦一间。 看见儿子交上去的费用，孙来妹不喊宁川市又大又好了，他们莱阳县旅店一晚七毛钱，这里竟然好几块! 拿到钥匙，三个人上了二楼，陆秦还问了孔东东的意见，你今晚跟谁睡? 陆春浓放下行李，你也照顾他半天了，跟我们睡吧，东东?待会带你洗洗。 好。孔东东还比较听他阿妈的话，小小年纪就有洁癖，要换衣服。 陆秦摆摆手就打开了他的房间门，隐约可见窗户开着，不大不小的房间，并不存在任何民国色彩，屋里一股味道袭来，但不是霉味，可能是三月份什么花开了，香香的。 大城市的电普及了，陆秦拉开昏暗的小灯泡电线。 孔跃过来敲门，你要换洗的衣服都在这，楼上有打热水的，洗不洗? 陆秦找到暖瓶立即塞进给他，我洗，麻烦姐夫了啊。 这天晚上，陆秦洗完澡很快就睡着了。 第133章 招待所距离火车站不远,一早就热闹喧嚣起来了。 听到敲门的声音，陆秦顶着鸡窝头从床上爬起来。门一开,腿就被人抱住,陆秦睁开一只眼低头看，这娃起得真早，看来已经恢复好了。 他姐夫从拐角处出现,你想吃什么?我等下去买。 随便吃点吧,我姐呢?陆秦往他身后探。 她在收拾行李，你先看着点孔东东。 陆春浓在整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孙来妹和秦诗住在一个房间,孔跃不方便敲门。 陆秦做了个答应的手势，关上门之后抱着孔东东又回到床上，我先睡会啊,有人敲门不要开。 -- 第250页 唔,舅舅你还困呢?孔东东坐在床上，小短腿伸到床边,左腿叠在右腿上,翘着脚丫子。 困啊。陆秦右手搁在额头，细碎的头发耷拉在额头，听着外边的喧闹声，远处的火车鸣笛声，一下就又沉入了睡眠。 孔东东弯下他的半短身材，努力地够到脚丫子上的鞋子,够到以后一拔抽开，把鞋子扔到床底下,他翻过身,爬到另一个枕头上趴着,不一会也睡着了。 孔跃去外头逛了一圈,买了熟悉的豆浆油条包子鸡蛋，回来敲了半天的门才开。小的送进门时明明清醒活力十足，这会儿也迷蒙着小眼睛，眼角泛着眼花，不断地打哈欠，才四十分钟功夫不到，就不知道刚才干什么去了。 孔跃移开视线后把早饭塞给他，我待会和你姐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你去不去? 大后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孙来妹是肯定不能跟着他们的，孔东东勉勉强强还可以跟着。所以租房子的事情很急。 陆秦彻底清醒了，他对看房子感兴趣，把孔东东放下来后，我也去看看吧。 嗯。孔跃应下，无声提醒他快点收拾。 热水都已经打好了，陆秦安排孔东东坐下，给他剥好鸡蛋，刚出锅的油条上火，他就给他掰了小两口，提醒他乖乖先吃。 陆秦在屋里拿着盆洗漱，洗漱完之后，见孔东东吃完了，他三两口解决完剩下的。 孔东东伸出手指示意很油，陆秦又操心地抱他下来用温水洗了手，然后翻箱倒柜找到自己的东西。 九点不到，他就背着单肩包敲响他姐夫的门。 走吧。孔跃他们早就收拾好了。 隔壁的门也随之打开，孙来妹拉着秦诗，相处一晚上后对她是越来越喜欢，我们一家人都去，你也去，这有啥的，我们还答应你妈妈照顾你了呢。 陆秦一眼看过去，秦同志，你跟我们一起吧，人生地不熟的，正好转转，先慢慢熟悉一下。 陆春浓关上门，手上拎着布袋，里面是介绍信和结婚证，小诗，一起吧。 被再三热情地邀请，秦诗无法拒绝，只好回屋拿上她的军绿色挂包，出来后脸蛋有些红，麻烦你们了。 他们一行人往外面走去，一道遇上不少往外走的，估计都是要出去逛逛的。 大白天的场景和晚上完全不一样，昨天来的时候，四处都是灯光，楼层也是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形状。 站在门口，几个都被眼前的场景晃了一下。宽阔的大路，两三层的楼层，以及行驶的四轮小汽车。 昨天晚上看不清楚，孙来妹还敢迈开腿走在前面，她现在就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陆秦伸出一根手指头让孔东东牵着，转头问他姐夫，姐夫，我们现在去哪? 走吧。孔跃已经看好地方了，他侧头看了陆春浓一眼。 陆春浓嗯了一声，妈，我们跟上啊。 既然有人带路，陆秦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走前面，我后面跟着。 人生地不熟的，他后面还能看着点，省得被人冲撞到了。 距离招待所十分钟的地方就是车站，陆秦跟在后面都能看到她婶子拘谨地走着，手脚摆动一点儿都不自然。 走了五分钟路，已经有两趟车过去了。 站牌旁边等着一堆人，陆秦他们到的时候，车正好停下。陆秦一手捞起孔东东，婶子，咱们跟上，待会又要等下一趟了。 他还示意了一下秦诗，秦诗收到他的视线点点头。 五个人趁着人流挤上去。一条路线五六个站点。 秦诗人瘦，挤上去的时候趔趄了一步，陆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很快松开手，小心点，婶子，嗯姐夫会给钱，你往里挤挤。 孔跃几乎同时回过头扶着孙来妹往里走，找到座位让她坐下。 眼见还有两个空位，陆秦迅速地推着秦诗在座位上坐下，他随后一屁股挤过去。 秦诗噔地一下眼前有点昏差点没反应过来，直到旁边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秦转过头笑了笑，坐好了啊。 车子很快启动，孔跃站起来跟售货员说了什么，然后指着他们几个人交了钱。 车子上的人叽里呱啦的，有带着乡音的，也有纯粹的本地话的。 陆秦竖起耳朵，他上辈子出差的时候听过这些话，大概接近于广市的口调，还蛮有特色的。 招待所所在的位置算是郊区，他们一路往市区驶去，经过热闹的大街，一路上有人上有人下。 陆秦侧头看了眼，她婶子几乎趴在窗户边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孔跃要带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市区，穿过市区继续往南走，人渐渐少了。 到站了啊，大家下车了。售货员举着喇叭喊。 陆秦站起身让秦诗先过去，一行人很快下了车。 孔跃站在边上等着他们，陆春浓上前摸了摸孔东东的脑袋，今天晕不晕? 不晕。孔东东摇着头，眼睛有细碎的光，对于能出来，心里是高兴得很呢，阿妈，这里不一样。 对，跟我们那里不一样。 -- 第251页 孔跃等他们说完才道，我来的时候看了地图，还问了本地人，这里距离宁大半小时路程，我们就把房子租在这里吧，距离宁大附小也不远。 孙来妹四处看，听到小学就知道是孙子上学的事，我没问题。 那行，我去问问，这里租房子的人应该挺多的。 市里面的开放程度跟小县城不一样。 陆秦手有点酸，他换了只手，眯着眼睛往里看，心想这里的房子以后得升值啊。 五个人阵仗挺大，但谁都没说要分开，毕竟刚来宁川市，谁知道安不安全。 穿过马路进去就是小巷子，里面的巷子还挺有特色的，有一二层楼的构造甚至更高楼层的，还有单独的院子。 大树底下永远都是大爷大娘谈话聊天的最佳场所。陆秦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 姐夫，我先过去看看，你们站在这先别动啊。他原本想要放下孔东东的，忽然又想到什么，一把抱着孩子就走了。 孔跃眯着眼睛，看见远处的场景一片了然。 孙来妹，那我们还过去吗? 孔跃：先等等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个视线盲区，也就是他们看得到树底下的人，而树底下的人看不到他们。 最近我看附近来了不少外人啊。 孩子开学了吧，刘大姐，你家儿媳肚子的看着像是要生男娃啊。 被叫做刘大姐的，你瞎说，我儿媳明明怀的是孙女。 你俩这态度可不行，生男生女都一样。 坐在一起唠嗑的无非是家里长家里短的，你揭我的短，我揭你的短。 陆秦就是这会儿站在他们面前的，脸上挂着灿烂阳光的笑容，右手臂上还抱着个孩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在听八卦，几乎跟他们融为一体。怀里的小孩有学有样，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还是靠他最近的一位大爷，发现一旁好像多了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他转头诧异地看着他，视线落在他脸蛋上，年轻人，你是谁家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陆秦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啊，刚才你们说得太有趣了，大爷，我不是本地的。 噢。大爷摆摆手。 这边的动静一下吸引其余大爷大妈们的注意，一位大婶直接抢了话，年轻人你是哪来的?我看着不像我们这的吧。 我是隔壁省的，来这里上大学，大娘你们说话的口调真好听。来东东，喊声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好。孔东东不怕生，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年纪大的人最爱的便是年幼的小孩了，这一喊，他们心都软了。尤其是小孩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小的红唇，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谁搭配的，吊带毛衣加外套，精神又干净。 诶!一打岔，他们顿时忘了要说啥呢。 大娘，你们接着说啊，刚才我听到说市里要开一个新书店 啊，对对对。 五分钟后，大娘们自以为扒拉出了陆秦的相关信息，顿时惊讶，陆同志你是考上宁大的啊。 陆同志一副谦虚的样子，对，考上了宁大。 他顺其自然地叹气，唉! 孔东东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也皱起了脸蛋。 五分钟功夫，他们现在都知道这两位是舅甥，小陆同志，你都考上大学了，怎么还在叹气? 没呢，我就是在愁一件事，是这样的，我想租个房子，刚才我从三号线一路逛下来，遇到一位胖胖的、卷着短卷发穿灰衣服的圆脸大姐，她跟我说她家里有房子租，然后我去看了看，房子还挺好的，能住下四口人，就是她提出一个月要十九块五的租金，我在想要不要租，幸好也遇到了你们，这里的租房子价格都这样吗? 随着他的描述，几人脑中瞬间闪现那位大姐的面孔。 但是，他们惊讶，十九块五一个月? 小陆同志你不是被骗了吧? 谁家房子租这么贵的?我家有空房子租出去都没那么贵!对了，小陆同志你要租哪里的房子来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3 19:47:04~2022-06-15 21: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淡风轻近午正、小木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说一下40瓶;糖沝30瓶;gg 23瓶;我的格子2、西索家的小包子、樱桃海、清茶淡饭、呦~~10瓶;浅春8瓶;南柯、草语茶、yiyi 5瓶;大道至简2瓶;大巧哇、未央、房子、爱吃水果的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或许是听到太让人惊讶的话,几位老大爷老大娘站起来围在陆秦身边，你一句我一句。 小陆同志一脸懵然地看着他们,似乎是才察觉出来自己差点被坑了,我是来自小地方，火车上的盒饭素的三毛，荤的六七毛,那已经比我们县城吃的啥贵了,所以我以为本地的租房价格就是这样的，大爷啊,难道不是吗?你家房子什么价格? -- 第252页 被指定的大爷摇摇头，小陆同志你绝对是被骗了，即使是宁大附近的的,我们这最贵的房子都不超过十块钱一个月,九块十块那还是在市里百货商店那边，一出门就能买东西或者进饭店,我家房子便宜啊,我只要三块钱一个月就行了，虽然比起小县城一块钱的算是贵了的。 陆秦当着他们的面抹了把脸，一副庆幸的样子，幸好我没租，要不然我就骗了。本来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 是啊，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这么报价的,她家房子又不是金子做的，这么做事也不怕被人打。 陆秦听着她的话一点都不心虚,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小陆同志你一个读书人,那你是懂知识的,学不能白上,可不能被人骗了，幸亏你遇到我们啊。 小陆同志听话点点头，又接着叹气，可是我也不知道哪里能租到三居室的房子，时间也不早了，我待会再去看看吧，过两天就开学了，不然我外甥， 他说着还掂了掂怀里的娃，开学前没地方住。 孔东东竖起耳朵，舅舅，我能跟你一起住嘛? 陆秦语气尤其地温和，学校也不让带娃啊，你跟奶奶住。 听着他们舅甥俩一个谈话来回，瞧着怪可怜的，那位一开始说家里有房的孙大爷，小陆同志，你是要在这里附近租房子吧?你租我的就行了啊，我刚才又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陆秦作势都要转身了，一听到大爷的话，啊?大爷你还真有房子啊，我还以为你是安慰我嘞，你们都很好心啊。 孙大爷摆手，你一个小伙子，前途正光明呢，有啥可愁可安慰的。你不信问问其它人，我是不是有房? 是是是，你孙大爷房子最多了。 而且我们附近住的都是事少的，邻里和睦，小陆同志你来算是来对了。 陆秦下一秒得知孙大爷家里的房之后，直呼一句好家伙，这位大爷等过个一二十年，那就是个妥妥的拆迁户暴发户啊。 你看你要热闹一点的偏我们这边的，还是要远一点啊。孙大爷来真的，还真仔细询问他的意见。 近一点就是想跟他们凑个热闹，远一点就是不喜热闹。 陆秦决定把问题抛回去，大爷你看看哪里离附近的小学近吧，我住哪里都没问题，主要是我外甥，到时候老人送他去上学，路远的话老人辛苦。 没成想孩子还是个孝顺的。 孙大爷仔细想了想，那就换个小学那边的房子吧。 陆秦:还能换? 就不知道这位大爷家里到底有多少房了。 诶，谢谢大爷，真的谢谢你，不然我们一家人得挤着住招待所了，大爷你这么好心，你随便报个价都行，我心里感激。 咱不是那没良心的，我能给你报个高价? 是是是，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那大爷我下午就跟我姐姐姐夫他们说好过来找你。 要说大爷大娘，从古至今其中一个特点就是热心。 你这孩子别那么实诚，要是对学校有不懂的，也能来问我们。 诶!好! 墙外头，孙来妹想出去又怕被发现，陆秦在干嘛呢还不回来? 秦诗扶着她，陆同志是个有主意的，婶子别急。 孔跃身形高大，视线越过墙就能瞧见另外一边的场景，他只见陆秦与那群人相谈甚欢，混小子怀里的他儿子也被人逗了逗。 再等等吧。 另外一边的谈话好像终于到了尾声，陆秦在同他们告别。 孔跃往后一站，挡住自己的身形。 五分钟后，陆秦终于回来了。 一大一小脸上都带着明晃晃的笑容。 姐夫，搞定了，我们下午再来一趟就行了，现在先去吃饭。他有点饿了。 陆春浓，搞定了?他们愿意租? 愿意租呢，而且我还跟他们说了租个距离小学近的房子，大爷大娘们都挺好说话的。 那先去吃饭吧，下午约的几点? 三点以后过去吧。 一行人按着原路返回。回去的路途有意记着这边的景色，因为往后会常来，甚至会每日经过。 宁川市物价高不是说说而已的，一家几口人吃饭，多点个肉菜，国营饭店的菜没个十块钱压根就拿不下来。孙来妹一开始拘束地进了门，等到报价之后，她不断吸冷气。 再看看周边穿着相对体面的人员，一张桌上三盘菜是正常，他们的表情好似早就习惯了饭店的价格。 陆春浓见她只夹着青菜吃，她夹了两块肉放她碗里，轻声与她解释，妈你吃就是，他们习以为常是因为他们工资高，宁川市的物价是与他们的收入相匹配的，所以他们才觉得正常，像我们那工资低物价低，那是一样的道理。以后我们有了收入，习惯就好了。 孙来妹听是听懂了，但还是忍着肉疼吃掉了那两块肉。 陆秦见秦诗不怎么吃，也用汤勺舀了两块给她，你吃就是，不用客气。 他在秦家吃的可不止这两块肉。 -- 第253页 肉都在她碗里了，秦诗也不可能再舀出来，她轻声道了声谢慢慢吃起来。孔家人的相处方式还是让她很舒服的。 吃完午饭，他们坐着公交车回巷子里。 想到坐车花出去的钱，孙来妹又惦记起了家里的那两辆自行车。 陆秦透过车窗户同样想起他的二轮车了，不过他身上没本地的自行车票，就是想要也买不成。 大爷大娘们早早就在那等着了。 远远的，他们瞧见四五个人朝他们走来。 诶?是他们吧? 抱着娃的就是小陆同志，那肯定是。 五分钟后，孔跃他们站在了大爷大娘面前。 一过去，孔跃就察觉到打量的视线在他们身上。 小伙子真俊啊，小姑娘也好看。 陆秦生怕他们又谈起话题来，大爷，我们一家人都过来看房子了。你看看您方便吗? 孙大爷一开始就打量他们的穿着，穿着干净整洁，说明是个会打理的，习性也好。 那就跟我走吧。 诶! 他们跟着大爷走，身后还跟了几条尾巴。 孔跃与这位大爷并排走，孙大爷走着走着没忍住偏过头跟他搭话。 你是陆同志的姐夫吧，我看你是个靠谱的，年轻同志是优秀，学习比大多数人都厉害，但缺少社会经验容易被骗，你可要多看着点。 孔跃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说： 昨天欠的一更，准备22号补。 第135章 孔跃似乎是想明白了啥,他按耐住回头的动作。 孙大爷看他的表情还以为他不信，很是语重心长,年轻人缺少经验,你也别不当回事，要是真到了被骗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心里也会受创。 孔跃语气低沉艰涩,好，我会多看着点。 他忽然不太确定陆秦到底跟他说什么了,都谈到心理创伤了。 孙大爷点头，那就是了，不过你也别骂他,年轻人要好好教才能学得进去。 孔跃心态勉强,是，你说得对。 孙大爷虽然上了年纪,但可能是经常散步缘故,两只腿倒腾得挺快的。两人一下走到了前面，距离身后的人有五十米不止。 见眼前的年轻人也是听得进去话的，孙大爷心中舒坦，背着手又多念叨了两句。 后面的陆秦他们也在跟一旁的人拉呱。主要是陆秦推动他婶子跟大娘们早点熟悉起来，以后家里大的小的都上学，留她一个人在这得郁闷。 陆秦眼皮跳了跳,他抬眼看了下前边，又转头掺和进话题里面。 孙来妹聊着聊着,发现这里的人跟路上遇到的那些个不一样,于是还能主动凑合两句,聊着聊着就熟悉起来了。 孙大爷的房子靠近大路边,大路往前走十分钟就是小学。 更让人满意的是，他的屋子还是个独居的院子。 一推开门，能看出屋主人对屋子的爱惜，正面一排四个屋子，虽然无人居住，可是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杂草，墙角根边爬着几朵不知名的花儿。 更让人满意的是，院子中间还有个水井。 同行的几个老太太都惊讶了，孙老头，你这是天天请人来打扫呢，这地方这么干净。 孙大爷挑起眼皮，我是个爱干净的，天天打扫倒没有，不过也是一周一次。 只要是会思考的都能听出来他的暗示，那就是要干净。 陆秦透过他们的表情得知对院子是满意的，那他就得好好抓住了，毕竟他好不容易探来的屋子，再不定下来就要去学校了。还别说，老头怪可爱的。 陆秦抬起脚在地面蹭了蹭，我都怕我的鞋把院子踩脏了，孙大爷，我婶娘也爱干净，她也姓孙，我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姓的都爱干净。 孔跃转头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听不见。 孙大爷这才注意到孙来妹这人，一听姓氏一样，瞬间好感就上来了，老大姐你也姓孙啊。 孙来妹一点准备没有，不太好地笑了笑，对，我也姓孙。你放心，我是个爱干净的，年轻在外面拼，我们就得把家里照顾好。 瞧着她自然局促的反应，老的也是个好说话的，再看她的穿着，膝盖上有个不太明显的布丁，但干干净净的，再看小的白白嫩嫩的，这一家人都是会拾掇的，孙大爷心里的顾虑差不多都消了。 十分钟后，让他们四周转了一圈。 孙大爷问他们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谢谢大爷，您家这院子是这个。陆秦竖起拇指，而且比我一开始看的，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话又勾起了孙大爷的回忆，他想起一早答应他要便宜点的，心里头开始琢磨来去，又稍微把心理预期价位调低了一点。 这下就没陆秦的事了，他示意他姐夫上去谈价格。 孔跃瞥了陆秦一眼，大爷你说个价就行，我们想租下来。 能现在租到在心里预期内的房子，已经是意外惊喜了。如果定下来，那就可以今天搬进来了。 成，我先跟你们讲讲附近的房价，你再考虑我的合不合理。 -- 第254页 谈这方面的事情，跟来的大娘们可不方便听，七嘴八舌地提起要道别，与孙来妹约定了下次再见。孙来妹脸上的笑容一时下不来，满口答应她们的邀约。 陆秦送他们到了门口，见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路口尽头，他嘘了口气。 一转身，秦诗和孔东东在悄悄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 孔东东的小手一拍出来，秦诗眼睛一转，直接把他的手握住，逗得他腆着小肚子眯眯笑。 秦诗见无人注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越来越像了。 姐姐。 嗯。 见他们嘀嘀咕咕的，又见他姐和姐夫正在跟孙大爷商定价格的事。 陆秦打量着院子，仔细一看，跟大队的布局还蛮像的，他视线越过左右两边的墙头往外边看，隔着附近的房子都有一定距离。他放空着大脑，今天算是个好的开始。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麻烦大爷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交钱。 不用这么急。孙大爷诧异。 陆春浓细心解释，一手交钱，你放心我们也放心。 孙大爷一抬头才发现女娃子长得跟小陆同志挺像的，特别是那个眼睛，他笑了笑，行吧。 对了，院子井里的水好长时间没用了，吃着用着估计会有味，你们先把水吊上来几桶倒掉，先换掉再说。他转身指着水井提醒他们。 他每星期过来，顶多是简单打扫一下院子，至于更细致的活是没有了。 孔跃顺着他指的方向，又见他操心的模样，心想混小子不知道撞了啥运遇见个这么热心的。 他应下，好，我晚点就弄。 里面只有简单的桌子和三张床，多余的也没有，你看你们什么时候再添一添。他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以免不高兴，毕竟之前他有个老伙计遇到的租客就因为家具的事闹起来了。 但孔家人怎么可能是蛮不讲理的，好，谢谢您的提醒。 最后孙大爷指着周围的东西都说了一圈，才把兜里的钥匙拿出来，换不换锁随你们，不过我的建议是换一下，以免后面有麻烦。 我们肯定是信你的。 孙大爷摆着手说不是信不信的事，你们赶紧收拾，我就先走了。 孙来妹让开位置，老大哥你下回要是有空就过来串门啊。 不用送了，小陆同志以后得多跟你姐夫学习学习啊。经过陆秦身边，孙大爷指导他。 陆秦微挑挑眉，瞥了他姐夫一眼，笑眯眯地答应，行，我会学的。大爷你有空过来串串门啊， 孙大爷点点头，背着手悠悠地走了。 孙来妹转头看了院子一圈，真是多亏了陆秦了，要不然不能租这么好的房子，这老大哥也是个热心善良的啊，可遇而不可求啊。 陆秦光天化日之下说敞亮话，这是因为我们品行好，遇见的人才会是好的。 孙来妹刹那一听觉得挺有道理的，但话不能这样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陆春浓估了下时间，我们先把行李搬过来，尽量今晚就住进来。 那留几个人打扫，几个人搬行李。 最后是陆秦和孔跃回去搬行李，秦诗也想去，但被陆秦拦住了，秦同志你就不用再走一趟了，我来就行。 第136章 两人一走,秦诗撸起袖子帮忙打扫卫生。她帮忙擦窗户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衣服还在床上放着没收。 一时僵硬在那,她丢掉抹布就想往外走。但又被端着一笨重木盆水的孙来妹打断了思路。 而这个点，陆秦恰恰好回到自己住过的屋子收拾好行李，他三两下就打包好了。刚要出门,又回去半跪在地上找到掩盖在床底下孔东东的小拖鞋。 他拎着大包小包放在他姐夫门口,见他还在收拾，便自觉地进到他婶子住过的房子去收拾。 一推开门,椅子上搁着的两个包裹就映入眼帘。陆秦见桌上地上都没东西了，转而看到床上的衣服。 没有秦诗想象中的不好意思，他团吧团吧就塞进包裹里。 孔跃找来时,人已经打包好行李了。孔跃不放心地在两个屋里都转了一圈。 陆秦靠着墙起身,手里还拎着两包裹，姐夫,晚上吃啥? 孔跃看了眼天色,很难以置信，你又饿了? 陆秦往上拎了拎行李，笑眯眯地看着他。 孔跃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他儿子的影子：晚上去国营饭店打个菜吧，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没准备好，要开火也得明天。 陆秦得偿所愿，他是看出来了,他姐夫还是很宠他的。 退了房，他们坐车往回赶。 宁川市也有人排外,比如说这会儿挤在公家车上的时候,就有人以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的行李。 现在大包小包的,多是从外边来的。 陆秦身家虽然不厚,但他脸皮厚，他对着他们就是笑，还要咧嘴笑。这一行为直接让他们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再看了，有的继续盯着他看的脸都红了。 有人下车，车上宽敞了许多。孔跃往里挤了挤，正好对上他没收回的笑容。 -- 第255页 两人目光对视上，孔跃首先撇开了头。 两人下车后就如乡下人进村一样，肩膀上一边一个行李，脖子上还挂着一个，一晃一晃的。 孔跃记忆力好，带着陆秦拐进小路穿过去。 陆春浓开门的时候，只见包裹不见人。 姐。陆秦露出热得通红的脸，先让我们进去。 陆春浓一边下意识让路，一边伸手去够他手上的。 陆秦脖子上挂的衣服包裹，他还真顺势放下。 都搬回来了? 姐你数数，东西应该没错。 秦诗听见动静出来，一眼就瞅见地上属于她的行李箱，一时也不好问。 然后等她回到屋里，打开行李箱，看见团成酸菜一样的衣服，她一开始层叠衣服的顺序是怎么样的，展开后就是怎么样的，她瞬间沉默了。 今天是搬来的第一天，一家人齐心协力把睡觉的地方收拾好。连孔东东也像模像样地帮忙，不过也只是像模像样，地没扫干净，衣服倒是换了一套。 莱阳县的行李过几天寄过来，到时候家里的工具就齐活了。 孔跃晚上还一声不吭地买了红烧肉，就默认了某混小子爱吃红烧肉。 辛苦的一天过去，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兵分两路，孔跃负责带陆春浓和孙来妹在附近逛逛，省得以后迷路。陆秦则准备跟秦诗去宁大看看。 陆秦挂上他标志性的单肩包，秦诗也穿上了刚换好的衣服，陆秦觉得她身上穿的衣服眼熟，多瞥了一眼。 怎么了? 主要是他的视线太明显，以至于秦诗一下就发现了。 没事。准备好了咱们就可以出门了，我们今天就暂定在校内以及校外逛逛吧。 秦诗没啥意见。 但是陆秦一只腿还没迈出门呢，孔东东就屁颠屁颠抱住他的大腿，他仰起头表达自己的想法，舅舅，我也想去。 你也想去?陆秦抖动腿，你跟你奶一起嘛。 孙来妹招手，东东，过来，奶带你去看看你上学的地方。 别一天天缠着舅舅。她心里头都酸的。 孔东东想上学，又想跟舅舅走，一时犹豫不决，手都作出了松开的动作。 陆秦帮他做了决定，去吧，好好学习。 好噢! 陆秦终于浑身轻松地出了门，只是自行车没带在身边还真是不方便。 宁大距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只有半小时路程。他们进校门之前先经过宁大有名的梧桐大道，两边的梧桐树姿态万千遮天蔽日。估摸树龄百年不止。 陆秦放慢脚步，其实想想也挺有意思的，这些梧桐树见证了大学的起伏。以后可能还要见证这个年代，见证国家变得越来越好。 秦同志? 陆秦收回视线，才发觉她没跟上来。 嗯?秦诗一个恍惚回过神来，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作者写家乡的树，从他稚儿时期到年老，那棵树一直都在，挺让人有感触的。 那秦同志你选文学专业倒是选对了。 秦诗选的是文学，陆秦选的经济法，他这人就爱捣弄东西，而且他看着莱福食品厂从婴儿长成现在稚儿的模样，他可不乐意松开手。 秦诗低头拨开耳边的碎发，她关心的是，也不知道学校的图书馆开没开。 要不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吧。陆秦偶尔还挺有耐心的。 我们先一路逛过去吧，逛到哪就停下来看看，不用着急。 行啊。陆秦双手插着裤兜，正好从兜里掏出两颗糖，他掏出一粒剥开往嘴里塞，又很是自然地把另外一颗递给旁边的秦诗。 秦诗犹豫了一下也剥开往嘴里去。 像他们这般悠闲逛着校园的人不少，多数是自己或者父母陪伴来的，而且能提前来逛的，要不就是本地的，要不就是家在外地但是生活小康的，否则宁川市一天的花费能抵上小半个月的工资。谁都不乐意花这笔冤枉钱。 他们接下来去逛了宿舍楼、教学楼以及秦诗心心念念的图书馆，共同的特点就是能从中瞧出它曾经经历过苦难，正是因为如此，现在的校园生活才弥足珍惜。 大学校园的广阔不是说说而已的，最后他们逛到中午了才逛到一半，在学校外边随便吃了一点，至于更远的地方，比如说校外，只能是下回了。 两个年轻人回家时，家里的灯都亮了。相比于他们俩，孔跃三个人没闲着购置了一天的东西，这里添一点那里添一点，院子总算有个家的模样了。 陆秦一时推开门，不得不说，人多的地方才热闹，隔着几十米外是邻居的家，碗筷碰撞声噔噔噔。 回来了，就等你们吃饭呢。陆春摆开碗筷。 俊男美女的组合很能吸引人注意。 秦诗眼里有活，一进门立即洗手去帮忙，婶子，我来帮你，这个菜可以 陆秦慢了半拍，他收回视线，姐，你们去看学校了吗?我们明天就报道了。 我跟你姐夫就在校门口看了眼，认得路就行，明天再看也来得及。 噢，诶?今天又有红烧肉啊。 -- 第256页 陆春浓下意识看了眼孔跃，孔跃偏过头无声咳了咳。 孔东东忽然悄悄冒头，我爱吃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6 00:35:52~2022-06-20 00:3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晴Sarah 56瓶;萘萘55瓶;什么都不知道的锦、江渚洲30瓶;K、贺贺贺加贝贺、想吃糖20瓶;爱看书9瓶;古古早安、我的格子2、杭隆5瓶;靳亓桁、落觞3瓶;楼秦、书迷2瓶;小透明瑟瑟发抖、4567、爱吃水果的猫、babyna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他一囔囔,孙来妹想起东东三岁半的时候跟舅舅去国营饭店吃饭吃不了偷偷兜着回来的事了，国营饭店的红烧肉油水足,他的外套她足足洗了两三遍才干净。 孙来妹把他抱在凳子上坐着,心疼地夹了几块肉在他碗里。 谢谢奶。孔东东捧着碗，仔细数了数碗里的，又见大碗里还有,这才认认真真地吃饭。 见他一心干饭,孙来妹愁事又起，你们想好了中午让东东在学校吃饭还是回来吃? 今天上午他们购置物品期间还抽空去看了小学,问了相关的事项。学校可以负责中饭，不过要加一点钱，菜是由学校提供的,大概就是一周一小荤,平常就豆腐青菜啥的，偶尔还有鸡蛋。伙食已经很好了。但孙来妹怕孩子饭碗被抢。 宁川市跟公社的学校可不一样,再说了,当时东东还有她儿媳照顾呢。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 陆春浓其实也担心孩子在学校吃饭会不会吃不饱。但也觉得孩子该锻炼。 陆秦吃饭动作一顿，一转头只见孔东东动作是不粗鲁，不过脸都快埋到碗里去了，这方面还是跟他挺像的。而且人屁孩吃着饭，小耳朵还竖着呢。 他听着是担心孔东东在小学饭碗被掀啊。 孙来妹是比较倾向于把孩子接回来吃的，大不了她中午早点煮饭,在家里总归随随便便煮点啥都不会饿着孩子。 陆秦示意秦诗多吃点，他才插话,婶娘你们要不问问孔东东的意见吧,问他想在学校吃还是回来吃。 孔东东终于抬起头看向舅舅。 秦诗被孩子的反应逗笑了,孔家的家庭气氛让她很舒服。 陆秦下巴一点,让你阿妈跟你说。 孙来妹想都没想就道，孩子应该不懂吧? 她说完看向儿媳。 陆春浓，问问他也没事。东东。 阿妈。孔东东坐直身体。 陆春浓放轻声音，尽量与同龄人交流的语气同他说话，今天我们带你去看了以后上学的地方，学校中午有饭吃，阿妈问你，你中午是在学校吃，还是叫你奶接你回来吃? 啊?孔东东小眼睛瞥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奶，我想在学校吃。 他可能是知道家里人意见不同了。 孙来妹心脏都哎哟一下，那你要是吃不饱咋办?要是别人抢你的饭怎么办? 陆秦眼皮一跳，可能这就是家长会担心的地方，事情还没发生呢，假设性的画面已经有了。在他们夫妻二人跟老人意见不同的时候，陆秦觉得自己还是少插话。 孔东东想都没想都摇头，板着小脸，不会的，奶你辛苦。 孙来妹都想说不辛苦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那你要是被欺负了就跟我们说啊，也可以跟老师说。 嗯!孔东东乖巧地点头。 最后事情一下就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开学的事了。吃完饭孙来妹就提醒他们早点休息。 夜里，陆秦在他姐夫门口晃了一圈，东东。 刚洗完澡的孔香香啪嗒啪嗒跑出来就被陆秦抱起来了。 姐夫，孔东东今晚跟我睡啊。陆秦一手搂着孔东东转身帅气地进了隔壁屋。 孔跃一出来，两个都不见了，隔壁的门恰好关上。隔着门都能听见隔壁嘀嘀咕咕的声音。 陆秦还真跟孔东东嘀嘀咕咕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孔东东还打着哈欠，不过两只小眼睛又黑又亮。不知道从舅舅那里进修了什么知识。 孔跃这会儿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不该放心，他拎着他的小包，检查里面的文具，又把水壶给他拿上，今天先带你认认老师和教室， 后半句话他说得很艰难，以后上学要是受欺负了就按你舅舅说的做。 孔东东表情管理不咋过关，一脸惊讶地瞪圆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惊讶他怎么知道，好。 孔跃:还真有 不管有没有，总归是该出发去学校了。 陆春浓出门的时候询问她婆婆，妈你真的留在家里不跟我们一起? 不去了，昨天买的菜种子，我今天种下去，运气好下个月就能吃了。 莱阳市的菜贵得要命，而且有钱都买不到。 陆秦扛着被褥，右手还拎着秦诗的，婶娘我晚上就回来了。 孙来妹摆摆手，眼底笑出褶子，好好办你们的事。 见他们都出了门，孙来妹关上大门，院子里一下恢复了安静，她挺不习惯的，想都没想就扛起出头干活去了。握着锄头的那一刹那，她心里变得踏实。 -- 第257页 夫妻两人和陆秦各兵分两路。陆春浓还提醒他把人照顾好。 坐公交车到了学校附近，今天校门口的人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 陆秦先送秦诗上楼，经过宿管的小房子时，愣是凭着那张脸愣是把行李安排放进了宿管阿姨的保管范围之内。 谢谢姐啊，姐你真热心，我待会下来就拿走。 宿管阿姨刚才被他逗得笑出了一朵花，不用着急，你好好收拾，中午我吃饭前来拿就行。 秦诗站在楼梯转角处，见怪不怪地看着他张罗，有些人就是走到哪面对谁都能张罗得开。 陆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提起地上的行李，看啥呢，走吧，我送你上去先。 秦诗回过神来，来来往往的不见几个男生，她抿唇道，陆同志，要不我自己上去吧? 没事，我也不急，两步路的事，北二楼是吧?楼层也不高。他更得送了。 陆秦觉得答应了人家就要把事情做好。 看着他直直地准备上楼，秦诗只好抬脚跟上。 楼梯都是水泥粉刷的，两边墙刷了白腻子，不过经过一段岁月后显得斑驳起来。 陆秦还转头提醒她，如果宿管人不错，平时可以跟宿管的关系搞好一点，总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二楼第一个宿舍，右边一路带过去宿舍门都是开的，陆秦瞥了眼就收回了视线，确定该宿舍是对号的。 眼见他就要进去，秦诗抢先一步，我先进去吧。 女生宿舍，以免里面的人不方便，当然刚开学这种可能性很小。 