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雨》 第1页 [ＧＬ百合] 《今夜有雨》作者：香蕉冰球【完结】 文案： 都霜第一次见到庾好，是个雨夜，她在小巷里和人打架。 她对她很好奇。 因为她是年级前十，还有一张漂亮脸蛋。 但后来，她只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在修车的店。 一次是听说她办了休学，远远看见她离开的背影。 两次都下雨。 － 再次见到庾好，又是一个雨夜。 都霜摔破了腿，来到医院，在急诊值班的人，正是庾好。 都霜看着庾好说：“下雨了，地上滑，我就不小心摔了。” 一旁的值班护士说：“下雨很烦吧。” 都霜仍然看着庾好，“不，我喜欢下雨。” － 庾好也喜欢下雨。 如果不是遇见了都霜，她这一生可能会过得没有任何意义。 ＊校园到都市，校园部分短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甜文，现代，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都霜，庾好┃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雨夜和你一起 立意：在爱和成长中获得幸福 第1章小巷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 都霜看着窗外，表情黯淡，她没有带伞。 下课后，到楼下，看着大家都撑着伞迈步走入雨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雨要什么时候才停。 “都霜，你没伞？” 这时，一个男声响起，他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庆幸。 都霜回头一看，随即往一旁缩了一下。她不喜欢他，他和自己当同桌的时候，老是来烦她。 “我送你回去呗。”男生说。 都霜摇头，“不用了。” 说完，都霜就快步走进了雨中。 男生追了上来，把伞撑到她头上。 都霜毫不领情，直接跑了起来，也不顾地上水坑里的脏水全都溅到自己的裤脚上。 都霜的家距离学校两公里，不近也不远，一般她都坐公交车。 公交一般都很挤，她怕自己一身湿漉漉的麻烦到别人，所以今天选择走回去。 顺着街道商铺的雨棚，倒也不怎么淋得到雨，只是有风吹来的时候，身上有点冷。 应该是要感冒的，都霜想。 但都霜的脚步越来越慢，她竟然，有点喜欢这样一个人在雨中走路的情况。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前方似乎有什么声响，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都霜心里开始发怵。 早知道，还是不该走路的。 她埋下头，准备当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经过那边。 可是，真当她经过时，她站定在了那里。 那个坐在地上的女生，是她见过的。和她一个年级，是隔壁的隔壁班。 那是全年级平均成绩最好的班。 在都霜愣怔之际，那女生站了起来，朝着对她骂脏话的人冲了过去，给了她一拳。 都霜吓得退后两步。 两个女生扭打在一起，但很快又分开，因为除了她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男的，那男的拉开她们，再次把女生扔到了地上。 都霜吓得捂住了嘴，她仿佛感觉被摔的人是自己，好疼。 男生冲上去，想要打她。 都霜赶紧上前去，点开自己的手机，亮光将黑暗的小巷照得半明半暗，“你们在干什么！不要打了！我报警了！” 男生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带着那女生走了。 都霜把校服卫衣的帽子拉了起来，应该没有被看到脸。 看到他们离开后，都霜蹲了下来，“你没事……”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女生打断她的话，烦躁地说道。她站了起来，往一旁吐了一口血沫，“谢了。” 说完，她就要走开。 都霜不放心地跟了上去，“你是六班的吧？叫庾好？” 女生停下来。微弱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轮廓很深，高挺的鼻梁破了，嘴角也破了。 但她的眼神，让都霜想起楼下战斗力很强的野猫。 她问：“你也是七中的？” 都霜点头，“我们是一个年级的。” 庾好的头凑了过来，把她的卫衣帽子往后扯了一下。 都霜被吓了一跳，往后倒了倒。 “哦，好像是有点眼熟。”庾好看了她的脸后说，“别跟别人讲。” “但是你这样去学校的话，大家都会知道的。” “我请了一个月的病假，不去学校。” 都霜愣住，“为什么？” “关你屁事。”说完，庾好再次走开。 如果说刚才跟上去是担心，那现在都霜跟上去就是因为好奇，不过她说的还是担心的话，“你住哪啊？我送你回去吧。” “就你这落汤鸡的可怜样，还送我回去？” “你不也是吗？你看起来比我还可怜。”都霜觉得自己这话肯定会惹她生气，但她还是说了。 但庾好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是吗，我看起来很可怜吗。” 都霜这下没有说话了。 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分钟，都霜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了。 都霜问走到她前面的庾好，“我到家了，你还有多久啊？” -- 第2页 庾好回头看了小区一眼，“你住这啊，再见。”说完，对她挥了挥手，继续走掉。 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让都霜更加在意。 但她这次没有再跟上去了，她估计是不会对自己说这些的，还是回家洗个热水澡吧。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都霜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父亲很快再婚，母亲过了两年也结了婚，而且他们都各自有了新的孩子。 除了每个月银.行卡上的钱在动之外，都霜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是个有父母的人。 不过，都霜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 泡好澡，身子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都霜躺在床上，想起庾好，不知道她现在到家了没有，有没有处理她的伤，有没有暖和一点。 － 第二天一到学校，都霜就走到公布年级前一百名的荣誉榜前，开始找庾好的名字。 她以前在榜上看过好几次她名字，而且大都是在前十，但这次她一直看到第一百名，也没有看见她的名字。 是没有参加考试吗？ － 再次见到庾好，是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周末。 这天下雨，小雨。 都霜去两个区外的地方，找自己初中时要好的同学玩。 路过一家修车的店时，都霜看见庾好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正拿着扳手在下轮胎的螺丝。 她动作很灵活，表情很冷漠。 脸上的伤还隐约能看见。 庾好朝一旁咳嗽两下，看见了都霜，随即挪开视线，继续干活。 都霜走到店面的一旁，准备等她工作完。 店里另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了过来，问她在这站着干什么。 都霜说，“我等庾好。” 那人走到庾好身边，“我来吧，你朋友找你。” 可庾好没说话，也没动作，继续冷着脸卸轮胎。 第2章赚钱 都霜看了那边一眼，有些失落地回过头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安静等待。 那人走了回来，问她，“妹妹，你是庾好同学吗？” 都霜点头。 “那你知道这次她月考考了多少吗？她说她是班上前十，但是我感觉她像是在说谎。” 如果是六班前十的话，那肯定在年级前一百名，甚至应该在年级前二十名，但都霜没有看到她的名字，所以庾好的确在说谎。 但都霜却下意识地点了头，“对，她是前十，具体第几我不记得了。” “哦……那就好。”那人放心地说，“我真怕她在这里打工影响了她的学习。” 都霜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那你等她一会吧，换个轮胎，马上就好了。” “好。” 都霜就这么站在原地很久，时不时看庾好一眼。 看见那辆车开出去后，还以为她会就这样过来，等了一会却发现她还在磨蹭。 于是都霜把伞收起来，走了过去，“庾好。” 庾好甩着手里的手套，回头不爽地看着她，“有事？” “我刚才帮你撒谎了。你不和我串通一下的话，会丢工作的。” 庾好瞬间把手套扔下，拉着都霜的胳膊走出店外，“老黄，我跟同学去那边吃点东西。” 老黄挥挥手，“去吧。” 都霜把伞撑到她们头上，庾好却躲开了，走到旁边。 “你不打伞吗？” “这么小的雨打什么伞。” 都霜还是凑过去，举高手，把她们都遮在伞下，“可是你感冒了。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淋了雨吧，都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庾好没有说话。 这半个月下了好几次雨，每次庾好都不打伞，感冒就断断续续的，一直没好。 庾好问她，“你那天过了也感冒了吗？” “嗯。” 其实都霜没有感冒，晚上洗了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了觉，第二天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拐过路口后，庾好把手插.进工作服的口袋里。身体语言透露出，她想离都霜远远的。 工作服有点脏，上面有漆有油，还很肥大，看背影的话，完全不像是个女高中生。 庾好站定下来，“你怎么跟老黄说的？” “不是要吃东西吗？”都霜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撒过谎，那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不想再撒谎了。” 庾好内心里的烦躁全部表现到了脸上，她咬牙切齿地说，“行，吃。” 前面有一个小吃店，主要是卖炸的东西。一般庾好上班时间饿了，就会来吃这个。 她们走到门口，正要进去，都霜说，“可以不吃这个吗？” 庾好的烦躁升级，“不爱吃？” “爱吃，但是我吃了会长痘痘。” “你事真多。” “你皮肤好，你不懂。”都霜看着她的脸，虽然她脸上有很多伤口，但是除了这些伤口之外的地方，嫩得不得了。 庾好翻个白眼，“那你说，你要吃什么？” 旁边过去有一家便利店，两人走过去，买了点关东煮。 都霜想付钱，庾好瞪了她一眼，“我给。” 她们拿好东西，坐在便利店的座位上，吃了起来。 都霜一边吃一边看庾好，她看得出她被自己盯着，是越发暴躁。 -- 第3页 于是她用吃的掩饰自己嘴角的笑。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什么问题？” “你跟老黄说了什么？” 都霜说，“关于你成绩的事，他问我你是不是班上前十，我说是。” “你说我第几名了吗？” “没有，我说我不记得了。” 庾好瞥她一眼，“谢了。”说出这两个字，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你不是第一次说谎。” “嗯？” “那天你说你报警了，不也是说谎吗？” “那个不算，那是危急情况下迫不得已才说的。” 庾好的头发到下巴，有点凌乱，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来就是。”都霜说，“所以那天你为什么和人打架？” “那个神经病，说我抢她男朋友。” “啊？” 庾好看了她一眼，说，“那女的是十九班的，她男朋友是其他学校的，是我初中同学。有次遇到了，就像我们这样吃了点东西，被她看到了，就误会了。” “那你解释了吗？” “当然，但是她不信，堵了我好几次了。”庾好嗤笑一声，“就那么一个男的，长得又不帅，个子没我高，还当个宝似的。” 都霜看着她，仔细看着她。 她长得很漂亮。 一开始都霜知道她，就是因为她的脸引起了班里男生的议论。 不过后来男生们发现，她一点也不像个“女生”，穿着打扮、行为举止都像个男的，还对人爱答不理的，所以渐渐对她没了兴趣。 都霜也就很少再听到他们聊“六班那个女的”。 都霜说，“可能因为你很漂亮吧。” “我？漂亮？”庾好像是听到一个笑话，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漂亮。” “不可能。” 庾好伸出手来，“行了，打住，这不重要。” 都霜觉得挺重要的。她忍住不吃油炸的东西，不想长痘痘，就是想让自己好看一点，可是她似乎不那么漂亮，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女生。 她在意的事情，在庾好看来不重要。 那成绩呢？成绩很重要吧。 都霜问，“你月考考了第几？” “我没去考。” 果然是没考。都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为什么没去考？” “有点事。”庾好吃完一串，就不吃了，揉了揉眼睛，双脚也挪了挪，整个人都散发出不自在的氛围。 但都霜很“不识相”的，继续问了下去，“什么事？” “关你屁事啊。”庾好咂舌，“你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都霜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知道，但我就是想管。” 庾好无奈地笑了出来，随即又沉下脸揉揉头发，“我妈做手术，我得陪着她。” “是实话吗？” 这是庾好第二次瞪她。 都霜立马说，“对不起。” “你是哪个班的，成绩好吗？”这下换庾好问她问题了。 “八班的，成绩一般。” “一般是多少名？” “这次是第112名。” “那还可以。”她们年级有一千多个人，这个名次是再努力一下能进重本的水平，她有些不走心地说，“加油，下次争取进前一百。” “好，我要在荣誉榜上看到你和我的名字。” 庾好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她脑子有病。 都霜不懂她为什么这个表情，她问，“你最近学习了吗？” “没有。” “那我要在你前面了。” “你已经超过我了。” “这次是因为你没参加考试。” 庾好看着桌面，“下次我可能也不会参加。” 都霜沉默着，盯着她的侧脸，“为什么？” “我要赚钱。” “因为你妈妈的病？” 庾好语气淡淡地说，“嗯，她的病很麻烦，很费钱。” “但是你打工能赚多少？等你考上大学，你能上X大，到时候可以做家教，赚得比现在多。” “那这两年怎么办？” 都霜脱口而出道，“我可以借你。” 庾好没理她，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都霜赶紧跟了上去，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庾好停下脚步，回头皱着眉盯着她，“警告你，以后别来烦我。” 说完，她快步走开。 都霜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她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她是哪里惹到她了。 第3章打架 又换座位了。 都霜这次的同桌，和上上次的一样，是那个很喜欢来打扰她的男生，叫江豪。 江豪的成绩在八班是倒数，年级上快排到一千以后，所以老师安排他们坐在一起，是为了让都霜帮助江豪提高成绩。 尽管上次他们同桌的那段时间，江豪只进步了五分。 都霜每天都烦死了，她晚上睡觉前甚至在想，要不要像庾好一样，请一段时间的假。 反正她爸妈也不管她，就算她不去学校也无所谓吧。 但她还是没有这么做，她撒不了谎。 “都霜，最近你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是怎么了？”班主任关切地问她。 -- 第4页 “没什么，老师，以后我会注意的。” “好。对了，你看见江豪睡觉，记得把他喊起来，自习课也监督一下他做作业，你成绩好，多帮帮同学。” 都霜不是不想帮助同学，只是她真的不喜欢江豪。 她点了下头，“知道了老师。” 接着回了教室。 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群男生围在江豪身边，看见都霜回来，他们突然更加吵闹起来，还撞了撞江豪的肩膀，一个个的都笑着，表情怪怪的。 都霜面无表情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下一堂课的书来，准备预习一下。 “喂，江豪有话要和你说。”一个男生戳了一下她的背，调笑着道。 都霜讨厌别人碰她，还那么没礼貌的用手指戳她。 她皱着眉，转过头看着他们，“什么事？” “没事没事，你学你的。”江豪说完，把大家都哄走了。 人是走了，但声音还在。 都霜知道是什么事。 江豪喜欢她。 这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都霜埋下头，继续看书。 这是个大课间，有半个小时。本来是要去做操，但因为下雨，所以自由活动。 都霜认真学习着，突然听见有人提到了“六班”，于是她抬起了头。 “我也是好久没看到她了，你别说，她长得是真好看。” “就是每次都穿得很随便，再加上我们这个丑校服，绝了，浪费她那张脸。” “你懂什么，这说明她没谈过男朋友！谁能追到她那是真赚了！” 七中的校服是一个卫衣外套，里面的内搭和裤子只要求在升旗仪式时穿，其他时间都是学生想穿什么穿什么。 都霜听得有点恶心。他们的语气，他们的话，都叫她恶心。 她起身，去了六班，但是没有看到庾好。 她随便问了一个人，那人说，“她去我们老班办公室了。” 于是都霜赶紧又去了六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却还是没看到人。 下楼时，上课铃声响了。 都霜从来都是在上课铃声响之前就乖乖坐在座位上，但今天她听见铃声了也还不着急，还先去了六班，问最后排的同学，“你知道庾好来学校干什么吗？” 那人说，“不知道。” 都霜心烦意乱的，刚答应班主任上课不再走神，就发生这么个事，让她接下来这节课，还被老师点了名。 下课后，江豪问她，“你怎么了，今天上课不认真哦。” “关你什么事？”都霜瞪他一眼。 江豪愣了，她从没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过这种话。他笑了一下，说，“我关心一下你嘛，你是我同桌啊。” “有空多关心一下你的成绩，我不想跟倒数的人说话。”说完，都霜起身去了洗手间。 第二天早上，都霜走进教室。 今天也是闹哄哄的一天。 不过今天被围在中心的，不是江豪，而是另一个男生。 都霜心想太好了，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拿出书准备早读。 但他们的声音太大，让她不想听也听得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不是，你也太菜了吧，连个女的都打不过？” “这不就是看她是个女的，所以没还得了手吗！” “那也不至于被打成这个样子吧，哈哈哈哈笑死了！” “主要是我完全没想到，所以一开始是懵的。” “笑死，所以庾好打你干嘛？你招惹她了？” “没有啊！她就说，让我在学校老实点，我怎么就不老实了？” 庾好？都霜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下他们。 被围着的男生是昨天戳她，说江豪有事跟她说的那个。他脸上挂了彩，说鼻青脸肿也不为过，看起来有点好笑。 昨晚庾好找他打架了？ 为什么？ 别说她不明白，就连当事人都不明白。 班主任来了。 大家都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一天的学习。 江豪竟然也拿出书，认真读起来。 都霜本想问问他关于那个男生的事，但算了，她不想跟他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下一次月考，江豪都没怎么找都霜说过话，上课打瞌睡的次数减少了，作业也经常自己完成了。 月考结束，成绩和名次都很快出来。 都霜又进步了，年级第86名，她的名字成功登上了荣誉榜。 她在榜前找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又挨着把每个人的名字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庾好。 她就知道她这次也没有参加考试，否则的话她肯定会听到别人议论她，然后去找到她的。 这么长时间她就来了学校一次，请假也有个度吧。 都霜回到教室，在自己座位上坐下，看见一张不属于她自己的成绩单，上面写的是江豪的名字。 江豪骄傲地说，“你看，这次我不是倒数了。”的确，他的名次上升到了班里的中游，正数要比倒数来得快一点。 “哦。”都霜把成绩单还回他的座位。 “哦？你反应太淡了吧，不是你说的不和倒数说话吗？这下我不是倒数了，可以跟我说话了吧？” “不和倒数说话，不代表就要和正数说话。”都霜看着他，“老实说，我只是不想和你说话。” -- 第5页 “不是吧。”江豪撇嘴，“那要怎样你才肯跟我说话？” 他居然还不放弃。 都霜无语了。 江豪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你说啊，说个条件，只要不是让我考过你就行……” 都霜打断了他的话，“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完，江豪呆了。 都霜也呆了。 她在说什么，她喜欢谁？不会是…… 都霜垂下头看书，但一行字也看不进去，一直在想，自己对庾好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只和庾好说过两次话，她喜欢她？ 过了一会后，江豪问，“谁？” 都霜说，“关你屁事。” 第4章妈妈 周末都霜专门去了庾好打工的那家修车店，但庾好没在。 老黄说，“她没在这工作了。” “那她去哪了？” “她没回学校吗？” 都霜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开店，都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里空落落的。 她肯定还在某个地方打工，不在这里只是怕自己去找她。 一想到是这样，都霜就觉得更难受了。 回家的时候，发现门没有锁。 都霜不可能不锁门，她记得很清楚，她出门的时候锁了两圈。 那就是有人来了。 是爸爸，还是妈妈？ 都霜走进去，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 虽然她第一次见，但从他的长相，能看得出来，他是她妈妈那边的小孩。 小男孩此刻瞪着她，就好像，在瞪一个闯进他房间的陌生人。 “你妈呢？”都霜问。 “你是谁？” “关你屁事。” 都霜发现这句话真好用。 也懂了庾好为什么老说这话，面对不想说的事情的时候，把这话说出来特别爽快。 小男孩懵了一下，然后恨不得尖叫似的大声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哦，看来这话对小孩不适用。 这时都霜妈妈赵莉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搂过都霜的肩膀，对男孩说，“这是你姐姐，快，叫姐姐。” 小男孩没理睬她，低头玩手机了。 赵莉也没继续强迫他，把都霜拉到阳台上，对着她一顿亲，又说了些肉麻的话，什么“乖女儿”“最懂事的宝贝”之类的。 都霜心想，小学开始她就一个人住，能不懂事吗？ “你直说吧，什么情况。” 赵莉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啊，跟你叔叔吵架了，这段时间，可能要住在你这。” “哦，随便。本来也是你和爸的房子，我只是被寄养在这里。”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你爸的，就是你的，这房子以后也是你一个人的。我跟云云只是暂时借住一下。” 都霜瞥了沙发上玩手机的男孩一眼，终于表现出了一些情绪，那是不乐意的情绪，“他也住这啊。” “对呀，你叔叔一点都不懂得教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云云跟他呆在一块。” “他不上学吗？” “上啊，没事，我早上早点起，送他去学校就行了。” 赵莉说得轻松。 她是可以早点起，但是关晓云不行。 七中是早上七点半的早自习，都霜一般七点起床，简单收拾一下去学校，正好。 但关晓云要想不迟到的话，必须六点半就起床。他一般都要睡到七点半，这突然提前一个小时，谁都受不了，更别说是小孩了。 于是赵莉就闹，关晓云也闹。 闹得都霜被吵醒了睡不着。 她起床去洗漱，赵莉看见她一脸烦躁的样子，抱歉地说道，“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是不是被吵醒了？都怪你弟弟，真是不听话！” “打他一顿不就好了？”都霜冷冷地说。 赵莉表情沉了下来，“霜霜，你还记着小时候的事呢？妈妈对不起你，这不是第一次养孩子没经验吗？” 都霜摇摇头，“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她洗漱完，关晓云终于被叫了起来。他走到洗手间，看见都霜在，很不爽地跺了一下脚。 都霜瞥他一眼，问赵莉，“妈，他是不是成绩不太好？” “你怎么知道？”赵莉一边说，一边把关晓云推.进洗手间，给他挤牙膏，“他呀，语数外全都不及格，我每次给他辅导啊，血压都上来了！” “我看他看起来就不聪明的样子，看来关叔叔的精.子质量不怎么好。” “都霜！你在说些什么呢！” 都霜没说话，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发出巨响。 她也为自己说这些话感到很讶异，但是她就是脱口而出了。 背上书包出门的时候，家里安安静静的。都霜回头看了一眼，有种陌生的感觉。 这天上午有一节体育课，大家都很兴奋，早早就去了操场。 但都霜刚一出教室，就听隔壁班的人叫她去班主任办公室，说是她妈来了。 都霜顿时觉得大脑眩晕。 到办公室时，赵莉正在和班主任说她早上的事情，没说是具体什么内容，只说她顶嘴。 班主任看都霜来了，对她招了下手，“赵女士，小孩现在这个年纪，有点叛逆是很正常的，你可以多和她沟通一下。但是她在学校，真的是很听话的一个孩子。你可以看下她的成绩单，每次都在进步，这次考试更是进了年级前一百，我们班一共就三个。” -- 第6页 赵莉看了看她的成绩单，然后说，“她是不是偏科啊？你看她这个数学，怎么才110啊？” “不是的，这次数学比较难，年级平均分也才90多。都霜同学各科成绩都挺好的，没有偏科的情况。” 赵莉叹了口气，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都霜，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你妈妈经常不在家吧？”班主任问都霜。 都霜点头。 “所以呀，赵女士，这还是你们之间的沟通问题，以后多关心关心孩子，多聊聊天，多互相理解一下，这样就不会再有你说的情况了。” 赵莉的嘴一直向下撇着，可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她拉起都霜的手，“好，我的宝贝女儿，以后多跟妈妈说说话。” 都霜其实并不想跟她说话，但也只能点点头。 她离开办公室，去上体育课了。 赵莉继续问班主任，“我们霜霜，有没有早恋的情况啊？” 班主任无奈地摇头。她不懂，为什么都霜妈妈好像一直想找出都霜不好的地方。 果然，班主任竟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 － 下了晚自习回家，都霜还没开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她进屋，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直接走进自己的卧室。 但是很快赵莉就来敲门了。 “霜霜，开门，妈有话要和你说。” 都霜打开门，“说。” “我今天去学校不是看了你的成绩单吗？你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孩子。”赵莉说，“所以我就在想啊，要是让你教云云学习，会不会比我教他好一点。” “你觉得我有空吗？” “霜霜啊，你别用这种语气跟妈说话好吗？你以前不这样啊，这是跟谁学的？” 都霜无语，“我跟书里学的，对于不想做的事情，就要果断拒绝。” 说完，不等赵莉继续，都霜就关上了门，这次不管她怎么敲，她都不会开门了。 还好卧室里也有洗手间，不过有点小，浴缸在外面，都霜不能泡澡，只能冲一下。 第二天回家，都霜发现自己的卧室变成了次卧，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她莫名有点想吐。 赵莉说，“我跟你弟弟一起睡，房间大一点方便一点，晚上上厕所也方便，你就将就一下。” 都霜想起自己和庾好第一次见的时候。 庾好知道她住在高档小区，估计很羡慕她家里有钱吧。 都霜扬起嘴角，对着赵莉笑了一下，“太麻烦你了，还给我弄得这么干净。我收拾一下，明天去学校住，你和云云还是一人一间房间吧，云云都这么大了，还跟妈妈睡一起，丢不丢人啊。” 赵莉没说什么，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化那么大。 第5章休学 都霜被安排的宿舍目前只有两个人，都和她一样，是后面才办的住读。 其中一个是六班的，叫周慧，另一个是十九班的白宁。 当晚，周慧是第一次回的宿舍，洗了澡。 都霜是第二个，周慧说白宁现在在食堂吃夜宵，她可以先去洗澡，“希望不要再来人了，不然要像其他宿舍一样排队。” 都霜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意思。 她洗完澡出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问她，“庾好是不是你们班的？” 周慧瞥她一眼，“第一次有女的问我庾好的事。” “意思是之前都是男的问？” “嗯。”周慧一边说，一边看书做作业，“你问她干什么？” “就是，对她挺好奇的。”都霜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能和庾好同学分到一个宿舍，感谢赵莉。 “好奇什么？”周慧放下笔，笑了一下，“好奇她到底对男生有什么吸引力？” 都霜愣了一下，“啊？” “你们班应该也有很多喜欢她的吧。” 都霜心说没错，确实有很多，比如她自己。 听她这么一说，都霜才知道自己到底对庾好好奇什么。 她好奇的是庾好到底对自己为什么这么有吸引力。 “是啊，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她。”都霜说。 周慧冷笑了一下，“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学得来吗？还是好好学习吧。” 都霜撇了撇嘴，看来她的室友真的不太喜欢她。 算了，问外人也不靠谱。 这时吃完夜宵的白宁回来了，她一看见都霜就说，“哎哟，是你啊，我们宿舍含学霸量有点高哦，百分之六十六点六六六……” “停。”周慧瞪她一眼。 白宁闭了嘴，拿上自己的衣服去洗澡了。 周慧扭头问都霜，“你上次月考多少名？” “86。” “……” “怎么了？” 周慧摇头，继续学习了。 第二天都霜才从白宁那里得知周慧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八班的，以为自己成绩差，所以不喜欢她。可没想到，她名次比她还高，把她给刺激到了，这下她更不喜欢她了。 都霜觉得有点好笑。 白宁倒是挺喜欢都霜的，觉得她虽然成绩好，但是一点也没有学霸架子，她不管是心血来潮问她题，还是扯一些有的没的无聊话题，她也不像周慧那样很不耐烦。 -- 第7页 于是白宁天天约都霜下了课吃夜宵。 一个月下来，都霜胖了八斤。 有天中午，在食堂吃饭，都霜遇到白宁，就和同学在她旁边坐下了。 白宁正在和她同学聊天。 “分了啊，跟个戏精似的，每天都哭，哭给谁看啊。” “她说是庾好把她男朋友抢了才分的，真的假的？” “假的，这你也信？” “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嘛。” “我认识庾好这么多年，她是个什么人我清楚得很，抢别人男朋友这种事她才不稀罕做，但是那个男的以前确实是喜欢庾好。” 都霜差点被今天煮得有点硬的大米饭给呛死，“你跟庾好认识？” 白宁赶紧给她递了杯水，“咋了你？这么激动？”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问啊。” 都霜人都傻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她该问的不是周慧，而是白宁。 白宁的同学说，“庾好今天来学校了吧？我看见她了。” “对，她来办休学。” 都霜眨着眼睛，像是没听懂什么意思，“休学？” “她不读了。” 都霜突然站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才刚吃没几口的饭，跑回教学楼。 胖了几斤，跑起来特别费劲。 再加上不知何时下起的雨，更是增加了阻力。 到六班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都霜身上全是雨珠，心脏狂跳，快呼吸不过来。 但办公室里没有庾好的身影，只有班主任愁眉苦脸地坐着。 “王老师，庾好呢？” “走了。” 都霜赶紧跑下楼，一路跑到校门口，终于远远看见了庾好。 她想跟出去，但是她的校卡用不了。她是住读生，她出不去。 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见庾好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感觉她好像更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水让她视线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的原因。 － 回到教室，都霜跟失了魂一样，趴在桌上，呼吸久久平静不下来。 她的身上还是湿的，天气渐凉，她感觉鼻子开始堵了。 其他人吃完午饭，陆陆续续回来了。 江豪看见她趴着，赶紧问她，“喂，你没吃饭吗？” 都霜没搭理他。 江豪继续问，“喂，你是不是不舒服？”说着，还推了推她的肩膀。 都霜猛地站了起来，冲着他吼，“你能不能别跟我说话！看见你就烦！” 下午的课江豪是站在教室最后面上的。 晚自习下了都霜和白宁去了食堂。 但都霜没吃东西，“我长胖了，不吃了。” “胖就胖呗，多可爱啊。”白宁嗦着粉，汤汁到处飞，看起来香极了。 都霜咽了口口水，“我还是吃吧。”说着去排队了。 她觉得自己有压力了。 最近好多烦心事。 买好回来，白宁已经吃完粉，开始吃别的小吃了。 “你为什么吃这么多还不长胖？”都霜问。 “可能因为我下了课就到处跑？你下了课应该坐在位置上学习吧。” 都霜点头，确实是这样，除了上厕所，她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座位。 “对了，你中午怎么没吃两口就跑了？” “我去追庾好了，结果没追着。” “追她干嘛啊？不是，你认识她吗？” 都霜点头，“认识，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放屁，她最讨厌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跟你吃饭。”说完白宁笑了起来，跟听了个笑话似的。 都霜瞬间吃不下去了，“什么意思啊？我是哪种人？” “就乖乖女啊，家里还有钱，罪加一等。” “我不是乖乖女。”家里确实有钱，但是跟她又没什么关系，都霜委屈地想。 “哦对，你今天把江豪吼了来着。”白宁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都霜继续吃，“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跟成绩差的人都熟。” “庾好成绩又不差。” “她是例外。而且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成绩差，你肯定也没想到她成绩好。” 确实是。 当看到庾好出现在六班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她和六班其他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都霜还在想刚才她说的话，“她真的讨厌我这样的人吗？” “也不能说是讨厌吧。”白宁吃完了她的烤肠，满嘴的油，“反正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6章癌症 都霜不知道什么才叫做一个世界的人。 白宁看她一脸的不理解，又看她真的挺好奇庾好，便主动说道，“你爸妈对你挺好的吧？” “不是啊。” 白宁翻了个白眼，“你不会觉得你爸妈骂你几句，就算对你不好了吧？大人都这样的。”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一直一个人住。最近我妈和她新老公吵架，来我家了，还带了个孩子，也不问我一句，就把我房间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到小房间了。对了，她还让我回家给小孩补课，我哪有那个时间。” 白宁听得嘴得忘记合了。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我爸妈了，我以前成绩也很差的，就是为了不让老师请家长，所以才好好学习，在家长会的时候找个借口，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 -- 第8页 “你……也蛮惨的。” 都霜撇了撇嘴，“我觉得也不算惨吧，就是挺烦的。所以我马上就来学校住了，遇到你还挺开心的。” 白宁听她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有这么好吗？” “你给我讲庾好的事就很好。” 白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你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奇啊？” 都霜不想说，于是转移了话题，“我知道她妈妈生病了。” 白宁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真跟庾好吃过饭？” “我骗你干什么？” “你居然知道她妈妈生病了，这件事恐怕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知道。”白宁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你知道她妈妈得的什么病吗？” 都霜摇头。 “宫颈癌，晚期。” 对都霜来说，什么癌症都很遥远，更别说是宫颈癌了，她都没听说过，但她记得在初中的什么性教育册子上，看到过这个癌症。 不过即使不知道这个癌症，也知道晚期基本是没救了的。 “我也不太懂，听庾好说，这个病是因为感染了病毒，这个病毒是她爸传给她妈的，她爸为什么会带这个病毒呢，是因为在外面找了小姐，而且她还发现她爸吸毒，借了很多钱，高利贷那种。” 都霜越听人越懵。这些词，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没想到就发生在庾好家里。 “庾好从小跟她妈就被她爸打，不是那种比如说考试没考好惹他生气了挨打，是无缘无故就被打。我跟她从小就是邻居，经常都能听见她家里的声音。”白宁说着喉咙动了动，她现在都能记得起那些可怕的声音。 她们住的老房子，很小很窄，隔音也差，整栋楼有点什么大动静，其他家都听得见。 都霜已经放下了筷子，完全吃不下去了。她的眉头紧锁，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但那画面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我小时候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问我爸妈，他们让我别多管闲事。但是有次我遇到庾好坐在她家门口，脸上都是血，把我吓死了，我就把她带到我家，我爸妈也被吓死了，带她去了医院。” 都霜心都揪了起来，“你们帮她报警了没有？” 白宁又叹了口气，“报了，没用，过了几天，该打还是打。” 食堂里其他学生陆陆续续都吃完离开了，灯也关了几盏，暗了下来。 白宁继续说，“后来庾好开始还手了，她在学校认识了一个高年级的女生，那个女生虽说是个混子，但是个人还不错的混子，教她怎么对付她爸，还让她好好学习，考到外地去，就可以远离她家。” “难怪她成绩那么好。” “对，她真的开始认真学习，一边学习一边跟着那个女生出去打架，别看她瘦，浑身梆硬全是肌肉。”白宁说着，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她妈得了病，她不能放下她妈。” 她们回了宿舍，都霜借白宁没上缴的手机，给庾好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 但都霜“喂”了一声之后，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之后，白宁收到了庾好发来的信息。 【你有病？别把手机借给别人。你转告她，有空关心别人的事，不如多做两道题。】 白宁无奈看了都霜一眼，“我说了吧，她讨厌你。” 都霜气得爬回自己床上。 熄灯了，她打开自己的小台灯，开始刷题。 － 都霜和白宁的关系越来越好，期末考试的时候，白宁居然进了年级前七百。 帮白宁学习，都霜也进步了，突破性地进了前三十。 周慧看着实在焦虑，她作为全年级最好的班里的人，竟然不如一个普通班的学生。 寒假期间，都霜也办了学校住宿，一次也没有回家。 赵莉经常给她打电话，但是她都不接。 过年期间，都霜也是一个人在宿舍过的。她无所谓，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只要有钱就行。 钱能解决大部分的烦恼。 她给自己买了很多零食，和平时的日常相比，就是学习的时候多了很多零食可以吃。 寒假最后一周，班主任和都霜聊了一下，决定把都霜转进六班。 于是高三一年，都霜都坐在之前庾好的座位上。 都霜去了北方上大学，是和她之前对庾好提过的X大同个城市、差不多级别的大学，念的是贸易经济。 她想过回去，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读研，又申请到了硕博连读。 过去的一切都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和白宁也几乎断了联系。 第7章医生 都霜毕业后进入一家TOP2的外企，她主要是冲着高收入去的。 其实她可以留在学校，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去赚钱。 读博的时间都霜也干一些助理的活，一个人在这座高消费的城市生活，也能过得下去，而且过得还不错。 可她觉得钱真的很重要。 公司给她的待遇很好，除了偶尔需要加班外，可以说是个完美的工作。 不过最近都霜多了一件烦心事。 新来的领导是总部来的人，叫李文元，虽说是华裔，但从小浸淫在“自由”的环境氛围里，思维方式和都霜完全不一样。 