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竹》 没见识 邵禾不喜欢暑假,也不喜欢寒假。因为在这样的假期里,她就必须要回到她生母邵瑜的住所。之前她还有选择,自从她父亲跳楼自杀后,剩下的选择便消失了。 她动作极为迟缓的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听见有人喊了她的名字:“邵禾,你哥在外面等你。” 邵禾很想纠正那个人不是她哥,顶多是邵瑜现任男友的儿子,和她没有半分钱关系,但是她这个人不爱解释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事,也不想把自己家乱七八糟的事拿出来说,只能闷闷的嗯了一声,背着大书包、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走了出去。出去前她隐约听到—— “好羡慕有个哥哥啊!” “还是游承远哎。 从我们学校毕业才五年,现在听说已经在他们家的公司实习了。我好羡慕邵禾啊!” ……邵禾简直想把自己兜里仅有的八块五毛钱拿出来给他们瞧瞧,羡慕她每个月五十块钱的零花钱吗?邵瑜虽然看起来分外光鲜亮丽,一身大牌不输明星,但邵禾从她每个月给自己的零花钱都能看出她的日子有多窘迫。邵禾完全不理解,在自己的学费、饭钱、住宿费都被邵瑜现任男友以奖励的名义包了的情况下,邵瑜是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穷的? 邵禾走到游承远身后大约一米左右时,对方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自动往前走。邵禾只能抱着书步履艰难地跟着。幸好车停的位置就在教学楼下,司机似乎很嫌弃的看了一眼邵禾抱着的被蹂躏的卷皮、烂页的书,赶紧打开后备箱,帮邵禾放进去。邵禾把自己的大书包也塞进了后备箱,两手空空的准备上车,还没上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稍微有点尴尬的事——一张五块的纸币和叁个一块的钢镚和五个一毛的钢镚从她兜里掉了出来。邵禾镇定捡钱的时候虽然没看也能感觉到两束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钱。 呵,这群有钱人真没见识。 路上没有人讲话。下车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司机立马抱着邵禾的书、背着她的大书包,对着在院门口等他们的游岩鞠躬:“老爷,少爷和邵禾小姐接回来了,邵禾小姐真实太用功了,带回来这么多书……”这顿马屁拍的不仅邵瑜心花怒放,游岩也甚为开心。只有一个邵禾在风中凌乱。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邵瑜带过来的时候,听到那一声声的“老爷”、“少爷”、“小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古代,接受了朴素阶级义务教育十二年的她完全没想到会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实社会听到如此令人虎躯一震的称呼。 邵瑜见自己女儿已经被夸够了,赶紧转移对象:“认真什么啊,就是死读书,每次带这么多书,也没看她成绩有多好。承远这孩子我听说当年在Z高就没有掉出过第一呢。” 邵禾开始心痛。当年她考进Z中后,信誓旦旦要成为Z中的学霸,每天认真听课,按时完成作业。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下来后,她还安慰自己,自己走的是起点流的逆袭剧本,可比那些一直第一的天才更有传奇色彩!然后——永远的前两百名……现在她已经佛系了,爱咋咋地吧,之所以带回来这么多书,纯粹是可以一直以学习的名义躲在房间看漫画罢了,哎。 后来的话就是邵瑜夸游承远,游岩夸邵禾,俩人互相夸得都很开心。 每次假期都要见识一遍这种戏码得邵禾已经听的心如止水。可能是因为游岩太会说话了,邵禾开始想我就是有这么多优点,夸一夸又怎么了?当然面上还是要永远保持一副谦虚的样子,不过游承远在前,她也骄傲不起来。 邵禾被邵瑜带到游家的第一晚,一夜未眠。她用电脑搜索着关于游岩的各种资料,寻找着他老婆的消息,比如,死没死;比如,什么时候死的;比如,怎么死的。越查越心惊,网页空空如也,啥都查不到。邵禾更害怕了。话说邵禾此生唯二爱好:漫画和小说。漫画不多说,小说那可是越狗血越好,情节越曲折越好。阅遍天下小言的邵禾自然知道文学(……)世界一个经久不衰、令无数少女挑灯夜战的题材——骨科、复仇。女主的妈成为男主的后妈,男主恨上了女主,各种XXOO折磨之,不啦不啦。邵禾之前每次看的那叫一个心潮澎湃,能在床上扭成一朵麻花。虽然她觉得现实和二次元之间是有壁的,但是她还是害怕啊,多一个仇人,还是一个如此有钱的仇人,对她、对邵瑜都不是好事。 第二天早上的邵禾挂着硕大的黑眼圈,吃饭跟个小鸡啄米似的,因为她实在太困了,直听到游岩说:“承远,你和小禾的年龄差不多,你带她出去转转。”才精神为之一震。 邵禾一路跟在游承远身后,对方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总不能直接开口:大哥,您妈妈还在世吗?邵禾自认智商不高,但是也没离谱到这地步。 游承远看身后人一路安静,他觉得略有些无聊,回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婚姻中出轨的责任主要在出轨方,而不是小叁,仇恨小叁是不对的,殃及池鱼更是不对——的——”他们旁边便是一条河,邵禾觉得自己现在投河还来得及。 游承远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有些不屑的看了眼邵禾,转身,俩人一路上再没说过话。 -- 图书馆 ℱūщeин.Ⅽòm 吃完晚饭,邵禾立刻借着学习的名义飞奔上楼,刚关上门就跳到床上开始看她的漫画书。这是她最近喜欢上的一个漫画家,叫小十,画风清丽又奇诡,连载的《怪谈》甚得她心,她为数不多的零花钱都花了这上面。 刚看了没两页,她就笑得疯狂锤床,里面的女鬼实在是太搞笑了,吐槽起人不带脏字但是杀人不带血。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她癫狂的笑声。 正在院子里散步的邵瑜和游岩:……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游岩又开始了夸人模式:“小禾学习起来劲头真好,昨天是不是会做了什么题目,笑得那么开心,小禾,叔叔对你明年很有信心!” 邵瑜听着心里也高兴,加上游承远一大早就走了不在,她也不必再夸他,便也夸起了自己女儿:“是啊,小禾就是一个特别特别爱学习的孩子,孔子说听到韶乐叁月不知肉味,我们小禾就是学习起来叁月不知肉味,小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妈妈对你也有信心。” 邵禾:……她昨天要睡的时候才发现窗户没关,关之前还心虚的往外看了一圈。 游岩聊了一会,猛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才想到,承远正好这个暑假没什么事,让他辅导你功课怎么样?” “不不不,”邵禾赶紧拒绝:“我还是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 “这怎么能叫耽误时间呢?你开学就要高叁了,这个暑假很重要啊。或者叔叔给你请一个家教怎么样?我认识A大的物理学教授,每科请一个是不是好一点……”游岩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那就麻烦承远哥哥了。”邵禾完全不敢想六个教授围着自己转的样子,怪只能怪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关好窗户!哎。虽然游岩是好意,但邵禾还是体会到了一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沉痛感。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欢寒暑假。ⅩУцzнaǐwц2.čòⅯ(xyuzhaiwu2.com) 吹着空调、吃着西瓜、趴在床上看漫画的幸福生活变成了每天七点准时起床、八点出门、八点半到图书馆的日子。 幸好游承远也懒得管她,每天只负责接送,在他爸面前做个样子。邵禾只能在图书馆吹着空调看漫画,看着看着看困了,也只能趴在桌子上睡一觉,等下午五点出去。 虽然某种意义上还蛮自由的,但是吃饭是个难题,因为邵禾没钱……这种情况她也没法找邵瑜要钱,邵瑜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直接跑去大骂游承远一顿,再去大骂一顿游岩,骂他们一家伪君子,然后拉着邵禾走,找她的下一春。邵禾看她妈折腾了这么多年,也就游岩各种标准上满足她妈的要求,实在是不想“棒打鸳鸯”,但是天天饿着也不是事啊,邵禾暂时没有虐待自己的打算。 第一天的中午,邵禾用五块钱买了俩包子,凑合啃了。第二天中午临下车前,她在肚子和面子之间稍微挣扎后,开口:“游承远,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中午要吃饭。” 游承远华丽丽的愣住了,首先震惊于这是记忆里邵禾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其次震惊于借钱吃午饭;最后震惊于“游承远”这个称呼。 “假期还剩六十天,去掉周末,还有四十天,每天十块钱、算了,五块钱也行,你借我两百就行了。利息按月百分之二算,单利。”邵禾算的清清楚楚:“比银行的利息高多了。”邵禾直呼其名也是有原因的,太多狗血小说里便宜妹妹喊哥哥的时候,对方永远都会嫌弃的来一句:“你不配当我妹妹”,虽然邵禾觉得以游承远的涵养不至于如此,但是如果真的被这么回复了,邵禾绝对会当街和他吵起来,最后以邵瑜带她离开结束。(……) “……”游承远自己没有带现金的习惯,看了眼司机,刚准备下车开门的司机赶紧过来拿出钱包,准备抽出两张百元大钞的时候,游承远看不下眼,开口:“现金都给她。你不用还了。” 邵禾热情的挥别着疾驶离去的车辆。在看了那么多狗血小言后,她终于在生活中第一次感受到了霸总的魅力。连司机都是那么有钱,全都是百元大钞。 变身“富婆”的邵禾立马跑到报刊亭,买了因为贫穷没买的漫画,带到图书馆兴致冲冲的看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除了第一天邵禾显得很萎靡不振,之后的每天,游岩看她都是活力满满的状态,在晚上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忍不住说:“小禾,最近学习的劲头很足啊。” 邵禾咽下嘴里的肉,重重点头:“学习(金钱)让我快乐!知识(漫画)让我充实!”说完她才意识到另外一位当事人也在餐桌上,赶紧又加了一句:“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承远哥哥比较厉害,琴棋书画、不对,语数英理化生无一不精,思路清晰明白,令我茅塞顿开……” 游承远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金钱作用之强大,让一个他觉得是个哑巴的人能开口说这么多话。就不到一万块钱至于么……都快把他夸成花了。 游岩听到邵禾滔滔不绝的夸奖也是与有荣焉,他感叹道:“那小禾,下个学期的月考你肯定可以考进前一百名了。” 邵禾忙着啃鸡腿,没怎么听清也忙着点头,等她反应过来后瞬间全身发凉:“前、前一百?” “肯定可以的,你这段时间学习这么认真,看起来都瘦了不少,等月考结束,我们去非洲玩两天怎么样?庆祝你考进前一百名。”游岩越说越开心:“我一会就去安排工作,把那两天空出来。” “啊?”邵禾傻眼了。 邵瑜把她的疑问句听成了肯定句:“不光是对小禾有信心,也是对承远有信心嘛。那我要买好看的衣服!” 邵禾这顿饭后半段吃的心里哇凉哇凉的,邵瑜兴致冲冲的和游岩讨论衣服和旅行,仿佛已经看到了邵禾的成绩单。她,放假只想看漫画啊…… -- 枕边风 ℱūщeин.còⅿ “你对考试有把握吗?” 在邵禾准备打开车门前,她听见了游承远的问题。那显而易见没把握啊……反正考试成绩也不会立刻下来,就先出去玩了再说吧(……) 游承远通过邵禾心虚的表情便猜到了她的答案。反正他最近也没什么事,索性跟着邵禾一起进了图书馆:“你做题,不会的再问我。” 邵禾很想说大哥你别管我了,但是对方之前给了她那么多钱,她也不好意思说,只能恹恹地拿出试卷,开始做试卷。 这是邵禾过的最生不如死的一个暑假。每天在盯梢似的学习下,她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个奴隶。要不是她知道对方也确实是为了她好,她真的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开学后的月考成绩出来后,因为邵禾一整个暑假的辛苦学习配合其他同学的开心玩耍,她成功考了创历史记录的第九十九名。 看完成绩后,她果断继续开始看漫画。 邵禾喜欢住校的一大原因是:单人宿舍。除了不能做饭,和单人公寓没什么区别。也不愧每年那么高的学费。她成功回到了继续每天晚上欢乐看漫画的时光。 在某天邵禾去图书馆找漫画的时候,在偏僻的角落里听见了幽怨的哭声。邵禾的第一反应是女鬼。她最近看的漫画有点多。循着声音,她在顶楼的天台找到了一个正倚着栏杆哭的女生。从她的角度看来,是一个穿着秋裙的长发女孩,哭的肩膀都在颤抖。 她轻脚走到离对方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嗨同学,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ⅹУцzнaǐwц⒉ⅭòⅯ(xyuzhaiwu2.com) 女生猛地抬头,脸色有些苍白,又很快低头:“不用了,谢谢。”说完转身离开。 邵禾见过那个女生,或者说全校都认识那个叫楚辞秋的女生,一个从入学以来从没考过第二名的女生。邵禾想了想之前流传的小道消息,大概也猜到了对方哭的原因:月考以一分之差考了第二名。 学霸的人生触不可及。光是思想觉悟都比不上。 邵禾回到教室后,听其他人聊天的内容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听说楚辞秋被他们班主任骂的特别惨。” “不至于吧,虽然王老头是挺严厉的,也不至于骂成这样。” “怎么不至于,我刚在办公室他对楚辞秋说,你当初来Z中可是签了协议的,如果考不好,你就等着退钱吧。” “我天,真的不至于,Z中还差这点钱?楚辞秋当初分数那么高,不也是Z中求来的吗?” “所以王老头就是个变态啊,他不就是认定楚辞秋一定要考个状元,让他扬眉吐气吗?” “难怪他一直带A班,里面的学生都比较好拿捏,要是换成我们,早就——” A班是每届获得Z中入学奖学金的班级,换言之,也是家庭条件比较差的优等生。Z中一方面想要享有“素质教育”的美称,另一方面也不愿在“应试教育”上显现出颓势。A班和其他班级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在同一个校园里生活在两个世界里,没有交集。 邵禾在第二天送作业到办公室时,看到了王力骂学生的一幕。他用手指戳着字迹整洁的练习册:“这个是这样的吗?楚辞秋,你最近的状态非常差。你不要觉得老师是在针对你,我说你、骂你,才是为你好,如果我什么都不管不问,那才是要放弃你。” “老师,你的车好旧啊,听说是十年前的款,也该换了吧。你上次说徐主任不配开路虎,路虎应该你这样的人开,老师,那你为什么不换路虎呢?好像也不是很贵啊,每天学校门口不是停了很多吗?”邵禾把作业本放到语文老师桌子上,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分外明显:“哦对了,不好意思老师,我说话太直接了,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老师刚才的话很有道理,我骂你才是为你好,可能老师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为你好,所以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么明显的事实:你真的又穷又丑,秃头。” 在所有人的愣神中,邵禾拽着楚辞秋的手腕走了出去。 “谢谢你。”俩人坐在无人的天台处,楚辞秋擦了一会眼睛,小声对邵禾道谢。 “不用啦,我很讨厌对别人PUA的人。而且你已经很优秀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是Z中的传奇吗?”邵禾也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和学霸搭上话的一天:“我们每一科的老师几乎每周都要提一次:你们看看楚辞秋的作业!看看她的解题思路!看看她的字体!” 楚辞秋又要哭了。 邵禾赶紧拿出纸巾递给她:“由于你的优秀,我们对你的感情已经从嫉妒转变成了纯纯的羡慕。” 邵禾陪着楚辞秋坐了一个下午,可能是其他老师也听说了这件事,没有人来找她们。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楚辞秋起身,眼睛红的像是兔子:“谢谢你,邵禾。” 邵禾挥手:“不用谢,如果是其他人看到也会帮你的。对了,你要不要转到我们班,我们班所有人都超级喜欢你的!” 楚辞秋勉强笑了笑,轻轻摇头:“没有老师愿意接收这样的……不管怎样,真的谢谢你,昨天,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邵禾难得在周叁的晚上回了家。邵禾进门的时候,厨师刚把菜端上来。邵禾一看见邵瑜,立刻就抱住她,喊着“妈妈”。 等邵禾添油加醋的把这起校园霸凌讲述完毕后,邵瑜立刻愤怒的给游岩打了电话。 周四早上,邵禾一进学校便听说了王力被解职的消息,A班被全部打散,编入不同班级。邵禾迎来了自己的新同班同学:楚辞秋。 邵禾相信了邵瑜给她讲过的第一定律:枕边风是真的很好用。 -- 别碰我 虽然学校官方通知是王力自己辞职,导致学校决定解散A班,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清楚真实原因。经此一役,本来的透明人邵禾变得相当出名。 中午邵禾和楚辞秋一起去食堂的时候,她刚进去,立刻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自己身上,瞬间想把自己埋进土里。排队的时候,前面的一位同学立刻退到后面,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女侠,您请。” 邵禾尴尬的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她和楚辞秋老老实实排队,吃饭的时候,楚辞秋很难受:“对不起,是我把你拖到了风口浪尖。” 正在喝汤的邵禾一下子被呛住,等咳嗽完,她才对拍她后背的楚辞秋解释:“我做之前已经想好后果了,反正被人议论几句也不能怎么样,过几天大家就会忘了嘛。再说,这也不算我的功劳,主要还是我妈比较厉害。你要是见过她就知道了。”邵禾喝了口汤,准备继续侃侃而谈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生怒气冲冲、红着眼睛走到邵禾身边瞪着她:“你们这群富家子弟真是令人恶心!” 邵禾猛一听到这句控诉,一个没忍住,嘴里的汤喷到了来人的身上。身边的人赶紧给事件双方当事人递纸巾。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呛住了,我不是故意的!”邵禾赶紧解释,拿着纸巾就要擦对方的衣服。 男生嫌弃的退到后面,大义凛然:“别碰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又能怎样,一个为学生呕心沥血的老师就这么被你轻飘飘的几句话毁了!一个原本一心向学、尊师重道、学风优良的班级就这么被你毁了!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你知道我们是在高叁吗?高考对你们这种人来说不过是最不屑一顾的路,但是对我们呢?这是我们一生唯一的希望啊!” 邵禾难免有些心虚,王力是个PUA狂人,但不可否认,他教的学生中也最为出成绩。尤其是她这一届,A班五十人,每次年级前五十都被这个班承包。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自信吗?”楚辞秋开口:“周恒,作为这次的第一名,你觉得一年的时间还不够你调整的吗?而且虽然换了班级,但很多科目的老师还是我们之前的老师,我们的学习进度也都是一样的,你在害怕什么?” 周恒听到“第一名”叁个字,本来只是微红的眼眶立马变得通红:“楚辞秋,你……你是不是故意不写英语作文拿这个第一名来羞辱我?我才不接受你的施舍,我一定会堂堂正正成为第一!” 楚辞秋挑眉:“行啊,我接受你的挑战。” 邵禾觉得自己亲眼看了一场学霸间的战斗,还嗅到了恩怨情仇的味道,看着周恒离开的背影,她忍不住对楚辞秋说:“他好关注你,还知道你英语作文没写——等等,你英语作文没写然后比他只低了一分?” 楚辞秋扶额:“你不要听他瞎讲,什么施舍啊,因为我那天身体很不舒服,所以只能中断考试去看病。” 邵禾仰天,原来这就是学霸、不对,学神的人生。 A班打散的事情后续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邵禾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潜移默化的感受到了这种改变。楚辞秋并未做什么特殊的事,但是开始认真学习的人莫名就变多了。邵禾好几次送作业看见不少人在办公室问老师问题。这也许就是学神的气场吧…… 在高叁的第二次月考,前五十名依旧是那五十个人。邵禾看完排名后又看到了周恒,他正捶胸顿足:“为什么!为什么我多考了二十分,楚辞秋却多考了叁十分!杀了我吧!” 某种程度上邵禾还是蛮佩服这位老兄的,想到什么说什么,要不是楚辞秋的光环太大,周恒也能在Z中称得上风云人物。邵禾偷笑着从他身边走过,结果被对方一眼看到,伸手拦住她:“邵禾!” 邵禾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一步,双手做了个防御的姿势:“干吗?” 周恒有些别扭,但还是开口:“谢谢你。我之前误解你了。” 邵禾立刻得瑟起来:“不用啦,第二名,继续加油吧。”说完她一溜烟迅速逃离现场,留下气的牙痒痒的周恒。 邵禾以为顶多一个月自己就会继续重回小透明,万万没想到,不论何时,总有人以女侠相称,甚至在秋季运动会的时候,主持人也不忘调侃一句:“叁千米的比赛即将开始,最引人瞩目的便是我们的邵女侠。” 穿着运动装的邵禾:……。长跑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太难的事。跑得快不简单,但是跑完还是很轻松的,但是在邵禾离终点只剩一百米的时候,她华丽丽的摔了一跤—— 她看到了站在终点线上盛装而来、顾盼生辉的邵瑜。 看到她摔跤,邵瑜立刻在全场的关注下深情款款的扶起她,眼含热泪的慈母道:“我的宝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邵禾简直想装晕:“你……你怎么来了啊,还穿这么夸张……” 邵瑜凑近,用只有邵禾听到的声音说:“这么重大的场合你居然不告诉我!之前一直没有家长会也就算了,这种场合我是一定要出席的!” 出席…… 在邵禾幼儿园和小学叁年级前,邵瑜是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女儿上下学,原因无它:展现自己的魅力。每一个见过邵瑜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小,第一眼都是看呆了。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与岁月的美丽。邵瑜曾经交往过一个有妇之夫,对方老婆怒火中烧纠集一帮女人杀到邵瑜家里,看到开门的刚睡醒的邵瑜后,偃旗息鼓,最后在邵瑜面前痛哭流涕:“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在客厅写作业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小学六年级的邵禾目瞪口呆。 邵瑜在得知自己被小叁后,也没怎么生气,还跟对方老婆说什么爱情是自由的不啦不啦。最后和那个男人分手的理由是:“你的老婆太爱你了,我不忍心拆散你们。” 这就是邵瑜,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神女(……)所以邵禾从来不告诉她学校有家长会的事,邵瑜一直以为是因为制度改革,取消了家长会这一陈规漏习,还甚是遗憾。 -- 和你在一起 邵禾咬着牛奶吸管坐在天台的凳子上,看着远方缓缓下沉的夕阳:“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说你见过我妈就懂了吧?” 