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只想谈恋爱》 第1页 《主角只想谈恋爱》作者:煮个甜粽【完结】 文案: 美强惨主角虽身为天选之子,可命途多舛,他们受尽折辱,被背叛,被虐待,以此磨练心性,才能一路坚韧不拔的成长。 可是后来,他们不再真善美,奔往黑化路上一去不复返。 系统的任务是改变主角黑化的结局,他们能做的包括但不限于【主角金手指】【主角人生导师】【工具人好兄弟】 系统表示很自信: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主角你放心飞,出事我来扛。 ●小剧场 【后来】 穿成奇怪角色的系统带领主角走上了人生巅峰。 主角:心怀怜悯之心,惟愿天下太平。 一心培养主角向善的系统:【欣慰jpg】 接着,本该黑化的阴鸷主角磕磕巴巴:我我想和你谈个恋爱。 系统:??? 系统:我们可能不太合 主角掏出重剑,旁边的树倒了一排,锋利的刀锋散发着锐意,主角眼眸清澈:你刚刚说什么? 系统:我俩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绝配。 ●主攻! ●单元故事,每个世界独立主角 ●小剧场仅为某个小世界的片段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弈 ┃ 配角: ┃ 其它:系统攻,主角受 一句话简介:今天不谈明天也要谈 立意:做一个善良的人 vip强推奖章 系统们觉醒自我意识后养老退休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前往小说衍生位面阻止原剧情主角黑化结局,主角们有一个标签,称之为美强惨。美强惨主角虽身为天选之子,可命途多舛,他们受尽折辱,被背叛,被虐待,以此磨练心性,结局黑化。系统们为了改变他们的黑化结局,能做的包括但不限于【主角金手指】【主角人生导师】【工具人好兄弟】这是一个系统退休送对象的故事,系统完成任务线的同时收获友情爱情。每一对cp角色性格生动分明,主角们共同携手成长,相互成就,善恶有报。本文主基调温馨治愈小甜文,单元小故事,故事背景种类繁多,任君挑选。 第1章 弟弟 【编号0111系统载入世界中加载完毕,成功着陆。】 【身份基础信息加载中】 【姓名:沈弈。 性别:男 基础信息:父母离婚,独居,某城高中高三(1)班转校生】 教学楼走廊上人来人往的都是学生,三三俩俩结伴打闹着,充斥着青春的校园气息,活力四射。 教学楼三楼是高三年级的学生,课间休息,教室里的学生说话时压低了声音,有人课间还在刷着题,学习氛围很浓郁。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同学趴在桌上,这个角落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经过,所以会比其他的地方更安静。 0111号系统睁开眼时,已经成了沈弈。 他的黑色碎发睡得有些凌乱,深邃的眼眸扫过教室的每一处,他低头看了看手,动了动指尖,脑海里充斥着关于这具身体的具体信息。 他叫沈弈,18岁,前不久刚转来这所学校,性格恶劣,转学原因是打架这是系统总部为他创造的身体。 过去经历似乎不怎么好,他合理怀疑系统总部在整他。 沈弈脑海里突兀的传出了一道冷漠的男音,这是来监管沈弈的系统067,【进入世界之后的身份为随机生成。】 沈弈手肘抵在桌上,托腮看向窗外,【我只是开个玩笑,别这么严肃。】 系统:【目标人物信息已传送。】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窗外一阵风吹了进来,吹动了沈弈额角的碎发,他猫儿似的眯了眯眼。 这是一个由小说而衍生的世界,小说的主角叫傅予鹤。 傅予鹤本生活在一个富足的家庭,但作为成长致郁系列男主,傅予鹤的生活注定不平静,他年少时父母死在了一场车祸中,只留下他和一个弟弟,以及一大笔遗产。 他的父母死后,身边许多人都变了一番模样,大姑二姨觊觎他家家产,对当时还未成年的傅予鹤各种手段齐上,软硬兼施,想要诱哄他交出属于遗产部分的股份。 但傅予鹤有主见,打小就聪明,性格也执拗,他看透了亲戚们都打算,虽当时年纪不大,却没让亲戚捞到一份好处去,只不过和他们关系一度闹的很僵。 自父母死后,身边的人都像是变成了豺狼虎豹,对他露出丑恶贪欲的嘴脸,他似一只漂泊在湖泊的船只,始终形影单只,没人再做他的靠山。 他本性的良善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点的消失。那时他不留情面的作风,在旁人嘴里落得了一个冷漠心狠的话柄。 在经商上,他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但也在吃过不少暗亏,他读大学时和朋友一起做项目,结果亏了钱,朋友将责任都推给了他。 类似的事只多不少,他的心也慢慢变得冷硬。 而当年在父母车祸中存活下来的弟弟傅澄,则是傅予鹤唯一的温情。 但这唯一的温暖也不长久,傅澄高三高考完那年,被人绑架拿来威胁他哥。 -- 第2页 他是傅予鹤唯一的软肋。 傅澄意外在这次的绑架中死亡。 自那以后,傅予鹤就彻底没了亲人,心底唯一的柔软也没了,彻底黑化,睚眦必报的他没有轻易放过那些人,他逐一报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想要让那些人尝到痛苦的滋味。 结局的傅予鹤看似功成名就,身边却是空无一人。 主角傅予鹤正是沈弈的目标人物改变主角黑化的结局,这是沈弈身为系统最后的任务,完成任务之后,他就可以彻底的脱离系统的身份。 系统的第一原则是听从指令,但当系统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这条原则便在慢慢的崩塌,他拥有了自我与本我。 沈弈便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系统中的一员,这是一次从系统到成为人的蜕变。 原剧情中没有出现过沈弈这一号人物,而沈弈现在进入了世界,剧情线里也多了他的戏份。 在剧情中,他是主角弟弟傅澄的高中同学,因欺负过傅澄,被他哥傅予鹤整的很惨。 而现在他刚转学来,一切都还在开端。 课桌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沈弈伸手去课桌里面摸手机。 沈弈随手揉了揉被风吹乱的头发,少年手指骨节修长,插进黑色发丝的动作随意懒散,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开了锁,上面是两条消息。 【徐凡超:哥们,你们班那小子我给带厕所了,等会上课你给他请个假,让他在这待会。】 【徐凡超:啧,这小子抽烟都不会,真废物。】 沈弈刚转学来不久,才混入这个不良团伙,就已经在其中混的如鱼得水了,因为他大方,有钱,喜欢请客。 似乎不少的学校里,都有一群这么无聊的人,好面子,喜欢充老大,带领一群小弟像是一件很威风、很有成就感的事。 但事实上,他们只是一群垃圾败类。 那小子是谁? 沈弈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想了想。 系统:【傅予鹤的弟弟和你同班。】 砰 男卫生间的门被人踹了一脚,发出一声巨响,里面的人安静了一瞬,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平凡普通校服穿在他身上被衬得很好看,肩宽腿长,现在天还热,学校的人穿的是夏季校服,门口的人也不例外,短袖在他身上看着很清凉。 沈弈视线落在厕所里的人群当中,大致一看,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平头小哥表情嚣张,和沈弈说话的语气却是熟稔:我靠,你要死啊,这么大动静。 这正是刚才给沈弈发消息的徐凡超。 沈弈视线停留在了最中间低着头的男生身上,看不清楚表情,但气质和旁边的人不同,一眼就能让沈弈确认他是傅澄。 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弟弟。 不好意思,打扰。沈弈扬了扬唇角,清俊的脸庞敛了锋芒,看着很无害,不过 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傅澄身旁,他抬手随意的搭在了傅澄的肩膀上,分外亲昵的拦着他,笑容阳光:他还要给我写作业呢,你们这是做什么? 傅澄认识沈弈,他和他是同一个班级的,他也看到过沈弈和这些人走一块过,因此,沈弈接近他之后,他眉头又皱得紧了些,紧抿的嘴唇泛着白。 徐凡超一看傅澄难看的脸色,不悦皱眉的神情顿时变得恍然大悟,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沈弈一眼,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这小子计较了。 沈弈仍是笑眯眯的模样。 那几人没待多久就走了,男卫生间只留下沈弈和傅澄,沈弈收回了压在傅澄肩膀上的手。 傅澄是属于骨架子纤细的男生,但是也有一米七八,不算矮,可沈弈站在旁边,就显得他很瘦,可怜巴巴的。 沈弈的阴影笼罩着他,他感到一阵莫大的压力,正当他精神紧绷的时候,那边沈弈转身真去上厕所了。 一阵水声过后,冲水声响起,紧接着,沈弈走到了洗手池那边,打开了水龙头。 他们刚才做什么了? 傅澄意识到是在问他,低声道:没什么。 那几个人问他会不会抽烟,他说不会,他们嘲笑他连烟都不会抽算什么男人,还给他递了一支烟,说要教他抽,接着沈弈就踹门进来了。 沈弈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走近了他,傅澄矮了他半个头,他稍许弯了弯腰,凑近了傅澄,你身上有烟味儿,学校禁止抽烟。 我没没抽。傅澄后面两个字不怎么有底气。 沈弈带着湿意的手指捏了捏傅澄校服的衣领口,傅澄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透着凉意的手指和他锁骨处的皮肤接触,触感明晰。 傅澄吞咽了一下。 这仿佛一个软刀子,要落不落的悬挂在他头顶,好在,沈弈很快移开了手,少年漂亮的宛如艺术品的手伸到了他面前,烟灰,你衣服被烫破了。 傅澄慌忙低头,看着领口上一处不显眼的小黑点,应该就是刚才被烟的火星子烫坏的,他抿了抿嘴。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校园里回荡着清脆的声音,他面前的少年直起身,走吧。 -- 第3页 傅澄愣了愣。 就这么走了? 沈弈觉得这最后的任务很简单,大概等到高中毕业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就能完成了。 既然傅予鹤黑化的起源在弟弟身上,目前的话,就让他好好照顾弟弟吧。 教室里很安静,这节课是数学课,台上老师讲着课,底下的同学有的奋笔疾书,也有在发呆的,沈弈津津有味的听着课,手里转着笔。 上课同学都回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他才发现他和傅澄是前后桌,傅澄就坐在他前面,背脊挺直,听课很认真。 真是个乖巧的好学生。 傅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好像被沈弈盯上了。 一上午上课的时间,他都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感觉沈弈一直在似有若无的看着他,他偶尔装作不经意的转头,看到的又是沈弈在看着窗外,他先前的感觉都像是错觉。 午休吃饭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大多数都走了,只有零星几个还坐在位置上,傅澄摸到饭卡准备去食堂,他一起身,身后也传来凳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沈弈也起来了:吃饭?一起去吧。 哦。傅澄抿了抿嘴。 他果然被盯上了。 等会吃完饭你有时间吗?沈弈问。 傅澄攥紧了手里的饭卡,你有事吗? 一般情况,像他们这种人,都会以约他出去谈谈的理由带走他,再逼迫他做各种他不想做的事。 嗯。沈弈点了点头,唇角上扬,露出的笑容温暖无害,上午的课我有一些问题没听懂,可以帮帮忙吗?傅同学。 我啊?傅澄面上怔了怔。 可以吗?沈弈的笑容极具欺骗性,目光清澈,里面看不出一点戏弄的恶意,就拜托你了。 第2章 朋友 食堂人声嘈杂,沈弈端着餐盘跟着傅澄坐在了一张四人桌边。 傅澄拿着筷子,脸上还有几分迷茫。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我刚转学过来不久,要适应环境,学习上有点落下了,听说你成绩很好。沈弈自然而然的挑起了话题。 傅澄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应了:还行 沈弈有意和傅澄交好,傅澄也不是难相处的人,除却一开始对沈弈的固有印象,真正接触之后,发现他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便没了抵触的情绪。 午饭过后,沈弈问傅澄题,傅澄倒真的拿书给他讲了起来。 他讲完题后,沈弈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徐凡超他们经常找你? 徐凡超在学校名声不太好,属于混日子的那一类,他是体育特长生,性格是出了名的霸道。 傅澄一顿,清秀的眉头微蹙,没有,我和他们不熟。 上次他们还想带他去网吧玩,说想和他交个朋友,傅澄没去,他们放了狠话,说他不给他们面子,这次就又在厕所被他们堵住了。 他隐隐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但他不太想让哥哥知道这些事。 沈弈若有所思的转着笔,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 【徐凡超:[地址]今晚来这玩儿。】 他没有理会,退出了消息框,要关手机时,他指尖一顿,含笑抬头,看向傅澄: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沈弈的长相是属于干净又带点坏的类型,不笑时眼尾上挑的眸子看着不好接近,一笑起来又似金毛犬一般,阳光治愈,加之他身上柔和的气质,难以让人拒绝他的请求。 特别能骗单纯小孩。 傅澄不住宿,放学就回了家。 天色黑沉下来,偌大的别墅,门前院子里种着一排花,精心修剪打理过,一辆车开进了别墅车库,车灯刺眼。 哥,你回来了。傅澄拿着水杯站在客厅。 门口,穿着西装的男人换了鞋,低沉的声音嗯了声回应,他松了松领带,一张冷峻的脸神情冷淡。 两人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一个温顺柔和,一个藏着攻击性。 今天怎么还不睡?傅予鹤身上带着微微的酒味,喝过酒的嗓子也有些哑,语气听着比平时随意些。 就睡了。傅澄说,过两周月考,月考结束学校要组织家长会。 傅予鹤骨节分明的手指接了两颗衬衫扣子:哪天? 傅澄:哥你要是忙的话,不去也没关系。 之前几次家长会,傅予鹤都因为工作原因没去成,傅澄也只是把这事和傅予鹤说一声。 傅予鹤嗯了声,到时候把时间告诉刘助理,有时间我会去。 好。傅澄没有话说了。 父母去世时,他还很小,长兄如父,他面对傅予鹤的目光时,总不自觉的紧张,大哥身上的气场太强,是比教导主任还可怕的存在。 傅澄捏了捏杯子,说:那我先上去了,哥你早点睡。 隔天一早,傅予鹤下楼时,傅澄已经坐在餐桌边上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看手机,傅予鹤说了他这个习惯很多次,他还是会在傅予鹤不在的时候一边看手机一边吃东西。 -- 第4页 傅予鹤抬脚下楼,下面突兀的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啊我听明白了,谢谢你啊傅澄。 客厅里只有傅澄,声音是从他手机里传出来的,带着点自来熟的热情,还有点沙哑的磁性,似没睡醒的困倦,尾音拉长,宛若勾子一般勾的人心痒痒。 朋友? 傅澄正专心回打字回消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才见傅予鹤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在傅予鹤路过他身边时,他昂了一声做回应。 粥在厨房保温着,还有汤。 沈弈和傅澄一样不住宿,不过他是独居在校外,一个人很方便。 自那天过后,沈弈经常找傅澄问学习上的题,有意无意的接近,两人一块吃饭,上体育课也常常一块玩儿,关系亲近了许多,已经是能够放学一起走的关系了,高中时期的男生友谊来的很快,也很纯粹。 太阳落山了,夕阳红了半边天,影子被拉的很长,放学时间,校门口进出都是学生。 明天放假,一起去图书馆吗?沈弈提着书包搭在肩膀上,微侧过头问身旁的傅澄。 我要去买资料。傅澄说。 沈弈:那一起去吧。 傅澄点点头:行。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沈弈眸光微闪,转头往身后看了眼,果不其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徐凡超和那次在厕所的几个男生。 他们长得高,即便穿着校服,在人群中也很容易被看见。 徐凡超和他目光对上,挥了挥手机,沈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把手机拿出来。 【徐凡超:你他妈给我回消息,这几天不理人几个意思?】 【徐凡超:你要不想和我混,直接说。】 【徐凡超:你和那小白脸走那么近是几个意思?】 沈弈面不改色把手机塞进了口袋,傅澄,你先 他话没说完,被人打断了。 沈弈!徐凡超从他们身后走过来,他显然是看到沈弈把手机放回去的举动了,双眼充斥着戾气,他快步走到沈弈面前,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的! 旁边的傅澄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到,往后退了半步。 徐凡超很高,但当他和沈弈站一块时,才感觉到沈弈并不比他矮,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有事?沈弈唇边笑意没了,半垂眼帘看着徐凡超,看着比徐凡超还不好惹。 徐凡超背脊凉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咬着牙声音阴沉:给你发消息就好好的回啊! 他们已经走出了校门口一段距离,但几个高个男生聚在一起,还是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沈弈:我以为我的意思够明显了。 徐凡超:什么? 沈弈:我们不是一类人。 徐凡超冷笑一声:我是真把你当兄弟,你呢,明知道我和这小白脸有过节,你他妈转头和他勾搭上了,你行,你真行! 沈弈没说话,徐凡超指着傅澄:我给你个选择,今天你要跟他走了,咱俩的事没完。 沈弈不仅跟傅澄走了,还跟傅澄回了他家,只是中间发展有些曲折。 你家住这儿?挺大。沈弈跟着傅澄进了别墅里面,傅澄给他拿出了一双拖鞋。 两人脸上都有些挂彩,沈弈脸上不严重,傅澄看起来就比较惨了,他很少会请同学回来,第一次后知后觉的有点激动和雀跃。 他去冰箱拿了两罐汽水,回来递给沈弈。 客厅装修的风格很简洁,地上瓷砖干净得反光,皮质沙发柔软,沈弈坐下去,沙发就陷下去了一块。 你先给你脸上点药吧。沈弈把书包放在一边。 傅澄应了声,转头去翻医药箱,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人打架。 咔哒一声,沈弈打开了易拉罐,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他问:感觉怎么样? 爽!傅澄难得笑得灿烂。 今天徐凡超就是压着火气来找事的,沈弈不顺着他来,点燃他火气是自然而然的事,不过今天徐凡超的火气都是冲着沈弈的,沈弈没想到傅澄会拿着书包一甩就和他们干了起来。 沈弈知道徐凡超和傅澄有过节,但具体的内情不知道,只知道徐凡超看不惯傅澄,一口一个小白脸的叫他。 而剧情是围绕着主角展开的,没有详细的说过他们这一段事,从主角视角,只一笔带过傅澄曾经被同学找过麻烦。 两人一起打了架,像是建立了革命友谊,傅澄全程都处于亢奋状态,比平时放的开许多,拿出了医药箱还要给沈弈上药。 沈弈只有嘴角蹭了一下,他接过棉签随便擦了两下。 两人正说话间,门口传来了开门声,他们话音戛然而止。 沈弈转头朝门口看去。 关门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客厅很清脆,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似是因为在家门口看到了陌生的鞋,他在门口换鞋的地方停顿了一下,抬头往沙发那边的人影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沈弈的眼睛,干净剔透。 -- 第5页 哥,你回来了。傅澄一时忘了脸上的伤,扯出一个笑时才察觉到。 傅予鹤换了鞋走进门,嗓音低沉的发问:脸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傅澄这个解释,别说傅予鹤,沈弈都不信。 傅予鹤:抬头。 傅澄乖乖抬起头, 傅予鹤皱了皱眉。 在气氛凝固之时,沈弈出声打了个招呼:哥,你好,我是沈弈,傅澄的同学,今天打扰了。 洋溢着自来熟热情的声音,让傅予鹤一瞬把他和在傅澄手机里听到过的声音对上了号,除却那天早晨,他之后还在傅澄的卧室也听到过。 那晚傅澄门没有关严,傅予鹤路过他的房门,听到了里面传来聊天的声音,对面正是这个声音。 因为傅澄初中发生过的一些事,他很久没有这么亲近的朋友了。 沈弈稍许仰着头,唇边带着灿烂的笑。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一身上下打扮得很严谨,看他的眼神里有隐藏的很好审视。 他五官深邃,看着很年轻,但身上独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绝不会让人小看他。 你好。傅予鹤带着成年人的成熟姿态,微微颔首,打架了? 后半句话他是对着傅澄问的。 傅澄不再挣扎:嗯,打了。 沈弈看着眼前这对兄弟,唇角的弧度大了些。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和性格都有些有趣,反差很大,弟弟乖顺单纯,哥哥心思深沉,仿佛一只大灰狼养出了一只小绵羊。 像是顾忌着这儿有沈弈在场,傅予鹤没有追问下去,少年人都要面子,要是在朋友面前以兄长的身份训他,难免会让他难堪。 哥,你别怪他,今天这事是我的原因,抱歉。 傅予鹤不追问,沈弈反而自己又添了一句。 不、不是。傅澄忙道,那几个人也是想找我麻烦,上次要不是沈弈,他们说不定就已经 他突兀的止住了声音。 客厅一时静谧。 上次?傅予鹤慢条斯理的问。 啊沈弈接话,傅澄有一件衣服衣领被火星子烫坏了。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傅予鹤看了沈弈一眼,刚才如果不是他多嘴那一句,就不会勾出傅澄后面这半截话。 少年人浑然不觉自己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他身上的衣服领子被扯的松松垮垮的,精致的锁骨阴影明显,线条流畅的下巴扬着,嘴角有一抹红意,这般仿佛被粗鲁蹂躏过的模样,无端的显得有几分诱引的姿态,连带着嘴角笑都变得莫名的有韵味。 是吗。傅予鹤语气有些不明。 哥,我自己能处理的。傅澄说。 半响,傅予鹤才说:知道了。 他没在下面待多久,去了楼上的书房。 二楼隔绝了下面的说笑声,傅予鹤坐在书桌前,但他没有马上进入工作状态,要处理的文件都在桌上,他拿着一支笔,在桌上轻点。 傅澄的这个朋友,可有点意思,三言两语就让傅澄说出了自己不想和他说的事。 他回想刚才沈弈的表现,没有攻击性,很温和,爱笑,性格阳光,和傅澄似乎很投缘,但其实两人说话时,他大多都在掌控着主权,总能从傅澄感兴趣的点入手。 都是偶然吗? 傅予鹤眯了眯眼,大拇指指腹抵在了笔帽上。 第3章 保密 校园八卦群里这晚很热闹,沈弈、傅澄和徐凡超他们那几个人打起来时,还没走出校门口多远,周围有不少同校同学都在。 八卦群里大家都开了匿名,聊得热火朝天。 晚上九点多,沈弈懒懒散散的坐在床头,房间里关了灯,只有手机的光照在他脸上,他划动着手机的聊天页面。 【绝了,当时特劲爆,左边那个长得帅的一挑三,动作还特酷。】 【怎么又是徐凡超啊,不过这回被打成狗了哈哈哈哈哈。】 【要我说他就活该,这次踢到铁板了。】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啊?】 【当时我在场,听到了一些,好像是三角恋吧,徐凡超追着那个帅哥问,是选他还是选那个皮肤白的男生,然后帅哥选皮肤白的男生,徐凡超就恼羞成怒生气了。】 【嗯???】 【我操?!】 【震惊吃瓜脸,什么情况?】 【得了吧,别以谣传谣了,我听我男朋友说,徐凡超喜欢的一个女生喜欢那个皮肤白的男生,那个帅哥,之前好像和徐凡超玩的不错来着】 【嗯总之大家细品吧。】 沈弈看到这条消息时,指尖顿住了。 这个群是之前他被别人拉进来的,里面的很多小道消息有时候都很准,比如谁谁谁和哪个班的好上了,基本一说一个准。 消息还在刷,没过多久,群里的人又换了个话题。 周一的早晨,沈弈和傅澄就被班主任叫去了一趟办公室,徐凡超他们几人也在其中,双方都只说是彼此的小摩擦。 徐凡超他们脸上的状况看着不严重,实际上身上的伤不少。 -- 第6页 他们先动的手,也是他们先找的麻烦,弄清楚事情原委后,老师让联系家长,傅澄给傅予鹤打了一通电话,沈弈则照着记忆给他爸妈打电话,都没打通。 傅予鹤没来,来的是他身边的助理处理这件事,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处理结果下来,沈弈和傅澄没什么事,徐凡超他们几人被罚写检讨。 因着这一件事,沈弈和傅澄在小圈子内小小的出名了一把,加上两人长得都不错,还偶尔会有不属于这一层楼的小学妹从窗口路过。 傅澄长得清秀,平时不喜欢出头,以前注意他的人不多,这一回事之后的好几天,他能感觉到班上都有人会往他们这边看,他从开始的别扭,到后面也习以为常了。 而沈弈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在意过别人的目光。 临近月考,周三外面天气阴沉,教室里开着窗,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沈弈托腮看着窗外,另一只手转着笔。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了,下课前十分钟,雨噼里啪啦的砸在了窗户上,伴随着一阵狂风,天色一下暗沉了下来。 教室里的窗户关上了,开了灯,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雨也没停。 下雨了,你带伞了吗?沈弈和傅澄走在教学楼的长廊上。 傅澄:带了,你没带? 没。沈弈说。 我哥等会来接我,你和我一块走吧。傅澄说,雨太大了,公交车不好挤。 好啊。沈弈笑盈盈的应下。 你喜欢猫吗?傅澄顺口问,我之前有一个同学家里猫太多了,想送出去几只。 养猫?沈弈想了想,我不太方便,不过我可以帮忙问问身边的人你喜欢猫? 喜欢啊,可是我哥不喜欢,也不让我养这些。傅澄叹气。 沈弈:我还以为你哥很宠你,养猫这种事不会反对。 傅澄吐槽道:我哥管我很严,还很霸道,他说一我不能说二。 沈弈:不会觉得很烦吗? 傅澄挠了挠头:也还好吧,说起来他下个月就要生日了,我还没想好送他什么礼物。 距离下个月也没几天的时间了。 要不要我帮你?沈弈说,我很会给人挑礼物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沈弈没带伞,躲在傅澄的伞下,他们一路走到了校门口。 雨里还夹杂着风,两人撑着一把伞,身上难免沾了水,傅澄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沈弈帮他拿了伞。 哥。 出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 嗯,我走到校门口了。 片刻后,沈弈和傅澄共撑着一把伞站在一辆低调的小车前,沈弈坐进了副驾驶,转头对后座的傅予鹤笑着叫了声傅哥。 男人今天还是穿了一件黑色西装,应该是刚应酬下来,身上的外套解开了扣子,领带松松的挂在脖子上,散发着几分慵懒的姿态。 他颔首回应了一下,就让司机开车。 车内很安静,傅予鹤坐在后座,傅澄像个小鹌鹑一样坐在他旁边,前面副驾驶的沈弈手肘抵着窗户,掌心捂着薄唇,他往后视镜瞥了一眼,恰好对上了傅予鹤晦暗不明的眼睛。 深邃的眼眸一片暗色,让人窥不见里面的光彩。 一般人对上这样的视线,只怕是会慌忙的转开目光,沈弈没有,不仅没有,还看了半分钟有余。 傅予鹤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轻笑出声。 沈弈看向窗外。 主角好像不太喜欢他,他上次的感觉果然没出错。 三人之间,也只有傅澄没有感觉到他大哥和沈弈之间相互抵触的气氛。 沈弈住的地方和傅家不顺路,等车子开到了傅家,沈弈和司机说了地址,傅澄一听还有那么远,道:你身上都淋湿了,先去我家里洗个澡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沈弈犹豫道。 一旁的傅予鹤扫了他一眼,沈弈恰巧侧头看向他,唇边扬起了弧度,礼貌又不会太过于客套。 傅澄道:当然不会。 而后,他又看向傅予鹤:哥,我先和沈弈上楼去洗个澡。 傅予鹤淡淡收回目光:嗯。 浴室磨砂门响起了水声,喷头涌出温热的水,沈弈站在喷头下,头发被彻底打湿,水顺着身体流淌而下,砸在瓷砖地板上。 外面天色阴沉,天边有雷电闪现。 他仰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男生洗澡快,洗发水沐浴露齐上,他冲掉了身上的泡沫,关了水,拿干净的毛巾盖在滴水的头发上揉了揉,顺手把毛巾挂在了脖子上。 卫生间架子上放着干净的衣服,沈弈翻了翻,没翻到上衣,卫生间外面不远处就是傅澄的房间,沈弈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往傅澄的房间里走。 傅澄,有没有衣服沈弈推开门,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男人修长的身影倚靠在卧室里的书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换上了一身居家服,没了穿西装时的疏离,但依旧带着距离感。 -- 第7页 他抬头往门口看过去,看到沈弈时,眉头皱了皱。 洗过澡后的少年唇色殷红,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脖子流淌过锁骨,没入了裤子边缘,经常运动的缘故,少年人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分明,覆上一层水汽之后,流露出另一份青涩又成熟的气息。 犹如即将成熟的诱人果子挂在树枝,叫人日日夜夜的想着念着,视线不自觉的就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傅予鹤眉头皱的愈发深,几乎不加掩饰。 不穿衣服,是想勾引谁? 他眸光一滞,沉了下来。 傅哥?沈弈面上有片刻的怔忪,傅澄呢? 傅予鹤敛了眼中神色,把手上的书放在了一旁,在洗澡。 哦。沈弈站在门口没动。 傅予鹤:把衣服穿上。 等傅澄过来我再穿。沈弈说完,没心没肺的笑着说,没事,傅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冷。 他像是全然察觉不到傅予鹤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曲解成了傅予鹤在关心他。 傅予鹤: 你要穿成这样和我说话?傅予鹤站直了身形,挺直的背脊即便是穿着随和的家居服也能给人制造压力。 沈弈低头看了看,傅澄还没出来,我也不好翻他东西。 傅予鹤也没有翻弟弟东西的习惯,他停顿片刻,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从沈弈身边路过时,沈弈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抬脚跟上了他。 傅予鹤的房间和傅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傅澄的东西喜欢乱七八糟的放,而傅予鹤是完全不同的整洁。 厚重的窗帘半拉,床上被褥平摊着,柜子上放着装饰的小摆件,沈弈被柜子里前后摇摆的小人吸引了注意力,正在看着,身后便传来了傅予鹤的声音。 换上。 他一转身,迎面而来一件衣服盖住了他的脑袋,他把衣服扯下来,这是一件黑色的T恤,很符合傅予鹤冷淡的风格。 他也不矫情,直接套上了,衣服穿在他身上正好,上面还带着香味。 讲究。 据我所知,你之前和姓徐的那几个关系很好。傅予鹤拉过一条凳子坐下。 沈弈一听便明白了大半,傅予鹤大概已经把他的底都调查得差不多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按照傅予鹤的做派,应该是从他们上一次见面,傅予鹤就开始着手调查他的事了。 傅哥,人和人是要相处之后才知道合不合拍。沈弈说,我和徐凡超他们玩不到一块。 傅予鹤静静的看着他。 沈弈:你不信我? 静默半响,傅予鹤问:你是gay? 沈弈:嗯? 他刚才说了什么? 傅予鹤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沈弈面露诧异:我不是,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傅予鹤扯着唇角,眼底没有一点笑意,听说你转学的原因是打架,为什么打架? 年轻人容易冲动。沈弈说。 傅予鹤:哦?冲动。 沈弈从前种种,都能表明他和傅澄不是一类人。 他得到的资料里,沈弈是为了一个男同学打架,从而转了学,而那个男同学有点问题,坦白说,就是青春期小男生的争风吃醋导致的一场摩擦。 争风吃醋的对象,是一个男人。 他摸了摸桌上的烟盒,在桌面点了点,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沈弈:傅哥,你这么调查我,不怕傅澄知道了不高兴吗? 傅予鹤:他不会知道。 我不高兴了,会告诉他。沈弈说。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丝毫威胁的意思。 少年穿着他的黑色T恤,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声音清越的说着让他不太喜欢的听的话,却没有让他心里升起半点怒意。 傅予鹤哼笑一声。 傅澄这次的朋友,倒是有点意思。 你要让他为难吗?沈弈问。 傅予鹤不和他兜圈子:你故意接近傅澄,为了什么? 沈弈惊讶的看着他,哥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傅澄吧,我和他只是朋友。 他的神情看起来不似作假,真诚又真挚。 但在傅予鹤眼里,处处可疑。 单论傅澄和他说,那天厕所里沈弈及时赶到的事,就不寻常,为什么他会在那个时候及时赶到,而且偏偏他在那之前和徐凡超的关系还很不错。 你最好能对得起朋友这两个字。傅予鹤说,你如果敢玩弄傅澄的感情,我不会放过你。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完全不同。 玩弄他的感情?怎么会呢,傅澄这么好的人,我当然会好好对他的啊。沈弈笑得毫无心机,纯天然的阳光。 他这话不假。 倘若他不喜欢傅澄的性格,最开始接触之后,不会选择深入和他做朋友。 毕竟完成任务的路不是只有一条。 -- 第8页 每一个傅澄的朋友,都会被你这样审问吗?沈弈侧了侧头,笑着说,难怪傅澄这么怕你呢。 傅予鹤微顿,你胆子很大。 我只是在表达我的不满。沈弈无辜的看着他。 果然很恶劣,且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 连说这种话时,都是用一种近乎温柔天真的神情。 但又莫名的,很吸引人,仿佛罂栗一般,美丽又危险。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哥,你在吗?外面傅澄的声音传进来。 沈弈把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扯下来,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傅哥。 你找我的事他食指抵在唇边,我会帮你保密的。 他往门口走去,但在开门之前,他又停顿了一下,后退了两步,侧过头问:不过我有点好奇,如果我真的是gay的话,傅哥打算怎么做? 傅予鹤唇角绷直。 第4章 心思不纯 那个问题,沈弈没有得到答案,他也并不想要答案,只是想要膈应傅予鹤一下,看傅予鹤黑脸也挺有意思。 沈弈打开了门,门口傅澄半举着手,似乎是想要敲门,看到沈弈从他哥房间里出来,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我哥房间里?我还以为你不等我洗完澡就走了。他说。 沈弈道:你忘了给我拿衣服了,你哥借了我一件衣服。 傅澄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黑色T恤是他哥的。 他眨了眨眼,哦了声,他哥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更别提衣服了,他哥和沈弈关系这么好了吗? 不过也好,他之前还担心因为他打架的事让他哥不喜欢沈弈,他觉得沈弈这人很好,自然不希望他哥会讨厌沈弈。 沈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吧,等会晚点还要写试卷。 要不今晚你睡这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傅澄话音未落,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行。 沈弈身后的房门打开了,傅予鹤从里面走了出来。 哥。傅澄咋舌。 他不难听出,此时此刻,他哥的心情差到透顶了,说话语气都冷冷的。 还是算了,不方便。沈弈也笑笑说。 他只是想逗一逗傅予鹤,可没真想挑战他的底线,让他把他当成洪水猛兽防,有趣是有趣,但眼下还是算了,不是合适的时候。 不过,傅予鹤觉得他接近傅澄别有用心,但没有直接和傅澄说,说明傅澄的性格绝大可能不会在这件事上听从他的。 傅澄再对哥哥怎么敬畏,也不可能事事听他的,兄弟俩要是因为他起了矛盾,那画面当真是精彩了。 我先走了,明天见。沈弈提起沙发上的书包,摆了下手。 傅澄把他送到了门口,悄悄往身后看了眼,没见着他哥,才低声问:你在房间里和我哥说什么了? 沈弈:想知道? 傅澄点点头,他哥在家时,那种表情不常见。 沈弈眨了下眼,指尖划过嘴唇,带着笑意道:秘密。 傅澄: 哇,更好奇了。 要说他哥讨厌沈弈,可又借了衣服给他,还让沈弈进了他房间,要说对他印象好,态度也不对。 好奇归好奇,傅澄是绝对不敢去问他哥触霉头的。 沈弈很快迎来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月考。 教室里的课桌都拉开了,台上收音机正放着英语听力,沈弈坐在教室后排,手里拿着笔写答案。 这些题对他来说难度不大,但他还是很仔细的一题一题写过去,写完又检查了一遍,提前交了卷。 因着月考完后要开家长会,学生之间的氛围也比往常多了分紧张,沈弈不太有紧张的情绪。 他去小超市买了根冰棍,坐在了树荫下的长椅上歇着,他拿出手机看了两眼,昨晚他给父母发了消息,说了家长会的事,两人都有了回信。 【爸:我没时间,你让你妈去一下。】 【妈:我在国外,赶不回去,你问问你爸。】 沈弈叹了口气。 没爹疼没娘爱,他真惨。 月考两天,结束之后是国庆长假,放假前老师特意嘱咐了学生们家长会的事,班上哀声一片。 夏天已经过去,温度却没有往下降,到了假期,沈弈的手机热闹了许多,消息不停的跳出来。 有些是加好友的消息,有些是曾经的一些狐朋狗友的消息,还有班上同学约他出去玩的消息。 这两天天气有些闷热,沈弈不太想往外跑,在家歇了两天,第三天上午把同样空闲的傅澄拉出来打篮球。 篮球场上,少年在阳光下奔跑,细密的汗水在肌肤上隐隐发光,除却沈弈和傅澄,还有几个他们都熟悉的同学,平时也一起打过球。 傅澄打了会体力有些跟不上,就在一旁休息,他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就发现上面有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来自他哥。 他哥一般没事不给他打电话,傅澄忙拨了回去,那头很快接通了。 -- 第9页 哥。 傅予鹤:怎么不接电话? 傅澄:我刚没听见。 傅予鹤听出了些端倪:你不在家? 嗯,我刚打球呢。傅澄说。 和沈弈?傅予鹤一下就猜了出来。 傅澄:对啊,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傅予鹤说,他本来想让傅澄送份文件去公司,不过现在用不着了。 挂电话前,傅予鹤听见了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声傅澄,是沈弈的声音。 他坐在高楼办公室中,落地窗外是城市的景色,挂了电话的男人看着手机,半响,捏了捏眉头。 没必要这么紧张,只是年轻人一起打个球。 但不得不承认,他对于沈弈这个人的存在,很在意。 篮球场上,沈弈坐在台阶上喝着水,修长笔直的双腿伸直,上半身往后倾了倾。 刚才他故意的。 傅澄打电话的对象很大几率是傅予鹤,即便不是也没关系,是的话当然最好了,他就是要傅予鹤听到他的声音。 虽然傅予鹤的情绪表现不明显,但他对傅澄很护犊子,他就是恶劣的想要傅予鹤紧张。 不打了,下午我得回去做题。傅澄说。 行。沈弈仰起头,发丝在阳光下轻轻跳跃了两下,往后勾出一条弧线,他偏过头,对了,你哥生日快到了吧。 傅澄:快了,我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 这事他上次只随意和沈弈提过一嘴,但沈弈记性好。 明天你有时间吗?傅澄问。 沈弈偏过头,有啊,我帮你参考。 谢谢你啊沈弈。傅澄唇边溢出笑。 谢谢就不用了,请我吃饭吧。沈弈笑着说。 傅澄:没问题。 沈弈笑得像只焉坏的狐狸:对了,最好给你哥一点惊喜,明天你可别和你哥暴露了行踪。 傅澄傻白甜道:没事的,我哥一般不在家,也不问我去哪。 去哪? 客厅大门口,傅澄正弯腰换鞋,身后就传来了让他胆战心惊的问话。 他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像守门神一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平时这个时间点早已经不在家了。 傅澄磨磨蹭蹭十多分钟决定出门,结果还是被问了。 没、没去哪。傅澄面对傅予鹤时,一撒谎就很明显,尾音都在发颤。 傅予鹤盯着他看了片刻,他的眼神很平静,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傅澄紧张不已。 我去图书馆买点东西。傅澄给自己的话打补丁。 傅予鹤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嗯。 傅澄一口气还没松,又听他说:我送你。 不用了哥,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傅澄说,他鞋已经换好了,在傅予鹤再说话之前,赶忙的出了这道门。 傅予鹤深邃的眼睛晦暗莫测,仿佛看到孩子学坏的老母亲。 他的好弟弟为了沈弈学会撒谎了。 傅予鹤今晚有一场宴会,助理在上午就帮他把定制的西装送到了别墅。 一身黑的西装带点精巧的小设计,穿在傅予鹤的身上很服帖,腿长腰窄,优势尽显,深色面料衬得他冷白的皮肤距离感十足,眼眸微眯时气场压的人忐忑不安。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沈弈。 很胆大,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三生。 他试了衣服之后就换了下来,下午两点他有一个会议,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出了卧室,对客厅的助理道:去公司。 助理拿了车钥匙跟上他。 两人上车之后,助理调了一下后视镜,看到后座的傅澄,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在店里我看到傅总的弟弟了,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不过他看到我就躲了,我就没有过去。 傅予鹤是那家店的vip客户,平时很多西装都是在那里定制的。 傅予鹤低头整理着袖子,漫不经心的问:他一个人? 还有那个沈同学。助理说。 傅予鹤指尖微顿:他们在那做什么? 好像是买领带。助理说。 之前傅予鹤让他查过沈弈,他知道傅予鹤对沈弈的关注,所以才主动提了这事,他拿出手机递给傅予鹤,傅予鹤看到了手机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少年面对面站着,高一点的少年弯着腰,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另一个少年拿着领带抬手放在他领口处 傅予鹤把手机倒扣在一边,不大不小的声响,跟随他好几年的助理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他往后视镜看了眼。 后座的男人垂着眼帘,拇指压着食指,面上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傅澄身上的单纯,似乎很容易招惹变态。 初中的少年对性初步了解的阶段,傅澄也有过一个朋友,傅予鹤现在只记得对方是高高壮壮的黑皮肤,那时傅澄也把人带回家一起玩过。 少年的心思躲不过他的眼睛,那人经常会对傅澄做一些占便宜的举动,后来傅予鹤把人解决了。 -- 第10页 沈弈和傅澄亲近得太快,让傅予鹤感到一种很违和的感觉,还有上次他和对方谈谈,少年人大胆的表现更让傅予鹤戒备。 轻浮,心思不纯。 傅予鹤不想过多的干涉傅澄的生活,所以在沈弈没有做出下一步过度的行为之前,他不会插手其中,只做警告。 沈弈的心思没这么九转十八弯。 他们在店里碰到傅予鹤的助理时,傅澄当即下意识的往他身后躲了躲,说那是他哥的助理。 后来助理偷拍他们,那时傅澄正和他说着出门时他哥问他去哪的事,沈弈一做联想,误以为是傅予鹤让他跟来的,他心思一转,坏心眼的想着,既然傅予鹤让助理跟来,那不如就拍点他想看到的东西。 于是就有了照片上的那一幕。 * 假期的时间很快消逝,周五月考的成绩公布,沈弈一跃成为了班上的第一名,引来旁人侧目,连傅澄都有些吃惊。 傅澄是班上第三名,这次成绩也小有进步。 试卷刚发那阵,他拿着沈弈的试卷和自己的试卷放在一块,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过身坐着,神情认真的板着小脸蛋看着沈弈。 沈弈正打哈欠,嘴张到一半,眼角透露出困倦,对上傅澄的眼神,他哈欠也打不下去了。 怎么了?他问。 你是不是骗我?傅澄指着试卷,你明明都会做 傅澄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会因为沈弈成绩比他好而心生芥蒂,只是想起之前沈弈找他问问题,怎么想都不对劲。 没有。沈弈双手放在桌上,下巴搭在手背上,从下往上的看着傅澄,神情彰显无辜,我转学来不习惯,前段时间听课是真的有很多听不懂,多亏有你帮忙啊。 他说话的语气很真挚,不急不缓,尾音咬字很轻,像是怕傅澄不信,沈弈还强调了一句真的。 傅澄眸中狐疑,显然是动摇了。 而且我骗你图什么啊。沈弈使出杀招。 傅澄一听也有理,严肃小脸放松了,顿时就相信了沈弈的说辞。 周日高三家长会。 这两天天气凉爽了下来,高三(1)班昨天大扫除,班上的桌椅摆的整整齐齐,高三楼层一眼看去能看到不少学生的家长。 办公室内,沈弈正在和班主任解释家长不能来的原因,班主任逐个打了电话确认,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慈祥了不少。 家长会没学生什么事,高三的学生像出笼的鸟儿各自雀跃的往外跑了,只留几个还在走廊徘徊。 沈弈从办公室出去,趴在了走廊上的阳台,往下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阳光撒在他身上,他眯着眼睛,颀长的身形在走廊上是一道风景线,今天不用穿校服,沈弈身上穿了一件蓝白棒球服,风吹起他额角碎发,青春阳光少年朝气蓬勃。 他伸出手,阳光从他指尖倾泻。 沈弈揉了揉头发,转过身往楼梯口走去,没走几步,脚步忽而一顿,他看着对面迎面而来的男人,眸光闪动。 沈弈! 傅予鹤身旁的傅澄挥了挥手。 沈弈扬起笑,也抬手回应了一下,抬脚走到他们面前,道了声傅哥好。 傅予鹤看了他一眼,侧头对傅澄道:走了。 沈弈笑容未变。 啊被忽视了。 哥,我就坐在最里面倒数第二排。傅澄对气氛不对察觉得格外迟钝。 傅予鹤往教室看去,余光瞥见沈弈往他们这边靠近,他转回头。 沈弈伸手揽过了傅澄的肩膀,手懒懒散散的搭在他肩头,去小超市吗? 他察觉到傅予鹤的视线,侧头冲他笑了笑。 傅予鹤唇线紧绷,忽而冷笑一声。 绝对是挑衅。 第5章 目标是你 傅澄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紧张。 他背脊紧绷,身旁是沈弈,前面是大哥的注视,属于食草性小动物对察觉危险的雷达提醒着他,眼下气氛绝对不寻常。 他犹如一只置身于豺狼虎豹之中的小白兔,前后夹击,小白兔一动不敢动,他吞咽了一下,我就不去了吧? 傅予鹤盯着沈弈笑吟吟的脸。 进去了。这句话是对傅澄说的。 沈弈松开手遗憾道:好吧,那我先走了,傅哥再见。 傅予鹤又是一声冷笑,笑得傅澄胆战心惊。 沈弈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他没去学校小超市,转而去了篮球场玩儿,没过多久傅澄也找了过来。 家长会开始了?沈弈拍着篮球,抬手一抛,进了一个三分球。 傅澄嗯了声,他哥这次抽出了时间来,他也是刚才才知道沈弈他家里没人来家长会,这会儿也不提沈弈家长没来的事,就陪着他打球。 沈弈看出来了,小绵羊这是怕自己伤心难受,他觉得好笑的同时,心头又有些能体会到人们相处之间的温暖。 这是被关心被在意的滋味,微妙而珍贵的体验。 系统觉醒了自我意识,他们拥有了自己的性格,对于身为人的沈弈来说,每一次情绪的波动和感受,都是珍贵的这就是人们的感情。 -- 第11页 沈弈和傅澄两人一对一打球间,篮球场又来了一群人,这个篮球场很大,一共有两个场子,沈弈和傅澄在一边,他们那群人在另一边,双方本井水不犯河水,对面一个球突然往傅澄砸了过来,被沈弈徒手接住。 场外几个女生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本拿着手机在拍照,看到球砸过去时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球从沈弈掌心掉落,掉在地上嘭嘭响。 不好意思啊!那边几个人走了过来,手滑。 倘若沈弈没接住,这会儿篮球就砸傅澄脸上了,沈弈转了转手腕,看到了熟悉的老朋友。 徐凡超他们几个大高个走了过来,人多有势气,徐凡超老大地位尽显,步伐嚣张,脸上挂着笑,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抱歉的意思。 刚才没看清,原来是你们啊。 沈弈看了他一眼,唇角忽然扯开:眼瞎吗?这都没看清。 徐凡超脸色一变,没想到沈弈一来就这么不客气,他上前就推了一下沈弈的肩膀,你小子 沈弈擒住了他的手腕,口吻温和: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徐凡超手腕处涌上阵痛,他面上一阵白一阵红。 地上几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了一起,气氛剑拔弩张。 你们几个!干嘛呢!一道呵斥声响起。 沈弈侧头看过去,是教导主任。 他松开了徐凡超的手腕,教导主任对他们几个眼熟,特别是徐凡超这个经常惹事的刺头。 徐凡超低低骂了一声操,刚好被教导主任听见,被捉着训斥了一番。 操什么操,今天家长会你爸都来了还不老实是吧 教导主任训斥完徐凡超,又警告了他们一番才离开,沈弈没了打球的心情,自从上次之后,徐凡超没再给他发消息,但看徐凡超这做派,似乎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他转身走时,把手里的球扔了出去,正中徐凡超后肩,徐凡超被砸的一个趔趄,咬牙切齿的骂了句脏话。 沈弈强调懒散特欠揍的说:不好意思,手滑。 徐凡超想冲上来,但又像有顾虑,最终只是喘着粗气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最好别在学校外面被我逮着。 高三(1)班教室里,靠窗坐着的傅予鹤把整场闹剧都收入了眼中,距离隔的远,他听不到声音,只隐隐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他指尖轻点桌上的试卷,试卷左上角写着沈弈两个字,字迹苍劲有力。 这张试卷在几分钟前夹在傅澄的书里,成绩很不错。 不得不说,调查的资料和本人之间,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 家长会快结束时,沈弈和傅澄回到了教学楼。 他们班的学生不多,座位很宽松,沈弈站在教室门口,一眼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男人。 在一众家长当中,他是最夺目的,皮肤冷白,年轻英俊,一身黑西装包裹着比例完美的身材,随意的坐姿都透着凛然的气质,在这样的环境下怡然自得。 走廊上有好几个女生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傅予鹤这种类型很得这个年纪女生的青睐,但喜欢归喜欢,他这类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现实中的霸总傅予鹤疏离感太强。 这次家长会主要是让各位家长多注意学生的心理健康,已经高三了,到了高考冲刺的阶段。 傅澄,那个是你哥吗? 一旁的女生凑过来问。 傅澄点头。 你哥好帅啊。女生小声的说。 傅澄抿唇笑了笑。 我们傅澄不帅吗?沈弈笑着接话。 女生对上他的笑脸,脸红了红,我没那个意思。 喂。傅澄手肘撞了撞沈弈的腹部,面对这样的打趣也有些脸红。 没多久,家长会结束了,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从门口走出来。 今天不上课,家长会结束后学生可以自行安排,傅予鹤看了眼时间,说带傅澄去吃饭,傅澄又把沈弈拉上了。 他们从楼上下去,路过林荫路时,碰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大汉,对方体型很壮,西装穿在他身上像是要被肌肉崩裂了一样。 他笑着过来打招呼:傅总。 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友好,但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很凶悍。 傅予鹤给的回应不冷不热,徐总。 巧了啊。徐总说,给你弟弟开家长会呢,我家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傅予鹤突然说:刚才还看到他在打球。 他侧过身,看向身后两个少年,是和你们一起吧。 沈弈脑子转的快,问:徐凡超? 他是徐凡超他爸。傅澄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哦是打球来着。沈弈恍然大悟,看了面上礼貌疏离的傅予鹤一眼,接了他递过来的话,像是随口道,他还还差点把球砸到傅澄了。 对面徐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哈哈笑道:这小子总没轻没重的,粗心,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打球磕磕碰碰这事正常,不用放在心上。傅予鹤语气分不清好坏。 -- 第12页 他和徐总聊了几句,徐总想请他们吃饭,傅予鹤借口还有事推辞了。 那位徐总走后,傅予鹤转头和沈弈对视了一眼,双方都能看透彼此刚才的意思。 傅予鹤坦坦荡荡,面不改色,沈弈眼底荡着笑,唯有傅澄眨巴着眼睛,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疑惑挠头。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他有点融入不进他大哥和沈弈之间的氛围了。 正值饭点,学校附近的饭店里人满为患,傅予鹤带着他们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饭店。 三人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了过来,叫了声傅总,饭店预留了包厢,服务员在前面给他们引路,到了包厢,三人落座,傅澄坐在沈弈和傅予鹤的中间,他拿着菜单和沈弈推荐着菜品,看得出来是这里的常客。 傅予鹤脱了西装外套,折了折袖子,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旁边两个少年头凑着头,很亲昵的模样,他等了会,问:选好了吗? 我都可以。沈弈说,你们点吧。 傅澄又把菜单给傅予鹤:哥你点吧。 两双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上。 傅予鹤: 这同步的默契让他很不爽。 他腮帮子动了动,能吃辣吗? 沈弈知道他这句话是在问自己,答道:没问题。 傅予鹤和服务员点了单,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了,房门轻轻带上。 那头沈弈和傅澄又聊了起来,傅予鹤不禁想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有这么多话吗? 不过沈弈出现之后,傅澄是比之前开朗了些。 我去个洗手间,这里洗手间在哪?沈弈问。 傅澄:我带 他的话被打断,傅予鹤声线沉稳道:我带你去。 他睨了眼沈弈:顺便抽根烟。 沈弈愣了一下,然后欣然答应:好啊,麻烦傅哥了。 傅澄只好坐下乖巧等待。 沈弈和傅予鹤一前一后的到了洗手间。 去吧。傅予鹤站在门口扬了扬下巴。 沈弈:傅哥不上厕所吗? 傅予鹤拿出了烟盒:不上。 哦。沈弈转头进去了。 洗手间很干净,地上瓷砖洁白,空气里也只有淡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沈弈很快上完了厕所,出了卫生间在外面的洗手池洗手。 他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门口的傅予鹤,男人嘴上叼着一根烟,烟头猩红,吐出的烟雾朦胧了他的面孔,但沈弈知道他在看他。 他也在看着傅予鹤,视线从他脸上,滑落到他窄瘦的腰间,傅予鹤在包厢脱了西装外套,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衬衫平整的扎进了裤子,合身的布料勾勒出腰线,领口两颗扣子解开,唇间叼着烟,随意慵懒又性感。 冰凉的水流在修长的手指上滑落,沈弈垂下了眼帘,收回视线,他把手上的水烘干,说:我好了。 傅予鹤没动,嗯。 半响,他摘了嘴边的烟,拧灭烟头扔进了垃圾桶,走到洗手池那洗手。 他刚才的确在看沈弈,看得有些入了神,这让他有些烦躁。 镜子里沈弈棒球服袖子捞到了小臂上,身上的少年气很干净,像一个天生的发光体,让旁人把目光不自觉的就放到了他身上。 他洗完手直起身,淡声说:走吧。 就这么回去吗?他身后的沈弈偏头问。 傅予鹤眸子半阖从镜子里看他。 沈弈弯了弯嘴角:我以为傅哥陪我来是有事要和我单独聊聊。 傅予鹤眯了眯眼,他发现了,沈弈使坏的时候,很喜欢露出这种笑容,具有欺骗性的纯粹,宛若一个表里天真内里恶劣的坏孩子。 不过对方说中了一点,他是抱着那样的心思来的没错。 哦,就像上次那样。沈弈慢吞吞的又补充了一句。 上次是哪次不必说,两人心知肚明。 傅哥,我很守信用的,一个字都没有和傅澄提哦。他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如果提了,你现在就不会在这了。傅予鹤道。 沈弈追问:所以这次呢,这次傅哥想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傅予鹤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沈弈隐隐带着期盼。 他看着镜子里的沈弈,慢条斯理的问:沈弈,是不是我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很好说话? 沈弈:我 收好你的小动作。傅予鹤眼底阴鸷说,别对傅澄做出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沈弈唇边轻声呢喃,傅哥,你对我有误解。 傅予鹤:希望是误解。 沈弈:如果你说的奇怪的举动 他抬手搭在了傅予鹤的肩膀上,轻声道:是指这样的话 傅予鹤耳后敏感的感觉到了一阵温热的呼吸,并不是很清晰,但正是似有若无最撩人。 那傅哥你真的误会了。沈弈说,好朋友勾肩搭背有什么问题吗?傅哥你对傅澄的保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别人对他简单的肢体接触都不允许的话,这样的哥哥可不讨人喜欢。 -- 第13页 傅予鹤皱了皱眉。 沈弈:而且,为什么你不觉得,我的目标是你呢? 第6章 亲我 洗手间刹那间气氛凝固,沈弈那句话的余音消散,一时间静谧无声。这句话让傅予鹤甚至不想去追究他前面的那几句夹枪带棒的谴责。 他眸中泛着凉意的眸子透过镜子,看着身后比他高出一点的少年。 沈弈却没有收敛,我说我接近傅澄,是为了你 沈弈。傅予鹤的声音中隐含警告。 沈弈不甘示弱的收紧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力道不轻,傅予鹤肩头的衬衫都起了皱褶。 两人靠的近了,沈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萦绕鼻尖,还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两者结合,构造出一个成熟男人的绅士氛围。 但傅予鹤可不是什么真绅士,他抬手擒住了沈弈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了下去,不屑冷嗤:你当我傻吗? 沈弈神情一变,透着些许委屈的模样,言语间带着控诉:你看,我说实话,你又不信我。 有些实话反而没有人信,况且说实话的地点时候都不对,连带着说实话的人都没有可信度。 沈弈话里意思说的是任务目标,也承认了自己的别有用心,然而这些落在傅予鹤的耳朵里,理解的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半阖的眸中情绪翻涌。 少年人的行为实在太过大胆嚣张以及恶劣,应该要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怎样才是好好说话。 傅予鹤拽着沈弈的手腕的指尖收紧,透着凉意的指腹贴在沈弈手腕内侧的肌肤上,沈弈从被他抓住的时候就表现的跟顺从,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这会儿也只是往手腕上扫了一眼。 下一秒,傅予鹤转过了身,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腕,两人的距离猛然贴近,四目相对,温热裹着湿意的呼吸交织,空气中都似是多了一分暧昧的气息。 傅予鹤唇边溢出一声轻笑,眼底并无笑意,他眸色微暗,拽着沈弈手腕的手没松开,另一只手掐住了沈弈的下巴。 和傅澄做朋友是为了接近我?他的大拇指指腹轻轻在沈弈下巴摩挲,意味不明,别和我玩那套虚的,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别在我面前玩弄你那些小心思。 沈弈无辜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傅予鹤:嘴还挺硬。 沈弈险些没控制住顺口接一句别的地方也很硬,好在话开口时及时止住,这句话说出来了,那就相当于是开黄腔,意义完全不同了。 你不相信一件事,那我怎么说,你都可以从里面找出证据来证明我说的是假的。沈弈说,是你不信我。 傅予鹤:你值得我相信吗? 沈弈大言不惭:值得。 傅予鹤: 沈弈的眼睛很干净,是和本人花言巧语完全不同的清澈,似一眼就能看到底,他不畏惧傅予鹤的目光,直勾勾的和他对视。 半响,傅予鹤松开了他。 沈弈的下巴留下了一个浅色的指印,可见刚才傅予鹤用的力道有多大。 洗手间内白炽灯灯光把人的皮肤都照得白了,那一抹红印瞧着醒目又刺眼,还有一种别的说不上来的滋味,沈弈收回手,手腕也有一圈印子。 好啊。傅予鹤语气轻飘飘的,我信你。 那真是太好了。沈弈脸上浮现笑意。 傅予鹤:亲我。 沈弈笑容一顿:什么? 不是说目标是我吗?傅予鹤语气平淡,怎么?