他来的第一天下班后，就单独约都霜吃饭。 -- 第9页 之后连续一周都约她吃饭。 都霜不由得想起高中时候老是缠着自己的江豪，她好像老是会吸引一些这种类型的人。 她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深深地叹气。 李文元发来了信息：你去哪了？我在电梯口等你。 都霜回复：我拉肚子了，今天就不去了。 李文元没有再回复，都霜寻思他应该是走了。于是她又呆了一会之后，出了卫生间。 可没想到的是，李文元正靠在她的办公桌上看iPad，一看见她出来，赶紧拿起药来，“吃点药，今晚我们就吃点清淡的，日料怎么样？” 都霜看了一眼药盒，摇摇头，“也没到要吃药的程度，我早点回家休息就好了。” 李文元不理解地看着她，“吃了药马上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难受一晚上？” 都霜表情尴尬，她很想搬出“关你屁事”四个大字，但就算李文元对她很不像领导，他也的确是她领导。 “你是不想吃日料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想和你吃饭呢？都霜心想着，点了头，“嗯，吃点别的吧，比如，额，麦当劳什么的。”可以早点吃完早点走。 李文元被她的话逗笑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口味，正好，我知道有一家很正宗的美式汉堡，那里的薯条特别好吃，你肯定喜欢。” 都霜有些勉强的点了头，不过不管他怎么劝说，她当然也还是没吃药。 去汉堡店的路上，下雨了。 都霜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北方的雨没南方下得那么频繁，所以对爱雨天的都霜来说，很是珍贵。 车在红灯前停下时，李文元说，“你不喜欢下雨？” “啊？不是啊。”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更忧郁了。” “更、忧郁？”这两个词都叫都霜没有想到。 李文元继续开车，“是啊，你平时就挺忧郁的，一下雨，看起来心事更多了。” “我平时忧郁吗？”都霜好奇起来，她很少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关于她性格方面的评价，也许是因为她都和人走得比较远。 “是啊，你很特别。”他说着笑了一下，“你和雨天很适合。” 都霜再次看向窗外，轻声道，“我喜欢雨天，特别是下雨的晚上。” 这家汉堡店在一个比较老旧的商圈附近，李文元让她先进店里点餐，自己去商场停了车。 都霜很久很久没有吃汉堡这种东西了，上一次吃还是在高中。 她很爱薯条，但一吃炸的东西就会长痘痘，所以她只能忍住。现在倒是不长痘了，却也不爱吃了。 不过味道确实很好，要说喜欢，那肯定还是喜欢的。 “好吃吧？”李文元问。 都霜点点头。 李文元用手拿起汉堡，咬了一大口，“对了，你怎么没去留学呢？” “我也不知道，有几次机会，但我都没去。” “真可惜，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性格很内敛，去国外可能会不适应。”李文元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去总部工作？我可以和你一起。” 汉堡的面包很软，但都霜还是有被噎到的感觉。她用力咽下去，不解地看着他。 “以你的能力，待在这有点屈才，去总部能更好的发展。你担心一个人的话，有我。” 都霜立马摇了头，“我的能力没你说的那么好，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留在国内也很好。” 李文元没吭声，吃了一大半汉堡之后说，“你是不是对这里，或者这里的人有什么留念？” “不是。” “真的吗？” 都霜对着他真挚的眼神，点了头。 李文元笑着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也不强求，不过以后你要是有了去总部的想法，随时告诉我。”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商场的车库。 李文元忘记自己把车停在哪一层，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找到之后他笑得弯下腰。 都霜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碍于上下级的关系，只能跟着笑两声。 回了家，都霜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和李文元吃饭的每一天，都霜都觉得很疲惫。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一点。 她迷迷糊糊走到阳台，看见雨比几个小时前下得更大了。 有点口渴，还有点饿。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点外卖要半个小时以上，而且还都是她不想吃的，于是都霜决定出门，去24小时便利店买点关东煮。 撑着伞，听着雨打在伞上的声音，都霜感到心情极好。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是周六不用上班，都霜打算吃完回家好好泡个澡，然后一觉睡到中午。 她美好的愿望，被一次脚滑给弄得稀碎。 她从便利店走出来，踩在阶梯上，一个脚滑就摔了下去。她的关东煮全落在地上，她看着滚走的丸子，内心在嚎叫。 接着她发现了更值得嚎叫的事情，她膝盖破了，而且破得很深，能看到骨头，随即她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便利店的店员听见外面“咚”的声音，跑了出来，看见摔倒的都霜，赶紧把她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雨夜往往事故高发，都霜到医院的时候，所有医护人员都被安排去处理一场车祸送来的伤者了。 -- 第10页 都霜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忙碌的医院，以及还在继续被送进来的浑身血肉模糊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痛了。 这时一个护士跑过，又折回来，看着都霜的腿，“哎呀”了一声，“你等我一会。”说完又跑走。 过了一会，她快步走了回来，手里拿了一些处理的工具，身后跟着一个走姿飒爽的医生。 都霜看着医生的脸，呼吸暂停了。 第8章手术 都霜痛得大声叫了起来，好在大家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她。 庾好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蹲着给她处理伤口，边问，“怎么伤的？” “下雨路滑，没注意到就摔了。” 护士小姐在一旁叹气，“下雨很烦吧。”在医院，很少会有平静的雨天，尤其是夜晚。 都霜看着庾好的脸，她的脸上现在一点伤也没有，有的是这些年来沉淀下来的平静与强大。她说，“我喜欢下雨。” 突然安静。 仿佛整个医院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 都霜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不，我一点也不喜欢下雨，下雨太容易出事了，医护人员太辛苦了！” 庾好站了起来，神情淡漠，“多半得做手术，先拍个片，拍完来找我。”说完，就走开了。 都霜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还是很瘦，走路姿势也没变，只是头发长长了，扎了个低马尾垂在脑后。如果她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她想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拍完X光，找到忙碌中的庾好看了片子。胫骨平台骨折，可以保守治疗，但建议手术。 都霜也没犹豫，选择了手术。 于是安排了住院。 便利店的女生特别好心地忙前忙后，处理好了才离开。离开前，都霜疯狂感谢了她，感谢她把她送到了这家医院。 都霜打了石膏，一晚上腿都不敢动一下，不动不疼，一动要命，她就这么躺着，睡得迷迷糊糊。 第二天一早给好友唐芝芝打了电话，说自己摔骨折了。 唐芝芝着急忙慌赶来医院，来了也是一刻不停地跑上跑下。 都霜不能马上做手术，要等待消肿。庾好每天来查房，查看她的情况，除此之外，都霜见不到她。 周日晚上都霜给李文元发了信息，说自己骨折了要住院，这段时间去不了公司了。 周一一早，李文元和几个同事来看她，慰问了一番，把她的工作电脑也送了过来。 没一会同事们都走了，李文元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还十分激动的，和唐芝芝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李文元，谢谢你照顾她。”不知情的外人，还以为他和都霜关系有多深呢。 唐芝芝瞥了都霜一眼，看出她眼神中的无语，她憋住笑，说道，“不用谢，朋友嘛，应该的。” 李文元坐下，开始进行看望病人必备活动——削苹果。 都霜给唐芝芝使眼色，示意她想个办法让他走。 但唐芝芝不但没有让李文元走，她自己还找了借口先离开了。 李文元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送到都霜的嘴边。 都霜往后缩了一下，用手拿过苹果，吃了一小口，“我是腿断了，不是手断了。” 李文元笑了一下，“你怎么会摔到的？” “周五晚上不是下雨吗，我就滑了一脚，撞水泥墩上了……” 都霜突然顿住。 她的病房在最里面，拉了帘子，但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李文元接她的话，“那天我送你回去之后，你又出门了？摔了怎么不马上告诉我？” 这时，庾好撩开帘子，视线扫过二人后，落在都霜的脸上，“这是家属？” 都霜忙摇头，语速比平时要快上两倍，“不是，他是我公司领导。” 庾好没对她的话做出回应，问她，“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都霜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医生，我什么时候才能做手术？” 庾好问，“着急出院？” “不是。”都霜巴不得在这住上三个月，但太疼了，她想赶紧做手术。 李文元说，“不着急，骨折哪能急着出院，要好好休息。” 都霜没有看他一眼，一直盯着庾好。 庾好看了看她的腿，“还没消肿，估计还得再过两三天。让你活动腿，你动了没？” “没有，疼。” “止痛药没吃？” “吃了，但是还是疼，我也怕，不敢动。”都霜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庾好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想说什么，又没说，只说了三个字，“再忍忍。” 说完，庾好又问了隔壁病床阿姨的情况后，离开了病房。 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 苹果已经氧化了，黑黑的，让人看了没有食欲。 李文元把那个苹果扔进垃圾桶，重新削起新的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嗯？”都霜愣住。 李文元冲她一笑，“开个玩笑，我只是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跟医生说话像撒娇似的。” “有……吗？” “不知道，可能是错觉吧。” 李文元中午给都霜点了个营养丰富的外卖，然后有事离开了。 唐芝芝一边吃一边说，“他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啊，我觉得挺好的，还给我也点了一份。” -- 第11页 “堂堂公司老板，一份外卖就把你收买了？” 旁边的阿姨忍不住搭话，“那个男的，在追你吧？” 唐芝芝抢着回答说，“是啊，从见她第一面起就追她了，天天请她吃饭。” 阿姨乐呵呵地说，“不错不错，我看他这人靠谱，对你挺体贴。” 哪靠谱了。都霜在心里想。 － 每天晚上，都霜都在护士的催促下，早早睡了觉，期待第二天早上庾好来查房。 但是每次例行问完几个问题，庾好就走了。 都霜只好像十年前问白宁那样，再次求助他人，比如问隔壁阿姨，“阿姨住院多久了啊？” “快一个月了，咋了？” “我想问问关于庾医生的事。” “哎哟，你是怕她不靠谱吧？我一开始也担心来着，你看，她还不到三十，还长那么漂亮，说是模特我也信啊。但人家技术就是好，我这条腿，我以为都保不住了，但没想到现在都快能下地走路了。这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再说了，你这也不严重嘛，又年纪轻轻的，恢复很快的！” 都霜挠挠自己的脸，“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其实是对庾医生这个人感兴趣，就，情感方面。” “这个啊。”阿姨也挠挠自己的脸，“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之前想过把我儿子介绍给她来着，但我仔细想想，我儿子才配不上人家呢，就没开口。但是啊，她肯定是单身，她白天在医院，晚上也在医院，没时间约会的。” 都霜点点头，那就好。 － 手术时间终于定下来，术前做了一大堆检查，都霜没家属，全程只有唐芝芝帮忙。 好在唐芝芝是自己开公司的老板，有时间，不然都霜恐怕得一个人动手术。 手术前一天晚上，庾好来给她讲手术内容。 讲了半天，都霜基本没听进去，只是呆呆地盯着庾好。 唐芝芝在旁边，听到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心都揪起来，心率直奔180。她担心地看了都霜一眼，却从她的眼里看不出一丝害怕。 “我相信你，庾医生。”都霜脸上甚至挂着笑。 说完立马掏出手机来，“那个，可以加个微信吗？有什么问题的话方便及时联系。” 第9章胡话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都霜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怪怪的，她们都看向庾好。 庾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如既往的平淡，她看着都霜，语气里带着点批评的意思，“有问题的话，可以按床头的呼叫按钮，住了几天了还不知道吗？” 她离开病房后，都霜沮丧地垂下头。 唐芝芝问，“你怎么想的？医生都不喜欢病人加微信的啊。” 都霜撇着嘴。 过了一会之后都霜问，“你有没有觉得，庾医生对我和对其他病人不一样？” “有吗？” “我就是问你有没有。” “完全，没有。”回答完，唐芝芝正准备问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 可都霜直接在床上倒下，垮着脸说，“我要睡觉了。” 于是唐芝芝只有无语叹气。 手术是第二天早上。都霜醒来工作了一会，就被推出了病房，来到手术室。 打麻醉前，都霜问，“庾医生呢？” “她正在准备，怎么了？” “我想先看看她可以吗？” 麻醉医生笑了，“看她干什么？看她好几天没洗的头？” “啊？”都霜有点懵。 “你没看出来庾好老是不洗头吗？” “没有啊，很干净。” 这下换麻醉医生懵了，“我这几天没怎么见她，难道她突然改过自新了？不是，扯哪去了，我说这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别紧张，相信庾好，她除了睡觉就是在工作，连头都懒得洗，很专业。” “我相信她，我只是想看看她。” 麻醉医生“啧啧”两声，一边准备针一边说，“这年头，花痴庾好的小姑娘比花痴庾好的男人还多，什么情况，你们呀，是不知道她这个人有多无聊，当朋友都没意思。” 都霜想说点什么，结果被长长的针头吓到失语。 被推入手术室，一直到麻醉开始生效，都霜都没有看见庾好。 醒过来大约是两个小时后，都霜迷迷糊糊地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很像庾好，可她不确定是不是她。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说话，但也不清楚说了什么，无意识之间她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病房的。 唐芝芝给她录了个视频，记录了她麻醉后说胡话的尴尬时刻。 “为什么讨厌我……关东煮当然是萝卜最好吃……哈？就因为我爱吃萝卜所以讨厌我？” 都霜看见视频里的自己，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唐芝芝笑得不行，“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啊？” 都霜没回答，把她推开，“说吧，要我干什么才肯删视频？” “干什么都不肯。”唐芝芝得意地晃晃脑袋，又欣赏了两遍，笑得肚子都痛了。 都霜脸上全是阴云，如果她再继续笑下去，她可能要阴转暴雨了。 这时庾好走了进来。 都霜立马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庾医生，谢谢你。”边说还边观察了一下她的头发，嗯，确实没记错，很干净。 -- 第12页 “不用谢，感觉怎么样？” “挺难受的。”甚至比手术前还难受。 “很正常，睡一觉起来应该就会好很多。”说着，庾好看向了唐芝芝，“你朋友憋笑憋得也挺难受的。” 唐芝芝兴冲冲走过去，“医生，你说她这个样子是正常的吗？” “唐芝芝！” 庾好被都霜的声音震得耳朵都疼，她瞥了她一眼，看向唐芝芝，“什么样子？” 唐芝芝收起自己的坏笑，认真道，“就是麻醉还没过的时候，说了一堆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话。” “正常。” “那就好，没事了。” 庾好点了下头，看向都霜，“好好休息。” 都霜乖巧回应，“好的。” 中午都霜收到三份外卖。 唐芝芝认领了自己点的餐，“我给你点的粥和蒸鸡。” 李文元发信息来认领了自己点的排骨汤。 剩下一份像健身餐，没什么油，牛肉和鱼肉都像是烤的，蔬菜也都只是白水煮过的样子，还有很多水果。 都霜看外卖单子上，写的是自己名字，手机号是虚拟号码，看不出是谁点的。 唐芝芝一脸审犯人的表情看着都霜，“老实交代。” “我也不知道啊。”都霜心里其实在想，会不会是庾好点的，但是又无法确认，可除了她以外，她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那你吃哪份？” “除了这个，都吃。”都霜把排骨汤推出去，就着粥，开始吃没什么味道的肉和蔬菜，吃完饭吃水果，吃得很饱。 唐芝芝吃饭的时候，始终保持眉头紧皱的状态，目露精光，大脑飞速运转，“你说会不会是大学追你的那几个人当中的谁？”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住院了，还知道我动手术的日子？” “万一人就在医院，碰巧看见了呢？” “不可能。”就算有可能，都霜也要否定掉一切可能。 “怎么了嘛。”唐芝芝想不通，“有人关心还不高兴？我想问问都小姐，你是打算寡一辈子吗？” 都霜兀自咀嚼。 “真搞不懂，要是我像你一样有那么多人追，我早脱单了。” “你说，他们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长得好看啊。” “我哪里好看，你不记得大一你带我去面试那个平面模特，我被刷下来，你被选上了吗？” 唐芝芝翻个白眼，“那为什么没有人追我？” 隔壁阿姨有话要说，“你们俩啊，都挺好看，但是吧，男孩就喜欢霜霜这样，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娶回家肯定是个贤妻良母。芝芝呢，看起来就强势，不太好掌控，你还是大老板，没男孩敢追你的。” 都霜咀嚼得用力了些，原来这些男的把她当保姆了？ 唐芝芝快笑死了，“就她还贤妻良母呢，饭都不会做！” “我也说了嘛，看起来，男的都很肤浅的。”阿姨说着呵呵笑起来。 唐芝芝和阿姨说起她们以前的事情来，“别看她这样，她性子比我硬多了，学校里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都是她去跟人争的，我才是在她背后怂的那个。” “真的假的啊。”阿姨看向都霜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她可是吃不得亏的人，没想到吧。”唐芝芝笑着说，“还有，考研的时候，我压力超级大，天天哭，她天天安慰我，也没让我影响情绪。最后她考上了，我没考上。我创业也是她撺掇的，如果不是她坚持，我是不敢冒这个风险的。刚开始的时候，赔了点钱，我就不想玩了，她又给我分析半天，让我坚持下去，还好我坚持下来了，现在公司运营得很不错。” 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你也很厉害啊，坚持下来了。” “我只是相信她而已，我唯一厉害的地方就是交对了朋友。”唐芝芝得意地笑起来。 都霜斜眼看着她，“我倒是觉得我交错了朋友，我那么难受你还拍我视频，还不肯删。” “这……一码归一码。”说着，唐芝芝心虚地开始收拾吃完饭的残局。 第10章关东煮（修bug） 果然如庾好所说，第二天都霜就觉得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早上李文元来了，给她送了点水果，给隔壁床的阿姨也送了点。 阿姨满意地看着他，“霜霜啊，你看人小元多好啊。” 都霜窝在床上，一幅不舒服的样子。 李文元担心道，“怎么了？做了手术还疼吗？” 都霜没说话，只是皱了皱脸。 “要我叫医生来吗？”李文元问。 “不用，医生说了，我只需要多休息。” “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先回公司了。” 李文元走后，都霜立马就恢复了精神。 隔壁阿姨叹了口气，“霜霜啊，你就这么不喜欢人家吗？” “我有喜欢的人。” “哟。”这是阿姨没有料到的，“是个什么人？难道比小元还优秀？” “优秀太多了。” 阿姨好奇起来，“个子有小元高吗？” “没有。” “那学历比小元高？” “不清楚，应该也没有。” “额，那工资比小元高？” 都霜还是摇头。 阿姨无奈地笑了，“那看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 第13页 “不是！”都霜立刻反驳，“比如说，你觉得庾医生优秀吗？” “那当然优秀啊！如果庾医生都不算优秀，那我可真不知道什么叫优秀了。”阿姨说这话的时候，跟提起自己女儿似的骄傲。 都霜拍了一下手，“就是嘛，就是这种区别。” 这时唐芝芝走进了病房，“怎么又又又在聊庾医生啊，她本人知道你们这么爱她吗？” 阿姨正准备说她们其实是在聊霜霜喜欢的人。 都霜看出她想说什么，立马抢先说了话，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唐芝芝手里提的东西上。 “你不是想吃关东煮吗，给你带的，买了三大块萝卜，够你吃的。”唐芝芝说着，把东西放到桌板上，整整两大盒关东煮，完全可以当午饭吃。 都霜感激地看着她，准备开饭了。 唐芝芝给自己买了别的吃的，“我是不懂，关东煮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你管那么多，人各有所爱。” 唐芝芝也坐下，把路上买来的披萨打开，“可关键是，你摔倒就是因为这玩意，你竟然没有产生心理阴影。” “怎么我摔倒就是因为关东煮，它很无辜好吧。”都霜咬了一口萝卜，汁水在嘴里迸发，鲜得要命。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下雨路滑，因为你摔的时候恰好旁边有个墩子？” “这些不重要，我其实觉得住院蛮好的。” “好在哪里？” “好在……” 唐芝芝抢答说，“好在你见不到李文元。” 都霜点头，“对。”确实这也是一个好处，就算见到了也能像早上那样把他骗走。 经过几周的恢复后，都霜终于可以下床，学会了使用拐杖。 她一能自由活动，就先找了借口去办公室，看庾好在不在，可惜没人。墙上有庾好和另外几个医生的照片和简单资料，她看着庾好的证件照，露出笑容来。 唐芝芝也看着，说，“原来庾医生是X大的。” “嗯？”都霜看了看，突然有些恍惚。 两人去了楼下的花园，走走路聊聊天，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回住院部的时候，看见一楼电梯快要关上，又被打开了。 于是都霜赶紧架着拐杖加快频率过去，接着才发现原来里面的人是庾好。 “庾医生！” “出去玩了？”庾好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没有看她，而是继续低头看手机，正在回谁的微信。 “嗯，去花园逛了逛，庾医生是出完门诊了吗？” “嗯。” 都霜看了看庾好顺滑的头发，“庾医生是什么时候洗的头啊？” 此话一出，唐芝芝都愣了，这问的什么问题。 庾好也终于瞥了她一眼，“昨天晚上，怎么了？” 都霜摇摇头，“就是觉得你发质好好啊，用的什么洗发水？味道也挺好闻的。” “不知道，用的别人的。” “别、别人的？”都霜呆住，瞬间脑子里有一堆不好的想法，谁会愿意让人用自己的洗发水，难道…… “大概是哪个护士妹妹的。” 都霜扁着嘴，“为什么会用护士妹妹的。”这话完全不是个问句，有点酸酸的。 “她们让我随便用的。” “她们可能只是客套客套，没想到你真用。” “是吗。”庾好歪了歪头，“有道理，那我自己买一瓶。” 都霜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开心。 电梯到了，庾好按着开门键，让都霜先出去了。 都霜还不太适应拐杖，走得慢慢的，庾好跟上来，也没有超过她先走，只是又低头看起手机。 都霜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又问了一遍，“庾医生，真的不能加微信吗？我保证不随随便便打扰你。” 庾好站定，“好吧。” 嗯？都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赶紧撑住自己，想从兜里掏手机，但她摸完所有口袋都没有，她根本就没把手机带出病房。 唐芝芝见状，拿出自己手机，“那医生加我吧，是一样的。” 都霜真想一拐杖给唐芝芝扫过去，她忍住，淡定地给庾好说自己的微信号，看她搜索到自己的微信，“对，就是这个。” 庾好申请了好友。 都霜激动得拐杖都没拿稳，掉了一根在地上。 庾好蹲下，捡起拐杖给她，“小心一点。” “嗯嗯！”都霜想借机和她多说几句话，“庾医生晚上打算吃什么，我中午吃了关东煮，好好吃。” 她以为，提到关东煮，庾好会有点特别的反应。 庾好的反应确实挺特别，不过和都霜想象中的特别大相径庭。 “关东煮有什么好吃的，没营养，全是盐和味精，肉也都是加工过的。”庾好双手插在口袋里，以一个医生的姿态告诉她，“你现在需要吃点干净的，蛋白质含量高的东西。” 都霜想起了手术完那天中午那份不知道是谁给她点的外卖，那份就完美符合庾好说的标准。 她想问，又犹豫。 唐芝芝的嘲笑让都霜没了问的兴致，“被医生骂了吧，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还想天天吃顿顿吃。” 庾好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她一边接起，一边往办公室走去。 回了病房，都霜立马通过了申请，然后点开庾好朋友圈一看。 -- 第14页 全是吃的。 配字也全都一样：夜宵。 都霜看完瞬间放松了，什么嘛，说得比谁都正经，吃得比谁都不健康，什么烧烤啊小龙虾啊什么重口就吃什么。 她继续往下滑，却发现自己看不了了。还以为是网络问题，结果重新点进来一看，一片空白，只有一条黑线。 她把她屏蔽了。 都霜：“……” 第11章牛奶饼干（修bug） 唐芝芝给她倒了杯水，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非得要医生微信。” “哪条法律规定了不能要医生微信？”都霜放下手机，心情复杂，又开心又无语。 唐芝芝脸上是纯粹的无语，“可是我看你样子，就觉得你会无缘无故骚扰她，问一些私人的事。” “你懂什么。” “从你问她洗发水我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有变.态潜质。” “她都没说什么。” “那是人家医生有礼貌。” 都霜忍不住笑出声来。庾好现在也会被说有礼貌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呢。 看她笑成这样，唐芝芝都怀疑她是不是脑子也被摔到了。 “对了，晚上我不陪你吃饭。” 都霜点头。 “你不问问为什么？”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是相亲。” “知我者莫若你。”唐芝芝叹气，“我妈专门给我找的，说是X大的，这下总看得起了吧。我寻思之前那些男的，我也不是因为学历才看不上的啊。我要光看这个，我早在我们学校就谈了。” 唐芝芝刚入学的时候，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想着能在学校找个高智商男友，结果一个个智商是不低，但就是跟个智障似的。 “学什么的？” “学医的吧好像是。” 都霜瞬间乐了，“巧了吗这不是，庾医生不就是X大医学部的？” 唐芝芝沉默一会，“然后呢？” “可以先问问她那个男的怎么样啊。” “何必呢，问了我今晚就能不去了？既然要去，那亲自了解不是更好？” 都霜无语。 唐芝芝不解地看着她，“咋了？” “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好吗？万一是个死变.态，第一次见面就把你拖去杀了怎么办？” “你有病吧？”唐芝芝正坐着给她弄水果，动作都停下来盯着她，觉得都霜怪怪的，“让我理理……你是想借机和庾医生聊天？不是，图啥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问问怎么了？”都霜拿出手机来，“那男的叫什么？哪一届的？” 都霜把信息发过去。 没一会收到了庾好发来的第一条消息：不认识。 都霜咧着嘴对唐芝芝说，“她说不认识。” “我看你真有病，绝对是摔到脑子了，等会我叫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 “好诶。” － 唐芝芝离开前没提醒都霜点外卖，于是都霜就忘了个精光，处理工作到肚子开始饿了，才想起这回事。 于是赶紧按着那天那顿健康午餐的标准点了个外卖，接着发了个朋友圈。 她几乎不发朋友圈，但今天就是想发。 ——难受。 配图，一个流泪猫猫头。 她屏蔽了公司同事，以前同学、老师，这么一来，剩下的除了庾好也没别人。 隔壁传来的饭香，让都霜更难受了。 过了一会，有人来了，都霜坐起来，以为是自己外卖到了，一看竟然是庾好。 她没期待她会过来的。 都霜望着她。 庾好问，“哪里难受？” “肚子难受，饿的。” “饭呢？” “还在路上。” 庾好从自己的白大褂里掏出一小袋饼干来递给她，“先垫一下。” “谢谢。”都霜看了看，是牛奶味的饼干，看她要走，她赶紧问，“你吃了吗？” “嗯。” “吃的什么？” “米粉。” “米粉……健康吗？” “我人健康。”说完，庾好把手插.进兜里，肩膀往后活动了一下，语气平静地问，“你下午问的那个男的，怎么了？” 都霜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问题，“那是唐芝芝的相亲对象，我想先问问看他人怎么样。” “哦，我问了一下，他大二就退学了。”说完，庾好转身走了。 都霜愣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她还以为她回了自己信息之后，就会忘记这事呢，没想到还专门去问了一下。 心情突然变好了，方才的难受瞬间消失不见，只是肚子还是很饿。 都霜把饼干放进包里，虽然很饿，但并没打算吃。 － 隔壁阿姨出院后，住进来一个高中生，骑摩托车摔的，手和脚各断了一只。她男朋友比她更严重，住在旁边病房。 这女生一天到晚就想往旁边病房跑，也不管自己还不能下地，被护士说了好几次都不听。 最后护士没辙，还是让庾好来给她做工作。 都霜就在一旁认真看着她。 “医生你不懂，我就想跟我男朋友聊聊天，这样我心情好，能好得快点。” “打个视频不一样能聊天？” “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 第15页 “你就当你们现在是异地恋，要是你出去摔了，说不定就不是异地，是人鬼情未了了。” 女生撇撇嘴，“有那么严重吗？” “你们骑车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会摔成这样？” 女生噘着嘴翻白眼，“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找他啊？” “还早得很。” 女生烦躁地叫了一声，向后倒去。 “乖乖待着，让你把腿垫高也不垫，打针也不配合，这条腿不想要了是不是？”庾好语气里带着严厉，但也不失柔和，让人知错的同时，也不会产生反感。 “知道了！”女生说着别过脸不再看她。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别敷衍我。”庾好对她伸出手，“不要再往外跑了，答应我，拉钩。” 女生看向她，皱着眉头不屑道，“幼不幼稚？” “快点，我马上有手术。”庾好说着又一脸严肃地晃了晃自己伸着小拇指的手。 女生撇撇嘴，和她拉了钩。 庾好收回手瞥了都霜一眼，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清清嗓子，离开了病房。 都霜目送她离开，虽然觉得有点好笑，但内心是羡慕的，只是不知道如果是自己不配合，她会不会也这样跟她说话。 女生无聊透了，玩手机都玩到不想玩了，于是开始找都霜聊天，“姐姐，你也是车祸吗？” “我是摔的。” “摔也能摔断腿？” “如果不是撞墩子上了，应该不会断。” “那你够倒霉的。” 都霜笑起来，“还好，祸兮福之所倚嘛。”她能因此见到庾好，还是很幸运的。 “……啥？” 第12章暗恋对象（修bug） 女生叫于微，在一所职高读高二，成绩在职高也是最差的，文化课考试几乎靠抄别人的，但别人也一般，所以即使考试再简单，她及格都很难。 “你爸妈怎么不来看你？是不知道你出车祸了吗？”都霜问。 “他们才不管我呢，我死了他们都不会关心的。”于微看似毫不在意的说着，说完还冷笑了一声。 都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爸妈，自从她来了这座城市，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往她的账户上打过钱，她没有再用过，都是花自己兼职赚来的钱。 “关心我的人，只有我男朋友一个。”于微眼里是难掩的伤心。 都霜回过神来，“那你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骑摩托车很危险的，而且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要以自己为主，好好休息别乱跑乱动。” “啧，烦死了，大人都这么啰嗦的吗？” 都霜还没跟小自己十几岁的小孩交流过，差点被她话里的刺给扎到。她喉咙动了动，试图让自己的表达显得年轻一点，“不是，我想问，你真的不疼吗？我没做手术之前，疼得动都不敢动。” “还好吧。”其实怎么可能不疼，只是于微觉得，说疼好像有点丢脸。 都霜羡慕道，“难道是因为我年纪大了？” “你多大？” “马上三十了。” “啥？不可能吧。”于微惊讶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二十五。” “二十五和三十也没差多少。”不过都霜确实常被认为还在上大学，尤其是周末穿着休闲出门的时候。 于微难以置信地说，“真的吗？我总觉得三十很老了，脸上有皱纹，化妆都遮不了的那种。” 都霜觉得好笑，是吗，三十已经很老了吗，她还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想，可能是因为她的工作还在上升阶段。 “我那个医生感觉跟你差不多大？” “嗯，我和她一样大。” “难怪，我说呢怎么医生这么年轻，原来只是看起来。但是医生不是要读很多年书吗？那么动脑子，也很容易显老的啊，想想就头疼。”于微说着抖了抖身子，想到要是自己读那么多年书，不如让她马上去死。 都霜随着她的话又陷入回忆和想象，她想，对庾好来说，可能学习反而是一种放松吧。 “对了，你在职高是学什么的？” “汽修。” 都霜再次想起了高中时，在修车店看见庾好时的情景，她有好几次在梦里梦见过这个场景。 庾好穿着脏脏的满是机油的工作服，专心地换坏掉的轮胎，因为她的出现，所以脸上多了点不耐烦。 “姐姐，我突然发现，其实修车跟医生做手术是一样的，都是修东西嘛。”于微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惊喜。 都霜也跟着笑了一下，她点头，“确实，庾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你可以跟她交流一下。” － 李文元来探望都霜，顺便说了下工作上的事情。 他走后，于微有些崇拜地看着她，“姐姐你工作的样子还挺帅的。” 都霜没想到被夸了，不禁笑了起来。 “对了，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于微正是爱八卦的年纪，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最关心。 都霜的笑容逐渐消失，“我对他没兴趣。” 都霜原本以为，她会问自己为什么，可没想到，于微竟然说，“那你一定得早点拒绝他，特别认真的那种，不然他会一直缠着你的。” “啊……” “是真的，我遇到过好几次了，你后面再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 第16页 都霜笑了笑，“明白了，我马上给他发消息。”她拿起手机来，一边发一边继续说，“你年纪轻轻，比我经验丰富多了。” 于微好奇地问，“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一次也没有。” 于微惊讶了，“不会吧！三十岁了还一次也没谈过？” “还没到三十呢。” “这不是重点好吧！”这在于微看来是难以想象的，“怎么会呢，你长得又不丑。对了，那你有过暗恋的人吗？” 都霜发信息的动作停了下来，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空气，随即不断地打起嗝来。她匆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喝起来。 于微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样子，笑了起来，牵扯到伤口有点痛，但她强忍下来，“看来是有啊！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难道是有妇之夫了？” 都霜喝完水，摇摇头。 唐芝芝走进病房看见于微，还以为自己走错病房了，“哎哟，换新人了。都霜，你猜我刚才过来看见什么了？” “什么？”什么都行，都霜心想，只要把这个话题转移掉就行。 “我看见庾医生在吃关东煮，哈哈哈。” 都霜差点被口水呛死。 “我怀疑她是被你馋到了。”唐芝芝说着，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还分了点零食给于微。 于微接过零食，单手也不耽误，用牙齿配合着撕开包装，立刻吃起来，瞬间病房里都是辛辣油腻的味道。 零食和八卦很配，于微又是个自来熟，问道，“姐姐你们认识多久了？” 唐芝芝回想了一下，“快十年了。” “那你肯定知道她的暗恋对象是谁吧！” “暗恋对象？你有暗恋对象？”唐芝芝瞪大了眼睛看着都霜，一脸遭到了背叛的样子，“我怎么不知道！” 都霜强装淡定地回复：“因为没有。” 于微“切”了一声，“明明就有。” 唐芝芝摸着下巴，“我认识你之后应该是没有，认识你之前就不知道了，难道是高中的时候？” “在吃什么？” 突然病房门口传来声音，三人看过去，看见抱着双臂一脸严肃的庾好。 庾好盯着于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吃辣的东西？” “有……吗？”于微一脸心虚，其实被这么一说，她好像是有点印象。 唐芝芝也心虚地赶紧把于微手里零食拿过来扔掉，“怪我怪我，不该给她的。那医生，都霜可以吃吗？”她只是在路上看到卖的，自己想吃，就买了。 “实在馋了可以吃一点点，最好不吃，为了自己的身体，这点事情都忍不了？况且，零食有什么好吃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说着，庾好的视线挪到都霜的身上，带着批评。 都霜委屈得不行，“我没吃，我不会吃，我也不想吃。”她想给唐芝芝一拳。而且她也想说，你把我屏蔽之前我就看见你朋友圈发的那些夜宵了。 “嗯。”庾好收回视线，转身要离开病房，随即又转回来，问唐芝芝，“对了，你那个相亲，怎么样？” 都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好像，庾好对自己很冷淡。 她关心于微是正常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关心唐芝芝的事情？她怎么也爱多管闲事了？ 第13章闭嘴 说起相亲，唐芝芝都觉得好笑，“都霜告诉我说，她在你这知道那个人大二就退学了。但是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吹嘘自己是X大毕业的，我都没好意思戳穿他。” 庾好眼神有些飘忽，并没有聚焦在说话人的身上，“然后呢？” “反正我就一直陪他演戏呗，他还说自己对红酒多么多么了解，后来他知道我就是开红酒贸易公司的，就不说话了。” “原来你是做红酒的。” “是啊，庾医生喜欢红酒吗？有喜欢的品牌和年份吗，我改天带两瓶来。” 庾好眼里的焦点终于集中在一点上，好像灵魂归位了似的，她摇摇头，“不用，你们好好休息。”说完，就离开了。 听脚步声，还走得很快。 唐芝芝不解地耸耸肩，“怎么感觉庾医生怪怪的。” 于微收起盯着那一堆零食的视线，刚才她们聊天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如果按照之前庾好说的，那这一大袋里，她什么都不能吃。 她只有喝水，一边说，“人家就是随便跟你聊聊，你居然想给人送礼，可不跑了吗。” 唐芝芝看着她，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哎哟，我今天怎么了，真的脑子不太对劲。”居然这个都没意识到，还要让一个小孩提醒才反应过来。 都霜拿起手机，“我帮你挂个神经内科看看。” 唐芝芝把她的手机抽掉扔开，“你别搁这报复我。” “说真的，你是没睡好吗？” “是啊，昨晚上开视频会议开到四点，关键是早上公司也有事，不能睡到自然醒。” “好辛苦啊。”都霜不太走心地说道，接着立马转移了话题，“你说刚才庾医生为什么要问你相亲的事，我觉得她不是真的想知道。” “就跟这个妹妹说的一样呗，你在这住了这么久了，我都混成老熟人了，她正好也没事，就随便聊聊。” 都霜撇撇嘴，不想认同。 但唐芝芝才不管她认不认同，在零食堆里找了一下，拿起相对来说健康的给了都霜，“你可别说，庾医生凶起来还蛮吓人的。” -- 第17页 “这也算凶？”都霜笑了，那你是没见识过庾好真的凶起来是什么样子。 唐芝芝哼了一声，不想和她说话了，转头去和于微聊天。 得知她爸妈没来医院，唐芝芝问，“那你的住院手续谁办的，住院费谁交的？” “都是我男朋友姐姐弄的，我跟她说了，以后工作了把钱还给她。” “你没成年吧，做手术必须要监护人签字的，你瞒是瞒不过的。” 