楚辞秋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种电视剧情节:“你妈妈太漂亮了。邵禾,其实我……我真的很羡慕你。” 妈妈是个大美人,爸爸也很好,还有个优秀的哥哥,女儿随妈妈的姓,哥哥随爸爸的姓。 邵禾不置可否,她喝掉了剩下的牛奶:“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楚辞秋,我羡慕你。” 楚辞秋的家庭条件很一般,据说按她中考的成绩可以直接去申城,但是因为Z中给了奖学金,所以来了Z中。邵禾见过楚辞秋的爸爸妈妈,他们每个周末都会在学校门口等楚辞秋,等她出来给她送衣服或者其他东西。从衣着上看,很明显是属于这个社会的所谓“底层。”但楚辞秋从不因此而羞愧,在学校门口见她的父母总是大大方方,有时周末不太忙的时候,邵禾见过他们一家叁口在学校里散步。 邵禾看着远处残阳如血,在心里又念了一遍:我很羡慕你。 在邵瑜去过邵禾学校后,她果断加上了邵瑜班主任的微信:为了及时知晓学校的最新活动。当她看到学校的元旦晚会宣传海报后,激动的当天让游岩把邵禾接回家,在当晚的饭桌上宣布:“小禾,宝贝,你一定要参加这次的元旦晚会!参演人员的家属可以坐到台下!我要去!” 邵禾庆幸自己在邵瑜开口前把肉咽下下去,要不然肯定要被呛住。每次邵瑜要表现她的母女情深或者让她做什么事的时候,都要叫她“宝贝”,私下叫叫就算了,当着两个男人的面……算了算了,多年的生活成功锻炼了邵禾的厚脸皮:“我不参加你也可以坐那里的吧……” 邵瑜双手捧着脸,满怀希望的看着邵禾:“可是我想看我的宝贝在上面啊。” 邵禾只能称述事实:“妈妈,跳舞我不行,唱歌更不行,你是让我上去当根柱子站着吗?” 邵瑜一脸伤心:“是谁小时候在妈妈生日的时候说‘妈妈,我长大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啊,现在妈妈只想坐那里都不可以吗?我还录了视频呢,还是小时候的你比较可爱,你们看——” 邵禾立刻窜到邵瑜身旁,把她的手机重新塞回她的包里:“我去我去,我哪怕当根柱子也去台上站着行了吧!” 邵禾坐在座位上咬笔咬了好一会,终于狠下决心,大笔一挥:元旦晚会诚招吉他手一名。请与叁年二班前门大喊邵禾联络。 她写完之后一鼓作气拿上胶水贴到了学校的布告栏,刚贴完,就有人围了上来,问道:“你要参加元旦晚会?” 邵禾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又听见那人说:“我会吉他,要试试吗?” 楚辞秋作为观众看到这俩组合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周恒,你居然会参加晚会?你之前晚会的时候不是还在背书吗?” 周恒随手在吉他上扫了几个和弦:“给我的高中生活留点纪念不行吗?少见多怪。” 邵禾选的歌她在很多年前就学会了,但是乐手换成了周恒,俩人少不得得多磨合磨合。楚辞秋义不容辞的成了观众。在晚会前一周,邵禾无意中听见楚辞秋吹着口哨在哼这首歌,她索性把楚辞秋的口哨也加进去了。这个不到五分钟的节目参与人正式变成了叁个人。 这一届的元旦晚会是Z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届晚会。不仅因为赞助商的大力赞助,更因为台上台下的各色美人。尤以第一排家属区正中央的邵瑜为甚,有些不知情的学生猜测是不是校长年轻时喜欢的明星,公款私用请来的。知情的学生则万分羡慕邵禾,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全都来了。 当邵禾真的开口时,那份紧张反而消失不见。她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听着熟悉的吉他声,她看向邵瑜: 昨天在梦里,我又看见你。宝贝,他们说我不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直到我不爱你,宝贝,人和人,一场游戏,我愿意为你死去,就算我不爱你,宝贝,反正活着,也没意义……宝贝,我也只能,这样为你。 当最后的吉他声停止,邵禾看着垂泪的邵瑜,眼睛也有点红,但语调还是轻柔的:“这首歌送给美丽的邵瑜女士,十八岁生日快乐。” 灯光应时打到了邵瑜的身上,屏幕上出现了邵瑜落泪、游岩帮她擦泪的伉俪情深的一幕。全场又是一阵呼声。 邵禾一个人坐在后台的角落,听着外面的热闹歌舞。楚辞秋和周恒已经下台了,坐在他们父母身边。 她很少回想小时候的事情。但在这样的夜晚,不回想似乎也不太可能。 “怎么样?好听吗?”沉安平把吉他放下,抱起坐在一边的邵禾:“元旦妈妈过生日,我们唱这首歌给她怎么样?” 鼓完掌的邵禾重重点头:“好啊好啊。” 沉安平举起手掌:“唱完之后要说什么?” 邵禾也举起手掌拍过去:“这首歌送给美丽的邵瑜女士,十八岁生日快乐!” 可是在唱出来前,他们便离婚了。沉安平,她爸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对着他此生唯一的爱人弹这首歌。 宝贝,我也只能,这样为你。 邵禾又小声清唱了一遍,起身走回宿舍。 -- 爬山 高考结束的暑假,邵禾以和朋友出去玩的名义,成功逃掉“家庭旅行”。她一个人带着背包去申城待了叁天,漫无边际的乱逛,没遇到自己想遇到的漫画家后又坐绿皮火车去了K市。 虽然是夏天,但K市的气温依旧宜人。只穿着夏装站在树荫下会感到丝丝凉意。邵禾在一个房租很便宜的城镇租了一套小房子,她认为这套房子的地理位置很安全,因为拐角处就是乡镇派出所。她每天傍晚出门散步,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回来。白天有兴致了出去逛逛街市,没兴致就睡觉。如此待了一个月,她开始觉得无聊,决定去爬山。 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海拔一百米的小土坡。但就算这样,爬到山顶上的邵禾还是累的要死。这就是长期不锻炼的后果:身体发虚。她灌了自己半瓶水,看了会风景,觉得还是躺床上睡觉比较舒服,果断要下山。 然后她又听到了哭声。 邵禾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游人,数量不算少, 邵禾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游人,确认数量不算少之后,顺着声音走过去,一个长发女人正靠在庙后的墙上,捂着肚子呻吟。 邵禾走过去,离对方大约半米远:“大姐,你大姨妈来了吗?肚子疼?要卫生巾吗?我可以去帮你买。” 那个女人抬头看了眼邵禾,因为疼痛脸色苍白,嘴唇已没了血色:“我……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我让我朋友来接我……” 邵禾拿出手机:“哦,好的。”她又把包里的保温杯拿出来:“你要不要喝点热水?” 女人摇了摇头,低声念了一串数字。 邵禾拨了过去,但是那边并没有人接电话。 女人神色黯淡:“那就算了。” 邵禾问她:“你没有其他在这附近的朋友吗?我看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女人摇头:“不用了,我——我没钱。” 邵禾看了看四周:“你在这稍微等我一下。” 幸好此时山上的游人不少,邵禾找了一个山顶的工作人员,在那个人的帮忙下,和邵禾一起把那个女人扶了下去。工作人员闻到血腥味后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流这么多血。” 邵禾看到女人苍白的脸色,知道她不好意思,便帮忙解释:“大哥,我姐姐正好赶上生理期,谢谢大哥。” 到了山下后,邵禾本来想买包卫生巾,但是看那女人疼的模样,估计她也没法换,便直接准备打车去医院。 女人用仅剩的力气摇头:“我这是……老毛病,去医院也没用……你……你把我送到我认识的医生那里可以吗?”她缓了口气:“在市中心的伏焜大厦,在门口就可以了……” 邵禾看她的脸色,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应该心里有数,便同意了。上车前,她把外套铺在座位上,扶着女人进去了。 看着女人被人接进去,邵禾才猛然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可能是对方觉得不好意思,下车时顺便把她的外套也给拿走了。邵禾倒是不心疼衣服,就是觉得晚上风这么一吹有点冷。她从斜挎包里拿出保温杯,把剩的为数不多的水喝完便准备回去睡觉,没想到被人从身后拽住。 一个穿着白大褂、满头大汗、看着很像医生的人:“小姐,非常谢谢你救了我朋友。” 邵禾本能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她暂时想不出来,索性摇了摇头:“那位大姐痛经太严重了,她应该找个妇科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那个男人的眼神闪了闪,随即也很忧愁的说:“是的,我也这么觉得,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邵禾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哥来接我了,再见啊!”说完她一边笑一边摆手钻进了刚打到的网约车:“师傅,麻烦改路线,我现在去高铁站,越快越好。” 邵禾此刻满头大汗,她拿出手机立刻订了最近的一趟离开K市的高铁。幸好高铁站离市中心不算太远,不过半小时,出租车便到了。邵禾立马冲下车,跑进了人声鼎沸的车站,在那一刻,她从未觉得人多是一件如此有安全感的事情。 拿着身份证排队刷卡进站的时候,邵禾简直想仰天大笑:这就是她,一个对危险感知能力max的机灵鬼! 然而刷卡时出现的警报声让她懵了。 在车站前值守的警察不到叁秒立刻赶来,叁百六十度无死角围住她,冰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放下手里所有物品,举起手来,否则我方将进行攻击,再重复一次——” 邵禾被带到了车站的“小黑屋”,果不其然看到了刚刚的那个白大褂,他居然还换了套衣服,看起来人模人样。他像是翻自己手机一样翻着邵禾的手机:“不错,没乱发消息,也没乱打电话。” 邵禾此刻无比痛恨人脸解锁,都没怎么挣扎,一睁眼,手机就自动解锁了。她低叁下四道:“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回家吧……” 白大褂笑眯眯的看着她:“要是你真的打车回去了,而不是来车站,我还真信了你。” 邵禾简直欲哭无泪:“我、我、我……我再怎么说也救了你朋友啊,恩将仇报是会遭报应的。” 白大褂将手机随手丢给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笑眯眯的看向邵禾:“小姐,走吧。” -- 开玩笑 邵禾发誓,余生她再也不会来到K市。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地方,万万没想到黑恶势力如此肆虐,随便救个人都能和黑恶团体扯上关系。 “小朋友,不要害怕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我朋友想当面向你道谢而已。”白大褂把手机交还给邵禾。 邵禾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她原本贴了各种贴纸的美丽手机因为拆卸变得支离破碎的贴纸:“不是我说,你们有这能耐,摆个摊修手机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当——” “当什么?”白大褂看她。 “没什么……”邵禾还是怂了:“说完谢谢就放我走?” 白大褂肯定的点头:“说完就让你回家,你随便问他们,我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 邵禾很是怀疑的看了眼前面的司机和副驾驶上的刚才拆她手机的白衬衫,也不敢说法,只能闷闷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无穷无尽的远山。 邵禾在酒店住了一夜,她趁服务员上来送水果的时候,偷偷递给对方纸条让对方给Z市的警局(……)报警,结果对方看了纸条上的字后笑着说:“小朋友,这次还好是我,要是其他人看到了,你就要被切掉一根手指哦。” 邵禾立刻把纸条撕碎丢进马桶,冲的干干净净。她真的太后悔了,和邵瑜一起在国外旅游不好吗?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玩?真的是,别人救人,各种报酬,怎么她救人,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也怪她脑子缺根筋,把腹部的枪伤以为是大姨妈,大姨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血啊!邵禾气的趴在床上捶枕头,她恨! 第二天早上邵禾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笑眯眯看着她的白大褂。邵禾吓得赶紧把被子紧紧裹身上:“出、出去!”她就知道这个酒店不安全,昨晚还专门放了防盗链,这都能进来,邵禾怀疑对方是排气窗钻进来的。 “昨天睡得很好嘛,”白大褂语气愉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朋友醒了。”他起身,就要走的时候,回头又加了一句:“防盗链这种地方也就骗骗小孩子了。” 邵禾心酸的穿上了昨天晚上洗的半干的衣服,因为布料还很潮湿,穿在身上感觉湿漉漉的,就像她的心一样。 看清病床上坐着的那个人的脸后,邵禾再次气的想捶墙。昨天她一定是瞎了,才把男人认成女人,天啊,她要是知道是个男的,打死也不凑过去啊!果然古言说得好: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昨天的事,谢谢你。”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果然,昨天的声音是装出来的。邵禾真想扇他两巴掌,装女人求可怜,还恐吓好心帮她的女人,这就是个妥妥的人渣啊!但她面上仍带着笑:“不用谢,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帮助他人乃快乐之源嘛。” 男人也笑了,伸出手:“我叫许复。” 邵禾笑着回答:“我叫邵禾。”手却继续垂落在身侧,没有动:“请问我可以回家了吗?” 许复神情自若的收回手:“从Z市那么远来,不多玩两天吗?” 邵禾神色诚恳:“本来是要昨天回去的,但是你的朋友太热情,我已经推迟了一天,再晚的话,家人会担心的。再说,我们大一要提前半个月军训的,我还是要早点回去。” 许复看了她一会,邵禾也坦然对视,最后许复笑了笑:“我明白了。我身体还没大好,就不亲自送你回家了。” 邵禾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散开,因为激动和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双手握住许复的手使劲摇:“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走了,江湖再见!”说完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出去。 江湖再见?呵呵,再也不见! “这小妞跑步可真猛,昨天你是没见着,那冲向车站的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吴钥也即白大褂故意掐了掐被迷晕的邵禾的脸:“你怎么不跑了啊。” 许复看了一眼他,吴钥啧了一声松开手:“还是明天走?” “嗯,伤不算太重。”许复看了眼窗外星罗棋布的夜空,微微笑了。 邵禾醒来又看见白大褂那标志的笑脸后,果断闭上眼睛,转身继续睡,一定是她醒来的姿势不对,所以还没回归正常世界线。在她翻了两遍身后,她爬起来:“不是我说,你们这帮人没有法律常识就算了,能不能做个人啊?我是救人又不是杀人,我也说了,我不会掺和你们这些人乱七八糟的事,我也不会往外说,我也没报警,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白大褂眨眨眼:“真大。” 邵禾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什么,直接扇了两个巴掌,在那张小白脸上留了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后平静道:“我的手劲也很大。” 吴钥一整天都戴着口罩,连上了飞机还戴着。 邵禾一坐到座位上就用毯子把自己全身裹起来,开始睡觉。说是睡觉,她并没有睡着,但是她不想说任何话,索性装作睡觉的样子。吴钥知道她在装睡:“邵禾,我们聊天呗,还有四个多小时呢。” 邵禾假装没听见。 “别生气了嘛,对不起,我的错,我不应该对你,额,开黄腔,我只想跟你开玩笑嘛。”吴钥的透过口罩传出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仿佛像是在撒娇一样。 邵禾被他最后一句话再次惹火了:“开玩笑?开黄腔叫开玩笑?那我甩你巴掌也是开玩笑,你觉得好玩吗?” “我都道歉了。”吴钥的火气也被激的窜了上来:“邵禾,行,你等着。” 邵禾不甘示弱:“等就等着。”她看许复走过来,又把毯子拉了上去,继续装睡。 透过毯子,她听见外面细细簌簌的脚步声,还有压得极低的交谈声,语言很像他们平时说话的语言,但是细听又都听不懂,像是某种方言。过了不久,周围又重归安静,但她却觉得正在被什么东西看着,即使隔着一层毯子,她也觉得毛骨悚然,在她觉得那个东西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猛地翻开毯子—— 滚到了地上。 吴钥笑岔气了:“哈哈,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在飞机上睡着翻身滚地上的,邵禾,你是做了什么梦啊,这么——”他本来想说“激烈”,但是一想到那两巴掌,嘴里的话改成:“睡得不安稳。” 邵禾一言不发的捡起毯子,继续睡觉。 吴钥讨了个没趣,无聊的翻起了手机。 -- 十亿美金 ℱūщeин.Ⅽòm 邵禾下了飞机后,看到那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香江”字样时,差点要昏倒。吴钥好心扶了她一把:“小穷酸,第一次来吧,别害怕,以后哥哥罩着你。” 邵禾无比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的样子,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走在前面的许复脚步停了下来。 吴钥赶紧弯下腰:“喂,你怎么了?” 邵禾再抬头时眼眶已有泪水在打转,她看向吴钥:“我肚子疼……” 在这一瞬间,吴钥无比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除了面前的这个人,世界上其他所有都褪了颜色。直到他被跳起的邵禾用大力推倒在地,他才能再次听到周围的喧嚣。他听见邵禾激动的冲向前方不远的人,死死抱住对方的腰大喊:“哥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吴钥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去,被许复伸手拦住,他看了一会那个人,轻声道:“是游承远。” 游承远有种自己被一只“咯咯”叫的大公鸡抱住的错觉。他身边的人果断自觉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邵禾自觉如芒在背,完全不敢回头看,扒着游承远的袖子:“你是要回Z市吗?我要跟你一起回去!我——我钱包被偷了。” 游承远抬头扫了眼站在对面正盯着自己看的那些人:“你认识他们吗?”ⅩУцzнaǐwц2.ℂòⅯ(xyuzhaiwu2.com) 邵禾赶紧摇头:“不认识,可能是一群神经病。” 吴钥一直看着邵禾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车里,从他的视线彻底消失。从她跑开,她一次头都没回,就像他们真的只是毫不认识的陌生人。 邵禾从找到游承远“求救”便知道肯定会有被盘问的时候,不等游承远发问,她果断老老实实交代了全部事情,最后为了表现自己的悔过意识,加了一句:“我以后见到受伤的人,一定第一时间打120。” 游承远嗯了一声:“还有呢?” 邵禾想了一会,很不确定的问:“离远点打120?” 游承远无奈:“为什么不在觉得危险的时候告诉我们?” 邵禾啊了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会给你们添麻烦吧。我妈知道了肯定也不好受,反正,反正最后我还是跑掉了嘛。” 不是因为觉得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所以才没有联系任何人,只是觉得告知了对方好像就在道德绑架对方似的:真的来救她,多少会觉得这个人真麻烦啊;不来救,似乎心里有些过不去。所以就还是不说了,反正她也会到车站。 游承远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曾经某个晚上,他在阳台看书时听到楼下房间传来的笑声夹杂着捶床的声音。他总是误判这个人。一开始他以为她很沉默;然而她不是;他又以为她很开朗;然而也不是。她就像一片青色的树叶,你以为一眼便能看穿,但某个时刻,在阳光的折射下又显现出另一种瑰丽的纹路。 “不是麻烦,也不会觉得麻烦。”游承远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也许我这么说很失礼,但很多你觉得很复杂的事,在我们看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如果你在出租车上给我打电话,我会安排人去接你,后面便不会有那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如果今天你没有遇到我,如果对方以你为人质索要赎金,这虽然也不算什么很难解决的事,但会比一开始解决掉复杂一些。所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不要犹豫的告诉我。” 邵禾张了张嘴:“真的可以吗?那……那能不能帮我买个手机,我的手机丢在他们那里了……” 感谢万能的iCloud,邵禾一点点仔仔细细把贴纸重新粘到手机后盖上,等同步完成后,打开手机,壁纸依旧是她最喜欢的漫画人物,仿佛这就是她原本的那个手机。邵禾放下手机,躺回酒店床上使劲滚了两圈。 邵禾小时候经常爱乱搞邵瑜的衣服、首饰,邵瑜气的每次都要打她屁股。后来沉安平教了她一个绝招:哭。在邵瑜要动手的前叁秒让眼泪充斥眼眶,但是要控制住不能让泪珠落下来,坚持叁秒,邵瑜绝对不会再揍她。 今天她在机场看到游承远时,差点就要喊名字,但是一来她害怕自己直接被拖走;二来机场声音嘈杂,她怕游承远听不到,只能假装肚子疼,再用上这个“绝招”,果不其然成功了。看来这个方法不止对邵瑜管用嘛。 邵禾又在床上滚了两圈,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后,拿过放在床边桌的手机,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你会后悔的。 邵禾冷笑一声,飞快打字:你姑奶奶我已经后悔的快死了!救了一个神经病白眼狼,哪个正常人能不后悔!滚蛋吧你!一群神经病! 发完短信后,邵禾立刻把对方拉进黑名单,想想觉得还是不保险,直接将手机设置“白名单模式”,即收不到任何非联系人的信息与电话。 吴钥在换了一圈手机后,还是无法发给对方任何信息、也无法打通电话后才意识到对方是设置了白名单。他气的简直想把手机砸了,结果一边的小弟唯唯诺诺道:“大哥,这是我的手机,您还是还给我吧。” 许复进来的时候,吴钥正在大厅以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后,立刻活了过来:“他们还没离开香江吧?” 许复看着眼巴巴的吴钥,一股无名火起,语气也变得不耐烦:“是没离开,但是十亿美金。” “什么?十亿美金?那小子这么敢开价?那女人是钻石做的吗?钻石做的也不可能这么贵啊……哥,你借点钱给我吧……” 许复从未如此无语过:“游承远这次来香江考察项目,在考虑十亿美元的融资。你敢动他的人?” “为什么不敢啊?”吴钥满不在乎道:“不就这点钱吗?” 许复简直想敲开吴钥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十亿美金是不多,但是有了他,其他人也会愿意在香江投资,到那时,规模远不止数十亿。他懒得再跟吴钥说话:“我要出去吃饭了。” 吴钥反应很快:“是不是和游承远?