陆秦果断地往旁边避开，他都听到里屋有声音了，好像还有孩子的声音。 里面已经有两个女同志在，一个铺床一个在收拾桌子。 一听见动静同时看过来。 至于孩子，就坐在宿舍凳子上，屁股下还垫着一件衣服。 梁红和何香香一眼就看到个长相青秀的女同志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样貌出众的男同志。 作者有话说： 忙完这段时间再加更，会连续加更几天。 第138章 梁红是在收拾桌子的那个,而何香香还在床上，两人同时停下了动作。 你是? 秦诗浅浅一笑,你们好,这是201吧?我叫秦诗。 对，是201，你好,我叫何香香,她叫梁红。何香香探出了头。 秦诗点点头，找到自己的位置。 梁红把孩子抱起来,又捡起衣服，不好意思啊，我这里乱,所以让孩子在你那里坐了一会儿。 秦诗一见桌上椅子上都是灰尘,行李放哪都是一样，没事,你坐就是。 见小女孩和梁红长得像,她估摸是梁红的女儿。 因为孔东东，她身上还随身带着糖，递给小孩，你吃吗? 小女孩抱着个馒头在啃，下意识看妈妈的反应。梁红点点头，谢谢秦同学。 她下意识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人。 陆秦有意留给她们交流的空间,毕竟他不是主角。 他对着两位女同志颔首点点头，一眼瞧过去还蛮好相处的,你睡哪里? 上铺的何香香已经竖起了耳朵,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 秦诗侧过头,在何同志下铺,你放下行李就行了，接下来我自己收拾吧。 没事，时间还来得及，现在才十点不到。 高大的男同志挤进来，宿舍一下拥挤许多，梁红看着男同志的长相，总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孩子一边吃着糖，睁大眼睛盯着陆秦看。 秦诗注意到孩子的反应，心想陆同志的样貌是连小孩都不放过。 陆秦放下包裹，撸起袖子，我先去接盆水去，你们这里哪里可以接水的? 梁红放下孩子，那个，走廊尽头有水。 行，多谢了啊。陆秦下意识朝着人露出个笑容。 梁红作为一个有孩子有丈夫的人，都霎那间脸红了。 陆秦一离开，两位女同志对视了一眼。鉴于和秦诗不太熟悉，就没敢多问。 没过一会儿，陆秦就端着水回来了。一走廊的好几个宿舍都开着门，于是有人不经意间好像看到一个俊小伙走过。 陆秦一回到宿舍，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秦诗拦都拦不住人，不过她一转身看着陆秦的干活的动作沉默了，她就没见过有人干活这么笨拙的 她实在没忍住，你休息一下，还是我来吧。 陆秦一点都不尴尬尴尬，把帕子递给她，我这是不熟练。 他天生不是干这活的料。 秦诗接过帕子，又浸了一翻水，陆秦自觉让开。 秦诗撸起袖子，从里往外擦，边边角角都擦了一遍。 陆秦战术性地往后仰头，眼睛算是学会了。 何香香悄悄探出头和梁红对视了一眼，看着他这张脸，忽然觉得他不会这个活也正常吧。她们晃了晃脑袋，赶紧抛弃念头，男女平等男女平等啊。 铺个床再收拾一下桌子柜子，几乎没其它活要干了，陆秦几根手指摩擦了几下，你先收拾，有事直接来找我。 秦诗抬手抹了把汗，我待会帮你去收拾一下吧? -- 第258页 陆秦摇头，你小看我了不是? 小没小看是不知道，秦诗视线落在他袖口上，又想起孔东东打扫卫生的那天，勤奋是挺勤奋的，但也只是勤奋而已，没干半点活还脏了衣服。两个人连这点都很像。 顶着她不信任的眼神，陆秦准备溜了，他还想跟楼下的宿管唠两句，不过下楼之前，他先是去了一趟走廊那边的洗手间洗手，顺便洗了把脸。 楼下宿管王宿管板板正正地坐在那，手里还捧着一杯本地产的红茶，那叫一个香。 没过多久，她身后传来动静，一位胖胖的妇女同志道，这是谁的行李，怎么放我们宿管站了? 王宿管轻啜了口茶，一位俊小伙存放在这的。 李宿管一脸诧异，王姐，我们这可是女生宿舍啊，上回你侄女放个东西你还跟人唠了许久。 王宿管摆手，没事，他待会就来拿。 几乎话落的一瞬间，陆秦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梯口，他一眼就看见宿管站又多了一个人。 姐。他上前来脸上已经带了笑，我过来拿行李了，给你带来麻烦了。 李宿管刚才眼睛还一直盯着王宿管看呢，她就刹那间看见王宿管脸上像是开了花一样，堆砌满了笑容。 辛苦啥啊，不用客气啊，放个东西的事。 陆秦笑眯眯的，那也是姐你大方。 他视线不经意转了一圈，又见她背后的屋里面桌子上好像有个电话，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巧了吗这不是。 他不经意问，宁大真厉害，还给配置电话呢? 王宿管回头，电话是刚装好的，现在就能打了，每个宿舍楼下都有呢。 陆秦噢了一声，见她好像要帮忙的样子，他忙拒绝了，姐你歇着就是，我先走了，就是我妹妹她在201，不过她性子也是个安静的，我可能有空会过来看看她，到时候麻烦你开个通道。 性子安静，说明不主动惹事还听话，王宿管主动提起，有空我帮你多看着点。 陆秦一点儿不吝啬他的笑容，诶，谢谢啦。谢谢两位姐。 李宿管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还愣了一下。 再次踏出宿舍楼，已经是十点半了，陆秦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酝酿着接下来要办的事。 男生宿舍楼可比女生宿舍楼吵闹多了，一样都是三四层楼的构造。 进门之前，他在拐角处停下来理理头发，挽起弄脏的袖口，抬头挺胸，脸上挂着自然悠闲的笑容往里走。 不出意外，男生宿舍楼下也是个女同志负责宿管，不过年龄要比女生那边的大个十来岁，身上穿上的统一的灰色工装，留着利索的短发。 同志你好，打扰一下了，我想打个电话。陆秦撂下行李，抬手轻轻地敲敲她面前的桌子。 他以后是经常要打电话的人，所以为了方便就没在女宿管站打，他得让这边的人先熟悉一下他。 蔡明菊一抬头，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伙子站在她面前，她盯着他的脸，不太确定地问，你要打电话?学校电话不是免费的。 没事的姐，我有急事想打个电话跟朋友说一声。 称呼一下从同志上升为姐，蔡明菊差点没反应过来，高考刚恢复，她也是走关系领了宿管的工作，她怀疑现在的外地人都这么热情了?她都啥年纪了，还要被人叫姐。 她嘴角翘了一下，行，那你跟我进来。 电话是我们这里的宝贝，我现在教你怎么打，你要是打完了就轻放，不会放的话你喊我，对了你确定要打?我们电话费用是按时间收的。 蔡明菊入职前还经过了培训，电话可不是稀罕玩意嘛。 陆秦听着这话，心想还是因为现在国家发展得不太好。一部电话都是宝贝。他确定自己要打。 蔡明菊按照他说的号码，小心翼翼帮他拨通，你再等等就能接到了。 诶，行。 嘟嘟嘟嘟 莱福食品厂，自从陆秦辞职去上大学之后，徐有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习惯，譬如去了食堂，他很明显地看见经常给陆秦加肉菜的打饭婶子最近脸上都没笑容了，不过还有一个好处是，那打饭婶子认出来他是陆秦的朋友，盯着他看了半天后，抖两下饭勺，给他多添加两块肉，当然也就两块，没有更多了。 当然不习惯主要还是在生活上，平常工作一忙碌起来压根就没心思想。 但最近两天，宣传科有点闲。 于是周军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时，见周科长不在，一个两个都站起来想帮个忙接电话。 当然大家的想法都是，哪家报纸给他们宣传科打电话了吧? 但是周军的动作更快，谁能歇着，他都不能歇。 见电话一直响，跟催魂似的，周军加快脚下速度跑过去，手势迅速，生怕错过什么，喂你好，莱福食品厂宣传科。 嘟了半天的电话，陆秦斜靠在桌子边，差点怀疑自己记错电话了，听到另外一边接通，还是熟悉的声音，周科长，是我啊。 周科长听到熟悉的声音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把电话拿离耳边远一点，又贴近问了一声，陆秦? -- 第259页 对对对，是我。 蔡明菊坐在门口，原本是怕话筒哪里碰着摔着了，结果他一张口就是科长，她竖起了耳朵。 周军脸上表情放松，他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出对方在笑的表情。 表明身份之后，于是陆秦开始嘚吧了，我前天到的学校，到了之后就租好了房子，宁川市是个很好的地方，对了最近厂里怎么样了? 周军他的问题觉得奇奇怪怪的，但说不出来，他顺着他的话往下答，厂里就那样，凡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过最近有些闲。 闲好啊，我现在都有点想回去工作了，还是工作踏实。陆秦适当地表达了一下对工作的怀念。 他扯来扯去又扯到，我看宁川市也有跟我们差不多的厂子，不过我觉得他们生产得还不如我们的，我们要是在这生产，肯定能做得更好 中间几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 周军才反应过来，你在哪打的电话? 就我们学校宿舍楼宿管站，我遇见一个好心的姐，她还特意帮我拨了号。 这话蔡明菊听清了，哪，哪里就是她帮忙，分明是因为她怕电话会被破坏。这样一说，她心里竟然升起一丝愧疚来。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陆秦说了声好，帮我跟有志和几位姐问声好，还有问候一下厂长。 周军，行 谢啦。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蔡明菊刚要起身帮忙，就见他小心翼翼把电话放回原处。 姐，一共多少钱? 蔡明菊走过去看了下时间，报了个数，算个整就行了，后面的可以抹掉。 陆秦掏啊掏的从兜里掏出零钱，那不成，咱不能贪公家的钱。 第一回 贪了小便宜，给人印象不好，那后面还怎么搞好关系。 陆秦是凑了个整，不过是多给了，给钱的时候他还说呢，我担心厂里的事，后面还要麻烦您呢。 到时候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蔡明菊第一次见给人塞钱这么热情还不贪公家便宜的，她好感蹭蹭上涨，收下钱后道：学校的电话，你要是想打电话，你来就是了。 诶，那我就放心了，姐你工作，我先上楼去了。 临上楼前他还交代了一下，很是自然熟。 蔡明菊产生一种他们关系很好的错觉。她下意识跟着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上去。 另外一边，周军挂断电话，脑中深刻留下的好像只剩陆秦夸他们厂的话。 他想到他后面交代的，正好他没事干，他原本又重承诺，于是准备去厂办找厂长说一声。 一旁的几位都是陆秦的老同事们了，是陆秦吧? 周军点头，他说他到大学了。 牛干事点头，这孩子对我们莱福食品厂是有感情了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0 00:35:18~2022-06-21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只晒月亮2个;luiez、云淡风轻近午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不值得30瓶;风浅行20瓶;我只晒月亮10瓶;你袖口藏未名之春8瓶;ally 5瓶;27352814 4瓶;靳亓桁、游山有水3瓶;叶上初阳2瓶;爱吃水果的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周军若有所思,其实刚才陆秦热情的语气，就好似没从莱福食品厂离职一样,才离开几天就打电话回来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正好他有材料要去一趟厂办。 今天也是凑巧，任厂长没出门，周军过来的时候,他还搁那喝着热茶,一旁的桌上放了一堆资料。 材料搞好了?任厂长一见他过来就放下杯子，语气熟稔。 周军表示他已经对好稿子了。 任厂长接过来看了眼,翻过背面又翻回来，他腾出一只手揉揉眉头。 周军见状，想到秘书位置空缺的事,您要不要再招个秘书? 他自己就是秘书做过来的,知道厂长的事务繁多，要是没个秘书辅助,还一个人还真不一定干得过来。 任厂长松开手,晚点吧，等到五月份招新人的时候再说。 主要是没有合适的。 周军左手顶了顶眼镜，于是顺其自然地提到陆秦打电话回来的事。 任厂长笑了，这小子还真打电话回来了?他到学校了吧? 周军于是转述了一番他说的话，我听着他状态还蛮好的。 这小子在哪都能混的好。任厂长算是看出来了。 陆秦一推开宿舍门，忽然鼻子一痒,他侧过头打了个喷嚏，打完一个又接一个。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看过来,接近中午,外头光线正强,他们也只看见一个模糊但似乎很俊的轮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正在打扫卫生，可能灰尘有点大。显得高昂的声音传来。 陆秦鼻子嗅了嗅，视线往里一探，读大学的真切感终于涌上心头标准的大学宿舍配套。 他脚往里抬了两步，早各位，你们来得够早的啊。 -- 第260页 宿舍一共四个床位，两个在地上，一个在床上，都没闲着。 刚才一早跟陆秦搭话的叫做宋祖文，个子高大，皮肤有些偏黑。 他一迈进来，他们就瞬间看到了来人，穿着白衬衫军绿色裤子，身姿修长。 你是二号床的陆秦? 是我，陆秦撂下行李，抬起手，脸上已然挂上标志性笑容，很高兴认识你，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陆秦，陆地的陆，秦汉的秦。 宋祖文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视线不由得定在他脸上，你好，我叫宋祖文。 另外两位也过来了。 曹海。 章建军。 陆秦把行李撂桌上放着，我来的晚，今晚学校有活动吗? 宋祖文往后让了个位置，刚才班主任过来一趟，他说晚上六点开个会，到时候选个班干部。 行，谢了啊。 大学一开学就选班干部是正常的流程。 陆秦手伸进包裹里，掏啊掏的掏出一张帕子，开始认认真真擦桌子，但嘴上没闲着，我是隔壁三河省莱阳县的，你们都是哪的啊? 宋祖文原本正看着他擦桌子的动作，一听到问题，他主动道，我先来吧，我是来自西省的，天天晒太阳，所以看过去比较黑一点。他们两个，建军是本省的，曹海是江省的。 陆秦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配合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你们考上宁大都很厉害啊，西省和江省我以后有机会都想去看看。 他的表情是那么真诚。 就这么一打岔之下，几人之间的关系瞬间黏近。 陆秦打扫到一半，还赶去学院那里报道。今年商学院经济法专业的就只招了三十八个人。他是倒数第四个报道的，还领了一叠饭菜票。 眼见中午的太阳到正中间了。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陆秦拍拍手，你们去吃饭吗? 曹海拎出一代干粮，我干粮没吃完，你们去吧。 陆秦好像闻到了很香的味道，不过他觉得也有可能是错觉。 章建军也不去，最后只剩下宋祖文积极地表示他会去。 陆秦从兜里掏出他多年的宝贝饭缸，他决定他的饭缸以后就一代代传下去了，走吧，去看看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宋祖文就感觉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走吧。 他后知后觉，陆同志的碗是不是有点大了? 新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对啥都好奇，无论吃饭的也好不吃饭的也好，都在食堂里逛，这就导致陆秦过去后，一眼扫过去乌泱泱的人。 不过大多人都挺懂事的，没有占用吃饭排队的位置。 陆秦挑了个稍微大点的窗口去排队，一站过去就觉得场景有点熟悉，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排队打饭吃了。 一眼望过去，都是些好菜色。 姐，辛苦了，给我多打点成不。他笑眯眯地把饭菜票递过去。 打饭的老婶子抬起头，刚要抖勺，对上他那张笑脸，诶呦，小伙子真帅，全给抖进他饭缸里去了。虽然饭缸有点大。 谢谢姐了啊。陆秦接过饭缸，腾出一只手竖起拇指，您让我感觉到了宁大的温暖! 他暖不暖人婶子是不知道，不过小伙子说的话是把她给暖到了。 宋祖文在后面探头探脑地，听到陆同学的那一声姐，看到打饭婶子的年纪，他一时难以理解，这不是可以当他奶的年纪了?随后他又竖起了两只耳朵，等看到陆同学转身时他碗里的菜，他脑子一转动。 老婶子，辛苦了，给我多打点成不? 陆秦背影一顿，看到远处有个位置，他抬步先去占座了。 老婶子脸上还笑着呢，一听他的话，莫名心里有点落差感，她敛下笑意，对上小伙子黑漆漆的脸和一排白牙，直接抖了三下。你才老! 宋祖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这咋越来越少了呢? 不是，这?一个身高马大的大男子汉还委屈了。 下一个。 端着碗坐在陆秦对面，宋祖文直接叹气，你说这老婶子怎么就不懂人情呢，肉都给我抖没了。 陆秦： 他刚要张嘴，只听对面的人认认真真道，陆同志，你怎么喊出姐的?你称呼错了吧? 刚认识，陆秦觉得不宜跟他讨论那么深奥的问题，他扒拉了两块肉到他碗里，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多吃点。 谢谢。 陆秦，孩子的注意力真好转移。 吃完饭，他们也没歇着，两人去买了暖水瓶和帐篷，这个季节的蚊子可不是说着玩的。 站在宿舍门口，陆秦推开门，宋祖文抢先一步进去，我们回来了。 陆秦往旁边侧了侧，就感觉要被他挤在墙上粘着了。 我们也收拾好了。 曹海坐在座位上，好心提起他的干粮道：你们吃干粮吗?晚上饿了可以填填肚子。 章建军刚才吃过了，味道还挺好的。 陆秦就站在他旁边，我吃啊，正好我怕晚上会饿，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就想问你要一块了。 -- 第261页 宋祖文跟着，那我也来点吧。 有点干，你们要记得多喝点水。 成。陆秦拿到后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定不是错觉，你这个放了什么这么香? 这是我们那的特制手艺，加了一点薄荷草和我们自制的香料。 陆秦心想美食在人间啊，他当下放嘴里咬一口，冰霜化掉的同时还有花生核桃味，你们那有厂长生产这个吗? 没有，这是我们自己做的。 陆秦若有所思，三两口就吃完了，真的好吃，没有生产有点可惜了。 我们都会做，做了也没人买。曹海站起来收拾待会要带去课上的包。 你下回多带点，我可以买。陆秦拍拍他肩膀。 行啊。曹海答应了。原本就是不值钱的玩意，里面加的东西他们那里都有。 第140章 开会的地点在宁大学行楼,楼两旁都是挺拔的梧桐树，以及掺杂了一些其它树木,又高又直,树叶繁茂，估计夏天在这个楼上课也会很凉爽。 陆秦单手插兜，领着宿舍的三个走在前面,还没进到教室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新生入学都新奇着呢。 我们不会是最后到的吧? 宋祖文侧眼打量了一下陆同学，他出门又换衣服又换发型的。他问出心里的疑问,倒不是责怪陆秦，而是单纯的疑问。 陆秦手从兜里拿出来，没事啊,重要人物都是后面出场的,而且说不定班主任还没来呢。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一脚踏进了教室。 与此同时,教室里就好像按了暂停键,从前排到后排，噔噔噔停下，一个个盯着他的脸。 众人的心理都是:哇哦，这一届有个男同学长得比女同学还好看，还是他们班的。 如今坐在教室的，不是以知青身份考上来的,就是从高中或者厂里出来的，经过辛苦劳作,他们肤色不是黑就是显黄,哪个像他那样白这么明显。而且男同学身形修长,唇红齿白,样貌俊俏。 陆秦半个身子歪着退出去看了眼教室号，没有错。 他举起手，自然地笑道:怎么忽然安静了，你们继续讨论啊，不用迁就我的。 宋祖文三个目瞪口呆，察觉到三十几道眼睛落在他们身上，他们都低下了头。一时间太突然了就。 陆秦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更静了。 陆秦一回头才发现他们三个正低着头呢，走吧，后面还有位置呢。你们继续讨论啊。 噢，噢噢。他们反应过来很快跟上。 这一届学生的积极性可想而知，因为他们都挤着往前坐。 四十个人的教室，全班三十八个人，还剩六个座位，他们就是最后来的四个。 陆秦他们一坐下，教室才慢慢恢复正常。 陆秦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前面位置早就坐满了。 前面几排的一个个忍不住回头来，没啥，就是好奇，对于美好的新鲜的事物的好奇。 刚恢复高考，窦知文是第一次以班主任身份带学生，他进教室前因为紧张而侧过头无声地清了清嗓子。结果他感觉他班上的学生怎么比隔壁班的安静呢。 他迈开腿进教室的同时脸上带了笑，一眼望过去，只见一个个都好似回头在看什么。 咳，你们看什么呢? 看人。有个小伙下意识地道。 哈哈哈哈。笑声此起彼伏。他们确实是在看人。不过反应过来现在进来的是老师，又很快压下了笑容。 陆秦往墙上靠了靠，笑而不语。 什么人能让你们看怎么久?窦知文食指顶了顶眼镜，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讲，顺势拉近与班上同学的关系。 刷刷刷，一个个往右边倒数第四排看去。 陆秦就是这时候冒出头的，窗外微风吹来，他头发上翘起一根毛，老师好，他们可能是在看我吧。 他们敢说，陆秦也敢认。 窦知文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陆秦本人，他怔了一瞬，男同志不是一般的俊啊。 他笑了笑，既然他们都很好奇你，那么你能不能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 好啊，没问题。 窦知文都做好他拒绝的准备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那就麻烦这位同志介绍一下自己。 啪啪啪啪 掌声落下后，陆秦没出声，而是从座位上站起来。 刚才老师要让自我介绍的时候，一旁同宿舍的三个人皆埋着脑袋，生怕待会也被老师点到要上去，这会儿就假装不认识陆秦。偏又好奇他的动作，一个个压低脑袋转过头。脑袋里在想:他想干什么呢? 不过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陆秦是要上讲台上去。 窦知文原本想说下面站着就好的，结果陆秦人直接上来了，他咽下剩余的话。 男同学的身高比他还高那么几厘米，窦知文咳了下往后退了几步。 陆秦还很有礼貌，老师，我开始了啊。 窦知文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会儿下面的人终于不用辛苦地回头看人了。 陆秦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然后拿起粉笔回过身刷刷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他拍拍手，小心放下粉笔。 -- 第262页 他的字写得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笔力强劲，轮廓完美。 他看着下面的新生面孔，各位同学好，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和老师，也很高兴能第一时间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秦，陆地的陆，秦汉的秦，来自于三河省莱阳县，上大学前的工作是厂长秘书，因为向往更多的知识所以选择了读大学，最后我希望以后能跟大家好好相处，共同进步。 听到他的名字，窦知文看了他一眼，他来之前看过资料，陆秦的名字就在名单上的第一位。 陆秦姿态大大方方。不过他扫了眼下边，他的室友脑袋好像埋得有点低。 哗厂长秘书?同学们反应有点慢。 等反应过来后，很多人都心想，厂长秘书啊，这么年轻就是厂长秘书了?而且还是辞了职。 啪啪啪的掌声后来而上。 窦知文学过心理方面的知识，他问出同学们的疑问，那看来陆同学你是很爱学习啊? 陆秦转头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老师，我是爱学习，不过在座的同学学都不遑多让，不然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而且老师你一来就当了我们班主任，还能指引我们，你能力肯定比我强，老师你要不介绍一下自己? 窦知文才想起来他没自我介绍，不过陆秦是不是反客为主了?有点像是当班干部的苗子啊。 这样，我来说，你来写我的名字，行不行? 行啊，老师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于是在窦知文的介绍下，陆秦把他的大名写在黑板上，位于他名字的上方。 窦知文看了眼，字体清晰，而且没有错别字。 陆秦写完名字往旁边避了避，他右手圈着左手的手腕，面带笑容看着对面的墙，这个角度刚好能让一百八十度范围的人都能看见他完美无缺的脸。 窦知文一边介绍完，又表示欢迎他们之后才道，今天我们开会的主要任务就是选举班干部出来，以后好带领大家在大学里好好学习。 好，接下来有想法的或者说是有意愿的可以自己上来自荐一下。 陆秦见他说完了，老师，我先下去了。 窦知文想张口问他要不要当班长的，又怕他张口的行为会引起大家不适，于是笑着颔首道，行，你先下去。 陆秦修长的大腿迈下阶梯，越过走廊过道时带起一阵风，有淡淡的皂荚香气。 一听说班干部要自我介绍，下面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他们哪里会自我介绍啊。以前都没干过这种事，也就是小时候去亲戚家时，被父母拉着介绍自己的名字 有的人有意愿，但是还没准备好就脸红了。 窦知文看见他们的反应，先是告诉他们，班干部暂时的职位有班长，全科学习委员，劳动委员以及宣传委员。 他拿起粉笔在旁边写下几个职位，你们待会有想法的，就在职位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自我介绍一下自己。 好，那就现在开始吧，现在先选班长，你们谁有意愿的现在可以上来。窦知文尽量让语气温和下来，他目光无意识地看向陆秦的位置。 而陆秦这会儿一回到座位，转头跟室友嘀嘀咕咕的。 你们要不要当个班干部? 宋祖文摇头，不了，陆秦你要是上去，我们会支持你的，而且你身上就有当班长的潜质。 陆秦侧过来摇摇头，你们夸大了，我也没当过班长，可能做不好的。 宋祖文他们看着他不太自信的表情，一下就忘了他刚才在台上的表现。 你去试试啊，我保证选你。 对啊，我们一定选你。 陆秦清了清嗓子，那，那我就去试试? 你去吧。宋祖文赶紧催促他。 于是陆秦又站了起来，老师，我来自荐一下吧。 其它几个蠢蠢欲动要举手的又放了下来。 他们看着陆秦上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班长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大家好，我叫陆秦，想竞选的职位是班长，老实说我也没什么经验，而且我也才考了全省第三名，离前面的两位还差得远。 说到这他脸上适时地出现失落的表情。 当下时代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凡尔赛。但他上来两趟，就明确地让他们得知了两个消息，一是他工作能力强，二是他学习能力也强，当了秘书还能考上前三，谁能做到这样?第三啊，还不够好?! 陆秦还在继续道：我不敢承诺能做到有多好，但我一定会带领大家做得更好，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所以如果大家同意的话，希望你们能投出宝贵的一票。 他一番话嘚吧嘚吧下来就不带停顿的。 窦知文带头鼓了鼓掌。下面的人也有了热烈的反应。 陆秦讲完就下去了，接下来竞选继续。 不出意料，陆秦争取到了班长的职位。 散会的时候，陆班长笑着跟各位打招呼，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就上课了，要以最好的姿态的迎接明天的老师和新的知识。 谢谢班长。不知道谁先带的头，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 -- 第263页 他们忽然觉得这个班长很好相处啊。 陆秦看着一个个离开的同学，好似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未来的潜力，这一届同学一定要好好学习啊。 第141章 等到教室人都走光了,三位室友慢吞吞地挪过来。陆秦的优秀让他们眩晕。 我们回宿舍? 陆秦一张口嗓子有点哑，咳,你们先回去吧,我回家一趟。 宋祖文惊讶地看着他，陆秦你不是三河省的吗? 陆秦于是跟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他租房子的事，边走边道：还有,今天谢谢你们了啊。 曹海,谢啥啊，还是陆秦你自己优秀。 他们三张票能顶什么事。 一提起这事,他们又想起陆秦的自我介绍，省里前三名啊。 他们边谈论着下了楼，陆秦明天见。 明天见。陆秦见这黑漆漆的夜色,加快了步伐。 三个换了个方向继续走,他们觉得从今天开始要重新认识陆秦了。 教学楼距离校门口不是一般的远，陆秦从来没这么想念过自己的自行车。 到了校门口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守门负责人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子直溜溜地出去,九点之前回来,过了点就关门了。 陆秦摆摆手，谢谢啊，我记得了。 九点后他就不回来了。 他抬步刚要往右边拐，忽然感觉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眯着眼睛看过去。 陆秦。不用他仔细辨别，对面高大的身影已经先行出声。 陆秦眯成条缝的眼睛睁开,姐夫你来接我回家? 他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他又不是小学生。但可能是他长得太好看吧，晚上出门不安全? 孔跃还真承认了,他嗯地一声。 姐夫,你是用两轮自行车接我吗?陆秦莫名其妙有些感动怎么办? 孔跃没反应过来两轮自行车,等过几天再买一辆。 噢。 孔跃刚走两步,秦同志呢? 陆秦跟在他后面，今天学校的新生都在开会，大家事都很多，等过几天不忙了再叫她吧。 看看他就知道了，已经忙到了这个点，而且明天还要一早起来赶车。回去也是折腾。 两个大男人脚步迈得飞快，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家里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陆秦发现大门换了锁，不仅换了锁，门上还多了一根链条。墙头有很多跟立起来的大型竹篾。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孔跃拉开链条，锁换了，竹篾是你婶子用来攀黄瓜藤的。 链条还在拉动，孔东东的声音忽然隔着一扇门传来，谁啊?是舅舅吗? 是你舅舅，孔东东你站远一点，我推门了啊。 孔东东小短腿往后退了两步，门缓缓打开。 陆春浓一直关注着院子里，见他们俩回来便放心地忙自己的事。 孙来妹往灶下添了把柴，回来了? 嗯，两个都回来了。 灶下一股烟袭来，孙来妹偏头咳了下，这个灶不好用，烟都排不出去，还是咱们自己家里的好。 家里的烟囱是孔跃弄的吧?让他通一通试试。陆春浓眼尾偏红，她偏过头咳了咳。 孔跃已经听到了他们商谈的声音，他撸起袖子，等会吃完饭我去看看。 现在还在煮饭，弄一下就造成到处都是灰尘。 你去擦擦眼睛，我来吧。孔跃接过陆春浓手上的活。 院子里，陆秦正和外甥唠嗑，孩子年纪大些就是好，可以陪着唠嗑，他忽然就听见厨房饭碗碰撞噔一下又安静结果又噔一下的声音。这是换了个人洗吧? 舅舅?你听到我说话了嘛? 嗯，听到了听到了，你继续说，然后呢?陆秦收回视线，小屁孩还挺有原则。 孔东东蹭蹭趴他腿上，那个班上的男生，他有跟我一样的。 他说着拉扯自己的背带裤。 真的?那很正常，那还有穿一样鞋子的呢，但你们长得不一样，所以穿起来看着也会不一样。 孔东东点头。 陆秦耐心地摸摸他脑袋，小孩子的头发触感是真的柔软，他眯着眼睛享受着，就像你奶在家里的茄子，都是绿叶子，长得不一样，即使衬一样的绿叶子，那也是给人视觉不一样。 孔东东眼睛眨啊眨，舅舅，我想吃茄子了。 陆秦动作一顿，他收起慈爱的眼神，孔东东，舅舅在教你人生大道理呢。 孙来妹从厨房出来，奶的东东想吃茄子啊?奶明天就给你买去。 她一出来，陆秦就知道是他姐夫在里屋洗碗了，他道：婶娘，还是我去买吧，或者让我姐夫买，你要是想买菜，等过一两个月你熟悉这里再说。 老人本来就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低。何况他婶娘还不认字，搭车搭成反方向是很容易出现的事。 奶，你别去。 孔东东似乎听懂了。 -- 第264页 我明天回来的时候去买。孔跃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袖子撸起，倒是没沾到什么水分。 一家人吃完晚饭，陆秦吃撑了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忽然觉得想念家里的躺椅。 但容不得他多想，孔跃爬上顶上去修烟囱，他得帮忙。 陆秦顺着墙攀上去，把捆好的枯草团和绳子一并递给他。 他目光一转，隔壁远处的灯光还在亮着，偶尔还传来交谈的声音，再更远处，像是亮着一只只星星，独属于城市里的景色，这确实是大队里所看不到的。景色还挺美的啊。 东东，你过来，舅舅带你看星星。 孔东东正腆着肚子散步，听见星星二字，他仰起脑袋在原地转了一圈，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哪呀? 你过来这里。 孔跃把捆好的草用绳子吊着塞进烟囱，他微抬起头看了眼天上，月亮很亮，哪有星星? 舅舅。孔东东站在墙角下跳脚，他举起自己的手臂。 陆春浓提醒他们，小心点啊。 陆秦一把捞起他，指着远处的灯光，你看，像不像星星。 孔跃又看过去：那不就是灯吗? 孔东东一脸兴奋地看过去，还以为星星降落了，他眨了眨眼，又转头瞥了眼舅舅，又再看看灯光，小脸皱紧又松开。 舅舅?哪有啊? 陆秦：这孩子怎么一点浪漫感没有? 他刚才余光瞥见他姐夫也是这样的反应。 赶紧看，看完下去明天写个小作文，写点感想给舅舅看。 孔东东屁股挪啊挪的，挪到个舒服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可还是灯啊，他默默地不敢说话。 舅甥两人就这么坐在墙角，以同样的姿势抬头看着远方。 孔跃一下下地用草清理着烟囱里面的异物，厨房里的正守着灶，她出来叫了一声，烟尘都弄下来了，可以了。 不知过了多久。 陆秦吹着风一时还觉得挺舒服的，怀里忽然传来小呼噜声，他一低头，孔东东这娃就已经睡着了，是被浪漫给哄睡的吧。 姐?姐? 陆秦指着怀里的。 陆春浓伸出手，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陆秦弯下腰小心翼翼把孔东东递过去，可能是墙头的风景太好看了吧?姐，你觉得远处的灯光像不像星星? 陆春浓低头看着孔东东，好像比任何时候睡得都要香一点。 她视线越过去看了下远方，越远的越像，星星点点的。 陆秦现在很确定，孔东东这方面没有遗传到他们姐弟俩。 孔跃顺溜地从屋顶爬下来，看都没看远处的星光一眼。他又不经意瞥了一眼他媳妇，然后沉默地去丢垃圾去。 陆秦一跃从墙上跃下来，婶娘，水热了没有? 再等等，我刚把锅弄上去。 陆秦一听，拎着空木桶去打了一桶水。陆秦这时候才注意到，水井两边都围了栅栏，至少能拦住孔东东这样的身高。 一家人在宁川市的宁静生活算是从今天开始了。 翌日一早，是学生正式上学的日子。 家里一下三大一小学生，陆秦拿起镜子照了照，他背起包，姐姐夫，婶娘，我先走了啊。 陆春浓应了一句，她也加快手上的速度，目前孔东东都是由他们夫妻两个去送的，然后下午再回来带着孙来妹一起去学校接人，这两天主要还是要让孙来妹认路。 