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那棵树》 不要靠近那棵树 人鬼恋(鬼攻人受,小太阳受X外冷内热攻) 最近十里山不太平,据说有一个白衣长头发的鬼会在深夜出现,十里村被搞得人心惶惶。 作为一名准大学生,高考后被赶到山区外公家的乌淳听着这传闻,还真就不信那个邪! 没成想他去外公家的第一晚就误打误撞碰到了那棵树不说,还被鬼缠上了! 只是乌淳看起来并不害怕,反而 哇!这棵树抱着好凉爽啊! 被称为恶鬼的许时耀: 虽然但是,你抱就抱了,能不能别乱蹭 正常人看到鬼会大声呼叫拔腿就跑。 乌淳看到鬼后 脸上难以藏住的花痴样,傻里傻气地说,你活着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帅 小太阳受X外冷内热攻 乌淳X许时耀 ps: 1,脑洞源于家里那边一个传闻。 2,文笔欠缺,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写好这篇文 3,微博:死猪不怕开水秃噜皮。 甜宠 HE 人鬼恋 治愈 第1章 第1章 这个地方真的是又穷又破。 山间崎岖的小路上,一辆客车正在缓慢走着,尽管司机已经放慢了速度,崎岖不平的路面还是使得车颠了一路子。 乌淳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不停地干呕着,早上从家里出发时吃得那一点东西,早就在这长达八个小时的车程中吐得一干二净。 今年刚好是2000年的暑假,乌淳参加完高考,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且恰好过完十八岁成人生日时,父母就给他安排了一场与众不同的旅行让乌淳自己一个人回远在十万八千里的外公家。 乌淳从小在县城里长大,母亲是那边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年少时乌淳总是听母亲讲起,母亲是从深山里走出来,那时山里还流传着女孩读书没用的说法,外婆生母亲时难产死了,外公将母亲一个人拉扯长大,他自己大字不识一个,没进过学校一天,却在听母亲说想要读书后,顶着巨大的压力,无论说什么也让母亲读书。 你外公年纪也不小了,说什么也不来城里住,说我们都拖家带口的,不想连累孩子,这有什么好连累的,这个暑假你难得清闲,你外公又想你想得厉害,你就去陪外公住一段时间吧,快开学再回来。 乌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上了去往外公家的客车。 小的时候乌淳也来过几次,但那时毕竟小,对于路程远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直到此刻,乌淳全身无力地摊在座位上,弱弱地问道,师傅还有多长时间到啊! 车上人不多,加上乌淳也就才三个人,剩下两个人都睡得鼾声如雷,脚边有个笨重的麻袋,应该是外出打工返乡的人。 司机师傅操着一口乌淳根本听不懂的口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乌淳在这一堆中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乌淳靠在座位的靠椅上,双眼无神,看着窗外。 周围全是山,一座连着一座,将中间这一块包围了起来,形成了一种防御,人们再次扎堆生活,渐渐的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村落,不知是不是今年雨水稀少的原因,路边的玉米有的叶子已经枯死过去。 时间已是下午,过了日光最毒的那个阶段,田地里能看到劳作的农民,他们撸着袖子,裤腿高高挽起,就像是书里说得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悉心照顾着田地里的庄稼。 乌淳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手里的这一亩二分地,是这里大多数人一年的绝大部分收入。 到了小伙子。 司机师傅话音刚落,客车就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乌淳背着书包从车上下来,路口尽头依稀能够看到一栋又一栋的房子,隐没在树林里。 前面应该就是外公的村子。 乌淳缓缓呼出一口气,勒紧了书包带,朝着村子走去。 路是一条比较窄的土路,天气干燥的原因,乌淳走了没两步,新换的鞋子上就蒙上了一层尘土,甚至是裤腿上,乌淳全然不顾,他一路都在想见外公第一眼该说什么。 上一次见外公,还是在三年前,慈祥的面孔,有些驼的被,说话总是比别人慢个半拍,但待乌淳,还是极好的。 乌淳思索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口处。 一声吆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速~速~离~去! 听起来,像是乌淳之前在家里的电视机上看到的,那种驱鬼的人喊得口号。 但乌淳认为世界上没有鬼,从小到大父母便是这么教导他,学校里老师也这么说,所以对于那些看起来骇人的鬼故事,乌淳看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别人不敢走的夜路他敢,别人不敢独去的地方他敢,上次学校有同学说某个宿舍闹鬼,总是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当很多同学被吓到不敢住宿时,乌淳半夜一个人随便拿了个棍子闯了过去,踹开门发现是一只猫。 什么鬼,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此刻乌淳就站在村口,看着村子里陆续有人一个手里提着元宝烧纸,一个手里挎着一些吃的,怀里还夹着一瓶酒,着急忙慌地朝村子前面跑去。 乌淳顺着他们去的方向看到,前方好像是一座山,山下有一个湖,湖的面积不大,山脚下似乎有一群人。 速~速~离~去。 又是一声吆喝声,紧接着,乌淳听到摇晃铃铛的声音传来,像是电影里用来招魂的铃声,听着让人有些不舒服。 整个村子的氛围,不像书里写的那样小桥流水人间,然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乌淳跟了上去,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乌淳跟在人群后面,等靠近那座山,终于听到了那阵吆喝声的完整版。 喊口号的人也操着一口乌淳听不懂的方言,加上一些怪异的强调,乌淳听了半天似乎听出来其中一些意思,好像是这座山被一个恶鬼给霸占了,恶鬼连续作恶,搞得村民鸡犬不宁,之前似乎请人做过法。但是似乎没什么用,所以此刻要来和恶鬼达成一个协议,这里会一直有人供奉,但是恶鬼也不得干扰村民生活。 赶紧磕头吆。 乌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大妈拽了下去,他身子没控制住,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就看到所有人在领头人的指挥下,磕着一个又一个响头。 乌淳没动。 让他对着一个山九连拜?他才不要。 哎吆小伙子,咋这么不懂事,他会怪罪的。 拽乌淳跪下的大妈看乌淳不为所动,急忙伸手按住乌淳的后颈,用力往下按。 乌淳就这样,人生除了自己的父母外,第二个磕头的对象,就是面前这座丑不拉几的山。 也不能说是丑,山上种满了松树,但每颗松树都很细,而且中间那地方,似乎被人砍伐过,看起来就像是数学老师的地中海发型一样。 乌淳急忙站起来,嫌弃地拍了拍膝盖。 哎,小伙子,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刚才胁迫乌淳的大妈似乎是认出来他不是本地人,急忙问道。 嗯,我是来找我外公的。乌淳报上了自己母亲的名字。 没一会儿,从人群前方便传来一道声音,淳淳来了。 乌淳一听,就是自己外公的声音,他激动地踮起脚尖,就看到人群中,一个身穿奇怪道士衣服的头,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头上戴着一个滑稽的帽子,朝乌淳这边跑来。 乌淳一怔,刚才喊口号那人,是自己外公? 外公。乌淳试探地喊道,下一秒,就被老头子抱在了怀里。 长大了长大了,外公都差点不敢认了。老头子说着,竟流出几滴眼泪来,好像是察觉到场合不对,又急忙擦了擦,将乌淳拉倒一边说道,你怎么不回家等我,来这里了,这里不吉利,山上有恶鬼。 乌淳: 他很想告诉外公自己不信这些,但是看着外公这么认真的眼神,乌淳又不好意思开口。 而且说了也没用,这里人的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目前来看,很难铲除。 外公刚才是你喊的吗? 哪有。 老头子急忙摆摆手,头顶那个滑稽的帽子因为他过大的动作开始倾斜,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桃木剑说,我就是给大师打个下手,恶鬼怕桃木的,我拿着这把桃木剑,他就不敢出来欺负我们。 说着还特神气地在乌淳面前施展了两招。 如果不是乌淳及时扶住,估计腰就闪了。 外公乌淳无奈地喊道。 好了,好了,你既然来了,赶紧到前方磕个头,让大师给你做做法,你毕竟不常来,可别让恶鬼惦记了。 说罢,就拉着乌淳挤过人群,走到了前方。 虽说在乌淳眼里,这些都是不可信的封建思想,但是看到面前的布置时,心里还是大受震撼。 这群对自己生活都不细致的人们,却在这些事上,用出了自己所有的诚意,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引来灾祸。 各式各样的纸扎,扔在火堆里,没一会儿便化为灰烬,然后周围人就开始欢呼,他们眼里,这一年他们必将风调雨顺。 而在乌淳眼里,就是将一张一张的钱扔到了火堆中。 这些祭祀用的东西,估计得不少钱。 乌淳摇了摇头,内心感叹道:何必呢。 淳淳,赶紧过来磕个头,让大师给你做个法。 不不不,外公,我刚才磕过了。乌淳急忙摆手拒绝。 但没用,他还是被推了过去,这一次跪在了最前方,大师摇晃着手里的铃铛,一边围着乌淳转一边说。 孩子勿闯入,还请莫怪。 我又不怕。乌淳内心忍不住吐槽道,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看似在祈祷。 不是本地人,不要连累。 半个本地人,有本事你过来,乌淳心里继续反驳。 连磕三个响头,就当赔罪。 那个所谓的大师说完,就示意乌淳可以磕头了。 乌淳急忙磕了三个,但每一个都没接触到地面,都说额头没碰到地面不叫磕头。 一句话说,乌淳就是不信那个邪! 而且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但这毕竟是这里的大环境,乌淳还是不能太与众不同,只能自己耍一些小聪明。 赶紧回去吧淳淳,外公忙完回家给你做饭。 乌淳背着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跪拜。 这要是真的像他们说得那样有鬼,估计也是地中海发型。乌淳低声吐槽道,说完又发觉自己说得有问题,急忙摇了摇头,什么鬼!胡说八道,我就不信! 说完乌淳转身就想走,只是刚迈出去一步就摔了个跟头,书包直接飞了出去。 乌淳揉着膝盖坐了起来。 路面不吭不洼,也没有石头也没有树枝。 真就平地都能摔。 但乌淳刚才那感觉,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他没在意,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书包,朝家中走去。 一只毛豆: 大家看文的时候发现错误的地方直接指出来就好,我这段时间很忙!等完结后统一捉虫! 第2章 第2章 外公忙到傍晚才见人影。 乌淳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家门口,手里还摇着一把略微有些破旧的蒲扇。 这个季节总归是燥热的。 外公家不比城里,前些年父亲买回来一个风扇,乌淳到家时找了一回,发现风扇被外公包了好几层放到了一个箱子里。 老人还是舍不得那一点电钱,听母亲之前说,外公总是会在他们去的时候才会将风扇拿出来,等人走后,又会好好地撞到箱子里,想宝贝一样护着。 想了想,乌淳还是从外公床头拿起了这把蒲扇。 好在,这里比起家那边,要清爽许多,即使是炎热的夏季。 淳淳,你怎么不进屋啊,外面蚊子那么多。 乌淳见外公一个手里提着一个小菜篮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肩上背了一堆木柴,他先是将木柴放到了离家门口不远处,那边还堆了一些木柴。 这里的人,走在路上,看到一个木棍都会捡起来,回家生活做饭用。 乌淳突然想起自己前些年冬天自己来的时候,那时村子里的树早就只剩下了枝干,乌淳惊讶的是,树的下面并没有看到枯掉的落叶以及枯掉的草,干干净净,就像是被人撸秃了。 等后来乌淳才知道,是真的被人撸秃了。 乌淳躺在散发着热气的炕上,听母亲说树叶开始发黄时,就开始被人惦记,等一落地,每天早上天还未亮,每片林子里都会有不少人,有人扛着扫帚有人扛着叉,将落叶堆成一堆又一堆,背回家堆在门口,太阳好的时候就摊开晒晒,下雨的时候就用一个很大的塑料袋罩起来,生怕淋到雨。 这些落叶,是这里人冬天取暖的工具之一。 每次背一麻袋回家,塞到炕洞里点燃,整个炕一晚上都不会凉。 淳淳,发啥呆呢?外公说话都不理。 老头子说着提着手里的篮子走了过来,找了一块石头在乌淳身边做了下来,从筐子里拿出一碟糕点递给乌淳。 先吃点垫垫肚子,外公这就去给你做饭。 乌淳接过来,看着盘子里诱人的糕点,乌淳记得这个糕点的名字似乎是叫蜜三刀,方方正正一小块,中间被刀子花开,外面洒了一层芝麻,而且看着就亮晶晶的,像是在蜂蜜里滚了一圈,又香又甜,乌淳很喜欢吃,但每次只能吃两块,多了就会觉得腻歪。 外公你先歇一歇吧,我还不饿。 可能是坐车受的折磨还没缓过劲来,尽管只吃了早上那一点东西,乌淳依旧没有觉得饿,他拿起一块蜜三刀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着,中间包裹的蜜糖流出来,配着芝麻的香。 还是这里的吃着对味,乌淳又拿起一块放入嘴中。 旁边的外公却是直接站起来,那可不行,你坐了一天的车,怎么都得吃一点,这些都是你那些叔叔婶婶给的,我去热一热就能吃。老头子说着朝家里走去,做饭的地方是一个三面透风的棚子,就上面遮了起来,乌淳坐在门口,刚好可以看到,就没跟着进去,他悠哉悠哉地晃着手里的蒲扇,看着远处的山。 山顶已经被落日浸染成了红色,炊烟袅袅,偶尔能听到村里其他孩子的妈妈换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喊声。 相比之下,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不紧不慢,让人忙碌过后,也能停下来喘口气。 淳淳,好了。 乌淳起身,院子里的灯刚好亮了。 天已经黑了 外公,你们今下午忙什么啊。 乌淳夹起一块肉,送到嘴里,这里的人平常很少会买肉,除了一些重要节日和大事。 很显然,今下午那件事是件大事。 没什么,你小孩子别打听这些不好的东西。老头子说着,又夹起一块肉送到乌淳碗里。 外公的反应完全在乌淳的意料之中,一般他们都很忌讳小孩子去打听这些事情。 但乌淳是谁,他将手里的碗一放,绕到外公身边抱着对方胳膊就开始撒起娇来,外公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就是太好奇了,你瞧瞧跟我说。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 老头子自是经不住他这样,坚持了没三分钟就全部说了出来。 十里村前那个山,最近一直不太平,不是最近,是从95年那场山体滑坡后就不太平,那山上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去砍伐木柴,听说就有人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长头发的鬼,看不清脸,一开始那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又听到山里传出来声音过来啊,过来啊,直接给人吓跑了,从那以后,就总有人说自己也看到了,搞得大家一直鸡犬不宁的。 是只在那个山上吗?乌淳问。 嗯,而且是晚上,深夜。 那不会不去那个山了。乌淳想也没想就说道。 谁知外公听了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不去偷的话,烧什么,拿什么烧水煮饭,现在跟你小拇指头那么细的树枝,都难见,那里上面下了命令,不许砍伐,大家只能趁着晚上去偷。 正说着,乌淳就听到门外有人喊,老爷子,准备出发了。 好嘞。 乌淳见外公放下筷子,兴致冲冲地又将下午那身衣服穿倒了身上,边穿边跟乌淳说道,今天不是请大师跟那个恶鬼达成协议吗?大师说今晚带几个人去看看对方什么意思。 乌淳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外公你们大晚上去,不怕吗? 怕什么,有大师在,那玩意也不敢。 看着外公十分自信的样子,晃了晃手里那把桃木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年轻了十岁,淳淳你吃完想看电视就看一会儿,不想看就睡觉,不用等外公。 这些人,总是对那些自称是神的人,莫名的相信。 乌淳表面上答应了外公的话,心里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看。 什么鬼什么神,都是骗钱的,晚上山路不好走,万一外公摔倒了。 乌淳又急忙扒了几口饭,收拾了碗筷回屋里换了件颜色没有那么亮的衣服,偷偷溜出了家。 村头聚集了一群人。 乌淳看到了外公的身影,他只能躲在远处,要是被发现了,尽管乌淳已经成年,还是会被当成小孩子赶回去。 那个自称是大师的人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其他人就斗志昂扬地跟着大师朝那座山走去。 乌淳握紧手里那个小小的手电筒,急忙跟了上去。 乡下的夜晚并不是像城里那样,黑不见底,这里虽说也黑,但黑得透彻,星星布满夜空,散发出的微弱的光,刚好可以照亮夜间的小路。 乌淳的注意力全在前面那群人身上。前面那座山并没有多高,看起来更像是岭,待那群人沿着山路上去后,乌淳才跟了上去。 乌淳走到一半时,那些人似乎已经爬到了山顶。 乌淳听到他们四处散开,在山顶吆喝着,而乌淳,则是在半山坡停了下来。 通往山顶小路左边两百米处,有一棵独一无二的松树。 乌淳被那棵松树吸引了视线。 不同于这里其他松树的弯曲,瘦弱,矮小,表面崎岖不平。这棵松树树干笔直,表面光滑,最奇怪的是树干只长出了两个分叉,一边一个呈对称分布,仔细看去,就像是一个人张开了手臂。 这棵树长得真干净。 乌淳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竟然只能想到用干净来形容这课树,就像是这里的夜空一样,明亮透彻,不掺在任何其他的东西。 只是位于这片林子里,又显得有些孤寂起来。 乌淳晃了晃脑袋,似乎对于自己将一棵树看成人很不能理解。 想什么呢,就是一棵树。 乌淳说罢,想继续往山顶走,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啊!鬼啊! 紧接着乌淳就听到有人从山顶往下跑,他都没想,就躲在了那棵树身后。 侧着身子,树似乎刚好可以挡住他。 乌淳紧紧贴着那棵树,整个脸都贴了上去,等到有人跑过,他才缓缓叹出一口气。 好险。乌淳小声嘀咕道。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不过对方那是看到了什么,那么一群人都能吓成这个样子。 乌淳还在思索,就听到又有人的声音传来。 真是出息,被一只猫的眼睛吓跑了。 乌淳笑了笑,看来即使有大师在,有些人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 乌淳手撑在那棵光滑的松树上,手指在树干上不停来回挠着,嘴里还嘀咕道,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鬼的。 不知为何,他的手指越挠越舒服,乌淳加快了速度。 只是没想到,自己发生了今天的第二次平地摔。 乌淳也不知为什么,好像一个打滑,他就倒在了树旁边。 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乌淳哀叹着,怎么总是平地摔。 不过,这个样子看夜空,倒是别有一番风致。 但乌淳并没有忘记今天自己来干什么,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找自己外公。 结果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一群大老爷们的哀嚎从山顶传来。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乌淳面前闪过。 他们像是看到了及其恐怖的事情后落荒而逃,肩上背的偷偷砍伐的木柴掉了一路,估计他们此刻已经顾不上这几根柴火。 乌淳站在那,直接看傻了眼,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分出身来,去注意他的存在。 乌淳看到最后一个人从自己眼前跑过,就在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戳了戳他肩膀,乌淳转身,就看到光滑的松树右边的分叉的小树枝戳到了自己肩上。 乌淳用手拿开,此刻他也不可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走到小路上,看着洒了一地的木柴,想着今天晚上吃晚饭时外公说得话,心想既然都砍了别浪费了,自己背回去吧。 结果乌淳弯下腰刚拿起一根,脚再一次不受自己控制打滑,这一次他不是摔倒,倒像是被人安了电动马达一样快速地往山下跑。 哎,这怎么停不下来了! 乌淳扔掉手里的木柴,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又有一股力量控制着他不让他往前倾倒。 不是怎么回事? 乌淳就这样,一路跑到了山下。 等乌淳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山下小路的尽头,那棵光滑的松树突然动了动,两个分叉的树干晃了晃,好久才停下来,紧接着,树干里突然显现出一个人形。 那人的确是一头长发,夜色下他表情凌厉,望着乌淳离去的方向,紧紧皱着眉头。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将脸贴在他后背不说,还用手指挠他的后颈,他实在是怕痒,只能略施小计,让对方摔了一下。 只是有些奇怪,五年来这里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也有不少人曾选择靠着他歇息过。 毕竟他是这里颜值最高的树。 只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直接接触他的身体。 刚才那个小男生是唯一一个。 想起今下午对方那一副有本事你来找我的模样和当时叩拜时一句句挑衅的话语。 他心里有些不安。 看来以后得多留意。 他说着,面前出现一张类似树皮的东西,他随手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没一会儿,那棵树的树枝又动了动,树上的人形渐渐隐没在树干当中 第3章 第3章 乌淳就这么一路跑回了家里。 外公还没回家,估计是在山上看到了什么事,又和村里几个话语权比较重的人商量去了。 乌淳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水温并不算很高,只是天气比较热,一杯热水喝完,乌淳整个人才缓过来。 怎么回事?乌淳踢了踢自己的腿,刚才自己就像是控制不住这双腿一样,而且这双腿就像是安装了定位器一样,从启动开始就朝着外公的家里,且速度越来越快。 乌淳在原地跳了两下,又在屋里来回跑了两圈。 停!乌淳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在屋里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明明是受自己控制的。 乌淳坐在凳子上,双手拖着腮,思索了半天只能将自己刚才的行为归为内心的恐惧上,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大脑往往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实际行动往往会与内心所想大大相反。 可我明明也不害怕啊? 乌淳仔细想了一下刚才的过程,他现在除了脸跑得有些红,心跳也渐渐匀速了下来,完全就是一种运动之后的感觉,而不是那种劫后余生感,而且乌淳确定,他刚才是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恐惧心思。 乌淳从小就胆子大,加上对鬼神这些事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根本不会被这些事情吓到。 乌淳正想着,院子里外公的声音传来。 淳淳,你咋还没睡啊? 乌淳抬起头,看到外公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走到屋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好长一段时间神情才恢复过来。 不是说不让你等外公了吗? 外公今年年纪有七十五,身子骨看起来倒是非常硬朗,甚至比那些才六十岁的老大爷都要好,只是年纪大了,总归是舍不得自己居住的地方,所以每次都会以身子骨不行了作为不去他家的借口。 外公今晚你们谈的怎么样?乌淳问。 别提了。外公说着摆摆手,搬过一个板凳坐在乌淳身边,手里拿着那把蒲扇,给乌淳扇风,热了吧,你看这脸红的,怎么不把你爸爸买的风扇拿出来用。 我不热,外公你跟我说说呗。乌淳再次使出了吃晚饭时的招数。 我们一开始去的时候,都还挺好,大师说了几句,那玩意也没反应,但是大师说对方同意了,我们本来就打算回去,那几个人就说来都来了,就砍点木柴带回去,我们一想也是,刚砍了没两根,突然的就起了风,然后他们就大喊着鬼就跑了,我只能跟着跑回来,回来一问才知道他们说是好像有白色衣服长头发鬼的影子在他们周围晃来晃去。 外公没有看到吗?乌淳问。 老头子摸了摸自己满是胡渣子的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我是真没看到,当时有棵松树下面被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树根都冒出来了,我就想着这树长得太慢了,就想给把那个坑埋上,埋了刚一半,他们就跑了。 那肯定是他们吓坏了,自己想出来的。乌淳想也没想便说道。 由于内心的恐惧而产生幻觉,这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淳淳啊淳淳。老头子说着从位置上站起来,站到乌淳对面,摇晃着手里破旧的蒲扇,慈祥地笑着看着他,你还小,不要轻易给一些事情下定论,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 乌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外公家的窗户很大,外面缝了一层纱网,这样即使窗户开着,蚊子苍蝇也飞不进来。 除此之外,乌淳的床上还撑了一顶蚊帐。床就在窗户旁边。 乌淳坐起来,看向窗外。 月光明亮,好像这里时间越往,月光就会越亮。夜很静,树梢一动也不动,这个村子四面环山,无论从哪个方位看去,都能看到山顶,一座连着一座,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住在山里的人,要走多久,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翻过这一座又一座的山,就算翻出去后,外面的世界,就一定是自己想要的吗? 乌淳总是能在母亲嘴里,听到她对这个地方的热爱。 夜里,乌淳缓缓叹了一口气。 乌淳拿起旁边的外套,想出去坐一会儿。 夜里不穿外套,估计会被蚊子叮的全身是跑。 只是乌淳将压在外套上的裤子拿起来时,突然感觉裤子口袋里似乎装着东西,他手伸进口袋里,就摸出一个绿油油的松果,握在手里,凉意从手心传来。 这东西又是怎么出现的? 乌淳仔细想了一下,自己根本就没有摘松果,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这除了松果自己张腿跑进去的要不然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而且乌淳就在一棵松树旁停留了一会儿,松树? 乌淳突然想起吃晚饭时外公说得那句话:松树林里的长发白衣鬼。 那棵颜值高的松树? 乌淳仔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当时只觉得那棵松树颜值高了些,但现在想来,那棵松树颜值高的不合理,特别是在村民时不时偷着砍伐的情况下。 乌淳看着手里的松果,就感觉像是握了一块烫手山芋。 又胡思乱想。 乌淳二话不说,直接爬下床,将那棵松果扔到了外面。 第二天早上,当乌淳一觉醒来,看到那棵松果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枕边时,乌淳第一次有了恐惧。 还真是邪乎了。 难不成昨晚自己看到松果时,就是放在了床边,扔松果这件事,是在梦里发生的? 乌淳看着那棵松果,心里五味陈杂,最终,他还是将那棵松果放到口袋里。 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再去那座山上看一看。 外公吃完早饭,就赶着一群羊出了家门。 乌淳洗了一下昨天满是灰尘的衣服,从棚子里翻出一个草帽,提着一个框子拿着一个小锄出了家门。 既然要去山上,顺道沿路挖一些药草。 乌淳还记得有几种草,之前外公总是挖来晒干了泡水喝,说是打火,刚好适合这个季节。 还没到正午,天气还不算热。 外公放羊应该到下午才会回来,记忆里的外公就是这样,每天早上吃完饭腰间挂着一个水壶,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两个煎饼,当做午饭,就这样赶着羊出了家门。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是这里大部分人的生活状态。 这里的人也热情,无论谁家有事,村里几乎都会过来帮忙,就是现在在路上,乌淳遇到几个根本不认识的婆婆,她们倒是认识乌淳,二话不说从框里拿出几个苹果,扔到乌淳的小篮子里。 刚走到山底下,乌淳篮子里就有了好几个水果。 乌淳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从身子随便擦了两下,就咬了一口。 那棵松树果然显眼,高出其他松树不少,而且身形挺拔,非常好辨认。 乌淳又咬了一口苹果,嘀咕道,我倒是看看有什么牛鬼蛇神。 说着三两口解决掉苹果,爬上了山。 这个季节的松果大多都是绿绿的,乌淳走到那棵松树旁时,一眼就看出,自己身上的松果就来自于这棵树。 树长得别致,就连长出的果子都是别致的。 乌淳有这样一种感觉,这棵松树是这里的王,而其他的全部是他的子民,都要听命于他。 人分个三六九等就不说了,就连树都这样。 乌淳将手里的篮子和小锄扔到了地上,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说!是不是你塞我身上的。乌淳拿着手里的松果指着面前这棵树说道。 当然是得不到回应。 乌淳只是一时兴起。 是因为离湖水近,所以才长得这么好吗?乌淳将手里的松果放回口袋里,伸开双臂抱了抱这棵树。 真凉快啊!乌淳感叹道。 这课松树表面长得光滑,抱住时,凉意走遍全身,对于这炎热的夏季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馈赠。 乌淳两条腿也缠了上去,现在他这个样子,整个人攀附在这棵松树上,脸还时不时的上下蹭两下。 就像是抱了一块不冰人的大冰块。 这里其他的树也是这样吗? 乌淳又转头抱起来其他的树,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还弄了自己一身树皮。 而且乌淳还发现,只有这棵树的颜色,不是黑的,它的树干是那种很浅的颜色,透着一点点绿。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 这肯定就是高贵的物种。 乌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又抱了上去。 真的是太凉爽了。 乌淳抱着爱不释手,现在他的周遭,有一种那种刚进入秋天时秋高气爽的感觉。 不知不觉,乌淳整个人爬了上去,躺在了一个分支上面。 等他意识过来,才发现,自己距离地面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乌淳躺在分出来的树叉上,树叉并不粗,乌淳使劲晃了晃,但没感受到晃动。 还挺结实的嘛。 乌淳翘起二郎腿,已经完全将自己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好像只要靠近这棵树,就是凉爽的,让人舍不得离开。 乌淳又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松果,跟这棵树上的仔细对比了一下,然后,乌淳将松果放在了一个小树叉上。 还给你了。 乌淳又躺了一会儿,眼看着太阳马上就要爬到正头顶,应该是快要十二点了。 乌淳还惦记着药草,就恋恋不舍地从树上爬下来,拿起小锄就在附近挖了一些,没一会儿就满了篮子。 乌淳擦了擦汗,准备回去,想将没吃完的水果暂时放到口袋里,结果一摸口袋,发现刚被自己放回去的松果竟然又出现在自己口袋里。 乌淳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自己长这么大就是不信鬼神,但是现在这情况谁来给他解释一下。 乌淳转身盯着那棵松树看了一会儿,突然他跑过去,将松果扔到松树下面,提起框子拔腿就跑。 乌淳一口气跑到外公佳,额头出了一层汗,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乌淳大喘着气,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没有,什么都没有。 乌淳缓缓松了一口气。 肯定是刚才自己弄错了,松果怎么会自己出现在口袋里呢,一定是自己刚才没放回去。 乌淳提着篮子,将里面的药草在门口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倒了出来,打算晾晒一下。 将所有药草都倒出来时,乌淳看到,那棵松果静静地躺在药草中间 五年前他刚选中那棵松树作为自己容身的场所时,那棵松树还很小,很不起眼。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五年的时间松树长得飞快不说,颜值也越来越高。 高颜值使它在每一次夜晚里夺过了砍伐者手里的斧子。 那些人总是会说,长得太好看了,砍了可惜。 但是他们不会知道,即使他们砍别的树,也会变得困难。 五年来晚上偷偷砍伐的事件依然有,但数量却少了很多,这里很多松树得以生存了下来。 白天他活动受限,毕竟他是鬼,只能在夜晚从松树里出来,白天他只能躲在松树里。 但是没想到,就像昨晚那样,那个人又能轻而易举地碰到他。 对方似乎是感受不到。 他站在松树里,只能任凭对方挂在自己身上,脸时不时在自己脸上蹭两下,手死死地勾住自己的脖子,腿更是缠在自己腰上。 他只能用别人看不到的双手拖住他,这要是摔倒地上,有对方疼得。 结果对方得寸进尺,直接爬到了自己怀里。 因为他在的原因,导致这棵树的树干只分出两个分支,就像人的两只手一样。 对方躺在一个分支上,枝干很细,根本无法承担他的重量。 只能他出手,换句话说,对方看似躺在树干的一个分支上,实则是被自己抱在怀里,而且对方还非常不老实的在自己怀里蹭了两下。 五年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 能直接接触他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说明对方身上的阳气很弱,这种情况下脏东西很容易近身,他想了想还是将自己一部分精力注入到了松果当中,放在了对方身上,做完这件事后,他面前又出现了那张类似树皮的东西,他在原先那句话做了简单修改后随手一挥,树皮消失在黑夜当中 一只毛豆: 救命,为什么佩佩改样了,咋不是翻页了?这样看着好别扭,还有口袋写作是好用,感觉排版不大行啊 第4章 第4章 午间两点是这个季节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乌淳坐在堂屋正中间,面前的桌子上是那颗松果。 乌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松果看了好久。 除了比其他的松果长得漂亮些?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到现在,乌淳十八年来坚信的无鬼神论终于有了一点点动摇。 这东西无缘无故出现在他的口袋里总得有个说法。 乌淳仔细梳理了一下这颗松果出现前后的事件,是那天晚上他不放心外公,跟着去了十里山,然后中途注意力被一棵与众不同的松树吸引,在后来就有了这颗松果。 就在刚才,自己明明将这颗松果放在了那颗松树上,而现在,松果又出现在这里。 乌淳总感觉,这东西就像是一块膏药,自己沾上了就别想甩开。 什么啊这! 乌淳苦恼的双手抱住头,他放弃了再次扔掉这颗松果的打算,他现在确信,就算自己扔一百次一千次,最后这颗松果还是会出现在他身上。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吗?乌淳自言自语道,他对于鬼的认知,全都来自道途听说,自己不曾主动去了解这一层面的消息。 总是在他人嘴里听说,鬼面目可憎且丑陋,他们的脸是惨白色的,双眼无神,舌头一直伸在外面,而且不管他们干什么,表情都是恐怖的。据说他们十恶不做,因此才不被允许生活在光下,只能在深夜苟且偷生,而他们也进不得人家里,因为会受到门神的阻挡。 他们的攻击对象,只是那些深夜还在野外游荡的人。 但如果那些人身上如果带着桃木等辟邪之类的东西,鬼也不敢靠近。 乌淳记得很小的时候,外公曾对自己说过。晚上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时,千万不要回头,因为每个人肩上有两盏火,脏东西畏惧,但如果回头,肩上的火就会被自己摔下去,从而给了脏东西可趁之机。 说是不信鬼神,但现在仔细一想,自己对于这方面的了解,也并不少。 乌淳很苦闷,他内心一时无法推翻自己十八年以来的认知,让他一下子从无鬼神论转变到有鬼神论,是一件很难得事。但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又实在是没法解释。 乌淳犹豫了好久,决定给母亲打个电话。 现在这个时间,母亲应该在家。 乌淳走到电话那边,对于这个电话机,外公也是当心肝宝贝护着,一天擦好几遍不说,每次都用一张干净的方布遮盖住。 电话嘟了几声被接起,乌淳听到熟悉的声音。 爸爸,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淳淳在那边怎么样,没给你添乱吧。 乌淳撇了撇嘴,就这么占了一个自己不是很想占的便宜。 是我,你宝贝儿子。 儿子?母亲的声音变得惊喜起来,怎么想起给妈妈打电话,走得时候不是还气哄哄的说一个星期不给妈妈打电话吗? 乌淳继续撇了撇嘴,自己的确是说过那句话,但又怎么样,不还是一样被丢上了开往山区的车。 妈妈,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这句话问出来,不仅电话那边沉默了,就连乌淳自己都觉得,自己问得莫名其妙。 乌淳的无鬼神论,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来自于自己的家庭,这根本不用问,母亲肯定会否定他,顺道还会说教他一段。 怎么了儿子?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下来,是你外公又跟你说了什么了吗? 不是的。乌淳低声说道,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事情如何跟母亲开口,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相信,只是见自己这样,他们难免会担心。 我只是最近在这里看到了一些事情,感觉有些奇怪。乌淳避重就轻说道。 母亲听完,低声笑了笑。 没过多久,乌淳听到了母亲温柔的声音。 儿子,你要记得,除了我们人之外,其他任何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是可以真心换真心的,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所害怕的那些东西就不会伤害你,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既然如此,那存在与否,还重要吗?儿子,你要记住妈妈告诉你的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挂断电话后,乌淳坐在原位置上思考了很久。 时间接近下午三点,已经过去了最热的时间点。 乌淳拿起桌子上那颗松果,再一次去了十里山。 这一路上,乌淳的心情很是沉重,不是为要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沉重,而是在思考自己这十八年以来自己有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 好像刚上幼儿园那一年,因为抗拒学校,那个时候才五岁的自己,踢了老师一脚。 不过那时候自己年纪小,应该可以被原谅吧。 乌淳又想起自己上小学时来外公家不小心扒了这个村子里老爷爷的地瓜,但当时是因为两片地紧挨在一起,乌淳认错了,而且事后自己也去道歉了,老爷爷不但没生气,还送了自己一个很大的烤地瓜。 初中之后,乌淳一门心思便扑在了学习上,每天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更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想到这,乌淳缓缓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到了山底下。 乌淳抬头望向那颗树,树枝在风的作用下摆动,就像是在对他招手。 乌淳看了眼手里的松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松果一点枯萎的迹象都没有,依旧像刚从树上摘下来那样鲜艳。 乌淳呼出长长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再一次爬上了这座山。 这一次,他没敢靠近那棵松树,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 不知是不是乌淳的错觉,只是站在这棵树的周围,都感觉凉爽了不少。 乌淳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那棵树,突然,他九十度弯腰,鞠了一躬。 对不起!乌淳说着,头并没有抬起来,那天晚上冒犯了,我是无意闯入的,也不是有意爬到您身上,如果我的出现打扰到了您,我在这里给您道歉,只是这个东西,您可以收回去吗? 乌淳说着起身,对面的树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反应,这倒是在乌淳意料之中。 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乌淳看不到,感受不到,但切切实实发生了。 那我就还给您了,我以后绝对不会来打扰您。 乌淳说着小心翼翼走上前,将那颗松果放到树底下,然后拔腿就跑。 边跑边喊,我是真的没做过恶事。 只可惜没用。 乌淳刚跑到山下,那颗松果又出现在他的口袋里。 乌淳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松果时,表情竟然没有很大的波澜。就好像他猜到会是这样,而且自己十八年坚守的认知,如果说你今天 上午乌淳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此刻则是彻底崩塌。 是不是鬼乌淳不清楚,但这里一定存在非合理生命的东西。 乌淳拿着那颗松果,站在山底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件事是一定不能告诉外公的,老人家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又得知自己外孙被鬼缠上,肯定承受不来。 而让乌淳自己面对,他却又毫无头绪。 从知道自己被一些东西缠上后,乌淳预想到的恐惧没有来,内心出奇的平静。 他应该是恐惧的,人类不都是谈鬼色变的吗? 只是乌淳大脑告诉自己要恐惧,内心却激不起一层水花。 小伙子,没事不要来往这种地方跑。 乌淳闻声回头,发现是那个所谓的大师,他不用那种怪异的腔调说话,乌淳竟然听得懂,而且还很顺畅。 叔叔,您来这边是干啥来了?乌淳试探性问道。 大师手一直背在身后,乌淳看他眉头紧皱,表情似乎很严肃的样子。 我来查看一下情况。大师一脸正经说道,你在这干啥?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经常来的地方。 那个叔叔。乌淳说着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便凑到大师身边悄声说道,那个我对你这一行也很感兴趣,你能教我一下吗? 乌淳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大师,但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谁知大师听了他的话,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啊,今晚我就带你实地考察,村里很多人一起来。 晚上十一点,乌淳从家里溜出来,出来时还顺走了外公那把桃木剑。 乌淳来到和大师相约的地点,只见大师穿了一身黑,除此之外,手里还拿着一根绳。其他人除了绳手里还拿着斧头,这架势,分明就是本着砍伐松树去的。 锁魂绳,用来防身的。大师解释道。 乌淳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他本身对于那是什么也不敢兴趣,此刻他只想解决掉自己身上这个麻烦。 一群人一起来到山顶,这一次没有在半山腰停留。 乌淳刚想问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到大师将绳子放在地上,然后就开始动手折松枝。 其他人更是夸张,斧头直接抡了起来。 乌淳: 叔叔。乌淳无奈地喊了一声。 这是帮村头王婆婆搞得,她年纪大了,根本没柴烧,我刚好顺道,你也过来帮忙。 乌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将手里的桃木剑夹在怀里,走上前,手刚碰到一根松枝,就感觉身后吹过一阵风。 乌淳一愣。 怎么了孩子?赶紧弄完咱干正事。 乌淳摇了摇头,想再一次去折,这时风感更加明显,更确切地说,像是某个人的呼吸扫过他的脖颈,隐约中,乌淳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乌淳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神经紧张起来,连呼吸都逐渐放慢,握着松树枝的手渐渐放下来。 有鬼啊! 一声吆喝,这里的人跑得四散八落。 乌淳的双腿却像绑上了千斤锤一样,任凭他怎么努力,乌淳都挪不动,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而且乌淳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衰弱。 最终乌淳晕了过去。 过了半个小时后,这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这时从乌淳身后,那个原先在松树里的人形走了出来,一身白衣,一头长发,月光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丹凤眼,高鼻梁,薄嘴唇,是一张很精美的脸,却又不显得柔,反而透着一股狠劲。 他轻轻走到乌淳身边,那双脚和脸一样,白的有些凄美。 他在乌淳身边缓缓蹲下,手轻轻摸上乌淳的脸。 竟然能感受到温度! 对于他来说,或许成为鬼的第一年,接触一下阳气还无所谓,如今是第五个年头,他身上仅存的阳气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过多的与人接触,必定会给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只是面前这个人,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人死了之后鬼魂在七日之后,一般都会直接进入轮回。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他没喝过孟婆汤,也没见过阴曹地府,却忘记了自己活着时的所有事,甚至自己的名字,但他知道,是他自己告诉自己:留下。 这些年他也探究过原因,一直一无所获,直到面前这个人的出现,他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对方靠近自己时。 今下午他自是听到了对方的恳求,往常他只是会在晚上吓一吓偷偷来砍伐的人,没有为难过任何人。 但是那个人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4) 他还是让那颗松果继续留在他身上。 当鬼全身都是冰冷的,只是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法感受到。 太多的不解让他开始不知所措。 他心里有个猜想 突然,他将躺在地上的人抱起,缓缓朝这所山不远处的坟地走去 第5章 第5章 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 乌淳躺在坟地内,肩上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弱的光,细细看去,实则是一层细小的火焰。 还好,不是鬼。 此前他怀疑,既然乌淳能够碰到他,对方或许也是鬼?但这个可能性很小,鬼是什么样子,他无法定义,只是除了自己,他也见过其他的鬼魂,刚死去的人们的魂魄从身体里脱离的前七天,鬼混处于一种意识涣散的状态,那时候的鬼对生前的家还存在执念,总是会在深夜,回去看一看。 七天过后,也就是人们说得头七过后,鬼魂便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阴间意识,而渐渐丧失关于阳间一切人和事物,那个时候的大多数鬼魂,都会踏入轮回。 他是一个例外。 五年来,他也只见过自己一个例外。 他无法给鬼一个准确的定义,但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作为鬼无法在阳光下生活,他白天可以寄居在松树里,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可以接近光的地方。 乌淳刚触碰到他时,对方不畏惧自己身上的阴气,他就怀疑,这或许是他没见过的以另一种他不知道的可以生活在光下的鬼。 直到现在,他看到乌淳肩上散发着的火焰,才最终确信下来,对方不是鬼。 人肩上的确有两盏火,平时他们不回头,鬼无法近身。 只是乌淳肩上的两盏火很弱,所以只有在阴气很重的地方才会刺激它燃烧出来。 怎么会呢? 他想不出乌淳肩上火弱的原因,他的意识里从没有过这样的现象出现,他只有五年的记忆,这五年的记忆,约等于空白,络绎不绝的人间记不住,匆匆来去的鬼魂即使记住了,也是一些无关痛痒不值得留恋怀念的事情。。 肩上护身的火弱了,脏东西就多了可趁之机,如此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远处传来一声鸡叫,天马上要亮了。 他低头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乌淳。 十里村这半年并没有办过丧事,之前留存在这片坟地里的魂魄早就踏入了轮回,只是残存的阴气还久久不能散去。 他苍白的手轻轻碰了碰乌淳的脸颊,不同于这里人的小麦色,乌淳的皮肤是透着红润的白,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充满了灵气,刚才睡梦中对方笑了起来,脸颊两侧,会有两个很深的酒窝 。 不经意间,他的嘴角小幅度上扬了一下。 又传来一声鸡鸣,他不能在逗留了。 乌淳肩上的火还在持续烧着。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将乌淳放在了此处。 对方肩上的火需要东西来刺激。 趁着太阳还没出来,他急忙回到了那棵松树当中,再次之前,他又拿出那张树皮,在原先那句话底下,又加了一句话。 乌淳醒来,发现自己在坟地。 他一度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像是昨晚他感受到身后有人叹息后,意识就开始涣散,再次醒来,自己就躺在了这。 乌淳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还好,起码表面上没有什么伤口。 不过自己无缘无故被送到这里,估计就像是书中说得那样,被送来给鬼吸阳气了。 天微亮,太阳只露出一小部分。 远处好像已经有农民在劳作。 这个时间点天气很凉爽,的确是干农活的好时间。 乌淳从坟地跑出来,没有像书里说得那样精神气不足,乌淳反而觉得自己整个人此刻神清气爽。 不像是鬼吸了他的阳气,倒像是他吸了鬼的阴气。 乌淳沿着山路下山,难免要再次经过那棵松树,他停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颗松果还在里面。 是真的赖上自己了。 乌淳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那棵松树前,二话不说又摘了三四个松果揣在自己口袋里。 那么喜欢让这东西跟着我,那就多给我几个好了。 说完,乌淳口袋里塞满了松果,气愤地走下山去。 自己昨天好好道歉了,对方根本不接受。看来对方不吃软这一套。 乌淳决定回去好好打听一下关于十里山上闹鬼的事。 乌淳回到家,外公在院子里。 昨晚自己离开时,是确认对方睡着了。 外公早啊。乌淳装作镇静地说道,这早上起来出去跑跑步,真的很不错。 我说一大早上怎么不见人了,原来是去跑步了,运动好啊,赶紧洗洗手,吃早饭了。 见外公没有起疑心,乌淳缓缓松了一口气。 吃饭时,乌淳又趁机向外公打听了一下关于那座山的事。 我没见过,毕竟我一个人吃住,用不了那么多柴火,不需要半夜去偷,这些也都是外公听他们说得。 外公,那都有谁见过。乌淳急忙问道。 淳淳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个乌淳支支吾吾说道,我就是觉得奇怪,在我们那几乎都听不到这些事,就好奇。 乌淳背着一堆柴火来到了村头前的王婆家。 这些木柴是外公昨天放羊顺道捡的,据外公说,王婆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一般都是村里的人相互照应。 外公让自己送东西时,还告诉自己,这个王婆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了,见到个年轻的小伙就喊孙子,但是每次谈起十里山那些事,人就无比精神。 乌淳记得昨晚那个所谓的大师也提到过这个王婆。 估计是这个村子的老人。 乌淳找到王婆家时,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门口,后背靠在一棵大树上,眼睛盯着十里山。 王奶奶好。乌淳走过去,先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将木柴放到了对方家门口。 一转身,王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原先的位置离开,站到了自己身后。 乌淳愣是被吓了一跳,依旧要笑着问候道,王奶奶怎么了? 下一秒,乌淳只感觉自己突然被人抱住,紧接着,他听王婆婆哭着喊道,孙子你终于回来看奶奶了。 乌淳一脸懵。 王奶奶,我是乌淳。 不管乌淳怎么解释,对方就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样,一直语无伦次道,你就是我的乖孙子,你终于记得来看奶奶了。 看对方神志不清的样子,乌淳只好暂时先应付着,一口一个奶奶喊着,每喊一声,就会想到自己因为脑血栓去世的奶奶,心里就不舒服。 过了好久,乌淳才重新获得自由。 对方牵着乌淳的手,两人在那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奶奶,你为什么要一直看那座山啊。 乌淳记得外公跟自己说得话,就想从这打听一点有用的消息。 因为你上次来,就是从这座山上下来的,奶奶一直盼着你来呢。 那这座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乌淳又问道。 特别?王婆婆望着那座山,眼睛眨也不眨道,奶奶记得一年前某一天晚上,奶奶听到你在山上喊我,就跑过去,结果在半山腰看到一个人。他穿着白色衣服,留着很长的头发,只是背对着奶奶,奶奶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我就问他有没有见我的孙子,结果他就嗖地不见了。 白衣服长头发。 这里的人描述起山上那个鬼时,似乎都是这样的说法。 奶奶知道他不是人,但是奶奶那个岁数了,什么没见过,也不害怕,只是感觉对方年纪轻轻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奶奶第二天就去庙里拜了拜,祝愿他来世投胎到好人家,之后奶奶又买了些烧纸,去烧了烧,奶奶记得那孩子没穿鞋,估计家里没人给他烧纸钱,那孩子如果投胎了,今年得一岁了吧。 乌淳有些感慨,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感觉王婆婆嘴里的人就是这几天一直缠着自己的鬼。 只可惜乌淳并没有见过对方的真容。 也不知晓对方是否真的如这些人口中所说。 乌淳心里萌生出一个想法,他竟想见一见对方。 这种敌在暗处,自己在明处的处境,实在是举步维艰。 乌淳废了好大些口舌,才从王婆那里脱身,走之前还答应对方会经常来看他。 回到家中,乌淳坐在屋子里沉思。 如果刚才只是有想见对方的想法,那么此刻这个想法越加强烈不说,甚至最后变成了非见不可。 自己被鬼缠上已经是事实,而且还是一只不吃软的鬼,听外公说,这些年请了不少大师来做过法,但几乎都没什么效果。 如果真的存在阴间这个世界,那么此刻看来,人们对于阴间的了解是片面的,甚至说是可以想当然的。 人们说鬼怕桃木。 人们说鬼见不得光。 人们说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在庇佑人们免受鬼的伤害。 一切都是人再说,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乌淳现在无比肯定,如果可以,自己必须要见一见对方。 当天晚上,等外公睡熟后,乌淳再一次溜出了家,这一次走得时候拿了一把斧头。 昨天晚上拿着桃木剑,照样被人弄晕了扔到了坟地,可见桃木并没有什么用。 乌淳这次决定,再有什么东西吓唬他,他就把那棵树砍了。 今天晚上天尤其黑,路上更是没什么人,山上也一片安静。 估计昨晚过后,这里得有一段时间才会继续有人来偷偷砍伐。 但是乌淳出奇的冷静,这种反应也是他不曾想到的,他好像没有对黑夜的恐惧感,更没有对鬼的恐惧感,甚至想到要见对方时,内心还有一些激动。 乌淳握着斧头,走到了那棵树旁边。 今天我自己来的。乌淳走到那棵树面前,举着斧头说道,这样吧,你也别让那松果跟着我了,鬼大哥,你出来,咱好好谈谈? 回答乌淳的是一片寂静。 乌淳无奈,这鬼还真的是油盐不进! 你要是不出来,我今天晚上就把这棵树砍了。乌淳说着,佯装举起斧头要往树上砍下去。 哗啦啦~ 没有风的情况下,面前这棵松树的松树枝大幅度晃了两下。 乌淳: 这是挑衅吗? 乌淳一口气闷在心口,这鬼肯定就在这松树里,而且还那么幼稚! 不是说你们鬼都很厉害吗?你出来啊,躲在树里像什么样! 这一下,乌淳有种所觉,感觉整棵松树都晃了晃。 乌淳: 乌淳很少生气,上一次生气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但是这一次生气,乌淳绝对会一直记得。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只鬼给气成这个样子。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乌淳说着逐渐委屈起来,我不就是那天挑衅了你两下,你说你都是鬼了,还那么小气,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抱了你两下,至于吗?追着我不放。 乌淳说着没忍住哭了出来,本来这一切就让他很无奈,他要大恶之人也就罢了,毕竟作恶多端,必遭祸事,母亲一直告诉他: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倒好,虽说自己没做什么大好事,但也不至于被鬼纠缠上吧。 世界上那么多坏人还在逍遥法外。 乌淳觉得这鬼就是无理取闹! 你这个样子欺负人,永远都不可能投胎。 乌淳说着将手里的斧头扔掉,蹲在底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额头抵在膝盖上,不管不顾哭了起来。 没一会儿,起风了 乌淳似乎感觉到周围的松树都在晃动,风从他后背溜过。 乌淳抬起头,就看到从那棵松树里走出来一个人,对方的确如传说中那般,白衣服,赤着双脚,长头发披在肩上,也如书上说得那样,皮肤白的不正常,但也不骇人。 只是对方的脸,不像书里说得那样面目可憎。 乌淳突然想到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6章 第6章 夜很静。 风纹丝不动,仿佛就连周遭流动的空气,都停了下来。 乌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鬼,对方盯着自己,那张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感情变化,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乌淳这个人。 乌淳平时没有盯着帅的人看个不停地习惯,更何况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还不是人,但现在他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想着赶紧移开视线,眼睛却不听自己使唤,脚也控制不住地往前靠近。 更要命的是,嘴也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你真的是鬼? 不怨乌淳这样问,奈何面前这鬼着实不太像鬼,没有传闻中可憎的面目,也没有传说中露在外面的长舌头,脸色有些过白但看着也还好,最主要是地方双眼炯炯有神,传闻中鬼的眼神或是空洞,亦或是填满了邪恶,而他的眼神 如果但看对方的眼睛,乌淳立马想到了一个词:佛光普照。 通俗一点来说,乌淳在一双属于鬼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或许只有那有些发紫的双唇,还略微有一些鬼的影子。 乌淳问完那句话后,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没过一会儿,乌淳只感觉自己的口袋里有动静,一低头,就看到口袋里的松果飞到对方手里。 乌淳害怕大晚上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揉了揉双眼,才无比确信,松果是飞到了对方手里。 这样的事情,反正人是无法做到。 你觉得呢? 短短的一句话,竟让乌淳打了一个寒颤,对方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冰川下,带着冰冷的湿气和刺骨的寒意,乌淳双手抱住了自己,大热天里,乌淳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突然明白了站在这棵树周围为什么会感到凉爽。 只是以前没有这么刺骨的冷。 乌淳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那句话,一抬头看到了漂浮在自己眼前的松果。 乌淳愣了愣。 拿着。 几乎是对方话音刚落,乌淳的手就握住了那颗松果,顿时,原先离自己而去的暖流正在缓缓朝自己汇聚,毫不夸张地说,乌淳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原来这松果还有这样的功效。 乌淳看着手里的松果,不再像之前那么嫌弃。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放在我身上,还有你为什么会生存在这棵松树里面,吓唬村民的是你吗? 乌淳想了想,还是没将恶鬼这两个字说出来,毕竟对方即使是鬼,看起来也跟恶扯不上一点关系。 你不怕吗?对方没有回答乌淳的问题,反而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让乌淳一愣,说实话只有在对自己十八年以来的认知产生质疑时,乌淳有过一瞬间的恐惧,但认知被推翻后,乌淳接受了这个世界上存在鬼的事实,反而平静了下来。 不怕,一点都不怕。也不知道乌淳信不信,但这确实是乌淳的真实感受。 或许是他从小胆子就大的原因,那些人们谈起来色变的鬼如今就站在他面前,乌淳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内心反而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到你就是不怕。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5) 不知是不是乌淳的错觉,在他说完后,乌淳感觉对方的嘴角似乎动了动,但幅度太小,乌淳也不能确定,他还在盯着对方看,对方却径直朝他走过来,手轻轻放到了乌淳的肩膀上。 紧接着,乌淳的肩膀燃起淡淡的蓝色火焰。 这难不成就是之前老人说得,人肩上的两把火? 鬼不仅能轻易靠近自己,还能随意操控自己肩上这两把火? 果然传闻又是错的。 这哪是什么护身火。 太弱了。 对方冷不丁蹦出来三个字让乌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肩上的火太弱了? 对方没有说话,不过看对方的眼神,乌淳猜测自己说得应该没错,只可惜对方是个鬼不说,还是个木头鬼,总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乌淳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还要去猜测鬼的想法。 那我肩上的火因为太弱了,所以你们能轻易靠近我? 对方依旧没有说话。 就当乌淳准备再问一次的时候,对方突然拿过他手里那颗松果,只见他拔下自己一根头发,头发顿时变成了一条银色的丝线,线从松果的头部穿过后,对方再一次将那棵松果放到了乌淳手里。 这看起来像个大项链啊! 乌淳来回看了两下,问道。我要戴到脖子上? 对方点了点头。 乌淳也没多想,直接戴了上去,松果瞬间缩小,还真变成了一个松果形状的吊坠。 这是干什么用的?乌淳攥着那颗松果吊坠问。 还没等对方说话,突然有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朝自己冲过来,就在这时,脖子上的松果吊坠突然亮了一下,那团黑色的东西瞬间被打了出去。 乌淳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即使对方不说,乌淳也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作用。 自己肩上的火弱,无法替自己阻挡这些脏东西,于是对方就送了自己这个。 难道是第一次相见,对方就看出来自己的护身火不行,才让松果一直跟着自己? 只不过乌淳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 乌淳刚想问,就看到对方盯着那团黑色的东西看了一会儿,表情很严肃,眉头几乎是皱到了一起。 死人了。 对方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团东西周围的黑气散去,紧接着,乌淳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乌淳大喊出声,这不是自己第一天晚上来喊自己外公的人吗? 看着年纪,应该也就三十出头。 溺水。 对方说完这两个字,突然朝一个方向大步走去,乌淳紧紧跟上,他们一同走到山的边缘上,看打了地上的绳子和斧头,以及边缘处那一块被踩下去的石头,下面,是那片很深的湖。 看来对方是半夜来偷偷砍伐木柴,不小心失足溺水而亡。 乌淳心里突然不是滋味,尽管面前这个人对他来说只有一面之缘,或许是人内心深处的悲悯,即使是对陌生的人,都会生出悲伤的情绪。 你说说。乌淳慢慢蹲下来。 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又会半夜来这种地方。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一瞥头,就对上了一双略微不解的眼神。 亲戚? 乌淳摇摇头,不是,就见过一面,你不难受吗? 我是鬼。 乌淳顿时语塞,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问得问题没带脑子,看对方的样子死的时候也就比自己大一点,年纪轻轻就没了生命。 乌淳记得十里村有两年没有办过年轻的丧事,这两年大多都是喜丧,又想起今天下午王婆婆说得话,王婆婆看到的那个鬼应该就是他。 如此一推,对方死的时候起码在两年前,到现在,还没有进入轮回。 乌淳觉得更难受了,大晚上情绪本就容易激动,他索性抱着自己的双腿,低声呜咽着哭了起来。 他这反应,倒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伸出手,在即将碰到乌淳的发顶时,停了下来,想安慰的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了三个字,回家吧。 不行。 乌淳摸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不行,我还不能回去,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这可是乌淳今晚跑来这的目的,可不能白跑一趟。 吓唬村民的是你吗? 对方眼睛死死地盯在乌淳身上,乌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上,一连串将自己的问题全部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没踏入轮回?还是说根本就没有轮回。 有。 乌淳终于得到了一句答复,不得不说要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些消息,实在是有些困难。 那死后多长时间可以踏入轮回?乌淳继续问道。 七天。 七天 人们说得头七 如果自己猜测得没错的话,对方死了起码两年有了,但是却并没有踏入轮回。 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吗? 那这七天里,要干什么? 几乎是过了好一会儿,乌淳才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回家。 说着乌淳同他回到了那棵松树旁,或许是自己身上的松果力量足够强大,那道魂魄还躺在原地,又过了一会儿,它才缓缓爬起来,沿着山路下山。 他要回家了 看着那个背影,乌淳心里很不是滋味。 七天里不停地回家,家人却再也不能看到他,甚至他们明明都在彼此身边,却依旧无法相见。 或许回家只是一个执念吧。 离开的太仓促,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家里人道别。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黑夜里,乌淳才收回了视线,彼时他发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鬼此刻已经做到了那棵松树的树枝上。 你该回去了。 今晚的天气并不好,月亮和星星都躲在乌云后面,乌淳也无法判断现在是几点,不过估计应该很晚了。 我再问你最后两个问题。乌淳抿了抿双唇,鼓起勇气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有家人在吗? 忘了 乌淳: 那行,我重新问一个,你什么时候去世的。 气氛在乌淳问完这句话后顿时陷入了沉寂,乌淳也知道自己最后这几个问题问得有些冒昧,甚至是在揭对方的伤疤。 他们之间也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对方又有什么义务告诉自己。 对不起。乌淳缓缓鞠了一躬,转身欲离去,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1995年。 第二天天气果然阴了下来,还下起了朦胧细雨。 村里有人去世的消息也迅速传开,据说是那人的妻子见丈夫一夜未归,天刚亮就出去寻人,当在山的边缘看到那些工具,看到山头上有人踩空的痕迹后,一切明了。 外公一大早就出去帮忙。 乌淳坐在堂屋的门口,松果吊坠被乌淳隐藏在衣服下面,乌淳能够感受到丝丝的凉意。 乌淳望着外面,思绪早就跑了出去。 九五年,那年自己只有十三岁,记得那年外公的村子发生了一起很大的山体滑坡,但如果乌淳没记错的话,好像听妈妈说,那场山体滑坡里,没有人伤亡。 九五年,是这个村子的人吗? 乌淳嘀咕着,恰巧此时,外公从外面走进来。 一进门,乌淳就听到外公缓缓叹了一口气。 三十来岁,俩孩子,就这么没了,害 乌淳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淳淳?你看这眉毛皱的,这是遇到啥事了?跟外公说说。 外公。乌淳小心翼翼地朝外公看去,轻声问道,95年这村子里也去世了一个年轻人吗? 王婆跟你说什么了? 乌淳没想到外公的反应能有那么大,不过照他这个说法,这事还与王婆婆有关? 乌淳摇了摇头,她没跟我说什么。 害。外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了一个小板凳过来,说道,坐下说。 1995年,那年上面没有明令禁止不许砍伐松树,那几年,山上的松树每年刚长出来,就会被砍掉,前几年也没什么事,只是那一年,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树被砍没了,自然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那场灾祸里,这个村子里自是没有人死在这场山体滑坡中。 只是那一年的暑假,村头前王婆婆的孙子许时耀考完大学回来看奶奶,来得第三天就下起了那场大雨,他为了救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死在了那场山体滑坡中,也是唯一死在那场山体滑坡中的人 那年许时耀十八岁,考入大学后来乡下奶奶家报喜,只是没想到,再也没能回去。 第7章 第7章 雨断断续续的下着。 村里小路泞泥,乌淳脚上穿着外公笨重的水靴,撑着一把伞,站在村主任门口。 当年那些事还上电视来着,对了,也登上了当地的报纸,当时每个家里都有一份,你外公我也不识字,最后也不知丢哪里去了,不过村主任那边会有,毕竟才过去五年。 听外公那么说之后,乌淳当即来了这里,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缓缓叹了一口气。 据外公说,村里每周都会送来一期最新的报纸,五年前,还能找的到吗? 许时耀 乌淳低声嘟囔着这三个字,正在这时,面前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这不是王叔的外甥吗? 乌淳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叔叔好,我今天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报纸我每期都看,五年前的我觉得有意义的也留存了下来,你翻翻看有没有你想找的。 乌淳看着面前成堆的报纸,挠了挠后脑勺。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有关于许时耀的吗? 村主任一愣,本来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半响他缓缓叹出一口气,转身从背后的抽屉里抽出一份报纸。 是王婆婆又把你当成他孙子了吧。他说着,将那份报纸递给乌淳,孩子,别介意,她只是想孙子了。 乌淳接过报纸,细细看了起来。 报纸上说得很详细,因为地形和位置的原因,这里降雨本就稀少,即使下雨,降雨量也不会很大,但是五年前那场雨,就好像是老天跟这个村子里的人开了个玩笑。突如其来,没有一点前兆。 那孩子刚来第三天,小时候在奶奶家住到五岁才被城里的爸爸接走,也算是半个这个村子里的人,当时他考上大学,整个村子的人都替他高兴,就想着我们这村子也算是出去一个大学生了,那时候每家每户打算凑一点钱,给孩子办一个庆功宴,只可惜还没来得及 村主任说着,摘下了眼睛,手捂住眼睛,低声抽泣起来。 乌淳看着报纸上的许时耀,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隐藏在长发下的那张脸,尽管这张报纸已经有些模糊,但乌淳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就是他。 只不过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张脸,褪去了少年脸上的稚嫩与单纯,成熟的同时又多了一份孤独,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的坚定。只是如今的那份坚定中,似乎又掺杂着一点迷茫。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生前的事情,只知道自己去世的时间是95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人死后七天便会进入轮回,是什么让他一直坚守在这里。 乌淳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答案将要呼之欲出,他回忆起这几天所有与许时耀有关的事情,好像只有在有人偷偷砍伐松树时,对方才会出现,这五年里,他在阻止人们偷偷砍伐松树。 叔叔,是因为这场山体滑坡,现在才禁止砍树是吗? 对。村主任用衣角擦了擦眼睛,重新戴了回去,夏天还好,尤其是冬天,这里的人只能靠烧火取暖,哪有那么多柴火,就盯上了那片林子,即使是下了命令的,该砍的还是砍,只是这几年频频流传山上闹鬼,我反而觉得好像是这个小伙子在保佑我们,树活下来了,山就不会发脾气了。 乌淳心里五味陈杂,一时说不出什么感觉,一滴眼泪突然滴在了报纸上,不知不觉间,乌淳已经湿了眼眶。 谢谢叔叔今天跟我说这些。乌淳看着手里的报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道,这张报纸可以借我用一天吗?明天还给叔叔。 乌淳自是知道有多重要,若非如此,村主任也不必特意保存起来,只是他想让许时耀记起来,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坚守。 拿去吧。村主任说着拍了拍乌淳的肩膀,王婆婆还不知道自己孙子没了的事,老人家受不了刺激,我们便瞒着她,说孙子出国读书了,不要让她知道。 乌淳点点头,他将那份报纸护在怀里,撑着伞离开了村主任家。 一路上,乌淳一直再想,95年许时耀刚满十八岁,准备踏入大学的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今年自己刚满十八岁,也是准备踏入大学的少年。 然后,乌淳遇到了许时耀。 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不知不觉中,乌淳撑着伞走到了王婆婆家门口。 雨还在下,王婆婆家门半掩着,乌淳看到王婆婆坐在堂屋门口,眼睛盯着前面那座山。 乌淳想起她曾跟自己说得话,你每次来,都是从那座山上下来。 眼泪又湿了眼眶,乌淳将报纸叠好放在口袋里,调整好自己的心绪,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推开门,乌淳说道,奶奶我来看你了。 王婆婆听到这句话,手里的拐杖直接摔倒了地上,她扶着门框站起来,盯着乌淳看了好久,突然伸手抱住了乌淳。 耀耀,五年了,你终于回来看奶奶了。 老人家今年九十三岁,七年前老伴去世,她头脑逐渐糊涂,认不出自己的子女,甚至连自己刚才吃了什么都记不得,但她却记得,许时耀的每一件事。 耀耀,你还记得吗?你四岁的时候,奶奶冬天去山底下捡干柴,你跟在奶奶后面,那时候天冷,湖面水位涨到了树林里,全部结成了冰,奶奶一个没留神,你就滑到了冰窟里面去,幸好当时附近有人,但我的耀耀还是发了三天高烧,从那以后,我每次领你出去都在你腰上系一根生,另一头系在奶奶腰上。 你那时候出去玩有人给了你一个桃子,你没舍得吃,一直揣在手里,然后邻居家的叔叔跟你开玩笑,咬了一口,你坐在地上就哭,说是要留给奶奶吃的,每次晚上睡觉你都要找我抱着,那个时候还说长大了买很多好吃的给奶奶吃。 你爸爸说要来接你的时候,你天天出去躲着,哭着闹着不肯回去,最后我骗你说我也去你才肯跟着回去。 王婆婆说了很多,她脸上洋溢着笑容,手攥着乌淳的右手,乌淳只能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用左手擦掉眼泪。 耀耀你怎么好久不回来看奶奶了。 我读书忙,不过以后我天天来看奶奶。乌淳努力让自己笑着说道。 好好好,奶奶的好耀耀。 王婆婆说着,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乌淳发顶。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6) 乌淳在王婆婆家待到很晚才离开,接近傍晚雨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天色依旧不怎么好。 晚上乌淳陪外公吃完晚饭,外公便出去了。 这里办丧事很讲究,似乎是连办三天,第三天才能下葬,前两天的晚上,就需要有人守在那里。 外公说去帮忙,让乌淳早睡。 乌淳嘴上答应了下来,等外公一走,他拿着那张报纸就跑到了十里山。 尽管现在还不到九点,但天气阴暗,对方应该可以从树里出来。 乌淳想着爬上了山,下了雨的山路并不好走,路面打滑,乌淳一路扶着路边的松树,废了好些力气,才爬到那棵松树所在的位置。 黑夜里,那棵松树前,许时耀还是那身打扮,背着双手看着自己。 乌淳只觉得眼眶发热,他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双手在轻微的发抖。 对方探究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说出两个字,回去。 许时耀声音一出,乌淳再也按耐不住,两步走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对方,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不回去! 乌淳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只是看到对方时,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在这一刻全部倾到了出来。 雨天危险。 他这么一说,乌淳更觉得难过,突然又有些庆幸对方忘记了生前的事,若是一直记得,这五年来的每一个雨天,对方该怎么熬过来。 乌淳又想到五年来看到每一个死去的人七天后便踏入轮回,身边也有不少经过的人,但或许从来没有谁能停下来,陪他说说话。筱/颖 五年无声的坚守,只为十里村的平安。 乌淳松开对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有你在呢,不怕。 