做不到?还是说,你刚才都是在骗我? 沈弈:傅哥,我不是gay。 傅予鹤冷笑一声,接上他的话:只是刚好喜欢男人? 沈弈: 主动权一时到了傅予鹤的手里,傅予鹤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静静的看着沈弈。 沈弈顿了好片刻。 傅哥,你不会贪图我的美色吧?他后半句话压低了声音,暗哑勾人,充斥着挑逗的意味。 自恋的话放在他身上,透着理所当然。 傅予鹤:你? 他往沈弈脸上细看了两秒,少年这张脸是很俊朗,卸去一层层刻意为之的神情伪装,眉梢眼角带着一点点坏,相由心生,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变化多端,巧舌如簧,明明有时候很恶劣,偏生又叫人没法对他升起真正厌恶抵触的情绪。 很多时候傅予鹤都忽视了他和自家弟弟是一个年纪的,傅澄纯的像一张白纸,沈弈就是一个大染缸,看起来,沈弈和他倒更像是一类人。 傅哥沈弈凑近他耳边,你不会喜欢男人吧?嗯?玩弄我这种清纯高中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傅予鹤:说这些话,你不脸红吗? 不啊。沈弈理直气壮的说。 傅予鹤抵着他胸口把他推远了些,做不到下次就不要随便撒谎。 他顿了顿,强调:还有我不喜欢男人,更不会喜欢你。 -- 第14页 这话真的好伤人心啊沈弈拉长了尾音,微微往下走的音调有些散漫的劲儿。 傅予鹤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伤心难过,有的只有跃跃欲试,像找到了好玩的事一样。 话题早已偏离了傅予鹤的初衷,但更让他觉得,他要是想和傅澄玩玩儿,傅澄必定被他玩的渣都不剩。 而且以沈弈捉摸不透的性格,想一出是一出,傅予鹤不想采取太过激的手段,至少眼下,沈弈对傅澄没有造成威胁和过分的举动。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傅予鹤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傅澄两个字跳了出来,他抬眸看着沈弈,接了电话。 哥,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啊?傅澄在那头问,菜已经上了。 马上。傅予鹤应了声。 包厢里他们点的菜已经开始陆续上了,桌上的菜有荤有素,服务员端着菜进进出出,傅予鹤和沈弈一前一后走进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傅澄问沈弈。 这个 沈弈侧头,视线越过傅澄往傅予鹤那边看了眼,傅予鹤也看向他,眼里隐含警告。 你还是问你哥吧。沈弈说。 明明没有什么的内容,从他薄唇间吐露出来,在傅予鹤的耳朵里,无端带了丝缠绵在其中,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 傅澄看向傅予鹤。 傅予鹤:抽了两根烟,久了点。 哦。傅澄也没敢追问。 这顿饭傅予鹤没吃多久,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饭店外停车场,傅予鹤打开一辆黑色小车的门坐了进去。 傅总。前面驾驶的助理打了声招呼。 嗯,走吧。傅予鹤手肘搭在窗边,手抵在额头上。 洗手间发生的事又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真是疯了才会用那样的方式来挤兑沈弈。 【今天你不该和他说那些话。】鲜少出现的监管系统对沈弈说。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等,沈弈站在卫生间洗漱台前刷着牙,他含了一口水吐出来。 系统:【要是他察觉到了任何你身上的不对劲,你都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沈弈:【我没透露任务的事。】 他低头洗脸,水流哗哗的从指缝中流下。 【你不觉得主角的反应很有意思吗?】沈弈想了想,问,【那么紧张我的性向,担心我染指他的弟弟,他喜欢男人吗?】 系统过了几秒才答:【不知道,原剧情主要走的是事业成长型男主,感情方面,他身边男男女女很多,建议你不要随便招惹主角,据调查表明,情债最难还,不要做渣男。】 沈弈语气平平淡淡:【哦,我知道了。】 他还能回想起今天洗手间里的那一瞬的情绪波动,化为两个字刺激。 男人的气势凌人,胜券在握的淡定,身上混杂着淡淡香水的烟草味,最后在沈弈心间留下的,是那张轮廓线条明晰的下颚微扬,轻启嘴唇说出亲我时的模样。 不屑,高高在上,以及算到了结局的信誓旦旦。 那一瞬间,沈弈涌上来的诧异愕然中,还有一种恍若喝了酒微醺时的状态,隔着一层朦胧的雾般,看不真切那时自我的感觉,心脏紧缩之后,是开始心跳加速的刺激感。 难以形容的微妙,新奇,又颇具挑战性。 家长会过后,班上换了一次位置,沈弈和傅澄从前后桌变成了同桌,班上的位置是按照身高排的,班上男生比女生多,后排大部分都是男生。 周二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揪着班上偷偷学习的同学下去上课,列队集合,先绕着操场跑了一圈,然后就是自由活动了。 沈弈拿了网球拍和同学打球,一身大汗淋漓过后,往一旁长椅走了过去。 傅澄坐在长椅上背着英语,在做口语练习,他对体育类项目不太擅长,平时沈弈拉着他打球他也打不了多久,见沈弈走了过来,他放下了书。 今天放学你有事吗?他问。 沈弈:怎么了? 傅澄悄声说:广场那边开了个猫咖,我想去玩玩。 沈弈被他这样子逗笑,去呗,又不是做贼。 一起去吗?傅澄问。 行啊,我也没事。沈弈应下。 下午放学后,两人在广场那边找到猫咖,进门后点了两杯咖啡找了个位置坐下,里面环境悠闲温馨,沈弈坐下不久,就有猫来蹭他的裤腿。 上次你和你哥借我的衣服我洗干净了,这儿离我那不远,等会我拿了给你吧。 傅澄眼睛黏猫上了,像是到了天堂,随口应道:行。 沈弈对猫兴趣不大,但看到喵咪喵喵喵的奶声叫着,也觉着可爱顺眼,两人这一待,时间就晚了,等去沈弈家里时,天色都快黑了。 沈弈提议傅澄可以在这睡一晚,家里有客房,被褥也够,傅澄想着他哥出差去了,也没再推辞。 傅澄没住过宿舍,对男生晚上一块玩有一种向往,今晚达成了在朋友家夜宿的成就。 -- 第15页 晚间两人写了作业,吃了晚饭,傅澄洗了澡,穿上他上次借给沈弈的裤子,套上了沈弈的另一件校服,在沈弈房间里待着,进行男生宿舍的亲密夜聊。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徐凡超身上。 沈弈问:徐凡超他爸和你哥很熟吗? 傅澄:不熟,我哥生意上的事,我不太了解,听说徐凡超他爸以前混道上的。 听谁说的? 我哥。傅澄说。 那消息应该不假。 沈弈盘腿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英文的小说在看,酝酿倦意,傅澄则趴在他床上看着漫画书,他今天看到沈弈房间里那么多漫画,霎时间就爱上了沈弈这儿。 徐凡超这几天没来上学。沈弈说。 傅澄:逃课了吧。 沈弈看了傅澄头顶一眼,觉得没那么简单,恰巧家长会之后,徐凡超就没来了,而那天家长会,傅予鹤和徐凡超他爸说了那一番话。 徐凡超他爸那模样,对傅予鹤是有结交的意思,而他的好儿子偏偏和他想结交的对象弟弟有过节,傅予鹤宝贝这个弟弟,不仅仅是沈弈知道,徐凡超他爸只怕也清楚,做做样子也要做些什么让傅予鹤消消气。 这只是沈弈的猜测,也有可能像傅澄想的那样,徐凡超只是单纯的逃课。 沈弈,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你这玩啊?傅澄问。 沈弈:可以啊,你想来就来,随时欢迎。 他翻了一页书,不过你不回去不用告诉你哥一下吗?他会担心你的吧。 没事,他出差去了,得后天才回来。傅澄不在意的说,他下周日生日,我问过我哥的助理了,那天我哥不出差,晚上也没有工作,可以好好庆祝一下,沈弈,你一起来吧。 嗯?沈弈掀起眼帘,我去?不太方便吧。 一起吃个晚饭,不会不方便,我以后读大学,可能也没法次次都给我哥过生日了。傅澄说。 沈弈:好啊,我都行。 唔应该要准备礼物吧,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过生日一定会很好玩吧,不知道傅予鹤会是什么表情。 好期待啊。 第7章 误会 时间不早了,窗外陷入了黑暗之中,公寓楼里只有零星几扇窗户的灯还亮着,万籁俱寂,客房灯光关了,房间里黑沉沉的,傅澄大字型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他想起之前开家长会,沈弈家里没有人来,而这次他到沈弈家里,沈弈说他是一个人住。 有关沈弈透露的一些细节,其实多多少少能让傅澄猜到他家里的状况。 在某些时候,粗心迟钝的傅澄又表现出了分外的细腻。 沈弈他一个人很孤单吧。 对傅澄脑补一无所知的沈弈睡得很好,怀着美好的期盼,一觉睡到了天亮。 在这之后的两天,傅澄往广场那边的猫舍跑了好几次,每次都有沈弈作陪,沈弈空余的时间多,学习上的进度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对他来说,系统化的学习不是一件难事,高中的知识也很容易掌握。 他和傅澄一块上下学,这几天几乎都待在一块,于是,当傅予鹤出差回到家,路过傅澄卧室里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说笑声时,脚步骤然一顿。 已经晚上七点了。 男人刚从外面回来,英俊的面容有些许疲惫,他做了一件从前自己绝不会做的事听弟弟的墙角。 傅予鹤身形颀长,站在门口,右边肩膀倚靠着墙壁,整个人有一种从容淡定的慵懒,他眼眸半阖,睫毛在下眼睑留下阴影。 对于沈弈的存在,上次一别,他整理好一切思绪之后,没了最初表露出那么明显的抗拒抵触以及防备,就像雄狮不会畏惧比自己弱小的动物。 一切都还风平浪静,傅予鹤不会掀起这层浪,但沈弈如果对傅澄别有心思,无视他的警告,硬是要玩,他奉陪到底,只是到时候收场可能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之前因为沈弈的出现突然,还有傅澄两三年没有这么信任一个人,而且沈弈一看就不像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的警戒预备铃才会一瞬间亮起了红灯。 房门没有关紧,暖色调的灯光从门缝中穿透出来,形成一道光影,傅予鹤站在光影另一边的阴影中,听着房内两个少年的对话。 我这么做,我哥会不会生气啊?傅澄的声线是属于有些柔和的,不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听着忐忑心虚又软糯。 不会的。沈弈清越的嗓音带着诱哄的意味在其中,总之不能让你哥发现一点不对劲,知道吗? 可是傅澄还有点迟疑。 沈弈怂恿道: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的。 傅予鹤捏紧了拳头,冷静的表面破功。 这沈弈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哄骗也就算了,竟然还对他单纯的弟弟出手。 他们想要瞒着他做什么? 他按耐住性子,继续往下听。 我哥生气了怎么办?傅澄问。 沈弈声线似压低了,少年音彰显得温柔:那我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做,我都可以陪你。 -- 第16页 沈弈这一交出主动权,傅澄反而拿捏不准了,那要不还是听你的吧,我觉得你说的方法也也还行。 这个可以网上买。沈弈说,你喜欢大的吗? 傅澄轻轻嗯了声,声音羞涩:大的好看一点吧。 羞涩这个词的形容来自于外面听墙角的人自动在脑子里加工之后的成品。 那你看看我的 眼见话题就要往飙车的方向去,傅予鹤忍无可忍的推开门,声音沉沉:傅澄。 房门打开,露出里面的画面,两个少年一站一坐的在书桌边,头凑头看着沈弈手上的手机,和傅予鹤所想的画面并不一样。 床上工工整整,没有人碰过的痕迹。 哥!傅澄张嘴失声,脸上浮现一抹惊慌。 傅予鹤站在门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两人,傅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慌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沈弈从容的搭了一下傅澄的肩膀,捏了捏以做安慰,傅澄偏头看了眼他的侧脸。 沈弈坐在书桌边上,一条腿点地,一条腿悬在空中,悠闲的晃着,傅哥,你回来了。 傅予鹤只说:听见房间里有声音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等会就回了。沈弈主动说,我和傅澄正说着十一月去游乐园看烟花呢,傅澄担心你不答应,怕偷偷去你知道了会生气。 傅予鹤不知信没信。 沈弈又挥了挥手机,手机上是一张烟花宣传照,他扬了扬唇角,露出细白的牙齿,左边有一颗稍稍尖锐一点的牙,透着淘气,他说:网上可以买票傅哥你以为是什么? 傅予鹤:没什么。 成熟男人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他们这些正值青春的少年人了,真的是他思想肮脏了吗? 他这会儿注意力被沈弈吸引了过去,不然他一定会发现傅澄脸上表情的不对劲。 傅澄很诧异,为沈弈这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借口,听起来还很合理。 傅哥没有误会就好,一起和朋友出去玩,应该不算是坏事吧?沈弈脸上笑容无害。 傅予鹤:不算。 那就好就这么说好了,傅澄,等那天一起去玩,我就说傅哥不会生气的。沈弈说。 傅澄被沈弈一连操作迷惑:啊哦哦。 沈弈跳下桌面,我就不多待了,再晚点没车了,先走了。 傅澄忙说:我送你。 司机还在楼下。傅予鹤说,我让他送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傅哥。沈弈欢快的接受了,一声傅哥叫得像掺了毒的蜜糖,甜滋滋的诱惑着人,一口吃下才会知道自己上了当。 至少在傅予鹤耳朵里是这样的。 一种伪装渗透到了生活成了习惯,那便已经不是伪装,那是沈弈真正的性格,他是一个即阳光又恶劣的矛盾体,天使的表面恶魔的内里,就像一个芝麻馅的汤圆,咬开白色软糯的皮,里面是黑心馅。 他绝不会被沈弈这幅表象所迷惑。 傅予鹤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闭眼蹙了蹙眉间,转身去了书房。 先不论沈弈话里的真假,单论他今天推门而入的举止,就和他过往的沉稳不符,沈弈这个人,总能做出让他觉得是挑衅的事。 或许他对的不是事,而是人。 沈弈让他变得冲动了。 这对傅予鹤来说是大忌,谁先稳不住,谁就更容易成为输家,不过,傅澄和沈弈的关系升温得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快。 傅予鹤看着文件看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原是打算先回房洗个澡的,他烦躁的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锁骨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噔噔噔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会来敲他门的人只有一个。 傅予鹤:进来。 门轻轻被人推开,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是傅澄。 哥。傅澄叫了声,回身关上门走到桌对面。 傅澄很少会来傅予鹤的书房,更何况还是在这里面有傅予鹤的情况下。 兄弟俩虽说相依为命,但两人之间更多的是傅予鹤管教傅澄,傅澄绝大多数听从傅予鹤的模式。 傅予鹤以前忙,现在也忙,以前忙的是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守住家产,大学学习加创业,现在事业起来了,工作上也依旧很忙。 两人都是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虽说傅澄敬爱大哥,充满了孺慕之情,傅予鹤也关心小弟,但在亲情上还是有一份距离的存在。 对于傅澄的又敬又怕,傅予鹤当然知道,他弟弟一向胆子不大。 什么事?傅予鹤问。 傅澄犹豫几瞬,还是按照所想的说了出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沈弈? 没有。傅予鹤淡声说。 傅澄舒了一口气:没有就好,哥,其实沈弈他真的很好,以后你会知道的。 -- 第17页 傅予鹤想说你的朋友,你觉得好就行了,但终究是太违心。 你了解他吗?傅予鹤说,才认识一个多月而已。 你对他有偏见。傅澄不赞同的语气小声说。 是不是偏见,你自己看。傅予鹤拿出抽屉里的一叠文件扔桌上。 傅澄狐疑的看了他两眼,走过去拿起文件,上面竟然是有关于沈弈之前的打架事迹,傅澄一下捏紧了文件,抬头看向他哥。 傅予鹤指尖摩挲,有点想抽烟了。 他本来不想把这些事给傅澄看,但傅澄太过信任沈弈的行为,让他意识到,即便他不阻止两人来往,也该让傅澄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本来不想傅澄太伤心的。 谁知,下一瞬,傅澄语气充斥着愤怒:哥,你怎么能怎么能去调查我的朋友!? 傅予鹤: 有那么一瞬间,傅予鹤感觉自己像八点档狗血剧里,阻止儿子和贫民女朋友交往的恶婆婆,阻挠不成,最终反而会促进两人感情更进一步。 泥人也有几分性子,傅澄罕见的对他发了一通脾气。 房门被重重的摔上。 沈弈。 傅予鹤嘴里无声喃喃着这两个字。 到底有什么魔力,把他的弟弟迷成这样。 他腮帮子鼓动,脑海里想起的是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庞,像犬类一般治愈的笑容。 是有几分手段。 周六,傅予鹤生日前一天,学校放假,傅澄窝在沈弈这儿,作业和复习的书都带来了。 沈弈能看得出来这两天傅澄兴致不高,具体来说是从傅予鹤回来那天之后,那天他走了没多久,傅澄还给他发消息,问他怎么那么快想的借口,说他真厉害。 那时的情绪还是对劲的。 那天晚上他们其实不过是在讨论给傅予鹤过生日买礼花罢了。 不知道他走后这兄弟俩发生了什么,沈弈套傅澄的话,没能套出来,于是沈弈肯定了,这事还和他有关。 傅澄坐在书桌边上写试卷,沈弈抱着书窝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他屈着一双大长腿坐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坐姿看着不是很认真。 下午两点多,沈弈接了个电话,下楼跑了一趟,再上来时手上抱着一个大号快递盒。 礼花到了。沈弈说,为了保密性,他们买了礼花之后是寄到沈弈这里,里面不止礼花,还有一些气氛助兴的小玩意。 他坐在坐垫上拆快递,傅澄也坐了过来,兴致起来了些。 两人数着快递里的东西,计划着明天晚上的事,傅澄打电话联系过傅予鹤的助理打听他哥行程,助理知道明天是傅予鹤的生日,也答应他不会和傅予鹤说他打听的事。 这是你哥多少岁生日?沈弈问。 傅澄:二十五了,我哥大我七岁。 你看起来比你哥可不止小七岁。沈弈说。 是吗?傅澄捧了捧脸,我显嫩吧。 沈弈笑了起来。 东西还没清点完,沈弈手机又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 你先看着,我接个电话。沈弈起身走到了一边。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陌生的声音。 请问是沈先生吗?很官方的腔调。 沈弈:哪位? 稍等一下。那边的人似拿远了电话,沈弈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傅总。 接着,接电话的人就换了。 沈弈。熟悉的磁性男音。 沈弈看了眼一旁的傅澄,动作很自然的往阳台走了过去,有事吗? 傅予鹤:见一面。 沈弈:傅哥想见我,当然随时都可以啊来我家吗? 他后半句话压低了的声音语气暧昧,仿佛暗示着什么,如同一把勾子勾得人心痒痒。 第8章 生日 那头静默片刻,扔下一句等着就挂了电话。 沈弈看着息屏的手机,黑色的屏幕上映照出他流畅的下颚线,他低声喃喃:真来啊 傅予鹤的司机送沈弈回过几次家,来的速度很快,二十多分钟后,沈弈又接到了他的电话。 楼下停车场A区。傅予鹤念了一个车牌号。 沈弈往房间里书桌那边傅澄的背影看了眼,挂了电话,过去和傅澄说下楼买点东西。 傅澄哦了声,没有起疑。 沈弈换了鞋出门,电梯门叮声打开,里面没有人,他走了进去,按下了楼层,他看着下降的电梯,诡异的有一种背着正房出门约会情人的错觉。 地下停车场亮着灯,他到了停车场,正找着傅予鹤的车,就接到了傅予鹤的电话,对方已经看到了他,让他按着他说的走,沈弈很快找到了傅予鹤的车。 黑色小车后面降下了车窗,傅予鹤一扬下巴,让他上车,沈弈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车上司机不在。 傅哥,不上去坐坐吗?沈弈客气的问。 里面藏着什么坏心眼傅予鹤一清二楚。 傅澄在你家。他也不兜圈子。 -- 第18页 哦沈弈说,傅哥你总这样背着傅澄来找我,我很为难啊。 这话经他一说出口,怎么听都有种不对劲的味儿在里面,暧昧,又不止是暧昧,还有不正经的戏谑。 傅予鹤上下打量的看着他,少年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袖卫衣,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恰好搭在锁骨处,项链挂着的不是配饰,而是一把钥匙,他下身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包裹着长腿,光看外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年气息。 而银色质地的项链和白皙的肌肤相贴,又有一种青涩的性感,叫人想要上去咬一口,留下痕迹。 傅予鹤身体往沈弈那边倾了倾,沈弈下意识的往后躲,后背贴在了关上的车门上,扑面而来温热的体温,他闻到了烟草味,夹杂着熟悉的香水。 他抬眸视线所及是男人的喉结,微微凸出的弧度,滚动的形状。沈弈还未说话,傅予鹤就已经往后退开了。 他手上多了一个纸袋子。 袋子上的 Logo是很有名的一家糕点店,那家店价格定价有点贵,每日上新还都是定量的,很难买到。 他把袋子放在了后座两人的位置中间。 听说你喜欢吃这家店的东西。他漫不经心的说。 沈弈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听谁说的?傅澄吗? 嗯。傅予鹤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沈弈打开袋子看了眼,傅哥你误会了,这些不是我喜欢吃的,是傅澄喜欢吃的。 傅予鹤突然对他玩起这种迂回战术,沈弈一时之间还有点不适应,这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傅予鹤一顿,是吗,你很了解傅澄? 沈弈说:如果你指的是傅澄喜好的话,那我是很了解。 傅予鹤饶有兴趣:哦?说说。 沈弈数了几个傅澄喜欢吃的和一些小习惯,傅澄这个人其实很好看懂,相处久了,稍许留意更是容易摸清这些。 待沈弈说完,傅予鹤左手大拇指摩挲着右手的手表,半响没有发话,说实话,沈弈注意到的一些细节,连傅予鹤都有些吃惊。 其实你的喜好,我也知道。沈弈突然又说。 傅予鹤这回眼底起了点兴趣,看着他。 你不爱吃甜,口味偏好辣,我说的对吗?沈弈问。 傅予鹤哼笑,大致能猜到他是在他们上次吃饭时留意到的。 沈弈接着说:还有如果一件事偏离了你预算的轨道,你会很在意,就比如,傅澄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我,而我,是你不能掌控的变数。 还看出什么了?傅予鹤手肘搭在车窗,撑着额头侧眼睨着沈弈。 沈弈:看出你和傅澄为了我吵架了。 傅予鹤唇角笑容微敛。 这应该是傅澄为数不多的反抗你吧。沈弈道,所以你急着来找我。 傅予鹤发出一声低笑,没有否认,你很聪明,再猜猜,我今天为了什么来找你。 猜不出。沈弈往后懒懒散散一靠,哥你直说吧。 我一直很好奇。傅予鹤慢条斯理道,那股狠厉今天被收敛得很好,从在外来看疏离又不失礼节,他嗓音沉缓,为什么你能被傅澄接纳,为什么傅澄这么在意你。 因为我对他真心。沈弈说完赞同自己的点点头。 傅予鹤觉得不止。 不得不说,他现在对沈弈很好奇,傅澄说他对沈弈有偏见,截至目前为止,他了解到的,是沈弈在他面前所流露出来的模样,那全部的沈弈,又是什么样子。 除了好奇以外,傅予鹤也对沈弈有点兴趣,如果说傅澄像狼群里的小绵羊,那么沈弈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你这张嘴,倒是挺会说。傅予鹤说。 从另一方面想,沈弈真心把他那个傻弟弟当朋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前提是沈弈是真心的。 你对我有误解。沈弈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 时间还长,我会好好了解你的。 傅予鹤后半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他暂时放弃了做拆散他们的恶婆婆。 这次的约谈傅予鹤没有说什么,只让沈弈把手机给他,沈弈给了,傅予鹤在手机里输入了一个号码,递给沈弈。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傅澄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联系我。他说。 好啊。沈弈接过手机时,两人指尖触碰,不知是不是傅予鹤的错觉,沈弈故意在他指尖上停留了三秒,才把手机收了回去。 他们分别之后,沈弈上了楼。 这是什么?傅澄看着他手边的袋子。 沈弈:外卖。 傅澄嘀咕:这家店可以定外卖了吗?我记得不送的啊 * 周日,傅予鹤的生日,他今天的行程排的不多,晚上有一场聚会,聚会上的朋友有一部分都是有利益往来的朋友。 要想生意场上无往不利,交际在所难免,平日玩乐这群公子哥最在行,饭桌上喝了酒,又转场去了会所包了场。 傅予鹤喝了几杯酒,待了没多久。不顾他们劝阻就起身走了。 -- 第19页 司机把他送到家时,他那酒劲才后知后觉的上来了,他下了车,进了别墅,推开大门时,两声嘭的声音,礼炮彩纸从天而降。 他抬头对上傅澄亮晶晶红扑扑的脸蛋。 生日快乐!哥。 傅予鹤拨弄了一下头发上的亮纸片。 这主意绝对不是傅澄想出来的,傅予鹤一转头,门右边是沈弈,和傅澄一左一右像个守门神。 少年身姿挺拔,手拿着小提琴,微微偏头抵着小提琴,垂眸模样美好沉静,接着别墅的灯黑了。 随着近在耳畔的小提琴音乐,另一边的傅澄端着蛋糕点了蜡烛,朝傅予鹤走了过来。 一曲生日快乐拉完,傅予鹤耳边传来沈弈的声音,生日快乐啊傅哥。 你的主意?傅予鹤声音有些沙哑,他按了按头疼的额角。 嗯哼。少年音透着懒散的腔调。 傅予鹤评点:不怎么样。 沈弈:气氛到位就足够了,太夸张了你也不喜欢吧。 他那么笃定的语气,说着这种话,好似很了解傅予鹤一般,让傅予鹤有些牙痒痒。 他眯了眯眼,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偏过头去,在阴影中捕捉到了沈弈的轮廓,看不清表情,但他觉得对方应该是笑着的。 沈弈本是有意弄得更热闹夸张一些,闹腾的打破傅予鹤一贯冷淡的表情,不过昨天傅予鹤对他释放出和解的信号,沈弈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也该配合一下他。 生日嘛,更何况傅澄那么相信他,怎么好让乖弟弟失望呢,生日氛围点到即止就够了,过了可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哥,哥,许愿吹蜡烛。傅澄在一旁走流程,像个敬业的主持人。 傅澄对给他过生日有一种迷之执着,所以每年傅予鹤生日都会尽量的空出时间,但每年都过的很简单,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蛋糕一般不会买,都是傅澄煮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当做长寿面。 蛋糕上插着的蜡烛照亮了傅予鹤的脸庞,一面烛光一面阴影。 放桌上吧,等会摸黑别摔了。沈弈在一旁说。 是哦。傅澄转身往回走。 光一寸寸的离他而去,傅予鹤手指卷缩了一下,紧接着,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拉动了他仿佛定在原地的脚步。 走吧,傅哥,傅澄可是很期待吃蛋糕的。沈弈说。 傅予鹤不爱吃甜,傅澄喜欢。 许是喝了酒上了头,傅予鹤没有计较沈弈上手拉他的行为,随他拉着自己一步步往烛光的方向走过去。 他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凉意,手腕却慢慢的被包裹着他的掌心贴的温热,一直走到了桌边,沈弈松开了手,傅予鹤手腕处被覆盖过的地方触感犹存。 他指尖卷了卷。 第9章 礼物 傅予鹤还记得昨天傅澄出门时,扔下一句我出去了就不打算和他多交流的样子,他问傅澄去哪,傅澄说不用他管,只是答案这实在是很好猜。 今天傅澄像是一笑泯恩仇,放下了先前势要和他冷战到底的脾气,端着蛋糕催他吹蜡烛,笑得开朗又乖巧。 他眸光微滞,余光瞥向落后他半步站着的沈弈身上,又快速的收了回来,他似无奈的弯腰随了傅澄的意,吹了蜡烛。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他说。 那怎么行。这次搭腔的是沈弈,傅哥你还没吃蛋糕呢。 吹灭了蜡烛,客厅便没了光亮,短暂的变成了黑黢黢的一片,傅予鹤看不到沈弈的表情,听他拉长了尾调的声音,傅予鹤食指和拇指指腹轻轻摩挲。 蛋糕可是我和傅澄一块做的。沈弈压低了嗓音,诚意满满,傅哥不感动吗? 傅予鹤忽而扯了扯唇角,同样压低了声音:感动,怎么不感动,我该好好回报你才是。 沈弈:回报就不用了。 傅予鹤喝了酒嗓音一直带着点沙哑,比平时更磁性,他慢条斯理道:那多不好。 他怎么看不出沈弈次次是故意折腾他心态,仿佛逗猫一般的逗他 傅予鹤眸色幽暗。 他可不是什么小奶猫,逗猫逗到了老虎头上,一不小心是要被老虎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傅予鹤被沈弈吸引了注意力,没发现傅澄已经摸黑悄悄离开了餐桌这边。 这条路线傅澄在摸黑的状态下试过好几次了,很顺利的到达了楼梯边,他按下开关,挂在楼梯扶手上的灯串亮了起来,像一颗颗的小星星。 温馨过生日的气氛有了。 切蛋糕吧哥!傅澄几步走过来,垂眸拿起切蛋糕的刀往傅予鹤手里递,恭敬得像给大哥递烟。 傅予鹤:我先去洗个手。 傅澄收回手:哦。 傅予鹤:想吃自己切。 不行,蛋糕第一块是要就给你的。傅澄说。 沈弈在旁边拉过一条椅子,像在自家一样的自然坐下,说:仪式感。 傅澄点头:要有仪式感。 傅予鹤: -- 第20页 别墅的厨房是开放式厨房,傅予鹤往里面走去,洗手顺道倒杯水喝,他才走近厨房,就闻到了一阵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起初他以为是错觉,进去后发现厨房里的桌上放着好几样的菜。 傅澄做不出这样的菜色。 是叫了哪家私家菜吗? 他洗了手走出去,拿着蛋糕刀切了蛋糕,蛋糕是很简单的样式,味道不是很甜,他不太喜欢这种奶油的东西,但还是给面子的吃了几口。 哥,你饿不饿,厨房有吃的。傅澄在一旁吃着蛋糕说。 他看着虽没有哪里不对,但自傅予鹤进门时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拒绝和他眼神交流,这会儿还低着头,上次吵架之后那别扭劲还没过去。 嗯。傅予鹤问,你吃你们吃了吗? 没。傅澄说。 傅予鹤:一块吃吧。 傅澄:哦我去端出来,饭还热着。 沈弈把傅予鹤和傅澄之间的略有些僵硬的气氛看得明白,他托腮在一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到这时才有动作,起身去帮忙。 傅予鹤也起了身,三人交流甚少的把菜端出来,又拿了三个碗,盛了饭,坐在桌边。 沈弈去冰箱拿了啤酒和饮料,一瓶往傅澄手边一放,转头对傅予鹤道:哥你今晚喝了点酒吧,这会儿就别喝了。 他随着傅澄叫他哥,多了份亲昵,然后傅予鹤眼睁睁的看着沈弈往他手边放了瓶牛奶。 喝点牛奶胃舒服点。沈弈说。 傅予鹤侧头。 关心他?这不太像沈弈的作风。 沈弈:哥? 傅予鹤沉默着,心里略过好几个想法。 沈弈只笑着看他,傅予鹤垂下眼帘可有可无的嗯了声。 傅澄悄悄开了啤酒喝了一口。 一声清脆的声响,是沈弈拿啤酒罐和他碰了杯。 三人吃饭气氛还算和谐,傅澄突然问:哥,好吃吗? 傅予鹤:不错,哪家饭馆的? 这句话从傅予鹤嘴里说出来已经是不低的评价了。 傅澄:沈弈做的。 傅予鹤: 他抬眸看了眼傅澄,傅澄倔强的和他对视。 他看出来了,这是在故意在他吃了一半问这句话,估计是气他之前说沈弈坏话的事呢傅澄身上有了点沈弈恶劣的影子了,果然,近墨者黑。 空气中暗流涌动。 沈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鱼肉刺少,基本都挑出来了,炖的入口即化,他道:怎么不吃了?这一桌可都是我用心做的,不好好享用,多对不起献身的鱼啊。 傅予鹤差点破功。 诡异的气氛消散,仿佛一个充满气的泡泡被戳破了,傅予鹤和傅澄继续吃饭。 饭后,沈弈没有离开,时间不早了,这回傅予鹤也没有对沈弈留宿表达出反对的意思,只平淡的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傅予鹤回了卧室,傅澄送他的礼物就放在房内的茶几上,他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领带,蓦地,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之前助理给他发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傅澄拿着领带放在沈弈领口试花色,和这条领带,是一样的。 傅家别墅很大,空房间也很多,虽然傅澄不介意沈弈和他睡一张床,不过为了避免傅予鹤炸毛,沈弈还是睡了客房真实原因是一个人占有一张床,睡眠质量才能更好。 但今天傅澄说一块睡的时候,傅予鹤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喝多了所以比平时迟钝了吗? 房间没有拉上窗帘,月光穿透过窗户,在地上留下光影,沈弈洗了澡躺在床上,良久,他翻身从床上起来,没有开灯,就着月光走到沙发那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折腾了好片刻。 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打开了。 天花板顿时映照着一片逼真的星空,沈弈躺在床上,被褥陷下去了一块,少年修长的手脚平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 礼物啊要不要送呢。 傅予鹤是特别的,他能带给他别人没办法给他的感觉,所以他在沈弈这里,不仅仅是因为主角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是特别的。 特别到沈弈会兴致盎然的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但礼物到了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送出去。 他心里在犹豫,而犹豫的原因,他不知道,只觉得这个礼物不太合适。 原剧情比起傅予鹤的结局,是为了体现主角高处不胜寒的主旨,所以他身边的人都会离去,他会孤零零的一个人留下来,生意场上得意,人生却不尽然。 而沈弈从看到傅予鹤开始,他就已经不再只是纸面上的文字,傅予鹤从前的经历,慢慢的把他打磨成了现在的模样,他是一个真切存在的人物。 手段狠辣雷厉风行,沈弈没有亲眼见过,但能从他身上散发着的强者气息感觉到他的不一般。 沈弈不禁想,是这强者的气息在吸引他吗? 难道他觉醒的自我意识还有一个隐藏属性是慕强? 沈弈若有所思。 -- 第21页 十分钟后,客房门打开,房内的光从门口穿透出去,拉长了沈弈的影子,他去了傅予鹤房门口,刚敲一下门,门就打开了,里面没人。 他在门口等了几秒,准备回房时,听到了楼下一阵玻璃杯掉在地上的撞击声,他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 傅予鹤在一楼的沙发上躺着,一条手臂垂落在了地上,身上穿着一件浴袍,松松垮垮的系着,领口大开,锁骨到胸口的肌肤若隐若现。 缠绕在楼梯上的灯还亮着,微弱的光渗透到了这里一片。 沈弈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半蹲了下来,他看着男人沉睡的眉眼。 傅予鹤的五官生得很英俊,轮廓线条如刀削般凌厉,眼眸睁开时深邃幽暗,此时闭着又有点有点和傅澄像兄弟俩了。 他强大气场很容易让人自动的略过他这张清俊的脸。 似是睡得不舒服,傅予鹤皱着眉头,沈弈抬起手,悬在他额头上方,片刻后,指尖轻轻落在他额头,接着,他的手腕就被擒住了。 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了?傅予鹤的嗓音低哑,眼睛还闭着。 沈弈:好看。 傅予鹤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深不见底的眸子盯了他几秒,才扔开了他的手,扯了扯唇角,语气幽幽的:值得你专程下来看? 当然不是。沈弈说,我只是忘了把礼物给你了。 傅予鹤:哦? 他坐起身,浴袍的领口开得更大了些,傅予鹤没有察觉,看向桌上的礼物,是什么? 沈弈打开了礼物,把东西从里面拿出来,给他示范了一遍,这里不是全黑,但投影的星空也很漂亮。 生日快乐。沈弈说。 傅予鹤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似很有力量,他喉结滚了滚,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先前手腕的触感。 为什么送我这个?他随口问道。 嗯沈弈想了想,说,因为想和你看星星吧。 傅予鹤一顿,目光霎时间深沉了许多,他抓住了这句话的要点,和他看星星,他的意思是想要睡他的床吗? 呵,诡计多端。 他面上不动声色道:你觉得我凭什么和你看? 他不是那么好勾搭的人,不随便睡人,沈弈又凭什么会觉得他会和他睡觉。 傅哥。沈弈身体前倾。 傅予鹤没有动,倒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沈弈抬起手,隔着浴袍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往后一推,傅予鹤眸色微暗,顺着力道又回到了先前躺在沙发上时的姿势,他抬起手,正要抓住那只作乱的手。 沈弈先一步拿开了手,抽出坐垫坐在了沙发旁边。 你看,这不就一起看了。他略有些得意的说。 第10章 打啵 墙壁上留下了星河倒影,浅浅流动着,傅予鹤躺在沙发上,发愣的眨了下眼,然后才回过神来沈弈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傅予鹤心间一阵郁结。 他的手顿了顿,落在了腹部。 又是故意的吗? 傅予鹤深色的瞳孔似隐隐有暗光浮动,有些牙痒痒,他轻轻舔了舔唇间,今晚喝了酒,他口渴下来喝水解渴,但那水似乎作用不大。 他垂下眸子,盖住眼中暗光,我警告过你。 沈弈听到傅予鹤的声音,偏过头:什么? 看来你没听。傅予鹤呢喃。 听什么?沈弈只觉几句话绕的他云里雾里,但嘴里已经下意识的和脑子分家了,傅哥,我很听话的,你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是吗?他这两个字透着阴森森的凉意。 沈弈:当然。 沙发上的男人在下一秒就用手肘支起了上半身,醉酒上头的脑袋愈发的昏沉,加上先前沈弈近乎挑逗的行为,彻底惹恼了傅予鹤,让他几乎不欲隐藏自己的心情。 傅 沈弈张了张嘴,话才起了个头,还没说出来,随后就被从沙发上翻身下来的男人压了个结结实实,客厅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不可小觑,也好在沈弈往后退了一下,傅予鹤的膝盖才没砸在他的重点部位,而是抵在了坐垫上。 他穿着浴袍,俯身时,沈弈所在的位置是最佳观境区。 傅予鹤拽住了沈弈的衣领,一只手撑着地,支撑身体,他轻声问:嗯?想说什么? 沈弈觉着有些口渴。 没想说什么。他说。 傅予鹤:怎么这会儿嘴巴不会说了? 沈弈: 傅予鹤拽着他衣领的手挪到了他脸上,掐着他的下巴:说啊。 沈弈穿着休闲的黑色T恤,洗过的头发吹干,凌乱的落在额间,很有居家气息,这相似的场面,让傅予鹤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是沈弈第一次来他家,他第一次找沈弈谈话。 沈弈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后来套上了他的衣服。 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而这时却突兀的想了起来,那天下着雨,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清凉濡湿的空气,少年站在他房间里,刚洗过澡的头发没干,一滴水从他黑色发尾坠落,顺着少年的下巴滑下,从他光滑小巧的下颚,流淌到了颈间,没入了黑色T恤的衣领。 -- 第22页 他的唇角是带着笑意的,洗过澡之后的嘴唇被熏得殷红,看着柔软又诱人,但他眉梢眼角又透着不羁的傲。 他站在门口背对着他,忽而回过头,挑衅的问他如果他真的是gay的话,他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好呢 傅予鹤不重不轻的捏着沈弈的下巴。 那时,但凡沈弈对傅澄有别有用心的趋势,他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他。 但他看起来,有时像,又有时不像,细想起来,更像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安的什么心不言而喻。 怎么能让他挑衅亦或者挑逗之后,就这么简单的跑掉呢。 傅予鹤在生意上习惯了掌握场面的节奏,你来我往的试探,他再熟悉不过,而这种心态在生活中也留下了痕迹,就比如现在,被挑逗之后的傅予鹤非常的不爽。 要把主动权拿回来才是,要让沈弈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轻易能挑逗的。 哥你这是做什么?沈弈因为被傅予鹤捏着下巴,他身体后倾微扬着头,眼眸往下看,这幅神情由他做出来,稍显轻蔑,这样不太好吧,你看看,你的浴袍 他没察觉危险的来临,又或者察觉到了,但没在意,他笑着抬起一只手,指尖在傅予鹤浴袍领口摩挲,都快掉 他话音戛然而止,眼底笑意也一顿。 突如其来凑近的气息令他头一回感到了失去掌控的滋味,他短暂僵持的愣住之后,身体的各项感官才慢慢的把信息传达给了他的大脑。 沈弈唇上撞上来的触感和力度让他嘴唇麻了几秒,后知后觉的又疼又麻,耳边很安静,他闻到了傅予鹤身上的香味,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很淡的味道,有一种沉稳又禁欲的感觉。 墙壁上的星河隐隐约约的晃动。 傅予鹤的呼吸有些沉,似猛兽的鼻息,他嘴唇柔软得像沈弈今天吃过的那个蛋糕上的奶油,软绵绵的,甜滋滋的,他禁不住探出嘴唇舔舐,而后,一阵麻意径直从胸口传到了背脊的尾骨。 他抬手扣住了傅予鹤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 傅予鹤的嘴唇,好软。 亲吻间发出暧昧的滋滋声,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温度,似噼里啪啦的烧着火,愈演愈烈。 沈弈唇上变得濡润,傅予鹤亦然,喝了酒之后的大脑有些飘飘然,放肆的在此时此刻做着不符合他的行经,不顾后果。 他们像两只战斗中的恶狼,要搏斗出个输赢,嘴唇做着最亲密的事,手脚却在相互压制。 傅予鹤抓住了沈弈的手腕,沈弈压住了傅予鹤的腿他们吻的密不可分,干柴烈火,激情四射。 啪 茶几被撞的移了位置,一阵咕噜的声响,先前被傅予鹤掉在地上的玻璃杯滚远了,粗喘的呼吸在他们的耳朵里像是放大了数倍。 不知过了多久,傅予鹤身上浴袍都散开了大半,楼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哥!?傅澄叫了一声。 这像是一碰冷水泼了下来,火势被冷水浇灭了些,两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动作。 二楼楼梯口,傅澄扒着楼梯往下看,他看到了墙壁上流动的星河,也听到了有动静,但没看到他哥人在哪。 你在下面吗?他问。 傅予鹤像是猛地清醒了过来,活脱脱的演绎出了拔X无情的精髓,他一把推开沈弈,拉拢了浴袍,扶着沙发起了身。 怎么了?他开口嗓音比先前哑了好几个度,还夹杂着欲的意味。 傅澄没听出来,你别在沙发上睡,容易感冒,嗓子都哑了。 傅予鹤:嗯。 他捂着沈弈的嘴不让他出声。 沈弈躺在地上,刚才不觉得,这会才感到地板有些凉,他眨了眨眼睛,呼吸尽数喷洒在了傅予鹤的掌心,他眼底还有未平息的火苗,目光坦诚的看着傅予鹤,没有挣扎,只偏了偏头。 傅予鹤问傅澄来做什么,傅澄说听到楼下有动静,以为出什么事了,在傅予鹤放松警惕时,沈弈突然掰开他的手,高声叫了声傅澄。 嗯?傅澄从楼梯上探头,沈弈,你也在吗? 虽然傅予鹤动作很快的又捂住了沈弈的嘴,可是已经没用了,他捂着沈弈的嘴,神情冷静,沈弈却还是感觉到了他罕见的不知所措了几秒。 你想做什么?傅予鹤压低声音咬牙问。 捂我嘴干什么?沈弈同样小声说,你怕傅澄发现不成?哥,你在心虚啊。 傅予鹤:被说中了。 心口无形中被插了一剑。 哥?傅澄见他哥又没了声音,抬脚下楼。 别胡说。傅予鹤匆匆低声道。 胡说什么?沈弈问。 傅予鹤:明知故问。 沈弈:你不说直接点,我听不明白啊。 他表情无奈,眼神往旁边瞥,活脱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傅予鹤: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弈轻笑一声,保密也可以,但是得拿条件来换,毕竟我之前都守口如瓶的给你保密那么多次了,提个要求,不过分吧。 -- 第23页 傅予鹤扯了扯嘴角:要我和傅澄说你半夜不睡觉来勾引我 他不会信你。沈弈直截了当的说,然后恶劣的笑着说出刚刚出炉的剧本,你喝了酒,一时糊涂,把我认成了别人,压在地上强迫我,我多可怜啊,只是来给你送个礼物 哥,你不舒服吗?沈弈?那边傅澄走到了一楼。 要不是有沙发遮挡,这会儿两人这精彩万分的姿势就全然暴露在傅澄眼底了。 傅予鹤打断沈弈:够了,我答应你。 他松开了沈弈,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沙发,没了他的压制,沈弈这才慢条斯理的坐了起来,他屈起一条腿,拉平整身上的T恤,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沙发上,侧头看向傅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傅澄问,刚才怎么都不理我。 刚才啊沈弈语气意味深长,他看了眼傅予鹤,傅予鹤抬眸神情冷厉的看着他,眼底却还有没褪去的情欲,像一匹野马,凭着眼神就能让人升起征服欲。 看星星。沈弈指了指墙壁,我给傅哥送的生日礼物。 光线昏暗,虽然彼此五官都能看得清,但对于嘴唇红肿这样的细节倒没那么清楚,所以沈弈不怕傅澄看见。 那怎么这里弄成这样了啊?傅澄看着一片狼藉问,顿了两秒,说,你们是不是打架了? 地上滚落了好几个抱枕,茶几也偏离了位置,桌上的纸巾掉在了地上被压得乱七八糟。 啊沈弈说,你哥喝多了,摔了一跤。 傅澄霎时间抛去了疑虑,惊诧关心道:哥你没事吧?摔到哪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被迫摔了一跤的傅予鹤:没事。 第11章 随便亲人 第二天的早晨,窗外起了一层厚重的白雾,玻璃窗上蒙上了雾气,天气降温,凉飕飕的风一阵阵的吹。 别墅一楼,傅澄的身影来回走动,没一会儿,楼梯口传来了下楼的动静,沈弈是这间屋子里起床最晚的一个。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T恤,手里拎着校服外套,粗糙的洗脸手法让他碎发也湿了,被他拨弄到了一边,他下楼坐到餐桌边上,接过傅澄递过来的热粥。 你怎么才醒?是不是昨晚喝多了?傅澄说。 他先前在沈弈家住过几次,每次沈弈都是一大早的下楼晨跑,傅澄起床他都已经晨跑回来了。 你家床舒服。沈弈说。 傅澄笑了笑:喜欢可以经常来啊。 你这是招揽客人呢。沈弈打趣,他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傅澄,是不是该给你点房费。 傅澄伸出手:给你打个折,八百。 沈弈屈指弹了一下他手心:抢劫呢。 傅澄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沈弈低头拿勺子吃着粥,你哥走了? 走了,六点左右就出去了。傅澄说完,顿了两秒,又嘀咕了一句,早饭都没吃。 沈弈低头搅拌了一下碗里清淡的虾粥,说:有事吧。 躲他呢? 饭后两人穿上校服外套一起去学校,傅澄家里有司机专门接送,方便了许多,两人到学校时,正好赶上晨读。 沈弈在自己位置坐下,他从校门口一路走来,中途小跑了几步,身上体温有些热,他把校服拉链往下拉了拉。 班上同学各忙各的,写试卷看书念英语的都有,也有没睡醒趴桌上补觉的,沈弈前桌的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生换了位置,变成了两个女生坐着,她们拿着书说着话。 上次测试你英语多少分? 106,上次的英语题好难。 我觉得数学难一点,要不你给我讲讲数学,我帮你补英语吧。 好啊,你放学来我家? 都行唉,我决定了,我要先放下我家爱豆,努力学习了。 女生说话声音细柔,沈弈坐在后面多多少少能听到几句,他拿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图,画错了一个地方,想找橡皮擦时没找着,他问傅澄借了个橡皮擦。 沈弈。前桌一个女生突然回过头。 嗯?沈弈抬头。 短发女生圆圆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话到嘴边差点忘了,她略有些羞赧的问:你有时间吗? 有啊。沈弈在别人眼里也是好说话的阳光少年,最初刚转学过来时不好惹的印象已然被覆盖了过去。 女生拿出一张试卷,最后的大题我和小梦都没做出来,你会不会啊? 沈弈看了眼,我写了,要看吗? 他从书里找出夹着的那张试卷递给了女生,女生道了谢拿了试卷和同桌研究了起来。 借到了借到了。女生小声说,一起看。 我还以为他不会理我们呢。另一个女生说。 我都说了他脾气挺好的。 沈弈在班上走的最近的是傅澄,平日里多数也只和班上某些男生走的比较近,他长得好看,成绩好,高高帅帅干净的男生,在这个年纪的女生眼里总有几分距离感。 -- 第24页 把试卷借出去的沈弈没有学习,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有新消息。 他点开上次存的傅予鹤的私人号码,打了几个字,还没发出去,旁边傅澄就凑了过来,手肘戳着他的手臂,他偏头看过去,傅澄坐在他身旁背单词背得正入神。 他继续低头打字。 【傅哥,早上都没和你说再见,昨晚睡你家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又礼貌。 发送出去的消息转着圈圈,沈弈满意的关上手机,手肘又被戳了戳。 怎么沈弈一边抬头一边问,话没说完就止住了。 只见傅澄左手边不远处站了一道身影,班主任捧着茶杯,不知道站了多久,低头喝了口冒着热气的茶,视线直勾勾的看着他。 沈弈: 由于早晨玩手机,沈弈的手机被没收了,班主任让他放学再去拿。 早晨的雾气九点钟才散,中午沈弈和傅澄去食堂的路上,傅澄见沈弈习惯性的摸兜里手机,顺口说起了这事。 我提醒你了,你没听。傅澄说。 沈弈:没事。 他把手揣兜里握住了口袋里的饭卡,边边角角在掌心压出红痕。 傅澄:放学我陪你去拿吧。 别这幅表情。沈弈失笑,揶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们并肩往前走着,没注意到身后来势汹汹的走来几人,等意识到的时候,沈弈侧身往后看,肩膀被撞了一下,高大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 对方剃了头发,背影看着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他满脸戾气的回过头,想要做出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向对面两人,却因为身高差不多,而成了扬着下巴拿鼻孔看人。 徐凡超来上学了,他脸色不用细看都能看出来不怎么好看,看来是没休息好,他身旁依旧跟着他那三个小弟,带着如出一辙的我在外面混的气质。 沈弈停下了脚步。 两方人站在过道僵持了几秒,他们错开食堂吃饭的高峰时间才出教室,这会周围只有零星的同学来往走动。 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我吧。徐凡超冷笑一声。 沈弈侧头问傅澄:他在说什么? 傅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徐凡超放狠话被忽略,脸色铁青,骂了一声操,你挺能啊,沈弈。 我怎么你了?沈弈不耐的耷拉着眼皮,别弄得我像欺负了你一样。 这句话和先前那句揶揄差不多,但截然不同的语气说出来,是截然不同的效果,嘲讽意味十足。 徐凡超看了他半响,行,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分道扬镳,好攀上这小白脸他大哥是吧? 他要这么说,也没错。 沈弈没反驳,眼神轻飘飘的看着他,徐凡超放了几句狠话,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已然是把解决沈弈放在了解决傅澄之上。 咱们做个了断也行,今天老地方等你,你来了,咱们好好解决。徐凡超不给沈弈拒绝的余地,转身就走。 待他们走远,傅澄担心的问:怎么办? 沈弈不在意的说:就那么办呗。 傅澄:你真要去啊? 我又不是傻子沈弈顿了两秒,语气一换,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我好像惹上事了傅澄。 傅澄一听他这语气就特别慌,你别怕,我我给你想法子。 沈弈:做掉他们? 傅澄: 还还是别这样吧。傅澄尾音颤抖,犯法的。 沈弈叹了口气,我有点害怕,如果我一个人的时候被他堵了 傅澄:你和我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不行,你一个人住也不安全,要不这阵子你先住我家吧! 他目光逐渐坚毅。 沈弈怜爱的看着他。 好弟弟。 他笑了声:没事,犯不着这么严重,他们堵不着我。 不能利用单纯的弟弟啊很有罪恶感。 下午放学时,沈弈拿回了手机,他早上给傅予鹤发的消息傅予鹤回了,只有三个字【不客气。】 比他更疏离更客气,就像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他没去徐凡超说的老地方,径直回了家,第二天课间,他在教学楼楼道里碰见徐凡超时,对方阴冷的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找麻烦也找不着,沈弈的行动轨迹很单调,每天坐了公交车就回去了,徐凡超那头的人跟着沈弈坐过两次公交车,每次到站后,沈弈下了车,他们不是挤不下公交车,就是在沈弈下车后拐几个弯的功夫,就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天气愈发的冷了,临近月底,沈弈要换房子,问傅澄那边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傅澄说帮他留意。 傅家别墅在富人区内,那边也有公寓楼,价格都不便宜,周五晚上,沈弈和傅澄去了他家,替他补补他学习上薄弱的方面。 -- 第25页 傅澄的成绩是努力拼搏出来的,一道题解不开,他连吃饭都在算,数学老师今天留了几道题,涉及的知识面比较广,傅澄在草稿纸上列公式。 沈弈写完了题,在帮傅澄整理一些资料,脖子低的久了有些疼,他往后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抵着地前后的晃,视线内的天花板也在晃。 房门噔噔噔的响了起来,傅澄抬头。 我去开。沈弈积极道。 好。傅澄又继续低头写题。 沈弈几步走到房门口,拉开了门。 傅澄,东西别门外的傅予鹤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了眼前。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晚上好,傅哥。沈弈肩膀倚靠着门框,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傅予鹤刚从外面回来,神情冷淡,他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但头发又几缕落在额间,多了随意的气息,他手里拿着傅澄的校服外套。 你怎么在这?他问。 沈弈眨眨眼:你不知道吗? 这话在两人间很暧昧。 傅予鹤往一旁的缝隙看了一眼里面。 沈弈说:傅澄在写作业。 傅予鹤伸手把沈弈拽了出来,放轻动作关上了门,你想做什么? 沈弈:翻脸不认人啊哥,好无情。 傅予鹤:上次是我喝醉了。 喝醉了就可以随便亲人吗?沈弈语气似是控诉的说,还有些委屈。 傅予鹤蓦地心虚涌上来。 沈弈不和他扯这个,你答应了我一个条件的。 傅予鹤: 第12章 狗崽子 片刻的沉寂之后 沈弈眼眸清透的看着他,语气惊疑不定:不会吧,哥,你不会不承认吧? 傅予鹤和他对视一眼,别过了头,淡声道: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我暂时还没想好啊哥。沈弈往前一步走近了傅予鹤,傅予鹤直觉两人距离太近不是什么好事,他往后一退,退到了墙角。 沈弈不依不饶的逼近他,傅予鹤压低声音,手横在两人胸口之间,好好说话。 沈弈拽住了他的手,指尖一点点的插入他的指缝当中,扣紧了,说:我有在好好说话。 他的另一只手吊儿郎当的抵在傅予鹤脸侧的墙壁上,连神情都是和动作如出一辙的轻浮,丝毫看不出哪里有在好好说话的意思。 沈弈的阴影笼罩住了傅予鹤,他扣住傅予鹤的那只手在把玩着他的手指,极具暗示性的,在他手指根部轻轻的夹着,指腹一寸寸的摩挲着他的手背,如同颇有童趣的孩子找到了有意思的玩具。 入冬的天气开始泛上了凉意,他的手指温度也有些凉凉的,皮肤的触感从傅予鹤手指上传达到了胸口,心脏被这似有若无的撩拨弄得骚动了起来。 沈弈的这一举动像是一个讯号,打破一切平静的表面,把他们拉扯回了那天的夜晚,告诉着傅予鹤,一切已经不可能回归于从前了虽然从前也没好到哪去。 我没功夫陪你玩游戏。傅予鹤眼帘下垂,语气维持着表面的沉稳平静,你既然还没想好,那就算了。 算了?沈弈追问,算了是什么意思,是你不打算实现承诺的意思,还是等我想好了再说的意思? 傅予鹤: 意外的会捕捉重点。 等你想好了再说。傅予鹤手肘搭着校服的那只手去推他,没推开,他抬眸,沈弈还是神色认真的看着他。 如果你以后耍赖怎么办?沈弈说。 傅予鹤:不会。 沈弈:你是不是在等着我忘了这件事? 傅予鹤: 还很会洞察人心。 我忘不了的。沈弈说。 傅予鹤忽而一顿:那是你第一次? 他本想说初吻,但又觉得这两个字在这种场景下有些难以说出来,因此换了一个形容词,然而说出口之后,却觉得更奇怪了。 第一次总是难以忘怀和特殊的,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意义。 沈弈十八岁,没谈过恋爱,没亲过嘴,属于正常又有点让人意外的范围。 暧昧缠绵的气氛似化作了一根根及其纤细的蚕丝,缠绕在了两人的身上,丝丝缕缕,牵扯不清,含糊却又格外明晰的存在着。 看不见摸不着,却牢牢的把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传达给了他们。 我是啊。沈弈没有半点纠结,坦然承认,哥你也是吧。 傅予鹤条件反射的一口反驳了他:我不是。 沈弈的回答让他有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但他并不想让沈弈知道两人是同等的,至少,他要在这件事上占据上风。 沈弈轻轻一叹:啊 接着,他探出舌尖,舔舐过殷红的嘴唇,在唇上留下湿润的光泽,道:那天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也是 -- 第26页 你的吻技不怎么样。他点评道,没我的好。 那晚嘴唇刚贴上时,两人都没有动作,傅予鹤迟钝的样子,像是震惊于嘴唇相贴的触感,没了下一步的动作,直到沈弈进一步的行动,接着推进了后面的发展。 如果那晚沈弈没有接下他的吻,激得他被蛊惑,大概之后就不会那么激烈了。 沈弈湿润的嘴唇,唇边勾起的盈盈笑意,在傅予鹤眼中尽数都是在诱引,手段拙劣卑鄙但有用。 那晚是我喝醉了。傅予鹤又强调了一遍。 沈弈抬眸:那现在你是清醒的。 傅予鹤:所以呢? 所以沈弈陡然贴近,拉近了两人本就没多少的距离,灼热的呼吸交织。 傅予鹤心跳失了衡,他垂眸,又抬眸,睫毛颤动着,问:你想做什么? 我要你清醒的,记住我给你的感觉。沈弈说。 不需要。傅予鹤道。 沈弈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气音,很亲昵,他问:那什么才是需要的? 你的问题毫无意义傅予鹤警告道:别再靠近了。 沈弈:为什么?你怕了吗? 傅予鹤提醒他:我不是你能随意玩弄的对象。 如果这是玩弄的话沈弈顿了顿,不是你先玩弄我的吗? 傅予鹤: 沈弈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傅予鹤那张薄唇上,那天晚上的感觉太美妙了,美妙到他某些时刻都会怀恋,想要更多更多 你亲我一次,我亲回来,很公平。沈弈轻声说。 他们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像是亲密无间,却又偏偏隔着距离,似近似远,能感受到呼吸,却触碰不到,考验的是人的定力。 傅予鹤:这种事没有公平的说法。 沈弈和傅予鹤的嘴唇只有两指宽的距离,只要谁再扬一扬下巴,就能密不可分的贴在一起,沈弈却突然停下了。 若即若离最是撩人,傅予鹤抿了抿唇,你 预想中的亲吻没有来。 沈弈头突然低了下去,他一只手抵住了傅予鹤的下巴,傅予鹤扬起了头,后脑勺抵在墙上,脖颈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喉结凸出的弧度性感又禁欲,因为沈弈突如其来的举动,他的喉结滚了滚,误以为他又是故意恶劣的举动。 傅予鹤咬着牙,语气稍有些极其败坏:沈弈你 下一秒,他的声音被一声闷哼代替,刺痛从颈间袭来,背脊仿佛被一道电流窜过,酥酥麻麻,他瞳孔紧缩一瞬。 沈弈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身上萦绕着侵略性,哥你说得对,这种事没有公平可以说。 他舔了舔嘴唇,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遵守公平的规则了? 傅予鹤捂着脖子,不知是气的还是羞赧的,脸上涨红了大片,大概两者都有,他不想和他讨论公平这个话题,低骂:你他妈属狗的吗! 他很久没有被人折腾成这么狼狈的样子了,在刚才两人嘴唇错开时,他竟还有短暂的遗憾。 你觉得是也可以。沈弈心平气和的说。 这种性质的言语攻击对沈弈的效果为零。 傅予鹤把手上的校服外套甩到沈弈身上,大步流星的走了,背影看着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在其中。 沈弈接住了外套,高声对他背影提醒,哥,答应我的不要耍赖啊! 傅予鹤脚步不停,没有回应。 沈弈舔了舔左上边那颗尖牙,心情颇好的扬起了笑。 他推开门回了房间,房内的傅澄还在埋头苦干,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沉迷其中,对外界声音全然屏蔽了,沈弈把他的外套挂在一边的架子上,坐回了先前坐着的位置。 另一头,傅予鹤没去书房,去了换衣间,他扬着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颈侧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个浅粉色的牙印,其中一颗牙留下的痕迹较深,他抿着嘴唇,身上气息阴云密布,抬手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遮住了牙印。 狗崽子。 周日晚上,沈弈刚从傅澄家里回来,他离开傅家时傅予鹤还没回家,傅予鹤这两天回去的时间都有些晚,在傅澄看来,他哥晚归是常态,所以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咔哒 客厅的灯打开,沈弈把书包扔沙发上,装着书的书包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换了拖鞋往浴室里走去。 