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女配开挂了[七零]》 第1页 [穿越重生] 《极品女配开挂了[七零]》作者：青析【完结】 简介: 姚真真一直不知道他们家是年代文中的极品一家。 按照剧情，等妈妈一死弟弟就会跟村里的混子走到一起，成为五毒俱全的落后青年; 妹妹将来会被别人的糖衣炮弹哄骗，小小年纪被人搞大了肚子。 而她则会为了弟弟妹妹妥协，嫁给人渣丈夫，从此开始凄苦的一生 就在母亲即将身亡的关键节点，姚真真摔了一跤，随身挂着的小银鱼竟然活了，剧情也向着别的方向一路狂奔 * 姚桂香知道自己的书里的女主，家里的崛起都要从堂婶身亡开始说起。 堂婶病重了，堂婶下不来床了...... 姚桂香虽然觉得堂婶可怜，但也忍不住暗暗期待，要知道他们家在堂婶死后就会慢慢走上人生巅峰的! 哪知道过了几天堂婶不死了。 堂婶身体健康，既能捕鱼卖钱，又进厂当了领导。 姚真真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京市的大学，成为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学生; 堂弟读书不行但是脑子好，一路顺风顺水，成了当地首富; 就连最小的堂妹，也展露出惊人的算数天分，小小年纪，破格被华大录取。 姚桂香：...... 到底你是女主我是女主? 内容标签： 种田文 女配 穿书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姚真真 ┃ 配角：预收《八十年代漂亮厂花》 ┃ 其它：预收：《人设翻车后我爆红全网》 一句话简介：女配逆袭成白富美 立意：人定胜天 第1章 、偷钱 七月的天热的出奇，正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家里歇晌，南家拗的山间小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忽地，从半山腰跑下来个灰突突的人影，一路走一路跑。也不知是她跑的太急，还是步子迈的太大，没走出多远就狠狠摔了一脚，一下顺着山坡咕噜噜滚到山脚下。 再然后，姚真真就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姐、姐，你快醒醒......呜呜呜呜......二婶婶把小军给抓了，说要打死他! 姚真真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了跟前半跪着的小姑娘姚晶晶。 姚晶晶是姚真真的妹妹，今年才十岁，整个人黑瘦黑瘦的，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却漂亮的出奇。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就是人干瘪的厉害，远远看着像个瘦竹竿。 晶晶别哭，姐姐这就起来。 刚才那一跤跌的挺疼的，但幸好坡比较缓，除了手腕上有不少细碎的伤口、脑子发晕以外，姚真真觉得还好，能站起来。倒是她一直捏在手里的小银鱼渗了血进去，在她掌心微微发热。 姚真真心里想着晶晶说的话，一时没察觉，将小银鱼随意擦了擦，重新挂回脖子里去了。 她本来想去山上找些值钱的东西和小银鱼一起卖了的家里实在太缺钱了，但眼下也只能搁置。 边上姚晶晶还在哭，抽抽噎噎，像是受惊不小。姚真真检查了一圈，没在她身上见到伤口，略微松了口气。 这已经是这个月晶晶第六次大哭了。 姚真真叹口气，忍着心里的难受，在妹妹的搀扶下半瘸半拐的起身，往二婶家的方向走。 她脊背挺的很直，远远看着像一株小白杨，能为家里遮风挡雨，其实他们都忘了，姚真真自己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姚真真家里成分不好，祖上曾经富极一时，后来划分成分的时候，成了地主阶级，就是传说中的坏分子。原来的青砖大瓦房给人没收了，家当也全都抄个干净，当时一家人从大房子里出来，能带走的也就几件衣物。 村里的人怕惹上事，可不敢收留他们。 好在姚家还有个二叔姚为民，早年间因为一些事被老爷子逐出了家门。 村里的激进分子上门划分成分，二叔说自己不算姚家的人，这些年也没享过姚家的福，再加上二叔娶了隔壁村生产队长的女儿，就洗清了成分，划成无产阶级一边。 姚家四口人刚从老屋里被人逐出来时，姚真真的妈妈刚生产完，还没足月不能吹风。于是姚为国亲自上门去求姚为民，希望姚为民能看在血脉亲缘的份上收留他们，姚为民当时勉为其难的应了。 二婶张爱红却说，家里地方不够，只把后屋那边原来用来养猪的地方给收拾了，还说以后要他们把工分统一放在公中支配，要是同意就住，不同意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对于当时的姚真真一家来说，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让最小的两个孩子顺利的渡过这个阶段，才是当务之急。 何况姚为国觉得姚为民是弟弟，无论如何不会做得太过，虽然知道不公平但还是暂且应了，他没想到，这是姚真真一家噩梦的开始。 第一年姚为国在时还好，姚为民在姚为国面前始终维持着一个好弟弟的形象，并没有过多苛待姚真真家里，每天给的东西不多，但也勉强能吃饱肚子。 可后来，姚为国去山上找吃的给娘几个改善伙食，再没回来以后，姚为民霎时间翻脸不认人，家里的活儿让姚真真姐弟三人包了不说，还对他们动辄打骂。晶晶和小军两个几乎是在二叔二婶的打骂声里长大的。 -- 第2页 孩子们大了，到了上学的年纪，只有二叔家的姚桂香能上学，姚真真和弟弟妹妹是没有上学资格的。二叔说他们成分不好，老老实实干活，以后长大了随便找个嫁了就成了。 姚真真想着这些年受过的憋屈，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咬。 二叔家住在后村，和村支书家靠的近，一家四口住在三间开阔的泥瓦房里，是村里少有的体面。 后村这边住的村民不少，歇晌的人被吵醒了，干脆打着蒲扇站在院内看热闹。 二婶张爱红也不怕事大，一手叉腰，一手把姚小军的衣领攥紧，阴阳怪气道：大家都来看看，就是这个贼，不止吃我的、用我的还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要不是这人跟我们家沾点亲，我非要把他送到牢里，叫他把牢底坐穿不可。 村民们一听这话，皱起眉，张爱红说话毒，但道理却是不错，偷东西这事确实要好好管教。小孩儿么，骂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 姚真真没吭声，她注意力在弟弟身上。 小军和晶晶一样都干瘦干瘦的，被张爱红一把揪住衣领，害怕的拼命挣扎，等瞥见姚真真来了，想看又不敢看，眼神四处闪躲着。 小军，姐姐问你，你有没有偷人家的东西?姚真真皱紧眉，情绪压抑的厉害。 姚小军了解她，知道姐这是生气了，他哭着摇头：姐，你以前教我们不许偷拿人家的东西，我没做过，我不认。 男娃被吓得不轻，细胳膊细腿的站在胖乎乎的张爱红跟前，越发像只被人摁住脖颈的小鸡仔。 大家伙儿看姚小军可怜巴巴模样，到底有些心软。 爱红，你可看清楚了，别冤枉了孩子。 是啊，是啊，爱红，小军家里虽然成分不好，但这么多年来也没干过坏事。 张爱红嗤笑一声，觉得这些人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拽着姚小军的衣领晃荡两下：我要是没点证据，也不会把大家伙儿都喊来了。你们看看这是啥? 张爱红扬着眉毛，得意的从裤兜里翻出两个二合面饼子并一块钱! 她大声道：姚小军是地主家的坏分子，他家吃的起二合面饼子嘛!果然是有妈生没妈养，陈淑芬就是病的快死了，也不能连孩子也不教。 张爱红说的陈淑芬，就是姚真真几个的妈。 陈淑芬本来一向身体好，但不知底怎么回事，从今年春上起就一直在生病，都快小半年了，还没好起来。 姚真真很了解弟弟，小军说没拿就肯定没拿，不排除张爱红刻意诬赖他的可能性。 可张爱红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了，妈生病了，他们一家就成了烫手山芋。 张爱红这是嫌他们吃的多赚的少，要找个名头把他们逐出去吧! 姚真真捏紧拳头，声音紧的像一根弦，黑沉沉眼睛紧盯着张爱红：婶子，我弟弟说没偷!就是没偷，你要是不信要不就报公安吧! 报公安?张爱红在思考。 报公安?!姚桂香却是吓了一跳。 姚真真点头：对，就是要报公安!我不能让你们白白冤枉了我弟弟。 姚小军抬手擦泪，看着姐姐和妹妹为难的样子，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姐，我没偷东西，我不怕公安! 到了这步田地，大家伙儿都有些相信这对姐弟了。 一般人都怕公安，提起公安两个字，腿肚子都直打颤。姚小军说他不怕公安，大概真没说谎。 姚真真很执拗，非要报公安，让公安来给他们主持公道。 隔壁刘婶子劝道：爱红，你这样可不成，这孩子是穷，但也不能冤枉了孩子，要不你跟小军道个歉? 道歉?我呸!张爱红撒了手双手叉腰，指着姚真真的鼻子就是一通骂，连带病重的陈淑芬也没放过。就是贼婆娘生的贼儿子，要我道歉，没门! 姚真真心里的火气逐渐燃烧成了熊熊烈火，她再也忍不住了，怒声吼道：不道歉就报公安!要不我就去公社举报你们，说你们贪污!说你们草菅人命!反正你们都不讲证据，那我也不用讲，我还要拿着个大喇叭宣传姚为民是怎么从坏分子，变成贫农的! 张爱红从没见过姚真真发狠的模样，姚真真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好像是山里的豺狼，稍不注意就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围观的村民们，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一时没说话。 好了，多大点事，怎么闹成这样?姚为民慢慢从屋子里走出来，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睡意，像是被这场闹剧突然惊醒的一样。 爱红，你看你把这事弄得，你肯定是冤枉孩子了，还不快赔个不是? 院子里，只有姚为民打圆场的声音，见张爱红不动，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张爱红没法子怕姚真真真去报公安，她不情不愿的弯着腰给小军道歉：小军，婶子错怪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姚小军哼一声，看也不看她。 张爱红闹了个没脸，心里愈发把姚真真几个恨上了。 姚真真上前拉弟弟，把张爱红翻出来的二合面饼子和一块钱都给他装上，才拉着弟妹慢慢往屋后走。 村民们看着姐弟三人的背影，一时有些感慨。 -- 第3页 姚真真这丫头还真是凶。 可不是，刚才不止爱红，我也给吓了一跳。 呸，人家不凶成吗?不凶还不得被别人冤枉死了?刘婶子看着姐弟几人慢慢走远，心里有些泛酸。都还是孩子呢，但凡家里有个撑得住的人，也用不着啥事都自己来。 是啊，爸没了，妈病着，这几个姐弟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们说，姚真真的爸爸当年真被豺狼虎豹叼走吃了? 也不一定啊，当时那山上我亲自去看的，干干净净一点血沫子都没有。 要说没死，那能去哪儿，还一去好几年不回来? 听着耳边村民们的议论声，姚为民眼睛闪了闪，半个字都没多说。 第2章 、砸柜子 白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怼了张爱红一顿，还让她给弟弟道了谦，晚上姚真真几个的伙食就更差了，是一人一碗能照的出人影的稀粥。 姚真真看着碗叹气，要不是小军带回来两个饼子，一家四口指定饿得睡不着。 姐......这饼子确实不是我偷的，饼子还有钱都是桂香姐给我的。姚小军咬了口饼子，看着姚真真的面色小心道。 姚真真其实约莫心里有点数，姚小军会这么说毫不意外。 姚桂香这个人很奇怪，有时候她站在二婶那边对他们很是看不上，有时候又会像今天这样偷摸给他们送点东西，或是偷偷给点钱。但每次，从姚桂香那里收了东西，总是没有好下场。 姚真真迷迷糊糊想，可能姚桂香就是天生克他们的。 姚真真哪里知道她猜的一点不错，姚桂香是这本书的女主，有她在地方就会把气运都吸走，所以姚真真一家的运势越来越差，反倒姚桂香靠着吸取他们的运势，日子越过越顺溜。 姚真真他们搬过来几年时间，姚桂香家连盖好几间房了! 真真......床上陈淑芬从昏睡中醒来，喊了大女儿一声。 妈，你好些了吗?她声音很轻，听起来像羽毛一样柔软。 陈淑芬咳嗽两下才睁开眼：妈好多了，今天弟弟妹妹们乖不乖?说着她又感慨，我们真真怎么看着又瘦了好些? 姚真真小心的挨着陈淑芬，一张嘴鼻子嗡嗡的：妈，你快点好起来吧。 晶晶和小军在门外看见了，非要挤过来同两人挨在一处。小小的一张木板床上，挤满了一家四口。 姚真真将陈淑芬半扶起来做好，喂她吃稀饭，看着里头大半碗的水，心里直叹气。妈，要不我们还是搬出去吧? 这个念头在姚真真脑海中了来回许多次了，但每回刚冒头，就会被陈淑芬摁灭。 看着自己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陈淑芬心里更难受，但是搬出去谈何容易。 他们家里没男人，成分又不好，总觉得搬出去了会被人欺负。 果然陈淑芬听了这话，楞了许久。 她考虑的最多的还是孩子们，陈淑芬现在身体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要是再离开了姚为民一家，这几个孩子可就真的无亲无故了。 陈淑芬不怕自己吃苦，她怕她的孩子们没有亲人，活在这世上被人欺负。 妈，你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得到...... 很多事情，姚真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就没和陈淑芬说。但是现在，她觉得不说不行了。 陈淑芬还没如何呢，张爱红已经敢光明正大的嫁祸了，万一、万一妈真的没了，她和弟弟妹妹们非得被二叔一家作践死不可! 陈淑芬心里一跳，抬头看女儿就听见她说：小军今天被二婶诬陷偷钱了。 小军坐在一边点头，明明是桂香姐给我的。 陈淑芬大受震撼，其实她的想法和姚为国差不多，心里觉得姚为民是亲人，不可能把作贱人这件事放到台面上。平时苛待孩子们也是张爱红起的头，姚为民反倒常站在一边打圆场...... 小女儿晶晶也道：妈，二叔二婶都坏，我不想再呆在二叔家里了。 晶晶其实不懂出去会面对什么困境，但是她觉得只要有妈有姐姐和哥哥在，总比现在过得舒坦。 姚真真很冷静也很理智，她的语气甚至是毫无波动的，妈，你以前上工的时候，这种事时常发生，有时候是吃亏的小军，有时候的晶晶。小军脸上、胳膊上的伤不是自己摔的，是被二婶拿鸡毛掸子抽的。但是他们每回看见你，又会装作没事人一样。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是过于懂事，有时候也并不件好事。 小军和晶晶小小年纪就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他们在面对张爱红的时候，天然低一头，甚至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陈淑芬的肩子上担着三个孩子的重担，她以往总想着自己多做一点，孩子没准就能多吃一点。所以她上工的时候，总是比别人更吃苦，更卖力，但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孩子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姚为民夫妻欺负的这么厉害。 姚桂香念书的时候，没给姚真真报名，还能说是因为成分的关系。住在一个屋檐下，光她的孩子饿肚子，挨打、挨骂又算怎么回事? 陈淑芬稍微吃了点，躺下来看着睡在身边的孩子们，脑子再发昏却一点睡意都没了。 -- 第4页 以前陈淑芬总觉得脑子里有一团迷雾，阻碍她去往里深想，否则以她这么爱孩子的性子，不会在对方苛责她孩子的同时，任劳任怨做了快十年的牛马。如今，那迷雾却好像有些散了，她脑子变得清明了些，随之而来的无尽的心酸和悔恨。 姚真真看了她妈一便，知道她是听见去了，心里微微一松，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姚真真睡着以后，她脖子里那条小银鱼，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微微动了动，散发出几不可见的光芒，在小小的房间铺散开。 * 他爸，你说姚真真那小妮子是不是翅膀长硬了?她今天都敢跟我顶嘴了!张爱红还因为白天的事，气得在床上睡不着。本以为把人掐在手里攥的死死的，不想还长出刺来了。 说起老大留下的老婆孩子，姚为民神色有些冷。你自己也是，别老是一副想把人扔出家门的架势。 我哪儿是真要赶他们走，不过是做做样子好把他们驯服了，等陈淑芬死了，他们姐弟才肯乖乖听话。 张爱红打算的很好，她拿不要他们吓唬姚真真姐弟，等陈淑芬一死，姚真真姐弟为了留下来，肯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姚为民点点头：你心里清楚就好，真真十四了，我叫你帮着找的亲事找到了? 找倒是找到了，不过还没定，就等着大嫂咽气呢......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姚为民打起了给姚真真找婆家的主意。找的人家是好是歹先不管，只一条，彩礼钱一定要给的足足的，不然白瞎这么水灵一姑娘。 说实在的，姚为国几个孩子个个长得比他的儿女好看。姚真真虽然干多了农事，皮肤有些黑，但架不住底子好。 就凭这个，彩礼钱就不能少。 姚为民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道：大嫂身体不好，眼看着就这几天的事了，你仔细盯着点，可别出纰漏了。 张爱红应了声，夫妻俩都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张爱红又起来摔摔打打了，理由是姚真真没起来给张爱红一家子做早饭，她赶着送姚桂香去学校，眼见都快迟到了却没早饭吃，能不急吗? 小军和晶晶也听见了，两个小家伙猛地坐起来，像两只惊弓之鸟。 陈淑芬揉了揉眼睛，心里直发酸。好孩子，到妈这里来。 小家伙们赶紧依偎了过去，母子三人挨在一块儿。妈妈虽然还在生病，孩子还是天然觉得母亲就是依靠。 姚真真站在窗户边，一直等外头的动静都没了，才弯着腰鸟悄去了厨房。 张爱红的橱柜里其实什么都有，米面不缺，还有蛋，不过她不会拿出来给姚真真几个吃就是，平时张爱红走的时候就会把柜子锁上，把姚真真几个的口粮先预留出来放在一边。 果然，等姚真真进来，橱柜已经上锁了，一把生着铁锈的锁挂在上头直晃荡，不过张爱红这回可没给他们预留口粮。 姚真真站在橱柜跟前，冷笑一声，转头去外头自留地旁边捡了块石头。 真真，你拿着石头干什么去呀?隔壁刘婶子出来喂鸡，看见了姚真真手里的石头，好奇的问道。 姚真真故作可怜，婶子，我二婶把家里的柜子都锁紧了，今天的口粮都没给我们留......我不吃就算了，我妈、我弟弟妹妹总不能不吃...... 十四岁的姑娘，看长相该是很水灵的，姚真真却又黑又瘦。这里头说没有张爱红的原因，刘婶子也不信。她听完叹口气，别开眼睛装作没看见。 姚真真一家搬过来以后过的什么日子，刘婶子作为邻居自然看在眼里。以前国家形式严峻，把成分看的比天重，现在听说都有坏分子参加高考了，成分根本就不再是回事。 偏偏，姚为民一家还在拿成分的事说事。 不过，这些说到底是姚家的家事，刘婶子和其他村民们一样，都自觉是外人不好插嘴。 等听见厨房里传来咣当两声，刘婶子偷偷笑了笑，不论如何，姚真真姐弟几个可算能吃一顿饱饭了。 姐，你说这鸡蛋饼怎么就这么好吃?!姚小军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 姚真真拿起饼子咬一口，笑眯眯道：里面有三个鸡蛋，和一大碗精制面粉，能不好吃嘛! 乖乖!姚小军把手里的饼子吃完，恨不得把手指头都舔干净。 妈，你看哥哥!晶晶见了冲着哥哥做鬼脸，手里吃饼子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这也是她第一回 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而且，吃的时候还没人在边上瞪着她、凶她，晶晶觉得自己胃口都变好了不少，虽然她从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陈淑芬坐在床上看儿女们打闹，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一贯以来的头疼都好了一些。 姚真真惊喜于这个发现，乐得让小军去请赤脚医生吴医生来看看。 * 晚上张爱红回来，看着被砸了锁，少了小半格东西的柜子惊叫出声。 作孽哦，作孽哦，哪家兔崽子来我家里抢劫了!把我柜子都砸了!你怎么不降道雷把这个小贼给劈死! 姚真真施施然出去，直接站在院子里大声回话：婶子，你今天走的急，忘了给我们留口粮，弟弟妹妹饿的不行，我实在没法子了。 -- 第5页 姚真真的声音脆生生的，左邻右舍都能听清，明白了其中的缘故，邻居们纷纷摇头，心里对张爱红的印象更差了。 张爱红咬紧牙，总不能告诉别人她今天就是诚心饿他们一天吧?只得捏着鼻子吃了这个闷亏。 放学回来的姚桂香见她妈要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小声道：妈，你别急，我听说今天白天姚真真喊小军去叫吴医生了，是不是大伯母快不行了...... 张爱红看了女儿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路过的小天使记得收藏加评论哦，会发红包哒，谢谢大家~感谢在2022-05-15 18:16:57~2022-05-17 08: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donglingca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豆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医药费 姚桂香做了个梦，发现自己是穿书的，而且她是这本书的女主角。至于姚真真一家，就是书里彻头彻尾的极品反派。 按照书里的轨迹，陈淑芬就是这几天没的。 姚桂香记得很清楚，姚小军不知道怎么的被她妈发现偷了钱，然后被狠揍了一顿，整个村子都知道姚小军是个小偷。也是因为这样，陈淑芬的病越来越严重，晚上请了几回医生，最后人还是没救回来，就这么死了。 陈淑芬死后，姚真真一个人拉拔两个弟妹，没过多久就嫁了人。 姚真真嫁的那户人家不好，婆家很苛刻，对姚小军和姚晶晶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再后来，姚小军偷人家东西偷上了瘾，还跟着村里的混子跑了。姚晶晶，则被城里人的甜言蜜语和花花绿绿的衣服吃食迷花了眼，背地里让人搞大了肚子。 书里姚桂香去了省城念大专，回来的时候姚真真姐妹已经不见了，她家却发迹起来，成了县城里的首富...... 正是因为这个梦，虽然在姚小军偷钱那件事情上出了点变故，但姚桂香坚信，只要陈淑芬一死，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的。 这边姚桂香母女俩在算计陈淑芬死后的事，那边姚真真也和妈妈达成一致。 许是再也不想看见孩子们受委屈，陈淑芬决定按照大女儿的想法试试，要是她最后没治好，再把姚真真姐弟托给娘家不迟。 总之不能再留着这里了。 真真，你想要怎么做，妈都配合你。 姚真真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吃了一顿好的，总觉得陈淑芬气色好了很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发现，更加坚定了姚真真想要离开的念头。 到了外面，先不管有钱没钱，至少，捞到一条鱼，妈和弟妹就能吃一条鱼。只要再不像上供一样给张爱红端去大半，就足够让人高兴。 姚真真想了一下，要出去就得先有钱。 以前他们家里赚的工分都合在二叔家，但是他们吃的用的明显和工分不成正比，这回得想个法子先捞点钱才是。 姚真真看了病恹恹的妈妈一眼，心里有了个主意。 等到晚上，姚真真看弟弟小军还没睡着，小心的把他推醒，她趴在弟弟耳边小声低语。小军，等会儿你这样...... 小军眼睛猛地亮起来，点点头，拍着小胸脯：姐，你放心，包我身上。 小军这孩子鬼灵精，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比一个多。但凡姚真真交代下去的事，就没有办不好的。晶晶人小面嫩，很多时候不告诉她反倒更好。 张爱红本来梗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合上眼，门口却传来了小军的拍门声，吓得她猛地窜了起来。什、什么事?! 姚桂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妈，是小军说大伯母又发烧了，要请吴医生再来看看。 吴医生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请他来一般要不了几个钱，但也不一定能把病治好，一般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舍不得去医院花钱，找赤脚医生的时候也挺多。 张爱红披着衣服出来，对着女儿笑了笑：这不是件好事么? 正好，她给姚真真看定的人家愿意给五百块钱彩礼，张爱红等着陈淑芬咽了气，就把姚真真嫁过去呢! 姚桂香想着书里那些好事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妈，小军说他没钱请吴医生过来了，问我们要钱呢!你看...... 姚为民也被姚小军的拍门声吵醒了，他恶声恶气道：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了?!去看看要多少，不多的话就当买清静了。 张爱红想着五百块钱彩礼费，倒也没多心疼。桂香你去问问，要多少钱。 姚桂香很快去了，回来说要二十块。 张爱红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二十块?!她怎么不去抢钱? 要知道现在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十八块钱，请个赤脚医生就块儿八毛的事情。 姚桂香也觉得这个数字有点多，但她还想着书里那些好处呢，这钱姚小军他们要了也没用，陈淑芬一死，姚真真姐弟任她妈拿捏，钱等于过一把手，要不了多久又回来了。 妈，不是说大伯母身体不好了?医生来了看不好，这钱不就是转了个弯又回到咱们手里了? 张爱红点点头，心里觉得是这个理。 -- 第6页 关键是姚小军把动静弄得这么大，她不拿这个钱出去，回头村里人没准要戳她脊梁骨的。 张爱红没多纠结，行，二十就二十，你告诉姚小军就这一回，下回再来要可就没有了。 要桂香笑笑，妈，你说什么呢?咋可能还有第二次。 张爱红一想也是，陈淑芬要是一死，他们也确实没机会再来要第二次了，倒是他们能从别处得到不少钱进账。 张爱红给了钱，躺在床上想着那五百块钱彩礼，整个人都美滋滋的，有种过了今晚，美梦就能实现的感觉。 姚真真拿了钱，装模作样请吴医生过来说一会儿话，很快就把人送走了。既然张爱红都懒得出来看戏，那她更懒得演戏了。把钱塞到安全地方，拉着弟妹就睡了。 第二天，张爱红过来敲门了。 真真、真真，你妈怎么样了?要不要二婶进来看看? 姚真真回头比了嘘的手势，让弟妹都别说话。 小军和晶晶都拿小手捂着嘴，齐齐点头，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姚真真看得弯了弯眼睛。 婶子，昨天吴医生说、说我妈要去县城确认一下......姚真真将门半开，没让张爱红看见里面的情形，倒是能看清姚真真哭的通红的眼。 确认什么?张爱红心脏漏跳一拍，紧张的问。 我也不懂......姚真真拿手揉了揉眼睛，成串的眼泪很快落了下来。婶子，我们真的没钱了，你能不能再借我五十块，等我妈的病有了起色，我和弟弟妹妹给你当牛做马...... 姚真真拉着张爱红的手，几乎都要跪下了。 孩子看着可怜，路过的村民们站住了。 真真，要不婶子给你拿点钱吧。 我这里也有。 我也出一点。 村民们越是热心，显得张爱红尤其冷漠，何况张爱红一家是村里少有的富户，吃的用的只好不差。 张爱红一下子被人架了起来，她铁青着脸，从怀里数出五张大团结，咬着牙道：你妈不好了，你快送去看看吧。你要钱，二婶给你，记得没用完给我还回来啊! 姚真真乖乖点头，心道还回来是不可能的了，没准连人都不回来了。 姚真真跟刘婶子借了牛车去县城了，陈淑芬把脸涂的很白，看起来确实面色也不大好，看见她的人就没有不叹气的。 妈，你感觉怎么样?姚真真在前面赶车，不时扭过头来问陈淑芬。 这回去县城，姚真真想找个能住的地方，还想带陈淑芬去县医院看一看，也不知道妈是营养跟不上病的，还是因为常年累月劳作累病的，总要看一看才能放心。 姚真真说着话，能明显感觉到脖子里的小银鱼在发烫，来不及细想，就听陈淑芬道：好多了，本来觉得心里有口气憋的厉害，现在倒是觉得好多了。 陈淑芬没说错，打从那个家里出来，整个人觉得越来越舒坦了。 姚真真笑起来，赶车的动作越发轻快了。 * 县医院里人不多，这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钱去医院的，给陈淑芬看病的医生看着年纪很大了，他仔细检查过，肯定道：不是很严重，就是普通感冒而已。 姚真真瞪圆了眼睛，瞳孔震颤。 妈妈都病的起不来身了，到医生嘴里竟然只是普通感冒?! 按照检查结果来看是这样。老医生扶了扶眼睛，不大高兴道。 任哪个有几十年行医资质的人被人质问，语气都不会好。 姚晶晶小声问：那、那我妈妈是不会死了吗? 老医生瞥了姚晶晶一眼，对上小姑娘乌黑的眼睛，面色好了一些，他点点头：至少这场感冒不会把你们的妈妈如何。 姚小军不是个能耐住性子的，一下子欢呼起来。 老医生看见孩子们的动静，摇头失笑。 果真是小孩子，普通的感冒怎么要人命? 从医院出来，姚真真踩在地上还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脚底发软，飘忽的厉害。 陈淑芬倒是心情很好，医生的话给了她希望。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精神头却好了不少，人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真真，我们全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大肉包吧! 姚小军一听，嘴里就开始口水泛滥了，但他也知道姐姐的钱来的不容易，所以并没立刻嚷着要去，只眼巴巴的看着姚真真。 姚真真一低头，发现晶晶的表情和哥哥一模一样。 她心里闷笑又忍不住发酸，弟弟妹妹们懂事，却又觉得他们太懂事了。 好，就去国营饭店!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有没有有点期待~感谢在2022-05-17 08:49:15~2022-05-18 08:1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绿鸽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鸽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大肉包 县里的国营饭店开了许久，姚真真一家上回来还是姚为国在的时候，陈淑芬在儿女的搀扶下下了牛车，一脚跨进去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 第7页 看着小军和晶晶小心翼翼四处看的模样，心里又开始止不住的发酸。 作为妈妈，她到底是怎么会迟钝成这样的? 一家四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姚真真去柜台那里每人买了两个大肉包，因着他们没有粮票、肉票，多付了几毛钱人家才给做。 厨房里大师傅一边忙活一边笑：也是你们来的巧，要是早几年没有粮票压根别想吃大肉包。 现在政策开放了，很多东西管的没那么紧，再加上娘四个看着确实可怜，大师傅索性收点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陈淑芬看见姚真真端了八个大肉包过来，心口一跳，一阵肉疼，但看孩子们吃的香甜，又觉得这钱花的值。说到底是当妈的没用，要不然她的孩子们不会长这么大，头一回出来吃肉包子。 想到过去九年多，孩子们在姚为民家过的日子，陈淑芬觉得自己就是猪油蒙了心，她是怎么会一忍就是九年的! 妈，你也吃，我给咱们每人买了两个，要是有多的再带回去。姚真真见她不动，忙劝道。 小军和晶晶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大肉包，一连咬了好几口，但看陈淑芬始终没动，也停了嘴。两个小的眼巴巴看着她，仿佛陈淑芬不吃，他们俩也不肯再吃了。 陈淑芬哪舍得不给孩子们吃，她于是拿了个肉包，放在手边慢慢吃着。 大师傅的手艺不错，大葱肉馅的包子料足鲜香，包子皮大而薄浸满了肉汁的鲜味，一口下去瞬间爆汁，好吃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陈淑芬吃了半个却不肯再吃了，她想带回去留着晚上给孩子们香香嘴。 陈淑芬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人还是有点虚，姚真真这回没勉强。她三两口解决了一个包子，把陈淑芬安置好，吩咐弟弟妹妹看着妈妈别乱跑，才独自走街串巷，找房子去。 姚真真来县城逛的其实也不多，如今的县城能逛的就三个地方，供销社、邮局、副食品公司。姚真真一路问了好几个人，县城确实有房子出租，可那租金也不便宜，越是好的地段房租越是贵。 就连县城边上的犄角旮旯，背靠纺织厂的房子都涨到十块钱一个月了。 姚真真摸摸口袋里的钱，有些心虚。 家里所有的钱加在一块儿，也就七十五块钱，这还包括从张爱红手里抠出来的七十。 除去要付租金的钱，他们一家还要生活，县城不比乡下，在这里吃口葱都要付钱。 姚真真叹口气，回去时面色不大好。 陈淑芬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办成。她摸摸姚真真的头发，温声安抚：真真，你已经很棒了，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呢!今天医生不是说妈的身体没问题吗?等妈好了，家里的事情交给妈。 姚真真定定地看着陈淑芬，心里暖暖的。 妈妈还在，真好啊。 希望妈妈可以一直在。 * 回去时，远远看见里面有卖鸡蛋糕的，老式的鸡蛋糕黄橙橙，又大又圆，松松软软还滋油，明明肚子已经吃饱了，嘴却还想吃。姚小军赶紧别看目光不敢多看，见妹妹还盯着，悄悄拉了拉她的手。 姚真真看得不忍心，从姚家的青砖瓦房里搬出来时，姚真真已经四岁多了，她记事早，印象里家里应该什么都不缺，至少她小时候没像小军和晶晶似的，想吃口鸡蛋糕也吃不上。 她咬咬牙，也没问陈淑芬的意见，自己进去称了半斤鸡蛋糕。 回去两个小家伙坐在牛车上，一人小半块鸡蛋糕吃的香甜，最后剩了点蛋糕渣两人也不肯放过，一点点都舔干净了。 到了住的地方，姚真真去还牛车，正巧碰见张爱红坐在院门口嗑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见他们回来了，忙把瓜子揣兜里迎了过来。 陈淑芬累了，身上盖了两件衣服躺在牛车里睡着了，车停了，都还没醒。 张爱红探头去看，瞥见陈淑芬紧闭着的眼和刚刚涂白的脸，以为陈淑芬真不行了，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装作关切模样。 淑芬、淑芬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死，你死了孩子们怎么办呀...... 张爱红一嗓子嚎了起来，她还怕自己哭的不真，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余光瞥见村民们大步走来的背影，得意的勾了勾唇。 为民家的，淑芬怎么了? 我大嫂、大嫂恐怕不行了!张爱红哭诉道，仿佛一个为大嫂考虑的好妯娌：可怜她留下的这几个孩子了...... 张爱红哭了半天，发现根本没人附和她，她悄悄睁开眼，刘婶子还当着她面翻了个白眼。 张爱红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要说什么，张爱红侧面光线暗了安，一转头，竟是陈淑芬坐了起来。陈淑芬看着她的眼神冷极了，比数九寒天的冰还要冷。 张爱红被冻的猛地打了个哆嗦。 张爱红利索的擦干眼泪，结结巴巴开口：那、那什么，大嫂你没事啊。 陈淑芬语气冷漠：你很希望我有事? 怎么会，你没事当然最好。张爱红在大庭广众下，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看起来像是不行了?怎么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张爱红心里有一百个疑问。 -- 第8页 还要多亏了二婶子你呢，没有你给的钱，我妈指定没钱治病，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二婶子，我替我们全家谢谢你。 姚真真笑起来眼睛弯弯，道谢道的情真意切。 她越是这样，张爱红越是怄的厉害，感觉姚真真说的每个字都在往她心口扎刀。 张爱红忍着骂人的冲动，硬邦邦道：不用客气。 她说完不等姚真真回应，便灰溜溜离开了。 刘婶子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人呐!还一家人呢，结果半点不盼你们好! 大概是我们讨人嫌吧。姚真真的语气很落寞。 大家看她这样越发可怜她，觉得张爱红刻薄，连血缘亲戚都苛待，简直不是人。 婶子，谢谢你的牛车。姚真真和弟妹一块儿把陈淑芬扶下来，嘴里不忘和刘婶子道谢。 没事、没事。刘婶子摆摆手，仔细打量陈淑芬：淑芬这面色还是要好好养着。 姚真真点点头，医生说我妈这个病多半是累的。 刘婶子一想也是，陈淑芬每天干那么多活，不累也不可能啊。姚为民家里里里外外的事，哪件不是她张罗的?忙完地里的事，就是忙菜地，一天倒有十几个小时在忙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真真这孩子多不容易啊，陈淑芬也是糊涂，她自己养好身子，才能当孩子们的依靠。 见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姚真真压低声音跟刘婶子打听房子：婶子，我二婶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我们住在这里久看，指定惹她讨厌了，我想着是不是在村里找个能住的地方...... 刘婶子拍拍姚真真的肩膀：早该搬出来了。 我以前劝你妈，你妈非不听。如今，她肯想开再好不过。其实村里人没你妈想的那么难相处，也不会看你们是孤儿寡母就上门欺负。要是真有这种人，村里的支书头一个不答应! 陈淑芬以前其实是自己困住了自己，幸好她想开了，要不然孩子们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姚真真听的连连点头，可能真是旁观者清吧。 姚真真叮嘱刘婶子先别把这事儿说出去。 刘婶子点点头，她嘴紧的很，而且心里盼着姚真真一家子苦尽甘来，自然不会出去多说。 * 眼见快天黑了，张爱红还没起来做饭，她在床上翻来翻去，就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等听见姚为民回来的动静，她才咕噜一声爬起来，跟自家男人哭诉：为民......咱们家这个嫂子真是了不得了......我本来想着他们去医院就是走个过场，哪知道去治病了......你说说，她好了咱们怎么办? 最主要的还不是陈淑芬的问题，最主要的是张爱红都和那户人家谈好了，陈淑芬这里一咽气，她就和人家把亲事定了。 可是陈淑芬不死了，亲事怎么定? 姚为民心里也很烦，但他还是很快抓到了重点：你不是跟我说还没谈妥? 张爱红眼神闪烁道：人家给的钱多，我实在怕错过这家，定金我已经收了。 彩礼五百块，定金就有一百块呢! 谁还嫌钱多咬手吗? 张爱红觉得她不拿这个钱，才是傻子。 不过昨天和今天加起来，一下子贴出去七十块，张爱红又觉得心口疼了。 姚为民是男人，相对稳重点，见张爱红着急，反而劝道：别急，只要老大一家住在咱们家里，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且陈淑芬耳根子软，一向听你的话。你找她好好说说，真真那孩子大了，总不能不相看人家。 是啊，要是陈淑芬愿意把姚真真嫁给她定的那户人家，彩礼还是他们的! 姚桂香回来也听说陈淑芬没死的事了，她心里有些气闷，书里的轨迹不应该出问题才对，怎么会连着两次不一样? 转天姚桂香碰见一个人，让她瞬间打消了疑虑。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鸭，宝宝啊点个收藏好不咯 第5章 、说亲 隔天姚桂香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起床，因为昨晚上张爱红给气得不轻，根本没心思送女儿上学。姚桂香不会骑自行车，今天要自己走过去。 早上，山间小路边的嫩草上，还有许多朝露，一路走过去不知不觉湿了裤脚。姚桂香以为她够早的了，却看见一个人起得比她还早姚小军。 姚小军还是穿着前几天的短褂，脚上一双布鞋黑漆漆的，看起来像是很多天没洗了，姚桂香扫一眼撇撇嘴。 除了姚小军还有两个小男娃，一个叫张成，一个叫王小虎。张成是村里二流子的儿子，到了年纪没上学，整天在村里找男娃们玩，他会找上姚小军，姚桂香一点也不意外。 张成喜欢偷东西，村里人看见他比看见狗还嫌弃。 按照书上说的，陈淑芬死了以后，姚真真一个人带着弟弟和妹妹，但她总有顾不到的时候，而且乡下娃根本没那么讲究，姚小军常溜出去找张成玩。 后来姚小军偷东西的手艺，就是跟张成学的。 那时候两人可是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一直到张成进了少管所，两人的来往才少了。 不过张成进去以后，村里的小霸王就成了姚小军了，姚小军猫嫌狗憎的程度比张成更甚。 -- 第9页 王小虎倒是还好，他人傻呆呆的，家里条件好，身上总是揣着三五分零用钱。张成老爱跟王小虎玩，就是惦记王小虎口袋里的钱。 姚桂香的目光过于明显了，姚小军转头看向她，不情不愿的喊了声：桂香姐。 姚桂香嗯一声，甚至还心情很好的冲他们笑了笑，走起路来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张成很惊讶，见人走了偷偷问姚小军：你不是说，你这个姐姐不是个好人，对你们一家也不好么? 姚小军撇撇嘴：谁知道她怎么了?我总觉得上次二婶说我偷钱的事和她脱不了关系! 王小虎木呆呆的附和：坏人! 他说完，张成和姚小军都笑了。 张成推推姚小军的肩膀问他：你不是说要报复你二婶一家么?我教你偷东西，你把他们家的钱全偷了不就解气了? 姚小军有一瞬间的心动，想到妈妈和姐姐说过的话，连连摇头：不行，我姐姐说偷拿人家的东西是不对的。 切，你姐还不是给欺负的死死的?光会说大话。张成不高兴道。 他好心好意给姚小军出主意，没想到被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还有，那个姚真真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姚真真真有本事，也不会让弟弟妹妹吃这么多年的苦! 不许你说我姐姐!姚小军很生气，鼓着脸推了张成一下。 行了行了，我的错，我不该说你姐。那你说，咱们要不要想个法子报复一下姚桂香一家? 张成自觉是个大人了，比姚小军大大半个头，没跟他计较。 而且姚小军小胳膊小腿，劲儿不大。 姚小军听他道歉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不时偷看张成。 张成哥可真是个好人，小时候别人嫌弃他成分不好，就张成和王小虎不嫌弃，现在还想帮他想法子对付二婶一家。 二叔二婶是真坏，要是可以，姚小军也想给他们点教训。 我、我再想想吧。 等姚小军回去，手里还抓着两个水果糖，给了姚晶晶一个，又拿一个给姚真真，姚真真哪会要他的糖，叫他自己吃。 两个小的一齐把糖果塞进嘴里，乐得眯起了眼。 姚真真眼睛觑着彩色的糖纸，很是好奇：小军，这糖哪来的? 张成哥给的，张成哥还说他姨昨天来看他，买了半斤水果糖，全被他给偷出来了。 姚小军面对姐姐很诚实。 姚真真皱了皱眉，总算想起张成是谁了。 村里人对张成的风评很不好，没想到小军和张成混在了一起。 姚真真没立刻说不许和张成玩儿，小孩都有逆反心理，越是这么说，他越是会想要和张成一块儿。 姐，水果糖好好吃! 晶晶一颗糖吃完了，还使劲砸吧嘴，头上两个冲天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可爱极了。 姚真真揉了揉妹妹的小脑瓜，算了下家里剩的钱，暗暗打算定了住的地方以后，就去买半斤水果糖! 早饭姚真真除了原本准备的糊糊，还额外给两个小家伙一人小半块鸡蛋糕，可把两人高兴坏了，跟两只小麻雀似的，围着她叽叽喳喳说话。 陈淑芬躺在床上看着孩子们乐。 一家人正高兴，姚真真听见有人在外头敲门，打开门看见刘婶子站在外头。 刘婶子冲她招招手，真真，咱们到婶子家里去说。 姚真真心思一动，估摸着找房子的事有着落了，她猫着腰跟在刘婶子后头，脚步轻快。 真真，婶子帮你问了好几家，有两个地方你可以选选。一个就在这附近，但有一点不好，紧挨着张成他们家。刘婶子一边说，一边注意姚真真的脸色。 张成的爸爸遭人嫌弃，又爱喝酒又爱打女人，把村子里的风气都带坏了。 当初边上那户人家就是嫌弃挨着张成家太近，才求村支书批地皮，重新盖房子的，也因为这样，那地方才空了下来。 姚真真顿了一下，问：还有一处呢? 还有个地方离这里有点远了。咱们村靠山，你是知道的，半山腰有个木屋是以前用来给守山人歇脚的。我问过支书了，他说你们要是想住小木屋，每个月给几毛钱就成。 里面床、桌椅板凳齐全，几毛钱根本不算贵。 刘婶子看姚真真明显意动了，忍不住提醒：山上冷，现在是夏天还好，要是冬天住，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山上有老虎，住在上头总觉得要悬着心。 姚真真心里还是想攒些钱去县城，最好能在县城安家，不耽误小军和晶晶念书。 不过她没跟刘婶子说，没影的事，说出去人家会觉得她在说大话。 谢谢婶子，您跟支书说的，我家就定那个山上的小木屋。 山上离二叔家远，再一个男娃的友情就是那么回事，姚真真想趁机把小军和张成分开，以后来往少了，交情自然就淡了。 一点小事，还值当你谢来谢去?你快回去吧，我这会儿就去村支书家里，帮你定下来。 好好，谢谢婶子。 刘婶子嘴上说不用谢，可听到姚真真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笑出一脸褶子，走路走的飞快。 -- 第10页 * 一连几天张爱红都没过来挑刺，姚真真一家难得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再配合医院里配的药，竟然能下地行走了。 姚真真高兴极了，一个劲儿的盯着陈淑芬看，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妈，你好了!太好了。 陈淑芬拍拍大女儿的肩膀，跟着笑，笑着笑着眼泪不自觉滚了下来。 从她生病到如今能站起来，感觉大梦一场，她知道跟她比起来压力最大、最害怕的应该是真真。也幸好有真真的坚持，始终没放弃，才会迎来她的好转。 真真，妈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妈不会好的这么快。 姚真真走过去，和陈淑芬抱在一起。 妈妈身上的味道香香软软，让人觉得心安。 妈，我们以后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姚真真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 晶晶和小军见状也跟着凑过来要抱，霎时间，一家四口抱成了一团。 淑芬、真真，我进来啦!张爱红说着推门进去，见到室内的情形心里觉得好笑，这是做什么，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的。 姚真真抹干净眼泪，皮笑肉不笑：我妈这两天又好一点了，我们心里高兴。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婶子，没有婶子的钱，我妈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张爱红的脸一下僵住了，心口抽痛的厉害。 死丫头，臭丫头，就会戳她的心窝子! 真真，钱你们都用了?就没剩一点?当初，你说叫我借给你...... 婶子，钱正正好，一点没剩呢! 姚真真对着她咧出一口小白牙。 啊啊啊啊臭丫头，白眼狼，专门来克她的吧? 张爱红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想到今天的来意，她努力保持微笑，同陈淑芬道：大嫂，我有事要跟你说，你能不能叫孩子们先出去? 姚真真看了陈淑芬一眼，直觉张爱红要搞事，但是陈淑芬冲着她点头了。姚真真这才不情不愿的领着弟弟妹妹出去。 三人到了外面也没有走远，有一个算一个紧贴着门站着，就等着听里面的动静呢。 大嫂，真真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你就没什么打算? 张爱红半个屁股坐在床上，忍着心里的嫌弃开口。 陈淑芬没接话，她想看看张爱红忽然唱什么大戏。 是这样，你也知道我在公社附近的纺织厂上班，我们厂里可多年轻帅气，收入高的小伙子......我这不是看你身子好了，才想着跟你提一嘴。 陈淑芬问：要是人家条件这么好，你咋不说给桂香，非要说给我们真真呢? 嗐，那不是桂香要上学吗?以后要是考上大学，没准就是大学生了，到时候要找什么样的人没有，这回犯不着跟你们抢，再说了，这十里八乡的年轻人，我们桂香谁也看不上。 张爱红没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陈淑芬越听，面色越沉。 你们桂香看不上，就塞给她们真真? 在陈淑芬心里，真真比桂香好几千倍、几万倍。 每回脑海里浮现桂香穿的干干净净在上学的模样，陈淑芬就难受。 她们真真比桂香差哪儿了?凭什么桂香可以上学，真真不行?陈淑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冷冰冰道：不用了，我们真真不需要。 作者有话说： 妈妈硬气起来了，冲鸭!感谢在2022-05-19 06:36:05~2022-05-19 19:3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禧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见证 张爱红脸色一僵，不死心的问：嫂子，是不是我没说清楚? 你不知道，那户人家家里条件可好了，可人家就看上我们真真了，还说要是真真肯嫁过去，愿意给一百块钱彩礼钱!张爱红看陈淑芬无动于衷的脸，再接再厉道：你看，你家里三个孩子，却连个男人都没有，这么多张嘴吃饭，哪来的钱?这彩礼钱拿了，好歹能顾上下面两个小的。 张爱红觉得自己可以称得上苦口婆心，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说给陈淑芬听。 但陈淑芬就想一尊石像，任你在她跟前如何跳脚，她始终不动如山。 想想那五百块钱，张爱红不甘心：嫂子，一百块钱可不少人，一般人结婚都没这个价! 这倒是句实话，现在村里人结婚，条件顶好的人家，也不过才给五十块。一百块钱，着实不少了。 陈淑芬觉得自己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丝毫不为所动道：你说再多，我不想真真嫁人不还是白搭?而且，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出这么多彩礼钱?要么是自己长得歪瓜裂枣，要么是身体哪儿不好，这样的人，你留给桂香吧，别惦记我们真真了。 张爱红气死了：嫂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陈淑芬懒得理她，她躺回床上，拿屁股对着张爱红。 张爱红心里一梗，忽然漫上一股邪火，陈淑芬，你们一家子，吃我的、用我的。我好心好意给真真介绍对象，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们要是这么有能耐，就从我家里滚出去! -- 第11页 看着陈淑芬瘦弱的背影，张爱红笑得恶劣。 这女人没点骨气，在她家一窝就是近十年，陈淑芬要是真有胆子从她家里搬出去，她就把鞋底给吃了! 至于别人说什么坏分子考大学，张爱红一个字也不信。 坏分子就一辈子都是坏分子，别想翻身! 爱红，你这是干什么呢!你嫂子身体才好一点，你有事出来说。刘婶子站在门口沉着脸喊了一句。 真真的弟弟妹妹们过来叫她过去，还当孩子们小题大做呢，结果一来就看见弟媳妇指着嫂子的鼻子骂，这可真是...... 刘婶子撇撇嘴，对张爱红一百个看不上。 张爱红脸色一变，觉得刘婶子多管闲事，但还是依言起身往外走。 如果说对于搬家这件事，陈淑芬心里还有些犹豫的话，张爱红刚才那番话已经把她的犹豫全都打碎了，她这会儿反倒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淑芬咕噜一下坐起身，披上衣服，干脆也起身跟了出去。 她准备把这些年的账都好好算算，他们一家可从没占过老二一家的便宜。 到了外面，张爱红才察觉来的可不止刘婶子一个人，连村支书和妇女主任也来了，看这架势也不像是想好好谈。 她眼睛梭了一圈，没看见姚真真的影子，只得转过身，怨毒的盯着陈淑芬：嫂子，我就是跟你说句话，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陈淑芬也很意外，但她看见小军和晶晶两个冲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反而镇定下来。既然大家伙儿都在，那正好把事情都掰扯清楚。 张爱红愣了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抬头，扫见门口站着的姚为民和姚桂香父女，一颗心又落到了实处。嘴里不情愿道：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们说不就好了?做什么把大家都请来? 村支书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魁梧却又带着几分文气，平时在村子里很有威严，大家伙儿看见他就没有不怵的。 张爱红瞥了村支书一眼，很快别开目光。 支书和王主任来的正好，也给咱们做个见证。陈淑芬话说的利索，心里却还有些紧张，但想到孩子们又很快变得坚定。 怎么就跟我说不清了?陈淑芬，你在我家养好了身体，翅膀也长硬了?你忘了，当初你家那么难，是谁收留的你?!现在人好了，就想一脚把我们蹬开，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张爱红瞬间炸了，嘴里脏话连篇。 见陈淑芬脸色越来越难看，姚为民慢慢走出来，和和气气道：大嫂，爱红是个急脾气，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我替她道歉。不过她有句话说的不措，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没什么事不能商量。 张爱红和姚为民两个一贯如此，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陈淑芬忽悠的团团转。想到以前的情形，陈淑芬是真觉得自己脑子被狗吃了，竟然会信这两个人，做工的时候甚至把孩子独自留在家里......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陈淑芬眼里透着毫不遮掩的嫌弃，半点脸面也没给老二夫妻留。 姚为民拦住要上手挠人的张爱红，摇摇头：嫂子，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我大哥和我感情一向很深...... 我妈说的话一点也不过分!姚真真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 众人抬眼看过去，这才发现姚真真身后竟然跟着一个公安! 真、真真，你这是做什么?姚为民脸色难看极了，话也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那般恶狠狠。 二叔、婶子，这位是王公安，我找他来是想特意请他来做个见证的。 王公安和刘婶子家是姨表亲，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他也不会在下班以后还特地跟着跑一趟。 姚真真在张爱红和陈淑芬吵起来的一瞬间，连忙吩咐小军和晶晶去叫人，自己则到派出所走了一趟。也幸好王公安有自行车，要不然不会回来的这么及时。 姚真真别开脸看真村民们，女娃声音脆生生的，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楚：我和我妈还有弟弟妹妹，大概是十年前搬过来的，那时候我爸爸也还在。爸妈每天在外面起早贪黑，就是为了让孩子在家里吃饱饭。支书爷爷，您觉得我爸爸妈妈是个勤快的人吗? 村支书回忆着点头，是挺勤快的，两个人都拿的满工分十分。为国眼里有活，附近的村民们要是谁要帮助，指定会第一个出手。 当时的十个工分可不是好拿的，须得干活最多、最好的人才有可能性拿到。别人家也就家里的壮劳力能拿十个工分，偏偏陈淑芬是个不怕吃苦的，干的一点不比男人少，这才拿满十个工分。 村民们跟着点头，为国在时候每天都能看见他干个不停的身影，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虽然从前姚为国一家被打成了坏分子，但其实人很老实，看见村里老人忙不过来，也时常会凑过去帮忙。 就连淑芬也是。 不少人背地里说，淑芬之所以会生病，是被长年累月的劳作累病的。人的身体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年复一年，怎么吃的消? 但是，支书爷爷，王公安，你们看看我、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 姚真真说着把弟弟妹妹都拉到众人跟前，好叫大家都能看个清楚。 -- 第12页 姚小军和姚晶晶比一般孩子矮一点，明明已经十岁了，看着却还像是七八岁的孩子。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一捏就是一层皮，就连手指伸出来也是细细的、小小的，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只剩一个骨架子。 就连姚真真也是。 按说姚真真是个大姑娘了，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但她身上却没有一般姑娘的天真娇俏，人很沉稳，身体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跑。 相亲们看了直叹气，以前是没敢往深想，如今□□裸的摊开放在跟前，才觉得可怖。 姚真真：我的父母没日没夜的劳作，但他们的孩子们却吃不饱饭。 陈淑芬哭了起来，瘦弱的女人一会儿抱抱这个孩子，一会儿抱抱那个孩子。孩子们虽然没说任何责备的话，当妈的看他们这样又怎么会原谅从前的自己? 陈淑芬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孩子们就长在她眼皮子底下，吃没吃饭，日子过的好不好，连这也看不清吗? 那你们再看看我二叔一家。姚真真细弱手指一直，目光突地暗沉下来。二叔家里吃的好、用的好，桂香这么白可以说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了吧? 如果说姚真真一家瘦的像村里的异类，那姚为民一家就是白胖的像是村里的异类。 如今粮食没那么紧缺了，虽然吃的还不算很好，但也不至于挨饿。真真这模样倒像是从前□□时候的样子。 姚为民呢?家里人个个白胖白胖的，夫妻两个在城里工作，盖了泥瓦房，买了自行车。就连女儿也转去县城念初中了。进进出出穿的衣裳都是村里的头一份...... 单看或许没什么，可放在一起，这对比未免太强烈了。 不少人不可抑制的想，姚为民家里日子过得这么好，是靠自己吗?还是靠剥削大哥一家? 真真!你这孩子，你自己长得瘦，都要赖到我们头上?张爱红铁青着脸，眼神锋利的恨不得在姚真真身上剜下一块肉。 陈淑芬立马挡在女儿身前，她以前糊涂也就算了，现在脑子清楚了，可不许别人伤害她女儿。 姚真真语气很是平静，淡漠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但是你前天才把柜子锁了，刻意没帮我们把一天的粮食预留出来。婶子，你确实挺好的，好到叫我妈把工分归入二房，但是连粮食都没给我们留足。而且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王公安要是有疑问，可以问问刘婶子。 刘婶子点点头，毫不犹豫道：可不是，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爱红出去了，就把厨房给锁了，淑芬去上工了，哪晓得家里孩子们有没有填饱肚子。有一回，我看见小军在扒树皮，我问他干啥，他说树皮也是可以吃的，嚼在嘴里甜丝丝的。 吃树皮那都是老黄历了，倒是没想到地里种出来的粮食不少，还有人让孩子吃这个。 如果说姚真真的话，刷新了大家对张爱红的认知，那刘婶子的话就是把张爱红一家的脸皮都撕扯下来，摁在地上踩了。 这得是多狠心的人，才会让孩子拿树皮当粮食? 陈淑芬抱着小军，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脊背，手指触碰他背上凸起的骨头，抬手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小军，妈对不起你...... 晶晶一下被陈淑芬的动作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妈妈不哭，妈妈好......二婶才是坏人......呜呜呜，妈妈不哭...... 孩子的声音清脆响亮，哭声不歇，像是不停的抽打着人的良知。 是啊，这两人还是孩子的叔叔、婶子，背地里竟干出这种事情来。 王公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厉声问张爱红：姚真真说的话属实吗?同志，你这种行为涉嫌虐待儿童。 不、不、不，公安同志，我是他们的亲婶婶，怎么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我不是，我、我......前几天，我嫂子生病，我还出了一百块钱医药费呢!张爱红转着眼珠子，忽然灵光一闪道。 真真啊，你跟公安同志好好说说，你要什么婶子都答应，可千万别我带去派出所...... 公安就在这里，张爱红平时再强势，这会儿也弱下来了。 姚真真冷漠道：去不去派出所我说了不算，公安同志说要去就得去，不过去之前麻烦婶子把我爸我妈这些年该得的东西都还给我们，从此以后，咱们两家断绝关系，叔叔婶子以后也别再来打扰我们。 作者有话说： 本章给宝宝们送红包哦，留下来的都是亲人~感谢在2022-05-19 19:34:13~2022-05-21 09: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鸽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搬家 真真，你是不是疯了?你不在叔叔婶婶家住，你要去哪里?你爸爸把你们放在这里，就是因为信任我们，觉得我们会对你和弟弟妹妹们好...... 事情发展到这里，姚为民是真的急了，要是让姚真真走了，村里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她们夫妻呢!那他的脸面岂不是彻底丢尽了? 还有张爱红私自给姚真真定亲的事，没有收定金倒是还好，那一百块钱已经收了，男方前两天还说要过来送日子...... 姚真真甩手走人，他们不就把男方一家得罪狠了? -- 第13页 姚为民来回走动着像一头压抑着怒火的老虎，仿佛随时会爆发。 姚真真冷笑：二叔，原来你心里知道我爸爸信任你。 但他从来不作为! 真的顾及血缘，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张爱红糟践他们了。 姚真真怒气上涌，胸口挂着的小银鱼有感应似的动了动。 姚真真察觉到异样，心里一动，面上仍旧不露声色。 王公安板着脸说：我看这个小同志的想法不错，你们把她该得的钱都还给她，然后，这位同志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他手点了张爱红一下，张爱红立马慌了，祈求似的看着姚为民。 姚为民的心思却不在张爱红身上，他还想留住家里那些存款呢! 好不容易攒了点家底，给了姚真真，家里吃什么用什么? 再说他们是当叔叔婶子的，教育侄子侄女算什么虐待儿童? 姚为民觉得王公安多管闲事，但碍于人身上穿着的制服，半个不字也说不出，憋的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村支书见姚为民不动，皱紧眉斥责道：为民!公安同志说的对，你还不快点认错?这些年，为国和淑芬两口子该得多少工分我这儿都有记录，你就按照我记录的来。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泛黄的记录本，递给王公安。 姚真真低着头，和她的弟弟妹妹站在一起，几个孩子瘦弱极了，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周围不少人看得连连叹气。 谁家都有孩子，孩子本来该是所有人的软肋，谁知道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姚真真姐弟几个竟然被这么对待。 周围人视线不停在姚为民夫妻二人身上凌迟着，姚为民终于绷不住了，气呼呼的从怀里掏出一小叠大团结，凑了二百块递了过去。 眼下猪肉不过一块儿一斤，二百块钱很多了，姚为民却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这下村里人更不相信他没剥削姚为国一家了，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鄙夷的，有几个喜欢说人长短的大娘，当下说了姚为民几句，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二叔，这是我爸该得的，我妈呢?你们家里里外外都是我妈在操持，门口的自留地是我妈收拾的，我妈的工分还要交到你们手里，难道我妈就活该给你们干苦力? 二叔?以前地主阶级是不是也是这么剥削人的? 姚真真手里捏着钱道，语气不紧不慢，却一刀刀直戳姚为民的心口。 这些年姚为民最怕的是什么? 无非是怕人提起他的成分问题，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他始终觉得自己要是成分出了岔子，就会失去眼下的工作和拥有的一切。 但姚为民是真没多少钱了，最近几年盖房子用去不少，剩下来的还要给桂香念书。 姚真真才不理他，既然他说没钱，就拿东西抵! 姚真真领着弟弟妹妹，去了姚为民的屋里，将张爱红新做的几床被子抱上，又去了厨房拎走一大袋面粉，一大袋米......把角角落落能搜刮的都搜刮了一圈，直到手里东西拎不下了，才领着弟妹出来。 妈，咱们走吧，现在这样算是和二叔两清了，至于派出所的事，就得看王公安的意思了。 姚真真带着弟妹和妈妈往上走，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管张爱红家里如何，已经和他们彻底没关系了。 小军和晶晶两个将手里的东西抱的死紧，高昂着胸脯，微黑的小脸上笑出一口白牙。 他们有好多好多吃的了!还有自己的家! 以后再也不用吃饭睡觉都无缘无故挨骂了。 姚真真看着弟弟妹妹神色微暖，她先前和王公安打听过张爱红的事，张爱红虽然算得上虐待儿童，但因为是一家人，法律上很难说的清，就算王公安把人带去问话，顶多也就拘留几天，起个警示作用。 这当然是不够的，但却是个好的开始! 两家人没了牵扯，又把这两口子的名声搅臭，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 半山腰的小木屋刘婶子提前和村支书打过招呼，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能明显看见最近小屋有被好好收拾过，桌椅板凳不缺，就连炕都有重新洗刷干净。 姚真真看着心里暖融融的，有时候所谓亲人带给他们的温暖，远不如陌生人来的多。 她家和村支书、刘婶子来往不多，对方却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 陈淑芬身体还有些虚弱，稍微帮着布置一下，就被女儿扶着坐在椅子上休息。 真真，妈没事，妈就是恨自己太无能了...... 要不是真真自己说，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孩子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的。 陈淑芬从前家里条件好，嫁给姚为国以后日子过得更是舒坦，若是有人告诉她将来她的孩子们会因为没饭吃而去啃树皮，她一定会抽对方一个耳光...... 如今想想，最该被人抽耳光的，是她自己。 姚真真并没有过多的安慰，这事不知道其中哪儿出了问题，但确实是陈淑芬的过失。 倒是晶晶，舍不得妈妈不开心，一直陪着她身边安慰着她。 本来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眼下从姚为民家里打劫了一些过来，倒是能吃好几天了。 而且姚真真有钱了，有钱了就可以买很多很多好吃的，慢慢的，总会帮着两个小的把身体一点点养回来的。 -- 第14页 搬新家的第一顿，姚真真想着给家里人做点好吃的，正后悔没拿两鸡蛋，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陈淑芬起来开门，原来竟是刘婶子等在门口。 淑芬，你怎么起来了?我想着你们新家第一顿，要吃点好的去去晦气。 刘婶子晃了晃手里的篮子，里面放着五个鸡蛋和半刀肉，东西不多，但却是婶子一家的心意。 陈淑芬没多推辞，双手接过，连声感谢：谢谢嫂子了，要不是你，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刘婶子淑芬，真真那孩子不容易......你以后可得对你女儿好点。 这话本来她一个外人不该说的，但刘婶子挺心疼真真的，到底没忍住。 陈淑芬眼圈一红，点点头。 送走了刘婶子，陈淑芬帮着一块儿做了晚饭。 这一顿有肉又有蛋，两个小家伙欢呼不已，闷头吃的喷香。两人到底还小，吃了饭玩一会儿也累了，倒头就睡。陈淑芬安置好两个孩子，看大女儿独自去收拾厨房了，也起身跟了过去。 陈淑芬站在门边看着女儿洗碗，姚真真低着头，眉眼很是认真。 大女儿的五官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一看就该很聪明的长相，偏偏这孩子十四岁了，一直没正经上过学。 陈淑芬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真真，妈送你去念书怎么样? 姚真真一愣，差点砸了手里的碗。 她不是没想过出路，可是她去念书了小军和晶晶怎么办?妈妈身体又还没好全...... 陈淑芬靠近她，帮她把耳边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脑后，声音柔弱却很坚定：真真，家里的事有妈在。妈觉得身体好多了，而且以后家里条件好了，你弟弟妹妹也是要去上学的。倒是你，年纪渐大，再不去，恐怕后面更加跟不上。 姚真真没去上过学，但是姚为国却曾经是个大学生，姚为国以前教过真真，大致的认字教完了以后，陈淑芬经常看见姚真真捧着书本看得认真。 那时候陈淑芬想的是，她要努力赚工分，然后说服老二两口子送真真也去上学。 现在想想，其实根本就不用他们送，她自己有钱了就能送。 成分的问题也好办，陈淑芬以前没接触过人，不懂外面的门道，现在认识王公安了，可以拜托王公安去打听，实在不行，就是多塞点钱把真真送到学校里去。 她的女儿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不应该困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 钱的事情，妈会想办法的。陈淑芬拍着女儿瘦骨嶙峋的脊背，忍住鼻尖的酸涩，一下一下安抚着姚真真，妈过两天去县城转一圈，给家里置办点东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什么都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陈淑芬总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次似的，明明上次医生说，她得的病只是普通的小感冒。 可能是经历过绝望，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想着连自己都能好好活下去，就要努力让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 姚真真挨着妈妈，很是感动，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一定不会让我们过得这么难。 是啊，你爸爸从来不舍得他的宝贝女儿受委屈。陈淑芬拍拍女儿的肩膀，把姚真真搂的更紧了些。 陈淑芬也希望丈夫能在，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村里人跑过来找她，说姚为国被山里的猛兽拖走时的情形，她当时觉得天都塌了，要不是还有孩子，一准随姚为国去了。 眼下搬到了半山腰，好是好，但就是离姚为国的尸骨太近了，近到陈淑芬总是控制不住想起他，孩子们也总是想起爸爸。 作者有话说： 陈淑芬：我们真真是宝贝! 真真：(*^▽^*)感谢在2022-05-21 09:18:46~2022-05-22 11:2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鸽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婚事 张爱红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 这件事发生的一瞬间，立马传遍了整个南家拗。 姚为民一家子的脸算是丢尽了，不管他们人出现在哪里，总觉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搞得姚为民和姚桂香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爷俩除了上班上学就窝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被全村人排挤已经够可怜了，让姚为民更为心烦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今天有陌生男人去你学校找你，说你是他媳妇儿?姚为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姚桂香点点头，手指将挎包的袋子拽的死紧，脸上还带着惊惧。 张爱红被叫去派处所问话还没回来，姚为民去问了，说是要拘留几天。这几天姚桂香就得自己上下学了，她不会骑自行车，来回都靠两条腿，原本姚桂香和玩的好的女同学走在一起，哪知两人刚走出学校不远，就看见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拄着拐杖慢慢挪了过来。 他说他是姚桂香的未婚夫，是过来同她定结婚日子的。 当时女同学看姚桂香的眼神，让她死都忘不了。 姚桂香拽的指甲盖泛白，自己却毫无意识，她咬着唇哭诉：爸，我不要嫁给那种人，他长得丑，还断了一条腿，要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我不如去死! -- 第15页 姚桂香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家虽然不住在城里，但姚桂香吃穿用度，跟城里的姑娘们没什么分别。就算非要嫁人，也该按照书里写的那样，嫁个有名望、有身份的男人，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绝对不会是石伟那个瘸子!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姚真真也不知道所谓书里的事，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现实和书根本对不上。 陈淑芬不止没有死，还带着姚真真几个搬了出去。 在姚桂香心里，姚真真样样不如她，她已经习惯这种高高在上的生活了，绝对不会允许姚真真过得比她好。 但要是她嫁给了石伟，咋样都不会过得好了...... 爸，我可是你和妈唯一的女儿......姚桂香白着脸，眼圈哭的通红。 姚为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知道张爱红不会给姚真真介绍什么好人，但是没想到竟然歪瓜裂枣到这种地步。 他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姚为民还盼着姚桂香考大学，自己当大学生的老子扬眉吐气呢! 姚为民沉着脸：等你妈回来再说。 姚桂香看她爸一眼，小声抽噎了一会儿。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张爱红放出来的日子。姚为民父女两一直等到天擦黑，才等到张爱红。 明明是夏日的晚上，张爱红却冷得牙齿直打颤，碰见熟人就把头埋的低低的，压根不想打招呼。 这一路她是自己走回来的，在派出所拘留的五天，早就把她的胆子吓破了。虽然最后公安同志让她回家了，但那个鬼地方张爱红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 推开小院的门，张爱红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为民，桂香，我回来了...... 小院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她。 张爱红嘴里直发苦，推开家门，还未来得及诉苦，就看见一老一少坐在饭桌旁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张爱红心里立马一个咯噔，下意识觉得是自己进过派出所的关系，男人和孩子都嫌弃她了。 她咬咬牙，把要往出涌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局促道：你、你们吃过了?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们做点别的吃? 张爱红洗了洗手，转身就要往厨房走，爷俩的眼神太冷，冻得她心里不得劲。 我们都吃过了，妈，你过来，我和爸有话跟你说。姚桂香面无表情的说。 张爱红被姚桂香的这句闹得愈发忐忑了，她小心走过来规规矩矩坐好。 印象中，女儿从来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这还是头一次，她在女儿的口中听见命令的意味。 张爱红绷着心神，心里瞬间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想抬眼去看姚为民的表情，可是屋内煤油灯照出来的光线太暗了，她竟有些看不清。 姚桂香委屈道：妈，前几天有个男人去我们学校找我了，还说我是他媳妇...... 是、是谁?张爱红霎时间唬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她和为民都盼着桂香考大学呢，他们就这一个女儿怎么会舍得她早早嫁人? 你跟妈说，那人是谁，看我明天不去你学校门口等着揍他一顿不可。 张爱红撸起袖子，恨不得现在就去干上一架。 好了!你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姚为民冷不丁开口，把张爱红吓了一跳刚举高的手又立马缩了回去。 我是叫你给真真定个人家，但也没说要那样的，瘸腿，长得牛高马大，除了有点钱一无是处...... 姚为民每说出口一个字，脸色就沉一分。 他好歹是当叔叔的，张爱红做事能不能顾及下他的脸面，定个这样的人家不是等着别人戳他脊梁骨吗?他的本意是可以歪瓜裂枣，但大面上条件得过得去，张爱红定个瘸腿的，是嫌别人骂他骂的不够狠? 姚为民一说，张爱红立马有印象了，这个人当初可是她为了姚真真千挑万选的。 男人叫石伟，是机电厂二厂的工作组长的儿子，今年三十岁了，他之所以愿意给这么多次彩礼钱，就是因为石伟不是头婚，而且他在某方面有着不一样的癖好。 看他在所有相亲的人中千挑万选选出一个年纪才十四岁的女孩，就不难看出石伟喜欢年纪小的姑娘，甚至是年纪越小越爱。 张爱红之前打听过，石伟头婚也是个小姑娘，比男人小八岁，两人过着过着女孩就跑了，半道上被石伟给抓了回来，石伟上去就是一顿狠揍，那姑娘也是个凶悍的，当即抄起一把刀，对着石伟的小腿砍了过去，石伟残疾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后来石伟的前妻怎么样了，没人知道，反正左右邻居再没见过这么个人。 石伟没了老婆就想娶新的，还得比之前的更年轻、更鲜嫩，才能弥补自己心里的缺憾。 人家出的钱多，还有把握控制住新娘子不让人逃走，张爱红掂量了几回，到底没经住巨额彩礼的诱惑，昧着良心把姚真真的照片递了过去...... 回忆起男人阴沉沉的眼睛，张爱红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那男人不是个好的，我们桂香一定不能嫁。 问题是你收了人家的钱，人家认准了你女儿!姚为民气得头上青筋狂跳，恨不得把张爱红拎起来打一顿。 -- 第16页 这女人太拎不清了，婚事都没定，怎么能把钱先收了?难不成真要让他们自己的女儿去填火坑? 张爱红有点懵，她明明把姚真真的照片递过去的，这婚事怎么会落在自己女儿头上? 姚为民也没弄明白其中的缘由，但他知道姚真真一家已经搬出去了，如今要拿捏不容易。 不要、不要、不要!!!姚桂香尖叫起来，害怕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她很快冷静下来，抽噎道：妈，我不想嫁过去，我会努力考上大学给你们争光的!等我成了大学生，这个村子里就没人再敢看不起你们了! 这话说到了姚为民心坎里，他要面子，最怕别人看不起他，因着姚真真的事，家里现在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何况他没儿子，将来姚桂香是要招赘的，等女儿考上大学，招了赘，姚为民觉得自己才能重新挺起腰杆子做人。 张爱红犹犹豫豫道：说亲的人是真真啊，要不我去求求大嫂? 你疯了?姚为民吓了一跳，恨恨道：这事儿给我捂严实了，千万别被大嫂知道了，要不然你恐怕不是去一次派出所这么简单...... 陈淑芬那女人眼下立起来了，要是知道他们暗中给真真定了这么个人家，非得闹个鱼死网破不可。 张爱红这下没辙了：那怎么办?我们把钱还回去?就说这亲事不定了? 姚为民脸上闪过狰狞，气急败坏：你以为家里还能拿出一百块来? 钱都给姚真真拿得差不多了，等到年底发了工资或许还能攒出一百块钱，但问题是人家愿意等吗?还有，张爱红进过派出所，她的工作能不能抱住都是个问题。 姚桂香坐在一旁哭个不停，反正她就是死也不愿意嫁给那种人。 作者有话说： 作者：桂香啊，你妈给你定的亲事喜欢吗? 第9章 、去黑市 离了姚为民一家，姚真真几人终于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新家在一家人的努力下逐渐装点的温馨的时候，陈淑芬的身体也渐渐康复了。 完全康复的陈淑芬一点儿也闲不住，每天在家里擦擦洗洗，在把桌椅板凳都擦的锃光瓦亮以后，终于对离家门口不远的小溪下了手。 真真，妈带你们去捞鱼吧，门口的溪水清澈，里头一定有很多鱼! 陈淑芬说干就干，拿竹子自制了一根简陋鱼叉以后，拉着儿女往小溪边赶。 小溪从山谷里穿流而过，溪水清澈，波光粼粼，时不时会有鱼儿从水里蹦出来，看起来鱼还不少呢! 小军和晶晶脱了鞋，光着脚在里面踩水玩。 两张极其相似的小脸比之前丰盈了一小圈，孩童们笑起来天真无邪，眸光如星辰。 姚真真看着也不自觉扬起一个笑脸。 亲眼看着眼前一尾鱼摇头摆尾而过，姚真真立马来了劲：妈，那边、那边。 陈淑芬举起手里削尖的竹竿，动作飞快地略过去，鱼影略过到底扑了个空。 陈淑芬丝毫没泄气，手里动作不慢，往四周一通乱叉。 姚真真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最终只化成一句叹息。 快一下午了，妈妈一条鱼也没叉着，明明来往的鱼挺多的，咋就不给他们吃呢? 姚真真低头看见脖子里挂的小银鱼，日光下银鱼被镀上了一层光晕，仿佛也鲜活了起来。 姚真真心念一动，想起从前每次感受的异样，轻声道：小银鱼，妈妈要是每次叉鱼都能插中就好了。 小银鱼不大对劲，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姚真真甚至感觉妈妈的病之所以好的这么快，和小银鱼脱不开关系，但是这个事情太主观了，就算她和妈妈说，恐怕妈妈会怀疑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姚真真拿着小银鱼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见它没有任何异动，有些失望，干脆又把小银鱼放了回去。 果然当初祖奶奶说的话，就是哄她玩的，下回去黑市还是看看有没有人要，把这银鱼换钱也是个不错的买卖。 她念头刚起，耳边忽然传来晶晶欢呼的声音。太好了太好了，妈妈叉中了! 妹妹把小巴掌拍的啪啪响，姚真真定睛看过去，果真有一条两斤多重的鲫鱼在竹竿上不停晃动，溪水顺着鱼尾甩过来落在姚真真脸上，沁凉。 小军颠颠跑过来，嘿嘿笑着小心的把鲫鱼拿下来放到篓子里去。 姚真真心道，按照概率妈妈也该叉中了，应该没人叉一下午鱼，一条也插不中吧? 正想着姚真真觉得胸口忽然有些炙热，她眉头动了动，就又听见晶晶拍巴掌的声音了：妈妈好棒，又一条! 姚真真皱起眉，满脸惊讶。 是小银鱼让妈妈的运气变好了还是只是偶然? 隔了一会儿。 晶晶：哇，又中了! 又中了! 又中了! 几乎一直到太阳下山，姚真真的耳边一直是晶晶这句又中了。 她要是还觉得只是运气的问题，大概才真的是脑子不正常了。 一家人把鱼运回了家，看着装了满满两水缸的鱼，姚真真有些傻眼。 真真，你说妈去卖鱼怎么样?陈淑芬看着小山似的鱼堆，语气很是激动。 -- 第17页 本来想着抓几条鱼送去给王公安，顺便问问像真真这种能不能上学，结果弄回来这么一大堆。要是靠他们一家四口吃，得吃到什么年月? 陈淑芬是一直知道有黑市的存在的，但是这些年她被困在南家拗，又碍于成分问题，去黑市的机会少之又少，猛地看见家里这么多鱼，她瞬间蠢蠢欲动起来。 听人说现在黑市管的没那么严了，她还没去过呢，要是以后能靠卖鱼挣钱，不就可以供家里的孩子们上学了? 虽然她不排除今天有运气加成的原因，但只要她够勤快，应该每天都能叉几条的吧?实在不行山里还有不少野果，想法子把野果加工加工，是不是也能去黑市卖了? 陈淑芬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总觉得以前亏欠孩子们太多，现在要加倍补回来。 姚真真看着这些鱼发呆，明明妈妈叉的时候挺用力的，鱼竟然这么完整，但是除了她，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还有上次，妈妈生病，病到起不来身的地步，但医生说只是普通感冒...... 就离谱。 姚真真回神见陈淑芬仍旧眼神晶亮的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道：妈，你想去卖鱼就去试试吧，没准真的能赚到钱。 得了女儿的认可，陈淑芬心里越发美滋滋，晚上兴冲冲炖了一大锅鱼汤给孩子们补身体。 山里的鱼肉质肥美，一点都不腥，炖出来的汤雪白，好吃的让人恨不得端着锅喝。 小军直接捧着碗喝，一碗见底，嘴上留下一圈奶白色的汤渣。 晶晶给他逗得笑倒在姚真真身上...... 夜里，家里人都睡了，姚真真躺在小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将小银鱼拿出来，借着月光仔细打量。 小银鱼的背上原本该是鱼鳞的位置，竟然变成了一个个奇怪的字符。 姚真真看不懂，却忍不住伸手在上面摸了又摸。 祖奶奶说的话难道是真的? 妈妈的病好全了和今天满缸的鱼，全是小银鱼的功劳? 姚真真这会儿倒有些庆幸先前摔一跤，要不然她早把小银鱼给卖了。 隔了千里以外的二层小洋楼里，男人因睡觉闷热，冲了澡裹了浴巾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感觉自己后背被一双手轻轻抚过。 瞬间一股酥麻感从尾椎骨直往上涌，他身子僵了僵，等身体里的那股酥麻劲儿过去，好一会儿才回神。 姚真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触碰带给别人什么样的冲击，因着将鱼运回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见小银鱼没有反应以后，很快陷入了睡眠之中。 * 陈淑芬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天微亮就去刘婶子家套牛车去了。 刘婶子把牛车套好交给她，顺便告诉了陈淑芬一个惊天大消息：张爱红的工作没了! 看陈淑芬满脸不可置信，刘婶子这才好好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天张爱红被王公安带去派出所的事，不止南家拗的人知道了，就连张爱红工作的纺织厂也早早得了消息。本来张爱红也只是个临时工，如今背了虐待儿童的罪名，就算最后被放出来，厂长还是果断把人辞退回了家。 刘婶子冲姚为民家的方向努努嘴：现在没了工作，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呢! 陈淑芬扬了扬眉，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了! 以前张爱红仗着自己的工作，感觉自己是村里的独一份，平时都是拿下眼角看人，背地里连村支书的坏话都敢编排。眼下工作没了，村里好几户和她不对付的人家偷着乐呢。 刘婶子忽地想起另外一桩事：对了，你没把真真的婚事托给张爱红吧? 陈淑芬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想着真真前头吃了不少苦，现在我身体好了，还想念给真真几年书呢! 刘婶子皱眉：我怎么听说姚家有闺女定了人家? 陈淑芬忽然想起那天正是因为张爱红非要给真真定亲，他们才彻底闹掰的。现在想来，张爱红之所以这么执着，不会是因为在中间收了什么好处吧? 不过陈淑芬倒是很好奇，没了真真，张爱红到底把亲事落在谁头上了? 陈淑芬回去准备接上儿女去黑市，结果听真真说小军去找张成玩了，瞬间有些头疼。 张成的爸爸酗酒，还爱赌钱，这种跟普通的名声不好还不一样，陈淑芬真有点担心儿子被带坏。 姚真真拍拍妈妈的肩膀什么都没说，暗地里却下定决心好好盯着姚小军。 母女三人费劲的把东西运上牛车，慢慢的赶着路，等摸到黑市，天色已经亮透了。 姚真真几个是头一次来黑市，陈淑芬却不是第一次了，但这里和印象中的黑市完全不一样，地方更大了，来往的人也更多，人们进进出出的，不再像从前一样遮掩。 陈淑芬还瞥见路边偶然有带着红袖章的人路过，瞧见也当做没看见。 她心里惊讶，难道真像别人说的，黑市没以前管的这么严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男主一来就这么刺激，啧啧啧 第10章 、天赋 陈淑芬带着儿女，找了个位置将鱼从牛车上搬下来。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好位置都被人占了七七八八，还是姚真真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略微靠前一些的地方。 卖鱼没什么花头，蓄了水的大缸往前一摆，想要的人自然就来了。 -- 第18页 不过家伙什过大也有个不好的点，万一真有红袖章来查，根本连逃都来不及。 陈淑芬全程提心吊胆，眼睛四处打量着不像是卖鱼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姚真真安抚的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妈，你别紧张，等我转一圈看看再说。 他们刚来，不知道什么价位合适、也不知道要不要收票，还是先转一圈摸摸底。 姚真真大致将黑市溜达的一圈，她发现黑市里的东西可比供销社丰富多了，鸡鸭鱼蛋都有，除了她家还有另一家卖鱼，那家她也看了，鱼比较小看着有些奄奄一息。 现在黑市跟过去不一样了。 过去只要有东西出来，买的和卖的悄悄对个暗号，商量好钱、票，就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现在还要看东西好不好。 黑市的兴盛，导致卖假货的人也慢慢变得多了起来，得会挑、会看，谨慎购买。 于是姚真真发现黑市里面，看的人很多，果断下手的人却没几个。 陈淑芬是个闷头干活的主，叫她干活她行，让她卖鱼她还真不会。她坐在自家的鱼跟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瞬间抓瞎了。 还是姚真真看不过去，带着晶晶跟特务接头似的拉了几个客人来。 你家的鱼还挺大。 穿着短袖衬衫，头上系着红丝巾的女人看了一会儿赞了句。 姚真真家的鱼是真不错，别的鱼在缸里半天都不动，姚真真家这边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活蹦乱跳，溅出的水花甩出去老远。 陈淑芬张嘴要说五毛一斤，姚真真先她一步说：七毛钱一斤不要票，同志，你看我家的鱼又大又新鲜，还蹦的欢呢! 前面那家卖五毛，是因为那家鱼小，还有死鱼。 他们的鱼都是昨天刚捞上来的，一条条又大又肥美，卖一样的价不就亏了? 女人一听这价有些犹豫，但看鱼又舍不得挪动脚步。 她家里姐姐刚生了娃，想要买几条鱼回去下奶，这鱼好是好，就是价格略高。 姚真真想了想道：同志要不这样，你买两条鱼，我给你便宜两毛钱。 女人眼睛亮了亮，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索性一咬牙买了两条鱼。 有了第一个开张，后面的生意就好做多了。 母女三人有拉客的、有卖鱼的、有掂重量的，分工明确，忙得不亦乐乎。 不出两个小时，他们带来的鱼很快卖了个干净。 陈淑芬转头，见晶晶捏着钱看个不停，打趣道：晶晶啊，咱们收多少钱了?你数得清楚吗?要不要妈来数? 小孩儿十岁了，却没上过学，数数是姐姐教的，还没正儿八经教过，陈淑芬不觉得女儿能数清楚。 哪成想晶晶连再点一遍也不用，直接将钱递到陈淑芬手里，脱口而出：二十一块八毛七分。 姚真真心里诧异，凑过来看陈淑芬亲自把钱接过去点了一遍。 陈淑芬手里捏着钱，手指翻飞，点的飞快，完了以后惊讶地冲着大女儿点头。 姚真真笑着逗晶晶道，供销社的水果糖八毛钱一斤，这么多钱能买多少斤?你要是说对了，姐给你买一斤水果糖! 姚真真知道晶晶打从吃过一次水果糖以后，就心心念念的厉害，一斤水果糖不少了。 可是这钱有零有整，很难算清楚。 哪知道晶晶皱了皱眉，过了一小会儿板着脸报出一个数字：二十七斤三两。 陈淑芬看向姚真真神色激动。 这儿只有大女儿小时候跟她爸学过数学。 从前要姚为国总是说大女儿很有天分，以后在学习上肯定能有所成就。 姚真真肯定的点头，眼睛里还有毫不掩饰的惊喜。 晶晶这么小，在没人教过的情况下就能把账算清楚了! 陈淑芬喜得把晶晶抱起来，在她脸上狠狠香了两口，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懊悔。 她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好的，早该让他们念书才是。 因着晶晶这一出，陈淑芬越发迫切的想要将孩子们都送进学堂。 * 回去路过供销社，陈淑芬果真买了一斤水果糖，还另外买了半斤大白兔奶糖和一斤糕点，她把水果糖拎给晶晶，其余的好好的收在盒子里这是准备送去给王公安的，可不能给孩子们吃。 这个年代的大白兔奶糖是纯纯的奶制品，小孩吃能起到补钙的作用，哪怕现在拿纸袋子包着，一直有浓浓的奶味散发出来。 晶晶抱着水果糖，眼神瞥了眼装奶糖的纸袋子，见妈妈没有拿给自己的意思，有些失落的剥了个水果糖扔进嘴里。 圆圆的水果糖放进嘴里，晶晶的脸上瞬间鼓了个小包，黑亮亮的眼睛溜溜转着，说不出的可爱。 陈淑芬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从纸袋子里拿了两个奶糖出来，给晶晶和真真一人一个。 等妈以后钱越赚越多，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们买什么! 真真拿着糖哭笑不得，她都是个大姑娘了，妈还把她当成晶晶。不过倒也没拒绝妈妈的好意，只是把糖收在兜里，等着一会儿给小军吃。 陈淑芬带着孩子们找了个坐的地方，把带来的干粮吃了，又匆匆带着孩子摸到了城南派出所。 -- 第19页 陈淑芬打听到王公安家就在城南派出所附近的筒子楼里，等她带着孩子敲开王公安家的门时，对方见到他们很是意外，还以为张爱红又虐待孩子了。 不是不是，公安同志，我想问下像我女儿这种情况，能不能办理入学。还有晶晶和小军都不小了，要是报名入学，会不会因为成分问题受到阻挠。 陈淑芬老实巴交的搓着手，她自己也知道突然来有些为难人了，但整个县城，他们一家除了王公安谁也不认识。 而且听刘婶子说，王公安的妻子在公社一中教书，陈淑芬想老师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于是贸贸然拎着糕点就上门了。 王公安看了姚真真一眼，他还记得上回见到这女孩儿的时候，冷静、理智，比成年人都沉稳，确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姚晶晶低着头吃水果糖，但是眼神也很是灵动。 其实现在成分的问题没从前抓的那么严了，两个小的花点钱应该没多大问题，就是真真......她年纪实在有些大了...... 陈淑芬也知道大女儿年纪不小了，一般像真真这么大，报名当女工的多，上学的几乎很少很少。但陈淑芬总记得丈夫从前说真真很聪明的话。 我爱人现在在学校上课，等她晚上回来，我问了消息立马告诉你们。 陈淑芬还以为彻底没戏了，王公安的话又给了她一线希望。 她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拼命塞过去，生怕王公安拒绝，就连道别也是匆匆忙忙的。 从筒子楼出来，陈淑芬的心里放下了一块巨石。 虽然事情还没定，听见成分问题没从前抓的那么严了，也足够振奋人心。 晶晶小心! 妹妹抱着水果糖低头走路，正面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迎面而来，要不是姚真真猛地将晶晶往回拉，小家伙非得摔一跤不可。 水果糖缤纷的颜色在青石板上撒了一地，陈淑芬很快反应过来，帮着晶晶一块儿捡。 姚真真拧眉看着来去匆匆的蓝色工装男人，正要叱问，对方已经长腿一迈飞速离开了。 男人像是有急事要办，又像是从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撞到人了，从头到尾连头都没回。 姚真真气得跺了跺脚，晶晶个子小但也不是矮到看不见吧?想理论，人家已经走的连影都没了。 姚真真回头就见陈淑芬抱着水果糖，看着男人几不可见的背影怔怔出神：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陈淑芬低下头，细心地把水果糖重新包好。 刚才那人的背影有些像姚为国，不过丈夫不是早就死在深山里了吗?陈淑芬摇摇头，暗叹自己想太多。 晶晶抬头看了妈妈一眼，感受到她的失落，细瘦的小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感受到女儿的安慰，陈淑芬笑笑，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第11章 、换对象了 姚桂香不肯上学了。 自从那天见过那个男人以后，姚桂香又在放学的时候碰到过男人一次。 看见她，男人还心情很好的冲她招招手。 姚桂香顶着同学们异样的眼神，捂住脸飞快跑回了家。 看见张爱红在家里收拾，姚桂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问：妈，你还没去舅舅家吗?不是说要把人介绍给表姐她们? 这是他们一家商量出来的法子。 借了一圈钱没借到，姚为民说把男人介绍给张爱红娘家侄女，张爱红当时半推半就同意了的。 姚桂香说起这事，并没有过多的愧疚之心。 按照书里的轨迹，两个表姐本来也就嫁了两个普通人，不管这次是谁和这男人配上，嫁过去至少钱是不缺的。要是把男人哄好了，说不定日子过得比上辈子还好。 但看张爱红脸色不大好，姚桂香大概能猜到张爱红心里不得劲。 她想了一会儿，劝道：妈，你现在没工作，大伯母也没工作，你俩差不多。但是我不一样啊，老师说我学习好，将来很有希望考大学的。只要我考上了大学，你就是大学生的妈，在大伯母跟前就彻底扬眉吐气了! 姚桂香其实不知道陈淑芬和她妈之间到底有什么摩擦，但是她能肯定张爱红特别不待见陈淑芬，做梦都想压陈淑芬一头。要不是因为这个，当初大伯母一家在他们家时，她妈也不会处处苛责姚真真几个。 不过姚桂香也不喜欢姚真真。 当初姚真真刚搬来时大伯还在，虽然姚真真家里被抄了，但是大伯对他们可好了，会教姚真真数学，还会给小军和晶晶讲故事。 姚桂香那时没少偷偷羡慕姚真真，她曾暗暗想，要是大伯是她爸爸就好了，再不然就让她爸变得和大伯一样细心耐心。 等大伯没了，姚桂香心里的那点羡慕立马烟消云散。 后来她家日子越过越好，姚真真姐弟始终住在后头低矮的猪棚里，姚桂香有种说不上来的畅快感，偶尔看他们吃不饱饭，也会偷偷送点吃的，可怜可怜他们。 听着耳边闺女理直气壮的话，张爱红整理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咱家上回称的糕点还有吗?我等下都拿上，你跟我去看看你姥姥。 姚桂香心里一喜，连连点头。 * 姚桂香的外公以前是生产队长，他在的时候还好，家里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 第20页 等外公外婆接连去世，两个舅舅的日子瞬间一落千丈。 家里穷还不算什么，关键是生的孩子还多。 每回姚桂香回外婆家总有一种城里人去贫困山区的感受，明明舅舅家和他们家离得不远，过得生活却完全不一样。 表哥表姐他们看见姚桂香母女过来，忙把家里人都喊了来，很是热情的迎两人进屋。 张大舅和二舅早就分家了，并不住在一起，所以张爱红每次带东西回来一带就是双份，大面上不好厚此薄彼。 张大舅和二舅来的很快，他们知道张爱红每次过来都会带不少好东西，生怕别人拿的多、他们拿的少。大舅妈和二舅妈两个围着张爱红，满嘴的好话张嘴就来，拍马屁拍的张爱红最近心口的憋闷都散去不少。 寒暄了好一会儿，大舅妈田花花问了句：小妹，你这回是干啥来的? 她这句说完引得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张爱红看。 张爱红一张嘴先打发孩子们出去，桂香，你和哥哥姐姐们出去玩儿吧，我们大人有事说。对了，我从家里带来的饼干别忘了给哥哥姐姐们分着吃。 姚桂香点点头，拎着糕点盒子乖乖跟在表哥表姐们后头。 张婷不是个好吃的姑娘，但是看见姚桂香一身湖蓝色连衣裙也很是羡慕。姚桂香皮肤白，这个颜色衬得她肤色愈发晶莹，腰肢那里掐的细细的，前凸后翘煞是好看。 姚桂香分完一圈饼干，看见大表姐的眼神心念一动：姐，你是不是也喜欢这条连衣裙啊?要是我妈给你说个条件好的人家你去不去? 小表妹说话没把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臊，张婷听的却红了脸。 在边上站着的张婉气的直哼哼：你和姑姑都偏心，有什么好事只想着姐姐。 她俩一个是大舅家的，一个是二舅家的，性格也完全不一样。 姚桂香心道还没定的事，你要是想要也能自己去争取，不过她话还没说完，里头已经吵翻了天。 还当你回来有什么好事你!原来是想拿我女儿给你女儿填火坑，呸，你这个贱婆娘!咱俩没完!随着二舅妈高亢的这声骂声落地，大门猛地被踹开，二舅妈出来拉上张婉不管不顾的就要走。 二嫂、二嫂，你听我说，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张爱红跟在后面解释，二舅妈根本不想听，一路跟到二舅家院子里，吃了一个闭门羹，险些把她的鼻梁骨给夹断了。 她心头苦笑，转回大舅家的院子里，张志伟和苗花花这对夫妻面色也很不好看。 大哥、大嫂...... 张志伟眼神有些冷，他们家虽然穷也不至于卖孩子吧? 张爱红看他们的脸色知道这是把她也记恨上了，心里苦笑：如果不是没法子我不会这么干的，悔婚要赔对方一百块钱，咱们家里没这么多。 田花花压根不信，谁没钱张爱红家都不会没钱。但是紧接着，张爱红又说：......人家说给四百块彩礼，你们要是肯把张婷嫁过去，这钱我一分不要全给你们。 张爱红觉得自己也是有良知的，外甥女儿的彩礼钱不能拿。 四百块...... 田花花和张志伟对视一眼，双双愣住了。 他们家里儿子多，生儿子的高兴的恨不得满村都知道，等儿子长大了、要结婚了，才是最烦的时候。大儿子二十几岁了还没结婚，小儿子十七八也到结婚年纪了。 现在的姑娘结婚要的多，儿子们既出不了彩礼钱，也没法子弄什么三转一响，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张爱红见他们意动，昧着良心劝：男人也就是瘸了腿，长得丑点，家里条件不差的。你们想，他爸爸是工作组长，在家里可不就是吃香喝辣? 张志伟见的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他爸爸以前是大队长的时候家里日子挺好过的，村民们来来回回多少会有点孝敬。一来二去，孩子们吃用就省了，家里总还有些盈余。 工作组长家的日子肯定比大队长家还要好，这么说女儿不是掉进火坑，是进福窝了? 张爱红最后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安排个时间，让你们两家见个面。 张志伟夫妻也没再多说什么。 张婷听着他们三言两语决定自己的婚姻，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悲凉，等见过人以后，那种悲凉感直冲头顶。 父母双方相谈甚欢，但是石伟看着张婷阴冷、森森的眼神，以至于她回来很久，都始终停留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姐、你别怕，他、他不一定会打女人的......他前妻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做的不对了才会这样......你、你嫁过去以后自己多注意，肯定没问题的。姚桂香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停的游移，压根不敢看张婷。 张婷一直哭，哭得她头都疼了。 但这事自己理亏，也没法凶她。 我不想嫁个那人......张婷哭着道。 长得凶就算了，会打人的，这种嫁过去还会不动手? 他们村里就有个喝醉了酒老打老婆的，最后生生把老婆打死了。张婷那时候还小，但这件事她一直记了很久很久。 我真的不想嫁，表妹，你帮帮我......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张婷抓着姚桂香的手哀求。 -- 第21页 爸妈已经鬼迷心窍了，能救她的只有姚桂香。 姚桂香还是头一次看见表姐这么求人，是、是挺可怜的，但是他们家里还不上那一百块，石伟家又有权有势的，总要有人嫁给石伟的吧? 姚桂香心里憋闷的厉害，这事本来不应该摊在她们头上的。 对了!这婚事其实是我妈说给姚真真的，要不是姚真真悔婚，根本就跟我们没关系。姚桂香看了眼张婷，表姐，你去找姚真真吧，她心软，只要你能说服她同意嫁给石伟，肯定就没你的事了。而且，我妈跟姚真真说的是两百块彩礼，你们家还能白的两百块钱呢! 姚桂香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本来就姚真真的婚事啊，还回去不对吗?要是姚真真不肯嫁，就哭，就跪，她总会心软的。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里估计会有读者有疑问，为什么男方愿意换来换去，后文会有解释的。 而且我是亲妈，舍不得女主受委屈，哈哈 第12章 、求助 陈淑芬尝了一回叉鱼的甜头以后，几乎迷上了捞鱼、卖鱼。 她今早从刘婶子那里得到消息，姚真真能参加考试!陈淑芬听了更是心头火热，一门心思赚钱。 母女俩从黑市上收摊回来，盘算着家里的钱，想着下午给真真买一套初三的课本，迎面撞见一个人坐在半山腰的石墩子上，哭得眼圈通红。 真真，你看前头坐在石墩子上的，是不是桂香家的表姐?陈淑芬眯着眼睛问道。 姚真真看了一会儿：是张婷姐没错。 张婷和张婉两个，年纪比姚桂香还大，过年的时候姐妹俩来拜年，姚真真碰见了几回，也被一并要求叫姐姐。姚真真对张婷印象比较好，张婷温婉性子柔，看见张婉和姚桂香一起奚落姚真真，偶尔还会劝几句。 娘俩的动静不小，且上下山只有这一条路，张婷很快发现两人，看见陈淑芬她想也没想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婶子，求求你救救我吧。 张婷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一件半旧的碎花短袖，嘴巴一张就哭。 陈淑芬听的头都大了，他们家和张爱红娘家八竿子打不着，这孩子就是有事要求人，怎么着也求不到她头上啊? 陈淑芬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家里还一摊子事等着她呢，转身拉着女儿就走。 孩子是个好孩子不错，她寻思自己根本帮不上张婷的忙，爱哭就哭，爱跪就跪吧。 婶子、婶子，真真妹子，我真的是没法子了才找到你家门上的......张婷小姑娘很是执拗，见娘俩要走，立马小跑着跟了上来，走到陈淑芬跟前又是一跪，手里还不忘把姚真真的衣裳揪的死紧，好似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真真，真真，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来找你们。 张婷哭的梨花带雨，本就温婉的脸添上一丝泪光，立马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姚真真觉得自己心挺硬的，不止没有心软，心里不耐反而变得更甚了。她冷着脸，声音更冷，张婷，我不管是谁叫你来的，也不管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都没用。麻烦你让一下，不然就别怪我们娘俩动手了。 一个瘦了吧唧的小姑娘，完全不是姚真真母女的对手。 一段日子过去，姚真真和陈淑芬养出了些肉，比张婷看着好多了。 姚真真声音一冷，张婷就弱了下来，手上力道一收，立马起来道歉：真真，我没什么坏心思，你也知道从来没跟着张婉她们为难过你...... 原本仅有的好感都没了，姚真真道：你没欺负过我，所以你觉得我该承你的情，对你感恩戴德? 这是什么道理?不欺负人不是本来该做的事吗? 张婷这是偷换概念。 不是不是!张婷连连摆手，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但是我的事情真的只有你能帮我。 姚真真双手抱臂，耐心彻底告罄，拉着陈淑芬就走，母女俩的步子迈的极大，张婷小跑着不停的追，都没追上。 张婷看着母女俩不断走远的背影，咬了咬牙，大声喊：我姑妈给真真定亲了，但是真真现在从我姑妈家搬了出去，所以她们又想把亲事推在我头上! 陈淑芬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转头看着张婷。 婶子，我半句假话都没有，要是你们不救我，我就要代替真真嫁给石伟了。张婷捂着脸呜呜哭，哭了一会儿她又说，我怎么也不要嫁给那种男人，婶子，你们要是见死不救，我就把姚真真跟石伟定亲的事公布出去，到时候谁都知道姚真真定过亲了，别人想娶她也要掂量几分。 和人定过亲但是最后没结婚的女孩，在这一片都属于名声不好的范畴。 要是男方谁看中了姚真真，打听到这件事还正要多考量几分。 张婷这是自己被人推出去，也不忘拉踩姚真真一脚，纯属自己过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过。 陈淑芬是真动怒了，从她病好以后，孩子们个个都是她的心头肉，谁要是敢为难她的孩子们，她就敢和谁拼命。 妈、妈，你别去! 姚真真意识到陈淑芬情绪不对，伸手要拉她，一下没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淑芬气鼓鼓的走到张婷跟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 第22页 啪地一声巨响，把张婷打懵了。 在她印象里，陈淑芬是个病秧子，都快死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张婷捂着脸忘了哭，怔怔看着陈淑芬，就听她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小姑娘被人陷害嫁给不想嫁的人不是你的错，但你敢算计到我女儿头上，我就非揍你不可! 张婷心想桂香说她婶子性子绵软，她看陈淑芬根本不绵软。 陈淑芬说完带着女儿大步离开，根本不管站在原地出神的张婷。 姚真真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她察觉到妈妈变化很大，人也强硬了起来，像是压迫久了必然反弹。 陈淑芬一直留意着女儿的动静，见真真不说话，以为她被张婷说的弄怕了。她摸摸女儿的脸：真真，别怕，妈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摆布你的婚事的，你放心只要你不点头就没人能强迫你。 姚真真鼻头一酸，嗡声嗡气道：妈，你打算的很好，但是二婶连亲侄女都不放过了，她眼下不为难我们只不过是被公安吓怕了，等她缓过了神，就怕她又把算盘打到咱们几个头上。 *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陈淑芬还在思考白天的事。 她意识到，光有钱是没用的，家里没男人，自己没地位，有点底气的人都敢上来踩他们一脚。 张婷为什么敢上门来?不就是打量她是个女人，没人撑腰吗? 从始至终，陈淑芬都没想过要去害谁，但是她不害人不代表别人愿意放过她。她想要和姚为民一家再不相干，光靠公安是不够的，得自己立起来。 张婷说请他们帮忙，怎么帮? 无非两条路，出钱摆平或者把真真嫁过去。 哪条都不是陈淑芬想走的路! 许是陈淑芬怨念太深，晚上做梦都在骂张爱红。姚小军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有点睡不着，听见妈妈骂二婶，想也知道肯定是二婶又干坏事了，他忽地想起张成说的那些话，想着要不要找人给二婶家一个教训。 第二天一大早，姚真真醒来时就没看见姚小军的身影，只看见坐在床边乖乖昂着头，给妈妈梳头发的晶晶。 姚真真皱眉，问晶晶小军去哪儿了。 晶晶摇摇小脑瓜，头上的辫子一甩一甩，奶声奶气道：没见过哥哥，起来就不见了。 姚真真心里一突。 小军和晶晶一向形影不离，很少会独自出去不带晶晶，连晶晶也不知道他去向的时候更是少有。 陈淑芬对于儿子属于半放养状态，一夜过去她心情好了很多：没事，你弟弟这么大了，不会走丢的，倒是妈有件事想跟你说。 姚真真定了定神，认真的看着陈淑芬，就听陈淑芬道：之前刘婶子跟我说，张爱红的工作被纺织厂撸了下来，前两天我还看见纺织厂的招工启事了，你说妈去报名面试怎么样? 姚真真一愣，卖鱼卖的好好的，妈怎么会想要进厂? 陈淑芬却想的很清楚了，卖鱼只能当副业是上不了台面的，她要进厂子，当女工，再一步步往上爬...... 等她成了领导，腰杆子硬了，看以后还有谁敢打她孩子的主意! 作者有话说： 阿姨好飒! 敢说我女儿，一巴掌把你扇回姥姥家! 第13章 、训弟弟 对于妈妈想要崛起这事，姚真真不止没有反对，还举双手双脚赞成。 现在天气热，卖鱼是个还不错的行当，但等他们都去上学，那么大的缸搬上搬下也够费劲。等到了冬天，冷的刺骨的水根本碰都不想碰好不好? 姚真真一时也不知道，小银鱼点亮妈妈叉鱼这个技能到底好不好了。 现在妈妈要进厂子，姚真真怎么会不高兴? 姚真真：妈，你快去!等你进了厂，我非要做做一大桌好吃的给你庆祝不可! 晶晶：晶晶给妈妈加油! 陈淑芬将一大一小两个女儿一起抱在怀里，心里暖暖的。 孩子们不管什么时候，都对她充满了信任。好像她明天去面试，后天就能当工人似的。 陈淑芬带着晶晶出门打听消息去了，姚真真随便对付一顿早饭，漫山遍野找小军去。 小军和张成走的太近，她怕他跟着学坏。 * 榕树底下，张成双手抱胸，睨了姚小军一眼，不耐道：小军，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最近张成去山上找姚小军好几次，都被他以各种借口避开了。 这会儿看见人就觉得很不爽，他恶声恶气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姚小军眼睛溜溜转了转，很是机敏：成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最近两天家里确实有点忙。 其实他有点意识到姐姐不大高兴他跟张成一起玩，正好家里事多，又要看着妹妹，张成来叫他，姚小军就没去。 有什么忙的，不就是卖鱼吗?张成无所谓道。 姚小军和王小虎两同时一惊。 小军没想到张成什么都知道。 王小虎是没想到姚小军家里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倒买倒卖这事不光彩，弄得不好还有进派出所的风险，谁家要是干了，在周围一片人里都抬不起头。 姚小军涨红了脸，心里觉得妈妈赚钱的事没错，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 第23页 行了行了，你找我什么事直说吧。张成没什么耐心的挥挥手。 他和姚小军又没仇，姚小军家里的事他也管不着。姚小军这小子还成，村里人嫌弃他，嫌弃他爸，不愿意跟他来往的时候，也就姚小军和王小虎不嫌弃他。 姚小军闷着头，一双眼睛暗沉沉的：......我妈好像又在张爱红那个女人那里受气了，回来做梦都在骂她。 张成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朝边上吐了口唾沫：老子先前说什么来着，你不听。 姚小军没说话。 张成瞥他一眼：现在想通了? 姚小军捏了捏拳头：想通了。 张成嗤笑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 王小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知道他们俩要干坏事去，却说不出劝人的话，但也没跟去，只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走远。 姚小军紧跟在张成身后，慢慢的往张爱红家走去。 他其实几次想问张成准备怎么做，见张成绷着脸面色不善，又把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半个小时候后，张成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姚小军。 是几只死老鼠，一只只身子都僵了，毛色灰败，长长的尾巴僵直着垂下来，看着有点可怖。 姚小军七手八脚的接过来，给、给我? 张成闻言理都不理姚小军，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窗户：不给你给谁?等会儿我给玻璃窗户上砸个窟窿，你趁机把老鼠扔进去...... 姚小军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他头一回干这种事，紧张的直打哆嗦。 张成瞥他一眼，出息。 张成哥......我等会儿要是扔偏了怎么办? 那就重扔呗，又不是只有一只老鼠。 姚小军捏着老鼠尾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这会儿村里人都去地里忙活了，姚为民家只有不敢上学的姚桂香和被辞退的张爱红在家，母女两个还在商量张婷跟石伟的桩婚事。 妈，要不咱们再去找表姐好好说说。姚桂香实在受不了呆在家里的日子了，她想尽快把麻烦解决掉，好像只有张婷顺利嫁给石伟，她才能安心。 张爱红有些陌生的看了女儿一眼，没吱声。 姚桂香一急，正要继续劝，忽地窗户边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玻璃渣子混着石子飞进来，将姚桂香的脸都给划破了，姚桂香立马尖叫出声。 紧接着接二连三好几道黑影飞进来，姚桂香还没反映过来，手里却接了个正着。 啊啊啊啊老鼠!老鼠! 姚桂香把老鼠甩开，一下子跳出去好远。 姚小军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听见姚桂香的叫声，心里莫名闪过一丝畅快。 哪个小兔崽子砸老娘的玻璃?等老娘把你找出来，非扒皮抽筋不可!张爱红站在院里叉着腰中气十足的骂人，恨不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狠狠骂一通。 张成狠狠啐一口：满嘴喷粪的老虔婆。 他骂了一句，随手捡了个石子，竟然直直的仍在张爱红脚下。 张爱红听见动静，知道兔崽子没走，怒火直冲头顶，抄起门边立着的扫帚往姚小军两人的藏身处跑来。 姚小军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本想偷偷干点坏事撒撒气，不成想把张爱红引出来了。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砸张爱红窗户的事，但是怕被姐姐和妈知道。 姚小军纠结了一会儿，下意识的往后缩，被张成一把摁住了手腕。 他转头，张成冲着他笑得很邪气：怕什么，她跑出来正好，你仔细看清楚了。 话音落，张成猫着腰躲在院门口的石墩子边上，瞄准时机，等张爱红从里出来时，飞快的伸腿出去，将人狠狠绊了一跤。 张爱红冷不丁的摔倒，整个人还有些懵，她一边骂一边挣扎起身，背上忽然坐了人，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张成的动作又快又狠，对准了张爱红的太阳穴又是一拳。张爱红是个不经打的，翻了个白眼，竟这么晕了过去，嘴里的骂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察觉人彻底没动静了，张成从张爱红身上下来，伸脚踢了踢张爱红的脸，这么不经打? 抬眼看去，姚小军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团在一起不停的哆嗦。 张成哥，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就扔几只老鼠? 谁叫这臭娘们骂人的?挨打也是活该!呸!张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儿做得不对，反倒被姚小军的态度气到了，我现在是在帮你出气，结果你反过来怪我? 痞气的少年眼神阴骘的厉害，好似只要姚小军敢点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一拳挥过来似的。 姚小军愣住了没吱声，张成耐心告罄，冷笑着离开了。 姚小军哆哆嗦嗦的摸索过去，察觉张爱红还有呼吸，瘫坐在地上大松一口气。 * 坏事了，张爱红被人打进了医院!就连姚桂香脸上也多了一道划痕。 姚为民气得满村子找打人的混蛋，找了一圈，一点线索都没有，只得泄气回医院，照看老婆孩子去。 姚真真找了一圈没找到姚小军，心里怀疑小军和张桂香的事有关。 -- 第24页 打人可是犯法的，小军竟然这么不知道轻重! 正叹气，怨种弟弟自己回来了。 姐。姚小军低头喊了句，脸上、身上都灰扑扑的，不知道之前在哪儿打滚了。 姚真真心里气的厉害没搭理他，只把人拉到一边，轻轻拍打他身上的尘土。 过了一会儿，姚真真问：张爱红进医院了，你知道吗? 姚小军听了这话，仿佛受到什么惊吓，整个人猛地一跳。 姚真真停下动作，眼神审视的看着弟弟：你老实跟姐说，张爱红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姚小军被姚真真逼的步步后退，低着头，从头到尾都不敢跟姚真真对视。 事情虽然不是他干的，但是是他起的头...... 姚真真把姚小军领回了家，门刚关上，她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姚小军心里一慌，磕磕巴巴解释：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不是故意要打她的，就想去给她点教训...... 姚真真不为所动：你跟谁一起去的?趁着妈和晶晶不在，赶紧老实交代。我告诉你，妈的身体看着好了不少，其实没好透呢，你说要是被她知道儿子在外面打人了，她会怎么想? 姚小军到底还是十多岁的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姐，我真不是故意要打她的，张成哥和我说好了，只把她家玻璃砸个洞，扔几个死老鼠进去吓吓人，没想到她会跑出来......我从头到尾都没动手...... 那我问你，公安来了要抓人，会只抓张成不抓你吗?你这么干，闹个不好是要去坐牢的。小军，你十岁了，坐牢的意思应该懂，张爱红进了一趟派出所，别人是怎么对她的?要是你也进了派出所，别人会说我们一家不仅仅是坏分子，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姚小军捏了捏拳头，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坏分子。 第14章 、回娘家 晚上陈淑芬回来，明显感觉到姐弟俩气氛不对，连面试的事也顾不上分享了，就想弄清楚姐弟俩到底怎么了。 晶晶小姑娘夸张的拿小手捂着嘴，一副被低气压压的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 姚真真转头，对上妹妹亮晶晶的眼神，差点给逗笑。 本来这事她不打算告诉陈淑芬，但现在不说好像也不行，男娃比较难养，骨子里又很倔强，不让小军吃一吃苦头，下回恐怕他越发无法无天。 姚真真将白天的事跟陈淑芬说了一顿，气得陈淑芬找根棍子就要抽孩子，被姚真真一把拦下了。妈，靠打是没用的，他自己想不通，打死也没用。 陈淑芬知道女儿的话没错，猛地甩了棍子，对着姚小军冷冰冰道：小军，你自己想想错没错，你以后要是这么着，也别认我这个妈，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去，别害了你的姐姐妹妹。 哪个孩子陈淑芬都心疼，但是打人的事不是小事。 有些坏毛病一旦染上就彻底改不掉了，陈淑芬不敢赌，只能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姚小军其实已经知道错了，但是面对妈妈和姐姐的斥骂，就是不知道怎么低头。他梗着脖子流眼泪，很怕妈妈不要他了。 吃晚饭的时候，娘几个没人跟姚小军说话，就连晶晶也很懂事的坐在姐姐好妈妈一边。 姚小军有种被孤立的感觉，明明生活在一个家里，但是自己就跟个隐形人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姚小军要找妈妈和姐姐道歉来着，突然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就连晶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姚小军彻底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 妈，咱们就这么把小军扔在家里没事吧?姚真真还是有些惦记弟弟的。 陈淑芬大手一挥：让他自己反省去，男孩子不能惯的。 姚真真觉得妈妈真的很神奇，她的很多观念是现在的女人们所没有的，许多家庭把儿子看得比天重。 还不是你们爸爸?为国总说，女孩才是贴心的小棉袄，说的多了，我觉得也是!陈淑芬被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挽着手，心情好了很多，丈夫说的果然没错，还是女儿省心。 姚真真笑笑，心里却想着妈妈受爸爸的影响这么大，爸爸不在了，她应该很难受的吧? 陈淑芬带着两个女儿不是要去办事，而是想回一趟娘家。 真真还有半个多月参加入学考试，就连晶晶和小军也要在九月一号入学了。 他们要是还住在山里，来往不方便不说，每天都得耗费不少时间。 这阵子陈淑芬卖鱼攒了些钱，甭管纺织厂的工作有戏没戏，都想带着儿女搬进县城去。 哪怕一开始只能租个小屋子，也比窝在山里强。 陈淑芬打算的很好，要是她没进厂就在村里和县城来回跑，还干卖鱼的行当。 要是她进了厂，就隔三差五地回来叉鱼，总归卖鱼的这笔买卖她攥在手里，是怎么也不肯放弃的。 既然要搬走，至少要跟久不联系的娘家打声招呼。 说起来陈淑芬的娘家其实离南家拗不远，家里条件不好不坏，不至于饿死，且都在厂里上班，比起村子里的村民们日子还是好过很多的，但要说每个月拿多少钱回去，那也没有。 外婆家人多，花销也大。 -- 第25页 即使工人多，一个月也剩不下几个钱。 家里有大舅舅和二舅舅，还有两个表姐，三个表哥，到时候你们跟着我喊人，就不会喊错了。姚真真握着妹妹的小手，轻声道。 晶晶乖乖点头。 虽然去的地方是完全陌生的，但是有妈和姐姐在她一点也不怕。 至于哥哥，哥哥是坏蛋，不听姐姐的话，晶晶觉得她也不要喜欢哥哥了。 陈淑芬背着背篓，手里拎着鱼和糕点，她其实有些紧张，近十年没见，不知道他们都过的好不好。 应该是好的吧，要是不好，早该有消息传来了。 这样想着，陈淑芬走的越发快了，恨不得一步跨到娘家门口。 姚真真看了眼妈妈，心里对这次去外婆家没抱多大希望。 说起来姚真真小时候，姚家和陈家走的还挺勤快的，但自从他们家被打成坏分子开始，两家人一下子断了往来。 妈妈说外婆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避嫌，毕竟成分问题不是小事，但姚真真觉得他们能在姚为国失踪以后，眼睁睁看着陈淑芬带着孩子在南家拗挣扎的，不是什么多值得走动的人。 不过瞧着妈妈满面红光的模样，姚真真还是沉默了下来。 果然，当他们一家敲开陈家大门的时候，陈家人明显楞住了，看了陈淑芬好久才认出来敲门的人是谁。 淑芬啊，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我险些没认出来。二舅母张二妮把人迎进来，勉强笑了笑。 陈家外婆听见动静在里头激动的喊：谁呀，是谁来了? 妈，是小妹回来了，还带了孩子们。张二妮是陈家唯一没工作的人，平时负责在家照料老人和孩子们。 陈大舅和他媳妇儿都是厂里的正式工人，家里的这套三居室也是靠着两人分下来的。陈二舅是个临时工，平时很少回家，夜里也是在厂里打地铺多。 是淑芬?快快，把人带进来我看看。陈外婆很是着急的开口。 陈外婆六十多岁，身体却比真正六十多的人虚弱很多，前年还中过风，最近一直躺在床上养病。 陈淑芬把手里的鱼交给张二妮，领着孩子们进屋，见里头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异味，就知道她妈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儿子、儿媳妇对陈外婆很孝敬。 母女两个足足有十年没见过了，陈外婆拉着陈淑芬的手不停的摩挲，邹巴巴的脸上老泪纵横。 ......当初你写信说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你两个哥哥别提多难受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姚真真冷眼看着老太太哭的真切，心道她要是真的这么挂念女儿，随便什么时候偷偷让儿子去瞧一眼不就行了，偏偏不闻不问的，一冷就是十多年。 或许旁人会说，明明是陈淑芬自己主动断绝关系的，事情赖不到陈家人头上。 可是，心里但凡挂念完全做不到陈外婆这样吧? ......这个是真真、这个是晶晶，小军没来，在家里看家呢! 哭过一回，陈淑芬拉着孩子们到陈外婆跟前，好让她把孩子们都看清楚。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这些年你辛苦了。 陈外婆拍拍女儿的手背，从柜子里拿了饼干出来给孩子们吃。 姚真真是不想吃的，陈外婆硬塞过来，她只得捏在手里，边吃边听他们说话。 按照陈外婆的说法，陈家日子虽然过得好，但压力很大，老大家的双胞胎小儿子和老二家的大儿子都还没结婚，倒是老二家的小女儿先张罗上了。 ......现在的年轻人我是不懂了，一个个结婚就要买三转一响，一辆自行车都得一百来块钱......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了。幸好杏儿长得好看，嫁个好人家还能贴补贴补家里...... 前几天光我的药钱就花去不少，这日子过的...... 陈淑芬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来，她进门以后，根本没说几句话，但陈外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哭穷，她再迟钝这会儿也有些反应过来了。 她侧了侧头，见真真一块饼子捏在手里，俏丽的脸上面无表情，瞬间明白女儿这是不高兴了。 晶晶懵懂无知，捏着饼子吃的欢，听见陈外婆夸她，还高兴的甩了甩辫子。 陈淑芬叹口气，忽然觉得败兴。 她回来是希望能把血脉亲情给续上，从没想过要占她娘家的好处。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妈和嫂子却把她可能说的话都堵上了。 晚上除了陈二舅和已经嫁人的表姐，一大家子人都回来了。 陈大舅看见陈淑芬和孩子们心里很高兴，还一人给了一块钱红包，为此姚真真几个得了大舅妈好几个白眼。 晚上的菜普普通通，要不是有陈淑芬带来的两条鱼撑场面,可能也就只有点肉末星子，其余的也就是些白菜帮子、萝卜干什么的。 姚真真沉默的吃饭，表姐陈杏时不时的偷偷看她，等姚真真看过去，陈杏又假装什么都没看。 陈外婆看了陈杏又看了眼姚真真，笑眯眯道：淑芬啊，你们真真定人家没有，要是没有的话让你大嫂帮着相看相看。 陈杏今年17岁刚定了亲，准备九月底就结婚，大舅妈梁秀花是媒人，定的是窗帘厂的正式工，男方愿意给一百块彩礼钱，还给三转一响，这些东西正是陈二舅家里缺的。 -- 第26页 几乎是拿过来，过把手，大儿子结婚的东西就不缺了。 陈杏确实长得好看，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不太说话，人看着温温柔柔的，看见晶晶吃饭吃的慢，还会贴心的帮着夹菜。 姚真真看了一圈，大舅家的表姐陈桃嫁人了就不说了，两个表弟陈兵、陈将和二舅家的表哥陈军，都是那种不算很精明，但却又有点麻木的性子。 尤其是陈军。 二十岁的小伙子，又在工厂里当学徒工，什么样的媳妇儿不能娶? 偏偏要牺牲妹妹，把妹妹收来的彩礼钱当成自己的。 陈外婆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姚真真身上。 若说好看，姚真真比陈杏还要好看几分。 陈杏是那种内敛的，温温柔柔的美，姚真真就像鲜花，灿烂又绚丽。 就算现在姚真真皮肤还是黑黑的，但是她优越的五官，打眼看过去还是漂亮的惊人。 陈淑芬放下碗筷：妈，你说什么呢，我们真真还小。 十四岁不小了，先去厂里当几年学徒工，过两年就能找个好人家嫁了。陈外婆仍旧笑眯眯的，一副好心为外孙女打算的模样。 姚真真听了却觉得有些齿冷。 她一打哆嗦，陈杏立马感觉到了，见姚真真吃好了，拉着她进了二房的屋子。 陈家住的房子总共三间房。 陈大舅以前当过木工，将一个大房间隔成两个小的，他们夫妻住一半，两个儿子住一半，总归大女儿出嫁了，就没在娘家留住的地方。 陈二舅这边也是一样，陈二舅夫妻住半间，大儿子住半间。陈二舅要是出车了没回来，陈杏就跟她妈一起睡床，陈二舅要是没出车，陈杏就在父母的床边打个地铺睡。 表姐，你就睡地上啊?地上很冷的。晶晶下意识的说。 陈杏知道晶晶没别的意思，也没生气，揉了揉晶晶的小脑瓜温声道：妈说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而且我定了人家了，也住不了多久...... 姚真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杏儿姐，你不是之前读过初中吗?怎么不继续读下去? 印象里陈杏很聪明的，爸爸一直说杏儿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因为哥哥结婚要用很多钱，家里地方不大，爸妈还说要攒钱给哥哥起房子呢!陈杏理所当然的说。 姚真真：...... 表姐妹在里面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争执声。 大舅妈：大妹，你想当临时工是好事，但是你这个成分问题...... 二舅妈：是啊，是啊，你就是来找我们，我们也根本帮不上忙。还有，妈说的对，真真年纪不小了，你要是有门路应该送真真去当学徒工，而不是去念什么书。女孩子念书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早早嫁人，还能帮衬帮衬家里。 陈大舅老实憨厚的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媳妇儿说的对，也觉得老二家的说的不错，看着小妹无措的脸，还打圆场道：小妹，你两个嫂子都是为了你好。真真这么大年纪了，去念书绝对跟不上，这回考试就是白白把钱往里搭，要不还是算了? 陈淑芬本来来娘家是想分享喜悦的，没想到一家子人都不同意。 个个说女孩子别读书，读书没用，就该早早嫁人，然后生儿育女。 她小时候就是被这种借口说服，早早不念书了，后来见到姚为国那种大学生才会一下子栽进去，半点挪不动腿。 陈淑芬站起来，忍无可忍：哥、嫂子，你们都别说了，我们真真一定会念书的。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我真真和两个孩子继续念下去! 里头的陈杏将外面的动静听的真真切切，对于姚真真忽然有些羡慕起来。 作者有话说： 那个年代真的很多牺牲女孩子，为哥哥弟弟考虑的。 张婷和陈杏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第15章 、好姑姑 对于姚真真考学的事，没有一个人看好。 在当地人普遍的认知里，女孩子读书就是浪费钱，当个小工再嫁人就是最好的那条路了。 陈淑芬跟很多人说过，要给真真上学，让真真好好念书的话。 有嘲讽的、有冷漠的、有觉得肯定不成甚至暗暗看笑话的......除了王公安夫妻，还真没几个人支持。 气死了，我们真真这么厉害、这么棒，他们竟然叫真真嫁人!才不呢!要上学，以后还要考大学!他们这些人都瞎眼了，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真真有多棒。 陈淑芬气狠了，走的时候拎去糕点又原样拎了回来。 按照她的说法，既然娘家人这么看不上他们真真，也不配吃他们买的点心。 想到大舅妈和二舅妈心痛难当的表情，姚真真勾着嘴角许久未落下。 其实姚真真大概能理解别人的想法。 她十四岁了，从没念过书，正经的考试也没参加过，冷不丁的说要去考试念初三，大部分人会觉得不是她疯了，就是妈妈疯了。 姚真真差一个契机，一个让所有人重新审视她的机会。 而这次考试，无疑就是最好的时机。 妈没事的，咱们做咱们的，他们说他们的，用结果说话。到时候不用你多说一个字，舅舅、舅妈就知道他们错啦! -- 第27页 陈淑芬板着脸没说话，娘家唱衰，非但没有让她泄气，反倒让她跟打了鸡血似的，从陈家出来就带着两个女儿直奔废品收购站。 女儿要考试，要先把课本买回来。 人人都说废品收购站遍地是黄金，其实这话说错了，懂行的人有很多，真正的贵重品不会流出来，流出来的顶多是些边角料。收废品的大爷一次两次会看走眼，多了是完全不可能事。 姚真真带着妹妹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也没多失望，反正他们主要是来找课本的。 收废品的张大爷看她们找了一圈，手里什么都没拿，笑道：小姑娘，你也是来找书的? 最近几年重开高考，课本就成了顶顶珍贵的东西，来废品收购站买书的人不少，就算有现在也早就卖完了。 张大爷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见姚真真点头，张大爷又道：小姑娘你来晚了，现在可没什么书喽!早几年或许还能找到几本，现在找一本都难。 姚真真有些泄气，还是笑着和大爷道谢。 晶晶小姑娘很有礼貌，跟着姐姐有样学样：谢谢大爷。 小女娃长得漂亮，声音又奶萌奶萌的，张大爷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塞到晶晶手里。晶晶顿时笑的更欢。 围观了全程了姚真真不由有些头大。 晶晶小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早几年饿到了，对于别人给的吃的来者不拒，姚真真有时候真怕妹妹给点甜头就被人骗走了。 幸好张大爷不是什么坏人，给了东西就收回手，很开心的跟晶晶道别。 陈淑芬不死心，准备再去城中的废品收购站看看。 姚真真说要去王公安家碰碰运气，母女俩就此分道扬镳。 姚真真领着妹妹从废品收购站出来，心情不太好，脖子里挂着的小银鱼有些躁动的摆了摆尾巴。 真真!张婷本来和姚桂香挽着手要去供销社置办结婚用的东西，看见姚真真立马撒开手，飞快地冲了过来。 姚桂香跟了上来，看见姚真真面色有些尴尬。 她脸上的浅淡的划痕基本看不见了，但是看人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将脸侧向没有受伤的那边。 真真，看见你真的太好了，你能不能想想法子救救我?石伟那个人根本就是个变态，他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听人说还玩的很花......他之前那个老婆就是受不了才逃走的...... 这几天张婷已经把石伟的为人打听的一清二楚了，越是打听越是心惊。她以为只是个瘸子，不想又坏又瘸，眼下看见姚真真也顾不得上回才被陈淑芬打过了。 张婷现在不求姚真真能代替她嫁过去，只求姚真真能帮她搅黄了这门亲事。 我妈妈说我姐姐要上学了，婷婷姐姐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姐姐了!晶晶不高兴别人拽着姐姐不放，气得挥着小手将张婷的手打了下来。 张婷吃痛收回手，一时有些怔怔然。 要是姚真真也不能救她，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救她了，现在家里人都赞同这门亲事，甚至巴不得她尽快嫁过去。 可是她压根不想嫁给石伟! 为什么就没人愿意听她说呢? 姚桂香有些惊讶晶晶说的话，又觉得姚真真异想天开。 初中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姚真真要考初中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张婷又哭了，姚桂香尴尬地站在一旁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这件事说到底跟她有很大关系，她心虚着呢。 一再被人打扰，饶是姚真真也不由沉了脸。将姚桂香表情收入眼底，她忽然道：婚事是张爱红说来的，要是他们家真有困难，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偏偏要找你?别说姚桂香要考大学的话，她那点成绩考得上大学吗? 张婷瞬间醍醐灌顶。 是啊，姑姑要是有难处，为什么不让桂香嫁过去?她自己不是有女儿吗? 姚桂香本来事不关己的看戏，没想到火势逆转，竟然烧到自己头上来了。 表姐，你听我说石伟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你们肯定是误会他了...... 那你去嫁啊，四百块钱彩礼钱都给你!张婷气哼哼的瞪着姚桂香。 我、我......姚桂香低着头，越发心虚了。 张婷冷笑一声，桂香，你以前从来不会撒谎，现在嘴里却没一句真话。 没有...... 姚桂香看到张婷冷漠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恨恨瞪了姚真真一眼，跺了跺脚掉头就跑。 张婷本来对姚真真的话将信将疑，眼下姚桂香的反应，让她不信也难。 我没想到......我亲姑姑竟然会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姚真真拉着妹妹的手，完全无动于衷。 对于张婷来说，她是姚桂香的替罪羊，但是曾几何时，张婷也想过要姚真真当她的替罪羊。 张婷和姚桂香两个，二哥别笑大哥。 张婷看了看姚真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晶晶先前说的姚真真要考初中的话，心念一动道：你来废品收购站，是不是来找初三课本的? 张婷之前也上过几年学，她年纪比姚桂香还大些，不过后来既没考上高中也没考上中专，就进厂当学徒工彻底不念书了，当年的那些书倒是都没扔。 -- 第28页 我那里有初三的课本，你要是能帮我搅黄这门亲事，我就把书免费送给你怎么样? 张婷擦干净眼泪，眼神晶亮的看着姚真真，别人都不会管她的死活，有些就是乐意管也没法子。 但张婷听说姚真真从姑姑家搬出来的始末以后，认定姚真真是个有主意的人，别人办不到的事，姚真真不见得办不到。 哪知道姚真真果断拒绝：不要，课本的事我会再想法子，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要是张婷真不想嫁，法子多的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轮着来呗，她这是不敢违逆父母，也舍不得对自己这么狠，所以想让姚真真当这个恶人。 听起来好像不用花钱能拿到初三的课本很划算似的。 其实，张婷的东西很是烧手，后续还有无尽的麻烦。 姚真真不喜欢麻烦。 真真......真真你救救我，救救我行不行......张婷抓着姚真真的袖子，就差给人下跪了。 姚晶晶举着小手，差点又要打。 张婷反应过来收回手，又开始哭个不停：我之前找人打听过，石伟这个人真的有问题，不仅仅是瘸了一条腿这么简单。 张婷怀疑石伟的前妻根本就已经被他折腾死了，不然不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能真的有问题吧，有问题又怎么样?这就是你的好姑姑给你找的亲事。她舍不得亲生女儿，只能把你这个侄女往火坑里推了。 作者有话说： 张婷是个傻姑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第16章 、考试在即 姚真真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绿茶，但是看见张婷满脸崩溃的模样还是挺爽的。 不要以为张爱红有多好，真这么好就不会千方百计让这亲事落在张婷头上了。 可怜的张婷一家，被人卖了还数钱呢! 姚真真也就感叹了一回，趁着张婷怔楞的功夫带着妹妹说走就走，她可没兴趣当张婷的救世主。 晶晶小姑娘走远了还忍不住回头，冲着张婷扮鬼脸，被真真摸了摸小脑瓜才重新把头转回来。 张婷猛地回神，反应过来以后竟然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真真，真真，我知道你心里气我上次算计你，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不是......求你帮我想想法子...... 姚真真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婷，整张脸隐在黑暗里：如果我说你要把你姑姑、还有石伟一家都告到派出所去才能了了这桩婚事，也没问题吗? 张婷一下怔住了，竟然忘了哭。 姚真真扯了扯嘴角，所以说张婷就是想把事情赖到她头上，然后自己干干净净的退开。 他们想，难道她就要当这个冤大头? * 姚真真带着妹妹敲开王公安家的门时，王公安不在，但他爱人倒是在的。 周老师带着细边眼镜，扎着低马尾人看着很是温和，见到姚真真姐妹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是真真，你是晶晶? 姐妹俩一齐点头，两张相似的脸，眉眼精致，又都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虽然衣着朴素，但也很是赏心悦目。 周老师看着她们，眉眼都变得温和了。 她快28岁了，还没生孩子，娘家婆家都催的厉害，但孩子这种事又不是催就可以的。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周老师免不了有几分羡慕。 你今天不来，晚上我要去找你呢!周老师起身去了房间，不一会儿捧着几本书出来，都是姚真真需要的，底下还有好几张试卷。学校里要求比较严格，考试在即，你的水平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多看多做题，总归是错不了的。以后要是有问题，可以集中一天到我家来问我。 姚真真爱惜的接过来。 书是别人用过的旧书，上面还有不少卷边，打开就会发现里面写了不少批注，书的主人笔锋遒劲写得一手好字。 姚真真看着看着有些入了神，没察觉到小银鱼欢快的晃了晃。 这个是我以前的学生的，他为人勤谨还很踏实，每一本书几乎都喜欢写批注。其实他一开始底子也不算好，就凭借这股努力劲儿，以最快的速度从军校毕业了。周老师说起自己的这个学生，眉宇间全是自豪之色，看得出来她很看重对方。 所以真真啊，初中课本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只要你肯下功夫。 姚真真从书本中回神，对上周老师殷切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我姐姐肯定没问题的!姚晶晶对姐姐蜜汁自信，听见人家这么问就下意识想回答。 周老师跟着笑笑，好，晶晶说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 临走的时候，周老师还给姚真真几个装了好些饼干回去，像是生怕姚真真推拒，将姐妹二人送到门口又火速关上了门。 姚真真看着紧闭的大门，摇头失笑。 * 姚真真带着妹妹回南家拗，在半山腰碰见了陈淑芬。 陈淑芬没找到书，得知姚真真已经在周老师处拿到了，心里替女儿高兴。她手里拿着个黑不溜秋的小瓶子，说：你们以后个个都要念书，营养可不能少，我找到一个瓶子回头洗干净可以多打点油。 炒菜不放油，滋味少一半。 -- 第29页 陈淑芬心里孩子们都长身体呢，正是要吃好睡好的时候。 母女三人说说笑笑走到门口，远远看见一个灰褐色的人影，可怜巴巴的蹲在地上，看见三人回来了，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有些怨念。 陈淑芬一拍脑袋。 她和女儿都忘了小军，瞧小军这样大概是早饭都没吃? 不过砸人窗户的事，她可还没消气呢，和大女儿对了个眼神，母女俩慢悠悠的经过姚小军身边，都假装没有看见他。 晶晶那个小机灵鬼，自然也有样学样。 姚小军瞬间慌了。 他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妈妈身后，生怕她们把自己给落下了。 姚真真回房间把书放好，和陈淑芬两个在厨房商量做什么好吃的。晶晶有些饿了，手里捧着姐姐给的饼干慢悠悠的吃着。 明明在同一屋檐下，姚小军觉得自己像是个透明人。 没人关心他，没人在意他，吃东西也不喊他了...... 他负气地回了房间，将房门猛地摔上。 晶晶哒哒哒地跑到厨房跟妈妈和姐姐告状，姚真真和陈淑芬对视一眼，都偷偷笑了笑。 看来冷处理这招对小军还挺有用的，也不知道小军能不能汲取教训。 陈淑芬做了好几个菜给女儿庆祝，酸酸辣辣的鱼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小军在房间里闻见了，一边流口水，一边将耳朵贴在门上，随时注意外头喊他吃饭的动静。 可他听了一会儿，只听见了碗筷声，和妈妈给姐姐妹妹夹菜，她们道谢的声音。 姚小军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捂着被子闷闷哭起来。 完了，妈妈不要他了...... 小军本想她们不叫自己吃饭，他就不吃，把自己活活饿死好了。 可是等天一擦黑，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他白天一顿饭都没吃，就在家里寻摸了一个鸡蛋糕随便垫吧一口，不饿才怪。 小军忍了忍，实在忍不了了，干脆蹑手蹑脚起身，准备去厨房探探情况。 妈妈不给自己吃，他难道还不会自己找吃的? 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好可怜，他气闷的抽了抽鼻子。 外头没点煤油灯，四处暗擦擦的，只有月光从窗户边洒下来，勉强能把屋里的情形看个大概。 小军避开桌子，直奔厨房而去，正猫着腰翻东西吃，就听见陈淑芬的声音：还不错，知道自己找吃的。 这是妈妈两天以来头一次和自己说话。 姚小军鼻子一酸，眼底闪过泪意。 刚下好的挂面吃不吃?还给你卧了个鸡蛋。陈淑芬将煤油灯点亮，从橱柜里端出一个海碗，上头果然卧了个鸡蛋，瞧着金灿灿的，瞥一眼都忍不住直流口水。 原来，妈妈不是不管他了，还给他把面都下好了。 母子俩坐在桌前，陈淑芬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姚小军吃面。 儿子身形虽然还很瘦削，但个子比晶晶大不少，眉眼有些锋利，和死去的丈夫越长越像了。但小军身上有丈夫没有的那种冲劲，带着这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躁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姚小军埋着头没吭声，其实第一筷子面吃进嘴里，他就忍不住哭了。 被冷落了很久，心里的委屈也散了个干净，心脏又重新变得暖融融的。 你以前过生日才有面吃，这可是妈妈给你开的小灶，回头别告诉晶晶。陈淑芬笑的温婉。 ......嗯。 小军应了一声，但浓重的鼻音早就泄露了他的情绪。 一碗面见底，他端着碗把汤渣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了就去睡吧，明天妈妈带你和晶晶去上学。陈淑芬端着碗往厨房走，煤油灯给她镀上了一层光晕，整个人起来像是在发光一样。 小军猛地站起来，才发现他已经到妈妈肩膀那么高了。凑近了看，能看见妈妈耳边，藏在底下的几根白头发。 姚小军忽地想起妈妈在病榻上缠绵的日子，他心里翻滚的情绪像是到了一个顶点，再也控制不住一般宣泄而出。 男娃扑过去从后面抱着妈妈，眼泪把妈妈的衣裳都洇湿了。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砸别人的窗户，也不应该想着故意打击报复张爱红......可是她对你不好，对姐姐和妹妹都不好，我气不过，我想替你们出气来着...... 陈淑芬转过身，任他抱着，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安抚着他。 儿子理了一个小平头，头上的头发根根竖着，就像他的性格一样。 小军，我们家没有爸爸在，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如果你和张成出去作奸犯科坐牢了，我和你的姐姐、妹妹就连个撑腰的人都没了。 这年头女人立世不易，何况是没有男人在家的女人。 姚小军抱着妈妈嚎啕大哭起来，他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犯这种错误，要努力长大，成为家里人的依靠。 弟弟的哭声隔着门板传进来，熟睡的晶晶不安的动了动。 姚真真安抚的拍了拍妹妹，见她睡安稳了，继续坐在煤油灯边如饥似渴的看着书。 他们这个家和别人家不一样，除了晶晶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软弱。 作者有话说： 一边写一边泪目 -- 第30页 家人是心里最温暖的存在，也是勇气的来源。 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才会学着成长啊。 第17章 、渣男 初中的课本不是很难，但是姚真真没有基础，啃起来相当于从头开始学。 本来以为按照自己的进度，没日没夜的看也只能顶多考个八十分，但是半个小时以后，姚真真不止把一本语文书翻完了，就算合上书本也能把其中的知识复述个六七成。 姚真真被自己的效率惊呆了，意识到胸口传来的微微灼烫之后，才明白是小银鱼在起作用! 原来小银鱼竟然还有这么个功能吗? 姚真真喜出望外把小银鱼捧在手心里，看着鱼身上不停闪烁着光芒，着迷似的凑过去在鱼的眼睛上亲了亲。 千里之外，顾长林本来在睡觉，睡到一半发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热，但周身的力气却在不停消失，他心里止不住的苦笑，这个有缘人恐怕有些索求无度了。 这让他心里越发坚定要把小银鱼要回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好。 正思索着要不要把最近的事都推掉，先把人找出来，男人的眼睛忽地被什么轻柔的吻了一下，随后体内重新泛起了一股酥麻之意，那感觉既痛快又难耐，饶是他也不禁闷哼出声。 翌日一早，顾长林起身走出房门，门口站岗的警卫员看见他嘴巴立马张成了个o形。 长林，你要是想结婚了就说，组织一定会第一时间安排的...... 实在不怪警卫员这么说，是顾长林眼底的乌青过于明显了，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谁看了不会觉得他想女人了? 好在警卫员是个机灵的，对上顾长林冷冰冰的视线，及时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顾长林头疼的揉揉额角，步子迈的飞快。 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姚真真看了一晚上书，醒来身上没有任何不适，只觉得神清气爽，恨不得再战三天三夜。 陈淑芬见她状态这么好，叮嘱了几句要注意休息的话，就专注给小女儿喂饭了。 晶晶和小军一样大，但是晶晶在运动和生活自理各方面比小军差好大一截，人看着也像是比小军小好几岁。 妈，你去收拾吧，我来喂妹妹。 姚小军三两下把自己喂饱，接过妈妈手里的活。 姚真真欣慰的看了眼弟弟，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弟弟经过那件事以后人变得沉稳了不少，面对晶晶也比从前更有耐心了。张爱红挨揍住院，没准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姚小军知道姐姐在看自己，他没回头，只是耳朵根悄悄红了红。 小军和晶晶从今天起可以正式入学了，于此同时家里的存款猛地少了大半。因着成分的问题，陈淑芬把两人送进去还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她想着等送了儿子女儿上学，要看看学校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还要看看纺织厂的名单下来了没有。 他们一走，姚真真又重新坐回了桌前。 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姚真真根本舍不得把书放下。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可苦了某人了。 顾长林皱紧眉。 还来?! 姚真真心满意足的看了几天书，顾长林就受了几天摧残。 眼见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顾长林整个人仿佛被掏空。 警卫员很是忧心：长林......你要不还是去检查检查身体吧...... 顾长林咬牙切齿：闭嘴。 * 妈，这几天我听说姚真真在准备初三考试呢!提起这事，姚桂香愈发心烦了。 她几天没出门，整个人仿佛脱了水的花一般，蔫哒哒的。 张爱红躺在床上修养，暂且还是下不来床，家里的活全都要落在姚桂香头上，姚桂香一天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她拼了命想上学。 可她想上学没用，张婷一天没嫁过去，石伟就一天在他们学校门口晃荡。 姚桂香实在是不敢去。 张爱红动了动身子，难耐的说：考试这么容易吗?姚真真肯定考不上。 一天书都没读过的人，要是能考上初中，那前面桂香学这么多年不就成笑话了?一定不可能，姚真真平时看着也没多聪明，木呆呆的丫头片子。 被张爱红安慰了几句，姚桂香有些安心了，她转而想起张婷的事。表姐和那人到底什么时候能结婚? 张爱红：应该快了吧?听说今天他们还约了看电影的。 姚桂香有些吃惊，张婷先前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吗?现在还不是跟着男方去看电影了?肯定也是被钱打动了。 啧啧，当初找她的时候像个贞洁烈妇一样，现在还不是要乖乖嫁人? 姚桂香心里的烦闷去了一些。 照这进度，两人应该差不多结婚了吧? 等大舅和舅妈着急忙慌上门，姚桂香才知道哪儿是快要结婚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结婚了吧? 张爱红一动身上就疼的厉害，她嘶一声又重新躺回去，连忙问：咋回事啊? 唉呀，还不是张婷那个臭丫头，她把人家命根子给踢了，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田花花气得直拍大腿。 张婷这么干，不是要结婚是要结仇啊! -- 第31页 张爱红愣了好一会儿：那、那石伟呢? 在医院呢!人家说要是这病看不好，死也不会放过咱们家的......大妹，石伟家有权有势的，咱们可怎么办才好......田花花回想起石家人恶狠狠的模样，就恨不得把张婷揪回来，狠狠抽她几个大耳刮子。 张志伟叹口气：别说了，快去找人。大妹，我们过来就是想叫你帮忙找人的，等人先找到再说。妹夫那头你也叮嘱一句。 张爱红：好、好，我知道了。 张志伟夫妻俩一走，张爱红和姚桂香都有些傻样。 踢人命根子，是张婷那种软弱的人会干出来的事儿? * 姚真真看书看的入神，门口猛地传来一阵拍门声，力道大到差点把门板拍穿。 姚真真皱眉：来了来了，别急。 门一开，张婷手里捧着书，穿得破破烂烂的站在门口，她看见姚真真像是看见了救星，耗光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以后栽倒在了地上。 张婷嘴费劲的把书递过去，讨好的笑笑：真真，我带了书给你...... 姚真真看见她很是惊讶，更惊讶的是从张婷衣裳缝隙里看见的淤痕。 伸手不打笑脸人，姚真真再心硬也没法把这样的张婷仍在门口不管。 姚真真扶着张婷坐下，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张婷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手腕上一圈红痕，看着像是被谁攥了许久留下的。 见姚真真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张婷下意识的把手往回缩了缩。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张婷手一抖，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砸进搪瓷缸子里。真真，我知道你讨厌我，如果我是你大概也会讨厌我自己...... 就想父母不停的逼迫着她一样，她一次次的来，在姚真真看来也像是一次次的逼迫。 姚真真冷冰冰道：你知道就好。 姚真真说着，小心的打量起了张婷，对她的来意也有所猜测。 刚才在外面没看清，这会儿姚真真倒是看出来了，张婷的衣服不像是划破的，而像是被蛮力撕开的。她身上的淤青从缝隙里透出来，看着很是可怖。 姚真真吃了一惊，回屋里找红药水去了。 看她细细给自己上药，张婷哭的更厉害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姚真真点点头，看也看出来了。 张婷好像也不需要她回应，把姚真真当成了一个倾听者。 我上回跟家里说，他们要是非要我嫁过去，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在门口。 一开始这招是有效的，张婷能感觉到家里对她的忌惮，甚至开始哄她，无论要什么都愿意给，但等张婷意识到，他们每次离开都会把门牢牢锁上时，就知道所谓的心软不过是他们对付她的手段。 我想不通我爸妈为什么非要我嫁，明明我已经把里面的利害关系都说清楚了......但他们好像除了那四百块钱，什么也看不见...... 也根本不顾张婷的死活。 逼的厉害了，张舅妈就会求张婷，叫她考虑考虑两个兄弟，他们家里底子薄，只有张婷嫁人了，家里才能拿的出彩礼钱。还说周围的人家都是这么干的，嫁人没什么不好。说石伟家里条件好，她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只要能乖乖听话，石家人没人会为难她...... 他们说的好听，只要我一提要出门，就把门窗全锁死了，说是等我嫁了人才能出去。 张婷喝了口水，努力镇定情绪。 那你怎么出来的?姚真真问完发现张婷抖的更厉害了，她叹口气找了件宽松的衣服给张婷披上。 是、是石伟约我去看电影......张婷哆哆嗦嗦开口，她一闭眼，仿佛还能感受到黑暗中被人盯上粘腻、湿冷的触感。她咬着牙：石伟他、他想侵犯我...... 说好了只是看个电影，石伟却故意坐的离张婷很近，还不停的发生肢体触碰。 电影院里好黑，什么都看不清，张婷甚至觉得里面是很空旷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到了后面，石伟更是把她抱着怀里，用湿濡的舌头不停的舔舐张婷的耳廓...... 他、他说他亲戚是里头的放映员......他特意找没人的时候带我来的......张婷将外套越过越紧，石伟知道我不想嫁给他，所以、所以故意带我去的...... 石伟当时说的很多话，还变态的将张婷的手捆起来，一会儿吻她，一会儿扇她巴掌。 他说，张婷害怕的模样，和她前妻一模一样，光是看看就让他血脉喷张...... 我当时害怕极了，不知道踢了他哪里，他好像很疼......也幸好他腿瘸了，我才能逃出来。 姚真真听的拳头都硬了，要不是张婷跑的快，眼下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石伟这个渣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真真，你救救我、救救我...... 张婷想了一圈，最后竟然只有姚真真这里能来，她的亲人、家人一个都不能信。 姚真真叹口气：你藏在我这里不是个办法，你能想到要藏在我这里，姚桂香他们会不知道到我这里来找你吗? 张婷彻底没辙了，慌乱的问：那、那怎么办? -- 第32页 姚真真：去告他们，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作者有话说： 呸!渣男吃我一拳! 第18章 、告还是不告 张婷瞪圆了眼睛，她没想过姚真真一张口就是要他们坐牢。 看她脸上仍旧带着犹豫，姚真真立马气不打一处来。是你自己的事，要嫁人的也是你，说亲的是你亲姑姑，这事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要是实在下不了决心就算了。反正你现在的遭遇，只是第一次，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石伟的劣根性从他的前妻身上就能看得分明，那个女孩，但凡有任何过下去的可能性，就不会走上鱼死网破这条路。 拿起刀对着石伟砍下去的时候，她心里的悲怆和绝望一定比现在的张婷更甚。 哪怕是到了现在，张婷的手还在不停的抖着，石伟对她造成心里创伤比看起来的大的多，听见姚真真说这只是第一次时，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差点将她淹没。 告!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哪怕是把你的亲姑姑和父母一起告进牢里? 张婷沉默了。 这个年代的家庭大多重男轻女的厉害，女孩子从小被洗脑要为家庭牺牲，所以哪怕张婷的父母对她很不好，甚至是明晃晃的出卖她的婚姻，张婷也没有反抗的勇气。 可她实在不想自已一辈子活在石伟的阴影里，不想像石伟的前妻那样，连是死是活都没个说法。 姚真真比张婷幸运，姚为国是个知识分子，陈淑芬受丈夫的影响很深，并没有太重的男女观念，对于陈淑芬来说孩子就是孩子，是需要一碗水端平的。 所以姚真真这么大年纪了，才能有机会重新上学。 姚真真坐在了张婷身边，她能感觉到自己坐过去的一瞬，张婷抖的更厉害了。 啧，石伟可真是个畜生! 看她实在可怜的份上，姚真真难得缓和了语气：张婷，其实这个世界没你想的这么复杂，你今年十八了，离开家未必会过得不好。石伟不是给了彩礼钱吗?拿着钱，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你的家庭和你的父母仅仅是世界上冰山一角而已。 姚真真其实也没出过家门，但是姚为国的藏书很多，姚真真看书多，对于外面的世界就有无限的向往。 历史上大有作为的女孩子很多，根本没必要困在家里，活在家人的白眼和吸血之中。 张婷不太懂姚真真的意思，她心里对未知充满了恐惧。 你看，你在家里吃的永远是最少的，什么好东西都是哥哥弟弟分完了才轮到你，而且你还要为你哥哥弟弟的结婚问题作出牺牲......你在厂里当学徒工的吧?那些工资呢?你有用在自己身上吗? 张婷抿紧唇。 她所有的工资都上交给妈管着了，妈妈说她吃用都在家里，根本花不了几个钱。 其实偶尔看见别的女孩子戴好卡的发卡，张婷也很想要，但是摸摸空荡荡的口袋只能快步离开...... 张婷终于下定了决定，她眼睛黑沉沉的，眼底却有细碎的光芒闪烁：就算是把我的亲姑姑和父母都告进去，我也要告! * 姚桂香在家里急的跺脚：妈，你说表姐会去哪儿呀?! 石家等着要交代呢! 石伟的爸爸还说，要是不把张婷交出来，不止把他们的工作都撸下来、彩礼都要要回来，还要让姚桂香代替张婷嫁过去。 反正儿子也挺喜欢姚桂香的，没花钱白得一个媳妇，换谁都高兴。 妈，你说大表姐会不会和二表姐在一块儿? 姚桂香要是有千里眼，现在就想把大表姐抓回来塞到石家去，好彻底了解这桩事。 不然，光是想起石家说要她嫁过去的话，她都害怕的直发抖。 张爱红心里苦笑，事情到了现在愈演愈烈，偏偏自己还被人打伤了，想去帮着一块儿找找也不行。 再说二哥一家。 上回的事以后，张爱红上门人家连门都不开了。 见妈妈不说话，姚桂香气得拽她的衣服，恨不得把人押着拉出去找。 张爱红看着女儿冷漠的脸，心里泛上一股寒意：桂香，张婷是你表姐。 姚桂香的手猛地一缩，妈，你说什么呢，叫表姐代替我嫁给石伟的主意是爸出的，而且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张爱红闭了闭眼。 她是同意的不错，但是她不同意丈夫就说要拉着她去离婚，她有什么办法! 这桩麻烦事是张爱红自己惹来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石伟躺在病床上，眼神阴骘的厉害，要是张婷站在他眼前，他非把人狠揍一顿，打到她服，打到她再也不敢为止。 石母看着儿子的表情，心里也有瑟缩，儿、儿子，你别急，你爸肯定会帮你把人找出来的。上回那个贱骨头不就是没逃去么?只要在咱们县城，就不可能找不到。 石母说的是石伟的前妻。 当初那贱人砍了石伟一刀还想逃，被石正荣联系公安系统的老朋友给找了出来。 石母瞄了眼儿子的下半身，心里也气得直骂娘，他们老石家还没个后呢，要是儿子不行了，还指望什么孙子孙女?张婷那姑娘看着老实，也是个贱骨头。回头就是儿子把人打死，石母也绝对不会心软。 -- 第33页 感受到下身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石伟狠狠捶了捶床板。 * 城南派出所，姚真真还是找的老熟人王公安。 王叔叔，你看这些证据有用吗?姚真真把张婷的手臂露出来，布满淤青的手臂打眼一瞧就让人觉得心疼。 除此以外，姚真真还陪着张婷录了口供，现在已经签字画押了。 有用的。真真啊，这个事情你们回去先别声张，石家的背景有点复杂。王公安查了一圈系统，如是道。 这会儿的电脑是一个老式的，闪着蓝光，后面有着一个大脑袋的笨重家伙。派出所这边有且只有一台，每次都要专业的人员查找和搜索资料。 负责这事的是个女公安，个子瘦高有些英气，放心，虽然查到石家和城北那边有点关系，但总的来说没多大问题。 看张婷一副惊惶的模样，女公安心疼的拍了拍张婷的肩膀安抚。 小姑娘，你做得不错，遇见这种事就要勇敢的说出来，以后那个渣滓就不会害了更多的人。 张婷擦干净眼泪点头，也庆幸自己没回家，不然家里人只会让她忍耐。 王公安想了一会儿说：这几天你们别回去了，就住在我家。我怕那些人会找到真真家里找他们的麻烦。而且正好真真在复习，我爱人也能帮着辅导辅导你。 姚真真和张婷自然无有不应。 现在的蛰伏只是暂时的，听王叔叔的意思是想把石家和石家背后的人一起一网打尽? 姚真真抿了抿唇，心里升起无限期待。 * 王公安的动作很快，石伟气得把病房都砸了时候，王公安已经带着证据上门了。 是石伟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王公安穿着制服认真严肃，凛然不可侵犯，他眼神很是锋利盯着石伟，一副他不配合，马上就要动手的模样。 石伟躺在病床上，穿着特大号的病号服脸色阴沉沉的，他眉锋很长不动不说话已经给人一种很嚣张的感觉了。 尤其这会儿看见公安来了，还淡定的躺着，淡淡的问：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石母横了儿子一眼，就算咱关系多，不怕人搞也给人家公安点面子，出一趟警也不容易，看制服是城南派出所的，过来得蹬半天自行车吧? 公安同志，我儿子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他最诚实守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石母笑着问。 应对起来很有一套，半点不见慌乱。 诚实守法? 跟着一起来的女公安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石伟要是诚实守法，他的右腿也不会被人砍残了。 对对对，我最诚实守法了。石伟笑的很无赖，见女公安生气的瞪过来还笑眯眯的抛了个媚眼。 女公安瞬间被恶心的不行。 王公安面色不动，丝毫没有被对方嚣张的气焰气道，不紧不慢地说：你爸爸石正荣，在机电二组的工作组当组长。你现在待业在家。你妈妈是纺织厂的工会主任。你们一家并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亲戚，倒是和城北派出所的王所长有表亲。你前妻的事，就是王所长帮着抓回来并且摆平的...... 王公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是没有感情的背诵机器，但是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已经把石家的所有人脉、人情往来、亲友故旧查了个一清二楚。 听在石母和石伟的耳朵里，仿佛在催命。 石母有些急了：同志，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公安放下手里的资料本，微微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就是例行调查。好了，话说的够多了，现在麻烦二位跟我走一趟。 石伟坐起身捏了捏拳头，准备伺机而动。 王公安仿佛没有半分察觉，好心提醒道：对了，我们也已经派人去请王所长和石正荣了，若是没有意外，你们大致会在城南派出所碰面。 你胡说!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公安，哪儿来的权限。石母受道惊吓，尖声问道。 王公安淡淡道：我没有什么权限，但是上面给了权限。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们待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县城，根本接触不到上面的人，但也有个好处，山高皇帝远，只要是个官儿，有点权利就能在这儿横行霸道。要不然石家也不会只打通的王所长的路子，就敢那样对待石伟的前妻。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头儿就是上头调下来的。女公安冷笑一声。 王公安长得五官端正，普普通通，属于放到人堆就认不出来的那种，但偏偏人家不止自己实力过硬，就连家世背景也过硬。 王公安从口袋里到处一张证件：这是拘捕令，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石伟的眼睛牢牢盯着证件上的红印章，突然窜起来向着证件扑过去，想要把这张纸撕烂，结果他一动，脑袋上就顶上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石伟同志，如果你拒不受捕的话，我们是有权利开枪的。 森冷的洞口紧紧贴着石伟的脑门，看着王公安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石伟额上冷汗滴落，如果他敢动，对方绝对会开枪! -- 第34页 你现在跟我们走，还是...... 王公安说着，长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石母紧张的直摆手：别、别开枪......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们走一趟吗?我们走就是了。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问：不过，若是你们没有查到任何证据，是不是必须要放我们回来? 王公安笑笑：肯定的，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石母飞快跑到石伟身边，小声劝说：儿子，他们既然派人来了，我们跟他走就是了，反正对方没有证据，到时候你爸爸再使点力，咱们要出来也容易。 石伟闭了闭眼。 觉得自己妈妈蠢的厉害。 第一，公安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上门，尤其对方还说到了王所长......石伟现在怀疑他们连王所长也抓了。他爸爸和王所长之间的交易不少，随便拿出来一桩都不是玩的。 第二，这次不是他一个人进去，是他爸也跟着进去，全家人都进去了，还有能在外面打关系的人吗?靠家里只会哭的老奶奶? 石伟凝神看着王公安没动，他已经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他逃跑的唯一机会了。 他飞快的动作，可是石伟的右腿受过伤，明显没有左腿利索，他刚跑到病房门口，抢响了。 砰的一声。 石母耳边只剩下了耳鸣声，她下意识的双手捂住耳朵，一抬头，儿子左边的小腿中了一枪。 整个身体没了支撑点，石伟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我喜欢这种女孩帮女孩的情节 原生家庭真的是一生的伤痛感谢在2022-05-27 10:57:36~2022-05-29 20:1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斤小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父母 真真，你说他们这次能把石伟家一网打尽吗?张婷穿着一件长袖衬衣，将扣子扣到了最上一颗。 姚真真放下手里的书，扫她一眼：可以。 那、那......是不是说明她要和父母正面对上了? 张婷搓着手，前所未有的紧张。 你现在要走也来不及了。口供上有你的名字，不把事情做完，他们也会追着你不放的。姚真真碰见一道难题，手里捏着的小银鱼不停晃动。 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了，必须要能考进去才行。 张婷：真真。 她说完就要姚真真神情冷淡的看着她，张婷挠挠头，意识到自己不对了。 姚真真在复习呢，听说她明天就要考试了，她这么一直呆在这里打扰她好像不大好? 张婷和姚真真同住的这两天，把姚真真的用工全看在眼里，要是之前她还说不信姚真真会考进初中，但这会儿谁要说姚真真考不进去，她反倒要跟谁急。 就连周老师都夸过姚真真很多次，说姚真真就是为考试而生的。 张婷看着姚真真的小脑瓜觉得很是神奇，明明她一天书都没念过......不过，仅仅是姚真真身上的那股执拗劲儿就足够让人佩服了。 有天赋，又勤奋，这种人不成功谁成功? 忽地，门外传来了女公安的声音：同志，走吧，跟我去派出所一趟。 姚真真利索的合上书本，张婷却被猛地吓了一跳。 打开门，女公安似看出张婷的紧张了，安慰道：别担心，在派出所不敢有人乱来。到时候，你只要负责指认就行了。 张婷点点头，身体却不自觉的往姚真真身后躲。 你现在躲什么?等会儿看见石家人和你爸妈，是不是要找个洞藏一藏?姚真真没好气的道，张婷，有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就算是我，就算是公安也没法帮你。 张婷用力点点头。 等她真的在公安局碰见田花花和张志伟时，已经镇定了很多。 表姐，你怎么在这里?让我们一通好找。姚桂香迎上来，拉着张婷的手，关切的把人上下打量一圈。 张婷没说话，冷漠的把手抽了回来。 你这孩子，你妹妹关心你，你怎么这么对她。田花花看见张婷就气不打一处来，藏着泥垢的黑色指甲不停的戳着张婷的额角，把张婷额角戳的通红都没收手。 瞥见姚真真，田花花阴阳怪气道：妈跟你说了，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你就是太好骗，随便谁说什么都信。 张婷看见她妈，下意识的弱了几分：妈，真真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姚真真皮笑肉不笑：对，就凭我是自己走到公安局来，而不是被人押来的。你觉得咱们谁更像不三不四的人? 田花花几个可都是被公安押来的，就连姚为国和桂香等人也是。 田花花涨红了脸，伸手要打人，姚真真先她一步赏了她一巴掌。 臭丫头，你敢打我!田花花气疯了，想过去拽姚真真的衣服。 女公安厉声喝：停手!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们家门口的菜地! 田花花低下头，半边脸还带着个鲜红的巴掌印。 -- 第35页 姚为民本来想逞一逞威风，见状也瞬间萎了。 张志伟瞪着眼睛问：听公安同志说，是你告的我们?把石家也告了? 张婷没说话，默认了。 现在赶紧撤诉，告诉公安同志你弄错了，不告了。然后，跟老子回家。张志伟的语气很是强硬。 张婷站着没动。 张志伟心里腾地涌上一股邪火，对着张婷猛地踹了两脚，把张婷踹到在地，捂着腿直哭也没停脚。要不是后面两个公安过来死死押住了他，他能把张婷的半条腿揣残废了。 长本事了是不是?老子养你这么大，好赖不分，连家里人也敢告?老子叫你撤诉，听见了没! 张婷疼得蜷缩在地上，她抬头扫了一眼，除了姚真真以外，她的那些所谓的家人们，都站地离她远远的，脸上的表情俱都咬牙切齿，根本没半分心疼。 张婷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瓣一瓣，然后强制性的重新愈合，伤痕累累但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坚硬。 她靠着姚真真的力道站了起来，一改平时的瑟缩，眼睛直直地望着众人，是我告的，而且我不会撤诉，我要让公安同志给我一个公道。 张志伟：你他妈amp;*%%# 女公安面无表情：同志，你再动一下，再说一个字，我马上拘捕你。 张志伟这下老实了。 张婷往前走了走，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对她来说，身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爸、妈，这大概我这辈子最后这么叫你们了。我说我不想嫁人，你们根本不听，就因为哥哥弟弟要结婚，你们即便知道是个火坑也要把我往里面推。我不告你们告谁呀? 她走到姚桂香跟前：你跟我说，石伟是个好人，是个不错的对象，但你知道上回我们去电影院发生了什么吗? 张婷恶狠狠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他差点侵犯了我，要不是我跑的够快，我现在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电影院里发生的事，让张婷觉得男人无比恶心，但是家里人根本不问她为什么逃走，也不问这些天在哪儿过的，以上来就要她撤诉，甚至还想把她和石伟绑在一起。 姚桂香吓一跳，这是她从来想到过的。 现在抓的还挺严的，石伟竟然敢耍流氓? 也是，要是石伟是个好的，他前妻也不至于会那样。 姚桂香有些同情张婷了：表姐...... 滚远点，别叫我!张婷猛地把她推开。 桂香可是你妹妹。姚为民把女儿扶起来，很是不可置信。 什么妹妹?妹妹会明知道石伟不是个好人的情况下，拼命把他推给我吗?不止桂香，你、你们，通通都是这样!我做错什么了?这些年没少为家里付出吧?就是工作赚来的那些钱，也一分不留的全交给我妈了，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你们是不是要我把骨头拆了，敲碎了，全还给你们才行?! 这回张婷忍住了，没哭，她要记住这些人的嘴脸，以后再也不同他们来往。 田花花半点不松口：我是你妈，你把钱交给我是应该的，我帮你安排亲事也是应该的。 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而且石伟只是差点侵犯她，不是还没侵犯吗?再说了，都定亲了，其实也没什么...... 张婷差点被田花花的说辞逗笑。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听话乖顺的话偶尔也会给个笑脸，一旦起了反抗的念头，他们一定会把她牢牢压制住的。 张婷擦了擦脸，激动的情绪散去，很是淡然道：随便吧，你怎么想都好。 田花花却看不得她这样，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可她哪里知道，张婷不在意他们了，田花花在张婷这里就是个屁。 果然不论田花花如何骂、如何哭诉，张婷不再有一丝心软了。 她亲眼看着他们进了审讯室，然后再也没出来...... 第20章 、爸爸的线索 从派出所出来, 天已经黑透了。 夕阳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张婷侧过脸，忽然道：真真，谢谢你, 要不是有你, 我大概根本不敢走到这一步。 嗯, 你要是真的感谢我，以后就少来烦我。姚真真瞥了她一眼。 张婷心里翻涌的情绪, 忽地戛然而止, 那些感慨和顾影自怜因为姚真真这一句, 就像潮水般通通散去了。 她叹口气, 真真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看着后头派出所三个大字，张婷由衷的松一口气。 现在这样也还不错吧，以后她就自由了。 过了几天, 石伟等人的判决下来了。 石正荣和石伟不仅仅涉及张婷的事件, 还涉及当年石伟妻子张晓雯的案件，两罪并罚，一共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石母虽然不是主谋, 也是从犯，判了六年。 石家背后的那个所长, 因为滥用职权被人彻底撸了下来，往后余生恐怕都在监狱里度过了。 张家这边判的最少，张志伟和田花花是父母, 以批评教育为主, 拘留了半个月, 但张婷登报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以后这一家子再也影响不到张婷了。 -- 第36页 张爱红在其中起到一个说和的作用, 也跟着判了一年。 姚真真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王公安却突然找到了姚真真：真真，这个是不是你父亲的东西。 王公安拿过来的是一支钢笔，褐色笔身，笔帽上有不少划痕，一看就已经年代久远了，笔帽的后头还有姚为国的名字这才是王公安特意找上门的原因。 是从姚为民家里找出来的，看样子和你父亲有很大关系。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父亲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姚真真小心把钢笔接过来，点点头说：是的，不过我父亲失踪的时候，我还小，对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王公安安抚的笑了笑：没关系，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同我说说看。 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我们刚搬来二叔二婶家不久，住在后面原本是猪棚的地方。弟弟妹妹还小，要吃奶，但是妈妈因为营养不够，奶水也不够了......姚真真握着钢笔，眯起眼睛回忆。 南家拗是靠山的，山里据说有很多野味，我爸爸当时就起了心思，说要去山里抓点东西给妈妈补补。 虽然当时村里的老人说，山里有老虎、有猛兽，轻易不能去，但当时姚为国看着自己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是一咬牙进了山。 姚真真低着头：后来，我就再没见过我爸爸了。 姚为国的离开对于他们一家来说绝对是个重大打击，姚真真不止一次想，要是爸爸一直在，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被二婶一家欺负了足足近十年。 王公安：那你有看见你父亲的尸骨吗? 姚真真摇头，村里人说可能是被老虎...... 她眼圈不自觉红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也仍旧不愿接受事实。 好的，情况我了解了。王公安递了个手帕过去，别哭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备考，明天考试了吧?你紧张吗? 姚真真摇摇头，她捏着钢笔的手不自觉用力：王叔叔，我爸爸的东西在姚为民家找到，是不是可以证明我爸爸的死和姚为民有关? 王公安挑眉，心里惊讶于姚真真的反应力。 先别想太多，好好准备考试，你爸爸的事我会帮你盯着的。 他说完不等姚真真问，很快离开了。 看见瞬间变得空荡的家里，姚真真陷入了沉思，脑子把王公安问的话反复过了一遍，王叔叔说她爸爸失踪了，而不是死了......是不是说即便是现在，他们也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爸爸是不是已经去世? 不知为什么，姚真真忽然有些期待起来。 也许某一天，她和妈妈、弟妹又能和爸爸重逢了? 怀揣着这种心情，姚真真一晚上没睡，因着明天要考试，既然睡不着，索性把初中的课本重新翻出来看一遍，等明天就能给自己和妈妈一个交代了。 * 公社一中算是整个县城里比较好的学校了，升学率普遍比较高，教的学生都是县城中数一数二的。 姚真真来考试的这一天，也是学校的补考日，学校里来往走动的学生很多，对于外头进来的插班生们指指点点，很不看好。 你们听说了吗?来考试的人里好像有一个是姚桂香的妹妹。 妹妹又怎么样，咱们学校又不是靠关系进的，她要是自己能力不行，就是老师的女儿也不行。 不对啊，桂香好像是独生女，根本没有妹妹。 那就是姚桂香的堂妹。 啊?不是吧?稍微知道一点内情的姑娘闻言凑了过来，语气极其夸张：你们该不会都不知道，姚桂香的堂妹家里以前坏分子，而且，她根本没念过书。 说话的是朱红月也是姚桂香最好的朋友，平时两人在一起没少说姚真真的坏话。 对于姚真真一家，朱红月知道的也就比姚桂香少那么一点点。 朱月红长了一张大圆脸、塌鼻梁，但因为人长得圆润，又很白，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没念过书却突然插进来念初三，这不是就是痴人说梦嘛!姚真真要是能考上，我就把我名字倒过来写。 朱红月很喜欢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一段话说完，她激动的脸色通红，压根没注意到周围慢慢变得安静，等她回头，姚真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呢。 你说的挺好的，要是我考进来了，你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姚真真五官很精致，只是皮肤微黑，人很瘦弱，相比较而言朱月红这种才是现在人比较喜欢的有福气的长相。 不过同学之间可不懂有没有福气，他们照样被突然到来姚真真惊艳的许久没回神。 朱红月其实已经有点心虚了，但是她想着输人不输阵，用力点头道：没错!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那你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姚真真笑眯眯道：我也把名字倒过来写?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有点没劲。 你、你想怎么样? 姚真真双手抱臂，语气悠悠道：要是我赢了，你不止把名字倒过来写，还要扇自己六个巴掌，看见我就叫我一声姑奶奶怎么样? -- 第37页 叫姑奶奶啊? 哈哈哈哈哈，朱红月，你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 朱红月牙齿要的咯吱响：叫就叫，要是你输了，你也要叫! 姚真真淡定的点头，随着考试铃声响起，她拿着笔慢悠悠的走出了教室。 她的模样很是气定神闲，让朱红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你们说，姚真真行不行啊? 肯定不行呗，没听朱红月说了，姚真真根本没念过书! 那她要是不行，怎么会来参加考试，不是自取其辱吗?一面倒的讨论中，也有别的声音，不过朱红月毕竟待久了，帮她的人很多，支持姚真真的声音往往一出现很快消散了去。 朱月红等人的教室能看见考场，考试的时间也是他们上课的时间，虽然不能明目张胆转过脸偷看，但悄悄留意考场动静的人一点都不少。 一上午的课过去，朱月红好像听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心思全在姚真真身上了。 不过她家里底子厚，有没有听课完全不会影响她的未来。 好烦，听说还要过两天才能公布考试结果呢。 朱红月手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钻进老师办公室把考试结果给翻出来。 朱红月是个任性的人，家里又有钱，围在她身边的人不少。 很快就有人出谋划策：朱朱，我记得家好像有亲戚在学校里工作的? 对呀，不是当老师的，好像只是后勤帮忙。朱红月想也不想的点头，点完头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家里有人在学校后勤部帮忙，后勤部以往总是会去各个办公室发资料等等，明天就是周末了，或许她可以借后勤部往办公区走一走。 好呀，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走，我请你吃糖葫芦去。 朱红月很是高兴，这人的话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不然，她压根没想到可以走后勤部这条线。 * 真真，今天考试怎么样?心里有底吗? 陈淑芬的工作基本确定了，她正式成了纺织一厂的临时工，明天开始上班。 只除了房子没定，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自然也希望女儿能有个好结果。 姚真真点头说很顺利，应该出不了大错。 那敢情好，回头去周老师家里好好谢谢人家。 陈淑芬很高兴，现在脑子里就在想该带什么东西去看周老师了。 姚真真在王公安家住的几天，只跟家里说是周老师要辅导她功课，别的一字也没提，摩挲着裤兜里那支硬硬的钢笔，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爸爸的事情只有妈妈最清楚，姚真真不知道除了妈妈以外她还能问谁。 妈，姚为民以前和我爸关系好不好? 自打单方面和那边断绝关系，姚真真连二叔都懒得叫。 听见女儿这么问，陈淑芬一时没多想：挺好的呀，姚为民一开始对咱们还不错，要不然不会收留咱们了。他后头变坏，肯定是突被张爱红影响了。 姚真真对于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没有谁会突然变坏，除非这个人心思本来就不正。 那姚为民当初为什么被爷爷逐出家门? 一般人要是儿子没犯大错，才不会舍得把儿子逐出去呢!姚为民肯定做什么事，触犯老爷子底线了。 既然姚为民和老宅的人彻底不往来了，而且结局不是那么令人高兴，为什么她爸爸说要住过来的时候，姚为民一口就答应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姚真真不信姚为民是个舍己为人的好人，在自家都只能勉强吃饱的时候，愿意收留一直生活的很优渥的哥哥一家。 陈淑芬以为女儿还在记恨姚为民一家，安抚的揉揉姚真真的发顶，轻声道：好了，真真，你在乱想什么?姚为民虽然后面对咱们不好，但他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他的事应该过去了吧? 姚真真叹口气：妈，你看看这个，这支钢笔是王公安在姚为民的家里找到的，我现在怀疑爸爸之所以失踪和姚为民脱不了关系。 她说着伸出手，露出那支褐色的钢笔，铝合金的笔帽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底下用刀浅浅刻了一个国字。 陈淑芬一下子认出钢笔是丈夫的东西，她接过来攥在手心里，坚硬的材质卡的她生疼，让陈淑芬蓦地哭了出来。 失去丈夫的日子并不好过，陈淑芬过去之所以一直在外面忙忙碌碌不归家，其中也因为失去了丈夫，想要通过不停的劳作麻痹自己，暂时忘记伤痛。 最近陈淑芬已经很少哭了，有孩子们站在她的身后，她就想要坚强起来成为孩子们的依靠。 但这支钢笔突然出现，一下子打开了陈淑芬关于丈夫的记忆。 不知道是不是姚为国念过大学的缘故，他看起来总是很儒雅，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自带一股书卷气。可姚为民却完全不同，姚为民虽然现在看着总是笑眯眯的很好说话，陈淑芬知道姚为民年少的时候很是不服管教，经常气得老爷子要揍他...... 他们兄弟俩可以说完全性格迥异，可陈淑芬没见到这兄弟俩儿有什么不和睦的地方，两人平时相处和别人家的兄弟没什么两样。 -- 第38页 可这样的话，丈夫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姚为民那里，当初他们家被抄了，除了衣物可是什么都没带出来。 陈淑芬擦干净眼泪抬头：真真，我现在想去见见你二叔，问问你二叔，你爸爸到底是死了还是失踪了...... 村里人说姚为国死了的不少，但是没见到尸身，陈淑芬和孩子们都坚持认为他是失踪了。可这么多年不见人影，对于他可能去世的猜测，反而占据了大部分。 而这支钢笔，突然给了陈淑芬探求真相的勇气。 也许，丈夫真的只是失踪了，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早晚会有碰面的一天。 这么想着，陈淑芬脑子里又忽然浮现那天见到的熟悉的背影来...... 姚为民父女仍旧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但是这儿现在有点像是现在的张成家，明明房子还是很阔气，但进出经过的人总也忍不住退避三舍。 这回，张爱红可不是被拘留，而是实实在在坐牢了。 偶尔有小孩跑着路过，也一定会被大人抓回来训一顿。 别往那儿跑，他家有劳改犯，你以后长大了不想当劳改犯吧? 陈淑芬带着女儿在门上敲了好几下，才听见里头传来开门的动静。 姚为民沉着脸，眼底带着乌青：你们还来我家干什么? 他现在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张婷和姚真真没半分关系吧?偏偏姚真真鼓动张婷去告他们，现在好了，张爱红坐牢了，他们家这回是真抬不起头了。 姚为民一个用力要关门，被陈淑芬和姚真真及时推住了门板。 陈淑芬举起手里的钢笔，目光沉沉：这是你哥东西，他们说是在你这里找到的。 姚为民的目光在触及到钢笔的一瞬，瞬间变得阴沉，在陈淑芬看过来时，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是又怎么样?他是我哥，他的的东西在我这里不是很正常? 可你哥根本没有机会把钢笔给你。 陈淑芬一家刚搬出来时，忙得不行，姚为国那段时间为了生计每天都在奔波，兄弟两个坐下来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机会把钢笔给姚为民。 何况，陈淑芬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从老宅出来的时候，根本没带这些，带走的仅有几件衣物。 但是姚为民一口咬定是姚为国给他的，别的半句不肯透露，陈淑芬母女俩根本拿他没办法，最后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亲眼看她们母女走远了，姚为民长出一口气。 爸，大伯的钢笔真的是他主动给你的?姚桂香站在他身后，冷不丁的开口。 姚为民吓了一跳，但还是及时稳定住了情绪：小孩子家少管这些闲事，你回头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搬家。 搬家?! 姚桂香虽然也很不想住在南家拗了，但是家里不是没钱了吗?搬家能搬去哪里? 看着父亲沉默不语的脸，姚桂香陷入沉思。 爸爸好像有很多事情都瞒着家里...... 姚为民下达了命令以后，没再理睬女儿，自顾自回房了。 其实房间里有个暗格，是连张爱红也不知道的，姚为民站在床边，轻轻在床底某个地方敲了敲，咔哒一声，从床底下弹出来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盒子虽小却沉的厉害。 姚为民打开盒子，里头放着好几块四四方方的黄金。 这些金子还有另外的名字寸金。 寸金、寸金，一寸便有一斤。 小盒子里的这些怎么着也有个二三斤了。 看见黄金，姚为民吐出一口气，在南家拗待不下去又怎么样，换个地方呆就是，左右他的工作还在。 陈淑芬手里捏着钢笔，气鼓鼓的将步子迈的飞快。 姚真真小跑着跟在后面，她知道妈妈心里难受，所以什么都没说。 走了一会儿，眼看到家门口了，陈淑芬猛地停下步子，问：真真，你信你二叔说的吗?妈觉得他没一句真话。 姚真真其实也不信，但是他们没有证据，仅凭一支钢笔难道还能让姚为民把事情都说清楚吗? 姚为民身上明显有很多秘密，和老宅有关，和失踪不见的父亲有关。 陈淑芬本来觉得她离丈夫很近了，只要扒开这个秘密，说不定就能再次见到丈夫。 偏偏姚为民什么都不肯说，让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妈，先别想了，明天不是要上班了?先好好休息吧。姚真真尽量安抚道。 她心里却打定主意，等到天黑一定要去老宅走一趟，既然所有的秘密都和老宅有关，那里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这事姚真真没跟陈淑芬说，她知道父母感情要好，妈妈要是一再失望的话，情绪上恐怕会受不了。 晚上两个小的放学回来，明显意识到家里的氛围不对。 他们两个乖乖吃饭做作业，多的话一句都没说。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等家里人都睡熟了，姚真真一个人穿好衣服起身，手里拿着手电筒往老宅的方向去了。 外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偶尔还有狗叫声传来，姚真真摸了摸手里挂着小银鱼，有些害怕道：小银鱼，你可要保护我，这回只有咱们两个了。 小银鱼微微动了动，散发出浅浅的光晕。 -- 第39页 本该陷入熟睡的顾长林，缓缓睁开了眼。 原本的老宅是一处面积很大的青砖瓦房，房间很多，在南家拗这个小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也是姚真真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来这个地方。 原本的白墙黛瓦不见了，如今墙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 屋檐上瓦片也被扒了很多，大概是村里人谁家房顶漏雨，过来拉的。 房子的门上没有锁，大概是觉得里头真的没什么可拿可砸的了，村长连锁也没舍得配一把。 姚真真轻轻推开门，老旧的木门瞬间发出吱嘎的声音，让人不自觉毛骨悚然。 老宅子里阴森森的，什么都没有，四处空荡荡，能够用的桌椅板凳大概也被拉走了，好好青砖瓦房，变成了一处没有屋顶的破房子。 姚真真大着胆子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她想了一会儿，循着记忆往印象中的书房走去。 书房当然也早就空了，不过里头墙角有个破旧的牛皮纸封，上头积满的灰，乍一看很不显眼，不过姚真真手电筒照过去，定定看了许久才方现了它不一样地方。 姚真真拿起来，小心的拍打干净，打开纸袋子，竟然是空的。 她大失所望之下，不甘心的将袋子倒过来，使劲儿倒了倒。 过了一会儿里头慢悠悠的飘出了一张小纸片。 这纸有些残缺不全了，但字迹还算清晰，姚真真拧着眉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个大概，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当初他们家之所以会被打成坏分子，是有人举报的! 这东西既然被好好的收在牛纸袋子里，是不是说明爸爸一直知道这件事? 那爸爸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姚为民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姚真真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一块儿吃早饭，也是陈淑芬上班去的第一天。 小军和晶晶两个给妈妈加油鼓劲儿，让她好好工作，陈淑芬一一笑着应了，心里还打算等下班以后去找个住的地方，方便安顿孩子们。 丈夫的事情成迷，但生活总要继续往前的，陈淑芬盼望着有一天能和丈夫再见面，但在现实面前只能把这种情绪下压再下压。 姚真真看妈妈状态还算好，心里跟着松口气。 妈妈果然立起来了，勇敢坚强的妈妈是她和弟弟妹妹们最大的依靠。 他们一家四口是一道出门的，小的要上学，陈淑芬上班，姚真真则要去公社一中看成绩。 陈淑芬还说晚上不回家吃了，要在国营饭店给姚真真庆祝。 姚真真听的头大，成绩还没出来呢，妈妈这是哪儿来的信心? 哟，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朱红月叉着腰，看见姚真真过来得意的挑了挑眉。她倒是按照想法跟着亲戚提前去了办公室，不过听说周老师把试卷拿回家改了，倒让朱红月扑了个空。 姚桂香今天也来上学了，看见姚真真心里尴尬，但嘴上却还在不停维护自己的堂妹：红月你别这么说，真真是我妹妹，她肯定是有准备的。不过，真真，你要是没考上也别难过，毕竟你没有基础...... 朱月红嗤笑：桂香你未免太天真了，你自己也说她没有基础，没基础的人就想考初中，合着咱们先前念的那些书都白念了? 这会儿来的同学们已经很多了，不少人听见他们这儿有争论，一个个都围了过来。 还有记得那天姚真真和朱红月打赌的，小声为众人科普起来。 同学们一听，姚真真上来就想考初中，一时不知道该夸赞她勇气可嘉还是该笑她夜郎自大。 不看好的人居多，就像朱月红说的，姚真真要是不念书都能考进初中，那他们前些年的努力不就都成了笑话了? 学生们也不走，就在公告栏跟前等着，什么时候结果出来，什么时候他们才肯散去。 周老师在学校教了很多年书，为人很受学生们喜爱，她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锁定过去。 老师，是不是成绩出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小声问。 刘保卫也是这次的插班生之一，不过和姚真真不一样的是，他是之前没考上，这次又重新过来考的。 