我是鬼。 对方又说了这三个字。 我知道啊。乌淳一脸不在乎地从他身旁绕过去,尽管现在雨已经停了,山上多草,乌淳的鞋子早就湿透了,裤腿也紧紧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这棵树我能上吗?乌淳转身问道,虽说上次自己不经允许就爬了上去,但不知者无罪。 乌淳看着许时耀,对方低头不知在沉思什么,好像没有听到乌淳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见对方还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乌淳也不管那么多,急忙拖了鞋子爬了上去。 湿的鞋子穿在脚上很不舒服,谁知他刚爬上去没一会儿,就听到咔嚓一声,他所在的树枝断了。 啊! 乌淳发出尖叫,看着自己的身体随着断落的树枝往下掉,却无能为力,乌淳本能性的闭上双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有些凉意,一睁眼,乌淳就发现自己此刻被许时耀抱在怀里。 许时耀恢复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他刚想将乌淳放下来,看着乌淳因为过长时间穿湿鞋子而发红的双脚,眼神先是一愣,进而抱着乌淳坐到了松树的另一个分叉上。 乌淳不肯松手,死死地抱着许时耀。说道,不是上次明明很结实的,我这几天也没吃胖啊。 乌淳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疼不疼先另说,主要是今天刚下完雨,泥土混杂着雨水,这要是摔下去,乌淳几乎能想到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回去还不好和外公解释,越想乌淳抱着许时耀的力气就越大,最后整个人甚至是坐到了对方身上。 松手。 不行不行。乌淳急忙摇摇头,抱着许时耀的手又加大了力气,慌里慌张道。这根看着也很细,我一松手又得摔下去。 不会。 乌淳一怔,刚才的声音太仓促,乌淳不敢确信是对方真的说了,还是自己的臆想,他抬头看向许时耀,发现对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本就充满攻击性的眼神逐渐被无奈取代,尽管嘴上一直说着要乌淳松手,自己的左右却一直搭在乌淳的腰上,生怕对方摔下去。 什什么?乌淳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方移开视线,一会儿,乌淳又听他说道,我在。 第8章 第8章 乌淳最终还是松开了许时耀,和对方紧挨着坐在一起。 尽管许时耀刚才那一句话让乌淳放心了一些,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忧,而且缺了一根树枝的松树此刻看起来有些滑稽,乌淳绕过树干伸手去摸了摸那处断裂的地方,心里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啊。乌淳小声嘀咕道,可能是因为许时耀的原因,对于这棵树的损伤,乌淳格外的心疼。 过来。 身后徐许时耀平淡的声音响起,乌淳刚一转身,余光就撇到一束光,他急忙回头看,就看到刚才断裂的那个位置,又重新长出了一根分支,跟之前的没什么两样。 乌淳惊讶地瞪大双眼,嘴巴微张,虽说对方有能力做到这样,但是亲眼看到,乌淳内心还是难掩震撼。 乌淳看了看被自己坐断的残枝,此刻已经瞬间枯萎,从原先光滑的树枝变成了丑陋的干柴,即使明天有人看到,也不会想到是从这棵树上折断的。 算了,乌淳转念一想,还是明天送给王婆婆,就当 乌淳又转头看向许时耀,嘴角微微上扬。 就当自己代替许时耀,送给自己奶奶的礼物。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吗?乌淳凑上前,他发现,只要自己不说话,对方真就像块木头一样,对你爱答不理,就连有时候看你一眼,说不定都是对方心情好的赏赐,要想打破这安静的氛围,就必须乌淳主动出击。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脸皮厚一些,哪怕对方并不是很想搭理自己,也要硬着头皮贴上去。 和鬼交流,就得这样。 果然,在乌淳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对方轻微地摇了摇头。 你除了95年这个年份,其他还记得什么?乌淳继续问道。 没有。对方这次终于不再是简单地摇头,送算说了一句话,阳间我的记忆只能留存一天。 对方这句话,差点又让乌淳摔了下去。 一天? 鱼的记忆吗? 不是,那你的意思是午夜十二点过后,你就会忘记这一天里阳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阳间的人? 对方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记住95年这个年份的,还有我,我呢? 乌淳明显着急起来,他能感觉到对方记得自己,不是每天新认识自己,而是自从他出现在对方面前,对方就记了下来,你不记得昨天的我吗? 连乌淳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竟然变得委屈。 许时耀终于肯扭过头来看他一眼,双眼在乌淳那张他看不懂的情绪的脸上打量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不怕我吗? 他似乎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怕你。乌淳更是一头雾水,面前这张脸,除了白的不像正常人以外,其他只有让人看到犯花痴的地步。 我是鬼。 又是这三个字,乌淳生气地往下拽了拽衣角,小声嘀咕道,我看你也就这三个字记得清楚,这都来来回回重复几次了。 什么? 头顶平淡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乌淳立即摆摆手,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没什么,哦,你是鬼。乌淳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凑到许时耀跟前,发顶恰好碰到许时耀的下巴,即使对方往后退缩身子的幅度很小,还是被乌淳抓住了这一细微的动作。 长得好看的鬼,恐怖度降低百分之五十,帮自己的鬼恐怖度降百分之二十,会被自己吓到,恐怖度将为零。 乌淳嘴角轻轻上扬,故作夸张道,那你来吃我啊。 对方给出的反应估计也是没料到自己会是这个反应,乌淳只见许时耀故作镇定的别过眼神,那一瞬间,乌淳捕捉到了对方眼神里微小的不知所措。 那如果说我记得你叫什么呢?乌淳开心地说道,两条悬在半空中的腿荡来荡去。 什么? 乌淳余光瞥了许时耀一眼,明明比谁都想知道,结果却非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乌淳突然不想那么快告诉他,他故作样子的咳嗽了两声,想让我告诉你,这得有条件吧。 身旁突然安静了下来,尽管之前也很安静,但这次安静明显跟之前不一样,最明显的感觉就是乌淳觉得周围没那么凉了。 乌淳转过头去,发现身边早就空空如也,许时耀正站在树的下方背着双手看着自己。 乌淳感觉这棵树枝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弯曲,随时都会断裂。 乌淳二话不说抱紧树干,气势立马弱了下来,我错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乌淳算是明白了,就不能跟鬼耍赖皮,对方能力大,自己是真比不了。 你赶紧上来,或者你放我下去。 此刻的乌淳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有下去的这个能力,他就像是被试了咒一样,困在了这棵树上,而施咒者,正是他自己。 说。 凉意感袭来,乌淳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许时耀。 乌淳说着,手还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淡绿色的光,乌淳看过去,就看到自己面前正飘着一块树皮,就像此刻自己所在的松树的树皮一样,树皮上零零散散写了几个字。 乌淳能看到最开头那几句就记录了95年这个年份,除了年份之外,乌淳还看到一句话守在这,守住这片松树林,不能离开。 这或许是对方在某一天记忆要消散时写下来的一句话,这张树皮上记录的或许都是对方认为重要的事情。 乌淳往下看去,没想到能那么快看到自己的名字,几乎就排在上面那句话下面。 乌淳,肩上火太弱,无法抵挡邪祟,在他身上放了一颗含有自己精力的松果,可以代替肩上火的作用,只是对方能触碰到我,五年来第一次有人能与我直接接触,身份存疑。 乌淳,不是鬼。 乌淳,很吵。 正亲眼目睹这句话被写在上面的乌淳: 我很吵吗?他侧头问道,对于许时耀曾怀疑他是鬼这件事 对方没有搭理他,继续专心致志地忙着自己的事情,乌淳转过头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换了一张树皮,那张树皮上只有一个问句我是谁? 而此刻,许时耀正在给那个问题写上正确的答案许时耀。 看到这里时,乌淳的内心又被堵了一道,很不舒服,一开始乌淳还以为对方是明确自己为什么在坚守,有记忆的守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幸福的。 只是现在看来,许时耀什么都不知道,他早就忘记了山下曾经的亲人,只是通过这种笨拙的方式来不停地提醒后来不断失忆的自己:无论如何,守下去,不能离开。 从95年那个年份直接跳到了自己身上,看来这五年来,这来来往往的经过许时耀身边的人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路过了,忘记了,包括许时耀的奶奶。 乌淳眼眶突然一热,他急忙侧过头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眼泪率先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还有吗? 啊?乌淳急忙擦去眼泪,开口说话时,声音还是有一丝颤抖,当然还有。他努力挤出一副笑容,看着许时耀,我知道很多呢,我慢慢告诉你。 乌淳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对方突然抬起手,一会儿,他慌张地看向夜空,只是今晚的夜空太差了,乌云密布,月亮和星星都躲在乌云后面。 突然,乌淳见许时耀急忙换回刚才那张树皮,在那句很吵底下又加了一句话乌淳,正在告诉我是谁。 紧接着,乌淳看到许时耀双眼紧闭,等眼睛再次睁开看到乌淳时,对方眼里的疑惑让乌淳反应过来。 时间到了,他忘记了 乌淳有些难过,那张绿色的树皮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 看到了吗?乌淳指着上面那几个字,对许时耀说道,你不记得没关系,它替你记得,我也替你记得,我们是朋友。 朋友?对方脸上闪过一瞬间疑惑,似乎没明白这两个字的具体含义,半响,他又重复道,我是鬼。 乌淳: 他算是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老是说这句话。 许时耀!乌淳现在很生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拽着许时耀的胳膊说道,我说你写,乌淳,是我的朋友,他知道我是鬼,他不怕我。 对方还是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哎呀!乌淳气愤地用力甩了甩自己的两条腿,指着那张树皮上的字对许时耀说道,你看你自己留下来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犹豫什么,赶紧写啊,我是真的不想听你每天跟我重复一遍我是鬼这三个字了! 在许时耀的不懈坚持下,对方总算是在那张树皮上写下了自己想要留下的话。 以后自己要每天午夜十二点时,盯着对方写这一天的自己,乌淳心里如是想。 他刚下了这个决定,就看到许时耀又换回那个已经写了自己名字的树皮,看到上面许时耀三个字时,扭头看向乌淳,告诉我。 乌淳看到下面紧接着的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在守在这 乌淳扭头看向许时耀,就在这时,对方也侧过头来,四目相对那一刹那,乌淳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祈求。 即使他没有说,乌淳依旧能察觉出:他想知道。 乌淳盯着那双眼看了很久,他无意识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我说不知道,你还会守下去吗? 过了一会儿,乌淳听到一句无比坚定地回答,会! 第9章 第9章 夜晚似乎又冷了起来。 刚下过雨的天气比起平时本来就要凉爽不少,乌淳出门时,还特意加了一件外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气温像是突然降了下来。 怎么突然那么冷。 乌淳下意识地说了出来,然后就感觉身旁一空,乌淳扭头时,就发现许时耀已经坐到了离自己很远的位置。 对方似乎是没有重量,即使是一根很细的树枝,许时耀坐上去,也丝毫不见变化。 我是鬼。 乌淳: 这句话还没完没了了? 乌淳刚想假装生气以下,结果就又听到许时耀说。 鬼阴寒。 乌淳刚要上来的埋怨顿时烟消云散,传闻中鬼都是从地下至阴至寒之处走来,乌淳突然想起上次抱着这棵松树时,整个人就像抱了一块冰块那样凉爽。 只是那个时候天气炎热,此时许时耀身上的凉意来说刚好可以缓解炎热的天气。 一场雨过后,原先的炎热一股脑轰散而去,此刻在与许时耀坐在一起,对方身上所散发的凉意,自然就会让人觉得有些冷。 现在估计是凌晨某个时间段,气温最低的时候。 乌淳也就从一开始只是感觉有些凉意到慢慢感觉有些寒冷,以至于他必须和许时耀分开坐。 人即使想拥抱鬼,也是有时限的。 乌淳看着坐在树枝另一端的许时耀,对方那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刚好挡住侧脸,乌淳只看得见对方高挺的鼻梁。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7) 寂静的夜晚里,许时耀即使身穿白衣,却能非常融洽地融入到黑夜当中,一眼看去,有一种孤寂的美。 每天零点准时清空当天所有的记忆,阳间的人或事无法记住,阴间的鬼混却大都在七天以后踏入了轮回,未曾在他身边停留。 乌淳眼里,许时眼就像是一块白板,白天被不同的人写得慢慢的,夜晚一到,随便一擦,又回归到最初的状态,他的世界里,只认识他自己。 一定很难熬吧。乌淳湿了眼眶,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五年不明原因的守候,辛苦了。 许时耀微微低下了头,并没有说话。 许时耀。乌淳用袖口擦去眼角的眼泪,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不能哭,乌淳内心劝自己,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对许时耀说道,接下来的话我可只说一遍,你要记好了。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但乌淳看到,面前那张记录许时耀记忆的树皮微微亮了亮。 乌淳扬起嘴角,仔细捋了一下思路,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长舒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说道。 乌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非常详细地说了出来,一开始乌淳还担心一下子全说出来会不会刺激到许时耀,后来又转念一想,现在瞒着他,估计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许时耀,你不要一直强调自己是鬼,鬼只是一个身份,而你还有另一个身份,十里村所有村民的英雄,知道吗?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漆黑的夜晚,乌淳根本无法捕捉到对方脸上具体是什么表情。 只是从乌淳一开始说,对方就一直微微低着头,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一样,一动不动。 估计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么多消息吧。 许时耀你知道吗?那天我去见村长,村长说你小时候在这个村子长大,村子里的人对你都很好,当时你考上大学,所有人都为你开心,而且在背后商量着给你办一个惊喜的庆功宴,你很爱这个村子,还有你的奶奶,许时耀,这个村子里你还有个至亲的人,所以你知道你守在这的原因了吗?尽自己最大努力,守护自己所爱之人。 乌淳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无法猜测对方此刻是什么心情,听到这么多会不会难过。 在自己的大好年华,正背着理想抱负踏上征程时,一场意外却夺走了自己的生命,这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会有一些不甘吧。 许时耀对山下那片土地一定充满了热爱,否则怎会舍弃踏入轮回的机会,忍受着每天失忆的痛苦,守在这里。 因为爱而守护,这就是乌淳给出的答案。 而此刻,乌淳恰巧刚收到眼前闪过一阵光,他抬头,就看到对方在那个问题的下面,给出了答案为爱守护。 亲人? 对。听到许时耀的疑问,乌淳从树上滑下来,不顾脚上什么都没穿,踩在泞泥的土地上,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前方说,就是这个方向的山下面第一户人家,门前有一棵很大的树,白天她就会坐在树下望着你这个反向,你站高一点肯定能看到,那是你长大的地方,你的奶奶。 每天都在等你回家 乌淳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对方今天晚上已经接受了太多的消息,而且乌淳感觉,这一句话,或者比前面那些,杀伤力都大。 再等等吧 乌淳笑着看着许时耀,他看到对方轻而易举地踩在松树枝上,双手再一次背在身后。 乌淳走了过去,他站在树下,抬头望向许时耀。 她好吗? 很好!乌淳立即回答道,村里人都特别照顾她,我每天也会去看她的。陪她聊聊天。 就在乌淳说完这一句话那一刹那,仿佛看到许时耀的嘴角似乎动了动。 是笑了吗? 乌淳笑着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像他那样子背在身后。 是笑了吧。乌淳内心想到。 对方垂下眼眸那一刻,乌淳发觉,那双眸子里原先掺杂的那点飘忽不定和迷茫终于消失了。 不再迷茫,依旧坚定,偶尔柔情。 乌淳仿佛看到了十八岁时意气风发的许时耀。 谢谢。 不用谢!乌淳说着,又抱着树干爬了上去,他坐在树枝的另一端,看到许时耀继续在那张树皮上,将自己今晚说得事情记录下来了一个大概。 从今天开始,许时耀的记忆库不再是一片空白,即使他的大脑依旧在每天零点清零,而在清零后,许时耀依旧能从自己亲手写下的文字里面,获取自己所有的记忆。 为什么你们的记忆只能留存一天?乌淳还是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怪不得之前自己看得鬼故事当中的鬼都是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下得去手,看来不是他们心狠,而是他们根本记不住。 对于他们而言,除了他们自己,其他所有人都是陌生人。 七天后若没踏入轮回就会这样。 原来如此。 这样看来鬼似乎不会有自己的意识,死后七天内大多还保留着活着的时候的意识,只是想着回家,七天后便奔向新生,大概也只有许时耀这种,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踏入轮回,脑海里残留的阳间记忆渐渐消失后,就会变成日子即过即忘的样子。 即使听起来有些悲伤,乌淳此时此刻很想起身高歌一曲,他数了数自己两个手的手指头,对方这一次说了整整十三个字,对于他们之间的交流来说,算是很大一个进步。 你该回去了。 已经是半夜,往常这个时候乌淳早就进入了甜美的梦想,但此刻乌淳一点睡意都没有,感觉还可以继续坐会,太阳一出来,许时耀就又要躲回在松树中,两个人若是想见面,乌淳就必须牺牲掉自己的睡觉时间。 毕竟他少睡一会没什么大碍,但许时耀站在光下,或许就会魂飞魄散。 我还不困。乌淳说道,嘴里那句还可以继续待会儿还没说出口,只感觉脸前突然吹过一阵风,乌淳的双眼皮开始不受控制黏合在一起,乌淳意识散去,渐渐闭上了双眼。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入了室内,外面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乌淳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外公家的床上。 外公吆喝鸡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乌淳揉了揉双眼,可能是昨晚哭得次数有点多,眼皮有些发胀,乌淳跑下床找了面镜子一看,右眼皮果然轻微肿了起来,有些微红。 淳淳起来了。 乌淳转身,看到外公端着玉米粒走了进来,他笑着喊了声,外公。 不听话,昨晚不是说让你早睡吗?跑到门外面干啥?还在外面睡着了,幸亏我中途不放心回来看看,要不然昨晚你得喂一晚上蚊子。老头子说着往乌淳脸前凑了凑,看到乌淳微微红肿的眼眶,立即心疼道,你看看,你看看,这眼皮还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你等着,外公去给你找点东西搓一搓。 说着老头子急忙放下手里的玉米,转身钻进了自己屋里。 乌淳用手轻轻碰了碰那块肿起来的地方,除了有些胀没什么感觉,应该不是蚊虫叮咬。 况且昨晚许时耀将自己弄晕了送回来,肯定会想办法不让自己喂蚊子。 不过乌淳一想到自己是用这种方式被送了回来,心里还是很气! 一会儿一定要去讨个说法。 吃完早饭后,外公依旧赶去那家人帮忙,乌淳走着走着就又到了山底。 乌淳在山脚下徘徊了两个来回才爬了上去,那棵松树就在那里,来来往往路过的人或许会被树的颜值吸引一下目光,但绝对不会想到里面住了一个英雄。 乌淳学着对方的样子,背着双手围着树转了两圈,装腔作势道,我跟你说哦,许时耀,下次你要是在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弄晕送回去,我就我就 乌淳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拿对方怎么样。 实力悬殊太大,对方有特殊能力加成,自己只有被欺负的份。 乌淳堵了嘟嘴,内心很不服气。 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嘛!我要是困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回去的。乌淳决定跟他讲道理,我不困你把我搞晕了,都没经过我同意,这也太霸道了吧。 说着乌淳的语气竟然渐渐委屈了起来,他索性搬来一块石头,在松树一旁坐了下来。 天气即使青了起来,气温却没跟着回升上来。 乌淳今天出来又特意换了一件更厚的衣服,此刻就觉得还好,他捡起地上的石子,抛起又接在手中,继续叙叙叨。 我跟你说我还知道你小时候很多事呢,你要是再这样欺负我,我就不告诉你了。 乌淳决定以后每天都去王婆婆那边待一个小时,要将所有关于许时耀的事情都听个遍,一是乌淳想承担许时耀记忆传输带这个角色,二是就目前情况来看,或许还可以当个法宝用一用。 乌淳说着眼神撇到前面不远处光秃秃的地方,那个地方乌淳记得是树刚被种下就被人拔了出来,许时耀有吓走偷偷砍伐树木的人的能力,却无法将被拔出的树木再次栽种回去,也就只能任由那个地方空着。 你说我在这种树怎么样? 乌淳起身,走到那块光秃的地方,刚下过雨,土地还算松软,而且这里几乎每棵松树下面,都冒出来一两棵小树苗,可以挖出来,栽种到别的地方。 等我回家找个工具,马上回来,我要给这座山改头换面! 乌淳说着,拔腿就往山下跑 一只毛豆: 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什么比刚开文就又被老师安排的痛苦了,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要忙几天,就先把稿子都放出来吧。 第10章 第10章 乌淳刚拿完工具准备奔赴十里山,就看到外公找急忙慌地往家走。 你这是干啥去? 外公你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乌淳见状,暂且将肩上的扁担放了下来,只是担了那么一会儿,肩膀就有些酸麻以及微微的疼痛,这还是在两个水桶都是空的情况下。 我那个,去栽树。乌淳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十里山不是秃了一块,我想着挺难看的,载两棵树。 外公听完即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很久。 淳淳啊淳淳,现在七月份的天气,你种啥树啊。 松树啊。乌淳脱口而出,那片山上都是松树,种其他的岂不是显得很突兀。 可松树最适合种植的季节是二月份到四月份,现在这个季节成活率可不是很高。 乌淳头立即耷拉了下来,只想着怎么帮许时耀做一些事,然后就看到了那块光秃秃的地,当时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种树,结果却忽略了一些最基本的常识。 外公捡起被乌淳搁置到地上的扁担和水桶,继续苦口婆心说道,还有啊,淳淳,这个种树可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你挑两个空桶站着不动十分钟,肩膀都无法承受,你要种树的话,需要的甚至说是二十桶水,十里山那么高,你怎么弄上去,更何况还要施肥,难着呢。 那就让那个地方空着吗?乌淳不死心地问道。 外公拍拍乌淳的肩膀,盯着乌淳看了一会儿,问道,淳淳,告诉外公,你为什么想在那里种树。 这还真难住了乌淳。 总不能将许时耀的存在暴露出来,世人皆对鬼又恨又怕,恨不得将其灭绝于世,他们眼里,鬼无恶不作,要是告诉他们,十里山那棵松树里住着一个鬼,但是一个英雄,估计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 甚至说不定还会请一些大师,来摆什么七七八八的阵法。 乌淳完全不知道鬼惧怕什么,人间流传的某些说法也不完全正确,而许时耀,似乎看起来也在渐渐摸索。 外公你是不知道。乌淳说着从院子里拿出两个小板凳,递给外公一个,自己在外公身边坐了下来,你不是说前些年这个村子里发洪水引起山体滑坡了,然后王婆婆的孙子不是为了救人牺牲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说为什么会引起山体滑坡呢,突然想起我们老师说得一句话,山体也是需要植被保护的! 乌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者外公的脸色,他装着咳嗽了两声,起身在外公背着手转了两圈,继续说道,你看哈,前几年你们这上面不管,这树砍得自然就厉害,一下雨,这山体没东西保护,上面的泥土自然就会滑落下来,你看这些年也下过大雨,但是这次有树了,就不一样了吧。而且这是我们老师说得! 乌淳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外公乌淳还是了解的,对老师说得话深信不疑,因为在外公眼里,老师都是高学问的人,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看着外公逐渐陷入深思的表情,乌淳觉得对方应该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 淳淳说这些外公也是懂的,那场山体滑坡后上面就禁止去砍伐了,但是能怎么办,村里人总要烧水做饭,离不了木柴。 这倒也是 那咋整啊。乌淳又坐在了小板凳上,膝盖紧紧并在一起,双手捧着脸,一脸愁容。 许时耀的存在,也仅仅只是让山上的松树被砍伐的速度慢了些而已,但无论怎样慢,树就那么几棵,总有砍干净的几天。 而且就乌淳观察,按照松树的生长速度,这些树大概都是三四年前种下得了。 该怎样才能帮他啊。乌淳缓缓叹了一口气。 明天隔壁村有集市,跟不跟外公去看看。 去干嘛?乌淳抬了抬眼皮,显然兴致不是很高。 买菜种子啊!你想啊淳淳,那边树只是今年种不了了,明年二到四月份,你来外公家,外公陪你种树,你别看外公年纪是大了,身子骨硬朗着呢,挑二十担水没问题,但是现在你要是想那里种点啥的话,要么种花要么种树,外公想了想还是种菜吧,起码还能吃。 对啊!乌淳拍了一下大腿,只要有植被就能固化土壤!那就那么说定了,外公你明天一定要带我去,我现在先去收拾收拾那块地。 乌淳说着捡起刚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锄子,拔腿就跑。 午饭不吃了! 不饿!外公你先吃吧! 乌淳现在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力气,菜还没种下,乌淳就开始盘算等收成了要先去给王婆婆送一点。 回到这里时,乌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我先歇一会儿。 乌淳暂且将锄子扔到一边,靠着那棵松树坐了下来,清爽的凉意从后背传遍全身。 太舒服了。 乌淳满足地闭上双眼,紧紧靠在那棵松树上,日光越来越强,乌淳却全然不知。 整棵松树的树枝似乎都在往他这个方向倾斜,遮挡出一块很大的树荫。 乌淳微微睁开眼,看到面前的景象后,心情愉悦地身手拍了拍身后的树干,不错不错,我就不计较你昨天晚上把我弄晕的事情了。乌淳说着将身子调整了一个方向,刚好能够看到那片空地。 面积不小,乌淳打算一会儿划出一块区域,即使外公说种菜的价值更大一些,但乌淳还是想栽种一些。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8) 这个季节,可供选择的不是很多,但乌淳还是知道一种花可以在这个季节栽种太阳花。 你喜不喜欢花啊。乌淳朝身后问道,你看我把前面那块地,规划出一小块地方给你种一些花如何? 乌淳自是知道白天无法得到对方的答复,但乌淳还是要问出来说出来。 而且他相信,许时耀一定听得到。 其实上面那块地还好,算是整个山比较平的地方了,不像这里,全是石头,就是想种也种不活。乌淳继续自顾自说道,我外公说了,松树要二月份到四月份才可以,等明年我一定过来,现在我外公说可以先种菜,我一想也很可以,到时候收成了还可以给你奶奶送一点过去,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喜欢吃什么。 乌淳又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的力气差不多缓了过来,便起身,扛起锄子便准备开工。 乌淳想到会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会那么不简单。 这里看起来有土壤,但土壤只有薄薄的一层,一锄下去就能翘到石头,石头也不牢固,窸窸窣窣的,这样的地形在没有植被的保护下,最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现在天气应该是正午时分,靠着那棵松树时,乌淳是一点都没感觉到炎热,这还没三分钟,他额头就出了密密麻麻一层汗,乌淳直腰看了眼离自己有些距离的那棵松树,想了想,还是抡起了锄子。 再见坚持一会儿。 乌淳内心不停鼓励自己,别雷声打得很响,最后没下出几个雨点,岂不是闹笑话。 加油,乌淳,你可以的。 乌淳又抡了几锄后,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第一次干这种话,在家的时候乌淳也会帮着家里干家务,但是农活还是第一次。 这滋味,又累又热,是真的不好受。 想起每天在地里不分时间段劳累的农民,乌淳觉得自己以后面对粮食都有了敬畏之心。 之前老师总说不好好学习就得回去种地,现在看来,这种地也不是说种就能种,最起码得先有一个不错的体格。 不行了。 仅仅收拾了一小块地方,乌淳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也顾不上面子问题,直接扔了锄头就奔向了许时耀所在的松树。 乌淳加速跑过去,上来就用力抱住了树干,他脸贴在树干上,来回蹭了蹭。 是真的好累啊,不行不行,让我休息会儿。 乌淳整个人盘在松树上,他还纳闷这个松树表面那么光滑,他为什么不会往下滑,殊不知此刻他整个人实则是双腿勾住许时耀的膝盖处,双手死死地环住许时耀的腰,脸贴在许时耀的胸膛处,而且有一双看不见的双手,也牢牢的扣住乌淳的腰,防止对方掉下去。 就这个样子,乌淳一下午,刨一会儿地,抱一会儿树,直到太阳西落,那块地,乌淳收拾了也就只有三分之一。 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乌淳摸了摸自己有些扁平的肚子,忙了一下午,还是有些饿了。 等我晚上在过来!乌淳说着拍了拍树干,扛起锄头,便往山下走去。 是真的累啊。 乌淳沿路捡了些干柴,都是一些很细小的木棍,走到王婆婆门口时,乌淳将怀里的干柴放到了那堆柴火堆中。 此时恰逢王婆婆拿着一个水桶走出来。 奶奶。乌淳放下手里的锄头,笑着迎上去。 这奶奶喊得越来越顺口,一开始喊的时候,乌淳还觉得有些别扭,他将王婆婆手里的水桶接过来,问道,是要去打水吗? 耀耀来了? 是我,奶奶。乌淳的手被王婆婆紧紧攥在手里,老太婆力气可一点都不小,乌淳手有些疼。 把这个放在这,一会儿有人来帮奶奶打水。 王婆婆说着将乌淳手里的水桶夺了出来,放到了门口的石头上,牵着乌淳的手,进了屋内。 一进屋,王婆婆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东西外面裹了两层布,王婆婆塞到乌淳手里,说道,别人给奶奶的,这是奶奶给耀耀留的。 乌淳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以前他外公也是这样,无论有什么东西都不舍得吃,藏起来给乌淳留着。 奶奶你吃吧,我不吃。乌淳推脱到,他怎么可能要老人家的东西。 据说王婆婆就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即许时耀的父亲,在外面打工买了房子,半个月来一次。 也挺不容易的,每次来都会被老太婆追问儿子的去向,以至于每次来都要想好一个借口。 乌淳打听了一下,距离对方下次来还有十二三天的时间,乌淳想着要不要领对方去见见许时耀。 即使他再也看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 耀耀,耀耀。 王婆婆的呼喊将乌淳的思绪拉了回来,乌淳这才发现,那个东西已经被王婆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实在是无法推脱,乌淳暂且收了起来,又陪王婆聊了一会儿,乌淳这才赶回了家。 回家快速吃了两口饭,乌淳就又立即跑去了十里山。 天刚黑下来。 乌淳本想等一会儿再来,但看到那张床,乌淳全身的细胞就在叫嚣。 他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一觉。 乌淳深知自己躺下再次起来就非常困难的事实,只好吃完饭就立即跑了出来。 他爬上了那棵松树,腿耷拉着,脑袋靠在树干上,就着这个姿势,乌淳竟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乌淳只觉得周围有些凉,他睁开眼,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自己正被许时耀抱在怀里。 你怎么抱着我!乌淳急忙挪到一边去,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整天,他一会儿跳到许时耀怀里,一会跑出去,时不时地在许时耀怀里蹭来蹭去,许时耀白天是无法从松树里面出来,但却能打破松树这个屏障,直接和乌淳接触,更何况乌淳晚上回来更是直接在对方怀里睡了过去。 许时耀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起对方白天时大汗淋漓的样子,还是没说出来。 他眼神在乌淳身上打量了一圈,对方像一只惊吓的兔子一样,双手死死地环住树干。 许时耀伸出手,刚触碰到对方的胳膊,就听对方喊道,你干嘛! 许时耀没有说话,手在乌淳白皙的胳膊上,轻轻揉捏了起来。 好舒服,凉意席卷了整个胳膊,驱散了一整天的劳累。 乌淳的双手松开树干,二话不说直接紧挨着许时耀坐了下来,声音弱弱地祈求道,肩膀,肩膀好痛。 一只毛豆: 跟大家说一下我最近在忙什么:毕设和研究生的课程。 每天都会被导师安排课,但现在还不是很多,多的是暑假,暑假要学六本书,所以目前我趁着空闲时间疯狂存稿,没存稿我害怕后期有字数任务我没时间写,所以前期可能更新的慢一些,在这里跟大家道歉了。 第11章 第11章 乌淳闭上双眼,享受着许时耀不紧不慢的按摩,不知不觉间,后脑勺直接靠在了对方的左肩膀处。 今天我真的是太累了。乌淳说着,长舒一口气。 嗯。 能得到许时耀的回应,哪怕只有一个字,乌淳已经觉得实属不易,他又往后靠了靠,至此,他算是和许时耀完全贴在了一起。 或许是感受到身后许时耀的不对劲,乌淳扭头,看到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的确有一些不雅观。 特殊情况就先不要介意了,我真的太累了。乌淳还特意提高音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余光瞥向许时耀,观察着对方的眼神说道,地又硬,我得用很多力气才能刨动,是真的很累。 乌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看对方对自己靠在他身上的行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收口,好像刚才看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吓成一团的人不是他。 乌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睁开眼就对方许时耀那双略显无奈的眼神,然后就看到对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乌淳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怎么行!这种举动未免也太亲密了些。 或许是刚清醒那一刻情绪难免有些过于兴奋,现在冷静之后乌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许时耀虽说此刻一头长发,但那张面孔,生前肯定是个帅哥。 美却不失攻击性,像是一张被精心雕刻的面孔。 如果说对方是一只俊美的孤狼,那么乌淳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 许时耀。乌淳转过身来,背靠着树干,两条腿直接搭在了许时耀的双腿上。 在对方的眼神杀过来之前,乌淳抢先说道,我的腿好疼啊,这个山那么高,我今天来来回回跑了那么多次,我这小胳膊小腿,好累啊。 乌淳说着声音越来越委屈,感觉如果给他一张手帕,他能现场给你来一段哭戏。 乌淳的身形本就比较瘦小,一米七多一点的身高,脸上有一点婴儿肥,不同于许时耀皮肤的白,乌淳的白里透着红润,似乎能掐出水来,再加上那双大眼睛每次一装作委屈的样子,眼睛就非常配合的闪着泪花。 一副人见人怜的样子,对着这样一副面孔,估计没人能狠下心拒绝。 鬼也不例外,至少许时耀盯着乌淳看了一会儿,手便放在了乌淳双腿上,轻轻揉捏了起来,算是默许了对方的行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虽说乌淳失去了躺在家里床上的舒服,但是此刻的感觉,那可不是躺在床上能比的。 乌淳看着一脸认真的许时耀,对方的眼神真的变了,透彻了不少,同时,也亲和了不少。 记得刚见到许时耀时,那时许时耀生人勿进的眼神,就像是藏了一把刀,谁看靠近一步,那把刀能直接从刺过来。 乌淳即使不害怕鬼,那时也着实因为那双眼神,内心怵了一下。 好在,乌淳并没有击退。 解开了一直困扰着许时耀的疑惑,自己也算是这五年来第一个闯入对方生活并且被记住的人类,乌淳突然有点恃宠而骄的感觉。 乌淳仔细打量着许时耀,半响,他伸手推了推许时耀,在对方转头看他时,乌淳说出了一句自己也意料不到的话,许时耀,你活着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帅。 话音刚落,乌淳就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急忙用双手捂住嘴,眼睛眨了眨,无辜地看着许时耀。 而此时许时耀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乌淳。 这气氛! 乌淳只想说,怎一个尴尬了得。 那个乌淳大脑赶紧转了转,对于想种的菜,你有什么想法没? 见许时耀转过头去,带着凉意的舒爽从乌淳小腿传来时,乌淳急忙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乌淳眼前又亮着微微的弱绿光,果不其然,那张树皮又出现在乌淳面前。 比起昨晚,上面记录了不少新的内容,而且每一条,都与自己有关。 明年二月到四月,乌淳要来种树。 乌淳现在要种菜。 乌淳说要种太阳花。 乌淳 看到上面一条又一条规整的内容,乌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很像自己刚开学第一天上课,规规矩矩记笔记的样子。 你要把每一件事都记下来吗?乌淳笑着问道,实在是有些乌淳感觉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不用记录,毕竟乌淳看了看,这张树皮也就那么大,什么都记,万一日后不够用了怎么办,其实有一些可以不用记得,你的这张树皮还是节省着用吧,毕竟以后要 乌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一排又一排的树皮,而且还在连续不断出现。 好家伙。乌淳发自内心感叹道,果然许时耀的世界,他就不应该随意揣测。 对方随时就能甩出一个大招。 乌淳朝许时耀竖起一个大拇指,脑海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乌淳意味不明地看着许时耀,开玩笑地说道,许时耀,你说你回头看你记录事情的这些树皮,会不会一看,全部都是我。 毕竟现在两句话就不离乌淳的名字。 许时耀没有说话,只是甩过一记眼神。 乌淳立马识趣闭嘴。 那个,你说种啥好呢? 闲扯皮了这么长时间后,话题总算回归了正轨,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乌淳问。 直到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乌淳摆了摆手。 罢了,对方估计都不会知道人间到底有什么菜。 乌淳手擦过口袋,刚好摸到今下午王婆强行塞到他口袋里的东西,他晚上回去的急,也就没取出来。 乌淳立即从口袋里取出来,递到许时耀面前。 你看,许时耀,你奶奶送你的。 许时耀看了眼乌淳递过来的东西,突然他转身看了眼身后,又转过头来,求助地看向乌淳。 对,就是她,你奶奶,今下午我去看她,她跟我说得,这是留给孙子的,你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乌淳说着,将手里的东西直接塞到许时耀手里,只是那东西穿过许时耀的手,直接掉到了地上 乌淳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他不信服地爬下树,捡起地上的东西,里面的东西被两层布缠绕着,完好无损,乌淳直接朝许时耀怀里扔去,可东西直接从许时耀怀里穿了过去,就好像许时耀完全不在一样,几乎受不到任何阻碍。 乌淳再次捡起地上的东西,爬了上去,他将东西捧在手心里,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时耀。 你 碰不到。许时耀替他说出了下面的话,阳间的东西。 乌淳立即会意,阳间的东西,对方只能看,却不能接触。 那你们不需要吃东西吗?我记得阳间有祭祀的啊?你们吃不到吗? 许时耀点点头,补充道,鬼只是一缕魂魄。 怎么会。乌淳双眉紧紧皱在一起,除了不能生活在光下,乌淳一直觉得,鬼与人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白天活动,一个在夜晚活动。 但现在事实告诉乌淳完全不是这样的。 世界上哪来的鬼,只有人死后前七天内对回家执念的魂魄,以及像许时耀这种,因为某种执念拒绝踏入轮回的精神体。 看似有很多人没有的能力,到底来都是虚幻的。 乌淳突然上前用力抱住许时耀。 你能感受到我吗?乌淳说着右手握住许时耀的右手,看到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之色,许时耀,你看,不是的,我能碰到你,你也能碰到我。 说着,乌淳的眼泪竟然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乌淳。 听到许时耀喊自己的名字,乌淳急忙擦掉自己的眼泪,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急忙应道,我在呢。 四目相对,没一会儿,乌淳看到,许时耀笑了。 尽管依旧只是一个简单地微表情,乌淳还是看到了。 一时间,乌淳看愣了神,大脑一片混乱时,就听许时耀说道。 只有你。 是只有我能碰到你,你也能只能碰到我是吗?乌淳半知半解地问道。 许时耀点点头。 乌淳突然明白了许时耀身上那种孤独感从何而来,无人交流沟通先不说,就连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不属于他,无法触摸。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9) 或许,对于许时耀而言,仅知道自己触碰自己,自己拥抱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其他对他来说,都是奢望。 突然,乌淳再次扑入许时耀怀里,脸埋在许时耀胸口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许时耀,有人拥抱是这种感觉,你要记住了。 乌淳趴在许时耀怀里低声抽泣了好久,才肯从对方怀里抽身。 让我帮你打开里面看看是什么。 乌淳小心翼翼地一层又一层将东西打开,两层步的里面,还有一个白色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的是茄子,确切地说是茄盒。 不过年不过节,对于这里人来说,能有肉很不容易了,外面用茄子包裹起来,用油炸一下,你奶奶都没舍得吃,给你留着呢。 大概是今下午有人给老人家送的,被这样包裹着,这种天气下,还没坏掉。 你吃吧。 乌淳看了看许时耀,又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半响,乌淳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块茄盒,用力捏了捏后放了回去,然后趁许时耀不注意,乌淳食指按住了许时耀的双唇。 能尝出来吗? 乌淳感觉这样不太好,但是除了这种办法,也就只能自己嘴对上去了,那样更不行。 乌淳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让许时耀有些发蒙,他看着乌淳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乌淳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他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许时耀,你说我们种茄子怎么样。 好啊。许时耀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虽说乌淳知晓不管自己提议什么,对方都会答应,但这样的情况下,乌淳内心还是有难以掩饰的雀跃。 那我明天就跟我爷爷去集市上采购,今晚就先不陪你了!得早点回去,明天得早起。 许时耀点点头。 乌淳内心的阴霾瞬间挥散而去,要离开时,乌淳还转身朝许时耀招了招手,大声喊道,今晚该记得记下来哦! 看到许时耀点点头,乌淳才放心离去。 等乌淳身影消失在黑夜当中时,许时耀面前又亮起一块树皮,那张树皮上只有一个问题温暖是什么感觉。 许时耀有记忆的五年,只知道阴寒是什么感觉,所到之处,周遭的气氛都会跟着阴冷下来。 只是这种阴冷迄今为止只有乌淳一人能感受得到。 许时耀现在已经忘却自己记录这个问题时是在一种怎样的心情下,只不过这个问题出现后,许时耀每次听到人说暖,都会特意留意一下,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直到今天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许时耀嘴角轻微动了动,在这个问题后面写下一句话乌淳的拥抱。 一只毛豆: 马上答辩!快解放了!!!!! 第12章 第12章 天微亮。 乌淳便跟在外公身后,出发前往隔壁村的集市。 夏季多露水,临出发前乌淳在脚上系了塑料袋。 外公的原话是这样的,隔壁村很远,咱得从小路走,小路全是草,这个点,我害怕你的脚不舒服。 因为山区的原因,村子与村子之间的距离有些远,每个村子每四天轮一次集市,交通工具大多是拥车,车型很大,中间有一个巨型轮子,其余地方皆有木头构成,轮子两边分别可以放置两个大型的木条编制出的匡楼,车把系一根麻绳,手攥住两个车把,麻绳放在脖颈后面。 他们要天还没亮就从家里出发,推着两匡楼东西,赶到及时地点,摆好摊,等待有人去采购。 这样真的能发力吗? 乌淳看着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就是看了两眼,脖子就有些隐隐的疼痛。 能,这样很省事。外公说着,还时不时好心地帮路过的车子拉一下车子。 乌淳背着一个小包,跟在身后。 他原本也想上去帮忙,只是那人打量了他一番后,笑着婉拒了乌淳的好意。 这是我外孙,考上大学了呢。 这样啊。那人恍然大悟道,考上大学好啊,考上大学就不用受这种苦喽,坐在办公室里,钱就来了,孩子以后想干啥呢? 当老师呢。 乌淳还没说话,外公就抢先他一步回答。 乌淳撇了撇嘴没说话,他对未来还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乌淳曾经也想过会干什么,父亲在一家工厂上班,母亲是一名老师。 可能因为自己是老师的原因,乌淳的妈妈就很希望乌淳也可以当一名老师,从小就给乌淳灌输这种思想,以至于乌淳高考报名的学校都是一所师范学校。 乌淳双手插在兜里,回头依稀能看到十里山,乌淳脸上不自觉染上笑意。 淳淳,跟上了。 来了。 乌淳应了一声,再次朝山头望了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太阳正在悄悄探出山头 这不是乌淳第一次赶集市,小的时候跟着外公来过几次,虽说是不同村子,但集市大抵都是一个样子,粮食区,布料区,蔬菜区,水果区,衣服鞋子以及一些集市小吃。 此刻乌淳就在一个水煎包小摊上坐了下来。 旁边有一个很大的炉子,烧火的人拿着一把铁扒,将旁边的玉米秸秆推进去,火焰烧的正旺,火炉不远处摆着一张很大的桌子,一边坐着一位大妈,一个负责擀皮一个负责包,面前一个很大的馅子盆,里面似乎有三种馅子。 淳淳吃啥? 乌淳稍稍起身瞅了一眼,素的吧。 要种茄子? 乌淳点点头。 还有其他想要种的吗? 乌淳思索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种什么好,茄子还是昨晚许时耀给出的建议,而且那个土壤稀薄的地方,什么存活率高? 那个地方,什么存活率也不高。 乌淳: 存不住水不说,又全都是石头,要是真能收成东西,早被别人种了。外公继续补充道,他说着看了眼乌淳的眼神,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行,就是多费点劲。 要怎么做!乌淳兴奋地看向外公。 一个小时候,乌淳同外公踏上了回村的路。 此时也不过上午九点左右,日光还不算毒,乌淳一手提着一小框菜苗,另一手提了几朵花。 乌淳也叫不上名字,虽说有些土里土气的丑,只是那卖花的人说这花好养活。 村子里是不缺花的,特别是春天,野花开满山坡,只是许时耀在的地方没有。 白天许时耀被困在松树里,视线被层层松树阻碍,看不到山外面野花争奇斗艳的画面,晚上花却又进入了睡眠。 花是不少,只是不曾有一朵为许时耀绽放。 这花可娇气呢,那种环境可不好养。外公再一次提醒道,也不知道自己这外孙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小孩高兴,他也不想扫人兴致。 放心吧,外公,我自由办法。 乌淳回家屋门都没进,直接从院子里拿了工具转身离去。 到十里山下时,乌淳先铲了一筐子土。 上面土壤稀薄,只能手动添一些土壤过去,还要注意雨水流失,总之是一项很难的工程。 日光越来越强烈,路边有些植物已经低下了头,乌淳今天却没有感觉到炎热。 凉意从胸前缓缓像全身蔓延,乌淳掏出被自己隐藏在衣服底下的松果吊坠。 是不是又是你帮了我。 乌淳对着松果低声呢喃道,能有这样能力的,也就只有许时耀。 乌淳提着那框子土,爬到山上那块空的地方,来来回回跑了有十几次,才总算在那块空地铺了一层薄薄的土壤。 不行了,我太疲惫了。 乌淳直接瘫坐在地上,外公说最好下午种,上午阳光太毒,成活率不会很高。 乌淳上午的任务就是让这块地方看起来稍微不那么贫瘠一些。 只是他低估了这份工作。 想起自己刚才义无反顾的拒绝了外公的帮助,不过这种天气下,外公年纪摆在那,还是不能让老人劳累。 乌淳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松树,没一会儿,他还是跑了过去,抱着松树不撒手。 我真的好累啊,许时耀。 乌淳抱着松树哭诉道,这副样子,像是刚被人欺负完一样。 这棵松树的两棵分出来的树枝又粗壮了些,乌淳早就脱了鞋子爬了上去,此刻乌淳靠在树干上,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从身上擦了两下就咬了一口,满足地长舒一口气。 果然哪里都没有许时耀身边舒服。 夏季的夜晚很是燥热,乌淳有好几次半夜被热醒。 你说我晚上在你这睡,一定很舒服。 乌淳还真有这个想法,每次大汗淋漓从睡梦中醒来时,乌淳就开始想如何说服外公让他在外面过夜。 那一次乌淳在墓地醒来后回去想了一路子的借口,才勉强将外公糊弄过去。 或者你去我家里陪我睡。 不过乌淳又转念一想,村里偷偷来砍伐的人没有确定的时间点,即从刚进入深夜到第二天太阳即将出来时这段时间,许时耀都要守在这个地方,哪都不能去。 害,想见不能见啊。 乌淳说着,又愤愤咬了一口苹果,待手里的苹果吃完,乌淳又在树上磨蹭了一会儿,继续劳作起来。 果然人就不能歇着。 只是歇了一小会儿,乌淳就感觉胳膊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酸麻疼痛不说,还用不上力气。 又继续搬运了几趟,乌淳感觉脚底应该磨出了水泡,不过这里看着总算像个能种菜的地方,乌淳又四处手机了几块石头将周围堵了一圈,甚至用很小的缝隙将石头之间的缝隙堵了起来。 尽管外公说下一场雨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乌淳还是担心一场雨就把自己忙碌了一上午的成果冲得一干二净。 上午将场地收拾出来,下午趁日落时,乌淳总算将菜苗种了下去,又来来回回提了不知多少桶水,彻底完成栽种工作后的乌淳趴在松树上,累得眼皮都不想睁。 我先睡一会儿。 乌淳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从树上摔下去,只要是靠近许时耀在的地方,乌淳内心的安全感就爆棚,他趴在松树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乌淳是被捏醒的。 睁开眼时,乌淳就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许时耀的腿上,对方的手攥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揉搓着。 乌淳发现对方原先那张不带感情色彩的双眼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许时耀我真的好累啊。 乌淳突然起身,一边说着手勾住了许时耀脖颈,委屈说道,你看我的手都磨出茧子来了,还有我的脚,还有我的肩膀,你看。 乌淳说着就将自己的衣领拉了下来,白皙的肩膀就这样暴露在许时耀面前,上面被扁担压出了好几条交错的红印。 乌淳用手轻轻按了按,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完了,明天估计得肿那么高。 乌淳此刻只顾着跟许时耀诉说自己此刻有多么劳累,完全忽略了自己现在的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对,他此刻已经完全坐在了许时耀身上,一只手还勾着对方的后颈。 松手。对方淡淡地说道。 你也太无情了吧!听他这么说,乌淳顿时来了气,他立即松开许时耀,从对方身上挪了下来,挪到一边坐着,别过头去看似不看许时耀,实则用余光偷偷看对方什么反应。 我一大早就起来去买东西,然后又是填土又是挑水,我之前哪干过这活,我外公说来帮我,你看这里那么高,石头也多,万一摔倒怎么办,我好说歹说他才没来,哦对了,我挑水时还摔了一个跟头呢。 乌淳说着将裤子撸了上去,膝盖很明显青了一大块。 第一次提水乌淳并没有什么经验,歪歪斜斜走了没两步就摔了一个跟头,当时扁担直接摔在了乌淳的后背上,两桶水也悉数洒在了乌淳身上,只是那时日光还算强,湿衣物贴在身上没一会儿被日光晒干。 乌淳现在的裤腿上,满是干掉的泥土。 本来乌淳觉得没什么,自己拒绝外公的帮助时就知道肯定会不顺利,只是看着外公连腰都已经直不起来,乌淳又怎么忍心。 摔了跟头,手脚磨出泡乌淳还不觉得委屈,竟因为刚才许时耀那两个字,一大股委屈涌上心头。 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乌淳觉得自己变得越发矫情起来,自己在许时耀面前泪闸就像失控了一样,眼泪说掉就掉,甚至有的时候都是一些屁大点事。 况且这些事本来就是自己要做的。 乌淳擦了擦眼泪,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情绪稳定一点,只是下一秒,乌淳就感觉身后许时耀贴了过来。 气温明显降低了。 乌淳扭头看去,就看到许时耀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对不起,我只是 许时耀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将下面的话说出口,说乌淳每次抱着自己蹭来蹭去时,自己总是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为此许时耀才在乌淳的松果中注入了一份力量,可以保持对方周围气温凉爽,只是似乎没什么用,乌淳该抱还是要抱。 刚才乌淳那个姿势,这次算是真正的两个人直接近距离接触,许时耀身上那种异样感更加明显,为此他才说出了那两个字。 对方今下午挑第一桶水上来时,许时耀看到乌淳全身湿漉漉的,更是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乌淳的这一切行为,许时耀本身是感谢的,只是每次说出口的话就会变成另一种感觉。 他已经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了,甚至乌淳第一次和他交流时,他还有些紧张。 我帮你。许时耀说着又往乌淳身边靠近了一些。 乌淳还没反应过来许时耀会怎样帮助自己,下一秒就感受到自己肩膀传来丝丝凉意,乌淳用余光看到许时耀头微微下倾,在自己肩膀红肿了那块,轻轻吹着气。 乌淳只要稍微一侧头,就能碰到许时耀。 乌淳不敢动了,大气都不敢出,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任凭许时耀帮自己。 还真别说,许时耀这一招看起来怪了一些,但还真有点用。 乌淳感觉自己肩膀的酸痛减轻了不少。 好些了吗? 乌淳木讷地点点头,嗯,好多了。 腿给我。 乌淳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许时耀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等自己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许时耀攥在手心里。 许时耀凭借着自己身上独有的凉意,的确让他身上的酸痛感减轻了不少。 除此此外,还有一丝痒的感觉 那个乌淳刚想说可以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方的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眉头微皱,下一秒,乌淳只感觉一道白影从自己眼前闪过,空气中还飘荡着一句话,有人砍树,等我。 一只毛豆: 真过分!总有人出现打扰小情侣! 第13章 第13章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0) 乌淳一怔,随即立马抬头看了眼夜空,大体估摸了一下时间,山下依稀还能听到人们交谈嬉笑的声音,这个时间应该还不算晚。 现在砍伐树木的都这么提前了吗? 乌淳也顾不上自己身上还酸疼着,急忙爬上来跟上,甚至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只是乌淳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许时耀,他在林子里饶了两圈还是没找到许时耀在哪。 乌淳东张西望着,突然就听到一句大声喊叫,有鬼啊! 就是那。 乌淳顺着声音的方向快速跑过去,刚跑过去,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自己不远处惊慌失措地跑了过去,乌淳沿着刚才那人跑过的方向,总算找到了对方砍伐的地点,赶到那里时,乌淳看到的许时耀背着双手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只能看得到许时耀的后背,以及对方狠狠攥起的拳头。 许时耀。乌淳小声喊了一句。 对方转身时,乌淳才看清前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乌淳急忙走上前,被砍伐的是一棵小树,小树比较细,是从树干处被砍断,即使许时耀及时赶了过来,还是没能挽救下这棵树,此刻这棵细小的松树一分为二,树干断裂处面部狰狞地对着星空,另一部分躺在地上。 两年。 许时耀冷不丁的声音让乌淳一愣。 什么两年?乌淳不明地问道。 这棵树。 长这么一棵小的树需要两年? 许时耀点点头。 乌淳有些唏嘘,之前听外公说过那场山体滑坡以后上面便在这里种植了一山坡的松树,并下命令禁止砍伐,只是这里生长环境恶劣,地形陡峭,存不住水分,多是石子,对于松树来说,活下来倒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只是不比山下的杨树,这里的松树生长速度似乎要慢很多。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自从许时耀护着这片松林以后,山下村里的人胆大人也只是砍伐一些树枝而已,并没有毁坏过整棵树木,以至于五年来虽说砍伐从来没有断过,但这片松林依然在,谁知现在竟然对整棵松树下了手。 村里有不少户人家,若是一户人家一棵树,按这种态势发展下去,整座山的松树都撑不了一年。 无助感突然涌上心头,乌淳看着那棵断掉的小树,这要是放在以前,乌淳还不至于为一棵树如此难过,只是现在乌淳明白,这里所有的植被,不只是植被自己的生命那么简单。 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是也着急嘛。乌淳说着撇了撇嘴。 许时耀低头看着乌淳的双脚,白皙的脚背上沾满了泥土,大拇指那里还磨出一个很大的水泡。 似乎是感受到了许时耀的目光,乌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随之尴尬的挠挠后脑勺。 那个情况紧急。 刚才情况紧急乌淳还没察觉,现在乌淳才感觉出来,刚才只顾着跑,脚底应该是划破了,轻微的疼痛从脚底传来,乌淳看了眼许时耀,对方的眼神依旧盯在自己脚上。 哎呀,这有什么,这村子里的小孩不都光着脚跑吗,我这 乌淳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凭本能反应,乌淳再一次搂住了许时耀的脖颈。 乌淳一脸惊讶地盯着许时耀,不可置信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许时耀低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乌淳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还真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许时耀别过眼神,语气平淡地说道,地上石头多。 言外之意是乌淳这样赤着脚乱跑很容易受伤。 你不是也赤着脚吗?乌淳小声辩解道。 我是鬼。 尽管这一次对方说这三个字与之前几次的出发点不同,乌淳听了心里还是不舒服,他拽住许时耀的衣领,装作凶巴巴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忘了我说过什么? 没有,我每天都会看。 看跟我有关的事吗?乌淳打趣问道,我突然很好奇你又在那些树皮上写了关于我的什么,让我看看嘛。 许时耀不搭理他,乌淳就在许时耀怀里不安分,死皮赖脸祈求道,你就让我看看嘛,是不是记了什么关于我不好的事情,才不肯给我看,一定是这样,你肯定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 怀里人不安分,许时耀总不能把人扔出去,在不知第几次被闹之后,许时耀最终答应了乌淳的请求。 等回去。许时耀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听到这句话,乌淳立即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任由许时耀抱着自己往回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抱着自己的原因,乌淳总感觉回去这段路走得格外长。 乌淳被放到松树枝上,手却还抓着许时耀的袖口不放。 你说了给我看,不会是要走吧。 乌淳死死地拽着许时耀,大有对方不给自己看就不松手的架势,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乌淳听到许时耀缓缓叹出一口气,没一会儿,自己眼前亮起一道熟悉的淡绿色的光,三张树皮出现在自己眼前。 乌淳的注意力在树皮出现那一刻就被树皮吸引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两条腿此刻再次被许时耀捞了过去。 乌淳津津有味地看着,比起第一次那句乌淳很吵,接下来的一些事情,很明显看出自己在许时耀这里地位有所提高,乌淳甚是欣慰,也不枉自己累成狗。 三张树皮当中的内容有一部分乌淳看过,有些却是第一次见。 你说我像兔子。 乌淳看到这一句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见过兔子吗?怎么会记得兔子。 按理说,兔子也是生命,也属于阳间 看到过几次,就记了下来。 我很像? 许时耀点头。 哪里像?乌淳继续逼问道。 许时耀开始默不作声。 乌淳撇了撇嘴,见他不愿说,也就不逼问,继续乐滋滋地往下看,乌淳发现许时耀记录东西多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记录方式跟他说话方式差不多,多余的东西不多写,只记一些关键的东西,换做别人看这些内容肯定会一头雾水,不过这几天的相处,乌淳早就习惯了许时耀的这种说话方式。 比如下面这个茄子很甜 乌淳记得这是上次自己为了让许时耀感受一下阳间某些东西的味道,只是这个很甜乌淳有些不能理解。 茄子是甜的? 难不成鬼的味觉跟人的不一样? 乌淳不解地挠挠头,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许时耀,对方正专心致志地帮自己按摩腿,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还是算了,乌淳放弃了去询问的想法,对方说甜就是甜吧,人间百味,各有见解。 短短几天的时间,许时耀记录的东西还真是不少,乌淳看了看,大概比对方五年来记录的东西都多。 一张树皮看完,乌淳饶有兴味地看下一章,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句乌淳的拥抱 乌淳一怔,随即注意到了与之匹配的问题温暖的感觉。 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乌淳从许时耀断断续续地描述当中得知,鬼阴寒,换一种说法即人靠近鬼就像是跌入冰窟,但似乎鬼无法感知这种感觉,他们好像对于任何感觉都无法感知,只知道自己从阴寒之地而来,却不知阴寒之味。 树皮上的问题像是很久之前写下的,乌淳不禁疑问,是什么导致许时耀对温暖产生疑惑。 你写这个时?是怎么想的? 乌淳指着那个问题,试探性问许时耀。 不记得了。 许时耀说这句话时,表情很是平淡,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乌淳想努力从他脸上捕捉出一丝情感,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半响,乌淳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自己刚才问出的问题,也是困扰许时耀已久的问题。 能被许时耀记录在上面,就能说明这件事对许时耀来说一定很重要,只是他还是被动忘记了。 现在乌淳才有些明白,即使能记录又如何,忘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看到这些琐碎的记录时,估计只会感到一懵,看到被自己记录下来的一个个文字,却怎么也找不回当时记录的心情。 有记忆和记录记忆,终究是不一样的。 乌淳甚至在想,许时耀每天看到树皮上乌淳这个名字时,是要做一些怎样的心理建设,要不停地告诉自己多少遍他是朋友,才能在面对乌淳时,隐去了初次见面的不适感。 于乌淳而言,许时耀是越来越熟悉和亲近的朋友。 于许时耀而言,乌淳却是每天都无法记起的熟人 就在这一瞬间乌淳突然明白了许时耀的记录为何变得日常生活起来,他开始记录当天和自己经历的点点滴滴,或许只是为了在记忆清零那一刻,尽可能的保留对自己的亲切感。 乌淳记起第一眼见许时耀时的印象冷,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冷到让人不敢接近。 只是现在乌淳似乎慢慢发觉,冰壳之下,似乎正在燃烧着一团火焰。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乌淳情绪的不对劲,许时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问道。 许时耀。乌淳笑着喊了一句。 对方眼神略有疑惑地看着他,又问道,怎么了? 许时耀!许时耀!许时耀!乌淳提高了音量,连喊了三声,在最后一声话音落时,乌淳突然凑上前再次拥抱住了许时耀。 乌淳捕捉到了自己抱过去那一刻时,许时耀身体颤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带你回顾一下温暖的感觉。 气氛就安静了下来,感受到对方的不知所措,乌淳松开许时耀,朝对方张开双臂,笑着说道,来吧,许时耀,拥抱温暖。 乌淳感受到了对方小心却有力的拥抱,与以往的每一次拥抱都不相同。 一只毛豆: 大家晚上好! 第14章 第14章 酸麻无力的四肢让乌淳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肩膀担扁担那个位置,尽管许时耀帮乌淳缓解了一下疼痛,第二天那地方还是微微红肿了起来。 都说了你第一次干这些活肯定不行,还死活不让外公去帮,你看看你这肩膀。 下一秒,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乌淳肿起来的地方被贴上了一贴膏药。 三天别干重活了。 不行的。乌淳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脚趾昨天磨出了泡,现在更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样子,乌淳的皮肤本就白嫩,很小的伤口在他身上都会格外显眼。 疼痛使乌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继续对外公说道,那菜苗种下去,还得浇水,要不然就白忙活了。 放心吧,你外公我找人给你打点好了,不用担心你那几颗菜。 乌淳能感觉出来,在外公眼里,自己种那些菜只是一时新鲜,也没指望他能在那种地方将菜种活,或许外公觉得,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兴奋劲过了后,就会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如此,他也愿意陪着自己闹腾。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乌淳的内心,是真的希望十里山的每一寸土地最后都会变成绿色,更希望十里村的人,也会主动去守护这片绿色。 虽说除了自己之外,不曾有人能够与许时耀交流,但如果是那个样子,当所有人都在为一个目标努力奋斗时,即使是阴阳相隔无法相会,乌淳也觉的,许时耀也不至于那么孤独。 不只是孤独,还有积攒了五年的无奈。 因为一句话,对方能在山上独自坚守五年,可山下的人,或许还是会有大部分人记得许时耀这个名字,但也就仅限于记得而已。 乌淳望向窗外,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天马上就要黑了。 我还是要去。 乌淳忍着疼痛下床,十里山是一定要去的,天黑时,许时耀一定会站在那棵松树下,等着自己。 淳淳啊,你这天天晚上往外跑,干啥去啊,现在身体这个样子了也要去。外公不放心地跟了出来,说着顺便锁上了大门,这样,外公陪你去你看好不好。 外公。乌淳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外公,苦口婆心劝说道,我已经十八了,不是处处都要你照顾的小孩子了,你晚上不是还有事吗?再说我妈妈让我过来不就是嫌我只会死读书,让我体验一下生活,你别担心,我晚上绝对完好无损的回来。 废了将近十分钟的口舌,乌淳总算是劝下了外公,一个人踏上了去十里山的路。 往常十几分钟的路程乌淳今天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到达那棵松树跟前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乌淳先是去自己的小菜园那里转了一圈,菜苗存活下来的有不少,且刚被浇过水,看起来还有些精神气。 不错,不错。乌淳甚是满意,像老父亲一样念叨道,都快快长大,可别辜负了我对你们的期望! 正说着,乌淳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意。 乌淳急忙起身回头,就看到许时耀背着双手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出来那么早?乌淳问道,快速眨了眨眼,站在这里,依稀能看到十里山那边被日落染红的山顶,乌淳本能性地挡在许时耀跟前。 这个光不会伤害到我? 乌淳一顿,回头问道,为什么? 记得前几天乌淳还从对方嘴里得知,对方出现的时间,必须是月亮代替太阳之后,哪怕是现在这样也不行。 鬼是不能见光的,哪怕一点残存都不行。 结果短短几天,对方又忽然换了一个说法。 我也不知道。许时耀绕到乌淳身边,看着远处被染红的山顶,嘴角也跟着染上了一丝笑意,第一次在太阳光还未完全散去时从松树里出来,许时耀伸出右手,手掌做出半握拳的姿势,残光像是被他握在掌心,第一次与光近距离接触。 好像认识你之后,就是这样了。许时耀说着转身看向乌淳,我也在找原因。 乌淳不语,目不转睛地看着许时耀,还是不一样的,乌淳一直不想把许时耀当鬼来看,只是对方站在光下时,病态的肤色更为明显。 哪有一个正常人的皮肤会白成这个样子,还是一副死气沉沉地白。 若是不看许时耀那双眼睛,他的身上,毫无生命气息可言,不是生命,却比任何生命都比乌淳动容。 一起看日落吗?乌淳笑着问道。 话音刚落,乌淳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等回过神来时,乌淳已经坐在了松树枝上,眼前的松树像是得到了谁的指令一样,松树枝分分散开,让出一条宽阔的视线。 紧接着,乌淳听到许时耀肯定的回答,好。 乌淳第一次正经看日落,前些年因为学业的原因,乌淳的生活几乎是家里学校一条直线。 我还是第一次看日落。乌淳笑着说道,我家那边很少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平时在家里会喜欢看一些报刊,学校门口有一个报亭,每周都会出新刊物,我每周都会去买,每次我最喜欢的就是各地风景这一版块了。淳说着,侧头看了许时耀一眼,却发现对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1) 怎么了?乌淳手在许时耀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没什么。晓萤蒸呖 对方嘴上这样说着,眼神里复杂的感情色彩却一点都没散去。 我只是在想,你说得外面是什么样子。 乌淳一愣,随即有些心疼地问道,你只知道这个地方吗? 许时耀点点头。 也是,死后的五年里许时耀一直守在这个地方,生前的记忆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将自己困在了这个地方,选择了一棵能看清整个十里村的树,从那以后,对方目光所及之处,就是整个十里山。 若是换做常人,乌淳此刻肯定会一把揽过对方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以后我带你出去玩。 只是说这句话的对象换成许时耀时,乌淳只有无奈。 随着与许时耀的近一步相处,这种无奈感越发明显。 可能是因为树皮上记录的琐事的原因,也可能自己是许时耀唯一可以交谈的人,对方在和自己交流时,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拘谨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的关系在变得亲近,只是越亲近后,乌淳的心里的情绪越复杂。 对于许时耀,乌淳内心掺杂了太多情绪,从一开始的敬佩到现在,乌淳觉得,敬佩依然有,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心疼占据了主导地位。 乌淳心疼许时耀。 而大多数时候,乌淳能做的少之又少,就比如现在,乌淳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 你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吗? 许时耀点点头。 什么时候? 这一次,许时耀没有立即回答他。 乌淳也不急,就那么仰头静静地看着他,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乌淳看到许时耀喉结动了动。 等这个地方不再需要我的时候。 乌淳再一次不受控制湿了眼眶,他的眼泪像是听到指令一样,瞬间一涌而下。 怎么了?许时耀侧过身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乌淳急忙擦去眼泪,却发现眼泪越擦越多,最后他索性额头抵在许时耀肩膀上,低声抽泣了起来。 乌淳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除了委屈,还有一些气愤。 甚至在许时耀说出那句话时,乌淳差点没忍住说出走吧,不要管这里了。 幸好,乌淳没有你将这句话说出口。 这里是许时耀即使失忆也要拼命守护的地方,除了许时耀自己,没有人能替他做决定。 只是五年过去了 许时耀还要等几年,才会被不需要。 要是大家能自发保护树木就好了。 如果居住在这里的人会有意识的去保护这片松林,或许许时耀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目前这种情况看来,别说保护,能不去破坏都很难做到。 有变好的。许时耀突然伸手,安抚性地揉了一下乌淳的后脑勺。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刻,乌淳全身就像是有电流走过,他急忙从许时耀身上移开。 会变好的。对方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或许随着时间的增长,情况会慢慢好转,只是那样的话,时间太漫长。 乌淳第一次觉得,除了种树以外,自己要离开这座山之外,去做点什么。 你说我去给村里的人宣传呢? 这里人的保护树木的意识太过薄弱,若是主动去给他们摄入这些知识呢? 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乌淳大致想了一下十里村自己接触过得几个人,大多都很好说话,而且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将文化人抬到一个过高的地位。 乌淳有时觉得,自己尤其是自己的母亲,无意之中说出的一句话,会被这里的人当成真理一样看待。 他们总是会说,她是老师,肯定比咱懂得多。听她的就对了。 人家这娃娃马上就要读大学了,肚子里的文化墨水多着呢,比咱懂。 我去给他们讲,挨家挨户,告诉他们砍伐树木的危害,以前他们或许知道那么一点,但还不够全面,我去给他们做一个详细的解说呢? 乌淳说着,双眸亮了起来,他越来越举得这个方法可行,要让这里的人主动放下手里的斧头,斧头放下了,捆在许时耀身上的枷锁自然就消失了。 到时候这万千世界,也容得对方好好去看一看。 相比于乌淳,许时耀的反应倒是镇定了许多,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有困难来找我。 乌淳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既然许时耀都这样说了,乌淳也就敢大胆去做。 至于帮忙 乌淳仔细打量着许时耀,突然问道,有绳子吗? 乌淳说着,掏出许时耀送自己的松果项链,就跟这个链子一样的就行。 许时耀看了他一眼,最终掐断自己一根头发,头发在手中化作一根绳,许时耀递到乌淳面前。 乌淳拿了过来,随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正面对着许时耀,乌淳朝许时耀勾勾手指头,第一下头,我给你扎一下头发。 看到对方不解的眼神,乌淳又补充道,头发太长了,挡着我看你的帅脸了。 一只毛豆: 唠点啥好呢!(一只企图吸引注意力的毛豆) 第15章 第15章 乌淳能感觉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乌淳内心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照之前的报道来看,生前的许时耀发型三七分,额前一点美人尖,现在美人尖依旧在,却由之前的短发变成了现在的长发及腰。 许时耀大概也不会记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乌淳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又看了看手里的银线,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就像是生物里学到的自然选择,长发或许对于鬼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乌淳倒是觉得,短发时的许时耀,身上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笑起来时,眼睛里仿佛若有光,而此刻的许时耀,身上的气质并没有因为及腰的长发而受到影响,相比于之前来说,像是少年经历一番风雨过后,身上积攒了一股阴冷。 