陆秦背着包已经上了车，二十分钟后抵达宁大宿舍楼下。还有四十分钟的充裕时间，他悠哉地放慢了步伐。 经过宿舍楼下，他朝宿管打了个招呼，一个阶梯一个阶梯上去。 到了转角处，经过经济专业同学的宿舍门口时他忽然加快步伐。 刚要出门的同学只感觉眼前一道影子晃过，不太确定地道。 刚才是我们班长过去了吧?我看他步伐挺急的，班长这么早就起来干活了? 真辛苦啊，幸好他们没竞选班长。 宿舍门没关，里面传来细碎的交谈声，陆秦已经推开了宿舍门进去。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30个红包，前排先得啊。 感谢在2022-06-21 23:31:15~2022-06-22 23: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淡风轻近午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贺贺贺加贝贺10瓶;胖胖8瓶;ally、呦~~5瓶;93441，、yiyi 2瓶;房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宋祖文几个正噼里啪啦地换衣服。忽然一道光亮折射进屋里又很快合成细缝消失,他们立即看过去。 我们刚才还说你是不是直接去教室了。看见来人，宋祖文赶时间手忙脚乱地扣上扣子,随意拨弄了两下头发。 陆秦道了声早,取下背着的包，他拉开衣柜，你们几个吃了没? 还没呢,等下吃。 陆秦已经翻找到他要的衬衣,三两下换上，又把身上穿的丢在盆里泡着。 他们目光关注着他,果不其然他们的陆班长很关注形象，从衣服到发型。 -- 第265页 宋祖原本随意把上衣塞进裤头里，看见他的动作后又低头扯了扯,最后见实在是时间来不及了,才噼里啪啦跟他说他们先走。 陆秦你有什么要带的?我们给你带。曹海走在中间，顺手将包扶正。 没事,我吃了。陆秦摆摆手,催促他们赶紧去食堂。 几乎他们出门没多久，陆秦拎起他的包也就准备离开。 隔壁正好有人看见他出来，班长早。 陆秦笑着回复，早，吃了没? 打招呼的人没想到他那么好说话，还没呢。 早点去吃饭吧,待会还有课。陆秦摆摆手就先走了。 上学的第一天，大家都很激动且热情澎湃,天亮没多久,教室里就开了灯。 陆秦站在教室门口,以防他们着急走错教室。 他那张标志性的脸,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早早过来的脚步轻松，来慢一点的一边跑还得一边找教室。 一看见有人过来，他举起手示意，经济法一班的在这啊。 同学别急，还没上课呢。 一群刚开学心情忐忑不安的同学，听着这话别提有多安心了。 宋祖文三个来得晚，陆秦示意他们先进去并且帮忙占个座。没办法，身为班长，他不能先把好的位置给占了。 第一节 上课负责讲经济法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教授。 陆秦视线往前越过，只见他手上拿了两本书，两本都是旧的，只见这位老师将其中一本压下，然后打开上面那本。 谭明诚望着下面的学生，他偏过头咳了咳没有咳出声，反手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大名，我叫谭明诚，今天我们先讲讲计划的理论。 前他那双露出来的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还有很多老旧的伤痕，可以看出已经痊愈一段时间了。 陆秦听到这个理论，而不是想象中的市场理论，也并不是很惊讶。他选了个舒服的坐姿，抬首挺胸往前看。 谭明诚说完话，见下面的同学都很好奇地盯着他，他莫名就对上了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他顿了顿，有了讲述的想法，从我国的体制开始 刷刷，作为一名合格甚至优秀的学生，笔记是必备的。 宋祖文三个听见动静转头看了眼，见陆秦飞速地做着笔记，他们也赶忙拿起笔开始做。 前排侧边的，一个个余光瞥见或者耳朵听到这般动静，着急地开始找笔。向学的气氛是会传播影响的，何况这一届的学生本就好学。 时间过得飞快，谭明诚讲得口干舌燥，还是没有拿出压低的那本书，好，今天的课我们就上到这。 陆秦合上笔记，拿起笔记穿过过道，老师。 谭明诚认出他是刚才那个听课认真的同学，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生了一点警惕的心思，他将包拉严实，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你好，我是经济法一班的班长，我就是想上来表达一次感谢，你今天讲的内容很精彩。 谭明诚一怔，随后点头露出个还算温和的笑容，那就好，你们听懂了就好。 谭明诚拎着包离去之后，一路上碰见好几个同时下班的老师，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过往的经历让他们有警惕心，大学的第一门课都是忧心忡忡上完的。 老师离开之后，下面的同学交头接耳，陆秦拍拍手，我这边有笔记，要是来不及记笔记的同学可以拿过去记一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有人接下了好意。 谢谢班长，我前面有一段话没记全。 陆秦把笔记递给说话的男生，说道不用谢，然后转头招呼正在跟别人唠嗑的三个室友离开。宋祖文跟谈话的人多扯了两句，才加快步伐赶到他身边。 诶，刚才他们说百货大楼来了不少沪市的产品，我们想要去看看，陆秦你去不去? 陆秦耳朵一竖，他有兴趣，当然要去啊。 刚好他想看看一直被推崇的沪市产品。好似全国都以沪市产品作为一个评判的高标准。 三位同志嘘了口气，他们都还没去过宁川市的商场，虽然说好奇，但是有些却步。陆秦答应了就好了，那样他们跟着屁股后头就行了，也就两天功夫，陆秦还给他们一种很靠谱的感觉。 吃完午饭，几个人都穿上自以为最标致的衣服，最干净的鞋子。但怎么穿都绕不过陆秦而已，他那张脸在那里。 结果一行人才到楼下，看到乌泱泱的人，皆是目瞪口呆。 不会吧，今天这么多人来抢东西?沪市的产品在宁川市这么受欢迎? 陆秦倒是看到了一个典型的欧洲人面孔经过，深邃的眼窝，白皙的肤色，壮硕的身材。 陆秦拦住一位挎着布包穿着黑色小皮鞋的妇女同志，你好。 张兰花同志正要进去看热闹呢，忽然眼前插过来一只手，她退后两步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张俊俏的脸。男同志悦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陆秦眨眨眼，姐，打扰一下您了，我们是宁大的学生，听说这里新上来了沪市的商品，今天这? 他指了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表情，都是来抢购的吗? -- 第266页 张兰花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被他一声姐叫得开心了，宁大?你们不是本地的吧? 陆秦态度谦虚，不是，我们都是外地来的，但很喜欢这个城市。 张兰花点点头，眼见人越来越多了，难得热心跟他解释，这是宁川市每年都会举办的宁交会，你刚才有没有看见外来人，那是住在宁川的那什么代啥商，我忘了啥名字了，反正就是他们的产品在这里参展，参展完后有些就可以直接买了，但他们走的时候还会带走我们的一些布料。 他们就是过来抢这些玩意儿的。不买的话看着也稀罕。 姐，那这些过来的人应该都是经过上面批准的吧? 那当然了。张兰花像是很知道似地点头。她是这么听说的。 毕竟那要没批准，外国佬能过来? 姐，谢谢你啊，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陆秦脑袋转了一圈，所以这玩意估计是跟外汇一事有关吧。而且细思考，他们卖一些他们那不值钱的日常品，在这里卖出高价，然后再以低价捞走他们国家的劳务产品，那不是薅羊毛那是什么? 宋祖文他们三个站在距离他们一米处嘀嘀咕咕的，他手肘捅了曹海一下，压低，你说陆秦怎么那么多姐? 曹海没听明白，啊?什么姐? 宋祖文，算了，你也不知道。章建军你知道吗? 章建军也摇头。 陆秦笑眯眯地跟大姐告别，他抬手招呼他们过去，走，进去看看去。 曹海挤过人群走到他身边，陆秦，什么情况啊今天人这么多? 这里有个宁交会，我们到时看看去。现在估计是挤不进去。现在进去的都是本地或者外地的厂商。 宁交会是什么? 不知道啊。 本省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几个来自外省的。 毕竟之前出门都要介绍信。谁敢到处乱窜。 他们跟着往上走，不知道谁诶呦了一声，那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26号那几天会加更。 第143章 作出惊呼那人说的就是废话,毕竟那人长相跟国人完全不一样，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叫出了旁人的惊讶,尤其是近几年，外国人确实罕见，即使是,也是作为某苏的老大哥。 宋祖文三人只匆匆扫见他们的背影。 我二十岁了还是头一回见外国人。 我也没见过。 章建军问他,陆秦，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什么宁交会吧? 应该是。陆秦目光注意着人口流动的方向,下巴轻微一抬，走吧，我们先跟上看看去。 一楼二楼都是百货商店,到了三楼之后,整个一视野就宽阔起来了。尤其是三楼明明跟一二楼一样的面积，只是没有隔开,完全是个从楼梯一出来就是大礼堂的构造。 场面就不是他们之前的举办的展览会可比拟的。 不过外层拦着,顾客只能站在外沿看热闹。 周遭的人先是对外来人指指点点的，随后才落到他们自己的产品上。 陆秦你看那个灯，好漂亮。 是杯子吧那个?我第一次见长那样的。宋祖文满脸稀奇地指着。 陆秦凭借他的好视力瞥了眼，精致是精致，尤其对于国内现在都是以实用品为主，而不是以外观取胜的情况下。 陆秦还看了眼他们自己的产品,有茶叶、布料、杂品、手工玩具等等。 现在的场面就是，国内指定的客商争强外国人的产品,而外国人对本地的产品挑挑拣拣。 周遭围起来的一圈就完全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要轮到他们这些没拿参会证的外人进去捡漏,估计得下午了。不然进去也得被逮住。 陆秦拍了拍他们,我先去二楼百货商店看看,你们要去吗? 宋祖文几人犹豫了。 很好，陆秦明白了，那我先去下面看看，待会再上来找你们。 曹海见另外两个都被吸引力注意力，替他们回答，你先去吧，我们在这等着。 陆秦得了肯定的回答，他越过人群，三两下就下楼去了。 二楼的人口好似全部已分到了三楼去，陆秦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家杂货铺直接进去，好家伙，迎面一面墙，墙上满满的一排物品。光是这些就与县城的区分开来了。 陆秦有目标地朝着糖果饼干处去，沪市的产品各异，人百货店怕接不过客人的问价，直接就在上面插了一张牌子，一块七一斤，已经比他们莱福食品厂的贵了快三倍了。 饼干是用棕色的纸包着，包装上大大的沪市两个字。完全很朴素的包装。 陆秦心中一动，他招手，你好，这个饼干需要票吗，外省的票可不可以用?。 售货员女同志刚接待完上一个客人，听见有人问候，她转过头直接就想说不能。结果一转头看见个俊小伙，话到了嘴边一转，不是省里指定的就可以。 陆秦从兜里掏出一张即将过期的糖果票，给我来一斤吧。 陆秦从百货商店出来后，拍了拍自己装饼干的包。 -- 第267页 他这里逛逛那里看看，准备周末带孔东东出来见见世面。 回到楼上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三个室友都想下来找人了。 宁交会快要结束了，陆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陆秦给他们一人一个饼干，随便逛了逛，里边怎么样了? 三人看到沪市的包装，原本想吃的又停住了，把饼干塞到了口袋里舍不得吃，还在成交，我们暂时进不去。 陆秦摸到一包饼干，那我就再等等吧。 他好似看见了啥稀奇东西，吃着饼干一会儿又不见了。 一块五块钱一包，四张糖票。 这边在售卖国外的板状巧克力，陆秦目测一下，那巧克力一包大概就那么几块，他忽然就觉得沪市的产品不贵了。 然而这个价格，国内的客商还在抢着要。生怕别人抢走，轮到他们就没了。 真贵啊，那个巧克力是啥味的这么贵? 不知什么时候，宋祖文他们三游移到他的身后。 陆秦眉头一挑，可能就因为是国外的吧，觉得国外的产品好。 他默默拆开一包饼干吃着。还是自己的吃着香。 噢! 其实也挺好理解的，就比如他们自己，现在看完一圈后，就觉得国外的某些产品长得好又稀奇，而国内的是纯手工，视觉效果上就没那么好。 察觉到自己想法，他们哆嗦了一下，晃晃脑袋。这个想法不太好。 里头的货商双方来来回回，最后等了老半天，哪还有他们可以捡漏的。 就是捡漏，也是一般人舍不得付的价格。 轮到他们进去的时候，啊，他们外人的都抢光了啊。 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几个人看了一圈。 尤其是吃的，卖得还挺好的。 你说那啥巧克力，黑乎乎的能吃吗?怎么就那么多人抢。 来来回回，他们注意力又回到了之前那里。 陆秦光明正大地偏心，我觉得还是曹海家的饼干好吃。 曹海莫名被点到名字，你要是喜欢我下回再多带点。 陆秦还真当真了，行啊。 下回可不是多带一点的事。 有几个人耳尖看了眼陆秦，心里虽然觉得那玩意不好吃，但是嘴巴上却不想赞同他的观点。 陆秦察觉到视线，毫不吝啬的对人一笑，凡事笑就是了。 于是他们话到了嘴边又忘记要说什么了。 走吧，也没啥要买的了，我们回去吧。 外国人从另外一个方向都散得差不了了，完全就没有陆秦发挥的空间。 回到学校，天色还早，陆秦收拾好包裹准备回家，就顺手拿了三包包饼干揣另一个兜里。 经过宿管站的时候，他自如地敲响桌子，姐，我打个电话。 蔡明菊这两天忙，忙得记学生档案，她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见来人脸上就带了笑，陆同学? 她抬头前还心想是谁叫她姐的呢。 姐，我去打个电话啊。陆秦指了指里面。 蔡明菊虽然诧异他刚打完没多久，又要打了，这是撒钱啊。 但是她放心地让他自己去，你自己会用了吧? 陆秦表示会用，走了两步又回头从兜里掏出一包饼干递给她，笑着使了个眼色，姐你尝尝。 蔡明菊一低头就看见沪市的饼干，这个饼干价格有点贵，她忍住移开目光，公家人员不收礼物，你拿回去吧。 陆秦压住饼干往她哪里挪，姐，我是真把你当姐的，就给你尝尝而已。我刚好买了五包，分了室友三包，你一包我一包刚刚好，啥公家人员啊，我就是把你当姐而已。 安安静静躺在他包里的另外几包饼干幸好不会说话。 蔡明菊被一番话砸下来差点没反应过来。 而陆秦再接再厉，姐你拿着啊，我打电话去。 蔡明菊捏着那包饼干，心里头熨熨贴贴的，这孩子咋那么热心啊。 陆秦熟练地拨通某个电话。 莱福食品厂厂办的电话又响了。 任厂长刚接完上一个电话，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他眼中微惊讶，但脸上已经带了笑，是陆秦啊? 小子还真打电话回来了，他以为就上次那么一回了。 陆秦熟练地拉话，是我啊，领导还在忙吧? 任厂长揉揉眉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刚忙完，前几天小周还跟我说你打电话回来的事，怎么样，最近学校怎么样? 年轻人的声音隔着网线传过去。 学校挺好的，我学的经济，今天就上了一节课。对了我今天吃到沪市的饼干了，一吃就想到我们莱福食品厂的饼干了。 任厂长听着他熟稔忧厂的语气，终于有了跟周军一样的感觉。 这孩子是不是忘记自己已经离开厂子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66个红包，先到先得。感谢在2022-06-23 19:46:20~2022-06-25 21:5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波兔?、21425107 1个; -- 第268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425107 137瓶;Devil 30瓶;大桐、吾皇、豆豆20瓶;*小萩菇凉*有点穷￥13瓶;?南波兔?、时光、七七八八、小星星、紫宸10瓶;懒懒的幸福、囧囧的虾宝宝8瓶;南柯5瓶;木子、K-Stop 2瓶;42259088、房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任厂长陷入思绪中,忽然听到话筒一边咔擦咔擦吃东西的声音。 陆秦? 厂长，陆秦瞥了眼外头,见蔡明菊被人拉着聊天,才道：我尝了尝，沪市的饼干跟我们那差不多，价格还贵,这味道还不如我们莱福食品厂的。 它卖得贵肯定有它的道理。任厂长没想到他还现场吃起来了,他往椅子背一靠，要不然大家伙能抢着买。 他几年前出差吃过一回,现在已经想不起味道了。 两个人忽然就饼干价格的事讨论起来了。 咔擦的声音一停，陆秦否认道，是有它的道理,就像我们的饼干,之前不也是卖得平平常常，现在名声打出去了,是不是就比其它县饼干厂的贵,那是品牌影响，大家伙都追求名声大的，听起来就有面子。要是我们的厂子再努努力，做大影响，提升价格，被外省的人追着抢着买也不是事。 陆秦潜移默化地给人注入新思想。 品牌影响?是个稀奇的新词汇,任厂长顺着他的思路仔细想了想。正想到关键时候，心中升起疑问。 诶?什么?好,我就来啊。 话筒另一边陆秦说了句话,有人叫我呢,厂长我先挂了啊。 挂电话前,他还不忘把剩下的几口吃完了。 诶? 电话另外一边已经飞快挂了。一整个就猝不及防。这就好像吃东西吃了两口刚吃上瘾就被撤了。 徒留任厂长在另一头还带着满头疑问，这小子怎么说话说一半，这是有啥急事? 蔡明菊正最后叮嘱男同学，晚上最迟十点前回来，再晚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男同学满口答应。 蔡明菊得了回复回过头，见他已经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饼干在吃，打完了? 她进去检查了一遍，见电话放好了，看了下通话时间，比上回短啊。 陆秦从兜里掏出钱，哪有话筒里说的有着急事的模样，我打完了，等下回再打，谢谢姐了啊。 两毛钱就够了。蔡明菊把多余的退还给他。 谢谢姐。陆秦不吝啬地展示他的笑容，他收起钱，摸掉嘴角的饼干碎屑，姐我先上去了，对了这饼干挺好吃的，你别忘了吃。 他嘴里的话全然又换了一番。 蔡明菊真觉得孩子懂事。 宿舍，几个人听见动静招呼了一声，他们拿起自己的饭盒。 陆秦我们准备去吃完饭，你去吗? 等我一下啊。陆秦端着盆把早上泡的衣服洗一洗晾上，随后拿了三张菜票。 宋祖文瞥了眼，你怎么拿这么多? 待会我回家吃。谁让他恋家呢。 去到食堂，宋祖文排在陆秦身后，听着他夸学校的饭菜好吃，一口一个姐的让她多打一点，想让家里人也尝尝，而那老婶子还真多拨了几勺。 陆秦端着满满的两饭缸菜，我先回去了。 好。宋祖文盯着那老大婶，还是上回那个，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轮到他的时候，他脸上艰难地挤出笑容，亏着良心叫了人一声姐。 那老婶子一抬头，见他满脸不情愿，手比上回更抖了。 宋祖文满脸疑问，难道是靠脸? 今儿个下午没课，出门还不到五点，陆秦转身朝小学那边走去。 孔东东现在到了新地方，还是从一年级读起。陆春浓仔仔细细比较过，两个省份学习的内容不一样，课本的出版社都不一样。所以才下了这个决定。 宁大下面的附属小学是一整排白墙砖瓦的建筑，门口还有守门的。 下课铃声响起，角落里白白嫩嫩的小男娃把新发的书一本本放进包里，旁边的男孩就直接往包里一塞，孔东宁，下课了，你快点。 好，我很快的。孔东东虽然一本本放书，但他动作并不慢。 军绿色的包挂在脖子上，拉得他趔趄了一下。他最后从桌兜里掏出饭盒抱着，走吧。 两个小萝卜头一瘦一胖并排着往外走。 孔东宁，我饿了，你呢? 孔东东没说话，抿着唇从背带裤的内兜里掏出他藏了一天没舍得吃的糖给他，给，你先填填。 陆春浓最近限制他的糖果，每天他就只能吃一个糖。 陈东明脸颊两边的肉颤颤的，哇，孔东宁你真好。我明天给你带吃的啊。 走到校门口，门没开，得家长一个个对着才能放人。 孔东东手臂忽然被旁边的小胖墩拍了拍，他嘴里含着糖模糊不清地道，孔东宁你看那个人，跟你长得好像啊。 青年拎着饭盒，一边还挂着跟孔东东同款的包，正漫不经心看着来往的小萝卜头。 小胖墩似乎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微张着他的嘴唇。真的好像耶。 -- 第269页 孔东东踮起脚尖，眼睛忽然一亮，那是我舅舅。陈东明我走了啊。 孔东东倒腾着小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跑得要快。 孔东宁，你等等，等等我啊，你怎么丢下我就跑了?昨天都不这样的。 一分钟后，陆秦看着眼前的两个小萝卜头沉默了。 他看向守门的人，要签字是吧? 那守门大爷看了他一眼再看这小子，一脸狐疑，你是他舅舅?真不是亲爹? 孩子长得肖舅，一点儿不像亲爹，真是稀罕事。 孔东东见有人怀疑，舅舅! 守门：其实不用叫都能看出来有血缘关系。 陆秦刷刷在表格上写上自己的大名，把笔递给他，谢谢大爷了啊。 见他签完名，孔东东催他，舅舅，我们回去吧，你今天是不是带好吃的了? 陆秦：就你鼻子灵。 等一下再走。 陆秦感觉到一双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他低下头，只见一个穿着背带裤白衬衫，外搭一件黑色外套的小胖墩呆呆地直盯着他看。 小孩眼里的好奇掩都掩不住。 孔东东，这是你同学吧?陆秦乐了，指着小胖墩问孔东东。小学鸡的同学情培养得真快啊。刚才他就有看见小胖墩屁颠屁颠跟在他家孔东东身上。 孔东东这方面就很随他。 孔东东一手揪着舅舅的衣服下摆，一回头才发现陈东明呆呆地看着他舅舅。 他仰起头见舅舅乐呵呵的，他小小的年纪心里难受了，舅舅，你看我。 陆秦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来了番渣舅发言，看你做什么，天天看。 陆秦伸手在小胖墩面前晃晃，你家大人来了吗?我要带孔东东回家了。 小胖墩见这么个帅小伙跟自己说话，他脸蛋瞬间红扑扑的，张嘴就喊，舅舅。 诶!陆秦又乐呵地占了便宜，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东明。孔东东迫不及待抢话。 我叫陈东明，我跟东宁名字差不多!小胖墩拍拍自己胸脯。 孔东宁，你叫东东，我名字里面有东，我可不可以叫陈东东? 小胖墩脑子转得挺快的，陆秦眉头一挑，刚好他不着急回家，就看孔东东怎么说。 孔东东小脸一皱，可是我喜欢叫你陈东明啊。 小胖墩盯着他的脸，那，那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还是朋友比较重要。 陆秦：小小年纪就看脸了。 陆秦难得耐心地弯下腰，毕竟是孔东东的同学，你要不要先进去，等周末我家东东再约你来玩行吗? 好啊，那你要说话算话。小胖墩眼睛一亮。 陆秦摸摸孔东东的脑袋以示提醒。 孔东东其它方面很是懂事大方，我要回家了，等放假你来往家玩。 好啊。小胖墩这才摆手。然后啪嗒朝着在校门口等了有五分钟的奶奶跑去。 第145章 张兰花东盼西盼,着急地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目光一直盯着里面看她家小胖墩有没有出来。眼见再不出来,她就要进里面去看看她家娃是不是被好吃的给馋住了。 结果乖孙子忽然从侧边跑来抱住她大腿,奶奶。 张兰花诶呦一声，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奶等你半天了。 她等了五分钟都没见着人。 再见乖孙子两边腮帮子轮流鼓起,你吃什么了? 啊,我吃的是糖，我朋友孔东宁给我的。小胖墩张开嘴让她看一眼,又迅速合上。 奶你看那个那就是，那个，那个就是孔东宁,那个俊俊的是他舅舅。小胖墩看见孔东东好像拉着舅舅的衣服说着啥,然后他舅舅一手把他捞起来了。 生怕她看不见，小胖墩扯着他奶的手都快扯出花儿来了,脸蛋急得通红,骄傲地想跟她分享。 张兰花一边好好好地应着，只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一把捞起孩子，逗得孩子笑眯眯地。 她还隐约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奶你看见没啊?小胖墩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他的朋友，我放假要去孔东宁家里玩。 张兰花被他扯得头晕，看见了看见了，走吧回家了,家里有你爱吃的烤鸡。 乖孙今天第一天就认识了新朋友，她以后有机会要看看,真的是魂都被朋友勾走了。 不过,张兰花止住脚步,要去他家玩? 小胖墩嘴巴没停：我要去玩,我明天要带吃的给孔东宁 另外一边，陆秦掂着外甥的挎包，还以为里面装石头了，他打开看了眼，结果都是课本。 他瞬间感觉到了知识的重量。 舅舅，那是我的新书。 嗯，陆秦敷衍地应了一句，然后把他的小包挂自己身上。 对了孔东东，你朋友还挺可爱的啊。 小胖墩胖乎乎的，而且鬼灵精怪的。 噢。孔东东好像看见朋友在朝自己招手，他压下脑袋当作看不见，他要生一小会会的气。 -- 第270页 当然还是我家孔东东最可爱了。陆秦还是有良心的 孔东东咻一下抬起头，脚丫子都翘起来了。 陆秦忽然觉得孩子出息了。 小学距离家就五分钟路程。 孙来妹正在家精心理家里那片菜地，忽然听见门口的锁链噼里啪啦的。 她还疑惑这个点谁回来了，结果一转身，正看见舅甥二人亲亲热热地推门进来。 奶，我回来了。一落地，孔东东就撑开嗓子喊。 陆秦撇过头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诶!厨房小锅里还热着鸡蛋，奶去给你拿。你饿不饿?孙来妹一天没见着乖孙了，就怕他在学校吃不饱。 奶，我不饿。 她放下锄头跺跺脚，这才问陆秦，今天回来那么早? 孔东东已经一个人跑厨房去了，孙来妹想到没有啥不安全的，就随了他去。 婶娘，我下午没课。陆秦松开揉耳朵的手，把两个包放在桌上，我姐和姐夫还没回来呢? 没呢，估计得等半个小时后了。 说话间，孔东东一手拿着个鸡蛋从厨房出来，舅舅，给。 奶，给。就完全没有不舍。 勤快跑一趟，这样一算下来，小家伙自己倒啥都没有了。 你自己吃，奶不饿。孙来妹怎么可能要他的东西。她省出来的一口就是给孩子吃的。 鸡蛋是孔跃跟附近的人买的，刚好买了半个月的，孔东东和陆秦都有份。也就是他儿子有的，陆秦也有。 陆秦徒手摆开鸡蛋递给她，我吃半个就行，婶子我还带了菜回来，到时候热一热。 孔东东眨巴着眼睛见他奶有东西吃，这才坐下来敲鸡蛋剥壳。 孙来妹洗干净手接过鸡蛋，脸上带了笑，她走前打开饭盒，这么多菜?你还带了饭回来啊。 陆秦嘴里吃着东西唔了一声学校发的饭票量有点多，我干脆打了两份回来。 不管你吃不吃得下，统一的都是五两、七两的米饭。 肉菜有红烧鸭子，素的有豆腐白菜汤还有炒豆芽。 对了，婶娘。陆秦余光瞥见孔东东坐在那认认真真地剥鸡蛋壳，孔东东今天认识了个新朋友，周末他朋友估计会来耍一耍。 啥?孙来妹转头看着她乖孙，有朋友了啊? 有朋友好啊。 陆秦余光注意着孔东东，婶娘你到时做点好吃的啊。 孔跃夫妻顺路两个去了小学，看见陆秦在表格上的签字，就知道大的小的都回来了。 一进门一老一大一小乐呵呵说着啥朋友的话题。 陆春浓挽起袖子准备帮忙，她将头发撩到耳后，轻声问，什么朋友? 孙来妹笑眯眯的，还不是咱们东东，刚开学就交了个朋友，说是周末要过来玩。 孔东东有点不好意思，阿妈。 陆春浓笑了，有朋友是好事啊，到时候带过来玩，阿妈和你奶给你朋友做吃的去。 孙来妹乐呵呵的，对，是好事，东东这方面就像陆秦，跟人处得好，第一天就能往家带朋友。 要是像了他爹，哪可能有带朋友回家这回事。 孔跃刚放下刚买的蔬菜，就听见亲娘的指责。 孙来妹一见着蔬菜又被转移了注意力，拎到眼前看了眼，还是家里好，都不用买菜，等下个月白菜长出一茬就能吃了。 她现在有操心的一块地，也闲不下来。 陆春浓也认同，这里的蔬菜是有点贵，而且想吃也买不着只能靠抢的。 要不是今天陆秦带了菜回来，晚上就只能吃素的。 陆秦想到自己的课表，姐，我要是下课早就我来接孔东东吧，我周一周三下午都只有一节课。平常可以让婶娘送。 陆春浓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课表，她手肘碰了碰孔跃，孔跃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柔和下来，嗯? 陆秦正好坐在他们对面：变脸真快。 我跟你的课也是错开的，周二你就不用等我了，你先去接东东。 其它时间还好，两个人都对得上。 周二那天陆春浓要上三节课，孔跃就一节，他下完课就去教室陪他。等到下完课才一起出来，总之现在班上都知道他们俩是夫妻了。 好。孔跃低声应了，我先去接东东回家再去接你。 陆春浓顿了一下，抬头对上他沉稳的目光，她一下就看出来了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头疼了一会。 陆秦扒拉了两口饭，顺便夹了个鸭爪放他姐夫碗里。 姐夫，多吃点补补。 这样就能多腾出一只手来忙这忙那。 孔跃看着碗里的鸭爪，在陆秦以为他要夹回来时，他拿起筷子从红烧鸭子那里扒拉出一只尖嘴放他碗里。 你也补补。吃完更能嘎嘎。 陆秦：一碗菜里面同时出现一只爪子一只嘴，也不知打菜的阿姨是怎么做到的。 孙来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大小儿子掐架一样，还别说，老长时间没见他们俩这样了。之前两个工作都忙，到了夜里才回来，大的周末又没有假，哪像现在，去读书以后每天下午五六点就回来了。还能凑在一起唠唠嗑。 -- 第271页 吃完饭，孔跃叫儿子过去谈话，他不擅长言辞，不过也会问他今天学校发生了什么。他坐在凳子上，拉着孔东东靠在他大腿边上。 孔东东歪着脑袋迷糊地看着他，好似在说你之前都不问的。 孔跃不自在地咳了咳，那今天中午有没有吃饱? 这是作为老父亲的关心。 孔东东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掰着手指，吃饱了，中午吃了豆腐和白菜，还有，还有土豆，阿爸，我没吃完我都给陈东明了，陈东明就是我的同桌，他经常饿肚子。 嗯，是有人欺负他吗?孔跃慢慢顺着他的话引导。 不是，他能吃那么那么多。孔东东伸手比划了一圈。 孔跃脑袋往后仰，以免被他打到，然后呢? 孔东东往后一靠，今天我们学的都是啊，都是之前的老师没有讲过的 孔东东想到啥说啥。 陆秦晃了一圈，见他们在培养父子感情又进屋了。结果半个小时后他一出来听见孔东东还在那吧啦吧啦，可真能说。 孔跃听着儿子稚嫩的声音，无意间动了动僵硬的大腿，他得承认，他儿子这方面的口才的确不像他。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温水喂了他两口。 最后还是陆春浓喊了一句要洗澡了，孔东东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话题。 陆秦幸灾乐祸来了一句，姐夫，今天的鸭嘴可是被我啃了。 孔东东可没吃。 孔跃： ****** 不出意料，第二天上课，班上都在叽叽喳喳讨论昨天宁交会的事。 你们不早说啊，我都没去。这是懊悔的。 我们是去了，不过也没抢到东西。 那你们说说，那些老外都卖啥呢。 谁能描述一下昨天宁交会的场面。 章建军走在前面，早早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在谈宁交会的事。 曹海随后一步，我说我昨天看到有熟悉的面孔了呢。 但是他怕认错人就没打招呼。 不知道谁看到了这边，班长来了。 他们好奇问他：班长你昨天去宁交会了没有? 陆秦站在讲台上，笑眯眯地敲敲讲台桌，你们都去宁交会了啊。 我们有些人去了，班长，他们的产品太好了，我们都抢不到啊。 陆秦看向说这话的同学，他身上穿的是白衬衫黑裤子，头发往后梳，手上还戴着个手表，瞧着家庭环境应该挺好的。 他继续笑眯眯地，你们是觉得外国的产品好啊? 有人张口就要说好，话都到嘴边了，忽然想到啥又忍住了，也不是吧，就是我们在国内都见不到这样的。 第146章 他说的都是实话。 不少人都赞同地点点头,对，像他们那个桌式台灯,一拉一关的,家里有电的才能用上，我第一眼就很喜欢。 就是可惜了，抢都抢不到,就算是抢到了都拿不出那个钱来。 陆秦趁着时间还早,然后呢?还有没有其它的? 没有了，班长你去看了没有。 陆秦在他们好奇的视线下点头又摇头,我也去了，不过我看了一眼觉得难受就去买沪市的饼干了。 室友三个刷刷回头看他，难受?他们当时没觉得他难受啊。 难受?看到别人的产品好还难受? 陆秦细细说来,我看到国外的产品,也确实是喜欢，因为国内看不到。但你们注意到在展览会上我们自己的东西卖得怎么样了吗? 他慢慢引导,相信还是有人看到的。 还真有人注意的,好像价格压得比较低。 不仅如此呢，他们卖一样东西的钱能买我们好几样东西呢。 嘶，他们这么做?这是听众的声音。 而且我们互相间的态度都不一样，我们抢着要他们的产品，他们倒是对我们的挑挑拣拣。 班上去过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尤其是有些人注意到听众的数量,不由得添油加醋，以此来激起别人的心情波动。 但却恰好达到了陆秦所要的结果,他默默给某些同学竖起拇指,最后他来了个点评,确实如此,我才觉得我们的任务重啊，怎么把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好，怎么转变我们的地位，都是要靠我们自己，不然谁都可以欺负我们，所以我一开始就秉持这个愿望辞职来多学习知识点，国家会越来越好的，所以我们要更多地接受新知识，接受能把我们国家发展更好的新思路啊。 班长你说得对，凭什么啊。只要有点血性的，刚才被一引导，就已经开始难受了。 现在还想什么产品不产品的啊。 陆秦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当然啊，我们要承认自己的不足，学习他人的长处，同时也要看到别人的不足，你说他们进我们的产品还指指点点，偏最后又要了，说明我们这些东西在他们国家也是罕见的。 有人暗骂了一句，他们可真狡猾。 -- 第272页 陆秦赞同地点头，可不是，所以我们要学一学，他们是怎么想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怎么了解啊?宋祖文迫不及待帮同学问了。 陆秦摇头做出苦恼姿态，我也没怎么想好。 啊，那怎么办啊。 陆秦示意他下去放个包，趁他们讨论着，他从后门过去。 放下包后，他拧开水壶喝了口水。见他们半天讨论不出结果来，他慢慢从后面上来。 那还不简单，看看他们国家的经济思想呗。 不知谁捏着嗓子说了一句，声音怪怪的。 离得近的女同学回头看了眼，结果他们班长刚好过来，吓我们一跳。 谁都没往陆秦身上去想。 陆秦面色淡定地笑笑，我过一下啊。 她们让开位置，脑中回荡着刚才无名人士说的话，就还挺有道理的，想掀翻敌人，可以先进入到敌人内部，先了解他们一番。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就着刚才听到的话讨论。 万一不让学习怎么办? 那怕啥，只要我们思想坚定，再说了我们学习是为了搞好我们国家自己的经济。而且我听说西省的某些大学，早就开始学习了。 事实确实如此，就连图书馆里，外文书籍已经可以借到了，不过看的人几乎没有。 陆秦看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他拍拍手，好了啊各位快上课了，大家先坐好等老师上课吧。 班上的同学见陆秦发话了，都陆陆续续地散开。 谭明诚依然负责他们第二天的课，但不知为何，一进门他就察觉同学之间的气氛是不是有些不对，全班三十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那目光里像是盈满了光，下一秒就要溢出来了。 谭明诚今天就只带了一本书，想到今天要讲的内容，他已经做好被同学们反驳的准备了。 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下政治经济学的部分内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同学们刷刷坐得更直了。 谭明诚开始讲述前还解释了一下，我国的近代经济发展得比较缓慢，而且呈现出 接下来的时间，完全没有他预想的遭到反驳，或者有同学就直接站起来反驳他：老师你不该讲那些。 