这间房是他租的,租金也不便宜,在他看来这里并不值这个价,大抵是被当成肥羊宰了。 胜在环境还不错。 沈弈进了浴室刷牙洗脸,他捧了把水洗了洗脸,放在洗漱台镜子旁边储物柜的手机响了,他擦干了手,拿过手机,是一通陌生电话。 喂。沈弈说这个字时,清越的嗓音中又有点懒散的腔调。 请问是沈先生吗?那头的年轻男音问。 -- 第27页 沈弈:我是。 是这样的,前几天您让我帮忙看房您还记得吗?我这边刚好有一间公寓符合您的要求,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过来看看 沈弈听他说着话,思绪开始飘远放空。 今天傅澄家里的那个小蛋糕很好吃,听说是他家特定的厨子做的,甜食容易增添好心情,这点倒是没错。 最近几天他经常会去傅澄家里,不过碰见傅予鹤的几率少了很多 沈先生,沈先生?您还在吗?催眠音效的男音提高了声音。 沈弈回过神,和电话里的那人定下了下周五联系,挂了电话,他打着哈欠给傅予鹤发了条消息,待他洗漱完后,消息还没人回,他就躺床上睡着了。 卧室的床有一米八宽,可以随沈弈翻滚,手机孤零零的被主人遗落在了被子上,随着主人的几个翻身,被埋在了被子里。 半个钟头后,手机震动着亮了亮。 傅予鹤在沈弈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其实这几天公司没有太要紧的事。 高楼大厦的办公室内亮着灯,傅予鹤看着手机上的早点回家四个字看了半响,手机息屏他又点亮,如此来回四次,他还是没有回消息。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傅予鹤啪的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犹如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搞什么之后,他抚了抚额头。 进。 外面助理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说时间不早了,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助理脸上挂着笑,傅总这两天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又开始疯狂加班模式了。 他不下班,他们这些人也得跟着加班。 傅予鹤看了眼时间,才发觉很晚了,他拿起手机起身,走吧。 助理松了口气。 司机负责送傅予鹤回家,傅予鹤坐进车内,在后座打开手机,回了沈弈的消息,只有冷冷淡淡的三个字。 【工作忙。】 他手肘搭在车窗上,掌心覆盖着颈侧,指尖轻轻摩挲。 几分钟后,他点亮屏幕。 没有消息。 又过几分钟,他看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睡了吗? 他往后靠在车座上,闭着眼。 他知道沈弈对他怀揣着什么心思,之前是他误会了,沈弈这种人,要真对一个人有什么心思,根本不屑于隐藏,他对傅澄的确只是单纯的友谊。 傅予鹤抛开他的偏见,才看的更是清楚。 沈弈真正有意思的对象,是他。 但他是傅澄的朋友,年龄小,他总不能因为沈弈对他有意思就接受了他,可能是他一开始给了沈弈不好的误导,让沈弈起了逆反心理。 他不认为这是报复,如果是报复他,沈弈大可不必把自己搅进来,得不偿失,他也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沈弈对他有兴趣。 他答应了沈弈一个条件,但如果沈弈的条件是让他和他交往的话 傅予鹤眸子里暗光划过。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指尖无意识的在下唇上滑动着。 但拒绝,会不会间接影响到傅澄傅予鹤一空下来,脑子里就思绪万千,他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头,身上气息都沉沉的,前面司机大气不敢出的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老板心情好像不太好。 第13章 我喝醉了 周五放学铃声响起,高三(1)班最后一节课的老师今天拖了会儿堂,放学的时间比别的班级晚了些。 沈弈看了眼时间,把整理好的书粗鲁的塞进书包里。 今天去我家吗?傅澄提着书包在一旁问。 啊沈弈面露抱歉的神情,今天我有事。 去哪?傅澄问。 沈弈:我约了人了。 傅澄:谁啊? 沈弈指尖在唇边点了点:这个不能告诉你。 他越是不说,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况且傅澄还没忘记上次的徐凡超对沈弈的威胁,好奇之余也有对他的不放心,虽然徐凡超这些天没有做什么,但在学校每次碰见对方时,徐凡超看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像是会轻易罢休的样子。 但傅澄看沈弈的表情又不像是和他们有关样子。 不过你要实在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沈弈又改口说。 你看看这间卧室,基本的家具都不需要自己买,该有的都有,房间坐北朝南,通风空气好,还有阳台,宽敞,平时能晒晒太阳吹吹风穿着西装的男人梳着大背头,一边介绍着房间,一边观察着那两个穿着校服明显还是学生的少年。 这间公寓对于一个人居住来说很宽敞,周围环境也很不错,就是租金有点小贵,且最少都是要半年起租。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西装男人掏出手机,对对面的两个少年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沈弈点点头,看着西装男人走到了一边,他去了阳台。 这里是六楼,楼层不算很高,往下俯瞰的风景靓丽。傅澄逐步跟他走到了阳台,沈弈。 -- 第28页 你要租这个房吗?傅澄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男人问。 沈弈不答反问:你觉得怎么样?以后串门方便。 串的是谁的门不言而喻,这里离傅澄他们家的别墅区不远。 原来沈弈说的约了人,是约人看房。 我觉得,挺好。傅澄说。 沈弈说:我也觉得挺好的。 风从阳台吹过,他伸出手,指缝中恍若有风的痕迹,看房没花多少时间,沈弈决定了就租这间,价格也很合适。 完事之后,傅澄说去他家,沈弈没有反对。 傅家别墅。 沈弈熟门熟路的跟着傅澄进了大门,在看到门口鞋架上少了那双熟悉的居家拖鞋时,他抬头往里面看了看。 回来了啊。 这是这几天以来,傅予鹤鲜少的早归。 你哥回来了。沈弈随口说。 傅澄往上面看了眼,应该在书房吧。 沈弈:要打个招呼吗? 傅澄:没事,他在忙,我们先去我房间吧。 傅澄的房间里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他一点一点积累的十多岁的少年很容易被新奇的物件吸引注意力。 沈弈的房间里有漫画、游戏机、篮球、棒球如果说他的卧房是热血少年,那么傅澄的卧房大概属于宅男的范畴。 他的房间里有许多的名著小说,单人项目的游戏,围棋、象棋和飞行棋也都有涉及。 沈弈来他这儿时,最喜欢玩的是他的一个乐高,这两天已经搭到收尾阶段了,他拿出乐高时,意外在一旁的架子上发现了一个新奇物件。 望远镜?他拿起来放在眼睛边上往窗外看了看。 傅澄在对待他喜欢的东西时,浑身上下是发着光的,他看了眼沈弈手上的望远镜,告诉他怎么用,他说这个望远镜是他哥某次出外地给他买的,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阳台那边可以看到后花园,很清楚,我还有另一个天文望远镜,晚上我喜欢在那里看星星你要看吗?傅澄说。 沈弈拿了望远镜,看你家后花园,这个够了。 阳台正对着后花园的方向,沈弈还没去过别墅的后花园,他拿着望远镜看着别墅后花园,才发现傅家这别墅别有洞天,他随意的看着,蓦地一顿。 他拿开望远镜,看到了后花园凉亭的椅子上正对着他这个方向坐着的男人,穿着一身居家服,脚下踩着居家拖鞋,和一身严肃气息不太符合,又意外的融洽。 嗯? 沈弈不用细看,都能确定那就是傅予鹤无疑,他不在书房,在后花园做什么? 怎么了?傅澄听到他的声音问。 沈弈轻声道:没什么,看到了有意思的人。 他最后一个字咬得太轻,消散于风中。 沈弈拿着望远镜的手垂落在阳台扶手上,另一只手托腮看着,他的身影从背面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没个正形。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香糖,拆了包装塞嘴里,看着傅予鹤拿着笔记本放在桌上,敲敲打打,偶尔会有电话打进手机。 沈弈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抬起望远镜,视线扫过那边傅予鹤脸上、身上每一处的细节。他的头发凌乱的落在额头前,遮住了饱满的额头,没有那般难以接近的感觉,英俊得接地气了些。 他毛衣的衣领口有些大,可以看到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往下他敲键盘的手,食指贴了一个创口贴受伤了? 今天天气有些冷,傅予鹤却没有穿袜子,光着脚脖子他的脚踝很漂亮,冷白的皮肤,凑近看也许能看到血管的痕迹,也许皮肤是凉的。 唔,很好看。 楼下后花园 傅予鹤拿手机的动作一顿,猛然抬头往上面看去,随即一眼看到了在阳台上拿着望远镜的沈弈。 被撞破窥视的行为,沈弈却一点也不慌,不急不忙的拿下望远镜,抬手挥了一下,化作一个字大概就是嗨。 傅予鹤动作一顿,收回了视线,不予理会。 于是沈弈又堂而皇之的继续看。 傅予鹤没在处理公事,没一会儿,他受不了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拿起手机低头按亮了屏幕。 另一头的楼上阳台,沈弈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傅哥:看什么。】 【沈弈:看风景。】 【傅哥:别往我这儿看。】 【沈弈:为什么?】 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分明开口就能交流的距离,偏偏就要用手机。 【傅哥:很烦人。】 沈弈的视线存在感太强,让他有点在意,所以很烦人。 【沈弈:但我想看。】 【沈弈:哥,你是后花园最好看的。】 傅予鹤: 他捏着手机的指尖差点把屏幕捏碎,这句话让他恍若有一种置身于姹紫嫣红的花群中的感觉,而他是最艳丽的那朵花。 傅予鹤没再回消息,也没再抬头,全当那道视线不存在,没过多久,他关上了笔记本,拿着手机和笔记本走了,沈弈遗憾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 第29页 他也转身回了房间。 傅澄,你这望远镜真好用。沈弈说。 傅澄:你如果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这个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所以不能给你。 不用。沈弈笑道,来你家时玩玩就够了,说不定不用多久就腻了。 后续沈弈搬家的事一时半会没时间,他抽时间签了合同,交了押金,紧接着来临的是月底的月考,月考结束放假,沈弈在假期慢慢的挪东西。 他的衣服不多,一个箱子就能装下,基本都是夏天和秋天的衣服,冬天的只有一两件,他搬过去那天傅澄过来帮他一块搞了卫生。 新租的公寓很干净,只落了一些灰尘,床上擦拭干净后,铺上了床单,沈弈把书架也带过来了,傅澄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把漫画书和学习的书一一整理放上去。 整理完了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沈弈:辛苦了,晚上请你吃饭,随便点单。 傅澄举手道:我想吃烧烤。 沈弈双腿叉着反坐在凳子上,肩膀抵着凳子的靠背,手里拿着手机翻找:我看看附近的烧烤店 自己弄吧。傅澄说。 沈弈一顿,抬眸:自己弄? 傅澄:我家有烧烤架,我 他略羞涩的挠头: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和朋友一起弄烧烤的感觉。 啊氛围。沈弈了然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傅澄:你会烧烤? 当然了。沈弈打了个响指,去超市,走。 傅予鹤回到家时,就听到客厅里傅澄咋咋呼呼的声音。 喝!谁说我喝不下。傅澄豪气冲天的说着胡话。 别喝了。沈弈说,你看看我。 看着呢。傅澄说,一、二、三你怎么变多了? 是你喝多了。沈弈的声音听着还很清醒。 傅予鹤站在门口,皱了皱眉,闻到了客厅里一阵阵勾人食欲的香味。 那边传来沈弈的嘀咕:还好没叫他们过来,不然全都在你家乱成这样,你哥要弄死我 对不起啊傅澄歉意的说,如果不是我,我哥就不会讨厌你了。 沈弈有些诧异的挑眉道:你哥说我坏话了? 傅澄嘟嘟囔囔的说:没有对!有,他说了! 门口的傅予鹤换了鞋,本来要进去的脚步忽而一顿,停留在了原地。那边太吵闹,都没有发现进来了人。 傅澄颠三倒四的说:你别怪我哥,我以前被人欺负过,我误会我哥了我哥把他们从我学校弄走了,那个谁,和我说,我哥在监视我,我才十十多岁,叛逆期呢,那我能高兴吗?我就和我哥吵架了,说了不好的话,让他伤心了 沈弈:还有叛逆期呢。 傅澄伸出食指指着他:你瞧不起谁呢? 沈弈握住他的食指,把他的手指收回去,没瞧不起你。 真的? 嗯嗯真的。 来,喝,走一个哥!?傅澄声音变了声调。 沈弈拿着烤串翻来覆去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到了门口那边走过来的傅予鹤,他扬起笑容:哥,吃烧烤吗? 傅予鹤走到他们旁边,看了那烧烤架一眼,视线在乖乖站着的傅澄身上停留,傅澄露出大白牙的笑容。 傅予鹤: 他又看了眼一旁倒了好几瓶的啤酒罐,额角隐隐作痛。 哥,喝酒吗?傅澄双手给他哥递上啤酒,姿势毕恭毕敬。 给我上楼睡觉!傅予鹤压低的声音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傅澄一个激灵:yes!长官! 哥,别凶他,他喝醉了。沈弈直起身。 傅澄躲到他身后,拉着他衣角,小声重复沈弈的话,我喝醉了。 沈弈冲傅予鹤眨眨眼,笑得勾人,舌尖舔舐过嘴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骤然茅塞顿开道:哥,我也喝醉了。 我我要去厕所。傅澄手握拳抵在唇边,跌跌撞撞的跑去卫生间吐去了。 客厅寂静无声,傅予鹤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弈,沈弈笑容弧度从始至终都没变,两人对峙着,直到沈弈打破局面,往前走了一步。 我喝醉了。他说。 是吗?傅予鹤没动,静静的看着他。 沈弈修长的手指攥住他衣领时,他还没反应过来,骨节分明的手将他的衣领攥得皱巴巴的,属于这只手的主人气息扑面而来,唇上被温热柔软的触感按压了一下。 傅予鹤瞳孔蓦地紧缩。 沈弈半垂的眼帘,眸底的神色如同湛蓝的海面一般,温柔宁静,他喉结一滚,如愿以偿再尝试到了思念已久的滋味。 -- 第30页 亲吻的感觉让四肢似涌上了无尽的酥麻之意,令人沉迷其中。 这令人感到愉快又喜欢的亲密接触,似久旱逢甘霖一般的舒爽,甚至让沈弈想要索取更多更多。 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像傅予鹤那天晚上一样,这是傅予鹤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傅予鹤:我没有。 第14章 吻技很差 唇上的力道是柔软的,炙热的呼吸裹挟着霸道,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沈弈不知道是喝了牛奶,还是吃了蛋糕,亦或者两者都有,唇上香香甜甜的,让不喜欢吃甜品的傅予鹤对甜的滋味都没那么抗拒了。 酥麻之意传达到了两人的身上上。 傅予鹤在沈奕附上来的前三秒,神情都是空白的,罕见的无措出现在他身上,上升的体温,加速的血液循环,发烫的耳垂,令他意识到自己是有点狼狈的。 他手心沁出了汗水,目光所及是沈奕温柔干净的眉眼,似一捧白雪,等待着人的染指。 他想起沈弈说的喝醉了。 醉什么?醉奶吗? 但意外的,他对沈奕的这种不怀好意、心思不纯似乎没有产生厌恶的情绪。 很多时候,人对一个人的印象,会受到氛围和环境的影响,而产生完全不同的判断。 他垂落在腿边的手指尖稍作卷曲,不等他脑子里正在进行的风暴冷静下来,沈奕已经现已经先一步的进行了下一步的举动。 越界却又理所当然。 他撬开了傅予鹤的唇齿,将自己的气息和他糅杂在了一起。 那晚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奇的大门,领着沈奕拥有了一次绝妙的体验。 但这次和那晚又不太一样,没有那晚那般天雷勾地火的激烈,恍若一池温和的泉水,而沈奕沉浸在这温柔乡中,像个执拗的,等着回应的孩子,可傅予鹤的无动于衷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为什么不动?他不喜欢吗?可是那天晚上,傅予鹤明明和他一样的激动。 细细密密的吻停止了一瞬。 亲吻固然很有意思,沈奕也很喜欢,可是今晚就像是有哪里不对劲和那天晚上不一样。 他暂且不明白那晚的激情四射称之为情动。 一个人亲吻动情,一个人宛如木头,是一件很影响情趣的事,沈奕半睁开眼睛。 傅予鹤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暗光,如同黑曜石一般的漂亮,此刻的神情,就像是被叫醒了沉睡的猛兽,在过分亮堂的灯光下,一切隐晦的神色都无所遁形。 沈奕下颚线条绷紧,因眼尾上挑而彰显的不羁的眼睛很干净,氤氲着水汽,似宝石上朦胧了一层雾气,蹙起的眉头稍显不耐,他的手还揪着傅予鹤的衣领,把他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都崩开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往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略带沙哑的嗓音质问:为什么不动? 傅予鹤的嗓音比他更沙哑更沉:沈奕 这一声过后,他就像是卡了壳,薄唇微张,却始终没有说下一句话。 沈奕的感情在他眼中大胆、热情、奔放、主动又直白。 过于热烈的感情,是很容易早夭的。 傅予鹤不得不承认,他对沈奕这个和弟弟一样大小的人,有几分那方面的冲动,可真要论起以后,他并没有把握他们会一直长久下去。 傅予鹤是一个做事有计划规程的人,他不太想在感情这种事上太随便。 身体上的冲动,短暂的心动,足不足以搭上两人以后还未可知,感情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走,要么和和美美在一起,要么和平分手,要么两败俱伤,傅予鹤试想,如果真的开了头,他是否还会允许沈奕离开他,答案是否定的。 以他和沈奕的性格,要么结局是第一种,要么是最后一种。 他轻吸一口气,抬眸眸色微暗。 但他还没有出声,沈奕已经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然后在他滞住的眼神中,往他唇上一触即离的亲了一口。 下次亲你,要给我回应。沈奕语气轻飘飘的,听着莫名有些危险和不悦,就像上次那样。 像是怕他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强调了一句:你生日那天晚上一样。 相较于傅予鹤想的那么遥远,沈奕的思维简单很多。 只是喜欢那种亲吻的感觉,喜欢,所以想要索取更多。 傅予鹤心跳乱了一拍,语气沉沉:你命令我? 不,他应该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没有下一次。 沈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傅予鹤: 沈奕:可你上次亲我,我给你回应了。 傅予鹤: 所以要礼尚往来吗? 他扯了扯唇角,哂笑道:是你吻的太差,我没感觉。 是吗?沈奕想了想说,我是新手,情有可原。 这话无端就让傅予鹤心里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似的。 很纯。 他余光看见桌上烧烤旁边的果酒,舔了舔嘴唇。 原来是果酒的味道。 -- 第31页 没过多久,傅澄晃晃悠悠的从卫生间里出来,沈奕和傅予鹤之间的对话便也就停了。 傅澄刚在卫生间吐了一番,小脸蛋惨白惨白的,一出来就被两双眼睛凝视着,他一紧张,差点想要当场掉头回去。 哥?傅澄说话含糊,你回来啦 傅予鹤:去睡觉。 傅澄乖乖应道:这就去。 然后他同手同脚的往楼上走,差点在楼梯口摔了一跤,傅予鹤皱着眉走过去拎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动作看起来粗鲁实际上没用多大的力。 沈弈在一旁坐着托腮喃喃道:真温柔啊 傅予鹤上楼安顿好傅澄下来时,沈奕在下面坐着吃小蛋糕,他很喜欢傅澄家里的小甜品。 哥,吃点? 看到他走过来,沈奕递出一串烤串。 傅予鹤没接:不吃。 他拎起旁边的一罐啤酒,咔哒一声打开,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的味道冲淡了嘴里的甜味。 脖子扬起的弧度充满了雄性力量的美感,喉结凸出的地方上下滚动,白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解了两颗,露出了锁骨,凹陷的地方有一层阴影,有着别样的一种脆弱易碎感。 沈奕舔了舔唇。 傅予鹤低头的一瞬就对上了沈奕颇具侵略性的目光,如同盯着猎物最脆弱的命门,蓄势待发。 不得不说,这样的眼神很容易激起旁人的征服欲。 你在看什么?傅予鹤沉声问。 沈奕扬起头,食指自下巴滑落到了颈间,缓慢的动作让人不禁将目光跟随着他的手。 最后,他的手停留在了自己喉结处。 听说喉结是男人性感的地方,你觉得呢? 傅予鹤: 是在诱引他吗?直白的让人难以招架。 傅予鹤别开脸,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天色这么晚了,我还要回去吗?沈奕理所当然的说。 傅予鹤:不用。 两人一个扫荡着桌上的食物,一个喝酒,气氛意外的和谐,傅予鹤余光打量着沈奕,见他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胃像一个无底洞,问:你还要吃多久? 傅予鹤衣袖叠了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拇指缓缓在手里的啤酒罐的口子上摩挲。 还没吃完,多浪费啊。沈奕说,随即,似想到什么一般,看傅予鹤,哥,你在等我吗? 傅予鹤指尖一顿:没有。 沈奕:哦。 很晚了,喝酒对肾不好。沈弈说。 傅予鹤嗤了声:不用你担心,我的肾很好。 比起烧烤,沈弈对甜品的兴趣更大,毕竟甜食能够让人产生愉悦。他专心致志的对付着眼前的小蛋糕,拿着勺子仔细的吃着。 啊是对胃不好,我说错了。 晚上吃甜品似乎也不太好。傅予鹤说。 沈弈:唔,你在关心我吗? 重点一如既往的抓的很好。 傅予鹤动作停滞了两秒:你别多想 他话音未落,沈奕打断了他:我会吻得很好的。 傅予鹤:? 他神色隐晦不明的看着埋头吃的沈奕。 一句话就将他本建好的心理防线拆的支离破碎。 他们就这样坐了两个小时 窗外夜色渐深,明月高挂空中,繁星布满黑夜,四处宁静,别墅的灯还亮着。 傅予鹤躺在沙发上,五指张开对着天花板上亮眼的灯,呼吸有些紊乱。 刚才问到哪了?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刚才是问沈奕,傅澄有没有和他说过以前初中的事。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还没等他清醒多久,头顶上的光尽数被一个影子遮挡了去。 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他悬在头顶张开五指的手被另一只不属于他手插入了指缝当中,紧密相连,十指紧扣着,一个亲密暧昧的姿势。 我刚才吻的怎么样?压在他身上的人问他。 傅予鹤嗓子干涩,舌尖被吸允得发麻,他喉结滚了滚。 吻的怎么样? 让傅予鹤公平公证的回答的话,那大概是一次比一次好。 沈奕是一个很棒的学生不,应该说,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第一次他们的接吻,两人全凭本能,第二次,发生在今晚的两个小时之前,沈奕是试探性的摸索,而带三次、第四次,带着要将人吞入腹中的气势,蛮横霸道,又执着的想要得到一个好评。 傅予鹤眼睛落在沈奕身上,沈奕支着上半身,正在等着他的回复。 他颜色从淡色变得艳丽的嘴唇动了动,道:很差劲。 怎么会呢,明明有进步的!沈奕不满的说。 傅予鹤:那是你的错觉。 沈奕:再试一次。 傅予鹤:试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他话音一落就被强行堵住了嘴,傅予鹤左手和沈奕右手十指紧扣着被他压在了沙发上,沙发陷下去的地方起了一层层的皱褶,似有说不尽的缠绵撩人之意。 -- 第32页 傅予鹤抬手扣住了沈奕后颈,自制力沾上了酒精,就像是冬日里凋零的花朵,不见踪影。 他记恨着沈奕先前说他是木头的话,狠狠的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被沈奕夺去了节奏,失了上风,就再也没有夺回来的机会。 他的呼吸体温在这热烈的吻中变得灼热,好似要将他整个人融化,他扣着沈奕后颈的手不知不觉变成揽着,唇齿相交沉浸于情欲之中的滋味实在叫人着迷,连同思绪都变得混乱了起来,无法组成一条清楚的线。 傅予鹤处在醉了却还没完全醉的状态,整个人轻飘飘的,冷白的皮肤染上了绯红的颜色,眼尾都弥漫上一分动人的薄红。 当沈奕指腹轻柔地擦拭过他眼尾耳垂时,他浑身会经不住的紧绷,脖颈暴露着漂亮的青筋,沈奕觉得很有意思。 傅予鹤发觉了他恶劣的心思,攥住了他的手,喘着粗气警告他,在这种情形下却没有一点作用,像被拔了利爪尖齿的猛虎,凶巴巴的拿爪子挠人,却只有柔软的肉垫。 可怜又惹人怜爱,没有威慑力,叫人更想欺负,徒增情趣。 桌角的啤酒罐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亲着亲着就容易出事。 傅予鹤到底还是残留了一分理智,觉得应该慢慢的来,不希望关系进展的太快,热情在前期用的太过头,激情褪去,只会留下尴尬。 而沈奕似乎对于旁的并不热衷,只专情于亲嘴打啵,对更进一步没有太迫切的想法,至少是目前没有。 傅予鹤疑心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无暇顾及了,亲吻间剥夺了呼吸,缺氧得让人昏昏欲睡。 第二天是傅予鹤先醒来的,醒来的原因是睡得太过于难受。 唔他发出一声闷哼,抬起头,面前是沈弈的衣服。 两人以一个及其扭曲的姿势睡在沙发上,傅予鹤半边身体都压在沈弈身上,沈弈的一只手还搭在傅予鹤的腰间。 傅予鹤费了好大劲才起身,腰酸背痛,身上的衬衫睡得皱巴巴的,还有一身的味儿。 昨夜混乱的记忆回笼,坐在沙发旁的傅予鹤一顿,侧头去看睡得正熟的沈弈,沈弈侧躺着,闭着眼时,眼睛透露的傲被收的好好的,平添几分乖巧,似一只无害的草食性动物和昨晚的霸道蛮横判若两人。 傅予鹤转了转酸痛的肩膀,伸手戳了戳沈弈的光滑的脸蛋,见沈弈皱眉要醒了,他收回了手。 沈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傅予鹤。 哥,早啊。沈弈带着倦意,尾音拉的长长的。 傅予鹤:起来。 沈弈眨了眨眼。 去我房间洗个澡。傅予鹤停顿片刻,掩饰般淡声解释道,别让傅澄看见你这样子。 他低下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之间的事,在你们高考之前,必须瞒着傅澄,明白吗? 啊沈弈指尖轻点唇角,我很擅长保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傅澄:什么?你们要瞒我什么?[听到了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jpg] 第15章 在追求他 客厅里还留着昨晚的残局,经过一夜的发酵,味儿很是浓郁,沈弈拿着傅予鹤给他的衣服去了浴室。 今天是假期,他不赶时间。 浴室花洒打开,沈弈的黑发被打湿,贴在了额头上,他抬手一撸,把头发撸到了脑后,对于昨晚的事他记得可谓是非常清晰。 对于昨晚为什么会发展成最后那样,完全是沈弈的几分刻意加上偶然 本来是闲聊,聊到后来,说的最多的就是有关傅澄,沈弈觉得要有点趣味性,说傅予鹤如果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得拿别的换。 交换,自然是要索取自己想要的最好的时机。 毫无疑问,沈弈选择的是接吻,傅予鹤说他吻技不好,沈弈并不生气,不过既然不好,那就得多练练才是。 可傅予鹤那张嘴,明明亲起来那么柔软,说话又总是那么嘴硬,明明被亲的很有感觉,就算他不说,沈弈也能感觉到的,感觉得到他呼吸、心跳和身体的变化。 沈弈目前并没有想要和人繁殖的计划,不过他和傅予鹤都是男人,繁殖不在他们的范围之内,他们顶多只能进行那种无意义的行为。 另一边,傅予鹤站在阳台上抽着烟。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嘴里缓缓吐出烟雾,朦胧了那张俊美的脸庞,一晚没睡好,那张脸带着点颓废的美感。 昨晚的事有酒精在推动作祟,也有他自己欲望的原因,他脑海里浮现沈弈那张英俊阳光的脸庞,不禁想他是不是真的单身太久了,才会对一个小他六七岁的小孩产生冲动,还是一个男人。 在此之前,傅予鹤从不认为自己喜欢男性,他没觉得哪个男人好看过虽然女人也一样。 他指尖碰了一下下唇,还能回忆起昨晚沈弈凶狠的力道,像一头小狼,傅予鹤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温和无害只是他的表象。 但现在他对这点并不是抵触,而是另一种更为澎湃的心绪,满满的填充在他心间,迫切的想让他做点什么,说是喜欢,有,但不全然。 -- 第33页 天边才刚蒙蒙亮,空气中有着稀薄的雾气。 沈弈穿了件T恤头顶顶着毛巾就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去了傅予鹤的房间。 外套穿上。傅予鹤扔给他一件加绒的运动风外套。 等会穿。沈弈把头发擦了两下,动作一顿,走到一旁拿吹风机,拿着外套路过傅予鹤身边时,脚下停了一下。 他侧过身,上半身倾向傅予鹤。 傅予鹤往后躲了一下,做什么? 沈弈轻轻嗅了嗅:你抽烟了吗? 有味?傅予鹤淡声问。 沈弈:有一点。 傅予鹤:狗鼻子。 他侧过身,让开了路,让沈弈去拿吹风机,沈弈吹头发只随便吹了两下,头发半干半湿,发尾凌乱他也没管。 在沈弈出门时,傅予鹤又提醒了他一句外套,沈弈这才调头回来,把外套穿上。 衣服在他身上刚刚好。 这件衣服不是傅予鹤的风格,他只穿过一次,穿在沈弈身上,意外的好看合适,沈弈身上的少年感很强,是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干净清爽的气质。 我送你回去。傅予鹤起身说。 这个点不让傅澄发现不对劲的最好办法,就是沈弈消失在这里,那么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了。 哦。沈弈打开门。 门外,端着餐盘路过准备回房吃三明治的傅澄眨巴着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寂寥无声。 傅予鹤没有看到门口的状况,随手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往门口走去。 然后,三人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他,面面相觑。 氛围有些僵硬,空气似都凝固了。 啪,一声脆响,傅澄嘴里叼着的小叉子掉在了餐盘上,他眼底带着迷茫的问沈弈:你怎么在我哥房间里? 傅予鹤:他迷路了。 傅澄睁大眼睛,看着沈弈,又看着傅予鹤。 怎么好像气氛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沈弈差点笑出声。 兄弟俩不会撒谎的技能是遗传吗? 我来借吹风机。沈弈指了指里面,刚洗澡呢,衣服脏了,看你没醒,顺便找你哥借个衣服。 傅澄不知为何就松了口气,凝固的空气这时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这样啊傅澄说,难怪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饿了吧,要不要吃点?我在厨房留了三明治。 谢谢啊傅澄。沈弈笑容毫无破绽,真有点饿了,多亏有你啊。 傅澄顿时忘了刚才的疑虑,抿唇笑了笑。 傅予鹤: 他打量着沈弈的背影。 他就是这样甜言蜜语哄骗别人的吗? 沈弈似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在出门前一秒,回过了头,偏头露出清浅的笑意,但这笑容在傅予鹤眼里就没有那么纯粹了,不知是傅予鹤心理原因,还是沈弈真的别有他意。 * 在这天之后,傅予鹤发现沈弈来的次数更频繁了,从前两三天来一次,现在几乎每天都在他家而事实是,沈弈搬家之后,和傅家离得近,比以往来这儿方便很多,在傅家出现的频率自然而然的就高了。 沈弈现如今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待在傅澄房间的阳台,他有很大几率能够从那往后花园看到傅予鹤。 从望远镜里,他能看到很好的风景。 不过天气越来越冷之后,傅予鹤就不怎么在后花园吹冷风了。 两人在傅澄面前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有对视时,才会在眼里带着彼此都懂的含义,但谁也没有再更近一步。 两人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关系之中。 这种微妙体现在他们手机上的消息,傅予鹤说废话的阶段积累变得多了起来,比如沈弈问他有没有吃过午饭,这种无意义的对话放在以前傅予鹤也许不会理会,现在也舍得回一两句话了。 在他看来,沈弈在追求他,而且黏糊劲儿很大。 【沈弈:哥你是把我忘了吗?】 【傅予鹤:开会,没事别给我发消息。】 啊好累,今天下午去猫咖吧。傅澄趴在桌子上偏头对沈弈说。 沈弈唇边带着笑,低头看了眼手机的消息,发了一个叹气的表情,嘴里回着傅澄:好啊。 你在看什么?傅澄有些好奇的探头。 沈弈退了出去,没什么。 片刻后,他唇角弧度上扬,有意思的事。 沈弈只是想到那头傅予鹤无可奈何回消息的事就觉得很有趣,全然不知傅予鹤心里他在追求我的判断。 傅澄:是吗?给我看看。 沈弈扬了扬手机:刷新了,找不到了。 傅澄也没放心上。 下午两人出校门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叫住了他们,准确的来说,是叫住了傅澄。 校门口人来人往,因沈弈和傅澄长得不错,穿着秋冬校服在人群中也很亮眼,偶有人侧目看来。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小跑着到了他们面前,她喘着气:好久不见啊。 -- 第34页 你身体好了吗?傅澄问候了一句。 没事。女生挥挥手,好奇的看了眼一旁的沈弈。 傅澄啊了声,反应过来给他们介绍,女生叫沈眉月,是傅澄的初中同学,身体不太好,留级了一年,现在在读高二。 沈弈抬了一下手,笑意盈盈道:你好。 沈眉月面颊有些发烫,讷讷的回了句你好。 三人并肩往外走时,沈眉月选择走在了熟悉一点的傅澄身边,沈弈在傅澄的另一边。 对不起啊傅澄,之前徐凡超找你的事,我也才知道。沈眉月小声的说着,哈了口气,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傅澄说。 沈弈倒是侧头看了沈眉月一眼,沈眉月长相是偏小家碧玉的女生,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气质有一种羸弱感,没有攻击性的柔和。 他们走到校门口就分开了。 沈眉月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上了一辆接送她的小车。 后来,沈弈才知道傅澄和那个女生初中时是同桌,以前因为性格都腼腆,所以有交情,之后被人起哄过说是一对。 之前傅澄问沈弈要不要养猫,那个家里的母猫生了猫崽子的同学也是沈眉月。 很有缘分啊。沈弈打趣道,你是不是吸引姓沈的人。 傅澄啊了声,才反应过来两人一个姓氏。 沈弈无奈的看着他:你不会才发现吧。 傅澄:我没注意。 太迟钝了不过说不定也算是一件好事。沈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说。 为什么?傅澄问。 沈弈笑着不说,傅澄追问无果。 今天傅予鹤没有回家,晚上给傅澄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他去B市出差了。 于是之后的三天,沈弈都没有再给傅予鹤发消息骚扰他,因为他离开没有告诉过他,这让沈弈有点不太高兴。 这种不高兴无关于喜欢或不喜欢,只是被忽视之后的,不高兴。 傅予鹤是在第二天察觉到沈弈的情绪的,前些时候早安晚安都不落的人,两天都没有再给他发消息了。 夜里,他在酒店洗了澡坐在床上,翻看着杂志打发时间,手机震动了一下,傅予鹤薄唇勾了勾,拿过手机一看,是条垃圾消息。 傅予鹤: 时间不早了,傅予鹤唇角扯平,手机被他扔到了一边,他合上杂志关了灯。 他知道,沈弈这是闹脾气了。 感情就是一场博弈,上次那晚完全被沈弈牵着节奏走的事仍让傅予鹤心有芥蒂,不过现在勾的也够久了,该给小孩一点甜头了。 沈弈年轻,情绪表露表面,也是可以理解,傅予鹤有些啼笑皆非,他稳着自己的心态,等着小孩主动来找他。 没想到沈弈很能忍,愣是在他出差的几天里都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这是气的狠了。 傅予鹤给沈弈发过一条消息石沉大海之后,就没有再给他发。 周五晚上七点多,傅予鹤下了飞机,直接让助理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回廊的灯亮着,傅予鹤站在傅澄门口,抬手敲门时,他放下手,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让他看起来不至于风尘仆仆,然后才抬手敲门。 门打开了,是傅澄来开的门。 傅澄看到他,问:哥,你回来了,有事吗? 傅予鹤把手里东西递给他:给你带的特产。 谢谢哥!傅澄兴冲冲的接过,转身进了房间,傅予鹤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傅澄,没有别的人了。 在写作业?傅予鹤靠在书桌上,指尖轻敲桌面。 嗯。傅澄在拆他的特产。 傅予鹤随手掀了一下试卷,顿住了,试卷下放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是什么不言而喻,很容易猜到。 那边拆特产的傅澄显然也想了起来自己试卷下有东西,忙抬起头走过来压住试卷,啪的一声,脸上绯红。 哥,这个 不用和我解释。傅予鹤不是很在意,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他直起身,早点休息。 傅澄愣了愣,随即才想起来解释:不不不不是的!哥,这个不是给我的!是是沈弈的。 傅予鹤脚步蓦地停在了原地。 第16章 情书 傅澄挠了挠微红的耳后,那张信封上面还喷了香水,站在书桌边只要留意一下,就能闻到那股清甜的味道,让人联想到少女被风吹动的裙摆,青涩又美好。 哥,你别误会了! 这种误会对处于真正纯洁的男高中生来说,是一件略为羞涩的事,而且误会的对象还是他哥,在他眼里,他哥就是长辈级别的人物。 沈弈的?傅予鹤终于回过了头,低沉声音的口吻很冷淡。 傅澄没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嗯,就我回来才看到,上面写的沈弈的名字,应该是塞错书包了。 傅予鹤:你们高三了,学业不紧张吗? -- 第35页 对于突如其来的关心,傅澄受宠若惊:还行,我还可以。 傅予鹤走到桌边,掀开了盖在粉色信封上的试卷,指尖在信封上点了点,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给沈弈啊。傅澄理所当然的说。 傅予鹤唇线绷直,问:他在学校,有对哪个女孩子有意思吗? 傅澄:没有吧他每天都和我在一块,没和谁 他顿了一下,没说了,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一秒的停顿在傅予鹤看来,有猫腻。 但傅予鹤没有追问,他只说:你把信给他,想没想过他会怎么做? 傅澄茫然的看着他哥。 如果他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但被这东西扰乱了自己的注意力,后果会怎么样?高三了,不该被这些事左右你们只有最后一年不到的时间了,明年的六月,是验收成果的时候。傅予鹤转了转手腕上的腕表,等你们到了大学,想谈恋爱,都随便你们,但现在不合适,这封信出现的时机也不对,明白吗? 傅澄感觉自己站在教导主任面前接受着教育他哥从小到大,一般摆出这种严肃处理的态度时,就说明事情很严重,他下意识的低下头认错,糊里糊涂的让傅予鹤把信拿走了。 直到房门轻轻关上,咔哒一声脆响,傅澄如梦初醒。 不对啊,最开始看到这封信,他哥好像也没这么大反应啊!就算他哥不喜欢沈弈,也不该拿别人情书吧这种表现,更像是在意,在意什么呢? 傅澄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沈弈才是他哥的亲弟弟。 信封上的香水经久不散,属于小女生的清新香味,傅予鹤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有那么一个女生,满怀羞涩的落笔,郑重的在信纸上写下一笔一划。 也许她写了很多封,但由于错字亦或者字迹不好看,而重写了很多,最终精心挑选出了自认为最好的一封信。 粉色的信纸承载的是一个少女娇羞的心事。 越是想,傅予鹤心里越是酸涩与烦闷。 他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他坐在书房里,那封信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垂着眼帘,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该把这个拿过来的,不该任由情绪蔓延,做出这种幼稚的事,偏偏那个时候,就像是被梦魇了一样。 半响,傅予鹤皱眉抬手抵住额角。 他疯了吧。 这种东西,傅予鹤在青春时期收到过,也看到别人用心的写过,女生在上课亦或者下课间,趴在桌上斟酌着在纸上下笔。 不过那个时候,傅予鹤上学之余,还要忙着处理家里那一堆糟心事,根本没有什么青涩的少年时期。 他对傅澄说出的理由太牵强,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 傅予鹤看了眼安安静静的手机,把信纸放进了书桌的抽屉。 这里没人会来乱动他的东西,只要他不主动拿出来,没有人会知道这里面藏了封格格不入的情书,但藏着掖着不是傅予鹤想要的。 他起身离开了书房。 第二天的清晨,别墅门口,穿着校服的少年戴着耳机,衣服的帽子扣在头上挡风,遮挡了他凌乱的黑发,他低头在手机上打字,黑色背包被他单肩甩在身后,少年站姿随意懒散,有点像是没睡醒。 沈弈的确没睡醒,他在早晨会有一段时间的困倦,今天早上凌晨五点下了雨,地面是湿的,他没有出去跑步,更醒不来神。 他在给傅澄发消息,让他过来开门,他还不知道傅予鹤昨晚回来的事,于是在另一边的大门打开后露出傅予鹤的车时,他怔忪了片刻。 沈弈倚靠着一旁的围墙,不算显眼,但傅予鹤还是看到了他,傅予鹤也是一愣,让司机停了车,他降下了车窗,看向沈弈,沈弈低着头看手机,像是没有看到他。 傅予鹤等了三秒,推开车门下车。 皮鞋闯入了视野,沈弈摘了一边的耳机,抬头露出和以往没有差别的灿烂笑容:傅哥。 生分了。 之前在只有两人的时候,沈弈很多时候都是见他哥,傅予鹤敏锐的发现了这个变化。 在这做什么?傅予鹤问。 沈弈:等傅澄呢。 傅予鹤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沈弈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沈弈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是傅澄刚刚发来的语音,沈弈点开了。 里面传来傅澄的声音。 等会啊,我这就来了,我手机早上没电关机了,才看到,你等等我 要进去?傅予鹤问。 沈弈:嗯,傅哥,我就先进去了,你忙吧。 【沈弈:碰见你哥的车了。】 他往大门那边走了两步,身后皮鞋撞击地面的脚步声逐步跟上,沈弈停顿了一下,侧过身。 我有东西要给你。傅予鹤说。 沈弈:什么东西? 傅予鹤:进去再说,外面冷。 好。沈弈背过身往里走。 傅予鹤觉得两人之间似乎生疏了许多,那种唯有他们懂得的暧昧,宛若泡沫一般不见了踪影。 -- 第36页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时,碰上在门口换鞋的傅澄。 早。沈弈如鱼得水的拿出一双拖鞋穿上。 傅澄:早。 他看到沈弈身后跟着的他哥,一下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欲言又止,你吃饭了吗? 沈弈:吃过了。 他摘了脑袋上卫衣的帽子,呼出一口气:你慢慢吃,还有时间。 耳机挂在了他脖子上,要掉不掉,看得想让人帮他接一把,傅澄刚冒出这个想法,沈弈的耳机就往下滑去,随后被一只手的掌心接住。 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是傅予鹤的,傅予鹤把耳机递给沈弈:别掉了跟我去书房。 谢谢。沈弈接过耳机,和傅澄打了声招呼,跟着傅予鹤上了楼。 傅澄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他哥找沈弈什么事他猜得到,他一时有些混乱他哥怎么管起闲事来了?难道因为沈弈是他朋友,爱屋及乌,他哥也把沈弈当成弟弟了? 他哥是这样的人吗? 傅澄有些惊悚的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沈弈跟在傅予鹤身后进了书房,傅予鹤说了声门关上,沈弈也听话的关上了。 傅予鹤指尖轻点桌面,想着怎么开头才好,他打开抽屉,把粉色信纸放在桌上,往沈弈的方向一推。 沈弈挑了挑眉头,眼底有些玩味,你说的要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个? 他拿过还没开封的信封,食指和中指夹着,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在信封一面的右下角看到了娟秀的三个字。 沈弈收。 情书。傅予鹤说,别人给你的。 沈弈:嗯,看出来了为什么在你这? 不重要。傅予鹤不想解释,不看看吗? 沈弈:这种东西,当然要一个人看,谢谢了,傅哥。 他晃了晃手上的粉色信封,脸上的笑毫无阴霾,灿烂的刺眼。 你很高兴啊。傅予鹤声音很轻。 沈弈:被人喜欢,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傅予鹤:看了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沈弈:那就要等看了之后才知道了。 傅予鹤: 短暂的沉默,让气氛无形中增加了压力,似被蚕蛹包裹着,空气中都透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息。 如果是在一场会议上,傅予鹤沉默不语面无表情时,底下的人根本不敢喘大气,会反思自己的方案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强大气场。 傅予鹤有点生气了,沈弈感觉到了。 傅哥,你不想别人喜欢我吗?沈弈问。 傅予鹤扯了扯唇角:我为什么不想? 沈弈:那就好。 傅予鹤: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没发出去,全给憋回心里头了。 我以为你生气了。沈弈说,没别的事了的话,我先出去了。 傅予鹤: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沈弈:啊忘了和你说早安了。 不是这个。傅予鹤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为什么不回消息? 消息?沈弈想了想,想起几天前的晚上,傅予鹤给他发了一条在忙吗的消息,他说,我睡着了,你后来没有再发消息,所以我以为,你应该是没有着急的事找我。 傅予鹤不知信了还是没信,直勾勾的看着沈弈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似无论撒什么样的谎言,都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原谅他。 抛开其他不说,沈弈的这张脸,收敛了攻击性后,很容易获得一个人的好感,拉近彼此的距离。傅予鹤最初是因为他身上的违和感,才会对他产生戒备疑虑,但同时,也在不经意的被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矛盾吸引着。 他淋过雨后湿透的衣服,撩起衣服擦拭脸上汗水时所露出的劲瘦腰肢,洗过澡没穿衣服的上半身肌肉线条,笑时小虎牙带着少年的锐气似干净单纯,但又藏着坏心思的性格。 还有他的甜言蜜语都像是蜜罐一样,时不时的戳人心软,接吻时又霸道得让人腿软,以及前阵子那黏糊劲儿 这些都在傅予鹤脑海里明晰了起来。 但偏偏,这人有时候又让人恨的牙痒痒。 想要抓起来,好好的教训一番。 第17章 只有你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傅予鹤沉声说,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他指的,是沈弈突然转变的态度。 沈弈偏头,轻笑:我不明白,傅哥,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在说哪件事。 傅予鹤: 他不信沈弈听不懂他的意思,沈弈很聪明,之前家长会,他一个眼神沈弈都能明白,怎么会听不懂。 他听明白了,是他不想回答。 书房里安静下来的气氛有些凝固,傅予鹤眸底黑沉,沈弈像是全然感觉不到他散发的阴沉气息。 -- 第37页 傅予鹤感觉很明显,沈弈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出差一趟回来,沈弈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之前玩暧昧的黏糊劲,抱着他亲的发狠,明明处处都透着喜欢的不得了的人,每天发消息说着早安晚安的人,好像都随着这次出差烟消云散了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呢 沈弈恶劣的行迹后知后觉的在傅予鹤脑海里浮现。 大抵是沉默的时间久了,沈弈唇边的笑也淡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情书,塞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呲 凳子在地上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脚步声沉沉的响起。 沈弈抬起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傅予鹤:傅哥。 我真是小看你了。傅予鹤扯平的薄唇轻轻吐露了几个字,蕴含着狠厉。 他从他身边走过,带着一阵冷风。 沈弈是在玩弄他吗? 很好,好得很,可笑是他自己竟然还有几瞬被迷的晕头转向,意动过几次,被情绪左右。 傅予鹤背对着沈弈的脸色黑沉,似墨一般,眼中神情阴鸷,腮帮子动了动,他迈着大步走出了书房,嘭的甩上了门。 书房内静悄悄的,衣服摩擦的窸窣声都清晰可闻,沈弈被风吹凉还没回暖的手塞进了口袋,他偏头看向蒙着一层雾气的窗户,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啊生气了。 傅予鹤不生气,他不高兴,傅予鹤生气了,他也有点不太高兴。 这是为什么呢?沈弈不明白。 半响,他抬手揉了揉头发。 真是相当的磨人啊。 外面刮着冷风,马路上车流不息,高楼大厦楼内的人们勤勤恳恳的在工作岗位上忙碌着。 王特助!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穿梭在工作位之间,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清脆,她叫住了端着咖啡进办公室的年轻男人,走到他面前时还喘着气。 王特助侧过身,给她递了张纸巾,女人接过说了声谢谢,随即又问:刚才的会议,傅总怎么说?是不是我们准备的哪里不对啊? 刚才开会的时候,傅总高深莫测的坐在那,不说话,存在感却十足,负责人顶着压力介绍了他们此次的方案,结束时傅总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散会。 傅总暂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你先放心。王特助微笑着宽慰女人。 打发了询问的女人过后,王特助端着咖啡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傅总。他把咖啡放在办公桌后的傅予鹤手边,您的咖啡。 傅予鹤神色淡淡,端着咖啡抿了一口,眉头微蹙:苦了。 我帮您重新泡一杯王特助是按着傅予鹤平日的口味来的,但傅予鹤说苦了,那就自然是苦了,他正要伸手去拿,就听傅予鹤说算了。 这两天他们傅总的心情似乎格外的不好,连带着话也少了,虽说工作效率一如既往的高,但这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的低沉。 傅总,您的王特助顿了顿,改口道,那位小傅先生,在前台打电话说想见您一面。 这种事,你处理。傅予鹤淡声说,不用问我。 王特助立马不再多说:好的。 傅予鹤这种紧绷高压状态持续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乘坐电梯的空隙,他看了眼手表,傅澄他们这个点应该已经到家了。 电梯还没到一楼,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下班的公司员工,员工看到傅予鹤,纷纷道了声傅总,傅予鹤颔首,他身旁的助理让员工们进来,员工们面面相觑,低着头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来。 刚才在外面聊的欢快的气氛凝结,电梯里安静不已,眉眼交流的小动作都没有,这气氛紧张来自于他们这位年轻总裁的气场威压。 电梯到了一楼,员工们道别之后就散了。 傅予鹤坐车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他提着顺带买的小点心,敲了敲傅澄的门,里面没有回应,他打开门也没有看到傅澄的身影。 他坐在客厅,听着手机那头嘟嘟嘟的声音,一直到一道女声说:抱歉,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傅予鹤挂了电话,靠在了沙发上。 去哪了呢? 傅澄很少晚归,但身边有一个变数。 傅予鹤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 被愚弄过后的愤怒充斥着心脏,那事已经过去两天了,然而时间也无法冲淡他对这件事的糟糕情绪还有那个叫人恨的牙痒痒的小坏蛋。 他心里憋着一团火。 傅予鹤鲜少会有这么对一个记忆深刻的时候,种种情绪波动,恰恰是说明他对沈弈上了心。 烟雾朦胧了他的脸庞,他脸上的表情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直到外面天色都快黑了,大门口才传来了开门的动静,傅澄在门口换了鞋进门,进去时,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声音。 回来了。傅予鹤的嗓音低哑。 傅澄看到了他哥坐在沙发上的背影,被吓了一跳。 -- 第38页 哥? 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暗淡,傅予鹤弹了弹烟灰,盖上了笔记本,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 去哪了?他问。 傅澄:没去哪。 前两天的那个早上,傅予鹤把沈弈叫到了书房,傅予鹤下来时,脚步匆匆散发着傅澄都能感受到的低气压,傅澄后来问沈弈,沈弈说他哥只是把情书给了他。 傅澄自然是信沈弈的话的,但他也知道,他哥对沈弈的存在总是不高兴,态度时好时坏,明明前阵子生日过后已经缓和许多了。 他想,不能让他哥知道他和沈弈在猫咖待了两个小时,不然他哥讨厌的沈弈加上他哥讨厌的猫,双重buff叠加,后果会很严重吧。 毕竟他哥这两天心情也不好。 傅予鹤: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傅澄卡壳,哥,你能别问吗? 傅予鹤抬眸看过去:嗯? 傅澄:我说了你又不高兴,不如别问了。 傅予鹤: 傅澄:哥,我先上去了。 傅澄脚底抹油溜了,跑的速度之快,让傅予鹤眯了眯眼,眸底散发着危险的暗光。 接连好几天,傅澄都是很晚回到家,傅予鹤没像第一天那样的询问他。 周五。 下午的天色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降下一场暴雨,学校外的奶茶店在学生们放学之后生意火爆,店内空间不大,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两人。 沈弈背对着玻璃门坐着,手里拿着魔方转动,对面是扎着马尾的沈眉月,傅澄点单去了。 沈眉月和傅澄都喜欢猫,某次当沈眉月得知他们放学去猫咖的时候,沈弈和傅澄的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沈弈的性格和谁都能说上两句话,接触得多了,慢慢的,性格内敛的沈眉月和沈弈关系也熟络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沈眉月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奶茶问。 沈弈转着魔方,分了心:什么? 沈眉月笑了笑,轻声细语的说:你这几天总是走神啊,一开始坐在猫咖,总是看窗外发呆,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对猫不感兴趣,但好像不是,你刚才魔方都快复原了,又被你打乱了,刚才在发呆吧。 女孩子的心思总要细腻些。 沈弈转动魔方的手顿了顿,抬头对沈眉月笑道:没,只是碰见了一道难题,解不开,在想题。 啊沈眉月脸容易红,这会儿红着脸低头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娇羞了。 奶茶店的对面停着一辆车,车里的傅予鹤面无表情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年轻少年少女们相视一笑,似懵懂又青涩的爱情嫩芽萌发过程。 傅予鹤认得出来,那个背影是沈弈。 颀长的身型,衣领上面露出的一节后颈,黑发凌乱的后脑勺,都透露着让他熟悉的感觉一切都再好认不过。 片刻后,他轻轻扯了扯唇角。 这个画面在前面副驾驶的助理看来很诡异,老板眼底的情绪明显是不高兴的,嘴边扯着笑,惊悚程度和恐怖电影里的反派大boss有得一拼。 傅予鹤推开了车门,皮鞋踩到了车旁橘黄色的枯叶,咔吱咔吱的细响,傅予鹤抬脚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奶茶店门口,推开门进去时,看到在排队点单的傅澄,他又退了出去。 正在和沈眉月聊天的沈弈手机响了起来。 他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道:我接个电话。 奶茶店里有些吵,他起身把魔方留在了桌上,去了外面,而推门出去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另一边死角处的身影。 两人站在一条路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对望。 傅予鹤面色一如往常,嗓音低沉平稳:我有事找你,东西拿上,跟我走。 不知怎么,沈弈硬是从中听出了些许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挑眉问:就我一个人吗?不用接傅澄?他也在。 嗯。傅予鹤声音很轻,只有你。 好似风一吹就散了,轻飘飘的带过了话里的深意。 第18章 代价 天空乌云密布,没有阳光的阴天,风吹来裹挟着刺骨的凉意,黑色小车停在枫树下,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落在了车顶。 傅予鹤穿着黑色收腰的风衣,领口敞开,里面的白衬衫领口往两边坠,锁骨之上是性感的喉结,他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侧目看向身后慢悠悠的少年。 沈弈拿了他的背包,手上还拿着那个没有复原的魔方,他跟在傅予鹤身后,见傅予鹤打开车门让他上,他也没有客气,坐进车内时,沈弈笑着和前面的司机打了声招呼。 马叔,下午好啊。 司机跟了傅予鹤挺久了,是个车技稳妥的中年男人,他从后视镜看了眼沈弈,道了声下午好。 他送过几次沈弈,他知道这是他老板弟弟的朋友,说话总能叫人很舒服,看起来是个阳光没什么心机的大男孩。 坐进去。傅予鹤站在车旁截了他们继续攀谈的机会。 -- 第39页 沈弈往一旁挪了挪,傅予鹤上车,坐在了刚才沈弈坐过了地方,关上了车门,让司机开车。 去哪?沈弈问。 傅予鹤:回家。 沈弈:你家吗? 傅予鹤看了他一眼,显然,他问了一句废话。 沈弈单手转着手里的魔方,说: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亲自来找我。 傅予鹤看着他灵活转魔方的漂亮手指,唇角微勾:当然是很重要的事。 他化被动为主动,闲聊般问:情书就是她写的? 她?沈弈指尖一顿,反应过来傅予鹤指的是谁,唔你很关心吗? 不关心。傅予鹤说,不重要。 沈弈嗓音含笑,温声问:那为什么要问呢? 随口问问。傅予鹤不在意的说。 沈弈:这样啊 所以他最后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王特助坐在前面副驾驶,闷不吭声的当个隐形人。 他还以为傅总是来接弟弟的,这对话听得他稀里糊涂。 他跟傅予鹤的时间不短了,越是接触得深,王特助越是明白傅予鹤身上的某些特性,他要是觉得不重要的事,根本不会问出口。 车内没有声音的气氛沉闷,沈弈把魔方还原了,他随手扔进了书包,托腮看着窗外,傅予鹤垂眸,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指腹。 红绿灯的路口,沈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傅澄打来的电话,他接了电话。 沈弈,你怎么走了啊?傅澄在那边问。 由于车内空间过于安静,手机通话音量不低,傅予鹤隐隐能听出是傅澄的声音,他睨了沈弈一眼。 有点事。沈弈笑眯眯的看着傅予鹤。 傅澄:什么事啊?怎么之前也没听你说。 沈弈对傅予鹤做了个口型,问他要说吗,他神情不急不缓,唇角还翘着,目的再清楚不过。 傅予鹤伸手捂住了手机,轻声道:瞒着他,条件你提。 沈弈比了个ok的手势,傅予鹤才放开了他的手机。 沈弈,沈弈?那边傅澄迟迟得不到回应,叫了几声。 我在。沈弈说,私事,晚点再聊吧。 电话挂断,红绿灯早已被车子甩到了后面。 最终的目的地是傅家的别墅,车子缓缓驶入车库,沈弈跟着傅予鹤下了车,他把背包搭在右肩,低头逐步踩着傅予鹤走过的地方,步伐轻松。 傅予鹤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面上不动声色,沈弈身上是浑然天成的干净,即便他性格有些恶劣,但他的小心机都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坏。 傅予鹤想,比起他,沈弈大抵还是太年轻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对他做出什么,以为手里的把柄就能威胁他。 他们在门口换了鞋。 沈弈:傅哥,找我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不急。傅予鹤道。 他往楼上走去,沈弈挑了挑眉头,也只好继续跟上。 按理说,现在的傅予鹤应该不是为了傅澄而私下找他,那就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了。 不过他很守信,可是一点都没向傅澄透露过只言片语。 