他站在那里时,与其说是鬼,倒不如说是不好惹的仙人,冷峻的面孔隐藏在一头长发之下,褪去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多了一股孤寂。 带着点冷的孤寂。 每当看到许时耀时,乌淳就会忍不住去想,十八岁的许时耀,该是怎样的风华绝貌。 如果我要是能早出生五年就好了。乌淳小声嘀咕道,或许那个时候,会有机会见上一面。 什么? 许时耀的声音让乌淳一愣,乌淳的思绪也紧接着被拉回来。 没什么。乌淳笑笑说道,他打量着许时耀的那头长发,想着怎样下手比较好。 我想这样做很久了。乌淳小心翼翼往许时耀身边挪去,你转过身去,这个样子我不好弄。 许时耀默不作声地盯着乌淳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顺从地转过身去。 有些东西好像比乌淳想得要简单很多。 第一次见许时耀时,乌淳还曾为之苦恼过,对方看起来那么冷,就差将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到底要多少努力,才能靠近对方半步。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难,不是说乌淳的个人魅力有多大,只是随着乌淳对许时耀的了解,渐渐发现,对方的冷只是冷在表面。 乌淳就没给别人扎过头发,当许时耀转过身后,他盯着那头黑色长发看了一会儿,就从两边聚到一起,用手里的银线扎了起来。 很是神奇,黑色的头发在断裂之后竟能迅速变成银白色。 好了。 乌淳拍拍手说道,待许时耀转过身来时,乌淳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果然人美就能驾驭住一切发型。 许时耀,我能问你个事吗?乌淳问。 许时耀点点头。 你每天记忆清零那一刻,从树皮上看到关于我的种种,是什么样的感觉。 熟悉。许时耀回答地毫不犹豫。 乌淳一怔,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不是? 许时耀点点头。 乌淳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听到许时耀说出抱歉这两个字时,内心那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有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你的错。乌淳一脸无所谓道,当看到许时耀的脸上还是有些歉意的神情时,乌淳急忙转移了话题,你快帮我参谋参谋,我那个方案具体怎样实施好。 你怎么看? 见对方的注意力总算被自己成功转移走,乌淳也暂时缓了一口气。 我觉得要不就试一试,双方的守护才是有效守护,不能只有自己努力,我们也行动起来,况且这件事中受益的还是我们,不是吗? 乌淳说着朝山下看去,今晚月色足够亮,从此处刚好能看到王婆婆的院子。 院子里漆黑一片,老人家此刻应该是睡了。 许时耀死后的五年里,村子里的每个人都会时不时地照顾王婆婆,比如在每家都需要木柴烧火做饭时,王婆婆门口的木柴只多不少。 即使老人家已经无法拿得起锅铲。 乌淳相信人是善良的,所以只要自己将其中的利弊说清楚,或许能改变他们当中的一些思维。 目前来看,这个方法行得通。 我觉得可以,不过我要先从谁下手。 这是乌淳苦恼的,他不是许时耀,许时耀从小在这个村子长大,村里人也将他视为这个村子里的一员。 而对于乌淳而言,他终究只是个外人。 乌淳认识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不要自己。 乌淳侧头看了一眼许时耀,开口询问道,你的意思说我最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去。 许时耀点点头。 为什么?乌淳不解地问道。 你终究是个孩子。 可我已经十八了!乌淳不服气地辩解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乌淳竟在许时耀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 尽管只有一点点,但对于看惯了许时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之后,对方只要有细微的表情变化,乌淳就能立马察觉到。 你是在嘲笑我吗?乌淳死死地盯着许时耀。 没有。对方淡淡地答道。 胡说! 乌淳双臂交叉挽在胸前,一脸幽怨地盯着许时耀,一副你看我相信吗的姿态。 我没有嘲笑你。许时耀语气略有有些无奈。 那你也觉得我还是个孩子?乌淳问。 这一次,许时耀直接沉默不语。 果然 啊啊啊啊啊!乌淳发泄地喊了两声,拽起许时耀的胳膊,左右不停摇晃,许时耀,在人间满十八岁就是成年了,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许时耀任由他晃着自己的胳膊,等对方稍微安分一点后,他才继续说道,与年龄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眼睛。许时耀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对于许时耀而言,他的大脑仿佛就是一个漏水的容器,无论装多少,最后都会从无数密密麻麻的缝隙中流的一干二净。 因为白天只能躲藏在松树里,许时耀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 不允许自己出现的时间,就是有光的时间,就是白天。 而对于孩子和大人的分辨,许时耀向来通过分辨他们的眼睛。 孩子的眼神里大都是天真澄澈的,大都一致,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乌淳的双眼自是澄澈的,像是一潭清水,只不过比起这里许时耀见过的其他孩子,乌淳双眼的那潭清水仿佛垂直射入一道光,似乎是有一种特殊魔力,总是会让许时耀不自觉地盯着那双眼睛看。 这是这里其他孩子的眼睛里没有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许时耀才想在自己这个类似漏勺的大脑里,在有关乌淳记忆流出来那一刻,他会即使接住,然后再倒入容器中,如此循环往复。 他每天都要重新认识乌淳。 他每天都盼望认识乌淳。 刚才乌淳问得问题,许时耀并没有说出全部,在他每天记忆清零看到自己亲手记录下与乌淳有关的一切时,许时耀内心从未有过的期盼。 还未见到乌淳时的紧张,到见到乌淳时内心会禁不住喜悦。 乌淳第一眼看过来时,许是耀浮躁的内心竟跟着安静了下来。 从那之后,许时耀的生活里多了一份期盼。 眼眼睛? 乌淳自是无从得知许时耀那么多的内心独白,只是他听到许时耀这个说辞,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第一次听到按眼睛分辨年龄。 乌淳记起之前外公给自己讲的那些与鬼相关的事情,说什么小孩子在三岁前额头上有一只人类无法看得到的眼睛,这个眼睛的用途就是专门用来看阴间事。 所以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小孩子是可以看到鬼的存在的。 只不过据说那只眼睛在三岁之后就会消失,乌淳琢磨着许时耀刚才那句话,半响,乌淳内心有了一个猜测。 许时耀。乌淳说着右手食指在额头中间画了一个椭圆,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这里有一个隐形的眼睛? 找个人陪你。许时耀别过眼神,直接掠过那个话题说道,不要自己。 对方这个反应在乌淳的眼里几乎就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乌淳爱护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己连肩上的护身火都能比其他人弱,这里多一个眼睛也没什么意外。 一瞬间,乌淳觉得自己的额头宝贵了起来。 我认识的人也不多啊。乌淳也不在纠结那个问题,开始顺着许时耀的话思考,我爷爷不行,王婆婆不行 哦,对了!乌淳说着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说话的语气都跟着激动起来,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个村子的村长你认识吗? 许时耀一脸疑惑地摇摇头。 我跟你说他可一直记着你呢,所有关于你的报纸他都单独收了起来,一直记得五年前你为这个村子做得事情。 看到许时耀的脸上还是有些疑惑,乌淳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人记得你。 帮手暂时定了下来,乌淳和这位村长的交流并不多,对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为人温和,面相看起来像是个文化人。 不过仅凭对方一直保留着和许时耀有关的报纸这一点,乌淳对这个村长的印象分一下子就拉到了很高的位置,明天就找对方商量,乌淳心里想。 确定完帮手后,接下来的时间还算比较轻松,大都是乌淳再说,许时耀时不时回他两句,但也大都是简短的一两个字。 乌淳这些天趁空闲时间又去王婆婆那里补了补课,得知了很多关于许时耀小时候的事情。 你学习成绩可好,你知道你成绩最好的两科是什么吗?是语文和历史!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2) 乌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许时耀高中竟然修的是文科,据说高考语文还差五分满分。 乌淳一直很佩服文科学的好的人,像他的语文高考才只有刚及格。 乌淳理科成绩棒,最棒的也不过是数学,刚好许时耀和他相反,数学是对方最差劲的一门科目,但是这个差劲是相对于许时耀其他的科目来说。 我脑子背东西就很慢,文科那么一大堆东西根本记不住。乌淳吐槽完,又扭头问道,你现在要是背东西的话,应该也很快吧。 对方说了一句,看一遍,做一遍。 这让乌淳有些疑惑,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有留存很长时间。 今晚乌淳和许时耀聊过了时间,离开时差不多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原因是乌淳中途又想起什么折了回去,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许时耀像是闭着眼睛坐在树上,面前那块熟悉的树皮散发着微弱的光。 乌淳刚想过去,就看到许时耀突然起身,他站在树皮面前看了很久,然后乌淳就看到,对方将树皮上记录的那些动作行为又来过一遍。 也就是说,在和乌淳再次相遇的这段时间里,对方将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又模拟了一遍,去到过的地方又去踏足了一遍。像是想通过这一行为,找回一些感觉。 乌淳突然就明白了许时耀那句看一遍,做一遍什么意思。 乌淳看着还在菜地周围打转的许时耀,突然大喊了一声,许时耀! 在对方回过头来那一刹那,许时耀那句眼睛恰和适宜地在乌淳大脑中响起。 是我啊!乌淳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乌淳! 第16章 第16章 从十里山回来,乌淳并没有立即睡下,他打开橱门,将那天从村长家拿来的与五年前那场山体滑坡的报纸拿了出来。 乌淳坐在床上,后背抵在墙上,只留床头一盏微弱的灯。 这里的消息太闭塞了。 乌淳翻阅了好几份报纸,只有一份报纸对于当年那场山体滑坡做了较为详细的说明,但说来说句也就那么几句话:由于一场罕见的暴雨,加上山体没有植被保护,导致发生了那场灾难。 乌淳看着手边那些报纸,不禁陷入了沉思。 该如何下手呢? 就连是否能说服村长来帮自己,乌淳心里都没有多少谱。 淳淳怎么还不睡。 乌淳手一抖,侧头就看到外公手里拿着一把蒲扇靠在门框上。 热吗? 乌淳摇摇头。 你这体质还真是清奇,白天你妈妈还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别心疼电费,不过看你这样子,这么热的天竟然没有出汗。外公说着将蚊帐往里推了推,在床一侧坐了下来。 乌淳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胸口处,感受到那里源源不断的凉意,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外公你怎么还不睡? 看你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这是看什么? 哦,报纸,关于那年山体滑坡的报纸。乌淳自知外公不识字,便跟外公详细说道,我想具体了解一下。 那看报纸没用。 嗯?乌淳一脸疑惑。 谁知外公竟笑了起来,淳淳啊淳淳,编写这些报纸的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当年具体是怎样,还是我们这些亲历者有话语权,你说你放着外公这个资源不用,自己蹲着研究报纸。 这倒也是 乌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因为许时耀的原因,乌淳一直想着最好还是别让外公搀和进来,所以不管什么事,乌淳总是下意识地回避外公。 外公,对于那场山体滑坡你怎么看? 天灾人祸。 还有呢? 没有了。 乌淳一时语塞,怎么说呢,这是他意料到又没意料到的答案,你们就没探究过原因吗? 天灾啊。外公说着轻轻晃动他手里那把蒲扇,缓缓叹出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略微有些无奈,淳淳,住在这里的人和你们那里不一样,有的人,好几代都没有见过山外面是什么样子,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有文化了,那年灾难发生后,大家就把这场灾难归结到了天灾上,总觉得如果命中注定有这场灾难,就躲不掉的,就像你之前说得,或许他们也会以为是因为山体缺乏植被保护,导致山体滑坡,但是内心那种命的心里,就会让他认为,若是命定的,即使有树也会发生。 乌淳眼神复杂地看着外公,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有的人好几代才见过那么一场暴雨,大多数人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或许就不会有了呢?他们也想放下手中的斧头,但是他们也要吃饭啊。 村里不止山上有树啊?乌淳急忙说道。 这点困惑了乌淳很长时间,十里村最缺的就不是树,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都会有一两棵,但偏偏只有十里山上的树会遭受到破坏,怎么明令禁止都没用。 傻孩子,其他地方是有树没错,但只有十里山的树,不属于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人,很晚了,快睡吧。 乌淳几乎一夜未眠,外公走后,乌淳熄灭了枕边的灯,头枕在胳膊上,陷入了沉思。 十里山上的树,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 山上的树由上面出钱种植,毁坏起来自然也就不心疼。 总有人会抱着这种想法,树砍完了,他们还会来种植,但是自己的不一样,自己种植的树,要从树苗细心培育,在长到一定程度之前,没有人舍得毁坏。 乌淳想起某年冬天来这里时,看到路边有些树上包裹上了稻草。 夜里,乌淳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天刚亮,乌淳就站到了村长家,只是没想到,还见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妇人。 乌淳啊。村长看到他,笑着说道,这个是王婆婆的儿媳妇。 许时耀的妈妈? 乌淳一下子看愣了神,站在自己对面的妇人,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岁左右,眼睛和许时耀有些相似,但也有一定的区别。 乌淳盯着妇人,妇人也一脸探究的意味看着乌淳。 阿姨你好。乌淳率先打破了这个范围。 只是没想到,妇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一样,恍然大悟地看着乌淳。 你是浅浅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让阿姨看看。 浅浅,乌淳母亲的乳名。 被妇人一把拉过去时,乌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真好,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估计你也不记得我了,这些年我和你妈妈也聚少离多,今年十八了? 乌淳点点头,乖巧回应道,是的,阿姨。 真好。妇人说着替乌淳整了整衣领,当时你妈妈怀你的时候,我儿子才五岁,当时还开玩笑的说,如果是个女孩,就和我家耀耀定个娃娃亲呢,只是不凑巧也是个男孩子,你三岁之前,每次忆来外公家耀耀就会来陪你玩,那时候你们哥俩可要好了,如果我家耀耀 妇人突然红了眼眶,半响,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外公还好吧。 我外公一切都好。乌淳规规矩矩说道。 那就好。妇人说着爱抚性地摸了摸乌淳的后脑勺,十八岁,真好。 乌淳几乎是逃离式地离开了村长家,村长将他送至门口时,乌淳趁机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村长没有立即表态,真是说今晚让乌淳再过来一次。 离开村长家一段距离后,乌淳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对方是许时耀的母亲后,乌淳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乌淳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看妇人那双热情的双眼,特别是在对方说起许时耀时,乌淳差点就没忍住就将许时耀还在说了出来。 许时耀已经死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即使乌淳还知道对方的存在。 只是乌淳没想到自己跟许时耀还真有一些渊源,幸亏他是个男生,否则还没出生就被人定了娃娃亲。 不过乌淳又仔细想了想,跟许时耀这样的人定娃娃亲好像也不亏,毕竟人优秀不说,长得还那么帅,这样想着乌淳竟然不自觉笑出声来。 我乐个什么劲。乌淳反应过来,右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脑勺,指责自己道,就知道胡思乱想。 每天给王婆婆打一桶水似乎已经成了乌淳的习惯,即使今天许时耀的母亲在。 乌淳推开王婆婆家的木门时,就看到院子里许时耀的母亲不知和王婆婆说着什么,看到乌淳,王婆婆一脸兴奋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指着乌淳说道,还骗我,耀耀这不在这嘛。 乌淳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耀耀,过来。王婆婆朝乌淳朝朝手。 乌淳刚走过去,就 被老人一把拽到身边。 你妈妈还说你今天没来。 气氛有多么尴尬,乌淳已经找不出词汇来描述,乌淳看到许时耀母亲眼里的震惊和疑惑,抿了抿嘴唇,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奶奶,我去给你打水。 乌淳说完,提着水桶就跑了出去,目前先避开那个尴尬的场所再说。 乌淳每次打水都要从村前的水井里打,乌淳不会用扁担,只能在水桶的把手上系一根绳,将水桶扔进水井里,打满半桶水后,拽着绳子将水桶拽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在乌淳即将将水桶提出来时,有一双手,接过乌淳手里绳子。 阿阿姨。乌淳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身边的人。 我来吧,你毕竟很少干这种活。 说罢乌淳就见对方水桶又在水井里甩了两下,水桶提出来时,里面已经装满了水。 老人家又把你当成孙子了,你别介意,她就这么一个孙子。 阿姨,你们没 我和他爸爸都挺忙的,这些年都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也不敢再要第二个孩子,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我的心里都难受的不行,根本不敢想要第二个孩子。 乌淳看对方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眶,再加上对方刚才说得话,一时慌了脚步。 那个阿姨。乌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最终还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阿姨,你们要好好的,他肯定不想看到你们这样。 是阿姨失态了。许时耀的母亲说着急忙擦了擦眼泪,其实也不怪老人家认错,你跟耀耀长得明明一点都不像,但是吧,今天看到你时,总是感觉能在你身上看到耀耀的影子,我就感觉他回来了一样。 酷刑。 这种相处和对话对于乌淳来说,真的是酷刑! 乌淳望了一眼离这不远的十里山,突然,他抓起许时耀母亲的手腕,说着,阿姨跟我来。拉着许时耀母亲就往十里山跑。 等跑到山下时,乌淳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这次是真的冲动了。 莽里莽撞地将人拉过来,又能怎么样。 孩子怎么了? 乌淳紧皱着双眉,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一个借口。 我在山上种了一些菜,阿姨可以帮我去看看吗? 这个借口一说出口,乌淳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还好许时耀的母亲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笑着说道,好啊。就率先一步爬上了山。 只是走到半山腰时,乌淳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乌淳听到两个字,你是? 乌淳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 乌淳一步跨上前,就见那棵松树面前,站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大腹便便,头顶还秃了一块,特别是对方的手一直在那棵松树上摸来摸去,嘴里还一直说着,好,不错不错。 乌淳内心顿时涌起一股恶心。 放手! 乌淳一声怒吼,倒是把许时耀的母亲下来一跳。 那人也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不准靠近那棵树。乌淳上前一步,将那人拽到一边去,霸道说道,这棵树是我的。 说着,乌淳还伸开双手,将那棵松树护在身后。 小伙子 你走不走啊。乌淳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开口就是驱赶,这棵树这村子一直当宝贝呢,你要是碰了你就完了。 那人见乌淳这样,也不自讨无趣,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怎么了这是?许时耀母亲笑着走过来,怎么还因为一棵树跟人家吵上了。 阿姨过来。乌淳让出一条道,兴奋地说道,阿姨你看这棵树,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我看那个人碰我心里就不舒服。 不能以貌取人哦。 乌淳撇了撇嘴,嘴上说着好,内心却禁不住反驳。 此刻的乌淳还真像个乖巧的儿子一样站在许时耀母亲身侧,看着对方的面部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最终被这棵树吸引。 这棵树 是不是很特别。乌淳问道。 是很特别,长得很别致,以前怎么没发现。 阿姨你抱一下试试,感觉很特别。乌淳小心翼翼地说道,并仔细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神情。 乌淳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几乎是没有犹豫,手轻轻抚摸在光滑的树干上,那眼神,就像是再看自己的孩子。 在对方小心翼翼地拥抱住这棵松树时,乌淳的眼泪几乎是同时夺眶而出。 一只毛豆: 明天收拾东西,后天毕业典礼,大后天回家,所以这三天可能更不了,提前跟大家说声抱歉,等我忙完了恢复之前的更新规律,隔日八点更 第17章 第17章 乌淳无比期盼着黑夜的到来。 早上跟村长提起自己的想法时,村长只是说了一句晚上说,没有拒绝也没接受。 不过在乌淳眼里,没拒绝就是有希望。 乌淳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许时耀,一是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乌淳不想让许时耀白高兴一场,二是事情若是真的能成功,或许还可以给许时耀一个惊喜。 许时耀有开心过吗? 乌淳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乌淳刚认识许时耀是,完全从对方身上看不出任何感情变化,且在据对方所说,在认识乌淳之前,那些记录的树皮上也就只记录了一些困扰许时耀已久的问题。 好像这五年的时间,在认识乌淳以前,时间就像过往烟云一样,过去就过去了,即使零点那一刻会被遗忘,也没什么可惜之处。 没有什么可以记录的,每天都处在一个对世界完全不懂得状态。 这五年来,乌淳猜测,对于许时耀而言,迷茫有,困惑有,只是开心,似乎没有。 而能让许时耀开心的事情,大抵就是十里山上的树可以免受损害。 乌淳,这次你可要加油!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3) 乌淳手放在胸口处,攥着许时耀送自己的松果吊坠,给自己加油打气。 时间送算熬到了傍晚,太阳刚落,乌淳便迫不及待地往村长家赶,只是在路过村大院时,发现村大院的门开着,里面围着一圈人,正在布置现场。 村长站在人群中间。 乌淳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今晚有人在这搭戏台子。 十里村每一个月就会有戏班子来唱戏,每当这个时候,村里的人这一天不管有多劳累,在夜幕降临时,家家都会搬着一个小板凳聚集在村大院里,直到戏散场。 乌淳的外公也爱听,平时乌淳还会听到外公总是会哼哼上那么一两句。 乌淳。 乌淳闻声抬头,就看到村长从人群中挤出来,朝自己这里走来。 村长。 乌淳规规矩矩站好,就像是乖巧学生见到老师一般。 今晚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会来,这是今晚唱戏的曲目。村长说着递给乌淳一张纸。 乌淳接过来,下一秒,他便不可思议地盯着村长。 今天晚上演出的所有的节目就像是被刻意安排一样,都与保护山林有关。 演出到中间时,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谢谢村长!乌淳的语气难掩激动,没想到事情进展会这么顺利,他现在要回家准备一下草稿。 村长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得到村长的同意后,乌淳哼着小曲转身离开,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那一刻,身后的村长原先笑意盈盈的脸立即布满了愁容,在乌淳走出去一段距离后,缓缓叹出一口气。 乌淳还是没忍住先去了一趟十里山,就当他一路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爬到半山腰时,又看到了今下午那个令乌淳反感的中年男人。 这一次,中年男人依旧站在许时耀所在的松树面前,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望着那棵松树。 尽管乌淳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但是用脑子一想就知道有多猥琐。 而且同样是双手背在身后,人家许时耀就是风度偏偏。 面前这个男人 乌淳双眸里全是鄙夷,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蹭了蹭鼻子,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两声。 那人闻声回过头来,看到乌淳,油腻地笑出声来。 小伙子,你们村村长是谁? 你有什么事吗?乌淳没好气问道。 这棵树,你们村卖不卖啊。 乌淳一听火冒三丈,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就开始驱赶,你买的起吗你。 乌淳嘴上客气地说着,心里想得却是你也配! 这树是上面种的。乌淳故意咬重了上面这两个字,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这样吗? 是的,是的,赶紧走吧,别打这棵树的主意。乌淳说着将人驱赶走,等人走之后,就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乌淳听到山下村里传来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心下一急。 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了,先办正事。 今晚等我,我有好多好消息要跟你说。 乌淳拍了松树两下,就火急火燎地往山下赶。 回到家,乌淳饭也顾不上吃,从橱子里翻出纸笔就开始写了起来。 乌淳对于那仅有的半个小时做了一个简单的流程图,前十分钟说什么,中间十分钟说什么,后十分钟说什么。 乌淳口袋里攥着那张流程图,赶往了村大院。 戏正唱着 乌淳站在人群中,竟也静下心来,听了进去。 唱戏的人很入戏,听众自然也就被带了进去,台下叫好声一片,乌淳还意犹未尽之时,戏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边的村长推了推乌淳。 乌淳立即会意,整理整理了衣服,深呼吸了一口,踏上了戏台子。 各位乡亲们晚上好啊!面对底下乌压压一群人,乌淳心里还是止不住紧张。 这种感觉,比面对全校同学发表讲话还要让人恐惧。 乌淳又缓缓呼出一口气,攥着话筒的手心出了密密麻麻一层汗。 大家知道刚才这些老师唱的是关于什么的吗?乌淳笑着问。 底下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便开始七七八八说道。 小伙子,虽说我们都没怎么读过书,听戏还是能听出来的。 对啊,这有啥难,今晚唱的这些大概就说了不要乱砍伐树木吧。 底下讨论声越发激烈,甚至还有人开始围在一起对今晚的戏讨论起来,完全忽略了台上还有一个人。 乌淳就没有过几次登台发言的经验,此刻完全是硬着头皮上,正在这时,乌淳听到了一句声音,小伙子是有啥看法吗? 乌淳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看到外公身边站着一个叔叔,刚才那句话应该就是这位叔叔说得。 乌淳对上外公鼓励的眼神,紧张的心情瞬间平缓了不少。 我觉得啊,保护树木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我们这里是山区,如果山缺乏了植被的保护,就会发脾气,山发脾气会有什么后果,我想在座的叔叔婶婶也都经历过,大家都知道保护树木的必要性,但付诸行动时,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乌淳一口气说了出来,最后一个字音洛,乌淳才感觉自己漂浮的心暂时搁置了下来,可接下来的言论,却让乌淳频频想爆粗口。 说得容易,不砍柴大家吃啥。 对啊,一天三顿饭不都得生火做饭,不砍柴吃啥,喝啥? 单看这些言论还没啥,只是越说后面越过分,甚至从讨论保护树木身上直接过度到乌淳身上。 你这个城里在蜜罐里长大的娃娃啥。 跟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娃娃叫啥劲。 要是这里人能家家户户都跟你们家一样,谁还费劲砍柴啊,累还不说,天天晚上还提心吊胆。 害,可别说了,我两天没敢去了,前几天听说有人天刚黑就去,就碰上那玩意了。 那可不,啥时候来个真懂行的大师做做法,把那害人的玩意去了。 这戏还唱不唱啊,不唱我们回去了,明早还得下地。 最终,乌淳被迫走下了戏台。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继续沉浸到戏曲当中,完全没有人关心他。 淳淳啊。 乌淳侧头,就看到外公和村长站到了自己一侧。 这下明白了吧,有些法子在这里行不通的。 外公你们知道?乌淳问。 外公点点头,当时村长就试过,还挨家挨户说呢,没用,大家该砍还是砍,今天村长来找我,说要不要劝劝你,我说随你去吧,不让你试一下,你怎么能死心呢。 乌淳心里一股怨气,偏偏此刻还不能发作,只能忍着心里的不爽,对外公说,外公我出去散散心,晚上睡觉不用等我。 热闹渐渐被乌淳甩在身后,直至只能听到一点声音。 乌淳借着月光,踏上了去十里山的路,手里的计划表被乌淳一点又一点撕碎,上面还有很多东西,乌淳甚至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乌淳将碎纸屑塞进口袋里,望着沉寂的前路,缓缓叹出一口气。 今晚的碰壁到不至于让乌淳那么堵,乌淳生气的是他们嘴里的一口一个的害人玩意。 山上阻止他们砍树的害人玩意,可不就是许时耀。 许时耀为他们而牺牲,为他们放弃再入轮回的机会守护至此,到头来,却只换来了一句害人玩意 嘲讽。 乌淳内心只觉得无比嘲讽,若这要是让许时耀知道,对方会有多失望。 这一刻,乌淳突然庆幸许时耀只能留存一天的记忆,这样即使白天接收到了人们的恶语相向,也会在零点那一刻,心里的怨念随着记忆清零那一刻,烟消云散,也是在那一刻,看到树皮上自己给自己留下的忠告,重新捡起斗志。 不记得,就不会失望。 乌淳站在山下,抬头望着山顶。 突然没有勇气踏上去,说好了要带给对方惊喜,结果只带来了一堆糟糕的坏情绪。 就这样,乌淳在山下犹豫了好久,就在乌淳准备继续前行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乌淳。 乌淳抬头,就看到许时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山路上,月光映着许时耀的双眸,乌淳在那双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担忧。 白天的事情许时耀自是都知道,眼里有他看不懂情绪的妇人和令他反感的中年男人。 好在,除了乌淳,没有人能直接接触到自己。 只是在那妇人抱向自己时,即使无法直接碰触,许时耀身上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夜幕降临时,许时耀便亟不可待地从松树中出来,等了乌淳许久,才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只是这人一直站在山脚下,不肯上来。 许时耀心有担忧,便自己下了山。 见乌淳没有说话,许时耀便再次开口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谁知乌淳直接红了眼眶,等许时耀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冲了过来,伸手抱住了自己。 末了,许时耀只听乌淳委屈说道,我好难受啊,许时耀。 第18章 第18章 夜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村里戏声依旧,村前山下,乌淳整张脸埋在许时耀怀里,低声呜咽着。 乌淳一开始只是有些委屈,谁知这些委屈在遇到许时耀那一刻瞬间化为泪水,趁乌淳不注意时从眼角迅速滑落。 眼泪一经流出,便再也控制不住。 怎么了?许时耀紧蹙着双眉,语气里透漏着担忧,他一只手悬在乌淳腰间后,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碰上。 怀里人的身体依旧小幅度颤抖着,许时耀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有些无措,又恨自己最笨,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候,依旧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乌淳。许时耀悬在乌淳腰间后的手终是碰了上去,将乌淳从自己怀里拖拽出来,在看到对方水汪汪还透着点红的双眼时,许时耀微愣,不知不觉间,右手拇指指腹轻轻划过乌淳眼底。 乌淳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甚至呼吸都不敢太大动静。 虽然知道许时耀是想帮自己擦掉眼泪,但是总感觉这个举动怪怪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氛围。 再加上许时耀身上凉的体质,冰凉的指腹与炙热的眼泪相碰撞,竟让乌淳内心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对方的手指每在眼底划过一次,乌淳的内心就如同被轻轻挠了一次,有些心痒的感觉。 那个乌淳轻轻推开许时耀的双手,感觉耳垂隐隐发热,乌淳侧过眼神,一时不敢与许时耀对视,我没事了。 说完这句话后,乌淳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一抬头,乌淳就对上那双满含关心的双眸。 先上去吧。许时耀说。 乌淳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头微微低着,跟在许时耀身后。 思绪乱飞,乌淳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许时耀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并转过身来,等意识到时,乌淳已经一头扎进了许时耀怀里。 乌淳使劲嗅了嗅,对方身上的味道就如同他身上的温度一样,淡淡的木香混着清凉的味道,这个味道并不浓烈,只有在很靠近许时耀时,才能闻到。 乌淳。许时耀再一次开口喊他。 乌淳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即使乌淳没有做错什么,但乌淳一想到自己今下午自信满满地拍着许时耀告诉对方自己今晚会带来好消息,结果哭着鼻子回来。 冷静下来的乌淳只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乌淳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谁知在面对许时耀时,乌淳脆弱的按钮被再次打开,每次只要一受委屈,就会不由衷地想到对方。 乌淳,抬头看我。 乌淳无法继续逃避,只得与许时耀对视。 你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乌淳撇了撇嘴,表示很不想说。 就在这时,乌淳又听到对方浅浅的一声叹息。 你也不肯跟我说了吗? 不知是不是乌淳的错觉,乌淳总觉得许时耀说这句话时,有一丝委屈? 乌淳抿了抿双唇,再一次与许时耀四目相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谁知自己话音刚落,乌淳就听到对方一声低笑。 就这样?许时耀问。 这样还不够? 乌淳来的路上甚至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许时耀,看到自己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结果事情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内心肯定会失落。 乌淳不想让许时耀失落。 他已经够可怜了 五年以来除了叮嘱自己守护以外,对方没有记录其他的东西,或许不是没有遇到可以记录的东西,只是怕记录下来,总有一天,难免失落。 对不起啊。乌淳小声说道,话音刚落,乌淳就觉得腰间被一只手搂住,下一秒乌淳双脚便离地,没多久的功夫乌淳整个人已经坐在了松树上。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尽力了,别苛责自己。 乌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许时耀,担忧说道,你别失望,我会想办法的。 我不会失望,我只会担心。 担心?担心我吗? 下一秒,乌淳只感觉头顶被轻轻敲了一下,紧接着,许时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有别人可以让我担心吗? 听他这么说,乌淳内心竟然窃喜起来,他是许时耀唯一能接触的人类,在许时耀这里算是最特别的存在。 特别这个词就让乌淳内心止不住高兴,他双脚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刚才烦躁的心情也因为许时耀这句话渐渐消散。 如果不是许时耀突然斥责的一句话,这份开心的情绪能伴随乌淳一整晚。 下次不许这样了。 乌淳不解地看向许时耀。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乌淳拽过许时耀宽大的袖口,低声嘟囔道,我不是害怕你失望嘛。 我不会失望。 乌淳抬起头,就见许时耀一字一字重复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失望。 月色明亮,乌淳盯着许时耀俊朗的面孔,一时之间出了神。 乌淳的内心就像是被人用小锤轻轻敲了一下,他立即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自己一个男生对帅哥也泛起了花痴。 那个,今天上午有人抱你了,你能感觉到吗?乌淳急忙转移话题。 没有,但能看到。 感觉不到吗?乌淳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看到乌淳的表情,许时耀又回味了一下当时的感觉,因为乌淳的原因,许时耀自是知道拥抱是什么滋味,他也看得到,那个妇女是在拥抱他,只是和乌淳的拥抱不同,许时耀并没有那种直接的感觉,只是内心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许时耀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具体描述那种滋味,如果说鬼有心脏的话,就好像那一瞬间,心脏某一块缺失的部分被填充弥补,有些幸福,但也有些疼痛。 她是谁?许时耀没有直接回答乌淳问题,反而问道,他感觉,那个妇女或许与自己有关系,许时耀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4) 你猜一下?乌淳说。 我妈妈? 对了!乌淳激动地拍了一下双手,她今天来看你奶奶,我们刚好遇到了,我就让她过来了一趟,只可惜 乌淳突然觉得这是什么事,许时耀唯一能接触的人类,竟然是自己这个外人。 家人的一切接触,他通通感觉不到,命运对他也太残忍了些。 这边乌淳愤愤不平,另一边许时耀眼神却向山下望去,那个他每次晚上守着看一夜的小院子。 她好吗? 好,你就放心吧,我今天和阿姨聊了很久,阿姨说家里这几年生意越来越好,能保证生活的同时还有多余的资金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阿姨说这几年换了一个房子,吃住都比以前好了起来,一切都越来越好,只是乌淳说着停了下来,他看向许时耀,对方的喉结微微抖动着,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又饱满,双手也渐渐攥了起来。 乌淳低笑了一声,他手伸过去,轻轻握住许时耀的手。 阿姨说,日子是越来越好,只是很想你 乌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对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半响,乌淳听到他说,她好,就好。 这一次,乌淳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隐忍。 记不住了又如何,曾经那份血缘关系的牵扯不是那么容易断的,这大概就是亲人之间独有的吧。 乌淳此刻很想拥抱一下许时耀,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乌淳松开攥着许时耀手的手。 许时耀。 等许时耀侧过头来时,乌淳伸开双手,抱一下。 看到对方脸上不解的眼神,乌淳又一次重复道,让你抱一下,你就抱一下。 等许时耀刚抬起一只胳膊,乌淳就迫不及待地抓住那只胳膊一用力,他和许时耀,再一次拥抱到了一起。 你会哭吗?乌淳问。 不会。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那你们都是怎么表达难过的情绪?乌淳又问。 该怎么表达,才算正确? 听到许时耀这句话,乌淳忍不住想给许时耀翻一个白眼。 宣泄难过的情绪还要问正不正确?或许需要,只不过乌淳从来没顾忌过。 你想怎么表达就怎么表达,没有什么对错之分。 乌淳说完一会儿,才听到许时耀的回答。 对方说了一句好,紧接着,乌淳只感觉环着自己腰间的那双手越拥越紧,因为体型差的原因,到最后看去,像是乌淳被许时耀整个人搂在怀里。 当然事实也是。 感受到对方的动作后,乌淳先是愣了一下,进而嘴角微微上扬,也用力抱住了对方。 那晚乌淳依旧在许时耀失忆后,再次像对方介绍自己后才回家。 第二天乌淳也没有赖床,六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乌淳嘴上跟外公说出去晨跑,事实则是又溜去了十里山。 谁成想就又碰到了那个猥琐男。 昨晚把这一茬忘记了,许时耀的树皮上也没记录,估计对方大脑里早就没有了这号人物。 我说大叔,都说了这树不能动,你就放弃吧。 乌淳不耐烦地说道,再次将树隔在自己身后。 小兄弟,你看这树这么漂亮,在这岂不是可惜? 乌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就见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塞到乌淳手里。 我是个艺术家,这棵树有很大的改造潜力,应该放到更大的地方,让人观赏。 乌淳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卡片,瞥到了上面的名字:杜正德。 狗屁艺术家,乌淳将那张卡片撕成两半塞回对方手里。 不用了,这树在这就很好。乌淳说着还不放心地又警告了一句,再说先来后到,这棵树,我先看上的。 一只毛豆: 我现在写到他们别扭的阶段,就卡文,气得我一边写一边骂我那不争气的鬼儿子,总结一句话就是:他躲他追,他插翅难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9章 第19章 乌淳对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艺术家并没有放在心上太久。 早上天气还不算太热,乌淳又给小菜园里的蔬菜浇了浇水,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乌淳使用扁担越来越娴熟,闲下来时乌淳会自己摸一下肩膀。 感觉都快长出茧子了。 乌淳自说自话,然后继续挑起扁担,往山下走去。 许时耀的母亲还在,所以王婆婆那边暂时不需要乌淳过去帮忙。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养成了习惯,乌淳浇完水后,靠在松树上,看到山下王婆婆的院子时,乌淳还是去了一趟王婆婆家。 王婆婆坐在家门口的树下,看到乌淳时,老人家拄着拐杖站起来。 奶奶,您坐。 乌淳急忙过去,搀扶着老人坐下。 我就说吧,耀耀一定会从山里走出来,耀耀,你跟奶奶说,你天天去那山上干什么。 就在这时,许时耀的母亲刚好提着水桶从院子里出来。 阿姨。乌淳起身,我帮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乌淳就看到许时耀的母亲对他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温柔地微笑。 陪一下你奶奶吧,你奶奶一直想你,其他的妈妈做就好。 乌淳承认,在听到妈妈这两个字时,乌淳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乌淳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手缓缓攥起拳头,喉结微微动了动后,乌淳望着许时耀的母亲,轻轻说了一句,好的,妈妈。 乌淳似乎有一种感觉,在自己说出妈妈这两个字时,胸前那颗松果吊坠,凉意似乎减少了一些,像是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乌淳娴熟地从院子里搬出一个小板凳,坐在王婆婆身边,老人说话总是摸不着头尾,乌淳却听得极为耐心,有时讲到和许时耀相关的事情时,乌淳总会格外认真,这个时候乌淳就会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他恨不得将老人所说的关于许时耀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然后在夜幕降临时,再说给许时耀听。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到了老人该休息的时间。 乌淳帮着许时耀的母亲安抚好老人后,准备离开时,却再次被许时耀母亲喊住。 乌淳,阿姨谢谢你。 不用的,阿姨。乌淳笑着回应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乌淳说完这句话后,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反而更加炽热起来。 明明长得完全不像的人,站在那里时,怎么会那么像呢? 听到这句话,乌淳一愣,内心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换做以前,乌淳绝对不会唤做其他人妈妈,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妈妈两个字及其自然的脱口而出,乌淳没有觉得一点不适。 甚至乌淳此刻都忍不住去想,他和十八岁的许时耀很像吗? 乌淳微微一笑,看着眼眶已经微微泛红的妇女,最终还是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拥抱住了他。 阿姨,没事的,你也可以帮我当成他。 乌淳话音刚落,胸口处的松果像是再次被注入一股暖流,这一次,乌淳明显感受到了暖意,他低头从领口的缝隙看着隐藏在衣服下面的松果,松果一直被乌淳佩戴在身上,随着时间的增长,松果越发亮丽。 乌淳曾想过要不要将松果送给许时耀的亲人,只是每次有这个想法时,乌淳总是会不舍。 许时耀送他的东西,他不舍得送给别人。 再回到十里山时,已经是接近上午十点的时间,日光开始变得火辣起来。 乌淳躺在松树的一侧树枝上,透过松树的树枝,呆呆地望着天空,脑海里许时耀的母亲在自己说完那句话时的面孔久久挥散不去。 震惊,激动以及久久不能平复的兴奋,甚至在对方的手轻轻碰上自己的脸颊时,乌淳能明确感觉到,对方在颤抖。 想起对方说没有打算要第二个孩子时,乌淳心里总有一股难言的情绪。 半晌,乌淳躺在松树枝上,缓缓叹出一口气。 乌淳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悬在自己眼前的松果,松果来回晃动了几下后,最终又稳稳地停在乌淳眼前,乌淳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次回去有必要跟家里人通个电话,乌淳内心想。 毕竟认了干妈这件事,还是要和家里人说一声。 许时耀,你说为什么都说咱俩像呢?乌淳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袋底下,自顾自说道,是因为我和你接触的太多了?所以身上染了你的气息?还是说,咱俩本来就像? 乌淳更偏向第一种,容貌上他和许时耀完全就是两个方向的人,气质上 乌淳仔细回忆了一下十八岁许时耀的面孔,影响人整体气质的大概就属眼神最有说服力,十八岁的许时耀的眼神跟自己也不一样。 估计就是应了人常说的那句话,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变得慢慢相似。 好想夜晚快点来啊。 乌淳看着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恨不得将它捣下去。 乌淳越来越喜欢和许时耀相处的氛围,只可惜他们相处的时间非常有限,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人在白天生活,鬼在夜里存在,所有的交集,只是从夜幕降临那一刻到乌淳准备回家的那几个小时。 尽管乌淳几乎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守在许时耀身边。 小伙子! 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直接让乌淳从松树上滚了下来,幸好下来时,松树枝对他有了一个牵制,这才让乌淳只是感觉有点疼。 松树枝本身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是谁帮了自己不言而喻。 乌淳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来人又是那个油腻大叔时,顿时火冒三丈。 大叔,你到底想干什么!都说了让你别打这棵树的注意了,你听不到是吗?乌淳没好气说道。 不是小伙子,你别急,我就是想问问,听说这林子里闹鬼,是真的吗? 乌淳很想给他翻个白眼。 是真的!乌淳突然增大的音量,山里有恶鬼,谁要是想打树的注意,就完蛋了,你最好赶紧躲远点,不要再来这个地方。 乌淳没指望这个能吓唬到对方,只是没想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对方突然低头陷入了沉思。 乌淳一怔。 这是真被自己唬住了? 喂,大叔,赶紧走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真的会有鬼出没的。乌淳乘胜追击道。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对方眼神突然兴奋起来,嘀嘀咕咕说道,闹鬼好啊,闹鬼就有办法了。 听到这句话的乌淳不禁陷入了疑惑,他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说话没头没尾,做得事情也与常人不同。 不过乌淳内心还是拉响了警钟,对方对于这颗树的痴迷程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乌淳看了眼身后的树,眉头轻皱,想着要不要多花些时间守在这里。 小伙子,我先走了。 油腻大叔说完转身就走,中途还时不时回头望向乌淳所在的地方。 对方的眼神,令乌淳新生厌恶,因为那个眼神,乌淳午饭都没敢回家吃。 白天许时耀不被允许出现,要是有人想毁坏树木是轻而易举,只不过上面有命令,白天承担的风险更大一些,在加上山下的村民白天大多有农活,也很少会有人白天来砍树。 但是那个油腻大叔,是个隐患。 乌淳一整天都守在松树身边,寸步不离,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回来就看到一个低矮的树桩。 好不容器熬到了晚上,等许时耀从松树里出来时,乌淳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叫出声来。 看着许时耀的目光在自己肚子上,乌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我没吃午饭嘛,有些饿,它就不受控制的自己叫了。 是因为那个人?许时耀问。 可不是嘛。乌淳立即凑到许时耀跟前,愤愤说道,你是没看他那个眼神,我跟你说,太恶心了,你看就图谋不轨,还说要把你弄去搞什么展览品,我呸! 乌淳说着拍了拍许时耀的肩膀,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就别想动你一根树枝。 下一秒,乌淳双脚离地,再次被拦腰抱到了松树枝上。 疼吗? 你是说我从树上摔下来那件事? 许时耀点点头。 没事,多亏了你,除了屁股有点疼,其余地方没摔到。 这就怨在树枝上不好伸展,若是在地上,乌淳肯定给许时耀跳一段。 不是乌淳矫情,白天那一下,屁股是真疼。 你做什么! 前一秒乌淳还觉得场地限制了自己的发挥,下一秒乌淳就差点从树枝上跳了起来。 自己屁股突然被捏了一下,着实将乌淳吓了一跳。 你捏我屁股做什么! 乌淳手里握着一根细小的松树枝子,跟许时耀隔开一段距离,如果仔细看下去,会发现乌淳微微泛红的耳垂。 该说不说,刚才那一下,乌淳感觉全身就像有电流经过。 我帮你揉一下。 乌淳依旧举着那根小树枝,盯着许时耀不语。 或许可以减轻一下疼痛。 乌淳: 知道许时耀是好心,之前自己累得时候,总是会让对方帮自己揉胳膊揉腿,经过许时耀的按摩,劳累感是舒缓了不少。 但是现在,因为许时耀刚才的举动,乌淳总觉得,此刻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乌淳扶额,无奈说道,许时耀,以后不许摸我屁股。 你屁股不是痛吗? 乌淳再次无奈叹气,却又不好跟许时耀解释,疼痛需要按摩好像在许时耀眼里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乌淳感觉解释又显得突兀了些。 正当乌淳陷入沉思,思考对策之时,就看到许时耀迅速起身,朝山下观望了一会儿,沉静地说道,有人坠跳湖了。 什么!乌淳也大吃一惊。 比上次时间还早? 乌淳刚想爬下树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就被许时耀拽住胳膊。 怎么了?许时耀?乌淳小声问道。 隔了一小段时间,乌淳才得到对方的答复。 他是故意跳下去的,而且没死。 一只毛豆: 卡文啊卡文 第20章 第20章 乌淳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白天的农活不累吗?那些人还有心思晚上来跳湖玩。 加上刚经历了劝说受挫,乌淳内心那股烦躁的劲刚消下去没多久又再次高涨起来。 不得不说,不论在哪里,都会有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人。 当晚乌淳和许时耀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两人又聊了几句,乌淳就赶回了家。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5)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村里就变天了。 乌淳第二天醒来外公罕见没在家,淘了一半的米被扔在盆子里,篮子里的菜看样子是刚从菜园子里挖出来,上面还沾着泥土。 乌淳院子里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又走出院子喊了几声,依旧没人答应,而且乌淳还发现今天的十里村有些怪。 整个村子与之前来说略有些安静。 按往常来说这个时候路上应该有来来回回赶往地里的农民,但是今天一条街道望到头,一个人都没有。 乌淳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乌淳正欲返回家里,就听到不知从哪个巷子里传来一声吆喝声。 昨晚十里山又闹鬼了,赶紧去十里山,有大师驱鬼了。 驱鬼? 乌淳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他没再耽误时间,急忙向十里山跑去。 越接近十里山人越多,乌淳穿过人群走到山下时,被拥挤在一起的人堵住了去路。 前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据说昨天老张家的儿子出来砍树,又看到鬼了,自己跳到湖里才侥幸保住了一命。 对啊,据说那鬼眼睛和舌头都在外面,嘴的周围还全都是血,看着就磕碜人。 还有啊,白天鬼不是怕光吗?刚才那大师做了一阵法后,发现原来白天这鬼藏在树里,晚上就出来祸害人,你们说说之前谁家那儿子,说是摔下了湖,估计也是被这鬼推下去的。 我看也是 乌淳在听到树这个字眼时,大脑里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裂,他不受控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坏了! 乌淳用力挤过前面拥堵的人群,朝山上跑去。 越往前拥挤的人越多,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乌淳依稀能够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 村民们,经过我的研究,就是这棵树里藏了鬼,你们难道没发现这棵树长得很不一样吗?美丽的外表只是这只鬼掩饰邪恶的方法,村民们,你们都被迷惑了!不过今天既然我路过此地,定能帮你们除去这只十恶不赦的鬼。 乌淳的心脏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麻烦让一下。 乌淳用力推开挡在路上的人,内心里不停对自己说道:快点,再快一点。 前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乌淳的心脏不远处就像是架了一把刀,等某个时间点一到,牵引着那把刀的绳就会断裂,刀尖会直插自己心脏。 麻烦让一下好不好。 乌淳突然感觉这半条山路今天竟然这样漫长,许时耀明明就在前方,但乌淳此刻却不能像之前那样快速跑到对方面前,现在乌淳眼里,眼前这些乌压压的人群,全是阻碍,阻挡他和许时耀见面。 村民们,大家不要急,等法做完,树砍了,就除完鬼了,跟我倒数十个数。 几乎在场的人全部都喊了起来。 不要。 乌淳大喊着,只可惜没人搭理他,此刻在场的人除了乌淳,都兴致高昂的倒数着树,他们眼里写满了兴奋,鬼马上就除了,日后他们夜晚砍伐的时候,不会在遇到阻碍,更不会受到伤害。 这些人眼里,他们以后的生活,将会在鬼被除掉之后,开始朝着更好的方向走去。 乌淳的双手渐渐攥成拳头,他已经红了眼眶,眼神也逐渐由着急演变成了恨。 乌淳恨,恨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恨这些什么都懂却自私自利的人。 这样的村子。这些人,如何能配得上许时耀,葬送轮回的守护。 等一下。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乌淳先是一怔,进而脸上露出笑容。 是外公。 大师,你是哪个村子的?这附近有名的我都认识,怎么就没见过你呢? 趁外公拖延时间的功夫,乌淳推开一个又一个挡在前面的人,走到人群前面时,看清了那个所谓的大师。 很普通一个人,放在人群里,并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 乌淳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某个在地里干活的人突然被抓过来扮演一下所谓的大师。 乌淳将眼神从那个大师身上移去,往旁边看时,就看到了所谓大师的人手团里,那个艺术家站在里面。 乌淳顿时明白了过来,脑海里闪过昨天那个艺术家跟自己的对话。 小伙子这个山是不是闹鬼啊,闹鬼可就太好了。 乌淳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亏自己昨天还觉得自己那样说会将人吓走,现在看来,纯属是自己蠢。 对方就是利用村里人迫切除去山上的鬼的心态,来达成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 乌淳恶狠狠地盯着人群里的那个艺术家,他好像记得对方说过自己的名字,似乎是叫杜正德。 外公。乌淳绕到外公身边,同外公一样,开口质问那个大师,对啊,大师,你是哪个村子的。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你是这里的人?听口音不像啊,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我外孙,懂得多着呢。还没等乌淳开口,身边的外公就不乐意地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边,大声说道。 我说老爷子人家好心来除鬼,管灵不灵的总得试一试,你看这山上的鬼烦扰咱多久了。 身后立即有人来劝说。 乌淳现在看着身后这群人,心里就窝火,同时心里有有些心疼。 许时耀就站在被人群包围在中间的松树里,白天虽说他只能被困在松树中,但对于外面的事情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的许时耀看着自己这五年奋不顾身守护的人却喊着要杀掉自己的容身之所,心里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乌淳越想心里越觉得难受,就越替许时耀感觉不值当。 图什么呢? 守护了一群这样的人。 眼泪顺着乌淳的眼角滑了出来,乌淳急忙擦掉。 不能哭,此刻一定不能哭。 哭了气势就弱了,现在这个以少敌多的情况,气势坚决不能弱。 身后跟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乌淳明显慌乱起来,身旁的外公却依旧无比镇静。 大家别急,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哦,我想起来了,今年开春前面那个村子有户人家盖新房子,咱俩是不是一块搬过水泥砖来着,我说你怎么不到半年的功夫,突然从搬砖的变成大师了,谁介绍你来的来着? 身后的风向也随着外公这句话开始有些一些改动。 搬砖的?到底准不准啊。 对啊,他说得也不无道理,要是周围村子里的大师,咱应该也认识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我都没见过这人。 我也是第一次见。 乌淳心中一喜,他灵机一动,突然上前走了几步。 杜老师,你怎么也在这。 乌淳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真的像是见到熟人一样,他走到杜正德面前,假惺惺地和对方握了握手,然后回头对外公说道,外公,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杜老师,人家可是搞艺术的,可厉害了呢。 乌淳承认,他说这些话时,胃里忍不住犯恶心。 怪不得刚才就觉得杜老师这个名字耳熟,原来是我的外孙跟我念叨过你啊。 乌淳忍不住想给外公鼓鼓掌,他们现在就像是一场临时发挥的戏份,没有彩排不经商量,但必须要唱好。 大家,不是我阻挠除鬼,只是鬼这东西记仇啊,你想想万一除不掉,我们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惨,之前几个很有名的大师都无动于衷,我实在是不放心啊,毕竟大师做完法就走了,我们,甚至是我们的下一代,都还要在这个村子里住下去不是。 外公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苦口婆心,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很难不让这里的人仔细思索一番。 大家,这个尽管放心,我的确是艺术家,最近来找灵感,这个大师是我朋友,我们都是外地的,所以你们不认识。 乌淳瞅了一眼杜正德,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乌淳忍住想上去揍一顿对方的冲动,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对这棵树有那么深的执念。 目前的气氛胶着不下,大家会因为外公说得话有所顾忌,但外地来的大师似乎也说得过去。 没有人规定大师只能是本地人。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突然响起一位老者的声音。 这棵树不能砍。 听起来,像是个老婆婆。 乌淳踮着脚尖看去,就看到人群后方,许时耀的母亲扶着一个年纪跟自己外公差不多大的婆婆走了过来,村里的人似乎对这个婆婆都十分尊敬,不由分说地让出一条道路。 孙仙姑,你怎么从庙里出来了。 这就是孙仙姑! 乌淳记得外公跟自己说过,离这里不远处有座庙,据说守护着这里的平安,而据说这孙仙姑,就是庙里的神仙选中的侍女,专门负责传递两边的消息。 孙仙姑很小就被养在庙里,一般她给人做法事,从来不收费,她本人更是很受尊敬。 孙仙姑环视了一下四周,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敲了地面两下,愤愤说道,我再不出来,就要有人把我请来的神砍了! 一只毛豆: 我我我的腿被虫子咬肿了,太疼了妈呀! 第21章 第21章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乌淳,都因为这句话大吃一惊。 一会儿说山上有鬼,这下又成了神,估计这里大部分人,都被弄得一头雾水。 果然,立即有人问道。 仙姑,这山上是鬼,怎么又是神呢? 胡说!孙仙姑手里的拐杖再次敲了敲地面,这些年我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出庙了,大小事也都交给了我的弟子,没想到今天才知道你们整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孙仙姑说着,挣脱开许时耀母亲的搀扶,步履蹒跚地走到松树旁,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在松树面前跪了下来。 大仙,我对不住你,五年前这里发生了灾害,我将您请来,这五年来,你答应了对我的承诺,守护着山下的村子不受迫害,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孙仙姑说着,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沉默不言地盯着孙仙姑。 孙仙姑磕完头又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面对着众人。 你们糊涂啊!五年前我请来的神,他屈身在这里护着你们,你们竟然还这样对他。 可是,孙仙姑,我们晚上砍树总是会遇到一些状况。人群中有人说道。 糊涂!孙仙姑又使劲敲了敲地面,他居住在这里,这里的树能简单,都是有灵气的,不能动的,他没处罚你们,已经算是对你们开恩了。 孙仙姑说完,又转身跪地,朝松树磕了三个头。 说时迟那时快,外公和许时耀的母亲几乎是同时上前,在那棵松树面前跪了下来。 紧接着震惊乌淳的事情就发生了,乌淳看到在场的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后,先是有一个人牵头,上前跪了下来,之后几乎所有人包括那个大师,都紧跟着跪了下来。 尤其是那个一开始自称大师的人,几乎是爬着到了孙仙姑身边。 仙姑,都是这个人,给了我钱,说是让我冒充一下大师,帮他砍个树,我寻思着砍棵树而已,没想到冒犯了大神,仙姑你帮我求求请,让这位神仙莫与我一般见识。 至此,杜正德再也装不下去,他突然像疯了一样,二话不说抡起斧头朝松树砍去。 乌淳一个抢先上前用身体护住了那棵树。 只是意向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乌淳闭着眼,听到身后一声吆喝。 警察来了! 乌淳转过身,依旧将松树护在身后,就看到人群中村长领着两个警察走了过来,而那个杜正德,已经被几个壮一点的中年男子控制在地上。 我就去镇上开个会,你们就闹出那么一个乱子。村长低声呵斥道。 这是乌淳第一次见村长黑脸,心里顿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那么年轻,就能管好一个村子。 警察最终将杜正德带走。 留在这里的人又在孙仙姑听不懂的咒语中对着松树磕了几个头,这才散去,回家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谢谢孙婆婆了。许时耀的母亲对孙仙姑说道。 无碍。孙仙姑摆摆手,当年耀耀救了我妹妹的儿媳而丧失了性命,我们家欠你们一条命,这点忙不算什么,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想法护着这棵树。 乌淳看着许时耀的母亲一脸柔情地看着身后的树,双手小心翼翼地在树上摸了摸。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棵树,心里的感觉就怪怪的,好像空缺了许久的地方突然有人回应了一样。 乌淳眼眶一热,愣是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乌淳上前,将缘由说了一番,只不过他隐去了关于许时耀的内容,只是说十里山上的树必须保护起来,否则山下的村民难免还要在受到一次伤害。 这样啊。孙仙姑点点头,突然爽朗地笑出声来,小伙子,想法是好的,方法错了,这里的人没什么学问,听不懂什么大道理,你得对症下药,这里的人对神都是恭敬的,你要是说这里有神,他们不仅不砍树,还会每年来供奉。 可是孙婆婆,这世上真的有神吗? 乌淳问完这句话后,只听对方长叹一口气。 这要看你了。 看我?乌淳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明白孙仙姑的意思。 你需要什么神,需要在哪里有神,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孙仙姑说着指着后面这片林子,如果说以前这里存在的是鬼,那么从今天开始,就是神,一个护着十里村一方平安的神,人们需要他,他就会存在。 乌淳顿时恍然大悟,就像是打通了全身的任督二脉,大脑里某块空缺已久的知识顿时被填满,他望向那棵松树。 没有规定神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规定鬼是什么样子。 人们眼里的神,只不过是根据实际生活的需要刻画出来的一个摸不到的东西,这个东西是谁都可以。 只要他能一定程度上满足人们某种程度的祈求和愿望。 所以说许时耀是鬼,但许时耀亦是神。 谢谢婆婆。乌淳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认真说道,我懂了。 所有人都走后,只剩乌淳守在许时耀身边。 马上进入八月份的天气,日光越发毒辣,树下却难得清凉。 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记忆里热到汗流浃背的样子在乌淳身上已经一去不复返。 乌淳有好多话想对许时耀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此刻他内心的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头绪。 对于之前还对这里充满恨意的村民瞬间态度的转变,看起来不可思议却又能说得通。 他们说得对。 以目前这种状况来说,硬拿所谓的知识填充他们的大脑,只会白忙活一场。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需要跟从他们的心理对症下药。 乌淳后脑勺靠在树干上,透过松枝的缝隙望向天空。 人真是这世间上最难以让人琢磨的物种。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6)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淳淳。 乌淳立即坐正身子,就看到外公手里提着两个包子,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外公。 乌淳刚想起身,就看到外公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动,紧接着,乌淳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几顿饭没好好吃了。 谢谢外公。乌淳接过外公递来的包子,包子还是温的,刚才还没觉得,此刻还真有些饿。 那孩子他妈妈做得,听说你认人家当干妈了? 乌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紧接着气氛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乌淳偷偷往外公的方向撇去,只见外公脸上的神情复杂,像是担忧,又像是伤心。 外公,你怎么了? 乌淳刚问完这句话,就听外公长长叹出一口气。 孩子,你是不是已经见到那个孩子了。 乌淳手一顿,手里的包子直接滚到了地上。 外外公你说什么?乌淳结结巴巴道。 他这个样子,倒是逗得外公一笑,老人家伸手摸了一下乌淳发顶。 你外公是谁啊,你这段时间的反常,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不是,我乌淳想解释,却发现找不到好的借口。 此刻乌淳的心境有些慌乱,可偏偏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又是外公。 乌淳对外公甚是了解,一个对鬼神学无比相信的人。 傻孩子,外公也见过他。 这下乌淳是真傻了眼。 乌淳记得许时耀说过,自己是能直接接触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存在的人,即使之前那些偷伐者看到的闪过去的白影,也只不过是许时耀制造出来的假象。 刚才自己外公说,他见过许时耀? 乌淳大脑早已停止了运转,嘴巴微张,眼神呆滞地看着外公,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边外公见他这个样子,伸手搭在乌淳的肩膀上,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那是四年前吧,灾难过后的第一年,应该是某天晚上,村里的人拉着我来砍树,你知道外公我自己一个人住,根本用不了多少木柴,以往我都是拒绝的,但是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跟着出来了,看那群人对这些树木的行为,我有些于心不忍,也就是那时候,就是这棵松树不远处,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背影,长头发,一袭白衣,他转过身来,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白影从我眼前消失不见,时间很短暂,但是我当时就无比确定,那个孩子没走。 乌淳听着外公逐渐颤抖的声音,心疼地攥住老人家的手,这是乌淳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外公红了眼眶。他的情绪是如此激动,乌淳却不想打断他。 当时我灵机一动,就大喊有鬼啊!长头发白大衣的鬼,然后我就四处逃窜,有点用,那些人被唬住了,我想着震慑一下他们,会不会好点,以后每当有人来这砍树,都说会看到鬼,外公我就更加确信,这个孩子还在,他就在这座山上,他在守护着整个十里山的人,从那以后,十里山闹鬼逐渐传开,算是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偷伐事件,今年你来的时候,你以为外公为什么要去凑热闹除鬼,那是外公怕那些大师,万一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伤害到了那孩子怎么办。 怪不得 乌淳当时还诧异,外公怎么会在这种活动中担起这样一个角色。 乌淳扑倒外公怀里,头埋在外公胸口处,忍不住哭了出来。 原来这些年,外公也在参与其中,仅仅是凭借那晚月下那个不确定的背影。 乌淳趴在外公怀里,轻轻抽泣着,外公的双手轻轻在他后背抚摸着。 外公还不知道你,和你妈妈一样,对这些东西死心眼,就是不信,这几天那么反常,又是种树又是打听那孩子,外公就猜测,你见到他了,他死后的五年,遇到了十八岁的你,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乌淳从外公怀里出来,急忙擦掉眼泪,外公,他只是话还没说完,乌淳的嘴便被外公的手捂住。 孩子,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就让他默默地存在就好了。 乌淳盯着外公看了好一会儿,只见对方脸上缓缓展露出笑容,没一会儿,捂在乌淳嘴上的手抽走。 乌淳见外公起身,拍了拍身后的泥土。 外公放羊去了,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乌淳彻底擦干残存眼角上的眼泪,脸上也展露出笑容,笑着回应道,好的,外公。 或许是有人跟自己分担了这件事,乌淳下午的心情无比放松起来,他无比期待夜晚与许时耀的相遇。 乌淳一下午都坐在松树枝上,直到下午日落时,才从树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远处太阳渐渐消失在山尖之后,心里开始默数着,静等着许时耀的出现。 乌淳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激动。 太阳彻底落下山那一刻,乌淳身后飘过一阵凉意,乌淳双眸闪过一丝惊喜,他急忙转身,却在转身那一刹那,被人狠狠拥进怀里。 松木香从鼻尖飘过,凉意席卷全身。 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力气越来越紧,乌淳也伸出手回应了对方。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彼时,乌淳听到耳边许时耀说,谢谢。 一只毛豆: 大家晚上好啊!这几天好热啊! 第22章 第22章 乌淳和许时耀拥抱了许久,对方用力之大,致使乌淳感觉腰间传来微微的酸麻感。 即使这样,许时耀却依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们之间真正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说拥抱的感觉很好,但乌淳此时有太多的话想要跟许时耀说。 许时耀?乌淳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咱以后再抱?我现在想跟你说话。 话音刚落,乌淳双脚再一次离地,没一会儿功夫,乌淳整个人就坐在了松树枝上。 对于早就习惯了这一操作的乌淳来说已经没什么稀奇,一坐到松树枝上,乌淳就迫不及待的抓住许时耀的胳膊。 许时耀,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许时耀点点头。 那个杜正德就是个疯子,一个树都能那么让他疯狂,不过以后他要是再来,估计会被这个村子里的人扛着锄头赶出去。 乌淳脑子里一想到这个画面,就忍不住想笑。 对于杜正德的下场,真的是太解气了。 不过,许时耀,看到你守护的人这样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一说起这个乌淳心里就憋屈,但又无可奈何,此刻他只能安慰许时耀,让他不要因为这件事难过,这样就太不值得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乌淳感觉要是自己被这么对待,早就丢下这个摊子走人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默默地付出只收获来谩骂,换谁谁不生气。 只是不知者无罪 乌淳缓缓叹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会儿后自嘲地说道,有时候我恨他们自私自利,但有时候我也敬他们无私奉献。 他们? 乌淳看着许时耀眼里的些许不解,小嘴嘟了起来,双手交叉环胸,眼里藏着毫无震慑能力的杀气,像一只被惹怒的小兔子。 人啊!你说说都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乌淳愤愤说道。 我没放在心上。 