谭明诚一直觉得，知识是纯粹的知识，而不能附上意识形态。因为世界上的某些规律总会有相似之处的，总能达到借鉴的效果。而且新一代年轻人，也该有自己的辨别能力。 不止是他，连同班上的同学，听到他讲述的内容后，下意识跟前一节课的相比，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在不平心态的支撑下，他们是努力学进去了。 听的时候就心想，哇，原来别的国家是这样的。 无法评判对错，但他们已经进入到一个新的世界，很纯粹地去接受新领域的知识。而且谭明诚不愧为教授，他讲解的内容深入浅出，在稍微转不过弯的地方他还会稍加讲解。 上午三节课上完后，齐齐整整的谢谢老师四个字从同学们嘴中传出来，而不仅仅是陆秦一个人的。 谭明诚脚步一顿，他点点头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同事见他拿的另外一本书，你今天讲了这本书?学生怎么样? 谭明诚喝了口水，还行，我感觉，我们国家是不是真的要慢慢变好了。 只要青年人转好，他们是未来的希望，国家就有希望。 经济一班，在老师离开之后，大家还勤快地挤在一起互相学习。真的就慢慢地发现，还真的是有可以借鉴之处的。 他们心想着最好把他们那些有用的挪过来归自己慢慢用。 这边陆秦在努力。 而另外一边，孔东东苦恼地看着陈东明给他带的吃的东西。 东宁，谢谢你昨天的糖，这是我奶做的饼和果干，你多吃点啊。 他们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张兰花站在偷偷看着孙子交的啥朋友。今儿一早不用人喊就起来了，而且还吵闹着要带吃的去学校。 幸好张兰花把孙子的话当回事，早早就准备了。 孔东东放下笔，那我就要一个就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吃。 那你多吃点，你多瘦啊。 孔东东嘴巴动了动，陈东明你也很苗条。 你还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陈东东嘿嘿笑了两声。 站在张兰花的角度，只见乖孙笑了，然后旁边的同学伸手拿了块饼。 孔东东忽然又噢了一声，我还有一块沪市的饼干，你要吗? 第147章 别人家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在小朋友圈也适用。陈东明开开心心伸手跟他交换饼干。 两个小朋友越凑越近，嘀嘀咕咕的。 张兰花为此还特意请了一天假,她见乖孙没有被单方面占便宜或者欺负才放下心来。 下课后,语文老师招手让陈东明过去，你奶奶在外面等你。 陈东明听到老师的话，蹦蹦跳跳回到桌位,拉着他的小手,东东，我带你去见我奶奶! 孔东东扯不动他,倒腾着两只小腿跟上，偏偏因为步伐跟不上，差点左脚踩右脚。 -- 第273页 张兰花只见她家乖孙拉着一个长相漂亮可爱的小男娃过来。小男娃也穿着偏黑色的背带裤,白白嫩嫩的,眼睛灵动，小唇红红的。 只是小男孩似乎是被他孙子扯着走的,走路都走不稳。 那一瞬间,张兰花甚至觉得是不是乖孙欺负人家了。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他在喊，奶，奶，这是我的朋友孔东东，他很厉害的。 他伸手轻轻一推他朋友。 孔东东没站稳往前走了两步，他站在张兰花面前喘匀了气,身子板直，仰头看着她乖乖巧巧地打招呼,奶奶好,我是孔东宁,是陈东明的朋友。 张兰花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忽然反省她乖孙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是好朋友。陈东明纠正。 没有普通小孩的瑟瑟缩缩，大大方方的姿态，而且还很有礼貌。 孔东东看了朋友一眼才点头。 张兰花总觉得孩子长得眼熟，她忍不住放轻声音，诶，东宁好。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孩子的正面，她心想这孩子真乖巧。她视线落在孩子的脸蛋上，越看越觉得孩子好看，一时移不开视线。 没见着人的时候，张兰花还在想是不是别家小孩在骗她家娃吃的。这件事并不是她多虑，光看她家乖孙的身材就知道，她家少不了吃的，因此孩子免不得用吃的来交朋友，结果她后面才发现乖孙因为交朋友的事被人骗了不少吃的。 就这孩子长这样，怎么可能会骗人，笑两下她就心软了。 见两小娃两只手拉着，一只胖得明显，一只白白嫩嫩的刚刚好。她想是不是乖孙该减减肥了。 她忽然想到啥，乖孙，奶让你带的东西分给东宁一点，不要自己一个人吃了啊。东宁，你想吃啥，下回奶给你带啊。张兰花声音不止放低了一个度。 陈东明刷地看向他奶奶，明明早上出门前还不是那么说的，不过他奶说的正好跟他想法一样，奶，我分享了。 孔东东点头，睁大眼睛脆生生地道：东明给我吃了饼干，奶奶的手艺真好。 要么说孩子是最纯粹不会撒谎的呢，哄得张兰花捂嘴笑。 陈东东明歪着脑袋，可是他记得东东还没吃他奶做的饼干啊，难道是闻出来了?他的好朋友可真厉害。 最后还是上课了，张兰花才放他们回去。 东东，我奶好吧? 嗯!你奶奶很好，而且你奶奶好年轻哦。 张兰花没走远，还能听到孔东东说的话。心想孩子的家长不知道是咋教的，教得真好。 孔东东回到座位上，抿着唇回忆舅舅的做法，他开心地晃了两下小腿。 陆秦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偏回头把笔记递给他们。 三月十五号入的学，现在还不到月底。等真正的政策放开落定还要九个月。 陆秦仔细琢磨了一下现在能干的是什么，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经济一班的同学是无比地团结，没有其它班那样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时不时还有陆秦的加油鼓气。他们已经感觉身上有沉重的胆子压着。 然而周五一到，陆秦就准备偷偷溜了，他的借口是外甥还小天天黏他。班上的同学让他放心，班长，我们会好好学习的，有空把你外甥带过来看一看。 陆秦肯定地点头，一副十分担心他们身体的模样，那你们也不要学得太辛苦，要注意劳逸结合。 这群孩子学起来真的是没个停的。 在他们感动的视线下，陆秦背着包离去。 他想到今天是周末，又有他姐他们提醒过，他特意去秦诗楼下等她。凑巧的是，秦诗一手夹着书一手拿着饭盒刚从食堂回来。 一见到熟悉的人，她眉眼一弯，你怎么来了? 陆秦见她精神还好，之前太忙都没来找你，今天放假了，你要不要过来吃顿饭? 秦诗提起饭盒，我都打好饭菜了，下回吧。帮我问春浓姐和姐夫以及婶娘一句好。 孔家的气氛很让她喜欢。所以她也没客气。 陆秦手从兜里拿出来，成，有事就找我啊。 秦诗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去，脚步还没迈开又被喊住了。 秦诗，你等等我。 秦诗回过头，见是室友何香香，你打到饭了? 打到了，在这呢，对了，班上的吴同学追你，你也不答应，你是不是心里有想法了? 这一周秦诗的生活可谓是精彩，不仅当上了学习委员，班上有个男同志在追求他。但秦诗对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秦诗大大方方否认，不是，我们志向不同。 噢!何香香长长地噢了一声。我好像看见陆同志了吧? 两个人赶着回宿舍，他们这周末还有阅读任务。 陆秦走远了耳朵还动了动。他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就回家了。 ****** 明天是孔东东的朋友要来拜访，孙来妹还是很看重的，来来回回地折腾吃的。 陆秦站在他婶娘旁边，捡了一块三角脆放进嘴里，咔擦一阵香，婶娘，你以前都没做过这个啊。 -- 第274页 孙来妹拍拍手，转头笑看他，你下回要是带朋友来，我也给你做。 陆秦：这是把他当小孩哄了吧。 陆春浓提醒她，少吃点，容易上火。 唔。 孔东东扒拉着他裤腿，他就吃了一个就不敢要了。 陆秦他拍拍手，见他姐夫已经把水缸的水挑满了，他眼睛一转，示意孔东东松开手，然后走过去。 孔跃察觉到眼前的黑影，他抬起头，怎么了? 姐夫，家里还有绳子吗? 孔跃把木桶搁在一旁，你拿那个干什么?你婶娘截了半截晒衣服，还剩半截。 那姐夫你帮我一个忙。陆秦罕见地殷勤。 在孔跃不解的视线下，陆秦噼里啪啦道出了他的想法。 于是一条奇奇怪怪的绳子就做好了。绳子呈现V字形，V字底部是个用布包了一层的圈。绳子两头还磨光滑了。 姐夫你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陆秦竖起拇指，难怪是能给孔东东做玩具。 孔东东好奇地蹲下来拿起绳子。 陆秦有了兴趣，直接捞着他站起来叫他站直，然后用一边系在他腰上，这样舅带你去逛街你，就不会走散了。 孔东东扭了扭屁股，总觉得怪怪的。 陆秦把绳子握在手里扯了扯，怪好用的。 孔跃看了一眼，太阳穴一疼，随了他们去，他留下一句去取老家寄来的快递就出门了。 半个小时后，孔跃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老家没吃完的粮食和各种日用品全给寄过来了，很多项花费都可以直接省下来。 第二天一早，张兰花就准备带着乖孙出门，她出门前又换了件显年轻的灰色外套。 妈，明明他同学怎么样? 张兰花的儿媳杨云是一早才知道儿子要去拜访同学的。问来问去只知道孔东东这个人。 陈东明抢着回答，东东是我的好朋友，奶你快点，都要吃午饭了。 杨云眉头皱了皱，心里头总觉得不放心。 你放心吧。张兰花像是看懂她所想的，东东不可能欺负我乖孙的，一看就只有你儿子欺负人家的份。 那个孩子一看就很乖巧。 一番话还挺绕的。 杨云反应过来后：?? 门嘭地一声关上，一老一小都显得迫不及待。 杨云匆匆忙忙关上门追着过去，就已经看到她婆婆抱着孩子健步如飞。明明平常抱着走两步还喘十下的。 她更不放心了。 张兰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七绕八绕的巷子对她来说压根没有问题，她穿过几家巷子，气喘吁吁地把孙子放下来。站在院子门口，她直接往里探看，院子里干净敞亮。 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因为孔跃一向警惕。 她对上了一个身形笔直的男同志，身上气势凌人。 张兰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然而孔跃颔首，是陈东明的奶奶吧，你们进来吧。 张兰花还在犹豫，忽然看见院子里有一个年轻的男同志，问题是跟孔东东长得尤其地像。那点子顾虑忽然就消失了。 陈东明进了门不再叽里咕噜，他黏着奶奶的步伐走。 你是? 你们好，我是东东的父亲。 陆秦好似听到了动静，东东，你朋友来了噢。 他这一声直接把孙来妹和陆春浓都叫出来了。 东东! 东明! 小胖墩撒开牵着奶奶的手，跑过去一把抱住孔东东。 先不提两个人的名字像，这个亲热的态度合起来更像是两兄弟了。 看见小孩的反应，她们默契地同时笑了笑。 婶子好，我是东东的母亲，这位是他的奶奶。 三个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张兰花越过大人往里看，只见两个娃已经玩起来了，那东明就麻烦你们了，我晚点再来接孩子。 孙来妹鼓起勇气留她，喝点茶吃点点心再走? 张兰花忙拒绝，下回吧，我上班要赶不上时间了。 孔东东牵着陈东明过来，奶奶再见。 陈东明有学有样，奶奶再见。 诶!张兰花感觉乖孙变得有礼貌了。 道别之后，她走远了才想起来这不是上周一在百货商店问路的男同志吗? 而陆秦这会儿也想起来了，仔细看看，小胖墩跟奶奶长得还有相似之处，这世上，有的人长得像奶奶，有的长得像舅舅，就是说不定得看老天安排。 孙来妹拿出零食，东明是吧，这里有吃的，你不用客气啊。 婆媳两个准备的零食都是孩子可以吃的，也刚好是他们的量。 谢谢奶。 谢谢奶。陈东明跟着孔东东道谢。 陈东明悄咪咪看了眼陆春浓又看了眼他舅舅，孔东东，你阿妈长得好好看哦，你舅舅长得也好看，你长得像你舅舅。 孔东东腆起肚子，谢谢噢，你也长得好看。 -- 第275页 陆秦看着两个小萝卜头，觉得有趣又无聊，这样的情绪在他脑袋中反反复复来回，他笑眯眯地打了个哈欠。 孔跃从屋里出来，身上换上了休闲的衣服，低声同陆春浓道：中午不用留我的饭了。 孔跃读的是警校，他当过兵，因此当局里第一回 来学校要人帮忙时，他就报名了，有补贴还有工资。 目前他们三个读大学都有钱票，不用自掏腰包，不过孔跃忧患意识强，而且他闲不下来。 陆春浓见他袖口没弄好，她拉着他袖口仔细帮他弄好了，轻声提醒他，注意安全。 嗯。 陆秦瞥了一眼又移开视线，然后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结果眼前投下一片黑影，他姐夫低沉的声音响起，好好看着孩子。 陆秦越过他对上她姐的视线，到了嘴边的话一改，嗯，放心吧姐夫。 孔跃出门前，视线落在地上的绳子上一瞬间，他抬步离去。 他离开没过多久，两个小的就都围着他，叽叽喳喳的，左边黏着一个，他右手边也黏着一个。 舅舅。 舅舅。 陆秦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他捡起地上的绳子，我带你们出去看看世面去不去? 孔东东出于对舅舅的信任二话不说就应。 而陈东明出于孩子的好奇还想问什么是世面，听见小伙伴应了，他瞬间就忘记要问什么。 陆秦拿起绳子，婶娘，我带他们出去逛逛很快回来。 孙来妹匆匆忙忙从厨房出来，去哪啊? 陆秦给他们一人腰上都系着绳子，就附近走走，十二点前肯定能回来。 两个小萝卜头乖乖站在原地由他系着一动不动。 好了。 孔东东和陈东明低头看着腰上多出来的东西，又看看对方的，好像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孙来妹感觉自己眼神不太好使，她眯着眼睛看过去，怀疑自己看错了啥。两个娃身上怎么系着绳子呢。 陆秦扯了扯，发现绳子还挺稳的，婶子，告诉我姐一声，我出门了啊。 陆春浓刚才出门买菜去了。 孙来妹摆摆手，站在阶梯处正好瞧见他们出了门，两个小的在前面，陆秦牵着绳子在后面。 陆秦只要扯一扯绳子，前面的就不动了。两个小的忽然都觉得挺好玩的。 走着走着，陆秦发现这里也不熟悉，那里也不甚熟悉，于是他决定往远了走。 不知不觉就经过了两站的车站牌。 陆秦单手插兜，看着他们在前面吵吵闹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笑眯着眼睛，听我的啊，跑起来跑起来。 杨云是百货商店的经理，她早上因为担心儿子的事一路追着婆婆和儿子，连同文件都忘记拿了就直接去了工作单位，于是就只好坐着班车回去那。 她烦躁地看着窗外，正好看见一位青年悠哉悠哉地牵着绳子，绳子前面栓着两个孩子在前头跑。其中一个胖子肉都颤乎乎的。 青年似乎说了啥前面的孩子一会儿跑成人字形，一会儿跑成一字形。一会儿又跑成部首单人旁。 杨云觉得有趣，笑意都在嘴边了，结果视线移到那个小胖墩身上，她怎么觉得那个肉颤乎乎的那么像她儿子?连她儿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她看着婆婆换的，因为她儿子最近特别喜欢穿背带裤。 就在他思索间，青年又让他们排阵了。两个娃做出了起跑的姿势。 而小胖墩的脸正好又大半朝着她。 杨云屁股移开椅子，脸蛋贴着窗户：这不是她儿子还能是谁啊? 她笑容僵在嘴边。 她婆婆不是说带她儿子去朋友家玩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杨云火急火燎地刚要起身，车子已经发动了。 马路边，陆秦吹着小口哨，慢悠悠地扯着嗓子喊他们，别跑太快了啊，别摔着了。 舅舅我们知道啦! 孩子有没有见到世面陆秦是不知道，不过今天路上的许多行人都见到了世面。 他们还嫌弃陆秦走得慢，一个劲地催促他们。 陆秦感觉有人看自己，不过他一回头只对上一屁股汽车尾气。 他摇摇头，他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两个饼干丢过去，你们接住了啊。 两小萝卜头二话不说起跑。 第148章 舅舅,舅舅。 两个小的捡了饼干，一脸要表扬似地跑回来。陆秦摆摆手就把饼干让给他们了。 陆秦秉持着养娃的快乐,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走。 他抬头看了眼太阳,见时间还早着，又把两个娃带去了百货商店。 他自己慢悠悠地在后面走，两个娃挤在前面嘀嘀咕咕。两根绳子串两个娃是正正好的组合。从百合商店一楼逛到三楼,小的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大一小三个都玩得开心,陆秦回去的时候良知发现了，抱着两小的上了班车,一只腿上坐着一个。 孔东东往后一靠，舅舅。 嗯。 陈东明有学有样，舅舅。 -- 第276页 嗯。 陆秦心情好,挨个应了一声。 坐过两站,到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进门之前，陆秦喊住他们,你们等等啊,舅舅先给你们把绳子给解了。 正在跑人字形的两个娃脚步一停，又屁颠屁颠跑回来。 两分钟后，陆秦拿着绳子掂了掂，忽然觉得这玩意儿还挺好用的。 两小萝卜头都不太习惯地摸了摸腰，陈东明反过来一把抱住他大腿，仰起头道：舅舅,下回我们再玩呗，我还没玩够。 陆秦动作一顿,这可是你说的啊,行啊。 他也没玩够呢。下回扔个糖不知道能不能接着。 陆春浓听见动静打开门,对上她弟弟灿烂的大笑脸,吃饭了。 陆秦催着两个小的进屋去，反手关了门。院子里一会儿就叽叽喳喳的。 夕阳下山前，张兰花过来接孩子，只见年轻男同志背着她，一只腿挂了一个。 陆春浓迎接她进来，婶子，东明在里面呢。 张兰花笑着点点头迈进院子，我家孩子皮，麻烦你们了啊。 陆春浓忙说陈东明很听话。 张兰花说着把拎过来的菜递给她，这是我们自己在楼下种的，你拿去炒着吃。 她视线落在陆春浓身上，她是后面才知道孔东东的父母都在读大学的，而且女娃子长得很好看。 陆春浓听见是她自己种的，便接了过来，笑着道：谢谢婶子了，我们种的还得等下个月。 陆秦这会儿拖着两个小的过来了。 张兰花听见动静看过去，对上青年的脸，东东舅舅，你，你是那天百货商店那个男同志吧? 陆秦脸上带了笑，姐，我早上就认出你了，真巧啊，没想到你是东明的奶奶。 听着舅舅的寒暄，孔东东耳朵动了动。 张兰花听他当着那么多人面还叫她姐，她老脸一红，你跟着东东妈妈叫我婶子就行了。 这一寒暄，她对这家人印象又好了不止一点。 陆秦还没张嘴说话呢，孔东东眼睛一转，松开抱着舅舅的手，忽然来了一句，奶你年轻。 孙来妹心里头一下酸酸滴。 陆秦撇过头无声地咳了咳。 张兰花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这孩子嘴真甜。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东东妈妈袋子下面还有韭菜，你别忘记拿出来晾一晾，省得闷黄了，我就先带东明回去了，看下回你们啥时候有空带东东过来耍一耍。 陆春浓应下，孙来妹趁空隙装了一袋三角脆塞给她，这是我们那的特产，你拿回去尝一尝。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乖孙，走了。 陈东明紧紧抱着陆秦的大腿，努力地摇摇头表示拒绝，奶，天还没黑呢。 张兰花看出来了他孙子不愿意走，她招招手，待会就天黑了，你妈妈在家里等着你呢，快点吧。 孔东东见舅舅的腿被扯得一晃，他呼叫小伙伴，你下次再来。 那，那好吧。 得了伙伴的承诺，陈东明恋恋不舍地松开舅舅的腿，一步三回头地牵上他奶奶的手。 陆秦心想多么纯粹的友谊啊。 下一秒，只见小胖墩松开他奶奶的手又跑回来，不忘提醒他，舅舅，下次我们还玩那个噢。 好陆秦默默地把后边的绳子往里踢了踢。 张兰花半拉半扯地把孩子拉出门，明明，走了。 她心里当时还想着两孩子的感情培养得真快。结果顺着孩子的视线看过去，她见乖孙的视线落在陆秦身上。可能是孩子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吧。 张兰花和陆秦对视了一眼，笑着点点头。 大门关上，陆秦抖抖腿，孔东东，你洗澡去，今天晚了一身汗。 陆春浓刚好想给他换衣服的，她弯下腰，掌心贴着他的脖子感觉到了黏意，玩什么了，出这么大汗? 舅甥二人对视了一眼，孔东东咧嘴一笑，跟舅舅玩。 陆秦只管点头：是是是。 知情的孙来妹一句话没解释，她心里酸着呢。 陆春浓也没究根结底，抱着孩子就去洗澡。到了晚上，婆媳二人还讨论张兰花此人挺好说话的，而且教出来的孩子除了体型上有些壮实，一点儿都不皮。 另外一边，杨云把儿子抱进专门的大木桶给他洗澡，她转身去拿毛巾，结果身后的木桶发出咕噜声响，吓得她一转头，她家那胖儿子躺水里睡着了，她赶紧把人捞起来。 妈?妈?这么大声音都没能把孩子吵醒。 张兰花听见动静寻摸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结果一进来看见呼呼大睡的乖孙，她眼中一阵惊讶，无其它，她家乖孙除了爱吃，晚上还必须要人哄睡，否则得跟你闹，像今天这一幕，那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杨云张嘴就想问他他儿子怎么那么困。结果就忽然回想起下午所见的那一幕。再低头看一眼儿子，她稍加沉默了。 -- 第277页 妈，你下午把孩子送哪去了?她想着要不要也用绳子绑着儿子转几圈，是不是晚上就能累得睡着了。 ****** 时间一晃而过，一下到了三月底，宁川市的雨季还没开始，不过有些树木的枝丫嫩芽已经开始泛绿，即将有长成绿荫的趋势。 经济一班的同学和各位授课老师都相处得无比和谐。 期间，陆秦约了之前在大队知青所的柳志出来，柳志一来就带了一伙人，都是当初得了陆秦的帮助才考上大学的，有知青也有在莱阳县高中复习过的人。 陆秦自掏腰包给大家伙拍了一张照片，顺手就给投稿了，并且提醒他们以后常联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慢悠悠之中，陆秦又给莱福食品厂打了两个电话，与任厂长就什么是品牌效应进行解释，接着又不经意讲到了扩大规模的事。顺便给他们普及一下老师课堂上讲的内容。 任厂长揉揉眉头接收完他说的点，在陆秦的口中，宁川市是个很适合产业生长发展的城市。他一个莱阳县本地人，因为之前的几通电话，都差不多跟陆秦一样了解宁川了。慢慢地竟然对该城市有了好感。 不仅是他，就连厂办的其余人，因为听多了他们的电话，现在都能细数出宁川市的几个厂子。 宁川市是个适合发展的地方，你毕业以后找个好点的工作可以留在宁川市。任厂长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建议他。 我也想啊厂长，不过不是哪里工作都像在莱福食品厂工作那般自在的。陆秦张嘴就夸，语气中还含着一股子回忆。 任厂长一听笑了，那要不然你以后可以回来发展，我这边秘书的职位还没开始找。 他是巴不得陆秦能回来帮他的忙。 陆秦将话筒贴近耳朵，体贴的话张嘴就来，那可不成，厂长你任务重，可得早点找秘书。 任厂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想说不想回去工作呢。结果听见他后头那句话，心想找是得找的，不过是没到招聘时间。这小子还惦记着知道他辛苦呢。 任厂长还陷入思绪呢，话筒那边又起了调子，厂长，今天我去百货商场，就得知嘉市的一家企业扩大规模扩大到我们这边来了，跟我们一样也是做食品的 陆秦最近老往百货商店跑，也不是白跑的。 任厂长换了个姿势坐好，他还是第一回 听见他语气这么羡慕的，他翻开文件一心二用，手续是挺复杂的，跨地域经营，得经过上面的批准。 陆秦靠着桌子边，见蔡明菊提醒他快有五分钟了，他无声笑着点点头，对另外一边的任厂长道：那就是还有可能性了。 他一改以往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厂长你说，我要是把莱福食品厂扩展到宁川市来有没有可能性?我对咱们食品厂一直就很有信心。 任厂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作者有话说： 还欠一更，明天补啦。卡文了。 第149章 由于任厂长的语气太过惊讶,厂办的人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看过去。 话筒另外一边的人不慌不忙地解释，领导,我现在越发觉得莱福食品厂可以往外扩展,宁川市是个适合发展的地方。你想想我们莱福食品厂，已经做到我们三河省的标志性产品了，它是可以越来越好的,说不定有一天可以与沪市的产品比拟呢? 任厂长喝了口水压压惊,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这会儿还以为陆秦是一时兴起。 然而就说到这，陆秦不急了,厂长你要不考虑考虑，就我们宁川市，先不提是个好地方,我之前跟你说的嘉市企业落地的,说明当地是允许的，而且我们还有自家的人才呢。 什么人才?他实在是疑惑。 陆秦语气中含着笑,当初下放到我们莱阳县的知青,还有莱阳县的广大青年，可都在我们宁川市或者我们附近的市所属大学学习。到时候我们厂子办在这里，工人大部分还是我们莱阳县的年轻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我们县的审核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厂子是我们自己的,人也是我们自己的，到时候厂子收益自然是我们自己的,又回到了莱阳县。 任厂长惊没压着,反而被呛了一口,他脱口而出,你这是早就考虑好的? 不然能说出那么周全的安排?连审批的事都想好了，他这下才觉得人不是随随便便提出这个建议的。 接电话之前，任厂长还以为跟往常一样两人唠唠嗑而已。结果人家来这么一下。 陆秦在电话那边笑了笑，哪能啊，我就是想我们的莱福食品厂能发展壮大，不过我私心也是有私心的，毕竟对食品厂也有感情了。厂长你觉得怎么样?现在已经有企业在往外扩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学习学习。 这哪是电话中就可以考虑好的? 打完电话之后，七毛钱的花费，比上次多了五毛钱。 蔡明菊看着男同志掏钱都觉得心疼，这孩子真废钱。 任厂长撂下话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悠悠记得陆秦这小子刚辞职那会儿就间接地提起过这事。他现在就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要说任厂长没有野心，哪怎么可能? -- 第278页 但就是他压根一点准备没有。他愁啊。原本心情好好的又开始愁了。 他愁的不是不可能，而是这件事有可行性啊。小子打电话过来就是让他愁的。 陆秦把钱递给蔡明菊，道了声谢就上楼去了。距离十二月还有整整九个月时间，他可不急。 宋祖文几个人准备出去玩，就见陆秦换了身衣服爬上床睡觉。 三个人悄咪咪地出门去了。 他们一回来，发现陆秦还在那睡，仿佛就好像他们高考完的那种姿态，轻松地似乎解决了啥人生大事。 眼见天快黑了，陆秦慢悠悠爬下床，他身上的白色衬衫随意套着，头发也乱糟糟的，曹海同学。 被叫到名字的曹海转过头以为有啥大事，咋了? 没事，我就是刚才做了个梦。陆秦抹了下脸，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目光落在他桌子上，上回那里还放着一包干粮。 梦见啥了?曹海好奇地盯着他的脸，近距离看，白皙得不见毛孔，简直比女孩子的还要精致。 其余二人听见动静也竖起耳朵来，啥梦能让他睡一下午。 咳，我梦见你上回带的干粮了，你们家的手艺是真的好，那个味道我现在还记得呢。陆秦缓缓徐来。 章建军和宋祖文赞同地点点头。 曹海松了口气，干粮啊，我还以为是啥呢，我正好这个月周末要寄信，到时候我让我奶他们寄一点过来。 室友爱吃他家乡的食品，说明了一种内心的赞同感，他心里头当然是高兴的。 谢谢你了啊曹海同学，你正好圆了我的梦。陆秦拍拍他肩膀，你们家那边的东西是真的好吃，我都想去看看你们是怎么弄的了。 曹海随口答，要是想看，你放假的时候跟我回去看看就成。 陆秦脱口而出，行啊。 他等的就是这话。 曹海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你还真的要去我家? 陆秦心想这还能有假，他疑惑地看着他，对啊。 曹海抹了把脸，我们那比较偏僻，你要是不介意那就来吧。 这有啥好介意的，我家也很偏僻。陆秦打了个哈欠，一点儿都不见外。 他站起身时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要是写信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啊。 曹海这会儿不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他第二天中午写好了信准备塞信封里时，一旁同样递过来一张写满字的白纸，他一抬头，只见陆秦眨眨眼，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想跟叔婶说两句话，起码让叔和婶知道我们这些人都爱吃他们做的干粮。 曹海拿着那张多出来的纸一脸不明，他从未见过这样的。 陆秦看出他在犹豫，于是解释道：也没啥，我上面也就夸了一下你家的手艺，要不你看看再寄过去? 曹海三两下把纸塞进信封里，又把多余的票塞进去，看就不用看了。 寄给家里人多能有啥要防着的，他就是惊奇和惊讶而已。 宋祖文看见他的动作，我和建军也想要你们家的干粮，我们需要写信吗? 曹海赶紧把信封口粘上，不用不用了，我都在信里面提醒了。 他就怕他爹娘看不过来，甚至会以为多了三个儿子。 陆秦见他把信封塞好了，他才背着包回家去溜娃。 一根绳子两个娃是宁大那条街道上独特的风景线。 送娃出门之前，杨云给儿子换了双软底鞋，无比温柔地放下他穿好鞋的那只脚，去吧，去跟你朋友好好玩去。 孩子晚上回来就呼呼大睡不吵不闹，对他们做父母的来说，简直就是天赐。 陈东明穿上新鞋跺跺脚，好舒服的鞋子，奶，我们走吧。 张兰花牵着孙子的手去了孔家，来回几趟，他都跟孙来妹混熟了。 陆秦就光明正大得牵着孩子出去溜，溜到饭点才回来。 好几日的功夫，他都是一副悠闲的状态，也就溜娃睡觉学习。 曹海的信是第三天才到的。 他家叫夹子大队，因为那里的地形就是一个夹子状。 这一天，邮递员将信送到了曹家，一家人都十足地开心。因为他们曹家就一个考上了大学的。 海子来信了啊。 看看，赶紧看看写的啥啊? 曹父是识字的，因此由他拆开那鼓鼓的信封，嘴上说不用急，动作却不慢。 信封里的票和信啪嗒落在地上。曹父感觉捡起来，怎么写那么多字?这个是票吧? 曹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票，先看看我儿子说啥了啊。 后面赶来的曹奶奶也来了，你看看里面说啥了。 曹家一大家子有十口人左右，全都围着他们。 曹父于是展开了信封，他还注意到有两封信纸，以为都是他儿子寄的。他慢慢从上往下看。 曹父脸上带了笑，海子说宁川市很好，学校和班上的同学也很好，他们学校吃饭有补贴，这些多出来的票他给我们寄回来了，噢，他还说要我们多寄点五仁饼就是他们说的干粮给他，他室友爱吃。 -- 第279页 一封信字体很大，短短几句话曹父很快就看完了。他顺其自然地展开下一封。 在第一眼时动作一顿，他又拖出下面那封，仔细对了下，字体不一样啊，不会是寄错了吧? 不同于上一封的寥寥几个字，上面除了开头空的两格格式，其余地方都写得满满当当的。 作者有话说： 卡文卡一天了，太难受了，倒欠两更，抱歉抱歉，还欠着的会补上，这几天等不卡了马上补上。感谢在2022-06-23 23:28:40~2022-06-30 23:2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波兔?2个;21425107、云淡风轻近午正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425107 137瓶;火舞冰焰、七月、菲菲菲菲丫头50瓶;卑微打工人45瓶;豆豆、阿珍、Devil 30瓶;贺贺贺加贝贺29瓶;吾皇、小星星、糖沝、乔乔想次糖、20813124、西索家的小包子、毛猴的突厥芒果、@[email protected] 20瓶;最愛小星星18瓶;鸦17瓶;Huyull 15瓶;*小萩菇凉*有点穷￥13瓶;筱baby 12瓶;52Hz、通微、悠静、虞寻风、紫宸、雯雯、墨叶、?南波兔?、浅春、julyandjulia、时光、想变易有钱、momo、枕星梦、千鳥飛絕10瓶;囧囧的虾宝宝、懒懒的幸福8瓶;lili、K-Stop 7瓶;Linda 6瓶;十里、哎呦、吃土田、我的格子2、小夭想去见钟钟、慕潼mio、桔柚、露从今夜白、南柯、安静的猪头三、honey_哼哼5瓶;叶上初阳4瓶;111111、滕景之/苏钰/梅怀信、小透明瑟瑟发抖、影落陌3瓶;我爱读书2瓶;46063570、看到我请叫我去写作业、房子、贝荣、鹿仁脚、耀耀?切克闹、氪金大佬、422590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曹父眯着眼睛看过去, 第一行字就是：曹叔曹婶以及各位长辈好，我是曹海同学的室友兼好朋友陆秦,我想认识一下叔和婶子们 陆秦的字写得很好看,以至于曹父认字毫无困难。 洋洋洒洒一页纸，陆秦中心内容就是介绍了一番自己，然后表达打扰他们的歉意,主要还是因为太喜欢他们家做的饼实在忍不住了,想亲自写信传达喜欢。 他还细细列举他所识别出来的干粮中的添加品。 曹叔曹婶，曹海是一位热心十足的同志,我们宿舍的人都很喜欢他，他开学给我们分享的干粮真的是让人惊喜，比我吃的沪市的饼干还好吃,吃完我就做了好几天的梦,梦里还念叨着，能做出这样食物的婶子和奶奶一定是个心灵手巧颇有智慧的,我也想认识一下你们 随着曹父将信中内容一句句念出来。曹母诶呦一声,这是咱们海子的室友写的吧?咱海子和室友相处得不错啊。他刚才说喜欢咱们家的干粮饼? 这孩子还因为干粮饼的事特意感谢他们嘞。 曹父被她晃得头晕，是是是。 曹奶奶牙齿都漏风了，他们要是喜欢，咱们再给他寄一点。 她年纪大了，但是耳朵没聋。 寄寄寄，海子在信中也提了。曹父记忆力还成。 这字还挺好看的。曹母笑眯眯地踮起脚尖看了眼。 曹父纳闷地看着她,甩了甩信纸，准备再从头看一遍,你不是不识字吗? 曹母剜了她一眼,又不影响我欣赏这个字,他哪句话夸我心灵手巧来着? 曹父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长长的一段话,纸透光，正好透出下面那张纸的状况，亲儿子写的字还没这个叫陆秦的人他的字多。 陆秦的这个举动，倒是让他们真的相信孩子过得还成。不然不是好朋友能说这么多掏心窝子夸赞他们的话? 怕信丢失，毕竟里面还有票，曹海算着时间打电话回家。 走走走，我陪你。陆秦将衣服塞好，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下楼。 姐，我带室友来打个电话。 蔡明菊笑笑，脾气很好地指着屋里，自己去打吧。 曹海刷地看了陆秦一眼，他之前意外经过时有看见别人打电话都是宿管阿姨守着的，恨不得眼睛都盯在打电话的学生身上。 他脚步没动，狐疑地不敢进去。 走啊。陆秦像是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正常，一手搂着他的肩膀拉他进去。 你打吧，我写了信，正好跟婶子他们唠两句。 把他拉到电话旁，陆秦站在离他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 曹海：??? 于是曹家人刚看完信，就被大队长给叫走了。 老曹啊，你们儿子的电话，你赶紧过来接吧。 诶! 大队的电话是从县里回收站回收的，后面请人修了修，已经是大队上的宝，这部电话也就在最近一年才用得频繁，说是频繁，不过是一个月有超过三回的电话。 喂?海子，你听得到吗? 海子? 曹海举起话筒喊了两句，没听到回声又拿到眼前看了眼。 大队长赶紧提醒他，凑到耳朵上就行了。 爸，我寄回去的票你们收到没?电话了滋啦两声，曹海的声音才传到另外一边。 拿到了，你自己够吃吗?怎么还把票寄回来了?曹父声音增大，笑容爬上了脸。 -- 第280页 曹海听到老父亲的声音，一时都忘了陆秦的存在，够吃的，我们还有补贴，而且学校的饭票额度有点大，打的饭我都吃不完，多余出来的钱我也用不上，你拿回去叫妈买点肉啊啥的补一补 陆秦竖起耳朵听他们寒暄，大抵天下父母和孩子对话时都是这样的。 好。 你让我说两句。曹母挤过去插嘴，海子你在学校别饿着自己，对了，你同学寄的信我也收到了。 此时的信号可能有点好，陆秦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 这时，曹母忽然听到话筒传来陌生的声音，婶子，是我啊，我是陆秦，就是寄信给你那个。 