考试的时候他就坐在姚真真的身后，刚碰面就被姚真真的外表吸引了，不自觉留意她，等考完以后，听人说姚真真一天书都没念过就想来靠初中，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刘保卫是记性很差的那类人，平时要花很多功夫，才能把书本里的知识记住。 能坐在这次的考场里，他不止自己努力了很久，家里人也花了很大一笔钱才把他塞进去。 姚真真一天书都没念过就敢来考试，跟玩儿似的，刘保卫就觉得她根本没尊重考场，也不尊重努力过的同学们。 本来对姚真真的那些好感瞬间消失无踪，他甚至心里暗暗鄙夷。 确实是成绩出来了。周老师温温和和道，这次参考的同学们都很努力了，咱们学校录取的人不少。 周老师说着把手里写满名单的红纸贴在公告栏里，她眼神落在姚真真身上，叮嘱道：名单上的同学们明天记得准时来上学，马上就要中考了，每天的学习都不能落下。 -- 第40页 见姚真真听进去了，她才转身离开。 周老师一走，学生们更是一窝蜂的涌过去。 朱红月和姚桂香站在外围，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同学们的动静，姚桂香紧张的直抠手指。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弱弱道：桂香，你妹妹、你妹妹的名字好像在上面。 朱红月眼睛一瞪：不可能! 她甩开人群挤进去，赫然看见上面写着姚真真三个大字，明晃晃的模样仿佛是才嘲笑她。 刘保卫也看见了，他回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姚真真。 姚真真笑眯眯道：朱同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俩的赌注?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都横有默契的看着两人不吭声了。 当初两人可是打赌要叫对方姑奶奶还要扇巴掌来着。 朱红月憋红了脸，梗着脖子没说话。 姚真真：行了，都是同学，你要是说话不算话...... 谁说我说话不算话?! 朱红月是个有气性的，听见姚真真这么说，想也不想的自己甩了自己巴掌，姑奶奶!姑奶奶行了吧! 朱红月皮肤白，打自己的时候可是半点没惜力，一个巴掌下去半边脸很快红了。 她举起手，红着眼睛正要扇自己另一边，被姚真真握着手掌摁住了。 行了，都是同学打一下意思意思就够了。 朱红月恨恨瞪她：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姚真真无奈道：我只是不想你给别人当出头鸟。 朱红月愣了愣，回身看了姚桂香一眼，狠狠一跺脚跑了。 真真，恭喜你啊。姚桂香勉强道。 谢谢，不过姐，你以后学习还是要用功点，不然等我一个没上过学的人都靠上高中了，你就不觉得脸疼? 姚桂香点点头，灰溜溜的走了。 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姚真真的出现像是专门来克她一样，对于书里的轨迹这件事，她也越不来越不相信了。 所谓的书，有可能只是自己的臆想，姚真真和书里根本不一样。 姚桂香并没有回南家拗了，而是去了公社一中附近的一个筒子楼，姚为民在这里置办了一个小两室，父女两人一块儿住是没问题的，就是吃饭是个难事。 看姚为民端着食堂里打来的饭菜，姚桂香麻木的坐在桌子前。 姚为民咬了一口肘子肉，含糊不清的说：怎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已经离开南家拗了，以后没人会说你，好好上学是正经。 他们搬过来以后，对外一直说姚桂香的妈妈去世了，听说姚为民一个人带着女儿，而且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瞬间被楼里的大娘大妈们给瞄上了。 来献殷勤的人不少，姚为民心里觉得自己早该搬出来才对。 姚桂香夹了个饺子吃，不年不节的不止有饺子而且还是肉馅的。 爸，咱们家很有钱吗? 姚为民筷子顿了顿：咱家哪儿有钱，房子是厂里分的，饺子是楼下王大娘给的。 姚桂香瞬间没声了。 王大娘她知道，王大娘家里有个老闺女，二十八了还没结婚，自打他们搬过来，带着女儿在他们家进进出出好几次了。 姚桂香不喜欢王大娘的女儿，甚至想问问爸爸是不是真以为妈妈死了? 妈妈是坐牢了，又不是真死了，她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 可看姚为国乐颠颠的模样，她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国营饭店里，陈淑芬带着儿女也在庆祝呢! 每人一碗打卤面，放了足足的卤料，光是闻起来，都觉得嘴里直流口水。 姚小军和晶晶两个说了恭喜姚真真的话，然后一通埋头苦吃。 姚真真尝了几口，汤头很鲜、料很足，确实不错，但妈妈看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筷子上挑了面，许久忘了往嘴边送。 妈，你咋了?在车间被人为难了? 没有，就是头一天上班，还有些不适应。 被人为难是肯定的，陈淑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这些不是什么值得和孩子们说的事，免得孩子们跟着担忧。 这会儿让她忧心的是另一件事，马上要在县城里找个房子住了，一来二去肯定得花不少钱。 家里有三个孩子念书，就算陈淑芬一个人工作也远远供不起。 现有的钱加起来不到二百块，陈淑芬甚至都不知道除去租房子的钱，还能不能有剩下的。 等一家四口吃饱饭，慢悠悠的往回走，几人远远瞥见家门口早就有人等着了。 哥，你怎么来了? 哪怕门口没什么光亮，陈淑芬也认出来了，站在那儿的不是别人，是陈家大舅陈建刚。 姚真真带着弟妹们喊了一声：大舅。 陈大舅点点头，眼神落在姚真真头上，真真，听说你真考进初中了? 姚真真点点头。 考试的成绩一公布，基本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大舅家就住在县城，想不知道都难。 大概还记得上回陈淑芬和家里不欢而散的事，陈大舅有些不好意思，他手指搓了搓裤缝，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钱。 -- 第41页 这钱看着多，其实有零有整，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块钱。 上回的事，是咱们不知道真真的底细瞎出主意，她既然是个会念书的，这钱你拿去......是妈叫我拿来的。他说着把钱塞陈淑芬手里。 淑芬，这么多年家里知道你过得不好，但也不是不想帮你，我和你二哥都有自己的孩子，也都有自己的难处...... 孩子们大了，嫁娶问题就成了老大难。 当初让真真工作，等年纪到了结婚，也是想减轻陈淑芬的负担。 谁都知道陈淑芬一个人拖着三个娃不容易。 妈听见真真考上了也挺高兴的，回头你记得带孩子回去看看。 陈淑芬这回没推拒，她确实缺钱，点点头算是应了。 见她收了钱，陈建刚心里舒坦不少，冲着孩子们点点头就离开了。 晚上两个小的睡了，陈淑芬和真真母女俩坐在煤油灯底下算起了账。 刨去你和小军、晶晶的学杂费，家里也就不到一百五十块，按照县城的价格，咱们能租个小隔间就不错了。 不成，妈等会儿就去捞鱼。 说来说去还是没钱闹的，要是家里有钱，孩子们想怎么学就怎么学。 陈淑芬本来给自己规划的好好的，但进了厂子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往上爬不是件容易的事，再加上她是个新来的，年纪又大，只有低头做好自己的事，甚至帮着老员工把他们的事都做了，才能在厂子里立足。 但这样太慢了，到她站在自己想站的位置上，给孩子们提供优渥的生活，还需要很久很久。 妈，卖鱼是挺赚钱的，但是你要在厂子里上班，又卖鱼又工作，很容易鸡飞蛋打。 说白了，人的精力就那么些，哪能事事都包圆了。 妈，你要不要试试把卖鱼的事包出去? 小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忽然插了一嘴。 见妈和姐姐都看着自己，小军咽了下口水说，咱们靠山里能捞到鱼，是最大的好处，但是卖鱼有风险，还要花费很多时间，根本不划算。要是把鱼包给别人卖，咱不就省去好多时间了吗? 姚真真：你是说找别人当二道贩子? 确实是个好法子，既能不浪费妈妈的时间，又能有效率的赚到钱。 姚真真才发现，弟弟的脑子挺灵活的，不止是会耍小聪明。 小军又说：还有那牛车，咱们现在买不起牛，还不如去刘婶子家租用，商量好每个月给多少钱之类，这样咱们来回不用走，其实也很省时间。 姚真真和陈淑芬对视一眼，都表示了肯定。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肯定会比别人累，但是有人帮着做，不止效率高，赚到的钱甚至比现在更多。 三个人都是行动派，把晶晶放在家里睡觉，检查好门窗，他们趁着月色去上回小溪边叉鱼去了。溪水清澈见底，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陈淑芬一叉一个准。 等第二天，晶晶醒来看见家里塞的满满当当的鱼缸，高兴的合不拢嘴，她伸着小胖爪还想去捞鱼，被鱼尾巴摆起来的水甩了满满一脸。 姚真真上午请了假，专门陪着陈淑芬去了一趟黑市。 这回长期合作的人要挑对了，以后的生意才能长期往下做。 姚真真看上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头上带着布巾，衣着简朴每天过来卖牛奶的宋大娘。据说她这牛奶是家里养的牛产的，每天就两桶，她装装牛奶的桶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很卫生。 姚真真留意到她，是因为有一回晶晶盯着她的奶桶看了半天，宋大娘当时没说什么，等上午人散的差不多了，剩下一碗的量全倒给了晶晶，还不肯收钱。 另一个则是实实在在的二道贩子了，名叫王贵，他什么东西都卖，还是全都时兴的，每次他带来的东西很快被人哄抢了个干净，上回还特地问陈淑芬带来的鱼是从哪里捞的，大概是看他们卖的好，也起了捞鱼的心思。 姚真真把人选和陈淑芬说了，陈淑芬也觉得可以，等鱼卖完以后单独找这两人谈话。 宋大娘：大妹子，你这鱼好是好，但是你每天能保证量吗? 王贵也是这个想法，他其实早就厌倦了不停的奔波找时兴物件，其实要是能固定下来卖鱼，倒是个不错的买卖。陈淑芬家的鱼他一直有留意，比别人家的新鲜个大，确实好卖。 陈淑芬一时有些为难。 其实她也不确定山里的鱼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她怕等到冬天连个鱼苗都见不到了。 姚真真觉得这个根本不是事，靠山吃山，没有鱼也有别的。 这样行不行?有什么就给你们什么，放心咱家的货肯定是好货，要是你们看东西不好，大不了不收就是。咱们家住在山里，东西一年四季都有，没有鱼也有各种山货，总不会缺东西卖。 王贵一想也是，自己出去找东西是找，别人找了给他，他自己也省去不少事。 而且就像姚真真说的，东西不好大不了他不要就是。 宋大娘也觉得可以。 陈淑芬家的鱼卖的有多火爆，她摊位就在旁边自然比别人知道的还清楚。 陈淑芬大松一口气。 本来市面上的鱼是五毛钱一斤，王贵和宋大娘是批发价四毛钱，要是他们按照姚真真家的价格往出卖，也能赚三毛钱一斤，倒是件双方得利的好事。 -- 第42页 解决完这件事，姚真真去教室已经有些晚了。 她猫着腰从教室后面摸进去，数学老师赵老师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有些同学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天赋，就迟到早退。读书可不是闹玩儿的，要是不能定定心心学习，趁早滚蛋。 不少同学听了这话，下意识瞥向姚真真的位置。姚真真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出来老师说的是自己。 姚真真和先前一块儿考试的刘保卫坐一张桌子。刘保卫更是冷哼出声，表达对姚真真的不满。 老师说的不错，像姚真真这样的就算长得好看，比较有天赋也没用，以后一定走不了多远。 他这样想着，眼神却不自觉瞥向姚真真。 姚真真长得很好看，身材虽然有些干瘪，但是逐渐养白的皮肤让她的美貌上升了一个度，哪怕刘保卫心里鄙夷，却被姚真真吸引去了心神。 他们俩的位置在窗户边，姚真真坐在里侧，她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碎花衬衫，头发只简单才扎成了一个马尾，但是她的侧脸在阳光底下，精致极了。她额角碎发落下，姚真真抬手将碎发拨至耳后，刘保卫的心都跟着她的动作停顿一瞬。 保卫，你觉得姚真真这个人怎么样? 同样是插班生，刘保卫以前也在这个学校念书，比姚真真多了群众基础。 男生们坐在一起吃饭，除了学习，还会讨论学校里的女同学。 姚真真无疑是这段时间被讨论的最多的对象。 学习好，没念过书却能插进来读初三，长得好看......哪一点都足够引人热议。 刘保卫镜片底下的眼睛有一瞬慌乱，很快被他压了下来，他努力以一种十分看不上的语气：就那样呗!女孩子有点小聪明有什么用?就她这样的，肯定考不上高中，进来上学也就是浪费钱。 男同学们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看来刘保卫对姚真真的评价挺低的。 等下午再回到课桌前，刘保卫看着认真看书的姚真真止不住的心慌。 原来背后说人坏话是这样的感觉，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既不想别人注意到姚真真，也不想别人讨论她，好似贬低她表示自己也看不上，是一种最好的方式。 姚真真才没心思关注同桌的心理变化，她进来的时间很不巧，已经进入一学期的中段了，马上就会有期中考。听周老师的意思这次考试的试题很接近中考试题，要是能在这次考试中进入前一百名，考高中当然不成问题。 姚真真是插班考试的第三名，这个成绩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她没参加过系统的年级考试，所以也说不好自己的名次。 自打她上学以来，等着看她翻车的人不少，姚真真才不会给他们机会。 等姚真真埋头苦学的时候，一点没注意到边上人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怪异。 * 长林，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最近的研究尤其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要不你还是先休息一阵吧。和顾长林搭档的另一个研究员程毅如是说。 不知道为什么，顾长林最近总给人一种被掏空感觉，明明程毅最近吃住都和顾长林在一块儿，对方有任何动静绝对不会瞒过他的眼睛的。 要知道顾长林可是连对象都没有，最老实本分了。 程毅敢保证，要是顾长林想要找对象，找他相亲的姑娘估计能从研究所一直排到长门大街。 顾长林也觉得有些吃不消，眼下的乌青昭示着他到底有几天没好好睡了。 这次放假也好，想法子去把人找出来，才能往下继续下去。 那行，这里的事先拜托给你了。 程毅拍拍顾长林的肩膀，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很包容。放心交给我。 顾长林点了点头，回去就收拾起了包袱。 长林，你真不要我跟着去?警卫员挠着头，不知所措。 研究所里的每一位可都是国家宝藏，上头给他们的命令就是要把人保护好。 不用，我是回乡，又不是去干嘛。顾长林很是冷漠。 小银鱼的事情是家里的秘密，孙诚跟去肯定不方便他找人，而且到时候面对一系列的问题，顾长林很难解释的清。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去，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就回来。 想着那个索求无度的有缘人，顾长林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希望对方不要狮子大开口吧，不然他也只能采取强制性手段了。 顾长林眸光不动，清冷如玉的脸上表情变换莫测。 孙诚一直注意的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顾长林这样，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的想往后缩。 姚真真还不知道自己的劫难要来了，她学的一头是劲，不论怎么苦学，第二天早上都神清气爽的，让她恨不得不分日夜才好，并且她有信心在未来的考试中一定会考进前几名的。 火车上，顾长林生无可恋的闭着眼睛，薄唇抿着微微有些发白。 他骨相出众，长睫下垂，背靠着椅背虚弱喘气的模样，像是易碎的琉璃，看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直了眼。 同志，你没事吧?需要什么药可以跟我说。坐在顾长林对面的姑娘有些着迷的开口。 顾长林睁开眼，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事。 -- 第43页 他声音有种清冷的玉质感，哪怕在嘈杂的环境下听见了也觉得格外勾人。 小姑娘心思动了动，有心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儿，顾长林又重新很冷淡的闭上了眼睛。 小姑娘边上的大娘好心提醒：姑娘，你喜欢这样的?大娘我告诉你，身体不好的可不成，回头你结婚了就知道了，身体不行的男人也就中看不中用。 顾长林耳朵动了动，他一个跑步连跑十圈都觉得游刃有余的人，竟然别人误以为身体不好。 顾长林扯了下嘴角，面色更沉了。 姚真真晚上回了家，家里人都还没回来呢，看着鱼缸里不停摆尾的两条鱼，她决定给家里烧两条红烧鱼吃。 搬出来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顾忌左邻右舍的想法。 姚真真一边将鱼放下锅里煎，一边想着回头去了县城也一定要跟妈说，找个人少偏僻点的地方，千万别住那种筒子楼，恨不得楼上放个屁，楼下都能知道。 鱼下锅，煎到两面焦黄再夹出来，再往锅里下大料。 陈淑芬和两个小的都喜欢吃辣，山里的野辣椒多，姚真真丝毫不心疼的洒了一大把，瞬间辛香料的呛味弥漫开，等锅里倒了水，加入勾兑的调料，盖上盖儿，陈淑芬和弟弟妹妹才踩着点往里。 好香啊，真真手艺不错。 陈淑芬换下工装，穿上家常衣裳，进厨房和大女儿一起忙活。 她回头瞥一眼，见两个小的在矮桌上头对头写作业，心里觉得异常满足。 真真，小军先前说的法子可真不错，咱们只要把鱼运道县城就能拿钱了，省去不少功夫。陈淑芬揭开盖子，瞬间一股浓香扑面而来，她弯了弯眼睛。 以前我只想着弄鱼去卖，是因为家里的人手有限，但是要是宋大娘和王贵能帮忙的话，马上弄些山里土特产也不是难事，咱们还能去村里收山货呢。 东西看着琐碎，中间这么一捣鼓，不就一大笔钱进账了吗? 对了，我今儿看见一个人。 谁呀? 你们姨奶奶，说是找姚为民没找到，倒是找到我们厂子去了。 陈家的姨奶奶是陈奶奶的妹妹，说起这人陈淑芬就直皱眉，这个可不是个好相与，印象里每回这位出现都会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这都多少年没联系了，要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也不会想着要找姚为民一家。 不过，姚为民搬家了倒是躲过一劫，只是可怜他们了。 别的不怕，就怕这姨奶奶一家找上门，又生出什么波澜，毕竟姚真真印象中这个姨奶奶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作者有话说： 慢慢的靠近真相 第21章 、相遇 晚饭做好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姨奶奶的事再烦也先放在一边。 陈淑芬把鱼端了上来，大铁盆里装的满满的，鱼上面还撒了一层红艳艳的辣椒, 看着这辛辣劲儿就不由让人食指大动。 家里孩子多吃饭就是热闹, 大家伙儿一起动筷子, 明明没在抢菜，但也吃出了一股竞争味儿。 鱼放了辣椒和不放辣椒, 完全是两种滋味。 两个小家伙吃的嘶啊哈的, 但下筷子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陈淑芬看得好笑：又没人跟你们抢, 着什么急? 姚小军笑笑, 吃的额头都是汗，一碗饭下肚想着还要再来一碗。 等家里人吃完，小军干劲满满的去洗碗了, 还问姚真真下回什么时候再给他们做。 明显是吃上瘾了。 姚真真看他一眼, 故意拿个胡萝卜吊着弟弟，说什么时候他拿满分回来，就再做! 搞得姚小军想吃, 但想到自己成绩瞬间变得苦大仇深。 姚小军的功课不算好，同一天学的知识, 晶晶能吊打他。 老师都跟陈淑芬说了，姚小军坐不住好动，脑子里全是鬼点子, 却都没用在正道上。 陈淑芬听了也觉得麻烦, 但是姚小军才十岁, 不让他念书又能干什么去呢? 总归先念书, 高中毕业证书还是要拿到的。 姚真真吃了饭准备去山间走走, 看看山里有什么特产是能带去市场上卖的，一出门就发现树底下站了人影。 真真。 张婷喊了一声，她还穿着和姚真真分别那天穿的衬衫，看模样也不知道在外头站了多久了。 姚真真问：你吃饭了吗? 张婷犹豫一下，摇摇头。 姚真真叹口气，喊她进屋，并且让陈淑芬给她下了一碗面。 家里没什么肉了，只是很清淡的青菜面，上头卧了个鸡蛋。 自打陈淑芬有了点钱，吃的用的方面从来没有拘着孩子们，肉不常有，但鸡蛋总是常备的。 张婷虽然之前有些不讨喜，倒也没必要在这上头吝啬。 张婷低头，看大海碗里装的满满当当，鸡蛋上还泛这一层油光，心里复杂极了。 挂面是精细粮，哥哥弟弟们隔三差五才有得吃，张婷是几乎没怎么吃过，更别说鸡蛋了，一年到头也吃不了两个。 没想到，姚真真一家对她倒是不吝啬。 张婷低头吃面，有些狼吞虎咽，看得出来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一大碗面下肚，她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 第44页 真真，谢谢你们的面，不过我来跟你告别的。 你要走了? 嗯，我家里人没一个欢迎我的，他们觉得家里变成这样完全是我的错。张婷苦笑道。 自打她退婚把石伟一家告到坐牢，他们那边再没人敢惹她了，家里人没再关她或是打她，但完全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之前的彩礼钱都退了回去，哥哥弟弟结婚又变成了个难题，张婷还把自己工作这么多年的工资要了回去，在老家那边可不就成了个罪人? 他们都说我自私，说我对不起家里，但我觉得我自己没做错。 如果被人猥亵被人打还不知道反抗的话，张婷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但是家里，她也确确实实呆不下去了。 我听人说南边工厂在招人，我想着过去看看，也为了自己拼一把。 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去南边工厂闯荡，听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张婷知道自己呆在这里更加没出路，倒不如出去闯一闯。 你去南边也好，我之前就说过，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姚真真肯定道。 其实前些天她看报纸上说，南方那边将作为经济重点示范区，张婷要是过去没准能乘一波东风。 听见姚真真这么说，张婷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但是姚真真看好，就让她无端有了很多信心。 张婷感叹：真真，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懂? 我姐姐本来就厉害。 晶晶小人写完作业半懂不懂的听他们说话。 一直到现在晶晶都不太喜欢张婷，总觉得这姐姐不是个好人。 是很厉害的!张婷笑笑，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水果糖递给晶晶，喏，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 这还是好久之前张婷在王公安家时，周老师给的。 她一直没舍得吃，就留到了现在。 晶晶顿了下，伸手接了，这才对着张婷露出第一个笑脸：谢谢姐姐! 张婷噗嗤一笑，秀气的眉眼很是生动：原来要用吃的收买你才行啊。 姚真真有些脸红。 晶晶这个毛病，说了再多也改不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张婷站起身要走了，眼神看着姚真真还有些不舍。她上前抱了姚真真一下，真真，咱们这样算朋友了吗? 嗯。 那我以后回来，你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不会的。 那...... 你保重。 张婷有些鼻酸的撒开手，再是不舍她也不能留在姚真真家，而这里除了姚真真家以外，竟然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出去搏一搏才会有出路，就算再不想走也得走了。 张婷的背影很是瘦弱，花一样的姑娘经过家里的事仿佛发生了巨大蜕变，整个人都变得沉稳不少。 姚真真喊了一句：等一下。 张婷站在原地，看着姚真真小跑着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包袱还有一本书。去了南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也一定记得看书。女孩子一定要多读书才会变得聪明，才会学到为人处世的道理。 张婷点头，明明她比真真大不少，在这方面真真却像是她的老师。 姚真真：记得写信回来。 张婷重重点头，很快离开了，她怕自己再不走，就彻底走不了了。 在火车上，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放着几块鸡蛋糕和一些饼干，这是真真为她准备的干粮吗? 张婷慢慢将手里的包袱抱紧，眼底泪光闪烁。 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会成为像真真那样的人。 * 同志，你知道附近的招待所怎么走吗?顾长林下了火车，随意的拉着一个人问。 那人抬头看他，见他穿了一身白衬衣手上还带着一块欧米茄手表，人长得很温和儒雅，楞了一会儿才说：你走到前面右拐就是，那里的招待所是咱们县城最好的了，不过要介绍信才给住。 顾长林点点头，谢过对方以后就往他说的招待所去。 他这次出来该带的证件都带了，一共请了一周假，心里盼望能把事情处理好再回去。 不过他在火车上想的好好的，下了火车来到这个小县城就有些抓瞎了，小银鱼的气息变得很微弱，顾长林也不知道这个有缘人到底在那里。 其实顾家人都知道有小银鱼的存在，不过没谁当回事。 小银鱼是顾家的东西，当初送给别人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顾长林的爷爷曾经说，如果有一天小银鱼开启，就是说明他的有缘人到了，他们是彼此生命中命定的姻缘。 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开启，那小银鱼就成了没什么意义的东西，顾长林以后只要找机会把小银鱼收回来就好。 这么多年过去，小银鱼一直毫无动静，顾长林以为它这辈子都不会有反应呢，哪知道小银鱼动了，而且一来竟然波动惊人，连他也不断被影响。 顾长林这次来是想把强制性小银鱼收回去的，至于两家的约定......如果对方愿意，他想拿钱票抵，多少都可以。 -- 第45页 顾长林站在窗户边看着底下比京市落后许多的情形，心里明白这个小县城的发展远远比不上京市，只要他诚意够，对方肯定会同意的。 心里有了主意，顾长林反倒不那么着急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他得先好好休息一下。 * 桂香，你在家好好看书，爸去食堂给你打饭。姚为民端着饭盒出门前，对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姚桂香把头埋低低的，没搭理姚为民。 她知道姚为民说下去打饭是假的，去找王大娘的女儿说话是真的。 姚桂香想不通，妈妈只是进去一年，又不是一直呆在里面不出来了，爸爸就这么着急开始找下家了? 王大娘的女儿王桃花长得还不如张爱红好看，但是她没生过孩子，又是黄花大闺女，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在男的看来格外吸引人。 尤其这么个人还每□□着清凉的在姚为民跟前晃悠，他能坐得住才有鬼。 姚为民在厂里是坐办公室的 ，每个月的钱不多，但穿的人模人样，再加上他本身长得不差，就很能唬人了，因此他哪怕带着个女儿也是筒子楼里的香饽饽，瞄着他的人不少。 因着姚为民的事，姚桂香哪怕坐在书桌前也根本看不进去半个字。 马上要其中考了，她知道盯着自己和姚真真的人很多，她要是考的不好背地里指定不少人笑话她，可姚桂香就是看不进去，她趴在书桌上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桂香，你这是怎么了?朱红月作为姚桂香的同桌，自然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因为姚真真考进来的事，她和姚桂香生了通气，不顾两人毕竟老交情了，又是同桌，很快就和好了。 这会儿姚桂香蔫哒哒的，老师讲课一句也没听进去的模样，让朱红月很难的不问一句。 现在班里可还没人知道姚桂香家里的事，她怕别人知道张爱红当了劳改犯就不搭理她了，和姚为民一样选择把这事捂严实。 听见朱红月问，她就摇摇头别开脸什么都没说。 偏偏两人坐的位置离姚真真很近，朱红月下意识觉得姚桂香这样和她堂妹姚真真有关系，晚上姚真真放学她就把人堵在了巷子里。姚真真，你来上学就上学，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欺负人? 姚真真瞥她一眼，甚至都懒得说话。 她斜挎包里装的书不少，都是回家要看的，根本没空搭理朱红月。 姚真真要走，朱红月非不让，一个箭步过去双手张开彻底堵住了姚真真的去路。 朱红月蛮横道：你去跟桂香道歉，要不我就不许你走。 姚真真翻了个白眼，她觉得朱红月真的是脑子有病，像是中了姚桂香的毒了，姚桂香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就算想要为姚桂香出头，能不能先把事实弄清楚? 姚真真挥挥拳头，怒道：滚开，别逼我揍你! 别看她个子比朱红月小，人也瘦弱，但是姚真真干惯了农活很有一把子力气。 两人真对上，姚真真绝对能吊打朱红月。 你、你干什么?还想动手?朱红月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姚真真眉目阴沉的盯着她，那眼神仿佛一尊煞神，朱红月腿抖的厉害。 红月，你怎么在这里?忽地，两人背后响起一阵男声，很是关切的问。 姚真真听见声音浑身一僵，如遭雷击，竟然忘了动弹。 朱红月飞快的转身，看见来人一个飞扑过去，亲昵的挽着男人的手臂，爸爸，你这次调回来了就不回去了吗? 也不是，这次回来是要带你们一块儿走的。男人笑笑，声音温润，听起来很好脾气。 男人问：咦，里面那个是你同学? 朱红月这会儿心思全在自己爸爸身上，哪儿还顾得上姚真真，她拉着男人的手往外走，嘴里不停的嘀咕着，爸爸，你回来就好了，妈妈很想你的，虽然她不说，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姚真真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连头都没回。 亲耳听见他们说话，亲耳听见那对父女离开，她竟有种喘不上来的感觉...... 一滴雨砸在了地上，很快是第二滴、第三滴，一直到自己被雨淋透，姚真真才猛地回过神。 她苦笑一声，有的人活着，却还不如死了。 你是傻了吗?好端端站在这里淋雨? 姚真真抬起头，看见了顾长林俊逸出众，却尤为冷淡的眉眼。 因着下雨，周遭都变得暗沉沉的，顾长林站在他身边，手里打着伞，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顾长林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姚真真见面。 女孩大概才十四五岁，淋了雨头发黏糊糊贴着脸颊，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神很是黯淡好似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 顾长林的眼睛微微向下，瞥见了她脖子里挂着的小银鱼，心念一动，淡淡地问：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姚真真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回应。 顾长林无法，只得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雨势渐大，顾长林的伞将雨幕隔开，他们俩待着的地方，仿佛自成一个小空间一般。 姚真真终于回神了，黯淡道：你是公安同志吗?不用送，我自己可以回家。 -- 第46页 顾长林挑眉看她，小姑娘木呆呆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自己可以。 可她偏偏很执拗，顾长林递伞过去，被她一下打掉了。 小姑娘一个人在雨里漫无目的的走，她胸口的小银鱼不住跳动起来，顾长林额角跟着跳了跳，大声道：同志，雨这么大你一个人回去恐怕会有危险。要不我们去国营饭店?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这个点国营饭店里人很多，顾长林估摸着他贸贸然邀请小姑娘去别的地方她会害怕，不如去人多的地方坐一坐。 因为姚真真脖子里挂着小银鱼，他差不多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这会儿放她一个人回去不是一件好事。 姚真真带了钱，她自己也想找个地方坐一坐，好好梳理下情绪，便跟着顾长林一起去了国营饭店。 从这儿到饭店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顾长林打着伞，大半部分都罩在了姚真真身上，自己半个肩膀都湿了，但他一无所觉，他心思还落在姚真真身上。 他觉得姚真真好像一只迷路的小狗，不知怎么就动了些恻隐之心。 国营饭店门口避雨的人有很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坐的。 服务员看见姚真真一身水正要往里走，立马皱起来，正要说不许她进来，边上顾长林伞一收露出修长挺拔的身形，服务员眼神在他手上手表上顿了顿，还是没阻止两人入内。 见姚真真始终沉默着，还是顾长林道：给我们来两碗面吧，多加些臊子。 小姑娘垂着眉，脑袋也跟着耷拉着，干瘦干瘦的手掌撑着下巴。 顾长林越看越是头疼，小银鱼给他找的什么有缘人?这还没成年吧?当个妹妹养还差不多。 面端了上来，顾长林把一碗推倒姚真真跟前：别想了，先好好吃饭。 姚真真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想着这人刚才给自己打伞了，我请你吃面吧，谢谢你给我打伞。 虽然她身上早就湿透了，打不打伞好像没什么分别。但是在这样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也是好的。 姚真真叹口气，她心里的情绪不停翻滚着，有一种想要冲出去把一切都问清楚的冲动。 坐在对面的顾长林感受到，挑了下眉，没想到这是个很有气性的小姑娘。 你快吃，把面吃完了就回家好好休息，你身上湿透了，呆久了会感冒。 谢谢。 男人好像很温暖，姚真真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滞，便低头吃面，没再说话。 热气腾腾的面裹夹着肉的香气落入腹中，身体慢慢的变得暖和，刚才冻得僵硬的心好像也在逐渐恢复。 有些真相早点知道也未必是件坏事，不过有的事还是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家里没有父亲、姚真真早就习惯独自去处理很多事，眼下发生事，也不过是众多事情中的一件而已。 面吃完，她也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我走了，谢谢你给我打伞，也谢谢你带我来吃面。 姚真真放下碗筷认真看了男人一眼。 顾长林的长相很绝，他骨相优越，可以称得上是姚真真见过的长得最出众的人，而且他身上有种清冷矜贵的气质，格外吸引人。 不过姚真真欣赏了一会儿以后，很快就回神了。 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男人再优越也和她无关，看看就行了。 姚真真要去服务员那边要付钱，结果服务员说钱已经付过了，她诧异回头，跟前哪儿还有顾长林的影子，他们先前的位置上只留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汤。 姚真真摇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人。 顾长林那样不可能是个缺钱的，刚才的那一碗面大概是可怜她才请她吃。 姚真真这样想着，很快把这个男人甩之脑后。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根本没走，他打着伞就站在另一边屋檐下，不过姚真真想事情过于专注了，一时没察觉罢了。 顾长林看着她，眉宇微微皱起，他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姚真真湿着衣服回去，恰好碰到陈淑芬下班，陈淑芬被女儿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真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知道躲雨，傻乎乎的走回来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给女儿找换洗衣服，打发完真真回房间换衣服，自己又忙忙碌碌去厨房给她熬姜汤去了。 姚真真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心里很是泄气，脑子里不停的回忆朱红月喊那个男人爸爸时的情形。 当时她很是执拗的没有转身，但那个男人的声音就算隔了快十年年，姚真真也始终没有忘记过。 她的爸爸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成为朱红月的爸爸? 姚真真觉得她的头又疼了。 真真你怎么躺下了?陈淑芬探手过来摸她的额头，感觉到女儿体温正常，悄悄松了一口气。 妈妈的手干燥又温暖，姚真真心里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以后就总是发呆?快把姜汤喝了，妈去给你们做晚饭。 陈淑芬身上的工装都来不及换，先想着给儿女们做吃的。 姚真真忽然想到妈妈上班其实也挺累的，去的是新环境，跟很多人都不熟悉，想必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轻松，但是她从来没有把工作中不好的情绪带到家里，每回看见他和弟弟妹妹都是笑呵呵的。 -- 第47页 那个男人的事，最好不要让妈妈和弟弟妹妹知道，他们好容易过上安稳的生活。 一碗姜汤见底，姚真真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等家里飘起饭菜香的时候，门外也传来了弟弟妹妹的声音。 姚真真出去听弟弟妹妹们说着白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看着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一点也不想要打破此刻的宁静。 这边住在招待所的顾长林，也有些陷入了僵局。他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特别正人君子的人，但是也没有办法在明知道对方情绪很不好的情况下，把小银鱼要走。 最令他意外的一点是，那姑娘看起来那么小，都没有成年。 眼下的事情就好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想到自己离开京市时信誓旦旦的模样，顾长林不由露出一个苦笑。 隔天姚真真照常去学校上学，可当她再次看到朱红月是情绪却不再像平时那么平稳。 姚真真心里有个冲动，想不顾一切的跑过去问朱红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她还是把那种躁动强行按耐了下来。 现在揭破事实，对谁都没有好处。 姚真真想走，朱红月却不愿意放过她。昨天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爸爸回来了，你以后别想再欺负我! 朱红月看了一眼姚桂香又补了一句，你想欺负桂香也不可以! 姚真真的额角在狂跳，她的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她怕朱红月再多说一句，自己就会忍不住一巴掌扇过去了。 朱红月见她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有些无趣的撇撇嘴。 这个可是我爸爸带给我的，听说是海关那边才有，咱们这儿想见也见不到! 这个手串也太好看了，看起来就要很多钱吧!姚桂香很是捧场。 钱算什么?重要的是心意，听说红月的爸爸是一个大学生呢。 现在的大学生格外稀有，按照红月的年纪算，那她爸爸大概好多年前就已经考上大学了，更是稀有中的稀有，同学们听了都不由以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朱红月，恨不得自己家里也有一个大学生父亲才好。 姚真真紧绷着脸对于同学们的议论声充而不闻，她低头看书，但无奈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那个人对她的影响比她以为的还要深的多。 姚真真，你干嘛愁眉苦脸的，是担心今天的考试吗? 观察了她一会儿，刘保卫推了推眼镜说。 明明心里鄙夷姚真真鄙夷的厉害，看见她皱紧眉还是会想下意识关心。刘保卫觉得自己矛盾极了，心里一面抗拒，一面却又忍不住靠近。 姚真真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甚至连话都不想跟刘保卫说。 唉，你到底怎么了? 她越是不说话，刘保卫就越是想弄清楚，两人坐在一起，他身体不自觉往姚真真那边倾了倾。 姚真真往后一靠，怒目而视：我以为你会有点自知之明，再往我这儿来一点我就去告你耍流氓了! 她和刘保卫认识不深，但是对方似有若无的眼神让姚真真很是不喜。 刘保卫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她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这么说，还是因为讨厌自己才这么说。 可是不得不说，姚真真有些发怒的神色更吸引人了，仿佛一只柔软的小猫瞪着眼狠狠在他心口挠了挠，刘保卫别开眼努力忍住心头的悸动。 等各科老师过来，把试卷一一发下去，教室才算恢复了宁静，一时只有笔落在试卷上唰唰的声音。 姚真真摒除杂念，专心在试题上。 刘保卫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转过头来做自己的。 晚上放学姚真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她心里有个怀疑，想要趁着放学去验证清楚。 真真，你来这边干什么? 姚桂香看姚真真在附近一带转悠，好奇的问。 我来看看房子，我和小军、晶晶都在县城念书，妈妈说要找个房子最好离学校近一点。 姚真真这话也不完全是假话，关于房子他们已经看了好久了，只是一直没定下来罢了。 姚桂香现在不住在南家拗姚真真是知道的，但她也没问姚桂香住在哪儿，她巴不得两家人离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呢，当然不会主动往姚桂香跟前凑。 姚桂香倒是想要和姚真真一家住一起。 张爱红入狱的事，她心里把姚真真恨透了，但是姚为民最近的行为让她格外担心，担心到连恨姚真真这件事都能忍耐了。 我们住的筒子楼离这里不远，你要不要...... 不要!谢谢你。 姚真真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转身就走，她想着还得去校门口盯着去，没准那人今天还会来接朱红月。 姚桂香磨了磨牙，见她要走到底没强留。 算了，爸爸的事情只能她自己盯着了。 姚真真慢慢往学校走，眼神在四周梭巡，忽地耳边竟又听见了昨天的声音。 红月，爸爸在这里，走吧，我已经替你办好休学手续了。 这回姚真真没有躲避，而是在第一时间锁定的男人。男人确实和印象中的爸爸一模一样，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衬衣，底下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小皮鞋，头发理的短短的，看起来过得不差。 -- 第48页 姚真真冷冷看着朱红月蹦蹦跳跳的过去，一下挽住男人的手。 她站没不动，朱红月和男人也很快发现了姚真真，男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问朱红月：红月，那是你的同学吗?看起来好像那天晚上那个。 朱红月吐吐舌头，就是那个，她平时在学校总是和我作对，一点也不讨喜。 男人挑了下眉，我听你们老师说，你最近和新来的同学不对付，就是这位? 男人见朱红月不吭声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拉着朱红月走到姚真真跟前：这位同学，我家红月平时被家里娇养惯了，不太懂事，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麻烦你别生她气...... 姚真真看着他，记忆一下子被拉远了，她想起自己年幼时和村里的伙伴打架，她爸爸也是这样拉着她去同伙伴们交涉的。 当时姚真真还很感动来着，现在想来却满是讽刺。 姚真真努力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道：你好叔叔，我叫姚真真。 看着男人瞳孔微缩，她心头竟然漫上一股奇异的快感，可瞥见朱红月得意的眼神，这种快感又很快散去，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爸、爸，咱们快回家吧。 人都走远了，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看，朱红月没什么耐心的催促。 啊......好...... 姚真真听见两人的对话，轻轻扯了扯嘴角。 * 顾长林是请假了才能出来的，时间有限，上回碍于姚真真正伤心，就没提小银鱼的事，他修整了两天想着还是去找姚真真把东西要回来，不论对方要多少钱都行。 他不知道姚真真叫什么名儿，也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只得在学校附近守着，正巧看见刚才那一幕。 顾长林叹口气，长腿一迈快步跟了上去。同志，你等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姚真真转头，发现是前几天碰见过的男人，她对顾长林印象还算好，听见他喊倒是没着急走。有什么事吗? 那天下大雨，顾长林并没有看得很真切，这会儿才发现女孩的瞳孔很浅，看着像是在笑，其实眼底已经有一抹泪意了。顾长林微微怔了怔，姚真真胸口的小银鱼瞬间晃动的厉害。 姚真真若有所感的抬头，你是特地来等我的? 不是，我只是迷路了，想问问你火车站怎么走。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里话忽地脱口而出。 顾长林有些搞不懂自己，他不是一个心软的人，面对姚真真却一再退让。 姚真真松了口气，细心的指了方向给他，笑了笑道：幸好你是来问路的，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把面前钱回去的。今天她可没带钱。 顾长林知道她在开玩笑，低头扫了她一眼，瞥见她杏眼底下的乌青，说：你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学习刻苦的同时还要注意休息。 姚真真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人站在顾长林跟前，心思却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姚真真的这种漠视，让顾长林很是意外，心里的话转了许久还是没机会说出口。 看着姚真真脖子里晃动的小银鱼，就这么走了，顾长林又有些不甘心。同志，你要多少钱才肯给我? 姚真真楞了下，对顾长林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举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变态! 她打完人撒腿就跑，生怕顾长林追上来似的。 顾长林挨完了一巴掌，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 看小姑娘跑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并没着急追上去，站在原地无奈的揉了揉脸颊。 第22章 、当年的事 从看见那个男人, 并且认出他是姚为国开始，姚真真心里就有一股邪火无处发散。刚才顾长林那么说，她才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甩过去。 男人都是贱东西。 一抛妻弃子很快有了第二春不说，女儿都跟她一般大了! 另一个上来就问, 她要多少钱, 他妈的刚才怎么没打地他满地找牙! 姚真真恶狠狠的磨了磨牙, 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颓丧。 弟弟妹妹可能感受不深，但姚为国走的时候, 姚真真年纪已经不小了, 她对爸爸的印象很深刻, 记得爸爸是如何的照顾她, 记得爸爸是怎么对妈妈好的...... 但原来，那些全都是骗人的吗? 姚真真跑累了蹲在地上，埋着头啜泣起来。 唉, 别哭了, 糖葫芦吃不吃?顾长林找到她，将手里举着的糖葫芦往她跟前递了递。 小姑娘本来就小，蹲下来只有小小一团, 顾长林不自觉拿她当妹妹哄，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下来。 姚真真警惕的看着她, 眼眶红彤彤的，咬牙问：刚才那一巴掌没打够是不是? 她以为自己语气挺狠的，可是姚真真眼圈哭的通红, 像是一只受了委屈却又无处发泄的兔子, 可怜又可爱。 顾长林看她一会儿, 自顾自的拿起一根糖葫芦吃。 按说糖葫芦应该是冬天比较多才对, 这会儿是夏天本来就很难得, 是顾长林走街串巷许久才发现的，两根就要三块钱，价格也高的离谱。 不过，这糖葫芦确实用的是好糖，一口咬下去嘎嘣脆，里面的山楂裹了糖浆酸酸甜甜的，口感好的出奇。 -- 第49页 顾长林吃完一个说：你真不要吗?吃甜的会心情好，你要不吃我可都吃完了。 他说着作势又吃了一个。 姚真真瞪着眼睛看他，眼神很冷漠。 她又不是晶晶，才不会为一点吃的就轻易屈服! 顾长林没法子了，他发现自己对上姚真真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 姚真真蹲着，他索性也蹲着。 顾长林腿长，长腿曲起来怎么看怎么可怜。 他却一点都没这种感觉：人这一辈子肯定不会事事顺心的，总会遇见不如意的事，你总要自己想开才行。 姚真真盯着他，目光越发警惕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这个男人却好像能窥探人心里的隐秘。 顾长林额角跳了跳，说：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是看上你的小银鱼了，想问你能不能卖给我。 他说着眼睛又往小银鱼那边瞄了一眼，看起来真的很想要。 姚真真猛地双手捂住了，看都不给他看。 不行，这是我祖奶奶给我的，说对我有用。 随着姚真真的动作，顾长林心脏跟着猛地跳了跳。小孩明明捂的是小银鱼，但他却有一模一样的感受。 顾长林清了清嗓子：你实在不肯卖就算了，我又不会强买，用不着这么紧张。 姚真真没说话，看神色是半点也没信。 这男人说话颠三倒四的，她一时摸不准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顾长林看着她的眼神，感觉自己被打巴掌那边又隐隐作痛了。 罢了，眼下她警惕心太高，不好过分接近。 但是顾长林的假快用完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有机会和她面对面谈小银鱼的事。 男人像是蹲累了，又像是确实没打什么坏主意，站起身，稍微离姚真真远了一些。姚真真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往后退了退，想离男人更远些。 得，执拗之后还要再加一条，防备心过甚。 不过，这对于一个女孩而言也算一件好事吧。 姚真真要走，顾长林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没可能把小银鱼给要回来了，看着姚真真欲言又止：你、你晚上早点睡，别老是学习、学习，要注意身体...... 最主要的是姚真真不睡，他也没法睡啊。 有点想哭。 姚真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见男人不再靠近她，语气很是温和的叮嘱，完全是个长者模样，一时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也许他真的没那个意思，是她误会了? 还有，你不要、不要......不要难过。不要亲小银鱼了。 顾长林看着她懵懂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默默换了。 这还是个孩子呢，根本没那个意思。 ......好。 那我走了。 顾长林说走就走。 身高腿长的男人衣着翩翩，温润清俊，很是与众不同，偏偏手里捏着两串糖葫芦，怎么看怎么违和。 姚真真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走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忽地觉得心情变好了很多。 感受到姚真真的情绪，顾长林轻轻勾了勾嘴角。 人走了，姚真真却也没回去，她想去找姚为国当面问清楚。 头一次碰见的时候，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难免乱了方寸。 等第二次遇见，姚真真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解决，她是一点都不会安心的。而且姚为国竟然就在县城里，离他们太近了，若是被妈妈不小心碰见，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姚真真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她先是问周老师要了朱红月家的地址，就去朱红月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 过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姚真真终于看见姚为国独自出门了。 姚真真想也不想抬腿跟了上去。 谁在后面?姚为国很是警觉，两人没走出多远，他就察觉到了。 是我，姚真真。 姚真真也懒得跟他卖关子，坦坦荡荡从树丛底下走了出来。 时隔九年，父女两终于见面，但是彼此之间的身份天差万别。 我不知道该叫你姚同志还是什么...... 毕竟朱红月是姓朱，姚真真一时拿不住姚为国是改名换姓了，还是让朱红月从母姓。 要是后者，姚为国作为曾经姚家的大少爷，牺牲可真够大的。 姚为国几乎有些贪心的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九年不见，真真不再是小时候扎着羊角辫跟在他身后不停喊着爸爸的小姑娘了，她成了一个小少女，而且听朱红月说竟然开始念书了。 姚为国很是惊喜，英俊依旧的脸上带着动容。 真真，很高兴能再看见你，也很高兴你能去学校念书。爸爸以前就说过，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姚真真冷声打断他，你闭嘴，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我爸爸?如果你是我爸爸，又是朱红月的谁? 姚真真拧眉看着男人，她发现朱红月一点没有继承到姚为国的长处，父女俩长得根本不像，要不然姚真真肯定一早就认出对方了，不会等到现在。 听见朱红月三个字，姚为国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真真，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以后有机会我会解释给你们听的。 -- 第50页 姚真真沉默不语，以后姚为国想说，他们未必想听。 真真，你们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你妈妈她怎么样了? 说起陈淑芬，姚为国眼神闪烁的厉害。 以前他和陈淑芬感情很好，陈淑芬总是很仰慕他，给他无限的自信。 一别这么多年，姚为国不是不想他们，想的发疼，却不敢靠近。 姚真真想到他们这些年过的日子，再看看姚为国这一身穿着打扮，就觉得讽刺的厉害。 老婆孩子都快病死饿死了，这个男人穿新衣，娶新媳，还有了新的女儿，关键是朱红月比小军和晶晶还要大。 姚真真一开始看见姚为国，甚至会为他找借口，想着他是不是其实什么都忘记了，所以才那样的。 可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是有老婆孩子的，无论姚为国有什么理由，姚真真只觉得很恶心。 我们过得也就那样吧，妈妈病的快死了，最近才好起来的。小军和晶晶......你不知道他们当初有多瘦，其实这些年，我们在姚为民家很少有吃饱肚子的时候......不像你，姚同志你把你唯一的女儿养的倒是很好...... 朱红月吃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她人长得圆润，皮肤又白一看就是在家里过惯了好日子。平时要是吃个食堂还会额外自己带菜那种，没谁能亏着她。 可他们呢? 姚真真现在不大想提了，想想都觉得心冷。 姚真真的语气很是心灰意冷，她平静的说着话，有一瞬间姚为国甚至以为她在说别人的故事。 一个人应该经历过什么绝望以后，才会这么冷静丛容? 姚为国突然觉得心疼的厉害，仿佛有只大手，不停的将他的心攥紧，让他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真真，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爸爸是有苦衷的，而且爸爸走的时候帮你二叔二婶安排了工作，并且嘱托他们好好照顾你们的...... 当时走的时候姚为国就很不乐意，要不是上头说能想个法子保证他的妻儿衣食无忧，他也不会下定决心跟着他们走。 没想到到头来，老二一家好处占尽了，结果一直亏待他的孩子们吗? 姚为国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姚为国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姚真真冷冷道：算了，随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想知道了。我来只有一点想要叮嘱你，麻烦你以后别出现在我们一家人跟前。妈妈好不容易才缓过了劲儿，我不希望她有什么闪失。 她撂下话就走了。 心道姚为国要真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该再出现在他们眼前。 姚为国看着女儿走远，有想要追上去的冲动，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安耐住了。 回了二层小洋楼里，姚为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迷，姚真真刚才跟他说的那些对他产生了剧烈打击，他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按照自己预定的轨迹走。 为国，为国，你在想什么? 面容姣好的女人看见他，没骨头一般的贴了过来。 姚为国很快回神：没什么，在想工作上的事。这回调动委屈你和红月了。 朱艳华笑笑，和你一起去哪里都成，哪有什么委屈?女儿也高兴呢! ......嗯。姚为国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真正的妻子陈淑芬。 淑芬人很温婉，很少有这么妩媚的时刻，和淑芬在一起，她总是把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根本不用姚为国费心，有时候姚为国甚至忘了，陈淑芬其实也只是个很脆弱的女人...... 见过了姚真真以后，他头一次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了。 离开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办，你这几天帮着红月好好收拾行李。姚为国没什么表情道。 这还用你说? 朱艳华紧挨着他，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的在姚为国胸口绕啊绕。 姚为国绷着脸，心里竟有些恶心。 * 确定了那个人身份，经过一整天的发酵姚真真心里也早就有了个心里预期，所以现在她对于自己的爸爸成了朱红月的爸爸这件事已经接受良好了。 不是没有气愤，也不是没想过要报复，为了妈妈考虑在自己有实力之前，姚真真学着隐忍。 陈淑芬：真真，你最近回来的好晚。 嗯，妈妈来抱一下。姚真真凑过去，将妈妈抱的紧紧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两个小的见状也凑过来要抱抱，一家四口围成了一个小圈。 晶晶明显喜欢这种被家人包围的感觉，甚至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妈，咱们搬家吧，你不是说姨奶奶要来，要是不搬家的话，我怕咱们成了姚家的替罪羔羊。姚为国都跑去当别人丈夫了，他们有什么理由去招待姚家的姨奶奶? 要不是有姚为国的这层关系在，姚家哪个人都跟他们无关。 也行，明天你放学跟我一块儿去转转，房子定下来，以后你们放学就方便了。 陈淑芬以为女儿是来回奔波累了，当然没有不答应的。 定房子要花不少钱，但想想孩子们，陈淑芬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 第51页 钱可以再挣，定了房子以后大不了从五点钟起来改成四点钟，慢慢的总能把钱攒回来。 姚真真心里却想，找房子一定要找个离朱红月家最远的地方，以后永远都别见面才好。 可是这世界上的定律永远是越不想碰见谁，就越容易碰见谁。 姚真真去上学，在学校门口就看见姚为国了。 姚为国个子很高，衣着打扮和普通人很不一样，越过人群一眼就会被看见。 姚真真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别开目光。 以后就把他当成死人好了。 这位同学，我能不能问你点事......姚为国突然说了一句，一时间周围看过来的人不少，他很快补了句，你是不是和我家红月一个班?我有点事想问你...... 一听他是要问朱红月的事，同学们瞬间没兴趣了，但也有好事的，悄悄溜进去跟朱红月打小报告。 姚为国知道朱红月很快就会出来，他趁着没人，赶紧递了个信封过去，压低声音道：真真，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怨我，但我更知道你们几个都念书的话，光靠你妈很难支撑下去。 这年头钱很不好赚，姚为国听真真说了那些话以后，回去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给他们塞点钱，至少让姚真真几个孩子的日子过的不那么艰难。 这是姚同志的卖身钱吗?还是算了，我嫌脏。姚真真懒得跟他废话，抬步往里走。 她才不管姚为国抱有什么心思呢，反正那钱她嫌脏，就是自己苦点累点也坚决不碰。 姚为国被她的说辞狠狠刺了一下，朱红月一出来就看见她爸面色不好。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姚真真说了什么? 没有，我就是来了解了解你的情况，你别多想，快进去吧。姚为国不动声色的把信封收好，很快离开了。 朱红月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嘀咕：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她心大没多想，但进去里面看见姚真真又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姚真真抬头看她，不紧不慢的说：你再看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掉? 姚真真语气很是冷淡，但充满了一股狠厉之气，让朱红月以为她下一秒就会上来动手。朱红月被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不敢再惹她。 刘保卫坐在姚真真边上，小心的推了推眼镜，越发屏息敛声了。 姚真真好可怕，可是她好飒他好爱。 捂了捂心口，刘保卫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变态了。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的很快，姚真真以全班最高分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而且第二名和她之间的差距，几乎是断层式样的。反观姚桂香，勉勉强强把所有的考试成绩都弄及格，其中数学更是在及格线边缘徘徊。 真、真真你好厉害，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会考试的。刘保卫笑着问。 姚真真不说话，只给了他一个冷漠无情的表情。 刘保卫垂下眼，摁了摁心口。 真真，你好聪明啊，我有几题不会，能不能请你教教我。说话的是坐在姚真真后桌的小姑娘李爱萍。 她的功课什么都还好，就是数学不行，家里人说要是她考不上初中就要送她去工厂打工，李爱萍挺喜欢在学校里念书的，能留下的话当然想抓紧时机留下。 李爱萍长相不算很出众那挂，但是她声音很绵软，性格又很温和。 姚真真来学校几天，好几回不认路都是李爱萍给她指的路，这会儿李爱萍有问题，姚真真很乐意给她作答。 你到我边上来，我把这几题的算式写给你看看，回去你弄个错题本，这回考试做错的下回别再错，应该问题不大。 姚真真一边浏览李爱萍的试卷，一边说。 满心以为自己会被拒绝的，没想到姚真真竟然这么好说话。 李爱萍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刘保卫坐在边上被两人挤得慌，没法子只得先离开。 他走到教室外面，看见姚真真低头仔细教李爱萍的模样，这和平时对刘保卫完全不一样。 刘保卫有些失落，又有些怔住了。 要是姚真真能像对李爱萍这样对他好了。 * 姚桂香没考好，她心思都在家里姚为民身上呢，没考好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姚为民也知道她马上其中考试了，所以姚桂香很怕姚为民问成绩相关，哪知道姚为民从她进家门起根本提都没提，一心和王桃花说话。 王桃花手里拿着一盘鸡蛋糕，敲开了姚桂香家的门。 在这以后，姚为民眼里根本看不见女儿了，自然也不会想起来要问女儿的成绩。 听着外头两人嬉笑，姚桂香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闷闷的想，这两个狗男女，怎么不来道雷将两人劈死算了。 有人在吗?开门快开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祈祷灵验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拍门声，对方来势汹汹，像是来讨债的。 王桃花本来正笑着说些什么，听见动静，笑意收敛了。 为民哥，你快看看是谁呀，这么没礼貌。 姚为民应声开门，门打开的一瞬，他的脸彻底僵住了。 是谁呀?王桃花笑着凑过来。 -- 第52页 平时姚为民和她一起很玩的开，她怕又是哪个小妖精来找他了，所以第一时间探头去看。 外面哪儿有什么小妖精，是个穿着衬衫，手上戴着手表衣着光鲜的男人。 男人长得很不错，可是这会儿他趁着脸，一脸风雨欲来。 姚为民：桃花，你先回去。 王桃花抬头瞥见姚为民的脸色，很是乖觉的离开了。 姚桂香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姚为国站在门口，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大、大伯? 嗯。姚为国眼神在她身上轻轻一点，就转来继续盯着姚为民了。 桂香，你回房间，等下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 姚为民话没说完，姚为国已经一拳揍了过来，他心里压着火气，这拳来的又快有狠，姚为民脸上很快带了彩。 呸!姚为民吐出一口血沫子，舌尖顶了顶牙根，也立马挥手揍了过去。 许久不见的兄弟俩，一瞬间缠斗在一起。 姚为民皮肤白体质虚，根本不是姚为国的对手，被他一下又一下雨点似的的拳头打的鼻青脸肿。 姚为民咬着牙：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我是想打死了! 姚为国最后一拳狠狠砸在姚为民的耳朵边上，一把把人揪了起来。 你说，你自己还是不是个人?我临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帮你和你的老婆安排好工作，结果你就是这么对你大嫂和侄子侄女的? 打从听见真真说的，姚为国就已经想打人了，别看现在姚为民衣着光鲜，要是没有姚为国就他这样的哪个工厂会要他? 我怎么对他们都是应该的，你别忘了我当初是为什么被爸逐出来的!姚为民不甘心的回怼。 要不是姚为国，他爸当年至于动了大气把他逐出家门吗? 要是没有被逐出家门，姚为民觉得他如今的成就未必会比姚为国小。 占了家里的好处，扔了两份工作给他，就要他帮忙照顾妻儿，而且还一照顾就近十年的光景，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你以为你给了我们工作，就算是给了我们酬劳了?不算的，你别忘了，你以前欠我多少。 姚为民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半步都没相让。 姚桂香站在一边都要惊呆了。 大伯、大伯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好端端带着站在这里? 还有，爸爸的意思难道是他从前的事和大伯脱不了关系? 姚桂香听的楞了许久都没动，一时不知道该信谁。 这事姚真真知道吗?要是姚真真知道的话，会善罢甘休才怪。 本来对于姚真真拿了第一名这件事，姚桂香还挺羡慕的，这会儿只剩下同情了。 两个男人打累了，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 姚为民脸上全是淤青，稍稍动一下就疼的厉害，嘶，你还真是半点不留手。 姚为国瞥了弟弟一眼，没把你打死都是好的。 说起来，姚真真可真像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回搬到这里吗?就是因为你的好女儿把张爱红告了，我们在南家拗待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走的。 说起姚真真，姚为国的脸色缓了缓。 许久没见女儿，但是真真一点没让她失望，听红月回来说真真这次考试还考了第一名?是个能干又聪明的孩子。 到底不是小年轻了，一通发泄过后姚为国也很累了，他剧烈的呼吸着：我的事情你对那边捂严实了，要不然你信不信我把你从那位置上撸下来? 姚为民自己有没有底子自己心里清楚，他明白要是没有姚为国的支持，绝对进不了现在的厂子。 他虽然不缺钱，但是他的钱缺个出处。 我是可以保证不说，但你能保证姚真真回去会不说吗? 听姚为国的意思肯定见过姚真真了，按照那孩子的气性，难保不会因为气愤而特意做出什么事来。 不会，她不想看见我也不想和我有过多来往...... 姚为国有些失落，姚真真的抗拒毫不掩饰，他知道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真真说不定宁愿当没他这个人。 淑芬的病怎么回事?是不是她生病了，你们丧心病狂到连医药费也不给她? 姚为民被人戳中心思，讪讪一笑没回应。 姚为国气的梗住了，对着姚为民又是狠狠一拳。 姚为民闭着眼睛感受到一股劲风吹过，心道幸好他躲的及时，要不然姚为国这拳头非把他鼻梁砸坏了不可，可真是个好哥哥呢。 姚为国回去脸上带了伤，朱艳华心头一紧立马拿了红药水过来。你这是怎么弄的? 走夜路遇到打劫的了。 你这人真是，为了点钱犯得着吗?打劫的要钱就给他呗...... 听着朱艳华的絮叨，姚为国靠着椅背长指疲惫的揉的眉心。 小地方的治安真的不好，咱们要不要尽快收拾东西去南边，我那里已经开始催了。 好，好，我会尽快了。红月这边该打过招呼的都打过了，就是立刻要走也行。 姚为国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 -- 第53页 姚真真一家人终于定了房子，因为最近卖鱼的生意还不错，陈淑芬就定了个三室，小军一个屋，真真晶晶一个屋，她自己住个小房间。 地方大了，租金就贵，一个月差不多要十二块呢!可把陈淑芬心疼坏了。 不过看孩子们忙忙碌碌的收拾自己的衣服，那点心疼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一家人正在兴冲冲的收拾东西，山脚下忽地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姚为民家是住在这儿吗? 领头的是个老太太，瘪着嘴，门牙掉了一颗，一说话就漏风。 老太太像是有备而来，一摸就摸到了姚为民老房子这里说没刻意打听过，应该也没人信。 不过她来的时机不巧，姚为民和姚桂香父女俩早就搬走了，有村民正要说，被刘婶子眼疾嘴快给拦了。婶子，你是姚为民家的...... 我是姚家老太太的亲妹妹，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来投奔侄子的。老太太没避讳，很直白的说。 这年月日子过得好的没几家，跟着老太太来的两个儿子看见姚为民家的房子，就有些眼热。他们可是知道姚为民只有一个女儿，老家那边一大家子人都没住这么宽敞的屋子，姚为民家一家三口随随便便就住上了? 瞧这屋子阔气的，盖起来得花好几百块钱吧? 马老太的大儿子心里已经盘算开了，就冲这房子说什么也得留下来。 那你们来的很不巧，姚为民带着女儿搬去县城了，具体哪儿咱们也不知道。 姚为民家出了那档子事，在南家拗是怎么都待不下去了，搬去县城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刘婶子住在他们隔壁愣是过了好几天才察觉。 哎，姚为民不在，真真一就不是在吗?有个婆娘小声嘀咕了一句。 刘婶子看出来是黄婆娘来了，这娘们听说陈淑芬租他们家的牛车没租黄婆娘的，心里气愤呢，没想到倒是在这儿发出来了。 刘婶子狠狠瞪了黄婆娘一眼，你不会说就别说话，早点回家带孙子，我怎么听说小狗子在哭? 黄婆娘一听还真是，顿时话也顾不上了，火速回家。 马老太人虽老，耳朵却尖，她一个劲的问刘婶子：真真是不是姚真真?她家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老话说破家值万贯，从前用过的锅碗瓢盆之类，陈淑芬都想带走，东西是越收拾越多。 大家伙儿带着马老太过来时，小木屋门口的东西都堆到了小路上。 淑芬，淑芬。刘婶子急急往前走，还没靠近，已经喊了一嗓子了。 怎么了? 陈淑芬拿布包着头发，从屋里出来时脸上还带着笑意，等见到马老太等人，那笑意瞬间凝固了。 姨奶奶。 淑芬，淑芬啊，这一路可是让我们一通好找。马老太门牙掉了，说话的时候嘴在漏风，口水从牙缝里喷出来模样吓人的紧。 陈淑芬被她拉着手没想躲都躲不开。 淑芬，你们怎么就住在这里?为民家的房子不是还空着?马老太的大儿子问。 确实，底下有大房子呢非不住，住上头的木头屋子，尤其这房子一看就漏风，等冬天要是下起雪，那滋味可好受。 陈淑芬笑了笑，许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边上还有村里人看着呢，说多了也不好。 还是刘婶子说了句公道话：老婶子，你是不知道，淑芬一家住在为民家的时候，那小子的婆娘可没少磋磨几个孩子，这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娘几个才搬到山里来。 刘婶子心道，你要是想吃大户，冤有头债有主去找姚为民去，淑芬一个女人拉拔三个孩子够不容易了。 是啊，是啊。 老婶子，你要是有事不如去找找为民，他好歹是个正式工，没准就能帮的上忙。 马老太一听姚为民是正式工，还有那么以处大房子，瞬间动了心思。 再看陈淑芬娘几个确实个个面黄肌瘦，也就没多为难。 陈淑芬见她有所松动，狠狠松了一口气。 过去家里还没被抄的时候，马老太就常来，仗着自己是姚老太的亲妹妹没少从家来往外搬东西。马老太一家人，沾上了就跟蝗虫一样怎么也甩不脱。 得亏陈淑芬是个低调的主，平时除了给孩子们改善伙食以往，用的东西还是原来那些，打包好的东西放在一边乍一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也确实没什么值得算计的。 马老太眼利，草草扫了一圈但也看了个大概。 她拍拍陈淑芬的肩膀：淑芬，你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平时有什么要帮忙的，别忘了招呼你两个表哥。 马老太的两个儿子跟着点头。 陈淑芬笑笑，将孩子们往马老太跟前拉了拉，还不快谢谢你们姨奶奶。 姚真真姐弟几个一起出声：谢谢姨奶奶。 马老太瞬间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 因着马老太来的关系，陈淑芬陪着略说了一会儿话，就加快速度忙活。 真真，咱们快点收拾，到时候借你刘婶子的牛车一车拉到县城去。陈淑芬附在大女儿耳边悄声叮嘱。 孩子们正长身体呢，陈淑芬不想他们吃太差。 -- 第54页 但马老太带着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都在，招待他们吃一顿没什么，就怕他们吃了不肯走了，家里底子薄，陈淑芬本来就算计着钱过日子，这样一来非得被吃空家底不可。 小军和晶晶当然也懂妈妈的意思，很快参与进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30 09:02:04~2022-05-31 08: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斤小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离开 马老太带着儿子、儿媳妇们下了山, 但也没走远就在姚为民家门口坐着。 老太太想的很精，他们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村里总归有和姚为民关系好的，只要他们稍微漏点口风给姚为民, 姚为民还能让他们一家子饿死在这里。 马进从早上起就没吃饭, 走了一天路, 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妈, 要不我们还是去山上先找淑芬要点吃的垫吧几口? 马进媳妇也说：幸好这趟出来没带家里的小子, 要不非得饿的直哭不可。 如今的现状和当时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在老家时明明听说姚为民一家日子好过着呢, 夫妻两个都是工人, 只有一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马老太不缺儿子，更不缺孙子, 这回来除了探情况以外, 心里还打着别的主意呢。 好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你们跟着掺和什么?来的时候我带了钱, 你们拿去县里国营饭店买点吃的，顺便找人问问知不知道姚为民家在哪儿。 马老太说着从鞋底掏出两张大团结, 递到马老大手里。 姚为民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偏偏要搬出去，除非是有了更好的住处了。 至于陈淑芬一家子, 打眼一瞧比他家还要穷困呢, 几个孩子又长得干瘦干瘦, 实在没什么好惦记的。 马老大拿了钱去了, 马老太就带着人继续在姚为民家门口等着。 她打定了主意, 不等到姚为民来，说什么也不带着孩子们离开。 正如马老太预料的那样，姚为民在村里虽然名声不好了，但确实有两个跟他还有联系。 几乎是马老太带着人往姚为民家门口一坐，这边已经有人将消息递到姚为民跟前了。 姨奶奶?姚为民被姚为国打了好几拳头，脸上肿的厉害，后来还涂了紫药水看起来青紫一片很是可怖。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么个人来。 姨奶奶在姚家风评一直很差，每回来都是空着手，走的时候却大包小包，不少人暗地里笑话姨奶奶是蝗虫，所过之处也跟蝗虫过境一样。 爸，那个姨奶奶是谁啊? 姚为民从老宅搬出去的时候早，姚桂香当时还小呢，对于姨奶奶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老家的亲戚......你去收拾一下，咱们等会儿就回去看看。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会儿天渐渐转凉，姚为民也不敢把人晾在家门口不管，他倒不是怕别的，就怕老太太生病了故意赖上他，那本来十级的麻烦可就升为一百级了。 姚桂香心里巴不得呢，他们走了王桃花总不能拿给姚为民上药当借口，晚上过来敲门了吧? 王桃花的这种行为其实是很不自重的，要不是王大娘在筒子楼里群众基础好，左邻右舍们早就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把王桃花骂死了。 见过上赶着的女人，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的。 姚桂香忍着心里的愤愤不平，麻溜打包了几件衣服。 临走前姚为民似想到了什么，还特地叮嘱姚桂香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装上。 马老太刚把儿子从国营饭店打包来的东西吃完，嘴里意犹未尽呢，远远看见两个人往这边走来。 马老太激动的一拍大腿，绑过的两只小脚走起路来飞快，为民、为民，你可回来了! 姚为民还没靠近，听见老太太的声音，刚要说话脸上就瞬间被喷了一脸口水。 老太太也不知道多久没刷牙了，这股味道冲的姚为民差点原地去世。 他脸色瞬间青了，嘴上却还要客气：老姨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呀! 嗐，你姨我是老了，却不是老的不认识路了。这点路要接什么接! 马老太眼神瞥向后头，看见姚桂香圆润的身形心里暗暗点头。 都说姚为民日子过的不错，光看他们姑娘这幅样子就知道差不离。 这是桂香吧，我是你姨奶奶，这还是头一次见呢，桂香丫头长得可真标志。 姚桂香好好走着路，冷不丁被一双手拽了过去，先是吓了一跳，后面被马老太臭气熏天的嘴熏的直犯恶心，偏偏又不能明说，可把她憋坏了。 好容易一行人都进了屋内坐下，姚桂香抱着带回来的包袱默默找了个离马老太最远的位置坐好。 姚为民把打包来的东西拿出来，给马老太几个吃。 马老太的两个儿媳妇一看有菜又有肉，还有好几个白面馒头，高兴的脸都涨红了。 她们今天可是赶了整整一天的路，马老大打回来的那点吃的，也就够她们赛牙齿缝了。 姚为民家里房子大，也没好意思说不让老太太一家住，马老太带着儿子、儿媳妇们就自己找房间住下了。 -- 第55页 这大概是姚桂香打从出生以来，房间里人住的最多的时候。 马老太要和姚桂香一起睡床，让两个儿媳妇打地铺，姚桂香想到马老太张嘴说话的杀伤力还是笑着拒绝了，她想起后面猪棚改造的房间还没拆，宁愿先去那里对付一晚上也不要和马老太同床共枕。 夜里睡在猪棚里感觉风呼呼的，姚桂香头一次失眠了。 她心想马老太的事也不是他们一家的事，应该和姚真真商量一下，要是姚真真能同意让马老太一家睡过去就好了。 等天蒙蒙亮时，姚桂香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等天色大亮，姚桂香站在半山腰的小木屋跟前，瞬间傻眼。 里面的东西呢?锅碗瓢盆被褥呢?怎么通通不见了? 原来姚真真家连夜搬走了，好好的小木屋里只剩几个空荡荡的木头架子。 姚桂香：...... 她该去哪里把姚真真一家找回来? * 姚真真家租的房子和朱红月家完全在县城的两个方向，就算陈淑芬每天在家和纺织厂来回，也很难碰见朱家人。 这可是姚真真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地儿，也是筒子楼，但是是筒子楼的一楼，自带围墙，将这处房子和周围的房子都隔绝开来。如果在院子活动的话，里头的人能享受太阳，外头的人却看不见里头的动静。 而且这房子周围人住的少，闹中取静，是个不打眼却很难得的住所。 小军和晶晶两个几乎一来就爱上了，满屋子转悠去找自己的房间去。 姚真真看了一圈，发现院子的墙根地下有不少花坛，里头的花都不成了，她想着是不是要找一天和妈妈一起把花坛整理整理，再洒一把菜籽进去。 眼下还没到冬天，说不定等冬天的时候可以还能收获一些冬白菜和萝卜。 一家人差不多安顿好，天已经蒙蒙亮了。 看小军和晶晶两个在新的大床上打着小呼噜，陈淑芬笑了笑：还不知道姚为民一家子回去了没有。 来的时候她可是看见有人去通知姚为民了，一想到姚为民被马老太折腾的不行的模样，陈淑芬心里就乐的厉害。 姚真真也高兴，他们搬了新家，算是和过去彻底告别了，明天开始就是全新的一天，以后不论姚家人再怎么样都休想影响到他们。 因着搬家劳累，姚真真这一觉睡的很香，第二天对比姚桂香的黑圆圈，姚真真当下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昨天搬家都没跟我说。姚桂香有些着恼，语气怨怼。 姚真真好整以暇：你搬家的时候好像也没通知我。 姚桂香这下没话说了。 之前她就是这么对待真真的，现在好像没什么资格指责真真。 可只要一想到马老太那张臭乎乎的嘴巴，姚桂香就气得头疼。 她昨晚上在猪棚里，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头一回体验到姚真真一家当初过得有多难，偏偏她和妈妈还盼着二婶早点死......许是最近自己也很难，姚桂香反倒能换位思考了。 堂姊妹两个一时无言，谁都没再说话。 眼见老师快来了，姚桂香边上的位置仍旧空荡荡的，姚真真皱眉问：朱红月呢? 啊......她、她休学了呀，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朱红月来?姚桂香狐疑的扫了她一眼，见姚真真不说话，她自顾自道：红月的爸爸不是调来工作的，而是特地回来接他们母女的，红月早就和周老师说过了...... 姚真真冷冷笑了笑，原来不止她想避开姚为国，姚为国也想避开她。 如果不是朱红月母女在这里，姚为国是不是根本不会回来? 姚真真状态不对，姚桂香就是再迟钝也察觉了，可她弄不明白姚真真好端端的又怎么了。不过，她想到那天将爸爸痛打一顿的男人，也跟着沉默下来...... 有了人做对比，姚桂香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那么惨了。 姚真真的爸爸故意把他们抛弃，将近十年不管不顾，他爸爸趁着妈妈坐牢想再找一个女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至少姚为民没想过不要她。 别拿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姚真真语气冷淡道。 刘保卫见姚桂香还傻乎乎的盯着姚真真看，连忙给她使眼色。 虽然真真生气还挺好看的，但是他作为同桌每回真真生气他都会跟着倒霉。 姚桂香转过头去，没再说什么。 刘保卫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这天姚真真全程低气压，吓得刘保卫大气都不敢喘，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是哪里又惹到姚真真了，一整天都跟着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刘保卫想着要不要问问姚真真怎么了，一转头，位置上哪儿还有姚真真的身影? 姚真真出了学校，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心里气姚为国明明知道他们过的难，不想着补救竟然带着朱红月和她妈妈一走了之，知道姚为国薄情寡信，没想到他薄情寡信到这个份上。 你是姚真真吗? 一个穿着干部服的中年女性看了姚真真好一会儿，终于上前问了一句。 姚真真点点头。 女人将她上下打量一圈，赞道：果然是个漂亮孩子。 姚真真的样貌很精致，眼睛又大又有灵气，虽然她衣着简朴，但女人还是一眼就喜欢上姚真真了。 -- 第56页 姚真真懵懂的看着她，女人一张圆圆脸，理着大家都喜欢的□□头，瞧着挺精神的。但姚真真想了一圈，印象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女人笑笑，拍拍姚真真的肩膀安抚：你别紧张，我就是受人之托，来送点东西给你。 送东西给我? 姚真真想了下，大概明白了，这人是受姚为国的委托吧? 这样想着，姚真真的脸色瞬间就不那么好了。 姚为国不是走了吗?又拜托这个女人干嘛? 不过姚为国这些年别的本事没有，哄女人的手段倒是一等一，一个朱红月的妈妈还不够，这儿还又来一个! 小姑娘气性还挺大，喏，这个给你。女人说着将手里的信封递过去，这是姚为国给你的，他说他欠家里的怎么都还不清，但是家里孩子多，他觉得你们应该住在一个环境更好些的地方。 姚真真打开信封，里头放着一张房契。 看位置，应该是县城里挺不错的地儿。 上回送钱被她骂了，这回就改送房子了? 姚真真是真的气笑了，姚为国要是真这么有钱，当初他们日子快过不下去时，怎么不见他来?现在倒是想起来又送钱又送房子了，不过在姚真真看来这些钱和房全都是姚为国卖身换来的脏钱，她才不要。 姚真真一股脑的把东西塞了回去，女人在后面叫了半天她都没回头。 回到家里租住的房子，姚真真发觉家里人没回来，她哭了一会儿又很快调整好情绪，怕妈妈回家看出端倪。 姚真真哪里知道陈淑芬早就回来了，只不过她这会儿哭过了，人躲在外头想平复好了才回家呢。 原来陈淑芬照常去黑市看看鱼卖的怎么样，顺便把前天卖鱼的钱都收回来。 哪知道，又碰见了上回她瞧着很眼熟的背影。 陈淑芬和丈夫一块儿生活了许多年，她觉得自己不会认错，想着或许能和丈夫重逢了，她一颗心剧烈跳动着，小心翼翼的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为国，你在看什么呢!那些干货家里橱柜里都有，你要拿那些送人恐怕品质太次了。朱艳华小跑着过来，伸手挽着姚为国，很是小鸟依人道。 陈淑芬即将往前的步子一顿，整个人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大热天冻的她牙齿直打颤。 这个人是丈夫没错，不过不是她的丈夫了。 她不死心，往前迈了两步，姚为国转过来，他的脸毫不遮掩的展露在陈淑芬跟前。 虽说姚为国脸上一片青青紫紫，但陈淑芬多了解他啊，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淑芬妹子，你看这账对不对? 宋大娘把前两天理出来的账拿给陈淑芬看，她的声音一下子惊动的站在前面挑土特产的姚为国两人。 姚为国瞬间紧绷了身子，愣是没敢回头。 为国，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朱艳华娇滴滴的问，还拿手去探姚为国的额头。 没什么，就是突然肚子疼了。 是不是早上吃坏了肚子?走，这些都不要了，咱们家都有...... 女人拉着男人匆匆往外走，陈淑芬低头看账本，全程都没有抬头，但是她心里乱的厉害，手上的力气大到差点把账本撕烂了。 宋大娘看得有些心疼，淑芬妹子、淑芬妹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账是对的，这些天辛苦你了大娘。 应该的应该的。 因着这桩稳定的生意，宋大娘这些日子可没少赚，看陈淑芬的样子就跟看财神爷似的。 陈淑芬回家的路上却有些失了魂，绕错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自己家。 真真，你在弄什么?她一脚跨进家里，厨房里已经有动静了。 姚真真低着头，怕妈妈看见自己才哭过，在准备晚饭呢，随便弄了两个菜。 好，妈去收拾房间去，才搬来还没擦洗过呢! 要是姚真真没低头，就能看见陈淑芬全程闪躲的眼睛，要是陈淑芬不是着急避开，一定能很快发现女儿的异样。不过娘俩都有心事，一时间没察觉到对方不对劲。 * 姚为国几乎是逃也似的上了火车，带着朱艳华和朱红月母女俩离开了当地。 朱红月还没来得及和同学道别的呢，坐在火车上还有些不高兴。 爸爸也太着急了，我同学他们都说要来送我的。 她说的是姚桂香几个和她玩的好的同学。 别这样，你爸爸有急事，也是不得已的好吗?朱艳华柔声安慰女儿。 朱红月虽然口口声声叫姚为国爸爸，但是朱艳华无比清楚，朱红月和姚为国可不是什么父女，要是惹了姚为国厌弃，以后女儿的日子会变得难过。 朱艳华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但凡朱红月有一丝小情绪，她都会及时帮她疏通。 好吧。朱红月见妈妈这样说，只得妥协道。 姚为国全程面无表情，对朱艳华母女俩的话充耳不闻，没人知道刚才听见淑芬两个字，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就是现在也很难彻底平复。 其实他是盼望着和陈淑芬见面的，但偏偏，他们见了面却要装作不认识对方。 -- 第57页 朱艳华心思都在姚为国身上，为国，你心里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就是我没法子，我哥哥也会有法子的。 朱艳华的哥哥在南方很有势力，这也是她明明带着个孩子，却能有底气嫁给姚为国的原因。 哪怕她现在身体不好了，不能给姚为国生下女儿，但她知道只要自己哥哥好好的，对姚为国的仕途有帮助，这个男人就绝不会抛弃他们母女。 姚为国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一些，就是有些累了，艳华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好好，你休息，我们都不吵你。 朱艳华说着扶姚为国躺下来，还贴心的拿了件衣服给他们披上。 他们定的是卧铺票，三人一个包间，算是火车上条件最好的一处了。 而这些全都是托朱艳华哥哥的福。 看着男人紧闭的双眼，朱艳华明显意识到他不大对劲，但是男人不说，她也就没了探究的意思。 朱艳华有把握，但凡姚为国脑子清醒就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来。 见女儿还要说话，朱艳华一伸手将女儿的嘴巴给捂住了。 * 马老太一家子果然如陈淑芬预料的那样，来了就不肯走了，她还叫两个儿媳妇盯着姚为民，一旦看见他出门就跟上，最好能探清楚姚为民在城里的住处。 马老太这些天都听村里人说了，姚为民之所以搬走，是因为张爱红坐牢了，他们一家在南家拗待不下去才走的。 可是父女俩去了县城总要有落脚的地方吧?马老太不信姚为民会带着女儿住在厂子里的宿舍里。 桂香，你看姨奶奶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一块钱就当是姨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了。 马老太黑漆漆的手里攥着一个红纸包着的红封，说着就要往姚桂香跟前凑。 都已经过去三天了，马老太早就洗过了澡换过了衣服，姚桂香还是受不了马老太身上的味儿，真的是太冲! 一块钱听着不少了，姚桂香根本不想要，她想要马老太走远点，最好从她家滚出去。 不过这话姚桂香也就敢想想。 她爸说了，要是不想把马老太引到县城去，就老老实实在乡下住几天，要是去了县城那才是真的赶都赶不走了。 姚桂香觉得她爸说的对，心里再气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妈，你快看看谁来了。马进抱着两个黑不溜秋的孩子，从外往里走，看见姚桂香傻愣愣的看着他，龇出一口大黄牙。 姚桂香默默别开脸。 马老太一个激动，摇着小脚走了过去，抱着两个孩子一顿亲，狗蛋、猪蛋，奶奶可想死你们了。 两个孩子四五岁了，都不是个老实的，在马老太怀里不停挣扎。 快、快来，这是你们姐姐，快叫桂香姐姐。马老太顺势把他们放下来，拉到姚桂香跟前。 狗蛋和猪蛋差不多大，黑不溜秋的但是一点也不瘦，两个一落地，在姚桂香家里撒起了欢，横冲直撞的，差点把姚桂香撞倒。 姚桂香本来就不喜欢孩子，对这两个更是一点好感也没了。 不用、不用喊了，你们玩儿我去找我爸说说话。 姚桂香往姚为国的屋子里走，还能听见外头吵闹的声音，她蹙起眉，一时不知道自己让爸爸回来的决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房间里，姚为民正躺着躲清静，他脸上的淤青散开看着越发恐怖。 看见女儿进来，姚为民也没什么反应。 姚桂香有些崩溃了：爸，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等他们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 每次马老太来家里，哪回不是吃光用光才走? 乡下家里的存粮不多，姚为民就当破财免灾了，吃就吃点呗，他也不差这两钱。 姚桂香坐在椅子上气哼哼的：爸，我看你一点都不上心。 我怎么不上心了?不是你说的要我回来?我都跟着你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上回考试成绩出来了吧?成绩怎么样? 姚为民知道姚桂香看不上王桃花，但他喜欢王桃花啊，再说王桃花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有时候想，要是跟张爱红离婚了，再娶个王桃花倒也不错。 偏偏桂香整天跟防贼一样防着他。 姚桂香楞了下，倒打一耙，爸，姨奶奶把两个孙子都接来了，才不是要走的架势，你要是再不管管，过一阵可别后悔! 什么! 这下姚为民是真惊到了，他猛地坐了起来，企图从姚桂香脸上看见任何欺骗的痕迹。 但完全没有。 快，扶我起来，我出去看看!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姚桂香叹口气，对天翻了个白眼：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站在外面看着马老太的两个孙子跑来跑去的姚为民，也深有此感。 狗蛋、猪蛋快来叫表叔，表叔会给你们红包!马老太一看姚为民出来了，连忙招呼两个孙子。 狗蛋和猪蛋一听有钱拿，脚步跑的飞快，两个黑煤球似的小牛犊子恨不得合起伙来把姚为民撞飞出去，姚桂香见状，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反正爸爸怎样都好，只要别殃及她这个池鱼。 -- 第58页 姚为民看着人很好，比狗蛋、猪蛋的爸爸白胖多了，又始终笑眯眯的，两个小的一点也不怵，伸着巴掌问姚为民要钱。 姚为民硬着头皮，一人给了一块钱。 马进的媳妇瞥了眼，偷偷瘪了瘪嘴。 还说有钱人呢，结果只肯出这点钱。 妈，你说咱的谋划到底成不成啊?晚上马进媳妇在房间问马老太。 马老太闭着眼睛，伸着胳膊任由两个儿媳妇给自己按捏，整个人舒坦的直喘气。 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你们舍得，他姚为民就不敢不要。 马钱媳妇问：妈，那你说让狗蛋去还是让猪蛋去? 她说着还偷偷看了眼马进媳妇，两孩子可是两个妈，送谁不送谁里头还有不少说头呢! 马进媳妇见状，不甘示弱的瞪了回来。 马钱媳妇问了好一会儿，没听见马老太回应，两人探头一看，老太太原来是太过舒坦睡着了。 马钱媳妇收回手，有些泄气的坐在床上。 * 陈淑芬一连几天没睡好，梦里面全是那天在黑市见到的男人，她心里又气又委屈偏偏无处发泄。 第二天早上上班，同组的张大姐又什么事都不干，把活全扔给陈淑芬了。 麻烦你了啊淑芬，你新来多做点活正好熟手。张大姐笑笑，我家那口子还等着呢，那我就先回去? 张大姐吃准陈淑芬了，她知道按照陈淑芬的性子，就是觉得不公平也不敢出去乱说，回回都默默帮着把活干了。 这样的话张大姐还是拿和原来一样的工资，但是干的活少，还能有时间回家多干点家务。 吃过一次甜头以后，张大姐基本把这事当成了惯例，到点了就想走。 陈淑芬沉默着没说话，但她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张大姐已经撂下活走人了。 陈淑芬瞬间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要知道她自己的事情还干不完呢，每回张大姐把事情塞过来，她都要加班到天黑才能回去。 孩子们都上学，回家饿的厉害却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淑芬，你别理那娘们，我早跟你说了，别接这活，有一就有二。以后你要是有事不帮她干，她反倒还嫌弃你。边上跟陈淑芬一块儿进来的临时工刘美丽说道。 同样都是临时工，刘美丽就不愿意帮这些老员工干活，都是工人谁比谁强? 因着她性子强硬，拒绝别人的时候多，时间一久别人也懒得找她。 刘美丽看来，陈淑芬就是太软和，太好说话了，其实直说反倒没事。 看陈淑芬木呆呆的样子，刘美丽叹口气，得，今天晚上陈淑芬又要忙活到晚上□□点钟了。 哪知道陈淑芬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活一扔，迈开步子突然往外走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难道陈淑芬不想干了? 刘美丽摇摇头：当时考进来的时候，费了老鼻子劲儿了，陈淑芬怎么会不想要这份工作。 她可是知道陈淑芬几个孩子都要念书的事，陈淑芬要是走了，拿什么养活孩子们? 其他人也觉得不会。 这年头工作可不好找，她这边一走，马上就会有新的替补进来。 那她干啥去了?不会是找张大姐吵架吧? 咋可能，陈淑芬你还不知道?最好说话，要不然张大姐也不会老指派她干活了! 刘美丽也跟着沉默下来。 按说她挺了解陈淑芬的，但却完全猜不透她想干嘛。 可这到底是别人的事，女工们想了一会儿，就各自忙活手头的事去了。 陈淑芬从车间里出来是凭着一股意气，真到了外面又有些后悔了。 她想起刘美丽说的话，现在后悔也晚了，当时一开始就不应该帮张大姐，现在人家都习惯了，她也拉不下脸面来拒绝。 陈淑芬叹口气，在车间门口徘徊来徘徊去，愣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同志，你怎么一个人在门口?车间主任吴雪花穿着干部服，站在门口沉着脸问。 吴雪花认出这人是最近新招进来的临时工了，应该是叫陈淑芬，是个勤恳人，好几天晚上天黑了都碰见她在干活，本来想着这样的人应该是车间里的劳动标兵了。 不过很可惜，吴雪花翻了陈淑芬的干活记录本，发现她没比别人干的多。 吴雪花当时就想了，这人大概是干活慢，生产效率低。 于是她对陈淑芬的印象瞬间差了一截。 尤其现在陈淑芬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 别人可都在干活呢，陈淑芬这样不是偷懒是什么? 陈淑芬结结巴巴喊了句：领、领导好。 吴雪花点点头，皱着的眉头却仍旧没有松开。还记得你当时进来时说的那些话吗? 陈淑芬点点头。 她当时说会把厂子当家，该做事情绝不落下。 吴雪花：你看，别人已经在工作了，你呢? ......我的工作已经快做完了。陈淑芬下意识解释。 吴雪花看了眼手表，现在才下午两点半，按照陈淑芬的手速，怎么可能把那么多衣服的扣子都缝完。 她第一反应就是陈淑芬在说谎。 -- 第59页 这个人不止速度慢，爱偷懒，还爱说谎。 陈淑芬在吴雪花心里的印象越来越差，吴雪花甚至想临时工转正肯定没陈淑芬的份了。 陈淑芬不傻，察觉到吴雪花的情绪连忙解释：不是的，主任你听我说，我真的快做完了，每天其实我都是差不多这个点完成的。 可我好几次看见你忙到晚上□□点钟。 陈淑芬一咬牙：那不是给我自己做的，是给张大姐做的。 张大姐?你说张英雄?看见陈淑芬愣住了，吴雪花换了个问法，就是一直坐在你边上那个张大姐? 陈淑芬回神立马点头。 她一直只知道张大姐叫张大姐，还是头一次听说张大姐的本名叫张英雄。 张英雄呢?你叫她出来。 她、她不在车间。 去哪儿了? 回、回家了。 陈淑芬说完这一句，立马如释重负。 她早该告诉吴主任一声的，不然也不会被人压迫了这么久了。 吴雪花面色很不好：行了，你先回去，把你自己的活干完就成，张英雄的活让她自己干! 是。 吴雪花亲眼盯着人进去了，也没立马走，她总得打听打听，陈淑芬说的话到底真的假的。 * 张大姐，你这么快就下班了?同一个家属楼的邻居，看见张英雄好奇道。 可不嘛，新来的临时工懂事着呢，抢着帮我干活。张英雄笑眯眯的，准备回家收拾屋子。 有邻居好奇：什么意思?她又不是组长又不是主任的，新来的为什么听她指挥? 还能咋的，她倚老卖老呗! 她就不怕被领导逮着? 人领导忙着呢，哪能注意这点小事。 几个邻居对视一眼，纷纷鄙视张英雄这种女人，觉得她这么干一点都不英雄，白叫这名儿了。 吴雪花问了一圈，摸到了家属楼：张英雄呢?在家吗? 这不是吴主任吗?在、在，这不刚上去。有个邻居好心的指了指楼上。 看吴主任沉着脸，走路带风，几个人互相瞧了瞧，脸上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张英雄又叫张狗熊 第24章 、过继 张英雄在里头一边哼着歌, 一边收拾屋子呢。 早下班的感觉就是爽，等会儿爷们会来一瞧，家里晚饭都做好了，又要夸她了。 张英雄这样想着, 越发美滋滋子, 干活都比平时利索几分。 张英雄、张英雄, 开门! 也是她太高兴了，吴雪花站在门口都听见里头的唱歌声了, 她把门拍的哐哐响, 连门上的灰都拍下来一层。 听见动静, 张英雄的心狠狠一跳, 她拍着心口站在门口听动静，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开门。 开门!再不开我就找人来踹门了! 吴雪花气死了，公然翘班还敢不开门, 反了天了! 张英雄一听这话, 不敢不开门，门一打开，她个大块头站在门边上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吴、吴主任, 你来这里视察工作? 工作?吴雪花冷笑一声，我来看你怎么偷懒的!张英雄啊张英雄, 我看你爸爸给你起错名字了，不应该叫张英雄，叫张狗熊差不多。工作标兵没想着争一争, 使唤新来的同事倒是使唤的挺起劲的! 吴主任, 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我跟上头打报告了, 以后把你从正式工的名单里剔除出去, 让陈淑芬当这个正式工, 你当临时工。这个月扣你三块钱工资。吴雪花冷漠道。 张英雄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八块三，一下子扣三块，都够买两斤猪肉了，把她心疼的心脏直抽抽。更别提吴主任说，让她下个月干临时，让陈淑芬干正式工! 那下个月的工资不是更少了? 张英雄家里虽然还没个孩子，但夫妻俩都想着努力挣钱，给以后孩子的到来打基础呢! 按着吴主任的意思，这还打啥基础啊。 怎么着，你有意见?吴雪花冷冷瞥了她一眼，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是是是，主任说的是。 张英雄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她不止埋怨吴雪花，连陈淑芬一块儿埋怨上了。 要不是陈淑芬去告状，吴主任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 当正式工的事，吴主任也跟陈淑芬说了，陈淑芬心里乐开了花，觉得之前受的委屈也不算是委屈了。 可能是事业有了进展，陈淑芬很快把姚为国抛之脑后。 将近十年没有男人不也是这样走过来了? 知道姚为国另外有一个家以后，陈淑芬除了自己大受打击以外，更怕其实是孩子们受到伤害。 眼下她有了新的奔头，男人又算什么呢? 姚为国最好老老实实避开他们一家，要是敢闹到她跟前，陈淑芬不怕跟他碰个鱼死网破呢! 妈!祝贺你!姚真真以白开水代酒，跟妈妈碰了一杯。 两个小的也有样学样，要跟妈妈干杯。 -- 第60页 陈淑芬一点都没有厚此薄彼，跟每个孩子都碰了一下。妈妈每天有很努力的在工作哦。 晶晶也有好好上学!哥哥没有!姚晶晶第一时间出卖了哥哥。 姚小军低着头，露出头顶上的发旋。 其实也不是他不想好好上课，而是老师说的那些他不感兴趣，也听不懂，还不如搞钱来的愉快。 妈，咱家卖鱼的活咋样了?是不是赚的其实还比原来多?上回在南家拗的时候，我在山里转了一小圈，发现好多石榴树和橘子树，咱们也可以倒腾那个下来卖......卖鱼也可以继续，不过感觉往国营饭店送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姚小军说起这个就满眼放光，明明说的卖东西，他看见的除了钱，还是钱。 而且那些钱好像在排着队往他怀里钻，他要是不拿多不好呀。 陈淑芬：你啊!妈不是叫你收收心思好好念书?! 姚小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书又不是他念好就能念好的? 而且他私心里觉得家里有两个大学生就够了，他就赚钱给大学生花就好。 不过这话，他只敢自己想想，可不敢和陈淑芬说。 妈，今天这么高兴，就别说小军了。姚真真笑着给拼命使眼色的弟弟解围。 见陈淑芬果然没再揪着这事不放，姚小军悄悄给姐姐比了个大拇指。 晚上弟弟妹妹睡了，陈淑芬还是忐忑的和女儿说了一遍她成为正式工的经过，总觉得张大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我觉得也是，妈，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多注意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别接招，这时候吴主任恐怕都盯着你们俩呢，现在说是成为正式工了，但不是还没定?你越是沉得住气，张大姐就越是会跳脚。到时候吴主任不转正你也没法子了。 陈淑芬听女儿这么说，心里觉得安定了很多。 但一想真真这么小竟然要当家里的主心骨，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姚真真见她听进去了，没再多说什么。 想到姚为国的事，她也觉得妈妈受委屈了，她明明知情但为了妈妈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姚真真斟酌着开口：妈，上次我给你的爸爸的钢笔...... 陈淑芬听见她问，心里猛地一跳：钢笔就在抽屉里收着呢，你放心你爸的东西我不会乱放的。 姚真真叹气，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但是看着黑暗中妈妈模糊不清的眉眼，又不知道怎么在不伤害她的情况把事情理清楚。 陈淑芬心里想的也是这个。 在她心里她受些伤没事，一定不能让女儿跟着受伤害。 真真，你爸爸离开这么久了，不一定能找到的，回头要是一直没找到，你也别失望...... 如果陈淑芬本来还有找姚为民把真相弄清楚的打算，这会儿也完全不想去了。 管它真相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如今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姚真真听出她语气中的退意，反倒松一口气，要是妈妈心里惦念着爸爸倒麻烦呢，现在不抱希望反倒是件好事。 半真半假的说开以后，姚真真心口压着的巨石瞬间落了地。 白天的生活太累了，让她闭上眼很快的陷入了睡眠。 陈淑芬看着女儿的睡颜没动，轻轻的给她搭上被子，才在黑暗的环境中长长吐出一口气。 姚为国怎么样她管不着，只要孩子们越来越好，她就高兴了。 隔天陈淑芬去工厂，张英雄看见她果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小人! 刘美丽瞪张英雄：说谁呢说谁呢?昨天可不是淑芬去告的你!是你自己倒霉，被吴主任撞了个正着，谁叫你偷懒来着?你活该! 吴主任昨天那出惹得整个车间的人都不敢偷懒了，刘美丽肩上的担子也跟着一松。 她心里当然感激陈淑芬。 而且陈淑芬是和她一块儿进来的，她上位比张英雄上位要好的多。 吴主任说的没错，还张英雄呢，应该起名叫张狗熊才对。 张英雄是个暴脾气，又是个直来直往惯了的人，当场就炸了，撸起袖子要和刘美丽打架。 陈淑芬这回可没顺着她，拔腿就跑去办公室找吴主任去了。 吴主任来的很快：都停下都停下!张英雄，你真是胆儿肥了，我本来想考验考验你，没想到你一来就给我闹事，走，去把你的转职申请给填了! 吴主任手抽叉腰，鼻子里喘着粗气，揪着张英雄的衣服往外去。 本来昨天那一出，她是故意吓张英雄的。 调职的事又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肯定要经过多方面的考核才能最终定下。 吴主任哪里知道张英雄这么不长记性，一来就给她惹事! 看她这样，今天是非调职不可了。 陈淑芬没想到她就勇敢了一回，竟然有完全不同的收获。 看来真真说的是对的，有时候不能太软弱。 * 姚真真自打知道姚为国走了以后，每天上学放学都安心不少，先前她就怕姚为国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被妈妈发现可就不好了。 现在走了也好，走了所有人都清静了。 不过姚桂香最近表现的很奇怪，她每天都盯着姚真真。 -- 第61页 不论姚真真要干嘛，非要跟着去，偏偏她又不说干什么。 姚真真被她折腾的头大。 你说吧，这么憋着我估计你自己也不好受。 不是我非要找你的。姚桂香自己也很委屈，是姨奶奶说这周请你们回来吃饭，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如果说以前的姚桂香是个娇俏少女的话，经过这几天马老太的折腾以后，明显枯萎了不少。 姚真真听见她这么说也很意外，老太太不是来蹭吃蹭喝来了吗?有什么事情好宣布的，还非要让他们也回去一趟。 姚真真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马老太毕竟是长辈不回去又说不过去。 姚真真回去以后就把这事和陈淑芬说了，明天就是周末，陈淑芬想到虽然他们一家已经不在靠山村生活了，但是乡性一定要好，这对孩子们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明天陪妈去供销社看看，随便买点东西回去。 马老太有一点好，吃了用了就满嘴好话，让花钱的人听了心里舒坦。有了这个原因在，陈淑芬也不怕花钱了，就当是给孩子们买口碑的。 因为是周末，供销社里的人特别多。 现在供应比从前足一些了，但很多东西还是一到货就抢没了。 陈淑芬带着孩子们进去，根本就是人挤人。 本来想称点糕点的，完整的都没了，就剩下一些碎的桃酥。 这玩意儿自己吃可以，拿去送人多少有点不体面。 真真! 陈淑芬正在纠结要不要买，一转头听见柜子里头有个小姑娘喊姚真真的名字，虽然还没看清楚长相，但是声音是真的甜，听在耳里就让人心生好感。 爱萍。姚真真应了一句。 李爱萍很惊讶姚真真还记得自己，她还以为姚真真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根本看不见同学们呢! 以前李爱萍想去和姚真真问问题，总是会被同桌劝退，不少人说姚真真太清高了，仗着成绩好根本看不上他们这种普通同学。不过自打李爱萍问过一回问题以后，就觉得姚真真是个很热心的人，只是别人对她的误解太深。 你过来买什么样?我小姨是这儿的售货员，你要是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李爱萍把人拉到一边小心开口。 姚真真倒也没客气，直接说想买些桃酥送人。 李爱萍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等等，等人快散了让我小姨拿给你。 这会儿最吃香的工作之一就是售货员。因为物资短缺，售货员最先拿到货，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要什么不要什么，而且是以内部折扣价结算的。 等排除他们的货以后，剩下来的才会放在柜子里卖。 李爱萍格外喜欢吃桃酥饼，她小姨每次有新货来都会额外给侄女留两斤。 这不，听说姚真真要李爱萍立马起了心思，把自己那份先匀给姚真真。 陈淑芬看他们自己也没多少，只要了一斤，不过能在原本的价格上打个九折也足够令她惊喜了。 多谢你了同学，我们家住在泸水胡同，明天请你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李爱萍楞了楞，等她小姨拍她的肩膀，李爱萍才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下来。 我们家爱萍就是太老实了。 老实才好呢，老实姑娘讨人喜欢。 等人走远了，李爱萍小姨还说李爱萍呢，你是不是傻呀，姚真真不就是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同学，你以后多跟着她一块儿学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她，她肯定会教你。 帮了个不大不小的忙，正好是能打开两人的关系，偏偏家里的傻妞不知道上去。 李爱萍嘿嘿笑了笑，心里对于去姚真真家里很是期待。 陈淑芬一家去了靠山村立马受到了村民们的欢迎。 淑芬，一段时间不见人好像精神了很多。 那可不，淑芬现在可是临时工了。 看淑芬手里拎的，那是桃酥饼吧?真香，隔着老远我都闻见味儿了。 谁能想到呢，一个病的快死的女人，不止把病治好了，还进厂子当起了临时工。眼前这个走起路来意气风发的女人，和当初缩在角落只知道埋头苦干的，是同一个吗? 马老太听见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笑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淑芬，你可算回来了。 老姨。陈淑芬喊了一句，后头的孩子们跟着喊姨奶奶 马老太很高兴，尤其见到陈淑芬手里拎着桃酥饼时，眼神比看见自己的亲人还要热切。 姚为民也出来了，不过他神色很是冷淡，见到陈淑芬一家也只是点点头。 马老太把双方的动静看在眼底记在心上。 老大老二两家不对付才好呢，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有利了。 这顿饭除了马家人，其余人都没怎么吃。 主要狗蛋猪蛋习惯很不好，沾了口水的筷子四处扒拉菜，让别人想吃却下不去筷子。 姚桂香已经麻木了，反正她最近都是这么过来的。 姚真真见弟弟要生气，连忙摁住了他。 总归就这一回，忍一忍也没什么。 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见孙子们吃饱了，马老太放下筷子终于切入正题。前几天我做梦梦见姐姐了，她很忧心她的孩子们，所以我这次才拖家带口走这么远的路来看你们。 -- 第62页 姚真真想老太太还挺有意思，打秋风就打秋风，说得倒好听。 我姐姐最忧心的不是老大家，而是老二家。马老太说着浑浊的眼睛盯着姚为民看。 姚为民被她这个眼神吓到，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虽然他也知道马老太是在说胡话，但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 马老太：老大家有儿子，我姐姐说这就算是有后了，她也不担心了，她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小儿子。 听见马老太这么说，姚为民眉头皱了皱。 我姐姐说，她大儿子有后了，小儿子总不能没后吧? 这下不止姚为民了，就连姚桂香也坐不住了。 姨奶奶这话就差明说了，说她不是个儿子呗，就是因为她不是个儿子，她爸才没后。 其实以前姚桂香并没有这种认知，因为张爱红和姚为民都没嫌弃她是个女儿，又一心想让她考大学，姚桂香觉得自己和村里的女孩子们不一样，将来是准大学生，天然就比别人高一头。 姨奶奶这么说，就等于把她心里的侥幸彻底撕碎。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姚为民讪讪道：可、可我年纪一大把了...... 又不是他不想要儿子，生不出来有什么法子，再说张爱红都去劳改了，他跟谁生?跟王桃花可以玩玩，要是弄出孩子来，那孩子以后长大了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姚为民混是混，对于亲生孩子还是很在乎的。 马老太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见状一点也不慌，而是看着大家不紧不慢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叫你现在生吧，爱红不在，怎么生?再说，谁也不能保证你生出来的孩子恰好是男孩啊。可要是没个儿子，没有后，我怕我姐姐在底下都不得安宁。 生啊死的事谁都说不好，但是人总要面对，他们总想着以后死了说不定会见到走在前头的人。 姚真真没吱声，眼神却在猪蛋、狗蛋身上瞥了瞥。 这事儿反正同他们没关系，马老太叫他们来多半也是做个见证的意思。 果然，马老太说：你没儿子，刚好我有两个孙子。猪蛋、狗蛋两个都很不错的，和你又有血缘关系，你看我叫我儿媳妇们过继一个给你当儿子怎么样?随便你要哪个，哪个都可以。 马老太笑眯眯的把两个孙子往姚为民跟前推，好像姚为民选了谁，她就能立马把人打包送给他似的。 马老太的两个儿媳妇也跟着紧张起来，好像谁的儿子中选了，谁家就能发大财。 猪蛋大圆脸，理着小平头，手臂都快赶上姚为民的手臂那么粗的，确实很壮很结实。狗蛋比猪蛋瘦些，但也比平常孩子壮实，姚小军站在两人身边，立马被比成了小鸡仔。 姚为民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总觉得这两个表侄有些痴肥。 老姨，还是算了不用了，我家有桂香就成了，以后大不了招赘。 姚桂香瞬间坐直了身体，别看爸爸有时候总是会犯浑，关键时刻还挺给力! 那可不成，女婿和儿子到底有差别。马老太想也想的否决。 她一双眼睛转的飞快，好不容易人都凑齐了，非得趁着热乎劲儿把事定下来不可。姚为民可以没儿子，但她的孙子不可以没房子。马老太打算的好好的，孙子给姚为民养老送终，以后姚为民就得分套房子给他，最不济这乡下的三大间该给他们吧? 不用了不用了。姚为民站起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聊下去。 他知道老太太心里算盘打的精，却没想到她都打到他头上了。原本想好吃好喝的供着玩几天就算了，这老太太心里的想头倒是大。 姚为民冷了脸：老姨，你在咱们家呆的也够久了，我还要上班，桂香还要上学，没空跟您在这儿耗时间。 好啊，你可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马老太张嘴就哭，响亮的嚎叫声让外头不少村民对着姚为民的房子指指点点。 谁家都有事儿，但谁家的事儿都没姚为民家的多。 一出接一出，比唱大戏还精彩。 老姨，你别哭啊你! 大门都没关，外头投射而来的视线几乎要把姚为民戳成了马蜂窝。 按说都到了这时候了，张爱红也进去了，姚为民该没什么可讲究的才对，偏偏他这个人爱面子，恐怕到死也适应不了别人鄙夷的眼光。 我怎么不哭，我侄子都要赶我走了...... 我没有赶你走，我只是说...... 你就是赶我们走!是，我们是在你家吃了用了，可你小时候我没少抱吧，哪回没给你和为国带吃的用的?年纪大了，没钱了，想吃口侄儿家的饭，这都不行? 马老太哭的声嘶力竭，恨不得把地底下的姚老太给喊出来主持公道。 姚真真默默带着家人往边上躲了躲，她算是知道了，马老太实在是个人才，姚为民对上她别想讨到好。 姚为民眼神一撇，扫见边上笑着的姚小军了，他手指一指：这样如果非要我过继的话，我过继小军怎么样?还是叔侄呢，血缘可比表侄亲近多了。 马老太把脸上的泪一擦，重新恢复了凶相：不行，你把小军过继了，你哥不就没后了，你不能让你哥死了也得不到安宁。 -- 第63页 这话姚真真没法附和她，姚为国可没死，不止没死还日子过得逍遥! 要不是怕引起妈妈的怀疑，她都想鼓动妈妈让他们几个都姓陈了，谁想当姚为国的孩子谁去当，反正她嫌弃姚为国。 陈淑芬也说：过继还是算了，我们也就小军这一个儿子。我看桂香就挺好，现在厂里都说妇女能顶半天，桂香虽然是个女娃，但比男娃也不差的。 姚桂香听见这话，都快感动哭了。 她以前一定是猪油蒙了心吧?二婶这么好，她为什么好想要二婶死? 陈淑芬看都没看她，姚为民的孩子她喜欢不起来。 那就让小军一肩担两房! 反正姚为民就不想让马家人给他当儿子，就这两个他一个也看不上。 而且他也没真打算过继小军，张爱红的事全是姚真真搞得鬼，姚为民可还记着这笔账呢! 我不要。姚小军嫌弃的撇撇嘴。 姚真真似笑非笑道：二叔，我劝你最好少打我们家的主意，要不然我也不怕送你去和二婶团聚。 几乎是一瞬间，姚为民彻底打消了让小军当挡箭牌的念头。 他知道姚真真这臭丫头说的真的，要是他敢打他们的主意，绝对会送他去牢里和张爱红团聚的。 吃过一次大亏以后，姚为民可是半点都不敢惹她了。 行了!为民你也别不识好歹，我愿意过继孙子给你，那是看得起你，由不得你这么挑三拣四的。马老太气哼哼的把猪蛋往前一推：说好了就是猪蛋了，淑芬也算是个见证。 陈淑芬无可不可点头。 反正不关他们的事，她乐得看姚为民笑话。 至于姚桂香也没什么好同情的，当初她身体不好，这一家子没少明里暗里欺负她的孩子们。 * 妈，你说姚为民真会忍下这口气? 回了家，姚真真写完作业吃饭的时候还问呢。 姐，他接受不是正好，我看那个猪蛋不是个性子好的，以后姚为民有苦头吃了。姚小军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表情跟吃什么美味似的。 晶晶还给姚真真夹菜：姐姐吃菜。 得，两个的小的这是想把她的嘴堵上了? 不提就不提，她就这么一问，姚为民的事本来也和他们无关。 一连好几天，姚真真除了关心自己家里的事，和学校的事以外，每次看见姚桂香欲言又止的站在她跟前就假装没看见。 家里的事还忙活不过来呢，真顾不上别人。 也不知道是已经秋天了，还是附近的鱼给捞的差不多了，陈淑芬每回去山上捞到的鱼越来越少。 姚真真是能感觉到小银鱼在发烫，在起作用的，她心里估摸着就是鱼少了。 再这么捞下去，鱼苗都要没了。 姚真真和陈淑芬商量好，暂时不捞鱼了，看见有小鱼苗还要买些往山里放，这样一来二去，家里最大的进账就没了，光靠陈淑芬一个人上班完全供不上三个孩子的开支。 这有什么，没了捞鱼的法子，还有别的法子。 姚小军早就漫山遍野的转过了，山里的野货不少，还有些果子之类，他们可以采摘了送去黑市。有些果子，甚至可以自己加工成果子酱。 儿子把法子一说，就是陈淑芬在想再他专注学习也不得不说，小军确实有做生意的脑子。外头资源越是匮乏，越是能激发他的小脑瓜。 这孩子看东西看的不是东西，而是钱。 姚真真想了想说：妈，要不你就听小军一回。念书是挺重要的，那就等放学，每天放学咱们都去山里弄货! 其实还有个法子，比这还省事呢!姚小军看着妈妈和姐姐道：可以去找外婆和舅舅他们，叫他们周末一起来帮忙，咱们的进度就会快很多...... 法子是个好法子，不过陈淑芬却沉默了。 上回娘家人都不赞同姚真真考初中，陈淑芬当时走的时候挺生气的。虽然后来姚大舅给了钱，算是祝贺姚真真考上了初中，陈淑芬心里还记得当时的事，压根没回去。 而且家里两个嫂子也不是多好的人，陈淑芬别的不怕，就怕他们把这个生意给截胡了。 到时候他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陈淑芬：还是算了，咱们几个先干，等我们觉得吃不消了再找人不迟。 第25章 、黑手 姚真真一家子都是个行动派, 说干就干。 姚真真放学了就跑没了影，顺道路过小学把晶晶和小军一块儿喊上，姐弟三人走路走得飞快。 姐你慢点，不用这么急。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钟, 咱们人多, 肯定能装不少回来。姚小军就连在哪个位置, 摘什么东西他都算计的清清楚楚，基本上去了直接干活就行。 去了我还要先弄晚饭给你们吃, 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干活。姚真真拉着晶晶的手, 心里虽然着急却也慢下了步子, 晶晶人小腿也短, 这回去山里可要干不少活，现在把力气耗尽了也不成。 姐姐，我没事。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说着, 和之前在南家拗畏缩的模样又完全不同了。 姚真真欣喜于这种发现, 她觉得弟弟妹妹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 第64页 山里小军留下记号的地方果然有很多果子，山货也不少，蘑菇松茸那些摘下来晒干倒手就能换个好价钱。 村里人进进出出不是看不见, 而是没想过拿这玩意儿做生意。 他们老实惯了，总觉得投机倒把一准会被人抓起来。 进了村姚真真就发现了, 马老太一家可还没走呢。 他们老远看见姚真真一家子，还笑着冲几人打招呼。 马老太杨着嗓子喊：真真，你们姐弟几个吃过没有?要不要来家里吃一口? 敢情这是把姚为民家当成了自己家呢! 姚真真心里闷笑, 却也摇摇头。 马老太一家子的饭她还是不吃了, 她怕吃了不消化。 不过姚真真也下定决定, 等会儿干什么都避着些人, 要是叫马老太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非得分一杯羹不可。 看见姚为民家的房子就能想出过继主意的人，见到有钱赚会不想要? 姚真真不敢打这个赌。 山上的小木屋里大部分能吃的都带走了，陈淑芬说她下班会回去拿面粉之类的，屯着放在小木屋这里，方便以后他们再过来的时候吃用。 可是姚真真姐弟几个左等右等，压根没见到陈淑芬回来。 晶晶小人饿的肚子咕咕叫，那声音大到姚真真站着都能听见。 要不这样，妈妈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咱们先去找点野果子垫垫肚子，边吃边等妈妈来好吗? 两个小的齐齐点头。 秋天正是苹果、石榴成熟的季节。石榴个大但是里头籽多，一整个吃完也根本填不了肚子。姚真真盯上的是边上那颗野苹果树。 苹果树长得很高，位置又隐蔽，远远看去红红的苹果上面长了不少裂纹，实在是不好看。 不过既然是苹果，只要被人瞥见就没有不摘的，底下一圈早就给谁摘没了。 姚小军搓搓手：姐，我来我来，我负责爬树，你们两个在底下接着。 不等姚真真同意，姚小军像只瘦皮猴一样猛地冲了上去，他眼疾手快，抓住果子看准了往下扔。 就这么扔了四五个，姚真真立马喊停：别扔了，这果子只能咱们自己吃，要拿去卖，还是要先等妈妈过来。 树上的苹果不小，个个沉的很，小军往下砸的时候，真真和晶晶下意识想避开，这一躲果子就砸到了地上，苹果的表面自然带上了伤痕。 就这些砸凹下去的果子，自己吃还差不多，要是拿出去卖恐怕没人买。 总要等妈妈来，张块布料之类的，好减少果子的缓冲。 小军也意识到这点了，果然没再砸。 姚真真随意捡起一个，拿衣服擦了擦，在苹果上狠狠咬了一口。 小军：姐，咋样?这果子成不成? 姚小军有些忐忑。 在黑市里流转的日子，在姚小军的心里埋下一个认知，只有东西好，买的人才会多。 姚真真笑着猛点头。 别看这些果子个个都很丑，吃起来口感清甜，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到时候拉去卖，要是有人看不上这苹果，就切开叫他们都尝尝鲜，姚真真有把握只要他们尝过了，一定会喜欢上的。 晶晶和小军一人咬一口，也觉得特别甜，两个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们就住在山里，却不知道原来山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呢! 三人勉强填饱肚子，等了又等，还是没见陈淑芬来。 姚真真这会儿是半点笑不出来了。 妈妈是个守时的人，而且她几点下班姚真真约莫有数，妈妈来的晚还能当成她回家拿东西耽搁了，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实在不应该。 姐，要不咱们先去租的房子那边看看。晶晶大了，也知道担心妈妈了。 姚真真点头。 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要是妈妈不见了，可怎么好? 姚小军虽然觉得有钱不拿是傻子，但是看见姐姐和妹妹这么坚定也无话可说了，他自己也知道轻重，稍微挣扎了下也就决定跟着姐姐、妹妹先回家。 回去的时候又碰见马老太了，真真啊，你们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吃过了，姨奶奶我妈那儿还有事呢，我们就先走了。 马老太笑着点头，等三人走得不见踪影了，她一张脸忽地落了下来。 姐弟三个不是在念书，好好的回来做什么?而且去的又是山里，来的时候她看晶晶还饿着呢，这会儿走路就有劲儿了? 马老太眯了眯眼，总觉得山里有鬼。 回头非得叮嘱两个儿子去山里摸索一番不可。 去南家拗的时候，姐弟三人走的还算悠闲，回去的路上却紧赶慢赶生怕落后一步。 主要是妈妈的情况不定，谁也不知道回去面对的会是什么。 等姐弟俩好不容易赶回了家，面对黑漆漆的房子，姚真真的一颗心陷入了谷底。 姚小军手足无措道：姐，怎么办...... 跟我一起出去找，晶晶留在家里，等会儿妈妈回来了，见到有人等她肯定恨开心。姚真真后半句话直接把晶晶想要跟他们一起去的念头彻底打消了。 那你们可要快点回来哦。晶晶明亮的眼睛不安的看着哥哥姐姐，很怕他们把她扔下不管。 -- 第65页 真真，你妈妈是还没回来吗? 吱嘎一声，边上住着的钱奶奶听见动静，将门打开了。 两家人家当邻居不久，但是房子紧挨在一块儿，进进出出的，钱奶奶自然把姚真真家的底细摸了个清楚。 她心里很佩服陈淑芬，一个女人不止独自把孩子们拉拔大了，还努力工作供他们上学......换了个意志稍微不坚定些的，都很难走到这一步。 姚真真也认出对方来了。 钱奶奶以前了烙饼子往她家里送过两回，陈淑芬回了一条鱼。 这么有来有往的，两家的关系慢慢处了下去。 钱奶奶和老伴住在一块儿，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不过他们的女儿结婚了，不住在这里，老两口的生活很是寂寞，平时也就跟邻居们走动走动。 姚真真将没看见陈淑芬的事儿说了，钱奶奶道：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把晶晶放在我家，淑芬要是回来了，打眼就能看见，我们还能挪出个人出去通知你们。 姚真真想了想，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晶晶虽然学习上聪明，但是生活中的机灵劲儿半点不如小军，一个人在家里，姚真真多少有些不放心。 晶晶也喜欢钱奶奶，这回姚真真安排好了，她倒是没有依依不舍了。 姚真真和小军两人直接去了陈淑芬工作的纺织厂，陈淑芬能去的地方也就一个纺织厂一个家里，平时很少往别的地方去。 不过他们两人将纺织厂翻了一圈，都没找到陈淑芬。 姚真真不死心，又问了一遍：阿姨，你们真没看见我妈妈吗? 没有没有，少烦我，滚一边去。张英雄干活干得火大的着呢，姚真真和小军两个突然出现直接撞她枪口上了。 姚小军的拳头硬了硬，小小的个子挡在姐姐跟前，差点上去干仗。 刘美丽把两个孩子喊到一边，努努嘴：你俩别听她的，她和你们妈妈不对付，心里还嫉恨你们妈妈抢了她正式工的位置，就是看见了也会说没看见的。 刘美丽对于张英雄的做派很是看不上，在大人那里吃的了亏，有本事自己找补回来，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真真，你是叫真真吧? 刘美丽伸手拿了帕子给姚真真擦汗。 她家里三个男娃，整天被烦的头疼，就喜欢姚真真这种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尤其姚真真还长得一副好相貌，越看越讨喜。 你妈妈确实不在车间，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记得，之前吴主任好像叫她去仓库拿布料来着，再然后我记得她应该下班回家了呀?她一早和吴主任打过招呼的。 原则上女工们都不能随意请假，但是陈淑芬手脚麻利，一早把活干完了呀。 而且她家里三个孩子呢，有急事要走，吴主任也没说什么。 仓库? 姚真真想了一会儿，她刚才倒是带着弟弟把各个车间转了一圈，仓库好像没去。 刘美丽站起来，走，姨带你们去仓库看看，要是仓库也没有，你们去别的地儿找找吧。 看姚真真乖乖点头，刘美丽心里爱的什么似的。 不过她觉得陈淑芬在仓库的可能性不大，仓库那地方可是厂子里的重地，一般人进出都要签字登记等等。 仓库在车间的后头，走过去差不多要五分钟。 刘美丽走路有些慢，说话也慢，要是只有姚真真和小军两个，早就撒开脚丫子狂奔了。 好容易到了仓库跟前，姚真真发现上头竟然挂着一把大锁，把仓库的门锁的死死的。 小军是个急性子，上去就拍门。 仓库的门又大又重，他那点力气除了能拍出响儿来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好好的仓库，怎么就锁了呢? 刘美丽倒是也没指责小军，妈不见了，孩子不急才怪。 平时仓库一般不上锁，门口会有人留守的。 今天留守的人不见了不说，仓库还锁上了，那陈淑芬到底有没有拿到布料? 小军拍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瞬间泄了气。 姐，妈应该不在里面才对，咱们再去别的地儿找找? 刘美丽也说：是啊，你们这么大动静，要是陈淑芬在里面应该早就听见了才是。 关键是钥匙在吴主任那里，吴主任早就下班了，都不能确定人在不在里面，刘美丽觉得犯不着去找吴主任让她帮这个忙。 但是姚真真想了一圈，实在想不出妈妈会在哪儿了，该找的地方明明都找过了。 要不小军在这里守着，我去吴主任家里看看，反正吴主任家就在家属区，一来一回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她想跑一圈换个安心。 姚小军勉为其难：那行吧，姐，那你可快点。 姚真真点点头，很快就跑没了影儿。刘美丽看看那个又看看这个，心里直叹气。 还是陈淑芬会教孩子，她教出来的个个机灵，偏偏还懂事的厉害。 难道真的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想起家里几个给婆婆惯的不成样子的，刘美丽狠狠皱了皱眉。 张英雄坐在窗户边，看见姚真真一路小跑着过去的身影，暗暗撇了撇嘴。 -- 第66页 吴主任家不难找，家属区三间房这边第二间就是，姚真真上去拍开门的时候，吴主任已经准备睡了。 主任......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我、我妈妈到现在还没回去呢! 姚真真嘴唇干裂的厉害，她已经有些跑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 吴主任问：你是陈淑芬的大女儿? 姚真真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吴雪花看得一阵心酸，连忙进屋倒了杯水给姚真真：好孩子先喝点水，慢慢说。 一大搪瓷缸子水下肚，姚真真总算缓了劲儿，她语气麻溜的把晚上的事都跟吴雪花说的一遍。 话音落，吴雪花已经穿好衣服了。 都这个点儿了，你去哪儿?她丈夫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吴雪花：我去帮着孩子找人啊，你要是不睡了也起来，帮着我把厂子附近都找一找。陈淑芬那么大个人呢，总不会平白无故消失的。 过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见谁主动说要帮着找人。 姚真真抽了抽鼻子，心道吴主任可真是个好人。 两人急赶慢赶的过来，姚小军和刘美丽还在门口等着呢。 刘美丽：吴主任，您怎么来了? 吴主任摆摆手，没心思说话，她从裤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找出仓库的那把对准钥匙孔戳了下去。 咔哒一声，仓库的大门开了。 姚小军率先冲进去，翻找起来。 张英雄坐在窗户边，远远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 本来她早就可以下班的，因为成了临时工，才不得不跟着所有的临时工一起加班。 吴主任为了陈淑芬说来就来了，对陈淑芬明显比对别的员工热络很多。 张英雄一时想，吴主任和陈淑芬不会是什么亲戚关系吧? 姚小军找了一圈很是泄气，他就说他刚才拍门那么大的动静，妈妈要是在里面，早该听见了才是。 一行人正要走，姚真真看见许多布料底下，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她一个健步过去，把布料都拨到一边，露出陈淑芬昏迷不醒的脸来。 姚真真都快哭了：妈，妈，你醒醒! 吴主任当机立顿：别耽搁了，快送去医院。 远远看见一行人抬着陈淑芬七手八脚往医院里去，窗户后的人影也瞬间不见了。 * 这个点医院里没什么人，应该说这个年代医院里一向人少。 舍不得花钱的人多，医院的人自然就少了。 前前后后交钱、办住院什么的，全都是吴主任在忙活，等安置好陈淑芬，天色都已经微微亮了。 姚真真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她，吴主任摆摆手：这事肯定和厂里的人有关系，那锁可是从外头锁上去的。陈淑芬这个都能算工伤了。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她，回头厂里有了决定，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姚真真点点头，一再谢过吴主任。 姚小军磨了磨牙：姐，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 刚才医生已经来看过了，陈淑芬就是撞了下头，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等明天她休息好了自然会醒。 姚真真一边给妈妈擦洗，一边叮嘱姚小军：你不许乱来听见没有?妈妈的事吴主任会做主的。 那要是吴主任轻飘飘的放过呢? 到时候我们再想法子就是。 这回姚真真也不想善罢甘休了，妈妈才进厂子不久，忽然变成了正式工，本来就惹人的眼，要是这回轻飘飘放过了，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好欺负。 等天色大亮，姚真真睡醒以后，决定回去把妈妈的换洗衣服都拿来，看小军还睡着就没叫他。 一到家门口，就见晶晶坐在门口，跟小狗似的，看见姚真真回来立马冲出来抱紧她。 钱奶奶从屋里探出头说：她早上一睡醒就要找哥哥姐姐，你回来了，她可算能安心了。 她说着又问陈淑芬找到没有，要不要她找点邻居来帮忙。 姚真真一一说了，钱奶奶回屋拿出一个大号的保温桶。 里面没啥稀罕东西，就是些红薯粥，我想着你们几个小的肯定没空弄早饭吃了。 谢谢奶奶，您这一说我还真肚子饿了。 回了屋，姚真真去收拾衣服，晶晶已经倒了一碗粥出来，递给姚真真：姐姐吃。 我等去了医院和妈妈、小军一起吃。 姐姐吃。晶晶很是执拗。 她人小但是也早就看出来了，姐姐很累了，昨天晚上就没好好吃过饭。 姚真真揉揉妹妹的小脑瓜，没再推拒她的好意。 * 昨天陈淑芬的事，你们肯定都听说了。吴主任背着手在车间里踱步，一边说，一边将众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陈淑芬能转正是个偶然，也是吴主任想要杀鸡儆猴的必然。 她没想到就这么点事，差点威胁到陈淑芬的性命。 都是一个车间的，怀抱着这种心思工作的人，未免也太阴暗了。 现在要是你们自己主动站出来承认谁干的，我就不追究到底，好好去陈淑芬家道歉，补偿，没准还能继续留在厂里工作，要是都不承认，我就只能一个个查了...... -- 第67页 吴主任是厂里有名的铁娘子，说一不二，很有威严。 敬佩她的人不少，背地里暗暗有小心思的人也有。 吴主任锐利的眼神扫视过去，有的人很快低下了头，有的则梗着脖子对视回去。 昨天两个孩子你们也看见了，我知道陈淑芬这次成为正式工，肯定挡到你们谁的路了，但人家孩子可没个爹，要是连妈也没了，这几个孩子可就成孤儿了。 同志之间有竞争很正常，只要是良性竞争，我都欢迎，但要是恶性的......西山那边的劳改农场，你们应该也不陌生。 吴主任说完这个话就离开了，她给了大家一天的时间，可以互相举报，也可以出来自己承认。 自己承认的可能还有机会留下去，要是要靠别人举报，那就只能送去西山农场了。 吴主任一走，大家都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张英雄，是不是你干的?你要是真干出这种事来，还叫什么英雄，直接叫狗熊算了。刘美丽转头看见张大姐那张脸，想也不想的怼了过去。 只要一想起那人是跟他们一个车间的，谁不害怕? 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忽热就窜出来，害死人了，本来是上班来的，要是搭上一条性命咋样都觉得不值。 你胡说什么呢，哪知眼睛看见是我干的了? 见大家都围过来，张大姐气死了，最近她才和陈淑芬闹别扭，这个时候她要是做点什么别人不怀疑她才怪。 我是气陈淑芬不假，但我又不是什么犯罪分子，干嘛就因为这点事想不开，然后自己去当劳改犯? 而且，我最近才因为正式工的事情和陈淑芬不对付，我要是敢干什么不就是跟别人说，叫他们来抓我吗? 张大姐这会儿脑子在线了，噼里啪啦一通解释。 在她说这番话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张大姐干的，陈淑芬是正式工了，她只是个临时工，两人的对立显而易见。不过张大姐这么明晃晃的把实情戳破，倒是让人很难再瞎揣测。 人家说的不错，她要是干了这事就太明显了，反倒不会是她。 办公室里，吴主任也气得不轻。 同样都是车间主任，别的主任可都好好的，偏偏她这里出了这档子事。回头要是厂长问起来，她都不知道怎么汇报比较好。 * 真真，这个是我们这阶段要做的试卷。 李爱萍将这两天的作业和试卷都拿来给姚真真了，转眼就是期末考，要不是姚真真家里实在没人帮衬周老师根本就不愿意让姚真真请假。 谢谢你了爱萍，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本来还说请你去我家玩呢...... 结果陈淑芬突然住了院，邀请小伙伴回家的事又不知要推到什么时候了。 没事没事，以你家里的事为主。李爱萍有些受宠若惊。 嗯嗯。 姚真真并没有让李爱萍走，给她说了一会儿错题，还请她一块儿吃了晚饭。 等姚真真回到病房，陈淑芬已经醒了，真真，妈这次太不小心了，又连累你们了。 陈淑芬刚醒，就听小军说了那天晚上的始末，她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本来在自己是当妈的，该照顾孩子们才是，结果孩子们不止没有受到照顾，反倒被她一直拖后腿。 妈，你看清那天晚上锁门的人了吗? 没有，我当时进去找东西，感觉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下，撞在了放布料的架子上，再然后就晕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 姚真真点点头。 妈妈太软，这次忽然转正锋芒过盛，肯定招人眼了，偏偏他们家确实没个根基，连给家里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真真...... 周老师，你怎么来了? 姚真真看见周老师很是意外，周老师同时给好几个班教语文，又是班主任，平时忙的很，她没想到周老师会特意走这一趟。 可不止呢，你看看还有谁。周老师身体往边上侧了侧，露出王公安高大的身形。 王叔叔! 夫妻两个一个健硕，一个秀美，很是登对。 陈淑芬忙招呼他们坐下，又命真真去倒水、削苹果。 不用忙不用忙，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姚真真在周老师家住过好几天，对于这个孩子周老师天然比别人更关注几分。 本来就觉得姚真真聪明灵秀，进了学校以后一再考出高分，让校领导都跟着刮目相看。 其实无论在哪里都是实力至上，姚真真自身能力出众，被别人看重也理所当然。 周老师把拎来的水果糕点递给姚真真，同她说了一会儿学习上的事。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话说完了，王公安问陈淑芬：听小军说，你这次是被人故意关在里面的? 陈淑芬没吱声。 她知道王公安是公安，或许能在这事上帮上她的忙，但是一旦公安介入事情就完全变质了。 纺织厂也不会想要她这种不会处理问题，只会招惹麻烦的员工。 姚真真看了会儿王公安，又看了会儿妈妈，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 第68页 等得到王公安的同意，便也把法子告诉了陈淑芬，叮嘱妈妈等她上班的时候就按照她说的办。 * 吴主任在办公室里等着那人来自首，结果根本没等到，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她纠结于要不要把这事交给厂里的保安队长调查，要是交给了保安队长，那干这事的人不论是谁可就真没机会善了了。 我昨天等了你们一天，结果压根没人过来找我，你们自己说说，是不是非要等保安队长，或是公安出马才肯罢休?! 吴雪花又是心痛又是着急，但底下的女工们纷纷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人站出来回应。 吴雪花估计她们在赌，赌她会不会把这事交到上头去。 因为一旦交上去，吴雪花这个主任肯定首当其冲，厂领导知道了，一顿斥骂是少不了的。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我要说的是，你们打错算盘了。吴雪花脸色沉的吓人，说完这一句不等众人再说什么，就预备把这事上报给厂领导了。 隐在人群里的人有些着急，她身体动了动，差点就要冲出去。 吴主任等一下，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告知厂领导比较好。正在这时，陈淑芬忽然进了车间，大声道。 原本有些着急的人，又默默隐匿回了人群中。 吴主任扫视她两圈说：淑芬，你这么快就上工了?要是还是觉得不舒服，就请几天假。 陈淑芬：没事了，主任，昨天我干妹夫去看我，告诉我这事他有法子处理，而且不用报公安，也不用告诉厂领导。 你干妹夫? 对，就是我女儿班主任的丈夫，因为和家里有点缘分，认了亲。 那你干妹夫是干啥的? 他是个公安，在咱们县派出所任职，同志们有什么需求可以去找他。 陈淑芬的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 一般老百姓听见公安两个字就怵得慌，偏偏陈淑芬家里有个妹夫就干公安的，昨天还去看陈淑芬了?那不是说明，他们家和这个妹夫的关系很不错? 谁说陈淑芬没靠山的?有个妹夫当公安，要是谁推她的被人揪出来，一定没好果子吃。 吴雪花问：他有说是什么法子吗? 陈淑芬点点头，悄悄在吴雪花耳边说了几句话。 车间里的女工们不由面面相觑，都知道主任和陈淑芬说悄悄话呢，偏偏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但主任的眼神不停在她们身上扫视，被她视线扫的人都不由往后退了退。 淑芬，这可真是个好法子!吴主任听完，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还挥挥手让女工们散了。 行了都回去吧，人家不愧是公安，就是有法子，这样你们都先回去工作，不用等到吃中饭，就能把人找出来了。 吴主任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拍拍陈淑芬的肩膀，看样子很是赏识她。 之前吴主任让人来叫，肯来的人没几个，这会儿吴主任让人回去，一个个都不肯走了。 她们心里好奇极了，就想知道陈淑芬那个公安妹夫到底说啥了，竟然能在吃中饭前把人揪出来。 行了行了，都散了。吴主任却没告诉她们的念头，直撵人走。 边上角落里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工，瞬间慌了神。 你们说，吃中饭前真的能把人揪出来吗? 那还有假?人家可是公安，公安办事你们不知道? 前段时间严打，公安可是抓了不少人，听说人多的牢里都快住不下了，不少人听见公安两个字腿肚子就直打颤，比吴主任先前说去劳改还要吓人。 在老百姓心里，公安就是万能的，但凡坏人沾上点公安的边就别想跑。 他们就是个小小的纺织厂，这种事情公安肯定看得多处理的多，好像只要公安动动手指，隐在后头的坏人都会无所遁形。 和陈淑芬关系还算不错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到底是什么法子，她们就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连同一个车间的同志都改祸祸，以后没准也会祸祸到她们头上。 但是和陈淑芬不大对付的人，就有些战战兢兢了，这其中以张英雄为最。 你们说公安不会冤枉人吧?别我没做过的事，都安到我头上。 前提是你得真的没做过才行。 刘美丽看着她，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 肯定不能够，不能够，你来的晚不知道，我压根就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张大姐擦擦后背上的汗，笑着说。 美丽，张大姐这回确实没说假话，她最多也就敢阴阳怪气几句，这种事确实不像是她会干的。 说的是，我觉得张英雄也没这胆。 说话都是老员工，深知张英雄的为人，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也足够让张英雄感激了，至少有这几个认证，好歹不会被冤枉了。 可是，公安也不一定对吧?总不能仗着自己是公安，就随随便便审问我们。 说话的是和陈淑芬、刘美丽等人一块儿进来的临时工冯月。 她平时很少说话，人长得胖嘟嘟的，脸上长了一双眯眯眼，从前大家伙干活的时候，可是很少听见她出声，没想到这次的事连冯月也关注起来了。 -- 第69页 审问就审问呗，咱没干过咱又不怕。 冯月脸色变了变，没多说什么。 陈淑芬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大家，对了，我被人关进仓库的那天你们都在干嘛呢，这也不是审问，只是私下聊一聊，方便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那天下早班，早就回家了。我家里人可以给我作证啊，当时我炒菜炒糊了，我男人还说我来着，这事儿他肯定有印象。 我倒是没下班，不过我在车间里干活呢，哪儿也没去。 张大姐也说在车间里干活，没出去，当时在车间的人都可以给她作证。 最后只有冯月没说话了，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冯月垂了垂眼：我、我也在厂里，不过我拉肚子呢，我那天好像吃坏肚子了，一天跑了好几趟茅厕。 冯月说自己上厕所去了，可也没人能证明她是真去了，还是假去了，众人看冯月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也没人再提这事，大家都对公安的身份信任的很，直觉只要是公安的主意一定不会出错，只要安安心心工作等着就是。 不过车间里也有人坐立不安，越是靠近吃中饭的时候，人就越是慌的厉害。 冯月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去吴主任办公室，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看见她，吴主任很意外，她印象里冯月是个话很少，埋头干活的人。而且听说冯月的男人被机器轧到了半条手臂，夫妻两个只有她工作，每个月冯月丈夫看病都要花去一大笔钱，以后生活都是个难题。 吴主任还记得，冯月当初考上临时工进来时，激动的满脸通红，都快要哭了，她说要不是这回面试进了厂，她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下去...... 吴、主任......冯月老实巴交的搓着手。 所以，那天把陈淑芬关在的仓库里人是你?吴主任脸上一边，耳边的头发都气得晃了晃。 吴主任......我、我实在是没法子......我不是故意的......要是公安来了，能不能麻烦你求公安别抓我?冯月立马大哭起来，她主要还是被吓的。 本来以为陈淑芬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没想到她还有个妹夫在干公安，早知道的话，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去踢这块铁板的。 冯月心里打算的很好，陈淑芬和张大姐刚闹了矛盾，就算这事被人揭破大家第一反应是张大姐干的，绝对不会想到她头上来。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你和陈淑芬压根就没仇吧? 吴主任很是不解，这两人压根没有多少交集，怎么就到了要把人狠狠推地撞在布料柜子上，并且锁好仓库大门的地步? 是，是我想着......陈淑芬要是进医院了，或者哪儿哪儿不舒服了......正式工的位置是不是就能空出来...... 也是家里实在困难，陈淑芬明明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能忽然变成正式工。 冯月心里觉得愤慨，才有了这后头的事。 主任，我去给陈淑芬磕头、道歉，能不能求她别让人来抓我?能不能把我还留在车间里干活?我家里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晚了! 第26章 、赚大钱 主、主任, 你不是说如果主动自首的话，还能有机会...... 冯月眼睛本来就肿，这会儿哭过之后只剩下一条缝隙了，她看向吴雪花表情很是焦躁。 明明是主任说的, 自首就能保留工作, 也是听信了这个话冯月才来的, 结果这会儿告诉她，晚了?! 什么意思?冯月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 晚了就是晚了, 你觉得厂子里还会要你这种人吗?吴雪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眼神中带着鄙夷。 冯月往后退了几步, 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 看起来无端有些可怖。 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来自首，这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推吗?要是没自首, 这份工作她是不是还能继续干下去? 吴主任眼神微眯, 冷冷的警告道：你来自首了，大不了就是没了工作而已，你要是没自首, 不止没工作，说不准还要去劳改农场。陈淑芬的妹夫做什么的, 你不会忘记了吧? 吴主任的话，瞬间把冯月的小心思摁了下去。 劳改农场?不行，她不能去。 冯月跪在地上哀求, 祈求吴主任的原谅：主任、主任......我不是故意这么干的, 只是因为正式工钱多......我家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呜呜呜, 主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冯月哭的很可怜, 丈夫还等着她的工资治病呢, 结果她连工作都没了。 她很难想象，从纺织厂出去以后，能干什么养活家里。 吴雪花深知这一点，却也不愿意妥协。 这可是关系到女工们性命的大事，不是你让我多干活，我背后说你几句坏话。 这两种，性质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冯月这种人就是吴雪花也害怕，你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会突然跳出来捅你一刀。 陈淑芬和冯月两个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无冤无仇，不过是因为陈淑芬成了正式工罢了，冯月怎么就不想想，没有陈淑芬还有别人...... 主任......主任......你帮帮我...... -- 第70页 冯月还在哭，吴雪花却没了耐心。 你自己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主任，我去求陈淑芬，去求求陈淑芬行不行?我跪下来给她磕头!冯月有些癫狂了，眼珠赤红着像是要吃人。 厂子是他们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没了这份工作，她想不到还有哪里可以去。 吴雪花没说话，喊了保安队进来把人带走了。 冯月甚至不愿意走，扒着桌腿许久都不肯撒手，还是两个男人一起用力才把人架走的。 吴雪花要去车间把结果告诉给大家。 那天晚上推陈淑芬的人找着了，人也从咱们厂子逐了出去，以后你们都干好自己手头的工作，不该想的别瞎想，只有事情做好了，该是你们的才会落到你们头上。 吴雪花心情极差，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走。 女工们动作凝滞了一会儿，瞬间把陈淑芬包围了起来。 淑芬，你们到底计划了个什么样法子?怎么果真在中午之前就把人个揪出来了? 陈淑芬笑笑不接这话。 其实哪里有什么法子，就是她和吴主任想的一出戏，炸一炸幕后的之人，没想到那人胆子这么小，真的一炸就给炸出来了。 见她不说话，众人还以为是公安的机密之类，也就没再揪着不放。 不过，那人到底是谁啊?说话的人，眼神在车间里扫视一圈，将人数点了个遍。我知道了，是冯月! 原来是她，我之前就觉得她不合群，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冯月走了也好，冯月要是不走，咱们什么时候遭殃了也说不定。 不过，冯月家里好像挺困难的...... 那也不能因为家里困难，就陷害人!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大家还是忍不住唏嘘。 怎么说都是同事一场，谁都没想到背着众人冯月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冯月需要更多的钱，但谁家家里没个状况?咋样都不能陷害同事，万一那天淑芬在库房里一直没人找到呢?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害怕。 这或许就是人们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世上努力的方向千千万，偏偏冯月找了个最不适合的。 冯月被逐出了厂子，陈淑芬在车间也变得被人忌惮。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因为陈淑芬有个公安妹夫，大家都怕以后哪儿惹到陈淑芬了，她会喊她妹夫过来。 同事们在和陈淑芬相处，就会收起以往的几分轻慢。 妈，照我说这是件好事，我当时这么办就是想让你扯王公安这张大皮，至少让别人有所忌惮。只不过效果有些出人意料罢了，但总的来说也是件好事。 姚真真说着和陈淑芬两个把布张开，看小军哪个方向砸，就把布挪到哪个方向。 其实但凡陈淑芬自己强势一点，事情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发展的。 但性格是最难改变的一件事的。 姚真真悄悄叹口气，改造妈妈这件事，任重道远。 姚真真并没让小军把所有的果子都摘下来，树梢上有好几个位置太远够不到，还有就是隐在里头，轻易看不见的那些，就暂时都没摘。 虽说苹果好吃，姚真真觉得可能能卖出去，但心里也怕到时候没人买，砸在手里。 陈淑芬说想要买个自行车，也一直没买，家里三个人念书，开销大，陈淑芬那点工资根本不敢乱花用。 要运苹果也没别的法子，只得还去找刘婶子。 好在他们家是给钱的，要不然一直白用别人的车，多不好意思。 真真，你咋这么早呢!马进媳妇看见姚真真笑着问了句。 天色还没大亮，只些微有些晨光而已。 姚真真也很意外会在这么早的时候碰见她。 马进媳妇眼神就没在姚真真身上挪开过，想起那天马老太说的盯紧山上动静的话，立马打起了精神。 表婶，早啊，我这不是家里有些事，想来找刘婶子借牛车。姚真真笑着半真半假的说了句。 到底怎么回事是肯定不会泄露的，但要是没个说法，就怕冯家人揪着这事不放了。 马进媳妇当时没说什么，转头看见姚真真离开，就把这事告诉了马老太。 他们一家子能住在这么宽敞的屋子里，全是托了马老太的福，这也让大家坚信，跟着老太太的指挥走，肯定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的。 娘，你说这山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老大家回来不止一次了吧?马进媳妇说着眯起眼，恨不得立马去山上探个究竟。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有鬼呗!你去把老大老二叫起来，这就去山上候着去，我倒要看看，老大家的背着人到底在捣鼓些什么。 马进媳妇应了一句，很快进屋里找马老大了，等自家男人穿好衣服，又喊他去叫马老二。 姚桂香晚上根本没睡好，听见外头的动静，将枕头拿起来，狠狠捂住头。 姚真真又不傻，碰见马老大媳妇了，回来赶忙张罗起来，带着一家人把收到的山货和摘来的野果子等往牛车上搬，临了又把小木屋里的东西藏严实了，至少表面一看过去，绝对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 第71页 一家人火急火燎的就往山下去。 他们走的是另一边，和马老大等人不是同一条路，因此才没被撞见。 马进兄弟俩一路向山上而去，先是马进差点一脚踩进捕兽器里，又有马钱差点被枯树枝绊倒，明明不是很远的一条路，兄弟俩走的磕磕绊绊。 大哥，这也没发现姚真真一家啊，妈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不是妈看的，是你大嫂。 兄弟俩坐在树底下，两人脸上带彩了不说，就连衣服裤子都给划破了。 他们应该白天来的，至少白天能避开那些机关陷阱，这会儿天色还没亮透，很多地方都找不真切。 马进说：反正来都来了，这么下去也不成，咱们不如去半山腰的小木屋，翻找翻找? 老二当然当然举双手双脚赞成，好容易来了，总不能白来。 两人丝毫没有闯别人的住宅的概念，大喇喇过去，见门锁着，很容易就把锁撬开了。 小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只余下一些破木架子。 马钱没耐心，把木架子都踢散了，气哼哼道：早知道不来了，我看妈就是想太多，姚真真家里穷的连个家底都没有，来这一趟干什么，这大好时光不如拿去睡觉。 你这话有本事去跟妈说，别跟我说。老大瞪了老二一眼。 谁不知道他们家里马老太万事一把抓，光在他跟前逞英雄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去跟老太太叫板，才算个样儿呢! 马老二也就敢吐槽吐槽，要让他去找马老太，是万万不敢的。 两人兴冲冲的上山，回去的时候却很是扫兴，耷拉着脑袋，像一对斗败的公鸡。 没找到?马老太眯着眼问了句。 什么都没有，妈，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姚老大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几个烂木头架子! 那山里头呢?山里头你们转悠了吗? 肯定转了!老二还差点被捕兽器给夹了。 马老太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粥，她心里觉得事情不对，肯定还有什么地方两个儿子没察觉。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既然姚真真几个回来第一次，就会来第二次，他们在这里等着早晚能抓个现行。 不过，眼下除了这事，还有别的需要考虑。 马老太垂着眼睛看了看碗里的粥，今天的这一碗清汤寡水的厉害，据姚为民说家里粮食不多了，他一个人上班养不活这么多人，马家这几个又没有口粮，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白吃白住。 马老太才不会觉得姚为民没钱呢，她知道姚为民这是拿吃的控制住他们，想让他们妥协，正好从这房子里滚回老家去。 她可不会让姚为民如意。 姚为民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马家几个住在这里，跟蝗虫差不多，说他们是蝗虫，他甚至觉得侮辱了蝗虫。 这些人又吃又住，把房子弄的一团乱，还都不是个勤快的，屋子里攒下的臭气透半天也散不尽。 两个熊孩子更是在村子里撒泼打滚，当起了小霸王。 光是他们住的这几天，上门来找姚为民要公道的人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波。 姚为民心里苦，不止没法子应对，还被吃的死死的。 实在没法子了，他只能用当初张爱红对于姚真真一家的招数。 反正家里就这么点粮食，爱吃吃、爱用用，等吃完了大不了一起饿死，他反正是一分一厘也不往外出了。 他的法子好是好，可苦了姚桂香。 这孩子这段时间不止睡不好，就连吃都没得吃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姚桂香说她要住校。 姚为民有点担忧：你要住校? 爸，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不如住校，住校的钱你总有吧?姚桂香蔫哒哒的回了句。 你、你一个人行不行? 女儿长这么大，有多少斤两姚为民还是知道的，平时桂香可是连碗都没洗过一只。姚为民只有这一个孩子，想不上心都难。 行! 只要能离了马老太一家，干什么不行! 那好，爸这里也没什么钱了，我告诉你家里藏钱的地儿......姚为民在女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为了表示自己真没钱了，姚为民来的时候根本没带什么家底，好多东西都放在县城的房子里呢，姚桂香既然要去住校，自己去拿钱再好不过。 姚桂香听完猛点头，说记下了。 马老太关注的重点在于姚为民，姚桂香进进出出倒是没人管。 她就不信了，姚为民能饿死自己，还能饿死女儿?马老太哪里能料到，姚桂香这次去了以后，晚上直接没回来。 马老太见姚为民一个人回来了，忍不住往后探了探头：桂香呢? 姚为民笑笑：桂香去学校了啊。 这不是早就放学了?这边初中放学也挺早的，马老太见过几次，自然就知道了。 桂香这学期快结束了，学校里要求住校。 姚为民看马老太脸上吃瘪的表情，心里很是高兴，这几天憋了很久的郁气算是散了不少。 一、一个姑娘家，还是住家里比较好吧?大不了我叫老大帮着接送? -- 第72页 不用不用，学校统一安排的，最安全不过。 其实马老太想问，住校总要花钱的吧?你家里饭都快没得吃了，哪儿来的钱给女娃去住校? 猪蛋狗蛋两个男娃都没说要去上学，姚桂香一个女娃娃倒是上学上的起劲儿，还有姚真真也是，要是真有这么多钱，给她家猪蛋、狗蛋啊! 马老太：为□□蛋现在算是过继给你了吧? 没有没有，既没有请街坊四邻吃饭，又没有给祖宗磕头，猪蛋还是你马家的人，和不算是我儿子。 谁要是摊上猪蛋这么个儿子，铁定倒了八辈子霉了。 姚为民不傻，不至于连这笔账也算不清。 马老太听出他的意思，瞬间把脸拉的老长，把不高兴明明白白摆出来给他看。 姚为民才不管她高不高兴呢，随便对付一口，就进屋歇着了。 反正只要他不死，马家人休想在他这里再讨到什么好处! * 姚真真家这边卖果子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 宋大娘一开始见到苹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供销社里也有苹果，人家为啥不去供销社买，要买咱们这里的? 姚真真笑眯眯的说：咱们这里的便宜呀，而且味道比供销社的还好。 宋大娘不信，王贵也不信，两人和苹果大眼瞪小眼。 不信就切一个尝尝，等吃过了你再说好不好。姚真真说着用力把手上的苹果对半掰开，一人塞了一半。 苹果的外头确实长得丑，花纹就跟裂开了似的，但里头白花花的，看着不比供销社那些差。 哪怕还没吃，两人已经闻见苹果香气了，嘴里瞬间口水泛滥，也顾不得问姚真真这么做生意会不会赔本了，冲着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苹果果香四溢，在嘴里更是一□□汁。 宋大娘只吃了一点，就瞪圆了眼睛。 这果子还比供销社便宜呢，口感却是一等一的，要给她，她也买呀，买几个回去给家里的小子们甜甜嘴也是好事一桩。 王贵：不过，这苹果太丑了，一开始看了会有些不想买。 所以咱们到时候就切开来，切成拇指大小的小块儿，这法子虽然会浪费几个苹果，但也会给咱们打开销路的。 王贵和宋大娘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除了苹果还是石榴呢!黑市上水果本来就紧俏，这两样一露头，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一开始嫌弃苹果长得丑的大有人在，但凡吃过，立马真香了。 买苹果的倒是比买石榴的人多的多。 妈，这苹果树我好像记得姥姥家那边的村子里有种。 姚真真说的不是陈家人在县城分的那套房子，而是在老家那一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的苹果树很多，漫山遍野都是，因为东西太多反倒见怪不怪。 晶晶将卖水果的钱报给家里人听：一共是六十二块九毛三分。 姚小军听的眼睛亮了起来，姐，这可都是钱，而且这钱比卖鱼赚的还要多! 水果比鱼紧俏，鱼除了他家还有别家再卖呢，能赚的钱就有限了。 但是水果不一样，姚小军在黑市上转了一圈，没看见卖水果的。 他估摸着大部分人都还没发现，他们得趁着别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先冲这一波。 姐，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苹果全买来?等以后苹果慢慢流入黑市，我们已经把最多最大那波钱给挣了。 回去以后姚小军就缠着姚真真问个不停。 只是这么想一想，姚小军都觉得热血沸腾，他好像看见一叠一叠大团结排着队在自己跟前经过，不把他们都收入囊中简直对不起自己。 姚真真看了陈淑芬一眼，方法倒是也有，就是不知道妈妈胆子大不大愿不愿走这条路。 姚小军看她这样就知道有戏：快说快说，什么办法。 陈淑芬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姚真真想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我们大批量去村民家里收果子肯定不行，别人会觉得我们是在割资本主的尾巴。 现在政策还不清楚呢，太大喇喇就被人当成靶子。 姚真真可不想当靶子，她只想悄悄把钱挣了。 但是妈现在在纺织厂工作，马上中秋节了，可以问问厂子里要不要采买什么。物质这么紧俏，就算吴主任看不上苹果，买点石榴也行啊。 到时候他们带着厂里的公章办事，就好办多了。 至于到底采买了什么，没采买什么，也没人管，最重要的是帮着厂子把事情办麻溜，多收的那些正好可以交给王贵和宋大娘去卖。 妈，你去探探口风，顺便带几个苹果去，总要给吴主任尝尝，人家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买。姚真真从家里的篮子里拿了好几个给陈淑芬装上，上回吴主任帮了家里大忙，多带点算是感谢她的。 苹果这东西，小军和晶晶也喜欢吃，姚真真就没都拿出去卖，给家里也留了不少。 还给王公安、隔壁钱奶奶、李爱萍也留了，回头找个机会给他们都送去。 其实不回南家拗也好，他们明显被马老太盯上了，要是也跟姚为民似的被缠上，那日子可就瞬间变得水深火热了。 -- 第73页 还是像现在这样吧，离远一点，减少跟他们走动的可能性。 陈淑芬按照姚真真说的，把苹果带给吴主任尝了，吴主任觉得也好，别的车间的她做不了主，他们这个车间的采买倒是能由她决定。 这样，咱们苹果石榴都要一些，但也要不了多少，每个工人发几个就是。 车间的女工总共有四十八人，就算每个人两个，那也很多了。 陈淑芬心里明白，女儿这么说，完全就是拿这个当噱头，他们主要的任务不是要销给工厂，而是要销进黑市。 有了吴主任给盖的章，进了多少都没关系。 陈淑芬拿着纸张道谢：我一定好好办这事，谢谢主任。 你去吧，这也算给你家里额外赚点外快。吴主任以为苹果和石榴树是陈淑芬家的，她知道陈淑芬家里孩子多，需要钱的地方也多。 淑芬，厂子里的工作也要好好做，比别人更勤快才行。 吴主任微微笑了笑，其实还是有些在意把陈淑芬转正的事，要不是她执意要转正陈淑芬，后面也不会又惹出那么多乱子来。 是，主任，我知道的。 陈淑芬郑重的承诺下来。 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手里的工作做好，不止为了孩子们，也为了吴主任。 有了吴主任的批条，事情就顺利多了。 姚真真一家赶着牛车，去了姥姥家从前的老家陈家村。 陈家村一带不适合种粮食，因为土壤是沙质土壤，比较适合种水果。进了陈家村，瞬间就发现四周全都是果树，但是现在交通不发达，经济也不发达，村民们胆子小，很少有人想到要把果子都拉去市场卖。 送亲戚和自家吃的很多，用来的换钱的倒是很少。 村支书听见陈淑芬来了，很快迎了出来。 村支书长满沟壑了脸，看了陈淑芬好一会儿差点没认出来。他印象中陈淑芬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呢，不想竟然长得这样大了，还带了一溜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好。 淑芬，你这几个是...... 村长叔，这是我的大女儿真真，小女儿晶晶，儿子小军。 村支书很喜欢小孩子，伸手就去摸小军的脑袋，小军把头一撇，不肯给他摸。后来给姚真真拽了下手，才勉勉强强给村支书碰了一下。 村支书看了就笑。 还是个有脾气的孩子，挺可爱。 这次来办事，时间有限，陈淑芬很快切入正题。 叔，我是代表厂子来收苹果、石榴的，你们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咱们都要。 没有预想中的欣喜，村支付反倒有些沉默，淑芬啊，这事你确定是厂子里要你办的? 村子里有些年轻人动过要把果子卖出去的念头，但是国家政策不定，这会儿买卖就是倒买倒卖呀，村支书的父亲曾经当过老红军，村支书也深受影响，一切行动听党指挥，违逆指示的事儿可不能干。 是的，支书。 陈淑芬说着把盖着红章的纸拿给村支书看，老人家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找人来确认过，才欢喜的应了下来。 淑芬，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要不然村里这些果子该烂了。 村支书带着几人往外头看，陈家村几乎家家户户有一两颗果树，单看好像不多，但汇聚到一起着实不少了。这东西自家吃不了多少，都想着要是能卖钱就好了，但也只敢心里想想，真正敢这么干的人就没有。 许是很少见到外来的小孩子们，村里人很热情，没什么能招待他们的，自家树上的果子摘几个没问题。 小军将果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发现这里的这种比山上的品质好很多。 他拿衣服一擦，咔嚓咬了一口，入口脆甜多汁，好吃的紧。 姐，这个苹果还要好吃! 姚真真低头，正对上小军闪闪亮亮的眼睛，这小家伙就差没说这玩意这么好吃总能多卖点钱了吧? 姚真真嗔他一眼，脸上跟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村民们一听说村支书是来收果子的，一个个积极的很，每人拿个箩筐装了满满一大筐给送过去。 来的时候陈淑芬想的很好，能要多少就要多少，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多到他们的牛车都要装不下了。 村支书：没事，咱们村也有牛车，到时候装不下的话，就给你一车拉过去。 很少有人来收苹果，大家都怕错过这一次，再有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都想抓住这次机会。 陈淑芬刚想推拒，姚真真拉了拉她的袖子，转而直接问支书：支书爷爷，这苹果能不能分两次给我，你看一下子这么多拉过去，咱们分都来不及分，到时候水果该不新鲜了，倒不如分两次，家家都能吃到刚摘下来的，不是更好? 支书一想确实是这个理，找人叮嘱下去，每家先摘一部分，剩下来的等下次陈淑芬过来再摘。 摘果子要不少时间，村支书好客的请他们吃饭，弄了一个小炒肉，还杀了一只自家的母鸡，这饭菜水平比过年还要豪华。 陈淑芬几个受宠若惊，越发觉得村支书实诚。 这年月到人家吃饭一般都要自备口粮，如今日子也就比从前好一点儿，谁家的粮食也经不起祸祸。 -- 第74页 淑芬啊，当初的事你还怪你妈吗?村支书喝了点白酒，打开了话匣子。 之前陈淑芬一家就住在村里，大家都是邻居，别人家发生的事，他们当然也知道一些。 村支书记得有一次陈淑芬和家里大吵一架，最后很快嫁了人，再然后就没回来过了。 你这老头子，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淑芬肯定都不记得了，你偏偏还要提。王大娘端了菜出来，听见支书问的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可真不会聊天，到时候别把淑芬惹恼了，以后再不肯来他们村里收苹果，看他不被人骂死。 支书哪儿还记得苹果的事，他晕陶陶的，有些醉了。 不会喝就别喝，请人吃饭呢，结果到头来自己倒是醉了。 婶子没事的，我大爷也就是关心我才问的。那些事都过去好多年了，我早就不在意了。陈淑芬笑着给支书添酒。 村支书说的是当初她想要念书，结果她妈非逼着她嫁人的事。 本来陈淑芬是打死也不肯这么早嫁的，后来和姚为国看对了眼，就没再推拒。 支书：那就好那就好，你心里放下了怎么都好。 王大娘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淑芬啊，你说你一人拉拔这么多孩子，自己累的够呛不说，孩子们还不一定能照顾好。 家里里里外外的事一把抓，就很难把孩子都照顾周到。 瞧这几个瘦的，比他们村子里的娃娃们可瘦不少，打眼一瞧王大娘就有些心疼。 陈淑芬想起姚为国，有些气闷，没接这话。 王大娘说：要是实在撑不住了，你不如改嫁好了，反正你男人死了，你再嫁又没什么的，要自己想的开。 其实王大娘也是可怜孩子，心里和陈淑芬亲近，要不然这话换成别人，她根本不会说。 姚真真眉头动了动，心思也跟着活络了。 这次见到姚为国，彻底打破了她印象中关于爸爸的概念，她想或许是爸爸离开的太久，所以她下意识把印象中的这个人给美化了，其实他哪有自己想的这么好。 王婶子说的话，倒也可以考虑。 妈妈确实挺累的，而且她比别人柔弱，需要一个能指引着她前进的男人。 何况妈妈才三十几岁，犯不着给姚为国守寡。 姚真真说：我也觉得可以考虑。 小姑娘拿着筷子，笑眯眯的，陈淑芬一时不知道真真说真的还是假的，她记得真真和爸爸感情很深的，怎么会一下子接受另一个人当她爸爸? 真真...... 妈妈，我觉得可以考虑呀，你还这么年轻，爸爸都去世这么多年了...... 反正姚为国自己当自己死了，那她也当他死了就是。 陈淑芬皱起眉，怀疑真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以前她提起姚为国从来不是这种语气，而且还说爸爸去世了，从前真真可舍不得把去世两个字安在她爸爸身上，在真真心里爸爸总有一天会回来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妈，我说的不对吗?她歪了歪头，粲然一笑。 阳光落在真真精致的眉眼上，美得不大真实，就连陈淑芬也跟着晃了一下神。 女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淑芬其实不大敢考虑自己的事情，再婚的话不一定能找到品性好的，她自己如何也并没有那么重要，陈淑芬害怕怕再婚的人表面看着很好，背地里折腾她的孩子们。 王大娘不知道其中的官司，笑着说：要不这样，先介绍人处着，也不是一定结婚，等观察观察，合适再说。 陈淑芬没应这话，她现在连接接触都不想接触。 姚真真却给妈妈应了，好呀，那就多麻烦奶奶了。 王大娘指着她就笑，说还没见过这么着急想嫁妈妈的。 两个小的听了全程没有任何表示，在他们心里，无论妈妈嫁不嫁人，只要他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都可以。 一顿饭吃完，村民们就已经把苹果都摘了送来了。 红彤彤的苹果把牛车彻底填满，回去的路上，小军抱着晶晶也跟着一起坐在前面。 真真，其实妈妈没想过要嫁人。 陈淑芬心里把姚真真当个大人看待，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干脆直说。 那你从现在开始想呀，又不是说非要你嫁人，就是，这也是一种选择。妈妈，你其实不用为了谁刻意守着的。 以前是为了孩子们考虑，现在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姚真真不觉得多个选择有什么不好。 她最怕陈淑芬把心思还放在姚为国身上，那等她知道真相的那天，恐怕会受不了吧? 小军也觉得无所谓。 这一阵子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以后，他觉得只要有自己在，完全能养活姐姐、妹妹。 妈妈为他们苦了大半辈子了，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没什么不好。 晶晶也说：听姐姐的! 陈淑芬笑话她：你知道你姐姐说的什么意思不?你就听姐姐的! 她一说，晶晶就笑，可能在她的认知里，姐姐比妈妈还要靠谱，所以听听姐姐的准没错。 陈淑芬看了大女儿一会儿，还是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看她面无表情的侧脸，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咽了回去。 -- 第75页 真真不可能知道的，她后来特意去打听过，那一家子都搬走了。 * 收来的果子大受好评。 姚真真家这一回赚了个盆满钵满。 九十九......一百!晶晶眼神彻底亮起来：妈妈咱们有一百张大团结! 一百张?! 那就是一千块! 陈淑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这还是扣除本金和要分给王贵和宋大娘之后余下来的! 妈，我就说这苹果能赚钱! 小军从苹果里面发现了商机，他想着是不是再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看看有别的水果没。 难怪别人喜欢倒买倒卖了，一到手就能赚不少钱呢!风险再大值得。 妈，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把现在住的房子买下来了，而且接下去好多年，你就是不工作我们也不会被饿到! 陈淑芬于是发现，家里的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带歪了。 可能是以前的日子过的太苦，他们现在就想着赚钱、赚钱，好像要很多很多钱才能填补他们心里的不安感。 陈淑芬心里止不住发酸：那就买!不止买一套房子，妈要赚钱给你们每人买一套。最好再攒够你们这辈子花的钱! 一段话陈淑芬说的豪气干云。 也许没有别的方式能填补孩子们不安感了，既然有钱了才有安全感，那就多赚钱! 陈淑芬斗志满满，一时都忘了姚为国的事。 姚小军是最开心的，赚钱带给他的满足感比别人更盛。 只要能赚钱，他就觉得很开心了。 因为苹果的事，不止给这一家子赚了钱，还彻底提高了陈淑芬在厂子里人缘，别人看见她也开始下意识的打招呼了。 淑芬，你上回给咱们车间采购的苹果还挺好的，你那里还有没有多的? 刘美丽拉住要下班的陈淑芬，将人拉到角落里悄咪咪的问。 苹果是紧俏东西，供销社还不好买，好不容易碰见一次，口感也没有陈淑芬采购的口感好。 有啊，姐你要的话给你打个折。做人情的话，现在陈淑芬也张嘴就来了。 刘美丽本身也很会来事：那可真是太好了。淑芬，难怪吴主任让你转正呢，那就是慧眼如炬，我就说一般人主任根本看不上...... 陈淑芬以为采购苹果的事，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这让她的事业往前迈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订阅，希望宝宝们可以积极留评，不让我想给大家送红包都找不到人，hh~感谢在2022-06-01 06:53:46~2022-06-03 22:4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donglingcao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冒名顶替 为国, 你最近怎么了? 朱艳华伸手给姚为国揉着额头，但她察觉到自己靠的越近，姚为国就越是抗拒，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让朱艳华很是不爽。 上次离开的时候, 她已经明显察觉到姚为国的不对劲了, 还以为只是一时的，不想竟然变本加厉。 明明姚为国靠着她哥哥才能坐在现在科长的位置上, 结果一转头倒嫌弃起她来了? 为国, 你要是有什么别的小心思, 最好也收一收。别忘了, 你今天的生活是哪儿来的?朱艳华冷了脸，淡淡警告了句。 她本来就是一株带刺的玫瑰，因为看上了姚为国的相貌才一再放低身份。 姚为国心里一突, 英俊的脸上带着无奈, 他淡淡道：你在说什么?我们科最近事情比较多，难免对你有所忽略。 那好，你今天晚上陪我吃饭!朱艳华没再揪着这事不放, 凑过去靠在姚为国的肩膀上。 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不管往姚为国鼻子里钻，他有些抗拒的想要往后仰头, 但想到朱艳华对他已经有所怀疑了，还是忍住了没动。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好，那你记得把红月接上, 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一顿。 朱艳华见他还挂着女儿, 微微笑了笑, 修长的手指在他心口的布料上绕圈：谁要带红月啊, 让红月去她舅舅那里吃, 咱们俩自己吃不好吗? 来了南方以后，他们可是很久都没享受过二人世界了，这么想着，朱艳华还挺激动的。 好，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姚为国嘴上笑着安抚，背过身去眼神沉了沉，在朱韦德的势力范围内，他根本连抗拒朱艳华都做不到。 想到那天见到的真真，姚为国心里闪过一丝悔意。 也不知道，真真他们到底有没有收下那套房子。 * 中秋节到了，各厂的中秋礼不止被本厂的人关注，还被很多周边厂子关注。 淮市是个小县城，里面厂子不多，当厂子附近该有的有食堂、电影院、供销社、学校等等应有尽有，进了厂子工作不止能分配房子，过年过节的福利更是不少。 这让工人们萌生了想要在厂里继续干下去，干一辈子的想法，将来老的干不动了，工作还可以留给孩子们继承。 也因为这样，厂子里面的工人们其实没有什么额外赚钱的积极性。 钱么，够用就行，安安分分的工作，不愁吃喝已经是上等人的日子了。 -- 第76页 只有每回厂子分东西的时候，大家才会格外亢奋，看着比上班有激情的多。 这回中秋咱们厂子分什么东西?听说隔壁肉联厂，每人给了一个肉罐头，一小袋橘子。有个女工悄悄问身边的人。 现在厂子的福利不止关系到女工们自身，还关系到各厂之间的面子问题。 厂和厂之间也是有较量的，谁家厂子发的什么，大家私底下也会议论吐槽。 快去快去，厂子里发的有月饼，还有苹果呢!就是三十六车间的那种苹果。 有已经领了中秋节礼的，立马拎着网袋跑过来告诉众人。 原本还在慢悠悠走路的，这会儿也激动地跑了起来，女工们一窝蜂地往办公室冲，生怕自己的那份给别人领走。 到了办公室，已经人挤人了，这也不难理解，水果不好买，就没谁不馋水果。 家里但凡有个苹果，一准一家人分着吃，就连苹果皮也不会放过。 听说隔壁肉联厂的橘子又小又酸，吃一个恨不得把人的牙给酸倒。 还是苹果好，听三十六车间的人说，之前发的苹果可甜可甜了，咱们手里的这些红彤彤的看着都甜。 不管是拜访亲友还是自家吃，苹果拿出来总归不跌份。 而且这苹果多喜庆啊，看着就高兴。 * 吴主任坐在办公室里，看见陈淑芬来忙招手：淑芬，你来了。 她介绍边上个子瘦高的男人给她认识：淑芬，这是采购科的赵科长。赵科长说，你这次采购的苹果得到很多工友们的认可，厂领导一致同意你去采购科当干事。我虽然很舍不得你，但也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赵科长穿着深蓝色衬衣，人看着斯斯文文，见陈淑芬看过来伸出手：陈同志，欢迎你来我们科室。 陈淑芬愣了愣，没想到去村子里收购苹果还有这样的好处。 当初她可是冲着挣钱去的，结果不止把钱挣了，还升了职。 办公室干事和车间女工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淑芬从车间去当干事，工作性质可以说发生了质的改变。 女人有些懵，一双杏眼不停的眨着，长睫微颤，赵光辉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很快放开。 这里是你的工位，以后你就这儿工作了。赵光辉把人引到办公室坐下，咱们科室的工作是很灵活的，因为要负责整个厂子的采购，有时候临时去看货、或是早上直接去别的厂要过段时间来，这都是可以的，但是一定是从工作出发，而且必须提前跟我打条子。 那、那打了条子算是请假吗?陈淑芬抬起头。 两人离得不远，赵光辉发觉陈淑芬的眼睛雾蒙蒙的，人又有些过分小心翼翼，想到之前在人事科看见的关于陈淑芬的资料，赵光辉有些可怜她。不算，本来就是为厂子办事，怎么能算是请假。 咱们部门还有两个员工，小李和王梅，你以后有不懂的也可以问他们。要是有货源摸不准好坏，也可以进里面这间办公室找我。 赵光辉挺忙的，说完这句就进了办公室。 外面的办公室暂时只有陈淑芬一个，小李和王梅不知道去哪儿了。 陈淑芬看着办公室明亮的环境，新奇的摸着凳子，这个人脸上带着雀跃。 * 县城姚真真家的小三室里，她正在备考。 中秋一过，离期末就很近了，之前忙着赚钱，试卷倒是都做了，书看得极少。 好容易才进了初中，姚真真可不会白白浪费机会。 如今他们住的这套房子，陈淑芬已经买下来了。 想着购房以外，家里还剩的一大笔存款，姚真真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姚小军并没有让她高兴多久，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脸淤痕，边上晶晶跟个小可怜一样拽着他的袖子，小声抽噎着。 姚真真从试卷里回神，抬头扫一眼两个小的，眉头立马皱紧了，一张俏脸也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是去上学的还是去打架的? 姐姐......晶晶看见真真，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猛地扑了过去，小脑瓜靠在姚真真身上哭的可怜。 姚小军冷着脸没说话，眉目狠厉，仿佛还想和之前同他打架的家伙大干一场似的。 你是架没打够，还想去?姚真真虎着脸看着弟弟，小军从南家拗出来很少和别人起争执，这回都敢打架了，可见是皮痒了要打。 姐姐，不是哥哥的错......晶晶后怕的抱着姚真真的手臂，软软开口，他们说，我和哥哥是没爸爸的野种，哥哥才生气打他们的。 像晶晶小军这么大的孩子，其实还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 陈淑芬自打有了钱以后，从来不会亏孩子们，两个孩子吃的用的，比公社小学的同龄人好了不少，本来转学进去就足够招人眼，偏偏晶晶是个小天才，很受老师们的看重。 孩子们也有自己的小圈子，两人的出现让这种小圈子变得不稳定。 小孩儿眼红起来就会口不择言，逮住别人的弱点戳，而且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几乎天真到残忍的地步。 -- 第77页 姚小军是个忍不了气的，一拳头上去直接把对方的门牙给干了下来。 对方朋友多，几个人打姚小军一个，他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是晶晶说的这样吗?姚真真问。 小军始终低着头，拒绝和姐姐对视。 陈淑芬回来，还没来得及跟孩子们分享自己升职的喜悦，就见小军耷拉着脑袋，耳朵边都挂了彩。晶晶则抱着姚真真，变成了一个惶惶不安的小哭包。 姚真真：妈，你先把晶晶带出去，我有些话想私下里问问小军。 哦，好，好。 陈淑芬麻溜的把小女儿带走，嘴里还不住柔声哄着。 晶晶依恋的靠着妈妈，小声的说着话。 房门一关上，里面的氛围彻底凝滞起来。 姚真真也不说话，眼神淡淡的盯着姚小军。 姚小军最怕姐姐这幅模样，这会让他觉得压力前所未有的大，本来今天挨揍已经够惨了，结果回来以后还要接受姐姐的审问。 小军，我觉得你不是个无缘无故和别人的动手的人。 刚才晶晶说话的时候，小军全程没吱声，姚真真觉得除了大面上的理由以外，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姚真真这才把晶晶支走。 他们还骂妈妈和你。姚小军过了许久才闷闷道，他抬头看着姚真真：姐，这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你信我。 姚真真知道小军想通过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没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到底点了头。 小军比过去在南家拗时成熟了很多，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他们姐弟之间该有的信任一点不少，不如让小军去试一试，要是还不成，她再去不迟。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人再提这事，倒是小军因为脸上受伤的关系，吃东西总是不小心碰到，嘶哈的，惹了大家一顿嘲笑。 第二天姚真真照常去上学，越是临近考试，要做的准备工作就越多。 姚桂香却因为最近状态不对，被老师批评了好几次。 桂香，来学校就是要学习的，你最好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习上。 姚真真路过偶然听见周老师这么跟姚桂香说。 她估摸着姚桂香大概上课又不专心之类，毕竟她的成绩掉的有目共睹。 以前姚桂香大概能吊车尾上个高中，这回成绩直接几百名开外，要考高中是不可能的了。她哪里知道姚桂香还做了别的事，惹了周老师的眼。 学校小树林里，一对少年男女依偎在一起。 女孩小声控诉。你别来找我了，老师都说我最近成绩掉了。 真真，你当初可是你自己主动找上门的，我亲亲你又怎么了?男孩不解也不许她逃，把人直接摁在树底下不给走，见她还敢抗拒，兜头亲了下去。 姚真真：??? 要不是自己还好端端的在这里站着，她恐怕真要以为里头的人是自己了。 她侧头瞥了眼，粉色的碎花衬衫和男孩的白色衬衣交叠在一起，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衣服正是早上姚桂香上学穿的那件。 所以，姚桂香冒充自己的名义和别的男同学处对象? 光是这么猜测一下，姚真真就被恶心的够呛。 这还是被她逮住的，没被发现的时候，姚桂香不定打着她的名义干什么呢! 姚真真没有立刻进去抓人，这里没几个观众，姚桂香就是被戳破了不会有多大损失。要打姚桂香的脸，得趁着人多的时候。 住校的日子并没有姚桂香想的那么美好，她每天在宿舍很不适应，而且姚桂香觉得舍友们对她的态度也不友好。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张爱红和姚为民两人围着她转，习惯了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冷不丁的没了关注，也没人愿意照顾她，姚桂香还挺失落的。 而且室友们住校久了，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姚桂香发现自己根本融入不进去。 她做事情磨蹭，每回熄灯以后才跌跌撞撞上床，动作间总会打扰已经睡下的室友。 几次之后，室友们对她愈发不满，明里暗里说过她几次。 姚桂香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觉得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只顾着自己，从来不会为她考虑。 好几天晚上，姚桂香几乎是哭着睡的。 可后来，那个男孩的出现，那种独一无二的关心和照顾，让姚桂香的虚荣心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满足。 但姚桂香也知道现在谈对象是不对的，所以她就冒用了姚真真的名字，想着万一天被揭穿就赖到姚真真头上。 真真，你今天怎么不对劲?邹明靠得越发近了，他喜欢姚桂香身上很是依恋的情绪，和她在一起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没、没什么，马上期末考了，学校的作业很多，最近老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邹明这才想起来，他的对象姚真真可是全校第一名，难怪老师会盯上她。 像他这样的从来没人管，反正家里也不指望他干啥，上学就是打发时间用的。 那你最近好好努力，我都跟我的兄弟们说了，我对象可是全校第一名，这回考试你也不能让我失望哦。邹明觉得有个全校第一名当对象是个特别有面子的事，这事他早在一帮兄弟之间吹嘘过了。 -- 第78页 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他最近愿意忍耐，少来找姚真真。 姚桂香垂着眼，眼神闪烁不定，她现在骑虎难下，根本没机会告诉邹明她根本不是姚真真，尤其每回邹明说起姚真真考试第一名时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让她到嘴边的解释都咽了回去。 那、那等考试结束了我再找你...... 前阵子姚真真请假去采购苹果，班里时常见不到她的身影，邹明和他们不是同班，对于姚真真从来之闻其名不见其人，一时间姚桂香的谎言倒是没有被人戳破过。 这会儿姚真真都已经回来了，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的是她，姚桂香总有种随时暴露的心慌感。 姚桂香在学校食堂随便对付一口，回宿舍时已经有些晚了。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在看书，她忽然出现，将门甩的砰砰作响，让同宿舍的人都跟着皱紧眉头。 其实姚桂香也不是不想看书，但是她打开书就是满脸懵，书上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它们都不认识她。 越是这样，姚桂香越是没有学习的劲头。 要是她只坐着自己的事儿倒也还好，偏偏姚桂香的事情特别多，进进出出，拿盆拿东西，把寝室弄的叮当作响，同寝室的同学都快忍不下去了。 姚桂香照例又是的灯熄了才回来。 她住在上铺，刚摸着黑把东西放好，要爬梯子上去，不小心踩到下床同学的头发，人家睡的好好，猛地被她弄醒，嘴里自然没好话。 姚桂香，你要是不想念书可以走，别在宿舍里把我们折腾的都没法休息! 姚桂香没吭声，默默躺在床上哭了起来。 她觉得所有人都在和她作对，所有人都看不上她...... * 这天晚上，小军回来脸上还是带着伤，他看见姚真真猛地把头低下来，像是很怕她忽然问怎会有新的伤口。 姚真真只扫他一眼，却什么没说。 既然说要给小军时间解决问题，她就不会强行干预。 小军觉得自己今天比上次好了很多，上次他们一群人摁着他打，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这次凑得近的人，伤得几乎和他差不多。他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要过多久才能把这些人全打趴下。 嘿嘿嘿，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见姐姐没再追究，姚小军大松一口气，跟着嬉皮笑脸起来。 没洗手就没饭吃。 略略略，哥哥手脏，不洗手姐姐不给你吃哦。晶晶冲着哥哥吐舌头，引得小军骂了他好几句小没良心的。 晶晶也不气，等小军洗了手过来，还讨好的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小军这才冲着妹妹露出个笑脸来。 陈淑芬因为换了新的职位，回来的时间不定，姚真真领着弟弟妹妹们吃饭、洗漱，等两个小家伙睡了，才是她看书的时间。 说来，姚真真自打发现带着小银鱼看书不累的秘密以后，就爱上了看书。 晚上四周寂寂无声，点一盏灯，看看书写写试卷，原来竟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书多了，慢慢和小银鱼之间变得更契合，也能感受到小银鱼的情绪了。感受到小银鱼的光芒变得微弱，姚真真放下了书本，轻轻的安抚它。 小银鱼像是有灵魂一般，这种时刻也总是能给她回应。 远在京市的顾长林也逐渐习惯身体被掏空，然后慢慢恢复，一开始还只是他单方面的付出，时间一久，姚真真竟也能给他回馈了，每次疲累睡着以后，第二天顾长林会觉得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整个人都耳聪目明的很多。 长林，这个数字是不是算错了? 程毅将本子上的数据拿给顾长林看，顾长林眼神扫过数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顾长林淡淡道：没错，是你算错了，不信你再算一遍。 啊?哦。 这是一个复杂的算式，程毅算出来整整耗费了两张草稿纸，但顾长林只需要这么轻飘飘的扫一眼。 程毅心里不信，就是之前的顾长林也没有这么逆天的时候，为了不浪费时间，他特地喊了另一同事帮着一起算。 两个人头对头，吭哧吭哧的用了两张纸，半个小时以后得出的结果和顾长林说的一模一样。 同事又校对了一遍，才道：你，是你算错了，之前那个等式前还有个系数，你好像忘了算进去。 程毅：啊这......长林也太牛了。好歹我是用纸笔算的，程毅可只是扫了一眼。 研究所最宝贵的大型计算机，也不如顾长林的脑子转的快。 程毅凑过去，单手搭在顾长林的肩膀上：长林，你最近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吗? 不止眼底的乌青不见了，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有这样逆天的脑子，所里还费什么劲儿配电脑啊!直接用长林这个人脑不是省事很多? 顾长林没吭声，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小姑娘的影子。 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姚真真提笔坐在考场上握着笔如有神助。 她每门考试都比别人快了半小时，结束以后，姚真真还有功夫仔细检查两遍。 姚桂香则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她晚上没休息好，看试卷上的考题跟看天书似的，捏着笔想趴会儿想想步骤，竟然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 第79页 等考试铃声响起，她还有大半张试卷没答。 考试时间一到，老师是不允许同学们再继续的，她很快下来把试卷一一收走，对姚桂香祈求的眼神视若无睹。 姚桂香从考场出来就有些丧头耷脑，抬头见到邹明在门口等着，吓得头皮都立起来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邹明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哥儿们，那些兄弟听说邹明这个混子找了个全校第一当对象，都好奇极了，纷纷过来看热闹。 