于微半天没吭声，看样子是在做心理斗争，“那我不做手术了。” “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保守治疗就能好的。”唐芝芝看着她叹了口气，又瞥了都霜一眼，现在这个病房里，有一个算一个，跟家里关系都不好。 于微咂舌，“那怎么办，他们知道肯定会打死我的，烦死了，早知道就不在下雨天骑车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了雷声。 都霜坐直身子看向窗外，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看样子等会要下一场暴雨。 都霜是喜欢下雨的。 如果是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大阳台上，她可以忽略掉一切，看着雨水打下来，尽情感受雨水对世间的冲刷。 可现在她在医院，她自己是雨天摔断腿的，旁边病床的于微是雨天骑车出车祸的，她没办法忽视掉雨天事故多的这个事实。 心情复杂极了。 雨“哗”的一声，下了起来。 于微本来伤口就疼，现在这雨一下，她莫名觉得更疼了，浑身不舒服，心里也难受，可是她找不到人说，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 “哇，下暴雨了。”唐芝芝走到窗边，怀念地道，“都霜，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每次下暴雨都在宿舍里看电影吗？” “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我太爱看爱情片，完全还没想过，我们俩居然要寡到三十岁。” 都霜笑了笑，“可能就是因为你看多了，所以现实显得不尽如人意。不过你事业有成，一个人也很好啊。” “那也不能一辈子一个人吧。”唐芝芝幻想了一下自己的老后生活，想想就感觉自己很悲哀。 “为什么不能？” “你这话问的，好像你真打算一辈子一个人似的。”唐芝芝叹气，“你做得到，我做不到啊。” 都霜从来没想过和庾好以外的人在一起过，可其实也没想过和庾好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她想象不出来，毕竟庾好讨厌她。 所以她经常想象的，确实是一个人过完一生，她觉得没那么难，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唐芝芝从窗边走回来，发现于微用被子把头盖了起来，还微微在抖动，她示意都霜看她。 都霜问，“于微，你在哭吗？” 唐芝芝一脸“你要不要那么直”的表情看着她。 于微没有回应，但是吸鼻涕的声音说明，她确实在哭。 “给你男朋友打个视频电话吧。” 于微过了半晌，掀开被子，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我不想打。”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去找他吗？” “不知道，我现在很烦，我不想住院了。” “那你打算干什么？” “我不知道。” 都霜和唐芝芝看了看对方，都露出了看迷途羔羊的表情看向于微，“你先睡会吧，你肯定很累了。” 唐芝芝拿了纸让她擦眼泪擤鼻涕，然后让她睡下，把帘子给她拉上。 于微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床头有一盘饭菜，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要带小航转院转校了，以后你不要来找他了，我给你垫的钱你不用还，但是之后的钱你要自己想办法了。 也许是睡饱了，精神很好，所以看见这些字，于微内心竟然很平静。如果是刚才她在哭的时候看到这些，她说不定会当场崩溃。 她一边听都霜和唐芝芝聊天，一边吃完饭，然后给爸妈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 爸妈匆匆赶来，一个哭一个骂，闹得住院部快翻天，其他病房的家属都忍不住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护士赶紧过来让他们保持安静，他们又跟护士闹了半天，才终于平静了些。 他们压着声音，用手点着于微的脑袋，“我们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于微坐在床上流泪，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她知道他们会骂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也不难过，只是眼泪控制不住。 雨还在下，只是变得淅淅沥沥的。 唐芝芝默默吃着零食，时不时瞥那边一眼。 “早知道就不该把你生出来！一天正事不干，只知道闯祸！” “喂，你们烦不烦？”都霜坐了起来，不爽地看着他们，“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于微爸爸怒瞪着眼睛，“我们教育自己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是这个病房里的病人，你们打扰到我休息，我当然有资格让你们闭嘴。”都霜说话带一点南方温软的口音，可气势丝毫不输。 第14章辛苦 “你才闭嘴！”于微妈妈尖叫道，“你懂什么？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像她这样成天不去上学只知道跟男生玩，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看你会不会气死！” -- 第18页 都霜冷冷看着她，“如果我有孩子，看到她受伤我第一反应肯定是关心她，而不是骂她。” 于微妈妈急.促地喘着气，“你以为我不关心她？我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你看她这个样子！这才几岁啊，该上学的年纪不去上学！” “那也得先看看你们做父母的是不是做到了父母应该做的。”都霜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都看不出你们的关心，作为孩子更不可能感受得到，我觉得你们这个监护人的作用，除了给她手术签字，也没有别的了。” “你懂什么！你知道养一个孩子有多辛苦吗？我们把她养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应该在你们生孩子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吧，接受不了这份苦，就不该生。” 于微爸爸气得夺门而出，或者说，是为了逃避才离开。 于微妈妈则是全身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妈……”于微泪眼婆娑看着她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出去玩了，不骑车了。” “随便你！我看你已经废了！还指望你给我们养老，结果我们赚点钱，还要给你动手术，你知道住医院多费钱吗！怎么不摔死你算了！” 于微本来还有所期待，以为妈妈在沉默之后，会关心她一些，没想到她竟然说出了更过分的话。她一时间想，好啊，那我去死好了。 病房门被敲响，护士走了进来，提醒于微吃药。 于微妈妈站起来，抹了一下眼角，走出了病房。 唐芝芝给于微倒了水，“你别把你妈的话放在心里，大人都这样，嘴上不饶人的。” “我看她不只是嘴上不饶人，她是真的希望我去死。”于微吃了药，躺下，眼神空洞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都霜也吃了药，“那你可不能真的去死，要死也得先把他们气死再死。”她说出一点也不像大人说出的话。 于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扭头看着她，“你也是跟你爸妈对着干的那种人吧。” 不想说太多，都霜点头，“算是吧。” 唐芝芝用自己家里的事，安慰起于微来，她也是从小被父母骂大的，难听的话听多了，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可刚才听到于微妈妈的话，她还是跟着难受了。所以她不希望于微跟她一样，直到现在还时不时为这些事烦恼，试图开解她一番。 都霜听着听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透过帘子，看见隔壁还有隐约的亮光，还听到了于微放得很小的声音。她看了一眼时间，她睡了两个小时了，唐芝芝跟于微也聊太久了吧。 她正想说话，却听到了不属于这两个人的声音。 “我怎么感觉你很羡慕她？” 是庾好的声音。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都霜还是听出来了。 于微说：“我确实很羡慕她，如果我像她一样优秀，就不会被我爸妈骂了吧。就算还是被骂，也有底气骂回去。” “你现在还年轻，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而且我真的很讨厌文化课。我以后只能干汽修，可是虽然我喜欢修车，我也不想一辈子修车。”于微的声音带着沮丧。 庾好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干过汽修。” “啊？” “真的，跟你一样大的时候，我在汽修店做兼职，累得要死，一个小时才九块钱，但是我也挺喜欢修车的。那个时候也觉得，可能要一辈子修车了……”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去做兼职啊，家里缺钱吗？” “缺啊，我妈妈生病住院，我爸别说拿钱出来了，还欠着一屁股高利贷。所以我有一年没上学，在店和医院两头跑。” 庾好的语调很轻松，所以于微问道，“那你妈妈好了吗？” “没有，她走了。” 于微张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都霜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天黑透了，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一点光也看不到。 “她是癌症晚期，能坚持快一年，已经很辛苦了。”庾好继续说道，“说到哪去了，我是想说，我成为正式员工之后，问过店长，他说我再做几年，也可以当店长，我当时就规划了一下，我要五年内当店长，八年内开第二个店，十年内开三个。” 于微怯懦地道：“可是我觉得我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只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走，就行。你也有别的选择，认真考个大学，学汽车工程之类的，也挺好的。” 于微说，“你妈妈辛苦，你也很辛苦吧。” “我跟你说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想以后的事情的。”很有干劲的声音。 其实关于未来的路怎么走，于微从学校老师那里都听过，但她从来没认真想过，现在她听医生这么说，竟然听进去了。也许现在为了考大学努力，真的不迟。 于微问，“可是你最后为什么还是回学校了？而且还当了医生，那么厉害。” 过了一会后庾好才说，“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回学校了。当医生主要是想着，我还蛮喜欢修东西的。” 于微笑起来，“我下午还在和都霜姐姐说修车和修人很像！” “嘘，小点声。” 都霜憋不住了，她下了床，拿起自己的拐杖蹦蹦跳走过去。 -- 第19页 庾好抬头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上厕所。” “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不用……”都霜匆匆走进卫生间，拐杖的脚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 庾好起身走到门口，就看门被关上。她又回到于微病床边，刚一坐下，就有护士敲门进来，“庾医生，16床有紧急情况！” “来了。”庾好说完看着于微，“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忙了。等会帮我跟都霜姐姐道个歉，把她吵醒了。” 第15章出院 都霜从卫生间出来，没看见庾好。 “庾医生走了。”于微看她似乎在找谁，说道。 都霜内心有一秒的慌张，“走了就走了呗。”边说边回自己病床。 “刚才庾医生说，把你吵醒了很抱歉。” “你不觉得抱歉吗？我觉得我是被你吵醒的。” 于微冲着她鬼灵精怪地笑了一下。 都霜给自己盖上被子，又整理了一下枕头，一通心理准备后，才终于问出，“你们都聊什么了？” 谁知于微只给出两个字：“秘密。” 都霜看过去，只见于微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心里痒痒的，很想知道她们前半段都聊了些什么，但还是选择了不打扰她休息。 她一点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想着明天似乎是阴天。 刚才庾好说的那些话，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 原来庾好的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 心里莫名很堵。 第二天果然是阴天，一点阳光也没有。 但于微心情似乎很不错，甚至还唱起歌来，只是有点难听。 都霜戴上降噪耳机，听着轻音乐认真处理工作。 庾好来查房，看了于微的情况，然后联系于微爸妈来医院，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手术的事，定下了手术时间。 手术做完，于微精神更好了，跟没事人一样，还问庾好，“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我想回学校了。” “一周后差不多就可以，但是出院后也不能马上回学校，你需要休息。” “啊……”于微发出失望的声音。 相比起想出院的于微，都霜这个早就可以出院，可她以家里没人照顾为由，赖在医院不走的人显得有点厚脸皮。 反正公司允许她自主办公，不要求她去公司。 好在这段时间医院床位不挤，不然都霜非得被赶出去。 都霜直直盯着屏幕，不想和庾好对上视线，心虚地想，她可千万别跟自己提起出院的事。 如她所愿，庾好一句话也没跟她说，离开了病房。 都霜看着空荡的门口，倒又有点不爽。 唐芝芝每天往医院跑得都烦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出院？你担心一个人不方便，来我家住算了。”两点一线比三点一线省事得多。 都霜摇摇头，“你可以选择不来，医院有护工。” “我是那么薄情的人吗？” 都霜希望她薄情一点。 在唐芝芝每天的念叨之下，都霜终于出院了。其实她真正出院的原因是，于微出院了，住进来一个睡觉打呼的阿姨，那声音响彻天际，让她根本睡不好。 都霜人是出院了，心却还在医院里。 庾好几乎每天下午都有门诊，于是都霜每隔两天就挂个号去找她一次，等庾好去住院部了，又杵着拐杖去住院部找她。 医院里传起了八卦，“之前22床那个病人，到底是怕恢复不好还是怎么回事啊，老是来找庾医生。”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看上我们庾医生了。”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我看庾医生蛮那个啥的，之前不还有女病人送花送饭来的吗，人长得还巨漂亮……” 庾好不知何时出现在聊八卦的护士们面前，“12床的药该换了。” 大家立刻散开，去换药的换药，写资料的写资料，一个个都不敢对上庾好的眼神。 庾好马上有台手术要参加，给主任打下手。她经常主动参与手术，积极带新人，从来不休息。就连主任都几度看不下去，让她给自己放个假，但她还是待在医院。 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从她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出疲惫，不过也看不出丝毫激.情，好像内心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起伏。所以要说她是否是因为极其热爱这个工作，所以时刻都待在医院，大家也并不确定。 最近有点反常的是，她好像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 以前的她虽然和邋遢二字也不搭边，可对形象是一点也不在乎，从来不化妆，永远是一个发型，比较闲的时候还好，两三天洗一次头，忙起来了一周都不洗。 而这两个月来，她开始勤洗头了，隔一天就洗一次，还自己买了洗发水。还去理发店修了个发型，虽然她去的理发店是医院附近路边二十块钱的那种。 除此之外，她还开始在乎白大褂里的内搭了。 大家都知道，庾医生白大褂里的衬衫，是好几件一模一样的换着穿的。可最近，款式有点不一样，还不再是白色了，看样子是她新买的。 不过除了这几点小小的变化之外，也没其他的了，也没见她出去跟谁约会，还是天天呆在医院，没人懂她这点小改变是为了什么。 做完手术，李昂强行带着庾好出了医院，去附近的餐馆吃饭。等菜上来的时候，其他几个科室的主任也来了。 -- 第20页 “哟，难得见小庾一次。”其他主任看见庾好，亲切打招呼。庾好刚来医院实习的时候，不管是在哪个科室，都很招人喜欢，她很专业，问她什么问题她都能答上来，就算是被故意刁难，她也很冷静，一点不慌乱，是个当医生的好苗子。 最后她选择留在骨科，李昂让人给嫉妒坏了。 庾好挨着跟老师们问好，又被一阵夸。 “好了，菜上来了，快吃菜。”李昂拿起筷子来，开始吃。做了两个小时手术，又累又饿。 庾好边吃，边听大家聊天。 话题突然转到庾好身上，“小庾还是一个人吗？” 庾好点头。 李昂说：“还不是因为你们没给人介绍，人一天到晚待在医院，哪里见得到好的对象。” 某主任看着另一个主任，“你们科室那个小刘，不就是跟病人好上了，我上次听说都快结婚了。” “哟，肛肠科也出这种故事？” “什么啊，跟小刘好上的是他病人的女儿，不是病人本人。” 肛肠科主任看着庾好，“其实我看小庾没那心思，顺其自然就好了。” “就是，老李，等小庾真谈恋爱了，可有得你哭了。” 李昂切了一声，“我们小庾才不会因为情情爱爱耽误工作，是吧？” 庾好又点头。 吃完饭，几个主任都回家了。庾好提着给大家打包的夜宵，慢慢往医院走。吃得有点热，夜晚的微风吹过很舒服。 路过一个小巷，她停下脚步看了看，黑漆漆的，地上有很多小水坑反着不明显的光。 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声音大得小巷里的野猫飞速跑走，野猫似乎不小心踩进了水坑里。 她接起电话。 “庾医生你在哪？” “怎么了？” “快回来哦。” “有病人？” “你快回来嘛。” 看样子不是有病人，但庾好还是加快了回院的脚步。 第16章约会 庾好把打包的外卖放在护士台上，看着她们正在吃的蛋糕，“哪来的？” “之前22床的都小姐送来的。”护士一脸满足地吃着，眼睛都弯了，“她说是自己做的，太好吃了，医生你也快吃。” 看她们这悠闲的样子，庾好无奈道，“慌慌张张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这个事？” “这可是大事！人家专门来感谢你的，总不能让我们给吃完了吧。” “她人呢？” “走了。” “哦。”庾好接过切好的芒果蛋糕，“正好，你们吃完甜的可以吃点咸的解腻。” “一点也不腻，好好吃。” “医生，我拍了照片，等下发给你，这个蛋糕好吃又好看。” 庾好点点头，回了自己办公室。还听到身后她们在继续说，“说真的，一点也看不出都小姐还会做蛋糕。” 庾好把蛋糕放在自己桌上，打开微信。每天给她发信息的人很多，但她不用怎么找，更不用专门搜索，就看见了都霜的名字。 因为都霜出院后给她发了很多信息，不过她一条都没有回复。 手机震动两下，都霜正好又发来了信息。 【吃到蛋糕了吗？】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庾好想了想，回复道：【大家都很喜欢，谢谢你，以后不要送了】 都霜看着手机，撇撇嘴。好不容易收到回复，竟然是这么冷淡的一条，问她喜不喜欢，她偏回答说大家喜欢。 【我想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到底想干什么。”庾好喃喃自语道，放下手机，拿起蛋糕来吃了一口。 她们并没有夸张，确实很好吃，芒果很清甜，奶油一点也不腻，蛋糕也很松软，完美的融合。 手机再次震动。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医生】 庾好回复：【不需要】 【那我想叙叙旧，可以吗？】 “更不需要。”庾好再次自语，吃完了蛋糕。还想再吃一块，但她估计，已经被抢光了吧。 【好吧，我知道我们也没什么旧可叙】 【为什么不回复我？】 庾好把手机反放，开始看资料。平时她可以很快就进入状态，可今天有些看不进去。 她瞥了一眼装蛋糕的碟子，明白是为什么了，她没把碟子扔垃圾桶，一直闻到蛋糕的味道，还想继续吃。 她拿起碟子，刚扔进垃圾桶，就听见敲门声。 “请进。” 回头一看，庾好愣了一下。 “庾医生。”都霜走进去，下意识把门带上，随即又打开，怕庾好以为自己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庾好冷静下来，“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是走了，只是我又回来了。我以为你去忙了，结果也没有嘛。”都霜察觉自己的语气里有点抱怨，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正好她闻到了办公室里有芒果的味道，“你吃了蛋糕，好吃吗？” “嗯。” “那就好。”都霜觉得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额头，“那个，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吃你喜欢吃的就可以，就在医院门口吃也可以。” “你定吧。” 都霜一瞬间有些不解。 “明天晚上可以，地点你定。”庾好说完，转身拿起笔，“你可以走了，我在忙，回家好好休息。” -- 第21页 “好！” － “我出去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大家面面相觑。 这是谁？ 有人甚至是第一次看见没穿白大褂的庾好。虽然只是简单的浅蓝衬衫加牛仔裤，但大家还是觉得很特别。 “庾医生，你去哪啊？”替大家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受到了眼神称赞。 庾好把束着头发的黑色皮筋取下来戴在手腕上，瞥了他们一眼，“不要这么八卦。” 这头发一散下来，更显陌生了。 一个护士笑着调侃道，“庾医生，要不要涂口红？我借你，斩男色哦。” 庾好莫名其妙看着她，“斩男色？什么东西？” “哎呀，就是……反正你试试嘛。”主要是，大家都挺想看的。 庾好皱着眉伸出手来拒绝，“算了，我走了，我叫的车到了。” 她走后，大家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猜测她是去哪里，跟谁。 都霜选的店是她公司附近的西餐厅，她有想过就在医院旁边吃，可医院旁边都是些小餐馆，看评价是好吃的，但她觉得第一次约会需要点氛围。 庾好到的时候，都霜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么远。” “没事，今天不忙。”庾好坐下，“但是怎么来这种地方，很贵吧。提前说一声，我就不穿这么随便了。” “那你打算穿什么？” “可能……裙子？” 都霜看着她笑了笑，“那下次吧，正好我没看过你穿裙子。” “开玩笑的，我没有裙子。” 都霜抿着嘴唇，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她默认了她们还有下次。 庾好的视线被她脖子上随着动作轻微晃动的细细的金项链吸引，吊坠是一颗雨滴，衬得她皮肤雪白。 “好看吗？”都霜问，“我的项链。” 庾好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视线的焦点重新聚在了她的项链上，“挺好看的，足金的？” “嗯，不然不值钱。”都霜虽然觉得某些品牌的项链很漂亮，可一想到那么贵却只是普通合金就下不去手，所以还是选择了足金的饰品。这一条她买了很久了，可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所以她一直舍不得戴，今天是第一次，她问，“和我搭吗？” “很搭。” “太好了。”都霜心满意足了，“我一直想来这家店吃，但是都没找到机会。” “和你朋友来不是挺好的？” 都霜视线垂下，有些心虚。看来庾好并不知道，这家店是全城排名第一的适合求婚的餐厅。她也是运气好，正好遇到有人取消了预约，否则提前一天是订不到晚上的位子的。 这里的环境、服务都是一流，尤其是晚上，可以看到很美的夜景。 都霜选择了最贵的套餐，酒是她自己带的，唐芝芝送她的，说是一瓶名酒。 侍酒师的说明也证明了这的确是瓶好酒，可惜庾好说，“谢谢，我不用。” 都霜疑惑地看着她。 “我等下还要回医院。” “啊，不好意思。” 庾好笑笑，“你喝吧。” 侍酒师给都霜倒好酒，走开了。 都霜喝了一口，轻微的果香，似乎还带一点奶油的味道，入口丝滑，余味悠长。她不禁点头，又喝了一口。 “看来很好喝，别喝多了，你还在恢复期。” 都霜放下酒杯，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确实不错。你是滴酒不沾吗？” “偶尔会喝一点，比如跟领导吃饭的时候。” “医院也有这种局？” 庾好不置可否地轻笑一下。 二人沉默下来，都垂着头，仿佛在和面前装了漂亮食物的盘子，进行什么深刻的交流。 “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约我吃饭？” 她们的话重叠在了一起。 第17章喝大了 庾好直直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都霜不知为何哆嗦了一下，“你看，你问我的问题也很奇怪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想叙叙旧。你都不理我，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叙旧没必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吧。” “怎么没必要？” “还是说你平时就经常来这种地方。” 都霜梗着脖子，“是啊，我有钱。”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无语。 还有，话题都跑到哪里去了。她们问的问题都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有的只是像冰块化掉后的温水一样让人难受的结果。 庾好轻轻笑了笑，“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具体干什么的。” 都霜说了自己就职的公司。一般和不了解她的人说起自己的公司后，大家都很惊讶，仿佛像她这样的人，不可能在这样的大型企业工作，有些人还会发出诡异的问句，“做行政？”没人会把她和经济分析师联系起来。 “看来你很用功啊。”庾好说。 都霜点头，特意强调，“高三我去了六班，每次考试都在前三十。”她从庾好没拿走的书里学到了很多她解题的思路，她觉得这对她的成绩有一定帮助。 “挺厉害。” “可惜我们的名字没同时出现在榜上。”都霜看着她，有些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她还记得十年前她说起想在榜上看到她们的名字时，庾好的表情仿佛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 第22页 此刻庾好表情不似从前，只是勾了勾嘴角，不过说的话还是叫都霜难受，“又没有意义。” 都霜放下餐叉，又喝了一口酒。现在对她来说，这个酒有点甜了，她的内心是苦涩的。 什么叫没有意义，她就是觉得有意义。 庾好看了她一会，接着也放下餐叉，拿出手机，划了两下后递给她，“你要看我们名字同时出现的话，这不就是？” 都霜一看，瞬间笑出声来。 手机上是都霜的手术病历，患者都霜，医生庾好，确实是同时出现了。 都霜问：“你拍这个干什么？” “就……记录一下，毕竟是第一次给认识的人做手术。” “哦。” 都霜喝了好几杯了，聊得开心了也喝，不开心也喝，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精分，吃顿饭跟坐过山车似的。 庾好看她的脸开始发红，问道，“你酒量好吗？” “还可以，红酒我能喝一整瓶。”都霜继续喝，问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的她，“骨科很忙吧？” “嗯，急诊很多。” “那你为什么要选骨科？难道就是因为忙吗？” 庾好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回答，“反正我没什么朋友，不需要私人时间，能多帮助几个病患，比较充实。” “你好有献身精神。”都霜的语气怪怪的，已经代入成庾好的另一半，感觉自己要守寡了。 “难道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你指什么？” “社交。” 都霜又喝酒。 侍酒师走过来，“小姐，您带来的酒已经喝完了，需要我再为您推荐一点别的吗？” “好啊。” 庾好皱起眉头，“别喝了。” “没事，不用你送我回去。”都霜低头看摊开的酒单，视线有点模糊，只是单纯跟着侍酒师的手指在走。 庾好伸出手，在她面前敲了敲桌面，“都霜，不喝了。” “我要喝。”都霜对侍酒师点头，“就这个吧。” 侍酒师走开后，庾好问，“你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喝酒的？” “我只是来跟你聊天的。”都霜嘟囔着道，“但是你又不想跟我聊，我还不能喝点酒了？” “我哪有不想跟你聊？” “你说社交很无聊。” 庾好没吭声。 “你看，你承认了吧。”都霜对上她的眼睛，突然有点心虚，“我没喝多，你别这样看着我。” “你没喝多？我看你已经醉得不行了。” 酒被倒进杯子里，说是一款与鲍鱼很搭的白葡萄酒，香气十足。 庾好沉着脸，“这是最后一杯了。” 都霜吃了一口鲍鱼，喝了一口酒，果然很搭，她露出幸福的表情，“看情况吧。” “听话。” 听话？听谁的话？都霜心想，我喝死也跟你没关系。 庾好的眼神冷了下来，“医生的话你不听，以后出什么事别来医院。” 她生气了，都霜哀怨地看着她。 庾好三两口把鲍鱼吃掉，擦完嘴就开始看手机，一幅想离开了的样子。 “对不起……” 庾好抬眼看她，“不用说对不起，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在乎，我也管不着。” 都霜放下酒杯，真诚问道，“那我心理上的问题怎么办？”她觉得不喝点酒，浑身都不舒服。 闻言庾好眉头紧皱，“你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 “我也说不上来。” “喝酒能解决你的问题？你心理要是真有问题，去看医生。” 都霜撇撇嘴，继续吃。没一会她手机震动一下，收到庾好发来的信息，是一张带有医生资料的图片。 庾好说，“我们学校的，现在也在我们医院，你有问题可以挂她的门诊。” “……”都霜看着医生资料，心想倒也没必要。 接下来的点心，庾好也快速吃完，拿着手机不怎么跟都霜说话。 但就在都霜觉得，她这气生得是属于哄不好的那种的时候，庾好吃着甜点突然说了一句，“没你做的好吃。” 都霜瞬间又心花怒放了，“真的吗？我做的比这个还好吃？” “嗯。” “我只是这段时间待在家里无聊才开始学的，之前都没做过。” “那说明你学习能力很强。” 受到夸奖的都霜心情十分愉悦，什么心理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吃完饭，庾好看了账单，表情有点痛苦，“真奢侈，快赶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反正我请客啦。”都霜走路有点飘，再加上腿还没好完，正好让她占个便宜，扶着庾好的手臂也不会被她甩开。 “想A我也A不起，都可以吃多少顿烧烤了。” “那下次我们吃烧烤吧。” “下次？我们？” 都霜脸垮了下来，“你刚刚还答应了我的！” “什么时候？” 看来她的气还是没消，居然翻脸不认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吵怡情 第18章皮筋 都霜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腕上有一根纯黑色的皮筋。 印象当中，她没有买过这个样子的，有也是很多年以前了。 -- 第23页 闹鬼了？ 都霜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饿得不行，随便吃了个面包当早饭，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吃完饭发现下了点小雨，两人坐上出租车后，她强行把庾好手腕上的皮筋给取了下来，然后把自己包翻了个遍，找出一根米白色的，套在了她的手上。 都霜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庾好当时是什么反应，估计她会觉得她真的是个神经病吧。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想看看庾好有没有给她发什么信息说昨晚的事，却看见了一笔转账，而且她昨晚就收了。 愣了片刻，都霜发了信息过去。 【这个钱是怎么回事？】 很快收到了回复：【太贵了，想想还是觉得不好】 庾好怕她不收，在车上就趁机拿着她手机收了钱。 都霜头都痛了，要不要这么有职业道德，一顿饭而已，说真的对她来说也没那么贵。 都霜突然觉得很抱歉，她应该提前想到庾好不会接受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早知道，就随便找个地方了。 【那下次吧，下次请你吃别的】 庾好回复：【不用了，谢谢你的蛋糕和皮筋，已经足够了】 皮筋也能专门拉出来感谢？何德何能啊。 都霜倒在沙发上，感觉人生无望。庾好很明显在跟她保持距离，只想维持医生和患者的关系。 － 都霜回公司的第一天，李文元还很浮夸地办了一个派对，庆祝她康复，把办公室里弄得到处都是彩条。 蛋糕是外面买的，都霜觉得没有她自己做的好吃，所以她吃了两口，就没再吃了。 李文元看见了，还问她：“不喜欢吃蛋糕吗？” 都霜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她不可能说实话，自己会做蛋糕的事情，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大家都看出来，都霜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比受伤之前还要阴郁。不过大家并没有多想，毕竟受伤住院这么久，是个人都不好受。 下了班，李文元提出要请大家吃饭，目的和早上那个派对一样。 而主角拒绝了，“我要回家休息。” “那我们改天再吃饭吧，我送你回家。”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都霜上了李文元的车。 车一发动，都霜就说，“你看到我之前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什么信息？” “就是……”都霜不知道怎么形容。 “哦，你说那个啊。”李文元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总要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吧，这么快就把我拒绝，这没道理啊。” 看来于微这个经验丰富的人说得也不对，不管早拒绝还是晚拒绝，对于脸皮厚的人，总有一套说辞。 都霜转头去看窗外的车流。 她突然一怔，想着庾好该不会也觉得她脸皮很厚吧。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算了，她本来就脸皮厚，接受这个事实吧。 从公司回家，是要经过那家医院的。 都霜看着车窗外，虽然知道能看见她的几率很小，但她还是寻找着她的身影。 李文元看她一直不说话，说道，“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就在这附近吃吧。” 李文元瞟了一眼，附近都是些苍蝇馆子，不过偶尔吃吃也不错，于是找了位置停车。 两人在路边走走停停选了选，最后进了一家人最多的馆子，他们占了最后一桌的位置，后面再来的人需要排队了。 是一家家常菜馆，什么菜系都有。 都霜看着菜单，思索吃什么，这时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住院部骨科的护士。 护士看见都霜，亲切地打招呼，“都小姐！好久不见，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感觉差不多了。”都霜问，“你来买饭？” “嗯，庾医生说想吃这家的菜，但是这家不送。”护士说完去和老板说拿菜，走回来坐在都霜旁边，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皮筋，“哎我跟你说，我们庾医生最近居然换了皮筋，是不是很神奇，她一直都用像你这样的黑色的，最近换成了米白色的。” 李文元说，“这有什么神奇的？” “放其他人身上是不神奇，但放我们庾医生身上就很神奇了呀。她买的一盒黑色的，突然冒出来一根白的，这不神奇吗？而且，要是单独买一根的话，会贵一些，像我们庾医生这么抠门的人，是绝对不会单独买一根的。我们都怀疑，那不是她自己买的。”护士说完自己的推理，开始看着菜单推荐菜，看样子是经常吃这家。 李文元笑了一下，“可是谁会只送人一根皮筋呢？” 都霜瞪了他一眼。 李文元一脸懵。 按照护士说的点了菜，都霜接着立马就问，“还有呢？还有别的吗？” “你们两个人吃够了吧，不然再点个这个皮蛋？也挺好吃的。” “不是，我是说庾医生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同的地方？” 护士回想了一下，“没了吧，哦对了，她前段时间出去约了个会，那根皮筋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但是问她她也不说，还被教育太八卦。”她说着笑了笑。 都霜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显得有点刻意，“你们观察得好仔细啊。” “主要是对庾医生太好奇了嘛。”说完，护士提前点好的菜被打包拿了出来，她提起袋子，“那我回去吃饭了，你们慢慢吃哦。” -- 第24页 都霜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吃，现在更是郁闷了，她想，庾好把钱转给她的时候，估计心在滴血，觉得很不值吧。 “你怎么了？” 都霜摇摇头。 菜陆续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可都霜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不过为了不浪费，她还是慢慢吃了起来。 李文元看着她，“你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讲吗？” “我没有心情不好。” “你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也不说，都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都霜有点烦，不想跟你说而已。但是，她也确实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第19章老友 都霜想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去看看医生。就算是唐芝芝，也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诉她的，不如把自己的烦恼告诉医生，虽然她和庾好认识，但她肯定会保密的。 于是都霜找了一天周六，去了医院的精神科，挂的就是庾好说的那个医生。 可被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医生就说都霜可以走了。 她什么心理上的问题都没有，能吃能睡，甚至比一般人还健康。她说了自己的来意之后，被告知这里不是心理咨询室。 接下来的时间都霜忙了起来，每天工作完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休息，连去找庾好的心思都没有了。 月末，都霜收到了打款信息，比上个月的多。她愣了一下，然后看见了通知涨薪的邮件。 “你们放假都去哪玩啊？”同事们显然也收到了工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当然旅游啊，机票早就买好了。” “我在家休息吧，国庆哪里人都多，我打算等休感恩节的时候出去玩。” 都霜也不知道这个小长假该怎么过，上学的时候她还经常和唐芝芝去旅游，现在想到人山人海的，就不想出门了。 李文元问她，“我要回总部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都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休假第一天，都霜收到了白宁发来的消息。 ［我来X市了］ 都霜很惊喜，立马和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唐芝芝正好来约她晚上去吃好的，却听到她说她高中的朋友来了，于是也打算加入一起。 只不过，让唐芝芝这个当地人陪她们去景点玩，着实是有点折磨人。所以她很不讲义气的，决定等吃饭的时候再一起。 都霜倒是觉得这样正好，她也想单独和白宁叙叙旧。 白宁一看见她，就说，“越来越漂亮了。” 都霜没理这客套话，而是问她，“你没发现我哪里狠奇怪吗？” “你说你的腿吗？我知道你摔骨折了，庾好给你做的手术。” 都霜有点惊讶，“她跟你说的？” “对呀，我打电话找她出来玩，她说要值班没空陪我，让我来找你，就说到了你的腿。” 都霜一边想原来是这样，一边想白宁和庾好的关系真不错，有点羡慕。 “她让我不要让你走很多路，但我看你已经差不多恢复好了嘛。”都霜走路只是还有点跛，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 都霜笑了起来，“没事，陪你玩嘛，你想玩什么都行，不用在意我。” “那怎么行，我会被庾好骂死的。”说完，白宁就拿出手机给她看她做的攻略，“你看，先去这个地方怎么样？” 都霜点点头，想问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没有给她问的机会了。 假日第一天，人非常的多，好在的是天气很好，晴空朗日，温度却并不高，很适合观光。 不过比起正经观光，老朋友见面，更重要的当然还是谈谈天。 白宁现在是幼儿园老师，她本身就很有活力，再加上每天和小朋友打交道，现在看起来是容光焕发。 “不累吗？”都霜问，她有点不敢想象要是她自己做幼师会是什么样子，光是一两个小孩就能把她搞到头大，更别说一群了。 “不累呀，小朋友们都是天使。” “看来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白宁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倒是觉得你的工作比较辛苦，每天坐在办公室对着一堆复杂的数据。” “其实还好。”每个人都有适合的职业。 “不过要说累的话，还是庾好的工作最累了，而且她又很拼，为了别人的生命，却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白宁喝着冰冰凉凉的饮料，叹气道。 都霜很难不赞同，住院的日子里，就没听说庾好休息过，“不过她自己喜欢就好。” “话是这么说……”白宁扔掉喝完的瓶子，“不说这个了，我们好好玩。” 晚上两人到餐厅的时候，唐芝芝已经到了。 “你好，我是都霜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你好，我是都霜大学以来最好的朋友。” 都霜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莫名有种自己在被争夺的感觉，这感觉说不上的怪。 两人互相笑了一下，却颇有要开战的意思。都霜赶紧拿起菜单，递给白宁，以缓和气氛。 白宁却把菜单递还给都霜，“还是你点吧，我不熟悉，怕点到不好吃的。” 于是都霜又把菜单递给唐芝芝，“你来过这里，你点吧。” -- 第25页 “你有什么忌口吗？”唐芝芝看着白宁问，看她摇头后，她点了几个招牌菜，以及她自己觉得不错的菜。 期间白宁已经和都霜聊了起来，“你还记得江豪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都霜还真的记得，不过与其说是印象不如说是心理阴影。 “他也来X市了。” “哦。”都霜有点不想接这个话题。 “但是他不是来旅游的，他公司派他在这边出差两个月。” 点好菜的唐芝芝问，“谁啊？” “她的高中同学。”白宁说完，问都霜，“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说我要告诉他吗？” 都霜摇摇头，“算了，我跟他又不熟。” “好。” “谁啊？男的女的？什么关系？”唐芝芝不禁八卦起来，知道都霜肯定不会跟她说，于是看上的是白宁。 白宁告诉她，“男的，高中的时候暗恋她，哦，不对，应该是明恋吧。” “哇哦。”唐芝芝用肩膀怼了都霜一下，“原来你高中的时候就受欢迎。” 白宁问起唐芝芝关于都霜大学的事情来，两人没一会儿就聊到了一起，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别的事，似乎可以无限延伸下去，如果不是端上来的菜打断他们，他们显然可以聊一晚上。 一转眼，都霜已经从被争夺的对象，变成了被忽略的那个。 第20章反常 庾好还是抽了半天时间出来，和白宁见面。 白宁按照提前和都霜说好的，把都霜也叫上了。 地点是一家很漂亮的下午茶店，白宁来X市这些天也没去什么景点，只是比在老家花钱要大手大脚一点，就好像努力赚钱只是为了这几天可以不在乎钱的享受。 看见都霜，庾好先问了问她腿的恢复情况。 都霜一边回答，一边将视线放到她的手腕上，她以为会看到自己的米白色皮筋，可是那却是一根黑色的，跟她手上的一样。有些失落。 白宁笑道，“我们三个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吧。”尽管彼此都认识。 两人点点头。 “但是我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都霜看着庾好，眼神里期盼着她来回答这个问题，她想知道，在她看来，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怎么样的。 庾好淡淡道，“就是路边认识的。” 白宁做出想给她一拳的姿势，“我想知道的是路边怎么认识的！” “你们班的那个女的，来找我打架。然后她路过，帮忙给报了警。” 都霜看着她，“我没报警。我只是骗他们说，我报了警。” “哦对。” 都霜心情复杂，她根本就记不清楚了嘛。 白宁的关注点在于打架上面，“他们？” “对，还有一个男的。” “我去，难怪还需要骗人报警，居然还带了个男的，太过分了。”白宁愤愤道，已经十年前的事，但还是叫她生气。 “如果单挑的话，男的也无所谓，但他们一起，我就打不过了。”庾好洒脱地承认，“那天还下雨了，给我弄得一身都是泥。” 白宁“嘶”地倒吸一口气，“那你那天晚上回去岂不是……”说着，她突然停下来，看了都霜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庾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了一下头之后，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都霜隐约也知道，于是没有问，只是偷偷瞄了她一眼，接着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也跟着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白宁把变味的气氛拉了回来，“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成大人了。” 庾好瞥她一眼，玩笑道：“完全看不出来你是个大人。” “那什么样才是大人？我都快结婚了，还不是大人吗？”白宁不服气地道。 都霜一脸震惊，“你要结婚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你大学交的那个男朋友。”太久没有联系了，都不知道她要结婚了，上次她们出去玩，也没有提到这个事。 “就是他。”白宁戏谑道，“没想到我还挺专一的吧？” 都霜点了点头。 白宁翻个白眼，“什么意思嘛，原来在你眼里，我真的不是个专一的人哦。” “没有，但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结婚。” “也不算早了吧。”白宁托着下巴，喝了一口饮料，“谁让我爸妈老是催呢，说我马上就三十了，还不好好考虑。” 庾好淡淡问道，“那结婚就是你考虑出来的结果吗？” 白宁沉默片刻，回答说：“难说。” “你很喜欢他吗？”都霜问。 “废话，不喜欢能在一起那么多年吗？” 都霜点了下头，没什么要说的了。对她来说，结婚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从她为数不多的经验看来，结婚和幸福之间的关系是很小的。 庾好也没出声，只是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挖着小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你们呢？你们……”白宁想求助于她们的人生选择，可转念一想，从她们这里根本就不可能问出什么来，她了解她们，她们显然都是不会考虑结婚的人，“算了，问你们还不如我自己想。” “你还要想什么？”庾好问，“你到底是因为想结婚所以才结婚，还是因为你爸妈让你结婚你才结婚，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想不出来？” -- 第26页 白宁苦恼地抱头，“说着简单，实际上很难的好不好！哎，真羡慕你们两个。” “羡慕什么？” 白宁哽住了，这让她怎么说？羡慕没有父母干预她们的人生？这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庾好知道她想说什么，“你别管你爸妈是怎么想的，你们是分别的独.立的人，谁也干涉不了谁。” “可是他们会一直念叨我的。” “你该搬出去了。”庾好说完，在白宁还在纠结上一个事情时，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我看你也没那么喜欢你那个男朋友，不如分了重新找一个。” 白宁一脸你别为难我了的表情，“上哪去找啊。” 庾好听完，笑了起来。 都霜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 白宁懵了，“你们笑什么？” “你没否认我说你没那么喜欢他。” 白宁瞬间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蔫了下来。片刻后她承认道，“确实，我没那么喜欢他，只是习惯了而已。说真的，我有想过分手重新找一个，但是我每天接触的人除了小朋友就是小朋友的家长，哪里找得到合适的人啊？” 都霜问，“一个人不行吗？” “一个人很孤单吧。”白宁说完抬眼来回看两人，“我真佩服你们，一个人也能过那么好。” 好吗？都霜想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很好。大部分时间是很好，可有些时候，尤其是下雨的晚上，她很想和她在一起。 都霜看了庾好一眼，但是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咖啡杯，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庾好朝都霜看去的时候，她早已收回了视线，正在看窗外。她也看了一眼，今天天气真不错，晴空朗日。 “算了算了，别说这个话题了。我们三个在一起，应该聊点跟我们三个有关的。”白宁说完，绞尽脑汁开始想有什么事情是和她们都有关的。 想了半天，她想起了一件事，“你记不记得你休学之前跟一个男的打了一架？就是都霜她们班上那个。” 都霜反正是一秒钟就想起来了，她记得当时包括那个男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很疑惑为什么庾好会突然去找他打架。 “不记得。”庾好丝毫没有被回忆激起水波的模样，“学医之后，这些事都忘了，脑容量不允许。” 白宁不肯放弃，在手机里找出有自己和那个男生的集体照，“你看看，就是这个，真的不记得？” 庾好有点不耐烦，只瞥了照片一眼，“说了不记得。” 白宁听不得她这个语气，气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嘛！你凶什么凶？” “我有吗？” “不承认？”白宁问都霜，“你说她刚才是不是很凶？” 都霜不知所措，“还……还好？”其实，确实是有点反常。 没得到唯一的珍贵的一票，白宁气得掐人中。 第21章疙瘩 当她们聊得正愉快的时候，庾好接到了一通电话，这电话紧急把她叫回了医院。 她匆匆离开，都霜和白宁目送她的背影，眼神里都是满满的遗憾。 “你经常和庾好联系吗？”都霜提前收回视线，不想被发现她的遗憾里还夹在着别的感情。 白宁摇头，“怎么可能，她那么忙，只有偶尔才能聊聊，而且几乎每次都像今天一样，中途就被人叫走了。” 那都霜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竟然和庾好相处了一整个晚餐的时间。 “都霜，你最近过得好吗？”白宁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从她的表情来看，显然她自己都这么觉得。 都霜失笑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白宁顿住，担忧地看着她，“我总觉得你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都霜笑了两声，“最近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忧郁呢。” 白宁也忍不住笑了下，“他看穿了你，也可能是你在他面前装都不装。” 都霜点头，确实是这样的。她除了工作，很少参与同事之间的对话，因为真的很无趣，她当然不会露出笑容，被认为忧郁是理所应当的，还好没被认为是脾气大。可她心里到底是开心的还是阴郁的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我不是装出来的，跟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的。而且我去医院精神科看过医生，她说我没有任何问题。” 白宁笑得咳嗽起来，“没到那个程度啦！只是，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疙瘩没解开？” 有啊。 都霜摇头，“应该没有吧。” 白宁看出她神情的变化，“真的吗？你爸妈他们……？没关系的，你可以跟我讲，讲什么都可以。” 讲什么？都霜想不出来。也许这真的是一个结，可是她解不开，也没必要解，因为她觉得这事没给她带来什么烦恼。她一个人生活很好，并没有不习惯，也并不想他们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都霜笑道，“没想到你都学会聆听了，是跟你职业有关？” “必须的啊，小朋友们话可多了。”想起那群大部分时间都很可爱的孩子，白宁眼底浮现出笑意。 都霜说，“可是我没什么要说的，我还是比较想从你这里听听庾好的事？” 白宁没想到话题又回到了庾好的身上，“好啊，但是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 第27页 “我现在是知道了，但是当时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她复读的事呢？”不仅这件事，都霜没有在白宁这里听到任何关于庾好的事，她都以为，她们已经没有联系了。 “她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 都霜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制，“为什么？” 白宁耸起肩来，摇摇头，她不知道。 “那你有告诉她我的事情吗？” “有，她有问我。” 都霜瞬间呼吸停滞，内心有种什么温热喷涌出来似的激动。 白宁继续说，“大部分我都跟她讲了，反正我知道的，她基本上都知道。但是你放心，你家里的事我没告诉她，那毕竟是你的隐私。” 都霜敷衍点头，她并不在意她告诉了她多少，她只知道庾好有问自己的事。她想起那天她说的“庾好会骂死我的”，便着急问起这件事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白宁看她的模样，像在看什么奇怪的动物，“你怎么这么兴奋？作为你的医生，我想她肯定会很负责而已。” 一盆冷水泼到头上，都没都霜此刻这么凉。 “那她为什么问关于我的事？” “你不也老问她的事吗？八卦是人的天性啊。” 才不是呢。就算庾好是八卦，她可不是。都霜的鼻子像小牛鼻子似的，一动一动地喷出气来。 白宁补充道，“虽然我以前没觉得她是个八卦的人，但可能休学之后，还是很怀念学校生活吧。不只是你，她还问了好多其他人的事。” 都霜点点头，一脸“你可以不用说了”的表情。 白宁看出她表情里的意思，斜愣着眼看着她，“怎么？你希望她只问你一个人的事情啊？” “没有啊。”都霜口是心非地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她也不可能去想庾好对自己像自己对她一样。 但白宁发现了不对劲，“对哈，你为什么不在乎其他人，只问我关于庾好的事，你不是真的八卦！” “那你觉得是什么？”都霜并不觉得她会猜出来。 白宁眉头紧锁，牙齿紧咬，要是手头有根笔的话，她肯定会把笔放进嘴里咬。看样子她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最终她说，“算了，这不重要。” 两人吃了晚饭后，都霜把白宁送去了机场。 之后都霜乘车回家，没一会接到了白宁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其实我猜到了，你喜欢庾好。” 都霜整个人瞬间像一条水煮虾，从头到脚都红了起来，她散发出来的热气几乎一秒钟就把车内给填满。 司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我不想看见你尴尬的样子，所以没当你面说出来。”白宁说道，“我没想到我这么迟钝，竟然今天才发现。” 都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在听吗？” “……在。” “我想了一下，如果你们能在一起的话，那是最好的事情了。”白宁真挚地说道，“但是，庾好挺排斥亲密关系的，毕竟她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都霜非常小声地问：“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这难道不该你自己想吗？” 真是令人无法反驳。挂了电话，都霜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怎么办，她想得出来就怪了。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匆匆拨了电话过去，但她已经关机了。 于是她给她发了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咚咚作响：别跟她讲！！ 第22章酒吧 转眼假期结束，所有人都重回学校、职场，表情里多少都带点怨气。 所以大家看见满面春风的李文元，都很好奇，“是不是总部有什么好消息？” 李文元摇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前认真脸的都霜，“只是因为终于能见到想见的人了而已。” 办公室瞬间沸腾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 当事人丝毫不为所动，对着电脑，心想着这些人真无聊，和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李文元见状笑了笑，让大家去工作。 对都霜来说，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没多久，一上午就过去了。她并不期盼午休，因为这意味着又要和李文元说话了。 公司有食堂，免费的，大多是西餐，中餐日料也有，味道都很好，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否则一般没人会放弃这个福利去外面吃。 但今天都霜真不想在公司吃饭，于是趁着李文元去其他部门的时候，先下了楼。在楼下买了关东煮后，她去了对面一家吃咖喱的餐馆要了一份饭。 看了一下别人桌上的食物，香得人流口水，都霜内心期待起来。 可她刚一坐下，就后悔了。 门口走进来的江豪一眼就看见了她，他快步走过来，“都霜！好久不见！” 都霜生分地点了下头，出于礼貌回应了一下。 江豪的同事走过来，“认识哦？”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他们坐在了都霜的对面。 都霜刚才还觉得自己运气好，进来的时候这桌客人正好吃完，现在想想还不如去和其他人拼桌呢。 “你在这附近上班？”江豪兴奋地问道。 都霜点头。 “哪家公司啊？” -- 第28页 “就对面那家。” 江豪和他的同事听完已经知道是哪家，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接着相视露出神往之色。这一片商业区，那家公司是唯一一个占了整栋楼的。 “你们公司不是有食堂吗？” “不想吃。” “我听说很好吃的。”这家公司的福利是众所周知的好。 都霜没吭声，不想接话。 江豪换了个话题，“我记得你大学是学的经济吧？” “哎哟喂，这你都记得。”江豪同事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念经济该不会就是因为以前暗恋人家吧？” 都霜的眼神犹如一潭死水。她从一个幼儿园逃出来，又进了另一个幼儿园。无聊的人不管长了多少岁，也不管进了大公司还是小公司，都是无聊的人。 江豪撞回去，两人咯咯笑了笑。接着他又好奇地问，“你工资应该很高吧？多少？30？难道50？”他的同事也探着脖子等待她的答案。 他坐下有两分钟吗？都霜已经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好几次了。她不理睬，吃自己的关东煮。 她突然发现，有的时候东西好吃，并不是因为东西本身好吃，一起吃饭的人是会影响食物的味道的。 江豪反应过来，“哦哦哦，隐私是吧，不问了不问了。” 都霜的饭好了，她起身拿了饭回来，喝了一口饮料之后说，“我可以说，但你得先说吧？” “哈哈，我肯定没你高啊。” “没事，说说看嘛。”都霜嘴角含笑看着他。 江豪突然觉得尴尬。他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出来，不是自取其辱吗？他摇摇头，“算了算了，你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都霜大口大口吃起来，早点吃完，早点回公司。她内心叹气，不管是去哪里，都有讨厌的人。要不然出去让车撞一下，去医院住院算了。 中途江豪接了个电话，还是起身去外面接的。 回到位置上，同事故意问他是谁，他摇头没作答。 同事当然知道，打来电话的是他女朋友。他和他女友的感情，在大家看来还挺好的，出差变成暂时的异地，加班的时候还经常一边开着视频。同事带着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原来这感情就像纸一样薄。 都霜观察到了他们的表情，但她并不想知道那表情背后都有什么含义，她没心情关心这些无聊的事。 她很快吃完，离开了店里。 也许是因为吃得太快，所以都霜觉得自己肚子有点不舒服。她纠结两秒后给庾好发了信息：［胃不舒服应该挂什么科啊？］其实这种问题，网上查一查就知道了，但这好歹是一个和庾好挂钩的问题，她想她应该会回复她吧。 发完她放下手机，谁知刚一放下就接到了语音电话通知。 她又惊又喜，明明只是语音，她却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才接起。 一接通，庾好就问，“怎么不舒服？中午吃什么了？” “咖喱饭。吃完肚子有点胀胀的感觉。” “就这样？” “嗯。” “每次吃完都胃胀？” “不是，就今天。”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没事别老往医院跑，认真工作。” “我很认真工作的！” “挂了。” 都霜什么也来不及说，庾好已经挂断了。她气鼓鼓地看着她的头像，刚才还惊喜呢，结果打个电话过来却这么冷漠。 休息了一会，都霜已经没有不舒服了，看来真的就只是她中午吃快了一点而已。 可她竟然有点失望呢。 下班后，李文元一如既往过来，说要送她回家。 都霜拿起故意摆在桌上的车钥匙，“不用了，我开车来的。”这车是她租的。她对车没有需求，平时打车或坐地铁去哪都很方便，再加上车是个一买就贬值的东西，所以她从没考虑过买车。为了不让李文元送她，她决定租车一段时间。 “你的脚可以吗？” “我问了医生，可以。”都霜站了起来，礼貌又疏远的笑了一下，“那我走了，明天见。” 出了车库，经过公司楼下的时候，都霜看见了站在楼下的江豪。 她顿时一阵恶寒，他该不会是在等她下班吧？ 那你慢慢等吧。 车快开到小区门口了，都霜接到唐芝芝的电话约她吃饭，给她发了一个地址，于是她又掉头前往。 在停车场停好车，都霜远远就看见了唐芝芝，“还来接我？不对劲。” 唐芝芝神秘一笑，带着她走到一家冷色调略带复古风的门店前，它浑身写满了四个大字：“我是酒吧。” 都霜看着她，“什么情况？” “我开的。”唐芝芝得意地笑着，说完拉着她走进去，里面灯光半明半暗，很有氛围。 “装修花了不少钱吧？”都霜四处看着。现在时间还没到高峰时间，但人已经不少，这里地段好，装修风格也好，很吸引年轻人，唐芝芝的确很用心。 “那可不，光设计师就花了我二十几万。” 都霜一惊。 “有舍才有得嘛，再说了，我现在不缺钱，赔也赔得起。”唐芝芝拍着胸.脯自信道，却一直在偷瞄都霜的反应。 都霜笑，“放心吧，不会赔。” -- 第29页 唐芝芝顿时松了一口气，“是吧！也不看看我筹备多久，做了多少调研。” 两人在一个视野极佳的卡座坐下。墨绿色的真皮沙发十分柔.软，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也隐约透出些绿色。 喝了半杯酒后，唐芝芝认真起来，脸上不再是刚才那种带点逞强性质的自信，“这是我第一次在没有你的建议下，自己做一件大事，所以我真的特别认真。但是听到你说不会赔，我才真的放下心来，果然我还是需要你这个定心丸。” 都霜做出被肉麻到了的样子，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唐芝芝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别太放心，我只是说不会赔，没说你会赚。” “……” 都霜看见她无语的样子，不禁大笑。 唐芝芝一脸“你给我等着”的表情，可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被人叫走了。 都霜看着她走开，然后视线被一个朝着吧台走去的女人所吸引。 她身姿曼妙，很吸人眼球。她走到一个头发被金属抓夹随意盘起的女生身边坐下，看样子两人并不认识，但开场很顺利。 都霜收回了视线，去寻找唐芝芝的身影，却没有看见她，无聊之下，她又看向了吧台那两个女生。 她们聊得火.热，笑得很开心。都霜一边喝饮料，一边偷偷观察她们，她有点好奇。 可没过一会，那亲密的气氛消失了。 身姿婀娜的女生拿起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环视了四周一眼，像是在看接下来去哪。 没想到这么突然，都霜没来得及挪开视线，和女生对上了眼神。 过了一会，那女生和唐芝芝一起走了过来。 唐芝芝对都霜介绍说：“我朋友，李言溪，去年参加品酒会认识的。”也对李言溪介绍了都霜。 李言溪和都霜碰了个杯，“你好。” 都霜也打了招呼，然后说了句“抱歉”。 李言溪歪头看着她，一个简单的动作由她做起来也很有味道。 “我刚才一直在看你……和那个女生。”都霜说。 李言溪笑得妩媚，“没关系啊，被人看我很开心呢，尤其是被你这么漂亮的人看。” 都霜愣住。 唐芝芝“喂”了一声，“别把人教坏了。” “说什么呢。”李言溪笑盈盈地说着，在都霜身边坐下，翘起腿来，裙摆因她的动作来回飘动。 第23章跳舞 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来喝酒释放工作一天后的压力，来找一个能愉快共度一晚的玩伴，或是来跳跳舞发.泄情绪。 唐芝芝看着很是满意，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今天的营业额了，她回头问李言溪，“你刚才跟人搭讪去了？” “嗯，可惜她直得不能再直。” “你这眼光不准啊。” 李言溪瞥她一眼，“你懂什么，我很准的，但我看到漂亮的就会上去聊两句，只要她不是特别特别直的那种，都有戏。” 唐芝芝“啧啧”两声，“真有自信。对了，你看看我俩是不是特别特别直的？” “你是。”李言溪说着扫过都霜因紧张而轻颤的全身，“她嘛……算了，当我没说。” 唐芝芝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到底是还是不是？你不会是看不出来吧。” “对，我看不出来，我看人一点也不准，行了吧。”李言溪说完喝了一口酒，看向别处。 唐芝芝“切”了一声，“就知道你在装。” 这是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芝芝姐，那边有客人找你。” 于是唐芝芝起身离开了。 她走开后，都霜往旁边挪了挪，和李言溪隔开一定距离。她叉起果盘里的蜜瓜，一口塞进最里。 “这次该我说抱歉了。”李言溪道，“差点儿帮你出柜了。” 都霜摇摇头，“谢谢。”还好她没说出来，也还好唐芝芝神经比较大条。她自己都发现自己反应有点大，可唐芝芝并没有注意到。 李言溪突然看向她，笑得故弄玄虚，“让我猜一下你喜欢的人的样子吧，嗯，她应该很受欢迎，工作能力很突出吧？” 都霜不敢看她，就好像她会透过眼睛读心。她说的不就是庾好吗？第一次见她，看出她喜欢的是女生也就罢了，竟然还能看出她喜欢什的人是什么样的？ 靠一口饮料，都霜冷静了下来。这两个条件太笼统了，有人喜欢不受欢迎的人吗？有人喜欢工作能力很差的人吗？ 果然李言溪笑道，“被你发现我在套你的话了，没意思。” “你是学心理学的？”怎么会把人的心理活动猜得这么准？都霜好奇。 李言溪摇头，“我只是对漂亮的人感兴趣而已。”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她漂亮了。都霜和上一次一样，仍然没对这话做出什么类似于“谢谢你的夸奖”的反应。 “所以你愿意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都霜有种感觉，好像她会帮助她解决她的问题。 她犹豫着点了一下头，说道，“她是个……”可说着，她又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庾好，好像简简单单几个字，说不清楚。 李言溪问：“她是不是对你不如对其他人热情？” “嗯。”都霜诧异，“这你也看得出来？” -- 第30页 “从你的表情推断出来的。”李言溪笑道，“但是你又觉得她对你有感觉。” 都霜耳根有些发红，她虽然觉得这样想有点羞耻，从白宁那里也得不到任何证词，但她偶尔真的会这么觉得。 “看来很难搞哦。”李言溪放下酒杯，“这样吧，做个简单的测试就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什么测试？” “把你手机拿出来。” 都霜乖乖拿出手机，按照她所说的打开相机。 然后李言溪靠近她，一把搂过她的肩膀，“来，拍个照。” 都霜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举起手机，拍了张二人的自拍。 李言溪抬手删掉，“重新来一张，你能不能笑一下？” 都霜笑起来，有点僵硬，她自己都不忍直视镜头里的自己。 李言溪很是无奈，灵机一动挠了挠她的痒痒肉。见她终于笑起来，李言溪拍下这一幕。 因为都霜笑得手抖，所以画面有点模糊，不过还不错。 这时唐芝芝走了回来，还拿了一瓶红酒，“你们在干嘛？” 李言溪凑到都霜耳边，小声说，“发一个仅她可见的朋友圈。”说完，拿起唐芝芝拿来的红酒看了一眼，“你拿卖不出去的酒糊弄我？” 唐芝芝马上就忘记了刚才的事，和李言溪争论起来，“这瓶很贵的好不好！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哦，我看错了。”李言溪抱歉地笑。 “就说你眼神不好。”被说酒不好，唐芝芝显然被气到了。 都霜夹在二人中间，明白了李言溪的用意，于是她纠结了一会，发了一个仅庾好可见的朋友圈。 然后她紧张地把手机放在大.腿上，时不时拿起来看一眼有没有什么动静。 李言溪喝了一杯，问她，“怎么样？” 都霜摇摇头。 李言溪耸耸肩，嘴角向下撇，像是在告诉她，没戏了。 “她是外科医生，可能在做手术。”都霜小声告诉她。 “那就再等等吧。” 唐芝芝怒：“你们到底在干嘛！？” 都霜对她说，“你现在知道你上次和白宁聊到忘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了吧？” 唐芝芝立马没了怒气，“好啦好啦，你们聊。” 时间越来越晚，场子越来越热，灯光频繁地闪烁起来。舞池里已经有很多人在跳舞，李言溪也跨入舞池，展示自己的美.妙身材。 唐芝芝看了也不禁赞叹，“这身材太绝了。” 都霜点头附和，确实，再加上她穿着贴身的裙子，裙摆处有开叉，更显性.感。 大老板再次被叫走，音乐结束换成下一首，李言溪走回来，问都霜，“来了吗？” “没有。” “那跟我去跳舞吧。”李言溪俯下.身，含笑看着她，对她发出邀请。 都霜下意识想拒绝，却直接被她抓住手腕拉了起来，她赶紧说，“我腿骨折了，还没恢复好。” “你既然是开车来的，就说明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都霜被自己逗笑了，竟然想骗她。 于是她被拉着，走上了舞池。这是都霜第一次跳舞，还是节奏感这么强的音乐，她根本不知道手脚往哪放。 李言溪在她耳边大声道：“你很漂亮！自信一点！” 都霜没想到连这个也躲不过她的眼睛，她确实有些不自信。 青春期长痘痘的那段日子，是她最自卑的时期，但过去这么多年，痘痘早就不见，她没必要抓着过去的心境不放。可她理智知道这一点，却也还是做不到完全放下。 再加上那时有庾好做对比，大家都夸庾好漂亮，而她偶尔有一次听到有男生说她脸上痘痘太多不敢凑近了和她说话。换做是现在的她，可能会当场走出去告诉那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会愿意让你凑近了跟我说话？”但当时的确打击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所以其实一开始，都霜有点嫉妒庾好，嫉妒她吸引了所有人。 直到她自己也被她吸引。 隐约感觉手机在震动，都霜拿起来一看，真是庾好打来，而且是视频电话。 她惊讶之时被人撞了一下，手机差点飞出去，她拿稳，展示给李言溪看，想问她该怎么办。 李言溪拿过手机，点下接通，然后举起来大喊都霜的名字，非常兴奋地喊叫，十秒后挂断，发了一个定位过去。这一系列动作非常熟练。 接着她把手机重新塞回都霜的西裤口袋里，对她喊，“继续！”说着双手举过头顶，享受音乐。 第24章路过 连着做完两台手术，庾好累得大脑都有些迟钝，手也开始发抖，一袋葡萄糖喝完都没恢复过来。她回到休息室吃了两根香蕉继续补充体力，一边点了一些外卖，打算和大家一起分享着吃。也就是说，和往常的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 她倒在休息室的床上，放松地刷刷手机，不到一分钟，眼睛都快闭上了。 她点开都霜的朋友圈。 最近她发朋友圈发得很勤，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公司新买的小零食很好吃，比如路边买的水果很甜，比如自己搭梯子换了个灯泡。 庾好时不时点开，看看她有没有发新的内容。 看见笑容灿烂的两人，她腾地坐了起来。不那么稳固的双层床，整个开始摇晃。 -- 第31页 睡在上铺的袁圆以为地震，猛得睁开眼，但发现没有再震，于是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她看见房间里黑乎乎的人影，“庾医生？” “把你吵醒了？” “刚才是地震了吗？” “抱歉，是我。”庾好走出休息室，给都霜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等待接通的时间竟然有点煎熬，十几秒而已，她却感觉过去了十几分钟。 而接通后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那照片上另一个人在狂嗨。她听到都霜的名字，以及一些在她看来类似于猴叫的声音。 通话被挂断，庾好沉着脸。 重新回到休息室，庾好又吃了根香蕉，因为她没法思考。 袁圆已经睡不着了，她坐起来，顶着一头鸡窝问庾好，“还不休息？” “我要出去一趟。”扔掉香蕉皮，庾好站了起来，“我点了外卖，等下你记得吃。” 袁圆以为自己在做梦，“你要去哪？不累吗？”还这么慌慌张张的，这还是庾医生吗？ 庾好已经出了医院。 坐上出租车，庾好想睡一觉，可大脑却异常活跃，闭上眼睛也睡不着，眼珠还在突突地跳，像要冲破眼眶。 司机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啧啧道，现在的年轻人都累成这样了还要去酒吧玩，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到达目的地，庾好看见了酒吧大大的招牌，此刻正闪烁着，好像夜晚永不过去。 下了车，走进店内，剧烈的鼓点让庾好太阳穴猛跳，她四处寻找起都霜的身影来。 “庾医生！”唐芝芝看见庾好，立马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路过。” “路过？”唐芝芝愣了一下之后大笑起来，“对了，都霜也在，我带你过去。” 都霜和李言溪没在位置上，唐芝芝看了看，发现她们正在舞池，看样子正在进行一对一的舞蹈教学。 看见都霜笨拙的样子，唐芝芝笑得前仰后合，问庾好，“你看见她了吗？” 庾好脸色阴沉，“看见了。” 唐芝芝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笑，接着说，“我去给你拿点喝的，喝点酒吗？” “好。”庾好仍看着那边，说。 都霜学得一脸懵，什么扭胯转胯，她比机器人还僵硬，学着学着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了。 李言溪也是没想到，她竟然四肢能够不协调到这个程度，无奈之中又觉得好笑。 这时有个男人走了过来，想和李言溪一起跳舞。 李言溪搂过都霜，用手来回指了指她们。 男人明白她们是一对，便识趣走开。 但也有不识趣的人，比如刚才李言溪去洗手间时遇到一个和她搭讪被她拒绝的人，此刻正好来到她旁边，有意无意蹭她的屁股。 这种事情李言溪碰到过不少，一般为了不生事端，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她都不会和人起正面冲突，会先远离。 正好看都霜不想再跳了的样子，李言溪拉着她走出舞池，准备回去喝酒。 可没想到，那人竟然追了上来，“美女，认识一下嘛。” 都霜回头一看，只见是个个子跟她们一般高的油头猪脸男，灯光照在他脸上都反光。她一阵恶心，他哪来的自信和李言溪搭讪？ 李言溪没有理他。 男人不放弃，一直跟着出了舞池，“美女，别这样，给个面子嘛。” 都霜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他，“请你走开。” 猪脸男冲她露出牙齿，“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着？” 都霜好气，可愤怒的话已经到嘴边，她却被李言溪拉住了。 李言溪看见了保安，对着保安招手。她回过头来时，一个人挡在她和都霜的面前。 猪脸男打量着庾好，抖着腿，举止轻浮，“有事？” “对，有事。”庾好说，“你猜猜看，我找一头猪有什么事？” 猪脸男被她挑衅的姿态惹怒，拳头立刻朝着她挥了过去。 庾好轻巧避开，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猪脸男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他失控地叫：“断了……断了！” 庾好冷眼俯视着他，又抬腿朝着他膝盖踢了一脚。 猪脸男站不稳而跪下。这时李言溪叫来的保安冲出来，迅速把他架走了。 周围的人刚围上来，就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了，有人不满地说酒吧怎么让那种人进来了，更多的人都盯着庾好，想知道她是谁。 庾好回头问都霜，“洗手间在哪？” 都霜指了一个方向，庾好朝着那边走去。她呆在原地，还是李言溪推她一把，她才追过去。 庾好站在洗手台前，挤了一泵洗手液，开始认真洗手。 “谢谢。”都霜盯着她的手，她修长的手指上全是泡沫，她按照七步洗手法，一步步进行着。 庾好把手冲洗干净，抽出一张纸来擦干。 “他手腕真的断了吗？”都霜想起男人的表情，那张丑脸再加上扭曲的表情，简直不像是个人类了。 庾好扔掉纸直起身子，正要回答，突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她双手赶快撑着洗手台，让自己站稳。 都霜也在一瞬之间抓住了她的手臂，紧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她的声音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神已然迷离。 -- 第32页 都霜看着她被她甩开的手，有点气，“你累了还不让我扶你？” 她偏要扶。 庾好想躲开，反应却慢了一拍，她虚弱地道，“别碰我。” “我扶你去包厢，你躺一会。”这次有心理准备，都霜没被她挣脱掉。 她带着她走出洗手间，正要给唐芝芝打电话，就看唐芝芝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唐芝芝看着庾好脸色苍白的样子，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息。所以虽然问题问出口了，却并不期待马上得到回答。 来到包间，都霜扶着庾好躺在沙发上，灯光被唐芝芝切换成最柔和的，都霜看庾好用手臂挡着眼睛，直接把灯全部关了，然后拉着唐芝芝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庾医生看起来好累，她来这里干嘛？她还说是路过，根本就不是。” 都霜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发什么鬼的朋友圈啊，早知道她那么累，就应该让她好好休息。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意思根本不重要，她不想看见她那么难受的样子。 “我去买点葡萄糖，你先看着，有事给我打电话。”唐芝芝说着往外走，一边咒骂，“该死，刚开业就遇到流氓，我要多加保安了。” 都霜靠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隔音很好，关上门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见一些。都霜走到沙发边蹲下，庾好平躺着，呼吸平稳，看样子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都霜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不知道她会不会一觉睡到天亮，她希望她能好好休息，她今晚就呆在这里了，沙发很舒服，她想坐一晚上应该也不会很累。 可不到半个小时，一阵足有70分贝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安静的房间顿时吵闹得让人想捂耳朵。 庾好接起电话：“嗯……嗯，我在外面，回去大概要四十分钟，先做准备吧。”她说着坐了起来。 都霜一听不妙，想制止她，着急起身，没料腿磕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差点发出惨叫。 庾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确认她撞到的腿不是骨折过的那条腿，松了口气。 “喂？庾医生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马上回来。” “嗯……等一下！庾医生，你不用回来了，主任说他来做，让你好好休息。”电话那头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 庾好起打开灯，看着缩在沙发上捂着自己腿，一脸痛苦的都霜。她皱眉走过去，撩起她的裤腿露出膝盖，没有外伤，经验来看也不像伤到了骨头的样子。 可是都霜看起来很难受，还一边喊着“好痛”。 “走，去附近医院拍个片子。”庾好说着要扶她起来。 都霜望着她问，“你不回医院了？” 庾好摇头，“主任说了他来处理。” 都霜顿时收起了自己痛苦的表情，“那我没事了。” 第25章醋醋 庾好盯着她，缓缓说出三个字，“你装的？” “刚才真的很疼！只是，已经好了。”都霜声音越来越小，很是心虚。说完见她不说话，她继续说，“我也是为了那个病人好，你累得都快晕了，这样的状态能做好手术吗？再说了，你们那么大个医院，难道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吗？” 庾好坐下，揉了揉还有点发胀的太阳穴，“今晚本来就该我值班。” 都霜碎碎念道：“你天天值班。” “我睡了多久？”庾好看了一眼时间，自问自答，“半个小时，够了。” “哪够了？”都霜语气里带点怒气，“你有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吗？” 庾好重新躺回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用行动告诉都霜，“那我再睡会行了吧。”