听他那么说,乌淳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刚想找个其他的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就又听许时耀说,你也不要生气。 乌淳抬头看他,就撞进了许时耀满含柔情的双眼中。 乌淳顿时愣在了那里,紧接着就感觉自己发顶被揉了一下。 乌淳脸红了,热浪瞬间席卷全身,哪怕坐在许时耀身边,都没有用,乌淳急忙别过眼神,双手慌乱的搓着衣角。 真没出息! 乌淳心里骂着自己,明明之前和许时耀抱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这样,怎么这次被许时耀摸了一下脑袋就这样了。 比起乌淳,许时耀倒是镇定许多,只是刚才在乌淳看向自己时,许时耀觉得可爱,想伸手摸一下乌淳的发顶,他想了,也那么做了,但现在从乌淳的反应看来,对方好像不是很喜欢。 对不起。 许时耀第一想法就是自己做错了,这段时间乌淳做的事情许时耀一件不落的记了下来,每次零点之时许时耀看着一张又一张被自己记录满的树皮,只要是看到关于乌淳的地方,那串文字似乎有了生命,有了温度甚至是有了感情。 每次都是初见,但只是看到对方一眼,心里所有的陌生感全部消失。 许时耀也说不明自己此刻内心是一种什么感觉,这种感觉这五年他从未有过,就像是往他冰冷的躯体里注入了一股暖流。 这边乌淳更是被他这一句道歉搞得摸不着头脑。 太怪异了 他和许时耀之间的氛围,太怪异了。 那个我外公说得那个,你还记得吗?乌淳急忙找了个话题。 乌淳话音刚落,眼前一亮,一张树皮出现在自己眼前,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是鬼,人害怕鬼。 之前我一直在想,我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写下的这句话,现在看来,应该是受你外公的启发,以前他们将我看做鬼,现在又将我奉为神,好像我是什么,是由他们说了算。 世人怕鬼敬神,现在看来,鬼神也只是他们散发内心的恐惧以及寻求内心的安慰给一个存在他们认知里的人物安了一个身份。 默默奉献的是神,无恶不作的是鬼。 只是非黑即白的世界里,有多少被冤枉的鬼,又有多少被错封的神。 乌淳盯着那张树皮,一会儿,他伸手拽了拽许时耀衣袖。 谁说由他们说了算,你不是神也不是鬼。 那我是什么? 乌淳嘴角微扬,笑着一字一句回应道,你是许时耀! 聊了没一会儿,乌淳就急忙催促许时耀将其他树皮拿出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可得记好。 许时耀应了一声,随即几张树皮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如同往常那样,散发着淡绿色地光芒。 只是令乌淳有些惊讶的是,其中一张树皮上只有一张女性面部的简体轮廓。 乌淳内心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那个轮廓在许时耀的加深下,变得细腻起来,等手笔那一刻,刚好印证了乌淳内心的答案。 画上的人,正是许时耀的母亲。 乌淳侧身,就看到许时耀满含柔情的双眸。 对方应该是用了两天时间,才将整个人脸完整的描绘出来。 许时耀。 乌淳小声喊着,身体也像许时耀身边轻微挪了挪,没一会儿,他便和许时耀紧紧贴在一起,乌淳本意想伸手拦住许时耀的肩膀,任何对方比他高,肩也比他宽,乌淳需要将肩膀抬得很高,才勉强完成了这个动作。 妈妈很美吧。乌淳笑着说道,你的画工是真的很不错。 嗯,很美。 许时耀的双眸随他的母亲,更或者说在母亲的基础上又多出了自己独特的优势。 乌淳甚至不用问,都知道许时耀这样做得意图。 自己可以每天都来,许时耀对自己的认识里永远会是一个立体的形象。 而对于他的母亲,若不记录下来,恐怕只会有略带着些温度的两个字而已。不过从这一刻开始,母亲对于许时耀来说,不再是单纯的两个字,还是一张清晰的面容。 要不要我给你搞一张全家福来,还有你的爸爸。乌淳问。 许时耀没有说话。 但从对方侧过头来时撞进乌淳双眸的急切的眼神,乌淳就知道对方想要。 等着,明天我就给你搞一张你爸爸的照片,等日后你爸爸来了,我一定带他来见你。乌淳拍着许时耀肩膀说道。 这个姿势使乌淳的胳膊有些发麻,他和许时耀身形还是有一定的相差,这个动作许时耀来做毫无违和感,自己就显得怪异起来。 乌淳收回胳膊,刚柔了没两下,就感觉肩上一沉,侧头一看,许时耀白皙的手正搭在自己肩上,稍微一侧头,手背便会划过乌淳的下颚,乌淳身上像是有电流瞬间经过。 乌淳侧头看向许时耀,却没有在对方脸上捕捉到什么性感起伏。 而此刻的他,已经微微红了耳垂。 那个乌淳脑子快速转了起来,想打破这个有些说不上来感觉的氛围,那个你画工那么好,要不给我画一张? 乌淳只是随口一说,想改变一下两人之间的氛围,只是没想到在自己话音刚落那一刻,一张树皮出现在自己正中央。 上面画了有十几个自己。 种菜的自己 挡在树上翘着二郎腿的自己 生气时嘟嘴叉腰的自己 甚至还有嚎啕大哭的自己 乌淳直接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操作? 那个你乌淳指着面前这张树皮,说了半天依旧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想问许时耀为什么要画这些,话几次欲问出口,最终都卡在了喉咙口。 我发现,每天的你都不一样。 乌淳大脑此刻就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好像是想改变一下乌淳自以为的他和许时耀之间怪异的氛围,结果现在氛围更怪异了。 乌淳全身就像是有小虫爬过,酥酥麻麻,又有些痒。 这下乌淳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画中的自己,每一个形态都惟妙惟肖,乌淳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害羞。 乌淳想着赶紧让许时耀将这块树皮收起来,自己要是对着这个看一晚上,那还不得羞死,只是自己话还没说出口,就发现许时耀又在树皮上添加了新的内容。 而且对方在作画的过程中,眼神还一直在自己脸上打转。 乌淳被这赤裸裸的眼神看得全身不得劲,他想开口打断,但见许时耀那副无比认真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只能忍着这种氛围给他带来的怪异感,注视着许时耀画完了这幅画。 看到许时耀手笔那一刻,乌淳缓缓松了一口气。 即使凉爽的氛围里,他后背竟然也出了一层汗。 你很热吗? 许时耀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乌淳一跳,对于这个问题,乌淳抿了抿双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热。乌淳快速说道。 那额头怎么出了那么多汗。许时耀说着,将手里的画笔隐去,抬头就摸上了乌淳的额头,另一只手依旧搭在乌淳的肩膀上。 对方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自己的额头,乌淳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乌淳突然想起现在这种画面像什么。 高三时,乌淳晚上在操场跑步时,看到过年级主任抓小情侣,当时借着年级主任手电筒的灯光,乌淳清晰地看到操场的尽头坐着一对小情侣,而他们当时的姿势,跟此刻的乌淳和许时耀的姿势差不多。 想到这一点后,乌淳耳垂刚消散的红润再次浮上来,这次不仅是耳垂,就连脸颊都开始再次淡淡发红。 而就在这时,乌淳突然感觉额头和肩膀处都一凉,凉意瞬间席卷全身。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7) 原先的温度刚好,现在就有些冷。 乌淳的胳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合着这家伙还真以为自己热? 许时耀,我冷。 触碰在乌淳额间的手一愣,凉意瞬间被撤走,温度再次回到原来的样子,乌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缓缓退下去。 乌淳缓缓呼出一口气,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许时耀问,乌淳,你生病了吗? 一只毛豆: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这两天有些忙我想请两天假! 呜呜呜真的不好意思了大家。 第23章 第23章 乌淳逃了。 第一次在许时耀开口之前,乌淳主动提出离开。 回到家之后,乌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此刻乌淳大脑一片混乱,今天晚上和许时耀相处的画面就像是电影循环播放一样不停在自己脑海闪过。 许时耀今晚看自己的眼神 许时耀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发顶 许时耀主动搭自己肩膀 最特别的是在许时耀的记忆本上自己的画像 乌淳躺正身子,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 一瞬间,乌淳觉得许时耀可能说得对,自己真的可能是病了,脑子有病。 乌淳不知该怎么表述自己内心的感觉,看到许时耀满含柔情的双眼时,他会乱了心绪,心里如同有一只小鹿在乱撞,许时耀的手碰到自己发顶时,乌淳大脑里就像是炸开了烟花,被许时耀搂在怀里时,乌淳感觉自己心跳速度瞬间加速,直到看到自己的画像时,乌淳无法镇定了。 从某一刻开始,乌淳不再敢直视许时耀的双眼。 看一眼,人便会乱。 此刻的乌淳已经乱了 黑夜里,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他拽过被自己踢到一旁的被子,将脸蒙在了一起。 燥热终是远离了乌淳。 炎热的夏季里,乌淳有一份独一无二的清凉。 这一晚乌淳睡得并不好,早上醒来,乌淳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到了院子里。 昨晚没睡?外公正在喂鸡,看到自己外孙无精打采的样子,立即上前关切地问候道,怎么了?跟那个孩子聊了? 乌淳点点头。 外公缓缓叹出一口气,十里山的人,对不住他啊。 外公。乌淳上前抱了抱自己外公,安慰说道,他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守下去。 乌淳说完,感觉自己胳膊突然湿了一下。 侧过头看去,发现外公竟然哭了。 外公。 乌淳用力抱住了老人,他跟我说,要我谢谢你。 这有啥好谢的,应该是我们十里村的人谢他。外公说着一把擦掉了眼泪,拍了拍乌淳肩膀,哦,对了,那个他妈妈知道吗? 乌淳摇摇头。 别跟她说了。 乌淳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孩子啊,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外公我也只是意识模糊时看到了一个身影,五年过去了,就算让他家人知道了,他们也看不到他,他也不能尽孝,说了只会徒增伤悲,倒是你,却是个例外,你外公活了那么大年纪,倒是第一次见。 乌淳松开外公,将许时耀送自己的吊坠取了下来。 外公你看这个,你摸一下试试,能感受到凉意吗? 外公握在手里,仔细感受了一下,半响他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就是他送我的,说我肩上火太弱,护不住我。乌淳说着,脸上渐渐露出笑意,他看着手里的吊坠,满眼柔情。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今天那孩子他妈妈带着王婆婆走,你记得去送送。 走?带着王婆婆? 嗯! 乌淳还记着昨天晚上答应了许时耀给他凑一张全家福,那个外公,你先吃早饭吧,不用等我。乌淳说着就朝村头走去。 赶过去时,许时耀的母亲正陪王婆婆坐在院子里吃早餐。 乌淳?怎么那么早过来了?吃早饭了吗?一起吃点吧。 阿姨,你今天要带着王婆婆走啊。乌淳直接问道。 是啊,我妈毕竟年纪大了,也不能总让村里的人照顾,我和他爸生意忙,就想着把老人一块接过去,方便照顾。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乌淳又问。 会吧,说不准。 乌淳心里有些难受。 王婆婆是许时耀父母在这个村子的唯一牵挂,王婆婆一走,他们再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者这个村子对于他们而言,有着最痛苦的记忆。 或许每当看到前面那座山时,就会想到逝去的许时耀。 许时耀回不来了。 他们也不能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道理乌淳都懂,但乌淳心里就是难受。 为什么只能有他一人能知道许时耀的存在,乌淳能感受到,在自己向许时耀提起他的亲人时,对方眼神里的情感变化。 这五年许时耀何其孤独,什么都记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乌淳好不容易将这个孤独的屏障撕开一个裂口,他突然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村子,那时候的许时耀便会再次回到原先那种生活。 甚至比原先还不如。 若不能长久陪伴,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出现。 乌淳有些明白了这句话,体验过有人彻夜长谈的感觉,等以后自己离开后,许时耀面对满山的松树,却再无人与之交流,当看到树皮上各种往事时,又该是何种感觉。 怎么了?乌淳? 哦,没事。乌淳拉回思绪,我听我外公说了,想来送送你们,那个阿姨,你能给我一张你们的全家福照片吗? 一开始乌淳还有所顾忌突然和人家要照片会不会有些突兀,只是现在人都要走了,在犹豫下去,或许许时耀再也不会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样子,奶奶什么样子。 这好说,我去给你取一张。 许时耀的母亲没一会儿便进屋取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乌淳。 照片里,许时耀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站在奶奶身后,身边正是他的父母。 许时耀的长相,可谓是结合了自己父母的优点。 谢谢阿姨。乌淳盯着手里的照片,眉脚缓缓舒展,脸上洋溢笑容。 乌淳,阿姨想再去山上看看。 乌淳再一次跟着许时耀的母亲来到了十里山许时耀所在的松树旁边。 五年前事情发生后,我每天睡不着都会问,为什么是我们呢?我和他爸爸,本本分分做生意,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儿子耀耀,从小就善良,我一直教导他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为什么就是我们呢?我恨过,也怨过,甚至事情发生一两年内,我没有踏进过这个村子,可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也慢慢想通了,我的耀耀是为了救人去世的,他始终记得我和他爸对他的教诲,危难面前他没有害怕,反而冲了上去,我和他爸为他感到骄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靠近这座山,就会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当我站在这里时就会更强烈,我想,或许是我太想他了。 乌淳别过脸去,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阿姨。乌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想他一定希望你们开心。 就在这时,有一阵风吹过,风不大,但却吹得松树弯了弯树枝。 幅度不大,但乌淳能察觉到,这是许时耀在给他回应。 许时耀的母亲带着王婆婆离开了,乌淳一直送到村口,等客车来的时候,许时耀的母亲突然转身伸手抱了抱乌淳,在乌淳耳边嘱咐道,乌淳,山上的神还不具体,孙仙姑说交给我们了,听说你学的是文科,阿姨就把这个人物交给你了。 具体? 乌淳一路思考着回了十里山。 该怎么让一个神具体? 好像这里人们信奉的每一个神,都有他们具体的名字。 得先给他想个名字。 乌淳围着松树转了两圈,名字没想出来,倒是先生了困意。 乌淳伸了一个懒腰,赤脚爬上了松树,次数多了之后,乌淳爬树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不过若是让乌淳知道,每一次躺在松树上都是躺在许时耀怀里,他一定不会在像现在这般惬意。 日光耀得人睁不开双眼。 乌淳揉了揉眼睛,就看到自己头顶上方的松树枝正在朝中间聚,没一会儿,便隔断了光射下来的路线。 借着清凉,乌淳浅浅睡了一觉。 可能是惦记着许时耀母亲嘱咐的事情,乌淳的梦里松树成精了。 还是面前这个松树,只不过是确确实实成精了。 两个分枝变成了手,长出了一双脚,光滑的树干上长出了鼻子嘴巴眼睛,追着乌淳满山跑。 就因为乌淳说了一句它长得不好看。 睡梦中乌淳微微皱了皱眉。 那么小气的松树,还不如许时耀大度。 谁知对方听了后说什么也要找许时耀一决高下,最后被许时耀打的心服口服,老老实实钻回了地里。 梦里的许时耀站在光下,果然比夜里的更诱人。 他转过身面对乌淳。 光就在他的身后,像是在为他作陪衬。 只见他伸出右手,乌淳听他说,乌淳,过来。 乌淳将手伸了过去,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他们光下飞行,那种感觉很奇妙。 乌淳缓缓睁开眼,还没从梦境中缓过来,等慢慢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死死地拽着松树枝。 什么啊! 乌淳急忙松开松树枝,从松树上跳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和许时耀相遇的时间。 乌淳看了看明明昨天才浇过水此刻又干了的菜园子,撸了撸裤腿。 准备干活了! 乌淳挑起水桶,朝山下的湖走去。 趁着日落之前,乌淳浇完了最后一桶水,他坐在菜园子旁边的一个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地面。 十,九,八 一字说出口,面前松树动了动,紧接着,许时耀出现在乌淳面前。 乌淳扔掉了手里的树枝,笑着看向许时耀。 一起看日落吗?抓紧时间还能赶上末班车哦。 乌淳见许时耀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像是梦里梦到的画面一样,许时耀和余光相容,朝他伸出一只手。 乌淳,过来。 乌淳直接愣在了原地,梦里两手相握的感觉再次浮现心头,不知不觉间,乌淳已经起身,握住了对方伸出来的手。 比梦里的感觉还要美好,让人贪恋,舍不得松手。 乌淳感觉许时耀轻轻拽了一下自己,紧接着清凉包裹乌淳全身,乌淳被许时耀拥在了怀里。 对方一言不发地抱着他。 怎么了?许时耀?乌淳问道。 她们走了。 乌淳一怔,尽管许时耀待在松树里,白天许时耀母亲说得那些话,对方都能听得到。 她们还会回来的。乌淳安慰道。 许时耀没说话,用力抱了乌淳好久。 乌淳也一言不发任他用力将自己往怀里揉。 原来不只是人,害怕分离。 夜彻底黑下来时,许时耀松开了乌淳。 我不希望她回来了。 为什么?乌淳不解地问。 我回不去了,他们该有新生活。 乌淳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难受,更有些心疼。 自己是唯一能接触许时耀的人,如果日后自己离开了,对方会怎么样,乌淳不敢想。 对不起,没和你一起看日落。 听着对方低落的声音,乌淳恨不得在冲上去抱住对方,只是他忍住了,他只是轻轻握住许时耀垂下去的手,然后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无数个日落。 一只毛豆: 今晚赶出来一章!!!!很抱歉,让大家等了那么久,应该可以恢复之前的更新频率了,隔日八点更! 第24章 第24章 哦,对了,这是我从你妈妈那里要来的照片。 乌淳说着从兜里取出那张照片,为了防止照片损坏,乌淳在照片外面裹了一层纱布,此刻他小心翼翼打开。 你看,你家里所有的人都在这张照片上。乌淳说着,将照片横在许时耀面前。 他知道,许时耀无法触碰。 许时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有些泛黄的照片,他抬起手,手指将要碰到照片上那个和许时耀有几分类似的男人的脸上时,手指却从照片穿过。 这是你爸爸,认得出来吗?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许时耀没有说话。 但从乌淳的角度看去,对方的嘴角轻微动了一下,眼里也渐渐染上了柔情。 要画下来吗?乌淳问,要是照着这个照片画有些难度,毕竟照片拍摄的时间是五年前,这五年来估计被无数次拿出来过,面孔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乌淳没有得到许时耀的言语回答,只是在他说完后,眼前出现有许时耀母亲的那块树皮,许时耀提起笔,偶尔撇过头看一眼,没过多久,一副人像画跃然于树皮上。 许时耀依旧没有停笔,一个一个将这张照片上存在的所有人都画了上去,包括他自己。 这是十八岁的你?十八岁,就是现在我这个年龄。乌淳在一旁解释道。 紧接着,乌淳看到许时耀在他旁边,又勾勒了一副自己,并且在他们中间写下三个字:十八岁。 十八岁的乌淳和十八岁的许时耀,以这种独特的方式,相遇了。 待许时耀画完后,乌淳将那张照片收了起来。 是时候和许时耀讨论一下正事。 许时耀,你妈妈走得时候跟我说,要让十里山上这个神立体起来,你有什么看法? 乌淳看着许时耀眼里不解的眼神,便再次开口解释道,就是说要给这孙婆婆口里的神,具体一些,比如被称作什么神,什么时候被请来的,被用来保佑什么的,孙婆婆还说,最好确定一个日子,让大家这一天不用大费周章的祭祀,来拜一下就行,这样他们内心会有一个寄托。 什么时候被请来的和用来保佑什么都好说。 就如孙婆婆之前所说,五年前灾难发生后请神来此地,用来护十里村一方平安。 只是这个名称和日子,乌淳暂时还没有头绪。 你有什么想法没? 乌淳再次请示许时耀。 许时耀没有立即回答他,眉头轻皱,眼睛盯着前方,像是在思考。 突然,他眼睛看向前方,说道,松树。 松树?乌淳有些不解,你是说这个神是松树? 许时耀点点头。 乌淳也盯向面前那棵树,陷入了沉思。 真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漂亮的树,有着这里其他松树没有的气质,能在这方土地上长成这个样子,乌淳知道内幕,是因为许时耀的存在。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8) 但是对于那些不知道的人,将神的身份安到这棵树上,刚好解释通。 只是如此,守护的功劳至此只会被冠在一棵树身上。 乌淳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许时耀,却得到了对方的一句不在乎。 他们是否感激我,记得我,不重要。 好!乌淳最终下定了决心,那就是这棵松树。 乌淳起身环视了一周,周围的树和这棵松树比起来,显得是那么弱小。 就好像,这棵松树,是这座山的王。 不如叫松树王怎么样? 乌淳提议,如此,既给神有了一个具体的身份,有再一次强调了这里松树存在的重要性,不能随意砍伐。 得到许时耀的同意之后,乌淳便开始思索最后一个问题。 日期。 只是对于这个问题,乌淳目前已经有了答案。 他曾查阅过五年前那场山体滑坡的具体时间,即三天后,也就是许时耀离开人世的具体时间,八月八日。 乌淳想将那个日期定为孙婆婆说得统一祭拜的时间。 我们把日期定为三天后吧。乌淳说着笑着看向许时耀,我想用那一天。 许时耀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问题,只要是乌淳说的,他便应了下来。 待最后一个问题解决,乌淳起身,面对着许时耀活动了一下腰身,然后假装咳嗽了两声。 接下来,看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吧,乌淳从地上捡起一根细小的木棍,开始有模有样的说了起来。 五年前那场大雨,致使我们遭受了一场灾难,为此孙仙姑去了很远的地方,请来了一尊神松树王,这就是我们山上那棵树那么与众不同的原因,因为那是神在人间的形态,为了保护村子,自五年前松树王被请来之后,以后尽管依旧会有大雨的情况,但是山再也没发过脾气,而剧孙婆婆所说,是神便需要祭拜,而通过她和神交流,得出我们最好的祭拜时间是八月八号,一是保佑我们安然度过灾难的日子,二是向护着我们的神,表示我们的谢意。 乌淳说完,本想凑到许时耀面前问一下如何。 没想到刚迈出去一只脚,就被脚底下的石头挡了一下。 乌淳的身体以不可控之势朝许时耀倾去。 我去! 乌淳闭上双眼,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恐惧,因为他料定许时耀一定会接住他。 只是一想到自己以这种姿势被许时耀接在怀里,乌淳就觉得有些许难为情。 最近这段时日乌淳总感觉,他对于许时耀,再也不能坦然地做那些亲密的动作。 身体被凉意包裹,鼻尖传来淡淡的松木香。 乌淳脸埋在许时耀怀里,迟迟不肯把头抬起来。 乌淳。 许时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 摔到了? 没有。乌淳说着,脸还是埋在许时耀怀里,他想着借助许时耀自身的凉意,将自己身上的燥热驱散去。 那怎么了? 没事! 乌淳从许时耀怀里出来,侧着身子对着许时耀。 你最近耳垂总会有些红,是不舒服吗? 乌淳: 这个许时耀,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乌淳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甩开他就往树上爬,刚爬了一半,就感觉一双手搀扶在自己腰上,担忧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小心。 黑夜里,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感受到腰间的阵阵凉意,乌淳扭头,无奈地对许时耀说道,要一起看月亮吗? 半个小时后,乌淳后悔自己提出了这个要求。 今晚的月色是很美,只是乌淳没想到,许时耀为了让他更近距离的观赏一下月亮,这一次不再是简单地将他拎到了松树枝上,而是带着他坐在了接近松树的顶端。 乌淳自是知道许时耀的能力不会让他掉下去,但由于内心的恐惧,乌淳双手还是死死地缠在许时耀的腰上。 许时耀高出他一头,乌淳头就顺势靠在许时耀胸膛处,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对拥抱的小情侣。 可偏偏许时耀又全然不知,只留乌淳一人别扭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夏季寂静的夜晚,星空月色,一切美好的词汇此刻都发生在了乌淳身上。 乌淳眼光瞥向许时耀,却发现对方真的在全神贯注的看月亮。 他们此刻的氛围,已经演变成,哪怕一句话不说,彼此之间也不会觉得尴尬。 乌淳嘴角不自觉扬了扬,他闭上眼,感受到夜间的风拂过脸颊,耳边荡漾着湖底的蛙声,也没有蚊虫叮咬的困扰。 一切看起来似乎是那么好,如果不是乌淳回家途中,路过玉米地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异样的声音,并且因为自己强烈的好奇心,绕过玉米地,看到被两片玉米地夹在中间的红薯地里,两居躶体相互交缠在一起。 恰逢今晚月色亮,地里的画面,乌淳看得一清二楚。 乌淳几乎是迅速用双手堵住了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发出声音。 十八年以来,乌淳对感情的认知,还是翻过同桌的言情杂志,以及见过学校里偷偷牵手拥抱接吻的小情侣。 对于这种,乌淳还是第一次见。 乌淳快速逃离的现场,他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去,回到外公家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怎么了这是? 外公你怎么还没睡啊?乌淳有些讶异地看着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的外公,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睡了。 这不是见你一直没回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成这个样子?你这是遇到什么了? 外公不问还好,一问乌淳脑海里又立即闪过地里两副交缠的身躯。 没没没。乌淳急忙摆手,走到水桶旁边,打了盆水,用凉水冲了冲脸。 去睡觉吧外公,天色不早了。 乌淳装作没事的样子催促到,好不容易将外公这边打发好,乌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种事的震撼程度甚至比他第一次打破无鬼神的观念时还要强烈,只是乌淳没想到的事,更令他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那晚他做了个梦,梦里还是那片红薯地,只不过地里那两个交缠的身躯,换成了他和许时耀。 一只毛豆: 不好意思大家,今天跟老爸开视频晚了时间 第25章 第25章 清晨趁外公还没起床之时,乌淳搬着一个木桶,将床单塞到盆子里,端着溜到了村前头的小溪。 小溪的发源地乌淳暂且不知道在哪,但最终汇聚的去向即是十里山下那片湖。 天气清凉,小溪旁围了一群人。 这个村子的人洗衣服大都来这,这边宽敞,热闹,洗衣服的同时,还可以聊一聊八卦。 此刻的乌淳被一群妇女围在中间,绞尽脑汁才算应付过去她们接连不断的问题。 乌淳松了一口气,手努力揉搓着床单上某一处,拇指一侧触碰到时,总会感觉全身一热。 床单上并没有弄上多少,只是乌淳觉得难堪。 昨晚上视觉上已经给他一个不小的冲击,没想到梦里直接让他亲身体验了一番,还是和许时耀。 甚至此刻只要乌淳一闭上眼,昨晚梦里的画面就会快速在脑海中浮现,梦里许时耀的手指轻轻划过乌淳后背时,明明是冰凉的手指,所到之处却留下一片火热。 乌淳手一顿,手里的床单直接摔倒了溪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怎么了,小伙子?旁边立即有一位婶婶关切道。 哦,没什么。 乌淳急忙从水里捞起床单,他使劲甩了甩脑袋,企图将大脑里不停重现的画面甩出去。 乌淳的父母向来保守,很少会在乌淳面前提起类似的事情。 学生期间不许谈恋爱,是乌淳父母从初中就给乌淳立下的规矩。 别人说得青春萌动,乌淳也没有,他就像一块木头一样,没有遇到过心动的女孩,哪怕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梦,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冲击性那么强大,对于昨晚身体的反应,乌淳有些心慌。 怎么会呢? 乌淳内心千头万绪,他怎么会就在回家的路上恰巧撞见了那样的场景,晚上做了春梦不说,对象还是许时耀。 对方偏偏是许时耀,这是让乌淳久久不能平复的一点。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石头上,他拼命想找点别的可以思考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是想了半天,大多事情都与许时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一想到许时耀,乌淳脑海里就会闪过那些画面。 干正事吧! 乌淳内心开始谴责自己,今天要想个办法,将自己昨晚和许时耀商讨好的故事传播出去,最好让村里每一个人都知道。 要不在找一下村长?乌淳自言自语道。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低声说完这句话,就引来自己身旁一位婶婶的注意。 小伙子,你们那次留在山上,孙仙姑又和你们交代什么了没? 这位婶婶话音刚落,正在交谈的几位婶婶立即停下自己讨论的话题,将手里的衣物暂时搁置到盆里,注意力全部转向了这边。 乌淳一瞬间有些傻眼,他无措地看着这些双眼满怀期待地盯着自己的人,突然想起之前母亲和父亲吐槽过得话。 在我们那,若是某个小道消息让那些妇女知道了,没半天就给你传的整个村子甚至是隔壁村子都人尽皆知,传话的速度那真不是一般的快。 传化速度快? 乌淳脑海里快速闪过这几个字,瞬间双眼一亮,嘴角闪过一道弧度,他脑海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当然!我刚才还在想去找村长说一下呢,既然今天碰到了,我先跟各位婶婶说一下。 乌淳将昨晚和许时耀一同商议好的说法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面前这几位婶婶全都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呢?我前年陪我丈夫去那山上,就感觉那棵树不一般,没想到原来是神。 可不是吗,那树长得是真好看,就长了两个枝子,你们看像不像两只手。 我现在就庆幸,幸好那天孙仙姑来的及时,要不然咱真冒犯了这位神仙。 不是说八月八号吗?要不组织一下一起去,我那天杀只鸡。 听到最后一句话,乌淳感觉事情要往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他急忙出声阻止,那个各位婶婶,孙仙姑还说了,这位大神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大家只是简单去拜一下就好。 这样啊,行 乌淳暂时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担心这些人的传话能力,但也相信,这件事到最后肯定会被流传的更具有故事色彩。 只要能有效的护住山上的松林,故事再夸张,也是好的。 清洗完床单,乌淳搬着木盆回到了外公家。 头一次大白天,乌淳没有什么忙碌的事情,却没有往十里山跑,反而坐在床上发呆。 乌淳此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时耀。 先不说许时耀那张脸,就连那棵树,乌淳此刻都无法直视。 只要一靠近许时耀在的地方,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凉意,乌淳就会想到那些画面。 那副冰凉的身体,和他交缠在一起时,却是那么火热。 哪怕是现在这样一想,乌淳都感觉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 啊啊啊啊啊! 乌淳蜷缩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的脑袋。 就这样到了晚上,乌淳不得不从床上下来,胡乱吃了两口饭,一脸哀怨地往十里山走。 白天还可以逃避,但晚上是一定要去的。 太阳彻底落下去之前,许时耀一定会从那棵树当中出来,站在松树下,等着自己。 他无比期盼见到被自己记录了一张又一张树皮的乌淳 而且以前,无论乌淳有多疲惫,只要能走,都会赶去十里山。 所以对方一定会等。 乌淳只要一想到,若是自己今天不过去,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天没见许时耀而已,但对于许时耀而言,却是丧失了一次认识乌淳的机会。 一想到这,乌淳心里即使别扭,还是拖着别扭的步伐,往十里山走去。 明明之前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今天晚上硬是让乌淳走了半个钟头。 路上乌淳一直在想,一定不能让许时耀察觉出异常,尽量让自己伪装的正常一点,以及最好不要出现对方一个看似很平常的动作就搞得自己脸红这种现象。 乌淳一边想一边给自己安排计划,比如见到许时耀怎么自如的打招呼,怎么像往常那样,坦坦荡荡地和许时耀聊起一些进展以及村里子发生的事情。 乌淳甚至站在山下,给自己不停地加油打起,原地起跳了十几下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爬上山。 只是看到夜色松树下,对面许时耀依旧像往常一样,双手背在身后,正对着自己。 看到乌淳后,对方脸上微微绷着的神情似乎是缓松下来,嘴角微动,即使脸上没有很明显的感情变化,但乌淳依旧能感受到,他此刻是开心的。 一路上乌淳给自己做得心理建设,在此刻瞬间崩塌,丝毫不起作用。 乌淳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一上午的兵荒马乱,只是因为没有见到许时耀,在见到许时耀那一刻,乌淳内心里的躁动渐渐平缓起来。 对方身上徐徐散发出来的凉意,刚好扑灭了乌淳身上那股燥热之火,但乌淳内心燃烧的那股火,却是越发强烈。 乌淳呆呆地望向许时耀,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氛围很是沉默。 乌淳? 乌淳一愣,紧接着就撞上了许时耀眼底的迷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许时耀第一次见自己,或许是自己此刻的反应,让他产生了疑惑。 乌淳低下头,拇指和食指相互揉搓,几乎是没过多长时间,等乌淳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恢复了往常每个夜晚,他见许时耀时的那个笑容。 是我。乌淳笑着说道,待他话音落,他看到对面的许时耀眼底的疑惑迅速散去,然后朝乌淳伸出一只手。 一起看月亮吗? 乌淳: 这家伙估计是将昨晚看月亮的事情也一并记录在了树皮上。 乌淳抬头仰望了一下夜空,月亮似乎正与他做对一样,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明亮,不给乌淳任何可以拒绝的借口,更何况对方眼里浅带的期待,差点让乌淳头脑一热立即就应了下来。 不过再怎么经过思考似乎也没什么作用,最后的结果还是乌淳同许时耀一起,还是昨晚那个姿势,两个人坐在树梢上。S.a.k.u.r.a 看似弱不禁风的树梢此刻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是怎么做到的? 乌淳只是随口一问,可得到许时耀给出的答案后,很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许时耀说了一大堆看似很专业的话。 乌淳总这段话中抽取了最关键的信息看似坐在松树上,实则是被许时耀抱在怀里。 乌淳眨了眨双眼,表情呆滞,全身变得僵硬。 为什么以前不跟自己说事实是这个样子。 想起以往自己不管白天黑夜自己每次来都会往这棵松树上攀爬,乌淳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偏偏对方怕自己摔下去,此刻一只手还牢牢禁锢在自己腰间。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19) 活了十八年,这还是乌淳少有的尴尬时刻,只不过跟以往的尴尬不同,现在乌淳所处的尴尬里,似乎还掺杂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怎么了? 没事。 乌淳努力不让自己去看许时耀的脸,只是对方的存在太过明显,尤其此刻两人靠的及近,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约等于肌肤相贴。 乌淳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些画面,他侧过头,脑袋却不小心与许时耀下巴相碰。 乌淳微微抬起头,却发现许时耀那张脸就在自己面前。 对方是淡紫色的薄唇,乌淳想起梦里这双唇几乎吻遍了自己全身,甚至某个时刻是自己主动凑过去,勾对方的舌头,紧接着双舌缠绕。 乌淳梦里的感觉,是甜的,透着一股清凉。 乌淳抿了抿自己的双唇,他盯着许时耀的双唇看了好久,脑子里来回闪现昨晚梦里的画面。 估计是那梦留下了很强的后遗症,才让乌淳盯着许时耀的双唇看了一会儿后,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乌淳仰起头,身体不自主地朝许时耀靠去,而嘴唇刚好停留在了许时耀的双唇之上。 一只毛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26章 第26章 双唇触摸到那股清凉时,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乌淳的身体,却像是掉入了冰窟,冰凉且僵硬。 他呆呆地望着许时耀,对方亦不解地望向他。 乌淳急忙将淳移开,侧过脸那一刻,红色顺着脸颊攀附上了耳垂。 乌淳的身体,一股由内而外的火热迅速传播开来,与外界那股清凉对上那一刻,乌淳感觉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乌淳,刚才? 身边一侧不解地声音传来,乌淳稍微侧过头去,对上许时耀的眼神时,又迅速移开。 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动作? 也不知道对方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了解多少,按理说许时耀丧失了人间一切的记忆,乌淳抱着一些侥幸心理,或许对方对于人间的情情爱爱一无所知? 况且对方的眼神和询问自己的语气,只是对这一行动有些不理解。 乌淳抿了抿双唇,大脑快速旋转,终于憋出一句话,没什么,就是我听说人类的唇部是最温暖最柔软的地方,你不是想感受一下温暖吗?所以 说完后乌淳就想当场扇自己一巴掌。 什么烂借口,还不如不说。 这个样子许时耀怎么可能会相信? 乌淳懊恼地挠挠头发,硬着头皮侧仰过头去,刚想开口继续挣扎一番,只是没想到在自己刚侧过头那一刻,后颈便被控制,一股清凉铺面而来,下一秒,双唇便被擒住。 比起刚才的蜻蜓点水,这次的吻则要深入很多。 乌淳只感觉自己双唇被擒住,对方轻轻撕咬,又摸摸索索闯进他口腔内部,瞬间,清凉的松木香袭满整个口腔。 此刻乌淳是想意识不清的,只是遍布全身的清凉不停地刺激着乌淳的大脑,乌淳的五感比平时任何一刻都要敏感,他能感受到口腔内许时耀毫无章法的攻击,以及控制在自己腰间的手,看似没有多大力气,却不允许乌淳逃离。 最后乌淳被放开时,眼神凌乱,嘴唇红润微张,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乱,俨然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关键是另一当事人还一脸正经地说道,确实是和拥抱不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乌淳: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看着对方人畜无害的神情,乌淳也只得作罢。 况且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乌淳引起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怨不得许时耀。 乌淳抬头望了一眼星空,山下束束灯光穿过树林,射向星空。 离午夜十二点,或许还有一段时间。 乌淳头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此刻他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待唇部的清凉散去后,身上再一次开始燥热起来。 直到那股热流延伸到了身下。 许时耀!乌淳突然叫了出来。 怎么了?许时耀担忧地看向乌淳,微红的脸颊,红润的双唇以及充满水雾的双眼,想起刚才柔软的触感,许时耀再次禁不住抿了抿双唇,罕见的,许时耀也侧过眼神。 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的确很不舒服。 乌淳内心吐槽道,现在全身感觉像是点了一把火,尤其是身下,某处格外精神。 不能继续逗留了。 那个,今天晚上村长找我,要和我商量具体的事宜。乌淳第一次对许时耀撒谎,难免有些心虚,他双手紧紧揉搓着衣角,说话的眼神躲躲闪闪。 我今天就不陪你了!等明天好不好? 好啊! 说着,许时耀搂着乌淳的腰身,一跃到了树下。 快回去吧,路上慢点。 乌淳点点头,快速逃离了现场。 在乌淳背影消失在黑夜当中时,许时耀缓缓叹了一口气,一只手试探性地摸上了自己的双唇。 乌淳头也不回的跑回家,这个时间,也不过才晚上八点半。 外公并不在家。 尽管人是逃了回来,乌淳身上的那股燥热并没有因为离开许时耀而消散下去,于是这个夏天,乌淳第一次冲起来凉水澡。 这里洗澡不像乌淳家那边,这边冬天烧热水,而夏天,则是在房顶放置一个大型皮囊,早上往皮囊内注满水,经过一天太阳的暴晒,晚上洗澡水温便刚好。 只是此刻温热的水更会浇起乌淳内心的浴火,他爬上房顶,又在皮囊内灌入半桶凉水,才肯罢休。 温凉的水从头顶浇淋而下,乌淳赤脚站在地面上,双眼紧闭,脸上的红色并未褪去,他双手向身下探去,忍着内心的羞愧,舒缓着身体的欲望,而此时乌淳的脑海里,闪过的全部都是许时耀。 不仅是昨天的梦里的画面,还有刚才那个深入的吻。 越想身体越兴奋,乌淳手上的速度逐渐加快,最终乌淳长呼一口气,所有的动作在那一刻全部停止。 只有水流依旧不急不慢地往下留着,拍打在乌淳的背上。 乌淳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环住膝盖,任水流迷地他睁不开双眼。 此刻,乌淳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他完了。 即使内心的感觉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乌淳的身体却无比诚实地说明,他已经对许时耀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 这个想法让乌淳慌乱起来,此刻他内心的情绪无味陈杂。 一方面有一股声音在告诉他这很正常,这个年纪的男生身体总是会有一些欲望,可还有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在一遍一遍提醒乌淳:被你封印了这么长时间的欲望,却在许时耀面前喷薄而出,会简单吗? 乌淳内心知道不简单,只是他还没有勇气去直视这个答案,他试图找寻不同的借口来掩盖这股声音,只是最后都是徒劳无用之功。 乌淳深深的体会到,有些东西,只要出现了,便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 那一夜,乌淳就蹲在院子里,等皮囊里的水全部流干净,才缓缓起身。 躺在床上之后,更是盯着房梁,直到后半夜,才浅浅睡去。 结果便是第二天,乌淳就发起了高烧。 头脑昏昏沉沉,鼻子不通,感觉全身发冷,乌淳将自己卷在被子里,红通通的小脸,虚弱的双眼,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外公手拿着体温计,站在床边,语气里尽是心疼和担忧,三十九度,是不是这几天累坏了? 昨晚洗了个凉水澡。乌淳沙哑着嗓子说。 你这孩子,这大夏天的洗凉水澡,一冷一热,怪不得会发烧,老老实实躺着,我去叫医生。 乌淳点点头,待外公离开后,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爬下床,走到电话那边,给家里那边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亲切的妇女声传来。 淳淳? 是我,妈妈。乌淳说着,还是没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哎吆,这声音,是生病了?母亲担忧的声音传来。 没事的。乌淳开口安慰道,妈妈,我想回去住两天。 这是乌淳昨夜思考半夜的结果。 乌淳感觉,从现在开始或许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自己和许时耀之间,都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种情绪不让人讨厌,但会阻碍他和许时耀之间的顺利交流,每当这种情绪汹涌而上时,乌淳脑子就会一团乱,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一段时间,去捋清这段情绪背后的本质。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 因为只要待在这个村子里,乌淳就会控制不住往许时耀身边跑。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离大学开学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这之后后乌淳和许时耀,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分别。 这个时间点乌淳自是舍不得离开,只是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乌淳不得不走。 他要给自己和许时耀之间,留一段冷静思考的时间。 乌淳挂断电话,母亲那边本来就想着明天过来看一下外公,如此便把乌淳顺道带回去。 乌淳躺回床上,再次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缓缓叹出一口气。 上午输完液,下午乌淳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体温正在慢慢恢复正常,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乌淳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渐渐减弱,还是决定,去一趟十里山。 走到十里山上时,乌淳后背累出了一层汗。 乌淳站在那棵松树面前,犹豫了好久,还是说了出来。 许时耀,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再来了。说这句话时,乌淳竟感觉有些于心不忍,感觉因为自己莫名其妙萌生的情愫,就要如此对许时耀,对对方来说,有些不公平。 乌淳咬了咬下嘴唇,终是缓缓叹出一口气,再次开口时,便话锋一转,找了一个借口。 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我妈妈来了,说是让我回家两天,不过我回家就待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肯定回来。乌淳说完感觉还却些什么,思前想后又加上了一句,记得等我回来哦!等我回来你要是不记得我,我可就要闹了。 说完后乌淳便要准备离开,转身那一刻,内心不舍的情绪再次翻涌而来,乌淳还是没忍住,转身向前,用力抱住了许时耀。 我肯定会回来的。看似说给许时耀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两天后,待乌淳的烧彻底退下去,乌淳跟着自己的父母,坐上了返乡的车。 一只毛豆: 这咋还跑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7章 第27章 回家的第一天,乌淳很不习惯。 早上即使醒来,也躺在床上不想动,不比在外公那,每天都有一个念想去到许时耀身边。 高考假期无疑是最清闲的,尤其是回到家以后,乌淳要么坐在沙发上发呆,要么躺床上发呆,之前喜欢的事情,现在完全提不起兴致。 即使是想起件开心的事,也大多与许时耀有关。 这样的日子连续三天后,当乌淳像往常一样,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桌面前发呆时,房门被敲响。 乌淳一愣,才后知后觉起身,将门打开。 于朔。 乌淳看着面前的人,着实有点惊讶。 于朔算是他的发小,两人的缘分可以用神奇两个字概括,从幼儿园到高中,一个班不说还是同桌,就连如今读大学,两人都考到了同一所学校。 只不过报考的不是同一专业。 要不是这家伙一放假带着女朋友就四处游玩,乌淳也不至于被丢到乡下外公家,不过现在,乌淳内心有些感激,还好于朔高考完就跟暗恋已久的女神表白,两个人的恋情进展迅速,安排旅行计划时,嫌弃自己是电灯泡,便狠心地抛弃了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样,乌淳才与许时耀相遇。 乌淳以前不信命,但是此刻,他总觉得,自己和许时耀的相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你怎么回来了?乌淳笑着问。 听阿姨说你在家想我想得失心疯?我这不得赶紧回来看看。 些许日子不见,老同学还是一样欠揍。 乌淳白了对方一眼,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阿姨说得还真没错,你这样子,还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怎么了?乌淳到了一杯水递给他,没好气地问道。 嗯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总是有气无力的,阿姨说你从乡下回来后天天发呆,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乌淳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他自是知道,自己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会惹得母亲怀疑,不过母亲向来不信鬼神,否则这三天里乌淳家里来作法的人,估计也得有好几批。 乌淳想着要让自己尽量正常一些,哪怕只是在父母面前。 只可惜乌淳无法掌控这种情绪,它汹涌而来,霸道的侵占乌淳的内心,指挥乌淳的大脑,操纵乌淳的情绪,而情绪的来源,却只有一个许时耀。 乌淳后知后觉,这种情绪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想念。 见不到许时耀的这三天,乌淳何其想念,闭上眼,脑海里便是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夜晚来临时,乌淳又会惦念,当许时耀从松树里现身时,看不到自己在等着他,内心会不会很失落。 乌淳见不得许时耀失落,只要想起对方那种眼神,乌淳的内心,就像是有针扎过一样。 于朔,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对方的。乌淳突然问道。 怎么说呢?于朔放下手中的杯子,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注意她很久了,这你肯定知道,但当时不是喜欢,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是在我长时间的注意当中慢慢形成的,一开始我没发觉,等发觉之后,就发现,原来我已经很爱很爱她了,咋了?兄弟,遇到喜欢的了? 那喜欢一个人,会有怎样的表现呢?乌淳又问。 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于朔毫不犹豫地说道。 乌淳一愣。 我这个样子?我什么样子? 失魂啊!你看看我进来这么一会功夫,你就发了两次呆了,你这个样子,特别像我和我对象还没在一起,我每次想她的样子。 乌淳: 嘿,哥们,你真遇到喜欢的人了?于朔说着激动地坐到乌淳旁边,那个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回答出来,就自己思考思考,看看能不能对上,如何? 乌淳没说话,但给出的反应,自是默许了这个要求。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开心。 乌淳想到之前和许时耀,仅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彼此之间沉默不语,但并不会感觉到尴尬,反而有一种闲适的温馨。 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开心。 天天都想见到对方,或许你会为某件事的懒惰找借口,但是对于见他,你比做任何事都积极。 这样一说,还真是。 即使那几天乌淳开垦山上一块荒地,第一次干农活乌淳累得半死,却还是因为许时耀,坚持了下来。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0) 有时候他的某些动作会让你心跳莫名其妙加快,甚至还会脸红。 乌淳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蜷缩起来。 分开后又很是想念,即使你们才分开了一小段时间,你会时刻去想对方在干什么,或者此刻开不开心? 乌淳明显慌张起来,尽管他不想面对,但不得不承认,于朔刚才说得每一点和他都完美切合。 是喜欢吗? 乌淳内心再一次这样问自己。 这些天他始终不敢去想喜欢这两个字,甚至努力去给自己对许时耀这种异样的感觉找一个恰当的借口,但是找来找去,还是发现喜欢这两个字,最为合适。 乌淳。于朔的手轻轻搭上乌淳的肩膀,认真地说道,我不确定喜欢就一定是这四个表现,每个人对于喜欢都会有自己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他在你心里,绝对是最独一无二的的,你好好想想,你对你的那个他,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乌淳没有立即说话,他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才有些不安地问道,如果说你喜欢是不应该的,又或者这种喜欢不会被人接受和祝福呢? 我也不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但是我觉得你很喜欢对方,对方也很喜欢你,不爱一次,可能会有遗憾,今晚出去玩吗?带你放松一下心情?看电影去不去? 乌淳点点头,在家里窝了三天,是该出去了。 只是真到出来的时候,乌淳就有些后悔。 他站在影院取票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的空虚感就更加明显, 他们取好票,在影院的第二排位置坐下来。 电影是于朔挑的,乌淳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比起看电影,他更喜欢翻几本书或者是报纸,所以乌淳的钱,大都扔在了路边的小报亭。 去的次数多了,每次来新的杂志,报亭的大爷都会主动给他留一份。 但是今天的片子,乌淳却看了进去。 很老套的爱情片,据说于朔买票时,只剩下这个片子还有票,放在以前乌淳绝对不会看,只是今天,乌淳却像被吸引了一样。 故事有些狗血,剧中的情侣是不被身边所有人赞成的一对,故事无非就是他们经历了一番怎样刻骨铭心的经历,最后走到了一起,吸引乌淳的,却只是这段经历当中的某一句话无人知晓,我们正相爱。 毫不夸张地说,乌淳的大脑,仿佛在那一刻,瞬间通透了。 乌淳对于许时耀的这份感情,大部分的犹豫或许是来自外界,不被人理解,不被人赞同,甚至会暴露许时耀的存在,对对方造成伤害。 但若是无人知晓呢? 这个世界上知道许时耀存在的,或许就两个,乌淳的外公和乌淳。 外公那里乌淳是百分百信任,从几次交谈中乌淳能感受到,外公对于许时耀的敬仰和感激。 或许他们两个相爱,可以不必说与他人。 爱情本就无关他人,他们彼此之间明白清楚并且享受这份感情便好。 这一刻,乌淳眼中散了三天的光,终是缓缓聚拢在一起。 出电影院那一刻,乌淳激动地抱了一下于朔。 谢谢你于朔,我悟了。 什么?于朔被搞得一头雾水,悟什么了? 这家伙说话怎么掐头去尾的,一个爱情片子还看出人生哲理了? 只可惜他并没有得到乌淳的回答,对方在拥抱过他之后,便迅速跑回了家。 妈妈,我明天要回我外公那了。一到家,乌淳就开始收拾东西,这几天回家思考了一些事情,如今想通了,也快开学了,就不耽误了,多回去陪陪我外公。 乌淳的母亲虽说有疑问,但还是没多说什么,最终帮乌淳买了去十里村的车票。 夜里,乌淳靠坐在床上,手里捧着许时耀总自己的松果,松果在黑夜中散发着微弱的光,乌淳用手指戳了戳,嘴角轻微上扬。 你知道吗?许时耀?我喜欢你。乌淳小声对着松果说道,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乌淳变得格外大胆。 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我也说不准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于朔跟我说是会时刻想到你,跟你在一起就会很开心,不见你会想你,但是我感觉不只是这些,具体我又说不上来,可能喜欢就是这种摸不着头脑却又让人兴奋的感觉吧。 乌淳说着将松果凑到自己跟前,继续说道,可能我们在一起的话不会被看好,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谈一场无人知晓的恋爱,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放肆幸福,所以,我都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了,你可不能拒绝我。 乌淳说完,又宠溺地笑着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手心里的松果。 窗外,月色正亮。 第二天,乌淳到达十里村后,已经是下午。 乌淳在外公家起了晚饭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十里山赶,他先是给菜浇了水,然后用小木棍敲打着地面,静等日落。 十,九一 一字说出口,许时耀却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难道得等完全日落?乌淳疑惑地说道。 只是当天彻底黑下来,乌淳依旧没有看到许时耀的身影。 乌淳站在松树林里,慌张地喊了两声。 没有应答。 一直到深夜,乌淳都没有等到许时耀的出现。 一只毛豆: 许时耀呢? 第28章 第28章 那晚乌淳等了很久。 乌淳焦急地找遍了松树林里的每一个角落,却依旧找不到许时耀的身影。 许时耀不见了。 月色明亮,八月的夜晚有些轻微的凉风,乌淳临走前和村长商议过,每年的祭拜不需要太铺张浪费,仅需在树上系挂几根红绳便可,此刻树上已经系满了红绳,红绳在风的带动下,左右摇摆。 树的周围也被清理了一翻,变得平坦开阔起来,甚至有人在树面前用石板支起了一个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糖果。 这片山上,哪里都有许时耀存在的踪迹,却哪里都找不到许时耀的身影。 乌淳不得知晓,在他离开的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乌淳依旧站在松树旁,不肯离去。 淳淳。 身后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喊,乌淳转身,只见外公手里攥着一个手电,站在自己身后。 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几乎是一瞬间,乌淳扑到了外公怀里,像是受了极大地委屈一样,放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孩子?外公的手安抚着乌淳的后背,声音温柔道。 外公,我找不到他了。 说着,乌淳便将一晚上不安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这股情绪中,还掺杂着一丝委屈。 自己下了那么大一个决心,勇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准备和许时耀坦白心意时,许时耀却不见了踪影。 下午时的雀跃和激动,全都在无人应答的呼唤中,转变成了不安,焦急,还有一丝委屈。 孩子,不哭,或许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毕竟他跟咱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今天先跟外公回去,明天我们再来看看,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乌淳哭得厉害,身体也跟着抖了起来。 外公这个说法似乎也能说得过去,尽管乌淳从不拿许时耀当另类来看,但他们毕竟有别。 先回去孩子,晚上山里风大。外公继续劝说道。 乌淳望着身后那棵树,最终点了点头。 乌淳几乎是一夜未眠,他看到外公屋内熄灯以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靠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 仔细想来,乌淳对于许时耀的事情,说知道的多,但实际上也不多。 许时耀生前的事情,乌淳或许还能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出来,但是对于许时耀死去的事情,许时耀肯告诉自己多少,乌淳便只能知道多少。 现在这么一想,乌淳对于现在的许时耀,又有许多还未得知的地方。 对方的所在的世界里,到底是怎样的。乌淳尚不得知,他感觉自己和许时耀之间,就像是老天无意之间出了些疏忽,忘记将连通两个世界的门关紧,给了他们相遇的机会。 许时耀也一直说,乌淳是他阳间里能唯一接触的人类。 乌淳禁不住想,若是上天发现了自己的疏忽,彻底将这扇门关死,那么他和许时耀,将被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当中,无法相见。 夜里,乌淳蜷缩在双脚,双手环住膝盖,小声哭了出来。 乌淳的内心是恐惧的,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偏偏有些他无能为力。 人类何其渺小。 乌淳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捧在手心里,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对着这个项链,借物思人,说出了对许时耀的爱慕之情,而今天晚上,他依旧捧着这个项链,只是希望,明天日落之时,能在松树面前,能看到自己想念已久的身影。 你一定是临时有事,来不及告诉我对吧。乌淳安慰自己说道,没事,我可以等你,但是你不要忘了回来。 接近日出的时候,乌淳才小睡了一会儿。 没一个小时,乌淳便再次被噩梦惊醒。 乌淳后背罕见地出了一层汗,他爬起来,用凉水冲了冲脸,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跑去了十里山。 外公说现在山上砍伐的现象大幅度减少,也还是有偷偷摸摸去砍伐的人,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去砍伐的人,若是被村里的人知道,难免要说教一番。 马上便是收获的季节,路边田地里大多都是劳作的农民,遇到了难免要交流几句,路上便耽误了不少时间。 只是一到十里山,乌淳的内心便空旷起来。 这里是安静的。 往常乌淳享受如此安静的氛围,他会爬到松树上,即使没有人说话,他也可以自言自语说一天。 因为那时候乌淳知道,许时耀在。 只是现在 乌淳手轻轻摸上松树,指腹轻轻划过树干,心里不免惆怅起来。 你回来了吗? 自然是没有得到应答。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像往常一样,脱掉了鞋子爬到了松树上面,坐在松树枝上面,后背靠在树干上。 一切都和自己离开前一样,除了无法确定目前的松树里,许时耀是否已回来。 乌淳缓缓呼出一口气,他不能让自己一整天都如此丧下去,他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只是现在不适合给菜地里的蔬菜浇水,思索一会儿后,乌淳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其实我刚来的时候,看到村里的人都忙忙乎乎来作法,我内心是很不屑的。 乌淳想起自己初到这时,被迫对着这座山,磕了三个响头,虽说期间他耍了些小心眼,额头并没有碰地。 我磕完头后回去的路上就平地摔了一下,是不是你搞得鬼。 毕竟当时乌淳摔到的地方是真的平坦,这家伙看自己那个样子,给自己些警告也说不定。 我是过了十八岁生日后被我妈强行丢来的,和你那时候一样,刚满十八岁,就来到了这里,许时耀你知道吗?十八岁以前,我是坚定的无鬼神论者,我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存在鬼或神,直到遇到了你。 遇到许时耀后,乌淳的一声,按下了重启键。 你是真的过分,那时候二话不说,就让那颗松果跟着我,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别看我表现的轻松,要颠覆自己十八年来所信仰和坚定的东西,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见到你之后,我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欣然的接受了曾经我排斥的东西。 许时耀的魔力,就是在他出现在乌淳面前那一刻,乌淳内心里的慌乱和不安,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仿佛许时耀的存在,对于乌淳而言,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对你的心境是怎样发生变化的。乌淳仔细想来,却是一个慢慢渐变不轻易被察觉的过程,我刚得知你守护这片林子时,是敬佩的,后来知道你的一些事后,就是心疼,很心疼,想帮你做一些事情,到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醒来就想快点到你身边,哪怕就这样坐在这,什么都不做,每天晚上我都会埋怨相处的时间为什么会这么短暂,可能就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我对你的感情发生变化了吧。 乌淳转过身来,双手环住树干,脸贴在树干上,双眼微闭。 许时耀,我喜欢你,你听得到吗? 没一会儿乌淳又补充道,现在听不到没关系,我会一直说,直到你听到为止。 乌淳白天一整天的心都如同死了一样,直到快日落时,才稍微有了些波动。 乌淳站在松树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松树,心里默数着十个数。 快要数到一时,乌淳的心几乎踢到了嗓子口。 一字说出口的同时,乌淳急忙闭上了双眼。 他竟有些怕。 怕面前还是只有一棵松树。 乌淳在等,等许时耀唤他。 只是这里依旧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风吹动树梢的声音。 随着安静的时间持续拉长,乌淳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他好像能料想到,自己睁开眼时,眼前什么都没有的场景。 只是乌淳还是不死心,万一许时耀在等他睁眼呢? 乌淳快速睁开眼,在看到面前还是只有一棵松树时,乌淳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为什么! 乌淳用手背拭去眼泪,偏偏眼泪不受他控制,越擦越多,最后直接模糊了乌淳的视线,侵占了乌淳整个侧脸。 许时耀你到底去哪里了! 乌淳想喊,但又怕别人听到,只能压抑着声音。 此刻,内心再多的借口,都无法安抚乌淳的慌乱,甚至他开始怀疑,许时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按照以往来说,许时耀绝对不会这样。 除非自己明确说明了不来,否则无论多晚,许时耀都会等他。 乌淳想起自己离开时说一个星期之后回来,后天晚上,是他和许时耀约定回来的时间。 等后天,后天他肯定就回来了。乌淳安慰自己道。 是自己说得一个星期,许时耀借着这段时间去忙别的也说不定。 隔了不到两天时间,乌淳却感觉如同隔了两个世纪。 到了约定的那天,一大早就下起了大雨,雨势没有减小的趋势。 外公劝乌淳最好不要上山,这么大的雨,上下存在一定的风险。 只可惜乌淳的内心根本按捺不住。 乌淳跟外公辩解了好久,两人达成协定,等下午雨势稍微减小,便允许乌淳出去,雨势若不减小,就另说。 一上午,乌淳坐在门口,不停地祈祷雨势减小,可是老天偏偏跟他做对一样,雨越下越大。 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减小的趋势。 淳淳啊,明天再去好不好,雨这么大,真的会有危险。 乌淳心里多有不甘,但也不想外公担心,只得点了点头。 乌淳像没事人一样,吃了晚餐,陪外公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便躺在了床上。 等外公屋内灯熄灭,鼾声传来时,乌淳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 雨还在下,只是相比于白天,雨势小了不少。 乌淳拿着手电筒,因为下了雨,路很不好走,脚总是会陷进去,山路更是滑得不行。 乌淳拄着一根木棍,手里叼着手电筒,雨衣的帽子盖在头顶,视线多少有一些不方便,每一步路,都走得不容易。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1) 许时耀,要是你还不在,就等着跟我解释吧。 乌淳拽着路边一棵松树枝,手发力时,松树枝却突然折断,乌淳身体立即向后倾。 完了。 乌淳认命地闭上双眼,只是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反而一股凉意席卷全身,紧接着,熟悉的松木香略过鼻尖。 乌淳心里一喜,快速睁开双眼,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几乎是同时,乌淳伸手抱了上去,眼泪立即流了出来。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乌淳死死地勾住许时耀的脖颈,声音哽咽道。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乌淳抱着。 乌淳抱着许时耀哭了一会儿后,才放开许时耀。 连续两天阴霾的心情在见到对方后立即晴朗起来,只是刚晴朗没一会儿,乌淳的心情便再被许时耀的一句话,如同遭受了雷击。 许时耀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声音掺杂着一些警惕的意味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淳的大脑瞬间僵硬,那一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认识我了?乌淳压抑着情绪问。 对方愣了一会儿后,依旧不解地问道,我认识过你吗? 一只毛豆: 我的天呢? 第29章 第29章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乌淳盖在头上的帽子已经落了下来,雨水打在他头上,前额的头发紧紧贴着额头,雨水更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乌淳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站了好久,他一只胳膊还被许时耀攥在手里,想从许时耀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然而并没有。 你你说什么? 乌淳开口声音便哽咽起来,彼时眼泪混杂在雨水中,悄然落下。 怎么可能? 乌淳不相信,许时耀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他? 明明对方恨不得将自己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都记录下来,乌淳想起树皮上那一幅幅生动的画以及许时耀画这些画时脸上认真的神情,为了第二天见到自己时熟悉感能更充实一些,对方会不停的去重复前一天他们之间做过的事。 许时耀的记忆只能留存一天,但关于乌淳的所有,他在努力保留,哪怕是乌淳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 许时耀你骗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忘了我呢? 乌淳也毫无顾忌地哭出声来,就在他准备和许时耀表明心意时,对方突然告诉自己:不记得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乌淳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说谎,你那些树皮呢?你拿出来,你看一看你上面写的东西,你敢说你没认识我过?乌淳死死地拽着许时耀的胳膊,最后一声,几乎是喊了出来,你拿出来啊许时耀! 面前的许时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最终白色的衣袖一挥,几张泛着淡绿色光芒的树皮出现在他们面前。 乌淳立即仔细看去,他从第一张开始看,树皮几乎是空白的,没有记录任何东西,直到看到最后一张时,看到了上面写的几个字许时耀,守好这里。 还有其他的吗?乌淳不死心地问。 就这些。 你认识我的!乌淳再次禁不住哭着喊出声来,如果你不认识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又会知道你有这些可以记录记忆的树皮,许时耀,我离开的这一个星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淳再也撑不住,抱着许时耀,放声大哭起来。 乌淳哭了好久,对方却一直没有说话。 渐渐的,雨停了下来,山下传来一声狗叫,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对不起。许时耀再一次说道,我忘记了。 许时耀说完将乌淳从自己怀里拽出来,回去吧,你是人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许时耀背起双手,地上黏腻的泥土像是退避他而去,他白色的衣衫上,不见一点污渍,长发披肩,乌淳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一样的感觉。 这个背影,就好像他第一次见许时耀时,对方身上落寞与不甘掺杂在一起散发出来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被允许靠近。 好像,他们回到了最开始。 凭什么!乌淳朝许时耀的身影,大声喊道,你说忘就忘!我呢!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这期间的每一件事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凭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乌淳似乎隐约看到,许时耀的身体,轻微抖了一下。 告诉你许时耀!除非你有那个本事,让我也忘了,把我脑海里关于你的事情擦的一干二净,哪怕最后只有一点,我们之间就不会结束。 许时耀还是走了。 乌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林里。 乌淳愣愣地站在原地,风钻进乌淳的衣袖,胸前的松果吊坠突然闪了一下微弱的光,乌淳将吊坠取下来,再次捧在手心当中,短暂时间过后,吊坠微弱的光芒散去,乌淳嘴角轻轻一扬,低声说道,没关系,你忘了,我还记得。 那晚乌淳没在纠缠,回到家后,发现外公还再睡,便缓缓松了一口气,他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而是在思考,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时耀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乌淳想起许时耀树皮上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像是仓促时写下,警告自己,除了守好这,其他的不要管。 乌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几天他从外公那里得知,十里村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偶尔有人路过十里山时,会去祭拜一下。 如果说不是阳间的事情,又或许是许时耀生活的空间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要真是许时耀那边发生了什么,乌淳也无能为力,连得知都无法得知,更别说想出什么应对方法。好在,他还能看到许时耀,还能和许时耀有直接的接触。 大不了从头再来嘛乌淳安慰自己道,想甩开我,可没那么容易。说着,乌淳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乌淳火速用手背擦去眼泪,只是眼泪越擦越多,最后乌淳索性拽过旁边的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夜晚,低声的抽泣声,从被子底下传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乌淳缓缓睁开双眼,昨晚总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这几天稀少的睡眠使得乌淳眼底一片黑。 乌淳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下来,刚踏出门口一步,就听到外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昨晚见到他了没? 乌淳一愣,没一会儿,他转过身来,无奈地笑了笑。 外公你都知道啊。 我的外孙我能不了解?昨晚见到那孩子了? 嗯。乌淳点点头。 怎么了?不是一直想见吗?都见到了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外公关切的声音再次击碎了乌淳心里的防线,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涌上心头。 外公 乖孩子,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 乌淳想也没想,上前扑倒外公怀里,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可以撒娇的对像,委屈巴巴地说道,外公,他不记得我了。 这是乌淳第一次跟外公具体说起许时耀。 乌淳能说得人几乎没有,有些事情,只能和许时耀说,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人知道许时耀的存在,许时耀便会多一分危险。 太多的不确定性,乌淳不得不小心翼翼。 只是现在许时耀一口咬定不认识自己,纵使乌淳有再多的话,至少是目前,无法和许时耀说。 乌淳告诉了外公自己和许时耀相识的过程,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对许时耀动心这件事。 他的记忆每天都会清空,但是他说过,会用力把我记住,但是他还是忘了。 乌淳失落地低着头,感觉眼眶又开始发胀,眼泪像是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淳淳,他真的忘了你吗? 嗯。乌淳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泪,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外公刚才听你说,你们第一次相见时,你是唯一能跟他接触的人,为此他还怀疑过你的身份是吧? 对。乌淳点点头,你看这个松果。乌淳说着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当时就是怀疑我的身份,才让这个松果跟着我,后来发现我肩上的火太弱,索性就一直留在我身上了。 那照这么说,昨晚他看到你能直接跟他接触,应该是怀疑才对,为什么一个劲的劝你离开那个地方呢?他的记忆无论持续多久,但他不至于变吧。 外公的一席话点醒了乌淳,他只沉浸在许时耀忘记自己的悲痛里,完全忽略了这件事。 仔细想来,昨晚许时耀第一眼见到自己,说得第一句话便是这里危险,赶紧回去。 跟他们初遇时大相径庭。 