我要和你一起去!” -- 神经病 ƒūщeин.còⅿ 游承远在香江还有事,要待几天再离开。邵禾现在自己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只能也先留在香江,游承远找了一个女孩陪着她,对方利落干练的打扮让邵禾安心不少,俩人一起在大街小巷乱逛。 邵禾对于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不到两天,她已经对酒店附近的环境一清二楚,那个女孩是本地人,虽然普通话不太标准,但俩人沟通无障碍,在离开前,邵禾极热情的邀请她以后去Z市玩。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暑假也过去的差不多了,但邵禾没能参加申大的军训,因为她在开学前两天吃小龙虾吃的太多,得了急性阑尾炎。 邵瑜对此简直高兴坏了,每天变着花样的搭配各种衣服去给邵禾送营养餐。 原本两天就能出院的邵禾,在邵瑜的强烈要求下住了半个月的院,等她出院后,正好错过军训。 邵禾因为她喜欢的漫画家,去了申大。楚辞秋和周恒这两位状元和榜眼一个去了申城的A大,一个去了申城的B大。申大恰好夹在这俩学校之间,有人曾戏言: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在A\B大,而我在申大。(……)邵禾根据漫画的蛛丝马迹推测出小十经常去A大散步,所以隔叁岔五就跑A大找楚辞秋,希望某天能偶遇漫画家,可惜始终未果。 想遇到的人遇不到,不想遇到的人倒是能遇到。 邵禾在操场上跑步的时候,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没参加军训啊?我专门来找你了。”她转头,差点崴脚。她赶紧往旁边退了一米,满心警戒:“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怎么混进来的?我要报警了。”ⅹУцzнaǐwц⒉ⅭòⅯ(xyuzhaiwu2.com) 有学生经过,对吴钥打了声招呼:“教官好。” 真是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附。邵禾无比感谢她的阑尾在被切掉之前还做了一件莫大的好事,也感谢邵瑜让她在医院待了半个月,完美错过军训。 “才半个月没见,不至于啊。”吴钥走到邵禾身边,用笃定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不是游承远的亲妹妹。” 邵禾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关你什么事啊?” 吴钥一时被噎的没话说,过了一会才缓过来:“果然不是亲妹妹,就让你上这种叁流大学。我可以让你去隔壁。” 邵禾内心的无语无法用语言形容了。虽然申大是比不上隔壁那俩大神,但是那也只是相比隔壁差了一点啊!申大要是叁流大学,其他大学都要哭晕在厕所。而且她是自己考上的,对方这语气是什么个意思啊?邵禾深呼一口气:“谢谢你。”吴钥刚受宠若惊的要说“不用谢。”就听见邵禾继续说:“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学历靠关系的草包,这么一想,和你这种草包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之前是我太狭隘了。”邵禾笑眯眯的扬起手机,界面上已经输入了报警电话:“现在请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觉得我得了相思病。”吴钥又喝了一杯酒,拉着吧台前酒保的手,哭诉道:“我,我居然得了相思病!” 被拽住手的酒保迎着四面八方带着笑意的目光,内心OS:老子看你是得了神经病!但是面上还是恭敬道:“哥,喜欢就去追嘛,哪有您追不到的人呐?” 吴钥又灌了一杯酒,喃喃了一句,睡过去了。 酒保立刻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他可不是gay。 候在吴钥身边的人把这个喝醉的酒鬼带了回去。 大学生活也没有邵禾想象中的那么有意思,她新鲜了半个月,又回到了之前每天看漫画的状态,无聊的时候就去找楚辞秋玩。B大的学校里有家餐厅,邵禾特别喜欢吃里面的鱿鱼,索性又经常拉着楚辞秋去找周恒借校园卡,没事就去吃顿饭。邵禾叁点两线,过的倒是还蛮开心的。 当她被人表白的时候惊讶远远大于羞涩:“所以,你喜欢我什么啊?” 邵禾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但是对于这种在寝室楼下告白的事她觉得很土,还带着一点的厌烦心理。 男生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用蜡烛围成的心形前,自信道:“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聪慧,喜欢你的可爱,喜欢你的——” 他还没发表完他自以为高明的一串话,就被邵禾打断:“可是我好像没和你说过话,你怎么知道我善良、聪慧、可爱的?” 男生就像被一盆冷水浇中,半响没说出话来。 邵禾都做好被人夸奖一顿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对方一直没说话。她等了一会,困得打了个哈欠,踩着自己的拖鞋回了宿舍。 邵禾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吴钥,他戴着帽子口罩,一直到上课他给邵禾传纸条的时候,邵禾才意识到是他。 邵禾瞥了一眼纸条,上面写着:他就是馋你身子,他下贱! 字写的倒是不错,但是人,呵呵。 吴钥看对方虽然不搭理他,但是看了他的纸条,赶紧又写了一张纸条:对不起。 邵禾举手:“老师,我坐在后面有点看不清黑板,可以坐前面吗?”她拿起自己的书包直接坐到了第一排。 邵禾最近很烦。因为表白的人越来越多了(……)。在她向楚辞秋和周恒吐槽这件事的时候,周恒差点被呛住:“传言中的申大高冷女神居然是你,真是万万没想到。” 邵禾也很无语:“我现在看到男的,就觉得对方在发情,有点恶心。啊,不包括你啊,周恒,你在我心里已经是姐妹了!” 周恒:……这是称赞吗? 楚辞秋义不容辞:“要不你说你是百合吧,我愿意当你的女朋友!” “不可以!”、“我拒绝!”剩下俩人异口同声。 周恒立刻心虚的摸鼻子。 邵禾看破不说破:“直女装姬,天打雷劈。” 楚辞秋对万人迷的心路历程很好奇:“那么多表白的人,就没有一个你想交往的对象吗?” 邵禾咬着吸管想了一会:“没有。我认识的男生没有向我告白的,告白的都是不认识的,我觉得这种对没说过话的人告白行为很奇怪啊,不就是明显的见色起意嘛。” 周恒嘴里的可乐一下子喷了出来:“什么见色起意,那叫一见钟情。” 邵禾啧啧:“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有什么区别吗?这就是男人,用华丽的词语隐藏自己龌龊的本质。哎呀,我说了,周恒你不算啦。” 楚辞秋赞同的点头:“邵禾,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认识的人里面有喜欢你也可以追嘛。” 邵禾长叹:“我认识男生都有女朋友。” 周恒一语道破本质:“你认识的男生估计只有我和你的同班同学吧。” 邵禾不爱社交,不去聚会。最多的业余活动就是和楚辞秋、周恒叁个人一起在申城各种小店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各种吐槽。大店他们都去不起(……) 在两位挚友的分析下,邵禾深切意识到了自己单身的原因,但是也懒得为了找个所谓的男朋友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她躺倒楚辞秋的怀里:“你们千万先不要这么急着找对象啊,要是你们都找了对象,我一个人就太惨了!” ……周恒他恨! -- 橘子树 在寒假来临前,邵禾成功找到了申城郊区农场的一个实习,可以等到过年前一天再回去,在Z市待到初叁就可以离开。包吃包住,工资尚可。 邵瑜听说了她的实习后:“还不错,挺符合你专业的。” 邵禾的专业:农学(……) 这个农场面积不算小,有不少人正在工作。邵禾到的时候几个工人正在搭建蔬菜大棚。经理详细介绍了她的工作内容:在草莓大棚负责卖草莓。 经理一脸骄傲:“分给你的草莓大棚里的草莓可是从岛国引进的美人姬,最高曾拍卖过一颗叁千元人民币。”他声音压得低了些:“当然员工福利也是有的,每天你可以吃上那么几颗,别吃太多就行。” 邵禾很诚恳的问:“我可以不吃,把我的那份卖掉吗?” 经理一脸严肃:“一旦发现这种盗卖公司财物的行为,我们会追究法律责任,刚刚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邵禾开始了她的“卖草莓”工作。只能说申城的有钱人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每天来摘草莓的人不说摩肩接踵,也能算得上络绎不绝。邵禾来的第一天还算了下营业额,第二天就懒得算了。 这里的水果蔬菜大棚数量不少,每天下午没有游客的时候,几个“收银员”都会互相“串门”,互相品尝水果蔬菜。除了邵禾之外的收银员,都是四五十岁的女性,她们在这段时间结束后会继续在农场干农活,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邵禾最喜欢吃一个老阿姨负责的水果黄瓜,她俩每天互相交换水果蔬菜。听那位老阿姨说,她孙女很喜欢吃那种草莓,但是也只能趁这段时间偷偷吃一点。 邵禾很喜欢傍晚的时候和她们一边聊天一边吃水果,她们会说她们的家庭,更多的是孩子。她们的孩子大多也在申城,不过是在工厂里做工。如果能进富某康反倒算好的,最起码遵守劳动法,加班有工资;如果是不规范的小工厂,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两班倒。一个月只能休息一两天。一个小时的工资大约在二十左右;更甚的是有些工厂的机器很危险,防护措施不到位,“我听说我们村里一个仔的手就被切下来咯,赔了五万。”那个阿姨一脸后怕。 也有人问起邵禾,问她是不是大学生来体验生活的。邵禾在她们面前无法说出口体验生活这四个字,只能含糊解释道:“没,就是临时找的工作,包吃包住嘛。” 吴钥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能在他家的农场遇到邵禾。 因为过年,他的几个朋友从国外回来,几个人约着出去玩,但是又觉得都没什么意思,便想到了吴钥家的这个农场。决定过一把田园生活的趣。 事情发生在他朋友摘黄瓜的时候。他那个朋友正故意和他带的女朋友闹,没成想一只“路见不平”的马蜂飞了进来,直接给他脑门蛰了个大包。疼的他哭天喊地,一巴掌甩在了听到声音来帮忙的阿姨脸上。 邵禾是拿着草莓准备来换黄瓜的时候正巧看到的这一幕。她想都没想,也没看到站在那的吴钥,直接把草莓摔到对方脸上,也重重扇了一巴掌过去。 那个人被打懵了,连哭都忘了哭。或者说所有人都懵了。 邵禾悄悄将手机拿出来,手指放在快捷呼出的按钮上。 “道歉!”吴钥一声大喝。 邵禾这才注意到吴钥也在。 那位阿姨刚要继续道歉,没成想吴钥重重按着他朋友的肩膀:“给我们的阿姨道歉!马蜂是她找来的吗?阿姨是好心帮忙,你凭什么打她?赶紧道歉!” 他朋友的眼泪将落未落,看起来分外滑稽:“我?你让我道歉?” “不是你还能是谁?动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吴钥本来想加一句“打狗也要看主人”,没敢加。 他朋友一脸不敢置信,用手指着邵禾:“那她呢?她打了我!” 吴钥伸手把他的手拍掉:“这位姑娘是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你赶紧给她们道歉。” 道歉的时候,邵禾一脸憋笑的表情。那位朋友迫不得已道歉后直接开车离开,其他几位见势不好也都撤了。 事情结束后,吴钥小心翼翼地走在邵禾旁边:“对不起啊,他们就是一帮混蛋。” 邵禾看他,嗤笑:“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你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吴钥随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对,我也是个混蛋。所以我这不是想——钦慕你这种女侠嘛。” 邵禾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毫不客气的拿之前吴钥的话怼他:“你那是钦慕吗?你就是馋我身子,你下贱。”此话一出,连邵禾自己都尴尬了,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能对着吴钥说出这种虎狼之辞,她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吴钥因为她的话愣了一会,他沉默了好一会,说了一段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能说出来的话:“是,我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做了很过分的事。你讨厌就讨厌吧。可是现在我就是喜欢你啊,想和你一起去非洲摘果子的那种喜欢!” 邵禾抽搐着嘴角:“非洲摘果子?” 吴钥轻声说:“你高中写的作文,我的理想,发在校刊上的。” 邵禾简直想晕过去:“你不会把我高中那些东西都看了吧?” 吴钥又嗯了一声:“反正,反正就是这样。”他又补了一句:“不是馋你身子的那种。” 邵禾带着一身鸡皮疙瘩连夜坐火车回了Z市,一路上脑子一直回荡着“非洲摘果子”,囧的她想死。 那是邵禾高二的时候写的一篇作文。去非洲摘水果其实是她对人类回归本真生活的一种诗意的表达,她现在还记得她写的结尾: ……我的理想是回到人类的起源之地,在春天种下一棵橘子树,在秋日摘下它的果实。夜晚,村庄的孩子在树下的篝火捉迷藏,而我将为他们歌唱…… 什么去非洲摘果子啊……真的是,没文化真可怕。 ============ 搬文好累,我后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一起放……就以后慢慢搬吧 -- 化学反应 邵瑜明显发现了邵禾的魂不守舍,回来两天居然都闷在屋里睡觉:“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过完年也不走了?” 挂着大大黑眼圈的邵禾:“我要静一静。” 邵瑜啧了一声:“是不是有人给你表白了?大学可是尽情释放荷尔蒙的场所啊……” 邵禾把头埋进被子:“可是我觉得对方就是个草包,还很奇葩。” 邵瑜把被子从邵禾头上扯下来:“但是你又觉得对方很搞笑,挺有意思的是吧?” 邵禾有气无力:“是的。所以我连夜看完了红楼梦、金粉世家、半生缘、倾城之恋,冷静一下我自己,让理智重回头脑。” 邵瑜被逗笑了:“宝贝,行吧,那你说说那个人哪点让你觉得有意思?” 邵禾在床上又滚了两圈:“他看了我高中的作文,说愿意和我去非洲种树。” …… 邵瑜觉得这点邵禾真的是继承了她爹的基因:“那要是有人把你从小到大写的作文都看了,你岂不是要非君不嫁?” 邵禾又开始在床上滚:“所以,我现在正在看第一炉香,我要保持理智!” 邵瑜索性换了个问题:“那肯定有其他人向你表白吧,你先随便挑个看的顺眼的人谈呗。” 邵禾坐起来:“感情的事怎么能这么随便呢。那些表白的人,我每次都会反问,你喜欢我什么?可是他们回答的都是什么性格好啊、好看啊、不啦不啦的,这不就是见色起意吗?哪怕他们有一个人回答的让我觉得稍微有点诚意,我都不会拒绝的那么干脆。” “可是现在有一个你认同的回答,你又觉得这个人不靠谱。”邵瑜总结道。 邵禾蔫了。 “爱情这种东西本质就是种化学反应,人类为了繁殖进化出来的附属品罢了。说是见色起意,也没错。”邵瑜摸了摸邵禾的头发:“也就你们这些小女生天天觉得爱情多么伟大,其实就那么回事。” 邵禾看她:“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爸啊?” 邵瑜双手捧脸:“当然是你爸长得好看啊。我表白,他就同意了嘛。” 邵禾目瞪口呆:“这、这么随便吗?你们不聊聊其他的?” 邵瑜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在绝对的颜值面前,其他算得了什么?” 临走前,邵瑜笑着对邵禾说:“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要多尝试嘛,只是谈,又不是结婚,做好安全措施就行了。你要是实在拿不定注意,让对方这几天来做客,我帮你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邵禾又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后,把吴钥的号码加到白名单,结果看到了一大堆短信,每条短信都是一篇作文读后感。最后是一张两个星期前发的一棵橘子树照片,对方正扛着铁锹,四十五度角忧郁的望着非洲的夕阳,成功让邵禾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给对方发了个短信:你现在有空吗? 短信刚发过去,电话就来了。 “邵禾,有、有什么事吗?” 邵禾听见对面全都是烟花的声音,随口说了句:“你们白天还放烟花啊。” 吴钥啊了一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怎、怎么了?” 邵禾深呼一口气:“我有几件事需要和你确认。第一件事,你和那个我救的人什么关系?第二件事,你们当时为什么要绑架我?第叁件事,你——你先回答前两个问题,我再问第叁个。” 吴钥赶紧解释:“那个人是我一个朋友,他当时在K市出任务。也不是绑架,因为当时的事太机密了,我们不敢冒险,准备等你开学前一天就送回去的。真的,我、我当时就是故意逗你的,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是不信,你问游承远,如果真的是绑架,他肯定不会继续和我们谈的。” 邵禾稍作沉思:“那你能去做个测谎吗?” “……能,我一会把视频发你。”吴钥很紧张:“那第叁件事是什么啊?” “你在元宵节前方便来Z市一趟吗?我妈想见你。” 吴钥挂了电话还在发楞,直到一阵冷风吹的他打了个寒战。他飞速跑进大厅,找到正在和亲戚聊天的爸妈:“我要回国,现在。” “吴钥,你最近也太不正常了,之前去非洲,现在大年叁十回国?”他妈放下酒杯,怀疑的看他:“你最近不会又在和许复鬼混吧?我说了,你离他远点。” 吴钥赶紧摆手,一连说了好几个我,才说完整:“我要去见我未来丈母娘了。” 邵禾终于睡了个好觉,结果在早上七点被电话吵醒:“邵禾,我现在在Z市机场,和咱妈——不不不,和伯母在哪见面?” 邵禾睡得迷迷糊糊的,直接把位置共享给对方,然后继续睡觉。 吴钥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藏在桌子下面的腿忍不住打颤。 他面前坐着叁个人,六束目光看的他两股战战,有种正在经受叁堂会审的感觉。 邵瑜笑眯眯的递过去一杯茶:“喝点水,不用紧张嘛。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还连夜坐飞机飞回国。赶巧和我们一起过年了。” 邵禾穿着家居服,半睁着眼,晃进楼下的厨房,给自己盛了碗饺子,端上餐桌上时才看见坐着的四个人,她觉得自己肯定还在梦里,又揉了揉眼睛,还是看到正坐在那里、用求救的目光恳切看着她的吴钥,喃喃自语:“我一定还没睡醒,我要继续睡……” 邵瑜一把将邵禾拉到自己旁边的座位坐下:“睡什么睡啊,介绍一下。” 这便是邵禾的此生社死巅峰。她完全不想回想那个尴尬的早上是怎么过去的。幸好大部分问题问的都是吴钥,而不是她,但是哪怕在一边听,邵禾都尴尬的要死。尤其是游岩听说了那棵橘子树之后,一脸感动:“真的是年轻人浪漫的感情啊。” …… 经历了一个上午的盘问,吴钥在客房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缓过来。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邵禾准备敲门叫他。此刻见面,邵禾那是一个尴尬啊:“不好意思啊,我早上睡迷糊了。” 吴钥抓了抓头发:“不是有句话‘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开始有点紧张,后面就好了。” 邵禾笑得捶墙:“大哥,你不会比喻就别瞎比喻啊。” 吴钥小声说:“不,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 挚友 虽然是大年叁十,但商场的人还是挺多的。 吴钥很少逛这种人多的地方,但是和邵禾一起逛街的感觉非常奇妙,尤其是邵禾说:“你有带衣服吗?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然后他被带到了海澜某家。 邵禾双手合十满脸感动的看着墙上硕大的代言人壁纸:“偶像啊偶像,我终于可以为你的代言消费了!”然后一把将还很懵的吴钥拽进店里:“站好,我来给你挑衣服!” 换了一套衣服的吴钥手里提着一堆袋子,邵禾刷完卡:“我今天终于实现了我的一个重要梦想。” 吴钥有些不好意思:“给男朋友买衣服吗?那我以后只穿你买的衣服。” 邵禾啧了一声:“阴险的男人啊,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买衣服。今天是特殊情况,我有压岁钱加上打折才买的。最重要的是!这是我偶像代言的店铺,一年前看到他的海报我就想,以后一定要给我男朋友买这家店的衣服,现在终于实现了!” ……所以你找男朋友不会就是为了买衣服吧……吴钥只敢在心里吐槽,手上则腾着袋子,艰难的拿出自己钱包里的卡:“那你刷我的卡,密码是八个八。” 邵禾摇头:“不行,我觉得我每收获一笔横财都会倒霉,还是别了。下次再买衣服你自己去刷卡。” 两人提着一大堆衣服赶在晚饭前回了家。正巧碰上游承远出来,他看见俩人手里提的袋子,嘴角都有些抽搐:“你们买的衣服还挺多。”是要住多久啊…… 邵禾大笑:“海澜某家在打折,五件叁折,你要去买嘛?我可以帮你挑!”邵禾通过给吴钥搭配衣服,对自己给男生买衣服充满了信心。 游承远嫌弃的看了眼那个牌子:“谢谢,但是不用了,我衣服还够穿。” 因为有了男朋友,邵禾每天都有充分的理由早出晚归。邵禾第一天带吴钥出去,是去见楚辞秋和周恒,郑重宣布了自己脱离单身狗的生活。然后叁人领着吴钥(的银行卡)去了Z市他们垂涎已久但碍于囊中羞涩没去过的各种餐厅,吃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算吃完。于是,吴钥成功将邵禾两位挚友的印象分刷到了满分。第二个星期,因为大部分商铺开始营业,邵禾索性带着吴钥逛各种小吃店,还有各种她觉得很有意思的地方。 比如,河边的一棵树。 邵禾站在路边,用手比划着那棵树的形状:“你有没有觉得这棵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的树很像什么东西?” 吴钥看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的说:“像棵树?” 邵禾:“……某种字体,你写过的字体!” “瘦金体?”吴钥再细看,那棵树的纤细的枝丫确实有几分至瘦而不失其肉的意味。 “对呀!我第一次在这条河边散步看到这棵树的时候,就想到了瘦金体。”邵禾一蹦一跳的走在青石台阶上:“你是练的硬笔的瘦金体吗?” 吴钥下意识回答:“软笔硬笔我都练过,小时候觉得蛮好看的。等等——”他反应过来了:“你当时看我的纸条是因为我的字?” 邵禾转移话题:“那我们一会去买点墨水和毛笔,你给我写幅字呗。” 吴钥和邵禾离开Z市的时候,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切他自以为熟悉的东西原来完全是另一幅模样。他自认去过很多地方,Z市也来过几次,但从未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邵禾带他找到了隐藏在大厦之间的森林与湖泊,在森林里缓慢穿行过的绿皮火车,更别提郊区的山丘与不起眼的历史残骸。 在她眼里,所有的一切都生机勃勃,都美不胜收。 换了海澜某家衣服的吴钥见到朋友被问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吴钥,你家出事了?” 吴钥只能每次都很有耐心的解释:“我女朋友给我买的衣服,亲自挑的。” 然后朋友就会一脸同情:“那你对你女朋友也太抠门了吧。” …… 第一个学期一直坐第一排的邵禾又回到了后排,连上课的老师都不太习惯,课间的时候忍不住问她:“邵禾,你怎么不坐第一排了?” 趴在桌子上的吴钥幽幽抬头:“老师,因为家属来了。” 八卦的传播速度是及其迅速的,尤其主角是传闻中非常高冷、接连拒绝不下两位数告白对象的女生。 有一个连续叁次给邵禾表白都被拒的男生在得知邵禾的现任是一个在B大的草包后痛心疾首,冲到申大:“女神,你怎么能挑这样一个人啊?这种花花公子,哪点配得上你啊!” 邵禾仔细思考了一会:“看的顺眼吧。” …… 因为吴钥,邵禾和她的挚友们的周末伙食有了质的飞跃。在这方面,邵禾自愧不如。