后面也许还要加上一句，“你可以闭嘴了。” 发了小脾气后，都霜又心虚了，又后悔了。她走到庾好身边，看着她的黑眼圈，“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来这里，你可以多休息一会。” 庾好没理她，侧过身子背对她。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完全可以不来的，对啊，她为什么要来，她和朋友一起来酒吧玩而已，有什么需要她着急跑过来的？还差点晕倒在她面前。想着，她心里一阵烦躁。 身后响起都霜温软的声音：“你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说完，庾好的肚子就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都霜起身，去外面找到唐芝芝和李言溪，拿了葡萄糖和一些别的小吃，回了包厢。 李言溪也跟着来了。 庾好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看着她。 “刚才的事，谢谢你。”李言溪说。 庾好没有回应。 都霜把吃的塞到庾好手里，看见她吃了之后，介绍道，“这是唐芝芝的朋友，叫李言溪。” “哦，所以你们今天才认识？”不然她不会说是唐芝芝的朋友，而是她自己的朋友。 都霜“呃”了一声，算是给出了答案。 李言溪笑了笑，“朋友之间的交情不在于认识多久，聊得来就好。” 庾好看向她，也扬了扬嘴角，可那实在称不上是在笑。 气氛不对劲，很不对劲。 “总之，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听说你累倒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着李言溪给都霜打了个眼色，转身出了房间。 -- 第33页 看着门被关上，庾好转头看向都霜。 都霜咽了下口水，想解释李言溪和那条朋友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嗫嚅之际，庾好问她：“你也该回家了吧？还在恢复的病人不应该出现在酒吧。” “我还在恢复？我感觉我已经好了。”都霜加了一句，“几乎。”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都霜撇撇嘴。 庾好起身，“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家。” “不行！”都霜连忙道，一脸的担心，“你要再休息一下。” “我回家休息，这里的沙发太软了，睡着不舒服。”说着庾好往包厢外走去。 她很诧异于都霜没有叫住她，直到她意识到原来她一直没出声地，跟着自己出了酒吧。她回头看着她，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 都霜回答她表情里的疑问：“我送你回去，我开了车。” “原来你没喝酒。” “嗯。” 庾好顿了顿，把手插.进裤子口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说道，“你知道吧，我以为你喝酒才来的。” “嗯？” “我刚才说过了，你腿还没完全好，不能喝太多酒。” “你就是为了这个过来的？” 庾好点头。 都霜说：“好负责的医生。” 庾好作出不懂她话里深意的样子。 两人往附近的停车场走去。相比起都霜刚来的时候，现在的停车场停得满满当当，一个空位也没有。都霜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车在哪，还误把别人的车认错。 “你真的没喝酒？”庾好在一旁看着她，有几分无奈。 “一滴也没喝！”都霜说着突然终于看见了她的车，这次总算是没有认错，她笑起来，兴奋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当然只有笑。 庾好面无表情看着她。 都霜也立刻收起表情，“上车吧。” “我能相信你吗？”庾好一上车就问。 “我开车技术很好的。”都霜这不是盲目自信，虽然距离拿驾照已经有几年了，这些年也没怎么开过，但驾校教练从来没骂过她，唐芝芝每次都会在她开车时从头睡到尾。 但庾好显然不太放心。 “我真的没喝酒，不信你可以闻。” “那倒不用。” 庾好打开手机的导航，指引着去向。这个时间路上车已经不多，车辆平稳地行驶着。 都霜打破沉默：“你真的只是怕我喝多酒影响恢复才来的？” “还有一点。” 都霜期待，“什么？” “你喝醉后真的很失态。” “有吗？”都霜记得当时在出租车上的事，她最多就是摸了摸她的手而已，这有到“真的很失态”的地步吗？难道她还做了什么，只是她想不起来了？ 庾好眉头紧锁：“你一路都在摸我的手，你不记得了？” “就因为我摸了你手吗？” “这还不够吗？” 都霜想起今天屡次被她甩开，低声问：“你有那么不喜欢别人碰你吗？”还是说只是不喜欢她碰她？ 庾好没回答，而是看向了窗外。 “好吧，我道歉。” 庾好还是没吭声。 都霜想起那天吃完饭她扶着她走路，她并没有排斥自己，刚才她假装腿很痛她也试图扶她，难道她可以支撑走路不稳的她，她就不可以扶着很累的她？有这么奇怪的人吗？ 算了，还是换个话题吧。 都霜有想问的事，她瞥了一眼她脑后和头发混为一体的黑色头绳，“我的那根头绳呢？”之前护士小姐说她在用，怎么突然又不用了。 “断了。” “断了？”都霜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几十块钱怎么这么个质量。” “几十块？一根？怎么不去抢。”庾好转头看向她，“你就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吧。” “但是很好看啊，而且也还好啦，又不是几百块。” “几百块？疯了差不多。”庾好明显情绪上来，话变多了，“好看顶个屁用，头绳这种东西最多只值一块钱。” 都霜笑出声来。 她终于有种庾好是庾好的感觉。 “每次看你情绪激动都是因为钱。”都霜还记得高中时她提出借钱给她妈妈治病，直接把她气跑了，她后来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生气，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对了，上次看你把钱转给我，我很后悔约你去那家餐厅。” 庾好再次扭头看向窗外，降下一半车窗，夜风瞬间灌了进来，然后她声音有些闷闷地说：“对，我很抠门，怎么了吗？那种餐厅，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 都霜看了她一眼，赶紧说：“没怎么啊，这样挺好的，按现在国内的经济形势来看，这种消费确实是我们普通人应该避免的。” “你的收入应该不普通吧。” “肯定没你想象那么高，但是我们公司最近涨薪了，年底应该还会涨，我猜今年税后应该有……” 庾好打断她，“停。有人会说得这么具体吗？” 都霜嘟囔着道，“我不傻，我又不告诉别人。” 第26章耳塞 庾好换了话题：“你车确实开得不错。”每次起步和刹车都很稳，几乎感觉不到。 -- 第34页 都霜扬起骄傲的脸。 “但是这车不是你的吧？” “租的。”都霜告诉庾好自己租车的原因。 庾好“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之后说，“他确实挺关心你的，还来问了我好几次你的情况。” “这样……”都霜觉得有点尴尬，也觉得有点烦，他算什么，有什么好问的。 “如果你不喜欢他，你应该跟他直说。” “我说了，还不止一次。” 庾好没再说话，垂下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 都霜清清嗓子问道：“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你会直说对吗？” “当然。” “那你不让我扶你，还说‘别碰我’，是你不喜欢我的意思吗？” 庾好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她看着正前方，抿着嘴唇，似乎正在克制着自己不要把头转过来。 “你觉得呢？”庾好问。 都霜有些委屈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 庾好转回头，看着前方的路灯，回答说，“应该不是。” “应该……不是？” “嗯。” “那你因为我喝醉了摸你的手生气，是不喜欢我吗？” “不是。” “不是？” 庾好反问：“我有生气吗？我只是觉得，你那样的行为不太好。” “为什么？” “还用我说为什么？”庾好突然做出恍悟的模样，“哦对了，我忘了你是可以和第一天认识的朋友就勾肩搭背的人。” 怎么说到这个了，她的语气让都霜额头都开始发汗了，“哈哈，也没到勾肩搭背的程度吧。” “是吗，如果没到这个程度，那个人怎么会就那么走开了？” “哪个人？”都霜问出口之后才知道她说的是谁，李言溪把她搂住，然后那个男的离开了。而她现在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当时还以为李言溪的意思是“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她还在想为什么暗示和朋友一起来的就可以拒绝别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是她想，她解释这个她估计不会相信，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说，“只是帮她一个忙而已，换做是你，你也会帮的。” “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吧。” “……”怎么有种女朋友闹别扭的感觉？都霜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庾好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打开看了一眼信息。 【今晚要回来？】 【嗯，现在在路上了】 【给我带盒套回来，这个牌子的大号，注意别买成超薄的了】附带一张图片。 【收到】 【对了，我们门口那个小超市没有卖这个牌子的，你在路边找家大的药店买】 【……】 【？】 庾好开始想要不然今晚还是回医院算了。 都霜没想看到什么内容，只是好奇地瞥了一眼，就看见了那张图片，她顿时瞪大双眼直视前方，心想自己绝对是看错了。 接着就听庾好清了清嗓子说：“麻烦前面那个药房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哦，好。” 都霜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她下了车走去药店。她吹着夜风纠结片刻，也下车进了店里。 那盒和图片上完全一致的安全套正静静躺在柜台上，等着庾好付完钱后带走。 庾好看见她，拿起来塞进自己口袋里，但由于裤子口袋不大，露了一半出来，偏偏衣服又不长，遮不住。她干脆又拿出来，说：“给朋友带的。” “嗯嗯。”都霜点头，“我……来买点预防感冒的药。” 药店的人正要介绍，庾好就说了句“不用了”，轻轻推了下都霜胳膊。 走出店里庾好问，“你只是想看我买什么东西吧？” “哈哈，怎么可能。” “给朋友带的，真的。” 重新回到车上，都霜发动车，空气里充斥着尴尬。 庾好说，“我跟朋友合租的房子，她经常带男朋友回家，需求量比较大。” “嗯嗯。” “嗯嗯？”庾好语气有些烦躁，“你有什么问题就问。” 都霜以小幅度高频次摇摇头，“我没什么问题。” 其实她当然有很多问题，她以为庾好是一个人住，或者她完全可以不用租房子直接住在医院，她想知道这个朋友和她是什么关系，是怎么认识的，在哪认识的。她讨厌社交，却和朋友合租，她还帮她买这么私密的东西。也许她们房租还是平摊的，那她对钱那么在乎的人能接受吗？ 但她一个也没问。 庾好也没再说什么，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都霜觉得这样也好，她可以睡一会。但庾好根本没睡着，反而她浪费了一些精力在控制不要睁眼上。 二十分钟后，导航发出声音：“目的地在前方一百米处。” 车在路边停下，都霜看了一眼周围，这附近都是老房子，路灯像没吃饱饭似的，路边黑灯瞎火的，但这里离中心市区没那么远，上班还算方便，房租应该也没那么贵，很多外地来X市工作的人都会选择这种地方住。 “那我走了，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都霜看着她，“嗯，晚安，好好休息。” 庾好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一下。”都霜说着，从后座拿起自己的包，找出一对新的耳塞来，“这个给你，你们这个房子隔音应该不是很好吧。” -- 第35页 “……谢谢。”庾好接过，下了车，朝着她住的那栋楼走去。 都霜从来没住过老房子，也不知道除了隔音不太好之外还有没有些什么别的问题，但看样子没有物业，也许会有些不太.安全。 刚这么想着，都霜就看见了一个从黑暗当中走出来的晃晃悠悠的酒鬼。 她赶紧驾车离开。 路上她一直在想，庾好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她值得住在更好的房子里。 她有些沮丧，她想给她所有好的东西。 回到家，都霜看见李言溪发来的信息，问她怎么样。 都霜回了个撇嘴的表情，然后就去洗澡了。 她给家里安了一个很大的按摩浴缸，供自己享受，从小她就泡澡，所以买了自己的房子后，她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没有但必须要有浴缸。 她喜欢一边泡澡一边看新闻，时间过得很快。 等到她洗完澡拿起手机，看见庾好给自己打了几个语音电话，才想起自己没给她发信息报平安。 她赶紧发了信息过去，说自己泡澡去了没带手机。 庾好回复了一个字：嗯。 都霜双手拿着手机，两根大拇指在屏幕前打架，纠结很久，还是发了信息过去：我的耳塞很好用吧？ 庾好看着信息露出无奈的表情。她还没打开用呢，其实这个房子虽然老，但隔音并没有都霜想象中的那么差，至少庾好之前从来没听到过隔壁传来的动静。 她正要回复，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庾好耳朵不自觉竖起，接着听见叫喊声。她觉得不对劲，放下手机起身前往隔壁，敲响关得死死的门。 第27章花花 早上天刚亮，庾好就出门了。出门之前她去隔壁房间看了一眼，她正一个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下了楼，地上不知道是谁的呕吐物，味道令人恶心，庾好面不改色地绕开。 到了医院，查房，开会，一系列事情处理完终于回到办公室可以休息片刻。 她打开抽屉，看见躺在资料上的那根断掉的头绳，心想这玩意居然要几十块？真是疯了。 这时袁圆敲门进来，“庾医生，帮我看看论文呗。” 庾好把抽屉关上，“如果你觉得我够资格的话，就让我看看吧。” 袁圆笑着说：“你当然有资格啦。”李昂主任老是夸她，说她是他这么多年看到的唯一一个奇才，除了本身就聪明之外，还勤奋肯干，各方面都很出色，没有短板。 于是庾好把桌面清理一下，打开开始看。 袁圆站在一边，却注意到她掌指关节上贴了创口贴，她很想问，但看她正认真看她的论文，就想着先别打扰她，于是她又发现，她脖子上似乎有被人掐过的痕迹。 庾好对于大家来说，是个神秘的存在，她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所有人都好奇，但所有人都不知道。 看见她的伤，袁圆瞬间脑补了很多东西出来。 庾好大致看了一下，提出几个问题，同时也夸了她几句。 得到指点的袁圆感激地道谢，一边还说：“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你好像比平时殷勤，说吧，有什么事？” 袁圆嘿嘿一笑，“昨晚你去哪里了呀？该不会是去打架了吧？”她是尽量用玩笑的语气问出来的。 庾好站起来，“这些事我就不跟你说了，有这个功夫，不如改改论文。”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莫名奇妙想吃关东煮，庾好走进医院附近的便利店。正午时间人很多，没有空位，她就站在门口吃。 吃着吃着，一家花店突然映入她眼中。 当然这家花店是一直存在的，但庾好在刚才那一瞬间才注意到。 吃完后，庾好走到花店前，问店主，“你们可以送吗？” 店主亲切地回答说：“当然啦，我们全城都可以送。” 庾好点点头，看着各色的鲜花，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好。 “请问客人您是要送给谁呢？我可以给您推荐哦。” “嗯……” “是爱人吗？” 庾好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她揉揉鼻子，点了下头。 店主笑着介绍道：“送给爱人的话，我很推荐这些……” 庾好最后在店长的话术下买了很大一束以洋桔梗做配花的香槟色玫瑰，没想到还挺贵的，不过她没犹豫，付了钱，“那个，有卡片让我写吗？” “当然有啦，您还可以挑选各种形状的。”店主拿出精致的小盒子来，“不过送给爱人，当然是要爱心形的啦。” 庾好嘴角扬起略微尴尬的弧度，点头接过卡片。 店主看她犹豫要写点什么，再次推荐起来，有很多浪漫的情话供客人选择，什么“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之类的，和香槟玫瑰的花语也很合适。 庾好看了看，都有些怪怪的，而且也达不到她的目的。 她在卡片上写下：和你度过的每个夜晚都是最好的时光。 店主看了一眼，脸上显出一抹绯红。这个客人看起来有些笨拙，显然是第一次送花给爱人，没想到却写出这么直白赤.裸的话。 － 都霜对着电脑屏幕看得头晕眼花，一个简单的单词她竟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判断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 第36页 于是她戴上眼罩，靠在椅背上准备睡一会。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摘下眼罩一看，她的桌上躺着一束花，仿佛梦境一般。 都霜看了看周围，同事们都露出好奇的眼神。 她自己也很懵。注意到有一张卡片，她拿下来一看，更是愣住。 这是庾好的字。 虽然比病历本和课本上的字都要工整，但都霜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庾好的字。 同事走过来是想看花，却看见了卡片上的字，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大家看了她的表情，都想知道卡片上都写了些什么。 都霜觉得自己明白了她这束花的意思，于是把卡片放在桌上，像是故意要给大家看似的，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给庾好发了信息，没收到回复，上医院挂号页面看了一眼，她正在出门诊。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李文元正站在她桌前，低头看着她桌上的卡片。 同事们早已散开，虽然他们注意到当事人颇有想让大家看到卡片的意思，但也不想真的让她看到他们在围观。 李文元看见她回来，笑着用英文对她说，“噢，你有男朋友了，太棒了。” 都霜也用英文回应，“实际上，是女朋友。”她声音很轻，但从他的表情中她觉得他听到了。 李文元确实听到了，他继续用英文说：“花很漂亮，字也是，她人应该很好。”说完他笑笑，去了茶水间。 都霜收起卡片，看样子，他这下是放弃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简单高效的办法呢。 她仔细端详起这束花来，恨不得给每一支都取一个名字。但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到，这花应该不便宜。 下班后，和都霜交情还算不错的同事走过来问她关于花的事。 都霜说是自己恋人送来的。 “哇，真好，只是没想到原来你和看起来根本是两个人嘛。” “就是，真是没想到。” 都霜抱着花，在众人的调侃中进了电梯。她并不介意，虽然所谓的内向人设崩塌了，变成了“表面羞涩实际玩很大”的人设，但那本来也只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而且再怎么说他们是个大的外企，对于这些事情，其实并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调侃两句就过去了。 电梯里都霜收到了庾好的回复，她抱着花，有些辛苦地又回复过去。 电梯下到负二楼，都霜走出去，还在埋头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有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直到被他叫了名字，她才抬头看着他。 都霜皱起眉来，“你怎么进来的？”她们公司大楼的安保很严格，没有预约一般不让进。 江豪笑着道：“没想到我还挺有办法的吧。” 对于让她无语这件事，他确实挺有办法的。 都霜不想理他，往车库走。 “昨天吃完饭我看你腿有点不舒服的样子，在公司楼下等你下班想送你回去，结果没看见你，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自己开车来的，果然是的。”江豪跟上去，一边不停地说着，为自己的成功推测感到兴奋。 都霜走到自己车边，看着他，接着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让他看。 上面的聊天记录是： 【花是你送的？】 【嗯，你不是说那男的追你很烦吗？让他知道你有对象应该就好了吧】 【我就知道】 【会不会很贵啊？】 【确实，心疼死我了】 【那我请你吃饭，我现在去你那边，我们就在附近吃】 看完记录，江豪看了一眼聊天对象是谁，“庾好？以前我们学校那个庾好？什么意思，你跟她在谈恋爱？” 第28章醉倒 都霜收回手机来，正巧收到了庾好的回复。 【不了，今天很忙】 都霜的嘴角微微向下撇，但震惊之中的江豪并没有注意到。如果她刚才晚收回手机一秒，那江豪也许就会因为这冷淡的语气，怀疑她和庾好恋爱的真假了，不过光看前面那些，确实有点情侣的意思。 “你和庾好在谈恋爱？”江豪惊讶得又问了一遍，然后有些恍惚道，“我不相信。” “我管你信不信，我要去找她吃饭了。”都霜把花放到后座，很小心地没碰到娇嫩的花朵们。上了车，临走前，她降下车窗对江豪说，“对了，你下次再来我们公司，我会去问问你们领导是怎么回事，老同学一场，我劝你小心别丢了工作。” 车驶出车库，都霜不知道去哪才好。 她真的很想和庾好吃饭，和她仔细聊聊花的事情，但是她拒绝了她。 回家路上，她买了好几个大小不一都很精致的花瓶，一回到家就开始学习鲜花保养的知识，然后把它们放进放在花瓶里，放在房间里的各个地方。 放好后，她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很快唐芝芝就来私聊她，问她为什么买花，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都霜回答得含糊其辞。 而李言溪问她，这花是不是她喜欢的女生送给她的。 都霜告诉她是的，不过是有别的目的的。 她们约了周五晚上见面聊天。 地点在一家酒店的高层连廊，空中花园里的酒吧。 都霜租的车已经还回去了，她加了会班，从公司打车过来的，准备喝上一两杯意思意思，总不能让李言溪一个人喝，但她又不能喝太多，怕“失态”。 -- 第37页 她到的时候，李言溪和吧台的女服务生聊得很愉快。 都霜走到她身边坐下，要了一杯鸡尾酒。 “你吃饭了吗？”李言溪问她，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点了一块披萨，“我们可以一起吃。” 都霜点点头，“唐芝芝知道我们出来肯定会气死。” “你不想让她知道庾好的事，那就没办法。”李言溪喝了一口她的麦卡伦威士忌，眼神跟着侍客的女服务生走。 都霜问：“你喜欢她吗？” “她很漂亮。” “反正所有漂亮女生你都喜欢就对了。”都霜慢慢喝着自己甜甜的鸡尾酒，“那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一个。” “一个？” 李言溪点点头，“年少无知的时候谈的，现在我对谈恋爱没兴趣，只想多认识一些人。” “你这不就是海王吗？” “我可不是，我不会玩弄感情的，我只想让她们都开心。” 都霜笑了起来，这不是海王这是什么。 “我反而不理解你，为什么会执着在一棵树上，虽然这树是不错啦，不过十年，还是暗恋十年。”李言溪摆摆脑袋，“搞不懂搞不懂。” 都霜也搞不懂，“其实如果没有再见到她，我肯定放弃了。” “放弃的意思是，另外找新的？” 都霜摇摇头。 “那你这算哪门子的放弃？”李言溪瞥她，“除了她以外，你就没考虑过别人？” “为什么要考虑？我只想要她。”都霜意识到不对劲，“你问这个问题……难道你觉得她不喜欢我吗？” 李言溪刻意把眉头舒展开来，“你先跟我说说，你从哪里看出来她喜欢你的？” “那天晚上她不是来了吗？” “嗯哼，继续。” “没、没了。”都霜又开始不自信了，确实，庾好那天说的可能是真的，她只是怕她喝酒影响恢复才来的，她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罢了。 “你们认识那么多年，就没别的事了？那天晚上她来之前，你不是也说了，你感觉她喜欢你吗？” 都霜苦恼地挠头，“我不知道，我很混乱。” 比如她有问过白宁关于她的事，但是她不只是问了她的事。比如她给她送了花，但只是为了帮她解决李文元。比如她来酒吧找她只是怕影响她恢复。 “她确实喜欢你。”李言溪说。 混乱中的都霜瞬间停止了一切思考，转头呆呆地看着她。 李言溪继续说：“但是我建议你放弃。” “……什么意思？” “她喜欢你，同时也讨厌你，跟这种别扭的人在一起很难受的，所以还是算了吧。”李言溪喝完了她的威士忌，又要了一杯，笑眼盈盈地看着有着精致小脸的女服务生。 都霜看着递过来的古典杯里的棕色液体，问她，“这个好喝吗？” 李言溪勾起嘴角看着她，然后把酒杯放在了她面前，“挺好喝的。”接着又要了一杯。 都霜没喝过威士忌，她的酒量就是一瓶红酒，像威士忌这样度数高的酒，她不敢尝试。但此时她突然就想尝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李言溪的话。 刚入口，都霜就被吓住了，这果然不是她能尝试的酒，她甚至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像尝到奇怪味道的小猫。 李言溪笑了，“不喜欢？” 很难说出违心的话，都霜摇了摇头，但接着又喝了一口，这次觉得要好一点，她尝出了一点柑橘的味道。 “不喜欢还喝？” “总要试试。” 李言溪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会，转头去和服务生聊天了。 都霜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一方面是她对红酒以外的酒都不懂，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想说话。 聊着聊着，李言溪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明明喝酒的是坐在吧台的客人，脸红的却是服务的女生。 她走开后，李言溪还一直盯着她看，“她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么是你不喜欢的类型？”都霜问。 这个问题还真是为难到了李言溪，她思索好一会，终于想到了，“庾好那样的，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为什么？” “心里装了太多东西的人都不好相处。” 都霜又喝了一口酒。她的口腔已经逐渐适应了，已经能品出麦卡伦丰富的层次，果香、奶油以及一点点烟熏味，她自己也挺意外的，她喜欢这个酒。 只不过她的身体显然不可能很快适应高度数的酒，她的视线已经不如刚才清晰，情绪却高了起来。 都霜看着李言溪，笑容里带点傻气，“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猜猜看？” 都霜仔细打量着她，一双杏眼一会眯起一会睁大，像要从她身上找出蛛丝马迹。李言溪妆容精致，穿着露肩吊带，像会出现在街拍照片里的人，但她的气质有些不羁随性，于是都霜猜测：“绝对是和艺术相关的。” “错。” “啊？”这么大个范围，居然都错了？都霜想不通，再加上酒精原因，脑袋快炸了，她用乞求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李言溪告诉她，她在药企做研发。 都霜听完直接倒在了吧台上。 -- 第38页 “喂。”李言溪推了推她的肩膀。无奈道，“不是吧，酒量这么差。”她还想等她的意中人下了班一起去玩呢，并不想送她回去。 李言溪从都霜包里摸出手机，拿她手指解了锁，打开联系人，除了唐芝芝以外，也不知道该叫谁，“喂，叫庾好来接你好不好？” 都霜腾地一下坐直身子，猛地摇头，“不行不行，她很累的。”说完就又倒下。 李言溪噗嗤笑出声，这是多喜欢她啊。她正这么想着，顶上弹出一个消息，正是庾好发来的。 ［在干什么？］ 李言溪笑笑，打了视频电话过去。对方刚发来信息，说明手机一直在手上，通话却过了快十秒才接起。李言溪知道她在干嘛，可惜没用，都霜又看不见。 整理完头发的庾好接起电话后，看见李言溪的脸，表情顿时黑了下来。 第29章抱紧 “哈喽。”李言溪笑容灿烂，两人的情绪好像一个在赤道一个在南极。 “都霜呢？” 李言溪把镜头挪过去，不过两秒就又对着了自己的脸，“她喝醉了。” “在哪？”庾好已经脱掉白大褂起身了，她刚给明天要做手术的患者说了手术内容，没什么事情做。平日周五晚上，都霜老是会找她，今天却没动静，朋友圈也没有内容，于是她拿着手机想了很久，还是问了一句在干什么。 李言溪继续冲着镜头笑，“不用麻烦你，我送她回去就好了。” “我不嫌麻烦，请把地址告诉我。”庾好语气相当冷漠，重点全放在了请字上。 李言溪发了定位过去，接着不到半秒，通话就结束了。她“啧”了一声，她还想问她一些问题呢，早知道就不这么快发地址过去了。 她把手机放回都霜包里，“有人要来接你，你猜是谁？” 都霜根本没搭理，因为李言溪的声音在此时的她听来，像在听天上传来的声音，一点也不真切。 李言溪放弃逗她，继续喝自己的酒，把剩下的一块玛格丽特披萨吃掉。 酒吧里客人不少，不过却很安静，多的是一个人来的，看着却也并不寂寞，只是下了班来附近静静地喝杯酒。 庾好走进酒吧，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吧台的都霜。 李言溪注意到她，对着她挥挥手。 “都霜。”庾好轻轻推推都霜，声音温柔。 都霜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这是谁，认出来后不敢相信地张大嘴，“庾好？” “嗯，走，回家。”庾好拉着她的胳膊要把她拉起来，但都霜像被粘在凳子上了似的，一点也拉不动，说她醉得像滩烂泥是最贴切的。 庾好不由得皱眉，问李言溪，“她喝了多少？” “就一杯威士忌而已，怪只怪她酒量太差。”李言溪翘着二郎腿看着她们，如果不是怕庾好生气，她很想拿出手机来录个视频，然后等都霜醒了发给她看。 难道庾好不是已经生气了吗，她看着她，凌然道：“李言溪，我认识你。” 李言溪挑眉，“是吗？”她表面淡定，心里在想她从哪认识的她。 “我们一个学校的。” “所以呢？” “要我说得很清楚吗？你的大名无人不知，因为你出.轨，女朋友差点跳楼。” 李言溪眼神暗了下来，声音也沉了下来，“那是个误会。” “如果是误会，你会是这个反应？”庾好点出她的异常，眼神凌冽，“希望你能离都霜远一点。” 李言溪没吭声，只是笑笑。 庾好拿起都霜的包背在肩上，把她扶起来，走出酒吧。 都霜整个人挂在庾好的身上，两条腿拖在地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还好庾好有力，不然还真搬不动她。 十月中旬的X市已经有点凉意，出了酒店都霜觉得有点冷，往庾好怀里缩了缩，双手抱住她的腰。 庾好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上了出租车，她问都霜住哪，都霜反应了半天才给出回答。 让司机把所有窗户都关上，庾好脱下外套搭在都霜身上，然后看向了窗外。 都霜立刻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过来，双手再次环住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还发出呜咽声，呼出的气直接喷在庾好颈间。 庾好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的幅度都变小了。 心跳却像擂鼓一般。 “庾好……”都霜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你好香啊，给我打麻醉那个医生说你不洗头，绝对是骗人的，你明明好香。” 庾好想起都霜在电梯里问她洗头的事，终于明白过来，心里开始咒骂□□，为什么要对都霜说她不洗头。 都霜边说边嗅，鼻尖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去。 “都霜。”庾好轻轻把她推开一些，喉咙动了动。 但都霜继续蹭上去，这次贴在她的脸颊上，然后笑嘻嘻地说，“你好烫哦，你喝酒啦？” 庾好抬手用手背碰了一下自己的脸，确实好烫。 “你喝的什么酒？好喝吗？我刚才喝了一杯威士忌，第一次喝，还挺好喝的，就是，有点上头……”都霜说着说着突然仰起头来看着她的唇，“好想亲你哦。” 庾好整个人僵住。 “但是我不能亲，因为你讨厌我。”都霜眼睛湿润，不像小猫了，像小狗，满眼只有主人的小狗。 -- 第39页 庾好回过神来，“谁说的？” “李言溪，她说你讨厌我，还有白宁，也说过你讨厌我。” 李言溪也就罢了，白宁？ 庾好不理解，她从来没讨厌过都霜，从来没有，为什么白宁也会这么说？ “我不讨厌你。” “可是李言溪看人很准。”都霜比即将被丢掉的小狗还委屈。 庾好的唇几乎要贴在她脸上，“你信她还是信我？” “信你，当然信你。”她着急地回应，回答完声音又软了下来，“但是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我感觉得到。” 所以她不敢问李言溪为什么，只是喝着没喝过的酒，想当做没听到过。但越喝，这个认知越是深刻。 庾好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也只是又说了一句，“我不讨厌你。” 她只是讨厌她自己。 都霜也不再说话，把头深深埋进她的颈间，她感觉很温暖，感觉很心安，有种被什么给包围住的感觉。 庾好感觉有什么液体落在她肩膀，她笑了笑，心想她该不会流口水了吧。低头一看，发现她眼角有泪痕，正在微弱的光中一闪一闪。 她呼吸微滞，接着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把她抱紧在怀里，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脑袋。 车停在小区门口，庾好在司机好奇的目光下抱着都霜下了车。 都霜很迷糊，但还知道方向，指引着正确的路。 到了门口，都霜开了指纹锁后，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到家了，进去睡。”庾好无奈，想把她拖起来。 没想到都霜认真看着门锁一通操作，然后拉起庾好的手指，挨着摸了每根手指之后，开始往门锁里录入指纹。 庾好愣神片刻后挣脱开，都霜大声嚷嚷，“你干嘛！” “嘘，小点声。”庾好再次试图把她拖进去，但坐在地上的醉酒之人根本不好挪动。 都霜得逞地笑，继续给她录指纹。 庾好乖乖让她录好，她才终于配合，进了屋子。 都霜舒展地躺在沙发上，感觉很舒服地蹬了蹬腿，等听到门响的时候，她突然心一沉，站了起来。 她走得很不稳，她打开门，走到电梯处，看见电梯刚从这层往下，意识到她走了。 都霜委屈得想哭。 摇摇晃晃走回家门口，却看见一脸慌张的庾好，她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还以为你跑出去发酒疯了。”庾好把她拉进屋子，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到她嘴边，“快刷牙，然后睡觉。” 都霜很不配合，牙膏糊在嘴角，“我睡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嗯。” “可不可以不走？” 庾好看着她的眼神，一时间无法回答。 看她没拒绝自己，都霜伸出三根手指来，“我保证乖乖睡觉。” 庾好点了头，看着她刷好牙，看着她乖乖躺在床上。 等到她睡着，庾好还是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都霜睁开了眼睛。 偌大的家里安安静静，只有她鼻子有点发堵的呼吸声。 第30章伤疤 在没重新遇到庾好之前，都霜是很喜欢周末的。悠闲的假日，方便的城市，找部好看的电影，可以在家里呆上一整天。如果下雨了，那就更好了，听着雨声睡个午觉的话，就会做个好梦。 可是现在都霜觉得一个人呆在家里好无聊，看电影也看不进去，看书也看不进去。 x市很久没有下雨了，快一个月了，都霜干得身上都起皮。 她给唐芝芝发信息问要不要出去玩，得到的也是她要工作的回复。自己开公司固然好，但休息的时间却还不如上班，周末也要处理工作。 都霜记得昨晚的事情，但记得不太真切。 她这次不只是摸了庾好的手，还抱了她很久，还把头埋在她怀里，嗅着她的气息。不过说了点什么，她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起床后就给庾好发了信息，直到现在才收到回复。 庾好：【没发生什么，就是送你回家了而已】 都霜撅撅嘴，光是她记得的就有点什么。上次她还为她摸她的手生气了呢，这次居然说没什么。 想起手，都霜突然想起来昨晚上她好像也摸了她的手，似乎……有什么痕迹。 她想起来了，发了信息过去：【你手上好像有伤，是怎么了啊？】 【没伤，你记错了】 都霜还真想了想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但她越回想越清楚，她绝对在她手上看到了伤。她有些沮丧，她什么时候才愿意和她分享这些事情呢。 庾好看着自己的右手，手上破掉的口子已经结疤了，她把疤抠下来，看着新长出来的粉色的皮肤。 突然来了一通电话，庾好嘴角微微扬起，拿起手机一看，却是梁林打来的。 表情严肃下来，有种不好的预感，庾好接起电话。那边立马传来放轻了的声音：“他在敲门，怎么办庾好？” “把门锁好，然后报警。” “不好吧，而且警察来了会处理吗？” “你先把门锁好，不要理，这个警我来报。”庾好说完，听见她把门锁上了，才挂断电话，然后打了110，说楼上有人扰民，麻烦处理一下。 庾好真讨厌这些破事，发生在她周围这些事情，让她感到心烦。她的生活好像从来就没宁静过，只有投身于工作，她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 第40页 - 都霜还以为自己手机出了问题。庾好、唐芝芝、李言溪都不回复她，难道周末休息的人只有她一个吗？ 睡了午觉后，都霜起床开始做蛋糕，准备晚上送去给住院部的大家吃。 都说烘焙很难，但她竟然觉得还好，只要找对教程，买对材料，每一步都认认真真按照教程做，失败的几率并不大，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还有解压的效果。 晚上她带着蛋糕去了住院部。住院部不让家属以外的人进，管理很严格，但保安已经认识都霜，还好奇她最近怎么没来呢。 都霜也给保安大叔分了一块蛋糕，上了骨科住院楼。 大家看见她都很是高兴，病人出了院还想着来感谢他们，他们很感动，只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只是沾了庾好的光而已。 这次做的是巧克力蛋糕，她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大家吃到都发出感叹，说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蛋糕。 都霜也很开心，只是没看到庾好。 “庾医生的话，她今天回家了。”护士小姐遗憾地说。 都霜愣了一下，她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她还以为她今天一直在医院忙，可她竟然回家了，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袁圆说，“她家里估计有事，我下午看她慌慌张张跑走的。” “你们不觉得最近庾医生有点反常吗？她手上受伤了，脖子好像还被人掐过一样。” 都霜感觉有道闪电霹在她脑袋里，“什么时候的事？” “就国庆放完假吧，那天晚上她本来值班的，来个了急诊要马上手术，她都没回来，还是主任做的。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我一眼看见她脖子有伤。” 大家都抖了抖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怪吓人的。 都霜非常牵强地扯出一个笑，“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她急匆匆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庾好的住处。 下车后，都霜给她打电话，她却一直没接，更是叫她着急。 附近黑漆漆的，都霜只知道她住在哪一栋楼，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层，早知道上次就先在楼下等着看哪一层有动静就好了。 虽然觉得很不好，可都霜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在楼下大喊庾好的名字。 没一会，就有不少人探出头来，都霜硬着头皮，继续喊她。 “庾好，好像有人在叫你。”楼上的梁林先听到了动静。 庾好从窗户看下去，看见了都霜。 终于看见她，确定了是几楼后，都霜赶紧往楼上跑。 庾好打开门往下走，一步跨三四个台阶，在三楼看见气喘吁吁跑上来的都霜，“你怎么来了？” “我去医院，他们说你回家了，但是你又没回我信息，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都霜喘着粗气说道，楼道里的声控灯打在她脸上，她的脸色因为着急变得苍白。 庾好心一下软了，把她跑乱的头发撩到耳后，“你是不是傻，我能出什么事？” 都霜有些生气地抓住她的手，看见她手上伤疤下的皮肤，说道，“我就知道我没记错，你还说你没受伤！“还有脖子的事，但她没说。 “一点小伤而已，又没什么。”庾好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看她那么着急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我想去你家看看。”都霜仰头看着她。 “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回家。” “我不。” 这时楼上有人走了下来，是梁林。她看着都霜，挥了挥手，“你好啊。” 都霜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她的直觉告诉她，庾好受伤和她脱不了关系。 第31章小猫 庾好拗不过她，带着她上了楼。 家里比都霜想象的要好很多，她以为会很简陋，没想到装修得还挺好看的，棕色的基调，所有软装都搭配得很好，一点也不突兀，很温馨的小屋。 梁林给都霜倒了一杯水，“我叫梁林，是庾好的室友，我们认识很久了。” “多久？” 梁林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算了一下之后回答说：“快二十年了吧。” 都霜顿时说不出话，她本想说，难道有她和庾好之间认识的久吗，结果竟然这么多年了。她坐在沙发上喝着水，正好有点口渴。 “听你说话你不是x市的人吧？”