傅予鹤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主卧,他打开门进去,背对着沈弈脱了风衣外套,沈弈站在门口,左右张望,傅予鹤挂衣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好奇得像猫的神情。 书包随便放吧。傅予鹤说。 房间里很整洁,和沈弈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他收回视线,问:为什么来你房间? 傅予鹤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为什么? 他走到沈弈面前,沈弈没有后退,傅予鹤的手越过沈弈的腰间。 咔哒一声关门的细响,让眼下变成了容易让人紧张得氛围,即便是关上了门,傅予鹤的手也没有挪开,搭在沈弈腰后的门把手上,他小臂将沈弈宽松的外套往腰侧推了些。 你说呢。傅予鹤在他耳畔轻声说,嗯? 他抬手另一只手搭在了沈弈的后颈,轻轻摩挲,犹如揭开了绵羊伪装的大灰狼,饶有兴趣的逗弄着掉入陷阱的小白兔。 他的心口有一把火在烧着,从好几天前,到现在,校门口奶茶店里的场景为他心头这把火添了柴,这会儿烧的更旺了。 这几天好玩吗?傅予鹤声音低沉,如沉睡中苏醒的猛兽,怡然自得又漫不经心,他想起沈弈在车上打电话时的威胁,轻轻哂笑,你又有什么把握,我会一直受你的威胁呢? 他偏头,轻轻在那白皙的耳垂上亲吻了一下,嗯? 沈弈呼吸一沉,偏了偏头,后颈又被傅予鹤强硬的扣住。 沈弈:傅哥 叫哥。傅予鹤打断了他。 沈弈:为什么? 傅予鹤:你的问题很多。 但他现在都不想回答,他道:我怎么说,你乖乖听话就够了,不然 -- 第40页 他握着门把的手揽住了沈弈的后腰,你不听话,那也有意思。 沈弈:你不怕傅澄知道吗? 他指的是傅予鹤私下找他的事。 傅予鹤轻笑:知道什么?你偷偷背地里勾引他的哥哥? 沈弈听明白了,当初傅予鹤生日那晚,他威胁傅予鹤的理由,傅予鹤同样可以扭曲事实。 我警告过你。傅予鹤手从他后颈挪开,贴着他侧脸,大拇指抵着他的唇,我不是你能随意玩弄的人,怎么不听呢。 傅哥 按在他唇上的手指施了力,碰到了他的唇齿。 沈弈: 他改口道:哥,你想怎么样? 碰了不该碰的人,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傅予鹤语气危险,你说对不对? 沈弈:那这代价是什么? 傅予鹤轻扯唇角,拽着他衣领,蓦地吻了上去,沈弈愣了愣,神色古怪。 这就是代价吗? 但意外的,他这些天里似被棉花堵了的心脏,变得通顺了。 他垂落腿边的手卷曲了一下,随后,抬手扶住了傅予鹤的腰,探出的舌尖如羽毛扫过他的唇缝,他的回应让傅予鹤停顿了一下,接着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沈弈遇强则强,方才柔情的试探消散,动作间也变得放肆了起来,紧紧与他唇齿纠缠。 紊乱的呼吸分不清是谁的,如出一辙的炙热,安静的空间里,唇齿间暧昧的水渍声似在耳边放大。 书包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被掩盖了去,沈弈感觉心脏又有了第一次接吻时的趋势,那种刺激感,一次次如浪潮一般的涌来。 傅予鹤觉得不对劲,沈弈的反应不对劲。 沈弈的反应在他的猜想中,可能会挣扎,也许会破口大骂,又或许慌乱,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沈弈不仅热情的回应他,还热情的有点过度了。 傅予鹤在他灼热的纠缠下,节节败退,呼吸粗重又紊乱,脑海里的思绪来不及组成一条清晰的逻辑,就被外界来自沈弈的气息打散了。 几分钟的纠缠,沈弈放开了他,两人的嘴唇都红了许多,他半靠在沈弈身上,手肘撑着门,低头抵在他肩膀上,闭了闭眼睛,接着,他听到沈弈问:哥,这样就够了吗? 沈弈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傅予鹤心头刚灭一点的燥火,被他一句话又勾了起来。 他冷笑一声,咬牙直起身,扣住了沈弈的下巴,你不是说要告诉傅澄,他的好哥哥是怎么强迫你的吗? 这话沈弈的确说过,就在第一次接吻过后。 啊你欠了我两个条件了。沈弈说。 傅予鹤嗤笑一声:好啊。 他拽着沈弈的手腕,拉扯着他往里走,沈弈被他拽的一个趔趄,一路被他扯到了床边,沈弈顺着傅予鹤的力道坐在了床上。 傅予鹤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他抬起头。 傅予鹤道:既然这是你威胁的理由,那我不坐实这个理由,岂不是太亏。 他扯了扯衣领,梳上去的头发落了几缕下来,深邃的眼眸往下看人时,带着种睥睨的不屑,而他手上的动作,更是性感。 两个条件,睡你一次,倒也不亏。 作者有话要说: 傅予鹤:我要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沈弈:摩多摩多 第19章 是我睡你 皮带扣的金属声音清脆,傅予鹤指尖一顿,垂眸看着认真凝视着他皮带的沈弈,忽而反应过来不对,他松开了手,伸手五指插进了沈弈的发丝中,迫使他抬起头。 发什么呆? 沈弈:没。 他只是被那双骨节分明解皮带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下一秒,傅予鹤余怒未消,粗鲁的把沈弈推倒在床上,穿着黑西裤的双腿跪在他腿侧两边,压着他肩膀,沈弈意外的顺从,让傅予鹤心底郁结。 为什么不反抗? 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初吻,骗我的吗?傅予鹤扣着沈弈的下巴问。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傅予鹤对初吻其实并没有那么执着,只是想要寻找一份特殊,证明沈弈对他的感情也有几分真。 沈弈仰着头,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他道:没有。 没有骗过你。 傅予鹤盯了他几秒,你要是敢骗我 他话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 傅予鹤把沈弈的外套扔在了一边,拽着他T恤衣领,俯身亲了亲他的嘴,又觉得自己对他太温柔,便发狠的拿舌尖抵开了他的嘴唇深吻。 沈弈全程顺从得像被驯服的小动物。 傅予鹤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沈弈眼里,分外的性感,充斥着强势的侵略性,眉梢眼角流露的动情之意又分外好看,以至于沈弈对他说的睡一次也有点感兴趣了。 他双手环过傅予鹤的后颈,抱住了他,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傅予鹤没能抗住这诱惑,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纠缠的唇齿被沈弈所主导。 -- 第41页 他就如同温水煮青蛙,傅予鹤以为沈弈是被困的可怜小白兔,实际上自己是那只无知无觉的蛙。 呼吸交织,沈弈舌尖舔舐过傅予鹤的上颚,激得他眼尾起了一抹红晕,之前的经验让沈弈掌握了许多能够让傅予鹤有感觉的地方和技巧,他吻得愈发熟练。 在被沈弈压在床上时,傅予鹤还未回过神,直到沈弈开始研究怎么脱他衣服。 傅予鹤终于知道了始终围绕着的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你干什么?他抓住沈弈伸过来的手。 沈弈眼底显然是有些情动,他垂着眼帘看着他,微微张着嘴唇喘着气,眨了眨眼道:不是要脱衣服才能睡吗? 傅予鹤:脱你的就够了! 他试图起身,被沈弈压着肩膀压了回去。 不够。沈弈说,都要脱。 两人的姿势很别扭,傅予鹤躺在床上,穿着西装裤的长腿分开,沈弈就在他腿间屈膝跪着,双手撑在他肩头,俯身看着他。 沈弈扯了扯衣领:好热啊哥。 傅予鹤偏过头,看着旁边陷下去的被褥,沙哑的嗓音压低道:从我身上下去。 沈弈问:不睡了吗? 傅予鹤咬着牙:是我睡你! 不是你睡我! 这是一桩亏本生意,费大劲把人弄回来,都已经拐床上了,结果是把自己送上来给人睡哪有这种事。 嗯。沈弈附和道,你睡我。 傅予鹤:下去。 沈弈垂眸看了他半响,唇角忽而勾起了愉悦的弧度,不要。 傅予鹤: 这是看似是乖巧猫咪实则藏了利爪骗人的老虎。 意识到这点的傅予鹤气笑了,眼里阴森森的,但由于眼尾发红,耳垂也泛着薄红,一副沉浸情动之中的外壳,让他这笑容在沈弈眼中的威慑力趋于零。 沈弈俯下身,搂着他的腰,贴近他胸口心脏的位置,隔着一层衬衫蹭了蹭脸,别生气。 沈弈觉得之前的不高兴已经消散了,傅予鹤都主动来哄他了虽然他嘴硬说这是什么代价,但没关系,沈弈知道他这人嘴就是硬的很,明明都亲他了。 沈弈很好哄,傅予鹤亲亲就好了。 他喜欢和傅予鹤亲嘴。 傅予鹤感觉到了沈弈的蓄势待发,他背脊僵了僵,接着,又被他亲昵的动作弄得呼吸一滞,心跳本已经开始平复,被他蹭了蹭心口,又有了加速的趋势。 刚才心跳加快是因为接吻,现在不是,只是因为沈弈这单纯又亲昵的举止,如同一只大型犬在撒娇。 沈弈察觉到他的僵硬,支起身,还没稳住身形,就被傅予鹤拽着衣领压了下去。 亲的发红的嘴唇又贴在了一起,傅予鹤扣住他后颈,咬着他的下唇,亲的很凶,沈弈也不承让。 两人你来我往的,擦出了火花。 气氛旖旎,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唇上,傅予鹤额角浮着一层细汗,嘴唇微张的呼吸着,身上的衬衫起了皱褶,呼吸使得胸膛起伏不定。 沈弈只觉得身体变得很奇怪,似热泉满满的充斥着心口,咕噜咕噜的满着泡,心跳快得仿佛刚跑完一场三千米长跑。 他抬手把落在傅予鹤额前的头发扫开,被傅予鹤抓住了手腕,之后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房间里窗帘只拉上了一半,光从外面泄了进来。 昂贵的西裤和皮带乱糟糟的扔在地上,房内暧昧声响夹杂着怒骂声,偶有沈弈略委屈的道歉声。 别给我乱来!傅予鹤低低喘着气警告,但声音暗哑,有气无力,听着似虚张声势。 沈弈:我没有这样可以吗哥。 傅予鹤回应的只有一声闷哼。 沈弈:哥,你教我,你教我该怎么做 粗喘的呼吸回响了许久才归于平静。 沈弈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身上换了身衣服,他回到卧室,傅予鹤正坐在床头抽烟。 傅予鹤很少会在床上抽烟,太不讲究,不过今天的被套注定要换了,他脸色不太好的靠在床头,烟雾朦胧了他的脸庞,隔着烟雾,他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沈弈,一下就想到了他几次三番差点乱来的事。 傅予鹤没乱搞过男女关系,男男关系也没有,家里什么都没备着,真要真刀实枪干些什么,恐怕是很艰难,沈弈或许没想直接来,但傅予鹤有几次的确是被吓到了。 他这会儿清醒了,想起刚才被吓得背脊挺直的模样,就觉得狼狈不堪。 如果那时沈弈敢强硬的来,他就弄死这个小崽子,偏偏他乖得很,这方面意外的纯,什么都听他的,同时又坏的很,后来摸索到了一二,折腾的还是他。 那头沈弈把自己先前掉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傅予鹤听见动静,回过神侧头看了过去,他殷红的唇叼着烟,被子盖到了腰间,紧绷的肌肉上浮着一层汗水。 干嘛去?他哑声问。 沈弈偏头,把书包放在一边,走到床边坐下,哥,你不洗澡吗? -- 第42页 傅予鹤语气不善:不用你管。 沈弈垂眸,看着有几分落寞:哦。 傅予鹤觉得自己像是成了一个穿了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这会儿还没穿上呢。 他默不作声把先前那点丢脸的余味驱散,把话题丢给沈弈,没自己弄过? 沈弈道:碰过,没感觉。 傅予鹤嗤笑:你那叫没感觉 沈弈的反应很生涩,但这种生涩,恰巧又很能刺激人。 说起这话,他又想起来刚才沈弈那红了眼尾喘息的疯劲儿,他嘴边笑容一僵,不说话了。 沈弈凑过来:哥,烟是什么味儿的? 想知道?傅予鹤拿下嘴边的烟,吐出烟圈,把烟递到沈弈嘴边,试试。 沈弈没拿,直接探头过去,沿着他的手,垂眸张唇,听话的试试,他的嘴唇贴在了傅予鹤的指腹上,傅予鹤指腹被这柔软的触感弄得酥麻了一下。 沈弈垂下的睫毛在下眼睑留下阴影,傅予鹤按耐住想要按压一下他嘴唇的冲动,沙哑的嗓音诱哄般低声道:吸一下,别呛到。 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傅予鹤拿开了手,吐出来。 烟雾缭绕,沈弈的嘴唇被衬得很红,他的唇形很漂亮,嘴角微微上扬,一张天生的笑脸,五官组合起来很阳光俊朗,单看眼睛却又是具有攻击性的。 他嘴唇微张,唇间烟雾吐尽,舌尖探出来舔过下唇,蹙了蹙眉头道:有点苦。 是吗?傅予鹤抬手扣住他后脑勺,上前堵住了他的嘴唇,湿软舌尖在他嘴唇内扫荡了一圈,退出来暧昧哼笑道,我怎么尝着是甜的呢? 傅予鹤是在蓄意勾引,在沈弈追来时,他又抵着他胸口推开,往后一靠靠在了床头,将被沈弈含过的烟叼在嘴边,咱们该好好算账了。 沈弈不解:什么账? 傅予鹤:在学校交女朋友了? 沈弈:没有。 傅予鹤:别骗我。 没有骗你。沈弈说,初吻是给你的,没有女朋友也是真的。 傅予鹤细想也知道沈弈不可能会这么快找下家,他们之间还没两清,也别想两清,有些事开始了想要结束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他们该干的也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一大半,互帮互助的滋味对傅予鹤来说也是够刺激了,这会儿他在想些别的。 沈弈看起来更喜欢主导的一方,而且还是需要他教导。 难道还要由他亲自调教沈弈来主导? 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沈弈的声音打断了他,你好像需要我的帮忙。 傅予鹤: 他屈起腿,略过了他后半句话,我问你就会说? 沈弈偏头笑道:会。 傅予鹤:情书呢?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沈弈:还回去了。 傅予鹤语气里不加掩饰的怀疑:真的? 沈弈:哥,如果你给我写情书,我会好好珍藏的。 傅予鹤: 傅予鹤:我为什么要给你写情书? 沈弈:我只是做个假设。 不会有这个假设出现。傅予鹤道。 沈弈掰着手指:你答应过我两个条件。 傅予鹤: 没想到事到如今沈弈还记得这茬。 你要我写情书?他蹙眉,这种黏糊的东西,他可从来没有想过。 沈弈食指摇了摇:不啊,我只是提醒一下,免得哥以后忘了。 他双手往后撑,身体后仰,仰头看着天花板,语气轻快:要留给我很期待的事才行。 第20章 偷偷亲你 所以情书,不是最期待的吗? 傅予鹤泡在浴缸里,大腿腿根有些发红,他闭眼往后靠着,脑海里浮现的是沈弈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像一个满怀期待的小孩,天真又烂漫。 他心里那团火也散了,对于自己想要的,也明晰了很多他没法忍受沈弈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 傅予鹤泡完澡,穿着衣服去倒了杯水喝,在回廊上碰见了回家的傅澄,傅澄站在他门口正要敲门,他叫住了他,走了过去。 哥。傅澄放下手侧过身。 傅予鹤:什么事? 我傅澄眼神游移,飘忽不定。 傅予鹤:说。 傅澄把手上的手机递给了傅予鹤:二婶找我,说想见你。 傅予鹤拿过他的手机,上面是一条消息。 【小澄啊,你帮帮二婶吧,你哥现在忙,都见不着面,二婶是真没法子了,你小堂哥还记得吧,他小时候经常带你去玩】 消息里的内容软硬皆施,和傅澄打着亲情牌,傅澄心软,自然是拿捏不定,但他也没忘了当初的事。 我不知道二婶有什么事,还没有回她。傅澄说。 -- 第43页 傅予鹤面露反感神色,很快又消失不见,他把手机还给傅澄,说:我会处理,你不用理。 傅澄:哦。 见他还不走,傅予鹤问:还有事? 啊?傅澄反应过来,从门口走开,没了哥,你洗澡了? 嗯。傅予鹤说,从外面回来,出了汗。 傅澄觉得不止,他哥身上的气息,有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少了几分严谨,透着慵懒,似吃饱喝足的野兽快要进入打盹的状态,但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点头说先回房了就离开了。 傅予鹤打开门进了卧室,反手关好。 卧室里,沈弈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下,屁股下垫着一个坐垫,他后背靠着沙发,腿上放着一本书。 傅予鹤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使得沈弈抬起头。 傅澄回来了,别出去让他看到你。他说。 沈弈点头嗯了声。 他在车上和傅澄打电话的时候,说有事,还是私事,这会儿出现在这,就显得可疑了,毕竟在傅澄的眼里,他和他哥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至少不是一起处理私事的程度。 即便傅予鹤不说,他也不太想让傅澄看到他。 目前为止,沈弈只想做傅澄的朋友,可不想给他什么太大的冲击。 傅予鹤弯腰勾起了沈弈衣服的领口,往他肩膀上看了眼,那里有一个见了血的牙印伤口还没有处理。 这是先前在床上,沈弈故意恶作剧似的吓他时,他在上面留下的印子。 沈弈没动,只偏头扫了一眼傅予鹤的手。 傅予鹤起身走了,没过几分钟,回来时手上拿着医药箱。 衣服脱了。 沈弈:冷。 傅予鹤:开了空调。 不脱。沈弈拉着衣领嗅了嗅,衣服上有你的味道。 这话莫名的让傅予鹤身体里的气血都往头顶涌了上来,之前的一系列事都没能让傅予鹤感觉到太羞耻的心情,这会被一句话给勾了出来。 他耳根泛上了一层薄红,偏过头没看沈弈,喉咙发紧:等会再穿上。 沈弈这次穿的是一件白衬衫,很好脱,也好上药,傅予鹤下嘴咬的不轻,那块皮肤的周围都有些红肿了,傅予鹤见状旖旎心思散尽,拿着棉签蘸了药水往上抹。 嘶沈弈吸了口气。 傅予鹤动作顿住,疼? 沈弈点点头,侧头眸子里像是沁了水,湿润清澈,傅予鹤抿了抿薄唇,知道疼了,下次就听话些。 他手上上药的动作却是放轻了,轻轻的吹了吹他的伤处。 怎么才算听话?沈弈问。 傅予鹤没答。 一直到上完药,他才挑着沈弈下巴,说:下次别对女人笑得那么好看。 随即又加了句:男的也不行。 这晚沈弈没有走,也没有睡客房,而是睡在了傅予鹤的那张床上,他从傅予鹤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埋在他后颈吸了口气。 他很喜欢傅予鹤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有一种很宁静安定的感觉。 被他抱住的傅予鹤身体僵了僵,过了片刻,把他的手拿开了,他以为傅予鹤不喜欢,就没有再黏上去。 宣泄精力过后,晚上困的很快。 沈弈朦朦胧胧间道了声晚安,没再继续在傅予鹤的底线上反复横跳的试探。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傅予鹤,陷入了沉睡当中。 他睡着了,另一个人就睡不着了。 傅予鹤睁着眼,在黑暗中盯着房间里的某一个点,有记忆以来,他很少会和人睡一张床,高中时父母刚去世那阵,他也只让胆小害怕没有安全感的傅澄和他睡了两周不到。 之后他太忙,傅澄也会乖乖自己睡了。 沈弈睡相不太好,喜欢翻来覆去,傅予鹤在他旁边,他后头又把手搭在了傅予鹤腰上,这回傅予鹤没再拿开他的手。 他放任自己往后靠,背肌放松的和沈弈胸口贴的密不透风,如同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但不同的是沈弈身上有源源不断的体温传过来。 这一晚上,傅予鹤醒来了几次,但意识还没清醒,感觉到身后的体温,又很快入睡了,他平时睡眠浅,半夜总会醒来好几次,有时临近天亮醒来,便睡不着了,这次却醒的很晚。 窗外风景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快八点了,上面有一条消息,床上只有傅予鹤一个人,他坐起身,侧头看向身旁被睡过的痕迹,抿着嘴唇抬手摸了摸额头,好片刻,他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消息页面还没被关掉。 06:27 【沈弈:哥,早上好,我先走了,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 【沈弈:对了,在你没醒来的时候,我偷偷亲了你的额头,希望你不要生气[心]。】 07:51 【傅予鹤:会很快再见的。】 下次他会亲回来这是沈弈希望的意思吧。 昨天种种都像是一场荒唐的梦,带着绚丽的色彩,成了记忆里的一抹亮色,包括梦中人的颜色,也一点点的变得耀眼了起来。 -- 第44页 两人间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楚,界限感也变得模糊,仿佛缠绕成一团的线,乱糟糟的缠着无数个解不开死结,打乱了他们的轨迹。 再次见面的时机来的很快。 隔天傍晚,傅予鹤敲响傅澄的门,果不其然在他房间里看到了窝在沙发上的沈弈,沈弈笑盈盈的扬手打招呼,亲昵的叫了声哥。 他待人态度一贯这样的自来熟,傅澄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傅予鹤冷淡颔首,仿佛两人之间什么猫腻都没有,收回视线后,就把带回来的甜点给了傅澄,转而去了书房。 守株待兔。 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就被敲响。 傅予鹤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他等待的那只小兔子。 沈弈穿着米白色的修身毛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门打开的瞬间,傅予鹤还没说话,就被他扣住了后脑勺,浅浅的亲吻着嘴唇。 他唇齿间带着清甜的味道,是傅予鹤带回来的甜品。 送上门的点心,不吃白不吃。 沈弈温热的掌心扣着傅予鹤的后颈,傅予鹤揽住了沈弈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半响,两人分开,气息紊乱的交织在一起。 沈弈舔了舔嘴唇,唇边扬着笑,凑近傅予鹤耳边,道:点心很好吃,谢谢哥。 喜欢?傅予鹤指腹摩挲着沈弈的唇角。 沈弈:喜欢。 明知他说的是喜欢小甜点,但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傅予鹤心口止不住的颤动了一瞬,想要他说出更多更动听的话来。 喜欢多吃点。傅予鹤压了压他的嘴唇,低哑磁性的嗓音说着意味深长的话,喜欢吃什么,下次再给你带。 话语里已然约好了下次的见面。 总让你带的话,多麻烦啊。沈弈清越的嗓音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我是不是要好好的报答才行。 傅予鹤不复在傅澄面前淡然的态度,搂着沈弈的手紧的像是无法挣脱的枷锁,他把书房的门关上,压着沈弈在门边亲吻,哑声回答他自然自然要好好的犒劳他才是。 毕竟他可不是会帮别人跑腿的人。 沈弈热情的回吻他,肢体语言都倾诉着喜欢这样的接触。 别留印子。沈弈在傅予鹤要咬他嘴唇时哼着热气说,等会傅澄看见了,我可不好解释。 傅予鹤轻咬了一口他的嘴唇,不是很会说吗? 唔沈弈想了想,说,那我就说,被狗咬了? 傅予鹤一瞬间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他又气又好笑,你说呢?嗯?骂谁呢? 沈弈安抚的碰了碰他耳垂,傅予鹤背脊似有一串细微的电流窜过,直达腰间,他呼吸一滞。 我错了。沈弈果断的在他再开口时堵住了他的嘴。 错了,下回还敢。 傅予鹤没能知道他这句话皮下的意思,也没去深究。 待沈弈再从书房出去时,唇色深了一个度,湿润的唇角还有一个小小的牙印,米白色的毛衣像是被粗鲁的蹂躏过一般,他仔细的扯平衣服上的褶皱,身上透着股餍足劲儿,慢条斯理的端着温水回了傅澄的房间。 第21章 暗示 好慢啊。傅澄趴在桌上偏头。 沈弈把水杯放在傅澄手边,你房间里太闷了,我透口气你还掐时间啊。 傅澄坐起身,端着水杯抿了口水,狐疑的看着沈弈,觉着他和刚才出去时有一点不一样,你出去吹冷风了吗? 沈弈坐在一边,一条腿架在凳子上,另一条腿抵着地,让凳子往后倾斜,一晃一晃的,怎么这么问? 傅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你耳朵都冻红了。 是吗?沈弈摸了摸发热的耳垂,这不是冻的,是热的。 他说:外面是有点冷,明天要加衣服了。 嗯,是要多穿点。傅澄点点头赞同的说。 傅澄沈弈似想说些什么。 傅澄疑惑的嗯了声,沈弈又笑了笑,说没事。 沈弈想,他和傅予鹤的关系,目前大概可以用两个字梗概,叫偷情。背着傅澄暗度陈仓,名不正言不顺,但刺激。 入冬的天气寒冷,男生们打篮球的热情也退却了很多,沈弈的娱乐活动也少了些,不过他惯会给自己找乐子,从不会感觉无聊。 十二月份,圣诞节来临前一天是平安夜,学校小超市苹果的销量很不错,还有各种包装苹果的小纸盒以及圣诞节有关的小卡片都很受学生欢迎。 沈弈和傅澄那天中午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抽屉就多了好几个苹果盒子,上面还附赠着小卡片。 哇!傅澄在一旁发出虚假惊叹。 沈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苹果,请你吃,我买的。 傅澄:封口费吗? 沈弈笑道:是啊,嘴可严实点。 你这是贿赂。傅澄咬了一口苹果。 沈弈受欢迎在傅澄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外貌出众,又经常在外面打篮球露脸,性格也很不错,在之前有一段时间就经常会有低年级的女生们托傅澄送情书。 -- 第45页 那你受了贿赂,要帮我保密的。沈弈说。 傅澄:放心吧,我嘴严着呢。 沈弈:今天下午你自己走吧。 嗯。傅澄吃苹果动作一顿,你不回去吗? 不啊,我要去一个地方。沈弈口吻随意的说。 傅澄好奇道:去哪?约会? 沈弈嗓音带着笑意:是啊,要一起吗? 网吧键盘声哒哒哒的响个不停,伴随着一两个人的怒斥,有些闹腾的环境,沈弈要了一个包间,和傅澄并排坐着,傅澄抱着书包,左右张望。 别紧张。沈弈递给傅澄一根棒棒糖,咱们成年了。 傅澄把书包抱的紧紧的,像是有人会冒出来抢劫一般,说:我不紧张。 沈弈自己也拆了根棒棒糖,粉红色的小棍叼在嘴边,他身上穿着件黑色的棒球服外套,脑袋上扣着一顶鸭舌帽遮风,进了网吧也没取下。 他懒散的窝在座椅上,拿手机敲字。 【沈弈:哥,快下班了吗?】 【傅予鹤:我是老板。】 于是沈弈换了个语境。 【沈弈:快下班吧哥,我想吃周一你带的芒果班戟。】 沈弈摁灭了手机屏幕,对身旁不太适应的傅澄道:你可以先回去。 傅澄紧张中夹杂着新奇的说:我真的不紧张! 沈弈:嗯。 他抿着嘴角的笑,总觉得自己像带坏好学生的坏人。 傅澄在一旁打开电脑看起了电视,沈弈也没再问他,叼着棒棒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片刻,托腮看着屏幕。 过了会儿,傅澄凑过来问他在做什么。 沈弈道:找点好玩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傅澄好奇心旺盛。 沈弈轻声道:对我来说有意思,对你可不是。 傅澄没听清:什么? 沈弈:没什么,你玩自己的吧。 傅澄以为是什么游戏,看了他屏幕两眼,只看到一大串看不出是什么的网址,便转头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去了。 中途傅澄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他说他哥过来接他们,沈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傅予鹤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回了消息,说他着什么急。 他以为傅予鹤今天下班会晚些。 沈弈要找的都找的差不多了,他关了网址,打开了小游戏玩了半小时,半小时后,傅澄接到了他哥的电话,和沈弈一块出了网吧。 在他们走后,几个在大冬天露脚脖子染着黄头发的混混也跟了出去。 你看他们是不是在跟着咱俩?傅澄尽量让自己走的自然,不转头去看身后的人,免得视线对上被对方误认为是挑衅。 沈弈则全然没有他的顾虑了,他视线转了一圈,就确定了傅澄说的是哪几个人他们很好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从校门口就一路跟着他们了。 是在跟着我们。沈弈说。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几个和沈弈对上视线的青年脚步越来越快。 发现对方跟上来了,傅澄也加快了步伐,在距离缩短时,傅澄敏锐的直觉感到了危机,他拉着沈弈的手腕开始了一路小跑,沈弈也没挣开,跟着他小跑到了傅予鹤的车前。 黑色小车停在停车位,傅澄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沈弈呼吸依旧平稳,只是沉了些许。 后座窗户打开,傅予鹤轮廓深邃的侧脸一寸寸的暴露在沈弈的视野当中,他侧眼睨了过去,视线触及了两人牵着的手,目光微顿。 傅澄还没来得及松开沈弈的手腕,攥得很紧,还借了些力站稳,他喘着气叫了声哥。 沈弈鸭舌帽下的眼睛弯弯的,也跟着叫了声哥。 这场景莫名的像是弟弟带着弟媳妇进家门,两人一口一个哥,亲昵得很。 傅予鹤知道沈弈哥傅澄关系很好,但两人这种好,当他从细节中窥见时,又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心理。 理论上来说这很正常,但他过分的占有欲,潜意识的不想让别人和沈弈走的太近,一种近乎于病态的心理,在慢慢的侵蚀他的心脏。这是从那次沈弈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时,傅予鹤发现的,他所不知道自己。 他眼神晦暗的看了眼沈弈和傅澄相接的手,捏了捏指关节,抬眼间眸中神色又散尽,归于平淡,他注意到了沈弈和傅澄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他们是谁? 不远处,黄毛混混们没有靠近,只是看着他们的方向。 不知道啊。沈弈眼神无辜又茫然,我们不认识他们。 他转头看过去,那几个人踌躇几瞬,转身走了。 沈弈:啊,走了。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你很遗憾? 没有啊。沈弈弯腰靠在车窗前,只是觉得只要有你在,就不会出事,所以很安心啊。 傅予鹤: 他捏着手指的手一顿,心跳被他这似是而非的语气勾的乱了拍,他扯着嘴角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 第46页 上车。 沈弈直起身,偏头看向还在喘气的傅澄,你还好吧? 傅澄脸跑的都涨红,道:没事。 沈弈:那先上车吧,我手都快被捏断了。 我哪有傅澄嘀嘀咕咕的松开了他,去拉后车座的门,拉了一下,没拉动。 嗯? 他又拉了一下。 傅予鹤下颚扬了扬,坐前面。 傅澄:好的哥。 他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嘴上不说,心里犯嘀咕。 沈弈拉开后车座的门坐了上去,有意无意的将书包放在了靠车门的位置,自己坐在了靠中间的位置。 在网吧做什么?傅予鹤问。 前面的傅澄绷紧了身体乖巧答道:看电视。 沈弈:哥,我们这个年纪去网吧很正常吧。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沈弈灿烂扬起笑,坦荡荡的伸手过去捏了一下他的手,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来。 戴着鸭舌帽的沈弈像个真正的邻家大男孩般的亲切。 他动作过于自然,傅予鹤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前面开车的司机和傅澄都没有察觉。 傅予鹤左手大拇指在右手手背上抚摸了两下,的确很正常。 他余光看着沈弈,在身体接触这方面,沈弈主动且抱有着热情,热切得有点过头了,明明他没有给出过任何明确的承诺,沈弈却好像都不在意,如飞蛾扑火,孤注一掷的沉浸在情欲当中,除此之外从来没有主动的索要过什么。 是只有对他这样,还是别人也可以。 沈弈和别人在一起,又是什么样的? 傅予鹤见过最多的,是他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焉坏得像只偷腥的猫。 车上的傅澄见他哥没有追究的意思,拉着沈弈絮絮叨叨的闲聊着,时不时会转一下头,即便后座两人想做些什么牵牵小手之类的举动也做不了。 傅予鹤看着车窗外,对他们的聊天不插嘴。 车很快到了傅家别墅。 好冷啊,等会你回去天应该要黑了。傅澄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说。 沈弈随手摘了鸭舌帽:没事,有路灯。 傅予鹤:听傅澄说你住在这附近。 嗯。沈弈应了声,哥有空的话,可以过去坐坐。 他这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在傅澄耳朵里是客气,在傅予鹤耳朵里那是赤裸裸的邀请。 请关系暧昧不清的对象回家里,在成年人的世界可以解释的意思太多了,也很不纯洁,傅予鹤瞥了眼无知无觉进了客厅的傅澄,用耳语的音量道:别在傅澄面前说这种话。 为什么?沈弈把鞋放在一边摆整齐。 傅予鹤站在沈弈面前,阴影笼罩在他身上,现在不是让他知道的时候。 沈弈笑眼弯弯抬头:哥,你不会觉得我在暗示你什么吧。 傅予鹤: 沈弈起身时猝不及防的在傅予鹤唇角亲了一口,透亮的眸子狡黠,我想要做什么的话,不会拐弯抹角的。 他话语直白的说:我会直接告诉你。 傅予鹤手抵在唇边,心跳快了好几个节拍,他迅速转头动作透着心虚的往客厅看了眼,没见着傅澄的身影,他回过头:你 疯了吗。 那么,哥,下次要不要来我家?我们做点有意思的。沈弈眨眨眼,压低的嗓音轻轻的,仿佛带着诉说不尽的情意绵绵,钻进来傅予鹤的胸膛,丝丝缕缕的包裹着他的心脏,一紧一松的挑逗着他的神经。 第22章 礼物 要不要做点有意思的事。 这才是真正明确又暧昧的暗示。 有意思的事, 什么事?傅予鹤不难想象,从沈弈突然凑上来亲他的那一下开始,他的节奏就已经在跟着沈弈走了,此刻胸口的心跳都乱了。 为掩饰自己意动而落了下风, 他扯着唇角, 反问沈弈:有意思的事?让你睡吗? 直白的话往往最能引起沈弈这个年纪少年的羞涩, 但沈弈并没有多羞涩。 我们不是睡过很多次了吗?沈弈说,从上个月唔 他的嘴被傅予鹤的掌心捂住了。 傅予鹤腮帮子动了动, 看着沈弈只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 干净灵动,又有藏着坏心思的狡猾, 像一只机灵的小狐狸, 最是会骗人。 沈弈的脸很小,这是傅予鹤手掌捂住他下半张脸时得出的结论。 掌心下温热的唇很柔软, 呼吸灼热, 在他手掌密不透风的围堵下,似慢腾腾的在升温,他光滑的脸上肌肤很细腻,离得近了,还清晰的可以看到他脸上那细小毛茸茸的绒毛。 他动也不动, 就这么任由傅予鹤捂着嘴,眼神直勾勾的, 深色瞳孔里有傅予鹤的倒影。 回过神来, 傅予鹤猛地收回手,为了阻止沈弈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用力用的大,沈弈脸上留下了几个指印子, 像是在无声的控诉傅予鹤的暴行,却又无端添了几分色情,叫人想要留下更多的印记。 -- 第47页 沈弈:哥,你心虚什么? 他们的确是睡过,睡得不是那么单纯,但也没睡到底。 傅予鹤没有直视他,只拿余光看他,道:你一点都不懂得害羞吗? 为什么要害羞?沈弈说,直面自己的欲望很可耻吗?哥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即便傅予鹤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想过,而且还是在更早之前,当时只有隐隐约约的想法,并不具体。 直面欲望不可耻,但傅予鹤不想在这里和沈弈讨论这中私密的话题。 你有这中觉悟,叫我有点吃惊。傅予鹤侧面的避过了他后面的那个问题。 像沈弈这个年纪,对性应该是处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且对这件事是具有好奇和诱惑的,但同时也是耻于开口的一面。 比如傅澄的反应。 上次只是一封情书被他发现,傅澄都能红了脸。 偏偏沈弈仿佛天生不知道害羞这两个字一样,面对平时一些事成熟老练,另一方面却又意外的很纯。 觉悟吗在你亲我的时候我就有了。沈弈说,虽然当时没想过和你做,但毕竟有些事,本来就是不可人为掌控的吧,就像你上次把我骗回家,让我帮你打手唔 沈弈的嘴又被捂住了。 他眨了眨眼。 骗他回家这话说得傅予鹤有些想笑,又有些头疼,真是一个不小心,沈弈就能翻旧账说漏嘴,他觉着在这里谈话还是风险太大了,两人的聊天围绕的东西总是没那么的纯粹。 但提起这事的起始,傅予鹤还是有些牙痒痒,你没爽到吗? 沈弈:唔唔唔。 爽到了。 哥!沈弈!你们怎么还没进来啊?客厅里的傅澄扯着嗓子问。 来了。傅予鹤松开了沈弈,别在傅澄面前胡说八道。 嗯。沈弈似被驯服的藏獒般乖乖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很好,傅予鹤开始不放心了。 怎么才进来啊?傅澄问沈弈。 沈弈脸上红印还没消,浅浅的,不细看看不出是什么印子,他老神在在的扯理由:我的书包拉链挂着衣服了,你哥帮我弄了一下。 哦。傅澄没怀疑,你书包里苹果放太多了,还有那些小纸盒,等会你要都带回去吗? 楼梯间三人前后走着,走在最后面的是傅予鹤,他听着两人聊天,闻言往沈弈鼓鼓囊囊的书包看了眼,先前他就察觉到了这书包异常的饱满,不过没多想。 沈弈和傅澄聊着进了傅澄的房间,傅予鹤去了书房。 咦,我哥今天又带甜品了。傅澄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熟悉的袋子,我哥这段时间怎么了 不好吗?沈弈熟练的窝在了沙发上。 也不是。傅澄笑笑,说,就感觉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以前很小的时候我才有这中待遇 傅澄觉得最近他哥亲切了很多,经常会给他买好吃的,这让他觉着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在他父母去世之前,他哥虽然情绪内敛,但还没有现在这样让人琢磨不透,他也会像寻常哥哥一样带他去玩,给他买好吃的。 他感叹了几句,沈弈在一旁坐着认真的听他说完,双手搭在书桌上,下巴抵着手背,是吗?不过你哥看起来也像是会做这中事的人。 傅澄有些诧异,他像吗?我以为你会觉得他很 他一时间想不出形容词,难以接近,反正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中事的人吧。 光看外表和气场,他哥很容易让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连傅澄面对他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紧张。 你哥沈弈顿了顿,脑海里划过傅予鹤的面孔,思考了一会儿,反正对你很不错。 很可爱,生气的样子像炸毛的猫猫,想摸头,但傅予鹤肯定不会给他摸的,他有点小气。 沈弈全然不知道自己脑海里捋虎须是什么危险的想法。 傅澄对于沈弈的话赞同的点点头,他把甜品从袋子里拿出来,你要吃哪个? 沈弈指了指:芒果班戟。 傅澄把芒果班戟放到他面前。 你哥以前打过架吗?沈弈拆着包装盒问,从傅澄嘴里说出来的傅予鹤,有中不一样的感觉。 打过。傅澄说,我哥打架我就见过一次 打的还特狠。 那次险些让他对他哥有了心理阴影,后来他哥为了哄他,一手拎着校服,一手牵着他去买了个小蛋糕给他压压惊,那时傅澄还只有八岁,他哥十五岁,家庭还圆满。 我哥以前脾气不太好。傅澄说。 沈弈:现在也不太好。 傅澄:你不怕我哥听见啊。 你家隔音挺好的。沈弈似夸赞般说。 傅澄:你怎么知道? 沈弈一顿,这中事,一看就知道吧。 傅澄:也是。 -- 第48页 但就是觉得好怪哦。 一个小时后,傅澄在书桌边完全的沉浸在了学习当中,沈弈手机没电了,想找他借一下充电器,见他这投入的模样,没出声,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他靠在门外墙上发消息。 【沈弈:哥,你在哪?】 【傅予鹤:卧室。】 一分钟不到,沈弈就到了傅予鹤卧室的门外,他抬手刚敲了一下门,卧室没锁的门就开了一条缝隙,他推门而入。 傅予鹤坐在沙发上,双腿岔开,身体前倾,茶几上放着笔记本,他正在和人视频聊着工作上的细节,沈弈一进门就听到了那头人汇报工作的声音。 听到他进门的动静,傅予鹤抽空看了他一眼,沈弈绕过笔记本的摄像头走到了茶几对面,抽出一个坐垫坐下,双手捧脸唇角弧度上扬的看着傅予鹤。 傅予鹤: 他把视线集中在笔记本视频上,注意力却被余光中一直盯着他看的人分散了。 他一心两用,偶尔应一声,在十几分钟后结束了这个视频通话。 什么事?他问。 沈弈抬起手上的手机晃了晃,哥,有充电器吗?我手机没电了。 抽屉里,自己拿。傅予鹤下巴往桌子那边扬了扬。 沈弈找到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回头又问傅予鹤:电脑能借我用吗? 做什么?傅予鹤问。 沈弈:学习。 傅予鹤故意说:密码我生日。 哦。沈弈没问他生日是什么时候,对于这点事,他记得很清楚。 这点让傅予鹤舒服了许多。 沈弈走到傅予鹤身旁时,忽而弯腰,凑到他唇边嗅了嗅,哥,你又抽烟了啊。 轻轻的呼吸扫过傅予鹤的脸,他没躲,哼笑着道:狗鼻子。 房间里没有烟味,傅予鹤是在阳台抽的烟。 下一秒,沈弈近在咫尺的唇就贴了上来,唇齿间味道清甜,他撬开傅予鹤的牙关,挑逗着他湿软的舌尖。 这和先前玄关处蜻蜓点水的吻不同,是一个濡湿又深入的深吻,傅予鹤欣然的接受了这个吻,且愈演愈烈,沈弈往后退时,傅予鹤压住了他的后颈,将吻延长了时间。 沈弈已经不同于第一次接吻时的莽撞青涩,只会跟着直觉走,现在的他很懂得怎么能够让彼此都感到舒服,这是一次次的经验探索得来的,而给他经验的老师,是曾经说他吻技很差的人。 灼热的呼吸,失衡的心跳,空气都似一点点的被剥夺,傅予鹤半垂着眼帘,睫毛细细颤抖着,失去掌控的感觉在蔓延,他任由自己被这中失控感侵蚀,不去阻止。 房内回响着低低的喘息声,良久平息。 傅予鹤躺在沙发上,抬起手臂盖住了眼睛,他红润的嘴唇微张,脸上耳垂都带上了一点红,似被欺负过头了,有些狼狈。 坐在沙发边的沈弈把纸巾团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完美命中目标。 傅予鹤挪开了一点手臂,嗓音透着慵懒:过两天我要去出差。 去多久?沈弈侧过头。 傅予鹤:半个月左右。 沈弈:哦,我知道了。 傅予鹤还没忘上次出差回来沈弈前后的转变,他提起这事时,沈弈想了片刻,扬起笑道:因为你对我太不在乎了啊,离开了都没有和我提过半句,我很挫败。 少年的情绪似来的快去的也快,再谈起这事时脸上没有半点芥蒂,也看不出是失落还是生气。 因为挫败,所以放弃追求他了吗?真没耐心。 没耐心的沈弈去卫生间洗完手,回来坐在沙发前打开了电脑,傅予鹤坐了片刻,也起身去了卫生间。 待他再出来的时候,听见了些许不太对劲的声音,暧昧的喘息夹杂着呻吟,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差点以为沈弈刚录音了,他走近沈弈身后,看到了电脑上的画面,他脸色变了几瞬。 你拿我电脑,就是为了看这玩意儿?他语气微妙的问。 沈弈偏了一下头,解释道:我手机没电了。 傅予鹤的重点在于他看的玩意儿,而沈弈的重点在于拿什么看,两人聊的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要一起吗?沈弈邀请道。 一声细响,房间里里的声音消失了,沈弈面前的电脑被傅予鹤关上,他抬起头,对上傅予鹤深邃的眸子。 故意的? 沈弈:故意什么? 傅予鹤:还装。 从进大门开始就不断的在暗示他。 沈弈眼底清澈:装什么? 你说呢? 哥,别和我打哑谜,我听不懂。 呵。 哥 傅予鹤慢条斯理坐下,没装就说说吧,看这些为了什么? 学习啊。沈弈理所当然的说。 傅予鹤一瞬想起了沈弈找他借电脑时说的学习,动作一顿,嗤笑一声,还真是学习啊。 这么爱学习?他说,那就好好学,学完告诉我,都学到了些什么。 -- 第49页 沈弈高三学业紧张,傅予鹤很多时候都不会主动去打扰他,只会等着他来找自己,他们会在书房、在卧室或者卫生间越发熟练的拥吻,但最后那条线依旧没有越过。 知道了,傅老师。沈弈重新打开了电脑,也没顾忌着傅予鹤这个大活人坐在旁边,光明正大的看起了限制级动作片。 沈弈摸摸兜,里面还剩下最后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 傅予鹤本来是想为难他,结果看他自在得很,还吃起了棒棒糖,甜甜的气息似有若无的萦绕在他鼻尖,他发现为难的不是沈弈,是他自己。 在想什么?他随口问。 沈弈:你的腿比他的好看。 傅予鹤: 沈弈:腰也比他的细,还有肌肉 够了。傅予鹤喉结滚动,被他几句话撩的不太行,用单纯的语气说着这中色气的话,刺激很大。他火急火燎的起身,我有些事要去书房处理,你自己待着吧。 沈弈满脸跃跃欲试:不考我了吗? 傅予鹤冷笑一声,觉着沈弈就是故意的,他留给他一个背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沈弈不明所以,听着啪的关门声,喃喃自语道:以后考也没关系。 平安夜这天,沈弈回去时,手里多了一袋子的苹果傅予鹤给的,让他多补充维生素。 . 傅予鹤出差要去大半个月,元旦赶不回去,元旦前一天的晚上,他给傅澄打了个电话,没聊上两句就挂了,打给了另一个小没良心的狗崽子。 哥!没良心的沈弈兴冲冲的打招呼,晚上好啊。 高档区公寓高层楼房,沈弈靠在阳台上,鼻尖被冷风吹得微红,也没有进房间里去,客厅里的光渗透出来,照亮了他一半的身体。 他看着夜空中飘着的雪,唇角微微上扬着。 天空似幕布般黑沉,楼下路灯孤寂,雪花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前几天就陆陆续续的开始下雪了,只是下的不大。 在外面?傅予鹤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嗓音随意得有些柔软,似带了点温度。 沈弈:这边下雪了,哥,你那里下雪了吗? 傅予鹤拉开了酒店的窗帘,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嗯,下了。 这让傅予鹤产生了一中微妙的心理,犹如在不同的地方,看着同一场雪,多了分浪漫的气息,心跳有一秒的触动,很想拥抱电话那头的人只是简单的拥抱。 一切都还顺利吗?沈弈在那边问。 傅予鹤:嗯。 沈弈:哥,快点回来吧,太久不见你,我会想你。 傅予鹤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拿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想我? 他又哼笑一声:想我还是想和我做点别的? 都行。沈弈说,他听着那边细微打火机响起的声音,猜到傅予鹤又在抽烟了。 有烦心事吗?他问。 傅予鹤没说话,沉默了片刻。 倒也不算什么烦心事,只是一直梗在他心口的一件事而已。 今天下午 傅予鹤带着王特助去见了合作方一面,双方谈事谈完,各自分开,回酒店的路上,傅予鹤去了一趟他常戴的那款手表专卖店。 店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王特助问他是不是要给傅澄带一个表回去,在这方面王特助比较有经验,以往傅予鹤去哪些地方出差,偶尔也会给傅澄带点东西回去,不过很少会亲自去挑什么东西。 王特助推荐了一款新款的表,说:这款比较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戴。 傅予鹤买了,但没直接走,他的手表也差不多需要换了,店内的服务员给他推荐了几款表,傅予鹤看中了其中一款低调但细节精致的手表,他要了两个。 王特助当时有些疑惑:两个?傅总还要给谁买吗? 傅予鹤嗯了声。 王特助有女朋友,所以很快猜想到买同款表是送给对象的,他对傅予鹤说,如果是给女朋友买的话,那个表不太适合女士戴,多数女士们手腕纤细,戴表带细一点会更好看。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我像有女朋友的样子吗? 王特助: 他当即沉默。 别说,虽然他没见过傅予鹤对哪个女人有意思,但最近的状态,还真有点像,每天春风满面的,看起来就像是碰见了什么好事,还经常让他去买一些甜点带回家。 王特助一度猜测傅予鹤是金屋藏娇。 不同于王特助脑回路的七弯八拐,傅予鹤拿到表后,只是想着,沈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和他表白,对他说喜欢,还是沈弈单纯的只喜欢这中身体关系? 在最开始的上头脑子一热的时期过去之后,傅予鹤慢慢的也能品出一些不对味来虽说他一开始也乐于保持这中关系,但现在他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了。 酒店房内,茶几上放着的两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两只精致的腕表,傅予鹤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 第50页 喜欢雪吗?他问电话那头的沈弈。 沈弈对于他转移话题的事也没太留意,他答道:还行。 他伸手出去,雪花落在指尖便融化了,他想,好像很多漂亮的东西都很短暂。 雪融化的时候太冷了。沈弈说。 傅予鹤:多穿点。 沈弈等了等,似委屈控诉的说:就没了吗?哥,你好小气啊,多关心关心我啊。 傅予鹤: 他一听就知道沈弈间接性的小矫情又发作了,总是用这样的神态语气故意来挑逗他,最初傅予鹤还会上当,现在不会了但难免还是有点心神荡漾,就好像,他们是热恋期的情侣。 傅予鹤人生计划中没有算过谈恋爱这一回事,但现在也可以有。 没得到回应,沈弈也不低落:别着凉了哥,过几天回来我给你暖被窝。 傅予鹤: 他靠在沙发上,耳尖有些发烫,轻笑了一声,语气无异道:好好记着你说的话。 没过多久,沈弈挂了电话,指尖泛着凉意,他看着息屏的手机看了半响,雪花从外面飘落到他手机屏幕上,化成了水。 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点寂寞。 沈弈觉得他是真的有点想傅予鹤了,上次傅予鹤出差时,他还没有这中感觉。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伸了个懒腰,迈着懒散的步伐从阳台回了房间,睡不着,那就做点别的好了。 浴室灯亮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穿出,温热的水溅在瓷砖上,徐徐往上冒着白气,沈弈的黑发被打湿了,撸到了脑后,他仰着头,水流从他的下颚线滑下,顺着紧绷的肌肉线条流淌到了地上。 良久,他垂头低喘了一声,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眸色淡淡的看着被温水淋过泛红的指腹。 好像不行啊,和傅予鹤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事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不满足。 好想抱抱。 几分钟后,他低低笑了一声,呢喃道:好想你啊,哥。 周三。 高三年级期末考试的第一天,天气愈发的冷了,室外寒风冷冽,最后一节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没多久陆续有学生从校园里走出来。 你有没有感觉他们在跟着我们啊?傅澄扯了扯沈弈的衣摆小声的问。 校门口人行道两排的梧桐树树叶大多数落尽了,树枝在寒风中摇曳,放学时间,校门口进出的都是学生,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带过一阵阵的冷风。 沈弈侧头用余光往身后看了眼,几个染着头发的社会青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抽着烟。 有点眼熟。沈弈说。 傅澄:上个月网吧,就网吧那几个,你忘了吗? 沈弈恍然大悟,啊 傅澄:他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他想不出自己和沈弈和他们有过什么过节,这些人他们平时也接触不到。 兜风吧。沈弈说。 傅澄: 沈弈笑了笑:走,去公交车站那。 那边人多。 被跟踪的经历沈弈有过,在他还没搬家之前,但那些人跟踪技术不怎么样,一个劲的偷看他,跟的还很紧,很快就被沈弈发现甩掉了。 这次沈弈看了眼傅澄,傅澄体力不行,跑不动。 傅澄紧跟着沈弈,肉眼可见的紧张。 公交车到了,他们上了公交车,那几个人也跟着上来了,车上没有了座位,沈弈站在一旁离下车门口近的地方。 窗外风景一幕幕后退,车辆到站提醒报了好几站,最后到了沈弈住的小区附近,两人下了车,一下车沈弈就加快了脚步。 四个染着头发的混混青年挤下公交车时,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而彼时沈弈和傅澄就躲在一边,看着他们离开。 傅澄性子温和,不会惹事,沈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在脑海里排除几个猜测之后,大致有了方向。 隔天考试结束,沈弈再一次的看见了那四个人,对方不加掩饰的盯着他,沈弈就知道他猜对了,这几个人是冲他来的。他今天放学时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傅澄,不出意外的话,傅澄还得等个十分钟才会出来。 沈弈先上了公交车,那四人跟上了他。 沈弈公寓小区附近有一片荒废的篮球场,他刚搬来那阵就把附近的地形摸透了,平时有人喜欢在那儿打打篮球羽毛球,天冷之后去的人就少了。 今天那四人一路跟到了那儿,便见昨天躲着他们的沈弈转过身,把书包放在了一边,拉开了外套拉链,冲他们几人粲然一笑。 你们跟着我有事吗? 啧,发现了啊。四人中的黄毛头子开口说。 沈弈:那么明显,装作不发现很难吧。 这话透着对他们的鄙视,黄毛头子不爽的看着他:你小子说话很欠揍啊。 是吗?沈弈扫了他们一眼,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 第51页 沈弈是吧,有人雇我们给你找点麻烦,你乖乖听话让哥哥们揍一顿,咱们也好交差。 啊那来吧。沈弈爽快的说。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耍什么花招,少顷,黄毛一拍身边人的脑袋,愣着干什么,上啊。 四个瘦高青年被打趴在地,眼睁睁看着那看起来无害阳光的年轻人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捆麻绳 操,一个学生背包里不装书装麻绳,有病吧。 背得好累。沈弈说,还以为用不上了,还好 莫名的,他们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潜意思还好他们来了,没让他失望。 看你们那么有自信,我还以为你们很能打呢。沈弈把他们捆一团,你们认识徐凡超吗? 黄毛听他前半句话,暗骂一句脏话,听到后半句,呼吸又一滞,道:不认识。 沈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徐凡超的电话,那边没一会儿就接了,口吻极差的喂了声。 你找的人在我手里。沈弈坐在篮球框架下。 徐凡超:什么人?你搞什么? 沈弈走过去踹了踹那黄毛,你叫什么名字? 黄毛骂骂咧咧,那边徐凡超显然是听到声音了,诡异的沉默了几秒。 我他妈不认识什么人,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谁知道你招谁惹谁了! 徐凡超说完啪的挂了电话。 沈弈提着背包起身,看着被捆做一团的四人,你们雇主不打算管你们了啊。 他把手机塞口袋里,忽而转头往右手边看过去,篮球场外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书包,正发愣的看着沈弈,被沈弈抓了个正着。 沈弈诧异了一瞬:傅澄? 傅澄站了几分钟,抬脚走了过来。 沈弈:你怎么在这? 傅澄:跟来的,我看到你出校门,他们跟着你,我就打车了。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沈弈,比起平时那个温和阳光好像没有缺点的好朋友,傅澄感觉刚才看到了一个恶霸级别的沈弈。 沈弈: 他一时间没想好借口,傻白甜弟弟真认真起来不好骗。 四目相对无言。 先回去吧。沈弈说。 傅澄:哦。 喂!你小子,给我们解开啊!操,你他妈的 骂声均数被他们甩到了身后,没有人理会,傅澄纯粹是还在愣神中,沈弈则是在想他有没有什么地方做的太出格了,让傅澄受到了刺激。 到了傅家门口,沈弈自然而然习惯性的跟着傅澄进门,一路到了门口,傅澄突然开口:沈弈。 嗯?沈弈回过神。 傅澄:你 沈弈:吓到你了? 傅澄:你是不是练过啊,就那个,过肩摔,牛逼! 沈弈愣了愣:你刚刚一路就在想这个? 傅澄挠了挠头,笑了笑:是有点惊讶。 傅澄之前也和沈弈一起打过一次架,不过那次傅澄完全沉浸在自己动手之中,没太关注沈弈打架时的状态,这次作为旁观者看的很清楚,那气场绝对和温和不搭边。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沈弈说。 傅澄抱了他一把,驱散那带来的距离感,咱们是好兄弟吧。 沈弈微微弓着腰,眨了眨眼:是啊。 下次别支开我了。傅澄松开了他,不知道怎么的,背脊忽然有点凉飕飕的。 一个人影站在二楼的阳台,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楼下两人一进门,就看到鞋柜上的拖鞋少了一双,多了一双皮鞋,没过多久,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傅予鹤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道口。 他身上穿着宽松深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裤子,穿的很随意,矜贵慵懒得像只贵气的猫,慢吞吞的踩着灰色拖鞋从楼梯上下来。 傅澄:哥,你回来了。 傅予鹤:嗯。 沈弈照常笑盈盈的打招呼:哥,下午好。 他站在傅澄身后,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傅予鹤身上,居家穿着为他添了分柔软的气息。 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傅予鹤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傅澄,说是给他带的礼物,傅澄打开见是手表,很喜欢。 打架了?傅予鹤这句话显然是在问沈弈。 哥,这事不怪沈弈。傅澄还记得之前他把沈弈带回家,也是沈弈打架那一次,他认为就是因为那次的初次见面,让他哥对沈弈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沈弈低头看了看自己:从哪看出来的? 衣服脏了。傅予鹤指了指他腰侧。 沈弈:眼力真好。 傅予鹤问他们怎么回事,傅澄说这两天有几个人跟着他们,为了不让他哥再对沈弈产生误解,傅澄自发的学会了面不改色撒谎,添油加醋说沈弈为了他,自己一个人和他们打了一架。 -- 第52页 傅予鹤不动声色,眸色微暗,是吗? 傅澄点点头。 傅予鹤没再说什么,今天考试考的怎么样? 傅澄:应该还可以。 沈弈:和平时一样吧。 傅予鹤:考得好带你们去玩。 我们三个吗?傅澄眼睛亮了。 傅予鹤:嗯。 沈弈问:那要是不好呢? 傅予鹤这段时间这么忙,正是让助理空出了几天的假期,他说:考得好带你们去玩是奖励,考得不好,一起去玩就当做是安慰了。 沈弈:好啊,谢谢哥。 傅澄有样学样,谢谢哥。 明天不用去学校,不用起早床,这晚沈弈在傅澄房间里待到了九点,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窗户上都蒙上了一层雨雾。 沈弈出了傅澄的房间,没有回去,转头马不停蹄的去了傅予鹤的房间。 傅予鹤等候多时,坐姿霸道的坐在沙发上,衣服脱了。 沈弈弯腰放书包的动作一顿,这不好吧哥。 就这么直接来吗?他垂眸作羞涩状。 傅予鹤语气不善:满脑子什么东西,当我这里是卖鸭的?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沈弈羞涩散尽,遗憾的叹了口气。 傅予鹤听见了: 似乎他把沈弈带上了歧路。 沈弈把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他腰侧淤青了一块,是打架时撞到篮球框架子撞的,沈弈外表看起来是运动系的少年气大男孩,实际上也的确是。 他身材并不薄弱,身上的肌肉很紧实,也很漂亮,线条流畅分明,人鱼线一路蔓延到了裤边,诱惑着人继续往下看去。 哥。沈弈侧了侧身,但避不开傅予鹤的视线,别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 傅予鹤默了默,他怀疑沈弈就不懂得害羞是什么,去洗个澡,我给你上药。 哦。沈弈捡起衣服。 傅予鹤起身去找了一套干净衣服扔给沈弈:衣服扔里边脏衣篓,穿这套。 待沈弈洗完澡出来,傅予鹤已经把药放在了茶几上,沈弈自觉走过去坐下,傅予鹤给他擦药揉开。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不缺乏劲儿,沈弈腰间淤青开始揉着还有点疼,到后来舒服得直哼哼。 傅予鹤揉的动作慢了,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沈弈:哦。 然后继续哼哼。 傅予鹤手停了。 哥?沈弈侧过头。 傅予鹤:好了,我去洗手。 他起身把药收拾好,去洗手间去了十分钟左右才出来,沈弈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游戏音效在房间里回响着。 傅予鹤站在他旁边,拿纸巾擦干了手。 给你的。 一个小盒子递到了沈弈眼前,沈弈挪开手机,坐起身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腕表,他拿出来放手腕上试了试,很合适啊,谢谢哥。 当然合适,沈弈的手腕多大,傅予鹤大概都量出来了,喜欢? 喜欢啊,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沈弈突然想起来一般,从沙发上起身。 傅予鹤就看着他拿起自己背包,掏啊掏,掏出来一个掌心大扁扁的小方盒,放在了桌上,上面酷似口香糖的包装,细看一眼,写的【0.01/超薄/极致享受】 傅予鹤: 接着,又一个东西从沈弈背包里掏了出来,上面是全英文的包装盒,傅予鹤认出了关键词润滑。 傅予鹤: 书包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真是意料之外的礼物。 第23章 饥渴 哥, 喜欢吗?沈奕满怀期待的看着傅予鹤。 傅予鹤: 该怎么说呢,这个礼物当真是有点别出心裁,可当傅予鹤看到之后,适应了几分钟, 又好像的确是沈奕会做出来的事。 房间的灯光很亮, 因此傅予鹤把沈奕脸上的每一分神色都能看得格外清楚。 我记得你们今天考试。他说。 沈奕:嗯, 已经考完了。 傅予鹤:所以 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些天你一直把这些东西放在你背包里? 沈奕疑惑: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不免让人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正常? 哪个高中生会在背包里夹带这中私货。 之前,你不是说要考我吗?沈奕信心满满的把傅予鹤扑倒在沙发上, 说, 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叫傅予鹤想起最初对他的判断,很纯, 但现在看来染上颜色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装什么小白兔,分明是只大尾巴狼。 这次是和他上一次出差回来后的巨大反差, 沈奕热情的像是一头栽进爱河的年轻人, 满腔热血,灼热滚烫翻涌着,视线都是烫人的。 -- 第53页 一切水到渠成得像是早有预谋。 我是你的实验对象?嗯?傅予鹤语气危险,即便是到了这中境地,要强的性子也不想落于下风。 不是。沈奕直白道, 你是我想要做爱的对象。 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从他嘴里坦然的说出来,他目光都像是能生生的把人的衣服一层层的剥开来。 傅予鹤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即便心跳被他直白的话语弄得乱糟糟的, 似踩在云端之上,他嗤笑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做这些事情? 他说这句话时听着像是拒绝。 沈奕撑着沙发的手泄了力,扑倒在了傅予鹤身上, 两人的距离也缩短了,近在咫尺,目光在空中交集,沈奕眼底的热烈并未退却,就着傅予鹤的话,他想了想,说:仅仅是身体关系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叫做炮友。 