曹母第一反应就是孩子的声音真好听。他喊得太大声，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曹海退后了两步，举着话筒就这么看着陆秦和他亲娘唠起来了。 是是是，我也觉得是，要是有可能，婶子肯定能凭这门手艺赚钱啊。 另一边忽然哈哈笑了。 曹海抹了把脸，陆秦已经从夸他们的干粮饼，到祈求他们多寄点东西过来，最后礼貌的道了谢意。 那婶子就先这样，我虽然馋你们家的饼，但你们也别累着了，不然我会愧疚的。 不会不会，你要是喜欢我就多寄一点过来，先这样了啊。 啪嗒一声嘟嘟，随后变得安静无声，曹父捧着话筒，我还没说完呢。 曹母摆手，嘴角的笑意一直往上撇，下回再打就是。 陆秦指着话筒，婶子可真有趣。 曹海小心翼翼地放回话筒，他抹了把脸，是。 他还从未听他母亲笑得那么开心过。 两个人回到宿舍，曹海一直欲言又止，班长，你是真的喜欢我们那的干粮饼吧? 陆秦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了，不过我也喜欢婶子和叔他们，他们脾气可真好。 曹海还真就信了，我叫家里寄了两斤来，到时候我们分一分。 多谢曹同学了。下回有机会我一定跟他们当面道谢。陆秦拍拍他肩膀。 他顺手收拾好笔记，将背包挂上，我出去一趟把笔记给他们，你们早点吃饭不用等我了。 班长还是和操心的班长，谭明诚一点点地试水讲课，然而讲课内容还是比较丰富的，没有笔记可不行。 前几天悠闲下来，这两日他又开始忙了，正好是周末时间。 陆秦在家中院子里拿着镜子在照，一连晃了几圈。孔跃水都挑完准备去工作了，结果他还搁那转。 陆秦。 啊?陆秦收起镜子，表示不知道他在喊什么，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穿着，比以往的都要新以及整齐。 一旁的孔东东也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对于要出门，他抿着笑的唇展开又抿上 孔跃话到了嘴边咽下，别惹事。 他再工作几日看看能不能争取到自行车的票。 这别惹事三个字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陆秦抱起孔东东，姐夫你放心。 孔东东一步二回头地出门了。 舅甥二人对视一眼，孔东东眼睛一眯一副得逞的模样。 陆秦捞起人就走，他跟老乡有约，可不能迟到。 第151章 陆同志。刘志远远地就朝陆秦招手。 陆秦看到他们身后的人数满意一笑,他掂了掂怀里的孔东东。 哥哥们好。孔东东一手搂着舅舅的脖子，屁股坐在舅舅的手臂上,摆着另一只手打招呼。 诶,你好你好。刘志笑眯眯地拨弄了两下他的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给他。 刘志身后的几个人有的是上回来过的，有的是第一次过来,皆上下打量陆秦,见他身上的穿着，再见着孔东东的衣服,心想陆秦混得不错。一下坚定了他们以后要多来跟陆秦聚一聚的想法，也好取取经。 小的打完招呼，就该大的了,陆秦朝着他们笑笑,语气温和，你们也来了啊,最近在学校还行吧? 这回来的人比上回多,而且个个都精神饱满，他很难不注意到他们的变化。 还行。他们笑着说出这两字。 幸亏陆同志你帮了我们的忙，让我们有机会在大学读书。考上大学之后，再苦都是值得的，总比在地里干活地好。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见陆秦那么好说话，就忍不住插了两句嘴。 陆秦把怀里影响他发挥的外甥放下来让他自己走,以前的路以后的路都是你们自己走出来的，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点点帮助而已。 陆同学你不要这么说,我们要是没拿到书没参加补习,怎么可能考那么好。 对啊,不然现在怎么可能跟你站在一起。 孔东东眨巴眼睛转着脑袋去找说话的人,忙得很。 陆秦一把按住孔东东的小脑袋，另一只手在空中摆了摆，你们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现在还有件事想让你们帮个忙呢。 他说完上句话就作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大家猝不及防地忽然顿住了，你看看我看看你。 -- 第281页 尤其是他脸上的为难是很为难的样子。 刘志试探性地道，陆同志你说吧。 他们得先听是什么忙才能决定有没有能力帮不帮。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记得前面有石板凳。他指了指前面。 石板凳就是一连串的大石头连成的，不过坐的人多了就成了板凳，上面磨得光滑无比。 大家相互谦让着以陆秦为中心围坐着。 陆秦将他们的反应纳入眼中，一只手挼着孔东东的毛发，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之前在莱福食品厂工作，我们厂长听说宁川市发展空间大，他有意想将厂子扩大到咱们宁川市来。 远在莱阳县的任厂长打了个喷嚏。 陆秦眼都不眨，开始为难了，但你们也知道，厂子要扩大到我们市里来，哪里又是那么容易的。 话说到这，他们不懂了，可以说是一头雾水，那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总不能是帮忙建厂房吧?他们周末倒是有时间能帮忙搬一搬砖，顶多如此了。 陆秦陷入为难，莱福食品厂是我们自己的产业，首先要搬出来就得经过上面的同意，但哪里是这么简单的。要是厂里工作的是我们自己莱阳县自己人那就简单了，那就说明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是我们宁川市哪里这么简单能找到自己人啊? 他们听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就是莱阳县人啊，他们也就转了粮食关系，但却却是实打实的莱阳县人，当然，个别知青除外。 刘志反手指了指自己，我们不就是吗? 对对对，你们确实是的。陆秦肯定地点头，我自己也是，只是我之前没有帮你们多大的忙，现在又来找你们，我觉得愧疚啊。 这，这有啥愧疚的?他们不太明白。 我自己的初步想法是，他一顿，rua着孔东东的那只手松开，你们帮个忙，帮忙让莱阳县上面的人同意，让我们厂长不那么为难，你们想想，到时候厂子和人都是我们莱阳县本地的，到时候再赚宁川市的钱，他们肯定是会同意的，就是会。 他们眼中写着：什么方法让他们同意? 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中，就是会为难你们，要求你们到厂里工作，到时候平时除了上课，也没活动时间，给的工资可能还比较低，只有正式工人的一半。 他后面声音越说越低，真的就体现出他的为难来。 你说啥? 还有工资，还是一半? 陆秦以为他们没听懂，对，要是真的把厂子搬过来了，那只有一半的工资，可能还不够你们养家糊口，而且赚钱会耽误你们学习和玩乐。 他的话无比真诚，好像赚钱就真的会耽误他们学习和玩乐一样。 在座的都在想，养家糊口，那是有家庭的人办的事，他们又没有家庭，一半的工资，陆同学还觉得他们委屈，他们是哪里委屈啊?! 唯一一个要养家糊口的就只有刘志了，他盯着他的脸，呼吸放轻，陆同学，我们并不委屈，你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 对，陆同志你说吧。 前面的条件不是吸引人，而是非常吸引人。 要是有人经过，便可看见石板凳这里聚集了一堆人，个个挺直了腰背，围着一个长相最为出彩的年轻人，像是在举行什么奇奇怪怪的活动。 我到时候需要麻烦各位签个名，证明一下宁川市有我们莱阳县人。 原来就是这样啊，一个个皆松了口气，内心还隐隐有种期待的感觉，这算啥帮忙啊，反而是把好处提到他们面前来了。 要知道工人的工作，一直是他们所向往的。 就像陆同学此时，身上的打扮光鲜帅气，与他们就好像不是一个等级的，就让人下意识觉得跟着他混会混得好，人都有慕强心理。 要是各位帮了忙，以后你们进厂子我们肯定能帮帮忙，说不定还不止半个月的工资，但就像我前面说的也有点委屈你们。 签个字帮助把厂子迁过来，还能有进厂学习的机会，到底谁帮谁的忙是一目了然。他们忽然觉得今天是完全来对了。 事情就完全是这么说定了。 一群人依依不舍地跟陆秦道别。 陆秦摆摆手，下次再聚啊。 好，下次聚。他们恨不得明天就能相聚。 人走了之后，石板凳上就只剩下舅甥二人了。 陆秦好心情地rau孔东东的毛，嘴里吹着口哨。 孔东东仰起脑袋，嘴里无声地续了两下没有声音出来。 走，舅舅带你逛一逛，逛完之后回去写个逛后感。 孔东东把手塞进他手里，舅舅你为什么那么开心?什么叫逛后感? 开心啊，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逛后感就是小作文。难得心情开心。陆秦带着他到湖边四处走走，周边还有不知名的小花，连同空气都是十分地自然与清新。他心想有空可以让他姐夫带他姐出来逛逛。 孔东东噢了一声，他发现现在的舅舅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接受了大人世界的熏陶。但又不完全明白。 -- 第282页 陆秦从裤兜里掏出钱票，孔东东，今天去国营饭店打个菜回去，你吃不吃? 孔东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他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我要吃，是不是又有红烧肉? 有啊，舅舅的钱可以买两份了。陆秦无时无刻不忘教育孩子，你长大别忘了给舅舅买红烧肉吃啊。 噢! 前面正好有个小石头，孔东东屁股往后一撅做出起跑的姿势，然后往上一弹，成功地跳过十厘米的长度，他仰起红扑扑的脸蛋咧着笑容看着他。 陆秦望着他依然短小的小短腿没眼看，言不由欣，东东你真棒。 孔东东笑得更开心了，一路奔奔跳跳的。 陆秦心想总不能耽误孩子变得活泼吧? 一大一小是着装光鲜帅气空着手出门的，回来的时候大的两手揣兜里，小的两手都提着东西。 小巷这边带院子的房子，统一的特点就是门槛都设置地非常高。 陆春浓听见动静看过去，便见儿子侧着身左腿先迈进来，然后再迈开右腿。 他看见阿妈在看自己，蹦哒着跑到她身边迫不及待告诉她，阿妈，肉，今天有红烧肉。 陆春浓看了弟弟一眼，摸了把他的后脖子上，发现没有汗她又缩回手，舅舅买的吧，待会让你奶热一热。 好。孔东东又提着菜进厨房去了。 紧接着厨房就响起祖孙二人对话的声音。 陆秦在她对面坐下来，发现她在写写画画，于是他从中抽了一本，慢悠悠地看了眼封面和背面。 他的存在感有点高，陆春浓无奈地看着他，解释道：这是帮我们老师编辑校对的教材，到时候有补贴。 校对完成后，她能从中抽取五十块钱，要是做得好，以后还能继续从老师手中接活。 前几天是他姐夫接了活，今天是她姐接了活。 陆秦后知后觉，他婶娘每日也在为减少买菜钱而辛勤地耕耘，好像就只有他比较闲了。 噢。陆秦把书放回去，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她一眼又看看书，他的视线来来回回的。 陆春浓读书以后依然蓄的短发，不过短发比以前长了不少，她的发尾微卷，衬着白皙的肤色，瞧着还挺好看的。有时候陆秦觉得他从他姐身上就能找到外貌上的自信，毕竟姐弟两长相差不到哪儿去。 陆春浓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上弯，像如今这样平静又能追求梦想的生活，是她所喜欢的。 陆秦闻着厨房传出来的香气，听着孔东东提醒他奶小心点的声音，心想得加把劲了啊。 作者有话说： 这章66个红包。剩下的晚点更，别等哈。 第152章 陆秦加把劲的结果就是,在蔡明菊一脸心疼钱的表情下，他又打电话给任厂长了。 任厂长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接起电话,有预感对面的人是陆秦。 但没想到对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厂长，我都联系好了莱阳县的知青和青年们,你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可以在宁川市建个分厂,我连建厂的地点都考虑好了。 一番话砸下来，任厂长当时的想法就是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建分厂?他不是还在考虑中吗?他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答应过。又瞬间恢复了冷静。 于是他也就这么问了。 啊,陆秦眨眨眼，我都想好了，建个分厂是肯定没问题的,我们莱阳县老乡都乐意在申请书上面签字,我们就可以按照两个步骤来，先跟莱阳县上面的人申请,然后再跟这里的申请,这边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我们把他们教育好的人才留在本地了，至于资金技术各方面，肯定是要投资的，投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收益。 他一番话说下来不带停顿。总体意思是说他安排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知青青年们是完全可以二次利用的。这完全没有问题，节约资源很值得倡导。 陆秦。任厂长揉揉眉头,很确定他是完全想好了。但他还没想好啊。 我相信宁川市这个地方合适开厂子，只不过后续有很多问题,你当过秘书,应该也都清楚。 宁川市所处的地理位置,成为首选的目标地是完全没有问题。以任厂长目前的眼光,大致能预想到。 陆秦盯着自己的鞋尖，需要回去刷刷了，他没有否认，确实是这样，我也理解领导的想法，只不过，咳，我觉得厂长你都能解决好的，分厂不需要像总厂规模那么大，而且我们厂子不就是往省里扩与省外扩的区别吗，如果是说服你的理由的话，我觉得那是因为我们县大部分人才来到宁川市附近，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县城的产品，如今通过各大供销社的出售变得省里出名，最终成为三河省的代表产品。现在不过是进一步让它成为全国出名产品。 任厂长揉揉眉头。他还挺清楚厂子的走向。 陆秦不给他反应时间，冷不丁地忽然问，对了，厂长，我们省第二出名的食品是叫得利食品厂吧? 不愧是竞争对手，连名字都取得比较像。 任厂长汗毛一竖，他深深地相信陆秦不会随便问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干什么? -- 第283页 也没啥，我就想了解了解，我在这边也看到他们的产品了。 任厂长端着一杯温水久久未入口，因为他不怎么信他心里真没其它想法。 你让我再想想。任厂长最终说了那么一句话。 他有种感觉，那就是他要不答应，陆秦就直接把第二名给弄到宁川市来，按照他的性格并不是没有可能。 行，厂长你慢慢想吧，我们也刚开学不会很急切。反正我们未来肯定要来宁川市的，不过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挂了电话，徒留任厂长在另外一边又开始头疼了。 这小子一句句地在说着宁川市很适合发展。的确是事实啊。而且还有这小子在那呢，算是他已经提前考察过了。 厂子前一步骤已经发展得很好。已经是时候考虑后一步的发展了。前一步是这小子提议的，后一步也是他提议的，他怀疑厂子完全跟这小子就牢牢系在一起了。 任厂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站着。他抬眼看着远处的厂房，楼层低矮相间，许多新的楼层拔高，刷了白腻子的一层都是雪白雪白的。那都是上半年新建立起来的。 那顶上冒着的烟，好像在示意蒸蒸日上。 目前的情况就是，莱福食品厂的饼干已经作为三河省的代表作。 要说做到像沪市食品那样出名，任厂长是不可能没有这个野心的。宁川是最好的选择。 他回头，开个会。 厂办的人面面相觑，又听他道，小陈去叫财务科和宣传科的周科长过来一趟。 起码地好好商量商量。 另一边，陆秦挂了电话，心想还有几天就步入四月份了。春天就要来了。 跟蔡明菊道完谢，他准备回宿舍的时候，正好碰见曹海艰难地搬着个大行李上楼。 陆秦隔着老远都好像闻到了干粮饼的味道，他脚步加快。 曹海是一早被广播叫去搬行李的，当时章建军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直接就把书塞给他，然后一脸轻松地说不用。 抵达大门口前，他脚步轻松，心想东西能有多重，甚至脚步显得迫不及待。 直到看到鼓囊囊的包裹，他一脸怀疑地指着行李问收件的大爷，这都是我的? 在大爷示意是的情况下，他一脸复杂地扛起行李。 干粮是实实在在地用粮食和某些干果混合一起弄的，那一段路是越走越重，他越走越艰难，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直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要我帮忙吗? 曹海回不过头，包裹下面已经伸出来一只手帮忙托住他的行李。 谢谢 到目前为止，曹海还以为行李里面有其它东西，可能是家里寄给他的咸菜罐头。 到了宿舍，另外两个人诶呦一声，这么大的行李啊，是不是咱们吃的东西到了? 应该是吧。 曹海也正准备现在拆行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旁伸出一把剪刀。 曹海从陆秦手中拿过剪刀，蹲下来三两下把带子割开，一袋捆得严实笨重的包裹一下子滑溜出来，像是早就迫不及待了。 其余三人站在旁边也不打扰他，就慢慢等着。 上面还有一封信，曹海展开看了眼，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他拿起那个小包裹，果不其然在上面看见陆秦的名字。 陆秦，这是给你的。 陆秦一把接过，手腕压得往下一弯，他彻底感受到包裹的重量，婶子和叔真实诚真热心。 然而热心不止一点。 另外两个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但曹海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奇怪，因为他从底下翻出更多的小包裹，陆秦，这是你的，这个也是你的 三分钟功夫，陆秦手上已经是大包小包的。他本人也是一时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翻开背面看了眼，核桃、芝麻、花生、花椒每个都能用上。 原来写一封信有这么好的效果。 余外两个室友大眼瞪小眼。 包裹里还剩三个小的孤零零在底下放着，曹海把另外两样分给他们，再看着剩下的最后一袋不知是什么东西，他一时心情复杂。 合着搬了半天东西，全是给陆秦搬的。他一个大男子汉站在那，竟然觉得有些难受。 宋祖文迫不及待地拆了一包，见他们俩站在一起，脱口而出，曹海，你行李这么少，跟陆秦比起来，陆秦反而是更像你爹娘的儿子了。 曹海， 陆秦，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秦本人感觉手上的东西有点重了。他咳了咳，可能是我跟曹叔曹婶比较合得来。 陆秦把东西放自己桌上，堆起来的包裹一下子直接坍塌到桌面上，堆都堆不住。 他直接拆了包裹，捡起一块往嘴里去，是熟悉的味道，而且好像还更好吃了。 他转过头提醒，曹海，过几天打电话你叫我一声啊。 当然能写信就更好了。他想亲自再跟叔婶道谢。 曹海，嗯 陆秦见自己的东西跟他们的差不多，除了香料一类是不方便分的，他也直接就抓了饼干几块丢给他们，剩下的全给塞包里，然后直接背起包，我先回家一趟啊。 -- 第284页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在明早九点。十一点多后台卡住了，字又吞了，等等我。(●●) 第153章 三人就这么看着陆秦背着包裹消失在他们眼前。 陆秦下楼的时候,别的同学上楼都得给他让路，因为他身上东西有点多。 他一边走一边再次叹气,曹叔曹婶是真的很客气啊。他单方面决定要跟他们搞好关系。 回到家,孙来妹帮忙拆开包裹，好多都是她没见过的 陆秦喂了一块饼在孔东东嘴里，他揉着肩,向他婶娘介绍每样东西是干什么的。还有几样比如说核桃,是能直接吃的。 新家跟老家的区别就是这里有电灯。陆秦教育小的晚上别看灯眼睛会瞎，他自己则直接拿着纸和笔在一旁奋笔疾书。 孔东东脱了鞋小短腿踩在小矮凳板上,伸长脖子看着舅舅在写什么，全程安安静静的。 陆春浓给他们一人端了一杯温水，然后安安静静退出。 陆秦,谢谢姐。 孔东东,谢谢阿妈。 陆秦抬头看了眼天色，随意问了一句,东东,你阿爸这么晚没回来啊。 啊?孔东东看了眼门口，转头见舅舅在写字，又恢复了安静，一个人在琢磨着啥，嘴巴努了两下。 孔跃回来的时候大的才收起笔记，小的捧着两只杯子进厨房。 他看了一圈,恍然觉得今天太过于安静。他走到水缸旁边，打了水清洗身上粘染的灰尘。 身边传来很小的动静,孔跃以为是陆秦就没出声。 阿爸。孔东东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侧边。 孔跃动作停下来,目光柔和地嗯了一声,马上就好,饿了? 孔东东摇头，你今天回来晚了。 陆秦刚从厨房出来又进去了，孙来妹听见动静，厨房里不用你帮忙，你咋又进来了。 我就看看。陆秦背着手转了一圈。 外头孔跃在儿子问出话时一顿，他舀了一勺水避过身飞快清洗完手，以免水花溅到他身上，我去抓坏人了，所以回来地晚了。 噢!是这样啊。 孔跃见他小小年纪就会关心人了，他心中熨帖。 结果下一秒，孔东东啪嗒啪嗒跑开了，舅舅舅舅，阿爸去抓坏人去了。 孔跃唇角抽了抽。 这两天一个大的回来晚，还有一个熬夜校对书籍。原本孩子就跟着陆秦睡的，倒不怕他睡不好。 睡觉前，孔东东踩着他的小拖鞋走到桌子旁，拿起他的杯子喝完剩下的半杯水。 陆秦翻着以前的稿子，每日觉前例行提醒，孔东东，别尿床啊。 唔。孔东东放下杯子，走到床边一只脚先爬上去，另一只脚还在下面晃悠。 他憋了一天了，舅舅，我想学这个。 学哪个?陆秦分神看过去。 孔东东嘴巴努了努，没有咻咻的声音。 陆秦眼皮跳了跳，三岁小孩，不，四岁小孩学什么吹口哨。 他合上报纸，然后把床头的的镜子拿过来，你对着镜子再吹吹。 孔东东真就照着镜子吹了两下，小红唇嘟起。 你还小在长身体，嘴巴也是你身体一部分，你要是学了，嘴巴就这么嘟起来了，要是不介意，舅舅就教你。 孔东东嘟起来的嘴巴立即缩了回去，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陆秦觉得以后可以放心地当着他的面吹了，教育孩子就得这样，他放下镜子拍拍他屁股，睡觉了，赶紧的，明天把小作文交给我，舅舅还希望你可以投稿挣稿费呢。 被亲舅舅寄予厚望的孔东东躺下，自觉地拉开被子盖在肚子上，然后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是连陆秦都羡慕的睡眠质量。 陆秦写完稿子以后，轻悄悄把以前报纸上关于他的报道剪下来，一并塞进三个信封里的其中之一。他视线瞥到一旁的行李箱，心想差不多可以拿出来用一用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没有马上寄东西，而是先打了个电话。 任厂长听见电话声脑袋一疼，他接起电话，心想是不是这小子在催人了。他们厂办的人还在讨论结果。 结果陆秦道，领导，早上好，我在这里发现一样饼干，是我室友家的，到时候寄回去你尝一尝，你看看合不合适做为新产品。先这样了啊，我去上课了。 陆秦一句话没提办分厂的事。 嘟嘟嘟 任厂长都捉摸不透这小子到底在想啥了，但不管他在想啥，他们都得继续讨论，莱福食品厂下一步到底是不是要这样发展，以及发展的方向是不是朝着宁川市，宁川市合不合适。 是陆秘书提出的意见吧?厂办的一位女同志问。 任厂长一听陆秦的名字就开始头疼，打造品牌以及现在的计划都是陆秘书提出的。 陆秦这存在感刷的，完全就让他们觉得陆秦还在身边。 厂办的人对陆秦印象很好，但依然分为三派，一派是单纯同意陆秦的做法，这些都是之前跟陆秦出门跟供销社谈过判的;一派是中立看厂长态度，当然其中夹杂着其它想法，比如说已经考虑到了分厂一开之后，谁做分厂厂长的事;至于最后一派，那是不同意陆秦的做法，他们呈现保守态度，觉得厂里现在发展得挺好的。 -- 第285页 不知谁说了一句，不然让陆秘书回来跟我们讨论讨论吧，还有许多问题我们都不清楚。 任厂长动作一顿，心想让陆秦回来一趟是必然的。没成想他离职时候说的会回来看看的话都成真了。 蔡明菊第一次听到电话声响起。她还以为是哪位家长打了电话过来。 她原本只是语气温和，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三秒后，她脸上带了真诚的笑意，噢，是陆同学啊? 任厂长明显能听出对方的语气含了笑意，他心想陆秦这小子混得不错，对，麻烦你提醒他一下，这几天有空回来一趟。 行行行，蔡明菊满口答应，热情地问道，同志你还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一并告诉他。 任厂长忙说没有，又最后道了一遍谢。 不用不用，你放心啊，我一定将话传达到。 任厂长挂了电话后，一旁竖起耳朵的几位同志，这大学的宿管阿姨还挺，挺热情的啊。 任厂长心想哪里是她热情，分明是对陆秦热情。这小子在哪都吃得开。这样一想，陆秦脑袋灵活，说不定还真能把分厂办好呢。 陆秦下了课又把笔记借出去了。 陆同学，你笔记记得那么快是有什么技巧吗? 陆秦看向说话的同志，我就是字写得快而已，之前在工作的时候练过，你们多练练以后也能练成我这样，当然平时上课可以记一点关键字，下课的时候直接补回来就成。 我们回去就练练。 陆秦笑了，成啊，我还等着下回有机会能抄你们的笔记呢。 宋祖文他们先在教室门口等着，见他过来了，咱们先去食堂吃饭? 走吧走吧，今天好像有鸡肉吃，我看见食堂的婶子他们挑了好几笼鸡进学校。 陆秦脚步加快，摸着兜里的票，走啊。 吃饱喝足，陆秦嘴里咬着一根扒拉来的草木枝，他已经打听到晚上还有鸡肉，他准备到时候打个包回去。 一进宿舍楼，他就被喊住了。 蔡明菊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盯半天了，见他走近后提醒他，陆同学，有人电话留言给你，叫你回去一趟，你看看这是原话，我都记下来了。 陆秦道了声写接过来看了眼，张嘴就夸，姐你字写得好看啊，好多大学生都达不到你这个标准。 蔡明菊笑得褶子都出来了，我哪能跟大学生比。 他扫了一眼，果不其然是任厂长留的话，让他找时间回去一趟。 陆秦看完后把本子还回去，脸上带着笑，麻烦姐了，我知道这事了，。 蔡明菊笑看着他，不用不用。 陆秦没走，姐今天食堂有鸡肉，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帮你打个饭。 蔡明菊忙拒绝，诶，不用不用，你刘姐已经去了。 刘姐是另外一位宿管。 不管怎么样，蔡明菊心里都觉得十分舒坦。 陆秦确定，姐你真不用?我中午也没啥事，而且食堂也离得近，姐你不用跟我客气啊。 蔡明菊明确再说了一句不用，催他回宿舍休息去。 陆秦这才转身朝着等待他们的三位室友走去。 三位室友在那看了许久，他们是亲眼看见他们的宿管笑得跟花一样灿烂。瞧瞧人家陆秦都到他们面前了，那位宿管脸上的笑意还没消下去。 作者有话说： 更晚了，这章有36个红包。 第154章 陆秦脸上笑意也未下去。这下好了,原本准备寄过去的饼干和信，他准备亲自带过去。 仔细一算,他来到宁川市还不到一个月。 既然是一周之内回去,陆秦准备周四周五请假，正好跟周六日顺延合在一起四天。时间有些紧凑。 爬楼爬到一半，陆秦停下脚步,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办个事。 宋祖文帮忙接走他手中的书，见他转身往楼下跑去。 我们先回去吧,他估计是真有事。 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间。 知行办公楼，窦知文听到敲门的声音，他盖住饭缸盖子,请进。 陆秦一推门进来就闻到了食堂的那股鸡肉味,他视线落在桌上的饭盒上，很是了然。 陆秦啊,是班上同学有什么问题吗?窦知文抬头看见是他,立即站了起来。他最近的班主任当得很舒心，不乏陆秦这个班长的作用在那。 陆秦让门开着，走到桌子前道：班上的同学挺好的，最近也很好学，是我想跟老师您请个假。 窦知文转身的动作一顿，你要请假啊。 这周星期四和星期五的一起,麻烦老师了，我到时候笔记会从班级同学那里抄。 班上同学抄他那么多回笔记了,也是时候回馈一下。 窦知文重新坐下来,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张纸,上面是学院请假的表格,你在上面签个字就行。 他例行叮嘱，不要耽误了学习，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 老师您放心。陆秦刷刷几下在表格后面签了字，笑眯眯地提醒他，麻烦老师了啊，对了，今天食堂的鸡肉挺香的，老师您趁热吃，我先走了。 -- 第286页 陆秦搁下笔，示意他继续吃饭。 窦知文瞧着他离开的身影简直哭笑不得。 请好假，接下来时间陆秦老老实实上课。 在星期三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提醒班上的同学，我过两天请个假，到时候笔记我不方面记，可能要麻烦你们自己了。 自己做自己的笔记算什么麻烦，班长，你放心吧，到时候你回来抄我们的笔记就是。 陆秦看向说话的男生，他眉尾上扬，谢谢这位同学啊。 最后一件事他也解决好了。 当天晚上陆秦才开始收拾行李。 门口一大一小像是两个门神，分别是他姐夫和外甥。 陆秦蹲在行李旁边，挪啊挪的，挪到没有被他们挡住光线的地方。 陆春浓越过两个门神进去，把打包好的饼干塞在他行李一侧，这些够了吗? 已经够了，谢谢姐。陆秦把东西塞底下压一压，然后合起行李箱。 他站起身，走了走了，吃饭了。 孔东东迈开双腿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孔跃有意放慢了步伐跟上。 第二天一早，孔跃送他到火车站，到了打个电话说一声。 陆秦笑眯眯应下，放心吧姐夫。 独自一人坐上回莱阳县的火车，还真是不一样的感受。 陆秦感觉睡了一觉就到了。 再次站在莱福食品厂门口，门还是那个门，下班的点热闹还是那么热闹。 守门的的黄大爷坐在竹椅上晒太阳，他半眯着眼睛，视线内忽然出现个年轻人的背景，越瞧越觉得熟悉，他怀疑自己老花眼又加重了，陆秦上大学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他标志性的笑容出现在眼前。 大爷，晒太阳呢? 黄大爷扑腾两下想从椅子上起来，陆秦赶紧扶他一把。 黄大爷站起来，惊讶又有笑意你这小子怎么回来了?不是上学去了吗? 陆秦等他站稳了才松开手，这不是对我们厂的感情太深了吗，顺道回来看看大爷你。 听他的这番话话就开心，黄大爷笑得满脸褶子，不见外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有事，赶紧进去吧。 旁的人都要登记，就陆秦不用。 厂办，任厂长桌上的电话安安静静地保持了两天。 你说会不会是宿管忘记了，怎么陆同志也没打个电话回来? 好歹收到信啥时候回来跟他们说一声也好啊。 任厂长脑中悠悠想起陆秦问得利食品厂的事，他将念头抛除脑外，但没多久又浮上脑中。 再等等吧。 陆秦站在厂办的门口，依旧无比熟悉的感觉。他慢慢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各位同志们好。 年轻同志的声音清朗中带着笑意。 厂办的人一转头，就见陆秦笑着站在门口，一一袭白衬衫，军绿色裤子。 陆秘书。 陆秘书回来了啊。 陆秦往里探了探头，可别叫我陆秘书，我都辞职了，好久没回来，都有点想你们了啊。 他打完招呼才往里迈开腿，余光扫了眼他之前坐的位置，依旧还空着。 任厂长看见他出现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陆秦笑眯眯地跟他们打完招呼走到领导面前，正好，厂长我又带了新产品回来。 什么新产品? 他一回来先不说开分厂的事。他的行李是带拉链的军绿色手提包，拉链一拉就开了。 陆秦从底部翻出一个包裹严实的东西，然后拆开，厂长你尝尝。 任厂长狐疑地看着他，从中拿了一块。 陆秦顺手多捡了一块放他杯盖子上，他转身笑着招呼，你们都尝尝。 那我们不客气了啊。饼干的味道香得有点霸道。 一个个上前捡了一块，是完全刚刚好的数量。 陆秦手上还藏了一块，一并给他的前任赵科长。 赵副厂长意味深长地看了这小子一眼，朝任厂长的位置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工作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陆秦一下接收到了他的暗示和鼓励。 陆秘书，大学怎么样?一个吃着饼干的男同志问他。 大学啊，还成，我学的是经济，这门课很有乐趣，也多亏了我在食品厂工作那段时间，我还能根据这些知识找到相应的实践内容，原来有些事是有规律的。你们几位也还好吧，我看我们食品厂是越来越好了。 好好好，都好得很呢，你再跟我们说说大学的事呗。 陆秦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他嘚吧着一下跟他们凑合在一起，让人恍然觉得陆秘书还是那个陆秘书。有些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一时间竟然有点愧疚。 下午两点，关于开分厂的意见会议召开。 召开的地点在任厂长原本的那个办公室，他现在的工作地点已经搬到厂办了。 一群人围着长长的桌子。 陆秦提着热水壶给他们倒好水。 谢谢陆秘书。他们都没觉得有啥不对劲。 -- 第287页 直到陆秦往桌子最尾巴那里去坐，他们招手，陆秘书，你坐任厂长旁边就行了，别跑那么远。 陆秦拉开凳子，不用不用，我一个外来人员不太好意思，我就是过来听一听你们会议内容的，不碍事。 年轻小伙子越客气，他们年老的干事反而觉得这小子懂事。 任厂长看着他们来回，直接就点了陆秦的名字，你坐这吧，大家都是相互认识的。 陆秦的视线在两位副厂长以及其它干事脸上扫过，众人神色各异，但脸上这会儿都笑着，他眼中有了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他过去的时候顺手提着热水壶，就准备随时给他们倒茶。 陆秦坐下的时候，无声地嘘了口气，真是很熟悉的感觉啊。 任厂长清了清嗓子，好了，我们就继续前些日子讨论的结果继续讨论吧。 第155章 普普通通的大长桌,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普通的搪瓷杯，热气漫漫。 以陆秦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周遭每个人的表情。他目光闪了闪,露出的大白牙依然一如既往地白。 任厂长余光注意到后，有一瞬间觉得他是因为回来高兴，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介绍了一番讨论的结果。 好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陆秘书难得回来一趟，你们当着他的面,就各自讨论吧。最后再整合一下意见进行投票。 任厂长说话说顺嘴，直接喊他陆秘书。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又见陆秦脸上挂着灿烂的阳光,他们目光一顿,眼神示意对方开始先说。 陆秦笑容更深了。 我觉得是可以的。说话的是厂办的张干事，去年跟陆秦出门谈判过。 我也觉得行,我很信任陆秘书的能力。 接着还有三位干事在应和。 陆秦笑着与说话的几位女同志对视了一眼。女同志笑着点点头,向他传达好意。 陆秦心想着人啊，平常就得待人为好，也不一定是为着某种目的，像现在不就有用处了。 虽然他们资历深，但是他们同意没有用啊，接下来还有两位副厂长呢以及任厂长和广大的其它同胞呢。 接下来就是反对派的意见了。 穿灰色工装外套的副厂长脸抽了下,他特意移开目光不与陆秦对视，我持反对意见,我对陆秘书本人是没有意见的,他一向优秀,但我们不能因为他在宁川市,我们就把厂子开到宁川市去，而且我们现在发展得好好的，在本省挺好的，我们此时此刻的产量刚好能跟上省里各大供销社的总需求量，而且到时候要是开过去了，谁能撑起来，又是另外一件事。 陆秦脸上的笑从未消失过，这位副厂长从莱福食品厂开始建立起就在这工作，不得不说是副厂长，老油条有经验啊，一下提出三个明确反对的理由。 