吴钥对于申城的叫得上名的餐厅如数家珍,几个人吃了几个月,愣是没重复的。邵禾在心底由衷感慨:有钱真好。 暑假快要来了,就在邵禾准备继续投简历找实习的时候,吴钥问她要不要去埃及玩,顺便也邀请了她的挚友们。 在楚辞秋和周恒无比期待(胁迫)的眼神下,邵禾果断答应了。 四人浩浩荡荡收拾行李,向着金字塔出发。 -- 爱在西元前 在埃及的半个月,虽然语言不通,但四个人还是玩的不亦乐乎。半个月后,他们又去了伊拉克,准确点说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在亲眼看见传说中的刻有楔形文字的泥板后,邵禾不顾其他人在场,一把抱住了她身边的吴钥。 楚辞秋和周恒对视一眼,默默出去买饮料。 邵禾松开手的时候,眼睛还有点红:“你怎么知道的啊?” 吴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都给我买了你偶像代言的衣服,这种事不是很明显嘛。哎呀,这种小事没什么好哭的啦。”他小声哼那首歌:“祭司、宫殿、征战,是谁的从前,喜欢在人潮你只属于我的那画面。有点跑调,我本来想在这时候放这首歌的,但是博物馆的管理人不同意。” 邵禾被他跑到天边的调一下子逗笑了:“什么土豪行为啊,在博物馆放流行歌曲。”她轻声哼了后面半句:“经过苏美女神身边,我以女神之名许愿,思念像底格里斯河般的蔓延。”她看向吴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吴钥被亲到的时候还处于很懵的状态。 身边看到这一幕的游客纷纷鼓掌,还有人在喝彩。 邵禾松开手:“喂,你怎么一幅不在状态的样子?” 吴钥脸有些红:“啊……头晕……”话音刚落,他便直直倒了下去,幸好邵禾扶住他,才没直接栽倒在地。 吴钥是被消毒水味熏醒的。 他听见周恒笑得疯狂的声音:“邵禾你是不是有毒,亲一下就把人亲晕了,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是中暑好吗!中暑!”邵禾也是无语,没想到吴钥如此“脆弱”,就接个吻至于嘛…… “吴钥醒了!”楚辞秋把风油精递给邵禾:“你再给他涂点。” 吴钥满脸通红的坐起来:“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邵禾啧了一声,把风油精往手里滴了许多,直接抹到吴钥的太阳穴:“小同学,不要强撑,不舒服就直说啊,医生说了,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嘛,你中暑又不是说明你身体差。下次不舒服一定要提前说啊。” “……我知道了。”吴钥小声说。 四个人疯玩了一整个暑假,后果很明显——每个人都晒得黑漆漆的。而他们是在飞机落地申城机场、和周围的人比较之后才发现的。 楚辞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快要昏倒了:“我的白皙的皮肤,天啊……我的白皙的皮肤……我最引以为傲的白皙的皮肤……” 邵禾安慰她:“安啦安啦,你之前军训比这黑多了,当时我差点没认出你,后面不是又白回来了嘛。” 楚辞秋一脸沉痛:“不过去了这么多地方,晒黑也是值得的!” 就在几个人说笑之时,身后有人喊了声:“吴钥!” 四人回头,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黑色靴子的“白人”,和他们这一身“白T恤白裙子”的“黑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人看见这四个“小黑人”嘴角也有些抽搐:“你们这是刚挖煤回来吗?” 本来心情平复了一些的楚辞秋又郁闷的趴到邵禾的肩膀,邵禾立刻回怼:“这话说的就没见识了啊,我们这叫日光浴,好莱坞的多少大明星不都争先恐后的要晒黑吗?” 吴钥赶紧介绍:“许复哥,这是我女朋友,邵禾,你认识的。这两位是她的朋友,也是我的学弟和邻校校友。” 邵禾觉得许复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脸好像也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直觉不想和这个人打交道,垂下头继续安慰郁闷的楚辞秋。 吴钥和许复没聊两句,便分开了。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邵禾福至心灵:“我想起来了!那个假扮女人的变态!” 话音刚落,许复脚步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一个踉跄。仅剩的修养让他没有回头。 吴钥尴尬的要死,也不能上去叫住许复道歉,只能小声解释:“不是假扮,是当时头发比较长而已。” 周恒则顿生八卦之心:“看着人模人样的,难道是女装溜进女厕所?” 楚辞秋断然否定:“吴钥的朋友应该不至于,可能是女装癖,在女性试衣间试衣服,被邵禾发现了!” 吴钥看着越走越快的许复的背影,心想,你们声音这么大是想杀了我吗…… 邵禾刚洗完澡躺到宿舍的床上,电话就响了。是邵瑜。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八卦的味道:“怎么样怎么样!” 邵禾转了个身趴到床上:“狮身人面像很壮观,我最喜欢楔形文字,伊斯坦布尔的猫也很可爱!” 邵瑜无语了:“我问的是进展啊,你们难道不住一间房间吗!我在你行李箱里塞了好几包避孕套,用完了没?” ……邵禾纯纯无语了,她还以为那是她妈不小心装进去了,结果纯粹是故意的:“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每人一间房。” “哎呀,怎么会这样?不会是那小子不行吧?宝贝我跟你说,你不要只精神恋爱啊,身体契合很重要的啊——”邵瑜又要开始长篇大论。 邵禾赶紧说:“哎呀妈妈我这信号不好,我挂了啊。”挂掉电话,邵禾感觉自己简直脸红到要爆炸,哪有这样的啊…… 八月底的天气又闷又热,邵禾晚上是被热醒的,她摸索着空调遥控器摁下去,结果发现没声音,再一看,屋里停电了。 她热的睡不着,索性直接坐起来,看了眼手机,在一个小时前,学校公众号发了因为电路检修停电叁天的通知。 邵禾本来想去楚辞秋的宿舍住,临打电话想起来她回家了。又准备去酒店住,但是又舍不得她的钱,心烦意乱下索性给住在校外的吴钥打了电话,等她收拾好衣服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想起她妈的话,莫名打了个寒战。 不至于不至于,他俩都不至于是这种色令智昏的人。都怪她妈,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邵禾使劲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甩出去,抱着她的衣物下了楼。 -- 破门而入 ƒūщeин.còⅿ 洗完澡的邵禾吹着空调啃着西瓜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这就是她最向往的夏天啊。本来她还有点困,但是折腾了一圈,加上又睡了一个下午,那点困意完全消失。 她坐沙发的这头,吴钥坐沙发的那头,俩人隔着至少一米的距离。但是吴钥还是觉得热。他腾的站起来:“我、我去睡觉,你自己看吧。” 邵禾将目光从幕布上转移到吴钥有些泛红的脸上:“大哥,现在才八点半,你下午没睡觉吗?” 吴钥强迫自己把眼睛从对方身上移开:“你……你……你能不能不要穿着睡衣啊?” 邵禾站起来,扯着自己的睡衣睡裤:“不是我说,我这又不是睡裙,我还穿了内衣,这不就是正常的夏天的衣服?你穿的不也是睡衣?” 吴钥很是郁闷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回了卧室。 邵禾无语了,怎么搞的跟个她在欺负人似的,她一个人待在客厅又看了会电影,感觉一个人看没人听她吐槽实在是太没趣了,又去敲吴钥的卧室门:“吴钥同学,吴钥小同学,快开门跟我一起看电影啊。”ⅩУцzнaǐwц2.ℂòⅯ(xyuzhaiwu2.com) 此时的吴钥:想死。 邵禾又敲了一会,什么动静都没有,只能大喊:“喂,吴钥,你再不出声我就直接进去了。”话音刚落,她听见有什么撞到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一丝缝:“我……我想睡觉,你别弄了……” 如果邵禾此时稍微冷静一点,她就能听出对方声音的不对劲,稍微联想一下便能知道是怎样的尴尬情况。但此刻的邵禾满脑子只想把对方拽出来陪她看电影、听她好好吐槽里面的人物剧情,所以她选择撞门直入,然后看见了靠在门后面正在那啥的吴钥。 吴钥也是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破门而入”,在对方赤裸裸的目光下,直接就射了。 邵禾被推出去的时候脑子还有点停滞。她的第一反应是:男的也太容易那啥了吧…… 吴钥可能是太过羞愤,连门都忘了关,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邵禾一时觉得这个场面太过滑稽,蕴含在其中的尴尬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闷闷的哭声透过床单传出来,弄得邵禾有些愧疚,她走过去,拍了拍颤抖的被子:“那个,对不起啊,这种……哎呦,正常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出去啊!”吴钥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还带着一点哭腔。 …… 这……这有什么好哭的吗?邵禾尝试着理解了一下少男的幽怨,没能理解到,不过这种时候好像一个人呆着确实比较好。她从床边站起来:“那我就先出去了啊,明天早上见。”说完她一溜烟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一连叁天,吴钥都有些气闷的样子。邵禾也能像哄小孩一样哄他,还“亲自下厨”,煮了一锅“黑暗料理”,然后俩人出去吃了螺蛳粉。 邵禾回宿舍之后,非常严肃的在电话里就此情况咨询了她信任的(唯一)一位男性朋友:周恒。 周恒听完嘴里喝的水一下子全喷了出去:“邵禾,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太过分了!人家不让你进去,你还非要进去,结果——” “我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啊,当时那个声音听起来就有点像哭,所以才进去啊……”邵禾语气微弱的为自己辩解:“我哪能想到他、他在做那种事……” 周恒望天:“那、那你当时要是觉得不排斥,顺势滚个床单不就好了……” “我是有这个想法的……”邵禾小声说:“可是他让我出去,我不就出去了嘛……” “……”周恒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的是,要是他是当事人,估计也要内伤好几天。 挂了电话的邵禾又开始继续给吴钥发信息:“小朋友,心情好点了嘛?我请你出去吃麻辣烫和凉皮呗。” “不要,不想吃。” 连续被拒绝叁天的邵禾也火了:“吴钥,我跟你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然后对方不回她了。 邵禾彻底火了,背起书包冲向B大。 吴钥是被下课铃吵醒的。他闷闷的准备起身,一抬头看见了坐在他身旁笑眯眯看着他的邵禾。 他吓得又坐回了凳子上。 “我们去吃麻辣烫呗。”邵禾准备拉他走。 “可是——”吴钥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男声传来:“吴钥,啊,嫂子也来了,正好跟我们一起去喝酒哎。” 邵禾看了吴钥一眼。吴钥眼神躲闪了一下。 再抬头,邵禾已经又是笑眯眯的看向来喊吴钥的男生:“好啊,我跟你们一起呀。” 一群男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太对。显然不敢把邵禾领到他们之前去的那家酒吧,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安静的店。一直到结束,都没什么人讲话。 邵禾喝了一点酒,脸变得红扑扑的,吴钥沉默的扶着她。俩人沿着路灯走的时候,邵禾突然趴到吴钥的肩膀上,声音像是喝醉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宁愿和你朋友喝酒都不愿意跟我出去玩。” “怎么可能啊?”吴钥赶紧解释:“今天是因为,因为——” “因为你开始烦我了。”邵禾的声音很低沉:“因为你朋友天天捧着你,我天天都烦你,你觉得没意思了。” “不是!是因为在你面前做那种事我觉得很丢脸!”吴钥一口气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了,他破罐破摔道:“我就是觉得很丢脸,我最近都不敢看你,你肯定觉得我是个很猥琐的人,我怎么好意思见你啊。” 邵禾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最后才实在憋不住,笑得捶树:“大哥,你都在想什么啊!不是我说,之前我们还是陌生人的时候,你不是还直接说那种话吗?现在怎么这么纯情少年啊。” “……那你当时不是扇了我两巴掌吗?”吴钥小声说。 “那是因为当时是陌生人啊,现在你是我男朋友,我是你女朋友,不说看你裸体了,就是真发生什么,也太正常不过了。哎呦,我真的服了。”说到最后,邵禾索性直接站到花坛台阶上,搂住吴钥的脖子,直接亲了上去,结束后,她问:“你还觉得丢脸吗?” -- 恼羞成怒 吴钥愣愣的看着前方。 邵禾无语了,用手转着他的脸:“大哥,你看哪里啊,你女朋友在这里。” 吴钥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五彩缤纷,他勉强出一个笑容,对着邵禾身后的人喊:“大哥。” …… 游承远看着自己面前低着头的俩人,有种教导主任待到谈恋爱小情侣的错位感。他也是被刚刚邵禾那段话和动作给震住了,不仅是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更没想到会在大街上做出如此不庄重的动作,可能是喝多了酒,或者被吴钥给带的。 说起吴钥,他一向认为邵禾虽然脑子跳脱但总体还是个不错的小孩。直到过年那天在家门口看见来“认亲”的吴钥。他第一反应是这个不靠谱的人是自作主张来他家找邵禾,还没等他把这人赶出去,就听见邵瑜的声音:“你是吴钥?这么快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几天呢?请进。” 就这么一个他实在看不上的人,邵瑜居然和他聊的还挺开心,他爸听到那棵什么鬼的橘子树,还一副无比感动的样子。他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邵禾疯了。在看到邵禾和吴钥聊的捶墙大笑的时候,他确定是邵禾疯了。 他对吴钥的印象实在是很不怎么样。虽然不至于用“纨绔”形容,但离纨绔也就几个朋友的距离。吴钥爸爸中年得子,对这唯一的孩子宠溺太过,加上他妈又是个长得好看的花瓶,吴钥果断长歪了。连大学都不是他自己考上的。虽然还没毕业,但是游承远就没听说他干过一件正常的事。尤其是听说他最近几年还和许复玩的很好的样子。游承远觉得这个人的结局要么是被坑死要么是成为一个败家玩意。 没想到,成了他半个妹夫。 游承远因为讨厌吴钥,连带着看到邵禾都气闷。暑假直接借口工作没回家,结果听说邵禾直接和吴钥一起去埃及玩,也没回家。真的是…… 游承远看了眼表:“时间太晚了,邵禾,我送你回学校。” 邵禾哦了一声,回头冲吴钥做了个鬼脸,挥了挥手。 这里离申大还有一段距离。 游承远打开车窗让晚风吹进来。他看了眼坐在旁边正在憋笑发信息的邵禾,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提醒对方:“邵禾。” 邵禾赶紧收起手机。因为游承远之前基本不和她说话,所以她一向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但是现在游承远开口了,她还是得仔细听。怎么有种太监听皇帝圣旨的感觉?邵禾又开始憋屈了,但还是只能恭敬道:“您说。” 游承远听到“您”这个称呼,心里真的是……至于吗?他第一次见到邵禾的时候,是邵瑜和他爸确定关系没多久,正好赶上寒假刚结束的邵禾开学要去学校。游岩便让司机送他走的时候顺带送邵禾去学校。第一次见面就让游承远震惊了,因为这个女孩一上车,就赶紧拿出一摞厚厚的寒假作业开始赶作业。他当时话还比较多,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们是今天下午开学吗?”邵禾忙的连头都没抬:“是的啊。” …… 游承远回过神:“可能我说这些不是很合适,但是,作为哥哥,我觉得应该对妹妹说,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 邵禾很想怼一句——这就是你至今是条单身狗的原因——但是她一来不敢,二来对方毕竟也是为她好,只是俩人感情观不太一样。便做出一副诚恳听训的表情:“わかりました!啊啊啊,不好意思,我知道了。”因为她最近总是和吴钥一起看日剧,俩人隔叁岔五就互相来句日语闹着玩,结果刚刚的第一反应就是—— “你最近到底都看了些什么!”游承远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他本来以为邵禾再怎么胡闹也有个底线,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非自然死亡》、《机动搜查队》、《叁年A班》我觉得也不错,就是稍微有点中二和太煽情了!”邵禾一开始没听出来那声音里的愤怒,当成了一个普通问题回答,等说完看到对方诧异的神色才似乎有点点反应过来,俩人对视了一会,邵禾没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捶上了她前排的椅靠:“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以为的那个我还真没看过哈哈哈哈,所以你是经常看吗?哈哈哈……” 嘲讽他人的后果就是邵禾被放到半路,小跑了半个小时回了宿舍。等她刚到宿舍,游承远的电话来了,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邵禾想到他刚才通红的脸就觉得声音听起来分外搞笑。 “你到宿舍了吗?” “到了,我说看AV没什么好——”邵禾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果断挂了电话。邵禾看着挂掉的电话界面,啧了一声,这就是恼羞成怒的男人啊。 游承远非常后悔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在街区散步。散步就散步吧,看到小情侣为什么不赶紧离开,还在那多站了一会,结果导致了一个如此社死的结局。可能他下车的脸色太过骇然,连听了全程对话的司机都忍不住来了一句:“少爷,都是男人,正常的啊。” 正常个鬼啊! 在他跑了一个小时的步后还是睡不着这件事发生后,游承远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这件事成功进入了失眠状态。 在处理社死这种事的态度上,他颇为羡慕邵禾的粗神经,无论多么社死的事情发生,她永远微微一笑,云淡风轻。有那样一个“花蝴蝶”般的妈,她居然是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他还记得高叁邵禾参加那场长跑,最后因为邵瑜的出现,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如此令人尴尬的事发生在任何一位淑女的身上,不说当众落泪,也得哀伤一下吧,而邵禾,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笑嘻嘻的被邵瑜扶着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游承远本来还想起身去帮忙,看到这种情况索性就让她们一蹦一跳的搀扶着去了医务室。 在社死的哀伤下,游承远难得挂着大黑眼圈去了公司。 -- 红颜 吴钥递给邵禾邀请函的时候满脸的不好意思:“我妈非要让我邀请你。你要是不想来就不来,晚上的时候我溜出来,请你们吃饭。” 邵禾看到上面的日期后顿时明了,这是吴钥的生日。邵禾最近也很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毕竟上次她过生日,吴钥可是陪她去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啊!钱就不说了,光是找出她最喜欢的歌这件事就够让她感动了。 邵禾面上镇定道:“放心,我一定去,有什么着装要求吗?除了高跟鞋,我都行。” 邵禾从来不穿高跟鞋,并不是因为邵瑜所谓的“美女不需要高跟鞋提高气场”理论,纯粹是她觉得穿高跟鞋不方便走路。 吴钥赶紧摇头:“完全没有,你穿什么都好看!” 虽然吴钥这么说,但邵禾可不想成为电视剧里那种全场礼服西装中唯一的一朵“运动装”奇葩。而且还会见到吴钥他妈妈,本着对长辈的尊重也要穿好看点啊! “不就是想买好看的裙子吗?不要借着别人的名义说服自己好吗?”作为参谋之一的周恒直言道:“其实我觉得你披个麻袋,都能惊艳吴钥。” “然后成功惊吓其他人是吧?”邵禾放下刚刚拿起的裙子:“为什么!为什么好看的裙子都这么贵!” 参谋之二的楚辞秋附到邵禾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只是想暂时穿一下,可以买了不要摘标签,穿完第二天退掉就行。我上次出席一个晚会就这么干的,不要把衣服弄皱、弄脏,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邵禾简直要泪奔:“可是我想穿好看的小裙子啊!为什么我这么穷!” 楚辞秋和周恒同时叹气:“我们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逛到最后,邵禾沮丧的拿出银行卡,十分肉疼的刷了一件九九九的裙子。对于这件裙子,楚辞秋和周恒的评价是:穿在邵禾身上看上去像是九九九九九的裙子。 然后到了更为艰难的礼物环节。 “你可以亲自弹唱首歌给他当生日礼物。”这是周恒的主意。 ——“呵呵,叁天后的生日,而我什么乐器都不会,难道弄个滥竽充数?” “那要不做个羊毛毡什么的?”这是楚辞秋的主意。 ——“那种东西……我之前尝试过,血把那些毛毛都染红了。” “那不就更凸显了你的诚意嘛!”周恒下意识说。 然后被楚辞秋和邵禾联手殴打之。 最后周恒趁楚辞秋去洗手间的时候,小声对邵禾说:“我最近有按你说的研究各种小言,寻找表白方法。你的这个生日礼物,其实我有个灵感!” 邵禾一言难尽的看向他,直觉不是什么正常方法。 “小说里不是经常有女主没有可以送的生日礼物嘛,然后就会说——”周恒双手握拳,仿佛化身女主角:“我把自己送给你!” —— 楚辞秋回来时惊讶的发现周恒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你的头怎么了?” 周恒眨眨眼:“刚才有只蜜蜂蛰的。” 为了出席这场宴会,邵禾斥巨资去美发店做了个发型。为了保护做好的发型,加上宴会场地不让出租车入内,周恒和楚辞秋又租了辆某众轿车,亮明请帖后在门卫不可思议的目光开了进去。 其实他们本来是准备骑共享单车的…… 进了停车场后,司机周恒赶紧下车开门。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楚辞秋注意到邵禾的身体有一丝颤抖,她忙安慰道:“不要害怕,今天你绝对是全场最美的人!” 邵禾连声音都开始抖了:“我……不怕……就是好冷啊……” 因为她买的那件九九九是打了叁折的夏裙…… 因为害怕弄坏她的发型,邵禾连外套都不敢穿,叁人一路疾走,飞速奔向会场。 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吴钥百无聊赖,要不是为了等人,他才懒得站在着和一大帮不熟的人寒暄,正在他听的无聊的时候,他看见来人后大步走去,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不远处的邵禾身上:“你怎么穿这么少!今天温度这么低!” 邵禾还来不及哀嚎她被压住的头发,先被吴钥的问题弄懵了:“不是,你不觉得我的裙子很好看嘛?” 吴钥这才注意到她的衣服。 “邵禾专门逛了叁天商场斥巨资买的哦。”周恒幽幽补充道。 吴钥一边拉着邵禾进去,一边说:“你穿什么都好看的,不用这样。” 进去之后,邵禾才发现里面的人的着装随意超乎了她的想像,不仅随处可见牛仔T恤,还有人穿了COSPLAY的衣服,当然也有些人穿的是正式的晚礼服。 换了套运动装的邵禾和楚辞秋、周恒坐在沙发上吃小蛋糕:“所以是穿什么的人都有吗?” 楚辞秋重重点头:“刚才你换衣服的时候我打听了一下,吴钥特意让他的朋友穿的不同风格衣服来的。这样,你无论穿什么都不会尴尬。” 