梁林问。她说话也带着点南方口音，声音比平常人要小，很温柔。 庾好替她回答说：“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我跟她一个高中的。” 梁林点点头，说原来是老乡。 都霜喝了一半的水，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古怪的气氛。 “你们聊吧。”梁林最后对她们一笑，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都霜看着她的背影，问庾好，“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她看梁林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肯定在说什么事情。 庾好摇摇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吧。”庾好的语气很是生硬。 都霜失望地看着她。 对着她的眼神，庾好软了几分，“怎么了？” “我想知道，告诉我好不好？” 庾好不再看她，转头看着茶几上的水杯，说道，“她的男朋友，不，前男友，今天来家里了。他是个暴力狂，打了梁林好几次，但前不久，就是你送我回来那天，我才发现他打人。” -- 第41页 “然后你跟他打起来了？” “嗯。” 都霜凑了过去，检查她的脖子，手臂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今天没打。”庾好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我今天拿刀了，他没敢动手。” 都霜听到“刀”字，被吓到了，顿时气道，“万一他把刀抢过去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抢？”庾好反驳完，看她受惊的样子，语气不敢再不好，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放心吧，真没什么事。” 虽然她的动作和语气都充满了安抚性，但都霜胸口还是觉得闷闷的，一阵后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刚才正在和她商量搬家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管她？”都霜的语气里带着怨气，还有点酸气，她仰头看着她，“她自己交的男朋友，该她自己负责吧，跟你有什么关系？” 庾好摸着她头的手顿了顿，“她帮过我很多。” “你的回报也够多了吧。”都霜语气有些冷淡，被掐脖子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 庾好放下手，头也垂下，“我已经告诉你了，可以了吧，你还是回家吧，我还要继续跟她说搬家的事。” “房子我帮你们找。”都霜说，“但是你们还是别一起住了吧？” “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也不需要你帮忙。”庾好站了起来，“我送你下楼。” 都霜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她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行啊，不管就不管，她本来就不想管，“不用你送。”说完就出了门，把门甩得哐哐响，好像整栋楼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走下楼梯，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知道她还是跟上来了。 不过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直走到楼下。 都霜在路边站定，却始终没有出租车经过，她只好用手机叫车。 她回头看，只见庾好蹲在路边正盯着她，她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又让都霜想起来，她一直觉得她很像只野猫，就是那种，见了人就跑的野猫，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伤害过。 都霜走过去，正巧有一只白色的野猫翘着尾巴经过庾好面前。 庾好摸摸小白猫的脑袋，它停在了她面前，仰着小小的可爱的脸，嘴巴微微撅起，享受着她手心的暖意和挠痒痒的感觉。 但当都霜走到她们面前，小白猫感受到气息，瞬间就跑走了。 “你不讨小猫喜欢。”庾好仰头看着她，黑暗中她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 都霜说：“真伤人。” “对不起。”庾好站了起来，双手插兜看着她。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没等到她的答复，都霜接到了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就在路边。 “车来了，我走了。” 坐在车上，都霜想，她可能是为了她说她不讨小猫喜欢说的对不起吧。 她情绪有点低，怪沮丧的，她拿出手机，开始找划算又安全的房子。她也租过一段时间的房子，有一点经验，能帮上一点忙也好。 接着她又问了白宁，知不知道梁林是谁。 白宁很快回复：【我好像跟你提过她吧，就是她跟庾好说要好好学习，还带她打架的】 其实都霜有猜到是她，可是却不太敢相信，因为梁林看起来有点脆弱，好像轻易就能把她压垮，和她想象中的大姐头形象完全不一样。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都霜可以接受庾好帮她。只是……想到庾好会受伤，她就受不了。 第32章地铁 李言溪很多天没有回复都霜，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于是问了唐芝芝。 唐芝芝这才知道她们居然背着她单独见面了，一脸遭到了背叛的表情。她给都霜开了一瓶啤酒，都霜摇摇头，“我不喝。” “你那车不是没租了吗？” “我等下约了人看房子。” “看房子？你又要买房？年终奖下来了？不对啊，现在还没到十一月呢。”唐芝芝有点懵，怎么突然觉得都霜背着自己干了很多事，她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都霜大致跟她讲了一下庾好的事情，总之就是需要搬家。 唐芝芝听完了还是有点懵，“你什么时候都掺和到庾医生的私生活里去了，跟个变.态似的？” “……”早知道就不跟她讲这个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言溪，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理我？” “我把她约出来看看。”虽然唐芝芝很不满意她们背着自己见面，但还是选择帮她了解真相，毕竟她自己也挺好奇的，怎么可能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 李言溪很快从另一个酒吧过来了，可被唐芝芝带到卡座，看见都霜，她的表情顿时不如刚才鲜活。 一句话也没说，李言溪脱掉自己的风衣扔在真皮沙发上，先去跳舞了。 她一回来，唐芝芝就质问是怎么一回事，李言溪坐下后拿着啤酒喝了一大口，说道，“庾好肯让你继续联系我？” 唐芝芝五官都皱起来，怎么又有庾医生的事情。 都霜也问，“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也没跟我说。” “这样。”李言溪嘴唇抵着啤酒瓶口，她倒是没想到，庾好竟然什么都没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谈过一个女朋友吗？” 都霜点头。这是她喝醉之前的话题，她记得很清楚，她记忆里最后的话就是，李言溪是做药研的，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 第42页 “她差点自杀。” 都霜和唐芝芝互看一眼，没想到“自杀”这两个字这么突然地出现。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全校都知道。”李言溪缓缓说道，说起这个她的眼神犹如一片死水，“原因是我出.轨，当然我并没有出.轨，只是她看见我和别人的聊天记录，以为我出.轨了。” 都霜和唐芝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们不了解全貌，也不知道所谓的聊天记录都是什么内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李言溪继续说道，“聊天记录估计现在网上还找得到，你们可以自己去看，我是和几个学妹多聊了会，但真没什么暧.昧内容。” 唐芝芝的手已经伸进裤子口袋里了，恨不得马上掏出手机搜索八卦，吃瓜一定要吃全乎。 而都霜的重点在于，“所以这和庾好有什么关系？” “我们一个大学的。” 都霜明白了，庾好听过她的事情，也觉得是因为她出.轨导致女友差点自杀。 李言溪凑到都霜耳边，说道，“她让我离你远点，那我就离你远点咯。” 看着她的眼神，都霜有些恍惚，接着低头笑了笑。难道庾好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吗，如果说有谁能伤害到她的话，那只有庾好一个人，因为其他人她不在乎。 差不多到时间了，都霜离开了喧闹的酒吧，前往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小区。 她们还没到，都霜和中介聊了一会，了解了一下周边的一些配备，她感觉很不错。 在门口等了一会，看见庾好和梁林从同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了，狂风席卷而来，把她们的衣摆和头发都吹起。 庾好快步走到都霜前，“不冷吗？怎么不先上楼？” “怕你们找不到。”都霜收紧外套的领子，对中介说，“走吧。” 庾好想搂住她，却伸不出手，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帮她挡一点风。 小区有点年头，但是前不久才翻新过，楼房看起来都很漂亮，绿化也做得不错，一路遇到有不少遛狗的，但地上都很干净，住户的素质都不错。 房子在12层，一层有六户，楼层的灯泡像是刚换过，很亮。 不过屋内的装修就比较简陋，显然这房子就只是拿来出租的，家具都没什么质感，但对于租房来说已经足够了。 中介带着梁林到各个房间，仔细介绍着。 庾好明明也是租房人之一，却跟着都霜到了阳台上，“风大，还是进屋吧。” 都霜紧紧拉着衣领，风吹得她眼睛只能半睁，但是她现在就是想吹吹风，“我没关系，你不去看看房子？” “我住哪都无所谓。”庾好站得笔直，没有像都霜那样缩着脖子，风吹过她的喉咙，有些干燥，“谢谢你。” 都霜摇摇头，转头看着她，“那个男的还来过吗？” “没有。” “那就好。”都霜问，“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对吗？” 庾好点头，“她就像我姐姐。”她回头看了一眼，梁林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于是她说道，“她很苦的。” “怎么苦？” 庾好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是你我都体会不到的苦。”她的声音被风吞没，在都霜耳里听来带着一层模糊的影子。 都霜没期待她会说出在梁林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是会说这些的人，但她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没想到，明明在庾好自己身上都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她却仍然担忧着别人。 庾好很冰冷，可是又很温暖。 都霜也不知为何，鼓起了勇气，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凉到透心，身体下意识地想放开，但她还是紧紧抓住了。 庾好低头看着她们的手，轻轻笑了笑，“你的手好冰。” “明明你的手才冰。” 庾好顺势拉着她进了房间，把阳台的门关上，阻挡狂风的灌入。接着她松开了手，拨开她凌乱的头发，手碰到了她的脸颊。 本来被吹得发凉的脸顿时烫了起来，都霜低下头，跑去房间看他们看得怎么样了。 梁林对这个房子非常满意，虽然软装不好看，但她很喜欢装扮房子，之前那个房子也是靠她变得温馨的，所以她并不在意这一点。而且周边也很方便，房租也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她当即决定就是这里了。 庾好当然没话说，她满意就行。 房东很快就来了，当晚就签了租房合同。 离开的时候，中介提议可以试试坐地铁回家，熟悉熟悉附近的路。于是她们跟着中介，在附近转了转，到了地铁口，挺近的，一路上人也很多，上下班很方便。 梁林非常感谢都霜帮她们找到了这么好的房子，一定要请她吃饭。 都霜看了庾好一眼，答应下来。 地铁里人很多，不知道怎么，三人被挤开了。 都霜和庾好贴在一起，她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没一会庾好的手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圈在了她的怀里。 她的身上还有点凉意，但都霜把头靠了上去。 “人好多。”她说。 庾好“嗯”了一声，“这条线什么时候人都多，之前有个病人，就是在这条线被挤得肋骨骨折的。” 都霜吓得往她怀里钻了钻，“这么恐怖？” “吓到了？不过也不用那么担心。”庾好的唇刚好在她耳边，带着极强的安慰性。 -- 第43页 感到安慰的同时，都霜还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她靠自己好近。她只记得自己喝醉后也靠她这么近，但完全记不得那时的感受，现在她终于在清醒的时候感受到了，她想她能记住此刻的感受，很久很久。 “我在考虑买辆车。”都霜突然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说车是贬值的东西，没必要买吗？” 没回答她的问题，都霜问道，“你很喜欢车吧？喜欢什么样的？” 庾好皱眉，“什么意思？” 都霜仰起小脸，“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你喜欢什么车？” “我对车无感。”生硬的语气。 “你骗人。” 庾好没说话，转头去看到哪一站了，似乎已经想下车了。 都霜气得把头砸在她肩上。 “嘶。”庾好一阵发疼，她轻声斥道，“你别把我锁骨撞断了。” “对不起，我被挤了一下。” “骗人。” 对啊，她就是在骗人。谁让她也骗她，她明明就喜欢车。不然高中的时候，怎么不去其他地方，偏偏去修车的店里打工。上次她坐她租来的奔驰amg时，也流露出了浓浓的兴趣。 都霜是不需要车，但也可以买来玩玩，假期出去旅旅游什么的，如果庾好跟她一起的话，可以让她来开。 但现在全是想象，想象全是泡沫。 两人没再说话，等待地铁到站。 都霜回家需要换乘，要比庾好先下，她动动手想把手抽出来准备下车，但庾好一点动静也没有，死死抓着她。 “干嘛？你要去我家？”都霜故意问道。 “嗯，去看看花谢了没有。” 过去半个多月了，虽然都霜非常用心地呵护，但也没法使其保鲜这么长时间。上次庾好送她回家的时候，花瓣就已经有萎靡的迹象了。 今早都霜出门的时候，花朵已经彻底垂了下来，颜色也不再鲜艳漂亮，变成丑丑的棕色。但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拿下楼扔掉。 都霜说：“早就谢了。” 庾好似乎捏了捏她的手，“那我还要去看吗？” “随便你啊。”都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不了口让她来她家，而是说出随便你这种话。她想，要是刚才在酒吧喝了那瓶啤酒就好了。 到站了，门已经打开。 庾好放开她的手，“既然谢了，就算了，你快回家吧，到家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都霜扬起笑脸点点头，转身出了地铁。 第33章逃避 很快就搬完了家，梁林扔掉了很多东西，有点要开启新生活那意思。 庾好东西不多，一个22寸的行李箱加一个双肩包，就把她的所有东西装下了。她没把这里当成家，哪里都不是她的家。 她的东西放进房间后，甚至没有要收拾的意思，只是拿了一件外套出来，就去了医院。 晚上约好了和都霜一起吃饭。 都霜下了班，去梁林工作的地方找她，因为庾好可能要晚一点，所以她们打算先单独去聊聊。 梁林在一家中型装饰公司做前台，超过三十岁的前台不多，但她已经在这里做了几年了，长得漂亮，工作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老板也没有要换掉她的意思。 都霜问她，“没有转岗的机会吗？总不可能一辈子做前台吧。” 梁林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没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这份工作挺清闲的，比较适合我。” 对于都霜来说，有些难以理解。她是规划好了，要向上爬的人。她虽然拒绝了去总部的机会，但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去总部，她只是暂时还想待在国内而已。 她想，庾好应该跟她是一样的，甚至可能比她更有目的性，但她应该很能理解梁林的想法。 都霜没有说她什么，毕竟她都说自己没心思了，她自己的人生，就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两人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坐下，梁林买了两个小三明治，先垫垫肚子。 刚准备吃，一个男人就坐了过来，看着梁林，“嗨，小梁。” 都霜一开始还以为是梁林那个暴力前男友，但看样子似乎并不是，于是她安心吃着自己的三明治，一边听他们说话。 男人似乎是梁林公司的人，看样子对她挺有好感的，他听说她分手了，约了她下次出去吃饭。 梁林欣然答应，始终是笑着的。 男人离开后，都霜问：“你喜欢他吗？” 梁林摇头，“谈不上喜欢吧，但是总要试试看啊。你也说了，我不可能一辈子做前台，如果能找到个好男人嫁了，那不是很好吗？” 都霜垂下眸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梁林和她显然是聊不到一起去的，她也很难想象庾好能和她是朋友。 梁林说起她的前男友来，她说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多好的一个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对她动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都霜总觉得她话里，还流露出对前男友的留恋。 她明明被他动手打了啊，还影响到了庾好。都霜听着有些不耐烦，尽管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她吃完三明治后，把包装纸捏得很响。 看出她的烦躁，梁林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开始安静吃自己的三明治。 都霜意识到什么，也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时间，庾好要七点才能过来，加上路上堵车的时间，她还要继续和梁林呆上至少半个小时。 -- 第44页 “你想听听庾好的事情吗？”吃完后，梁林问道。 都霜当然想听，于是点点头。 “我觉得庾好一直没怎么变，从小到大都是很善良的一个孩子。”梁林的语气淡淡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她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因为小时候我爸妈经常打我，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谁跟我是同类。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我以前办法还挺多的。我还给庾好安眠药，让她给她爸下药来着。” 她语气轻松，都霜却听得心情很沉重。 梁林的父亲后来醉酒从楼上摔下去死后，家里平静了许多。但她妈妈很快又找了个新的男人，这个男人虽然没打过她，却老是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对着她动手动脚。 她给妈妈说过，却没有得到任何解决办法，反而还让她不要乱说。于是她很少呆在家里，她交到男朋友，开始住男朋友家，那时候她才初三。高中她就没读了，一直跟着不同的男人混。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她也摆脱不了，她说：“可能我把希望都寄托在庾好身上了吧，我希望她能好好上学，争取到外地上大学，上最好的大学，她也做到了。” 都霜突然意识到，她的选择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是命运的选择。 “庾好真的很争气啊。”梁林露出自豪的表情，但接着又沮丧起来，“可是我给她添了太多麻烦了。”庾好从来不责备她，每次有什么事情，只是帮她解决。 都霜咬咬嘴唇，说道，“她把你当成姐姐，所以没关系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告诉我。庾好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梁林看着她脸上真挚的表情，露出笑容来，“谢谢你，但我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的，你们总得过二人世界吧。” 二、二人世界？都霜的眼神里露出些惊诧来。 梁林也惊了一下，“你不是庾好女朋友？” “不、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都霜疯狂摇头。听她说了这么多，再说起这个话题，她有些紧张起来，就好像见家长了似的。 梁林笑了笑，问道，“她还有多久？” 都霜马上给庾好发了信息过去，她说已经在路上了，堵车中，预计还有十几分钟。 听完，梁林提议她们现在走着去约好的那家餐厅。 都霜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入秋夜中。 一路上都霜都在想，要是自己遇到这种家庭，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觉得与其有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父母。想想自己还是挺幸运的。 是一家西班牙餐厅，梁林让都霜选的。所以都霜选了很久，找到了这家环境不错，价格又不贵的餐厅，距离梁林公司和医院也都不远。 她们提前预定了窗边的位置，虽然楼层不高，看不到什么特别漂亮的景色，但宽阔的视野也让人心情愉悦一些。 庾好到的时候，都霜正好在洗手间。 她匆匆跑来，气息还没平稳，就听梁林问：“原来你和她还没在一起？” 庾好喝了一口水，敷衍回应，“什么在一起？” “你跟我装傻？”梁林语重心长地说，“你喜欢她不是吗，她也喜欢你，为什么不在一起？” “她好心帮你找房子，你可别烦她。” 梁林看着她僵硬的表情，“你前不久还跟我说，有什么问题解决了就好了，怎么你自己还逃避了？” “我逃避什么？”庾好看着她，“是你想太多了吧，我跟她就是朋友。” “好吧。”梁林盯着她的眼睛，她太了解她了，是不是说谎，看眼睛就知道，她开玩笑吓她，“那我等下把你的话说给她听。” 庾好扭头继续喝水，满满一杯水已经见底。 “人家刚才还说‘庾好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呢，原来你只把人当朋友，好啦，我还是早点提醒她，让她别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了。” 庾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都霜远远从洗手间走回来。她一开始走得慢吞吞的，看见她后，马上就加快了脚步，眼神似乎也亮了些。 都霜来到位置上坐下，“你们在聊什么呀？”她看梁林表情耐人寻味，而庾好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着实好奇。 庾好抢着转移话题，拿着菜单问，“吃什么？” 第34章废物 梁林说，“让都霜选吧。” 都霜接过菜单，也不知道该吃什么，于是就选了些招牌的，烤香.肠，脆皮猪肉卷，海鲜饭等等。 席间梁林问都霜，“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都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回想了一下，“我爸是做建筑设计的，我妈之前是公司文员，后来自己开了个小店。”她差点想不起来。上学填父母职业的时候，她都是随便写的。和她们说这个，就不能随便了。 她这样子，自然引起了好奇，梁林问：“你和家里很久没联系了？” “嗯，他们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然后就没联系过，我都一个人住。” 梁林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都霜和大部分人一样，不说家庭幸福，但至少是完整的。 庾好没说话，而是皱起了眉。她也才知道。 “他们让小学的你一个人住？” “小学的时候有个保姆，上了初中我就把她打发走了，开始正式一个人住。”由于没有人监督，那个保姆对都霜丝毫不上心，除了给她做很简单的晚饭吃以外，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经常都霜放学回了家，只看见桌上有已经凉掉的吃的，却见不到保姆人影，想必是出去玩了。 -- 第45页 梁林看了庾好一眼，看出她之前也并不知道这些事，“真是没想到。” 庾好看着都霜的眼里满是柔.软，还有疼惜。她曾经想，都霜和她不一样，家境好，父母对她也好，她的人生理所应当的顺遂，她的世界是彩色的。而原来，她不像她想的那么一帆风顺。 可那种感觉却更深刻了。 她从来不表现出自己不幸的一面，好像所有负面的东西都影响不了她。 也许她可以从影子里看到彩色。 庾好垂着头吃东西，挺好吃的，可不过是食物，不管吃的是什么，身体都一视同仁，该消化的消化，该排出的排出。 都霜本想说点什么，可看着庾好的表情，已忘了自己想说的是什么。她也埋下头，沉默着吃饭。 吃完饭，庾好要回医院。 由于顺路，都霜当然忙说跟她一起打车。 于是她们再次一同坐在了出租车上。 之前两次都霜都喝醉了，今天清醒，所以坐得很远，两人都一言不发，车内只有司机和他群里朋友聊天的声音。 都霜绞尽脑汁想话题，想到一些，却觉得她不会应，所以没说出口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和她距离好远，那天在地铁上靠得那么近，仿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地铁上人多，她肯定会和自己保持距离。 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有些惊讶。 竟然是赵莉打来的。 那么多年没联系，今天提到她，竟然就来了电话。 她接起来，“喂？” “霜霜，我的乖女儿，在干什么呢？”赵莉的声音还是一如记忆中那样尖锐。 都霜不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云云吧？他最近辞职了，哎呀，我就想着，让他去x市，跟你有个照应。” “你意思是让我给他找工作？”都霜直截了当地问。 庾好看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能帮的就帮帮他，他好歹是你弟弟。” “我觉得我应该是帮不了。” 赵莉笑了两声，“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呀？霜霜啊，妈妈知道你有个朋友是自己开公司的，你给她说说，给云云安排个职位嘛。” 都霜皱眉，“你怎么知道的？”她跟她都没联系，她怎么会知道唐芝芝的事情？ “你别管啦。”赵莉心情似乎不错，“云云马上登机了，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你记得去接他。” “做梦。”都霜挂了电话。 庾好问：“谁？”她还没听都霜这个语气说过话，哪怕上次她生气了，也没这样。 “我妈。”都霜没有避开这个话题。她其实一直都想找机会和她说说自己家里的事，想告诉她她误会了，她家里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个幸福的样子，但是那又怎样呢？她不还是好好长大了吗？所以她希望，她也能快乐一点。 “找你干什么？” 都霜转头回答说，“她让我把她儿子安在唐芝芝公司里，真会为难人，我才懒得管。” “你们没联系，她怎么知道唐芝芝？” “我也在想这个事情。” 庾好说，“有可能她找了人调查你。” “……你是说真的吗？” “嗯。” 难道说她一举一动都在赵莉眼皮下？如果是真的，那她摔断腿的时候，她怎么没来个电话关心两句？ 都霜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收到了赵莉发来的短信，没仔细看就直接删掉。 看到她的动作，庾好深邃的眼眸里有一丝心疼，她说：“有事记得联系我。” “你那么忙，我会自己解决的。” “不，一定联系我。” 都霜看着她眼神里有坚持，于是没说话，点了头。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庾好下了车。 都霜往外坐了坐，微微探出头，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走进小区时，从天空中滴下几滴雨水来。都霜抹掉打在了脸上的雨水，加快了脚步，她感觉得到，不出一分钟，雨势就会变大。 果然，她刚踏入楼里，身后就下起了大雨来。 她转身看着雨帘，听着落在地上、树上的雨声，心情慢慢变得好起来。 手机震动两下，庾好发来的信息： 【下雨了，到家了吗？】 都霜嘴角上扬，回复说运气好，刚到家就下雨了。 然后那边就没了下文，都霜嘴角又落了下来。她扬起头，又欣赏了一会雨景之后，才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六，都霜睡到自然醒。 一醒就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赵莉打来的未接电话，显然是为了她没去接关晓云的事情打来的。 都霜没管，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闭上眼睛。 x市的秋，比其他季节要爱下雨一些，而每场雨过后，温度都会降下好几度。 都霜把被子拉紧，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见了门铃声。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外面站了个年轻男生，瞬间清醒。 庾好说得没错，赵莉绝对找人调查过她。 不然关晓云不可能出现在她家门口。 都霜想给物业打电话，但他是她法律上的弟弟，只要关晓云坚持，那她就白给自己找事情，即使物业再负责，哪怕闹到警察那，他们也不会插手这种“家庭事务”。于是她纠结再三，还是只有开了门。 -- 第46页 关晓云冷着脸瞥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拿着行李箱进了屋。 还是一如印象里那个没礼貌的样子。 都霜有点犯恶心。 “你哪来的地址？” “我妈给的。”关晓云瞥她一眼，“我睡哪？” “我怎么知道？” “我妈说有房间让我睡。” “那你去问她。”都霜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 房子是三室一厅，其他两个房间，一个被她用来放杂物，另一个空着，但都被她锁着。 都霜在房间里一直待到午饭时间，她点了外卖。出房间的时候，看见关晓云已经有要住在沙发上的意思。行李箱摊开放在旁边，他人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拿了外卖，都霜在餐桌坐下。 关晓云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桌上，“我的呢？” 都霜还是那句话，“我怎么知道？” “我妈说你会给我吃的。” “你妈是不是还说我会给你找工作？” “嗯。” 都霜仰头，对他笑了一下，“你跟你妈脸皮怎么这么厚？” “她不也是你妈？”关晓云神情淡漠，他这个人好像没有感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同样的语调，没有起伏。 “是吗？”都霜反问。 关晓云没吭声，回了沙发上。过了一会，他点的外卖来了。 都霜已经吃完了，扔掉垃圾后，她回房间看新闻，没多看关晓云一眼，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但当都霜走出房间，闻到一股烟味的时候，她没办法忍受下去。走到沙发边，对他说，“抽烟就滚出去。” 关晓云从沙发上坐起来，去了阳台，继续吞云吐雾。 都霜回了房间，越想越后悔。刚才不该说那句话的，那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如果他不抽烟就可以待在这里。 思来想去，她又出了房间。关晓云已经抽完烟回到沙发上，继续无所事事玩手机。 “你要在这住多久？”都霜问。 关晓云反问她，“公司安排住宿吗？” “公司？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给你安排工作吧。” “我妈说你答应了的。” 都霜以为自己对赵莉没任何感情，现在想想，还是挺恨的。 她笑了笑，“你真是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果然长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第35章解决 关晓云的脸上终于多了点表情，眼神中带着怒气，“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还听不懂？”都霜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他。 关晓云站了起来，仗着身高比她高，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以为你很厉害？爹妈都不要的可怜虫罢了。” “呃。”都霜好笑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这话能伤到我吧？” 她的反应出乎关晓云意料。 “给你一周时间，找到工作搬出去。”都霜拿出手机，电话按下三个号码，“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关晓云重新坐在沙发上，“随便你，警察查得到你是我姐姐，不会做什么的。妈说了你答应了给我工作，你不能食言。” 都霜就知道他不会把这个当回事。她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但凡对方也有一点讲道理，她就能说得通，但显然关晓云并不是。 拿他没办法，都霜只有回自己房间。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以陌生人的样子度过了一整天。 周日晚上都霜和唐芝芝约了吃饭。 唐芝芝听完她的话，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感到几分荒唐，“什么意思，赖你家了？” “可不是嘛。”都霜笑得苦涩，真是很荒谬的事情，“我还以为我妈当我没存在过，没想到我家在哪她都知道。” “怪吓人的。”唐芝芝担心起来，“这么说来，你那弟弟跟你根本就是陌生人吧，这能一起住？挺危险的。” 都霜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他什么学历？”唐芝芝问。 “不知道。”都霜没问，没想问，因为她不可能真给他找工作，“不需要你给他工作。” “没关系，他可以来我公司，或者酒吧也行。” 都霜摇头，“不行，你真给了他工作，说不定下一步他就要别的了。而且他那个样子，就算在你们酒吧做服务生都不可能做得好。” 唐芝芝叹了口气，“那怎么办，要不你到我家来住一阵吧。” “这能解决问题吗？”都霜感到抱歉地说道，“我妈可能连你住哪都知道，我去可能是给你添麻烦，还是算了吧，实在不行我可以住酒店。” “这可真是不好办，你妈怎么这样啊，你弟这样肯定都是她惯的。” “没事，总有办法的。”都霜说，“不说这些了，饭都变不好吃了。” “你心态真好，是我我根本愁得吃不下去。” 都霜笑笑，比她难多了的庾好不也过来了，她这点问题算什么。 “对了，有个事我还没问你呢。”唐芝芝突然说道。 “什么事？” “你自己清楚，我看你还是自己交代吧。”唐芝芝试图让自己的目光变成一道剑，让都霜从实招来。 都霜没体会到那剑，一脸迷茫，“我不清楚。” “庾好！庾医生！” “……哦。” -- 第47页 唐芝芝眯起眼睛，“哦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真是太单纯了，还一直觉得你们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可是根本就不是！” 都霜看她那么激动，笑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我就怕她夺走我的地位！” “放心，她夺不走。” 唐芝芝听她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但接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像所有碎片在这一瞬间汇合了起来，她喉咙哽住，“你们该不会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吧！” “怎么让你说得这么难听呢？” “你没否认，意思是，真的？”唐芝芝难以平静下来，她深深呼吸了几口，“不是，你看上庾医生我能理解，庾医生会喜欢你？” 都霜有被扎心的感觉，“怎么了吗，我不够优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感觉庾医生不像会喜欢别人的人，她适合一生独行，救济天下。” 都霜笑出声来，接着有些骄傲地说，“她喜欢我。” “那你们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骄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感情，都霜垂下头，夹了一大块酸菜鱼，配合饭塞进嘴里。 唐芝芝很不解，“那是什么情况？” 都霜以叹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她不想说的样子，唐芝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想起上次李言溪说的话，“原来李言溪早就看出来了，竟然瞒着我。” “抱歉啦。” 唐芝芝摇摇头，她也能理解都霜不告诉自己，虽说她们是好友，嘴上说着彼此不能有秘密，但作为人，就一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哪怕是最亲密的关系。 “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唐芝芝心生一计，“你让庾医生搬去你家住，这样又可以让你们关系进一步，又可以把那个寄生虫赶走，岂不美哉？” 都霜差点被噎死。她一边咳嗽，一边也确实在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她说，“庾好估计不会答应，我才给她和她朋友找好房子，那个朋友也遇到麻烦，她都没回去住，怎么可能来我家住。” “你不是说她喜欢你？所以你意思她那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但是……” “没什么但是，你要是怕她拒绝，就先把家里的事情说得严重一点，比如把寄生虫说成是高大的男人，怎么赶也赶不走，还动手打你……” “停。”都霜打断她的话，“你还是安静一会，我自己考虑一下。” 都霜考虑的结果，就是执行。 她躺在床上给庾好发信息，让她有空了给她打个电话过来，她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发完信息，都霜起身来到阳台上，想吹吹风。卧室的阳台和客厅的阳台隔了一道墙，风把那边的烟味带了过来，她皱皱眉，又重新进了房间，把阳台门死死关上了。 电话来得比想象中的快。 都霜迅速接起来。 “是上次说的事吗？”庾好问。 “嗯，不好意思，上次还说不会麻烦你的。” “没事。” 她的语气很淡，但都霜却有一种，似乎不管自己提出再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同意的感觉。 “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就是搬来我家就行了。”都霜说完，感觉空气变得更干燥了几分，想想原来是自己紧张到缺水了，她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水，听到那边问，“为什么？” 都霜说，“我弟弟到家里来了，如果你过来住，就可以让他出去。” “那也不需要我真搬进来住吧。”庾好果不其然拒绝了她，可是接下来她的一句话是，“我马上过来。” 电话被挂断了。 她会这么说，在她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十分钟后，庾好就出现在了都霜家。 都霜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出了房间。没想通她是怎么进来的，总不是关晓云给开的门，他还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庾好看了她一眼，走到沙发边，一句话也没说，首先一脚踢在了关晓云腰上。 关晓云脸一皱，立马坐起来，“你谁啊？” “你谁啊？”庾好音量不如他高，气势却轻易胜出，“谁准你在我家的？” 关晓云眼神中已经有了份怯意，他看向站在那边的都霜，叫她，“姐。” 庾好回头看，“你同意他在这住的？” 都霜摇头。 于是庾好又一脚踢在关晓云身上，这次直接把他从沙发上踢了下来。 关晓云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她背着光，表情看不真切，也许她没什么表情，但他已经陷入了恐慌之中，她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 庾好俯下.身，在他闪烁的眼神中看出恐惧，她在他脸上拍了拍，“怕了？怕就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她语气很淡，唯独说到滚字的时候，放大了声音。 关晓云吓得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收起下巴，埋着头不敢再看她，赶紧把自己东西一股脑塞进行李箱里，拖着就往外走。 