原本的中立派有点头的，竟然觉得他说得还挺对的。 任厂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你们其它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赵副厂长作为另外一位副厂长，他笑着摇摇头，只要对我们厂子有益的，我都支持。 他说了是等于没说。 接着又陆陆续续有人阐述反对的理由。大致能与穿灰色外套那位副厂长的理由重合。 陆秦刷地站起来，一旁的任厂长动作一顿，见他低着头垂下手，还以为他要提着脚边的行李离开，赶紧拦他一拦，陆。 结果陆秦手一转，拎起相伴了他半年多的热水壶，走过去给他们倒水。 这个举动连任厂长都想不明白了。 哗啦啦的热水注下，发出闷闷的声响，陆秦笑道，各位辛苦了，先喝点水润润喉。 他倒完水，接着又回到座位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或者在意的模样。 陆秦放下杯子，看向任厂长，表情很是无辜地却又礼貌道，现在可以是我说话的时候了吗? 任厂长动作一顿，就连他都搞不明白了，他手一抬做出个请的姿势。 陆秦笑容灿烂，看向那位副厂长，他之前也很少与他相处，领导，首先我得感谢一下你对我能力的赞同，因为我工作时间短，能力经验各方面都不如各位，之前也怀疑过自己，现在在辞职后能听到领导你这番评价，我真的是非常地开心。 陆秦确实是开心啊，有人夸自己为什么不开心，所以他脸上的笑容没有掺杂半点水分。 副厂长：????? 合着他说了半天，他不会就只听到前面半句夸他的话吧! 陆秦好歹喝了半杯水，他话还没说完呢，其实，对于领导的反对，其实我也很理解，因为我也觉得我的意见是不是太突兀了，毕竟我们莱福食品厂是实打实地本地产业，一开始初衷就是做本地特色产品。 副厂长眉毛微微往上吊起。以为他的意见说服陆秘书了。 那我就来简单说说我的想法吧，当然有可能不对啊，我就从头说起吧，从我有这个念头开始说起。 他一副就谈话聊聊天的姿态，很快让大家伙之间的气氛不那么紧绷。 陆秦观察着每一位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有个嘉市的厂子在宁川市开了分厂，嘉市与宁川市隔着两个省的，我特意调查了一番，该厂子是生产汽水的，像橘子汽水桃子汽水，他们都有。而且发展走向跟我们一开始的还比较像，他们也是成为了江省的脸面代表，而且。 -- 第288页 他们随后又在宁川市里、柳河市、深市都各有厂子。 一些人听到这个，顿时心里都哇哦了一声。开始接头交耳，原来还真有这样的啊。这个厂子厉害啊。 真的是三个分厂?有人惊讶地问。 陆秦视线从说话的人身上扫过，微颔首，是三个，而且人家一个分厂快抵我们一个那么大了，我当时拿到调查结果也是惊讶的，原来有些厂子竟然可以做到这么高的高度，所以那一整晚我都没怎么睡，都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向他们学习一下，至于为什么在宁川市，因为我发现他们最初就是在宁川市建的分厂的，我们两个厂子有相似之处，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学习借鉴一下，把厂子做得更大更强，同样以宁川市作为第二次起步的地点。 任厂长一开始还在想他会以什么理由来说服他们，结果他一番话下来，他心里首先想的是这小子一开始怎么没告诉他。连他都快被说服了。 明明每天都睡得很香的陆秦再次不落痕迹地打量他们的表情。收到任厂长的视线，他侧过头笑了笑。 果不其然有人蠢蠢欲动了，进取的心态就是被激励出来的，例子都给他们摆在那里，一样的起步相似的经历，他们嘉市厂子能做到这样水平，他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要是从前，他们还不敢如此自信，但现在的他们可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大厂，前些日子还有厂子派人来他们企业学习。 好了，这就是我的想法，当然我知道风险很大，而且可能还过不了审核。在他们注视的目光下，陆秦喝了剩下半杯水。 到了这里，明明陆秦没有说一句劝他们办分厂的话，但此时他们都蠢蠢欲动。 陆秦又来了一剂，当然还有一个主意，你们要是怕风险的话，我有想过要不不然让得利食品厂先行一步，让他们试试水，我听说他们一直想超越我们。我还私底下联系过他们，我发现他们野心也挺大的。 任厂长手一抖：他果然有这个吃里扒外的想法。 众人：???? 得利食品厂他们是知道的，毕竟连名字都跟他们的那么像。 一个个都被他牵着往前走。 那，那万一他们试成功了怎么办?有人忽然提问。 陆秦啊地一声，眼中竟然露出一丝丝迷茫，转头看任厂长，那不会因为他们成功这一次，就直接超越我们了吧?那个嘉市的厂子可都经过五个月时间才成功在宁川市有一席之地的。 任厂长要是有胡须的话，他胡须得抖一抖。 众人一下安静了，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了。 五个月，五个月算什么。 陆秦这一剂来得不仅是一点点狠。 众人知道他前面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试水那个怎么越来越不靠谱呢? 任厂长视线扫过各人，只见一个个都在思考，他道，先讨论到这，明天再继续吧。陆秘书你早点回去休息。 经他一提醒，别人才看到他脚边的行李，原来他是一下火车就过来的。 前秘书陆秦没有半点不舍，他拎起行李，既然这样，领导我就先去休息了啊。 任厂长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喊话拦住他，诶，等一下，你去哪里住? 陆秦忍住笑意，他单手插兜，我去跟周科长他们挤一挤。 老朋友也好久没聚了。 任厂长松了口气。反应过自己干了什么时候，他冷静淡定地端起茶杯。 陆秦离去之后，徒留一桌的人还在讨论。 赵副厂长默默喝了口水，观察每一位的表情后，低头无声地笑了笑。 那位持反对意见的副厂长刚要张嘴。 赵副厂长忽然来了一句，周科长那里应该没有电话吧? 电话?有人迷茫。 他万一要是给得利食品厂打个电话怎么办? 猛地安静下来，那位副厂长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忘记了。 任厂长早就考虑到了，淡定道，没有电话，放心，陆秘书还是挺靠谱的。 第156章 陆秦纯粹就是找周科长和徐有志唠嗑的,厂办干事们担心的事情完全不会发生，他整个人就一副轻松的态度。 周军前段时间被任厂长叫去参加过会议,大致知道其中事由是陆秦引起,但没成想他能那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回来看你们了，周科长你可要收留我几晚。一个大大的笑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周科长： 于是半个小时后，陆秦把行李留在了周科长在厂办的单身宿舍。周科长和徐有志还带陆秦去国营饭店搓了一顿。陆秦别提有多怀念老师傅的手艺。 吃饱喝足喝足后,他嘴里咬着根牙签还慢悠悠去供销社逛了一圈,顺便找朱红几个唠唠嗑。出来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 周军目光扫了一眼，你买的什么?我宿舍都有新的洗漱用品。 啊。陆秦提起袋子,不是，我看见供销社有得利的产品，我尝一尝看看。 这玩意儿在外地还买不着呢。 周军脚步一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结果陆秦买了之后也没拆开吃。 -- 第289页 陆秦舒舒服服地休息一晚上之后, 第二天会议继续。 陆秦拿着嘉市的产品调查表上桌，里面还抱着几样饼干,那是他让他姐顺带买的。都是一样的产品,但包装后面写着生产地却不同。 看到实物之后，众人心中犹豫的念头好像又坚定了一些。 陆秦又没完，语气疑惑，对了，这些是得利的饼干，他们怎么跟我们的产品那么相似啊。 得利是省里排第二的食品,当下时代没有商标权专利保护一类。不过两个月时间，陆秦也诧异旁人跟风跟得那么迅速,虽然他当时设计新产品的时候也猜到了肯定会有人模仿的。 一提到得利,众人心中都有气呢。 看看外形设计,陆秦再尝两口觉得味道都差不多。 咔擦咔擦的声音有些明显,陆秦为了不浪费食物都吃掉了，见他们都在看自己，他提着袋子，你们吃吗? 任厂长过来打断他，好了，继续开会吧，我们来总结一下。 陆秦只好放弃劝说。 开会的初始，任厂长先做总结，昨天老高也说了，我们厂的供应量恰好能够到省内各大供销社的需求量，这是事实，按照目前的处境，我们厂地位相对来说比较稳定，那么对于把厂子做大做强的决定，我觉得大部分人都是不反对的，总有一天，我们是想做成全国出名，有后者得利的挤压，我们有紧迫感，但是对于分厂办在哪里，你们应该都有自己的考量。 陆秦眼睛盯着桌面的水杯一动不动，眉毛悄悄上扬，看来昨天他离开后可能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目前厂子确实应该往更高的水平发展了，但更高的方向在哪，又是个问题。 对于我前面说的，你们有意见吗? 反对者副厂长不知为何没有吭声。任厂长脸上态度不明。 那么那么对于分厂建在宁川市有什么考量? 任厂长话音刚一落，就有人举手，领导，我有个问题，当然我们的分厂不是说跟着陆秘书走的，但除了借鉴嘉市厂子的做法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理由可以说服我们? 嘉市市的产品如今就放在桌上，明显得很。 陆秦啊地一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他就坐在副厂长身边，他转头问任厂长，那我说一下我个人的意见? 任厂长点头，不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陆秦脊背挺直，我说一下我粗浅的想法，首先最重要的是宁川市距离我们近，它就在我们隔壁省，当然你有可能说我们三河省被四省环绕，完全可以选择其它省份，那么我就要分两个点解释一下了，第一个是宁川市有我们莱阳县本地的青年人才，那些知青和学生都愿意帮助我们，单就这一点审核就能很快通过;第二个是，就像我之前提的，可以学习借鉴一下嘉市厂子的发展道路;当然最后一点就是，它交通极为便利，一个交通枢纽连接了纵横四向铁路 好家伙，还别说，单单就容易通过审核一件事就让他们有点无话可说了。上头的审核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毕竟他们本地的厂子，上头花了不少心思，是为了满足本省的社会需求。 如果审核都不过，那么后面的就全都是空话。 任厂长余光打量了青年一眼，忽然怀疑陆秦这小子是不是早就谋划了分厂的事，所以广大的高考青年去了宁川市附近，但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提前谋划吧?那些考生也不可能全都听他的话啊。很快，任厂长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陆秦很快说完了话，这些就是我考虑的，如果有其它方面，你们可以补充，我还年轻很多事都考虑得不周全。当然就像我前面说的，要是真的怕失败，那可以让得利厂试试水，但万一他们要是试水成功了，我就无法保证了。 一听到得利厂，他们都有心理反应了，桌上得利饼干还明晃晃地放在那刺激着他们。关键时候，集体荣誉感还是必不可缺的。 他一坐下之后，众人齐刷刷看向任厂长。 任厂长脸皮动了动，你们要是还有意见的话可以继续提。 有人心里就是不得劲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穿灰外套的副厂长昨天可能没换衣服，他提起关键性的一个问题，那么万一要是分厂建立成功，由谁担任分厂厂长。 分厂厂长，宁川市距离莱阳县虽然近，但是自立山头，可比在大王底下当啰啰头子强。这个话题很敏感地设计到利益。 陆秦眨眨眼，不同于其它人看向他，他直接看向任厂长。 然后会议室出现一个现象，那就是十几双眼睛看着斜边上的青年，而青年看着主位上的中年人。 啊?陆秦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反手指指自己，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你们问领导吧。 他这副态度，完全没有表现出对这份职位的眼红与在意。 正对面的赵副厂长放下杯子，在任厂长之前先插话，那之前嘉市那个厂子是怎么做的? 既然要学他们，也不在乎多学一点。 对上赵副厂长的目光，陆秦明晃晃地感觉到人现在在偏袒着自己，不得不说老领导就是好。 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也是能者多劳吧，他们分厂厂长肯定是要常居于宁川的，时间就从从厂子建立起开始。陆秦点醒他们。 -- 第290页 他话中揭露出一个大家都能想到的现实，抽身去分厂意味着一切要从头开始，从建厂到完成，没有一年半载肯定是完不成的。随之而来的风险就是他们离开原来的厂子，原来的职位是必定会被顶替的，那万一分厂要是没有如愿发展起来呢? 人很容易就是先想到坏的一面，这坏的一面就足以让他们犹豫一下。而且他们目前状态挺稳定的。 所以说除了想要拼搏的年轻人，以及足够有自信或许有展望能力的人，其它人原本有点动心的，又开始迟疑了。 可能莱阳县的天气暖和得太快，他渴得也快，陆秦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任厂长敲敲桌子，这些事后面再说，到时候可以投个票，现在我问一下，不考虑后续问题，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大家摇摇头或者一动不动的，皆没有实质性地提出反对的意见。 好，那我们进入下一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1 23:26:19~2022-07-06 23: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波兔?2个;2989077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糊的小咸鱼50瓶;想吃糖20瓶;草语茶13瓶;纸墨12瓶;懒虫一枚、九九归一,我叫小二、夜是雨、绒绒、古古早安、下雨不如下冰雹、虎虎生威大吉大利、AL、通微10瓶;追书少女6瓶;聊赖、聚会好哈皮、吃土田5瓶;萎靡对鱼、甜酒酿4瓶;细雨、我爱读书、Linda、叶上初阳2瓶;111111、42259088、剪刀手??、胖胖、耀耀?切克闹、山顶休闲、资深咸鱼、看到我请叫我去写作业、柒柒历险记、乌龙桃桃、贝荣、青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接下来要讨论的就是具体工作分配的事了。首先第一步就得通过两边的审核。接下来才是建厂的相关事项,建厂的流程没个一两个月完全弄不下来。 至于他们所关心的分厂权力分配的事，完全可以等下一步厂房开建以后再说。 赵副厂长,你们先思考一下申请书的内容。 赵副厂长笑着应下,行。 陆秦忽然举手，在任厂长疑惑的目光中道：我可以帮忙，我可以让考上宁川市大学的青年帮个忙,表示他们愿意成为我们建厂的一份助力。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还,还能这样?但具体怎么操作? 陆秦环视一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来之前凑巧跟他们聚了聚,一个个入了大学之后精神面貌都转好了，表示对我的感谢愿意帮我的忙，虽然我不确定分厂的建议会不会通过,但我已经让他们在一张纸上都签了名,你们看看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充分展示了对着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的能力。 一张纸展开，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签字,单看字体就是不同人签的。 任厂长好像学到了什么,他眼中的疑惑是确确实实的。 陆秦略微那么谦虚一笑，厂长你觉得这个有作用吗? 有 广大群众的意见才是最应该被考虑的的。 有他们的签名协议，申请得到同意的可能性会得到增大。 任厂长心中的怀疑又稍微增添了一点点，顶多是说人有准备是个周全的，也不能直接评价他是早就预料到的。毕竟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预想到后续的事情发展。 余光瞥见他小心翼翼收起签名纸，任厂长拍定意见,那行，趁着这两天假期时间,你去帮赵副厂长的忙。 人在这,这小子的智慧他可得好好利用一番。 陆秦诶了一声,老领导,接下来要麻烦你了。 赵副厂长点头，没问题。 任厂长收回视线，将其它任务一起分配下去。 既然决定了要开始启动第二步发展规划，那么就要大刀阔虎地干，除了原本是厂里离不开的人，其余人都被任厂长分配出去了。 各自都有自己忙碌的任务，陆秦在赵副厂长他们讨论的时候，背着手站在后面，他现在不是内部职工，随时随地可以偷懒。 赵副厂长余光瞥见投下的黑影，内容言简意赅就行了，一方面表达我们厂里的诉求，另一方面表达厂里利益不会外跑，依然是属于我们县城的。 陆秦听了两耳朵，我这里有我们莱阳县年轻人才的流向证明，可以用来证明第二方面。 赵副厂长以及几位干事刷刷地回过头，流向证明是什么意思?他们然后让开位置，陆秦把报纸上剪下来的图案的摊开在桌子上，你们看看行不行? 不同于前面的签名纸，他们首先看到的便是报纸上陆秦的排版照片，一看就是在大学录取后拍的，他们前一秒还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得知了，因为下面的版块就是省报采访陆秦对于帮助青年的想法，以及一段话强调广大青年们大学的录取成果特点，那就是广泛集中于宁川市附近。 还有什么比官方报纸更权威呢? 陆秦左右侧过头看着各位，谦虚地询问他们的意见，这样可以吗? 大家伙沉默了片刻，看着报纸上扬撒着笑容的青年，可以啊。 不能说是没有说服力的东西，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 第291页 赵副厂长展开剪裁出来的纸张多看了两眼，完全十分工工整整的，好像就是对着申请书纸张的大小剪裁的。 他抬起头的瞬间和这小子对视了一眼。 ****** 旁的小组任务完成得如何，赵副厂长这边暂且不知。但他们第二天就把申请书交上去了。 任厂长张口就想说明日再去，后面视线挪到陆秦身上，青年一如既往地打扮干净帅气，忽然就改了嘴。他可记得人家只有四天假啊。 他果断吩咐，陆秦，你暂且接一下秘书的工作跟我出去一趟，到时我会以厂里的名义把两日的工资补发给你。 工资的事其余人都没问题。 领导，工资就不用了，我就当是锻炼能力了。陆秦谦虚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顺手捡起钢笔夹在胸前的口袋上。一个精神面貌焕发着光彩的青年又出现了。 陆秦嘘了口气，可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陆秦借了周军的自行车，和任厂长一人骑着一辆往县革委会去。设立分厂的事得层报，但他们只要做好第一步跟县革委会这边部门打好招呼即可。到时候县里边会一层层往上报。 作者有话说： 卡文没有思绪，在想收尾的事，正文应该还有15到20章左右。 明天会多更一点。 这章30个红包。 第158章 在年轻同志惊讶的视线下,陆秦笑着颔首。 年轻同志视线挪开，叮嘱他们,那你们再稍等一会儿,张主任手头上还有点事。 任厂长屁股只碰着凳子的边缘，又起身，麻烦您了。 不麻烦,劳烦你们在这等着了。陈同志视线又不经意往陆秦身上撇,不出意料收到他一个热情的大笑脸。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陆秦脸上保持着笑容,看着年轻的男同志离开。 任厂长低声问他，那位同志认识你? 陆秦啊地一声，仔细回忆一圈,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吧。但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于是他耸了耸肩膀表示否认。 两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会客室,桌上的两个杯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陆秦悠哉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正前方的墙上刻着为人民服务的大字。他竖起耳朵也几乎听不见周遭有啥声音,这个特点跟厂里一对比很明显,他眯了眯眼睛。 任厂长呼了口气，他自己当领导多年，性子早就磨练上去了，然而面临官方的领导，谁都会紧张。然而他一抬头，就看见陆秦姿态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咳咳。任厂长清了清嗓子,材料都拿齐了吧? 陆秦毫无所知地回过头，拍了拍他随身携带的包,领导你放心,我早就拿齐了。 那就好。 任厂长挪了挪位置,捧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 等着等着,可能情绪是会相互传染的，任厂长忽然就不紧张了。 大概半小时后，门口忽然出现说话声。 陆秦迷蒙着的眼睛睁开，眼中一片清醒。 走在前头的中年男同志两鬓白发，一身灰色的某装，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胸前口袋别着一根钢笔，脚底踩着一双鞋面沾了灰尘的黑色布鞋。 陆秦仔细打量着他，不过两年功夫，张主任脸上多了操劳的痕迹。 陈同志正低声同他说着什么，一进门便消了声。 张主任同时兼着书记职务，他视线落在前面的任厂长身上，礼貌地伸出手，你们是莱福食品厂的吧，先坐吧。 不用身边的陈同志介绍，莱福食品厂那么大一个厂子，张主任就认识厂子的领导人。 任厂长伸出手与他一握，点点头，麻烦领导了。 他身子微一侧，陆秦的身影便显露在张书记的视线下，尤其是那张俊脸与一口大白牙。 张书记慢慢松开手，脑中忽然闪现什么，能做到这个职位的，某些能力比如说记忆力都是强项，你是，陆同志? 任厂长诧异地侧过身，回头看着陆秦，一头雾水，疑惑他们怎么认识。 张主任您好您好。陆秦激动地伸出手，脸上笑得开了花一样，我是东阳大队的陆秦。 一提东阳大队，回忆的节点被触动，他又想起来了两年前发生的事，陆同志站在台上那一演让他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脸上有了笑意，又记起上个月下面的张秘书报上来的事，我记得上个月你读大学了吧，怎么? 能进厂工作，随后又考上大学，完全是个有为的青年，张主任很是看好有能力的年轻人。 陆秦脸上笑容灿烂几分，有种受宠若惊的状态，多谢领导的关心，我今年三月份已经入学了，不过我之前是在莱福食品厂工作，对厂子也有感情了，所以就回来看一看。 张主任恍然大悟，笑着评价了一句，还是年轻人啊有活力。 他笑着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陆秦和任厂长坐在足以坐两人的长板凳上，张主任坐在另外一边。 他坐下后，视线在二人脸上扫过，耐心地问，你们过来是食品厂有什么问题? 张主任态度一向好，当然不乏莱福食品厂做出来的产品给莱阳县长了面子的因素在。 -- 第292页 任厂长刚才就见陆秦同他打招呼完全没有任何艰涩，他听到问话回过神来，身子板下意识挺直，从陆秦手中接过一沓文件，两人早就有了默契，领导，我们对厂里的发展有进一步的规划，不过还是得经过领导的同意。 哦?张主任先观察二人的表情，见任厂长和陆秦的表情都瞧着认真许多，总归瞧着好像还是挺大的事。什么规划还需要他的同意? 一旁的年轻同志陈同志想要帮忙接过文件，不过被张主任拒绝了，他直接拿过来打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开头是大大的申请书三个字。 见他开始看了，任厂长才加以解说，我们厂近来发展稳定，人员生产各方面都跟得上，在厂办干事集体的讨论下，我们想要进一步在外省建个分厂，地点就在宁川市，这个建议经过了全体投票通过。 张主任动作一顿，迅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紧接着是哗啦啦的翻页声。 申请书的内容还比较丰富，第一版块是对目前莱福食品厂现状的分析，从产量供给各方面表明他们是实事求是的，他们有办分厂的能力，并不是直接一口吃大饼，还从各方面分析他们进入第二个发展阶段的原因;第二版块是证明厂里收益依然直接归莱阳县所有，作为莱阳县本地的厂，他们最终还是为莱阳县作贡献。当然一系列的证明都在里头。 张主任只要认真往后翻，就能看到陆秦弄出来的那些证明文件。 看了许久，张主任沉默地抬起头，申请书的内容是很丰富的。可以看出的确是考虑许久的结果，不是临时起意的。申请书的说服力是够的。 他合上文件，我已经大概看过了，不过还得通过会议讨论决定再上报。 讨论决定的意思是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结果。其实有权利讨论的组织，事项的决定权反而有百分之六十在他们身上，剩下的看上级下级态度如何。走通程序之后事情会简单许多。所以县这边的影响力很大。 对于他们而言，倒不存在什么突然不突然的问题。他们考虑更多的反而是厂子背后问题。 然而张主任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任厂长摸不到底，他还想再说两句，领导，是这样的，以后我们厂不管扩大规模也好，它依然还是莱阳县的产业，也能便利在宁川市的莱阳县户籍大学生 张主任颔首，忽然想到什么，陆秦，你也是? 也是什么?陆秦一下就反应过来了，领导，我也在宁川市读书，您放心，有我们众多的年轻人齐心协力，我相信我们厂子是一定会做大做强的。而且已经有企业早就开启先河了。 人还没同意呢，陆秦已经许诺后续的发展问题了。 张主任还愣了一下，只见他从兜里又掏出另外一份东西，我们另外补一份材料吧，这是我们借鉴的那家厂子，说明分厂的可行性，以及这份是得利食品厂最近的发展趋向，他们推出许多跟我们一样的产品。 任厂长诧异看他一眼，他记得材料在文件里都有描述，然而对于陆秦而言，哪个有直白的数据更有说明力呢? 得利食品厂是三河省北边的一个厂子，他要是超过了莱福食品厂，说是说厂的面子被扯开，实际上也是莱阳县官方他们的面子。 所以焦虑的心情不该只有他们有。 张主任接过来看了眼，沉默许久，这件事我无法现在决定，这些材料你们先留在这里，等讨论结果出来后再告诉你们。 作者有话说： 也不是现在就完结，别急别急。(●●) 第159章 陆秦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有着青年知识分子该有的积极向上精神面貌，他起身谦逊道谢,那就麻烦领导了,我们这些待在宁川市的广大青年，都希望能为自己的家乡作出一份贡献，当然如果是有可能的话,就算没有办成,我们也会努力学好课堂上的知识装裹自己，等以后有足够能力了再为人民和社会贡献一份力量。 任厂长张了张嘴,感觉没啥话可说了，我们莱福食品厂就麻烦领导了，那,我们等下就回去等着领导的消息。 任厂长和陆秦有默契在,他们两的话还能衔接上。 张书记抬起手落在他肩膀上，无声地拍了拍,忽然笑了,好好加把劲，你们回去先等着消息吧。 陆秦回忆他上一回被拍肩膀是什么时候来着? 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张主任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视线落在桌面的材料上，一时间站在那一动不动。 陈同志收起茶杯，然后放轻了动作走到他身后喊他，主任? 张主任揉揉眉头,前两天出差的都回来了吧，召集起来一起开个会,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 陈同志很快反应过来,啊,好的。 任厂长和陆秦回去的时候慢悠悠的。 出了县革委的地盘,任厂长好奇问他，你是之前认识的张主任? 陆秦只好往前跟他并排骑，两年前有幸通过人贩子宣传活动认识的张主任，他之前看了我的表演。 任厂长听完他的话，回想张主任的表情，完全不是一般的欣赏他，他带陆秦出来是完全正确的。 -- 第293页 陆秦侧过头看他，厂长，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了，我们到时候准备好另外一边申请的材料就行了。 其实按理来说，进行申请的时候，官方之前会互相协调，他们厂长只要做好协调工作就行，不过该准备的资料还是得准备好。 任厂长余光看到青年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他一时揪紧的心情也放松下来，接下来的材料，你和赵副厂长继续准备吧。 行。 唠完这段路的磕，两人踩着自行车开始加快速度。 一回到厂办，大家视线都止不住好奇地看过来。 陆秦笑眯眯的，大家不用着急，等等结果吧，我和厂长已经把申请书交上去了。 任厂长听到后面的讨论声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又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陆秦有空闲，又跑去他孙婶子家一趟帮忙把秦诗写的信交给他们，随后又拎了两袋吃的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陆秦跑去宣传科找徐有志和周科长唠嗑，又去研发岗找朋友，来来回回的，一趟下来他比谁都闲。 针对宁川市政府这边的申请倒是简单许多，毕竟他们只要占个厂地即可，而且有先行的的示范厂在，只要材料充足，大概率是会通过的。 陆秦嘚吧着提供了几种思路，总之那些大学生资源完全是可以重复利用起来，精心培育的人才可以留在本地，为本地创收，原本就是件好事。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陆秦是周天下午两点的火车。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一句想念食品厂的产品了，各种饼干直接送到他面前。 好歹这一趟也不是啥成果都没有。回去的火车票还是厂里帮忙买的。 谢谢各位了啊，下次见，有空我会打电话回来。他放下行李摆摆手。 下次见。 有人心里想，陆秘书一回来，厂里又得忙活半年。 陆秦往上掂了掂肩膀上的行李，真重啊，够他们家吃小半个月的。 周军和徐有志送他到火车站。 周军送他到站台上，淡定地道，估计很快又能见面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陆秦当下不吝啬地给人一个笑容，这几天休息得格外好，他心情也好，行，走了啊。有志，下次见。 徐有志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行李交接给他。 周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青年如泥鳅一般三两下就消失不见了，他默默地抬手揉了揉脖子。 徐有志转头，怎么了? 没事就是宿舍被陆秦占了三天，他没休息好。他现在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错开开学高峰期，这波回去的火车上人都没坐满。 抵达宁川市下了火车已经是接近夜晚十一点了。 火车一停，一个个中年男同志或妇女同志左肩右肩都扛着满满的包裹蜂拥而出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而去，在一群黑黝黝或幽黄的脸蛋中，夹杂着一个剥了鸡蛋壳似的白皙脸蛋，两只眼睛又黑又亮，顶着头凌乱的头发顺着人口流动的方向走。 孔跃凭借着身高优势，面无表情地搜寻前方的人影，裤腿忽然被扯了扯。 孔东东踮起脚尖，迫不及待地扯着他的衣角，阿爸，舅舅在那。 孔东东腰上绑着根绳子，另外一头在孔跃身上，这是孔东东自己出门的时候要求的，因为怕人贩子抱走，不得不说舅舅对他的教育影响至深。要不是有这根绳子，孔跃怀疑他一见着人就跑了。 陆秦忽然感觉背上的行李一轻，他一回头，他姐夫一手抱着人，一手帮忙托着他的行李孔。 陆秦叫了人之后，顺手将行李一松开，大腿早就被人抱住了。 他视线下移，还没仔细看他外甥，手里被塞进一团绳子，另一个包裹也被孔跃接过去了。 第160章 陆秦就着绳子和娃一块抱起来,往上掂了掂，他迟疑了一下,好像孔东东不比他的行李轻。 孔东东咧着嘴笑着喊了两声舅舅,屁股刚挨着他的手臂，他视线忽然慢慢降低，陆秦又把他放下来了,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走。 孔东东懵了一下，然后扯着他衣摆,我可以自己走，那舅舅你牵着绳子。 孔跃等他们俩寒暄完，走吧,你婶娘和姐在家里等着。 陆秦拨弄了两下头发,噢了一声，他慢慢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三个人一同往家的方向去。陆秦半道上还是因着良心抱起了孔东东,毕竟孩子跑这么远来接他不容易啊。 院子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一听到门口锁链动静，又有一盏灯亮起，院子里传来了说的声音。 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陆秦耳朵灵，捂着怀里睡得跟猪一样的孔东东的耳朵，婶子，是我。 啪嗒一声,锁链解开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孔跃余光瞥了他一眼，明明就两秒钟功夫还要隔着门打招呼。 一踏进院子,陆秦就嘘了口气,还是家里舒服啊。 陆春浓见他怀里抱着的孔东东,闭着眼睛脑袋往后仰,微张着嘴睡得舒舒服服的模样，她走过去把孩子接过来。 陆秦轻声叫了声姐后松开手，一并把绳子交给她，转头道：婶娘，我饿了。 -- 第294页 诶，有吃的，等着啊。 陆秦屁颠屁颠跟着进了厨房。没多久孔跃提着水进来了，他把水倒进锅里，三两下点着火，待会洗完澡早点休息。 他端着饭出来跟婶娘有说有笑的，告诉她包裹里有很多饼干，趁空隙回了他一句，好。 吃完饭洗漱完，陆秦抱着娃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赶去学校消了假。 一共旷了两天的课，其它同学别提有多热情了。 班长，我们之前都抄了你的笔记，正好你现在可以抄我们的。 陆秦面前摆着五花八门的笔记本，他笑眯眯地接过来，谢谢了啊。 他翻开看了眼，齐齐整整的笔记，说明班上的同学只要锻炼锻炼，各方面能力都是可以得到提升的。 不过在看到曹海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忘记宣传新产品了。 于是午饭过后，陆秦催促他们先上去，他又跑去宿管那边打电话。 任厂长接到陆秦打开的电话就有些头疼了，到家了? 陆秦靠着桌子，昨天就到了，领导啊，我忘记问一件事了，上次我带过去的那个饼干味道还行吧?能不能作为一个新产品生产出来，要是可以的话，宁川市距离我这位同学的家挺近的，很合适生产。 真不是他故意忘记的，而是当时的聚焦点就是建分厂的事，而不是新产品。这玩意儿完全可以落到分厂上来生产。 任厂长只感觉他主意一个一个的，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而且听他讲，好像上面很快能批下来似的。不过仔细想一想，那个饼干的味道是挺好的，他当时还惊讶了一下，不过更多心思都被分厂的事给占领了。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领导，你放心好了，分厂的事指定没问题的。 任厂长只感觉操心的事又多了一层，嗯，等讨论结果出来之后，我再派人过去你那边，新产品的事可以后面再决定。 陆秦脸上笑容明显，领导辛苦了啊。 挂了电话，他忽然反应过来，他啥时候成了操心命了。 不过容不得多想，他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都已经接近一点了。 章建军几个挨着凳子刚坐下没多久，宿舍门被推开，紧接着陆秦就进来了，一幕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他翻箱倒柜的，十分钟以后换了套新的衣服。 