姚真真瞥见他们的动静挑了下眉，干脆就在教室里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其中一个兄弟问：这就是你说的姚...... 你们好，你们都是邹明的朋友吗?姚桂香余光里瞥见姚真真，赶紧打断他们的话。 众人点点头，倒是没觉得不对。 真真，你今天考试考的怎么样?邹明问，他语气很是得意，带着一股无可名状的炫耀。 姚桂香想去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邹明是炫耀给他的兄弟看的，所以特地把人带到了姚桂香的教室门口。 在外面或许有人听见真真两个字，不会有所反应。 但在姚真真的教室门口，不少人听见姚真真的名字，都下意识的看向坐在窗边角落的姚真真。 姚真真没动也没说话，她微微笑了笑。 看吧，就算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要桂香的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打个措手不及。 姚桂香生怕看见同学们异样的眼神，干脆埋下头没吱声。 真真，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考得怎么样?邹明很不解，姚真真不是每回考试都是第一名吗?考试对她来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本来就是特地炫耀给兄弟们看的，姚真真这样让他很没面子。 邹明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姚桂香顶着压力没吱声。 有个兄弟笑着打圆场：好了，没什么的，天才也有考不好的时候。而且，天才的考不好，肯定和我们不一样。 邹明不解，两个人私下在一块儿的时候，姚真真总是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多厉害，就像邹明打听到的，她在考试中无往不利。正是因为这点不一样，邹明才对她这么上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计划的好好的，带着兄弟们来炫耀的时刻，竟然突然被打脸了。 算了算了，我们一起去吃食堂? 不去了，还去什么去! 邹明突然发火，场面一度变得很难堪。 那个......姚桂香的室友路过，将所有的动静都听个分明，我想你们大概是认错人了。 同学，你是哪位? 面对好几个人的视线，同学磕磕巴巴开口：我、我是姚桂香的室友。 我们走吧，你不想吃食堂，我带你们去吃国营饭店?姚桂香忽地抬头说道。 邹明不解：什么姚桂香? 啊......就、就是你们跟前站着的人根本不是姚真真......那边那个坐在窗户边的才是。她们俩是堂姐妹，我、我猜你们大概是认错人了...... 室友顶着高压一点也没认怂，当着众人的面虽然有些害怕，还是把话说清楚了。 你说那边的才是姚真真?那她是谁? 邹明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他简直难以想象，本来兴冲冲的炫耀会成为当着众人面的一再打脸。 室友肯定的说：姚桂香。 邹明脸立马拉了下来，他撇过头看向窗户边，只看见姚真真面容精致的侧脸。 一转头对上兄弟们揶揄的表情，整个人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 姚桂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走的，所有人目光奇异的看着她，哪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苛责的话，但眼神像是把姚桂香内心的欲望剖开，□□裸的暴露在众人跟前。 多可笑，以前她从来看不上姚真真，觉得自己活的像个城里姑娘，姚真真只是乡下土妞，实在没什么令人看得上的。 但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她们的地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姚真真一家不止搬到了城里，堂婶成了纺织厂的工人不说，姚真真和弟弟妹妹们都念上了书。 以前，在念书方面姚桂香还是有些自信的，她绝得自己不比姚真真差。 但现在，姚真真不止把她的信心全部粉碎了，还让她在众人跟前抬不起头。 午夜梦回，姚桂香也会想，要是自己是姚真真就好了。 学习好，被人看重，妈妈是个工人，不像她，妈妈成了个劳改犯。 姚真真背着斜挎包路过，瞥见姚桂香躲在角落里哭，根本连个眼神也没给她。 但姚真真也没想到，因着这一出，她竟然被邹明给缠上了。 邹明眼神很是克制，在姚真真跟前，人也规规矩矩的：同学，我不知道姚桂香一直在冒充你。 姚真真冷淡的嗯一声，转身就准备进教室了。 哪知道邹明长臂一伸，快步把她拦了下来：真真，我、我和姚桂香彻底划清界限了，以后她的事和我彻底没关系。 姚真真挑眉：恭喜你? 邹明笑了笑，其实应该恭喜我们才对。 邹明长得不错，人瘦瘦的，五官清秀，只是人总是懒懒的，好像没骨头似的总也站不直，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印象。他这会儿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有些奶气的可爱。 -- 第80页 姚真真扫他一眼，头上顶了无数个问号。 如果没有姚桂香，我们根本不可能认识。真真，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想跟你处对象。 邹明忐忑的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里全是游移。 很奇怪，他在面对姚桂香和姚真真时，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态度。对姚桂香要随意很多，对上姚真真语气中多了很多自己都没才察觉的郑重。 或许是因为学霸光环，或许是因为姚真真好看的过分的脸。让邹明面对她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自觉羞涩起来。 姚真真听见他这么说，面色变都没变过，你能不能让让，不然我要告你耍流氓了。 邹明脸上的羞涩瞬间戛然而止。 现在耍流氓可是很严重的指控，他一向对自己的外表很有信心，何况他家世背景很不错。 以为姚真真多半要跟姚桂香似的主动扒上来了，没想到姚真真想也不想的拒绝，可她越是冷着脸，邹明就越是心动的厉害。哪怕被人一再推拒，他也忍不住靠上去。 姚真真以为和邹明的事到此为止了，哪知道第二天在黑市又碰见他了。 也说不好他是刻意在这里蹲守的，还是正巧碰见的，总之邹明看见她的时候双眼在放光。 真真!咱们俩真是有缘分，在这里又碰见了。邹明今天穿了一件的确良外套，底下一条军绿色的长裤，配一双黑色小皮鞋，光看外表的确很有欺骗性。 姐，这人是谁，用不用我帮你揍一顿! 姚小军看这人很不顺眼，觉得他长得娘们兮兮的竟然还敢往他姐姐跟前凑。 这段时间大概是被群殴多了，姚小军早就有了免疫，一开始确实是被单方面的殴打，后面已经逐渐训练到慢慢能打回去了，现在要是只有两个人同时围攻他，未必能在姚小军身上讨到好处。 也是因为最近吃的好，姚小军的个子猛地窜上一截，已经比姚真真高了。 他皱着眉头，站在邹明跟前也毫不示弱。 同志，你别误会，我和你姐姐是同学。邹明很是好脾气道。 小霸王收敛了利爪，成了乖顺的家猫。 但他眼神还是不自觉瞥向姚真真的方向，那小小心思昭然若揭。 我管你是不是我姐姐的同学，再敢乱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姚小军恶狠狠的警告着，拉着姚真真就走。 苹果的生意其实是一直能做到冬天的，但这回姐弟俩来黑市，却也是因为这苹果的事。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市突然又冒出了很多同类型的水果，品质和姚真真家卖的这个差不多，价格却要低上好多。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小军扫了一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难怪宋大娘总说最近苹果销不动了，出现了品质一样的东西，人们当然会选价格更低的那个。 姚真真也不知道，最近忙着考试的事，这边的事情压根没关注。 真真，这些苹果都是你家在卖的吗?邹明并没有被一撵就走，听见姚真真等人说话，大概也知道了其中的缘故。 姚小军挑眉看他：怎么，你想帮我们把苹果都买回去? 买就买!我又不差这几个钱!邹明很豪气的挥手，问宋大娘，这苹果多少钱一斤? 宋大娘看了姚真真一眼，一块二一斤。 别家现在卖的是一块钱，但他们这边一直是这个价，邹明问起来她一点也没压价。不过，宋大娘心里也不觉得邹明能把苹果都买了，这些加起来快五十斤呢! 要是一家子吃，得吃到什么年月才吃得完? 邹明根本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买!都买!一共多少钱? 啊这......宋大娘犹豫了，她怕这小同志买回去后悔又退回来，苹果一来一去容易有损伤。 你别买了等我们一走又退回来，小同志，你这么干我会看不起你的!姚小军嗤笑着激他。 邹明信誓旦旦的一拍胸脯：我不会!大娘，你给我算钱，这些苹果我全都要了! 作者有话说： 以后更新时间为下午六点钟哦，要是有事会提前请假的哈 大家放心追，我会努力冲哒! 第28章 、不卖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 邹明几乎是掏空了身上全部的钱。 但即便这样还是不够支付五十斤苹果钱，还差三十几钱呢。 姚小军也不说什么，就抱臂站在一旁，眼神戏谑的看着邹明。 邹明还在低着头翻裤兜, 把所有的裤兜都翻了个遍, 并没有多找出几毛钱来。 宋大娘看他这样有些心疼：小同志, 要不算了，这十几斤苹果都够你一家子吃的了。 试想一下, 要是她儿子花二十几块钱买了这么多苹果, 宋大娘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这小同志花了很多钱, 回去应该也很难跟家里人交代。 宋大娘比较心软, 下意识给邹明打圆场。 主要是邹明长得很有欺骗性，正好戳中宋大娘了。 也行，这么多已经很多了, 谢谢你帮我们的忙。姚真真微微笑了笑, 帮着邹明一块儿装苹果，这时候也没个包装袋，姚真真帮着一起装到筐子去, 看邹明这样儿的瘦子，大概一个人压根搬不动。 -- 第81页 姚真真哪里知道她越说可以了、不用了, 邹明就越是觉得不可以，今儿没带够钱是他不对，但不代表他家里没钱啊。 小少年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邹明挺起胸膛, 极有气势的开口：我说全要了就是全要了, 你们帮着我一起把苹果运到我家, 我妈会给你们钱的! 就算妈妈不给, 他还有储蓄罐! 邹明家里条件好, 光是每年收到的压岁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买这一车的苹果绰绰有余。 关键是，不论如何不能在姚真真跟前失了面子。 好。既然你非要买，那咱们可就真送上门了?姚小军憋笑道。 不等邹明反应他赶紧背过身去了，他怕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会伤了邹明的自尊心，等会儿这个傻小子会不会就不买了? 邹明很是肯定：送!你们不送我跟你们急! 既然他非说要，还说要送去他们家，姚小军也就不推辞了。 索性苹果都在牛车上还没卸下来呢，姚小军独自一人驾着牛车跟在邹明后面带着满满一车苹果去了家属院。 邹明父亲是武装部的部长，住的房子是个二层小洋楼。 因为有邹明带着进来，大院门口的门卫倒是没多问。 其实这地方姚小军并不陌生，只不过从前他在外面路过了好多次，还是第一次走到里头，里面环境是真的好，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小洋楼的位置明明也处于闹市区，偏偏又很清幽，走在里头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姚小军看得有些入迷，他心道，什么时候自己能给妈妈和姐姐妹妹买一套这里的房子该多好啊。 姚小军，怎么样，我住的地儿不错吧?邹明很是嘚瑟，他很享受姚小军这幅看得回不了神的情形。 以前邹明要找对象，但凡带着人来小洋楼附近溜一圈，就没有不拿下的。 他心里觉得姚真真也是这种人，所以特意在姚小军跟前显摆，好让他回去说给他姐姐听。 是挺好的。姚小军收回目光，眼神专注在驾车上，不过，这里房子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喜欢我姐，但这里的东西没有一分是属于你自己的，你要是不靠你爸，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喜欢我姐?! 姚小军侧着脸很是冷漠，语气句句扎心。 刺得邹明又是气愤又是无可奈何。 你......你! 邹明有无数辩解的话在心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姚小军说的不错，事实的真相正如他说的这样。 到了后面邹明沉默下来，干脆不再搭理姚小军。 周妈、周妈快开门。 刚进院子，邹明就喊了起来。 周妈是在他家帮忙了十多年的老佣人了，老人家打开门看见门口这么多苹果，很是吃了一惊。 小、小明，这些苹果怎么回事?是太太买的还是先生? 周妈看着这些苹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离的近了，苹果的香气不住往鼻子里钻。 她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苹果了，关键是这品质看着极好。 是我买的。邹明有些嘚瑟：这苹果好吧?等回去的时候，你也装一点呀，算是中秋节的福利! 邹明大手一挥，觉得自己很有少爷风范，这回姚小军该对他刮目相看了吧? 哪知道姚小军神情始终淡淡的，一边帮着运苹果，一边道：还差三十二块八毛三分。 我这就去给你拿! 邹明一跺脚，噔噔噔跑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拿了钱出来，一共是三十五块钱，他凑了个整数给姚小军，用施舍一般的语气道。 多的就当是你搬运过来的辛苦费了，要是没有你，这么多苹果我根本运不回来。 那就多谢你了，以后还想吃苹果，吱一声就行。 邹明以为会刺激道姚小军，结果姚小军没有任何感觉，不止美滋滋的收了钱，还兢兢业业的把苹果全都给卸了下来。 让邹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的邪火一直发不出来。 看姚小军驾着牛车慢悠悠走了，邹明和周妈两个看着满院子的苹果大眼瞪小眼。 * 哈哈，你是没看见，那家院子看着不小，被咱们的苹果占去了一大半。姐，我敢打赌，这小子回头非得给家里人骂死不可。小军回来当笑话一样说给姚真真听。 自尊心或是什么的对于小军来说没有钱重要，后面邹明刻意奚落他的事，姚小军一字没提。 姚真真点点他的额头：当时我说不要全卖给他，你非要卖。我怕回头他要挨揍了，把账算咱们头上。 姐，对付这种人根本不用心软，咱家可没求着他干啥，是他自己非得凑上来的。姚小军拿了个苹果随意洗干净，咔嚓咬了一口，越发觉得美滋滋，邹明被人揍的越狠，他就越高兴。 你呀，下回可别这么干了。 你放心，姐，那小子又不是真傻，哪儿还有下回? 什么那小子那小子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人家可是比你大好多岁呢! -- 第82页 小军才十岁，邹明看着都十五六了。 我不管，敢惦记我姐的都是不怀好意的臭小子。小军将一整个苹果吃完，果核猛地砸进了垃圾桶里。 哐当一下，带着非同一般的气势。 以后他会变得越来越厉害的，那些臭小子可别想着惦记姐姐和晶晶，要不然，他这些天的拳头可不是白挨的! 陈淑芬回来时已经有些晚了，因着刚去采购科，事情很多，她下班就有些不准时。 好在晶晶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家伙，有时候自己在家呆着，有时候跟着哥哥姐姐去卖苹果，不管在哪里，就找个小马扎一坐，乖乖看书。 妈，最近几天你能不能早点回来带晶晶?吃饭的时候，姚真真问道。 晶晶其实不大需要人带，但是要有人给准备一日三餐，隔壁钱奶奶倒是很乐意看管晶晶，但毕竟只是邻居，没有一直麻烦别人的道理。 好，我明天去和科长说一说。 姚真真点点头：苹果的生意大概是出岔子了，我和小军要去陈家村看看。 今天在市场见到的那些明显出自同一个地方，说其中没鬼姚真真自己都不信。 陈淑芬心里其实想跟着一起去的，但她才去采购科不久，早走已经算是请假了，一走好几天，恐怕科室里的同事会对她有意见。 毕竟是新来的，需要熟悉的地方很多，而且还要和同事打好关系。错过了这个时间点，陈淑芬怕她以后会在采购科里会显得格格不入。 妈，你的心我们都明白，我和小军可以的。 姚真真看小军一眼，惹得小军猛点头。 隔天姚真真和小军两个稍微收拾收拾，就准备去陈家村了。 两人刚从筒子楼里出来，就在楼底下看见鼻青脸肿的邹明。 本来还算是个小帅哥来的，这会儿一张脸都肿成个猪头了。 噗，同志你这是遭遇抢劫了吗?小军捂着嘴，肩膀笑的一耸一耸。 邹明摸摸鼻子：......我、我爸昨天回来了。 邹部长不是常回来，要是常回来的话邹明也不会被养歪成现在这样。平时邹明都是邹妈妈在管，这回他也没想到自己前脚刚买苹果，后脚他爸就回来了，要不是妈妈和周妈拦着，他可不止鼻青脸肿这么简单，搞不好会下不了床。 想想爸爸硬邦邦的鞋底，邹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你、你们想笑就笑吧，我才不怕被人笑呢!邹明说着你们，一双丹凤眼不自觉往姚真真身上瞟。真真，我因为买了你们家的苹果，现在变得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天?我保证，等到我爸爸走了，我就立马滚蛋好不好? 不好。 小军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挡在了姐姐跟前。 我就不信你回家会被家里人赶出来，少在我姐姐跟前装，信不信我给你补两下?姚小军说着气愤的挥了挥拳头。 邹明个头大不假，但论武力值谁更强还不好说。 邹明是想跟姚真真交朋友来的，可不是和小军打架来的。 真真，就这一次，行不行? 邹明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小奶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姚真真。本来应该算挺惹人怜爱的吧?偏偏配上他的猪头脸。姚真真看了没什么感觉，就只想笑了。 难得不上学，姚真真穿了一件鹅黄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简单编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脸颊两边，整个人看着秀气又清纯，让人不自觉想靠近。 邹明看着她，很快陷了进去，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脏跳的飞快，好戏下一刻就要从胸腔蹦出来似的。 大概是姚真真和别人都不一样，所以面对她的时候，哪怕谈过几个对象的邹明也变得手足无措，像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 姚真真没什么表情，语气冷淡：你喜欢就跟上。 邹明却跟听见了什么大喜事似的，心里高兴的直冒泡，自告奋勇给姐弟俩赶牛车。 姐...... 姚小军欲言又止，恨不得把人一杆子支到姥姥家，偏偏姐姐不同意。 这回咱们去陈家村，我总觉得不会那么太平。 那小子有什么用?! 瘦的跟个弱鸡似的，恨不得一拳头下去立马给人干翻了。 姚小军心里很看不上这种，觉得邹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实姚真真又哪里真是看得上他，她看上不过是邹明的背景。 这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们几个不过是小孩子，贸贸然去跟别人谈生意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但邹明不一样，他父亲身份不同，今天只要邹明没回去一准会有人过来找他，姚真真不过想借力打力罢了。 其实姚真真还想过要不要让王叔叔陪着一块儿，但王叔叔是干公安的，本身就忙，总不能遇到点事就找他。 邹明是第一回 赶牛车，上来以后觉得特别新奇，心里还想着在女神跟前表现一把，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牛车开进了人家庄稼地里。 几个人好容易把牛车弄出来，身上已经沾了不少泥了，姚真真的鹅黄色连衣裙变成了泥点点裙。 姐，我带了手帕，我给你擦擦。 我来，我来。 -- 第83页 邹明想凑过去，被姚小军恶狠狠的眼神钉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谁把俺家的庄稼地给踩了?作孽哦!老远传来村民怒吼的生意。 三人逃也似的坐上牛车，走出去一里地了，还有些惊魂未定。 邹明也晓得自己做错了事，低着头，下巴贴到了胸口。 切，我们果然不该高估你。这回小军可不敢给他架牛车了，自己坐在前面，让姐姐坐在他旁边，丝毫不给邹明想要和姐姐独处的机会。 邹明摸了摸鼻子，这回不敢有意见了，他怕自己再说话被姚小军抢强行从牛车上赶下去。 陈家村这边和之前来改变不大，但姚真真还是注意到附近树上的苹果少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供应给了他们，还是供给了别人，这样想着姚真真神情有些严肃。 真真，你们几个小娃娃怎么来了?王菊花看见姚真真一行人过来，很快迎了上来。 她是支书的妻子，上回姚真真他们来就是王菊花招待的。 王菊花往后看了眼只看见一个脸上带彩的少年，没看见陈淑芬，她奇道：淑芬这次怎么没来? 我妈工作忙，就让我们来看看您和村长叔。 姚真真是有备而来，带了桃酥和一斤水果糖，先前邹明把车架到庄稼地时，姚真真手疾眼快的护住了糕点，桃酥这会儿还好好的呢。 王菊花笑着推拒，你们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 她说着把人往家里带，还喊了村支书出来。 村支书陈老汉看见姚真真几个，脸上不自觉带着几分心虚，把人往里头引了，却也始终没敢和姚真真对视。 姚真真看在眼里，心里就是个咯噔。 真真，你们一路来辛苦了吧?我给你们去张罗吃的。 王菊花说了这句正要走，被村支书一把给拦了。 这婆娘真是一点心机也没有，她走了，他不就要独自面对姚真真几个了?村里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 王菊花一拍额头，要不是老伴及时拉住了她，她恐怕还真忘了。 邹明进来以后压根就没坐，在他眼里这地方四处脏兮兮的，几乎无法落脚。 不过，倒是挺新奇的，他眼睛四处转着，想伸手去摸什么又嫌弃的收回了手。 刚才那一出把邹明的衣服弄花了，哪怕上面挂了泥点子，也能看出来邹明这身衣服价值不菲，王菊花盯着他看了许久，问道：真真，这个小同志上回好像没见过。 邹明一怔，因为发肿而变小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真真，眼底很是期待。 不晓得真真会怎么介绍他呢? 小少年光是想想，又开始小鹿乱撞。 他那副相看姚真真又不敢看的样子，可把小军恶心的不轻，小军暗暗捏了捏拳头，回头就问姐姐等私底下找个时间把这小子狠狠揍一顿行不行。 他是我同学，父亲是在武装部工作的，上回吃了咱家的苹果说是很好吃，这次特地跟过来就想要订苹果的。您看咱们身上这些泥，要不是他驾牛车不熟练，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姚真真笑着道，好像对王菊花和村支书之前的官司一无所觉。 邹明现在听见苹果两个字，脸色就发青。 他没想过要苹果啊，为了苹果的事昨天已经挨过揍了。 但回头扫见姚真真灵秀的眉眼，邹明一咬牙，买苹果就买苹果吧，大不了被打的下不了床! 痛苦面具.jpg 姚真真扫他一眼，差点被他这副挤眉弄眼的丑样子逗笑。 陈老汉听见他们要买苹果，脸色变了变，伸手去拽王菊花，想让王菊花替他说。 王菊花也为难啊，孩子们家里跟他们有交情呢，何况这事本来就是他们做的不地道。 王菊花借口下去倒糖水，还是把陈老汉独自撂了下来。 姚真真假做不觉，含笑看着陈老汉。 陈老汉搓了搓手：那个、那什么真真啊...... 支书爷爷您说。 姚真真的语气格外温和，听得邹明的心跟着荡了荡。 姚小军见状狠狠掐了邹明一下，眼神中带着警告。 邹明委委屈屈低下了头。 臭小子手上力道不小，差点拽下他一层皮。 姚真真越是客气，陈老汉就越为难。 真真，苹果不是咱们不想给你......而是、而是没有多的了...... 邹明：你这老头明明在胡说，我们刚才进村可看见树上有不少苹果呢! 姚真真笑笑：抱歉支书爷爷，这位是咱们县武装部长的儿子，他不太懂人情世故。 不会不会。陈老汉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公社干部，什么武装部长是想都不敢想，武装部长家的公子，蛮横些也没什么。何况人家本来也没说错，村子里是有很多苹果，但是不能卖给姚真真了。 真真，这事真不是我不帮你，关系到整个村子，就算我是支书也做不了决定。 陈老汉也知道这事不地道，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是村民们一致的决定。 邹明这会儿算是回过味来了，原来姚真真带他来，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不过他倒是没觉得任何不舒服，反倒因为姚真真的聪明而高看她一眼。 -- 第84页 支书爷爷，那你介意跟我们说怎么回事吗?你看，你们和我妈妈有交情，我也不是那种会揪着你们不放的。我就是、就是觉得事情变成这样，挺让人费解的。 姚真真眼神清亮的望过去，看着很是乖巧懂事。 王菊花端着搪瓷缸子从外头进来，见状哪有不心疼的? 好了老头子，真真又不是外人，这事儿你现在不说也早晚要说的。 村支书叹口气，没再纠结：唉，说起来还是钱闹的。 原本村里人不知道拿苹果去换钱，陈淑芬和孩子们的到来给他们打开了全新的思路，原来他们也可以不把果子烂在树上，可以自己销往黑市的! 村里人一开始不懂，但起了头又吃到了甜头以后，就想着赚更多的钱。 有几个灵活的年轻人，偷偷去过黑市，在里头看见村子里种的苹果又见到了陈淑芬，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陈淑芬供应厂子的苹果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苹果自己销进黑市以后，也起了自己干的心思。 苹果是村子里的苹果，凭什么这钱都给外人赚去了? 几个年轻人回来鼓动了大家，不少村里人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可他们没有厂子的名头，不敢大批量弄，干脆自家也找了个合作社，谎称和合作社合作，借着别人的名儿，卖自己的苹果。 不止如此，他们卖的价格比陈淑芬的还低，打定了主意要让要姚真真家的苹果砸在手里。 一来二去，姚真真家的生意好才怪。 邹明不客气道：这就是借着别人的手找到了吃饭的路，顺便把别人的饭碗给砸了呗! 村支书听他这么说，没否认也没吭声。 其实按照毛利算的话，他们现在确实比陈淑芬来收的价格多赚两毛钱一斤。 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可不算少了。 每斤苹果多两毛钱，家里那十几斤合起来都好几块了。 村里人攒点钱不容易，能赚更多自然不会选择姚真真家了。 姚真真其实大致猜到了，不过她气的不是这点。 村民们想赚钱可以理解，不过一样在黑市里卖苹果，她家的卖多少钱打眼一瞧就能知道，陈家村的人去大可以卖一样的价，他们偏偏低了两毛钱，其中的心思真够恶心人的。 真真，你看这事闹得......陈老汉搓着手，很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这事怪不到您头上，明明是大家定的。姚真真仍旧是笑眯眯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 邹明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替她委屈。 姚真真家条件不好，这点他一早打听到了，他们妈妈一个人拉拔三个娃，还给他们念书，其中的艰辛就算邹明是个公子哥也大致能猜到。 都被人逼成这样了，姚真真竟然还不生气。 姚真真傻得可笑。 姚真真越是这样，村支书和王菊花心里就越愧疚极，一个劲儿的招呼孩子们吃东西。 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姚真真哪儿还会留下，水都没喝一口就要走。 王菊花心里着急，立马追了出去：你这孩子大老远来的，在我家吃饭吧?奶还给你们做红烧鸡吃咋样? 不用了，我们就是来问问情况，哪儿还能让您和支书爷爷破费。 姚真真笑着挥了挥手，很快坐上牛车走了。 看他们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王菊花还挺不得劲。老头子，你看这事闹得。 村支书没吱声，手里拿着土烟，吧嗒吧嗒抽着。 他刚才撒谎了，其实这事村支书能做主，但是他也想多挣点钱。 村子里那几个年轻人回来说的时候，陈老汉是第一个赞成的。 他虽然和陈淑芬有些交情，也觉得没必要把钱都给年轻人赚走了，现在尴尬是尴尬，但落在口袋里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 姐，咱们这就走了?姚小军捏了捏拳头，心里有股邪火无处发泄。 真真，你要是还想在这儿收苹果去卖，你可以报我爸的名字，要我爸给你批条子也行。邹明拍了拍胸脯，他一点也见不得喜欢的女孩受委屈。 姚小军因为这话看了邹明一眼。 这小子还算有人性。 看见姚小军眼底的满意，明明比他高一个头的邹明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姚真真看不下去地别开眼。谁说我们就这么走了算了的?苹果的生意好不容易才打开，等到年底的时候需求大着呢。 姚真真可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那、那你怎么往回走了? 姚真真没吱声，一门心思的赶牛车。 苹果要收，她却不愿意收陈家村的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她记得当初发现这一带苹果多的时候，村支书说附近都是这种土壤，种不了粮食只能种些水果之类。 姚真真想往南边再去去，想看看那里的土壤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 姚小军见姐姐不说话，以为真真心情不好，很乖的坐在边上没再吱声。 邹明有心再问几句，被姚小军的眼神瞪的把话都憋了回去。 越往南边走，土质越是不好，土地沙化种粮食恐怕会颗粒无收，倒是有种苹果、梨的，但也不多，几个村子加起来才赶上一个陈家村，不过也许是因为地方大，种的苹果少，姚真真惊喜的发现这里的果子比陈家村那些品质更好。 -- 第85页 姐，这里也有苹果树! 小军从牛车上溜下去，向着苹果树的方向奔去。 印证了心底的猜测，姚真真这才露出了个笑脸来。 她本就长得秀丽，微微一笑的模样，像是一朵娇艳盛放的玫瑰花，看得邹明舍不得眨眼。 姚真真似有所感的回头，眨眨眼问：你说我们可以用你爸爸的名头? 邹明捂着心口，觉得自己在姚真真眨眼的瞬间受到了暴击。 好奇怪，姚桂香其实长得也不差，面对她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倒是想亲就亲，想碰就碰。 但是对姚真真，他完全不敢这么放肆，连她的手都不敢握一下。 见邹明傻楞楞的点头，姚小军老远翻了个白眼。 他姐要是看得上这种人，他就把头摘下来给他姐当球踢，什么玩意儿!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回姚真真干脆跟附近几个村的村支书签了条款，保证供货到年底才付了定金。 本来村支书们见姚真真只是个小姑娘，还以为好糊弄，人家打出武装部长的名号，还说过几天会给他们送盖了章的条子，就半点心思也不敢耍了。 这女娃娃帮助他们把苹果销出去，对他们村子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大家伙最后商定了，帮着把苹果一一搬上牛车，见姚真真几个要走，很高兴的挥手作别。 真真，回去以后真要给他们几个支书弄我爸的批条?邹明坐在牛车上，想起他爸的鞋底子后怕的缩了缩脖子。 姚真真淡淡的睨他一眼。 邹明咽了咽口水，脑子里瞬间啥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要听真真的话。 你放心真真，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办到! 姚小军别开脸：傻逼。 * 隔天天刚亮，陈武陈胜两个带着陈家村的苹果，已经占据黑市的一角了。 因为姚真真家之前已经打开了苹果的销路，不少吃过的人找到黑市，看见是同类型的苹果，味道又好，想也不想付了钱就走。 看得宋大娘和王贵牙痒痒。 陈武龇了龇牙，笑得嘚瑟：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也搞一批苹果来卖呀!要是搞不到，看见别人赚钱可别眼红! 两人是陈家村里专门负责这事的，一来二去的，也能额外赚不少钱。 这样一个好机会，他们会让给姚真真才怪。 支书都知道要赚钱呢，何况是他们。 宋大娘涨红了脸，半天没吭声。今天她自己卖完牛奶以后，就什么卖的了，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了。这两个臭小子偏偏还要气她。 小王，你说这事咋办才好? 还能咋办，等着呗! 王贵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心里也在反复权衡着。 他不信姚真真会放弃苹果的生意，马上就过年了，苹果的赚头只会比现在更大。 但是陈家村不肯给他们卖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再这样下去，前面做的那些等于给陈家村吆喝的了，自家半点好处也没得。 按说姚真真这是个小姑娘，王贵信自己也比信个小孩儿强。 但和姚真真相处过，知道对方的为人以后，王贵半点不敢小看姚真真。 差不多等到快九点，王贵远远看见姚真真架着牛车过来了。 他猛地站直了身体，嘴里的野草呸一声吐掉了。 陈胜陈武两个转头看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们还没享受到收钱了乐趣，姚真真已经带着她和她的苹果来了。 满满一车红彤彤的，果香四溢的苹果，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小姑娘，你这苹果怎么长得这么好?有人拿了个苹果，仔细看。 按说陈家村那批已经很不错了，个个通红，看着就甜，姚真真这里的比他们的个儿还大，红里透着粉，确实漂亮。 是不错诶，这苹果还挺香。 我看着比前头那两个男人卖的还要好。 小姑娘，你的苹果怎么卖的? 姚真真笑眯眯的，眉眼弯弯的模样让人心生好感。被一大群人围着，她也丝毫不怵。 大娘、婶子们，咱家的苹果可不光是好看，不信您尝尝。 王贵麻溜的递了刀过来。 姚真真将苹果对半切开，咔嚓一声，立马就有汁水冒出来，切成小块的同时，果子的香气将大家都吸引住了。 姚真真把切好的苹果一一分到众人手里，我们家的苹果没打农药，就是自然长的。因为种的稀疏，这才长得大，而且口感清甜，大家不妨尝尝看。 先头的大娘尝了一口，浓浓的果香味道好吃的差点让她把舌头吞下去，她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确实好吃! 好吃诶! 小姑娘，你家苹果多少钱一斤，要不要票? 大家先别着急，苹果呢一共就这么多，下次要过一周才有了，先到先得。一块二一斤，咱家的苹果你们放心，有不好的随时来换，我们常在这一片的，大家应该都认识了。 姚真真这话说的气定神闲，给人一种很信服的感觉。 而且姚真真确实是熟面孔，比起别人来，大家都更信她。 -- 第86页 小姑娘，你的苹果好是好，能不能再少几毛钱啊?一个大婶拿着苹果犹豫不决。 不好意思婶子，我们的东西更好，所以价格更高，您买了拿去送人多体面呀。下回来买鱼，送您一条一斤的鱼。姚真真笑眯眯的承诺。 那我呢那我呢!有没有鱼送? 这样吧，今年买咱家苹果超过三斤的，来年我都给您家送一条一斤的鱼，我会叫我弟弟一个个把名字都记好了的。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人，这会儿都站不住了，赶紧冲! 真真可是说了，这些苹果不多，卖完就没了。而且还有鱼送!万一下一批苹果，真真不给送鱼了呢? 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大家一窝蜂的围在姚真真家的牛车跟前，总共才半个小时，就把一车苹果给消化完了。 这个速度实在让人惊讶，要知道陈武陈胜两个在这儿都一上午了，两斤都没卖出去。 然而他们两人不知的是，这仅仅只是开始。 作者有话说： 邹明：真真你看我好不好看。 姚真真：滚开，臭猪头脸!感谢在2022-06-05 19:47:22~2022-06-06 20:4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绿鸽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以牙还牙 接下来几天, 姚真真果真没有再叫宋大娘和王贵卖苹果。 说好了要过几天才能有第二批，就是确确实实的过几天。 哪知道姚真真还没急，上回买了苹果的人已经急了。 真真，你家苹果什么时候再有?有人拦住姚真真的去路急急的问。 她家上次买了三斤, 本来想自己吃的, 结果丈夫要去拜访领导, 就把一兜子苹果领去了，没想到苹果到了大院里也广受好评。 现如今好东西可不多, 供销社买个什么都要预定, 姚真真这里苹果没货是正常的, 像隔壁的小苹果一拉就是一牛车才不正常呢。 婶子, 也不是我们不卖给你，实在是没货，要不您去隔壁卖苹果的小摊子看看?姚真真说着眼神瞥向一边。 隔壁的小摊, 指的就是陈胜陈武的摊位, 这两人时刻注意着这里的动静呢，听见姚真真这么说，心里竟有些感激。 之前村里人都说不能让姚真真一家在中间把钱给挣了去, 陈胜陈武当初还带头来着，结果人家好着呢, 根本不记仇，倒显得他们过分小心眼了。 不去，那边的苹果小, 拿不出手, 还不如你家的甜。真真啊, 我们虽然是买苹果的, 但是这代表的也是我们的脸面。大婶瞥了一眼隔壁, 好像很看不上似的。 常来黑市的，以双职工家庭居多，这类人平时一般吃食堂，来黑市就是改善生活来的。 陈胜气得鼻子都歪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无话可说。 现在的情况是，真真家的苹果不愁销路，陈胜他们这边苹果多到卖不出去还没人来买，这和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陈胜脸黑的像锅底：回去得问问支书，眼下的情况怎么办才好。 村民们把树上的果子都摘下来了，咱们这里的只是一部分。苹果就算耐放，时间一久还是会干瘪的。陈武心里也烦着呢，原来还能勉强卖出一部分，眼下根本卖不动。 他们来的时候情绪亢奋，感觉马上要大赚一票了，走的时候灰溜溜的，一车苹果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回去的。 村支书陈老汉头发花白，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发量，因为这这件事掉了好大一把。苹果的事你们确定姚真真家没跟着掺和? 没有没有，他们就是卖自己的，也不常卖，半个多月才卖一次，但是预定的人很多，都排道快过年了。 咱们这儿的苹果个头小，也确实不如人家的甜，买的人很少。苹果着玩意儿，是比别的经得住一些，但时间一久瘪了就更没人要了。 唉。陈老汉长叹一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这么干了，如果他们把苹果包给了姚真真，后续的问题根本不用他们发愁，现在又是要考虑装车的问题，又是要考虑销售的问题，等卖不出去，损失也全是他们自己的。 陈老汉简直有苦说不出，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胜想了想说：支书，要不这样，我们把这批果子再卖给真真他们，我看真真那丫头挺实诚的，不会记仇。 陈武也说：是，上回有个大娘要订她的，她还劝别人过来买咱们的苹果呢。 陈胜陈武两个都对姚真真印象极好，倒是之前村子里人过于不地道了。 陈老汉叹口气问：那那个大娘有没有买你们的呢? 陈胜陈武两个人齐齐摇头。 这就是了，苹果生意看似我们和真真两家在分，其实姚真真家已经一家独大了......你们没见别人都只盯着姚真真家买吗?陈老汉到底年纪大了，看事情比较明白。 他们之前对姚真真一家没有留后路，人家这回明显是也不准备给他们留后路了。 偏偏姚真真技高一筹，至少大面上让人挑不出错来。她叫别人买他们的苹果了，但是别人就是认准了她一家，根本没想过别家，说破天去这个事情也赖不到姚真真头上吧? -- 第87页 陈胜白长一个大块头，脑子转的一点都不利索，他急的直挠头，支书，您看咱们这可怎么办才好?难道就让这么多苹果砸手里了? 一开始大家都想的挺好的，只要苹果拿去黑市卖，他们就能和姚真真一样赚钱。甚至比当初姚真真他们给的钱还要多一些。 他们哪里知道，卖东西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我也不知道，这样，你们先别急，我去真真家里问问情况去，看她有什么办法没有。陈老汉长叹一口气，最后妥协道。 王菊花在里屋听了个大概，闻言脸都沉了下来，之前我咋和你说的，我说真真女娃人不错，叫你们别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可你们有人听过我的没有? 上回有多不好意思，这回就有多打脸。 真真上次来的时候，就盼着乡亲们能帮帮忙，一个理睬的都没有。 听说真真家在黑市里头还请了人的，要是他们这边苹果没运过去，他们那边就等于一直在亏钱。 但乡亲们也没有心软的，都想着多挣那两毛钱。 这回求上门去，人家凭什么帮他们? 王菊花脑子清醒，但是这事儿她根本做不了主。 她想到的陈老汉都想到了，可这么多乡亲在这儿等着呢，他们就像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了，要是不去，这些苹果恐怕都要烂在手里。 行了，老婆子，你就别说了，嘴里叨叨叨还没完了?陈老汉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今天就去供销社，买点糕点、饼干，再买一罐麦乳精，就从咱家的钱里扣...... 陈武：支书，麦乳精可不少钱呢，几十块钱一罐，哪能要您一个人出? 陈胜也说：既然是一个村子的事，就叫大家一块儿出钱不是更好? 支书摆摆手，他倒是想，怕就怕村里人有意见。 现在恨不得挪用一毛钱都要大家举手表决，更重要的是这事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不赞同的人会占大多数。 村支书都怕了这一套，干脆还是自己出吧。 陈胜陈武两个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关键时刻还算有义气，一人出了一半钱给王菊花。 婶子，你就别推拒了，这事情说到底还是为了咱们的村子。 王菊花想了想最后一人拿二十块钱，要是不够自家再往里填。 * 姚真真要有盖章的条子，这事还是邹明自己承诺的，既然在心上人跟前拍了胸脯应了下来，作为一个男子汉就不能让这事落空，到时候心上人更不待见他了怎么办? 邹明计划的很好，他爸爸每天白天都不在家，公章有时候在家放着，有时候会带去部队的办公室。 他准备提前一天偷偷把公章顺走了，在条子上印上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回头就说爸爸年纪大了，把公章忘在了家里。 邹明心里计划的很好，等邹昌雄从外头回家以后，就一直开始献殷勤，一会儿给他爸倒水，一会儿给他爸揉肩，他的动作充分反映了他的心虚。 邹昌雄多了解自己儿子啊，几乎是他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邹昌雄眉头不动，但另一只手已经默默去够鞋底了，准备等会儿儿子说的让他不满意了，就一鞋底子甩屁股上。 反正这小子皮实的很，打得再多，第二天又活蹦乱跳了。 邹明还是很有危机感的，吓得坐直了身子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爸，是你自己想多了。 你现在说，我就揍你一顿，等我回头发现你干坏事了，我就每天揍你三顿，按照一日三餐的量来，保证让你下不了床。邹昌雄语气很是淡定，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把邹明吓得额间直冒冷汗。 邹明不满：爸，我是你的儿子，可不是你手底下的兵。 哦，是儿子就更要打了。不打不成才。 邹昌雄自己小时候就是一路被打到大的，没觉得打孩子有什么不对，邹明花花肠子多，就更要打了。 好在这孩子虽然看着花心，但对女孩子从来都是拉拉手，没惹出什么严重的事端来，不然邹昌雄根本不会容他到现在，早就甩部队压着训练去了。 好了，老邹，你能不能别一回来就这么训孩子。小明最近表现挺好的，我没见他再去招惹哪个女孩。 邹母出来给儿子打圆场，她觉得儿子挺好的，喜欢小姑娘是天性，哪个男娃不喜欢小姑娘的? 再说她儿子还是知道分寸的，好歹没闹出人命来，邹母叮嘱过了，只要不耍流氓，纯谈对象是可以的。 儿子不是一直遵守这条约定吗?还有什么不满意? 邹昌雄仍旧没个好脸色：那是你对他的要求太低了，部队子弟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邹明被他训的站在原地不敢吱声，他心里觉得自己不是爸爸说的这样，可仔细想想又好像爸爸说的没错。他有些泄气了，难怪姚真真看不上他，就连他爸也看不上他。 行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你老子我没空在你身上耽误这么多功夫。 邹明低着头，脑海里浮现姚真真的脸忽然充满勇气道：我想找你批个条子，是给别人用的，但是我保证不拿这个条子去干坏事，就是唬一唬人...... -- 第88页 你叫我给你批个条子去唬人?邹昌雄差点气笑了，一巴掌狠狠拍在儿子的脑瓜子上，老子的条子是你能拿去唬人用的?我以前知道你不懂事，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踹你? 行了，这事没得谈，滚回你的房间去，别让老子看见你! 邹明被他爸揪着衣服领子狠狠推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他绷着脸，感觉自己的情绪也绷到一个顶点。 好像在他爸眼里永远看不见他，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邹明埋着头坐在地上，没起身，也没像邹昌雄说的那样滚回自己的房间。 邹母一看瞬间心疼了，把孩子拉起来一顿哄，转头斥骂邹昌雄，你干什么!孩子是我生的，我都没舍得碰他一下!你要是看不上我们娘俩就直说，我和孩子一起滚蛋行不行?! 爸，你给我批个条子吧，我真有用，而且我是为了帮我同学。 碍于妻子的脸色，邹昌雄耐着性子问了句：那你说说，你要批条子干什么用? 我同学她家里种了很多苹果，再不拉去卖掉估计要烂到地里了，我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现在没个条子不就是投机倒把吗?她苹果不少呢...... 邹明还没傻到家，没把黑市的事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爸妈对姚真真有任何一丁点不好的印象。 邹母擦擦眼泪：我儿子多好啊，都知道帮助同学了，我说上次怎么家里这么多苹果呢，也是你为了帮助同学买的? 邹明点点头。 你看，上回你不由分说把儿子揍一顿，这回也是，我早说了孩子是个好孩子，你再打人都要给你打废了。 邹昌雄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那你问问他，到底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知子莫若父。 这话一出，邹明不说话了。 得，这下邹昌雄夫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儿子怕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才想要帮忙的吧? 邹母坚持不懈的给儿子打圆场：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子总归是想帮助别人，这点总没错吧?上回那苹果我吃了，还挺甜的，你路子广，这事要不就替他们捎带一句?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搞这种小动作。 这怎么算小动作，马上年底了，部队的福利还没定，你把苹果送过去给采购部看看，至于能不能中咱就不管了。 邹母心道部队对水果一向很缺，她就不信这苹果递上去还会打回来。 再说，她上次确确实实尝过，挺甜的，部队大院里的但凡吃过都说好。 邹母见他松动了，知道这事多半是成了。 她转头说儿子，你看你是办好事，非得从最坏的方向来，一开始就跟你爸直说多好?你爸又不是不通情理? 邹明就是觉得他爸榆木脑袋说不通才想着走个捷径，这会儿见他爸应了，嘿嘿嘿笑着也不辩驳了，只点头。 这样的话，他算是帮了姚真真一个大忙了? 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邹明想着，傻傻笑出来，两颗虎牙若隐若现。 邹母眼神一直盯着儿子呢，见他这样对那个姑娘越发好奇起来。 她都多少年没见过儿子对谁这么用心了，回头那姑娘要是来送苹果，她可得好好瞧瞧，把把关。 * 这学期的最后一天，姚真真去学校拿成绩。 她预料到自己的成绩不会差，等看见红榜上头一个名字时，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刘保卫看了看姚真真的名字，又看了看自己的，红榜末尾倒数第二个，两人之间天差地别。他扶了扶眼镜，心里直叹气。明明已经很刻苦努力了，还是追不上姚真真的脚步。 就像现在，大家把姚真真围住了，说着恭喜的话，姚真真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而他只能隐匿在暗处悄悄观察她。 刘保卫正纠结要不要过去时，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是学校有名的小霸王。 刘保卫嫌弃的往后退了退，坚决不想和这种人为伍。 邹明做事一向风风火火，根本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他一出现，人群瞬间变得稀散。 真真，喏，这个给你!小霸王将好不容易要来的纸条塞进姚真真手里，他揉揉鼻子，面上假做不经意，眼神却不停扫射过去。 批条?!姚真真狠狠吃了一惊，她其实是想要拿批条当借口把这人劝退的，没想道他竟然还真给自己弄来了。 邹明眼珠子乱转，并不敢直视姚真真：我爸说了，他不能给人开后门，所以有批条也要把东西先送过去，上头觉得没问题了才能用。 姚真真已经很满意了，邹明这相当于把她说的谎都圆上了。 谢谢。女孩眼神亮晶晶的，满是真诚。 切，小事一桩。只要我开口，我爸就没有不应的。 邹明别开眼睛，故作潇洒的挥手，好像前些天被邹昌雄拿着鞋底子追着打的人不是他。 东西送到了，那我走了。少年逃也似的离开，等躲回自己的教室又是一阵捶胸顿足。 姚真真刚才是不是对他笑了? 她竟然对他笑了?她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 -- 第89页 啊啊啊啊，对了，她好像又考了第一名，他怎么就没记得恭喜她一句。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他能表现更好更加云淡风轻，然后再轻飘飘的关心一句姚真真，她一定会感动死的吧? 唉，他好像没把事情办好。 邹明...... 姚桂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了，她看着邹明的情绪因为姚真真变来变去，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邹明抬头见是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 你来找我干嘛? 我是来道歉的，上回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跟你说我是姚真真。 姚桂香连忙说，那我道歉的话，你能不能原谅我? 邹明不爱跟女孩计较，想到当时也是自己先追姚桂香的，虽然后面是因为她第一名的身份才一头陷下去，但总的来说也不是姚桂香的错。 算了，都过去了。 那、那你愿不愿意跟我重新开始啊? 姚桂香看着他，眼睛带泪，很是有几分可怜巴巴。 平心而论姚桂香长得并不差，脸型圆润，皮肤又白，是个讨人喜欢的长相。明明一开始邹明也挺喜欢她的，但现在这样看着她又觉得没感觉了。 还是算了。 我知道你喜欢姚真真了，你喜欢她什么样?长得漂亮、学习好?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你说，我都可以为你做到的! 姚桂香狠狠擦了擦眼泪，语带恳求。 她本来以为没了邹明还有别人，她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大概是以前邹明对她真的很不错，在一起的时候还很尊重她，除了亲亲抱抱从来没有逾越过，姚桂香觉得这个男孩不错，有担当。越是回忆以前，她就陷得越深。 姚桂香不能容忍自己还没从那段感情里出来，邹明这里她已经查无此人了。 算了吧桂香，真真和你不一样......邹明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我也说不清楚，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是我也还是放不下她。 姚桂香沉默了。 她为了邹明，成绩一路下滑，现在几乎没有退路了，结果邹明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要知道她今天的成绩除了语文以外没有一门及格的，她都不敢想，把成绩带回去，爸爸会不会就不让她念书了。 * 姚真真并不知道邹明和姚桂香的官司，邹明把批条拿给她，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现在算是放寒假了，陈淑芬去上班，家里的弟弟妹妹全归她管。 姚真真张罗午饭给两个小的吃完，就决定去上次订苹果的村子好好挑几个好的送去部队考察，不过家里没有自行车是真的不方便，还是得要有自行车才行，虽然没有牛车能装，但是动起来快，十几里地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三人正在家忙忙碌碌的准备东西，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晶晶哒哒哒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露出陈家村村支书那张脸。 姚小军一眼瞥过去，鼻子里哼一声，上回不是把我们拒绝的彻彻底底的吗?这回又来干什么? 村支书自觉年纪大脸皮也厚，对于他们冷嘲热讽并不放在心上：真真，你看这些都是我特地让你们王奶奶买给你们吃的。 姚小军将麦乳精和糕点、水果之类一并给他们拎了出去。 我们可不要，麻烦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最好把东西也拎走。 小军脾气大，一向是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别人要是有一丁点对不起他的，他会一直记在心里，不止一年。 村支书找上门来，小军还在气头上呢，会给他好脸色才怪。 真真、真真...... 村支书看向姚真真，满是沟壑的脸看起来皱巴巴的，确实很可怜，但他要是想通过装弱博取同情，那就完全打错了算盘，姚真真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支书爷爷，不管你今天为了什么来，这东西咱们家都不能要，还有你想找我们帮忙这事，也指定不成。 姚真真上回是真想帮帮陈家村的人，在她的预想里他们家虽然确实挣钱了，但是也给陈家村销不出去的苹果找到出路，这算是互惠互赢的事。 但是陈家村的人是怎么做的? 看见有钱赚了，就完全把他们抛之脑后。 是，人都是有私心的，但当时但凡他们定的价格不是刚好故意比他们定的低那么一丁点，姚真真也不会把这个事记到现在。 要是没有邹明那个傻小子，卖不出苹果的可就是他们了。 村支书苦着脸，差点要哭了：真真，之前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乡亲们是有难处的。 我们当时也是有难处的。苹果卖不出去，影响到的不只是我们一家人。上次你说你做不了主，那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主。支书爷爷，您还是回去吧。 姚真真毫不留情的戳穿道。 村支书一开始也是想赚钱的，但他表达的很隐晦，而且还想在姚真真一家子跟前充好人。说没法子，做不了主，等拿钱的时候，一点没手软。 被人赶了出来，东西一样都没收，陈老汉蹲在门口吧嗒吧嗒抽旱烟，他心里知道姚真真是铁了心不会帮他们了。 -- 第90页 这女娃娃可真记仇啊! 姐，你还好吧?姚小军察觉到姐姐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问。 姚真真摇摇头，刚才有一瞬间觉得村支书很可怜，当然也是村支书的外表实在很有欺骗性。 但是这个年月谁不可怜呢? 妈妈不可怜吗?年纪不小了，才开始想着往上爬，就为了要养活三个孩子。 她呢?一边念书一边赚钱，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小军和晶晶也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要是陈家村的人之前没干那恶心事就算了，好的坏的他们都干了，凭什么要姚真真原谅他们? 算了，就这样吧，她又不是菩萨，顾好自己一家子已经很难了，没精力管别人。 姚真真并没有因为支书上门这件事影响心情，她今天除了要去别的村子选苹果，还想去废品收购站看看能不能组装一辆二手自行车。 反正自行车只要能用就行，也无所谓是不是二手的。 而且他们孤儿寡母的，搞个二手的也不招人眼。 他们去的还是上回那个的地方，看门的张大爷显然还记得晶晶，一见到她就冲着她招手，让真真和小军进去看东西，他回屋给晶晶拿水果糖去。 姚真真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带晶晶走，晶晶才不肯，她就站在原地等着，非要吃到水果糖不可。 姚真真拗不过她，只得和小军两个往里走。 不过他们只知道一辆自行车需要两个车轱辘和架子，到底需要什么零部件就不懂了。好在他们拎了两个车轱辘出来，张大爷也清楚他们想干嘛了。 你们两个小娃娃，一来就该告诉我到底想要什么。张大爷遥遥头，扭头进了屋。 姚真真看着晶晶，晶晶一边吃糖一边摇头，她是真不知道张大爷想干嘛。 张大爷没让他们久等，一会儿就从里头出来了，连推两辆自行车出来。 这些都是我攒零件装的，看看吧，想要哪一辆? 两辆车其实都差不多，都是二八杠的大自行车，只不过一辆还刷了漆，看着比较新。另一辆原本啥样就是啥样，远远看过来就是一幅不值钱的样子。 我们要那辆。 姚真真选了不太值钱那辆，她不想别人知道家里有钱，总想着掩盖一二。 张大爷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他看了眼晶晶又看了眼车，最后三十五块钱给姚真真拿走了。 姚真真觉得他们捡了大便宜，一辆车在百货公司里可要卖到一百二十块，就算用过了折价卖少说也能卖六十块了吧?张大爷这回算是折价大吐血? 她想着眼神落在乖乖吃糖的晶晶上头，张大爷这样是看在晶晶的面子上吧? 总觉得他对晶晶好的有些过分了，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姚真真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呢，这边姚小军已经兴奋地站在自行车的脚踏板上了，他以前看过别人骑车，但凡的腿短还够不到踏板的都是站在上头骑的，然后一顿猛踩就行了。 但是他未免有点高估自己，才刚踩上去还没来得及学习别人的踩踏方式，已经一个跟头栽出去了。 哐当一声，小军摔了个狗吃屎。 姚真真闭了闭眼，看弟弟没摔出个好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自行车。 这辆可是张大爷给他们拼装的，不会被小军摔两下就散架了吧? 事实证明，张大爷的手艺还算过硬，一直等到小军学会，能骑上自行车载着姐姐妹妹离开了，这自行车还好好的。 刚开始的时候小军骑车骑的飞快，风将他的声音往后传：姐，骑自行车好好玩，等回头的时候你一定要试试。 姚真真抱着晶晶，紧张的拽紧车座椅根本连动都不敢动。 晶晶却像是完全不知道害怕，还一个劲儿的拍巴掌说，哥哥加油。 等骑到后半程，小军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姐、姐......骑车还挺费劲的，回头、回头还是我骑吧......你俩坐着就行。 亲眼看见边上走路的人轻轻松松超过他们的自行车以后。 姚真真：...... 所以你要先骑到目的地，咱们才能考虑回头的事啊喂! 选苹果的事情很好办，上回姚真真来的时候就跟村支书们说过了，说叫他们留意来着，几乎是到了目的地一会儿，就已经能抱着苹果回去了。 当时姚小军刚从自行车上下来不久，累的躺在草垛上直喘气，就听姚真真说，我们回家吧。 姚小军：!!!TAT 陈淑芬下班回来，看见两个女儿头对头检查苹果，家里的小院子里还放着一辆车，她很是惊喜，真真，院子里的自行车是咱们家的了? 钱都放在固定的地方，家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自己拿着用，用多用少全靠自觉。 要是别人知道了肯定会觉得陈淑芬傻，但这却也正是陈淑芬的聪明之处，孩子们每个人都有当家做主的自觉，晓得家里的钱来之不易，更会学着珍惜。 反正陈淑芬这么操作以后，到现在都没丢过一分钱。 她心里不止一次的感到自豪，她的孩子们可真是好孩子啊。 所以这会儿陈淑芬并不意外女儿有钱买自行车。 不等姚真真说话，晶晶已经把这一整天发生的事给妈妈汇报了一遍，听到这会儿儿子累的趴在床上不肯起来，陈淑芬闷笑出声，很没同情心的说：活该，叫他平时不锻炼! -- 第91页 姚小军在房间里听见，把自己往枕头底下埋了埋。 所以，他一定是捡来的吧? * 苹果送去部队选品很顺利，因为本来就是好东西，又走了邹昌雄的路子，送上去几乎是毫无疑问的通过了。 除了提前跟姚真真定的几家，姚真真明确的告诉别人，她这边的苹果没有了，要买的话只能找别人。 因为姚真真家没货，倒是重新打开了陈家村苹果的销路，慢慢的也能卖出去了，只是被压价压的厉害，最后站在付出了人力劳力的情况下，赚的远没有一开始包给姚真真家的时候多。 村民们一时有些怨声载道，气吼吼的找到陈老汉家，被王菊花叉着腰骂跑了。 陈胜和陈武也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家一块儿做的决定，压根就没资格怪到村支书头上，最后这事还是不了了之了。 苹果事情告一段落以后，很快迎过来的年关。 真真和宋大娘、王贵说好了，过年的时候大家好好休息休息，等来年再战。 两人帮着姚真真干活的这半年，可没少赚钱。 根本就不敢拿她当个小孩儿看待。 每人说了一句吉祥话后，姚真真还给了一人一个过年红包，就都乐颠颠的回家过年去了。 在过去半年中，晶晶在学习上得到了很大的突破，在学校里是公认的小天才。姚小军却和晶晶相反，不止没好好听课，打架、上课睡觉，该干的事情都干了，期末的时候要不是班主任老师狠狠抓了抓，压根得不到每门成绩合格。 为着两个孩子，年二十八的时候，陈淑芬带着苹果，和在供销社买的饼干亲自上门感谢班主任对两个小的的照顾。 真真也去拜访老师了，不过她是拎着东西自己一个人去的。 她自觉自己是个大孩子了，周老师家又熟门熟路，自己去也不错。 说起来，上回就该去周老师家拜访来着，结果家里事情一多，给耽搁了。 希望这次去，周老师和王公安别见怪才好。 姚真真想的好好的，没想到到了周老师家里，却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说： 小军：姐，骑车好好玩。 半小时以后。 小军：怎么还没到啊。 一小时以后，路人都超过了自行车。 小军：姐，咱以后还是走路吧?走路行不行?感谢在2022-06-06 20:44:43~2022-06-07 19:4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豆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拜年 姚真真瞪圆了眼睛, 胸口的小银鱼开始变得滚烫。 你怎么在这里? 和王公安面对面坐着，慢悠悠喝茶下棋的人不是顾长林又是谁? 顾长林看见她却毫不意外，狭长的眉眼很好心情的弯了弯。 你好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王公安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原来你们两个一早就认识了? 姚真真想到上回把这人当成流氓扇人巴掌的事, 不觉有些脸红。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这人和王叔叔是朋友的话，肯定不可能干坏事的。 姚真真不信顾长林, 但对王公安的为人很信任。 嗯, 上回我来这里, 碰巧和她见过。顾长林淡淡道。 王超不解, 据他所知顾长林平时忙的要死，一年到头都没空休假两天，怎么会一再来这个小县城? 天知道刚才他打开门看见顾长林有多惊讶, 顾长林在京市的圈子就是他想摸也摸不着, 这人纡尊降贵来拜访已经够奇怪了，原来竟然不是第一次吗? 王超满腹狐疑，当着姚真真的面却什么都没问。 王叔叔, 我是特地过来感谢你和周老师的，要不是你们就没有我们一家的今天。姚真真说着费劲的把手里的东西拎高。 家里最近不差钱, 既然是感谢人来的，姚真真就没抠搜，该买的都买了。 水果、麦乳精、针织手套, 糕饼等等, 几乎把供销社里的畅销货都买了一圈。 周老师听见动静, 从厨房探头出来扫了一眼, 嗔道：你人来就是了, 还带什么东西? 她擦擦手从里头走出来，从兜里拿出个红包塞给姚真真。这是老师给你的压岁钱，可不许推! 姚真真没法，只得收了。 王公安也笑眯眯的拿了个红包给姚真真。 姚真真不肯收：王叔叔，你和周老师是夫妻，给一份就行啦! 她是她，我是我，怎么你周老师的就愿意收，我给的就不收?王超假装很生气，态度很强硬。 姚真真实在推脱不过，也收了。 顾长林也拿了个红包出来，姚真真这才注意到他指尖很白，被红包一衬显得更白了。姚真真抬头，便见他嘴角噙着笑，清润如玉。 姚真真摇摇头，暗叹一句妖孽。 不行，你的我肯定不能收，你忘了上次我...... 姚真真的解释在面对王公安吃瓜意味十足的表情之后，戛然而止。 顾长林故作伤感道：好了，我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是外人。 他本来就长得极好，面冠如玉，眉头微皱的样子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 第92页 而且姚真真能感受到小银鱼的情绪，有种淡淡的悲伤透过小银鱼传过来，让姚真真觉得很不适，有点想哭。 王超挑了下眉：好了，他有钱着呢，你就当劫富济贫了。 姚真真点点头，还没伸手过去拿，顾长林已经把红包塞她手心里来的了。 他掌心的温度好烫，姚真真不知怎的一碰上就是一哆嗦，都没注意到胸口的小银鱼就差欢欣鼓舞了。 想到自己只带了一份礼来，最后收了三分红包，姚真真还怪不好意思的。后头周老师还不让她走，姚真真索性进厨房帮忙去了，算是以工抵餐费? 顾长林没进去，仍旧跟王超两个慢悠悠下棋。 王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对呀长林，从你来找我开始，做的每件事都不像是你的作风。 所以呢? 按照我多年办案经验，你一定是有企图的。 顾长林挑了眉，没否认。 他确实是有企图的，想要把小银鱼要回来，可每回感受要姚真真紧紧护着小银鱼情绪紧张，就半点都张不开口了。 日子一久，顾长林竟然有些享受这种彼此牵挂，彼此在乎的感觉了。 这回好不容易有了假期，他没回顾家看顾爷爷，竟然第一时间想着过来看姚真真。 但要说企图，也不至于，姚真真只是个小姑娘呢，他现在的心理有点像养妹妹，慢慢的看着她长大，感受到她的成长，在年节的时候，送出一个类似于长辈的红包就好。 王超到底也没说什么，他很了解顾长林的为人，知道他就算有企图也什么都不会做。 不过他很好奇，顾长林到底拿真真当什么，妹妹还是女儿? 王超想的入神，不期然听见顾长林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调回京市? 哪里是我想调回去，就能调回去的? 王超手段凌厉的摆了个棋，刚好把顾长林的后路给堵了。 顾长林眉锋都没动一下，落在一个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将王超一盘活棋给盘死了。 长林，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留了个位置?!王超痛苦的大叫一声。你这个人果然够贼，狡兔三窟吗? 顾长林但笑不语。 行了，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下个棋难不成还要吵架?你输了正好，刚好可以开饭了!周玲从厨房探头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姚真真紧跟其后，一边手拿一个。 顾长林见状长腿一迈，几步过来，顺手接过姚真真手里的盘子。 王超：长林，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爱干活?再说你要端也该端厨房里的，里头还有很多呢! 周玲狠狠瞪他一眼：还没完了是不是? 王超别的不怕，就怕自己的周玲生气，见妻子恼了瞬间歇了逗趣的心思，帮着一起忙活去了。 周老师准备的饭菜很丰盛，三荤三素还有个汤，姚真真上回住这儿的时候就尝过周老师的手艺了，绝对的要竖个大拇指。 小半碗汤下肚，姚真真满足的眯起眼：还是老师会炖汤，我怎么做都不是这个味儿。 你小孩子家家的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玲不住的给姚真真夹菜，在她心里姚真真可是她的得意门生，而且她对这孩子的家世背景知之甚详，全校大概也就她知道姚真真一家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了。 真真，你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就保持现在的学习劲头，考个高中肯定没问题。老师还听说，全校第一名学校奖励五十块钱呢! 要不是他们学校很有些底蕴，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 听见这话姚真真有些脸热，可不敢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头上，这里头小银鱼贡献不小呢。 她低头悄悄看了小银鱼一眼，看见它光芒闪烁的样子，顿感安心。 姚真真其实早就发现只有她可以发现小银鱼的异样，所以她就干脆把它堂而皇之的挂在脖子里。 顾长林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呢，不知为什么见她这样，觉得有些热。 你刚才还说我，现在轮到我说你了，吃饭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孩子吃的好好的提什么考试。 你! 王公安和周老师简直是一对欢喜冤家，一言不合就开始斗嘴。 一顿饭吃完，姚真真自觉的帮着周老师一块儿收拾，王超靠在椅背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沉沉叹口气。 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回京市，我哪里不知道京市更有发展前景，但问题是不能回去。 王超家里和顾长林算是远方表亲，顾长林比王超小了七八岁，按照辈分要叫王超一声表哥。 按说顾家在京市的底子很深厚，王超和他家沾亲带故确实是在京市发展更好，但问题是王超和周玲三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还没个孩子，为着这事儿家里的矛盾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玲玲挺好的，我俩没孩子不一定是玲玲的问题，也有可能是我的问题。但我家里人觉得一定是玲玲的错，非逼着我跟她离婚。 之前知青回城掀起了一阵离婚热，王公安家里也准备压着他和周玲离婚。 他们家那些亲戚，表面上叫周玲一声周老师，背地里没少称呼她为不下蛋的母鸡。 -- 第93页 王超哪听的了这个，当即就和亲戚吵了一架。 回家之后，家里人不止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还要他给亲戚道歉，王超一气之下就去申请转职了，于是夫妻俩就窝在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 顾长林：那你也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他不觉得子嗣很重要，但现在的人就是很看重这个。 那怎么办?我不想让你表嫂回去再受委屈了。 自打搬到了小县城，王超亲眼看见妻子变得活泼、生动了，人也丰盈了一圈，在京市的时候，周玲瘦到差点让王超觉得她几乎要熬不下去。 事业和周玲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顾长林一语戳破：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现在为了妻子窝在这个小县城是心甘情愿的，十年以后呢?二十年呢?王超能保证自己的心一如既往吗? 顾长林是有些欣赏这个表哥的，自然也希望他能有个好结果。 王超：到时候再说吧，先过好眼前。 姚真真在里头帮着洗碗，其实也在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呢。 这套小房子一点也不隔音，王公安和顾长林说话的声音明明不大，里头还是能听得真真切切。 姚真真看周老师的眼神瞬间变得心疼，她忽然想起来周老师其实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吧?上回她带着弟弟妹妹们来时，周老师一直很热情来着。 周老师这样好，老天为什么不给她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周玲看她一眼好笑道：想什么呢?水都要漫出来了。 水龙头咕噜噜的冒着水，姚真真手里拿着碗却在神游天外。 姚真真有些尴尬的把手里几个碗筷都洗干净了，她敢打赌刚才周老师也一定听见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周老师笑笑：傻丫头，好了，洗好了就出去吧。 姚真真出来陪着聊了一会儿天，就提出告辞了，顾长林说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去不大好，要送她。 姚真真想到上回打人巴掌的事，没推拒的太狠。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有种大哥哥带妹妹的感觉，周玲看得弯了弯眼睛：长林这是怎么了?好像对我的这个学生特别关注。 估计是好玩吧，老顾家一溜全是男娃，老爷子都受不了，长林更受不了。所以看见女孩子才觉得新奇，想着多照顾照顾。王超想了想说。 真好啊。 周玲叹了句，她明明没说什么真好，王超却一下子领会她的意思了。 是说顾家一溜男娃也挺好的吧? 王超揉了揉妻子的头发，认真道：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周玲靠在他肩膀上没吭声。 * 姚真真早上去的时候还挺早的，结果吃个饭说会儿话，都半下午了。 冬天天黑的早，四五点钟天色已经有些泛青了。 姚真真带着围巾和帽子像个胖嘟嘟的小熊。 不过她一点也不嫌弃自己穿的多，要知道从前他们可是连帽子都没有，脸上冻的发干发疼也只能忍着。 现在的生活比从前好过太多。 顾长林穿的就很少，浅色的毛衣外面一件军绿色的呢子大衣，领口的位置浅浅搭了一条白色围巾，也不系起来大概就是摆样子好看的。 你不冷吗? 姚真真一张嘴哈出一口白雾。 顾长林摇摇头，顾家的人底子都好，很少有怕冷的。 他看了姚真真一眼，赞了句：你穿大红色挺好看的。 男人眼神很清澈，他不觉得自己说这个话有什么不对，好像是只是看见美好事物以后发自内心的赞赏。 谢谢。姚真真小声说了句：上次的事...... 上次是我说话有歧义，和你无关。 姚真真挑眉看他，突然觉得这不愧是王叔叔的朋友，挺正直的，也不胡搅蛮缠。 说完这句，两人都静默下来。 地上的青石板一格一格的，一时间只有两人走路的声音。 顾长林：我听说，你家最近在黑市做生意? 姚真真猛地抬头看他，目光有些警惕。 顾长林举起手，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现在政策慢慢开放了，做是能做，但是最好去弄个经营许可证什么的，万一被查的话，也不会慌乱。 姚真真没想过还能办许可证，顾长林的话倒是打开了她的新思路。 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又误会他了，真真有些脸红。 顾长林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小姑娘还是谨慎些好。 真真!你怎么在这里?邹明正巧在外头闲逛，看见姚真真猛地窜了过去。 因着要过年了，邹明才理过头发，是贴头皮的那种寸短，他傻乎乎的笑着，人看着傻里傻气的。 顾长林有些不悦的皱眉，不喜欢这人和姚真真靠太近。 真真，你今天可真好看。 姚真真外套是大红色的，头上带了浅色的帽子和围巾，最近半年她给养白了不少，红色衬得她气色好，肌肤雪白。邹明看着看着有些傻眼，整个人恨不得贴上去。 顾长林长指一摁，推着邹明的眉心，把人推开了许多。他声音冷得掉渣：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不然就是耍流氓了。 -- 第94页 嘿嘿嘿，叔叔，我没别的意思，我和真真是同学。 邹明以为顾长林是姚真真家的亲戚，被人怼了也笑眯眯的，很好脾气。 谁是你叔叔?顾长林有些不悦。 姚真真刚才没注意，听见邹明叫叔叔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顾长林才二十五岁，比他们是大了近十岁不假，但他脸嫩，叫哥哥也成，叫叔叔倒显老气了。 邹明看姚真真笑得欢快，自己也跟着傻乐，人忍不住凑过去，被顾长林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又默默退了回来。 顾长林：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儿，别软着骨头动不动靠过来。 叔、你说的是。刚才那出搞得邹明都不知道怎么称呼顾长林了，但这个人看着严肃，他压根不敢在顾长林跟前放肆。 顾长林语重心长：真真，你还小，要好好念书。周玲不是说你很有天赋吗? 邹明昂着头，与有荣焉道：那是，真真可是全校第一! 顾长林面无表情：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 邹明：....... 顾长林别开脸看向姚真真，隐晦的提点：其实你上回做的挺好的，女孩子就该那样。 哪样? 一言不和扇巴掌那样? 姚真真抬头看他，正巧看见顾长林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这是说叫她扇邹明巴掌啊? 可是不行啊，邹明她爸给的条子还躺在家里呢，姚真真做不出来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邹明不懂他们什么意思，屁颠屁颠的跟在两人身后，还挺开心的。 真真，你今年去我家拜年好不好?我爸说想见见你，还说你家苹果很好吃呢! 真真，国营饭店好像换了个厨子，做的五花肉超好吃，我下次带你去啊! 真真...... 顾长林转身，眼神平静无波。 邹明：!!! 明明这人长得挺好看的，看样子也没生气，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吓人。 好想喊妈妈! 邹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再敢说半句，就会被这人拎起来暴揍一顿。 姚真真甩了甩头，悄悄叹了口气，幸好顾叔叔跟着来了，要不然耳朵该起茧子了。 到了筒子楼下头，姚真真看家里没亮灯，想着是不是妈妈和弟弟妹妹都还没回来，也就没叫人上去坐，说了几句道别的话把人都打发走了。 她自己一个人也没闲着，翻开书本做习题，周老师既然说中考第一名是有奖励的，姚真真决定把这个奖励也拿了。 总之，她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拿钱的机会! 顾长林其实没走远，他远远看见姚真真家里亮起灯，感受到小银鱼的灼热，勾唇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我把万字拆成两更了 中午一更，晚上一更~ 要不是我手速不行，恨不得早中晚一更 小剧场： 顾长林：真真你要好好念书。 真真点头，化身学习机。 若干年以后，顾长林：真真，别学了，你看看我~ 真真：别闹，我书还没看完呢! 第31章 、砸饭碗 姚真真后来没再碰见顾长林, 听王叔叔说顾长林是京市的，这回来只是来看望亲戚。 她心道那上回顾长林也是看望亲戚咯?果然是她想多了。 年三十的晚上，家里的小小房子里燃起了腾腾白雾。 陈淑芬在厨房里蒸包子呢，姚真真带着弟弟妹妹打扫屋子。 自从姚为国离开以后, 真真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安心又踏实的感觉了, 她抬头和陈淑芬眼神交汇在一起, 两人都不自觉笑了起来。 这半年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姚真真差点以为自己要在二婶家的猪棚里过一辈子了, 没想到还能过现在这种日子。要是一直没有碰见过姚为国就好了, 至少在她的心里, 爸爸会是一个像从前一样美好的形象。 姐, 我偷偷告诉你，妈妈最近好像不对劲。小军擦完了分给他的包干区，在姚真真耳边神神秘秘道。 上回咱们不是回来的挺晚的吗?有个叔叔送咱们回来的, 妈妈叫他赵科长。 晶晶蹲在一边, 将头点成了个小鸡啄米状，她伸出两个白胖的手指头，赵叔叔好, 他给我两个大白兔奶糖! 晶晶说着从兜里翻出那两个奶糖，飞快的剥开糖纸, 在姚真真反应过来之前塞进姐姐嘴里，另一个也如法炮制，塞进自己嘴里。她弯起眼睛, 笑眯眯道：好甜! 吃吃吃, 你就知道吃! 两个糖就被人收买了?姚小军气不打一处来! 再说, 她俩倒好, 一人一个, 他怎么没有?TAT 晶晶不理他，还拿屁股对着他。 姚小军挥了挥拳头，却没舍得碰妹妹一下。 眼见两个小家伙一言不合要干仗，真真眼疾手快的叫停，从兜里拿了个水果糖给小军：快跟我说说那个赵叔叔怎么回事? 小军气哼哼的把糖扔进嘴里：我感觉他对妈妈挺好的，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挺好的。 晶晶掰着手指头数：给妈妈拎东西，还叫她小心，还给我们吃糖。 -- 第95页 小军：对! 姚真真点点头，想着抽空要去妈妈厂子里打听打听赵科长结婚了没。 真真，你快带着弟弟妹妹来尝尝妈妈做的大肉包! 第一锅包子出笼了，陈淑芬往盘子里夹了三个，给三个孩子一人一个。 肉是早上新买的，陈淑芬放了葱姜蒜进去拌匀，还搁了点香油，她做了足足二十个大肉包，个个白白胖胖。 姚真真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里头肉汁已经被包子皮吸饱了，微甜微辣的口感在嘴里炸开，混合着浓郁的肉味，还油滋滋的，贼香!尝一口就觉得超满足，要不是包子还烫着，姚真真不用两秒钟就能干完一整个大肉包。 第一锅一共十个，姚真真注意到妈妈把其中五个肉包放进一个特大的铝制饭盒里，她盖上盖儿，还裹在一个块小毛巾里，生怕包子冷了似的。 姚真真问：妈，你去哪里? 嗯......我去同事家，有点事......真真，锅里还蒸着包子呢，注意看火。 陈淑芬边走边道，话音落几乎已经没了身影。 姚真真挑了下眉，和两个小的对视一眼。 姚小军三两口把包子塞下肚：有鬼! 肯定是去见那个赵科长的! 姚真真皱紧眉，赵科长有没有家室还没弄清楚呢，说是要给妈妈改嫁，但是她也怕妈妈陷的太快。 陈淑芬只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没耽搁大家用晚饭。 姚真真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决定这事先不戳破，观察观察再说。 而且妈妈也不一定是给赵科长送东西，是他们猜错了也不一定。 * 和姚真真家一片和乐不一样的是，姚为国正陷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为国，来我敬你一杯。 说话的是蓄着八字胡，笑容满面，大腹便便的朱韦德。 在南边朱韦德的势力下，姚为国在这里处处受制，就连年三十也要在朱韦德家的小洋楼里过。 他虽然是科长，但是同科的同事不止一次背地里笑他是个吃软饭的，姚为国全都忍了，但年三十在这里过，确实让他有种倒插门的错觉。 姚为国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手里拿着酒杯，轻轻和朱韦德碰了一下。 朱艳华笑眯眯的靠在姚为国的肩膀上，纤细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姚为国的后背：大哥，喝完这杯，我们为国就不喝了，他酒量不好。 朱韦德看了妹妹一眼没生气，很好脾气的点头：艳华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为国啊，你娶了个好妻子，可要一直对我们艳华好，上回有个臭小子惹我们艳华不开心了，结果你猜他怎么着? 朱韦德说的是朱艳华的前夫。 姚为国没说话，抬头看见朱韦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朱艳华立马不高兴了：大哥!你干嘛欺负为国。你知道的，他是个老实人。 朱韦德笑笑，眼底带着讥讽。 姚为国要是老实，那他大概也能称得上一句老实了。 可他要是真的老实，怎么可能会爬到现在的位置上? 不管怎么说，该敲打的已经敲打过了，朱韦德相信姚为国心里一定有数。 姚为国面对大舅子的眼神，觉得自己压根抬不起头，每次都这样，过年过节的时候，就是他接受敲打的时候。朱韦德句句话都像是没再说他，但句句都是在说他。 回了自己家，姚为国面色就很不好，他头疼的摁着眉心，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朱韦德的势力很盛，要把他拉下来还需要很久的时间。 但是，姚为国明显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自打碰见真真和淑芬开始，他就一颗心全系在了家里，恨不得立马回去才好，但偏偏他不能，而且他也不敢。 为国，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今天可是除夕呢? 朱艳华说着，凑了过去，红唇印在了姚为国的脸上。 姚为国眼神挣扎了一瞬，在女人的温香里还是放弃了抵抗。 * 新年的第一天，真真一家要去南家拗拜年。 本来他家都和姚为民断绝关系了，过年不来往也没什么。 偏偏马老太住在姚为民家里，马老太怎么样都算是个长辈，前些天刘婶子进县城特意替马老太传话，说要真真一家回去，大过年她一个做长辈的要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其实她哪里是想给真真几个发压岁钱，是想问陈淑芬要过年礼呢! 也得亏马老太做得出来! 可她话既然已经说了，还在村子里一再强调过，他们不回去倒像是不尊重她这个长辈似的。 再加上姚真真还想去山上的小木屋看看，索性一家人一道去。 这回骑的就是姚真真买的那辆二手自行车。 陈淑芬骑车，小军坐在前面，真真抱着晶晶坐在后面。 骑行的这一路小风呼呼的，别提多快了，和走路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冬天天气干冷，风吹在脸上怪疼的。 小军坐在前面，风是直面暴击他的脸，姚真真则好多了，晶晶是个软乎乎的小暖炉，抱着别提多舒服了。 自打刘婶子告诉马老太她已经帮着把话带到了，新年的第一天，马老太就在外头扫扫弄弄，就等着姚真真一家子过来呢。 -- 第96页 姚为民是真的狠，宁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把钱藏起来，就是不肯拿出来给他们用。 马老太一家过了一段好吃好喝的日子以后，又饿了好几天肚子，昨天年三十要不是她自己拿了钱出来，姚为民就带着姚桂香喝冷水，吃野菜，愣是说没钱。 马老太给气得差点原地去世。 马老太本想着打姚老大家的主意，看清楚山上有什么好东西，看是不是能分一杯羹，偏偏姚真真几个好几天没回来。马老太看着自己瘪下去的钱袋子，欲哭无泪。 马老太觉得她不是来享福来的，是来养活混账姚老二的。 可老家那头的房子确实没这里好，马老太舍不得房子，她决定再坚持坚持。 等老远瞥见陈淑芬几个的身影，马老太立马摇着一双小脚过去了。 马老太皱巴着脸，笑成一朵菊花：淑芬啊，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一早开始就盼着你们呢。 她说着眼睛在陈淑芬的自行车上了溜一圈，心道这都骑上自行车了，肯定带了很多好吃的回来吧? 不过等孩子们都下来，陈淑芬也下来，车上除了一斤桃酥饼什么都没有。 老姨，孩子们都念书呢，我一个人也挣不了几个钱，就连自行车都是借的，只能买点桃酥饼给你了，也是个意思。陈淑芬笑得很和气，挑不出半点错。 马老太打量几人一圈，也歇了心思了。 陈淑芬几个回来知道不会有啥好事，干脆就穿了平时的旧衣服，而且还是专门挑补丁多的那种。 一开始晶晶还挺有意见的，小姑娘爱美，哪会不想穿漂亮的新衣服的? 家里没有的时候，她也可以懂事的不要，但问题是家里有啊! 等真真允诺回去以后给晶晶单独买一包糖炒栗子，小家伙就什么意见都没了。 见马老太盯着几人看，还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 得，姚老大一家比姚老二还穷，根本没什么可以惦记的。 马老太拎着桃酥直叹气，一时算不清自己留他们吃饭，还要搭上几个红包到底划不划算。 马进媳妇出来一看，除了老太太手里一包桃酥，老大一家别的都没带时，瞬间一张脸拉的比驴长，得，又来一家吃干饭的，什么人! 陈淑芬脸色变了变，没说什么。 马老太：淑芬啊，你表嫂是这个脾气。 马老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老大家的骂的没错，早知道他们就带一包桃酥回来，还特意让刘婶子叫什么叫?别回来不是更好? 等发红包的时候，马老太的不乐意表现更是明显。 总共三个孩子，一人就给一分钱，跟打发叫花子也差不多。 陈淑芬差点气笑了，她本来没打算在这里吃饭的，这下非要吃不可，还要叮嘱孩子们多吃点。 马老太越是生气就越要吃，撒开肚皮，看她急不急。 等姚真真看见姚为民父女俩的时候，狠狠吃了一惊。她记得这对父女都不是亏待自己的人，当初那个白胖劲儿，比城里还城里人，眼下瘦了好几圈的模样，还是他们吗? 现在两人也不穿好衣服了，身上随意套了件洗的发白的，看着就磕碜。 这副模样，要说他们有钱，姚真真也不信。 小军和晶晶看也挺好奇，眼神总是不自觉瞥过去。 姚桂香看见两个小的的眼神，狠狠瞪了回来。 小军护着妹妹，嚣张的挥了挥拳头。 一副姚桂香再敢瞪，他就敢揍上去的架势。 除了要给马老太拜年，村子里还有好几户和姚真真家走动比较勤的人家要拜，陈淑芬没拎东西来，也没让孩子们收人家的压岁钱，也就领着孩子上门说些新年吉祥的喜庆话。 到了刘婶子家，刘婶子不许孩子们走，一人塞了个红包，还各自抓了一把水果糖。 姚真真看妈妈和刘婶子有话要说，先带晶晶和小军出去玩儿了。 如今过年小孩没什么玩的，顶多就就是摔几个响炮，村子里不富裕，能摔响炮的孩子少之又少。但姚桂香一直是喜欢玩儿响炮的，她不止喜欢玩儿，还喜欢偷偷砸人。 姚真真几个一出来，姚桂香抓着好几个响炮摔在了几人的脚底下。 晶晶正准备喜滋滋的吃糖，猛地这么来了一下，给她吓的不清，手里的糖掉了，她张着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小军一下不干了，吼道：你是不是有病!信不信我揍你! 你来啊，你敢打我，我就叫我爸打死你们!姚桂香丝毫不怵，甚至还敢挑衅，她看姚真真的眼神再也不见了从容平和，仿佛两人之间有血海深仇一般。 姚真真猛地窜过去，将她手里的响炮夺过来，想也不想地全砸在姚桂香脚下。 炮仗噼里啪啦的炸开，吓得姚桂香直缩脖子，要不是她躲得快，一副都要被炮仗点着了。 姚真真咬着牙：好玩吗?是不是很好玩?我也觉得好玩。 你、你欺负我......呜呜呜呜......我要告诉我爸爸，叫他来打死你们。姚桂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了以后哭的伤心不已。 她觉得所有人都在跟她作对，邹明是，姚真真更是。 明明是她先认识邹明的，为什么他喜欢姚真真不喜欢她?姚真真除了学习好，根本一无是处。 -- 第97页 姚桂香砸的时候还故意偏着些呢，她没想干什么，就想吓唬吓唬他们，可姚真真不止把响炮抢走了，还对着她乱砸一通，响炮摔起来烧到她的头发怎么办? 姚桂香气死了，打又打不过他们，只会站在一边哭。 姚真真压根不想理她，带着弟弟妹妹走了。 姚桂香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俯瞰他们，一旦自己被人超越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是她只不过是最近受了些委屈而已，只要不住在这里，日子照样可以过得潇洒，和从前的他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真真你们没事吧? 陈淑芬听见动静，很快赶了出来。 只除了晶晶被吓到以外，真真和小军都还好，看小女儿哭的满脸是泪的样子，陈淑芬气得不行。 有时候面子和口碑是很重要，但是绝对没有孩子重要。 早知道会发生今天这一出，就不该带着孩子们回来。 吃饭的时候，陈淑芬刻意没收敛脾气：老姨，早知道你们这么不欢迎我们，我们就不来了，也免得回来受气。刚才要不是我家真真及时抱走了妹妹，晶晶还不定怎么样呢? 姚为民沉着脸，他最近瘦了很多，脸一沉下来不复往日的英俊不说，竟还有见分可怖。 那真真还拿响炮摔我们桂香了又怎么说? 陈淑芬：什么怎么说?谁先动手就是谁犯贱，我不说一句活该，都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 你还知道长辈? 这话我也同样送给你，你要还当自己是个长辈的话，就不会做下当初那些事。还有，你都有钱给桂香买响炮玩儿了，会没钱贴补老姨一家? 陈淑芬这句瞬间戳到要为民的肺管子了，那些钱可是他最后的倚仗，他是死都不会把钱拿出来给马老太一家用的。陈淑芬说什么不好，非要提钱。 姚为民一下子炸了锅，站起来指着陈淑芬的鼻子：你既然知道一直是我在贴补，你怎么补贴?你可是我哥的媳妇儿，给他养老人不是应该的?老姨一家的开支，你少说也要贴补一半! 你指谁呢你!陈淑芬一下打掉他的手，不说姚为国还好，一提起姚为国，陈淑芬就觉得自己前些年对他的付出全都喂了狗。你哥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这是还要我给他披麻戴孝，我告诉你，我马上改嫁信不信，我就不乐意当你老姚家的人! 吃什么吃?不吃了! 桌上也没几个菜，陈淑芬瞥一眼，干脆把桌子都掀了，自家不吃，也不许这起子人吃。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碗筷砸在地上一阵叮铃当啷乱响，饭菜都洒了出来，里头虽然没有大肉，但有不少肉沫星子呀!这可是马老太自掏腰包买的，自家人还没吃呢，就被掀翻了，她心疼的半点都受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上哭嚎。 作孽咯，要死了，大年初一侄媳妇回来就砸了家里的碗，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我婆子就应该死了算了，免得活在世上碍人的眼...... 老太太打坐唱念俱佳，恨不得把村里人都招来一块儿戳陈淑芬的脊梁骨呢! 姚真真见不得妈妈孤立无援，她帮着妈妈说：姨奶奶，你要是不想过日子，你就爬到姚为民家的房顶上往下蹦就是了，别再这儿假哭。 你们两个倒也是好笑，一个想赖在别人家吃空饷，厚着脸皮死也不挪窝。一个宁愿饿肚子也要给女儿在学校穿花裙子买响炮玩儿。倒是绝配。以后你们老姚家的事，也别招呼我们了，我们都不稀罕，也不稀罕当老姚家的人。 姚真真一手拽着妈妈，一手拽着晶晶，转头就走，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气得要死呢。 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刚才妈妈说的那些不像是她平时会说出来的话，难道妈妈知道爸爸没死，而且另外有个家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真是不会起小标题的名儿了。 取名废本废 对了，有没有看过我两个预收的宝宝? 说说看你们喜欢看哪个呀。 年代文扣1 恋综那个扣2 哈哈哈哈，感觉自己在直播诶 第32章 、铺子? 陈淑芬坐在自行车上, 一路骑的飞快。 她就不该在意什么面子，这下好了，又让孩子们受委屈了。 感受道妈妈的情绪，姚真真拍拍妈妈的脊背：妈妈没事, 我好着呢, 晶晶和小军也好着呢!刚才响炮甩过来的时候, 没伤到妹妹。 女儿越是言语温和，陈淑芬就越是想哭。 这都是什么事, 在老姚家就没个清静的时候。 姚真真：妈, 这次咱把话说开也好, 以后马家人的事, 老姚家的事，咱都不管了，他们爱咋咋地。 姚小军：就是, 下回他们来我就跟他们干架, 咱家也不是没有男人，我能把妈妈和姐姐妹妹护好! 晶晶啥也没说，伸出细嫩的小手紧紧抱住了妈妈。 回了家以后, 陈淑芬情绪还是很不好。 按说，日子已经比从前好过多了, 她不该再陷在这种情绪中才对，但是今天又面对了老姚家的人，一下子打开了很多关于陈淑芬在老姚家的记忆。 刚嫁过来的时候, 就是陈淑芬也不能否认她着实过了一阵好日子, 姚为国对她还是很好的, 虽然婆婆有点难缠, 但婆婆去世的早, 陈淑芬并没有受多少罪。 -- 第98页 一直以来，在陈淑芬心里丈夫都是可以依靠的存在。 上回事实真相突然的揭露，直接震碎了陈淑芬的三观，颠覆了她对姚为国的认知。 陈淑芬有时候想，她可以不认丈夫，那孩子们呢?也可以不认爸爸吗? 所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陈淑芬选择了隐瞒，她怕孩子们想要跟着爸爸，不想跟着她。 可今天这一出，让陈淑芬一点也不想忍耐下去了。 回了家，陈淑芬就把孩子们叫到了饭厅里，她视线在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郑重开口道：妈今天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姚真真心里一紧，但没阻止妈妈。 她也想知道，关于姚为国的事，妈妈到底知道到什么地步了。 上回我在黑市，看见你们爸爸了。陈淑芬苦笑一声，我之前一直巴望着他能活着，但没想到，他活着对我的打击反倒更大。 你们的爸爸，有新的家庭了。 陈淑芬神情很镇定，明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在孩子们跟前还一直忍耐着。 姚真真忽然就很心疼妈妈，是因为知道了姚为国的事吧?难怪妈妈最近忽然这么努力，又这么反常。 其实姚为国的存在，对于陈淑芬和真真的影响是最大的，她们亲眼见证过他过去有多好，有多爱护他们这个家庭，所以等她们看见姚为国有了新的家庭以后，才会这么难以接受。 妈，其实还不止呢! 姚真真看着妈妈，没想着再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干干净净的吧。 陈淑芬抬头，不解的看着女儿。 晶晶和小军，也将眼神落在了姚真真身上，他们是头一次听到关于爸爸的消息，但是没想到竟会这样失望。 姚真真不紧不慢地炸下一颗惊雷。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听说她爸爸是个大学生，好像在哪儿当干部，有一回我放学，亲眼看见她对着姚为国叫爸。 陈淑芬瞳孔猛地放大，她张着嘴巴几乎不能呼吸。 原来，姚为国不仅仅是外头有人了，还有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庭! 女儿以前最喜欢黏她爸爸，亲眼看见同学叫他爸爸该是多大的打击。 而且，女儿的同学应该和她差不多大!姚为国是在真真出生前后就和别人勾搭到一起了? 一时间，陈淑芬心里闪过无数念头，随便哪个都让她心如死灰。 真、真真......陈淑芬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安慰的话。 姚真真已经过了最受打击的时候，现在觉得还好。 她起身坐在陈淑芬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妈，你之前说要改嫁，其实我觉得改嫁挺好的。姚为国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你也可以有你的。我和弟弟妹妹们肯定会支持你的! 陈淑芬泪眼朦胧的看向小军和晶晶，两个小的狠狠点了点头。 对小军和晶晶来说，他们生活中根本就没有爸爸的概念，只要妈妈和姐姐好，就什么都好。 小军因为是男孩子，对于爸爸本来很有些期待的。 眼下他不敢在期待了，如果姚为国不能成为家里顶梁柱，就让他来当，只要又他在，一定会把家里人都保护的好好的。 因着把姚为国的事彻底摊开来说清楚了，陈淑芬情绪低落，连过年都觉得没那么喜庆了。 姚真真没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扰她，也没让弟弟妹妹打扰妈妈，正在犹豫要给弟弟妹妹们做什么好吃的时，有个女人突然找上了门。 姚真真，你就是真真吧? 女人穿着套裙，乍一看就价值不菲，头发烫成了小卷一个个团在头发上显得很精致，她手里还拎着做工极好的小包，说话的语气略微有些高傲，看着很是来者不善。 两个小的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护住姐姐，姚真真回头看了眼妈妈紧闭的房门，和这个女人说，有事就出去面谈。 女人倒是没多为难她，看着姚真真交代好弟妹，转身向外走。 附近的一处小茶楼里，姚真真和女人相对而坐。 坐吧，这里的茶还不错。 女人对这里很熟，随意点了一壶茶后眼神便不停地打量姚真真。 长得是挺好看的，我猜也是要是长得不好看，也不会被我儿子看上了。 邹母神情淡淡的，眼底带着讥讽。 本来邹母对姚真真的印象还算好，但自从把她的家世背景打听清楚以后，瞬间变得一落千丈。 只因姚真真竟然是坏分子出身，对于军人家庭来说，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女孩缠着他儿子的。 姚真真眉头动了一下，您是邹明的妈妈? 邹母鼻子里哼一声，算是回应。 上回的苹果是你卖给我儿子的?批条也是你跟我儿子要的?按说你们拿了批条应该赚不少钱吧，这点东西就当是我们送给你的了，麻烦你以后别再缠着我儿子。 邹母微微抬着下巴，打发姚真真的语气，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姚真真深吸一口气，语气很淡却跟气人了，这位大妈，第一，从头到尾我都没缠着你儿子过，你那个儿子，你当个宝，在我这里就是颗草。第二，苹果是他自己要买的，批条也是他自己要给的，他强塞给我，我不拿他就哭，我拿了还是看他可怜的份上。 -- 第99页 大妈，你来问我，我正想要问你呢，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生了这么个软蛋哭包儿子的? 茶上来了，姚真真甚至心情极好的喝了一口。 就着邹母扭曲的脸色，总觉得这茶味道更好了呢! 你!你!怎么会有你这种没教养的姑娘!邹母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做大妈，她气得直翻白眼，不知情的人看了，差点以为她不行了。 姚真真笑笑：我爸死的早呗，又爸生没爸养，见笑。 隔得老远的姚为国，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 邹母气得直哆嗦，看着姚真真那张漂亮的脸蛋，差点上手抓花她的脸，怎么有这么歹毒的小姑娘，骂起人来连亲爹也不放过。 我不信你没缠着我儿子，你要是没缠着我儿子，为什么他非要赖在学校里念书，不肯去部队? 邹母想到最近的事情就生气，邹明因为考试成绩过于垃圾，彻底惹怒邹昌雄了，邹昌雄直说要么就跟他去部队好好训练，要么就打断他的腿。 邹明不知道中了什么毒，非不肯走。 邹母想到儿子为别的女孩打批条的事，这才顺手打听到了姚真真头上。 大妈，这个问题你问我其实不如回去问你儿子。说不定他就是犯贱呢?! 邹母这下彻底忍不了了，骂她可以，怎么能骂她儿子? 她举起手，气得要往姚真真脸上扇过去。 当初当知道姚真真在学校里是第一名时，邹母当时别提多高兴了，等打听清楚是坏分子出身，她当场就炸了锅。今天她不给这个小丫头一个教训，以后她缠着邹明越发没完没了。 这样想着，邹母脸上力道越发大了。 邹母哪里知道姚真真正暗中观察她呢，见她扬起手挥过来，想也不想的将手里的的茶泼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邹母大叫起来，她下意识以为是滚水，以为姚真真这么恶毒要毁她的容。 大妈，你别叫了，这水是温水，根本不烫。 姚真真双手抱臂，笑眯眯的说。 邹母用袖子将眼睛上的水擦干，这才发觉脸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她气死了指着姚真真鼻子骂：姚真真，像你这样的坏分子出身，别指望会有婆家看得上你!你这女娃才十五岁吧?小小年纪就知道勾男人了，以后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难听的话，我不想多说，总而言之就一句，不许再缠着我儿子! 姚真真给气笑了，这还叫难听的话不想多说?这个大妈打从见到她开始，嘴里说的话哪句不难听? 关键是邹母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想着遮掩一二，这里是茶楼不错，但这里说话不隔音啊，打从邹母说坏分子开始，无数人拿异样的眼光盯着姚真真。 他们一家努力了多久才爬到现在的位置?几乎是邹母这一开口，就把他们打回原形。 姚真真站起身，眼神发冷：大妈，您没事吧?我话放在这里，就是邹明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叫我嫁给，他也不可能。您邹家的门槛高还是矮，根本没人在意，您呐，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妈!你怎么在这里?真真! 邹明早上起来没看见邹母，从周妈嘴里知道她去找姚真真了，连忙从家里出来。 已经绕着姚真真家附近转了好几圈了，要不是正巧听见茶楼传出熟悉的惊叫声，他都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但邹明也万万没想到，一上来就看见妈妈和姚真真对峙的这一幕。 他本来预想的很好的，真真是妈妈喜欢的那种乖巧学习好的女孩，等以后有机会了带回家看一看，等他们再大一点定个亲什么的。 没想到，邹母打从知道姚真真的出身就彻底变了个人，一点也容不下她。 儿子，儿子啊，你看看你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儿子啊，这还没过门呢，都敢给我泼水了，要是过门了，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邹母见儿子来了，顺势唱起了大戏，坚决不放过让儿子从姚真真这个坑里跳出来的机会。 邹明见他妈好好的，便转头看向姚真真，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想听他妈说，想听姚真真说。 真真...... 邹明，你少拿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姚真真冷着脸，我说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好，我压根就看不上你。 苹果事情，谢谢你。批条子的事情，也谢谢你。苹果你们已经吃了，我就不把钱还给你了。但是关于供应部队苹果的事，从这次开始不会再继续下去，免得你们以为我别有企图。 邹明这个人贴上来的时候，姚真真就很不喜欢。但她没想到后面还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果然人这一辈子就不要想着靠别人，当初如果不是她想着要搭邹明的顺风，用来压一压陈家村的人，现在也不会被邹母看低。 真真、真真，你别这样。邹明有些慌了，他好不容易才能离姚真真近一点儿，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姚真真现在就想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了。 妈，真真说的没错，不是她缠着我，一直以来是我缠着她。邹明真的怕再这样下去，姚真真的不想理她了，所以他解释道：苹果的事情是我主动的，批条子的事情也是我主动的。 -- 第100页 邹母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 照儿子这么说，她刚才被泼一身水就白泼了? 她这会儿哪还有半点贵妇人的高傲，就像一只斗败的落汤鸡。 儿子，你这是被鬼迷了心窍! 妈，咱家要不是因为爸爸的关系，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爸爸还说爷爷以前就是个放牛的......归根结底，我们家和真真假根本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他们家是坏分子，坏分子你知不知道?早几年坏分子是要剃阴阳头的! 邹明听见他妈说的话，就知道大事不妙，抬头看姚真真，果然她的神色越来越冷，让他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算了吧，邹明，你以后真的别再来找我了。以往我这么说，你多半觉得我是在吊着你，今天我就当着你妈妈的面跟你说清楚。我看不上你，无关你的身份，而是你这个人让我看不上，你是高干子弟也好，有家世有背景也好，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你就算回炉重造，重新投胎，我也看不上你。 麻烦你和你的家人离我的生活远一些。 姚真真说完不管这母子俩是什么想法，转身就走，留下邹明和邹母面面相觑。 茶楼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邹明颓丧的坐在椅子上，他是真心喜欢姚真真的，每一回的靠近都能让他感觉到惊喜，那种心跳剧烈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可他或许太着急了，在自己还没强大起来以前，就让家里发现了姚真真的存在。 今天被妈妈这么侮辱，姚真真是真的不想再理他了吧? 邹明惨笑一声，眼泪蓦地滑了下来。 邹母看见儿子哭了，瞬间顾不得自己满身的狼狈了，她想靠近儿子，安慰他，手指还没触碰到儿子衣服，就听见邹明怒吼道。妈，你现在满意了，满意了吗?! 邹母一下怔住了，头一次在儿子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抗拒。 * 姚真真回去以后，脸上并没露出什么异样，但小军本就看着她呢，一点细微的差别很快反应了过来。 姚小军让晶晶陪着妈妈，自己在外头和姐姐说话。 姐，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是谁啊?她是不是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邹母的架势看着就像来找事的，也不怪小军这么想。 姚真真摇摇头，没提这个事：小军，姐在想黑市的生意咱们到底应该怎么继续下去。 上回，我去王叔叔家拜早年，有人提醒我要办个经营许可证，我想着确实有办的必要性，现在街上已经有个体户冒头了...... 虽然个体户还是很不被人看好，但是这些人的涌现，让姚真真对于做生意，找到了新的门道。 我也想说这个事。姚小军的观察更敏锐些，他可不仅仅注意到了个体户，还看见了不少私营饭店。姐，国营饭店可以私营，你说供销社可以私营吗? 这个事情在姚小军心里转了很久，他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念书，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学校，不如去工作。他们家的货源其实很不固定，什么东西都有，姚小军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搞个类似于供销社那样的铺子比较合适。 至于是不是被人看得起，他觉得无所谓，钱落在口袋里才是实在的。 姚真真问：你想去开铺子? 我不想念书了，开铺子赚钱不是更好?妈以后要是想嫁人，就由我来养活你和晶晶。 姚小军的笑容很灿烂，拍着胸脯很有男子气概。 姚真真看着弟弟很感慨，小军是真的长大了呢! 作者有话说： 好了，起名废本废躺平了 第33章 、孙媳妇 想开铺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学习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姚真真心里还有顾虑，但看着弟弟诚挚的眉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里头陈淑芬醒来了，传来她和晶晶说话的声音。 姚真真和小军两个没多聊, 一起进了屋。 * 京市, 顾长林风尘仆仆的回了顾家。 顾老太太看见好不容易在家的大孙子, 问：长林啊，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肚子饿不饿, 要不要让张姨给你下碗面去? 见顾长林摇头, 她又说, 还是吃一碗吧, 你是坐火车回来的?火车上你能有什么好吃的?见他点头，顾老太太还哼了声：今天可是年初二了，长林你就是这会儿会回也有些晚了! 老太太穿着盘扣中山服, 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 头发虽然早就白了，但去看着很有韵味。 她就连佯装生气的时候，也是轻声慢语的。 老太太这会儿显然有些生气了, 表情还算好，抿紧的唇表示她内心显然不如表面上这么平静。` 顾长林年三十没出现, 年初一也没来。老太太盼呀盼，眼睛都盼花了，才等到顾长林回家。 长林, 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顾老太太眼神瞥见顾长林眼底的乌青, 啧啧称奇：怎么, 你年纪轻轻的, 也有睡不好觉的时候? 顾长林喝水的动作一顿, 眼底浮现笑意，坐火车没睡好。 他喝完水出来，顾老太太紧追不舍。 你怎么会坐火车的?去看你大哥了? -- 第101页 除了顾老大两口子和顾长林的哥哥，顾家人可都在京市呢，而且顾长林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年底了反倒要出差，所以顾老太太下意识以为顾长林去看他哥哥了。 顾乘风在新疆支援建设，有两三年没回来了。 不是。 行了，老婆子，长林不是回来了?你就别问了，该干嘛干嘛去。 顾老爷子从报纸中回神，轻声嘟囔了一句。 顾老太太有些委屈，她就是关心孙子罢了。 好容易把人盼回来，不得问问清楚?长林的父母常年不着家，她再不挂心长林，还有谁关心他? 顾长林安抚的拍拍顾老太太的肩膀，人倒也没走，一屁股坐在了老爷子对面。 顾老爷子放下报纸：长林，你有话要说? 顾长林点头，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老爷子，看他接了才慢悠悠道：小银鱼有反应了，我这次去就是处理这个事情的。 顾老爷子好容易喝了一口水，被孙子的话吓到了，含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长林，你怎么不早说!顾老太太一拍大腿，赶紧凑过来。 这会儿脸上哪儿还有半点伤感，眼神晶亮的盯着顾长林，恨不得孙子今天就把人娶回家。 顾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儿子们又各生了两个儿子，家里一溜的小子。 顾长林这一辈，可是一个结婚的都没有呢! 老太太也不嫌弃男娃了，就想赶紧抱孙子。 最大的孙子都二十八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说愁不愁人。 快跟奶说说，那姑娘是哪里人呀，叫什么名字，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呀? 顾老太太眼神亮晶晶的，红光满面的盯着顾长林看不停，仿佛顾长林把那女孩子的名字报出来，明天就能结婚一样。 顾老爷子也挺好奇的。 小银鱼的事，基本家里都是知道，但是没人觉得真的会有这样一段缘分，那时候顾乘风已经有点记事了，别人问他愿不愿意担起这个责任，顾乘风拍着胸脯义无反顾的把这个大任交给弟弟。 于是这事就在顾长林还不能做决定的时候，落在了顾长林的肩膀上。 顾长林知道自己回来肯定会面对家里人的盘问，所以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底下人端了一碗面上来，顾长林慢悠悠的吃面，对于旁人的着急完全无动于衷。 顾老太太气得把他手里的筷子劈头盖脸的夺了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吃面! 已经全然忘记明明是她吩咐底下人下的面条。 奶奶，我肚子饿。顾长林可怜巴巴的说。 听奶的，先说完再吃这一顿，饿一会儿又饿不死! 顾长林：...... 之前他说不要，是谁非要他吃的?顾长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往后是不是一扯到姚真真头上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顾长林无奈道：奶，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但我跟你说，你想什么都白搭。 怎么白搭了?是你表现的不好，人家姑娘不喜欢你?还是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姑娘表现出抗拒了? 顾老太太越猜心里越没谱，看顾长林的眼神也越发奇异起来。 顾长林他不会对别人姑娘耍流氓了吧?! 顾老爷子也这么想的，他猛地坐直了身子，满脸威严的看着孙子。 等会儿只要他听见苗头不对，就准备叫警卫员进来。 顾长林看了二老一眼，叹气道：你们拿我当什么了?不至于不至于。 顾老太太：可是长林，你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正当的生理需求肯定会有的。 她说着还别有意味的看了顾长林一眼，把顾长林的这张俊脸臊的通红，等顾长林代入姚真真那张脸以后，越发自我厌弃起来。 停停停，乱猜了，我还没和那姑娘说呢。 顾长林没想到他一解释，老太太的脸越发沉了。怎么还没说呢?长林，你不会吧，人家姑娘就是有哪儿不让你满意你也得认了，这可是咱们家祖上和别人的约定。 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越是重诺。顾家到了如今位置，绝对的信守诺言，怎么可能做出爽约的事来。 顾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小孙子不喜欢也没用，必须得喜欢，还得心甘情愿的把人家姑娘娶回家。 等等，爷爷、奶奶，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顾长林疲累的摁了摁眉心，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过于跳跃的两人了，那姑娘今年过了年才十五岁。 顾老爷子、顾老太太：...... 还、还没成年呐! 顾老太太坐在顾老爷子边上，一时有些泄气，都顾不上和顾长林说话了。 顾家一家子都是情种，顾乘风找了个姑娘年纪倒是正好，结果前些年人家下乡去了，非说要回城才肯嫁人。如今倒是回城了，又说要考上医科大才肯嫁人。 顾乘风就这么死心眼的等啊等，一等都多少年过去了。 别人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走路了，顾乘风马上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呢! 顾老太太于是把希望放在顾长林身上，好么，这个更绝，小姑娘可真是小啊，还是一个女娃娃呢! -- 第102页 过了好一会儿，顾老爷子从打击中回神：长林啊，这姑娘念书没有? 念了。 顾老爷子点点头，他家找孙媳妇可以不看门第，但姑娘自身要好学、努力。 眼下才初三。 顾老爷子倒抽一口凉气。 初三啊? 也太小了。 算了算了，还是盯着老大这边吧，好歹人家这个马上考大学了，顶多再过一年就能结婚。 顾老爷子：老伴儿，我累了，咱们去睡午觉吧。 成，我也挺累的。 至于风尘仆仆才赶回来的孙子?谁爱搭理谁搭理去吧。 顾长林是真有些饿了，低头想吃面，面都变得一坨一坨的了。再看看老两口互相扶着往前走，坚决不回头的架势。 顾长林：...... 算了，他们家就这待遇，娶不回媳妇的人等同于废物。 他哥都被这么对待好多年了，轮到了他，他应该很坦然才对。 * 已经年初二了，陈淑芬没带着孩子们回娘家，本来打算自家随便在家里对付一顿，然后出去找找新的一年要做什么生意之类，结果陈家两个舅舅倒是自己找上了门。 陈建刚和陈建设两个摸了半天才摸到这个筒子楼。 两人在外头敲了很久的门，一直等到姚真真将门打开，才松了一口气。 姚真真刚喊了声舅舅，陈建刚就拎着手里的一斤猪肉问：真真，你妈在家吗? 陈建设拿着一桶油，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姚真真。 许是因为过年，两个舅舅都穿着八成新的工衣，里头的才是家里穿旧了的老棉袄。 两人也不用姚真真招呼，已经一脚跨了进去。 真真，这些东西放哪儿? 姚真真给指了地方，陈淑芬刚巧从厨房擦了手出来，和两人撞了个正着。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年初二了你也不说回去看看，妈都想你们了，见你们不来，喏，就叫我们带了东西来看看。 陈建刚这样说着脸上倒也没不高兴，还帮着姚真真一块儿把东西摆好。 从来都只有听说孩子们给舅舅拜年的，舅舅上门还是头一次。 陈淑芬有些不好意思，从前讲究成分的是一回事，现在应该是另一回事儿了，早该去看看陈外婆才是。不过上回回娘家，给陈淑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倒是没想到两个哥哥会为了这个事特意上门一趟。 兄妹三个长久没坐在一起说话，冷不丁的坐着，互相不知道说什么 陈淑芬给两个哥哥倒了红糖水，又叫孩子们过来说了祝福新年的话，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最后还是陈建设开口说：上回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你有你的考虑，咱有咱的考虑，就是观念不一样，也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 陈建设人比较圆滑，在厂子里也比较混的开，当初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虽然没在场，但他这样表态也给了陈淑芬下来的台阶。 油和猪肉都是妈想着你呢，特地叫咱们给你拎来的。 陈淑芬听了果然很感动。应该是我给妈买东西送去，怎么反过来拿妈的东西，两个嫂子都没意见? 陈建刚和陈建设都没说话。 咋会没意见?都在家里跳脚了。 可妈打定了主意要送，他们也没法子。 陈淑芬没多想，觉得娘家还是记挂着她的。 姚真真坐在边上看了个全程，心里止不住的闷笑。 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竟然都舍得往出拿东西了，一桶油就知不少钱，这老太太可是花血本了。 陈建刚和陈建设拎了东西来，却没留下吃饭，还一个劲儿的叫他们回去吃，说两个嫂子在家里准备了一大桌菜，就等着陈淑芬带着孩子们回去呢。 搞得陈淑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她主要是上回，还有昨天被搞怕了，总觉得但凡吃饭就没什么好事。 大概是不想孩子们不开心，这回哪怕是两个亲哥好说歹说也没说动陈淑芬。 今天就算了，要不下次还是我自己去吧。 陈建设连着被拒绝了好几次也一点不恼：大妹，不至于不至于，妈和你嫂子们是真心盼着你们回去的。再说，今年是陈杏在家的最后一年，来年可就不在家过年了! 陈杏来年就要嫁人了，彩礼都抬了来，就连过年的时候，陈二嫂还帮着陈杏准备了去婆家的礼。 可以说陈杏这桩婚事板上钉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去就真是不识好歹了。 姚真真道：妈，两个舅舅既然都这么说了，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姥姥? 很多事情光逃避是没用的。 晶晶听说又要去别人家吃饭，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看着好不可怜。 上回去南家拗吃饭，结果直接在饭桌上一拍两散，小家伙饿着肚子去，又饿着肚子回来。 这回又要出去吃，她再傻也觉得有问题了。 晶晶小可怜低着头：姐姐，我肚子饿...... 姚真真摸摸她的脑袋，拉着妹妹进屋，还喊了小军一块儿，趁着大人们事情还没说完，他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 第103页 因着过年，为了家里人高兴，陈淑芬买了桃酥饼、鸡蛋糕、寸金糖等等，就放在房间的柜子里面，还叮嘱孩子们谁要是饿了，就自己拿着吃。 真真每样都拿了点出来，看弟弟妹妹吃的喷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忽然有种满足感，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见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姚真真还给两人都装了点在裤兜里，回头还不道什么情况呢，带点吃的，不至于饿的难受。 陈淑芬在外头喊：真真，好了吗? 姚真真这才领着弟弟妹妹们出来。 两个舅舅来的时候就是走路来的，陈淑芬本来想骑自行车，但见他们都走路，干脆他们一家也走路好了，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根被提都没提。 陈建设眼尖，一眼瞥过去扫见了问：淑芬，你家咋还有自行车啊? 嗯......我跟同事借的，人家最近不急用，我就借过来使两天，之前过年，家里东西还都没买呢!陈淑芬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置办东西，家里条件再差，也得买点菜留着年三十那天晚上吃。 陈淑芬一个女人，跟同事借了自行车装东西用，也就不奇怪了。 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女的女的，我一个干车间的，上哪儿认识男同志去? 和娘家联系的不紧密，陈淑芬转到采购科的事也就没和娘家那边说。现在想想还是不说的好，不说省去不少麻烦。 陈建设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有。 不知道为啥，陈淑芬领着孩子们越是往娘家走，心里就越是忐忑。哥，要不你就实话跟我说了吧，咱妈这回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要不然这么一直悬着心，走路也觉得不安生。 姚真真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哪有什么事，你呀就是想太多，这回过去好好在家吃顿饭，上回我不在，事情是什么样的根本没看见，这回呢，你就当是家里给你道歉的。咱始终是一家人，该走动还是要走动起来。陈建设一段话说的意味深长。 姚真真这下更加觉得他们有所图了，但看妈妈还挺感动的模样，便把猜测埋在了心底，什么都没说。 第34章 、妮妮 陈家上回来过了, 姚真真一家熟门熟路，几人才进入筒子楼就发现里头热闹的紧，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对联，最次的也要在门上贴个倒挂着的福字。 远远看过去很是喜庆。 陈建设说：你们住的地方就是太偏了, 人也少, 你看看咱们这里, 热热闹闹的，才有年的味道嘛! 陈淑芬点点头, 但没往心里去。 他们住的地儿是偏不错, 但地方大, 面积上比陈家多三十几平, 都能再隔一个房间出来了。 而且他们家人少，就她带着三个孩子，住在现在那套房子里, 还怪舒服的, 陈淑芬一点都不想换。 舅舅，那你就不知道了，因为那地方便宜, 我们才租的哪里。姚真真补了一句。 陈建设这才特地看了姚真真一眼。 他发现大妹的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个个看着聪慧灵秀, 放在人堆里也一眼能认出来的那种。 尤其是真真。 许久不见，小姑娘抽条了，五官显露出来, 妥妥小美人一个。就是他看着, 偶尔也会恍神。 不过陈建设不觉得女娃长得好看是件好事, 尤其家里还没个男人那种, 不过大妹现在看起来挺有主意的, 不论他说什么应该都不会在意。 思索间，几人已经爬到三楼陈家。 陈家二舅妈张二妮打开门看见丈夫，脸上笑出一朵花，还笑着把人往里迎。她这样子，和上回来尖酸刻薄的模样，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都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大家等你们好久了。 进了屋子，姚真真才发觉里头坐满了人，不止陈家人都在，就连已经嫁人的陈桃也带着丈夫孩子坐在里面说笑，还有陈杏的未婚夫，叫什么姚真真还不知道，乍一看穿着一身新衣服还挺像样的。 真真，快过来。陈杏看见她很热情，很想介绍身边的人给她认识，又不好意思开口。 一段时间没见，陈杏变化不大，人还是温温柔柔的，姣好的面容只有在看向边上的男人时，才会浮上两朵红云。虽然说这桩婚事的相亲相来的，但陈杏明显对对方很依恋，也很快接受了现在的身份，表现出很小女人的一面。 男人长得还行，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他个儿很高，眉毛很浓密。 不过，不论陈杏如何羞涩，男人始终表情冷淡，好像即将结婚的人不是他一样。 男人点点头，没什么情绪：你好，我叫窦锋。 真真，你快来，这是你表姐夫。陈桃抿着唇笑，一把把姚真真拉了过来。 陈桃结婚有一阵了，婚后有些发福，脸蛋圆乎乎、胖嘟嘟的。她显得很自来熟，跟丈夫介绍姚真真：我们真真考试可是全校第一名，以后妥妥的高中生，说不准还要上大学的! 好像真真考上大学，她也能水涨船高一样。 是是是，你们家的人个个都厉害。大表姐姐夫人很瘦，长长的脸显得下巴很尖，看着很好脾气，好像对陈桃还不错，对于她的这番话捧场居多。 -- 第104页 陈桃还没孩子，但她特别喜欢小孩，她叫小军过来要抱他。军儿，快来给姐姐抱抱，来年姐姐也生个男娃。 晶晶也想要抱，她举着手递给陈桃，陈桃看都没看她一眼，把她的小手推向了一边。 姚真真蹙起眉，脸色不是很好看，这家重男轻女的心还很是从上到下都被熏陶的足足的。 小军往后缩了缩：我不要抱，我都大了，晶晶比我乖，你抱她。 陈桃说：我才不抱女娃呢，晶晶是个丫头片子，以后我也生个丫头片子怎么办? 得，她自己还是女人呢，结果自己看不起自己? 姚真真立马抱着晶晶离陈桃远一些了，随便陈桃爱怎么想吧，就是她愿意抱，真真也不想给她抱妹妹。 姐姐抱你，姐姐喜欢晶晶。 晶晶点头，语气很乖：姐姐香! 窦锋没怎么见过小女娃，也没见过像晶晶这么好看的小女娃，他去那边桌上找了一圈，长辈们见他过去给窦锋抓了不少糖果，窦锋都拿衣服兜了过来，摊开来给晶晶看。 喏，你看看要吃什么? 晶晶看了姚真真一眼，从里头挑了几个奶糖，谢谢哥哥。 窦锋笑了笑，国字脸上露出一抹温和。 陈杏瞬间笑弯了眼，她想还是窦锋好，以后她和窦锋就算生个女娃也不错啊，窦锋应该会很喜欢吧? 不过姚真真注意到陈杏去拉窦锋过来的时候，窦锋脸色又重新变得冷淡了。 姚真真看得啧啧称奇，这窦锋该不会这么保守吧?可是两人婚期都定了，那边二舅妈还在吹嘘彩礼，还让陈淑芬带着孩子们过来吃喜酒呢! 陈家人吃饭特意弄了个大圆桌上来，男人坐在上头把酒言欢，就连打表姐夫和窦锋也一起去了。 女人们有的厨房忙活，有的就坐在里头的陈外婆的炕上吃饭。 菜也比男人那边少了大半，每碟子只有零星一点。 讲道理，女人们一点都不比男人少，忙忙碌碌一上午，竟然两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一家还是舅舅特地请回来的，结果，连个角落的位置也不给他们留。 陈外婆没觉得什么不对：淑芬，你回来了就好了，来多吃点。 老太太也晓得桌上没什么好菜，给女儿夹了两筷子咸菜。 姚真真：...... 幸好他们在家里填了肚子过来的，不然还真会吃不饱肚子。 晶晶看了看饭菜，也觉得吃不下去，悄咪咪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鸡蛋糕，给姐姐分了半，小口小口啃了起来。 陈桃也想吃，嫁人以后的日子到底好不好，其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嫁的男人虽然知冷知热，但其实根本就拿不了几个钱回来，她长得胖其实是因为体质问题，别人却偏偏以为她在婆家吃的好，就连她妈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桃心里有苦说不出。 晶晶，你还有鸡蛋糕吗?我也是姐姐，我也想吃。 跟鸡蛋糕比起来，水煮白菜、咸菜什么的，瞬间不香了。陈桃没再抑制自己内心的渴望。 陈杏有些脸红，没想到大姐会搞这一出。 姚真真：我的给你吃吧，晶晶只带了一块儿。 她一递过去，陈桃就接了过来，三两口下了肚。 这下把姚真真和陈淑芬都弄懵了，大表姐在娘家的日子过的不好? 陈外婆叹口气，你们就是太娇贵了，我们以前有口咸菜吃，都乐得找不着北! 陈桃撇撇嘴，奶奶才不会只吃咸菜，家里的肉菜等会儿还会剩下来一点，到时候全都是奶奶的，这都是家里惯例。吃咸菜的只有妈妈、二婶、她和陈杏。 不过陈杏以后大概不会吃咸菜了，窦锋家里条件好。陈桃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酸了。 一顿饭吃完，陈外婆终于切到正题了。淑芬，你最近工作不累吧? 陈淑芬：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过完年大概三月份的样子，我们杏儿就要结婚了。 妈，这我知道，我来的时候二哥就跟我说过了。 嗯。陈外婆点点头，淑芬，你也知道咱们这里的习俗是，侄女出嫁，姑姑总要出些钱的。 姚真真了悟，原来是因为这个，老太太是觉得陈桃结婚的时候他们没出钱，生怕再错过陈杏这一笔是吗? 妈，你放心，虽然我三个孩子都在念书，但是我为了我侄女，该出的钱我一定会出。陈淑芬想了想说。 姚真真差点笑喷了，妈妈这话一出口，老太太还有啥说头啊。 明知在有三个孩子念书的情况下，还非要出份子钱，看陈杏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陈外婆点点头，没说什么，也不道是信了还是没有。 过了一会儿，陈外婆说：三十那天晚上，陈家村的人找来了，说你收了他们的桃子，后来又不要了，他们要我劝劝你。当时我说，我们淑芬是个主意正的，她说不要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陈外婆不愧人老成精。 要真是什么都没打听，绝不会找上门的。 听这意思是有备而来? 姚真真就说，好端端的是为什么要请他们吃这一顿饭，根子在这里呢! -- 第105页 这是听见他们家可能挣钱了，非得上来薅一把羊毛? 亲姑姑给侄女随份子，这事到哪儿都挑不出理，老太太又故意说了句陈家村的事，就想让妈妈多出点吧? 陈淑芬笑笑，妈你放心，我从小到大哪有不听你话的时候? 说不让她上学了就不让她上学了，说叫她嫁人就嫁人，后头陈淑芬家里落难了，也是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陈淑芬其实心里看得清清楚楚，但因为是自己亲妈，真做不到和对待姚为民一样爽快。 但她也不会再那么傻就是了。 到了晚上，陈淑芬带着儿女们一走，陈大舅和陈二舅就进了老太太的屋。 陈建设有些着急，问：妈，你和大妹聊的咋样?大妹肯不肯出钱? 天知道，陈家那些人过来说大妹挣了多少多少钱的时候，陈建设有多眼热!那是他们工作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陈淑芬确实要养活三个孩子不假，可有那么些钱，再养两个都够了。 不等老太太回答，陈建设抱怨道：大妹也是，家里日子不好过，侄子们个个都没结婚呢!她怎么就不想着贴补贴补家里。 孙子们的结婚问题，可是老太太的心病。 她点点头，深以为然：可不是，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点没错! 得亏他们没在陈淑芬身上付出什么，不然血亏。 陈建刚心里有话要说，但看老二和妈都这么激动，再多话也给咽了回去。 陈老太：你们放心，只要我不死，就有不少由头找你们大妹要钱，结婚了、办寿了、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陈建刚觉得妈和弟弟的想法很不对，可他更知道自己根本动摇不了他们，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 等回了家，姚真真并没有就今天在陈家发生的事，和妈妈展开讨论。 书里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看不上眼的人，咱们可以规避一些，但远远规避不了全部。 姚为民家，因为他们都知道了爸爸的事，所以姚为民和马老太就是可以舍弃努力规避的存在。可陈家不一样，陈家是陈淑芬的娘家，就算她心里再不情愿，该出的钱也得出。 这完完全全就是被道德绑架了，而且是挑不出错的那种。 除非，陈淑芬不要娘家了，也和娘家断绝关系。 但这可能吗，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家就彻底没了可以走动的人。 陈淑芬也是怕孩子们以后没了走动的人，又不是没有亲戚，为什么过得和没有亲戚一样呢?老话说娘舅比天大，孩子们可是有两个舅舅，所以她才陷入了纠结。 隔天陈淑芬上班，情绪有些不对。 赵光辉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当时没说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淑芬还没去食堂打饭，他已经端了铝制的饭盒出来了。 趁着办公室没人，赵光辉将饭盒递给了陈淑芬。 赵光辉：上次的肉包子很好吃，妮妮连着吃了两个，还说要叫我替她谢谢陈阿姨。想着也没什么能回给你的，请你吃午饭吧。 谢谢。 陈淑芬没说什么，将饭盒接了过来。 赵光辉：你要是遇见什么烦心事没人说，也可以跟我说一说。 陈淑芬这才看了他一眼，赵光辉长得不是多帅气，但是那种看了就很舒服的长相，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陈淑芬又道了声谢。 赵光辉点点头，拿上另一个饭盒去办公室里吃饭了，成陈淑芬没看见他耳朵根子有些发红。 晚上赵光辉打了一大饭盒菜回家，赵妮妮兴冲冲的跑出来看了一眼，又很是失落的进了屋。 爸爸，怎么又是食堂的饭啊? 这段时间赵妮妮吃了陈淑芬的饭菜，感觉自己的嘴都被养叼了，食堂的饭虽然也有荤有素，但赵妮妮就是觉得没有小锅做的好吃。更别提上回的大肉包了，口感简直一绝。 赵光辉摸了摸赵妮妮稀疏的头发，问她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邻居阿姨对她好不好之类。 赵妮妮都一一点头应了。 赵妮妮如今五岁多，不过她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休养，没去过学校。赵光辉工作很忙，很少顾得上她，就把赵妮妮交给隔壁的邻居看管，每个月给十块钱。 其实隔壁阿姨对赵妮妮还算不错，但那家的男人眼神总是有些怪怪的。 赵妮妮一般都只跟着阿姨，要是阿姨有事要出去，宁愿一个人在家也不愿呆在隔壁邻居家。 赵妮妮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很懂事的把饭菜拿出来，又给爸爸和自己一人拿了个小碗。 赵光辉揉揉妮妮的小脑瓜：你要是喜欢吃陈阿姨做的饭菜，要不我把你送去陈阿姨家待几天? 据赵光辉所知，陈淑芬家里好几个孩子呢，妮妮就是太孤单了，他想着是不是多和孩子们接触会好一些，性子也能更活泼。 妮妮有些高兴，想点头，看见爸爸眼底的乌青还是拒绝了。 上回陈阿姨来的时候就说过，她家挺远的，爸爸要上班养活她，还要赚钱给她治病，已经够辛苦了。要是还要爸爸送她去陈阿姨家，来回的接送就是个问题。 妮妮不想爸爸这么辛苦，虽然很心动，但还是很懂事拒绝了。 -- 第106页 赵光辉叹口气，要是你妈妈还在就好了。 妮妮的妈妈生妮妮的时候难产，大人没保住，所以妮妮一生下来就带病，一开始家里人见是个女娃，让赵光辉干脆别要了，送去福利院，说是就算养也养不了几年，到最后还白白伤心一场。 赵光辉不舍得，这是妻子拼死给他生下的孩子，咋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他当时将妮妮抱在怀里，妮妮好像有感觉一样，小手紧紧拽住赵光辉的食指，赵光辉就觉得他这辈子都不能把女儿撇开不管。 后来家里人又说，反正是个女娃，养着就养着。 偏偏妮妮从小到大，大病小病不断，要不是赵光辉自己有钱，能养活孩子，说不定妮妮一早被人送走了。 也因为这个事，赵光辉的婚事成了老大难，家人介绍的对象，都因为赵光辉带着病弱的女娃拒绝了他。 其实带个女娃不是事儿，男人四十一枝花，就算带个女娃也不咋地。 但偏偏，妮妮这个女娃要花钱，每个月看病吃药，十块钱都打不住。 哪个女人都不能容忍丈夫把一大半的钱花在前头女人的孩子身上，于是赵光辉的婚事又成了老大难。 他们又提起来叫赵光辉舍了孩子，再找个好女人的话。 赵光辉干脆带着孩子搬进了厂子里的宿舍。 爷俩搭伙过日子，这么磕磕绊绊的，妮妮都五岁多了。 爸，明天我一个人在家行不行?我中午吃鸡蛋糕就行了。妮妮把自己喂饱，看着爸爸说。 小女娃比别的孩子瘦多了，个子还矮，一眼望过去全是骨头架子。 赵光辉是爸爸，当然心疼的厉害，他想也不想的摇头：不行，妮妮，你要吃肉、吃饭才能少生病。 妮妮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咽了回去。 赵光辉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决定懊悔不已。 第35章 、换个地方 姚真真在家里复习, 本来想趁着暑假找工商局把经营许可证给扯了出来，但偏偏工商局还没上班，她只能暂且歇了心思，带着两个小的呆在家里。 好在弟弟妹妹年纪都大了, 姚真真除了要管他们吃饭以外, 基本都挺省心的。 晶晶念叨着要吃饺子, 小军早上去市场买了一斤猪肉回来。 姚真真看家里白菜还有很多，干脆给家里包白菜饺子吃。 上回周老师说饺子要好吃的秘诀就是要多放香油, 等油锁住了肉和菜的水分, 饺子才会鲜香。 姚真真这回眼睛都不眨的往里挖了两勺香油, 看得小军眼睛都直了, 他吸吸鼻子整张脸差点跟着姚真真的馅料盆转：姐，我看你放油的手法，现在真确信咱家富裕了。 姚真真瞪他, 你整天和晶晶嘀嘀咕咕, 有晶晶这个小神算在，咱家富裕不富裕，你还会不知道? 姚小军吐了吐舌头, 闻着肉馅的香味，还是决定最好不要把姐姐惹火了, 不然等下她肯给他饺子吃了怎么办? 北方的孩子擀面、包饺子都是做惯了的。晶晶和小军就是没干过，也看见别人干了无数回，轮到他们擀面, 也是有模有样。 姚真真手很巧, 十指翻飞, 很快一只只白胖的饺子就出现在了案头。 等锅一开, 饺子就能放下去了, 怕饺子粘连，姚真真还拿个大勺不住的翻滚着，胖饺子们在水里浮浮沉沉，小军都舍不得离灶台太远。 好容易蹲着等饺子熟了，姚真真刚盛出来，小军就拿手捻了要吃，就算被烫的嘶啊哈的都舍不得松口。 姚真真看他烫的那样，又好气又心疼。慢点吃行不?今天饺子包的多，管够! 小军嘿嘿笑着，一个咽下去，还闭着眼睛回味呢! 姐姐的饺子真好吃，肉和白菜混合在一起，还放了猪油渣、香葱等等，一口咬下去就舍不得撒嘴。真不是他不怕烫，是饺子太好吃了他根本舍不得饺子掉到地上。 晶晶也爱吃，不过她到底是个小姑娘。 姐姐给盛了放小碗里，她自己拿筷子夹着，等吹得不烫了才吃。 早上的时候陈淑芬说要加班，中午大概率会去食堂对付一顿。 姚真真见家里饺子还多，准备给陈淑芬装一盒子去，总不能只家里两个小的吃，妈妈连尝的机会都没有。她刚好把一张试卷写完了，出去松快松快。而且家里有了自行车，去纺织厂跑一趟也挺容易。 交代两个小的把火熄了，姚真真趁着饺子还热，包了里三层外三层棉布，给自己裹上围巾和手套，骑车去纺织厂了。 外头竟然下小雪了，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给地面上都铺上一层白。 以前姚真真最讨厌下雪，因为下雪天真的好冷啊，经常冻的人直哆嗦，二婶家后面的猪棚还会漏风，每到下雪天，都是他们一家人日子过的最艰难的时候。 现在日子好过了，姚真真才体会到别人说的下雪的美。 雪花洋洋洒洒的，有种说不出的意境。 不过姚真真也就失魂了一阵，她很快卖力的骑起车来，要趁着雪花还不大的时候把饺子送到，到时还有机会能折返回去。她可不想等雪大了，淋了雪感冒，那家里的两个小的就没人照顾了。 不过她去的时机很不巧，采购科里有人在，陈淑芬却没在。 姚真真没敢进去，见有人出来，连忙问道：同志，你好，我有点事情想找下陈淑芬同志。 -- 第107页 你是陈淑芬的大女儿吧?小李眼神落在姚真真脸上，心里赞了句，又说：妈妈出去了，跟我们赵科长一块儿走的。好像是赵科长家里出了事。 姚真真不解：赵科长家里出了事，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小李说：其实也不是为了赵科长，是为了赵科长的女儿。那女娃好像挺喜欢你妈妈的。 姚真真似懂非懂的点头，忽然想起过年前家里做包子，当时是不是也是因为赵科长的女儿喜欢，所以妈妈特意送了些给赵科长? 那和姚真真猜测的，妈妈喜欢赵科长的事差别还挺大的。 小李：小同志，你要是不急的话，就这这里等等，赵科长家离的近，应该很快回来了。 姚真真：不了，我去家属区找找吧。 马上就是饭点，姚真真怕饺子凉了，想着想去给妈妈送去。 上回去找吴主任时，她去过家属区，姚真真猜测赵科长应该也住在哪里。 姚真真熟门熟路的往后头去，在门口和门卫打过招呼就进去了。 这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大片大片的白洒落下来，迷得人有些看不清。要不是姚真真带着帽子和围巾，脸估计早就被冻红了。 姚真真搓着手，抱紧饭盒，问了赵科长家的地址，这才往二楼去。 到了门口，她看见赵科长家里门户大开，妈妈坐在里头，却已经哭红了眼。 姚真真心里一惊，快步走了进去。 妈，怎、怎么了? 姚真真心里想过一百种设想，想着若是妈妈被赵科长欺负了，要怎么狠狠的反击回去! 陈淑芬看见女儿也很惊讶，她很快擦干眼泪：真真，你怎么来了? 姚真真将手里的铝制饭盒往上举了举，没吭声，坐在陈淑芬旁边，憋着一口气等妈妈自己说。 陈淑芬伸手帮女儿把身上的雪花都扫下来，叹口气说。真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个女人单独去了领导家里，坐在椅子上哭的眼睛通红，姚真真就是再往好的方向想，也还是忍不住。 真真，真不是那样。赵科长家里遇到事情了，没法子了，才找的我。陈淑芬叹口气，拉着女儿起身，两人一齐往里走，等到一个半开的房门口才停下脚步。 姚真真探头看进去，里头躺着一个眉头紧皱的小姑娘，她头发又黄又稀，一张小脸惨白，就连睡着了也像是在抽泣，细瘦的手指把被子攥的紧紧的，像是在做什么噩梦一样。 陈淑芬推开门进去，小声的拍着女孩儿的脊背，妮妮颤抖的身体，在陈淑芬的安抚下逐渐便的安稳。 见孩子没那么紧张了，陈淑芬指了指外头，要跟女儿出去说。 姚真真会意点头。 陈淑芬看了女儿一眼说：真真，里头那个妹妹叫妮妮，妈妈决定把她带回家住几天。 姚真真皱了下眉，妮妮看着是很可怜没错，但是她怕妈妈带回去，晶晶会有意见。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妮妮她之前一直被她爸爸送到隔壁邻居家里......陈淑芬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着牙说，一开始都挺好的，就今天隔壁阿姨有事情出门，把妮妮单独留在了家里，那家的男人又赶巧下了早班......那个男人是个禽兽，妮妮这么小，他却要占妮妮的便宜...... 要不是妮妮大声哭叫，拼死从门缝里钻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小家伙也是个机灵的，一路跑到了纺织厂里头。 赵光辉刚好出门办事，碰巧在办公室外头撞见了女儿。 当时妮妮受惊不小，看见爸爸就攥紧了他的衣服，张大嘴拼命哭。 小小女孩本来身上就带着病，还被人猥亵了......赵光辉问明白以后当时就火了，抄起刀就准备宰了隔壁的孙子。要不是别的邻居报警，警察已经把男人制服了，赵光辉真的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那妮妮...... 没被占多少便宜，还没来及、没来及......不过，这事到底在妮妮心里种了病根了。除了赵科长，她看见谁都不行，只有我抱她是不哭的。 姚真真咬着牙，拳头捏的紧紧的：妈，你跟王叔叔打招呼了吗?那畜生绝对不能轻饶。 肯定的，你放心，王公安说了，这种得判好多年呢!也幸好公安来的及时，要不然赵科长一辈子也毁了。 甭管是为了什么，一旦持刀伤人，赵科长还能有啥前途。 厂子里都说，赵科长人好、有才华，近二年就有可能晚上升呢。可不能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断送自己的前程。 陈淑芬和这对父女俩接触过，知道赵科长有多宠爱妮妮，甚至可以说他现在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女儿。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赵科长差点连自己也一块儿剁了。 他恨自己对妮妮不够细心。 真真，所以妈妈才决定把妮妮带回家住几天的。妈妈怕她住在这里，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这段不好的经历，更影响身体的恢复。咱家有你和晶晶，小姑娘们在一块儿会开心很多。 陈淑芬认真的征求姚真真意见。 姚真真想起刚才床上的一小团，点了头。行，带回去就带回去吧，晶晶一向听我的，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 -- 第108页 陈淑芬瞬间大喜，抱着女儿狠狠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 我们真真真是善良又聪明，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陈淑芬把女儿抱的紧紧的，她也被这事吓到了。陈淑芬刚来的时候，差点也去隔壁把那人渣抓起来揍一顿，有女儿的人都听不了这个，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个公主似的，一辈子平安喜乐。 妮妮那么听话懂事，值得最好的。 姚真真也伸手抱了抱妈妈，她也希望后半辈子可以平平安安。 * 赵光辉一直等天黑透才从派出所回来，他脸色阴沉的吓人，身上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 赵、赵科长。 陈淑芬拉着女儿一直等着呢，等到看见人回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光辉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等抬头看见了陈淑芬，里面才有了些许光彩。他张开嘴，才察觉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抱歉啊，一直让你们等到现在，妮妮呢?在房间里面吗? 陈淑芬点点头。 赵光辉就没说什么了，他大步往里走了进去，看见妮妮安安静静的睡着，被子上鼓起了一个小包的时候，这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竟然一下子崩溃了，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他怕自己把女儿惊醒，捂着嘴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候真的只是在一瞬间，妮妮就是赵光辉的底线，和他不懈奋斗的动力源泉。赵光辉觉得他要是没了妮妮，可能也就活不成了。 陈淑芬和真真没进去，可站在外头听着这种压抑的哭声，也足够让人心酸的。 等赵光辉出来，已经过了一刻钟了。 男人衣服头发都乱糟糟的，看着很颓废，他抹了一把脸说：抱歉啊，让你们看笑话了。 陈淑芬摇头，把刚才和女儿商议的事和赵光辉说了一遍。 赵光辉很心动，但又有些犹豫：这不好吧，我怕孩子太麻烦你们了。 不会，妮妮是个很听话懂事的孩子，而且我觉得她和真真、晶晶多接触，也会变得开朗的。 赵光辉看了眼真真，看见一双灵气四溢的眼睛，心里已经答应了，但还是怕女儿会不愿意。 姚真真：赵叔叔，要不这样吧，等会儿等妮妮醒了我们一起问问她，看她愿意跟我们一起还是跟着您。 赵光辉点头同意了，姚真真给她一种很成熟，很聪慧的感觉，他也希望妮妮跟着真真能得到治愈。妮妮从出生起，就过得太苦了，是他这个当爸的不行，对她的保护不够。 几人又在外头坐了一会儿，等到里头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立马开门走了进去。 妮妮不知道又做什么噩梦呢，嘴里不停地哼唧，手上用尽力气，像是一只在困境里拼命挣扎的小猫。 赵光辉上前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手刚碰上去妮妮就是一抖，赵光辉鼻子一酸，轻声安慰她：妮妮，妮妮不怕，是爸爸，爸爸在呢! 妮妮听了果然不动了，慢慢睁眼，看见了爸爸以后，抿着唇小声抽泣起来。 她好像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又好像不大懂，但那种难受和恶心感折腾着她，让妮妮觉得难受极了。 赵妮妮哭起来也是小小声的，又可怜又脆弱。 妮妮，不怕，不怕，爸爸在呢，爸爸会保护你的。 呜呜呜......爸爸不在，没有爸爸...... 姚真真听的眼圈都红了，妮妮这是说事情发生的时候，爸爸不在，没有保护好她吧? 赵光辉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开给妮妮看。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一步都不离开妮妮，可是不行，他们俩要生活，妮妮需要看病吃药。 妮妮......你肚子饿不饿? 陈淑芬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触动到妮妮哪根神经。 很奇怪，赵光辉在时候，妮妮也只是把自己护紧，并没有任何动作，陈淑芬来了以后，她竟然略微打开了些，伸手要去拉陈淑芬的手。 赵光辉连忙让开，将位置让给陈淑芬。 陈淑芬一挨过去，妮妮就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陈淑芬。 姚真真看着除了有些心疼妮妮并没有多大感受，毕竟她是个大孩子了，对于妈妈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但晶晶就不一样了。姚真真头疼想，要是妈妈把妮妮带回去，和妮妮很亲昵，晶晶势必会吃醋的吧? 陈淑芬回头冲着姚真真招手，见女儿过来了，拉着女儿的手和妮妮道：妮妮，这是真真姐姐，你愿不愿最近几天和阿姨还有姐姐一起住啊? 妮妮楞了一下，甚至忘了哭。她眼神懵懂的看了眼爸爸，不等他回应又狠狠点头。 爸爸工作那么忙，肯定又会把自己交给别人的，这样还不如跟着陈阿姨。 看见事情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但女儿还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赵光辉心里酸涩难当，只得起身落寞的给女儿收拾东西。他转头想在女儿的脸上看见一丝不舍的情绪，结果女儿看都没看他一眼，乖乖的接受陈淑芬的投喂。 好像她和他们是一家的，赵光辉才是那个外人。 陈同志，妮妮她就交给你们了。赵光辉帮着把人送到姚真真家的筒子楼下，粗厚的大掌想去摸妮妮的脑袋，结果丫头的微微偏了偏头，没让他碰。 -- 第109页 赵光辉怔了一下，默默收回手。 好，赵科长你放心，最近两天我会请两天假的，等妮妮适应了再去上班。陈淑芬笑着说。 赵科长在采购科里帮助她很多，这段时间就当做是对他帮助的回馈吧。 再说妮妮的遭遇......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就会心疼吧。 果然男人带娃就是不靠谱，也不知道妮妮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姚真真看着妮妮没说话，她意识到妮妮这是生赵光辉的气了吧?不过他们是亲父女，顶多生气一阵，小家伙就会原谅爸爸的。 小军和晶晶本来想等妈妈、姐姐回来的，结果不知道是屋子里碳火很暖和还是饺子太香了，两人吃饱了，窝在暖融融的床上，竟然都睡着了，等姚真真等人回来都没察觉。 妮妮乍一来到新的环境很是拘谨，她眼睛溜溜转着四下打量，不肯离开陈淑芬分毫。 正好陈淑芬本来也是一个人睡，今天开始就带着妮妮一起睡小房间好了。 第二天，晶晶醒来揉着眼睛想去陈淑芬的房间找妈妈，推开门看见坐在妈妈床上的陌生女孩，好奇道：你是谁，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在我家。 妮妮看她一眼没说话，往被子缩了缩，直接缩进了陈淑芬怀里。 晶晶一下炸了锅，她伸手去拉妮妮：你起来，妈妈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最近的新闻都看了吗?气得我昨天骂了一天! 唉，女孩子真的太难了 第36章 、道别 姚真真是被一阵哭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晶晶光着小脚哒哒哒跑过来，猛地扑进姚真真怀里。 姐姐，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个小妹妹, 不要晶晶了...... 小家伙哭的伤心, 把头埋在姚真真肩窝, 一耸一耸，姚真真劝了好几句, 她都没有起身。看来确实是被妮妮的事打击的不轻。 姐姐, 我们走吧, 我们一起住校去!晶晶咬着牙, 恶狠狠的说。 可她脸哭成个小花猫样，就算语气再狠，也看起来软糯糯的, 只有奶没有凶, 偏她还以为自己厉害的不行，转头就要收拾东西。 姚真真一把把人摁住：好了，你听姐姐说, 妮妮只是暂住在我们家的，等以后她爸爸来接她就回去了, 最近她遇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咱们稍微让着她一些好不好? 晶晶一直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姚真真和小军都特别疼晶晶, 晶晶想要的, 大家排除万难都会为她做到。冷不丁的来了个比她更小的, 还要让晶晶去让, 她会愿意才有鬼。 姚真真本来就知道晶晶这关恐怕不大好过, 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会这么争锋相对的厉害。 姚真真又找了个理由：而且你看，她生病呢，咱们不和生病的人计较好不好? 晶晶可怜巴巴的点头，一双哭过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透亮，看着姚真真的时候，让她差点就心软了。 好容易说服了晶晶，姚真真帮着她穿好衣服穿好鞋，领着她出来，看见饭厅里面陈淑芬在给妮妮喂粥，晶晶立马把刚才姐姐劝过的话都抛之脑后了。 晶晶一个健步过去，坐在陈淑芬了另一边，也张开了嘴巴。妈妈喂我! 陈淑芬想着大女儿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姚真真摊摊手和小军坐在一起吃饭，回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陈淑芬为了以示公平，又盛了一碗粥，左边拿着勺子喂晶晶吃一口，右边的手就要喂妮妮以后，那边落后了，必定会引来小家伙不满意瞪视。 那边三人鸡飞狗跳着呢，姚小军悄悄问姐姐。 姐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不过是喂个饭的功夫，妈妈都出汗了。 这会儿可是冬天。 不知道......姚真真想到赵光辉，鬼使神差道：也许到不了头。 姚小军瞬间把脸皱成了一团。 * 老邹，部队的事你去问了吗?邹母问道。 上回打从她在姚真真那里受了气回来，这都问了好几遍了。 姚真真不是说不想沾他们家的光吗?那就干脆一点也不要沾好了!邹母想让邹昌雄去部队打招呼，将姚真真家的苹果列到永远不会采购的名单里去，没了部队这个坚强的后盾，就让姚真真家的苹果烂掉、发臭，砸在手里! 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真要求的，是我自愿的!你这么做不是显得我在出尔反尔? 我就要做!我不做他们还当我好欺负呢!还有，姚真真那样的成分，怎么能有资格念书?老邹，你要不要去学校也打声招呼...... 妈!够了! 邹明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大吼了声。 邹母正在和邹昌雄说话，没料到儿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狠狠吓了一跳。 她拍着胸口，头一次对儿子表达不满。邹明，你是怎么和妈妈说话的?平时可都是妈妈护着你，你现在为了个女人全忘了?再说，那个姚真真的事本来就有问题，我想叫你爸去查查，怎么了? 邹母很委屈，觉得自己对儿子的付出全都喂了狗。 儿子不体谅她就算了，还帮着那个女人说她! 邹明狠狠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说，姚真真对于学习的认真和刻苦他都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让她去念书，不止是姚真真的损失。 -- 第110页 邹昌雄也知道上回要真真的考试成绩可是全校第一名，这至少说明这个女孩是个聪明刻苦的人。邹昌雄一向对这样的人有好感，成分有问题只要别和他们儿子在一起，也别和他们家挂钩就行了，别的邹昌雄也懒得管。 好了，一个小姑娘罢了，这次以后她不会再缠着咱们儿子了。而且邹明不日就要去部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邹母还是不干：你们一个两个都帮着她，她上回是怎么骂我的你们都忘了?她还拿水泼我!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还有你，邹明，我是你妈，我会害你吗?那个女人都把你贬低到什么份上了，你怎么还这么上赶着? 邹明抿着唇没吭声，只说，我马上去部队了，妈，你就别去找人家的麻烦了，好吗? 邹母深吸一口气：好才怪! 家里人不理解她没事，娘家理解她就够了，要知道她娘家的家世、地位可一点都不比邹家差! 邹母这么想着暂且安抚住了丈夫和儿子，回屋就收拾起了衣服首饰。 这不是正巧赶上过年么，回家串门子实属正常，和家里人聊聊最近的事情也正常，至于会不会说到谁，说起点什么，可就不怪她了。 姚真真都敢做出那样的事情，难道还会怕人说吗?! * 第二天，赵光辉下了班就去看女儿。 妮妮做在客厅里乖乖仰着头让陈淑芬给她梳小辫呢，煤油灯的光亮浅浅打在两人身上，好像空气都变得柔和了。赵光辉想，要是妮妮的妈妈在，大概也会像这样，温温柔柔的给妮妮梳头的吧? 他一个大老爷们，想着孩子的遭遇，又有些眼圈发红。 赵光辉又抬起眼，这才发现边上还站着一个小姑娘，年纪比妮妮大几岁，和每回看见妮妮看她，就生气噘嘴，妮妮不止不怕她，还会得意的冲她吐舌头。 妮妮倒是高兴了，赵光辉却觉得很尴尬。 这是陈同志的孩子吧，看年纪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妮妮的出现，肯定让她感觉不舒服。 赵科长，你这是下班了就来了? 陈淑芬回头扫一眼，发现赵光辉衣服还是前几天那套，皱巴巴裹在身上，下巴还冒了青碴，看样子就知道回家没好好休息过，更别说好好打理自己了。 赵光辉也知道自己有些狼狈，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服，将手里拿着的两个饭盒往前头递。 这是赵光辉特意去食堂打的，全是荤菜。 他知道陈淑芬肯定不会收他的钱，但他也不能任妮妮在这里白吃白喝，更别提还有陈淑芬请假的工钱呢? 赵光辉觉得这都该他出，连陈淑芬一家子伙食费都该包了。 赵科长，你太客气了...... 陈淑芬话还没说完，晶晶已经伸手去拿了，她不止拿了还刻意笑得很甜：谢谢叔叔! 小姑娘长得很像妈妈，笑起来眼睛弯成月芽，看着很有朝气。 姚真真沉稳聪慧，这个小姑娘就是灵动活泼，也很讨人喜欢。 赵光辉脸上也不自觉带上笑意。 再看妮妮，就觉得她有些过于死气沉沉了。 不给你吃!是我爸爸买的! 哪知道妮妮不干了，不止不肯干，胆子还大起来，一溜小跑过来，抢了晶晶手里的东西就走。晶晶没防备，被她抢了个正着。晶晶反应的很快，紧接着又追了过来。 妮妮，你这样是对的吗?赵光辉把东西拿回来递给晶晶，他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和妮妮说话，更别提从他脸上透出来的刻板和严肃。 妮妮一下子被吓到，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不喜欢爸爸了......呜呜呜呜，我再也不要喜欢爸爸了。 妮妮很伤心，哭着往房间里走，然后把人狠狠甩了一下，猛地摔了上了床。 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赵光辉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妮妮会跟他使性子。 陈淑芬见惯了赵光辉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模样，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样无措，她主动打圆场。 赵科长，妮妮现在很敏感的。你、你刚才是有点过激了。 陈淑芬站在边上摸摸晶晶的小脑瓜，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晶晶这两天也受委屈了，要不是有真真在，这些事情陈淑芬根本处理不来。 她预想的很好，但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完全不对盘。 赵光辉叹口气，在妮妮进去的那间房门口站了站，听见里头隐隐约约的哭声，心里也不大好受。 不够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很好的调整好了情绪拉着晶晶一块儿坐，还喊姚真真、小军也做，把饭盒拿出来，打开盖子露出里头装的满满当当的五花肉和红烧狮子头。 今天也是难得，食堂里竟然有这两个菜，我猜你们都喜欢吃，快来吃吃看是食堂里的菜味道好，还是你们妈妈做的味道好。赵光辉说着，人又恢复了沉稳模样。 陈淑芬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晶晶坐下来那两盒子菜就放在她跟前，她眼睛更亮了几分，眼底的雀跃谁都能看个分明。 小军本来不想吃的，被姚真真拽了两下手，也就没落赵光辉的面子。 赶巧厨房里闷了饭，还吵了几个菜，陈淑芬一并进去把饭菜都端了出来，一人盛了一碗饭，她招呼赵光辉，赵科长也一起吃点，省得你回去还有再麻烦。 -- 第111页 赵光辉其实有些想走了，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大合适。 晶晶现在对他挺有好感的，看着他脆生生的说：一起吃。 赵光辉笑了一下，心里忽然松快了许多。 妮妮不知道外头已经吃上了，她还在房间里生闷气呢，其实她大概知道自己不对，但是很享受现在可以生气的时候。而且，她最近其实都睡的不好，晚上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梦里的东西很可怕，她逼着自己快点醒过来。 头痛也使她脾气不好，看见晶晶冲着她生气，妮妮才感觉到，原来真的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安全了。 妮妮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看，他们根本没在意她，自顾自的吃饭呢! 晶晶吃的最香，嘴里咬着狮子头鼓着嘴巴的样子，像个可爱的小动物。 妮妮没动，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竟然把自己看饿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晶晶其实早就留意到她了，见她站在门口不动，眼珠子一转说：你不来我就都吃光了!一个也不给你留! 妮妮这下站不住了，小炮弹似的冲出来落座，瞄准边上装了饭的碗双手握住了，看了眼晶晶：都是我的，才不给你! 晶晶看在狮子头和五花肉的份上，没跟她计较，还给妮妮夹了一筷子肉：喏，吃吧，我不跟你抢。 妮妮楞了楞，傻乎乎的道谢。 晶晶：我是姐姐，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让让你呗。 谁叫这五花肉和狮子头这么好吃，毕竟吃人家的嘴软。 何况晶晶心里知道妈妈很爱她的，平时顾着妮妮也没有把她落下，心里那点醋意散去以后，倒是好说话了很多。 妮妮没想到晶晶会突然对她释放善意，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妮妮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觉得很抱歉，可是她好难受好难受，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跟谁说。于是晶晶就成了那个承载她情绪的人。 还以为晶晶一定会很讨厌自己，没想到晶晶压根没拿这个当回事。 稚嫩的哭声许久都没有停歇，妮妮哭得陈淑芬都跟着红了眼圈。 越是理解这个孩子，就越是知道她过的多不容易。 妮妮其实已经比别的孩子懂事多了，她原本不需要这么懂事的。 这会儿这么哭，也是在释放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吧? 赵光辉也红了眼圈，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大手不停的安抚着女儿。 晶晶拍拍妮妮的手背，以为她在怕吃的真被自己吃完了，大方道：好了，我不跟你抢，我们一起吃不就行了。 姚小军哼了声，对妮妮也没之前那么抗拒了。 * 寒假过的很快，有了妮妮的参与，日子虽然比之前过得更加鸡飞狗跳一些，倒也还行。 等姚真真穿着厚棉衣，重新回到公社一中的时候，感觉大家伙都焕然一新，不少同学脸都跟着圆了一圈。 不过，同学们切换状态很快，念到初三的，有很多是奔着高中去的，还有一些，是想要考中专方便就业。 这两样无论那样都要专心念书才行。 姚真真这回换了个同桌，和之前打过交道的李爱萍坐在了一起，刘保卫坐到姚真真后头去了，正对着姚真真。 每当姚真真伏案看书，总觉得背后有道灼热的眼神，一回头，刘保卫好好看书做题呢，眼神根本没往她身上扫一分。姚真真摇摇头，估摸着刚才的不过是错觉。 刘保卫的同桌偶然抬头瞥见一次，却有些吓到了，那眼神仿佛要在姚真真背上盯出个窟窿来。 他清了清嗓子要说什么，对上刘保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刘保卫长得不算好看，又很沉默，隐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看着冷，有些恶狠狠的。 同桌咽了下口水，默默闭紧嘴巴。 唉，你们都听说了吗?邹明好像不来念书了。 他不念书干啥去啊? 大家伙儿都知道邹明来头不小，再加上邹明长得不错，虽然在学校不务正业，女同学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是挺多的。 姚桂香的位置已经换到了角落里，她假装低头看书，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大家说话呢。 听见同学们这话，她心口狠狠跳了两下。 被邹明拒绝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儿，还以为开学了，还有机会多接触接触，哪知道人都不来了。 姚桂香悄悄看了眼姚真真，发觉姚真真比过年前更好看了，人看着圆润了些，却很灵动有朝气，皮肤白到在阳光底下几乎透着一层光，姚桂香看着看着不自觉入了神。 再看姚真真眉宇间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姚桂香酸溜溜的想，姚真真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也对，邹明那么喜欢姚真真，怎么会不告诉她? 姚桂香咬了咬牙，恨恨扭过脸。 晚上放学，姚真真在学校门口的老槐树底下看见了邹明。 邹明穿着一身军大衣外套，头戴雷锋帽，大概站在外头等了很久，鼻子、手都冻的通红。 同学们看见他很惊讶，却也只敢远远打个招呼，不敢靠近。 真真...... 邹明喊出这两个字，嘴里就直发苦。 姚真真点了点头，没兴致和这人多说，转头就要走，被邹明一把拉住了袖子，硬生生走不成了。 -- 第112页 你先别走，陪我说话儿话成不成?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邹明眼巴巴的看着她，随后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可怜。 我拗不过我爸妈，大概要去部队了。 姚真真用力把手抽出来：那是好事，恭喜你。 邹明顿时觉得嘴里更苦了。 他渴望姚真真再多说些什么，但看姚真真满脸不耐，也知道没可能了。 真真，上次的事对不住，我不应该随便乱说话，结果把我妈招去了。他说着又急急补救道，你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主动的，你不要有负担。我妈那里，她已经答应以后不找你麻烦了。 姚真真心想，难道还指望她感恩戴德吗?不找麻烦本来就是应该的吧? 邹明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姚真真不想看见他，但他真的很想再看一看姚真真，今天过去，下次再见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姚真真想着还有一张试卷没做，回家还有一摊子事呢，根本不愿意再浪费时间。 我走了，不许再跟上来!你再过来，我就要说你耍流氓了! 邹明果然被这句话劝住了。 他马上要去部队，不能担上耍流氓的名头。 邹明没再跟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姚真真离开的背影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邹明不知道的是，姚桂香也躲在角落里，看了他很久。 第37章 、为难 邹明的离开对姚真真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最近是真的很忙，没了邹家的一摊子事，只觉得难得清闲。 可她这么按部就班是上学放学，看书做题, 却碍了姚桂香的眼了。 中午的时候, 趁着大家都去吃饭, 教室里人不多，姚桂香坐在了姚真真的对面, 冷冷道：邹明走了,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姚真真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奇异, 她从课本中抬头, 认真道：你要是真的这么闲，我劝你还是去看看书。你期末刚好吊车尾及格吧?要是还想继续往下念，不看书根本没有可能性。 还记得之前在南家拗的时候, 姚桂香可是大言不惭的说要考高中。 现在她这样, 根本没有考高中的可能性。 姚真真，你真的没有心，枉费邹明对你这么好!姚桂香愣了一会儿, 终于憋出一句。 姚真真放下笔，跟她讲道理：邹明对我好不假, 可是我们一不是对象，而不是夫妻，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 我说了很多次也拒绝了很多次, 他自己不听怪谁呢?我倒要问问你, 你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来喂邹明打抱不平? 姚真真说完也不看她, 继续把刚才那个算式写完。 姚桂香被人晾在了原地, 气得直哆嗦，但她自己也知道姚真真没说错，她根本就没这立场。 她站了一会儿，许是再也受不了被人当做空气对待，捂着脸气愤地跑了出去。 李爱萍刚好进门，差点和姚桂香撞了个正着，她拍着胸口：急急忙忙干啥呢? 姚真真头都没抬，谁知道呢! 姚真真以为邹明的事情到这里为止了，想着姚桂香要是有点脑子就不会再主动找上来，哪知道姚桂香虽然确实没再找来，却暗地里憋了一个大招。 * 你就是姚桂香?邹母穿着一身羊毛套裙，笑眯眯地看着跟前站着女孩。 长得还算清秀，就是人看着有些畏畏缩缩，不是特别讨喜，不过身材圆润，看着就是好生养的类型。 姚桂香埋着头，轻轻点了点。 邹明常在家里提起你，你有空的话也可以来家里玩。皱母笑笑，努力摆出和蔼的姿态。 邹母知道姚桂香的成分也不好，不过她没想着姚桂香和儿子有进一步的可能性，所以对她态度倒是还好。 上回回娘家，邹母可是将最近的遭遇狠狠哭诉一番，哥哥嫂子确实有给她出头的意思，但被邹昌雄知道以后给摁了下来。他说邹明去部队的时候放话了，要是真的想要他在部队乖乖训练，就别找姚真真的麻烦。 邹昌雄既然答应了儿子，对于邹母自然也有刻意盯着几分。 邹母觉得自己的法子多的是，就算没有娘帮忙，她还可以找别人。 于是打听了一圈，找到了姚桂香头上。 邹母还打听到姚桂香和儿子曾经谈过对象，不过两人很快就分了。 说实话，如果非要选的话，她倒宁愿选姚桂香。这丫头看着好生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比姚真真好拿捏一百倍。 姚桂香笑的很腼腆，一时不知道邹母在说真的还是只是客套话，但是想到能去邹明家就足够让她激动。 邹母拍拍她的手背，像是很看重姚桂香：可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邹母赞了几句，神情忽地有些落寞，还重重叹了口气。 姚桂香自然要表忠心，连忙问邹母怎么了，于是邹母就把姚真真和她的过节说了遍。 其实我家是不在意门第的，只要人品好，尊重长辈就可以了。可姚真真，眼睛里哪儿还有长辈两个字。 姚桂香深以为然，不止帮着一起数落姚真真，还把姚真真和家里的过节都说了个清楚。 邹母听的连连咋舌：没想到她竟然连亲叔叔都顶撞。 -- 第113页 姚桂香点点头，看邹母倒有几分相见恨晚，还不止呢，家里别的长辈也是半句都敢说她，要不然姚真真一准怼回去。 可即便这样，村子里夸赞姚真真的人也很多，他们觉得她漂亮聪慧，学习好还特别懂事，掰着手指头数优点的话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姚桂香就特别见不得这种的，她觉得只有她和邹母才是难得清醒的人。 看姚桂香说得激动，邹母有些好笑的眨眨眼，我这里有个法子，能给姚真真一点小教训...... 姚桂香睁大眼睛，等着听下文。 * 姚真真最近看书看的有些晚，白天家里弟弟妹妹们都在，虽然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很懂事，但是疯起来也会满屋子乱窜，吵得姚真真根本没法看书。 还是姚小军对两个小的三令五申好几遍，晶晶和妮妮才能消停一会儿。不过毕竟是年纪还小，好容易有人作伴，也就只能消停一小会儿，很快又会故态复萌。 姚真真索性改了看书的时间，甚至从她和晶晶的那间大卧室搬了出去，睡到陈淑芬的房间去了。 陈淑芬的房间不大，但是可以一个住，晚上没有小家伙们哼唧或者打呼的声音，及时绝对安静的时候。 姚真真点了灯，经常看书看到凌晨三四点钟才睡。 其实她现阶段的学习已经不仅仅是初中的内容了，小银鱼的存在让她事半功倍，不止把初中内容都学了个透彻，就连高一的都学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高中的资料太少，她说不定会一直这么学下去。 说来，姚真真也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她觉得安稳富足就足够了。 偏偏得了小银鱼的好处，有了这一桩作弊利器，她觉得自己不好好学习，根本就是浪费上天的馈赠。 姚真真没想到的是她一用功，也苦了顾长林。 就连顾长林的同事程毅也说，每天都看见顾长林早早睡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早上起来还是会眼下一片乌青。不过顾长林的精神头倒是极好，做起研究来得心应手，要不是这样的话，程毅一准压着他去医院检查身体了。 姐，你起来了?小军见她姐从屋子里出来，殷勤道，快来吃早饭，有妈昨天做的素包子。 陈淑芬最近在家时候比较多，家里的伙食水平直线上涨，姚真真虽然因为两个小的吵闹而苦恼，但不用烦一家几口的吃饭问题了，倒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陈淑芬手艺一般，但是做包子很不错，今儿的包子虽然是素馅的，但也很鲜香，姚真真一口气吃了两个大包子，才感觉到了一丝满足。 家里两个小的呢? 姚真真好奇的问，毕竟家里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小军说：妈怕她们吵了你睡觉，带出去逛供销社去了。 姐，开铺子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前几天碰见宋大娘和王贵，他们俩还问呢，什么时候再开始卖东西。小军挠挠头，挺着急的。 家里暂时不缺钱没错，可他舍不得那一大笔收入，要是姐没想好开铺子的事，黑市的生意倒是先做起来啊。 姚小军总有种大笔的钱在跟前溜走，他却忘了伸手抓住的错觉。 姚真真看了眼弟弟有些好笑，小男娃整天嘴里钱啊钱的，钻钱眼里去了。 你别急，我已经把资料都填好了，还交到相关部门审核了。只要营业执照下来，开铺子的事就能安排起来了。 那敢情好。小军脸上终于带了些笑意，我也被晶晶和妮妮吵的不行，等回头铺子开了，就叫这两个小的去卖东西去，反正她俩精力太足了。 其实晶晶或是妮妮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这样。 眼下两人碰到一起，完全换了性子一样。 只能说她俩性子太合了。 这会儿姚真真反倒有些想念晶晶一个人的时候了。 姚真真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她这边把资料一递上去，就别邹母的人给压了。 要等着经营许可证办下来才能做事的话，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 * 第二天，姚真真正常去上学，路过校门口时，就察觉到大家眼神不大对劲。 她着急往教室走，一开始也没多想，可随着姚真真越往里，用异样眼光看着她的人就越多。 李爱萍从别的地方小跑着过来，正要劝姚真真别进去，被人拉了下手，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你疯了，这时候躲开还来不及，干啥还要拼命往上凑。 说话的女同学平时和李爱萍挺要好，也正是因为要好才拦住李爱萍防止她犯错。 李爱萍一时站住了没动，她看姚真真不明所以的样子，想到姚真真从前对她的好，猛地撒开同学的手，向着姚真真跑了过去。 真真，你先别进去了，我替你跟周老师请个假吧。 李爱红到了脸上很认真，看着姚真真头一次没有带笑。 姚真真知道事情不对劲，问：怎么了? 李爱萍：真真，你听我的先回去...... 姚真真：我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爱萍不敢说：没、没什么。 两人正僵持不下，有同学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好几步，语气戏谑：姚真真说的没错，你好歹要告诉别人为啥。 -- 第114页 说话的女同学名叫沈春分，平时和姚桂香来往比较多，新学期换位置更是主动和姚桂香坐在了一起。 沈春分剪着齐耳短发，皮肤微黑，脸颊上长着雀斑，一双狐狸眼微微向上挑，看着有些刻薄。 李爱萍瞪了她一眼，并不理睬。 她想要保护姚真真，所以想带着她快些离开这里。 李爱萍，你觉得她今天走了就有用了吗?明天呢?后天呢?除非她别上学了，一辈子窝在家里当个窝囊废! 李爱萍的步子慢了下来，一时有些游移。 姚真真抓住了她犹豫的瞬间，将手从她手中抽离，独自一人快步往里面走。 人群看见姚真真过来，竟一点点散开了，活像她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姚真真皱紧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姚真真再往里走，就是学校的公安栏了，这里一般公布学校的一些重要信息给同学们知道，平时干干净净的公告栏上，赫然贴了一张红纸。 姚真真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的黑的像锅底。 这上头列举了许多她的罪状，说她的出身、说她搞破鞋等等，这活脱脱就是一张靠诽谤博取众人眼球的大字报，看这意思，背后的人是想要将她一杆子拍死，最好能辍学回家。 谁贴的?有本事现在站出来。 姚真真沉着脸，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不期然看见姚桂香得意的表情，神情微微一顿。 姚桂香也没料到她会突然看过来，连忙收敛笑意，装作不经意的低头。 姚真真暗骂一句蠢货。 不对，说姚桂香是蠢货，简直侮辱了蠢货这两个字。 她和姚桂香说到底是堂姐妹，姚桂香以为自己被人针对，身份背景被人考究，难道姚桂香就可以幸免吗? 姚真真转过身，将红纸撕了下来。 沈春分顿时急了，大声道：姚真真，你凭什么把红纸撕下来?你敢保证上面说的每一条都是假的吗? 姚真真不为所动，动作慢条斯理。 她不止把红纸撕了下来，还扯成一条一条，最后碾成了碎片。 姚真真! 沈春分气急败坏的冲上来，要拽姚真真去见老师，没防备姚真真突然将红纸甩过来，洒了她满头满脸。 我能保证这上面说的每一条都是假的。姚真真并没有看她，而是转过身面向其他同学。如果你们真的有脑子的话，应该去看别人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通过这样一张纸来判定。 那你敢说，你出身没问题，你敢说你确实没跟邹明谈对象吗?沈春分丝毫不肯退让。 姚真真不紧不慢的说：那我问你，你在问我以前有没有问过你的好同学姚桂香。我和姚桂香是堂姐妹没错吧?我要是坏分子出身，不论你怎么说，你以为姚桂香能逃得了? 姚真真这句说完，隐在人群里的姚桂香忽然被凸显了出来。 姚桂香绷着脸，面色有些难看。 还有，我没有和任何人搞对象，只不过被人献殷勤罢了。被人献殷勤是我的错吗?沈春分，你的心思到底有多恶毒，才会这样见不得别人好。还是，你自己长得太丑了，根本没有被人献殷勤过，所以你根本就体会不了我的感受? 你看，你总不能因为我比你漂亮就过分嫉妒我。 姚真真摊摊手，一副太过优秀无可奈何的表情。 底下的同学们听见这话，有些愣住了。 他们这还是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自己。 关键的问题是，这一点都不违和。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姚真真太漂亮了，不止五官小巧精致，就连气质也越来越出众，这会儿站在阳光底下，眼含薄怒、振振有词的模样，看得不少人愣了神。 说句实在的，要不是姚真真平时看着过于严肃，又常年占据了全校第一名的位置，实在有些泠然不可侵犯了些，要不然盯上姚真真的人会更多。 现在站在底下的男同学，就没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不喜欢姚真真这种类型。 因而邹明喜欢上姚真真，竟有些理所应当了。 姚真真看着地上的碎片，淡淡道：你们一定不知道吧?笔迹其实可以暴露很多问题，就算这大字报是用左手也写的也没用，公安也有法子查出来。到时候，麻烦写这个大字报的同学主动退学。现在好不容易革命结束，恢复高考，社会正要发展，干这事的其心可诛，关于其身份来历应该交给公安好好审问才对! 又或者这人是其他国派来的特务，特意在这里引导群众情绪...... 姚真真的话可大可小，一旦被当真，先前刻意议论她那些人是真有可能被抓起来审问的。 同学们这才觉得慌了，他们今年就要参加中考，不论是寻衅滋事，还是破坏同学关系，又或者更严重些被指控有可能存在敌特嫌疑...... 一旦落实，前程尽毁不说，还会连累家里人。 姚同学，我跟你道歉，但我纯属是被那个东西误导了。 还有我，我也道歉，我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 还有我，还有我...... 低头道歉的人很多，姚真真没再说话，只是隔着人群，眼神冰冷的和姚桂香对视。 -- 第115页 那眼神，看得人心底发慌，时间越久，姚桂香越觉得心里没底，最后竟支持不住低下了头。 真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周玲察觉动静很快赶了出来，她有些心疼的看着被包围在人群中间的姚真真。 同时跟着出来的还有各科老师。 老师都爱看成绩，也惜才，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姚真真都是宝贝疙瘩，何况她自己又用功，那就更讨人喜欢了。老师们平时也有观察过，姚真真除了必要的交集真的和同学们来往极少，就这样还能被人针对? 而且贴大字报的行为很不友好，让老师们恍然忆起曾经的那些岁月，厌恶之情顿时溢于言表。 周玲看了眼同学们，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整个人紧绷着：姚同学说的不错，这种行为往严重了说，可是会记档案的。而且，我爱人就是公安，你们要是实在不肯承认，我就让他来仔细调查调查。 第38章 、养媳妇 同学们见他们摆开架势, 真要追究，瞬间慌了，七嘴八舌的解释。 老师，真不是我们, 我们就是被人引导了。 也、也不是我, 我来的时候, 这玩意儿已经贴了上去。 我和姚真真根本就不认识，根本没必要这么说她。 老师们脸上的表情都很淡, 同学们一时都不知道他们听进去了没有。 桂香, 怎么办?沈春分往人群后躲了躲,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姚桂香的旁边, 从老师出现的那刻起，她就很心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姚桂香咬着唇没说话。 周边的同学们声音越来越多, 也有人互相指认, 但更多的是给姚真真道歉的。 姚桂香忽然想起从前很多次，她面对姚真真，永远都是个输字。 你说呀, 怎么办啊? 要不是姚桂香平时出手大方，她也不会一直跟姚桂香玩的, 这次的事姚桂香说成了以后就带她去吃国营饭店，沈春分肚子里实在没什么油水，就应了下来。 本以为, 很简单的一个事, 竟然会招出这么多麻烦, 早知道这样就不干了。 沈春分推了姚桂香好几下, 见她没反应, 眼珠子连转了好几下，突然大声道：我知道是谁贴的! 她说着手上猛地用力，把姚桂香推了出去。 沈春分没再看姚桂香，反而转过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老师，老师，我早上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姚桂香贴的，她说她嫉妒姚真真，要想个法子对付姚真真。我们当时都劝她来着，她非不听......我也没想到她会贴同学大字报......这种行为简直在破坏同学关系，扰乱我们的学习环境。 沈春分一段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刚才和姚真真对峙的人不是她似的。 姚桂香也没想到沈春分会突然推她出来当替罪羊，她回头看了沈春分好几眼，许久都回不了神。 这下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大家看向姚桂香和沈春分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毕竟姚桂香是姚真真的姐姐，不管怎么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谁都没想到姚桂香会因为平时的一点小磕绊，把妹妹的事给贴出来，这对她有什么好处?简直损人不利己。 沈春分就更可笑了，她难道忘了刚才和姚真真针锋相对的情形? 姚桂香静默不语，她忽然有些受不了大家的眼神，便抱着头，企图躲避。 沈春分也是个狠人，一把将姚桂香的手拉了下来，你自己说，是不是你贴的?我劝过你，叫你别这么干，你非不听! 她之所以倒打一耙，其实是怕姚桂香把她给供出来，既然有了个担忧，她干脆先下手为强。 春分你别胡说，压根就不是我贴的，你现在是在污蔑我。姚桂香想也不想的辩解。 但不论她如何解释，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再和善。 在同学们心里，不管这事是沈春分做的还是姚桂香做的，都没差，反正这两人常常在一块，不是元凶也一定是帮凶。 姚真真神色冰冷的看着眼前这出戏码，只觉好笑。 两人简直把蠢这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老师们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将姚桂香带走的同时，把沈春分也带走了。 这两个有一个算一个，别想着逃。 同学们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姚真真，老师们一走，也各自灰溜溜的走了。 虽然已经道过谦了，但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对姚真真感到抱歉。 姚真真也回了教室。 不过她对那些不是很熟悉的同学的感官更差了。 爱萍，刚才多谢你了。姚真真很认真的跟李爱萍道谢。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李爱萍坚定不移的维护她! 李爱萍笑笑，有些脸红，声音还和从前一样软糯：我们是好朋友，不论外头人怎么说你，都影响不了我。 她心里一直记得姚真真对她的帮助，李爱萍脑子笨，数学比别人弱很多，要不是姚真真一遍又一遍认真的教她，去年的考试她根本不可能达到及格线。 李爱萍心里很向往姚真真这样的人，聪慧、自信、美丽，她把姚真真当偶像，当然舍不得姚真真受一丁点委屈。 -- 第116页 李爱萍：你说，老师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姚真真翻开书本，影响和失望当然有，但是她还是能很快的进入状态，别人越是不希望她好，那她就要更好才行。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谁知道呢，肯定不会轻轻放过的。 毕竟这次的事情影响这么大，而且姚真真话里话外拔高了一个高度，老师们要轻易放过也难。 果真，一连好几天，姚桂香和沈春分都没再出现。 教室里两人的位置一直空空荡荡的。 新的学期开始了，不过同学们比以往可认真了不少，只因为这学期过去，就要中考了。 就是平时再吊儿郎当的学生，也晓得要是中考考不上，只能进工厂做工，所以对于学习都拿出了两百分的热情。 姚真真对自己的规划也是这样，考高中、上大学。 不过这样有些太慢了，她总觉得他们一家被处处压制，是因为家里没有人撑腰。 但要如何才能有人撑腰的呢? 姚真真已经不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了，她想要自己快速成长起来。 一年一年的学习实在太慢，她是准备进了高中就跳级的，所以从来不是只将目光放在中考上。 初中内容是高中的基础，高一、高二的内容又是高三的基础。 姚真真之前没上过学，她自知基础薄弱，想要在高中跳级，必须把基础夯实牢固了才行。 因着给自己定了这样的目标，姚真真学的愈发刻苦起来。 等她从学习中回神，却收到了来自顾长林的信，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小军将信封递给她的时候，姚真真楞了很久都没有回神。 顾长林和她的交集就之前两次，两人之间说不上熟悉，她没想过新年过去了这么久，竟然会受到顾长林的来信。 顾长林的字迹很漂亮，应该有好好学习过书法，字里行间带着一种男性的刚毅美。 都说字如其人，姚真真看着这字，便想起顾长林那张俊美异常的脸来。 信里除了一开始简单的问候了一下，还问了一些她的学习情况，顾长林说联考的时候叫她别紧张，还说他那里有往期联考的试卷，已经在搜集了，准备过两天就给姚真真寄过来。 最后还叮嘱遇见事情的话，记得找王超、周玲夫妻，别自己忍着之类。 姚真真看到这里才明悟，顾长林突然写这封信过来，其实是从周老师口知道了学校的事，特地想安慰她吧?难为他在学习的事情上饶了一圈。 没想到顾长林看着那么严肃的一个人，竟然内心这么细腻温柔。 姚真真心里微暖，对顾长林的印象更好了。 这封信明明轻飘飘的，拿在姚真真手里却很有分量。 过去那么些年，生活并不曾善待过他们一家，姚真真很珍惜别人释放的善意。 想到从前和顾长林的乌龙，姚真真脸上飘上两朵红云。 本来姚真真在家里是大姐的位置，习惯了很多事情都自己承担，她觉得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是应该的，这样才能腾出空来处理底下弟弟妹妹的事，尤其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妮妮......如果她不帮着妈妈分担的话，她一个人估计得忙死。 但这不意味着姚真真会不焦躁难过。 她也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样无懈可击。 顾长林的这封信，像是在告诉姚真真，她不是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如果她愿意的话，他随时会愿意站出来帮助她。 姚真真笑了笑，郑重的把信放进了抽屉里。 * 妮妮在家里住了几天，已经变得很习惯了。 不过也不知道她和晶晶达成了什么共识，竟然变成晶晶的小尾巴，嘴里一直姐姐长姐姐短，把晶晶哄得心花怒放，就连珍藏的糖果都舍得分给妮妮了。 陈淑芬看了高兴，倒也能安心上班了。 赵光辉几乎每天都过来，看见妮妮一天比一天健康、活泼，在厂子里走路都带风。 赵科长，这是有什么喜事? 赵科长不会要结婚了吧? 说实在话，光看外表和能力，赵光辉绝对是厂子里的小媳妇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偏偏赵光辉有个病弱的女儿，二婚头没事，喜当妈也没事，但每个月要给病弱的女儿花上一大笔钱，乐意的人就少了。 一来二去，也没人愿意做这个媒人，免得将来受双方埋怨。 赵光辉听见同事们打趣，虎着脸没说什么，背地里不止一次偷看陈淑芬的表情，见她面色如常，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心里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赵光辉叹口气：这个月的材料还有好些没进，等会儿我们一起开个小会。 同事们吐吐舌头，又觉得赵光辉不像是有好事了。 看他这一头扎进工作里劲头，哪家姑娘愿意嫁啊，嫁过去了不就是帮着带孩子的保姆? 这么一想，大家伙就歇了心思。 陈淑芬现在对于手里的工作已经很上手了，听见赵光辉说要开会，要用的东西很快准备好了。 她没察觉到，赵光辉看着她的神色比以往更温柔了几分。 * 顾长林确实是从周玲哪里听说的姚真真的事，他当时面上没什么反应，结果转头就写了信过去。 -- 第117页 等姚真真回信的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一面收拾收集到的试卷，一面找同事打听起了耐放的土特产。 过了一周，甚至去百货公司买了一大包小女孩能穿的衣服。 同事看见他写请假申请，目光很是惊异，长林，你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从来不请假的? 这都第三次了吧?本来长林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就连国家强制性的节假日也选择呆在研究所里，这都第三次主动要请假了。 反常、实在是反常。 顾长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嗯，最近家里事情多。 程毅：??? 家里事情多为什么要搜集土特产，而且初中联考资料什么的，那也是家里人需要的? 程毅和顾长林当了好多年同事，彼此的家底知道的清清楚楚。 顾长林家里好像没有初中生吧?最小的弟弟都高中毕业了。 顾长林始终面无表情，有点事。 程毅：......长林，你不会在外头有个小女儿吧?不过都上初中了?这年龄也对不上....... 程毅这么想了想，又自顾自的摇头。 顾长林出生在那种家庭，品性自然没的说，完全不可能在外头有私生女之类。 他没注意到顾长林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想着姚真真那张稚嫩的脸，不是女儿和妹妹也差不多了。 程毅一再叮嘱：长林，那你可要尽快回来，所长可说了，一周以后有个项目，没你不行。 程毅来研究所的时间比顾长林要久的多，偏偏整个所里的王牌是顾长林不是他，不过对于这点程毅倒是心服口服。 顾长林在计算上的天分，十个他也赶不上。 后头那个项目听说算法极难，内容又特别多，顾长林不在，程毅心里都觉得没底气。 顾长林：嗯，我知道，我算好了时间的。 程毅听见这话，大松一口气。 顾长林说话算话，说是多久就是多久，只要他说会按时回来，程毅就知道他就是有事也会立刻放下排除万难回来的。 不过顾长林休的假本来就是年假，就算他把之前攒的年假全休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就是最近的项目比较大，程毅自己心里发虚，想拉着顾长林在所里。 顾长林拿着收拾好的衣服回到顾家，顾老太太已经装了一堆吃的用的了，很多吃食点心顾长林没说要的，顾老太太也给装了一大包。这样的话加上顾长林准备的、要带给姚真真的试卷等等，加起来竟然有四个大包裹。 顾长林头疼的揉揉眉心：奶奶，你这也准备的太多了。 再说他和姚真真非亲非故啊，人家看见他拿这么多东西，不是疑心更重了? 顾老太太一摆手：你知道个什么，你难得去，人家和咱们又不在一个地方，越是这样就越是要表忠心才行。这回去，你直接和人家小姑娘说清楚了，你们俩是命定的缘分，怎么样将来都要结婚的。 要不是怕顾长林拿不下，顾老太太还想继续装呢! 在顾老太太将姚真真放在孙媳妇的位置上，怎么都不算多，听说姚真真还在念书呢，可得好好补补身子。 长林啊，其实你可以让她考咱们这里的高中嘛，学籍、户口什么的，家里可以帮着办。顾老太太说。 不用，她心里主意正，应该是有自己打算。 顾长林自己一点都没发现，他提起姚真真的时候，眉眼都温和了下来，却被边上的顾老太太看了在眼里。 一转头顾老太太就跟顾老爷子吐槽，家里的孩子们真是个个情种。 就是小姑娘太小了，得养不少年吧? 第39章 、谋划 姚真真还不知道, 顾长林的试卷并不打算邮寄过来，而是打算算好了时间亲自人肉送过来。 她连着上了一周的学，并没有看见姚桂香，就连姚桂香和沈春分的位置都变得空荡荡的。 我听说, 学校里打算严办这俩人, 好像是劝退了。 啊这......不是马上中考了吗? 那也没法子, 这次两人犯的事儿太严重，搞不好会影响全校的, 校长估计也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才劝退的吧? 其实姚桂香以前学习成绩还不错, 听老师说有很大可能性能考上高中。 谁知道她后面根本都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从姚桂香住校开始, 成绩就一路下滑，等到和邹明掺和到一起以后，更是明目张胆的在课堂上睡觉。 她自己不想学了, 就是老师拉着谈话也没用。 同学们就是觉得有些唏嘘, 说了几句闲话就去忙自己的了。 姚桂香可以不想学，他们可没这底气，学习的机会就一次, 要是用完了，不是进厂里工作, 就是在家里帮忙。 姚真真听了一会儿，也就没在意了。 不论姚桂香怎么样，她做的每件事其实都是自己主动, 只能说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姚桂香放学回家, 又看见赵光辉了, 她刚差点误以为赵光辉把这里当成家了。 也怪这人来家里的次数太多了, 就连左邻右舍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姚真真偶尔也会听见他们在一旁偷偷议论。 -- 第118页 陈淑芬其实有提过要不要让妮妮回家住，被妮妮拒绝了。 女儿硬要呆在在这里，赵光辉就是不想来也得来。 不过，姚真真看他挺乐意的。 赵光辉正在摆碗筷：真真，回来了啊。快去洗手，你妈妈说等会儿就能开饭了。 姚真真笑一下，点点头。 她放好东西，洗了手出来，就见小军在边上等着她呢，男娃秀气的脸上满是不情愿。 姐，这对父女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本来只妮妮在还好，赵光辉来的次数一多，小军再迟钝也察觉到这人目的不单纯了。 何况小军并不迟钝，反倒观察很敏锐。 在他们家，迟钝的人大概只有妈妈和晶晶。 赵光辉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妈妈还拿当赵科长看待，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一直都客客气气的。 姚真真：谁知道呢，怎么你这么不耐烦? 小军点头，毫不避讳：我不喜欢他，现在看着好，不一定以后也好。我怕他像姚为国一样不靠谱。 小军闷闷开口。 他对于爸爸的印象其实几乎没有，所有的都是姐姐和妈妈告诉他的。 但是，姚为国这个人一出现就给他留下了很差的印象。 小军其实更怕怕赵光辉只是想找个照顾女儿的人，要这样，还不如不要呢。 反正没爸爸也挺好的，他也不喜欢再来一个人分走妈妈的注意力。 姚真真揉揉他的头，男娃剃了寸短，手摸上去有些刺刺的，但其实小军的内心也是很柔软的。 你先别想太多，妈妈现在还没什么反应呢，我看就是赵叔叔剃头挑子一头热，别回头你戳破了，让妈妈有了什么想法，反倒给了他机会。 姚小军想了一下点点头，他确实没发现妈妈有多在意赵叔叔。 