什么都无法记住会更加缺少安全感,会对周围一切异常的情况变得小心翼翼,按理说昨晚若是在对方的印象里是第一次出现,对方为什么不像一开始那样,先具体查明自己的身份,却从头到尾,都在劝自己离开。 离开 许时耀那晚说得所有话,都是围绕这两个字。 乌淳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孩子,外公觉得,你还是要跟他好好谈谈。 乌淳再次来到了十里山,见他来,松树枝摇了摇,像是在欢迎他一般。 乌淳搬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松树旁坐了下来。 一场雨过后,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炎热,偶尔有风吹过,凉飕飕的,乌淳靠在松树上,久久没有说话。 乌淳想质问许时耀,不过看昨晚对方那个样子,估计自己质问对方也不会承认,甚至可能都不会出来见自己。 许时耀的性子只是看起来很冷,但或许只有乌淳知道,对方的内心的温度,或许胜过这里所有人。 乌淳果然猜的没错,等晚上他来到这里时,松树面前根本没有许时耀的身影。 胆小鬼!乌淳气得跺脚,都不敢出来见我。 乌淳直接爬上了松树,想起之前许时耀说自己看似坐在松树枝上,实则是被对方抱在怀里,想到这,乌淳内心多了一丝甜意,他伸手环住树干,脸贴在树干上,好像这个样子,就是与许时耀相互拥抱。 然而抱了没一会儿,山边传来一声动静,像是电锯锯木头的声音。 乌淳想也没想便从树上跳下来,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不许砍树。乌淳边跑边喊着。 一道白影迅速从乌淳身边闪过,乌淳一个不留神,被脚底下的石头绊了一脚,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啊! 疼痛感从脚踝去传来,白影突然闪了回来,一瞬间乌淳只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放到了松树上。 乌淳,摔倒哪里了。 对方急切担忧的声音传来,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乌淳扭到的脚踝去,一阵凉意席卷全身。 许时耀。乌淳哽咽着喊出他的名字,在对方抬起头来那一刻,突然扑进对方怀里,许时耀,你还记得我,对吧。 一只毛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0章 第30章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乌淳坐在树枝一侧,脚腕处传来刺挠的疼痛,他扭头看向许时耀,对方侧着头,乌淳只能看得到他的侧脸。 乌淳嘴角轻轻一扬,即使许时耀什么都没说,乌淳却都知晓了。 他记得自己。 许时耀。乌淳说着将自己的脚从许时耀大腿上收回来,他盯着面前依旧不肯直视自己的许时耀,半响缓缓叹出一口气。 乌淳往许时耀身边轻微挪动了一下,趁对方不注意,双手捧上许时耀的脸颊,逼迫对方直视自己。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乌淳直截了当问道,他双手用力,逼迫许时耀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脸上。 说话! 见许时耀不搭理自己,乌淳说话的语气都严肃起来。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得? 乌淳说着,还是没忍住,身体前倾,扑在了许时耀怀里。 我走之前说好的,你在这等我回来,你知道我回来后怎么也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么担心吗? 这几天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倾诉出来,乌淳脸埋在许时耀怀里,身体小幅度颤抖着。 或许对方是许时耀,乌淳才会在看不到对方那一刻,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焦急和无助。 乌淳这才明白,在许时耀生存的世界里,乌淳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闯进去了,可实际上,只是许时耀稍微开了一道门缝,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原来,只要许时耀不想,门关上那一刻,他便一辈子见不到他。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句,乌淳哭着喊了出来。 乌淳产生了恐惧感,这种恐惧,即使在他十八年以来的认知被打翻时都不曾有过,乌淳用力地抱住许时耀,生怕一不留神,对方又不见了踪影。 人类终究是弱小的。 但有时候也会狂妄,以为掌握世间的一切。 乌淳承认,自己之前也曾有这样的心理,只是在绝对力量面前,狂妄终会被推翻,只剩下席卷而来的恐惧。 乌淳哭了许久,炙热的眼泪夺眶而出,碰到许时耀那一刻,温度骤然降低,瞬间化成了冬天里的冰水。 此刻他们之间,像是冷与热之间的对抗。 一个拼命输送,一个疯狂拒绝。 乌淳。 许时耀终究还是打破了这种氛围,他将乌淳从自己怀里拖拽出来,冰凉的指腹轻轻覆上乌淳的眼底,替他擦掉眼泪。 对方的眼睛已经红了起来,眼底下浅浅一层黑,眼睛像是被按下了阀门一样,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许时耀的手指轻轻在眼底处抚摸着。 乌淳被他挠得有些痒。 这几天没怎么睡,黑眼圈有些重。乌淳开口说道,并偷偷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自己话音刚落,果然看到许时耀眼底一沉。 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乌淳心里一喜,像是抓到了什么一样,立即开始可怜巴巴地说道,是不是看着精神状态有些不好,我回家那几天是想回去思考一些事情,好不容易想通了,兴高采烈跑回来找你,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吗?我甚至以为你要出事了。 乌淳说着,眼泪瞬间见机而动,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乌淳又扑在了许时耀怀里。 过了没多长时间,乌淳听到许时耀缓缓叹了一口气。 乌淳,我终究是鬼,人鬼殊途,你明白吗? 许时耀的语气有些无奈,仔细听,又有些感伤。 乌淳一顿,许时耀这般说,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乌淳立即抬头看向许时耀,只见对方的手温柔地摸上自己的脖颈,将那颗松果吊坠拿了出来。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2) 你或许不知道,当你双手捧着这颗松果对着它说话时,我能听到。 乌淳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明白了许时耀的反常。 确定自己心意那晚,乌淳如同珍宝一般,双手捧着这颗松果,将自己爱恋的心思,全部诉说了出来。 一字不落。 恍惚只是一瞬间的事,明白了许时耀的反常后,乌淳顿时释然起来。 这些话总是要告诉许时耀的,乌淳并不觉得,提前让许时耀知道,会是一件坏事。 怎么? 乌淳擦干眼泪,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 被我喜欢,就那么害怕? 乌淳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开玩笑的意味,但是内心却完全相反,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时耀的脸,等着对方给自己答案。 许时耀低着头,眼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良久,乌淳又听他重重叹出一口气。 乌淳,我是鬼 人鬼殊途。乌淳抢先一步,将他即将要说得话说了出来,我知道,所以呢? 我们不该这样的。许时耀终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乌淳被整得又觉得气,又觉得好笑,最多的还是心疼。 乌淳何尝不知道对方在顾忌什么。 人鬼终究有别。 乌淳一开始逃回家里,也是因为这一点,只是等他将这点打破时,却忽略了,感情是双方的事情。 只有他自己跨了过去,是远远不够的,而且目前看来,许时耀这边,可不是单纯得几句话就能说通的事情。 乌淳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他抬起头看着许时耀,认真地问道,许时耀,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又或者说,爱是什么吗? 乌淳猜测或许许时耀一开始对于这种感情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只是因为那晚,乌淳对着胸前那颗松果,说了一些足以让许时耀远离自己的话。 乌淳不确定那番话是否让许时耀能真正知晓这份感情的具体含义,但却肯定,正是因为那番话,敲定了许时耀躲着自己的决心。 你知道吗?乌淳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乌淳没有等许时耀回答,而是趁许时耀抬头之际,伸手勾住许时耀的脖颈,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吻了上去,炙热与冰冷的相互碰撞的那一刻,冰开始融化了。 与上次蜻蜓点水不同,这一次,乌淳即使没有接吻经验,咬着许时耀的双唇撕咬了一会儿后,趁机打开了许时耀的齿关,闯了进去。 许时耀推开了乌淳。 乌淳反倒一脸不在乎,他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唇部,笑着看着许时耀。 喜欢,就是想吻你,刚才我们就是在接吻。乌淳说着往前凑了凑,故作威胁的样子说道,你要是把这感觉忘了,我就每天都让你体验一遍。 说完乌淳感觉缺点什么,又补充道,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你能将我大脑里关于你的记忆清空,否则,我就跟你纠缠下去。 许时耀从乌淳吻过来后神情就一直有些恍惚,此刻看着乌淳一脸凶的样子,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次,许时耀觉得自己大脑无法思考。 许时耀,你听到了没?乌淳气鼓鼓地看着对面发愣的许时耀,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喜欢呢,不只是接吻,还想和你拥抱,想跟你做一切可以做得事情。 乌淳凑到许时耀跟前,眼神认真严肃地盯着他。 许时耀,我们谈恋爱吧。 话音刚落,许时耀的身体明显往后倾了一下。 不行。许时耀别开双眼,不让自己去看乌淳,你回去。 许时耀你 要不然我不会再让你见到我。在乌淳开口之前,许时耀打断了他。 乌淳对上许时耀的双眼,对方的眼神严肃且认真,不容置疑。 乌淳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当然知道,只要许时耀想,他们就永远不会相见。 只是乌淳怎么舍得,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确定了自己爱恋的心思。 许时耀。乌淳轻轻唤了一声,右手缓缓握住许时耀的右手,那一刻,他感受到许时耀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乌淳惊讶地看去,只是许时耀依旧侧对着自己,从乌淳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对方凌厉的侧脸,像是不惧一切,但只有在真正接触到对方那一刻,才会轻微感觉到他在害怕。 一周前,我发现自己面对你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哪谈过恋爱,对方还是你,慌乱之下,我跑回了家。乌淳不紧不慢地跟许时耀说着自己这些天的经历与心态,期间攥着许时耀的手一直不曾松开过,在家里我想了很久,我被世俗的思想禁锢着,喜欢你,我也害怕。 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时,乌淳感受到被自己握住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乌淳浅笑一声,或许见到你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我内心的顾虑在狂热的爱恋面前不值一提,所以我来了,只是你,躲了起来。 乌淳说这句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许时耀,他看到对方眼神慌乱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乌淳攥着许时耀的手突然变得用力起来,手心手背的交界处,已经出了密密麻麻吗的一层汗。 或许乌淳不曾察觉,他自己也在轻微发抖。 乌淳也在怕,怕许时耀选择躲避,怕许时耀真的狠下心来,彻底将树皮上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清理的一干二净。 那时许时耀或许会真的忘了自己。 只是此刻乌淳唯一庆幸的是,许时耀还记得自己。 他每天都会被动忘记。 他每天也会主动记起 记得一件事对许时耀来说往往要难上许多,他每天记忆被清空那一刻,需要从那串没有感情的字符里,脑海里一遍遍地去想象他们做这些事时的画面,况且他们之间更是隔了一周没有见面,这段时间许时耀不知要重复多少次这样的动作,才能在刚才那一瞬间,快速喊出乌淳二字。 许时耀。乌淳鼓起勇气,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你一直跟我强调你是鬼,那你说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已经抛开所有的顾虑准备来迎接我这段感情,你在顾虑什么。 你!许时耀侧过头来,看向乌淳,嘴角轻微动了动,半响,他长舒出一口气,乌淳,就因为我是鬼,和你做这些事的,不该是我,你懂吗? 一只毛豆: 耀耀勇敢一点!!! 第31章 第31章 乌淳盯着许时耀那张脸,心里五味陈杂,不知该怎样去描绘此刻的心情。 无意间间,眼泪顺着眼角的一侧,悄然滑落。 在许时耀伸过来手时,乌淳侧开了脸。 我懂。 乌淳说着急忙擦掉眼泪,眼泪擦干后,乌淳侧头看向许时耀,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氛围,过于安静。 夜很静。 今晚山下似乎没有人,只是偶尔传来两声蛙鸣。 乌淳盯着许时耀那张脸,看了好久,最终,对方率先侧过头去,只是刚侧过头那一刻,乌淳双手捧住许时耀的脸,再一次逼对方正视自己。 许时耀,你说的我懂,但我就是喜欢你,你说怎么办。 乌淳认真说道,话音刚落,只见许时耀双唇微微动了动,半响,才听对方缓缓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瞬时间乌淳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乌淳哽咽着问。 许时耀别开眼神,一言不发。 乌淳松开手,身子坐正,眼睛看向前方。 良久,寂静的夜晚里,乌淳突然大声说道,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是我的喜欢给你造成了困扰,但你能不能不要乌淳说着,声音大幅度颤抖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会儿,乌淳又长舒出一口气,说出了下半句,不要躲着我,好吗?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乌淳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后背靠在树干上,只有眼神还满是精力一般,祈求般看向许时耀。 乌淳在等许时耀的回答。 但很长一段时间,许时耀始终处于沉默的状态。 许时耀,你回答我啊。见许时耀一直不吭声,乌淳小声催促道,他双手紧紧扶着自己坐着的树枝。 乌淳在发抖,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许时耀的双唇,就像是在等宣判一样。 乌淳,不要再来了,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吧。 许时耀的话就像宣判结束时敲响的钟,这一刻,乌淳被判为死刑 许时耀 乌淳依旧不肯放弃,好像在这一刻之前,乌淳从来没想到过,许时耀会躲。 人总是不愿意去想内心深处恐惧的事情。 来之前乌淳甚至想好了怎么去应对许时耀的拒绝,却没有想好,如何应对许时耀的逃避。 乌淳更害怕许时耀躲避。 许时耀,你不要躲我好吗? 乌淳再次哭出了声,今晚的眼泪似乎是他前十八年眼泪的总和,他哀声乞求着,只是得到的却依旧是许时耀的拒绝。 回去吧,乌淳。 乌淳终是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乌淳抱着树干,从树上滑下来,脚踩到地面那一刻,脚腕上的伤口瞬间苏醒,刺挠的疼痛感从脚传遍全身,乌淳立即跌倒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乌淳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他被拦腰抱起。 我送你回去。许时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乌淳抬起头,双手紧紧攥住许时耀的衣角。 不要躲着我,好吗? 这是乌淳今晚最后一次请求,即使已经被拒绝了好多次,内心的不甘还是想让乌淳再试一次。 许时耀盯着乌淳那双渴望的眼神,他喉结微微颤抖,即使内心有再多不舍,许时耀还是重复了上两次说得话。 我送你回去。 乌淳双眸里的期盼随着许时耀话音的结束落了下去。 依旧是死刑 即使已经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乌淳的内心还是有说不出的难受。 乌淳松开攥着许时耀衣领的双手,缓缓叹出一口气。 半响,乌淳自嘲地笑了一声。 放我下来吧,许时耀。 许时耀全然不听,抱着乌淳,缓步走着,只是今晚许时耀走路的速度,格外慢。 许时耀。乌淳挣扎着,试图从许时耀怀里挣扎出来,他强忍着眼中的泪花,压抑着哭腔说道,我自己可以。 只是乌淳越挣扎,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反而越用力。 别乱动,听话,我送你回去。 乌淳看着他的神情,愣了一会儿,最后,乌淳放弃了挣扎,脸埋在许时耀怀中。 这一路,他们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等到了乌淳外公家门口,乌淳被放了下来。 许时耀蹲下身来,手小心翼翼碰上乌淳扭伤的脚腕。 一阵清凉袭来,乌淳脚腕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回去吧,很晚了。许时耀起身,对着乌淳说道。 乌淳望着他,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什么,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家中走去,一会儿,乌淳突然转过身,像是突然做了什么决定一眼,眼神坚定地看着许时耀,压着嗓子对许时耀说道,你如果躲我,我就在这里,守一辈子山。 乌淳说完后便快速转身,不去看许时耀的神情,他随便从地上摸起一根木棍,搀扶着往家中走去。 院子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乌淳慌乱转身,只见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影,久久停在那里,不肯离去。 淳淳,这是怎么了? 乌淳快速擦掉挂在眼角的眼泪,勉强笑着说道,没事的,外公,不小心摔了一下。 今晚的十里山格外安静。 许时耀坐在松树上,望着高悬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良久,只听他缓缓叹出一口气。 半响,一道微弱的绿光闪过,一排排树皮出现在许时耀面前。 这些树皮刚好是乌淳想要看到的那些,上面记录了关于乌淳所有的事。 许时耀按照时间顺序,将这些树皮排好,他从第一张开始看起。 每天零点那一刻,许时耀的记录会被清零,但他依旧能在读完一遍这些内容之后,迅速将这些东西记入脑海中。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当许时耀记忆被清零那一刻,迷茫地看向这人间时,有一抹熟悉,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眼前。 关于乌淳,许时耀像是忘记了,又像是没忘记,只要看到对方,心里所有的陌生感便不复存在。 每次许时耀见到乌淳,那个双眼明亮,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可爱男生时,嘴角总会忍不住轻微上扬,原来人间还有那么令自己动容的存在,忍不住想冲破两个世界的隔阂,真正地走到他身边。 直到那晚听到乌淳的那番话,许时耀才猛然惊醒自己不该这样。 或许许时耀还不完全清楚喜欢的含义,但那个夜晚,许时耀独自坐在松树上想了很久,尽管心中有万分不舍,他还是将准备伸向乌淳世界的手,收了回来。 人鬼殊途,乌淳不该被自己牵绊,他应该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在他嘴中经常提到的外面世界里,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这个过程中,许时耀的存在,只会阻碍对方。 于是许时耀躲了起来,他看着那些有对方记录的树皮,曾想将这些毁掉,只是许时耀不舍,不舍将乌淳的痕迹从自己生活里抹去。 许时耀的世界过于单调,每天都像是一张过于空白的纸,是乌淳的出现,让这张空白纸上,多了些动容的内容。 乌淳 许时耀小声嘀咕着,他想起对方今晚说得话,终是无奈叹出一口气。 紧接着,许时耀挥起手,没过多久,一张树皮中央赫然出现一句话喜欢,是和乌淳在一起时任何一刻的心情。 许时耀指腹覆上双唇,回忆着乌淳吻过来时的感觉,半响,树皮上又多出一句话亲吻,是双唇触碰到柔软那一刻,平静的心变得激动,无法控制想要掠夺的感觉。 许时耀第一次觉得自己自私,一边想要对方离开自己的生活,一边又迫不及待地记录下来对方存在自己生命当中的任何一刻。 只是这份自私只有许时耀自己知道。 许时耀依旧守着这座山,守着山下村里的人,而乌淳也该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们的生活不会再有交集,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时耀会独自坐在松树上,贪婪着汲取着树皮上记录的每一个字。 脸颊传来炙热感,许时耀摸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了一股湿热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淡淡泛着光。 许时耀手轻轻碰上眼睛,眼睛湿了。 许时耀曾想到乌淳问自己会哭吗?那时许时耀给出的答案是否定。 只是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许时耀愣愣地看着手指上的水珠,是眼泪吗?指腹再次划过眼眶,他想起乌淳满含泪水的双眼,半响,许时耀低声笑了一声。 眼泪。他低声嘀咕着这两个字。 离开人间五年的他,再一次拥有了这东西。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3) 绿光淡去,树皮消失在黑夜当中。 许时耀站到树梢下,望着进入睡眠的十里村,最终隐匿在松树当中。 太阳会在第二日照常升起,所有的一切,也应该在今晚,回到他原有的正轨。 一只毛豆: 要相信淳淳勇往直前的能力!!! 第32章 第32章 乌淳回去后,又是一夜未眠,一个人缩在墙角边,哭了许久。 外公见他心情不好,那天晚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准备好早饭后,拿了一个板凳,坐在乌淳床边,轻声问道。 脚腕怎么样了? 不疼了。 许是昨晚哭了太长时间,导致此刻乌淳的嗓子都有些哑。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脚腕处,昨晚回来外公在此处贴了一贴膏药,即使过了一晚的时间,膏药味依旧环绕在脚腕处,久久不能散去。 淳淳,昨晚你跟那孩子不愉快了? 外公问这句话时,语气甚是小心,像是怕惊扰到自己一样,可内心对于自己外甥的急切的担忧又让他不得不问。 乌淳看着外公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白了大部分的头发,想到老人昨晚因为自己,估计也没有睡好。 愧疚自责的心情瞬间汹涌而上。 外公对许时耀,大多是敬佩和感谢。 在这个村子里出生和长大,长期受某种思想的禁锢,恐怕就连乌淳喜欢男生这件事都无法接受,更别提乌淳喜欢的,不是人类。 乌淳抿了抿双唇,没事,就是昨晚有人砍树,我跑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腕。 还有人砍树? 嗯。乌淳点点头,昨晚突发的意外,让乌淳和许时耀都没有顾上这件事。 按理说自从许时耀被赋予神的名义时,村里的人对十里山充满了一种敬畏感,生怕恼怒了山上的神,昨晚出现那种情况,乌淳属实没有想到。 看来还是有人敢去冒险,你昨晚看到是谁了吗? 乌淳摇摇头。 昨晚乌淳的心里全部扑在许时耀身上,根本没有顾上这件事。 这样,你先在家休息,外公我出去转一圈。 外公走后,乌淳便一人躺在床上,他手里攥着许时耀当初送给他的松果。 想起许时耀说每当自己对着松果说话时,对方便能接受到自己的讯息,乌淳将掌心的松果移到眼前。 许时耀,是我,乌淳。现在是第二天了,你不会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吧。 看昨晚许时耀那架势,大概率不会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对方让自己远离十里山,远离他的世界,回到自己人生原有的轨道,估计以后便不会再详细记录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依照许时耀的想法,是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最后成为彼此生命中,茶余之间偶尔提起的一个故友。 乌淳偏不随他愿! 乌淳撑着床一侧起身,后背靠在墙上,双手捧着松果,他盯着那颗松果思考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我们昨晚干了好多事呢!拥抱了,还接吻了。 尽管昨晚乌淳攻势那么猛,看起来无所畏惧的样子,现在口述起来,还是难免会忍不住脸红。 年少的心动总是单纯又唯一,更何况这又是乌淳的初恋,他更是持着满腔热情来对待这份感情。 而且这份热情不会因为许时耀的故意冷漠就会被冲淡。 乌淳昨晚就在想,许时耀要怎样做,自己对他的这份感情才会减淡。 乌淳思索了好久,终是没有思索出答案,又或是最终思索出的答案是,不管许时耀怎样做,乌淳都不会觉得受伤,只会觉得心疼。 乌淳将他们之间相遇相识到现在所有的过程和经历全部捋了一遍,又想到许时耀昨晚的反应,觉得又心疼又无奈。 即使许时耀不懂爱是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无法消灭的隔阂,许时耀怎么会舍得推开自己,躲回自己无人踏足的寂寞世界。 这段时间的相处,乌淳能够强烈感受到对方对这段关系的珍惜。 树皮上关于自己详细的记录,那些栩栩如生的画,以及那句看一遍,做一遍。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一个道理许时耀不舍得推开自己。 只是有些时候,理智战胜欲望,才将他的选择,指向了他本不希望的一方。 许时耀退。 乌淳就必须得近。 一段感情里总有一方要主动很多,而在这段感情中,主动的那一方只能是乌淳。 许时耀,已经晚了。乌淳盯着那颗松果,低声呢喃道,如果你在我还未完全了解你时对我这么冷漠,我或许还会放弃,但是现在 乌淳低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不会放弃的。乌淳看着那颗松果,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放弃的,如果我的人生不出意外,那我就会在我八十岁那年,给我的生命画上句号,我打算在你生存的那棵松树下长眠,人间闭上眼那一刻,在你的世界,恰好与你相遇,那时候你就不会拒绝我了吧。 乌淳紧紧握住那颗松果,放在胸口处,像是这样,就能与对方接触。 许时耀,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你能清除我所有的记忆,你要是躲我,我就守在那棵松树旁边,守六十年。 乌淳话音刚落,只感觉手掌传来一股凉意,他快速摊开掌心,只见那课松果周围,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 乌淳破涕而笑,他低头,在那颗松果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是亲吻的感觉,怕你忘了,帮你复习一下。 或是因为得到许时耀回应的关系,乌淳内心的阴霾减轻了不少,他紧紧握着那颗松果,连续几天的劳累感再次一涌而上,乌淳闭上双眼,浅浅睡去。 乌淳是被外公的笑声惊醒,醒来时,只见外公手里攥着一根红绳,神采奕奕地从外面走进来。 淳淳,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你因祸得福? 怎么了?外公? 乌淳将项链重新系回去,揉了揉发重的眼皮。 刚才外公出去转了一圈,你猜外公听到了什么? 关于砍树那人的事? 对。外公说着,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喝完后又到了一杯,给乌淳递了过来。 我刚出去,看到村前大街上,有一堆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我就凑过去听了听,然后就听他们说,说是昨晚去砍树那人,看到了神的真身,神似乎是降怒于他,他直接从山上滚了下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村里人都信了,现在更不敢去砍树了,我估摸着他昨晚看到的应该是你。 人没事吧。乌淳立即问道。 没事。外公摆摆手,跟你一样,扭到了脚腕,额头破了点皮,无碍。 那就好。乌淳小饮一口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受到伤害。 虽说夜晚来偷偷砍伐树木,本来就是一件应该谴责的事情。 他现在就等脚好一点,准备去十里山道歉呢,还说要摆个大阵仗。 听到这,乌淳一口水呛在了喉咙里,心里颇有感慨。 他们总是说,为了生计,不得不挥起手中的斧头,可是现在,为了一些虚无的东西,却可以大手大脚。 大阵仗 乌淳想起第一天来到这里时,村里举行的仪式。 大概许时耀也不会喜欢这种虚无的形式,而且那些他们自以为寄到阴间的东西,也只是随着一把火,化为灰烬,有的作用也就是让那些人心里安心一些。 我得去十里山。乌淳一脸认真道。 不行。外公想也没想便拒绝,你现在脚还没好,老老实实在家蹲着。 外公,我得去。乌淳不肯退让,一脸严肃地看着外公。 非去不可吗?外公稍有些迟疑。 非去不可。 即使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乌淳必须时刻出现在许时耀面前,逼对方现身。 他才不能随了对方的愿。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外公小声问道。 乌淳低头,没有说话。 一是若不让外公觉得有事,他肯定不会放自己去,二是内心的愧疚。 利用外公对许时耀的敬佩和愧疚之情,来满足自己的私情,乌淳觉得很愧疚。 那外公送你过去,晚上我早点过去找你。 乌淳点点头。 谢谢外公。 夏季最炎热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或许是今年缺少雨水的原因,田地里有些农民已经开始收花生。 乌淳的脚只是暂时止住了疼痛,从家里到十里山这段路程,乌淳走了很久。 等到了十里山时,乌淳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事,反观外公,出了一身汗。 你注意一些,外公先回去了。 外公。乌淳叫住外公准备离去的身影,他指了指那棵松树下的石板,坐一下吧。 坐一下,休息一会儿。 外公笑了笑,点了点头,行,刚好外公也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乌淳在外公的搀扶下,缓缓坐了下来,背靠那棵松树。 淳淳,你昨晚不止是因为有人砍树吧,从你回去再回来,外公感觉你心里藏了事。 乌淳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终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自己拙劣的演技,怎么可能蒙骗过对方。 有喜欢的人了? 乌淳一怔,呆呆地望着外公。 他这幅模样,反而逗得外公笑了出来。 你妈当时跟你爸爸谈恋爱时,也是你这幅样子。 外公我乌淳说着,缓缓叹出一口气。 年纪轻轻的,不要老叹气,你一直说自己成年了成年了,有喜欢的人也正常,不过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对方不知道。 乌淳低着头,久久没有回答。 他不知该怎么跟外公说起这件事,自己对于许时耀这份感情,是要隐瞒的。 他好像不喜欢我。乌淳模棱两可说道。 我们淳淳那么可爱,怎么还会不喜欢。 就是!乌淳说着,在外公看不到的角落,手攥起拳头,轻轻锤了一下身后的松树。 身后的松树枝轻轻摇晃了两下。 你很喜欢他吗?外公看似开玩笑问道。 嗯!乌淳立即应道,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口,语气格外认真,喜欢,非常喜欢。 一只毛豆: 他躲他追他插翅难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3章 第33章 乌淳十八年来第一次动情,对方还是一个那么难以搞定的对象。 他背后靠着那颗松树,沉默无言地和外公坐在一起。 乌淳对于许时耀的感情,是一份不能言之于口的爱意,除了他们彼此之间,谁都不能说。 淳淳知道对方对你是一个怎样的想法吗? 乌淳摇了摇头。 恐怕就连许时耀都搞不清对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 外公缓缓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乌淳的肩膀。 感情的事我们大人也不好参与,而且外公也老了,有些想法也跟不上时代了,不过淳淳,外公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话,这句话外公也曾跟你妈妈说过,别给自己留遗憾。 乌淳一愣,随即笑着看着外公。 我知道了外公。 那外公就先回去了,晚点过来接你。 乌淳点点头,等外公走出两步时,他又出声将人喊住,外公,谢谢你。 因为脚腕上的伤,乌淳几乎是在十里山坐了一整天,他靠在松树上,听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山下农民的嬉笑声。 山上有些冷清。 乌淳手里拿着一棵松树枝,缓缓地敲击着地面,许是胸前凉意席卷,乌淳的大脑格外的清醒,这几天难得冷静的时间,让乌淳去思考一些事情。 从头想来,乌淳发现自己的这段感情,等自己意识到哪里不对之时,早就为时已晚。这份感情的存在,就像许时耀于整个十里村一样,不被接受却又不可缺失。 只是许时耀的认知太过空白。 世人皆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像是一张洁白的纸,随着年龄的增长,纸上被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内容。 而对于许时耀而言,从他离开人世间开始,写满内容的白纸瞬间被擦拭的一干二净,且无论多努力,那张纸上,依旧留不下任何一点东西。 人究其一生,不过是空白到空白。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 只是空白的纸张,该去如何记录相爱的色彩。 乌淳没有去问过许时耀对自己是一份怎样的感情。 许时耀的感情太过单一,这五年来他的生活第一次出现情这个字,世间感情万千种。 乌淳可以肯定,许时耀对自己,是存在情的,只是他从未去想过,这种情应被归到哪一种。 乌淳眼神出神地望着地面,静等着太阳落山。 如果可以,他有许多话想问许时耀。 终于等到了日落,在最后一束光也渐渐消失时,乌淳依旧没有看到许时耀的身影。 乌淳倒是没了前两天的焦急,只是无奈一笑。 这家伙,还真就躲起自己来了。 乌淳握起拳头,轻轻在树干上锤了一下。 连出来见我都不敢。 乌淳说着,扶着树干站起来。 脚腕上的疼痛只是稍有缓解,痊愈估计需要个几天的时间。 对方不肯出来,乌淳自己一个人,守在无人经过的十里山上,周围开始变得昏暗起来,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脚腕,看着距离地面有一定高度的树枝,心头一想,双手抱着树干,准备往上攀爬。 乌淳知道自己爬不上去,他只是在赌。 一只脚刚离地,乌淳做出吃痛的样子,摔坐在地上。 任凭他怎么哀嚎,面前这棵树,依旧一动不动。 真的好痛。 乌淳说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面前的树,树还是丝毫没有动静。 乌淳放弃演戏。 你这还真打算一直躲着我?胆小鬼。 乌淳说着,奋力从地上起身,看着面前那棵树,越想心中越发有气,情绪到了一定点,乌淳自然而然地伸出一条腿,想要轻踹一下面前的松树,只是长时间的动作习惯一时让他伸出了没有受伤的那条腿,全身的力量几乎是瞬间集中到受伤的脚腕上,疼痛感瞬间席卷而来。 乌淳吃痛般喊了一声,身体顿时往后倾倒。 有一瞬间,乌淳甚至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摔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次,他赌赢了。 乌淳的眼神只瞥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从树中出现,紧接着,他倒在了一个清凉的怀抱当中。 乌淳一怔,随即双手搂住许时耀脖颈,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开口说话之时,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这次没骗你,是真的很疼。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4) 只听许时耀缓缓叹出一口气,下一秒,乌淳感觉全身悬空,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和许时耀,又像往常一样,坐在了松树枝上。 腿给我。 乌淳顺从的将受伤的脚腕搭到许时耀的腿上,膏药被撕下来那一刻,乌淳感觉像是皮被撕裂一般,疼痛感使乌淳倒吸了一口气,彼时许时耀立即看了过来。 轻轻点。乌淳委屈巴巴说道。 受伤了还乱跑。 许时耀虽说是责备的语气,手上的动作倒是轻柔了不少。 乌淳趁他给自己揉伤口的空隙,偷偷打量着对方。 许时耀,你还是看不得我受伤对不对。 乌淳话音刚落,只感觉握着自己脚腕的手一顿,乌淳捕捉到对方眼里的一丝失落。 那你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许时耀沉默不语。 那你对我,和对你奶奶和妈妈,是一种感觉吗?乌淳继续问道。 许时耀依旧沉默不语。 乌淳一气之下,将脚抽了回来,他侧过身子,背对着许时耀,双手抱着树干,故意不去看对方。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一段时间,乌淳终于听到身后无奈的声音。 不是。 那你对我是怎样的感情。乌淳兴奋转身,结果太过激动,脚再次踢到了树干上。 乌淳吃痛地揉着脚腕,哀怨道,唔,好痛。 紧接着,腿轻轻被人抬起,乌淳看着脚腕原先贴膏药那块,红肿了起来。 八成是要废了。乌淳调侃说道,只是话音刚落,就听许时耀冷声说了一句。 不许胡说。 对方看向乌淳时,双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担忧之色以及自责之情。 乌淳嘴角微微上扬。 还不都是因为你,昨晚非要赶我。乌淳故作埋怨道。 只见对方低下了头,细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脚腕处偶尔传来凉意。 许时耀的手法更加温柔。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对我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乌淳继续逼问道。 说是许时耀对他没情估计傻子都不会信。 但乌淳要确定许时耀对自己是怎样一份情,或者说帮许时耀确定,对自己是怎样一份情。 你说跟对你奶奶和妈妈都不一样,那就不是亲情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情。 随着乌淳的持续逼问,许时耀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或许今晚他选择现身就是个错误,可要是不现身 许时耀想到当时乌淳脸上吃痛的神情,当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将人接在了怀里。 那一刻,对方看向自己时,双眼满含泪水,一定很疼吧。 疼是什么感觉?许时耀没有回答乌淳的问题,而是另问道。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也感受不到疼痛是吗? 许时耀摇摇头,感受不到。 乌淳抿了抿双唇,稍加思索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疼有外部和内部两种,我现在就是里外都疼,非常疼。 乌淳话音刚落,便被许时耀迅速拖入怀中。 你哪里还受伤了? 对方的语气不再是那么平淡如水,乌淳在这简单的一句话当中,听到了急切。 这里。乌淳委屈巴巴地看着许时耀,捂着胸口说道,心疼。 怎么受伤的? 你伤的。 我? 看着许时耀眼里的疑问,乌淳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个外面的伤还能忍,但是你昨晚那个样子对我这里真的很受伤。乌淳说着趁机往许时耀身边挪了挪,你不是问我疼痛是什么吗?我没法跟你细说,我只跟你说一句,痛狠了,便有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念想,你要是在那样对我,我看你也不用等六十年以后了,马上我就可以来找你。 不可以!这三个字许时耀几乎是脱口而出,乌淳,不可以。 乌淳此刻内心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因为许时耀对自己的担忧而感到高兴,至少证明对方心里在乎自己,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利用许时耀的这一方面而感到自责。 他也不想如此夸大其谈,但今晚乌淳算是看明白了,若是自己脚腕没有受伤,许时耀根本不可能从树上走出来。 只有自己受伤,许时耀才会从树里出来,见自己一面。 但受伤终究只是暂时的,乌淳这么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许时耀。乌淳轻声唤了一句,在对方抬起头来之时,乌淳笑了笑,进而深情地说道,你别躲我,我就不疼了。 许时耀别开了眼神。 乌淳也刚好捕捉到了对方眼里的动容。 许时耀,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许时耀喉结轻微动了动,来回抿了好几次双唇,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如果你不说,我就默认你是喜欢我的。 乌淳!我许时耀说着,语气渐渐放软下来,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对方话音刚落,乌淳就抱了上去。 你说过,我抱你是温暖的感觉是不是?乌淳问道。 是。许时耀也不隐瞒。 乌淳眼睛一亮,趁许时耀不注意,迅速在他双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吻你,你会不适吗? 乌淳,我 你只需要回答会或者不会。乌淳打断他说道。 时间间隔了一会儿,乌淳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 不会。 乌淳鼻头一酸,控制住眼泪想要留下来的冲动。 最后一个问题,许时耀,我不在的那几天,你想我吗? 乌淳说完,将脚腕从许时耀手里抽出来,自然下垂,他往许时耀身边挪了挪,双手攥起对方的双手,一脸认真地盯着许时耀,再一次问道,许时耀,你想我吗? 此时,许是耀恰巧抬起头,四目相对,有种气氛正在悄然生长,正在等待一个爆发点。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个时刻,等再次回复运转时,就是乌淳接受到的,许时耀肯定的回答。 想。 霎时间,乌淳大脑里像是有什么爆炸了一般,气氛迎来突破点,乌淳勾住许时耀的脖颈,倾身吻了上去。 一只毛豆: 明天,后天,大后天,请三天假!!有论文要写!呜呜呜 第34章 第34章 不行。 不出意外,乌淳再次被推开。 乌淳也不恼,盯着眼神躲闪的许时耀,良久,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 要让许时耀迈过心里这道坎,似乎比他想得要难许多。 那你以后不许躲我。乌淳退而求其次道,如果你要是躲着不见我,我一定说道做道。 乌淳说完后,只见许时耀的眼神稍作犹豫。 再三思量后,许时耀应下了乌淳的请求。 好,我不躲你。 乌淳微微一笑,他身子一侧,脑袋靠在许时耀肩膀上,靠上去那一刻,乌淳明显感觉到了许时耀身体一顿。 那个看似冷淡,全身透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气质的许时耀,此刻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动作,变得战战兢兢。 乌淳无奈地笑了笑。 困了。乌淳故作无意说道,说着他打了一个哈欠,又故意往许时耀身上贴了贴,这几天几乎没睡觉,让我睡会儿,一会叫我。 没有被拒绝后,乌淳缓缓闭上双眼。 乌淳一开始并不想睡,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下,并思考一些事情。 许是连续几天的却眠导致乌淳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浅浅睡了过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许时耀的双眸盯着乌淳那张进入睡眠的脸,从刚 才的躲闪变得逐渐放肆,他手指轻轻划过乌淳的脸颊,在乌淳眼底的那块浅浅的青黑处,停了下来。 许时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一挥手,一张树皮出现在他面前,上面是一张乌淳的画像,旁边是他记录的一句话我没有切身体会过阳光,但却感受到过乌淳看向自己时,双眼里闪现出来的光。 通过许时耀自己的记录来看,按理说乌淳的双眸应是澄澈明亮的。 只是这几天许时耀见到的乌淳,双眸里的光似乎是弱了不少,整个人也跟着疲惫了不少。 是因为自己吗? 许时耀有些愧疚,更有些心疼,手指再次覆上乌淳眼底,一股精力缓缓输送过去。 想着自己这样做能够缓解乌淳的疲惫和伤口上的疼痛,或许这样做也可以减轻乌淳眼中的疲倦。 好好睡吧,许时耀嘴角轻轻上扬。 只是许时耀没想到,这次的效果恰恰相反。 许时耀生性冷,不管他到哪里,周围的温度都会跟着降下来。 更别说现在的时间点,山上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昼夜温差开始变大。 乌淳出门时穿的是一件短袖,在许时耀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后,周遭的温度已经有些稍凉,乌淳胳膊的汗毛已经竖了起来。 此刻许时耀那么一弄。 乌淳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自己眼底,他瞬间清醒过来,只是没有一时间张开双眼。 乌淳顿了顿,感受到许时耀的手在自己身上的小动作,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想法。 他想装作一直再睡的样子,想看看许时耀接下来会做什么。 只是自己脸上的手突然被抽走,乌淳心里一惊,还在想是不是自己醒了这件事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心里正慌乱之时,乌淳只感觉一只手轻轻拦住自己的肩膀,乌淳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只见许时耀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几张树皮相继出现。 似睁非睁的双眼根本无法看清树皮上的内容,乌淳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心里忐忑之际,发现许时耀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对方一只手依旧死死地勾住自己的肩膀,乌淳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快速将树皮上记录的东西浏览了一遍。 令乌淳惊讶的事,那些自己以为不会被许时耀记录的事情,竟详细地出现在了这些树皮上。 一时之间乌淳内心五味陈杂,尤其是看到许时耀那句给喜欢的定义时,乌淳只感觉眼眶一热。 仿佛在这一瞬间,乌淳积攒了几天的阴霾瞬间散去,积压在心中的顾虑和担忧彻底消散。 此刻,乌淳心里有股声音,在不停地告诉自己许时耀也喜欢自己。 乌淳刚想起身,只见许时耀手轻轻一挥,一幅画跃然于树皮。 看画上的姿势,像是他们此刻的状态。 许时耀给自己画得很简单,大部分的笔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对于他,许时耀只是画了一些大致的形态,而对于乌淳,则是恨不得准确到每一根毛发。 待许时耀手落下时,感受到对方的动静,乌淳快速闭上双眼。 果然,紧接着,许时耀的双手再次轻轻覆上自己的脸颊。 不过没有停留很长时间。 脸上的凉意褪去时,乌淳只听许时耀浅浅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乌淳听许时耀低声说道,乌淳,如果我能记得住你,多好。 乌淳鼻头一酸,强忍住想要睁开眼的冲动,装作还在睡得样子,伸手环住了许时耀的腰。 乌淳。对方轻声唤道。 乌淳没有回应,脑袋在许时耀脖颈处蹭了蹭。 许时耀见状,缓缓松了一口气。他稍微侧了侧身子,让乌淳靠在自己胸口处,且将其他关于有乌淳记录的树皮放了出来。 这些树皮像每晚被许时耀唤出来时一样,按照时间顺序排好。 许时耀从第一张开始看起,树皮上的内容,在每个不经打扰的夜晚,许时耀来来回回看过无数次,他沉浸在上面所记录的内容当中,偶尔看一下靠在自己怀里的乌淳,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乌淳。他低声惬意地唤着。 好像能够趁乌淳不注意,能够放肆地看乌淳几眼,对于他来说,便是一件无比满足的事情。 昨天还攻势凶猛的乌淳,此刻突然软了下来。 他闭着双眼,想着刚才树皮上记录的内容。 自从乌淳的心思被许时耀得知后,许时耀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离开。 一副决然的样子,像是要彻底划清他们之间的界线。 乌淳之前对此很是担忧,即使知道许时耀对自己有情,但并不是所有的情,都那么难以割舍。 按照许时耀的说法,他大可以毁掉这些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录,然后留给自己一句话不要再去接近这个人。来警示自己。 毕竟遇到乌淳以前的许时耀,便是这做法。 即使在第二天崭新的自己睁开眼时,看到树皮上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难免会疑惑。 只是疑惑归疑惑。 许时耀还是会按照树皮上记录的内容去做。 没有记忆便不可能会有完成的生活,每一天只能算生活的碎片。 换一种角度去想,许时耀记录在树皮上的内容,就如同在记录一些生活碎片,随着树皮上记录的内容越多,说明生活中许时耀在意的东西也逐渐多了起来。 无数的生活碎片被记录下来,在许时耀面前,汇成一张完整的生活图卷。 而贯穿这张图卷的主要人物,便是乌淳。 乌淳突然觉得前几天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他步步紧逼许时耀,只怕对方躲着自己。 可从不曾想过,或许于许时耀而言,他也舍不得。 舍不得毁掉自己曾在他生活中出现过的痕迹,舍不得将自己推出他的世界,除此之外,许时耀更担忧得便是毁掉自己。 人与鬼相爱,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即使对方对人间的认知少之又少,却还是会觉得,这样会毁了自己。 于是,他只能舍弃第二个舍不得,独自忍受第一个舍不得,来解决自己的担忧和顾虑。 或许是知晓了许时耀的心意,此时此刻的乌淳,焦虑和担忧逐渐被涌上来的心头取代。 对于许时耀,不能太软,也不能太强硬,要循序渐进。 只是怎么个循序渐进法,乌淳尚未有思绪。 但是现在,乌淳睁开双眼,刚好近距离与许时耀相对视。 对方显然没料到自己会那么快醒过来,有些吃惊地望着自己。 乌淳一笑,手勾上许时耀的脖颈,用暧昧的语气说道,下次看我,光明正大看就行。 或许是自己动作太突然,对方的树皮并没有来得及收。 乌淳故作吃惊的样子,对着许时耀说道,许时耀,我很惊喜,原来我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第一次,乌淳在许时耀那张有些惨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红晕。 这来自极冷世界的鬼仿佛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乌淳的笑容僵在脸上,隔了一会儿,学着许时耀的样子,手轻轻触碰许时耀的脸颊。 山下突然传来鸡叫。 许时耀侧开脸。 你该回去了。 乌淳看着对方脸上还未散去的红晕,终是选择妥协,暂时退让一步。 你不会躲我了吧?乌淳问道。 隔了一会儿,许时耀才轻轻点点头。 我脚痛。乌淳揉着脚踝,可怜巴巴地望向许时耀,意味在明显不过。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5) 许时耀也自是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他搂住乌淳的腰,抱着对方从树上下来。 山下有人等你。 乌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外公说过会来接自己。 外公在山下,许时耀便只能止步于此。 那我先回去了。 乌淳说完,一瘸一拐往山下走着,走了没几步,乌淳突然转过身,郑重地对许时耀说,许时耀,不要愧疚,即使你记不住,但你也从未忘记过我,还有,我喜欢你这件事,不需要这个世界认可 一只毛豆: 我回来了!!! 第35章 第35章 跟许时耀告别后,乌淳拄着一根木棍,缓步往山下走去。 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时,乌淳看到了外公的身影。对方背着双手,不停地在山脚来回盘旋,时不时往那棵树的方向望一眼,看起来很是焦急。 乌淳眼眶一热。 外公。他轻声喊道。 山下的老人听到声音,急忙转身,看到乌淳,快速爬了上来,站到乌淳面前时,没有问一些其他的话,只是短短地说了三个字。 聊完了? 乌淳点头,聊完了。说着,乌淳挽上外公的胳膊,脸上露出笑脸,走,外公,我们回家。 不过乌淳他们还是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来到了村长家。 乌淳有些疑惑地看着外公,不知道这个点为什么还要来这。 等乌淳和外公推门进去,才发现村长家有不少人,在争论着什么。 外公,这是干什么?乌淳不解地问道,在场的争论的几个人,听他们的语气,很是激动。 村里要砍树了。 砍树? 或许是对于砍树这两个字太过敏感,乌淳一听到,几乎就是喊了出来。 他这一嗓子,虽说声音没有那么大,但也足以使原本还在争论的人停下,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乌淳抿了抿双唇。 乌淳来了? 村长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乌淳面前,关切地问候道,脚受伤了? 还好。乌淳笑着回应道,只是村长,为什么又要砍树? 村长没有立即回答乌淳的问题,而是转身进屋拿了两个板凳,递给乌淳和外公。 就这样,从十里山下来的乌淳,转身加入了一群老年人的争论当中。 通过他们的言语,乌淳算是听了个大概。 村里是又要决定砍树,只不过砍得是霸占农田的树,随着社会的发展,村里越来越多年轻人,已经开始走出这个山区,选择去城市打工,留在村里的,老人和妇女越来越多,某些原先种植庄稼的农田开始被种上杨树。 哎吆村前老张家的树长起来后,我家的地和他挨着,靠近树三四米的地方,庄稼一点不长,你说我们怎么办,也只能种树。 正如这位年纪稍微大点的伯伯说得一样,一家若是栽种了树木,与他相邻的田地,也会因为树木对庄稼的影响,选择放弃种植庄稼,栽种树木,这样循环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村里的大部分田地,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变成匆匆树林。 只是田地都种了树木,还留在村里靠种地为生的人,以什么为生。 如此看来,村里下令砍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任何事情都不会十全十美,树砍了后是能解决村里一部分的烦恼,只是那些外出打工的人,不能回来种地,现在又不允许栽树,那只能让土地荒废长草。 估计那些人也不愿意。 那些人的土地可以回收回来吗?乌淳问。 那个淳淳。一直沉默不语的外公总算开了口,村里的地分为人口地和承包地,人口地呢就是一家有几口人,一口人三分地,这个承包的,就是另外花钱租的,一般来说,都是十年。 经外公这么一提点,乌淳有些明白。 回收土地,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乌淳紧皱着双眉,他自小在城里长大,一些关于农村的政策和措施,都是在书上看到的。 现在看来,学到的只是理论,要真想实践,还需要对这个地点,有一个非常全面的了解。 树是要砍的,总要让还留在村子里的人,能够吃饱饭。村长起身,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今天大家先回去吧,很晚了。 外公你还有地吗?乌淳贴在外公耳边,小声问道。 外公摇摇头。 那我们来是做什么?乌淳又问。 村长今天来咱家,说要找你,外公出去等你。 找我? 乌淳不解地朝村长身边看去,围在村长身边的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开始散去,没用多长时间,院子里只剩下村长和乌淳两个人。 村长,你找我有事?乌淳起身问道。 坐。村长说着,给乌淳到了一杯水,然后坐到乌淳对面,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乌淳,听你外公说?你以后想要成为一名老师? 乌淳一愣,端着杯子的手一抖,他将水重新放回桌子上。 我不知道。乌淳如实说道。 不知道? 我妈妈是老师。乌淳开口解释道,所以她想让我成为一名老师,而我又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就听了她的建议,抱了一所师范学校。 老师是很不错,一份稳定的职业,只是乌淳,你真的没有想过,你想要什么吗? 我不知道。乌淳看向村长,村长,你想说什么说就好。 那行,我就直说了,你有没有想过投身于基层,回到这个地方? 回来? 乌淳一怔。 这是他从没有想过的事情,乌淳没有说谎,他对自己的人生,尚未有一个完全清晰的定位,即使随着妈妈的建议,抱了一所师范学校,但对于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老师,乌淳还持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乌淳捋不清,所以暂时决定不想,他想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前路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就变得清晰起来。 村长刚才那句话,却是给乌淳带来不少震撼。 乌淳,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人,但我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了我希望看到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乌淳摇摇头。 村长看着乌淳,一字一句认真说道,赤子之心,这个村子想要摆脱现状,就需要一个这样有赤子之心的人来起到带头作用。 那村长你呢?乌淳立即问道。 谁料村长闻言后,先是缓缓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叹出一口气。 我现在是有心而力不足,只能寄希望于后来人了,你的这份赤子之心,除了你,就只有那个孩子了,只可惜村长说着,又缓缓叹出一口气,他起身走到乌淳身边,轻轻拍了拍乌淳的肩膀,乌淳,我只是提一句,具体还是要看你的选择,但我真的希望,能有更多的像你们这样的人,投身于基层事业。 那晚对于乌淳而言,又是一个不眠夜。 村长的那番话,就像是打通了乌淳的任督二脉,乌淳血脉里有一股力量正在苏醒,尽管那是一条从未设想的道路,甚至是一条布满荆棘和辛苦的道路。 但就是这样一条路,能引起乌淳心中的强烈共鸣,这世界不缺乏奉献之人,且不止有人能做到奉献两字。 乌淳少时就了解过很多的英雄事迹,只是那些对于乌淳而言,尚且太过遥远。 直到乌淳遇到了许时耀。 乌淳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屋内的房梁,想起与许时耀的相识,好像对方真正开始吸引自己时,便是乌淳知道了许时耀那些过往和现在所在坚守的事情。 从那时起乌淳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对方,或许这个靠近的过程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对方。 想来乌淳这段时间的经历也有些不可思议,小时候经常听妈妈说走出大山是山里所有孩子的梦想,只是乌淳来得这一段时间,发现这里的生活相对于城里的家里,是艰苦了些,但这里也有城市中看不到的光景。 乌淳也开始逐渐喜欢上这个地方。 而且回到这里,便能陪着许时耀,那时即使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依旧可以为同一件事情奋斗。 若有一天当这里的人不在贫困,山上的树不会在面临危险时,那时候乌淳或许会有机会,同许时耀一起,看这万千世界。 更何况乌淳心系许时耀。 乌淳手捂在胸口的松果吊坠上,低声呢喃了一句,许时耀,你希望我回来吗? 第二天乌淳起得很早,天还没完全亮就离开了家。 乌淳去了十里山,这个时间点许时耀早已回到松树当中去,时间如流水而过,树上的红绳越来越多,旁边的祭拜台上,还摆着新鲜的水果。 乌淳背着双手,静静地站在松树面前,过了有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昨天村长找我了,跟我说了一番话,我挺受用的,他问我,要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松树剧烈地摇晃了两下树枝,像是再给他回应。 说实话我以前没有想过,我连自己未来是什么样都尚不清晰,但是昨晚经过一夜的思考,我或许有些眉目了。乌淳说完便低下了头,他盯着地面,沉思了好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人轻轻拍了拍乌淳的肩膀。 乌淳抬起头,只见村长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大早上在这发什么呆?叫你也不答应。 按照往常,乌淳遇到村长,还会客套两句,但是今天乌淳却很反常。 从抬起头看向村长那一刻,乌淳的表情就格外的严肃。 怎么了?乌淳? 村长话音刚落,周围安静的气氛突然被摇晃的松树枝打破。 乌淳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松树,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秒,只听乌淳说道,我回来。 不是想也不是可能,还是一句无比肯定地回答我回来。 像是在回答村长的问题,也像是在刻意说给许时耀听 第36章 第36章 确定了? 村长的说话的声音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又有一些不敢相信的谨慎。 乌淳没有直接回答村长的问题,而是转身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松树,又站在这个方位,朝十里村望去。 即使这个位置位于十里山半山腰,却依旧能望得到整个村子。 此时村里已有人家炊烟袅袅,田间也陆陆续续传来开始传来农夫的吆喝声,或许乌淳回去的时候,会在村头前的树下,看到一群老爷爷围在一起,打着一副乌淳看不懂的牌。村里某个巷尾,或许已经聚集了一群大妈,她们聚在一起,谈着村里近期发生的八卦。 村里大街上,或许已经有人,将玉米或者花生等谷物,放在撵上,捻成粉末 这里的人或许不够富裕,但他们依旧能在每年过年时期,用积攒了一年的财富换取一点肉而高兴不已。 每一处,都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乌淳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他往树旁边挪动了一下,将不小心滚到地上的一个苹果捡起来,重新放回祭拜台上。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乌淳终于开口说道,,在村长您跟我说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但是昨晚您说了之后,我觉得很震撼,这种感觉是我这十八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就像是有一股力量,硬生生地抽走了挡住我视线的东西,我能感受到它对我的吸引,可是村长我真的可以吗? 昨晚,乌淳反复问了自己无数次。 他真的可以吗? 并不是此刻他说要投身于这样的事业就一定如他所愿,他需要有大量的知识储备甚至一些实战经验。 可现在的乌淳是远远不够的。 平时翻阅过的报纸和杂志,偶尔会看到类似的内容。 只是乌淳尚且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没有强大的知识储备,更别提实战操作。 而且这样的工作,一旦落到自己肩上,就要背负起应有的责任。 我真的行吗? 乌淳小声重复了一句,这一次,更像是在询问自己。 你可以的。 肯定信任的声音响起。 乌淳看向村长,只见村长的神情变得无比柔和。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乌淳的肩膀。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看着对方笃信的笑容,乌淳也跟着缓缓松了一口气。 谢谢村长。 赶紧回家吃早饭吧。 嗯。乌淳点点头,再次转身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松树,准备离去之时,却又被村长喊住。 我家里有些书,记得去拿。 谢谢村长。 你要是愿意,有空可以跟着我,学习一下经验。 乌淳微微一笑,好。 乌淳回到家中时,外公已经做好饭,摆在院子里,正一只手扇着扇子等着自己。 回来了? 嗯。乌淳洗完手,坐过去。 即使是早饭,外公也做了好几样。 乌淳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最后一口下肚,抬头正对上外公慈祥的眼神。 心情好了? 嗯。乌淳点点头。 昨天村长找你什么? 乌淳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淳淳啊。外公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且严肃起来,他将手中的扇子暂且搁置到一边,对乌淳说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嗯,谢谢外公。 看得开一点,人的一生,也就几十年的光阴,没必要委屈自己,但是不能做错事,也不能做坏事。 乌淳如有所思的轻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可是外公,错事和坏事的具体定义是什么? 乌淳以前从来没有仔细去考虑过这个股问题,那个时候,乌淳总以为,若是被大多数人谴责,那么这个人做的事情,一定是有问题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若是乌淳将自己喜欢许时耀这件事散布出去,必定会迎来大部分人甚至所有人的严厉谴责。 那自己对许时耀的喜欢,是件错事或者坏事吗? 这个世界似乎有一套默认的生存规则,每个人都被框在这个框架当中,若是超出了这个框架,则是要受到多数人的指责和唾弃,甚至被钉在人生的耻辱柱上。 每个人都在被动遵循,却从来没有人去质疑过,框架内的规则,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相反框架外的事情就一定罪不可赦吗? 这些想法的确是乌淳这几天萌生出来的,他一直在想要和许时耀谈一场无人知晓的恋爱,只是因为一旦有人知晓,便会遭到大范围的扩散,那时的他和许时耀,将会至于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 只是乌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淳淳,坏事或者是错事,外公也说不明白,但外公知道一点,如果你做得事情不能为别人带来什么,那么至少不要影响到他人和社会,只要不影响他人和社会,外公以为,便不是错事和坏事。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6)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良久,他抬起头看向外公,认真地说道,我明白了,外公。 吃完早饭,乌淳就赶去了村长家,取来了那些书,书有很多,乌淳根据村长的建议,选取了比较简单的一本,拿着去了十里山。晓。櫻 阳光耀眼,天气似乎有些要回温的感觉,不过无论怎么回温,乌淳都感受不到。 他不仅感受不到阳光带来的热感,身上也不会留有阳光经过的痕迹。 以前的乌淳,每当夏季肤色就会黑那么两度,但今年,乌淳的肤色反而越发白皙。 一切都是许时耀的功劳,乌淳不知道对方使了什么招数,感觉像是给自己罩上了一层保护罩。 乌淳坐在自己以往常坐的松树枝上,翻开了书,细细看了起来。 而这时,分散在各个方向的松树枝正缓缓向乌淳的头顶聚拢,刚好挡住射在乌淳书上的那道光线。 乌淳心中一喜,一想到自己此刻是被许时耀抱在怀里看书,内心难免雀跃。 他拍了拍身后的树干,毫不讲道理地说道,今晚记得出来,要不然我 乌淳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该怎么办,索性只能说,要不然我今晚就在这睡了! 树枝摇晃了两下,像是在给他回应。 乌淳一看书便忘记了时间,他仔细品味着书中的每一句话,时不时地做一下笔记。 等翻到最后一页时,才发现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在松树上坐了太长时间,乌淳从树上下来时,屁股有些发麻,他看着远处即将消失在山后面的太阳,想着以前的许时耀还会在最后一束光消失时,从松树里出来,同他欣赏片刻的落日。 估计现在,对方恨不得能有多晚就有多晚出来吧。 不过令乌淳有些意外的是,就在他大脑中产生这个想法后,只觉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清凉。 乌淳立即转身,就看到身后一袭白衣的许时耀。 他的头发,还是自己上次绑起来的样子。 乌淳忍住内心的高兴,努力用淡定的语气说道,许时耀,一起看日落吗? 许时耀没有拒绝,但也不像从前那样,搂着乌淳的药飞上树梢。他只是短暂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快速向前迈上几步,和乌淳并肩站在一起。 时隔多天,他们再一次抓住了日落的尾巴。 而今天的这番光景,胜过之前所有。 落日余晖毫不吝啬地笼罩在村庄之上,给村庄增添了一些祥和感。 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了岁月静好。 你要回来? 嗯。乌淳知道许时耀会问自己,只是他心里有些没谱,你怎么看? 他想知道,许时耀内心的想法。 只是许时耀没有立即回答他,在等待对方答复的这短暂的时间里,乌淳的心一直揪着。 说实话,乌淳害怕从许时耀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乌淳焦急地等着,眼神时不时往许时耀身上瞥。 乌淳。 随着许时耀开口,乌淳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许时耀,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的看法是,做你想做的就好。 毫不夸张地说,乌淳竟因为这一句话,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怎么了?看他这样子,许时耀立即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乌淳急忙擦去眼泪,高兴,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乌淳没有说出来。 怎么,以为我会不同意?许时耀的语气格外温柔,他伸手,揉了揉乌淳的发顶,继续温柔说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支持,大胆去做吧。 那我喜欢你还是我想做的呢?你不还是一样拒绝。 许时耀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那么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思索了半天,只得又将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说了一遍。 我们这样不好。 这句话被你重复的次数跟你一开始强调我是鬼的次数一样多。乌淳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他趁机往许时耀身边靠近了一步。 许时耀,既然当初我不会因为那句我是鬼而远离你,今天就更不会因为你的这句不好而放弃。乌淳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书,继续得意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一只毛豆: 大家晚上好!!! 第37章 第37章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乌淳和许时耀并肩站在一起,静静地望着十里村。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来这里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乌淳不急不慢地说着,望着十里村,眼底一片柔和。 这里的变化真的很小,村前那条小溪,一如十年前清澈,每当夏季的早上,太阳还未完全出来时,溪旁会有围着一群妇女洗衣服。 离小溪不远处的那口水井,即使十年间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有了自己的吃水井,但住在这一片的老人依旧靠着这口井吃水,十年以来,水井从未遭到过破坏。 离井旁边不远处的那棵大树,十年前乌淳抱过一次,那时的他,需要张开双臂,围着那棵树转一圈,一共需要抱十次。如今乌淳张开双臂,围着那棵树转一圈,也需要抱十次。 村前大街旁边的小推撵,十多年以来,依旧忙碌着,木轨滚动的吱呀声和人们嬉笑的交谈声让乌淳想起小时候临近过年期间来外公家,天刚亮便会被母亲喊起床,人还没清醒手里便被塞了一根木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推撵这边走,放在那边已有的木棍后面排位置。 这里也在发生着变化,村前的那些老土屋,一年一年地开始倒塌减少,村后方原先种植的土地,一栋栋屋子也盖了起来,有钱的人家建盖的红砖瓦房穿插在其中,竟没有觉得很突兀。 许时耀。乌淳突然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看向许时耀,对方许时耀眼里的不解时,乌淳低笑了一声,紧接着乌淳拍着胸脯说道,如果我毕业能回到这里,给我十到二十年时间,我让村里的人换下就木门,住进红砖瓦房。 需要我帮忙吗?许时耀问。 当然!乌淳脑子一转,瞬间将话锋转到另一处,需要你帮忙,也需要你。 最后三个字,乌淳故意说得很不正经。 在他话音刚落,乌淳明显感受到许时耀愣了一下。 月光柔和,趁得许时耀略惨白的脸颊,也跟着柔和起来。 如果给许时耀配一个颜色,乌淳首先想到的便是冷调的白色,只是此刻似乎有一束柔光渗透了进去。 乌淳盯着许时耀那张脸,右手缓缓抬起,小心翼翼碰上了许时耀的右脸颊。 这一次,许时耀没有躲。 怎么了?乌淳?许时耀看着乌淳有些发愣的眼神,担忧地问道。 没事。乌淳将手收了回来,脸上瞬间换上了笑容,调侃道,许时耀,我感觉你跟我在一起久了后,身上都带着温度了,你不是一直想体验温暖吗?要不重新考虑一下? 许时耀一愣,看着乌淳挑逗的眼神,最终背过身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乌淳见好就收,走到松树底下,准备往树上爬。 赶紧过来,我跟你谈论一下我今天学到的内容。 乌淳没有等到许时耀的回应,疑惑地转身看去,却看到许时耀还站在原地愣神,最让乌淳震惊的是,他的右手正覆在乌淳刚刚碰过的地方。 乌淳右手掌心的冷感还未完全散去,他从树干上滑下来,走到许时耀面前,趁许时耀不注意,突然握起许时耀的左手,放在许时耀的胸口处。 其实这里更温暖乌淳说着一愣,他渐渐松开许时耀的手,自己的手在许时耀胸口处平铺开。 他忘记了,许时耀怎么可能会有心跳。 只是乌淳见对方也有人间悲喜的能力,难不成不是通过心灵感应。 乌淳思索了一会儿,索性拽起许时耀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处。 冰凉感瞬间袭来,渐渐的融入在乌淳的体温当中。 感受到了吗?乌淳问。 许时耀点点头,在乌淳还未开口之前,便补充说道,它在跳动。 乌淳鼻尖一酸,拽着许时耀的手稍微一用力,扑进对方怀里。 乌淳用力抱着许时耀,脸埋在许时耀胸前。 许时耀没说话,而是在一会儿之后,也伸手拥住了乌淳。 天气终究是转凉了。 尽管白天的温度依旧有些毒辣,在室外站一会儿还是会出一身汗,但一到了晚上,温度便降了下来。 或许其他人对于这种温度的变化还没有特别敏感,但乌淳不一样。 昨晚和许时耀长时间的拥抱导致乌淳第二天头就有些微微疼痛。 许时耀要高出他很多,体型也比他宽不少,抱住自己时,就像是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搂在怀里。 毫不夸张地说,昨晚抱到最后,乌淳感觉不至于像是抱了一个冰块,但也太过凉爽。 只是乌淳贪恋许时耀的拥抱,最终还是没舍得推开。 起床后的乌淳灌了一杯热水,胡乱吃了几口饭之后,便出了家门。 今天村里要开始砍树,乌淳要跟着村长去看看。 这可以说是乌淳第一次下地,他看着那些伐木工人将这片树林里的树一颗颗砍到,村长身边更是围着一群人,据说这种土地养料丰厚,很多人都想抢租头几年,用来种庄稼。 见村长暂时没空搭理自己,乌淳打算自己先逛逛。 花生到了快收获的季节,一个月前还葱郁的枝叶如今开始变得泛黄脱落。 乌淳一边走一边看,这里虽然是山区,没过多久就将这里大概看了个遍。 这里虽然是山区,但十里村这块地方,像是被山包围起来的一块洼地,中间地势还算平坦,为了方便灌溉,几乎每个方位,都有一个大型人工湖。 所谓湖,也只不过是挖出一个巨大的坑,雨季用来储存水。 这样做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农民灌溉的问题,只是这些湖有十几米深,周围又没有保护措施,万一有人失足很容易酿成悲剧。 乌淳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将自己刚才所见所想都记录了下来。 将这一块差不多看完后,乌淳回到了原地。 村长身边围着的那一群人早已经散去,一片林子的树已经砍了三分之一。 这些树是村子里的还是个人的?乌淳上前问道。 村里的,嗓子怎么哑了,感冒了? 乌淳出门时背了一个水壶,早上起床时只是有些头疼,现在嗓子开始痒得难受,鼻子也开始堵。 应该是昨晚着凉了。乌淳说着,猛灌了一口水。 现在是昼夜温差大的时候,村长也没觉有什么,只是在他偶然瞥到乌淳时,明明刚出去逛了一圈,身上竟然一滴汗都没出。 反观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不过即使讶异,村长也没有多问,叮嘱了几句后问道,什么时候开学? 经村长这么一提醒,乌淳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开学了。 还有十天左右吧。 乌淳说着,心情也逐渐变得低落。 三个月的暑假弹指一瞬,这三个月里,乌淳经历了许多事情,开阔了眼界,更是有了不少见解,这一次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除了许时耀。 开学后再次回来只能是十月一假期,这中间要隔很长一段时间,乌淳根本无法与许时耀相见。 对方的记忆又只有留存一天的时间,乌淳不知道那时候回来,许时耀对自己的熟悉感,还剩多少。 况且自己此刻跟许时耀的关系,还处在一个难以前进的阶段。 目前已经很难了,再次回来后,恐怕是要重新开始。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想到快开学了。 不舍吗? 乌淳点点头。 对许时耀的不舍,对外公的不舍,对这里自己曾踏足过的地方的不舍。 放假还是可以回来的,村里的人绝对不会跟你生疏。 乌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好在村长很快又忙着去帮忙砍树,再次顾不得自己。 乌淳朝十里山的方向望去,手轻轻握住自己胸前的松果。 乌淳这一天几乎走遍了大半个村子,到了下午,整个人甚至有些头昏脑涨。 村里的医生说最好是挂水,乌淳看了一眼时间,挂水结束后,恐怕许时耀会等自己很久,长时间见自己没有过去,对方难免会担心。 想到这,乌淳还是选择先打一阵,打完针后的胳膊有些酸麻,他回到外公家里,从外公柜子里翻出一件外公的较厚的外套。 淳淳,你这大热天拿这么厚的外套干什么? 乌淳沙哑着嗓子回复道,晚上山上冷。 说完,抱着外套去了实十里山。 