不过这套衣服，好像比以往的要正式许多。 他拨弄着头发，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又找出包来挂上，我出去一趟啊，明天见。 周一的下午是没有课的，正好方便了陆秦。 几人都表示已经习惯了，不过当班长有那么忙吗? 在他们思虑间，陆秦已经出了宿舍门。 四十分钟后，他站在了宁川市的革委会。 然而普通人一般是没有机会见到市办事处的负责人的。 陆秦站在远处观摩，只见市革委大门口有两个站岗守门的。但即使是守门的，那也不能小瞧。 守门的两位老同志，远远地瞧见一位梳着整齐的青年好奇地看着这边，探头探脑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边的谁，干什么的? 远处的青年似乎吓了一跳，在他们紧盯的视线下，迟疑着脚步过去。 一接近大门口，两位守门的老同志直接站在他一前一后的位置，防止他逃跑。 青年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两位叔你们好，我是宁大的学生。 老同志一听他是宁大的，绷紧的神经松了些许，不过也没放松警惕，直接问他，你宁大在东边，你跑西边来做什么?这是我们市革委会。 青年嘘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别提，男娃长得好看，一笑起来又帅气还莫名有种他们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但一看就不像是坏人。 他作势从兜里掏出饼干，两位叔你们辛苦了，尝一尝。 两位老同志对视一眼，都没有伸手去接。 陆秦对于他们的反应并不诧异，慢慢地缩回手，是这样的叔，我是宁大的学生，但之前是在一个食品厂工作，我做为厂长的秘书，平日里就帮领导分分忧，这不，前段时间我打电话回去，听我说了宁川市的好处之后，一时想在宁川市开个分厂，这不我就提前来探探路看看有什么条件没有，省得我们领导还要操心，对了，这个饼干就是我们厂的，你们尝一尝。 在他的描述中，一位为领导分忧的年轻秘书悦然脑中。而且听他说宁川市好，二人都暗自点头，他们宁川市当然很好了，就比如大学，哪个像他们市一样大学随处可见的。 两位男同志低下头，饼干袋子上莱福两个字很明显，他们也不是为着吃，就纯粹接过来看了一眼。 陆秦的解说由此开始，这个是我们省的代表产品，就在我们省里卖，两位叔可能没有听说过。 二人抬起头，明显还在思考当中，其中一位胖胖的老同志问他，你来问建分厂的事? 陆秦作势要掏出一把饼干塞给他们，是是是，我就提前来问问情况，好让我们厂子提前准备一下。你们先尝尝我们的产品怎么样? -- 第295页 陆秦打的主意就是，如若这边都同意了，压力一下就转向另外一边了。 这就好比一个未成年去朋友家做客，对方的父母都同意了并邀请你了，未成年的父母一听到这事，同意的概率就会更高。 不得不说，陆秦的态度让他们很舒服。 你这个分厂的事，还真是得经过我们革委这边同意，但你也不能这么空着手来啊。 陆秦：嗯??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还好胖胖的老同志很快就跟他解释了，你是代表你们厂里的吧，那也要你们厂里上边人先同意，材料什么的都要提前准备好才行。 陆秦眼尾一挑，那就说明这边审核很容易啊。 所以还是不能小瞧一些在普通岗位上的人。他们消息灵通。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了。 陆秦露出惊喜的表情，叔，原来是这样啊，是是是，我们当然会提前准备，毕竟宁川市有大学还要大商场，我们也就是看到了它的好。 第161章 两位老同志暗暗地点头,不过你也来得不是时候，我们主任不在,你下回来的时候把材料准备好,或者让上面的人直接沟通就行了。 陆秦适时露出失望神色，不过很快调节好，又掏出一把饼干塞给他们,谁让他带回来的饼干够多呢,那你们也先尝尝我们的送福气饼干，让我们的饼干可以像二位说的一样,能早日通过分厂的决定。 他今天本来就是探风的。 一听到福气二字，这可能就是普通民众一致的心理，那就是喜欢喜庆的寓意好的,二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厂的名字,莱福莱福，很好听的名字。 偏偏陆秦就真没提什么要求,简单让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心生感激。 这位同志。 陆秦赶紧接上,我姓陆，陆地的陆，你叫我陆同志就好了。 行，陆同志，你让领导准备好材料就啥事没有，一趟一趟地跑你也费神。 老同志也算是提醒,市里主任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陆秦诶地一声，好,我知道了,那,那位就先走了,谢谢二位叔啊，要不然我还在不远处徘徊呢。 在二位老同志的目光中，年轻同志礼貌道别后就离去了，他走远了还回头摆了摆手。 胖胖的老同志捏着手上的饼干，一看自己手里有四五个，对方也是，这孩子也挺懂事的，我记得主任是后天回来吧? 嗯，后天下午三点。 而挺懂事的陆秦，双兜一空之后，他浑身轻松地在大街上大摇大摆。 下午三点不到，街上基本不见几个人，这个时候大部分人不是去上班就是在学校。 陆秦回想着办分厂的程序，接下来再给任厂长打个电话就行了。下午没课，他这时候倒不是很急了。 他脚步一转就走向另外一条街，进入了百货大楼探探风。一楼二楼依然热闹着，不过三楼倒是静悄悄的。 一个足球忽然从某个大门滚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胖墩墩的男娃跟着球跑了出来，回头喊了一句，像是回应某个叮嘱，好。 足球在墙面上撞了一下反弹，紧接着拐了个角，陈东明吸了下鼻涕，又揉着红彤彤的鼻子跟着球跑，跑着跑着忽然看到长廊尽头的陆秦，他眼睛一亮，丢了球便去追人。 陆秦正站在文具店门口看着里面的文具盒，大半都是沪市的产品以及进口的，他心里还在琢磨着买哪一套，来作为对孔东东近来小作文进步的奖励。 结果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朝他跑来，还没来得及回头，大腿已经被抱住了，舅舅。 要不是熟悉孔东东的声音，他就要怀疑孔东东是不是逃学了。 他转头低下来，东明? 舅舅。 陆秦双手从兜里拿出来，朝着这商场四处看了看，甚至从每个来往的人脸上晃过，你自己一个人?你奶奶呢? 陈东明仰起头，又吸了下鼻涕，奶奶工作了，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陆秦：小屁孩还真不见外。叫舅舅叫得比他家东东还顺溜。 陆秦扫了眼见四周没人找孩子，他一把把人捞起来，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这世上还有比孔东东更胖的娃。 那你是跟谁过来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东明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回头指了指前面的走廊，妈妈在工作。 陆秦余光见他兜里好像有条干净的丝帕，他随手一抽出来，一连带好几条一块出来了，他心想孩子家里还挺爱干净的。 擦鼻子会吧?你自己擦一擦。 陆秦拿了一条轻轻捂在他鼻子上。陈东明笑嘻嘻地往后仰脖子。 杨云刚接待完一个客户，抬眼看向门口，原本答应她不乱走的孩子，这时候连个影都不见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白了。 叮嘱了一旁的人几句，她着急忙慌地朝着门口走去左看右看，幸亏门口人不多，一眼就能看见两边的状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一位年轻男同志用帕子捂住他儿子的鼻子。 那一刹那，杨云吓得心跳都快出来了。 直到他儿子欢快的舅舅两个字出来，欢快地在男同志怀里蹦达，她仔细盯着人瞧了瞧，好像似曾相识，这是那谁来着? -- 第296页 陆秦脸色都绷不住了，但他很强烈地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他顺着感应的方向看去，只见第四个铺子门口有个妇女正盯着这边，长得还跟陈东明挺像的，他试图掂一下怀里的人，然而好像掂不动? 陈东明，那是你妈妈吗? 啊?陈东明自己捏了鼻涕，回头看了眼，是我妈妈。 然后他又低下头把帕子塞进裤兜里。 陆秦额头跳了跳，这孩子心真大，他怀疑他再不过去，就要被人怀疑是人贩子了。 陆秦放弃了现在买文具盒的想法，刚想放着人下来，皮孩子手脚并用直接卡在他身上。 陆秦: 于是陆秦是抱着孩子出现在人母亲面前的。 一接近先打招呼，姐，你好，我是陆秦，是东明同桌孔东东的舅舅。 一声姐让她有点懵，诶，你好你好。 杨云一身灰色工装，里头搭了件白衬衫露出领子，领口处还系了一条偏素色的丝巾，脚下踩着小皮鞋。 一看胖儿子搂着人，杨云伸出手去抱儿子，明明你下来。 不要。陈东明一仰头就能看见东东舅舅的脸。 杨云尴尬地笑了笑，你下来，你那么重压到东东舅舅了。 陆秦:谢谢你。 陈东明抬头观察着陆秦的神色，终于三两下爬下来。 杨云见儿子鼻子上干干净净的，她拉着儿子的手不让他乱走，谢谢你了啊，东东舅舅，我一时没看紧孩子就乱跑了。 陆秦也没想到今天能那么凑巧，他看了眼她身后的货柜，没事没事，东明他叫我一声舅舅呢。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足球，于是在杨云的疑惑之中，三两步把足球捡起来又回来。 陈东明扯开亲妈的手抱过球，谢谢舅舅。 陆秦摸摸小胖墩的脑袋，语气温和，没事，下次要是足球跑出去了，叫你妈妈捡，不要自己跑出来了。 噢。陈东明两只手连整个球都抱不住。 陆秦一眼就能看出孩子敷衍不敷衍，他余光跟杨云对视上时笑了笑，要是东东的玩具跑了，他肯定就不会跑出来。 一听到孔东东的名字，陈东明抬起头，肚子一挺，我，我下次也不会啦。 杨云刚才注意力就一直在人青年身上，青年长得俊俏，不仅是着装干净，脸上干净，而且五官组合就比旁人优秀。 我叫你陆同志好了，刚才真的是谢谢你了。 孩子真的是一眨眼就跑了。主要是百货大楼人多，要是哪个心地坏的，直接就把孩子抱走了。之前不是没发生过。 而且孩子这么听话是她少见的。 陆秦揉揉小胖墩的头发，感觉没有孔东东的软，咳，都是孩子，他不能这么拉踩。 他摆摆手，脸上堆砌着笑容，姐你刚才已经谢过一遍了，我也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东明平日里就很懂事，能看出是姐你教育得好。 杨云是总管销售这方面的，平日里好话听得不少，听到好话的第一秒就进行利益衡量，能一下判断出来是真是假，然而陆秦说的这句话，倒是让她先笑后权衡，心情的愉悦是由内而外的。 杨云唇角有笑意，我听东明说，你家东东也懂事呢，这样。 她回头看了眼店里，下面的人正在朝她招手，她忽然来了一句，陆同志你要是没事，你进来坐一坐吧。 啊?陆秦眨眨眼。 裤腿已经别人扯动了，舅舅，你进来啊。 这?陆秦脸上不太好意思，心里却心动得不行，我会不会打扰你啊。 第162章 陆秦一只脚踏进去,另外一只脚还拖着小胖墩，而且是一只重量完超孔东东的小胖墩,脚边的足球咕噜咕噜往屋子里面滚。 陈东明现在就是抱着别人家的舅舅稀罕,杨云尴尬都尴尬不过来了。 陆秦一进门扫了眼，只觉得百货大楼里的店铺是供销社的高级表现形式。 整个一屋子里面分为各种展柜，有衬衫、毛巾、宣传画、烟酒副食等,出了门还有专门的一间产地来自乡下的水果区,不过品质好的似乎不剩几个了。 杨云带着歉意跟陆秦说了先等一会儿，她是直接去的衬衫区,一排柜子里面叠放整整齐齐的衬衫。 陆秦食指挠了下太阳穴，只以为她是负责销售衬衫的。 见球滚远了，陈东明松开手跑去抱球,这孩子还知道球不能到处飞,只在没人的过道和走廊稍微滚一小段，一看见有人又立马停下来。 陆秦脑袋中这会儿浮现孔东东的身影,嗯,这方面还是挺像他外甥的，他夸陈东明家教好并不是虚话，因为在他看来，陈东明家的家境还是蛮好的，家中就一个小孩没有宠坏，相对来说比较难得。 杨云从柜台上拿起一张表格,给面前的女同志签了字，语气严肃许多,少的两件你们得一周之内补上来,还要给一份详细的说明书 对于衬衫计数不齐的事,女同志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好 杨云一回头只见青年正看着孩子，等面前的女同志一签完字她就拿走了表格，她心思已经飞到儿子那里去了，你自己抓紧。 -- 第297页 陆同志，会不会很无聊，你跟我过来这边吧。 陆秦正招手示意陈东明过来，他转过头笑道，没有没有，姐你忙你自己的就是，我这边也没啥事，就四处看看。 杨云视线落在他脸上，用她以往的经验判断出他好像说的并不是假话，他脸上的灿烂热情笑容好似会感染人似的。 陈东明很快抱着足球回来了，抬头看着他们两位大人交谈，一脸懵然。 杨云笑了，你跟我过来吧先。 陆秦只好牵着娃的手，跟着她直走，穿过一排卖日用品的柜子。 杨姐好。 杨姐好。 杨云脸上恢复了以往工作中的一丝不苟状态，微微颔首，你们忙。 看着前方的身影，陆秦眉头一跳，在他发现有人看过来时，他笑着微微点头。 柜台穿过去是一间还算宽阔的办公区，杨云一进门就捡起地面的鞋子以及撒落的玩具，陆同志你就先在这里休息，我待会过来。 她走了两步到书桌前，拎起热水壶，这里只有热水，你将就将就啊。 陆秦很快反应过来，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一上手，按照他的热情态度，杨云压根就抢不过他。 陆秦意思意思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把壶放回原地，在瞧见办公室的时候，一时心中有了许多猜测，笑容已经在脸上了，姐你先忙吧，要是你放心的话，我来看着东明，反正我今天下午也没事做。 杨云低头看了眼，她儿子早就在那抱大腿了，想到前面还有一堆事她就头疼，那，那就麻烦陆同志了。 姐你说啥客气话呢，好歹东明叫我一声舅舅。 他自然亲近的语气一下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杨云竟然一点儿不觉得突兀。 杨云心里琢磨了一圈，拿起刚才那个表夹在腋下，然后顺手拉开抽屉，这里还有吃的，想吃啥拿啥，你不用客气 行，姐你就放心吧。 在陆秦自来熟的语气中，杨云出门工作去了。 吸溜一下的鼻涕声唤回了陆秦的注意力。他注意力落在眼前的小胖墩身上，还别说母子俩仔细一看还挺有辨识度的，尤其是眼睛，不过杨云的眼睛是那种温柔中有一种犀利，她的目光时刻都在观察着人，但眼前的小胖墩，除了稚气就是单纯。 陆秦回头看了眼，他晃了晃手臂，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坐下，东明你过来。 舅舅，干什么呢?陈东明仰起头时，下巴只消了一层。 一听到舅舅二字，陆秦就在思考不知道东东会不会吃醋。 没事，你作业写完了没?舅舅教你写作业。 陈东明脚步后退两步，震惊地看着他。 东东都会写，你不写啊。陆秦脸上表情惊讶，他做过许多表情，也就当前的最为真实，因为他亲外甥确实爱学习，他找不到第二个跟他一样的。 杨云一个个窗口检查，检查空隙还想着办公室的事，她忽然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太礼貌，就单单把陆秦留在他办公室这事。 等检查完最后一个窗口，登记上出错误的事项，杨云匆匆忙忙拿着表格回去了。 在她想象中，可能儿子会闹，也可能一大一小在玩，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儿子在乖巧地写作业。 吸，这个我不会。 那你看这里，别急，我教你。 杨云的出现一下把两人从作业中拉出来，陈东明抬头看了眼亲妈，捡起一旁的橡皮擦，淡定地在纸上擦擦擦，擦完之后低下头嘟起嘴，朝着纸张呼地吹了口气。 儿子竟然在学习，杨云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姐你忙完了。坐在孩子对面的陆秦起身。 差不多忙完了。杨云自己都不清楚脸上的笑有多真诚，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啊。 这有啥麻烦的，举手之劳的事，既然姐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啊。陆秦对自己的定位还算正确，他就是过来陪玩的。 你等一下啊。杨云拉开抽屉，目光一扫只见里面的东西依然还在原味，她伸手进去找到一个袋子，直接把零食全部装起来。 你带回去给东东吃。 再三推辞之下，陆秦不太好意思地拎着袋子，他目光无意间在桌上的表格上扫了眼，谢谢姐，那我就先走了。 今天时间不早了，等下回来早了，你带着东东过来玩啊。 诶，好。东明再见啊。 陈东明埋头苦读没回答他，陆秦也没跟小娃计较。 陆秦袋子里的零食也算是意外收获，他跟杨云道别后就顺着原路往外走。 陈东明飞速写完几个数字，然后一骨碌全把作业塞包里，随后拉好拉链，他的小短腿从凳子上跳下来。 杨云举起作招呼的手慢慢放下，只感觉眼前晃过一道小人影。 陈东明招呼没打，抱着包屁颠屁颠往外走。直接连足球都不要了。 完全就一点儿不见外，好似怕被拦住，越过他亲妈之后直接迈开腿准备起跑，舅舅，你等等我啊。 -- 第298页 陆秦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叫声，他脚步没停，人很快消失在门口，他手现在还酸着呢。 杨云眼见儿子要出办公室大门了，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三两步赶上他，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子，用了不少劲才把人拉回来，那是人东东的舅舅，你走哪去，回家了。 就这力度，孩子是该减减肥了。 陈东明不情不愿地挣扎了好几下才被抱走，生动形象地证明了他内心的不情不愿。 另外一边，陆秦趁时间还早，出了门左拐，进到文具窗口买了一个文具盒。 宁大小学门口刚放学。 陆秦做完登记接上外甥，一手牵着他的，真是愧疚，他抱别的娃抱酸了手，现在只能委屈自己家的了，一大一小往里走。 孔东东包裹里有书，每走一步，那个包裹就晃一下，他撅起屁股在原地蹦跳两下，又倒腾着小腿飞快跟上。 等一下啊。陆秦松开手后打开手提布袋，从里面翻啊翻的，呦呵，竟然还有巧克力，他捡起巧克力剥开外面那层纸，掰了一半圆球，张嘴。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别说是学习了一天，学习了半天都会饿。 啊! 塞了半个在他嘴里，剩下的半个陆秦自己就吃了。 孔东东嚼啊嚼的，感觉有点苦苦的，又能尝出甜味，他脸蛋一皱，舅舅，这是糖不? 陆秦觉得他还是习惯孔东东的这声舅舅。 唔，巧克力。 孔东东听到舅舅的声音，莫名觉得今天的舅舅好像有点怪怪的，声音太温柔了? 孔东东默念了两句巧克力的名字，是巧克力哇? 我今天还给你买了新文具盒，你好好写小作文啊，以后跟舅舅一起出稿子。 愧疚是其次，让外甥学会挣小钱的小愿望才是主要的。 真哒?孔东东左侧仰起头，眼睛里似乎有星星，舅舅你给我买文具盒了?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呢? 谢谢舅舅。 孔东东感觉舅舅一直对自己很好。他一直都很温和。于是小娃心里的那点子怀疑还没萌芽就消失殆尽了。 陆秦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他跟着笑了笑。 别的不说，他从莱阳县带回来的饼干没吃完，今天又带回来一袋，他瞧了一眼就丢给他姐了。 孙来妹种的菜长出了很长一茬的嫩叶子，叫人看着就开心。 陆秦看着满带希望的绿色，轻轻在上面浇了一勺水，很快就能收获了。 孔东东收到了新礼物比以往都要开心。 但第二天，他挎着包回来，两腮鼓鼓的，他有点小生气。 舅舅，东明说你昨天去找他了。 陆秦下意识低头看着他，哪里，我是去买文具盒，不小心碰到他的。 孔东东瞪着大眼睛看他，似乎不太相信。 陆秦：孩子就要趁着还小的时候才能骗住，真的，昨天舅舅去办事了。 鉴于对舅舅的深厚感情，孔东东很快就原谅他了。 被他一打岔，陆秦第二天才打电话回给任厂长催进度。 第163章 宿管见他又来打电话早就习以为常了。 电话一接通,陆秦凭直觉都能猜出对方是谁，在对方说话之前,他先表达想法,领导，你猜我最近去哪里了? 任厂长跑了两趟县革委会那边，只知道他们的申请已经提交了,还要等上面审核,对于结果如何以及会议开到什么程度皆不清楚。 听到陆秦的声音，他都有些头疼,去哪了? 陆秦清了清嗓子，我前天跑去市革委一趟。 他一句话瞬间让任厂长打起了精神，仔细集中注意力听他说话。 我问了相关人员一些问题,他们说只要我们材料准备好了,很快就能通过，而且他们连守门的老同志都知道我们莱福食品厂的产品。 现在的守门大爷,问一问他们认识不认识莱福的产品,铁定是认识的，所以陆秦也不算是说谎。他饼干可是塞了好几包呢。 一句话鼓起了任厂长的信心，他狐疑并且惊讶，守门的都知道我们产品? 他听陆秦前面的话，陷入短暂的思考，好像宁川市审核并不严格啊。 是啊,当然知道了，他们也喜欢我们的福气设计,你看看普通群众都喜欢,我们得努努力,所以上头肯定是能通过的,就是领导得多走两趟了。 任厂长原本准备静待结果的，结果又被他一句话给鼓舞怂恿起来了，他知道小子很是聪明，怎么走两趟? 陆秦无意提醒，领导你可以跟他们说宁川市这边都同意了，让他们不用担心沟通的事。而且我们三河省政府那边还可以和宁川市相互借鉴经验并学习呢。 任厂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要再次忙碌了。 于是正是在任厂长的忙碌下，尤其是在转述陆秦的话中，加了一些自己的描述，比如说：宁川市很欢迎他们的食品厂;他们的名气早就扩展到省外连守门大爷的孙子都认识了。 到了张主任的转述之中，主要还是考虑到他们即使建立分厂，人和厂子最终都还是他们的，于是上面在考虑一周的时间进行权衡利弊之后批准了他们的申请。 -- 第299页 接到电话那天，陆秦格外地开心，当着孩子面就吹起口哨来，孔东东怕嘴巴长得嘟嘟的，完全没敢学。 生活真是越过越好了啊。 孔跃领了半个月的工资又买了几十个鸡蛋，鸡蛋完全就落入到舅甥二人嘴里，而且他还拎了两只下蛋的母鸡回来让孙来妹养着。 夫妻俩可能是说好的，陆春浓帮忙修订的费用也刚好到了。 吃着这顿饭，陆秦心想着他的工资还得等一段时间呢。这一段时间起码得小半年。 现在目前的状态就是，分厂的事情确定下来了，然而分厂领导人以及新产品的事情还没确定下来。 分厂的未来究竟会如何，谁都不敢说，所以一些工作稳定且铁定会升职的领导干事，完全就没考虑挪到宁川市来。剩下的是谁，陆秦好像可以猜到。 但分厂领导的事情可还有得磨呢，毕竟通过上层的领导通过，说明上面的人都关注着，那就有人想要冒一冒险的。 按照目前的走向，陆秦一点儿都不急。 他有空就出去观摩地形，向他们提议了好几个地方，并不局限于他之前回莱阳县跟任厂长提的几个地儿。 四月来得很快，莱福食品厂的人是在四月中旬过来的，期间他们跟上面的协调了建厂的地点。 陆秦去了火车站接人。 莱福食品厂的人一下车就被车站外的风景建筑吸引住了，单单就这里的装饰可不是莱阳县火车站可以比的。 陆秦远远地朝他们招手，等他们注意到了自己才跑过去，领导你们累不累，我先带你们去休息?还是去我家喝喝茶? 莱福食品厂来的人有五个，都是来勘探地形落定厂子的。 任厂长视线从亮丽的车站环境中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我们先去招待所吧，明天还要讨论关于办厂地点的事。 行啊。 陆秦穿梭于他们中间，很有眼色地帮忙去提领导的行李。 陆秦跟着任厂长走在前面。 外头的风一吹过来，任厂长头脑清醒不少，他余光注意着他，地点的事，你怎么考虑的? 陆秦放慢了脚步，领导，按照我的想法，我还是觉得往西边那个地合适，那里宽敞，离大路又不是特别地远，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厂子会越来越办越大，到时候要扩展呢?万一等要扩展的时候地理面积不够，岂不是又要重新申请一块地，那不是很麻烦的事。 他描述中理所当然地考虑到了未来。 任厂长背着手往前走，侧过头打量了他一眼，厂子没办起来，人已经想起来要扩大面积了，但还别说，他竟然觉得陆秦说得很有道理。 陆秦寻求他的意见，是吧，领导你觉得呢? 嗯，我再想想。 陆秦提起的西边那块空地，以及另外一处距离市革委会不远的地点都是任厂长正在考虑的地点，不过他重心有所偏转。 任厂长觉得需要休息一下才能做好最终的决定。 陆秦送他们回到招待所，等他们安置好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一行人坐在一起简单开了个会议。 最终还是以陆秦说的地点获得了多数的票，毕竟地盘又不用钱，而且西边的空地宽敞，按照常人的想法，多总是好的。万一未来真的会扩厂呢?这都是要考虑的。 有的事情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就会顺着往下思考。 早上九点，他们依约定去市革委会见领导交材料。 大门口，两位老同志早一次见到陆秦的身影，一时还没敢认。 几人走到老同志面前，刚想寒暄一下，陆秦把证明身份的东西交给他们看，熟门熟路地开始交流，叔，我们是莱福食品厂的，就之前有跟你们提过，我想问一下主任他在革委会吧? 老同志视线在他身后的人身上晃过，行，在呢，你们进去就是了。 诶，谢谢叔了啊。 不用谢，你们的送福气饼干还挺好吃的。老同志忽然评价了一句。 任厂长没想到他们还真认识他们厂饼干产品啊，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要是真有扩张的可能，肯定是西边的地合适。 一行人进去之后也没到处乱看，按着刚才老同志提醒的一直往前走，正正中间的那间屋子就是。 他们刚到门口，就有人出来迎他们进去了。 你们是莱，莱福食品厂的吧?跟我这边来。 任厂长听到他的迟疑声忽然开始怀疑陆秦先前的说话了，真的是连守门大爷都知道他们食品厂?他抬步跟上，一行人没有直接进入中间的屋子，反而去了一旁的屋子，里面是个会议室。 很快，几人刚进去，就有一个身材高大约莫五十出头的同志推门进来。 一行人刷刷起身。 坐，你们是莱福食品厂的吧? 张德是上周才跟莱阳县那边的上级衔接联系上，他仔细思考后同意了他们跨省建立分厂的决定。 现在是关于选地的事项，这里有几块地，你们事先想象选哪块。 幸好来之前就讨论过了，于是任厂长直接拍板选了西边的地。 张德看着他们选的地方，眼中有惊讶又有了然的含义。 -- 第300页 你们确定是选这块地了吧?他拿出文件重复确认一下。 任厂长拇指按了一旁的印泥，对，我们确定是选这块地。 行，那你们检查核对一下姓名以及地点的面积各方面。 陆秦帮忙翻文件，任厂长仔细看完内容就真正将指腹上的印泥摁下。摁下的那一瞬间，也就说明他们真正得到了在宁厂市建立分厂的权利。 第164章 任厂长的指印落在上面,他指腹缓慢离开，心情激荡,因为意味着他们厂又要更上一层楼了。其中过程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 张德拿起文件扫了眼,把其中一份还给他们，落下一套官方话，可以了,我们宁川市很欢迎你们的入驻,希望你们能努力提高供给，为我们社会贡献一份力量。 任厂长微弯着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谢谢领导，对了，这位是我们厂的秘书陆秦,还是宁大的一名学生,以后可能会负责分厂的事宜。 陆秦一个猝不及防，向来只有他给别人惊讶的份,不过他反应迅速,领导好。 张德抓住关键点，噢? 他视线落在年轻同志身上，不是一般的年轻，从他刚考上大学就能知道。 他笑着点头，语重深长，青年同志是国家的希望,陆同志要好好学习，为国家多做贡献啊。 任厂长余光注意着陆秦,等他们谈完了,才提起离去。 出了大门,陆秦跟两位老同志道别。 任厂长回头望了一眼,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才打开批准的意见书看了眼，然后递给陆秦，先收起来吧，妥善保管好。 厂子的地点定下来了，也就意味着后面有得忙了。 陆秦背好包，有意问他，领导，你刚才? 任厂长心情正好着呢，负责分厂的事? 啊，对。陆秦单手插兜，他身高比任厂长高出一截，站在后面正好是俯视的他后脑勺的姿势。 任厂长一回头，陆秦的视线只能下移。 我们初步决定，在分厂建成之前，先由你负责一众事项，不过我会派周军过来掌握大方向。 陆秦现在就是一不小心把周军也捞过来了。 开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决定，结果都出来了，陆秦觉得现在就没有必要谦虚了，是，领导，我会好好负责一众事项的，您放心。 嗯。正是因为他，任厂长才放心，你也比熟悉宁川市，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是你的一大优势。 是是是。陆秦一路跟在他后面，脸上有笑。 这就是说，人只要多努力一点，有些东西你不扒拉也会往你兜里钻。 当天下午，一行人去了建厂的地点进行参观。 坐班车到最后一站，还要再往前走十分钟左右的距离。 下车以后，走着走着，他们左看看右看看，低矮的山峰只在旷野中露出一个小黑点，附近杂草丛生，不见几个人影，一时间不少人脚步迟疑。 他们总厂可距离供销社不远，而且附近还有住房和学校，跟这块地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这里是不是太偏僻了? 肉眼可见的偏僻，一眼望过去都不见住户，当然旁边有一条小道证明是有人走动的。 陆秦却有些两眼发光，怎么说呢，能免费批下这么一大块郊区的地，那就是他们厂占了便宜呢。 是有些偏僻，不过想一想，以后这里我们的厂子建立起来，家属楼再建起来，那这一块地就会热闹起来，那都是我们的，想想都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一行人顺着他的描述往下想，再看这片地好像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想想也对，以后这块地方可都是他们自己的了。 不过，这里建家属楼? 陆秦单手做了个展示的姿势，你看这么大的面积，至少要把工人的生活问题解决好不是。 他都想好了，以后这块地要怎么样才能利用到极致，不过都憋住了。起码还能再建个幼儿园或者小学呢。但他姐毕业后可能从事高校工作?总归多谋划一点没有错。 站在陆秦的角度，他们目光扫过这片荒地，也对，总不能让他们跑回刚才来的地方去住，否则上班都赶不上时间。 任厂长一直没吭声，在他眼中地还是荒的，人就已经远远地考虑后面的事了。不过做为一个好领导，他不会现在打断他们的谈话，毕竟要集思广益啊。 既然批下了地，那么第一步就要建立好，有了厂子之后，后面的可以一步步来。 建厂房的人还是要找本地的，要不然大动干戈地从莱阳县调一些人过来也不现实，厂房一建起来，至少是三四个月时长，那还是在人多的情况下。 任厂长一行人在宁川市一待就是十天，由于陆秦本人对这个厂子有领导权，他领着任厂长在宁川市转悠。于是在任厂长离开的时候，这块地已经开始处理上了。 杂草被一点点拔除，露出一块地皮该有的面貌，一望无垠。 陆秦真正意义上地开始闲一段时间了。 不过他回到学校，在有意宣传之下，班上同学又得知了他回到了秘书的岗位。由于他出众的能力，一时间他班长的职位坚固如磐石一般。 -- 第301页 ****** 时间过得飞快，厂房还未建成，学校已经开始第一回 期中考试。陆秦的重心小小地稍微回归到学习上。 第165章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办。那就是先前答应那群签了名的青年，关于厂里工作的事。 周末的一天,他带着两个娃去见他们。 陆同学,在这里。 陆秦眺望远处，远远地朝着他们笑了笑。尔后前面的两个娃开始作力拉着他往前走。 各位早啊。 走近之后，陆秦松开绳子让他们自己逛。 两个小胖娃前段时间还因为互相吃醋闹矛盾,现在又手牵着手跑了。柳志兜里的糖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陆同志早。柳志收回视线,摸摸后脑勺，身后有人用手指戳了戳他,示意他张嘴问问情况。 陆秦余光注意着两个娃，他眼观四方，假装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 依旧是老套的打开话题方式,好久没跟你们聚了,你们最近怎么样? 好啊，我们最近很好。就是有些惦记他所说的工作的事,陆同志你怎么样? 我也还行,就是最近有点忙。陆秦肩膀松散下来，整个人呈现及其舒服轻松的姿态。 这样啊。柳志感觉背后的那只手都快把他背部捅出窟窿来了。 他刚要张嘴，对面已经开始说话，对了，难得把你们邀出来，我今天是还想跟跟你们说工作的事,是这样的。 一个个很快刷刷竖起耳朵。 他视线在他们身后一众人身上扫过，分厂的事情已经着手准备了,也多亏了你们提供的那份帮助,至于我之前说的工作的事,等厂子准备好之后就能安排了。 陆秦表示他很能理解他们的担心担忧。 真的?此起彼伏的语气中是压制不住的惊喜。 当然了。陆秦安抚他们的心,现在是由我负责厂里事项，不过我觉得我能力还不足。 他们脸上带着笑，听着他的这一话语，陆同学你能力还不足? 后面两个字他们惊讶得连语气都吊起来了。 陆秦笑了笑，毕竟那么大一个厂子，以后厂子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不知道，我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我也不能坐吃山空，趁现在还有学习的机会再努力学一学。 一时之间，他们沉默了。 咳，陆秦默默观察他们，他这算是一种变相地激励地他们完善自身能力，以后好为厂子多做贡献。 果不其然，聚集在此地有几十个人，不乏有直接进厂的应允在，准备以后可以摆烂的，经他这么一催促，那种紧迫感一下就上来了。 是是是，陆同学你说得都对。 跟着他走总没问题。 陆秦笑眯眯的，让他们安静一会儿，注意到两个小胖墩一直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玩着。 为了让他们有参与感与归属感，人啊，对着自己看着长大的物品，总会有感情的，这就是养成感。 要不，我带你们去我们分厂地址那里看一看? 我们两个字，一说出来后让人浑身舒爽。 那，我们跟你去看看?他们也好奇。 行啊，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大下午的，可以腾出半天空闲时间。 得到他们的许可，陆秦朝着他们两个小的喊了一句，东东，东明，走了。 来啦。 两个小的腰上还绑着腰带，奔奔跳跳地朝着陆秦跑来。 舅舅，走了啊。 陆秦应了一句，又问他们喝不喝水。操心地拧开水壶喂他们喝完。 半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了半荒芜的那块地。 一周时间，杂草处理完大半，一眼望过去就是光秃秃的地块。 在班车坐到最后一站没停，然而又步行一段距离后，他们怀疑地看着眼前场景。 一转头，只见陆秦表情满意地感叹，比之前好多了，以后那里和那里建上厂房，然后建个家属楼，就很快能热闹起来了。 随着他的描述，他们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不是太差? 陆秦：只要是自家的那就不会嫌弃，感情要从小培养。 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行行啊。 地上裸露出来大片的碎石，踩踏在上面，真真切切地觉得这就是一块地。 陆秘书。 陆秘书。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响起。 诶，你们继续。 陆秦见到脚下有个大石块，喊前面两个崽子走慢一点。 知道啦。孔东东奔跑的步伐渐渐慢下来。 陆秦见到地上有个大的石块，随手捡起来扔到已经堆满石块的堆里，顺手还薅了一把草。 你们站着就可以了，这玩意儿脏手，你们别碰啊。陆秦说着伸手给他们看掌心，又黑又青，然后顺手又薅了一根草。 啊 要是陆秦没开口说，他们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偏偏他又提起来了。 -- 第302页 我们来帮个忙吧。 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几个年轻人陆陆续续散开。都是曾经下乡干过活的，皆很快就有了手感。 原本受雇佣过来的几个工人，陆同志，这? 陆秦薅了只青色的狗尾巴草，这些都是我们厂未来的工人，想亲身参与厂里的发展，没事，我们妨碍不了你们的，你们干你们自己的。 