反正赵叔叔这个事咱们慢慢来，又不是说要马上干嘛，先观察观察再说。 姚小军听了倒有些豁然开朗。 八字还没一撇，他现在着急是有些早。 见他想开了，姚真真使劲揉了两下他的脸颊：别给我苦着脸了，快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小军给姐姐扯了一下嘴角，充分演示了一下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晶晶：姐姐，哥哥，快来吃饭! 妮妮跟着有样学样：姐姐，哥哥，快来吃饭! 赵光辉盛饭的手一顿，看了眼两个孩子，从心底弥漫上一股温暖的感觉。 他对遇见陈淑芬这件事，充满了感激，要没有陈淑芬，女儿不会变的这么活泼。 晶晶和妮妮平时一般都很要好，不过上了饭桌就各凭本事了，晶晶要吃什么，妮妮这个小尾巴也必定要吃什么，两个女娃吃饭吃肉都很凶，饭量都快赶上小军了，为了找隐藏在菜下的肉，筷子舞的飞起。 赵光辉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一点都不觉得这样不好，还习以为常的给孩子们夹菜。 陈同志，妮妮的事多谢你们一家，我总觉得妮妮来了以后，性子都变得活泼了。 应该的，应该的。陈淑芬笑笑，温婉的脸在灯下显得很柔和。 赵光辉扫了一眼，飞快的别开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说：陈同志，是这样，我现在拿的是十六级干部工资，一个月是一百一十块五毛，我准备每个月给你六十，就算我们父女俩的伙食费。 其实要是赵光辉只是一个人，全给陈淑芬也没事，但是妮妮要看病吃药，余下的钱其实是给妮妮备着的。 不用不用，妮妮人小，吃不了多少。你、你的话平时发的粮食不是已经往这里搬了吗?这就够了。 赵光辉每个月按照粮食本领的粮食，已经全搬过来了，陈淑芬觉得要是收钱就有些太过了。 而且赵光辉每天只有晚上在这儿吃，早上和中午都吃食堂。 一下子给她六十块，简直把他们全家的伙食费都给包了。 那也要的，而且我也不是光吃米饭，孩子们都还长身体呢!这事赵光辉早就做好打算了，孩子在这里吃他也在这里吃，给钱给粮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 不止吃的是一方面，还有人家照顾孩子本来也该给工资。 陈淑芬不肯收，她照顾孩子是因为想要帮助妮妮，没想着赚钱，要是拿了这六十块，她不就等于是给赵光辉打工了? 小军却要陈淑芬收：妈，你拿着吧，你收了钱别人问起来还能说在给赵叔叔看孩子的，你要是不收钱，别人问起来怎么说? 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姚小军也听过。 他这么做，也好给妈妈一个继续留着妮妮的名头。 陈淑芬愣了愣，她差点忘了，她和赵光辉一个没丈夫、一个死了老婆，确实容易遭人闲话。 她小心的看了赵光辉一眼，见他听了没什么反应，心里悄悄吐出一口气。 只要她行的端坐的正，赵光辉也是，就不用惧怕什么流言蜚语。 赵光辉表面不动声色的吃饭，其实他心里一直注意着陈淑芬呢，察觉到陈淑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吃饭的动作明显慢了好几拍，幸好陈淑芬注意力不在这里，不然肯定露馅了。 好容易等陈淑芬挪开了视线，赵光辉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 第119页 小军说的对，该拿的钱肯定得拿着。就这样说定了，我以后每个月都给你。 赵光辉从裤兜里把钱拿出来，猛地塞进陈淑芬手里，他手掌有些粗，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陈淑芬的掌心。 两人都是一怔。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都很好的掩饰住了心底的异样。 姚真真和小军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 南边，某政府办公大楼。 姚科长，有您的电话。戴着眼镜的女秘书进来说道。 好，我知道了。 姚为国坐直了身子，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接听起来。 越听他神色越凝重，到了后面更是直点头。 女秘书小郑的办公室就在姚为国的办公室外头，两人隔了一道门，但是白天姚为国一般是不关门办公的，所以小郑经常偷偷从门缝里望进去，看姚为国在里头做什么。 可不是女秘书看上了姚为国，其实她是朱韦德安插在姚为国身边的人，就为了随时将姚为国的行为汇报上去。 小郑又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姚为国有什么异样，淡定的收回目光。 姚为国从和朱艳红一块儿过来开始，就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神色表现的很轻松，但其实在挂了电话以后，眼神里闪过一抹狂喜。 姚为国不是自愿和朱艳红搅在一起的，其中关乎到他的成分、前途等等，他坚信自己所有的蛰伏，是为了让妻子孩子们过上好日子。组织上当时为了让他答应帮忙，还给姚为民两口子安排了工作。 本来姚为国打算的好好的，自己把事情办完，回头洗清了成分，有了名望、地位以后，再去把妻子儿女等找回来。 不过自打上回碰见妻女开始，姚为国愈发焦躁了，他盼着那天快点到来。 据电话里那头的说法，这天已经不远了。 姚为国甚至能想到，他把一切都安排好，荣归故里时，妻子和女儿惊喜的表情。 淑芬要是怪他也没关系，他可以跪下来求她的原谅，淑芬性子绵软，和他感情极深，一定会原谅他的。 因着这则消息，姚为国一整天心情都很好，下了班，路过百货公司，还给朱艳华买了一条红围巾。 朱艳华收到礼物就笑，紧挨着姚为国，软绵绵的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姚为国摇头，前些天大舅哥找人说了我几句，我觉得他说的对，就是忙工作也不能忽略了家庭。只要想到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你操持的，我就会觉得心疼。 姚为国捏着朱艳华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朱艳华垂着的眼睫，猛地颤了颤。 他的外表真的很有欺骗性，人又长得很儒雅，认真看着别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再加上姚为国确实有才华，靠着外表和才华，狠狠的将朱艳华给吸引住了。 两人哪怕在一起许多年了，朱艳华还是很吃姚为国这一套。 你呀，早该想通了。今天晚上听说有新电影上映，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回头把红月送到我哥嫂那里就成。 朱艳华笑眯眯的说，她弯着眼睛，仿佛只能看得见姚为国一人。 姚为国拦着她：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朱艳华瞬间笑得比蜜还甜。 姚为国跟着勾了勾嘴角。 最多再过几个月，从此以后就彻底没有朱家了。 朱艳华想玩就陪她玩一玩好了。 * 自打赵光辉给陈淑芬交了伙食费，来这里就越发顺理成章了。 偶尔有邻居问起来，陈淑芬说拿了钱给人看孩子的。 邻居们都知道陈淑芬一个人供三个孩子念书，知道她不容易，也就没过多猜忌，说闲话的人也少了很多。 不过陈淑芬和赵光辉两人肩并肩的进进出出，落入不知情的人眼里，会以为这是对夫妻。 姚真真在楼上就看见两人了，别的不说，这两人是真的般配，她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赵光辉：上次罐头厂的资料已经送过来了吧? 送了，我感觉罐头厂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 最近厂子效益不大好，厂和厂之间提出联合交换产品，纺织厂是刚需，人可以少吃肉，但是不能不穿衣服。 压在仓库那些瑕疵布盯上的人也很多。 采购科是没有决定权的，但是他们要帮助厂子找到最适合的兄弟厂家。 好，我等会儿吃了饭，回家再把资料翻一遍。 赵光辉最近一个人住，家里空荡荡的，每回从陈淑芬这里回去，也只有工作工作。 陈淑芬看了眼家的方向问：上回那个人怎么说。 赵光辉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差点侵犯妮妮的罪犯，哪怕过了这么久，提起来赵光辉还是忍不住捏紧拳头。 判了五年，我恨不得那个家伙把牢底坐穿。 但是未遂这件事情就很难说了，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因为王超在里头争取的缘故。 还没跟你说，谢谢你帮我找了王公安。赵光辉说着，小心的看了眼陈淑芬，正巧看见女人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脖颈里，赵光辉一时有些怔住了，在陈淑芬看过来以前飞快的别开眼。 -- 第120页 不用客气，就算只为了妮妮，也是我应该做的。 天气比之前暖和了一些，陈淑芬扎着低马尾，身上穿着的还是以前的旧棉袄，只不过里面的棉絮不多，有些贴身，显得她身姿窈窕。 赵光辉并不敢多看，嗯一声，两人又不知道该说啥了。 姚真真在阳台围观了全程以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两人就算是都有那个意思，等捅破这层窗户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下回要告诉小军，不要杞人忧天，日子还长着呢。 最近晶晶要上学了，妮妮跟在她后头跟惯了，也提出想要上学。 晶晶上的是纺织厂附属小学，边上还有个纺织厂附属幼儿园。陈淑芬说，可以试着让妮妮尝试一下，和姐姐一起上下学，要是实在不适应再接回来也行。 妮妮把头点成个小鸡啄米样，她宁愿去上学，说什么也不敢再让爸爸吧把她托福给邻居了。 爸爸，你就给我试一试嘛!妮妮拉着赵光辉的手，晃啊晃，晃个不停。 赵光辉摸着女儿稀疏的头发陷入了沉默。 妮妮是过敏体质，而且很容易生病，他主要还是怕妮妮去了幼儿园不适应。好不容易才养了些肉出来，回头病一场，脸上肯定丁点肉都没了。 赵光辉总觉得要把孩子养得胖乎些，体质才能跟得上。 妮妮见他犹豫，甩了他的手，忽然大哭起来：你是不是还想把我送给别的什么阿姨家?爸爸，我不要，我不要! 妮妮说着跟着小炮弹似的冲回了房间。 她知道陈阿姨和哥哥姐姐都要上班、上学，要是她不能去上学的话，就没人照顾她了。 爸爸说不定会把她再次拜托给别人。 光是这么想一想，妮妮都觉得害怕，好像要透不过气来似的。 看来上回的事情，确实给妮妮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她现在除了陈淑芬家，别的地方都不敢去，就连自己家也不敢回。 因为赵光辉分的宿舍离原来那户人家太近了，妮妮呆在家里就会想起之前的事。 晶晶看了眼赵光辉，鼓着脸哼了声，哒哒哒小跑进去安慰妮妮了。 姚真真看着赵光辉说：赵叔叔，你其实可以给妮妮试一试的。 学校也没有赵光辉想的那么可怕，小孩子其实越是养的精细，就越是容易生病。 妮妮体质不行是一回事，赵光辉把人养的太精细了又是另一回事。 妮妮在姚家的这半个月可是一回病都没生过，也不知道是妮妮体质变好了，还是因为小银鱼的关系。 赵光辉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想要给妮妮去试试，可就是因为太关心了，一时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好不好。 可不送去学校，难道还把妮妮放在别人家? 这么干的话，不止妮妮害怕，赵光辉也害怕。 陈淑芬进了厨房，说饭了，两个小家伙才拉着手从房间里走出来。 妮妮的眼圈很红，看样子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哭，陈淑芬看在心里落忍，给妮妮盛了一大碗汤当奖励，还许诺妮妮要是不哭了，就带她和晶晶去逛副食品商店。 妮妮想买糖果吃，还想吃大白兔奶糖，到底是忍着没再哭了。 作者有话说： 妮妮和晶晶是一对可爱的小天使 第40章 、又见面了 姚真真觉得自打妮妮来也有好处, 比如说晶晶没有从前粘人了，学着照顾妹妹以后，自己也好像成长了很多。以前饭桌上经常争锋相对，但看见妮妮哭了, 一定会给主动给妮妮夹菜安慰她。 谢谢姐姐。妮妮软软的说, 心满意足的接受晶晶的投喂。等下去副食品公司要买好吃的饼干, 还要给姐姐买好多好多糖果! 好，都听咱们妮妮的。陈淑芬笑了笑。 晶晶揉了揉妮妮的脸, 觉得自己没白疼她。 妮妮嘿嘿笑了笑, 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赵光辉还在盯着她看呢, 妮妮哼一声，别开脸故意不看爸爸。 她还生着气呢，才不要理爸爸! 赵光辉露出一个苦笑, 一顿饭吃完很自觉的去洗了碗, 还想要帮着把别的家务给干完了，被陈淑芬制止了。 赵科长，你是客人, 这些事我们自己来就好。而且她收了钱，哪好意思让赵科长一个男人跟着忙里忙外。 赵光辉手里拿着抹布, 并没有撒手。 小军偷偷跟姐姐咬耳朵：他根本就不想当客人。 小小的少年，语气很是不屑。 姚真真点他额头，不许他再说。 吃了饭晶晶带着妮妮一起翻花绳, 妮妮和姐姐头碰头, 叽叽喳喳的说着去了副食品公司要买些什么, 完全把爸爸当成了空气。 赵光辉坚持把手里的活干完, 一看天都黑了, 再留下去怕人说闲话。 他走到妮妮跟前蹲下身：妮妮，爸爸要回家了。 妮妮假装没听见，稀疏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辫子，看着比从前更可爱了。 赵光辉想摸女儿的脑门，被她的小爪子一下拍开了。 爸爸快走，我和哥哥姐姐一起。妮妮不耐烦的说。 那、那我走了。 -- 第121页 赵光辉站起来，很是依依不舍，看完女儿，他眼神下意识落在陈淑芬身上，陈淑芬低着头，没跟他对视。 赵光辉心里有些失落，他慢慢挪着步子往门口走，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着挺可笑的。 姚真真瞧了一会儿赶紧转过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要知道赵科长以前可是走路带风，这会儿倒是婆婆妈妈起来了。 我走了。 赵光辉又说了一句。 不过这屋子里一屋子人除了陈淑芬嗯了一声，就没人再搭理他了，赵光辉这回是不走也要走了。 等人出了屋子，姚真真带着弟弟妹妹们去阳台看，一个个小没良心的看见赵光辉孤零零的背影竟笑出了声。 妮妮还很有脾气的哼了哼：坏爸爸，叫他不给我念书! 阿姨，你让我和晶晶姐姐一起上学吧?妮妮可怜巴巴的看着陈淑芬，只要你点头了，爸爸一定会同意的。 陈淑芬愣了下，过了会儿耳朵根子飘上两朵红云。 姚真真看了妮妮一眼，别看妮妮比晶晶小几岁，看事情倒是比晶晶明白。 * 第二天是周末，陈淑芬有半天假，准备履行承诺带着了两个小的去副食品公司，问姚真真要不要去，被姚真真给拒绝了。 好容易有时间休息，她准备看会儿书，过会儿还要去工商局看看，递上去的资料批了没，经营许可证到底什么时候能下来。 陈淑芬听了女儿的安排，倒没强要求她一定要去副食品公司了，只说一个人要注意安全，要是实在没办下来，先把资料拿回来，一家人再想想法子。 姚真真点头应了，心里却觉得不会。 眼下有这个意识办理许可证的，毕竟是少数，工商局那边应该不是很忙才对。 她有把握这次回来，能把经营许可证带回来。 姚真真在家里看了会儿书，见外头出太阳了，没早上那么冷了，才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陈淑芬将自己车骑走了，姚真真正好慢慢步行过去，正好也看一看街上有多少家店铺了，还有没有什么好位置。 他们住的这一片紧挨着学校，和主路那边根本不在一条道上。 本来应该是很冷清的，确实冒出来好几个小店。 有卖头绳发圈的小摊子，还有卖熟菜的。 姚真真注意到这些店铺并没有开在人口流量大的地方，反倒就支在了小巷子里。 估摸着他们不是不想，还是不大敢。 一面开铺子，一面心虚吧? 姚真真去转了转，发现里头并没有挂上经营许可证，想想也难怪，有没有那玩意儿底气完全不一样，这也是她为什么非要等许可证下来才肯开店的原因。 不过，姚真真预想的再好，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同志，咱们这边没有证件是不能入内的。门口的警卫员冷着脸说。 姚真真心说她上次来交材料，可没人拦着她，怎么才刚把名字报上去就变成不得入内了? 说其中没鬼，也没人信。 姚真真：同志，能不能麻烦你行行好?我是真的有急事。 警卫员：同志，真不是我为难你，来咱们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没急事的。但是章程就是章程，即便是我也要按着章程走。同志，你请回吧。 姚真真愣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的。 眼前的办公大楼总共才三层，上回来她清清楚楚记得是畅通无阻的，要不是谁打过招呼，警卫员不会是这种态度。 这就是没权没势的悲哀。 在上头人看来，不让一个姚真真进门，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姚真真颓丧的想，等他们一家拿到经营许可证，将店铺开起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顾长林找到姚真真的时候，她颓丧的坐在劳动公园外面的花坛边，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模样很是迷惘。 在想什么?是很不高兴的事吗? 姚真真猛地抬头，站在跟前穿着浅灰色外套，严谨的将衣服扣到最上一颗，不苟言笑的人不是顾长林是谁? 顾叔叔? 顾长林瞥见姚真真脖子的小银鱼，听见她说的这一句，瞬间有些牙疼。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顾叔叔，你、你怎么忽然来了这里，来看周老师吗? 顾长林没什么表情的摇头，忽然想告诉姚真真，他其实就是为她而来。 他转过头，目光没有丝毫避讳的盯着姚真真脖子里的小银鱼。 还记得上次我说的吗?我说，想跟你买这个小银鱼...... 姚真真一惊，没想到他还没有死心，伸手将小银鱼给捂住了，警惕道：顾叔叔，就算你是王叔叔家的亲戚也不行，我都说了，这个东西不卖的。 姚真真也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惨，经营许可证说不定泡汤了，结果小银鱼也要保不住了? 顾长林没动，脸色却有些泛红。 因为姚真真将手捂在小银鱼上头，他也能感受到。 我不是来强买或者做什么的。我想跟你说，这个小银鱼其实是我家族的东西。 -- 第122页 姚真真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没想到顾长林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竟然会撒这种拙劣的谎言。 顾长林并没有介意姚真真对他的误会，反倒顺势坐在姚真真边上。 我知道你不会信，就连我自己感受到的时候也很不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 顾长林说完这句，还把小银鱼的特征跟姚真真说了一遍。 这会儿姚真真可是紧紧捂着小银鱼呢，顾长林根本不可能观察到小银鱼的模样再开口。 我知道，小银鱼的背上应该有很多鲜活的鱼鳞形状，偶尔你还会感觉到它在动...... 姚真真愣住了。 就算小银鱼的样子可能被看见，但是它的状态应该只有自己知道才对。 从别人的视角来说，这就是一个不值钱的装饰。 你、你...... 顾长林冲着她安抚的笑笑：我突然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也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除了小银鱼本来就是我家族的东西，不可能有任何理由。 看姚真真大概是相信了的模样，顾长林又说：因为你家里曾经对我祖上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你眼前。 这么说你是来报恩的，而不是把小银鱼要回去的? 姚真真回忆了一圈和顾长林之间的交集，确实没发现这个男人对她有任何企图，反而一而在再而三的照顾她，姚真真有些相信了。 可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把小银鱼买回去吗? 顾长林笑笑：但是你不愿意，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还有许多别的报恩方式。 他眼眸微微闪动，刻意没将她拿了小银鱼就是他未来媳妇的事说出去，姚真真还太小了，他怕她会害怕。 而且现在顾长林也没这个意思，只是在心里把姚真真当做妹妹罢了。 啊，不用不用，上一辈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我自己对你并没有任何帮助吧?姚真真吓得连连摆手，她不是会贪图别人东西的人，何况她在小银鱼这里得到了很大的好处，当初舍不得小银鱼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啊，不对，顾长林才是小银鱼的主人的话，那她是不是要把小银鱼还回去。 姚真真依依不舍的低头看着小银鱼。 顾长林眸色不动，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喜欢的话留着就好。 姚真真确实舍不得，她面上一喜，脆生生道：谢谢顾叔叔! 顾长林嗯一声，眼神看向别处。 姚真真还要说什么，肚子忽然咕噜两下，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吃过一顿，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她可是一路从筒子楼走到这里，足足三里路呢! 说了一会儿话，都已经中午了，确实该肚子饿了。 顾叔叔，谢谢你把小银鱼留给我，为了表达感谢，我请你吃饭吧? 顾长林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浅茶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热烈灵动。好，那就麻烦小姚同志了。 姚真真笑起来，眼底有细碎的光芒在闪烁，像是小银鱼在暗夜里静默时发出的光芒。 顾长林愣了愣，等回神，小姑娘已经蹦跳着走在前面了，顾长林摇摇头，还真是个小姑娘。 两人是在国营饭店里吃的饭，许是为了表达感谢，姚真真一口气点了很多菜，都是以肉菜居多。 要不是顾长林模样矜贵，看着确实不像是差钱的主，边上人早该好好说道说道姚真真了。 来国营饭店打牙祭的人不多，点一碗面已经很奢侈，像姚真真这样一点就点一桌的，回到家非得给家里人抽一顿板子不可。 实在是太败家了! 姚真真并没有这种自觉，她和晶晶、妮妮一样，也喜欢吃肉，而且不喜欢吃肥肉，太腻的地方直接略去不吃，专捡瘦的吃。 顾长林饮食习惯很好，不挑食。 姚真真不肯吃的那些，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夹到自己碗里。 姚真真有些羞，耳朵根子都红了。 本来是请顾长林吃饭的，怎么顾长林专捡她不吃的吃。 挑食不是个好习惯，不止要吃肉，还要吃菜。顾长林说着夹了一大筷子白菜给姚真真，看见小姑娘苦着脸的模样，又恶趣味的再补了一筷子了。 姚真真连忙护住小碗，抱着碗往后仰了仰，够了够了，顾叔叔你自己多吃点，白菜好，健康。 姚真真家以前没钱，一年都吃不上一顿肉，她觉得自己吃菜吃的够够的了，这会儿有些报复性的想吃肉，至于菜，平时在家里碰都不碰。 不过既然是顾叔叔夹的，她也就苦着脸吃了。 国营饭店的菜虽然也是用油炒的，但上头并没有多少油花，姚真真苦着脸吃着觉得自己像只兔子。 顾长林上回就发现她这个毛病了，这会儿看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眼神里闪过笑意。 我之前不是说要给你寄试卷?我没寄来，这次刚好背来了。 啊......谢谢...... 姚真真之前还会怀疑为什么顾长林对她这么好呢，有了小银鱼这桩事情在，愈发相信顾长林是来报恩的。 顾叔叔，其实你真没必要客气 -- 第123页 顾长林打断她的话：也不是我一个人想谢你，家里长辈也知道这事了，特意让我带了东西过来交给你，我顺道把试卷带来了而已，你不用有负担。 姚真真心想，顾叔叔家里人可真是好人，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想着要报恩的实在是少数。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去政务大楼?顾长林不经意的问。 话说呢，上次你提醒我去办个营业执照，我当时就记在心里了。这回去是想着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那执照怎么说都该下来了吧?但没想到，不止营业执照没下来，连人都进不去了...... 姚真真想到这事就觉得心烦，她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菜。 想着等这事儿办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顾长林没再说什么，安慰的夹了几块五花肉给姚真真。 姚真真感激的笑笑，不过等姚真真见到所谓长辈准备的东西以后，就有些笑不出来。 顾叔叔，这也太多了吧? 不止有吃的用的，连衣服都有。 要是把这一包东西带到筒子楼那边去，非得引来邻居们的围观不可。 姚真真摆手摆的更快了。真的太多了，我只要这些试卷就行。 但是这些是家里的长辈特意给你准备的，听说你还在读书，连奶粉都买了一罐，还有这些衣服......你要是不要的话，总不能我拿去穿。 顾长林垂着眸，神色有些落寞。 姚真真忽然就不忍心这么对他了。 说白了这些都是顾叔叔家里人的心意，而且顾长林长得身高腿长的，和这些小裙子极不相配。 若是要让顾长林穿裙子，这确实对他来说是一种亵渎。 顾长林：而且，这是我千里迢迢背过来的。 姚真真：...... 她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只好跟顾长林道谢。 顾叔叔，这些东西我这次收了，但千万不要再有下次了。至于你说的什么救命之恩之类，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和我关系不大，没道理我受了长辈的福报。而且，你愿意把小银鱼留给我，已经帮了我大忙...... 姚真真实在受宠若惊。 救人什么的，她并没有实感，她只觉得自己无缘无故扣留人家小银鱼不说，还一再接受人家的好处。 实在是心里有愧。 顾长林笑笑：好，就这一次。 至于以后家里长辈想寄什么，送什么，顾长林是管不着了。 作者有话说： 顾长林：我?裙子??? 第41章 、许可证 姚真真回去也是顾长林给送的, 要不然这么大包小包，她一个人根本拎不动。 果然不出姚真真所料，两人刚到筒子楼底下就引来不少邻居的围观。 真真，你这是从哪儿来呀?怎么拎了这么多东西? 有好事的大婶说着眼睛不住地往姚真真那边看去, 看看她拎着的那些东西里面都有什么。 打从姚真真一家搬进筒子楼开始, 就备受关注。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 而且还给这三个孩子都念书了，就算家里有男人的人家, 也不是个个都给孩子念书的, 陈淑芬这样的算是头一份了。 而且他们还时常看见, 陈淑芬跟另一个男人进进出出。 虽然现在都知道是因为陈淑芬给男人看孩子的缘故, 但还是忍不住多想。 现在姚真真带着人回来了，不止如此她手上还拎了这么多东西，有好些他们只在百货公司里看过, 连摸都不敢摸一下呢, 姚真真竟然买回来。 婶子这是我的远房表叔，这次是来探亲来的，这些东西可都是表叔买的, 咱家可买不起。 姚真真他们解释了一下，大家伙儿就都明白了, 不过想想也是，陈淑芬要是真有钱就犯不着给别人看孩子贴补家里了，三个孩子已经够烦的了, 何苦还要再添一个? 姚真真说的那个表叔, 大婶看了一眼, 很快收回目光。 男人的衣着打扮光看着就很矜贵, 衣服上连个褶皱都没有, 看着就很不普通。 本来还以为姚真真家里没个倚仗呢，看这模样多半是个当官的吧? 顾长林注意到大婶的眼神轻轻颔首，温和有礼，却很是疏淡。 大婶舔着脸将顾长林夸成了一朵花，顾长林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好像是高高在上的明月，遥不可及。 等大婶一溜烟走远了，姚真真回头看着顾长林就笑。原来顾叔叔还有这种本事呢，早知道这样我根本就不用瞎担心。 顾长林晲了她一眼：调皮。 语气中却含着自己都没察觉到宠溺意味。 陈淑芬等人去副食品公司还没有回来，顾长林放一下东西，没多呆就起身告辞。 姚真真没留他，问清楚了顾长林还要在这边待两天以后，准备下次带着陈淑芬一起登门道谢。 顾长林很快下了楼梯，姚真真在小阳台上和他挥手作别。 这就走了，淑芬还没回来吧? 还是先前那个大婶，跟她一块儿的还有几个面生的长辈，看样子都是听了消息特意出来看热闹的。 住在筒子楼里就是这点不好，无论谁家发生了什么，很快整座楼都知道了。 -- 第124页 左邻右舍的，出来探听消息的人很多。 顾长林含笑点头，却给人一种很不好亲近的感觉，众人看了一会儿，没敢多问。 等晚上陈淑芬带着孩子们回来，人群一窝蜂的涌到了姚真真家门口。 大婶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白天发生的事。 淑芬，白天那个年轻人真的是你家的远亲吗? 拎了那么好些东西，看着就很值钱。 有些就是供销社都没的卖。 陈淑芬当然清楚家里根本没有什么远亲，但她不会当众戳破女儿说的话，听见大家这么说，只是笑着默认了。 晶晶和妮妮对视一眼，见陈淑芬进屋了，连忙跟了进去。 婶子们，今天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回头，我叫我妈将东西整理整理，要是真像婶子们说的这么多，我们家肯定也吃不完的。小军站在门边，笑着将人打发走。 这年月东西不好得，大妈、婶子们一听，哪儿有不高兴的。 直夸小军会办事，人也敞亮。 姚小军笑笑，目送他们离开。 进了屋里，家里人都在姚真真房间呢，陈淑芬正在问白天的事。 姚真真将两家祖上的事说了，还把东西拎出来，指给他们看。 陈淑芬看着各种吃食、糕点、里头甚至还夹杂着名贵的食材，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真真，这些未免太多了。 我也觉得多，但是顾叔叔根本没给我推拒的机会。 晶晶妮妮两个，除了看吃的，还被那包花花绿绿的衣服吸引了。 姐姐，这条裙子好看! 这个也好看! 这边百货公司的成衣很少，像这种面料绝佳，款式新颖的裙子更是少见。 晶晶往身上比了比，有些太大了，头一次就觉得可惜自己不像姐姐那样高。 这么多衣服呢，姐姐给你留着，等晶晶和妮妮长大了，也有裙子穿。 打发了两个小家伙，姚小军问：姐，你说这人图什么呢? 姚真真也想问，如果说只是为了报当年的恩情，小银鱼其实就已经够了，别的顾长林不说，也根本没人知道。 两人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所以然，可能顾家人就是这么本分厚道吧。 陈淑芬：人家谢咱们，但咱们自己也得有自知之明，等回头找个机会一定把人留住了，妈妈好好张罗一桌饭，感谢他。 姚真真点头表示记住了。 说完了请顾长林吃饭的事，陈淑芬又问起经营许可证来。 这东西可是家里正盼着的，少了它，回头别说铺子，就是别的生意也要小心的做，弄个不好会被抓进去也不一定。 陈淑芬曾听赵光辉说过，最近风声很紧，这让她也不得不提着一颗心。 姚小军是最关心生意问题的，眼神看过来紧紧盯着姚真真。 不成，我现在连政务大楼的门都进不去了。姚真真很苦恼，上头人一句话事情把她隔在了门外，偏偏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姚小军见状也有些泄气。 他心里有一百个主意，愣是被人拦在了门口。 晚上吃过饭，姚真真开始做顾长林带来的试卷。 这些题目也不知道顾长林从哪儿收集来的，除了基础题以外，还有很多她不曾见过的题型。 姚真真握着笔，不肯认输。 不仅仅是做题这一桩，还有经营许可证的事。 他们想要拦她的路，也就欺负她没能力、没背景，只是个穷学生，是不是等她上了高中，成了大学生，她的诉求才会得到重视? 姚真真从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快点成长起来。 * 姚真真一去政务大楼，邹母这里就收到信了，她对于姚真真的遭遇表示很满意。 桂香啊，没想到你按摩的手法还挺厉害的。 邹母眯着眼睛，任由姚桂香给她捏肩。 姚桂香从学校被强制退学，连家都回不了了，她怕回去被爸爸嫌弃，送到工厂去当女工，特意来求邹母，想要邹母出手帮帮忙。 听见姚真真吃了闭门羹，姚桂香乐得高兴。 你的事我认真考虑过了，家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多个人。察觉到姚桂香的紧绷，邹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家周妈还缺个帮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是要她留在这里当小保姆? 姚桂香心里其实很有些傲气，尤其她从小一路念书念到快初中毕业，现在竟给她安排一个小保姆的活? 姚桂香当场就想不干了，可想到爸爸，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好歹有工作了，不用回去受人白眼。 姚为民还不知道女儿的事，他最近被马家人折腾的不轻，说什么也不肯把钱拿出来，心里想着等闺女考上高中，干脆也喊公安来，把这起子人都赶出去算了。 有时候面子不如里子实在。 想着中考没几天了，姚为民选择暂时的蛰伏，不让家里的事耽误女儿考试。 * 姚真真不知道顾长林来了以后住哪儿，放了学跟着周老师回家了，想去问问王公安。 王超也是头一次听说顾长林过来的事，长林怎么又来了? -- 第125页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王超干脆没再多说。 不过他心里怀疑的种子一个接一个，仔细看了姚真真一会儿，想着下回看见顾长林一定要严刑拷问。 不说顾家的一摊子事，就说顾长林现在正在干的工作，怎么可能撇下那么一摊子人说走就走? 姚真真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很快提出告辞。 周玲送走了自己的学生，和王超两个讨论了很久，他们都知道顾长林的人品，正因为知道对于他的频繁出现才会格外起疑。 姚真真有些沮丧的走出教师公寓，到了外头远远就看见男人站在月光底下等着她。 她顿时扬起笑脸，小跑着上去。 顾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顾长林淡声说：因为我知道你在找我。 姚真真正要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就见顾长林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她脖子里挂着的小银鱼。 这东西确实有些神通，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姚真真似懂非懂的点头，她还不知道这个能感受到情绪会对他们以后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眼下只觉得方便，竟然刚想找顾长林就能正好碰见他。 我妈说，谢谢你家送的东西，但就是太多了，受之有愧。 见顾长林不以为意，姚真真接着说：她还说想要请你吃饭，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男人眸光如水，姚真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紧张。 顾长林笑了笑，在她期盼的眼神里微微点了点头。 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 他说着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张递给她。 姚真真懵懂的接过来，只扫了一眼，瞳孔便不自觉放大。这是经营许可证?! 昨天才说家里的经营许可证还没办下来，结果顾叔叔就给弄来了? 这张纸轻飘飘的，在姚真真心里却很有分量。 不论祖上对于顾家有多大的恩情，都没法抵消顾长林给的这张证。 顾叔叔...... 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只要记得姚家对顾家有恩。 顾长林语气还是淡淡的，安抚的拍了拍女孩的头顶。 明天吃过饭，我大概就要走了...... 顾长林的掌心很是灼热，只是轻微的触碰，姚真真便是一抖，她甚至能感觉到脖子里挂着的小银鱼在轻轻颤栗。好在顾长林很快收了手，那感受只是一刹那，姚真真并没有多想。 只是听见他说要走，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下次有事记得写信给我，顾家虽然根在京城，但这里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插不了手。 啊...... 姚真真瞪着眼睛，木呆呆发的点头。 等几个月以后，你考上心仪的学校，我再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姚真真抱着经营许可证，明明人回了家，却还有些轻飘飘的，有种失真感。 真真，你碰见顾同志了吗?妈叫你说的都说了吗?陈淑芬探出头问。 说了说了。 姚真真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妈妈和小军分享拿到经营许可证的喜悦，就独自回了房。 她闭上眼，脸色烧红的厉害，一会儿是顾长林皎如明月的脸，一会儿是顾长林掌心灼热的触感。 姚真真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等感受到被面冰冰凉凉的触感以后，才觉得好受了很多。 * 隔天家里要请客吃饭，又考虑到没个男人作陪，陈淑芬特地把赵光辉也请来了。 赵光辉不是空手来的，他清早起来抹黑去市场里买了一只鸡，还买了一大拉肉，红白相间的看着就很喜庆。 赵光辉几乎是拎着东西一出现，就让邻居们看直了眼。 陈淑芬家的伙食最近也太好了些，昨天不是亲戚才拎来不少大包小包?这就又拎来了? 看看那肉，他们买巴掌大的一小块都恨不得勒紧裤腰带，这位赵科长竟然一下子买这么多，更别说另一手里还拎着一只鸡了。 啧啧啧，看过的人谁不默默流口水。 现在想想，陈淑芬也真够好命的。 赵光辉没注意到邻居们的表情，他略微打了个招呼，就敲开了姚真真家的门。 过来开门的是妮妮，小家伙还记着爸爸不让她上学的事，哼了声，爸爸也没叫，转头往里跑去。 赵光辉无奈摇头，气性还挺大，他又没说完全不可以，只是说再考虑考虑，小家伙都气得不行了。 赵光辉也没立刻追上去，今天陈淑芬要做的菜不少，他想帮着打下手。 陈淑芬哪儿肯，直接将人撵到了厨房外头。 顾长林来的时候，家里的菜已经上桌了，有陈淑芬的拿手菜红烧鸡，还有土豆焖肉、腊肉炒白菜，肉沫豆腐等等。做菜的香气不止飘的满屋子都是，整个楼道里都是。 有点邻居端着饭碗，就着空气中的肉味下饭，嗅一口，吃一口，好像这样自己的碗里也有肉了似的。 陈淑芬今天准备的菜尤其多，还给筒子楼里相熟的人家端了一小碗。 陈淑芬是头一次见顾长林，猛地见到这样一个矜贵非凡的人，还有些束手束脚，你就是顾同志吧?经营许可证的事，还没跟你道谢呢。还有昨天的礼真的是太重了...... -- 第126页 顾长林笑笑：礼是身外之物，救命之恩拿多少礼都还不清。 陈淑芬：但那毕竟是长辈的事...... 顾长林：哪怕隔了几代人，依然能联系上，这才显得我们有缘分。阿姨就别客气了，坦然领受就好。 陈淑芬还以为这人会很自傲，没想到说话有礼有节，这就很难得了。 等吃饭的时候，因为来了陌生人，小孩子们都比较拘谨，难得没有在饭桌上争抢。陈淑芬还一直拿公筷给顾长林夹菜吃，不论顾长林吃什么，都说味道好，要不是陈淑芬自己知道自己的手艺，恐怕都要被顾长林哄的轻飘飘的了。 知道顾长林吃了午饭就走，陈淑芬给装了不少包子、饺子，叫他在火车上吃。 顾长林：那敢情好，火车上基本没什么吃的，本来正要烦晚上吃什么，阿姨的饺子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陈淑芬给他几句话哄的心花怒放。 偏偏顾长林说这些，并不让人觉得油嘴滑舌，看着还挺真心。 陈淑芬心道，这样出众的小伙子，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第42章 、结婚 顾长林要走了。 其实他的行程早在从京市过来的时候, 就已经定下了。 这次也是因为通过小银鱼感受到姚真真情绪不好，想来看看她。 再加上她马上中考了，顾长林没什么能帮忙的，既然收集到了资料, 就想着快点拿给姚真真。 真真这个女娃, 别的都好, 就是不会依赖人。 可能是因为长久以来都需要自己独自撑着吧，反倒比别的女孩子更坚韧一些。 顾长林坐在火车上, 坐在一片嘈杂之中神情专注的看着书, 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边上过道里的人来来去去, 谁都想看他一眼, 但谁都不敢打扰他。 长林，你怎么会在这里?带着厚边眼睛，穿着一身中山服的长者笑问。 魏老师?顾长林合上书本, 笑着跟魏老师和他的两个学生打招呼。真是难得, 竟然在这里碰见了你们。 魏老师在学术上很有见地，曾经当过顾长林的老师，不够后来顾长林入职以后, 交集就很少了。 原来魏老师这次来是来做调查的，但具体是什么, 涉及到机密，他并没有详谈。 魏老师的学生说：我们出来的匆忙，又刚好错过饭点了, 本来想着去找些什么吃的, 不想正好碰见了你。 顾长林笑笑, 他也很惊喜能在火车上碰见熟人。 火车上的东西不少, 甚至还有小地方买不到的上海货、香港货, 而且还不要票，买的人还挺多。 魏老师的每个月享受的定例很高，东西也很丰富，不缺钱票。 不过魏老师的胃不好，所以他的学生才想着弄些软和的东西给他吃。。 魏老师摆摆手：我们是来办事的，又不是来享受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学生范理又说：老师，我是怕你随便对付一口，又该胃疼了。 另一个叫张立的也跟着点头：是啊老师，我们年纪轻，咋样都好，您身体要是不成了，回头师母知道一定饶不了我们! 魏老师手指点了点两个学生，没说话。 他的胃病是老毛病了，魏老师自己并不介意，但因为胃病事情总是耽误行程，却让他很头疼。 顾长林想到他背包里还带着真真妈妈准备的包子、水饺，干脆分了一部分给魏老师。 火车上是干粮的天下，大多数人准备点耐放的饼，倒点热水随意对付一顿就是，虽然噎嗓子但是管饱。 顾长林的包子、饺子拿出来，不少人探着头看。 张立甚至偷偷咽了口口水。 顾长林：魏老师不介意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吃的，虽然比不上粥之类，但到底比干粮软和的多。 顾长林的饺子，兑点热水闷热了，跟新煮出来的也差不多。 当即倒了水在饭盒里，把一整个饭盒都端给魏老师，自己的那一半则放在饭盒的盖子上吃。 魏老师不跟白吃顾长林的东西，非要把顾长林拉到包厢里一块坐。 魏老师是个很严谨严肃的人，一边吃晚饭还要一边考较顾长林。 顾长林捡着能说的都说了一遍，魏老师听完笑的很是安慰。 小顾你是个好学生，就按照你现在的路子走，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张立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心里悄悄赞叹，这位师兄年纪轻轻进了国家研究所，而且在里头已经坐在了举足轻重的位置上，他的现在，已经是许多人渴望不可及的了。 但老师对他好似还有很大期许，对于师兄的未来，张立简直不敢想。 热乎乎的饺子下了肚，魏老师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话也比之前多了些：咱们出来这一趟，可真是不容易。 范理深以为然：可不是，要是这边也没选拔到 魏老师淡淡看了范理一眼，范理立马闭上嘴。 他差点忘了，他们现在做的可是需要保密的。 顾长林耳朵动了动，若有所思。 * 姚真真家的经营许可证办下来了，就决定暂时不租刘婶子家的牛车了，刘婶子来县城的时候，刚好和她说一声。 -- 第127页 顾长林带的东西实在多，阿胶之类的贵重品陈淑芬当然不舍得送人，但也给刘婶子准备了很多牛舌饼、杏仁糖之类的吃食。 刘婶子本来听说不用租牛车了，还有些失望，觉得自家又少了个进项。 等陈淑芬拎着装了糕点、糖果之类的小篮子出来，立马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刘婶子有些不好意思：淑芬，这也太多了，这、这得值不少钱吧? 乡下人家可是连个水果糖都不舍得吃的，这么些，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再说陈淑芬一个人带三个娃，刘婶子知道她不容易，虽然心里欢喜，却也不能收。 陈淑芬说不是买的，是家里亲戚特地送来的，刘婶子这才拿了。 刘婶子欢喜道：你们家真真要中考了吧?真真聪明肯定没问题。我家小子要有真真一半聪明，我就烧高香了。 一开始入学考试的时候，村里不少人不看好真真，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真真顺利考上初中了。 姚桂香一开始势头倒是很不错，现在都没动静了。 刘婶子又说：对了，桂香也和真真一起考的吧?这回不知道姐妹俩到底谁考的好。 陈淑芬和真真母女俩之间是没什么小秘密的，她当然也知道桂香退学了，不过为什么退学真真当时没说，现在听见刘婶子说桂香会一起参加高考，还挺惊讶的。 刘婶子解释：嗐，你不知道，姚为民瘦的一把骨头了，就这样还在村子里乱转，到处说真真不如桂香，上回的考试是桂香故意让的真真，还说这回桂香能发挥好，一定会顺利考上高中的。 毕竟以前桂香学习一直不错，村里人大部分都信了。本来没人关注中考的事情，因为姚为民闹的这一出，都盼着中考快点到来呢! 村里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平时生活的过于枯燥，逮着一点事就上来凑热闹。 陈淑芬没把姚桂香不上学的事的往外说，既然姚为民要盼，就让他盼去吧，看回头姚桂香能给他争个什么样的光来。 * 刘婶子拎着东西回去，满满一篮子吃的呢，虽然篮子不大，但里头的东西每一样都很精贵。 南家拗的村民们，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刘婶儿，你这是打哪儿来呀?咋这么多好东西呢? 就是就是，还有的咱都没见过。 嗐，我能去哪儿呀，还不就淑芬那里。刘婶子摆摆手，手里的小篮子大大方方给他们看，看见别人脸上或是惊讶或是赞叹的神情，刘婶子就觉得面上有光。 姚为民最近请假了没去上班，反正他上班赚来的钱也不能光明正大用，干脆先不上了，等姚桂香考上高中，爷俩把工作一卖，保管让马家的人别想再找不到他们。 这会儿姚为民可是厚着脸皮吃马老太的，虽然东西不咋地，但只要不花钱的就是好的。 刘婶子的话他也听见了，探头瞥了眼。 嚯，果真不少好东西呢! 姚为民有些心动，尤其刘婶子说这些是陈淑芬家的亲戚送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有份?不过想到上回说好了断绝关系，他又默默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光会吃有什么用呀，考试又考不过我们桂香，现在越高兴，等中考以后就跌的越惨。咱们呢，就檎等着看好戏吧。 这下轮到刘婶子不高兴了，我看有的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真那姑娘聪明着呢，这回考试肯定还是第一名，走着瞧就走着瞧，咱又不怕你。 姚为民冷哼一声，他对桂香挺有信心的，桂香都没回家，说这段时间要在学校用功呢。本来桂香学习成绩就挺好的，上次只不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回她好好准备，姚真真算啥呀。 姚为民等着看姚真真一家的笑话。 外头的动静，马老太也听见了，不过她没吱声。谁考得好谁考得不好，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倒是对刘婶子那小篮子比较关心。 马老太：刚才你可看清楚了，真的装了一篮子吃的? 妈，真的不能再真了，陈淑芬这个贱坯子对刘婶还挺好的，对咱们从来都不闻不问，上次来吃饭可是把咱们家的饭碗都给砸了。马老大媳妇嘴里恶毒的咒骂着。 想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回忆着刚才刘婶的篮子里那么多东西，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那里头不少糖果是这边供销社都没得卖的。 妈，你说这是谁家亲戚送的呀?要说是姓陈的亲戚，我可不相信，姓陈的不就在那县城里头住着。撑死了就是个工人，咋可能买得起这么多好东西勒? 马老大媳妇想的头都破了。 马老太看了儿媳妇一眼，她心里酸的就跟打翻了陈年老醋一样，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淑芬都打死不想跟他们来往了，他们现在去闹一场恐怕什么都得不到，还要惹得一身骚。倒不如想法子从姚为民这里再抠点钱，来的实在。 马老太吃了两三个月的老菜梆子，吃的牙都要倒了。 她得快点想法子从姚为民这里搞钱，改善改善伙食。 * 姚桂香一直没回去，他在邹家干起了活。 原先她还觉得邹母人挺好挺温和的，但真的相处起来发现邹母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人。 -- 第128页 菜叶子上稍微有一点点没摘干净，又或者家里哪个地方有灰尘没擦，邹母不骂人，脸上挂着笑，但话里话外都是挤兑。姚桂香都后悔在这干了，她想走，但实在没地方去，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邹母接到电话，知道姚真真家的经营许可证拿到以后，气的把家里的饭碗都砸了。 姚真真又是姚真真，她咋会有这么大的神通，我都打了招呼叫别人压着了，竟然还能找到法子把证给办下来。多半又耍什么狐媚子的招数勾搭男人了。 邹母把姚真真家的那点人际关系知道得清清楚楚，知道她凭自个儿或是家里人是绝对不可能是证办下来的，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邹母扫了眼边上站着的人，还是觉得姚桂香比姚真真看着顺眼多了。 桂香，你说姚真真把证办下来准备开铺子了，你是她的堂姐，难道你就不想开个铺子? 姚桂香心思动了动，她觉得现在不管干啥，只要别在邹母跟前她都能干下去。 邹母想叫她开铺子跟姚真真打擂台，也成啊。 * 顾长林的火车抵达京市时，姚真真家这边正在办喜宴。 陈杏要结婚了。 姚真真本来想拿考试当借口推脱不去，淑芬却说她钱都出了，大家伙都去吃回来才够本。 不止带上了真真，晶晶和小军，还把妮妮给带上了。 一行人出发去陈家，有些浩浩荡荡。 陈建设看见妹妹来了，脸上带笑赶忙把人往里迎，很是殷勤周到。 今天来的亲友不少，人人都会出份子钱，但是陈建设知道他们出的绝对不会有陈淑芬多，陈淑芬这个姑姑怎么算都应该要出大头。 陈淑芬没理他，她是要出份子钱不错，但也是出给陈外婆，才不会交到他手里。 房间里陈杏已经打扮一新了，不止穿了新衣裳，还擦了粉，化了口红。 陈桃在屋子里陪着她，见姚真真姐妹几个进来，立刻笑弯了眼睛：还说你们总不会等到喜宴开席才过来吧，还好还好。 姚真真皱眉，陈桃这是嫌他们来的晚了? 不过碍于是陈杏的婚礼，姚真真也懒得跟她计较。 怎么样，紧张吗?姚真真笑着上前问道。 陈杏立马点点头，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姚真真上前摸了一下她的手，果真凉的厉害。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呀。晶晶小人盯着陈杏看了很久，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妮妮站在晶晶边上，和她手拉手一起看新娘子，陈杏看两个姑娘可爱，想要抱抱，被陈桃一把给拦住了。 千万别抱，你是新娘子，现在抱，回头生个女娃咋办?那多扫兴啊? 明明陈桃自己也是女的，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女娃。 姚真真脸上的表情瞬间淡下来，扫不扫兴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让我挺扫兴的。 扫兴!晶晶当然是帮姐姐的。 扫兴!妮妮跟着晶晶有样学样。 陈桃被两个小丫头闹得红了脸，想骂人又碍于陈杏要结婚，不好发作，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她一走，里头的氛围都和谐了不少。 陈杏拉着姚真真到身边坐下：真真，你们别理她，桃儿姐就那样。 姚真真当然不会把陈桃的话放在心上，陈桃这种人尖酸刻薄惯了，以后自己吃了苦头才会晓得收敛。明明是一样长大的姐妹，陈杏就比陈桃讨喜多了，性子也温柔很多。 姐妹们说起新郎官。 姚真真说：表姐夫上次我看了，是个很好的人，好像也没所谓什么男娃女娃。 上回窦锋好像还挺喜欢晶晶的，给了不少糖给晶晶。 陈杏听见对象被人称赞，悄悄红了脸。 窦锋确实是很好的人，长得也很顺眼，虽然是相亲相来的，陈杏还挺喜欢他。 这会儿要结婚了，还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姚真真察觉到陈杏的情绪，心里叹口气。她没说的是窦锋好像哪儿哪儿都好，但是对于这个表姐未免有些冷淡了。 处对象都是这样的吗?像陈杏这个阶段，应该打得火热才对。 等窦锋来接亲的时候，姚真真就知道真不是她多想了。 换做别人今天娶亲，又穿着新衣骑着自行车来，正该喜气洋洋呢，窦锋却木着脸，脸上没什么表情。 表姐夫，要吃糖!晶晶还记得窦锋，拉着妮妮一块儿往跟前凑了凑，仰着头跟窦锋要喜糖和红包。 窦锋在这方面从来都很大方，给了两个小姑娘一人一个红包，还各自抓了一把糖给他们。 姚真真看他对两个的小的模样，又觉得窦锋还好，至少人大方，对孩子们也很温柔。 就连姚真真也有红包，窦锋甚至多给了一个，见姚真真诧异，窦锋说：不是还有个男娃?给他的。 谢谢姐夫。 姚真真说着，带着妹妹们出去，贴心的给这对新婚夫妻留下说话的空间。 不过她们也没走远，就在外头等着，过会儿迎亲的人就要来催了，小夫妻俩压根说不了几句话。 不过，她们刚出来不久，隐隐听见屋子里头出传来陈杏压抑的抽泣声。 -- 第129页 第43章 、考试 姐姐, 陈杏姐姐怎么在哭呀?是表姐夫欺负她了吗?晶晶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压低声音问姚真真。 姚真真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她觉得可能性不大，就没跟晶晶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 窦峰从里面出来了,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姚真真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安慰安慰陈杏, 就听见迎亲的人已经过来催了。 陈杏从屋子里走出来，眼圈还有些红, 见姚真真侧头看她,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姚真真叹口气：表姐,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窦锋虽然好, 但对陈杏实在不怎样，哪有结婚的这天就把新娘子惹哭的? 他们这边的习俗是先办婚礼，之后才去领结婚证, 只要没扯证, 陈杏就有反悔的机会。 陈杏苦笑：真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活得肆意的。我妈说了，哥哥、弟弟就指望着我的彩礼钱娶媳妇呢!我、我要是悔婚了, 他们怎么办呢? 陈杏说着，眼圈又红了。 陈杏心里特别羡慕真真, 不止羡慕她可以念书，还羡慕姑姑看重真真，对真真和小军没什么差别。 放在她家,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可窦锋不像是要和陈杏好好过日子的, 姚真真生怕表姐嫁过去受苦。 但这里的所有人, 几乎都对这桩婚事乐见其成。 陈桃还酸不溜丢的说, 陈杏, 还是你命好，嫁过去就是享福了。 陈杏当时没什么表情，脸上甚至连新嫁娘的喜悦都没了。陈桃却能视而不见，只说自己想说的话。 偏偏当着大家的面，陈杏什么话也不能说，心里有委屈也只得憋回去，还得帮着父母把脸面给撑起来。 陈桃的丈夫还算有眼力见，见小姨子面色不对，赶忙把陈桃拉向一边。 正好要开席了，陈桃惦念着吃席，没什么留恋的跟着丈夫走了。 大表姐夫看她这副没心肝的样儿，摇头苦笑。 这顿喜宴吃的姚真真挺不是滋味，陈二舅大概也要面子，菜品挺多，来的亲戚们把场子炒得火热。但是除了能吃宴这件事情以外，姚真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仿佛大家根本就是为了吃宴席而来，根本没有人关心新娘子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明明小两口的面色都很不对了，但基本没有人关心。 大家伙儿都把注意力放在席面上，好像八百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陈二舅和二舅妈也是，一个劲儿的招呼亲戚朋友，对自己的女儿，反倒没有那么关注。 姚真真想说这到底结的什么样的婚呢? 趁着还没领证赶紧跑才是正事，偏偏陈杏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好像不结婚就是个罪人似的。 姚真真对于她这种一心想往火坑里跳的行为，也是彻底没辙了。 陈淑芬也是吃宴吃的一肚子火气。 她本来就准备了二十块的份子钱，这已经很不少，都赶上一个临时工的工资了。 陈建设却还挑礼，一直到陈淑芬又多加了两块钱才罢休。 姚真真看着这一幕冷笑，二舅舅可真行，这哪儿是嫁闺女，根本是明码标价的卖闺女。 陈杏心里本来就难受，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感觉自己在新郎跟前落了面子，臊的脸都红了。 陈淑芬回去了还安慰女儿：算了，这些钱本来就是一锤子卖卖，给就给了。回头你舅要再过来要钱，可得仔细掂量着。 姚真真觉得妈妈太天真了，陈建设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有俩儿子呢，回头儿子结婚姑姑要不要去?要不要给钱?这些都是没有办法逃避的事。 不过这已经是钱不钱的事了，姚真真怀疑陈杏就算嫁过去了也根本没有好日子过。 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姚真真的预料，听说陈杏不止没悔婚，之后还和窦锋顺顺利利的领了证。 得，她自己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们只是表姐妹罢了，姚真真虽然挺喜欢陈杏的，但在陈杏的婚姻大事上显然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 陈杏的日子其实和姚真真预料的差不多，但她已经嫁过来了，彩礼钱也收了。 就算她想退回去，父母也不会同意的，听说现在哥哥和弟弟都谈了对象，就等着这个钱结婚了。 窦锋：我衣服换下来了，你帮我洗一下吧。 他对陈杏还算尊重，态度和两人结婚前想比变化不大，不过除非必要，一般不会和陈杏多说什么。 你除了要让我帮你洗衣服，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难道你娶我就是想要让我帮你处理这些琐事? 陈杏在这里过的很不开心，她以为以前窦锋对他冷淡，是因为他们还没结婚。 妈妈说结婚以后就会好的，陈杏信了，但现在跟预料的完全不一样，窦锋不止没有变好，反倒对她更冷淡了。 陈杏有些慌，她很害怕自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 我早和你说清楚了，是你自己非要一头扎进来。窦锋叹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原来就在窦锋去迎亲的那一天，已经把利害关系全都剖析清楚，他说自己不可能会对陈杏体贴，也不可能会像别的丈夫一样对妻子那么好，但是陈杏就是不信一头扎了进来。 -- 第130页 现在才感觉到和想象中不一样，已经有些晚了，毕竟他们早就领证了。 窦锋出去之后，陈杏一句话也没说，只捂着脸抽泣，她好像从一个火坑跳出来，不小心又迈进了另外一个火坑，而且这才刚开始呢，远远看不见头。 陈杏有苦也说不出。 三朝回门的时候，陈杏有心想跟妈妈诉诉苦，张二妮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话里话外都是哥哥弟弟要用钱，还反过来劝陈杏，说结婚就这么回事，等以后有了孩子，窦锋就会改变主意的。 陈杏想到窦锋还挺喜欢晶晶的，心里又多了些信心。 日子不好过，却也要过下去。 * 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中间，姚家总算迎来一件好事。 姚真真带着弟弟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敲定了一间店铺，以一个月三十块的价格，把它盘了下来。 姚小军兴奋极了，立马开始谋划里头都卖些什么东西比较好。 每个月三十块，要是没有进账的话，等于妈妈一个月白干不说还得往里头贴钱。 家里是暂时不缺钱，但姚小军就是见不得一丁点钱从手里流走。 姚真真看着弟弟兴奋的模样，笑着摇头：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四处打听打听，等我中考结束，咱们就把店铺给开起来。 店里面需要打扫和修整，加起来差不多也要这么久。 姐，你放心，我听你的，有我在，咱们店铺的生意肯定不用愁。 姚小军拍着胸脯许诺，他因为可以开店的事，乐的像狗狗似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姚小军有种预感，这店要是开起来了，绝对会不会他们家增添很大一笔进项，这三十块钱绝对花的值! 两人本来正高兴，想回家分享这个好消息，进了家门却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是很好。 对孩子们一向温和体贴的赵光辉沉着脸，面无表情的和妮妮对视着。 跟爸回家吧，我白天送你去幼儿园，晚上跟我一起回家行不行? 我不要，我不要。妮妮开始闹脾气。 她感觉自己才刚来不久，才和哥哥姐姐他们熟悉起来，怎么就要离开了? 妮妮回头看了眼晶晶，张开嘴巴大声嚎哭起来。姐姐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不要跟姐姐分开，爸爸是坏蛋，我不想要爸爸了...... 妮妮因为生病的关系一直没怎么晒过太阳，所以她的肤色很白，这会儿哭起来涨得整张脸都红了。 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得心软，何况是一直照顾她的陈淑芬。 赵科长，你要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商量，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我可以改正。妮妮的事情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陈淑芬抬头看着赵光辉，眼神里带着几分乞求。 她眼睛长得很好看，圆圆的杏眼，泪光闪烁的样子让人心疼。 赵光辉飞快的看了一眼，很快别开目光。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轻柔的触碰着妮妮想要安抚妮妮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陈阿姨家里过得很开心，可是咱们是有自己的家的，不能一直待在别人家。 姚真真听他这么说，诧异的挑了一下眉。 赵光辉对妈妈的心思，她和小军都看得分明，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而且赵叔叔本来还在考量妮妮上幼儿园的事情呢，怎么会这么快下了决断。 妮妮哭红了脸，根本就不听赵光辉说了什么，到了后面甚至很不听劝的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她才吃过晚饭，食物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么剧烈的挣扎着，胃里的食物翻腾起来吐了一地，妮妮的身上也沾了很多。 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 等陈淑芬反应过来要抱起妮妮的时候，发现她都快要哭的撅过去了。 陈淑芬一下子冷了脸：赵科长，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打算，但孩子现在这样显然不是说能带走就能带走的，如果你觉得我把孩子留在这里是贪图你每个月给的伙食费的话，钱我可以不要，孩子我可以免费给你照顾，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妮妮。 人和人之间是要讲究缘分的，陈淑芬最开始对赵科长的印象平平，只觉得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但自打妮妮出现，那样一个瘦弱、聪慧懂事的小女孩，给陈淑芬留下很好的印象。 后面事情的一路发展，可能是因为陈淑芬心软也可能是因为缘分，导致她现在几乎将妮妮视如己出，根本舍不得她受委屈。 赵光辉看见妮妮吐了，早就心疼的不行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 听见陈淑芬说的那些话，心里既酸涩又感动，有借着孩子算计他们爷俩的人，也有因为孩子想要善待妮妮的人...... 赵光辉终于妥协：好，妮妮既然不想走就留下来吧。 妮妮听了爸爸的话这才不哭了，但因为她刚才吐了，身上地上全都是，陈淑芬和赵光辉两人，又是好一通收拾。 因着这一出晶晶特别不待见赵光辉，进了房间去哄妮妮，就没有再出来。 姚真真见妈妈有话要和赵光辉说，就体贴的带着小军离开了。 赵科长，今天这个事情确实是你不对。 -- 第131页 陈淑芬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冷淡，看得赵光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的将他的心脏揉圆搓扁。 赵光辉也知道是自己不对，除了抱歉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会儿外头天已经黑透了，赵光辉独自一个人下了筒子楼，他脚步很沉重，和前两天意气风发的模样，截然不同。 陈淑芬没关门，透过门缝远远的看着他，竟然觉得他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寂寥。 陈淑芬叹气，她知道赵广辉一定有他的苦衷，但任何苦衷都不代表她能那样对待妮妮。 再之后赵光辉就没来过筒子楼了，对于妮妮这个女儿也像是彻底不闻不问。 但因为赵光辉之前同意了让妮妮去上学，所以小家伙恢复精神以后，沉浸在即将能上学的乐趣里，对于爸爸的缺失竟然没有察觉。 * 时间如流水，转眼就是姚真真中考的日子了。 姚家的所有人都在这场考试中严阵以待，给姚真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尽量保证真真的营养摄入。 采购科都知道陈淑芬的女儿要中考了，原本科里那些加班的活，其余同事们都主动分担了，好让陈淑芬早点回去，给女儿做晚饭。 陈淑芬在采购科里碰见过赵光辉好几次，每回对上赵光辉欲言又止的神情，陈淑芬立马转身就走。 她现在不太想搭理赵光辉，除了把真真照顾好，别的她什么都不想。 姚真真的考点并不在本校，而是在县里面的另一所高中，距离家里挺远的，考试的当天必须要早点起床，由陈淑芬踩着自行车送过去才行。 为着接送女儿的事，陈淑芬甚至都跟单位请好假了。 姚真真提前一晚上将要考的科目过了一遍，又准好了笔、考证之类，专门反到自己平时用的小背包里。 第二天吃过早饭，正要喊陈淑芬出门，楼底下却传来陈淑芬的惊叫声。 陈淑芬三两下跑上来，面色很是焦急：真真，咱家的自行车被人拔了气门芯! 他们都是算好时间出门的，这会儿走正正好。 附近可没有修车的点，一来二去，肯定会耽误考试时间。 家里小家伙们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姚真真沉着脸下了楼，见楼下的自行车什么都好好的，只有气门芯被人拔了，明白肯定所有人在搞鬼。 可她想了一圈，都没想到这事会是谁干的。 真真，你先别想了，赶紧走，去考场! 陈淑芬太知道女儿有所在意这场考试，越是怕出差错，结果越是出差错。 妈你别跟我去了，我自己跑过去。姚真真咬着牙说。 现在天气不热，但跑过去肯定会出一身汗，到时候哪儿还能好好做题? 别麻烦了，我送她。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猜是谁送哒 第44章 、送考 门口站着的, 是面容严肃的赵光辉。 见姚真真母女孩子犹豫，他着急道：快上来，别耽搁了考试时间。 陈淑芬也顾不得问什么了，吩咐女儿赶紧上车, 叮嘱两人注意安全之后, 就站着没动, 呆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赵光辉人很稳重，骑车也挺稳的。 姚真真坐在后头, 双手揪住他的衣服, 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真真, 你别怕, 早上就是个小意外而已，我知道你最近学习一直很刻苦，这次考试肯定没问题的。赵光辉的话顺着风飘过来, 听的人心里暖融融的。 姚真真嗯一声。 赵光辉又说：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等咱们回去，我好好查一查，非要找出来是谁干的不可。 中考虽然没有高考那样对一个人有这决定性的影响, 但对于一直苦学的姚真真来说，绝对有别样的意义。赵光辉也是看着姚真真一路学过来的, 哪儿愿意看着这事耽搁孩子的前程。 赵叔叔，你这几天没来，是不是就一直在我家附近守着?姚真真忽然开口。 赵光辉愣了下, 没说话。 他骑车速度又快又稳, 到了考点离考试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时间刚刚好。赵光辉松了口气。 姚真真：嗯, 谢谢你, 赵叔叔。 赵光辉拍拍她的肩膀：真真, 你很棒的，好好考试，叔叔和你妈妈他们一起等你的好消息。 姚真真忽地笑起来，转身小跑着进了考场。 赵光辉其实也没走，他和别的家长一样等着外头。 快到中午的时候，天气忽地热起来，赵光辉看见边上有卖汽水的，花了几分钱给姚真真买个了橘子汽水。 等听见校门口传来嗡嗡的说话声，赵光辉知道一定是姚真真他们考完了。 可不容易，咋这么久啊。有的家长问孩子。 男孩忐忑的说：妈，这次的数学特别难，我要是考砸了，你可别怪我。 这不是唯一一个说试卷难的，后头还有七八个人，个个都在说试卷如何如何难。 赵光辉本来对姚真真挺有信心的，听见这话心里也是一咯噔。 赵叔叔。 -- 第132页 远远的，姚真真喊了一句。 女孩衣着挺简单的，上头一个长袖衬衣，底下一条黑色棉裤，一头乌黑的头发，简单扎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耳朵两边。明明和别人一样平平无奇的打扮，站在人群里却出众到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赵光辉看着她缓步走来，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他不由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将手里开好瓶子的汽水递了过去。 姚真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里还拿着汽水喝，倒有几分惬意。 赵叔叔，这瓶子是不是要还回去? 你喝就好，回头下午考试的时候，我给你带上。 一直到回去，进了家门，赵光辉都没问考试的事，好像他今天就只是专门来接送的一样。 陈淑芬也没问，她把饭菜端出来，张罗孩子们吃饭，说起自行车的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缺德事，要给我知道，非得揭了他的皮不可! 筒子楼里的人算的上常来常往了，陈淑芬没想到还有人趁着女儿考试的时候，专门使绊子的。 小军也说：筒子楼总归就这么些人，来来去去的都差不多认识。实在不行，我挨个去问，总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姚真真做了一上午的试卷，没什么别的感觉，只觉得肚子饿了。 她捧着饭碗吃的香，等吃饱了才放下筷子。 别去问，咱们把注意放在这种小事上才正好如了别人的意呢!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总归是不想让我考好，回头成绩出来了，都不用我们做啥，隐在背后的人指定气的睡不着觉。 姚真真叫小军继续去考察货物去，还吩咐两个小的好好睡午觉。 别人越是想要他们乱，他们就越是不能乱。 妈，赵叔叔可还在下头呢! 姚真真回来就说了，不过当时陈淑芬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会儿他们都快吃饱了，总不能让人家在底下饿着肚子晒太阳吧?赵光辉今天可是帮了大忙! 陈淑芬：妮妮，你爸爸来了，阿姨等下盛一饭盒的饭菜，你端下去给你爸爸好不好? 妮妮连忙抓紧晶晶的袖子：才不去，我怕爸爸要接我回家。 得，赵光辉上次的事可是给亲女儿留下心理阴影了，妮妮说啥都不肯下去。 陈淑芬倒是想喊小军，小军埋着头，一副你看不见看不见我样子，差点把陈淑芬给气笑了。 陈淑芬只得自己收拾收拾，带了饭盒和筷子下去给赵光辉。 赵科长，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要不是赵光辉及时出现，真真都不知道咋样去考试呢!一码归一码，虽然她对赵光辉上次办的事还是很不赞同，但关于送考的事，还是要谢谢赵光辉。 应该的，应该的。 赵光辉有好几天没仔细看过陈淑芬了，这会儿好容易有机会，他却不好意思看。 他低着头，接过饭盒，坐在自行车上吃。 陈淑芬又些过意不去：要不要进屋里吃? 赵光辉：不用不用，我得看着些，我怕我的自行车离了人，也被人放了气门芯。 陈淑芬有些感动。 没想到赵光辉一直惦记着真真考试的事呢，要不是这样的话，赵光辉根本不可能及时出现。 你别多想，你做了你认为对的事情，我也做了我觉得对的事情。 陈淑芬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目光。 之后的考试就顺利多了，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姚真真考完最后一门从考场里出来，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雨，赵光辉就这么站在雨里，含笑看着她。 赵光辉：早上出门匆忙，倒是往了带把伞。等会儿我骑快点，可不能让你淋雨。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明晃晃的大太阳，这会儿倒是细雨霏霏了。 这些天都是赵光辉来回接送，还跟单位请了假，姚真真说不敢动是假的。 赵叔叔，其实你不用为我的事情请假的。 赵光辉在前头骑车，闻言头都没回，我不送你过来，你妈该不放心了，再说，你妈为了妮妮请假的时候还少吗? 姚真真听他这么说，一时有些弄不懂。 如果说赵光辉对妈妈不在意，根本不可能因为她要考试而特地腾出空来，但如果说在意，那为什么没有下文了呢? 上次赵光辉说要接妮妮回家，姚真真也觉得挺匪夷所思的。 姚真真：赵叔叔上次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赵光辉只说：上次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妮妮那个小丫头也是，气性可真大呀。 赵光辉送考送了三天，从头到尾都没见妮妮下来找过他，小丫头不止气性大，根本连这个爸爸都不想要了。想到这个赵光辉还挺失落的，过去五六年，可是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赵叔叔，你有事的话最好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然别说妮妮那里，就是我妈妈那关也很不好过。姚真真劝了一句。 赵光辉点点头没吭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回了家，陈淑芬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姚真真探头望过去，家里人整整齐齐都在，不知如此，陈淑芬还张罗了一大桌好吃的。 -- 第133页 妈，我只是参加了中考，又不是参加高考，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姚真真笑着说。 她考完了试浑身轻松，下面就是帮着家里准备开铺子的事了。 陈淑芬：你考完了妈高兴，妈愿意为你张罗成不成? 姚真真是陈淑芬的头一个孩子，再加上姚真真远比别的孩子更加懂事体贴，反倒让陈淑芬心疼的不行，可舍不得大女儿受半点委屈。 好，谢谢妈。姚真真笑着抱了下陈淑芬，不过赵叔叔还在下头等着呢，这回赵叔叔可是帮咱家大忙了，咱要不把赵叔叔也叫上来一块儿吃个饭? 陈淑芬有些犹豫，上回她和赵光辉可以称得上是不欢而散。 妮妮嘟着嘴巴，显然也不想让爸爸来。 你这个小家伙，自己的爸爸还置上气了?姚真真好笑，却也没再问他们，径自下楼去喊人了。 赵光辉看见姚真真过来还有些说宠若惊，等姚真真说要叫他上去吃饭，赵光辉手都不晓得往哪儿摆了。 真真，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随便找个地儿吃饭就成，再不行还能回厂里吃食堂。 赵光辉同手同脚的走了两步，快要走到楼道了，顿住了没再走。 陈淑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喊道：还是个大老爷们呢，这么磨磨唧唧。 快上去，没见淑芬都喊你上去吗! 就是，你在下头可蹲了好几天了。 有邻居善意的笑道。 赵光辉憋红了脸，没吭声，步子走的飞快，一溜烟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真真啊，你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 就是，我听你妈说，咱们筒子楼，有人拔了你家的气门芯...... 赵光辉一走，众人把视线都聚焦在姚真真身上，姚真真笑笑并不说话，也转身回了家。 别看底下邻居们很是关切，其实真正关心的人没几个。 姚真真才懒得多说。 进了屋，姚真真看妈妈和赵叔叔还在尴尬着，也没久呆和小军一块儿进了房间，商量开店的事。 姐，供销社水果少，但是咱们之前的苹果还卖的挺好的，我想着水果一定要有，还能卖卖橘子什么的。小军说着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这些都是他这段时间列出来的清单。 姚真真看了下，上头有吃的、用的，竟然还规划了以后卖衣服之类的。 小军嘿嘿笑着，活像手里已经抓到钱了，姐，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些女工们拿了工资以后，吃的不一定会舍得买，但是衣服一定舍得。一件衣服就好几十呢，比吃的、水果可赚钱的多。 其实吃的好办、衣服不好办。 他们在农村来往的比较多，新鲜的菜、鸡蛋、还有水果，倒是能弄到，衣服却有些难弄。 现在都流行穿上海货或是香港货，本地小裁缝做的根本不抢手。 姚真真点点小军的额头。 弟弟还真是钻钱眼里了，逮住什么都觉得很好赚，很有赚头。 但其实他们在的这个小县城不过那么一点大，把摊子铺的太开根本没意义，很容易收不回本钱。 开店铺的目的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花钱。 小军也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他心里的那些想法暂且安耐住，想着以后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姚真真大致和弟弟规划了一下，正要从屋里出去，就见小军鬼鬼祟祟的拿出一个盒子。 姐，这给你的。小军揉揉鼻子，装作很不经意的模样，但眼睛时不时瞥向姚真真，显然很在意姚真真的想法。 这什么呀? 小盒子不过巴掌大，里头能放的一般也就镯子、手表之类。 小军零花钱有限，姚真真不觉得他会给自己买手表。 你打开看看呀。小军小声催促。 姚真真揭开盖子，里头赫然躺着一个银色小手串。 嘿嘿，是我自己淘来的，不值什么钱，但是就是为了祝贺姐姐考上高中。小军笑着说，模样很是温暖。 什么呀，我这才刚考完，你和妈妈就开始给我庆功了? 姚真真这般说着，却也让弟弟帮着把小手串给带上了。 她肤色白，手上戴个银饰也很好看，这手串底下还有两个小坠子，碰到一起就会叮当响。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小军。姚真真看了一会儿，郑重和弟弟道谢。 姚小军不好意思的笑笑，觉得自己对姐姐的心思没白费。 其实他早就开始偷偷准备了，小时候受姐姐照顾很多，小军不爱说，却也默默记在心里，如今攒了一点钱，当然想买好的给姐姐。 他盯着姐姐手上的小银手串默默想，还不够，以后还得给姐姐换更好的。 姐弟俩才出来，外头还僵着呢。 赵光辉默默的吃了饭，想帮着一块儿收拾，但陈淑芬没发话，他愣是不敢动。 赵光辉深吸一口气：陈同志，我有话要跟你说。 下次再说吧，天色晚了，你早点回家。陈淑芬低着头收拾，话里话外要赶他走。 赵光辉无奈的看了眼妮妮，小家伙不止没给爸爸帮忙，还要推着爸爸往外走，催促他离开。 -- 第134页 这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姚真真好笑的看着赵光辉被妮妮和晶晶一路推到门边，他回身看了陈淑芬一会儿还是没走。 赵光辉：我的话只能今天说。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从外头进了屋里，然后找了个椅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摆开架势，谁赶也不肯走。 我、我上次不是故意对妮妮那样的，对你也没什么不满意。他紧张的说话差点打结。 嗯。陈淑芬冷淡的应了句。 上次，妮妮外婆家的人来了，我怕他们说你闲话...... 孤男寡女，带着一窝孩子，确实挺招人闲话的。 陈淑芬讽刺的想。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再出现? 陈淑芬低头继续洗碗，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赵科长，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陈淑芬也弄不懂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但说到底赵科长才是妮妮的爸爸，如果他非要妮妮回去的话，她这个陈阿姨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所以赵科长上次才会商量就不商量一下，非要带着妮妮走吧。 赵光辉呆在原地，好几分钟都没有回神，总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陈淑芬就真的不想再搭理他了。 赵光辉：我不想回去，你别赶我走。 陈淑芬：我怕你不走，等一下妮妮外婆家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赵光辉：那他们就来好了。 赵光辉不止没走，还往厨房门边凑了凑。 我上次处理的不对，我应该跟你说的，妮妮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陈淑芬诧异的看他一眼。 妮妮不想走，我也不想走，但我更怕别人说你的闲话。 这段时间赵光辉和陈淑芬来往的多了，进进出出的被人看见，总有人碎嘴。 没人到陈淑芬跟前说什么，因为每次有人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赵光辉就把人拦了下来。 赵光辉深吸一口气，忽的抬头看向陈淑芬。我们处对象吧，然后结婚，我跟厂里打结婚报告。 姚真真认真看着他，注意到赵光辉垂在袖口的手指，轻微的颤动两下。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赵科长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陈淑芬心里猛的一跳，垂着头没吱声。 赵光辉怕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我想和你处对象，你想跟你结婚，不是因为你帮我照顾妮妮，是因为你这个人。外面其实有一些关于我们的闲言碎语，我也可以假装没听见，单方面的享受让你帮我带孩子......但我觉得那样不公平，而且我舍不得你受委屈。 赵光辉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这一刻他觉得不管陈淑芬应了还是没应，对她和自己都算是有个交代。 作者有话说： 来自老赵同志的直球 第45章 、少年班 陈淑芬愣了好久,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隐约有点感觉，但她觉得赵科长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她有什么好的呢?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将来还要担负三个孩子的读书问题。 妮妮需要看病吃药，这点是很麻烦不错, 但她的花销肯定比三个孩子读书要少很多吧。 陈同志, 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我不是现在就想要答案。 赵广辉说完这句终于舍得告辞了，他走路的时候两只脚踩到一起差点摔跤, 幸好在出糗的前一秒, 身体保持住了平衡。 等他走出去老远, 小军才不屑的切一声。 早就看出这个人惦记妈妈了。 妮妮却很高兴, 他不懂爸爸话里的意思，但知道结婚是什么。 爸爸和陈阿姨结婚以后，她是不是就有妈妈了, 晶晶是姐姐, 她可以和晶晶姐姐，小军哥哥，还有真真姐姐永远在一起。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 眼神亮晶晶的盯着陈淑芬看个不停。 陈阿姨，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喂喂喂, 你这个小不点赶紧走开，我妈和你爸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小军有些不耐烦。 知道了，小军哥哥! 妮妮嘻嘻笑着, 对小军的恶言并不放在心上。可以叫陈阿姨妈妈的喜悦, 足以概括这一切。 晶晶当然看不惯小军欺负妮妮, 她对哥哥做了个鬼脸, 拽着妮妮一块回了房间, 两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声音不时传过来，活像已经成了亲姐妹似的。 陈淑芬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碗哐当声差点砸在地上，幸好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小军见状把妈妈赶到外面，自己进厨房洗碗了。 姚真真问：妈，你怎么想的? 陈淑芬自己也很懵，她什么都没想，更没想到本来只是看妮妮可怜，事情会便成现在这样。 姚真真并没有催促问答案。 妈妈经过姚为国的事，顾虑比以前更多了，也比从前理智的多，该考虑的事她都会考虑。 妮妮却开心坏了，跟着晶晶喊陈淑芬妈妈，像是非要认定她这个妈妈一样。 * 为民，再有几天中考成绩该出来了吧?冯进早上吃过饭，忽然问。 -- 第135页 姚为民使筷子的手顿了下，是要出来了。 说完这句，竟是半句话都不肯再多说。 冯进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意外。 冯进媳妇问：怎么说，姚桂香呢?按说中考结束，姚桂香怎么样都该回来了?怎么?考的不好没脸见人? 冯进媳妇说到这个，很是幸灾乐祸。 所以说女娃念书根本就没用，姚桂香还念那么多年书，那些钱不全都打水漂了吗? 妈说，姚为民要是不肯拿钱出来，就叫他滚蛋。 冯家人丝毫不觉得占着别人的房子，叫别人滚蛋有什么大不了。 冯进没吱声，显然也是赞同的。 他还怕姚为民自己赖在这里，让姚桂香拿着钱偷偷在外头吃香喝辣。 其实冯进纯属多想了。 姚为民自打开学的时候见过自家闺女，父女俩都多久没碰面了? 先前中考，他也想过要不要去送考，但连姚桂香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他当然也摸不到考场去。 最近问考试成绩的人还挺多的，姚为民先前吹牛吹大发了，现在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 姚真真中考结束，陈外婆说要给外孙女摆一桌，自家人吃个饭算是庆祝了。 这还是隔了好几天之后，姚真真再次看见陈杏。 陈杏低着头站在窦锋边上，不论别人说什么她完全不掺和，只抿着唇笑。姚真真看她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神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陈桃也回来了，不过她从进门起嘴里就一直咋咋呼呼，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的似的。 姚真真扫过去看了一眼，陈桃的脸上带着一抹红，倒像是日子过得很不错? 桃儿姐她怀孕了。陈杏也转头看了眼说。 姚真真注意到她手掌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像是也很期待一个小生命的降临似的。 姚真真：杏儿姐，你才结婚不久，孩子的事倒是不用这么着急。 陈杏：你不懂。 至于为什么姚真真不懂，陈杏却不肯再说了。 姚真真看窦锋一眼，觉得这事儿的根子还是出在表姐夫身上。 说了一会儿两个姐姐怀孕的事儿，大家伙儿都把目光转到姚真真身上。 大舅妈：真真，你去中考有什么感觉不?我听说这次考试可难了。 二舅妈：是啊，我也听说了。要是实在考不上，咱在想想别的辙。 陈杏结婚的时候，陈淑芬出了不少份子钱，看在份子钱的面儿上，二舅母这会儿到很好说话。 能念到初中毕业，也不错了。女孩子有点学历，以后进工厂当女工，再嫁个好人家也不错。陈外婆说道。 大家对姚真真考高中这件事，并不看好。 还有人说上次的入学考试，姚真真之所以能过，不过是因为运气好。 现在考高中比考中专还要难的多，姚真真基础不好，考不上是正常。 满院子的人，还都是亲戚呢，对于孩子考高中这事不仅没有鼓励反而唱衰的多，陈淑芬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从二舅看见大妹表情不好，立马笑着打圆场。 陈淑芬没吭声，显然还在生气。 气氛正尴尬呢，忽然有人进来叫陈淑芬。 淑芬、淑芬你在这儿呢，可叫我们一顿好找。 找来的是陈淑芬一家，在筒子楼里的邻居。 你在这儿，真真肯定也在这儿吧?邻居大妈转头看见姚真真大松一口气。快快跟我回去，公社一中的校长好像来你家了。我看那架势身后跟了不少人呢，听说还有哪哪来的领导。 公社一中?陈淑芬站起来语气喃喃。 是啊，公社一中不就是真真之前上学的那个初中?快跟我回去，搞不好是有好消息呢!邻居大妈很激动，伸手就要过来拽陈淑芬。真真你也去，肯定跟你的事情有关! 陈淑芬像是猛的回了神，这下哪儿敢耽搁?让小军带好两个妹妹，自己带着真真先走了。 余下陈家人坐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窦锋到底见过世面：快找个人去看看，多半是好事。 陈外婆一拍大腿：老大，老大你也跟着去，有什么好消息了，也赶紧回来告诉我们。 陈建刚站起来拔腿就追。 一行人进了筒子楼，才察觉到邻居们安静的厉害，本来这个时间该有的打骂孩子的声音、炒菜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四下里静悄悄的，简直不像是个筒子楼。 人家都在你们家门口等着呢!邻居大妈说。 陈淑芬领着人上去，果然看见门口站着不少人，其中有一个可不就是公社一中的校长。 上次见面，还是姚真真入学时候的事了。 校长边上还跟着好几个人，领头的人穿着干部服，带着厚边眼睛，边上学生模样的人恭恭敬敬的喊他魏老师。 陈建刚只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腿软。 他这辈子一直窝在厂里，哪儿见过这么多厉害人物。 就是陈淑芬也有些心虚。 姚真真倒是觉得还好，她很淡定的开门，引着人进去，小小年纪竟然镇定自若，不见任何慌张。 -- 第136页 魏老师一开始见到她是觉得有些失望的，只因为这个女学生长得过分出色。一边而言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很容易分心，尤其离开家以后。他现在选的苗子可都是和国家建设相关，必须得谨慎再谨慎，出不得半点差错。 可见姚真真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忽然就有信心了。 你好，姚同学，我是魏老师。魏老师语气很温和，身上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姚真真没什么情绪：魏老师你好。 魏老师这下是真有些欣赏了：我来这里为的什么，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跟机密的事不方便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和你的中考成绩有关。 想到那份试卷，魏老师的满意直接显露在脸上。 这次的试卷很难啊，但是难得的是咱们姚同学竟然全都做出来了。校长说起这个事也觉得与有荣焉。 当时要举办插班考试，校长还有些犹豫呢，就怕把谁家关系户招进来了，没想到这个姚真真每次考试都出人意料。这回，不止分数很靠前，还把课本上没教过的难题给解出来了。 先前看见试卷，校长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数学题还拿着给学校老师做过。 老师们做的磕磕绊绊，还说这回考试糟糕了，大概没学生能做出来。 谁能想到，转头姚真真就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陈建刚都听懵了。 之前家里还在说，姚真真这次考试大概考砸了，没想到她竟然考的好到老师和校长亲自登门的地步。 魏老师笑着说：我们国家一直有个少年班，不过最近才重新被启用。我们来就是来给国家选拔人才的。姚同学，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京市吗?如果你能力出众的话，一年高中学习结束以后，可以直接参加高考，只要分数够，直接上大学也不是难事。 陈建刚倒抽一口凉气，他这个侄女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么逆天? 别人考个高中千难万难，就算考上了，大学还是没影的事儿呢，听这位老师的意思，只要侄女好好学，考大学就是轻而易举? 中考结束，姚真真对于自己的考试成绩大概有个底。 她没想过自己会考不上高中，所以旁人议论也好，旁敲侧击也好，丝毫不能动摇她的信念。 但姚真真自己也没料到，她竟然成绩好到，引来了国家的人。 姚真真转头看见陈建刚的表情，眼神微闪：魏老师，这对我来说当然是好事，但是我妈妈只不过是个工厂的女工，还要同时供养三个孩子念书，学费方面...... 陈淑芬愣了下，看见边上的陈建刚心里好笑。 女儿这是时刻替自己哭穷呢! 你要是上了少年班，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考试，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享受国家的补助。魏老师笑得和蔼。 他惜才，也觉得姚真真是个好苗子。 校长很是欣慰：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真要是学的好，国家肯定不会裤袋你这种人才的。给的补助不止够你自己吃用，还够你帮着你妈妈一块儿养活弟弟妹妹。 陈建刚暗暗咋舌，他这个侄女是去开过光了吧? 陈淑芬当然希望女儿有好前程，但更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 真真，这些都看你，你自己说了算。 陈建刚看了眼傻妹妹：当然是去念书啊，你难道没听人家说，只要能通过考核，每个月还有不少补助! 光是听一听他都觉得心头火热，实在不懂妹妹在犹豫什么。 姚真真板着小脸轻轻点头，她本来就想加快学习进度，魏老师的出现就像是在学习这条路上给她摁下了快进键。 对了老师，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您。我有一个妹妹，她今年才十岁，但是在算数上很有天分。之前一直是在纺织厂小学念书的。 魏老师沉吟：你说的很有天分是什么意思? 魏老师的学生说：天才之所以的天才，就是因为比较少的缘故。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来都能充数的。 一个姚真真已经够逆天，他不相信这个家里还会有第二个人。 意思就是我觉得很难的算式，这个小家伙竟然觉得轻而易举。姚真真笑着说。 魏老师这下是真的惊了，转头看了眼校长。 公社一中的校长和纺织厂小学的没什么来往，当然也不清楚，但他觉得姚真真应该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 魏老师：那就把你妹妹也叫来，我亲自考考她。 陈建刚脸色魔幻的坐在椅子上，在等姚晶晶等人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别人都说天才百年难得一遇，怎么在他妹妹家天才就跟白菜一样普通?回头他要好好问问妹妹到底是怎么培养孩子的，怎么能做到每个孩子都不平凡呢? 几个人说闲话的功夫，小军已经领着两个妹妹回家了。 门口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魏老师侧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晶晶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 第46章 、天才 陈淑芬笑着对小女儿招手, 其实他不指望孩子们有什么大出息，一家人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在一块儿就成了，但是女儿确实有天赋，陈淑芬也不想阻了女儿的路。 -- 第137页 晶晶小跑着过来, 不明所以。 魏老师笑得很和蔼, 轻声问了几个对于小学生来说绝对算得上难的数学题。 晶晶歪了下头, 想了会儿报出一个数字。 一中的校长愣了下，心算过后确实得到了和姚晶晶一样的答案。 魏老师的学生还怕晶晶这是侥幸, 也出了个题。 这次他出的题目很刁钻, 就像是姚真真这种初中生都得用笔打草稿才能算出来。 看小家伙愣住的脸, 张立有些得意, 所谓天才其实也就是比普通的小学生口算厉害一些?这根本称不上天才二字。 张立和范理两个都是魏老师的学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他们习惯于俯视同龄人，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称道的, 所以姚真真说晶晶是天才, 这在他们看来，仅仅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哪知道下一秒，张立就被人打了脸。 晶晶皱着眉, 略有些苦恼道：答案是是209364 张立愣住了，来的老师和校长也愣住了。 一中校长在数学方面不是很擅长, 他看向魏老师，就见魏老师毫不犹豫的点头，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确实是这个数字!晶晶, 你今年才11岁吧?竟然在两分钟之内找到了问题的答案!魏老师握着晶晶肩膀, 语气很是亢奋。 本来找到一个姚真真一家足够让魏老师高兴, 没想到她妹妹在算术方面真的是个天才! 何况小姑娘今年才11岁! 年纪小就意味着她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 一旦系统的学习过后, 会达到比现在还要高的高度。 到时候，便是他现在带的两个得意门生张立和范理，也绝对会被小姑娘远远甩开。 魏老师如获至宝，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他蹲下.身和晶晶平视：小姑娘，你愿不愿跟老师去京市，去少年班? 少年班?晶晶不懂这话的意思。 对!魏老师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心情仍旧久久不能平复：有点像你姐姐何种情况，但又不完全像。你姐姐，跟我们去京市还是念高中，但是按照她的能力应该能跳级上大学。 魏老师扶了扶眼镜：但你说不定可以和你姐姐一块儿上大学! 这话是什么概念呢? 就是说姚真真今年十五岁，跳级上大学，也就是十六岁就可以参加高考了。但晶晶又不一样了，晶晶才十一岁，按照她的能力来说，魏老师觉得她十三岁上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建刚倒抽一口冷气。 上大学，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到了他的两个侄女这里竟然变得这么轻松? 他突然想起来，邻居有个儿子，苦读三年没考上大学吧?最后直接进厂子工作了。还有，厂里门卫家的老姑娘，二十六岁了，不肯嫁人非要考大学，都复读三回了，仍旧没考上。 在陈建刚的意识里，考不上大学才是正常的，所以当初大妹说姚真真要上初中、考高中、上大学，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实情况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县城，每年高考出不了三个大学生。 就是因为考大学太难了，所以大学生在他们的概念里是一等一的金贵人，一脚进了大学的门，就半只脚进入官场了。 陈建刚被这个天降的馅饼给砸懵了，他开始反思，过去这段时间有没有对真真和晶晶不好，有没有苛待过两个小姑娘?两个侄女以后出息了，还会认他这个舅舅吧? 和姐姐一起?晶晶懵懂地看了姐姐一眼，她不懂少年班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是和姐姐一起她就觉得可以。 魏老师笑眯眯的跟陈淑芬说待遇问题。 两个女娃跟着我们一起回京，肯定是住宿舍的，一年四季的衣服不用愁，国家会置办。粮票和各种票证管够，每个月还有二十六块钱的补贴......陈同志，你要是还有什么要求，现在也可以提。 这回不止陈建刚张大了嘴巴，就连校长心里也暗暗咋舌。 他堂堂一个校长，一个月的工资才六十几块钱，这两个加起来可不老少了，再加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给包了，吃住穿衣都不用花钱，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 魏老师严肃道：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要通过每个月的考试。 国家开出了优厚的条件，不是为了养闲人，而是为了给国家建设培养人才。 考试是考核的标准之一，但这并不是唯一标准，另外还有老师会对学生的情况进行考量，每个月一次，全部通过的人才能享受国家待遇。 过了好久，陈淑芬仿佛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懵了。 转头看看大女儿，又看看小女儿，很是无措。 魏、魏老师，这是好事，但能不能让我们再好好考虑一下? 陈建刚一听妹妹还要考虑，差点没气晕过去。 多好的条件啊，还考虑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魏老师点点头：当然可以，陈同志，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欢迎及时和咱们联系，我和学生们就住在红星招待所。不过我们还有别的任务在身，可能只会在这里再呆两天。 陈淑芬僵硬的和魏老师握了手，目送魏老师和校长等人离开。 -- 第138页 她想她得花一段间好好理清思绪了。 大妹啊，你还考虑啥啊!魏老师的意思你没听明白?意思就是国家给你出钱养孩子，供她们念书，每个月还给补贴。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赶紧把孩子送过去啊! 别看陈建刚平时话少，这个时候话可一点都不少。 他是真怕妹妹脑子不清楚，开口拒绝。 大舅，您别激动，说到底这事是我们家的事，我妈说还要考虑就是还要考虑。姚真真笑笑，语气平淡的说。 搁以前陈建刚一定会说姚真真不懂事，小孩子家家没个章程。 这会儿，他可啥话都不敢说了，听魏老师的意思，姚真真可是准大学生，以后要当官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大学生光环，陈建刚对上姚真真竟然还有些怵。 大侄女你说的对，你说的对。那什么家里应该还在等消息呢，我赶紧回去通知一声。赶紧告诉家里这个好消息，叫他们千万别得罪要真真和晶晶，要抱大腿要趁早! 姚真真笑眯眯的：好，家里还有事，就不送了。 陈建刚：不用、不用。 陈大舅一走，妮妮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晶晶姐姐，你是不是要和真真姐一块儿走了?呜呜呜......我想和姐姐在一块儿......呜呜呜呜...... 晶晶看了看姐姐没说话，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小家伙的脊背。 * 陈建刚回了陈家，大家伙儿还没散，像是一直等着，想看看陈淑芬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建刚一路走过来，脚底下还在打着飘，仿佛踩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实感。 陈外婆提着心，连忙问：咋回事啊?来那么多人找淑芬干啥? 陈桃捧着肚子：是不是真真考试考砸了?还是抄别人试卷了?我跟你们说，考不上就考不上，没什么丢人的，要真是作弊，咱们一家也跟着丢脸。 陈外婆听见陈桃这么说，脸瞬间落了下来。家里可还有孙子呢，以后孙子再生了儿子，还不是要念书。回头人家说，你姑姑以前爱作弊，孩子得多难受? 别的陈外婆能不管，但要伤了家里男娃的脸面，她是怎么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外婆的语气里已经动了几分怒火：你说呀，咋回事，不会很是桃儿说的这样吧? 不是不是，你们可不许瞎说!陈建刚猛地回神，他不敢说自己老娘，转头狠狠瞪了陈桃一眼。难得回家，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长舌妇，说的就是你这种。 陈桃没想到好好的遭了爸爸一顿骂，以前陈建刚在家一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这会儿骂起人来竟毫不留情。 她受了气小声哭了起来，不敢说自己爸爸不对，把这笔账暗暗算在要真真头上。 还哭!哭什么哭!陈建刚没好气道。 老大，好了，孩子难得回家，你做什么骂她。陈外婆打了句圆场，听你话里的意思，姚真真这是真考上高中了? 她话音落，大家伙儿都囧囧有神的盯着陈建刚看个不停，就连新女婿窦锋也不例外。 陈建刚：真的考上了!还因为分数太高被校长才找上门。 陈外婆心道姚真真倒是命好，人也聪明，看来以后还要费心思多笼络笼络。 还不止呢!听说，咱们真真还被国家的少年班选上了，以后可以去京市读书，说是过一年就能考大学了!吃住都由国家出钱，还给每个月二十六块钱的补贴! 陈建刚一长串话说完，老太太愣了愣，脸上瞬间笑出了一朵花：我说什么来着?咱家真真，可真是聪明!这可是天大的大好事! 陈建刚又说：咱晶晶也是这个待遇，听说晶晶天分还要高，说不准以后可以和真真一块儿念大学。晶晶今年不是才十一岁!妈，你说大妹咋教的孩子?怎么个个这么聪明? 陈建刚的话说完，饭厅里瞬间变的落针可闻，再没人敢开口说话。 陈建设心口怦怦跳个不停，他咽了下口水。 哥，你是说真真和晶晶都能上少年班，每个月还有二十六块钱的补贴?嚯，这两个加起来不得五十来块钱了。 陈建设的小家只有城建设是正式工，两个儿子都是临时工，三人工资加起来也差不多是五十来块钱。这就相当于真真和晶晶每天念书还能白拿五十多块钱的工资。 陈建刚：五十来块钱算什么?以后考上大学别说五十块五百块都是有可能的。 陈建刚这话说的也不错，县里的一把手也才是个中专生，真真和晶晶的前途一定不会差。他们现在该烦的是之前把大妹得罪的太狠，现在怎么修补关系比较好? 陈外婆年纪最长，脸皮也最厚：我以前就最喜欢真真和晶晶，这可比男娃有出息的多。快，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快去收拾收拾，看有什么吃的用的，都给咱真真和晶晶拎去。之前，杏儿结婚，淑芬不是出了不少份子钱?这回真真和晶晶出去念书，咱们该出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陈二舅妈很是心疼，钱还没焐热，这就要飞了。 不过想到真真和晶晶以后的前程，还是点头应了。 窦锋：我家也送些东西去吧，总归是你娘家的大好事，咱送点礼也是应该的。 -- 第139页 陈杏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窦锋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一些。 * 晚上，天色暗下来，筒子楼里该听说这事的都听说了，一个个上门恭喜陈淑芬。 有的拿一包红糖，有的揣一包挂面，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在这个年月已经很难得了，更比提他们好话说了箩筐，直把姚真真和晶晶夸成了文曲星下凡。 陈淑芬笑着把东西收了，回头想着是不是要办个宴，请大家过来吃一顿。 不过，她这会儿烦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两个女儿到底要不要给他们去少年班。 陈淑芬问大女儿：真真，你到底怎么想的? 姚真真：就我自己来说，我肯定是想去的。但是家里还有一摊子事...... 小军连忙拍胸脯：姐姐你想去就去，家里的事有我呢!我会把店铺开起来，还会帮着妈妈看好家。 陈淑芬也说，家里的事不用真真担心，她再不会向从前那样软弱了，会照顾好家里。 又问晶晶：晶晶，你和姐姐一起去，还是留在家里? 比起真真，陈淑芬其实更担心晶晶。 晶晶毕竟年纪小，经事也少，要是去了京市，她可就彻底够不着了。 可晶晶天分在那里，真要耽搁了倒是可惜，而且现在去可以和姐姐一起，回头她自己一个人估计会更让人放心不下。 赵光辉在厂里听说了这个事，一下班就来了。 从前他只觉得这对姐妹花聪明有灵气，没想到竟然有天分到这个地步。 也因为这样，赵光辉打起了退堂鼓：陈同志，要不我还是把妮妮带回去吧。这样，你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赵光辉低着头，眼神看着妮妮，并不敢和陈淑芬对峙。 陈淑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光辉叹口气：我之前确实说想要和你处对象，也想要和你结婚......但是现在真真和妮妮这么有出息，我这么做就像是、就像是上赶着烧热灶...... 陈淑芬睨他：你这是怕被人说? 赵光辉：也不是。 被人说其实没什么，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心意被人误解。 本来他是因为陈淑芬这个人，而想要和她处对象，但要是被人理解为烧热灶的话，编排他是一回事，恐怕连淑芬也会被一并编排。 姚真真：赵叔叔，所以你打算带着妮妮离开我家，然后以后都不来了吗? 可怜的妮妮才刚被哄好，眼睛还红肿着，听见姐姐的话，又有要继续哭的冲动了。 赵光辉抿紧唇，目光看向陈淑芬，不会，我只是想等过一段时间...... 姚真真步步紧逼：过段时间，人家就不会说闲话了? 赵光辉觉得姚真真说的对，过段时间该怎么说，还是会怎么说。既然这样，他干脆也不会说要走了，反而拉着妮妮坐下来，有种要继续赖下去的架势。 陈淑芬眼底笑意一闪而逝。 晚上，陈淑芬特地空出来让两个小的自己睡，抱着枕头去了真真房间。母女俩睡在一起，难得的说一会儿真心话。 陈淑芬：真真，你其实是打算带着晶晶一起去的? 姚真真毫不犹豫点头：是，晶晶年纪小，有我陪着比较有安全感。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努力念书吗? 陈淑芬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一开始只是以为女儿喜欢念书，但想想又觉得不对。 同样面对中考，真真废寝忘食的态度比高考的学生更甚。 姚真真侧躺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悠悠：我们以前不是一直被人看不上，不是一直受人白眼?我曾经想过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成分不好，或许是因为我家没有个能顶事的男人，所以谁都可以来踩一脚。 但我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我们是高官的妻女呢?如果妈妈你本身很有能力，自己就是个当官的呢?咱们面对的处境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陈淑芬蓦然觉得心酸。 姚真真继续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因为，有些人欺软怕硬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吧，姚真真心里就种下一颗种子她要变强。 然后，那些人乱七八糟的微末伎俩，才彻底不敢再舞到她跟前。 所以自打她有机会学习开始，就像是一块海绵投入了水中，不停地汲取着养分，让自己充实、再充实。 作者有话说： 爽歪歪! 第47章 、打算 陈淑芬看着女儿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 一时有些哽咽住了。 她本以为真真已经过的够难了，不想她自己一个人默默背负了这么多。 想告诉真真，她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辛苦，只要自己日子过得舒坦就行。但那些时时刻刻跳出来蹦跶的人, 明摆了告诉陈淑芬, 这是不可能的。毕竟陈淑芬实在不是个泼辣有上进心的女人。 姚真真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她笑了笑说：妈，之前我还担心如果我不在的话, 你和小军怎么办?没想到赵叔叔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也不怪姚真真没想到, 赵光辉看起来是个很有成算的人, 但他这种陈算应该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 第140页 姚真真看出来赵光辉对妈妈有好感, 但她以为，等到赵光辉能勇敢说出来的那一天，还要过很久很久。 陈淑芬没想到女儿会忽然换了话题, 她有些脸红,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谈下去。 妈妈，其实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意思的话，我觉得赵叔叔也是个不错的对象。妮妮和你相处的好, 以后就算成为一家人也不会是你的障碍。赵叔叔理智、沉稳、有才华，如果他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 肯定是没问题的。 陈淑芬默了默。 她认同女儿的话，就是因为认同才觉得赵光辉除了她以外，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姚真真：但妈妈你的条件也不差呀, 你现在是一名干事了, 和纺织厂的女工们天然不是一个级别。你的两个女儿即将进入少年班, 说一句嚣张的话, 我和晶晶就是大学生预备军。这难道不是你的底气吗? 别说什么只要两人感情好就能在一起的话, 姚真真是个俗人，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看的多。 夫妻双方如果有一方处于绝对的弱势的话，这段婚姻未必能长久。 姚为国和陈淑芬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姚为国家的条件一直比陈淑芬家好的多，所以陈淑芬一直是处于弱势的，如果必要的话，姚为国甚至能做到毫不犹豫的舍弃这段感情。 姚真真现在也看明白了，让妈妈一直独身，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她说到底只是一个脆弱的被逼无奈才努力站起来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话，妈妈还是渴望被呵护的吧? 那为什么不可以是赵光辉呢? 两人的身份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而且因为妮妮的事，赵光辉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 如果两人真在一起了，妈妈就不用太顾虑婆家的人。 真真，你觉得妈妈真的可以吗?陈淑芳红着脸，很是不好意思。 姚真真：妈妈你要相信你自己，赵叔叔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这么一无是处，他为什么会看上你呢? 陈淑芬还想问什么，但看姚真真眉宇间露出疲累，柔声说：快睡吧，今天累一天了，妈妈的事情自己会考虑清楚的。 姚真真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睡眠之中。 陈淑芬却仍旧亢奋的睡不着觉，脑子里一会儿魏老师对两个孩子的看重，一会儿是赵光辉说的那些话，她红着脸将薄毯往上拉了拉。 * 隔了一天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在公社一中的门口张了个大红榜。 姚真真的名字赫然就是上面的第一名。 关注这事的，都去看榜单了，回去了以后难免就在南家拗多嘴。 为民，中考都结束了，桂香呢?她咋不回家?马老太问。 姚为民抿紧唇，脸色黑的像锅底。 马老大：我刚去看了，姚真真竟然是第一名，听说她这个成绩不仅是公社第一，还是全县第一呢! 马老太看了姚为民一眼：那你看见桂香的名儿了吗? 马老大很配合的摇头，语气很是夸张：我把榜单扫了好几圈，都没见到桂香的名字。要么也可能桂香的名字太难写，我不认得。 马老大不咋识字，去看榜还是马老太把名字写了给他，他才去看的。 马老太：我教你认的字，咋可能会出错?我看桂香根本没考中，说不定这会儿在哪个角落里哭呢!为民啊，不是说你，给个女娃念书，真真是浪费钱!这钱要是花在我们狗蛋、猪蛋身上该多好? 好个屁!我告诉你们，桂香就是给你们逼走的，要不是你们一直呆在这里，我们桂香指定得回家。姚为民唰一下站起身，拉着马老大：走，跟我回去，去见公安，问问公安能不能这么一直住在别人家里! 姚为民忍的够久了，他以为姚桂香考上高中，所有的忍耐就到了头。 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进去了，万万没想到姚谷香竟然会没考上。 马老大哪会肯，他有把子力气，当下和姚为民撕扯起来。 马老太当机立断：去把大门给锁了，别给他机会逃出去，他要是逃出去了，咱们家可就没地儿住了。 马老二也过来了，想配合马老大一起把姚为民给制住。 兄弟俩干惯了农活，当然比姚为民一个常年上班的人强的多，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向姚为民砸过去，姚为民想要躲避，结果整个人都往后躲，大概是有些避闪不及，哐当一下，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把姚为民砸的头晕眼花，半天都没起得来身。 他睁着眼睛，一时见感觉到跟前的景象在四处打着转，紧接着就闭上眼晕了过去。 为民、为民，你还好吧。马进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查探姚为民的情况，被地上的血迹下了一大跳。 他哆嗦着问：妈，这、这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啊...... 众人走近这一看，地上可不是一摊子血? 马老大和马老二两个准备将姚为民齐齐翻过身去，稍稍将人往外挪动几分，发现他的头部底下赫然有着一块小石子，姚为民摔下来，结果头刚好撞击到了石子上面，这才流了这么多血...... 妈、妈，这可咋办才好。马进很害怕，刚才要不是他和马钱同时出手，不会意外把姚为民伤成这样。 -- 第141页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马钱也很慌，结结巴巴的，许久没说出话来。 马老太看着紧闭双眼的姚为民意味深长的说：把人送到房间里去，对外就说姚为民自己不小心摔的，找人问问桂香在哪儿呢，那个小妮子肯定有钱给她爸爸看病...... 正愁找不到装钱的地儿呢，瞌睡就给她送枕头了。 他们一家子糊弄不住姚为民这个老油条，还糊弄不住一个黄毛丫头吗? * 南家拗的人也听说姚真真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高中了，见刘婶子县城里回来，把她个团团围住了，想要听一手消息。 她婶子，姚真真考上高中的事是真的? 刘婶子笑眯眯道：红榜不都写了吗?你要是不认字，你家就没有认字的? 听说考试成绩还是第一名呢?!真真这闺女，可真是出息。 刘婶子想到今天刚从县城听到的消息，语气神秘道：你们知道什么，咱们县城的第一名，也只是得到一些奖金而已，真真这个第一名和别人可都不一样。 切，有什么不一样的。刘婆子你愿意捧人家陈淑芬就自己捧，犯不着拉上我们，不就是一个考个高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架势是考上了大学呢! 真真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真真带着晶晶改明儿就要去京市了，人家老师来特招的，不止给念书，还学费全免有补贴!每个月的工资都快跟正式工差不多了!刘婶子牛气的说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刘婆子，你越说越不像了，哪可能上学不花钱反倒有钱赚的?还有晶晶，那么点大的人，也能跟着去? 不相信的人很多，他们觉得刘婆子就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说刘婆子收了陈淑芬好处了，非要给真真和晶晶扣帽子。 老支书全程没吱声，听见大家越说越不像了，说道：这事儿是真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陈家人。 老支书平时在村子里地位高，大家伙儿都乐意听他的话，刘婆子可能以为受了陈淑芬好处，刻意给陈顺一家子说好话话，但村支书绝对不可能。 老支书既然开口了，就证明没错，陈淑芬养的两个孩子，不止真真能去京市，还能把妹妹一块儿带去。 也不知道姚老大当初是怎么娶的媳妇，一样是生孩子，竟然生出来两个文曲星。 * 姚真真考出这样的好成绩，学校也是有奖励的，大清早就有人通知姚真真去学校领奖。 公社一中专门为姚真真设立的领奖台，还有大红条幅，挂在学校的门口显得特别喜庆。 李爱萍和姚真真要好，看见她来，激动的脸都红了：真真!恭喜你! 姚真真笑着道了谢，顺势问起李爱萍的成绩。 我考肯定不如你，但也吊车尾上了个高中。我爸妈都高兴坏了，我小姨还说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给我讲题，我数学根本不可能及格。 李爱萍说的是真心话，她觉得这辈子能认识姚真真可真好。 那你去了高中也一定要努力!姚真真笑着拍她的肩膀，见李爱萍用力点头，我在京市等你! 好!我会努力追赶你的脚步的。 刘保卫这次没考上，他落榜了，这会儿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姚真真和李爱萍说话。 校长来的时候红光满面的，因为姚真真考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名次，所以整个学校的知名度都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别的先不说，近在眼前的招生问题自然不用愁了。 姚真真同学，真是我代表学校给你的奖金和奖状。 姚真真双手接了过来，小小的本子和五十块钱，是这段时间她努力得到的成果。 她忽然很感慨，想着过去每个晚上挑灯夜读的场景，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校长：下面，我们让姚真真同学来发表讲话。 普普通通的讲台，只不过上头盖了一块红布，这就是姚真真的领奖台了。 讲台底下占了不少同学，远远望过去，是一个个黑黝黝的发顶。里头有姚真真的同学，还有比她小的学弟学妹们，他们眼神殷切的望着她，期望姚真真这个过来人能给他们传授经验。 姚真真笑了笑说：我其实和你们没有任何不同，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穿着洁白的衬衫，站在阳光底下，整个人在发光。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与众不同了，但姚真真却说她没有什么特别。 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我的经历吧。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肯定听说过我，那也一定知道我身份和背景。 学生们安静下来，想起就在考试的前两个月，关于姚真真的出身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不少人也因此而诟病姚真真。 逆境并不会使我退却，反而会促使我不停的前进。没有人能选择自己出身、自己的生活环境。 姚真真看着底下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潮澎湃。 但是，我们的父母给予了我们重新选择的机会，让我们进入学校学习深造。同学们，你们有像我一样，曾经愤慨命运的不公吗?你们有我一样，无奈察觉自己的渺小吗?有像我一样，有种强烈的想要推着家人向上，给予他们更好的生活的冲动吗? -- 第142页 如果有的话，把这些情绪收集好，去和学习死磕，去和现在的待遇死磕，去和命运死磕。 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不公，却不能阻碍我脚下的路，我要登上高处，给我自己一个公平! 姚真真高昂着头，仿佛要摘星揽月的模样深深刻入学生们眼底。 刘保卫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看过了这样的姚真真，他真没法跟自己说放弃。 不就是复读，难道他还会怕重来一次吗? 想着姚真真在京市，他就生出无限勇气，拼命想要往那个城市奔去。 和刘保卫很像的学生有很多，他们不一定为了姚真真，但也和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开始觉得遥不可及的时候，没有人会去相信。 可有一天，身边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无数人便愿意为之努力了。 第48章 、京市 姚真真回了家, 还没到筒子楼，就听见他们住的那一块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来了不少人，有些是南家拗的村民、有些是陈外婆家那边的亲戚, 就连当时收苹果的村支书家也来了。 众人看见姚真真来了,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眼神跟看什么珍惜物种似的。 真真啊，你可回来了。 真真, 我家里种的玉米, 给你带了些。 我家先前种了一亩菜籽, 趁着新鲜我全都给压成菜籽油了, 回头你去京市也带着些，咱们村出去的娃，到哪儿都不能挨饿。 老乡们带来的东西全都是家里自产的, 大热天一张张黑黝黝的脸晒的满头大汗, 但看向姚真真的面容充满了殷切。 这里头确实有一些因为姚真真小有成就而故意上门攀关系的，但也不乏先前知道姚真真家里困难，偷偷伸出过援手的。姚真真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但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得不偏不倚。 乡亲们, 谢谢你们想着送东西给我，也谢谢你们从前对我们一家的照顾。不过，我今儿去学校就是领奖金去的, 以后学校还会有补贴, 不缺这些吃的和用的, 大家带了什么来, 还是原样带回去。 村民们一听有些急, 姚真真不肯收是不是表示以后有事情找上门，她也不会帮忙? 大家别急，我还有话想和你们说。大家都知道我现在有的这一切，都是靠读书读出来的，你们过去对我帮助，我没什么可报答的，先前备考的时候，曾经写了很多笔记，在学校抄过以后，也会传到咱们村子，各个想要学习的人家给大家参考参考。 并不是说，看了我的笔记就一定会怎样怎样，但是我想通过我自己的方式，告诉大家，学习不一定会出头，但是不学习一定不会出头。 朴实的村民们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想着回头一定要回去和自家娃好好说道说道，心里也开始对姚真真的笔记无限期待起来。 陈淑芬适时出来，送大家伙离开，他们带来的东西自然是没收。 回来了家，陈淑芬看女儿的样子很是新鲜，真真，你刚才在那儿说话的时候，妈都不敢靠太近。 厂子里的领导都没有自家女儿会说，而且真真身上天然带着领导的气场，哪怕她人再小都没人敢小看。 那我这样，你还不敢靠近吗?姚真真嘴角弯起来，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看着陈淑芬撒娇。 陈淑芬摸摸女儿的头发，看她这样还真挺舍不得的。 不过她却没说任何不舍得的话，因为怕自己露出不舍，女儿会心疼，会想要留下来，那不就耽搁孩子们的前程了吗? 真真，你这孩子，有什么好用的笔记也要给你弟弟留一份啊。 小军的成绩不大好，好像所有的脑子都长在了做生意、出鬼点子上。 他不止一次跟家里说，不想念书了，想辍学开店......气得陈淑芬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 肯定留了呀，还留了不少试卷呢!上回顾叔叔来送的试卷太多了，我也只做了一部分，剩下那些就交给小军继承了...... 姚小军在屋子里听见姐姐说的，捂着心口痛的直抽抽，姐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小意思啦，等回头姐去了京市还会给你不停搜罗的。 姚小军：......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妮妮还呆在姚家没走，她说什么也不肯走，就是知道晶晶要跟着姐姐去京市，也不肯，只是很舍不得的粘着晶晶。每次看见她这样，晶晶像给小狗顺毛一样拍着妮妮的后背安抚。 我和姐姐就是离开一阵，也不是不回来了，以后你要乖乖听我妈妈的话。晶晶人小鬼大的叮嘱。 见妮妮乖乖点头了，她才露出个笑脸。 姚真真好奇：妈，你和赵叔叔的事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我们走了以后，你就更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下去。 姚真真已经和魏老师联系上了，今明两天收拾收拾，他们就得揣上包裹去京市了。因为不是常规学校，所以并不是和别的学校一样，非得九月一号去报道。 他之前不是说想要处对象?前儿又说了一回......既然这样，就处呗。 和女儿说这事，陈淑芬还是容易脸红。 她还是会害怕流言蜚语，可害怕归害怕，不明不白下去肯定不成，而且妮妮不肯走的话，他们来往相处注定会有很多交集。 -- 第143页 以后咋样还说不好呢，在妈心里肯定是你们几个最重要。 姚真真高兴道：那敢情好，有小军和赵叔叔在，我也总算不用太担心你了。 赵光辉的话题他们没有多聊，知道妈妈不是非赵光辉不可，也不是非要认定一个人以后，姚真真反倒淡定多了。陈淑芬是个小女人不假，但是只要能在感情中保持理智，她自己就不会过得差。 陈淑芬：你们俩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妈妈都没来得及给你们准备足够的衣服。 夏天的是有一些，冬天的可是一件没有。 而且两个孩子还在长身体，就是现在做了，回头放到冬天只怕又小了。 妈，你别担心这些，京市难道还会没有裁缝铺子?还会没有百货公司?再说了，就是都没有，国家都说我们的衣服是包括在内的，这些都不该是我们担心的。 妈，您知道要顾好自己就成。 陈淑芬一想也是，现在担心也白搭，倒不如等女儿们去了京市，要什么她这边再寄过去也是来得及的。 这样一想，倒是没什么说可担心了，就像真真说的，她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才能让女儿们没有后顾之忧。 * 家里大致收拾了些东西，又准备了在火车上吃的，陈淑芬还贴心的帮着姚真真把魏老师和他两个学生的份也一起准备了。 妈，这未免太多了，都快拿不下了。姚真真看着越来越鼓的包裹，很是苦恼。 晶晶还小，能拎个小袋子已经很不错，其余大大部分东西都要靠姚真真拿，她还有自己准备的书之类。饶是赵光辉特定定了个藤编的小箱子，也完全不够放了。 其实本来应该妈送你去的...... 陈淑芬看着女儿，真真在她心里也还是个孩子，却要带着妹妹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她心里建设做的再好，到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姚真真拦着妈妈的肩膀心疼的揉了两下：你要是跟着去，妮妮和小军怎么办?总不能都带去?就是火车票也不好订啊。 她和妹妹的火车票还是魏老师订的呢，要是没有国家盖的章，魏老师要订车票恐怕也要好久。 外头晶晶和妮妮拉着手也在说话，姚真真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一定是做约定一类的。妮妮舍不得晶晶，都差点要哭了。 赵光辉一大早就来了，他知道真真和晶晶的东西不会少，特意骑了自行车过来帮着搬，最好到时候给两个小家伙送到火车上，免得她们拎了。 再舍不得道别，也到了要道别的时候。 陈淑芬和赵光辉一起，把东西都搬到自行车上，看着真真交待道：去了京市一定要常给妈写信。 赵光辉补充：要是有急事，还能打电话到厂采购科。 见陈淑芬看过来，赵光辉闭上了嘴，耳朵根子有些发红。 陈淑芬又说：钱都给你们缝在衣服里了，还有的放在箱子里，用钱要有计划...... 陈淑芬又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到了后面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这些话，自打姚真真说要去京市，她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到这会儿还是想再说一遍。 妈妈的声音不停的耳边絮叨，姚真真拉着晶晶一直含笑听着，姐妹俩谁都没有开口打断她。 下一次，听见妈妈这么絮叨该是什么时候呢? 到了最后，陈淑芬又哭了，她恨不得跟着两个孩子一起去。 妈妈，你别担心，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会常和你写信的。姚真真抱着晶晶坐在自行车后头，拍拍赵光辉的肩膀，赵光辉会意，一脚踩上踏板蹬了出去。 还是不用说再见了，说再见的话，妈妈又要哭了吧。 晶晶还是头一次离开家，离开妈妈和哥哥，坐在姚真真怀里，小声抽噎着。 姚真真柔声安抚了一会儿，情绪倒是有慢慢好转。 火车站的人可真是多啊，脚跟挨着脚跟，肩膀抵着肩膀。 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赵光辉停好自行车，两只手把东西全拎上了，半点没让两个小姑娘沾。真真拉着妹妹，亦步亦趋的破开人群。 魏老师和两个学生已经上了火车了，坐在窗户边上冲着几人招手。 张立和范理两个下车帮着往上运东西。 好一番的折腾以后，姚真真和晶晶终于在火车上坐定。 赵光辉站在火车的窗户边上，没等到发车一直不肯走，认真承诺：真真，你放心，家里我会帮着照顾的。 赵光辉又说：你们的随身小包都背上，一定不能离身。魏老师，这两个孩子以后就麻烦您多照顾了。 魏老师应了一声，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姚真真看过去眼神，在赵光辉那张国字脸上扫了一圈。 印象中赵光辉的话并不是很多，但一直都是一个可靠又稳重的人，很絮絮叨叨的，像是被妈妈感染了似的。 姚真真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火车已经呜呜呜的开动起来了。 赵光辉忽然跟着火车跑了起来。真真你放心，我是认真和你妈妈处对象的。我已经跟厂里打了结婚报告，只等你妈妈点头。 -- 第144页 姚真真眉头一挑，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赵光辉竟然会体贴到这个地步，确实任何承诺都不如一张结婚报告来的能够让人信任。 赵光辉的态度摆着，以后就算有人要嚼舌根，也要好好掂量几分。 赵叔叔，我希望下次来的时候，我能跟妮妮一起称呼你为爸爸。 火车哐哐哐的声音很响，姚真真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喊着来的，整个车厢坐着的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赵光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身影越变越小，摇摇的冲着他们摆手。 噗，小师妹没见过你这么愿意嫁妈妈的人。张立说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晶晶也咯咯咯笑开了。那我下次是不是也要叫赵叔叔爸爸了? 小家伙有些开心，因为姐姐的这句话，离别的悲伤都散了不少。 姚真真得意道：那得看他对妈妈好不好了? 魏老师笑得直拿手指点姚真真，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这样调皮的一面。 从这里到京市大概要坐三天两夜的火车，真真和晶晶没有坐过火车，刚开始的时候很新奇。看到什么景色，都能欢快的叫出声。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们慢慢的也进入了倦怠期。 火车里的味道可真是不好闻呀，长期待在里面人憋闷不说，还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小苦恼。 好在陈淑芬准备的东西足够充分，经过了第一天以后，他们慢慢的也习惯了。 姚真真打开她的随身小包以后，发现里面多了一卷钱，中间还夹杂着赵光辉的字迹。 赵光辉说在火车上或者刚去了京市用这里头的零碎钱就可以了，整钱叫他们贴身藏好。这些钱看着零零碎碎的，加起来可不老少。 魏老师瞥了一眼。难怪你着急嫁妈妈了，碰见这样一个贴心人不容易。 他年纪大见的也多，身边再婚的朋友不少。也有这种后头又带了孩子过来的，一般男人大面上过得去，平时看着也还好，一遇到关键时刻，想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赵光辉为真真和晶晶考虑到方方面面，实在难得。 老师说好，那肯定是不错的。 姚真真眼神偏向窗外，几乎已经辨认不清家的方向了，但他还是盼望着妈妈、赵叔叔、小军、妮妮能够一切都好。 好容易到了京市，姚真真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懵。 在她的概念里，大城市和小城市的区别也就是经济的区别而已，顶多是百货公司的东西更多一些，供销社的物资更丰富一些。 姚真真哪里知道现在的京市人穿着打扮上，已经可以称得上潮流了。 再看她和晶晶两个一人梳着两个□□花辫，穿着短褂，长裤布鞋，实在有些土。 一行人把东西从火车上卸下来，站在火车站的入口处就有些傻眼。 本来真真和金金带的东西就已经很多了，再加上魏老师和他的两个学生的，那就更是像一摞小山。 魏老师苦笑，他难得出一趟远门，想着给爱人带些东西，没想到一买就买了这么多。他的两个学生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 现在好了，搬运东西倒成一个大难题了。 老师要不要我去找老乡借一辆板车?张立问。 魏老师正在犹豫，他眼神看向某个方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眉头忽然一松。 太好了，咱们这下应该有救了。 姚真真顺着众人的眼神望过去就看见了，站在阳光下，穿着衬衣的顾长林。 火车站的入口人仍旧很多，来来去去的，大多都很匆忙，顾长林就站在那儿不动，袖子挽到了手肘，很是气定神闲。他应该等了许久，脸上却没有任何焦躁与不耐，路过的人会下意识的将眼神投向他。 顾叔叔。 姚真真很惊喜，再没什么比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足够让人安心的了。 顾长林上前笑，看她一眼轻轻颔首，对着魏老师道：魏老师，你们一路辛苦了，我恰好听说你们快要到了，这两天也在附近办事，便想着到这里等一等，没想到真碰见了。 长林啊，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救星。魏老师高兴地同他握手。 顾长林开了车来，是一辆老式的桑塔纳。这会儿也没人管是不是老式的了，只要是车就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张立和范理两个早就知道这个师兄家世不凡，没想到家里竟然连车都有。 大家伙把东西都运到车里，上车的时候还想着里面会不会坐着一个司机之类，没想到车里空荡荡的，开车的人竟然是顾长林。 魏老师：长林你竟然连车都会开，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顾长林专注开车，含笑不语，眼神透过后视镜，偶尔会撇姚真真一眼。 要真正在安抚晶晶的情绪呢，可能因为下了车终于意识到再也不在老家了，晶晶很是不适应，小脸都有些蔫哒哒的。 魏老师和两位师兄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当然是要回家的，顾长林索性送他们回去。 轮到真真和晶晶，魏老师就有些犯难了。 魏老师这次去主要是为了选拔有天分的学生，但到底具体怎么安排，还要再听上头的指示，所以宿舍虽然有住在哪里还不一定。本想着就近安排到招待所，偏偏真真和晶晶又是两个年龄极小的女娃。 -- 第145页 老师不如安排到我家吧，你知道的，我家地方大住两个人而已没什么的。顾长林适时开口。 顾家人的人品自然没得说，刚才姚真真又叫顾长林为顾叔叔，魏老师下意识以为姚真真和顾家人有什么远亲关系。 长林啊，还是你想的周到，回头等地方定了，我一定帮着两个小家伙尽快搬家。 顾长林轻轻一笑：没事的，老师不用着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顾长林：我只是恰好路过，没想到刚好碰见你们。 顾乘风：确实是恰好路过，每天分早中晚三次路过，想不遇见也难。 顾长林：...... 魏老师：谢谢你啊，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顾长林：不要紧，应该的。(内心os:终于把老婆骗回家!) 第49章 、顾家 姚真真知道顾长林要把她和妹妹带回家的时候, 很是忐忑：顾叔叔，要不把我和晶晶随便找个招待所放下吧。 尤其顾长林的车不停的往闹市区开，最终停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大型四合院跟前时，这种忐忑到达了顶点。 她刚才好像只顾着高兴了, 忘了顾叔叔的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姚真真不知道京市的房子到底有多寸土寸金, 但这么大的面积放在他们先前的小县城也要不少钱了。 晶晶从下车开始就一直拽着姐姐衣服下摆, 她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着，察觉到顾长林看过来, 又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不成, 你们两个都是姑娘家, 招待所人来人往, 到底不安全。顾长林不由分说的将车上的行礼往下卸，刚动了一下，四合院里的人发现动静, 立马出来帮忙了。 来的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同志, 看着也就比顾长林小一点。 姚真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叔叔还是叫哥哥。 其实要顾长林叔叔也是不对的，不过顾长林不计较, 就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顾长林看她一眼，都叫顾同志也行, 反正住在这里的都是顾同志。 顾纪南顾纪北两个听了就笑，那回头人家女同志叫一声顾同志，谁知道叫的是谁呢!这种法子, 也就堂哥你想的出来了。 啊......你们是堂兄弟? 姚真真好奇的打量几人, 企图从众人脸上看出长得相像的痕迹。 是, 难道长得不像吗? 顾纪南和顾纪北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和顾长林眉宇间有些神似, 但总体还是不像的。 顾长林长得很清润，五官精致，是少有的美男子，却毫不女气，总体看着很清瘦。顾纪南顾纪北两个，应该是军人出生，身材很健硕，看着就很有力气，不过他们俩都不严肃，眉宇带笑的模样看着挺好相处的。 姚真真和晶晶同时摇头，不是很像。 顾纪南哈哈一笑，把人领着往里走。 姚真真带的东西真的很多，再加上晶晶的，如果光她一个人搬的话，大概要搬三四趟。 顾纪南竟然一个人就可以，顾纪北和顾长林走在一起闲庭信步的说着话，竟然也没有上去帮一把的意思。 姚真真看了，只觉惊奇。 等一行人走至庭院最里侧，靠近正厅的地方，姚真真这才迟疑起来。 她带的东西好像都是特产类的，根本没有想到给谁带见面礼，但按顾长林的意思把他们安置到招待所大概不可能了......不晓得接下来还会面对谁，姚真真忽然不想往里走了。 顾长林看似在和顾纪北说话，其实眼睛时刻盯着姚真真呢。见她这样，大致有了猜测：真真，没事的，你别把自己当大人，其实在我们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顾纪南：可不是，你还小，我二哥还有的等。 姚真真听的一头雾水。 那边顾纪南被顾长林瞪了一眼，手下动作越发卖力，嘴却仅仅闭上了。 顾纪北：我弟弟是说，你只是个孩子罢了，谁还会管孩子有没有带礼?而且，家里好容易来了个妹妹，家里人高兴还来不及。 是是是，还是我三孙子知道我。顾老太太从屋子里走出来，眼神定定的落在姚真真脸上舍不得挪开了。 姚真真自己觉得自己穿着打扮土，但其实她穿的简朴，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样子，格外清新灵动，顾老太太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你就是真真吧?我早就听长林提过你。顾老太太笑着说。 顾老太太上衣穿的是一件盘扣短袖，底下一条黑色长裙，花白的头发梳在脑后很有韵味，更别说她一开口这温温柔柔的劲儿，一听就极有涵养。 顾真真很有些受宠若惊。 她和顾叔叔其实不熟，难道顾叔叔常和家里提起她?可是为什么呢? 顾长林清了清嗓子。 顾老太太看了孙子一眼：你们一路来肯定累了，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先去洗漱，然后用饭行不行? 姚真真懵懂的点头，说话间已经被顾老太太迎着走到东厢房的住所了。 因为考虑到晶晶还小，特地安排和姚真真一间房，两人进去一看，虽然有心里准备，还是被吓到了。 这、这房间也太大了，别说一个真真一个晶晶，就是再来两个姑娘也完全住得下。 -- 第146页 晶晶还有些魔幻：姐姐，咱家除了是顾家的救命恩人以外，真的不是什么亲戚之类? 姚真真想了一圈，没听妈妈提过。 要知道，家里知道顾长林存在还是她带去的，除了那么一顿饭和脖子里的小银鱼以外，应该没有任何交集了吧? 算了，多想无益，我们先收拾，总不好让人家久等。 * 顾老太太在书房和老爷子说话：老头子，你没去还真是可惜了，那姐妹俩长得可真水灵啊，脑瓜子又聪明。要是只看人的话，也说不好是咱家长林优秀还是人家姑娘优秀...... 她说得顾老爷子也跟着心痒痒了，偏偏刚才没去，一下子也找不到借口再去。 顾老太太笑他：叫你摆长辈的谱! 顾老爷子：......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不过失策也没用了，等着晚饭时间吧，两个小姑娘总要下来见人的。 顾家的晚饭和很丰盛，知道两个姑娘要来，老太太早就吩咐下去了，家里的张嫂子更是早起就去了菜场，荤菜尽有不说，有很多姚真真姐妹俩没尝过的素食。 姚真真和晶晶两个洗完了澡，一人换了件舒服又大方的衣裳穿，这会儿虽然敬陪末座但面对一家子陌生人还挺局促。 顾老太太看出端倪，热情招呼：别客气，这里许多算是咱们这里的特色菜了，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 姚真真当然说吃的惯，不过她全程照顾妹妹，几乎没自己夹菜。 顾长林坐在她边上，时不时给她添菜，一顿饭下来，她头都没怎么抬，却也把自己的肚子喂了个滚圆。 顾老太太眼神基本没从姚真真身上挪开过，她觉得这姑娘还真是水灵，洗了澡愈发像朝露，清新素雅，灵气四溢。她看见顾长林和姚真真之间的官司，更是偷偷笑了许久。 饭后，顾长林说要带着两个姐妹四处转转，熟悉熟悉。顾老太太当然明白孙子的意思，就没多挽留，也没叫顾纪南、顾纪北两个跟着。 小姑娘家的初来乍道，可不能给吓着了。 老头子，怎么样?顾老太太好奇的问。 别看顾老爷子全程说话少，看似没怎么观察，其实老爷子心中看的分明。 顾长林是他最看重的孙子之一，对于孙子看好的人，他当然也要仔细观察观察。 如今看下来，还是挺惊艳的。 容貌只是人的皮相，年久必衰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姑娘怪沉静，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聪慧理智的，凡是心里有成算，必定走不了大辙。 顾纪北挑了下眉，老爷子很少看错人，更少夸人，这么说姚真真应该很得老爷子青眼了。 想想也是，好歹是二哥看中的人。 月上中天，顾家的宅院越发安静了，明明一墙之隔就是喧嚣，但偏偏院中很安静，只偶尔有鸟虫蝉鸣声传来。 不过姚真真并没有觉得惬意。 讲真，之前和晶晶是一直在火车上度过的，人还有些懵，洗了澡，吃了饭就只想睡觉觉。 不管顾长林说什么，姚真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幸好顾长林早注意她呢，难得见她这幅呆愣的模样不由心下好笑：真真，刚才烧鸡好吃还是荷叶饭? 姚真真：烧鸡。 酸梅汤好喝还是茶好喝? 酸梅汤。 五花肉香还是酸菜香? 五花肉。 我好还是顾纪南好? 你。 姚真真的眼皮子都要粘到一起了，她不懂顾长林为什么还要问问问，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等意识到顾长林问了什么以后，姚真真猛地的瞪大眼睛，瞌睡都跑没了。 她侧过头去，想从顾长林的脸上找出一些端倪，不过顾长林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让人捉摸不透。 姚真真想了想道：顾叔叔......当然是你最好了，要不是你带我们到这里，我们恐怕连个住处都没有...... 许是晶晶小鸡啄米式的点头终于被顾长林看见了，于是他说。嗯，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顾长林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闲散的说了些院子里的事。 姚真真警惕了一会儿，眼睛又开始要眯到一起去了，她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好在这里离姐妹俩的房间不远，顾长林站在门口和两人道别。姚真真打着哈欠，喊着水汽说了句晚安，终于能回去睡觉了。 门刚关上，真真就把自己和晶晶都甩到床上去，几乎只一小会儿功夫，两人便小声的打起了呼。 门口的顾长林却没走，看着紧闭的门扉浅浅勾唇笑起来。 是你重要还是纪南重要?二哥，这不像是你问出来的问题。顾纪北不知何时抱臂站在一旁，看着顾长林的眼神有几分揶揄。 顾长林侧目看他一眼，好久没和你下棋了。 顾纪北头皮发麻，他的技术和二哥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一块儿下棋，只有他被二哥单方面虐的份。 但看二哥没什么表情的脸，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得，叫他嘴欠! * -- 第147页 姚真真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还是顾长林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门，强行把姚真真叫醒的结果。 姚真真意识到这还是别人家呢，咕噜一下坐起身，她习惯性四处找晶晶，结果扑了个空。 顾叔叔，不好了晶晶她.......姚真真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侧目看过去，顾长林手边牵着的人不是晶晶是谁? 想想也是，这还是在顾家呢，怎么可能有任何意外? 不过，顾长林为什么黑了脸? 姐、姐姐......晶晶冲着真真的肩膀处点了一下。 姚真真猛地回神，一秒进屋将门关上了。 她背靠着门，耳朵根子不自觉有些发红。 她昨晚上穿的是一件宽松样式的睡衣，她睡觉不老实，刚醒来又着急见晶晶，肩膀处掉落的都没反应过来。住在别人家到底不方便，她应该更谨慎些的。 不过顾叔叔是长辈，他刚才那样应该只是气愤她一个小姑娘不庄重吧? 姚真真再出来，顾长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把今早收到的关于学校的安排都说给姚真真听。 你和晶晶年纪小，肯定是不能在一块儿上学的，就连学习的层次也不一样。见她乖乖点头，顾长林眉宇间有些温和，少年班专门给你们安排了一间宿舍，姐妹俩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如今选拔的都是天之骄子，各有各的傲气，但你要是在学校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家里人不在，顾家总是在的。 顾长林淡淡说着，仿佛不论对方的背景家世如何，顾家都不惧怕。 也是，不说老爷子的身份，就是顾长林自己也足够收拾那些人。 姚真真越是清楚顾长林的家世背景，就越是觉得自家高攀了人家。 什么救命之恩，其实不过是顾家人厚道罢了。 顾长林：不过，我还是不建议你们把东西全搬走。 姚真真看他一眼，等着听下文。 开学不久就要入冬了，你年纪大些还行，晶晶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如今宿舍里可还没暖气，京市的天是真的冷，回头别懂出个好歹来。再一个，我奶奶特别喜欢女孩子，你们时不时回来，就当让她老人家高兴了。 姚真真权衡一会儿，点头应了下来。 那边顾老太太知道这个事，差点被孙子的说法笑到，亏他想的出来，自己想让真真留下还偏不肯直说，咱家这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心眼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顾长林。 奶，可不是，我昨儿就吃够了苦头。顾纪北一边给老太太捏肩，一边说。 不过他可没好意思说自己被二哥折腾的，差点输的底裤都没了。 顾老爷子凝神写字，听见这话便也搁下毛笔笑了。 长林说的也不错，你是喜欢女娃，真真和晶晶留在这里你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 顾老太太早上就叫人送了布来，给两个小姑娘裁衣服打扮呢。 本来想着衣服做好，这俩都要走了，这会儿听说顾长林让人家时不时回来待几天，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咱们长林是个好的，知道奶奶的心思，也是我平时没白疼他。 年前家里老大结婚了，不过孙媳妇好容易过了门，又跟着老大随军去了。 家里好容易注入了新鲜血脉，就被老大这么拐跑，老太太可是扼腕叹息了好久。 到了长林这里，老太太则安定多了。 长林就在研究所上班，真真以后在京市少年班上学，虽然以后指定要考大学的，但完全可以靠京市的大学。 按照真真的聪慧劲儿，不考京市的大学才可惜呢! 老太太心里算盘打的溜溜转，看见真真和晶晶拉着手走过来，面上浮现笑意。 * 姚桂香自打自己没去上学以后，就安心呆在邹家再没去过学校，也没再打听过学校的事。 中考成绩出来那几天，姚桂香更是躲着学校走，她以前曾经听老师说按照姚真真的学习势头，只要正常发挥绝对能考上高中。 姚桂香只要一想到自己连书都没得念了，姚真真竟然成了高中生，就心里针扎的难受。 她每天在邹家按部就班的干活，等着邹母开店的时候用她，姚桂香知道小保姆的名头喊出去不好听，但回头邹母真开店了，还把店交给自己呢?那不就完全不一样了? 怀着这种期许和对邹明回家的期盼，姚桂香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在邹家待了下来。 不料，这日在供销社里撞见了马老二媳妇，马老二媳妇自然也看见她了，猛地窜过来，一把抓住了姚桂香的手腕。桂香，你这女娃，知不知道大家找你多久了?你爸爸昏迷在家，现在还没醒呢! 马老二媳妇很是用了几分力道，姚桂香的手腕直发疼。 听清她话里的意思以后，姚桂香几乎忘了挣扎。 表婶，你说我爸爸怎么了? 两人一来一往，吸引了周围好事者的目光。 马钱媳妇故意提高了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说：你这女娃好好的学不上了也不早说，你爸爸为你的事记得厥过去好几天了，现在还躺在家里呢没醒过来呢!我看你这些天没瘦，倒是长胖了不少，是不是偷偷拿了你爸的钱出去祸祸了?你爸现在可是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他的好女儿却在外头吃香喝辣...... -- 第148页 马钱媳妇也是个人才了，一段话不止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还屎盆子一个接一个往姚桂香脑袋上扣。 附近听说这事的人，看向姚桂香的目光或多或少带着鄙夷。 姚桂香却都顾不得这些了，她脑子嗡的一声，全是表婶说爸爸厥过去好几天没醒来的事。 第50章 、夫妻 姚桂香跟着马钱媳妇回了南家拗, 从前的三间泥瓦房被马家人祸祸的处处乱糟糟的，隔壁邻居显然受害不轻。看见姚桂香回来，说了马家人一堆的坏话，恨不得给姚桂香出主意, 把马家人赶走。 姚桂香整个人都有些木呆呆的, 肩膀被人摁住了也不挣扎, 婶子，我爸爸是到现在都没醒过吗? 那婶子脸色僵了僵, 看了姚桂香许久都没吭声。 不是她不想说, 实在是姚为民家的事, 村上人尽皆知, 大家伙几乎是看着他们家怎么一路走下坡路的。 老婆坐了牢，女儿好好的忽然不上学了，听说马家人还特地去学校打听过, 姚桂香连中考都没参加。 现在姚为民更是一下子磕到了头, 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这婶子倒是和村里人去姚为民的屋里看过，人确实一直没醒，拉了尿了全都在床上, 屋子里那味道难闻的紧。她当时跟着进去瞥一眼就出来了。 也是因为姚为民没醒来过，马家人越来越无法无天, 把老姚家当成了自己家不说，还整日挤兑邻居。 住在两边的村民深受其苦，见了姚桂香想叫这女娃替村民们出头。 你、你自己回去看看吧, 可怜见的。 从前姚为民家多风光啊, 这会儿连从前的脚指头都比不上了。 刘婶子远远的就看见姚桂香了, 她不是很待见姚为民父女俩, 但她对马家人的观感更差。 刘婶子小跑过来：桂香, 你回来就好，以后、以后你爸就要靠你了。你不在家的时候，都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磋磨你爸的。 马钱媳妇老远听见这话，差点和刘婶子干架，刘婶子喊了一嗓子，来了好几个村民，她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马钱媳妇不住的推拉姚桂香：你可不能听别人乱说话，咱俩家可是亲戚，那些人算什么东西...... 拉着人进了屋，马钱媳妇又问，桂香，你爸爸以前是不是给你留了不少钱?钱呢?拿出来给你爸治病，总不能让人这么一直躺着。 姚桂香冷笑：婶子，你是拿我当傻子吗?觉得我傻?好骗? 姚桂香毫不留情的推开马钱媳妇，对凑上来的马家人并不给好脸色，她径直进了姚为民的房间，将马家人不忿的声音通通关在门口。 房间里的气味很难闻，要不是因为是亲爹，姚桂香估计连这个房间都不肯踏入半步。姚为民紧闭着眼，脸颊两边的颧骨凹陷下去，乍一看上去，人都瘦的一把骨头了。 姚桂香猛地哭出了声，她没想过上回见面爸爸还好好的，再见面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外头马老太阴沉着脸：姚桂香这个小妮子，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看见我就跟完全没看见似的。 可不是，好歹是我通知的她，叫她回来的吧?结果对着我也没个好脸色。马进媳妇委屈着说。 马老太阴恻恻的说：姚为民的钱肯定都给姚桂香了，听说他们在县城还有套房子呢，套出房子在哪儿，再把钱都给骗来，至于姚桂香以后爱干啥就干啥，咱也不爱搭理。 马老太算盘打的精，这是完全不管姚桂香一个女娃没了父母钱财以后怎么过日子。 马进媳妇听着心里都觉得美：妈，你说的对，咱反正都听你的。 马老太哼一声，没再说话。 接下来几天，姚桂香没再回邹家，和邹母说明情况以后，安安心心的南家拗住了下来。她请村里的赤脚大夫给姚为民看过了，赤脚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说要小心伺候着，说不准什么就醒了，又或者这辈子都不会醒。 姚桂香像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对这一切都接受良好。 她在这儿的时候，会给姚为民擦擦脸擦擦手，喂喂稀粥之类。 虽然大部分时候姚为民都喝不下去，但偶尔也会吞咽几口，给了姚桂香很大的希望。 爸，你快点好起来吧。姚桂香叹息了声。 姚桂香想安生，马家人却一点也不想。一会儿跟她要钱，一会儿说家里没粮食了叫姚桂香去买粮食，姚桂香理都不理，一心扑在姚为民身上。 她这会儿倒是有些理解姚真真了，一个人扛起一个家可真累。 当初如果能不帮着爸妈算计姚真真一家，是不是还能有个大伯母能搭把手?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姚真真家里跟他们家明显老死不相往来了。 姚桂香最近呆在村里，关于姚真真的事情很是听说了一些。 姚真真原来不止在中考中取得了好成绩，还带着晶晶被国家少年班选走了，听说学校不止供吃、供住，每个月还有钱拿，工资和厂里做工差不多。 姚桂香越听，心里越发麻木起来，姚真真和她成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 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但到底哪里有问题，她又想不出来。 早知道念书也能有出息的话，当初是不是不应该随便随便从学校退学，哪怕犯了错，和爸爸好好说，找校长争取一下未必不可以。 -- 第149页 唉，这世界上最难受的就是本可以了。 姚桂香把自己的所有可能性都堵死了。 姚桂香在南家拗呆了几天，马家人就想折腾姚桂香想了几天，不过这里到底是姚桂香从小长大的地方，村里人不会白白看着她受委屈。马老太和儿媳妇们计划了万千，最后都夭折腹中，也就只有狗蛋和猪蛋淘气的时候，能让姚桂香生生气了。 妈，这样不行的，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把姚桂香赶出去。马钱媳妇小声说。 姚桂香既然不肯拿钱，就要把房子腾出来，不能白吃白喝还占一个地儿吧? 一旦父女俩离开了南家拗，别的手段倒是也能在姚桂香身上施展了。 马老太也确实被姚桂香折腾的头大了，没多犹豫就点了头。 * 淑芬，我和你一起走。赵光辉见陈淑芬要下班回家，想也不想的跟上。 同科的同事看见两人同进同出，互相对了个眼神，抿嘴偷偷笑了笑。 赵光辉和陈淑芬明目张胆的走在一块儿都好几天了，妇女主任还问过一句，赵光辉说他在追求陈淑芬，想和陈淑芬处对象。 你、你这是干啥，还在厂子里呢!陈淑芬挺怕别人看见的。 她心里愿意是一回事，在大庭广众下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他们俩可还没定下，别人看见不大好吧? 赵光辉眉头纠结的拧到一起：走，今天有新电影上映，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他说着把自行车拉到陈淑芬跟前，拍了拍后座。 陈淑芬瞥他一眼，看见周围来来往往的同事们，脸上漫上一层红霞。咱俩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头有人该说闲话了。 不会，我和妇女主任说了，要和你处对象，你上来没事。 陈淑芬有些脸红，谈个对象总不会整个厂子都知道了吧? 赵光辉脸上浮现笑意，我还和厂里打了结婚报告，想着这样总不会有人说我耍流氓了吧。 陈淑芬：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赵光辉包容的笑笑，并不和她计较这个。 隔了许久，陈淑芬又一次坐在了男人自行车的后座上。 赵光辉和姚为国完全是两种人，姚为国长相帅气，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是别人嘴里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赵光辉老实，人也沉稳很多，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数，觉得要对陈淑芬好，就使劲儿给她塞钱，要不是妮妮还要留着看病钱，他估计恨不得每个月拿的工资都送她这里。 淑芬，你们这是去看电影?厂里的同事看见了，善意的取笑道。 赵光辉：嗯，我非要拉着她去的。 陈淑芬看了他一眼，只看见赵光辉宽阔的后背。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在他说完这一句以后，竟然奇异的安定下来。 你傻笑什么?看完电影出来，陈淑芬脸上的笑意还没散。 赵光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刚才看的明明是战争片，他不觉得战争片有什么好笑的。 陈淑芬：我开心不行吗? 赵光辉勾起嘴角：你喜欢看电影，我下次再带你一起来。到时候还可以把小军和妮妮带上。我看小军最近忙着开店的事，又时不时帮着照顾妮妮，累的够呛。 陈淑芬：那你也不能偷偷给小军零花钱，还一给就二十块。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小军虽然会赚钱，但从不是个出手阔绰的人，陈淑芬最近看见好几回了，小军回回给妮妮买奶油冰棍吃，陈淑芬寻思按照儿子抠抠的本性怎么舍得? 问急了小军才说是赵叔叔给的钱。 赵光辉笑笑：男孩子身上有钱不怕，而且小军是个有计划的孩子，该怎么用自己心里有数。 陈淑芬：你倒是信任他。 赵光辉想到上回他给小军钱的时候，小军也问，你倒是信任我。那模样、神情，和现在的陈淑芬好像。 不愧是亲母子。 陈淑芬! 两人气氛正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个不停，陈淑芬就听见耳边一阵怒吼。 她转头回望过去，好心情瞬间戛然而止。 姚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回来了，而且刚巧在大街上看见这一幕。一对青年男女，互相看着笑成了一朵花一般，光看两人只见到氛围就知道是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其中一个人是陈淑芬的话，姚为国甚至能抱着善意的心态看待，但这会儿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头顶。 跟我走! 姚为国阴沉着脸，上前一步想要把两人拉开，手刚伸过去，就被另一双手给打开了，手背上留下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赵光辉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陈淑芬，他板着脸挡在陈淑芬跟前：这位同志，请问你是? 姚为国铁青着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保密状态，就算去派出所查，也切切实实是去世，所以陈淑芬确实丧偶了九年。 同志。赵光辉：请问你是哪位，你突然大喊我对象的名字是想做什么?耍流氓吗? -- 第150页 陈淑芬懵了一会儿，并没有否认赵光辉的说辞。 姚为国听在耳里，仿佛一万道惊雷在耳边炸响，陈淑芬不是在黑市赚钱吗?怎么好端端和别的男人谈对象了?他瞥了眼赵光辉的衣着打扮，知道这人恐怕是个干部之类。 难道，陈淑芬竟然为了让日子好过些，刻意勾搭男人，借着男人的关系才让真真上学的? 他上次碰见时离开的太匆忙了，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没有打听清楚，全凭臆测。 不过光这么想想，姚为国就感觉像吃了一万只苍蝇那么恶心，脸色变来变去，恨不得上前剖开陈淑芬的心看看里头到底装的什么。 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姚为国气到手抖。 陈淑芬反应过来：没错，这位确实是我对象，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姚为国觉得自己脸绿成了黄瓜颜色，喉头一阵腥甜。 陈淑芬这个女人可真狠啊，上回不就是被她撞见了一回么?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谈对象，这是拿他当死人看! 姚为国：我不准。 枉费他特地甩开朱艳华，拐着弯回来就想看看陈淑芬和孩子们。 陈淑芬这是把他的一片苦心都喂了狗! 赵光辉诧异道：同志，刚才就说你认错人了，所以你准不准根本没人在乎。淑芬，我们走。 你敢!姚为国板着脸，一双死鱼眼等着陈淑芬，这个女人敢走，他以后绝对不会原谅她的，就是跪在他面前求也没用。 陈淑芬看着赵光辉向她伸出的手，几乎没有犹豫的握了上去。 她浅浅一笑：我们走吧。 赵光辉点头，两人骑上自行车很快离开了，只留姚为国一个人站在原地，死死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为国，你不是说有东西落在这里，非要回来拿吗?拿到了吗?朱艳华黏上来，细嫩的手挽住姚为国的胳膊。 她小心的摸了摸肚子，这些天好像没来月事，上个月为国要的也挺勤快的，不知道是不是有孩子了。 只要想到她可能有了为国和自己的孩子，朱艳华笑得比蜜还甜。 姚为国一下甩开朱艳华的手，冷着脸不悦道：我都说了有事要办才回来的，你跟过来做什么? 朱家兄妹来就像是两块牛皮糖，一个劲儿的粘着他，他身边的秘书、办事人员，哪个不是朱韦德手底下的人? 姚为国有种牢牢被桎梏住，几乎就要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朱艳华一个踞趔，险险站稳，她小心的问。为国，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脾气? 姚为国冷冰冰的扫她一眼，转头往回走。 陈淑芬竟然和人处上对象了! 姚为国气到浑身发抖，他这里要加快动作了，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以后，荣归故里时，他等着陈淑芬那个女人哭着上门来求他。 真是可笑，原来他放在心里爱重的妻子，竟然是个人尽可夫的货色。 朱艳华有些受伤的站在原地，她看了姚为国一会儿，最后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 陈淑芬和赵光辉两个回了筒子楼，因为姚为国的事，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陈淑芬等着赵光辉问她，结果等到回了家，赵光辉都始终没开口。 小军和妮妮不在家，看样子小军接完妮妮以后应该带着出去玩了。没了姐姐和妹妹在身边，小军也挺孤单，对妮妮比之前好了不少，有几分对待亲妹妹的架势了。 赵光辉：你还说我宠小军，应该是他宠妮妮才对。 妮妮从来没有兄弟姐妹，来了姚家以后，倒是感受到了兄弟姐妹的温暖。 陈淑芬招呼他坐下，还特地倒了茶给他，她语气忐忑：......其实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说。 赵光辉默了默：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陈淑芬有些讶异，你知道? 赵光辉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看出那个人对你不一般，也看出他和小军长得有几分神似。 赵光辉是在采购科认识的陈淑芬，他知道以陈淑芬的为人不会随便和别的男人有牵扯，他和陈淑芬之间如果不是因为妮妮的关系，完全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淑芬苦笑，你知道也好，我只不过比你早知道一点点而已。过去近十年，我一直以为我丈夫或是去世、或是失踪，哪怕我抱着他有可能回来的期待，心里其实已经认定这个结果了。 但是我没想到，等我日子稍稍好过一些之后，竟然会偶然碰见他...... 赵光辉很是惊异，他刚才只是心中有所怀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刚遇见的时候，我几乎喜极而泣，不过下一秒，那种情绪瞬间荡然无存了。姚为国和别的女人过往甚密，甚至还以其他孩子父亲的身份，去真真的学校接人......所以，他在外头必定是另有一个家了。 陈淑芬这会儿已经足够冷静理智，她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淡然到仿佛在说别人事。 抱歉，虽然我确实是寡妇的身份，姚为国也确实不存在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又出现在大家眼前。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算不算有夫之妇了，毕竟如果去派出所查，确实已经认定姚为国死亡。但是偏偏他这个人又真实存在...... -- 第151页 赵光辉忽然懂了，陈淑芬之前对他其实有些抗拒，不光光是因为考虑到孩子们，还因为姚为国曾经的这一出吧? 第51章 、扯证了 陈淑芬深吸一口气, 说：现在你还来得及后悔，对于所有人来说，我们只不过是在处对象而已。处对象也可以有很多种结果，不是所有人最后都会结婚的...... 赵光辉没说话。 陈淑芬的心渐渐落入谷底。 他应该是真的后悔了吧? 也是, 任何一个人在明知这是一滩浑水以后, 绝对不会再淌进来。 赵光辉和妮妮的日子已经过得够难了。 但即便是这样想, 即便是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 陈淑芬还是从心底感受到一股凉意，明明才九月份的天, 这股凉意冻的她几乎要原地结冰。 她苦涩一笑, 尽量不让自己表露书失望之色：妮妮后来一直和我睡大房间, 她的衣服也在那边, 我这就去帮你收拾一下...... 想到妮妮，陈淑芬还怪舍不得的。 她和妮妮很投缘，那孩子和真真、晶晶都不一样, 更粘人也更脆弱, 哪怕以后可能不会再在一起了，陈淑芬还是希望妮妮能有个好的未来。 她转了身要走，忍着酸涩思索着都要带哪些东西, 手腕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紧紧锁住。 谁说我要带妮妮走了? 陈淑芬的心剧烈跳动两下，甚至不敢转头看赵光辉。 赵光辉叹口气, 强行把人抓过来，果然看见陈淑芬早就眼泛泪光了。 我没说要走，也不后悔。既然你在法律意义上来说, 确实没有丈夫, 而我也确实没有妻子, 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处对象, 不可以结婚呢?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 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陈淑芬先前还忍着，听了这话却再也忍不住了。 她哭起来寂寂无声，但那委屈的模样，让看的人忍不住心酸。 赵光辉掏出手帕，叹息着给她擦泪。 刚开始的时候，赵光辉确实受到了一些冲击，从本质上来说，他和陈淑芬的关系其实很难确定。 他是个有底线的人，自然不想把自己放置在不堪的位置上。 但陈淑芬又何其无辜? 她不是心甘情愿想当个寡妇近十年，想让自己孩子承受没有爸爸的痛苦近十年的，这些都不是她要的。 但给她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姚为国有苦衷也好，没苦衷也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人能改变过去那些岁月，也没人能代替陈淑芬和孩子们受伤害。 既然陈淑芬在法律上来说，确实是单身，丧夫，那他为什么不可以跟她处对象? 越是知道陈淑芬的过去，赵光辉就越是心疼她。 赵光辉：别哭了，我想过了，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是不是就是把选择权交到我手上? 陈淑芬低着头，小幅度点头。 眼泪落下来，在她衣服上晕开。 赵光辉：那我不想和你分开，也不想把妮妮的东西从这里搬出去。不止不想搬出去，还想把我的东西搬进来。 陈淑芬猛地抬头，眼神望进赵光辉的眼底，似是要把这个人彻底看清楚。 赵光辉并没有回避，我想和你去扯结婚证。赵家没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我和父母之间来往的也淡，我们要是结婚了，你愿意来往就来往，逢年过节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也成。还有孩子......咱们加起来有不少孩子了，你想生也成，不想生也成，都听你的......还有，你知道我现在的工资每个月的一百一十块五毛，每个月给我十块钱就成，咱们部门总有些人情往来，有时候还会和老同事吃饭等等...... 等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怪陈淑芬发懵，实在是赵光辉的计划未免过于超前了，像是一竿子支到了婚后身后，可是她根本还没想好呢，甚至还没从姚为国的这件事里回神。 陈淑芬原本以为赵光辉不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要结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赵光辉关键的时候很有决断，他笑起来，有些如释重负：我本来想着要不咱们给对方一点时间再互相了解了解，最后再考虑要不要结婚的事，就像你说的，中途要是觉得我哪儿不对了，完全可以先暂停。 陈淑芬：那然后呢? 赵光辉：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以后，我忽然害怕不牢牢抓住你，你就会逃走...... 姚为国的出现对赵光辉造成的很严重威胁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可是还没离婚呢，只是之前所有人认定姚为国死了而已。要是有天，他去派出所说自己根本没死怎么办? 赵光辉也知道，这事对陈淑芬来说，绝对是重大打击。 这个傻女人，好不容易才肯走出来，万一又缩回去了怎么办? 反正既然你在法律意义上是单身，我也是，那我们不如去把证办了......赵光辉知道自己心里有小算计，怕失去陈淑芬，但是他也想带着她去开启全新的篇章。 再也没有姚为国，只有赵光辉和陈淑芬。 陈淑芬定定的看了他很久没说话，她好像在考虑，又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时间越久，赵光辉越是忐忑。 -- 第152页 确实，现在结婚对于他们而言有些过早了，淑芬应该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他结婚。 赵光辉撒开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那我还是给你时间考虑清楚。反正姚为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是还想想要继续和你处对象，等时机成熟的时候结婚...... 他正说着，手掌忽地被一阵绵软握紧，整个人卡了壳，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心脏咚咚咚的跳动起来的声音。 陈淑芬不知什么时候握住的他的手掌，声若蚊蝇道：好。 赵光辉：你、你说什么?! 陈淑芬头埋的更低了，却没选择回避：我说好，我们去办结婚证。 赵光辉反手握住陈淑芬的手，看着她整个人笑的像个傻子。 陈淑芬小心的看他一眼，见他笑的这般开怀，没忍住也抿唇笑起来。 两人红脸对红脸，对着笑了好久。 * 姚真真收到陈淑芬的来信时，时间已经进入十月，京市的天逐渐变冷，她也带着妹妹从顾家搬到了学生宿舍。 一切确实如顾长林所料，领导处于关怀的心思，给姚真真和晶晶姐妹俩分配到了同一间宿舍，让两个在他乡埋头苦学的小姑娘好彼此有个照应。 领导帮这两人办了本地的高中，但是学习的课程并不仅仅是高中某一年的课程。 过程中姚真真觉得有些吃力，还好有小银鱼这个作弊利器加持，这才让她一路稳稳当当的过来了。 晶晶则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天赋了。 不愧是被领导称为小天才的人，学习起来毫不费力，姚真真觉得要不了多久，晶晶甚至能够辅导她的功课了。 姐，信是家里寄来的吗?晶晶眨巴着眼睛问。 虽然离开家以后她很少说想家，但是晶晶学习之余偶尔一个人看着远方发呆，姚真真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晶晶一定是很想家了。 姚真真：是家里寄来的。 姐妹来挨在一块儿，将信封打开来。 这信很长，想来妈妈和小军、妮妮还有赵叔叔也很想念他们了，心里几乎把从他们离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但是一整封信看完，真真和晶晶都沉默了。 晶晶：姐，我没看错吧?妈说她和赵叔叔结婚了? 姚真真瞪大了眼睛点头，不怪晶晶不自信，就连她也是看了好几遍才确认的。 没错，就是这样。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明明才离开两个月，怎么像是过去半年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们走的时候妈妈还在犹豫要不要和赵叔叔处对象吧?这就结婚了? 姐，妈是受什么刺激了?咱要不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晶晶年纪渐长，慢慢的也会对家里的事上心了。 她在京市待的这几天，姐妹俩一日三餐就够折腾的，并不是所有时候姐姐都有空，偶尔晶晶也要学着做饭，还有宿舍的整理之类，晶晶开始干活以后，才体会到了妈妈的不容易。 好。姚真真也觉得不放心，想要找妈妈问清楚。 姐妹俩从宿舍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雨虽然不大但细细密密的，走在雨中不一会儿就会被打湿衣服。 晶晶知道姐姐的身体处在非常时期，便建议道：姐，要不还是我先跑到电话亭去看看，那里一贯有很多人...... 京市这边离学校很近的地方有个电话亭，附近学校的学生要打电话都来这边，因此往往等到他们要打电话的时候会排出去老长的队。 晶晶怕姐姐淋了雨，回头再肚子疼。 没事，这么点雨算啥呀。姚真真笑笑，不以为意。 晶晶还要劝，转头看见一个男人打着伞而来，她顿时笑起来，顾叔叔，你快来帮我看着我姐姐。 顾长林老远看见晶晶了，见她用力挥着手，半个头都探到雨里了，立马快走了几步，下雨了不在屋里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话是问晶晶的，他眼神却看着真真。 晶晶人小，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告诉男人的，她捂着嘴笑：秘密!不过顾叔叔，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电话亭人多不多? 顾长林含笑看过去：人挺多的。又问真真，这是要去打电话吗? 见她点头，顾长林说：不是说了有需要就回顾家吗?打电话也是一种需求，在外面电话亭排队要排好久，为什么不回去? 这也是顾长林一放假就来找姚真真的原因之一。 之前他帮着把两姐妹送到宿舍安顿好，明明叮嘱过一定要经常回顾家，周末别在宿舍随便对付一顿，当时姚真真应的好好的，结果老太太说就没看见姐妹俩回去过。 姚真真抬头看一眼，看见顾长林脸上淡淡的责备，她有些不知所措。 顾叔叔说叫她们常回去，但她们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不容她细想，顾长林说：走吧，跟我回去打电话。 顾长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姚真真也跟着松一口气。 姚真真总觉得在面对顾长林的时候压力好大，他有时候像很温和，像春风一样，有时候又带点严苛，会让她提着一颗心。 -- 第153页 顾长林是带点强势的，两个小姑娘在他跟前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但就是要走也不能立马走，顾长林站在原地，等着晶晶回去拿伞。 顾长林问：在这里还习惯吗? 姚真真点头，像是只乖顺又慵懒的家猫。 顾长林微微侧了侧身，扫了她一眼，语气温和下来：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生病了? 跟前大半的风都给挡住了，姚真真的双手开始回暖，语气也活泼起来。 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就是有点想家了。妈妈寄了信过来，说了很多我们走之后发生的事情，明明我们离家两个月，却像是过去了好久好久。 顾长林：我小时候也很小就离开父母了。他们总是很忙，大部分时候都把我丢给我哥照顾。 姚真真：原来你还有个哥哥。 顾长林解释：嗯，等回去了我翻照片给你看，我们家族有很多很多男孩，却很少有女孩，所以奶奶对你和晶晶热情些也是应该。 晶晶急匆匆拿了伞下来，蹦蹦跳跳往前走。她远远看见顾叔叔和姐姐挨的好近，神色竟是罕见的温柔，她好像从没见过顾叔叔这样。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打扰。 姚真真时刻留意着妹妹的动静呢，见她下来赶忙招手：晶晶快来。 姐妹俩只有一把伞，一开始是真真撑着伞带着妹妹走在雨里，可随着他们越走越远，姚真真露出的半个肩膀上沾了不少水。顾长林瞥一眼，将里握着的伞，默默往姚真真的方向切斜了一些。 从远处看来，倒像是顾顾长林给真真打着伞，晶晶小姑娘自己打伞。 晶晶回头看了眼姐姐，最后什么也没说。 电话亭的人确实多，姚真真路过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眼，发现学生们直接排起了长龙，一直延续到学校门口。 幸好顾叔叔来了，要不然月事期间冒雨排队的话，她身子骨再好也会吃不消。 姚真真悄悄抬头看过去，只能瞥见顾长林坚毅的下巴，她的视线顺着喉结下来，忽地觉得有些热。姚真真悄悄闭了闭眼，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之脑后。 其实她刚看过来时顾长林就察觉到了，他挑了下眉，身体却不自觉变得僵硬。 只因他和姚真真挨得实在近，不止闻见少女身上的馨香，还闻见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他本来拿姚真真当妹妹看待，再不济也是个晚辈。 没想过有一天小姑娘竟也长得这样大了。 姚真真努力打破尴尬：顾叔叔，你怎么一直板着脸，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 顾长林：嗯，工作上的事，有些棘手。 姚真真忽然就觉得愧疚了。 顾叔叔在国家一级物理研究所里工作，每天应该很繁忙才是，要是她和妹妹空了回去看看，他是不是就不会好不容易休息也要过来看她们了? 顾长林很容易读懂她的想法，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姚真真一僵。 只觉得顾叔叔的手掌和妈妈的完全不一样，宽厚又温暖，让人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和陈淑芬说上话，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妈，你和赵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姚真真鼻子嗡嗡的，她自己没感觉，隔着电流陈淑芬倒是听出来了。真真，你这是怎么了?感冒了吗? 姐姐刚刚来月事还淋了雨，我都怕她感冒!晶晶小人迫不及待的告状。 姚真真顿时尴尬的四处看。 顾长林给姚真真用的电话，就在东厢房的书房里，离正房的客厅很近，只隔着一堵墙。 再加上她们只是过来借电话而已，并没有关门，晶晶突然嚎的这一嗓子，恐怕隔壁都听见了。 刚才她们来时，顾爷爷和顾奶奶都在呢，尤其顾叔叔也在! 她想要找个地缝了...... 电话对面，陈淑芬已经说完一大堆注意事项了，晶晶听了直点头，真真是半句都没进去。 姚真真：妈妈，电话还是我们借来的呢，长途电话贵，你快说你和赵叔叔的事吧。 陈淑芬支支吾吾的说了碰见姚为国的事，不过她也没说透只说那个人，真真和晶晶却都听懂了。 姚真真：妈妈，那你和赵叔叔说清楚了吗? 陈淑芬说说清楚了，把赵光辉的态度仔仔细细的说了一下。 姚真真听了很为妈妈高兴，她其实是很鼓励妈妈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的，她和小军、晶晶都大了，妈妈完全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并不是说要围着厨房打转，又或者围着孩子们转。 听妈妈话里的意思，赵叔叔应该是很看重妈妈的。 妈妈，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但并不代表你没有退路，我和小军、晶晶永远是你的退路。 姚真真不在乎是不是有爸爸，晶晶和小军也是一样。 现在赵叔叔看着好，若是有一天不好了，她也会鼓励妈妈离婚。 以前总有老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人嫁了人以后在娘家是外人，在婆家不是自己人。 但是姚真真不希望妈妈这样，妈妈如果想回头随时都可以。 陈淑芬听懂她的意思，眼眶一下湿濡了，哽咽着应了声。 -- 第154页 作者有话说： 其实作者和读者一样，也会希望笔下的人有好的人生，和好的结局。 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放心追文就好。 第52章 、羊毛毯 挂了电话出来, 顾老太太端过来两碗红糖姜茶。 刚听说你们淋了雨，特意叫底下人煮的。长林也真是，要去接你们可以用老头子的车，怎么能让两个小姑娘淋雨?这要是坐下了病可怎么好? 晶晶刚才那一嗓子, 大家可都听见了。 顾老太太当时揶揄的看着顾长林很久, 直把孙子的脸都看红了。 姚真真乖乖的喝了一碗汤, 眼神却在四处搜寻顾长林的身影，顾奶奶, 顾叔叔去哪儿了? 顾老太太不能说顾长林怕尴尬一早躲出去了, 只说：研究所有事, 你们去打电话他就走了。 姚真真闻言大松一口气, 脸上的红晕也不那么明显了。 顾老太太心里闷笑，心说大孙子躲的可真及时，要不是人在房间里, 这会儿小姑娘该不好意思了。 顾家的物资比别的地方丰富很多, 顾老太太也是个大方人，不光留姚真真姐妹俩吃了晚饭，还准备了一大包生姜、红枣、银耳之类给姚真真带上。 走的时候老太太说：下回放假了就来, 你和晶晶要是不好意思来，回头我让家里的孙子们挨个开车去接你们。 她说的很认真, 好像姚真真不这么干，真就会开车去接一样。 姚真真不想高调上学，当然无有不应, 至于到时候来不来再看情况吧。 这会儿她反倒盼望着, 功课繁忙了, 好歹是个拒绝的借口。 来的时候有人帮着打伞, 回去的时候两人拎的大包小包东西, 还要再各自拎一把伞，姚真真皱眉，真觉得有些甜蜜的负担。 滴滴身后的车亮起灯，对着姚真真摁喇叭。 顾长林从里面探出头，沉稳道：上来吧。 姚真真没纠结，雨更大了，东西又多，路上还看不清，其实她都怕晶晶摔跤。 反正欠顾家的已经够多，也不在乎这一桩了。 姚真真：顾叔叔，你下午回研究所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家里书房待的半天，等着周嫂端晚饭上来的顾长林：嗯，没什么大事。 姚真真：又要麻烦顾叔叔了。 顾长林：其实你应该慢慢习惯麻烦我。 姚真真抬头，正对上后视镜里顾长林幽深的眼睛，她不懂顾长林是什么意思，是拿他亲叔叔一样习惯还是别的什么? 晶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本能把嘴里的话都咽了回去。 到了宿舍楼下，顾长林干脆下去帮着两人把东西拎上去。 搬来的时候宿管大妈见过他，顾长林说是叔叔，人家就没当回事了。 看见顾长林，宿管大妈笑的一朵花似的：姚家叔叔，你又来了，哟，还拎这么多东西呢! 宿管大妈眼尖，看出这些东西件件不是便宜货了，顿时更热情了。 顾长林没纠正她的称呼，面无表情的嗯一声，迈着长腿上了楼。 姐，顾叔叔为什么不解释?晶晶在学习上脑瓜子聪明的紧，在人情往来方面，总有些傻呼呼的。 顾长林当然不能否认，毕竟谁能想到她们的叔叔不姓姚姓顾? 顾长林帮着安置好，很快开车离开了。 宿管阿姨正要才出去打热水，看见顾长林开着车离开，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嚯，这两个女学生这样聪明已经够难得了，没想到家里这样有钱，叔叔开个车这么随随便便吗? 哪怕是京市，路上跑的还是自行车多，若是哪里停了一辆汽车，绝对会被人当成西洋景看。 宿管阿姨本来看到顾长林的衣着打扮，就很心动了想介绍给家里侄女了，看见这辆车，恨不得把侄女从家里拉过来。 不成不成，先不能着急...... * 妈妈既然说已经结婚了，甭管是头婚还是二婚，姚真真都觉得该有的东西应该给妈妈置办上。 隔天正好周日，真真和晶晶做完作业就没什么事了，倒是能腾出半天功夫逛商场。 晶晶：姐，咱俩平时吃用的都在学校食堂，其实没花多少钱。 晶晶将自己的钱票拿出来，和姐姐的凑一起，两人低头看看，不止没花多少钱，还攒了不少票证呢，布票还有工业券都有十来张了。 嗯，咱们家毕竟只是个小县城，能买的东西不多，百货公司应该有新进来东西，咱们给妈妈置办一些。 姚真真扫了眼，将自己的钱票也加上，之前带来的钱还有好些没用，差不多得有三百来块钱了。 想到是给妈妈置办的，就是花些钱也觉得没什么。 京市的百货公司两人还是头一次来，站在楼底下有些发蒙。 在她们老家，百货公司就是个平房，在京市却是一个足足五层高的大楼。 平时姐妹俩穿的衣服，有学校里发的，也有顾家给做的，对衣服和吃用没需求，自然不会来百货公司这样花钱的地方。 一楼是糖烟酒等等，楼上开始有女士成衣，走到卖床品地方，还有高档羊绒毯卖呢。 -- 第155页 姐妹俩眼花缭乱的转了一圈。 晶晶：姐，咱们到底买什么给妈妈? 女人，不论是多大的女人，骨子里都有购物的天性。 从下到上逛了一圈，当然什么都想买，小到发卡头饰，大到衣服被褥。 我们的钱有限，不能什么都买，还是要规划着来。 姚真真不想买什么次品之类，既然要结婚当然要买高档货，她转了一圈，其实只看上了那床高档羊毛毯，当时晶晶想摸一下来着，服务员死死盯着她们，碰都不许她们碰一下。 真真，你们要来买东西吗?魏小雅迎过来，很是热情的说。 魏小雅长着一张圆脸厚嘴唇，剪着一头半长短发，发梢扎成两个小辫，看着有些俏皮。 她和姚真真同班，宿舍就在姚真真姐妹俩隔壁，她家里条件比较好，是京市本地人，会出现在这里也并没有那么让人意外。 姚真真奇怪的是，魏小雅的态度有些过于殷切了些。 姚真真姐妹刚搬来的时候，魏小雅对两人很是看不上，到处跟人说她们是小地方来的人，好似要引着本地人和外地人对立似的，姚真真听过一耳朵，懒得计较。 她和妹妹是为了学习来的，可不是为了和这种人打交道来的。 真真，你们是不是第一次来?我带你们转转好不好?想买什么也跟我说，我舅妈在这里仓库干活，多少能拿点内部价格。魏小雅上前一步，挽着姚真真的手，仿佛她们俩是多少年的好朋友。 魏小雅见晶晶眼巴巴的看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巧克力递过去。 这个是在友谊商店买的，最后一个了，给你吃! 晶晶犹豫一下，还是没抵挡的住诱惑，伸手把巧克力接过来。 魏小雅给的是个圆圆的巧克力，外头拿金色的纸包着，这一颗在友谊商店就要卖到五毛钱，还得给外汇券，她自己一共才几颗，这个是留着最后打牙祭吃的，没想到便宜乡下来的土老帽了。 魏小雅心里叹息了一句，还是堆起笑脸：走吧，我们一起去逛逛。 妹妹吃了人家的巧克力，姚真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她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并没有给魏小雅继续挽着的机会。 魏小雅：真真，你们来买什么呀?还是只是来看看? 她瞥了眼姚真真和姚晶晶的衣着打扮，两人都穿着学校里的衣服，一时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家底。魏小雅心里觉得这两人不会有钱来买什么贵重东西，但是想到宿管阿姨说的话，又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晶晶专注吃巧克力，没说话。 反正她不知道要买什么，姐姐要买什么就买什么呗。 姚真真全程没说话，带着魏小雅又从上到下走了一圈，搞得魏小雅觉得这姐妹俩在耍她。 果然宿管阿姨说的话是骗人的吧?这两人怎么可能会坐车回宿舍? 魏小雅转了转眼珠子说：真真，你要是都看不好不如去找我舅妈，叫我舅妈去仓库找两件瑕疵品给你? 不用了，我要去买楼上那床高级羊绒毯。 确定没有什么能看得上眼的以后，姚真真果断去了楼上。 魏小雅根本不信姚真真的说辞，售货员刚才不是说了，那羊绒毯要二百一十八块钱，还要十五张布票。布票凑一凑或许还能有，毕竟学校发了不少，可二百一十八块钱不是小数目，她不信姚真真能拿得出来。 魏小雅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什么都没说，还是跟着一起上了楼。 售货员：小同志，你确定要买这个? 不是她小看人，这女同志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买的起的，充其量就是个穷学生吧?最近京市来了很多这样的学生，售货员听说了一些，也见了不少，这些人大多只看不买，她以为姚真真也是这样的。 姚真真并没有把对方的打量放在眼底，语气很淡的说，确定是这个，同志帮我包严实一些。 售货员：小同志，先付钱，再打包。 姚真真看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一张张的数了二十二章给她，又从晶晶的小口袋里拿了十五章布票。 姚真真：麻烦找零。 售货员：好、好的，您稍等一下。 不止售货员换了副脸色，就连魏小雅也笑着恭维姚真真：真真，你可真是厉害，这么贵的东西说买就买。 她身上别说二百块了，就是二十块也拿不出来。 姚真真：嗯，平时舍不得花钱，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 这会儿魏小雅倒是有些信宿管阿姨说的了，姚真真家说不定条件挺好的，只不过平时比较低调。当下越发起了想好好结交的心思。 姚真真这个单子还是售货员近十天以来卖出的第一单，因而包装的很是仔细，姚真真说要寄走，售货员还给外头裹了两层牛皮纸。 售货员：喏，这样下雨下雪也不怕了。 姚真真顿时觉得这个售货员虽然有些前倨后恭，但人还不错，做事情挺细心的。 妹子，我叫王洁，你下回还有什么要买的就跟姐说，姐可以给你拿员工价。王洁看了看姚真真的脸色说。 -- 第156页 来逛百货公司的人不少，像姚真真这样肯花大价钱的人不多，王洁这一单可以赚不少提成呢。她不想放过姚真真这条大鱼，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有惊喜了。 姚真真笑笑：好的，不过我们只是学生，不一定还会买这种大件。 售货员：没事没事，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临走的时候，售货员还到底下柜台抓了一把奶糖给了姚真真，也不等她推拒，转身回了自己的柜台。 魏小雅：这售货员还挺上道的。 确实挺上道，也会做人。 要不人家怎么能干售货员呢?说低头就能低头，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好不容易回了宿舍，关上门，姚真真看着晶晶神色就有些严肃。 以前早就知道晶晶有贪嘴的毛病，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来完全不成，魏小雅只不过碰过面，晶晶都敢伸手拿她的吃的，要是她不在时候，别人给晶晶东西吃呢? 晶晶是拿还是不拿? 感受到姐姐的气场，晶晶往后退了几步，姐、姐，你怎么了? 姚真真神情严肃：你今天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晶晶：不、不记得了，我不是一直乖乖跟着你吗? 闹不懂姐姐弄哪出，两人的钱都是姐姐在管，基本上姐姐说买什么就买什么，晶晶从没二话过，她想了一圈，刚才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对的呀。 姚真真：你和魏小雅很熟吗? 晶晶：她不是姐姐的同学吗? 姚真真额角狂跳了两下：她是我的同学，她给的东西你就能收吗?姐姐有说可以收吗? 之前姚真真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晶晶也有试图改变过，她现在已经不会收陌生人的东西了，但她觉得因为那个人是姐姐的同学，所以她才想收的。 姚真真看着她懵懂的双眼，就知道晶晶完全没把这个当一回事。 晶晶：姐姐你别多想了，咱们快把东西给妈妈寄去吧。等妈妈收到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的。 姚真真嗯了一声，情绪明显没之前高了。 晶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一时也没说话。 也是从这天晚上开始，姐妹俩竟然开始了无声的冷战。平时吃用还和之前一样，但更多的话题却不想再谈了。 等到俩人忙起来，不是不想谈，而是没机会谈，这件事情便搁置了下来。 * 淑芬快，有你的包裹。我看挺大一包的东西不老少呢。传达室的大爷老远看见陈淑芬笑着喊了一声。 现在整个厂子里都知道陈淑芬和赵光辉结婚了，对这事儿议论的人不少，但更多的人只是等着吃喜糖罢了。结婚是喜事，再咋样都不能说什么晦气话，再说他们一个没丈夫一个没妻子，又各自带着孩子，确实还挺登对。 本来有些人觉得陈淑芬配不上赵光辉。 如今真真姐妹俩争口气双双进入了少年班，也没什么配不配得上了。 陈淑芬：好勒，谢谢大爷，您辛苦了。 陈淑芬进了传达室一看，果真是个大包裹，提在手里还挺有分量。他低头看了一眼地址，是北京那边的，想着应该是真真姐妹俩寄过来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赵光辉停好自行车过来：是什么?很沉吗?我来给你拎。 赵光辉从自行车上拎了一个包裹下来，又顺手把陈淑芬手里的提了过去。 从前和陈淑芬一块工作的刘美丽看见了笑说：淑芬，你们两口子感情可真是好呀。 陈淑芬跟在赵光辉后面脸颊微红。 这就两口子了?还挺不适应的。 赵光辉没说话，从之前那个包裹里翻了一把糖出来，塞到刘美丽手里。 陈淑芬和赵光辉两个人商量好了，结婚以后也不大半，就请要好的人家吃吃饭，厂里的同事散些糖果是个意思就成。反正他们年纪也大了，对于这件事情还挺不好意思的，更不好意思张扬了。 不过赵光辉在买糖上面挺舍得的，随便抓这一把糖都不是便宜货。 刘美丽一看有水果糖有奶糖，各式各样的都有，花花绿绿的，看着就挺喜庆。 她捂着嘴笑：你们都有那么多孩子了，我就不祝你们早生贵子了，就祝你们白头偕老好不好? 周围进进出出有不少同事呢，大家伙听见了都笑起来。 吴主任看见了更是说：当初淑芬可是从我这儿去的采购科，那我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你们俩的媒人了，到时候请媒人就可别忘了请我。 赵光辉：一定一定。 赵光辉带来的一包果糖果一路走一路，散到采购科的时候，也就剩下一些够分给采购科同事的了。 小张拿了糖果笑说：科长，您这可真够大方的，这么老些糖果别人家都舍不得。 人家发糖果是一科一科发的，赵光辉道好是一把一把散的。 陈淑芬不想高调，赵光辉又不想委屈了她，只能在能做的地方尽量做好一些。 第53章 、送礼 陈淑芬回了家打开包裹看了, 才知道两个女儿给他寄了一床高档羊绒毛毯，看样子就知道值不少钱。 赵光辉：孩子们这两个月的钱是不是都用来置办这一床毛毯了?回头手里该没钱了。我给他们再汇一些过去? -- 第157页 陈淑芬抱着毛毯直点头。 爸爸妈妈这个是什么呀?好软呀，盖在脸上还很暖和呢。妮妮小跑过来把自己往毛毯上一扔，恨不得在上面打几个滚。 小家伙声音软软糯糯的, 比刚来的时候开朗了不少, 叫陈淑芬妈妈的语调柔软的不行, 只把人听的心都要化掉了。 陈淑芬也不抱毛毯了，抱着妮妮在他脸上狠狠香了一口。是你两个姐姐寄过来的, 到时候天冷了也给妮妮盖, 好不好? 好。妮妮乖巧点头。 姚小军抱臂站在门口, 看着妈妈抱着妮妮亲。 他有些想姐姐和妹妹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京市过得好不好。 最近小军在学习上也开始用功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天才姐姐，还有一个天才妹妹, 夹在中间的他如果做的不好的话, 人家会觉得姐姐和妹妹的天才是含水分的。 小军并不想让别人看轻他的家里人。 