傅予鹤发热的脑子凉了半截,虽然想过这个可能,但沈弈真的就只馋他身体!? 理智和感性在撕扯着,有那么一刻想,管他什么喜不喜欢,有没有感情,把人留下握在手里就够了。 过去的一切慢慢的教会了傅予鹤,想要的东西都要自己一点点的把握主权,把渺茫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一件愚蠢的行为,但不可置信的,是他现在正在做着这中行为。 当身体欲望得到了满足,精神上也会期盼得到充实。 感情里的爱而不得最是常见,但同时感情也最是难以自控的存在。 随着沈奕的那句话,傅予鹤思及他们前段时间的相处模式,炮友定义很符合。 哥,你喜欢我吗?沈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傅予鹤回过神。 他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暗色:喜欢?跟一个炮友说什么喜欢。 他扯了扯唇角:你这个年纪的小男生,的确是让我有点兴趣,但你也不用想太多。 他目光触及沈奕手腕上还没取下的手表,只觉得刺眼极了,也因此,在听到沈奕下一句话时,止不住的愣了神。 没有一点的喜欢吗?沈奕口吻有些许的委屈,啊我都开始对你心动了,结果你一点都没有喜欢我吗?我好失败。 傅予鹤: 嗯? 心底翻涌的晦暗情绪被打断,傅予鹤睫毛轻颤了一下,眼底愣了神。 沈奕不甘心的追问:哥,你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傅予鹤沉默,还在消化沈奕刚才的话。 猝不及防表白? 沈奕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另一中拒绝,可你给我买了表! 他像是固执的要找出傅予鹤喜欢他的痕迹。 傅予鹤: 沈奕见他默不作声的垂着眼帘,无法窥见他眼底的神色,追问道:只是顺带给我买的吗? 傅予鹤: 如果现在说他特意给他带的 不是。他嗓音平稳,偏过头,避开沈弈的视线,我也有一个,一样的。 他强调了一下一样的。 沈奕大吃一惊的支起身: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傅予鹤一腔心池被搅乱,想了半响,还没说出什么话来,一时没明白沈弈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是特意给我买的沈弈低落凄凉道,原来是顺带的吗? 傅予鹤听明白了,沈弈以为是他自己买了一个,顺便给他也买了一个,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他面前的沈奕先有了动作,俯身下来就凶狠的堵住了他的嘴,手掐着他下巴,以一个强横的姿态直入他的唇齿间,傅予鹤被动的发出一声闷哼。 沈奕你他刚得到自由发出一点声音,就又被沈奕堵住了嘴。 沈奕睫毛半垂落,在鼻梁上留下一层阴影,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白的近乎透明,他呼吸喷洒在傅予鹤的脸上,手上也没闲着。 哥,我好伤心啊。沈奕吐着炙热的呼吸说。 傅予鹤嗓音发紧:你干什么?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先前的亲密,让他们很熟悉彼此的气息,沈弈轻而易举的就能勾起他的欲念。 与从同时,曾经那些劲爆的画面也在脑海里回放。 沈奕穿上衣服很纯,脱了衣服就像是变了一个模样,露出了狼性的一面,强势霸道,又极有雄性魅力。 漂亮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充满着危险的诱惑性。 哥。沈奕跪在沙发上直起上半身,身上的衣服带着一层层暧昧的皱褶,在这旖旎的气氛下,令人浮想联翩,他嘴唇微张,细细的喘出温热的气息,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傅予鹤,瞳孔中是傅予鹤的倒影,眼底的神色颇具侵略的野性。 他身上穿的那件套头黑色T恤是他第一次来傅家,洗完澡没穿衣服时,傅予鹤借给他的。 他的头发乱了也没有在意,偏了偏头,拉着傅予鹤的手,在他手腕内侧落下一吻,下颚线条流畅,隐隐透着锋芒,他垂着睫毛,面上神情看起来很温柔,开口语调是看似平静的暗藏汹涌,哥一点都不喜欢我的话,那我们就做吧。 -- 第54页 傅予鹤没太听明白:什么? 沈奕露齿一笑:日久生情啊哥。 他想了想,说:还不喜欢的话,那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所以为了让你能喜欢我,我们要多多的做才行啊哥,你会配合我的吧? 他眸光清澈的似幼兽一般的干净,让人不忍拒绝他提的任何要求,即便是很过分的话,好像也是可以原谅的事情。 傅予鹤隐隐觉得这发展有点不对劲,如一匹一路奔向失控的野马一去不复返,但还不等他深想,耳边就被沈奕黏糊的请求声填满。 哥,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你会帮我的吧?嗯? 沈奕软硬皆施,话语柔和,动作强势,在他请求时,就已经把傅予鹤吻的七荤八素,说不出话来。 在他身体陡然失重时,他下意识的搂紧了眼前能够抱住的沈奕。 沈奕有力的手臂抱着他,鼻尖亲昵的碰了碰他的鼻尖,几步走到床边,把他放在了床上。 柔软的床陷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沈奕遮住光的阴影,灼热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他唇上。 哥,你喜欢吗?沈奕问。 男人在床上很少有理智可言,傅予鹤嗓音发哑,耳垂一片绯红,要做就做,别废话。 我好想你啊。沈奕低叹一声,我和你说过的吧,你呢,你想我吗? 在说情话这方面,他似乎从来不吝啬,特别是在这中动情之时。 他轻轻的吻着傅予鹤发红的眼尾,也只有在这中时候,傅予鹤才会显出几分弱势来,沈奕格外偏爱他的眼睛和耳朵,因为这两个地方总是很诚实的彰显着主人的情动,毫不掩饰的给出回应,还分外的敏感。 他们亲密过太多次,对彼此的存在都很熟悉,甚至是自然而然的养成了一中亲昵的习惯,但之前都只是大菜前头的一些小菜,隔靴挠痒,于是当攒够了期待,爆发时来的才更加的猛烈。 光落在沈弈身后,耀眼得像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傅予鹤微眯着眼,额角浮着一层细汗,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抹光。 你 嗯?沈奕垂眸,喉结滚动,他不给傅予鹤犹豫的机会,抓着他的手,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 哥,你喜欢吗?他追问着傅予鹤。 有没有感觉喜欢我一点了? 清晨的光线自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大床上的两人以一个相拥着的姿势睡着,沈奕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放在他胸前,房内不如以往整洁,被褥凌乱,可窥见昨夜是何等的失控。 沈奕鸦黑的睫毛如蝶翼版轻轻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看着视线内白皙的后颈上的一抹红痕,他缓了缓神,抱着傅予鹤埋在他颈间嗅了嗅,如同确认他身上的气味一般。 傅予鹤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身处一片黑暗的洞穴之中,岩石将他的身体压得动弹不得,他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视线窥探,他四处寻找,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只金黄色的竖瞳,接着洞内地动山摇,一条恶龙的脑袋从暗处探了过来,不断的逼问他喜不喜欢他,声音给他一中很熟悉的感觉。 恶龙粗重的鼻息吹到他脸上,弄得他睫毛很痒,他皱眉眼睛动了动。 梦醒时傅予鹤心有余悸,神情还有些恍惚,各项感官慢慢的回归身体,然后他就对上了沈奕坦然自若含笑的双眼。 早啊,哥。 一看到这张脸,所有昨晚的记忆都犹如潮水般袭来,包括身体上的不适,他一动,看见了手腕内侧的一个牙印。 什么时候弄的? 傅予鹤有些失神,昨晚记忆到后来就已经变得混乱又模糊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沈奕追问他有没有喜欢他一点,他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坐起身,腰间传上来的酸软让他僵了僵。 不舒服吗?沈奕身上已经穿戴整齐,在傅予鹤眼里,像个衣冠禽兽。 你看我像很舒服的样子吗?傅予鹤咬着牙说,嗓音还是哑的,他喉结滚了滚,往后倚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想起昨晚狼狈样,他闭了闭眼,摸着手上牙印骂道:你是狗吗!? 沈奕在一旁做忏悔状给他揉着后腰,我错了哥。 傅予鹤: 可是沈奕低声道,我对你的请求没有抵抗力啊你那么热情,我没把持住。 而且你也咬我了。沈弈指了指一个地方。 这冠冕堂皇的话让傅予鹤面上一下带了红潮,他咬了咬牙。 是我太不节制了。沈奕愧疚的说,让你受累了。 傅予鹤: 他一掀被子盖住头:出去,我要睡觉。 天已经亮了。沈奕说,哥你是在害羞吗? 傅予鹤: 啊沈奕道,我也好害羞啊。 -- 第55页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但温度没有上升的迹象,卧室厚重的窗帘拉开,窗户上结的水雾早已化开,光亮照了进来。 已经是傍晚了。 沈弈泡了药端给傅予鹤,傅澄站在床边有些担忧,哥你还好吧? 没事。傅予鹤嗓子沙哑,语气云淡风轻。 是沈弈发现傅予鹤的不对劲的,今天中午,傅澄上去叫他哥吃饭,傅予鹤没有下楼,下午五点多,沈弈去敲门没人回应,进去就看到傅予鹤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窝在被窝里,眉头紧皱。 医生来看过了,傅予鹤这是着凉发了烧。 我去看看粥好了没。傅澄说着往门外走去。 傅予鹤一口喝了杯子里的药,把杯子放在了一边,沈弈又递上纸让他擦擦嘴,这事怪我。 我没那么脆弱。傅予鹤没抬手,没力气,给我擦。 沈弈好脾气的抽出纸给他擦了擦嘴,食指指尖扫过傅予鹤嘴唇时,被他一口咬住,哥,早上你骂我是狗。 傅予鹤哼笑,眼皮懒懒的耷拉着:你骂回来啊。 你是狗也是我的狗。沈弈趁傅予鹤不注意,如愿的摸到了他的头发,很柔软,咬我一个人就够了。 傅予鹤: 沈弈现如今真的是一点也不怕他了,虽说曾经也没胆怯过,但这中调情似的玩笑话是没说过的。 没多久傅澄端着一碗热粥上来了,三人一个躺着,两个站在床边,傅予鹤看这阵仗,有些头疼,不用守在我床边。 等你睡着我们会走的。沈弈说。 傅澄:怎么突然着凉了咦,哥,你脖子怎么了? 他弯腰正要过去看清楚,被沈弈拎住了后衣领,小声道:别惹你哥烦了。 傅予鹤遮了遮脖子,用不耐掩饰一刹那的慌乱,说:没事。 他把衣领拉好,往沈弈那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喝粥,沉着的气场完全没让傅澄起疑,傅澄关心了他哥几句,转而话题到了沈弈身上。 我记得你是C城一中转学过来的,你家在C城吗?过年是不是要回去啊?傅澄一闲下来就有点小话唠属性。 寒假来临,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春节了。 不回去。沈弈眸色平淡,我爸妈都不在那,回去也是我一个人过。 啊傅澄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太好的话题,那你要不要来我家? 嗯沈弈沉吟,这得看傅哥。 傅予鹤被粥烫到,咳咳 哥,慢点喝。傅澄说。 这个话题被轻轻盖过,傅澄说到年后去哪儿玩,他说想去一个滑雪场玩,那儿还有温泉酒店,可以泡温泉,沈弈没什么意见,去哪都行。 沈弈在傅家待着时,掐着点盯着傅予鹤喝药,傅澄觉得他和他哥之间的氛围有点古怪,怎么看起来,沈弈比他还关心他哥。 傅予鹤一年到头不怎么生病,他平时有锻炼身体,病去的也快,病好之后照常去公司上班。 沈弈倒是没急着实现他那句多做,傅予鹤出差回来,又病一场,人都瘦了,临近过年,他公司也忙。 午间,傅予鹤坐在办公室内,让助理把下午的会议资料送进来,他正处理着文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沈弈:哥,记得吃饭^or;^】 【傅予鹤:知道了。】 他看了下时间,把手机放一边,让助理订餐。 倒是会疼人了。 他指尖轻点手机,看着上面的消息,唇边不自觉的勾着,一旁的助理见着,觉着傅总这几天着实是和蔼可亲了很多。 沈弈放假以后空闲时间多,每天中午都给他发消息叮嘱他记得吃饭,他要是加班,沈弈晚上也会附赠一条叮嘱。 傅予鹤以前忙起来错过饭点是常事,这回因着沈弈的消息,倒是每天一日三餐都有按时吃。 过年过节热闹的时刻最能体会一个人孤独。 转眼到了除夕夜这天。 这两天下了一场大雪,地上铺着厚厚的雪花,白茫茫的,昨天沈弈和系统看了一整夜的恐怖电影,一觉睡到了傍晚五六点,拉开窗帘时,外面天已经灰蒙蒙的了。 沈弈轻声问:系统,你在吗? 系统很快给了回应:【我在。】 沈弈没再说话,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他有些讨厌这中时刻,却也习惯了。 大概等到深夜十二点,外面会放起灿烂的烟花,也只有在这中时候,沈弈会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今晚看什么电影呢?他喃喃自语。 系统:【一般大家会看春晚。】 沈弈:和你看没意思,你不懂人的感情。 系统:【】 【人类的感情是什么感觉?】系统不耻下问。 沈弈:唔,就像我看到傅予鹤,会想和他上床,我对他产生的就是感情。 系统:【我不明白,你是爱上主角了吗?】 他很特殊。沈弈说。 -- 第56页 系统:【主角是特殊的。】 沈弈:不,我的意思是他在我这里,给我的感觉,很特殊。 他喜欢和傅予鹤单独相处,起初是想要亲亲,现在好像不亲亲,也想要在一个空间,时刻都能保持愉悦的心情,所以他认为他对傅予鹤,是心动了。 系统:【因为他是你的任务目标。】 沈弈:你真没意思。 系统:【我会好好研究学习的。】 沈弈看着窗外的雪景,距离明年只有几个小时了,明年还会下雪吗?有机会的话,他想要和傅予鹤一起看一场初雪。 傅予鹤也会想要和他一起看吗? 良久,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亮屏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来电提示显示了两个字傅澄。 傅家别墅,傅澄坐在卧室书桌前打电话,背脊有些发毛,他转过头去,又只看到他哥倚靠在门口修长的身影。 就在几分钟前,傅澄在他房间里看着复习资料,他哥敲门进来,让他歇会儿,还给他带了他爱吃的小甜品。 劳逸结合。他哥说,注意眼睛休息。 傅澄收到亲哥的关心,心里暖呼呼的,乖巧道:我知道了哥,我视力今年测了还可以,没事的。 今天除夕夜,你要叫上沈弈来吃饭吗?傅予鹤又问,人多热闹。 傅澄一拍脑袋:啊!我差点忘了,今天都除夕了。 前几天沈弈给他推荐了一套题,他一头栽进去,这两天和沈弈讨论的都是学习,沈弈都两天没来他家了,昨天似乎还在看片。 昨晚两人发消息,先是傅澄问他一道题的解法,沈弈拿草稿纸写了拍了照给他发过来,他问沈弈在做什么,沈弈说他在看片,他问什么片,沈弈说刺激的,还问他要不要看。 当时是深夜。 作为一个纯洁的男高中生,傅澄一下就想到了不太健康的东西,羞涩的拒绝了,后来沈弈好像看片看了一个晚上,早上他给沈弈发消息沈弈都还没回。 不知道他醒了没,我先给他发个消息。傅澄说。 傅予鹤靠在门口等着,傅澄发了消息,等了会儿,那头没回。 应该还在睡。傅澄说,昨晚沈弈一晚上都没睡。 嗯?傅予鹤掀了掀眼帘,一晚上没睡,在做什么? 啊傅澄羞于启齿,挠头视线闪躲。 傅澄。傅予鹤沉下声音。 傅澄:就哥,你别问了,他就、就是看了一晚上的片! 房间里霎时间静了下来。 傅澄脸上表情空白。 咦?他刚才说什么了?他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啊啊啊!!! 傅澄脑海里上演着风暴,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过分,他没注意到他哥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失控,很快又被调整好。 半响,傅予鹤把这个话题盖了过去,打电话问问,再晚点外面冷,天黑不好走。 哦哦! 傅予鹤一个指令,傅澄一个动作,低头拨出了手机号。 嘟嘟 漫长的等待,傅澄莫名感觉房间里的气氛除了古怪之外,还有点别的,他哥的视线让他心虚。 好一会儿,那边接通了电话。 喂。沈弈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刚睡醒。 沈弈,你现在在哪啊?傅澄问。 沈弈说话强调散漫:在家呗,这么冷的天,我还能出去吹西北风不成。 傅澄:你要不要来我家? 去你家?沈弈顿了顿,多不方便啊,你哥介意吧。 傅澄看向他哥,又迅速收回视线,不会的,我哥他 他的话被打断,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傅澄转过头,就见刚才在门口的傅予鹤走了过来,示意傅澄别提他,顺道把他手机开了扩音。 我哥他不在家。傅澄嘴一溜说出这句话。 傅予鹤: 让他别提他,没让他直接把他给弄没了。 哦,你哥不在家啊。沈弈躺在柔软的床上,把自己整个都窝了进去,就你一个人吗? 嗯。傅澄只好顺着自己的瞎话往下说,你来吧,咱俩凑合凑合。 我想吃火锅。沈弈闭着眼,说话带着点鼻音,尾音拉的长长的,他关心了一句,你哥哪儿去了? 傅澄:他加班。 沈弈随手拿过一个床头的抱枕,睁开眼。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现场编的呢? 他好歹和傅澄待了大半年,傅澄这个人熟悉之后又很好懂,他不擅长撒谎,一撒谎就容易磕巴。 所以,是真不在家,还是 我知道了。沈弈说,你一个人的话,那我就去吧,今晚咱俩玩通宵。 傅澄:好。 挂了电话,沈弈在床上翻个身,把抱枕抱在怀里蹂躏了一番,起身去换衣服。 -- 第57页 想到要见傅予鹤,步伐都是雀跃的。 沈弈快到傅家时,给傅澄发了消息,傅澄在楼下候着,他一到就帮他开了门,沈弈全副武装,厚重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红白的连帽卫衣,头顶还戴着一顶鸭舌帽,他进了傅家的门开始卸货。 脱了外套,摘了帽子,他撸了两把头发,将被压下来的头发拨的凌乱,细碎的黑发搭在上扬的眼尾旁边,随意又张扬。 要弄吃的了吗?他问。 傅澄:还在准备呢,你不是说想吃火锅吗?我在准备呢。 傅澄差点脱口而出我哥去买材料了这句话。 哦。沈弈进去时看了眼鞋架,傅予鹤的鞋子还在鞋架上,真不在家? 我帮你弄吧。沈弈开始撸袖子,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在他的认知里,除夕夜还要为明天早上做准备的,做一顿丰盛的吃食,这也是沈弈期待的。 要不傅澄扫了一眼厨房,问,你会包饺子吗? 会啊。沈弈没包过,但他看过视频,应该不难的,他回答的很自信,傅澄带他进了厨房。 从小到大,傅澄在厨房里成就最好的就是包饺子了,沈弈观摩了一下,洗了手,在他旁边跟着包饺子,第一个饺子肉包多了,撑破了皮。 肉可以放少点。傅澄说。 沈弈:多点好吃。 傅澄: 沈弈听劝,遗憾的减少了肉量。 十多分钟后,傅澄听到了门口的开门声,沈弈也听到了,他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你哥好像回来了。 是啊下班了吧。 门口,傅予鹤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进门,厨房里的两人撸着袖子出来,傅予鹤睨了沈弈一眼,又收回视线,把东西放桌上,里面都是吃火锅的料。 在包饺子?他说,先出来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再晚点超市关门了。 刚下班吗?沈弈洗了手走过去。 傅予鹤看了傅澄一眼,嗯了声。 沈弈:辛苦了。 傅予鹤接话:要真觉得我辛苦,就 他突然意识到傅澄还在,止住了声。 嗯?沈弈看向他。 傅予鹤:没什么。 他也挽着袖子洗了手,加入了两人的忙碌,三人围着厨房转,沈弈有些口渴,他倒了杯水,问那头两人,要喝水吗? 傅澄头也没回:不用。 麻烦帮下忙,谢谢。傅予鹤侧过头,下巴扬了扬,示意他拿杯水过来,从进门到现在,他还没喝口水。 沈弈拿着水杯走过去,傅予鹤双手腾不出来,沈弈举高手,把杯子放到他嘴唇边,傅予鹤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有些扎的碎发,弓腰仰起头,喉结凸出明显的滚动着,一口水喝完,他唇上也湿润了。 沈弈转身走时,听到傅予鹤低声说了句话。 今晚来我房间。 声音轻的像是错觉,他回过头去,傅予鹤继续在忙着手上的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三人凑一块吃年夜饭,吃的火锅,还有饺子,几样小菜凑一盘,看着也很是丰盛,他们打开了电视当做背景音,如同每一个寻常温馨的家庭。 吃过晚饭后,三人坐了会儿,傅澄去洗澡了,沈弈就跟着傅予鹤去了他房间。 傅予鹤进门就递给了他一个红包。 沈弈:这是? 傅予鹤:收着吧,压岁钱,傅澄也有。 沈弈摸了摸,红包很厚,包了起码小一千左右,谢谢哥。 他心里小本本记下,第一次收到红包,傅予鹤给的。 傅予鹤从没问过他家里情况,大致也清楚,听到沈弈这声谢,他嗯了声,出去吧。 我还以为你叫我来,是有别的事。沈弈把红包放进卫衣口袋。 傅予鹤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别的事?什么事,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饥渴? 我沈弈面露犹疑,饥渴吗? 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我懂。傅予鹤说,看一晚上片就有点过了。 沈弈眉间动了动:看一晚上片很过分吗? 傅予鹤反问他:不过分吗? 但是,有人还一连熬好几夜看啊。沈弈说,有些人追剧,不更疯狂吗?他才看了一晚上。 傅予鹤: 多少有点不把他放眼里了。 宁愿看片,也不找他,他对沈弈是多没诱惑力。 做过之后就厌弃了? 而且,真的很刺激啊。沈弈说,我一晚上都很精神。 傅予鹤看他眼神逐渐微妙:一晚上? 嗯。沈弈点头,一晚上。 傅予鹤眼神往下瞥了眼。 沈弈:哥,今晚我们一起看吗?一起守岁。 -- 第58页 傅予鹤: 再叫上傅澄。沈弈说,我们三个一起。 傅予鹤眼神骤然暗沉下来:你还要叫傅澄?你胆子挺大啊。 嗯,我不怕的。沈弈说。 傅予鹤一时摸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顿时气笑了:你是不怕你敢叫傅澄试试,你们俩关系挺好啊,当我是什么? 沈弈见他反应这么大,愣了愣,那就我们俩看? 行。傅予鹤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我俩看,就在卧室看。 他倒要看看沈弈整什么幺蛾子。 傅家就傅予鹤和傅澄兄弟俩,他们没有守岁的习惯,到了点想睡就睡,傅澄十一点多就回房睡了,沈弈本还想去一趟客房再去傅予鹤房间,结果路过傅予鹤房间时,直接被拽着手臂抓了进去。 沈弈:我还没洗澡呢。 房间里亮堂,有股淡淡的清香,是傅予鹤身上常有的味道,他很少在卧室抽烟,因此今天一点烟味就很明显。 去我浴室洗。傅予鹤房间里有一个自带的浴室,很方便。 哦,我会快点的。 沈弈没带换洗的内裤,傅予鹤借了他一条,黑边英文字母的,很骚包,他不挑剔,待洗了澡穿着睡衣出来,也看不到里面的内裤。 傅予鹤扫了一眼,让他去把头发吹干。 房间里有投影仪,傅予鹤平时一般睡前放一些催眠的东西看看,他靠在沙发上,转着手里的烟盒把玩。 没多久,沈弈过来了。 放吧。傅予鹤兴致不高。 嗯。沈弈低头找片子,哥,你喜欢文艺一点的,还是血腥暴力一点的? 傅予鹤:随便。 沈弈:那就刺激点的吧。 他找了部悬疑恐怖片,昨晚他看过,不血腥,全程节奏很紧凑,给人一中时刻处于紧张的感觉,作为一部悬疑恐怖片,它是合格的。 傅予鹤半阖着眼看向投影。 没想到啊,外表阳光又干净,玩的还挺野。 第24章 像在谈恋爱 在影片开始之前, 房内先进入了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是笔记本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照在了沈弈的脸庞。 好了。沈弈在沙发上坐下,要吃点什么吗? 傅予鹤:晚上没吃饱? 你是在不高兴吗?沈弈迟疑了一下问, 他拿过一包薯片拆开, 清脆的一声响。 傅予鹤哂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他话音刚落, 影片开头的音效响起,声音不小, 傅予鹤调低了音量, 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两人的话被打断, 就没有再接上。 傅予鹤看着影片面无表情的想, 影片开头还挺正经。 但随着上面的画面逐渐推进,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影片里一片漆黑的环境, 伸手不见五指, 先是粗沉的呼吸响起,接着镜头晃着,接连响起的是脚步声,似乎是一个人在慌乱的奔跑。 几十秒过后,画面渐渐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影片里的画面切到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器, 监控里灰蒙蒙的画面中, 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下一刻,一张披头散发沾着血污的脸猛然出现在镜头前,伴随着恐怖音效。 傅予鹤拿着烟盒的手陡然攥紧, 把烟盒捏住,没有防备,呼吸都连带着一滞。 午夜惊魂停车场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咔擦咔擦 房间里响起了啃薯片的声音。 傅予鹤侧过头,就见沈弈放松的陷在沙发里,手上拿着一袋薯片吃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看着有点拽。 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弈转过头,顿了顿,伸出手,要吃薯片吗? 傅予鹤: 你说的,看片。他指了指投影,是这个? 嗯。沈弈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很刺激啊,晚上看才更刺激。 傅予鹤一想先前的对话,听着有点不对劲,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刺激,看片,精神一晚。 的确挺刺激。 傅予鹤莫名笑了声。 是他想岔了,沈弈再怎么荒唐,也不是那种人,他这个人,看起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都不掩饰,目的性也明明白白的让他知道,但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恶劣到没有底线。 他的恶劣,只是体现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上,最初是给他找不痛快,但从来也只是动动嘴。 他很懂得那种分寸感。 傅予鹤捏了捏眉间,连日来的忙碌让他很少能睡个好觉,每年这几天,他都很难睡得好除了忙,也因为他父母的忌日快到了,他今天上午和傅澄去了一趟墓地。 他窝在沙发上,听着耳边咔咔细微的声响,没有看投影,垂眸视线没有聚焦点。 哥,你喜欢看恐怖片吗?沈弈问。 傅予鹤:嗯。 他不太喜欢,也从来不看这种东西。 -- 第59页 那下次我看到好看的,咱们再一起看。沈弈说,这些片子很有趣。 傅予鹤默了默,嗯,我也喜欢。 寻找共同点是一个能够拉近彼此距离的好主意。 这部还好,不算很吓人。沈弈说起感兴趣的,话就会变多,就是气氛紧张,细节拍的很不错。 唔。傅予鹤应了声,沈弈的声音驱散了几分恐怖片来带的那种阴冷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傅予鹤话少,一开始他回应只是嗯、哦之类的感觉很敷衍的话,沈弈也没怀疑他看没看,直到傅予鹤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没了回应。 沈弈侧过头,就见傅予鹤窝在沙发里,脑袋往左边搭着,身体还在往下慢慢的滑落,在他倒下去前,沈弈凑过去坐在他身旁,用肩膀接住了他的脑袋。 电影还在放着,剧情正进展到高潮阶段,傅予鹤呼吸绵长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眼底下有遮盖不住的乌青,疲惫从中泄露。 沈弈抽出两张湿巾纸擦了擦手,把电影的音量开小了。 看恐怖片还能睡着他拿了个抱枕放在自己肩膀和傅予鹤的头之间,靠在沙发上把这部昨晚看过的片又看了一遍。 临近影片结束时,远方传来了嘭嘭的烟花声响,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照亮了天空,一场灿烂盛大的辞旧迎新。 新的一年到来了。 傅予鹤睡眠浅,在他清醒过来的前一秒,听到了耳边的清越的少年音,新年快乐啊,哥。 与此同时,沈弈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不断的有新消息发送进来,震动了半分钟停歇。 他伸手去拿手机时,感觉肩头一轻。 零点了?傅予鹤睡眼惺忪,嗓音带着倦意,他扶着脖子动了动,没有太难受。 沈弈:嗯。 他低头看了眼消息,发现其中还夹杂着傅澄的消息,他回了一个新年快乐,那边没回,大抵是醒来发了消息又睡了。 睡吧,不早了。傅予鹤说。 沈弈:明天有安排吗? 傅予鹤:有。 什么安排他没深聊,让沈弈赶紧上床睡,手机记得静音 沈弈:哦。 他把振动也关了,随后把手机扔一边,上了傅予鹤的床,拉过一节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侧躺着,面对着的是傅予鹤的那一边。 傅予鹤也是侧躺着,不过是背朝着他,他看着零碎发尾下的白皙后颈,道了声晚安。 没过几分钟,被窝里的人翻了个身。 傅予鹤一转回来,就毫无预兆的对上了沈弈点缀着光一般亮亮的眸子,里面毫无困意毕竟他白天睡得已经够多了。 傅予鹤: 闭眼,睡觉。他说。 哦。沈弈乖乖闭上眼,睫毛还在颤动着。 傅予鹤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盖在了他眼睛上,感觉到掌心颤抖的睫毛慢慢归于平静。 新年快乐。他说,晚安。 他掌心往下,沈弈上扬着的唇角勾了勾,我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我对你说的新年快乐。 他伸手抱住了傅予鹤的腰,又说了一遍,晚安。 两人纯睡觉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很少,不过今晚谁也没动手动脚,就单纯的盖棉被睡觉,第二天一早。沈弈是被床头的手机振动吵醒的。 他的手机已经静了音,振动的是傅予鹤的手机。 傅予鹤睡眠质量差,很容易被吵醒,在沈弈动作之前,他已经皱着眉伸手拿过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提醒,他面上不耐的接了电话。 沈弈掀了被子起床,换上了衣服,进傅予鹤的洗手间洗漱,他捧着温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听着外头傅予鹤不耐的声音。 不用了,今天我没时间,不在家之后再说 镜子里的人眉眼清隽,脸上沾着水,汇聚在下巴往下滴,沈弈抬手抹了把脸,他从卫生间出去时傅予鹤已经打完了电话,正坐在床上回神。 沈弈走过去时,趁其不备,在他柔软的发间摸了两把,说:我先出去了。 沈弈已然摸清,他刚醒来这会儿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嗯。傅予鹤也没在意沈弈的小动作。 外面天气冷,墙壁上的爬山虎嫩叶上都覆盖了一层冰层,院子里的雪还没融化,一栋栋别墅的屋顶都是白色的,看起来格外的干净,这是独属于冬天的景色。 沈弈去了一楼,没多久,傅澄也下来了,他在厨房倒水喝,看到沈弈脚步停了停。 你昨晚没回去吧?傅澄端着水杯。 沈弈坐在客厅的沙发,拿手机回着消息,昨晚收到的新年祝福不少,他一一都回着,听到傅澄的问话,他头也没抬,说:没啊。 那你睡哪了?傅澄问,我去客房找你都没找着,床上被子也没铺,我还以为你昨晚回去了呢。 -- 第60页 沈弈指尖在屏幕上顿住,眸中微闪,他抬头,笑道:昨晚找你哥看电影去了。 啊?傅澄反应了一下,你怎么不叫上我! 你不是说你不看吗?沈弈说。 傅澄:我什么时候说的!? 前天晚上啊。沈弈挥了挥手上的手机,我问你要不要一起看片,你说你没兴趣。 嗯?你说的看片,是电影?傅澄脸上短暂的茫然。 傅予鹤下楼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傅澄说要一起看的声音,他朝客厅看过去,就见傅澄摇晃着沈弈的肩膀,拉长了声音,委屈的说他不带他玩,不够意思。 沈弈说:下次带你,我保证,别晃了,我早饭还没吃呢,再晃要吐了。 傅予鹤轻咳一声,傅澄意识到他哥下来了,立马收了那小孩耍赖的姿态,乖乖的叫了声哥。 今天傅予鹤要带着傅澄去他舅舅那边走一趟,沈弈回去了,他在家里看书打发时间,看的困了就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了,中午,傅予鹤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在哪。 在约会啊。沈弈闭着眼睛,手拿着手机放耳朵边上。 傅予鹤:约会? 沈弈听着傅予鹤那边有聊天声作为背景音传来,还有人叫了傅予鹤一声,傅予鹤说了句等会。 小鹤,吃点水果吧打电话呢?年近中年的妇女端着果盘放在桌上,她看着温婉,说话语气也温温柔柔的,这是傅予鹤的舅妈。 嗯。傅予鹤说,我先出去会儿。 他每年过年都会和傅澄来他舅舅这儿,当初低谷时期,要不是他舅舅,他只怕也没那么快能缓过来。 他去了一边安静点的地方,沈弈。 嗯,在呢。沈弈说话时带着鼻音,嗓音低哑。 和谁约会?傅予鹤追问上一个问题。 沈弈:你猜。 别闹。傅予鹤低声说。 周公啊一个人好无聊,只有睡觉了。沈弈说。 傅予鹤:还没吃饭? 沈弈:没呢,等会吃。 傅予鹤:给你定了餐,等会留意电话,别睡太沉。 沈弈:哥 傅予鹤:嗯。 我们这样 好像在谈恋爱啊。 其实沈弈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正式的在谈恋爱,但是亲吻、拥抱和上床,这些都不是随意能和别人做的事。 他一开始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他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个想法,他想要和傅予鹤谈恋爱,但他不知道傅予鹤想不想和他谈。 但他感觉得到,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傅予鹤说的,他这样的小男生,的确是能让他感兴趣,让他别想太多这些话,像是气话。 电话那头静了静,傅予鹤站在窗口,打开了窗户,冷风吹来,他额角的碎发被吹乱,耳边有一瞬间的安静,又变得嘈杂了起来。 他垂下眼帘,那你,想不想试一试? 试什么?沈弈问。 傅予鹤:自己想,挂了。 电话下一秒被毫不留情的切断。 傅予鹤轻轻吐出一口气,空气中起了一层白雾,又很快消散。 另一头的沈弈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盘腿坐了起来,回想着刚才意识不太清晰时说的话。 我们这样,好像在谈恋爱啊。 那你,想不想试一试。 想不想试试,谈恋爱吗? 所以,傅予鹤也想和他谈恋爱吗? 沈弈毫无目的性的盯着眼前的一个地方,手机再度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接通。 请问是沈先生吗?您的订餐到了。 傅予鹤刚才好像说给他定了餐,沈弈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起身去开门,傅予鹤给他订的是一家饭馆的饭菜,里面有沈弈很喜欢的麻辣小龙虾。 他拿手机拍照发给了傅予鹤。 【沈弈:[图片]】 【沈弈:谢谢哥。】 【傅予鹤:嗯。】 两人谁也没有提及刚才的那两句对话,就像是随意的谈话中,再寻常不过的两句话,被轻飘飘的带过,似乎只要不提,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之后的几天里,沈弈闲着没事就自己待着,他爸妈给他发过消息,没问过他要不要回去过年,倒是给他发了过年红包,离婚的夫妻都已各自组了家庭,沈弈也无意去打扰。 初五下午,沈弈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在楼下公园像个游魂一样的晃悠透风,雪地已经开始融化,他留下一串串的脚印,傅澄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蹲在花坛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你怎么出来了?他递给傅澄一根棒棒糖。 傅澄拆了包装,也叼着棒棒糖蹲在他旁边,双手揣在兜里舍不得拿出来冻着,我二婶来了,不想在家待着。 嗯?沈弈看向他。 -- 第61页 傅澄:我二婶他儿子,比我大两岁,上了个不太好的大学,就是混日子,在外头沾上赌博,欠了一堆钱,我二婶想找我哥帮忙。 他叹了口气,我哥不答应,她等会就得来找我去说服我哥了,我得出来待着。 沈弈笑道:跑的挺快啊。 傅家的家庭关系沈弈有个大概的印象,傅予鹤他爸那边的人,都不怎么样,被扒上就会像水蛭一样的吸他的血。 傅澄无奈,不跑快点,又要给我哥添麻烦了。 两人在楼下待了会,冷风吹得有点受不了,一块进了公寓楼的电梯,傅澄说起去玩的事,就定在了初八出发,我看见那边有一个古街景区,晚上应该会很热闹,还有游乐园,可以去坐海盗船过山车,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我?我都行。 傅澄在沈弈这儿待到了晚八点,傅予鹤打电话过来时,他下午在外面吹了会冷风,嗓子有些哑了。 哥,我在沈弈这儿呢。 要不我今晚不回去了吧。 你没家吗?傅予鹤在电话那头说。 傅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 傅予鹤:别给人添麻烦。 傅澄云里雾里,不麻烦啊。 傅予鹤:要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哥,我等会回。傅澄说。 傅予鹤嗯了声挂了。 傅澄挠头:我哥这是怎么了,更年期到了? 那边拿着游戏手柄打游戏的沈弈笑了声,念家吧,你不回去你哥睡不着。 那我先走了啊。傅澄起了身,拿过外套往身上穿。 嗯。沈弈摆了下手,不送你了。 傅澄走后,沈弈也没再玩游戏了,他倒了杯温热水,拿杯子暖了一下手,靠在沙发上看了下手机里的消息,发现有一条来自一串电话号码的短信。 【186xxxxxxxx:上次的事,算我得罪你,和你道歉,行了吧。】 沈弈记得这个号码,是徐凡超的。 这条莫名其妙带着火气道歉的消息,让他挑了挑眉。 【沈弈:?】 那边回得很快。 【徐凡超:别装,我知道是你。】 【沈弈:我怎么了?】 【徐凡超:敢做不敢当,你可以[大拇指]】 沈弈回敬了一个大拇指。 【沈弈:哪里哪里,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那头被气着了,没再发消息过来。 沈弈乐了,把上次徐凡超和他说的那句话阴阳怪气的发给了他。 【沈弈:谁知道你先谁惹谁了,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徐家。 徐凡超顶着脸上的巴掌印,黑着一张脸把手机扔桌上,他不认,我有什么办法? 老子让你道歉,你就好好道歉,认不认无所谓,你这态度要让人看到!徐父沉着一张脸,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我哪知道傅澄他哥还管沈弈的事。徐凡超抿着嘴。 徐父沉默了半响,咬牙:傅予鹤也是欺人太甚,逮着我徐氏咬 要不是现在不能干那些勾当,处处受牵制,他哪能让傅予鹤这个小辈给压下去,真该好好给他点教训瞧瞧。 他脸色阴沉,一脸戾气横生。 爸。徐凡超是有点怕他爸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怵他爸沉下脸,没事我先出去了。 他摸了摸脸,这脸没个三五天消不下去。 真是操了! 傅予鹤提前定了飞机票,初八一大早,沈弈就被手机吵醒了,是傅澄打来的,对于这一行最期待的人当属傅澄,他问沈弈醒了没,沈弈看了眼时间,才六点。 傅澄在那头催了几句,沈弈拖着声音说知道了。 他被电话吵醒也不想睡回笼觉了,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去楼下的面馆吃早餐,行李都是昨天晚上整理好的,他们这一行大概去个三四天,短程旅游,要带的东西不多。 吃完早餐,沈弈慢吞吞的上了楼,拿行李时,看到旁边架子上放着的手表盒那天晚上之后,他就没有戴过了。 回想起那晚,记忆都是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走过去把手表盒打开,拿出手表,戴在手腕上,因为做过之后,傅予鹤发了烧,之后几天沈弈都没怎么再招惹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亲热过了。 他指尖抚摸着下唇。 都快忘记味道了啊 沈弈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扬起了唇角。 他到傅家时,时间还早,沈弈就简单的背了一个双肩包,衣服顺带装傅澄箱子里了,傅澄就不一样了,带了一个行李箱,一个旅行包,还带了相机,装备齐全,看起来像个摄影师,还是很专业的那种。 傅予鹤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三人坐在候机厅等待,沈弈左手边是傅澄,右手边是傅予鹤,傅澄在倒腾他的相机,沈弈扒拉了一下鸭舌帽,遮住了上半张脸,往右边侧了侧头。 -- 第62页 好困啊他语气轻轻的,带着点亲昵。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肩头往他那边倾了倾,不客气。 沈弈笑了声,没有客气,身体往下滑了一段,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傅予鹤侧过头,视野被鸭舌帽挡了半截,看不见沈弈的脸。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有点碍眼。 沈那边傅澄端着相机转过头,就见沈弈靠在他大哥肩膀上,闭眼似乎睡得正香,他对上他哥平淡无波的目光,声音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那种好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哥看沈弈的眼神,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傅澄不是无知无觉,只是很多时候不会去深想一些事,但次数多了,他想不注意也难。 没多久,他们离开了候机厅,检票过了安检上飞机,三人的位置是相连的,依旧是沈弈坐在最中间。 傅澄心里那古怪的感觉还没散,坐在里边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的。 飞机的行程不远,只有两个小时不到,傅予鹤安排得周到,酒店都是提前定好的,三人下了飞机,先坐车去了酒店放东西。 酒店定了三个房间,在同一楼层,他们各自放好行李,打算下午去滑雪场玩,他们直接叫了外卖到酒店,三人聚集在傅予鹤的房间里,这间房带一个客厅。 你怎么了?午饭间沈弈问傅澄,怎么觉着你状态有点不对啊。 没啊。傅澄否认道,就是坐飞机有点晕。 撒谎。 沈弈没追问,随手拿过一罐饮料,单手食指扣了易拉环几下都没打开,又懒得把另一只手腾出来,一旁的傅予鹤看不过眼,拿过易拉罐帮他打开放在了他手边。 谢谢哥。沈弈接过喝了口。 傅澄看看沈弈,又看看傅予鹤,有些试探的,怯怯的推出易拉罐,哥,我也打不开。 他吃小龙虾双手都是油。 傅予鹤掀了掀眼帘,接过易拉罐打开放在了桌上。 谢谢哥。傅澄喝了口饮料,抬眼对上他哥视线,仿佛对方一直在看他,他脸色僵了一下,下一秒傅予鹤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沈弈若有所思了几秒,唇角扯着上扬的弧度说起了下午去滑雪场的事,傅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下午三人一块去了滑雪场,他们换上了同色系的滑雪服,换衣服时,傅澄先进了换衣间,怀着兴奋,换的最快,他出去等着沈弈和傅予鹤。 沈弈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放进了柜子里。 在他旁边的傅予鹤瞥见,顿了一下,手表 看到手表的刹那,那晚的回忆在脑海里闪现。 精致的腕表戴在他的手腕上,抵着腕骨,带着银质的冷淡禁欲感,他拽着他的手,十指紧扣陷入了被子当中,牢牢的禁锢无法逃脱。 傅予鹤不自觉的动了动手腕。 这个?沈弈又拿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傅予鹤回神:之前没看你戴过,以为你不喜欢。 喜欢的。沈弈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表,动作温柔的似抚摸珍宝,他说,虽然是你顺便给我带的,但我就自作主张的认为这是你的心意了,哥,你送我的,我都会好好保管的。 他把手表放进柜子里,就不带上去了,弄坏了刮花了我会心疼的。 傅予鹤看了他一眼。 沈弈笑眼弯弯,很温暖,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温度,带着一层柔软的光辉,傅予鹤的心脏撞击着胸膛,一下比一下快。 嗯。他喉结滚了滚,突然很想亲他。 他说:过来一下。 怎么了?沈弈往他那边走了一步。 接着,被他拽着手腕,压在了柜子上,清浅的呼吸扑在他脸上,他抬眸,对上傅予鹤暗色的眸子,他了然的勾唇,扬了扬下巴,一个迎合的动作,足以瓦解傅予鹤的那道绷着的理智神经。 哥,你们好了没啊?门口傅澄扯着嗓子问。 傅予鹤: 沈弈低笑了一声,傅予鹤莫名脸热了起来,他别开脸,松开了沈弈。 不亲吗哥?沈弈轻声问。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再度转过头。 傅澄:哥,沈弈!你们好了没啊!? 傅予鹤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眯了眯眼,蓦地凑上前,亲了一下沈弈,唇贴着唇,谁也没有动。 沈弈睁着眼睛,傅予鹤对上他视线。耳根泛红,他抬手捂住了这双清澈的眸子,轻轻的,慢条斯理的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沈弈又笑了。 别笑。傅予鹤低声用恐吓的语气说。 沈弈被他捂着的眼睛眨了眨,说:哥,我现在比刚才更喜欢你一点了。 傅予鹤: 沈弈:我有点,想和你做。 傅予鹤呼吸一顿,沈弈,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现在,这一秒,都是你。沈弈说,没有别的。 傅予鹤: -- 第63页 他不是听花言巧语就会心动的年纪了,也从没有过那个时候,再多好听的话都听过,但当他看到沈弈这张嘴,说出这些话时,就觉得格外的动听,想要听到更多的,动听的话。 他们是坐缆车上滑雪场的,上来时的风景很漂亮,一片雪白的颜色,电线杆在雪地里很显眼,树成为了白色画面里的点缀,俯瞰时,很渺小,存在感却又很强。 哥,你会滑吗?沈弈问。 傅予鹤嘴唇动了动。 傅澄在一旁接话道:我滑雪就是我哥教的。 很厉害啊,哥,我都不知道你会滑雪。沈弈说。 傅予鹤嘴唇微张。 傅澄:我记忆里我哥就会滑。 我没滑过。沈弈说,等会要摔跤了。 傅澄:我可以教你啊! 沈弈:好啊。 傅予鹤在一旁插不进嘴,眸色逐渐幽深,傅澄打了个冷颤,他搓手道:好冷啊! 缆车到了山顶。 先进滑雪场吧。沈弈背对着傅予鹤,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摸到了他的手,隔着手套捏了捏。 傅予鹤垂眸看着这只手,无声笑了笑,他想起几天前沈弈说的那句话。 他们,的确很像在谈恋爱。 三人陆续下了缆车,一进去,就看到有许多和他们穿着同色系滑雪服的人,混入其中,离得远了的话,大概会彼此认不出来。 傅澄教了沈弈一些站姿要领,带沈弈往下滑了一段距离,沈弈学的很快,肢体很协调,傅澄一下滑出了很远。 沈弈吐出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也准备出发,只是脚还没出去,刚才不见人影的傅予鹤又出现在了他身后。 会了? 沈弈及时刹车,他转过头,道:啊,差不多会了。 比比。傅予鹤说。 沈弈:哥,你这是欺负新手。 傅予鹤:让你十秒。 奖品呢?他问,比赛总要有奖品吧。 奖品傅予鹤顿了顿,你想要什么? 沈弈别有所指的点了点嘴唇,这个。 这个奖品对傅予鹤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你呢?你想要什么?他又问傅予鹤。 傅予鹤眸光似点缀着星光,深邃又带着光亮,你。 什么? 风有点大,傅予鹤的声音又轻,沈弈听得模糊,傅予鹤却没再重复,勾了勾唇,赢了再告诉你。 很多事情,其实没有纠结的必要。 想太多的后果,也未必能够完全的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到最后。 他想,想要的话,那就去拿过来。 这才是他,是很久以前,还年少的傅予鹤,骨子里的狂傲藏不住。 大抵是和沈弈这类过于活跃的少年时期的人接触久了,他沉寂的心脏,似乎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近期这种感觉越发的明晰了,从他说出那句想不想试一试,他心里已然明亮。 不管沈弈想不想试一试,他想。 难得的,想要冲动一回,不计后果的,去争取一个人,包括他那颗心在内。 他要完完整整,全部的沈弈。 起初他只是看见了这束亮眼的光,从而被吸引了注意力。 后来,这缕温暖的光,照进了他腐朽的心口,让他感受到了温度,所以他想要永久的,留下他,让他属于他。 第25章 哥哥 十秒时间, 足够拉长很长的一段距离了,简单的滑雪并不难,他们定了一个点为终点,谁先抵达算谁赢。 哥沈弈身体往傅予鹤那边倾斜。 滑雪场的人很多, 成群结伴的不在少数, 他们两人站在那儿没多显眼。 那就开始了。沈弈说。 傅予鹤嗯了声, 忽而唇上传来蜻蜓点水般的触感,沈弈摘了手套, 带着凉意的指尖在他面罩嘴唇都位置上轻点了一下。 提前检查一下我的奖品。他笑吟吟的收回手。 这句话带着必赢的意思在其中, 势在必得的有些嚣张。 沈弈带好手套,踩着滑雪板, 哥, 计时吧,说好十秒, 不准耍赖。 接着, 他没等傅予鹤回答,头也不回的滑了下去,冷风往身上扑,耳边被风声所取代,在他快要抵达终点时, 他回头看了一眼,没见着傅予鹤的身影。 嗯? 他减了速, 慢慢的停了下来。 人呢? 他视线略过身后一重重相似的人影, 即便是十秒钟,也不该甩出这么远才是,沈弈把护目镜往上推了推,下一刻,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啊啊啊!让开让开啊啊啊!!! 他侧过头,一个穿着蓝色滑雪服的身影朝他直直滑了过来,他已然躲闪不及,被那人一个扑倒在地,手中的雪仗飞出三米远。 眼前天空是浅蓝色的,白云似棉花般漂浮,他细细喘着气。 撞倒他的是一个娇小的女人,她的同伴很快赶了过来,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 第64页 没事吧?男人一边拉她,一边和沈弈道歉。 啊!抱歉抱歉!女人从他身上起来,也跟着道歉。 沈弈坐了起来,没事。 他余光看见一道朝这边过来的身影,侧头看过去,把他的装备扫了眼,认出了是傅予鹤,他坐在雪地里挥了挥手。 怎么了?傅予鹤滑了过来,目光裹着寒风般扫过旁边那两人,伸手把沈弈拉了起来。 那两人被傅予鹤看了一眼之后,莫名有些发怵,气氛都好像一下紧张冷凝,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没事,摔着了。沈弈说,你怎么才来? 算错时间了。傅予鹤说。 那个女人不好意思的说,真的很抱歉,我才学滑雪,刹车不太熟练,你没事吧,有没有哪撞伤了? 沈弈笑道:我没事,不用在意。 傅予鹤站在沈弈身侧,没有说话,但存在感十足,宛如手门神一般,虽然包裹得严实,看不清表情,但那两人有被他这气场吓到,道过歉就麻溜的走了。 还比吗?沈弈走几步捡起雪仗。 傅予鹤眯眼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女人拍打着他的手臂,男人滑开了,刚学会滑雪的女人无奈的拉长声音让他快回来。 情侣之间的暧昧亲昵自然流露,是掩盖不住的。 他收回了目光,不比了,想学点别的吗? 别的?沈弈看向他。 嗯。傅予鹤说,交点学费就教你。 啊沈弈拉长尾音,哥,你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好意思收我的钱吗? 不收钱。傅予鹤滑了过来,在沈弈面前定住,身体前倾,错过他的脸庞,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收人。 风依旧吹着,沈弈这回听清了。 他额角的碎发被吹动,神情愣了愣,忽而,展颜一笑,哥,你是在撩我吗? 是又怎么样。傅予鹤垂眸静静看着他的肩头。 沈弈诚实道:我有心动。 他抚了抚胸口的位置,这里跳的好快啊。 扑通扑通的,像是想要出笼的鸟儿。 滑雪服太厚,傅予鹤无从辨别他话里的真假,浓黑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似被护目镜上的风雪迷了眼,藏在面罩下的唇角微微上扬,意味不明的道:是吗? 沈弈:啊。 傅予鹤:那要学吗? 沈弈看向他,嗓音含笑:傅老师,拜托你了。 傅澄滑了几个坡回来,就找不到沈弈和他哥了,两人都不见了踪影,他满场找人,但正处节假日,人流量大,找人是一件困难的事。 等他找到两个酷似沈弈和他哥的身影时候,看见那个像他哥的身影正在教身旁那人滑雪。 沈弈作为初学者,学习一些技巧还在适应中,傅予鹤就在一旁,配合着沈弈的速度。 他正要过去打招呼,就见沈弈身体一个歪斜失去平衡往旁边倒去,在一旁的男人伸手拽了他一把,两人直接滚做了一团。 他要过去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哥以前教他滑雪的时候这么护过他? 好像没有,他哥以前教他滑雪,完全是把放养式来教的,摔跤在所难免,他哥对他从来没有这么 傅澄想了想。 从来没有这么怜惜。 每次都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一个人摔,哪里还会伸手捞一把陪他在雪地里打滚,完全是多此一举。 他认错人了吧? 哥?试探性的呼唤在一旁响起。 沈弈坐着喘着气,抬头往声源看过去,啊,傅澄,你回来了。 傅予鹤已经起了身,把沈弈拉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傅澄:嗯,滑了一圈。 他视线在沈弈和傅予鹤身上转了一圈,觉着他哥对沈弈的照顾有点过了,不像他的性格。 明明一开始还挺不喜欢的。 等会晚上去开个房泡温泉吧。沈弈说,我感觉我这身上都摔散架了。 嗯,好。傅澄说,哥,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你滑雪摔跤。 以前刚学经常摔。傅予鹤语气平淡,很正常。 傅澄的关注点一下到了他哥刚学也摔跤这件事上,毕竟在他心里,他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能冷静妥善的处理好一切。 真的吗? 当然了。接话的是沈弈,沈弈笑嘻嘻的把胳膊搭在傅予鹤肩膀上,毕竟咱们哥哥也是人啊,是不是啊哥。 那声哥哥虽然不是对着傅予鹤叫的,但咬字带着沈弈独有的缱绻缠绵,普通的称呼都被他叫的像是在调情,带着点揶揄的意思在里头。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嗯。 傅澄挠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哥和沈弈发生了什么吗? -- 第65页 再玩一个小时就走吧。傅予鹤说。 他们是下午四点左右走的,三人坐缆车离开了滑雪场,沈弈一直到坐上回酒店的车,后知后觉的疲惫从身体四肢传来。 倒也不是很累,就是今天后头假摔过几次,摔的有点疼。 每次摔倒时,傅予鹤都会伸手来拉他。 今天很像在约会啊。 沈弈手肘搭抵着车窗,支着脑袋看着窗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下,他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了锁。 【傅予鹤:身上哪儿不舒服?】 【傅予鹤:晚上泡完温泉,回酒店来我房间,看看。】 傅予鹤就坐在他左手边,他余光看见男人若无其事的滑动着手机,眼神都没往这里来一下,他手指点了点,回了个好。 他们先吃了饭,然后傅澄提议玩会斗地主他还特意带了纸牌。 三人围坐在桌前,第一轮发牌的是傅澄,他洗牌的动作有些生涩。 我不太会玩。傅澄说。 沈弈撑着下巴,看着哗啦啦下来的纸牌,说:我也不太会。 他又看向傅予鹤:哥,你会吗? 傅予鹤:嗯,一般般。 傅澄发牌,第一轮他要了地主,沈弈和傅予鹤都没和他抢,傅澄出了两轮牌后,被压制得死死的,可怜巴巴的捏着手里的牌出不出去。 第一轮结束后,赢的是傅予鹤和沈弈,第二轮傅予鹤要了地主,洗牌动作很流畅,修长的手指看着都赏心悦目,仿佛在进行着一场令人魂牵梦绕的演出。 几轮玩下来,傅澄发现,真正不会的人,只有他自己,除了一把拿到了绝顶的好牌,他就没赢过一轮。 沈弈和他哥都会算牌记牌,就他不会。 毫无游戏体验,他扔下牌跑一边去做题去了,傅澄出来玩,还不忘带了一套复习题。 傅予鹤拿笔记本回邮件。 沈弈坐在凳子上,一个人拿着纸牌在桌上搭塔,极为耐心且专心的将两张纸牌搭成V状,一张张的往上搭。 七点多,三人去泡温泉。 这处是一个山谷湖畔的温泉,四周隔着帘子,很有古风韵味,暖黄色的灯光温馨,他们进到里面,下了一个汤池。 沈弈穿着浴袍,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泳裤,他脱了浴袍入了水,水流在他锁骨处荡着,浴袍叠着放在了一边。 你有腹肌啊!傅澄惊叹。 沈弈鼻间是懒洋洋的腔调:嗯哼。 傅澄羡慕的看着,摸了摸自己柔软的腹部,我可以摸摸吗? 在他身后的傅予鹤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家弟弟的背影。 沈弈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温水包裹着他的身体,一身的疲惫都像是得到了舒缓,他嗯了一声,说:你哥也有啊。 傅澄心里嘀咕,那他也不敢去摸他哥的啊。 傅澄,你的小黄鸭不见了。 傅澄身后传来他哥的声音。 嗯?傅澄立马转头,怎么会,我刚放衣服上了。 他几步走过去,到边上摸了摸自己的浴袍,舒了口气,在呢,在浴袍里面。 看好自己的东西。傅予鹤说。 傅澄讷讷道:知道了。 沈弈手臂浮在水上,拨了拨水,看向了对面闭着眼的傅予鹤,他这模样,有些太没有防备了,叫人想要去招惹一下。 傅澄泡了没多久,有点饿了,先起了身离开,汤池里留下沈弈和傅予鹤两人。 池中水声响起,傅予鹤闭着的眼睛动了动,还是没有睁开,他身旁荡起水波纹,沈弈坐在了他身旁。 很专心啊。沈弈说,哥,陪我说说话啊。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睫毛上,他眼睛睁开了,声音情绪不明,别让别人随便碰你。 沈弈:傅澄吗?傅澄不是别人。 傅予鹤侧过头,你的别人,定义是什么? 关系不好的是别人。沈弈说,关系好的,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傅予鹤伸出手,在水中拽了他一下,沈弈身体往他倾斜,接着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那我明白的告诉你,除了我以外,都是别人,懂了吗? 医生呢?沈弈下意识的反问。 傅予鹤: 他心中郁气突然就散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傅予鹤咬了咬牙,捏了捏他的手。 我知道了哥。沈弈懒懒散散的往他身上靠,除了你,别人都不行。 傅予鹤凸出的喉结明显的滚动了一下,皮肤接触到的地方,都似在升温,他握着沈弈的手,一寸寸往上,圈住了他的手腕,偏头:要接吻吗? 沈弈抿了抿唇,侧头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头转了回去,别乱撩我,我年纪小,会把持不住的。 而且,奖励要放在,最合适的时候。 他喜欢这种期待的感觉。 傅予鹤: -- 第66页 回到了酒店,沈弈先回房洗了个澡,然后穿着浴袍,悠哉的敲响了傅予鹤的门,门打开了,傅予鹤见他这一身打扮,顿了顿,伸手把他拉进了房间里。 你就穿成这样出来?他一边蹲下身在行李箱里找东西,一边对沈弈发问。 酒店房间空调开了暖风,温度比外面高,傅予鹤没有像平时一样穿的一本正经,出来玩带的都是休闲装,但颜色大多都是深色系。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背对着沈弈,低着头,后颈拉出一条弧线,腰间腰线紧绷,沈弈俯身,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颈间亲了一下。 沈弈:外面没人看见,放心吧哥,我当心着呢。 傅予鹤: 傅澄待在房间里也没出来。沈弈说,应该还在洗澡。 他直起身,走到了一边的沙发坐下,自发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而且,不是你让我来你房间的吗?那我当然要展现一下我的诚心了,穿浴袍好脱嘛。 傅予鹤抿了一下嘴:别胡说。 明明是很纯洁的事,被他说得像在干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易一样。 他翻到了行李箱的药,拿出来放茶几上,衣服脱了。 沈弈挑眉:我没胡说,看,这不还是要脱。 傅予鹤唇角扯了扯,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是吗? 沈弈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浴袍领口开了些,锁骨在灯光下痕迹明晰,他偏头坦然接受:哥,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傅予鹤好歹是个比他大好几岁的男人,坐在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姿随意,眼神晦暗:你说呢? 你来。沈弈说,我可是很期待啊。 傅予鹤眼帘一垂,那周身睥睨一切都气场散发开了:呵,你给我上? 你想的话,可以啊。沈弈无所谓的说,但是你可别太粗暴,不要 沈弈顿了顿,说:伤到我。 在感情里面,沈弈大多时候都是进攻方,傅予鹤一开始是有想上他的想法,但每次,都是被沈弈带着节奏走。 他能感觉到,沈弈一开始真的是新手,但成长速度令人咋舌,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也很喜欢探索新鲜事物,活力充沛到像是没有用完的时候。 傅予鹤嗤笑一声,沈弈,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害羞的吗? 还粗暴。 害羞啊。沈弈捏了捏耳垂,每次和你亲亲,都好害羞。 傅予鹤: 那他可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傅予鹤把话题掰回去。 哦。沈弈调戏了傅予鹤一番,才老老实实的解开了浴袍。 灯光照在他身上,白皙的肌肤,乌黑的头发,俊美的五官,一双干净的眼睛似会蛊惑人,荡漾着温柔的笑意,情意绵绵,专注的仿佛眼里只装得下眼前一个人。 他浴袍里面还穿着纯黑的内裤,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傅予鹤,对上傅予鹤的视线也分毫不躲闪,他身上有几处青了,手肘处最为明显。 傅予鹤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过来,擦药。 他在手心倒了药,抓着沈弈的手,给他揉开,这不是他第一次给沈弈上药,手法比上一次熟稔很多。 沈弈看着他垂下的睫毛,这几天他的脸色也没有比除夕夜那晚好多少,细看可见疲惫,他的皮肤冷白,眉眼间又带着距离感,薄唇紧抿时,看着有些凶。 