周恒也有些发呆:“居然会有如此小言的剧情发生在我身边人身上……” 邵禾自己也有点晕晕乎乎的,她反应了好一会:“那我的那件裙子还能退吗……” 楚辞秋和周恒连番对邵禾进行批评,居然如此不解风情,就在叁人说的如火如荼之时,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孩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看向邵禾:“你就是吴钥的女朋友?” 周恒心里警铃大作,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女孩手里的酒杯,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的衣服。楚辞秋也紧张的站在邵禾身侧,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恶毒女配? 邵禾倒是镇定的点头:“是的,你好。” 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邵禾:“呜呜呜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 女孩和吴钥是青梅竹马,彼此父母一直想撮合他们。女孩很反感这件事。而邵禾的出现终于正式让她父母放弃了这个想法。 女孩索性坐到他们中间一起聊天。周恒好奇问她:“你一点都不喜欢吴钥吗?”说实话,他觉得吴钥这个人真的挺不错的。 女孩口无遮拦道:“我怎么会喜欢那样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啊。”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女孩自己也觉得失言,起身便准备离开,听见了邵禾在她身后响起的声音:“不是草包。”邵禾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可能没见过他的字,写的很好看;你可能没和他一起逛过博物馆,他非常非常了解那些历史和典故;你可能没有和他一起吃过饭,不知道他能细心到一顿饭就能记住你的喜好。” 女孩见到聚集在此的目光越来越多,一时恼怒道:“你说的这些还不够废物吗?我们这种身份,凭什么要记住别人喜欢吃什么?字写的好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草包!” “温柔并不代表废物。蛮横才是废物的体现。”邵禾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可能不知道他练的字叫瘦金体,如果不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是不可能练到现在的水平的!他才不是废物,他只是纯粹的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你们不一样而已!你们凭什么用你们的标准要求他?如果按我的标准,你这种满脑子都是衣服首饰钱地位的女人才是废物、草包!”邵禾吼完才意识到周围的安静,全场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她身上。 虽然很社死,但是看到用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的吴钥时,邵禾并不后悔,大概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感觉吧。她仿佛没看到全场的目光,直接走到吴钥身边,拉起他的手:“要不要出去看星星?” 邵禾回头看她的两位小伙伴时,他们正对着她抱拳,用嘴型喊:“女侠!”。邵禾偷笑,冲他俩做了个鬼脸,继续拉着吴钥走了出去。 -- 白富美 ƒūщeин.còⅿ 当邵禾上课时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孩时,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到我的班里?” 女孩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为什么觉得有种‘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感觉?”周恒在叁人的“白富美”群里回复抓狂的邵禾:“按照一般小言的套路,也许对方是个女装大佬,然后不啦不啦。” 白——楚辞秋;富——周恒(业余写代码赚外快);美——邵禾。 邵禾无语:“许依依比我还矮啊!哎呦,我都被你绕进去了,所有人都是瞎子吗?看不出女装大佬?” “会不会是因为你上次说的话,让她觉得吴钥还不错,前来观察你这个情敌?”楚辞秋分析道:“敌不动我不动,她总不能天天坐你旁边吧。” 经过一周,邵禾非常怀疑身边有人在给许依依打小报告,只要吴钥不来,她就一定会出现。邵禾尝试着跟她传小纸条:“姐姐,你不用上课的吗?”然后又收获了对方鄙视加不屑的眼神,虽然许依依没开口说话,但邵禾从她的眼神读出了“尔等穷人,课还需要本小姐亲自上吗?”的意思。邵禾作为穷人果断收回纸条,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此种情况愈演愈烈。当周五下午,白富美叁人组在申大食堂聚餐、品尝食堂最新推出的榴莲炖木瓜料理时,邵禾再一次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她赶紧裹紧衣服,遮掩住自己的鸡皮疙瘩。 周恒也瘆的把外套拉链拉上:“我真的觉得,她要么百合要么女装。”ⅹУцzнaǐwц⒉ⅭòⅯ(xyuzhaiwu2.com) 邵禾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我……我……” 楚辞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我来!” 然后许依依跟着楚辞秋一起来到他们的桌子前吃饭。 邵禾真的是非常佩服楚辞秋的好脾气,面对一位如此“高冷”的小姐还能像正常聊天那样,跟对方说话。许依依还挺给面子的尝了尝菜,放下筷子:“呵,不过如此。” 不等邵禾这个暴脾气发作,就听到许依依继续说:“我请你们去怀玉吧。” 饱餐一顿的邵禾只能说“钱是万能的”。 吴钥请他们来过几次怀玉,但是因为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哪怕脸皮厚如“白富美”叁人组,也不好意思经常让吴钥请。没想到现在居然会被许依依请来吃饭。在上菜前,邵禾还很谨慎:“你不会是想一会偷偷溜走,让我们自己结账吧?”许依依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又是高冷的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和楚辞秋继续聊IMF的最新政策,这种邵禾和周恒听都听不懂的话题。 于是“白富美”组又多了一个饭伴。只要是吴钥不来找他们,就一定是许依依来找他们。而许依依似乎也看不上邵禾和周恒,每次对他们都是冷哼,似乎很不屑和他们说话,只和楚辞秋聊天。看在这位真正的“白富美”经常请他们吃大餐的份上,邵禾周恒也就忍了。就是这么没节操…… “其实许依依是很想和你们聊天的,”楚辞秋和他们一起在店里喝可乐的时候说:“每次你们说话的时候,她听的可认真了,还会偷笑。” 周恒瞪大眼睛:“真的?上次我不小心碰到她衣服,她特别嫌弃的把袖子扯开。” 邵禾看着玻璃杯里上升的气泡:“也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傲娇。楚辞秋,也就你这种好脾气才能忍这种说话不经大脑的人。” 楚辞秋仔细想了一下:“可能因为她还是个小孩?我对孩子的容忍度很高。” 邵禾嘴角抽搐了:“孩子?她难道不是和我们差不多大?” 楚辞秋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许依依今年高一。” 自从知道了许依依的“真实年龄”,邵禾对这位大小姐的冷哼也生气不起来了,也再也不好意思让她请他们吃饭了,他们的吃饭场所重新变成了学校食堂和街边小摊。说来也神奇,许依依一副无比嫌弃的样子,但是每次又非要跟着他们,看起来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邵禾上课的时候有些无聊,给雷打不动始终(除了吴钥)坐在她身边的许依依传了张纸条:“小妹妹,你听得懂我们老师在讲什么吗?” 许依依蔑视的看了她一眼,飞快在纸条上写了一大堆公式又传了过去。 这下轮到邵禾汗颜了,她做了个敬佩的动作,继续认真的听课。难道和楚辞秋那么聊得来,都是学神级别的人物啊。但是—— “你为什么不去隔壁那俩学校?我们专业很无聊的。”邵禾继续传纸条。 “我在观察你。”许依依把纸条递给她,又写了一张:“你居然敢当众让我出丑,我要找出你的弱点,打败你。” 邵禾画了个冒冷汗的小人:“所以你现在还呆在这因为还没发现我的弱点吗?” 许依依又是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你的弱点多的简直数不清。既然你不喜欢我,我就要天天出现在你面前,折磨你。” “我真的觉得许依依是百合。还是因爱生恨再生爱的那种。”周恒分析道:“她可能把吴钥当情敌了。” “……就算是百合,喜欢对方不应该对对方好吗?为什么要折磨……”楚辞秋完全搞不懂这里面的爱恨纠葛。 周恒啧了一声:“这就是小言中的虐恋啊。一般虐恋的双方都有病,这个许依依看起来还是病的不轻的那种。话说她家里人都不管她的吗?一个高一的学生天天在大学里上课。” 楚辞秋回忆了许依依说过的话:“她现在的妈妈是后妈,她非常不喜欢她后妈,连和她爸的关系都不太好。” 邵禾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她拿请我们之前吃饭的十分之一的钱都够去请心理医生了吧。她亲爸也不管她吗?” 周恒思索了一会:“根据我对兼职接触过的一部分有钱人的观察来看,他们宁愿孩子心理出问题,也不愿意承认孩子心理有问题。” 这句话稍微有点绕,但是邵禾和楚辞秋立刻明白了周恒的意思。邵禾再见到许依依时,彻底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 路见不平 白富美叁人组在逛街找好吃的街边摊时发现的许依依和她父母的关系有多不好。 许依依对着她旁边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她面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从未见过如此家庭暴力的邵禾愣住了。 楚辞秋跑过去将仍在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脸的许依依护在身后:“你是谁?为什么要当街打人?《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叁条 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 周恒赶紧拦在两人之间。 那男人看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来,冷冷的看了眼还在呆愣的许依依:“不肖子孙!”说完拉着那女人的手就要走。 邵禾冲周恒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拦住这对看起来是夫妻的人:“打了人就想走?” 男人看都懒得看他们,挥了挥手,有保镖模样的人上前,邵禾当即举起手机:“当街打人,我已经报警了。” 然后手机被砸了。 “您是邵禾的父亲?”警察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 游承远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治安处罚书,不想多言:“我是她哥哥,我来接人,其他事律师会和你谈的。” 游承远把叁位路见不平的“大侠”送到医院做检查。检查完后,邵禾头上包了纱布,腿上打了石膏,其他两位也不逞多让,尤其是周恒,鼻青脸肿的,看着分外凄凉。叁人分别住了一个病房。虽然邵禾强烈要求和楚辞秋住一起,但是被游承远无情的拒绝了。 等护士给邵禾换完药,游承远看着她裹着厚厚纱布的头和打着石膏的胳膊和腿,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到她旁边:“说吧,为什么会和人在街上打起来?” 邵禾看向病床边的桌子:“我手机被砸了。” “手机被砸你就打人?”游承远看着她:“我之前说过,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我这不是打了吗?要不然你怎么会来?”邵禾声音稍微大了些。 游承远一时被气笑了:“被关进警察局了,让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是你爸?邵禾,你是叁岁小孩吗?你知道要不是——”他缓了缓:“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进医院?最轻十天拘留,留下案底,被学校开除。你做什么事之前能不能想好后果?” “那我要怎么办?看着我的手机被人砸,被他们推搡,根本没人来帮我们,所有人都在看热闹……”邵禾本来不想哭,可是她越说越忍不住:“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就不能自保吗?” 游承远想起律师说的许荣被打掉的两颗牙,再看现在擦眼泪的邵禾,莫名想笑,但还是憋住了:“你好好养伤吧。”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邵禾赶紧用还能活动的手拽住游承远的袖子:“喂——” 游承远回头看她。 “案底、开除什么的,我一个人承担。反正也是我打的,你能不能帮帮我朋友?”邵禾眼泪还没擦干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无法想象就是这个人突破“重重保镖”,打掉了许荣两颗牙…… 游承远突然有些好奇:“你不害怕吗?” 邵禾抽噎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我以后也不会在这里的。” 游承远几乎是立刻记起了那棵橘子树。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点理解这个人不管不顾、嚣张肆意生活的原因了。反正最后都会离开,那么所有存在于这里的事物都是过客。他在心里极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万一有下次,记得说我是你哥,不是你爸。” 邵禾擦了擦眼睛:“切,你以为我愿意说你是我爸吗?要不是那个警察非要监护人的联系方式。我爸长的可比你好看多了。” 游承远不想搭理她了,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听见她在后面喊:“这次,谢谢你啦。” 邵禾用仅存的一只手艰难的给身处大西洋捕捞船上实习的吴钥发信息。她庆幸吴钥还要待两个月才能回来,要不然按他的性格闹出什么事还真说不准。她正在打字的时候,有人进来了。邵禾抬眼看去,啧,此次聚众斗殴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许依依。 许依依只看了一眼邵禾的惨样便把眼睛移开:“我不会谢谢你的。” 邵禾有些无语:“你哭什么啊?我们被打成这样都没哭呢。” “我才没哭,我是手腕疼。”许依依含着眼泪冲邵禾吼。 许依依也是个狠人,看到叁人组被揍得死去活来,她又拉不开那群保镖,直接闯进旁边的店铺,拿了把匕首当街表演割腕。那群保镖慌忙送小姐进医院,看热闹的人觉得事大了,顺带着把邵禾他们也送进了警察局。 邵禾这种时候觉得欺负一个小孩也没什么成就感,她看了眼对方手腕处厚厚的一层绷带,心有余悸:“你也是真下得了手,你不怕疼吗?” 许依依满不在乎的擦掉眼泪:“这有什么疼的,反正又死不了,割腕最起码得叁个小时,还得是伤口不凝固的情况下。再说,死就死呗。”许依依说着说着眼泪又要往下落:“反正我早就想死了。”但她再抬起头时,看见了不知怎么从床上下来的邵禾,她严肃的看着她:“要活着,没有人值得你为他们而死。” 许依依愣住了,她想说关你什么事,可是那样认真专注的目光让她无法说出这种话。就在俩人对视之时,进来的护士吓得一声大喊:“你怎么下来了!腿上的伤口又裂了啊!” 邵禾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重伤病号,疼的她当即呲牙咧嘴,要不是许依依伸手扶了一下,她就要直接摔倒在地。 护士换药时,邵禾的哀嚎响彻整个病房。就在这种疼痛下,她还死死拉着许依依的袖子:“可恶的小孩,你得为我负责!这几天好好给我送饭啊啊啊啊啊好疼啊——” -- 绿皮火车 当吴钥从海上归来后,花了两天时间才接受四人组变成五人组的事实。不过他一向对许依依也没什么特别坏的印象,只觉得是个说话很直接、比较凶的小孩。 在进入大叁后,邵禾的空闲时间变多了。她找了一份和她专业沾边的一个植物研究所的工作,因为离吴钥的房子很近,她不假思索地从宿舍搬到了他住的地方。搬完之后的最大感想是:好像和住宿舍也没什么区别。 邵禾搬进去当晚还在想要是晚上某人敲门开还是不开,没等她想好,就直接睡着了。一连叁天,吴钥表现的太过正人君子,以至于邵禾都开始怀疑之前见到那一幕是不是她看错了…… 邵禾是在搬进去后一周把吴钥给睡了的。整个过程中,吴钥的表现都像是在梦游,不过虽然看上去像是在梦游,但邵禾觉得还是挺满意的。(……)回想起邵瑜对她说过的“身体契合很重要”,邵禾觉得这确实是一条金科玉律,每次睡完之后的那段时间,邵禾看到吴钥红扑扑的小脸就想亲上去。然后俩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亲着亲着又腻歪上了……最高记录是七天长假没出门…… 连一向不怎么关心这方面的楚辞秋都忍不住问:“这种事有这么有意思吗?” 邵禾想了想:“我觉得关键在人。如果是你喜欢的人,你就会忍不住有肢体接触嘛,就会觉得很开心。还有身材很重要!体力很重要!”她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周恒,问楚辞秋:“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最近沉迷刷剧的楚辞秋不假思索道:“八块腹肌是标配,长得好看的是必须。” 邵禾偷笑。 周恒还是没表白。虽然邵禾已经撺掇无数次,但是他——怂。不过邵禾觉得楚辞秋应该也有所感应,俩人暂时维持着“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邵禾是在回宿舍拿东西时收到吴钥说分手的短信,几乎是与此同时,楚辞秋和周恒到了她的宿舍:“吴钥爸爸被抓了。” 邵禾看着报纸电视上的报道,有种荒谬感,她冷静了一会:“那吴钥不会也被抓了吧?” 楚辞秋摇头:“那倒不至于,根据我搜集到的信息,应该牵连不到他。再怎么说,他还在上学。” 邵禾哦了一声:“那他为什么说分手啊?” 他们拜托许依依问了所有可能和吴钥有关的人,所有人都说最近没见过他。邵禾记起很久前吴钥为了躲她去酒吧的事,四个人在申城的酒吧轮流拿着照片找人。 最后邵禾在一家播放着刺耳音乐的迪厅找到了坐在吧台上灌酒的吴钥,他旁边站着一个人,正给吴钥递烟。 邵禾跑到两人之间,看向那个递烟的中年男人:“抱歉,我男朋友不抽烟。” 男人讪讪的收回手:“什么啊,还有女朋友,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邵禾大声问。 她身上的那股气势暂时逼退了男人,男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邵禾转头看向吴钥,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伸手去拿面前的杯子要继续喝酒。 楚辞秋赶紧捏了捏她的手:“他家里出事了,现在肯定很难受。” 邵禾深呼一口气,将酒杯拿开,柔声道:“吴钥,我们先回去吧。” 吴钥挥开她的手:“我……我回不去了……房子都被收回去了。”他看着浑浊的酒水:“我们分手了。” 邵禾继续拽他的胳膊:“那你还可以回宿舍嘛,走吧,我送你回去。”她给周恒使了个颜色,周恒也上前抱住吴钥的另一条胳膊,俩人准备先直接把这个“酒鬼”拖走。他们都没想到吴钥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一把甩开了两个人,他踉跄着站起来:“我不要回去……我是个废物……我……我还不如死了——” 邵禾自己也没想过有生之年她会再对着吴钥扇出一巴掌。 本来就站不稳的吴钥直接被扇倒在地,愣愣的看着红着眼圈的邵禾,在晕过去之前,他听见邵禾用哽咽的声音说:“现在酒醒了吗?” 护士看他醒过来了,利落的收拾起了东西,语重心长:“年轻人少喝酒,居然喝到胃出血住院。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了你一夜。” 先进来的是周恒,可能是因为熬夜的关系,眼睛都是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到吴钥,他抹了把脸:“邵禾昨天哭了一夜,她以为她把你打吐血了,楚辞秋安慰她,现在俩人都在睡,我就没叫醒她们。” 吴钥盯着天花板有气无力道:“对不起。” 周恒扯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害,哥们,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昨天说的话太……你不知道,邵禾的爸爸是跳楼自杀的。” 当周恒在绿皮火车上看到邵禾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叁人的座位恰好是连坐,邵禾在中间,他和楚辞秋一左一右。 “你……你这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周恒口无遮拦。 邵禾无语:“显而易见是因为穷啊!” 周恒瞪大眼睛:“穷?上次你爸给我们学校捐了那么多钱!” 邵禾撇了撇嘴:“显而易见是因为他不是我爸。” 邵禾很少说她家的事,但是偶尔也会聊到。当周恒知道她爸是沉安平时,那个惊讶就别提了。沉安平在上一辈人中很出名,如果不是因为周恒他爸经常拿沉安平举例,周恒也不会知道这个人。 邵禾很好奇:“你爸会说他怎么样?” 周恒顿时尴尬了,说他是个不知道审时度势、脑子一根筋、最后害死自己、死后还得背黑锅的倒霉人吗?他绞尽脑汁想着词语:“你爸爸是一个坚定信念、爱人重民的好警察。” 邵禾那天很开心。因为一向花钱锱铢必较的她请了他们吃烤鱼,他们在江边还喝了啤酒。周恒后来发现邵禾的酒量其实很好,但是她那天特别容易就喝醉了,她抱着楚辞秋一会笑一会哭,嘟囔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等他们把邵禾放酒店的床上安顿好后,俩人睡不着,索性继续沿着江边散步。楚辞秋问他:“你爸应该不是那样说的吧。”她在家长会上见过周恒的爸爸,一个很典型的公职中年男人,作为家长代表发言时,因为内容太多,老师不得不打断好几次。 周恒尴尬的摸了摸头发:“他……他们就那种样子。” 楚辞秋看了一会江上即将消失的航船:“其实我小时候见过邵禾。我和她还是一个小学的。我爸爸摆摊的时候,摊位被砸了,她爸爸正好接邵禾放学,经过的时候帮了我爸。他的葬礼我们也去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都不相信他是畏罪自杀。”她停顿了一会:“逼人死掉的方法太多了。” -- 不见不散 邵禾踩了一脚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吴钥,给他传纸条:好好听课。 本来确定的毕业,因为吴钥爸爸的出事,变得非常不确定起来。经常逃课的吴钥如果想拿到那张毕业证,必须在最后一个学年好好补学分,还有毕业论文。 邵禾向楚辞秋和周恒拜托这件事时非常不好意思:“太难为你们了,让你们帮他写论文。” 周恒转着笔:“写是好写,但是——” “写出符合他水平的不好写。我知道,我这段时间会让他好好上课的。”邵禾向俩人保证。于是她开始了隔叁岔五就来和吴钥一起上课。 吴钥一开始表现的倒是挺上进,但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的上课了,每天听课听的如坐云雾,昏昏欲睡,然后邵禾就使劲踩他的脚。 当最后的答辩结束后,吴钥看着坐在下面的叁个人,没忍住哭了一场。 在他出国前一天晚上,他和邵禾俩人在江边走了好久。 “你妈妈现在还好吗?”邵禾问他。吴钥妈妈在他爸爸出事后听说闹过自杀,被人劝了下来。 吴钥勉强笑了一下:“还好。她上个月去了欧洲。我叔叔舅舅都在那里。” 邵禾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玩笑:“吴钥小同学,你爸爸不是无期吗?你以后回国看看他。” 吴钥的眼眶红了一圈:“我还能回来看你吗?” 