家里的铺子也按照计划开了起来，就像之前和姐姐商量过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卖, 虽然杂，但品质好。平时有吴大娘和王贵看着生意还算不错。 不过很快他们对面就开了一间相同的店铺, 就连卖的东西也大差不差。 姚小军很快就想到了苹果的事，对面的人肯定是看他们生意好，也想着来掺一脚。 妈妈现在因为结婚的事还挺高兴, 姚小军不想说这个让他们担心, 他转身回房想要写封信给姐姐, 想问问姐姐该怎么办。 赵光辉看了姚小军的背影一会儿, 若有所思。 * 陈家也听说陈淑芬结婚的事了, 陈外婆在家里给陈淑芬张罗。 陈外婆：淑芬结婚虽然不准备大办，但咱们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锅碗瓢盆吃饭的家伙什都给置办上。 陈淑芬要嫁人了，嫁的还是厂里的干部。 陈外婆瞬间闻见肉味儿了，说什么都要黏上去。 梁秀花心里听了特别不得劲，自己两个孩子的婚事还没解决，结果要给小姑子置办上了，关键是对小姑子都不是第一次嫁人了，她都不懂为什么婆婆这么上心。 当着老太太的面梁秀花什么话都没说，进了房间就把男人埋怨上了。 大妹当初结婚的时候咱们不是置办过东西吗?怎么她二婚还要置办东西?大妹家里有钱不差咱们这点，咱妈也太上赶着了。 陈建刚：两个侄女以后都会有出息的，现在不烧热灶什么时候烧? 人都是很现实的动物，说句不好听的，家里两个儿子说不定以后还要指望侄女，陈建刚可舍不得不扒着。他平时话少，不代表他蠢。 梁秀花：话是这么说，但得等到什么时候?儿子们大了，眼见着就要用钱。陈桃当初嫁人的时候，彩礼钱可没陈杏丰厚，总不能陈杏的哥哥弟弟都结婚了，咱们的孩子还单着吧。 陈建刚：行了，妈说出钱就出钱。 陈建刚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梁秀花一肚子话给憋了回去。 梁秀花瞪着丈夫的背影许久差点给他背上瞪出一个洞，可惜男人无知无觉，最后还打起了鼾。气得得梁秀花狠狠捶了两下床。 隔壁老二一家也在商量给陈淑芬什么新婚礼物。 刘二妮：妈说给锅碗瓢盆，但咱家不能全都给锅碗瓢盆吧?咱们和大嫂他们给的一样，就不能显出来了。 女儿出嫁，家里刚收获了不少彩礼钱，手头宽裕，所以刘二妮才有底气说这个话。 回头我跟陈杏也说一声，陈杏是侄女也该出点什么。刘二妮想了想又说。 刘二妮根本就不怕他们家吃亏，因为老大和老二也快结婚了，这些钱不过是倒个手，很快又能还回来。不像老大家的两个孩子，连对象都没有。 陈建设没什么异议。行，你说了算。 这就导致陈淑芬本来想低调的结个婚，结果收到了一堆礼，彻底也没办法低调了。她也不是占人便宜的性子，置办了一大桌席面，专门请了娘家人和厂里的领导来吃饭。 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架势，比人家一婚的也差不多。 姚为国当时气得当天就回去了，但他留下了人，叫他们时刻注意着陈淑芬的动向。 本来陈淑芬两个如果只是悄悄领个证，根本没人会知道。但他们不止在厂子里散了喜糖，还在家里办了结婚酒，街坊四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远在南边的姚为国，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他气的将办公室里的书全都扫在地上，还把专用的那部电话给砸烂了。 朱艳华来的时机不巧，刚好撞到姚卫国发火，她手里捏着检查报告单想要给姚卫国一个惊喜，不想碰见了姚为国发怒的一幕。电话在她脚边炸开，碎成了一片一片。其中有一块碎片溅起来，从她的脚腕内侧划过，要不是穿了裤子，差点划伤她。 朱艳华觉得姚卫国最近脾气越来越差了，脑海里虽然浮现了不少哥哥说提防姚卫国的话，但看着他这张英俊的面容，朱艳华还是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为国，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姚卫国站起身，狠狠的揉了两下脸，很快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只是底下人犯了一个大错，给咱们家造成的损失还挺大。 -- 第158页 朱艳华松了一口气说。既然是底下人犯的错，那就让底下人去补救不就好了，你生这么大气，回头气坏了身子太不值当了。 嗯，我知道。姚为国扯着嘴角笑了笑，看起来很是怪异。 朱艳华看着他，心头的疑惑更甚了，可她不敢多问什么，怕再刺激了他。 对了，你看这是什么。朱艳华想让他高兴，将手里紧握着的报告单献宝似的拿给他。 姚为国远远瞥了一眼，便冷淡的收回了目光。 朱艳华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见状心里难免有些不快，她忍着怒意说：为国，你看见了吗?咱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嗯。姚为国冷淡的点点头，语气淡淡：咱们现在做的事不适合要孩子，趁着孩子还小，拿掉吧。 朱艳华呆在原地没动，被他这句话惊了许久都没回神。 刚和姚为国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盼着他们能有个孩子了，月红好归好，但毕竟不是为国的亲生女儿，她想着他之间要是有个孩子，是不是联系更紧密了?不过她身体有些不好，总是怀不上。 如今有孩子了，朱艳华高兴的什么似的。 但姚为国的态度，让她如坠冰窖，整个人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姚为国甚至没再看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朱艳华捂着小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晚上姚为国照例接了朱红月回来吃晚饭，红月吵着要这个、吵着要那个，姚为国语气都是很温柔的，几乎愿意满足女儿的全部需求，他和白天又不一样了，好像白天的暴怒、冷淡，全都是一场梦。 朱艳华就是因为看多了姚为国和女儿相处的情形，觉得他会喜欢孩子，这才想要生孩子的。 但其实难道不是吗?她现在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看透过他。 妈妈，你在想什么?我都跟你说了好几句话了。朱红月有些生气。 她来了南边以后，靠着舅舅的关系顺利上了高中，还是这边最好的高中之一。朱红月过了一段被人捧着的日子，脾气也愈发大，稍不如意就会发火，哪怕对面的是妈妈也不例外。 姚为国抬头看了朱艳华一眼，眼神带着淡淡的谴责。 朱艳华心口一紧，有些喘不过气来。面对女儿，她还是努力维持好脾气。红月想要什么?妈妈刚才没听见。 朱红月：我说的时候你不听，现在又要来问我。 姚为国：红月说想去爬山，我说最近不行，但是过个一两周应该差不多了吧? 朱艳华呆了呆，连看姚为国的勇气都没了。 姚为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不行是因为她还怀着孩子，不能去爬山，但是一旦孩子没了，就能去了，是吗? 白天的冷意还没消散，这会儿又结了重重冰块。 男人这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叫她把孩子拿了? 可是这不是他们的孩子吗?家里不缺钱，又有人手，为什么偏偏内容不下这个孩子呢? 朱艳华深吸一口气：一两周可能也还是不行，接下去好几天都不行。 朱红月大叫起来：为什么?同学们都去爬上了，我也想去! 朱艳华理智紧绷着：因为妈妈怀孕了，以后你说不定会有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红月，你喜欢吗? 朱红月楞了一下，大哭着跑了出去。 姚为国站起来，终于不再伪装温柔，他阴沉下脸：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到你又出尔反尔了?我说了，现在我们做的事根本不适合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我知道你不是听不懂。 朱艳华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孩子想来就来了，难道来了我们当父母还能不要吗? 姚为国：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冷哼一声，不在和朱艳华说话，转身就走，留她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客厅里。 当初刚搬来的时候，朱艳华说想要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这样以后就是有孩子了，也不用再换地方。当时姚为国笑笑没说话，她还以为为国和她一样也是期待他们的孩子的，想来当时为国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吧? 如今房子确实很大，比当初在县城时大了两倍不止，但是朱艳华站在客厅里只觉得齿冷。 * 陈家人既然打定了注意要和女儿搞好关系，结婚酒过后两天，陈外婆又带着吃的用的，亲自上了女儿家的门。 陈外婆先前中风下不了床，这会儿倒是能走几步了，不过走不快，但这回她说什么也要来。 陈淑芬在家里收拾东西，陈外婆带着大包小包过来，她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把人请进来。 屋子里东西散乱的一地，有些打包起来了，有些还没有，陈家一行人进来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陈外婆看一眼就皱紧眉：淑芬啊，你怎么收拾的，光辉难道不说你? 女婿是厂里的干部，陈外婆虽然没见过，但不影响她自来熟。 陈淑芬：嗯，我们要搬家。 陈外婆惊讶：好好的，搬什么家。这地方可不小吧?就是光辉来也有地儿住。 陈淑芬语气淡淡：这里毕竟是租的地方，我和他是厂里的职工，按照他的级别分的房子未必比现在的小。 -- 第159页 陈外婆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家住的地方就是个小两室，人还不老少呢，就这还是早几年分下来的房子。 她记得厂子里分房子也不是这么容易的，难道就因为女婿是个官儿，说分就能分? 陈建设也听见这话了，一样是人，人家说搬家就能搬家，他们却还要一直窝在小房子里。 淑芬，你这里的房子，多少钱一个月?陈建设看着这套大房子有些意动。 陈淑芬看他一眼，十五块钱。 陈建设一听就打起了退堂鼓。 他现在是有些底子没错，但是马上孩子们要结婚了，总不能把钱花在房子上头吧? 陈外婆也心疼十五块钱，她笑着夸陈淑芬：淑芬，你可是真是个有福气的闺女，你看没了为国，你还有光辉，你就是注定享福的命。 陈淑芬皱眉，她不喜欢她妈这么说，就好像她在姚为国走了以后根本没吃过苦似的。 其实也不是，我在南家拗的时候，差点病死，大概是老天爷看我可怜吧。 陈外婆闭上嘴，总觉得淑芬这话在点她，是，女儿落魄的时候她没管，但那不是家里没钱么! 幸好陈外婆老皮老脸，转而说起别的小事：妈知道你要结婚，给你买了新的锅碗瓢盆，给哥嫂还买了热水瓶什么的，我怎么没见你用上? 老太太眼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们买的东西根本就没看见。 陈淑芬：妈，我这是因为要搬家了，都好好收着呢!你放心，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 好好好，心意你收到了就成，回头去了新家可都要用起来。妈买了是给你用的，不是让你收着落灰的。陈外婆千叮万嘱，她觉得自己买的东西时时摆出来用，女儿就不会自己的功劳了，回头家里有事求上门，哪儿好意思拒绝。 陈淑芬语气很温婉：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的。等回头光辉回来，我还要和光辉好好说道说道呢! 这话说到陈外婆心坎里了，她一怕女儿不收，二怕女儿收了，女婿不晓得其中她的功劳，当官的是女婿，以后这有事也是求女婿，所以女婿必须得知道他们的苦心才行。 听见陈淑芬说的话，陈外婆瞬间笑的一朵花似的，好似看见了女儿女婿对她有求必应的情形。 陈外婆本来想等到女婿回来才走的，但见陈淑芬实在忙，没多留，带着儿子识趣的没刚给他们添乱。 陈建设笑着对陈外婆竖起了大拇指：妈，还是你说的对，淑芬到底是我们亲妹妹，好好说一说，对她态度软和些，这不就回心转意了。 陈外婆昂着头，很是自得。 第54章 、小心思 赵光辉申请的地方就在纺织厂的家属区, 按照他级别能申请到的地方确实不小。 陈淑芬给孩子们都留了房间，不过女孩子们是一间大的，小军的房间小一些。 妮妮最近很粘人，暂时和赵光辉、陈淑芬住在一起。 咦, 这里怎么会有一包锅碗之类的?赵光辉收拾的时候看见, 仔细想了一圈, 确定不是他和淑芬买的东西。 淑芬便把陈外婆来的事和赵光辉说了，还特地叮嘱赵光辉别把碗筷摆出来用。 咱们还用原来的就成, 那些东西原样打包好先放在真真和晶晶的房间, 要是不够的话, 空了去供销社买一些, 那些都留着，回头我有用。 成，你娘家的事, 你自己看着处理, 如果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开口。赵光辉按照陈淑芬说的把东西放好，想了想又叮嘱了一遍。 他最近要升职了, 很可能会被调到厂委，别的地方说不准, 但是纺织厂应该能说上几句话。 赵光辉左右看看，小军和妮妮都不在呢，悄悄上前捏了一下陈淑芬的手背。 他力道一点也不重, 不觉得疼, 只觉得痒。 陈淑芬想到一些事, 忽然有些脸红。大白天的, 快收拾, 等会儿孩子们该回来了。 赵光辉耳根也有些发红，他清了清嗓子：我把这些都收好，回头去店里看看小军，那孩子最近回来听晚的，我怕他和你似的，有事也不说。 陈淑芬抿嘴笑，她就喜欢他这点，对于孩子的事情一直很上心。 她能感觉到，赵光辉对于小军的关心，那种关心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干。 那你快去，这些也不要你收拾了。 不成，这些东西太重，我怕你抬不动。 赵光辉还是决定帮着妻子把东西先安置好，再去找孩子谈话。 陈淑芬闻言也不说不让他干的话了，男人干活有积极性，就得让他可着劲儿发挥。回头打击多了，不想干了怎么办? * 京市，学生宿舍。 真真在给自己和晶晶做晚饭，他们其实还是吃食堂多些，但先前顾长林搬来了煤球炉，给支了个小锅，还拿了两斤挂面过来。 说是以后天冷，两姐妹要是不想下去吃饭，自己煮些面条就成。 这天又下雨了，雨下的又大又急，姚真真不想妹妹下去吹冷风排队，想着在宿舍里对付一口得了，还不耽误接下来的复习。 往常这个点，晶晶早该回来了才对，姚真真等了又等，直到面都写坨了，晶晶连个影子都没见。 -- 第160页 姚真真再也等不下去了，支了个伞下楼找晶晶。 宿管陈阿姨：真真，这么大雨，干什么去? 姚真真挺急了，却还是回了一句：去接晶晶，本来该回来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家? 她心里觉得晶晶肯定是因为学习耽搁了，可想到前一阵的冷战又觉得小家伙这是还在跟自己抗议。 姚真真有些头疼。晶晶这么大的姑娘，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越是要强行矫正她的想法，越是会引发她的逆反心理。 男孩子反倒好些，男孩子皮实，打一顿就行了。 陈阿姨张了张嘴，顿了一下说：......我刚还看见晶晶了。 陈阿姨最近对真真和晶晶都挺留意的，她觉得这两人家里既然开得起小汽车，肯定条件不差。一方面想和姐妹俩打好关系，另一方面对人家那位姚叔叔多少有些想法。 姚真真转过头，理解了一下陈阿姨的意思，嘴角一点点落了下去：陈阿姨，晶晶回来了，但是没回宿舍是吗? 陈阿姨点头：你们隔壁不就是魏小雅的宿舍，我看见魏小雅揽着她一块儿走的，说不定是去魏小雅宿舍了...... 姚真真气笑了，谢谢你了陈阿姨，你要不说我估计要冒雨去晶晶的教室等她了。 明明真真还是笑着的，但陈阿姨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你快去魏小雅宿舍看看。 姚真真轻点一下头，转身就走。 她捏着伞，脑海里闪过无数次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等从窗户那头，看见晶晶和魏小雅说说笑笑，一块儿吃晚饭的模样，有种立马冲进去把人揪走狠狠说一顿的想法。 但姚真真终究还是按捺住了。 如果这么硬来，晶晶估计就彻底不想理她了。 姚真真回了宿舍，将糊在锅底半温的面盛出来，分成两碗。一碗自己吃掉了，一碗还给晶晶留着。 吃饭完把锅碗都洗干净，姚真真坐在书桌前看书。 其实她视线一直盯着窗外，想看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晶晶才回来。 等到天都已经黑透，外头已经彻底看不清了，门口才传来咔哒一声，晶晶小心翼翼开门的动静。 姚真真放下书本，忍着气，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晶晶没想到姐姐还没睡，以为这时候回来姐姐多半会睡着的。她眨了下眼睛说：学校有事，还有很多功课没做，我看下雨了就在教室把作业都写完才回来的。 姚真真转头，定定的看了晶晶一会儿，直到晶晶被看的心里发毛，才说：那你肯定还没吃过晚饭吧，我给你留了面，不过现在肯定冷了，姐再给你热一热。 姚真真说罢也不管晶晶怎么想，将窗台小桌上放着的面条，重新倒回锅里热。 晶晶看着姐姐忙碌的背影，心里一时有些懊悔。 姐姐还是很关心她的，她不回来是不是应该跟姐姐说一声? 可是小雅姐姐说，她已经长大了，有权利支配自己的钱，也有权利自己决定自己做什么，不用事事都跟姐姐商量。 事实上，和姐姐冷战的滋味太难受了，晶晶心里也很委屈，她觉得自己明明没做错。 小雅姐姐又不是外人，她给的东西难道还不能吃? 姐姐就是太小心，也太老古董了。 姚真真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她把面给晶晶端过去，自己洗漱好就上床睡觉了。 晶晶看着跟前热气腾腾的面，心思很是复杂。 姚真真看似躺在床上睡了，其实压根没睡着，她闭着眼睛想这件事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当时没说开，是不想让小姑娘下不来台，晶晶这么聪明，她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还能感受不到吗? 事实证明，晶晶是能感受到的，她不止感受到了，还起了逆反心理。 孩子大了，不想接受管束了，觉得姐姐说什么都在管她，觉得自己没错，已经长大到能够做自己的主了。 姚真真默了默，当晚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姚真真照常叫晶晶起床，还如常的给小姑娘扎了一个麻花辫。 晶晶看着姐姐专注的神情，那种愧疚感又冒了出来。姐，其实、其实我...... 晶晶，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要迟到了。魏小雅路过她们宿舍，扬声喊了一句。 晶晶猛的站起身，也顾不上说话了，背着书包就走。姐，你晚上别等我吃饭了，最近说不好什么时候回来。 她知道姐姐不喜欢魏小雅，所以想赶紧走，免得姐姐生气。 结果落在魏小雅眼里，就是晶晶已经和她感情好到能抛弃亲姐姐的地步了。 魏小雅想到平时在班里姚真真的嚣张气焰，心里有些暗爽。 她笑着说：那真真，我们就先走了，我得先送晶晶去她教室。 晶晶低着头没说话，也没敢看姐姐的眼睛。 姚真真笑笑，语气很淡：好，那谢谢你送我妹妹了。 晶晶这才意外的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她发现姐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她有些看不懂。 一路上晶晶情绪都有些闷闷的，她觉得离开姐姐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 -- 第161页 魏小雅察觉到以后，笑着问：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早上早就吃腻你姐姐煮的粥了吗?我带你去吃国营饭店的大包子? 晶晶眼睛动了动，暂时把姐姐抛之脑后：好! 魏小雅满意的笑了笑。她其实一开始没想过从晶晶这里入手，只是姚真真太有主见了，很难亲近，相比较而言晶晶倒是听话了许多。 魏小雅不动声色的问：对了晶晶，你叔叔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好像最近都没看见他? 你说他啊?他、他最近都很忙的。晶晶支支吾吾道。 倒是记得没把顾长林和家里的事情说出去，姐姐说别人误会顾叔叔姓姚是件好事，晶晶不懂这话的意思，但是姐姐应该不会错的吧? 魏小雅：我们最近的课好难，竟然还有高等数学。我想找些相关的书找了一圈都没有......你叔叔家应该有的吧? 应该吧。顾叔叔家有个很大的书房，里面什么书都有，高数的书应该也会有吧。 魏小雅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要带晶晶去的那家店大肉包有多好吃。 晶晶听了，也很是神往，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姚真真大概能猜到晚上晶晶不会回来吃饭了，干脆出门去吃食堂。 这边她来的也不少，很多同学都认识她。 真真，快来，这边有位置。见姚真真端着餐盘过来，相熟的女同学冲着她招手。 两位都是同班同学，一个叫张丽丽一个叫田悦。 张丽丽是个一米七的大高个，骨架也不小在女生中应该是个子最高的那个了，看着人很爽快。另一个田悦长着娃娃脸，张嘴就是一口吴侬软语，好像是江南人，身上自带一股水乡的气质。 全班一共三十七人，但女孩子包括姚真真在内也只有四人。 真真，上次你说的那道题目我也碰上了，真的好难，我代入算式算了手没算清楚。 张丽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她是从穷地方走出来的，能这这里上学还能提前上大学，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件难得的好事。家里还等着她考大学，光宗耀祖呢，除了学习眼里看不见其他。 田悦见两人谈论高数上的问题，一边吃饭一边听，虽然在意，但也没有投入很大的热情。田悦家里家境还不错，虽然也想考个大学，但不是完全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万一学习不好她还有别的出路。 何况田悦其实打听到，他们进了少年班已经一脚跨进大学的大门了，后面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走就成。 田悦边吃边听她们聊，眼睛往边上一扫，看见了坐在另一头魏小雅好晶晶。 她有些惊讶说，真真，那不是魏小雅和你妹妹吗? 姚真真截住话头，扫了眼又收回了目光。是我妹妹没错。 田悦和张丽丽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晚上晶晶回去果然又有些晚了，最近她在吃和晚上耽搁了太久的时间，连看书都变得没空了。 姚真真看在眼里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了。 不过等晶晶回来的时候，姚真真已经熄了灯，她躺在了床上，从外头看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还是姐姐第一次没等她，晶晶洗漱好上床以后，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闷闷的，一点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快乐。 晶晶第二天起床，姐姐已经去上学了，她看着姐姐空荡荡的床，怔怔坐在床上很久才颓然起身。 * 姚为国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朱艳华每天起床看着边上根本没动过的痕迹，心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她知道姚为国何时和她杠上了，除非她把孩子打掉，不然他就能一直不回家。 朱艳华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姚为国的秘书去了个电话，小郑，你们科长最近很忙吗? 小郑心领神会：是的，最近项目还挺多的，姚科长晚上熬夜到很晚，累了以后直接在办公室睡了。 朱艳华这才松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好歹姚为国没出去找人。 上午在家里发了一会儿呆，等到了吃午饭时间又觉得没什么胃口，索性回哥嫂家吃饭。 朱艳华小时候基本是哥哥拉扯大的，朱韦德又当哥哥又当爸，对朱艳华疼的跟女儿似的。嫂子进门也早，对小姑子感情很深厚，看见朱艳华愁眉不展，朱大嫂很是关切。 艳华，你这是怎么了? 印象中朱艳华是那种很外放的性子，结婚后到是越来越内敛，朱大嫂不觉得这是好事，相比较而言，她还是喜欢过去那个什么都往出说，大大咧咧的妹妹。 朱艳华夹菜的筷子一顿，半晌没吱声。 姚为国的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哥哥嫂子。 她知道为国跟她结婚以后，其实压力很大的，哥哥一直不信任为国，总觉得为国会做对家里不好的事，不管是在外头还是在家里，都很防备。 要是她把为国不要孩子的事跟哥哥说了，是不是对为国不好? 朱艳华脑子里乱乱的，一时是为国冷着脸叫她把孩子拿掉的脸，一时又是为国和她软语温存的模样。 朱艳华疲累的笑笑，暂且安耐住了没说：没什么，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朱红月赶巧从学校回来，听见妈妈说这话哒哒哒小跑过来。 -- 第162页 舅妈，妈妈这是怀孕了!她说要给我生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以后小弟弟小妹妹出生，你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了。 朱大嫂听了心里一喜，把朱红月抱在怀里：我们都喜欢红月，小弟弟小妹妹也不能代替红月在我们心里的地位。 朱红月得意的哼一声，吃醋的心倒是淡了些。 朱大嫂是知道朱艳华一直想生个姚为国的孩子的，笑道：都怀孩子了，怎么还丧眉耷脸的，回头别生个小老头出来。 舅妈，什么是小老头。朱红月好奇道。 朱大嫂抱着她说，就是那种生下来天生喜欢皱眉，笑也皱眉、哭也皱眉的小娃娃。 两人其乐融融的讨论，朱艳华看在眼里却只有苦笑。 这个孩子还不一定要不要呢，这会儿给哥哥嫂子知道，不是指定只有要这一条路了。话是红月说的，但回去为国一定会以为是她不要孩子的。 朱艳华一时有些心乱如麻，怀孕的喜悦荡然无存。 晚上朱韦德回来的时候，带着姚为国一起，看见丈夫来了，朱艳华有些惊喜，起身迎了迎。 姚为国冲着她笑的温和，好像前几天那场关于夫妻的对话完全不存在。 为国最近是有些忙，我看他连家都不回了。这不，我下班路过他办公室，索性把人一起带了回来。朱韦德笑着对妹妹说。 姚为国听在耳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这是不是说，朱韦德有这个权限，让他上班就上班，让他下班就下班? 姚为国有些羞恼，当着大家的面没表露什么。 保姆把饭菜端上来，朱大嫂还特意让她把炖好的鸡汤个搁在朱艳华跟前，韦德，你不知道，咱们艳华怀孕了，转眼又要当妈了! 朱家子嗣不兴旺，朱韦德那一辈只有朱韦德和朱艳华兄妹俩，到了朱红月这一辈，除了朱红月以外，朱韦德还有个儿子朱石安在香港念大学。 添丁进口对于朱韦德来说，实在是件高兴的大好事。 他笑着叮嘱妹妹：你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跟你嫂子说，要是觉得住在外头不方便搬回来也成。 朱艳华张了张嘴，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作者有话说： 放心女主在憋大招，彻底治一治晶晶这个毛病。 第55章 、分歧 不用了, 哥，我们在那边住的挺好的。朱艳华勉强一笑。 她说完这一句，顿时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都轻了。 朱大嫂揶揄的笑：韦德你是真不懂他们年轻人，妻子怀孕的时候最是宝贵的时候, 你让为国好好表现表现, 咱家的姑娘精贵着呢, 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娶回家的。 朱艳华抿着唇笑，姚为国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看, 朱家人就是这幅德行, 不论做什么总喜欢敲打他一番。 他讽刺的想, 朱家的女儿再精贵又怎么样, 当初还不是朱艳华自己贴上来的? 夜里风有些凉了，朱艳华要回去，朱大嫂还给她裹了个披风, 又千叮咛万嘱咐的了好几句孕期注意事项才放两人离开。 红月没走, 她还有些生妈妈的气，远远的冲着她摆了摆手，压根没跟上去的意思。 一开始在大院里姚为国还会放慢了脚步等朱艳华, 等一出大院，他步子迈的飞快, 朱艳华得捧着肚子略微小跑着才能追上去。 为国，为国，你等等我。因为怀孕的关系, 她压根不敢跑太快。 指望男人回头等她, 结果姚为国就跟听不见似的。 朱艳华喊了一声：你不等我, 我就回我哥哥家了。 姚为国这才停下脚步, 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朱艳华快走几步拽紧他的袖子, 为国，你听我解释，今天的事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 姚为国冷着脸：不是说的，还会是谁?艳华，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孩子，但是我不是说了时机不对?就因为你自己的私心非要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呢?你想让孩子也过东躲西藏的生活? 朱韦德的儿子为什么送到香港去念书? 还不是因为朱韦德做的事不光明，不能摊开来放在太阳底下晒? 就连朱红月身边也跟了不少人暗中保护，朱红月想到这个确实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孩子。 姚为国看她有些松动，叹口气：艳华，我是为了你和孩子好，等以后孩子还会有的。所以，你根本犯不着为了这个事特地跑回来告诉你哥。现在，你才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朱艳华说不是她说的，姚为国却根本不信。 这个女人一定是爱惨了他，才会这么舍不得他们的骨血。 但是...... 姚为国眼神落在朱艳华的肚子上，眼神有些阴沉可怖。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个孩子都不能留。 朱艳华：为国，确实不是我说的...... 姚为国语带嘲讽，不是你说的，但是你哥和你嫂子今天对我也句句都夹枪带棒。 又说到这个问题了，朱艳华知道只要一说到她哥嫂的问题，姚为国就有数不清的委屈。 但她哥嫂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关心她这个妹妹。 朱艳华苦涩：为国，咱们先不说这个了......我哥哥既然知道了这个事，不论孩子以后生下来过得有多艰难，指定得生...... -- 第163页 姚为国冷笑一声：你的目的不就在这里?艳华，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姚为国回家以后，径直去房间拿了枕头被子出来，这是要和朱艳华分居? 朱艳华坐在主卧的床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 周末，顾长林从研究所出来，直奔姚真真姐妹俩的宿舍，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走在校园里就是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 陈阿姨看见他立马迎了出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你是来找真真的? 她不自觉将顾长林上下打量一圈，男人衬衫长裤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可光看料子就知道不是普通货，他手上还带着一块手表，陈阿姨眼尖，看出是欧米茄的牌子了。 乖乖，这一块表都五百多块钱吧?这人家里底子得多厚，才能带的起这么贵重的手表。 陈阿姨扫了几眼，觉得心肝直颤，对上顾长林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顾长林笑笑，很是温和：嗯，她们在吗?今天碰巧周末，来带真真和晶晶去吃饭。 顾长林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俊朗清润，陈阿姨愣神，真真在呢，晶晶、晶晶不知道去哪儿了。早上我看见她出门了。 顾长林皱了下眉，把手里拎着的糕点拿出一纸包递给陈阿姨。 两个孩子还好，还要您多关照。 陈阿姨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 等她回神，顾长林已经上楼了，陈阿姨捧着糕点低头一看御香斋。 嚯，就是那家排队要半天，一包糕点价值普通工人两个月工资的御香斋? 陈阿姨捂着胸口，感觉心跳的更快了。 怎么只有你在? 顾长林上了楼，果然只看见姚真真一个人，他敲开门，站在门口问姚真真。 姚真真看见他有些惊喜：顾叔叔! 提起晶晶不免有些头疼，晶晶应该又出去玩了吧。 顾长林将手里东西递过去，看着姚真真放好，又?她最近经常出去玩? 姚真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了意思，这是她和妹妹之间的事，顾叔叔掺和进来反倒不好。 顾长林见她不想说，便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上次我说如果你考上高中的话，给你奖励还记得吗? 姚真真抬头看他，有些想起来了。 那还是她中考前的事了，要不是顾长林这会儿提起来，她早就忘了。 喏，这个是给你的礼物。顾长林不知道又从哪儿变出一个盒子，交给姚真真。 是个四四方方的墨绿色丝绒盒子，一看就很贵重，姚真真都不想接过来。 顾长林不管不顾的塞她手里：说好给你礼物，肯定要给的，不然不就是我出尔反尔了。 那你也没说给这么贵重的礼物。姚真真小声嘀咕。 顾长林笑笑，眼底带着宠溺，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姚真真看他一眼，这才打开盒子看起来，里头装着的竟然是一块精致的女表，和顾长林手上戴的刚好是一对。 本来早就该给你了，不过从国外寄过来费了一些波折。我帮你戴戴看好不好看。 顾长林长指一伸，将表拿过来亲手给姚真真扣好。 浅银色的表盘，带着一些丝绸纹理，上面还嵌着好几颗细小的碎钻，表带是浅棕色的，姚真真皮肤白戴上特别显肤色，更衬她手腕纤细。 姚真真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但这表太贵重了。 不许说不要。顾长林看着她，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戴一块女表?你知道的，我们顾家可没有什么女孩子，我认识的女孩子就你一个。 姚真真：顾叔叔，这太贵重了...... 一块表而已，顾长林并不放在眼里：你喜欢就好。 姚真真沉默下来，对于他们来说很贵重的东西，对于顾长林来说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手表罢了。 不过，我当时只给你准备了礼物，没想到晶晶竟然也被少年班破格录取了。顾长林想起这事有些不好意思，但当时确实只想着真真了，欧米茄的手表要提前定制才行，这会儿定等到的时候不知道又要过去多久。 我本来想今天请你们姐妹一块儿吃饭，顺便去百货公司看看，也给晶晶买一块手表。 不过听说晶晶不在宿舍，顾长林又有些犹豫了，别回头买的东西小姑娘不喜欢。 提到晶晶，姚真真心里一股子气，不用了，顾叔叔，她不在我们去吃饭好了，我请客，手表也我来买。 说起来她们确实需要一个手表看时间，不然每回光凭感觉，好几次姚真真都差点迟到。 上次给妈妈买了羊毛毯，转头赵叔叔就汇了款过来，买只手表还是可以的，不过买不了太好的。姚真真决定给自己也买一只，就普通的梅花手表就行，这一只这么贵重得好好珍藏起来，看以后有没有机会还给顾叔叔。 顾长林是步行过来的，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女生美丽男人高大，很是吸引了同学们的目光。 魏小雅从另一头出来，和晶晶手挽着手，刚巧看见两人的背影。姚真真穿的是一件浅褐色百褶连衣裙，上回魏小雅看她穿过，很容易将人认了出来。 -- 第164页 晶晶，你看那不是你姐姐和你叔叔吗? 晶晶抬头望过去，自然也看见姐姐的背影了。 她张了张嘴要喊，不知道因为什么没叫出声。 你姐姐和叔叔去干什么?他们怎么不带你?晶晶，是不是我耽误你时间了?魏小雅懊悔的说。 晶晶连连摆手：怎么会，小雅姐我都不知道顾叔叔要来，肯定是我姐姐没告诉我呗! 说起这个，晶晶有些失落。 魏小雅笑笑：我看你家叔叔挺喜欢你姐姐的，对你好像一般般，要不怎么会只告诉你姐姐，不告诉你? 晶晶垂着头，没吭声。 脑海里却因为魏小雅说的话，想起顾家对她和姐姐的差别来。 虽然顾奶奶也很喜欢她，但是只要姐姐来了，他们一定会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姐姐身上，而很少分给她。 偶尔姐姐提一嘴什么好吃，顾叔叔一定会准备很多叫她们带回来慢慢吃。 宿舍里的东西看着像是顾家给姐妹俩准备的，其实一大半都是姐姐喜欢吃的。 这时候，晶晶忘记她自己根本不挑食了，面对所有的好吃的都喜欢，当然也喜欢姐姐喜欢的。 晶晶有些委屈。 晶晶啊，你别这样，你叔叔和你姐姐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你吃什么?走，小雅姐姐带你去吃!魏小雅一面看着她，一面心里暗爽。 晶晶忽然很烦躁，不用了，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魏小雅看她闷头走了，愉快的勾了勾嘴角。 顾长林想带姚真真吃新鲜的菜色，没去国营饭店倒是去了一家新开的私人菜馆。他引着人往里走：我同事上回来吃过，说味道很不错就想着带你来尝尝。 这家菜馆名就叫徽菜，看来主打应该是安徽菜色了。 这里的主厨老家就是安徽的，听说祖上以前在紫禁城里当过差，不过后来没落了就是。前十年人家一直隐匿在乡下呢，因着政策宽松了才开了这家饭馆。顾长林熟门熟路的点了几个菜，等菜上来的间隙笑着科普。 男人的声线很好听，慢慢说话的时候有种娓娓道来的酥麻感。 令姚真真没想到的是，顾长林竟然对这种民间传闻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周围人衣着看着都不普通，随便谁看着都衣冠楚楚的，想来进这里吃饭没有一点身份地位，轻易根本进不来。 顾长林点了鲥鱼、卤糟贡鹅、一品豆腐等等，每一道菜都很好吃，但姚真真觉得最好吃的还要数豆腐。 也不知道店家是怎么做的，豆腐又滑又嫩还有一股鸡汤味。 顾长林：这道豆腐是用鸡汤吊的。 姚真真听了咋舌，好多人连鸡都吃不着，竟然还有人专门拿鸡汤来炜豆腐，也不怪这豆腐好吃了。 顾长林含笑说：以前吊过汤的鸡肯定不会吃的，现在物资紧缺，那鸡会做成白切鸡、手撕鸡，光这两种每天点的人就不少。 姚真真这才吐出一口气，要是真浪费了该多可惜? 她抬头，碰巧看见男人含笑喊过来，眼神很是温柔。 知道顾长林长得好看，但姚真真不知道顾长林竟然能这么温柔的看着一个人。 她心脏漏跳一拍，直呼妖孽。 两人去了百货公司直奔手表专柜，这时候的手表种类还挺多的，售货员看着两人受伤带着的欧米茄笑问：两位要买什么手表?如果是欧米茄的话，我们这里肯定没有。 若是换个人来，售货员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态度，不过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顾长林：真真，你想好要哪个了吗?其实手表而已，你手上这个就很好，若是不用白放着也可惜。 售货员抬头看了顾长林一眼，觉得这个男人口气可真大，别人一辈子连普通手表都买不起，到他这里欧米茄也仅仅是手表。不过男人外貌出色，衣着不凡，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 姚真真最后选了两只梅花牌手表，九十块钱一只一对就是要一百八十块钱。工业券也是有的，加起来刚刚够。 也不知道小妮子看见这只手表会不会高兴，姚真真记得晶晶老早之前就说想要个手表看时间了。 顾长林见她看好了，马上准备去付钱，被姚真真眼疾手快的抢先一步。 第56章 、手表 一切弄好, 其实时间还不算晚，姚真真路过那家私营饭馆想着晶晶今天没来挺可惜的，还是进去给她点了两个菜。 这家徽菜用来装菜的可不是什么食盒，而是那种复古的木料食盒, 上面还刻有饭店的名字, 光看模样就很高档。菜品装在里面, 隔着盖子都能闻见香味。 姚真真叹口气：这下晶晶回去应该会高兴了吧? 顾长林拧眉：你怎么只注意她高不高兴，你自己高兴难道不重要? 他顺手将姚真真手里的食盒接过去, 帮她提着, 微热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 两人都是一愣。顾长林抬眸看过去, 发现姚真真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一片广袤的星空，让人看着不自觉就会被吸引进去。 姚真真脖子里挂着的小银鱼闪啊闪, 让两个人越靠越近。 好在顾长林及时反应, 很快收回目光。 -- 第165页 走吧，地上还有些湿呢，小心脚下。 之前一连下了好几天暴雨, 地面上湿哒哒的，两人从饭馆里出来还能看见青石板的石缝里洇了不少水, 角角落落还有了青苔，确实不注意脚下很容易会摔跤。 顾长林走在前面，背影宽厚, 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姚真真吐吐舌头, 抚了抚刚刚跳的极快的心口, 顾叔叔是叔叔, 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思索着, 她便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刚好踩在青苔上，整个人往前一个踞趔，重重磕在顾长林的背上，牙齿忽地合拢正巧磕到舌头，她疼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顾长林回头，就是小姑娘双眼含泪，可怜巴巴看着他的情形。 他语气温柔下来：才提醒你走路小心一些，怎么刚好踩在青苔上。张开嘴巴给我看看，磕破了没有。 姚真真哪好意思，她虽然叫顾长林叔叔，但并没有真拿他当叔叔。 别动，张开嘴我看看。顾长林的语气带着点强势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手上微微用力，姚真真嘴巴便张开了，露出一小节粉嫩的舌尖。 顾长林检查的很仔细，指尖微动一下，姚真真就跟着心尖一颤。 她垂下眼，纤长的睫毛也跟着垂了下来，耳边是男人低磁好听的嗓音：有些红，还行，回去这两天先吃些清淡的。 嗯嗯。 姚真真乖顺点头，但还是不敢看他。 确定顾长林已经转过头去，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姚真真皱起眉，不懂刚才的感受是什么，明明把他当长辈的，但是靠近竟然会有种心跳加速的感受。 姚真真快走几步，耳朵根有些发红。 两人才刚走远，顾纪北坏笑着从小饭馆里走出来。 原本想出门打打牙祭的，没想到正巧碰见二哥和未来二嫂，啧啧，看这架势，这两人恐怕好事近了吧? 顾纪北决定回去就和奶奶好好说说。 回到宿舍楼下，姚真真抬头看见她们那间屋子的灯还亮着，心情好了一些。她站在门口和顾长林道别，顾叔叔，谢谢你的手表，也谢谢你带我出去吃饭。 因着先前那一出，姚真真并不敢细看顾长林的神情。 但是他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明明只是被看一眼，竟也觉得有些燥热。 顾长林没注意到这个，他还想着姚晶晶的事。 晶晶的事记得和我说，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背着知道吗? 姚真真听见这话却有些不高兴，顾叔叔，在你心里我还是个孩子吗? 顾长林低头看进她的眼底，点头：是啊，你比我小好几岁，眼下也才十六，不是孩子是什么? 哦，好，那我知道了，顾叔叔你慢走。 姚真真心情忽然没那么好了。 顾长林尤未察觉，还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语气很是柔和：好，晚上记得早点睡，我走了。 姚真真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身影，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宿舍里，晶晶根本就没睡，看见姐姐回来，眼神控诉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姚真真不明所以。 她心里乱糟糟的，还在想着着顾长林的事，并没有分太多的注意力在妹妹身上。 晶晶气炸了，姐姐这几天起床都没有喊她，就连和顾叔叔出去吃饭也没叫她。 晶晶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觉得姐姐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她了。 姐姐......你今天为什么不叫我? 姚真真机会被晶晶这倒打一耙的语气给气笑了，这个小没良心的之前还不是小雅姐姐长，小雅姐姐短，根本就没把她这个正牌的姐姐看在眼里。这会儿她倒是怪她早上没叫她起床了。 晶晶带着哭腔说完这一句，自己也有些脸红。 姐......你别生我气了，你不跟我说话，可把我难受坏了。 姚真真睨她，我看你不止没有难受，还高兴的厉害，就差蹦起来说姐姐别管我，我自己可以管自己了。 晶晶低头，有些心虚。 她确实是不想要姐姐管她，好容易自己有收入了，总想着当家做主一把，何况边上还有个人不停的引导她。她自己都没想好，已经按照别人给的路子走了。 姐，我可是你亲妹妹，京市里咱们就只有彼此。晶晶挽着姚真真的胳膊撒娇。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姚真真：你自己知道就好。 晶晶憨憨笑了一下，抽抽鼻子，忽地闻见空气中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肚子很是应景的咕咕叫了起来。 姐姐，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吃呀!小雅姐姐说你和顾叔叔瞒着我偷偷吃好吃的去了，我一开始还有点生气，现在既然给给我带好吃的回来了，那我就不生气好了。 姚真真把食盒递过去，晶晶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嘀嘀咕咕的说。 姚真真一愣，魏小雅摆明了挑拨离间，也就晶晶这种傻丫头才会信她的话。 我没和顾叔叔约好，去吃饭也是临时的。姚真真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两块手表，这两块手表当然不如顾长林买的欧米茄，却也是两块很秀气的女式表，很精致，浅色系一看就是小姑娘会喜欢的。 -- 第166页 哇，是手表! 姚真真：嗯，这两块一模一样，咱们正好一人一块。 晶晶含着筷子用力点头，她想姐姐这么好，不管小雅姐说什么她都不信了，亲姐姐绝对是对她最好的，平时有些严格也是想要她好。 姐，我能不能把这手表给小雅姐姐看看。 晶晶还是个小姑娘，得了东西难免想炫耀。 姚真真看了她一眼，成，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晶晶很快吃饭完，正襟危坐的听姐姐说话。 我之前就和顾叔叔认识了，这个你应该知道，顾叔叔当时许诺说如果我考上高中会给我准备礼物...... 晶晶点头，她不懂顾叔叔准备礼物给姐姐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叔叔准备的礼物就是手表，不过太贵重了，我想着以后说不定还会还回去，但是我们又确实需要看时间，干脆另买一块儿便宜的我们自己用。 姐，我知道的呀，我不贪心，只要手表能看时间，对我来说都没差，而且这个颜色我很喜欢。晶晶宝贝的抱着手表，不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的，而且姐姐都说了，顾叔叔一早知道姐姐要中考，提前预备的。 而她是忽然被少年班选上的，所以没有越是正常。 按说姐姐和顾叔叔他们认识的比较早，其实顾叔叔更喜欢姐姐越很正常吧? 晶晶小心的看了眼姐姐的另一块手表，确实很好看啊，还闪啊闪的，看着就不便宜。 不过，那终归不是她的。 姐姐给她买了这块梅花牌的手表，她就要这个了。 姚真真见晶晶听见去了，点了点头。 晶晶对于吃的比较看重，但别的物质方面其实不大讲究。 那个魏小雅一看就不怀好意，但偏偏晶晶特别相信她，姚真真也能提前给妹妹打预防针了。 不过，想到马上要考试了，姚真真很快转了话题。 晶晶，你吃好饭以后别忘了做功课，天才也是需要不断的练习和积累的，马上就会迎来新的一轮考试...... 晶晶又觉得姐姐絮叨了，小雅姐姐说她是完完全全的天才，这种考试根本就手到擒来。 不过姐姐这么说，晶晶乖乖应了，这次并没有和她唱反调。 第二天姚真真一早去教室了，临走前给妹妹张罗了早饭，就放在晶晶的小书桌上。 因着宿舍里就只有她们姐妹俩住，顾长林给她的手表没有刻意收起来，只放在了平时常用的柜子里。 晶晶，你起来了吗?魏小雅在门口喊了一声。 昨天看见顾长林了，魏小雅刻意给晶晶说了那么多话，她今天过来就是想听后续的。 晶晶迷迷糊糊间应了声，起来看了手表才知道快八点钟了，立马起床穿衣。 哇，晶晶，你的手表可真好看，一看就很值钱吧?是你叔叔给你们姐妹俩买的?魏小雅自顾自进来，一眼看见晶晶手上戴着的手表了。 手表颜色是浅杏色，戴在晶晶的手腕上特别小巧好看。 晶晶见她想看，索性摘下来递给她。 不是顾叔叔买的，是我姐姐买的，我姐姐给我们姐妹一人买了一块。晶晶傻乎乎的说。 一人一块? 魏小雅嘴角抽了抽，心道姚真真姐妹俩可真是有钱，两人用一块手表还不成，竟然一人用一块。加起来得不少钱吧? 魏小雅很好奇，到底是姚真真家本身有这么厚的底子，还是托了那位顾叔叔的福? 晶晶看见早上姐姐给她留了粥，忽然高兴起来。 姐姐生气，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 听见魏小雅的问话，她有些自得：这块手表算什么?我姐姐还有一块，是顾叔叔送给她的，比这块值钱多了。 魏小雅心里一动，面上却装作不相信的模样。 我这就给你拿!先说好，只许看看，可不许碰坏了。晶晶从书桌前起身，哒哒哒跑到姐姐的柜子跟前，看见那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脸上瞬间带了笑。 喏，你看看是不是!她将一整个盒子递过去。 魏小雅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打开盒子的时候，心脏在不停的颤动，看见手表的一瞬间，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手表也太好看了吧?! 魏小雅对手表有研究，只因为她自己也想买一块手表，不过她家里日子虽然过得不错，手表这种大件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姚真真姐妹俩不止一人买了一块，竟然还有一块外国货! 魏小雅激动道：晶、晶晶，这块应该差不多五六百块钱吧! 晶晶也有些诧异，她一开始只知道好这玩意儿值钱，但没想过会这么值钱。 那岂不是姐姐这一块手表，能买五块她这样的了? 魏小雅看她一眼：好奇怪哦，你叔叔怎么给你姐姐买手表，却不给你买呢? 晶晶看着她皱起了眉。 * 放了学，姚真真回来就发现妹妹脸色不对劲，但也不是生气，而是那种无地自容的羞愧。 看见姐姐回来，小丫头都要哭了。姐，你可回来了。 姚真真：怎么了?在学校受委屈了? -- 第167页 晶晶：不是，我就是心里觉得不舒服。 姚真真：为什么不舒服。 晶晶捂住脸：我觉得我自己太蠢了。 是的，真的是太蠢了。 如果一开始还对姐姐说魏小雅的那些话抱有怀疑的话，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了。 魏小雅根本不是喜欢她，也不是觉得她聪明，而是根本就存了利用她的心里，甚至利用她对付姐姐。 晶晶确实是对人情往来迟钝，但这不代表她傻。 昨天姐姐才说过，顾叔叔买这个东西是给她当做升学礼物的，人家一开始根本就能不知道她会跟着来京市，没有任何准备才是理所当然吧? 但是魏小雅却故意说，顾叔叔给姐姐买，不给她买。 这里头，挑拨离间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更可耻的是，她一开始觉得魏小雅说的有道理。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姐姐顺嘴解释一句，如果不是她恰好听进心里去了，可能真的会因为顾家厚此薄彼而对姐姐有意见。 晶晶：姐，如果你一开始就发现了的话，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白白在魏小雅身上浪费好多情绪，亏她还以为她是真心的，原来都是哄她玩儿。 姚真真揉揉她的小脑瓜。 我说你就信了吗?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故意贬低你的小雅姐姐。 晶晶：...... 竟然觉得姐姐的担心没问题，她果然是蠢到家了。 晶晶语气闷闷的：但是姐，她明天肯定还会来找我的，我不想和她来往了，但是无缘无故的，又没个由头。 姚真真：她今天是不是看我的手表了? 晶晶乖乖点头，一双大眼睛水亮亮的，看起来特别萌。 要不是她把手表强行要回来，恐怕魏小雅都舍不得撒手。 姚真真：你放心，就冲着手表，她还会再来的，而且不止一次。 晶晶皱起眉，不懂姐姐明知道她会来为什么还要放纵，直接不来往不就好了? 姚真真却觉得直接不来往未免太便宜她了，魏小雅在他们姐妹俩中间可是蹦跶的好久，要不是晶晶还算相信她这个姐姐，说不定还真给她挑拨成功了。 魏小雅自己喜欢贵重品，就觉得贵重品能说动晶晶，觉得晶晶也会在意。 她哪里知道，晶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过，跟她聊吃的或许还成，手表什么的小家伙真的没概念。 姚真真叮嘱：到时候不管她怎么说，你一定不要把手表借给她。 晶晶似懂非懂的点头。 姐姐，你这个手表是故意放在柜子里的? 姚真真笑笑没说话，其实她一开始是有别的计划，不过顾叔叔既然送了一块名贵的手表给她，拿去做由头倒是不错。 姚真真其实早看出来了，魏小雅的虚荣心比别人更盛，要不然不会一直在百货公司出没，也不会每天穿的和别的学生格外不同，这大概就是想要给自己维持一个家世不错的形象，好方便放长线钓大鱼。 而且魏小雅来往的人，家境都是很不错的那种，外地人搭理的少。 这么想想，这姑娘还真是现实，这份心思要是用到学习上，高等学府也未必不能考一个。 只是魏小雅的心思一开始就歪了，实在很是可惜。 第57章 、渴望 姚真真拥有了一块手表, 而且是很秀气的梅花牌手表，戴在手上格外的好看，整个人显得很有一种学者气质。 再加上快考试了，学校的学生们家里条件好一些的, 甚至掀起一股手表热。 不过没钱的学生还是占大多数, 这种他们看看就好, 也不会刻意攀比。 眼下对于学生们而言，通过考试, 一直留在少年班里才是最重要的。 但魏小雅不是这么想的, 她本来就想要一块手表, 在全校的这种风潮下, 渴望的心情更加强烈了。 哇，你这个上海牌的也好看的。田悦看张丽丽手上戴着的手表，下意识赞了句。 张丽丽的手表确实也还行, 但是在见过了姚真真收起来的那块欧米茄以后, 魏小雅已经看不进别的任何手表牌子了。她做梦都想要有一块类似于姚真真那样的手表，国货已经入不了魏小雅的眼了。 张丽丽也很自得，她这块手表不是买的, 是她妈妈以前结婚时用的，不过一直保存的很好, 这会儿知道她要考试才特地借给她用用，等考完试就要还回去的。 张丽丽觉得她的手表比姚真真那块还要好看，同学们都夸, 她心里有些飘飘然了, 转头看见魏小雅不以为意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介意。 张丽丽：小雅, 你的手表呢?之前就听你念叨好久说要买手表, 一定买了吧?而且小雅是本地人，买的肯定比咱们的好。 姚真真闻言也看了魏小雅一眼。 她的眼神明明是没有任何意味的，在魏小雅眼里却似在挑衅。 魏小雅涨红了脸，闷闷的说：我这两天也在看呢，但是没看见很好的，专柜里那些牌子都不大看得上。我妈早就说了，要买就买好一点的。 这话一出，张丽丽脸色更不好看。 这是说她和姚真真的手表不好? 切，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 第168页 田悦笑着听她们说话。 她家条件不好，考上少年班已经是祖上烧香了，别的她什么也不想，只想考上大学。 转头见姚真真也没参与话题，已经开始专心看书了，田悦也赶紧埋首进去。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看书。 但魏小雅一点也看不进去，她觉得张丽丽和姚真真刚才就是在讽刺她，她得争口气，可不能让这两人把她看扁。 * 晶晶，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上次你说想吃友谊商店的零食，刚好我姐夫给我送了一些，我全给你带来啦。魏小雅挽着晶晶的手，拉着她一块儿去食堂。 晶晶其实根本不想去，她甚至不想跟魏小雅说话。 但魏小雅强拉着她走，还说给她带了零食，晶晶就又有些心动了。 你看，这个是上次你吃的那种巧克力，快吃吧，吃完我这里还有。 魏小雅看着她语气很温柔，还把兜里的巧克力全拿出来给晶晶了，看起来就像是个知心大姐姐。 看晶晶咬了一口，魏小雅问她：你姐姐那块手表是不是还没用啊?我看平时都不带，只带那块梅花牌的。 晶晶点点头。 友谊商店的巧克力是真的好吃，特别甜，有股浓浓的巧克力味，里面还有花生仁之类的，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脆，晶晶有些入迷。 魏小雅：马上要考试了，晶晶咱们关系挺好的吧?你能不能把你姐姐那块手表拿出来给我戴戴，等回头我用完了，咱再原样送回去? 晶晶巧克力也不吃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魏小雅：你看，你平时一直叫我姐姐，我也常拿好吃的跟你分享，咱们这样相处是不是还挺好的? 晶晶沉默。 魏小雅：你只是拿给我用用而已，我肯定会小心不碰坏的。 晶晶顿时觉得手里的巧克力有些烫手，她吃不下去了，把其余的巧克力一起打包还给了魏小雅。 小雅姐，要不还是算了吧?姐姐平时对我可好了，我不能偷姐姐的东西。 这怎么是偷呢?不过是借来用一用? 还是不要了，小雅姐再见。 晶晶说完掉头就走，活像后面有鬼在追她。 魏小雅没跟上去，只站在原地暗暗磨牙。 一连几天，魏小雅都有刻意过来找晶晶，不过她这次没再说要借手表的话了，好像完全忘记了手表这件事。 这次魏小雅来，不止带了巧克力，还带了很多饼干。 晶晶，上回的事情我想过了，确实是我不对，你姐姐的东西我不应该惦记的。 见晶晶点头，魏小雅觉得她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心里的想法，并不能影响她继续跟晶晶卖好。 喏，这些吃就当是我跟你道歉了，你别怪我啊，我想的不周到。魏小雅好脾气的笑笑。 这下轮到晶晶有些内疚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戴着的手表，甚至忘记了姐姐曾说不要借给魏小雅的话。 小雅姐姐，要不我的手表借给你? 魏小雅：不用，你自己考试还要用呢，我的事，我自己想想办法就好。 晶晶没多想，她觉得魏小雅其实人还不错吧?虽然喜欢挑拨离间，但是她不听不就成了? 反正只要她不影响她和姐姐的感情，不乱说话，她们还是可以当好朋友的。 魏小雅笑得温和，仿佛晶晶就是她的妹妹一样。 蠢货。 * 学校的考试如期举行，但是就在考试的前一天，宿舍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姚真真找到宿管刘阿姨，说她家里人送她的一块贵重手表不见了，宿舍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到。 刘阿姨是知道姚真真姐妹有个叔叔经常来看她的，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就知道肯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那种人，会送手表给姚真真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手表没了可是件大事。 这要是自己不小心忘记了还算好，要真是被谁偷走了，那可绝对不能轻饶。 他们所在的学校并不是那种固化的，死读书的学校，而是极具包容性的，能接受学生的新思维、甚至奇装异服的。这里的学生个个都是天才，资质过人，说是国家栋梁预备军也不为过，因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校的服务人员，对于这些学生们生活方面会有所优待。 但是，偷窃是绝对不允许的。 偷窃和一个人的人品挂钩，一个人若是背上偷窃的罪名，哪怕再有天分，也不会是学校想要的人才。 因而姚真真的话一说，陈阿姨连忙严阵以待，甚至直接报告给了学校教务处。 姚真真：老师，陈阿姨，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悄悄查，毕竟都是同学，往后还是要继续相处的。 教务处杨老师：行，我们悄悄查，有偷窃习惯的学生，我们的学校不会录取。静悄悄的倒也可以防止对方将东西转移到别处。 杨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老师，身材瘦高，面容严肃，孩子们看他常常躲着走，生怕被他抓到什么错处。 杨老师虽然严肃，对家境不好的学生多有关照，时常看见他带孩子们回去补充营养。 -- 第169页 其实老师的工资也不高，或许都没有学生们每个月领的津贴高，但是杨老师却乐得付出，很少计较得失。 这回偷窃的事确实触到他的逆鳞了，他沉下脸，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杨老师：正好要考试，我会借着学生们去考场，在宿舍这边排查一圈的。姚同学你放心，只要东西在学校，老师就算把学校翻个个儿，也会把东西给你找出来的。 手表丢了这事，姚真真从来没声张，就连晶晶也没告诉过。 其实她心里知道偷的人是谁，她考量过了如果是她把人揪出来，那求情的人一定不会少，但是由老师出手又不一样了...... 这件事情一旦定性，这个人就绝不会再出现在学校里。 也别说她狠心，姚真真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放大了一个人的欲望，到底要不要往坑里跳，还要看魏小雅自己。 考试之前不管是宿舍还是学校，气氛骤紧，一时也闹不清是因为考试近在眼前的关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魏小雅这些天进进出出的背着一个斜挂布包，其实东西刚拿到手时，她就后悔了。 本来是想要拿着去班级里炫耀的，可东西是姚真真的，只要一放在阳光底下，那不就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偷拿姚真真的手表了吗? 前一阵才刚说晶晶蠢，其实她比晶晶更蠢，怎么就会真的伸手了呢? 希望姚真真还没来得及发现，只要她把东西原模原样的还回去，是不是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小雅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晶晶突然出现，猛地拍了一下魏小雅的肩膀，将她狠狠吓了一跳。 魏小雅将放在背包上的手一点点松开，最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后。 晶晶，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不自然。 晶晶抬头望进魏小雅的眼底，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异。 魏小雅：我、我就是四处转转。 她探头看了眼，能看见宿舍里姚真真忙活的背影，眼下晶晶又站在跟前，她根被没机会把东西放回去。 晶晶还是看着她，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 小雅姐，你今天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可能是要考试了，我有些紧张。 晶晶笑着安慰她，还说了好几句她肯定没问题之类的话，但魏小雅心里急的不行，好像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一刻都不安生，她只急于解决跟前烫手山芋。 晶晶：小雅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魏小雅：可能吧，所以我得回家一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希望不要耽搁明天的考试。 晶晶：不会的，你放心去，明天早上尽早赶过来就成...... 她忽然想起什么，语气一顿，不过，今天好像不成了，小雅姐你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好了。 魏小雅不耐说：我只是要回家，又不是干什么坏事，有什么行不行的。 晶晶：啊......我刚听老师说，学校封闭起来了，等考试结束才会再开放。小雅姐，你还是别去门口了，别白跑...... 晶晶话还没说完，魏小雅就快速奔跑起来，她一点也不信晶晶的话。 明明之前考试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封过校，好端端的这次为什么要封?说不定是姚真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故意叫晶晶说给她听的。 她才不会上当。 姚真真似有所感的抬头，就看见魏小雅一路飞奔离开的身影。 她勾唇笑笑，怎么可能跑的掉，魏小雅可真傻。 敢偷东西，她就敢剁了她的爪子。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办了。 魏小雅捂着小挎包跑起来步子飞快，好几次在快要摔跤的边缘险险稳住了，她想她自己摔跤倒是没事，要是把姚真真的东西摔坏了就惨了，她根本赔不起。 一路跑至校门口，魏小雅看见的是紧紧关上的黑色大铁门。 守门的老大爷看了她一眼：女娃娃，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明天考试，快回去好好看书。 魏小雅很懵：大爷，我、我肚子疼...... 大爷：回去，多喝热水，明天考完试再去医院看看。 魏小雅：...... 她刚才就不应该说肚子疼，应该说个很严重的病，不然根本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魏小雅和老大爷费了半天口舌，老大爷都没开门。 大爷：女娃娃，我看你挺好的，是不是害怕考试?没事的，考的不好还有下一次，但是一定要去考，不能当逃兵。你不再不回去我就叫你们宿管阿姨来领你了...... 魏小雅这下没话了，只能丧头耷脑的回了宿舍。 宿舍里，同班的女学生正在复习，她进来或是出去并没有引来过多关注。 张丽丽：小雅，你怎么还不看书?别明天碰见不会题又哭。 田悦只抬头瞥了魏小雅一眼，就忙自己的去了。 这次虽然是常规考试，但要是通不过的话，不至于会被退学，但每个月津贴可就直接收走了。 这钱对于魏小雅来说可能还好，对于田悦来说，就是家里的活命钱。 魏小雅也坐在自己书桌前了，但是她眼神看似落在书上，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 第170页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是她自己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魏小雅摇了摇牙，暗自下定决心。 晚上熄了灯，她躺在床上没动，等听见对面那张床上传来浅浅呼吸声的时候，魏小雅慢慢起身，把鞋穿上。她白天背着的布包一直没拿下来，这会儿还斜挂在肩上呢。 魏小雅蹑手蹑脚走到宿舍门口，轻轻打开门。 吱嘎一声，门的声音很轻。 床上躺着到了两个人都没有被这点动静吵醒，魏小雅回头看见，悄悄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慢慢走远，张丽丽和田悦同时睁开了眼睛。 张丽丽：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去哪儿? 她早就觉得魏小雅不对劲了，但是没想过她竟然会半夜偷偷溜出去。 田悦翻了个身。不知道，可能回家有事吧，门卫大爷之前不是说不能回家?我看魏小雅拿东西了，她应该是想回家的吧? 田悦心思细腻，很多事情看似不经心，其实处处落入她眼中。 只不过她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多半都选择不说。 张丽丽：但是既然说不能回去，她干嘛还回去，搞不好查出来连累咱们班。 这时候人们的集体荣誉感还是很高的，一个人很容易影响到一个集体。 张丽丽：要不我去把魏小雅喊回来? 她起身将衣服穿好，正要往门边走去，外头忽然传来许多人的声音，像是往他们宿舍的方向而来。 第58章 、小偷 魏小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倒了什么霉, 正要偷偷将姚真真她们宿舍门敲开的当口，忽然来了很多人，将她团团围住。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过来，就这么直直的照在她的眼睛上, 亮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同学,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手上拿的什么?教务处刘老师带着保安队沉声问道。 魏小雅看见她, 脑子就嗡的一声。 刘老师虽然不是主任，但是为人和杨老师一样严苛, 不少学生都怕她。 魏小雅张了张嘴, 甚至不敢把自己的班级和姓名报出去。 这要是被老师记档案了, 是不是这辈子都洗刷不干净了? 她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悄悄挪开, 塞回小布包里去了，生怕老师看见端倪，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按照她的家境, 应该是买不起这么好的一块手表的。 这一瞬间, 魏小雅的脑子想了很多，人也前所未有的清醒。 但她宁愿自己不要这么清醒。 刘老师冷笑：还敢不说话?你以为我不认识你，附近的学生都不认识你?如果我没猜错, 你的宿舍大概就在附近?要不要直接叫你宿舍里的人跟你对峙? 刘老师沉着脸，面对学生的倔强, 怒意直冲头顶。 看这女同学倒是长得像模像样，怎么不该执拗的时候这么执拗。 同学，我们还有别的事,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 只是记录一下, 并不会对你的档案产生什么影响。刘老师注意到她刚刚的动作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如果你拒绝, 明天的考试过后需要跟我们去一趟教务处。 这时候很多学生都醒了, 走廊里传来学生们走动的声音，她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刘老师来这里本身就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姚真真穿好衣服，也给妹妹将衣服套上。 她知道杨老师最近在查手表的事，大概因为关系到女生宿舍，所以派了同是女老师的刘老师来女生宿舍这边。 原本以为魏小雅还能坚持坚持的，没想到她自己撞枪口上了。 晶晶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姐姐，那个不是小雅姐?她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站着? 晶晶认真看过去才发现不止小雅站在外头，还来了不少女老师，她们看着魏小雅神情严肃，好像魏小雅不把实情招出，根本不会轻易翻过这篇似的。 张丽丽也出来了，她看见魏小雅和老师们对峙着，不小心惊呼一声。 刘老师没什么表情的看过去：同学，你过来一下，你是不是认识这位同学? 张丽丽呆呆的往前走了几步，她没想到老师竟然拿手指点着自己。 老师，你说我? 刘老师点点头。 张丽丽：我确实认识她，她叫魏小雅，和我是一个宿舍的。 张丽丽老老实实的说，还帮着把魏小雅的班级、学号都报了一遍。 魏小雅转头瞪了她一眼。 刘老师：老实点，看什么看，说说吧，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干什么?身上背的背包里装了什么? 魏小雅没吭声。 刘老师：你现在不说，是不是要我把你的班主任老师和家长一起请来才会说?明天就是考试日，你不会想要作弊吧? 刘老师见过不少天才，但也见过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天才。 住在这里的全是天之骄子不错，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留到最后的，有些人，她看似聪明，其实蠢笨，像他们这样的学生最忌讳和偷窃两个字沾边。 当然，作弊也不例外。 刘老师想到她来之前教务主任的叮嘱。 魏小雅：老师，我只是肚子痛，想去上厕所来着。 -- 第171页 刘老师：你上厕所还拎着包? 魏小雅：我这几天不方便，不是故意要拎包的。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是可疑，但还是尽量解释。 魏小雅被老师的举动吓的不轻，她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只要给她平平安安度过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想着偷拿别的同学的东西。 刘老师：那你把背包打开给我们看看，里头确实没别的东西的话，就算老师误会你了，老师给你道歉。 姚真真挑了下眉。 不得不说，学校的包容性是真的高，怎么会有老师在做错事情的时候，主动提出和学生道歉的。 这对于老师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魏小雅将包包的带子捏紧，满心不愿松开。 刘老师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不对。 这时，两个女老师上前一步，强行将魏小雅的背包抢过来。稍微在里头翻腾一下，下一秒惊呼出声。 走廊里已经站满了学生，她们向着两人投去诧异的目光。 刘老师：怎么咋咋呼呼的? 女老师没吱声，从魏小雅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刘兰你看这个。 她将手表递给刘老师，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把魏小雅上下扫视一圈。 魏小雅低下头，脸色涨的通红，但她始终没吭声，好像只要躲在自己的壳里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晶晶屋里出来，刚巧碰见眼前这一幕，姐姐，这个不是你的手表吗?怎么会在小雅姐这里? 她忽地大声喊了一句，晶晶声音清脆，这一嗓子下去几乎整条走廊的人都听见了，俱都目光惊异的看着魏小雅。 魏小雅感觉她跟前仿佛有一道城墙，但是因为晶晶的这一嗓子，忽然倒塌，然后将她整个人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刘老师眉头拧的死紧：魏小雅，之前问你的名字你支支吾吾的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在这里等着呢!问你，这手表是你的吗? 魏小雅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同学们倒抽一口冷气。 手表不是魏小雅的，那就是姚真真的了?但是姚真真的手表，为什么会在魏小雅的背包里? 刘老师瞥了眼手表，是一块崭新的瑞士表，看样子就知道值不少钱，难怪那位丢表的女同学会找到教务主任，说什么也要把这块手表给找回来了。 刘老师冲着姚真真招手：同学，这手表是你的吗?你能说一说手表的特征吗? 刘老师的动作很快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将手表藏到了身后。 天色已经很暗了，在她们之外的同学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块手表的，要看清楚手表的特征根本不可能。 姚真真往前迈了几步，气定神闲：表盘是银色的，是欧米茄牌，对了，表盘上还有六颗碎钻，很细微，但是一闪一闪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表皮是浅棕色，小牛皮...... 刘老师面色稍缓，将手表还了回去，以后好好收好，这东西太贵重了，别放在学校里。 嗯。 姚真真将手表接过来，低头用手指摩挲表盘。 虽然早知道这表会回来，但被魏小雅拿走的那一天，她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晶晶探头看了下，真是姐姐的手表! 她气鼓鼓的走到魏小雅跟前：你不是说手表事情会自己想办法吗?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魏小雅捏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忍耐。 听见晶晶问话，瞬间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晶晶。 如果不是你不愿意借给我，我至于要偷吗?至于吗?现在又把全部的责任都推我身上了?姚晶晶，你可真行，吃我的、用我的的时候，你怎么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晶晶张了张嘴，竟然没办法将她的话全部反驳。 她确实吃了魏小雅的东西，也确实因为魏小雅不怀好意的挑拨，和姐姐置气过。 晶晶瞪圆眼睛，无助的看着姐姐。 姚真真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魏小雅：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我是，对你姐姐更是! 刘老师：行了，这位同学你还是别在这里撒泼了，现在跟我走，去教务处好好谈谈你的事情吧。 魏小雅走到这一步，也不知道的到底是自己的被人算计的，还是只是遵从于内心的渴望。 等到错误铸成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教务处里，魏小雅埋着头，并没吭声，别人都以为她一定会被学校辞退，但是魏小雅有自己的底牌。 魏同学，你自己说吧，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老师板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魏小雅一眼，顺便将女生宿舍里的情况都和杨主任说了一遍。 作为失主，姚真真当然也来了。 杨主任：刘老师说的都是真的?是你偷了姚同学的手表? 魏小雅坚决不认偷这个字，她猛地抬头：主任、老师，我只是借用，借用，同学们都知道我和晶晶很要好，这手表是晶晶偷拿姐姐的，借给我考试用。我也不知道晶晶是偷来的，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不会要。 魏小雅巧舌如簧，她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让老师对她盖棺定论，不然不仅仅没了津贴，连学籍没了不说，以后工作都会成为一个难事。 -- 第172页 这事放在她身上是大事，放在晶晶身上却只是小事。 小女孩拿姐姐的东西，也能算偷吗? 魏小雅心思乱转期间，已经决定把事情都安在晶晶脑门上了。 晶晶眼睛瞪得像铜铃，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魏小雅还要倒打一耙。 小雅姐，你在说什么，根本不可能是我偷拿给你的。 魏小雅：你看，你都叫我姐姐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晶晶，下回别再偷拿你姐姐的东西了啊。 魏小雅说完这一句，顿觉神清气爽。 是的，老师们看见手表在她的背包里，然后呢?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手表是姚真真的也没关系，谁叫她和晶晶要好，谁叫姚真真有个不省心的妹妹? 魏小雅想通以后笑了笑：老师，我知道你们看见手表在我这里肯定会误会的，但是真不是我偷拿的，我是想要还回去...... 晶晶觉得自己三观尽毁，从天上飞来一口巨锅，压在她头顶让她透不过气来。 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拿过......晶晶简直要哭了。 但是魏小雅的这套理论听起来无懈可击，根本没有给她辩解的余地。 姚真真全程并没吱声，耐心的听魏小雅说完才说：我在手表背面涂了在灯下会发亮的粉，只要摸过，手指上一定会沾上。我妹妹说她没拿，但是魏小雅又说她拿了，那两人能不能一起到灯下看看?谁的手上亮，不就是谁偷的?如果是我妹妹，我一定领回去教育，如果是魏小雅，我希望学校可以从严处理。 她话音落，魏小雅和晶晶几乎同时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指。 教务处开了灯，闪亮的灯火照过来，魏小雅手指上有细碎的发亮，倒是晶晶的小手从头到尾都干干净净。 杨主任：行了，魏同学，你不止是偷东西，竟然还撒谎。我们学校绝对不会要你这种平行不堪的人。 刘老师：你收拾东西退学吧，今天你的言行会记档，以后去哪儿都跟着你。 魏小雅这才慌乱起来，姚真真果然是个满肚子心眼的人。 手表上涂东西，也就只有她这种人才能想的出来，何况她从头到尾不止不相信外人，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相信。 不行不行，杨主任、刘老师，你们不能记我档案...... 魏小雅嚎啕大哭起来，记档案是一辈子的事，真要记上了，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小偷这个身份，以后不论是学校还是工厂，没人会要一个惯偷。 魏小雅一边哭，脑子一边拼命转着，渴望找到一个留下来的办法。 还真叫她想到一个人，魏小雅眼睛亮了亮，杨主任，麻烦你给陈正华院长打个电话，他是我家亲戚，他可以给我担保我不是个小偷，不会干偷窃的事。 魏小雅说的陈院长是她家的远亲，平时从来不联系，只有家里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才登门的那种。 京市地大人多，随随便便的老板姓都有一两门好亲，陈院长的学术上很有地位，他们学校的老师很多都是陈院长的学生，魏小雅提出陈正华的名字，就是杨老师也为之一震。 如果，陈正华院长真的要给这个女学生做担保的话，说不定还真不能勒令她退学。 杨主任有些抱歉的看了眼姚真真，毕竟当初他答应过姚真真一旦将人找出来，绝对会处以退学处分，还要记档终身跟随。 魏小雅：杨主任......呜呜呜，我错了......我做的不对，但是求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如果您打电话给陈院长，他一定会给我做担保的...... 其实魏小雅自己也不肯定，但是陈院长好歹是她家的亲戚，不为别的，陈院长自己也不想要家族中有谁传出小偷的名声吧?魏小雅其实就是掐准这一点，试图继续留在学校。 她敢保证，只要能留下来，一定会夹紧尾巴做人，别说姚真真了，就连姚晶晶都绝不招惹。 杨主任这里刚好有一部电话，他想了想到底拨通了陈院长家的电话。 晶晶紧张的看过去，心想完了完了，本来以为这次魏小雅指定能退学了，没想到她家里竟然有背景。 这下大概强行退学也不成了吧? 别说退学，说不定连记过处分也没了。 她忽然觉得很灰心，恨不得打过去的自己一顿，为什么好好的不听姐姐的话，非要听魏小雅的话呢?要不是姐姐聪明，她肯定被魏小雅拉下水了。 杨主任：是陈院长家吗?是、是......有个学生叫魏小雅......您认识可真是太好了......是这样...... 杨主任打电话，教务处的人个个竖起耳朵听，魏小雅见接通了电话，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就连眼睛边上的眼泪也被一点点擦干净了。见晶晶魂不守舍的样子，还得意的冲着晶晶咧嘴笑了笑。 那欠揍的模样，气得晶晶恨不得上去捶她一顿。 片刻过后，杨主任挂了电话，刘老师并另两个女老师眼巴巴的看着杨主任。 魏小雅也看了过去，她神情嘚瑟，嘴角虽然没勾起，但眼底满满皆是笑意。 刘老师：主任，如何了? 杨主任：帮人办理退学，还有偷窃的事别忘了记档案。 -- 第173页 魏小雅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杨、杨主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59章 、一个局 杨主任睨她一眼, 有什么误会?东西不是你偷的? 你让我再打一个电话，你刚才肯定没好好打给陈院长，我来和陈院长说...... 魏小雅挣扎着要上前，被杨主任一把给拦住了。陈院长说了, 你是他的亲戚, 但他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不可能明知你有错还要偏帮你。 杨主任说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瞥向姚真真, 这个女同学不声不响还真是厉害。原来她从手表丢了开始就布下好大一个局, 就成陈院长也被算计在其中。 杨主任虽然不知道姚真真到底掌握了陈院长的什么把柄, 但这一定不是件小事, 要不然，陈院长不会连亲戚都不顾了。 姚真真站在原地冷艳看着魏小雅哭嚎着，被开除学籍, 逐出校门, 心里竟然异常平静。 没想到魏小雅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平时看着出手听阔绰的，怎么会干出偷东西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你们刚才是不是没看见，姚真真那块手表可不是普通手表, 就是百货公司的专柜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也难怪，魏小雅平时就讲究，觉得自己是本地人高人一等, 看样子也想拿这件事充面子呗。 果然还是太虚荣了。 同学们说什么的都有, 张丽丽和田悦两个更多的是感到恼怒。 这时候一个人的名声关系到一个集体, 她们不仅仅和魏小雅同班还同寝, 这下连带她们跟着丢脸。 姚真真看妹妹一眼说：走吧晶晶, 跟姐回去睡觉。 晶晶现在整个人还有些没回神，她印象中魏小雅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对她好，还常带吃的给她，但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想到魏小雅刚才怒而指控她的模样，晶晶整个人都跟着哆嗦了两下。 姚真真扶着妹妹躺好，却没有多劝。 人始终是要自己成长的，没有自己跌过跟头，她就会觉得别人的那些经验之谈全是废话。 姚真真躺在床上时也在想，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她算好的这一步的。 其实还要从她和顾长林吃饭，收到一块手表作为礼物开始。 吃饭的那天回来，刚好碰见了班上的几个女同学，姚真真有意无意的说最近要考试，最好有一块手表能看时间，当时站在她跟前的有张丽丽和田悦等等。 她其实看出张丽丽有些意动了。 姚真真不指望所有人一窝蜂的去买手表，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买了，就能成功打击到魏小雅。 至于陈院长，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当然更多的还是托顾长林的福。 第二天是学校的考试日，关于这场考试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心，老师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如果从考试中刷下来，他们每个月的津贴可就没了。下一次再被刷下来，连学习的资格都没了。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哪儿来的，送他们回那儿去。 别人提着心的时候，晶晶却还在昨天的打击里没有回神。 姚真真叹口气提醒：晶晶，等会儿就要考试了。 晶晶咬着包子，呆愣的点头。 她知道等会儿就要考试了，对于考试她从来不会惧怕。 姚真真见她没什么反应，索性也懒得再说。 你永远不能叫醒一个装醉的人，对于晶晶而言，可能失去一个贴心的好姐姐远比考试这件事重要。 既然这样，姚真真也只能住晶晶在一如既往的所向披靡了。 草草吃完早饭，姐妹俩路过隔壁宿舍时，甚至能看见魏小雅空荡荡的床铺，想来从学校决定严办这件事情开始，就不会给魏小雅留任何余地，麻溜的卷铺盖走人已经是她最好的结果。 姚真真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晶晶却站在窗口凝视了很久，久到宿舍的走廊上几乎没什么学生了，她才猛地回神。 姐、姐? 晶晶喊了一声，回过头，哪里还有姚真真的影子。 同学，你不快点走的话，马上要赶不上考试了。宿管阿姨瞥见她，扬声喊了一句。 晶晶如梦初醒，把腿向考场的方向跑去。 * 上午的考试结束，张丽丽还跑过来感谢姚真真，真真，幸好我听了你的带了块手表来，确实考试的时候从容很多。 姚真真笑着点头，能帮到你最好了。 田悦站在原地听她们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违和，但要说哪里违和，她又想不出来了。 晶晶气喘吁吁的从另一头跑过来，她看着姚真真语气埋怨：姐，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我差点就迟到了。 张丽丽：啊这......真真叫你了呀，只不过你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反应过来。 田悦也说：是的，当时我们就在旁边，看着真真叫你好几次...... 晶晶瞬间涨红了脸，很是尴尬。 早知道先问问姐姐了，但是总觉得姐姐这两个同学真的好难相处。 真真，你真的要好好管管你妹妹了。张丽丽趁人不注意，小声的说了句。 -- 第174页 这话其实有几分交浅言深的意思了。 姚真真感激的看她一眼，放心，我有数的。 许是因为刚才污蔑姐姐了，晶晶回了宿舍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才的事也好，魏小雅的事也好，都是因为不听姐姐的劝才成了这样。 姐......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晶晶可怜巴巴的说。 姚真真心底摇头，晶晶这孩子每回道歉都是最快的，但是她道完歉以后，该犯的错还是会犯。 姐妹来考试结束，就迎来了休假，这回没让顾长林来接，两人主动去了顾家。 顾长林还是一贯的衬衫长裤，不过因为天气冷了，外头又加了一件浅灰色薄绒外头，软乎乎的毛线给人一种顾长林也很柔软的感觉。 顾长林：不错，这回有长进。 姚真真笑笑，她这次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各种新鲜的小点心。最近经济改革兴起，街头巷尾突然冒出好多有特色的小店，姚真真知道顾老太太爱尝鲜，特意买来给她试试。 顾老太太：真真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人来了就好做什么还带东西。 姚真真：奶奶总不能只允许自己给我们递东西，不允许我们孝敬您。 顾老太太这下彻底笑开，她很喜欢孝敬这两个字，仿佛真真已经和长林结婚了似的。 好好好，奶奶就收了。顾老太太转头看见晶晶耷拉着嘴角的脸，问：咱们晶晶这是怎么了?来奶奶这里不高兴还是这次考试考砸了? 晶晶：我才不会考砸，当初魏老师可说过我是小天才。 她不知道心里为什么忽然有一股气，急急忙忙开口。 顾老太太眼底闪过诧异，但还是笑着迎合：嗯，晶晶最聪明了，是奶奶说错了话。 姚真真顿感头疼，在宿舍里冲她撒脾气就够了，来了顾家竟也敢对顾老太太撒脾气。她有些抱歉的看了顾长林一眼，顾长林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饭后顾长林单独带着真真在院子里散步，你其实不用觉得抱歉，晶晶不过是个小孩子。奶奶不会计较的。 真真揉了揉额角：顾叔叔，顾奶奶不计较是因为她大气，但咱们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吧? 顾长林的关注点却因为她的动作歪了，他仔细打量她一圈，真真，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又瘦了?我说了，你的有事一定记得跟我说。 陈院长的事还没多谢顾叔叔你帮忙呢。姚真真忽地笑起来，很是俏皮。 她本就长得好看，今天难得穿了一件藕荷色连衣裙，在月光底下笑起来，如水一般温柔。 顾长林看着她忽地觉得有些燥热，他垂眸，清了清嗓子。 陈院长刚好和我们研究所有些关系，要不然我也不能给你这个便利。 姚真真笑看他：顾叔叔怎么不说陈院长在你手底下做事? 顾长林睨她，调皮。 姚真真吐了吐舌头，这才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顾长林凝视着她：真真，晶晶的事确实需要上心了。她这次考试怎么样? 姚真真：也许还行吧。 姚真真也不对确定，不过她其实看得出来，晶晶最近很是心不在焉。 顾长林：走，跟我去打电话。 他说着边走边推着姚真真往前，动作有些亲昵。 姚真真看他一眼，脸色微微发红，她闷闷应了声，希望天色更暗些好不让顾叔叔发现她的异样。 书房里，顾长林拨通的是学校的电话，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他这里却能提前得知结果。姚真真很是诧异，还是头一回听说能这么操作的。 挂上电话，顾长林问：怎么样，有打算没? 姚真真点头，心里的一只靴子落地，竟然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不过这对于晶晶来说未必是坏事。 回了客厅，顾老太太笑着在说些什么，晶晶老老实实坐着并没有参与其中，心情看着好像还不怎么好的模样。姚真真见状，很快提出了告辞，顾老太太照例给姐妹俩装了好些吃食，还命顾长林好好的把人送回去。 人走了，顾老爷子瞥见眼门口：幸好咱们家当初定的人是真真，不得不说，祖辈有眼光。 顾老太太睨他，好了，还是孩子呢。 顾老爷子轻哼一声，好像一个调皮的小孩。显然这是气晶晶对老伴不够尊重呢。 顾老太太笑笑，知道老头子的心倒是没再说什么。 他们家地位身份特别，老爷子才能这样随心所欲，不过这点随心所欲也就值对着她，到了外面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顾长林默默送姐妹俩回去，男人高大身形像一座山一样，让人即便走在夜间小路上，也充满了安全感。 姚真真侧头看他，却见他帮着自己注意着脚下。 她心里一暖，之前的烦躁不觉被抚平，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来。 顾叔叔，没事的，我自己走也可以。 顾长林应一声，仍旧帮她留意着，语气还有些懊恼：应该带个手电筒出来的。 -- 第175页 姚真真闻言却只是笑：我哪有这么傻，走路难道还会摔跤吗? 她想说只有晶晶小时候走夜路摔过，但回头看见晶晶面无表情的脸，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这孩子少年天才其实难免有些自傲，姚真真以为自己能及时帮着扭正，没想到中间多了个人搅和，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送走顾长林，姚真真决定和晶晶好好谈一谈。 姚真真：晶晶，姐姐觉得你最近的状态不对。 晶晶闻言很是诧异。魏小雅退学了，我再不和她来往，怎么还会状态不对，姐姐，你有时候想的有点多。 按照晶晶的说法，像是她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姚真真自己杞人忧天。 姚真真一哽，本来想把晶晶的考试成绩告诉她的，忽然就不想说了。 晶晶自视甚高，等知道结果还不定怎么样呢。 姚真真：你之前说，我们自己的钱自己管还作数吗? 晶晶猛然回首，不敢置信的看向真真：姐，你是意思是你后悔了?想帮我管钱?难道你真的跟魏小雅说的一样，连我这点钱都惦记上了? 姚真真心口诶针尖狠刺了一下，沉默同她对视，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 晶晶张了张嘴，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着急说的那些话了。 姐姐她明明不是魏小雅说的那种人，她这么说等同于将姐姐过去对她的付出全都抹杀了。 晶晶觉得她有些中邪了，竟然连姐姐都说，看姐姐的样子，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但她又倔强，说不出道歉的话，就这么无声的看着真真。 真真给气的头疼，自己洗漱干净上床睡觉了，等晶晶也上来，黑暗中只能听见姚真真长长的叹气声。 她觉得顾叔叔说的对，她是晶晶的姐姐不错，但本质上来说她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只不过她是当大姐的，习惯了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好，晶晶如今的脾气倒有一半是她惯的。 算了，以后不惯了就是，这孩子就不能对她心软。 第二天早上晶晶一起床，就见姐姐在宿舍里忙活。真真把她们现有的吃的用的全都一分为二，她一份、晶晶一份。 晶晶看了这情形，立马一个激灵。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两个人，你还要同我分家? 不是分家，是不想要占你的便宜。你想啊，你人小吃的少，和我合在一块儿总是吃亏的。姚真真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晶晶，她其实也希望晶晶能够否认，能够阻止她这么做。 真真这样，有试探、也有期待。 晶晶却没在第一时间出声，姚真真看她仔细思索的模样，竟然像是在算计什么似的。 这下姚真真是真的失望了，她对妹妹算得上掏心掏肺，但却好像只是感动自己，而晶晶也早就习惯了她的付出。 就在晶晶愣是的时间，姚真真已经把东西都分好了，和晶晶的故意隔开了一小段距离，看着很是泾渭分明。 晶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天以后，是考试成绩工公布的日子。 姚真真考前复习的很充分，在考试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如此，同学们看她的眼光完全不一样了，并不敢因为她年纪小就有所轻视。 张丽丽：真真，你这题是怎么解的，我怎么就偏偏算不出来。 姚真真把试卷递给她，在她不注意的地方还帮着讲解的一番，随着她说话，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姚真真在同学中间一副众星拱月的模样。 晶晶过来找姐姐，远远的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副情形。 她站在边上远远看着，并没有靠近，直到人群散去，她走过去站在姐姐身边，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姐姐，怎么办呀?我考试考砸了。 第60章 、搬宿舍 晶晶对自己的学习向来是很有自信的, 从前没念书的时候不算，从她念书开始，遇见的每位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世间罕见的天才。 来京城之前，魏老师找到她说, 像她这样的不入少年班的话, 会是国家的损失。 晶晶当时把这句话记了好久, 这句话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存在。 这次的小考对她来说正如吃饭喝水般简单，考完, 取得好成绩, 才是晶晶该有的操作,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门成绩竟然直接不合格, 甚至距离及格线差了十分之多。 拿到试卷以后，晶晶仔细看了一遍，不是多难的题, 几个简单的微积分入门, 一模一样的题她做过好多遍，做到最后更多的是不耐。 可她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在这样她看不上的题型上, 狠狠栽了个跟头。 公布成绩的时候，晶晶的脑子嗡一声, 许久没回神。 然后就是老师找到她说，如果下次再考成这样，不止不会再有国家的津贴, 就连学习的资格都没了。 姐姐, 你说我怎么办呀?晶晶抽泣着, 将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 她声音很小, 显然自己也知道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不敢给别的人知道。 晶晶还想说，她后悔了，不想和姐姐把钱分开了，没了一个月的津贴，以后每天不知道能吃些什么。 她以为姚真真会安慰她，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姚真真怜悯的眼神。 -- 第176页 姚真真：晶晶，姐姐早就说过了，学习不是能一心二用的，你要知道我们在这里第一目的是学习，别的吃的、用的、人际交往等等都是次要。 但是从前她这么说的时候，晶晶的真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晶晶觉得自己是天才，不会摔跤，学习只需要稍稍用功而已。 但她不知道，能进少年班的就没有一个智商不行的，晶晶懈怠的时候别人在努力，晶晶努力的时候别人更努力，这么日积月累的，差距也就拉开了。 姐姐、姐姐......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呀? 姚真真：没有任何法子，好好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吧。 如此说了一句之后，姚真真便不再管她。 晶晶以为姐姐只是一时之气，哪知道她回去了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模样，吃和用也彻底和她分开来了，任凭她如何撒娇装痴都没有心软半分。 姚真真何止没有心软，甚至将晶晶的言行都告诉了远在别处的陈淑芬。 姚真真：妈，晶晶这边的事你们也别管，这孩子从前就是太惯着了，上头有我和小军在，几乎就没吃过太大的苦。 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真真、小军有什么好的绝对会省下来给晶晶吃。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就更不用说。 晶晶比起南家拗的别的小姑娘，说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也不为过。 可惜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淑芬满心以为女儿们进了少年班，还是两人在一块儿多少能有个照应，万万没想到晶晶竟然将她姐姐为难到这个地步。 陈淑芬：真真，这事和你无关，你本来就只是姐姐，又不是妈妈。你叫妈别管，妈妈绝对不会管的。这小妮子不在我跟前，要是在的话，我绝对揍她一顿给你出气。 陈淑芬的语气很是柔和认真，像是一阵暖风拂过，将姚真真躁郁的心情稍稍平复。 妈，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顶多我不搭理她就是。 姚真真低低笑起来，声音里有了一丝活泛气。陈淑芬听了，长出一口气。 若说家中哪个孩子亏欠最多，绝对是真真。 她虽是姐姐，却也是个女孩子，对于底下的弟妹足够尽心了。陈淑芬身体不好的时候，真真几乎是暂代母职，操心弟弟妹妹们的这个、那个，很少将注意力留给自己。 陈淑芬语气很是柔和：好，真真要说到做到，妈也会说到做到的，不会给晶晶任何资助。 姚真真无声点头，心情好了很多。 不论如何，妈妈是站在她这边的，希望经过这次晶晶能有所长进吧，不然她真的不想管她了。 晚上姚真真去食堂买了饭菜，有荤也有素，是庆祝自己考试考出了好成绩，不过每种样吃的她都只买了一人份。 晶晶回去看见，默默对着流了好一会儿口水，有心想和姐姐求求情，但对上姐姐冷淡的眼神，顿时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晶晶的晚饭是一碗稀粥和一点咸菜，她这个月是没有津贴的，得算计着过，不然她怕撑不到最后一天。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想吃好的，她本来就比别人更爱吃，看见姐姐的饭菜，再看看自己的，就只有流口水的份。 晶晶：姐姐...... 姚真真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不会随便给自己找借口的哦? 晶晶：...... 算了，姐姐有什么了不起，回头她跟妈说说，叫妈汇款给她不就好了，虽然这次没考好，她照样有机会吃香喝辣。 这么一想，晶晶也就不在乎姚真真的这点东西了。 自己吃饱喝足，把碗一洗看书去了，路过真真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一声，像是彻底不搭理她的了似的。 姚真真完全不会被妹妹影响到情绪，每天按部就班的看书、学习、吃饭，明明两人在一个宿舍里却过成了两种样子。 晶晶白天还努力绷着，到了晚上排了很长的队给妈妈打电话诉苦。 妈妈，你不知道姐姐她多过分，你明明说过叫她照顾我的...... 预想中的安慰根本没有，陈淑芬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晶晶，你姐姐不欠你的。 晶晶拿着话筒呆了足足好几分钟，后面的人一直催，她才醒过神，飞快的挂了电话。 搞什么，拿着听筒不说话...... 后面的人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但是晶晶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姐姐是对的，她是错的? 这天，一直到天黑透了，晶晶才回到宿舍。 宿舍里姚真真看了一会儿书，这会儿正在收拾东西。 晶晶本来不想跟她说话的，看见姚真真在收衣服，心口还是狠狠一跳。姐、姐你要做什么? 姚真真：今天教务处的老师找过来了，问我们的宿舍能不能再进来几个人。晶晶，其实我们学的内容不一样，根本不该在一个宿舍的，这还是教务处老师给咱们开的特例。 既然新来的人没地方住，咱们也不好意思白白霸占这么大的地方了。我准备搬去隔壁我们班宿舍，你不用搬，回头会有你的同学搬进来。 隔壁其实只住了三个人，姚真真过去正好。 -- 第177页 晶晶这里再进来三个人的话，宿舍刚好能住的开。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教务处主任找姚真真了，之前她都在犹豫，想着要么新来人的话其实也可以住在她们宿舍，但是最近她和晶晶的状态都很不对，最好还是分开吧。 分开一阵子，对大家都好。 晶晶吓得几乎忘了呼吸，很久都没有动作。 她不过是闹闹小脾气而已，姐姐就不要她了?回忆妈妈说的那句姐姐不欠她的话，晶晶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把人留下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姚真真已经把衣服全都收拾好了，晶晶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等熄灯上床，话就梗在喉咙口，更没法说了。 第二天，姚真真果真搬宿舍了，晶晶局促的站在宿舍里，不上前帮忙，也没有开口挽留。 张丽丽和田悦过来帮着一起搬，虽然只是挪个宿舍，姚真真的东西还真不少，三个人弄了一上午才弄完。 临走的时候，晶晶还是没话，姚真真转头看她一眼，将她的失落收入眼底，很有一种想要上前安慰她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晶晶需要自己成长，如果有她在的话，她永远不会知道对错，也就不会对她如今的生活感到珍惜了。 她确实很有天分，但更需要的是打磨。 晶晶能感觉到姐姐在看自己，但她就是很执拗的别开头没看她。 姚真真叹口气，彻底离开了这个宿舍。 * 换了一个新宿舍，姚真真反倒觉得轻松了很多，不用去管妹妹，不用管操心每天她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顾好自己，顾好学业，只需要围着这两件事转就成。 于是，姚真真在班级里像是突然窜出的一匹黑马，不止门门考试优秀，每回的成绩都能吊打第二名。 听说姚真真还跟着班主任去清华参观了，不少任课老师都觉得按照姚真真这个势头，今年高考拿下清华不是问题。 晶晶虽然在自己班，但是总能听到姐姐的各种事迹。 姐姐考试又考第一名了。 姐姐参加的一个物理比赛，虽然是新人但也拿了个新人奖。 姐姐的微积分学的特别好，微积分老师都说别人才上手，姐姐已经能代入好几个算式一起算了。 姐姐...... 本来因为天才的名头而有些骄傲的晶晶，彻底蔫了...... 不叫你出来吃饭，都逮不住你。顾长林在姚真真放学的路上特意堵了人，才把人堵到的。小姑娘一边走路，手里还捧着一本书边走边看呢。 顾长林：你小心眼睛。 姚真真嘿嘿一笑：知道了，顾叔叔! 她和晶晶不一样，对于晶晶来说别人对她好，管着她是一种束缚，但真真从小是很少有人管的，她反而很喜欢这种被人管的感觉，哪怕只是短短一句话，就能听出顾长林的关切之意。 顾长林温和的说：走吧，今天不是只是带你去吃饭的，有故人来，带你去见见。 姚真真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他变化并不大，但她就是能感受到那种情绪，搞得她也突然变得很开心，最近几天因为晶晶迎来烦闷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雀跃起来。 顾长林注意到她的裙子一晃一晃，微微弯了弯眼睛。 姚真真和顾长林并肩过去时，晶晶小跑着过来，只来得及看见两人离开的背影。 她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有很多话想和姐姐说，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竟然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吗? 晶晶，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刚刚那个是你姐姐?问话的是同宿舍的同学，姚晶晶和她们虽然进进出出的碰面，但是说的话很少。 晶晶点头，很快把舍友抛在后头。 现在她可没什么想要交朋友的欲望，她只希望下次考核能顺利通过，然后，姐姐能原谅她。 随着一个人待的时间越久，晶晶越是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怎么可以把姐姐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呢? * 茶馆里，顾长林和姚真真相对而坐，他们定的位置在二楼窗边，不用探头就能看见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在喧嚣之上，却不喧嚣，确实是个很难得的雅致地方。 何况茶馆里的茶点好吃，摆盘精致，有一碟子还做成了花朵模样，姚真真看在眼中，都舍不得吃。 姚真真：顾叔叔，你说有故人，故人在哪儿呢? 顾长林将装糕点的碟子往她跟前推了推，故作神秘，很快就来了，你肯定认识，感情还很不错的。 姚真真沉思片刻，还未想出来，便被人塞了一口糕点。 顾长林：别光想。 他长指碰到姚真真的唇瓣，敏锐的感觉到小姑娘嘴唇的柔软，他收回手，指尖轻动。 姚真真嘴里塞着糕点，没法说话，却不影响整张脸微微泛红。 真真!你怎么脸红了?很热吗?周老师笑着从外头入内，抬眼便看见两人坐在窗户边的身影，光看外貌这两人竟然异常的登对，只看着就是一种美的享受。 不过心里的这种想法刚冒头，周老师便笑着摇头，这两个人差了辈分呢，根本不可能走的一起。 觉得他们登对的自己，肯定是着了魔。 -- 第178页 周老师!姚真真惊喜出声，站起来激动地迎过去。 隔了许久再见，心里的亲切感并未减少。 周老师穿着一身浅棕色长裙，人显得飘逸又好看，她还把头发烫成了大卷，比在小县城的时候不知道时髦了多少。 周老师微微闪了闪身，让出后头那个人来：你看看，还有谁。 王叔叔!姚真真激动的手里的糕点差点掉地上。 顾长林笑着看姚真真的反应：真真，他们俩以后都会留在京市了。 等回头望进小姑娘亮闪闪的眼眸里，顾长林的声音更温柔的几分。你王叔叔和周老师都调职回来了，以后也不会再离开，你以后可多了个去处了。 姚真真听完眼神来回打量周玲，整个人恨不得挨到周玲身上去。 还是一身绿军装的王公安笑眯眯的说：不成不成，你周老师现在身体弱着呢。 啊?姚真真紧张的将周老师来回打量一圈。心道周老师不舒服，王公安这么高兴做什么?从前也没觉得王叔叔这么不体贴人啊! 周玲抿嘴笑，脸上漫上一层薄红。 她只是很害羞提起这件事的，但是怕学生担心，还是小心的在她耳边耳语一番。 姚真真嘴角咧到了耳后根：真的? 周玲点点头，手掌小心翼翼的贴着小腹。 姚真真本来就因为周老师没有孩子而感到可惜，但是没想到时隔一阵子再见，周老师竟然怀孩子了?! 那王公安之所以调回来，是因为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但是上次姚真真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恍惚周老师的婆家很不好相处，这次哪怕回来也最好不要和他们住一起了。 周老师含笑问她：你王叔叔的被调到分局了，还是当公安......你猜他那个分局在哪里? 姚真真：在哪儿? 周老师：就在你学校附近呀!傻孩子，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顾长林匆匆忙忙把你叫来了吧?是叫你去认门呢! 第61章 、滑铁卢 姚真真被这个好消息砸懵了。 京市什么都好, 但是没有家人，难免让真真有种举目无亲之感。 尤其最近晶晶和她闹脾气，她虽然平时专心学习，但空下来总有些寂寞和不知所措。 周老师和王公安对于真真来说就和家人一样, 他们的到来让她的心慢慢变得安定, 整个人比之前雀跃了好多。 周老师：看你高兴的, 这会儿高兴了，回头宝宝出生了, 粘着你要你抱的时候, 可别嫌烦。 姚真真：不会不会, 老师的孩子, 我喜欢还来不及。 周老师坐下的时候都有拿手小心挡着，不让肚子磕碰到，想来她对这个孩子一定很期待。 想想也是, 按照顾叔叔的说法, 王公安早就可以调会京市，只不过因为周老师的缘故，才一直呆在之前那个小县城。 如果王超在个没出息, 也没长进的人，那大概一辈子就这么安安分分过去了。偏偏王超能力过人, 如果这辈子就这么困在一个小地方，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幸事。 现在还好，等以后年纪渐长, 难保不会后悔。 四人吃了茶点, 叙了话, 周玲和真真约好去她家认门的时间, 顾长林就准备送姚真真回学校了。 走的时候, 手里还拎了一个小盒子，里头装的是顾长林提前定的茶点。 顾长林：你在想什么?好像很纠结似的。 姚真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如果王公安一直呆在乡下才可惜呢，我怕他以后...... 顾长林：怕他以后会后悔?不会的，王超这点和我很像，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哪怕最后的结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姚真真回头看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之下，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顾叔叔，你说的这么一本正经，我都不知道你在夸自己还是在夸王公安。 顾长林挪开视线，面上仍旧是绷着的，只是耳朵根有些发红。 顾长林的长相实在出众，他一出现在学校里，不少人女学生眼神不自觉的扫过去。 晶晶站在楼上，微微抬眼就能看见姐姐和顾叔叔并肩而来的身影，俊男靓女模样很是登对。 晶晶，那是你姐姐和你叔叔吗?他们是不是去吃了饭刚回来?晶晶边上同寝室的同学羡慕的说。 晶晶：应该是吧。 本来还想找姐姐说说话，现在这样她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晶晶扭头回了宿舍，碰巧顾长林和姚真真两个上来，下家伙步子停都没停，见了人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姚真真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心里对晶晶越发失望。 之前觉得妹妹还好，现在连基本的礼貌都没了。 抱歉顾叔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长林：她是她，你是你，我一向分的很清。好了，你也别难受了，不是你的责任不用硬往身上背，她现在还小，有一天早晚会懂的，可能少年天赋让她有些自傲，但晶晶也总会成长的。 姚真真：希望吧。 * 晶晶满心以为自己能继续留在学校，没想到，紧接着迎来的一场考试中，仍旧惨遭滑铁卢，甚至在班级考试中垫了底。 -- 第179页 教务处主任找到了晶晶，话里话外是希望晶晶能回去，好好踏实的用工，等来年学的好话，直接参加高考也不是不可以。 教务处杨主任：姚同学，你的情况我都跟你说了，你看...... 每个月杨主任都要和很多这样的学生谈话，说白了，国家不会养闲人，既然已经给孩子们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当然希望他们能学出成绩来。 但总是有学生进来以后就觉得万事大吉了，慢慢的不想将心思放在学习上。 但凡这样的学生，杨主任都没什么好感。 对姚晶晶也一样，只不过姚晶晶天赋比他们刚好些，能做出成绩的可能性更大。 晶晶：杨老师......我、我姐姐还在这里...... 晶晶当然是不想走的，走的时候风风光光，回去的时候灰溜溜的，这样岂不是所有老家的人都知道她是学校中混不下去了被辞退的?那她怎么还有脸面见人。 走的时候，妈妈和哥哥殷切的面容犹在眼前，结果...... 谈起姚真真，杨主任对晶晶的不满更甚，你看，你也知道你姐姐在这离。一开始的时候，学校为了给你们姐妹俩优待，甚至给你们单独分了个宿舍。姚真真年纪大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所以这优待与其说是给你们姐妹俩，不如说是给你的。 杨主任说着，从档案中调出姚真真的考试成绩，没门功课逼近满分，就是他也不由面露笑意。 这是你姐姐的成绩。他说着，又将姚晶晶的拿出来，放在一块儿。这是你的。 按说，招生老师去招生的时候，特意说了，你是个极具天赋的孩子，你姐姐在很多方面其实是不如你的，但是你看看...... 杨主任语气中很是惋惜以及对晶晶的恨铁不成钢，孩子啊，你回去好好学习，别放弃，学校给你开了证明能让你参加明年的考试，如果你回去仍旧能刻苦学习，华大还是会欢迎你的。 但如果，你还是要条道走到黑，不论是你姐姐还是老师，都没办法了。 国家求贤若渴，不会浪费资源在不上进的学生身上。 而且这孩子太小，性子不定，这次受到这样大的打击，对她而言未必是坏事。 晶晶呆呆坐着，主任说的那些话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眼神还是落在姐姐和她自己的考卷上。以前，若是有人说姐姐一定比她厉害，会学的比她好，晶晶绝对不服。 但事实摆在她跟前，容不得她狡辩。 或许，她确实有几分天资，但在大家大差不差的情况下，不努力其实就是在扼杀自己的天分。 晶晶忽地醒悟过来，为什么姐姐之前总是圈着她学习，就是怕她走到这样地步吧? 想到姚真真，晶晶心里蓦然发酸，她之前还一直误会姐姐，不相信她。 其实，从姐姐搬走，彻底不理她开始，她早就后悔了，但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晚了...... 姚真真站在教务处门口，看着跟前紧闭着的枣红色门，陷入了沉思。 从搬出来开始，她大概就预料到晶晶会有这样的结局了，但是她没有把人往回拉，而是亲眼看着晶晶往里掉。 她觉得晶晶的性子太浮躁了，如果她强行拉着，把晶晶往正途上拽，她或许能在这个学校留下来，但这对于她以后的发张一定是不好的。不如就彻底撒手，让她狠狠栽个跟头。 索性，晶晶年纪还小，脑瓜子聪明，并不是输不起。 理智分析的再透彻，知道妹妹被教务处老师叫了过来，真真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吱呀跟前关着的门打开了。 晶晶红着眼圈站在门口。 姚真真看她一眼，晶晶穿的衣服是来之前妈妈给准备的，一件浅蓝色娃娃领长裙，是陈淑芬特意扯了布做的，当时家里条件好转了，还特地给真真也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不过真真来学校以后很少穿裙子，还是觉得裤子方便一些。 晶晶的头发大概也是自己梳的，两个小小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她手法应该还不熟，看着毛毛躁躁的。这会儿配上她哭花的小脸，看着真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姐姐......她一张口就哽咽住了，眼泪砸下来像一串玻璃珠子。我要回去了......可能要过好久才能再见到你了。 她回去以后，姐姐应该还是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吧?等到再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姚真真给她擦泪，柔声说：不会很久的，马上就是高考，如果你回去也能不放弃学习，好好准备考试的话，一定能考上华大。但前提是你要用功。 以前没有学习条件的时候，创造条件也要学习，现在有条件，反倒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懈怠了。 晶晶用力点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这次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姚真真：好，姐姐信你，姐姐会在京市等你回来的。 晶晶狠狠点了点头。 回去以后，姚真真就帮着就晶晶一块儿将东西收拾好了，来的时候只有衣服，走的时候不止有衣服，还有各种大包小包。真真完全不用考虑晶晶能不能拿得下，因为她早就和家里通过电话，赵光辉会来接晶晶。 -- 第180页 晶晶：要不再去买些特产什么的，妈妈和妮妮应该会喜欢，左邻右舍也能送一送。 见姐姐点头，晶晶又说，还没给小军和妮妮买礼物，最好也给他们俩带些用的、玩的。 这些东西姚真真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之前每次出去逛街，她都是看见什么适合家人就买什么，零零碎碎应该也积攒了挺多，只要能带回去，人人都会有礼物的。 赵光辉几乎是接到电话就出发了，晶晶和教务处老师谈妥以后，差不多已经到了京市。 姚真真将收拾好的东西都交给赵光辉：赵叔叔，这次要麻烦你了。 赵光辉：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赵光辉看着姚真真的神色很温柔，来的时候陈淑芬已经把这边的事都大致说了一遍，赵光辉也知道真真这孩子有多不容易。 喏，你这些是你妈叫我给你带来的，马上入冬了，该给你准备的衣服、被子都在里头。可别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不依赖家里了......你在我和你妈妈眼里，一直都是个孩子。 赵光辉带来的包裹很重，姚真真接过去拎在手里还觉得坠手，这份沉淀，也是妈妈对她的心意。 姚真真很是感动：谢谢你，赵叔叔。 如果有爸爸的话，应该就是赵叔叔这个模样吧，不一定外表要多出众，也不是说要给家里挣多少钱，只要需要的时候在，就会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赵光辉就是这样。 晶晶现在什么小心思都没了，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受，感觉自己丢了很大的脸，回去以后面对左右邻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有，就是对姐姐充满了愧疚之心。 姐姐，我走了......你在这里好好的。 即将进站的那一刻，晶晶忽然调转回来，紧紧抱住姚真真，她手上特别用力，像是在用肢体动作表示不舍。 姚真真揉揉妹妹的脸，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回去以后别放弃，好好学还是有机会的。 晶晶窝在姚真真怀里哭着直点头，最后她说：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原谅我...... 姚真真也慢慢红了眼睛，傻丫头，我是姐姐，怎么会和你计较呢? 嗯!晶晶点了头，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走晚了，就会哭着想要留下来。 等赵光辉领着小姑娘，登上月台，坐上火车，消失在姚真真视线中，姚真真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明明猜中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明明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刻意没有阻止......为什么晶晶走的时候，还是这么不舍呢?姚真真喃喃自语道。 * 姚真真回了宿舍，躺在床上，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厉害，晚上吃晚饭时都没起得来。 张丽丽察觉她不对劲，伸手探了下她的脑门：真真，你发烧了怎么不说? 我、我发烧了吗? 真真紧紧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模模糊糊的模样很是可怜。 是、你发烧了!我摸着还挺烫。 张丽丽是知道是晶晶今天离开的，没想到真真会因为妹妹的离开而生病，她叹口气也没多说什么，一面吩咐田悦去打热水，一面给真真煮姜汤。 真真，你裹紧了别撒开，看能不能悟出一身汗，要是捂不出来就得去医院了...... 姚真真软软的应了一声：嗯。 不过她喝完姜汤，躺下以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甚了。 她觉得好冷，整个人不像是在被子里，倒像是在冰窖中一样，任凭她裹了再多的被子，都无法抵挡住这股寒意。 真真......田悦见她面色不对，轻轻推了两下，姚真真竟然没醒。丽丽，真真的叔叔有留联系方式吗?她好像病的很厉害，光靠捂肯定不行了...... 田悦说着和张丽丽一起翻找其来，希望能找到姚真真叔叔的联系方式之类。 咚咚、咚咚咚。 正在这时，宿舍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田悦和张丽丽找东西的动作跟着一顿。 外头响起刘阿姨的大嗓门：来个人开下门，姚真真的叔叔来接她回家。 田悦和张丽丽对视一眼，姚真真的叔叔怎么会恰好来的这么及时? 这般想着，两人的动作一点也不慢，一个给真真收拾衣服、书本等等，另一个给她裹上衣服鞋袜。 姚真真烧的有些迷糊了，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睁不开眼，被人折腾了一通明明是有知觉的，但两只眼皮就像被被胶水粘上了似的，怎么都掀不开。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姚真真躺在了一个宽厚的肩膀上，她听见熟悉的男声说，别怕，我来带你回家。 她忽然就觉得无比心安，好像不论去什么地方都不会害怕了。 第62章 、公婆 你看看,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叫孩子别住校，就住在咱们家, 咱们家地方大着呢, 那些房间空着就空着呗。顾老太太一边让保姆们忙着张罗, 嘴上还不忘絮叨。 顾长林嗯嗯嗯的点头，其实眼神根本没放在老太太身上。 他今天一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状态不好, 研究所的人都看在眼里。不过顾长林去医务室检查过, 知道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对时, 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姚真真身上。 -- 第181页 因着小银鱼的存在，他越来能感受姚真真的感受。 当下就请假从研究所里出来，去了姚真真学校。 顾长林没想到, 姚真真竟真的生病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是去晚了，她宿舍里的那些个同学该怎么安置她。 小姑娘这会儿躺在被子里，整张小脸烧的通红, 一只手挂着点滴，家庭医生虽然来过说没什么大碍, 顾长林还是很不放心，眼神一眨都不眨的盯着她。 顾老太太看了眼孙子，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孙媳妇, 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叹口气转头给姚真真张罗去了。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起了雪籽, 雪籽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温度忽地冷了下来, 哪怕在内室, 姚真真还是觉得挂点滴那只手疼的厉害，那种冰冷的刺痛，如影随形。终于，她被刺痛感激醒，模模糊糊睁开了眼。 顾叔叔，是你背我回来的吗? 她一开口，才察觉嗓子暗哑的厉害。 顾长林连忙起身，将手边放着的温水端起来，半扶起姚真真喂她喝水。 男人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很难察觉的温柔：先喝点水再说话。 一杯茶见底，姚真真这才觉得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姚真真：谢谢。 她当时迷迷糊糊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更深的是那种踏实感受，好像自己一下有了靠山一般。 小姑娘喝水喝的急促，嘴角还挂着一些。顾长林没多想，伸出伸手指，轻轻摁在她软软的唇瓣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两人俱是一怔。 顾长林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身体不舒服，应该早点叫你同学通知我，我不是给你留了联系方式? 他眼神难得带了一丝淡淡的责备，但里头的关切一点都不少。 姚真真还没从酥酥麻麻的触感里回神，整个人都有些慢半拍。 嗯，我、我下次会记得...... 下次?男人语气中带着不满。 不是，我是说我以后生病......看着男人越来越黑的脸，姚真真干脆闭口不言。 得，现在这样脑子还不清醒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顾长林看她一眼：这次生病，在我家多住一阵吧。奶奶没人陪着也很寂寞，她早就想你过来陪她。 姚真真张嘴想说什么，在男人面无表情的瞪视下只得应了下来。 顾长林见此，眼神中终于有了些笑意。家里阿姨做了肉沫粥，你现在病着，先吃清淡点，以后我带你去吃片皮烤鸭怎么样? 他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不露你听了多少次，姚真真还是觉得很新奇，好像只有在顾长林跟前，她才是个小孩似的，毕竟别人对她的时候，从来都是对待成年人的方式。 姚真真裹着被子，乖乖点头，一双杏眼怎么看都有些乖巧意味。 顾长林心情好了很多，等阿姨端了粥来，还亲自为她吃。 姚真真确实很饿了，粥炖的很细腻，带着淡淡的咸香，很适合她现在这种状况吃。 她吃的专注，也就没注意到男人看她时，温和下来眉眼，那里头的温柔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溺毙在其中。 顾纪北偷偷瞥了眼，回来的时候跟老两口直呼受不了。 我二哥这到底是在养媳妇还是在养女儿，那个殷勤劲儿，啧啧。 他说着狠狠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顾纪北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做出这种动作来，很有些肉麻，顾老太太看着他翻了好几白眼。 你这孩子，以后等你有媳妇就知道了，恐怕只会比你二哥更向着媳妇。 顾纪北哼一声，根本不信，而且他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想不开娶媳妇? 顾老爷子好似察觉他的想法，递了一个凉凉的眼神给他。 顾纪北被瞪了一下，麻溜的夹着尾巴溜了。 头一天晚上姚真真挂了水，等到第二天就觉得好了很多，她提出要告辞，顾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许。 穿着旗袍、裹着披肩，身姿优雅的老太太，手上力道足的很，一把摁住了姚真真的行李，说不让走就是不给走。 你这孩子不能趁着长林不在这里就悄悄回去，回头等长林回来，我们该怎么跟他交代呢?你如果非要走的话，就是嫌我顾家，招待的不够周到? 因着休息够了养足了精神，姚真真白嫩嫩的脸上带上一层红晕，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看着多汁诱人。 奶奶您说什么呢?您和爷爷待我可好了，我不过来了两天，人都胖了一小圈。 顾老太太给姚真真哄的心花怒放，觉得这个未来孙媳妇可真是会说话。 她拉着姚真真的手，轻轻拍着。今天周五，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们学校反正也没事，不如就待在奶奶这里，等周日晚上一定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今天晚上你顾伯伯和顾伯母也回来，正巧让他们看看你。 顾长林的父母来京述职只能待两天，两天过后就要去新的地方就职了。他们两个早就听说姚真真的存在，一直说要看，结果都没碰到合适的机会，眼下正好赶巧了。 姚真真觉得自己生了一场病，脑子都转的比别人慢了很多，老太太说的顾伯伯和顾伯母该不会是...... -- 第182页 老太太好心给她解惑：就是长林的父母。 顾长林的父亲一直在北省当官，在北省中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次应该是向南面调职，等这次任职期满，应该又会是另一番全新的天地了。 姚真真从前听顾长林提过一嘴，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面对这个大佬。 奶奶这不合适吧?要不我还是先回去?我觉得我的病没有任何问题了，身体养的特别好，你就算让我当场给你表演一个考试都没问题...... 姚真真叽里呱啦一顿输出，把顾老太太给逗笑了。 顾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真真叫你留下就留下，没事的，到时候长林肯定会陪着你。 为什么非要她见顾长林的父母?又说什么顾长林会陪着她? 姚真真听在耳里觉得奇奇怪怪。 眼见老太太是说不通了，她决定等顾叔叔回来的时候再和顾叔叔好好商量一下。 而且她叫顾长林顾叔叔，叫顾叔叔的父母伯父伯母，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 原本顾长林是住在研究所的宿舍里，只有休假的时候才会回去。最近几天他每天都会回去，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长林，你不会又留我一个人吧? 程毅看着一堆资料，头都大了。 正是因为他们这些当研究员的整天围着一堆资料转，才会腾不出空来处对象。 但最近顾长林的举动挺奇怪的，他一个没对象的人老是回家做什么，这和他从前拿研究所当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做派。 嗯，有点事情，你要是不会计算的话就留着明天早上我一块弄吧，反正来得及。 顾长林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但这些东西程毅和底下的几个小研究员一块弄的话，也许一晚上都计算不出来。顾长林出手，真的连一个早上的时间都不需要。 算了，这大概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那我就把资料给你留着了?程毅决定躺平不再为难自己。 回应他的是顾长林快步走远的身影。 程工，顾工最近怎么回事?现在的做派根本就不像从前那个研究狂魔。 谁知道呢，总不会是有对象了吧。如果顾长林有对象，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舔鞋底。 不用不用，程工，你这个赌注下的有点大。 怎么不用?我说用就用。依我看顾长林肯定是家里有什么急事......等过了这一阵你就是叫他不要来研究所，他也会在这里住下的...... 五六年的搭档生活，足够让程毅把顾长林摸得透透的，他说起话来也很是信誓旦旦。 底下几个小研究员互相看了看，都没说什么话，但心里竟然隐秘的期待顾工能给他们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这大概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研究员的生活忙碌、枯燥，周而复始，难得有乐子看，他们当然不能错过。 * 顾长林刚回家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冲着他飞奔而来。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刚下班，妻子迎上来的错觉。 他侧头看着姚真真，眉宇间很是温柔。感冒才好，小心些，别摔跤了。 顾叔叔，顾奶奶说你的爸妈这两天要过来...... 姚真真愁眉苦脸的皱着脸，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称呼来喊顾叔叔的父母。 她一贯是温柔、沉静、聪慧的，眼下这样五官乱飞的模样，莫名有些俏皮。 顾长林的舌尖抵了一下牙齿，忽的就想逗逗她。是要来没错，有什么不对吗? 姚真真：难道没什么不对吗?他们回来是你们一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光，我一个外人在这里干什么?这些天已经够打扰的了...... 顾长林不为所动，甚至隐隐很讨厌她用外人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我父母是很温和的人，而且他们都很想要见你。对我来说，你从来都不是外人。 姚真真愣了一下男人眉目温柔，说这话的时候，能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也好像只有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快，咚咚咚的，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样。 顾老太太带着顾老爷子在里面围观了全场，两人俱都笑眯眯的，好像顾长林和姚真真结婚的场景近在眼前一样。 姚真真最终还是没找到借口离开。 隔天半下午，顾晋德和文茵才姗姗来迟。 顾晋德穿着一身铁锈色中山装，人很持重温和。文茵则完完全全是个美人，对着丈夫和儿子时很是挑剔，面对姚真真却很是温柔。 文茵拉着姚真真的手：真真，早就想见你了，偏偏这时候才见到。果真是个聪慧毓秀的小姑娘。 姚真真并没有因为要见客而庄重打扮过，身上穿的还是家常衣裳，但禁不住姚真真自己长得好，就是披麻袋在身上也比别人灵秀几分。 文茵看了却直摇头：长林，你还是过于简朴了些，小姑娘不用穿的这么素净。 姚真真受宠若惊，眼神却很慌乱的看着顾长林。 她不记得自己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顾夫人的语气这么熟稔，好像顾长林对她好是应该似的。 -- 第183页 顾长林赶紧递了个眼神给文茵，文茵啧一声，儿子还不如老子，连老婆还没追到手呢。 幸好文茵也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没再说别的话，只说很喜欢女孩子家，可惜生了两个臭小子。文茵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顾长林意有所指。 顾长林任她说，脸不红心不跳。 文茵：真真，咱们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你特别投缘，回头可要常来家里，最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姚真真含笑点头，并没有明确的应话。 接触了一阵，姚真真发觉文茵是很骄傲有格调的女子，确实她也有骄傲的资本。 我这次回来，还带了很多好看的料子，你也知道我们家里也没个女孩子，我和老太太根本用不了这么鲜嫩的花色，回头我让裁缝做好衣服，都给你送去。 伯母，这有点太破费了。 破费什么?给你穿可不是破费，你要是不穿，白放着才浪费呢。 北省那边布料确实有很多鲜亮的花色，文茵带来一匹红色一匹鹅黄色，一看就是小姑娘穿的。 不过她没说的是，是因为知道姚真真在这里特地给她带来的。 文茵看着小姑娘如花的面容，心里很是嫌弃自己儿子。 好好的小女孩，也不知道给多置办几件衣服，真是年轻鲜嫩的时候。 姚真真本来是打算见过了人就走，偏偏文茵拉着她的手，非要一块儿吃个饭。 顾老太太和老爷子也劝，只得又留了下来。 顾晋德身份不同，不太能出去吃，文茵干脆喊了饭菜回来，一个个提着食盒的人进来，大大的圆桌上很快就铺满了。 真真，你喜欢吃辣吗?这个蛮好吃的。文茵对真真很热情，一个劲的给他夹菜。 姚真真左边坐着文茵右边坐着顾长林，吃饭的时候几乎不用抬头，跟前的小碗基本没空过。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 顾老太太：今天纪北纪南两个不在，不然一块儿吃还要热闹些。 家里孩子们多，出息的也多，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但就是过年孩子也不一定能聚到一起，跟别说孙子辈了。 老太太盼着孙子们早早结婚，成家立业，也未免没有常年只和顾老爷子在一起寂寞的原因。其实老人家不在意什么吃喝，只盼着孩子们能常回家。 老大两口子回来，顾老太太欢喜的什么似的，还没吃饭便开始张罗两人的住宿问题了，命保姆们收拾房间，晾晒被子等等。 顾晋德：妈，别忙活了，我们只待两天就走。 老太太一听这话，连就有些落了下来，但想到儿子怎么说都是办正事，她一个当妈的也不好拦。只叹口气，说：就是只住一天也要收拾的舒舒服服的，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给国家办事。 顾晋德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饭后，文茵拉着姚真真的手说话，问了好些她的在学校的生活，听她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便赞了一句。 真是个好孩子，妈像你这么大时候，只知道玩呢。 姚真真知道文茵说的是谦词，文家底蕴是很深厚的，文茵说的玩其实是玩各种乐器，听顾长林说他妈妈精通钢琴、小提琴，如果不是因为嫁到他们家，说不定早就出国深造了。 顾晋德虽然一直在和老爷子说话，但眼神也会时不时落在文茵身上，见她和姚真真两个聊的开心，眉目都跟着柔和了不少。 有多时候，文茵并没说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顾晋德偶尔一个眼神撇过来竟然都知道。 姚真真看在眼里忽然就有些羡慕，这才是她觉得夫妻该有的模样，而不是像姚为国...... 可惜我每个女儿，要不然干脆把你收了当女儿好了。文茵笑眯眯的说，眼神还意有所指的看了儿子一眼，瞥见顾长林的黑眼，一时竟然很是得意。 顾长林：妈，爸爸说想喝你泡的茶。 文茵：多的人了，别人泡的就不能喝了?非得喝我泡的...... 她嘴上虽然嫌弃，但泡茶的动作很利索。 顾长林见姚真真看过来，勾唇笑了笑。 第63章 、联赛 顾叔叔, 伯母性格好好，但是我叫她伯母，叫你顾叔叔总觉得很奇怪。 顾长林送姚真真回去的路上，听见她这么说。 称呼就是一个代号,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顾长林手里拎了一堆东西, 其中就有文茵给姚真真做的衣服。 姚真真本以为买了布料来做衣服, 至少也得花个三四天，没想到于头天量了尺寸, 第二天去学校前就已经做得了。这也是姚真真第一次看见别人专门养了裁缝, 专供一家子量体裁衣的。 姚真真看他一眼, 轻轻嗯一声。 但她总觉得现在的情况特别奇怪, 她和顾叔叔家里其实算不上亲戚吧，但是他们对她简直过分热情。 每回去顾家，都觉得自己像是去占便宜去的, 但好像除了她之外, 没人这么想。 伯母实在太客气了，下回再见她，我也要准备很多很多东西给她。 顾长林看着小家伙笃定又认真的模样, 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 -- 第184页 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可不行，那我不成打秋风的了?每回去你家都是连吃带拿。 顾长林脸色不是很好看：说的什么话? 姚真真吐了吐舌头。 有时候顾叔叔突然冷了脸, 她还怪害怕的。 下回不许乱说话，他们喜欢你而已，就想我也喜欢你一样。 顾长林说完这句, 沉默下来。 自己竟然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果然在真真跟前越来越没防备。 姚真真愣住了, 小心转头看他, 并没发现任何端倪, 只看见顾长林容貌出众的侧脸。 其实顾长林长得一副很吸引人的长相，但凡他的身影出现在学校中，必定引来无数女孩子的侧目。女孩子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舍友说虽然顾长林是她叔叔，但惦记的人真不少，多的是人上赶着当她的小婶婶。 姚真真想了下，顾长林的身侧站着另一个人的样子，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但顾长林早晚要结婚的。 许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复盘旋，姚真真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恶劣，面上虽然还在含笑和顾长林说话，但情绪明显没那么高涨了。 顾长林说完话，见边上的人没什么反应，眉头皱起来。 两人静默的走到宿舍楼底下，然后互相道别。 好像和从前一样，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姚真真：顾叔叔，你下周别来接我了，我要去校图书馆看书。 顾长林深深看了她一眼，姚真真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留给他一个乌黑的顶。 顾长林：好。 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顾叔叔竟然答应的这样快。 姚真真烦躁的想，该不会顾叔叔对她也有些不耐烦了，与其每个周末都来找她，不如去找个小婶婶? 头一次，顾长林没等她上楼，自己先一步转身离开。 姚真真不知所措的站着，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张丽丽：真真，你今天怎么了?好像谁欠你钱了一样。 真真在宿舍里话不多，但对谁态度都很好，接触久了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张丽丽头一回见她沉默着，脸黑的像锅底。 姚真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处处不舒服，又好像不该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她闷闷的说：大概是碰见难题了，这次有一道题目好难，我差点没做出来。 姚真真说完，呜呜哭了起来，太难了，这次的题目也太难了...... 田悦凑过来，看了眼姚真真说的题，是以前碰见过的题型，绝对在姚真真的能力范围内。她怎么可能被题目难哭? 张丽丽看了她一眼，两人俱都会意，谁都没戳破这个事。 * 又到了一周的周末，承受了顾长林黑脸的一周，程毅终于觉得自己喘过了劲儿。 程毅小心的问：长林，你这周末还要回去的吧?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 也不是程毅非要这么小心殷勤，实在顾长林不做人。从他上班开始，一直连轴转，效率高的惊人，本来不是这周完成的工作也一并被他做完了。 关键是顾长林这么勤奋，就显得他们特别爱偷懒。 于是他们也跟着勤奋起来。 实在是有一个卷的人，其余人不卷不行。 好容易迎来了周末，程毅作为所里的代表想替其他同志将顾长林这个魔王请走，好歹让大家过个安生的周末。 顾长林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他顿了顿，说：不回去了，等手里这个工程做完再说吧。 程毅：??? 他的这个工程不是才开始?做完至少要过几个月吧? 虽然早知道顾长林卷，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卷。 顾长林淡淡看他一眼：你要是累了，可以自己回家休息。 程毅：.......算了算了，我、我不累......不累才怪! * 顾长林果然没来找她了。 姚真真叹口气，逼着自己将心思放在学习上。 本来只学一本书的时间，她干脆学两本，平时宿舍、图书馆两点一线。 本来不认识她的，都被她这种刻苦学习的劲头打动了。就连老师们也知道了在这届的学生中有个特别刻苦、厉害的女学生。 真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出名了，现在系里就没人不认识你。张丽丽从外头回宿舍，看着姚真真说。咱们学校这次要是派人参加全市联赛的话，十有八九会是你。 张丽丽说的是他们学校每年都会参与的，本校和别的学校联合举办的物理联赛。 田悦：听说这种比赛就是给天之骄子准备的，但凡能参加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咱们学校在学术界够有地位了吧?去年还输给了华大附高的同学。这次华大附高也召了不少能力出众的学生，这次比赛也一定会去。 张丽丽点头：我们学校虽然有天分的人很多，最后大学率也比隔壁华大附高高出不少，但是这种物理联赛好像很少会赢，毕竟人家华大附高就是以物理联赛为噱头，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学生。 学校和学校之间也是有竞争的，他们学校善长的并不是物理联赛。 -- 第185页 知道自己不擅长是一回事，被人吊打又是一回事。作为学校的学生，听人提起这事，还是难免生气。 姚真真先前参加过物理比赛，只拿了个新人奖，含金量并不算高。 她对这次的物理联赛也挺上心的，听说物理联赛的前三名，高考可以加分。 姚真真觉得自己按部就班的学下去，高考不是问题，但既然物理联赛可以加分，这分不要白不要，能给她更多的保障。 晚上姚真真排完队，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也说到了这个联考。 陈淑芬：你说的这个妈妈也不是很懂，但是如果你觉得有这个比较就去做，妈妈和赵叔叔会一直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姚真真握着听筒电拖，意识到她看不见，才嗯了一声。 陈淑芬：真真，妈妈怎么听着你声音闷闷的，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或许是有的把，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去找顾长林了，当然顾叔叔也没来找她。姚真真怕下次他们再碰面，顾叔叔就成了有家室的人。 不过这些她都不准备和妈妈说，一个人在外头，姚真真还是一贯报喜不报忧。 她揉揉眼睛，努力将眼底的泪光柔散，声音轻快的问：晶晶怎么样，回去以后乖不乖? 陈淑芬听女儿声音重新或活泼起来，略放了放心。 挺好的，很乖，在新学校适应也好，不过我看她没从前活泼了......以前妈觉得她虽然十多岁，但和妮妮是差不多的，现在在妮妮跟前也很有姐姐的样子了。 不过当初晶晶离开的有多风光，现在回来的就有多落魄。 同住在一片家属区就是这点不好，谁家孩子怎么了，去哪儿上学了，结没结婚邻里之间基本都有数。 赵光辉现在又去了厂委当主任，明面上没人敢挤兑他，但背地里也有些看好戏的。 他们不会说赵光辉什么，就把不满全都发泄在了晶晶身上。 陈淑芬：我以为妮妮是个柔和的性子呢，不想因为晶晶的事情和人家当面杠过好几次。知道护着姐姐。 其实最让陈淑芬欣慰的是晶晶的抗压能力。 以前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早该哭了，这回倒好没哭也没闹，只是自己一直憋着劲。 陈淑芬顿了顿又说：姚为民可能不行了......马家人可真是会折腾，非得赖着人家的房子不肯走，桂香一个女娃哪儿是人家一家子的对手，姚为民中途醒过一次，好像是给活活气晕了过去......我们本来不知道的，桂香找上门求我帮忙，这才晓得怎么回事...... 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以后，陈淑芬几乎很少将心思放在别的人身上。 姚桂香上门求她，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明明去年还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这会儿再见竟像是陌生人一般。 姚真真：妈，你可别他们哭一哭就心软，桂香她不会吃亏的，你忘了，张爱红可就快出来了。 陈淑芬当然不会心软，当初那一家子是怎么对待他们的还历历在目，要是心软了，对不起真真也不对不起自己。 你放心，妈不会的，桂香的事情有张爱红看着办，轮不到我这个断绝关系的婶子出手。再说我忙着呢，自己的孩子们尚且顾不过来...... 姚真真听她这么说，这才放心挂了电话。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她从电话亭出来，狠狠打了个冷战。想着宿舍里用的煤球好像没了，等明天天亮，要和舍友们一起去学校领一些。不过，眼下煤球需求量暴增，大家都等着学校安排呢，每个宿舍分到的恐怕有限。 京市的冬天是真的冷，学校里不少学生进出都拿围巾裹着头，整张脸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姚真真有点后悔今天出门没带围巾了，整个人冷的只哆嗦，上下牙齿不停打颤。 张丽丽看她进屋时，鼻子耳朵冻的通红，赶忙把人拉到一边烤火。 真真，我们今天可托你的福了。 姚真真不懂这话什么意思，想着自己最近也没给大家做什么贡献啊。 田悦见她看过来，指了指墙角。 那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纸箱装了满满一箱子煤球，看这量，够她们宿舍的用一个冬天了。 你叔叔找人送来的，闻见什么香味没? 田悦笑着拉了她好几下，姚真真这才回神，闻见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栗子香气。喏，那边那个角落里还放了不少红薯和栗子，抱歉，你没来我们先烤上了，不过我们都没吃呢，光等着你了。 没人能拒绝在冬天围着炉子，烤些红薯和栗子，这种浓浓的香甜气息光是闻着整个人就变得暖呼呼的了。 姚真真抿了抿唇，没绷住，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栗子滚烫的放在手心里，那热度像是直接传到她心里去了一样。 还以为顾叔叔不管她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有事情或许应该直说，这么藏着掖着，顾叔叔大概也不高兴。 姚真真想找个机会和顾长林好好解释一下，没成想学校的物理联赛竟然真用她了，除了她以外还有另外七位同学，是学校特意选□□，专门冲奖用的。 学习上的事情一忙，姚真真也只能把顾长林先搁在一边。 -- 第186页 不过，她没想到是，再次和顾长林见面，竟然是在物理联赛上。 * 姚真真的学校不是物理联赛的主办方，也没在物理联赛中取得过好的名次，所以举办的场地自然不会在本校，而是在华大附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华大附高的人都有才气且自傲，完全不将别的学校的选手们看在眼里，他们就是冲着拿奖和加分去的，姚真真等人刚过去，他们已经在心中盖上手下败将的戳。 你们说这次联赛哪个学校最后可能获得第一名? 这不是废话么?肯定是华大附高呗! 我看今年新组的少年班也很有能力。 不能否认少年班的学生确实很优秀，是天才预备军，但是这些人都没参加过联赛吧?联赛和平时的物理考试可不一样，不止要考笔试还要考动手能力。少年班出来的，也许笔试不错，但别的能力应该也就那样。 这是大部分人对少年班的认知，人们并没有见证过他们的能力，就觉得只是一群书呆子。 华大大概也这么想的，所以给姚真真他们学校留的位置很靠后，哪怕他们年纪小，也坐在礼堂的最末端。 带队吴老师显然料到这种情况了，他自己也觉得他们过来就是走过场来的，对于坐在哪里并不是很在意。 吴老师：同学们，我们来这里其实就是来见识一下，至于能不能考出成绩，这都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大家不要有压力，有名次最好，没名次我们也虽败犹荣。 特地来给姚真真加油的张丽丽：......老师这真的不是在故意唱衰我们学校吗? 这还不如直接说不用考试，就戴着眼镜来看看就成。 姚真真的注意力显然没在张丽丽身上，张丽丽说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作出反应。 姚真真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前面评委席，顾长林正穿着一身西装，身姿笔挺的坐在那里，边上还有一个女评委，同他靠得很近，两人时不时旁若无人的说着什么。 张丽丽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姚真真说话，顺着她的眼神向前望过去也看见了顾长林。 真真前面那个不是你叔叔吗?他怎么来做评委了?还有还有，他边上那个女人是谁呀?看着还挺般配的! 姚真真：不知道。 女评委穿着一袭红色布拉吉，长而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看着很是温婉动人。从他们的角度看确实挺般配的，男的俊女的俏。而且姚真真注意到女评委的铭牌上写着北大教授，从身份上来说，感觉也很合适。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姚真真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他们学校不受重视，坐的位置很靠后，所以哪怕她看了顾长林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察觉。 真真，你叔叔在说什么呢?看着好似心情不错。张丽丽说道。 姚真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确实能看出来，顾长林心情很好。 顾长林平时是很冷淡的，对于其他女性一直都保持着距离。 这还是姚真真头一次看见他和谁相谈甚欢。 她忽然想到上次自己因为小婶婶的事而纠结半天的时候。 之前只是在纠结，眼下这个小婶婶可是活生生的坐在她跟前了。 姚真真心里酸的像是吃了一大框子杨梅，酸的脸都黄了，明明该祝福顾长林，但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祝福，不止不想心里还还突然冒出一股火气，想冲到顾长林跟前，让他看见她，让他说点什么。 张丽丽看出来姚真真心情不好，识趣的闭上了嘴。 第64章 、女评委 其实顾长林看似和人相谈甚欢, 实际上有些走神了。 这次他应邀而来，没想到碰见了老同学。 王玫：长林你在想什么呢?我说三句，你都回不了半句。 王玫忽然想到这应该是大学毕业之后，隔了五六年再见到顾长林了吧。顾长林读书的时候就很受旁人青睐, 但不止家世好, 人长得清俊, 而且在学业上也很拼，但凡女生见了就会喜欢的那一类。 王玫当然也不例外。 按说女同志到了二十六七岁早该结婚, 但王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所奢望, 所以哪怕相看了好多个对象仍旧觉得不满意。 本来以为这次当评委只是走个过场, 没想到还能再碰见顾长林。 这个把王玫高兴的不行, 看见顾长林的时候，那种喜悦从心里透出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娇滴滴起来。 不过顾长林也不知道在烦些什么, 心思好似完全不在这里。 王玫：上次咱们学校举办同学聚会, 我看你也没来。我听他们说过年还是要聚一聚的，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可不许拒绝。 她说着弯着眼睛看着顾长林, 轻轻的拨了拨头发。 顾长林嗯一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毕业以后三四年了, 但是顾长林从来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一来是因为他的工作太忙，二来因为他和同学们身份上有差异, 很多话题都聊不到一起。 不过好像一直不去也不好, 顾长林打算去一次应付一下。 王玫听了心里乐开了花。 以前的班长说过, 顾长林这个人特别难约, 碰见过几次, 说了好几回，人家都没答应的意思。 -- 第187页 这回她一说，顾长林就应了。 王玫偷偷的想，顾长林不会也对她有意思吧? 前头的人聊天聊的越发火热，姚真真的心里却盛满了怒火。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有什么资格生气。 但那种无处发泄的感觉灼烧着她，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烦闷暴躁的状态。 周围的同学们都察觉到她的低气压了，下意识的离姚真真远了一些。就连和姚真真比较熟的张丽丽也闭上了嘴，轻易不敢说话。 上图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参赛的同学们以学校为小组一轮又一轮的上去。刚开始的时候是五五对决，到了后面会变成四四三三两两，全部胜出的队伍才有资格参加决赛。 这次的赛题好像比之前更难了，本来该是种子选手的学校，竟然在第一局就被淘汰出局。 我就说华大附高特别厉害，没看见他们一直稳扎稳打的吗? 没错没错，按照华大附高的架势，走到决赛绝对没问题。 本来还对别的学校能获胜而心存幻想的学生们，现在也不由全都一面倒戈了。 华大副高虽然还没获胜，但在他们心中已经是冠军队伍。 王玫：今年的比赛应该没什么悬念了，估计还是华大附中的人赢。 王玫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她之前也给往届比赛当过评委，当时赢的就是华大附中的学生。他们早就有经验了，会赢是理所当然的。 她转头看向顾长林，顾长林又不说话了，眉眼认真的看着别处，眼神中带着些神采，和之前王玫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王玫皱着眉望过去，就见少年班的学生们登台了，这些学生年纪都还挺小的，不过其中有个女学生长得格外出彩。虽然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青褐色夹袄，但并不能影响她的丝毫美丽。 主要是这个女学生自己长得好看，让人觉得穿什么都好看。 王玫：长林，你很看好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顾长林点点头，他不是对这个学校的学生有信心，而是对姚真真有信心。 不过小姑娘好像还在生她的气，半天都没有看他一眼，板着的小脸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让顾长林误以为她根本没看见他。 王玫：长林，你很在意那个姑娘?她是你家亲戚吗? 顾长林性子很高冷，说的话题是王玫不懂的，王玫也怕自己关注的事情，顾长林觉得没趣，索性聊些顾长林会感兴趣的事。没想到这回她还真打对主意了，顾长林竟然对着她轻笑了一下。 男人长得好看，骨相优越，是难得的美男子。 平时不笑的时候已经足够吸引人，如今笑起来，王玫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脸色不自觉浮现一层红晕。 是家里的一个小辈。顾长林笑着说。 王玫头一次听见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感觉自己耳朵都酥了半边。 啊......原、原来是你的家人，那我也觉得这个学校会胜出。 王玫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姚真真是故意不看两人的，但他没想到顾长林竟然也能将她当做不存在，和别的女同志打的火热。 她觉得有些委屈，但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委屈没有来由。 第一顾叔叔和他们家根本就不是亲戚关系，她不能够因为叫叔叔叫多了，真就把顾长林当做了叔叔。第二，就算顾长林是叔叔，他给自己找个小婶婶也没什么不对吧。人家有给自己找伴侣的权利，她一个外人在这里着急，难受些什么呢? 越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姚真真就越是觉得颓丧难受的厉害。 幸好她及时醒过神，将注意力都放在考试当中。 算了算了，顾叔叔的事情她管不得，那就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眼下进行的是笔试部分，所有人一字排开做的题目都不一样。 华大附中的礼堂里静悄悄的，一时只有大家落笔写字的声音。 我看华大附中的人气定神闲的，这次他们肯定还是会获胜。 那当然了，这种等级的考试对他们来说实在没有挑战性。我听附中的人说，要不是因为惦记着高考加分，很多人这次都不想来参加了。 啧啧，对于别人来说难于登天的题目，对于华大附中的来说，很是小儿科。也就他们自己本身能力出众，要不然是断断，不可能说出这种嚣张的话来的。 王玫因为顾长林的话，而对姚真真天然多了几分关注。 看她落笔又快又稳，王玫倒是有些相信她能取得好成绩了。 随着考试铃响起，很快就有人上来收了他们的答卷。 试卷是现场批的，同时得到90分以上的学校，才能进入下一轮。 华大附中的人顺利的进入下一轮，但大家没想到的是姚真真所在的学校，竟然也进入了下一轮。 那是哪个学校?竟然也进去了。 不知道啊，什么少年班听都没听过。 就算进去了也怎么样，只不过是陪跑而已，最后获胜的还是只有华大附中。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但这并不影响顾长林专心看题。 顾长林所在的国家一级物理研究所里面任何一个人，在物理方面都是佼佼者，既然作为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查看物理试卷也是他的责任。 -- 第188页 王玫：姚真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亲戚家的小姑娘。 她瞥了一眼试卷上的名字笑着问，不过顾长林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他看着试卷眉目很是认真。王玫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姑娘的字写的还挺好看。 张丽丽：真真，我就说那是你叔叔吧，你看他和那个女评委一起看你的试卷，看的好认真哦。 确实挺认真的，女评委的头发都快碰到顾长林的衣服了，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姚真真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决定不论等会儿顾长林怎么叫她，都别搭理他。 正在这时顾长林好似看完了，放下卷子猛地抬头，清幽深邃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撞进了姚真真的眼底，他笑了一下，语气中难掩自豪。不错，做的很好。 姚真真闷不吭声的看着他，刚才积聚的怒气好像一个个气泡，在他这个眼神下瞬间荡然无存。她有些挫败，对着顾长林狠狠呲了呲牙。 顾长林被她的举动一下逗笑了，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王玫一直盯着顾长林没回神，刚要转头又被他这个笑蛊住了，呆呆看着他许久，明明她自己也是当评委来的，结果对着另外一个评委傻傻的犯花痴。 姚真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刚刚回转的心情，又慢慢的落了回去。 算了，还是好好参加联赛吧，叔叔大了，要娶老婆就随他好了。 顾长林似有所感的看了王玫一眼，慢慢收敛了笑意。 第二轮是实验题，在场的除了华大附中的有做实验的经验，别的学校别说实验了，就连试剂管子都没几根。所以，这也是大家判定华大会获得胜利的愿意之一。 张丽丽来是给少年班加油的不错，但看见台上一个个的试剂盒，心里也直打鼓。 姚真真自己也是头一回见，这回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没胜算了，正要和大家一起放弃之际，胸口的小银鱼竟然微微闪动起光芒，她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明明是个从来没做过小实验，但当她拿起试剂盒，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步骤来。 台下坐着的顾长林额间微微冒汗，脸上泛出薄红。 长林，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礼堂热的厉害?王玫关切的问。 但问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外头冷的很不得要穿大棉袄，礼堂里虽然人多有些热乎气，但也不至于会热的厉害。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没事。 顾长林嗓子暗哑而不自知，边上的王玫听了脸上也跟着浮上了两朵红云。 姚真真虽然一直都知道小银鱼有秘密，但是她从未彻底弄清楚过，随着她上学住宿舍，小银鱼很少发挥作用了，让姚真真有种过去的一切都是错觉之感。 另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台上马上要处于落败局面的通化市，小银鱼竟然又重新发挥了能量。 张丽丽站在一旁，看她熟门熟路的动作，心道姚真真是什么样的天才，头一回接触的的东西，立马能融会贯通了?她屏住呼吸，和大家一块儿等着姚真真做实验，这次他们到底能不能取得名次，就看她这一回了。 对面华大的同学也很诧异，不过好在他们临场经验丰富，并未乱了阵脚。 不是吧不是吧，除了华大的人以外，竟然还有别的学校的人会做这种级别的实验? 先前说人家一定是华大附中手下败将的人呢?就问你们脸疼不疼? 搞不好，这次杀出的这匹黑马，一举拿下华大附中。 你们在做什么梦呢?会做到成功之间还有很多步，只能说着小姑娘有两把刷子。 后面众说纷纭，大家的言辞都很激烈，就连坐在最前头的评委席也都听见了。 王玫眼神在台上扫了一圈，重点落在人们说的那个小姑娘身上。只见她眉眼专注，气定神闲，确实很有当第一名的架势。但是也只是有可能罢了。王玫也觉得华大附中的，不可能失去这次第一名。 王玫侧了侧头，想问顾长林怎么看，顾长林眼神牢牢盯在台上，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也好似看不见她似的。 王玫忽然很是泄气，竟有些羡慕上头的小姑娘了。 不过是个小实验，一切结束的很快。 姚真真几乎和对面的一块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选手们立场，评委打分的时间，姚真真和顾长林错身而过的瞬间，被人抓了下手腕，她听见男人低声说：等下出去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姚真真深深看了看他，到底点了头。 张丽丽：真真，刚才你叔叔和你说什么呀? 姚真真闷闷道：不知道，大概是要跟我说给我找到小婶婶了，来找我炫耀? 张丽丽：...... 顾长林：谁说找到小婶婶的?你这丫头，整天在胡思乱想什么。 顾长林和王玫一块儿出来的，王玫听见小姑娘的同学称呼顾长林为姚真真的叔叔，心里先是一喜，听见他们说什么小婶婶的事，脸上漫上红霞，心口跳的飞快。 姚真真自然也看见王玫了，她淡漠的别开了视线。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张丽丽和王玫很快离开了，专门腾出空档给两人叙话。 -- 第189页 顾长林炽热的眼神落在姚真真身上，不动声色的描摹她的眉眼。 见她不肯先说话，顾长林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真真，从上次到现在中间隔了好久。 确实挺久的。久到顾叔叔都找到小婶婶了。 姚真真把后半句话咽回去，努力不让自己过分酸溜溜。 不知道是不是几天不见，顾长林觉得小姑娘越发出落的好看了，只不过她看着很是颓丧，整个人不大高兴的模样，就连额角的头发跟着耷拉了下来。 顾长林：真真，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姚真真还真想起一件事，见四下里无人，她悄声问：顾叔叔，小银鱼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的情形也太玄妙了，她知道自己没有接触过实验，纸上谈兵再厉害，真的做起来差别还是挺大的。本来她来这里也是因为听说高考有加分，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而已，没想到她触碰到试剂的时候，手不是自己的手了，脑子也不是自己的脑子。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带着她做实验。 姚真真想起这东西是顾家的东西，会不会还是和顾家有关系? 顾长林：上次我说，这是家族给救命恩人的，这点没错。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没告诉你。 顾长林神色有些古怪，眼神幽邃缱绻，欲语还休，连带的姚真真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什、什么?姚真真结结巴巴的问。 这也是我家族给我未婚妻的，我们都没想过会有人真的让小银鱼活起来，以为这就是祖上一个和别人定下的永远不会实现的约定，直到有一天我感受到小银鱼动了起来。 顾长林的话戛然而止，他不想让姚真真知道当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那太难以启齿了。 姚真真已经被他这句话砸晕了。 未婚妻?她和顾叔叔? 她比他小好多岁呢! 可是一旦代入这个设定，顾家人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昭然若揭起来，难怪他们对她这么好，原来是拿她当顾长林的......看待。 姚真真一张脸红透了，粉面含春，灼灼逼人。 顾长林根本不敢看她，小姑娘才十七岁，比他小了整整八岁!顾长林一开始只不过当姚真真是晚辈罢了，她叫他顾叔叔他也应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越是相处越是在意，越是把人放在心底。 如果是在第一次碰见的时候，姚真真问他的话，顾长林一定不会把真正的缘由说出来，可他现在不管不顾的只想让她知道。 姚真真的眼睛里有震惊、有不敢置信、有羞涩，却没有顾长林预想中的对他会有的情意。 果然小姑娘还是太小了，根本没开窍呢。 顾长林想的是要给姚真真时间去成长，大不了他就再等等好了，可是他听见姚真真问他。顾叔叔，你是想要把小银鱼要回去，送给刚才坐在你边上的那位女同志吗? 第65章 、处对象 顾长林愣了很久, 才听出她说的那个人是王玫。 这明明是他和真真的事，和王玫有什么关系? 姚真真并没有给他犹豫思考的时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刚才有个冲动, 想把小银鱼接下来砸他脸上。 顾长林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不对, 知道现在把她放走回头更加不待见他了, 他忽地伸出一股勇气用力将姚真真的手腕扣住，不让她走。 真真, 你听我说,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姚真真并不理他, 转身往礼堂里走, 想着顾长林是有风骨的人，再怎么着该是她得的名次不会给别人。想通以后，她一点都不想和顾长林聊下去了, 至少眼下不大想。 顾长林当然不会让她走掉, 他动作迅疾，抢先一步堵住她的去路。硬邦邦的身体赫然一座大山，硬是不让姚真真过去。 真真, 刚才那位其实只是我的同学，除了曾经是大学同学之外, 我们的生活和工作没有任何交集。现在是，以后更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从来都不是别人, 这样说你懂了吗? 顾长林很是挫败, 明明拿她当小辈看待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动了心思。 顾父上任之前曾经和顾长林有一次恳切的谈话, 他当时说的足够清楚了, 如果有那个意思最好趁早说明，免得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我不是不来找你，而是我需要时间将很多事情想清楚。 姚真真和他杠上了。 姚真真：你需要时间想清楚?然后我就要给你时间想清楚? 顾长林：不是这个意思。 姚真真：那你说，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顾长林：就是想要一直和你一起，不想再以顾叔叔身份的意思! 顾长林脾气挺好的，鲜少有这么被逼着情绪高亢的时候。 但那个人是姚真真，好像这小妮子随随便便都能挑动他的情绪一般。 姚真真足足呆了好几分钟，她其实知道自己隐约对顾长林有点意思，但是对方一直是作为长辈而存在的，又觉得好似不应该。可想在想想，顾长林和她非亲非故，算哪门子的长辈? 中间休息的时间只有那么一丁点，并不足以让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 第190页 顾长林：等会儿结束以后在学校门口等我，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他眼神炙热的盯着她，很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姚真真忽然就有些心软，迷迷糊糊点了头。 之后因为小银鱼的缘故，姚真真当众做的实验没有丝毫问题，甚至比华大附中的人还略高一筹。她上台领奖的时候，让不少人惊掉了下巴。 这位同学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和华大附中的人打成平手! 什么打成平手?你自己不知道吗?那些评委给这个女同学打的分可是比华大附中的还要高。 王玫坐在底下，看着上头闪闪发光的领奖少女，很是羡慕道：真好啊，还是个年轻充满朝气的小姑娘呢，现在都这样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顾长林笑着点头：嗯，你说的不错。 其实王玫也是有讨好顾长林的意思在，故意夸大了说，没想到顾长林并没谦虚，还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好像姚真真马上就要功成名就一般。 王玫很诧异，印象中顾长林应该是个很谦虚的人才对，他对这个亲戚家的姑娘就这么信任? 姚真真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这个第一名她拿的有些心虚，但既然落在她手上了，那就是她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 顾长林看她被人团团围住，也不走就这么站在原地含笑喊着她。 长林，下次同学聚会你可别忘了。 王玫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折回来提醒顾长林一句。 顾长林有些后悔了，刚才不应该和王玫说太多话，更不应该答应去同学会的事。 王玫见他不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了吗? 顾长林：到时候再说，我怕研究所有事情要忙。 王玫：我可有同志同学们选个你不忙的时间。 顾长林摇头：也太麻烦了，这样，到时候你找人同志我，我空了就去，不空也没法子。 王玫有些失望，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结果突然急转直下，可她也不管追问太紧，只好勉勉强强应了。 好容易等到王玫离开，顾长林抬头跟前哪儿还有姚真真的影子。 小妮子不会是看他和别人说话，故意等他先走了吧? 顾长林快走几步，急急向外而去。 顾......你去哪儿?姚真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成功拦住了顾长林的步子。 顾长林转身看她，语气中还微微带着些喘，我以为你走了...... 姚真真轻声哼一声，颇为无奈：你不是说，要我等你? 顾长林忽然有些高兴，我叫你等了，所以你没走是不是? 姚真真脸红，佯怒道：你快说，还有什么废话要说的，我说的话我要回去学习了。总不能这个第一名托了你的福，以后个个第一名都托你的福吧...... 她语气有些低落，听得出来很是好强。 顾长林：真真，不是随便谁都能让小银鱼活过来的，因为你不一样，所以你才可以调用我的能力。 姚真真：你的能力? 顾长林点头：你在实验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种自己明明什么都不会，但又觉得处处都会的感觉吗?其实是因为我做过无数实验，刚才那个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顾长林这话虽然有些自傲，但确实如此。 他既然能在国家一级研究所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那就表示顾长林自身能力是过硬的，刚才的实验对姚真真来说很难，对于顾长林而言，其实什么都不是。 姚真真恍惚想起从前念书时，偶尔会有灵台清明之感，难道这也是因为顾长林的缘故? 她有些羞臊，原来自己能走到如今地位，顾叔叔和顾家在其中出力不小。 就凭顾叔叔对自己的帮助，再多救命之恩也早就该还完了。 姚真真一时有些讷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长林：真真，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感激我，或是感激我顾家。我不愿意你对我的感情中，感激之情占了大半。所以我情愿什么都不说，只把你当做家里的小姑娘看待。 在他动心思以前，他以为姚真真不会永远是他的晚辈，是个独自在京市需要关照的小姑娘，但也仅此而已。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甚至想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姚真真自己去做选择。 顾长林：真真，你能懂我是意思了吗? 姚真真心里有些懂，但她不敢说他怕说错。于是她摇摇头：不懂。 顾长林很是挫败，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跟救命之恩无关，不掺杂感激之情的那种。 姚真真有些心动，在顾长林找她之前，她已经模模糊糊有些想法了，但她没想到顾长林竟然和她想的一样。 姚真真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悸动，故意说：可是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叔叔。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不是很奇怪吗? 顾长林黑了脸：我算你哪门子的叔叔?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这一出，就要在姚真真第一次喊他做叔叔时，极力反对。 他们年纪又没有差很多，喊顾哥哥也可以。 -- 第191页 顾长林想着顾哥哥的称呼，嗓子不自觉暗哑下来。只是可惜，小姑娘年纪终究还是太小了，才17岁。 虽然现在十六七岁结婚的人很多，但顾长林还是不想让自己过早牵绊住姚真真。 父亲之前说，正因为姚真真太小了，所以会有很多可能性，也许小姑娘现在喜欢，等年纪稍长以后就不喜欢了......顾长林虽然很讨厌这种假设，但越不能否认，这种情况确实会真实存在。 姚真真小声呢喃：你不当叔叔，想当什么? 顾长林哽了一下，想说要当对象，以后当丈夫，但又怕吓坏了她。 他不说，姚真真非要他说：你不说的意思是，其实你什么都不想! 算了，白白耽搁我这么久时间，喏，还你。顾家对我的恩情没法报，等我以后出息了，再一点点还好了。 姚真真也是个很有气性的人，当下就把项链从脖子里摘下来，冷不丁的塞到顾长林手心里。 像是想要彻底还给他，以后再不想要了。 顾长林心口狠狠一缩，扣紧她的手指不放：我不想当你叔叔了，想当你的对象!真真，别走! 姚真真像是大夏天吃了一瓶水蜜桃汽水，喜滋滋的直冒泡。 看顾长林面带苦闷，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偷笑道，顾叔叔真是个纯情的老男人，这话不知道在心里憋多久了，可算是说出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说要当对象就要给你当?哼，我得回去了，等晚上回学校该晚了。 这时候他们学校的人基本都走的没影了，到底是别人学校，就算要待也不能就待。 几乎是结果一出来，他们就回去报喜去了。 天色也慢慢暗下来，顾长林把她留在学校逼嵌的角落内，跟前有个厚厚的大柱子挡着，这才没被人发现。姚真真怕耽搁久了，会被人堵个正着。 顾长林无奈：走吧，我带你去吃饭。然后再把你送回去。 姚真真想说不要，在顾长林祈求的眼神里还是败下阵来。 顾长林这才像是活过来一般，先前被人攥紧的心口猛然放松下来，新鲜的空气灌进来，让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 他把小银鱼又重新挂回了姚真真的脖子里，牵着她，往外头。 姚真真微微动了动指尖，细长的指节的他掌心滑动。顾长林回身警告看她一眼，别动。 姚真真才不听他的，非要挠他的掌心。她不厌其烦的动作着，一下又一下。顾长林觉得心上有根羽毛，不停骚动着让他觉得又痒又麻。本想不许她动了，结果真真根本不听，可他又舍不得放手，只得这么被动忍耐着，好不容易到了私家饭馆门口，大冬天的顾长林竟然出了一层薄汗，里头的衣服都有些被洇湿了。 顾叔叔，你的脸好红。姚真真坐在他对面，笑着托腮看他。 顾长林正要喝茶，差点呛到，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姚真真：顾叔叔，你为什么凶我?明明是你自己不对。 顾长林捏了捏眉心，忽然认清一点，前外别和姚真真说理，不然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他给她倒茶，放在姚真真手边。 姚真真：顾叔叔，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说要和我处对象吗? 顾长林一惊，小姑娘年纪小，真是什么都敢说。关键是大庭广众的，人家一点不害臊，于是顾长林只得努力配合她，面无表情的点头的。 姚真真忽地欢喜起来，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闪啊闪的，她纤长的睫毛震颤着，像是眨到他心里去了似的。 顾长林也跟着微微勾起嘴角，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这是姚真真吃的最为甜蜜一顿饭，明明跟前的东西全是咸口，吃在她嘴里却都成了甜口，不止吃的东西甜丝丝的，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甜味。 之前顾长林就已经足够照顾她，现在完全将她的手当成了摆设，让姚真真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饭来张口。 一顿饭吃完，顾长林其实没怎么吃，姚真真倒是吃的肚子溜圆。 饭后，顾长林带她压马路，两人沿着饭馆慢慢往学校的方向走。 月色沁凉，撒在顾长林身上，也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抹温柔。 姚真真盯着他看个不停，甚至很有几分入迷。顾叔叔，你长得有点好看......你说，你是不是第一次见我，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姚真真的问题很跳跃，打了顾长林一个措手不及。 他都不知道，小朋友的思维怎么可以这么跳脱，幸好天已经黑透了，没有让姚真真看见他的红脸。 姚真真见他不说话，大着胆子凑过去，她一脚踩在青苔上，整个人直愣愣的往前扑。 顾长林尚未反应过来，手已经伸了出去，滚烫的手掌禁箍着姚真真的肩膀，帮她好好站稳。 别闹了。可他语气不止一点不严厉，还带着一股宠溺意味。 姚真真笑了笑，我哪有在闹，你之前自己说要和我处对象的，但是我年纪比你小这么多，说你图谋不轨，哪有说错? 好好好，你没说错。顾长林无奈。 姚真真被人摁住了还不安份，身子动啊动的，像一条泥鳅很是滑不留手。 -- 第192页 顾长林故意吓她：真真，你再乱动，我就亲你了! 下一秒，顾长林就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他被姚真真摁在角落里，看着她踮着脚扶着他的肩膀站好，然后亲了下来。 女孩的唇瓣好软，带着一股水果香气，顾长林脑子里轰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忘了要退后，就这么一动不动任她亲。 姚真真其实也是头一次亲谁，心如擂鼓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她不得其法的将唇瓣和顾长林的贴在一起，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她竟将注意力放在顾长林的睫毛上。 凑近了才知道，顾叔叔的睫毛竟然这样长，丝毫不亚于女孩子，像小扇子这么垂下来，扇啊扇的，让人心口不自觉发痒。 姚真真被吸引了，明明应该退开了，竟还很舍不得。 还是小巷子口传来的走动声，把两人惊醒，顾长林扶着人站好，一开口嗓子暗哑的厉害。 乖，别闹了，你再闹，咱们俩说不定真要进派出所了。 姚真真顺着他的力道退开，闷闷笑起来。要真去了，我就说是你故意勾的我。 好好好。顾长林只要她不闹腾，就怎么都好。 姚真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小孩好糊弄啊?不许你把我当小孩看待! 嘴里说着不让他把她当小孩的话，但现在的一举一动，却是孩子气十足。顾长林忽地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以前没觉得真真年龄小，这会儿是真有些感觉了。 不过他就是乐意宠着她。 到了宿舍楼底下，姚真真很有些依依不舍。 以前闷在心里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说开以后一下子不愿意分开了。 顾长林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过去。你得了好名次，大家伙儿肯定想给你庆祝，晚上了也没法一起吃饭，这些吃的记得拿出来和宿舍里的同学们分享。 临走的时候顾长林特意找人打包的，看着量就不少，够小姑娘们吃的了。 姚真真眼底闪过诧异，但没伸手去接，顾叔叔，你现在到底拿我当你侄女还是当你对象? 顾长林给闹得没脾气了，眼神暗沉沉的，你当我祖宗成不成? 他那样子，像是姚真真再敢多说一句，就留下来彻底别想走了。 姚真真吐吐舌头，这时候可是半点不敢惹他，拎着他给的东西一路小跑回了宿舍。 顾长林没走，他站在底下等看见楼上伸出一个小小的手掌不停冲着他挥手，才勾唇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顾：叫你祖宗行不行，嘻嘻 第66章 、小没良心 姚真真是个爱折腾人的小坏蛋在顾长林和她处对象以后, 这是他对于姚真真最深的认知。 小坏蛋在学习上很认真，和他一块儿看书的时候绝对会对他物尽其用，可一旦一个问题解决又会把他仍在一边。 除此之外，真真大概有点粘人, 只要两个人独处就会想要挨着他, 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挂在他身上。 顾长林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开始能忍着不动，时间一长, 往往会掐着姚真真的腰肢亲回去, 越到后面越有几分难舍难分的意味。 姚真真好容易退开, 喘着气说：顾叔叔, 你出去吧，你在这里我根本没法好好看书。 要他进来陪着她的是人，是她, 现在要他走的人也是她。 顾长林偶尔也不会不知道怎么做比较好。 顾长林推门出去, 回头看了姚真真一眼，发现她真的没有一丝不舍，甚至连抬头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心里忽地有些憋闷。 得，小没良心这是没什么问题想问他了, 又打算把他用完就扔? 顾老太太看见孙子出来，笑眯眯的问：长林，你这是和真真说开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老人家看来, 真真和长林结婚是早就定好的, 长林年纪也不小了, 结婚的事情自然而然应该提上日程。 顾纪北和顾纪南两个去了外省, 其余的儿子、孙子们也常常不在。 偶尔顾长林忙起来会直接在研究所里住下。 等于说, 偌大的四合院除了两个保姆，也就老两口住了，总让人觉得家里空荡荡的不得劲。 最近天气冷了，顾长林考虑到真真在宿舍学习会冻手，把人拐到家里的书房里看书、学习，并且还拿出自己的资历，作为诱惑她的条件之一。 最近两人回来的多，让老两口有种家里终于有热乎气了的感觉。 顾长林总觉得姚真真还小，要不要结婚，还要看小孩的意思。 顾老太太一听，脸就拉了下来。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男儿呢，娶个媳妇这么费劲，你们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娃儿都会在地上跑了...... 顾长林和不管老太太怎么说，只含笑听着，心想结婚的事，还要听真真的意思啊，他说了也不算。 书房里真真把最后一张试卷做完，顾长林已经在门口喊她吃晚饭了。 她笑眯眯的把东西都收拾好，准备等会儿吃了晚饭就回学校去。 顾长林帮她把东西收拾好：真真，你其实可以住在这里的，宿舍比这里可冷多了。 宿舍没暖气，取暖只能靠炭盆。 -- 第193页 这里不一样，这里底下专门做了暖道，就是怕冬天住了人会觉得冷。 而且这里地方大，真真要学习，可以拥有独立的书房，一日三餐都不用出去吃，让保姆帮着送到时书房里也成。 姚真真才不要。 她对顾长林没那个意思的时候，就当住在亲戚家了，现在她住在这里算什么? 顾长林知道她的坚持，叹口气说：真真，要不我们结婚吧。 虽然真真的年纪是真的有点小，但其实像她这个年纪结婚的人有很多。大不了先不要孩子......顾长林垂着眼，几乎把婚后遇到问题都说了一遍。 姚真真觉得有些突然，怎么刚处对象就准备结婚了呢?顾叔叔果然一早就盯上她了吧? 顾长林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想吗? 很早之前他就察觉到了，姚真真的头发是那种软软的，摸上去像细丝一样软软滑滑，闹得他掌心直发痒。 顾长林声音很低，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暗哑中带着一□□惑，像是不停地勾着她往里。 姚真真很无辜：顾叔叔，我知道你挺急的，但是好歹等我高考完。 而且她总不能因为怕冷，就把自己就这么交代出去。 姚真真虽然年纪小，考虑的事情还是蛮多的。 顾叔叔不止年纪比她大，而且在工作上已经有一定成就了，更为关键的是两家家世背景等等，实在差的有些大。 姚真真想着等自己考上大学，是不是更有底气了呢? 顾长林无声的和她对视，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羞窘他竟然完全忘记了真真要考试这件事! 实在是真真表现的太淡定了，好像她考上大学是理所应当的事一样。以至于他完完全全忽略了其实真真是个即将高考的学生。 顾长林很是挫败，真真，可能是我考虑的不对，应该晚些再和你说这件事的，包括谈对象的事情也是。 顾长林自己考试时没感觉，但轮到姚真真要考，就觉得尤其紧张。他怕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姚真真没考好...... 姚真真：顾叔叔，你是说对于我们处对象的这件事，你觉得其实应该再考虑一下? 顾长林：应该是的，不过不是我需要考虑，是你需要考虑。 姚真真面无表情的问：那你觉得我需要怎么考虑?那需不需要退回原来位置，再仔细思量清楚? 顾长林皱眉：真真! 姚真真苦着脸：算了吧，顾叔叔，你让我考虑，那就等我考虑清楚再说。 过了一会儿顾奶奶来叫两人吃饭，这个话题瞬间戛然而止。 到了饭桌上，老两口明显觉得小姑娘不如之前活泼。 顾老太太关切的问：真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家的臭小子欺负你了! 她说着还狠狠剜了顾长林一眼。 顾长林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想要和真真结婚，变成了要重新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他决定等会儿吃饭完，送真真回去的时候再好好问一问。 顾老太太见孙子没手滑，也就没再强求。 她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而且作为过来人，老太太知道小两口的事要靠他们自己去解决，有时候她越掺和事情反倒会变得越糟糕。 饭后，老两口站在门口目送顾长林和姚真真离开。 顾老太太：你看看，咱家这几个小子，没一个会哄媳妇的，当初大孙子娶孙媳妇中间就耽搁了好几年吧? 顾老太太说的顾长林的哥哥，顾乘风。 要不是顾乘风终于娶媳妇了，她家这些孙子还全是一溜的光棍。 有时候顾老太太也想不通，家里的孩子们个个都挺好的呀，怎么娶个媳妇这么难? 顾老爷子：可不是，也可能是找的姑娘都挺有想法的吧?我看真真挺好的，乘风家那个也不错。 顾老太太睨他：那你是说我没想法，我不好，才早早嫁给你?! 顾老爷子一时有些讪讪，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老伴非要误解他。 顾老太太哼一声，转身回屋，把他一个人晾在客厅里。 * 这会儿已经有点晚了，顾长林骑着车，带姚真真回去。 他扶着姚真真坐好，自己才上车。 顾长林：等会儿车跑起来感觉冷的话，就躲在我身后。 姚真真哼一声，故意和他耍小脾气。 从四合院这边的巷子里出去以后，外面的风真的挺大的，猛然吹过来，刮的人的脸直发疼。姚真真一开始只是抓着他的衣服，到了后面，被吹的躲在了他身后。 顾长林低头看一眼，小姑娘两只手分在两边揪着他的衣服，一会儿就被风吹得通红。他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果然冻的跟冰块一样。 他这会儿有些懊恼了，出来也没个给她带个手套什么的。 你别揪着我的衣服了，手冷，这样你塞在我衣服里头，反正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顾长林一张嘴，就灌了一嘴冷风，他带着姚真真的手往他衣服里塞。 感觉到一只小手滑进来，顾长林就是一个激灵给冻的。 姚真真抿唇，小声道：不许趁机耍流氓。 -- 第194页 顾长林叹息：我哪里舍得，我倒是想娶你，你一点也不想嫁我。 姚真真：还不是你自己叫我好好考虑清楚? 得，这还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长林叹口气，我主要是怕耽误你学习。 姚真真：你之前说要处对象的时候，怎么不怕耽误我学习?现在好端端的又说怕了，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 吱嘎一声，顾长林长腿一支，将自行车停了下来。 他扭过身，捧着姚真真的脸，在她脑门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不许乱说话，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姚真真转了转眼珠，说：那我又不是顾叔叔肚子里蛔虫，我哪儿知道你怎么一会儿说要结婚，一会儿又说要我好好考虑我俩的事了?顾叔叔，你下次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小姑娘沉着脸佯装生气的模样，不止没有半点威慑力，还让人觉得可爱的紧。 顾长林心想，她比自己笑好几岁呢，可不就该自己让着她。 好，我的错。 这还差不多。姚真真得意的翘了翘嘴角，等自行车骑起来，这回主动把手塞进顾长林的衣服里了，趁着他骑车没法办法阻止自己，两只手就两条小鱼一样，不停的在里头滑动。 顾长林本来被风吹的挺冷的，姚真真上下其手的吃豆腐，又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这会儿什么想法都没了，就想把人快点娶回家。 真真，等你高考结束，就和我结婚怎么样? 姚真真对于自己结婚其实还没有规划，当初他说要处对象，自己对他也有意思，那就好好处对象呗。但是结婚，涉及到的问题可太多了，而且姚真真父母有个不好的例子在跟前，让她对婚姻这件事情有点怵。 衣服里的小手不动了，身后的人也一直沉默着没说话，顾长林吱嘎一声，长腿支在地上，将车停了下来。 他四下看一圈，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风又大，干脆骑着车把人往私家饭馆里带。 这里离姚真真的学校也挺近了，等会儿说会儿话，也方便送她回去。 顾长林给她点了热乎乎的红枣茶，叫她捧着喝，明明自己的手冻的僵硬的很，烤暖以后就过来给姚真真搓手。 外头太冷了，小姑娘刚接触到热气，眼睫上凝了很多晶莹的水珠，眨一下，就会往下落。 顾长林又让人送了热毛巾过来，擦洗过，姚真真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顾长林温柔道：真真，你到底怎么想的? 姚真真有些委屈：我只是觉得你太急了，我们明明才开始处对象。 顾长林：你说的对，也许真是我太急了。 真真比他小很多，现在不想结婚才是正常的。 等结婚以后，家庭琐事一堆，她肯定没现在这么自由自在了。 顾长林觉得自己也挺矛盾，一旦在一起以后，就会时时刻刻想要在一起，好像抬眼能看见她才会让自己安心一样。但既然真真说要考虑，那他就给她时间和空间吧。 之后顾长林没再提这件事，他不想给小姑娘压力，本来还算活泼的小丫头，因为这件事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两人暖和过来以后，决定慢慢往学校走，这里已经离学校不远了，再骑车恐怕又着了风。 喏，这个给你。顾长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店家借的，塞了个暖呼呼的小手炉过来。 姚真真捧在掌心里，整个人暖和了不少，这会儿两人再并肩走这，很有几分悠闲的味道了。 顾长林：过一阵子我会有些忙，大概六七天不能来找你。等我忙完，我带你去吃暖锅吧，让人准备热乎乎的锅子，再给你涮很多好吃的肉好不好? 他语气有点像哄小孩，也带着几分抱歉的意思。 姚真真抬头看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坏，明明是因为自己不敢结婚，结果找很多借口推脱，而顾叔叔纠结了一下，就准备顺着她来了。他也太好了吧?要是以后结婚了，他肯定会被自己吃的死死的。 姚真真没在附近看见别人，趁顾长林不备，忽地亲过去，顾长林只愣了一下，温柔的回亲过来。 一开始只是轻轻触碰，像是在彼此安慰，到后面越来越炽热，竟让人觉得难舍难分起来。 要不是姚真真惦记着宿舍的关门时间，还想一直挂在他身上不想下去。 顾长林稍稍推开一些，同她额头相抵，一张口嗓音低沉暗哑，真真，我也是个成年男人......你一直这么粘着我，忽然亲我，我会...... 姚真真偷偷吐了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的，顾叔叔有时候就是格外诱人，她也会不自觉想要亲他。 顾长林长叹一声，将人搂的更紧了些，片刻后又彻底放开。 好了，回宿舍吧，别晚了。 姚真真点头，一溜烟跑远了。 顾长林一直盯着她进了宿舍，才折回去往回走。 果然是用过就丢，确实是个小没良心的。 第67章 、新年舞会 转眼就是期末, 等考完试，学生们就算是放寒假了。 姚真真问了一圈，几乎没人准备回去过年。 -- 第195页 张丽丽：咱们每个月能拿三十来块钱看着确实很多，可现在的火车票也不便宜啊, 不止要买火车票, 还要给家里准备要用的东西, 这些加起来就不少钱。