到十里山下后,乌淳站在山下想了想,还是选择穿上外套在上去。 厚重的外套捂在身上,乌淳却没有感觉到热。 他盘着腿,揣着双手坐在松树下,拖着生病的身体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到此刻乌淳的身体已经开始坚持坚持不住,昏胀的大脑让他开始发困,还没等到日落乌淳的眼皮变像打仗一样,哈欠连续不断。 日落之时,乌淳终究是敌不过身体的不适和困意的来袭,双眼闭上身体向一边倒去。 树上闪现出白影,乌淳刚好倒在许时耀怀里。 一只毛豆: 乌淳马上就要开学了!!!不会吧不会吧,还没在一起? 第38章 第38章 将乌淳接到怀里那一刻,许时耀看到乌淳发红的脸颊,有些粗重的呼吸以及身上那件厚重的外套。 许时耀第一个想法便是将乌淳放到一边,自己与对方隔着一段距离,生怕自己身上的凉意会影响到对方。 许时耀想叫醒乌淳,但看着对方入睡的模样,又有些不忍。 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许时耀才小心翼翼地拿下乌淳的项链,项链复刻了他身上的一部分温度,能让乌淳在炎热的夏季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清凉。 但这项链却没有制热的能力。 随着天气的变冷,项链跟在乌淳身上,或许会给对方带来影响。 许时耀再三思索,最终还是将那颗松果吊坠捂在手心,他缓缓闭上双眼,没过多久,他摊开手掌,掌心的项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许时耀微微皱了皱眉,他将项链重新戴回到乌淳身上,当看到乌淳额头上开始出现汗珠时,许时耀的嘴角轻微动了动。 他抽走了这颗松果中自己的温度,只留下了可以接受乌淳讯息的能力。 许时耀树皮上记录了当初自己注入这股能力的初衷,那时的乌淳每次爬上山后,都会热的汗流浃背,而靠近自己,便会变得凉爽,于是每当乌淳觉得热时,便会抱住自己不撒手。 许时耀不知冷热的感觉,更不知人在哪种环境下会更舒服,只是他那时听乌淳说,好凉,好舒服。便以为清凉的环境可能是人们更喜欢的。 再者乌淳每次全身盘在自己身上,即使藏在树里,许时耀也颇有些无奈。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7) 于是,他在松果里注入了这股能量。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记录,许时耀看到自己树皮上记录的关于乌淳的近况,好像发现,人类好像不是非冷即热那么简单。 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会有一个令他们舒适无比的温度。 这段时间里许时耀每天都会将乌淳今天的状态记录下来,如今看到乌淳身穿厚重的外套加上自己今天看到的那些记录,许时耀推测出。 或许这个温度不再适合乌淳。 但许时耀给不了乌淳这段时期需要的温度,连许时耀自己都没意识到,想到这一点时,他的眸子,也跟着暗了几分。 今天的最后一丝日光终究还是消失。 许时耀站在乌淳一段距离的旁边,看着远处的山尖,缓缓叹出一口气。 他还是错失了和今天乌淳一起的日落。 许时耀转身看着乌淳,他一开始坚持的想法从得知乌淳想要回来时就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许时耀每天看到树皮时,都不免要经历这样一个心里路程。 当看到乌淳喜欢自己,甚至是想要和自己在一起时,许时耀的第一想法永远都是不能耽误对方。 可越往下看下去,许时耀这个想法就越飘忽不定。 他看着那一个个自己所记录下来的文字,脑海里快速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画面,许时耀最初的想法开始被自己的私心所冲击,直到看到乌淳想要回来那一处。 许时耀承认,贪婪战胜了自己的理智。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乌淳。 就比如此刻,许时耀因为害怕自己身上的冷气影响到乌淳,一开始你是隔了一段距离,只是这段距离在不断缩小。 等许时耀意识过来时,自己已经离乌淳不到一步的距离。 记忆的流逝并不能削减乌淳对许时耀的吸引。 许时耀看到自己记录的喜欢那一栏时,重重叹出一口气。 此刻他手一挥,那张树皮再次出现在眼前。 许时耀看着自己曾经关于喜欢的定义,他眼神深重地盯着那句话,时间过去了好久,他手轻轻一挥,只见那句话瞬间从树皮上消失,一句新的话语出现。 喜欢,是理智告诉自己要远离,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许时耀盯着这句话琢磨了好久,最终满意地将树皮再次隐藏。 只是转身那一刻,乌淳脱掉了外套,靠在树干上,笑着看着自己。 醒了?许时耀故作镇定道。 嗯。乌淳的双脸还有些泛红,轻微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醒的?许时耀继续问道,他害怕乌淳看到刚才树皮上的内容。 被热醒的。乌淳有些无奈道,怎么回事,我之前不是不觉得热吗? 见乌淳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是在纠结这件事,许时耀便跟乌淳解释了一下。 乌淳听完后,缓缓叹出一口气。 原来快要入秋了。乌淳有些感慨。 记得他和许时耀相遇那时,正是盛夏,扎眼一晃,秋季就要来临了。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乌淳说着,向许时耀身边靠去,结果没想到许时耀往旁边挪了一步。 躲我? 不是。许时耀急忙否决,似乎内心有些愧疚,许时耀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弱,我身上凉。 乌淳语塞,他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额头,又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扔在旁边的厚重外套。 乌淳刚才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被热醒的,阔别几个月的热感重新回到乌淳身上时,乌淳竟有一种久违感。 他睁开双眼,看着许时耀看着树皮上的内容发呆。 乌淳没有开口打扰他,他小心翼翼地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眼前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乌淳靠在树干上,看着对方将过去所记录的内容涂抹掉,替换成新的内容,那一刻,乌淳想要开口的,他按耐不住想要抓住这个机会问许时耀,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想要逼迫他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但乌淳忍住了,还是那句话,乌淳心疼。 许时耀的纠结向来只会比自己多。 乌淳看着那个被自己扔在一边的外套,思索一会儿后,他走过去将外套捡起来,重新穿在身上,然后朝许时耀走去。 你别退了。乌淳晃了晃有些肥的袖子,有些委屈地说道,凉意已经被你撤走了,我热,所以,你靠近一点。 你脱掉外套。 不要。乌淳说着,趁机一把拽住了许时耀的胳膊,将许时耀拖到身边来。 他死死地拽着许时耀的胳膊不肯放手,甚至有些无赖道,我不管,以后天气逐渐变冷了,我就穿的厚一点,一个棉袄不管用,我就穿两个,两个还不管用,我就揣着火炉,我一定要跟你站在一起,还要乌淳说着停了下来,他转身,盯着许时耀的脸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扑到了对方的怀里,只站在一起怎么能够,我还要和你拥抱,甚至唔 乌淳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嘴便被许时耀用手堵住。 乌淳眨了眨眼,尽管此时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心情却是舒畅了不少,他看着许时耀有些慌乱的眼神,心里按耐不住窃喜。 头晕。乌淳头靠在许时耀肩上,语气弱弱地说道。 果然他这句话顿时起了作用,只见许时耀双眼里顿时充满了担忧。 怎么回事?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又没休息好,昨晚又着凉了,就感冒了。 乌淳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嘶哑,再加上生病的他眼神里泛着微弱的泪光,让人看了,很难不心疼。 许时耀自己心疼不已,而他将乌淳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全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歉意。 你跟我道什么歉。乌淳说着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脑袋,就是今天我又跟着村长跑了一天,可能累着了。 做什么了?许时耀问。 没什么,积累经验而已,经验这东西,越早积累越好,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必须得对这地方负责。 乌淳说完,只感觉许时耀的手轻轻揉上自己的肩膀,然后乌淳听他说道,辛苦了。 在许时耀看不到的地方,乌淳的嘴角轻轻上扬。 乌淳任凭许时耀给自己揉着肩膀,而他依旧额头抵在许时耀的肩膀,双眼闭着,过了一会儿后,乌淳才抬起头,他率先伸手搂住许时耀的脖颈,盯着对方那张有些不知所措的脸,一字一句说道,这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唯一觉得困难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许时耀侧过头去,并没有回答乌淳的问题。 乌淳浅笑了一声,他将手从许时耀的脖颈放下来,双手掌固住许时耀的脸,逼他直视自己。 许时耀,我现在包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最难得事,就是怎么让你承认你喜欢我这件事。 乌淳看着许时耀的眼神随着自己话语的结束逐渐变得震惊起来。 乌淳低声一笑,趁许时耀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在许时耀唇上轻啄了一下。 我看到了树皮上的内容,许时耀,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 乌淳捂住了许时耀的嘴,如果现在还不想,可以先不用说,反正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以等你,毕竟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乌淳说完后,松开了捂住许时耀嘴的手,并走到许时耀一侧,和许时耀并肩站在一起。 今晚的月色真美。乌淳说着偷瞥了一眼许时耀,意料之中,对方的注意力哪还可能在月色上。 这次对于乌淳的攻势,许时耀没有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理亏的原因,这让乌淳内心很是高兴。 许时耀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想要这里的人都住进红砖瓦房吗? 许时耀点点头。 乌淳微微一笑,看着许时耀认真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愿望,你现在要听吗? 许时耀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乌淳深呼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许时耀。 你听好了。乌淳说完后,牵起了许时耀的双手,缓缓地将剩下的话认真地说了出来。 我还想和你在这隐匿于世界一角松林里,谈一场无人知晓的恋爱。 一只毛豆: 应该是快在一起了!马上! 第39章 第39章 说完这句话后,乌淳又和许时耀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十里山。 他想在许时耀今天的记忆消失之前,再给他多一点时间,让他去思考。 既然已经得知对方的心意,又何必着急于这一时。 而且乌淳感觉此刻的许时耀更需要只有自己的空间范围。 因为面对自己时,他总是会显得拘束,小心翼翼,就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乌淳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每走两步,他便会回头望一眼,直到许时耀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野。 下山后的乌淳并没有立即离去,他站在山下,向十里山望去,月光之下,依旧可以看得到那棵树的树梢。 乌淳在山下站了好久。 离别的情绪开始止不住涌上心头。 离开学还不到十天,他还需要提前几天回家准备,不知道还能在十里村待多长时间。 这一分别,最短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乌淳所报考的学校虽说距离家不算太远,但学校那边没有直通十里村的车。 即使乌淳想要趁周六周末回来一趟,可能路上奔波要占用大多数时间,而和许时耀相处的时间,可能也就几个小时。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 今晚的月光格外亮,将十里山的周围的一切都映照的格外清晰。 除了许时耀的原因,乌淳也对这里产生了一丝不舍。 即使他拉来到这里也就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即使这里的生活情况还是很落后。 即使这里的人有时也会自私。 但就是这样一个依山傍水,炊烟袅袅的地方,竟对乌淳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乌淳看了一晚夜空中的月亮,最终他还是迈开不舍的步伐,离开这个地方。 许时耀一直都知道乌淳站在山下。 他还是依旧不敢下去面对。 对于乌淳一次又一次的充满诱惑性的赤裸裸的表白。 许时耀感觉到,自己的定力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开始动摇。 在乌淳说出那句话时,许时耀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压住想要说出好的冲动。 以往乌淳离去时,许时耀会站在十里山下,直到乌淳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当中,而今晚,他甚至连转身都不敢转身。 乌淳对他说,想和他谈一场无人知晓的恋爱。 人鬼殊途一直是横在许时耀面前的一道坎,即使他不懂人间的规矩和条条框框,但许时耀依旧清楚。 人和鬼相爱,是注定不会幸福的。 尤其是自己,每天零点记忆都会被清空。 许时耀想一点点封存住关于乌淳的任何一切,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乌淳某些时刻的小表情和乌淳做过的一些事情记录在树皮上。 很快,树皮被他用完了很多张。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时耀每天晚上零点过后,花在看这些树皮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只能记录关于乌淳的冰山一角。 这样的关系在他和乌淳之间,本就是不公平的。 好像许时耀应下了这段关系,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乌淳来到自己的世界,付出最多的都会是乌淳。 而当乌淳来到自己世界那一刻,他们两个都不具备留存记忆的能力。 那时候的他们,又该如何。 仅凭借着许时耀树皮上记录的那些东西,真的能让乌淳记起他吗? 摆在他和乌淳之间的,不仅是世俗是否认可的问题。 更多的,还是他们明知会发生却无能为力的现实。 夜里,许时耀缓缓叹出一口气。 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此刻的他无比纠结。 乌淳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像是一把大锤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他的大脑。 乌淳说以后要回到这里。 许时耀自是相信,他肯定能做到。 如果那样,他们之间一定又会是长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做不到避乌淳于不见,哪怕现在白天的时间,当许时耀看到乌淳时 ,都有从树上冲出来的冲动。 仅仅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按耐不住。 日后以年计算的单位。 许时耀甚至可以肯定,在未来某一天,在乌淳一下又一下的攻势之下,许时耀所坚守的防线也会崩塌。 许时耀再次缓缓叹出一口气,他一跃飞到松树枝上,那一晚,他站在树梢上,望着乌淳外公家的方向,望了一整晚。 乌淳第二天依旧跟着村长到处跑。 他的身体开始能够感受到夏季的温度,即使是夏季的末尾,乌淳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燥热。 早上不到还不到十点,乌淳跟着村长到处看地,规划树砍了之后地该怎么做,用来做什么,只是跑了那么短一段时间,乌淳便汗流浃背。 流汗的致使身上黏腻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汗液从身体出来后,乌淳感觉舒服了不少,大脑的晕眩感开始逐渐减轻。 乌淳不再像昨天那样,除了观看学习,他还真正地去实践了一下。 乌淳很少干农活,之前十里山种菜是一次,除了偶尔会给外公带一点,剩下的一般是谁路过都可以摘。 而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正式,乌淳扛起锄头,学着村长和其他劳作的农民一样,一开始尽管乌淳并不是很熟练,长时间挥舞锄头使他肩膀开始酸麻,更何况这段时间十里村并没有下雨,白天太阳强度很强,土地又干又硬,这种情况下锄地也要比平时花费更多的力气。 一开始乌淳的速度还能和村长并齐,后来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看着汗流浃背的乌淳,村长放下手中的锄头,过来关切地问候道,你去那边喝点水,歇一会儿。 没事。 乌淳用手背擦了擦汗,继续舞起手中的锄头。 你还是第一次,慢慢来。村长继续劝说道。 没事的。我不熟练我可以慢一点,但是我要是一觉得累就放下手中的锄头就去休息,以后怎么可能在这里生活的下去。 乌淳说着向四周的田地里劳作的农民看了一眼,看着那些人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时不时的用来擦一下汗,手里的锄头时而时慢,但从未放下。 谁不累啊。乌淳像是给村长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在这里的人又这里的累法,活在城市里的人也有自己的困扰,但心中有想法,即使累,也能坚持。 乌淳说着对村长笑了一下,村长,我现在心里就有非常明确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也是你帮我看清的,所以我能坚持。 村长听着乌淳说得话,最终欣慰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乌淳的肩,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说出两个字,加油。 乌淳一上午只弄了一小块地,到后来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连锄头都举不起来。 但就像乌淳所说得,他没有放任自己去休息。 实在是很累的时候,乌淳就用双手扶住锄头,暂时休息一会儿,但不会休息很长时间。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8) 长时间的休息会让一个人变得颓废,通过上次种菜的经验,乌淳有深刻的体会,锄头一放,坐下休息那一刻,就很难再站起来,即使在站起来,起码今天,再挥起锄头就会很难。 乌淳和村长跟那些农民一起扛着锄头回家,路上他们说说笑笑,聊今年的丰收,聊今年以后他们的安排。 这一上午乌淳收获了不少,乌淳得知对于他们而言,九月到十月是最忙碌的时间,过了年这个时间段,男人一般会出去跟着建筑队去工地,女人留在家中,照顾老人和孩子。 总得来说,他们一年的收入是不高的。 不高的收入有不高边有对应的活法,一年之中也就过年时会买一点肉,平时偶尔也会掺杂一点,蔬菜他们大多也自己种,偶尔也会去田地里挖一些野菜。 即使这样,乌淳看到他们时,看到的依旧是一张张的笑脸。 忙碌了一上午的乌淳心情还算不错,只是没想到回到外公家时,就听到了一个对他来说不算好的消息。 乌淳的母亲上午打来电话,明天会来接乌淳回家。 听到这个消息的乌淳手中的锄头立即摔倒了地上,他先是愣了一两秒,大脑才反应过来,他和许时耀相处的时间,只剩今晚。 乌淳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中午吃饭那段时间,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吃了没几口,他便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酸麻,一个人跑到了十里山。 乌淳手中握着一个厚外套,坐在松树下,望着远处,心里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他和许时耀之间发生的事。 乌淳有很多次去回想过,但也只有这一次,乌淳每回忆起一件,心中便烦闷一分。 还是那句话,分别就在眼前了。 一个月的时间,乌淳不敢想。 他害怕一个月以后回来时,看到许时耀眼中的陌生。 乌淳想许时耀每天都能去回忆自己,但都觉得如果让对方每天晚上对着一张张树皮却看不到自己,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特别是乌淳知道许时耀也对自己有情以后。 乌淳在十里山下坐了一下午,日落时,他感受到身后那阵凉意,还未见许时耀,乌淳便开口说道,坐下一起看日落吧。 许时耀虽有疑,但还是安静地坐在了乌淳身边。 我要走了。乌淳说道。 许时耀一怔,缓了一会儿,他转身向乌淳看去,却见乌淳红了眼眶。 乌淳。他轻声喊道。 许时耀,尽管这样很自私,我还是要说,你要每天晚上,都要去想我,要是我回来,你把我忘了,我就 乌淳说着,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我还没把你追到手呢,就要分别一个月,我心里难受。 乌淳一边哭一边说。 许时耀看着,第一次,他主动伸手,将乌淳搂在了怀里。 乌淳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双手抱住许时耀,放肆哭出声来。 许时耀,我不管,你必须每天晚上都要想我。 好。许时耀应道。 尽管许时耀这么说,乌淳依旧很难受。 他使劲抱住乌淳,哽咽道,你说我下次回来,追你是不是就更难了啊! 许时耀这次没有说话。 乌淳也没指望他能给自己回答,他只是埋在许时耀怀里,自顾自哭着。 过了一会儿,乌淳只感觉许时耀将自己从他怀里揪出来,乌淳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双唇瞬间袭来一阵清凉。 许时耀竟然在吻自己! 乌淳惊讶地瞪大双眼,他面部保持着一个表情,一直被许时耀放开,都是那个样子。 乌淳感觉,那股清凉透过双唇,麻木了自己的大脑,暂停了此刻他思考的能力。 你你乌淳支支吾吾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间面前闪过一道微弱的绿光,一张树皮展现在乌淳面前,上面写有一句话许时耀,这是你思考后得出来的结论,未来某个时间点,你会和乌淳在一起。 应该是我怕忘记了,所以记了下来,但是现在我发现根本不用记。 什什么意识?乌淳结结巴巴问道。 许时耀的手一直环在乌淳腰间,他稍微一用力,再次将人带入怀里。 我发现当我看到树皮上那些关于你的事情,我重新思考一遍,还是这个结论,或许我对你的喜欢,已经跨过了记忆无法留存的这个鸿沟。 那你刚才,你乌淳小心翼翼问着,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不真实,许时耀的转变让乌淳仿佛活在梦里一样。 乌淳想从许时耀嘴里听到一句明确的答案。 而许时耀也给出了他这句明确的答案。 如果未来某个时间点,我们会在一起,那么我想将这个时间点,提到现在,乌淳,我们恋爱吧 一只毛豆: 大家七夕快乐!!!! 今天是个好日子~~~ 第40章 第40章 乌淳不可置信地盯着许时耀,对方刚才那句话冲击力太强,像是直接刺破乌淳耳膜,一瞬间,乌淳甚至有一种错觉,是他的听力出了问题,才会听到许时耀这样说。 你你说什么? 乌淳声音颤抖着问道,此刻他整个人还靠在许时耀怀里,身体止不住微微发抖。 许时耀,你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可以吗? 乌淳盯着许时耀,小声祈求道。 而从许时耀这边的视野看去,只见乌淳双眼饱含泪水,眼眶发红,睫毛微微发颤。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许时耀看着那张前一秒自己刚吻过的双唇,紧接着,许时耀再次吻了上去。 这是从乌淳和许时耀表白心意以来,许时耀第一次在这段关系当中,占据主导地位。 以往他们接吻时,每次都是乌淳横冲直撞闯进他口腔,霸道地掠夺着属于他的一切。 那时候,许时耀只能被动接受。 而现在,他们之间反转过来,此刻乌淳轻闭着双眼,整个人被许时耀禁锢在怀里,对方的动作很生疏,也很温柔,轻轻咬着他双唇撕磨,像是试探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闯了进来。 乌淳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此刻的他和许时耀,依旧是冰与火的碰撞,只不过现在的碰撞,不再是相互排斥,而是慢慢融合在一起。 在他们之间,升起一道温暖的氛围。 一吻结束后,乌淳下巴抵在许时耀肩头,微微喘着气。 许时耀在他耳边小声唤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说道,我向来留不住任何东西,就连我的记忆都是如此,这五年来我一直在顺从,顺从我的记忆在零点那一刻消失,顺从这种每天都睁开眼身处陌生感觉的安排,只是遇到你之后,我试着去留住一些我所珍重的记忆,以及现在,我想留住你,乌淳,我们恋爱吧。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四下无风,十里山的松树安安静静的,一动也不动,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乌淳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很是明显。 这段时间,乌淳一次次跟许时耀表白,次次受挫,甚至到了最后,当乌淳从许时耀嘴里听到拒绝的话时,乌淳内心波澜不惊。 被人拒绝,乌淳还能忍住不哭。 但被人接受,还是毫无准备甚至是在悲伤前的突然告白,激烈的情绪迅速涌上来,乌淳的眼泪的阀门就像失控了一样,止也止不住。 乌淳趴在许时耀肩头,低声抽泣着,情绪过于激动甚至让他丧失了语言能力,乌淳调整了半天,才算顺畅成功地说出一个字,好好。 突然吹来一阵风,在这一瞬间,吹响了整个十里山,树枝一个接着掠过一个,伴着些许节奏,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来将喜欢说出口,是一件那么让人放松的事情。 许时耀不知如何去形容此刻自己内心的感情,堵了好久像是突然敞开,就如同今晚的夜空,澄澈透明。 这种感觉,是许时耀这五年来,第一次有。 很奇妙,这种心情会使他忍不住嘴角轻微上扬,想喊,想大喊,想将内心的情绪抒发宣泄出来。 只是他不能。 他只能用力地拥抱住乌淳,拥抱住这个世间属于他的唯一。 许时耀很想记录下这一刻,记录下他的心情,记录下乌淳的样子。 他看到乌淳眼中有泪,许时耀还是感觉心疼,只是这些心疼中,还掺杂着一丝许时耀说不出的情感。 我们在一起了?许时耀低声说道。 乌淳从许时耀怀里抬起头,他擦干眼泪,用肯定的语气对许时耀说道,我们在一起了! 说完没多久后,乌淳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事,反问许时耀,你知道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 乌淳问完后,只见许时耀点点头,之后又轻轻摇摇头。 乌淳看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乌淳问。 我不是很确定许时耀如实说道。 乌淳微微一笑,他也不急,温柔说道,那你感觉是什么样子? 许时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乌淳期盼的双眸,小心翼翼认真说道,我要陪你度过余生,对吗? 几乎是许时耀的话一出来,乌淳眼眶瞬间一热。 单看许时耀,为了信念漂泊在世间不肯踏入轮回,灵魂不被允许大多数人知道的存在。 如果只有许时耀自己,那么许时耀永远不会明白余生是怎样一个概念。 在这之前,他每天的生活无非就是机械般的重复,他不会感到厌烦,因为他什么都记不住。 而此刻,对于许时耀而言,拥有陪乌淳走完余生的权利,就好像他也走了一遭余生。 许时耀的生命截止在十八岁,变为鬼的日子里,只是日复一日,一无所知,且索然无味。 只是现在,他又像是重新获得了在人间走一遭的权利,去品味,去享受,去悲伤,去喜悦,去体味本该是人类才能体悟到的情感,更是去和一个喜欢的人,相知相守。 从某一时刻开始,许时耀这张看似无法填充内容的空白纸,渐渐丰富起来。 陪乌淳度过余生,这便是许时耀对于在一起的理解。 他有万种理解,但每一种说出来,似乎都不如这一句,能表达他真正的情感。 对吗? 见乌淳不搭理,许时耀再次小心翼翼问道。 乌淳仔细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久,他脸上笑容慢慢绽放,然后笑着回应道,对,也不对。 嗯?许时耀疑惑地看向他。 乌淳再次扑倒许时耀怀中,他轻闭着眼,感受到许时耀身上的温度,夜间的温度依旧低,但此刻乌淳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乌淳脸在许时耀怀里蹭了蹭,然后继续说道,陪我度过余生后,我们还要奔向另一个开始,许时耀,等我去到你的世界时,我带你去环游世界好不好? 世界一词对于许时耀而言更是一个比较模糊的东西,现在他所能接触到的,十里山的松林以及他所守护的村子,可以说是世界。 而就乌淳以前所说,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更大更美的世界。 他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会不会见到。 但此刻,许时耀还是满心欢喜应下乌淳的请求,好,听你的。 有一束偏心的月光洒下来,穿过层层松树枝,照在两人身上,松树下面,印下斑驳倒影。 一只毛豆: 不好意思,迟到了!给读者们鞠躬了?我今天晚上七点突然有会呜呜呜呜! 第41章 第41章 夜很静。 乌淳同许时耀坐在松树枝上,乌淳靠在许时耀肩头,抬头望着夜空。 许时耀的一只手,依旧禁锢在乌淳腰间。 按理说乌淳明天离开,今晚是他和许时耀相处的最后一晚。 面对一个月的分别,他们之间本应是有说不完的话。 但此刻乌淳却靠在许时耀身上,绷紧的大脑在某一刻突然被允许放松,以至于让他一时不能缓过神来。 从许时耀说出在一起后,他们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处于沉默无言的状态,刚开始认识时,乌淳每天要不停地说,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几乎没有话的许时耀搭理他一两句。 即使后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哪怕最后乌淳已经猜出许时耀对自己的心思时,乌淳每次和许时耀相处时,还是害怕让自己停下来。 通过自己的推测得知许时耀对自己的情感和许时耀亲口说出对自己的情感,终究是不一样。 喜欢两个字,当许时耀说出口时,在乌淳的心头,狠狠敲下一锤,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漂泊在海岸上的船舶,突然一股力量袭来船舶靠岸了。 一切尘埃落定。 乌淳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内心如此放松。 这样的心情,即使即将面临分别,乌淳悲伤的情绪也因此被冲淡了不少。 乌淳满足地靠在许时耀怀里,他想更进一步与许时耀接触,但身上还是被许时耀霸道地披上了厚外套。隔着这层厚重的布料,乌淳能肆无忌惮地享受许时耀身上的温度。 现在这种情况下,乌淳觉得,即使就让他们这样坐一夜,都不会觉得无聊。 可现实到底是不如想象美好。 没一会儿后,乌淳便听许时耀轻声喊他,乌淳 嗯?乌淳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低声应道。 只是许时耀迟迟没有回应他。 乌淳一开始并不着急,只是随着时间往后推移,乌淳只感觉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乌淳讶异地像许时耀看去,然而刚一抬头,就撞见了许时耀微微发红的眼眶。 乌淳瞬间愣在许时耀怀里。 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乌淳很少在许时耀脸上捕捉到除白以外的颜色,甚至这个白,都是带着些许冷调的白。 或许别人发现不了许时耀脸上微弱的变化。 但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每次看到这张脸都会心疼一下的乌淳,立即注意到了许时耀眼眶周围细小微弱的变化。 乌淳瞪大双眼,他抬起右手,颤颤巍巍地朝许时耀眼底碰去。 只是他的手还在半空中时,便被许时耀握在掌心。 许时耀,你怎么了? 过了好久,乌淳才听许时耀缓缓开口说道,夜深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许时耀的语速很慢,悲伤不舍的情绪就在这一字一句中,彻底地迸发出来。 乌淳这才重新意识到,分别近在咫尺。 今晚他离开以后,下次见面,便是一个月以后。 尚且连乌淳都无法忍受一个月的分别,更何况对于每天记忆都在流失的许时耀。 树皮呢?乌淳低声问道。 许时耀愣了一会儿,然后双手一挥,一张崭新的树皮出现在乌淳面前。 较之前的树皮,这张树皮还有一些不同之处,除了外围散发着淡淡的绿光之外,绿光之内,似乎还掺杂着一些些百里透黄的微弱的光。 今晚你对我说过的话,要记下来,要记好几遍。乌淳撒娇道,霸道地拽着许时耀的胳膊,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树皮。 许时耀低声一笑,随之挥动手臂,一排排文字出现在树皮上。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29) 我跟乌淳说出了喜欢之情,说出口那一刻的感觉,很奇妙,像是混沌的世界,突然变得明朗起来,那时候我在想,如果避免不了,为什么现在才将这种感觉说出口。 你是在后悔吗?看到这句话的乌淳,扭头询问。 是吧许时耀淡淡说道,他稍作思索一会儿后,又补充说道,我一直以为,说了喜欢后,我会后悔。 后悔?为什么会后悔?乌淳问,喜欢我会后悔? 不,不是这样。 乌淳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使许时耀有些慌乱起来,只见他局促的解释道,我会连累你。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弱,眼眸低垂,看起来有些可怜。 这句话无论乌淳听多少遍,都会觉得无奈又心疼。 许时耀。乌淳低声喊他,等对方眼神看过来之时,乌淳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后悔。 什么?许时耀一脸疑问。 乌淳轻轻一笑,继而温柔的又将刚才的话换了一种说法,喜欢你这件事,我从不觉得自己会后悔,这是我的选择,你无须为此而愧疚。 乌淳说着低笑了一声,接着半打趣半认真说道,照你这种说法,人鬼殊途,若是真会对我们产生影响,那这种影响也是双向的,我可没对喜欢你这件事愧疚,那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没有。许时耀立即说道,本就不善于表达的他在这一刻更是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他的行动却是替他表达出来。 乌淳觉得,对方的力气,像是恨不得将自己与他融为一体。 要么都愧疚,要么都不愧疚,我们大胆的爱一场,许时耀,你敢不敢。乌淳看着许时耀的双眼,认真且严肃问道。 许时耀一怔,随即双眸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没有直接回答乌淳的问题,还是手一挥,一排字又出现在树皮上。 我跟乌淳再谈恋爱,我说要陪他度过余生。 乌淳说,要暂时离去一段时间,这段日子里,每天都要去记他,想他。 看到这句话,乌淳鼻头一酸,他看了眼夜空,又朝十里村望了一眼,思索片刻后,乌淳突然对许时耀说道,许时耀,我先回去了。 乌淳能明显看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许时耀双眼里的失落,但他还是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对乌淳说道,好。 乌淳从树上一跃而下,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许时耀。 只见许时耀站在自己身后,朝自己摆摆手,走吧,你嘱托的,我一定会做到。 乌淳微微一笑,还是没忍住,冲上前抱住了许时耀,用力抱了一会儿,即使不舍得,还是得放开对方离去。 许时耀一直跟在乌淳身后。 他怕对方看到自己,便一直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时耀一路跟着乌淳,到了乌淳外公的院子门口。 他不能在靠近了。 只见乌淳踏进院子里,院子里的灯被熄灭了,乌淳走进了屋门。 许时耀自是不知道室内发生了什么,他不舍得离去,就这样站在这里,过了没一会儿,屋里最后亮着的一盏灯也灭了。 乌淳应该是进入休息了吧。 许时耀心里想到,他缓缓叹出一口气,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许是耀急忙回头,只见乌淳身上披着一件大衣,笑着说道,来都来了,把我也捎回去吧。 一只毛豆: 今天又来晚了!最近太忙了呜呜呜 第42章 第42章 乌淳想今晚一整晚都陪在许时耀身边,这个想法是突然萌生在他的脑海当中。 所以在许时耀问出那句你是不是该回去了的时候,乌淳内心当中的把第一想法就是不想回去,但若是不回去,外公一定会担心。 这段时间外公虽说不说,但乌淳能看得出来,外公内心的顾虑和担忧。 当初母亲作为这个山村里唯一考学走出大山的女生,外公很是骄傲,即使他留恋这个地方,并没有跟随子女去城市里过那种更好的生活。 而如今乌淳却要回到这个地方。 毕竟有多少人,做梦都想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奔向更美好的世界。 只是外公向来不是那种会干涉子女决定的那种人,他更喜欢让子女自己去闯,而且他也相信,只要是路,就一定能走得通。 所以即使内心有再多的顾虑,他还是选择自己压在心里。 而这种顾虑,有些时候,乌淳却无能为力。 因为有些事情,再没结束之前,谁都无法预料结果,只要无法预料结果,难免会引来一些顾虑和担忧。 如果今晚乌淳不回去,外公一定会坐在家里等自己,甚至还会自己跑上十里山。 所以乌淳必须要回去一趟。 只是他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外公让自己在十里山过一夜,所以他也无法提前跟许时耀说。 无法保证的事情,就不要轻易给人承诺。 回来的路上,乌淳知道许时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他一头扎进屋子,快速对外公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外公,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我可以去十里山吗? 外公先是一愣,思索一会儿后问道,因为那个孩子? 乌淳点点头,并且安慰道,外公放心,他会保护好我。 尽管乌淳那么说,外公看起来依旧有些不放心,他又问了一遍,他真的能护你吗?不管什么时候? 乌淳先是一愣,总觉得外公这句话有些怪,但也没往心里放,他轻轻一笑,语气无比肯定地对外公说道,他能。 没有用多长时间,乌淳关掉屋子里的灯,跑了出来,然后便看到了院子前面一段距离处,那一抹白色的,飘荡在夜里的熟悉的身影。 乌淳小跑上前,还没来得及冲到对方怀里,对方便已经发现了他。 带我回去吗?乌淳张开双臂,对许时耀撒娇说道,回十里山? 许时耀或许是觉得有些突然,盯着乌淳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可以吗? 乌淳晃了晃身上的大衣,笑着说道,这是我外公给我保暖的,再说我都出来了,你说可不可以? 乌淳话音刚落,只觉自己突然被拦腰抱起。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后,他急忙拍打着许时耀。 你赶紧放我下来。乌淳边说着,边着急地看着周围。 这万一有哪个倒霉蛋大晚上出来溜达,他们又看不到许时耀,只能看到乌淳悬浮在半空中。 任谁看到这种景象,估计都会吓掉半条命去。 偏偏许时耀又一脸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你是要把大晚上出来的人吓死啊!乌淳哭笑不得说道。 怪不得总有人说半夜出来会碰到鬼。 这个样子在别人眼里看来,乌淳就是漂浮在半空中。 晚上还是会有人出来的,他们又看不到你。乌淳又小声说道。 乌淳说完后,只见许时耀一怔,眼神里刚亮起的光逐渐掺杂进去一丝失望。 好。 他有些失望地说道,将乌淳放了下来。 乌淳看着他这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还是深深呼出一口气,朝许时耀挤出一个笑容。 许时耀。乌淳轻声喊他,在他眸子看过来时,乌淳朝许时耀伸出手。 看到许时耀眼里的疑惑,乌淳笑着说道,牵手。说着乌淳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碰到人,我们也不用怕。 许时耀一怔,随即嘴角轻微上扬,他伸出手,与乌淳伸过来的手十指紧扣。 月色很亮,足以照亮回十里山的路。 月光照在乌淳身上,影子映射在路面上。 通往去十里山那条小路上,只有乌淳一个人的影子,倒映在路面上的他,像是夜里的独行者,一只手的姿势有些奇怪。 乌淳笑着扭头看向许时耀,这时,许时耀也刚好看过来。 只是那一瞬间,乌淳看到许时耀眸子里的精神像是被暂时抽走了一下,然后瞬间被重新注入而来。 零点到了 乌淳攥着许时耀的双手忽然攥的更紧,他急切地朝许时耀看去。 知道我吗?乌淳问。 许时耀愣了一下,刚抬起手就被乌淳攥住。 乌淳自是知道他要干什么,想把树皮找出来,只要看到上面的记载的东西,他就会记起自己。 树皮自是要看得,只不过不是现在。 乌淳双手与许时耀的双手攥在一起,他拽过许时耀,让他与自己相对而站。 乌淳看向许时耀双眸里写满了柔情。 你叫许时耀。乌淳笑着说道,我叫乌淳。他说着,暂时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变得无比深情。 我们是一对和世间所有情侣都不一样的情侣,但又有一个共同点,你说过,要陪我度过余生。 乌淳说完,松开许时耀的手。 即使许时耀的手暂时来说已经得到了自由,但他的目光还是在乌淳脸上打量了好久,最终,他挥了挥手,一张张树皮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些树皮像是提前受到指令一般,按照他们之间认识的顺序,排列在一起。 乌淳一只手还紧紧攥着许时耀的手,他同他站在一起,静静地陪他将树皮上的内容看完。 只是许时耀看这些东西的速度,远比乌淳想象的要快。 当乌淳看到三分之一,并为树皮上记录的内容而感到感动时,突然一股力量袭来,将他拥入一个略清凉的怀抱里。 乌淳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耳边许时耀低声说道,你是乌淳,我是许时耀。 对。 毫不夸张地说,乌淳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教会一个小孩识字的感觉,只不过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令他动容,在许时耀刚说完那句话后,乌淳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许时耀贴在他耳边说道,乌淳,许时耀很喜欢你。 乌淳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许是白天劳累了一上午,刚才又经历了那么大一场情绪波动,现在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后,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 乌淳被许时耀抱到松树枝上,靠在他怀里,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不能睡! 乌淳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 困就睡吧?许时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睡。乌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他转身面对许时耀,刚想将自己身上的大衣外套脱下来,便被许时耀制止。 冷。对方淡淡地说道。 乌淳眨了眨眼皮,没去理会许时耀说得这句话,他想着周遭的温度凉一点,自己或许会没那么困。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脱下一个袖子,右胳膊便被许时耀拽住,重新塞了回去。 你会生病的?许时耀的语气有些宠溺,也有些自责。 不过,乌淳却因为他这句话暂时一怔。 按理说现在是重启之后的许时耀,对于乌淳自己,都是一个半熟悉半陌生的印象,那又怎会知道那么细节的事情。 况且乌淳从未告诉过许时耀,随着夏季逐渐过去,渐冷的温度会让他生病。 你怎么知道我会生病? 乌淳话音刚落,面前便出现一张树皮,乌淳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只见标题赫然写着和乌淳在一起的注意事项。 而底下第一条便是地上的草开始变黄枯萎时,乌淳体感便不再喜好冷,若是对方没有穿很厚的衣服,不要靠近他,否则他会生病。 乌淳突然想起自己无意之间跟许时耀说出口的一句户无论多冷,我就算穿十个棉袄,抱个火炉也要拥抱你。 对方显然是将那句话也记了下来。 乌淳看了眼地面,现在的草还不至于到枯黄的地步,但是靠近十里山的几片玉米地里的玉米杆叶开始枯黄。 许时耀的世界里哪有一年四季这个概念,他的体感温度一直都是一个样,感受不到周围的热,也感受不到周围的冷。 好在,他看得到。 大概是许时耀自己推测出来,随着某些植物的生命开始走向衰弱,乌淳也渐渐无法承受过多的凉意,于是,许时耀得出来这个结论,并且将其记了下来。 树皮上不止这些内容,甚至还包括一些乌淳平时生活中的小习惯。都被许时耀一一记录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写的这些?乌淳眼睛盯着树皮,笑着问道,我们才刚在一起,你哪有时间写这东西。 之前就写了。许时耀回应道。 之前?之前是什么时候。 乌淳问完又觉得自己在废话,他怎么可能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的这些东西。 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前一段时间写的,乌淳此刻只觉得无奈又可惜,他真的很想问一下许时耀当初为什么写这个,不过当时是怎样一个心态,对方估计记不得了。 乌淳靠在许时耀肩膀处,缓缓叹出一口气。 下次写东西时要跟我说。乌淳说道。 即使许时耀记不得,乌淳也要替他记下来关于他的某个时刻的特定心态。 嗯。许时耀轻声应道,不过 不过什么?乌淳问。 当时我忘记了,但是现在我清楚。 什么?乌淳直勾勾地看向许时耀,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又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乌淳扬起头看向许时耀那一刻,只觉额头突然落下清凉一吻,紧接着,乌淳听他说道,当我我看到这些话时,第一想法就是不能伤害你。 第43章 第43章 这是罕见的许时耀跟乌淳说他自己的想法。 乌淳很少去想过许时耀看到自己记录的内容时,他内心的想法。 只是今晚许时耀说起了,乌淳就很想问一下。 你每次看到你写的这些东西内心都是什么感觉。 乌淳搂着许时耀的脖颈,俏皮地问道。 亲切。许时耀回答地毫不犹豫,他的双手搂在乌淳腰间,生怕对方从树上摔下去,我不知道以前的那些零点以后的夜晚是一个怎样的感觉,但是今晚的感觉我记得,亲切,铺面而来的亲切感,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串冰冷的文字,而是一个鲜活的人。 乌淳第一次听许时要你说那么多,此刻他心里就像是灌入了蜜糖。 以前和许时耀的关系,是恭敬和感谢。 乌淳对许时耀恭敬。 许时耀对乌淳感谢。 前一段时间的关系,是单方面保留,那时候乌淳恨不得将自己内心的全部想法都告诉许时耀,而那时候的许时耀,因为内心的顾虑,只能将心里一层又一层的真实想法,要么随着记忆一同消失在零点那一刻,要么就被对方记录在树皮上。 如果说刚才许时耀那句我们在一起吧带给乌淳的感觉是认知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那么现在对于乌淳来说,则是真真切切体会到这种变化并且沉浸在这种变化当中。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0) 他们之间,真正做到了坦诚相待。 此刻乌淳内心无比激动,他禁不住往许时耀身体上靠了靠,兴奋问道,还有呢? 话音刚落,乌淳便感觉有一股力量,突然将自己往前推去,等意识过来时,乌淳已经被许时耀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许时耀?乌淳轻声问道。 乌淳。许时耀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像是压抑了很久,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这段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每次见你时,我其实很想抱抱你,或者希望,你来抱抱我。 怎么了?乌淳低笑着问。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考一阵后,浅笑一声。 没什么?许时耀故作轻松道,那时候得我,看到树皮上的某句话,很想重温一下温暖的感觉。 乌淳一怔。 若是不经许时耀提醒,乌淳尚未记起,对方的树皮上,曾记录过这样一句话。 对方曾因为疑惑而在树皮上留下一句疑问,又因为乌淳的出现给疑问后面添置了一个答案,只是答案有了,但最终也只是停留在视觉上的温暖 如今,当零点记忆清空时那一刻的许时耀,还是不知道温暖是怎样一种感觉。 只能说这段时间乌淳和许时耀之间经历了太多,一件件事积压在一起,便让乌淳暂时将某些事情压在心底。 他应该在每天许时耀记忆清空那一刻,给他一个拥抱。 乌淳脸上缓缓扬起笑容,他轻缓出一口气,对许时耀说道,以后每天零点刚过那一刻我们就拥抱好不好。 好。许时耀笑着应道,他一顿,继而说道,我还想重温一种感觉。 乌淳从他怀里起身,与他正面相对。 什么感觉?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唔 话还未说完,乌淳的双唇便被一阵清凉占领。 这次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是许时耀在乌淳唇间小心翼翼试探一番,像是得到对方允许后,温柔地闯了进去。 有些青涩,但又不是完全没有章法。 乌淳闭上双眼,仔细享受着这一刻。 他们在月下相互拥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鸡鸣,乌淳和许时耀分开,分开时,乌淳轻微喘着气,脸颊也泛着淡淡的红晕。 是要天亮了吗?乌淳问。 许时耀抬头忘了一眼夜空,半响,只听他说道,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困不困? 乌淳摇摇头。 我不困。 话音刚落,乌淳就打了一个哈欠,紧接着便听到许时耀低笑一声。 睡吧,我看着你。许时耀将人搂到怀里,低声说道。 不要睡,明天我就要走了,所以我不要睡。乌淳嘟囔着。 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许时耀带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只是先不说这五年来许时耀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贸然离开会不会有意料不到的风险。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里需要他。 即使现在,十里山上有神已经人尽皆知,大多数砍伐树木的人都会就此退却,可这里依旧需要许时耀。 所以即使有办法带走许时耀,他也不能离开。 我不睡!乌淳硬撑着,努力睁开双眼,与许时耀对视。 许时耀也由着他,只是一只手趁着乌淳不注意,悄悄搭在乌淳肩膀上,轻轻拍了起来。 乌淳最终还是没有敌过人本身的睡意,许时耀的身上很清凉,但或许带着爱的氛围是周遭的温度暖了不少。 夜里,乌淳靠在许时耀怀里,坐在松树枝上,浅浅睡去。 即使不曾躺在床上,乌淳依旧睡了一个好觉,甚至是一夜无眠。 只是在他清晨睁开眼时,淡弱的阳光洒了下来,地上的草间上还挂着几滴露珠,清晨间田野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除了眼前没有许时耀。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乌淳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和懊恼,他有些懊悔昨晚自己为什么要睡着,如果没有睡着,或许和许时耀之间,还能发生更多的事。 乌淳起身,他身边像是被画下了一道界线,清晨的雾气被没有沾染到他半分。 乌淳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松树。 他要离开了 乌淳上前,狠狠拥抱住松树,他记得许时耀曾说过,自己这样做,对方也能感受到他的拥抱。 只是日后一个多月的日日夜夜里,许时耀该靠什么,去弥补记忆不可控的缺失,对于某些无法记载的感觉,对方该怎样去回味。 上天像是眷顾了乌淳,终于让他拥有了许时耀。 但上天似乎又没有完全眷顾乌淳,在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二天,就安排了一场为期一个月的分别。 乌淳以前自诩,没有一个地方会是他的牵绊,哪怕是他的父母,乌淳也感觉,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将他们接到自己身边。 而就在这个暑假,命运将乌淳与被时代暂且忽略的一座小山庄,一个坚韧的灵魂,紧紧联系在一起。 至此,乌淳有了一个无法割舍的牵绊。 我肯定会回来的。 乌淳笑着对面前这棵松树说道。 无论过多久,只要我有回来的机会,我就一定回来。我会每天都想你,所以你也要每天都想我。乌淳说着轻轻一笑,继续说道,等我努力几年,到了某个时刻,我们天天腻在一块。 说完这句话,乌淳又上前抱了抱松树,即使内心有万分不舍,他还是伴着朝露,离开了十里山 这时,一阵风吹过,掠过松树梢后,吹到乌淳身后。 乌淳止住脚步,转身那一刹那,只见清晨阳光下,那两个看起来像手臂的树枝,在风的吹动下,朝着自己,轻轻挥了挥 一只毛豆: 大家晚上好!!!! 第44章 第44章 入校第一天,乌淳连续了三天的想念心情,在忙碌和琐事下缓解了不少。 大学校园跟乌淳想得大差不离。 乌淳也看到过之前那些形形色色的书上对大学的描述,用一句话来说,书上描写的大学校园,如同人间天堂。 美丽的校园环境,热心的学长学姐以及和谐的老师,甚至绝大多数人,还会在这样的环境下,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不知是不是乌淳将自己人生的那场邂逅提到了暑假里,才会让乌淳感觉,看起来符合书中一切描写的大学校园,于他而言,差些感觉。 比起其他人的激动,乌淳的内心则是要平静很多。 从十里山回来以后,乌淳的内心就异常的平静,或许想念到内心麻木,那三天里,乌淳总是一个人,双手捧着那颗松果,在窗边一座就是一整天。 只是父母在的时候,乌淳依旧要尽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若是他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两次离开十里山,人就像失了魂一样,难免会去问一下。 问就容易出纰漏。 许时耀的存在,就像外公所说,已经不需其他人知晓。 乌淳将行李放进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乌淳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他们之间简单问候了一下,那人便同父母一起出去了。 乌淳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坐在床上简单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他拿起刚才报到时学长塞给他的学校地图,走了出去。 这所学校占地面积还算大,从乌淳的宿舍出去左拐走不用很长时间,就是学校的体育场。 乌淳一手拿着地图,一手将松果握在手心里,走到体育场时,乌淳将松果拿起来,放在距离自己嘴巴不远处的距离,轻轻说道。 这里应该是学校的西北角,有一个很大的体育场,里面是跑道,外面是篮球场以及几个乒乓球台,现在挺热的,操场里面还有人跑步。 乌淳说着,继续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又走了没多长时间,看到了一座教学楼。 乌淳靠近一看,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学院竟然就在这。 这座教学楼应该是新建成不久,比起周围几栋楼,要新上不少,乌淳围着教学楼转了一圈,又将这栋楼的特征面对着松果,详细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乌淳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几乎将整个校园逛了一遍。 乌淳的方向感并没有说多么好,即使看着地图,走着走着,也会出现看到一个地方一脸懵的状态,这个时候乌淳就会对着松果笑。 如果路过的人仔细观察乌淳,或许会以为他精神有些问题,怎么还会有人对着松果又说又笑,甚至还一脸柔情。 只不过乌淳全然不在乎。 即使身边的人会把他当成傻子,他依旧我行我素,凭着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将一副完成的大学校园面容,勾勒在许时耀面前。 最后一个地点走下来,乌淳脚有些疼,加上天气有些炎热,乌淳此刻坐在树荫下,感觉脑袋有些发昏。 这不行啊。乌淳对着松果自嘲道,以后要干的活,可比现在走两步重多了,我这身体,还是缺乏锻炼啊!以后我就去操场跑步。 乌淳说完后,只感觉手心传来一阵凉意。 乌淳惊讶地瞪大双眼,他记得许时耀说过已经将松果中的凉意全部抽了出来,可刚才的感觉不可能是乌淳的错觉。 乌淳惊喜地看着松果,低声呢喃道,是你在给我回应吗?许时耀? 不知是不是光折射的原因,乌淳总感觉自己问完这句话后,松果似乎是闪了一下。 乌淳没忍住低声笑出来。 树荫下,乌淳低头,轻轻在松果上落下一吻。 而此刻远处的十里山上,明明纹风不动的天气,那颗松树却大幅度晃动了两下。 只不过午间的时间并没有人经过,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异常的现象。 新生入学第一天晚上便是新生见面会,见面会后,乌淳得知新生军训可能要一周后举行。 辅导员说完这个消息那一刻,乌淳内心的第一想法便是回去。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这个想法便自然而然在乌淳脑海中萌生。 只是乌淳还没兴奋太久,辅导员很快便说明了本周的安排。 都是一些比较琐碎的事情,但这些事情不集中,每天都有,从周一到周五。 乌淳轻叹出一口气,他从书包里掏出从村长那里拿来的书,自己一个人坐在教室一角,仔细翻阅起来。 而后的一周的时间里,乌淳只要有时间,便会往图书馆跑。 算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乌淳发现图书馆所有的资料,远比乌淳想象的要多出很多。 每天天刚亮,乌淳便踏出宿舍门,只是那个时候图书馆还不开门,图书馆门前有一个人工湖,湖边有一栋凉亭,等图书馆开门时,乌淳就会坐在凉亭下,看着昨天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乌淳的读书面也不再局限一个领域,只要是图书馆有的,乌淳都会想去看一下。 乌淳想趁着这大学四年的时间,尽量的多学一些知识,以前的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按照大家都在遵行的路线,高考工作。 那种状态下的乌淳并没有很强大的毅力,只能说将手上的东西做好。 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乌淳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人生目标,他以后的人生轨迹会和一座山,一个村紧紧相连。 山不易回。 乌淳以前所学到的东西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单薄,他需要的,不仅仅是老师口中讲授的那一点,还需要他自己,花大部分时间,涉猎各种知识,以便让自己有回去的资格。 乌淳有些压力,但忙碌也使他的生活渐渐充实起来。 这一周的时间里,除了一次和舍友出去聚餐之外,乌淳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仅仅一周,他便记录了三分之二个本子的笔记。 日子过得飞快,忙起来时,连带着对许时耀的那份想念,也跟着缓解了不少。 只是在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时,内心的想念会再次翻涌而上。 那时候的乌淳便会将松果取下来,抱在怀里一整晚,他突然发现许时耀送自己这个松果甚好,起码当乌淳一人在外时,身边还有个可以寄托思念的东西。 直到周五下午到来,看着舍友离家近的回家,又或是陪女朋友,乌淳内心的想念达到了顶峰。 乌淳敢说那是他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当想念按耐不住时,乌淳奋不顾身从学校赶到车站,许是上天也希望他和许时耀可以见一面,乌淳坐上了最后一班回家的客车。 天气渐晚,车上加司机一共也就四个人。 随着天色暗下来,车行驶的速度也在缓缓变慢,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而从这里到十里山,还需要做一班耗时更长的客车。 乌淳有考虑过要不要回家,但回家难免会引起家人的询问。 再三思索之下,乌淳选择在车站附近找个便宜的旅馆,将就一晚,然后在第二天天刚亮时,乌淳总算坐上了开往十里山的车。 之后,便是将近一天的车程。 随着路边的景色逐渐破败,乌淳的内心也逐渐激动起来。 一定要赶在日落之前,乌淳内心祈祷道。 他还想和许时耀,赶最后一波日落,他也想让自己这趟不容易的回程,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而这次时间也刚刚好。 日落之前,乌淳赶回了到了十里山。 毫不夸张地说,当看到那棵松树时,乌淳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用力抱住了松树。 我好想你。 乌淳低声说道,而这时,松树枝也轻微晃动了一下。 乌淳朝山的尽头看去,忽然某一刻,他嘴角轻扬,开始数着,十,九,八,七数到一时,乌淳身后掠过一阵清凉。 还未来得及转身,乌淳便跌入一个伴着松木香的清凉怀抱当中。 同乌淳刚来时说得那句话一样,许时耀贴在乌淳耳边,轻声说道,乌淳,我很想你。 是内心那股有些莫名却又无比熟悉的想念,更是连续一周想要迫切见到对方的想念。 在见到乌淳那一刻,所有感觉瞬间回到他原来的位置。 他终于来了 比他树皮上所记录的,要早上许多时间。 乌淳,你不是说一个月以后吗? 嘘!乌淳挽着许时耀胳膊,小声说道,先别说话,日落要过去了 一只毛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淳淳:我爬也得爬回去! 第45章 第45章 像往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乌淳和许时耀,相互靠在一起,坐在松树枝上。 乌淳靠在许时耀肩头,看着太阳渐渐隐没在山顶之后。 又一个夜晚来了 怎么现在跑回来了? 许时耀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乌淳脸埋在许时耀怀中,贪婪的汲取着许时耀身上的味道。 想你。乌淳如实说道,若非是心中压抑不住的想念,乌淳又何必废了那么大的劲,辗转一天,坐了两班车,只为了赶在日落之前,和许时耀相处这一晚。 而明天天一亮,乌淳又要离去。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而乌淳和许时耀相处的时间,却也就四个小时左右。 乌淳无法抵抗黑夜带来的睡意。 许时耀更是无法抵抗日光所带来的损害。 他们之间,就像是上天守卫的人换班时,中间所松懈了一段时间,无人顾得上他们。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1) 于是他们便在这偷来的时间里,放肆相爱。 想到这,乌淳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还像个小孩一样,凭心情做事。 乌淳告诫自己要稳重,可到了许时耀面前,这份稳重便不击而败,不管对方出不出现,都能轻易扰乱自己心绪。 你这几天有没有听我话。乌淳撒娇问道。 听了。许时耀的语气也甚是宠溺。 听什么了? 对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口,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乌淳眼眶一热,他盯着许时耀神情的眸子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一头扎进对方怀抱里。 你回到这里,要费不少时间吧?许时耀问道。 可不是要费不少时间! 乌淳从坐上车那一刻,就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到达外公所在的镇上时,乌淳买了一个馒头,此刻揣在口袋里。 等感觉到饿了的时候,就吃一点。 乌淳不打算回外公家,能留在这里的时间很是短暂,乌淳不想让外公操心。 此刻,他也为了不让许时耀担心,便故作轻松说道,没用很长时间。 是没用很长时间,也就一天多一点而已。 听完许时耀的话,乌淳直接愣在那里。 你你知道?乌淳有些震惊地问道。 腰间被一只手勾住,乌淳和许时耀贴的及近,这个距离,乌淳看不清许时耀脸上的表情,但对于对方的声音,却是听得极为清楚。 乌淳听对方说道,你坐上去学校的车时,就把松果攥在手里,一直到了学校下车才放下,这段时间大概需要半天,而从你家回十里山的路,也要将近一天,那不是一天多是什么? 乌淳一愣。 将松果攥在手心里,乌淳只是图一个心安,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作用。 你记下来了?乌淳小声问道。 记下来了。这颗松果本就是我放在你身上,感受你的存在的。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我是坐在车上呢? 乌淳不止坐车的时候会攥紧松果,睡觉的时候也会,看书看得入迷时也会,但许时耀能从这么多时刻当中,抓取到这样的信息,乌淳很是惊讶。 他疑惑地看着许时耀,只见许时耀微微一笑,抬起头轻轻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忘了吗?你说过的。 乌淳自己说过的? 乌淳仔细回想,离开之时虽然没有和许时耀彻夜长谈,但他们之间也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情,乌淳大脑里努力搜刮那晚的记忆,却依旧记不起来,自己何曾提到过。 我什么时候说得?实在想不出来,乌淳开口问道。 你说过好多次,说回家三天之后,要离开这个城市去读书,会有一段较长时间的车程。 说着,许时耀的手轻轻一挥,几张新的树皮出现在他们面前。 树皮上的内容都是这段时间许时耀新增添的内容,乌淳看到上面有记载,自己什么时候离开十里山,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座城市。 而树皮上标注的时间,和乌淳真正离开的时间,相差没有很多。 而其他时刻乌淳将松果紧紧攥在手心里时,树皮上只是记录了下来,因为什么情景而记录,许时耀却不知晓。 于是他在这些内容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然而看似有很多答案的问题,乌淳思来想去,却全然能组成一个答案想念。 想念许时耀的时候,乌淳便会这样做,将松果攥在手心里,就如同许时耀在身边,那些无法与许时耀相见的日子里,内心也会多一份安慰。 许时耀。乌淳指着这一串问题说道,记好了,这些问题的标准答案来了,我这样做,是因为乌淳说着,仰头朝许时耀看去。 月光打在许时耀的脸颊上,那双明亮的眸子像是暗夜里闪着的光,足以让人心安。 谁说鬼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存在? 乌淳身体前倾,嘴唇恰巧与许时耀双唇相碰,停留没多长时间后,又快速闪开。 是因为我在想你。 乌淳将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他看到许时耀为之愣了一下,紧接着,乌淳只感觉自己后脑勺多出一股力量,一股清凉突袭双唇,像是迫不及待一样,快速地打开乌淳的齿关,唇舌纠缠。 乌淳睫毛轻微颤抖,他被动且自愿地接受着许时耀的攻击,双手紧紧搂住许时耀的腰部,慢慢的,乌淳闭上双眼,逐渐沦陷在伴着清凉的温柔里。 分开之后,乌淳微微喘着气,而许时耀却像没事人一样。 乌淳靠在许时耀肩膀处,听着许时耀贴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我也想你。 因为想念,会努力和流失的记忆对抗,记下对方离开的时间,然后一天天计算,距离下一次相见,还要经历多少个日夜。 十里山的周围的氛围环境五年来日复一日,以前许时耀从来不觉得无趣。由于无法记住,除了他寄存的这棵树,周围的东西每天对于他而言,都如同新的一般。 只是现在,周遭的事物依旧新奇,但许时耀依旧觉得充满了无趣感。 或许只是因为最想见的人不在,即使已经记录了对方回到这个地方的时间,但睁眼那一刻看到周围只有自己时,内心还是会失落。 许时耀又轻轻一挥手,一张比较大的树皮出现在他们面前。 乌淳看过去,发现上面画着的竟是他们学校的简图,一些建筑物只用几个最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来,而其中的地理位置,却是无比精确。 这是上次我跟你说,你记下来的?乌淳问。 许时耀点点头。 怎么会记那么清楚。乌淳低声呢喃道,他当时只是想给许时耀介绍一下,毕竟那里也算自己人生的一个承载点,他想和许时耀分享。 只是乌淳从未想过,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记录下来。 不过想来也是,除了画和写,许时耀再也没有其他留住记忆的方式。 他大脑的记忆能力已经被无情剥夺,好在,他还可以记。 往后见不到光的日子里,起码还能记录一点光的模样。 我想知道。 对方的声音忽然响起,乌淳缓缓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双满是柔情的双眸。 什么?乌淳轻声问道。 在没有我的地方,我想知道你生活的环境,我的生活你已经知道,每天日落时出现,日出时消失,但是对于你说的外面,我想知道。 你想见一下外面是什么样子吗?乌淳小心问道。 只见许时耀迟疑了一下,进而摇摇头,紧接着,乌淳听他说道,我只是想见有你在的地方。 乌淳一怔,随即微微一笑,他看着树皮上的那张校园简图,进而温柔说着,以后我都跟你说。 也就是现在这一刻乌淳些许意识到,许时耀记录记忆的方式,除了画和写,还有一个最灵活的方式,那就是自己。 踏出故土那一刻,乌淳的这双眼,便掺杂了许时耀的期盼,替他一起,去记录这万千世界,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是一体的。 明天要走是吗? 乌淳点点头,天亮就要离开。 对方闻言,短暂的愣了一小会儿,才宠溺说道,下次不许这样,这样你会很累,不能因为见我,累坏了身体。 乌淳撇了撇嘴没说话。 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想念战胜理智那一刻,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就在这里。 乌淳听许时耀忽然这么说。 什么?他一时不明白地看向许时耀,只见许时耀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该相遇时自会相遇,不该相遇时也应处在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本该做得事情。他说着,缓缓叹出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或许就是要经历一些分别的苦楚,才能享受日后的相守,毕竟我们的以后,满是可能。 说着,许时耀再次将乌淳搂在怀里,像哄小孩子般温柔的语气说道,乌淳,你也别太着急,我陪你成长。 我知道了。乌淳低声回应道。 见到乌淳,许时耀自是高兴,只是许时耀不舍乌淳来回奔波,更不想再像今天这样,为了短暂的见一面,就要将大部分的精力与时间,花费在遥远的路程之上。 如果说在日后的时光洪流当中,他们的轨迹终会相交于一点,那么这点之间所遇到的将他们分隔开的岔路口,于他们而言,也是一场历练。 毕竟,他们本就与众不同,跨世界的相爱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世界又怎会允许他们轻易在一起。 即使这样,许时耀还是在每个日落之时,尽管知道乌淳不会出现,他还是会站在乌淳每次来时经过的路口,根据树皮上所记录的内容,在脑海中勾勒对方一次次出现过的场景。 正所谓 如若清闲,不如想念。 一只毛豆: 大家晚上好呀!!!! 第46章 第46章 乌淳再次回到十里山,已经是军训完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 这一年,恰巧端午和国庆碰到一期,乌淳学校放了将近半个月的小假期,从学校出发那晚,乌淳说了一个晚上,时隔将近一个月后的相见,乌淳的内心,除了想念,还有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乌淳渐渐学会了将想念融入在日常生活中,让忙碌的大学生活不断充实着自己的大脑,即使无法将想念推挤出去,随着时间的过去,乌淳也渐渐找到了与这种情绪共存的方式。 以前听人抱怨异地恋的苦恼,乌淳还略感不屑,直到轮到自己,乌淳才知道,相爱至深在理智面前不值一提,太过爱和思念一个人,便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待在对方身边,如果周遭的可视范围内长时间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整个人就会变得没有安全感。 有好几次,乌淳仅存的理智差一点绝提,那一瞬间,身边所有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他只想冲到对方身边,和对方说上几句话。 但乌淳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天晚上许时耀说得不无道理,他们之间应更注重以后,乌淳要给自己留在那个地方的资本,如若不然,就连他们的以后,甚至都不会看到希望。 许时耀只能守在那个地方。 乌淳的双脚倒是可以踏足世界的各个角落,但他最终也是要回到那个地方。 十里山是乌淳和许时耀生活轨迹相遇开始的交点,自然也是他们轨迹汇聚的终点,这个看似从起点回到起点的过程,中间需要他们两个人共同付出巨大努力。 更何况,这十里山之外的世界,乌淳总要替许时耀去看看。 五年前对方刚踏入新世界一只脚,便被突如其来的意外被迫收了回来。 乌淳总觉得,自己是有这份责任的,他应当带着连同许时耀的那份担当和期望,在本该努力的地方,努力下去。 一个月以来,因为松果被许时耀抽走了那股清凉的精力,乌淳白皙的皮肤,也因为军训,变得稍黑起来。 此过程中,乌淳也学到了很多,长时间泡在图书馆已经使得乌淳有了一定量的知识储备。 只是一个月,乌淳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回到十里村时,乌淳先去了村长家。 这段时间乌淳在学校里看了大量书,对于农村的发展,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只是有些问题,乌淳需要请教村长。 书本上读到的,只是理论,具体还要因地制宜。 看到乌淳那一刻,村长的表情也是压抑了一下,随即笑着热情说道,果然去到大城市就是会长见识,看你现在整个人,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乌淳笑了笑没说话,而是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上面是他这一个月以来做得笔记。 村长,我看了一些其他村子的案列,发现我们这里,十里山下那个湖以及十里山,是不可以搞养殖吗 在村长家待了两个小时左右,乌淳夹着笔记本,离开了村长家。 离傍晚还有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乌淳从村长家出来后,决定先去村子里各处逛一逛。 在学校的这段时间乌淳深有感触,自己对这里了解实在是少,每当看到一些东西想去回想时,甚至连这个村子某个方位有什么尚不清楚。 这样是不行的。 乌淳从回到这里来,先是去了外公家一趟,到现在,他还没顾得上去十里山。 乌淳看了眼时间,今天将村子全部逛完显然是不可能的,乌淳定了一个方位,打算一点点来。 他选择了距十里山最近的地方,这样万一拖延了时间,在日落之后赶去十里山,也能少费一些时间。 现在这个时间正值玉米丰收的时间。 此刻的玉米从头黄到尾,玉米耷拉下来,乌淳路过一片地,上前轻轻剥开裹在玉米外面的那层皮,里面籽粒饱满。 黄色的玉米粒直冲乌淳的视线,乌淳不自觉扬起嘴角。 这不谁家的那个外甥吗?又回来看你外公了? 一位中年男性扛着一麻袋玉米走过来,说着将肩上的那麻袋玉米放到乌淳脚边。 乌淳刚想帮忙,就被制止。 你别碰了,这一麻袋玉米可不轻,你一个读书娃娃可干不来。说着,他擦了擦汗,再次将麻袋扛上肩头,这次是还打算在你外公家过中秋? 嗯,对。 说实话乌淳尚未认出来对方是谁,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了声叔叔,他看着不远处的地里还有半麻袋玉米,便将手里的笔记本放下,走到田地里,试着将那半麻袋的玉米扛上肩头。 可能只有半麻袋,这些玉米的重量并没有乌淳想象的那么重,他完全可以承受得来,只是在迈出脚步时,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踉跄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面前的人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急忙将肩上的玉米放到地上,着急忙慌朝乌淳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说道,小伙子这可不行,在闪着你的腰,放那我来就行。 我行的,叔叔。 乌淳说着,将肩上的玉米颠了两下,背着玉米走了出去。 就这点东西,我要是还拿不动,这些年的饭就白吃了。、 乌淳将那些玉米放到指定地点,转过身时,就看到那位叔叔脸上震惊又赞叹的神情。 乌淳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叔叔?乌淳问道。 只听那人用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一个读书的娃娃也能干得了这样的活。 叔叔,话可不能这样说。乌淳边笑边说道,读书人也是人,你们能干的来,我们就干不来了? 这可不只我一个人这样想。男人笑着将袋子里的玉米倒入篓筐当中,不过也是,你们这些读书的娃娃打小就蹲在学校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更是没有干过重活,自然是无法干这样的活。 叔叔,这可就是你们的刻板印象了。乌淳上前,帮着将麻袋里的玉米倒入篓筐中,还一边说道,我们其实和你们一样,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男生,你们能干得来,我们也一定行,现在看着差一点,就是干得少了,多干干说不定还要胜过你们。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2) 话是这样说也没错。男人说着,拿起袋子准备继续往地里走去,不过你既然已经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还来干这些脏活累活做啥,拼命读书,不就是为了走出这贫穷的山区嘛。 但也总得有人逆道而行乌淳小声说着。 什么?男人似乎眉头听懂。 没什么。乌淳笑了笑,急忙转开话题,那个叔叔你还多少,我帮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日头还毒着呢,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别被晒伤了。 没事的,叔叔,就让我帮你吧。乌淳语气坚定道。 看着乌淳坚定的眼神,男人最终点了点头。 但要听我的,一次不可背太多,也不能在玉米地里待太长时间。 好嘞! 乌淳爽快答应,连忙捡起被自己扔在一边的笔记本,急忙跟了上去。 叔叔,今年我看玉米收成不错,是不是能卖个好价钱。 卖不着多少钱。 为什么? 粮食早就不值钱了 交谈声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日落之时,乌淳赶到了十里山。 但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还未到那颗松树旁,乌淳就看到了松树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时耀显然也看到了他,只是用了一秒的时间,他便快速闪现在乌淳面前。 看着面前这张想念的面孔,乌淳终是没忍住,扑倒在对方怀里。 我好想你,许时耀。乌淳说着,脸埋在许时耀怀里,任由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 我也想你。