邵禾坚定摇头,不等吴钥低头,她又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明年要去种树了。你回来在这里也看不到我了哇。” 吴钥哭出声,他断断续续的说:“我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邵禾拍着他的肩膀:“嗯,到时候我们一起摘桔子啊。” 分别总是一件不令人愉悦的事。在机场,吴钥和每个人都抱了一下,哪怕是许依依,眼眶也红了。他勉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我以为你会冲上去亲他的。”周恒递给其他叁人每人一瓶可乐,他们坐在机场前的草坪上数飞机。 “那也太煽情了吧。我估计吴钥小同学现在已经在飞机上嚎啕大哭了。照我说有什么好哭的啊,他爸贪了那么多钱,才是个无期,虽然说是家里的钱都被抄了,但是还有叔叔阿姨舅舅婶婶的钱,还能飞去欧洲,哎,明明是我这种穷人才应该大哭!”邵禾此时此刻依旧不改吐槽本色。 周恒一时语塞,过了半响才开口:“既然你心态如此平和,我们也就放心了。” 邵禾嘿然一笑:“离别总是暂时的嘛,朋友们,明年这个时候,欢迎你们光顾我的桔子林。” 周恒看了她一会:“你还真准备去非洲种树啊?” 楚辞秋帮邵禾回答:“是啊,她的辅修就是南非语。” 许依依看着他们叁个人:“你们可真能折腾,一个要去南非,两个要去北美,一个已经去了欧洲。那我以后要去南北极。” 楚辞秋举起手里的可乐:“那就,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邵禾难得一整个寒假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游承远看她整天不出屋,有点担心是不是因为吴钥的事在暗自神伤。在咨询了其他人后,他邀请邵禾去游乐场玩。出乎意料的是,邵禾答应的倒是挺快。 寒风阵阵。当裹着围巾、穿着羽绒服的邵禾看到空空荡荡的游乐场时,嘴角抽搐了:“大哥,你不会把整个游乐场包下来吧?” 游承远咳嗽一声:“也不算,不是说游乐场最让人讨厌的事就是排队吗?暂停一天也没什么所谓,反正是最近刚收购的。” 邵禾忍不住想到了曾经看过的某部电视剧,男主拉着女主去逛商场,嫌弃人多,又来不及清场,直接用高跟鞋的鞋跟砸了火警报警器……相比之下,这个好像不算那么离谱的样子?邵禾很想说,大哥,钱多的如果花不完可以资助资助她这个穷人,不要浪费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上好吗?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不来白不来,不过—— “反正也没人,那我可以把我朋友叫过来玩吗?” 走在邵禾旁边的楚辞秋和周恒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趁着游承远去洗手,周恒赶紧说:“大姐,你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啊?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我觉得简直像是和教导主任讲话!” 楚辞秋也默默点头:“下次这种游承远在的场合请不要叫我,我觉得每分每秒都像在实习期回答leader的问题。” 邵禾眼含热泪:“你们以为我是为什么叫你们啊?因为我也怕啊,完全没话聊啊。我每次跟他说话,我感觉我都像是穿越进了宫廷戏,我就是那个战战兢兢倒霉催的小太监,稍有不慎就会被咔擦的那种。”邵禾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应景的翻了个白眼,吐了个舌头:“朋友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陪我吧!” 楚辞秋和周恒从未有过如此期待开学的时候,开学那天准备出门时,俩人比过年还开心。然后出门看见了停在他们家门口的车,后座上是邵禾如丧考妣的脸。 酷刑远远没有结束。几乎每个周末邵禾都要把他们叫出来陪游承远吃饭。他们从未觉得曾经的珍馐如此难以下咽过。连天天缠着他们的许依依在见过游承远一次后都躲得远远的,只敢周一到周五去找他们。 邵禾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吓出胃病。 “邵禾,你、你要不就直接跟你哥说,让他不要再请我们吃饭了,我的胃也受不了了。”周恒也是快要崩溃了,本来周末是放松的时间,整这么一出,简直堪比996的打工人。游承远每次都要问问他们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产出啊,最近看了什么书啊,他们只想好好享受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每天吃喝玩乐啊(……) “他要是我亲哥,我肯定说了,但是他不是啊!”邵禾快要抓狂了。 “别慌!我们要冷静!”楚辞秋深呼一口气:“事情还有转机!你们有没有发现为什么游承远现在每周都在请我们吃饭?现在的邵禾和之前的邵禾有什么区别吗?” 叁人齐刷刷将目光放到邵禾身上,齐声大吼: “赶紧找个男朋友!” -- 天王盖地虎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邵禾郁闷道:“有什么人愿意只谈叁个月的恋爱吗?” “你可以先不挑明只谈叁个月啊,反正叁个月后你就走了,管他呢。”楚辞秋出主意:“我记得之前不是是个给你告白叁次的男生吗?周恒,我记得好像是你隔壁数学院的男生,他有女朋友吗?” 邵禾赶紧打断楚辞秋的联想:“大姐,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楚辞秋冷哼一声:“恕我直言,当今男尊女卑社会的一大原因便在于女性被后天规训的强烈道德感。如果是一个男生,不说有你这样的颜值,哪怕只有一半,我敢肯定一定是炮友满天下,兴许还会说出‘草粉是福利’这种话呢。” 其余叁人一时被震住了。周恒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表态:“我虽然作为男生,但是我完全赞同楚辞秋的话!当然,我很洁身自好……” 许依依猛一拍桌子:“这件事交给我,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要叫事,叁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邵禾,放心,周末我绝对给你找个男人,保证叁个月后自觉消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邵禾战战兢兢的当着叁人的面给游承远回了短信—— 游承远,这个周末我要和男朋友出去玩,我就不去吃饭了,谢谢你啊。 不到一分钟,对方的电话就来了。 邵禾简直想把手机甩给他们,让他们接,但是没办法,只能自己播外放接电话,一旁的叁人准备好纸笔,随时准备给邵禾出主意。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邵禾看着许依依的纸条:“前天,我们互相一见钟情。”…… “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这回是周恒的纸条:“这个嘛,先保密,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邵禾的牙要酸掉了。 “现在在身边吗?方便让他借个电话吗?” 邵禾一字一顿的念着楚辞秋的字条:“现在不在,不过如果你想见的话,周末我带他去吃饭吧。“ 挂掉电话,邵禾简直想轮流捶对面叁人。她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许依依说的“找男人”。 不管邵禾如何期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周六还是来了。她站在地铁口再叁确认对面站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装扮和许依依描述的是否一样。 说到这,她真是想疯狂吐槽许依依的不靠谱,她居然只发了对方明天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鞋子,外加一句接头暗号。邵禾找她要照片,她说:“哎呀,相信我,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尤物!我已经跟他说好了,陪你演完这叁个月的戏,就当我男人了。花美男哦,超级花美男,就当我送你的小惊喜啊~” 可能是因为她看的次数太多,对方也注意到了她,冲她微微一笑。邵禾吓得赶紧躲到柱子后面,又确认了一下接头暗号后,做贼心虚的挪到对方身边,小声说:“天王盖地虎?” “一天叁万五。”男人笑着回答。声音和长相莫名让邵禾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是——这肌肉,这长相,哪一点和花美男沾边啊?邵禾真的是想疯狂吐槽许依依的审美,还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Alice?”邵禾又确认了一下。 对方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现在要出发吗?” 邵禾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个……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情况吧?” Alice点头,表示一切都很清楚。 邵禾松了口气:“好的,那我们走吧。” 不得不说,在地铁高峰期带着这么一位男士坐地铁还挺舒适的,附近一米愣是没人敢上前。邵禾忍不住问:“大哥,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啊?怎么现在做这行了?” Alice笑了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我之前在军队,退伍了,因为穷嘛。” 难怪这么强的气场……邵禾忍不住问:“退伍?你是受伤了吗?” Alice思索了一会:“因为太穷没钱送礼,到时间了就只能退伍了。” 邵禾听的都有点同情他了:“居然军队也这么……那离开也挺好的。你以后要对许依依好一点啊,她看着挺凶的,但是人很好的。” Alice又笑了:“我会的。” 游承远在看清站在邵禾旁边的人后立刻站了起来。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话却是对着邵禾说的:“他是你男朋友?” 邵禾赶紧拉住对方的胳膊:“对的!我上周在书店碰到的Alice。” 游承远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Alice?” 邵禾立刻点头:“是的!” 游承远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两个人,他心里同时涌出被戏弄与失落的情绪:“我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离开前还是提醒道:“他的名字是许复。” 邵禾满脑子都是游承远说的最后一句话。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如梦初醒。 “怎么样怎么样?我找的花美男是不是帅呆了!”许依依兴奋的声音传来。 邵禾趴在宿舍的床上:“大姐,你是怎么找到许复的?他现在是下海了吗?” “许复?许复!”许依依话都说不清楚了:“不是Alice吗?中文名字郑果啊!” 邵禾只觉得头疼:“大姐,你再去查查吧,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我觉得以后游承远都不想看见我了。天啊,哎。” 邵禾趴在床上,哀嚎了几声,将自己又埋进了被子。 周六的邵禾还觉得她要死了。周一上课的邵禾觉得她已经死了。她上课的教室里被人布置了无数花卉,上面附着一张卡片,写着“Alice”。 她的同学纷纷猜测这是送给谁的,一号嫌疑人便是邵禾同学。邵禾吓得赶紧摆手:“我不叫Alice啊。”最后他们暂时得出的结论是:送错地方了。 然后下课走出教室的邵禾看见了正倚靠在车门边似乎在等人的许复。 她吓得赶紧猫着腰从教学楼后面溜了,直接逃到了楚辞秋的宿舍。 四人组齐聚楚辞秋宿舍,听完邵禾的话后,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尤其是许依依。她脸上又是懊悔又是愤恨:“我真没想到,这个野种居然敢监视我!” 邵禾也是要晕过去了,她使劲晃着许依依的肩膀:“你说什么?大姐,你解释清楚啊,你到底给我挖了个什么坑!” -- 996 ƒūщeин.còⅿ 邵禾在听完许依依家的恩怨情仇后,脑子里只剩大写的“狗血”二字。 许依依爸爸徐荣年轻时被下放到山村,在那里认识了许依依的后妈,然后有了许复。但是许复还没出生的时候,许依依爸爸便有了回城的机会,这个大渣男果断抛弃了许复妈妈,回去了,然后花言巧语骗了许依依妈妈,结婚,婚后有了许依依。在他老丈人的帮助下,一步步到了现在的地位。人过中年后,又觉得没有儿子的人生太不完美,这才想起了被他抛弃在山沟里的年轻的“风流韵事”,果断把母子二人接回来,成功把许依依妈妈气死后,和他的“初恋情人”再续前缘。 许依依擦着眼泪:“许荣就是条乱发情的公狗,许复和他妈就是小狐狸和狐狸精。我恨死他们了,现在他们还想抢我的家产,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周恒想起了几年前许依依在街上被打的那幕,心有戚戚然:“你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反正你现在也很有钱了,要不就带着钱走吧,也够你花了。” 邵禾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我之前,哎!我之前见过许复,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我觉得这个人非常可怕。你还是带着钱跑路吧……把我也带上……” 许依依把头埋进被子里大哭:“凭什么?他们把我妈妈逼死了,凭什么我要让他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最恨的时候都想拿把刀把他们全捅死,外公也不管,我妈妈可是他亲女儿啊。他们都是人渣!” 楚辞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等许依依的情绪冷静了下来,楚辞秋将笔记本屏幕推到对面叁个人面前:“这是目前我能搜到的关于徐荣、许复的资料,关于许复的妈妈姜杨我搜不到任何信息。按照目前的情况,许复一直在关注你的动向,甚至能直接拿到你找,额,男人,的一手信息。许依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ⅩУцzнaǐwц2.ℂòⅯ(xyuzhaiwu2.com) 许依依的眼圈又红了。 楚辞秋握住她的手:“你妈妈也不会希望你放弃自己幸福的可能,沉溺于仇恨。” 邵禾赶紧握住许依依的另一只手,眼含热泪:“对的对的,富婆,你顺便把我也给带出去吧!” 在送走哭哭啼啼说要回家收拾东西的许依依后,叁人组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悲伤中。 周恒最先开口:“许依依妈妈的爸爸可是那谁啊,为什么不离婚?居然会被渣男欺负的这么惨……” 楚辞秋叹了口气:“可能是不把这个女儿当回事;也可能是因为利益。不管怎么样,许依依在这群神经病中能长成现在这样,也算是奇迹了。” 邵禾也长叹一口气,刚想发表几句“真知灼见”,手机便响了。她习惯性的直接划开:“您好,我是邵禾。”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时间不早了,我在楼下,送你回宿舍吧。” 邵禾习惯性地回了一句:“大哥,你打错电话了。”说完就挂了,冲对面俩人摊手:“打错电话了。”她刚准备继续说话,脸色唰的一变,立马抱住楚辞秋:“救命啊——”她的话还没说完,门铃便响了。 邵禾吓得赶紧躲衣柜,周恒飞快跑进洗手间。 楚辞秋也是惴惴不安地开了门,是寝楼楼长,她陪着笑看向楚辞秋:“楚辞秋同学,我们宿舍一会要进行消防检查,我先通知一下。” 楚辞秋关了门后,那俩人飞快跑出来。邵禾躲在窗帘后面,悄咪咪的看了眼楼下,果然看见了楼下正笑眯眯站着的人。 邵禾快要被气晕了,她直接给刚刚那个电话号码拨过去:“你是不是有病?有病赶紧去医院!” 对方也不生气:“还有五分钟。” 邵禾果断挂了电话。 叁个人面面相觑。 虽然A大宿舍一人一间,但是仍规定不可留宿外人。现在已经快七点钟了,七点之后,外人必须离开。偶尔会有人来留宿,一般管理员也不会管。但是现在如果被抓到了,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事。 周恒最先出去。他经过许复身边的时候,许复还饶有兴致的跟他聊了几句,然后周恒使出浑身解数聊了五分钟后撒腿就跑。然后是楚辞秋,她勉强笑着跟对方打了个招呼,绞尽脑汁想着能拖延时间的话。在看到有人来的时候,果断也跑了。 最后是狂奔的邵禾,她在看到游承远的车后便果断从楼上跑了下去,因为跑的太快,差点撞到游承远身上。她飞快躲到他身后:“谢谢大哥!” 游承远没说什么,也没看许复的表情,带上邵禾开车走了。 在听完邵禾的坦白后,游承远彻底无语了,他本意是担心邵禾会因为吴钥的事伤心,没想到对方是不敢跟他吃饭,结果又意外招惹到了奇葩。 “那你准备怎么办?”游承远问。 “问辅导员能不能延毕或者上网课,让许依依带我跑路。”邵禾老实承认。 游承远望天,都这个时候了还指望许依依?他都不知道该说邵禾是天真还是蠢了。游承远稍作思索:“这个学期剩下的时间,你到我这里实习。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到时间我和你一起去领毕业证。” “啊?”邵禾的脸像根苦瓜:“我……我……你能不能跟那个神经病说不要缠着我、或者报警有用吗?” 游承远想说什么,忍了忍还是没说:“你可以试试,后果自负。” 邵禾绝望的把头靠到前面的椅背上:“我知道了。” 趴在游承远房子侧卧床上的邵禾给其他两人吐槽:“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真是好想死,我本来只需要周末陪吃饭就行了,现在变成了全天要见到游承远,我好想死啊。” 楚辞秋和周恒也是心有戚戚然,只能安慰她:“还剩叁个月,过的很快的,” 邵禾又是一声哀嚎:“叁个月!天啊,我刚收到了邮件,工作日程居然还是传说中的996,杀了我吧!这是什么神经病工作狂啊!”就在她继续哀嚎的时候,她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叁个人顿时全部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邵禾在群里打字:好吧,我已经死了,刚才门忘记关了。 -- 好友位 许复并没有特意关注过许依依的动向,毕竟许依依就是个大写的中二少女,顶多闹闹自杀,他从不觉得许依依会是什么威胁。但是当姜杨告诉他许依依找了一个男公关时,他还是有点兴趣。这种事如果被徐荣知道了,肯定会万分搞笑。他果断找了那个叫Alice的男公关,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更让他觉得有意思。 没想到邵禾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姜杨告诉他许依依回家收拾东西了。他回去的时候,许依依刚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许依依看他抱手站在门口,有点害怕,但还是像之前那样骂了一句:“野种!” 许复已经过了对这个称呼愤怒的年纪,他闲闲开口:“大小姐准备去哪啊?” 许依依不理他,拉着行李箱自顾自地要出去,然后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气的直接上前狠狠推了一把许复:“你凭什么停我的卡?” 没等许复说话,刚回来的许荣站到兄妹俩人之间:“是我停的。你最近简直目无尊长,胡作非为!你要是想要钱,就自己去赚!现在你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正好,东西也收拾好了,你走吧!” 许依依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再没说一句话,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沉默着出了门。 许荣看着许依依的背影,轻声对身边的许复说:“依依年纪小,不懂事,你多照顾她。” 许复一副好哥哥的做派:“我会的。” 许依依用为数不多的现金付了车费。她不死心的去了银行,查了自己名下所有的卡,全部都是冻结状态。她直接在银行大厅哭了起来。柜台人员面面相觑,最后等到下班时间,才不得不上前安慰:“小姐,我们这里要下班了。“ 许依依撇着嘴,又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用剩下的最后一百块现金点了一份全家桶,一边吃一边哭。等到吃完之后,再一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而她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她抽噎着给邵禾打电话:“邵禾,我被赶出来了。” 游承远觉得自己的房子简直成了旅馆,又住进来了一位哭哭啼啼的大小姐。 许依依洗完澡,坐在邵禾床上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银行卡被停的悲惨遭遇,她最后总结道:“我就应该趁之前多买点金条的。” 邵禾帮她吹着头发,正安慰她时,许依依的电话响了,是许复。许依依本想直接挂断,但是又想大骂他一顿,便接了电话:“你去死吧!你这个狐狸精生的畜生!” 许复好像没听到她的话,温言道:“依依,爸爸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微信给你转了钱,你先用,不够再跟我说。” 许依依气的要死:“你现在装什么好人,你这个小人——”邵禾赶紧捂住她的嘴,用口型说:“先收钱,再骂!” 许依依赶紧调到微信的界面,看到转账金额的时候,邵禾沉默了。许依依赶紧在对方撤销之前点了收款,她准备继续骂的时候,邵禾赶紧在手机上打字:“钱!钱最重要!” 这点钱虽然是微信转账上限,但也就是许依依几天的花销。许依依现在没了钱,只能忍气吞声:“这点钱怎么够啊?你继续转。” 邵禾简直想捂脸,她赶紧继续用手机打字:谢谢哥哥,你能不能多借我点钱?等我的卡恢复正常了,我就还给你。 许依依双眼冒火的一字一顿的把那句话念完。她念完后,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传来一声轻笑:“你旁边是有其他人吗?单人转账有限制,你把你朋友的微信给我,我再给你转一笔。” 许依依气的大骂:“你瘌蛤蟆——”后面的话被邵禾捂住了,她极小声的说:“钱钱钱!钱最重要!”然后抢过许依依的手机,把自己手机号发了过去。几乎是刚发过去,她手机就收到了好友请求。邵禾赶紧通过好友,等对方发来一笔巨款转账,然后发现是个微信红包,点开两百。 这下邵禾也绷不住了:“你转两百好意思吗?” 许复笑了一声:“说实话,一个大学生每天两百,生活费绝对是够的。再说,我要是直接转二十万,你肯定立刻把我删了。怎么样?一天两百,就当租微信好友位。” 邵禾气的想立刻把他删掉,想了想又小声问许依依:“二十万够你花了吧?” 许复在对面又笑了:“虽然收了钱,但是也是可以退回的哦。” 邵禾气的要死,赶紧挂了电话。 果然不到五分钟,许依依便接到了律师的电话,只能把钱再原路退回。 邵禾果断把许复的微信名字改成了“贱人”。真的是人至贱则无敌。 许大小姐在邵禾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只能惨兮兮的回了宿舍,走之前邵禾还不忘叮嘱她:“钱要省点花啊!别再像之前那样乱花钱了,我真的是个穷人啊……” 许依依一边抽噎着点头,一边叫了辆出租,呜咽着回了学校。 …… 算了算了,对于大小姐,坐出租车已经算是悲惨生活了。邵禾送走了许依依,心如死灰的进了游承远的车,开始了悲惨的社畜生活。 如果扎小人有用,现在许复已经被邵禾扎死了。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邵禾只想瘫在座位上,脑子都是昏的。 游承远走到她身边,敲了敲桌子:“回去了。” 邵禾简直想哭:“我……我……我知道了。” 有一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邵禾只想说,说这话的人肯定没体会过什么叫做社畜生活。在坚持了叁天之后,邵禾华丽丽的发了高烧。 