而且我就算回去了，家里也没地儿住。 张丽丽家是北方的, 按说离京市不远, 一个来回也就一天的功夫, 但她家里住的是筒子楼, 总共两室的房子倒是住了大大小小八口人，听说今年家里的哥哥也结婚了，她一个大姑娘回去了总不能在哥嫂房间里打地铺。 还不如就呆在学校, 学校有宿舍住, 吃用不怎么花钱，若是有钱余下来，倒也能贴补家里。 田悦家条件和不如张丽丽呢, 回去不止没地方住，可能靠自己学校好赚的这些钱, 家里会全拿去，回头一分也用不到自己身上。 田悦：也不是我小气，但我总要买个本子笔啊什么的, 总不能过了年全靠跟你们借。我要是不回去, 就把攒的钱汇一半过去, 这样家里不至于过不了这个年, 我也能有点余钱。 姚真真听了, 就是沉沉的叹息。 这么说的话，其实她的日子要比这两人好太多，回去既能有住的地方，家里不止没人惦记她的钱，说不定还想着贴补一二，不过就是路途太遥远了，一来一回一个礼拜不止。 而且大包小包的太折腾。 真真回头打电话问起陈淑芬这个事，陈淑芬直接叫她别回来。 ......真不是妈不想你，咱家这里正闹着呢...... 姚为民一死，姚桂香草草给姚为民办了丧事，马老太越发不肯走了，而且对外竟说乡下的那套房子是马家的非要逼姚桂香走。 ......桂香那女娃，我以前觉得她可恶，现在倒是觉得她有些可怜了。她爸刚死没几天，家里的房子就给人惦记上了。 陈淑芬是知道姚为民其实在县城也有房子的，他和张爱红两个人这么精，不可能一点钱没有。不过这些都是姚为民父女俩的事，她不惦记，但也不肯瞎掺和。 姚桂香却想要陈淑芬给她做主，一天好几趟往家里跑。 你回来，压根连看书都不可能，咱们住的家属楼这边，都给她闹的没个安宁。 赵光辉倒是说要不就帮人家一把，一个大姑娘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实在很可怜，陈淑芬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连着好几天都没搭理赵光辉。 咱家以前日子过的多苦啊，怎么不见他们帮咱们?不止没帮，咱家大部分的苦难都是因为姚为民一家造成的。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我仗义了，叫我帮忙绝对不可能。 陈淑芬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可不管求情的人是谁，坚决不心软。 而且姚桂香有村支书做主呢，绝对没她说的那么惨，现在这样也就是骗骗老实人。 姚真真听她说的这么清醒，很是松了一口气。 二房的事情确实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怕就怕妈妈一时心软又跳进这个坑里。等张爱红从牢里出来非但不会觉得感激，还会觉得他们居心叵测。 陈淑芬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你今年过年就先别回来了，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好寄过去。 幸好现在天气冷，东西寄过去也不会坏，要是赶上夏天，陈淑芬也没辙。 姚真真点头应下来，其实有顾长林在，他哪里会缺吃的。 等姚真真挂了电话，才后知后觉得想起顾长林的事还没和家里说呢。 算了算了，只是谈对象而已，如果要结婚再说不迟。 既然大家都决定暂时先不回去，那就一起在宿舍过个年吧。 张丽丽手巧，而且竟然会剪窗花。 大红的纸张裁成圆的或是方的，有花卉、有鸟雀，等剪好贴在窗户上，就很有过年的氛围了。 姚真真忙着在宿舍里张罗，竟然一时将顾长林抛之脑后，等她被人堵在宿舍楼底下才想起来，她和对象好像一周都没见过面了。 顾长林淡淡的看着她：我以为你在忙考试的事情，没想到考试都结束了，竟然还这么忙。 他之前说工作上有些事情要忙，可能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见她，当时顾长林是很抱歉的，等到他忙完第一时间就想要找姚真真。正赶上姚真真期末考试，两人连面都没见上。 想着考试结束该有时间了吧，结果他来找她两三次，都被姚真真借口张罗过年的东西挡了回去。 顾长林说这话的时候，难免就有些酸溜溜。 姚真真见他这样忍不住闷笑，还说她黏人，其实他才是黏人的那个吧? 顾叔叔，我在忙过年的事情啦!你家难道不需要置办年货吗? 顾长林：应该是需要的吧，不过这些不用我操心。 确实，顾家有保姆，顾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挺乐意操心吃啊用的方面的。不过需要顾老太太置办的东西并不多，顾家的儿子儿媳妇多，个个都是有级别的。 每年领到东西都往老爷子老太太这边寄，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开始顾家，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包裹。 顾老太太即便拿到很多年货，也并没有多高兴。 孩子们往往都是东西到人不到，东西再多，也让人觉得缺滋少味。 姚真真忽然就觉得有些嫉妒了，顾长林这种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吧。出生拥有的东西，比别人奋斗一辈子的都来得多。 -- 第196页 奶奶还给你准备了好些吃的用的，还说一定要把你拉到家里过年去。顾长林晃了晃手指，将手上拎着的东西递过去。 这可不是顾老太太准备的，是顾长林单位发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票证。 顾长林都给塞到一个红包里，一起递给姚真真。 他忽然想到去年过年的事了，当时想要塞个红包给姚真真，还得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今年就能光明正大给她了。顾长林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多变化，之前确实是拿姚真真当晚辈，如今真真都是他的对象了。 姚真真虽然很高兴他不管单位发什么，都会想要给他拿过来，但还是被红包里的巨大金额给惊到了。 票证先不说光是钱，顾长林竟然给了她三百块。 ......这也太多了......姚真真可不敢拿。 顾长林不收，强硬的推过去。你不是说要置办年货?手头没钱可不成。我之前不是说会忙一阵子吗?就是那个项目得到的奖金。 姚真真也不知道自己该惊讶于顾长林工作的赚钱程度，还是该惊讶他和自己的贫富差距了。 但应该没有人不喜欢自己被这么哄着、捧着吧? 不论她随口说的什么小事，顾长林都能够按照大事来办。她说不想回顾家过年，他就不勉强她。 因为置办年货好几天没有理他，顾长林竟也不生气，反倒害怕她没钱花。 和顾长林比起来，姚真真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一点渣。 姚真真：顾叔叔，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迁就我。 两个人在一起以后叫对方叔叔应该是个挺奇怪的称呼，但姚真真已经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她现在觉得叫对方长林，才更奇怪。 小没良心的，这样你就觉得我好了，等我以后管你的时候又该觉得烦了。顾长林浅笑着说。上去吧，底下冷，要是想跟我回家过年，随时说一声都行。 顾长林站在原地没动，其实还是挺舍不得姚真真的。 隔了许久没见，以为会迎来小家伙的拥抱或是亲吻，但结果什么都没有，没他在的日子人家忙着呢。 姚真真慢慢的往回走，这时候天上竟然下起了小雪，细碎的雪花洒下来，落在她的眉眼上。她转头看了一眼，顾长林还站在原地静静的凝视着她，他的衣服头发全都被雪花覆盖住了，可他仍旧恍若未觉，见姚真真看过来还轻轻的冲他摆手。 明明他看起来这么孤寂，但只要她说想要离开，他就会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 姚真真忽然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将东西往地上一放，小跑着过来和他紧紧相拥在一起。 你是傻瓜，你真的是个傻瓜!如果不想要我离开，你可以说呀。 顾长林笑起来，将她裹在自己衣服里，生怕她冷，他说：但我也希望你开心。 其实这和顾长林的家学渊源，也有很大的关系。 顾父让着顾母的时候很多，再加上自己比姚真真大这么多，总会想着去迁就他。 姚真真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人抱得越发紧了。 顾长林最后帮把东西拎到宿舍里，这才回家了。 张丽丽看着带上的火腿、肘子等等，都还没开始吃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张丽丽：真真，你叔叔对你可真好啊，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你叔叔有对象没?要不要...... 不要不要!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姚真真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因为大家认定顾长林是她的亲叔叔，所以现在多事情都很麻烦，导致姚真真根本没法说，其实顾长林现在已经是她对象了，不该惦记的，统统不许惦记! 田悦意外的看了姚真真一眼，为了缓和气氛说起另外一桩事。学校为了不让咱们这些留下的学生觉得寂寞，特地准备在年三十那天举办跳舞晚会，也算是难得的放松了。 确实，他们这些学生转年就要高考，平时是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过年比天大，举办晚会也想让学生们放松放松。 田悦：好像同学们都要去的，咱们也去玩呀! 学校里的学生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但田悦有个老乡也在，因为是男同学，平时来往的少，她也想着借这次活动和对方多接触接触。 田悦虽然也是选拔进来的，但其实她的同学们中最大的，快二十二岁了，要不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上不了学，其实也早该高考了才对。 好在她自身聪明，并没有因为之前没上学而耽误考试。 据田悦所知，她的那个老乡比她还小两岁呢，好似和真真差不多大。 田悦的那个同学叫郑辉，是个十七岁的清秀少年，人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有些文弱。 不过，姚真真第一回 看见他心里就觉得不喜欢，她总觉得郑辉一直在偷看她，不论说什么事都会拐到她身上。 郑辉：......我们那儿过年要做很多蒸菜，还要蒸馒头，差不多要攒够一个月的量......真真，你们那边过年吃什么? 姚真真：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家里条件不好，只要是好吃的都想吃。 她这话说的直白，一出口同学们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谁家家里条件都不好，并不会因为家里穷而嘲笑对方。 -- 第197页 之前听说姚真真有个叔叔挺有钱的，有次竟然开车来学校，大家都说姚真真怕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哪知道接触下来完全不是，而且姚真真家里本身条件好似没有多好，大家伙顿时觉得没什么距离感了。 郑辉也笑了，不过他笑的很含蓄，倒有些格格不入。 郑辉家里有些底子，当然能看出来光姚真真这一身衣服就价值不菲，绝对不会像她自己说的家里穷......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郑辉也没有揭穿对方的意思。 学生们的晚会是没有老师在场的，指定两个带头负责的学生，老师也回去过年了。 今年的晚会有跳舞，男女搭档，当然也可以都不参与，只坐在一边看着。 姚真真不大喜欢和陌生人亲密接触，她干脆就坐在一边看同学们热闹，但她长相实在出众，前前后后请她跳舞的男同学就没断过。 郑辉也是受欢迎那挂，但他竟也没去，只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看着，就连田悦的邀请也拒绝了。 于是坐在一边没跳舞的人，就成了姚真真和郑辉。 田悦虽然应了别的男同学的邀请，却还是会时不时看过来，看见郑辉主动找姚真真说话，心里顿时有些酸溜溜，一个着急一脚踩在男同学的脚上，她连说了好几句抱歉，索性也不跳了。 郑辉转头看她，姚真真的眉眼在灯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吸引人看个不停。 郑辉想了想说：上回物理联赛幸好有你，要是没你的话，学校肯定得不到这么好的名次。 哪里，都是大家捧场，咱们学校的很多学生都没参加，要不然也根本轮不到我。姚真真笑着敷衍了一句。 郑辉并不觉得是这样，学校里很多同学没去，是因为他们自己没能力去，并不能因为这个否认姚真真的优秀。 郑辉：我感觉你好像很排斥我。 姚真真其实真挺排斥的，田悦之前说过，她说她和郑辉是老乡，还有很多话题......她这么说，其实和说喜欢郑辉没什么差别，姚真真和张丽丽都不会在明知道田悦喜欢郑辉的情况下，和他打得火热，没必要。 尤其感受到郑辉对她的关注以后，姚真真更加不想和他说什么了。 明明两人根本没什么话题，但是在靠的比较近的情况下，竟然给人一种相谈甚欢的错觉。 田悦是这么想的，隔着人群远远看着他们的顾长林也是这么想的。 不同的是，田悦在看见两人以后，下意识的往两人跟前走去，想要试图打断两人说话。但顾长林却在原地看了两人一会儿以后，转身离开了学校礼堂。 田悦凑过去，笑容有些勉强：真真，你们在说什么? 姚真真看她一眼，往外挪了个位置，让她坐在自己和郑辉中间，田悦因为她这个举动，心里一下子舒坦不少，笑容也更真心了。 姚真真：在说上次物理联考的事。 田悦：上次考试郑辉也去了，不过你太耀眼，完全没看见他。 姚真真了悟，难怪郑辉说起物理联考，原来他上次也在? 上回没有田悦带着引荐，她的注意力又完全放在顾长林身上，没印象也正常。 郑辉：确实，姚同学上次的表现实在令人佩服。要不是有你，在哪买学校完全不可能赢得过华大附中。 姚真真轻轻一点头，并不把他的恭维当真，她心里想的是顾长林今天竟然没来找她，之前不是很他说过要来参加学校的新年舞会吗?再过一个小时，舞会可都要结束了。 田悦注意到姚真真的心思不在这里：真真，你在想什么? 姚真真：我和顾叔叔约好在这儿等他的。 田悦想着刚才她走过来时，看见的一闪而过的人影，连忙告诉姚真真。 田悦：难道他压根没看见你?去别的地方找你去了? 可是也不像，刚才她往这边走的时候，顾长林的眼神明明看着姚真真的方向，没道理没看见她啊...... 姚真真这下根本没心思和他们说话了，披上衣服转身离开了礼堂。 郑辉皱眉看着她的身影好一会儿，才转过头。 第68章 、醋坛子 郑辉这个人, 姚真真一走，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好像坐在这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了一样。 田悦绞尽脑汁想要跟他说话，察觉到他的冷淡以后, 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好在同学们的注意力都在人多热闹的地方, 他们这个小角落倒是没什么人留意。 张丽丽一首歌跳完，奔着两人而来：悦姐, 你怎么不去跳舞, 可好玩了。 虽然她不怎么会跳, 但是站在中间扭动身体就觉得很好玩。 走呀, 等下好像是什么舞曲，要两个人打配合的。我不找男同志，就找你。 她说着将田悦拉起来, 笑着把人往人群中央推, 田悦犹豫了一会儿，回头见郑辉没什么表情，没再执拗了要留在这里。 田悦：丽丽谢谢你, 要不是你拉我来，我可能还会傻傻坐在那里很久。 她说着紧了紧两人交握的那只手。 张丽丽憨憨一笑, 她没想到给田悦看出来了。 她刚才远远看过来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大好，强行把田悦拉走的时候，害怕她会怪自己。 -- 第198页 田悦回忆她刚刚忐忑表情, 噗嗤一下笑了：我好歹是咱们中年纪最大的, 就是有些心思也不会执拗到非要往里钻。 张丽丽见她自己想得开, 到底放下了心。 * 姚真真从礼堂出来, 被冷风猛的一吹, 狠狠打了个哆嗦。 想着田悦说刚才看见顾长林了，人应该走不远才对，但她围着礼堂饶了一大圈，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外头实在太冷的，冻的姚真真指头都快没知觉了。 回礼堂还是回宿舍，姚真真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先回宿舍去了。 前几天才下过雪，地上铺了一地都是，姚真真穿着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幸好雪还没结冰，要不然稍不注意就会狠狠摔一跤。 快要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姚真真好似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她心里一动，忽地奔跑起来。 风猛烈的吹过来，她头上裹了厚厚的围巾，却也觉得没什么用，感觉再待下去鼻子都好冻掉了。姚真真闭着眼睛一路小跑，好容易来到了宿舍楼底下，结果一个人影都不见。 姚真真：刘阿姨，这里一直没人吗? 刘阿姨一边烤着火，一边打毛衣，闻言抽空瞥过来一眼，没有，有人的话我早该发现了。 哦。 姚真真很是失落的应了一声。 前些天和顾长林才见过，她以为自己不会过分想念才对，没想到这会儿竟有种空落落之感。 顾长林到底来找她吗?是不是工作忙起来，忘了和她约好在礼堂见了? 本来还想和他一起跳舞呢...... 真真，你不回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长林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姚真真惊喜回头，就见他身姿笔挺的站在不远处，眸光淡淡的看着她。 她的喜悦忽然结了冰，觉得他不大对劲。 姚真真重新把围巾裹好，一头扎进风里，片刻后又站在顾长林身旁。 姚真真拧着眉：顾叔叔，你到底怎么回事?田悦说在学校礼堂看见你了。 顾长林嗯一声，搓了搓她被冻的通红的手指，走吧，我带你去吃点热乎的暖暖肚子。 姚真真其实挺想在这儿把这件事掰扯清楚的，但是看顾长林冻的嘴唇都紫了，纠结一瞬就跟着他去了上回才去过的私家饭馆。 年三十了，这里的人也还是很多，不，应该说比平时更多了。 这里不少同志都是平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用，过年了却愿意花大钱请家里人过来打牙祭。 一进来就觉得处处暖融融的，他们俩哪怕动了许久，也终于感受到一股热乎气。 姚真真喝了一口茶，捧着搪瓷缸子，一本正经的看着顾长林。 顾叔叔，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其实只是一时之气，回过神顾长林就有些赧然了，自然不愿意再提这个事。 过几天我有个同学聚会，实在推脱不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姚真真不吃他这套：顾长林，不许你岔开话题。 顾长林看她一眼，竟然难得静默下来，没在第一时间解释。 姚真真其实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但是她很在意顾长林，当然也在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明明去了礼堂，却不出现?为什么明明站在宿舍楼底下看着她，见她跑过来竟然没什么反应?是不是她没有顺嘴问刘阿姨几句，他就顺势离开了? 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心意相通，她不喜欢中间有什么藏着掖着，偏偏这时候顾长林什么都不说。 姚真真拿他没辙，干脆先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一边吃东西，其实心里一边在想等会儿屈打成招的法子。 顾长林却以为她被吃的吸引去了注意力，完全忘记这件事，心里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 他头疼揉揉眉心，大概是最近实验紧张的太过顺利，无事可干，太闲了，才会这么反反复复的胡思乱想。 这家私家饭馆的糕点特别好吃，过年还出来一种彩色的团糕，中间放了花生、红枣、青白丝等等，看了就觉得挺喜庆的，姚真真拿起来咬一口，还怪甜。 是以前没试过的口味。 姚真真悄悄瞄一眼，瞥见顾长林表情仍旧闷闷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有些眼巴巴的意味，她故意不问他了，转而说起团糕。 可惜我家里离得远，不然晶晶和妮妮一定会喜欢吃的。 顾长林憋着一口气：我可以找人定制，然后给你家里寄过去，天气冷不容易坏，不过他们收到以后再蒸过，肯定没有这么松软了。 姚真真看他气闷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嗯，不过总比没得吃要好一些。 顾长林闷闷的嗯一声，又不说话了，自己也不吃，就看真真看上哪个好吃的了，专门拿了筷子给她夹。 姚真真：顾叔叔、顾叔叔，你嘴巴里有什么? 顾长林愣愣的看着她，清隽的眉眼难得透着一股傻气。 姚真真冲他示意了一个张开嘴巴的动作，顾长林就乖乖张开嘴巴了，又呆又萌。 唔!姚真真趁他不注意，将手里的一整个糕团都塞到他嘴里去了。 -- 第199页 姚真真：好吃吗?是不是很甜? 顾长林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说话，他一边嚼一边点头，眼神中透着几分纵容，不过看着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姚真真：顾叔叔，吃团糕好像在祈求团圆，我希望以后年年都是你陪着我吃团糕! 嗯!顾长林应了一声，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两人暖和过来了，又重新裹得严严实实的往回走，好在这会儿风停了，没了之前那种刺痛感。姚真真刚才吃了很多团糕，嘴里都泛着一股子甜蜜劲儿。 她看了顾长林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 顾叔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和我交代清楚? 两人已经走到离学校最近的那个小巷了，再过去就是姚真真他们宿舍。 见顾长林还是绝口不提之前的事，只一味叫她注意脚下，姚真真忽地从心里窜上一股怒气，她往后退了两步，在顾长林惊诧的眼神里冲了过来，像一颗小炮弹，直直砸进他怀里。 顾叔叔，顾长林，你说不说?说不说?! 两人离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乎气，过了一会儿也姚真真像只小熊一样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也不知是谁先动的，两张唇贴在了一起...... 顾长林意乱情迷之际，姚真真很是抗拒的把他推开，她陀红着脸，眼神虽然迷离但还有一丝清明在。 顾长林，你跟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回宿舍了! 她软软的威胁着，好似但凡顾长林答的不对，她立马转身将他仍在这个小巷子了。 顾长林被她如水的眸光盯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他没再挣扎，语气沉闷的说：我看见你和别人坐在一起聊得很好。 姚真真眼神越发清明了，她意识到顾长林在说郑辉，但是她和郑辉其实没什么交集，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她笑起来，神色勾人又带着几分小得意：顾叔叔，你没告诉过我，你其实是个醋坛子。 顾长林当然知道真真和刚才那个年轻人不会有什么，但郑辉实在太年轻了，长相又很出众，和真真坐在一起的时候，有种惊人的般配。 而且两人都一样年轻，充满了朝气。 刚才那一瞬间，顾长林甚至觉得真真就适合这样的人。 顾长林不由苦笑，他都不知道，自己竟也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顾叔叔，你真的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姚真真抬起头，轻轻在他眼角亲了一口，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大过瘾，又啄吻了好几下。 顾长林骨相优越，简单的衬衫长裤穿在他身上，都有种超脱的矜贵之感，更别说他淡淡看着人时的模样，神情勾人到恨不得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他一定不知道，每回他出现在宿舍楼底下时，不少姑娘倚着窗口偷看呢。 光姚真真知道的，想要当她小婶婶的女孩子，一只手的都不数不过来。 两张唇不知不觉又贴到一处，两人亲密亲吻着，顾长林的吻像雨点，落在她脸上，克制中带着温柔。姚真真呼吸急促的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瓣，一下子像打开了男人的某个开关，连亲吻也变得狂放肆虐起来...... 两人从小巷子里出来，姚真真整张脸都红透了，眼波含春的模样，勾人的紧。 顾长林帮着她把帽子围巾戴好，等重新恢复成小熊的模样，他才轻轻舒一口气。 顾长林，原来你这么小气!姚真真笑起来，眼波流转的看着他。 顾长林被她盯着看个不停，刚平复的心情，好像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清了清嗓子，警告道：别闹了，还想不想回去了? 姚真真当然想要回去，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小巷子里吧，别的不说，就是冷的厉害。 顾长林像是能感觉到她的想法似的，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新年第一天来我家里吧?过年家里也只有爷爷奶奶和我，他们整天盼着你去呢。 姚真真闻言又想笑了，好像每回碰见顾叔叔，他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来我家吧来我家吧来我家吧跟个念经的老和尚一样。不过，她转头看了眼顾长林，心里默默补充，还是个清隽勾人的老和尚。 姚真真：好，那你可要给我准备好吃的! 顾长林低头，眸光落在她身上：嗯，还给你准备好玩的。 这年头还真没什么好玩的，孩子们的玩具顶多就是些响炮、画片之类，姚真真都大了，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不过她对股长林说的好玩的很感兴趣。 姚真真闹着叫他告诉她，顾长林却说早早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姚真真这才没有非逼着他说。 两人是宿舍楼底下告别。 顾长林拉着姚真真的手，甚至想要跟她一起上去，眼神中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姚真真心里闷笑，顾叔叔谈起对象来，真的有点粘人。 姚真真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顾叔叔，你回去吧，新年快乐呀。 顾长林颔首，语气暖暖的：嗯，你也新年快乐。 然后他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蹦蹦跶跶的回了宿舍。 -- 第200页 真的是个小没良心，对他难道就不会不舍吗? 顾长林捏捏眉心，竟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 姚真真回到宿舍，其实已经有点晚了，张丽丽和田悦早就回来了，两人不止先她一步回宿色，还将刚才楼下姚真真和顾长林依依不舍的模样看在眼底。 张丽丽欲言又止的看着姚真真，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说。 田悦也在纠结这事，难怪之前提起小婶婶的话题，姚真真神色明显不对呢，原来是因为这样。 她很是惊诧，但竟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真真的出色和优秀，所有人的看在眼里，郑辉在她跟前就很有些不够看了。 倒是那位顾叔叔，不论是外表，还是才华，两人在一起都看着般配很多。 田悦：真真，你就没什么想要和我们说的吗? 张丽丽点头，小小声说：我们回来的早，看见你还没来，正想看看会不会已经快到了...... 姚真真忽然有些紧张：那、那没有别人看见吧? 张丽丽摆手：肯定没有，外头这么冷，别人都在宿舍里烤火呢，也就是你没回来，我俩才打算出去看看的，没成想刚好看见...... 这个事情其实没什么不对，男未婚女未嫁，处对象很正常。 但是偏偏姚真真之前一直叫那人顾叔叔的，而且楼里不少姑娘都以为两人是亲叔侄呢，现在想想还挺那啥...... 姚真真烦的也是这个，当时她无形中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啊!看舍友们面色古怪的样子，难道还真以为顾长林是她远方族叔了? 姚真真脸红了红，她可没这个癖好。 ......他可不是我叔叔，就是年纪比咱们大些，和我家没有亲戚关系的...... 张丽丽：我说他怎么对你这么好，难道你俩一早处对象了? 张丽丽说罢也红了脸，要是一早处对象了，姚真真还叫他叔叔，难保是人家的小情.趣了......不过，真真年纪这么小，还玩的这么花? 田悦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奇特，不过要是真真有对象了，倒是让人大松一口气。 姚真真捂脸，这还真是解释不清了。 算了，玩的花就玩的花吧，总比乱那啥好让人接受一些。 想通以后，她干脆也不再扭捏。 这个事咱们宿舍知道就成了，反正我高考前应该不会结婚，等我结婚的时候，大家在哪儿都不一定，也不需要特意跟谁解释。 张丽丽和田悦当然懂她的意思，她们都不是多嘴的人，不会出去乱说。 揭过了这茬，两人又起哄叫姚真真请客吃食堂，最好地上未来妹夫。 姚真真年纪最小，顾长林说妹夫也没错，只不过妹夫两个字，代入顾长林那张脸，竟然有些好笑。 姚真真当然无有不应。 年三十的晚上，三人说着找对象的事，又说了未来规划，笑闹着带着无限憧憬进入了梦乡。 第69章 、新的身份 年初一, 和顾长林说好要去顾家的，姚真真早上起来特地换了一身新裙子。 这还是顾母之前给她做的，橘红色的及膝袄裙，将腰掐的细细的, 配上黑色牛皮靴, 又时髦又好看。 张丽丽和田悦盯着看了一会儿, 忽地笑起来。 不错不错，这打扮喜庆的很, 很有小媳妇的感觉了。 姚真真恨恨地拿手指点这两个赖床胚, 再瞎说, 回头带了好吃的回来, 一口也不给! 张丽丽顿时闭上了嘴，不说了不说了，打死也不说了。 田悦：快呸几声, 大年初一可不许说那个字。 张丽丽顺从的呸了好几声, 嘴里还念念有词。 姚真真和田悦看她这样，又一齐笑了起来。 姚真真一走，两人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 结果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田悦裹着棉袄打开门。 刘阿姨急急的说：别睡了, 楼底下有个小伙子等着呢，说是找你们宿舍的，我寻思着是不是你俩的对象? 张丽丽和田悦年纪都不小了, 谈对象不是什么稀奇事, 刘阿姨理所当然的说。 可别让人家小伙子等太久, 外头冷的很。 田悦当然知道外头冷, 她裹着棉袄, 还冻的直哆嗦呢。 刘阿姨这一走，她站在阳台向下望去，瞥见一个清瘦挺拔的人影，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她又猛地蹲了下来。 田悦面色古怪的回了宿舍，急急忙忙的打开衣柜找衣服。 张丽丽：咋回事? 田悦闷闷的说：郑辉在下面呢，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说是找咱们宿舍的。 张丽丽于是闭上嘴不说话了。 田悦对郑辉的心思，不止姚真真看出来了，她也看出来了。 不过昨天舞会，人家注意力可是一点没放在田悦身上。 她们关系好不假，有时候人未必会想听真话。 田悦很快换好了衣服，她没有做什么新衣，也只是在自己的柜子里件捡了一件干净整洁的棉袄套在身上。 我走了。 嗯，你、你...... -- 第201页 张丽丽不知道咋说，吭哧吭哧半天了。 田悦忽地笑起来，咋啦?我是不如真真，但我也没必要非扒着男人不放啊，他不喜欢我绝对是他的损失。 张丽丽松口气，你说的对!你长得好看又聪明，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他要不喜欢你，绝对是没长眼睛。 田悦点点头，从容的出了宿舍。 从苦难时期成长起来的人，永远也不会把爱情放在第一位。 * 姚真真去百货公司买了很多东西，幸好顾长林来接她的时候开了车，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拎。 顾长林从后视镜里瞥一眼，你买这么多做什么?家里都有，爷爷奶奶早就说了，只要你人去就成了。 姚真真当然得买，这可是他们确定关系一来第一次上门，空着一双手像什么话。 顾长林当然懂她的意思，不过就算姚真真什么都不准备也没事，他早就帮着准备好了。 两人下了车，他打开后备箱给她看，里面放了许多节礼，有给爷爷奶奶的，也有给他的。 姚真真看就笑：顾叔叔，你怎么还会自己给自己准备礼物了? 老男人简直太贴心。 顾长林绷着脸，没一会儿也笑了，确实有些好笑。 不过，真真就是这样，能看见他看不见的微小的快乐。每每和她在一起，心情就会变得很愉快。 顾长林准备的，加上姚真真，东西多到两人四只手都拿不下，还是两个保姆出来一齐帮忙才把东西运了进去。 顾老太太看了直说姚真真太客气了，你个小孩子家家，来奶奶家这么客套做什么?你以后记住了，来家里只要带上一张嘴就成，别的什么都不用带。 顾老太太看见姚真真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拿孩子的东西。 顾老太太：这些东西得不少钱吧?想着叫你来吃个饭，没想到倒让我们真真破费了。 姚真真冲着顾长林眨巴眼睛。 看吧，非要强行给她脸上贴金，也不看看她这点小金库够不够买这些东西。 顾长林摸摸鼻子，没吱声。 姚真真来，仿佛整座院子都添上了不少烟火气，就连顾老爷子都说，长林比以往看着要活泼许多。 两人既然谈对象，老人家最关心的话题还是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顾长林：爷爷奶奶，你们忘了真真就要高考了，总要等到她考完试。 顾老太太一想也是，免得小姑娘考试分心，确实考完试再考虑结婚的事才行。而且现在两家父母都不在，谈婚论嫁的总要和父母谈。 现在已经没有身份和成分一说，姚真真家里从前的成分问题，现在已经不算什么。 何况顾长林本身是做研究的，不是搞政治，对他的影响就更小了。 顾老太太虽然没再提这件事，心里却在考虑，等顾长林结婚的时候住哪儿，彩礼要给多少等等，想了一圈又想到现在什么都定不下来，气道。大过年的，你父母，还有你的叔叔们，竟然一个也没回来，不然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 顾长林当然知道老太太的是一时之气，好好哄了几句之后，顾老太太也就消气了。 奶奶和爷爷常年只有两个人在这儿，确实难免会孤寂。姚真真说了句公道话。 都知道顾家人做的事，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两位老人平时也太过寂寞了些。 顾长林点头，你说的很是，所以我有空就会常回来看他们。 他算是离老两口最近的人了，只要研究所没事，就会回顾家老宅。 不过以后如果我们结婚，也不会天天住在这里，单位给我分了房子，我们平时肯定要住那边。离京市比较出名的几所大学都挺近，以后你要是上大学来回倒是挺方便的。 顾长林这么说着，自己忽然也憧憬了起来。 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吧，虽然比不上这里，地方也挺大，万一以后有孩子了，肯定能住的开。 姚真真听他说这些，就笑着看他也不说话，顾长林的喜欢并不是轰轰烈烈的，是隐匿在平淡生活中点点滴滴。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想要给顾长林泼冷水，顾叔叔，你实在是想的有点多。 顾长林看她一眼，对这点并不认同。 我只是想要给你最好的，现在开始慢慢计划也不晚。 姚真真突然感觉到了甜蜜，顾长林这个人，做的事永远比他说的话要多。 * 新年结束，学生们上学的劲头都特别足，再过四个多月就是高考，不铆足了劲儿可不行。 宿舍里田悦整个人都跟打了个鸡血一样，没日没夜的学习。 姚真真悄悄和张丽丽对了个眼神：她怎么啦? 张丽丽叹口气，因为男人。 啊......姚真真这下立马知道是因为谁了。 郑辉那个家伙最近来找田悦找的挺频繁的，不够没听田悦说两人要处对象，倒有些像是不明不白的被人给吊着。 田悦家境不好，人很聪明也自有一股傲气，郑辉不说，她也不问，两人打着学习的名义，含含糊糊的相处，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每每回来以后，越发发了狠的用功。 -- 第202页 姚真真劝：悦姐，你顾着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别回头熬坏了，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田悦笑笑说：你放心，我知道的。 田悦当然知道要顾着身体，她更知道的是郑辉接近她，根本就别有所图。 张丽丽明里暗里的说过好几次，让田悦小心一些，田悦心里有数。她一直不间断的和郑辉来往，其实也是因为郑辉能给她提供一些便利。 郑辉家里小有背景，每回寄过来的学习资料不少，他人也很大方，但凡田悦开口就没有不给她的。 既然郑辉是以学习的名义，那他们就干脆只学习好了。 田悦想的很开，也没耐性在一个心思不在她的男人身上花太多功夫。 田悦：快来看看，这几种题型都是我们不曾见过的，咱们把题目抄下来，试卷还是原样还回去好了。 田悦不是藏私的性子，看见平时没见过的题型总是会拿出来跟姚真真和张丽丽两人分享，遇见不会的，姚真真在统一给两人讲解。 本来姚真真的成绩在学校中就是佼佼者，如今加上田悦和张丽丽两个，他们宿舍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简直像是在众学生中杀出来几匹黑马，每次考试成绩都让人侧目。 随着高考的逼近，家里寄了好多次东西过来，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若是可以的话，陈淑芬恨不得把自己也打包寄过来。 姚真真：妈，不用了，你在家里照顾好晶晶就行，晶晶不是也要考试吗?她最近复习的怎么样? 说起晶晶，陈淑芬还是很安慰的，这孩子被打击了一场，整个人比之前沉稳多了，就算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也完全不会变成她学习的阻碍。 陈淑芬：不过晶晶在学校听孤单的应该，我听小军说，要不是他偶尔会特意过去找晶晶，她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现在也不贪嘴了，像是非要学出点成绩才罢休。 其实晶晶这种情况也正常，她本来在京市这边的学习进度就比那边快的多，做多了习题以后，思维上和同学们也完全不一样。另外还有魏小雅那出，想不成长都难。 .....真真，你爸爸要是去找你，你就装作不认识他好了。 晶晶和小军在学校放学的时候，就碰见过几次姚为国，姚为国现在改了名儿叫姚志国，人也调到市委当官了，听说将来还会再网上升，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姚为国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非要她把晶晶和小军给他。 晶晶不是快要高考了吗?被姚为国烦的干脆去住校了，妈给她多出了点钱，叫她自己住个单间，总比进进出出的被姚为国堵着的好。 说起这事，陈淑芬都气死了，本来两人各自有了家庭，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好了，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还非要上门来找她。 也幸好姚为国改名换姓了，彻底和从前那个人撕撸开了，要不然陈淑芬都怕自己会背上重婚的罪名。 陈淑芬：他这次回来还挺奇怪的，我没看见那个女人和他一块儿，你同学也没见。 突然获取了这么大的信息量，姚真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多少也明白，没和那边把事情撕撸干净，姚为国哪好意思光明正大的上门，还市委领导呢!呸，整个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姚真真：妈，他没为难你们吧?赵叔叔呢?有没有为难赵叔叔? 赵光辉在纺织厂厂委当主任，说到底还要受市委管辖，姚为国突然空降怎么样都又管制纺织厂的权利。 陈淑芬哼一声，他敢，你赵叔叔平时工作小心谨慎着呢，做出来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要是这样姚为国还能拿到他的错处，就算什么输!你都不知道，姚为国见到你赵叔叔的样儿，跟看杀父仇人似的。明明当初是他抛弃了咱们，现在闹得倒像是咱们抛弃了他...... 时隔这么久，想起这件事，陈淑芬还是恨的牙痒痒。 姚真真：妈，你现在这样处理的就很对，不管怎么样先别搭理他，等我把他身后的那些事都查清楚，再处理不迟。 陈淑芬点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女儿只是个学生，没身份没背景的，她上哪儿去查? 姚真真想要查的话，大概还是要倚仗顾长林的背景，不过这就涉及到她和顾长林的关系问题了。这件事情有点复杂，姚真真暂时还不准备告诉陈淑芬。 姚真真含糊其辞，妈，我反正就有些门路呗，具体的事等我以后慢慢给你说。 陈淑芬还想问两句，姚真真已经挂了电话了。 赵光辉看她一脸怅然若失，皱眉问：怎么了?谈的不顺利吗? 没有，就是觉得孩子大了，好像有了很多自己的小秘密。陈淑芬恍恍惚惚的说。 真真是个心里有数的姑娘，她不说是觉得现在不想说，等以后肯定会告诉你的，你放心。赵光辉安抚道。 陈淑芬点点头，看他的眼神很是抱歉。 她刚才电话里说的轻松，但其实因为姚为国回来了，赵光辉的工作还是受到了阻碍，本来有机会往上升的，现在能保住眼下的工作就不错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没了纺织厂还有别的厂，按照我的资历，多的是厂抢着要。难道你不信我?赵光辉语气温和又笃定，好像他跟前的只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砍，很容易就过去似的。 -- 第203页 陈淑芬笑着点头，其实心里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如果真这么简单，小军做的那点小生意也不会直接给弄的关门了，姚为国那个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第70章 、手段 最近这段时间, 应该是姚小军过的最沮丧的时间。 好容易开起来一个店铺，慢慢的也有了起色了，结果不止遭遇了一个强劲的敌人，最后甚至还直接关闭了, 这让他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姚同学麻烦你过来一下, 有人想要找你好好谈一谈。穿着黑色外套的女秘书, 恭恭敬敬的在学校门口等着，看见姚小军出来, 立马迎了上去。 姚小军已经见过她几次, 对这个人很有印象。她是姚为国现在的秘书, 姓郑, 据说跟着姚为国很有些年头了。 姚小军讽刺的扯扯嘴角，这个女人语气很是客气，但是他们谁都知道, 姚为国叫她来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理由。 姚小军在学生们羡慕的眼神中, 坐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色，心里除了怒气什么都没有。 那个所谓的爸爸走的时候, 什么都没说，现在想回来就回来, 还以一种很强势的方式让他关了店。 当时不是姚为国亲自来的，要不然姚小军非得扑上去咬他一口不可。 一个淡雅茶室内，姚为国单手背在身后, 站在窗户前, 整个人看着很有气势。 他听见动静, 稍稍挥了挥手, 小郑秘书把姚小军请进去, 就恭敬的退下了。 姚小军冷嗤一声：德行。 姚为国转过身，露出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他听见小军这么说并不生气，还很好心情请他入座。小军，你年轻不懂事，爸可以原谅你。 你是谁的爸?我爸爸在纺织厂上班，和我妈好着呢。还有，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原谅。姚小军梗着脖子说。 姚为国面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恢复了过来，他看姚小军的眼神很是温和，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小军，我当初离开是不得已的，现在爸爸回来了，还变得更好了，能给你更好的物质条件..... 他伸手往后示意了一下，想让小军看看，现在的他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能带给他和家人更好的环境。 姚小军：我们不需要!你最好把我的店给我换回来，不然我和你没完。 这不是姚为国第一次找他谈了，但是每一次在小军这里都没有收获到预想中的答案，姚晶晶更是直接躲在学下里，连他这个爸爸的面都不见了!姚为国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消失。 姚为国恨声道：小军，你跟着你现在的后爸有什么前途?开个店然后呢?一辈子都是个投机倒把的!一辈子都没出息! 那也比你吃女人的软饭好!姚小军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投机倒把怎么了?他能赚钱养活家里人! 在最难的时候要不是姐姐带着他们去黑市赚钱，根本活不到见到姚为国的这一天! 你!姚为国瞬间变了脸，他最恨别人拿他从前和朱艳华的事说事，那些敢在他面前叫嚣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他拉下马了，也就姚小军是他儿子，要不然他非得个这臭小子一个教训不可。 姚为国：滚，给我滚出去! 呸!姚小军冲他吐了一口口水：什么东西，以后你就是请我来，我也不会来! 姚为国气得嘴皮子直打颤：你最好是! 姚小军丝毫不管自己的把姚为国惹得多气急败坏，大喇喇的往门口走去。 好好的静雅茶室，在姚小军走后地上残留了一地碎渣。 姚为国：来找人处理一下。 小郑秘书：是。 姚为国：朱艳华那个女人那里怎么样? 小郑秘书：还是那样，疯疯癫癫的，和之前您去看她那次没什么两样。 嗯，给我继续盯紧一点，一个个都不省心。姚为国疲累的揉着眉心说。 小郑秘书：您放心，那边有我盯着呢。 姚为国点点头。 小郑秘书以前还是朱韦德的人呢，现在还不是乖乖离了旧主跟了他? 不过也是，现在可没有什么朱家了。 小郑秘书低着头，心里复杂难辨。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狠辣到了骨子里，还以为他能看在夫妻情分上，让朱艳华把孩子留下来，结果不止强行命朱艳华打胎，还把人塞到了精神病医院去了。 从前多风光的人啊，现在整日里疯疯癫癫的，看着可怜又可悲。 姚为国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气鼓鼓的离开了茶室。 * 赵光辉探头往窗外看了好几眼：这个点了，小军怎么还没回来? 如今他们一家已经搬到赵光辉分下来的家属区内。 房子面积很大，在一楼，有个很大的窗户，从窗口不用出门，直接能看见出入口的动静。 陈淑芬闻言也跟着扫了一眼。 说实话，她都有些习惯了。 最近几天小军回来晚大多数时候都和姚为国有关，这次不用说肯定又是姚为国把他给堵了。 姚为国也是个怪人，要是他真的这么舍不得孩子，当初怎么就会舍得让老二两口子这么磋磨他们的?孩子们当时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 第204页 但要说不在乎孩子，那他最近这一出出的图啥? 小军啊，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听见隔壁的张奶奶的问话，夫妻俩才从窗口看见一个慢慢走过来的颓丧身影。 姚小军简单敷衍了邻居几句，转身回了自己家。 看儿子被折腾的疲累模样，陈淑芬恨不得抄起一把刀，和姚为国同归于尽。 姚小军疲累的笑笑：妈，你别冲动，我没事的。你现在可不能惹出任何事端，要不然姐姐和晶晶的考试泡汤的话，不就正如了姚为国的意了?现在这样都恨不得把咱们往死里欺负，要真这样还不知道怎么变本加厉呢! 到底陈淑芬当然明白，但现在这样，日子已经很难过了。 当初那个店，小军在里头投入了多少心血啊，那个人要是真有一颗当爸爸的心，就干不出这样的事! 别急、别急，小军说的对，等真真高考完再说吧。赵光辉温声劝道。 陈淑芬叹口气，哽咽着点了头。 * 姚真真从陈淑芬处听说了姚为国的事以后，立马找顾长林给她打听了，对于别人来说很是需要费心的事，对于顾长林而言也就是多打几个电话。 顾长林带着消息来找姚真真的时候，速度之快连姚真真都围之咋舌。 顾叔叔，你这么快就打听清楚了。 从把事情告诉他，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一天一夜而已。 嗯。顾长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将店家送上来炖好的汤，盛好递到姚真真手边。 过完年到现在，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顾长林已经够忙的了，结果姚真真比他更忙，要是快点把事情调查好，这个小妮子说不定还会继续赖在宿舍不肯下来。 当然这些隐晦的小心思，顾长林是绝对不会告诉姚真真的。 你先喝点汤，资料等一会儿再看。 姚真真嗯嗯的应着，眼神却半分也没有从资料上挪开。 顾长林给的资料有四五页之多，上面几乎把姚为国在什么时候大致做了什么事，都列得清清楚楚。 姚真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姚为国还真是一个人才! 原来当时姚为国进山给孩子们找吃的改善伙食是真，他当时也确实被野兽给咬了，不过姚为国运气好，被朱韦德兄妹给救了。朱艳华当时不过才见姚为国第一面，就被他吸引住了，照顾伤势的过程中更是情愫暗生。 起初姚为国对朱艳华并没有任何感觉，也想着养好伤以后回家去找妻儿。 偏偏朱韦德身份特殊，背景也不是那么干净，早就被组织盯上了，当时组织上缺一个打入内部的人，刚好姚为国走到众人跟前。朱艳华对他的喜欢，是危机也是机遇。 姚真真看了也知道有叹息的份，不得不说，姚为国确实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 姚真真：我妈说姚为国回来了，那就是说当初组织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 顾长林点头，他也没想到姚真真父亲的背景竟然这样复杂，要不是家里确实有些人脉，恐怕查不到这一步。 不过，姚为国这么做显然也是有弊端的，比如说他必须要改名换姓，几乎和过去完全脱轨，当然他的收获也很多，不止在仕途上连升好几级，就连政治背景也被洗涮的干干净净。 这样一个有手腕，会隐忍的人，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看朱家被搅得家不成家，大致也能看个分明。 姚真真反倒最后一页看了一眼，吓到一般将资料合上。 很难想象姚为国竟然这么狠辣，他对付朱韦德是情理之中，但朱艳华好歹和他当了近十年的夫妻，他不止让人给朱艳华强行堕胎，更是把人关到了精神病院。 姚真真想了一下上回看见姚为国，儒雅清隽的模样，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顾长林见状，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真真，别怕，万事有我在。 姚真真呆呆的点头，她只是被姚为国表里不一的样子给震撼到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人连抛夫弃子的事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妻子、孩子，都是随着他身份变化能轻易放弃的。 顾长林：你这边其实还好，毕竟离的远，姚为国就是有手段也用不到你身上去...... 所以，我妈妈和弟弟妹妹们，便是首当其冲的一环?姚真真很快反应了过来。 顾长林眼神中闪过一抹赞赏，确实如此，真真家里那边，恐怕远不如他们所说的那般轻松。 姚真真越听越紧张，恨不得立马飞回家人身边才好。 顾长林坐在她身边，努力安抚她：真真，你还记得自己眼下最要的是什么吗? 姚真真当然知道，高考近在眼前，要是放弃了，这两年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姚为国要是知道，恐怕会笑掉大牙。 顾长林：退一万步说，姚为国毕竟是你们的父亲，他现在的所作为所无非是想继续这段血脉亲缘。 这就是姚真真最不理解姚为国的一点。 说他看重子嗣，当初不要他们的人明明是他自己，而且朱艳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也是姚为国的么?他竟然能下令命人打掉，子嗣什么的在他看来也就是狗屁。 -- 第205页 可是，他现在做的事，乍一看也确实是在挽回。 不是，姚为国图什么呢? 很显然哪怕顾长林这种高智商人才也弄不懂姚为国的想法。 姚为国就像是功成名就之后，急需要找到一些过去和他有联系，知道他是姚为国的人。好像只有在这些人跟前，才能凸显他有多成功。 姚真真回去并没将这沓资料还给顾长林，而是将它带了回去，回去学习疲累之余看着这些资料，姚真真心里越想越不得劲。 顾长林的意思她当然懂，无非是叫她蛰伏，但是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呢，就是立马高考上了大学又有什么用?能做到强有力的回击吗?姚为国就彻底不敢招惹她了? 不是的，就算高考上了，她也只不过是个大学生。 但是姚为国已经是县城的一把手了。 坐在姚为国那样的位置上，又山高皇帝远，想对付姚真真的家人，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姚真真捧着资料辗转反侧，绝对不会有人想得到，她和家人面对的最大的困境竟然是曾经的父亲给的。 最近的学习力度很大，舍友们很快进入了梦乡，姚真真小心翼翼的起床，打开手电筒，给在远方的姚为国写了一封信。 隔天天色微亮，姚真真就起身将信封投进了邮筒。 她不指望自己区区一封信就能改变什么，至少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吧，希望姚为国别以为能为所欲为了。 其实若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顾长林家里家世过人，而且姚为国走到如今，处处都是把柄，两厢对上，姚为国必定没有胜算。 但这不是姚真真想要的，如果真这样做了，不就是明摆着利用顾长林吗? 那就真对不起顾长林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了。 第71章 、高考 姚为国成了姚书记,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所有人都知道姚桂香和姚为国沾亲带故，虽然姚为国现在改了名儿，但也不能否认他是姚桂香亲大伯的事实。 姚为国什么也没做，只是去南家拗转了一圈, 马家人就吓得把房子、地全都还给姚桂香了。 姚桂香跪在姚为国跟前痛哭流涕：大伯......谢谢你, 要不是有你, 我爸这辈子到了底下，也会不得安宁的...... 现实生活已经把姚桂香摧残的不再像从前那样讲究尊严, 适当的放低姿态反而会得到别人的同情。 姚为国也确实吃这一套, 他站在姚桂香跟前, 亲手将人扶起来, 有种自己就是天神的错觉。 桂香，以后有大伯在，你不用害怕, 发生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你记住了你是姚家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姚为国这番话说的慷慨大义，住在隔壁的刘婶子心里听了特别不得劲。 姚为国是不是脑子不好?姚桂香是可怜不假, 但是从前也是姚桂香和姚老二两口子磋磨淑芬和三个孩子，现在姚为国当姚桂香的大英雄了, 当初可没人给三个孩子当大英雄。 所以现在哪怕姚为国荣归故里了，刘婶子还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姚为国不会在意一个村妇怎么看她，他扶着姚桂香往屋里走, 边走边说：桂香, 你爸爸走之前就没有留什么东西给你? 姚为国长得一张好皮相, 说话也是笑眯眯的, 好像从来不会发火一般。 但是他问的这一句, 却让姚桂香浑身一个激灵。 姚桂香瘦巴巴的脸，小心的转过去查看姚为国的脸色，姚为国仍旧是笑眯眯的，不过眼底寒芒微闪。 姚桂香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原来，大伯帮她把房子要回来，也不是没有任何要求的。 姚为国留她在原地思考，自己进屋转了一圈，看着乱糟糟的房子他轻啧一声，让小郑秘书把凳子擦过，才勉强坐了下来。 桂香，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我不方便说，但是你要知道我和你爸爸是亲兄弟，他有什么、没什么，我比你这个女儿还要清楚。 当初为了这笔钱，姚为民可是被老爷子从家里逐出去了，姚为民心生怨恨，才找人来把姚家给抄了的。 这也是姚为国当初要住到姚为民家，他没有拒绝的原因。 这些年形势可不好，姚为民得了一大笔钱根本就没有花用的机会，眼下他人都死了，不知道钱在哪里的就只有姚桂香了。 姚桂香站着没动，从心底迈上一股凉意。 如果说这话的是马家人，她还能有对付的办法，只要不认，找村支书或是找公安给自己做主，捱过这一段最困难的时光就行了，可偏偏说这话的是功成名就的大伯。 看他风光无限到哪里都带着秘书的模样，姚桂香苦笑：......爸爸早就知道马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东西他都好好的藏在我们县城的房子里，大伯竟然回来了，当然要交给大伯保管，怎么说这都是瑶家的东西...... 姚为国听了很是满意。 姚为国：桂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妈好像在里头表现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妈早早出来和你团聚。 姚桂香蓦地哭起来，狠狠点头：愿意愿意，谢谢大伯。 这下姚桂香给钱也给的心甘情愿了，这些钱就当是买她妈妈早些从牢里出来，没有依靠的日子实在太难了，等张爱红出来母女俩扶持着过，还有两套房子在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 第206页 小郑秘书站在姚为国身后，狠狠的皱了皱眉。 姚书记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了，果然人一旦有了地位，就会想要有财富。明明姚为国仍旧很是儒雅，可一旦沾染上了财权无端变的丑恶起来。 回去的路上，姚为国惬意的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风景，眼角眉梢透着喜悦。 小郑秘书恭恭敬敬的说：书记，有您的信。好像是远在京市的姚真真寄过来的。 姚为国一听噗嗤一下就笑了，小郑你看看，当你拥有了一定的地位以后，多的是人想要巴上来。我还以为我的那些孩子们个个都傻的厉害呢，这不，明显还是有聪明人的。难怪我们真真有本事考进少年班，这脑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姚为国很得意。 所有的孩子中，他最看重的就是姚真真。 到了姚为国如今的地位，并不会在乎孩子是男是女，他在乎的是孩子们谁更有出息。 他如今的位置看着稳固，但想要长长久久的坐下去，就得不停的伸出枝枝蔓蔓。 大家族之所以能屹立百年不倒，靠的就是那些分杂的，在各行各业都有的枝蔓，这些旁支乍一看不起眼，但牵一发动全身，关键时刻也是能保命的。 姚为国享受了如今的快乐，当然也会想要长长久久的享受下去。 小郑秘书心里有些失望。 姚为国的孩子们中，她最看好的也是姚真真，没想到第一个倒戈的，竟然会是她。 不过这封信注定要让姚为国失望了。 姚真真并没有认姚为国这个爸爸，相反她在信里狠狠的数落了他一番，还列举了姚为国许多罪状并且告诉他，她这里有证据，如果姚为国敢轻举妄动的话，姚真真就会向中央举报他。 姚为国飞快地将信扫完，继而冷笑：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太聪明，小心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看看我这个好女儿真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呢! 姚为国说着狠狠的将信团成一团，借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小郑秘书悄悄勾唇笑了笑，姚真真同学不愧是中央看上的人，到底没让人失望。 * 姚真真把信寄出去，就没有再管这边的事情了。 她在信中说的举报等等，全都是吓姚为国的。 姚为国刚刚立过功，正常人不会不相信他，反倒相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 姚真真深信，欲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姚为国现在越是作，将来下场就会越凄惨。眼下确实还是需要把重心放在高考上。 刚过年的时候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一转眼离高考就只有几天了。 学校的学习氛围很浓重，这时候不管是平时学的好还是学的不好的学生，都想要抓紧最后的时间拼命冲刺，哪怕最后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但至少他们努力过。 真真、真真，这个题怎么做?田悦将手边的题目拿过来问姚真真。 他们宿舍三个人不止白天在教室里很用功，晚上回了宿舍更是成立了学习小组。姚真真教他们的时候比较多，不过她并不觉得不耐烦，教别人的过程也是自己复习的过程。 姚真真扫了一遍题目，很快的将算法步骤一一列出来，然后再细细的跟两人讲解。 田悦听了茅塞顿开，按照他本来的方式要做好少说也要花个十几分钟，按照姚真真的方式，就像在一段迷雾中忽然找到了捷径，两三分钟就能将这个题目解完。 田悦：真真，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姚真真：审题的时候一定要先抓题干，题目看完心理基本就要知道大概会用到什么原理公式，从中挑选出最合适的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破题了。你刚才的法阵也没错，不过是绕了一个大弯，而且细节稍不注意的话可能会失分严重。 如果说田悦的办法是由下往上慢慢推，那姚真真的办法就是从上到下先统筹全局，然后再看局部，这样出错的概率就会小得多。就算最后算错了会失分，但它的重点公式和原理列出来以后，已经拿到了这个题型的最重要的分了。 田悦：真真你真的好厉害，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越学越清楚的，我总觉得我越学越糊涂了。 过去人们说学海无涯，并不是说说而已。 光数学要写要计算要熟记于心的公式就比别的多很多，关键是只是既熟还没有用，要会熟练运用。 田悦一说，张丽丽也表示有这种困惑。 她们俩脑子已经算很聪明了，但偶尔也会有越学越废的感觉。 如果实在不会运用的话，还有一个笨办法，那就是背题目背题型。姚真真说。 田悦和张丽丽两个对视一眼，俱都点点头。 离高考也没几天了，通宵背一背冲一把看看，万一真的给她们被着了，那就是她们把同学们甩在身后的机会。 两人说干就干，确定目标以后又把自己投身到卷山题海中去了。 姚真真也闷头，继续学习。 高考的前一天，顾长林特意请了假要给姚真真送考。 姚真真：顾叔叔我和同学们一块去就行了，还有老师在呢，不会走错考场也不会忘带东西的。 嗯顾长林随意的应了一声，长腿一支让人上车。走吧，还是我带你去。去了考场以后别紧张，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考试这三天都比较热，你也不要在学校和考场中间来回跑了，家里离考场最近，等你考完出来，我们直接回家就好。 -- 第207页 姚真真看他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索性没再持反对意见，先把高考的这一关挺过去再说。 两人到了考点才发现这会儿已经挺多人在门口等着了，多数人都是自己去考场，就算要送也是父母送的比较多。顾长林身高腿长，眉目清俊，走出来就是一道风景线，引来无数人侧目。 他对这些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温声交代姚真真：仔细些耐心些，我就在门口等你。 姚真真点点头，转身进了考场，去迎接时代给予她能够改变命运的时机。 小伙子，这是你妹妹?还是头一次看到哥哥给妹妹送考。男人看了顾长林一眼问。 顾长林眼神还在渐渐走远的姚真真的背影上，闻言淡淡应了一声说，不是，是我未婚妻。 男人有些惊诧，送未婚妻参加高考，难道就不怕她考上大学以后不要他了? 不过看这人的长相，就知道是他多虑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心胸送未婚妻上大学的，这小伙子还挺让人佩服。 顾长林没在和人搭话。 天气很热，不少人头上出了很多汗，手里拿着把蒲扇扇啊扇的，扇的人心烦气躁。考试点门口裹着破棉被卖冰棍的老太太，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顾长林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头上一点点汗都没有，远远看过去就觉得很清爽和周遭的环境还有些格格不入。 姚真真从考点里出来，稍一抬眼就看见屹立在人群中的顾长林了。 她笑着冲他招手，顾长林也微微露出了点笑意，见他出来了，顺手将手里的橘子汽水塞给姚真真。 后来过了很多年，姚真真对这次高考的印象已经变得很淡的时候，橘子汽水的味道始终存留在记忆中。 真真回来啦?快过来吃饭。顾老太太笑着冲两人招手。 饭厅里大风扇嗡嗡的扇着，风扇跟前还摆了一盆冰块，吹在人身上冰冰凉凉。 顾老太太：等一下吃了饭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午觉，下午考试才能更有精神。 姚真真被风吹得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幸好跟着顾叔叔回来了，这时候的宿舍可是连风扇都没有，复习的那几天早就把她闷得够呛。 考试期间，能这么好好吃一顿饭，再好好休息一阵，实在太难得了。 之后的两天姚真真每天都是由顾长林送去考场，中午跟着一块回来睡个午觉，再继续参加下午的考试。 考完以后，就是焦急的等待考试结果的时候。 姚真真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考试的题型她基本上都碰见过，能考多少分心里也大概有数。 顾家人在这方面却很是体贴，从来没有问过姚真真觉得怎么样会考多少分等等，让她在考后度过了难得悠闲的时光。 顾叔叔等我成绩出来以后报了名，我准备回家看看。姚真真一边给顾老太太浇花，一边说。 顾老太太种的花都放在廊下荫蔽处，在一片灿阳里，开得很是热烈。 姚真真盯着花，顾长林盯着她。 听见她这么说顾长林有些可惜，两人还没结婚再加上研究所事忙，他根本就没有空陪姚真真一块回去。而且他知道姚真真是回去处理姚为国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担忧。 怎么了吗?你怎么不说话?是不相信我能考上大学，还是不相信我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姚真真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葡萄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顾长林，她穿着一件鹅黄色齐膝连衣裙，伸出一截藕臂，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能反光，唇瓣却又是嫣红的，语气中带着点不自知的娇嗔。 人比花娇，大概就是她现在这样了。 顾长林垂下眼，遮住眸光：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考上的话，那我也相信整个人会是你。 姚真真忽地笑了起来，心里瞬间跟吃了蜜一样甜：顾叔叔下次谁说你不会说话，我一定会帮你怼回去。你明明能说会道的很。 顾长林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他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虑，真真，其实你有时候也可以学着依靠我。 之前高考的时候是，现在处理姚为国的事情也是，真真好像习惯了所有的事情独自去处理好。 姚真真说：顾叔叔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长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到底点了头。 * 姚真真经常出入四合院这边，顾老太太一直对外说是顾长林的未婚妻，于是知道姚真真的人很多。 左邻右舍不止知道姚真真，还知道姚真真参加了今年的高考，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听姚真真高考的成绩。 蒋云秀无疑是其中最关心姚真真成绩的那个。 蒋家和顾家住斜对面，家世相当，长辈曾经还开过蒋云秀和顾长林的玩笑，说要给两人定娃娃亲。 不过当时也就是蒋家人提了一嘴，顾家没回应，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头顾长林越来越优秀，顾家和蒋家的差距拉以后，没人在敢开顾长林和蒋云秀的玩笑。 用蒋母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你真以为顾家那么多孙子辈，个个都找不到对象吗?要是顾家人愿意，多的是姑娘愿意倒贴，只不过顾家人都低调，有自己看人的准则，没看中坚决不要，小辈们才一耽搁耽搁到了现在。 -- 第208页 方正对于女儿和顾长林的事，蒋母早就放弃了，最近还张罗给女儿相亲。 蒋云秀想到那些相亲对象，再和顾长林做个对比，别说谈对象，就连一块儿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后来又听说顾长林找了个准大学生当对象，蒋云秀听了嗤之以鼻。 考大学这件事只有考上了和没考上两个选项，学生就学生，非要吹什么准大学生，回头高考没考中，一准笑掉别人的大牙。 蒋云秀：妈，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打听清楚，顾长林的那个对象考上大学了没有? 蒋母实话实说：我去查分数了，你也知道我和学校的老师关系还挺好的...... 蒋云秀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妈过去的好几个同学都是大学老师，何止是关系好。 这么想着，蒋云秀愈发催促她。 我找我老同学调了考试名单，那里头没有姚真真，会不会其实姚真真根本就没有参加高考? 第72章 、大反转 这、这怎么可能呢?顾家那个吹的很厉害的未来孙媳妇, 非要标榜自己是准大学生的未来孙媳妇，竟然没参加高考? 蒋云秀眨巴了两下眼睛，那欢喜劲儿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蒋云秀：不行，我得去顾家, 将这个消息告诉顾家人, 没准他们全都被那个姚真真给骗了, 姚真真巴上顾家就是为了自己将来有个好前程...... 蒋云秀越想越激动，整个人往门边跑, 幸好蒋母眼疾手快, 要不然这孩子一准跑到隔壁顾家去了。 蒋母打量自己女儿一遍, 看着是挺聪明相的啊, 怎么会做点事情这么傻乎乎? 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高考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作假的，姚真真要真是骗了人, 你等着吧, 不用你去人家也一定会把她从家里赶出去的。你现在这巴巴的过去，别人还以为咱家干了什么亏心事呢! 蒋母的脑子还是很拎得清的，她不许女儿轻举妄动。 虽说顾家对于两家的婚事并不赞同, 但要是女儿万一真和顾长林处对象了呢?蒋母绝对是一万个赞同。 不过女孩子到底还是要矜持着些，太上赶着男方指定会看轻。 姚真真那样的, 就肯定不成，等着看吧，这姑娘太虚荣, 高考分数公布的时候, 就是她被顾家逐出家门的时候。 蒋云秀想想也是, 她干脆别主动, 就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话虽这么说, 下午的时候碰见姚真真和顾长林两个远远走过来，蒋云秀还是忍不住给姚真真上眼药。 蒋云秀：顾二哥，你这是从哪儿来呀，这么大包小包的。 顾长林手里拎了好几件衣服，红红黄黄的颜色一看就是女孩穿的，装衣服的袋子上还有百货公司的标签，蒋云秀一眼就认出来是那家即便有钱也很少会去的那家。 蒋母说那家的东西太贵，女孩子要穿好的不假，但也不能次次都买好的。 蒋云秀也就十天八个月才会舍得出钱买一回，但眼下光顾长林手里的袋子都有三五个之多，她语气就忍不住酸溜溜起来。 顾长林应了一声，没啥说话的兴致，正准备带着姚真真往屋里去。 蒋云秀红着脸笑笑：顾二哥，我妈说你上次给家里送的茶叶很不错，我爸可喜欢了。 顾长林：蒋叔叔喜欢就好，那些都是程毅叫我代为转交的，我记得我和蒋叔叔说过的。 蒋云秀脸色瞬间有些尴尬。 她以前非要跟着顾长林出去玩，偶尔的机会和程毅也认识了，她记得程毅还挺照顾她的，当时没多想直到又一次她妈让她和程毅相亲，蒋云秀才知道程毅对她的心思。 蒋云秀不甘心：顾二哥，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吧?我听说她还是个准大学生呢，不知道她高考成绩出来了没? 顾长林眉头拧了一下：还没。 姚真真笑眯眯的看过去说，蒋阿姨，等回头考试成绩出来我一定会上门通知您的。 蒋云秀脸色逐渐裂开：蒋、蒋阿姨? 姚真真一脸天真：是啊，你和顾叔叔的同辈人，我叫他叔叔，叫你阿姨难道不应该吗? 姚真真回来想着蒋云秀那张被人叫阿姨而变得心如死灰的脸，回来瞬间笑的乐不可支。 顾长林边给她整理回去要用的东西，便无奈的看着她，调皮，你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姚真真睨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在心疼你的蒋妹妹? 顾长林摇摇头：我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回头回了家我顾不上你也不用担心你被人欺负。 姚真真站起来，猛地扑到顾长林身上，眼神深深的凝视着他，顾叔叔，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少气气我，回去以后自己多注意，要是少一根汗毛，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顾长林故意磨着牙，恶狠狠的警告。 怎么收拾我啊?姚真真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他怀里，一双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是我想的那样吗? 她说着，悄悄红了脸。 顾长林看着她，眸色转深，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坏蛋，快走吧，让我多亲近几天。 姚真真：才不要呢，我走了以后，顾叔叔肯定会想我想的睡不着觉的。顾叔叔，你说是不是呀? -- 第209页 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看着他，眼神魅惑而不自知。 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而且不会脸红那种。 顾长林定定地看着她，捧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下去...... * 一转眼高考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各大高校慢慢的开始出成绩。 姚真真认识的很多同学都考上了大学，她同宿舍的田悦、张丽丽竟然双双考进了华大，两人上门分享喜悦的时候，也在默默打探姚真真的高考成绩。 但姚真真的消息，一下子石沉大海，不论学校方如何打听都始终没有结果。 田悦：真真，你是咱们宿舍里最聪明的那个，不可能没有你，咱们再耐心等等。 张丽丽：就是就是，你肯定没问题的，安安心心等着就成。 姚真真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本来预计好拿了通知书就立刻回家的，通知书迟迟不下来，回家的行程也慢慢搁置了。 姚真真这几天住在顾家，左邻右舍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也有不少明着来打探，暗暗看笑话的。 姚真真倒是想反击回去，愣是找不到最强有力的论点。 田悦看她颓丧的模样，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没是，你肯定没问题。我听说郑辉家里还有些关系，要不我让郑辉帮你问问? 见姚真真和张丽丽同时看过来，田悦吐了吐舌头。 好了，其实是这样，郑辉也听到消息了，他想来帮你的忙...... 姚真真：你这郑辉还挺好的。 田悦有些脸红，最近和郑辉接触多了，他好像没从前那么不在意自己了，但田悦也怕是自己一时的错觉，想着多接触接触再说。 郑辉考的怎么样? 姚真真的语气就是在打听认识的同学的分数，并不会让人多想。 田悦：还行，他当初那些题目也不是白做的，倒是和我考进一个大学了。 姚真真由衷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考上心仪的学校了，我很为你们高兴。 姚真真是真心的，不过在大家都得偿所愿的时候，她想到自己笑意总是有些勉强。 明明考完以后和大家都对过题目，不可能考不上。可她考上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她有再多的信心，在这种情况下也慢慢的落了下来。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哪里自己答的不够严谨? 田悦看见她低落的模样很是心疼，真真，你别这样，再等等，也许会给你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张丽丽也跟着劝。 姚真真看着两人用力点头。 其实她心里知道，越是后面公布的，成绩越差，现在已经公布到大专了，后面还有什么能等着她的?难道中专? 姚真真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苦笑一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真真，真真你在里面吗?我是隔壁的云秀，我爸爸回来带了好多西瓜，专门拿过来给你吃的。 蒋云秀在门口喊的很大声，顾老太太都说姚真真睡午觉了，她还一直喊，好像姚真真不出来，她就不回家似的。 顾奶奶，你别拦我，这也是我家的一点心意，高考这种事情没几个人能考上的，考不上才是常态。让真真出来和大家说说话，就是没考上也别沮丧，实在不行咱还可以复读嘛! 蒋云秀一张小嘴叭叭的，姚真真瞬间明白了，这人不是来给他送瓜的是来吃瓜的还差不多。 那天叫她阿姨肯定把这个女人给刺激到了，不然不会这么揪着她不放。 姚真真打开门，蒋云秀还在和顾老太太拉扯着，瞥见她来，蒋云秀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真真我跟你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没关系的不就一次考试吗?咱考不好，下次再考不就成了。蒋云秀抱着西瓜，非要往姚真真怀里塞，嘴上句句是安慰，但每一句话都直直的扎进姚真真的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姚真真甚至想把这个瓜直接砸她脑门上。 这是有多大的仇呀?非要过来跟她过不去是吧? 看着姚真真心里漫上一股邪火却不能发泄的模样，蒋云秀差点乐开了花。 真真你考不上就考不上，以后千万别乱说自己是准大学生，要不然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蒋云秀那个女人早在她跟前被扎成筛子了。 姚真真：我自己的事情不劳蒋阿姨费心，而且我从来都没标榜过自己是准大学生，蒋阿姨听谁说的就找谁去，犯不着来找我。不过您有句话倒说的挺对的，我今年才十七岁，我还年轻，就算我考个三年五年的，总能考上吧。我能等三年五年，蒋阿姨您能等得起吗? 蒋云秀只比顾长林小一岁，对姚真真来说确实是阿姨级别的人物，不过她还没结婚，听见别人叫她阿姨就浑身不对劲。姚真真一口一个阿姨，确实不停的在戳她的死穴。 蒋云秀：真真，你 好了。顾老太太想也不想的打断蒋云秀说的话，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说我们真真的事的，真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准大学生，现在成绩还没公布到最后谁也说不好。不一定的事情我不希望听见你乱说。 -- 第210页 顾老太太给小辈们的印象从来都是很和蔼的，她这么板着脸训斥谁，一定是谁犯了大错了。 蒋云秀和顾家当邻居这么多年，是她第二次看见顾老太太黑脸，上次还是顾纪南火烧厨房的时候。 更让人觉得可恨的是，明明姚真真身上有这么多不确定性，考大学的事情眼见泡了汤，顾老太太还是这么坚定的站在她一边。 顾老爷子从客厅走出来笑眯眯的说：云秀，回去跟你爸爸说谢谢他的西瓜，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 蒋云秀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暗暗磨了磨牙，将西瓜放下，转身就走。 也是赶巧了，她这边刚要出去，那边顾长林正好进门。 两人错身而过间，蒋云秀递了一个委屈的眼神给顾长林。 蒋云秀委屈巴巴的说：顾二哥，你回来了? 顾长林点了头就要往里走，蒋云秀忽然开口：顾二哥真是对不起，我本来是上门关心真真的，可能是我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不对，如果让真真觉得不舒服了，我先在这里给她道个歉。 姚真真冷淡的看着蒋云秀作秀。 如果真对不起她为什么不给她道歉?非要给顾长林道歉，这还真是有意思。 顾长林停下脚步，回身，眸光淡淡：是因为真真高考那件事? 蒋云秀立马来了精神，等着听顾长林的下文。 顾长林一直都是天之骄子，能和他匹配的女人势必要能与他比肩，姚真真落榜显然已经不符合这一点了，她等着看顾长林的反应。 顾长林微微颔首，眸光落在姚真真身上，那一瞬间几乎是冰雪消融，整个人都带上了一抹温柔。 蒋云秀看的紧了紧牙根。 顾长林笑起来，如春风拂面，拨云散雾，站在他正对面的蒋云秀看的悸动不已，可等他转头看向蒋云秀时，笑容立马收了起来，眼神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尖冰，将蒋云秀隔绝在外。 蒋云秀听见他说：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真真不止考上了北大，而且还被钟教授收为入室弟子，可以本硕连读。 姚真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顾长林注意到她的动静，轻笑着点头。 顾老太太显然也是认识钟教授的，她激动的问：你说的钟教授，就是那位北大第一人钟教授!!! 顾长林微微点头。 顾老太太走到姚真真身边，轻拍了她的肩膀好几下：真真，奶奶真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咱们家还会有人能入钟教授的眼!!!奶奶恭喜你! 顾老太太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激动的仿佛比自己上大学更甚。 顾老爷子更是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老爷子激动的满脸通红，多少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钟教授的大名，整个北大、整座京市，就没人不知道，因着姚真真被钟教授收徒，就连她考上北大的风光都掩盖过去了。 蒋云秀自然也听清楚了他们说的话，脸色变来变去难看非常，她愣愣的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 顾老太太看着她笑得欢快：我早说了，我们真真是当大学生的命，什么准大学生的名头，我们根本不稀罕!云秀啊，谢谢你来咱家送西瓜，不过麻烦你告诉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一句话，我们真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过两天家里摆大学酒，你也来呀。 蒋云秀整个人都僵住了，顾老太太一个字都没说她，但字字句句都像是在说她。 蒋云秀苦着脸，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顾家门的。 她一走，顾家的氛围重新欢快起来，老两口围着姚真真夸赞个不停。 顾长林悄悄对姚真真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们这么高兴，真真，你可真厉害。 他眼神晶亮的看着姚真真，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好像他眼里只能看得见一个姚真真一般。 姚真真也跟着笑起来，她终于能放下心了。 没有消息的这段日子，内心的纠结和慌张，并不比任何人少。 顾长林自然懂她，哪怕当着老两口的面也毫不避讳的抱了抱她。 顾家老两口对视一眼，既为真真高兴，又为长林高兴，看着样子两个小的恐怕离结婚不远了。 第73章 、回家 姚真真的成绩, 几乎快要临近最后才出来的，不过她以高分被北大录取的事，顾家的邻居们都知道了，曾经嘲讽过姚真真的人被狠狠打了脸。从顾家门口经过的时候, 恨不得都要绕道而行。 顾长林：真真, 你不知道, 现在外头那些人都变着法儿的夸你呢! 姚真真：我才不要他们夸，之前少说我两句, 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看了顾长林一眼, 顾长林只是笑, 并不得她哪里做得不对。 奶奶说要给你办升学酒, 祝贺你考上大学。顾长林停下手头的动作，垂眸看着她，老人家的心意不好拒绝, 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应了? 姚真真对他龇了龇牙, 那奶奶还想着叫我们早日结婚呢，你说我要不要干脆也听了? 顾长林轻咳一声：你要是愿意的话，当然好。 顾长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眼下没名没分的，让顾家人帮着办升学酒像什么样? -- 第211页 顾长林任她推搡, 被惹急了，就一把拦住她的腰肢，不许她动。他掌心炽热贴在她的腰窝上, 烫的人浑身一个激灵, 姚真真扭了扭身子, 顾长林就不管不顾的亲了上来。 唔......顾叔叔, 你是属狗的吗?不、不许咬我...... 回应她的, 是顾长林越发炙热的深吻。 * 顾长林带着姚真真去学校报了道，把资料都递交了上去，又和钟教授碰了面。 钟教授五六十岁了，衣着简朴彬彬有礼，他在学术上严谨，但是对底下的学生们很是宽容，看谁都是笑眯眯的，和平时不苟言笑做研究的样子完全不同。 姚真真一开始还有些拘谨，熟了以后在钟教授面前很是放的开。 钟教授笑眯眯的说：你还有一个是师兄两个师姐，不过他们眼下不在京市，要等开学时才能碰见了。 姚真真乖巧点头，一副好学生模样。 钟教授挺喜欢她这性子的，乖巧但是不死板，眼睛很有灵气，是个好孩子。 钟教授：其实我一开始就看中了你，你的试卷答的很漂亮，如果不是中间出了些波折，应该早就被录取了。 姚真真楞了下，看了眼顾长林，顾长林示意等会儿再说，姚真真便暂且摁下心思和钟教授说话。 好不容易挨到从钟教授的住处出来，姚真真连忙问：顾长林，我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长林静默一会儿，到底还是说：其实按照顺序，从你的分数来说，你应该是最早录取的那批，但是偏偏中间处了岔子...... 其实说到底还是姚真真的背景问题。 姚真真家里曾经富极一时，祖上绝对算得上富农，划分的时候被划成了坏分子、黑五类等等。 眼下上大学虽然不讲究成分了，但前提是没人刻意追究的情况下。 姚真真：你是说，我的成分问题被人拿出来说事?那现在呢，这样算是解决了?可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还是因为姚真真考的太好，太扎眼了，才被人盯上。 顾长林：说起来你应该算是很幸运了，钟教授特别惜才，为了你的事特地和教研组讨论了几天几夜。 本来按照教研组的意思，给姚真真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身份，然后把人从京市挪出去，不允许她靠近政治中心。要不是钟老地位非同一般，根本没有机会将姚真真留在身边亲自教导的。 姚真真这才知道，原来里头还有这样的内幕。她后悔刚才没有更好的和钟教授相处了，钟教授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么多。 顾长林安慰道：别想这么多，钟教授只是很惜才，但凡你不是这么有能力，都站不到他跟前。等你回来，以后多的是钟教授相处的机会，钟教授妻子好想早早亡故了，膝下也没个孩子，以后就要你这个学生在生活上多照料他了。 姚真真听了用力点头。 拜访完钟教授出来，姚真真并没有再回顾家，而是和顾长林一块儿来到了火车站，两人站在月台上四目相对。 真真，发生任何事都记得要告诉我，打电话也好、拍电报也好。 顾长林絮絮叨叨的说着，真到了这一刻，竟然很是不舍。哪怕他知道，真真这回去最多不过几天，但是心里的不舍浓重到让他很难露出个笑脸。 姚真真笑着说：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快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男人看着她脸上灿烂如阳的笑脸，嘴角抽了抽，小没良心的不止没有舍不得他，竟然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等姚真真上了火车，同他挥手作别时，顾长林也只得敷衍的挥了两下手。 他开始思索最近研究所的工作量了，想着是不是能挪出一二天的空当来。 坐在火车上的姚真真，当然不明白他的多思所想，周围的嘈杂的环境和不断后退的景色，根本就不能影响到姚真真。她心里想的全是家人，姚真真自己也知道这回回去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 平乡县，姚小军知道姐姐要回来，老早打听好火车到达的时间，拉着两个小的直蹦火车站。 妮妮脚上的鞋有些大，给姚小军拉的彻底摔一跤。 小军哥，你别急呀，我、我追不上你了。 姚小军回头看了两个妹妹一眼，那你俩去慢慢走，我先去接姐姐，等回头和姐姐一起来找你们，要是你们走的快些的话，咱们说不定半道上就遇见了。 妮妮在哥哥和姐姐中来回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哥哥的想法，暂时先跟晶晶慢慢往火车站走。 全程晶晶都没说话，她人在这里不假，整个人却有些迷离，心思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如今姚晶晶的个子高了一截，比小军都高出半个头，经历了提前录取少年班，结果又被学校劝退的事，姚晶晶整个人都沉稳的很多，脸上的笑意也少了很多。 妮妮敏感的伸手握住晶晶的手，轻轻晃动两下：晶晶姐，你咋了?姐姐回来你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晶晶说着，脸上却仍旧没有笑意。 姚晶晶也参加了这次的高考，成绩达了华大的录取分数线，不过华大并不是清华，名声上来说更加不如姐姐被录取的北大，晶晶心里有些不得劲，本来以为自己会比姐姐更优秀的，结果每回考试下来，好似都被姐姐单方面的碾压。 -- 第212页 她当然是很喜欢姐姐的，晶晶忘不了家里最难的时候，是姐姐带着他们坚决地走下去。 但是，面对自己的失败和姐姐的优秀，一时间她竟然变得有些痛苦。 理智上知道自己该为姐姐而感到高兴，但感情上却总是很难做到。 两人于是没再说话，拉着手慢悠悠的往火车站走着。 也不知是她们速度过慢，还是姐姐和小军速度过快，两边人果真在半道上遇见了。 妮妮看见真真很开心，手一撒直往真真怀里扑去，姐，你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妮妮性子比从前活泼，笑的像个小太阳似的，时时刻刻在散发光芒。 晶晶笑着喊了一声姐，站在离她们远一些的位置，含笑看着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京市的水土养人，姐姐好像变的更好看了，一身鹅黄色的盘口连衣裙既显她的腰肢了，又很有气质，而且姐姐的手腕像一截嫩藕，站在阳光底下整个人漂亮到会发光。 姚晶晶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和从前变化不大的短袖衬衣，黑色长裤。她忽然就有些不想上前，和姐姐站在一起。 姚真真将一切收入眼底，心里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往家属区赶，走到家属区附近，都能听见几人的欢笑声。 邻居们听见动静探出了头，笑着和真真打招呼。 这就是真真吧?京市里来的?这一身衣服可真洋气。 李家嫂子，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咱们真真不止衣服洋气，人长得也洋气! 可不是，人家还是北大的才女，你们知道北大吗!咱们县，也就真真一个人考上了北大，这搁过去，说是状元也不为过了吧? 晶晶冷眼看着，四周都是邻居们的溢美之词，姐姐应对的很得体，一举一动天然像是一个发光体一般。再加上少年班北大这两个光环，姐姐被邻居们捧上了神坛。 晶晶不由回想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大家有没有这么热情高兴的恭喜她呢? 晶晶，快回家了。 晶晶抬头，和姐姐清凌凌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她忽地对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她掩下所有的情绪，小跑着向姐姐奔去。 姚真真的归来，给家里注入了一股清泉，好似连这些天被姚为国打压的郁气也消散一空了。 赵光辉下班回来，手上提着一斤五花肉，还有两个酱肘子，他笑着拎给陈淑芬：我急着真真喜欢吃五花肉，你快拿去炖了，晚上正巧能吃。 陈淑芬当然无有不应。 酱肘子是现成的，国营饭店里卤好了才卖的，拿回来只要切成小薄片，就是一道大菜。 晶晶想到上次自己也说想吃酱肘子，不过赵叔叔当时好像是说，国营饭店里卖完了。 这让她不由又多想了一些。 姚真真回头看见，狠狠皱起眉。 她以为晶晶回来该长大了，没想到她人看着长大了，小心思却比从前更多了，想着回头要告诉妈妈，叫她好好开导开导。 姚真真回来几乎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竹编的藤箱里装的全是那些，她自己的衣服只放了小小一个角落。 姚真真给两个妹妹一人一条裙子，是百货公司新出的款式。 一般地方还买不到，真真和售货员说好了，东西一到，她直接过去拿，为了这两条裙子还多付了定金呢。 晶晶拿在手里，看看这条裙子再看看真真身上穿的那条，感觉没有姐姐的那条好看。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大家，这两天因为家里有些事情， 平时可能只有一更或二更，但是周末还是会坚持日万的! 第74章 、登门 真真给小军和赵光辉也带了礼物, 给小军的是一套经济方面的书，他感兴趣极了，刚拿到手就开始看了起来。给赵光辉的则是一条皮带，浅棕色的真皮, 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陈淑芬将饭菜烧好, 就看见大女儿给大家发礼物, 她乐呵呵道：真真，你一个月统共就那么些钱, 留着给自己置办东西多好?马上上大学了, 多做几件衣服。 晶晶闻言视线又落在了姚真真的衣服上头：我姐姐个自己置办着呢, 这一套衣服都抵我和妮妮两件了。 陈淑芬一怔, 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晶晶，你姐对你好不好? 好、好啊。晶晶讷讷应了声。 陈淑芬：你姐对你好，你还惦记着你姐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从你姐在外头上学开始, 家里几乎不怎么给寄钱了，你姐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她自己挣来的。你要是连这个都惦记, 妈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妈、妈......您这什么意思...... 晶晶一下子慌了，语气中都带着哭腔。 陈淑芬板着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女儿眼皮浅, 这点还不如比她小的妮妮，妮妮有什么吃的都知道给哥哥姐姐分享，晶晶倒好, 恨不得把所有的全吃光不可, 也不知道她怎么长的, 性子竟左成了这样。 陈淑芬觉得现在要是不狠狠板一板她的性子, 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晶晶：妈, 我不对，我不会说话。 -- 第213页 她哭着转头，又看向姚真真：姐，你别生我的气，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姐，你原谅我...... 姚真真静静的凝视着妹妹，冷静疏淡的眼神看得晶晶心里直打鼓，片刻后她转过头，对陈淑芬说：妈，算了吧，我好容易回来别为了这种小事影响了吃饭的心情。来，大家都坐，好容易聚到一块儿，我得先尝尝妈做的饭菜。 小军和妮妮自然乖乖听姚真真的，赵光辉也拉着陈淑芬过来一块儿坐下了，只有晶晶还站在原地根本没人管她。 晶晶看他们真不搭理自己，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说话，气得哭着回了房。 房门在大家身后砰的一下关了上去，陈淑芬吃饭的手一顿，却什么都没说。 小军：妈，晶晶确实要好好管管了，对姐姐一点也不尊重。 小军像是真真的死忠粉，坚决维护姐姐，他懂事比较早，当时是看着姐姐怎么样一路把他们从那间破到漏风的牛棚里带出来的，姐姐做的所有的事，无非是想他们过的更好。 陈淑芬对晶晶也彻底没辙了，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交代女儿：真真，以后妹妹的事和你无关，只要妈在一天，她就不是你的责任。 赵光辉也说：你妈说的没错，你平时事情多，顾好自己就成。 姚真真笑着点头，家里虽然也有点糟心事，好在妈妈和赵叔叔都是站在她一边的。当然，她根本就没有要管晶晶的意思。 人的情感好像一个沙漏，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是越来越多，就是越来越少。而所有的感情都是经不起消磨的，她对晶晶的感情，在她这么反复消磨中，早晚有一天会消失殆尽。 见大家都吃饱了，姚真真想到身上这件裙子的由来。 妈，其实我有个事没和你说，之前来过我家的顾长林，你还记得吗? 陈淑芬当然记得，顾长林衣着考究，长又得一表人才，一出现在他们这个小县城，就引得不少人侧目。当时陈淑芬就对他印象很深刻，更难得的是，那样一个人还一直彬彬有礼的，很是难得。 姚真真龇牙一笑，我和他处对象了，回头我带他来见你们。 陈淑芬和赵光辉对视一眼，霎时间被这个好消息砸的晕头转向。 姚真真：这些衣服都不是我自己置办的，是顾家人置办的，上回顾伯母回来还给我带了很多东西...... 姚真真不是很在意东西贵重与否，但是她很在意顾家人对她的心意，这带无论如何都要告诉给陈淑芬知道。 陈淑芬又是惊又是喜，心里连说了好几句难怪。 他们家和顾家并没有什么交情，但偏偏两个孩子在京市的时候得到顾家多方面的照顾，她就说非亲非故的顾家人图什么呢，原来是图她家的大闺女! 她转头看了眼真真如花似的脸蛋，觉得女儿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陈淑芬想了下，还是交代：不过，你也不能因为人家给你吃的用的、做衣服，就和别人在一起...... 她实在是有些被吓怕了。 赵光辉：淑芬，你说什么呢，真真懂事又聪明，才不会。 陈淑芬一想也是，便慢慢放了心。当着大家的面没多问，心里盘算着等什么时候在和女儿好好聊聊这件事。 外头一会儿有人在走动说话，一会儿传来阵阵欢笑声。 晶晶背对着门坐在床上，被这些动静闹得愈委屈，偏生这时候肚子还咕咕叫了起来。 妈和姐也是，她们就没想到她根本没吃饭吗?这么一想她又要哭了，觉得这地方简直待不下去。 * 姚真真是回来处理事情的，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姚为国的事，自打上回见过一次之后，姚真真也没想到姚为国竟然会回来，并且有脸光明正大的坐在她对面。 姚为国还是从前的模样，但姚真真不知道这个人这张皮囊之下，到底装了些什么。 她看着他，只觉得分外恶心。 从前关于父亲的所有美好的印象，全都被姚为国自己打破了。 姚为国仿佛浑然不知姚真真对他的鄙夷和厌恶，笑眯眯道，爸以前就觉得你会有出息，听说你考上北大了? 你别提那个字，让人听了挺恶心的。姚真真并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如果不是必要，姚真真其实懒得跟着他搭话，但她回来和家里人说顾长林的事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来解决姚为国的事。 姚为国并不被姚真真的态度所影响，他笑了笑说：真真，其实你和你弟弟妹妹有一点做的不对，人应该识时务。如今你们的爸爸成了本县书记，认我对你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我在前面给你们保交护航，保证你们能走的更远。 姚真真眯起眼：你确定是给我们保驾护航，而不是拿我们给你当挡箭牌? 姚为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他找上他们姐弟开始，姚真真就一直想，这个人到底目的在何处，难道真是想要照顾从前的儿女这么简单? 等到顾长林递给她那份资料，姚真真就彻底推翻了这个结论。 姚为国：真真，你真是误会我了，爸爸就是太久不见你们，怪想念的。而且，从前的缺失，你要给我机会我才能弥补啊。 -- 第214页 姚真真垂眸，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姚为国淡笑着点头。 他笑意比之前更淡了，若不是他整个人还有涵养在，早就和姚真真翻脸了。 姚真真凝视着他，仿佛直接望进他的心底，让他心里的黑暗无所遁形。 姚为国猛地换了下姿势，好避开姚真真的视线。 姚真真淡淡的说：我给你写的信，并不仅仅是为了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盯着，但凡发现有出格的地方，我一定将所有的资料交给纪检委...... 你敢!姚为国瞪圆了眼睛，瞳孔震颤道。 姚真真：还有，我家里和赵叔叔那边，你也千万别伸手，你敢伸手，我就敢上报。你以为你给组织立功了，但你不想想组织会要你这种猖狂的小人吗? 姚为国沉默了。 他上任至今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除了给赵光辉找了点小麻烦以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原因就在这里了。 姚为国觉得自己对朱家手段狠辣点没什么，主要人家本身有问题，不想有姓朱的孩子，也是为了不想影响自己的前途。但姚真真几个不一样，他们不是阶级敌人，越没做什么破坏组织团结的事。 不是没想过嫁祸，或是使手段等等。 偏偏赵光辉是个刚正的人，让他想嫁祸也找不到缝隙。 姚为国：真真，你这孩子就是想太多，爸不过是想弥补你们...... 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的话，就离我们的生活远一些。姚真真站起来，语气决绝。 姚为国转头，只来得及看见她挺拔的身影，像是一颗小白杨一样刚正不区。等姚真真身形消失在他视线中的那一刻，姚为国脸色瞬间变得扭曲。 他确实觉得女儿一直以来都很优秀，但他没想到，她竟然优秀到威胁他的地位。 姚为国：小郑秘书，你去查查看真真最近这些年的行踪，还有她做过的一些事，注意，任何一件事都不能放过。 和真真的这次对话，让姚为国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 姐，你回来了?晶晶看见姐姐回来，抢先一步迎了上去。我刚刚还和妈说呢，都快正午了，差不多你也该回来了。 晶晶小心的查看姚真真的脸色。 其实她这么伏小做低，自己有点委屈的，但是她刚去学校办理好了手续，妈说等姐姐回京市的时候，捎带她一起。晶晶不想一路上都受姐姐的冷脸。 以前姚真真对妹妹还有很浓厚的姐妹情谊的话，现在应该没剩什么了。 以后晶晶的事她是打定主意不想管了，维持面子情就成了。 人家喊姐姐，她倒也应了，别的就没话说了。 小军捧着那本经济学的书挨过来：姐，你给我的书很有用，以前我干啥都抓瞎，有这个倒像是有了方向。 姚真真点头，见弟弟头上全是汗，伸手给他擦汗，所以说，就算你以后还是要做生意，必须要进行系统的学习。等你知识储备的足够多的时候，什么被人模仿、被人压价，就都不怕了...... 姚真真其实是故意为之。打从自己考上大学，感受到别人的优待开始，姚真真就知道大学生这个分量有多重。 这也是一种变相鼓励小军，让他学习奋发向上的方式。 见小军果然被里头的知识吸引，姚真真很是安慰。 姐弟俩旁若无人的说话，晶晶站在边上有种被人漠视的感受，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一家人，总是将她隔绝在外。 陈淑芬转头碰巧看见这一幕，嘴里再多的话都咽了下去。 儿女都有自己的缘法，谁和谁好，谁和谁不好，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作为妈妈来说，孩子们都有出息再好不过，别的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姚真真在家里住了几天，日子过的悠闲。 好久不回来，总觉得看见什么都亲切，家属区的人对于她是大学生这件事很是好奇，经常会让家里的孩子上门，和她说说话，好像只要自家孩子和姚真真说过话，以后也能考大学似的。 晶晶大多数时候都自己闷在房间，有时候妮妮要拉她出去玩，她脾气上来也会凶妮妮几句，搞得现在妮妮都不粘她了。 姚真真转头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叹气，幸好赵叔叔不在家，要是看见晶晶这么对妮妮嘴上不说心里该心疼了，到时候妈妈夹在中间肯定左右为难。 后面姚真真干脆也带着妮妮出去玩，什么地方都走走逛逛，看见好看的也会给妮妮买。姚真真手里有些钱，对于这些东西并不吝啬。 每回姚真真买了点什么，妮妮都会兴冲冲的告诉他爸爸，嘴里一口一个真真姐姐，很是亲近。 赵叔叔为着这个，还偷偷给姚真真塞过钱，叫她给妮妮买东西时别忘了自己，也别傻乎乎的把钱都花完了。 姚真真笑笑，并不接，但心里总归领了赵光辉的好意。 有姚为国在前，赵光辉这样的已经很难得了。 回的几天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要回京市的日子。 陈淑芬给真真整理包裹，光吃的、用的、和特产就差点塞不下。 -- 第215页 这些都是给顾家带的，咱们两家虽然没说开，但你受别人好处多，这些东西都是该有的礼数。 晶晶本来觉得妈妈给姐姐准备东西比自己多，心里不大高兴，这会儿听她说什么礼数，瞬间一头雾水。她知道顾家一直对姐姐很好，但这礼数不礼数的，好像没那么重要。 陈淑芬：其实妈想着你俩这种情况，他该亲自上门来提亲的，提亲了就是过了明路，就算不急着结婚，处对象也更光明正大...... 妈，你这什么意思?顾叔叔和我姐姐?什么提请不提亲的? 姚真真还没说话，晶晶忽然惊叫起来。 陈淑芬淡淡的看了晶晶一眼：你小孩子家的，什么都别管。回头要是叫我知道你在京市没听你姐姐的话，看我不过去收拾你! 晶晶抿紧唇，她妈说的话半句也没听清楚，但是见陈淑芬没否认，心里也知道个大概了。 姐姐在和顾长林处对象，以后甚至会结婚......难怪以前总觉得顾家对姐姐更好，原来其中有这么个原因在呢。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姐姐和顾长林结婚，以后不就会住到顾家去? 顾家的条件有多好，晶晶曾经去过顾家的四合院，心里当然是知道的。 姐姐，你别走，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和我玩儿啊!妮妮竟然是最舍不得真真的一个，小家伙拽着真真的衣服，就快哭了，还是真真允诺她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妮妮才笑了起来。 陈淑芬还在脑子回顾要叮嘱女儿的话，还没来得及全说完，外面赵光辉回来了。 大夏天赵光辉穿了一件灰色短袖，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一贯沉稳的人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淑芬，你快来看看，这是谁来了? 陈淑芬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其中他必定遇见了很高兴的事，等的转过身去看见顾长林，自己也笑成了一朵花。小顾，你来了呀，去里面坐。 他家动静不小，引来左邻右舍的侧目。 淑芬，这小伙子是谁，长得怪好看的。 气质好，也懂礼貌，刚才他还叫我大娘呢! 陈淑芬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勾起的嘴角看见顾长林的那刻起就没落下过，大着声音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是我们真真的对象!第二回 上门了! 嚯，姚真真不止考上了北大，就连对象有有了，而且人家一表人才，看着就家世不凡。 这则消息，从陈淑芬的嘴里说出来，不出片刻，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第75章 、商议 附近十里八乡, 要说羡慕谁家的日子，那绝对非陈淑芬家的莫属。 丈夫是厂委的主任，自己在供销科当干事，底下的孩子们个个有出息, 最大的女儿考上了全国闻名的北大, 如今对象都上家里来了, 这喜事是一桩接一桩，不止陈淑芬自己高兴, 听的人都忍不住跟着眉开眼笑, 大声说一句恭喜。 陈淑芬笑着承了, 还说以后请大家喝喜酒吃喜糖, 大家伙才喜滋滋的散了。 姚真真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直直落在那人身上，若不是身边的环境嘈杂时刻提醒着她不是在做梦, 她简直要怀疑跟前的男人是假的顾长林了。 真真, 你怎么傻了?是我来了。 顾长林也正看着她呢，他笑着说这话时，声音酥酥麻麻的, 听的人心里直发痒，姚真真感觉身子都酥了半边, 被他这么看着，耳朵根直发热。 顾长林很自然的走到姚真真边上，刚想伸手去拉她, 被姚真真狠狠瞪了眼, 又不动声色的把手收了回去。 亲眼目睹女儿和未来女婿的日常, 陈淑芬站在一旁抿嘴偷笑。 顾长林转头瞥见, 清了清嗓子,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陈淑芬：阿姨，这是家里叫我带的，给您和叔叔。还有，我叔叔这次也跟着我一起来了，他明天登门，您看可以吗? 顾家是个懂礼数的家族，既然打定主意和人家姑娘处对象，以后更是奔着结婚去，那该有的步骤一步也不能省略。 顾长林说登门，其实就是来提亲的。 真真或许不介意只两个人这么相处着，但是难保她家里人不会介意。 顾长林来也是想斩断姚真真的所有后顾之忧。 不管她同不同意结婚，至少他来提亲了，把选择权交到真真手里，这才是尊重她的方式。 陈淑芬当然是希望真真和长林定下来的，顾长林上回来家里，她就把人家的家世、背景等等打听的一清二楚，对于他们家这种家庭来说绝对的高攀，但这到底还要看女儿的意思。 陈淑芬：小顾，你能来说明你是个有担当的人，这点阿姨很喜欢。但是咱家和别家不一样，真真的事情必须要她自己点头才行，我和她赵叔叔和不会随便替她做主。 顾家条件好归条件好，她家真真的条件也好啊，北大高材生呢，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考上的，没必要因为顾家条件好刻意放低姿态。 顾长林眉眼含笑，好似早料到陈淑芬会这么说：嗯，阿姨说的我当然明白，一切看真真的意思。 他平时对她言听计从便罢了，在长辈面前还这样，让姚真真突然红了脸，满脸羞臊。 -- 第216页 陈淑芬却觉得更满意了，好，回头你和真真商量，要是她愿意让你叔叔上门，你再请他过来。 顾长林点点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姚真真。 晶晶站在一旁，将两人的举动收入眼底，低头看见顾长林带来的那些珍贵的礼品，心里无端觉得有些烦闷。当她也不敢再惹姚真真了，咬紧牙将烦躁压了回去。 * 趁着陈淑芬做饭的空档，姚真真带着顾长林出去走走，左邻右舍的大妈们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满脸写着八卦。 姚真真并未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大大方方的和众人打招呼。 大娘们见她大方，打趣的心思倒是少了很多。 待两人走进附近小巷子，姚真真终于忍不住了，一下蹦到顾长林跟前。 顾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姚真真眯着眼问。 顾长林闷笑一声:真真，你这么张牙舞爪的其实一点都不吓人，很是可爱呢! 姚真真脸红了红，低声说：你来都不告诉我。 顾长林见她随意找了个石墩坐下，干脆坐在她身边，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怎么样，惊喜吗? 岂止惊喜，还有惊吓好不好? 他来就来呗还非要把他叔叔也叫来，这什么意思嘛! 顾长林认真道：是我爷爷叫叔叔来的，这些都是该有的礼数，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轻慢了你。 姚真真心里瞬间甜滋滋的。 顾长林看她开心，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意。他想了下，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喏，这些都是给你的。 他手里是一叠厚厚的本本，有房产证还有他的工资本。 姚真真接过来看了，原来顾长林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在北大附近，看面积是个小两室，还有一套要大很多，紧挨着顾家老宅，应该也是个四合院。 顾长林：我现在的工资每个月是210块2毛，攒到现在零零总总差不多有四千，其实我平时开销不大，大多时候吃用都在家里或是在单位，所以用不了什么钱。不过我每年都会给长辈置办东西，这些年花用了一些。家里的孙子辈比较多，能给的房产就这两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咱们自己买也成。 顾长林说的信息量巨大，让姚真真足足思考了好一会儿。 四千块可不是四十块，这时候的万元户全国都没有几个，顾长林的存款已经算很多很多了，要知道如今的猪肉也才一块二一斤，这么多钱要是全拿来买猪肉，都能把她家全部塞满。 顾长林：其实我单位还会分房子的，以后随便你愿意住在我单位的家属院，还是想要住在靠近北大的小两室。 既然顾长林这么坦白，姚真真也没有藏着掖着。 我之前每个月能拿到三十多块钱一个月，其实我吃用也不怎么花钱，除了这次回家花了些还剩二百块左右。我家里的条件你知道的，妈妈都是近些年才开始工作的，所以根本没什么家底，赵叔叔的有自己的女儿，他的钱我不打算要。 这么一想，两家之间的差距实在有些大。 顾长林安慰她：钱财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这个人。咱们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并且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家里的钱财确实没必要再惦记，你做得对。 嗯。 顾长林低头看她，将她抱紧在怀里，那你说，你要不要让我叔叔上门，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怕他这几天都要呆在招待所了。 姚真真嗔他一眼：这样像话吗?你既然把他叫来了，那我有不让他上门的道理吗?不然我成什么了? 回头人家该说她是悍妇了，叔叔上门都不许人登门的。 顾长林抱紧她就笑，觉得这样的真真异常鲜活可爱。 真真，你嫁给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知道咱们年龄差的有些大，如果你还不想生孩子，那可以再等两年。 他这话，姚真真实在没料到。 别人结婚以后就是奔着早点留下子嗣去的，结果顾长林却愿意晚两年再要孩子。 小姑娘的眼睛透亮，像是能找出人影的玻璃珠子，顾长林看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傻瓜，你想的那些情况，在我这里都不会有存在。 两人再回去，基本细节已经谈妥了。 陈淑芬看见两人并肩过来，脸笑得一朵花似的。 顾长林吃了饭，和陈淑芬、赵光辉定好第二天顾家叔叔上门的时间，趁着天还没黑，尽早回去安排去了。 陈淑芬将顾长林带来东西都收拾好，拉着女儿进屋说悄悄话。 姚真真对妈妈倒是没什么隐瞒，什么都说，几乎把之前说的话原原本本和顾长林说了一遍。 陈淑芬惊的嘴巴半天合不上，他们研究员工资怎么这么高，都快顶别人三四个人了。小顾家和家底，绝对是咱家高攀他家了。不过真真你也别觉得低人一头，你自个儿本身有才华，又有能力，只不过现在年轻，等以后发展起来未必会比任何人差...... 晶晶站在门口本来想推门进去的，听见姐姐和妈妈说的话，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耳边全是妈妈说的那句研究员的工资高......姐姐将来嫁过去，还真是享福了。 -- 第217页 * 今天是顾家人上门说亲的日子，等会儿媒人会登门。家属院里的人打从知道开始，就翘首以盼了，都想等着看顾家那样的人家会请来什么样的媒人。 众人伸长了下巴等，都快中午了，还没见顾长林的人影。 邻居们难免有各种揣测，听在陈淑芬耳里也不由跟着有些担忧。 晶晶转头看了眼姐姐，语气怪异道：妈，顾家该不会今天不来了吧?要不我们去顾家叔叔住的那家招待所找找? 这话一出，陈淑芬整张脸都落了下来。 晶晶作为妹妹说着去找一找这样的话，倒有些像是女方这边上赶着似的。在这件事跟前，女方天然低一头的模样。 陈淑芬自己就是高嫁，当初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嫁过去以后没少遭受婆婆的折磨。现在顾家听着还好，若是真真真的上赶着，以后嫁过去怎么样还真说不好。 陈淑芬当然不希望女儿被人看不上，晶晶说了这话像是直直地戳了她的心窝子一般，再没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对女儿发了脾气。 晶晶心里很委屈，她说的也只是建议而已，妈妈如果不想听，完全可以和她好好说，犯不着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的脸面。 院子里的气氛正尴尬，外头忽然迎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淑芬你快来，有人来你家说媒来了。热情的大娘响亮的喊了一嗓子，这下院子里的人想不知道都难了。 大家伙一块探头往门外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影，隔了一会儿，远远的开来两辆小汽车。 大娘激动的直拍大腿，刚才就是他们跟我说话来着，我问了之后才知道是来你们家的，也怪咱们巷子太小了，汽车卡在巷子里进不来。 大家这才恍然，原来不是顾家人不来了，是想郑重些，没想到车会卡在巷子里。这年月自行车都是个稀罕玩意儿，更别说什么小汽车，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小汽车。 但是顾长林用来提亲，一开就是两辆! 很是赚了一波眼球。 刚才因为男方迟迟未来有些不得劲的陈淑芬，这会儿也不由挺起了胸膛。 顾家的二叔顾海荣弓着腰从汽车上下来，他长得牛高马大，尽管已经努力低调了，但身上始终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大家一看见他，议论声都小了很多。 边上站着的胖大婶，盯着顾海荣的脸看了一会儿说，这个顾家二叔长得好眼熟，是不是前些天在新闻台报道的那个? 家属院里有电视的人家不多，大家看电视都聚集在一块儿，胖婶看见的，别人当然也看见过。 边上的邻居回忆了一下，别说，还真像。 什么真像啊，我可听说了，人家名字叫顾海荣...... 大家一听，全都沉默了下来。 顾海荣不就是某省省长的名儿?最近人民日报才报道过的...... 顾海荣面容看着严肃，其实很好说话，而且老爷子交代了，叫他一定要好好和真真家里商议，要是回头听见孙媳妇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拿他试问。 陈淑芬也很客气，彩礼之类的只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来。 顾海荣：三转一响肯定要买的，现在的款式也多了，侄媳妇要什么样的都可以自己去商场挑选。老爷子还说，家里有电视机券，喜欢看电视就干脆直接买电视机好了。 三转一响指的是收音机、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如今结婚的人也不是人人都买的起三转一响的，电视机更是谈都不要谈。顾海荣这么说，很是给姚真真撑脸面，透露出一种只要姚真真喜欢，怎么都可以的感觉。 邻居们听见这话足足呆了好一会儿，互相之间不停的使眼色。 瞧见没有，别人家求爷爷告奶奶才能置办得了的东西，顾家人张嘴就来。一台电视机说也要一二千块了，肯花这笔钱的人家，根本找不出来几个。 顾家人越是给撑脸面，陈淑芬就越是不想多要什么，免得给人落下个贪心的印象。 她家是嫁女儿的，又不是卖女儿。 她这样反倒给了顾海荣好印象，觉得侄媳妇家里识趣、不贪心，是难得的好人家，一时间对姚真真一家的印象很是不错。 赵光辉因着厂里有事回来的晚些，等回家看见顾海荣，狠狠吃了一惊。 顾海荣知道姚真真家里的事，见赵光辉不卑不亢，懂世故却不世故，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一番谈话下来宾主尽欢。 前头长辈们说着话，后面顾长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挨挨蹭蹭站到姚真真边上去了，抱歉，今天来晚了。 姚真真斜瞟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我知道你会来就好，不过你下次再迟到我可不饶你。 好，以后你想怎么不饶我，都听你的。不过，我再不会再迟到了。顾长林认真的说。 这次主要也是他自己考虑不周，只顾着想要给小姑娘撑场面了，竟没想到小巷子这边车确实很难开进来。好在他们来的也不算特别晚，光是想到真真在这里等他，顾长林恨不得撇下众人，自己飞奔而来。 陈淑芬已经聊到婚礼和酒宴的事了。 陈淑芬：孩子们结婚也不大办，知道个意思，多散些喜糖就成。 现在提倡从简，多的是人只领证，不办婚礼。 -- 第218页 再加上两家人家分别两地，光是把这些人聚拢到一块儿就不容易。 顾海荣可不能答应，小辈里面顾长林是第二个结婚的，要不是家庭情况不允许大办，老爷子恨不得组个流水席。 顾海荣：这样好了，分两地办，迎亲吃个迎亲酒，去了京市再吃一个结婚酒。喜糖喜果你们也别操心，咱们家别的或许没什么，散在各地的人多，但凡不能回来参加婚礼的，就叫他们出东西，这一块保管你们一点不用费心。 邻居们站在门口都听麻了，这是什么神仙家庭，怎么不给他们介绍介绍，他们家里也有年纪适中的姑娘家! 不过，看姚真真的容貌、身段，再想想人家刚考了北大回来...... 算了，还是别惦记了，不如做梦来的快。 姚真真和顾长林站在一块儿说话，男的俊、女的俏，宛若一对璧人。 晶晶看了不免有些羡慕。 不过她年纪小，离谈婚论嫁还早，但是看着大姐夫这样，也明白自己要找个啥样的了。 重点是家庭条件要好，要对她好，怎么着都不能比大姐夫差吧? * 姚真真和顾长林的婚事就定在一个月之后，陈淑芬最后还是否决了要两地办酒的建议，想着等真真去京市，也一块儿跟着去，帮小两口张罗和采买，等真真婚事结束，再回来平乡县。 姚为国收到消息，知道顾海荣在这里，紧赶慢赶往这边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顾家人坐着小汽车离开。 回忆起姚真真之前说的话，他下意识以为是真真跑去告密了。 姚小军看见他一下冷了脸：哟，你还有脸来呢! 姚为国看见他，臭着脸，做什么，我来看看也不行? 他堂堂一个书记，结果家伙儿都不把他看在眼里，姚为国倒是想要用些手段，但却处处受到掣肘。 姚小军：我可告诉你，我未来姐夫家里很是了不得，不是你这样的人招惹的起的。 姚为国大为吃惊，这孩子所谓的未来姐夫家，不会是顾省长家里吧? 第76章 、去顾家 顾省长家里什么概念呢? 不止他一个人是官, 家里的兄弟们都身居要职，底下的侄子们也是个个了不得。 姚为国就是再重新回炉重造十回，都不一定能赶得上人家。 他这会儿迫切的想知道姚真真和顾长林的事，偏生根本没人待见他, 直接拿他当空气。 姚为国碍于顾家, 心头的火都快自己烧死了, 也不敢多放一个屁。 晶晶也想知道姐姐和顾长林之间的事，明明当时她们走得很亲近,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果然当初别人说的对, 顾家人对姐姐, 就是比对她好。 姚真真根本懒得搭理她。 妈妈说了, 马上收拾收拾准备和他们一起去京市，既然是大家一起去，那要带的东西肯定更多, 真真根本没空聊这个事, 再说，这件事本身就很私密，她和晶晶的关系, 已经不够密切到让她谈论自己的私事了。 晶晶却觉得姐姐针对自己，明明姐姐对妮妮和小军都很好的, 偏偏对她这样。 家里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不想参与了，只把自己要的东西张罗好, 别的就让姐姐和妈妈收拾就好。 真真自己忙着呢, 妹妹的小心思她才懒得观管, 而且她算是明白了, 晶晶就是个养不熟的, 既然养不熟，还是不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赵光辉厂委的事情很多，暂时不能跟着一起去京市，说好等姚真真结婚的前一天再去，陈淑芬怕妮妮没人照顾，想着他们这次去的人多，干脆把妮妮也带上。 去京市的那天天气正热，家里人多东西也多，姚真真看着满院的包裹有些束手无策。 嘀嘀 不等她纠结完，顾长林已经开车小汽车过来了。 家属院里的孩子们瞧见车来了，一窝蜂窜过来看，有孩子还好奇的直拿手摸，被家里人训斥了，才将手抽回来。 陈淑芬看见他比看见亲人还高兴。小顾，你不会是要帮着我们搬行李，故意开的车来的吧? 是，只要能帮到阿姨和真真，这都没什么。顾长林恳切道。 大热天的，陈淑芬心里比喝了凉白开还舒坦。要么说小顾这孩子会说话呢!瞧瞧人家说的，同样是恭维人家率直、坦白、比那些遮遮掩掩的好的多。 姚真真家里这回有一个算一个都去了，真真坐在副驾驶上，妈妈带着弟弟妹妹的们坐在后头，但凡后面能下脚的地方早就塞满了东西，就连车的后备箱都挤了个满满当当。 这会儿车里还没空调，车窗都是那种老式的手摇款式。 不过，只要把窗户摇下来，等风从外头灌进来的时候，怎么着都比走路舒坦，何况这么多东西可都不用她们自己拎，这得省多少事! 小军看顾长林开车开的稳当，不由有些眼热：姐夫，你咋啥都会，连开车都会啊? 顾长林目视前方，面不改色：这些都是大学里学的，你要是你喜欢考上了大学能学的东西可太多了! 姚真真憋笑憋的厉害，转头看向顾长林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 要是他能把小军骗到大学里去，也算是他的功劳。 小军傻乎乎的，根本没见过大学长什么样，里头有什么当然也不懂，瞬间引以为真，想着等到了京市好好看看大学长啥样，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也考个大学试试? -- 第219页 总归姐姐和晶晶这么聪明，他也不会太差吧? 小军一时觉得有点信心，一时又觉得完全没信心，倒有几分坐立难安了。 晶晶全程目不斜视的，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 姚真真一行人，经历了一天一夜，可算到了京市，小军从火车上下来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腌渍了。 这还是托顾长林的福，单独弄了个包间，要是大喇喇的坐在车厢里，恐怕那味儿更难闻。 他们这儿刚下来，顾老爷子已经派车来接了。 开车的司机孙诚以前是顾长林爸爸的警卫员，他主动下车帮着姚真真一家把东西装好。 孙诚一拱手：陈同志，我家老爷子说了，这回来的人多，一辆车恐怕坐不下这么多人，还有一辆在后头呢，想来也快到了。 陈淑芬连忙避开：那要不真真和小顾先去，我们在这里再等一会儿? 孙诚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看姚真真和顾长林上了车才开车离开。 姚真真看看孙诚又看看顾长林：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顾长林笑：你怎么这么聪明?主要是给你家安排住哪儿的问题，咱家附近有个小院儿，是我的房子，还有北大附近一处两室一厅，你看看要住哪里好? 真真家里人这次过来不仅仅是住一天的，而是要住一个月的，所以招待所就很不合适了。 住在老宅倒不是不行，进进出出和老爷子老太太碰面，顾长林是怕陈淑芬等人尴尬。 姚真真想了一下：住北大那边的吧。 听顾长林说那里那处的个老旧的家属楼，比不上四合院值钱，但是她到底嫁过去呢，不好挑好的嫌差的。何况，四合院还要翻新，还是家属楼更合适。 姚真真考虑的事，顾长林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揉揉姚真真的头发，毫不避讳，我的就是你的，不用顾虑这么多。暂时不住也好，我申请的婚房下来了，和四合院一块儿都需要装修，这些事情还要有劳陈阿姨。 等以后院子翻新好，陈阿姨他们再来就有地方住了。 顾长林把姚真真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 姚真真软乎乎的应了一声。 孙诚原本正目不斜视的开车，不小心瞥见后视镜里的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噎到了。 他没想到长林谈起对象来，竟然会是这样的。 * 陈淑芬带着家里人坐在后面的车里，一起去北大的家属楼安顿好，第二天一大早才登门拜访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 出人意料的，还以为顾老爷子会是个很严肃的人，竟然很好说话。 顾老太太更是笑眯眯的说：我们早就通知长林的父母了，不过老大在任期不一定能赶回来，这次的事情主要还是我们老两口和亲家一块儿张罗。老二家的等长林结婚的时候，倒是一定能赶回来的。 陈淑芬虽然很是意外，但想到顾长林父亲的职位也就能谅解了。 妮妮是头一回来顾家，她觉得顾家好大，比爸爸后面分到的房子两个还要大，小家伙亦步亦趋的跟在晶晶后面并不敢走远，晶晶却压根不想带她。 好了，你自己去玩，别跟着我了。晶晶皱着眉，语气很是不耐。 上回来这里和自家没什么关系，这回来心境完全不一样了，这里是姐姐以后的婆家，晶晶说什么都想把这里再仔仔细细的大量一圈。反正妮妮现在不和她好了，有本事就去找姐姐去。 妮妮委屈道：可是、可是姐姐在和姐夫说话...... 妮妮会看人脸色，她怕自己上去打搅到姐姐说话了。小军哥哥不知道去哪里了，可不就得跟着晶晶。 晶晶这会儿半点耐心都没了。那你就在边上坐着不会吗?非得我教你?! 她撂下话，头也不会的往前走，见妮妮还要跟，狠狠瞪了他一眼。 妮妮委委屈屈的留在原地，想跟又不敢跟，更加不敢哭，耷拉着眉眼的样子，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中午顾家人留姚真真一家用饭，因着姚真真一家过来，老太太早上起就让家里的保姆张罗开了，希望给真真妈妈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菜色林林总总准备了十好几个，大圆桌上差点没装下。 晶晶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瞥了眼菜色，找到离肉菜最近的位置落座。 姚真真侧目看了一圈，发现妮妮还没回来，问晶晶道：妮妮呢?刚才不是和你在一块儿? 晶晶顿了一下说：妮妮没有和我一块儿，刚才她说她第一次来，要到处转转看看，我叫她就在院子里别跑远了...... 陈淑芬闻言立马皱眉，妮妮不是爱乱跑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说出要一个人转转这种话。 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晶晶在撒谎。 周妈在院子找了一圈，过来小心的说道：并没有在院子里找到妮妮的身影。 大家伙儿一听，哪儿还有半点吃饭的心情，连忙起身出去找妮妮去了。 顾长林仔细将家里的房间摆设想了一圈，说：别的地方都不怕，后院有个小水塘，里面种了些荷花，还挺深的...... 陈淑芬立马提起了心，当初来京市的时候，她可是给赵光辉保证了又保证，要是妮妮这孩子出了什么岔子...... -- 第220页 晶晶这才有些慌了，一张嘴带上了哭腔：妈，你说妮妮会在哪儿呀? 陈淑芬面如寒霜，语气冷冷道：你最好给我祈祷妮妮没事，要不然我就把你交给你赵叔叔，让他看着办! 她心里又气又急，这事怪晶晶不假，其实也怪自己，当初应该仔细交代好妮妮的。 要是妮妮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自己都能不能原谅自己。 晶晶被陈淑芬的话狠狠吓了一跳，她就是心里气闷，想找人撒撒火气，没想到妮妮当时刚好撞上来...... 晶晶抖着声音不停的喊妮妮的名字，背上冷汗直冒。 生怕等会儿真的看见妮妮飘在小池塘里。 妮妮、妮妮...... 众人焦急的在院子里喊着，就连老爷子老太太的也急出了火气，平时没觉得院子这么大，这会儿倒像是走不到头似的。 妮妮!你到底在哪儿呀!晶晶感觉自己被恐惧席卷，猛然间大声哭了起来。 这会儿大家心思都放在找孩子身上，没人挪得出心思安慰晶晶，任凭她站在原地哭的可怜巴巴的。 顾长林跑的一头汗，衬衫紧贴着衣服：整个院子都找了，没有找到妮妮。 陈淑芬捂着心口，额角跳的厉害，本来好好的喜事，折腾的都快没有喜气了，今天因为股价对自家看重的喜悦，就因为妮妮的丢失散的一干二净。 转眼见还不放弃四处搜寻的晶晶，实在是气的胸口痛，一把揪住晶晶的胳膊，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妈来的时候可是答应了你赵叔叔，一定会好好看管好妮妮。这才过了多久......你不想带她，你跟妈说啊，把她一个人晾在边上算什么?! 人的心歪了以后，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一整个都是歪的。 晶晶捂着脸，默默抽泣着，半天没回神。 顾长林扫见真真焦急的面容，说：别哭，我去找人来，许是孩子小有什么角角落落没看见也不一定...... 顾老爷子也是一叠声的喊顾长林快去，亲家孩子可是头一回来，要是好端端的在家里出了事，无端会为家里的这桩喜事蒙上一层阴影。 顾长林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跑。 这下哪儿还有人有心情吃饭，肚子饿的咕咕叫了，都没人吱声。 晶晶是连陈淑芬的边都不敢挨，生怕凑过去，又被妈妈打一巴掌。 她心里也苦，不敢和妈妈说更不敢和姐姐说，站在原地等消息的过程，无比漫长，好像永远望不到头一般。 姚真真没空责备她，不是不生气，而是眼下找人是第一位的，晶晶这个妹妹已经不值得她训斥或是说任何大道理了，她自己想装醉，根本没人叫的醒。 老太太心慈，别人家的孩子走丢了都要跟着找一找呢，别说是真真家的孩子。老人家几乎站不住了，要不是真真扶她一把，铁定摔一个跟头。 顾老太太：真真呀，这可怎么办才好，那小姑娘我头一回见，还怪喜欢的，咋就找不见了? 好好的来议亲的，可别因为这桩事结了仇。 长林那孩子长这么大，头一回把一个姑娘放在了心里，要不是真的很喜欢了，怎么会动了要娶回家的心思? 真真家里的事情复杂，赵光辉是继父，本来就轻不得重不得。 妮妮是赵光辉的独女，这要是找不到......老太太简直不敢往下想。 第77章 、燕尔 晶晶心里的恐惧弥漫开来, 让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妮妮要是找不到，不光姐姐不会原谅她，妈妈和赵叔叔肯定会恨死她的。 若是给妈妈打个巴掌能把妮妮找回来，她想她也是愿意的, 可是这会儿根本没人愿意搭理她了, 仿佛她是个隐形人所有人走动间似乎看不见他一般。 顾长林从外头找了人回来, 是大院里的警卫员，众多男人围在一起, 一部分人负责继续搜寻, 另外一部分负责将小池塘打捞一遍, 千万不要孩子在中间但没人发现之类...... 姚真真也不肯干站着, 跟着众人一遍又一遍的找。 顾长林见她忙的一头汗，头发耷拉下来，裙子被汗浸透了紧紧黏在身上。真真, 你扶着阿姨去休息一下, 我这里有动静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真真哪有心思休息。 妮妮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怕自己这里耽搁了，让她白白失去一条性命。 不用、不用, 你快去不忙你的，我要是累了肯定会自己去休息的...... 姚真真额头直冒汗, 脸色去很苍白，能看出来她状态很不好。 顾长林张了张嘴，劝人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那好, 你照顾好自己。 见她重重点头, 顾长林转头就去忙活了。 院子里头正忙的热火朝天呢, 外头顾纪南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跨进没内。大高个挠挠头, 看大家伙儿忙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问道：二哥，你们这是干啥呢?爷爷奶奶呢?怎么不见? 顾长林摆摆手，哪有功夫回应他，他正探头看着警卫员打捞呢，眼神半点不敢错，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角落。 姐夫，河里有小鱼吗?是什么样的小鱼，有没有红色的小金鱼?小姑娘舔着冰棍张嘴问了一句，她声音软软的并不响，听在姚真真耳里却如一道惊雷。 -- 第221页 她倏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灯泡，看着跟前拿着冰棍，不停眨巴眼见的小姑娘，不是妮妮又是谁! 晶晶三两步窜过来：妮妮!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了多久?! 她声音很尖利，直直看着妮妮的样子，恶狠狠的，有些吓人。 妮妮往顾纪南身后躲了躲，还冲着晶晶做鬼脸：你自己说不要我跟着你的，哥哥说带我去吃雪糕，我要把雪糕全吃完，一点都不给你留!略略略! 你!晶晶想到刚才自己给妈妈扇了一巴掌，看着妮妮得意的样子，非常想把这巴掌扇回去。 姚真真快步过来，将妮妮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圈，随后一把将她紧紧搂住，顾叔叔，别找了!妮妮在这儿呢!她没事! 顾长林和警卫员们也听见这边的动静了，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被折腾的乱糟糟的小花园，暂时也没心情惋惜了，不管怎么样，孩子没事就是最高兴的。 * 顾老太太拉着妮妮的手，仔细端详小姑娘，她声音还是很温柔，并没有带任何责备的语气：妮妮，你下次可不许乱跑了。你妈妈和哥哥、姐姐都吓得不行。 今天这事闹得，幸好是个乌龙，要不然喜事变丧事，孙子的幸福也没着没落了。 对着顾纪南顾老太太就没这么好脾气了，也不敢顾纪南是个大人了，对着他手心狠狠拍了两下。 顾老太太很有气势：下回再带孩子出去不跟家里说，我就叫你爸爸回来抽你鞭子了!是不是你爸爸不在，皮痒? 顾纪南知道上午的事以后，心里也怪内疚，被老太太打两下就当给她撒撒火气。他说着又转头看向了陈淑芬，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抱歉陈阿姨，我事先没考虑周全。 陈淑芬当然说没事，本来就是晶晶疏忽在先，要是真让妮妮一个人留下反倒难办呢，人家怎么说都是好心。 不过这一上午下来，大家伙儿都累了，草草吃了个饭陈淑芬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北大边上的小两室。 顾长林送完他们回来，人刚走，陈淑芬整张脸就落了下来，低气压从她身上弥漫开，压的晶晶透不过气。 陈淑芬沉着脸，声音更沉：晶晶，今天的事，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她看着跟前几乎快和她长得一样高的孩子，竟有些陌生。 女儿有些小心思陈淑芬是知道的，但她以为这只是小女儿之间的计较罢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一直到今天差点将妮妮弄丢，陈淑芬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管不行了...... 她一问，晶晶身体便是一抖。妈、妈我下次会看好妹妹的......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了...... 晶晶扒着陈淑芬的衣裳，哭着道歉，希望妈妈能再原谅她一次。 下次?晶晶，如果今天妮妮真的有什么好歹，这就是一条人命，哪怕和你没关系，但也足够让你内疚终身。陈淑芬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仍旧不为所动。 第一，你错在小心思太多，什么都要计较，姐姐吃的、穿的，这有什么好攀比的?再说这都是你姐姐自己挣来的，你要是想要，可以，你也自己去挣，你要是挣来了，妈绝对不会多说你半个字，还要赞你有本事。 第二，你自己心情不好，凭什么把脾气撒在妮妮身上?妮妮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吗?你退学在家的那段时间，上下学都是你赵叔叔接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赵叔叔还会时不时给你和小军零花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今天要是妮妮找不到了，对得起谁? 陈淑芬给这孩子气的心口疼，以前觉得只不过是一些小毛病，结果放在一起越攒越多。这些毛病甚至把晶晶的可爱都削弱了，她站在晶晶跟前，哪怕作为她的亲妈，也没再觉得她有哪里可爱的。 妮妮哇哇大哭起来，妈妈，妈妈你别生气......是我不对，我出去应该先跟你说的......呜呜呜呜...... 陈淑芬对妮妮一直是温和的，这还是妮妮头一回看见陈淑芬发火。 姚真真小心的拍着妮妮的肩膀安慰，别怕。妈妈没有生妮妮的气，妮妮玩一天是不是累了?姐姐带你去睡午觉好不好...... 将小家伙哄到床上睡下，隔着门缝偶尔还能听见外头的争执声，姚真真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妈妈今天的怒气其实还有一些是对着她自己，妈妈也怪自己没看好妮妮，不管怎么说，这事给大家一个教训。 * 这个小插曲之后，姚真真和顾长林的婚事又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 单位给顾长林分的房子，是个紧凑型的小三室，总面积瞧着约莫有九十几平，很是不错了。再加上这地方位置好，向阳，隔了两条街就是北大，陈淑芬来见过以后立马就说好，边看，心里边在打算，给真真和长林的房子都买些什么东西当陪嫁。 顾家没有女性长辈在这边，里里外外的东西，大到桌椅床柜，小到碗筷摆件，还真是处处都需要陈淑芬去张罗。 姚真真忙着北大的入学事宜，有时候空了也会搭把手。 妈，其实你也不用处处都自己来，有些地方咱们花些钱找人装修就是。 姚真真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装修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东西零零碎碎不说，光是算账都让人脑壳痛。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小军能顾着妮妮，真真都想把妮妮带在身边了。 -- 第222页 不行，这可是你的婚房，妈当然希望什么都尽善尽美。陈淑芬说着，还盯着边上的工人给房子用石灰粉，生怕有什么地方涂的不均匀。 姚真真问：晶晶今天晚上还是不回来? 陈淑芬嗯一声，苦笑道：还管她干啥呀，我说她一句她都生气，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歪了。也是我不好，没在她身上多花些心思。 别人会觉得晶晶小小年纪考上大学，有多了不得。但陈淑芬不同，她其实没指望过孩子们出息，能出息最好，若是没有出息也还是她爱的孩子们。 陈淑芬更看中晶晶的品性，现在这样明显对晶晶不满意，都好些天没打理晶晶了，晶晶这才一气之下搬去了学校。 说来华大和北大之间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离的还挺远，陈淑芬不止一次耳提面命不许孩子们去找晶晶。 或许以前姚真真还会在中间当个和事老什么的，现在她也心生不满，不愿意管晶晶的闲事。 姚真真爽快的说：行，妈你自己不心疼就行了，回头我结婚的时候，去通知一声就成。 陈淑芬叹口气，到底点了头。 * 姚真真本来就是这么一说，她没想到，妈妈和晶晶的冷战竟然真的一直持续到她结婚那天。 顾家说是不大办，但还是摆了整整两大桌。 所有能赶来的亲朋好友都来了，顾长林的父母也紧赶慢赶回来了。 他们对于姚真真这个儿媳妇自然满意的不行，不止给了个大红封，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承诺要是顾长林对真真不好，不管他多少岁，一定还跟小时候似的，把人摁住了打一顿。 大家伙儿听了的都笑，言语间对顾长林很是打趣。 赵光辉在前一天也来了京市，本来顾家有个顾海蓉就已经让人觉得高攀了，见过顾晋德以后，赵光辉简直麻了。 真真找到这户人家一般人真高攀不上，顾晋德要是再进一步，剁一剁脚，京市恐怕就要抖三抖。 文茵拉着姚真真的手，很是和蔼，你们大哥大嫂有任务在身不能回来，你可千万别见怪，那边那个大包裹是他寄过来的特产，还有给你的红包、结婚礼物等等。 文茵说的是顾老大顾乘风夫妻，这对也才结婚不久，顾乘风在新疆戍边，过年的时候也没回来，这次弟弟结婚，只能通过寄礼物反倒方式，弥补一二。 除此之外，顾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来的，顾家的三叔一家也没来，不过他们更顾乘风一样，给了厚礼。 姚真真乖顺的点头，对于自家这位温温柔柔的婆婆很是没有抵抗力。 晶晶勉强扯着个笑脸坐在一旁，从头到尾没和家里人说几句话。 陈淑芬见状也歇了和她搭话的心思，女儿越大越管不住，算了，以后晶晶的事就靠她自己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陈淑芬是真的没辙也是真的累了，她自己非要往死胡同里钻，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姚真真和顾长林新婚，她暂时没心思放在多余的人身上，和顾长林回到他们的婚房以后，姚真真才知道长辈们给的红包和礼物并不是一点点。 顾叔叔，这、这套镯子这么好看，应该值不少钱吧?姚真真手上的是一套绿仿佛能滴水的翡翠玉镯，透亮的色泽看着就赏心悦目。这是亲婆婆给的，一同塞过来的还有一个大红包。 姚真真探头看了下，里头装了一千块呢!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也给了红包，竟然分别给了一千!姚真真被顾家的大手被惊到了。 就连顾乘风、顾纪南、顾纪北几个小辈，一人还给了二百，另还有别的特产礼物等等，零零总总，差点把姚真真婚房里最小的那间卧室堆满。 这么看来，她家给的五百块压箱钱就不算什么了，不过她家就这个条件，姚真真摊手，顾长林要是敢嫌弃，就叫他去娶别人去! 顾长林今天很是喝了一些酒，他抱臂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次卧床上，穿着大红色对襟连衣裙，头戴红色大花，妆容精致的姑娘笑的很是温和。 看她像挖掘宝藏似的，一会儿翻这个，一会儿找那个自己就觉得好笑，整个人的心情就跟泡了温水似的，舒坦的直冒泡。 真真，今天除了要清点咱们的新婚礼物之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 姚真真抬头，正巧对上男人深邃的眉眼，不得不说顾长林真的很会长，挑的都是公婆身上的长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淡笑着，双眼有些迷离，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又深情。 她心口猛然跳动两下，好像有只小手，不停在她心口挠啊挠。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 光是想一想，姚真真整张脸都烧红的厉害。 还、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姚真真磕磕巴巴的说，眼神瞟都不敢瞟他。 顾长林一步一步走来，步子缓慢又坚定，像是走在了她的心上，他双手撑着床垫，尽量于他平视。 真真，你靠近一些。语气中仿佛是带了钩子一般。 姚真真像是被蛊惑一般，往他那边凑了凑。 顾长林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睛中，满是姚真真的影子。 光是看着她，他都觉得自己醉的厉害，他低下头，喃喃道：真真，你身上好香，是什么这么好闻...... -- 第223页 哪有什么，就是、就是擦脸香的味道呗! 不对，那不一样......我闻的出来! 顾长林贴过去，同她鼻尖相对。 凑近了，淡淡的香气更浓了，让他一时有些飘飘然。 姚真真却闻见一股浓厚的酒气，她想往后退些：顾叔叔，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你、唔! 跟前粉嫩的唇瓣张张合合，仿佛能看见底下嫣红的小舌，顾长林眼尾发红，想也不想的亲了上去。 这次和之前的所有亲吻都不一样，是激.烈的，带着掠.夺性质的，是强势到不容拒绝的。 姚真真便也有些晕了，一时也分不清是因为被顾长林亲的，还是因为沾染了酒气，连她也变得有些醉了。 后面的事情姚真真有些记不清了，好似很欢.愉，又好似很难受，等到天蒙蒙亮，她脑海中全是顾长林脸上沾满汗水，覆下来的身影...... 当时她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想法是，原来顾叔叔一点也不瘦。 第二天睁开眼，姚真真看见顾长林穿着短袖衬衣，一本正经的收拾屋子的身影还很不习惯。 长林，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一张口，嗓子暗哑难受，刚要清一清嗓子，顾长林已经端了温水递过来了。 两人昨天才做了最亲密的事，他冷不丁的靠近，光是闻见他身上的气息，都足够姚真真脸红的。 昨天......家里好乱，不收拾不行......顾长林紧盯着她，意味深长的说。 姚真真咳了一下，差点呛了嗓子。昨天、昨天是挺乱的。长林，那你辛苦了。 她含糊的说了一句，根本连对视不敢了。 至于家里为什么乱，他们俩都居功至伟，从小卧室折腾到主卧什么的......光是想想都觉得脸颊发烫。 难怪今天醒来就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撵过似的。 要起来了吗?我帮你穿衣服?顾长林不止想帮着穿衣服，还想帮姚真真把饭喂到她嘴里，只要是她需要的，他都想干。 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还没穿衣服，姚真真把伸出来喝水的半截藕臂又塞了回去。 你、你先去收拾别的地方......我自己会找衣服穿! 小姑娘昂着头，红着脸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就连颐指气使的语气就让人觉得可爱。 顾长林笑道：好，要是需要帮助，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别人狠狠瞪了一下，顾长林CIA端着杯子离开。 这里的东西都是陈淑芬收拾的，来之前陈淑芬早就告诉她衣服在哪里，洗漱用品在哪里。姚真真特意挑了一条宽松的裙子换上，她怕穿裤子磨到不该磨的地方。 等她将卧室的窗帘拉开，才知道原来早就大太阳了，看样子都快正午了。 快来，这顿饭也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了。顾长林说这话，将人拉过来自己做好，他眼神其实一直关注这姚真真呢，生怕她身上哪里不舒坦，见她脸色红润，一颗心才落的地。 还说要不要进去叫你，你可真是我的睡美人。 姚真真瞪他：还不是你?! 是什么却不肯说了，她捏着勺子专心喝粥，感觉到嘴里甜丝丝的，低头一看竟然是红枣粥。 行叭，顾叔叔虽然有时候太过强势了，但是人到底是体贴的。 顾长林：小卧室那边我给整理了一下，确实东西挺多的，岳父岳母不是要回去了?你去看看哪些能放，给他们都带上。 听见小卧室三个字，姚真真又要脸红了，她嗯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顾长林还有工作，昨天才结婚能休息一天办就已经很难得了，他到底年长很多并没有姚真真那么害羞，大大方方的在姚真真脸上亲了一下叮嘱：碗筷什么的都放在水池里别收拾了，等我回来收拾也行。要是白天在家里很无聊，就去小两室那边，看看岳父岳母，家里的东西别忘了带去...... 知道了，你快走吧。姚真真脸红红的说。 姚真真语气中带着平时不一样的娇嗔，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顾长林听在耳里整个人却心口一软，他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姚真真应了一声，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她应什么应啊，好像显得她多着急似的。 等她吃了饭，顺手收拾好，再去小卧室时，里面还真变得干干净净了。 顾长林这个人好像很会收拾，平时衣服、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不说，竟然连这种礼物、特产之类也摆放的整整齐齐，再加上他又会做饭，姚真真恍惚有种自己娶了一个田螺姑娘的错觉。 不过把顾长林代入到田螺姑娘，为什么竟然很好笑。 姚真真忍着脸红的冲动，将小卧室里的特产都打量一圈，确实有很多坚果、干货能让赵叔叔和妈妈带回去的，顾乘风送的和田枣竟然有拇指那么大，更别说还有一整只风干的羊了，姚真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运过来的。 姚真真随便捡了一些，收拾好准备去那边的小两室。 这处婚房离北大挺近了，离那边的小两室也近，姚真真拎着东西过去费不了多少工夫。 不过，她刚过去碰见撞见晶晶哭着从家里冲了出去，姚真真顿时觉得很是头大。 -- 第224页 作者有话说： 嘘，评论里什么都别说哟 我有一本明明什么都没有，给锁了好久的感谢在2022-07-02 21:00:16~2022-07-03 20:4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的回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方向 小两室这边, 陈淑芬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赵光辉也得回去工作，姚真真结婚耽搁的这几天已经很难得了。 陈淑芬看见真真小两口来，立马笑得一朵花似的。 她拉着女儿的手怎么看都觉得稀罕, 怎么看都舍不得撒手：真真, 妈这回回去, 再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以前还有叫女儿回家过年的念想等着，如今女儿都嫁人了。 两家离的太远就是这点不好, 女儿连随时回来都不能。 姚真真当然也舍不得她, 两人靠在一处小声说着话, 不过对于晶晶的事都很有默契的没提。 赵光辉看着她们俩, 眸光微动。 小军把顾长林拉到一边，姐夫，我姐可好了, 你要是敢对她不好, 就算你比我大也照揍不误! 小军挥了挥拳头，可惜他胳膊实在细，对于顾长林来说并没有多少威胁性。 顾长林好笑的看着他, 你要真是想替你姐出气，还得先把自己身体练练好。 姚小军冷哼,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欺负我姐了? 顾长林认真的说：当然不会。他疼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她。 这还差不多。姚小军转头看妈妈和姐姐还在说话, 明明只是暂时离开而已, 两人抽抽噎噎, 都有些想要哭了似的。他不耐的拧起眉头, 嘟囔道：不就是暂时离开一会儿, 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他偶尔撇过头看向姚真真的时候，也会闪过一抹不舍。 陈淑芬擦了擦眼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颓丧，真真，你放心妈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咱们家的，你在这边好好的，要是想妈了，给我拍电报，我马上就来。 女人结了婚哪有那么容易，真真还小不懂，以后怀孕了、有孩子了，就知道了。 婚后的琐事一堆，陈淑芬还是想离女儿更近一些，好就近帮帮女儿。 好，我都记下了。姚真真用力点头。 她眼神落在陈淑芬身上，这会儿才发现陈淑芬原本乌黑的发丝间竟然长出些许白发，不过她藏的很好，顶上黑发盖住了，轻易很难察觉。 原来妈妈竟然也老了么? 姚真真鼻腔蓦地一酸。 尽管大家心里都带着不舍，姚真真还是和顾长林一块儿将人送去了火车站。 陈淑芬坐在窗户边，拼命和两人挥手，真真，你这里等着，妈妈很快回来看你的。 火车开动起来，呜呜的声音响彻整个车站，姚真真下意识的追着火车跑了几步，最后仅能看见陈淑芬从窗户中伸出来的一截白皙手腕。 顾长林搂住她，无声的安慰着她。 * 随着婚后生活的展开，姚真真的大学生涯也已经步入了正轨。 张丽丽和田悦知道姚真真结婚了以后，还送了结婚礼给她，姚真真想着晚上正好有空，就请两人去小饭馆吃饭，一块儿去的当然还有顾长林。 人民小饭馆是学校旁边新开起来的小店，地方不大，价格不高，来吃饭的学生很多，生意火爆到常年没有位置。 姚真真提前订了个包厢，方便大家伙儿坐在一块儿说话。 本来她只请了张丽丽和田悦，没想到郑辉也跟了来，郑辉穿着一件浅蓝色长袖外套，人看着很是清爽，见了人首先打招呼，态度客气殷勤到姚真真想要拒绝都做不到。 郑辉：真不意思，是我非要来的，你们可别为难田悦。 他说这话，眼神却贪婪的落在姚真真脸上。 明明才一段时间不见，姚真真却变得更好看了，她微笑着坐在那儿，奶白色的针织裙仿佛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光，透出一股由内而外的温柔。 她的气色红润透白，眼角眉梢洋溢着新婚的喜悦。 郑辉还要再看，顾长林已经递了一杯水过来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喝水? 顾长林平时给人一种很温和的印象，但他这会儿眸光很冷，淡淡睨着郑辉时就让他无端打了个哆嗦。 郑辉双手接过，还未拿稳，顾长林便撒了手。 顾长林淡声说：真是抱歉，衣服打湿了还挺可惜的。 郑辉干干一笑：没、没事。 田悦顿时如坐针毡，她就不该告诉郑辉真真请客的事，白白惹出这么多麻烦来。本来是个真真小两口庆祝的，结果弄成这般不伦不类的样子...... 好在顾长林是个极有涵养的人，之后再未给郑辉半点难堪，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他是真的不小心一样。 众人聊着天，话题慢慢转到学业上。 田悦：大学里的专业很多，都不知道选什么好。 田悦家里条件不好，她想做赚钱的专业，但是她自己根本分辨不出什么专业赚钱，而且大学里的门道太多了，她刚入学便有些抓瞎。 -- 第225页 顾长林在这方面是过来人，自然有很多建议。 要看你是想干实业还是想做科研，图稳定还是图发展。 顾长林说着便结合国家形式将各个专业都分析了一遍，让人听的耳目一新，他们这几个大学小菜鸡更是收获良多。 其实有田悦这样想法的人是少数，如今的大学生和后世不一样，他们个个都怀揣着梦想入学，心里满腔热血想要给国家的发展做贡献。对于很多人来说，与其问他们想要学什么专业，不如说学什么样的专业，跟能提高国家地位。 顾长林：我们国家在科研上还处在落后地位，你们如果有想法还不如往科研的路子上走一走。 说道科研，张丽丽猛地想起一件事，顾同志是研究所的研究员? 顾长林看她一眼，轻点了头。 其实他的地位并不是普通的研究员能比的，不过很多事情不方便说，只拿他当个普通研究员就成。 张丽丽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又问了很多关于研究所的事。 顾长林当然捡着能说的说，听得大家啧啧赞叹。 姚真真边吃边听他们说话，想到大家说未来要做什么时，姚真真其实也很迷惘，未来她要做什么呢?当初考上大学完全是凭着一股冲劲，真进了大学以后，也和其他人一眼会对未来的事感到迷惘。 和同学们散了以后，姚真真还一直陷在先前话题内，她好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但眼前又仿佛有一片迷雾，挡住了她让她无从下手。 顾长林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微微侧头就能看见她，让他有种很是安心的感觉。 真真，其实你不用想太多，只要自己高兴，怎么都好。 顾家人这么多年不是白白努力的，长辈们辛苦拼搏，有自己抱负在，当然也希望能让小辈过得快乐肆意。按照顾家如今的地位，真真就是什么都没做，在家里当米虫，也完全没关系。 姚真真笑看他一眼：你是想叫我在家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那可不行!那我就白白考了个这么好的大学了。 顾长林：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顾长林没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想法，他的全部出发点，一切以真真高兴为主。 反正，他比她大了这么多，本来就该包容她。 就拿眼前的例子来说，做了多年邻居的蒋云秀就是如此，她甚至连大学都没上，靠着家里的关系找了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蒋家人对她的期待就是，以后她结婚生孩子，好好照顾家庭，必要的时候放弃工作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这种清闲的活计，再找一份不是难事，没有这一个，还有下一个。 姚真真听他说完，眼神很是怪异的看着他，顾长林，我以为你对蒋家的事不甚清楚，没想到，你竟然连蒋家对于蒋云秀的规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长林摸摸鼻子，他不会告诉姚真真，蒋家不止一次以蒋云秀工作方便，以后结婚会照顾家里为由，当做同他处对象的资本之一。 不来电就是不来电，蒋家条件好不好，和顾长林没什么关系。 两人并肩走回了家，姚真真一跃上前将自己整个人挂在顾长林的脖子上：顾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和我交代清楚，比如说你和蒋云秀的二三事之类。 结了婚，姚真真很少在外面叫顾长林顾叔叔了，不然别人看他们眼神举止亲昵会有不好的联想。好在，姚真真早就从少年班毕业了，要不然面对从前的那些老面孔，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顾长林和她的关系。 如今顾叔叔这个称呼，对于顾长林来说带着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姚真真这么喊了一声，他眸色便暗沉了下来，顾长林贴着姚真真的耳朵：我哪儿有什么秘密，我的什么你不知道? 小东西，一天一个样，他都把底子全都漏给她看了，工资本也上交了，家底更是说的清清楚楚，哪儿还有什么事瞒着她?倒是她......想到今天一块儿吃饭的郑辉，顾长林的眸子更暗了。 今天一块吃饭那个男同学，是不是上次舞会上想要跟你一起跳舞的那个? 两人贴的太近，顾长林一说话，热气直往姚真真鼻子里钻，勾地她半边身子都软了。 姚真真：顾叔叔，你怎么什么陈年老醋都吃?郑辉的事都过去多久了? 顾长林凝视着她，过去再久都不影响他不高兴。 要不是记着要维持风度，今天就不仅仅是一杯水的事了。 我就是吃醋，我不止吃醋，还要吃你。 顾长林说罢，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亲了下去，姚真真瘫软在他怀里，被亲的舒服了，还小声哼哼着回应。 顾长林嗓子哑的不像样子：现在天还没黑......等晚上...... 姚真真：...... 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想要一样。 她理智回笼，气鼓鼓的推开顾长林，自己去书房看书去了。 顾长林看着她逃走的身影，闷闷的笑出了声。 一周之后，一桩事情彻底打破了姚真真原本给自己定制的轨迹，所有的事情都向着另一个方向拐去。 第79章 、打人 真真所在的学校北大, 每年定期有交换生过来，从国家经济慢慢开始兴盛，留学生名额也开始变多，从一开始的三个, 变成了现在的六个。 -- 第226页 金发碧眼的老外走在北大的校园里, 格外的引人侧目。 这些人在华国衣着打扮异于常人, 鲜少和真正的北大学子交流，仿佛他们自身就是一个圈层一般。 查尔夫, 这地方也太烂了,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一位人高马大的白人老外, 用英语对自己的同伴吐槽。 查尔夫耸耸肩, 用英语回道：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不过这里虽然落后但是妞不错，嘿, 你看那边那个! 他指着的是真真的一位同学, 刚来就有系花之称的张思恬。 张思恬穿着平平无奇的衣裳，光靠一张脸就能吸引去无数人的目光。她平时为人很是低调，在学校里闷不吭声的, 姚真真很多次在图书馆看见她的身影。 张思恬无疑是美丽的，就连中文系的才子都为她写过诗。 但这并不代表张思恬能接受自己被人两个老外指着, 像围观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看着她。 她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能敏感的感受到老外语言很轻浮。 这个年代大家学习英文，通过收音机学习的都在少数, 不少人学的还是哑巴英语, 就算见面打招呼的几句也都带着家乡口音的那种。老外们用的词汇很复杂, 能听懂的人当然很少。 但那种被人评头论足的感觉, 被人盯着引来无数人侧目的局面, 让张思恬很不适应，她红着眼圈，想骂回去的，又不知道该怎么骂，结结巴巴张开嘴又闭上了。 姚真真端着餐盘过去，一下挡在了张思恬的身前，语气严肃的说：我希望，你们道歉! 可惜姚真真英语不好，磕磕绊绊的拼凑出的一句，一点气势都没了。 两个高个子老外对视一眼，一齐笑起来，显然不将姚真真看在眼里。 华国挺破的，人倒是长得都不错，又来的这个妞好像比另一个还好看一点。 黑人老外说着，还嚣张的冲着姚真真两人吹口哨。 查尔夫，你看看那个女人的身材，哇哦，胸可真大。 在大街上手拉手就会被人定义成耍流氓的年代，姑娘们哪里经受过这个，张思恬脸色涨的通红，羞愤难当，但她又无从发泄，只知道这两个人说的话不怀好意，就连反驳回去都做不到。 姚真真气得拳头都硬了，她转头看向围观的众人，大声说：我不知道他们俩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这样摆明了就是在欺负咱们的同胞。同学们，我们站在自己的国土上被人欺负了，我就问问你们是不是还能继续忍下去，反正我忍不下去了! 姚真真说着，将手里的餐盘一扔，将里面滚烫的饭菜，狠狠浇到两个老外身上。和张思恬两个，各自捏着一个铁盘子，不停的砸着两人的脑袋。 同学们本来就别说的有些意动，看见两个姑娘都懂了，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对着老外挥起了拳头。 北大有校规，要友爱同学。 这两个满嘴喷粪的老外，可不是他们的同学。 两个老外猛的被烫了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骂人，身上被餐盘、拳头砸的说不出话。 他们来的时候仗着别人听不懂英语，没少看这种事，对于他们涞水对这个国家和这里的人打心眼里看不上。原以为这两个姑娘也是懦弱之辈，被调戏了就调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挨揍的一天。 查尔夫：你们敢打人，我要去大使馆告你们! 姚真真：同学们，打他的嘴!他肯定又在说脏话了!揍上去! 大家伙儿又一窝蜂的凑过去，好容易把两个人老外揍趴下，打人的同学们都累的气喘吁吁了。 姚真真心情很激动：同学们，老外并不可怕，咱们也别觉得他们高人一等，在咱们的国土上就要守咱们的规矩，敢不听话，敢乱调戏咱们的姑娘，就下死手把人打服为止! 北大的学子在大是大非跟前永远是同一阵线的，大家伙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的将军一般，集体欢呼起来。 被调戏的面红耳赤的张思恬，在狠狠出了一口气之后，终于露出了笑脸。 不过让姚真真没想到的是，大使馆的人出面，要求北大惩罚涉事的学生。 北大方面的负责人在了解事情的经过以后，当然不肯，但大使馆非说北大的学生因为听不懂英文而误会了他们的学生，并且一口咬定查尔夫和他同伴从没有发表任何不当言论。 双方就此陷入了僵局。 谈判了几天之后，北大保住了自己的学生，涉事的外国人在华国进行治疗，留学计划按照原来的方针不便，但是北大方面要免除全部老外的学杂费。 姚真真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长林，你说这次是不是我太冲动了?但是那种渣滓根本就不应该继续留在国内，还免除学杂费，呸! 小姑娘丧头耷脑的，好像半点活力都没了，纤长的眼睫垂下来，看着有些可怜巴巴。 顾长林放下手里的书，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或许是有点冲动...... 他话说一半，见真真有更加颓丧的趋势，顾长林好笑似的把人捞进怀里，但是我觉得你做得对!打人也打的没错，我的真真可太勇敢了，要不是你，那位张同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姚真真抬眼看他，琉璃似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顾长林，像是在分辨他是说真的还是在敷衍他。 -- 第227页 顾长林也任她看，手上将人搂的更紧了，真真，其实我建议你学一学英语，你知道吗，现在留学热潮不止是国外的人来我们国家留学，还有很多我们国家的人才往外去。 顾长林其实是很早的留学生之一，但当时和他一起去的人并不是全都回来了，很有一些因为觉得国外条件好，留在了外头，再也没回来。 顾长林鼓励姚真真学英语，无论她要不要出去都行，但是一定记得回来。 想到在国外的那几年，顾长林长长叹口气，真真，如果有一天你也去外面看看的话，你会知道我们国家在国外地位并不高，白种人对我们天然带有一股歧视。 要想有地位，经济实力、军事实力都要过硬才行。 顾长林现在做的研究就是军事相关，所以很多都是保密的，也经常离开家一去就很久没有消息。 姚真真回抱住顾长林没说话。 如果以前顾长林和她说这些她并不会有太多的感受，但当自己面对过以后，想不正面思考都不行。 那两个外国渣渣，只是某些外国人的代表罢了，从他们身上大概能看出来，别人是怎么看待他们国家的。 姚真真的心口有一股火在烧，她想要站起来，对于那些人痛拳相击。 姚真真开始想要学英语，不止要学好英语，还想学会很多别国的语言，至少在她面前，那些人别想再颠倒黑白。 顾长林大概知道她的想法，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收音机回来，给姚真真听磁带磨耳朵。 其实，北大学校里的英语资料很少，还有很多是有权限的。 这点不用顾长林说，姚真真自己也知道，她已经把能借到的书都搬回来了，也就只有二三本，更多的确实要教师权限才能出借。 她皱紧眉，有些为这件事情犯愁。 顾长林好笑的捏她的脸，好几次都被姚真真拍开了，姚真真等着他，威胁似的长大嘴巴：你再弄，信不信我咬你?! 顾长林眸色一暗，问：你准备咬我哪里? 姚真真拿拳头捶他，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红着脸：我在说正事你，再惹我，今天去睡书房! 那小拳头软绵绵的，根本没什么力道，顾长林一把捏住安抚：好，不闹你了，我刚才是想说其实二婶的英语很好，二婶以前也留过学，带回来很多资料，你要是想找的话，我们打个电话问问二婶，她要是同意了咱们就可以去老宅搬运资料了。 姚真真眼睛刷的亮起来，也顾不得和顾长林生气了，亲自盯着他打电话。 家里的电话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就安好了的，姚真真不知道顾长林在研究所里到底是什么级别，但是能看出来地位很是不凡，就连这台电话也是所里特意给他安的，就方便联系顾长林。 顾家二婶很是爽快，一听说有姚真真要书，忙不迭应了，叫他们直接过去拿就好。 姚真真安了心，这才给了顾长林一个笑脸。 顾长林：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姚真真瞪他一眼，知道这人在打坏心思呢，支支吾吾不肯说。 顾长林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姚真真瞬间脸色爆红：你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顾长林很是无赖：真真，你要知道我比你大那么多，在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过，你不知道国外有些书很是露骨...... 姚真真不想依他，顾长林就缠着她，不停的啄吻她。 之前几次真真也从那件事中得了点趣，抵抗的力道越来越弱，最后与他共赴巫山了。 * 第二天等到顾长林下班，两人一块儿去顾家老宅，拿书是一方面，确实好久没见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了，还怪想念的。 两位老人没架子，对姚真真又好，知道他们没空做饭，还让家里的保姆炖了汤时不时的送过去，就冲这份心意姚真真都觉得要时常回去，老两口什么都不缺，只缺了人陪伴。 好了好了，真真，你怎么准备了怎么多东西?顾长林两只手都拎满了，姚真真还在收拾。 这些都是给爷爷奶奶准备的，姚真真其实也没特意买，就是平时看见什么觉得老两口大概有用就准备了，有抓背的，捶腿的，还有按摩的，还有给老两口准备的衣服、吃的，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点滴都是心意。 顾长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见真真这么有孝心，心里很是高兴。 越是相处，他就越是发现真真是个特别感恩的人，谁对她好便会一直记在心里，看见什么都会记挂着对方。 这没回去呢，顾长林已经预料到老爷子、老太太看见真真得多高心了。 不老爷子老太太喜欢真真，真真就是值得! 顾长林莫名骄傲起来。 两人骑车到了老宅门口，刚下车，便在巷子里遇见了赶着出门的蒋云秀。 顾长林结婚的时候，也邀请蒋家人了，不过蒋云秀根本没去的，只在父母哪里听说了顾长林结婚的盛况，心里酸了好久，冷不丁正面碰上人，想不打招呼都不行。 蒋云秀：长林哥，你、你们回来看老爷子老太太? 顾长林嗯一声，并不打算搭理她。 -- 第228页 蒋云秀碰了个冷脸，有些失落地下头，转眼隔着大袋子看见顾长林手里拎着东西，怪叫起来：长林哥，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是姚真真准备的?这都什么?地摊货吗?老爷子老太太什么东西没有，能看上这些破烂玩意儿! 蒋云秀心里不舒服，不敢说顾长林，就把气撒在姚真真身上。 她看见袋子里露出的那把痒痒挠，觉得好笑，更觉得姚真真上不得台面。 姚真真挽着顾长林的胳膊，故意娇滴滴的撒娇：顾叔叔，你说好好巷子里怎么会有一只狗在叫啊?居委会不管的吗? 她把头靠在顾长林身上，笑得得意，感觉自己就是那种人人喊打的妖艳贱货，但是看蒋云秀吃瘪的模样，就是很开心怎么办? 蒋云秀没料到她会骂人，憋的脸都红了。你、你才是狗，你! 顾长林淡淡扫过去，蒋云秀别他这个眼神一吓，立马忘记要说什么了。 蒋云秀哭起来：长林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个坏女人骂我，你还帮她! 姚真真才不管她，还当着蒋云秀的面在顾长林脸上亲了一口。 蒋云秀气的跺脚，拿手指着姚真真：你!没羞没臊! 顾长林冷了脸：蒋玉秀!注意你的用词，真真是我的妻子!下次再敢说我的妻子，我要问问蒋伯伯是怎么教女儿的。 他说罢领着姚真真进去。 你!你们! 蒋云秀给气的，盯着两人的背影，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姚真真亲昵的蹭了蹭顾长林：顾叔叔，我觉得你有当昏君的潜质。 顾长林睨她：再瞎说，小心我晚上打你屁股。 姚真真被他一说，闹了个大红脸，吓得立马撒手。 她、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打什么屁股!咳咳!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出来看见姚真真两人果然高兴，顾长林还把姚真真特意准备的东西，献宝似的拿给老两口。 顾老太太笑得牙豁子都露出来了，真真，你下回人来就行，不许给家里带东西。 保姆一边收拾也一边跟着凑趣，也是咱们家真真会买，怎么样样东西都能用得上呢!昨儿老爷子才说缺个挠痒痒的，这就送来了?衣服也好看，我摸着料子怪软和的，正适合老爷子和老太太穿。 顾老太太得意的说：果然还是孙媳妇有心，家里的臭小子完全想不到要给我们老两口置办什么。 姚真真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这些东西不值钱，别人不送也是有因为觉得老太太什么都不缺吧，没想到倒给她讨了一顿好。 顾老太太可不管她怎么想的，把人拉进屋里，翻箱倒柜的给姚真真找了一条纯金的带着花朵坠子的项链。 老太太手里好东西多的很，花朵的坠子不大但看着像是累丝工艺，国内想买都买不着，据老太太说这还是三儿媳妇去香港买回来的，当时买了几条全给她压箱底了。 我老婆子一个犯不着带这些东西，大孙子家的不在跟前，这条项链就给你了，拿去戴好看呢! 姚真真皮肤白，确实适合戴金饰，不过她一个大学生，带这样一条项链恐怕有些招摇，她也就在顾家戴了一会热，回去的路上就给摘了。 两人来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大包小包，走的还是大包小包，东西甚至多到骑自行车都装不下，老爷子叫人开了车专门送他们一趟。 姚真真手里捧着书，还有些恍恍惚惚没回神：长林，我买的那些东西换了这么一车，还有一条金链子，是不是不大好? 姚真真没什么长辈，唯一算是长辈的也就是陈外婆家那边了，不过陈外婆对他们不算好，偶尔的好里面也带着算计。 来了顾家以后被人这么厚爱，姚真真有些不适应。 就像是她已经习惯无论何时都穿着铠甲的，忽然有个地方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安安心心的接受就行，她就觉得不得劲了。 顾长林忽然就有些心疼，他也不管前面开车司机了，将人揽过来抱在怀里，别想这么多，给你、你就拿，这也是老太太喜欢你，我们真真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孙诚目视前方开着车，感觉自己有点噎。 以前长林挺正经的，没想到结婚以后变得这么黏糊。 第80章 、傲气 从老宅带回来的资料真的很全, 从语法、录音磁带到名著，应有尽有。既 二婶听说姚真真要学英语，还特地打了电话问要不要给她找老师，她认识这方面的人。 姚真真当然连连推拒, 外人看她是北大高材生, 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顾长林：其实找人系统的学习, 比自己光看书帮助大的多。 姚真真深以为然：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我想等自己有一点点成绩以后再去请教, 好歹面子上好看一些。 姚真真可是个要面子的人, 就算不是为了她, 为了二婶也不能这么贸贸然上去。 顾长林回眸看她, 见她默默握拳给自己鼓劲的模样，差点闷笑出声。 明明已经结婚了，一举一动还是小姑娘的模样。 姚真真转头看他, 也露出个笑脸。 其实她心里很感激顾长林, 好像自从和顾长林结婚以后，家里家外的事情突然什么都不用操心了。以前是长姐也是长女，弟弟妹妹们要多加关照, 当妈妈生病的时候更是要担起家庭的重担。 -- 第229页 但结婚以后好像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了，顾长林什么都让着她, 只要是她想要的，也能完全的满足她。 姚真真仿佛突然卸下了担子，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她所烦恼的无非是自己喜不喜欢罢了。 顾叔叔,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姚真真忍不住合起书本, 凑过去。 顾长林瞥她一眼, 我不对你好, 对谁好?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小坏蛋，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总是会娇滴滴的叫他顾叔叔，非要把他惹出火气了才退开。 姚真真凑过来，挂在她胸口的小银鱼微微闪动着。 顾长林几乎是立马就有了反应。 他发现因为小银鱼这个作弊利器的存在，他不止能在平时感受到姚真真的感受，在两人亲近的时候感受更加明显。 这对于两人而言，绝对是很大的刺激。 顾长林不动声色的退开一些，上回在北大学校里闹事的两个留学生，已经被人劝退了。 姚真真这下脑子里半点旖旎都没了，两只眼睛亮的像两个小灯泡。 顾长林闷闷笑起来，胸腔震动，姚真真整个人趴在他胸口，连她都跟着酥酥麻麻了。 姚真真：长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长林：等你去北大就知道了。 姚真真哼一声，故意耍小脾气从从他身上退开，回头我有事情也不告诉你，我去找同学们吃饭故意...... 顾长林拽着人的腰肢把她抱过来，紧紧辖制在怀中，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 看着怀里被他吻的嫣红的小脸，顾长林语气沉沉：不许乱说话! 姚真真立马认怂：我、我想说我和女同学一起去...... 顾长林：那也不能不告诉我，真想吃，天晚了我去接你? ......行叭。 老男人平时都还挺好说话的，可一旦和她的安危相关，就绝对不会退让，姚真真一开始还没这个意识，直到惹了他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再犯了。 那天其实也不是故意不和顾长林说的，是姚晶晶来找她，告诉真真她最近有些缺钱，爸妈那边的钱又暂时汇不过来，想问姚真真要些钱过渡一下。 甭管心里对妹妹有多大的意见，真到了这种时候，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何况晶晶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 姚真真一边给钱，顺嘴问一句：赵叔叔不是每学期会给你一百块钱吗?怎么好端端的，缺钱却成这样? 晶晶身上的衣服还是上回姚真真从京市带回去的那件，她最近在长个子，袖子有一点点短了，不细看看不出来，但晶晶是个爱美的小姑娘，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如今这样，应该是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了。 姚真真这话像是触到了晶晶的逆鳞，她整个人绷紧了：姐，我就是问你借一点钱，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和同学借呗，犯不着故意问我，你这样是不相信我吗? 姚真真拿钱的动作一顿：我是不相信你，你要是想让人相信，自己做事也该靠谱一些。 姚真真现在可不会再惯着她，有的小孩不识惯，越惯越无法无天。 何况晶晶也不算是小孩了，她以为上次被退学总该学到什么，没想到她不止什么都没学到，心眼还越来越小了。 这里是二十块钱，正常来说够你用一两个月了。我看你衣服也小了，多给你十五块，去拿着买件和合适的衣服。姚真真捏着钱，递给晶晶。 晶晶却在她的冷淡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她不就是跟姐姐借点钱吗?为什么这么抠抠搜搜，姐夫一个月赚那么多钱，结果姐姐勉勉强强才拿了三十五块钱给她。 晶晶有种自己被当成叫花子打发的错觉。 晶晶咬着牙，语气郑重：谢谢你，我下回绝对不会再来跟你借钱了。 她说完，手里攥着钱，突然跑远了，连姚真真叫她好多遍，都不肯回头。 妹妹这么不明不白的跑了，姚真真当然不能不管她，和晶晶的同学一起把人找到、送回宿舍，才回的家。 当时她觉得特别心累，晶晶这姑娘实在是不省心，偏偏爸妈不在，她是姐姐又不能完全撒手不管。 姚真真从晶晶学校里回来，天色已经黑透了，外头下起了大雨，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直响。 家里只亮了一盏小灯，姚真真饶了一圈，四处没看见顾长林的身影。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找，就见男人浑身湿透，打开了门。 顾长林没打伞，眉眼沉的厉害，一脸风雨欲来。 姚真真奇道：长林，你这是去哪儿了? 顾长林闷不吭声的没说话，当晚上两人亲热时，力道又快又狠，姚真真求饶他也没放过她。 也是后来，姚真真在同学们口中得知，顾长林早就出来找过她一圈了，北大学校几乎给他翻了个底朝天，哪知道会没看见姚真真。 这之后姚真真要是晚归会主动跟他说了，她先前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顾长林这么认真。 * 过了几天，姚真真去学校果然没再见过那两个老外，不过到底是怎么把人从北大的学校里弄出去的，顾长林始终不肯细说。 -- 第230页 张思恬因为上次和姚真真共同敌对过，很是高兴的提出要请姚真真吃饭。 张思恬是个容貌出众、身材火辣的大美人，一张嘴却有些豪爽。 幸好有你帮我，要不然我只有自己上了。不过我肯定打不过他们，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就是。更加没法子把人弄出去。 上次的事情过后，姚真真在张思恬的心里简直成了一个大英雄，张思恬对姚真真印象很好。 姚真真：不用客气，这种事情换了谁都会出手帮忙的。 这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张思恬，也是处于一种共同身为女性的同理心。这里说到底是北大的地盘，怎么会容忍两个老外这片土地上胡作非为。 还是要感谢的，你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那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张思恬勉强笑着说。 姚真真：你怎么了?看着像是有心事。 张思恬：其实我之前谈了个对象，不过经过这件事以后，就快分手了。 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分手?姚真真很是不解。 正常情况下，对象听说这件事应该帮张思恬打抱不平才对，何况张思恬本身就是个大美人，错过了这个可不容易找到更好的，张思恬的对象是脑子有多不好，才会提出分手。 张思恬本来不想谈的，但她心里和姚真真亲近，也实在没人可倾诉了，我对象家里是很古板严苛的人家，他妈妈本来就不喜欢长得太漂亮的姑娘，现在觉得我是惹祸精，不让他儿子和我再处下去。 本来谈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张思恬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姚真真真的被这个逻辑惊到了，为什么长得漂亮就不可以?而且张思恬这种才女，在家可以养眼，出去能赚钱，娶到就是赚到。 张思恬被她夸的有点脸红，噗嗤一声笑道：真真你真可爱，可惜我不是个男人，不然我娶你，咱俩在一块挺好的。 分手就分手呗，我对象自己也不想争取了，因为一件小事看清楚一个人，这笔买卖划算! 就是要这样!思恬姐，你很棒!未来丈夫肯定比现在这个对象强一百倍!真真鼓舞她道。 张思恬笑着受了这话，不过眼角瞥见食堂门口站着的男人时，微微有些怔楞。 姚真真转头，见那个男人站在门口走也不是，来也不是，想来早就把他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了。 思恬姐，那个不会是你对象吧? 张思恬收敛了笑意：是他。 姚真真急忙开口：啊......要不要我去帮你把人拦下来，再好好说说，万一因为我的关系你们两个才分的，那不成我的罪过了? 张思恬：没事，他要走就走，自己的放的手，以后再回来找我，我也不会要了。 作者有话说： 等下还有一更哦，不到三点前能发出来。 第81章 、坏事 姚真真听完, 瞬间不想再劝了。 一个因为家庭牵绊而左右摇摆的男人，离了未必不好，张思恬真的很优秀，优秀的女孩子不用愁对象。 不过这个观念好像和现在人们的思想相违背, 有的妇女的思想就和封建时期的裹脚布似的, 又臭又长, 什么女人不能长得多漂亮，女人不用有出息, 甚至女孩子不用读书等等。 姚真真家乡那边有风俗, 男孩子如果上族谱的话, 是用黑笔写名字, 但是家族如果女孩子上族谱，要用红笔写名字。 但据她所知，只有死人才是用红笔写名字的。 光是从这上头, 就能看见某些人对女孩的不尊重。 破四旧的时候, 很多习惯看似止住了，可是一旦风声过去，又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而且比没破四旧之前更甚。 幸好张思恬自身豁达，对于对象没有看重到超过自己的地步。 这次见面之后, 姚真真回去除了努力学习英语，对顾长林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姚真真和陈淑芬打电话，陈淑芬说顾长林这样的人实在难得, 打着灯笼都难找, 结果被她撞大运给撞上了, 可不得对人家好点? 姚真真捂着听筒笑得得意：那也是因为您女儿优秀好不好? 好好好, 我们真真最优秀了!陈淑芬发自内心的说。 不知是不是上回的敲打对姚为国起作用了, 他出手为难赵光辉的时候变得少了，赵光辉自己争气又升了一级，现在是赵副厂长了。 陈淑芬自己也成了厂里的一个小小供销科主任，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 妈有个事得提醒你，姚为国明里暗里打听小顾家好多回了，摆明了想探探小顾家里的背景，以后是不是还打算着小顾家的人帮忙呢? 陈淑芬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姚为国这种人就不该让他起来，得让他死死的再地上趴着!这不，吴婶子说姚为国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张爱红提早从牢里出来了。 眼下这对母女俩，靠着县城和乡下两套房子，日子过得也挺逍遥。 妈不是眼气别人过的好，要说过的好张爱红怎么着都不如咱们家的日子好过啊，但我就是气当初老二一家是怎么折腾咱们的?姚为国明明知道，怎么还能做得出把人从牢里提早放出来这种事。 -- 第231页 提起老二家的两口子，陈淑芬心里恨的牙直痒，几乎想扑上去咬下他们一层肉皮。但是孩子们的爸爸，当了官以后没想着给孩子们出气，竟然把张爱红给放出来了。 陈淑芬心里猛然升腾起一股邪火，而且愈发有燎原之势。 姚真真倒是很镇定，姚为国的事情需要一个彻底的解决方式，不是轻轻警告就行的。 妈，您先别急，张爱红现在也不敢上门，要她真去了，你去公安局打一声招呼，她怎么出来的就叫他们怎么进去。姚真真的声音冷了下来。 陈淑芬感受到女儿的情绪，反而反过来劝她：真真，妈妈就是跟你发发牢骚，你可别往心里去，这些事情妈妈和你顾叔叔会好好处理的。 姚真真垂眸，轻轻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等挂了电话，整个人比打电话之前沉默了很多，偏偏顾长林晚上不回来睡觉，姚真真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已经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被窝里少了一个人总觉得冷冰冰的，姚真真起来给自己灌了一个暖水袋塞进被窝，才觉得好受了很多。 这么一折腾越发没了睡意，她想了想，起来写了一封信。 顾长林回来时已经后半夜了，姚真真好容易睡下听见开门声，猛地坐起身。 顾长林拍拍肩上的雪沫子，温声道：没事，是我回来了，你继续睡。 姚真真唔一声，却披上衣服起来了。 顾长林换了衣服烤过手，就见她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口，真真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软，睡眼惺忪的模样仿佛一只慵懒的小猫。 他几个跨步过来，一把抱住人。怎么起来了?现在还早呢。 姚真真反手抱了回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了一件坏事，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将头埋在顾长林胸口，能听见他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一声声沉稳有力，本来姚真真还有些紧张，片刻过后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顾长林皱眉，他觉得姚真真的这个问题很奇怪，不像是平时的她会说的。 他退开一些，想看清楚她的表情，真真却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扒着他坚决不肯退开。 顾长林叹气：你真是傻，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姚真真，和你做了什么好事或是坏事都没关系。 他有感觉到，自己说完这一句以后，真真整个人都放松了。 真像个小孩子一样，难道还怕他这个家长知道了会责罚吗? 真真，你这样我真舍不得出差。顾长林抱她的手又紧了紧。 姚真真吓一跳：你要出差? 他们在一起以后好像还没分别过，顾长林今天只是偶尔晚回来而已，姚真真就有些不习惯了，要说出差，那得多少天见不到面? 顾长林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些天要不要我带你回老宅住?等你适应几天我也要离开了。 才不要，你过几天就离开了，难道不是我们好好珍惜这几天你在家的日子? 姚真真抬头，漂亮的杏眼里像是汪了一泓水，勾着人不断的往里深陷。 顾长林眯了眯眼，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卧室。 * 平乡县。 姚为国最近很是春风得意，不知道是不是上头知道了他和姚真真的关系，竟然很了他一条很好的线，方便赚钱。 一开始姚为国是很谨慎的，投入的也不多，等真真切切的看见那笔钱不止回了本，还大赚一笔之后，索性把所有的钱都投了下去，当然，大头还是上回从姚桂香这边坑来的。 姚为国留了个心眼，甚至都没用自己的名字，而是用的张爱红的名字。 姚为国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女人：你最好给我识相点，我当初是怎么把你捞出来的，就有本事怎么把你弄进去。 听见进去两个字，张爱红明显瑟缩了两下。 张爱红：不、不要，我没什么坏心思的，那里面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别、别把我送进去。 刚出来没多久的张爱红，头发还是寸短，未免别人看着怪异，她进进出出都要带个毛线帽，整个人瘦的一把骨头，过去的衣服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 姚为国举起杯子喝水，张爱红猛地往后躲了两下。 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甚至让她打从心底感觉到恐惧，张爱红对于挨揍这件事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她身上除了一张脸，就没有一块好肉。 出来以后知道姚为民找女人不成，反而自己死了，张爱红难过了没多就又开心了起来。 以后不管什么婆家娘家，她就想和女儿两个把日子好好过好。 回来的几天，张爱红当然也听说陈淑芬家里的日子过得有多好了，不是不嫉妒，但是她现在明白嫉妒也没用，姚真真的夫家背景强大到连姚为国都要忌惮，她一个女人带着女儿自然不会凑上去找死。 事实上，这次如果不是姚为国找到她，要她帮忙，张爱红根本连姚为国这里都不想来。 你、你放心，你叫我办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不会乱来的。就算我不管自己，也不会不管桂香。张爱红表着忠心说。 -- 第232页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姚为国，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轻易放弃。 张爱红是个母亲，更加不可能了。 姚为国审视的盯着她，就在张爱红差点顶不住时，姚为国这才挪开视线：行了，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张爱红憨憨的笑笑，和从前泼辣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会叫小郑秘书和你对接好的，只要你事情办的好，我不会让别人找你麻烦。 姚为国重点说了别人两个字，到底说的谁张爱红心知肚明。 想想这一家子真是可笑，夫妻不是夫妻、兄弟不是兄弟、子女也不再是之女。 张爱红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姚为国脑子里全是发财的美梦，一时没看见。 张爱红从姚为国的办公室里出来，正巧看见了小郑秘书。 小郑秘书微微笑了笑，你来的时间刚刚好，可算是帮我们的大忙了。 张爱红略微躲了两下，谦虚道：不敢、不敢，我就是给别人办事的。 小郑秘书笑起来，语气淡淡：你这样挺好的，记住自己的本分。 张爱红连连点头，佝偻着身子，很快从政府大楼退了出去。 小郑秘书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姚为国在里头喊她了，她才立马换了副表情推开门进去。 姚书记，有什么吩咐吗? 小郑秘书弯着腰，姿态很是恭顺，眼神却带着嫌恶，只不过她埋着头，没人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姚为国最满意就是她这点，每次在小郑秘书跟前，总有种自己被人捧得高高的的感觉，他扬起笑脸，将最近的安排都吩咐了一遍。 您放心，交给我，没问题。 好，那就看你的了。 小郑秘书点头，又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第82章 、手心朝上 顾长林说要离开, 隔了几天便开始收拾行礼，他大男人家东西不多，一个小小的手提箱都没装满。 这天姚真真刚好不用去学校，半躺在床上看他收拾。 顾长林放一件行礼, 看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合上行李箱叹气：真想把你装在行礼箱里带走。 姚真真闻言, 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可不成，我跟着去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工作? 顾长林当然不会带她, 这次去条件或许不会很好, 而且还要和对方唇枪舌剑, 并没有空关注她。他也不希望姚真真把生活的重心全放在他身上，她该有自己的生活。 等我回来。 顾长林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等姚真真回应, 便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不想走，不如早点过去把事情办完。 顾长林一走, 姚真真几乎把时间全放在学校，平时吃食堂, 其余时间要么在自习室、要么在教室。 许是因为专心在一件事情上，她学习进度忽然变得很快，十多天以后, 已经能说好多常用的句子了。 学英语就是这么回事, 和母语有些相关, 一旦学会了就是一通百通, 对学习别的语言也很有帮助。 张思恬和对象果然分手了, 因为经常在自习室碰见姚真真，两人便结成了占座友情，互相搭伴儿占座看书。 张思恬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我说要分手的时候，那家人高兴的就差放烟花了，关键是成诚他自己也没什么不愿意的，我就觉得我分的特别对，要是吊死在这颗树上回头真结婚了，不定过什么样日子呢! 经此一事，张思恬倒有些灰心了，她觉得与其花时间谈对象，倒不如自己努力多学点东西，多赚点钱。 你也别这么想，也许你只是遇见的人不对。我爱人的单位有好几个单身汉，回头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姚真真说道。 张思恬呆了呆，姚真真爱人来北大的次数挺多的，大多时候都是来接她，张思恬当时瞥了一眼，是个一表人才的英俊男人，而且听说家世地位不凡，又是在研究院工作的。 国家一级研究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像你爱人那种单位，是要政审的吧?张思恬说道。 像这种非同一般的国家单位，都是需要政审的。 姚真真没说话，她定定的看着书本。 对呀，按理来说和顾长林结婚要政审才对，尤其顾长林家里家世还不一般，她背景不好，他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娶她过门? 可是，当初结婚顾长林根本没提政审的事，甚至连具体的背景资料都没找她谈。 姚真真将这事搁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等顾长林出差回来，好好问一问。 * 除了学习上需要花费时间，姚真真也经常和陈淑芬打电话吗。 在打听他们的近况之余，陈淑芬偶尔也会说起姚为国。 ......你是不知道，他现在又做了一门生意，将生意挂靠在张爱红名下，两人合伙一年赚不少钱呢。 姚真真指尖绕着电话线，听了就笑，连妈都知道的事，看来姚为国这生意做的可是一点不低调。 可不是，应该确实狠赚了一笔。我看姚桂香的衣着打扮都不一样了。听说这一阵，他们在给姚桂香相看对象，好几个小伙子在市政府上班，家里条件很不错的。 -- 第233页 陈淑芬说着就觉得有点酸，不是酸姚桂香日子过得好，而是酸孩子们没享到一丁点姚为国的福，这下倒好，全给姚桂香的享去了，张爱红那个女人估计又要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有一点还挺奇怪的，张爱红家还住在南家拗呢，要是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搬到县城? 陈淑芬现在在厂区生活，觉得还是县城方便，买东西、孩子上学，都是抬抬脚的事情，甚至连自行车都骑少了。 张爱红那种人，会留着这种便利，不去享? 姚真真并不在意姚为国如何，包括张爱红那些事，她也就当个笑话听。 妈，反正咱家别馋和就行，记得跟小军和晶晶说，姚为国要是给钱一星半点都别沾...... 说起这个，姚真真一点都不担心小军，听妈说小军现在念书也比从前认真了很多，他不止一次说要考大学读经济系，看来这次小生意的失败，倒是让他越挫越勇了。 小军平时用钱也不多，对吃穿用等，都没什么偏好，基本是妈妈给什么他就要什么。 晶晶则让人头疼的多。 陈淑芬也头疼晶晶的事，最近晶晶花钱很厉害，她问过大女儿了，京市的物价是要高些，但也没有高得那么离谱，本来家里给钱就是照着多的给的，一学期光吃和用根本花不了那么多。 而且晶晶经常打电话回来说没钱了，不是找的陈淑芬，而是找赵光辉，每次赵光辉转头就给她寄去了。 ......妈，赵叔叔也是，给钱就不该给的那么爽快。她越是想要钱，就越是要压着给。 你是不知道你赵叔叔的难处，赵叔叔毕竟不是你们的爸爸，大概给钱就是他觉得能对你们好的唯一方式了。 姚真真听完沉默下来。 二婚家庭处理起来，确实要比原来复杂很多，好在赵光辉心好、人也爽快，晶晶估计就是掐准了这一点。 