工人的领头人一时也无话可说，甚至有些迷惑，关键是陆秦说完之后，他们干得更起劲了。 工人领头人一时也有了急迫感。 薅草的薅草，捡石头的捡石头，陆秦估摸着这能省下半天十来个工人的工钱。一举两得的事。 孔东东跑来跑去，一转头见原本光鲜亮丽的哥哥姐姐们弯腰干活，他跑了回来舅舅。 陆秦摸摸他的脑袋，你要向哥哥姐姐们学习，知道吗? 远处的哥哥姐姐们都不好意思偷懒了。 孔东东转过身，瞪着小眼看那些哥哥姐姐们，小脑袋想着事。反而是陈东明小同学噢地一声，抢先捡起一块石头，舅舅，我也来帮忙。 孔东东扯了扯舅舅的衣服，睁大了眼睛与舅舅对视。 陆秦好像读懂了小崽子眼中的话，拍他屁股催赶他，跟东明学学，去干活去。 小小年纪心里想那么多事干嘛，多听大人话的才是乖孩子。 噢。 陆秦见孔东东去找陈东明了，朝着他们的方向一喊，你们慢慢来啊，我叫你们过来不是干活的。你们的手可是用来学习的。 他们动作一顿，知道了。 最终这双手不还是用来工作的吗? 于是捡着捡着，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原本还要一天时间才能清理完的荒地，就这么提前清理完了。 陆秦心想回头在账上可以消去一笔开支。这也算是对他们的考验吧。 辛苦了，辛苦了各位，你们都弄得我不好意思了。原本我是带你们过来玩的。陆秦挨个给他们派发厂里的小罐头。 罐头是他中途出去一趟去取的，用的是账面开支，不过加起来还没有一天所有工人三分之一的工资。 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有点迷糊，都能闻到身上的汗水味了，忙道，没事没事。 喝水啊，这里还有水。 陆秦也满头大汗，不过他是来回拿东西跑出来的。这会儿他心里难得生出一丝愧疚。 有你们的加入，我相信我们厂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到时候我直接通知你们过来。 作为老板，也就喜欢，应该说最喜欢这样的员工。 原本累得身体都支棱不起来的众人，一听又支愣起来了，没有步入社会的小崽子，总是会那么单纯一点。 他们兴致勃勃地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 回去之后，陆秦打电话给任厂长一回，厂长，我们广大的青年同胞都过来帮忙了 他把今天干活的事情略加修饰都转述给了。 任厂长一听，结合之前的事，他说了一句，到时候招工考虑他们，毕竟他们在上面也是挂了名字的。 诶。陆秦要的就是这些。 听着对面果断的应答声，任厂长顿了一下。 目前为止，地址和工人的事情可以说已经解决了大半。 而分厂也慢慢有了它的形状，拔地而起。 第166章 大型机器运往分厂,其中有来自莱阳县本厂的，也有是本地定做的。 负责运输机器的是莱阳县本地人,在一路越开往无人的地方时,心里头还没个分厂的大致概念，并且还在想分厂是个小型厂房也正常。 直到分厂的真面目出现在他面前，莱福食品厂建立有些年了,这就导致建筑印上了时间的印记。哪里像现在的分厂,最高的有三层楼，刷着一层白腻子,屋顶构造带有宁川市的特色，完完全全就是全新面貌，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守门的还是两位年轻的大学生同志。 车子一走,两位年轻人开始交流,喂，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还行,也不知道陆同学什么时候来啊。 他们每天课程不一样,排个班过来，轮流工作下来，一个月的工资可以直接十来个人一起分。原本他们还有一丢丢意见，毕竟是守门的，他们却是读了大学的，但是陆秦一句让他们守门是为了充当一下招牌,仔细一想招牌是啥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停了车，立即就有人过来接手帮忙搬运机器,还是一群年轻人,态度尤其热情。 运输岗的同志感觉今天进门以来,就没碰到个三十岁以上的男女同志。其中一个,还是现在正朝他们走来的周军同志。 周军看了下时间并打招呼，几位同志辛苦了，你们把东西卸在这里就行。 本地购买的机器早就到了，这批是莱阳县运来的，厂子里连了电，等人一齐，他们便可以开始招人并培训，然后让厂子运作起来。 机器从车上下载下来，大概下个月厂子就可以运转了，周军侧过头看向大门方向，依然不见陆秦的身影。 领导。 -- 第303页 倒是有两个小年轻，看见这边的场面早早地跑过来帮忙。 周军看着这些年轻同志下意识露出笑容来，不用你们帮忙。 没事，我们都答应了陆同学，这是咱们自己的厂子，帮个忙算啥。 周军：????自己的厂子? 等机器卸下来的时候，陆秦和孔东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门口，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学校早早放了暑假，因此厂里才四处可见年轻同志。 顶着老大的太阳，车子都准备离开了。 陆秦撸起袖子，语气惊讶，都搬好了? 他就睡了一会儿懒觉。 周军判断不出来他是不是故意的，但这不是重点，机器都搬过来了，接下来可以忙招牌的事了。 周军他被派过来就是把控大局的。 行啊。 陆秦身后还跟着一两个年轻同志，一听周军的话，皆两眼放光。 陆秦朝他们许诺，放心吧，你们到时候都不用参加面试，直接过来就成，这事我们厂里能做主。 周军没说话，毕竟他们签的名字还有备案。 然而年轻同志这会儿只剩下感激，原来陆同学答应他们的都是真的。 谢谢陆同学。 机器厂房不到来莱福食品的二分之一大，但厂里资金有限，规模暂且只能扩展成这样了。 陆秦回头见孔东东跟着，他便背着手悠哉悠哉绕着机器转了一圈。 领导，厂长派过来负责培训的人什么时候到? 像机器操作一类，不可能直接上手就做，都是需要一定技术的。这样的培训人才都需要有一定的经验和技术。 任厂长对于分厂的事情，比其它人还要着急。 周军对于他的称呼没啥感觉，今天机器到了，人明天就能到。 孔东东踮起脚尖看了看，跟在舅舅后面，有模有样地背着手乱转。 陆秦听到回答笑了，看来厂长也挺着急的啊。 能不着急嘛，建个分厂投入的资金和人力巨大，而且在上面领导处留了名，既然干了，那就得干出名堂来。 逛了一圈，见时间充足，陆秦觉得也该紧凑起来，他有意集合下面的几位年轻同志。 跟周军提完想法后，你去吗? 周军，去 新喇叭一喊，人很快就集齐了。 领导。 陆秦手一摆，脸上笑着，叫我陆同学或者陆秦就行，你们这么称呼我都不习惯。我今天过来是有些事跟你们商量一下。 他这个近人情不摆架子的做法，很是让人觉得舒服。 以柳志为首的几位年轻同志，那是看着分厂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四个月时间，在陆秦一句句我们厂的洗礼下，或多或少对厂子都有种归属感在。 他们顶多称呼一句，陆同学。 陆秦露出一副这才对的神情，这样，你们按照暑假所站的岗位先分个队。 四个月时间，这里有站岗的，有负责清算材料工钱的，也有负责清扫的，也有负责分厂那块新粉刷的宣传报的，对自己的领域那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周军不知道陆秦在搞什么，但他只见下面的人很快就分好了队伍。 年轻人比起老同志来说，反应相当迅速，不用指挥的人一件事重复多遍。 也就十秒钟功夫，人很快就分好队伍。 陆秦拍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孔东东正晃着腿写着作业，也看了过去。 陆秦先是笑了笑，各位同志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啊。 不辛苦。下面立刻就有此起彼伏的声音。 陆同学，我们不辛苦，你才辛苦。 周军站在侧边，目光正对他的背影，他微微挑眉。 陆秦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开始严肃起来，你们也知道了，接下来就是负责招人的事情了，而且明天厂里培训的人也会来，首先我要说的就是，你们的招聘程序是免了的，通俗一点来说，你们可以直接进厂，这是我之前就答应你们的，我们莱福食品厂说话算话。 下面有人直接就接到了消息，但现在依然是开心不已。 但是，陆秦视线扫过下面的人，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完成。 一句但是，吊得人心情忽起忽落的。 周军双手抱胸看着他发言，觉得陆秦还挺有做领导的潜质。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陆同学你说。 厂子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明天开始就是人员招聘了，我相信你们也想厂里发展得越来越好，所以我想在招聘到人后，你们负责一部分的培训工作。 陆同学，这培训工作?是他们想的字面上的意思吗? 就是那种站在前面教他们怎么工作的那种。 接下来陆秦肯定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你们到时候负责培训他们关于具体工作的事项，只是培训的工资很低，要看你们自愿。 啊?工资低啊。 陆秦又补了一句，但是你们作为培训的人员，肯定是事项比他们熟，三年后升职投票，说不定能拉到更多票数。你们想去的，待会跟周科长报个名就行了。 -- 第304页 鱼竿就这么放过去了，咬不咬看他们自己自愿。 察觉到他们看来的视线，周军听着听着忽然放下双手。他终于明白任厂长评价陆秦脑子灵活是怎么来的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允诺，但偏偏又揭示了某个规则。 也对，培训时间将近一周时间，但足够他们刷个脸刷个眼熟。而且年轻同志都没有做过培训工作，他们都对新鲜事物感兴趣。 人散了以后，周军回想最近看到的账本，所以最近厂里的花销就这么省下来了? 他这些日子算是瞧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死心塌地地呆在厂里，一口一个我们厂。 陆秦大热天的不愿意牵孔东东的手，让他自己走，他听见这话啊了一声，咳，关键是我们年轻同志有这个能力。 第167章 招聘那天门口挤满了人。招聘信息一方面是通过贴宣传报方式传出去,另一方面也是通过他们年轻同志口口相传。 虽然厂子地理位置有些偏，但一份厂里工作对人的吸引力足够大。 周军原本以为会很忙碌,结果他早早到了,却看到年轻同志跑来跑去帮忙跑腿介绍，压根没有他施展手脚的空间。 应聘的各种岗位都有，一排桌子排开,年轻同志负责把人引过来排队。 面试官除了陆秦和周军,还有两三个是从总厂借过来的，相互之间都不熟悉,压根就不用担心徇私的问题。 面试的时间从早到晚，一共招聘了两百六十个人。 招聘的人数是跟上面申请下来的，是暂时性的。登记完之后,需要考试的参加考试,面试的则进行面试。 等一招聘完，每耽搁一天都是钱, 第三天就进行了分组培训,每组三人到三十人不等，像守大门的，只要两个人，正门和侧门各一个。 培训的工作是陆秦想出来的，莱福食品厂都未进行过这一步骤。 柳志他们得了招聘任务，肩膀上似乎是担了重任,只想把事情办得更好再更好一点。一站上去发言的时候腿还抖着，说话带着颤音,不过一看到远处陆同志鼓励的眼神,便又压下胆怯继续。 周军看了一旁的人一眼,原本他以为事情会很繁忙,结果他还真是过来掌握大局的，招聘到现在，他除了喝茶以及动两下嘴皮子，其它什么都没干。 陆秦双手抱胸看着前头，余光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周军视线下移，是一只晒黑的崽子，话到嘴边变了，你带东东去躲躲太阳吧，这里挺热的。 现在整个厂子哪里还有人不认识这娃，每天准时背着书包跟舅舅来，背着手溜一圈之后，坐在他舅舅的位置上写作业。 孔东东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舅舅，我写作业去啦。 陆秦目光在孔东东脸上转了一圈，这崽怎么黑得那么快，记得把壶里的水喝完。 好。孔东东挎着包走了。 周军发现了，不止年轻人，连孩子都不用他操心。 他收回落在孩子身上的视线，抬起下巴指着前面的队伍，有信心吗? 有默契在此，陆秦就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咳，场面都弄大了，没有信心也得有啊。 周军一时竟然无话可说了。 前面进行培训的队伍人群，一个个挺直了肩背无比认真，教的认真学的也认真，学下来压根就没啥问题了。 一周培训时间很快过去，招聘来的工人开始上手。 陆秦没怎么揽活，趁着青年同志对培训的工作还有新鲜感，他让他们负责监督工作。 经过纠错之后，大部分人都已经适应厂里工作。 不过事情还没完，陆秦撂起新安装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新电话接通得更快。 分厂至今，任厂长都有些害怕听到电话声，陆秦? 厂长。陆秦的称呼是随心情的，他把杯子推到孔东东面前示意他多喝水，厂长，招聘结束，我们分厂已经进入生产了。 任厂长顺着问，年底能第一批出厂吗?趁着年前购买年货的热度。 现在是八月底了，三个月时间，陆秦琢磨了一下完全可以，本来他心里就是这么安排的，那么问题，只不过他们手艺不如老工人熟练，可能量方面有所缩减。 得了想要的答案，任厂长直接说推迟时间没事，说完话，他可不信陆秦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还有事吗? 果不其然，工作中无形间形成了默契，陆秦询问他的意见，我觉得可以试试新产品，厂长你觉得呢? 任厂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让一旁的新秘书别说话，新秘书是最近招来的，人陆秦在宁川市有工作，是铁定不会回来的。 新产品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你仔细跟我谈一谈。 陆秦，这个产品是我们一同学家的零嘴，市面上暂时没有的买，我还问了一下，他们那里原材料也丰富，完全是方便了我们，您看我们能不能生产小部分试一试? 任厂长沉默了片刻，仔细回想那饼干的味道，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饼干很脆很香，完全脱离了饼干原来的味道，融入了一些干果脆。 回过神来，这件事你和周军商量一下，先小批量生产看看情况。 -- 第305页 厂子目前最重要的做法就是应该先站稳脚跟，而且分厂都建了，其余都算小打小闹。 陆秦大概琢磨透了任厂长的想法，行，那等厂里产品出来，我寄一些回去给厂长你品尝品尝。 撂下电话，陆秦食指敲了敲桌面，已经琢磨从曹海家乡要一些材料过来。 现在是暑假时间，陆秦还记得曹海家所在大队的电话。 周军跟他一个办公室，他一进门就见他顿在那，还以为他遇见难题了，怎么了，遇见什么困难了。 陆秦脸上浮起笑容，在想新产品的事，领导，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明明差不多职位，陆秦依然这么称呼，周军很不习惯，不过随了他去。 见他过来了，陆秦就跟他提了刚才电话中的内容，关于新产品的事，领导你有啥意见? 周军扶了下镜框，厂长说了让我们俩决定，没再提其它条件? 陆秦耸着肩膀否认，他站起身，要不你再想想，我婶娘叫你跟我回家吃饭，上回中秋你就拒绝了，走不? 主要是这个点不太适合打电话，半下午的。 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让周军都反应不过来，他们虽然没怎么忙，但也着着实实在厂里待了四个月。 你等我一下。 周军撂下一句话，回去收拾东西。 陆秦揉揉眉头，一转头看见坐得端端正正写作业的孔东东，他差点忘记了。 舅舅，是要回家了吗?孔东东听懂了，他合上课本，摆放整齐后依次放回书包。 陆秦见他动作，到嘴的话反而没得说了。 厂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逮着下班的空隙走人。 大门口就贴着厂里的规则，其中最受欢迎的一条就是，每周进行一次工作能力评比，以此累计到十二月，年底能兑换礼物。而且评比还是公开透明的，上面有陆秦自制的红戳章子。 那红红的章印，简直比工资还诱人。不仅是攀比，还关乎人最在乎的脸面，好事就要传千里。 陆秦把人心琢磨得透透的。 上班下班时间大家都能看到，只要从正门进来都能看到。 不仅仅这一条规则吸引人，还有比如说年度人物评选能上照片，能用来投稿。反而怎么吊起他们的积极性就怎么来。 三个人出门的时候，宣传栏前面的人正挤在一块，热热闹闹的。 陆秦脸上是标准化的笑容，不管认识不认识，一一跟他们打完招呼才离开。 第168章 (正文完) 奶,我回来了! 伴随着锁链噼里啪啦的声音，孔东东的声音传入院子。 来了来了。孙来妹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孔跃和陆春浓都不在,就她一人在家。 一天没见着你们人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门开了一半，孙来妹话都说完了。一眼就瞅见陆秦身后的人。 婶娘，这是周同志。 孙来妹很快反应过来人家是谁,诶,进来进来啊。 孔家干净敞亮的院子映入周军眼中。他拎着从国营饭店买的菜，麻烦婶子了。 来就来,你还带啥东西啊。孙来妹先是看陆秦的眼色，见他耸耸肩，她才收下,一老一小的默契。 搬到新家,难得有老乡过来，孙来妹心里头开心也不嫌麻烦。 接下来自然是一份寒暄。 院子中间有石板凳和石桌子。招呼他坐下,孙来妹忙着去做饭。 周军喊了句随便吃点。 孔东东背着包溜去房间,很快就抱着他的水壶出来了。 陆秦余光瞥了眼，接过他的水壶给他倒了半杯。 谢谢舅舅。 孔东东抱着壶又走了。 周军视线从小孩身上收回来，等他坐下才问，那个新产品的事?你跟你同学说了吗? 陆秦：他提都还未提。不过倒是天天夸他家的东西好吃。 我明天打个电话过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他不止夹了一回私信，现在曹海家的人都习惯曹海有个外向的室友了。给儿子回信时还特意给他回一封。 周军喝了口茶,知道他心里有数，那供销社的事,我过两天再去联系两家,看他们愿不愿意合作。 行啊,需要帮助你跟我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 厨房隐隐约约能能到外面的声音,孙来妹洗干净锅，又给灶下添把火。 孔东东咕噜喝完半杯水，壶往旁边一撂，奶，我帮你烧火。 孙来妹铲干净锅里的水，抽空回答他，乖乖，你坐着就好了，站远一点，奶倒油了小心溅到。 孔东东蹭蹭往后退。 孙来妹炒了一番锅里的青豆，回身看了眼，没忍住又看了眼，东东，你是不是晒黑了? 刚才还不明显，但估计是厨房热，他一撸起袖子，手腕上的肤色和脸上的肤色差格外地明显。 孔东东低头看了眼，袖子再往上撸了撸，手臂小节上分色明显。 他眨巴着大眼睛，奶，我脸上呢? 孙来妹张嘴就要说黑了，但一想到这娃不知怎么的也注重外貌，这方面跟舅舅十足地像，她做出认真看了一番才评价的姿态，脸上好好的，没有黑。 -- 第306页 这话就只有孙来妹自己信了。但确实如此，虽然比起之前黑了一些，不过比起旁的小孩，依然是白白嫩嫩的。 青豆焖肉、油炸小黄鱼、油焖茄子、青椒炒蛋、还有一份土豆鸡块。摆满了院子里的小圆桌。 孙来妹吆喝了一声，四个人凑在一起算是吃个早晚饭。 陆秦抽空给孔东东夹了菜，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同周军谈论工作上的事。 舅甥二人都撸起了袖子，孔东东屁股往前挪了挪，把手搁在桌上，小眼睛对比两人的肤色对比出来结果后，他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张，还，还真的黑了啊。 陆秦见他越凑越近，还以为自己挤到他了，他往旁边挪了挪，回答周军的话，最早十月份能进行第一批销售。 孔东东小眼睛乱瞥，于是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第二天不准备出门了。 他上了小学，已经会自己搭配衣服，愣是穿上了秋天穿的衣服，手臂和脚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陆春浓给他找了短袖和薄外套，是为了防止中午太热，可以直接脱，他也不穿，喊着要养白要养白一点。 孔跃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陆秦。 陆秦完全一副我不知道的表情。 他屁股后面没人跟着，他一时还怪不习惯的。 *** 曹海一放假就下地了，他所在的地方一年三次水稻，如今刚割完稻子，又要犁地准备第三次插秧。 听到大队长喊着有人电话找他爹，他还怪纳闷的，他这个独苗苗都在家了，还有谁打电话给他爹的? 腿上的泥来不及洗，他赤着脚跑着找亲爹，裤脚是一边高一边低。 曹父也纳闷，加上曹海好奇地问了一句知不知道谁打的，正好曹母在身边，她也跟着跑过去了。 大队长听到动静，没成想一家三口都浆着大泥腿来了。 他想到对面年轻同志的声音，难不成年轻同志是啥重要人物? 诶，你们可算来了，对面的同志等了有一会儿了。大队长让开位置。 曹父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谁啊。 曹母脑袋往前凑。 电话刚碰到耳边，对面欢快打招呼的声音传入耳朵，是我啊，叔。 曹父只觉得年轻同志的声音有些好听，而且伴随着电话线那边滋啦一声，他没辨认出来。 曹海隔得远，但话筒漏音漏到一半，脑中闪过一个身影。 恰好，话筒中的人已经在解释了，语气含笑，叔，我啊，陆秦啊。 他一提自己的名字，曹父恍然大悟，脸上下意识露出笑容，他转头和曹母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了笑意，他惊讶回了一句，语气拔高，是你啊!哎哟，这电话滋啦滋啦的，我差点没听清楚。 上回曹海打电话回来，陆秦还抢电话跟他唠了两句，不过时隔有点远，加上电话不清晰，他是差点没认出来。 曹海：???他就知道是陆秦。 记忆回到放假前，陆秦让他留下大队的电话号码。 对对对，是我啊叔。没想到叔你那么快就认出来了。咱，叔和婶子最近在忙啥呢?曹同志也在家吧? 周军端着茶杯转了一圈，见陆秦这唠嗑式的聊天方法，他转了一圈又走了。 曹海捂紧话筒，还不是田里那点事，我和婶最近在准备插秧呢。我们海子也下地呢，地里没水，就等着老大爷下雨。 曹母凑前插了一句，陆秦啊，我们插秧嘞。 诶，婶子也在啊，婶子好，插秧是很辛苦嘞，叔和婶子要注意休息啊。陆秦的口音是一下被他们带偏了。 曹父诶了一声，确实辛苦，但我们就靠地里那点活过日子。 对面拉大嗓子，陆秦也没闲着，一下跟着拉大嗓子。办公室里恰好没人，那就更方便陆秦唠嗑了。 寒暄了半天，陆秦诶呦一声。 曹父，咋了?小陆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海子说啊? 陆秦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叔你聊天我差点忘了，是这样的，不知道海子有没有跟你说我工作的事。 曹父看向曹海。 这会儿话筒没滋啦，曹海听清楚了，他在食品厂上班。 噢，是这样啊。海子说你在食品厂上班。曹父怕对面的人等急了，重复了一句。 对对对，是这样的，我是在一个叫莱福食品厂的地方上班，叔婶过段时间等我们厂里产品出来了，也寄一点给你们尝一尝，现在呢，我是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说起来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曹父心想自己一个乡下人，没啥给他图的，你说就是。 事情跟叔婶你们家的干粮有关，我把你们的干粮饼分给我们厂里的人都吃过了，他们都觉得好吃，所以我觉得可以跟你们合作一下，厂里也经过了投票，叔婶你们觉得怎么样? 啥??!曹父觉得自己耳朵出现幻觉了，一个大饼砸在脑袋上让他有点晕。什么合作? 叔，合作的意思就是我们想生产你们的饼干，进行包装后，然后拿到市面上去买，你们的饼干口感完全就是可以竖大拇指，所以叔你们不用担心。 -- 第307页 接着陆秦又跟他们唠叨了几句。他还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叔我有空会过来一趟。 曹父脸上的表情都遮掩不住，挂了电话之后，他拍拍自己的脸。 曹海，爸? 曹父抬起头，听到没有?合作呢，陆同志要跟我们合作呢，你读书到现在，最大的成就就是认识了陆同志。人家打电话过来，你也不接着唠两句。 曹海，????就这么否认他了。 而且他能抢的走话筒吗? 曹父手背到后面，走，我们回家商量商量去。 曹母屁颠跟在他后面。 大队长刚从房屋侧面出来，张嘴刚要喊住他们，只见夫妻二人脚下生风一般，泥裤子腿一甩一甩的。 随后，曹海追了出去，你们等等我。 徒留大队长吃了一口冷风。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大队里分到的工分那就是他们一整年的成果，半点都别幻想有其它方面的收入，那什么饼干的材料，他们后山多的是干货。 所以对于曹家而言，那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曹海大脑还算清醒，陆秦的厂子我去过，他们厂子都有机器那种，产量要求应该挺高，所以如果就我们自己采摘的话，应该达不到他们的量吧? 曹父想了一下，这个确实是问题啊。 那怎么办? 怎么办?两口子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法，于是只好主动打电话回去。 陆秦一听这话就知道合作估计是成了，他的回答就是，叔，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你们有经验，我相信你们能办好的。 他的信任一下让曹父浑身舒坦，不过也很快有了压力。 曹父当然是选择了合作。他自己人手不够，直接将收集原料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让大队上的其它人也进行收捡，统一交给他。 干货配料顶多是干与不干的问题，能跟大厂子合作，曹父他们是无比谨慎，没晒干的或者有虫眼的直接退回去，并且下次都不收了。 对于陆秦而言，新产品的事一下就办好了。但曹海放个假，比在学校上学还辛苦。 九月下旬，曹家收集到的配料运输至厂子，还交付了一张原料配料表。 陆秦热情地接待他们，带领他们在厂里转悠了一圈。 与此同时，周军也谈成了两家供销社进行合作。年轻人一搭配起来，好像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厂里双管齐下，一方面负责生产原来的产品，另外一方面，又开始新产品的试水。 陆秦是学校和厂里两边跑，面对同学们羡慕的表情，他允诺只要班上的同学好好学习，以后他能直接引入厂里。 十月份，分厂里的产品出厂。 陆秦吆喝了几位青年一齐，一连几天在供销社门口进行摆摊试吃直播，通过买菜大娘的嘴把产品名声传出去。 事实证明，只要肯动脑，事情就不会太难。尤其是陆秦见人就笑，吸引了不少顾客。 分厂产品投入市场后算是进入正轨了，接下来两个月的发展，一切都很顺利。不出意料，分厂的做大做强，多是要靠他们两个年轻人。 直到七八年的十二月，一个政策的下来，这个国家有了一个新的方向。尤其是作为迎接政策的宁川市所在省。 周军这天刚好在孔家，他提着新买的收音机过来刚好打开让陆秦修一修。 陆秦捣弄了两下，拍拍手，好了。 孔东东扶着舅舅的裤腿站起来，好奇地看着收音机。 周军对给他添茶的孔跃道了声谢，探过身拧开收音机，滋啦滋啦两声后。 好像是刚赶上趟，一个个的好消息从收音机传来。 陆秦愣了下，他差点忘记了历史大事了，是这天吗? 孔东东，舅舅? 嗯。 陆春浓脚步都停了下来。 周军听到宁川市所在省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世上还真有人有先见之明的? 滋啦滋啦，收音机继续播放好的讯息。 作者有话说：正文先到这里了，以七八年为分割点。还有番外。 第169章 、番外一 不管是不是什么先见之明,滋啦了半天的收音机停了下来，传出来的消息量有点大。 与此同时,在同一个时间段打开收音机的都从里面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但同样的感觉就是，或许这天要变了，要变好了。 因为不少消息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这一代年轻人的崛起,好像就是从七七年开始的。 陆秦清了清嗓子,周同志，你看着我干什么? 周军这会儿有了当时跟任厂长一样的感觉,这样的大事，陆秦怎么可能会有先见之明呢? 他迟疑问了一下，开放,是什么意思? 孙来妹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同看过去。她虽然年龄大见识多，不过这么多年都没听到过这样的词。 顶着一家人的目光,陆秦还真懂,他简单地解释一下，开放，就是对外放开和对内放开，你看看我们现在的产品往外面流或者外国的东西往我们国内来，都不是那么方便，要经过层层审批,比较受到限制，更深一层讲就是我们比较封守自己,开放也就意味着我们改变以前的做法,限制少一点,放开一点,多挣点外汇。 -- 第308页 周军顺着他的思路大致理清了含义。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联合某些消息，他们宁川市所处的地理位置很优越啊。 别说她，就连孙来妹都摸到了一点边，虽然她不知道事情是好是坏，因为她觉得东西还是自己的好。但看陆秦的反应，这事是好的啊。她拎着一桶水去旁边浇菜，省得打扰了他们。 陆秦手肘轻碰了他一下，你说说我们以后卖多少产品给那些外国人比较好。 周军：???你想得真长远。 他们会要吗?他的意思是外头的他们早就有这些东西了。 莫名的，陆秦领会到他的意思，他脸上充满自信，我们的产品那么好，要啊，当然会要，你说我们努努力，说不定明年春天就能做到了，领导，我们要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啊是不是。 周军能说不响应政策吗?当然不能，好像他自从被任厂长派到宁川市之后，每回都是被他拉着走的。 周军撇开这件事不提，年底我先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厂里到了二十九才休假，他们人隔得远，到时候守厂门的事情还要安排人。 可以啊，不过给有志的红包，你先帮我捎过去。 徐有志年底结婚，他是赶不上趟。 学校二十二就放假了，所以孙来妹他们要提前回去。 距离放假不过两三天时间，孔跃还在外头接活干，而陆春浓忙着收拾东西，把能搁起来的都搁好。 陆秦晚上乘凉的时候跟他们提到放假的事。 姐你们到时候先回去，我先等厂里事情安排好。 孔跃拿着石头砸核桃给儿子吃，他都准备好买票的钱了，不过他要说的话被孙来妹打断，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孔东东正眼巴巴等着，核桃是曹海那里寄过来的，他捡起一块吹去上面的壳衣，忽然抬起头，和亲爹做出同样的动作，回头看着陆秦。 陆秦将手揣进兜里，年底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没办法啊，婶娘，厂里离不开我。 那?孙来妹犹豫了，看向他们夫妻二人。 陆春浓，要不我留下来陪你，要是大家都二十九回去，家里到时候来不及打扫。 不单单是打扫，还有各种年货要准备。 陆秦余光瞥了眼他姐夫，不用啦姐，你们先回去吧，我不过就迟了一周而已。 也是。他说的在理。 孔跃听到这，我明天去买票。 陆秦竟然听出来迫不及待的感觉。好似生怕他把他姐留下来。 裤腿忽然被扯了扯，孔东东早就放假了，他提议，我也晚点回去。 孙来妹拉他过来，那不行，你舅舅天天忙，哪有空照顾你?跟奶一起回去啊。 当然，他们肯定的是陆秦肯定会对孔东东好的，怎么着都饿不到他。 孔东东摇头，我自己照顾自己啊。 孔东东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奶。 孙来妹差点被唬住了，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不成，你舅舅不会煮饭，到时候你吃啥。 陆秦动作一顿，好像是的。 孔东东，你先跟奶回家去。到时候我给你带吃的。 舅舅一发话，孔东东小嘴巴闭住了，他展开手中的核桃碎，舅舅吃。 陆秦没有多想，毕竟小孩子哪里会贿赂这种东西，他又没有教。 孔东东手中的核桃连皮都剔得干干净净的，也就不存在任何口味苦涩的可能性。 陆秦直接一把包揽，在孔东东手中满满一把，在他手里不过是一口的量。 咔擦咔擦，还挺香的。 孔东东微张着小嘴，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秦疑惑，然后恍然大悟，转过身直接以屁股对着孔东东，姐夫，你多砸几个啊，不够吃。 孔跃， 陆春浓笑着走开。 接着，一大一小，都蹲在孔跃旁边等着吃。孔东东是一口没吃，而陆秦是因为吃了才知道这玩意那么香，他前头都错过了。 孙来妹摇摇头走开了，地里的菜一半得拔起来带走。不然等过了年回来菜都老了。 ****** 陆春浓他们收拾收拾，放假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三就大包小包地启程返乡，秦诗跟着一齐。宁川市学校放假时候都差不多，火车站里摩肩接踵。 孙来妹稳稳牵着宝贝孙子的手，说实话，她心里还挺慌的，毕竟她孙子长得好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她侧头见秦诗小姑娘跟着一起走，心里踏实多了。 秦诗小半年来一直跟他们有联系，而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她的穿着和精神姿态，多了大学生该有的活力和知性。 陆秦送他们到站台边，一股脑将行李塞进他姐夫手里，提醒他，我过几天就回来。 孔跃换了只手，要是有什么事就找附近的叔婶帮帮忙。 他转头，陆春浓和他心心相印，她空出一只手伸进兜里，掏出一把钱票塞给他，实在不行就去饭店对付几天。 原本她在家就要给他的，不过陆秦忙，他们又在收拾行李。 -- 第309页 陆秦眨眼，姐，你是不是忘记我已经工作了。 要是别人的钱，他就直接接过来了。 陆春浓顿了一下，轻声语气坚定，你拿着就是。 姐弟俩复制粘贴般的眼睛对视着，陆秦折服了，他笑眯眯地接过钱和票，跟秦同志道别后，目送他们进了火车站。 陆秦留在厂里，主要还是为了最后一批产品以及守大门的事。 逛商场的时候杨云和陈东明小朋友，他一看到小胖墩，就想起自己的外甥。 怎么不见东东?杨云之前暑假把孩子送去与孔东东一起玩，那时几乎她看见孔东东几乎每天都与舅舅在一起。 碰见他们，陆秦先是打了招呼，姐早，我提前给你拜年了，东东他和他奶他们回家了。 陈东明原本就东张西望的，这一下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色。小孩子的脸色变化还挺明显的。 杨云一下反应过来他是一个人在宁川市，回家了，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秦看着来来往往采办年货的客人，得二十九吧，姐我得把剩下那些产品卖了。不然他们都还等着工资呢。 那还有得等啊。杨云理解。 陆秦摆手，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不过我在宁川市没什么亲戚，姐我过来打扰你，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他话音一落，抬手摸摸陈东明的脑袋，这触感让他更想孔东东了。 杨云见青年孤零零一人，就他那张脸在那，一下就不太忍心，你一个人做饭也困难，晚上去姐家里吃，你婶子他们都在。 陆秦正好摸出兜里的饼干塞给陈东明，顺着她的话往下讲，这?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啊? 麻烦什么啊，多口饭的事。杨云笑了，要是旁的家庭，可能会困扰，他们家都是双职工，还真不困扰。 就很奇怪，明明相比于其他朋友而言也认识没多久，但陆秦一说话就让她觉得两人似乎早就熟稔。拒绝都会让她良心不安。 包装纸揉动间细碎的声音传来，这会儿她视线下移，忽然一顿。 饼干的包装是字样正好是对着她的方向，很难出现啥看不清字的情况，名字也好听。 你是说你们产品还有一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