在医院醒过来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我终于从惨无人道的工作中解脱了……即使在输液,邵禾也不忘拿着手机给她的好友们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然后被周恒提醒:你是不是应该表现的虚弱一点? 邵禾赶紧放下手机躺回床上。刚躺下,门开了。 游承远进来的时候视线正好和邵禾对上,邵禾想装睡也来不及,只能假装虚弱的坐起来:“对不起……我的身体太弱了……” 游承远难免有些愧疚,他本意是希望邵禾可以多学点东西,没想到直接累的生病了。他拿起桌边的苹果给邵禾削了一个:“是我考虑不周全,这几天你先好好养病。” 邵禾嘴角简直要抽搐,什么叫“先好好养病”?病好之后再继续干活吗?这还是人吗?但是面上邵禾只能一副无比感伤的样子:“对不起,我耽误你们工作了。” 游承远深感欣慰:“没事的,我之前交给你的项目不是很紧急,等你身体好继续做就好。小禾,我很高兴你是个如此有责任心的孩子。” -- 苏式绿豆汤 在项目结束当天,他们小组的人破天荒和游承远一起吃了顿饭。一向不苟言笑的游承远举起手里的饮料微笑道:“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小禾的照顾。” 项目组的人纷纷表示“不算照顾啦,邵禾很优秀”这类的话,听的邵禾简直想把头埋进地里。等饭局散了之后,邵禾坐在车里,突然有点感伤。她这一个月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每天都感觉自己累成狗,但是真的结束这个项目,她反倒有些伤感。不管同事们是处于讨好的心态还是其他,他们真的在真真切切的帮住她,他们教会了她很多很多,如果不是游承远,她应该这辈子都无法和如此优秀的人一起工作。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打开手机看到日历提醒后,猛地一震,看向游承远:“你今天还有事吗?” 俩人在巷子口下了车。离开了车内的空调,外面的热浪像两人袭来。走了不到十分钟,俩人便满头大汗。 游承远除了运动之外很少出这么多汗,他擦了擦脸:“可以让助理买了送回去喝。” 邵禾也很热,她回头笑着看游承远:“你一会喝了就知道了。” 店铺藏在曲曲折折的巷子中。俩人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家外表非常朴素的小店门口,只挂着一个言简意赅的牌子:苏式绿豆汤。 邵禾推开门进去,迎面的凉气吹的两人一震:“老板,两杯绿豆汤。” 游承远从未吃过如此的“绿豆汤”。用一个大的透明玻璃杯乘着,最下面是一层厚厚的糯米,再上面是绿豆,层层迭迭,还有他从未见过的红绿丝状的东西和其他。他闻到了一股薄荷的清香。 邵禾从绿豆汤端上来便开心的哼起了小调,用杯子里放的大勺子将里面的材料全部搅拌均匀,期待的看向游承远:“你快尝尝啊!” 游承远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着夏天的存在。常年处于恒温环境下的他几乎忘记了四季的变换。他的身体还残留着外面的酷暑,喝下去的冰凉的薄荷味道又刺激着他的灵魂。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操场打完篮球后灌下去的那瓶冰可乐的味道。原来,已经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游承远从未看过邵禾如此明亮的眼睛,她充满希翼的问:“是不是很好喝!我觉得这是申城最好喝的一家绿豆汤!如果是让助理带回去的话,你尝了只会觉得是一杯普通的冰水,但是走了这么长曲曲折折的路,热到满头大汗,再来这么一杯绿豆汤是不是就是非常非常棒!” 游承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这样的邵禾,莫名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这种伤感是从何而来。他又咽下去一口糯米,重重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邵禾大笑,忍不住开始得瑟:“不是我说,我可是走遍了申城的角角落落,各种小吃如数家珍,以后有空我就请你来吃啦。”她说完才意识到对面坐的是游承远,赶紧又坐好:“咳,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激动。” 游承远一笑,继续慢慢吃着糯米。他想起来问了一句:“怎么今天想着来吃这个?” 邵禾一只手托着下巴:“今天是立夏嘛,夏天总要有点仪式感。” 一方面是邵禾很想出去吃小吃,一方面是她想早点下班,于是每天中午和游承远吃午饭的时候,她都要问一句:“今天晚上有空吗?” 游承远似乎终于意识到996的工作时间是不可持续的,总算大发慈悲的将自己的工作时间慢慢调成了955。于是邵禾每天都带着游承远到她这几年发现的各种小店吃东西。可能因为吃饭的环境是她熟悉的地方,哪怕对方是游承远,她也开始觉得对方没那么可怕。 在某天他们在大排档吃烤鱼的时候,邵禾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一直表现的很高冷的样子啊?之前和我们吃饭一直问我们各种工作学习,但其实你不是也看各种新闻八卦嘛。我们当时每次听到你的那些问题都快要被吓死了。” 正在吃鱼肉的游承远差点被呛住:“你们不都还是学生吗?和你们聊新闻八卦才很奇怪吧。” 邵禾想了想觉得似乎有道理:“所以你之前是在我们面前维持你高冷的人设。” 游承远:“……你这么想也行。” 邵禾连续两个月每晚十点准时收到许复的红包,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定了闹钟,每天的时间分毫不差。这天晚上,她打开手机,意外发现没有红包,她又确认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她等了十分钟,忍着怒气给对方发消息:钱呢? 没回复。 邵禾果断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立刻对着那边吼:“钱呢!好友位一天两百,再不转我就把你删了!”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过了一会才有人声传来:“你认识许复?” 邵禾被这阴森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等她回答,那边又传来声音:“很好,你把东西拿过来,晚一个小时,我断他一根手指。” 然后邵禾的手机上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传来的视频: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许复,有人正拿刀往他脖颈处比划。随后是一个地址。 邵禾看到视频的时候只想着,你怎么不直接划下去? 邵禾大半夜跑银行用对方发来的代码取了东西,又打车去了郊区。走在野地里的邵禾简直瑟瑟发抖。她想过报警,但是一想,又觉得不是警察能解决的事,她也想过要不要跟游承远讲,但是她莫名有种直觉游承远不会管这种事。 没走多久,她便看到了拿着手电筒的人。她赶紧把箱子丢给对方:“喂,我把东西给你们了,你们可以放人了吗?” 拿着手电筒的人看了她一会,嗤笑一声:“妹妹,你知道什么叫杀人灭口吗?” 邵禾立刻后退一步,没想到正好撞到身后的人,她吓得撒腿就要跑,没想到被人拽住手:“别怕,是我。” 待看清对方的脸,邵禾的尖叫声才停止。 这时候不少人走过来,拿手电筒的人丢下手电筒,几下打开了密码箱,把里面放着的钥匙丢进许复手里:“没想到被你赢了这辆车。” 其他围着的人都在起哄:“美女救英雄啊,啧啧。” 这种时候哪怕邵禾被吓得再迟钝,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抬头,许复正看着她要说什么,邵禾毫不犹豫地扇了一巴掌过去,在一片寂静中一边哭一边朝着大路走去。 -- 梦里 ƒūщeин.còⅿ 邵禾觉得自己就是头猪,居然能被同一个人骗叁次。她的手机响了,是按照约定给她打电话的楚辞秋:“怎么样?我要不要报警?” 邵禾一边抽噎一边愤恨道:“他们在弄恶作剧。你不用报警了。”邵禾听到那边楚辞秋拦车的声音:“邵禾,你站那里先不要动,我打车去找你。” 邵禾嗯了一声,索性盘腿直接坐在潮湿的草地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哭。可能是因为神经到此刻才反应过来的惊惧,可能是想到了其他事情。 许复站在邵禾身边,递了张手帕,被对方直接挥开。 他今天和这帮朋友喝酒,忘记给邵禾发红包了。加上时间到了,正好轮到他今天参与这个“恶作剧”。即:随即从联系人中随即选择一位女生,看对方是否愿意大半夜来“救人”。到现在为止,所有接到电话的人一半报警,一半没来。他在选人的时候,正好邵禾的电话就来了。他觉得她不会来的。没有人会那么蠢,半夜十一点去银行取东西,再单独一个人来到荒郊野岭,而且她还很讨厌他。 然后她来了。 在她把箱子丢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幕,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她声音里的颤抖,清楚的看到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因过度紧张产生的筋挛。她很害怕,她随时都准备往回跑,但是她抱着箱子从出租车下来,飞快跑到野地。他拉住她手时,她的尖叫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她的眼泪几乎是立刻因极度的恐惧而不自觉渗出眼眶。他下意识想问: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来。但是话没有说出来,先迎来了对方的巴掌。 “我会把许依依银行卡解冻的。”许复想了片刻,只能先这么说。 邵禾撇开脸。ⅩУцzнaǐwц2.ℂòⅯ(xyuzhaiwu2.com) 许复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蹲下身体:“你怎么了?身体是不舒服吗?” 邵禾双手捂着肚子,痛疼让她不自觉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她只觉得肚子里仿佛有把尖刀在不断绞弄。在许复扶住她大声叫她的名字时,她终于克制不住的呕吐,然后失去了所有意识。 邵禾是被小声的呼喊叫醒的。她迷迷糊糊的抬头,同桌用手轻轻掐着她的腰:“邵禾,上英语课你还敢睡觉!” 邵禾有些迷糊的晃了晃脑袋,她睁眼便是写满了英语题的黑板,快要中考了,英语老师正在激昂的讲题。她小声对同桌说:“我好像做了个梦。” 春末与夏初的交界之时,最容易让人困倦。她同桌原本昏昏欲睡,听到邵禾这么说,兴致来了:“快说快说,做了什么梦?” 邵禾仔细回想,脑子里一团浑浊,似乎很清晰,但是她就是记不起来:“我忘了。” 同桌切了一声,继续用笔懒散的记着无聊的知识点。 下课后,同桌像是想起了什么:“邵禾,今天你爸爸会来接你回家吗?” 爸爸,接我回家?邵禾愣了一下,又很快意识到:“对啊,今天周五,我爸会在门口等我的。” 同桌嘿嘿一笑:“那今天肯定很多人会留在教室写作业,等你爸爸来接你再走。” 邵禾骄傲的像只孔雀:“谁叫我爸爸长得那么好看呢!” 正在俩人说话时,邵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照片里她爸爸被围在房间的角落,被人打得满身鲜血。然后是一个地址。 邵禾面不改色的删掉照片,很小的时候她爸爸就跟她说过了PS技术,这人以为她是叁岁小孩啊?她爸爸还说过,不要相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熟人发的信息也要思考之后再想一想应不应该相信。还有走路要找人多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遇到危险,感觉到危险,要立刻跑。 “我可以打败坏人!” “不,坏人让爸爸对付就可以了,我的宝贝看见他们,一定要跑。”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啊!” “不,我一个人就好了。爸爸抓坏人,就是为了让我的宝贝不会遇到他们啊。” 在删除短信之前,她犹豫了一下,多看了眼地址。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某个晦涩的梦,又似乎看到了什么。 “邵禾、邵禾,上课了!”同桌提醒她。 “哦,好的。”邵禾收起手机,心神不宁的上着课。为什么地址会在爸爸工作的地方?她应该坐在这里,等待放学,然后等待—— 她猛地站起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向外面奔去。她似乎都到了身后的呼喊声,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路上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模糊。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再抬头她正站在大楼楼顶。 风吹的很大。 沉乐平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不再是每场她无法赶到的梦里那摊地上的碎肉和被冲刷殆尽的血迹。他站在护栏边,看着手机里闪烁的屏幕,有稚气的声音传来:“昨天在梦里,我又看见你——” 他似有所感,收起了手机,看着面前已经长大的邵禾。 “你长大了。” “是,我要毕业了。”邵禾看着记忆里从未褪色的那张脸。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居然没有哭。 “不愧是我和你妈妈的女儿,真棒。” “我申请了去非洲的项目,等到七月就要去南非种桔子树了。” “真酷啊。我一直很想去呢。” “爸爸,是不是没有我,你就不会留在这里,不会——” 沉乐平走到她面前,打断了邵禾的话:“不,因为有你,我才相信了我曾经以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宝贝。我们爱你。” 邵禾醒的时候楚辞秋正在帮她擦眼泪,看她睁开眼睛,轻声问:“还很疼吗?我让医生来看看?” 邵禾摇了摇头:“没有,我做梦了。”她稍微笑了一下:“这次在梦里,我赶上了。” 楚辞秋突然就掉了眼泪,她转过身:“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邵禾摇头:“没什么的,我一直觉得如果当年我收到短信立刻赶过去,我爸爸也许就不会跳楼。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无论我怎么做,我都改变不了结局。”她伸手碰了碰楚辞秋的手:“那是他选择的道路。我知道他不后悔。他不后悔就够了。” -- 重聚 邵禾在听到游承远轻描淡写说许复被打进医院的事后,顿时发出一声哀嚎:“天啊,不会是你打的吧!” 游承远愣住了,皱眉:“怎么?你不怪他?你不会——” “我准备让他赔我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各种费,我还专门让周恒帮我算了一下,他说我这种情况勒索、不不不,赔偿个一两万不在话下。你现在把他打进医院,岂不是还要倒赔钱?”邵禾将头埋进枕头:“我的钱啊……” 游承远一时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缺钱,我给你办张副卡。” 邵禾摇头,沮丧道:“不了。我只要花了不该花的钱,我就会倒霉,无数血淋淋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游承远笑了一声:“那你这段时间也没乱花钱,也没见你运气好啊。”他摸了摸邵禾的头发:“而且,你花的是我的钱,不是什么不该花的钱。” 在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后,邵禾还是含泪放弃了那张银行卡:“不行,我现在已经够倒霉了,万一更倒霉,那我岂不是要倒霉死了。你不要再诱惑我了,快把你的钱收起来!” “万万没想到,我们白富美叁人组的重聚之所居然会是医院。”周恒拿了根香蕉吃:“邵禾,你的病真的没关系吗?” 邵禾气的啃了口苹果:“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许复骗我,我怎么会在大姨妈前狂奔,又怎么会因为剧烈运动导致黄体破裂?不过嘛,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附,还是有好事的,我终于不用工作了!最起码也得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嘛。” 楚辞秋和周恒无语的对视一眼。楚辞秋喂了邵禾一瓣桔子:“游承远挺关心你的,你进急诊室后,他在门口哭了。”楚辞秋补充说。 邵禾因为惊讶,手里的苹果都掉到了地上:“哭、哭了?” 楚辞秋点头:“是的。他一开始以为是因为那种原因导致的,情绪过于激动,一幅要把许复打死的架势,后来医生说清楚了原因,才缓和了一点。” 邵禾和周恒忙拿起手机查“黄体破裂”,然后邵禾被那种原因华丽丽的震撼了,她稍微脑补那个场景都被吓得要死,赶紧把大脑的黄色废料清空:“我可能要长期处于贤者时间了,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楚辞秋被她的表情也吓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我还是单身保平安吧……” 接受到周恒怨念眼神的邵禾赶紧补充:“我是想到许复才处于贤者时间的。其实和喜欢的人做那种事还是很有意思的。” 楚辞秋满脸不可置信:“真的吗?” 邵禾连连点头:“真的真的,不信你问周恒。” 周恒赶紧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知道,我还是处男!” 邵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感情这种事也不是纯柏拉图的嘛,身体契合能有效增进感情。比如我之前因为饺子汤圆哪个好吃和吴钥吵架,然后滚完床单就好了……” 楚辞秋一时好奇:“吴钥是处男吗?你们技术谁比较好啊?” 邵禾呃了一声:“只能说遇到我之前是……技术……半斤八两,半斤八两,呵呵呵。”她半斤黄铜,对方八两黄金…… 游承远也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进门前听到这番“污言秽语”,要不是他亲耳听见,他绝对想不到这种话会从邵禾嘴里说出来。等他推开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看向邵禾:“今天有感觉好一点吗?” 邵禾本来想说“感觉身体倍棒”,但是又不想这么早出院,只能用虚弱的声音说:“感觉不太好。”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问:“许复会住院多久啊?” 游承远的脸色稍微冷了些:“不确定,至少一个月。” 邵禾顿时喜上眉梢:“那我不就可以回学校了吗?大哥,你就让我在学校里好好享受我最后的大学时光吧。” 游承远不知道是被她的反应还是被她的称呼逗笑了,他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可是你身体还没好啊。” 邵禾赶紧说:“但是去学校完全没问题的!” 再次在学校食堂与其他叁人重聚,邵禾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她终于从悲惨的社畜生活中解脱了,也不用再担心生活中突然可能会出现的神经病。加上许依依的银行卡解冻了,四个人又开始了“挥金如土”的周末吃饭生活。 最先意识到许依依消失的是楚辞秋。许依依连续两天没有来找他们一起吃饭。她在犹豫后心神不宁的打了电话,显示手机已关机。 周恒想了一会:“也许是这位大小姐的离家出走计划。” 楚辞秋有些不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邵禾拿出手机:“我问问游承远,他肯定比我们消息灵通。” 打完电话,叁个人面面相觑。游承远说许依依生病了,现在在医院。但是当邵禾问哪家医院的时候,他直接说是国外的医院,具体信息他也不清楚。 许依依算得上是楚辞秋的直系师妹,邵禾和周恒跟着楚辞秋去了学校打听,辅导员也是一幅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说是两天前她家人来请的假,带许依依回了家。 楚辞秋在网络上检索了一遍和许依依有关的人的信息,在与往常的新闻进行比对之后开口:“她爸爸出事了。” 在楚辞秋说完的第二天,邵禾才看到许荣猝死的消息。在她看到消息没多久,她接到了许依依的电话,她周围很吵,吵的邵禾几乎听不清她的声音—— “我爸爸不是猝死的,他被姜杨害死了。” -- 花束 拜托游承远带自己来葬礼的邵禾听着角落里的八卦,简直无语到极点:为什么要让我这么一个单纯小女孩听到这么乱七八糟的传闻。 公开的通报是:许荣因工作过于劳累猝死在工作岗位;传言是许荣马上风死在姜杨身上;实际是死在了自家的小保姆身上。 邵禾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哭的许依依。她坚定认为许荣死在了姜杨床上,是姜杨害死了许荣,为了图谋她家的财产。但是在问了游承远之后,邵禾得知许荣叁分之二的遗产继承人是许依依。 幸好她把楚辞秋也带来了,在安慰人这方面,楚辞秋是个中翘楚。 在葬礼上,邵禾还看见了接待客人的许复。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受伤的痕迹,从神色看疲倦很多,身上多了一种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迷茫的东西。他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邵禾。 整场葬礼,姜杨都没有露面,有人说她是过于悲伤,也有人说她是因为没有颜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实话,邵禾觉得这种死法最丢人的应该还是没命的那个人吧…… 对于许荣,邵禾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和这个人的唯一交集便是在那种“斗殴”中出其不意打掉了这个人的两颗牙。第二次交集叁年后的他的葬礼。这种感觉算不上悲伤,但很奇怪。在许依依的诉说中,这是一个令人厌恶的渣男。但如果真是这样,许依依现在的痛哭和他的遗产划分又无法解释。唯一的疑点便是许依依在事情发生前一天恰好去了国外看牙齿。在她离开的这一天,许荣出了事。但是这也算不上证据。 “不是的,”许依依抽噎着说:“本来我预约的牙医是下个月,但是很突然的提前了。一定是有人在捣鬼。” 周恒直言不讳:“可是你这段时间一直也没回家啊,如果真的有什么阴谋,好像你在不在也并不影响……” 许依依又开始大哭。 这件事发生的猝不及防,结束却很平静。许依依找了所有能找的人,但调查的结果只是让她越来越恶心这位父亲。她去精神病院看了那个比她还小一岁的保姆,从她那里得到的信息让她更绝望了。对方身体残留的伤痕和当初作为证据拍下的照片,让她对许荣的最后一点感情彻底消磨殆尽。 四个人在包场的酒吧里喝酒。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与绝望,现在的许依依已经能平静的诉说那些发生的事情:“我给了那个女孩一笔钱,送她去了我认识的一个医生那里,她抑郁症挺严重的,以后她想回来也行,留在外面也行,看她自己。”她擦了擦眼睛:“许荣就应该早点死,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他了。我还以为他纯粹就是个渣男,没想到畜生不如。”她又喝了口酒:“要真的是被人杀的,我只能说,为民除害,真的是为民除害。”许依依说完又开始哭:“我想到我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我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剩下叁个人连番安慰着几近崩溃的许依依。最后彻底喝醉的许依依拉着邵禾的手:“邵禾,我跟你去非洲种树吧。这个世界太肮脏了,他们太恶心了……” 邵禾也喝的醉醺醺的:“好啊好啊,你出钱,我出力,我们去种树……” 但是事情并没有到这里终止。在许依依终于打起精神,准备继承遗产的时候,律师又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许依依不是许荣的亲生女儿。许荣的遗嘱无效。 许依依跟叁人组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自己反倒比叁人组看起来要平和多了:“还挺好的,正好我不用管那些破事了。” 