尽管陈淑芬一再说，不要真真管妹妹的事，后面顾长林更是将晶晶的事全揽去了，如今顾长林不在京市，她这个当姐姐的，总归还是要去看一眼的。 这点妮妮都比晶晶好很多，妮妮在学习上有些吃力，考试大多在及格线徘徊，但是她省心，在家听话又乖巧，小军现在都拿妮妮当亲妹妹看待了，连上回姚真真结婚，都觉得妮妮更加亲近人。 软乎乎的，没什么刺，比晶晶讨喜很多。 学习不好其实也没事，赵叔叔是副厂长了，以后给亲女儿安排在办公室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真真，你和长林结婚不久，按说妈不该问的，你肚子...... 陈淑芬才起了话头，姚真真已经挂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陈淑芬差点没反应过来。 赵光辉摘下眼镜，看她呆呆的样子好笑道：怎么了?和真真聊的不高兴? 她挂我电话。 赵光辉了然：肯定是你又催生了。 陈淑芬讪讪的没说话。 赵光辉笑着打趣：其实真真还小呢，不用着急。顾家人都不着急，你急什么?你可真是亲妈。 陈淑芬：我这不是怕顾家其实着急，但就是不催，我这个当妈的可不得抓紧问两句? 赵光辉刚忙完，温声哄了两句，陈淑芬也就不再纠结了，这种事确实纠结也没用。 * 姚真真赶着课少的下午，去了晶晶所在的华大。 其实华大虽然不如北大、清华这两所名校，但是能在京市立足拜年，华大的学习氛围也还是很浓厚的，晶晶年少破格录取，本来在很多方面就很有优待，只要肯沉下心学习，将来想要什么东西不能自己争取? 晶晶十四岁了，走在校园里亭亭玉立的花骨朵一般，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毛绒外套，底下配了一条毛呢半身裙，看着俏皮又活泼。 不过姚真真还是觉得挺冷的，晶晶很是小姑娘家，要风度不要温度。 姐，你找我? 晶晶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见姚真真没有半点喜色。 姚真真瞥她一眼，见她这幅散漫，不愿意多谈的模样，感觉自己跑这一趟还真是多管闲事。 她耐着性子问了晶晶一些学习、生活上的事，晶晶都说挺好的，两姐妹便相对无言了。 晶晶：姐，你找我就为了问我这些无聊的话?我姐夫呢?他怎么不来? 她眼睛转了一圈，没看见顾长林心里有些失落。 倒不是为了别的，顾长林有钱这个谁都知道，她偶尔说要买个什么，姐夫给钱都给的很爽快。反观姐姐，明明也不差钱，但对她这个妹妹就是很吝啬。 姚真真皱眉，不太喜欢晶晶提起顾长林的语气：你姐夫出差了。 哦。晶晶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姐夫上次答应我，给我钱请舍友们吃饭。 姚真真伸手拿钱包：你要多少?宿舍四个人，一起吃食堂五十块够不够? 食堂一个肉菜才五块钱，五十块够七八个吃饱了。 晶晶没吱声，咬唇看着姚真真。 姚真真皱紧眉：别这幅样子看着我，你自己说要多少? 晶晶搅了搅手指：大家都知道我姐夫是个不差钱的，我好几个同学还羡慕我来着，说我姐夫多好多好，没天都有人夸他。 -- 第234页 说重点。 我、我答应请她们吃私家饭馆，还说姐夫会一起去的...... 顾长林长得是正好，气质又出众，手上戴着名表，来找过晶晶几次，学生宿舍这边几乎全知道有这么个人了。晶晶听着那些人夸赞的话，自己也跟着有些飘飘然，脑子一冲动就提了这件事，还说到时候顾长林会去。 姚真真额角突突跳个不停，真想把晶晶打醒。 顾家人是对她好没错，但她前前后后才嫁过去多久，不止自己的事要顾长林烦，妹妹的事还要交给他，时不时顾长林还要出钱......光是一想，姚真真就觉得臊的慌。 前一阵顾长林忙的连饭都没回来吃，难道还要陪晶晶完这种小女孩的把戏? 姚真真憋着火：五十块钱拿去，爱请客不请客，下回我跟长林说叫他也少来找你。姚晶晶，你但凡有点自尊心，就不会过这种手心朝上的日子，还觉得沾沾自喜。你看看你现在，都快像过去张爱红那样令人讨厌了。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更哒，继续去冲了! 第83章 、告密 真真觉得晶晶太讨厌了, 晶晶却觉得姐姐讨厌。 她只是要些钱而已，不管是家里还是姐姐、姐夫都是有的，只不过他们都不想给她而已。而且她要钱哪里不对?她只是个没有收入的学生而已，大家都跟家里要钱, 凭什么她就不能? 姐姐不止讨厌, 而且苛刻。 五十块看着多, 真要请客也就只能吃食堂了。 但姐姐这么说，明显不会给再多给她了。 姐妹俩又一次不欢而散, 晶晶回去倒头就睡, 连跟舍友说话的欲望都没了。 上铺的舍友见她气鼓鼓的回来, 温声问道：晶晶, 你怎么不开心啊?每回你姐夫来，不是都挺开心的? 晶晶年纪最小，又爱炫耀, 每回她姐夫来给她买了什么, 又或者给了多少多少钱，恨不得嚷嚷的整个宿舍都知道。 还能怎么着，今天不是我姐夫来的, 是我姐来的。 晶晶拿辈子盖住头，声音闷闷的从地下传出来。 她这样, 钱月也不敢多管闲事，多看了晶晶两眼，就将脑袋缩了回来。 * 姚真真英语学的很顺利, 果然给自己创造良好的语境才是学习英语的最佳方式, 每天定时收听英语磁带, 让她在面对语法的时候没那么慌张了, 日常对话口音也越来越少。 顾长林一走就是十几天, 姚真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慢慢变得越来越想他。 从不觉得自己会这样适应另一个人的存在，等顾长林离开，她才的感受才变得那么明显。 值得一提的是，美人婆婆很是关心姚真真，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她从没提过要孩子的话题，和她聊天总是轻松愉悦的。 你大哥大嫂要调去京市了，回头你可以和你大嫂多接触，你大嫂也是个大学生，应该和你有话题聊。 隔着听筒，姚真真都能感觉到婆婆说话时的温柔劲儿，神奇的是面对公公的时候，婆婆简直像个小辣椒。 她这么说，姚真真当然一一应了下来。 嫁人以后有一点不好，要处理的人际关系比从前多了很多，都是需要好好相处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有交集了。 说来姚真真结婚的时候，大哥大嫂是没到场的，但她收到了很多来自大哥大嫂的特产和礼物，更别说大嫂包的那个大红包了，姚真真撂下电话，就开始琢磨要给大嫂什么样的惊喜了。 听说大嫂还怀孕了，与其给大哥大嫂买东西，不如给未来侄子准备? 姚真真打算了一番，隔天下了自习室就和张思恬手挽着手一起去了百货公司。 姚真真拉这人往婴儿用品去，张思恬吓了一大跳，她指着真真的肚子：真真...... 不是我、不是我。我给家里人买的。 张思恬这才松一口气，刚才她们俩见外面下雪了，可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要真真怀孕了，那拉着她跑的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两人本来还散漫的走走看看，越看里头的东西就越是入迷。 小孩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可爱，就连毛巾都是嫩嫩的颜色，还软乎乎的。还有婴儿推车、婴儿奶瓶等等。 姚真真本来对孩子并没有过多的期待，看见这些东西，仿佛也看见了一个软乎乎的孩子。 女人对买东西天生有一种渴望，姚真真看见什么都想买，也不管实不实用。 张思恬被她买东西的架势吓一跳，亏得你嫁的人家底子厚。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姚真真买东西很是大方，婆家人竟也不说。 要真是这样，姚真真的婆家真是难得了。 张思恬有些羡慕，但并没有任何嫉妒，姚真真的才华和人品得到这样的对待也是应该的。她庆幸好姐妹运气好，并且期待着有一天自己也能遇见这样一个人。 两人结完账出来的时候，在付款出遇见了晶晶。 晶晶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过冬的衣服穿，有看不上以前穿旧了的，决定拿请客的钱买一件好衣服，没想到刚买好，转头就看见了姚真真。 姐姐给扔给她五十块钱，结果和同学一起逛商场买了手上拎着十几个购物袋，明显花了不少钱。 -- 第235页 晶晶委屈巴巴的上去，张了张嘴。 姚真真瞥她一眼，转身拉着张思恬，同志，麻烦你借过一下。 晶晶气死了，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姚真真。 姚真真视若无睹，拉着张思恬就走。 晶晶有点魔怔了，总感觉所有人都欠她的，说道理也说不通，姚真真干脆不啰嗦了。 * 顾长林特意把工作处理完，提前了一天回国，一下飞机就直奔北大，手上的行李箱一路拖着过去都没空回家先放一下，不过他去真真班上扑了个空。 找了同学问真真去哪儿了，同学们都说不知道。 顾长林皱眉，看雪越下越大了，怕真真冒雪回家会感冒，干脆打了伞，转头去了华大。 真真不在这儿，自习室也没有，肯定是去找晶晶了吧? 晶晶看见顾长林很是惊喜，姐夫，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她手里拎着行李箱，愈发受宠若惊：姐、姐夫，你该不会一下飞机就来找我了吧? 我去北大没看见你姐。顾长林直接说。 我姐......晶晶脑子里瞬间浮现，姚真真那天带着同学逛百货公司的情形，我姐她可能出去吃饭了吧?姐夫你不在这几天，我姐过的也挺好的。 晶晶觉得自己挺够意思了，姐姐花钱大手大脚，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室友钱月听见动静，从宿舍里探出脑袋。 顾同志，我还听说真真姐最近逛了好几次百货公司，给别人买衣服呢! 其实是晶晶回来告诉舍友的，晶晶没想到自己没提，舍友突然说这话。 钱月又说：我从北广场回来，看见真真姐和男同学在小饭馆里吃饭，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肯定那是真真姐没错。 小姑娘长得比晶晶高大半个头，十八九岁的姑娘家，看着挺清纯的。见顾长林看过来，她还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顾长林果然沉下了脸，眸光沉沉，风雨欲来。 第84章 、胜新婚 姐、姐夫, 你先别多想，也许我姐姐就是例行请个客，男同学帮了什么忙也说不定...... 晶晶对姐姐的观感挺复杂的，有时候挺生气, 觉得姐姐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刚才甚至故意说姐姐花钱大手大脚, 但这些都是兄弟姐妹们无关痛痒的小事，她也知道就是姐夫生气, 顶多说姐姐几句。 但是和男同学吃饭, 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晶晶希望姐姐日子过的没那么好, 至少不要比她好, 但是她又不忍心姐姐过的太差，她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对真真的感情。 顾长林沉默着，许久没吱声, 但他神色阴翳, 仿佛下一秒就会生气。 钱月轻轻的勾了一下唇，瞥见顾长林的眼神，还轻轻的笑了一下。 顾长林薄唇抿紧, 没再说这件事，只对着晶晶说：我先回去了, 改天让你姐来看你。 不知道为什么，晶晶总觉得姐夫这句话说的有些生疏，明明之前姐夫对她态度还好, 怎么一下子疏远好多?晶晶弄不懂, 甚至觉得姐夫是因为姐姐的事迁怒她了。 一直到顾长林走远了, 才瘪着嘴进了宿舍。 钱月也跟了进来, 晶晶看她神色轻松, 心里忽然就不舒服。 你刚才不应该说我姐的，这下我姐夫肯定误会了，要不然他刚才不会对我态度那样。 钱月诧异：可我只是告诉他实情，而且你自己不也说你姐夫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姐姐过得还挺好的吗?我顺着你的话往下说，你怎么也不高兴啦? 晶晶心里乱成一团，我怕我姐夫要我姐姐离婚......这事要是闹大了，可怎么办? 晶晶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边上钱月的表情忽地有些奇异。 * 姚真真的确在小饭馆里和男同学吃饭，不过这不是她请别人，是别人请她。 男同学叫汪洋，是姚真真班上的班长，是很踏实刻苦一心向学的学生，姚真真也是听别人说汪洋很喜欢学英语，但是家里英语磁带有限想着能不能跟姚真真借一下。 姚真真没藏私心，立马把家里用不上的先借了出去，汪洋请她吃饭也是为了感谢姚真真。 姚真真看着跟前的菜色，心里咋舌，汪洋家里家底得多好啊，请她吃这么多好吃的。 汪洋很不好意思的挠头：本来说请你吃食堂的，我家人非要说带你来这里吃饭。 姚真真眼神打量了一圈说：这家小饭馆是你家开的? 是的。汪洋挠着头：我妈说在自己家里吃饭不费钱。 姚真真大松一口气。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汪洋非说她帮了他大忙，不吃一顿饭心里过意不去。 汪妈妈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姚同学，吃好喝好啊，就当自己家别客气。我们汪洋说，多亏你给了他那些磁带，老有用了。 汪妈妈还挺喜欢姚真真的，觉得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有文化，关键是心好!要不是人家结婚了，都想着让自家儿子娶回家了。不过汪洋长得不咋滴，配不上人家姑娘。 这点自知之明，汪妈妈还是有的。 头一回和除了顾长林以外的男同志吃饭，姚真真本来还有点紧张，想着随便扒拉两口就撤，但没想到汪妈妈因为实在喜欢姚真真，又怕两人一块儿会尴尬，也就陪着坐在一起吃了。 -- 第236页 这顿饭，与其说是姚真真和汪洋一块儿吃的，不如说主要是姚真真和汪妈妈一块儿吃的。 汪妈妈特别健谈，和姚真真两个你来我往，汪洋坐在一旁一开始还有一点儿存在感，到了后面是一点存在感也没了。 等姚真真提出告辞，汪妈妈还好很是依依不舍呢。 汪妈妈：回头叫你爱人来呀，你们来我免费请你们吃。 姚真真笑着应了，打着伞，同两人挥手作别。 外头的雪下得可真大啊，姚真真脚上蹬着小牛皮靴，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听见声音，她有些高兴，想念顾长林的情绪也压下去了一点儿。 她心里慢慢的数着，顾长林离开多久了? 有二百多个小时了吧? 转眼就快中秋节了，今年也需要要自己一个人过? 这么一想，踩雪的快乐都少了很多，姚真真走到研究院家属楼，看见暗沉沉的、没有亮灯的那处房子，脸上半点笑意和没了。 真真，你傻站着干什么? 忽地，她好似听见了顾长林的声音。 姚真真揉了揉耳朵，这真的不是幻听吧?她一定是太想他了，所以连脑子都开始产生错觉了。 傻姑娘，我在你后面。顾长林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姚真真僵住了一会儿，猛然回头，果真在身后看见一个拎着行李箱，满身满头都是雪的人。 她很怀疑这人要是一直站在不动，等下就会被雪淹没了。 姚真真小跑着过去，将伞撑在顾长林头顶，伸手握住顾长林的手，才发觉他手冷的厉害，像是一坨冰块似的。 抬眼望去，他眼角眉梢全是细碎的雪花，就连长长的眼睫上也缀满了。 姚真真鼓着脸，有些生气：多大的人了，下雪怎么不知道先回家等我? 我钥匙好像落在同事那里了。 那你先去屋檐下等着啊，傻站着干什么?万一冻生病了呢? 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切，顾长林被冰雪冻的僵硬的心脏逐渐回暖，他回握住姚真真。 我不冷，而且我也只站了一小会儿。 姚真真抬头看他，见他眉宇认真，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傻子耍。不过，这时候她也没心情跟人发脾气，这傻子冻了这么久，不好好泡个热水澡，回头真要生病。 姚真真态度强硬的把人牵回了屋，那模样像牵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顾长林也任她牵，他好像看不够她，好像只有看着她，心里那种不断滋生的疼痛才能被治愈。 等他将自己没在装满热水的浴桶里，顾长林才慢慢缓过了神。 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晶晶和她的同学，三言两语竟然就叫他方寸大乱。 姚真真在外面给他炖姜汤，切生姜的时候，故意切了很多很多一股脑全放下锅炖了，等会儿顾长林出来非逼着他喝三大碗不可。 姚真真对男人下雪天在外头傻站着这件事，充满的了怨念。 顾长林抱臂站在厨房门口，就看见姚真真背对着他碎碎念，可爱的小模样让人看了舍不得眨眼。 真真，其实你有意见可以对我说的。 姚真真手一顿：我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你最好继续傻站在外面，谁心疼你谁就输。等你生病了，我就去找个年轻...... 不许乱说话。顾长林沉着脸，语气强势不容拒绝。 姚真真咬着唇，虽然嘴里没再说，但看那样子明显就很不服气，顾长林叹口气，往前两步将人揽在怀里。不许你乱说话，我不喜欢听到这种假设，一点都不让人高兴。 顾长林语气闷闷的，竟然有些可怜巴巴。 姚真真整个人被他裹在怀抱里，背后就是她滚烫的胸膛，这个坏家伙，还贴着她的耳朵不停的往里喷着热气，姚真真半边身子都酥了。 谁叫你不听话，万一你生病了...... 她话未说完，顾长林已经低下头亲了过来。 起先他还耐着性子，温柔的同她厮磨，啄吻过后，缠她缠的越发紧了。手臂像是铁塔一样紧紧箍着她，勾着她的舌尖，吻得她发疼...... 姚真真在他跟前几乎没有抵抗力，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却被顾长林拉着深深的沉沦下去......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除了偶尔传来细碎的落雪的声音，四周都一片静谧。 姚真真趴着睡着了，身上的衣服还是顾长林给穿的。家里通着地热挺暖和的，姚真真嫌热，踢了半截被子。 顾长林半躺在床头看她，伸手将帮她把被子拉好。 很奇怪，明明头疼的厉害，却竟然有些睡不着。 顾长林盯着姚真真看着不停，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她的脸。小妻子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睡梦中还不停的砸吧嘴，可爱又温柔，房内的光线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光，看着她，他的整颗心都跟着柔软下来。 顾长林在床头的柜子里翻了两下，从里头翻出一包拆开的香烟，他抽出一支点燃，很是冲的味道让他轻声咳嗽两下，那种不舒服感，激地他生理泪水都出来了。 他有些泄气。 顾长林不是个会抽烟的人，只有偶尔工作中有需要会摆个样子，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并没有任何畅快感。 -- 第237页 姚真真像是被他的动静吵到，哼唧两声，手臂循着他的方向扑过来。顾长林怕她被烟头烫伤，火速将吸了一口的烟掐灭，大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姚真真的后背，睡吧，我在这里。 姚真真往他怀里拱了拱，娇嗔道：顾叔叔好臭。 顾长林暗暗叹气，真是个敏感的家伙。 第二天时近中午，姚真真才从睡梦中醒来，她身上酸疼的厉害，昨天明明都求饶好几次了，男人偏偏不饶她，掐着她的腰肢来了一次又一次。 姚真真瞥见熟睡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冒着坏水想把人折腾醒，看见他眼底下的乌青到底没舍得。 不过她睡得够久了，既然睡不着索性起床洗漱去，等下吃过饭给顾长林打包一份回来好了。 顾长林却清醒的很快，几乎是她从床上下去的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 姚真真脸红红的看他：你、你昨天做什么那么...... 顾长林没穿衣服，见她盯着自己看，大大方方的起床从柜子里找衣服穿。 姚真真吓得里面转过身捂住眼，你不要脸，大白天的。 拉着窗帘呢，没事。顾长林闷笑，很快穿好衣服又过来把人裹进怀里。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姚真真先前还像一只竖着猫的刺猬，闻言整个人柔软下来，她转身将顾长林抱得紧紧的，我也想你了。 嗯，我知道。顾长林低低的笑，胸腔震动，姚真真感激自己又有点软了。 你昨天晚上，已经充分表达了你对我的想念。 你闭嘴!不许说! 好，不说。 * 两人收拾好，顾长林开车带姚真真出去吃饭。 下雪了，孙诚一早就把车开到了他们这里，应该是老爷子知道他们回来了，怕他们出门要用。 姚真真看他开车路过昨天那家私家饭馆，她手指指着那边就笑，你不知道，昨天这儿吃过饭。 顾长林指节微动：是吗?好吃吗?难怪你回来这么晚。 好吃的，是我同学请吃饭的。 姚真真说着就把她借磁带给汪洋，汪洋请她吃饭，结果和汪妈妈聊了好一会儿的事给说了。 阿姨特别热情，还说下次我们一起去的话，给咱们免费吃，我哪好意思。再说磁带借出去又不会坏又不会干嘛的，汪洋要听就给他听好了，我还准备学校里有哪些同学要的，都可以来借。 顾长林笑起来，仿佛整个人都回暖了。 你做得对，我们哪好意思刻意去占这种便宜。学习资料共享本来就是应该的，回头你有需要，我还能帮你多拷贝几份。 姚真真定定的看着他。 顾长林停好车，转头扫见她的眼神。怎么了? 感觉你现在心情比昨天晚上好多了，长林，你之前怎么了?是出国办的事不顺利吗? 小妻子眼神里带着忧虑，那种渴望给他分忧解难的模样，逗得他一下就笑了。 是有一点棘手，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姚真真仔细看他两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放下心。 顾长林带姚真真来吃火锅，说是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这一口，铜炉小火锅咕嘟咕嘟的煮着，店里都是升腾而起的雾气和火锅香气。 顾长林给姚真真下肉片：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回头你整理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要给晶晶带去的。 说到晶晶，真真觉得自己嘴里的肉都不香了，立马跨了脸。 顾长林见状好笑道：怎么了?这么苦大仇深? 晶晶她、她真的有点歪了......回头你也少去看她吧，小姑娘本来就很虚荣，你去的多了反倒不好。姚真真坚决想要压下晶晶这股气焰，但是小姑娘有自己的想法，怎么着都行不通。 如果是外人，大不了不来往就是，偏偏晶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 妈妈嘴上说叫他们都别搭理，回头晶晶有什么事，绝对冲的比任何人都快，这是母女天性。就算她和小军，真看见晶晶落了难，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顾长林又想到昨天晶晶和她同学，一唱一和的模样，眼底的不悦一闪而逝。 好，你叫我不去，我肯定不会再去。不过，我听说晶晶快过生日了，作为姐姐和姐夫，咱们要不要请她和那些同学们吃饭? 姚真真一听就放了筷子，满脸不悦：不是叫你别去找她了?还说什么主动请他们吃饭?顾长林，你想做什么? 顾长林给她碗里夹菜，无奈叹息。 你真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也就是碰见了我，不让还不定怎么吃亏呢! 见他不是没打算，姚真真略微有点放心了，她气鼓鼓的咬了一口肉。 我又不是完全没心机，是因为对着你好不好?如果夫妻之间还要算计来算计去，那得多累啊。 嗯，你说的对。顾长林笑的春风和煦。你不是说想要一举解决这个麻烦?那就按照我法子试一试，包你满意。 姚真真觉得他很奇怪，之前对晶晶态度挺好的，完全一副好姐夫的模样，现在怎么好像有些变了? -- 第238页 晶晶惹你不高兴了?是因为一直跟你要钱，所以你觉得不耐烦了?亲妹妹这么干，让她这个当姐姐都觉得心虚。 傻姑娘，钱算什么，你要多少我都可以挣来。顾长林淡声说，眉宇间很是自傲。 顾家就从来没缺过钱，钱财从来不会被顾家人看在眼里。 哪怕是小辈们，个个都是恃才傲物之辈，他们有才华，钱财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东西。 也因为这一点，顾家人虽然家族庞大，但是小辈之间关系特别好，从没有过因为谁多了或是少了，而闹出矛盾这种事。 如果晶晶只是每回都跟他伸手要钱，顾长林会不耐，但还远不到讨厌的地步。 姚真真被他逗笑，语气轻松不少。那你是为什么? 顾长林没吭声，默默给姚真真的碗里都塞满了肉。 他真正不能容忍的一点，是晶晶伙同她的同学甚至有挑拨他们夫妻感情的嫌疑，没人知道那天顾长林回来，站在风雪里，看这空荡荡的房子，脑海中闪过了多少念头。 他甚至不愿意回去，没有姚真真在的家，也就是一处冷冰冰的房子而已。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一更 第85章 、选择 顾长林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 姚真真也就没继续，她转着脑子想了一圈，没想出什么所以然。 两人吃饱喝足回了家，姚真真这才知道, 顾长林给她带的东西, 不是很多, 是非常非常多。 国外的香水、护肤品，还有羊绒披肩, 真丝睡衣等等, 全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另外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 姚真真看了眼边上只有这个箱子三分之一大的小行李箱, 就是昨天顾长林回来时手里拎的那个。 顾长林一拍额头：差点忘了, 这里面也有。 他打开给姚真真看，里面是一些好看首饰，觉得颜色挺亮的, 你可能会喜欢就买了。 这根本不是一些, 小箱里几乎全是首饰了，顾长林的几件衣服可怜巴巴的缩在角落里。 姚真真大致看了下，镶了红宝的项链、手链, 小金镯子应有尽有，难怪顾长林要亲自拎着这个箱子, 而不是和那边的一样的让别人转送过来了，换她，她也不放心。 不对啊, 长林, 你不是工资都在我这儿吗?哪来的钱置办这些。 姚真真仰头看他, 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顾长林凑过来, 修长手指捏她的脸, 傻样，这些钱全是这次项目的奖金。 一次项目就这么多钱?! 姚真真是真的很惊讶。 顾长林在她的惊呆的神色里，轻点了下头。 姚真真：...... 不怪顾厂里说话自傲了，她要是又他这个赚钱能力，想不傲气都难。 顾长林;你找些吃的用的给晶晶就行了，这些首饰全是我给你买的。 再大度的男人也有小气的时候，姚真真虽然还没弄清楚晶晶到底触了他哪块逆鳞了，但也知道这件事确实让顾长林不舒服了。 * 下午顾长林倒时差，姚真真带着礼物去看晶晶，顺便跟她说要给她办生日会，请她的同学们吃饭的事。 姚真真带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些国外的巧克力等等，晶晶却很喜欢，这些是连友谊商店都买不到的东西。不过晶晶前脚刚收了姚真真的东西，后脚又被姚真真手上的一条手链吸引去的注意力。 姐姐的手链真好看，带着细碎的钻石，在阳光下比雪还要闪亮。 晶晶想到昨天姐夫的神情，他明明那么生气，还是对姐姐很好诶，她忽然就有点嫉妒了。 姐，昨天姐夫回去没和你说什么?你们没吵架吧? 姚真真睨她，听你的意思，你很希望我们吵架? 没有没有，就是姐夫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而且听我同学说，你当时和男同学出去吃饭了......所以我有些担心。晶晶摆着手，连忙解释。 姚真真：你同学? 晶晶：嗯，就是我舍友钱月，等我生日一起吃饭的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姚真真笑笑，那她是不是还应该谢谢晶晶? 难怪顾长林昨天晚上拉着她折腾个不休，原来是老男人打翻了陈年醋缸......还故意不告诉她，是怕她笑话吗? 姚真真：好的，等你生日，记得把你要好的同学们都叫过来。 姚真真走了半晌，晶晶都没回神，她总觉得姐姐最后那个笑，有些意味深长。 钱月也是等人走远了，才从床铺上下来，她小心的探出个头：你姐姐走了啊? 晶晶看她一眼，闷闷应了一声。 钱月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现在不是很喜欢她了。 钱月：晶晶，你是不是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对?上次的事我不是解释过了吗?我就是一时嘴快而已，再说我看你姐夫没生你姐的气诶。 我姐夫不止没生我姐的气，还给我姐买了一条很好看的手链，我刚才就看见了。 真好。钱月的语气中满是艳羡。 对了，我姐说等我过生日，请你们大家吃饭为我庆生。说起这个事，晶晶又有点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夫回来了，感觉姐姐都变得大方起来。 -- 第239页 钱月立马问：那我可以去吗? 当然，你也是我的同学嘛!姚晶晶大方的说。 钱月得到肯定的回复，整张脸都亮了，晶晶，等你生日我送一份大礼给你好不好? 姚晶晶点头，提前跟钱月道谢，两人之前的不愉快瞬间消弭于无形。 * 姚真真回来顾长林已经醒了，最近两天因为倒时差的关系，所里给他们放假，顾长林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 刚从国外学了个做菜的法子，今天也让你尝尝鲜好不好? 姚真真当然无有不应，她走过去，从身后抱着顾长林的窄腰，将脸紧紧贴在他背上，就像个巨大的人形挂件。 顾长林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反应，煎肉的动作都卡了好几下。 怎么了，黏糊糊的? 怎么是我黏糊糊呀?明明是你黏糊糊才对。姚真真撒着娇说。 顾叔叔心里肯定爱惨了她，不让不会因为她和普通同学吃个饭的事，这么疯魔。姚真真越想越美滋滋，手上忍不住更抱紧了些。 这下顾长林是彻底没法做饭了，他转过身，将人揽住。晶晶和你说我昨天去找你的事了? 姚真真笑嘻嘻道：不止说你去找我了，还说把我和同学吃饭的事告诉你了。顾叔叔，你快跟我说说，当时是不是喝了一口陈年老醋，酸的五脏六腑都难受了吧? 顾长林耳朵根都红透了，嘴上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真真，别闹了，天还亮着。 我就闹。昨天我跟你说不要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回答我的? 而且天都快黑了，这个点别人都回家准备晚饭呢，再不会有不识趣的邻居过来敲门。 姚真真刚从外面回来，手还有些冰冰凉，她大着胆子从顾长林的衣服下摆往里塞，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刚贴上他皮肤的一瞬间，顾长林整个人都绷紧了。 真真，你是不是不饿? 姚真真抬头，对上顾长林暗沉沉的眼睛下意识想松手，她昨天被折腾的不轻还没好呢，刚才就想逗逗他罢了。 我饿......好了，我不闹了，你快去做饭呀，我也想尝尝国外的料理方式。 晚了。 顾长林缠着人亲了又亲，把人弄得不上不下才罢手，也不是他不想要，到底心疼真真，最近几天让小妻子好好养一养。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姚真真后面是一星半点都不敢惹他了，两人安安分分的吃了个饭。 至于顾长林说的国外的料理方式，姚真真吃了感觉一般般，并没有比传统的方式更好吃一些，还不如一顿红烧肉来的实在，难怪顾长林出去一趟一点没胖，反倒瘦了好些，果然是国外的水土不养人。 接下来几天，姚真真和顾长林两个人回老宅，看了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还去商场又置办了一些未来小侄子会用到的东西，一转眼就到了姚晶晶过生日的那天。 姚晶晶过生日，又要请同学们一起吃饭，真真作为他的姐姐，这次并没有刻意低调，而是选了顾长林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羊绒修身小半裙，她头发微微披散着，发梢带着一点卷，看着时髦又动人。 顾长林：你穿这一身真的不会冷吗? 不会，到时候我们在小饭馆里面，根本就没冷风进来。我这样不好看吗?姚真真说着，得意的在顾长林跟前转了一个圈，裙摆飘动起来扬起微末的弧度，衬得她灵动极了。 好看。 顾长林看着都不自觉，有些痴迷了。小娇妻还在散发着自己的魅力，恍若不知。 他觉得这一身好看是好看，但就是太好看了，幸好金金的同学大多是女生，没人会盯着真真看个不停。 说好要在私家饭馆里吃饭的，姚真真挽着顾长林的手，刚迈进去，里面瞬间鸦雀无声。晶晶和他的同学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姚真真身上的衣服。 晶晶：姐，你这衣服可真好看，是我姐夫给你买的吗? 她对比一下自己又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了，要不是有姐姐给的五十块钱，她连身上的这一套衣服都买不起，晶晶酸溜溜的想。 钱月对姚真真很热情，真真姐，你可算来了，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还是姐夫会选衣服。 姚真真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她穿的好看不夸她，却要拐着弯的夸顾长林。而且钱月嘴里说她衣服穿的好看，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顾长林的方向。 姚真真瞬间就没那么高兴了。 顾长林在外人跟前话一向不多，但他就这么浅笑的看着她们，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晶晶进来的人确实以女生居多，这些人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盯着顾长林，让顾长林打心里感觉不适。 姚真真：既然今天是晶晶过生日，那就让晶晶点菜吧，喜欢什么都可以点，姐姐姐夫请客。 姚真真不懂顾长林有什么打算，但是白白的出来让人看，还要花钱请别人吃饭，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冤大头一般。 晶晶很高兴，找了人过来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好像少点一个就会吃亏一般。 姚真真不时拿眼神瞥向顾长林，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说法，不过顾长林从头到尾除了坐在姚真真身旁给她夹菜以外，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 第240页 他不说话，但不代表晶晶的同学们会想要放过他。 同学们对他出国这件事情好奇极了，一边吃饭，嘴里还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真真姐夫，国外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吗? 你们去国外是坐飞机吗? 好羡慕姐夫，恐怕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去国外看一看。 有的是真心问顾长林问题，而有的则是趁机想和顾长林搭话。 钱月就坐在顾长林的正对面，稍微抬头就能看见顾长林那张英俊的脸，她感觉自己连吃菜都不会吃了，脸上慢慢的染上两朵红云。 顾长林似有所觉得看她一眼，轻轻勾唇笑了一下。国外好玩的东西还挺多的，吃的也很多，如果你们有机会去的话，一定要好好尝试看看。 钱月心口骤然缩紧，她总觉得顾长林这句话像是在跟他说的一般，越是这么想她整个人越是变得熏熏然，晚上大家伙儿都没有吃酒，她竟然就有些醉了。 姚真真敏锐地察觉两人之间的官司，她狠狠瞪了顾长林一眼，若不是众人还在，只怕早就甩开人走了。 顾长林捏了捏她的手背，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她。 说起来你们大家也不是没机会，国家现在有留学生政策，如果可以的话，出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我以后因为工作的关系，出国的时候肯定很多。 钱月的心怦怦跳了起来，顾长林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鼓动她出国吗?而且他说因为工作的关系会经常出国，那是不是说明以后在国外他们有很多机会见面? 钱月几乎不敢再放纵自己想下去。 姚晶晶也被说的心动了，听姐夫的意思，那她是不是也出国比较好?感觉国外的待遇会比国内好很多。 一顿饭结束回去的路上，姚真真将不高兴全都摆在了脸上，她甚至连话都不想跟顾长林说。 好好的怎么还生气了? 一回家，顾长林就拉着她的手问。 你都和别人眉来眼去了，难道我就不能生气?顾长林你是拿我当死人吗? 姚真真气的拍开他的手，回想起钱月刚才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被恶心的够呛。 偏偏顾长林还对着她笑，好像完全没察觉似的，或者顾长林察觉到了，但是他对别的女孩子崇拜与喜欢，有些乐在其中?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姚真真想要的结果，她感觉自己要气炸了，干脆将他撂下，转头进房间收拾起行李。 真真我和你说过，让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顾长林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姚真真一把甩开：你刚才的表现，真的很难让我相信! 顾长林：你听我说，我刚才那样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钱月和晶晶一块出国。 然后呢，你好借着你的职务之便，出国去会见她们? 真真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是做研究的，上次和你的分别已经让我足够难受，出不出国对我来说影响并没有那么大，我未来的很多年都没有出国的打算，除非你想出去我才会出去。 顾长林看着他眉宇很是认真，半句话都没在作假。 姚真真眨眨眼：所以你说给晶晶办生日会，就是想要把出国的这个消息告诉她和她的同学们。 难怪顾长林明明对国外的一切都不适应，却偏偏对晶晶和他的同学们说，国外有多好多好，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真真晶晶是你的妹妹，她好或者不好由不得我来说，你自己心里有一杆秤，看得分明。但她这个轻不得重不得的，性子如果再不好好磨砺的话，整个人就都废了。 再说钱月，上回我去找你，可是她跟我说你在跟男同学吃饭，你不知道我当时听了这个话心里有多难受，要不然也不会傻傻站在雪地里等你等了那么久。她的心思不用我说，这顿饭下来你大概也都看清楚了。这样的人把她留在这里，留在我们身边，慢慢的就会变成隐患。 其实从那天晚上之后，顾长林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不然不会执意要请晶晶和他的同学们吃饭。 姚真真：那你大可以一早告诉我，我今天真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我和你说的话，你就不会觉得我过分自信?钱月到底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大学生，不至于因为那些小心思而故意针对你，可她偏偏就是这样做的。 也是，如果不是顾长林这么跟她说，她又亲眼见证了钱月的表现，姚真真也不会相信，钱月会将心思放在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身上。 这种事情，说不道德都是轻的。 顾长林见姚真真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妻子误会自己。 真真我不能够原谅任何人，企图动摇我们之间的感情。钱月也好，晶晶也罢，我一丁点都忍受不下去了。国外留学比较现实也比较残酷，如果靠自己好好踏踏实实的读书，或许未来还能有一个好结果，如果还抱着和现在一样的想法，恐怕会在一个大跟头。 钱月的事顾长林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姚真真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他再待在他们身边，他想出国就出国好了，能活出一个人样来算他输。 -- 第241页 顾长林担心的还是晶晶的去留，真真毕竟是晶晶的姐姐，她未必会对妹妹狠得下心。 姚真真想着妹妹最近的言行，自己也挺生气的，如果晶晶一直留在京市，她作为姐姐，必然要帮晶晶收拾烂摊子。这不是一件事或者一次两次能解决的，按照晶晶的性子，后续的问题是无穷无尽的。 姚真真自己都有些怵了。 良久之后，她叹口气说。反正我们只是把这个选择摆在他们面前，到底怎么选还要看他们自己，就算我是晶晶的姐姐，这次也绝对不会左右她的选择。 顾长林如释重负：那就好。 第86章 、重点 姚真真以为自己只是给妹妹一个选择, 但她忘记了顾长林要做的事情，势必会做成。 时隔几天，姚真真接到陈淑芬电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妈, 你说什么晶晶哭着闹着要出国? 陈淑芬：是啊, 我和你赵叔说好说歹说, 她就是不听。好像我阻碍她出国，就是拦着她出去享受似的。晶晶还小, 哪里知道外头的日子怎么会有家里过得舒服。可她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姚真真这几天没关注这件事, 她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 晶晶已经到了非要出国不可的地步。 国外的月亮哪有国内圆?出去了人生地不熟，光语言不通这一项，就够她喝一壶。晶晶是有一些小聪明不假, 但每回都没用在正地方。 想到自己答应过长林的话, 姚真真话锋一转：妈，这个事情我也说不好，您和赵叔叔看了就决定吧。 陈淑芬静默了下来,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女儿不想要再管小女儿的事。 真真是不是你妹妹又给你惹麻烦了?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跟妈说, 妈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出国这件事，我希望你和晶晶好好谈一谈，再劝劝她。 姚真真苦笑, 妈妈这么说就想让她把这个事给揽了, 晶晶现在性子扭的很, 她过去说除了会受到一通埋怨, 还能有什么? 妈还是算了, 上回因为晶晶的三言两语，我和长林差点吵架，她的事情我现在是半天都不敢沾了。 姚真真这回没半点犹豫，把上回晶晶说风凉话的事情都跟陈淑芬说了一遍，免得妈妈将来因为晶晶出国的事情埋怨她。 要不是长林相信我不是那种人，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晶晶长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是我三言两语能劝好的。她要是实在想出国，你就让她去呗，国外也可以打电话的，和现在根本没什么分别，只是她到了那边，没有我这个姐姐能依靠就是。 陈淑芬沉沉叹口气，没再说要大女儿去劝小女儿这种话，她算是看出来了，要是非要叫女儿去劝，也以后只怕真真也跟她离了心。 姚真真挂了电话，书是一点也看不进去了，她合上书本坐在窗户边上半晌，直到顾长林下班才回了神。 真真，你怎么魂不守舍的?顾长林过来抱了她一下。 ......刚刚妈妈打电话过来说，晶晶非要出国。姚真真闷闷的说。 顾长林：我们当时不是说好了，只是把选择放到她们跟前，到底要怎么做，还要看她们自己的意思。 姚真真点点头，她不后悔做了这件事。 任何一段感情都是需要细心经营的，姐妹之情是，夫妻之情更是。 又过了几天，要真真始终没去见晶晶，甚至都没有关心陈淑芬到底是怎么劝她的。等晶晶再次上门的时候，竟然是她和姚真真道别的时候。 晶晶手上拎了一堆东西，所以是要送给姚真真的。 姐，我这次出国的机会听说是姐夫帮我争取的，因为有他在，所以后续的手续都变得很顺利。这些东西是给你和我姐夫的，还有钱月给的都在这儿了。 姚真真给他倒了水，姐妹俩相对而坐，竟然没什么话说。 姐，我和钱月都想好了，反正国外什么都有，我们这边就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了，到那边买也是一样的。姚晶晶兴冲冲的说，她语气中全是对国外生活的向往。 反正姐夫后面不是还要去国外出差?我们要是有什么东西忘了，也可以让姐夫带给我们。 姚真真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这个主意是你想的，还是钱月想的? 晶晶：是钱月，不过我觉得他考虑的挺周到的，我们两个小姑娘确实也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钱月的小心思再明显不过，她估计想借着带东西，跟顾长林多来往几次。 晶晶真是时而聪明，时而蠢笨，被人利用了还给人数钱。 姚真真笑了笑，多余的同情心都没了。那挺好的，姐姐祝你一路顺风。 姐还是你好，你都不知道，妈一听说我要出国着急的跟什么似的，出国那可是祖上烧高香的大好事。要是没有姐夫这层关系，我们想出去难着呢，光是那些证件就能把我们给折腾死...... 晶晶叽里咕噜的抱怨了妈妈一通，她说了许多，姚真真却一个字都没应她。 跟傻子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这次晶晶要是再不长记性，就没人能管得了她了。 -- 第242页 晶晶要坐飞机出去的那天，是姚真真去送的，她还看见了打扮的一新的钱月。 钱月看见她，眼神心虚的闪躲两下，过了一会儿又好奇地向姚真真身后望去。 眼神扑了个空，钱月脸上的失望毫不掩饰。 真真姐，今天怎么没看见姐夫? 姚真真皮笑肉不笑的说。他没来当然是有工作，哪位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再说晶晶是我的妹妹，你只是晶晶的同学，我来送你都是顺带的。 钱月被她的话狠狠噎了一下，涨红了一张脸却找不到借口反驳，只能自己强行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等着吧，只要顾长林去了国外，她多的是机会勾着他，不让他回国。 因着有钱月这个外人在，姚真真想交代妹妹几句，想想还是算了。国外的生活到底好还是不好，晶晶过去了自然能自己体会。 据姚真真所知，因为晶晶要出国了，妈妈和赵叔叔又给了晶晶很大一笔钱，足够支撑她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了。也是小军和妮妮性子好，要不然为了这点钱，家里恐怕又要闹翻了天。 偏偏晶晶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姚真真摇摇头目送晶晶上了飞机。 姐，你别担心，我反正姐夫下个月就过来了，要是有什么话让姐夫捎给我也行。晶晶一点危机感也没有，临进海关还在和姚真真摆手。 姚真真便也什么都不说了，只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姚真真从机场回去，顾长林早就开着车在外面等着她了。 顾长林小心的看了眼真真的表情：这么快，还以为你们要好好说会儿话。 顾长林很了解，真真别看她眼下对晶晶态度挺冷淡的，但其实她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但凡晶晶哄着她，好好的说些好话，没准她又回心转意了。 我是有很多话想交代她，但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很想听，可能真的是要自己体会过，才知道到底走了怎样一条路吧，别人说再多，她都不能感同身受。 姚真真有些泄气了，这时候讲太多也无益，说到底是晶晶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走也要看她自己。 你放心，我终归是她姐夫，国外的情况我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如果真的有性命之忧，我一定会找人带她回国的。顾长林保证道。 姚真真：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顾长林笑笑，定定心心的开车。 真真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他刚刚做的，保证也就仅仅保证晶晶的生命安全，除此之外晶晶遇见什么，他都能假装没看见。 * 晶晶一走，姚真真觉得整个人空了很多，就连陈淑芬打电话过来的次数也变少了。 她明白妈妈心里对于上次她没有出言劝说晶晶的事，还有些难以释怀，妈妈嘴里总说两个孩子在她看来都是一样的，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一定是优先考虑晶晶。 这大概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陈淑芬觉得真真懂事也嫁了人，很多事情不用她去多嘴，她都能做得很好。可对于真真来说，她也并不是不需要母亲的关心。 总之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比真真正在学的英语、代数等等，都要难很多。 真真不是一个执拗的人，既然解不开，那就暂时放在一边。何况顾乘风夫妻回来了，姚真真忙着招待他们，暂时也没有心思分给其他。 大嫂杨燕文是一个穿着很时尚的女性，头发烫成了小卷披散在肩头，身上自带一股忧郁女性的气质，说话文绉绉的，很有书卷气。 杨燕文怀孕八个多月了，肚子拱得高高的，但她四肢纤细，从背后看仿佛还是一副没怀孕的模样，但若转过身看她就有些惊心动魄了。 大嫂，你快别收拾了，让家里保姆帮你，你动来动去的看着吓人。 姚真真连忙伸手扶她，又问她要怎么摆放，趁保姆没来索性先开始慢慢帮她收拾起来。 大哥大嫂带来的东西非常多，最主要的还是书，从那么多厚厚的书堆里，姚真真能看出杨燕文确实是个很爱读书的人。 没事，不就是怀个孕而已，一个个都拿我当水晶玻璃人。杨燕文不以为意道。 她是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但偏偏所有人都围着她紧张到不行。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两个，夸张到恨不得把她供起来才好。 以前小两口一起住的时候，顾乘风已经够夸张，没想到来了这边，大家都更夸张。 杨燕文大学已经读完了，毕业以后出来担任高中老师的职位，就因为怀孕的关系，她虽然已经把档案都调到了这边，但并不能立马去给学生们上课。 真真，你听我的上大学反而是最适合怀孕的时候，一旦大学毕业，因为工作的关系，忙的更是没有空怀孕生孩子。 杨燕文对姚真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比一般的妯娌关系更好一些，她的建议完全是从自己的人生经历出发。 你看我就是个很好的理智，当我怀孕以后，他们更关心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肚子。 说起这点，杨燕文还是很失落的，幸好顾乘风不是这样，不然她会更加后悔结婚。 大嫂，你别这样想，大家当然是想考虑的你，然后才考虑的侄子、侄女。 -- 第243页 姚真真总觉得杨燕文有些过于敏感了，大家对她的好怎么可能只因为孩子?不知是因为她天生敏感多思，还是因为怀孕了才这样。 难怪自打大哥大嫂要回来，婆婆不止一次暗暗提点她，叫她多陪着杨燕文散心了。 孕妇太敏感，不止对孩子不好，对杨燕文本身更不好。 晚上顾长林回来以后问姚真真：怎么样，感觉大嫂好相处吗?要是觉得处不来，不是非要绑在一块儿相处。 姚真真转头认真看他，好像在顾长林的定义里，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第一要紧是自己媳妇高不高兴。 姚真真这么一想，还挺高兴的，不过顾长林和大哥是亲兄弟，按照大哥对大嫂的稀罕劲儿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大嫂挺好相处的，不过我觉得大嫂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总是容易想很多。虽然我不是医生，也知道这样不好。 中医上有郁结于心的说话，多思多虑于人体无益。 顾长林：这些我也不懂，不过回头我会让大哥多关注的。 姚真真上次见顾乘风还是他们夫妻刚回来的时候，顾乘风是个很板正的人，和顾长林正好一文一武，不过顾乘风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姚真真都不知道大嫂面对这样的大哥会不会有压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年底将至，马上就是期末考，姚真真因为英语的关系修是双学位，要考试的内容比别人多出整整一倍。 接下来几天，因为考试的牵绊，倒是没空去看要杨燕文，等她考完和杨燕文再见面，就觉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只有一个肚子了，人不止没胖，反倒瘦的厉害。 真真，你可算来了，你不来都没人来看我。杨燕文笑着拉她的手。 上回见，杨燕文眼神里还有些神采，这会儿是连半点神采都没了，整个人变得肉眼可见的虚弱。 姚真真看她这样觉得大为不解，这不是个孕妇该有的状态，都这样了怎么也没见大哥休假在家陪陪大嫂? 姚真真说出疑惑，杨燕文摇摇头说：哪儿是他不想陪我，是我不想他陪。 顾乘风一直挺忙的不假，但每天晚上坚持回老宅就是为了见一见杨燕文，其实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两人精神都有些紧绷。 我总觉得他在家闲着，就是在不停的提醒我马上即将生产这件事，这让我更不踏实了。 若说到了这个时候，杨燕文最想要谁陪着，绝对是她娘家妈，可惜她家离的太远，让家里人过来根本不现实。 想要家里人过来这个念头，杨燕文刚升起来，就自己给她掐灭了。 真真，你考完试以后是不是学校就没什么事了，不如也来老宅住，咱们妯娌也能互相搭个伴儿。 姚真真长得好看，杨燕文觉得自己要是多对着美好事物看看，是不是将来自己也能生个跟真真一样漂亮的孩子?真真的性子也好，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杨燕文觉得自己太软了，没有真真立得起来。顾乘风又太硬了，冷冰冰的，老远见到就觉得冻得人直打哆嗦。 还是真真这样的好，她就想要真真陪，也不知道小叔子能不能放人。 姚真真一口应下来：正好，我一边看书还能一边盯着你吃饭，爸妈和大哥都能放心。 杨燕文一听苦了一张脸，她是想找个能陪着她一起的小姐妹，不是找个小管家婆，不过看真真情真意切的样子，心里又软的一塌糊涂。 行，只要你来，我就听你的。 姚真真这才笑了起来，转头回去和顾长林说这件事。 不过她刚说完，男人眉宇间就很是沉郁。你怎么只知道考虑大嫂，忘了考虑我? 家里这个真是个小没良心，从来就没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第一位过。 忙考试的时候，他就是坐在真真跟前，她仿佛也看不见。好容易挨到她考试结束，顾长林正犹豫要不要请几天假好好陪陪她，结果她说要去老宅住，这是连他们这个小家也待不下去了? 姚真真发现，顾长林真的是个大醋缸，时不时会生气的那种，而且比较难哄。 她纠结一瞬，主动放下手里的书，凑过去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顺便嘬出一个红印子。 姚真真捧着他的脸欣赏自己的杰作：顾叔叔，你别说你这样还挺好看的。 顾长林给了她一个怨念的眼神。 姚真真笑趴在他怀里：顾叔叔，你真该找个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咱们现在还没孩子呢，回头有孩子了，你是跟孩子争宠还是不争宠? 顾长林不为所动，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丢人的，更重要的是，他又不是对谁都这样，对自己妻子有什么不可以吗? 年底了，研究所的项目特别忙，如果你去老宅的话，我不一定有空陪你。顾长林语气沉闷。 我当然知道啊，你之前不是说过。姚真真不以为意。 顾长林：...... 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一点不舍得的情绪都没有。 那我要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才能回去呢?顾长林不死心的说。 姚真真：你放心，我会陪好大嫂的，听说她预产期就在新年附近，说不定等你回侄子都有了! -- 第244页 顾长林：...... 重点是这个吗? 作者有话说： 顾长林：结婚很久了，老婆依然没有心：) 第87章 、意外突起 顾长林本来想晚上好好表现一下让姚真真得个教训, 没想到研究所里突然来了电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看程毅的在电话里语气挺急的，应该是实验数据有了什么问题。顾长林草草带了一句，细节问题不能多说。 姚真真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 外头月光皎洁不止把窗户照的透亮, 还给卧室镀上一层柔光, 顾长林却没心思欣赏夜半的美景，眼前这个乌发红唇的美人将他的心神全部吸引住了。 他忽然有些不想离开, 但跟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妻子, 根本就没有一点不舍。 顾长林叹气, 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 除非素有的实验完成，他中途不可能再回来，小妻子却一点概念都没有。 顾长林惩罚似的掐着她的腰肢吻了上去...... 隔天姚真真没课, 顾长林所里有事, 她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能睡个懒觉了，没想到瞬间被人掠夺的呼吸。 顾长林吻的又深又狠，像是要把姚真真整个人都揉到身体去似的, 他退开的时候，姚真真整个人都跟着轻颤了好几下。 你......你刚才都说同事催的很急了, 现在怎么还不去?姚真真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顾长林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别看我，再看我怕自己走不了了。 姚真真的眼睫很翘，在他掌下仿佛两把小刷子, 刷的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顾长林哑着声音：你去了老宅怎么高兴怎么来, 要是不高兴了回来也可以的, 大嫂也不是你的责任......要是有什么不舒服, 也可以去所里找我...... 姚真真无语, 她要是真为了家里的琐事去找顾长林，都不知道他的同事们该怎么看待她。而且她都这么大了，也就顾长林总拿她当小孩子看待。 姚真真刚要点头，跟前的人猛然收了手，她睁开眼，只来得及看见顾长林快步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来的意味。 姚真真勾唇笑了下。 跟她比起来，顾叔叔还真是有些粘人呢! * 老宅那边有换洗衣物，姚真真随便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轻装简行的搬去了老宅。 大哥大嫂的房间和他们的，中间隔了一间，两人平时来往很是方便。 接触深了，姚真真才知道杨燕文不止看起来是个才女，是确确实实很有才华。原来她会写现代诗，早期很有几首作品被新京报登在了报纸上，曾经占有过很大的篇幅。 这些东西都是你大哥收集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太尴尬了。杨燕文笑着，指着姚真真手里保存的好好的几张报纸说。 姚真真也跟着笑，从最近的接触来看，大哥大嫂真的感情很好，听说当初为了追大嫂，大哥着实花了一番心思，两人处对象以后，更是等了两年才结婚。 杨燕文站起来，想把报纸放回原处。 她的肚子实在很大了，站的时候几乎看不到脚尖。 姚真真每回看她动作、或是干什么，都觉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就会做出保护的动作。 嫂子，你给我，你说要放在那里，我给你放。 大哥大嫂屋子的格局和姚真真他们那边一样，都是三大间，不过两个房间卧室和书房的位置互相对调了而已。 不用，我站起来够得到，很方便的...... 这个动作杨燕文自己做了无数次，她觉得自己没问题，而且她要是再不干点什么，感觉自己都快废了一样，所以她很乐于干一些小事，哪怕满足只也好。 大嫂，你不要......啊，小心! 几乎是变故发生的一瞬间，姚真真整个人扑了过去，将自己作为一个人肉靠垫，垫在杨燕文的肚子底下。 原本杨燕文扶着椅子站起来，很习惯的往书房的方向去，但她看不清脚底下的路，完全忘记了脚底下刚才放了一张小凳子，用来给她放脚的。 又或者如不她不是那么急于证明自己可以，慢慢走的话也不至于发现不了，但刚才就是这么巧，她自己没发现，还一脚踩在上面，整个人失去的平衡，直直往下倒。 咚一声巨响。 连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都被惊动了。 保姆扶着顾老太太急急往这边赶，顾老太太嘴里还不住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燕文?真真? 老大家这边卧室门刚打开，入目就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老太太扶着保姆的手，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杨燕文急了，嘶哑的喊：奶奶、奶奶......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还是顾老爷子冷静，吩咐人叫车，又吩咐人给顾乘风、顾长林报信。从他的角度看见真真在燕文底下，好似也疼的不轻。 顾老太太也瞧见了，一边握着杨燕文的手，一边把她整个人往边上挪，还示意保姆去扶姚真真。 姚真真是真的疼的不轻，杨燕文人虽然不胖，但架不住她肚子里还带个孩子，差点把她整个人都压的散了架。 杨燕文见医生迟迟没来，又看别人都围着姚真真，心里又委屈又急，没忍住竟然哭了起来。 -- 第245页 顾乘风回来时，杨燕文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看见他就可怜巴巴的拼命叫他救孩子。 乘风、乘风，快、快，我们的孩子...... 爷爷奶奶他们根本就没再管我们母子的死活，他们光顾着姚真真了......乘风、乘风，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杨燕文的哭声很凄厉，听在所有人耳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更让人觉得齿冷的是她的控诉。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看在她是个孕妇又被吓得不轻的份上才没计较。 还是保姆听不下去了说道：医生应该快到了，老太太说杨同志羊水破了恐怕不能移动......小李已经出发去叫医生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保姆才说完，小李跌跌撞撞的带着医生进门，后面还跟着一个护士。 等大家会儿把杨燕文安置好，顺利在产房生产了，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顾乘风回身，立马和老两口道歉：爷爷奶奶，燕文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太着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顾老爷子叹口气，摇摇头转身回书房了。 顾老太太心里虽然生气，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倒是站在原地没走，还时刻惦记着里头的杨燕文呢。 她转头见姚真真龇牙咧嘴的，有些心疼，忙扶着她坐下：真真，刚才幸好有你替你大嫂挡了那一下，要不然你大嫂哪儿还有精力责怪我们老两口。 顾老太太这话是故意说给顾乘风听的，小辈们关系再好，也得靠大家伙儿去维系。 刚才的事刚好真真在场，她要是不多一句嘴，免得大孙子听了孙媳妇的话多想。 顾乘风这才转头看了姚真真一眼。 刚才那下姚真真被砸的挺狠的，腰间青了一大块一碰就疼的厉害，胳膊上还有不少擦伤。她皮肤白，红红青青看着颇为吓人。 顾乘风走过去诚恳道：多谢你了弟妹，要是你大嫂平时说话有什么得罪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姚真真摇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用，大哥真不用谢，任何人看见大嫂那样，都会下意识想要帮助她的。 平时大嫂挺好的，先前口不择言估计是因为着急，而且她刚才的重点也不是自己，老爷子和老太太才是遭了无妄之灾。 顾乘风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给过老二两口子准备什么谢礼了，看长林平时的宝贝劲儿，回来瞧见肯定会生气。顾乘风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妻子的性子他了解，今天的事情多半也是她自己逞能造成的。 燕文什么都好，就是爱逞能。 这回她肯定吃到教训了。 只盼着，她和孩子都能有惊无险吧。 * 杨燕文的这一胎比预计的时间要早半个多月，姚真真站在外头听着她凄厉的叫喊声，整个人都有些毛骨悚然，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孩子是个很吓人的事。 顾老太太察觉到她的颤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真真，你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让人给你上个药，要是放着不管，只怕明天就该肿起来了。 顾乘风也说：弟妹快去吧，这里有我和奶奶看着，没事的。 姚真真实在有些害怕就没多待，顺着两人的意，吃了饭回屋去了。 不过她住的地方离大哥大嫂的屋子很近，就算头上蒙着被子，也还是能听见大嫂呼喊声，姚真真捂紧耳朵，不让自己去听去想。 忽地边上突然有个人伸手过来拉她被子，吓得姚真真浑身一哆嗦，不小心触碰到伤口，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顾长林把房间全部的灯都打开，安慰的抱了抱她：松开，别怕了，是我回来了。 姚真真从被子里钻出来，看见顾长林深沉的眉眼，差点哭出声。 她一张嘴嗓音娇娇软软，带着浓厚的鼻音：长林。 整个人像乳燕似的往顾长林怀里扎，看得出来很是吓得不轻。 姚真真的双手紧紧抱着顾长林的脖颈，仿佛抱住了一个救命稻草。 大嫂怎么还没生出来呀?她好像进去很久很久了。 顾长林一回来就往姚真真这里来了，并不知道大嫂那边怎么回事，但听动静，想来生的不大顺利。 没事的，别怕，他们请的医生是妇科上最好的医生，接生过很多孩子。大嫂和她的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倒是你，怎么我一不在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怀里的小身子不停颤抖，顾长林整颗心跟着揪成了一团，他都不能想象自己不在的时候，姚真真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事的，别怕，我在这里。 顾长林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一些，柔声安抚着，希望能给她安全感。 姚真真小时候虽然过得并不好，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血。最近她又一直和杨燕文朝夕相处，所以冲击特别大。 真真，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来的。 怀里这个自己还是孩子呢，却要去承担照顾别人的责任，顾长林本来就心疼，结果她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给我看看都伤到哪里了，他们给你上药的时候有没有轻一点? 顾长林一低头怀里的人竟然悄悄睡着了。 -- 第246页 姚真真阖着眼睛，就算是睡着了，眉头还不安地蹙着，两只手紧紧抓着顾长林胸口的衣服，好像生怕他跑掉。顾长林想把她放下来，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稍微一动她就不安的痕迹。 别怕，我不走，我帮你把灯关掉好不好? 他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抱着她把所有的灯都关掉，又陪着她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杨燕文的哭喊声并没有停，但姚真真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感觉自己待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不停的抚慰着她，让她睡得越来越沉了。 第二天清早顾长林醒来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姚真真枕在他胸口，手还维持着拽着他衣服的动作，他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盯着她的睡颜看个不停。 真真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白到好像会发光，她眼睛轻轻的向下垂着，睡颜像婴儿一样干净。但她眼底的乌青特别明显，很显然这两天在老宅并没有休息的很好。 天色亮起来，她手臂上的伤口越发显得可怖。藕一样白的手臂上，细细碎碎全是淤青，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不已，更遑论顾长林了。 长林，真真醒了吗?我给你拿药来了。 门外传来顾老太太的敲门声，姚真真才猛然被惊醒，看见顾长林那张熟悉的容颜，整个人又慢慢放松下来。 长林，大嫂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递过来? 暂时还没有奶奶来送药了，大概会带大嫂的消息过来。 顾长林扶她起来，见她没什么不妥的，才伸手去开门。 姚真真乖乖的念头，从床上下来。 真真你怎么样?让奶奶来看看，奶奶给你上药好不好? 顾老太太手里端了个托盘，上面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看来都是拿给姚真真的。她拉着姚真真的手到沙发旁坐下，语气很温和。 但她撩开也要真正的袖子扫了一眼，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本来昨天看着就有些吓人，今天再看那些伤口不止有些发紫，有的还高高的肿了起来，光是看看都觉得疼。也不知道真真这么小一个身板，怎么有勇气去接住杨燕文的。 奶奶给你上药了，你忍着点。 姚真真点点头，哪怕疼的厉害，从头到尾也咬紧牙关闷不吭声。顾长林则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她身边，恨不得把人直接带走。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顾长林就笑。长林你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你呢! 顾长林表情仍旧很难看。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 你大哥跟你一样，昨天站在外面听你大嫂生孩子，心疼的什么似的。顾老太太拍拍孙子的肩膀安抚。 说起杨燕文，姚真真连忙问：奶奶，大嫂怎么样?还顺利吗? 生了个小姑娘，我去看了就是个头有些小，别的都还好，医生说闷在肚子里有点久了，这两天要小心照料。顾老太太笑眯眯的说。 顾家儿子多、孙子也多，来了个重孙女倒是皆大欢喜。 不过杨燕文好似不大高兴，从昨天生完到现在一直沉着脸没吭声。 后面这句老太太也就心里想想，没跟姚真真说。 真真，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医生说了要是没有你给挡着，孕妇和孩子现在怎么样都手不定呢!顾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自豪，她和老爷子没看走眼，真真是个心善又机灵的好姑娘，嫁到他们顾家是顾家的福气。 奶奶，您别这么说......姚真真有些不好意思。 顾长林：哼，我倒宁愿她别这么机灵。 救了人是好事，但也不能把自己碰伤，他还是那句话，要知道姚真真回来会受伤，他说什么也不许她回来。 顾老太太捶了顾长林一下：你这个臭小子，这话可千万别给你大哥听见了，你大哥心疼你大嫂还来不及呢! 那我还心疼真真呢!谁的媳妇谁心疼。顾长林冷着脸。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等会你去看孩子的时候，别这么硬，燕文好似情绪不大好...... 老人家都希望家和万事兴，顾老太太自然也不例外。 家里人丁兴旺不假，怎么调节好大家的情绪，却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顾长林：大嫂坐月子呢，小叔子去做什么，真真也不用去，真真伤了腿...... 你这小子!顾老太太气得差点站起来弹他的脑门。 顾长林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就是姚真真拉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第88章 、闹剧 姚真真确实是腿疼, 但大嫂生了孩子，他们这么亲近的关系不去不行。 顾长林是说什么都不肯去，姚真真只得自己一瘸一拐的去隔壁看了。 姚真真去的时候，奶娃娃正醒着, 睁着眼睛四处看。 女孩子喜欢小孩是天性, 姚真真看一眼, 就觉得心里软乎乎的，特别想对孩子好, 仿佛只要这孩子冲她笑一笑, 给她买什么都可以。 顾乘风见了她神色抱歉道：本来正想去看你呢, 这次多亏你了, 弟妹。 医生说了生产的凶险过程，还说没有姚真真那一下，结果肯定会比现在糟糕的多。顾乘风听完只觉得庆幸, 还没想好给弟媳妇送什么补品, 这边人已经过来了。 -- 第247页 姚真真不止人来了，还给孕妇和孩子包了个红包。 大哥、大嫂，这是我和长林的一点心意。 姚真真递过去半天, 杨燕文却没接的意思，还是顾乘风看不过去, 伸手把红包接了。 顾乘风：谢谢你弟妹。你别介意，她自打生了孩子以后，情绪就不大好。 杨燕文呆呆的躺在床上, 不管顾乘风和姚真真说什么, 圈成绩就跟没听见似的, 不动也不说话, 就连孩子躺在边上哭了, 也没想着要给孩子喂个奶。 明明昨天杨燕文还对着肚子神色温柔，怎么今天孩子出生，整个人仿佛冷了下来呢? 姚真真弄不懂，难道就因为生了个女娃，她这才态度全变了? 她平时也没在杨燕文身上看见重男轻女的倾向，再说杨燕文自己就是个女人，没道理看不起自己的同类。可她现在的表现实在很奇怪。 不过对上杨燕文那张苍白的脸之后，姚真真倒是没多问，很爽快的从卧室里出去了。 这边顾长林正抱臂在门口等着她呢，见她出来很快迎了上来。 走吧，奶奶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现在肯定饿了。 这个男人，竟然从头到尾连孩子和孕妇的情况都不问一句。 姚真真无奈：有你这样做叔叔的吗? 我这样才是正常的，好了，你别担心，这些都是一时的。顾长林拍拍她的肩膀，不许她瞎想。 他忽然庆幸大嫂需要坐月子，这段时间干脆把真真挪回去，老宅这里因为孩子的出生肯定会乱做一团。 顾长林心里已经盘算开了，姚真真见他不问，却偏要说孩子的事。 ......你是没看见，那孩子小小一个，可爱极了，什么都小小软软的，一双眼睛跟水洗过似的干净，而且她生下来就白，真的好可爱...... 想到孩子黑亮的双眼，姚真真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萌化了。 不过大嫂的情绪好似不对劲。姚真真有些担忧。 好了好了，这么小的小脑瓜，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这么有空怎么不多担心担心我?顾长林醋意横生，大嫂他们这里正忙，反正你伤了胳膊、伤了腿也帮不上忙，要不还跟我去研究所那边住? 姚真真瘪瘪嘴，男人的心思全在这儿呢!真是没有一点格局。 算了算了，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就跟他回去住几天吧。 顾老太太一听姚真真要走，倒是没多留，反正马上过年了，长林肯定会带着她回来的。 顾老太太：你先回去也好，你大嫂情绪不好，整个人都变得很执拗，奶奶怕你呆在这里受到牵连。等过年的时候，大家伙都到齐了，你再来，要是想奶奶了，奶奶就去看你。 顾老太太对姚真真很亲近，毕竟两人最近一年相处的很多，姚真真性子好，很得老人家的喜欢。 姚真真觉得很奇怪，每个人都说大嫂情绪不好，可是为什么呢? 生孩子的过程不顺利，但也生了呀，孩子和她都平安，这本该是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老太太都说了，顾家小辈里面没有女娃，家里的这个小娃娃一出生就是唯一的女孩，应该是个宝贝疙瘩才对。 长林呢?顾老太太转头看了好几眼，没看见顾长林。 听人说，这小子收到消息，半点没停留的过来，老太太不信他有空了，会把真真抛下不管。 姚真真：好像大哥找她说话，大概还要等一会儿。 顾老太太点头：他们兄弟俩是该好好谈一谈，幸好老大自己是个有成算的。 她眼神瞥向大嫂他们那个屋子，竟然没有大嫂更生下孩子时高兴了。 姚真真越看越觉得摸不着头脑，但大家好似都怕她担心，故意没告诉她，姚真真就是心里有疑问，也只得暂时咽了下去。 * 书房里，顾长林和顾乘风也在说要回去的事。 顾乘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长林，你嫂子的事多亏了弟妹，哥在这里先谢过了。你们要走，就把我准备好的东西都带去。 顾乘风一早准备了很多补身子的东西，现在一分为二，弟妹因为妻子的事情受伤了，他总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顾长林点头应了，完全不和他客气。 顾乘风看着弟弟和自己相似的脸，心里无限感慨。 印象中弟弟还小呢，结果已经结婚了成了大人了，现在站在他跟前绷着一张脸是在替他妻子委屈吧?顾乘风心里好笑。 你嫂子的建议你别管，我有法子说服她。 顾乘风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在打鼓。燕文这次也不知怎么了，态度很坚决，不像是有商量的余地，但她的建议太过匪夷所思，不止他，就是顾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顾长林同情的看了眼哥哥，那你可要好好说。 顾乘风苦笑着点头，再过几天爸妈就回来了，要是他实在说服不了杨燕文，妈总该有法子吧? 让顾乘风去领兵训练，他绝对是一把好手，让他去处理家庭琐事，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 姚真真又从老宅搬了回去，还带着一个保姆和一堆老太太、顾乘风准备的大包小包。 -- 第248页 老太太对姚真真的离开很是不舍，拉着手不让走，不放心的交代姚真真伤口应该怎么处理，不能碰水等注意事项。 奶奶，你要是真舍不得我，不如跟我一起去?您还没去我们那里住过呢!姚真真真心实意的提议。 顾老太太摇摇头，虽然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她不能留老爷子一个人在家，燕文那里还需要她好好劝导劝导。 真不知道那孩子好好的，怎么就自己钻了死胡同。 姚真真将老太太的表情收入眼底，回去的路上就问顾长林：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总觉得奶奶的样子不对，心事重重的。 而且大嫂的态度也不对! 生了孩子为什么那样?难道就一点也不高兴? 等妈回来了你就知道了。顾长林没正面回她，反而卖了个关子。 眼下真真的伤最重要，一切等她养好身体再说。 姚真真哼了一声，见他真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勉强。 顾老太太让周嫂跟着过来，就是怕姚真真腿脚不方便，吃饭都成难题，姚真真给周嫂安排了一间屋子，却总觉得家里冷不丁进了个外人，处处都别别扭扭的。 顾长林摸她的头发，给她顺毛：奶奶这也是为你好，我这天都是刻意腾出来的，今天晚上还要回所里，一旦忙起来没人照顾你、我也不安心，你就当是为了我? 他语气这么温柔，又把姿态放的这么低，姚真真一点法子都没了。 只得别别扭扭的应了下来，但姚真真很快真香了。 周嫂不愧在顾家干了很多年，完全是个人间利器，不止帮着她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但凡她说要吃什么，立马收拾妥当端到她跟前。 各色水果去了皮切成了小块，还会做小点心，老太太特地打包过来的阿胶、燕窝，每天变着花样的炖给姚真真吃。身上又淤青的地方，擦药的时候还会一点点给她揉开，简直不能更贴心! 十几天过去，姚真真不止伤口的淤青消散了不少，就连整个人都被养白了整整一个度。 顾长林回来的时候，差点认不出人。 早知道周嫂这么有用，早就该让她过来的。 当初是他自己存了私心，想享受一阵二人生活，倒是没想到周嫂照顾人的本事这么高，把小妻子养的白白嫩嫩，活脱脱变成一个小猪仔了。 喏，你的成绩出来了，我回来的时候，顺道给你拿了。顾长林将手里的单子递给姚真真。 姚真真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看见预想中的分数，一双眼睛立马笑成月牙。 周嫂从厨房探出头：真真今天想吃什么?炖个乌鸡汤好不好? 顾长林：不用麻烦了周嫂，我爸妈回来了，我们恐怕得回去吃。 呀，我过日子都过糊涂了，竟然忘了马上都快二十八了，先生太太确实该回来了。咱们家添丁进口，先生夫人回来了肯定高兴。周嫂对这个家里的人都很熟悉，一阵子不见先生和太太也怪想念的。 顾长林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爸妈这次回来，恐怕只有惊没有喜。 想到老宅正在折腾的那场闹剧，他巴不得和真真不回去才好，但又偏偏不能。 要说哪儿住的舒服，其实还要属老宅，姚真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人多反倒觉得舒坦。她和顾老太太又处得好，要不是身上的伤口确实吓人，早在伤口没养好前就回去了。 今年过年回来的人多，不止顾晋德夫妻，就连二房顾海荣夫妻、顾纪南顾纪北都回来了，姚真真喊了一圈长辈，心道只有三房的长辈和堂弟没见过了，可见顾家男丁确实多。 文茵将姚真真拉到身边，问了好些话，又看过她身上的伤口确定没什么大碍了，脸上才带了笑意。 真真，乘风都和我们说了，要不是你，你大嫂和小妞妞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姚真真连说没事应该的，说起小妞妞很是好奇，打从她回来还没见过小妞妞呢，也不知道长开些没有。 姚真真这话一出，不止没有人应她，大家反倒变得空前的沉默。 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文茵以摇摇头，额角疼的厉害。 她和顾晋德欢欢喜喜从外省回来，一是为了过年，二是为了看看家里的最小的一代，两人好容易成爷爷奶奶了，还没来得及展现下隔代亲，就被大儿媳妇的主意整懵了。 长辈们给家里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个个和蔼可亲，别的都很好，只要别说到小妞妞的事，一谈这个，大家伙脸色马上一变。 姚真真到后头干脆不问了，只等着晚上回了房间，好好逼供下一下顾长林。 家里的第一顿团圆饭是在有些诡异的环境中进行的，大哥大嫂根本就没露面。 大嫂不来还好理解，毕竟人家还没出月子呢，可大哥为什么不来啊? 姚真真一脑门的问好，进了房间就把顾长林堵在了角落。 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怎么回事，休想上.床睡觉! 顾长林被她闹得没脾气了。你就会折腾我，我不睡床睡哪里去?总不能大冷天睡椅子上。 姚真真哼一声，就是摆明了把人吃的死死的。 -- 第249页 那你快说不就成了?咱们明明说好两人之间没有秘密的，结果你什么都瞒着我...... 姚真真假惺惺的控诉。 明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假的，就连演技都拙劣到不可思议，顾长林还是软了心肠。 这个小丫头，总是很容易踩中他的软肋。 顾长林俯下.身，在姚真真耳边低语了几句。 姚真真瞬间瞪圆了眼睛，要不是顾长林拦着，非要好好去和大嫂讲讲道理。 顾长林抓着她的手不让走：天冷了别去找她，等明天吧，爸妈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干的。 见过爱女心切的母亲，还是头一回碰见连自己孩子都舍不得不要的。 顾乘风算是很好脾气了，但还是忍不住的坐月子和妻子冷战，爸妈回来听说以后，更是恨不得掰开的杨燕文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啥。 你现在知道，我之前为什么非要你和我回去了吧?我知道是个孝顺的，以后想陪爷爷奶奶，等麻烦不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总要过来过年的。 顾长林穿着睡衣，躺在姚真真身侧。 大嫂要是找上你，你就找借口推掉，回头别把自己牵连进去。 其实今晚姚真真不问，顾长林也会把这事说清楚的，他不管杨燕文的打算是什么，真真自己都是个孩子呢，叫她再带个孩子，完全不可能。 * 隔了没多远的顾乘风房中。 顾乘风和杨燕文仍旧在冷战，这大概是杨燕文和顾乘风在一起这么久，唯一感受到他对自己极度不满的时刻。 顾乘风是个很有风度的人，但他克制愤怒的方式，竟然只有不搭理自己。 杨燕文自己也很难受，夫妻俩躺下以后，忍不住想要和顾乘风谈谈心。 乘风，你别这样，你知道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好。 这不是你放弃妮妮的理由。顾乘风理智道。 杨燕文气得心口疼：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要放弃她，只是说想要把她挂在真真两口子的名下...... 顾乘风冷淡的打断：这还不是不要她? 杨燕文：孩子还是你们顾家的孩子，挂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再说，我们还是可以抚养她的啊，只是名义上的......本质上孩子还是我们的孩子。 那你干脆不要折腾，老老实实养育孩子长大。还有，老二两口子好好的，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用不着过继我们的。 杨燕文也生气了：乘风，你说这话好没良心，现在独生子女的政策才推出来，首先是在军区推行，你明年就要往上升，有了妮妮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要个儿子了! 那就不要儿子!顾乘风斩钉截铁的说。我从没说过我自己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对于我来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是你自己非要钻这个牛角尖。 顾乘风之前就觉得自打杨燕文生了孩子以后，一直闷闷不乐，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家里也没说要男娃，就算小妮妮是个女孩儿，大家伙喜欢她还来不及呢!倒是杨燕文这个亲妈，一出出的戏码实在搞笑。 现在这是想把老二两口子都拉进来了? 乘风，你就听我这一回。咱们的孩子只是挂个名儿，该养还是照样养。 顾乘风：可是长林两口子，凭什么非要给你占这个便宜?你忘了，长林也是公职，还在国家一级研究所工作。单独子女政策现在虽然只在军区推广，但看这趋势，全国推广是早晚的事。以后，万一长林他们要孩子了，但他们孩子名额被咱们孩子给占了呢? 杨燕文沉默了。 她没想这么远，就想着现在这个政策只在军区推广，赶紧先占老二家一个名额，等回头调养好身子，再生一个儿子不就圆满了? 顾乘风：燕文，我们家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但也经不住你在中间这么挑拨。孩子的事情免谈，不光是我不会同意，全家不会有人同意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9 19:18:11~2022-07-10 17:0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的回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双规 杨燕文因为顾乘风的话,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包着头发，忍着瞌睡给孩子喂奶，心里的郁闷直线上升, 等听见堂屋那边大家伙儿热热闹闹吃早饭的动静, 这种不满的情绪上升到了极点。 姚真真推门进来, 给杨燕文送早饭，碰见看见她的冷脸。 姚真真小心的放下碗, 嫂子, 是不是我开门动静大, 吵到小妞妞了? 杨燕文心里有气, 但也知道和姚真真无关，她脸色变了又变，很快恢复, 没事, 我就是昨天没睡好，今天一早上又要忙活小妞妞的事，人累的慌。 姚真真点了点头, 凑过去看喝奶的妞妞。 小家伙看着挺小一只，喝奶的时候牟足了劲儿, 额头上都吃出汗了。 杨燕文给孩子弄的生疼，看着孩子直叹气：你说着小娃娃怎么不快点长大，也不知道这样抱在手里还得要多久, 我这两天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 第250页 姚真真哽了一下, 没接她这个话。 杨燕文说的好像她整天在月子里抱孩子似的, 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顾家底子好, 早在杨燕文生产前专门请了个保姆照顾孩子, 平时孩子的事杨燕文管的最少，也就吃奶的时候会抱一抱，就这样还抱怨实属过分了。 姚真真昨天听顾长林说的那话以后，就觉得大嫂也挺奇葩的，竟然要男娃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子。 姚真真就是来送个早饭，要不是大家伙都忙着，这个活还轮不着她，碰见大嫂在喂奶顺带看一看，眼下孩子看完了，姚真真这就准备走了。 真真，你等会儿，你看妞妞这孩子是不是长得还挺好看的?杨燕文连忙问。 姚真真又转头认真看了妞妞一眼。 说实话，孩子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也是孩子会长，鼻子像大哥很是俊俏挺拔，眉眼又像杨燕文，有这一双大双眼皮，再加上长得白，实在说不出长得不好看这个话。 杨燕文：真真，我跟你说生孩子其实挺疼的?当时可是生了一整个晚上才把孩子生出来。要是可以不用经历生产的痛苦，就能白的一孩子，这才是最圆满的人生。 姚真真收回目光看着她，忽然想起顾长林说别把自己牵连进去的话，她这才知道原来大嫂是把算盘打到她身上去了。 姚真真笑眯眯的说：大嫂，圆满不圆满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肯定要自己的孩子，不论是男娃还是女娃，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最好。 杨燕文脸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姚真真已经退了出去。 杨燕文盯着关紧的房门，咬了咬牙。 * 叫你等着让周嫂送了，着什么急。顾老太太见姚真真一出来，立马把她拉了过来。 姚真真对着关紧的那扇门，确实有些心有余悸。 是我这次没准备，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去送了。 她哪里知道大嫂平时看着好好的，孩子一生竟然变这样了呢?小妞妞确实挺可爱的，但姚真真更想要自己的孩子，他相信顾长林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研究所还没规定说只能要一个孩子，但以后呢?万一他们也面临大哥大嫂的处境，那小妞妞怎么办? 顾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你大嫂想的这个事情是白想，全家没人会同意的。 乘风平时同她关系那么好，说起这个事情也会翻脸，顾乘风不同意，就真的没有人站在杨燕文一边了。 可姚真真总觉得如果大嫂非执意要这么做，大家伙就是要拦也没有法子。 唉，说到底，小妞妞也太可怜了，不管她以后有没有留在大嫂身边，是被她知道自己曾经被亲生母亲嫌弃的话，绝对会是一种很大的伤害。 姚真真打定了主意不管，也减少和杨燕文碰面的次数，杨燕文就算憋了很多招，也没地儿使。 * 年关将近，该放假的单位基本都放假了。 陈淑芬提早放假了几天，在家里给孩子们张罗吃的，她手里揉着面团，心里却想着远在国外的姚晶晶。 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马上过年了，我们晶晶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什么呢。 晶晶一出国，陈淑芬的心神就跟着走了一半。 妈，你和赵叔叔不是给了晶晶许多钱吗?她在国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姚小军将馅料拌好说道。 陈淑芬：你说的也是。妈，这不是瞎担心嘛，就算换了你在外面，妈也会这么担心的。当时我就说不能让晶晶出去，你姐姐偏偏不肯管...... 小军皱紧眉：我姐倒是想管，晶晶给我姐管吗?再说姐姐只是姐姐，哪能管晶晶一辈子? 陈淑芬叹口气，没再说这个话题。 你赵叔叔最近回来说厂里的效益不大好了，为啥我看姚为国赚钱赚的还挺起劲呢?我之前听你刘婶子说，张爱红在家里都穿金戴银了...... 换作平时张爱红怎么样都跟她家没关系，厂子里效益不好，但晶晶在国外又需要钱，陈淑芬就想，要是姚为国还拿自己当孩子的爸爸的话，至少在经济上应该支持一下晶晶吧。 但陈淑芬这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当初闹得那么难看，现在想沾姚为国的好处，哪可能那么容易。 妈，你越说越离谱了。你忘了当初姚为国是怎么对咱们了?再说他那个钱干不干净都没人知道。杨小军不高兴的说。 陈淑芬：知道了知道了，妈就是想想，这不是因为你妹妹出国咱手里缺钱吗? 唉，其实真真要是肯出钱，家里也不至于这么难。 小军，你是不是挺久没给你姐姐打电话了?要不要给真真打个电话，过年过节的还挺想真真的。 姚小军才不吃陈淑芬这套呢，他把她的想法摸得透透的，不用了妈，你要是想念姐姐的话，不如收拾一些特产给姐姐寄过去，到时候我拍个电报给她就成了。 陈淑芬：...... 孩子们大了，各有各的想法，就算自己是他们的母亲，现在也没法左右他们的想法了。 妈妈......妮妮午觉睡醒了，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陈淑芬和小军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止住了话题。 -- 第251页 晚上赵光辉回来时，饺子已经下锅了，家里热气腾腾的，哪怕是冬天也让人从心头感受到一股暖意。 陈淑芬过来帮着他把厚重的棉袄脱下：光辉，你咋回来这么晚? 赵光辉：别提了，厂子里的效益越来越差，老厂长收到风声立马就走了，工人们没堵到老厂长，可不就第一时间冲到我办公室了? 工资的事以后不归你管，找财务也不该找你啊!陈淑芬没好气的说。 谁不知道赵光辉平时主要抓生产?工人们也就逮着老实人欺负。 小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的说，赵叔叔，我姐之前打电话来说最近形式会有变动，根据上头的指示来看，一直待在厂里不一定是好事。 陈淑芬白了儿子一眼：你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看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姐姐。 小军：我姐是北大的才女，不信她信谁?反正我姐说的这些事，从没有一桩不对，妈，其实和赵叔叔确实应该好好考虑这件事。 赵光辉别小军说的有些心动，他不是固执的性子，对于他来说做什么都好，重要的是要一直有钱给妮妮看病。 陈淑芬看他听进去了，连忙打断：光辉，真真就是个小孩子，她的那些想法只能代表她自己，你可别听她的...... 赵光辉是家里最大的收入来源了，陈淑芬不知道万一赵光辉不干了，家里的孩子们怎么办?尤其是晶晶，在国外最需要钱的时候，家里没法支持恐怕她在外头的日子过不下去。 赵光辉笑笑，他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不适合和陈淑芬说，于是赵光辉低头吃饺子。淑芬，你放心，我会自己考虑清楚的。 陈淑芬以为他听进去了，笑容灿烂的给他盛饺子。 姚小军看了一会儿，心里默默叹气。 妈妈和赵叔叔是二婚，并没人人家头婚那么贴心，不过赵叔叔为人够好的了，要不是这样晶晶的日子估计会更惨。 年三十的那天，发生了一件大事，让陈淑芬再也不羡慕张爱红了姚为国给双规了!之前吞进去多少钱，全都吐了出来! 早就知道姚书记的钱来的不对，没想到真不对啊! 乖乖，那么多钱，够咱们用几辈子的了。 可不是，张爱红那个女人心可真黑。 牢里放出来的，你能指望她有多好的脾气秉性。 也是，啧啧，以后大家看见张爱红娘俩记得离远一点...... 陈淑芬走在大马路上，大家讨论姚为国的事，比讨论过年的氛围还要浓厚。她心里又是，又是庆幸，得亏家里跟姚为国没啥牵扯，否则估计也跟张爱红似的，长了嘴也说不清。 真真，妈妈给你寄的东西收到了吗?陈淑芬在电话里问女儿。 对面传来女儿温柔的声音：收到了，好大一个包裹呢，谢谢妈。 你喜欢就成，有不少你小时候爱吃的东西，还有咸肉咸鹅什么的...... 姚真真：好，我记下了。我也你寄了不少吃的，回头您记得收。 陈淑芬应了一声，又说起姚为国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回看这架势以后恐怕再也起不来了。 过了片刻，陈淑芬听见对面女儿声音带笑，......这个事情我知道，当初就是我策划的......证据也是我这边给提供的...... 陈淑芬身子僵了僵，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90章 、说清楚 姚为国被双规这个事, 早就规划在姚真真的小本本上了。 倒不是她非要把自己亲爹怎么样，而是姚为国自己确实不干人事，行事作风极不磊落。 当初他潜入朱家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正义，可扳倒朱韦德之后, 他只也俨然成了朱韦德那般模样。 姚真真觉得自己没做错, 陈淑芬心里认为女儿太过狠心。 陈淑芬躺在床上, 半晌没睡着，翻来覆去的叹气, 终于惊动边上熟睡的赵光辉。 赵光辉：你怎么了?失眠吗? 赵光辉起身, 将床头灯点亮, 动作间却难掩疲态。 过完年, 厂子的事情仍旧不少，年初一还有工人闹事呢，赵光辉作为副厂长一直连轴转, 好容易晚上早点休息, 碰上陈淑芬心里有事睡不着。 唉，还不是姚为国的事，你说真真是不是心肠有点硬了? 陈淑芬睁着眼睛, 耳朵里全是真真那句证据是她提供的她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孩子大了，性子越来越左。 赵光辉哈欠打到一半顿住了, 转头看向陈淑芬，眼神中难掩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抛开姚为国是真真父亲这件事，他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够人举报无数次了。我觉得真真做的没错, 再说, 你们这么多年也没享过姚为国的福, 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陈淑芬非说真真性子左, 赵光辉觉得陈淑芬才变了。 女儿优秀别人高兴还来不及, 不能因为真真当初没有拦着晶晶出国，就把孩子所有的好都抹杀掉。 家里可不止晶晶一个孩子。 见赵光辉不高兴了，陈淑芬识趣的没多说。 * 第二天，平乡县姚书记被双规的事越闹越严重了，好多人年都不过了，聚集在县政府门口，就等着看领导给大家伙一个交代呢! -- 第252页 见到姚为国从政府大楼被押解出来，不少人拍手称赞。 该!这种人不坐牢谁做牢?当初老子的店开的好好的，这瘪犊子的说封就封了。不就是等着老子给他送钱?我送个球!可算把自己作到牢里去了吧? 没错没错，这个姓姚的就没给大家伙干过一件好事，除了死要钱啥也不会，也不知道这种人的怎么上的台。 小郑秘书带着朱艳华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这一幕。 艳华，你看看这就是当初瞎了眼非看上的人，朱家没了，姚为国也终于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了代价。 小郑秘书其实也是上头的人，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是和姚为国站在同一阵线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姚为国几乎把小郑秘书当成自己的佣人一般。这倒也不是不能忍，姚为国上台以后，犯的那些错，才是领导和组织不能容忍的。 小郑秘书和朱艳华有些私交，她不至于为了朱艳华犯原则性的错误，倒也可以在姚为国受到处罚的今天，带着朱艳华过来看个热闹出个气。 朱艳华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色棉袄，人瘦的像一个瘦竹竿，衣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她站在人群中，眼神空洞地看着姚为国，脸上无悲无喜。 看见姚为国被人砸臭鸡蛋，砸石头，砸到额头都出血了。 朱艳华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走吧，艳华，我不能带你出来太久。小郑秘书小心的说。 朱艳华没什么抗拒的点头。 朱家都没了，朱家人除了两个孩子远在香港回不来，真是半点东西没剩。 姚为国埋着头，接受民众的羞辱。 当初他上台的时候有多少人拥护，现在就有多少人鄙视，那些人好像不把他逼死就不干休一般。 姚为国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看见张爱红母女，心中有些失望，不过一想也是，张爱红自己都自顾不暇呢，怎么可能顾得上他? 就在姚为国想要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眼神穿越人群，落在一个瘦削的人影身上，瞳孔都跟着放大不少。 那个人是.....朱艳华?! 他绝不会看错，那个人确实是朱艳华无误。 等瞥见朱艳华身边的小郑秘书，姚为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来在扳倒朱家以后，他要是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未必会如此，可惜......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刘婶子本来去县城办事的，看见这一幕脚步一转，去了纺织厂大院找陈淑芬。 刘婶子：你是不知道......大街上的人多的嘞，好像不把姚为国头上砸出一个窟窿就不罢休似的。 陈淑芬给刘婶子抓了一把糖，说起这件事还跟着连连叹息，不过她到底知道轻重，没把姚为国落到今天的地步，是真真一手策划这事往外说。 陈淑芬：张爱红和姚桂香呢?在村子里还好吧? 刘婶子剥了一个糖塞进嘴里，嗐，好什么呀，你是不知道她们母女俩被人堵的，连屋子都出不去，听说县城那套房子被怀疑是姚为国的东西也给抄了，要等到上面核实清楚以后才能还给她们呢! 这还是因为村里人民风淳朴没多为难的结果，这要是在别的地儿，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陈淑芬听完也跟着心有余悸，再一次庆幸自己没和姚为国掺和到一块儿，不然现在哪儿能这么置身事外? 送走了刘婶子，陈淑芬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一时想到真真说的话，又一时回忆起刘婶子说的情形，这个事情压根就说不清。 晚上给家里准备晚饭，陈淑芬都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菜刀没注意，一下子切到了手指，疼的陈淑芬浑身一个激灵。 赵光辉又被工人拦在了厂子里，陈淑芬本想等他回来，好让他安慰下自己，看赵光辉面色不好，又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 咋了?今儿是年初二，可不兴板着一张脸，不是个好兆头陈淑芬小声的劝。 她自己当个供销科科长，有赵光辉在上头顶着还挺好，反正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到点就下班。妮妮这边需要多费心，厂子里的事陈淑芬就没多关注。 厂子恐怕不行了......赵光辉满脸苦闷。 他自诩是个有本事的人，要是下岗了，一家子的花销可怎么办。 小军转过来听见一耳朵，立马说：赵叔叔，要不你就考虑考虑我姐说的?趁着厂子还没倒，退下来干自己的? 其实还有个法子，就是把厂子从公家的变成私有的，不过赵叔叔没这么多钱，而妈妈肯定不会支持的。妈妈是个安稳惯了的人，留着一套房子收租金，觉得肯定比全投给赵光辉要靠谱。 赵光辉心里很是意动，想着回头打电话给真真问问她的意见。 陈淑芬一听马上不乐意的，将脸拉的老长。 不过她知道自己劝不动赵光辉，弄急了搞不好要伤了夫妻感情的，想着回头和真真通个气，让真真帮着劝劝。 * 姚真真自己这里还有些焦头烂额呢，大嫂出了月子，情绪并没有恢复，对于小妞妞仍旧是爱答不理的。 不止顾家人看得心疼，姚真真都跟着心疼了。 可她有一回好声好气和大嫂说了一句，结果大嫂说，要是真心疼就叫她把小妞妞挂在他们家户口上......姚真真就瞬间啥也不敢管了。 -- 第253页 人逼着自己走死胡同，还真是没见过。 顾家人个个忙的很，新年一过，就得去各自待的地方工作去了，杨燕文非拉着婆婆文茵不让走，让文茵心疼心疼自己。 顾乘风有心说些什么，但瞥见母亲的神情，最终还是把全部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瞒着文燕，越瞒对这个家越不好。 老二两口子都快逼的不敢回家了。 顾乘风闭了闭眼，将妻子教给了母亲，进屋看女儿去了。 杨燕文：妈，我嫁过来都好些年了，从没求过您什么事，就这一桩事，算我求您了行不行? 杨燕文月子坐了个寂寞，人出了月子不止没有变的神采奕奕，反倒越变越憔悴了，看她病弱的模样，文茵语气也软和了几分。 能帮忙的，妈肯定帮你。文茵看着杨燕文亮起来的双眸，继续说，可这事根本没必要......我和你们父亲从没想过什么孙子、孙女的，你自己不要钻牛角尖。乘风单位说只能一个孩子，那就一个好了。我看小妞妞挺好的，我也挺喜欢。 妈，这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你看你自己也是女人，你弟妹也是女人。你呢靠近大学出来当了老师，是个好样的。你弟妹考上了北大，眼下还在读书不假，但妈知道她未来也不会差。 咱们女人比起男儿来根本不差什么，你不要自己看低自己。 杨燕文苦了一张脸，道理她不是不懂，女儿她也喜欢，但就是想如果两人能有个儿子...... 文茵：有些话，本来我不想跟你说的......但看你现在这样，不告诉你真不成了。 杨燕文太过执拗，这种执拗已经不仅仅影响她，甚至影响到整个顾家了。归根结底她这样，无非是想着自己要给老大生个儿子，但是...... 文茵眼神平静无波的看着杨燕文，杨燕文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她意识到，婆婆即将要说的事情和她息息相关，可看着婆婆略带怜悯的眼神，杨燕文忽然想临阵脱逃。 妈，要不你还是下回告诉我?您和你爸要是忙的话...... 文茵拉住她的手：再忙也要把你的事情解决完再走。乘风现在调回了京市，作为一个母亲，我当然希望的两个儿子的感情没有任何嫌隙，两个儿媳妇之间能够亲如一家人。这个事情我不说清楚，我怕你把事情怪道你弟妹头上。 文茵的声音很和缓，拉着杨燕文的手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意味。 杨燕文汗毛都竖起来的了，屏息看着她，静待下文。 第91章 、原因 文茵：燕文, 其实你把孩子放在你弟妹名下也没用...... 杨燕文默默咽了下口水，大气都不敢喘，她听见婆婆慢慢说道。 乘风上次和我说了，你的身子......在上次生产中受了伤, 医生说......说你就算好好调养也不一定还能再生孩子...... 几句话, 文茵在杨燕文的目光下说的艰难。 杨燕文苦着一张脸, 惊叫出声。妈，你在说什么呢?你确定不是为了让我打消念头, 故意说这种话吓唬我的? 起初杨燕文还能挤出一丝笑容, 等看见文茵始终沉着脸, 满目怜惜, 她就是不想相信都不成了。 妈......你、你说的是真的?杨燕文又问了一遍。 文茵叹气，郑重的点了头。 杨燕文苦笑，难怪她之前闹的这么厉害, 家里失踪无动于衷了, 她还以为婆母看她前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多纵容她几分，哪知道, 原因竟是在这里...... 妈，这事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乘风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杨燕文不自觉提高音量。 顾乘风从外头走进来, 正巧看见妻子和母亲对峙的一幕，他一个健步过去，将杨燕文往身后拉了拉。 语气不是很好道：燕文, 你怎么和妈说话呢?妈好歹是长辈。 杨燕文没吭声, 她整个人还在先前的打击中没法抽离。 杨燕文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眼神紧紧盯住顾乘风：乘风......妈刚才说、说我身子不好了?可能会影响咱们以后生孩子? 顾乘风这才了然, 为什么刚才燕文和母亲针锋相对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错开眼神，轻轻点了下头。 杨燕文一下子就炸了，尖着嗓子说：顾乘风，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再要个儿子?这些天你不说，所有人都不说，是不是背地里在悄悄看我的笑话?! 顾乘风抓着杨燕文的肩膀，温声说：燕文，根本就没人看你的笑话，这段时间不管你怎么闹，大家伙都不说，只因为医生说过了，情绪起伏过大对你没什么好处......我本是想等你情绪稳定些，再慢慢将这件事告之于你。哪知道，你竟起了将孩子放在二弟两口子名下的念头。 杨燕文：我明明是为了你，就算要生儿子，也是为了你生的呀! 杨燕文哭了起来，生孩子多疼啊，她经历过一次以后，伤口还没长好，却想着再生一个，还不是为了顾乘风?结果这人跟她说，他并不需要，还告诉她，她以后未必有生孩子的能力了...... -- 第254页 杨燕文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这些天在顾家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场闹剧，所有人都看的分明，却连个提醒她的人都没有。 活脱脱拿她当跳梁小丑看待。 杨燕文心里又气又委屈，哭的厉害。 顾乘风上前，好声好气的安抚着她。 文茵看见这一幕，摇摇头转身出了屋子，六点孔家你给儿子将儿媳妇哄好。 其实男娃女娃的没那么重要，不如两口子在一起开心更重要。当然了，有时候想想大儿媳妇不能生了或许也是件好事，这样总不需要折腾老二两口子了，而且老大也不会因为超生孩子，随时担心被人揪出来。 就是可怜之前小妞妞了，别亲妈嫌弃了好一阵，以后可得让老大两口子口风紧一点，千万被给人小妞妞知道这件事。 文茵一边思虑着，一边去了保姆那边把孩子抱出去晒太阳了，没想到撞见了正站在院里的顾晋德。文茵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 你怕他们俩吵的太厉害，还是怕你孙女没人管? 别看顾晋德平时板个脸，在政界杀伐果断，其实他心里将孩子们看得很重的，从以前开始，这种暗戳戳关心的事，就没上少干过。 被人当面揭穿了，顾晋德面色丝毫不变，他小心的凑过去，低头看文茵怀里抱着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像你，以后必定不会差的。 文茵悄悄勾了下唇，收了他这句恭维。 见顾晋德心思还挂在老大两口子身上，也没再卖关子。 没什么大事了，我相信儿子能把燕文哄好的。其实燕文是个好孩子，她就是给自己划了太多条条框框，这次的事也未是坏事。以后给她好好调理身体，孩子肯定是不要了，至少要帮着把身体调理好。 顾晋德手背在身后，淡淡说了句：嗯，你说了算。 文茵睨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大两口子的事，他心里关心着呢!在她跟前充什么没事人。 不过她也知道顾晋德好面子，这些打趣的话也就没说。 杨燕文从屋子里出来时，两只眼睛红的跟核桃似的，见公婆站在一块儿逗小妞妞，看得心里一暖。 爸、妈，抱歉，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傻孩子，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文茵笑着说道，你看，小妞妞也笑了，她肯定是知道妈妈开心了，便也跟着开心了。燕文，妞妞是个好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的，一定好好培养她。 杨燕文鼻尖一酸，狠狠点了点头。 * 顾晋德和文茵离开的那天，姚真真和顾长林也去送了，边上就是抱着孩子的大哥大嫂，姚真真不知道大嫂发生了什么，但她的样子看起来平和多了。 文茵：好好照看孩子，等妈给你寄一些保养身子的补品过来。 杨燕文乖乖点头，握着小妞妞的手冲着文茵摆了两下，文茵看着孩子感觉自己心都被萌化了，她笑眯眯的和孩子道别，仔细叮嘱了儿子、儿媳妇几句，这才和顾晋德两人上了火车。 公婆一走，杨燕文整个人都比之前松快了很多，她看着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火车的姚真真，想了想说：真真，之前的事真是对不住，我应该率先考虑你们的意愿的。 姚真真心里诧异，但因着杨燕文已经道歉了，并没有过多为难她。没事，嫂子，你和妞妞好了，爸妈才放心，大哥也才能安心做事。 杨燕文红着眼圈点头，这回像是把话听进去了。 姚真真大松一口气，她还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要是大嫂非要把妞妞塞过来，姚真真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今大嫂终于想开，这件事情算是翻篇了。 回了研究所那边，姚真真照常忙碌起来，并没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学校里课业多，她又是修的双学位，每天忙的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用，陈淑芬带着弟弟妹妹找上门的时候，姚真真很有些没反应过来。 妈，你和弟弟妹妹怎么过来了?我赵叔叔呢?姚真真很是惊喜，连忙把人王往屋子里迎。 自打结婚以后分开，差不多隔了近一年，又重新见到自己的亲人，姚真真能不高兴才怪。 感觉小军好像有长高了。姚真真拉着弟弟过来，跟自己比身高，以前弟弟和自己身高仿佛，现在她站在小军身边却要抬着头看他了。 姚小军有些不好意思，他是个大男人了，还被姐姐拉着手，总觉得很是羞臊。 妮妮也长高了，还长漂亮了，小姑娘有些羞涩，抿着嘴笑，看见真真乖乖喊了一句姐姐，就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了。 真真给弟弟妹妹拿了糖果饼干什么的，一个劲儿的招呼两人吃东西。 陈淑芬虽然脸上带笑，但能看出来笑意牵强，真真，别招呼他们了，都是自家人，他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姚真真一想也是，她太劝着两个小的反而会不好意思。 妈，你这次过来，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了吗? 家里离的远就是这点不好，两家平时走动全靠来回寄东西，别人出嫁的女儿年初二能回家看父母，姚真真却是不能的，所以她对家里的了解全靠陈淑芬说，要是她不说，许多事情姚真真绝对不会知道。 -- 第255页 说起这个陈淑芬就叹气：真真，我和你赵叔叔工作的那个老纺织厂，现在不行了......许多工人都罢工......你赵叔叔说，厂子估计支撑不了太久了，叫咱们早些撤，说不准还能保住一个工位，和厂里分的这套房子。 这个事情没法在电话里说，等他们从厂子里撤出来，后续还要牵扯到很多问题。 陈淑芬想着干脆带着孩子去京市，找大女儿出出主意。 姚真真略微思索，开口道：我赵叔叔说的对呀，你们现在撤，工位肯定是保留的，赵叔叔对厂子里有功，眼下家里住的这套房子，也不会收回去或是什么。而且，你们早点出来，可以早做打算，毕竟想等着厂子里发工资，恐怕难了。 其实这个形式在很早之前就有征兆，不少国有大厂都有这样的问题，负债过多，入不敷出，首先想到的就是裁员。赵叔叔说厂子要倒闭了，其实是他有前瞻性，按照厂子的经营模式，距离倒闭大概还能过好几年。 不过根据顾长林收到的消息，厂子倒闭是必然，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我觉得你赵叔叔说的不对，隔壁县也有厂子说要倒闭，其实根本没有，只是裁员。其实按照你赵叔叔这些年对厂子的付出来说，就算要裁员也不可能裁到他身上的，有他在想要保住我没问题...... 姚真真看了眼陈淑芬，这下知道了，原来妈妈是做这个打算呢! 也是，赵叔叔是副厂长，裁员暂时裁不到他身上，所以陈淑芬就想让赵叔叔他通过职务之便，让两人暂时都呆在厂子里。 姚真真理性分析：但是妈，你说的这些都是暂时的，你们两个早晚还是会面对裁员的问题。裁员已经是个大趋势了，不是说副厂长就一定不会被裁。 姚小军听了忍不住在边上插嘴：姐，你说的这些赵叔叔都跟妈分析过，还跟她说了提早辞职给厂子做贡献会有什么好处，比如说房子可以花几百块钱，办个本子以后就放在赵叔叔名下，赵叔叔还能获得提早退休的退休金等等......但是妈就是听不进去，非说要一直呆在厂子里，等到厂子倒闭。 妮妮嘴里含着奶糖，含糊不清的说：妈妈还和爸爸吵架了。 难怪了，难怪带着弟弟妹妹来了京市。 姚真真叹气：妈，你总不会没告诉赵叔叔就来了吧? 陈淑芬给两个孩子揭穿，涨的满脸通红。 姚真真摇摇头，连忙去卧室给赵光辉去的电话，得亏家里就有电话，赵光辉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回厂里上班了，听见姚真真说了事情始末，才知道陈淑芬竟然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去了京市。 赵光辉：......真真，这个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应该和你妈妈缓着些说...... 姚真真心道，赵叔叔已经足够厚道了，这时候还想着道歉，要换做别的任何人，不把妈妈狠狠骂一顿才怪。 可赵叔叔厚道，更加不能欺负老实人。 没有，赵叔叔，不关您是事，是我妈妈的问题。回头我会好好说她的，您别气也别着急，您的意思我都到了，等会儿让我和她慢慢说。姚真真温和着安抚。 赵光辉知道人家家里没怪自己的意思，到底松一口气。 也幸亏真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 撂了电话，姚真真双手抱臂，眼神淡淡的看着妈妈，总觉得陈淑芬日子越过越糊涂了，做的都是些糊涂事。 妮妮可不是妈妈亲生的，回头有个好歹，赵叔叔和妈妈之间可全完了。 不过，陈淑芬就是撒气要离开，也要带着妮妮，倒也能看出来她是真心把妮妮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陈淑芬埋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对不起真真...... 姚真真板着脸吓唬她：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不需要对我说，该和赵叔叔说。还有，眼下正是厂子里的关键时刻，你撒气跑了，让赵叔叔着急找了你们一圈，要是给领导逮到了，之前说好的福利说不准全部都没了，还要让你们下岗。 陈淑芬：真真，妈真知道错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第92章 、交锋 怎么办? 当然是凉拌! 陈淑芬来了京市倒是件好事, 回头让顾长林去所里给他再打个电话，让赵光辉把该办的事都办了。陈淑芬的性子比较保守，老旧守成，放在早几年或许很不错, 但眼下真的不大合适。 赵光辉是个有能力的人, 离了厂子未必不能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姚真真：妈, 你既然来了就带着小军和妮妮安安心心住几天，上次你们来还是我办婚礼的时候, 这次什么事都不用你们管, 就当做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来的路上其实妮妮不大好受, 吐了一路, 要是直接这么急急忙忙回去，孩子只怕会更难受。 真真说要他们留下来，陈淑芬也就没多推辞。 姚真真还是准备把家里人送去他们之前住过的小两室, 那边离这里也不远, 还重新翻新过。要是大家都住在一起，怕陈淑芬觉得尴尬。 陈淑芬见真真要走，嘴里急忙叮嘱：真真, 你等下别忘了好好劝劝你赵叔叔，叫他别急着退下来, 好容易成了副厂长...... 姚真真笑着点头，心道妈妈怎么说是一回事，回头她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 第256页 顾长林最近倒是不忙, 每天按点下班, 听真真说丈母娘带着弟弟妹妹来了, 当即表示要去外面吃饭。 顾长林说：其实上次周嫂在这儿听方便的, 还能帮着做饭等等。 两人从两个独立的各题, 组成了一个小家，就会伴随而来很多家务。小家的打扫、整理，两人的吃饭问题，晾洗衣服等等，都需要人去完成。 顾长林不忙的时候还好，能给真真搭把手，要是真真一个人又要忙学习的事，又要回家做家务，忙得过来才怪。 就好比这次丈母娘过来，家里要是有个人帮衬，至少能张罗一桌吃的，好好招待一下。 这可不行，大嫂真是需要保姆的时候，周嫂子在家里还能搭把手，她过来了，咱们倒是舒坦了，让奶奶跟着受累可不成。再说我年纪轻轻的，单独请保姆也不好。 姚真真想的很周到。 顾长林看她一眼，倒是没再坚持了。 真真有真真的顾虑，顾长林开始琢磨别的法子。 晚饭顾长林和真真两个请陈淑芬和弟弟妹妹出去吃饭，妮妮有些拘谨，看见喜欢吃的就只是盯着看，从来不说。好在顾长林是个细心的，一般看见妮妮看什么东西时间长了，会主动提出来要买。 妮妮每回得了东西，都冲顾长林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脸，看得人心里软软的。 姚真真不禁感叹，妮妮和晶晶两个性格真是两极分化的厉害，但凡晶晶有妮妮十分之一知足，也不会现在还呆在国外了。 想起晶晶又何止姚真真一人，陈淑芬看儿女都在，自然而然提起晶晶。你们妹妹在就好了，每回吃饭我看大家团团圆圆的，就差一个晶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姚真真笑着给陈淑芬盛汤：妈，妹妹在国外学习是好事，以后赚美元给你花呢!你呀，就擎等着享福吧。 丝毫不提晶晶会在国外遇见的难处，也不说叫顾长林出国去看她。 陈淑芬看着大女儿，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真真，你难道就不想你妹妹?晶晶可是你的亲妹妹。 想啊，不过我更想她好好学习，以后学出个成绩来，才对得起妈对她的栽培。 明明真真这话说的不错，当陈淑芬总觉得哪里不对，听着也没有那么顺耳。 姚真真汤都端到跟前了，陈淑芬低头喝汤，没再说关于晶晶的事。 顾长林温和的说：妈，你们来了倒是正好，我工作忙，真真这里偶尔会顾不到，你也帮着我好好照看照看真真，别看她结婚了，其实还是个小孩儿呢! 陈淑芬愣了下。 她总觉得真真结婚了，就是大人。没想到女婿还拿真真当小孩看待。 女婿这话，是不是也在点她，别只惦记着晶晶一个女儿，真真也是她的女儿? 好，好，妈在的这几天，你就放心工作...... 这个话题揭过，顾长林又问起小军的打算，听说小军最近在学校成绩挺好的，而且以后也打算往金融方向发展。顾长林对国内的形式比较了解，干脆喝小军探路起来，听的小军心头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念书，做出一番成绩来。 之后陈淑芬再没找到话题插进去，其实她还想问问女婿关于要不要从厂里退下来的事，可没想到她压根没找到机会。 晚上真真跟着陈淑芬等人回了小两室，帮着把被子都铺好。 陈淑芬看了眼女儿：真真，你赵叔叔的事，有没有和女婿说?他听了什么反应?女婿家里人脉广，肯定有能力让你赵叔叔一直呆在厂里，呆到退休吧? 陈淑芬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她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眼下厂子又还没有倒闭，完全可以让女婿动点关系，让赵光辉一直呆在厂子里干到老啊!这样不就可以不用愁家里收入的问题了? 小军路过房门口，听了一耳朵，不高兴的嘟囔，妈，你怎么什么事就叫姐给你处理啊?姐夫有能耐是一会儿事，咱家要不要靠他是另一回事。姐姐嫁给姐夫，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的，咱家啥事都去烦人家，不是让人越发低看吗? 小军当然知道姐夫家有底子，可那是姐夫家的人脉关系，人家犯不着事事都帮他们吧? 如果他家过不下去了，不用说姐夫都会出手帮忙，但问题是不是啊。事事找人家，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晶晶的事要不是戳到姐夫的死穴了，姐姐和姐夫也不会非要把晶晶送到国外去。 但是妈妈就是看不清。 陈淑芬抿紧唇，显然是不高兴了。 儿子女儿都大了，但却越来越不听话了。 晶晶的事是这样，赵光辉的事也是这样。 姚晶晶丝毫不在意陈淑芬的脸色不好，只帮着把家里安置好，又施施然和弟弟妹妹说了几句话，很快离开了。 客厅里小军带着妮妮玩儿，陈淑芬一个人坐在房间，一时间没忍住，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小军拉妮妮的手一顿，叹口气，假装没听见。 随便吧，妈妈爱哭就哭呗，不该干的事他和姐姐都不会同意的。 姚真真下了楼，见外头黑漆漆的，还有些害怕，心里有些后悔顾长林说要送他们回来时，她执意不肯了。不过当时姚真真也是怕妈妈又提什么要求，才刻意没让顾长林跟来。 -- 第257页 傻站着干什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姚真真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就见男人站在路灯下，眼神温和的看着她。 姚真真忽然心情大好，凑过挽着顾长林的手。 不是叫你别来，你怎么跟来了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唔，我估摸着你大晚上一个人回去会害怕。果真叫我猜对了。 两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虽然说的都是些琐碎的事，但谁也不觉得烦，反倒觉得很温馨。 真真，其实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给我，包括你娘家的事情也不是，不需要自己去烦恼。妈有什么话想说都可以，听不听怎么听，那就要看我怎么理解了。 顾长林对小妻子是真的很心疼，虽然她是长姐，但她年纪也很小啊，丈母娘却把真真看做一个可以担负起家庭责任的人看待，大事小情，几乎件件都要麻烦真真。 姚真真诧异的望着他，她还是头一次听见顾长林这么说，顾叔叔，原来你也挺调皮的。 这不是调皮，这是圆滑。傻姑娘，你以后就知道了，我虽然是低头做研究的，但是从小耳濡目染很多，比别人更会处理这种事情。 只不过真真偶尔会拦着他，顾长林不知道自己好不好插手，说到底这是真真家的家事。他们虽然是夫妻，有些事情还是不大方便。 其实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姚真真默默的说着，情绪有些低落。 小军刚才有句话说的不错，因为身份上的差异，姚真真也怕顾长林会有别的想法，所以通常娘家有什么事情他都想着能自己处理的就自己处理。 长林你的心意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办法处理，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姚真真的自尊心很强，她希望自己和顾长林是平等的。 顾长林低头看着小姑娘失落的眉眼，见四家里无人，突然蹲下身把人拉到背上背了起来。 姚真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做，猛的一下惊叫出声，粉嫩的拳头捶着顾长林的肩膀。 顾叔叔你吓死我了，下次再这么动不动就背我，我就咬你啦! 她那点力道对顾长林造不成任何影响，顾长林笑笑，任她动作：真真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每天都是开心的。所谓夫妻就是不分彼此，你真的没有必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 顾长林的背很宽，无端让人感觉安心。 这还是姚真真印象中，第一次有人这么背着他在大街上走。 她俯下身搂住顾长林的脖子：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慢慢学着依赖你的好不好? 顾长林：这还差不多。 * 陈淑芬到底是不想和女儿女婿闹僵的，第二天起来，买了早饭拎着就往姚真真这边来了。 陈淑芬：真真，妈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看楼下的早餐店还挺多的，随便买了点。 姚真真热情的把人迎进来，喊小军和妮妮做，又去给两人拿了牛奶。这个是老宅那边订的，小孩子吃了会长高哦。 小军脸红了红，才不想给当成小孩子。姐，我们自己来就行了，你快坐下吃。 好。姚真真也坐下，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慢慢吃着，见陈淑芬像在找什么，想了想说：长林去食堂吃了，他早上都起的很早。 陈淑芬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顾长林的时候，她总是觉得特别有压力。 顾长林不在也好，母女两个能说说贴心话。 真真，妈昨天太着急了，有的话说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你赵叔叔的事，妈也不叫你们管了，全看他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陈淑芬这话说的大方，其实也是因为她确实没法子管，她硬要管人家不听啊，被到时候闹得厉害了，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好，我这两天课不多，带你们四处转悠转悠吧。 陈淑芬点点头：你嫂子不是生了孩子?按照礼数我们也该去看看的。 先前姚真真没提这茬，其实是怕陈淑芬去了会开口要求什么，弄得两边都尴尬，眼下她自己愿意想开，再好不过。 姚真真：好，我去准备东西，到时候直接拎过去好了。 第93章 、下岗名单 月子过后的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上次来看小妞妞时还有些瘦，小猴子似的一只。几个月过去，立马水嘟嘟的，小拳头、小脸都肉肉的, 手上还有小窝窝, 白胖白胖, 看着就可爱的紧。 姚真真抱在怀里，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力了, 轻不得重不得。 杨燕文笑着看她抱：你把手托在她的屁股底下, 另一只手托着头, 稍微用点力没事的, 她是个孩子又不是泥捏的。 前面的事说开以后，杨燕文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每个月公婆都会寄补品过来, 不止给杨燕文, 也会给真真一份。 杨燕文吃了几个月，气色明显比从前好了，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 小妞妞不认人, 谁抱着她都会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好像认识真真一样, 真真把手递过去，立马就给握住了。 小孩儿的手软软小小的，一股子奶香气, 姚真真被她握的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 -- 第258页 陈淑芬看她这么喜欢孩子, 真真, 你这长林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杨燕文附和：你现在读大学没那么忙, 要是现在生了, 你毕业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时机倒是刚好。而且两个小的还能有起长大，以后肯定感情好。 杨燕文现在庆幸自己没和姚真真起过正面冲突了，不然以后孩子们可怎么相处。 接受了自己以后就这一个孩子，她倒是开始处处为小妞妞打算。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家里确实并没有因为小妞妞是个女孩，而怎么样。该给的东西样样都不少，想到从前人家说的，坐月子婆家连红糖都不给，她这样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顿顿有补品，已经好很多了。 人果然应该知足。 杨燕文：以后真真的孩子要上学也不用愁了，正好我在教育系统内工作，两个孩子一起念书，回头我给一起接回家。 姚真真笑起来：嫂子，这都是没影的事，你怎么说的好像我马上就有孩子了似的。 真真的日子过的好，按说作为母亲，陈淑芬该感到高兴，她强笑着心里却不得劲。 顾老太太看见真真娘家人来很高兴，给小军和妮妮两人一人一个红包。 妮妮扬起笑脸，甜甜的喊奶奶，顾老太太高兴的什么似的。 顾老太太：还是你会教孩子，真真是个好的，这两个也是好的。之前还有个晶晶，停听说出国深造了?真不错，以后学成了报效国家! 陈淑芬有点笑不出来，但她还记得这回要好好和女儿相处，心里不高兴也笑着附和了几句。 等从老宅里出来，陈淑芬松了好大一口气。 真真，妈在这儿待了几天也没事干，要不明天还是回去了吧?我主要是怕你赵叔叔一个在平乡县没个照应。 她要走，姚真真也不留她，总归赵叔叔把事情处理的差不都了，妈妈回去不要大吵大闹就好。 回头让小军和妮妮放暑假的时候过来玩吧，他们放暑假，我也放暑假，在我这儿还能四处走走看看，长长见识。 人的眼界很受环境和周边人的影响，小军和妮妮是个好孩子，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 好，只要他们愿意，随时想过来都成。陈淑芬看着两个孩子说道，不过，真真，如果你有你妹妹的消息，记得主动联系我。 晶晶自打出国，整个人仿佛失踪了，完全联系不上。 陈淑芬又是焦急又是难受。 除了晶晶的事，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她呢，她再不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样。 姚真真笑眯眯的应道：好的呀，妈妈放心，有晶晶的消息，我一定立马给你打电话。 陈淑芬见她听见去了，心里倒是舒坦了些，又交代了很多叫真真趁年轻早点怀孕、早点恢复的话，才带着两个小的回去休息。 晚上，天擦黑了，顾长林才回来。 姚真真见到他，立马放下书本冲了过去，一跃跃到了顾长林身上。 顾长林眼疾手快的将人抱了个正着，大掌拍了她的屁股两下：这么皮，要是摔跤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穿着棉袄，可厚实了。姚真真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两个人结婚好一阵了，她几乎是稍微一个动作，顾长林就立马会意，低头亲了下来。 这个晚上姚真真格外热情主动，顾长林被她折腾的都有些疯了。 雨歇雨停，天都快亮了。 等第二天顾长林醒来，早就过了中午。 顾长林揉了揉额角，见小妻子睡的正香，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这么爱折腾人...... 姚真真睁开眼，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脸红红的说：我看小妞妞好可爱，一天一个样。 顾长林闷闷笑了笑，把人抱紧了些。 * 虽然陈淑芬说要走了，但是姚真真还是带着妈妈和弟弟妹妹，把京市的景点转了一圈，又去吃了些特色小吃。 八十年代初期，街上的小吃特别多，京市也慢慢的开始兴起旅游业了。 景点跟前有卖大碗茶的、卖麦芽糖的、还有各色小零嘴。 小军边吃边看了一路，倒是觉得自己开个小摊子卖点东西是个不错的生意，成本低，流动性又高，而且来来去去好些人呢，来买的人很多，看样子摊主不少挣钱。 一个月下来，搞不好比赵叔叔工资都高。 姚真真倒不是反对小军去做生意，但是他一边上学一边做事怕他太累，不过转念一想，到底是男孩子，皮实，累点也没什么。 姚真真和小军好好谈了谈，还给了小军一笔做生意的资金，算是借他的，小军郑重的接过来，还给姐姐写了个欠条。 姐弟俩很默契的没和陈淑芬说这个事。 小军是觉得要等自己做出成绩来，再和妈妈说比较好。真真则是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更怕陈淑芬听完以后觉得她厚此薄彼，追着她问晶晶的消息。 陈淑芬等人走的那天，天气很好，真真给他们准备了一堆在火车上吃的东西，还准备了好些特产。 和妮妮、小军约好暑假来这里玩的事，就和他们挥手作别了。 -- 第259页 陈淑芬看着真真走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你们姐姐现在有自己的家了，都没以前那么关心我们了。 小军和妮妮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回去的这一路很顺利，妮妮没再吐，让陈淑芬松了一口气，不过回去以后她才知道这些天赵光辉根本就没回去，家里一直空荡荡的呢! 陈淑芬觉得不可思议，一直揪着邻居问个不停：光辉咋可能不回家?家里难道一直没亮灯? 就是没亮灯啊!我在咱们大院都没看见过他!邻居不以为的说，不过最近厂子里的事闹得挺大的，听说还有个工人因为厂里给不出钱，去找厂长闹自杀了。赵副厂是厂里的干部，估计去帮忙去了..... 闹自杀?! 陈淑芬心头狠狠一惊，从来没有过的事，怎么今年全都赶上了。 邻居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里没人，悄声问陈淑芬：淑芬，我听说厂子要裁员了，总不会把我家宝刚裁了吧?我家宝刚进厂干了二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你去跟赵副厂长求求情? 陈淑芬还懵着，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邻居见状，又凑过去，下了一剂猛药：我听说你家晶晶出国了，要用钱的地方挺多的吧?你要是帮我这个忙，我家里倒也不是不能支持支持你们...... 袁梅住在这里很多年了，厂子里福利待遇一直很好，不是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让自家丈夫下岗的，为此她也愿意掏点钱出来，就当跟陈淑芬买个保险了。 赵副厂长在厂子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只要赵副厂长很保人，绝对能保得住。 陈淑芬心里有些意动，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竟然还能赚钱? 突然，她的衣角被人狠狠拽了一下，一抬头对上小军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姚小军给妈妈使了个眼色，陈淑芬错眼看过去，就见赵光辉正大步往这边走。 陈淑芬立马推辞：这事情我说了也不算的，我们光辉不会那种人，肯定不会收钱，礼更是不会了。 赵光辉过来听到了后半句，点点头说：淑芬说的不错厂子里又是大家找法子解决就好，你们挣钱不容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袁梅一听有戏，连忙问：赵副厂长，那我家宝刚...... 赵光辉：你放心，厂子里都是按章程办事，就算裁员也得按照工作年限由低到高......你家宝刚工龄长，又是高技术的老师傅，这次肯定轮不到他。 袁梅立马笑得一朵花似的：那就多谢赵副厂长啦，家里做了几个大白馒头，回头我给你家里送些。 赵光辉刚要推辞，跟前哪儿还有袁梅的影儿。 见人真走了，陈淑芬一时有有些懊恼。 袁梅家里男人是老师傅了，每个月工资不少，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要是动动嘴皮子能赚钱，傻子才会往外推。 她这念头一闪而过，就对上小军不赞同的眼神。 赵光辉还在跟前呢，陈淑芬自然把小心思摁的死死的。 赵光辉已经在问女儿在京市的见闻了，见妮妮什么都好，自然放了心。 他转头看向陈淑芬：淑芬，这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该再好好同你商量的。 陈淑芬心里正心虚，很是和气的摇了摇头：没事没事，你刚才说厂子里的下岗名单按照工龄排，但我记得你进厂很多年了...... 赵光辉：嗯，差不多也有二十五年了。 陈淑芬喜道：那不是正好，这次下岗名单肯定没有你! 赵光辉盯着她高兴的脸庞看了一会儿，肯定的说：确实没有我...... 陈淑芬：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光辉紧接着说：......但我主动提出辞职了。 陈淑芬：...... 第94章 、生病 光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好端端的辞职?不是说下岗名单是按照工龄和贡献排的吗?这样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在名单上，那你现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陈淑芬大为不解, 甚至觉得赵光辉脑子里有坑, 怎么会有这种人, 在明知自己不会下岗的时候还去辞职，他到底是图什么呢?她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 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赵光辉拉着人回了屋, 让两个孩子先回自己的房间：淑芬, 提前下岗明显是有好处的, 至少咱们眼下住的这套房子，已经彻底成我们自己的了。而且，厂子算我退休办的, 不止补发了五千块钱工资, 之后等到了年纪还会又退休金。 赵光辉工龄久，在副厂长的任职期间，工资已经逼近三百块。五千块钱看着不少, 其实也才一年多的工资而已，用一年多的工资, 解决赵光辉这一大笔开销，厂里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陈淑芬说什么都没办法理解。 如果是厂子里非逼着他们叫赵光辉下岗，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就只有主动接受了。但这明明是赵光辉自己主动辞职的...... 赵光辉拉着陈淑芬的手：淑芬, 你听我的, 厂子现在已经快不行了, 我提早拿了工资, 靠着这笔钱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而且厂里把房子补偿给了我们，有了这两样，其实下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 第260页 陈淑芬摇摇头，有些抗拒和他沟通。 她怕再说下去，自己直接恶语相向了。 光辉，你去看看孩子们吧，我给你们做午饭去。 赵光辉见她表情很不好，也不敢再多说，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去看孩子了。 陈淑芬站在厨房里切菜，整个脑子都木木的。 袁梅隔着窗户问：淑芬，问宝刚回来了，但他怎么说你们赵厂长主动提出辞职了?淑芬，这可要不得啊，咱们两家是邻居，我这才和你说些心里话，眼下辞职看着拿的钱多，其实长远来看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边上有邻居听见，还跑过来附和。 是啊，是啊，再说我们住的房子，本来不就是我们的吗?有没有房本，有什么区别? 许是陈淑芬脸色实在难看，邻居们被她看了一眼以后，都识趣的噤声了。 陈淑芬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我们光辉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嫂子们没事的话，我这就做午饭了，孩子们还等着吃呢! 袁梅尴尬一笑：行、行，你先忙。 陈淑芬见邻居们散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陈淑芬打从做饭开始，就不想要和赵光辉说话了，两个孩子们也足够有眼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决定默默扒饭，避免加入战争。 最近家里乱糟糟的，小军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赵叔叔的决定没有错，以后又不是不赚钱了，妈没必要这样。 不过小军也没有深劝，妈妈这样也好，暂时没空管他，他就可以忙活自己的事了。 妮妮默契的看了哥哥一眼，两人火速吃完饭撤了。 赵光辉有心和陈淑芬再说几句，但陈淑芬拒绝交流的模样，让他也无可奈何，最后到底随她去了。 陈淑芬心里过不去，在家里怎么都待不安生，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去电话亭给自家女儿打个电话。 * 姚真真刚合上书，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要睡，家里铃声猛然炸响，吓得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拎起电话，才知道是陈淑芬打来的。 真真......呜呜呜呜，妈妈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晶晶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赵叔叔拿了五千块钱下岗了......妈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叫你好好劝劝你赵叔叔吗?你怎么就没说呢? 陈淑芬捂着听筒哭个不停，看样子被赵光辉下岗的事打击的不轻。 真真忍着头疼问了几句细节，见赵叔叔下岗不止拿了一套房子，还拿了五千块钱，心里顿时稍安。 妈，赵叔叔的事就让他自己处理吧，我看这样也挺好的。你们有房子住，还有一套房子出租，赵叔叔不论以后做什么，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而且小军还准备摆摊呢，按照那天计算的，每天流水应该不少。 姚真真越算，心里越是有底。 现在的日子已经比从前好过很多了，娘家人怎么样都能过得好。 真真!陈淑芬忽然很是生气，扯着嗓子喊了姚真真一声，姚真真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心口怦怦直跳。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镇定下来，就听电话那头，陈淑芬不停的控诉她。 真真，你自己日子过的好，但你不能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你弟弟妹妹孩子念书，妮妮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吃药，晶晶更是出了国，你知道出国以后需要多少钱吗?我总觉得每回给她多少都不够......而你呢，一个当姐姐的，难道完全不管弟弟妹妹们的死活了?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陈淑芬的控诉一声打过一声，透过听筒，传到姚真真的耳朵里。她觉得耳膜鼓噪的厉害，嘴里也直犯恶心。 她没有良心? 鼓励弟弟妹妹念书考大学的人是她，帮助家里人从南家拗走出来的人也是她，从前别人为难时，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省下吃的给弟弟妹妹的更是她。 难道只因为她日子好过了，嫁了人，有人疼爱了，就成为了妈妈眼中不管弟弟妹妹死活的人了? 姚真真心口抽痛着，语气艰难的说道：妈，你觉得我没良心就没良心吧，以后有事情千万别找我，自己看着处理。 真真说完，手上猛然用力挂了电话。 眼泪从她眼睛里流出来，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顾长林从所里下班回家，发现家里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握紧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菜，上楼的脚步迈的飞快。 真真、真真你在家吗?别吓我。 一脚跨进门内顾长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不论他什么时候回来，姚真真总是会开一盏小灯给他留着，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但家里面黑漆漆的一盏灯也没开。书房里姚真真的书还摊开着放在了书桌上，但真真却不见踪影。 顾长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在家里四处搜寻起来。 真真、真真你在家吗?是我回来了。 顾长林进了卧室，看见床上躺着的小小人影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的走过去，替真真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我带了菜回来，要不要起来先吃点饭? 顾长林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怕惊吓到什么似的。 可他一声一声的提问仿佛石沉大海，姚真真明明在跟前，却一句话也没有应他。 -- 第261页 顾长林的心脏猛然缩紧：真真...... 他伸了手过去才察觉到真真在发热，额间滚烫到连顾长林都慌乱的地步。姚真真脖子里挂着的小银鱼不停的闪烁着，顾长林，能感觉到她状态很不好。 顾长林当机立断，将人打横抱起。 真真你别动，我带你去所里配套的医院。 杨真真皱起眉，哼唧两声，拽紧了顾长林的衬衣。 有反应就好，有反应，至少表示意识是清醒的。 顾长林走的飞快，额间的汗像大豆般滴落，心里还在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研究所这边配套设施很齐全，有医院学校，内部供销社，电影院等等自成一个小小的生活社区。因为研究员身份特殊在这里，只需要花费很小的生活成本就能过得很好。 顾长林大步而来，手里还抱着一个人，一出现便吸引了医院内护士的注意。 小护士急忙上前查看姚真真的状态，呀，嫂子额头好烫。 顾长林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身上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小护士匆匆瞥他一眼，连忙收回目光。 顾科长，嫂子这样得先做检查才能挂点滴。 顾长林点点头板着脸，将姚真真送到小护士指定的位置。 医生一来顾长林就被人撵到了门外，看着跟前紧闭的门扉，顾长林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 真真的难受，通过小银鱼不停地传递到他身上，但那种感觉越是明显就越让他不安。 顾长林忍不住上前拍门：真真、真真怎么样了?你听得见我跟你说话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口的还是刚才那位负责接待的小护士。 顾科长，嫂子还在昏迷，但经过检查，医生说暂时还不能挂点滴。 顾长林一听这话就有些炸了，他冷声问：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能挂点滴，什么情况才能挂点滴?你们院长呢，叫院长过来，我跟他亲自说。 顾长林黑着脸，气势汹汹。 小护士压根就不敢和他正面对上，她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顾、顾科长这不是找不找院长的问题......而是嫂子的情况真的不能挂点滴......您、您是不是还不知道嫂子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三更哦~谢谢宝宝们的支持! 第95章 、转醒 怀、怀孕? 顾长林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并没有想到这一种。 上次真真说大嫂家的孩子可爱，顾长林也只当他在开玩笑，在顾长林的心目中，真真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要孩子的话最好还是晚几年再说。 这孩子来的猝不及防, 几乎打断了顾长林的全部计划。尤其真真现在表现的这么痛苦, 让他的心也跟着纠缠一团。 不能挂水要怎么降温呢?我刚看她温度高的很。顾长林忧心忡忡地说。 小护士见他脸色不像刚才那般严峻了，心情也跟着稍稍轻松了一些。 顾科长您放心, 嫂子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等会儿我们会给她物理降温。他这会儿体温看着高, 其实拿温度计测过, 才39度不到。没有超过40度，不用紧急降温，这样对母体和胎儿都好...... 顾长林冷着脸点头。 又过了一小会儿, 里面的医生和护士推着姚真真从里头出来了, 姚真真闭着眼睛烧的小脸通红，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医生和顾长林是旧时朋友，见他神色紧张, 忍不住打趣。 长林你和嫂子感情是真好，才进去, 这一小会儿就急了什么事的。 顾长林冷冷扫他一眼：陈卓，我这会儿没心思跟你开玩笑。真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陈卓也立马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一本正经道：嫂子的这种是孕早期会有的现象, 只不过有些人表现明显, 有些人表现不明显罢了, 等她情绪稳定了, 体温也会稳定下来。 两人边说边往病房的方向走。 陈卓拍了拍顾长林的肩膀安慰：长林你别急, 有任何情况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今天我总归要值班的。 顾长林点点头，道了句谢，显然没心思多谈。 陈卓看了看，两人忍不住问：我刚才看嫂子情绪不是很好，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现在怀孕了，切忌动怒，要维持心情舒畅。长林你年纪比嫂子大很多，平时多担待担待人家。 ......你怎么还不去工作?顾长林冷冰冰的说。 陈卓顿时一噎，不过考虑到顾长林心情不好，也懒得和他计较。 霎时间，医生护士都走了个干净。 顾长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姚真真陷入沉思。 他不记得最近有和真真吵过架，明明在他早上上班之前，真真还是心情很好的呀。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 陈淑芬并不知道远在京市发生的一切，厂里的第一批下岗名单公示，由于赵光辉的自愿，所以他这个副厂长赫然在列。 最近两天大家都在谈论下岗名单的事情，陈淑芬甚至不敢出门，她总觉得别人会在背后笑话她，什么副厂长夫人，其实根本都没有坐稳，就灰溜溜的从那位置上下来了。 更让陈淑芬难受的是，她接到了晶晶的电话。 -- 第262页 晶晶：妈，你能不能再给我打点钱过来?这边的消费真的特别高，我上周每天只吃一点点面包，这周快连面包都吃不起了。 到了国外以后，晶晶发现这里的生活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来的时候晶晶和钱月完全是兴奋的状态，觉得自己来国外就是来镀金的。 尤其是钱月，她觉得在国外待上一阵子，顾长林很快会出差来找她，她有信心，只要顾长林来，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 怀揣着美好的想象，晶晶和钱月正式成为了一名交换生，但学校的名字根本连听都没听过，是美国一所三流大学。而且这里的华人很少，整个学校恐怕都找不出来第三人。 晶晶和钱月所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语言障碍。 因为语言不通，晶晶还被人骗走了不少美元，要不是一开始陈淑芬给的多，根本撑不到现在。 然后，就是课业的问题。 晶晶自诩是天才，但语言不通的前提下课业很重，里面的内容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和消化，导致她连做作业都需要花钱在同学的帮助下完成。 于是她就越发捉襟见肘起来。 第一个月钱月每天会问晶晶，顾长林什么时候来?顾长林有没有出差的任务，顾长林会不会到这个学校来看他们?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钱月就是再傻也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晶晶也从一开始怀揣着希望，到现在再也不去期望。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姐姐和姐夫，所以他们才把自己支到国外，名义上让自己来镀金，其实就是来受苦的。 晶晶想过了很多办法想要回去，甚至和美国这边的大使馆通过电话，但得到的回复都是需要等到她完成这边的学业以后，才能够回国。 这下她和钱月两个人，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妈，我和你通的这个电话，用光了我所有的钱，如果你没有汇款过来的话，明天我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晶晶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可怜巴巴的说着。 陈淑芬听的心疼的厉害，家里一摊子事情都没来得及和晶晶说，只光顾着点头了。 你放心，你放心，妈肯定给你汇钱。妈 陈淑芬刚提完汇款两个字，另一头就传来一阵嘟嘟的声音。 她一时没弄懂是晶晶挂了电话，还是因为没钱了，所以电话自动关闭了......但既然答应了女儿要筹钱，只得先回去。 淑芬，这么晚了出来打电话啊。邻居老远看见她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陈淑芬含糊的应了一声，闷着头往家的方向走。 留下的这套房子有什么用? 因为不是副厂长了，家里的电话都拆了，要打电话只能出来打。没了很多特权以后，陈淑芬感觉自己像从云端一下子被打到了泥里，霎时间很难接受。 因为她家用电话的时候多，来来回回会碰到很多邻居，这让陈淑芬的心情很不好。 她开门进了屋，看见赵光辉在家里，两个孩子都上学去了。 赵光辉：是谁打的电话呀?我看你刚才跑的挺急的，是不是真真那边有什么事情? 赵光辉最近一直在家，一半时间用来调整，另一半时间也去街上转悠看看，看做什么生意比较好。 最近下海的人越来越多了，赵光辉好几个朋友都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发现做生意确实是一个挺好的契机。或许个体户在别人看来不是很体面，而且随时都需要承担风险。但这是切切实实能赚到钱的，赚的只多不少。 这些事情赵光辉都原原本本的和陈淑芬分析过了，但陈淑芬就是听不进去，到了后来，赵光辉干脆不说了。 不是真真，你们怎么都想着真真?小军是、你是、妮妮更是。陈淑芬叹口气，把晶晶在国外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外头的日子没那么好过，想叫她回来暂时也不可能，咱们当父母的，也就只能在经济上支持一把了......光辉晶晶要的不是小数目，你看咱们应该怎么办比较好? 其实晶晶从头到尾都没说要多少钱，但陈淑芬自觉是当妈的，舍不得亏待女儿，当然是往多了给。 赵光辉刚拿了一笔下岗工资，陈淑芬显然是打算从那里挪用一些。 赵光辉：你想给多少，你直接说吧。 陈淑芬看了看赵光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我拿两千块成不成?换成美元其实才一千块左右......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陈淑芬其实犹豫了很久，毕竟赵光辉下岗工资一共才只有五千块钱。后续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念书，妮妮要吃药，家里的正常开支加起来不是一个小数目。 赵光辉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从我下岗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想好大概要做什么生意了，这些天你看我在家里闲着，其实也是在考察市场。淑芬我想好好跟你说，但总觉得你不大想听，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陈淑芬看着他没吭声。 赵光辉大概也察觉到他心情不大好了，没多做纠结，干脆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之前念的就是纺织业，之后也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但看厂子现在这样应该是没有办法再找一个新厂继续工作了。所以我想着要不要去村里承包土地，大量的种植棉花菜籽等等，一方面可以用来做纺织，另一方面收到的菜籽可以用来榨油...... -- 第263页 在赵光辉看来，承包土地大量的种植，然后再从他现有的人脉中把东西脱手，应该是很好操作的。 以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对于经济作物的需求会越来越高。 陈淑芬瞪大眼睛惊叫道：你放着好好的副厂长不做，要去种地?听你这意思，难道还指望回南家坳去吗? 赵光辉点头。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陈淑芬从那里出来对那里的人都更熟悉，去承包陌生人的土地，不如去承包已经认识的熟人的土地。 陈淑芬一下子哭了起来：我、我没有要嫌弃你的意思......但你知道的，我们从那个地方出来很不容易......如果我现在回去的话，别人会怎么看我? 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已经让陈淑芬够难受的，她没有办法想象回到南家坳以后，村民们会怎么看待他? 淑芬其实你根本不用想太多，你要知道我们得到的东西都是实惠的，流言蜚语根本影响不了我们的生活。何况我听真真说过，南家坳的村民都很淳朴，顶多人家就是好奇几句，并不会议论多久。赵广辉拿了手帕，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说。 陈淑芬呜呜地哭着，怎么劝也不肯听，她总觉得自己跟着赵光辉好像跟错了人，还不如自己一开始不要结婚，直接在厂里一直干下去的好。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陈淑芬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淑芬：.......那、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不能给晶晶这么多钱? 赵光辉：抱歉...... 如果妮妮没有生病，如果妮妮的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那把这笔钱给出去也没什么，但赵光辉想除了家庭生活和生意上需要的资金流动以外，再留下一点钱，作为保障。 而且看小军的劲头，应该是能够考上大学的，赵光辉要帮着把小军上大学的钱也预留出来。 这样一算，能给晶晶的钱就很有限了。 陈淑芬：...... 她本来心里还有怨言，但听完赵光辉算的账以后，有怨言也不敢说了，毕竟赵光辉确实是一心一意在为这个家考虑。 陈淑芬：......那、那我回头再给真真打个电话? 瞥见赵光辉眉宇间的不赞同，陈淑芬理直气壮的说：毕竟是真真和长林两个让晶晶出国的，她在国外开支大，姐姐、姐夫帮帮忙，也没什么毛病。 到时候再加上家里能出的钱，多少也能凑个两千块吧。 心里有了打算以后，陈淑芬终于觉得没那么憋屈了，至于赵光辉想要包地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再说。 让陈淑芬没想到的是，真真那边根本就没打电话。 袁梅的儿子在电话亭里面排队，见陈淑芬站在里面连拨两个电话都没通，不由得问了一句：婶子是不是没人接呀?要不您晚上再来?我这儿有点事，正等着用呢! 陈淑芬闭了闭眼，到底加位置给让了出去。 真真不接电话，或许是真的不在家，但这事儿挺着急的，陈淑芬怕晶晶在国外吃不上饭，干脆一转身去了邮局，给真真拍电报去了。 * 京市，接到电报的人不是姚真真，而是顾长林。 顾长林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白着脸不带丝毫血色的姚真真，将电报往身后藏了藏。 姚真真睁开眼睛，针对上男人乌黑如墨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喉咙像火烧一样疼：长林，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在这儿? 顾长林俯下.身，宽厚的手掌温柔地贴了贴她的额头，见没再发热了，心情好了不少。 真真，你醒来就好，你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吓死。 第96章 、孩子 姚真真满脸迷惘, 他想坐起来，但感觉浑身没力气，最后还是顾长林扶着她，在腰后垫了几个枕头, 才能半靠在床上坐着。 我只记得我接了一个电话, 然后就没印象了...... 我是在床上发现你的, 你都不知道自己烧成什么样了。 顾长林握着她的手，一点也舍不得放开：还好, 知道自己去床上休息, 要是我一回家, 发现你躺在地上, 简直要活活把我心疼死。 顾长林说着亲了亲她的手臂，只要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 顾长林才觉得安心。 电话的事情他已经调查清楚了, 顾长林想要弄清楚姚真真之前发生了什么，把她一整天去过的地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接了什么电话, 都查的一清二楚。 于是顾长林得到一个结论，姚真真是因为接了丈母娘的电话, 所以才情绪激动，一下子昏了过去的。 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将手中握着的电报, 又往里藏了藏。 真真还有一个好消息, 我没告诉你。你坐好了, 听到一定不要吓一跳。 顾长林稍稍退开一些, 直直的看着姚真真的眼睛说。 男人的眼底下布满了乌青, 眼睛里还有很多血丝，看得出来，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姚真真甚至怀疑是不是她昏迷了多久，顾长林就守着他多久。 好，你说，但是说完了以后一定要去休息了。 顾长林点头应了，他开心道：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孩子，你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晕倒吗? -- 第264页 姚真真不敢置信，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又看了眼顾长林。 顾长林在她的视线中，毫不犹豫的点头。 真真，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尽管他觉得真真还小，尽管，他还是希望真真再大点再遭遇这些。但既然孩子已经来了，顾长林便开始期待他的到来，不管是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会是他和真真的宝贝。 真真足足愣了一分钟，脑子才重新恢复转动。 她没想过，孩子竟然来的这么快，几乎是她希望他来的时候，就有了。 你先前烧到三十九度多都没挂水，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你不知道，这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家伙。顾长林喃喃的说着，语气却变得格外柔软。 他既高兴他们有了孩子，又高兴这个孩子是真真带给他的。是他和真真爱的结晶。 光是想象着孩子软乎乎叫爸爸妈妈的情形，顾长林的心就跟着软成了一团。 真真，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出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好不好?你乖乖等我回来，还有，我已经通知家里了，过一会儿周嫂也会来。顾长林细心交代。 那小妞妞怎么办? 顾长林：别急，奶奶说家里还会请人的，他们肯定会忙得过来。奶奶还说，叫你一起回老宅住呢!不过，我想着小妞妞还小，晚上会哭闹，你要是过去了恐怕会睡不好，不如还回研究所里住，回头等要生了再回老宅待产。 姚真真定定看着他，这个男人真是事无巨细都考虑到了，而且帮她安排的妥妥当当，她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呢? 顾长林：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来，很快的。 姚真真乖巧点头，目送顾长林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顾长林去了病房外，飞快打开电报看了一眼，然后将它团成一个团，扔到了医疗废弃的垃圾桶里。 顾长林没有打电话回去，当然也没有给陈淑芬汇款，他拍了一封电报给赵光辉，告诉赵光辉现在真真正在住院，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打的电话给他，并且说陈淑芬电报里说的语焉不详，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最好再打个电话给他，详细的说一说。 末了还告诉赵光辉，这件事情先不要给真真知道，真真需要静养。 顾长林知道赵光辉是个要面子的人，但凡自己过得下去，一定不会再电话过来。 本来，真真娘家那边需要经济上的支持，给些钱根本没什么，一两千的，顾长林并不放在眼里。当根本问题在于，陈淑芬当时不知道和真真说了些什么，让小妻子都情绪激动到住院了，再要给钱，顾长林就不是很情愿了。 尤其，给的还是姚晶晶。 顾长林单方面把这个事情压了下去。 他提着粥进病房的时候，真真正在和周嫂说着什么，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氛围看起来好极了。 顾长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问：真真，你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周嫂在说小妞妞呢!说她一天一个样，现在变得特别可爱。真想回去看看她。姚真真很是感慨。 别人的孩子已经这样喜欢了，回头自己的孩子，还不定怎么样呢! 顾长林将粥递过去，等你坐稳了胎，想回去随时都可以。不过，真真，之前医生跟我说，你是因为情绪激动才昏迷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姚真真都看着他，眼神微微闪烁道：没、没事。 顾长林：那你需要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岳母他们吗? 姚真真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要了，以后再说吧。 顾长林明锐的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大好，安抚道：别不开心了，小心以后孩子一生出来就是个小老头! 啊......不会吧!真真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周嫂见她信以为真，笑眯眯的说：不会的，长林故意骗你，但是确实要好好休息哦。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会特别好看。 姚真真乖乖点头。 顾长林深深看了她一眼，越发觉得自己没做错。 真真娘家那边的事，等她以后想起来再说吧，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开心起来。 之前杨燕文说大家对她有些太过小心了，好像拿她当易碎品看待，姚真真听在耳朵里并没有什么实感，但从医院回了家以后，真的有这种感觉。 顾长林虽然还一直坚持研究所的工作，但是下班的时间明显比之前少了，姚真真问他是不是研究所不忙，顾长林说是。 还有周嫂，除了要承担家里家务以外，空了就开始接姚真真上下学。 姚真真之前念书从来没被人接送过，没想到结婚之后突然有天也成了被接送的一员。 顾长林下班回家，姚真真不止一次悄悄和他说过，能不能别让周嫂接送了之类，都被顾长林严词拒绝了。 要不是我有工作，我就亲自去接你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周嫂接的话，要不然还是我去? 顾长林想了想，最近好像不是很忙，晚上早点下班，就能去真真学校和她一起回来了。 不用了，太夸张了，到时候同学们不知道该怎么看我。姚真真不想搞特殊，她去学校就是学习的，不喜欢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 第265页 顾长林对于别人的看法不是太在意，不过既然姚真真不喜欢，他也就没再坚持了。 奶奶说叫我们周末回老宅，肯定是想你了，怕我和周嫂照顾不好你。 姚真真听了就笑，男人这幅酸溜溜的口吻到底是闹哪样? 不过，姚真真也知道有时候就是要学着哄一哄他：我觉得你照顾的好就行了。 姚真真哄人的水平其实很拙劣，顾长林一听就知道其中有猫腻，不过还是假装没发现，笑着受了。 老婆说的对，老婆说的就算错也是对! 顾长林的觉悟很到位。 姚真真其实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給陈淑芬去个电话，但想到那次的不欢而散，突然就没了勇气。 算了，再等等吧，等怀孕满三个月了，再告诉不迟。 陈医生说她要保持心情愉悦，哪怕为了孩子，姚真真暂时也不想去处理家里的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赵叔叔下岗之后还有一堆事等着呢，妈妈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会不高兴。 真真，你想什么呢?顾长林见她脸色不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姚真真定了定心，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脑后。没想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小腹，这会儿肚子还平平的，看不出形状，但是很神奇的是这里竟然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 长林，你说，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姚真真憧憬道。 顾长林揽着她的肩膀，无所谓的说：随便吧，男孩、女孩都可以。 姚真真用力点头。 她自己也不在乎男女，对于她和顾长林来说，男女都一样，看婆家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介意的。 家里人不在意，他们小夫妻也不在意，只要这个孩子健康、快乐就好。 * 陈淑芬电报拍出去了，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姚真真的消息。 想给女儿打电话，转头就被赵光辉给拦了。 要不是顾长林自己说，赵光辉压根就不知道陈淑芬会惹出这么多事来，真真也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像对待晶晶一样对待真真? 那妮妮呢?妮妮甚至都不是陈淑芬亲生的。 哪怕了解陈淑芬的为人，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多想几分。 赵光辉：淑芬，晶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吧，不要去找真真了，真真都嫁人了，哪有出嫁女整天为娘家出谋划策的，你要长林怎么看她? 陈淑芬不解：我看长林不是个会计较的人。 赵光辉心口一噎。 别的事情人家的确能不计较，但要这都伤害到真真的健康了，还能不计较吗? 要真那样，顾长林就不会拍那封电报过来了。 总之，晶晶的事情你别去找真真，我们自己处理。 第97章 、联系 怎么自己处理啊?晶晶国外需要的经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靠他们自己，肯定供不上。 说起这个，陈淑芬就忍不住叹气，要是当初, 晶晶没去国外就好了, 我都说了不要让她去, 结果...... 当时哪怕真真拦着她也好，偏偏真真没有任何作为。 关于这一点, 陈淑芬还是有点气真真的, 觉得是真真这个当姐姐处理的不好。再说了, 要不是顾长林说国外有多好多好, 晶晶绝对不会起了心思，说要去国外。 想到晶晶在电话里说的在国外的情形，陈淑芬打从心底感到心疼。 赵光辉想了想说：要不这样, 我们先汇一千块过去给晶晶用着, 等回头她再需要钱的时候，我们手头肯定会有周转了，到时候再给也不迟。 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两头不耽误。 既能让晶晶在国外存活下去，又不会让国内的他们没了钱生活。 陈淑芬心里已经意动了, 想着再联系真真看看，要是实在联系不上，也只能这么办了。 她哪里知道, 真真那头的消息忽然石沉大海, 比在国外的晶晶还难联系上。陈淑芬不止打了电话、拍了电报, 就连信都写了好几封了, 始终没有真真的消息。 她忽然就有些慌：小军, 你说你们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真真在京市该不会生病了吧? 问小军，小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姚为国进去了，小军一边上学一边摆地摊，每天直到天黑才回家，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对家里的事情根本没关心过，听见妈妈这么说，才想起来确实很久没有听到过姐姐的消息了。 妈，你纤细不上我姐，难道还联系不上我姐夫?我姐夫不是就在研究所上班，他的电话你也有啊。 真要是着急，打个电话给研究所，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陈淑芬愣了愣，她倒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很多事情关系到家里，让人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尤其叫真真出钱资助晶晶的事，怎么说不是件光彩的事。 你、你姐夫平时忙着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你姐夫比较好。陈淑芬含糊不清的说。 得，妈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光彩呢。 小军想了一下，干脆也不管了。 晶晶在国外消费高不假，但一千块钱人民币也不少了，够她花用一段时间。给钱给的越多，晶晶只会消耗的更厉害，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 第266页 小军：我姐联系不上，肯定是因为她学习忙呗!妈，要不还是算了，暂时别联系了，先把晶晶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陈淑芬叹口气，也只得这样了。 不过，猛然联系不上女儿，陈淑芬心里还挺不得劲儿的。好像有种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错失了，但自己却恍然不知的感觉，但到底失去了什么，陈淑芬并不敢深想。 * 这边姚真真回了老宅，果然受到了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的欢迎。 顾老太太：我叫你住回来，你又不愿意，大家住在一起互相照应着多好啊。 不过顾老太太转头瞥见杨燕文抱着小妞妞过来，立马转了话题：你们呀，住在研究所倒也不错，那边离北大更近，真真怀着孩子，进进出出的确实比这边方便。 老太太说完，还俏皮的冲着真真眨眼睛，把她逗得笑弯了眼。 杨燕文抱着小妞妞过来，笑眯眯的说：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说笑，说的什么呀，让我们也跟着听一听。 小妞妞三个月了，圆滚滚的小脑袋瓜上剃了个光头，据说是为了给孩子养头发，剃光了对以后长头发比较有利，毕竟是个小女娃，以后头发养长了，才能扎出各种漂亮的小发揪。 姚真真一看见小妞妞就觉得走不动道了，小孩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物种。 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妞妞根本听不懂，但她也不闹腾，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一会儿吐口水泡泡玩儿，一会儿吃吃小肥爪爪，任何一点点小事都能让她乐个不停。 姚真真要抱，杨燕文却不肯给。 真真，换做平时任何时候，你要抱小妞妞都没什么问题，偏偏你现在情况特殊......她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姚真真的肚子，把姚真真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回头我屋子里那些补品你都带些去，婆婆给我寄的太多，我都吃不完。 杨燕文现在是真心想和姚真真处好关系了，不管姚真真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总归她和顾乘风就只可能有一个孩子，那姚真真肚子里这个就跟亲姐妹、亲姐弟是一样的。眼下大人们关系打的好，以后孩子们长大了，才会处的好。 好，嫂子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我知道你宝贝多，到时候我要拿你要是不肯给，我就告诉奶奶，叫奶奶主持公道。 姚真真一番话说的俏皮，大家伙儿听了都笑。 顾老太太还点着她的额头，说她是只皮猴，可不会吃亏...... 一时间，老宅的氛围倒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晚上，大家伙儿都睡觉时姚真真还不能睡，她得把最近学的东西都复习一遍，哪怕怀孕了也不能影响自己的考试和学习成绩，这是姚真真对自己的最低要求。 顾长林看了就叹气，别人家孕妇怀孕了什么都不用想，他家这个不止要处理娘家的各种事情，还有两个学位要去修。有心想说要不暂时先休学一年，但顾长林也知道姚真真肯定不同意，这话也就在心里想一想，转头就放下了。 喏，这个是家里炖的燕窝，已经放温了，你快吃。顾长林将东西放在姚真真的书桌上，见她半晌不动，忍不住劝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姚真真头也不抬。 顾长林：你知道了倒是吃呀，总不会要我喂你。 姚真真哪好意思，她摇摇头，放下书闷头将燕窝喝了，她将碗倒过来，喏，这样总好了吧? 顾长林差点被她气笑，这人认真起来好像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似的。 你吃完了也不成，等下给我早点睡觉!听见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顾叔叔我都叫你叔叔了，你能不能暂时别烦我? 得，这个小没良心的，还嫌他烦了。 * 赵光辉不在厂子里干了，陈淑芬倒是照样在采购科科上班，不过因为赵光辉的关系，大家对陈淑芬难免有些闲言闲语，陈淑芬上班上得不得劲，为了钱只得忍着。 小张见陈淑芬一个人坐着，因为大家伙儿说的话，表情很是难堪，不由过来劝了几句。 陈姐，大家说的都不一定对，赵副厂长既然这么做，就有这么做的理由。我相信赵副厂长从厂子里出去，也鞥做的好的。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小张说的信誓旦旦。 他以前一直在赵光辉手底下干活，对赵光辉比别人了解的多。 再后来，就在陈淑芬手下干了，他觉得这两口子都是难得的踏实人，以后必然不会走了岔路。 陈淑芬勉强笑笑：多谢你安慰我，小张。 小张：这可不是安慰，我心里就是真没想的。咱们赵副厂长什么时候混的不好过?那些立马转了风向的人就都等着看吧，赵副厂长说不定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陈淑芬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勉强，心里舒坦了很多。 她确实该相信赵光辉的，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 陈淑芬下班回到家，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看见小军，立马问：最近有你姐的消息了吗? 小军摇头：还没呢，我给我姐写信了，她也没回我，我从来都没碰见过这种情况。 -- 第267页 以前但凡家里有点事，哪回不是姐姐冲在前头?这会儿怎么都联系不上，无端让人觉得心慌。 陈淑芬心里也慌，她还想问问赵光辉想去乡下包地的事靠不靠谱呢，偏偏真真那里就是没回应，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妈，你上次说姐姐跟你通完电话很生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姐姐现在还在生气，根本不想理咱们呀?不过也不对，惹姐姐生气的人是你不是我，姐姐为什么连我都不理了? 小军默默分析着，陈淑芬却越听越心惊，她以前一直觉得母女之间不会有隔夜仇，真真是个大度的孩子，她不会因为生气就不理自己吧? 但是想想这段时间确实没有任何消息，陈淑芬自己都不确定了。 小军：晶晶呢，你把钱汇过去，她有说什么吗? 陈淑芬：没有，她就说钱收到了，还说下次钱不够了还会想法子联系家里的。 小军顿时有些头疼。 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一千块钱着实不少了，就算换成美元只有五百块，但也能好好撑一阵了吧? 听晶晶话里意思，以后但凡钱不够就问家里要钱? 赵叔叔可都下岗了，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晶晶的开支仿佛一个无底洞，家里哪能供应的起。 妈，我听说国外有很多勤工俭学的......不管是餐厅还是什么地方，付的都是美元，你要不要让晶晶去勤工俭学?小军想了一圈，想到了这么个主意。 你叫晶晶勤工俭学?!陈淑芬很难想象，这话竟然是从小军嘴里说出来的。你妹妹还这么小，家里还没到需要她勤工俭学的地步吧? 姚小军想，他自己还在外头摆摊呢，他和晶晶其实是一样大的。再说这年头，勤工俭学的人不少，要是谁能边上学边赚钱，不定高兴成什么样。 怎么晶晶就不能勤工俭学了?晶晶比谁高贵不成? 不过看妈妈的样子，指定说不通的。 小军心里有无数话，到底咽了回去。 在陈淑芬不知道的时候，小军其实已经和真真联系上了。姐，你最近怎么了?妈说一直联系不到你? 啊?姚真真还是头一次听说，她以为是妈自己在生闷气，故意不理她。我没接到过你们电话，也没收到过妈发来电报啊。 小军愣了一下，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想法。 第98章 、受伤 姐, 没事，可能是我记错了。小军连忙出言补救。 家里确实有打过电话过去，但是姐说没有，小军马上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不过, 他显然不想惹姐姐和姐夫不快, 立马转移了话题。 姐, 你还没说你最近怎么了呢!联系不上你，家里还是挺担心的。 至少小军是很担心的, 生怕姐姐怎么了, 这不就打电话过来问了? 没什么事......就是、就是你可能要当舅舅了!姚真真忍着羞臊说。 不知道为什么, 和家里人提起这件事总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哇, 那可真是大好事!要不要我跟妈说一声?小军叽叽喳喳的说着，还说姐姐的孩子肯定长得很好看，他这个当舅舅等孩子出生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之类。 姚真真听了心里暖暖的, 但说起要不要告诉陈淑芬这事, 却仍旧沉默下来。还是算了吧，等等再说......妈现在忙着晶晶的事，暂时不要让我事给她增添烦恼了。 姚小军听了直皱眉, 姐姐的用词未免也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哪儿来的增添烦恼一说? 姐...... 小军，你很多事情我不说，但是不代表我心里完全没数。我也是人, 也会难过和失望的。 这大概是, 姚真真头一次这么明确的表明态度。 别说以后生孩子了、坐月子有许许多多要依靠娘家的地方, 现实或许是这样没错, 但是只要自身条件好, 这些问题完全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但如果强行叫妈过来了呢?真真就觉得好像自己欠她什么了似的，那以后妈的不合理要求，她到底该不该拒绝? ......好吧，姐，只要你高兴就好。我最近摆摊挣的很不错，一开始觉得这个生意小，确实有些看不上，但现在光是想想那一天天的流水，就完全舍不得撒手。小军努力说些高兴的话题，希望真真孕期能开心些。 赵叔叔回南家拗包地了，他确实很有生意头脑，又找了专门的技术人员，现在像他这么认真的可没几个。我感觉赵叔叔这次，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的。 姚真真含笑道：那就好，赵叔叔赚了钱，你们也不用这么想辛苦了。 我可舍不得我的小生意，虽然和赵叔叔的钱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比一般工人赚的多的多!小军很是牛气的哼了一声，下个月我去京市进货，去看你的时候，你就知道的!我的事情也先别和妈说吧...... 倒不是小军小气，现在妈妈把心里都放在出了国的晶晶头上，小军担心自己赚的钱都拿去填补晶晶了。说到底是自己赚的血汗钱，和妮妮两个拉着人不让走，天黑了孩子算账的时候，可没有人帮他们。 就这么白白给了晶晶，小军心里还挺不得劲儿的。 -- 第268页 而且，他觉得晶晶完全可以靠自己赚钱过活，一直这么伸手跟别人要钱，让他不喜欢，打从心里不想助长晶晶的这种气焰。 好，你不说我也不说。 姐，你现在还学会威胁我了。 你姐姐就是你姐姐，就算你赚再多钱，在我面前还是个小弟弟呢! 姐，我不小了! 好好好...... 姚真真挂了电话，眉宇间有些轻松，大概知道家里的近况就好，她暂时也能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了。 大嫂可是和她说了，孩子出生要准备一堆东西呢，他们还得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当做以后的儿童房，衣服什么的都该预备起来来的......这些事没人帮着操心就自己来，自己买的东西还更合心意呢! 其实，顾家人哪会让姚真真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张罗，才说要准备孩子的东西了，转头就收到婆婆寄过来小衣服、奶瓶、奶粉什么的。 姚真真：妈现在就买奶粉是不是有点早? 现在奶粉票不好得，不止要在编制内，还得在一定的位置上，每个月才能获得两张奶票。顾家也就是顾晋德那一辈的，每个月有奶票拿了。 奶粉是有保质期的，一般都只有半年，算算时间，孩子出生这些奶粉肯定过期了。 妈说，奶粉是给你准备的，孩子的，等孩子出生了再买。 给我准备的? 是，这里面除了小衣服是给孩子的，其余的哪样不是给你的? 顾长林一说，姚真真才反应过来，还真是，这里头有孕妇裙、燕窝、红枣、黑芝麻、红糖等等，如果再把奶粉也算上去，确实只有小衣服是给孩子准备的。 姚真真看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婆家给予她的温暖，远比娘家给的要多的多，她有种被人珍视和惦记的感觉。 那我们等下一定要给妈打个电话，谢谢她给我寄的东西。 小妻子眼圈都有些红了，还强忍着不让他看呢。顾长林半抱着她，不用，妈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主动做的这些，说感谢的话倒是太生份了，其实只要你好，他们就觉得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了。 嗯。姚真真轻声应了一声，躲在了顾长林怀里。 * 赵光辉去了南家拗在和村长商定过后，包了十几亩地，全都用来种植他想要种的经济型作物。不止在地里种了棉、麻等等，还种了很多花生芝麻。 和陈淑芬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是，根本就没有人因为赵光辉回去种地而有人笑话他们。 要知道十好几亩地，不是一般人能包的了的，尤其赵光辉还请了专业的老农来料理作物。村子里多的是人家想要去地里做工，这样既能照料家里，又能干一份工，同样的收益是双份的。 明眼人都知道好机会难得，恨不得上门巴结陈淑芬，又怎么会嚼人家的舌根。 陈淑芬完全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态，她怕丢丑，干脆一次都没来过南家拗。每回有点事情，都是小军陪着一起。 赵光辉看边上货车一来，主动爬上车帮着卸货的小军，心疼道：先吃午饭吧，吃了饭再搬，不急这一会儿。你这孩子，干活也太实诚了。 小军这些天晒的浑身都黑漆漆的，一笑咧出一口白牙：咱爷俩谁跟谁，当初你也帮我搬货啦。 小军的生意其实还是倚仗赵光辉的人脉坐起来的，□□、选地方等等，几乎都是赵光辉帮着跑。 他白天要上学，基本没工夫，但是这事不办又不成，赵光辉就大包大揽全揽过去了。 事情办的用不用心，身在其中的人最清楚。 小军的小摊子生意，算是给两人结下革命的友谊了，这回赵光辉这边要人手，他说什么都要过来。 赵光辉：叫你吃饭就吃饭，你要是不听话，我可就把你那些事全捣鼓给你妈知道了...... 别别别，赵叔我听你的还不成?我算是怕了你了。小军双手一撑，利落的从货车上下来了。 陪着一起吃饭的，还有村里的工人是赵光辉后来在南家拗招的。 他们可以选择在自己家里吃，也可以和他们一块儿，在家里吃的话就多给一块钱伙食费。 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家吃，也有一些偶尔会跟着赵光辉尝尝鲜。 刘婶子的手艺很好，收了钱办事，不光料使的足足的，就连量也给的足。 小军真长个子，一顿饭吃的狼吞虎咽。 赵光辉见了就笑：你慢着点，难道我还会和你抢? 小军嘿嘿笑着，没吭声，动作却到底慢了下来。 赵光辉：你姐那头还好吧?我怎么听你姐夫说，她之前情绪不稳定? 赵光辉说的还是那回收到顾长林电报的事。 小军笑笑：应该还挺好的，反正我给她打电话，听起来状态不错。不过她怀孕了，肯定要注意的事情特别多。 赵光辉深以为然。 不过这些事情本来是娘家妈要和女儿说的注意事项，哪怕赵光辉是个过来人也没立场去说。 你不是要去京市进货了?在京城多待几天吧，多陪陪你姐。 -- 第269页 小军挑眉：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妈那里你打个马虎眼就好。 说起陈淑芬，两人都觉得头疼。 她最近就跟转进了死胡同的牛似的，怎么用力都拉不回来。 关键是你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都没用。 人家就是不听。 赵光辉心里摇头，其实这几个孩子们中，除了晶晶以外，个个都是好的，但要说谁最有孝心，其实还是真真。 同样的位置，如果真真是晶晶的性子，恐怕又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 他和他们会不会遇见，会不会结下这段缘分都难说。 偏偏陈淑芬当局者迷。 赵光辉：你那侄儿需要的东西，也多准备着点，要是钱不够我这里有。 他说着就去摸裤兜，从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姚小军。 最近赵光辉手里的钱挺紧张的，还得留些应变的流动资金，不然就能给更多了。 不要不要，赵叔你还不知道我?我一天的流水可不少。 姚小军笑嘻嘻的，虽然他也觉得摆摊子挺累的，但赚的钱落入口袋，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他很喜欢那种实在的感觉。 回头我打听一圈，问问大娘们新生的孩子都需要些啥，到时候看着买一些呗! 小军自诩是大人了，很有当舅舅的自觉，别家孩子有的，他外甥也必须要有! 赵光辉：那你也拿着，这就算我和你妈的一点心意了。 小军顿了一下，到底应了下来。 原本姚小军计划的很好，帮着赵光辉把树苗都种下去，忙完这一阵就去京市处理自己的事情。偏偏晶晶又打电话了，在里头哭穷，说在国外日子过不下去了，想要妈再给她寄点钱。 陈淑芬每天上班才拿五十六块钱的工资，能干什么?多半还是要指望赵光辉。 赵光辉手里就剩给妮妮留着看病吃药的钱了，自然不会拿出去。 陈淑芬没法子，又想起真真了，非要去京市找真真，管真真要钱接济晶晶。 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和人在月台面对面撞上，半条腿卡在火车道里，要不是救治及时，说不准整条腿都废了。 顾长林：那岳母现在情况怎么样，需要我们这边的帮助吗? 顾长林的声音很冷静、带着一丝丝冷漠，并没有多着急的样子，他听见这个结果只有惋惜，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事的姐夫，我们能处理好。姚小军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 想来是陈淑芬一次次不合时宜的举动，彻底触了顾长林的逆鳞了。 ......就是我原本定好了要去看姐姐的，恐怕要往回推迟了。 顾长林温和道：没事，你姐姐和我都不会怪你。小军，这阵子你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姐夫，你缓着些和我姐说，免得吓坏了她。小军想到之前医生说的话，忧心忡忡的说。 顾长林语气更柔和了，好。 小军挂了电话，长叹一口气。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他给外甥准备了很多东西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亲自送到姐姐手里。 他从外头挂了电话回病房，陈淑芬白着一张脸，眼巴巴的看着他。 怎么样，你姐说什么了没有?她和你姐夫什么时候过来? 陈淑芬腿上疼的厉害，从脚趾开始一直到腿窝都打了一层厚厚的石膏，索性医生说骨头没事，不影响以后走路，只不过以后阴雨天气要注意就是。 陈淑芬倒是没在意这个，她想着都女儿女婿来了，是不是能在他们跟前卖个惨，挪出一点钱给晶晶汇过去...... 妈，我姐不会来的，她正在怀孕，不能挤火车。姚小军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 陈淑芬脑子嗡的一声，口不择言道：什么?你、你确定没骗我?!你姐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来看我，所以故意找了一个借口?她，她怎么能这么做? 淑芬，你怎么能这么说!真真是你的女儿!!! 从门外进来赵光辉，不可置信道，他看着跟前半躺着的女人，眼神很是陌生。 第99章 、合适 陈淑芬像是一下子被人掐住了喉咙, 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赵光辉铁青着脸，是头一次对陈淑芬发脾气，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见她立马缩成一个鹌鹑样，赵光辉就气不打一处来。 陈淑芬在外面其实是挺柔软的一个女人, 结果所有的强硬手段, 全往自家人身上使了。 从小军的话里不难看出, 真真已经和家里离了心了，陈淑芬再这么作下去, 恐怕真就没了一个女儿。 光、光辉, 不是你听见的那样......实在是晶晶哪里需要用钱......我一时着急才这么说的...... 先前觉得腿还没那么疼, 能忍, 但现在被赵光辉一吼，好似半点都忍不下去了。 陈淑芬摸着腿上的石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光辉, 光辉我的腿好疼......呜呜呜呜, 你别生气了...... 赵光辉并不搭理她，只叫小军去喊医生。 医生听见动静来的很快，检查过后,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医生显然经常面对这种情况，语气很是镇定：有时候病人察觉到的疼痛, 也有可能是一种神经痛，并不一定是身体上的疼痛。 -- 第270页 小军：...... 这医生说话还挺有意思的，把妈妈有可能是装的这件事情, 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等医生走了, 陈淑芬就是想装哭也装不下去了。她委委屈屈道：我、我刚才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 小军冷着脸, 不吃这一套：妈, 姐姐是你的女儿, 你该知道姐姐不是这种人。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别的人，我一定跟她没完。 淑芬，我看你挺累了，好好休息吧。赵光辉找了个位置坐下，竟然连想和她说话的心思都没了。 陈淑芬倒抽一口冷气，这会儿腿是真的开始疼了，不过她也只得咬牙忍着，她自己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是真的疼还是只是心里作用。 过了一会儿，疼痛从腿上蔓延开，她觉得自己心口都跟着痛了起来。 可是小军和赵光辉两个虽然在病房里，但关注点并不在陈淑芬身上，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察觉。 * 真真，你这样感觉怎么样?顾长林给真真的腰后塞了个靠垫，满脸严肃的问。 姚真真瞥他一眼，觉得他这模样不像是给她拿垫子，倒有些像是在做研究。 挺好的，比之前舒服多了。 三个多月过去，姚真真的肚子逐渐显怀，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婆婆寄过来的那些孕妇裙正是穿的时候。要不是一张脸还很显小，胳膊腿仍旧细细的，还真是孕味十足。 随着月份的增大，姚真真开始觉得不适了起来，最明显的是坐下来就开始觉得腰酸，偏偏不管是写作业还是上课，坐的时候都占大多数。 顾长林看了心里不落忍，提过好几次要姚真真休学的话，但姚真真又怎么会肯。 她都大二了，再坚持两年就能出来工作，要是休学一年，总觉得自己白耽误一年的时间。 顾长林：喏，晚上的牛奶别忘了，等下我要检查你有没有喝完。 好好好，叫你顾叔叔真是没叫错，啰啰嗦嗦的。姚真真小声嘟囔。 她哪里知道顾长林本来要往外走了，听见这话杀了个回马枪不说，还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小东西，再敢不听话，小心我打你屁股。顾长林眸色深深。 两人结婚许久了，姚真真当然知道他说的打屁股是什么意思，一张脸瞬间爆红。 姚真真吭哧吭哧的说：顾叔叔，你、你这样小心带坏小孩子。 顾长林别有意味的眼神从她的脸上划过，你说的是你还是，你肚子里这个?你肚子这个实在小，现在还什么都听不懂呢，如果说你的话......你不是早就被我带坏了吗? 你、你瞎说，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我带坏的是只小猪，行了吧? 姚真真恼羞成怒：顾长林，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再胡说小心我罚你睡书房，我数三个数......咦?人呢? 她想数数，顾长林根本没给她机会，还没开始已经结束。 顾长林站在门边：真真，你好好喝牛奶，等会儿我要来检查的。 姚真真嗤笑，光会说她，见她要生气不是跑的比谁都快? 晚上洗澡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浴室里湿滑，姚真真总是会特别小心翼翼，但这样的话，总觉得后背有很多地方不敢够。 