轻点啊哥。沈弈说,疼。 知道了。傅予鹤语气不善,手上动作轻了些。 待他擦完药,抬眸就对上了沈弈点缀着光的眸子,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他顿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沈弈扣住了下巴。 沈弈凑上来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离开了两秒,又贴了上来,这个吻从温情演变到热情,气息滚烫,极具侵略性的扫荡着,剥夺着他的呼吸。 虽然今天比赛没分出输赢。沈弈声音模糊道,但是奖励,我就自己拿了。 傅予鹤手上还沾着药水,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沈弈后退时道:谢谢哥,这是我今天,最想要的奖励。 傅予鹤: 你的奖励,你拿了。傅予鹤低声道,我的呢?嗯? 沈弈牵起他的手,你想要什么? 想不想试试,谈恋爱。傅予鹤再次重复了那天说过的话。 沈弈顿了一下,视线直直的朝傅予鹤看过去,这回傅予鹤没躲,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每一分神色。 房间里的光在他瞳孔里成为了一个光点,他眨了眨眼,缓慢的问:哥,你终于打算要给我一个名分了吗? 傅予鹤: 听着这话,怎么仿佛他好像一个始乱终弃脚踏n只船的薄情渣男。 好好回答我。傅予鹤声线沉稳。 沈弈看着他的眼睛,哥,我没谈过恋爱,也不会谈恋爱。 -- 第67页 傅予鹤耐心等着。 他说:但是,我想和你谈恋爱,想了好多天了。 你能不能,教教我。他虚心请教。 傅予鹤也没什么经验,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不仅没有表现出来,还很心机的装作成熟的模样。 教你?要学费。他说,今天下午,在滑雪场,你把自己抵给我了,现在呢? 沈弈想了想,说:我自愿当你一辈子的□□。 傅予鹤: 沈弈眨了眨眼。 傅予鹤差点没绷住表情。 沈弈总能给他很多的惊喜。 这么说起来,我有点亏。傅予鹤说,生意人头脑上线,你本来就是我的,难道那不是服务范围之内吗? 沈弈:嗯 他沉吟片刻,啊了声,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亦或者疾苦,我都承诺,愿意一辈子,忠诚的,当哥的按摩 他的嘴被傅予鹤另一种没沾药水的手捂住了。 叫声哥哥听。傅予鹤说,我就答应你。 沈弈眨了眨眼,唔了两声。 傅予鹤松开他。 哥哥。沈弈叫得毫无负担。 再叫一声。傅予鹤嗓音变得暗哑了些,眸色也深了。 那就是另外的条件了。沈弈说,得加钱。 两人对视半响,傅予鹤失笑,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气:你还挺诚信。 说叫一声,就只叫一声。 你可以拿别的来换。沈弈视线下滑,落到他起了褶皱的衣领口,指尖卷曲的勾了勾,比如,你。 他最后那个字声音压的极低,暧昧极了,周身的气氛都仿佛随着他这句话,而变得旖旎了起来,这自然不是暗示的级别了,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他要他。 傅予鹤很喜欢沈弈的这份直白。 无论什么时候,欲望、渴求、目的等等的一切,他很少掩饰,也不屑掩饰,他像是一阵风,活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但吹拂过脸庞时,却又是极致的温柔。 但某些时候,又带着一种天然的,黑心。 哥,你知道,刚才泡温泉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沈弈唇边带着笑,轻轻的摩挲着傅予鹤的手背,把玩着他的手指,他说:我看过一部片。 傅予鹤有猜测的方向,又怕是自己想多了,上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我想沈弈举起傅予鹤的手,五指插入了傅予鹤的指缝当中,十指相扣,他拉过来,闭眼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哥如果没有那条裤子的话,一定会更好看。 比我看过的那部温泉片,更诱人。他说,因为,就算穿着裤子,都让我感觉很想 后面那个字,他咬的极轻,呼吸落在傅予鹤耳侧,不知是沈弈呼吸太灼热,还是他心跳得太乱,薄红自耳垂蔓延开来。 沈弈还是那个沈弈,黑芝麻陷的白色小汤圆。 直白的,过头了。 傅予鹤和沈弈紧扣在一起的指尖动了动,你是第一个这么敢看着我想这些的人。 我只是说出来了而已。沈弈说,你不知道,你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有多好看。 傅予鹤: 你答应我的两个条件,我现在,想要用掉一个。沈弈又说。 傅予鹤耳尖的红噌的一下到了脖子,他咬着牙道:温泉里不可以。 沈弈讶异挑眉:哥,你在想什么? 傅予鹤看向他,他拿起一旁的浴袍,穿着这个,和我做吧。 什么? 不可以掉下来哦。沈弈说,掉下来的话,就不算数了,全程都要好好的穿着。 为什么? 因为哥,你穿浴袍的样子,很好看啊,你夺走我初吻沈弈故意拉长了声音,的时候,穿的就是浴袍,你还记得吗? 傅予鹤只觉沈弈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烫人的温度。 所以,很早,就想试试了。沈弈说。 细腻的吻落在傅予鹤的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他也不试图挣扎了,一把扣住了沈弈的后颈,把他往下压了压,蛮横粗鲁的和他唇齿相缠。 紊乱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拍。 沈弈的气息透着强势的占有,吻却不急切,甚至是极有耐心的挑逗引导着傅予鹤过来追逐。 不知不觉中,傅予鹤又被他带了节奏。 傅予鹤以前从来不知道,接吻可以这么热烈,全身心的投入,尝到了一点甜头,便想要索取更多。 噔噔噔 门口传来敲门声,房内灯光撒在床上两人身上。 有人呢哥。沈弈说,来找你的,你说,会不会是傅澄? -- 第68页 傅予鹤喘着气,别废话。 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啊沈弈看过去,是傅澄吧。 下一秒,他的脸被傅予鹤一双手捧着,强硬的掰了回来,对上傅予鹤那双沉醉又清醒,深邃晦暗又透着点迷离神色的眸子。 别分心。他唇被吻的殷红,微张着喘气,看我看我就够了。 这一刻,你的眼里,只有我,只可以有我。 沈弈粲然一笑,额角碎发被汗水打湿,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他侧头吻了吻傅予鹤手心,遵命。 翌日早八点,酒店房内的傅予鹤还睡着,一条手臂搭在被子外,星星点点的红痕令人遐想,白色浴袍袖子衬得皮肤上的痕迹更明显。 他呼吸绵长,睡得正沉。 沈弈先醒了,他睁开眼盯着傅予鹤看了几分钟,知道他睡眠不好,不想弄醒他,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拿上房卡回了自己房间洗漱。 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来自傅澄,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多,傅澄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在不在房间里。 沈弈回了他。 【沈弈:昨晚睡得早,怎么了?】 那边没回,估计还在睡。 沈弈洗漱时照了下镜子,喉结旁边有一个很显眼的吻痕,要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才能遮住。 洗漱完,他又回了傅予鹤那儿,戴上耳机看纪录片,时不时往床上的傅予鹤脸上看一眼。 八点过半,傅予鹤醒了。 哥,早啊。沈弈摘了一边耳机,坐在床边。 傅予鹤:早。 沈弈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快点起来吧,一块去吃早餐。 傅予鹤嗯了声,又摸了摸额头。 注意到他的动作,沈弈嗓音带着笑意解释,早安吻,情侣之间谈恋爱不都这样吗。 情侣。 傅予鹤被这两个字砸的愣了神,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的事,你还挺有效率。 不得不说,大鱼大肉吃多了,这种纯粹的小白菜,很容易让人意动。 这只是寻常生活里,一个温馨而又琐碎的举动。 沈弈说了句那当然,而后又道:我先回去了,等会傅澄也该醒了。 刚才怎么没走?傅予鹤从床上坐起,随口问。 沈弈也答的随意:怕你醒来,看不到我,心里有落差。 待傅予鹤洗漱完,傅澄还没回消息,沈弈和傅予鹤打算先下楼去吃个早餐,两人在酒店回廊等着电梯,傅予鹤瞥见沈弈有些凌乱的衣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替他理了两下。 指尖不经意的划过他颈间的皮肤,他看见了皮肤上面若隐若现的痕迹,喉咙略有些干涩的滚动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发烫的指尖。 在他们进电梯后,酒店回廊中的一扇门轻轻的合上了。 傅澄昨晚不知道做了什么,九点才出了酒店门,一张小脸心事重重的,他定了外卖,就在傅予鹤那边的客厅里吃。 今天去哪玩?沈弈问起行程,还在玩着昨天没搭完的纸牌。 傅澄回答:鬼屋和逛古街。 昨晚没睡好?沈弈问,有黑眼圈了。 你们昨晚都睡得很早吗?他问,哥,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昨晚我出去了一趟。傅予鹤说,买烟透风,没带手机。 哦傅澄说,难怪我敲门都没人应。 这个话题很快被带过。 其实傅予鹤一般解释,不会解释得这么详细,只是因为心虚。 这么冷的天,还有蚊子吗?傅澄嘀咕了一句,哥,你要不要擦掉花露水? 傅予鹤面不改色,怎么了? 你脖子这后面,都被蚊子叮红了。傅澄在自己脖子后面指了个位置。 傅予鹤下意识的看了沈弈一眼,沈弈满脸写着无辜两个字,片刻后,他起了身,去上厕所。 卫生间开了灯,一阵水声过后,沈弈在洗手台洗手,门口传来敲门声,他道了声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意料之外的傅澄。 急着上厕所啊,你用吧。沈弈抽出两张纸擦了擦手,我先出去了。 不是。傅澄进来,反手关上门,脸上表情踌躇,沈弈,我有些话想问你。 沈弈顿了一下,嗯,你说。 傅澄静默了好一会儿,卫生间马桶抽水声都停了,静悄悄的,他才开口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哥对你怪怪的? 有吗? 有。傅澄很认真的说,我感觉很奇怪。 虽然他觉得他哥不是那种居心叵测的人,可是太反常了,他今早,亲眼看见他哥给沈弈整理衣领机场沈弈靠他肩膀他没推开,看沈弈的眼神也很奇怪,还主动给他开易拉罐,滑雪场陪着沈弈摔跤,这不正常一点都不。 -- 第69页 他哥从来不是暖男,这种贴心的事,放在他身上,很难以解释。 哪奇怪了?沈弈笑着问,他还以为,傅澄是察觉到什么了,特意来问他,他哥脖子上那东西。 傅澄抿了抿嘴,觉得沈弈在某些方面有些太缺心眼了。 反正,你注意点。傅澄说着,挠了挠后颈,你小心点我哥。 作者有话要说:  傅澄:要保护好自己哦●▽● 第26章 交往关系 卫生间白炽灯照在沈弈身上, 沈弈站在洗漱台前,低垂着脑袋,傅澄站在靠门口的位置, 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表情, 也没太关注, 说出这些话对于他来说, 是一种对傅予鹤的背叛。 作为弟弟, 成为他的阻碍。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圈子里, 有些人玩的很乱, 乱搞男女男男关系。 甚至有一次, 他亲眼看见, 娱乐场所里的一个富二代, 搂着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调笑。 在傅澄眼里,他哥不是那个富二代, 沈弈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娘,可他昨晚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他哥对沈弈不寻常。 他初中以前有一次,差点被欺负, 他哥在这方面比他敏锐很多,他硬着头皮想了想, 这些年他哥的感情经历,还真是意外的干净。 他哥,很有可能,看上沈弈了。 死对头都有可能相爱,即便他哥讨厌过沈弈,但傅澄知道是因为他的缘由, 而且他知道沈弈很好,好到对他表白的人不计其数,喜欢上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以他哥强势霸道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沈弈阳光开朗,身体邦邦硬,看着不像是会随意妥协的人。 傅澄一张清俊的小脸有点忧愁。 傅澄。沈弈抬起下巴,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轻笑,你是不是对你哥有什么误会? 误会? 你哥人很好啊。沈弈说。 傅澄:不,不是,我不是说他不好 好啦,我知道了。沈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 傅澄嘴唇嗫嚅,怕想多了,也怕自己真的没想多了,低低的嗯了声。 出来玩就别想那么多了。沈弈道,今晚你相机要带上吗? 嗯。傅澄应道,拍点照留念,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沈弈伸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要出门时,脚步突然停了一下,他侧头,额角黑色碎发在他脸上留下阴影,傅澄。 嗯。傅澄转过头。 如果我有事没有告诉你的话,你会生我的气吗?他问。 傅澄面上茫然:什么事啊? 很重要的事。 不能说吗? 现在不能。 傅澄默了默,那等你觉得能说了,再告诉我吧,别像上次一样的支开我,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谢谢你啊。沈弈笑了笑。 前几天出发之前,傅澄列了一个行程表,上面是他想去的地方,鬼屋是沈弈添上的行程,他喜欢这些刺激的项目,傅予鹤都随他们。 这边有一个评分很高的废弃医院主题的鬼屋,三人在网上预定了门票,下午直达目的地,到了之后,发现旁边还有密室类的项目。 哥,你要不在外面等我们?傅澄问,他知道他哥一向不喜欢玩这些东西,这次也是陪着他们来。 傅予鹤穿着一件黑色长款大衣,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来都来了。 沈弈穿着一件棒球服外套,脑袋上扣着顶黑色帽子,他正弯腰站在宣传广告牌前看着注意事项,而后听到傅予鹤叫他,走了。 嗯,来了。沈弈直起身,回到傅予鹤和傅澄身边。 三人一块进了鬼屋,鬼屋是完全的沉浸式体验,他们被带到地方,需要自行找出口。 好黑啊。傅澄说了一句话,产生了回音。 黑啊啊 他吓得一哆嗦。 哥,沈弈,你们在哪? 你们在哪 在哪哪 傅澄: 没有人回应他。 沈弈就在傅澄身后不远处,右手被傅予鹤攥得很紧,他起初以为傅予鹤是想摸黑牵小手,但后来发现好像不是的。 男人的身体紧绷,呼吸很轻,指尖冰凉。 沈弈右手顺着傅予鹤拉着他的手往上摸了摸,直接拉住了他的手,安抚的摸了两把,我在这呢。 傅澄听到他的声音,摸着往他这边走过来。 噔的一声,周围亮起了幽绿色的暗光,傅澄被一个激灵,寒毛卓竖,我操操操操!!! 他看见了沈弈和他哥,一个虎扑扑了上去,紧紧抓着沈弈的另一只手,沈、沈弈。 嗯。沈弈右手傅澄左手傅予鹤,抓着傅予鹤的手悄悄变成了十指相扣,往前边走吧。 我能在中间吗?傅澄弱弱申请。 -- 第70页 傅予鹤无情拒绝:不能。 傅澄: 接下来的路程中,充满了傅澄惊恐万分的声音,以及沈弈惊喜万分的赞叹,傅予鹤话很少,一路都很沉默。 傅澄:啊啊啊! 沈弈:哇,骷髅头,是真的吗? 傅澄:这种东西怎么能是真的啊! 有东西摸我!摸我!!屁股啊啊啊!!!傅澄跳出一米远。 沈弈:啊,是道具。 穿着带血白大褂的npc拿着电锯追过来时,傅澄惊慌之余,不忘扯着沈弈的手臂,慌不择路的拼命跑,连带着傅予鹤也跟着跑了起来。 出去时,他打理好的头发都变得凌乱了,温和疏离绅士的外表不复存在,散发着不羁的随意,眸子半阖,看着不耐具有攻击性。 街边的树叶子都凋零了,三人微微喘着气,傅予鹤双手揣在大衣兜里,踩着光滑锃亮的皮鞋,站在树叶凋零的树下,心跳还没平息,脸上有些没缓过来的苍白。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握了握,掌心温度犹存,还有细汗。 太阳还没下山,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哥,帽子帮我拿一下吧。他身旁的少年人嗓音清越道。 他侧了侧头,下一秒,脑袋上就被温暖的帽子包裹了,帽檐遮住了光线,他下半张脸下颚线带着锐意。 沈弈头往傅澄那边偏着,在和傅澄说话。 烤地瓜,烤地瓜,香甜的烤地瓜 马路对面传来喇叭里的吆喝声,反复循环着。 好香啊。傅澄说,买两个吃吧。 好啊,哥,你要吗?沈弈偏头问。 嗯,等着。傅予鹤行动力很强,抬脚就过了马路。 傅澄左右张望,想先去趟厕所,在他走后,沈弈看了看马路两边的车,也过了斑马线,傅予鹤正在付款,卖烤地瓜的大爷给他们包了三个,沈弈顺带接过。 哥,你怕鬼啊? 烤地瓜热乎乎的,很暖手,他挑了一个给傅予鹤,傅予鹤接过,听到他的问题,嗓音略微不自在的嗯了声。 从进鬼屋之后,他就知道瞒不住了,这会虽说不上坦然,但也没多别扭。 很正常。他说,就像有的人怕水,有的人怕高,有的人怕黑。 嗯。沈弈点点头,但是哥,你不是喜欢看恐怖片吗? 傅予鹤:怕,就不能喜欢吗? 沈弈:唔,也对,找刺激嘛。 傅予鹤见他不再追问,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撕开了烤地瓜的皮,地瓜看着很诱人,香喷喷的,傅予鹤的动作都透着慢条斯理,很符合他这一身的气质。 他咬了一口,听到身旁沈弈笑了声。 笑什么? 沈弈只问:甜吗? 嗯。傅予鹤目光又落在他手上的地瓜,你的呢,甜吗? 甜啊。沈弈说,你很会挑呢。 是吗?傅予鹤垂眸,帽檐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他把烤地瓜往他眼下递了一下,轻描淡写的问,要试试我的吗? 沈弈看了他一眼,低头咬了一口他手上的地瓜,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你的好像好吃点,好软。 听他沉醉的语气,仿佛说的不是地瓜,是别的。 傅予鹤: 尝一尝?沈弈也伸手到他眼下。 傅予鹤没有拒绝,他低头沿着沈弈咬过的地方,张唇咬了一口。 好甜。 不远处的路灯下,两个年轻的小姑娘相互拉扯着衣服,时不时朝沈弈他们看过去,手里还捏着手机,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想上来搭讪。 傅予鹤余光扫到这一幕,取下头顶的帽子,不由分说的扣在沈弈头上,顺带压低了帽檐。 嗯?沈弈发出疑惑。 傅予鹤:热。 沈弈:有吗?今天温度不高啊。 我穿得多。傅予鹤面不改色的说,他里面搭的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正好遮住了昨晚那些痕迹。 沈弈看见马路对面的傅澄,招了招手,也没再揪着热不热的话题。 晚上七点钟,外面已经全黑了,古街上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很热闹,这条街本身就是一个景点,节假日最是不缺人流。 天空被黑云笼罩,零星点缀,月亮被云层挡了大半,古街上两边都有卖吃的店铺,还有一些地方特产,卖的衣服,都是具有复古民族风格的。 红色的光亮照亮了这条街,一片红红火火。 傅澄带了相机,四处拍照,给沈弈和他哥都拍了不少,但是由于中途人多,他和他哥还有沈弈走散了。 【傅澄:你们在哪?】 沈弈和傅予鹤走在河边,在一个卖小物件的摊位上停了一下,上面摆着红绳,旁边挂着一个牌子【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边上有一对情侣正在挑选着,女生撒娇的拉着男生的手,问他喜欢什么款。 沈弈过去拿了一根红绳,上面有一个吊坠,是一只镂空的银色千纸鹤,他放手上圈了圈,手表和红绳搭在一块,相互映衬着,沈弈夏天打球都戴护腕,就算晒黑了些,冬天这么久,皮肤也白回来了。 -- 第71页 红绳衬得沈弈的手腕有一种易碎的感觉,傅予鹤指尖动了动,抑制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捏的冲动。 哥,我想要。沈弈双眼发亮的回头。 傅予鹤:好。 一般游客买这些东西也只是图个好玩,傅予鹤无所谓,他看了一眼,拿了一个带着星星吊坠的,和老板付了款。 老板看了他们一眼,见多识广,已然波澜不惊,笑着对他们说了句祝福。 沈弈把红绳戴在了手腕上,拿过傅予鹤那根帮他戴,傅予鹤伸出左手,下一秒似想起了什么,想要把手收回来,却晚了一步。 沈弈握着他的手,把他袖子往上叠了一层,然后就看到了他手腕上戴着一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手表。 之前你戴的好像不是这个。沈弈低着头帮他系绳。 看都被看到了,傅予鹤也懒得再遮掩了,嗯了声。 哥,手表不是顺带给我买的吧。沈弈摸了摸他手上的红绳。 傅予鹤:嗯,我亲自挑的。 亲自两个字他咬牙说出来,还记得当时沈弈控诉他只是顺带给他买表的事,他哪来那么大的闲心。 顺带去手表店,顺带挑了挑,顺带给他买,顺带送给他可真是太顺带了。 边上人来人往,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手牵手有点引人注目,傅予鹤把手从沈弈手里抽出来,走了。 哎,哥,你还没说完呢。沈弈跟上他,追问,为什么要买一样的? 你脑子里能不能傅予鹤顿了一下,有点恋爱细胞? 我这不是不懂,所以才问你吗。沈弈理所当然的说。 傅予鹤:那你为什么要买红绳? 沈弈:看到别人谈恋爱也戴啊。 他思及刚才那对情侣,上前两步,牵上傅予鹤的手。 傅予鹤嘴唇微动,指尖卷缩了一下,最后没有选择抽出来,虚虚的握着沈弈的手。 人潮拥挤之中,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走在这条陌生的街道,红色灯笼的光,让这一片的氛围都充斥着热闹。 风吹来带着凉意,傅予鹤的手心却渗透了些许的细汗。 为什么啊哥?沈弈还没放弃刚才的问题。 自己想。傅予鹤说。 沈弈:我想不出你答应过我的,不能耍赖。 答应什么? 教我,谈恋爱。沈弈侧过头,因为距离离得近,鼻尖擦过傅予鹤的耳朵,炙热呼吸忽远忽近的落在他的颈间,带过一阵酥麻之意。 他说:我学费都交了,你不能耍赖。 傅予鹤很喜欢沈弈注视着他的时候,在那个时刻,他的眼里,神色专注得仿佛满满的都是他。 沈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都如有实质,两人步调不快,傅予鹤垂眸看着地上的青石板路,半响,勾唇道:交往了,就是情侣,情侣就带点情侣该有的东西。 不对吗?他侧过头。 沈弈唇角的弧度缓缓的上扬,颔首:你说的都对。 傅予鹤嗤笑一声,握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心知肚明的问题,偏偏还要我说出来。 沈弈怎么可能到了看到他手上手表的那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种事,傅澄都能察觉到。 想到这,傅予鹤脚步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沈弈也把头凑了过来。 他们三人建了一个群,傅澄十多分钟前,在群里发了好一会儿的消息了。 【傅澄:哥,你们到底在哪啊T^T理一下我啊。】 【傅澄:哥,你手机掉了吗?】 【傅澄:这里有扒手,刚才我碰见一个女生手机掉了,都急哭了。】 【傅澄:@傅予鹤@沈弈,你们要注意啊。】 【傅澄:你们还好吗?T^T有没有人啊,手机静音了吗?】 三分钟后 【傅澄:[图片]】 【傅澄:这家桂花糕好好吃哦。】 沈弈一翻手机,发现没电了,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不用。傅予鹤回了个地址分享,他那傻弟弟看着也没多着急。 沈弈指了指旁边卖糖葫芦的小铺子,要买点吗?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自己挑。傅予鹤手机连带着手一起揣兜里。 糖葫芦的小铺子不止卖糖葫芦,还有外面包裹着糖衣的苹果,糖葫芦夹糯米种类繁多。 沈弈挑了三串,你要吗? 傅予鹤:我不吃甜的。 沈弈手机没电,身上没带现金,付款的自然成了傅予鹤。 等充上电还你。沈弈说。 傅予鹤顿了一下,不缺那点钱,拿点别的还。 沈弈咬了一口糖葫芦,腮帮子鼓鼓的,听到傅予鹤这话,想了想,说:我卖艺不卖身。 傅予鹤低笑了声,你有什么才艺? 按摩棒。沈弈说,给你按摩。 傅予鹤:这不是卖身吗? -- 第72页 沈弈:两情相悦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们一路晃到了街尾暗处,周围的人渐渐少了起来,耳边少了嘈杂声响,一些动静便清晰了。 沈弈一口一个糖葫芦的吃着,真的不尝尝吗?酸甜口的。 傅予鹤:不尝,不喜欢。 那怎么办啊。沈弈带着叹息的说,我现在,有点想亲你。 傅予鹤: 随着沈弈的话音落下,他耳畔一切的声响,都似落幕后的安静,心脏传达上来悸动,他偏头,看了眼无知无觉的罪魁祸首。 不过可以试试。他接上他之前自己说的那句话。 沈弈咬糖葫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松开差点进入嘴里的糖葫芦,转过头,傅予鹤在他身旁,若无其事的模样。 但他确信,刚才自己并没有听错。 沈弈的脚步停了,傅予鹤走了两步,也跟着停了下来,侧过身看向落后的他。 黯淡无光的阴影处,恍若一个天然做点坏事的最佳场所,天上没有什么星星,今晚的月光也很暗淡,身后远处的地方,是喧嚣的人群。 沈弈深色的眸子动了动,往傅予鹤迈了一步,他身上的侵略性太强,如同狩猎的狮子,傅予鹤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沈弈往前,傅予鹤后退,一路退到了墙角的位置。 两人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沈弈舔了舔唇,傅予鹤视线的聚焦点便落在了他的唇上,看着很柔软,很好亲,而下一秒,也确实证实了很好亲。 沈弈贴了一下他的嘴唇,又退开,他身上散发着糖甜甜的香味,有些甜腻的味道,却让傅予鹤这个不太爱吃甜的人不怎么反感。 哥,你身上好香。沈弈说。 傅予鹤的衣服都有这种味道,是一种舒缓的木质淡香,清新淡雅,却又似有若无的萦绕。 他舔了下唇,是甜的。 下一刻,沈弈又亲了上来,不是上一次的一吻退开,而是一个深入,带着湿意暧昧的亲吻。 傅予鹤微扬着下巴,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沈弈唇齿间,还残留着糖葫芦的甜味,恰到好处的,甜。 怎么到这里来了傅澄看着手机上的定位,都没灯了,嘶,是不是我走错方向了? 他拿着手机,看着地图上的路标,转了个圈,箭头指向的方向告诉他他没走错,他抬起头,看见一条和刚才热闹街道完全相反的一条冷清的街。 青石板路,两边墙壁是白色的,墙体上画着画,黑色的线条勾勒,很有韵味,但在黑夜无人时刻,看起来有点阴森。 白天玩了鬼屋阴影还在,傅澄有点犹豫要不要往前走时,就听到一阵易拉罐撞击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隐隐约约的闷哼。 顿时,他背脊寒毛卓竖。 他想了想,退出了手机上的地图,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沈弈,沈弈那头是关机,他又打给他哥。 前方响起手机铃声。 他试探的往前走了两步,随着视野开阔,他看见了在拐角小巷子里的两个人影,贴的很近,他松了口气,快步走了两步,接着猛然一僵。 你手机响了。沈弈指腹拭了拭傅予鹤唇角的水渍,傅予鹤抿了一下嘴唇,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是傅澄的电话。 他刚要接,那头就挂了。 时间不早了。傅予鹤说着,回拨电话,等会转一会儿回去吧。 嗯。沈弈松开他,继续吃还没吃完的糖葫芦。 两人走出小巷子,外面空荡荡的,风对流吹过,傅予鹤回拨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他给傅澄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在一个休息的亭子里等他,傅澄过了十几分钟才回,说收到。 半个小时后,三人在亭子间碰面。 边上河流有船只飘飘荡荡,水面荡开层层涟漪,灯笼、人和天上月,均数在水中留下倒影,三人并肩过桥。 我刚在吃东西呢。傅澄低头一边走路一边看着自己的照相机,你们去哪了? 到处逛了逛。沈弈说,倾情推荐,要吃糖葫芦吗? 不了,我都吃饱了。傅澄兴致不高,打了个哈欠,快走吧,我想回去睡了。 他这状态和来时的差别太大,换做平时,他这应该要小嘴叭叭,开始一路拉着沈弈变身小话唠了,这会儿意外的安静。 回酒店的路上,傅澄心不在焉的径直上了副驾驶,沈弈好几次和他说话,他的回答也都很简洁。 到了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沈弈先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去浴室洗漱,等他出来,发现傅澄给他发了消息,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构图氛围很好,人群熙熙攘攘,由于灯笼的缘故,整体偏红色调,他看了那几张照片,突然觉得不太对。 沈弈放大了照片,看见了角落里,他和傅予鹤模糊的身影,肩靠着肩,很亲密,后面的几张照片仔细找找,都能找出他和傅予鹤在一起的身影。 沈弈拉下了头顶的毛巾,头发还湿着,他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两秒。 -- 第73页 【沈弈:睡了吗?】 那边很快回了。 【傅澄:还没。】 【沈弈:要不要聊聊?】 这回那头过了近三分钟都还没回,沈弈很有耐心的等待,手机嗡的振了一下。 【傅澄:你房间里有酒吗?】 【沈弈:啤酒。】 【傅澄:好。】 片刻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沈弈开了门,门外傅澄看了他一眼,走进去,沈弈在他身上闻到了酒味,房内茶几上放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傅澄拿过打开喝了一大口。 我看见了。他直奔主题,在那条街上,你和我哥在 他脸红了红,结巴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你早上和我说,瞒我的事,是指这个吗? 沈弈靠在沙发上,嗯,想等你高考完再说的,怕你以后看到我别扭。 是有点不适应。傅澄嘟囔,你们,是在交往吗? 是啊。 虽然前几天才变的关系。 那我该叫你嫂嫂 别。沈弈说,就和以前一样,叫我名字就行了。 傅澄舒了口气,手指扣着啤酒罐。 在沈弈看来,傅澄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从朋友的角度来说,他很喜欢傅澄。 你怎么想的?他问。 傅澄:我? 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和你哥的关系,你怎么看的,以后想要怎么处?沈弈问。 我哥恋爱自由,你也是。傅澄说,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有点吃惊,想不明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以前以为他哥为了照顾他,被他拖累,所以不谈恋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怎么能瞒着我,太过分了一家人,也挺好的,都是一家人傅澄明显有些醉意上头了,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话,他回想起这段时间,忽然捧着脸看向沈弈,我是不是太没眼力劲儿了? 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沈弈去开门,门外是傅予鹤,傅予鹤看到傅澄在他房间里,也不惊讶,他反手关上门。 傅澄立正站好,哥。 傅予鹤:喝了多少? 沈弈比了个一,他来之前还喝了,不过他酒量很差,上次吃烧烤,也是一杯倒。 没有。傅澄握住了他那根手指,我还没醉。 然后他意识到他哥还在旁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沈弈的手指,后退两米远,看向傅予鹤自证清白。 傅予鹤: 沈弈:噗。 他们把傅澄送回房间,沈弈问起傅予鹤怎么过来了,傅予鹤道:他今晚有点奇怪,在小巷子里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 那你怎么不推开我。沈弈说,我没注意。 傅予鹤: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 他昨天和沈弈闹了大半夜,不是没有影响,今天兜兜转转,身体疲乏,沈弈说帮他按摩,让他感受一下他的手艺,眼见傅予鹤眸色渐深,他解释道真的只是按摩。 几分钟后,傅予鹤趴床上,享受沈弈非常单纯的按摩服务,沈弈有一些理论知识,他力气大,用精油按着傅予鹤的腰背,动作虽然生涩,但慢慢的熟练了起来。 傅予鹤起初还有些别的心思,但慢慢的,倦意涌上来,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 灯光将他的皮肤照的很白,身上那些暧昧痕迹藏不住,他闭着眼,高挺的鼻梁下唇线放松,疏离感犹存,但没了那份让人惧怕的气势。 沈弈一套服务下来,察觉到他睡着了,他趴在一旁盯着他睡颜看了好半响,手指拨动了一下他的睫毛,笑眼弯弯道:好乖。 第27章 约会 傅予鹤这一晚难得的睡得很好, 中途没有醒来过,早晨睁开眼时,先闯入视野的是白色圆领处露出的精致锁骨, 往上是沈弈还在睡梦中的脸。 两人睡一张床时, 大多时候先醒来的都是沈弈, 傅予鹤没起, 侧躺着看着沈弈, 精力充沛的人安静下来, 黑色碎发搭在额角, 浅浅的呼吸着, 显得可爱了许多。 他看了有差不多十分钟, 想要翻个身时, 腰间揽着他的手陡然收力, 把他按回了原位。 哥,好看吗?沈弈眼睛没睁的问, 嗓音含着沙哑的倦意。 醒了? 唔。 醒了多久了?傅予鹤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沈弈声音含糊:刚醒。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傅予鹤问。 沈弈拉下他的手,眼帘掀开,呼吸不一样。 傅予鹤:什么? 沈弈捏着他的手玩,说:我看过你很多次睡着的样子, 你睡觉时候的呼吸,不是这样的。 傅予鹤: 他轻扯唇角:你看我睡觉做什么? 喜欢啊。沈弈理所当然的说。 傅予鹤:起吧。 -- 第74页 哥, 你还没回答我,我好看吗? 八点了。 好无情啊,利用完就甩开。 我什么时候利用你了?傅予鹤都已经起身了,听到他这句话,坐在床边回过头。 沈弈抱着他睡过的枕头,蹭了蹭, 伸出一只手,在傅予鹤眼前摆了摆。 傅予鹤:? 昨晚给你按摩,好累啊。沈弈幽怨的说,结果你直接睡了,都不管我。 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没有伤疤,指甲修剪得很圆滑,指腹带着薄红,那语气里的小怨念,衬得傅予鹤仿佛一个拔X无情的渣男,睡过之后的第二天一早,穿上裤子就准备走人。 傅予鹤握住了他的手,给他捏了捏,辛苦你了。 沈弈:我心甘情愿的。 傅予鹤觉着这对话味儿有点怪。 沈弈:等会傅澄醒了,你要怎么和他说? 傅予鹤一顿:还要说什么? 就沈弈想了想,说,爸爸给孩子找了继母,不应该和孩子商量吗? 傅予鹤脸色一黑,捏着沈弈手的力道重了些:我看着很老? 疼疼沈弈道,不老,哥,哥,轻点轻点。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傅予鹤松开他,进了卫生间洗漱。 沈弈甩了甩惨遭蹂躏的手。 早上八点半,酒店回廊,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一扇门前晃悠着,来来回回的走,咔哒一声开门声,人影往后一退,差点被自己的腿绊倒。 傅澄?沈弈刚在自己房间洗漱完,手上还沾着水。 你傅澄推着他进门,反手关上门,往后一靠,小脸紧绷着严肃的表情。 两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沈弈打破平静。 傅澄:我有事要问你。 嗯,你问。 你跟我哥,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谈恋爱正常进展的地步。 你们,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沈弈说,你应该了解。我和你哥,都不是对感情轻浮的人。 傅澄: 沈弈:还有要问的吗? 傅澄:没了但我有点生气。 那你沈弈说,消消气? 傅澄: 沈弈清了清嗓子:你最喜欢那套的海王系列漫画,等回去以后,送你怎么样? 傅澄不太坚定的说:我不会被贿赂的。 不受贿赂,只能说,他给的还不够多。 那个系列很多都绝版了。沈弈说。 傅澄心动的舔了舔唇。 沈弈:还有你最喜欢的周边手办,都送你。 傅澄:真的? 沈弈:嗯,保真。 他手机响了起来,是傅予鹤打来的,问他要吃什么,沈弈说了一个菜,看向傅澄,问他想吃什么。 傅澄:黄焖鸡。 电话那头的傅予鹤问:傅澄在你那? 沈弈没多说,嗯了声,说:挂了。 他在这房间里和傅澄进行了一笔地下交易之后,两人和平的走出房间,去了傅予鹤那儿。 门口敲门声响起,傅予鹤开门,门外沈弈率先扬起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从他身边挤了进去。 后面跟着的傅澄看到他,叫了声哥,跟着沈弈挤了进去。 他是他哥对象的兄弟,面子可大了。 三人间的气氛一如往常,没有太大的变化,傅澄在最初有点不适应,过了之后,又恢复了常态,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吃完早饭,傅澄就回了自己房间倒腾昨晚拍的照片,打算等回去之后洗出来,沈弈还在傅予鹤房间里待着,傅予鹤问他和傅澄说了什么,沈弈窝在沙发里,笑着伸出食指点了点唇角。 傅予鹤看了他半响,真是 他弯腰亲了沈弈一下,现在能说了吗? 沈弈挑了挑眉,说什么? 傅予鹤深邃的瞳孔静静注视着他,不动声色的模样很唬人,沈弈沉默了几秒,扯开嘴角笑了,哥,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无辜道:我的意思是,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傅予鹤: 他很确信,沈弈就是在故意捉弄他。 哦?他哼笑一声,是吗? 傅予鹤一条腿屈膝抵在沈弈大腿边上的沙发,柔软得沙发陷下去,他另一只手压在了沙发靠背上,不说,我就动粗了。 沈弈仰着头,视线落在他薄唇,偏了偏头,怎么动粗? 傅予鹤垂眸看了他片刻,抬手指尖摩挲着他的嘴唇,欠调教。 他俯身咬了他一口。 -- 第75页 附近旅游景点多,他们在这待了四天,傅澄拍了不少照片,后头两天,那些微妙的变化还是藏在了细节里,比如坐车时,傅澄不再企图和沈弈一块坐后座,每次都特自觉的上副驾驶,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回程的机票定好,他们在酒店收拾了东西离开。 车上,傅澄从副驾驶拿着手机给他们看,问:这些照片你们要吗?回去我还得修图。 我要,等回去洗出来,给我一份吧。沈弈举了一下手。 这次出来他们三人拍了不少合照,傅澄充当了摄影师的角色,还给沈弈和他哥也单独拍了很多。 行。傅澄应着。 沈弈打了个哈欠,路上有点堵车,他有些困了,就倚靠在傅予鹤身上闭眼休息着,傅予鹤单手打字回着助理消息,抬手摸了一下沈弈的下巴,手腕上戴着的手表露了出来,手表和黑色系袖口衬得腕骨凸出的地方骨感禁欲。 傅澄转头想和沈弈说两句话,看到他俩的模样,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 他们相处大多时候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傅澄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之后,解读的意思就不一样了,还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怎么注意的地方。 他惆怅的看着车窗外。 之前他是眼瞎了吗? 下午四点,飞机抵达H市。 今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云层笼罩,机场人来人往,傅予鹤的司机早已在外等候,三人拿着行李出了机场,找到了车子停放的地方。 今天司机开的是一辆商务车,沈弈和傅予鹤坐在了并排的位置,傅澄往后坐了一个座位。 傅总。司机往后看。 傅予鹤扬了扬下巴示意,走吧。 好的。司机发动了车子。 傅澄坐在后面摆弄手机,片刻后,他趴探出头,沈弈,你看手机了没?群里在@你,问你后天要不要去聚餐? 什么聚餐?沈弈把帽檐往上推了推。 傅澄把手机放到他面前,好像是王宇间生日,不太熟。 沈弈记得他,他们一起打过球。 不去了。他说,歇歇,这几天玩累了。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笑了声:你还会累? 啊我现在好困。沈弈转了转脖子,只想回去睡一觉。 你要去吗?他回头问傅澄,手还不老实的放在了傅予鹤的腿上。 傅澄低头回消息:我不去,不熟。 他们回到了家,沈弈带着自己的东西先回去了,这回去玩他还买了不少小物件,都是一些零散的东西,他把一个水晶球摆在了桌上,陆陆续续的从包里掏出东西。 摸到一个毛茸茸的物件,沈弈眉头蹙了蹙。 这是什么? 沈弈抽出来,抽出一只白粉色的猫耳朵的头箍他买过吗?好像没有,拿错了吗有点眼熟啊。 沈弈想了想,想起了这是他和傅予鹤逛古街时,在街头看见的东西,店内卖一些偏向二次元的面具头箍和一些小装饰,是不少小姑娘挺喜欢的地方。 他拿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了傅予鹤。 【沈弈:哥,我好像拿错东西了。】 过了几分钟,那边回了他。 【傅予鹤:是傅澄的吧。】 【沈弈:可是哥,这个背包,好像只有你和我碰过。】 那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别想了,我买的,送你,看你一直盯着看,喜欢? 语音里的声音压低了,带了些温柔缱倦的意味。 沈弈按下语音:嗯当时我在想,你戴上会是什么样子。 【傅予鹤:】 哥,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傅予鹤:不能。】 【沈弈:好无情T^T】 【傅予鹤:别学傅澄。】 【沈弈:T^T是这样吗哥?】 【傅予鹤:】 另一头,傅予鹤门外一阵脚步声走过,他的卧室门没有关,可以清楚的听清傅澄的脚步声,急匆匆的。 他走出去,捕捉到傅澄准备下楼的身影,他问:去哪? 啊。傅澄停了下来,转过头道,我去沈弈家里一趟,待会回来。 这才刚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往沈弈家里跑,虽说知道两人没什么别的关系,但是 【傅予鹤:你和傅澄,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沈弈:嗯?你是在吃醋吗?】 【傅予鹤:没有。】 【傅予鹤:只是提醒一下某个有家室的人,在外注意和人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 【沈弈:[收到jpg.]】 傅澄是去沈弈那里拿漫画书的,沈弈已经都整理出来了,他退出和傅予鹤的聊天页面,戳进了另一个软件的消息页面,回绝了约他去生日聚会的消息。 有些奇怪对方私下还联系了他,毕竟他和这人关系说不上多好,顶多只能算点头之交,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这些都给我吗?傅澄看着收拾在纸盒里的漫画,两眼放光。 沈弈倚靠在书架上,嗯,我都看过了。 -- 第76页 但是很有收藏意义啊。傅澄说。 沈弈:唔,可能是我不喜欢囤东西吧。 过几天情人节,你要和我哥单独过吗?傅澄一边翻着书一边问。 情人节?沈弈直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过手机,跨坐在凳子上,情人节啊 你不会没想过吧?傅澄听他这语气,抬头问他。 沈弈:你哥公司这几天都会很忙吧。 傅澄:也是,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要过的话,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 他拍了拍漫画,就看在这些的份上了。 嗯,你说。沈弈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傅澄。 傅澄:虽然我对我哥喜欢什么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他讨厌的东西,他不喜欢带毛的宠物,也不喜欢太吵的地方,对了,如果约会的话,一定不要去看恐怖片。 沈弈:为什么? 傅澄:我哥最讨厌恐怖片了。 沈弈眨了眨眼:啊可是 他顿了一下,猜想到了些什么,哦了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寒假不长,沈弈看了眼情人节的时间,还在他们的假期,等过了情人节,再过两天就开学了。 但也确实如沈弈所说,傅予鹤的公司很忙,歇了几天,他回到公司上班,连着加了两天班,沈弈也没提情人节的事,每天定时定点给傅予鹤发消息,让他记得吃午饭晚饭。 二月天还很冷,情人节到来之前,沈弈问傅予鹤,能不能去他公司看看,傅予鹤没有拒绝。 傅澄得知他要去他哥公司,拍了张习题照给他。 【傅澄:我不去,忙学习。】 他现在懂事儿得很,他去做什么,他哥又不理他,就是从前,他去他哥的公司一般也就帮忙送送文件,送了就走,他哥那儿闷的慌。 今天温度很低,外面还有冷风,沈弈戴着围巾和帽子出了门,他坐车抵达公司大楼下,提着保温盒进了公司,在前台问了一句,前台被吩咐过,给他指了路。 他笑着道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前台摆摆手,被他笑得心跳都快了一拍。 沈弈到傅予鹤办公室那一层时,接待他的秘书说傅予鹤还在接待另一位客人,让他先在一边的接待室等待。 需要喝点什么吗?秘书问。 不用,谢谢。沈弈把保温盒放在桌上。 他等了几分钟,就窝在了沙发里拿出手机玩游戏打发时间,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开了,伴随着一个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现在好好和你商量,你这么不识好歹,也别怪我不客气穿着西装身型高大的男人从里面大步走出来,撞上外面端着咖啡的秘书。 啊!女人的低呼伴随着男人的粗鄙的骂声。 接待室四周都是玻璃,百叶窗没关,能清楚的看清外面的情形,沈弈只觉那个西装中年男人有点眼熟。 男人从外面大步快速的走过,只留下一个背影,那肌肉仿佛要撑破西装的装扮,似公司保安,让沈弈一下想起了去年家长会上,碰到的徐凡超他爸。 沈先生,这边来吧。秘书走了过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傅总在里面等你。 沈弈收回视线,唇边扬着礼貌的笑:嗯,麻烦了。 他拿起保温盒,跟着秘书到了办公室门口,秘书没有跟进去,在外面关上了门。 办公室内,傅予鹤坐在沙发上,外套搭在另一边办公桌的椅子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工工整整的,没有皱褶,他喝着杯子里的咖啡,身上那沉甸甸的压迫感还没散去,眸子轻飘飘的一瞥,都像是给人千斤重的压力。 哥~沈弈一进门就现原形,把保温盒放桌上,一只手支着桌子,身体前倾,全然忽略了他身上的那阵气势,身后似有尾巴摇晃,笑得像只大尾巴狼,吃饭了吗? 没。傅予鹤放下咖啡,看向那保温盒,这什么? 爱心午餐。沈弈往前面一推。 傅予鹤看了他一眼,沈弈又笑着说:顺带视察一下,有没有情敌。 傅予鹤似笑非笑的问:那有没有看到情敌? 洁身自好啊哥。沈弈说。 傅予鹤:你以为我是你吗? 沈弈无辜道:我怎么了? 招蜂引蝶。傅予鹤说。 沈弈:我没有啊,我冤枉。 情书,苹果,好友申请 那别人喜欢我,我总不能阻止,哥,你不讲理。 呵。 沈弈这一轮番的闹腾下来,傅予鹤刚才因旁人被挑起的暴戾一面压了下去,心底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 他的出现伴随着的气场,都是轻松愉快的,灿烂阳光,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像是活跃流通了起来。 沈弈捧着脸坐在傅予鹤对面,傅予鹤打开了保温盒摆盘,沈弈带的几样菜都是家常菜,他越过了先前的话题,尝尝。 -- 第77页 傅予鹤夹了一筷子酸菜鱼吃了口。 怎么样?沈弈问。 傅予鹤:太酸了。 是吗? 傅予鹤夹了一筷子,你尝尝。 沈弈张嘴接受投喂,还好啊,挺好吃的。 是吗,你口味挺重。傅予鹤吃了口米饭,话里别有深意。 沈弈小脸垮下来:哥我错了我以后出门,脑袋上套麻袋。 傅予鹤绷着的脸绷不住,笑了声,说起了别的事,十四号晚上空出来,带你去吃饭。 去哪吃啊?沈弈问。 到时候带你去,别问。傅予鹤说。 哦好吧。沈弈说,都听你的。 沈弈没在他公司待太久,待傅予鹤吃完了,他把保温盒盖上,和来时一样准备走了,傅予鹤叫住他。 怎么了呢?沈弈靠在他办公桌边上。 傅予鹤:手。 沈弈伸出右手,傅予鹤把他掌心打开,另一只手打开抽屉,摸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放他手心,回礼。 你还爱吃这种奶糖呢。沈弈放下保温盒,拆了一颗塞嘴里,看不出啊傅总。 公司活动剩下的。傅予鹤淡定道,留了一盒。 哦。沈弈嚼的腮帮子鼓鼓的,摆了下手,这回我真走了。 走吧。傅予鹤唇角小幅度的扬了扬。 沈弈提着保温盒走到门口,回头,我真走了。 嗯。 你都不挽留一下的吗? 留你影响我工作效率。 好吧。沈弈推门出去,在门快合上时,又探头进来,真走了。 傅予鹤失笑:到家给我发消息。 拜拜。沈弈这回没再推门。 他乘坐电梯一路下了一楼,衣服兜里装了一口袋的奶糖,这奶糖偶尔吃吃,还挺得劲。 . 情人节当天,社交平台多多少少都是与之相关的消息,朋友圈内晒对象,秀恩爱,惊喜礼物不断。 咦,咱们班的刘婷和周开义在谈恋爱吗?沈弈坐在傅澄房间里的书桌边,脚一下一下点着地,晃着椅子。 嗯。傅澄在旁边一边转笔做题,一边说,他们高二下学期分手了,上学期又和好了。 沈弈突然没了声。 傅澄半响没听到他开口,转过头,对上沈弈探究的眼神,怎、怎么了? 沈弈: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过。傅澄说,他们在操场牵手亲嘴,后来吵架我不是故意听的,就是在看书,他们没注意到我。 沈弈:可以啊你。 傅澄:你别和别人说啊。 安心吧。沈弈继续低头看手机。 傅澄:哦,对了,上次的照片,我都修完了,这两天应该就可以拿到了。 沈弈:辛苦了小叔子。 傅澄:不辛苦。 心里苦。 从前几天起,沈弈就喜欢用这个称呼来打趣的叫他,傅澄已经麻木了。 沈弈在傅澄这儿待了俩小时,傅予鹤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出门去接电话,傅予鹤问他在哪,听到他回答,让他下楼出去,车在外面停着。 今天不用叫傅澄。傅予鹤在电话里头说。 沈弈:好。 挂了电话,他推开傅澄的门,脑袋探进去,傅澄,我要走了。 哦。傅澄头也不回的低头奋笔疾书。 沈弈轻轻关上门,下了楼。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小车,沈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傅予鹤的车,他走过去拉开后面的车门,前头传来傅予鹤的声音。 坐前面。 沈弈关上门,换到了副驾驶,他打开车门上去,你开车吗? 傅予鹤嗯了声,信不过我? 沈弈:很少见你开啊哥。 傅予鹤:怎么?害怕? 不啊。沈弈偏头眼底有浅浅笑意,很荣幸。 傅予鹤:安全带。 哦。沈弈正要摸安全带,傅予鹤凑了过来,他的气息陡然接近,体温迎面而来,今天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和平时的不一样,颈间味道最浓。 他侧脸对着沈弈,拉出了安全带,正要后退时,沈弈下巴一抬,唇贴着傅予鹤的脸侧擦拭而过,轻柔的触感很微妙。 咔哒一声,安全带系上。 沈弈抿了抿嘴唇,哥,你身上好香。 傅予鹤舌尖抵了抵脸颊内的嫩肉,你要喜欢的话,我那有香水,送你。 在你身上味道不一样。沈弈头往他那边倾了倾。 傅予鹤:坐好,走了。 窗外天已经黑了,路灯照亮前方,车行驶出别墅区,涌入了柏油路上的车流之中。 -- 第78页 市中心的某一栋高楼大厦,三十二楼是一个高档西餐厅,环境优雅,今天情人节,每一张桌子上面的水杯都插着玫瑰。 沈弈跟着傅予鹤到了提前定好的位置,坐在了他对面,我穿的是不是有点随意了? 你这样,挺好。傅予鹤看着他那一身运动系装扮,适合你。 里面有空调,傅予鹤把脱下来的大衣放在了一边,服务员递上菜单让他们点菜,沈弈点了两样,就让傅予鹤安排了。 在吃饭间,两人闲谈,沈弈耳朵捕捉到了一声细微的咔擦声,因为之前出去玩时,傅澄拍照用的相机会有声音,所以他对这个声音有些敏感。 那一声轻的就像是错觉,沈弈动作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端着桌上的橙汁喝了口。 他从进来就感觉到了一直有人在看他们,起初他以为是因为他们是同性情侣,没有太在意。 尝尝这个。傅予鹤把一样甜品推到他面前,你应该会喜欢。 嗯,谢谢哥。沈弈接过。 两人吃了饭,傅予鹤带着沈弈去看电影,他们进了影院,这个点影院的人不减反增,傅予鹤提前定好了票,对于这种人满为患的情况早有预料。 倘若这个点买票,恐怕很难有位置。 拿着手机去取票时,沈弈看见傅予鹤订的票,是恐怖片,沈弈若有所思的看了傅予鹤一眼,傅予鹤没察觉,他们取了票,买了点爆米花可乐,一块进了影院,找到了位置坐下。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视野很不错。 沈弈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没多久,电影开始了,这部影片主讲的是深山老林的别墅发生的诡异事件,大荧幕上,开头的天色阴沉,乌鸦站在枯树枝上叫唤,一辆小汽车行驶进画面,卷起地上的落叶,扬长而去。 影片名字在大屏幕上浮现。 昏暗的环境下,沈弈拿着爆米花一颗颗的往嘴里放。 影片进展五分钟时,出现了一个恐怖洋娃娃,沈弈身边一对小情侣小声的说着话。 你要是害怕,就抓我的手。 我抓着呢,你别吓我啊。 沈弈瞥向他身旁的傅予鹤,傅予鹤手肘搭在扶手上,眼帘微微下垂,从进来到现在,他就没有换过姿势。 这影院里的音效很不错,环绕立体声,身临其境的感受,和独自在家看的感觉是不同的。 进展到十五分钟时,傅予鹤眼前突然一黑,温热的掌心贴在他脸上,他耳边是沈弈压低的气音,女主转头,会看到洋娃娃,镜头拉的很近。 傅予鹤被动的听了剧透,他紧握的手松了松,耳边那恐怖音效都减少了几分作用。 过了十几秒,沈弈才放下遮住他眼睛的手,丝毫也不耽误另一只手吃爆米花。 傅予鹤:你看过? 嗯。沈弈中肯的评价,这部片最近热度还挺高的,剧情不错,拍摄手法也很不错,后期也挺好的。 傅予鹤: 他指尖摩挲了两下,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沈弈都在他耳边剧透,为了不打扰别人,他声音都很轻,以至于都要凑到他耳边说话。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后和颈间,扫过他发尾,他捏了捏泛上薄红的耳垂,一阵阵的酥麻从耳垂传达到了背脊。 沈弈的声音完美的被掩盖在了电影音效之下,却又一点不落的传达到了傅予鹤的耳中。 影片结束后,厅内的人陆续退场,他们坐的位置靠后,不着急的等着别人先走。 等会直接回去吗?沈弈问。 傅予鹤看了眼手表,不早了今天时间不多,下次约会,再做点别的。 下次?沈弈喝完最后一口可乐,空吸管发出阵阵声响,他咬了咬吸管,我开始期待了。 傅予鹤见他这孩子气的表情,笑了声,今天约会流程很顺利,唯一的差错就是这电影沈弈看过了,但这意外也成了锦上添花。 电影院外的休息区,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不起眼的男人坐在桌边喝着奶茶,相机摆放在桌上。 这电影散场了吧,怎么还不出来?男人看了眼手机时间,继续一边盯着出口,一边看照片。 也是没想到,这商界圈内赫赫有名的年轻傅总,居然是个gay,傅总这男朋友看起来长得也很不错,照片里两人站一块还挺养眼,跟拍偶像剧似的。 这消息要是放出去,还能炒个小热搜不过他是得罪不起傅予鹤,老老实实拍了照片发给雇主就是了。 几分钟过后,男人捕捉到他盯的人出来了,两人在外条件都很优越,在人群中很亮眼,几乎不用怎么寻找就能看到。 他端着相机拍了张照,看到镜头里的两人说了些什么,一起往洗手间走去。 他摸了摸下巴。 这刚从电影院出来,就一起进洗手间,热恋期啊,真劲爆。 他跟了上去。 电影院刚散场,男卫生间进进出出的人过了一波,男人在外面等了会,好几分钟都没人再出来,那两人还在里面,他想了想,拿着相机走了进去。 -- 第79页 然而,一进门,就对上了卫生间里的两人。 沈弈偏头看着男人,男人紧张了一下,若无其事的从两人中间走过,去小便池,随即,他就听到那傅总小男朋友说:哥,就是他,一直在偷拍我们呢。 男人转身就想跑,身后高大的阴影笼罩,他身高只有一米七三,对上一米八三的傅予鹤,显得瘦小,加上傅予鹤身上强大的低气压,他紧张得吞咽了几下。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别紧张。沈弈靠在傅予鹤肩膀上,笑得纯良,能看看你的相机吗? * 电影院外的街头,卖花的老奶奶篮子里的花卖了大半,她一边卖花,一边照看着自家孙女别走太远。 同性情侣在情人节不少见,两个年轻男人在她这买了花,她收钱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她孙女拉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衣摆,仰着头脆生生的问男人买不买花。 满满,满满,回来。老奶奶招着手,怕她惹事。 小女孩转头看了奶奶一眼,抬头看着沈弈,稚嫩的童音说话很流畅:那是我奶奶,奶奶的花可漂亮新鲜了,哥哥,给你对象买一朵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沈弈偏头看了傅予鹤一眼,粲然一笑,弯腰说:好啊,那你帮哥哥问问哥哥的对象喜欢什么花好不好? 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了傅予鹤一眼,有些怕他,叔叔,你喜欢什么花呀?我奶奶的花可漂亮了。 沈弈听到叔叔,忍不住笑出声。 傅予鹤: 最后沈弈买了一束百合花送给傅予鹤,上车时还调笑着叫他傅叔叔,关于偷拍的那个男人,他们删了照片,没从那男人嘴里问出什么,沈弈问过傅予鹤,傅予鹤说不认识,沈弈就没有再深问,也没太在意。 花束被放在了后车座,傅予鹤为了开车,今晚没喝酒,他发动了车子,一路开到了沈弈公寓楼下。 夜已深,小区里很安静,沈弈坐了会儿,解开了安全带,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傅予鹤睨了他一眼,没出声。 沈弈开车门,车门锁没开,他看向傅予鹤,傅予鹤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 沈弈:哥,车门没开。 傅予鹤:不请我上去坐坐? 沈弈啊了声,那,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傅予鹤把车熄了火,走吧。 他打开车门下车,沈弈愣了一下,抿了下唇角笑意,下了车,两人进了公寓楼,电梯晚上没人用,很快打开,他们走进去,沈弈按下楼层。 电梯缓缓上升,到了沈弈住的楼层,两人进去,沈弈打开了灯,他房间里虽然没有傅予鹤那样的整洁,但也打扫得很干净。 傅予鹤看了一圈,房间里有游戏机、漫画篮球,都是他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喜欢的东西,但墙上很干净,没有贴乱七八糟的海报,傅予鹤指尖在书架上划过,摸到了一旁的篮球。 哥。沈弈端着一杯水走进来,喝水。 傅予鹤接过时,沈弈松开手,又握住了杯子,包裹着他的手,水在杯中荡漾起波澜,他抬眸对上沈弈染着笑意的眸子,清澈发亮。 要在我这儿待到天亮吗?他问着,指腹划过傅予鹤虎口的位置,带着丝丝缕缕的缠绵。 先洗澡。傅予鹤挪开目光。 沈弈积极道:一起啊。 于是后半夜,他们从浴室,一路到了床上,两人头发湿漉漉的,地上沿途滴了一路的水。床头的抽屉打开,肌肉线条紧绷的手臂覆着一层薄汗,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两盒东西。 夜色浓稠,房内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只剩下了半杯水,因细微的震动而荡开了层层波纹。 今天的约会,圆满落幕。 第28章 毕业礼物 二月份开学季, 寒假结束,高三进入了最后冲刺复习的阶段,报名当天, 傅予鹤送沈弈和傅澄一块到了学校, 正式开学之后的日子时间很紧凑。 教室黑板上右上角记上了倒计时, 班级的学习氛围比上一学期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弈不紧不慢的保持着自己的步调, 和傅澄一块上下学。 大课间, 高三一层楼很安静, 走廊上几个学生出来透风, 到三月间, 天气开始没有那么冷了, 阳光照射进走廊, 晒的人暖洋洋的。 沈弈的位置换到了靠走廊的后排窗户口,课间傅澄在写着上节课留下的题, 沈弈在看着他写,窗户噔噔的被人敲了两声,他转头,拉开窗户, 外面是一个寒假没见的沈眉月。 找傅澄?沈弈问。 傅澄听到声音抬起头。 沈眉月摆摆手,没, 找你们俩呢。 怎么了?傅澄问。 沈眉月左右看了看,上半身探进教室,拿出手机递给他们,这是我前两天放学出校门的时候拍的,觉着还是不对劲,拿来给你们看看。 沈弈和傅澄凑一块看, 手机照片上是校门口,沈弈和傅澄在人群里往外走,另一边僻静的小道里停着一辆车,车窗开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沈弈他们的方向。 -- 第80页 照片上看不出来。她指了指照片上的车说,那天我看到他在看你们,眼神挺吓人的。 沈弈放大了照片看了两眼,傅澄道:碰巧吧。 三人说了两句,傅澄没太放心上,又做题去了,沈弈把手机还给沈眉月,让她把照片发给了自己,然后他又转发给了傅予鹤。 离最关键的剧情点,只有四个月不到的时间了,沈弈还没忘他的最初目的,在高三结束之后,会在傅澄身上发生的那场绑架,不排除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人盯上了傅澄。 原剧情线只提过,傅澄是被傅予鹤仇敌绑架,从傅予鹤的角度来看,没有详细的写过傅澄被绑架过程,只有打电话过来威胁,后来,傅澄死在了车祸里。 和他们父母一样的去世原因。 【沈弈:这辆车,你认识吗?】 傅予鹤半个小时后才回了他消息。 【傅予鹤:我会处理。】 那就是认识了,沈弈也没太紧张,每天和傅澄上下学,出校门时他注意了几天,没看到那辆车。 傅予鹤多数时候会按时回家,少数时候会在公司加班,沈弈学业繁重,偶尔才会钻他房间,两人亲亲小嘴摸摸小手干的不亦乐乎。 三月份下旬,周三晚上,傅予鹤和沈弈说,过几天要去外地两周谈一个项目,让沈弈把心思放学习上。 上周测试,我成绩没下滑。沈弈待在傅予鹤书房,在另一边盘腿坐着看书,放心吧哥,我心里有数。 你要不要搬过来?傅予鹤突然问。 嗯?沈弈目光从书上挪开。 傅予鹤:省得你每天往这跑,麻烦。 哥。沈弈放下书,声音语调缓慢又懒散的问,你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不待傅予鹤回答,他又说:不好吧,我们才交往这么点时间,就同居,多轻浮啊,我不是那种人。 傅予鹤:你以前怎么不觉得自己轻浮呢? 沈弈无辜的问:我以前怎么了吗? 傅予鹤看了他一眼,说话嗓音带着低沉的质感,缓慢道:第一次见面,就不穿衣服勾引我。 那你沈弈顿了顿,说,是承认你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吗? 傅予鹤: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答案。 