邵禾只能安慰她:“反正你外公外婆那里还有钱,你还是富婆……” 许依依唔了一声:“邵禾,你什么时候走啊?我们一起买飞机票吧。这个破地方我真的是呆够了。” 邵禾确认了时间:“我是下下周日。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吗?” 许依依意兴阑珊:“反正正好赶上暑假,先去待俩月吧。真的是,此生估计是遇不到更狗血的家庭伦理大戏了。”她看向楚辞秋和周恒:“你们下周就走了,真好。” 楚辞秋拍拍她的手:“等我们安顿好了,就去找你们,其实离开学还早呢。” 毕业季后,邵禾打包行李回了Z市。她从来不觉得Z市的夏天有这么热过。在黄昏散步时,她无意中又走到了那栋大楼下。门卫注意到她在驻足:“干嘛呢?” 邵禾没回答,只是沿着大楼的外缘缓缓走着。 门卫看她也不像要闹事的样子,也嫌太热,又将头伸回了开着空调的亭子。 这是邵禾在七年后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和她在梦里见到的场景分毫不差。水泥地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圣洁又干净,没有人会记得这里曾经有过的血迹。 邵禾走了一圈,在有阴凉的台阶处坐下歇息。她头上是一棵茂盛的白玉兰,这个时间正是开花的时候,手掌大的花瓣不时飘落。她小时候和邵瑜在这里等沉安平的时间,最喜欢在这里捡花瓣或者树叶。 草木依旧,人事全非。 她起身之时,一阵大风吹过,巨大的花束从枝头纷纷扬扬跌落,砸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响声,场景看着盛大,但一把扫帚就能把它们清扫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半分痕迹。邵禾看了一会那些还在风中挣扎的玉兰,轻轻说了声:“再见。” 游承远难得在暑假回了趟家。邵禾夜跑的时候正好遇到在路边散步的游承远,俩人索性一起散起了步。 “后天的机票?”游承远问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的。”邵禾回答:“我和许依依一起啦,你们不用担心。” 就是和她一起才担心……游承远在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说出来。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没有考虑留下来吗?” 邵禾伸手对着路灯照射下来的光束挥了挥:“没有。再说,吴钥也在那里。我觉得挺好的。” “你这么喜欢他?”游承远忍不住问。 邵禾继续一边走一边仰头看着从指缝里渗出来的光:“喜欢当然是喜欢,但是不是为了他想去非洲。其实当时写那篇作文的时候,我是认真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在做比喻,只有他看出来了。”邵禾嘴角不自觉挂上了笑容:“我就要去看那棵橘子树啦。” -- 五百强 ƒūщeин.còⅿ 当许依依登机前被检察院的人拦下来时,她居然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她听见邵禾帮她解释:“她和许荣没有血缘关系,她没有拿许荣的钱。” 站在最前面的穿着制服的男人出乎意料的年轻,他嘴角轻轻动了动,仿佛是一个嘲讽的笑容:“不是因为——” 许依依挥开被邵禾握住的手,打断了那人的话:“因为我外公。”她如释重负:“是我外公出事了。邵禾,你先走吧。” 有人上前拉住许依依的胳膊。 邵禾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他们,拽住许依依的手:“你们有什么权力带走她?” 最前面的人扬起手,阻止了那些准备动手的人:“邵小姐,”他摊开身边人递给他的文书:“这是法院的限制出境协助执行通知。许依依作为民事案件未执行人,现在被限制出境,需要配合调查。请你不要阻碍我们执法。” 邵禾一字一句看完了那张文书,对方也是很有耐心的等她看完。 许依依一根根掰开邵禾的手指:“是我借的钱。邵禾你走吧。”她以为他们还是她的亲人,但其实只不过一颗弃子。也许从许荣死去,她就成了弃子。也是讽刺,真的把她当亲人看的,居然是她厌恶无比的许荣。 “我担保。”邵禾把文书还给对方,她自己都惊讶于此刻她的脑子的活络,那些往常扫一眼便过的新闻反倒成了她此刻唯一的依仗:“作为被限制出境的民事案件未执行人,如果国内有人愿意为她们担保,她们可以不被限制人身自由。” 男人接过文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邵禾深呼一口气:“我知道,我会为我的话负法律责任。现在,请你们离开,我会带许依依回去,后续调查我会跟她一起。” 等邵禾签完字、那些人离开,许依依才像是活过来:“你疯了吗?你是疯了吗?邵禾,我没见过比你还蠢的女人。” 邵禾叹口气,抱住她:“好了,没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在结案前不能出国吗。你抓紧赚钱不就好了。” 许依依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哭泣里:“你知道我欠多少钱吗?” 邵禾拍着她的背:“哎呀,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还不起我们就偷渡嘛。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啊,要不然我就得帮你还钱了……” 邵禾拖着箱子和失魂落魄的许依依回了家。邵瑜昨天便以分别太过悲伤的理由去巴黎玩了,自然半退休的游岩也陪着她。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要出门的游承远,他看见邵禾的时候明显惊讶了:“你怎么……”ⅩУцzнaǐwц2.ℂòⅯ(xyuzhaiwu2.com) 邵禾笑嘻嘻的说:“因为还是抛不下祖国大好河山嘛。哥,你能借我点钱吗?” 游承远听到这个称呼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有事说事,不要撒娇。” 邵禾哦了一声:“游承远,你能借我,额,一个亿吗……”她回头找半低着头的许依依确认了一下:“是美金吗?” 许依依有气无力的点了头。 钱倒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涉及到的人……许依依家的事游承远非常清楚,正因为他清楚,才不想和这种事扯上关系。他转移话题:“我正好要出去几天,你们两个人在家注意安全。” 和许依依出席完第一场庭审后,邵禾听的晕头转向。每一步都让她觉得无比荒谬,但每一步都恰好符合司法解释,一环套一环,最后得出了一个远不止最开始的那个金额的欠款。听到那个数额的时候,邵禾嘴角都抽搐了:“姐姐,你这是欠了个世界五百强啊。”她看许依依又要哭的样子赶紧安慰:“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你要是欠个几百万,还得天天咬牙打工还钱,现在欠这么多,反正也还不了,就欠着嘛,大不了以后就坐火车硬座,飞机经济舱,出门打车坐公交……” 连原告听了都无语了:“你们这是一点钱都不打算还?” 邵禾呵呵:“你要是打个折,五六十万,打打工也能还上,你这整个五百强,你也没打算让我们还啊。” 原告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庭审结束,以一百万人民币结束。 俩人坐公交车回去的时候,非常不可思议。 “没想到我的砍价功力已经这么强了,从世界五百强砍成了一百万人民币?”邵禾感觉有点晕。 许依依也有点晕,等她接了电话,俩人才知道其实还是因为许依依的外公,毕竟是亲孙女,再怎么狠,还是顾念到了亲情。(……此处省略邵禾的一万句吐槽。) 但是悲伤的是,他们现在的财产处于冻结状态,所以许依依只能凭借自己辛勤的汗水赚钱。 凭借许依依多年花钱如流水的经验,她迅速锁定了来钱最快的行业:卖酒。 许依依穿着一套还算正常的女仆装正式开始了她的“卖酒”生涯:“我算了一下,只要我赚钱速度有我当年花钱速度的十分之一,我就能在开学前还掉,我们就能出去了。” 邵禾:“姐姐,你当年稍微存点钱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穷啊。” 许依依扯了扯身上的蕾丝:“我存了啊,现在全被冻结了。” 在邵禾的帮助下,第一天打工的许依依成功达成成就:负叁千。 因为邵禾打了一个对许依依的屁股准备伸出咸猪手的男人。 转完帐的邵禾看了一会坐在酒吧台阶的许依依,想了想还是说:“没事啊,我存款暂时还够。不就叁千嘛,你以后肯定可以赚到比这多的多的钱。” 许依依小声问:“担保人可以不担保吗?” 邵禾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怕不怕被关进去?” 许依依的眼圈红了。 邵禾也坐到她身侧:“害怕很正常嘛。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害怕,但是如果有个人能陪着你,是不是觉得也就这么回事?许依依大小姐,你可是曾经放言要成为华尔街之狼的女人,区区一百万算什么啊,搞不好还不到你未来的时薪呢。” “可是我连酒都卖不出来,打工还要倒贴钱。”许依依又要哭了。 “因为你还没长大啊。”邵禾拉着她的手:“不要着急,再说楚辞秋和周恒也会帮我们的嘛。” 跨越十二个小时时区的四人组在视频会议里见了面。邵禾提前把关于许依依的所有资料都传了过去,楚辞秋和周恒连夜看完了相关的所有法律条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所谓一百万的欠款就像是一个鱼饵。即使许依依现在能立刻把这笔钱还掉,由于她前期签署的股权质让书,下一个债主后立刻找上门,源源不断。换言之,许依依确实成了她外公家的背锅人。 周恒看完那些许依依签字的东西后,气的要死:“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成年人怎么可以乱签字?就算签字,也要找靠谱的人看一眼啊。” 许依依喝了口冰可乐:“我当时看他们在我面前哭的那么惨,我还哪有心思想这些,觉得反正他们是我亲人,不会坑我的。” 某种意义上也不算太坑,再怎么样,那些债主也只能通过法院和许依依见面。许依依顶多一辈子是个失信人。 楚辞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许依依,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些债权人看似是不同的公司,但资金流我觉得都有点问题,具体我得再查一查。” 许依依吃了口薯条:“也不用查,我猜是姜杨。” 邵禾觉得许依依对姜杨有种近乎偏执的仇恨:“可是她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许依依叹气:“你们没和那个女人接触过,她是个神经病,她儿子也是个神经病。对他们来说,看我倒霉、过的生不如死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 海阔天空 ƒūщeин.còⅿ 许复没想到会接到邵禾的电话。俩人约在Z市的鲽久见面。 许复按照惯例提前五分钟到,却发现邵禾比他到的更早。她还冲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许复坐在她对面:“如果是许依依的事,我爱莫能助。” 邵禾哦了一声:“所以就是你们做的了?” 许复没有否认。 “可是许依依和许荣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没有继承到许荣的遗产,你们何必呢?”邵禾问。 许复笑了:“许依依相信她不是许荣的女儿就算了,你们也相信?你们把许荣想的也太蠢了吧。哦不对,许依依估计也不信,但是她也不想有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爹,所以宁愿钱都不要了,也懒得要这个名号,反正没了许荣,她还是位千金大小姐,结果没想到她外公家也出事了。” 邵禾很想翻桌子,但是一来她翻不动,二来她不是来吵架的。她只能深呼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许依依没有和你们争财产的想法,你们就不能放过她吗?”ⅩУцzнaǐwц2.ℂòⅯ(xyuzhaiwu2.com) 许复用手摩挲着身前摆放的精致的骨瓷:“放过她?这还不算放过她吗?”不等邵禾开口,他又说:“只是被列上了失信名单,以后不能花钱大手大脚而已。这对她还不算仁慈吗?” 邵禾被这颠倒黑白的话惊到了:“这……这……我觉得自己简直出现了幻听,你要是觉得挺好,那把你自己列上去啊。一辈子活得仿佛惊弓之鸟,不知道哪时哪刻就会有法院的传票,你把这叫做仁慈?” “和出生就被叫做野种、母亲被视为娼妓比起来,这还不够好?”许复抬眼看向她。 这么狗血的句子居然会被我在现实中听到……邵禾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吵架,但现在也是忍不了了:“大哥啊,你搞清楚因果关系,这是许依依干的吗?你被叫野种的时候,她连受精卵都不是啊!你要是真报复,你就去找罪魁祸首啊,你可真会捡软柿子捏。” 许复轻轻扯了扯嘴角:“父债子偿。许荣死了,就该轮到许依依了。” 邵禾听的头皮发麻:“你这不就是迁怒吗?” 许复点头:“是啊,我就是迁怒啊。” 邵禾深深领悟到一个道理:不能和精神病讲道理。对着一个无赖,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连菜都不想吃了,只想起身就走,但是想到此行目的,只能忍住脾气,勉强笑了一笑:“陷入仇恨最终只会毁灭自己,而且你的仇人已经死了,就不能放下屠刀、不不不,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吗?你要是真讨厌许依依的话,让她出国,她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正好你眼不见心不烦。”说完这段话,邵禾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许复的眼神似乎有些松动:“你说真的?” 邵禾赶紧点头:“对啊对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许复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这样,只要你明天能说服我妈妈,我无所谓。” 看了半晚上心理学、和楚辞秋、周恒分析了半晚上话术的邵禾一大早灌了自己两倍黑咖啡、挂着大黑眼圈再次去了鲽久。 关于这位“贵妇人”,邵禾虽然多年前偶然见过一面,但实在是……不堪回首。她进了鲽久后第一眼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没想到是一位穿着简单大方、没有戴任何饰品的女人,她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向邵禾,笑着站起身:“你好啊,邵禾小姐。” 邵禾被这个称呼吓得差点没站稳。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姜杨面前:“姜伯母,您好。” 姜杨的笑容表明她很满意邵禾的称呼,她拉着对方的手,让邵禾坐在她旁边:“其实我很早就想和小禾——啊,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邵禾心想你喊都喊了,还问什么可不可以啊……但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当然可以。” “其实我早就想约小禾出来吃饭,但一直觉得唐突,只能作罢。听小复说你想见我,我可真开心呐。” 姜杨的话听起来很是情真意切,语气里的娇嗔更是让人心头一荡。但是邵禾,作为一个听过许依依的讲述和见证过许复种种神经病操作的人,邵禾是绝对不相信姜杨是个像她长相这般娇柔的人。但是她仍是表现出极为感动的样子:“真的吗?我一直以为伯母因为我和依依是好朋友而不喜欢我。” 姜杨眨眨眼,眼波犹如少女般灵动:“怎么会呢,你和依依我都很喜欢。” 邵禾等的就是这句话,一鼓作气从包里拿出所有他们搜集到的和许依依签署的债权书相关的内容递给姜杨:“伯母,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依依现在的情况,也对一些事有误解。”她不等姜杨说话,又拿出一大堆资料:“伯母,这些公司或多或少都有您的资金投入,只要您同意不再追究,我保证许依依一定不会再回国。” 姜杨面对这一大堆资料一时也是被无语到了,很久没有人这么当面拆她的台,不过她的表情也只是怔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如常,笑道:“这样啊,那等我们结束,我会问律师的。” 邵禾打了个响指:“伯母,不用那么麻烦,律师我带来了。” 仿佛摘掉了面具,姜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小禾,你这样就不可爱了。” 邵禾的神情也变得严肃,她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报告:“姜伯母,这是一份亲子关系鉴定书。我想您应该清楚这是谁的。就算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我们彼此何不各退一步?” 姜杨几乎是泄愤般签下自己的名字。当最后一张签名也被律师拍照留存后,邵禾冲她点了点头,她带着文件袋快步走了出去。邵禾再次重新挂上笑容:“我替依依谢谢伯母啦。”她抬脚便要走,被姜杨喊下:“把东西留下来。” 邵禾赶紧把那份亲子鉴定书放下来:“放心放心,只此一份,再无其他。”说完一溜烟跑了。 姜杨坐在沙发上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想了一会,她觉得有点可笑,随手翻起了那份鉴定书,看到了第二页的结尾: 经鉴定,邵瑜与邵禾确为母女关系。 因为被戏耍的愤怒,她立刻打了电话,对方小心翼翼道:“许夫人,许依依二十分钟前已经坐飞机离开了。” 此刻的邵瑜正在向游岩抱怨:“小禾最近都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前几天非让我跟她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这长相那么像我,还能抱错孩子吗?” -- 子弹 邵禾在等飞机起飞的时候收到了许复的好友请求。上次被许复骗了之后,她就果断把这个人删掉了。她想了想,觉得这次在许依依的事上,她确实很“阴险”的利用了对方的好感,颇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在,短短的纠结之后,她还是点了同意。 “各位乘客,请将通讯设备调至飞行模式,飞机即将起飞……” 邵禾关了手机,扯下眼罩,开始睡觉。 在她睡醒后,飞机刚落地,外面还是大白天,乘客们在排队出去。邵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哎?因为时差现在外面不应该是晚上吗?” 空姐刚刚走到她这一排,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抱歉乘客,因为途中的强降雨,飞机只能暂时迫降在K 市机场,请您前往大厅办理退票手续。” 拉着行李箱暴晒在烈日下的邵禾有种穿越进《人在囧途》电影的错位感。此等飞机迫降的小概率事件都能被她遇见。她将行李寄存好后,又定了一张第二天的机票。因为太热,她跟着人流进了机场外面的便利店,准备买杯冰可乐。排队结账时,她前面的那个人手里提的东西很多,透过塑料袋,邵禾看见了破碎蛋壳中流出的蛋液、还有冷冻鱼因融化而渗出的血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注意到这种细节,但在看到的一瞬间,她耳边传来曾经沉安平告诫过她的上膛声——来不及思考,她狠狠向前面的那个人撞去,几乎是同时,沉闷的枪声响起。 在这一刻,她什么都听不到,只感到左边的侧脸连接脖颈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等她再恢复意识时,有人正抱着她往救护车的方向跑。邵禾的第一反应:这位壮士可真有力气;待看清对方的脸后,第二反应:“大哥,我腿又没伤;再说,你找个担架不行吗?你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啊?” 许复把她放到救护车上,医生立刻前来处理她侧脸的擦伤,幸好只是擦伤。当医生消毒时,邵禾疼的直掉眼泪。 许复站在一旁,俯身看她的伤口:“你胆子可真大,子弹都敢挡。” 邵禾一边吸气一边怼他:“我哪里挡了,早知道离这么近,我才不——啊——疼死我——”她剩下的话被对方堵在了嘴里。 许复捧住她的脸,缓缓舔舐她的嘴唇和温热的口腔,他觉得自己的牙齿正在一点点融化。 等邵禾回过神后,许复正用手摩挲着她有些发肿的嘴唇:“以后晚上睡前涂点唇膏。” 邵禾想也不想手就要甩出去,但手腕却被对方抓住,许复用另一只手碰了碰邵禾脖子处缠绕的绷带:“这几天不要碰水,不然发炎了还得再消毒包扎。”他将脸靠在邵禾的肩膀上:“我想过,如果这次你走了,我不会再找你。可是偏偏飞机迫降,偏偏你到了这里。这就是命运。” 邵禾全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她最怕这种犯病的人,这种时候,脖子的伤反倒算不上什么了,她抖着声音:“那个……你能不能先松开我,我的脖子好疼啊。” 许复松开她,但还是握着她的手。 邵禾勉强笑了一下:“你的表白方式蛮特别的哈。”看到许复又要凑过来亲她,邵禾赶紧又说:“那个,今天天气不错,我们散散步吧。” 许复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我先去处理这件事,晚上再去找你,你好好休息。” 邵禾跟个招财猫一样挥手告别,等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赶紧翻自己的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要给人发信息,一边始终安静的医生出声提醒她:“邵禾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惹他生气。” 邵禾简直要抓狂:“我惹他生气?明明是他惹我好吗?简直就是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不行,说他是狗都是侮辱了狗,狗那么可爱——我都在跟你说什么,反正我肯定要发,你要打小报告就去打吧。” 医生用手抬了抬眼镜:“您的叁位朋友现在都在这里吧。”他将平板里的照片递给邵禾看,是楚辞秋和周恒在机场接到许依依的场景。他继续补充:“如果他们已经入籍,可能会有些麻烦,但现在,叁个普通学生……每年出事的学生再多叁个也算不了什么。” 邵禾抬眼看他:“你威胁我。” 医生笑了笑:“只是善意的提醒。” 邵禾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同样回复了一个笑容:“很好,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被安排了住所的邵禾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游承远发信息,她什么也没说,只发了个定位。她知道游承远看到一定会明白她在说什么,信息刚发出来就得到了回复,邵禾欣喜若狂的怀着感恩的心点开信息: 不好意思,因为心情沮丧,我近期无法及时回复信息,请见谅。 ……她真是服了游承远,为什么会因为心情沮丧给短信设置个自动回复?就在她准备给对方打电话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邵禾赶紧喊了声:“我已经睡了。”喊完才意识到房间隔音效果太好,外面的人听不见,只能飞快换上睡衣,把头发散开胡乱抓了几下,假装睡眼惺忪的样子开了门(不开人家有钥匙):“有……什么事吗……我好困啊……” 许复看了眼她身上的卡通棉质睡衣,又看了眼整洁的房间:“你不是刚过来吗?现在才五点,睡这么早?” 邵禾眨眨眼:“我要倒时差——不是,坐飞机太累了,加上惊吓过度,得早点睡觉,晚安,再见。” 许复依旧站在门边,没有离开的意思:“你睡觉前不洗澡吗?” 邵禾本来还没意识到,被他这么一提醒,当即发出一声尖叫,她居然没洗澡就换上了她买的漫画限定睡衣。要不是许复站在外面,她当即就要脱了睡衣,没有洗澡的身体怎么可以玷污圣洁的睡衣啊!她顾不上许复,又从行李箱拿了套睡衣,飞快冲进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