顾长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要不要我进来帮忙。 这语气怎么听都有些跃跃欲试。 姚真真：才不要! 狗男人摸着摸着就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去了，这点让真真忍不住吐槽。 如果非要一个人过来帮忙的话，她选择周嫂。 周嫂细致人也温和，在这里正是帮了好大的忙。 等姚真真洗白白结束，神情最放松的时候，顾长林就有些纠结要不要把白天小军打电话的事和真真说一说了。 你有事瞒着我?女人总是很敏锐的，顾长林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姚真真的眼睛。 顾长林顺势说了陈淑芬的事：也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我已经汇了些钱过去，你虽然是当女儿的，但是正怀着孕呢，哪能去火车上挤? 姚真真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没想到，会在顾长林这里听见这样的消息。 她其实最近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联系家里，到底是因为怀孕了，偶尔会有脆弱的时候，学校的同学们玩的再好，在这方面也完全不懂，婆婆又不在身边，有些心里话，除了顾长林几乎没有可以诉说的人。 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姚真真偶尔也会想起陈淑芬的好。 但每当她这么想的时候，那通电话就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就这样吧，你说的对，我的情况根本不适合过去...... 顾长林轻轻应了一声，事情到底是按照他预料的轨迹那般发展了。 其实他要的一点也不多，只是不能忍受真真受到伤害，越是了解她，就越是心疼她。 你放心，等岳母的腿好一些，或是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有机会我还是会尽量带你回去的...... 好。姚真真在他怀中点头，不自觉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 第271页 * 陈淑芬在病房里等了又等，她渴望等到女儿的只言片语，但结果真真那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小军没告诉真真，要是真真知道了，绝对不会放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不管不顾的。 赵光辉和小军各自有要忙活的东西，白天只有妮妮守着陈淑芬。 陈淑芬见女孩乖乖低头削苹果给她吃，心里一软再是一酸。 没想到自己养了两个女儿，但是生病的时候竟然一个都不在身边，要做点什么，还得指望这个继女。 妮妮，你跟妈妈说，你哥哥确实把我腿受伤的事情告诉姐姐了? 妮妮性子慢，做事情也慢，闻言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慢悠悠的点头。是啊，我听见他去打点话的，妈，哥说告诉姐姐了，肯定告诉了。 陈淑芬心里忽然就很不舒服，她总觉得真真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呆在她身边，可以依靠的人。 忽然有天，她真的需要真真的时候，她竟然不在...... 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这种慌乱，随着天亮又黑，在医院里日复一日的住了一阵之后到达了顶点。 小军，你让妈给你姐姐打个电话行不行?要是你姐姐真的说不来看我，我就死了这条心。借着儿子来送饭的空档，陈淑芬明确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有和女儿打过电话，陈淑芬始终不能死心，她不信真真会这样对待她。 妈，我这么跟你说吧......据我姐夫告诉我，如果不是你上回打的那个电话，将我姐气得生了病，大家或许一直到她显怀，才会知道她怀孕这件事。不让你们联系，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姐夫的意思。 姚小军明明白白的说。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淑芬，眼底带着恳切：妈，如果你对姐姐还有半分怜爱之心的话，麻烦你真的不要再联系她了，至少最近一阵子都不要联系。不光是你的事情，我们家的事，晶晶的事，都是。 陈淑芬觉得很伤心，明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小军、晶晶变得更好，为什么小军现在反过来责怪她? 父母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希望出息的孩子，帮一把不出息的孩子。 真真日子过的好，又是当姐姐的，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一帮妹妹，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妈，我们所有人，早该学会直立行走了。如果一直扒着姐姐不放，会让我有种我们全家都是吸血虫的错觉。如果真这样的话，就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你觉得晶晶那里有需要，就全都冲着我来吧。出了赵叔叔以外，我是家里唯二的男人之一，本来就该为家里担起责任。 小军自己想的很透彻，他曾想过是不是自己成长的太慢，才无法让妈妈完全的信任?姐姐嫁人了，又怀孕了，家里的事情本来就该他这个当儿子的担着。 好、好，妈知道了...... 陈淑芬落寞的说着，像是为这场滑稽的闹剧画上一个句号。 第100章 、暂别 陈淑芬受了伤, 家里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小军在处理，赵光辉在外忙着生意，眼见家里乱糟糟的，连个洗刷做饭的人都没有, 特地请刘婶子在给村里人做饭的同时, 多做一些, 将他们家里的一份也包了。 刘婶子是个厚道人，不管做饭做的实在, 见陈淑芬腿脚不便, 还经常上门来帮忙。 刘婶子：淑芬, 你也别整天关在家里, 该晒太阳的时候，好好晒晒太阳，我今天给你炖个大骨头汤喝。老话说吃什么补什么, 心情放轻松了, 腿脚好的也快。 陈淑芬闷闷的应了一声，每天呆在家里是半点嚣张气焰也没了。 她现在可以自己下地走两步了，不过走不长, 也干不了重活，厂里的工作赵光辉的意思是办个下岗, 陈淑芬非不肯，直接请了个病假，等着腿脚好了, 还想着再回厂里。 她现在整个人比从前沉默了很多, 半点都不敢嚣张了, 自打小军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她以后, 陈淑芬确确实实没在听到半点关于姚真真的消息, 和女儿通话，恍惚是小半年前的事了。 说起这个，陈淑芬还有另一件事情很是犯愁。 小军那个死孩子特别执拗，说了要让晶晶勤工俭学就真的不肯打钱过去了，除非晶晶连打三次电话说彻底过不下去了，不然就狠着心，一分钱都不出。 也不知道晶晶在国外怎么样了，陈淑芬急的嘴角起了燎泡却一点招都没有。 刘婶子见状，只有摇头的份。 淑芬的心结除非她自己解开，不然别人也帮不上忙。 宝刚，快快快，你看看谁来了...... 外面袁梅的声音透过窗户缝传进来，陈淑芬听了更难受，索性躺在床上，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刘婶子见怪不怪。 袁梅家里出嫁的女儿回家了，陈淑芬听了不难受才怪。 要她说，陈淑芬家里日子过的好着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把真真这么好性子的人都给惹怒了，平时走的有多勤快，现在陈淑芬家里就有多冷清。 陈淑芬也确实因为袁梅家里来了女儿，而有些闷闷不乐。 真真不肯联系她了，从她腿伤开始，面都没露一下，陈淑芬明里暗里没少被人问。 -- 第272页 姚真真这三个字，简直成了她的心病。 要说这些日子，陈淑芬除了挂念小女儿的事，还有另一桩事成了她的心病。家属院里，要是谁家女儿来了，陈淑芬一定自觉躲的远远的。 以前真真刚结婚时，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各种大包小包，就算不是年节，也会收到女儿、女婿的孝敬。 这让生活在家属院里的陈淑芬觉得倍有面子，走起路来脚下带风，都不用邻居问，响亮的嗓门进入大院起就开始说女儿女婿有多好多好，有多孝敬...... 眼下，真真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好几个月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马上就是端午，陈淑芬怕端午那天孩子什么表示都没有，邻里邻居的看着白白丢了脸面。 刘婶子摇摇头，把陈淑芬家里的活干完就会村子里去了，家里还一堆活等着她呢! 其实陈淑芬就是闲的，换做从前忙得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才不会有这么多小毛小病。 * 姐，你这肚子也太大了吧?小军战战兢兢的看着姚真真，生怕自己她磕了碰了。 姚真真摆摆手：哪儿需要这么小心，我好着呢，每天还去学校上学，同学们要跟你似的这么紧张，还要不要上课了? 不是小军夸张，实在姚真真的肚子大的吓人。 细细数起来，姚真真怀孕至今也才五个多月，但是肚子却比别人五个多月肚子大的多医生说她怀了双胎! 刚打了B超知道自己怀双胎的时候，姚真真狠狠咬了自己的手腕一下，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想想，小军和晶晶就是双胎，她会怀双胎倒也没那么奇怪。 本来顾长林就足够紧张，知道她怀了双胎，把人看的眼珠子似的，恨不得到那里都带着她。 你还说呢，姐夫可是和我说过好几次，叫我劝劝你，想休学一阵子，等孩子生下来再继续学业......姐，别人怀一个都累的要死，你这儿两个呢...... 其实小军也是这个意思，真真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每回看着她，总觉得她下个月就要临产了。 这么战战兢兢的，连带着姐夫都清瘦了很多。 姚真真其实是有所考虑的，但总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坚持。 再等等吧，等我肚子再大些。 小军张了张嘴，看她松动了倒是没再坚持，他怕自己太烦人反而激起姐姐的逆反心理。 姚真真想去倒水喝，小军见状连忙快步过去帮着她将水取了过来。 你有事就说话，千万别自己动了，我看着都害怕。 你胆子这么小，以后自己媳妇怀孕了还不得吓死。 姚小军脸黑，害不害羞的看不大出来，说话却变得吭哧吭哧的。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才念初中...... 姚真真笑眯眯的说：怕什么?很快的。 姚小军：...... 姚真真没再逗他，问起家里的近况。 姚小军：我看赵叔叔的生意做的挺好的，他那些作物长得可好了。本来农家人种地最怕的是销不出去，但赵叔叔自己有人脉，弄作为还没成熟，就和人家谈好了。几月几号收割，到时候找谁家的车一车子拉过去...... 姚真真点头，赵光辉为人诚恳、又有能力，多的是朋友。 果然，他当初从厂子里退下来是反复思量的结果。 妈她......她还那样呗，倒是跟我说过好几次，想和你说说话。 姚小军小心翼翼的看了姐姐一眼，其实他时常为姐姐感到委屈。 陈淑芬其实不是个重案轻女的人，但是她对孩子的耐心和付出也是有限的，一部分分给了身为儿子的他，另一部则是给了最小的晶晶。对姐姐也不是不关心，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姐姐自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做很多决定时会下意识不去考虑姐姐的利益...... 姚真真：还是算了，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知道她也挺好的我就放心了。总之你有事情就和我们这边说，你姐夫别的没有，倒是挺能赚钱的。 照你这么说，是我赵叔不能赚钱，还是我不能赚钱了?小军牛气哄哄的说。 说到赚钱，这几个月他自己就赚了不少，他虽然起来的晚，但是势头很猛，更何况他现在才上初中，以后赚钱的机会只多不少。 等小侄子、小侄女出生，我这个当舅舅的可给好好准备一份礼物! 姚真真好笑道：好、好，那我就替你的侄子、侄女们多谢你了。 不用不用，谁叫他们有我这么个优秀的舅舅呢! 姚小军牛气哄哄的样子，把姚真真逗的笑的前仰后合。 姐，我赚钱的事你可别告诉妈，妈她一直以为我和赵叔叔没赚多少钱呢，毕竟我逼着晶晶在国外勤工俭学...... 说起晶晶，姚小军有些一言难尽。 一开始他让晶晶勤工俭学，她还非不肯，回回不是打电话回来就是拍电报回来......姚小军没法子，干脆也把消息封锁住了，坚决不让陈淑芬知道。 ......反正她自己饿两顿，就知道要出去赚钱了。 也是因为陈淑芬腿脚不方便，才给了小军这么个契机，要不然，他们得供着这个妹妹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 -- 第273页 姚真真当然知道这点，或者说她其实比姚小军知道的更详细些。 晶晶真就是那种不逼到绝路里，就不肯自己努力的姑娘，彻底没了收入来源，又不想等死，她只得拿出自己的本事出去赚钱，想法子自己养活自己。 语言不通确实是个难题，但是晶晶是个聪明姑娘，在她肯努力的前提下，这些事都不算事。 这不，姚真真听顾长林说，晶晶在国外过的还挺不错，生活已经进入正轨了。而且钱月见从她这里捞不到好处，两人彻底闹掰了，晶晶靠自己以后，倒是恢复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你做得的对，倒是希望她能有所长进，要是还跟从前似的，你也硬着心，千万别心软。 姐，你放心，我心里明镜似的。 姚真真点头，弟弟确实聪明又理智，这回去广州就算只有他一个人去，姚真真也觉得很放心。 你从广州回来，直接回平乡县去，别往我这边跑了...... 那可不行，到时候说不定你都快生产了，一个娘家人都没有，怎么能安心?姐，你放心我事情都安排好了，会算着时间回来的。小军信誓旦旦的说。 好，但如果实在赶不回来，你就慢慢的，千万别着急，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会连这个都不懂......姐，你什么都不用管，安安心心的养胎就是。 小军年纪不大，但是面对和打交道的都是比他年长的人，说话总有种跳脱年龄的成熟。 眼下到仿佛，姚真真是比较小的那个。 姚小军这回去广州，没想到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让他的生意走上了一条更高速、高效的路。 第101章 、误会 端午节的时候, 陈淑芬在家里睁着眼睛盼着，等啊等，还是没等到姚真真的只言片语，就连女儿给娘家妈的东西都没等到。 光辉, 你说真真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淑芬越说越委屈, 红着眼圈抹眼泪。 隔壁袁梅的女儿回来的, 给娘家妈拎了两刀肉，自家包的粽子, 还有供销社的糕点等等, 袁梅高兴的打从小两口迈进家属院开始, 就咋咋呼呼的满院子人都知道了。 作为离得最近的邻居, 陈淑芬想不听见都难。 她倒也不是眼热人家这点东西，陈淑芬只是羡慕人家有女儿走动。 附近的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谁不知道姚真真嫁了个好人家, 有很得公婆的喜欢。平时大包小包过来的时候, 谁都没觉得不对，眼下家门口冷冷清清时，陈淑芬是彻底察觉出来了。 陈淑芬生怕自己最得意的这个女儿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以后晚年自己不止没有依靠，就连诉苦的人都没有。 赵光辉累了一天, 刚关心完女儿，一家三口围着小桌子吃饭。他本打算吃完饭以后好好休息休息，没行到陈淑芬又开始了。他不止觉得身体上累, 心里也累。 淑芬, 真真那边你先冷一冷, 等孩子出生你这个当外婆的送一份厚礼, 两家的关系又能顺理成章的处下去了。千万别再折腾, 再折腾我怕真真真的再也不管你了...... 其实赵光辉觉得姚真真不会不管陈淑芬，但顾长林就不一定了，经过上次的是赵光辉发现他们这个女婿是个特别护短的人，陈淑芬要是肯安安分分的还好，要是还敢做什么妖，顾长林绝对会引导真真和他们这边彻底断绝关系的。 真走到这一步，就是他们这边的巨大损失了。 唉......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我先回房间了。 好好一个端午节，两个女儿和儿子都不在身边，就算有赵光辉和妮妮陪着，陈淑芬也有一种形单影只的感觉。 爸爸...... 妮妮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陈淑芬的方向。 赵光辉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拍拍妮妮的小脑袋：快吃吧，爸爸还买了很多粽子回来呢，等会儿想吃粽子，爸爸给你煮好不好? 说起这个，赵光辉心里不由有些发酸。 以前和陈淑芬结婚，他就是喜欢陈淑芬身上的那种令人向往的家庭的温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物资变得越来越丰富，陈淑芬性格中能带给人温暖的特性，也慢慢消失了。 偶尔赵光辉面对她，会觉得很疲累。 看女儿低着头认真吃饭的小小身影，赵光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都甩之脑后。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但妮妮觉得陈淑芬就是她的妈妈，在这里生活会让妮妮感觉到安心，这就够了。 陈淑芬睡的那个主卧在走廊的一边开了一个窗户，能很清楚的听见外头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也能听见袁梅和她女儿的说话声。 妈，真真妹子还是没任何消息吗?袁梅女儿笑着问道。 家属院总共就这么大，新鲜事不多，陈淑芬家的这一桩算是最近最劲爆的消息之一了。 当初陈淑芬成为副厂长的夫人，两个女儿又都考上了大学时的热闹还近在眼前，没想到竟然有一天，那母女俩突然不联系了，让人想不八卦都难。 袁梅：哎呀，你可小心着点儿，咱们这儿的房子不隔音，小心被你陈姨听到了。真真那姑娘我看着挺孝顺的，还不是你陈姨作的，最近这一阵两边都没走动，我看挺悬的......就是真的断绝关系也不稀奇。 -- 第274页 早几年知青回城，断绝关系的事多了去，有和子女断绝关系的，有和夫妻断绝关系的，不算什么新鲜事。也是最近大家生活条件好了，感情更稳当了，这种事才少见了。 那我陈姨不得哭死?我看她的性子挺要强的。 袁梅白了自家闺女一眼：嘘!叫你小声点，怎么一点不知道收敛! 袁梅女儿：...... 明明刚才一直是妈妈在说，可不是她。 而且该说的都说完了...... 陈淑芬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心想收不收敛的，她早就听到了，越听她越害怕，怕真真真的来跟她断绝关系了。 夜深了，赵光辉洗完澡进了房间，陈淑芬有心再问问他关于真真的事，哪知道他躺在床上根本连头都没抬。抱歉，淑芬，最近南家坳的事情挺多的...... 男人话音刚落，转身进入了睡眠状态。 伴随着边上此起彼伏的打呼声，陈淑芬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 且不说那边陈淑芬是如何战战兢兢，随着姚真真肚子越分越来越大，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疲累，每日连照顾自己都成了难题，更别说去学校上学了。 没法子的时候，姚真真也不是一个故意逞能的人，她去学校办了休学一切等孩子出生再说。 偏偏顾长林最近这一阵都特别忙，一天中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扎在了实验室里，就算偶尔回来，也已经很晚了，夫妻俩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姚真真怀的是双胎，五个月时就比常人大很多，临近预产期走路都颤巍巍的，看的人心惊肉跳。 她晚上根本睡不好，要不就是被肚子里的孩子踢醒，要不就半夜腿抽筋，不管怎么睡都觉得骨头疼的厉害，她从来不知道怀孕竟是这样一件辛苦的事情。 宝宝，你们两个今天晚上乖乖的别闹腾了，让妈妈睡个好觉好不好? 房间里空荡荡的，要不是周嫂那边偶尔会有动静转过来，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一个人独居在家了。 姚真真叹着气，单手轻轻的安抚着两个孩子，心里期盼着今天晚上顾长林能早点回来。姚真真不是黏人的性子，但这时候却很迫切的需要人陪在身边。 真真你睡了吗?要不要我进来陪你待一会儿?我看外面下大雨了，我怕等会儿打雷你害怕。周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周嫂是个贴心人，眼里有活，在这个家里，就属她最忙碌，晚上要是过来陪着她，肯定一整碗睡不好，家里一堆事情指着她呢，姚真真想也不想的拒绝。 不用了，等会儿长林说不定就回来了，你先回房间睡吧。 那好，你要是想拿什么想用什么，千万别动，只要叫我一声，我马上就来。 姚真真抬高声音应了一句，过了片刻之后他听到周嫂房间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明白她这是回房去了。 姚真真沉沉的叹了口气，宝宝们，只剩我们了，你们要乖乖的哦，在等几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怀孕虽然很累，但只要想象着孩子们的样子，就让姚真真生出无限勇气。 孩子们像是能听懂她说的话似的，轻轻的在她肚子里动了动。 晚上果然打起了雷，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一声想过一声。 雷电好似将天空劈成两半，哪怕不站在窗户边也被这惊人的雷电吓得不敢动弹。 姚真真本来挺困的了，这会儿倒是有些睡不着了，她想起来到点水喝，水杯就放在房间里的小桌上，离她这里并不远，稍微走两步就能够到。 姚真真本来想喊周嫂的，但看水杯放的这么近，便歇了心思，自己扶着床慢慢站起来。 姚真真的动作很慢，巨大的肚子让她很难平衡住自己的身体，小家伙们像是察觉到了妈妈的动静，小幅度的踢了踢腿，可只要姚真真稍微安抚一下，他们就立马变得乖顺起来。 等喝完了水，姚真真准备回床上时，变故突然发生，剩下的半杯水不知怎么被她带倒了，水杯从桌上咕噜噜滚下来，就连水都洒了一地。 姚真真是没打算去捡的，她大着肚子别说蹲下了，就连弯腰都不方便。 她只是有些可惜，顾长林的衣服就放在桌边，等她顺手想拿起来已经迟了，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被水浇透了。 姚真真正感叹自己不小心，将外套拿起来时，敏锐的在外套上发现了一根长长的卷发，她愣了一下，她自己的头发比这个短一些，因为怀孕的关系也好久没打理了，这根长卷发是谁的? 真真?你怎么还没睡?顾长林进来一看，瞧见地上一滩水，你先别动，我把水擦了再扶你回床上休息。 姚真真没让怀疑和怒气冲昏头脑，冷静的看着他点头。 顾长林利索的把地上的水处理好，转头看见姚真真的表情，明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真真，你怎么了?是腿疼了吗?你快坐下来，我帮你摁一摁。 姚真真面无表情的被他扶着坐在床边，看着顾长林长腿曲起来，自然而然的见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力道轻柔的摁着，怎么也不相信顾长林会是个在外和其他女人有牵扯人。 她不是能憋住事情的性子，正好手上那根长卷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她捏着发丝，递给顾长林看。 -- 第275页 我在你衣服上发现的，你最近总是加班，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我怀着孩子，困在家里，偶尔也会想你在外头到底在做些什么...... 她语气平静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里面的委屈听得顾长林心口疼的厉害。 顾长林和她淡漠的眼神对视着，控制不住的想，真真在发现这个时候，到底护想些什么呢?她会不会，连离开他之后怎么做都开始打算起来了。 姚真真倔强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顾长林垂眸，专心按着她的小腿。因为怀孕的关系，姚真真的腿水肿的厉害，平时能穿的鞋子这会儿都穿不进去了。顾长林每回看，都会觉得心疼。 我很高兴你直接跟我说了这件事，你知道吗?顾家从来没有对妻子不忠的男子。何况从我找到你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将你认定为我这辈子的妻子了。除了你以外，不会有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可恶，我明明放了存稿箱，竟然没有设定时间!感谢在2022-07-18 11:16:47~2022-07-19 13:4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146426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运道好 姚真真其实是信他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顾长林会背叛她或是怎么样，所以她看见那根长卷发的第一时间，不是暗中调查, 而是直接正面询问。 顾长林也想到这点了, 淡笑着说：真真, 你这样就很好，有事情直接问我, 只要你想知道的, 我都会告诉你。 姚真真很是骄矜的哼一声, 找了舒服的姿势靠着, 等着听下文。 最近研究所的确很忙，在研究一个新的项目，具体是什么我不能和你说。但这也不是我每天晚归的理由。 顾长林在姚真真的瞪视下, 抿唇笑起来：我和所里都请好产假了, 我把自己的工作提前完成，这样等你生产和坐月子的时候才能陪在你身边。 姚真真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他们俩的原计划是快生产的时候，搬去老宅。 有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在, 还有大哥、大嫂、保姆等等......给姚真真伺候个月子肯定没问题。 不过姚真真因为是双胎的关系，到时候肯定得多请一个保姆回来, 帮着一起照看孩子。 她心里有点感动，顾长林永远是做的比说的多。 不过，事情还没问清楚了。 ......那你跟我说, 那根头发谁的? 顾家可没什么女性长辈, 在京市的就一个顾老太太, 就凭奶奶满头花白的头发, 完全不可能是她的。 顾长林叹气：你呀, 真是想要给你一点点惊喜都不成，妈最近来京市开会，我们俩在茶室见了一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快过生日了?妈给你带了一份礼物，叫我等你生日的时候再给你，算作是给你的生日惊喜...... 哪知道真真这么敏锐，一根头发丝都别想逃过她的眼睛。 这样也挺好的，就是孩子们以后大概会倒霉些，有一个这么敏锐的妈妈，可千万不能干坏事，不然很容易就被真真抓个正着。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喏，你打开看看吧。 顾长林起身从书房拿了个红色丝绒盒子过来，递给姚真真。 姚真真赧然的接了过来，没想到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一场空想，不过幸好是一场空想，要不然......她冲着顾长林哼哼两声。 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不算很长但是挺宽的金条，大概成年人巴掌那么大，上面还刻着姚真真的名字、出生年月日等等。 顾长林：寸金寸金，你别看就这么点大，其实有一斤重呢! 姚真真被震惊到了。 她过个生日，婆婆送金条什么...... 妈、妈这也太夸张了。 顾长林：可不是，不过对于他们年纪大的人来说，大俗即大雅，买金条不亏，以后说不定还会升值，要是家里有个变故，还能拿出去变卖。 姚真真瞪他，没好气道：呸呸呸，家里不会有变故...... 顾长林看着她，认真的说，那可说不定，万一你不想要我了，要带着孩子离开什么的...... 姚真真这下彻底红了脸，她刚才真有这个想法，脑子已经开始打算万一顾长林外面有人了，她该怎么带着两孩子在外生活等等。 顾长林的眼神洞若分明，将她的想法看的透透的。 他委屈的说：你不能稍不如意就想着不要我，独自一人离开......你要是真要走，得记得带上我! 呸，万一你外面有人了，我还带着你?还嫌自己不够遭罪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最好是说真的。 真真，现在可以让我抱抱了吗?我一回来，刚想抱抱你，结果看见你冷着脸，顿时都不敢上前了。 你少来。 是真的，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很严厉的母亲...... 姚真真侧躺着趴在顾长林的胸口，心想她才不会是个很严厉的母亲呢，不过孩子们不听话，管还是要管的...... 她本来就已经累极，事情解决了，躺在心爱的人的胸口，姚真真很快睡了过去。 -- 第276页 顾长林低头看了看她眼底的乌青，把人拥紧了些，也跟着睡着了。 姚真真是被一阵抽痛感弄醒的，她睁开眼，这才感觉到肚里的两个孩子折腾的厉害。她煞白脸，把顾长林摇醒。 长、长林......我可能是要生了。 顾长林猛然睁开眼，看了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距离天亮有一段时间。 不是还要过好几天才生?! 姚真真皱着一张脸，显然已经没可能会答她的问题了。 周嫂听见动静，匆匆从自己的房间跑过来，帮着真真稍微检查了一下说：我们得快点带她去医院，好像是羊水破。 我去把车开来，你先扶着真真躺好，然后去将生产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等下我来抱真真上车...... 顾长林面上看着很镇定，拿了要是给车子点火的时候，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周嫂一边搬东西，一边安慰姚真真：真真，你别紧张，只是比预计的早一些而已，其实还是在正常范围之内。而且你怀的是双胎，肯定比单胎要早。 周嫂经的多见的也多，说的话很是能镇定人心。 姚真真疼的满头大汗，但也知道这时候要积蓄力量，只点点头，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大喊大叫。 顾长林心疼的将人抱到车上，也幸好东西早早开始准备了，忙而不乱，还算有条不紊。 医院离住地方也近，研究所里的医院是军区医院，治疗各种疾病的专家都有，只是生个孩子，人家还不怎么放在眼里。 陈卓帮着将人运到手术室内，别急，长林，我帮你们找了蒋主任，蒋主任曾经接生过不少孩子，几乎全是母子平安，你们就算是双胎，也没那么可怕。医生、护士都是专业的，安心等着就行。 顾长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虽然点了头，但他的模样完全不是会安心的模样。 陈卓：长林，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老爷子、老太太? 顾长林还真没有，就记着把人送到医院里了，别的哪儿还会记得。 周嫂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在边上的长椅上，和顾长林说了声，连忙出去给老爷子老太太打电话。 顾老太太赶到时，姚真真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老太太在产房前转悠个不停，心里不住的念佛，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真真有福气，孩子和大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顾长林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幸好靠在一边坐了下来，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得住。 奶奶，这里头怎么没动静啊?顾长林颤声问了句。 他记得大嫂生孩子时，扯着嗓子喊得满院子都听见了，真真进去好一会儿了，还一直静悄悄的呢! 顾老太太：你别怕，真真这样才好呢，她听医生安排，肯定生的快。你以为大喊大叫是好事?不止消耗力气，也增加了医务人员的烦躁，导致他们不能好好接生。 也是巧了，顾老太太话音刚落，产房里先后传来两声婴啼。 顾老太太笑起来：我说什么来着!真真可真是有福气，进去才不到两个小时吧? 顾长林早就站起来了，他守在手术室边上，见护士从里头出来，连忙问：护士，我爱人怎么样了? 顾科长，你放心，你爱人和孩子好着呢，不过医生说要观察半小时，毕竟是双胎。 小护士笑着恭喜众人，还说：嫂子可真是能忍，我帮着接生这么多回，就嫂子最听话，这不，孩子生的又快自己受苦又少，我见她精神头还不错，满眼新奇的看孩子呢!等会儿推出来你们就知道我没说错了。 顾长林用力点头：多谢你! 陈卓拍了拍顾长林的肩膀：这下放心了吧?等回头送红鸡蛋的时候，记着给咱们医院发一圈，让我们大家也跟着沾沾喜气。 顾老太太笑眯眯的说，一定一定，不止有红鸡蛋，还有喜糖。到时候我专门找人给你们送来。 陈卓在顾老太太跟前并不拘束，闻言连连点头。 顾长林的心神完全不在这里，他还惦记着病房内的姚真真呢，只有等自己亲眼看见她，确认她平安无事，顾长林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顾老太太看了眼孙子暗暗摇头，顾家的男人个个这副德行，她一脚见怪不怪了。 不过她猛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长林啊，刚才护士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问男孩女孩了?也不知道真真给咱家添了孙子还是孙女。 陈卓挑了下眉，打趣道：顾奶奶，嫂子要是生了女儿怎么办? 这会儿医院里的人不算很多，但陈卓嗓门大，吼的这一嗓子大家伙儿都廷加哪里。 站在边上的医生护士忍不住暗暗嘀咕。 这年头的人都有些重男轻女，有的人家为了生个儿子几乎做到砸锅卖铁的地步。 也不知道产房里拼死生下两个孩子的孕妇，有没有机会一举得男。 老太太悠哉哉的瞥他一眼：要是生了两个儿子，就给一个大红包，要是生了两个女儿就给双份大红包，要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奶奶把家底给她都成。 -- 第277页 陈卓猛地笑起来：嚯，奶奶你家这个重女轻男的风气要不得啊! 啊这，竟然还有人觉得姑娘比小子好，倒是难得。 里头的产妇运道好，嫁了一户好人家! 第103章 、福气逆天 除了一开始的抽痛以外, 真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痛，生孩子的过程更是顺利到不可思议。 医生和护士都觉得她听话、勇敢，他们那里知道其实她根本没有感觉到多疼。 她侧头看着脖子里不停闪烁着的小银鱼，这大概也是小银鱼的功劳吧。 姚真真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开始的疼痛过后, 整个人就陷入了梦境, 再醒来，病床上的两边已经各自躺着一个孩子了。 奶娃娃好小的两只, 一张小脸还没有巴掌大, 靠着妈妈睡的正香。 真真,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顾长林推门进来, 入目便是她目光柔和看着两个孩子的情形。 姚真真：还不错，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长林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色确实不错, 到底安心了几分。倒是他, 脸色难看，嘴唇发白，两个人若是站在一块儿保不准别人以为生孩子的是顾长林, 而不是姚真真了。 姚真真看得好笑，顾长林却尤自不觉。 真真, 谢谢你带给我两个孩子，你辛苦了。 男人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一根羽毛, 柔柔的真真心口挠了好几下。 姚真真将眼里的泪水眨了回去, 瓮声瓮气的说：哼, 这两个孩子可是你的宝贝蛋,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们不许凶他们!你要是敢打他们的屁屁, 我也打你的屁屁。 正在这时，病房门吱嘎一声，听了满耳朵打顾长林屁屁的陈卓，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姚真真闹了个大红脸：陈医生? 咳咳咳，嫂子，那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有任何问题欢迎找我或是我们的医生和护士。陈卓眼神揶揄的看着顾长林，像是在问他怎么个打屁屁法。 顾长林眉头都没皱一下，冷漠道：打过招呼就回去吧，还上着班呢，小心我去找你们主任说你磨洋工。 顾长林，你!你好得很!陈卓。 顾长林：我是挺好的，这不刚生得了一对龙凤胎嘛!等满月记得来吃酒，要是礼金给的少了就不用来了。 陈卓狠狠瞪了好友几眼，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损。 得，谁叫人家又有老婆又有孩子，而他还是个孤家寡人呢! 回头孩子满月酒，他爸妈要是去了肯定会变着法儿的催他结婚。 陈卓：心好累，还是去上班吧。 顾长林一转头，正对上姚真真闪亮亮的眼睛，长林，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 顾长林的眉眼柔和下来：是啊，早出生三分钟的是哥哥，在你的左边，抱着蓝色包被的那个。妹妹在右边，包着浅黄色包被......爷爷在家里翻字典找名字呢，说以前准备的名字都配不上孩子，要起个好听又好记寓意又好的名字。 姚真真心想，每个起名字的人都想着起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吧?不过成功的人很少就是。 她转头看了眼哥哥，又转头看了眼妹妹觉得无比的安心。 顾长林笑着盯着母子三人，几乎舍不得挪开眼。 * 姚真真是回老宅做的月子，顾长林前些天的忙碌起到了效果，竟然真的跟了来说要陪着，真真做完一整个月子。 小妞妞已经开始学走路了，胖嘟嘟的小人对什么都好奇，拉着保姆的手恨不得满屋子乱转。 姚真真回来的这一阵，大概是顾老太太最高兴的时光，老屋终于不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了，有孩子的笑闹声有婴儿的啼哭声，仿佛给整座房子都带上了烟火气。 原本真真的房间就在大嫂他们的房间隔壁，离得太近，晚上孩子哭闹的时候多，顾老太太怕影响老大两口子休息，干脆把他们的屋子挪到北边去了。 北边连着两间屋子打通了，全都给老大两口子住，还放了很多玩具在里面。 地方大了小妞妞更加能施展得开，每天光是在屋子里都能玩上好一会儿。 杨燕文对此倒没什么，不高兴现在只要孩子开心他就开心，何况换到北边去，自己能休息的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杨燕文已经开始恢复工作，每天忙忙碌碌的，学校的事情都烦不过来，在生活上倒成了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姚真真悄悄对顾老太太说：奶奶我倒觉得嫂子整个人的性子温和了不少，对小妞妞也越发好了。 肯定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会不喜欢?只不过从前有执念，难免会产生一些影响。 顾老太太曾背着人偷偷和老爷子说过，燕文虽然身体上出了些毛病，但对整个家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整个人比从前沉稳了许多。 杨燕文毕竟是长孙媳妇，虽然现在不讲究那些了，但顾老太太还是希望孙子、孙媳妇们能和睦相处，这样顾家才能继续发展壮大下去。 说来说去还是你有福气，喏，这是奶奶单独给你的，可不能说出去哦。顾老太太笑眯眯的递了一个存折给姚真真，趁着没人瞧见，火速的帮着她塞到枕头下面。 -- 第278页 不许拒绝，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两个孩子的，不过你现在可别打开，等晚上没人了，你和长林两个悄悄看。 顾老太太俏皮的冲着姚真真眨眼，看姚真真似乎有些疲累了，没有多呆转身出了房间。 傍晚，顾长林端了晚饭进来，姚真真这才想起白天奶奶给的存折。 她坐在边上小桌吃饭，指挥顾长林把存折拿出来。 我说不要，奶奶非要给，估计是看我们孩子多，负担重...... 见顾长林将存折打开，姚真真凑过去瞥了一眼，被上面的数字狠狠一惊，饭在嘴里竟然忘了嚼。 个十百千万......这是六万块?! 如今普通村子里要凑个万元户都不容易，老太太出手大方，竟然一给就给了六万! 这都够两个小的吃用、上学，结婚生子了。 咱、咱要不要还给奶奶? 给了咱们就收着，奶奶之前说了要给三份大红包，你生了龙凤胎也是凭本事得的，咱们为什么不要? 姚真真想了一会儿，竟然被顾长林的逻辑狠狠说服了。 她主要是自己从小没过过富裕日子，对于金钱很难做到利索撒手，尤其顾长林还在边上不停地鼓动着叫她拿。 等以后，奶奶要是有需要，我再拿出来给她? 顾长林被她的傻样逗笑，奶奶既然给你，就说明她自己不差钱，你就安心收好吧。 姚真真美滋滋的收了钱，将这个存着和顾长林给的放在一块儿。 * 顾长林照顾姚真真很有一套，大概是理科男的思维吧，哪个点该做什么都规划得清清楚楚。并且他要求保姆们也按照他的时间表来，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时间也规划在内。 小小的一张时间表，明显把大家的效率都拔高了，每个人负责的事情也不重样，如果出了问题方便找到那个人。 顾长林认为有惩罚就要有奖励，保姆们做得好也不吝啬给奖金或者小礼物等等。 有这些胡萝卜在跟前吊着，保姆们一个个都积极努力的很。 杨燕文：你别说小叔子还真挺有一套的，把保姆们治的服服帖帖，就连我们女儿的生活质量都得到了提高。 顾乘风抱着小妞妞，嗯了一声，长林心思细腻有条理。 原本听说姚真真生了一对龙凤胎，杨燕文还挺有压力的。她如今是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了，但就怕家里的长辈会因为真真生了龙凤胎而对她的孩子们另眼相看，从而忽略了小妞妞。 这点顾家的长辈们做的都挺好，姚真真的两个孩子有的小妞妞都有，若是额外给他们买什么东西，也会带一份适合小妞妞的回来。 长辈大面上将一碗水端平了，杨燕文心里倒觉得舒服了不少。 妈也是坐月子的是真真，怎么还给我寄起补品来了。杨燕文似假似真的说了一句。 公婆两人是真的好，大大小小的补品，杨燕文吃了不少。当初还觉得亏欠她，将一套房产挪到了杨燕文的名下，搞得杨燕文心里又感动，又不是滋味。 她哪里就那么小心眼了，当初也是因为自己钻了牛角尖，现在想开了早就好了。 但公婆看重她对她好，感受到自己被人珍视，杨燕文之后在这里住的每一天都是很开心的。 咱们是当哥嫂的，当初小妞妞出生，真真送了一套小金饰给我们，这回咱们也送两套回去，再买几套衣服，他们孩子多，穿衣服比较费...... 杨燕文嘴里字字句句都在为姚真真夫妻打算，顾乘风听的神色微暖。 好，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赞成。 小妞妞不知道被挠到了什么地方，咯咯咯的笑起来，孩子的欢笑声充满了房间，杨燕文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丈夫，露出甜蜜的微笑。 幸好当初她从牛角尖里出来了，要不然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希望小妞妞永远都不要知道，妈妈曾经想过要放弃她。 杨燕文想到这儿眼神黯淡下来，以后她一定会好好对待孩子，好好弥补的，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刚生下来时惦记男女，相处的时间一久，杨燕文哪儿还顾得上计较这些。 只要孩子好，怎么都好。 第104章 、舅舅 姐, 这两个奶娃娃长得可真好看，男娃娃像你，女娃娃像姐夫，你俩长得都好看, 孩子也会挑地方长, 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 小军手里抱着妹妹, 眼睛稀罕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哥哥。 哥哥正在学翻身，他自己躺的好好的, 脚上用力往相反的方向蹬, 可能是力道始终不够, 几乎要翻过去的紧要关头, 人又猛地栽了回去。小家伙完全不知道失败是怎么回事，反复失败，反复尝试, 就像一只顽强的小乌龟。 妹妹是个小坏蛋, 没回哥哥失败了，就咧着嘴冲着他笑，仿佛在嘲笑哥哥失败似的。 小军看着怀里藕节似的奶娃娃 , 怎么看怎么稀罕：这两个起名字了吗?总不能就一直这么哥哥妹妹的叫吧? 姚真真之前总觉得小军还小，这会儿更小的出生了, 也有种小军长大了，成了可靠的弟弟的感觉。 有名字，哥哥叫顾嘉言, 妹妹叫顾嘉琳, 是老爷子翻了好久的词典实在不知道起啥名儿了, 叫老太太取的。 -- 第279页 说起起名字的事, 姚真真就止不住的笑。 老两口也是实在有意思, 老爷子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顾老太太一锤定音的。 琳琳在小军怀里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小军知道她要睡，立马把人放了下来。 两个孩子相继睡着以后，姐弟俩终于能安安生生的说会儿话。 小军：姐，你生了孩子，妈那边有没有打电话过来?有寄什么东西吗? 他问这话，自己都有些心虚，怕陈淑芬连面子情都不肯做了。 有呢，妈打了电话过来问了几句，赵叔叔还寄了东西过来。都是些孩子的衣服、鞋子等等，还寄了奶粉和麦乳精。姚真真笑眯眯的说。 娘家能做到这样，姚真真已经知足了。 虽然感觉明显没从前亲密，但是娘家的那些烦心事也彻底波及不到她。 其实我这里东西多的吃不完，你根本不用带这么多回来。等你回平乡县，记得多带点走。 姚小军这次过来，带了不少南边的特产，孩子们的衣服更是不老少，还给两个小的一人带了两个金镯子，就连姚真真都收到了姚小军的金镯。 你说说你，给我买干什么呀，好容易赚几个钱，也该留着娶媳妇用...... 看弟弟的架势，应该是赚了很多的，不然不会这么大手笔。 具体的姚真真没问，她只要小军过得好就行。 姐，你有机会一定要去一回南边，南边的东西可太多了，而且现在大变样，你都不知道他们说从前有多破旧，我如今去已经见不到破旧的模样了。 那边经济发展的超快，不过如果不是碰见了熟人，我也没法子赚来第一桶金。 姚小军去的时候只带了五百块钱，现在赚了快十倍。 虽然和姐夫的身家没法比，但那毕竟是他自己赚到的，这笔钱足够他之后做生意了。 你说的人是谁? 姚真真对这个比较好奇。 是张婷!就是好几年前，去咱们家求助的那个。 刚见到张婷时，姚小军几乎不敢认，因为这张婷已经成了一个衣着打扮时髦，烫着小卷，涂着大红色口红的摩登女郎，要不是张婷主动叫的他，姚小军估计直接就路过了，头都不会回。 张婷在广州呆得久，认识了不少人，据张婷自己说南边的钱好挣，但要是少了人引荐，很难打入内部。 一开始小军不信邪，自己尝试了好几回，但都无疾而终。后面要不是有张婷在中间引荐，他根本连和真真的老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婷姐现在混的好，良心也好，一直惦记着姐姐你。喏，这个箱子里的衣服可不是我买的，全是婷姐买的。不止有给你的，也有给两个孩子的。姚小军点了点边上的小箱子说。 姚真真刚拿到时，还奇怪呢。 这里的衣服料子都很好，还有很多香港货，随便一件传出去都很时髦，若是烫个小卷，戴个墨镜，就是妥妥的从画报走下来的时髦女郎。 小军就算有钱，但审美到底有限，很难精准的掐住姚真真喜好。 小箱子里的衣服，还真有好几件是姚真真喜欢的。 原来是她，听见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姚真真记忆里，张婷还是那个舍不得和家里人断掉，但是又始终不停被家里人吸血的女孩子。等她终于放下的时候，果然给自己拼出了另一片天空。 婷姐说叫你们有空去广州玩，她做东。 行啊，等我过去了，非要吃穷她不可。 不过姚真真知道孩子们这样小，其实她是没有什么机会过去的，等孩子们长大还要过好久好久呢。 你回去以后，关于张婷的一切一句都不雅多说，免得她被有心人盯上。 姐，你放心，不止别人，就是妈妈和赵叔叔那里，我也不会多说的。 姚真真听见他这么说，到底放心了些，你自己的钱也别都露出去，赵叔叔还好人品端正，知道也就知道了，但要是被妈知道，我怕她全给你哄去，转过头填补晶晶。回头咱们之前的那些苦心，就又都白费了。 话说出口，姚真真自己都感觉有些讽刺。 父母和子女之间竟也要防这防那的...... 姚小军没多说什么，但对姐姐的话很是认同，妈妈现在心里最关心的就是晶晶，他和姐姐都得往后靠。 顾长林回来见到姚小军很高兴，郎舅两个去书房说了许久的话，要不是姚真真过来催了好几次叫吃饭，两人谁都不肯出来。 背着人的时候，顾长林偷偷夸小军好几次，人沉稳了不少，心思越细腻，确实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他跟我说张婷的事了，据我所知张婷在广州的生意铺的很大，都是正规生意，小军多和她一块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长林言谈之间对小军很是欣赏，仿佛在期待他做出一番丰功伟绩一般。 姚真真：说是这么说，但是学习的事也不能落下，以后人对文凭只会越来越看重。 顾长林眼神不自觉落在姚真真身上，见她眉目温柔，因为刚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不久，身上自带一层母性的光辉，他一时有些看愣了，眉眼柔和下来。 -- 第280页 我看，小军有谱的很，自己的事情肯定会自己规划好。说起这个，有个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 姚真真以为他要说孩子的事，转头认真聆听，哪知道被人一把抱紧在怀里，没头没脑的狠狠亲了一口。 顾长林哑着嗓子：之前怀孕我可是碰都没碰你一下......之后又坐月子、养身体，眼下孩子们都快百天了...... 顾长林的眼神炽热而深情，俯下.身时态度强势，却又很温柔。 唇瓣相触的时候，两人俱都一震。 姚真真觉得自己像是一艘小船，在海面上不停的晃来晃去，晃得她整个人晕乎乎了，成了软踏踏的一团...... * 孩子见风就长，顾长林陪着做完了月子就去忙自己的事了，索性他把保姆调理的很好，平时又有顾奶奶盯着，姚真真并不需要多费心。 她母乳不多，孩子大多数时候都吃奶粉。 这对于别的家庭来说，定然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但这对于顾家而言，并不算什么。 反倒是两个孩子吃奶粉，姚真真能得到更好的休息，出了月子人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见孩子们被照顾的很好，大约百天之后，姚真真就已经复学，平时在学校忙碌，只在晚上的时候回家陪孩子玩一会儿。 言言，你这个小捣蛋鬼，那个可不能给你吃。 平时老太太和老爷子教养孩子的时候更多，看孩子肯定比平时忙碌，旁人都以为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大了不适合，但杨燕文和姚真真都发现因为有了正事干，老两口瞧着比平时精神头更好了，身子骨也硬朗的不少。 杨燕文在察觉这一点的同时，立马把大妞妞也给抱了过来。 奶，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您和爷爷就受累了。 其实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保姆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发号施令的时候居多。 顾老太太故作苦恼：你们啊，一个两个的，没有我和你们爷爷可怎么办! 杨燕文憋笑：是是是，多亏了您和我爷爷为家里做贡献，要不然咱们几个小的个个都不能出去工作。都是托了您老的福了。 可不是!顾老太太好不谦虚，那模样和姿态，有当年当妇女主任的架势了。 杨燕文后来和姚真真吐槽：你是没看见，老太太得意的模样，我看老人家精神头比去年好多了。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姚真真：嫂子，你现在想到也不晚。孩子们多在一块儿处，以后长大了感情更深。 可不是，当初也是因为存着这个打算，杨燕文才想着把孩子也放过去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杨燕文抿唇笑起来，从带来的东西里理出几套衣服，正好找裁缝给大妞妞做衣裳，给言言和琳琳也做了两套。 那我就不和嫂子客气了，咱俩要是客气来客气去，该没完了。姚真真逗趣。 杨燕文放下心结以后，两人处得比从前更融洽了。 各自的男人都有本事，家里长辈身体好着呢，也就不存在惦记家产的事。 杨燕文开始付出真心以后，姚真真给她的回馈只会更多，确实不用道谢，要不然谢来谢去没完了。 第105章 、晶晶回国 姚真真在大学里休完双学位时, 两个孩子已经两岁半了，她并没有停止学习，反倒开始进修研究生。 姚真真想好了，她要学好外语进外交部, 这和她一开始学习的目的不同, 但是和她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不论学习什么, 归根结底都想为国家办事。 姚真真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弥补国家的弱项, 若是能对国家的发展产生一点点正面影响, 那就足够她高兴一辈子了。 顾长林自然赞同她做这些, 外交部对内环境单纯, 麻烦的是对外环境。 不过只要同事们心在一处，就不怕麻烦。 眼下姚真真带着两个孩子并没有呆在老宅，也没带孩子们去研究院玩儿, 反而在一座精致的茶楼里。 桌上摆了好几道菜, 一看就是要招待客人的模样。 琳琳说话早，口齿已经很清楚了，肥嘟嘟的小爪子点着肉肉：妈妈, 要吃! 言言说话不如妹妹利索，但他更加会表达, 在妹妹说的同时已经拿手去够了。 幸好姚真真眼疾手快的将他的手拿开了，才让他的小爪子不至于浸泡到红烧肉里面。 姚真真认真的对着两个孩子解释：不可以的，今天有别的人陪咱们一起吃饭, 不可以先吃。 为什么? 琳琳就喜欢问为什么, 不管什么话后面都喜欢接一句为什么, 他也不在乎妈妈说的答案自己到底能不能听懂, 但就是很喜欢妈妈不停解释的过程。 姚真真没答, 她怕自己解释起来就没完没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个小人儿对视一眼，瘪瘪嘴，没精打采的一起坐着，倒是都没闹。 他们俩几乎是顾老太太带大的，姚真真这个妈妈陪着的时间没有老业主和老太太陪着的时间一半多，老太太规矩很好，连带两个小的就算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但也乖乖坐着，没出任何幺蛾子。 边上桌的客人瞧的好笑，夸了两个孩子好几句。 -- 第281页 琳琳很好高兴，很要冲着那人说什么，眼睛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亮了起来。小女娃声音很是脆亮，爸爸! 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原本姚真真一个年轻的大美人带着两个孩子，已经足够引人注目，顾长林一出现，周遭顿时传来一阵吸气声。 顾长林骨相优越，身高腿长，一身白衣长裤愣是穿出一股时髦贵公子之感，很是吸引人。 顾长林笑笑，将眼睛亮晶晶的女儿抱在怀里。 大儿子看见他，除了跟着喊了一声爸爸，并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 言言性子很稳，除非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否则都是一副很淡然的世外高人模样。 顾长林抱着孩子落座：等很久了吗?岳母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姚真真摇摇头：我和他们说了地址和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龙凤胎出生，姚真真经常能收到娘家人寄来的东西，但是娘家人除了小军以外一个人都没见过。 赵光辉不是不想来，是他的生意做的太好，摊子铺的大，很难能腾出空过来。 至于陈淑芬，大概是想来的，只不过都给赵光辉和小军拦了。 这回两口子倒是都从平乡县过来了，不是为了旁的，只因为真真毕业了，同时也到了晶晶回国的时间，陈淑芬这次在家里闹狠了非要过来，就是为了接小女儿回家的。 顾长林听了没说什么，正犹豫要不要叫服务员先拿点孩子们能吃的东西过来，楼梯口就已经传来了陈淑芬的说话声。 真、真真...... 陈淑芬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孩子，走过来时腿还有些一瘸一拐。 她如今也赶时髦烫了头发，就连衣着打扮都是时兴的，要不是腿不大好，和姚真真印象中的人差别不大。 说实话，一开始赵光辉让陈淑芬回南家拗，她是很抗拒的，但现在她巴不得回去。只因为赵光辉的生意在南家拗彻底铺开了，紧跟时代的潮流大赚特赚，导致她这个妻子也跟着水涨船高。 陈淑芬只可惜一点，孩子们都不肯把姚晶晶的联系方式交出来，导致她和晶晶失联了很久，这次晶晶要回国，她是说什么都要来的。 姚真真和顾长林各自喊了一句，赵叔，妈。 陈淑芬点点头，问，这个是琳琳，这个就是言言吧?言言来，让外婆抱抱。可怜见的，我们的好外孙出生到现在，咱们竟是第一次面对面见面。 姚真真其实每隔几个月就会寄孩子们的照片过去，只是到底没当面见过，不管是孩子们对于陈淑芬，还是陈淑芬对于孩子们都陌生的很。 言言坐在原地没动，转头看向了姚真真，像是在等着妈妈的许可。 等姚真真点了点头，他才往陈淑芬跟前挪了几步，结果没防备，被人一整个儿抱了起来，小男子汉一下子脸都红了。 陈淑芬一脸期待的看着孩子们：言言，叫外婆。玲玲也是，叫外婆。 言言吭哧吭哧的喊了一句，又喊了赵光辉一声，把赵光辉高兴的，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 赵光辉：小军也快读大学了，我和你妈的意思让他来京市读。结果那小子也是倔的，非不肯，他说要去深圳读。 哼，我看他不是冲着深圳去的，是去冲着深圳的人去的。我就不懂了，张婷比小军大了那么多，你怎么会同意的。陈淑芬没好气的看着女儿，乍见激动过后，张嘴就怼。 张婷以前差点嫁人就不说了，我听说她在深圳还谈过两个对象呢!这样的女孩你弟弟说要娶，你就不知道拦着点? 陈淑芬觉得儿子配天仙都是戳戳有余的，配张婷实在是太吃亏。 而且张婷这姑娘都不是黄花大闺女了，陈淑芬打心眼里不喜欢。 按照她家的条件，小军的条件，找啥样的不行啊?非得挑张婷啊? 这个话题姚真真也和陈淑芬讨论过很多次了，每回她提或是小军提，都差不多以吵架结局。 陈淑芬和赵光辉难得来，姚真真没想着闹出什么不高兴的事来。 姚真真：妈，孩子们都饿了，等你们好半天，要不先吃饭? 赵光辉：是啊是啊，我们吃完还要去接晶晶呢，再墨迹下去，会不会晶晶出海关了根本没看见我们? 赵光辉把陈淑芬的心态拿捏的准准的，他这么说，陈淑芬立马转移了心思，忙忙碌碌的领着孩子们吃饭。 姚真真见状，对着赵光辉感激一笑。 说来讽刺，她和小军的话陈淑芬不一定能听进去，赵叔叔的话她倒是能听进去大半，得亏有个赵叔叔在，要不然母女之间越发没法处了。 陈淑芬大概心里权衡了一下，儿子和女儿之间选择了出国已久，一两年没见的过的面的女儿。 也不知道你们妹妹到底怎么样了，我说叫我打个电话问问，你们非不可...... 陈淑芬吃了几口，满是怨言的说道。 这事儿她提出来不止一次，但是不论小军还是赵光辉，都是能拦就拦了。 晶晶好容易学会了自食其力，但凡联系上家里，就怕她又故态复萌。 姚真真：妈，你等会儿就看见了。 -- 第282页 说完她不再管陈淑芬的情绪，专心喂两个孩子，虽然是着急去机场接人的，但总不能让两个孩子空着肚子去。 说到喂饭这件事，又要夸顾老太太了。 顾老太太习惯好，孩子们给她教的半点不挑食，小碗里给什么就吃什么，别的小孩不爱吃青菜，姚真真家里的两个却吃的喷香。 那小模样，光是看着就特别下饭。 陈淑芬看得眼热，想着小军年纪也大了，以后结了婚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但转念一想，那孩子或许是出自张婷的肚子，又一下梗住了。 陈淑芬长叹一口气，知道女儿不愿意听，干脆也没再说。 这段时间两边联系明显少了，年节的礼物还是会有，但陈淑芬明显感觉到女儿对她比以前淡了，她刚才就是没控制住抱怨了几句，这会儿反应过来以后，也不会刻意说那些话，惹大家不高兴。 两个小家伙吃饭不用愁，这顿饭结束的比预料中早一些。 陈淑芬站起身就有些忍不住了，快走吧，咱们快去那个机场接晶晶。 想到终于要和女儿见面了，她眼圈又忍不住发红，出国这一别，真的好久了。 晶晶在国外到底过的好不好，这回见面就能看出个大概。 陈淑芬着急走，大家伙儿都没啥意见。 顾长林来的时候还开了车来，赵光辉坐在前头，陈淑芬母女带着孩子坐在后面。 陈淑芬探头看着窗外：京市这两年变化可真大啊，妈都快不认识了。 姚真真笑着点头。 这些年国家发展很快，京市早就不需要为肚皮发愁了。 马路两边涌出了很多小饭馆和成衣店，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确实是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也慢慢开始有追求了。 小军在平乡县和深圳两头跑，还没念大学就为自己攒下了一大份家业，那些钱是陈淑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不过真真和小军谁都没告诉陈淑芬，小军赚了一大笔钱的事。 陈淑芬眼下只知道儿子在外头做了点小生意，应该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赚多少钱，平乡县就这么大，人们需求有限。 她这么想，大家也就没多解释。 一路上母女俩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转瞬就到了机场，陈淑芬看着跟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瞬间提起一颗心。 真真，你看妈这打扮，能认出来的吧?妈就怕咱们晶晶出去时间久了，连妈妈都认识了。 陈淑芬心里的担忧特别多，终是怕这个怕那个，其实更怕女儿埋怨她，等会儿见了晶晶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姚真真点头，认真看了她两样，蛮好的，人看着比从前还要精神了些。 你呀，别想太多，晶晶在国内的时候，和你这个当妈的最要好，哪能认不出自己的亲妈?赵光辉凑过来打圆场。 陈淑芬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就见机场出口处那边一个金发女郎推着行李箱，挽着一个外国人缓缓走出来。 许是那两人的装扮太过让人惊异，陈淑芬就多看了两眼。 仔细打量之下，陈淑芬狠狠一惊，不确信的开口：你、你......晶晶? 姚晶晶听见声音愣住了，转头一看，确实是妈妈没错。妈!可把我想死了。 姚晶晶蹦跶过来，狠狠在陈淑芬脸上亲了一口，把陈淑芬闹的偶不好意思了。 看着女儿掩在金色头发下的白皙脸庞，陈淑芬眼圈红了红，晶晶，这些年你在外头好不好?快跟妈说说，让妈安心。 姚真真也看见妹妹了，但她并没有着急靠近，只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不远不近的看着那对母女寒暄。 还不错。晶晶笑起来，将站在身后的人拉了过来，妈，这是欧文，是我的未婚夫...... 姚真真看见那个老外，心里大概就有了想法了，这会儿听见晶晶这么说，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欧文用奇奇怪怪的声调喊了一声妈，把陈淑芬给逗笑了，她看着这个洋女婿成见倒是没刚才深了。 晶晶又领着欧文喊了赵叔叔和姐夫，最后站在姚真真跟前，别别扭扭的喊了一声姐。 姚真真轻声应了，两人没再说别的话。 晶晶现在和出国前完全是两个样子，都说女大十八变，现在不止个子长高了，身段也变得玲珑有致。她从飞机上下来，穿着一身浅灰色短裙，显得青春又活泼。 虽然她将头发染成了浅金色，但她皮肤白皙，乍一看还挺合适的。 姚真真在这边打量晶晶，晶晶也在那头打量姚真真。 姐姐和从前变化不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孩子了，姐姐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温婉了。 这对龙凤胎晶晶曾经听小军说过，这会儿看见了，竟然觉得怪讨喜的。 不过再讨喜，安也是姚真真的孩子。 晶晶扯了一下嘴角。 陈淑芬乍一看见晶晶，母女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其余人都像是成了摆设一般，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听着两人说话。 赵光辉见两个孩子动来动去，知道他们大概是没耐心了，就提出先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再慢慢叙旧。 姚真真本来想带他们去北大那边的小两室住，但晶晶坚决不要，嘴里说着太麻烦了，还说欧文有钱，他们回来体验体验招待所也挺好的。 -- 第283页 姚真真心里好笑，晶晶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以为她这么拂自己的面子，自己就会生气吗? 挺好的，京市最近新开了一家大饭店，里面也有住宿的，你们难得回来正好去享受享受。 晶晶哼了声，我们当然要去享受的，我这次回国就是准备去将华大的文凭给拿了，然后和我未婚夫结婚。婚礼办完了，我们肯定要回美国的。 陈淑芬顿时紧张起来：不行，你们俩呆在国内，国内好，你哥哥姐姐都在，万一有点什么事，还能有个帮衬。 晶晶又哼了一声，没和陈淑芬当面杠上。 顾长林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好在他考虑事情一向周到，来的时候就叫警卫员开了另一辆车过来，结果导致他们这边只着了真真和两个孩子。 顾长林抽空瞥了真真一眼：真真，晶晶刚才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真真抱着琳琳，指着外头的风景说笑呢，言言偶尔会凑过来说几句，大部分时候都自己玩自己的。 姚真真好笑：我都多大个人了还和晶晶计较?真要计较，大概也计较不过来。 妹妹是什么德性，她早就一清二楚。 不过让姚真真惊讶的是，晶晶在国外竟然仍旧没什么长进，她恐怕压根没察觉到她的苦心，心里还恨死真真这个当姐姐的了。 随便吧，她不来麻烦咱们倒好，咱家自己的事情还处理不完呢!姚真真很是洒脱。 顾长林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勉强的神色，脸上便带了笑：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将缘分的，父母亲缘，兄弟姐妹都是。 像小军和真真就很好，妮妮和真真也很好。 小军每回从深圳回来，都会先来一趟京市，碰见什么新奇好玩的了，都会想着给龙凤胎置办上。 妮妮也是啊，妮妮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对待两个孩子细心又耐心，人也温温柔柔的。顾老太太见了直说，可惜家里没有年龄合适的小子，不然非要把妮妮也定回来不可。 来年小军上大学，妮妮上高中，按照老太太的打算，是想把两个都安排在京市的。 不过小军心思不在京市，也就算了，让妮妮过来还是可以的，小姑娘家不能没有熟人在身边，妮妮性子软，老太太还怕妮妮被别人欺负呢。 姚真真无奈：好了好了，我当然知道，我是真没介意这件事，难道要我给你当场表演一个大笑三天三夜，你才能信我? 顾长林：......那倒也是不必。 两人对视一眼，俱都笑起来，逗得两个孩子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第106章 、出事了 姚真真拖家带口跟着去了大饭店, 帮着晶晶安置了一下，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既然晶晶不需要她的帮助，未婚夫有钱，陈淑芬和赵光辉都在, 姚真真很果断的转身就走。 人还是要顾虑自己的心情的, 如果有些人让你心情不是那么好, 就没必要挨得那么近，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姚真真：走吧, 孩子们之前闹着说非要去长城, 咱们这还有半天休息时间呢, 一起去逛逛! 两个小的一听, 瞬间欢呼起来。 孩子的笑闹声，传遍了整个车厢。 顾长林被他们的笑意感染，眼角眉梢俱是温柔。 * 姚真真所在的外交部门, 是个需要谨慎发言的地方, 在这里你所说的每句话，都会被外界无限放大。所以外交部的同事们，个个都有一副七窍玲珑心。 不过, 大家都是对外不对内，同事之间的关系很友好。 姚真真在跟着他们学到很多的同时, 也会尽己所能的给他们提供帮助。 真真，能不能把我孩子送去你家待两天?最近我爱人出差了，我这里还有一份新文稿要出。副部长王雪梅,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无可奈何的求上门。 外交部的新闻稿内容繁琐, 涉及多国语言。 姚真真在别的同学看来或许是很有天赋的那个, 但是和外交部的大佬们比起来, 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要学的的地方太多，也并不能够上来就大包大揽。 姚真真：当然没问题，我先帮你把资料准备一下，晚上回去的时候直接去幼儿园帮着把孩子领走? 王雪梅：那可真是太好了。 真真做事细心，找资料之类的很擅长，总是找的又快又齐整。 其实和同届新来的比起来，真真的能力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当新闻发言人，还得好好磨练磨练。 姚真真和王雪梅敲定好去接孩子的时间，转头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他们这里的工作是这样的，如果两口子都在为国家效力，又每个公婆在身边的话，那孩子的接送问题就成了老大难。 王雪梅也不会次次都麻烦姚真真，只不过这回实在没办法了，儿子在学校调皮，本来定好住宿的，眼下学习那边有些意见，要求家长先带回去。 王雪梅这边实在挪不出空档来，只得麻烦姚真真。 为了办事方便，更为了在办事的时候节省时间，姚真真是学了开车的，下班时间有些晚了，她索性先去研究所拿了车，再去王雪梅儿子的幼儿园，把孩子接走。 -- 第284页 王雪梅的儿子小名叫溜溜，是个剪着一头西瓜头，看着乖巧俏皮的男孩。 不过姚真真看见他时候，溜溜嘴角带着淤青，身上好几处地方带了彩。 幼儿园老师见姚真真过来，很是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在教室里和别的小孩儿打架，今天晚上说什么都不能放他们几个一起住在宿舍，再打起来伤了哪个都不好。 姚真真刚要问，孩子们是为什么打起来，是只有溜溜一个人被打还是其余孩子都受伤了。 幼儿园老是仿佛没看见，将溜溜交到姚真真手里，借口还有别的小朋友要照顾，转身回了教室。 溜溜本来挺活泼的，姚真真领着他坐在后座上，把王雪梅的情况说了一下，又说要带溜溜回家住几天，溜溜全程都没什么反应。 姚真真温和的问：溜溜，你喜欢吃什么呀，等回去阿姨让他们给你准备好吃的，还让弟弟妹妹跟你玩好不好? 溜溜一开始还是没什么表情，后来不知道姚真真说的哪句话触动到他了，他木木的说：我不想要用手抓饭吃，也不想要学狗爬。 姚真真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惊诧道：你说什么?是你同学这么对你的，还是你老师? 姚真真回忆刚才老师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作为一个外交官的孩子，溜溜固然是懂事可爱的，父母和别的父母没什么不同，都希望把最好的带给自己的孩子。 可无奈，他们忙于工作，并不是经常有空教养孩子，在没有任何人帮衬的情况下，把孩子送到全托的幼儿园是常有的事。 溜溜送的这所幼儿园就是这样，全托，封闭式管理。 孩子在里面到底遭遇了什么，在无事发生的时候，就连孩子的父母都没法知道。 姚真真相信，要不是老师说要把溜溜带回去，王雪梅大概只会以为孩子在学校闹脾气的。 姚真真咬了咬牙，调转车头，径直往学校方向去。 她不能够接受，孩子的父母冲在最前面为国家出力的时候，孩子落在后方却被别的孩子欺负。 姚真真：溜溜，你碰见了什么事都可以和姨说，姨会帮助你的。 溜溜低着头玩手指，显然对于姚真真说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姚真真：溜溜，如果你的爸爸妈妈看见你这样，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溜溜这才抬头看了姚真真一眼，眼神对视之后，小孩又默默垂下脑袋：可是，妈妈和爸爸从来没有实现承诺，把我从学校带出来。 小孩的眼睛黑白分明，本来该是活泼的，充满灵气的，但姚真真在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看见。如果刚才只是在这个孩子身上感觉到他异于常人的沉默的话，那现在就是极度的失望。 姚真真心里忽然很心酸，对于她来说，王雪梅绝对是工作上好同事，是前辈，是让人尊敬的存在，但是她给予自己孩子母爱实在太少太少，少到哪怕现在告诉孩子说，你母亲是爱你的，溜溜恐怕都要犹豫好久，无法相信。 姚真真带着孩子从车上下来，耐心的给孩子做心里工作：溜溜，等下姨和老师好好说的时候，你能把你最近的遭遇都跟老师说一遍吗? 溜溜低着头没说话。 等两人进了老师办公室，先前面对他们的女教师李老师，面上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之色。 姚真真冷淡道：李老师，你之前只说叫我们把孩子带回去，但你根本没说过，为什么别的孩子能住校，但我们溜溜就得回家呢? 李老师看看溜溜，尴尬一笑：这也是我出于为大部分孩子考虑的心态。我们学校里的孩子们，几乎个个是住校生，大家平时处的都挺好的，溜溜他、他不大合群。我想着是不是带他回去，别的同学之间会相处的更融洽。 姚真真毫不示弱道：我们溜溜是个品性优秀的好孩子，你说他不合群，难道就不存在别人故意排挤的可能性? 李老师还是头一回碰到姚真真这种，为了孩子正面和老师杠上的人。 溜溜的事，李老师心里不可能不清楚，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要是单独的个人参和集体，谁轻谁重，李老师心里天然又一杆秤。 这位同志，这些都是孩子们的事，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都是常有的。作为老师，我希望家长不要过多干预。李老师见姚真真态度强硬，她自己也跟着强硬了一起来。 一般当老师这么说时，很少会有家长再在这件事上纠结，毕竟以后孩子还是要在这个幼儿园上学的，和老师打好关系是最基本的。 溜溜看似一直低头玩手指，其实他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呢。 听见老师叫真真阿姨不要干预，溜溜再小也知道这回又没戏了。 他没有反抗，因为一开始就没报过希望。 姚真真低头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的小脑瓜，想到刚才在车上透过后视镜看见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顿了一下，转头直勾勾的盯着老师说：不行，溜溜的事情必须弄清楚，李老师麻烦你跟我仔细说说孩子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溜溜跟我说同学叫他拿手抓饭吃，叫他学狗爬......这些，你作为一个班主任老师，到底知不知情? -- 第285页 溜溜站在他身边，指甲不停的抠着衣服。 李老师尴尬一笑：这位同志，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小朋友们开的玩笑，大人不能当真的。 姚真真不避不让的看过去，李老师，你有孩子吗? 李老师见她肯转移话题，当下大松一口气，有的，我孩子明年也要上幼儿园了。 姚真真恶劣道：你看，李老师你也有自己孩子，如果你的孩子也和溜溜似的，被全班同学区别对待呢?你是希望碰见一个像你一样区别对待的老师，还是碰见一个公正的老师? 李老师一下怔住了，许久没说话。 棍子打不到自己身上，压根不知道疼。 李老师自己有孩子，但是她仍旧能容忍溜溜被别的同学欺负，或者是看见也当做没看见。这种图省事的做饭，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孩子们的嚣张气焰。 都说孩子是很天真的存在，但是孩子一旦残忍起来，会比成年人还要残忍的多。 姚真真拧紧眉心不悦道：李老师，能不能麻烦你把闹事的孩子们都叫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他们说。 李老师明显不乐意了，她这种多一事不二少一事的性格，怎么会希望事情继续发酵下去。 姚真真从一开始恼火，到现在怒意已经直冲头顶了。 李老师，如果你现在不把他们叫过来的话，那我只能去教育局，揭发你和学校的恶行。孩子们有错，你这个班主任老师，难道就无辜了? 李老师气得恨不得对着姚真真破口大骂，但害怕对方告状的心思占了上风，到底捏着鼻子认了。 就在她去叫其他孩子们过来的空档，溜溜不解道：就算你今天帮我教训他们一顿也没用，明天、或是后天，只要我继续来上学，他们还是会欺负我的。本来老师只是假装看不见，这次你故意找老师的麻烦，她或学会主动让他们欺负我。 姚真真惊讶的发现，溜溜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对于利益得失看得很清楚。 这大概就是溜溜，明知道自己遭受的是非正常待遇放，但一直不抗争，也没想着反击的原因。 姚真真蹲下来，和溜溜面对面说：溜溜，这些不是你该想的，你只需要想怎么让自己好好出出气。 哪怕姚真真都已经这么说了，溜溜的眼睛还是一直在游移，他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姚真真一眼，这大概是对人的天然的不信任所造成的。 姚真真也没跟他多说，大人的信心不是要通过说话给，而是要通过做事来给。 李老师带着孩子们来的很快，光从样貌上来看都是些乖乖巧巧的孩子，你完全不能想象背着大人的时候，他们能做出那样的举动 曹洋，你不会吧，我们之间的事需要告诉家长吗? 领头的孩子看着溜溜似笑非笑的说。 溜溜好似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往姚真真后面躲去。 那孩子完全不给他躲避的机会，伸了手过来要拉他。溜溜手上狠狠一用力，将那孩子的手拍开了。 溜溜就站在姚真真身边，他没有说什么话，但通过他的肢体语言姚真真能感觉到他现在真的很紧张。 姚真真将溜溜藏在身后，蹲下来和那孩子面对面。 我们曹洋就是以为你的关系，才需要回家对吗? 阿姨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承认了，做这件事情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你不应该责怪我吗?反而应该问问他，为什么我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他呢?难道不是因为他自身有问题吗? 姚真真惊讶于男孩的反应，从他的话里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逻辑缜密的小男孩。也是这样一个人策划了让别的小孩做出孤立溜溜的举动。 溜溜你到前面来，你看着这个人。你很害怕他，是因为这个人曾经狠狠的欺负过你，并且带着大家一起嘲笑你是不是? 溜溜脸上带着一抹挣扎，他不想往前去，更不想回忆曾经是怎样被同学们对待的，他想尽快离开这里。 姚真真去知道，如果现在走了，那只是一时的逃避，在面对这样的境况溜溜会受到比现在更深的伤害，甚至这件事情会成为他的童年阴影。 溜溜，真真阿姨在这里，你别怕。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想想之前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对待你的，你现在可以同样对待回去。姚真真的语气认真严肃，完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她的手轻轻的搭在溜溜的肩膀上，仿佛在给他力量。 溜溜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其实他有很多次都跟父母聊过这个话题，说想要换一个学校，想换一个环境或者换个班级等等。但是爸爸妈妈总是很忙，他们听见他说的话了，又好像没听见溜溜只知道说了和没说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然后他就学会了默默忍受，忍不下去的时候，他会想办法打回去，可他那么小远远不是另外几个人的对手，最后的结果仍旧是以挨打告终。 后来他想要不就这样吧，他们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可是他们叫他学狗吧，叫他学狗叫，溜溜在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这才又从他们干了起来。 溜溜站在钱小军跟前，钱小军拿眼神狠狠瞪着他。你敢动老子一下，老子明天就叫他们帮我打回来。 -- 第286页 钱小军是班级里的小霸王，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很多跟班。 溜溜被他的眼神和他说的话震慑住了，半晌都不敢动，他想后退，但姚真真却站在他身后。 姚真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现在退了以后得一直往后退，你想一想一直退让，是不是你想要的? 溜溜忽地哭了起来，他心里好恨恨这些人，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他，难道就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忙吗?他也恨老师，明明老师什么都知道，但她从来都没有阻止过。 溜溜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他高举起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 钱小军没料到他真的敢打他，脸上飞快的浮现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你敢打我?! 回应他的是一声响亮又清脆的巴掌声。 啪地一声在办公室回想，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溜溜觉得很解气，面对他的质问无所畏惧道：打的就是你，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还能再给你补一巴掌。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是我看到你要绕道走，而是你看到我需要绕道走! 溜溜打的那一下很重，他的手都在隐隐发麻，但心里有种无法言喻的畅快，好像把他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所有的气都撒出去了。这种不计后果的撒气，让他心里的躁郁很快平复下来，眉宇间有了几分从前的明快。 溜溜笑眯眯的说：你要是不想我打你，现在跪下来学狗叫啊! 围观全场的李老师脸色瞬间铁青：这位同志，就算你出于想要保护自家孩子的心理，也不能鼓动孩子，暴力的对待他人。孩子们以后还是想要相处下去的，你这样他们以后恐怕再也没有办法和睦相处了。 姚真真被女老师的这番说辞给逗笑了：我们溜溜在受到欺负的时候你说过这个话吗?但凡你有一点点维护他的意思，孩子们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了。李老师要说有错的话，绝对少不了你。 还有，谁说我们要在这个学校里继续待下去，谁想要和这些小霸王继续相处下去?就凭你纵容孩子们做的这些事情，你以为这个学校还会存在吗? 第107章 、未来的路 同、同志,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到姚真真话里的可能性，李老师忽然变得很慌乱。 如果学校因为她的过失彻底没法办下去的话，那她就会成为这所学校的罪人，那些失业的老师和教职工们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还有她班上的那些家长们, 她该怎么给家长们一个交代? 李老师：同、同志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我代表学校给孩子道歉, 这些孩子我会好好教导的，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在事情没有发生到这一步的时候, 他永远抱着侥幸心理。 李老师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姚真真：李老师,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先把孩子带回去，稍后，你们学校会有相应的人过来处理。 钱小军看他们要走, 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他在班级里霸道惯了，想也不想的拉着姚真真的袖子：你们不许走，凭什么他打我, 我要打回去! 姚真真一把甩开他的手腕，将人甩了一个踞趔。 我要不是怕我自己答了, 你以后事情说不清楚的话，真想现在就狠狠揍你一顿。孩子我告诉你，你家里不管, 你以后会有别人管你。社会会教你怎么做人。 溜溜, 我们走。 李老师见他们来真的, 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 同、同志, 要不你先别走, 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姚真真拉着孩子，一边走一边说：李老师，你这样没有师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老师。这些孩子也是倒了霉了，碰上你这么一个人，你放心学校倒闭你停职，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是一种另类的拯救。 姚真真让溜溜坐在后座上，自己进入驾驶位，正要驾车离开。 李老师忽然冲了出来，挡在了车头前面。 同志你真的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的话，整个学校的师生都会恨死我的，我们校长也不会放过我!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呜呜呜呜呜...... 李老师哭的声泪俱下，如果不是真的害怕的话，她不会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姚真真见了只觉得很可笑，如果真的这么害怕的话，为什么不好好尽到一个老师的职责? 如果这次他没有恰好来接溜溜，而王雪梅也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没有顾上孩子的话，这个孩子之后会怎么样，姚真真简直不敢想。 这样一所学校这样一个老师，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滚开，你要死不要死在我车前面。姚真真很是冷漠的说。 李老师说什么也不走，还扬言如果姚真真非要走的话，有本事从她的尸体上开过去。 后座上溜溜紧张的看着姚真真，如果他也为了息事宁人把自己放下去的话，就真的没有人会救他了。 他很害怕也很纠结，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开口要姚真真赶紧走。 -- 第287页 姚真真往后倒了一点车，看见车子一点一点的后退，溜溜的心慢慢的沉了下来。 所以，最后这个人也是不值得依靠的吗? 溜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绝望感，他感觉自己住在猛兽的旁边，随时都会有野兽冲上来咬他一口。 他闭了闭眼，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李老师得意的勾起嘴角。 很少有人会过得了这一关，她就知道姚真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可惜她的得意只有一瞬下一秒，李老师猛然睁大了眼睛。 姚真真冲她轻轻缓缓地笑了笑，随后用力地踩下油门。 她真的会开车撞死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师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李老师刚刚站稳姚真真已经一脚油门开了过去，车子和人之间仅仅只有几厘米的差距就差一点点，她就会被那辆汽车给撞飞。 然而，她还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恍惚想起姚真真的话来，李老师从心底漫上一股凉意。 完了，全完了。 * 你呀，从咱们从学校里出来开始，就傻笑到现在了，乐什么呢?也好不要说出来给我也听一听? 姚真真从后视镜中，看见了溜溜的笑脸，心情很好。 溜溜这回眼神没逃避，正透过后视镜看着姚真真。 真真阿姨，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姚真真逗他：什么真的假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溜溜：我说的是以后不用去那学校念书的事，你还说要去举报那个学校，让它彻底办不下去...... 溜溜，你是这样期待的吗? 姚真真看见孩子用力点了点头，她笑起来，笑容明媚的模样，让溜溜看的安心。 他听见姚真真说：那就这么办吧。 溜溜的心情忽然跟着明媚起来。 等回了家，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这茬。 姚真真是觉得这是孩子自己事情，他们这些人对于孩子来说都是外人，不过王雪梅那里她要好好说一说。 溜溜多好一孩子啊，都快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如果她今天没过去，如果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她简直不敢想。 龙凤胎和溜溜一贯熟识，看见溜溜过来，两个小家伙高兴的什么似的。 琳琳：溜溜哥哥陪我玩过家家! 言言：溜溜哥哥是男孩子，他肯定希望跟我一起玩打仗的游戏! 姚真真绕有兴致的看着溜溜左右为难，等着看他怎么选。 你怎么自己也跟个孩子似的，看见溜溜这样就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意思?顾长林从书房出来，刚好看见小妻子冒坏水。 我才不去帮忙呢，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姚真真想了一下，还是把今天去接溜溜发生的事，和顾长林说的一遍。 两人站在一旁看孩子们在家里来回打闹，若不是溜溜脸上还带着淤青，完全想象不到他在幼儿园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 ......若是雪梅姐知道了，肯定心里难受的厉害。 都是当妈的，最难受便是听到谁谁谁又欺负自家孩子了......何况溜溜的遭遇，都算不上被欺负，而是被霸凌。 顾长林脸色沉下来：我知道，你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没说是为了顾及孩子的自尊心，不过这事还是告诉老爷子比较好。老爷子有些人脉，在这件事上更能发挥能量。 姚真真一想还真是，老爷子认识的人可比王雪梅两口子多多了，这事怎么说都是他们占理，就算动用一些人脉也没人能挑出错来。 姚真真不知道顾长林后来怎么跟老爷子说的，晚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老爷子问了好几句溜溜的情况，姚真真就知道事情稳了。 等王雪梅忙完了手头的事，在把孩子交给她之前，姚真真重点和她说了溜溜在学校发生的事。 王雪梅听完了，愣是没反应过来，你、你说那些孩子，叫我儿子学狗叫?!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不住颤抖。 王雪梅没想过，自己在单位好好的为国家效力，孩子在学校竟然会碰见这样的事。 她顿时剜心挖肺般疼得厉害。 平时她和溜溜的爸爸，很是宠溺孩子，孩子要什么给什么。 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过多的陪伴，所以就想靠经济上补足。 溜溜也是个很识惯的孩子，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骄傲跋扈，反而成长成一个活泼开朗懂礼貌的小少年。这让王雪梅两口子心里很是安慰。 如果不是这次自己恰巧有事，又恰巧找了姚真真去接孩子，随便换做一个粗心的，不想多管闲事的人，都未必会发现其中端倪。 王雪梅眼圈通红，拉着姚真真的手：真真......这次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要不是有你在...... 姐，你千万别说这话，我告诉你可不是为了邀功的，就想跟你说平时工作忙，但是也尽量不要把孩子送到寄宿学校里。溜溜那么小，还不大会处理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姚真真并不在这件事情中居功，换做她看见别人家的孩子被这样对待也会这么做的，更何况是一直勤恳工作的王雪梅夫妻。 -- 第288页 王雪梅心痛的厉害，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这样对待，就恨不得把那些孩子们都叫来，狠狠打一顿。 真真说的也有道理，归根结底不应该把孩子放在寄宿学校里...... 王雪梅长叹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但姚真真却懂了她的意思。 但凡有任何能进腾出空来接送孩子的可能性，谁又能舍得把孩子放在寄宿学校? 姐，要不这样，反正我们家龙凤胎明年也要开始上学了，我可以顺带接送溜溜。 姚真真故意说顺带，就是不希望王雪梅有心里负担。 王雪梅摇摇头：不行，我倒也不是怕麻烦你，而是其实在咱们外交部，不止我家有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同事的家里也都是这样。你帮我解决的问题，只是我个人的问题，那其他同事家呢? 王雪梅是副部长，考虑的事情自然很多。 推己及人。 溜溜在学校受到这种对待固然是意外，是极少数个例。 但这不代表别的同事家里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王雪梅家里的事刚好碰到一个姚真真，所以顺利解决了，那别的同事呢? 姚真真此时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个想法。 雪梅姐，我倒是有个法子，回头我整理好方案递交上去给你过目。 王雪梅脸上终于带了一丝笑意，行啊，你们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我等着听你的信儿。 姚真真用力点头，后续又说了对于学校和相关老师的处理方案。 王雪梅听的眼里盈满了眼泪，用力的拉着姚真真的手，真真，姐姐要多谢你，也要替我们家溜溜多谢你。 姚真真很是不好意思：行了行了，快去跟我去看溜溜吧......事情发生到现在，孩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肯定很害怕。任何人对他的安慰都比不上父母。 王雪梅拍拍姚真真的肩膀，紧跟在她身后去找溜溜了。 * 姚真真这几天忙着解决问题，姚晶晶好几次要真真陪她出去百货公司，都被真真工作事忙为理由拒绝了。 找了几次都被人推了，晶晶一下子来火了，把姚真真堵在了上班的路上。 姐，你这姐姐当的可真够意思，除了我回国的时候，你们过来接了我一下，其余时间根本对我们不闻不问。晶晶心里不舒服，就想找姚真真撒气。 本以为她回国以后，姐姐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自己好好道个歉。 当初送她走的人，是姐姐、姐夫，而姚晶晶这些年在国外，也确实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要不是遇见了欧文，大概都坚持不到学业完成，就灰溜溜逃回国了。 姚晶晶等着兴师问罪等了好久，没想到姐姐根本不接茬，她说要住饭店也没挽留，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姐姐一直不闻不问...... 姐，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对吗?对我和妈妈叫你几次了，结果你来都不来?还有，妈妈的腿是怎么回事?我去国外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怎么我刚回来就发现她伤了腿。 姚晶晶抱着臂，言辞间很是针锋相对，非要姚真真给她一个说法不可。 我忙着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对吗?真真并没有将妹妹的刻意为难看在眼里。 晶晶，麻烦你让一下，我上班要迟到了。 姚晶晶并没有听话的让开，反而很是执拗的站在原地。姐，我最讨厌你的就是这一点，明明我才是更聪明的那个，但是你轻而易举的获得的好的学历、嫁了好人家，有爱你的丈夫和两个可爱的孩子......这些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但是你看起来那么轻松...... 姚真真简直要被这死孩子的脑回路气死。 晶晶，任何人都没法做到轻而易举，别人是这样，我也是。你看见的，其实都是我自己通过努力得到的。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羡慕我，那就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有的。 至于妈妈的腿，其实你真该自己去好好问问她。 晶晶没吭声，身体却一动不动的拦在原地。姐，其实我大概能明白你的心理，无非是自己生活条件好了，不想让我们巴上来，就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没错，我这样想有错吗?我根本没有义务为了你一直付出。姚真真冷漠开口。妈，是为了求我出钱寄去国外给你才伤了腿，以前你出国前我就说过，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吸血虫。但你现在是怎么做的呢?那个欧文有没有财力、家境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么一直无所事事，伸手跟他要钱，时间久了他一定会烦你。 晶晶，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现在大学生还是很稀缺的，何况你又出国留学镀过金，要找份养活自己的工作轻而易举...... 你乱说什么?!根本不是我不想养活自己，而是没这个必要好吗?欧文说，他要跟我结婚!我们回来就是要办婚礼的，以后还要定居国外呢! 晶晶不服气的说，仿佛定居国外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姚真真已经懒得说她了，压根叫不起装醉的人。随便吧，你自己高兴就好。 -- 第289页 晶晶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很是高兴：姐，那你什么时候和我们一起去百货公司?妈说了，你比她有见识，结婚的东西还是让你掌掌眼比较好。 眼下没空，等我空了再说。 可是、可是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呀。 你要是等不及就随便买，反正选你自己喜欢的就对了。 姐...... 姚真真趁着晶晶不注意，飞快地抱着资料跑远了，徒留晶晶一个人站在原地跺脚。 姚真真暗暗摇头，那个欧文家世背景么没人知道，处于为晶晶负责考虑，也该好好打探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结婚。可惜，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是这么想的，而且她说出来会被人认为多管闲事。 算了，到时候晶晶的婚礼实在避不过就去看看，多余的事，姚真真不打算做。 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未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果嫁个一个有钱人，当个家庭主妇，定居国外，就是晶晶的追求，那作为姐姐，她只能说尊重祝福。 当妈的人都没着急呢，她只不过是当姐姐的。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第108章 、儿女婚事 也幸好晶晶是个很有自尊心的人, 主动上门叫过姚真真以后，就再也没过来打扰姚真真的生活。 小军从深圳回来，说起这事气的厉害。我说要和张婷结婚，妈不同意, 说张婷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之类的。晶晶说要和欧文结婚, 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个欧文, 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 真真手指虚点了几下他的额头，你呀, 多大个人了, 怎么还这么孩子脾气?我不是跟你说了, 调查清楚再说, 你现在这意思难道你已经查到欧文的背景了? 姚小军点头，要是没查到，我都不好意思来说这个话。欧文大毛病没有, 但本质上就是个骗子, 家里的家世背景全是假的，眼下不是带着妈妈和晶晶他们住在大饭店吗?每天烧钱烧的，估计他自己都觉得心疼的厉害。 真真：那他和晶晶一块儿是图什么呢?听晶晶的意思, 这两年在国外，欧文可没少给她花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 难保晶晶身上有什么他发现了，但我们没有发现的优点。 这话说的，姚小军自己都不确定。 更奇怪的是, 他除了家事背景是假的以外, 竟然对晶晶还真挺不错的。我顶妈的意思, 他想跟晶晶结婚, 也不仅仅是有所图, 大概也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这才是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说欧文是骗子吧，他的举动不完全像是一个骗子。个人说他不是骗子，但他又确确实实在家世背景上做了假。 那你有没有把你收集到的这些消息，跟妈好好说一说。姚真真问。 小军：妈根本就不想看见我，看见我就问我和张婷的事什么时候处理?他还说我和张婷一天不分手，就当做没我这个儿子。 姚小军面露苦笑，没人愿意在妈和对象之间左右为难，但他是真的不想放弃张婷。 和欧文比起来，张婷至少是知根知底吧?而且张婷靠自己挣下了一份事业，比起比的女孩子更有思想，更有能力。小军一度觉得，张婷愿意喜欢自己，是他祖上烧高香了，没想到妈会为了是不是黄花大闺女的事情，耽搁到现在。 反正，我跟妈说了，晶晶要结婚可以，作为他的哥哥结婚肯定要结在她前头。 反正结婚用的东西，小军已经开始置办了，日子都挑好了。 妈要是实在不愿意，就请姐姐一家去也行...... 姚真真：你越是逼妈，我怕越是起到反效果。以后张婷和妈不在一块儿相处也就算了，要是在一起相处，妈肯定会使小性子。 小军也想到这点了，心里很是疲累：以前我觉得妈挺好的，最近这几年我是越来越不认识她了。也许等她和晶晶一起，狠狠栽个跟头才知道后悔。 张婷其实挺好的，上次说跟我回来给妈带了一堆礼物，但妈的表情就是阴不阴阳不阳那种，让人瞧了心里就觉得不痛快。我说过很多次要跟她结婚，也是因为妈的关系，我们一直考虑到现在。 严格来说，小军年纪还小，正是念大学读书的时候。 但是他觉得自己和张婷在一起，这么没名没分的对不起人家，张婷自己也说她年纪大了，比不上大学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了。 小军就想说，是不是能通过结婚的方式带给她安全感。 我和张婷说，她有多少钱都和我没关系，结婚一切要用的东西，包括房子、被褥等等，都从我这里出，以后生活上的费用也从我这边出。姐，你不知道，张婷她其实挺没安全感的，也许她多点钱留在自己身边，安全感会足一点。 姚真真这下知道小军对张婷是真的很用心，说起张婷的时候，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别看他年纪小，却是处处为对方考虑的那一个。 姚真真心里很是安慰，弟弟长大了，而且成了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你这样想就对了，别人或许会因为你和张婷经济上有差距，觉得你另有所图，但其实只要你做到自己该做的，问心无愧，别人说再多也不怕。 -- 第290页 好，我知道了。 * 姚真真将外交部孩子们呆在寄宿学校的都登记了，她跟上头提出了轮岗接送孩子的法子。 既然大家伙都有这个需求，将心比心，轮到他们接孩子的时候，一定会比让别人接送更加尽心。至于孩子们的吃饭问题也不用愁，可以请一个做饭阿姨，集中解决孩子们的伙食问题。 当然了，其中涉及到的费用，可以极佳协调着来。 计划生育的政策出台以后，凡是担任公职的人首当其冲，主动去结扎的不在少数。 眼下各家的孩子都是独苗苗，以前还能有个兄弟姐妹作伴，放在现在完全就是奢望。 想要兄弟姐妹也成，全靠碰运气，像姚真真家里这样的，实实在在很难得。 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既可以互相作伴，又可以彼此培养感情，不是亲的兄弟姐妹，却胜似兄弟姐妹。 姚真真这个报告刚交上去，就有不少同事拍手叫好，火速表决通过以后，很快进入到了实行阶段。 曹洋(溜溜)待的那所学校彻底关门大吉了，就连那个李老师也被吊销了教师资格，这辈子再没机会当老师。 姚真真还记得溜溜听到这个消息时，笑得阳光明媚的模样，仿佛从前那个活泼的小少年又回来了。 真真，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这些东西你收着，就当是我这个当阿姨的，买给两个双胞胎的。王雪梅和丈夫曹坤一起敲开了真真家大门，感谢的礼物堆得满桌都是。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就算不是溜溜，是不认识的孩子我也会这么做的。姐，你这真的没必要。姚真真推拒道。 姚同事，你就收了吧，你安心我们也安心。 坐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曹坤，缓缓开口。 姚真真这回没推辞了，不是因为她贪图这点东西，是因为曹坤话里话外的意思。 王雪梅是姚真真的上司，王雪梅两口子感谢她是真心的，但是害怕她以此为要挟要王雪梅办什么事的担心也是有的。只有他们送了礼过来，姚真真收下来，这个恩情到这里才算一个了结。 王雪梅走的时候，悄声说了句抱歉，我爱人他本身就是个极为严苛的人，对别人是，对自己更是。他尤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姐，你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的。 王雪梅见她神色中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微微舒了一口气。 她早说了，按照姚真真夫家的地位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可曹坤就是不信，这下子弄得本来没什么尴尬的，这会儿倒是真有些尴尬了。 曹坤却不觉得多此一举：顾省长是个爱惜羽毛的，咱们这么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后都在同一个单外办事，明里暗里照拂一下还不容易，但你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和姚真真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 王雪梅一想也是，也就没再纠结了。 * 晶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婚事办的很急，就连陈淑芬也说她要在北京一直待到晶晶结完婚再回去。 因着妮妮在老家没人照顾的关系，赵光辉也把人接了过来，为了不影响孩子的学习，姚真真顺势提出让妮妮在京市读高中的事，也很顺利的安排下来。 姐，你有没有见过那个欧文，他脸上都长了很多毛。 妮妮住在了真真家里，其实现在大饭店里除了欧文和晶晶以外，没人住在哪儿，赵光辉和陈淑芬也住回到了真真在北大附近的那处小两室。 拿陈淑芬的话说，小两口结婚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则省。小两室那边的另一个房间，就是留给晶晶他们的。 不过晶晶很是执拗，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就是非要呆在大饭店里，誓死不挪窝。 妮妮来京市那天，和欧文他们一起吃了个饭，小姑娘显然被那个浑身长毛的外国佬吓坏了，每回提起来都花容失色。 姚真真：怎么没看见，他们回来那天就是我去接的，前前后后吃饭都吃了好几次。 啊，那琳琳和言言都不怕的吗?他们好勇敢。 妮妮本来是想和父母住在小两室那边的，龙凤胎看见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妮妮这才在家里住了下来。 眼下龙凤胎去上学了，要不是这样的话，妮妮跟本连和姐姐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只能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到时候她结婚，咱们是当姐妹的去肯定要去，别的就别管了。妈都没说什么，我就是说再多，恐怕她们也不会听。姚真真半是安抚半是唏嘘道。 妮妮敏感的察觉到姐姐的情绪不大对，大概也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姐姐看似对晶晶姐很冷淡的模样，心里还是很关系和在乎对方的吧? 姚真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要妮妮去定做几套好看的衣服，明明是年轻水灵的姑娘家，别整日穿的灰扑扑的。 妮妮对着姐姐吐了吐舌头，知道了，爸给了我不少钱来着，我还在念书呀，就没想着打扮。不过这回晶晶姐结婚，确实要穿的好看点，不能丢了我们女方的脸面! 小姑娘元气满满的模样，把真真给逗笑了。 要是晶晶有妮妮一半乖就好了，晶晶在意的那些，她和小军都不是很在意，只要她要哪会不给?可能真是因为抱有了太高的期待，等到期待落空才会觉得这么失望吧? -- 第291页 * 夜晚，京市招待所门口，张婷站在边上和小军说话。 小军，你真的想好要结婚了吗?其实你还年轻，才读大学...... 张婷是挺喜欢小军的，觉得他很年轻很有活力，但是人又带着一股子和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格外吸引人。这也是当初她遇见小军以后，决定帮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张婷从没想过，以此为要挟非要小军如何如何。 但小军这样事事以她为先，让她感觉比喝了蜜还要甜。 你不用替我考虑，我虽然年纪小，但我考虑的事情从来都不少，再加上我从小就开始出来讨生活了，所以看起来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结婚这个事，是我深思熟虑以后的决定。而且，我和我姐商量过了，我姐完全赞成我。 小军知道真真是对张婷影响很深的人，一提真真也赞成，张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仿佛得到了某种认可。 姚小军宽慰的抱了抱她，在我这里，姐姐同意比什么都重要，妈那里就是有些话说的难听了，咱们不听就是。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们不会一起生活，这样想一想是不是就觉得还可以? 这是姚小军仔细考量过后的结果。 哪怕他是儿子，要担负起给母亲养老送终的任务，但是在母亲身体状况很好的前提下，还是不要让妈妈和小婷在一块儿相处了，两人性子不同，妈妈又始终对小婷带有偏见...... 张婷这下确实安心了，小军既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清楚了，向她走了99步，剩下那一步，说什么都要由她来完成。 * 陈淑芬要接连给儿子、女儿办婚礼，但她却想象中那么高兴。 对于她来说，儿子和女儿的两个结婚对象，都不是她喜欢的。 张婷就不用说了，以前还想陷害他们真真让真真给她替嫁，虽是个苦命的姑娘不假，后面也给真真道歉了，并且这些年靠着自己拼出了一番成绩，但想起以前的事，陈淑芬就下意识不喜欢她。 尤其这女娃还处够好几个对象，却都没有结婚。 陈淑芬不想要这样名声不好、又没有娘家的人来给自己当儿媳妇。 但是张婷的娘家又明显甩不脱，以后出点事情还不是需要小军担着? 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小军长得不差，个儿又高，自己会赚钱，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非得吊死在张婷这颗树上! 再说欧文吧。 洋鬼子长得人模人样的，但他说到底还是个洋鬼子。 闺女说欧文家底厚，以后结婚了会带着她去国外定居，以后会一直在他们家的庄园里生活等等。 这么听一听，好像很不错，但是细细想想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妥。 欧文家里的家底怎么样，陈淑芬不清楚，但是看他最近花钱的模样，就知道家里状况应当很不错，不然不会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眉头都不皱一下。 有钱归有钱，陈淑芬心里还是觉得不满意。 晶晶好容易才从国外回来，以后还去国外定居，母女俩见面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 陈淑芬翻来翻去的睡不着，闹得赵光辉也跟着没觉睡，他起身开了灯：你要是实在不想让晶晶嫁过去，不如趁早反对。等到了婚礼那天，就是想反对都不成了。 我才不反对，晶晶找的人挺好的，对她又好又有钱，我有什么好反对的?我要是现在反对了，真真肯定会说，为什么早不听她的话...... 得，赵光辉这下明白了，陈淑芬这是怕在大女儿跟前失了面子。 赵光辉：你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真真不会和你们计较，甚至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陈淑芬白他一眼：我是真真的亲妈，难道还没你了解真真? 她都这么说了，赵光辉当然不会再上赶着，他翻身躺下，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不清楚就干脆顺其自然好了，我先睡了。 陈淑芬看着他果断躺下的背影，气愤的咬了咬牙。 到底不是亲爹，对孩子们也远没有亲生的上心。 陈淑芬这会儿已经忘记了，姚为国倒是亲爹，他对几个孩子远远不如这个后爹呢! * 陈淑芬心里再不情愿，也很利索的帮着儿女们收拾结婚要用的东西，转眼半个多月过去，很快到了儿子结婚、女儿嫁人的大喜日子。 到了正日子那一天，姚真真刻意跟单位请了假，打扮一新，带着丈夫和儿女上了门。 姚真真进门，看见穿着睡衣、散着头发的陈淑芬吓了一大跳。 妈，你怎么还没梳头打扮?等会家里该来人了。 还以为家里早就开始准备了，原来过去了这么久，竟然动都没动吗? 陈淑芬如梦初醒，给琳琳和言言一人抓了一把奶糖，哄着孩子们出去玩，就姚真真拉进了卧室里。 陈淑芬：真真，今天是你弟弟妹妹的大喜日子，但是我这心里就是很不得劲儿。 姚真真叹气：妈，你就是不喜欢也不成了，都到正日子了。 陈淑芬看了眼女儿，强笑道：我没有不开心，我哪儿回不开心啊......这不，我心里就是有点舍不得。 姚真真目光落在她脸上，缓缓说道：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说老实话。等弟弟娶了人进门，妹妹嫁了出去，可就来不及了。 -- 第292页 陈淑芬心里一紧，没想到真真会这么说。 陈淑芬不自在的别开目光：不是妈不想跟你说，但是这个事情太奇怪了，我就是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 姚真真没接这个话，一副等着听她下文的模样。 陈淑芬喉头一梗，不情不愿的说。早上起来，发生了两件怪事，我觉得不舒服，不想让你们弟弟妹妹结婚了还不成吗? 你觉得行吗?今天已经是结婚的正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24 10:38:57~2022-07-24 15: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的回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拖拖拉拉 陈淑芬真不是故意作妖, 确确实实发生了两件不大吉利的事。 第一桩，就是今天早上刚起来的时候，陈淑芬在房间门口看见了一只死老鼠。 小两室这边重新翻新过，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的, 不可能会有老鼠, 更别说是死老鼠了。 好端端出现在房间门口, 把陈淑芬狠狠吓了一跳。 再就是陈淑芬去厨房弄早饭，家里的火怎么都点不着。 赵光辉明明昨天才抗了一罐子煤气回来, 咋可能好端端的就没火? 我知道, 我说的这个事情太不可思议, 看起来就像是我故意弄出来的似的, 但切切实实没人弄就这么发生了。真真，妈左眼皮跳的厉害，要不这个婚还是不结了吧? 陈淑芬越说越心虚, 底气越发不足。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今天又是嫁又是娶, 来了不少人。不仅仅包括陈淑芬他们这边的亲戚，就连姚真真的婆家，也有很多人过来撑场面。 人家来是出于好意, 总不能让别人屁股都没坐热就离开吧? 姚真真深吸一口气：妈，你出了这个房门就会发现, 外面的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当初是晶晶和你非要撑场面，弄了这么十好几桌。现在说不办就不办了?你让我怎么和那些亲戚朋友交代? 更关键的是，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冲着顾家的面子, 就连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也说等会儿过来给家里撑场面...... 结婚不是儿戏, 再说您说不像同意晶晶、小军各自的婚事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女们自己是不是会愿意。别好端端难道喜宴, 闹出什么大笑话来。 这绝对不是姚真真危言耸听, 是真的可能存在的事。 晶晶之前就说了非欧文不嫁，还说要去国外定居，这话她可不止和家里人说过，几乎是逢人就说，院里的人个个都知道了。 小军那边也是。 他和张婷说的好好的，突然爽约的话他成什么了? 妈，你快点去换衣服打扮，等会儿见了小军和晶晶，你亲自和他们说。 姚真真叮嘱完，摇摇头退了出去。 她留在这里，陈淑芬会越不想动，说不定弟弟妹妹的事情也会让她出面处理，姚真真自觉无法替代母职，这事还是不掺和了。 陈淑芬叹气，女儿结婚以后和家里愈发隔了心，娘家有事也不想着出力了。 想到外头还有很多人等着，陈淑芬没奈何，只得先换衣服打扮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长林转头见姚真真一切都好，略微放下了心。 他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孩子们和妮妮玩作一团。 姚真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孩子们玩的开心，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想到刚才和妈妈说的那些话，到底没忍住又是一叹。 我本来想说，弟弟妹妹们结婚了本身就是件大好事，不管他们的对象如何，结了婚了也就长大成人了。哪知道妈说，不想叫他们结婚了。你看看底下，都来了好些人了，哪能说不结就不结。到时候，我总归嫁人了，没人会闲言碎语到我头上，小军、张婷几个，左邻右舍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姚真真倒是想处处为娘家考虑，偏偏说的多了妈妈还以为她别有居心。 既然这样，她就万事不管。 总归只是结婚而已，说句难听的，以后实在过不下去了大不了离婚。 顾长林安慰的拍了拍姚真真的肩膀，你呀，别想太多，也别掺和进去。难得来当回客人也挺好的。 好。 姚真真不由想，幸好自己早早嫁人了。 姐，妈呢?妈怎么还不出来? 姚晶晶今天穿的衣服是新做的，她特地选了大红色布料，腰肢那块掐的细细的，显得腰细腿长。她皮肤白，穿大红色的特别好看，刚才欧文看见了还赞不绝口呢! 这会儿姚晶晶过来，其实存了几分炫耀的意思。 以往总觉得姐姐的衣服比自己好看，又经常有新衣穿，如今自己也不差吧? 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并不知道陈淑芬已经打算让今天的婚礼暂停了。 姚真真：妈在屋里打扮呢，应该快出来了。 晶晶美滋滋的说：我猜妈就是太高兴了，看见我和哥同一天结婚，喜得什么似的。妈昨天还说，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压箱底，你看...... 姚真真木着脸：嗯，挺好的，你们高兴就好。 -- 第293页 晶晶：姐，我们是挺高兴的，回头你可不要不要高兴。 晶晶是故意这么说的。 姚真真结婚的时候，家里条件还没这么好，陈淑芬就算想多给也没那能力。 轮到晶晶结婚就不一样了，赵光辉有钱，陈淑芬能支配的就多，到晶晶手里已经是很大一笔了。 姚真真漫不经心的点头。 家里不缺钱，晶晶这里的三瓜俩枣她还真不惦记，偏偏这小妮子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凑过来跟她比较。姚真真除了觉得有点烦，别的真无感。 晶晶看见她的反应，心里老不得劲了，感觉自己一拳头捶在了棉花上。 顾长林冷不丁的开口：上次你生孩子，奶奶给了六万块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比较好，我说给孩子们一人买一套房子好了，以后总归能用上。 姚真真不愿意和妹妹计较，顾长林却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妻子受委屈。 不是爱比钱吗? 赵光辉就算再有钱，能给陈淑芬用来给女儿做添妆的，撑死也就几千块。 不过，给孩子们买房子也许都用不上奶奶给的钱，爸妈年底给的红包足够了。唉，有时候存款太多也不是件好事，我看行情，以后说不准这钱是会贬值的...... 顾长林的声音不大，却偏偏能让晶晶听了个一清二楚。 自打上回出国的事，晶晶就对顾长林怵得慌，这会儿轻飘飘的几句话，将她的优越感彻底打没了。趁着姐姐、姐夫不注意，晶晶灰溜溜离开了，给他们夫妻商量花钱大事提供了充分的时间和空间。 姚真真：噗，你也太损了，小丫头等会儿要自闭了。 顾长林眉眼沉沉，怒意未散：我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给你气受。 姚真真毫不犹豫的夸奖：你做得棒，可真是小机灵鬼! 顾长林被她逗地笑开，脸上怒意散尽。 张婷一脚跨进门内，刚巧看见这一幕，她忽然就有些羡慕，不知道她和小军结婚以后，能不能和真真、顾长林似的眼角眉梢都冒着幸福的泡泡，哪怕远远看着，都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姚小军似有所感，回了一个笑容过去。 * 陈淑芬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磨磨蹭蹭，有一瞬间她想，要不就这么一直磨下去，把婚礼磨散了行不行。 但大家轮番过来敲门，你一下我一下，陈淑芬愣是没好意思。 不过她出去时到底有些晚了，晶晶脸色不大好看：妈，要不是你今天没穿一身红色，这么磨磨唧唧没准别人会以为你才是新娘子。 陈淑芬气得喉头一哽，小女儿还真是不知好赖。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小女儿拉到一边，晶晶，你确定要跟那个外国人结婚了?以后定居在国外，想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是有什么事，妈这里也帮不上忙。 晶晶没好气道：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出去，一直呆在国内，你就能给我帮什么忙似的。你看我姐，两个孩子出生、照顾等等，你都没帮过忙吧?我从我姐身上知道一件事，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办。欧文不是有钱吗?大不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也请人来照顾。 陈淑芬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欧文有钱，那是他自己跟你说的，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他底子厚不厚? 陈淑芬把前几天真真担心欧文是骗子的事和晶晶说了，哪知道晶晶不听还好，一听更气了。 妈，我姐瞎说的你也信，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姐就是怕我日子过得太好超过她，才特意这么说的。欧文好着呢，家里的庄园我也去看过，根本不可能是骗我的。 晶晶说完，拉着陈淑芬就走。 婚宴马上开始了，新娘子和新娘子的妈妈偷偷躲在角落里说话可不像什么样子。 姐姐就是不想她过好日，可她非要证明自己能比姐姐过的更好。 这场婚礼确实来了很多人，当人们把席位都坐满，陈淑芬就是有心阻止婚事，也没那勇气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讨厌的儿媳妇进了门，又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外国佬，心里的煎熬别提了。 婚礼结束，姚真真正要和丈夫孩子一块儿回家，陈淑芬把他们叫住了，说有事要说。 陈淑芬整场婚礼都心不在焉，想了许久终于给她想到一个好法子。 这些年，她陪着赵光辉赚了不少钱，自己也攒了一些，决定在晶晶离开之前，把她的一些存款给好好分一分。 妈，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分财产? 第110章 、分财产 姚真真很惊讶, 倒不是以为她惦记陈淑芬的那点钱，而是深知陈淑芬要是这个时候把钱给出去了，赵叔叔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她。 陈淑芬的儿女都结婚了，赵光辉的女儿可没有, 就算女儿以后长大成人了, 他还是希望把女儿留在身边, 可陈淑芬的举动等于在撵孩子们走。 不过当着几个孩子的面，赵光辉什么也没说, 就等着看陈淑芬等会儿怎么安排。 陈淑芬目光在儿女上一一滑过：你们中除了妮妮以外都结婚了, 真真在京市定居, 小军说要去深圳, 晶晶呢则是要出国。妈想了想，我以后大概没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了，也就现在手里有些钱, 就当做是给你们的贴补吧。 -- 第294页 陈淑芬不知道小军其实很赚了一些钱, 但是她知道张婷有钱，张婷的钱甚至很有可能比赵光辉拥有的还多。在不喜欢这个儿媳妇，陈淑芬知道儿子结婚以后, 钱财的事肯定是不用烦的。 真真那边就不用说了，自己那工资了不说, 顾长林那样的家世，可不止有钱那么简单。 妮妮，妮妮有她爸呢, 赵光辉怎么都得管妮妮。 所以考虑了一圈下来, 需要她补贴的人其实也就一个晶晶。 陈淑芬：咱家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 全靠你们赵叔叔才能有今天, 家里的家业基本上都是你们赵叔叔挣下的。那个轮不着我说了算, 我说的就只是我自己的一些存款之类。 姚真真差点被她妈的说法给逗笑，可她自己不说，等着她和小军主动退出。 得，反正她和小军也不在意妈这点钱，不要就不要好了。 妈，其实你知道的我家不差钱，你本身存款就不多，愿意给谁就给谁好了，我就不参与了。 姚真真说完，小军也很快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也是说觉得自己不差钱，这钱就不要了。 小军：不过妈有件事情，我还是想和你说清楚。你现在是和赵叔叔在一起生活，以后也需要他照顾你，包括您老了...... 陈淑芬连忙打断姚小军的话：小军你说的话太让妈寒心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给我养老? 姚小军：肯定不是，但是我以后会在深圳比较多，姐在京市，晶晶在国外，我想来想去以后给你有个头疼脑热说不定还得指望妮妮呢。 姚小军说的是实话，妮妮是女孩子，赵叔叔肯定舍不得她离太远，妮妮待在妈妈身边的可能性更大。 姚小军：你的钱我和我姐不要，但是妮妮要一份吧，以后你指望着妮妮，总不能现在什么好处都不给人家。 真真：那我觉得小军的话说的在理，你有啥都让妮妮和晶晶平分吧，我和小军就算了。 赵光辉听了两个孩子说的话，心里很是动容。 他没想到在婚前这段事情上，姐弟俩的意见空前一致，从他们的言语中不难听出，来是真心把妮妮当做一家人的。 妮妮现在还小，其实不大懂这些钱不钱的事情，可她刚要推拒就让赵光辉拉了一下手，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既然以后注定要给陈淑芬养老，那该拿的东西为什么不拿? 陈淑芬本来也没想略过妮妮，但给多给少全看她个人，现在按照小军和真真的意思，这是非要平分不可? 赵光辉可就站在边上看着呢，陈淑芬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按照你们说的办，你们说的对，妮妮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她和亲生一样，晶晶有的妮妮也少不了。 晶晶心里虽然不满意陈淑芬说的这个分法，但是考虑到陈淑芬后续的养老问题，确实是需要依靠妮妮的时候更多，晶晶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原本她对于欧文的家世背景很有信心，偏偏家里人一直唱衰，让她心里也变得毛毛的了。 既然妈愿意给钱就给，没人会嫌钱多。 这是我存折，上头有我自己攒的钱，也有你们赵叔叔给的，总共是四千五百六十二块。四千块你们分了，我留五百块钱给自己傍身。另外，在咱们平乡县，我还另外有一套房子在那边，房子留着收租养老。 姚晶晶听的嗤之以鼻，说来说去也就存折上几千块钱能分，其余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听过之前顾长林对姐姐说的话，晶晶现在已经不把这几千块钱看在眼里了，她眼神里苏日安带着几分嫌弃，但是收钱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姚晶晶：谢谢妈，你放心以后我和欧文会经常寄东西过来给你的。 陈淑芬看她的样子，恨不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立马飞去国外，再看边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们说话的外国佬，心情是一点都没有好转。 算了算了，天晚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晶晶没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失落，挽着欧文的手，利索的和陈淑芬说再见。 陈淑芬看着两人的背影沉沉叹气。 姚真真：妈，我们也走了，你晚上好好休息。 陈淑芬摆摆手，很是意兴阑珊。 等儿女们都走了个干净，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光辉：你这是何必，你的这点钱留着自己用多好，给了晶晶，晶晶也不会感激你。 刚才晶晶收钱的样子，眼底的嫌弃让人看的分明。 这要是自己的女儿，赵光辉肯定上前打她一顿了，偏偏晶晶就是打不的骂不得，就这样，陈淑芬还一直坚定的纵容着她。 钱都给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晶晶到底是我的女儿，当妈会想着偏帮弱一点的孩子，等以后她飞到国外去了，我就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陈淑芬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岁，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老，更是心里上的。 这次来京市，除了处理晶晶的事情以外，陈淑芬还打算和真真搞好关系。但真真就像是一块石头，无论她怎么捂都捂不热。 龙凤胎对她很陌生不说，就连刚才她提到养老的问题，小军说没法给她养老，真真竟然也没有反驳。 -- 第295页 其实真真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把她接到京市来住，他们又不是没有房子。 但真真就是没开这个口。 陈淑芬忽然想到，这些年大女儿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比以前冷淡了很多。 刚开始，她心里还抱着侥幸，觉得真真是一时生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尤其这次直面女儿态度以后。 陈淑芬再也不敢侥幸了。 以后，还是对妮妮好点吧。 说不准真的要靠妮妮养老了。 只是光这么想一想，都觉得心口痛的厉害。 * 晶晶确实是迫不及待要离开，和欧文结了婚，去大使馆盖了戳，就准备去美国定居了。 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家人，姚晶晶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姐，以后你们要是没事可以来美国玩儿，去我们家庄园住就行了。我猜龙凤胎也肯定会喜欢国外的氛围的。姚晶晶下巴微抬，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姚真真，看得出来很是期待对方的回答。 姚真真注意到边上欧文模样很不自在，索性没反驳，敷衍的点头道：行啊，以后我们去你可不要装作不认识我们。 不会的，姐，我可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啧，姚晶晶真是话里有话，要不是她和顾长林手下留情，她能这么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之前虽说把人强行送到国外读书去了，但顾长林明里暗里注意着姚晶晶的动静呢，真真还曾叮嘱过，如果妹妹有危险，就尽快把人送回国内。 哪知道现在引来她这么一番说辞。 说晶晶是白眼狼都是轻的。 姚真真本来还想就欧文的事，再好好叮嘱几句，但看晶晶这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干脆懒得多说。 陈淑芬大概是所有人中对晶晶最不舍的那个，拉着女儿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晶晶，你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不在你身边很多事情都顾不上......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和那边的大使馆联系，你姐姐现在在外交部工作，把你弄回来应该不难。 姚晶晶脸色尴尬：妈，你说什么弄回来?我可不会离开美国、离开我们的庄园的。你要是想我了，就来国外住几天陪陪我呀，说不定到时候，我连孩子都有了。 陈淑芬一脸苦相，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姚晶晶觉得大家好想都在盼着她过不好似的，她一跺脚不高兴道：你们放心，我肯定能过得好的。等你们有空来看我时，我肯定比现在还要风光。 可惜，这话除了姚晶晶自己相信，就连妮妮都是不信的。 见大家反应平平，姚晶晶心里发狠，非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给别人看! 妮妮见了都直摇头。 以前和她最快熟路起来的是姚晶晶，还记得小时候晶晶姐虽然会和她抢东西，但是后面还是愿意和她分享的。两人一块儿吃饼干、一块儿玩耍。 妮妮没想到有一天，晶晶变得连她都快不认识了。 想要过好日子没错，但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啊! 晶晶却不管不顾，仿佛她这些年学的东西全都喂了狗。 这样的话，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念书。 辛辛苦苦考大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姚晶晶注定没法回答她了。 等妮妮从思绪中抽离，晶晶已经进了海关，远远的和众人挥手作别。 第111章 、骗子 欧文, 我很喜欢小动物们，你觉得我们在家里的庄园里，养两只小狗怎么样?最好养两只，一大一小那种。要通体雪白的大狗, 毛发松松软软的, 摸上去一定很舒服...... 飞机上, 姚晶晶依偎在欧文怀里，对未来的生活很是憧憬。 她都能预想到, 将来在庄园里会发生什么。 最好, 她和姐姐似的, 一次生两个孩子。 晶晶喜欢小孩子, 但是怕疼，要是能一次搞定的话，再好不过。 她和姐姐的体质应差不多, 都像妈妈, 容易生龙凤胎。 想到孩子们长着自己和欧文的脸，不听仰着头叫他们爸爸妈妈的模样，晶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晶晶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她所有的好运和财富都是身边的人带给她的，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 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姚晶晶始终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里，没察觉到边上人的脸色变来变去。 * 陈淑芬几乎是晶晶一走，也准备离开了。 真真, 不是妈不想帮你看孩子, 你赵叔叔在平乡县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呢, 不能跟着妈一起在这里耽搁。 姚真真心道赵叔叔有事要忙活, 和妈有什么关系? 妈说什么不是不想呆在这里, 是有苦衷的等等，其实她就是不想呆在这里。 幸而，龙凤胎对于外婆的感情不深，并不会因为陈淑芬来来去去而伤心难过。 姚真真：好，那您自己注意安全吧，到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陈淑芬脸色微僵。 最近天热，她本来想要坐真真家的顺风车，听见女儿这么说，到底没好意思反驳。 算了，她和赵光辉自己想法子去坐火车就是。 除了陈淑芬和赵光辉以外，小军和张婷准备在京市待一阵，妮妮干脆转学到京市读考中了。 -- 第296页 赵光辉其实很不好意思把女儿拜托给真真，但想到京市这边的教育环境更好，也就没多纠结。 真真，妮妮就拜托给你了，她要是不听话，你只管跟我说，看我过来怎么收拾她!赵光辉嘴上说的狠，触碰妮妮肩膀的动作却很温柔。 不会的，赵叔叔，妮妮可是我的小帮手。言言和琳琳都很喜欢妮妮，整天小阿姨小阿姨喊个不停。 姚真真这话对绝对不是假话，也不知道妮妮和龙凤胎到底怎么投了缘，两人对妮妮态度比对晶晶好很多。又或者对于孩子们来说，陪伴远比血缘重要。 赵光辉也很喜欢龙凤胎，每回来都给孩子们带很多好吃的，就算家里不差这点东西，但其中的心意很是难得。 顾家给妮妮安排的高中就在老宅附近，顾老太太让妮妮一个小姑娘别住在学校，每天回家住，免得妮妮一个人在学校受欺负。 妮妮心里很是感动，每天放了学回来要是不忙的话，会陪着顾老太太说说话，也会和龙凤胎一块儿玩一会儿。 杨燕文看着坐在客厅里说笑的几人，悄悄和姚真真说：真真，妮妮这小姑娘真是难得，我们家小妞妞也说最喜欢小阿姨，还说要把零花钱省下来给小阿姨用。 杨燕文越说越觉得好玩。 随着时间流逝，小妞妞逐渐变得爱攒钱，杨燕文是个疼女儿的，平时零花钱给的不少，不过妮妮这个小家伙一向只有进没有出，谁也别想从她手上捞到一毛钱。 这会儿都说主动要把零花钱给妮妮用了，可见对妮妮确实不太一样。 姚真真：还不是妮妮上回回来给小家伙们带了不少学校门口卖的小玩具，花花绿绿的一堆，我看小妞妞也很喜欢。 好啊，老娘供她吃、供她喝，竟然给一点小玩具收买了。当初，你大哥开玩笑说要跟小妞妞借点钱用用时，小家伙可是捂紧钱袋子说什么也不肯。杨燕文说着想起女儿抠门的小模样，自己也笑起来。 妮妮和顾家人处的好，姚真真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小家伙小时候吃过苦头，没想到她的福气在后头呢!看大哥大嫂的样子，像是认可了妮妮似的，以后妮妮前程一定不会差。 姚真真有时候有种错觉，总觉得妮妮比晶晶更像一个妹妹该有的模样。 想到晶晶，但愿她的国外能过得好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家里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 欧文，你带我去哪里?这不是我们家庄园的方向吧? 下了飞机，欧文喊了一辆车过来，将两人的行礼装了就走。姚晶晶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要去之前住过的那处状元，但看车子开的位置越来越偏，心里越发狐疑起来。 瞧这方向，和当初欧文带她看过的那所庄园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啊! 晶晶到底在美国待了两年，对这里的路况很清楚。 按照他们现在的这个方向走，根本不可能顺利开到庄园。 欧文，你、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晶晶的心里不住发毛，她努力遏制住恐惧，向欧文控诉说。 欧文湖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晶晶，隔了一会儿，努力安抚道：晶，请你相信我，我对你从没有抱有不好的心思，但是，现在我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说。 姚晶晶：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欧文笑了笑，拍了两下姚晶晶的肩膀：嘿，放轻松，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绝对不是看中了我的身份背景，我们是真爱，是吗? 晶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当然，欧文，当然，我觉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 欧文如释重负：那就好，亲爱的，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上回咱们去过的庄园，而是一个全新的地方。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你是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欧文的安慰并没有让晶晶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反而有种心悬在高处，始终落不了地的感觉。 欧文，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不要这么欲言又止，这让我感觉很不好。 换做平时，欧文肯定开始主动解释了，但这次竟然沉默了很久。 晶，亲爱的，你别急，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再耐心等一等，你知道的我不会害你。 他们坐的车子一路平稳向前行驶，晶晶就算是想跳车也没这可能性了。她忽然想起，之前姐姐说的那些话，难道欧文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车子越开越远，也越开越荒僻。 晶晶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起来，她甚至在想，等会儿要不要找个机会逃走。可欧文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将她的手握的牢牢的。 晶，你不会离开我的吧?欧文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像是要望进她心里。 不、不会。晶晶勉强笑了笑。 终于，车子又开了半个多小时以后，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下。 欧文握着她的手，深情的说：到了。 晶晶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一刻她特别想逃，但是手被欧文抓的很紧，就是想逃也找不到机会。 -- 第297页 她只能先顺从的跟着他从车上下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透了，四周的一切隐匿的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但是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上，晶晶很是敏锐的嗅到一丝端倪。 晶晶：这、这是哪里? 欧文没敢看她，甚至都没敢回头，晶，这里是我们的家，我相信你以后会喜欢的。 我们的家?姚晶晶转过头，看着欧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欧文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是啊，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住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姚晶晶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几秒。 周围的人很多，但是他们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远远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臭水沟的味道。晶晶很快想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美好庄园。再看这里的人以黑人居多，就不难猜测这大概就是美国最为破败的城市之一。 晶晶感觉心里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整个人差点没站住。 不对，这不对，欧文，这里不该是我们居住的地方。你不是家里传下来一所庄园吗?不是奴仆成群吗?为什么会要带着我住在这个地方? 晶晶强挤出一丝笑意，欧文，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已经被你吓到了。好了，我现在跟你说，不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欧文拉着她的手不止没有放松，反而越拉越紧。他扯了扯嘴角，没再掩饰。 晶，你难道不知道吗?每当你骗人的时候，眼睛会眨的飞快。你嘴里说着不嫌弃，其实你的每个动作都在表达嫌弃。但即便是这样，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晶晶脸上露出恐慌，整个人拼命往后撤：不不不，欧文，我知道你爱我，你舍不得这么对我。 欧文点头，我是舍不得这么对你，只要你愿意好好当我的妻子，以后我还是会和往常那样对你，还是会爱你的。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姚晶晶忽然大叫起来，撒开欧文的手就要跑。 她理想中的生活，应该像真真那样的，丈夫有一个很好的家世，她给丈夫家里生一对可爱的孩子，小朋友在他们的庄园里跑来跑去...... 可是，就在她即将迎接自己的美好生活时，欧文给了她沉痛一击! 晶晶没法接受自己所期盼的永远都只是想象，更没法和这样一个骗子，在贫民区生活下去。 晶，我没有骗你，我祖上确实曾经留了一所庄园给我，但是早些年我给家里治病的时候，卖掉了。眼下，我和这里的人没什么分别。 难怪，难怪欧文身上确实带有欧洲贵族的气质，生活习惯很好，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呆在贫民区的人。 但是，这也不能掩盖欧文骗了她的事实! 晶晶要过的生活，和现在的没有一毛钱联系。 她想她要走，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晶，你能不能别走，我对你只在这一桩事上存在了欺骗，这两年对你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我知道你喜欢我看起来体面些，就去努力工作，然后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去见你......不论我做了任何事，都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欧文深情的凝视着晶晶，不是没想过早早和盘拖出，只是晶晶看着实在不是会接受他是个贫民的模样，可欧文又实在放不下她，这才想着等两人结婚以后再告诉她真相。 晶，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工作，努力养活你，你可以在家里过你想过的日子。想吃什么、用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晶晶吼道，脖颈上因为愤怒而青筋凸起。呆在这里怎么可能过上我想过的生活，欧文，我没想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晶晶的心里一片冰凉，看着欧文的眼神像飞刀似的，几乎要将他扎的体无完肤。 我的证件呢?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欧文很是失神的垂下目光，这回她没再拦着她，任晶晶在行李箱里不住的翻找。 可惜晶晶就是将整个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依旧一无所获。 欧文!我的证件呢?! 抱歉，我们刚下飞机时，我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我、我将我们的证件都一起撕碎，冲进了下水道......半年，你只要在这里待半年，就能重新回去。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我保证不碰你......晶，你知道吗?美国47%的犯罪分子都住在这里，如果你不回家的话...... 姚晶晶咬着牙，回!我回去! 姚晶晶就这样在贫民区安置了下来，这里没有共用电话，最近的能打电话的地方在市里，要打车过去的话要五美元。 欧文就像他承诺的那样，每天都出去工作，尽最大的努力养活两个人，但晶晶仍旧是不满意的，这和她理想的生活没有一点沾边，晶晶打定了主意，等证件办下来，第一时间离开欧文，从贫民窟里搬出去! 第112章 、被人抢了 姚晶晶想象的很美好, 只要证件办下来就能摆脱现在的生活，可她不知道的事，离开了欧文以后，日子过的还不如现在。 没过是个种族歧视很深的地方, 而且非常欺生。 晶晶和欧文在一起的时候, 欧文确实除了在家世背景上骗了她以外, 别的地方都很尊重她。每回领了工资回来，第一时间交给晶晶。 -- 第298页 欧文除了没钱这一点以外, 算得上是个好丈夫, 可惜这点是晶晶无法接受的, 哪怕经过这半年时间, 欧文的月薪变得很多，他们可以在市区边上找个房子住了，晶晶还是在拿到证件的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晶, 你决定好了?欧文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悲伤, 他甚至都不敢看晶晶。这半年我攒了一笔存款，如果你要的话可以拿去。 晶晶脸上表情不变：不用了，我不需要。等我回国, 会过上比现在好一百倍，好一万倍的日子。 欧文见她心意已决, 这次并没有多拦。 晶晶就像是一阵风，没有足够的财力，光靠感情是绝对留不住的。 她要走, 欧文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晶晶打扮华丽的上了车, 她没想到的是, 当她穿着这身打扮, 从欧文家里出来时, 已经被不少人盯上了，在那些人的眼里，晶晶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车子开走了多远，那些人就远远的跟在后面跟了多远。 等晶晶一下车，瞬间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她身上华丽的衣服不见了，带着财务、证件、和装满衣服的行李箱一整个不翼而飞。 也幸好那些人只图财，没做出伤害晶晶的事情，要不然晶晶的下场会比现在凄惨的多。 可晶晶一点不觉得幸运，她没了证件，也没了钱，叫天天不灵，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欧文，更别提回国了...... * 平乡县。 半年过去，又一次到了冬季，陈淑芬着了凉，每天咳嗽个不停。 身体上的难受或许还能忍，她忧心的是半年过去，晶晶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不论她这边写信也好、打电话也好，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晶晶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可是那时候家里还有人关注着那边，这回除了陈淑芬以外，根本没人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晶晶身上。 咳咳、咳咳，光辉，你打电话问过真真了吗?为什么晶晶那边始终联系不上? 看见赵光辉回来，陈淑芬连忙坐起来问。 没呢，真真也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晶晶总是和她姐别苗头，真真就算心再大，哪会半点疙瘩没有?我看真真这回是彻底撒手不管了。赵光辉实事求是的说。 咋可能呢?咋可能呢?真真和晶晶是亲姐妹，哪有姐姐不管妹妹的......咳咳、咳咳，肯定是你没好好说，要不我去打个电话去?没准我去说说情，两个小的就和好了。陈淑芬说着就要起身穿衣服。 赵光辉一把把她摁住了。你可别掺和了，越掺和，真真心里越不得劲儿。 可是我这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晶晶那边出事了......真真要是不帮着我去问问清楚，我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赵光辉：你要真真帮你，真真怎么帮?她自己家里还一摊子事儿呢，还不是得找顾家人。咱们家事情够多的了，总是这么麻烦别人不好...... 先前没结婚的时候，真真晶晶姐妹俩就常麻烦顾家人，如今结婚了，家里大事小情一堆。 如今，妮妮住地方、上学的地方，可全都是顾家人给安排的。 赵光辉可不想再麻烦人家。 顾家人全是好人不假，但是麻烦多了总归会嫌烦的...... 陈淑芬：我女儿都嫁给顾长林了，叫他们家帮点小忙怎么了? 因为生气的关系，陈淑芬涨红了一张脸，感觉自己的病都好了大半。 不成，要是顾家人不肯帮这个忙，我要去长林单位问问，有什么这么办事的不? 你!你不许去!非要知道晶晶的情况是吧?我去给你打听! 赵光辉气鼓鼓的把人摁住了，临走前，怕陈淑芬真去京市找真真两口子的麻烦，索性将门反锁，把人圈在家里。 门我锁了，钥匙在我这里，家里有吃的、用的，你要什么自己拿。我这就去给你打听晶晶的消息去，你要是还想知道晶晶的情况，就不许再胡乱折腾，要不然......要不然我可不想和你过下去了! 赵光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躺在床上的陈淑芬心里狠狠一惊。 当初两人在一起是因为赵光辉对自己有感情，这些年过去也挺好的呀，怎么说不想过就不想过了? 以前是赵光辉想和陈淑芬过，眼下是陈淑芬想和赵光辉一起过下去。 已经习惯了对方在生活上处处周全，要是冷不丁的没了这个人，陈淑芬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独自走下去。 彻底被对方的说辞吓到，陈淑芬果然不敢再折腾了。 那、那你得记着帮我打听，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的信儿...... 赵光辉狠狠揉两把脸，心神放松下来。 会怕、还有顾忌就还好。 要是真不管不顾的闹腾，赵光辉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了。 原先让赵光辉去联系国外的人，大概是不成的，他一直生活在平乡县就是想联系，也没个途经。不过眼下不一样，眼下赵光辉做生意，认识了不少人，真要打听晶晶的事，大不了多花点钱，找找门路。 不过要找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赵光辉大约知道晶晶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 第299页 三月的天还有些冷，赵光辉在外头院子里和人说话。 上回说不想再过下去以后，陈淑芬很是忌惮，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这不早早上班去了，赵光辉和人聊完生意，正好说起了晶晶的事。 光辉，我女儿上个月刚从国外回来，她出国的时候，我让她帮着打听了。确实打听到你们晶晶了...... 赵光辉很是识趣的地上一根烟：要不还得咱们李哥出马呢!就是有本事，快跟我说说，我家丫头怎么样了?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自打女儿出国以后，心里就一直想得慌，偏偏联系不上。你这儿要是有个消息，咱们家也能放心。 李哥笑笑，那今年春上的第一批果子...... 赵光辉：我给你打个着折。放心，咱们都是老生意了，品质不用说。 李哥笑得愈发真心了。你那闺女听说离婚了，不过那个叫欧文的其实是个骗子，家里根本没有庄园什么的，不过人还算勤奋......不过，你家闺女心高气傲，愣是不要人家了......眼下我们只打听到两人离婚了，到底在哪儿倒是不知道...... 赵光辉听完沉沉叹了口气。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结婚之前真真就说了，欧文的家世背景还没搞清楚，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晶晶仿佛觉得真真拦了她的财路，说什么都要往这火坑里跳。 眼下有这样的结果，倒是让人没有多意外。 不过，晶晶那孩子未免太势利了些，原先欧文和他们一块儿在京市的时候，对晶晶是真体贴，要什么给什么，明明经济上有难处，还带着人住大饭店。 说来，你们那个洋女婿人倒是不错，听人说晶晶走的时候，可是把存款和家里的钱全带走了......你放心，你女儿手里钱一大把，估计怕回来没面子这才没回国。等你女儿把钱败光了，就看她回不回来! 李哥倒是不觉得一个女孩在外面怎么样，姚晶晶之前不就在国外呆了很久?那时候还没这时候有钱呢! 赵光辉一想也是，晶晶有钱不怕，等没钱了自然就回来了。赵光辉心里已经想好怎么和陈淑芬说了，陈淑芬主要担心晶晶的安危，现在确定晶晶没事、手上还攥着大把的钱总行了吧? 赵光辉：谢谢你了李哥，等春上果子下来的时候，你直接来提货就行。我一定给你留品质最好的那批。 李哥立马眉开眼笑，和赵光辉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李哥刚走没多久，陈淑芬就从外头回来了，这些天一直没有打听到晶晶的消息，陈淑芬干脆懒得问了，没想到她刚钻进厨房，赵光辉就跟了过来，把先前李哥说的话，原模原样的说了一遍。 赵光辉：......我听李哥的意思，孩子虽然离婚了，但是钱财都带走了，估计在美国逍遥快活忘了联系家里...... 陈淑芬：...... 她有心想辩驳几句，可转念一想，这确实是晶晶会干出来的事儿。 赵光辉：咱们知道孩子过得好就成了，等以后晶晶回国了，你再好好劝劝她，姑娘家总这么好高骛远可不成。 赵光辉心里对晶晶挺有意见。 以前看着挺好的姑娘家，为了点蝇头小利都变成什么样了。 得亏晶晶现在出国了，要不然常年和妮妮在一块儿，他都怕妮妮被晶晶给带坏了。 陈淑芬想想也是，行，儿女大了，都结婚了，该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我这个当妈的，就是现在着急想把人抓回来也不成。我看，孩子钱没花完之前指定不会回国了。 陈淑芬的想法和所有人都一样，正是因为对女儿的性子有所了解，才做出这样的揣测。 她没想到自己还真猜错了，如今的晶晶手里不止一分钱没有，重新丢了护照和证件，又被人仍在荒郊野岭，想回去找欧文过渡一下，都不知道欧文具体在哪个方向。 晶晶真正过了一段，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日子。 等真真接到领事馆的电话，晶晶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 第113章 、再见面 一九八五年的九月, 龙凤胎正式上幼儿园大班了，上的幼儿园不是别人办的，是两人的小阿姨妮妮。 妮妮在京市读的高中，又在真真家了解到外交部的需求以后, 自掏腰包专门办了一所幼儿园, 人称机关幼儿园。里头的孩子们个个都有些来厉, 他们为妮妮的幼儿园打下了口碑，妮妮则让幼儿园成为公务员们的坚强后盾。 妮妮喜欢和孩子们相处, 特别有亲和力, 人又踏实沉稳, 对待孩子们细心周到, 经过小半年的时间，竟然让机关幼儿园成为附近最受欢迎的幼儿园之一。 妮妮这个即将迈入大学的姑娘，成为了孩子们心中最好的院长妈妈。 其中固然有顾家出力的关系, 但和妮妮自己的努力奋斗离不开关系。 妮妮也一早从姚真真他们家搬了出来, 住在了幼儿园的宿舍里方便更好的照顾孩子们。 小姨，我妈妈说叫你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好像我们还有一个阿姨回来了?琳琳歪着头, 将妈妈的嘱托说了一遍。 言言打断道：笨蛋琳琳，是晶晶阿姨回来了, 妈妈说要给她接风啦! 言言虽然只比妹妹早几分钟出来的，但是他懂的东西比妹妹多多了，姚晶晶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极淡的印象, 但这并不妨碍他记住这个人, 准确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 第300页 随着两个孩子越长越大, 越是能发现两个人的不一样之处。 言言更聪明一些, 但是他性子急躁, 不如琳琳有耐心。小姑娘说话做事都有些慢吞吞，但是软乎乎的，让人看着就像rua，相比较起来妮妮还是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见琳琳不高兴了，温柔的安抚着她。 不怪琳琳不记得，是你们晶晶阿姨回来的时候太少了。 琳琳很好哄，稍微一安抚，就露出一个甜腻腻的笑脸，嘴角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别提多招人了。 妮妮见了心情大好，都没功夫狐疑晶晶怎么突然回来这事。 * 你受苦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呆在国内吧。 姚真真看着站在更轻判若两人的晶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晶晶以为国外的月亮特别圆，结果不止栽在了外国佬手里，还碰了个头破血流。 看她瘦的一把骨头，脸晒的黑漆漆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岁，半点光想亮丽不复。 先前大使馆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姚晶晶的流浪汉时，真真几乎停止思考了许久，脑子才转过了弯。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晶晶会和流浪汉三个字挂钩。 晶晶看着跟前打扮光鲜的姐姐，整个人瑟缩的往后退了许多，她甚至都不敢站在姚真真跟前，她觉得自己和姐姐比起来更加没眼看了。 尤其这回，造成这样结果的人是她，就连晶晶自己也不敢硬要说怪谁。 姚真真原本想将妹妹带回家好好梳洗一番的，晶晶非不肯，这回她态度却好了不少。姐，你还是带我去招待所吧，不用太贵，有热水能洗澡就行。我这样子去你家里，左邻右舍看见了指定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真真自己不在乎这个，但是到底拗不过妹妹，就在京市大饭店里给晶晶开了个房间。 晶晶一声破烂的走在里面，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进了浴室，看见自己老了十多岁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黑漆漆，一洗几乎能掉下一层泥的衣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压抑的哭声从浴室传出来，听得人心里不落忍。 晶晶几乎都不敢回想在美国流浪的日子，为了不被人欺负，她是怎么脏怎么来，每天吃的东西要么是靠翻垃圾桶得来的，要么是和流浪狗争抢来的。 那个时候，晶晶就后悔了，每天每夜都在后悔。 她第一后悔没听家里人的话，尤其是没听姐姐的话，明明姐姐是为她好，但是她每回好像姐姐好像要害她的态度，搞得姐妹关系特别糟糕。 第二是和欧文离婚，在经过了那段流浪的日子以后，晶晶终于发现欧文虽然没钱，虽然在家世上骗了她，但确实对她足够用心，工作也足够努力。如果她和欧文好好相处下去，以后未必没有机会翻身。 但问题在于，她要的东西太多了，一旦发现欧文不能给，就立马撤。不止人走了，还把欧文的钱都卷走了。尤其，她知道欧文本来想靠这笔钱摆脱贫民区去别的地方安家的...... 姚晶晶一边洗澡一边哭，等洗好换上姐姐给准备的衣服出来，眼圈因为哭泣肿的老高。 姐，我可能又要麻烦你了......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姚晶晶站在真真跟前，埋着头，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真真看她的眼神复杂极了。 以前希望妹妹能懂事点，别整天什么事都不管，净想着给家里惹麻烦，眼下又有点过于懂事了。 姐妹之间，说什么原不原谅。走吧，去吃饭，妮妮也在京市，我叫她过来一起。姚真真脸色虽然冷淡，语气却柔和了不少。 晶晶当然听出来了，她哽咽的哭出了声。 晚上这顿饭，特意没叫除了龙凤胎以外的顾家人，真真到底还是顾念妹妹的面子。 不过，见到妮妮的一瞬间，晶晶是真的自卑了。 以前晶晶是个白皙美丽的清秀小姑娘，这才多久她瘦成了一把骨头，脸上的沟壑说和陈淑芬是同龄人都有人信。眼前的妮妮，就和过去的晶晶一样，正值青春貌美，但是妮妮性子更温柔，人也更温和，瞧着比过去的晶晶还要吸引人的多。 晶晶姐还真是你!你出国的这段时间让妈一阵好找，为了你，她这两年瘦了不知道多少斤...... 就话妮妮绝对没作假，对于姚晶晶来说，陈淑芬真的算得上是个慈母，为了这个女儿，陈淑芬前前后后没少忙活，本来腿脚不好又接连生病，每回回家妮妮都要惊叹陈淑芬又瘦了。 妮妮：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回来妈也能放心了。 看见妮妮伸了手过来就要触碰到自己，晶晶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个大跤。意识到自己差点又闹了个笑话，晶晶涨红了脸在吃饭途中压根就没说几句话。 龙凤胎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人，面对晶晶时眼神很是好奇，但晶晶全程低着头，根本不敢同他们对视。晶晶觉得灰扑扑的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止不想说话，连饭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真真给她夹菜：晶晶，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喏，姐给你夹...... -- 第301页 谢、谢谢姐......晶晶竟有些受宠若惊。 姚真真和妮妮对视一眼，俱都忍不住叹气。 看来这次美国之行，对晶晶打击挺大的，看这样子大概要很久都不会恢复。 饭后姚真真问起晶晶日后的打算，晶晶说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尽快回去。 平乡县是我们的老家，妈和赵叔叔都在那里，我回去和妈见上一面，她也能放心...... 晶晶嘴里不住的说着话，但她的眼神躲闪着没敢看任何一个人。 果然有这方面的原因在，但更重要的是晶晶觉得自己和这里不相配，也没有脸面再留在京市。 一直以来，晶晶面对真真和妮妮时，并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为她年轻貌美有才华，就是一时条件上比不过，但她自信自己的将来一定不会比姐姐差。 这次美国之行将她的心高气傲全都粉碎了个干净，她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如姐姐和妹妹，甚至都没有勇气再站在她们跟前。 姚真真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结，晶晶如果执意要留下来的话，她一时倒没想好怎么安置她，但如果回了乡下，靠着晶晶的文凭和出国留学的资历，倒是能找一份不错的工作。 而且看妮妮的模样是不大可能再回平乡县了，倒不如让晶晶回去，妈妈和赵叔叔年纪越来越大，身边也确实需要人照顾。 姚真真：这样也好，妈和赵叔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你记得回去以后多关照他们，不要再耍脾气或是妈妈别苗头了...... 姚晶晶闷闷的应了一声，她哪还有二话，借她一个胆子，晶晶也不敢了。 要是陈淑芬也撒手不管，她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 晚上回去以后，真真窝在顾长林的怀里，说起这事还唏嘘呢。 你是不知道，她这回像是彻底转了性子......不过，看着确实在美国过了很长一段苦日子...... 再看看吧，眼下看着好，谁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好。总归，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顾长林冷淡的说道。 对于晶晶这个妻妹，顾长林的观感不是很好。 晶晶要是这回能彻底老实下来最好，要是还不信顾长林多的是法子让她没脸上门。 你呀，别总说别人事了，昨天晚上你怎么答应的? 顾长林将手臂收紧，在真真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真猛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对着顾长林怒目而视，流氓，你可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正经了! 顾长林不依不饶的追过来，一边啄吻她的耳垂一边说：这可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你才是说话不算话的那个...... 真真：你少来这套......唔、唔唔...... 第114章 、大结局上 姚晶晶到底还是回到了平乡县。 站在这片土地上, 她的心情复杂难辨。 过去，姚晶晶几乎每时每刻都想从这片土地上脱离，去过属于自己更好的人生。 她从姚真真身上，看见很多可能性, 以为男人是获得成功的不二法门。 很长的一段时间, 找个富有的好男人嫁了, 是晶晶的人生追求，但她没想到命运会给她开这样一个玩笑。 晶晶以为的富有又有涵养的好男人, 其实是个穷鬼, 除了感情以外并不能给予她任何。 可在经历了美国流浪的日子以后, 她才知道真心是多么难能可贵。 陈淑芬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 心里揪成一团，晶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会一直呆在平乡县吗? 晶晶点头又摇头。我、我想要在平乡县安家落户......但是, 在这之前我还有个愿望, 妈，你能不能帮我一起实现? 她眼神中带着恳切与请求，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陈淑芬, 好似非要她答应自己的要求不可。 陈淑芬老了，鬓角慢慢的染上了白霜, 她的腿脚还不好，甚至经常生病。 这些年，如果不是赵光辉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 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晶晶回来的这天。 按照她爱女儿的性子, 这种要求应该很轻易就会答应才对。 可是令人意外的, 陈淑芬第一次对着女儿摇了头。 晶晶, 妈老了折腾不起了, 以后如果你想要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生活，妈肯定会帮助你。但是，你还想去京市、又或者出国，再踏出去一回，妈就当做没你这个女儿。 晶晶猛地抬头看着陈淑芬，她没想到从妈妈的嘴里，会说出这么刺耳的话，曾经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人到底消失不见了。 现实已经告诉晶晶，所有的一切，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也是这次她没有非要坚持的原因。 姚晶晶在倔强的和母亲对视过后，终于学会了低头。好，这次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呆在平乡县，一直陪在你身边。 姚晶晶还没哭，陈淑芬已经哭了起来。 她知道女儿心里在怪她，陈淑芬又是难受，又不想再纵容。 陈淑芬活着一天，兄弟姐妹们就会亲近一天，要是有一天她故去了，晶晶这孩子把姐姐、哥哥惹急了，以后还有什么以后? 陈淑芬：晶晶，你别怪妈，妈是为你好......你身上容不得任何一点错了，不然你这辈子就毁了...... -- 第302页 姚晶晶点点头，麻木的说好。 从此以后，她再没提过这件事，也再没和任何人说过，要去京市、要出国找欧文的事。 * 五年以后，平乡县因为是最早有人承包土地干大面积个人经济的地方，也就成了最早富起来的那批。 平乡县不止因为水果闻名，还因景点闻名。 又因为真真频频出现在新闻频道，说起姚真真的故乡当然要说平乡县。 这就导致每年来平乡县旅游的人慢慢变多，人流量大了以后，哪怕是在景点门口随意摆个小摊都能赚不少钱。 晶晶没有赵光辉那边帮忙，更没有进入私营企业工作。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已经习惯了自由自在，每天被压着呆在公司会让她觉得没有办法呼吸。 陈淑芬对于小女儿工不工作这个事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只要不吵着要出国、要去京市，她就阿弥陀佛。因此，小女儿说要在街上摆个摊买点头花什么的小东西，陈淑芬不止没反对，还给了晶晶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 晶晶没啥做生意的天赋，这方面显然不如小军，卖的头花不能说赚钱了，只能说没什么亏损。不过也算是找个了事情干，赵光辉对此也没有任何微词。 晶晶，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早饭吃了，别空着肚子干活。 赵光辉临出门，还不忘叮嘱她一句。 嗯，我知道的，谢谢赵叔叔。 五年过去，晶晶的性子彻底被磨平了，人倒是养出了些肉，但却变成了个没有精气神的人，每天麻木的吃饭、做事。 陈淑芬给女儿盛出一碗粥：晶晶，快过来吃饭。你要不听妈的，我们再找个人嫁了怎么样? 姚晶晶没吭声，盯着陈淑芬看了许久，直到陈淑芬都不好意思了才说：妈，我呆在家里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这才想把我嫁出去? 怎么会?妈从没有这样想过。妈只是觉得，你这样下去不行，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岁，难道这辈子就要这么过下去?陈淑芬苦口婆心的劝。 她在世的时候，女儿至少还有个人关心，要是万一有天陈淑芬没了，她最放心不下就是这个吃尽苦头的女儿。 晶晶......妈都是为你好...... 姚晶晶摇摇头，显然没把陈淑芬的话听进去。妈，算了吧，我要快点吃饭了，不然等下摆摊要慢了。 陈淑芬叹口气，没再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 只不过心里暗暗打算，要给女儿再找个婆家。 姚晶晶没说的是，她其实心里还惦记着欧文呢! 当初说要去京市，要出国，是想着有没有可能再见欧文一面，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不懂得，等离开了才知道像欧文这样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实在是很少很少了。 现在想想，当初离婚的决定还是做的过于草率了。 但是家里明显被她想出国的事吓怕了，说什么也不肯给她机会去一趟国外，而且她也对美国那个地方感觉到了失望，如果没有家人陪着，大概姚晶晶自己也不敢去。 本想再等等看看，没想到一等已经五年过去了。 欧文他应该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家庭了吧? 姚晶晶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等她把摆摊用的东西收拾好，赫然抬头，竟然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欧文! 姚晶晶狠掐自己一把，生怕是在做梦。 她抬眼，那个人却还站在那里，指着这里不耐的说着什么。 好了好了欧文，早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我说什么也不带你来。金发女郎笑着靠过去，整个人几乎和欧文挨在了一起。我只是听说这里的环境挺好的，作为景点来说还挺有名。 欧文笑起来，湖蓝色的眼睛里微波荡漾：茱蒂丝，没事的。其实我不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是我前妻的家乡。不过我现在已经有你了，这里好还是不好，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茱蒂丝瞬间笑得花枝乱颤，那我问你，我和你前妻哪个好? 晶晶现在痛恨自己留过学，耳朵又比较灵敏，两厢隔的有点距离，对方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到她耳里。 从欧文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和这个茱蒂丝大概是在一起了。 就算晶晶用挑剔的目光将茱蒂丝上下扫视一圈，也不难看出茱蒂丝是个长相艳丽的漂亮姑娘。现在的她和茱蒂丝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是，这并不妨碍晶晶竖起耳朵听两人的对话。 她听见欧文说：我还是觉得你更好一些。晶晶她......她要的太多了，我给不了...... 晶晶脑子嗡的一声，他们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她只知道对于欧文来说，茱蒂丝比她更好。 幸好没去没过找欧文，如果真去了，大概也是自取其辱。 等晶晶回神，欧文已经和他现任妻子手挽着手离开了。 晶晶定定的看了他们许久，从两人的衣着打扮上不难看出欧文确实如他所说，做出一番成绩了......可惜，她终究没等到这一天。 因着这个插曲，晶晶彻底没了摆摊的心思，她忍不住想，要是当初自己没有选择放弃，还好好的和欧文在一起，那现在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情形? 但人生是没有办法重来的。 -- 第303页 回家以后，晶晶就发起了高烧，要不是陈淑芬一回来就去看她了，恐怕小命都烧没了。 晚上，陈淑芬和大女儿打电话的时候就忍不住絮叨：我们是不是还是要给晶晶找个人家?我总觉得她最近不对劲，人也疯疯癫癫的。这回发烧，可吓坏我，要不是我回来正巧撞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姚真真举着电话，声音没什么起伏：妈，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可以安排她去相亲，能不能相上就看她自己了。 好好好，真真，你肯说这个话，妈就放心了。你安排的人，肯定没错。 陈淑芬对真真这个大女儿现在很有几分恭敬的意思，人人都说真真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绝对不是一般人，不止是他们家的光荣，更是整个平乡县的光荣。 陈淑芬现在都不敢和姚真真玩撒泼打滚的那套，几乎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怕真真对家里撒手不管，以后她想依靠都没人靠的上。 姚真真一向说话算话，挂了电话以后就让秘书把这事给安排上了。 又是妈的电话?顾长林从书本中抬头看了姚真真一眼。 陈淑芬最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并不多，但每次打完电话，能让姚真真露出这种疲累表情的也只有她了。 嗯，还是为了晶晶的事。 就大概成了陈淑芬打电话过来的唯一理由。 晶晶的事对姚真真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都不需要亲自去办，除了略微有些烦恼以外，对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影响。 姚真真也就略微心烦一瞬，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今年过年回平乡县吗?上次赵叔来说平乡县过年有不少好玩的，家里两个小家伙一直惦记着呢!我是被他们两个烦的不行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顾长林并没有太多变化，五年过去，仍旧是英俊帅气小伙子一个，光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岁月让他整个人沉淀下来，气质内敛、反倒比从前更加吸引人。 顾长林如今早已成为国家首屈一指的研究员，他不喜欢被人正面报道，但是关于他的丰功伟绩，全国早已闻名。 若是碰上顾长林去接孩子，孩子的老师不止要怀疑一下顾长林是不是孩子的爸，还会暗戳戳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后，偷摸请顾长林给他们签名。 随之而来的坏处，就是龙凤胎成为了老师们的香饽饽，被冠以天才的儿女的名头以后，老师对两个孩子的要求也比别人高的多。 姚真真想了一下年底要忙的事，想着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带着孩子们去平乡县走走也好。 也行，听说这次小军也会带他儿子回去，同辈的孩子们就我们家里的两个，和小军儿子。言言、琳琳和小妞妞接触的机会比较多，倒是没什么和姚战相处。 陈淑芬还有一个不得不对女儿服气的理由。 当初小军和张婷结婚，陈淑芬认定这两人不般配，甚至觉得两人也就新鲜一阵，很快就会离婚。没想到小军和张婷把日子越过越好不说，以两人名字命名的连锁超市几乎开满了全国。 陈淑芬倒是不指望享什么女儿福气，但是面对儿子如此的成功、和美满的家庭跟前，她到底还是选择了退让。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你这句话，回头我和孩子们也能有个交代。 顾长林凑过来，将姚真真手里的笔拿开，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 嗯，我算是知道了，原来顾所长为了孩子们使美人计...... 小妻子容貌变化不大，嗔笑的时候，眉眼间还是带着从前的几分俏皮。 很难想象在新闻频道上一板一眼的人，私底下竟然这样温柔又独具风情。 夫妻这么久，顾长林还是很容易被她的一言一行所吸引。两人的感情，在婚姻生活中不止没有变淡，反而历久弥新。 书房内传来姚真真的惊呼声，随后暧昧涌动，哪怕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两人的浓情蜜意。 站在门口的顾嘉言一把捏住妹妹的后脖颈：跟我回去写作业，要是给爸知道你在偷听，小心打断你的腿! 顾嘉琳对于哥哥的威胁并不觉得害怕，她吐了吐舌头说：爸爸才不舍得打断我的腿，就算要打也是打你的。 顾嘉言：...... 他竟无法反驳。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早就从父母身上摸到了些许套路。 比如说，但凡妹妹惹事，受伤挨训的总是他这个哥哥。 比如说，家里只要有妞妞姐和琳琳在，他、顾嘉言就要退居一射之地。 又比如说，好像在父母的认知里，只有他会干坏事，妹妹和妞妞姐是两朵纯洁无比的白莲花...... 想到这些，顾嘉言沉沉叹了口气。 重女轻男的风气不可涨，可惜，全家就他一个清醒人。 琳琳见他愣住了，飞快的从他手底下逃脱。 门口的动静，将书房内的两人从意乱情迷中抽离。 顾长林揉了揉姚真真嫣红的唇瓣，皱起眉不悦：肯定又是言言那小子在捣乱，我之前就说把人扔到部队里去训练几个月，什么不好的习惯都没了。 姚真真还是心疼儿子的：未必是言言，你没有调查可没有发言权。 -- 第304页 顾长林冷漠无情的说：不是他还有谁?!就算是琳琳的，也得算在言言头上，谁叫他比琳琳大，当哥哥的管好妹妹也是分内事。 姚真真：......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儿子比女儿也就大个几分钟。 听顾长林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好几岁呢! 顾长林将扣子重新扣好，又恢复成了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 我先出去看看那两个小东西，你等会儿再出来。 嗯...... 姚真真脸红红的应了声，被儿女撞见亲密事什么的，想想都让人害羞。 顾嘉言拉着妹妹的手正要逃，身后传来父亲冷淡的声音，吓得他整个人为之一顿。爸。 顾长林很有威严的嗯一声，边上的顾嘉琳不住给他使眼色，让顾长林差点没绷住。你们两个，偷偷扒门缝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了?先前我是不是说过，进屋之前要先敲门?顾嘉言，这点小事难道都要我特意和你说吗?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嘉琳替哥哥委屈：爸爸，不是哥哥的错，是我刚才没注意......我不是成心的。 虽然琳琳平时总是和哥哥别苗头，但还是很心疼哥哥的。 面对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顾长林很快心软了，好了，爸爸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去玩吧，这件事情算是翻篇了，但是你们能答应爸爸没有下一次吗? 顾嘉言心道果然只要妹妹出马，爸爸马上就什么气都消了。 但这不耽误顾嘉言利索点头，顺便飞快拉着妹妹离开。 姚真真这才从书房里出来，你呀，对儿子未免太严苛了。 男孩子不怕，现在不严苛一点，以后怎么担负起另外一个女孩的人生? 言言才九岁，你未免想的太多了...... 不多，等到年纪了，就把他们俩都扔出家门，咱们俩好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姚真真嗔他一眼：都老夫老妻了，不知羞! 顾长林才不管小妻子如何说呢，他很是得意的在姚真真耳边耳语了几句，姚真真脸上瞬间浮现了少女的娇羞之色。 顾长林看着她目光温柔，一如从前。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正文到这边就完结了，明天会有两更番外。 第115章 、大结局下 转眼便是年关。 顾家的长辈们对于今年真真小两口要带着孩子回平乡县过年的事, 几乎没怎么为难便答应了。 杨燕文还开玩笑叫两人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妞妞也捎带去。 姚真真：大嫂，你就嘴硬吧，等回头我们真把妞妞带去，估计第二天就会跟来了。 杨燕文和妞妞母女关系很好, 从她真正把女儿放在心里开始, 怎么会舍得再放开一分一毫。平时对妞妞那个紧张劲儿, 姚真真都自叹弗如。 杨燕文瞪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你们去了倒正好, 今年家里买的烟花就全是我们妞妞的了。 成成成, 妞妞在家里乖乖的, 等回头婶子和弟弟妹妹们回来时, 再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姚真真温柔的抚摸着妞妞的发顶说。 这孩子性子软和，即便心里想和言言、琳琳一起去，也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因为知道妈妈不会允许, 所以干脆连说都不说。 妞妞大名顾嘉倪，比龙凤胎大不了两岁，当整个人已经有亭亭玉立的少女范儿了, 再加上她性子柔和很是招人喜欢。 妞妞闻言抿嘴笑道：好，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 因着要赶在年三十之前回去, 姚真真特意趁年底不忙的时候和单位打了招呼，找个了人不多的日子去坐的火车。 妈，这火车站的人可真多啊。急急乱乱的, 感觉整个北京城的人都扎堆在这儿了。 言言还是头一次见春运, 看见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拎着行礼箱的模样很是新奇。 这算什么人多啊, 还是你妈挑的人比较少的一天。顾长林睨儿子一眼, 就差没把没见识三个大字刻儿子脑门上了。 顾嘉言摸了摸鼻子, 吃下亲爸给自己的这一记闷亏。 火车上人更多了，人挤着人，就差没贴到一起了。味道也很不好闻，顾嘉言总觉得有一股臭脚丫子味儿指望鼻子里冲。 顾长林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他顿时不敢露出半点嫌弃的模样。 顾长林皱眉看着儿子，早就说要带去去军营里练一练，你妹妹都没你这么娇气。 顾嘉言往边上瞥一眼，妹妹就差把嫌弃摆在脸上了，爸爸却还装作没看见。 双标的简直太明显。 算了算了，亲生的。 自己劝自己，顾嘉言倒没那么生气了。 * 这次回去，算是几年以来众人第一次回平乡县。 姚真真不止给家里人带了礼物，就连熟识的相亲都有， 她拿着礼物，带着孩子坐在刘婶子家里的时候，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多亏了过期婶子各种帮助他们，要不然哪儿能想到会有今天。 刘婶子很是受宠若惊，要知道真真现在可是常出现的在新闻联播上的人物，就连真真的丈夫都全国闻名，这样的人不止来拜访她，还带了礼物来，一口一句婶子听的刘婶子心窝直泛暖。 -- 第305页 姚真真和之前态度没什么不同，言语间很是温和：婶子，你都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在我这里你可是长辈，怎么样都是应该的。 刘婶子老了一些，但是精气神比从前更甚。 主要是以为赵光辉的关系，整个南家拗不止生活水平便好了，还人人住起了小洋楼。 乡亲们深知如今的生活都是谁带给他们的，就算姚真真身份上还和从前一样，靠着赵光辉的那层关系，也足以令人尊敬。 刘婶子看着站在跟前的双胞胎，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真真呀，还是你会生，瞧瞧这两个跟瓷娃娃似的。 顾嘉言相貌端正、性子沉稳，嫩生生的站在众人跟前仿佛一株小白杨。顾嘉琳是很俏皮可爱的长相，笑起来甜滋滋的，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她。 姚真真没在南家坳多待。 这次是为了过年回来的，只和刘婶子和乡亲们寒暄几句，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县城。 乖乖，真真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明明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但就是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可不是，谁还能想起从前她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当时就说真真是个饿有福气的，你们看看她不止自己有出息，孩子们瞧着个个都有出息。 人们惊叹于姚真真的变化，姚真真则惊叹于整个平乡县的变化。 小军给姚真真削了个苹果递过来，见她一直盯着窗外看，笑眯眯的说：姐，你是不是都认不出来了?我先前回来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明明和从前是同一个地方，却处处都不一样了。 姚小军常年在大城市生活，见惯了深圳的繁华以后，竟然没觉得平乡县比深圳差在哪儿了。 马上该有的小店、商厦都有，虽然不是什么的大都市，却也五脏俱全，是个生活很便利的地方。 家里的水果从来不缺，赵光辉自己就是做这个的，在吃的上面对家里人从来不吝啬。还没到过节的时候，已经给家里预留好了。 姚真真尝了一口，赞道：今年的苹果甜，还是赵叔叔会种。 姐姐，你说这话要是给我爸爸听见了，回头你们京市肯定非要叫你们带几箱走。妮妮听见一会儿，笑着回道。 赵光辉从厨房探出脑袋：那指定不能够，我会选择邮寄过去。傻妮子，你以为你爸跟你一样傻啊? 赵光辉是个厚道人，但凡地里有什么产出，都会预留出好的给京市寄过去。 也是因为赵光辉会做人，顾家就差没把妮妮当成亲闺女了。 倒也不是惦记赵光辉这点东西，而是这种时刻被人记挂的感觉太难得。 大家瞬间笑作一团。 这时，门吱呀一声，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大家伙儿都为之一静。 姚晶晶仿佛没察觉到异样，将手里肉拎高了些，早上看见肉新鲜的很，回来的时候特意多买了些。过年不得吃饺子?等会儿，妈拌好了馅儿，我们一起包饺子吧? 真真笑着说了句好，张婷过来帮着把肉拎到厨房里去。 全家要说变化最大的人，绝对是晶晶，就连陈淑芬都没她变化大。 不过她人虽然变得沉默寡言了，却也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这回过年回来，真真和小军都带了孩子，没有孩子的也就只有晶晶和妮妮。晶晶是结婚了又离婚，妮妮年岁还不大呢，就是要考虑结婚也不用很着急。 是以，陈淑芬将全家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晶晶身上。 陈淑芬一边和馅儿，嘴里一边絮叨：你姐上次给你安排的那几个人多好啊，年纪和你差不多，又都有稳定的工作。放在人堆里也算是人尖子了，你挑一个喜欢的，回头一块儿搭伙过日子不就得了? 院子里孩子们的在放烟花。 晓得他们要来，赵光辉一早准备各种玩儿的，烟花、灯笼、还有玻璃弹珠什么的。 孩子们平时接触的少，看见了都觉得新奇，院子里满是他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那种热闹像是把姚晶晶感染了，她跟着勾起了嘴角，面对陈淑芬仿佛絮叨的说辞也没有显得特别不耐烦。妈，我这样挺好的，没人管束，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偶尔回来还能蹭个饭吃，比从前不知道要好多少。再说，就算我看得上别人，别人也未必看得上我。 姚晶晶知道自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又在美国流浪了很长时间，虽然大家伙都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里膈应的慌。 眼下，姚晶晶赚了点小钱，就在家属院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也并不奢华，但是这是她在流浪的时候最想要的遮风挡雨的地方。 结婚的事情，她反而没那么着急了。 陈淑芬气得放下筷子捶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犟，妈这是为你好。 陈淑芬是担心自己百年以后，没人照顾这个老闺女了。 真真，你说，是不是早点结婚找个依靠比较好? 姚真真垂头捏饺子，她手指细长，手上微微用力瞬间便出现了个元宝形水饺，鼓鼓囊囊的看着很是喜庆。 妈，我觉得主要还是晶晶得自己乐意。她过得舒服，比找个所谓的男人好的多。 -- 第306页 姚晶晶绷紧的心神微微一松，感激的看了姚真真一眼。 我姐说的对，我现在还年轻，只不过没碰见有缘分的，以后说不准又碰见了...... 陈淑芬想说快三十岁不小了，但她自己和赵光辉一块儿的时候都不止三十岁了。如果拿她自己来现身说法，未免没什么说服力。 大过年的，赵光辉生怕陈淑芬闹出不愉快的事来，使劲拽了她两下。 陈淑芬叹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顾长林领着孩子们进来，房子里已经变得变得雾腾腾的了，空气中弥漫着饺子香气。 好香啊，我都饿了。琳琳凑过来，紧挨着姚真真撒娇。 陈淑芬笑眯眯的说：饿了等下就多吃点，姥姥包的饺子管够。保证让你们饿着肚子进来，扶着墙出去。 说话间，一碗碗的饺子出锅了，堂屋那边的大桌上满满当当买了好几帘。 家里人多，大家聚在一块儿吃饺子，说着闲话，有种难以言喻的散漫与温馨。 看着晶晶不停的照顾几个小的，姚真真释怀的笑了笑。 妹妹虽然说走了不少弯路，中间讨人厌的时候正是让人恨不得而扔在美国彻底不管了，但她到底变成了从前模样。 陈淑芬老想着要晶晶找个男人嫁了，仿佛那样才是圆满的人生。 姚真真却觉得不然，只要姚晶晶自己有钱、有闲，过得舒服畅快，有没有男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就是那么回事?可有可无? 夫妻俩坐在床头说话，顾长林看着她危险的眯起眼睛。 没有没有，我觉得没这个意思。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怎么能一样? 姚真真给他吓得连连摆手。 越是了解这个男人，就越是无法理解他计较的点，不过真真有点做的挺好的，感觉情况不对就认怂，反正她和顾长林是老夫老妻了，在顾长林跟前认怂根本没什么。 顾长林气得捏了两下她的鼻子，下回再说这种话，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顾叔叔，你这样就没道理了，难道不是你自己非要把自己往里代?看他眼眸深深的盯着自己，哪怕结婚了这么多年，姚真真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得得得，算我说的不对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顾长林其实都没想干，就想这么吓唬吓唬她。 这会儿可是在真真家过年呢，家属院这边都是老房子了，很有些年纪，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来，便是顾长林自己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隔天姚真真是在新年的礼炮声中醒来的。 新年穿新衣，她给他们全家人每人准备了一身。 她自己的是今年新做的羊绒裙子，小鸡心领，灯笼袖，显得她脖颈修长，腰肢纤细，仿若还是少女模样。 顾长林眼神盯着她空荡荡的脖子看了许久，问了几遍她冷不冷。 怎么会，这可是羊绒的，薄薄一层就会让人觉得暖和，别说我等下还要穿件外套的。 姚真真振振有词的怼回去。 新年衣服可是她精心搭配好的，休想把她的搭配打乱。 那你等下记得带条围巾，我总觉得你的脖子会冷。顾长林忧心忡忡的说。我妈以前说腿上穿的少，小心得老寒腿，你光个脖子总不会得老寒脖吧? 顾长林!你再惹我笑，今天这眉毛我是画不好了。 姚真真工作的时候根本没工夫打扮，但是闲下来了，好好一收拾，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她和顾长林一块儿从房间里出来时，饶是相处已久的家人们，也盯着她看了许久。 陈淑芬：真真，你这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还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们都跟个大姑娘似的，张婷是，晶晶也是啊，妈你可不能因为我们年纪在这里，就不拿我们当大姑娘看。姚真真难得说着俏皮话，她把自己都逗笑了。 张婷常年呆在深圳，穿着打扮自然紧跟时代潮流，穿个玫红色的小外套，确实还挺好看的，少女气息满满。 陈淑芬和张婷接触不多，说是婆媳因为不在一起生活语气中还带着生疏，再加上知道自己的儿子宝贝她的很，陈淑芬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晶晶则有些不自在、 其实她比姚真真和张婷还小一些，看着却比两人老了几岁。 果然，幸不幸福光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姚晶晶又想起，和欧文在一起的时光。 欧文是个细心又耐心的人，两人在一起，对她非常体贴。若是赚了钱的话，有一百美元会给她九十九的那种。 但是，是姚晶晶自己不要这段感情的。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过年，真是一个不停直面别人幸福的时刻。 越是直面别人有多幸福，姚晶晶心里就越空荡。 不过这些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便是说给别人听，顶多也只能得到些许同情。 这些都不是姚晶晶想要的，所以她哪怕心里难受，也努力装作没什么关系的模样，总归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都要自己走下去。 小家伙们对于大人的心理变化一无察觉，对于他们来说，最快乐的就是可以拿红包、穿新衣。 -- 第307页 琳琳是其中唯一的女孩，穿着一身新衣出来，得到了不少人的夸赞，手里的红包更是拿到手软。 姚小军作为舅舅，对于孩子们一向出手大方，每年过年的红包都有一大笔。要是在一块儿过年就当面给，要是不在一块儿，也会寻个时机去京市，把孩子们的红包稍过去。 两个小的见了舅舅自然亲香，好话说了一箩筐，得到一个大红包，立马眉开眼笑了。 姚小军蹲下身和小女娃悄悄说道：琳琳，舅给你的钱可不许让你妈收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去。你要是花完了，舅舅这里还有呢! 谢谢舅舅!小姑娘龇出一口白牙。 顾长林围观了全程，想也知道小军会和琳琳说什么，不过他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琳琳不是会胡乱花钱的性子。 要是换成顾嘉言，恐怕顾长林一早把儿子的钱全收走了。 顾嘉言正要去接红包，忽地感觉到脊背一凉。 家里的红包拿完，顾长林和姚真真领着孩子们走街串巷给街坊邻居们拜年。 地上的红纸屑撒的到处都是，空气中满是年味。 顾长林不紧不慢的跟在姚真真身边，恰到好处的护着她，生怕她踩在小水洼里会摔跤。 琳琳和哥哥跟在爸爸妈妈身后，瞧见爸爸不自觉护着妈妈的动作，悄悄和哥哥对了个眼神。 顾嘉言哼一声，关于护着妈妈这件事，他承认顾长林做的不错啦! 不过，他才不会说，免得爸爸听了骄傲!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