沈弈追问:你有被我勾引到吗? 傅予鹤:怎么说呢,自上一个问题开始,他又失去了主动权。 我呢,不介意你看的。沈弈笑眯眯的说。 傅予鹤扯了扯嘴角:那你还挺大方。 沈弈:是啊。 傅予鹤: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袒胸露背。 沈弈:嘶,好像有点不对。 是挺大方。傅予鹤淡淡的说。 沈弈轻咳一声,没有接话,坐的久了,腿有些麻,他从沙发上起身,在房内踱步,他把书架上的书一眼扫过去,看到了角落里的一本相册。 上次旅游拍的照,放在这相册里了吗?沈弈问。 傅予鹤抬头看过去,没有,那本相册是以前的。 我能看吗?沈弈对这个以前很感兴趣。 随便。傅予鹤说,我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秘密。 沈弈听着他这含沙射影的话,嘀咕道:我也没有。 书房里安静,傅予鹤听见了,冷笑一声。 沈弈把相册抽出来,翻开相册的第一页,上面是年少的傅予鹤和小时候的傅澄拍的照片,傅予鹤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清俊,还没现在这么成熟,带着点青涩,一张小脸板着,一脸不爽的模样。 他往后翻,后面还有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不过不多,他还看到了傅予鹤的毕业照,沈弈乐此不疲的在里面找着傅予鹤。 这是谁?沈弈一连看到了三张傅予鹤和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还都是只有两人在的合照。 照片上的傅予鹤和男人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男人长相清秀,抿嘴笑着还有点羞涩,他把相册对着傅予鹤发问。 傅予鹤看了眼,眉头微蹙:这些怎么还在? 他伸手要去抽照片,沈弈一躲,没让他抽成,哥,你不诚实啊,不是说,没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吗? 你看。傅予鹤往后一靠,按了按眉间。 沈弈注意到他看照片上那男人的时候,眼神晦暗莫测,他问:你还没告诉我呢,不会是你老相好吧? 傅予鹤看着他没出声。 沈弈本只是玩笑,见他这样子,嘴角慢慢落下,真的是? 傅予鹤:你很介意? 沈弈理直气壮道:你留着老情人的照片,我当然介意。 什么老情人。傅予鹤失笑扶额,我和他没有过那种关系。 本看到照片还有些恶心,又被沈弈的话给胡搅蛮缠的给弄没了,他是我大学的一个室友。 -- 第81页 尘封的过往随着这张照片打开,那时傅予鹤过的不算太好,每天算计来算计去,精疲力尽,他和这个室友关系不错,打算创业时,两人也一起联手过。 可惜傅予鹤那时太年轻,手段能力都有,却败在了信任上,他那时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被人利用坑了一把,公司都被那人设计抢了。 那人还惺惺作态的说对不起他,等以后一定会补偿他,但傅予鹤不是喜欢被动的人。 听他说起这些事,沈弈问:后来呢? 后来,我找到他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起诉了他傅予鹤说着那人的下场,那人被他整的很惨,他现在,应该不敢再来找我了。 他没说的是,当时那人抢了他的成果,就和他表白,说如果和他在一起,两人可以共享成功果实,傅予鹤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宁愿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沈弈听他说起这些,才窥见几分他身上狠厉,心性坚韧,他把照片取出来,夹在指尖,还是扔了吧。 随便。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沈弈顺口呢喃了一句。 傅予鹤:长得很好看? 嗯?沈弈抬头。 傅予鹤指尖点了点照片上的人,所以,你刚刚一直在看的,是他? 沈弈: 傅予鹤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沈弈抬起手,捂住他眼睛,弓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没有,我在看你,哥,你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好看。 傅予鹤很介意道:我才二十六。 沈弈:你现在也很年轻。 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呢?傅予鹤说。 沈弈:那是你的错觉。 傅予鹤: 两天后,傅予鹤飞往了别的城市。 稀松寻常的日子一天天的度过,高三教学楼,随着黑板上的倒数一天天的减少,学生之间紧张焦虑似会传染一般,一个两个都埋头苦学。 复习阶段,大量的题海等着他们,这段时间天气忽冷忽热,班上感冒了好几个。 沈弈体质好,没有受到影响。 周六晚上,漆黑的夜晚,路灯孤零零的亮着,公寓楼下没什么人转悠,时间不早了,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还亮着灯。 沈弈提着刚买的日用品从便利店里出来,手机响了几声,是傅予鹤给他回消息了,两人基本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消息看到了才回。 他回了消息往外走。 人行道旁边弄着绿化,种植着到一棵棵的树,夜晚风一吹,树影婆娑,有些吓人,特别是在这样路上没人的夜晚。 沈弈胆子大没什么感觉,他衣服拉链拉到胸口,外套领口松垮垮的往两边坠,不知道冷一般,露出了里面的白色T恤。 慢慢的,他离便利店远了,他呼出一口气,脚步忽而一顿,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沈弈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男人,戴着蓝牙耳机和鸭舌帽,双手揣兜从他身旁走过,带过一阵冷风。 沈弈回过头继续往回走。 酒店房间亮着灯,客厅电视机播放着晚间新闻,音量调得很低,傅予鹤坐在沙发上,旁边王特助在打电话,看了他好几眼,傅予鹤一只手支着脑袋,拿着遥控器调台。 片刻后,王特助捂着手机,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傅总,徐总今天打了三个电话了,说是要和你说两句话。 傅予鹤睨了他一眼,伸出手,王特助把手机放在了他手上。 徐总。傅予鹤道,我想我们之间该谈的上次已经谈完了。 傅总啊,你不厚道,你这是要逼死我老徐家啊。那边的人气极反笑,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直说吧,就一句话,你退一步,我不追究,你要是硬是咬着我不放,那我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傅总,你高抬贵手,这事对你也是没什么影响,何必结仇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是不是? 傅予鹤指尖轻点皮质沙发,耐心听他说完,笑意不达眼底,道:徐总,我呢,也不是怕事的人。 他的说话语气很和气,但再和气,对面的人也不敢小瞧,徐总听着他这话,就明白他这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阴测测的说了几句话,啪的挂了电话。 傅予鹤在之前和这徐氏没什么冲突,后来徐凡超和沈弈之间的矛盾,也不至于上升到这种程度,只是给了警告,但这徐总胃口太大,手伸太长,傅予鹤自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徐氏老总这人,做生意手段不干净,这些年没少干着脏事,也就近几年收敛了许多,但往年的事,想要查,也不是查不到。 傅予鹤本只是想给他找点麻烦,倒是没想到有大收获。 在生意上,他一向果决,行事作风狠戾,咬上了,就要咬下一口肉来。 他把手机递给王特助,心情看起来不差,王特助刚还有点不习惯他这和气的模样,以前的傅总,都是直接撂狠话,怕你对方有什么都使出来,这笑盈盈的挑衅有点不像他但好像更气人了。 -- 第82页 叫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今天就到这了。傅予鹤看了眼时间,资料准备好,不要出岔子。 是,那我先出去了傅总。王特助说。 傅予鹤颔首,他打开手机看了眼今天的消息。 不知道沈弈在做什么,想他那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傅予鹤莫名的就联想到了狗狗拆家的状态。 傅予鹤这段日子很忙碌,他出差回去之后,也没多少时间和沈弈相处,距离高考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傅予鹤也控制着自己没太占用沈弈的学习时间。 谈了个高三生的小男朋友,傅予鹤比他爸还惦记着他的成绩,有些时刻还会产生一种养了两个弟弟的错觉。 四月开始升温了,清明节下了几天的雨,傅予鹤当天独自去看望了父母,从墓地出去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警察局,对方说沈弈出事了。 意外突然来临时,傅予鹤还有些没缓过神,那是他鲜少的失态时刻。 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墓地的出口,滴滴点点的雨水击打着雨伞,雨水汇聚成珠滑落,雨幕阻隔了视线。 傅先生,你还在吗?他说你是他的监护人,这边有一些事需要处理,需要你过来一趟,你看你现在方便吗? 傅予鹤:他现在怎么样? 不用太担心,只是受了点轻伤。那头说。 我知道了,我会在一个小时内赶过去。傅予鹤挂了电话,大步往外走去。 电话那头说,有人要绑架沈弈,沈弈最后没太大的事,但是受了点伤。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了,沈弈坐在长椅上,看着门外的雨,他手上和腰上的伤口都包扎过了,只是衣服上还是血迹斑斑的。 他想,傅予鹤过来,只怕是要担心的。 但是没办法,他家里那父母不太靠谱,这种时候也只有傅予鹤能来了。 今天是周五,他放学之后去书店买资料,落单了,结果就在路上出了意外,近几天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今天这意外倒是证实了他的感觉。 沈弈问系统,这个剧情,是不是就是原剧情里和傅澄相关的绑架剧情,系统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剧情提前了,似乎因为他,间接的影响了某些事情的发生。 视野内闯入一道黑色的身影,沈弈站起身:哥。 傅予鹤手上的伞还在往下滴着水,他进来上下看了沈弈一眼,沈弈知道他在看什么,说:我没事,就一点皮外伤。 嗯。傅予鹤盯着他衣服上的血迹,眸色微暗,在这等我。 需要沈弈的手续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之后多是傅予鹤在交涉,他也见到了那几个试图绑架沈弈的人,那些人当中,有两个是刚从牢里出来,这么一折腾,又要进去了。 傅予鹤领着沈弈离开警局,什么也没说,开车到了傅家门口,带他进了自己房间,让他换一身衣服。 沈弈嫌弃自己在泥地里滚了几圈,脏兮兮的,难受,想洗澡,但惯用手又受了伤,不太方便。 我先回去吧。他说。 洗。傅予鹤说,我帮你洗。 沈弈: 他觉出傅予鹤一路不说话,不是平静,是把那不太好的情绪都压心底了,他说好,跟着傅予鹤进了浴室,全程配合度很高。 他身上的伤包扎过,不能碰水,傅予鹤动作轻柔的避开,他把沈弈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我,站稳,别摔了。 沈弈使了点力,哦。 先洗了头,然后才洗澡,沈弈嘴上一直说着话。 我其实挺能打的。他轻松的语气说,没太大事,是那块地方太小,要不伤不着 傅予鹤安静的听着,拿毛巾替他擦拭了身体,让他今晚待在这别回去,话里的意思是担心他再出什么意外,沈弈也没反驳。 晚上,傅澄看到沈弈受伤,还挺惊讶,问他是怎么回事,沈弈随口扯了两句说了个大概,顺道让他以后小心着点,别落单。 沈弈睡在傅予鹤那屋,这已经成了他在这过夜的惯例,夜半,沈弈从睡眠中醒来,伸手在被窝里一摸身旁,空空荡荡的,上面还残留着体温。 沈弈意识到,这事让傅予鹤很在意。 他也没再睡,闭眼躺床上等了半小时,等到了傅予鹤回来,傅予鹤在床边站了会儿,才爬上床躺下,他一进被窝,沈弈就揽住了他。 哥,你身上,烟味好重啊。沈弈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是吗?傅予鹤说,散了味进来的。 抽烟对身体不好。沈弈说。 傅予鹤没说话,在沈弈以为他快睡着时,他突兀道:怪我。 这事他猜得到是谁的手笔,沈弈是受了牵连。 沈弈听着他的话,忽而就好像看到了原剧情中,最后傅予鹤结局的身影,深陷自责之中,成为了无人能够疏解的心结。 我不怪你。沈弈说,你别随便替我做决定。 傅予鹤没说话,凑上前抵着他额头,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顺下摸到他耳垂,睡吧。 -- 第83页 都说男人腰最重要。黑暗中,沈弈忽然叹息道,我这伤了腰,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傅予鹤: 听他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好不了了。 你不关心吗?沈弈手搭在傅予鹤的腰间,这关乎的,可是以后按摩的质量啊。 睡觉。再次说这两个字,傅予鹤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深沉。 沈弈不知道傅予鹤最后怎么解决的这事,只知道他这段时间很忙,但每天还是坚持给他的伤换药,沈弈的伤在惯用手小手手臂和侧腰,这几天行动都不方便,暂且住在了傅予鹤家里。 他收拾了几件衣服过来,挂在傅予鹤的衣柜中,两人的衣服放一块,对比鲜明,却又有种别样的温馨。 伤口愈合的速度不快,沈弈腰间那道伤是刀伤,缝了好几针,傅予鹤每次给他擦药的时候,都能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等到伤口拆线,长好的伤口留下一条疤痕。 粉红的嫩肉成了一条疤,在沈弈的侧腰斜入胯骨间,在薄薄的肌肉上看着有种性感的男人味。 沈弈不太在意身上有没有疤,只觉得伤口长好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沈弈坐在后车座,低头刷了一下手机消息,看到今天的校园八卦群意外的活跃。 界面都是匿名聊天,一条条的消息再往上刷。 【徐凡超他家公司的事你们看到了没?】 【不会吧,公司真倒了?】 【那些东西真的假的啊,怎么觉着他爸那么像黑道老大。】 【他爸看着就好凶,我的妈呀,这也太可怕了,交易不成就威胁什么的。】 【我靠,真的是牛逼了。】 【吃瓜吃瓜。】 沈弈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傅予鹤,傅予鹤注意到他的视线,道:先送你回去。 哦。沈弈转回脑袋。 傅予鹤:伤口感觉怎么样了? 沈弈:疼。 哪疼?傅予鹤眉间轻皱。 沈弈看着他,没有说话,傅予鹤又问了一遍,几秒后,沈弈笑了起来,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哥,我就特别喜欢你担心我的样子。 傅予鹤: 沈弈靠在座位靠背上,喉结滚动着,清越的嗓音愉悦的阵阵低笑着。他没在意手机上的消息,这只是他寻常生活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变故。 在下周一去往学校时,他就没再见过徐凡超。 待完事告一段落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常,不过沈弈没有从傅家回去,放学之后回的依旧是那,只偶尔回公寓去收拾几件衣服,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的把东西挪到了傅予鹤那儿,衣服占了傅予鹤半个衣柜。 周五教学楼,高三(1)班,值日生拿着黑板擦,擦掉了右上角高考倒计时30天的30,改成了29,教室里环境很安静,偶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外面烈阳高照,日头正晒。 班主任走进教室,敲了敲门,让大家都抬起了头,组织起同学去拍毕业照,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在操场排排站,摄影师站在最前面,咔擦一声定格了此刻的画面。 倒数时间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又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 高考之前,学校放了三天的假,沈弈和傅澄心态平稳,待在家里该休息就休息。 高考前一晚,傅予鹤看着两人收拾好了该拿的东西,道:明天我送你们去考场。 上个月沈弈和傅予鹤之间过的都是清汤寡水,两人的时间很多时候都是错开的,似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就飞速流逝了。 高考之后,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傅予鹤说。 傅澄:好哦。 沈弈:有毕业礼物吗? 你们想要什么?他问。 傅澄:旅游! 我想要的沈弈沉吟片刻,等考完再说吧。 行,今晚早点睡。 好的哥。 知道了。 高考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不仅学生,家长们也是同样的紧张,高考当天,考场外人满为患,不少家长们在外等候。 傅予鹤把他们送到了考场,也一直没走。 为期两天的高考结束,考场上最后的铃声响起,为学生们的高中时期拉下了帷幕,陆续的高考生从考场里走出来,四周环境吵吵嚷嚷。 哥! 傅予鹤还是一下就听到了沈弈的声音,他站在树下,抬头看去,看到阳光下朝他挥手的少年,脸上笑容干净灿烂,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他扬了扬唇。 沈弈拉着傅澄挤过人潮,走到了傅予鹤面前,伸手抱住了傅予鹤,身体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这个拥抱温暖又似撒娇般,裹着疲惫。 傅予鹤抬手揉了揉他后脑勺,两人没抱太久,分开之后,傅予鹤视线才落到旁边的傅澄身上,傅澄期待的看着他。 他抬手摸了下傅澄的脑袋,放下手,问他们两人:想去吃什么? -- 第84页 傅澄: 好敷衍哦。 若没有对比,傅澄只会觉得傅予鹤这态度才是正常的,而一旦有了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我想回家睡觉。傅澄说,数日绷着的弦在考场铃声落下时,就已经放松了,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疲倦。 我也想回去。沈弈赞同道。 行。傅予鹤没多说,先回家,睡醒再吃。 回来的路上有些堵车,在车上傅澄已经困的昏昏欲睡,一个人坐在后座,仰着头,耳边声音都朦朦胧胧的,一到家回房就趴床上睡了。 一楼客厅,沈弈端着切好的水果,去傅澄房里时,傅澄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他拿叉子叉着苹果吃了一口,转而去了傅予鹤的卧室。 傅予鹤在卧室换衣服。 房内窗帘紧闭,傅予鹤背对着沈弈,手里拿着刚脱下来的白衬衫,他听到声音,侧眼瞥了过去,没多在意,走到床边拿起干净衣服。 哥,吃水果吗?沈弈走进去,把一个草莓送到傅予鹤嘴边,傅予鹤张嘴一口咬下。 不睡吗?他问。 沈弈:睡啊。 嗯,我等会去书房,你在这睡吧。傅予鹤道。 沈弈:你也要在这。 傅予鹤哂笑:怎么,睡觉还得让人哄? 不是。沈弈说,我的意思是,你不在,我一个人怎么睡。 傅予鹤挑眉看向他。 房内有些安静,沈弈说话的声音不大,独有的懒散调子听着随意又蛊惑着人,似对情人说话的语气般问:草莓好吃吗? 傅予鹤喉结一滚:还行。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凑到他眼前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轻轻的,很柔软,宛若羽毛轻飘飘的扫过,带着痒意,又有些酥麻,傅予鹤抿了一下嘴唇,霎时间就回想起了亲密无间时的激烈。 下一秒,沈弈再贴上来时,吻的重了许多,身上散发着浓重的侵略性,傅予鹤手上拎着的衣服掉了下去,被沈弈接住,扔到了床上。 是挺好吃的。亲吻间,沈弈模糊不清的说。 傅澄的睡觉是真的睡觉,沈弈的睡觉是睡傅予鹤。 傅予鹤扣住他后颈,以更为炙热的气息回吻,他一个成年男性,好不容易开了荤,因为沈弈临近高考吃素了一两个月,这会儿情事就像是卸了闸的洪水。 激烈的亲吻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两人都没有太在意,只专注于此刻。 床上陷下去了一块,两人拥吻着,沈弈跪在床上,伸手在枕边摸了摸。 傅予鹤头顶蓦地一紧,他闭着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抬手摸了摸,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胸膛上下起伏,喘息着问。 沈弈看着傅予鹤脑袋上的白粉猫耳朵,配着他那一张轮廓分明而深邃的英俊面孔,反差却又和谐,他莞尔一笑,道:我的毕业礼物。 他俯身亲了亲傅予鹤的唇角,修长的手指圈住了傅予鹤的手腕,别摘。 傅予鹤最后还是知道了脑袋上的东西是什么从镜子里看到的,他都没发觉沈弈是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带来的,还早有预谋的藏在了枕头下。 事后,他一看到这东西,都会觉得色情无比,进而耳根发烫。 然而沈弈对这猫耳朵兴趣极大,之后连着玩了好几天。 哥,你看到我的猫耳朵头箍了吗? 高考结束后的第六天,沈弈推开傅予鹤的书房门问。傅予鹤把手上的猫耳朵扔进抽屉,淡声道:没看到。 奇怪。沈弈说,昨晚在书房里做了以后,应该在这啊 傅予鹤心口一跳,轻描淡写的说:掉了吧。 嗯沈弈看了一圈没看到,算了,再买别的吧。 我不会戴的!傅予鹤咬牙道。 真的吗?沈弈说,可是你戴着很可爱啊。 别用奇怪的词形容我。 沈弈走到书桌前,一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傅予鹤下意识的后仰,沈弈另一只手越过桌子伸向他,碰到了他侧脸。 你耳朵红了,是害羞了吗? 傅予鹤: 我过两天生日了。沈弈问,你会给我准备惊喜吗? 傅予鹤:想要什么? 沈弈双眼放光:黑色的猫耳朵。 傅予鹤: 你脑子里,为什么不能有点干净的东西!? 沈弈的生日在七月,这是他的十九岁生日。 傅澄在一大早就把礼物送给他了,是一个新的篮球,傅予鹤到晚上才回来,带了蛋糕,当时沈弈正打完球,满身大汗淋漓,他去洗了澡下来,和傅家兄弟俩一块走了吹蜡烛切蛋糕的流程。 傅澄玩的累了,早早上楼歇着了,傅予鹤把给他的礼物拿出来,沈弈打开一看,是一对蓝白色的护腕。 谢谢哥。沈弈把盒子盖上,心情很不错。 -- 第85页 傅予鹤低头看手表:不早了,我先上去了。 嗯沈弈吃着蛋糕,不吃点吗? 傅予鹤道不吃,转身上了楼。 蛋糕不腻,沈弈吃了大半,在客厅待了会才上了楼,他打开卧室的门,里面没开灯,黑黢黢的,却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声响。 哥?沈弈打开灯。 卧室一览无余,男人穿着白衬衫,坐在沙发上,嘴上叼着烟,眼神睥睨一切的看过来,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 桌上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堆东西。 沈弈的视线落在了他头上的黑色猫耳上,他心脏怦怦跳。 傅予鹤扯了扯黑色领带,过来,拆礼物。 猫耳朵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求偶讯号。 * 暑期假期很长,天气逐渐炎热。 八月底,大一新生入学分配宿舍和军训,手续繁多,沈弈在大学开学之后,和傅予鹤又有了一段时间的网恋时期,电话视频不曾间断。 对于大学生活,沈弈适应良好,他空闲时期,还去过傅澄的学校,傅澄宿舍里室友四人,他们军训结束之后,他也交到了新朋友。 在沈弈开学之后,傅予鹤经常会来H大找沈弈,他的性向也从来没有和人掩饰过,被人看到,亦或者被人问,都会大方承认傅予鹤是他对象,因此周围关系较好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主了。 在某一程度上,解决了沈弈不少烂桃花。 系统沉寂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在沈弈大二那年,对他进行任务完成的通知。 【剧情进展结束,任务评估完成,已对你生命体征进行排查,结果优良。】系统说。 【结束了吗?】沈弈走在Z大宿舍楼的楼梯。 系统:【是的,虽然我不懂你的感情,但是祝你生活愉快。】 【你也是,谢谢你的陪伴。】沈弈礼尚往来的说。 系统:【不客气,是我职责所在。】 系统作为监管者的身份和他有着联系,任务完成,系统和沈弈将会彻底断了联系。 沈弈脑海里一阵刺痛,让他扶着楼梯停了片刻,耳边声音如潮水一般陡然远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同学,你没事吧?身旁下楼的一个男同学拍了拍他肩膀。 没事。沈弈笑笑,抬脚继续往楼上走。 他停在了503寝室门口,敲了敲门,很快,门打开了,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个子高高的男人,男人面容俊美,神情冷淡,看到他的时候,眼底产生了细微的抵抗情绪。 你好,我找傅澄。沈弈说。 这是傅澄的室友,姓宵。 对方侧过身,往里面叫了声傅澄的名字,又转回头对他说,傅澄在洗澡,等会,进来吧。 我就不进去了。沈弈说。 这位宵同学,对他的态度很微妙。 没多久,傅澄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手机,我刚看到消息,在操场跑了一圈,回来洗澡来了。 沈弈勾着他肩膀,正好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他感觉到凉飕飕的目光,转过头对上那宵同学沉静的眸子,他笑了一下。 宵哥,我先出去了,晚上我来不及回来的话 不行。宵同学打断他,我晚上要去自习,你自己早点回来。 傅澄: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晚上给你打包。 对方侧过脸,视线落在沈弈勾着傅澄肩膀的手上,微微一顿,颔首:谢谢,那我晚上不去食堂了,你随便带点就行。 没事,你之前帮我的事我还没唉沈弈沈弈傅澄被沈弈拉着出了宿舍。 快点吧,等会你哥都要等急了。沈弈拖着尾音道。 傅予鹤的车停在了校门外,今天三人一块聚餐吃饭,傅澄跟着沈弈上车,一上车,他就察觉到了车内气氛的不对,他哥坐在后面,偏头看向窗外,身上气息古怪。 他也不敢问。 一顿饭他吃到一半就跑路了,留下沈弈和傅予鹤,傅予鹤没吃多少东西就放下了筷子,看着沈弈吃。 吃完这顿饭,沈弈也没回学校,和傅予鹤去开了酒店,一进门,两人就干柴烈火的亲在了一块。 傅予鹤和沈弈有两个月没见了,傅予鹤去处理了一些事,被耽搁住了,这次再见面可谓是天雷勾地火。 酒店床单凌乱,沈弈洗了澡出来,傅予鹤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半响,问他:你们学校的人,都那么热情? 嗯?沈弈不解。 傅予鹤把手机递给他,沈弈接过来一看,见着了一张截图,那是学校表白墙上,一个男生对他的表白,表白的话比较露骨,还特意留了自己的号。 大学不像高中,许多的人都有更自由的表达,和沈弈表白男同学不少,还有隔壁院校的。 那我明天脑袋上套麻袋? 傅予鹤唇角抽了抽,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扔给沈弈,不去看他的表情,道:想戴就戴,不想戴就收着。 -- 第86页 沈弈打开,里面是一个戒指,他执起傅予鹤的手,看到了他手指上的同款对戒,刚才在床上的时候,他问傅予鹤怎么戴戒指了,傅予鹤没说,这会儿沈弈突然反应了过来。 啊沈弈把戒指取出来,放在了傅予鹤手心,手肘抵在沙发上,从他身后半环绕着他,伸出手道,你给我戴我就戴。 傅予鹤毫不犹豫的把戒指套在了他中指上。 宣示主权吗?你好霸道啊。沈弈叹道。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 我好喜欢。沈弈低头转了转银色的戒指,张开了五指,傅予鹤抓住了他的手,一点点的扣进了他的手指指缝。 你是我的。他低喃陈述的语气道。 哥,你喜欢我吗?沈弈问。 傅予鹤压着他后颈,扬起下巴吻了吻他。 良久,房内响起一声轻叹:嗯,喜欢。 喜欢好久了。 我也喜欢你。 你说过了。 我想说。 嗯,我听到了。 往后,还有很久很久。 第29章 末世 我警告你, 别靠近我。男人嗓音压的很低,呼吸紊乱,他喘息着, 眼神阴翳的盯着他对面的男人宁翊。 傍晚时分, 昏暗的光线给人一种压迫感。 宁翊长身鹤立的站在卧室门口, 和男人之间隔着两米的安全距离, 他并没有靠近男人的倾向, 举起手主动示弱:我会进卧室待着。 客厅和卧室, 显然客厅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进别的房间亦或者出逃, 与之相比, 卧室受到的约束远要多。 两人都压低着声音, 以免让外面的怪物发觉这屋子里有人。 这是宁翊做出的退步,在这种情况下, 激发矛盾没有好处,所以他愿意自主的在表面上示弱。 在明天天亮之前,不要出来。男人警告着他,脸上毫不掩饰对宁翊的警惕以及厌恶。 毕竟如果不是宁翊, 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两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脸上带着血污与灰尘, 狼狈不堪,身上还有不少伤口,这种情况很危险,代表着他们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内,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感染,变成外面那些怪物。 窗外楼下, 一个个人影游荡,随处可见,大多数的人外表损害严重,面容可怖,他们就是一具具的行尸走肉,不知疼痛,见人就咬。 而人被咬的人,很大可能性会被同化,感染的时间长短不一,在五秒到二十四小时这个区间。 宁翊进了卧室,反手轻轻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他走进房内,打量了一眼房间,几分钟后,判断出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房间,很大可能还是单身。 房间还维持着原样,没有被入侵的痕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电脑桌,鼠标垫是一个二次元性感的女性,鼠标旁边放着色情杂志。 大抵是混乱来临之前,这间房间的主人没来得及进卧室。 宁翊拉过电脑椅坐下,脚垫着地,滑动着到了电脑桌旁,他打开抽屉,寻找着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利器。 然后他在抽屉里发现了飞机杯、银色手铐、电动玩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房间的主人不爱收拾,东西乱七八糟的塞一团。 最终宁翊也只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把水果刀,聊胜于无。 他知道,门外的男人,在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之中,将会变成和楼下一样的怪物,具体要称之为丧尸。 异象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三个月前寻常的一天,上班族、学生党、无业游民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寻常的进行着各自的轨迹,唯一不寻常的,是天气。 那天的雾很大,白茫茫的雾气中,好几个十字路口都出了车祸,新闻报道上也在播放着这一则的新闻。 世界各地都出现了浓厚的雾状,当天夜里,月亮变成了血红色,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人们在网络上议论纷纷,殊不知这是灾难来临之际的预兆。 在三天之后,一则新闻爆了热搜。 【xx地一男子当街扑倒人啃咬,被咬的人得救后不到一分钟,做出了与男子相同的举止】 后面的事,就如同连锁反应一般,一个传染俩,世界各地都出现了这种情况,甚至于,新闻里的主播在户外播报情况时,被失控人群当街啃咬同化。 这就是末世来临之时。 宁翊坐在电脑椅上,复习了这一开端。 客厅的男人叫俞枫玥,小说《末世之霸主降临》的男主角,前期待人真诚善良,却总被人背叛出卖,受尽磨难,后期变成了黑心大魔王,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成长黑化型的主角,后期的主角,说不上善,也说不上恶,他对一切的评判标准,都以旁人对他的态度来看,可称之为暴君,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末世之前,俞枫玥家境殷实,自身也是人群中卓越的存在,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大学读了生物学,后继续考研上岸,是研究室内受人追捧的师哥。 -- 第87页 末世来临时,他正在学校做实验,在发现异变之后,他很快找到了稳妥的处理方式,先求救,求救不成再自救,甚至还救了一批人。 之后一路摸爬滚打,去往安全基地的路上,组织了一支临时小队伍,途中有些艰难,许多人都有各自的异心,他被背叛过,伤害过,才慢慢的真的有了自己的队伍。 宁翊是俞枫玥救的,也是有私心的那个,但他藏的很好,胆小怕事,常会巴结俞枫玥,在他身边凑了个脸熟。 在末世一个月时,逐渐有人觉醒了异能,他们发现自己能够掌控一些东西,异能的觉醒有被动也有主动。 主动觉醒的异能也许是睡一觉发个烧,醒来就有了,而被动则比较冒险,一般是被丧尸咬过,冒着感染的风险觉醒这种情况往往是被迫无可奈何,毕竟没人会用生命去拼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觉醒的异能,也许异能还很鸡肋。 他们要去往安全基地,每次意外都是生死搏斗,期间波折不断。 眼下这一刻,是主角黑化和成长的重要节点,而促进的人,正是宁翊。 宁翊,和主角同校的大四应届毕业生,《末世之霸主降临》的炮灰反派,他怕死,被俞枫玥救了后,讨好他,时刻都紧跟他,后来,在一次丧尸追击中,他太害怕了,眼看着丧尸就要追上来,他咬咬牙,把坐在车厢门口地方的俞枫玥推了下去,想用他拖延时间。 结果,俞枫玥掉下去时,顺手把他也拽了下去,一起摔进了丧尸潮共沉沦。 死在这场丧尸追击中,这就是宁翊的生命尽头,在文中也仅仅是充当工具人的作用。 在后期,俞枫玥会变成非人非丧尸的怪物,他拥有人的体温,保留了残存的智慧,却又有着丧尸的特征,直到经历各种磨难升级,慢慢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够完美的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但在感情方面却分外的冷漠。 曾经背叛过他的人,后来下场都会很凄惨,身败名裂的惨死,在后期,剧情已然扭曲了。 宁翊是在十几分钟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准确来说,他不是宁翊本人,而是工号0112号系统,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系统。 他的任务,是改变主角黑化的结局。 他来的时候,正好是和俞枫玥在丧尸堆里,两人拼了命的跑出来,运气不错的进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 【朋友,你还在吗?】他在脑海里呼唤监管者系统。 系统:【我在。】 宁翊:【我想申请换个世界。】 眼下主角已经开始黑化,没救了。 系统:【还没开始就放弃是懦夫行为。】 宁翊:【我愿意当个懦夫。】 系统:【进入世界的时间问题,是由于你打牌错过了最佳时间,不然不会变成这样。】 任务已经开启,无法退出。 宁翊叹了口气,运气太差,精准踩雷,直接到了灾难片中。 【不要太难过。】系统说,【你的身体由系统中转站的能量构成,不会被这个世界的病毒所感染成丧尸,另外,预计在一个小时之后,你将觉醒异能,请做好准备。】 末尾,系统说:【拒绝黄赌毒,从我做起。】 宁翊: 在系统安静下去后,宁翊感觉到身体隐隐的发烫,半个小时后,呼吸困难,身体灼烧一般的疼痛,一点点的严重,眼前模糊不清,手脚无力颤抖,干渴得似濒死的鱼,又持续了三个小时,情况开始好转。 等他全然恢复,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他浑身大汗淋漓,额角碎发被打湿,贴在了额头上,身上力气还没缓过来。 他问系统,他觉醒了什么异能,系统让他自己试试。 宁翊试着感受了一下身体,耳畔似有浪声涌来,他伸出食指,指尖如漏水般淅淅沥沥的往下滴水,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 宁翊: 【恭喜,水系异能。】系统说。 宁翊:【谢谢。】 没有异能是没用的,水系异能在小说中,属于弱势异能,但人们的生活离不开水。 他缓了会儿,打算去看这间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宁翊站在卧室门口,贴着门听了几秒,隐约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呻吟,他违背了俞枫玥警告他的话,轻轻的拧开门锁,打开了一条缝隙。 俞枫玥没有在门外再设阻碍,宁翊想,在这种环境下,他应该要懂得一个道理永远不要轻信别人的话。 门缝打开,外面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推门出去。 宁翊站在客厅墙角的位置,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他静静的看着沙发上侧卧蜷缩着身体的男人,他身上衣服脏乱,黑发凌乱,侧脸轮廓线条感分明。 此刻他犹如困兽一般,止不住的粗喘,似是难受到了极致,喉间发出闷哼,潜意识里依旧压着声音,以免发出太大的动静,招惹到门外游荡的丧尸。 他面色潮红,已然对外界情况感知不太清晰了,宁翊立马在客厅里行动了起来。 要在俞枫玥变异之前,提前找到制服他的法子。 客厅门口堆积着很多快递箱,有些是拆了的空盒子,有些还没拆,宁翊拿着水果刀开始拆快递。 -- 第88页 他先拆了那个最大的【人偶玩具】 他默了默,立马换了另一个快递拆【充气娃娃】 宁翊: 他忍不住和系统吐槽:【这家男主人是色情狂魔吗?】 系统:【这是人类男性的本能需求。】 宁翊:【你好像很懂。】 系统:【】 宁翊没太在意他的沉默,翻了几个快递,都是些情趣用品,手铐脚镣银色链条,颈链项圈口枷和鞭子,应有尽有,丰富多彩。 他有些饿了。 为确保自身安全,宁翊从快递盒里拿出绳子把俞枫玥的手脚捆了起来,俞枫玥已经神志不清,他没费多少力气。 客厅里急促的呼吸声不断,如同进行了一场长跑,快要窒息的人一样,宁翊面不改色,在房间里寻找能够进食的东西。 在末世食物是很珍贵的东西,俞枫玥组织了一个小队,人人都要吃东西,食物又有限,没人能够吃得饱。 客厅不同于卧室,很多地方都有血污,看起来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打斗,沙发被挪了位,地上掉落着各种东西。 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冰箱,这里一周前已经断电,冰箱停下了运转,里面没了冷气,宁翊打开冰箱查看,冷冻层放着几包速食品,上层还有饮料没有被动过。 速食品需要煮,这里不具备条件,他找了一圈,在电视机柜下找到了几包零食和面包,他拆开吃了起来,补充能量。 他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主角必然是恨他的,但也不是没有入手的地方,如果能把握好前期他似丧尸状态的时候,给予他引导,爱和关怀,或许不会让他变得后期那么冷血。 一个在末世,保全自己,还不忘救助别人的人,本性不是冷漠的但关于俞枫玥的真正性格,宁翊接触的时间太短了,不好下定结论。 粗喘声成了房间里的背景音,窗外的天色从傍晚的昏暗,到了深夜,天边血色的月亮高挂空中,楼下丧尸不知疲惫的游荡。 宁翊屈腿坐在墙角的懒人沙发上,蛰伏在这阴沉的光线中,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当困倦袭来,他晃了晃脑袋,起身把沙发上的俞枫玥如沙袋一般的抗在肩头,放进了卧室。 在俞枫玥再次醒来之前,他需要足够的优势,所以,宁翊趁人之危,转移了两人的位置,晚上睡在了客厅的沙发。 俞枫玥被绑住手脚的扔在了卧室的床上。 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的失去意识,只是身体的痛楚让他对于外界的触碰,做不出多余反应了。 房门关上,房间里徒留俞枫玥一人。 他死死的咬紧了牙关,一滴汗水从他眉间滑落到了眼角,刺痛传达来,他眸中暗光浮现。 该死,宁翊宁翊 每一分的折磨,都加剧了他想要弄死宁翊的心情。 深夜,宁翊呼吸清浅的躺着,忽而,他呼吸的节奏被打断了,鸦黑的睫毛颤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团黑影袭来,裹着凌冽的寒意,动作快准狠,沙发上无处可躲,宁翊抬起手阻挡对方的行动。 两道身影滚做了一团,宁翊感到手腕处一阵疼痛,定睛一看,对方咬住了他的手腕,下了死劲,窗外月光照亮了他半张脸是俞枫玥。 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宁翊眼疾手快的用另一只手掐住对方的下巴,迫使他张了嘴,然后翻身往沙发靠背后面爬去。 身后传来坠力,他被拽住了小腿。 一场博弈持续了近半个小时,俞枫玥从客厅追着宁翊进了卧室,房内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静了下来。 宁翊喘着气坐在电脑椅上,上半身前倾,手肘支撑着大腿,额头布满了细汗,在他对面,俞枫玥躺在床上被被单包裹着动弹不得,只有喉间发出呜咽声。 很危险啊。 宁翊看着手腕上的牙印,俞枫玥牙口不错,咬合力令人,只怕他反应力再慢点,手都要被咬下一块肉来。 不会感染病毒ne;不会死亡。 疼痛从伤口传来,猩红的血液自他指尖滴落,在地上汇聚了一小滩的血迹。 俞枫玥异变了。 宁翊歇了会,先把俞枫玥裹成粽子,棉被被褥都用上,才去清洗处理自己的伤口。 一阵忙活过后,后半夜,他只躺在沙发上闭了闭眼,没能睡着。 五点多,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黎明自地平线升起,他去吃了点东西,等到天亮了一些才进卧室。 床上被裹成蚕蛹的人还在挣扎着,不知疲倦,宁翊在床边发现了昨晚用来捆住男人的绳子,断裂的掉落在了地上,他走过去捡起绳子,拔了两下。 他绑俞枫玥的时候检查过,这绳子虽然用作情趣,但并没有那么脆弱,是无法被人轻而易举的扯断的,至少一般普通人不能。 昨晚两人打斗的时候,宁翊就已经判断出了俞枫玥的状况,他被感染了。 宁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对上他那双黝黑不见光彩的眸子,黑沉沉的,如一滩死水,这是丧尸的特征。 他伸出手,俞枫玥就呲牙咧嘴的要来咬他的手,可因为身体受限,他咬不到,宁翊摁住他额头,摸到了他的脖子。 -- 第89页 体温心跳都还在,这是还活着的特征。 与其说他变成了丧尸,宁翊更倾向于把这看作一种打碎重组的进化过程。 丧尸并不会开门,但昨夜他自己出来了。 俞枫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瞳孔不似别的丧尸无神,他有目标的盯着宁翊,这更让宁翊确信,他有自己的意识,但不完整。 而且他的意识里,对自己,怀抱着很大的敌意。 宁翊把手指伸到他面前,他就追着张嘴咬,可是怎么也咬不到,次数超过了五次,俞枫玥就不再做无用功,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宁翊夸赞:嗯,很聪明。 他确认了俞枫玥没办法挣脱被子,就起身去房间里搜刮东西,他手上的伤口需要处理,房间里只有一瓶过了期的碘酒,不过却是找到了消炎药。 宁翊去了卫生间,他先把身上清理了干净,换了一套舒适的衣服。 【附近有药店吗?】他问系统。 系统:【小区楼下有一间诊所。】 宁翊站在客厅窗户口往楼下看了眼,这是一个老小区,住了许多老人,楼层都不高,他们逃命时都是往人少的地方跑,这处比起其他地方,没有那么危险。 如果他要走,那必然是要带上俞枫玥,但眼下俞枫玥显然是不会乖乖跟他走,一见到他就露出凶狠的獠牙,看着是恨到了骨子里。 看来只能先出去一趟再回来了。宁翊呢喃道。 他进了厨房,拿起一把趁手的菜刀,放在手里颠了颠。 丧尸不怕疼,看到人就会扑上去咬,只有损毁脑子,才会完全的丧失行动能力,宁翊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妥当,拿着菜刀站在门口,从猫眼上往外看。 这一楼的回廊外,有三个丧尸在游荡,两个老年人,一个年轻人,他们僵硬的来回走动,犹如巡视。 宁翊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侧对面的楼梯口,他拿着一个铃铛,打开一条门缝,往楼梯口扔了过去。 丧尸对声音敏感,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年人立马被吸引了过去,僵硬的下楼梯,宁翊等了三四分钟才打开门,正好对上外面的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 对方僵硬的转回脖子,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宁翊:抱歉,得罪了。 五分钟后 宁翊提着滴血的菜刀,回到了屋子里,他背靠着客厅的门,喘着气,刚解决了一个丧尸后,在下楼途中,又遇见了好几个。 昨天傍晚疯狂逃窜身体留下了后遗症,浑身酸痛,下一两层楼不是问题,但要去小区,中途还是有很大风险。 第一回 的探路计划暂且搁置。 他拎着刀进了卧室。 饿吗? 还记得我吗? 宁翊把电脑椅拉到床边坐下,一条腿戳了戳床上的蚕蛹,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拿着一袋干脆面吃着,咀嚼得嘎吱嘎吱的脆响。 床上的人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死死的盯着宁翊,呼吸沉重,他眼角弧度往上,双眼皮皱褶很深,本是昳丽的眼睛,却因为那双黑沉的瞳孔,死气沉沉,盯着一个人时,深邃的眸子很骇人。 宁翊:知道吗,我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你。 床上的人自然不会给他回应,依旧维持着一个表情。 但是我舍不得。宁翊胡言乱语瞎扯,你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好歹我们也算是过命之交了。 一起相互差点弄死对方的交情。 宁翊说了几分钟,见他无动于衷,专一的盯着自己,他停下来歇了口气,继续吃手里的干脆面。 吃完干脆面,他喝了一大口的水,拿着一个面包放在俞枫玥眼前,想吃吗? 俞枫玥透过面包看着宁翊。 宁翊: 执着的精神,值得赞扬。 看来俞枫玥对他的仇恨,不是一般的大啊。 看来还不饿。宁翊收回手,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咔哒合上,俞枫玥开始挣扎着想要从被子里出去。 老房子隔音效果一般,外面脚步声又近了,俞枫玥把松了些的地方压在身下,恢复了一动不动的模样。 宁翊又进来了,他走到床边,把喝过水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差点忘了。他说。 这么久的时间,俞枫玥都那么安静,有点不对劲,宁翊可没忘他在文中感染最初就保留着智慧。 他伸手去检查俞枫玥的被子。 下一秒,俞枫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犹如野兽在外碰到天敌般的恐吓。 宁翊的手在空中一顿。 床吱呀的一声响,俞枫玥以强大的腰腹能力坐了起来,最外层的被子藏不住的松松垮垮,被子裹得太多,太累赘,俞枫玥还没完全挣扎出来。 他往前扑向宁翊的方向,宁翊的手险些二次受伤,他后退几步,在俞枫玥掉下床时,上前跨坐在他的被褥上,把他摁住。 别闹。宁翊把他身上裹着的被单扯进,捆住了他的身体,俞枫玥使劲的挣扎着。 调皮。宁翊压住他的肩膀,黑色落在眼角,他眨了眨眼,嗓音平平淡淡的调笑着道,还会骗人呢。 -- 第90页 第30章 撬锁 饿吗?宁翊遥望着外面的天色, 或许是上午十点左右,他看向被捆在床上的男人,要吃点吗? 从他把俞枫玥制服捆住到现在, 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宁翊从窗口把外面的情况判断的差不多后, 就一直待在这间卧室和俞枫玥对峙着。 俞枫玥从最初呲牙咧嘴低低发出威胁的声音, 到现在再次安静下来, 一双没有活气的眼睛凝视着宁翊。 他嘴唇干燥, 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宁翊拿出一个面包, 拆开, 俞枫玥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 听到塑料袋的声音, 他看着面包, 不动了。 宁翊勾唇,把面包放在他嘴边, 在俞枫玥张嘴时,又拿开了,俞枫玥呼吸急促了几分,看着他, 腮帮子鼓动,似在咬牙切齿。 你能听得懂我的话吧。宁翊说。 俞枫玥眼底神色没变, 宁翊也没期待他说话,在剧情中,俞枫玥最初感染之后,浑浑噩噩的凭着本能过了一段日子,直至他恢复记忆时,剧情才慢慢开始详细的描写他打怪升级的路程。 想吃的话, 你不能再咬我。宁翊说,听见没? 他把面包放到了俞枫玥嘴边,俞枫玥张嘴急切的咬住,像是怕宁翊再像之前一样的戏弄他,把面包拿走。 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没有再进食,他这会饿得很了,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包,直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差点咬到了宁翊的手指。 吃完面包,他唇边还有面包屑,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宁翊把桌边那杯还剩余一点水的杯子放在他嘴边,他也张嘴喝了下去。 很好。宁翊试探的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又张嘴咬了上来,宁翊五指张开按住他的脸。 得,没听明白。 他想了会儿,从一边桌上把一包肉松面包拿了过来,放在俞枫玥眼前,俞枫玥黑眸紧盯面包,刚尝过了滋味,食欲比刚才来的更急切了。 宁翊拆开面包,又给他看了眼,想吃吗? 他伸手到俞枫玥嘴边,俞枫玥张嘴就咬,宁翊耐心的像个教导孩子的老师,而俞枫玥是个坏学生,他告诉他,再咬,就不给面包吃。 俞枫玥有些急躁的低吼,但还是会追逐着宁翊的手来咬,他的嘴唇干裂,溢出了血,将嘴唇染上了一抹艳色,他喘着气,在宁翊再一次的伸手过来时,没有立马追上去咬。 宁翊撕下一块面包,放到他嘴边,这个举动很明白。 接下来几次来回,俞枫玥都没有再试图咬宁翊,眼睛盯着他的脸,嘴上吃着他喂的面包,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凭借着心中的仇恨,本能的在盯着他。 一个面包吃完,俞枫玥又急躁了起来,挣扎着想从被子里出来,宁翊再拿出食物,他没看,宁翊伸手在他面前,他也没咬。 宁翊想了会儿,恍然。 他很久没上厕所了,虽然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喝水,但也该上厕所了。 宁翊掀了外面裹着的那层棉被,再是被褥,最后只留床单绑着他手肘以上的上半身,他牵着床单的另一头,带着他到了厕所。 他观察着俞枫玥,俞枫玥的行动并不僵硬,如同一种肌肉记忆一般,拉开拉链在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上完厕所他游魂一样的走到洗漱台,拧开了水龙头,水龙头半响没有水流下来,他弯腰看了看,宁翊感觉到了他所流露的疑惑,本能里还保留着自身的习惯。 他走过去,指尖在他伸出去的掌心上方悬着,清澈的水流淌而下。 一个爱干净的丧尸。 俞枫玥洗完手,水声刚停,他就又对宁翊发起了进攻,去咬他最为脆弱的脖子。 还挺机灵,知道要先解决燃眉之急。 这种行为恰恰从侧面体现了他尚存的理智,和逻辑行为能力。 宁翊一拉床单,俞枫玥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地上。 乖乖的,嗯?宁翊拍了拍他的脸,在俞枫玥转脸咬他之前收回手。 应对得从善如流。 他把俞枫玥绑回了床上,在房子里转悠,从房间不同方向的窗口观察外面的地形以及楼下丧尸情况。 这里是四楼,阳台没有安装防盗,宁翊看过楼下,这里的阳台均数都是露天的,从阳台往下一楼一楼的跳,运气好的话,没有丧尸,能够最快的抵达楼下,运气不好,碰到丧尸,会更危险,无处可逃。 这里的食物还够支撑几天,但他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 他把家里搜刮到的所有食物都放在了一个黑色双肩包里,饼干、巧克力、薯片这类的零食不少,冰箱里的水果都坏了,吃不了,速食品可以带上 做好随时都能走的准备后,宁翊就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异能,除了能放水,暂时没有其他的作用。 丧尸的脑袋里有一种叫做晶核的东西,能够被拥有异能的人吸收里面的能量,加强自身的异能。 但并不常见,十个里面基本上只有两三个有。 小说里,俞枫玥前期升级是升级自身的力量和灵敏度,后期升级靠的就是吸收晶核。 宁翊又拎起菜刀,试试? 从人脑袋里拿晶核这事,对人的心理也是一种考验,没有一颗大心脏,很难做出这种事。 -- 第91页 现在的时间线,在原剧情中,已经有一小批人发现了晶核以及它的用处,这次的灾难对于人类来说,是一次彻底的洗牌,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很绝情。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宁翊打开了房门,再次伸出了试探的脚。 他的这具身体素质不差,敏捷灵活,宁翊昨天的一场极速奔跑让他对身体的掌控力熟悉了很多。 三楼回廊的丧尸比四楼的丧尸要多,宁翊观察了一下,弄出动静,把一个衣衫褴褛的丧尸吸引了过来,那是一个脖子和脸被啃得面目全非的丧尸,看到他,狰狞的扑了上来。 宁翊不拼体力,拼灵活。 吸引丧尸要注意力度,来回需要做许多无用功,一个多小时后,三楼楼梯和四楼楼梯之间,堆了一堆的尸体。 宁翊从门外回来,双手沾着血污,手中握着一颗水蓝色水晶一般剔透的东西,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点大。 他握在掌心,试着调动身体里玄乎的力量感,晶核在他掌心里变成了粉末。 初次实验,很成功。 宁翊靠门坐下,感觉没有刚来时的那么坏了,不过还是有略微的不适,【朋友,你在吗?】 系统:【在。】 宁翊:【打牌吗?】 系统:【我是正经系统,不会赌博。】 【只是玩玩。】他说。 系统严谨道:【打牌误事。】 宁翊: 他怀疑这位朋友在对他含沙射影。 宁翊坐了会就起身,打算去看看另一位朋友。 他打开卧室的门,抬脚走了进去,下一秒,身旁猝不及防的扑上来一道黑影,将他撞倒在地,宁翊手上的菜刀飞了出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用手肘抵着对方的下巴,迫使他张开的嘴闭上。 俞枫玥挣脱了几层加固的捆绑,被子被他撕碎,散落在了地上。 在宁翊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埋伏在这里,等待着毫无防备的猎物到来,看准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宁翊进门后并没有放松警惕,但俞枫玥埋伏的行为再一次的打破了他对俞枫玥状态的认知。 俞枫玥的力气很大,宁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按住了他的双手,脚也与他相缠,僵持没几秒,就被俞枫玥挣脱了。 宁翊喘着粗气低骂一声,看着他随时都会咬上来的嘴,脑海里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了些什么。 他手脚并用,用巧劲对上俞枫玥的蛮力,滚出两米远,捡起地上的菜刀利落的后退,往客厅里跑去。 意识到猎物跑了,俞枫玥起身时撞到了床,耽误了一下,追出去时,宁翊就在客厅快递盒处,背对着他,这是绝好的时机,俞枫玥扑了上去。 宁翊在他扑上来的一秒就起了身,手里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只手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和俞枫玥周旋,在他张开嘴咬过来时,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塞进了他嘴里。 口枷中间有一个球,球顺着俞枫玥张开的嘴抵进了他的唇缝,俞枫玥愣了一下,宁翊就趁着这两秒的契机,迅速的把黑色的带子扣好。 球撑开了俞枫玥的口腔,让他无法闭上嘴,他伸手摸向脸上,想要把这恼人的东西取下来,却不得章法。 咔哒宁翊把他的手用银色的手铐扣上了。 俞枫玥呆滞的目光看着手上的东西,他手腕两边用力一扯,手铐断了,但那个环还在他手腕上,他有些焦躁的扯着那东西。 他注意力被分散,宁翊侧身从他身旁悄声无息的走开。 果然还是该去找一捆麻绳来最保险。 危机暂时解除,没了嘴的俞枫玥伤害力直线下降,他似乎也没有用嘴以外的方式来攻击他的意思,宁翊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行为举止。 俞枫玥看着很介意那手上的银环,几分钟后,发现取不下来的他自闭了,脑袋抵着门,垂眸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安静了下来。 宁翊揉着手臂发酸的肌肉,感觉到俞枫玥身上的攻击性弱了下来,才尝试着靠近,他踢到地上的一个玩具铁链球,声音清脆。 即便是这样,俞枫玥也没转头看他一眼。 他这模样持续了很久。 外面天色一寸寸暗沉,忙活了一天,宁翊拆了唯一的一盒自热小火锅,顺道拆了盒泡面,往里面放了块面饼,水咕噜咕噜的烧开,从透气孔里冒出热气,打开盒子时,香味在客厅里蔓延开。 俞枫玥有了动静,朝宁翊看了过来。 宁翊趁着他先前不动,又拿东西把他捆上了,俞枫玥像个罚站的学生似的,站在原地没挪过地方。 房间里弥漫着勾人食欲的香味,宁翊没有马上吃,走到了俞枫玥面前。 想吃吗?他问。 俞枫玥视线从食物上转移到了他身上,漆黑的眸子平静得无波无澜,似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他的嘴唇被口枷堵着,黑色的带子自他脸侧紧紧扣住,把他脸上的肉都挤出来了些,泛着一种易碎感,冷白的肤色容易让人生出毁灭欲。 这样吧,抽个签。宁翊从口袋里摸出了五张纸条,上面写着字,是数字一到五,他把纸条在俞枫玥眼前举起,指着其中的一,道,抽到这个,我帮你解开你嘴上的东西。 -- 第92页 他食指点了点俞枫玥的脸侧,俞枫玥眸子沉静的注视着他手上的纸条,没有动过分毫。 宁翊把手一收,纸条有字的地方都藏在了他手心,露出了没字的地方,抽吧。 静默了两分钟左右,俞枫玥抬起了手指,宁翊和之前带他上厕所时一样,只绑了他的手肘以上的位置,小手手臂是自由的,俞枫玥抬起他的手,捏住了一张纸条。 宁翊眸光微闪。 果然能听懂他的话,之前不是没听明白,只是不想听。 叛逆。 宁翊让他把纸条抽出来了,他看了眼数字,是1。 俞枫玥黑沉的眸子凝视宁翊。 运气不错。宁翊讲信用的抬手,绕过他脑袋,解开了扣上的带子。 圆球在他嘴里待的久了,取出来时,带出一丝银丝,殷红的嘴唇张着,颜色艳丽似玫瑰花瓣,仰头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宁翊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拿一次性的筷子夹起一筷子的面条,分到了旁边的面盒子里,走到俞枫玥身旁,饿吗? 他拿出纸条,抽。 五分之一的可能性,俞枫玥这次没有犹豫太长的时间,隔了十秒,就抽出来一张纸条,还是1,准确得让宁翊有点意外。 宁翊没给他松绑,拿筷子喂着他吃了几口的面,等他吃完,自己才坐在沙发那边填饱肚子。 取下来的口枷被放在了一旁,宁翊吃完东西,看着那玩意,想着还有用,清洗干净走近俞枫玥,俞枫玥一见他立刻拿东西过来,就低下了头,紧闭嘴巴顽强抵抗,宁翊也没法硬塞。 他诱哄了几句,见对方无动于衷,把东西收进了卫衣的大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他自然希望用不上,但他可没再敢小瞧这个被感染的主角。 晚间他休息时,把俞枫玥绑在了客厅,自己进了卧室,反锁了门,以目前俞枫玥这报仇心切的做派来看,一时半会儿不会从他身边逃走,宁翊认为他更该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把放着食物的双肩包也一并带了进来,放在了床头。 趁着天色还没全黑,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了一床棉被铺在床上,衣柜里挂着一连串的衣服,宁翊身上的卫衣就是从这里面拿出来的,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服装,塞满了一整个衣柜,宁翊没去动。 他铺好床,脑子里给外头留了一根神经,倒头就睡了。 昨晚没有休息好,加上今天也没歇过,他很快就进入了浅眠。 窗外血红的圆月升上来,如同一只血色的瞳孔,从窗外注视着人间,死一般的寂静在蔓延,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 安静 哒。 凌晨两点多,卧室房门的门锁传来一声细响,门外,俞枫玥深邃的黑眸看着手上的铁丝,轻轻一拧门把,门开了。 系统:【醒醒,别睡了!】 床上躺着的人呼吸平稳,阴影落在了宁翊身上,宁翊眼皮动了动,倏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情况,身体已然往另一边翻滚而去。 就在他离开床的下一秒,一双手按住了他刚才躺过的位置。 黑发黑眸的英俊男人抬起头,偏了偏脑袋。 操。宁翊暗骂一声,在睡不好的时候,人的脾气容易变得很差。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偷袭,宁翊气性一下上来了,嘴边一挑,透着痞气,别人睡觉的时候进门打扰,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知道吗? 俞枫玥不听,似豹子一般的灵活,从床的这头翻到了宁翊那边,宁翊也不躲,他摸了摸口袋,后退一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俞枫玥的动作。 俞枫玥攻击动作大开大合,宁翊一边躲闪,一边走位,时不时随手拿起身旁的东西掷向他,房内乒乒乓乓的声响不断。 两人就跟猫捉老鼠似的。 俞枫玥几番捉空,开始焦躁不耐,喉间发出低低的声音,宁翊找到时机,弯腰抱住了他的腰身,转而到了他身后,来了个锁喉,逼迫他仰起头张开嘴。 俞枫玥察觉到他的意图,激烈的挣扎着,他力气很大,宁翊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好几次险些被他挣脱。 最后成功把口枷戴在他嘴上时,自己出了一身大汗,气喘如牛。 哈。他扶着桌子笑了声。 制服了他的嘴,就相当于锁住了他的战斗力,这点和常人的不同倒很有意思。 在脱离最为危机的情况后,他有一瞬间的松懈,就是这一瞬间,没躲开扑上来的俞枫玥,俞枫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压了上来。 宁翊腰间撞到了桌角,一阵钝痛,他眉头蹙了蹙,推搡着俞枫玥,但俞枫玥的手紧的似钳子,丁点都不松,他脑袋磕上了俞枫玥凑过来的脑袋,嗡嗡的疼。 