许时耀低声说着,抬手将乌淳发丝上的玉米絮取下来。 又去干农活了?许时耀问。 正巧这时一阵风吹过,乌淳从许时耀怀里出来,他看向远处的山顶,山顶处,依稀还看得到太阳的一点尖角。 看日落。乌淳指着远处说道。 许时耀轻轻回了声好,然后他们便像之前那样,坐在松树枝上。 还算幸运的是,即使许时耀无法接受光的照耀,起码他还可以有机会和乌淳一起,抓住日落的尾巴。 只是今天罕见的十里山上,除了乌淳之外,竟出现了其他人。 小伙子,你怎么坐在树上,这样很危险,快下来。 乌淳吓得一个激灵,要不是许时耀的双手牢牢固在乌淳腰间,乌淳真的有可能从树枝上滑下去。 放心,他看不到我。许时耀贴着乌淳耳边,低声宽慰道。 乌淳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刚才他和许时耀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要不然在别人眼里,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在一个曾经被传出闹鬼的山上,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婶婶,我在看日落呢。乌淳笑着回应道。 那妇人扛着锄头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框子,看归看,但是小伙子,这棵树可不是轻易能坐的,赶紧下来。 乌淳一愣,转身祈求地看着身旁的许时耀。 许时耀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搂着乌淳的腰,从树上飘了下来。 那妇人见状,急忙将手里的锄头放到地上,将框子里的几样东西取出来,摆到灶台上。 松树仙,多亏您的保佑,这几年村子没发过涝水,今年庄稼有个好收成,娃娃的学费有着落了,特意来跟你感谢。 说着跪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准备离去。 阿姨。乌淳急忙拦住对方的去路,小心翼翼问道,刚才听您说,是要卖了庄稼给孩子读书? 那可不。只见那人缓缓叹出了一口气,家里穷,孩子秋天交学费,卖的粮食的钱刚好用上。说着妇人看向乌淳,打量了一圈,孩子,你也是读书的人吧。 乌淳点点头。 读书好啊,读书好。妇人连连感叹道,读了书,就能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行了,我该回去了,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也别待太长时间。 乌淳点点头。 妇人扛着锄头离去,边走嘴里还边哼着歌。 乌淳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此刻内心情绪感慨万分。 乌淳。许时耀小声在他耳边唤道。 许时耀,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你懂吗? 乌淳说着看向许时耀,只见对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乌淳笑了笑,牵起对方的手,耐心说道,人活着就要吃饭,为了吃饭就得劳作,但仅仅是吃饭,是远远不够的,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为了这些东西,他们要拼了命劳作,生活就会日复一日的劳累下去。一直到再也干不了的那一天,而到了那个时候,也快到了该和这个世界道别的时间了。 许时耀也曾有过这样的情感,只是在生命画上句号那一刻,这种感觉也随着生命的消逝而散尽,如今的他,知道护住这片山林,去给生活在山下的人保证一个安稳的环境,但却不能体会,环境安稳后,他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环境安稳只是给予他们生活的一个前提。 人生就是由无数个无奈和迫不得已堆积而成。偶尔穿插在其中的欢乐,才会让人觉得,无论多苦,也要活着,活下去,就会有不期而遇的惊喜。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所以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努力走出这片山,到外面去,而对于他们而言,读书是走出这里唯一的方法。 那你呢?许时耀低声问道。 乌淳看着许时耀,微微一笑,我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 乌淳转过身来,肩膀和许时耀的肩膀靠在一起,他看着山下的村子,过了一会后,他缓缓叹出一口气,紧接着,就听他语气肯定地说道,留下来,是为了让这里更多的人,有走出去的机会。 一只毛豆: 突然出现!大家晚上好!!! 第47章 第47章 乌淳家的中秋节,是一年在外公家,一年在爷爷家。 而今年,恰巧轮到在外公家的时间。 乌淳从学校直接坐上了回外公的车,他和父母说好,在外公家碰头,只是乌淳刚来便去了村长家。 父母现在估计早就到了外公那里。 为了不让父母起疑,乌淳今晚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时间一变的急促起来,乌淳就更手忙脚乱,感觉应该要珍惜时间,和许时耀做好多事情,到头来却千头万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还是许时耀先说了一句话。 我的乌淳变了。 对方的语气既温柔又欣慰,听得乌淳一愣。 哪里变了?乌淳小心翼翼问道,他盯着许时耀,只见对方盯着自己,没一会儿,对方的手轻轻抚摸乌淳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柔情。 是不是黑了?乌淳伸手捂住另半边脸,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他甚至想,难不成对方的记录中还记录了自己的肤色,如若真是那样,期盼了那么长时间,结果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乌淳,确实会很受惊讶。 这不是进行了将近半个月的军训嘛,那段时间太阳就像跟我有仇一样。 乌淳小声解释道,说着眼神偷偷朝许时耀看去。 这不重要。许时耀淡淡说道,他手勾起乌淳下巴,逼迫对方和自己正视,仔细端详着乌淳那双眼。 乌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他心脏跳动速度异常快,垂在裤子两边的手也缓缓攥起拳头。 成熟了。许时耀打量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说完接着轻轻叹出一口气,再开口,语气满是心疼,这段时间累到了吧,辛苦了,我的乌淳。 乌淳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 要说这段时间,如若不去仔细想,乌淳并不觉得累,但此刻经许时耀那么一说,他回忆那段时光时,乌淳才发现,自己将时间压缩的有多紧。 几乎除了睡觉时间,乌淳顶峰大脑都处在一种高速运转的状态当中,有时候即使做梦,乌淳也会梦到这里,梦到这里在未来三十年后,变得无比繁华。 那段时间乌淳只觉得充实,或许是不允许自己将辛苦说出口,渐渐的,就连自己也淡忘了那份不易与艰辛。 没事。乌淳扑倒对方怀里,低声说道,先苦后甜,而且我并不觉得累。 许时耀搂住乌淳的腰,像往常一样,将人带到了松树枝上。 你今天白天在忙什么? 到了约定的日子没有看到乌淳,许时耀心里些许焦虑,不停地思考乌淳去做各种事情的可能性。 他太想要见到乌淳,于是这一天的等待,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哦,我去找村长了。乌淳晃着双脚,轻松说道,去村长家请教了一些问题,然后又去村子里逛了逛。 甚至还干了一个多小时的农活。 有什么收获吗?许时耀笑着问。 收获还挺大的。乌淳说着将笔记本拿出来递给许时耀,翻开特定一页指给许时耀看,我发现我对这个村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连一个最基本的地形构造我都不了解,还谈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许时耀盯着纸上那张残缺的十里村地形图,微微皱了皱眉,忽然,他猛地将笔记本合上,突如其来的动作还吓了乌淳一跳。 怎么了?乌淳问。 许时耀手轻轻一挥,一张树皮出现在他们面前,乌淳朝那张树皮看过去,只见树皮上有一副清晰完整的地形图。 不是说画的有多神似,而是说将十里村每一处是什么类型的土地,清清楚楚画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画的?乌淳吃惊的问道。 尽管乌淳目前对这个村子了解的还不算多,但他曾了解过得地方,都与这张图上标志的地点,都一一对应了下来。 许时耀是在怎样的状态下,经历了多长时间,才将这张图,如此完整清晰地画了出来。 乌淳震惊地看向许时耀,只见对方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不确定说道,我应该是画了好几天。 他又不记得了。 如果说今天是结束这幅画的最后一笔,对方尚且知道今天曾画过这幅地形图。 那你为什么去画这个地形图?你记下来了吗? 许时耀没说话,他盯着那树皮看了一会儿后抬手一挥,一张树皮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乌淳立即看过去,只见树皮上只有简单一句话帮乌淳勾勒一副村子的地形图,他需要(离与乌淳相见还有二十天时记录) 离与自己相见还有二十天时 乌淳看着这句话,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对于许时耀而言,他是记得日子一天天过,却对于具体的日期,一无所知。 于是,乌淳便成了他度量日期的单位。 他每一天的记录,同样也是在计算,距离他们下一次相见,还有多长时间。 你晚上可以长时间离开这里吗? 不能,我只能离开半个小时,时间长了我会被自动召回。 乌淳听着许时耀的话,看着面前这张图,乌淳仔细想了一下二十多天时他曾对着松果说过什么,可是任凭乌淳怎么想,都记不起他是否说过相关的话。 无法相见的日子里,乌淳每天要对着松果说上千万句话,或许是在自己看书的过程中,看到相关内容时,不经意间说了一句,便被对方迅速记了下来。 说许时耀没有记忆,但他总是能第一个记下乌淳无意间说出的却又无比重要的一句话。 更何况于许时耀而言,他每天晚上离开这座山的时间有限,甚至一晚上他只能记清楚一小块地方,面前这一幅图,不知是对方耗费了多少个日夜,花费了多少精力才绘画完成。 只是因为乌淳无意间的一句需要 这场看似只有乌淳自己战斗的旅程,背后却也融合了许时耀的努力。 有些东西说出来他可能不懂,但是只要乌淳说,只要他做得到,他便会去做,哪怕这件事乌淳做起来相对他去做更容易一些。 辛苦了,我的许时耀。 乌淳学着刚才对方说话的样子说道,对方眼神柔和地盯着他,突然只见他身体前倾,没过多久,乌淳只感觉额头闪过一阵清凉。 紧接着,乌淳便听对方温柔的声音说道,我说过了,我会陪着你。 乌淳同许时耀看着面前这张图。 将这个地方圈出来。乌淳指着一个方位说道。 许时耀手轻轻一晃,那一角便被红线圈画了出来。 这里靠着水库,每年水资源很丰富,特别是夏季,容易发涝水,可以种植一下与雨季错开季节的植物。 乌淳一边说着,一边在本子上记下来,他根据地图上又定了几个方位,准备明天去现场看一下,只有了解了各个地方土地的情况,才能更好的部署这里该种植什么农作物。 乌淳要做的还有很多,但一时也急不来。 许时耀这张图于他而言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至少此刻闭上眼,他的大脑里能闪现出这个村子简单的地形轮廓。 许时耀你这张图实在是太有用了! 乌淳内心愉悦,说着就要去抓许时耀的手,结果却发现对方像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怎么了?许时耀?乌淳低声问道。 我还能有什么可以帮你做吗?许时耀小心翼翼试探道,像是思考了一会儿后,又自说自话道,我好像能帮上忙的也很少。 许时耀在自责,他看着乌淳为这些事去忙碌,整个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而自己却只能在一边看着,想帮忙都无能为力。 你做的已经很多了。乌淳抓住许时耀的手,十指相扣,他靠在许时耀肩上。 今晚的月亮已经很亮。 乌淳另一只手指着天上的月亮对许时耀说道,你看月亮,是不是很亮。 许时耀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明天是人间的什么节日吗?乌淳又问。 不知道。 明天是中秋节,一家人该团圆的日子。 乌淳说着,侧头看向许时耀。 对方的眼睫毛动了动,眼神像是明白,也像是不懂。 刚知道你时,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总觉得只有你在付出,我却什么都帮不上,明明是这人间亏欠你,到头来却又让你来补偿这人间。 乌淳还能记得那段时间,他也会沉浸在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得愧疚当中。 于是那段时间,即使乌淳想不出什么实际性的办法,也会守在许时耀时间。 至少他还能驱赶孤独。 许时耀,上天安排我们相遇,或许是想让我弥补人间亏欠你的团圆。 所以日后每一个团圆的日子,许时耀的身边,都会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乌淳再次靠在许时耀肩头,缓缓说道,作为恋人,如果说你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那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作为人类的一员我想说,那些你不被理解的日子,辛苦了,以后,该靠我们了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3) 许时耀闻言一怔,他喉结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以前他总觉得只要能减轻乌淳的负担,他自己多承受一些,也无妨。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乌淳变得越来越优秀,许时耀发现事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他可以去帮乌淳承担一些事情但却不能担下所有,有些事情,他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何谈帮助。 一个连年贫穷的村子,仔细研究下去,会发现许多比想象中困难的问题,而往往开路的人是最难的。 而许时耀对于这些的理解,全部来自乌淳,刚认识对方时对方脸上不惧世事天真无邪的笑容,到现在慢慢染上疲倦,他又从乌淳听到过一系列他以后的规划和梦想,从原先很容易说出口的童话慢慢染上了现实的痕迹。 于是许时耀开始去关注这里人的生活习性和特点,他有一张单独的树皮,专门用来记录这些东西。 这些生活在他面前的人,不在是一个日过日忘的虚影。 许时耀也开始在夜晚,山下人们都进入睡眠,而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时,会在村子上空飘荡。 他记下了乌淳曾经许下过的红砖瓦房的梦想和以及现在希望每个孩子都有学上的美好憧憬。 许时耀开始对村子里不同的人作比较。 他不懂穷富是什么,但他记得乌淳说过的话,他以乌淳说过的那些话为准绳,对村子不同的人对比比较着。 有哪些人正在靠近乌淳的构想。 有哪些人还需要很长一段距离的努力。 许时耀并不认识那些人,只能试着将他能观察到的人的情况,与他们的房屋住址对应。 许时耀目前正在做这件工作,也是目前他唯一可以做得事情,而且每天零点前那一刻,许时耀还要记得写下提示。 提示自己不要忘了目前正在做得事情,也不要忘了做这些事情的初衷。 我知道了,乌淳。 许时耀将乌淳搂在怀里,今晚的月光格外亮,于许时耀而言,甚至亮的有些刺眼。 明天是团圆节 许时耀想起乌淳刚才说得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开口提醒道,明天你在家陪亲人。 乌淳一愣,为什么? 大家都在团圆,许时耀有亲人却不能近。 他会孤独的。 我要来。乌淳固执地说道。 他说完后,只听许时耀浅笑一声。 听话,在该陪伴家人的时间就好好陪伴家人,我说过了,我们有任何人都看不到的以后。 乌淳抿了抿双唇。 说起来也是,他和家人也分别了有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对于家人的陪伴,是有时效性的。 这时候,乌淳便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半用。 乌淳听话,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乌淳最终点了点头,他抬头看着夜空中不算很圆满的月亮,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许时耀,尽管明天才是月圆团圆日,但是我们今天许愿,天上的神仙也能听到的吧。乌淳兴奋地问。 你想许什么愿望?许时耀宠溺地看着乌淳,他伸手轻轻抚摸乌淳的后脑勺,不受控地在乌淳落下轻轻一吻。 希望以后我想做的都能做成,这个村子越来越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能够开心!这是大愿望! 那小愿望呢? 乌淳侧头看向许时耀,忽然对许时耀微微一笑,他快速在对方侧脸上落下一吻,然后得逞般笑着说道,我想等日后有时间了,就在这棵松树旁建一座屋子,屋子旁边是我们的小菜园,每当夜晚来临时,我和你坐在这棵松树上,看日落,等日出,再也不用急着赶回家去,因为那时候,我的家就在这里,只是乌淳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许时耀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压抑着情绪问道,只是什么? 乌淳释怀一笑,看似毫不在乎的样子调侃说道,只是那时候我老了,头发会变白,脸上也会生出皱纹,而那个时候你还是这幅少年模样,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 许时耀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在一会后,他紧贴着乌淳耳边,轻声温柔说道,刚才月亮悄悄告诉我,它说,我们的愿望会实现。 一只毛豆: 因为整篇文的时间线长,所以下一章会直接切到乌淳大学毕业!!!! 第48章 第48章 大学毕业那天,乌淳如愿回到了十里村。 这四年的时间里,乌淳在学校和十里村之间来回穿梭,甚至还跟着学校的组织一起去各个乡下参加过各种活动,长了不少见识。 这次回来,乌淳只带了两箱子东西,一个厚重的笔记本。 一箱子是他带来的衣物,另一箱子是他带回来的学识。 乌淳将自己这四年的见解全都记录了下来,四年里,在学校的时间里乌淳除了上课之外,大多数时间就泡在图书馆,而一有空闲时间,他就会往十里山跑。 一是实在是想念许时耀,二来,他需要回来取一些东西。 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些时候,乌淳看到一些东西,总是会拜托许时耀实地考察一番。 这些年,十里村多少个无人知道的夜晚,会有一抹身影,背着背包,在十里山上来回穿梭,更是有一个灵魂,夜深人静之时,飘荡在十里村上空,俯瞰着整个十里村。 在许时耀的帮助下,对于回村之后该怎么做,乌淳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他也变得像许时耀一样,会有几本专门的笔记本,除了记录自己的所见所学之外,还写下了十里村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 总之这次回来,乌淳是做足了准备。 回村那天是村长接待的他。 这个村子停在原地不动,已经好多年了。 四年间世界发展的极快,可当乌淳回到这里时,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这里还是那副老样子,甚至看不到一点变化。 回你外公家了?村长问。 嗯。乌淳点点头。 外公也老了。 好像人到了某个年纪,就会苍老的特别快。 乌淳记得四年前外公还算笔直的身躯,如今也渐渐弯了下来,以前轻轻松松便能提起一桶水,如今却依旧要费些功夫,岁月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挽留的痕迹。 是想打算跟你外公住在一起? 对,他年纪大了,我想多陪陪他。 好,这样也好。村长说着,给乌淳到了一杯水,出去这四年,有什么认识。 乌淳一怔,随即,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村长。 村长打开,第一页只写了两个字修路。 村里多泥路,窄先不说,一下雨,人都会陷在里面,更别说车了,路是关键,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发展。乌淳起身,对村长说着。 但修路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村长提醒道。 乌淳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这边政府会有财政补贴吗? 前几年我问过,会给出一部分钱,但也需要村民自己掏一部分钱,尽管不多,但目前对这村里的人来说,也不是一笔轻易拿的出来的数目,况且,目前他们还没有看到路带给他们的好处,修路是一个很难的开始。 但总得有人去起这个头对吗?乌淳笑着说道。 也是。村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我给你这一年的时间,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需要只要我能帮的上,随便跟我提。 目前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乌淳笑着说道,我需要你给我一块地 从村长家出来后,乌淳直奔十里山。 越靠近十里山,乌淳的心跳速度便越快,毕业这半年,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致使乌淳这半年来,只见过许时耀一次。 想念至极之时,乌淳会双手捧着那颗松果,蜷缩在床头,一夜未眠。 四年的时间,他还是没能学会如何与想念相处,都说异地恋最考验人。而对于他们而言,异的不仅是地。 这四年的时间里乌淳或许还会被忙碌填满,乌淳还不曾意识到,直到有一次乌淳抽空回到十里山,那次乌淳赶了趟夜班车,回到十里山时,本想给许时耀一个惊喜,却不曾想到到十里山时,看到的却是一副这样的景象。 只见许时耀坐在松树枝上,一张张树皮将他围绕在中间,而他正面前那一张,是一张空的树皮,许时耀似乎正在根据其他树皮上的内容,努力勾勒出自己的样子。 对方太过认真,就连乌淳站在松树边时,他都没有发现。 以前的许时耀,对于这山上的动静全部尽数掌握在手中,而此刻,对方的大脑显然被于他而言更重要的东西占据。 乌淳忍住想哭的冲动,轻轻唤了一声许时耀。 霎时间,围在许时耀身边的树皮全部消息,树上的白影迅速显现在自己面前。 对方先是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听起来像是在斥责,但担心也从只言片语中跑了出来。 有时间就立即赶来了! 乌淳说着,上前抱住了许时耀,那时的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乌淳埋在许时耀怀里,轻声问道,你想我吗? 许时耀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等过了一会儿,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我不会放心的。许时耀轻声说道,我想你,但我不想你这样找我。 为什么? 乌淳抬起头,盯着许时耀的双眼问道。 你在本该休息的时间来找我,那你用什么时间休息,况且,深更半夜出行对你们来说有多么危险,你知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第一想法是什么吗? 乌淳摇摇头,是什么?他弱弱地问道。 下一秒,乌淳只感觉对方在自己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轻声说道,是幸好,幸好你平安来了,幸好你没出事,乌淳,我说过,我们之间的想念是有终点站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一起走到终点,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最终,乌淳点了点头。 从那时候起,乌淳从未深更半夜出现过,取而代之的,他加大了通过松果找许时耀帮助的频率。 无法相互陪伴的时间里,总要有一些事,来驱赶一下无法压制的想念。 乌淳有时候会想,若自己是许时耀,守在这座山上,看着树皮上描述着的与自己相爱之人,近期却无法看到对方一眼。 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需要自己根据画像来想象。 乌淳的想念在这种想念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好在,他们总算熬下了这四年的时光。 乌淳站在十里山下,靠近许时耀的地方,仿佛连空气都那么亲切,如同亲人一样,温暖地将他包裹起来。 现在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乌淳深呼吸一口气后,爬上了十里山。 这棵松树,和他寄居的灵魂一样,四年间,毫无变化。 乌淳推了推眼镜,大学四年的时间,终究是让他在那双大眼睛上架上了眼镜。乌淳脸上的青涩褪去了不少,此时的他简单地衬衫配一条休闲的裤子,颇有一些书生的气质。 有些时候,乌淳也会照着镜子,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第一次,乌淳希望时光在自己脸上走得慢一点,他怕走快了,致使自己无法与许时耀画像上的自己相对,万一有一天,自己站在许时耀面前,对方却认不出自己。 好在这四年来还未曾有过这样的情况。 只要乌淳一出现在许时耀面前,对方便能第一时间喊出自己的名字。 回来的时候乌淳特意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半个学期的时间里毫不夸张地说,乌淳跟个流浪汉没什么区别,头发长的时候都能遮住眼睛。 一忙起来,他便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只是要见许时耀,乌淳还是想着尽量将自己打扮的年轻一些,最好能与四年前的那个夏天,自己与许时耀初见时的那个样子吻合。 或许那个样子,许时耀就不会对自己陌生。 站到松树面前时乌淳的内心还有些紧张,不过紧张终究只是暂时的。 乌淳围着树转了没两圈,就如四年前一般,脱下鞋子爬了上去。 靠在树干上,乌淳惬意的闭上双眼。 我终于回来了!乌淳兴奋道。 这次回来,不再是暂时性的,而是永久。 乌淳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傍晚的到来,这么有纪念性的一刻,他该和许时耀好好庆祝一番。 只可惜许时耀无法尝得人间美味,一起吃一顿明显不太现实。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乌淳便在思考该用什么形式去庆祝。 这一想,便是一下午。 等风吹来时,乌淳向远处望去,发现太阳已经落下山头,此时自己所在的松树晃动了一下,乌淳急切转身,就掉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当中。 回来了,乌淳。 乌淳点点头。 这次还走吗?许时耀小心翼翼地问道。 乌淳稍加思索一番,然后俏皮说道,乌淳人生旅途的终点站十里山到了,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后半生了 吗? 乌淳说着,靠在许时耀怀里,用手捏了捏许时耀的双脸。 只听对方浅笑一声,握住乌淳一只手,用力握在手心,然后贴着乌淳耳边低声说道,早在四年前,就准备好了。 第49章 第49章 时隔半年,乌淳再次和许时耀并肩坐在了松树上。 此时正值酷暑,山下蛙鸣不断,寻找知了的灯光在树梢间若隐若现,远处仿佛还能听到母亲呼唤孩子的叫喊声。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通往十里山的依旧是路边长满杂草的小路,夏季的夜晚总是会有青蛙从草丛里跳出,路边不远处的田地里,依旧种植着玉米,以及两块玉米地之间,唤醒乌淳情感的红薯地。 一切都还是四年前的样子。 如若不是四年积压的想念使得乌淳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修复,或许乌淳真会觉得,那想念,忙碌穿插的四年,像是一场梦一样。 这里还跟四年前一样,几乎没怎么变。 乌淳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情愉悦地说道。 乌淳总有一种感觉,只有这次回来,才像回到家一样,或许以后就要在这落地生根,不再是短暂的驻足,从心态上也会发生一些微弱的变化。 但是我的乌淳长大了。 许时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致使乌淳一怔,他先是慢慢推了推眼镜框,然后对许时耀微微一笑。 这些年为了记住我,你废了不少功夫吧。 毫无记忆性的大脑要怎样去做才能跟的上眼前这张脸衰老的步伐。 乌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 还好,比我想象的要容易。 怎么说?对于他的回答,乌淳有些惊讶。 很简单。许时耀说着将乌淳搂在怀里,习惯性地轻轻在乌淳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深情款款地说道,去记住乌淳这个人,而不是乌淳这张脸,脸会发生变化,但你这个人,不会变化。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4) 任凭时间更迭,岁月肆意妄为,他出现那一刹那,时间仿佛拉回到四年前的那个夏季,那个自己努力留在树皮上的那个人。 于是,在每个相见的时刻,自己所想之人与自己所见之人恰能完美重合。 许时耀便能认出来,这个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自己画上画像相比越来越成熟的男生,便是自己的乌淳。 即使他永远停留在十八岁,但他也感受到了成长 从乌淳身上,感受到了或许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成长。 或许对方身上的某些特性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收起了锐利,但本质总归是不会变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时耀不需继续在树皮上画下乌淳的模样,他对乌淳的记载足够让对方出现在他眼前时,自己就能第一时间喊出他的名字。 就连爱意,像是从未被记住过,但也从未被遗忘,或许会有某段时间的恍惚,但当自己根据树皮上的内容重新记起乌淳来时,爱意便会扑面而来。 许时耀现在画乌淳,只是觉得某个时刻他的动作状态很是可爱,想要记住,便会花在单独的一张树皮上。 那这么说,不管我的外表如何变化,你都不会认不出我,对吧。 许时耀笑着点了点头。 乌淳顿时松出一口气。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乌淳不满地轻轻拍了一下许时耀,搞得我因为年纪变大而开始焦虑,反正就算我变成老头子,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对吧! 许时耀低笑,手在乌淳鼻尖轻轻勾了一下,然后宠溺地说道,只要你是乌淳,我便会一直爱你。 乌淳一怔,愣愣地看着许时耀。 许时耀刚才那句话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乌淳的印象里,许时耀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向来没有那么直接过。 他跟自己说过喜欢,但爱这个字,却是鲜少提起。 而此刻,他能自然而然地说出口,再没有人教他的情况下。 你能再说一遍吗? 乌淳祈求地看向许时耀,眼眶有些发胀,甚至连乌淳都觉得自己颇有些矫情。 但他想听。 许时耀一怔,双眼闪过一丝疑惑,短暂思索后,他突然双手捧起乌淳的脸,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后,许时耀松开乌淳,手指轻轻擦过乌淳眼底,轻声说道,我爱你。 就在那一刻,乌淳眼角瞬间逃出一滴眼泪,他侧过脸,快速用手背擦掉。 真是的,那么大人了还矫情。乌淳自我调侃道。 说完后,乌淳只感觉双肩被一双手握住,紧接着轻轻揉捏起来。 回来有什么规划。 这就要开始进入正事了吗? 就不在腻歪会儿? 乌淳内心吐槽道,但还是老老实实转过身来,跟许时耀说了自己下午和村长商量的事。 村长答应给我一块地,就在这个山下,湖的旁边。 乌淳乐呵呵地对许时耀说道,语气里颇有一些炫耀的意味。 就在山下,那个方位抬起头,刚好能看到这棵松树的树梢。 就好像忙里偷闲时,一抬头,如同看到许时耀一般。 山下的地?许时耀说着,随手挥出一张树皮,在上面画出一块方形,想用来做什么。 我想用来种一些商业价值高的作物。乌淳毫不犹豫地说道。 十里村虽说位于山区,但土地还算归一,不过据乌淳的观察,这里的人大多将土地用来种植花生,玉米,红薯以及小麦等农作物,且种植太过零散。 据乌淳了解,这些粮食一年的收益并不算特别高,大学四年间空闲时间他曾到过各个农村,也去过一些脱贫很成功的乡村学习过。 乌淳根据这边的地形条件,想现在种植上,做一个尝试。 这个尝试关系到我的路是否能修成功。 修路? 看着许时耀疑惑地眼神,乌淳脑子里闪过一个很邪恶的想法。 这村子里有一种说法你听说过没?乌淳神秘兮兮地问道。 许时耀疑惑地摇摇头。 把耳朵贴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乌淳说完后,只见许时耀身体微侧,耳朵靠近了乌淳的嘴边。 他们说,谁家要是娶媳妇,就要把自己门口的修的特别宽,这样媳妇嫁过来以后,两口子的路也会越走越宽,所以,我修路是要来娶你的! 娶我? 看着对方一脸蒙圈的样子,乌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对啊,娶你,你知道娶和嫁的意思吗?乌淳问道。 许时耀摇摇头。 得嘞。 此时此刻,乌淳竟还得给许时耀讲解一下关于这些方面的知识。 因为身份不同的原因,乌淳几乎没有对许时耀提起过人间穿插在爱当中该做的一些事情,甚至是婚姻。 迄今为止,许时耀对于喜欢和爱的看法,大概就是顺从本心的感受,毫无怨言的相守。 这是感情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爱情里掺杂的东西太多,乌淳也曾想过要么自己和许时耀之间就纯粹简单一些。 但身为人类终究是有欲望的。 乌淳总是想着,能和许时耀拥有的更多一些。 乌淳盯着许时耀迷惑地双眼,抿了抿双唇,他开始给许时耀科普婚姻,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性,以至于到最后,乌淳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他只感觉脸颊滚烫,眼睛也不敢去直视许时耀。 气氛安静了没几秒,就当乌淳想要观察一下情况时,就听许时耀冷不丁地说道,为什么不是我娶你。 乌淳一愣:你娶我? 不可以吗? 我刚才说得你听懂了吗?乌淳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时耀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我想一会儿再告诉你答案。 乌淳: 挑逗的心情顿时因为许时耀这句话消失的一干二净。 算了算了。乌淳摆摆手,开始跟许时耀说起正事,修路是必然的,你看整个村就那么一条主路,下雨都没法走,其他路窄的根本进不来车,车都进不来,更别提发展什么项目了。 地跟修路有什么牵连?许时耀思索着,还未等乌淳应他,又自己说道,你是想先种一些赚钱多的农作物,用钱去吸引村里的人?他们赚钱的同时也会被路的问题困住,就会主动提出修路? 不愧是我的许时耀。 乌淳忍不住夸赞道,不知道是许时耀本就这么聪明还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说出口的话总能与乌淳内心所想重合。 经过上次保护十里山上的树的经验,乌淳有样学样,讲理不一定行得通,但抓住村民心里最在意的东西,就能成功一半。 只是乌淳得先试验一番,毕竟在别的地方走得通的路子不一定适合这里。 前路漫漫啊。乌淳叹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还得继续努力! 乌淳说完后,又想起了刚才许时耀说到一半的事情,又忍不住急忙问道,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我刚才说得你懂还是没懂。 乌淳话音刚落,只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他就躺在了树梢上。 这棵松树旁边的松树在这一瞬间往中间靠拢,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床的东西。 乌淳再一次距离星空这么近。 你你要干什么?乌淳结结巴巴问道。 相比起乌淳的紧张,反观许时耀,一脸天真地说道,按照你刚才说得做一下。 看着对方一脸无辜且单纯的模样,乌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往自己脚上砸。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你确定?乌淳略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么突然的吗,而且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唔。 乌淳剩下的话淹没在接吻声当中。 今晚的夜,格外漫长 一只毛豆: 淳淳的反攻梦还没开始就被击碎!哈哈哈哈哈哈 第50章 第50章 回到外公家后,乌淳整个人都是傻的。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和许时耀的第一次会是再这样一个场合下。 或者换种说法,乌淳就不曾想过自己和许时耀会做到这一步。 毕竟他们一人一鬼,终究是有别,人与人之间能做的事情,他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也可以做。 但乌淳忽略了一点,他是可以和许时耀直接接触的! 能直接接触,能拥抱,能亲吻!这件事还有什么不能做得。 乌淳躺在床上,身后的清凉感久久未消散,他双眼呆滞地望着屋顶。 乌淳不敢闭眼,闭上眼那一幕幕场景便开始在眼前浮现,他记得自己只是稍微说了那么一点,但许时耀操作起来,虽然有些青涩,但完全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果然男生在这一方面,不管以什么形态出现,都不会彻底忘却。 只是需要一个引子。 许时耀整个过程慢慢摸索,游刃有余,乌淳全部在他的掌控当中,更别说当时的环境,乌淳一想到就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人家是野战,他和许时耀是马上战到天上去了。 说不定战完还可以顺手摘个星星。奈何许时耀本身清凉的体质,乌淳整个过程中,都处在一种极度清醒的状态之下。 可偏偏许时耀还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记得乌淳说过的话,十里山是他的地盘,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乌淳躺在地上而已。 甚至在最后结束后,乌淳还听许时耀贴在自己耳边说道,乌淳,你说是你娶我还是我娶你。 大丈夫能屈能伸,乌淳当场投降! 只要他俩在一起,谁娶谁都一样,没必要去争夺一些没有希望胜出的东西。 乌淳是接近一点才从十里山上下来,这个点村里的人大都进入了睡眠。 乌淳被许时耀抱在怀里,疼痛感倒是没有那么明显,乌淳身上留下最明显的痕迹,就是久久不消散的清凉感。 夏天会让人舒服,由内到外的凉爽。 但冬天 乌淳想了想,拿起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睡觉!黑夜里乌淳低声嘀咕道,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舒服,拽起脖子上的松果,对着松果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明天白天你给我等着! 对付不了许时耀,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棵树? 想到这,乌淳心里平衡了一些。 进入睡眠之时,乌淳心想,一定要在许时耀旁边建一栋房子,有个容身的场所,下次若是他们之间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像今晚这样。 乌淳是第二天才感觉到了身体酸麻,或许是许时耀留在自己身上的清凉感一夜散了去。 乌淳揉了揉腰,恨不得此刻就跑到十里山上,对着那棵松树先一通抱怨再说。 只可惜他跟村长说好了一会儿去村里看地。 乌淳轻轻锤了锤腰,此时外公恰巧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乌淳这样,立即关切地问道,淳淳,你这是怎么了? 乌淳立即站直身子。 没事。乌淳掩饰说道,随便找了个借口,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小心一点。外公说着就要去掀乌淳的衣服,看这架势,是要去看乌淳的伤处。 乌淳立即闪开,慌张道,我真的没事的,外公。 乌淳嘴上这么说,心里实则暗自吐槽抱怨道,许时耀这个家伙昨晚只顾着证明自己,难免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不该被看到的痕迹。 这些痕迹还是不要被外公看到的好,毕竟那些痕迹,无论怎么看,也不像磕出来的。 真不用?外公问道。 真的不用。乌淳笑着说道,那个外公,我跟村长说好了今天去看地,就先去了,天气热,你就别出去乱跑了,好好在家待着。 乌淳说完便忍着身体的不适,跑出了家里。 一上午,乌淳都在跟着村长在村里跑来跑去,大致了解了一下村里这几年的情况,最后乌淳同村长来到了之间他们说好的那片地。 一来到这个地方,乌淳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 那棵松树在众多松树当中,真的很显眼。 仿佛一件精品混在一群赝品当中,懂行的人便能一眼认出。 而乌淳,就是懂许时耀的这个人,也只有他,能够当望向十里山时,能一眼认出许时耀所在的松树。 你打算用这块地干什么?村长问。 村长,你觉得我在这种植桑葚如何?乌淳小心翼翼问道。 桑葚?你是说养蚕? 嗯嗯。乌淳点点头,我之前去过我们附近的这几个村子,我发现有的村子已经开始有人搞这些,一年收益还是挺可观的。咱这边地形差不多,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村长听着乌淳的话陷入了沉思,半响,只听他沉思般说道,商业性质的种植是要有路作支撑的。 所以我说要先走路! 乌淳说着走到那块土地上,张开双臂,这里距离湖不远,湖面上的风吹过来,颇有一些湿凉的感觉。 乌淳又感受不到炎热,每年这个时候往松果里注入自己的一股精力,似乎成了许时耀记得最牢固的一件事。 乌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知不觉当中,夏季又来了。 我想让村民看到这些东西是真的能赚来钱的,那个时候,我觉得甚至不需要我们主动去说,从他们的心里下手,村长,这是你教我的道理。 村长盯着乌淳那张脸,四年间可以说变化很大,也可以说是没有变化。 随着阅历的增长,乌淳开始变得成熟,遇到事也不会冲动,总是会仔细斟酌考虑一番,但身上那份桀骜与自信,却从未消减半分。 村长面部表情逐渐放松,他笑了笑,自我调侃道,看来我终究是井底之蛙了,阅历紧靠书本是看不来的。还是要多实践观察。 没事,现在村长也可以去临近的村子里观察学习。乌淳笑着说道。 但是我没有你这种勇气。村长冷不丁说道,他说着走到乌淳面前,缓缓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对我自己失望了吧,当初来的时候也是满腔热情,可最终依旧一事无成,所以乌淳村长的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像是在嘱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无论你以后是成功还是失败,不要对这里失望,更不要对自己失望。 乌淳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他笑着却又不失严肃地回应道,放心吧村长,我应下地,就一定会去做到。 好!村长用力拍了拍乌淳的肩膀,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跟我说,不用客气。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或许村长可以帮我在这里建一个小蚕棚,我大学四年攒了一点钱,但是可能不太够。 这好说。村长一口应了下来,剩下的钱我出。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5) 好!不过,村长我还有一个请求乌淳笑着说道,能把这件事在村子里搞得大一点,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村长一愣,半响,他笑着说道,但你要知道,如果你没做起来,会面对什么。 沦为全村人的笑柄呗。乌淳轻松地将这句话说出口,看起来是一点也不在乎,我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况且我要是因为担心这个就不做了,那我真的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因为做什么都会有失败的可能。 乌淳的这番回答倒是另村长很惊讶,他再次伸手拍了拍乌淳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好,听你的,乌淳,我很看好你! 傍晚之前,乌淳总算赶到了十里山。 站在松树面前,乌淳缓缓松出了一口气。 好在是赶在许时耀出来之前。 乌淳掐着腰,神气地围着松树转了一圈。 许时耀怎么以前没发现你那么霸道!乌淳愤愤说道,昨晚让你别弄了你是给直接忽略了对不对。 乌淳说着装模作样锤了锤自己的腰,然后委屈说道,你说说我这年纪越来越大,我这老胳膊老腿,怎么可能经得起你折腾。 说话间,乌淳只感觉身后一阵风闪过,还没反应过来,乌淳便被拽入一个怀抱当中,腰间立即被一双手握住,轻轻揉捏着。 乌淳理所应当地靠在许时耀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逸。 我昨晚很凶吗?一会儿,许时耀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嗯,太凶了实在是!乌淳急忙应道。 结果他说完后,身后却没了动静。 乌淳迟迟等不到回答,想着回头看一下,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许时耀那张带着愧疚和犹豫的脸。 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做了。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思考了很久后才做得决定。 这个回答听得乌淳一懵,你的意思是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 嗯。许时耀点点头,我不知道这样会搞得你又疼又累。 乌淳: 乌淳觉得此刻用一句户形容许时耀非常合适:懂了但没完全懂。 你下次其实可以轻点。乌淳小声说道。 什么? 我说你轻点,轻点我就不会这样了。乌淳稍微提高了音量,尽管他们之间已经发生过,乌淳说起来,还是会觉得害羞。 没成想许时耀倒是丝毫不害羞,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复道,好,那我轻点! 一只毛豆: 临近开学突然被告知要参加数学建模,现在新同学都还不认识呢!!新生群里扒拉人组队,每天都在怀疑自己,害 最主要的是我想说请一段时间假 忙不过来了呜呜呜呜 第51章 第51章 这个话题很快便愉快的结束。 你下山有三十分钟的时间限制对不对?乌淳突然问道。 对,怎么了? 许时耀话音刚落,乌淳便迫不及待地拽着许时耀的手,朝山下跑去,边跑边喊道,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地。 这块地目前没有做任何休整,只是一块荒废的地,恰逢又是雨季,上面长满了杂草,地的面积,大概有一间容纳六十个人的教室那么大。 这么大一块地,可能也就只能上一盘蚕,尽管这些年一直在学习,真的要实战,还是有些紧张。 月色下,许时耀站到乌淳身边,轻轻牵起乌淳的手,低声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这倒是问到了乌淳。 除了自己之外,许时耀似乎不能接触人间的一切事物,任何东西都会从他身上穿身而过。 嗯乌淳思索着,半响,他笑着说道,你的任务非常重大! 哦?是什么? 就是我每天累了一天后,帮我缓解疲劳啊!这多么重大的任务啊。 乌淳说着绕到许时耀面前,双手环在胸前,眼神饶有兴致地盯着许时耀。 你男朋友懒,总是不爱照顾自己,所以以后照顾男朋友这件事,就得摆脱我们的许时耀了。 乌淳学者村长说话的语气,那气势,还颇有几分相似。 看得许时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他上前一步将人拥在怀里,低声说道,好!不过我还可以帮我的乌淳做一件事。 什么?乌淳趴在许时耀怀里,闷声问道。 帮你守着。 守这里? 许时耀点点头,补充说道,晚上,你尽管睡就好。 第一次搞这些东西的确需要把手,只不过 你不是只能下山半个小时吗?乌淳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可以时间快到了的时候再回去一趟。 半个小时来回跑一次? 对。许时耀低声应道。 乌淳没有再说话,说实话,他有些不舍,让许时耀半个小时跑一次,一晚上时间那么长,来来回回,不知道要跑多少次。 但若是这个项目真的开始了,自己总是要在这守着的。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许时耀看乌淳在犹豫,继续劝说道,虽然你现在只是简单的将你的规划说给了我听,但我知道真要做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像你说过的,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做,总会有些意料之外的困难,白天你应付一天已经很痛苦了,所以晚上交给我吧。你要睡觉的。 最后一句话,刺得乌淳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总是要睡觉的。 人就是这样,无法克服被安排好的生物规律,甚至连抵抗的资本都没有。 乌淳和许时耀相见的时间只能在晚上,而到了夜晚,乌淳本身的机能不允许他坚持太长时间,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乌淳的身体绝对会亮红灯。 而就像许时耀所说,一件事情向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有的计划按部就班开始之后会挤走乌淳做所有的时间。 明年如果真的接过村长这个位置,除了一些计划之内的事物,村子里居民们大大小小的事物也会倾压而来。 任凭乌淳再怎么抗造,但人的承受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乌淳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到了晚上,到底还有多少精力,去享受和许时耀独处的时光。 有时候乌淳就会想,既然让他有接触许时耀的能力,那为何不多给一点,乌淳想要的也不多,他只想自己在夜晚的时候,身体上的疲惫感能少一点,这样,他就可以跟许时耀多待一会儿。 我一定要在那棵松树旁建一栋房子。乌淳搂着许时耀的脖子说道,这样我就可以一整晚都在这,那个时候你要在日出之前将我喊醒,我想看着你进入那棵树当中。 许时耀浅浅一笑,他额头与乌淳相抵,低声说道,好。 而就在这时,乌淳身后传来了一声吆喝声,我说小淳,你大晚上跟谁在那说话呢。 乌淳全身一惊,勾住许时耀脖子的手立即放了下来。 而许时耀的双手,依旧搂在他腰间。 别慌,她看不到我。许时耀开口安抚道。 乌淳总是忽略这一点,他转过身去,笑着回应道,我自己跟自己说话呢。 哎吆,我还以为你找到老王家那孩子了呢! 婆婆的语气有些着急,乌淳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老王家的孩子怎么了?乌淳立即问道。 今下午出去玩到了晚上也还没回家,这不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找了,你外公没跟你说? 我今晚出来的早,还没听我外公说这件事,这样吧,婆婆,我跟你一起去找找,得赶紧把孩子找到,大半夜的在外面不安全。 乌淳说着看了许时耀一眼,有人在,乌淳不能直接跟许时耀说话。 好在许时耀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你去吧,我先回山上一趟,然后也去看看,一会儿我们在树旁集合。 乌淳手用力握了握许时耀的手,像是再给他回应。 婆婆,我们走吧。 乌淳同婆婆一起离去,一边走婆婆还一边担忧地说道,这个季节雨水多,天气又热,村里大大小小的湖又不少,你说这孩子 后面的话即使婆婆没说出来,乌淳也能明白她什么意思。 乌淳也有这个顾虑,只是面前的情况下,乌淳只能开口安慰道,别多想,婆婆,或许他只是出去玩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乌淳和村里那群人,几乎跑遍了整个村子,但依旧没有那孩子的身影。 已经到了深夜,所有出来找的人都聚在村前,丢失的孩子的此时母亲正坐在地上痛哭。 或许此刻每个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的答案,只是没有人说,仿佛只要说出口,这个孩子就再也没有找到的希望。 乌淳,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你外公说不定还在家等你,这边交给我们几个就好。村长将乌淳拉倒一边,小声说道。 乌淳看了一眼现场的状况,最后点了点头。 他毕竟刚回来,尽管四年里长了不少阅历,但在这些人眼里,依旧是个娃娃,这也是为什么他让村长给他一年时间的原因。 二是乌淳记挂着许时耀,分别的时候约好会在松树旁边碰面,所以不管多晚,对方一定会在那里等。 果然,当乌淳赶到十里山时,山脚下,便看到了许时耀的身影。对方在山脚下踱来踱去,看着样子,像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乌淳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跑了过去。 怎么样,许时耀。 许时耀看到乌淳,先是一愣,随即抿了抿双唇,犹豫地开口,有人死了! 什么?乌淳一惊,你怎么知道? 刚死了人的阴气很重,我能感受到,刚才我往村子东边去,越往东这种阴气感就越明显,而我站在这里,却几乎感受不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乌淳摇摇头,或许他知道,只是他不想去说。 人类对于某些事总是会莫名其妙,好像不说出口,就可以没发生一样。 乌淳只见许时耀缓缓舒出一口气,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缓缓说道,说明死的是孩子。 还是说出来了。 乌淳往后踉跄了一步。 许时耀见状,急忙走上前。 我没事。乌淳摆摆手,有些愣神地问道,许时耀,你说越往村子东边这种阴气的感觉越重? 嗯。许时耀点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乌淳说着抬头望向许时耀,语气有一丝颤抖,东边,是村子最大的一口水井。 一只毛豆: 突然出现!!! 第52章 第52章 为了方便农田灌溉,村里里几乎每个方位,都会有一口很大的水井。 所谓的水井,也只不过是在某块空地上挖出一个很深的水沟,大约十几米深,用来储存雨水。 这些水井没有很浅的边缘,一不下心滑进去,便是深渊。 最致命的一点事,这些水井周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当有不懂事的孩子接近时,这些水井,便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吞人井。 乌淳抱着脑袋缓缓蹲下来。 乌淳?还好吗? 许时耀说着,紧靠着乌淳蹲下身来,让乌淳靠在自己身上。 我觉得我第一件事做的不应该是修路,我应该先去解决这些水井的问题。 乌淳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湿润。 生命就是这样,脆弱到有时你还来不及反应,它就已经悄然离开。 只是有些离开,原本可以避免。 这绝对不是十里村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每年这些水井都会发生吃人事件,才会在发生小孩失踪的事情后,大家会不约而同的想到同一个方向去。 除了村里四个方向比较大的水井,村子内部大大小小的水井也不少。 与那四口水井不同的是,村子内部的水井全部用砖瓦切成,还有几口依然起着解决村里村民水资源的作用,其他几口,像是被荒废了一样,一到夏天,井口周围已经被杂草遮挡起来,从外面看去,完全看不出来,杂草之下会有一口水井。 而这些水井,都没有盖子,且分布于村子内部,比起那四口井,有更大的安全隐患。 这些年,被这些水井吃掉的人,上到老人下到小孩,或许已经无法去数清了。 这些吃人的水井,必须要整改了。乌淳嘀咕道。 我们上去说?许时耀问道。 两人就那么一直蹲在这也不是个事,现在村里的还有人聚在离着不远的地方,万一有人路过,看到乌淳大半夜一个人蹲在这,总是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 乌淳点点头,人还未起身,只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 乌淳只是短暂的一愣,然后双手自然而然地搂住许时耀,额头抵在许时耀胸前,缓缓闭上了双眼。 有关生命的事情总是会很容易让人疲惫,那种无能为力的疲惫。 山下到山上的不过几分钟时间,乌淳也趁着那几分钟,想了一些事情。 坐到树上后,乌淳依旧靠在许时耀怀里。 许时耀的双手,在他太阳穴间轻轻揉捏着。 你想怎么做?许时耀轻声问道。 填死这些水井是不可能的,村里的农田,还要指望它们灌溉。乌淳说着缓缓叹出一口气,内部的水井好说,那些荒废的,不在作为村子里饮用水的水井,两块石板就能遮起来,就是外面那四个,最好的方法是修防护栏。 需要钱对不对。许时耀轻声问。 你现在连这个也知道?乌淳轻笑着问。 他很少跟许时耀提起有关人间财的概念,或许许时耀过去的几年里也接触过,但钱对人来说很重要,对许时耀,就显得无用了些。 许时耀根本用不到,无用的东西,他一般不会放在心上。 你跟村长谈话经常提到这个字眼,我就记下来了,每次你说要做什么事情时,第一个提到的就是钱。 没钱难办事啊。 乌淳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 村里内部的那些水井还好说,石板我还负担的起,就是村外那些,修一圈防护栏不是一个小的工程,我自己根本不行。 人力物力,都不是目前乌淳能够负担起的。 别着急,乌淳。 许时耀低声安慰着,他嘴巴贴在乌淳耳边,轻声说道,语气有些心疼,明天去找找村长,多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是会有一些不同的思路,有些事情,本就不适合一个人去硬抗。 那你呢?乌淳笑着问道,还不是自己默默扛了五年。 想到这乌淳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6) 那是不一样的。许时耀低笑着说道。 怎么不一样了。 我那时候没有选择,你出现后,遇到一些事,我很少自己去解决了,都是和你一起。 知道有人帮的好处了吧。乌淳笑着说道,一开始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说,还得我自己去打听去问,才知道你想做什么。 是的,所以现在你也是一样。 乌淳一愣,就听许时耀继续在耳边说道,或许想帮你的人不少,只是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其实你交流的对象可以扩大一些,不能只局限在村长身上,毕竟你的初衷是想让这里的人过得好,那么他们长期需要什么,短期之内需要什么,你都是要去了解的,包括这件事,我觉得你去跟村民们一起商量,他们一定会支持你,没有人不会因为生命的丧失而动容。 乌淳震惊地望向许时耀,一段时间以前,对方还是对于人间一知半解,没想到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对于某些事情,他已经能说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甚至这些看法一语中的。 乌淳想起村长曾说过:许时耀是他看重的第一个人。 以前乌淳能理解村长这句话,毕竟身死之后还能倔强的将灵魂留在此处默默守护,已经说明对方不是一个一般人,他需要有强大的心里毅力,才能在重重困难和阻碍当中,坚守下来。 而到了现在,乌淳更是明白,要做成一件事,仅有毅力是不够的。 许时耀能做到某些事情,不只是因为他有强于常人的毅力,还是因为他看待事情的脚步以及思考的深度。 乌淳自以为自己这四年的学习已经让自己成熟了不少,他的确不在像四年前那么冲动,一些事情上也学会了隐忍,只是跟许时耀比起来,他所考虑到的,还是有所欠缺。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看着乌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许时耀笑着问道。 没什么,就是。乌淳说着一顿,他笑了笑,突然起身,在许时耀侧脸上快速落下一吻,到底要走多长的路,才能有资格和你并肩。 不能这么说,但是乌淳你要知道,你要走的路,不要超出了这个村子的实际情况,懂吗? 我明白了。乌淳笑着说道,明天我就按照你的去做。 乌淳说完,整个人再次靠在了许时耀怀里。 有些长远的梦想看起来有些虚幻,可以先做到一个目前看起来比较现实的,毕竟大的梦想也是一个个小梦想罗列堆积而成。有些事也无法一蹴而就,只要是事情,就会有对应的解决方法,所以乌淳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嗯,我懂了。乌淳低声应道。 此刻他的心情轻松缓解了不少,我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回去。 乌淳嘴上这么说着,或许是许时耀怀里太过舒服,乌淳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乌淳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外公家的床上时,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乌淳还坐在床上发愣,直到外公敲了敲门,乌淳的意识才渐渐回笼过来。 淳淳,这几天是不是很累。 还行外公,不是很累。乌淳笑着说道。 以后觉得太累了就回家,事情大不了第二天去做,可不能再在外面睡着了,多危险。 我昨晚,外公你 乌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外公这意思,是他昨晚将自己从十里山扛回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睡得是真的够死的。 乌淳心里嘲笑自己道,外公的身体已经不如四年前,现在搬一些东西要费劲很多,这种情况下自己都没醒,属实有点厉害。 正当乌淳心里自责时,乌淳又听外公说了一句,不是,是那孩子送你回来的。 什么! 毫不夸张地说,乌淳接近大喊了出来。 为什么许时耀送自己回来会被外公撞见? 为什么外公撞见了还会那么淡定? 别那么激动,淳淳,是外公见你一直没回来,有点担心就寻思着出去看看,昨晚月亮很亮,外公就没拿手电,结果外公一出门就看到你似乎是被一个人抱在怀里,但是外公看不到那个人,就想着,许是那个孩子送你回来了。 外公你跟他说话了没?乌淳急着问道。 外公没有办法跟他交流,我只能赶紧将屋子里的灯都灭了,然后敞开门让他进来,他将你放到床上,我也不知道他走没走,就一直没敢开灯,怕伤到他。 外公说着缓缓叹出一口气,也不知道那孩子昨晚几点走得。 外公昨晚是一晚上都没开灯吗?乌淳问。 没开,门也没关,我不确定那个孩子是否还在,不敢开灯,我还给门神烧了点纸钱,求门神别伤害那孩子。 听到这,乌淳低笑了一声。 怎么了,淳淳? 没什么。乌淳笑着说着,起身往外面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外公你放心好了,有他在,我在外面待到多晚,都不会危险。 一只毛豆: 开学有点忙,还没来得及回复大家评论!但我都有看!!爱你们 第53章 第53章 吃过早饭后,乌淳一个人在村子里走着。 悲伤像是只被允许定格在昨晚,生活还在继续,一夜过后,所有的人都要回归到自己原先的岗位上,该打工的打工,该种田的种田。 村里大街上的磨又开始吱吱呀呀地转了起来,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怀揣着双手,站在村头一角,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 乌淳最终在一处玉米田地边上停了下来。 田地里只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这个季节玉米刚好长大膝盖处,大妈弓着腰,头上戴着一顶草帽,正在给玉米除草。 乌淳稍作思考后,走进了田地。 哎?这不是乌淳吗?怎么到这了。大妈用站着泥土的双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热情地问道。 我逛逛,顺便看看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乌淳说着,将袖子挽了上去,捋着大妈旁边的一沟玉米,开始帮忙除草。 哎呀这活我自己干就行,你就不要下手了。大妈急忙上前阻止。 乌淳笑着回应道,婶婶,现在天还不是特别热,我帮你一起干,就干的快一点。 这怎么好意思的。她有些无措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乌淳笑着说道,咱一起快点干完,等一会儿天热了,就回家休息。 大妈没在阻止,而是回到自己一开始的位置,只是她没有立即开始干活,而是盯着乌淳看了好一会儿。 面前的人看起来细皮嫩肉,身形不是那种瘦到一推就倒但也不状那种,眼睛上还戴着眼睛,低头时间长了,就要用手背往上推一下,明明看起来一副书生的样子,干起活来却一点也不青涩。 短短的时间里,只见他已经拉出自己好长一段距离。 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注视,对方直起身子,转身笑着问道,想什么呢?婶婶? 大妈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要干活,于是急忙跟了上去。 没想到你们大学生还能干这样的活。 听大妈感叹的语气,乌淳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大学生为什么干不得这活?又不是难度很大。 苦啊!大妈将拔出的草扔到一边,一脸认真说道,有本事谁还在家里种地啊!都跑到大城市赚钱享福去了。大妈说着继续弓下身来,一边拔着地上的杂草,一边继续跟乌淳说道,这种地啊,赚不了几个钱,这些庄稼娇气的很,地里一有不顺心的地方,秋收的时候就没有好收成,不但这样,还要看天,旱了涝了,都不会有好收成,种地难着呢,这些年有本事的人都开始往外走了,我说娃子,你一个大学生,干嘛还要回到这个地方。 乌淳笑了笑没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现在的他一无所成,说什么,似乎都没有说服力。 只是乌淳没想到,正当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应对这个问题时,身旁的大妈突然惊讶地说了一句,娃子你不会真的是来带我们过好日子的吧。 婶婶,为什么会这么问? 乌淳觉得新奇,自己回到村子后并没有对外面说什么,除了跟着村长一同出席了几个场合,就是让村长说一下自己准备养蚕的事情。 可乌淳就是想不明白,这两件在他们看来没头没尾的事,怎么就跟带他们过好日子这件事牵扯到一起的。 村长跟你们这么说得? 是也不是。大妈再一次擦了擦汗,继续说道,我们只是看着你前一段时间一直跟村长在一起,村长又给了你块地,便去问村长,村长只是说你是回来干大事的。 然后你们就猜到这地方去了? 一开始不是,我们还以为你是来搞什么发展的,但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发展,又看着你今天帮这家,明天帮一下那家,就大胆猜测了一下。 乌淳听着,手上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半笑着问道,婶婶,你们这么想,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能这么说,只是吧大妈说着顿了一下,再次开口,语气有些悲伤,你觉得这个村子还有得救吗?我今年五十多了,感觉这么些年,这个村子也就这个样,没什么大变化,就是村子四个方位多了四口大井,说起这个大井,昨晚失踪那孩子,从大井里捞出来了。 乌淳的手一抖,顺势薅下了一小片玉米叶,旁边的大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四个水井,已经不是第一次吃人了,但又不能填死,填死了一到旱季,庄稼就得遭殃。 那围起来呢?乌淳趁机问道,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上面给出一部分钱,但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出一小部分,咱把这个水井围起来,你们愿意吗? 当然愿意啊!大妈说着直起腰来,活动了一下腰身,这些水井没点防护措施,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点事,又不能天天蹲在家里守着孩子,加点防护措施,虽说不能百分百避免,但救一条是一条。 大妈转了两下腰身,说着又弯下腰来,一边拔草一边跟乌淳说道,虽说我们穷,几百块钱,咬咬牙,也是拿的出来的。 帮大妈除完草后,大妈热情地要邀请乌淳回家吃饭。 乌淳拒绝了,趁着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他想多了解了解。 乌淳又去了几家田地,帮他们干活的同时,顺便问了一下他们的想法,答案跟大婶那里得到的差不多。 生命总是会令人动容,这是眼前触及到他们内心深处最深的东西。 乌淳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大爷说过的话:谁家还没个孩子,钱还能赚,命回不来了。 一直忙到下午,乌淳看了一下,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乌淳决定去一趟村长家。 村长看样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许是去处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乌淳推门进去时,只见他一脸倦色。 是乌淳啊。 见乌淳进来,村长重新戴上眼镜,起身说道。 村长,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 从村长家里出来后,乌淳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时间比预期的要快很多,乌淳想了一下,启程去了十里山。 离许时耀的出现还有一段时间,乌淳就坐在松树下面,靠在松树上面,双眼轻轻阖上,准备思考一些事情。 刚和村长商量,明天去镇上,看看能不能要一笔扶持金。 四口水井修建防护围栏,计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的开销,村长还是那句话,镇上或许会批下一部分钱来,但全部拿出来,还是有些难度。 这里不止一个十里村。 乌淳轻轻揉着太阳穴,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想起自己出生的地方,虽说只是一个小县城,条件却要比这里好上太多。 再往外呢? 这个世界的资源分配向来是极不公平的,有的地方就是有着优渥且无法被企及的条件,而有些地方,生来就一无所有。 人也是如此。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他睁开眼,原来天色变暗是那么猝不及防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临。 乌淳刚想起身,一扭头,便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许时耀。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乌淳属实有点惊讶,明明每次许时耀出现,清凉松木香会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想让他忽视都难。 可现在,乌淳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许时耀将人拉倒自己怀里,手轻轻在乌淳肩膀处揉捏起来。 才出来没一会儿,看到你在思考事情,就没打扰你。 乌淳脸埋在许时耀怀里,用力汲取许时耀身上的味道,熟悉的松木香在乌淳鼻尖环绕,乌淳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乌淳低声说道。 怎么了这是?许时耀笑着问。 没什么。 乌淳不说,许时耀也便不再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今天还好吗? 还行,也算有了点进展? 说来听听。 乌淳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跟许时耀说起了自己今天做的一些事情,感觉自己像是忙碌了一整天,可现在说起来,又像是没做什么事情。 明天跟村长一起去镇上谈一下。 嗯。许时耀轻声应道,慢慢来,都会解决的。 嗯。 乌淳懒洋洋应道,突然想起什么事,他迅速从许时耀身上起身,你昨晚碰到我外公了。 许时耀愣了一下,一会儿,他低声说道,对,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忍心叫醒你,想着先把你送到门口,没想到刚好碰上了你外公。 幸好我外公知道你的存在,要不然大半夜看着自己的外甥飘在半空中,估计得吓死。乌淳调侃说道。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句话,反而引来了许时耀的一句轻声道歉。 乌淳一愣,看着许时耀脸上歉疚的神情,以及谈起这些话时小心翼翼的语气。 乌淳这才发现 ,对于人类,对方一直是小心翼翼。 正是这种小心翼翼,许时耀才会将自己和人类之间的区别划分的格外明显。 人鬼之间的隔阂,许时耀从未忘却过。 只不过在乌淳面前,他将这份隔阂隐藏了起来。 正所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有什么好抱歉的。 乌淳轻轻牵起许时耀的双手,轻声说道,如果我外公真的害怕你,又怎么会为你关灯留门,在他眼里,你一直都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孩子。 一个别人再也无法关照到的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夜幕降临时,灭掉家里的灯。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7) 让这个孩子,短暂地回趟家。 许时耀。乌淳轻声喊道。 我在。 听到身边迅速的回应,乌淳低笑了一声,今晚我要是又一不小心睡着了,记得跟我一起回家。 一只毛豆: 隔壁放了篇无cp预收,开学压力太大了,想写一篇解解压,但是估计要很晚才能更新!!! 第54章 第54章 只是今晚,乌淳竟毫无睡意。 明明白天也是忙活了一天,乌淳也不知道,自己在亢奋什么,靠在许时耀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十里山上一直有块空地,之前乌淳用来种菜,自乌淳上大学离开后,这里又长满了杂草。 乌淳估测了一下这块空地的面积。想了想,开口向许时耀问道,你说我在这盖一间大一点的屋子,还是盖一间小屋子,在盖一个小院子。 前面那块地吗? 对。乌淳侧过头,看着许时耀的侧脸,继续问道,你觉得呢? 要在这里盖一间屋子,是乌淳跟许时耀提起过无数次的事情,乌淳自是相信许时耀会将这件事记下来。 果然,许时耀也没有让乌淳失望。 乌淳问完这句话后,面前像往常一样,闪过一道微弱的淡绿色的光。 一张比之前小很多的树皮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觉得这样呢?许时耀低声问道。 乌淳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这张树皮。 他知道许时耀或许会对这件事有了一个小规划,但许时耀的规划,每次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有时候,乌淳甚至无法理解,对方看似只有一天记忆的大脑,做起事情来,却细无具致,有时候连乌淳自己都自愧不如。 面前的这张树皮上,精细的画出了一栋小房子的样图,是一个完整的小房子,即使没有平面图,但乌淳也能自己估摸出来。 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两边有两个小棚子,外加一个小院子,可能在仅有的土地上建成这些,面积不会太大,但对于乌淳来说,已经足够。 乌淳已经想好了,一个小棚子用来当厨房,另一个小棚子用来储存东西,如果建成的早的话,说不定也可以让外公一起来住。 乌淳内心越想越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那一天的到来。 你这又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乌淳笑着询问许时耀。 你睡觉的时候。 我睡觉的时候? 对。许时耀轻微点点头,或许是以前松树王的言论逐渐扩散了出去,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来砍树了,晚上你入睡的那段时间,我想着单坐在树上也是坐着,就干点有意义的事。 所以你就画了这张图?乌淳问。 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在这里建一栋属于我们的小房子吗?晚上我就在村里逛了逛,看了一下其他房屋的造型,跟着学着画了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就照着你这个构造来了! 乌淳靠在许时耀肩上,仔细看着面前那副画。 得先让村里人住好。他突然说道。 什么?许时耀似乎是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轻声问道。 我说,先让他们住好,我才能住的安心。乌淳再次重复道。 许时耀搂在乌淳腰间的手轻轻往里用了用力,他低声且有力地回复道,好。 许时耀。乌淳小声喊道。 得到许时耀的回应后,乌淳贴在许时耀耳边,快速说了一句,我今天不累,现在也不困。 什么? 乌淳看着许时耀眼里略不解的眼神,恨不得用拳头锤他。 就是,今天晚上可以 后面的话乌淳无论如何,都无法直接说出口,只是想到这一点,都会让人脸红。 支支吾吾了半天,乌淳重重叹出一口气,他顿了一下,用更快的语速说道,就是可以干那天晚上干过的事情。 对方短暂时间的沉默让乌淳一瞬间以为他可能不记得这件事了,不过乌淳觉得又有些不可能。 毕竟许时耀的反应,看来来非但不厌恶,反而有点喜欢。 乌淳小心翼翼地瞥了许时耀一眼,恰巧与许时耀的眼里的深情撞了个满怀。 你确定吗?许时耀小心翼翼问道。 或许因为对方的表情太过认真和严肃,乌淳表情也变得呆愣起来。 我确定。乌淳点点头。 瞬间,那晚的场景再次上演,幸运的是,这次并没有躺在上面。 比起上一次,乌淳这次感觉好了不少,但凉意也比上次重了不少。 第二天乌淳醒来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怎么起那么晚? 外公推门进来,将手里的外套放到乌淳身边,轻声嘱咐道,要降温了,多穿一点。 好的,外公。 乌淳说着,看了眼时间,将近九点。 谈恋爱误事! 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乌淳早饭也没来得及吃,随手捞了一块饼,含着去了村长家。 今天跟村长说好了,要一起去镇上。 这是乌淳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刚来时,门口有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大爷,乌淳他们进来时,大爷打着哈欠问道,来干什么的? 乌淳还没说话,便看到村长上前说了几句,在大爷拿出的那张纸上签了名后,才允许让他们进去。 进到里面的场景更是让乌淳有些意外。 这里面的氛围,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死气沉沉。 里面的人看起来好像都没有精神的样子。 村长正在跟前台的人说着什么。 乌淳自己打量着四周,屋子装修倒是很简陋,桌子都已经磨去了之前刷上的那一层漆,有的人坐在位置上,手里翻着几张报纸,有的人正在发呆,而有的人,忙得不可开交。 正所谓忙得忙死,闲得闲死。 乌淳看着面前的场景,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像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但亲眼看到的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 没过一会儿,村长走了过来,像是征得了允许,领着乌淳进了里面的屋子。 乌淳跟村长推门进去时,里面的人正在打电话。 看到乌淳进来,他朝旁边的位置示意了一下,简单几句结束了电话。 他好像再谈一笔交易 乌淳通过他最后一句话,捕捉到了关于金钱的信息。 我刚才给你们问了。他放下电话边往这边走边说道,钱三天左右就应该能审批下来,但还是那句话,大头上面拿,但还是需要村里的人凑出一小部分来。 乌淳一惊。 一是惊讶对方那么快便开门见山,二是惊讶村长做事的速度。 对方嘴里能说出这话来,说不定是提前打了账户。 只是乌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笑着走到他身边。 乌淳? 对,我是乌淳。 乌淳总觉得该称呼对方些什么,不想以对方身份称呼对方,想了想,轻声喊了声哥 谁知那人竟大声笑了起来。 这个哥叫的好!他说着拍了拍乌淳的肩膀,笑意突然停止,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大学生来为国家扶贫做贡献,但是乌淳啊,有的时候有些环境可能不会那么让你如意,你要做好这个准备。 