经过门口那凸起的时候，他没有要提起箱子的闲心，直接拖着出去。行李箱颤动着，发出巨响。 庾好缓缓跟上去，轻轻说了一句，“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关晓云转弯时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马上收回了视线。他在电梯里还心惊胆战一阵后怕，要是动作慢了一点，他毫不怀疑她会一拳砸在自己脸上。 -- 第48页 庾好关上门，转身看着距离她半米远，表情有些呆滞的都霜，“解决了。” 都霜回过神来后，笑了起来，笑得要弯下腰来捂着肚子。 “笑什么？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庾好走到她面前，有些无奈。 都霜直起身子看她，还是觉得很好笑，她忍着笑说，“我知道是严肃的事情，但是看他跑走太好笑了。我没想到你就这么解决了！” “他要是又回来了，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都霜收起自己的不严肃，但也没太担心，“他看起来很怕你的样子，估计是不敢再回来了。” “‘看起来’‘估计’。”庾好皱着眉重复她的话。 都霜抿了抿嘴唇，说道，“你怎么比我还担心。”她说之前就觉得这话让人不好意思，说完看庾好的表情，更不好意思了，毕竟她这话显然暗含了些什么。 庾好不像刚才那样马上回应，而是清了清嗓子，才说，“谁让你一脸不在乎，还笑那么开心，要保持警惕，知道吗？” “知道了，你说得对，他不是没有再回来的可能。” 接着，都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那……你可以搬过来吗？” 第36章一起住 都霜的期待落空。 庾好摇了头。 “他要是来了，你给我电话就好。” “其实你看，你今天过来十分钟都要不了，完全不耽误你工作。其次，我把房间布置好，你会休息得更舒服。第三，你看见我，心情也会好的，对吧？”都霜说完干笑两声，“开个玩笑，第三点是凑数的。” “好吧。” “嗯？” 庾好说：“你说服我了。” 都霜眨眨眼睛，“你……要搬进来？” “嗯，房租怎么算？” 都霜摇摇头，“不用房租，你这是帮我忙，你那边的房租我也帮你交。” “不行。” “呃，那你象征性给一点就行了，比如，”都霜想想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五百在这座城市连一个厕所都租不到。 但都霜觉得五百都高了，毕竟她根本不需要这个住的地方，对她来说是白白的花费。 庾好笑了笑，“好。那我回医院了，你弄个租房合同出来，把需要我注意的地方都写清楚。” “合同？凭我们的关系，还需要合同吗？” “什么关系？” “就……”都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们现在也不算是普通朋友了吧。 “什么关系也不行。”说着，庾好就转身往外走。 都霜走过去，“对了，你怎么开的门啊？” “你不记得了？我送你回来那天，你非把我指纹录进去。”庾好表情凝重，“所以我都说了，你喝醉后真的很……” 都霜打断她，“虽然我确实不记得了，但当时肯定知道是你才录指纹的，换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庾好看了她片刻，“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都霜听到关电梯的声音，才关上门。她在客厅转来转去，心情好得不行，她现在没办法静下来，必须要走动走动才能平缓心情。 她要和庾好一起住了！ - 都霜非常感谢唐芝芝的建议。 唐芝芝其实也没想到她的那个建议会真的成功，“你怎么把她说动的？” 都霜说自己列了三点出来，她就被自己说服了。 “那到底是被第几条说动的，你没问问？” 都霜哽住，“没问。”接着她抬手，示意她别说话扫她的兴，“肯定是三点都有的。” 唐芝芝笑着说，“好吧好吧，你开心就好。话说你们要是真的在一起了，那你们简直无敌啊。” “什么意思？” “你能文，她能武，这一结合，不是无敌是什么？不管遇上什么麻烦都能解决啊。” 都霜被逗笑了。这两天，就连同事都觉得她看起来不一样了，以前也不是觉得她心情不好，但这两天心情好得特别明显。 “果然恋爱使人开心啊。”他们说。 都霜也没有反驳，虽然距离恋爱还需要一定的努力，但她能感觉到已经在慢慢靠近了。 “对了，李言溪的事，你看看。”唐芝芝真在网上找到了当年的信息，李言溪女朋友在网上发了很多聊天记录的截图。 都霜看了看，感觉不太好说，要说暧.昧，似乎也不暧.昧，可要说只是普通朋友，也有点牵强。 “挺复杂的是吧。”唐芝芝说，“没想到女生之间谈恋爱也这么多事。” 都霜撇撇嘴，“我跟庾好肯定不会有这种事。” “当然了啊，你们离在一起都还远着呢。” “……” 算着时间，都霜离开了唐芝芝的酒吧，去了医院，在门口等庾好。 庾好是和李昂一起下的楼。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李昂叹着气说。庾好不谈恋爱，他着急，谈恋爱，他也着急。 庾好认真，“放心吧主任，我答应过你不会耽误工作的。” “我那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真要让你把时间精力全放医院，前阵子□□差点猝死，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昂叹气的时间更长了，“我是经常让大家把心思多放在病人上，但也不希望看见那样的结果。” -- 第49页 庾好点点头，知道他的用心。 “咦，是她吗？”李昂看着站在路边的都霜，问道，看她点头，笑起来说，“我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不用了，主任，我先走了。”说完庾好就快步走到都霜旁边，跟她介绍了一下李昂，两人远远点了下头，都霜就被拉着走了。 都霜一脸懵，“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庾好没回答。 大家八卦的时候，问庾好是不是男朋友，她说了句是女朋友，大家静了一秒，继续恭喜她。她没说其实她们还没在一起，解释起来太复杂了。 所以李昂要是问起来，庾好不知道都霜会怎么想。 两人是坐公交车回家的，庾好说总不能每天都打车，坐公交也很方便。从医院到小区刚好有公交，三站就到了。 都霜很久没坐公交车，和庾好坐在最后一排，车内只有很淡的灯光，晃晃悠悠的，把都霜的思绪带回到了高中。 她扭头看着抱着包的庾好，内心有种幸福的感觉。 “你今晚是不是不用回医院？”都霜问。 “嗯，除非有紧急情况。” “那太好了。”都霜内心暗暗想，终于可以不再只是一顿饭的时间了。 庾好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看个电影。你那个房间对面是纯白的墙，我就弄了一个投影仪。” 庾好沉声道，“你意思是，你今晚要睡我床上？” “不不不，不是。”都霜连忙否定，害怕她误会，解释说，“我看完电影就回自己房间睡。” 没有回答。 “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随口那么一说，要是耽误你休息的话，就当没听见吧。”都霜说完，转回头去，低着头抿着嘴，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没关系，正好我很久没看电影了。” 看她有些沮丧的模样，庾好答应下来。而且，她也想多和她呆一会。 回到家，庾好让她拿合同出来，大致扫了一眼之后就签了字，就是很普通的租房合同，她让她也须知她也没写。 签好之后，都霜把自己那份收好，“那，你去收拾一下吧。” 庾好点点头，进了自己房间。她先试了一下床的软硬，刚好是最适合人体的程度，不会太软，能给身体支撑，但也不会太硬到让人不舒服。有些意外，因为现在的人选床垫很容易以为追求软，但那其实对腰椎并不好。 把自己简单的东西收好，庾好进浴室洗了澡。 她洗澡的速度在医院被锻炼出来，加上洗头，十分钟就搞定了。 她吹干头发，听见敲门声。 都霜一推门就闻到香香的味道，看见她一身卫衣裤做睡衣，蓬松的头发搭在肩上，整个人都很柔.软的样子，不似平日里那么强硬。 只是她的表情，有点僵。 庾好看着她进来，像被她闯入了心房。她从没想过在最没防备的时候看见她。所以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第37章做饭 “我敲门了，你没听见吗？”都霜看她表情，以为她觉得自己没敲门就进了，赶紧解释。 “听见了。”庾好表情放松几分。 都霜走到她身旁，把ipad拿到她面前，“你看这几部电影，你想看哪部？” 她选了一部恐怖片，一部爱情喜剧，还有一部现实题材的les片。 庾好看了看，然后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有没有别的？” “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催眠一点的。” “……”有这么不想看吗？就不怕她直接睡在她床上。 于是都霜找了一部常人很难看懂的文艺片，保证催眠。 都霜在床上靠下，怕冒犯到她，所以几乎快掉到地上，不敢往中间睡。 庾好收拾好，爬上.床，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那我开始放了。”都霜说着，打开电影，床对面的白墙上出现了电影画面。 电影的色调极冷，开场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面很平静，房间里充满大海的声音。 都霜正对着电影，眼睛却始终想往旁边看，又怕被她发现，只能很快又收回。 庾好靠在床的另一半，但突然往都霜那边挪了一些。 都霜立马就注意到了，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垫个枕头，不然腰会不舒服的。”庾好拿着枕头，放在她腰后。 都霜耳朵红了些，把枕头塞在腰下，接着继续看电影，试图让自己沉浸在电影里。 但过去几分钟，一点剧情上的进展都没有。都霜不爱看文艺片，觉得根本是在浪费时间，想沉浸其中太难了。 不知道庾好真的在看电影吗？ 都霜缓缓转过头，想偷偷看一眼，却刚好对上她的眸子。 “？” “你脖子不难受？” 都霜扭扭脖子，“还好。” “哦。”庾好回过头去，“但是你还是别那样把头低着，最好抬一点。” 都霜微微抬起脖子，“这样吗？” “嗯，然后经常活动活动，一个小时活动一次吧。” “那看电影岂不是看一半就要动动脖子？” 庾好点头，“没错。” 都霜笑了笑，“好，我知道了庾医生。那个，我颈椎应该没问题，但是腰有时候有点痛。” -- 第50页 “因为你上班一直坐着吧，可以多起来活动活动。”庾好再次看过来，电影讲的是什么，根本不知道，“有一个很好的动作，可以锻炼整个核心，对腰痛很有帮助，叫死虫。” “死虫？” “嗯。”庾好坐起来，说，“你先平躺下来。” 都霜乖乖平躺，然后按照她说的抬起膝盖和双臂，却总觉得不得要领，怀疑地问，“是这样吗？” 庾好靠在她身边，显而易见的纠结着，最终还是伸出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把腰压下去。”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都霜感觉得到她的手上的凉意，瞬间脸通红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感到困难。 她只知道，自己快窒息了。 “好了，我不做了。”都霜坐了起来，肚子感觉痒痒的，而且她因为不爱锻炼，小肚子上还挺多肉，被她这么戳着，怪难堪的，“好像有用，我以后一定经常做。” 庾好看她反应这么大，只是点了下头。 “庾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都霜以跪姿，面对着她，似乎接下来要问一个十分凝重的问题。 “什么？” “你还记得我上次，说了三个你搬来这里的优点吗？然后你说被我说服了。”为了让她不耍赖，都霜说得很详细。 “记得。” “那我可以问问，具体是哪一个说服了你吗？” “第三个。” 都霜呼吸停滞了，电影发出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庾好继续说，“是什么来着？” “……”都霜挠了挠脸，嗓音有些干涩地笑笑，“我也不记得了，好了，当我没问好了。我有点困了，这个电影真的催眠，那我去睡了。晚安。” 一口气说完，都霜就下了床，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都霜。” “嗯？” “晚安。” 庾好的声音好似有魔力，抚平都霜内心一切躁动。 她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睡不着。 秋风萧瑟，拍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声响，虽不到吵闹的程度，却再次扰乱了刚才平静下来的心。 都霜深深呼吸几口，捏了捏自己肚子上软软的肉，心想着从明天开始要减肥了。 翌日都霜起床的时候，庾好已经没在家了。 有些落寞，如果能在早上起床的时候看见她就好了。 但餐桌上竟然有包子和豆浆，还是温热的。都霜坐下，吃起来，虽然这明显是小区门口那家便利店里的，但想着这是庾好给自己买的早饭，就觉得好吃很多。 晚上下班后，都霜到超市买了很多菜，回家开始做饭。 她还参考了一些营养学的资料，想着搭配好完美的一餐。 庾好回来的时候，看见装在饭盒里的饭菜，有些诧异，“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怎么样，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是不是也没得挑剔？”都霜自信满满，肉都是白肉没什么脂肪，主食是杂粮饭，还有很多蔬菜。 庾好点头，“很好。” “那我去给你热一下，你就可以吃了。” “我吃过了。” 都霜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是我又饿了，麻烦你给我热一下吧。”庾好说着，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了。其实她不饿，不过看她一脸的失望，她还是决定吃，尽管看起来白白的没什么味道的样子。 都霜的笑脸瞬间重新出现在脸上，几乎是蹦着去厨房的。 她把热好的饭菜放到她面前，“你说，我每天做饭，你带去医院吃，怎么样？” 庾好拿起筷子，“不用了吧，这样很麻烦你。” “我不觉得麻烦呀，自己做饭干净又健康嘛。我反正自己需要，顺便多做一点给你吃而已。”都霜说，“其实你把我屏蔽之前，我看到你朋友圈了，看你大半夜吃得很油腻嘛。” 庾好刚往嘴里塞了一个剥好的白灼虾，顿了顿。 “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对吧？” “那我给你多少伙食费好？” “不用，这是租房福利。”看她答应了，都霜就去客厅了，脚步比刚才还要轻快。 庾好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她还像个高中生似的。她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那边电视传来新闻的声音，庾好听着新闻声，以及都霜对着笔记本打字的声音，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原来这才是家的感觉吗？ 接下来的每天庾好都带着都霜做好的饭菜去医院，到点了就用医院的微波炉加热一下吃。遇上她值班上全天的时候，都霜就会给她送过去，顺便烤个蛋糕带给大家。 护士们都调侃，说庾医生的女朋友很有医生家属的觉悟，做饭好健康。 唐芝芝惊讶的是，“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其实很简单的。” “做饭哪里简单了啊？”唐芝芝让她给自己看她都做的些什么菜，看了照片之后才明白，“你这哪里叫做饭？这不就是把所有东西煮熟，然后加了点调料吗？” 都霜沉默了。 “庾医生好惨，辛苦工作，还要吃这么清淡的东西。” “这叫营养好不好！”都霜说，“只是看起来清淡而已，吃起来还是很好吃的，她从来没说过不好吃。” -- 第51页 唐芝芝呵呵一笑，“这次我是真的信庾医生喜欢你了，让我天天吃这玩意，我是吃不下去的。” 都霜也开始怀疑人生了，“真的吗？你觉得她只是在忍？” “如果不是我知道庾医生肯定不是浪费粮食的人，你这饭只有进垃圾桶的份。” 都霜拿出手机，点开庾好的朋友圈，“可是你看，她每天都发耶。” 唐芝芝往下划，一天一条朋友圈，内容就是那看着惨淡无色的饭菜。现在轮到她怀疑人生了，她把手机还给她，“仅你可见吧？” “不是，白宁还点赞了。” “好吧，我不懂恋爱中的人。”这玩意都能吃下去，还值得发朋友圈？ 都霜开始认真研究起做菜这回事来。虽然她从初中开始就一个人住，但一直都吃食堂，放假的时候就吃点方便面，或者在小区外的餐馆吃。 还没想过要自己好好做饭。 她在网上找到很多美食博主，他们拍出来的食物光是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都霜把视频中提到的食材和调料全部购入，一步步按照他们的食谱来。 对她来说并不难，但比想象中还要耗费时间。 庾好都回家了，锅里还煮着东西。 闻到和平时不同的味道，庾好来到厨房，看着做好的两道成品，有些惊讶，“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丰盛？”被唐芝芝一通嫌弃的都霜很是敏.感，“所以你真的觉得之前那些都很简陋？” 看她似乎生气了，庾好才察觉自己说错话，“没有，很健康啊。” “健康！”也不知道这词是褒还是贬。 都霜尝了一口锅里番茄牛腩汤的味道，博主都提到说建议边做边尝，方便调整味道。她觉得还不错，又舀起一小勺，递到庾好嘴边，“你看看这个味道你喜不喜欢？”健康和好吃其实也并不冲突，她今天做了才知道，之前那些的确难以下咽。 吹了两口气，庾好将汤裹进嘴里。很有层次的味道，番茄的鲜香和牛腩味道完全融合，“好吃。” 都霜看她满意，笑起来，接着突然意识到，这勺子是她刚才用过的，她顿时僵住。 “是不是该关火了？” 听见她的声音，都霜才回过神来，把火关掉。她沉默不语地把汤盛出来，可她越是想安静一点，身体就越是不想安静，竟然莫名其妙打起嗝来。 庾好靠在一旁笑了起来。 都霜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打嗝笑，有点窘迫的她忙说，“医生！怎么能停下来？” “试试憋气。” 于是都霜认真憋气，但她还没憋上两秒，庾好突然凑近，把她吓得大脑宕机。 庾好拿过她身边的碗，看了她一眼，受惊后的她已经没再打嗝了。 都霜问：“你故意的？” 庾好反问：“什么故意的？”说完拿着碗出了厨房，在餐桌上摆好今晚的饭菜。 嗝是止住了，但都霜的心跳却迟迟没办法平稳下来，她在厨房把碗筷弄得声音极大，作出自己很忙的架势。 第38章温柔 庾好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胡乱地瞎忙，“还不吃饭吗？我已经饿了。” “来了来了。”都霜收好东西，跟着在餐桌边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 “你做了多久？”庾好问，“看起来挺费时间的。” 鸡翅煲，麻婆豆腐，炒蔬菜，以及番茄牛腩汤，每一道看起来都很亮眼。 都霜看了一眼时间，“加上备菜的时间，差不多三个小时吧。今天是第一次做，有些步骤可以同时做的，浪费了点时间，下次就好了。” “其实没必要的，随便吃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都霜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饭，虽然做了这么久，但竟然不怎么饿。 庾好沉声，“我怕浪费你时间。” “不浪费，我很开心。”说着，都霜低下头来。要是只是做给自己吃，她肯定不愿意花这么多时间，但是做给她吃，她就觉得这时间不是被浪费掉了的，反而很有意义。 庾好也埋头吃饭，时不时抬眼看着她，“你这个房东太尽责了。” “哈哈，别的房客可没这个福利。”都霜有些尴尬地笑笑。 庾好突然放下碗筷，认真道，“真的，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你忘了你搬过来是为了帮我吗？”都霜说着，也放下碗筷，双眸满是真挚，“其实庾好，你不用算这么清楚。那个第三点，不是你看见我会开心，是我看见你会开心。所以我做这些只是在感谢你而已。” 她的声音轻软，脸颊慢慢浮起红晕，眼睛也不敢再直视庾好。 庾好的视线也早已挪开。听到她这么说，她心里有高兴，也有一丝忧虑。 她对她来说是夜里的月，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她注定是个为琐事烦恼的俗人，配不上她。 这么安静可不是好事，都霜想着，又笑了一声，说道，“总之，你别把这些当回事，我做饭你吃就对了。” 庾好拿起了碗筷，说了句，“很好吃。” 洗碗机勤劳地工作着。 都霜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装着温水的杯子，思绪万千。她只是想对她好，想让她体会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但不希望这些成为她的负担。 庾好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写满忧郁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看电影吗？” -- 第52页 都霜回过头，眼睛发亮，“好啊！看什么？” 这次不再是枯燥无聊的文艺片，而是丧尸片。 看着那姿态扭曲的丧尸，都霜的眼底犹如一潭死水。电影是好看的，但一点暧昧的氛围也没有，还不如上次那文艺片呢。 都霜看了庾好一眼，只见她似乎已经沉浸在剧情里了，盯着前方一动也不动，阴森的光照在她漂亮的脸上。 “我去拿点吃的。”小声说完，都霜下了床。 到厨房拿了点零食，回到房间时，发现灯全亮着，投影仪已经被关掉了。 都霜站在门口，“不看了？” “你不喜欢，算了。”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都霜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想说点什么。 庾好先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希望你有什么就说出来，不要勉强自己。” 好，那我真说了。 都霜看着她，“其实不是不喜欢这个电影，只是我想，多跟你聊聊。”说完她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应。 “好。”庾好点头，“你想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 庾好拉起被子，搭在她腿上。都霜缩进被子里，不敢面对着她，以侧脸相对，“高中的事情，可以聊聊高中的事情吗？” “嗯。”庾好态度难得的软。 “其实那天晚上之前，我就听过很多次你的名字。”都霜又轻又缓地说起来，“你知道很多人都议论你吗？” “知道。” “那你骗我了。”都霜蹙起眉头，“我说你长得漂亮的时候，你说你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没骗你。”庾好立刻回应，好似不需要回忆的时间，“我知道有人议论我，但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我也让白宁不要告诉我。” 都霜不解，“为什么？” “可能，”庾好顿了一下，“我怕听到一些不想听的话吧。” 都霜呆呆看着她，她难道是怕听到别人议论她家里的事情吗？ 庾好自嘲地勾起嘴角，“其实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我一点也不是个坚强的人。要是听到不好的话，我会记很久。”她抬头看着她，她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心疼，她继续说道，“有很多我想忘记的事情，但是根本忘不了。” 都霜往她那边靠了几分，扬起牵强的笑脸，语气轻快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是很坚强的人？而且，坚强就一定是好词吗？” 虚假的情绪影响不了人，庾好还是那副表情，但她的话让她有些感触。对啊，谁说坚强就一定是个好词。 很快她笑了一下，“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其实她没说错，都霜一直觉得庾好是个坚强的人，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怕，而且还会保护很多人，让大家都感到安心。 但同时她也隐约能感觉得到，过去的事情一定像梦魇一样缠着她，她很难真的开心。 “你是……温柔的人。”都霜想起梁林的话，这个词确实很贴切。 庾好轻笑一声，“温柔？能把你弟弟赶出去全靠我不温柔。” “我说的温柔不是指这个。”都霜有些急切地解释，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她眨眨眼，“你就像雨，有时候很急，打得人措手不及，有时候又很柔，让人心情愉快。但不管是暴雨还是细雨，都会洗刷掉一切糟糕的东西，空气会变得很干净。” 庾好静静地看着她。 “我喜欢下雨，庾好，每场雨都让我想起你。”都霜说。 不知何时，都霜缩进被子里，整个人陷在了床里，她双手拉着被子，“我困了，今晚可以睡这吗？” “好。”应完，庾好关了灯，也在床上躺下。 两人中间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她们都能感觉到，比起之前，她们近了几分。 很难说这一觉睡的是好还是不好，都霜做了很多梦，非常好的梦，她和庾好在森林里迷了路，偏偏又下起了雨，庾好问她，“这下你还喜欢下雨吗？”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旁边的动静让都霜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着庾好下了床，出了房间，片刻后她拿着水杯回来，却没回她那边，而是走到了都霜这边。 都霜忙闭上半睁的眼。 第39章谢谢 她听见她轻声叫自己的名字。 但都霜未应，还紧张到屏住了呼吸，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承认自己醒了。 “我知道你醒了。”庾好声音轻柔，轻到屋外的虫鸣声更响，柔到都霜重新均匀地呼吸，“你就这样听我讲也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只是想说句谢谢。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爸经常打我妈和我的事，我一直很害怕，怕自己是不是遗传了我爸爱施暴的基因，每次跟别人动了手，我都很后怕，好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一方面我好像也习惯了动手解决问题。 所以听到你说温柔，我很意外，也很高兴，我完全没想到在你看来我是这样的。我松了一口气，真的谢谢你。” 都霜不记得什么时候睁的眼，她看着黑暗中的她的身影。她对她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她的脸冰冰的、软软的。 庾好拉下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下，放开了。她回到她的那侧躺下，“晚安。” 都霜侧过身子看着她平静的脸，她此刻看起来并不坚强，但也并不脆弱，只是像放下了一切，很轻松。她也从没想过，她竟然是这样想的，原来她爸爸的施暴还给她造成了这样的阴影。 -- 第53页 她往中间靠了靠，想离她更近一些。 翌日清晨下起了雨，气温再度降低，行人都穿上了更厚的衣服。 庾好已经去医院了，和往常一样，桌上有早餐。 - 下午的门诊，很是忙碌。过道上排满了人，叫号排到上百。 患者拿了片子离开后，下一位患者走了进来。 “叫什么名字？”接过挂号单，庾好对着电脑确认信息。 “江豪。” 庾好看向患者，“哪里不舒服？” “颈椎。”他说，“最近手臂有点麻，网上查了下说可能是颈椎有问题，就来看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手臂麻的？”庾好一边打字一边问。 “大概半个月以前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 庾好写完病例，开了个CT的单子，“平时是伏案工作吗？” “对。” 庾好把单子递给他，“先拍个CT看看，缴完费去负一楼放射科，做完我要是下班了，可以来住院部八楼找我。” “好。”江豪站起来要往外走，突然又回过头来，“医生，我觉得你好眼熟啊，像我高中隔壁班的同学。” 庾好看着他，回忆起来了，“哦，白宁朋友，我记得你。” “还真是你啊，那医生，我拍完片子再来找你。” 庾好和江豪从没说过一句话，她记得他，不是因为他是白宁的朋友，而是因为白宁说过他喜欢都霜。 见到他，她的内心毫无波澜，他和其他来看诊的患者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但当后来的病人都拿了片子给她看，江豪却还没来的时候，庾好就知道，也许他有话跟她说。 果然，门诊时间结束，庾好和另一个医生走到住院部楼下，就看见了他。 “嗨。”江豪挥手和她打招呼。 庾好让同事先上楼，接过他的片子看了看，“看着很正常，没什么问题。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平时就不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多活动一下。” “原来没事啊，我还怕很严重呢。”江豪拦住点头后要走的庾好，语气不似刚才那么热情，“你对病人就这么敷衍吗？”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庾好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听说你和都霜在一起了？” 庾好微微蹙眉，“听谁说的？” “听她本人说的，难道不是吗？” “是，怎么了吗？”庾好心想，原来他和都霜见过面了，看他这样子，估计把都霜惹得挺不耐烦的。 江豪耸耸肩，“没怎么，就是觉得你挺厉害的，你爸还欠着不少钱吧？你还有心思谈恋爱。哦？该不会你想让都霜帮你还钱吧？” 庾好的眼神变得冷峻，“他欠的钱关我什么事？” “那可是你爸，你就这么不管他？”见她不回应，他咂了咂舌，“难怪大家都那么说你呢。你难道不知道你爸现在有多可怜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样子，其实本质跟你爸一样，自私又冷血。” 庾好看向一直看着他们的保安。保安立马走了过来。 江豪眼看保安过来，没再说话，笑笑后先离开了。 “没事吧庾医生？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保安关心地问道。 庾好摇摇头，玩笑道，“我没事啊，你要改行做医生了？” 她上了楼，在电梯里让自己内心恢复平静，可是看见她的每一个人都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淡淡回复，等会她还有一场手术，不能有异常。 手术顺利结束，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庾好进手术室的状态，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可是她刚上楼的时候看起来太不对劲了，以至于大家都很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但全程庾好很冷静，如常完成了手术。 没给大家问话的机会，庾好回办公室拿上东西，匆匆回了家。 她很想快点见到都霜。 打开门，香气扑鼻。 庾好的肩膀顿时放了下来，像卸下了所有重担。 听见声响，都霜拿着锅铲出来，看见她正在换鞋。明明她埋着头看不到她的脸，她却看出她今天不开心。 “怎么了？”都霜刚问完，就想起自己锅里炖着的粥，赶紧又进厨房，确认已经好了之后，她关上火。 庾好已走到厨房来，仔细洗着手。 都霜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医院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庾好问，“你新买的砂锅？” “对，是不是很好看？” 庾好笑着点点头，却显而易见的牵强。 都霜没说什么，戴上手套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庾好跟在她身后把其他菜也布置好，热气升向餐桌上方散发着暖光的灯，一片温暖。 等到坐下，都霜才有些沮丧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现在什么都可以说了。” “今天江豪来医院了。” “江豪？”都霜皱起眉来，最近他没来找她，她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他去医院干什么？” “看病，然后问了一下我们的事。” 都霜叹气，“他真的是个疯子，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难怪你这个样子，他肯定很烦人吧，影响到你工作了。” -- 第54页 “确实挺烦的。”庾好笑了起来，仿佛最令她烦恼的事情已经说过了，“这个粥好好吃。” 庾好觉得很幸运，如果不是昨晚上她的话，以及自己的坦言，今天遇到江豪，可能会影响到她动手术，好在想到她的话，她就能冷静下来。当然，她觉得这个没必要告诉她。 “嗯，砂锅煮的粥果然不一样。”都霜咽下粥，问，“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庾好看着她，“我说我们在一起了。” 她的视线温柔，都霜一瞬间以为她们真的在一起了。她低头又喝了两口粥，“其实我跟同事们都说你是我女朋友。” “嗯，我跟同事也是这样说的。” 都霜惊了，手一抖，勺子落在碗里，“真的吗？”她回忆前几次去医院的时候，护士们看自己的表情，难怪，这下说得通了。 庾好问：“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了！”都霜连忙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喜欢你。” 看着她埋下的头，庾好笑了，“那你觉得我介意你那么说吗？” 都霜不敢说，只是问，“我不知道，会吗？” “不会，当然不会。” 第40章约会 “那你们这算是在一起了吗？”唐芝芝好奇地问。听了都霜的话，她并不确定，只看得出她确实挺激动的。 她这个问题，让都霜愣了一下，“难道不算吗？” 唐芝芝虽然是个毫无经验之人，但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小说，还是有点话要说，“你们都没有正式提出要交往啊。” “不需要这种□□的东西。”都霜只知道自己恋爱了，和自己最喜欢的人。 “那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请我吃饭啊，酒我来请。” “有空再说吧。”都霜没听那边抱怨，挂了电话。 下午上班之前，都霜去了江豪的公司。上次在外面吃饭，她有听见他们聊到公司的名字。 在前台说到要找江豪，接着都霜就坐在待客的沙发上，等待他出来。 江豪出来看见是都霜，很是惊讶，他给她倒了一杯水。 都霜没有要接过的意思，只是看着他，“唐玉，是谁啊？” 江豪表情怔了怔，“你怎么知道她的？” “你怎么知道庾好的事的，我就怎么知道她的。”都霜为他的胆量称奇，“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来纠..缠我？哦对了，她爸爸还是你们公司的高管，你能进公司全靠她爸爸，你怎么还敢有出..轨的想法？” 江豪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了，他解释，“我没想出..轨，只是想圆当年的梦而已。而且庾好家里的事情很复杂，你再怎么也不该跟她扯上关系的。” “说到底，关你什么事？” “我喜欢你。”说完他又加上一句，“曾经。” “我爱她，一直。”都霜冷冷看着他，“你来骚扰我，我只想让你走开，但你去找她，那不好意思了。” 都霜站了起来，睥睨着他，“我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唐玉父亲了，也许你现在已经可以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说完，她便拂拂衣袖，出了公司。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抓了抓头发，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爱她这种话。但她想了想，她确实爱她，有时候话会比想法先钻出来，那是深藏在潜意识里的东西。 回了公司，下午她收到了白宁的信息，问她江豪怎么被辞了。 都霜再次感叹了一声白宁的消息灵通，接着心情很好地给庾好发信息，问她在干什么。 庾好回了一句：门诊。 其实都霜知道她在出门诊，但就是想跟她聊会。 庾好又发来一条信息：晚上下班我们去电影院吧？ 都霜好半天都没回复过去，她竟然约自己了，这还不是恋爱？这就是恋爱。 她回了个“好”字，开始认真研究今晚有什么电影可看，工作都被她抛在了脑后。不过反正她要等庾好下班，等会再加班做也没关系。 下班后，大家都陆续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李文元还在。 他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见都霜还在工位上工作，他走过去，“还不回家？” “我在等我女朋友下班。”现在可以堂堂正正把这话说出来，都霜觉得可太爽了。 李文元笑了一下，“对了，她是做什么的？” “你见过的，庾好。” “啊。”李文元愣了一下，“原来是她啊。但是，我看你住院的时候和她似乎也没什么交流。” “其实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我那时候就喜欢她。” 李文元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他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一些当时觉得反常的事情，她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他靠在一旁，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去医院看你，本来是去问她关于你病情的事情，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她在问我问题了。” 都霜抬起头来，“她问你什么？” “就问我一些私人问题，问我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和你什么关系。” 都霜愣愣的，“那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问你这些？” “问了，她说是医院常规流程。”李文元笑起来，“当时我没多想，现在想来大概是把我当成情敌了。” “是……吗？”都霜想起第一次和她吃饭的时候，她还装模作样问自己在什么公司上班，其实她明明就知道嘛。 -- 第55页 李文元站直，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人很不错，好好珍惜吧。” 都霜抬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光芒，“我会的。” 在影院前面下了车，都霜站在路边等待她出现。城市已进入深秋，道路边树木的叶子被秋风吹落，落在地上被人踩得发出脆脆的声音。 一片半枯的树叶落入都霜手中，她手指捏着叶柄转来转去，竟然有些紧张。 庾好从出租车上下来，牛仔裤包裹着她修长的腿，她穿着长长的风衣，头发披散在肩上，身姿笔挺。 都霜跑过去，狂风却把她头发吹过来糊了她一脸。她手忙脚乱地拨开头发，看见庾好正对着自己笑。 她有些恼，“很好笑吗？” “确实挺好笑的。” 庾好不怎么爱笑，都霜只记得她上次这样笑，是自己打嗝的时候。好吧，自己窘迫的时候，她都觉得很好笑。 都霜正想说什么，庾好却伸出手来楼住了她的肩，接着问了一句，“我可以抱着你吧？” “你都已经抱着了。”都霜低下头，声音小小，被风刮走。有点冷，她搂着她正好。 庾好搂紧了些，和她一起进了商场。 商场开了暖气，突然又有些热了。都霜脱掉自己的外套，庾好很自然地接了过去，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这么做一样。 都霜跟她抗议这家商场暖气开得太高了，搞得她好热，脱了一件衣服还是觉得闷热。 庾好没应，只是笑。 过了一会，都霜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因为暖气才发热，而是因为她竟然在跟庾好约会这事而发热。 虽然都霜在别人面前可以大方说庾好是自己女朋友，说她爱她，但是在本人面前，她就像个小孩子，不，哪里比得上小孩子，小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可做不到。 “离电影还有时间，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都霜没意见，点头，被带去四楼一家日料店。 她们面对面坐着，用手机点餐。 乍一看两人只是朋友，但都霜换了条翘着的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庾好的腿，她顿时慌得把自己的两条腿都摆正了。 庾好仍看着手机，但眼里有了几分笑意，“不要在我面前跷二郎腿。” “嗯嗯。”都霜心虚地回，莫名觉得自己腿有点软。知道跷二郎腿不好，但偶尔还是管不住自己。现在她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一碰到她的腿，她觉得自己浑身像触电了似的。 点好菜，在等菜的过程中，又冷了场。 恋爱中的人要聊点什么话题才好？她们都不知道。彼此都没有经验，明明马上就要三十岁的人了，却还像高中生一样青涩。 “对了，马上是你的生日，准备怎么过？”庾好问道。 都霜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你是我病人，你忘了吗？”看她一脸恍然大悟，庾好说，“你是不是脑补了一些狗血剧情，比如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在你们班主任那里看到名单上..你的生日，然后每年都一个人为你庆祝。” “……你说的这不就是我吗？” 这次倒是庾好愣了，“什么意思？” “我在你们班主任那里看了你的资料，记住了你的生日。但没有每年为你庆祝啦，只是有时候在那天想起来，‘啊今天是庾好生日”，我就会买个小蛋糕吃。” 都霜说着自己傻傻的小故事，被自己逗笑了，她抬头一看，却看见庾好却红了眼眶。 她微张着嘴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庾好抽了一张纸，不好意思地扬了下嘴角，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是不是被我蠢哭了？”都霜试图开个玩笑，让气氛轻松下来。 