乌淳当然知道他说得是什么,从容一笑说道,哥,我知道,不过我相信这种为了大家都好的事情,应该没有人会反对。 没错!他说着又笑了出来,上面已经同意给一部分补助款了,你们回去尽快规划,马上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乌淳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出来后,他一直有个疑问,这件事上他也没做什么,村长一人完全可以解决这样的事情,但为什么还是任凭水井吃了那么些年人。 村长像是看到了乌淳的疑惑,笑着问乌淳,你不是想问我之前为什么不这样做? 乌淳浅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却听村长轻声叹出一口气。 我们俩来的身份不一样。村长轻声说道,你是以大学生回乡的身份来的,算是上面看重的一个人才,无论什么地方,对人才的看重都要是强过其他人的,所以在这种环境下,你们说话往往更能引起重视。其次。村长说着浅笑了一声,再次说出口时,语气轻松了不少,又似是掺杂了一点喜悦,这些年我们国家在发展,前些年就算是想,也没有那么多钱能够支持,这是一个连锁反应,一个村子弄了,其他村子也要立马跟上,就是 村长说着表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了,村长?乌淳笑着问道。 村长浅叹一声,看着乌淳,微微笑了笑。 乌淳,某种环境下,总会有坏人。 又是这样一句话,乌淳毫不畏惧地回应道,但还是好人多,不是吗? 世界那么大,总会有因为畸形的环境造就的畸形的人,无法避免。 但光照射的地方总是大过阴暗面,亦有生活在黑暗中努力将黑暗照亮的存在,比如许时耀,正是因为如此,这世界才一直在轮回运转。 而不是走向毁灭。 行了村长。 乌淳笑着将手搭在村长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赶紧走了村长,还要回去跟村里人商量这件事。 一只毛豆: 大家晚上好! 第55章 第55章 回到村里后,考虑到村子里正在秋收,白天大都没什么时间,乌淳和村长商量,晚上找个时间将大家凑到一起,说一下这件事情。 上面补贴的金额数目现在已经明确,乌淳联系了几个施工队,靠近村子的几口水井所需要的修葺材料以及村子内部大大小小的水井所需要遮盖的石板,除去补贴的那一部分钱,还需要每户村民交大约一百。 金额数目比乌淳想象中的要少,乌淳打算预收一百,剩下的钱,乌淳和村长填补一些,将村子里那条主路修一下。 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条主路还是泥路。 周围都在发展,而这里就像是停滞了一样。 必须有条能引进一切财富的宽敞大路,能够将外面的大部分资源,引进来。 和村长商量完后,乌淳看着距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便决定去村里的地逛一逛,这段时间乌淳手里那块地几乎没怎么动,他决定暂且搁置一段时间,先将村里眼前的事解决好,再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多和村里人交流交流。 乌淳在靠近一块水源的田地里停了下来,这里种植的是地瓜,今年雨水虽说不算大,但这片湖的水位还是上升了不少,水直接淹没了半块田地,此刻很多农民,正脱了鞋挽着裤脚,在水里摸地瓜。 乌淳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好像还没到收地瓜的时间。 不过看眼前这形势,不收也不行了。 乌淳没有思考太长时间,立即脱了鞋袜,下了地。 天气有些热,脚底的水却无比清凉,脚踩在碎石上,脚底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娃子,你下来干什么? 一位大爷看到乌淳走下来,急忙上前阻止,水里的动作要比平时慢上很多,乌淳看着大爷略显笨拙的步伐,嘴角忍不住轻微上扬。 没事的大爷,我也是闲着。 乌淳说着捞起袖子,手伸到水里。 地瓜已经全部浸泡在泥土里,捞出来时,偏紫红色的地瓜皮不沾一点泥土,或许是因为水浸泡的原因,瓜皮有些发白。 地瓜长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乌淳随意说了句,没想到却换来大爷一声重重地叹息。 没办法,地靠着这个湖,种什么没什么,每年眼看着快收成了,水就上来了,水上来你就得收,不收就会烂在地里,像我们这些年纪的人,就指望着这些地了。 大爷说着,再次重重叹出一口气。 乌淳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目前他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往往这种情况下,人的无奈感就会加深。 大爷我帮你们收吧,这样手的时间也快一点,人长时间站在水里对身体也不好。 乌淳说着走到前面的队伍当中去,这个队伍里除了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还有一些中年妇女。 乌淳问了几句才得知这些中年妇女大都是丈夫外出打工,她们留守在家中,照顾老人小孩不说,还要顾着家里的地,她们其中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甚至还没出过这个镇子。 我们没有能力赚钱啊,就只能守在家里,每年靠着这几亩地,填补一些家用。其中一位妇女说道。 这话乌淳听在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些人每年在家里付出的劳动并不少,种地的辛苦,乌淳这几年深有感悟。 乌淳印象最深刻的是收花生,收花生的季节一般还是一年最热的时候。 乌淳看到过,地里劳作的那些人,从早上天还未亮,带着午饭带着一大瓶水,在地里一待就是一天,中午最热的那段时间,他们甚至都不会歇息一下,乌淳见到过,有很多人,仅仅两天的时间,胳膊上就会被晒去一层皮。 可谁又容易呢? 在家里的辛苦,在外面的人也不容易。 乌淳还记得大学有一年跟着学校去一个工厂考察学习,乌淳在那待了一个月,发现有一位工人连续吃了好久的馒头和咸菜,那一次乌淳端着打好的饭菜坐到工人身边,将自己盘子里的肉给了这位工人。 工人的一句话乌淳现在还记忆犹新。 外面东西贵,每天也就赚那一些,不省吃俭用一些,怎么攒下钱来。 想到这,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 谁知却引来旁边大妈的疑问,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 没事,就是忽然有些感慨。乌淳笑着说道。 有啥好感慨的,这年头,只要肯干,就肯定饿不着。大妈说着,双手插到水里,捞出一大把地瓜,放到旁边的框子当中。 一会儿,她又说了一句,就是我们不秋收的时候能有点活给我们干就好了,赚多少是多少,不秋收的时候在家闲着心就有点慌。 听到这句话,乌淳的手顿了一下。 不管是种还是收,农田里的活仿佛是都集中到一个时间,而其他时间就会被空出来。 乌淳以前从未想过这一点。 对了,小伙子,你今天跟村长去镇上做啥来。 乌淳的思绪再次被打断,想着今晚也是要说的,乌淳也没顾忌,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 这事好事啊! 在场的人的反应都很激动,这是乌淳没想到的。 那几口水井,不跟这个湖一样,还有个缓冲的边缘,那水井一脚踩下去就完了。那人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多少年轻人死在里面,包括前几天那个小孩。所以说小伙子这是好事啊!你为村子里做了件大好事啊!一百块钱,我们肯定拿的出来。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8) 哪有。乌淳笑着说道,不是我做的好事,是大家一起做的。 乌淳下午依旧去了一趟十里山。 今晚事情有些多,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赶过来。 不过紧着日落那点时间,乌淳与许时耀之间,还有一小段可以相处的时间。 日落之时,许时耀准时从树中出现。 我今天有一个新的想法。乌淳上来便说道。 什么想法? 乌淳搬来两块比较大的石头,和许时耀挤坐在一起。 能不能在村子里引进一些比较小的厂子,解决一些村子留守妇女的就业问题。 嗯? 突如其来难免会让许时耀有些疑惑,乌淳也反应过来自己太心急,他将今天的经历跟许时耀复述了一遍。 说完后,只见许时耀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会儿,他轻轻问出两个字,工厂? 乌淳这才意识到,这两个字对于许时耀来说,算是一个没有接触过得新词。 乌淳简单地给许时耀解释了一下,随着这几年交通越来越发达,外面很多工业兴起,很多年轻人便选择走出村子,到外面打拼,只不过目前来说,出去的大部分还是男性。 女性留守在村中,张罗着家里的一系列问题。 你的意思说是也想让村子里有一些这样的工厂?许时耀问。 乌淳点点头。 我觉得这件事情急不来。许时耀没有思索太长时间便说道,这件事肯定需要不少钱吧。 乌淳再次点点头。 你可以先将这件事记下来,等着周围的环境条件成熟的时候,再去做。许时耀继续说道。 你觉得这件事我能做成吗?乌淳问。 明明他才刚来不久,但本子上已经写了很多很多,有时候乌淳对着这些东西想,甚至会觉得有些事情,是自己在天马行空。 有些目前看起来还很迷茫的事情,乌淳需要一个除了他自己之外的肯定声音,从而减轻他内心的顾虑。 有时候顾虑太多,不是面前的东西太难,更多的是对未知的不确定。 乌淳如愿从许时耀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微微笑了笑,搭在许时耀腿上的手缓缓下移,与许时耀紧紧的手紧紧相握。 而就在这时,乌淳听到了一声吆喝声。 是外公的声音。 乌淳立即转头,看到外公手里拄着一根木棍,站在山路一侧,腰弓着。身形也消瘦了不少。 外公老了。 乌淳眼眶一热,他急忙起身,将外公扶到这边来。 外公,山路不好走,你怎么过来了。 村长说你们今晚有些事,我想着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外公说着突然降低了声音,那孩子也在? 乌淳转身,看到许时耀有些无措的身影,笑着说道,在呢。就在那棵树下坐着。 乌淳看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许时耀的表情明显惊了一下。 小耀啊!外公说着往那走,最终坐到了乌淳和许时耀的中间,他一手握住乌淳的手,另一只手,向他另一边看不到的地方展开。 乌淳立即会意,他牵起许时耀的手,搭在外公手上,紧接着,外公的手缓缓握起,碰到许时耀的手时,就像空气一样穿过,小耀估计是记不得我了。外公一边笑着一边说着,以前你总爱跟你妈妈来,当时淳淳还没出生时,人家给看着说是小妹妹,你妈妈就跟乌淳的妈妈说好了,给你们定娃娃亲,当初你来找小妹妹,看到是小弟弟,还哭了呢。 听到外公说这些,乌淳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起来。 你能听到外公说话吗?乌淳问许时耀。 许时耀点点头。 小耀能听到? 嗯嗯,外公你说就行,他听得到。 听到这句话,外公笑了笑,便彻底打开的话匣子。 你那时候一开始还质问你妈妈,说小妹妹去哪了,最后也不知怎么了,就不问了,天天趴在乌淳身边,瞅着没人就逮着乌淳亲一口。 乌淳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说许时耀那家伙从小就对自己图谋不轨! 乌淳得意洋洋地看了许时耀一眼,得到许时耀一个温柔的笑容。 还有呢?外公?乌淳饶有兴致地问道。 多着呢,你刚会走的时候,冬天的时候,小河里的水结了冰,你跟着耀耀去滑冰。结果你不小心滑倒冰窟窿去了。我记得可清楚,大冬天耀耀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上,生了一堆火,只穿着秋衣给你烤外套,我们过去的时候,耀耀的嘴唇都冻的发紫了。 乌淳没想到自己小时候和许时耀有那么多交集,按理说他应该会有印象。可偏偏长大后。他却不记得许时耀了。 想到这,乌淳的内心又有些愧疚。 淳淳啊。听村长说,你回来要干大事? 乌淳从未跟外公说过回来的目的,他不知道要不要跟外公说。 他习惯性地看向许时耀,撞上对方鼓励的眼神时,乌淳愣了一下。 说吧。许时耀轻声说道,这是你最信赖的人。 许时耀的话仿佛一针催动剂,乌淳几乎是瞬间就做好了决定,决定将这些告诉外公。 是的,外公,我打算让村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一只毛豆: 还未上大学前别人问我专业是选择热门还是兴趣,我会果断说热门,但现在我会说兴趣,一步选错了,如果不能成功建立起兴趣,就会一直痛苦,痛苦着,也没有放弃的勇气,害 第56章 第56章 哦?说给外公听听。外公饶有兴致地看向乌淳。 他的眼神让乌淳有些不好意思。 该从哪里说起,乌淳仔细想了想,自己准备走得这条路,看起来像是有个完整的规划,但说起来,却又找不到下手点。 乌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从今天这件事说起,他大致跟外公说了一下,外公听完,连连赞叹。 好啊,好啊,村里这几口水井,早就该整了,这么些年,吃了多少人。 说完,外公重重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看向乌淳问道,今晚要和村子里的大家伙们来说这件事吗? 是的。乌淳点点头。 只是没想到他刚说完,外公就急着起身。 怎么了?外公。乌淳急忙问。 我也回家拿钱,到时候第一个交,给大家带个样。 不用的外公。乌淳笑着将外公拖拽回来,我问过其中有些人,他们都很支持。 外公一顿,终是缓缓重新坐回去。紧接着,他浅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也是,这些年大家早就对那个水井不满了,只是一直没有带头的人,所以淳淳啊。外公说着拍了拍乌淳的大腿,你做的这些事,还是非常有意义的。XIAOYING 之后的时间里他们没在说这些事,话题渐渐继续转到了乌淳和许时耀身上。 乌淳感觉,外公一直在顾忌许时耀,每次说起有关他的事情时,都会小心翼翼许多。 还真是缘分啊!外公说着感叹了一句,全世界那么多人,就淳淳能看的到我们小耀,你说是不是缘分。 外公说着笑着看向乌淳,又转向自己另一边,那个对自己来说只看得到空气的一边。 但外公所说的话以及他的一举一动,在许时耀这边,都能非常清晰的接受到。 许时耀有些兴奋,特别是听到关于自己和乌淳小时候的事情时,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和乌淳之间的牵连,甚至在乌淳还未出生时就已经有了,即使自己现在是非人的状态存在,但这也是许时耀最信缘分的一次。 缘分的牵连是割不断的,所以他和乌淳终会在某个时间相遇。 这种东西更像是一种磁极,距离越近,吸引力越强。 仰仗着外公看不到自己这里的画面,许时耀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他手轻轻一一挥,几张树皮再次出现。 那边是乌淳和外公在说着,而许时耀这边,则是将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他自己觉得需要记录的,记录了下来。 这样,他和乌淳之间留存的记忆,还包含了于他而言另一个世界的一些事。 许时耀正在看自己所记录的内容,就听到乌淳喊了一声, 他侧身,发现乌淳正笑着看着自己。 外公跟你说话呢,等等再写。 许时耀急忙向外公的方向看去,看着外公有些迷茫的寻找的眼神,许时耀心里萌生了一层愧疚。 而就在这时,只见乌淳突然握住外公的双肩,将外公固定在一个方向。 这里,外公。 外公笑着说,好好好! 做完这件事后,乌淳双手托着腮,他有些好奇,外公会跟许时耀说些什么。 谁知先听到外公缓缓叹出一口气。 孩子,接下来的话如果有伤害到你的地方,我现在这里道歉,你别介意。 听到这句话,乌淳心里咯噔一下,注意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生怕错过外公的某句话。 其实刚知道淳淳能够跟你接触时,我很担心,你们毕竟是两个世界,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们这样长时间接触,会不会对彼此有什么影响,你也知道,一个人胡思乱想,就会越想越乱,不过后来看你和淳淳这样,都没啥事,我也就渐渐放心了。 外公。乌淳轻轻换了一声,他从没想到过,外公会有这层顾虑。 其实现在想来也正常,从来没有人遇到过这样的现象,人们对于未知,总是好奇又顾虑,更别提还是自己的外公。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乌淳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 傻孩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外公伸手摸了摸乌淳的后脑勺,慈祥地说道,小耀也是,别觉得对我有什么愧疚,你们俩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只是啊外公再次重重叹出一口气,你们俩之间的这种情谊别人很难理解的,不过也没事,毕竟那是别人。 外公说着目光再次转向许时耀所在的方位,轻轻说道,小耀啊,我其实就想跟你说两句话,一是跟你说句抱歉,二是想拜托你,淳淳这孩子不大会照顾自己,忙起来三餐都顾不上吃,你们关系那么要好,你以后多照顾照顾他。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乌淳听起来内心有些涩。乌淳总感觉,像是要出嫁的闺女,娘家嘱咐女婿的那些话。 眼角也有些涩,他用手揉了揉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说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外公,我都那么大人了,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 那你们就互相照顾,有个照应,总归是好的。外公说着再次想要起身。 乌淳急忙将他扶起来。 我回去了,你和小耀聊,别忘了时间,耽误了和村长的事。 我送你回去吧外公。 天色已经暗了,山路不好走,乌淳实在是不放心让外公一个人回去。 没事,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就回去了,这路我比你熟悉,不会出什么事,你和小耀聊。外公说着就要走。 乌淳还是不放心,他看了眼许时耀,只见许时耀对自己点了点头。 送外公回去,我在这等你。 嗯! 乌淳走到外公前面,蹲下身子,外公,山路不好走,我背你下去吧。 送外公回去后,乌淳直接去了村长家。 他们决定一家一户的去说。 这个村子本就不大,乌淳估算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完整。 只是最后却远远超出乌淳所预计的时间,有些人的家里,不只是说这一件事那么简单,聊着聊着就会忘了时间,原先需要两个小时的工作量,乌淳甚至用了快四个小时,最后还是将几家凑到一起说的。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乌淳甚至觉得以后有时间,可以多到村里各家各户坐坐,更贴近他们,以及更准确地了解他们的需求。 施工队联系好以后,乌淳在这个村子规划的第一件事,算是正式开始了。 开始前一天晚上,乌淳心里有些激动,可能是第一次的原因,他心里还有些紧张。 那天晚上乌淳拉着许时耀,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说,许时耀时不时地应自己两句,掺杂了一些安慰。 施工那天景象更为壮观,村里大多数人都没去地里干活,全都过来帮忙。 能帮忙搬砖的搬砖,和水泥的和水泥,又或者帮忙烧烧水,平平路。 总之是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施工队的钱是按天算,多一个人做工,时间就会缩短,时间缩短了,钱就会节省出来。 村里难得有这样大的工程,大家都很兴奋,乌淳一直跟在村长身后,他虽说学到了很多理论,但实践还是差很多,还是需要大量的学习。 此刻拉运砖头的车还没来,通往这里的路崎岖不平,路又窄,驾驶起车辆来有一定的难度,估计是需要一段时间。 对了,乌淳,怎么没见你外公? 乌淳正在记录东西时,听到村长问他,他头也没抬说道,在家里,我没想让他过来,我外公这几年腿脚大不如从前了,我就没跟他说今天咱就开始了。 的确是。村长稍思索一阵后说道,从外公家到这里也是距离也不近,还是让他在家吧,等弄好了在跟他说这个好消息。 我也是这么想的。乌淳记下了最后一个字,抬头笑着对村长说道,村长,我们去那边看看。 然而乌淳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声,来人啊,快点来人!出事了! 乌淳急忙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火急火燎往这跑,边跑边说道,不好了!拉砖头的车在拐弯那里侧翻了,路边有个老头坐在那歇息,被埋在底下了! 第57章 第57章 在哪个路口。乌淳急速问道。 就在往这里拐的,离咱最近的那个路口。 对方话音刚落,乌淳拔腿就跑,他跑得速度格外快,一开始还有一个人能跟上他,渐渐的只剩下了他自己。 讨论声逐渐消失在身后,即使如此,乌淳还是听到了很多细节。 比如那个老人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且有些破旧的短袖,戴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豆粒,手里还握着一把铁锨。 乌淳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他努力回想着今天早上外公的穿着。 外公穿的是一件深褐色的短袖。 应该不是吧,乌淳心里安慰自己。 外公应该还会认为现在他在十里山。 外公应该还不知道乌淳曾告诉他的那项工程在今天开始了。 乌淳一口气跑到那个人所说的地方,那里的确堆积了一堆砖,在那不停搬砖的应该是司机师傅,因为乌淳已经看到了他额头上半干的血渍。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39) 乌淳跑过去,直接撸起袖子开始移砖。 司机师傅一看有人来了,便带着歉意说道,我从来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这条路两边还不一样高,路一侧还有一个大坑,我一个没掌握好,就侧翻了,我实在是没想到,路边还坐了一个老人。 乌淳没有说话,手上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快一点,还需要再快一点。 乌淳迫切想要知道那位老人是谁,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海面上一副没有方向随意漂泊的船,茫茫然看不到方向,更是让人止不住发慌。 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跑了过来,按理说一车砖拉不了那么多,但是不知为什么,面前这堆砖,却像一座山一样,怎么移都移不完。 来到这里的所有人搬了有一会儿,才在砖下面,看到了一模深蓝色的影子。 在这!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往那一个方向用力。 随着砖头渐渐被移走,乌淳的手越发抖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拿不住砖头,汗不停地往外冒。 时间慢慢过去,当压在老人脸上的砖头被移去时,那张沾满血渍却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乌淳面前时,乌淳瞬间往后倾了下去。 还好身后的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乌淳地手还指向前方,看到外公那张熟悉的脸时,乌淳的内心就像是一颗炸弹被瞬间引爆。 乌淳想说快叫救护车,但嗓子在那一瞬间,就像瞬间失效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眼泪像是被瞬间打开了阀门,叫叫救救护车 乌淳嘶哑着嗓子,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算说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来。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已经叫了,先把老爷子弄出来。 但也有人说了句,这里路那么难走,这么一堆砖,直接砸头上,救护车从县里来,即使过来了,还来得及吗? 这里路那么难走 突然,乌淳像发疯了一样扑过去,拼命清走压在外公周围的所有砖块。 乌淳的眼泪滴到外公的脸上,眼泪与外公脸上的血渍融合在一起。 外公,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乌淳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里路难走,镇上的医院还不行。 去县里又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路程。 但要救人啊! 外公,你要坚持住。 乌淳说着,原先小声哭泣的声音逐渐放大,最后竟大声哭了出来。 乌淳这才体会到,原来目睹最亲近的人出事时,哭泣是后来的反应,那一刻,人就像是被定格一样,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像一只僵化的木偶,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感知。 这样吧,我把拖拉机开过来,这样一直等着救护车来不靠谱,咱两边往那走。 乌淳已经分辨不出是谁说的这句话,他感激地朝声音来源看去,泪水却早已经模糊了视线。 拖拉机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放大。 众人一起将外公小心翼翼地抬到拖拉机上。 乌淳坐在外公旁边,拖拉机走起路来巅的厉害,乌淳要仔细扶住外公。 车走着,乌淳不停祈求,外公,你坚持一会儿,你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躺在车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乌淳说得话,因为乌淳感觉自己紧紧握住的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回握了自己。 即使力气并不是很大。 外公,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乌淳有些兴奋到。 开车的人也跟着说道,老爷子,你坚持住,咱马上就到了。 只是路程太远了。 当隔了很久路程的救护车驶来,与乌淳他们交汇时,外公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乌淳跪在那些医生面前。 他不相信! 明明外公一路上都在抓着他的手。 又怎么会没有生命体征。 只是无论乌淳怎样哀求,那些医生依旧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节哀。 节哀 身边一起跟着来的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眼神仿佛都在跟乌淳说这两个字:节哀。 原来生命的离去是这样猝不及防。 乌淳甚至有种自己在做噩梦的感觉。 一切都还没发生,醒来后还是外公在院子里喂鸡的身影。 突然,乌淳删了自己一巴掌。 不是很疼,但依旧能感到轻微的疼痛。 梦里不会疼,所以这不是梦。 外公就是这样,毫无防备的,因为一场意外,丧失了生命。 乌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了这一天。 这一天里,谁跟他说话他都不应,村长在他身边,安慰了他好久,可他的大脑,就像是接受不到这些消息一样。 乌淳的脑海里,闪过和外公相处的一幕幕。 乌淳曾跟外公说过,要盖一间大房子,陪外公住一辈子。乌淳也说过,要修一条直通外公家门口的路,再在门口给外公搭一个小棚子,摆一个小桌子,这样即使是夏天,外公依旧可以坐在那里喝茶。 乌淳还说,等哪天有时间了,带着外公翻过这个山头,去外面更大的世界看看。 那时候的外公听到乌淳说这些时,满脸带着笑意,手上摇着一把蒲扇,开心地说着,好啊,好啊,我家淳淳出息了,我要跟着享福了。 可乌淳说过的所有,终究是消逝在风中,不给他去做到的时间。 他像是一个只会打嘴炮的人,在外公离开之时,留给他的,依旧是眼前的破败不堪。 乌淳开始埋怨自己。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不带着外公一起来。 自己怎么可能瞒得住外公。 外公又怎么可能不去提前打听。 乌淳甚至开始埋怨这里,这里为什么没有一条好路,为什么会离县里的医院那么远。 只是所有的埋怨目前看来都是无力的。 外公离开了,在所有人的措不及防中,在乌淳未完成的遗憾当中。 此刻外公静静躺在棺材里,天色已经暗了,乌淳撑着送走了最后一个人,他趴在棺材上,放声哭了出来,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为他的自以为是对不起。 为他的自作聪明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乌淳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声音。 乌淳。 乌淳抬头,顺着声音看去,他看到,黑夜里,许时耀站在门口处,看着面前的景象,手在轻微的发抖。 乌淳的内心像是瞬间找到了一个依靠,他哭着扑在许时耀怀里,大声说道,许时耀,我再也没有外公了。 一只毛豆: 大家骂我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58章 第58章 乌淳扑在许时耀怀里放声哭了出来,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完全爆发。 我没有外公了。 乌淳来来回回说着这一句话,长时间的哭泣使他的身体止不住大幅度发抖,白天的时间里,他像是一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只是按照身边长者的吩咐,将外公的身体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替外公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一整个过程中,乌淳的状态是麻木的,他脑子里像是被运行了一串代码,控制不住地开始进行一系列的假设。 若是自己提前告诉外公,悲剧就不会发生。 若是村里的路好走,悲剧也不会发生。 但假设终归是假设,现实是自己没有提前告诉外公,村里也依旧没有一条顺畅的路。 外公走了 人好像都是这样,当一件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时,内心都会控制不住开始各种设想,好像这样能麻痹内心无法承受的痛苦。 可麻痹终究只是一时的,由于乌淳的父母明天才能赶到,此刻外公躺在平时他睡得那张床上,就像是简单地睡着了一样。 乌淳。 许时耀用力将人搂在怀里,他出来那一刻,便感受到了村子里不同寻常的阴气。 阴气并没有那么旺盛,却又带着一股股不甘。 许时耀便断定,这应该是因意外死去的一个老人。 只是许时耀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她内心多大波动的老人,竟然是外公。 许时耀在十里山等了好久。 直到他听到从松果里传送来的隐约的乌淳的哭声。 许时耀心里拉起了警钟,他想也没想便赶了过来。 只是赶过来有什么用,除了将人用力抱在怀里,许时耀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许时耀现在没有心思关心前因后果,怀里的人哭得厉害,安抚在此刻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该怎么做? 才会让乌淳心里的痛苦减轻一些。 许时耀看着远处床上躺着的外公,他缓缓闭上双眼,某个想法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脑海里萌生。 乌淳。许时耀轻声说道,你想不想见外公? 怀里的人果然因为这句话有了些轻微的反应,许时耀只见他从自己怀里抬起头,双眼已经哭到红肿,睫毛也早就被泪水打湿。 我能见到吗?乌淳抽泣着问。 你不是可以看得到我吗?许时耀轻声宽慰道,外公现在来到了我的世界,你既然可以看的到我,或许也可以看到他呢? 他刚说完,乌淳的眼神就开始四处打量,恨不得看透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只是依旧没有看到外公的身影。 许时耀说过,人死后脱离肉体的灵魂即使没有意识,但第一件做的事情也是回家。 因为执念而回家。 但为什么,乌淳却在家里找不到外公的身影。 许时耀。乌淳的声音再次变得急促起来,你能看得到我外公吗?我看不到他,你不是说人离开后的第一件事是回家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他。 乌淳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哭声相对来说较小,断断续续的。 然而这种哭声更是磨人,许时耀未曾体会过人类所说的心被针扎过得感觉,但是此刻,他似乎能有些感悟。 乌淳的哭声,如同针一样不紧不慢地扎在他心口上。 即使他不在拥有像人类一样的心脏,但却有了同样的感觉。 我也看不到。 许时耀仔细看了一下屋里。 有些意外,外公虽说躺在床上,但这间屋子里,阴气却很轻。 他好像不在这。许时耀低声说道。 那他在哪?乌淳急忙问。 许时耀缓缓闭上双眼,想循着阴气的强重来找寻外公所在的位置,只是周围的阴气太弱了。 这样看来,外公应该在距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 怎么会这样许时耀不解地嘀咕道。 这些年许时耀见过很多死去的人,他们不会像自己这样,拥有独立的意识,但毫无例外,那些人在灵魂抽体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家。 家是所有人的执念。 许时耀以为,所有人都会这样。 只是目前摆在眼前的现象告诉他,并不是。 外公是在哪出的事?许时耀急忙问乌淳。 乌淳先是一愣,但看到许时耀的眼神后,心里明白了一些。 我带你过去。 乌淳说着,便准备往外走去。 只是脚刚抬起来时,乌淳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腿一软,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往下倾到。 好在许时耀眼疾手快,急忙将人接到怀里。 许时耀将人拦腰抱起,低头在乌淳额头上安抚性一吻。 你跟我说就好,我带你走。 现在不算深夜。 但乌淳已经无暇顾及,不去想路上是否会碰到别人,他告诉了许时耀一个大体的方向,脸便埋在许时耀怀里,任凭他抱着自己,穿梭在村子间。 许是因为许时耀的原因,他们很快便到了事发地。 乌淳的眼神逃避性地不去看那里,仿佛只要看一眼,外公那张沾满鲜血的脸便会再次出现在脑海当中。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而来。 原来不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乌淳攀附在许时耀肩膀处,他害怕看到身后,却又想看到身后。 要拐过这个路口,往前走。 乌淳还未反应过来,人便再次被拦腰抱起。 而许时耀带他来的地方,正是今天开始的施工点。 此刻这里各种工具杂乱摆放着,小推车倒在一旁,一小部分砖毫无章法地堆在一旁,刚弄好的水泥几乎干了全部。 人一眼便能看出,这里刚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 原来是这样。许时耀低声嘀咕道。 尽管乌淳的眼前还是一副空洞的景象,但根据许时耀的反应,乌淳能推断出外公在这。 外公在这里做什么? 乌淳压着情绪问道,他双手缓缓攥紧,眼睛不肯错过黑暗里的一丝场景。 即使他什么都看不到。 许时耀并没有立即回复他,还是过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轻叹出一口气,说道,他在搬砖。 一只毛豆: 后面可能没法保证八点更新了,一般是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更! 第59章 第59章 搬搬砖?乌淳诧异地问。 对。许时耀说着,手指指向某个方向,就是那里。 从许时耀这边看去,外公穿着生前那身衣服,脖子上挂着一个毛巾,他看似将一块块砖摞起来,然后一起搬到另一个地方。 整个过程他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像一台只会重复做一件事情的机器。 摞砖,搬砖,堆砖,擦汗。 就是这么一个过程,他来来回回重复了无数次。 乌淳着急地看向许时耀指向的方向,他再次擦了擦眼睛,可摆在眼前的,依旧是那一堆散落的砖。 我为什么看不到他。乌淳着急地问。 除了许时耀,乌淳也曾看到过另一个去世的人的灵魂,所以说他是有那个希望可以去看到。 但此刻,现实像是故意要与他作对一般。 许时耀,我还是看不到我外公。乌淳扯着许时耀的衣角。声音再次染上了哭泣。 乌淳是真的想见一见外公。 分别来得太突然,乌淳还有许多话,没有来得及对外公说。 甚至是今天早上离家时,乌淳也只是找了一个借口,说出来看看。 他尚未来得及跟外公说一句道别。 乌淳的声音,已经从一开始的着急与不安,慢慢变成了小声啜泣的渴求。 许时耀,我真的想见一见我外公。 许时耀看得心疼,他再次看向那个忙碌的身影,周围的动静无法干涉他半分。 许时耀在思考对策。 虽说按理说他现在和外公同在一个世界,但许时耀是这个世界的个例,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是这几年逐渐摸索得来。 就在今晚,某些认知出现了偏差。 在这之前,许时耀以为人死后灵魂出体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家,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外公似乎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不知道搬砖对于他来说,有怎样的一种执念,才会让他死后把这件事,看得比回家看看还要重 许时耀觉得需要问一下乌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感觉有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往回抽。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40) 许时耀这才意识到时间到了。 他下山的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从回去到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此刻对于乌淳来说,独处的一分一秒,都无比煎熬。 许时耀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匆忙间,许时耀只能对乌淳说出七个字:等我,我马上回来。然后便消失在黑夜中。 周围只剩下了自己。 乌淳愣在原地,足足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间已经有些凉,乌淳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风吹过来,乌淳手臂汗毛竖起,掀起从未有过的恐惧。 以前的乌淳是渴望黑夜的,黑夜是他与许时耀相会的时间点,人向来对于黑夜的恐惧也因为无法阻挡的热恋消失的一干二净。 乌淳缓缓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此刻他意识涣散,嘴里支支吾吾地喊着的,是外公,仔细停一会儿,又像是在叫许时耀的名字。 他在等许时耀回来。 而许时耀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副这样的景象,他快步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我来了。 许时耀安抚搬说道。 怀里的人还在轻微发抖,即使大脑已经没有那么清醒,但许时耀看得出来,他的眼神,自始至终就不曾脱离过自己指向的方向。 乌淳。许时耀低声喊道。 怀里人没有说话,但轻轻动了一下。 许时耀明了,这便是对方给出的反应。 你生前有跟外公说过搬砖的事吗? 搬砖 乌淳努力在自己的大脑里搜寻着关于这两个字的记忆,他好像从未提起过这两个字,反倒是 我想起来了。 乌淳大脑的记忆定格在某一处。 好像就是在昨晚,外公对他提起这个词好几次。 昨晚,乌淳陪外公聊起以后,乌淳记得,他们聊的很欢快,聊到了以后村子的建设,聊到了要在每家每户门口修路。 那时候外公还笑着说道,我年纪大了,别得忙是帮不上了,但是砖还是可以帮忙搬几块。 乌淳还笑着回复,外公您就在家等着享福就好了。 之后乌淳便没在把这件事放到心上,但现在想来,即使后面外公未曾直接说起过这两个字,但之后的每一句话,都与这两个字,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简单说来就是一句话,外公想帮他。 但在外公眼里,帮忙搬砖做一些杂活,是他目前为止可以做到的事情。 乌淳想起他们那晚最后一句话,是外公捏了捏乌淳的胳膊,然后语气心疼地说道,很累吧,淳淳,这才几天你就瘦了那么多,要是外公能帮你点什么就好了。 外公在搬砖。 乌淳呢喃道,像是问许时耀,又像是自言自语。 对,他在搬砖。许时耀轻声回复道。 许时耀。乌淳突然扯住许时耀的衣角,你能跟我外公交流吗? 看着外公含着泪水的祈求的双眼,许时耀嘴唇动了动,最终起身,我去试试。 他朝外公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是外公却全然不知。 外公。许时耀轻声唤道,没有得到回应,许时耀也不气馁,他一连唤了好几声,最后一声,他加了一句,乌淳有话相对你说。 外公的动作慢了下来,头转过来,眼神呆滞地看着许时耀,嘴唇轻微动着,像是在嘀咕什么。 许时耀往前靠了靠,才勉强听清他在说什么。 搬砖,修路,帮淳淳减轻一下负担。 许时耀心里一颤,他或许有些明白了,之前他认为人死后会第一时间回家,只是因为家对大多数人来说,是第一执念。 只是现在看来,帮外孙减轻负担的执念已经大过于回家。 所以外公才会出现在这里。 年老的人最大的本事,也只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着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外公有跟你说什么吗?乌淳凑上来问。 许时耀将自己听到了告诉了乌淳。 乌淳听完后,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你说我怎么就看不到他呢?乌淳满是不解地问道。 既然都给了他这种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多见一个人,又何妨。 乌淳。许时耀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伸手将人搂在怀里,他一直都在记挂着你。 记挂着自己 乌淳缓缓叹出一口气,他想起自己那些未曾做到的承诺,心又绞痛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外公开玩笑般对自己说道,那淳淳一定要修一条最宽的路,直接到外公家门口。 我外公能听到你说话吗?乌淳问道。 你想说什么。 你告诉他,我一定会修一条最宽的路,直接家门口。 许时耀将这句话一字不落地重复给了外公。 他听到了吗?乌淳问。 许时耀过了好久才给出回答。 他笑了。 他笑了?乌淳问。 对,他笑了。许时耀轻声回复道。 乌淳抬头望去,只见此时乌淳褪去,月光一倾而下。 月光下,乌淳仿佛看到了许时耀说得那个搬砖的身影。 乌淳轻轻抬起右手,一会儿又缓缓收起,只不过在彻底落下之前,被许时耀握在手心。 我就再难过明天一天。乌淳小声说道。 那明天以后呢?许时耀问。 乌淳愣了愣,看着眼前那个恍惚到不真实,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的身影,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明天以后,该去做我还没做成的事了。 一只毛豆: 总算赶在今晚写出一章了 第60章 第60章 许时耀在山下的时间依旧只有半个小时,但他每次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去,最快的速度回来。 每次回来时,看到乌淳都是一个样子,静静地坐在砖块上,眼神盯着前方。 许时耀说过,外公每次都会在乌淳坐着的方向,拿起几块砖头,然后向对面运去。 乌淳盯着前方愣了一会儿,忽然,他起身,往前挪了一步,然后面朝前方,张开了双臂。 从许时耀的视角看去,此时外公全然不知的从乌淳身体穿过,许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在外公彻底穿过乌淳的身体时,乌淳突然合起了双臂,像是将外公牢牢抱在怀里。 许时耀再也按耐不住,上前轻轻将乌淳拥入怀中。 我抱住我外公了没?许是哭了很久的原因,乌淳的声音有些嘶哑。 许时耀心疼的厉害,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将人搂得更紧,且在对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低声安慰道,你抱住了。 那一晚,许时耀陪同乌淳在这里坐了一整晚,直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接照过来时,许时耀不得不赶回十里山。 一夜未眠,乌淳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大脑也有些混混涨涨。 乌淳慢悠悠地走回家里,殊不知此刻村里人找他找疯了。 乌淳回去时,只见村长站在他家的院子里,背着手,焦急地走来走去。 村长 乌淳开口,却是极小的沙哑声,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正在这时,村长也刚好看了过来。 你去哪了乌淳。村长快步走到乌淳面前,急切地问道。 乌淳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继续沙哑着嗓音说道,没事,我出去透了透气。 乌淳看了看里屋,里面现在已经有不少人。 你妈妈刚才打电话来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村长轻声说道。 乌淳一怔。 他有些自责,不知道该如何对妈妈说起这件事,好像看来,正是因为自己,外公才会遭此灾难。 但人都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胸前传来点点清凉,乌淳低头看了眼。 那颗松果吊坠正闲着淡淡的光芒,外人看来,像是阳光返照一般。 乌淳将吊坠取下来,握在手心。 我昨晚说过得,我肯定做的到,乌淳心里对自己说道。 农村的丧事规矩有些多,乌淳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了解,村里一般会有专门主持这种事情的人,带着一群老少爷们站在门口,大声喊着乌淳听不懂的口号。 他们说这是习俗,对逝去人的美好的祝愿。 只是乌淳现在看来,每一句都像是重重一锤,直接敲打在了他心口上,痛的让人喘不过气。 母亲整个人更是哭得不成样子。 乌淳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从始至终,她都没说出过一句责怪的话语,这让乌淳心里更加难受。 他多想有人可以骂他两句。 乌淳正陪母亲坐着,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戳了戳自己,乌淳回头,发现是父亲,他对自己摆了摆手,示意让乌淳出去。 乌淳跟着父亲来到门口树下。 父亲点了根烟,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应该是刚哭过。 乌淳从未见过父亲哭,此时他低下头,轻声说了句,爸爸,对不起。 父亲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乌淳一怔,可此刻除了这三个字,他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似乎都是徒劳的。 淳淳,你做的事情,我和妈妈都是支持你的,你也知道这条路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中间总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外公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们都很难过,但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爸爸想说的是,不要因为这些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动摇你心里的那条路。 乌淳抬起头来,望向父亲。 只见父亲掐灭了已经吸了一半的烟,将剩下那半根夹在耳朵上,然后伸出手来。 或许是他想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乌淳,可能察觉到乌淳此刻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手最终还是落到乌淳肩上,轻轻拍了拍。 乌淳却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 爸爸。 好孩子,尽快收拾好心情,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呢。 乌淳额头抵在父亲肩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重复了昨天对许时耀说过的那句话,嗯,我就哭今天一天,就一天。 一天的时间说过也快。 晚上到了收尾阶段,爸妈还在招待今天家里来的亲戚。 乌淳则是跟父亲打了个招呼,直接奔赴了十里山。 许时耀应该等自己很久了。 果然等乌淳赶过去时,就见许时耀单手背在身后,站在树下,表情满是担忧,见乌淳过来,他快步上前,将人拥在怀里。 只是拥在怀里,什么也不说。 对方的怀抱是清凉的,乌淳却觉得暖的无比安心,白天一整天,乌淳要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坚强的样子,除了外公下葬那一刻,乌淳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其他时候,乌淳都是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所有人都在盼着他坚强,就像父亲说得那样,也有人在等着他。 他可以脆弱,但不能太脆弱。 一整天乌淳就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喘不过来气的面具,直到看到了许时耀,对方将自己拥入怀里这一刻,乌淳的面具彻底掉了下来。 许时耀,我想哭。 哭吧。许时耀轻轻安抚着,离明天还有四个小时,你还有时间可以哭。 乌淳埋在许时耀怀里,小声抽泣了起来。 但乌淳还是没有一直哭到十二点,他只哭了一小会儿,就从许时耀怀里探出头来。 好了?许时耀轻声问道。 乌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打算明天就开始继续施工。 尽管许时耀已经知道了一些,但对于乌淳做出的这个决定,还是有些惊讶。 明天,你可以吗?许时耀轻声问道。 时间就是钱,更是不能让施工队一直等着我,没有道理,所以,我只能可以。 乌淳。 许时耀听得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和施工队约好的工期一般是很难调整。 时间就是钱,而往后这个村子的每一笔建设,都需要钱。 许时耀明白乌淳,他是不想让所有人汇聚起来的金钱和精力,浪费在自己的悲伤上。 一个人的悲伤何其渺小,小到在这种大事面前,必须被抹掉。 想到这,许时耀越发将人搂得更紧。 没关系的许时耀。乌淳忽然抬起头来,对着许时耀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等到了晚上我可以偷偷找你难过,他们看不见。 人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只是乌淳决定,他会将所有的难过和疲惫堆积在晚上,白天,他永远都会是那个永远充满活力永远乐观的乌淳。 但这样的话,许时耀这里,却像是一个承载他负面情绪的垃圾桶。 许时耀,我也只能找你难过了。乌淳低声说道。 所有人对他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期望,但许时耀对他,永远是纯碎的,他向来不会对自己说乌淳你该如何如何。 反观每次都会像现在这样说一句:没事乌淳,还有我在。 一只毛豆: 我终于又写完了一章 第61章 第61章 天刚亮,乌淳便赶去了施工现场。 当村子里的人找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乌淳撸着袖子,用力地将砖块堆砌起来,像是重复那天晚上外公的动作一样。 那天出事后,砖只是被随意的堆到了这里,并没有被收拾。 即使乌淳天一亮就赶到这个地方,还是只弄了一点。 乌淳。 乌淳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他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昨晚哭了一整晚一样。 村长。 乌淳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拿起旁边的一瓶水喝了一口。 乌淳,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村长上前问道。 来干干活。乌淳随意说道。 村长的表情欲言又止,身后跟着几个来的村民也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乌淳感到心里一暖。 你村长支支吾吾地开口,犹豫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索性直接说道,怎么不再休息几天。 越休息越累,况且施工队都在等着呢。 没事的,我可以 村长。乌淳打断他,笑着说道,我真的没事了,我不能让全村人为我的难过买单,而且我真的需要干些什么,越是清闲,我的心里便会更加不舒服。 人一空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尤其是白天许时耀不在。 即使坐在那棵松树下,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时光,乌淳的思绪也会不受控地跑到他不希望的地方去。 而那个时候,当情绪上来时,乌淳只能独自承受。 与其这样,还不如白天充实一些。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41) 即使这样会积攒一身疲惫,但当乌淳带着疲惫回去时,家里还有许时耀。 村长,你就让我干活吧。这句话,乌淳几乎是祈求着说了出来。 村长一怔,短暂的思考过后,他突然转过身去,对着身后几个人大声喊道,把人都叫来,今天开工。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好,压在这个村子里三天的沉闷氛围,仿佛在这一刻,悄然散去。 热闹如约而至。 又像是回到了那天早上,所有人都在为村子的第一步改变而雀跃。 原来悲伤也是可以被抹去的,只要所有人都有默契地不去提起。 所有无法适应的环境,都会在迫不得已中逐渐变得适应。 有事做时间就会变得很快。 天擦黑时,乌淳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了十里山脚下。 乌淳刚准备往上爬,突然感觉到一股清凉将自己包围,他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 累吗?许时耀轻声问道。 乌淳额头抵在许时耀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 从山脚到那棵松树的距离并不是很长,但乌淳感觉许时耀放慢了脚步,像是故意再给他时间休息一样。 此刻乌淳也让自己彻底放空大脑,沉浸在这种氛围当中。 乌淳觉得,无论用多少事情充实自己,都不如许时耀在自己身边让自己放松。 许时耀抱着他爬上山,阔别已久,两个人再次并肩坐到了松树上。 一将人放下来,许时耀的双手就转移到了乌淳的肩膀处,轻轻揉捏起来。 乌淳觉得许时耀有种魔力,无论自己有多累,可只要和许时耀碰到一起,身上的疲惫感就会减少一半。 今天怎么样。许时耀一边按摩着,轻声问道。 还好。 今天一整天的进度比乌淳预料的要快,如若都是按照今天的进度来,乌淳感觉能提前不少时间完成任务。 只是什么都是还好,但乌淳的心情,却达不到这两个字。 乌淳有些说不出自己此刻内心的感觉,只是觉得很累,只是想找个可以让自己安心依靠的,好好睡一觉。 乌淳轻闭着双眼,靠在许时耀身上。 晚间起了风,山上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乌淳就这么靠着,对方的双手在他身上不同的部位轻轻按压着,乌淳发现,和自己所爱的待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用做,也不会觉得无聊。 与其说他们已经过了靠聊天和约会来维持感情的年纪,还不如说,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跨过了这一步,直接到了无需言语就可以相知相守的阶段。 真好。 乌淳依旧闭着眼,轻声说道。 他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并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反观身后的许时耀,一段时间后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也跟着重复了一句,真好。 好什么?乌淳像是不经意间说了一句,随意问道。 村子里要修路了,真好;他们的生活要变好了,真好;这里的树木不会再受到伤害,真好;许时耀一连说了三个真好后,突然停了一下,他低头在乌淳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后,继续说道,有你,真好。 乌淳短暂一怔,随即伸出手去,将许时耀的手握在手心。 会过去的,也会变好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像是说给许时耀,仔细听来,又像是说给他自己。 二十天后,村子四个方位的大水井全部修好了防护栏,不知道连续吃了多年人的水井从现在开始像是被贴上了封口贴。 修完水井后还剩下了不少砖瓦,和村长商量后,乌淳将那些砖运到了十里山。 他要在这里建一个和许时耀的家。 水井修好后,乌淳短暂休息了一天,隔天,村子里的唯一一条主路的硬化工作也开始了。 这条主路,从南到北贯穿了整个村子,也可以说,房屋分布在主路两边,呈对称分布。 主路的最南边直通十里山脚下。而最北边,则直到村子末尾,田地那里。 乌淳的外公,就葬在那里。 开工那天的阵势依旧不少,拉水泥的车走到自家门口时,这家的人都会从家里拿出几样工具,将自己家范围内的路铺的平一点。 比起修护水井的工程,乌淳觉得这件事大家参与度更高。 修路这几天乌淳更是连轴转,村长正在将决定权放到他手里,白天乌淳要盯着这里的一切,晚上乌淳还要同许时耀一起,去探查路面的情况。 不过这也只能是在深夜,大家都入睡的时候。 修好后的路比原来宽出来三分之一。 当乌淳宣布路面可以走人通车时,大家都格外兴奋,一开始还只是小心翼翼地在路面上走着,生怕踩坏了路面,后面逐渐大胆起来,年轻一些的,更是脱掉了鞋子,在这条路上面跑着。 乌淳笑着看着他们。 你之前说过的,这么短时间,你就做到了。村长站在乌淳身边说道。 眼前的小目标是做到了。 来到这个村子半年,乌淳用光了自己大学四年积攒下的积蓄。 还不够。乌淳笑着回复到。 对啊。村长轻叹一口气,这只是个开始,不过我可以放心的把这个位置给你了。 乌淳闻言转过头去,盯着村长,很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村长笑了笑,拍了拍乌淳的肩膀,用很赞赏的语气说道,乌淳,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恭喜你,成为这个村子最年轻的村长。 乌淳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村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要去看看你外公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村长突然说道。 乌淳一怔,而此时,路面上的人像是闹够了一样,突然散开。 眼前的遮挡物突然消失,透过这条路,乌淳仿佛能看到路尽头的田地里,埋葬外公的地方。 乌淳笑了笑,语气平淡地说道,要去说得,不过我想,他早就看到了吧。 一只毛豆: 后面乌淳还有一些工作就不详写了,到时候写两个番外,然后就是跟许时耀这样那样了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也不多了。 第62章 第62章 之后的时间里,乌淳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一样,外人眼里,乌淳像是不会疲惫一样,每天做的事情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 在村里修了那条主路后,村里人见乌淳一头扎进了地里。 一年半后,乌淳的小蚕棚第一次出蚕,总体来说还算成功,乌淳算了一下收益,单单这几个蚕棚,收益加起来就要多过村里一户人种地一年的收入。 更别说养蚕一年两次,一般是春季和开秋。中间余下的时间里,还可以干一些别的来赚钱。 总体来说,是要比单纯的种地赚的钱是要多的。 乌淳的示范效果不错,村里人渐渐开始跟着模仿起来。 短暂的时间里,原先只有庄稼的土地里,蚕棚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大片桑葚地开始出现。 桑葚地里的桑葚并没有售卖,整片桑葚地是开放的,一到了季节,就会看到成群的儿子挎着包,一头扎进桑葚地里,等出来时,身上已经染上了紫色。 村里大规模种植桑葚的第二年,乌淳再次向上面申请了一批经费,这次,他要把路修到家家户户门口。 可能是需要生意来往的原因,对于这次修路的响应,村里的积极性很高,几乎是第一天整个村子就把该交的钱交好,隔开就开工。 为了拓宽路面,有些树不得已被砍掉。 当树倒下时,乌淳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他活到现在,与树牵扯太深了。 与许时耀相识,相知,相爱都离不开树这个字。 这些年村里生活越来越好,冬天大部分家里都可以烧得起煤炭,那些偷偷出来砍伐树木取暖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 对于乌淳,村里人也很是热情,这热情尤其体现在给乌淳说媒上。 在他们看来,乌淳马上三十岁还是单身一人,忙起来更是连顿热乎的饭都吃不上,一个大老爷们更是没办法很好的照顾自己,有一段时间,上门给乌淳说媒的媒婆,一天能达到十好几人。 最终乌淳实在是无法承受这种热情,在十里山上待了几天。 外公走后,乌淳便一个人住在家里,他不是没想过去十里山,只是身在这个职务,有得时候不是想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有些村民遇到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半夜来敲他的家门。 不过乌淳上不了山,可以让许时耀下山。 尽管这有些为难许时耀,每半个小时就要回去一次。 但乌淳在许时耀脸上,从未看得到过疲惫之色,他好像有一种能治愈苦涩的能力,能容纳自己的不易,亦是能容纳自己的辛酸。 乌淳给自己按下快进键这几年,对于他和许时耀之间的关系,他有些愧疚。 乌淳还是高估了自己,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给一件事精力过多,那么注定在另一件事情上的精力就会减少。 细数这三四年的生活,乌淳觉得自己每次回到家,都会累到躺在许时耀身上,一开始还能硬撑着跟许时耀聊上两句,到后来事情越来越多,乌淳越来越疲惫,以至于每次回去一靠在许时耀怀里,人就控制不住开始昏昏欲睡。 在乌淳睡着的时间里,乌淳根本无法想象,许时耀要在天亮之间,在十里山通往这里的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多少次,更是无法想象对方在树里待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却只能盯着睡过去的自己看一夜。 辛酸劳累的向来不只有乌淳一个人,只是许时耀从来不曾要求他慢下脚步。 乌淳也曾问过,他还记得许时耀那时候的回答。 要做的事情就在那,我想你趁着年轻还有精力,赶早做完。 不过偶尔乌淳过于疲惫时,许时耀也会开口训斥他。 乌淳就是这样,在积攒了一天的疲惫后,回家奔向对自己来说最温暖的怀抱当中。 但这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就成了乌淳孤苦无依的一副景象。 乌淳忍无可忍之下,和许时耀回到了十里山。 乌淳无所谓,只要有许时耀,他在哪都能入睡,且都能睡得安心,只是在山上待了没几天后,老村长找了过来。 乌淳难得休息一天,他无所事事地靠着松树坐着,怀里抱着一本书。 这几天都不回家睡了? 乌淳睁眼,发现来人是谁后,轻声笑了笑,半调侃到,那已经不是家了,是旅游景点打卡地,你知道每天要去多少人吗? 老村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过也是,你的确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媳妇了。 乌淳无奈耸了耸肩。 前几次许时耀还不知道说媒是什么意思,等乌淳给他解释后,乌淳见识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果然对于某些男性来说,占有欲是烙印在灵魂里,即使乌淳跟许时耀解释了是村里人见自己这样一直一个人,所以着急。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没有人知道许时耀的存在。 但许时耀头一次如此计较。 乌淳已经不再去想那几天的生活,他从树上跳下来,看了眼身后的树,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村长问。 乌淳一愣,笑着说道,别再给我说媒了,我现在挺好的,真的。 老村长笑了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他和乌淳并肩站着,看着山下村里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想要改变一个地方,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难,亦或是说,有人担下了这份难。 我果然没看错你,这几年累坏了吧。 还行吧,偶尔有点累。乌淳笑着回应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再干两件事。乌淳毫无犹豫回应道,干完我也退了。 退? 对啊。乌淳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说过的,差不多都做到了,就像你说得,我能力也就到这了。自私点来说,我想留给自己一些时间。 然而,即使是两件事,乌淳也近乎用了五年时间。 他先是规划了村里的土地,某块地方适合种植什么,引进来一些商业价值高的水果和农作物,光是这一项工作,乌淳就用了三年。 剩下两年,乌淳都在做一件事,就是往村子里引进小的加工点。 乌淳发现,不管做什么,都是季节性地,也就是说过了忙碌的季节,一般村里的男性会出去务工,女性留在家里。 乌淳不止听她们说过一次如果这段时间能有些事可以做就好了。 于是乌淳就制定了这个计划,两年后,他向村子里引进了一个小型的纸包加工厂,没有场地,他就将村委大院拿出来用。 虽说工资没有很高,但也能解决家里的吃用开销。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盖起来红砖瓦房,整个村子整体往上迁,以前那些破旧的老房子坐落在村子下方。 不止一次有人提到过将那块地方清出来,可以用来做一些事情。 地是要清的,只是乌淳有些感慨。 记忆里的土屋,门前的大树,窄小的土路,原来你曾厌恶想要改变的东西,有一天也会被你怀念。 村子越来越新,意味着乌淳他们正在变老。 乌淳一直住的是外公留下的那栋老房子,一下雨屋角就会漏水,一直有人劝他重新建一个,每次乌淳都会笑着回应,会建的。 然后乌淳就在众人疑惑当中,在山上建了一栋不算大的房子。 当所有人都在疑惑时,乌淳干了一件令所有人都震惊地事。 乌淳辞掉了村长的职务。 乌淳给出的解释是这几年身体过度劳累,已经不能在胜任这份工作,说村里的人遇到什么事,依旧可以来找他。 尽管村里人很不舍,但还是选择尊重乌淳的选择。 于是闲下来的乌淳,就在十里山上养起了花,种起了菜。 别人都纳闷,十里山那个地方好在哪里,山路那么难走不说,地还崎岖不平。 面对这些不解,乌淳只是笑笑。 乌淳还记得下定决心那晚,他同许时耀站在一起,看着灯火通明的村庄。 许时耀问他,决定好了。 嗯。乌淳点点头,我也就做到这了,这个村子以后需要更先进的想法和先进的人才,我已经落伍了。乌淳说着,转过头去盯着许时耀,轻轻一笑。 我现在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你了,但是乌淳一顿,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低落,我老了。 尤其是这几年,乌淳觉得自己老的格外快。 不到四十岁,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三分之一,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个大叔的模样。 但反观许时耀,依旧是乌淳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副样子。 许时耀伸手,轻轻将人搂在怀里。他尚未说话,便又听到乌淳轻声一笑。 不过这也说明,我和你越来越接近了。 嗯?许时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乌淳解释道,老便开始接近死亡,我一点也不惧怕死亡,死亡反而对我来说是一把利剑,划破我和你之间隔阂的利剑。 乌淳靠在许时耀怀里。低声问道,你说我死后,会不会忘记你。 恋耽美 不要靠近那棵树(42) 乌淳不惧怕死亡,反而有些惧怕死后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人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自己生前的执念,乌淳看了眼许时耀,他的执念便是许时耀,乌淳抬起手,轻轻摸上对方的脸颊。 执念应该不会被遗忘吧,所以我会记得你的,对吗? 没关系。许时耀轻声一笑,在乌淳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温柔说道,我记得。 第63章 第63章 都说十里山上住了一个老头,那老头没事就在山上种种菜,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拄着拐杖下来,将菜分一点给山下的居民。 但山下的人似乎从来都不会收,不但不收,还会定期送一些东西上去。 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对这个老头都非常尊敬。 刘鹏今年十岁,对此很是不解,他有时候也向妈妈发过牢骚,说为什么每次给自己买了吃的都要跟那老头分一半,只是换来的却是母亲的一顿训骂。 气不过的刘鹏集齐了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趁着中午之际,爬上了十里山。 正值冬季,十里山上满是枯草。 临近过年,村里小卖部早已经将儿童玩耍的鞭炮批发了进来,刘鹏兜里装着两盒鞭炮,带着几个跟他一般大的男生,气势汹汹地爬上了十里山。 到那棵松树旁时,便看到树下坐着一个老人,他穿着一个比较老式的厚重的大衣,将自己包裹的只剩下两只眼睛。 此刻他双眼闭着,应该是在睡觉。 你过来。 刘鹏朝自己身边一个比较瘦的男生招手。 怎么了,鹏哥。 刘鹏贴近那小男孩的耳朵,低声说道,一会儿我过去,你就放一支鞭,得往别处扔,可不能扔到那老头身边。 为什么?那小孩不解地问道。 刘鹏一巴掌拍在那小孩身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万一把那老头伤了怎么办。 那为什么还要放鞭呢? 刘鹏一本正经说道,他听到动静就会睁开眼,然后看到我一脸凶气地站在他面前,就会被吓一跳,你懂不懂。 然而那小孩还没说话,一道沧桑的声音便从他前面传来,是这个效果吗? 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效果,反正在场的孩子都被吓到大声呼叫了一声。 刘鹏稳了稳神,定睛看去,发现正是那老头。 我说老头子,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跟爷爷去那里坐坐? 一会儿后,几个人围着老头,坐成了一圈。 此刻他们非常喜欢这个老头,因为这个老头正在讲一些他们的爸爸妈妈不会讲到的事情。 比如那个老头告诉他们,鬼也是好的。 可我妈妈说鬼很坏哎。刘鹏说道。 谁知那老头笑了笑,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哈啊。几个孩子一听讲故事,顿时来了兴趣。 故事啊,就发生在这个村子 刘鹏听下来,也大概知道了这个故事是什么,就是说以前这个村子很穷很穷,冬天根本烧不起煤炭,只能偷柴火,然后就碰到了这座山上的鬼。 啊?柴火我家都不用的,怎么还会有人偷啊!一个小孩不解地问道。 只是还没等那老头说话,刘鹏便抢先一步说道,你妈妈没跟你说过以前都很苦吗,我妈说我外公那个时候都吃不上饭,只能吃草呢,有时候草也没得吃。 草能吃吗?另一个小孩立即发出疑问,不会闹肚子,不会生病吗? 不会。刘鹏自豪地说道,我吃过,就是难吃了一点。 紧接着,所有孩子都因为刘鹏吃过草这件事对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然后遇到鬼之后呢?刘鹏问。 那老头笑了笑,继续说道,鬼会把他们吓走,阻止他们砍柴。 这鬼好坏啊!一个小孩突然说道,不给砍柴,没法生火,岂不是要冻死了。 其他小孩也跟着谴责起这个鬼来,只有刘鹏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朋友,你怎么想得? 听到那老头问自己,刘鹏思考了一会儿后问道,他们是不是砍山上的树啊? 看到老头笑着点了点头后,刘鹏立即说道,那的确不应该砍。 为什么啊鹏哥。 刘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老师没教过你吗?山上的树是稳固山体的,要不然下雨容易发生山体滑坡,会死人的! 谁知刘鹏刚说完,那老人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说得没错。那老头笑过之后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很多年前这个村子发生过得山体滑坡。 我老师跟我说过,我老师说那场山体滑坡里,一位哥哥死了。刘鹏轻声说道。 对,就是那位哥哥,他死后变成了鬼,守在了这座山上。 他不让人砍树,是害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对不对。刘鹏问。 老头点了点头。 好伟大啊!刘鹏低声呢喃道,活着时为了救别人死了,死后也要护着别人。真的好伟大。 其他孩子也默不作声起来。 突然,刘鹏感觉有人正在触碰自己的肩膀,他抬头,发现是那老头笑着看着自己。 那爷爷,你住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现在大家都不砍树了哎。刘鹏不解地问道。 爷爷喜欢住在这里,住在这里会让爷爷安心。 爷爷刚才说得只是个故事对不对,老师说过,世界上没有鬼的。刘鹏再次问道。 是个故事也不是故事。这个鬼可能不会存在,但是这个鬼做的事情,却是世上千千万万人在做,孩子你要知道,现在的好日子,是无数前人奉献而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鹏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明白吗? 听他这么说,刘鹏羞愧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爷爷,对不起。 好孩子,天冷,快回去吧,家里人找不到,又该担心了。 嗯。我知道了爷爷。我以后会常来找你玩的,对了爷爷,你姓什么? 乌。老头再次闭上眼,靠在树上说道。 乌刘鹏记起来妈妈好像说过,说山上那个老爷爷叫乌淳,为了村子一辈子没有结婚。 老师也说过,说乌淳爷爷来之前的那位哥哥,叫许时耀。 送走几位孩子后,似乎是又过了不长时间,天色暗了。 那棵松树上闪现出一个人影。 你今天怎么都说出去了。许时耀笑着问乌淳,让他明确感受到乌淳老了这一点,是他越来越能睡了,每次都要抱着他,睡上好久。 前些年不敢说,现在反而当个故事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怕了。 嗯,今天怎么样。许时耀轻轻揉捏着乌淳的肩膀。 我感觉我马上就可以找你了。乌淳笑着说道。 瞎说什么。 别紧张,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只是乌淳说着一顿,继而语气比较严肃地说道,你一定要拦住我,别让我走了。 忽然起了一阵风,乌淳只听到许时耀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很快随风消失不见。 不知是第几天后的下午,刘鹏提着妈妈买的吃的,准备来看老爷爷。 他来的时候,老爷爷还是那个样子,靠在树下,安静地闭着双眼。 刘鹏笑着,轻轻唤了声乌淳爷爷。 只是这次,老爷爷没有回应他。 刘鹏蹲下身来,轻轻推了推他,却感受到了对方僵硬的身体,刘鹏一怔,他小手颤抖得碰上老爷爷的鼻子。 没有呼吸了。 只有十岁的小孩顿时大哭了起来,十里山上回荡着他的哭上以及那句,乌淳爷爷走了! 乌淳十八岁那年,在十里山,遇到了许时耀,八十岁那年,也是在十里山,走完了他生命的路程。 死亡对于乌淳来说毫无感觉,他像是只是短暂地睡了一觉,睡醒之后,世界有些模糊,他看到许时耀紧张兮兮地抓着他的手腕,待他睁开眼时,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还记得我吗? 许时耀!乌淳开心说道,再听到自己声音那一刻,顿时一怔。 我回到了十八岁?乌淳问。 然而许时耀给出的回答却是,我记起来了。 啊?乌淳一头雾水,记起什么来了?滢桦争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许时耀拥入怀里,听他说道,就在刚才,我的大脑里涌入了一顾记忆,那些被我记录在树皮上的东西在那一瞬间涌入了我的脑海当中,你还记得我。 乌淳拍拍他,笑着说道,我就不曾忘记。 这时候乌淳才深刻的体会到,他已经经历了死亡,原来是一件这么不起眼的事情。 此刻的他已经打破了和许时耀的隔阂,他的记忆没有流失,许时耀的记忆也全部归位。 一切有些突然,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个世界。 乌淳懒得去想,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死死地抱住许时耀,现在我们俩一模一样了! 许时耀也用力回抱住他,笑着说,是的。 忽然,不远处好几束灯光突然射过来,躲闪已经来不及,许时耀只能迅速将乌淳护在怀里。 许时耀。 乌淳惊呼道,隔一会儿却发现,光似乎已经不再伤害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 乌淳讶异地问道,那些闻信赶来的人,正跪在乌淳的尸体面前,放声痛哭着。 乌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像最应该做的就是任凭他们哭。毕竟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此后那个世界的事,似乎也无需他再去插手。 我们是被允许生活在光下了吗?乌淳开心问道。 无数灯光从他们身上穿过,却并未伤到他们分毫。 应该是吧。许时耀不确定道。 那我们也可以离开这座山?乌淳又问道。 今晚试试。许时耀笑着回复道。 谁知乌淳此刻就兴奋地跳到了许时耀身上,搂着许时耀的脖颈,耶耶耶!我们可以出去看看了。 明明是死了,乌淳反而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八岁。 小点声。许时耀笑着,温柔说道。 不怕,反正他们听不到,我说多大声他们都听不到!许时耀,在这山上待了那么久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乌淳的声音越来越放肆,许时耀也不再顾忌,大声回应他道,好! 乌淳死后,全村都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氛围,他死后第二天,有人发现,十里山上那棵松树开花了。 第一次见松树开花,全村人都吓了一跳,立即跑过去看,谁知花开了没一天,突然败了,整棵树一夜之间枯死。 像是寄居在里面的灵魂已经离开。 经村里人商讨后,决定给山重新起一个名字,十字换为时字,里换为乌字,十里山从此改名为时乌山。 村口的那处市北后面也多了两个人的事迹,一个是乌淳,另一个便是许时耀。(全文完) 第64章 完结语 完结的是不是有些突然。 一个主要后面那些事写起来有些无聊,你们看起来也有些无聊,而且那些东西写起来是没有头的,越写越多,再加上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到我身心俱疲,所以我决定将这些事一笔带过,后面番外写几个。 很抱歉,越到后面我更不能全身心的去应对这篇文。 研究生太忙了,作为交叉学科我还得学计算机那边的内容,我讨厌编程!我讨厌编程!我讨厌编程!哈哈哈哈哈哈也就在这里敢说。 这样的话我以后就全文存完稿再更文,希望这样可以保证我的文的质量。 一篇不完美的文,大家多多担待,或许以后有时间,我可以重新写一下这篇文,我很喜欢这个设定。也很喜欢故事,但有些惭愧,目前我不能完美的呈它。 其次还想说的就是感谢看文的小可爱们,我每条评论都会回,所以给我留评的,我都记住了你们,谢谢你们陪着我走完这本书,你们是我这本书最大的收获!我爱你们!我爱你们!我爱你们! 听到了吗?我爱你们! 下篇文先写那个无cp吧,不过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更新,我总是不能很好的处理感情线的关系,所以我才决定写一本无cp缓一缓。 最后还是叮嘱大家一句,在专业这条路上,请坚持你的热爱,要不然真的很痛苦! 加油哦!我们大家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冲冲冲!!!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