庾好却没笑，认真看着她问，“所以你想怎么过生日？” “没什么特别的，就……想跟你呆在一起。” “好，那我提前请一天假。” “可以请两天吗？”都霜生日正好在感恩节附近，公司要放假，“我们出去玩，两天一夜。” 第41章回家 庾好并不确定能不能请到假，但看她样子也不忍让她失望，只点头，“应该可以，应该。” “好。”都霜压着内心的兴奋回应，她懂她的意思，不能太过于期待了，但只有一天也好，那她就和她窝在家里，待一整天，也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吃完饭，前往电影院。 都霜选的是一部恐怖片，她终于看到了恐怖片，但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在恐怖的地方借机抓她的手，她们的手从一开始就紧紧拉着。 她看得心不在焉，庾好一点细小的动作变化倒是比较吸引她。 后座坐了一个一惊一乍的人，只要一出现恐怖的音效，就叫出声来。 都霜不是被电影吓到的，而是被后面的声音吓到的。 庾好在她又一次被吓到时，戳了戳她，小声说，“我们走吧。” 都霜点点头，弓着身子和她一起出了放映厅。从电影院的一个通道出去，直对着的就是一个电玩城。都霜从来没玩过这些，也没想玩过，此刻却突然来了兴致，拉着庾好就进去了。 庾好有些诧异，“看不出来你喜欢玩这些？” “不是喜欢。”只是她刚才看见了一对情侣模样的人，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来这里的大都是情侣，有的看起来才高中，有的比她们还大，但到了这里，都像小朋友一样开心，这种氛围很感染人。 -- 第56页 一旁有个女生从娃娃机里取出抓到的小熊玩..偶，兴奋得要蹦起来。 都霜也不自觉为她开心，“好可爱的小熊。” “你也想要的？”庾好问。 “嗯。” “那我们试试，但我没玩过。” 都霜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你玩过呢，你以前还蛮有不..良少女的感觉的，不..良少女不都爱来这种地方玩吗？” 庾好失笑，她到底都脑补过一些什么。 那对情侣欢喜走开后，她们来到那台机器前。 前两次都没什么收获，但庾好很快懂了要如何操作，第三次已经离成功不远了。 是紧张的最后时刻，都霜却无心看那即将抵达出口的小熊，而是欣赏着表情认真的庾好，她目视前方，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 抓到了！ 庾好转过头看她，一脸兴奋，却看她正含笑看着自己。 也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冲..动，庾好凑到了她面前，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她的目标其实不是嘴角，但没对准，偏了。 都霜僵住，伸手触碰嘴角，很奇怪的感觉，心里痒痒的，脑中像闪过一道闪电。 她呆呆看着庾好拿起了小熊，再次看向自己，她的脸有些红，和脸颊上有腮红的小熊竟有几分神似。 都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小熊。 庾好把小熊塞到她怀里，转头看向可爱的玩..偶们，“还想要什么？我再给你抓。” “不要了，有它就够了。”都霜像抱一个珍贵物品般抱着小熊，不要多了，她关心不过来，有一个就足够了。 电影没看完，时间还早，都霜提议去唐芝芝的酒吧，正好让她们重新认识一下。 两人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说。 都霜的手一直在小熊身上捏来捏去，回味着刚才那个不知道算不算是吻的吻。偷偷看一眼庾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庾好在后悔。 关于那个吻，她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人人都以为她是个冷静的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并不是。偷偷看都霜一眼，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冒犯到了她。 酒吧比刚开业的时候还要热闹，大有成网红酒吧的架势，毕竟花了唐芝芝那么多钱，这回报在她看来是应得的。 很巧，李言溪也在。她还是打扮得很吸引人眼球，正在和一个美女聊天。 经过她时，庾好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淡。 李言溪一眼，就知道她还误会着自己，瞬间没了和美女聊天的心情，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边，要了一杯威士忌，闷头喝了起来。 都霜看两人的样子，对庾好说，“那个，要不然你们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和都霜在一起了，不过庾好并没有要和李言溪做朋友的打算，她没那个精力。 “其实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李言溪是个挺不错的人。”都霜看着那边喝酒的李言溪，她的背影还颇有孤独感。 庾好看向她，野猫般的眼睛眯起来，“怎么个不错？” “挺……助人为乐的。”看着她的眼睛，莫名心虚。 往常都霜在酒吧，时不时会遇到前来搭讪的人，但今天一个也没有，似乎是因为庾好在身边，而她的气场太过强大。她有一张漂亮到令人惊叹的脸，却让人不敢接近。 唐芝芝过来的时候，怀里搂了个人，“看我发现了谁。” 两人看过去，竟是之前和男友骑摩托摔倒住院的于微。 “这小屁孩，怎么混进来的？”唐芝芝捏着她还有点婴儿肥的脸，作出恶狠狠的样子说道。 于微看见庾好和都霜，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才心虚起来，“跟朋友一起来的啊。” “你都交的什么朋友？”唐芝芝啧啧两声，“抽烟喝酒一样不落哈？成年了吗你，想把我店搞黄是不是？” 于微打扮成熟，如果不是知道她年纪，还真看不出她还是未成年。 她撇撇嘴，“抽烟喝酒怎么了，你们不也在喝酒吗？” 唐芝芝简直想给自己上呼吸机，她叫庾好，“庾医生，快给她科普一下抽烟喝酒对未成年的坏处。” 庾好没说话，先瞥了于微一眼。 光是这一眼，就叫于微不敢再发言了。 “你以为她不知道吗，只是仗着自己年轻，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罢了，等上了年纪生出一堆毛病，才悔不当初。” 于微觉得她比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老师都还威严，而且是不怒自威，她语气非常平淡，却叫人不容忽视。 都霜笑着看着她们，有些欣慰。在迷茫的青春时期，能遇到对的人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啊？难道因为住院成朋友了？”于微适时转移了话题。 都霜看着庾好，等待她先说。 “不是朋友，是女朋友。” 于微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女朋友？我没听错吧？” 都霜则是笑得合不拢嘴。 “小屁孩，回家！”唐芝芝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带。 于微还想听八卦，可惜逃不过唐芝芝的禁锢。 “现在小孩都太成熟了。”都霜看着于微被拖走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你说反了，现在的小孩是越来越幼稚了，不是抽烟喝酒谈恋爱就叫成熟。” -- 第57页 都霜一愣，“你说得对。” 两人聊着闲天，没说起刚才那个吻，也没说要回家，似乎是在担心回家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言溪主动走了过来，看样子喝得有点上头了，“我真的没出..轨，而且上次跟你说过之后，我还去找她了，她说她早就放下了。” “那就行了，你没必要对我解释。” “被人误会很难受的好不好！”李言溪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庾好淡定看她，“这倒是真的。” 李言溪有些醉醺醺地问，“所以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与你无关吧。” “怎么无关，你们都是我朋友啊！” 庾好站了起来，“谁跟你是朋友？”说完，就拉着都霜走了。 回程路上，都霜打破了车内的宁静，“其实我也很好奇，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庾好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她不会说好听的话，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笨拙。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人。患难见真情这话一点不假，亲人生了病、出了事，真正愿意照顾到最后的少之又少。有些人在病人面前说尽好话，却告诉医生打算放弃治疗，反而有一些沉默寡言的人，一直到最后都拼尽全力挽救。 都霜也说不出口，她只是因为害羞。她光是牵着自己的手，就叫她心动不已。 虽然她们没说话，交流的事可并不少。 都霜觉得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庾好也一样。 - 都霜生日的时候，x市温度已降到了十度以下，树叶全都掉光，光秃秃的，萧条无比。 往年生日，她会过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在家工作一会，吃点想吃的。 这次不一样，她提前一周就开始期待。庾好请到了假，她们决定回老家。 出了机场，在下雨。 她们的城市热爱下雨。 但气温并不算低，一件挡风的外套就能应付。 “我很久没回来了。”都霜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说道。 “我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庾好其实对这座城市没有任何挂念，除开家里的原因，她也不喜欢，雨水多，总是很潮湿，但此刻，因为都霜，她竟然感到一丝惬意，“你喜欢下雨，怎么毕业没回来？” “因为你不会在这里。白宁没告诉我你在x市，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去外地，就没回来。在x市不一定碰到你，但在这里一定碰不到你，我不喜欢。”直说喜欢她，有些难为人，但这么说，就容易多了，只是，都霜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庾好当然明白，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会去x大。” “你那态度，那么讨厌我，我不想碍你眼。”都霜重重捏她的手，像是这样就完成了她当年对自己态度差的报复。 庾好想起来，为自己的举动发笑，也感到抱歉，“当时太多烦心事了，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耽误你，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第42章小说 订的酒店距离两人家里都远，比较偏僻，因为她们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而是附近一个很小的地方。 近几年这座城市成了一级旅游城市，但对本地人来说没什么好玩的。都霜曾经很想去周边小城市看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有点阴，地上都是湿的。 都霜裤脚上全沾上了脏水，一看庾好，比她还脏，而且她还露出了烦躁的表情。 “你确定这个天气适合旅行吗？”庾好问。 “听说那里雨天有雨天的看头，再说了，天马上就要晴了。” 庾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些积极的想法，都霜简直跟个小太阳似的，她笑笑，也不再为一些小事烦心，看看天空，确实有要放晴的意思。 雨后的晴空往往令人更感到舒心。 办好入住，东西一放，两人就前往了目的地。 可以说是一个牧场，放眼望去一片草绿色，明明已经是入冬了，这里却像春天一般。 老板亲切接待了她们，让她们体验大自然，和动物们亲密接触，喂食、骑马，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片小天地。 都霜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放松过，虽然她的马不太听话，把她吓得心惊胆战，但看看远处的风光，看看在另一匹马上气定神闲的庾好，就倍感幸福。 这是庾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不管是呆在家还是和梁林在外面吃饭，都是随时待机，做好了回医院的准备。但现在她不用担心会有医院的电话，她骑着马，漫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当然了，这个世界里还有都霜。 玩了一整天，身体上很累，但疲惫的精神却恢复充沛。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房间是一个套房，等到都霜准备洗澡时，才发现，浴室的门几乎是透明的。她傻傻地放了个东西进去，关上门在外面一看，看得很清楚。 “……”她顿时不想洗澡了。 庾好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吃东西，看她走出来，问，“怎么了？” “呃，二十分钟内别进来。”都霜有些尴尬地说。 “为什么？” “我要洗澡。” 庾好不解，“难道浴室没有门？”说完看她的表情，才知道可能真的是没有门。她顿时也说不出话来，耳根浮出一抹红色。 -- 第58页 她点点头，含糊地说，“嗯嗯你去洗吧，我不进去。” “嗯嗯。”都霜应完把门关上了。走进浴室前，又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生怕她会闯进来。 她一边洗澡一边想，其实闯进来又没什么，她们现在是情侣，干什么都正常。 但是，但是……都霜觉得自己主要是缺乏经验。 于是洗完澡，她换好衣服，看庾好去洗澡后，自己窝在沙发上开始在网上找了点小说来看，是的，限制级小说。 看了一点她就看不下去了，这也太赤..裸裸了。 但听见隐约传来的水声，她又再次打开了小说。她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没想到庾好洗得那么快。 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灭掉屏幕，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么快就、就洗完了？” “嗯。”庾好擦着头发，“你在看什么？”怎么脸红成这样。 都霜摇摇头，放声大笑，“没看什么呀，就、朋友圈。” 庾好来到她身边坐下，她用的是她带来的洗发水，樱花味道的。明明在自己头发上，觉得平淡无奇，但在她身上，就觉得怎么那么好闻。 想起刚才看的小说，都霜觉得自己精神快要失常。 庾好的发丝在时不时落在都霜身上、脸上，都霜往旁边坐了坐。 见状，庾好也躲了躲，“是不是水甩到你身上了？” “没有。” “你的洗发水很好闻啊，但是我看了看是个不认识的牌子，我们科室有个护士喜欢樱花味，我想推荐给她，你把链接发给我吧。” “好啊。”都霜应完，准备打开手机，突然想起手机还停留在小说页面，就停住了，她大脑飞速运转着，说道，“哪个护士啊？我见过的？” “眼睛很大，这里有颗痣的那个。”庾好说着，点了点自己颧骨上方。 都霜立马就想起来了是谁，一个很漂亮的护士，语气突然有点酸，“你观察得很仔细嘛。” 庾好一愣，心想她这难道是吃醋了？于是赶紧严肃解释道，“不是，大家经常提到她的痣，所以我也记得。” “哦。” “洗发水。” 都霜挠鼻子，本来想借此逃过一劫的，但看来不行，于是她解锁手机，以飞速切到桌面，打开了购物软件。 但庾好还是扫到了她的页面，“你在看什么，小说？” “嗯。”都霜做出淡定状。 “什么小说？” “就一般的小说。” “跟我说说，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看小说，讲什么的？” 都霜简直怀疑她是故意的，但她看她的表情，只是单纯的想了解她的爱好，于是她编造道，“一个苏联间谍的故事，正看到他为了获取某领导的情报陷入困境。” 庾好来了兴趣，“然后呢？” “然后我就没看了啊。” “叫什么名字，我也想看。” 都霜站了起来，“链接我发给你了，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头发。”说完，落荒而逃似的进了卧室。 这下庾好才意识到她应该是在骗自己，可看小说而已，有什么好骗自己的，除非，看的是一些不能跟人说的小说。 她大概明白了。 都霜拿了吹风机过来，真的认真开始给她吹起头发来。 庾好头发很多，又厚又多，她明明不爱打理，逮着什么用什么，却比自己精心呵护的头发更好。但都霜现在不但没羡慕嫉妒，反而有种骄傲感。 庾好享受她的吹头服务，手往后挪了挪，一个不小心按在了她大..腿上。 “不好意思。”庾好说。 都霜只觉浑身不自在，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语气里的笑意。 庾好其实也有些紧张，可是一想到都霜好笑的反应，就没了紧张感，反而只想逗她玩。 差不多吹干了，都霜关掉吹风机，起身想把吹风机放回浴室，腰却一把被她搂住，她没力支撑往后一坐，坐在了她腿上。她惊得想马上站起来，却被她死死圈住。 心跳猛地加速，血液全都冲上头部。 庾好从后抱着她，“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小说？” “我、我不是说了吗？”她又开始结巴起来。 庾好嘴唇有意无意蹭了一下她的耳朵，“你说的什么来着？” “间、间谍啊。” “别说谎了，我刚才看了你的手机，知道你看的什么。” 庾好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些，轻一些，都霜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回话，“你怎么看的，你又不知道我密码。” “试了两次就打开了。” “不可能，你说我密码是多少。” “某个人的生日。” “谁的生日？” 庾好看她反应，似乎对自己的密码很有把握，那就不会是她们两个人的谁的生日，“唐芝芝的。” “……”都霜瞬间满脸通红像极了煮熟的虾子，所以她真的看见了？完了完了，现在她在她心里的形象肯定是个下流胚子。 可庾好表情却一冷，“真是唐芝芝生日？” “？” 庾好松开手，都霜也不好再坐在她身上，站了起来，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 -- 第59页 “为什么你拿她生日当密码？” “因为没人会想到啊。” “我就想到了啊。” 都霜语塞，“其实我有拿你生日当过一段时间密码，但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变..态，就换了。” “你现在可以换回来了，我不介意。” “好吧。”都霜拿起自己手机，先把刚才那小说页面给划掉，甚至把历史记录都删了，接着才开始改密码。 看她这么磨蹭，庾好大概都知道她干了些什么。她笑了笑，“你知道我的密码是什么吗？” “难道是我的生日？” “嗯，只不过我把几个数字重组了一下。” 不愧是她。都霜刚改完密码，又学着她的办法改了一次。这样很好，她们用的是对方的生日，但又并不知道真的密码是多少，留下一点隐私。 庾好也没有要打探她设置的密码，看对方的手机没有必要。 改完密码，都霜去放吹风机。从浴室出来，只见庾好已经进了卧房。 “睡觉。”庾好爬到床上，看着她，还拍了拍另一侧的床。 “嗯。”都霜咽下口水，小心翼翼睡上去。庾好睡得挺中间的，以至于她只敢睡在最边边，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庾好的手从被子里伸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硬是把她上半身给拉了过去。 都霜心一横，靠了过去，小声重复她刚才的话，“睡觉。” “嗯。”庾好也像她刚才一样应了一声，吻却落在她的肩头，还说了句，“给我讲讲小说内容嘛。” --------------------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 第43章医闹 假期结束，回到x市，开始工作，一切恢复往常。 但是一旦有了亲密接触后，又都不一样了。 都霜陷入热恋期，每天除了工作时间以外，每时每刻都想看见庾好，想跟她黏在一起，干什么都行。 但庾好这工作，又导致都霜不能如愿，所以她每天都抓心挠肺的，遇上庾好值班，更是只能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去医院送饭也不一定能见得到她，往往只能悻悻而归。 又是值班的一天。 都霜下了班，回家路上经过医院，看见很多人，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医院也很忙碌。买了东西准备做饭，却收到庾好发来的一条信息。 【今天医院人多很乱，你别来送饭，自己吃吧。】 都霜撇撇嘴，回复：好的，但是你也要吃东西哦。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所以都霜没有多想，做起饭来。自己一个人吃饭就方便多了，随便炒点菜，煮个面，营养健康又花不了十分钟。 只是坐在餐桌边，一个人吃饭总感觉不是滋味。 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吃饭的。 一晚上没睡好。 半夜醒了好几次，一摸身边，除了上次抓的小熊以外，什么也没有，都霜只能转个身，沮丧地继续睡觉。 早上洗漱的时候，都霜都看见自己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 浑浑噩噩到了公司，打开电脑准备等下的会议，隐约听到同事们在聊天。 “又有医闹，这次就在我们市，可怕。” “哪家医院啊？” “市七，说是前天晚上车祸送去急救，没救回来，然后昨天下午那人家属就去闹了，说为什么其他人就救过来了就他家人死了。” 都霜愣了一下，那不就是庾好的医院，难怪她昨天让她不要去医院。她忍不住加入了话题，“有人受伤吗？” “有啊，那个男的拿着菜刀去的，直奔急诊，砍了两个医护人员和一个保安。” 都霜瞬间觉得大脑眩晕，不过下午庾好应该在出门诊，应该跟她没有关系。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来，给庾好打了电话过去。 同事在继续聊天，“没生命危险吧？” “这个就不知道了，说是追着医生砍，大家都躲得远远的，后面来了一个医生冲上去跟那人搏斗。” “啊？你确定是医生不是保安？跟拿菜刀的人搏斗？” “我朋友在现场，她亲眼看到的。” “然后呢？” “刀夺下来了，但是也受伤了，我朋友说现场特别混乱。” 庾好没接电话，这让听着他们对话的都霜更是感到着急，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站了起来，跟同事说，“麻烦帮我请个假。”说完就冲出了办公室。 路上很堵，好不容易通畅一阵，又堵起来。都霜内心焦躁不安到了极点，这辈子都没这么恐慌过。 一下车，她冲进医院，跑得太急，被保安拦了下来，问了她一通问题才让她进。 在服务台问到庾好，对方立马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找庾医生干什么？” “我是她女朋友。”都霜一脸着急。 对方听过庾好有女友的传说，不过没见过，但看她这么急迫的样子，应该没错，她放低了声音，“庾医生在住院部。” 都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住院部，怎么找到庾好的，直到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庾好，她的意识才清醒了过来。 庾好正在看手术方案，看见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住院了！”都霜又气又急，来到她床边仔细看她全身，其他地方好像没事，就是左肩看起来很严重，脸色也很差的样子。 -- 第60页 庾好瞥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地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又不是要死了。” 都霜检查完，坐在一边，把脸埋进了双手里，呜咽起来。她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很久很久以前了，想哭的时候，她总是能忍住，但现在她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流。 庾好想摸摸她，但她不能动，距离她有些远，尽力伸出了手，却够不到。她叫她的名字，“别哭啊。” 都霜放下手，看见她伸过来的手，立马握住，“看你这个样子，我能不哭吗？” “小傻子，这不是没事吗。”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非要死了才算有事？”都霜眼泪继续不停地掉，她觉得不是因为别的哭的，而是因为太生气了。 庾好这下没话可说了，看她这么担心，也不好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都霜要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会更气，她不想她安慰，她只想安慰她。 等到内心勉强平静下来，都霜才问起昨天的事情来。 “有人来急诊闹事，拿了菜刀要砍我们一个医生，我就上去把他刀抢过来了。”庾好很平淡地说道，好像只是在说去超市买了点东西的语气。 都霜听着情绪又上来，“你不是说过，抢刀不容易吗？” “是啊，所以我受伤了。”庾好看她气得不行的样子，竟然有点想笑，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笑，她说，“你再坐近点。” 都霜听话往里坐，接着她的右手就覆到了自己脸上，她把她眼角的泪擦掉。她鼻头又一酸，“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会受伤？” “其实当时我什么也没想，只是如果没人去阻拦的话，我同事肯定会死。”说到这里，庾好的表情沉重了几分，“保安都忙着疏散人群，我就趁他没注意到身后的时候过去了，我保证，我当时是有策略的，虽然并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 都霜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说，“那个医生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没生命危险就好。”都霜还很后怕，但也不能一直让自己被情绪裹挟，说话的时候都没精气，像个没生命的玩..偶。 庾好轻轻叹了口气，“她在急诊忙了一晚上，第二天还要接着上班，已经很累了，还遇到这种事。” 她为同事感到很难过，比她自己受伤还要难过。都霜轻轻拉着她的手，“对了，你下午不是一般出门诊吗？” “嗯，昨天有特殊情况。”庾好笑了一下，“所以算是不幸中之大幸，还好我在，能帮上一点忙。” 都霜手还有点发抖，她扬起牵强的笑容，“你想吃点东西吗？” “我吃过早饭了，你呢，我没给你买早饭，你吃的什么？” “我在公司楼下买的关东煮吃。”都霜吃的时候还在想，这碗热乎乎的关东煮拯救了没睡好的自己，结果就来了一记雷劈。 “又是关东煮，怎么就那么喜欢？” “不知道啊。”吃过再多美食，还是最喜欢关东煮，可能因为有很好的回忆。 庾好笑着捏捏她的脸蛋，“请了一上午的假？” “一天，我要一直陪着你。” “好。” 都霜还以为她会让自己回去上班，没想到竟然这么就答应了。 庾好也希望今天她能呆在自己身边，虽然她没什么大碍，但看她来了，就不希望她走了。 外面传来喧闹声，都霜到门口看了一眼，原来是有记者来了，她赶紧把门关上，不想让人打扰庾好休息，而且按她的性格，也不可能接受采访。 庾好没问怎么了，大概也听到了。 都霜重新坐回病床边，“你的伤大概多久能好啊？” “跟你的腿差不多吧。” 都霜又难过起来，自己住过院，知道有多难受，不想让她也体会这种难受。 “好无聊，多陪我说说话。”不能工作，庾好也不爱玩手机，还好她在，“跟我讲讲你大学时候的事情吧，我想听。” “好，那你也要跟我讲你的。”都霜打起精神来，跟她聊起过去没有彼此的时光。 庾好大学很无聊，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大晚上一个人留在解剖室这种事，她常干。除了必要的事情以外，从来不跟人打交道，相当不合群。 都霜则因为唐芝芝的关系，过得挺丰富多彩的，但唐芝芝以外，她也没有深交的朋友。 庾好不爱听别人讲故事，只爱听总结成一句话的那种，那些细节全是废话。但听都霜说，却觉得很有意思，感觉更了解她的一点，只是，她抓住重点，“意思是有很多人追你？” “呃，是的。”都霜承认，总不能撒谎，“但我都完全不感兴趣。其实，追你的人更多吧。” “没有。” “不可能。”都霜想起在护士那里听到的八卦，语气酸了起来，“不是说有个漂亮女病人给你送花吗？” “哦，她啊。”庾好笑了一下，“脸皮蛮厚，跟你挺像的。” “……”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那家汽修店打工？”庾好问起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她问过白宁，白宁说没跟她说过，更何况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她。 “我不知道，是缘分。” “那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你脸皮不厚。” -- 第61页 其实，挺厚的。都霜自己也承认。 第44章完结 “那个女病人到底怎么回事？”都霜问，挺好奇的，尤其是脸皮厚这一点，让她有点妒了。 庾好动了动上半身，扯到伤口，她皱了下眉头。知道自己不能动，但一动不动实在难受，她回答，“她是个小网红，做全职博主，比较闲吧可能，每天都来找我，送这送那，约我出去吃饭。” 都霜的嘴角越来越往下撇，语调明显地阴阳怪气了起来，“网红哦，那肯定很漂亮。” “是漂亮，但蛮作，她崴了脚，我说了不能穿高跟鞋，还是要穿，鞋跟还不低。”庾好下了结论，“我不喜欢这样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人。” 都霜看着她被包扎着的肩膀，眼神当中的怨念更深，“你也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这不一样。” “你也没把我当回事。” 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刚才的气氛因为都霜的故事缓和了一些，现在又变得沉闷下来。 庾好轻叹口气，“其实我那一刻有想到你，但我想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不过去。” 都霜理智上是理解的，但还是忍不住想，万一她的那个“策略”失败了，她和同事双双丧命，那她该怎么办。 她低头冷静了一会，才点头，“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骗我，早上也不接我电话？” “我怕你担心。” “我就要担心。”都霜说，“让我担心你吧，庾好，不要一个人扛，你有我。” 看着她湿润的眼睛，庾好心头颤动，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x市第七人民医院的医闹事件，在短时间内覆盖了所有网站，引发众多讨论，医闹层出不穷，医患关系到底如何解决，医院到底有没有做好安保工作。 现场视频和证词把庾好自然而然地打造成了英雄人物，也有人对她的做法很不赞同，稍有差错就是两条人命，得不偿失。 庾好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在病房安心养病，白天都霜和梁林都要上班，她无聊透顶，只能看书学习。 院长来看了她两次，第二次带来一个记者。院长发话，庾好只能同意采访，提出了两个要求，不要拍照以及不能用真名。 记者同意了，打开录音开始问她问题。 都霜当天晚上就在庾好病床边看到了这篇独家报道。庾好也看了两眼，很快放到一边。 “写得好好。”都霜被感动到，有点想哭，尤其是看了评论，看见大家担心庾好的伤势，更是忍不住鼻酸，所有人都知道庾好有多好。 “我不喜欢。”庾好脸色平静，眼里露出不满的光，“我回答得很简单，他却添了很多自己揣测出来的内容，好像在逼读者觉得我是个英雄。” 都霜撇嘴，“你就是英雄啊。” “其实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怎么解决事件的好。”庾好看着她，语气软下来，“有你陪着我关心我就够了。” 都霜笑了笑，“你终于会说这种话了。” 庾好治疗期间不能工作，但能做的事情一点也落下，还多了一个事情：帮大家排忧解难——工作上的、偶尔也有生活上的。 刚成为主刀医生的刘医生，因为庾好住院，被主任多安排了些工作。她感觉压力如山倒，晚上偷偷跑来庾好这寻求安慰。 庾好平常待人冷冰冰的，但她能做出夺刀救人这种事，大家并不意外，只是她真这么做了，在众人眼里的形象还是更高了几分。 聊着聊着，话题转移了好几个，刘医生也感觉没那么紧张了。以前没什么和庾好聊天的机会，没想到她其实还挺会说话的，超出想象。有了刘医生的好评，去找庾好谈心的人就更多了。 都霜得知这件事，有些恼，“这不是打扰你休息吗？” “我反而觉得跟大家聊天还挺开心的。”这是庾好自己没想到的，其实大家都很可爱，她帮大家解决问题的同时，大家也帮她排解了无聊。 “意外哦。”都霜笑，“你越来越有温度了。” 下雪了。 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们的，是来到医院的白宁。她手里捧着一滩因为院里暖气化掉了的水，脸上是南方人第一次见雪的喜悦，“你们看，雪。” “你怎么来了？”庾好诧异完，扫了一眼不停往地上滴的水，“你赶紧去洗个手吧。” 都霜来到窗边，雪花正一片片往下落，努力把世界覆盖成它的颜色。 白宁洗完手出来，在病床边坐下，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到新闻我马上就想飞过来，但是请不了假，终于等到周五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不是看到新闻了吗？”虽然没有她名字，但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是她。 “看新闻和你跟我说那能一样吗，你还是这么不会做人。”白宁撇撇嘴，然后看向都霜，用调侃的语气说道，“霜啊，你该不会每天都来看庾好吧？” 都霜愣了一下，“什么叫‘该不会’？”她来看她不是很正常吗？ 白宁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嗯？你们……在一起了？” 庾好和都霜异口同声道：“你才知道？” “……？”白宁差点滚到地上撒泼，“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 第62页 两人又很有默契地看向对方，以相同的表情，同时说了一样的话，“我以为你跟她说了。”她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融合得完美。 白宁备受打击，她最好的两个朋友在一起了，竟然没告诉她，她伤心欲绝。但伤心之时，也没忘了八卦，“所以庾好，上次我问的事，你是真不记得了吗？” 庾好当然记得，就连她说的是什么事她就能一秒就反应过来，她看向都霜，“我说谎了，我没忘，我记得那个男生。” 都霜毫不惊讶，她就知道她记得。 “那天我去学校办休学，经过你们班，看见他在玩你的头发。”庾好说完，鼻子皱了一下，“看着怪不舒服的。” 都霜回忆起来，她只记得那天那个男生戳了她一下，让她很气，没想到他竟然在她背后玩她头发？她也皱皱鼻子，“打得好。” 白宁有点懵，“就因为这个，你把人打了？” 庾好瞥了她一眼，不想做回应。也许那时她太冲..动，但换成现在的她，也不会让那样做的人好过。 都霜忍不住低头笑，她其实一直在想是不是和自己有关，没想到是因为头发。她在病床边坐下，把自己的头发都撩到前面，“谢谢你保护我的头发。” 白宁看不下去，走了，“我还没吃饭，去吃点东西，你们先亲热，我等下再来。” 她说走就走，留下两人处于暧..昧的氛围之中。 都霜清清嗓子，先说道，“我们不能让她的话落空对吧？” “嗯？嗯。”庾好看着她，有点发热，“但我还不能动得太厉害。” 都霜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一大堆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她红着脸忙说，“我只是想亲你一下！” “哦……” 怪失望的。 - 庾好出院那天刚好是平安夜。 约好的四点，都霜却迟到了。庾好坐在病床边等着她，手臂吊在身前，还有点不舒服。 李昂路过病房，走进来苦口婆心地说，“出院了好好休息，千万千万不要让肩膀受力。” 庾好失笑，“我知道，我已经听你们念了几百遍了。” “别怪我啰嗦，我是把你当女儿看的，看你受伤，心里很不好受，而且还是因为医院的疏忽受的伤。” 庾好仰头看着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想过他会这么说。她当然能感觉到李昂对自己很好，只是竟然把她当成女儿？她突然感到强烈的温暖，暖到她鼻酸。 李昂并无意多渲染，他也不会说话，只要她能感受到他的感情就行，“你小女朋友呢？” “迟到了。”话音刚落，就看都霜出现在了门口。 都霜喘着气解释，“有点事情耽误了。” 李昂看着面容可爱的女孩，笑道，“你好，是叫都霜是吧？” “是的，李主任好，庾好跟我提过您好几次，说特别尊敬您。”都霜充满敬意地说道。 李昂大笑着扫了庾好一眼，“真的假的？我才不信呢。不过庾好啊，你这个女朋友人不错，会说话，跟你挺互补的。”说完，又寒暄两句，离开了病房。 “你们主任看着蛮凶的，实际上人挺好的诶。”都霜住院的时候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是不苟言笑，查房的时候也是板着个脸，但没想到笑起来挺爽朗。 “嗯，人很好。”庾好也笑了笑，他确实比她爸更有她父亲的样子，“走吧，回家。” 拿上东西，下了楼，都霜带着她到停车场。道路上浅浅的积雪里，全是她们的脚印。 “开车还是不太方便，找车位快把我找死。”都霜一边碎碎念一边把东西塞进后座。 “你又租车，还租个保时捷？这次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接我出院回家吧？” 都霜关上门，“这么新，像租的？” 庾好愣神看着她。 “帅不帅？”都霜像拍广告似的伸出手臂，展示道。 “……这得上百万吧？”庾好吊着手臂，现在看起来和平时的干练利落完全不同，因为受惊还显得有点傻乎乎的。看她点了头，庾好咽下口水，“你比我想象中的有钱多了，也对，毕竟你是能在这座城市买房的人。” “而且房贷已经还完了哦。”都霜有几分得意，“恭喜你，傍到富婆了。” 富婆此刻像个小跟班，把副驾驶的门拉开，示意她上车。 庾好坐上车，看着这豪华的内饰，还有点不敢相信，整个人僵硬地坐在真皮座椅上。 还没到高峰期，只有一点堵车，庾好还没回过神来，车已经驶入小区车库。 “我错了，上次不该打断你告诉我工资，你还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我工资其实不高，税后不到五十，而且我进公司才三年。”都霜利落停好车，“房贷全靠这两年炒股赚的。” “我同事炒股全亏了，天天抱怨。” 都霜露出富婆的微笑。公司朝九晚五，下了班的时间几乎全拿去研究股票，不然就是关注热点，她的专业也相关，对形势把握透彻，想不赚钱都难。但是一般人炒股想赚钱，只能靠运气了。 庾好懵懵，“我竟然让你陪我坐公交地铁。” “我自己上班也坐地铁啊。”都霜笑起来，“跟你一起坐什么都开心。” 下了车，回头看着这辆线条流畅的车，稳稳停在车位上，庾好才终于有了实感。 -- 第63页 都霜在一旁念叨，“别看了，等你肩好了，我们开车出去兜风。”不知道有多惬意。 电梯里，庾好靠在背后，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她一直这么想，现在终于说出口来。 “我觉得是我配不上..你。”都霜笑着抱住她的右手臂，“喂，你这只手也受伤了吗？怎么那么僵硬。” 庾好没吭声，反而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她。 都霜也不再嬉笑，愁眉苦脸起来，“难道你要因为我赚得多甩了我？” “怎么可能，我比较怕你甩了我。” 都霜笑了，“你看，你怕我甩你，我怕你甩我，这说明我们能在一起一辈子。” 庾好也忍不住笑，她说得对。 打开家门，庾好才知道都霜为什么来迟了。 家里大变了样子，被庆祝节日的各种东西填满，还有一颗圣诞树，树上挂满了礼物盒子。 “我没想到布置屋子这么花时间。”都霜说道，自己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但看着不错对吧？” 都霜知道庾好是个容易感动的人，但也没想把她弄哭。 她又心疼又觉得好笑，给她抹掉眼泪，抱着她，告诉她，“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值得的，包括我。” 夜幕降临，点亮彩灯和蛋糕上的蜡烛，没有要庆祝什么，但什么都值得庆祝。 两人一同吹灭蜡烛，装了饮料的两个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祝新生活。”都霜说。 庾好跟着说：“一切顺利。” 只是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庾好就觉得自己的愿望被满足了。不过，“我只是左肩不方便而已，你不用这么抱着我。”平时都是她这样把她圈在怀里，这次轮到自己被她圈住了。 “不要这么小气，让我体验一下是什么感受嘛。”其实不太舒服，还是躺她怀里舒服，手都快被压麻了，但她却心甘情愿。 电影进入尾声，所有事情全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其实，我计划三十岁之后去公司总部学习的。” 庾好在她怀里快睡着，听见突然仰起头来，差点撞到她下巴，“西雅图？” “嗯，你觉得我要不要去？”年满三十的都霜觉得自己其实和二十岁的自己，甚至和十岁的自己比起来，都没有成熟多少，沮丧的同时，也庆幸自己还在成长，还没有走下坡路。 庾好坐了起来，没有犹豫太久，“去吧，你知道我会等你回来，但是不要太久。” “好。”都霜也想去，“但不会是最近，至少也是明年中旬之后。” 庾好把她搂进怀里，虽然不舍，但不可能幼稚到让她放弃，“都可以，你自己做决定，不用多考虑我，你的个人发展最重要。” “一样重要。”都霜抬头亲..吻她漂亮的下巴，边亲边说，“你很重要，不可以把自己不当回事，我会难受。” 庾好被她亲得丧失理智，只“嗯”了两声。 电影进入片尾曲，袅袅的布鲁斯曲，恍惚间带领她们进入另一个美好世界。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拜拜啦。 祝大家赚大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