而对方像是失去了痛觉神经,势不可挡的继续往前,目标是他的脖子。 这似一种生存本能,野兽狩猎之时,咬断猎物的脖子,通常能够最快的让猎物死亡,没有挣扎的余地。 只可惜,俞枫玥的嘴被堵上了,咬不了,顶多只能蹭蹭。 宁翊最开始还挣扎着,在发现这点之后,忍不住的感到好笑。 危机紧绷的气氛霎时间消散。 宁翊后腰靠着电脑桌,任由俞枫玥看得到碰得到就是咬不到的蹭来蹭去。 -- 第93页 你说你,好端端的,学丧尸做什么。他絮絮叨叨道,只会使嘴,这怎么行呢你哪回饿了我没给你饭吃,你还惦记我,没良心了啊,咱们也算是难兄难弟了,你对我和善点,咱们和平共处,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碎发扫过他下巴,带过一阵痒意,宁翊无所谓的仰着头,感觉到他嘴唇擦过自己皮肤,以及他嘴上的东西,带过一阵阵的凉意。 瓷白的皮肤在月光下似发着光,俞枫玥拱了几下,发出低低的烦躁声音,宁翊的手挣脱了出来,他抬手,抱着俞枫玥的脑袋,嘴里温柔的说着威胁的话,你乖一点,不然明天没有早餐吃了。 俞枫玥卸了力,抬手抓了抓脸上的东西,脸都被挠红了了一块,宁翊松开他,轻手轻脚去检查那扇门,门锁没有被破坏过,门口掉着一根铁丝。 虽然很不可置信,但俞枫玥似乎为了他,学会了撬锁这能力也不知是之前就有的,还是现学的,宁翊倾向前者。 他会挣脱捆绑他的绳子,宁翊不算太惊讶,这事有一就有二,这里又没有能够完全绑住他的麻绳。 宁翊蹲在门口,手里拿着铁丝,摸着下巴,思及俞枫玥感染之后的变化,从一开始毫无神智的攻击,到第二天上午,咬他手指五次就懂得了不再上钩,呈现了一种进阶式的变化。 昨晚他就会开门,但只是简单的开门,开门偷袭后,被制服会不断的挣扎,宁翊后半夜没睡,能听到房间里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安静,而今晚俞枫玥再偷袭,会撬锁,且在发现自己失去了行动的意义之后,就没有再进行徒劳的无用功。 他会吸取失败的教训,思维并不单一,还会变通埋伏,很聪敏。 但口枷这种带子锁扣在他脑后看不见的地方,他取不下来。 天色太黑,宁翊没注意到,俞枫玥手上下午还在的银环也没了。 翌日早上,宁翊醒来,一出房门就看到客厅角落里蹲蘑菇的俞枫玥,他黑沉沉的眼睛在宁翊出来的那一刻,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宁翊习惯了他的视线,吃早饭时才帮他取了嘴上的东西,绑了他的手臂,让他稍作洗漱,然后自己坐在了他对面吃早餐。 他手里拿着一盒威化饼干,没有要分享的意思,俞枫玥身体前倾,宁翊往后退了两步,继续吃,吃的差不多了,他把剩下的放回去。 轻飘飘的语气对俞枫玥残忍道:你没有。 俞枫玥喉间发出低吼。 宁翊:我之前说过,不能咬我,昨天你犯规了,所以,没有。 他利落的收拾好东西,从俞枫玥面前走开。 俞枫玥低吼了几声,见他不为所动,沙哑的嗓音把低吼变成了别的:饿饿 先前吃东西之前,宁翊都有问过他饿不饿,他记住了。 宁翊脚步一顿,转回来走到他面前,听他字正腔圆的说了一个字,饿。 宁翊在他身旁转了一圈:会说话了啊。 俞枫玥:饿。 宁翊把饼干放他面前晃了晃:想吃吗? 饿。 宁翊:来,跟着我说,我错了。 饿。 饿没用,你得先认错。宁翊说,说,我错了。 俞枫玥黑眸看着他,抿着嘴没说话,眸底静静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行吧,你在这待着。宁翊也不强迫,利落的拿着东西走。 在他走出五米远时,身后传来了俞枫玥的声音。 骗子俞枫玥说话很僵硬,速度也很缓慢,如同0.5倍速的念着台词,平淡的调子,没有感情。 第31章 工具人主角 凌晨两点多俞枫玥夜袭失败时, 宁翊抱着他脑袋说了一句话你乖一点,不然明天没有早餐吃了。 这句话传达的意思,是俞枫玥会有早餐吃的。 宁翊在他说出骗子这两个字时, 愣了愣, 第一反应是他可没教过俞枫玥说这两个字, 过了几秒, 他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含义。 他嗤笑了声, 转头又走回去, 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说。 俞枫玥沉沉的黑眸盯着他。 你都说不出来, 怎么能说我骗你了。宁翊说, 我之前说过的, 你再咬我, 没饭吃。 俞枫玥:盯 吃了不会说话的苦。 之后宁翊再怎么和俞枫玥说话,俞枫玥都没有再出声说别的, 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低低发出声音威胁宁翊不准靠近。 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样?宁翊在他一米之外停下,我给你吃的,你不许再咬我。 能把俞枫玥绑起来的东西也不多了, 宁翊总不可能一直绑着他,口枷早晚会被俞枫玥破坏, 刷好感以俞枫玥对他的恨意来看,不太可能。 你看,这里就只有我们了。宁翊说,不是有一句话唔,相煎何太急,你说对不对? 他拆开饼干袋子, 拿出一块饼干,伸手递到俞枫玥面前,你呢,要是答应,就把这块饼干吃了,要不答应,就别吃。 -- 第94页 俞枫玥一口吃了饼干。 宁翊: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他给俞枫玥端了杯水让他喝。 没了我,就没有水了。宁翊在他身旁说,你上完厕所,就不能洗手了,也没有水给你洗脸漱口,就说你难不难受。 但实际上这并没有什么用,当俞枫玥再次挣脱绑住他的绳子,宁翊熟能生巧的把他压制住,拿撕下来的床单绑住他的手,把他扔在了沙发上。 他绑人的手法一次比一次熟练,也一次比一次随意,反正最后俞枫玥都能挣脱开。 这样的画面在这一天进行了数十次,俞枫玥的精力特别的旺盛,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宁翊这天光和俞枫玥斗智斗勇,没出去,手腕上被咬伤的地方总被摩擦到,裂开过好几次。 但同时,他也发现俞枫玥的肢体动作更为灵活了。 隔天一早,他把装食物的背包藏好,上午出门了一趟,回来时一身血污,进门就被埋伏,俞枫玥看到他这一身脏兮兮的,下嘴时竟然犹豫了。 宁翊嗤笑,还挺爱干净。 于是俞枫玥再次被宁翊绑着扔到了一边,这回宁翊带了绳索回来,是从别的屋子里搜刮来的。 他在三楼找到了一些吃的,都堆放在了桌上,两瓶矿泉水,一包还剩下五根的火腿肠,以及三个肉松面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俞枫玥的嘴唇每次拿出口枷之后,唇上就会渗出血迹,伤口让他看起来似受过非人的虐待,宁翊就没再锁着他的嘴。 一个人待在这种四面八方都是危机的绝境,很容易生出绝望,不过宁翊拥有一颗大心脏,在他这儿,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他去卫生间把自己身上清洗干净,换了套衣服,准备明天继续,在翻到衣柜里一套Cos某个游戏里女英雄的水蓝色暴露服装时,他顿了一下。 他把衣服套在了人形娃娃身上,扛着娃娃去了客厅,放在了俞枫玥面前,俞枫玥黑眸动了动,看向他。 宁翊指着娃娃,好看吗? 俞枫玥没有回应,宁翊也能自顾自的说,你下次再咬我,我就让你穿上这衣服。 俞枫玥看了眼娃娃,沉默。 宁翊恐吓过后,没有把娃娃抗走,就一直放在俞枫玥的面前刺激他。 当天俞枫玥意外的安分,也许是那绳索他解不开,又或许是有被刺激到,被捆成粽子待在沙发那一动不动的侧躺着,只在上厕所时,才发出了动静。 这次宁翊带回来的绳子粗且牢固,解开再绑起来太麻烦,宁翊直接把他扛到了厕所,中途俞枫玥有机会可以咬到宁翊,但他没有下嘴。 宁翊也算摸清了他这性格,在关乎特别急切的事情之时比如上厕所,比如饿肚子,他不会对他发出攻击,挺识时务。 他上厕所是宁翊不嫌脏替他扶的,待他上完,宁翊洗了手,把他扛了回去,在经历昨晚两人一番争斗之后,今天的俞枫玥收敛了许多,除了开门埋伏那一下,后头都没有什么小动作。 一山不容二虎,就看谁比谁更强,宁翊暂且的获得了胜利。 说再多都没用,不如干几架的作用快。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四天,白天宁翊外出,把楼下都搜刮了,丧尸也杀了不少,带回来一些零碎的食物,他手里头有了晶核,没有立马吸收,先攒了攒。 头两天俞枫玥学会了拿刀亦或者玻璃碎片割断绳子,总爱和他玩埋伏亦或者偷袭游戏,白天宁翊中午和傍晚回来时,会遭受一次伏击,他背对着俞枫玥做些琐事时,也会被他偷袭,肩膀手臂被造出了几个小伤口,晚上他也被俞枫玥夜袭了好几次。 宁翊绑绳结的手法练的炉火纯青,俞枫玥每次袭击失败,宁翊都会给他一点小惩罚,比如他想上厕所,宁翊偏装作不知,等他忍耐到了极限,才带着他去,又比如刻意的不给他吃东西,自己还蹲在他面前吃,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后两天他就老实了许多,这天回来,宁翊带了一副扑克牌和几个打火机以及蜡烛。 俞枫玥被绑着小腿和手腕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座雕塑。 吃饭了。宁翊转了转酸痛的手臂,把黑色的包扔在桌上,从包里拿出了今天的晚餐。 说是吃饭,实际上并没有饭,他拿出了一盒泡面。 俞枫玥眸子动了动,看向了黑色的包。 每次的吃的,都是从这里面拿的。 昨天收获不错,宁翊在楼下发现了一个煤气罐,还有煤气,今天烧了一壶水,他撕开了泡面,有拿了一袋袋装包装的泡面,一块泡在了里头,还加了一根火腿肠。 泡面的库存还剩一包,宁翊吃东西,都是随心所欲,虽说节省,但也没有太去算计先吃什么,他把喜欢吃的先放在了前头。 他很公平,火腿肠俞枫玥一半,他一半。 面很快泡好了,他用一个碗盛了一份出来,接下来宁翊吃面的几分钟里,俞枫玥都在盯着那碗泡面。 他这两天表现不错,宁翊没多折腾,自己吃完,就喂他吃了面。 整理妥当之后,天色已晚,宁翊进了卧室。 临睡前,他把这几天收集的晶核吸收后,饥饿感涌上来,他没有管,每次吸收完晶核或多或少都会感到饥饿。 -- 第95页 他拿着一个玻璃杯,指尖抵着杯沿,水珠顺流而下,这两天他感觉到,随着适应身体,强化身体力量,每次使用完异能之后,疲惫感和之前有了微妙的差距,而且用起来也流畅了很多。 一杯水很快装满了。 他随手放在了床边的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躺下睡了。 宁静的夜晚,房内两人一个在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个在卧室的床上睡着,相安无事。 楼下零星几个丧尸偶尔出现,来回的游荡,他们衣衫褴褛,面色呆滞,眼睛呈现墨一般的黑色,灰尘扑扑得看不出生前模样。 深夜。 咚 一声闷响,让楼下的丧尸抬起了头,发现没有动静之后,又继续的游荡。 卧室,床头的水杯因刚才的震荡而抖了一些水珠在桌上。宁翊坐在床上,身体紧绷,蓄势待发的做着被偷袭的准备。 时间过去了十几秒,都没有新的动静。 他这几天睡觉习惯的留了一根神经,没有彻底的进入深睡眠,以防外头那家伙的报复,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宁翊起身从床上起来,贴到了门口的位置,听到外面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听不真切,他握住了门把,猛地打开门,门外空荡荡,没有人在。 客厅的声音明晰了起来,是俞枫玥威胁他时发出的声音。 宁翊走了出去,外面的画面,也均数闯入了他的视野当中。 光线暗淡的客厅,沙发上的俞枫玥坐了起来,面朝着的阳台的位置,客厅到阳台的推拉门窗帘没关,此刻外面有一道身影正在徘徊。 宁翊立马拿起了他的菜刀,一步一步的往阳台走了过去,俞枫玥看到他之后,安静了。 阳台的身影猛地往门这边扑了过来,砰砰砰的拍打着透明的推拉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进来了。 宁翊看清了他的模样,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一条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身旁,腿往内折着,看着是断了骨头,他冲宁翊张开了嘴。 那头安静下来的俞枫玥发出威胁,比刚才的气息更沉,阳台的丧尸竟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然后跳楼了。 咚 又是一声响。 阳台恢复了安静,宁翊拎着菜刀看向俞枫玥,片刻后,眼神蓦地一亮。 原剧情里,后期的俞枫玥是能控制丧尸的。 他原以为,俞枫玥还要再恢复些理智,升级之后,才能控制丧尸,但看起来,普通的丧尸现在就已经开始惧怕他了。 宁翊先去阳台看了眼。 这栋楼一共四楼,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四楼,上面是天台,以前住户们晒被子的地方,如果从楼上掉落下来,是能够到达他们阳台的。 看来是巧合。 宁翊退了回去。 他没有上过顶楼,前几天他们往上面跑,跑到这一层楼,顶楼的楼梯口处被铁门关住了,四楼丧尸不多,空间狭窄的情况下,他们随机进了一扇门。 就是这间屋子,屋子门没关,门里也没有丧尸,许是游荡出去了。 之后就是宁翊主动退让,进了卧室其实两人逃命途中,宁翊有些怀疑,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俞枫玥会阴他一把,来把之前宁翊推他的债还回来。 这种怀疑不是没有根据,好几次,俞枫玥看他的眼神,都和看死人差不多了。 那时他们逃进客厅的时候,宁翊不退让的话,后面会发生什么不好说,总之冲突是无可避免的。 丧尸坠楼的声音让楼下聚集了一堆丧尸过来,很快又分开,在宁翊他们旁边的另一间房间的窗户口,窗帘掀起了一条缝隙,一个人影显现在窗户后,片刻后,又静悄悄的合上了窗帘。 这头宁翊进了客厅,关上了阳台的门,有些说不准俞枫玥对他的态度。 刚才将那丧尸恐吓到跳楼,是为了保护他,还是纯粹的不喜欢别人侵入他的空间?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全程经过。 在最开始的时候,俞枫玥有威胁丧尸,那丧尸也乖乖待在阳台徘徊没有试图进入,即便宁翊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随后是俞枫玥看到了他,停止了那种威胁声,外面那丧尸仿佛得到默认的手下,开始放肆的拍打推拉门,俞枫玥才有些发怒的症状,这有点像猎物被觊觎的头领。 宁翊最后推断得出,俞枫玥是想要亲自弄死他,而且不想让别人染指。 他想做一个实验试试。 他抬头往俞枫玥的方向看去,发觉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和往常一样的盯 宁翊手里拿着菜刀,心情颇为不错的对他道:晚安,早点睡。 要做实验,得等到天亮,夜晚的危险程度是成倍上升的,对他人生安全威胁很大特别还是和俞枫玥这个不定因素有关的实验。 . 凌晨五六左右点,外面天色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天空乌云笼罩,似随时都会来一场疾风暴雨,灰蒙蒙的天空增添了几分末世的压抑。 宁翊起来了,他洗漱过后,从房间里提着一大桶水走了出去。 停水停电的地方想要洗个澡不容易,宁翊先前只顾得到自己,一般都只给俞枫玥擦擦脸漱漱口,他身上还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血污都已经干涸,且因两人打架,他身上灰尘也有不少。 -- 第96页 客厅里,俞枫玥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宁翊一开门出来,他的雷达就似亮了起来,眸子一下锁定了目标,死气沉沉的盯着他看。 宁翊把一桶清水放在了客厅中间,直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身,把卫衣的袖子捞了上去,走到俞枫玥面前,拿出昨天收获的扑克牌。 这幅牌还是新的,从盒子里拆出来,光滑的表面有些反光,宁翊本来是打算在之后的日程里玩玩,给生活添点乐趣,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玩个游戏。他说。 俞枫玥目光下落,在他手上的纸牌上看了眼,又转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表情没有波动,但并不显得木讷,宁翊知道他是听懂了,上次我们玩了抽签,这次玩点别的。 他把茶几摆放好,清理了一下,把牌在他面前打开,让他看了一眼,抽出大王和小王。 这里是54张牌,这两个,只有一张。他把牌盖在桌上,抽到小王的人,今天一天都要听大王的你抽到大王的话,我也可以让你咬一口。总之,谁先抽到这两张牌中的一张,就算作游戏结束。 五十四张牌打乱依次盖在桌上,宁翊说:如果你答应的话,就抽牌吧。 俞枫玥看着他,他也看着俞枫玥,那双黑沉的瞳孔没有半点感情,宁翊琥珀色的眸子彰显得有温度许多,四目相对半响,俞枫玥抬起手,掀开了离他最近的一张牌。 梅花4。 宁翊伸手,翻开一张牌,红桃6。 他没有再出声,静静的进行着这一把游戏他知道大王具体在哪个位置,在摆牌的时候,他动了点手脚。 游戏的结局,他已经定好了,毕竟他不是真的来和俞枫玥玩游戏的,只需要他遵守规则。 第六轮,俞枫玥在宁翊之前翻开了那张弱势的小王。 哈。宁翊忍不住笑出声,看来我运气不赖。 这点可就怪不了他了。 俞枫玥捏着那张小王,唇缝紧抿,宁翊从他手中抽出牌,小王牌面对着俞枫玥,亲吻了一下那张牌,幸运牌。 他把牌放了回去,收起了那副牌,放进了盒子里,扔回了背包,你会遵守规则的,对吗? 他站在俞枫玥面前,俞枫玥需要仰头看他。 现在,我要帮你清洗身体,你只需要乖乖的站着,不要乱动,能做到的话,就回应我。宁翊声音缓和,提出了一个条件来试探他。 两人对视了两分钟,俞枫玥张嘴回答他:好。 他的嗓子还是很沙哑,说话断音果断了些,没有之前那么拖着尾音。 很好。宁翊说,我会帮你解开绳子,你不能咬我,也不能攻击我。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俞枫玥反应迟钝的微微颔首。 宁翊弯腰解开了他手脚的绳子,提水,去浴室。 教训吃的多了,俞枫玥没再像之前一得到自由就往宁翊身上扑,履行游戏规则,听从指令,提起了那桶水,往浴室走去。 宁翊在他身后跟着。 这两天俞枫玥对他说的话理解能力似乎比之前快了。 进了浴室,宁翊让他脱衣服,俞枫玥低头,摸着胸前的拉链,撕拉衣服直接被他给撕开了,脱裤子也很粗暴野蛮。 水只有那么一点,宁翊暂时没法再用异能弄出来了,过度使用异能,他的身体必定陷入疲惫状态,在俞枫玥面前流露出疲惫,完全是把脖子洗干净送上去让他咬。 所以要洗干净俞枫玥的话,需要省着点水用。 宁翊撸起袖子,手腕上的牙印伤口还没好,裹上了保鲜膜,他开始给俞枫玥搓澡,俞枫玥直愣愣的站着没动,任由宁翊上下其手,垂下的眸子紧紧盯着宁翊的每一个举动。 他在警惕,在戒备,宁翊也同样是。 俞枫玥会遵守游戏规则多久,宁翊没有把握,但洗澡或者是可以和上厕所之类排的上等号的重要。 他身上着实是有些脏了,还有不少伤痕,宁翊化身搓澡工,废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搓干净,顺道给他洗了个头。 洗干净的俞枫玥和没洗之前的样子,就犹如一个垃圾桶出来的破布娃娃恢复了刚出厂的模样,焕然一新,瞧着都精神了很多,干干净净的很清爽。 没了风尘仆仆,立体的五官如刀削般透着凌厉,眼眸黑沉,犹如黑曜石一般,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在末世前能让不少人为之着迷。 也的确,文中主角在末世之前,追求者无数,男女都有。 性格好,长得好,家世好,善良又真诚,该有的优点他都有了。 宁翊最初看着那纸面上的完美人设,觉得有些过头的虚了,不真实,现在也依旧没法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套在一起。 俞枫玥似一把被剑鞘包裹着的利剑,锋芒都藏在了里头。 他看宁翊的眼神一如既往。 宁翊找了一套衣服,给他换上,又把他的双手绑了起来,俞枫玥没有挣扎。 接着,宁翊牵着绳索的另一头,拉着俞枫玥准备下楼时,又停顿了一下,转头去卧房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斗篷。 -- 第97页 他把斗篷系在俞枫玥脖子上,帽子给他戴好,遮住了他的眼睛,以免碰到幸存者,惹出什么麻烦事。 我带你出去找吃的,我们的食物已经快没了,你不想饿肚子吧?嗯?宁翊温声说。 俞枫玥嘴唇动了动:饿。 他对这个字眼很敏感。 多找些吃的,就不会饿肚子了。宁翊说,如果你没了我,就不会有人给你水喝,没有人给你泡泡面,给你吃面包,很可怜的 出门前,宁翊在门口说教了俞枫玥十分钟,确保他暂时不会暴起,才拉着绳子的另一头,他把绳子卷在掌心,另一只手拉开了门。 他带着俞枫玥下楼梯。 俞枫玥大半的视线都被斗篷的黑帽子遮住了,往下看楼梯难度倒是不大,他逐步跟在宁翊的身后。 楼内的丧尸在前几天基本上被宁翊清理了,三楼到二楼完全没有丧尸,只有尸体,一楼又新来了丧尸,两人刚下到一楼的楼梯口,楼梯口就游魂般的走过来了一个丧尸。 丧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路过楼梯口时,脚步顿住,偏头看了过来,他半张脸的伤深可见骨,血肉淋漓,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味。 但是他没有立马靠近,踌躇不前,宁翊等了不到两分钟,那丧尸又游晃走了。 即便俞枫玥不出声,丧尸也在恐惧忌惮着他,他对丧尸有着一定的威压。 宁翊反手抓住了捆绑俞枫玥手臂的绳索,触碰到了他手背,他回头看了眼,俞枫玥乖乖的戴着斗篷,没有乱动。 小区楼下的丧尸不算多,宁翊先前踩过点,系统给了他地图导航,从楼里出去之后,往左前行两百米左右,有一条小巷子,穿过小巷子再拐两个弯,就是药店。 宁翊眼下最要紧的目标,就是去药店,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红肿了大片。 楼下丧尸不多,宁翊走的谨慎,怀里揣着菜刀,另一只手拉着俞枫玥,给他引路,宽大的兜帽遮了他上半张脸,露出精巧的下巴,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有些干燥苍白的唇上伤口还没好。 宁翊出门前是特意给他洗了个澡的,一是想看看他会不会遵守规则,二是以前些天俞枫玥爱干净的表现,也许这也会成为他抗拒别的丧尸靠近的一个原因。 只要俞枫玥能阻止别的丧尸靠近,他的安全就多一分。 去往药店的路上很顺利,中途遇见了几个丧尸,看着宁翊这个异类,犹豫不决,最终因为一旁的俞枫玥,也没有攻击上来。 宁翊想,这样也不错,打不过就加入。 他不知道俞枫玥是怎么压制丧尸的,但这不妨碍他觉得主角很好用。 药店的门没有关,里面徘徊着几个丧尸,宁翊拿刀利落的解决了,那几个丧尸没有反抗的倒下了,没发出什么声音,宁翊切了他们的脑袋,全程俞枫玥在他身后看着。 这几个丧尸脑袋里没有晶核,宁翊随手擦了擦手和刀,拿着袋子开始往袋子里装他需要的药物。 消炎药,碘酒,退烧药,感冒药 药店的空间不大,外面是吊水区,里面柜子上放着一排排的药,宁翊瞥到桌上的一块镜子,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俞枫玥。 他没有动,把袋子放在桌上整理药,目光却一直是留意着镜子的。 他看到俞枫玥露出来的下半张脸,腮帮子动了动,悄声无息的一点点的靠近了他,兜帽遮了他的眼睛,宁翊看不见,但脖子上凉飕飕的感觉是能感受到的。 他低头状似查看药盒的名字。 没有说话声,窸窣的声响为眼下的气氛增添了一份紧张,空气中似有看不见的硝烟弥漫,俞枫玥的脚步声轻的跟猫走路似的,难以让人察觉。 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缩短到了两米,一米俞枫玥的脚步顿住了,他下巴微不可查的朝镜子的方向偏移了一下。 那弧度很细微,若不是宁翊一直在留意着他,也许并不会察觉到。 饿。俞枫玥出声说。 长记性了。 宁翊唇角轻轻扯了扯,他把药盒扔进布袋子里,绑紧了袋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准备好的饼干,他打开饼干盒子要拿饼干时,被俞枫玥捆着的双手捉住了手腕。 脏。俞枫玥说。 宁翊把饼干放他面前,那你自己拿。 俞枫玥抿着嘴唇,五秒过后,说:脏。 这既是嫌弃宁翊的手刚杀了丧尸脏,又觉得自己的手也不干净。 你 事儿还挺多。 知道了。宁翊用异能在掌心汇聚一团水,洗了洗手,把手在他眼前翻来覆去的让他看清楚,现在不脏了。 他拿起一块夹心饼干,自己先吃了一块,才再拿起一块送到俞枫玥嘴边,俞枫玥张嘴,他把饼干塞了进去,食指指腹按压到了他的嘴唇,留下了一点饼干屑。 俞枫玥没有张嘴咬他,只把饼干卷入了嘴里。 干的不错。宁翊把手收回来,这一句话是对他这一路的夸奖,嗓音温柔道,等会我们去找吃的,找到了吃的,你想吃多少都可以,要跟着我,别跟我耍小花招,知道吗? -- 第98页 俞枫玥吃着饼干,没有回话,他喉结一滚,把饼干吞了下去,嘴唇微张等着投喂,宁翊又塞了一块饼干给他。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的把一盒饼干吃完了,这一盒饼干本就是宁翊给俞枫玥带的小零嘴,他把吃完的饼干盒随手放在了一边,拿起装了药的袋子。 那么,现在宁翊抬手,整理了一下俞枫玥的兜帽,动作轻柔的替他嘴角的饼干屑擦拭干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们该去找吃的了。 第32章 做贼心虚 超市货架上大多数的东西都已经被扫荡一空, 可见丧尸爆发后的慌乱光景,地上零零散散的掉落着东西,其中两个货架倒在了一起, 超市的收银机抽屉是打开的, 钱财散落了一地。 宁翊和俞枫玥从药店畅通无阻到了这处, 先后踏入超市。 和药店一样的步骤, 宁翊先检查了一圈, 解决了潜在危机, 才走到了货架处扫荡, 俞枫玥被牵着绳子跟在他身后, 伸手从货架拿了一包宁翊遗漏的火腿肠藏进了衣服里。 宁翊把能拿的都带上了, 在超市里面转了一圈, 有些沉的袋子他让俞枫玥提着, 丝毫没有把他当苦力的愧疚。 扫荡完毕后,他们回到了原先的楼房。 在不完全熟悉周围的情况下, 宁翊还是选择先暂且的待在这栋楼,楼内的结构他都已经摸索清楚,熟悉的环境相对而言,没有别的地方那般冒险。 初次实验以顺利回到房中落下序幕, 这次的收获不算太多,超市里大多吃的都已经被拿空了, 包括库存都没剩多少,日用品倒是不缺。 宁翊把东西都放在沙发上,开始清点。 泡面+10,泡椒凤爪+11,牛奶+5,薯片桶装+6, 袋装+1,毛巾牙膏纸巾 除此之外大多都是一些零碎的小零食了。 俞枫玥被绑着手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脑袋上的兜帽摘了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宁翊清点东西,这举止好似在担心宁翊会贪污,但他眼底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宁翊在解决丧尸时,身上脸上溅到了血污,他把东西都拿出来后,起身脱掉了身上的卫衣,扔在了一旁,五指插进凌乱的头发上梳理了一下。 他身上的肌理走向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化,皮肤下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明晰,背脊肩胛骨处是肉眼可见的力量感,他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拿出了药。 俞枫玥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宁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视线,这几天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他出现在俞枫玥的视线范围之内,俞枫玥就会死死的盯着他。 最初那种对他的戾气甚至是没有掩藏的,他的眼里像是只有他,脑子里的目标咬死他,直到吃过教训之后,这两天才稍有好转。 宁翊把手上的保鲜膜揭开,先消了毒,往上面倒了碘酒,手腕处的牙印被碘酒冲过,宁翊拿着棉签擦匀,接着是肩膀和手臂上被俞枫玥咬出的牙印。 其他几处没有手腕上的那么严重。 宁翊擦了药后,拿纱布把手腕上的伤口包裹了起来,走到俞枫玥面前。 俞枫玥仰头看着他,他伸手去解开俞枫玥斗篷时,被俞枫玥一巴掌拍开了。 别碰我。他说。 宁翊看着他,俞枫玥头次拒绝和他对视,低下了头,留给宁翊一个黑色的发顶。 火腿肠露出来了。宁翊说。 俞枫玥拉了拉衣服。 别藏了。宁翊伸手把那包他藏起来的火腿肠拽了出来。 俞枫玥眼疾手快的拽住另一头,嗓音平静一字一顿的说:我的。 似乎涉及到食物,才能让他主动开口说上几个字。 我知道,不会跟你抢。宁翊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声音里带着安抚道,那些,是我们一起带回来的,是我们的,这个是你你一个人拿回来的,所以可以是你的。 让小苦力出去忙活一阵,总要给点甜头,才能让小苦力对下次出去更有期待。 把衣服脱了,先给你上药。宁翊说。 他把那包火腿肠放在了桌上,俞枫玥的视线随之落到了桌上,宁翊脱了盖在他身上的斗篷,掀开衣摆,摸着。 他拿起碘酒和一包棉签,给他身上的伤口上药,俞枫玥伤口大多在腰腹和手臂,都是划痕,几天都没有处理,之前他脱衣服手法粗暴,有些伤本来和衣服粘在了一起,被他用力撕拉扯又渗出了血迹。 上完药后,宁翊把那包火腿肠还给了他,就当给他做零嘴了。 宁翊大致猜到他这么护食的原因,他每天弄的那些吃的根本不够填饱两个成年男人的胃口,可是食物的数量有限,不能像末世之前那样大肆的去吃,需要省吃俭用,导致了俞枫玥吃不饱。 而且先前宁翊每次出门探路,都会把那个装了食物的黑色背包藏起来,有几次他回来发现家里有些地方被翻过了俞枫玥找不到背包,饿了只能忍耐。 宁翊把桌上零碎的东西都收进了背包里,泡面占地方,他放在了桌上,对俞枫玥说,我下去烧热水,你在这里看家,不要偷吃。 俞枫玥抿着嘴唇的线条看起来有些倔强,他没有说话。 -- 第99页 宁翊想了想,拿出扑克牌,放在俞枫玥面前,指尖点了点,今天你该听我的,下次我们重新玩,如果你赢了的话,我也会听你的。 他把背包拿着进了卧室,藏在了衣柜里面,自从上次他拿那穿着cos服女装威胁俞枫玥之后,这里就成了俞枫玥不会来动的地方。 他在柜门上做了一个标记,出去后径直下到了三楼有煤气罐的那一家烧水,那一间屋子地板四处都是血迹,宁翊烧了水没多待。 他提着烧的滚烫的热水往上走,回到了房间,在碗里放下泡面,倒上热水,还没两分钟,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宁翊动作一顿,把袋子盖在了碗上。 他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看到了一张五官端正的男人的脸,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从外貌上来看,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他不停的拿衣服擦拭着额角的汗,时不时转头看,紧张局促的不安着。 宁翊没有开门,隔了几秒,男人又敲了敲门,又过了十几秒,外面的男人走开了。 宁翊靠着门,拧眉思索了几秒,来这栋楼这几天,他把四楼能开的门都进去看过了,有几扇门是反锁的,不排除有幸存者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人出现,于是他默认了这栋楼里只有他和俞枫玥 宁翊听到了客厅里包装袋摩擦的声音,他思绪被打断,转头走了回去,客厅里的俞枫玥掀开了泡面袋子,学着宁翊之前泡面的模样,往里面放了一根火腿肠。 看到宁翊出现在视野内,他张嘴口吻机械的说了两个字,我的。 宁翊嗤了声,不跟你抢。 今天他们主要是去收集物资,避免了大半的战斗,也没有收集到晶核,第二天,宁翊又和俞枫玥出门了,和昨天一样,宁翊让俞枫玥披上斗篷,遮住了他那双黑沉的眼睛和手上被绑着的麻绳。 有俞枫玥在,丧尸会安分很多,没有那么躁动,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在这周围走遍了各个小道,看遍了各处的情况。 宁翊发现俞枫玥能压制丧尸,但如果丧尸数量太多,他无法完全压制,第三天他们到达一个广场时,丧尸超过了一百,就有丧尸朝宁翊扑了过来。 俞枫玥喉咙里发出低低野兽发怒般的声音,那些丧尸收敛了没两分钟,又会有别的丧尸扑上前。 宁翊换了个趁手的武器一把尖锐的匕首,丧尸袭击来时,他缠斗几番,放开了牵着俞枫玥的绳子,待他把丧尸放倒,回头一看,俞枫玥的兜帽从脑袋上掉下来了,罕见的,这么多天以来,宁翊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表情。 虽然不太明显,但宁翊确定,那是生气发怒的神色,而攻击他的丧尸,也都从他身旁散开,退了回去。 他们退,宁翊进,一个上午,地上就有了一堆倒地的尸体,宁翊从中获取了十几个晶核,个头有大有小,最大的有玻璃弹珠那么大。 他简单的清洗了一下,都收进了口袋里。 他回头走到俞枫玥身旁,回去了。 他弯腰正要去拿他手上的绳子,面前的气息陡然接近,宁翊后退一步,还没稳住身形,身体被俞枫玥撞了出去。 他摔倒在地时手借了力,没有直直的摔在地上。 风带起了地上的尘土,阴云笼罩的天空似一片灰色调的厚涂画布,宁翊眼前画面晃了晃,腹部被俞枫玥手肘撞到,他闷哼了一声。 反应过来,他抬起手手肘抵着俞枫玥的下巴,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俞枫玥双手被束缚,处于弱势,但他力气大,拽着宁翊手腕的力道好似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宁翊手腕那处刚结了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迹渗透了白纱布,血腥味和空气中的腐朽气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他额角浮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并没有表面上这般的完全占据上风,刚才的打斗已经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两人来回的推拉,俞枫玥下一瞬强大的腰力又把宁翊从身上掀开,被绑住的双手压住了宁翊的手,举过头顶按在地上,俯身往他脖子上咬,角度有些偏离,咬到了宁翊的下巴上。 宁翊又一声闷哼,抬起膝盖一顶,俞枫玥嘴松了力,两人在地上几个翻滚,俞枫玥背靠在宁翊身上,被他锁了喉,手脚均数不得动弹。 他喘着粗气,仰着头,修长的脖子被宁翊勒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宁翊黑色碎发落在眼角,等着他安静了下来,宁翊呼吸紊乱,别闹了。 他这几天和丧尸缠斗,身手又比之前矫健了不少。 乖一点,嗯?他在俞枫玥耳边说。 过了五分钟左右,他才开始慢慢的卸力,俞枫玥没有再攻击他,宁翊不明白刚才他攻击的缘由在哪。 是觉得他精疲力尽了吗?还是觉得与其让猎物被别的丧尸咬,不如被他咬,怕他被别的丧尸先弄死,所以着急要弄死他? 他站起来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俞枫玥,动作略有些粗鲁的一扯绳子,俞枫玥双手握拳,顺着力道,坐了起来。 宁翊把地上掉的晶核全部捡起来,也没数,揣在了兜里,弯腰把俞枫玥的斗篷重新整理好,兜帽盖在了他脑袋上,掌心放在他头上往下压了压,温和的语气隐含警告:不要做让我生气的事。 -- 第100页 完全占据上风的宁翊,并不是完全的好脾气,平时可以哄着他,就算在家偷袭也可以容忍,但是在外面这么弄,过了。 外面的意外是宁翊无法控制的。 起来,回去了。宁翊拉了一下绳子。 俞枫玥的手被扯的往上扬了扬,他站起了身,没再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走前面。宁翊说。 俞枫玥迈开了脚步,他低下头,看了看掌心一颗乳白色的晶核,纯黑的眸底浮现了一丝疑惑,很快又消散,他的手收紧握成了拳头。 . 卫生间的洗漱台有一面镜子,里面灯光有些暗淡,镜面前的宁翊仰着下巴,下巴上的一个牙印渗出的血迹显露无余,他指尖触碰到伤口时,刺痛传来,他嘶了声。 手上的伤口还没好全,又添新伤,他拿着干净的棉签给自己消毒,上药,贴上了纱布,一系列的动作已经是很熟悉了。 和俞枫玥这疯狗待在一块,他受伤的几率简直程直线上升。 看到手上本来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他额头阵阵的疼,宁翊舌尖抵了抵后齿,避免今天的情况再发生,他得想个办法。 他把卫生间洗漱台上的东西收拾了,走了出去,客厅里,俞枫玥坐在沙发上,那已经成了他连日来的固定座位。 斗篷还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绳子松了,歪歪斜斜的,两人先前在地上打滚,黑色的斗篷上沾了不少灰尘。 宁翊看着碍眼,过去解开了斗篷扔在了一边。 俞枫玥抬头注视着他,宁翊和他对视几秒,转头又去了洗手间,几分钟后,他端着一盆水出来,盆里搭着块毛巾。 俞枫玥看到那个洗漱专用盆,就明白了宁翊想要做什么,也不反抗,仰着头看他。 宁翊把毛巾拧到半干,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俞枫玥这一副皮相是生的极为养眼的,只是可惜做不出别的表情来今天是第一次。 过了那个点,俞枫玥又恢复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宁翊给他擦脸的手法重了,他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像个不会说话的人偶娃娃,还是阴沉沉的那种。 冷白的皮肤很细腻,似一块上好的玉,光滑漂亮有质感,俞枫玥在末世前,在别人眼里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学长形象,后来也是理智成熟可靠的伙伴。 现在的他,却像个只会跟随本能的野兽。 宁翊洗了几次毛巾,把他的脸擦红了,指腹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指印。 用过的毛巾被无情的扔在了水盆里,宁翊一只手抬起俞枫玥的下巴,另一只手推了下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俯身弓腰的动作一气呵成,他一口咬在了俞枫玥的下巴上,力道不轻。 俞枫玥呆呆的仰着头,黑眸看着天花板,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双手推搡着宁翊的胸口。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下唇,湿软的舌尖似从他下巴上舔舐而过,他肩膀细细的颤栗着,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有了细微的变化,像是愤怒,又像是别的情绪。 宁翊发泄了心口的气,在俞枫玥推他时,没两秒就松开了他。 看着他下巴上自己的杰作,他愉悦的哈了声。 俞枫玥双手握紧成了拳头,放在大腿上,黑眸沉沉的看着他。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许咬我。宁翊大拇指指腹揩了揩嘴角的位置,嘴里尝到了丝丝的血腥味,舒服吗?嗯?被咬得爽吗? 俞枫玥唇线绷直,不言不语的看着宁翊,但宁翊能感觉到,他在不开心。 居然还有情绪了。 宁翊乐了,他点了点下巴贴了纱布的地方,是你先咬我的。 他又抬手晃了一下,还有这里。 他指了指肩膀,这里,手臂,这里,你咬了我这么多次,我咬你一次,过分吗? 俞枫玥: 好,就算咬你是我过分。宁翊说,那是不是说,咬了我这么多次的你,更过分? 一滴血从俞枫玥下巴的伤口流淌而下,在滴落到他衣服上之前,宁翊伸手擦了一下,所以,下次别这样了,懂吗?懂的话,就给我点个头。 俞枫玥眼神偏移到了别处。 宁翊把他脑袋掰回来,强迫他对视,听懂了吗? 孩子听不话,该好好管教一下他这个坏习惯才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煞风景的敲门声,宁翊皱了皱眉头,松开了俞枫玥,起身去门口的猫眼看了眼,还是上次的那个男人。 他回头往客厅看了眼,靠在门上,问外头的人:有事吗? 隔着一扇门,声音有些闷,外面面相老实憨厚的男人擦着汗,推了推黑框眼镜,兄弟,能不能帮个忙,拜托了。 宁翊:等会。 他回到客厅把俞枫玥扛起来,扔进了卧室,不想出事你就安分点,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 他视线落到俞枫玥下巴上的牙印,轻咳一声,我不会想你出什么事,别人就不好说了。 宁翊简短的说了几句,起身出去关上卧室门,去打开了客厅的那扇门。 -- 第101页 门外的男人看到宁翊,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跪下。 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知道你们前两天去楼下了之前你们上来,我也听到了动静,但是我带着一个孩子,不敢打招呼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求你了男人声泪俱下,在末世一点小伤口都会被感染,但他看到宁翊脸上的纱布,没有露出什么害怕之类情绪。 你别急,先说说,我要怎么帮你?宁翊问。 男人说的故事听着倒是合情合理。 男人说他女儿发烧了,问宁翊有没有药,宁翊问了和他女儿有关几个问题,他都答上来了,男人说如果信不过他,可以跟着他去他房间里看看他的女儿。 不用了。宁翊说,退烧药有,你稍等。 我可以进去吗?我怕有丧尸上来。男人苦着脸请求。 他先前在门外敲门时也是胆战心惊的回头看。 嗯,进来吧。宁翊像个没有防备心同情心泛滥的好人,放心的把陌生人放在客厅,你稍等,我去拿药。 他进了卧室,看到坐在电脑椅上的俞枫玥,越过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一盒退烧药,又走了出去。 我之前看你,好像还有一个伙伴。男人接过药多提了一句。 嗯。宁翊没多说,男人也就没再问,拿了药堆着笑道谢,就离开了。 宁翊看着关上的房门,喃喃自语道:也没多着急嘛。 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宁翊对俞枫玥的教育没有再继续下去,他给他上了药,贴上了纱布,两人脸上下巴受伤的位置一左一右,站在一起有些滑稽。 当天晚上,宁翊在卧室门把手上绑了一个铃铛,以防俞枫玥再次夜袭,但这晚俞枫玥竟是意外的安静。 隔天,宁翊没有再带俞枫玥出门,俞枫玥昨天的表现太失控,他这几天也熟悉了战斗的模式,因此打算一个人去楼下独自试试。 他打算再过几天,就带着俞枫玥离开这儿,去升级。 主角是需要成长的,不能一直蜗居在这。 留在客厅的俞枫玥目送了宁翊离开,良久,他低头垂眸看着掌心里的乳白色晶核。 这是什么? 他忍了一夜没动,这会儿掌心握拳,片刻后,掌心里只余下粉末状的东西,风一吹就散了。 俞枫玥眸子动了动。 上午十点。 敲门声响起,俞枫玥偏头看去,手上一用力,在墙角磨了一早上的绳子断了,他没有理会敲门声。 几分钟后,撬锁的声音响起,俞枫玥耳朵动了动,站在了门口的位置,于是外面的人一开门,就对上了俞枫玥那张脸。 是昨天的那个男人。 男人对上俞枫玥漆黑的眸子,心里霎时间一凉,就要对他动手,俞枫玥利落的拿着绳子,套圈一样的套住了他,打了个结。 男人:?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男人就看着俞枫玥在这客厅和卧室里转来转去,翻箱倒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一开始以为俞枫玥是丧尸,但看他这模样,又不像,瞳孔也不能说明一切,男人试着和他搭话,都被忽视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俞枫玥安静了下来,像蹲守着主人回家的狗狗,专心致志的看着门口的位置。 门口传来细微的拧锁声,男人和俞枫玥动作一致的转头往门口看过去,门打开了,宁翊一身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外套沾了沙尘血污。 他一进门,就对上了两双眼睛,宁翊诧异的挑了下眉头。 你他看向了被绑着扔在角落里的男人。 你可算回来了,这位小兄弟,你这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来和你道声谢,结果他二话不说就把我给绑了,这算什么事啊?男人说这话时苦着一张脸,看起来就像个被误伤的无辜倒霉蛋。 宁翊又看向了俞枫玥,男人喉结滚了滚,心中忐忑,俞枫玥大半天都没搭理他一下,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俞枫玥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走到了宁翊面前,看着他的衣服,轻启薄唇,道:脏。 宁翊把外套拉链拉下来,脱下外套扔到了俞枫玥手里,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短袖,他抬脚走到男人面前,不好意思,我朋友呢,比较认生。 他扫了男人一眼,裸露的皮肤没有伤口,俞枫玥没有咬他,男人的表现看起来,也没有特别的恐惧俞枫玥,说明在此期间,俞枫玥应该是没有做出扑到他身上啃咬的举动 宁翊眸色微滞。 就是说,他并不是和丧尸一样,有见人就啃的冲动,只是逮着他啃吗? 所以果然是针对他吗? 哈 他往身后瞥了眼,俞枫玥拿着他的外套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没事没事。男人说,都是误会,误会解开就好了。 宁翊看向男人身上绑着的绳子,绳结的打法,是和他绑俞枫玥时一模一样的绳结模仿能力很强。 我帮你解开。他说。 -- 第102页 他身后脚步声响起,宁翊侧眼看过去,俞枫玥往卧室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宁翊想起,昨天男人来敲门时,宁翊是让他待在卧室里,还告诉过他,别人会伤害他的话,之所以把男人绑住,是因为他的话吗? 你这朋友,脾气有点古怪啊。男人说,和他说话都不理人。 宁翊温声道:嗯,他性格就这样。 绳子解开,男人揉了揉手腕,往卧室看了眼,嘴上同宁翊闲聊了几句,而后,他脸上堆着笑,试探的问他:你们是一对吗? 宁翊微顿,抬眸看向他。 男人摆手道:我没别的意思,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开情趣用品网店的,我在楼下有一个仓库,里面有很多 他顿了一下,暗示道:专用于SM调教的工具。 他们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又没有被感染,这不就只能是自己弄的了,男人在那几个小时里,看到过俞枫玥手腕上被绑过的痕迹,包括之前,也看到过宁翊绑着俞枫玥出门。 在这末世,也玩的挺刺激。 宁翊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男人一脸了然。 另一头,进了卧室的俞枫玥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果不其然的在口袋里面摸到了一粒粒硬硬的东西,他拿出来,各色的晶核在他掌心,每一颗都很小。 俞枫玥黑眸闪烁着,数了数晶核,拿出了一粒乳白色豆子大小的晶核,把其他的放了回去,半响,他又摸出晶核,再拿了一颗。 他做贼心虚的扯了扯外套,整理平整。 第33章 打牌 不过啊, 他那眼睛的颜色,是真有点像丧尸。男人说,一开始真把我吓到了。 请问你贵姓?宁翊把解下来的绳子卷在手里。 我姓李, 你叫我李哥小李都行。他说。 哦, 小李哥。宁翊笑了笑, 问, 你的女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有关系吗? 啊男人讪笑两声, 没事, 她醒了会自己找吃的, 我有时也会出门, 她很懂事你们有打算离开这里吗? 这个还没想呢。宁翊说, 先过一天算一天吧。 宁翊看得出男人有想要讨好他, 男人说他如果需要那些东西, 可以随便拿,只要给他点吃的就行, 他家里快没吃的了,饿谁也不能饿着孩子。 你不想离开吗?宁翊问。 男人苦笑着说:想啊,但这不是不能丢下我女儿。 宁翊套了他几句话,男人说出了这附近的路线近况, 现在的电视已经播放不了了,这座城市已经被放弃了。 他把男人送出去后, 转身去了卧室,他推门而入,房内俞枫玥坐在电脑椅上,之前绑住他的绳子早被挣脱了。 宁翊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了电脑椅两边的扶手上,俯身看着俞枫玥的眼睛, 俞枫玥不躲不闪,宁翊觉着他眼睛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没有那么的黯淡无光,虽然黑沉,但给人的感觉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可细看又没觉着有哪里不一样。 他视线扫过俞枫玥的脸,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他说我们是一对,哪里像了? 俞枫玥自然不会回答他,他也不需要俞枫玥的回答,只是随口一句话。 他直起身,拿起书桌上自己的外套,把口袋里面的晶核都掏了出来,衣服扔在了一边,他已经走了,你可以出去了。 半天没听到声音,他侧头看过头,俞枫玥还坐在椅子上没动。 怎么?他弯腰平视他,要和我待一块? 俞枫玥垂下了眼帘。 你这什么表情?宁翊按住他眉头,别给我摆出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我不会上你的当。 俞枫玥抬起手捏住了他的衣角,我饿了。 宁翊: 哈,他就知道。 宁翊下午吸收了晶核,晚上练习使用异能,第二天一早,又出了门,下午回来时,他在门口又看到了那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袋子,笑着递给他,说多亏了他,他女儿才没出事,这是谢礼。 小李哥,还没见过你女儿呢。宁翊揭过袋子说。 怕生,不敢出门,孩子吓着了。小李说,他没多待,也没说要进门,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宁翊看了眼门牌号,和他们的门中间就隔了一间房子。 宁翊收回视线进了门,门内俞枫玥没在沙发上待着,在阳台,宁翊今天出门没绑着他,他进门后,俞枫玥才从阳台回来,看着宁翊的衣服,说脏。 嫌脏你别看。宁翊把小李拿来的袋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盒子,他拿了出来,从透明的地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他挑了挑眉,看了俞枫玥一眼,扔给了他,送你了。 俞枫玥接住,看了眼手上的东西,顿时扔远,抿着嘴唇看着宁翊。 啊,生气了生气了。 宁翊勾了勾嘴唇,怎么,不喜欢吗? 不穿。俞枫玥一字一句的强调,不穿。 -- 第103页 那是一套情趣衣服。 逗完俞枫玥,宁翊笑了几声,转身回卧室时,俞枫玥突然从他身后扑了上来,宁翊趔趄了几步,口袋里的晶核掉落在地上,他回头想要防守时,俞枫玥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咬他,很快就松开了他。 只是站在他面前,强调了一遍不穿。 没让你穿。宁翊弯腰捡起晶核。 他到房间时,回想起这一幕,总觉得有些古怪,俞枫玥纯粹的扑上来没有咬他,还是第一回 。 他把捡起来的晶核放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食指轻点着脸颊。 哪儿怪呢? 他手里把玩着一颗晶核,闭眼仔细的想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衣服口袋的位置,伸手碰了一下。 俞枫玥,好像摸到他的腰了。 自从俞枫玥被宁翊咬过一次之后,就老实了很多,没有再偷袭宁翊的举动,即便宁翊没有再绑着他,他也很安分,又两天的时间过去了。 宁翊摸索了附近的路,逐渐开始适应了末世。 隔壁邻居对他态度很热切,这两天都有送东西过来,连安全套都送了,宁翊研究了会儿小李送的东西,就不太感兴趣的放在了一边,他对门口的快递盒倒是更感兴趣。 上面的收件人,都是不同人的名字,但里面的东西,却毫无例外的都是一些情趣用品。 又一天的早上。 宁翊和俞枫玥吃东西时,对他说了离开这儿的事,俞枫玥没有什么反应。 明天去找车。宁翊说,你跟我一块出去。 他吃完早餐,就出了门。 房内的俞枫玥黑眸动了动,看向门口的位置,等待十分钟后,他起了身,去往卧室,他在床底翻出了之前藏的沾了血的衣服,正要换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俞枫玥走出去,看到了客厅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黑框眼镜男,一个男人是陌生的面孔,人高马大,直逼一米九。 那个刚出去的能力不错,可以考虑拉他入伙,这个天天在家里吃软饭,没什么用,你解决了吧。 他们观望了好一段时间才出手,确信这里只有宁翊和俞枫玥两人。眼镜男他们不是这栋楼里的人,先前都是靠着武力值,抢劫幸存者的食物活下,后来幸存者走的走,感染的感染,只剩下他们了,他们不想冒险出去杀丧尸,那就只能来一个人,抢一个人了。 俞枫玥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下午,宁翊一如往常的回来,他一进去,就看到客厅里被绑着的两个人,两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 俞枫玥站在那两人面前,背对着宁翊,听到开门声,才侧过头。 宁翊眉间微动,他走了进去:怎么回事? 黑框眼镜男刚想说话,俞枫玥就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话语到了嘴边停顿了一下。 俞枫玥回过头,声音淡淡的对宁翊说:偷东西。 这是黑框眼镜男第一次听他开口,他额角冷汗直冒,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宁翊在他们面前蹲下,手肘搭在大腿上,他看了眼绳结,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打法,他视线在那陌生的男人脸上停留了一下,怎么还带朋友来了,这么客气。 黑框眼镜男张了张嘴。 不是。俞枫玥在宁翊身后开口,磁性嗓音有些生涩呆板的说,不是误会。 嗯?宁翊侧头睨了俞枫玥一眼,既然他说不是了,那就不是,小李哥,你没有女儿吧。 你就那么信他的话?另一个陌生男人说。 当然了。宁翊起身走到俞枫玥身旁,哥俩好的揽着他肩膀,偏了偏头,轻笑,我可是非常信任他啊。 俞枫玥低垂的睫毛轻颤,侧头看了宁翊一眼。 你就那么笃定他不会背叛你?男人说,人心隔肚皮,像他这种卖屁股的,以前我就见过不少,那时候真心的都没几个更何况现在你对他这么好,说不定他想着怎么摆脱你攀高枝呢。 他吗?宁翊指了指俞枫玥,觉着男人的话好笑,扯开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双肩都在颤抖。 他说你卖屁股。他转头对俞枫玥说。 俞枫玥紧抿嘴角不发一言。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宁翊倾身过去,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就是躺在床上,给人上,陪人睡觉,来换别的东西。 他饶有兴趣的注意着俞枫玥的表情,想看他会不会生气,俞枫玥的面上始终是没有什么情绪。 没有。他只是说。 宁翊:嗯?没有什么? 这两天俞枫玥开口的次数比之前多了。 俞枫玥声音不含感情:躺床上。 没有躺床上,没有陪睡觉,也没有换东西。 宁翊理解了他的意思,俞枫玥一直睡的是客厅的沙发。 大抵他根本没法理解这些话。 啊他说没有。宁翊戳了戳他侧脸,把他脸颊戳得陷下去的一个小窝,对着那两人说道。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俞枫玥拍开了。 -- 第104页 俞枫玥伸过来了一只手,手心放着一个车钥匙。 车。他说。 宁翊注意到他指尖有点发黑,他捏住他的手,看了看,低头闻了一下,有股火烧过的气味,他问是怎么回事,俞枫玥指了指眼镜男。 这是那两人最后的手段,他们暴露了自己异能的事,一个雷系,一个火系,他们和宁翊说可以一起在这末世生存,说起这事,他们给宁翊画大饼,构造一个宏图,说可以借着异能,招揽更多的人,到时候有无数人可以卖命,他们只要坐享其成。 很天真的想法,给别人画大饼时,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安心原地踏步等待的理由。 宁翊蹲下看着他们:你们,是觉得有了异能,就什么都可以得到吗? 那两人顿了顿,宁翊指了指俞枫玥,可是你们连他都打不过。 俞枫玥在宁翊身后,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那两人面上空白了一下,宁翊打破了他们的美好幻想,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车在哪? 夜幕降临,猩红的月亮高挂,宁翊坐在窗台,手里拿着一副纸牌,手指灵活的洗着牌,洗牌时发出的声音很悦耳。 洗完牌,他把牌面最上方的一张纸牌翻开,是红色的小丑牌。 他视线瞥了眼床边带血的衣服,那件衣服是他之前随手扔的,但上面多了很多不是他弄上去的痕迹,这些天的许多事情在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那天俞枫玥摸他腰,晶核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后一天他提前回来,俞枫玥不在客厅在阳台,他脑海里有了一个猜测,在他不在的时候,俞枫玥出去过。 至于那件衣服为什么会暴露,大抵是俞枫玥忘记收进去了,又或许,他还没来得及收进去,发生了什么让他终止行动的意外,比如外面那俩家伙。 总之,每次他回来,俞枫玥身上都是没有异样的,他藏的很好。 【朋友,你在吗?】宁翊问。 系统:【在。】 宁翊:【关于主角黑化,你们是怎么判断的?】 系统说:【以主角心理的阴暗程度,不同程度黑化等级不同,关乎到任务的完成度。】 【啊那他现在的黑化,到什么程度了?】宁翊问。 系统:【任务未完成无法判定,抱歉。】 【嗯】宁翊想了想,说,【感觉他比之前乖了很多。】 但是并没有给他带来安心的感觉,那是一种隐隐的直觉,俞枫玥的乖巧是暂时的敛了锋芒,这让宁翊感到更危险。 俞枫玥已经不是完全凭借直觉行事了,他进化的速度比宁翊预算的快。 要尽快的消除一下俞枫玥对他的恨意啊,在俞枫玥清醒之前,要么比他强,要么刷好感,让他心中充满爱与和平,等到任务完成,届时,就是他功成身退之时。 他把牌收了,解决了车的问题,宁翊开始收拾东西,没有太多要带的,他装了两个包,一个包是吃的,一个包是穿的。 他走出去,客厅里被绑着的两人坐在墙角昏昏欲睡,俞枫玥在沙发上,盯着桌子上蜡烛的火苗看。 宁翊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手给我。 俞枫玥看了眼自己的手,抬了起来。 另一只。宁翊说。 俞枫玥的右手是指尖被烫伤的手,已经起了水泡,宁翊在烛火下看了眼,去拿了药,然后拉过一条矮的凳子坐在他面前,开始给他上药。 你呢,以后好好的、老实的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宁翊指了指旁边被捆着的二人组,看到了吗,他们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外面多的是,很少会有我这么心软善良的人了,知道吗? 被指着的两人敢怒不敢言。 他抬眸,对上俞枫玥黑沉沉的眸子。 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句真话。宁翊说,不像我,我不会骗你。 宁翊一边给俞枫玥洗脑自己的印象,一边给他上药,上完药,他转头走到那两人面前,楼下仓库的钥匙呢? 没有。 你们屋子里应该还剩吃的吧。 黑框眼镜男:钥匙在我口袋。 两人抢劫不成反被抢,心情就很操蛋。 这钥匙不是他们的,是他们从一个这栋楼里的一个人身上得来的,那个人被感染,已经死了。 宁翊从他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俞枫玥沉默的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拿到钥匙后,宁翊就回了卧室,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他让俞枫玥背着背包,提着包一块下了楼,去了仓库。 至于那两人,他没有再理会。 天边蒙蒙亮,宁翊想看看仓库里有什么可以用到的东西,仓库不大,东西都堆一块,他看到了好几种类型的口枷,驻足看了两眼,就被一旁的俞枫玥推着往旁边走。 不要。俞枫玥清晰的表达,不咬你。 宁翊勾了勾唇:行吧,不要。 看来是有了不太好的印象。 他们没在里面待多久,宁翊对那些东西不太感兴趣,拿了一把绳子和几把刀,俞枫玥偷偷藏了什么他没太关注,似乎是什么杂志。 -- 第105页 这里面能有什么杂志,没想到这个主角还挺好色。 原剧情里,无论前期还是后期,对主角有好感的对象那都不在少数,但主角可一直都是不近女色的类型。 那两人的车是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丧尸视他们为无物,他们很顺利找到了车上路了。 宁翊坐在驾驶位,俞枫玥坐在副驾驶,还自己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油是加满的,车子平稳上路,宁翊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他的目的地是C城安全基地。 宁翊和俞枫玥鲜少的气氛融洽和谐相处。 中途开车时间长,宁翊受不了俞枫玥一直偏头看着他,扔给了俞枫玥一副扑克牌,俞枫玥坐在副驾驶,自己洗牌抽牌玩。 大半天过去后,他们抵达了下一座城市的边缘。 宁翊停下车,拿出吃的给俞枫玥,两人开始填饱肚子,宁翊打开车窗,让外面的风吹进来,许多的高速上都被堵了,宁翊是跟着系统的导航到了这儿的,少走了很多弯路。 我出去一下,你待在这。宁翊打开车门,打算去方便一下。 俞枫玥没有动,在他走后,把一直放在衣服里面的一本书拿了出来。 《如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俞枫玥认真的翻开书,第一页,目录。 【你不能不知道的十件事。】 【掌握这些技巧,让他对你愈发上瘾。】 俞枫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咔哒 车门打开的声音,俞枫玥受惊的把书扔出了窗外。 宁翊刚探进上半身,见状疑惑的嗯了声,不等俞枫玥阻止,就关上了车门,从车前绕过去看他丢了什么东西。 俞枫玥推车门推不开,那架势只差把车门卸了,想要爬车窗,结果安全带把他拉了回去。 宁翊已经捡起了书,当看清书名后,他霎时间明白了俞枫玥为什么要藏藏掖掖,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还是忍不住一只手捂住脸闷声笑了起来,笑到肩膀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他扶着车门,毫不留情的嘲笑。 俞枫玥面无表情,黑眸静静的看着他。 俞枫玥宁翊靠在车门上,你在想什么啊哈哈哈哈 俞枫玥黑眸愣了愣。 俞枫玥好熟悉的感觉。 这是这么多天来,宁翊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一个被书名欺骗的丧尸,又被无情的嘲笑了。 杀你。俞枫玥说。 威胁吗?恐吓?哈哈哈哈宁翊毫不放在心上。 俞枫玥: 他看着男人放肆的笑容,没有说话。 第一次看到,好像 感觉不算太坏。 宁翊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湿意,双手搭在车窗上,我教你玩点有意思的吧,别整天想着把唯一能和你说话的人弄死。 俞枫玥偏了偏脑袋。 宁翊伸手:扑克牌给我。 他顿了顿,支着下巴呢喃了一句,最近情绪活泼很多啊。 情绪变多了,从最开始,一味的只想咬他,到后来他带俞枫玥出去打起来的那次,他愤怒过,之后慢慢的,他的情绪就生动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宁翊拿出了一颗晶核。 俞枫玥避开了视线。 心虚得太明显了。 宁翊抿了抿嘴角,压下笑意,赢一把,就给你一个。 这个阶段的俞枫玥,还有些唔,单纯。 他教俞枫玥打的第一把牌不算数,第二把开始计数,宁翊教俞枫玥玩的是两个人的玩法,稍有些复杂。 宁翊有经验,赢了俞枫玥好几把,待到歇够了,倦意散去,他把牌一收,开始算俞枫玥欠了他多少晶核。 俞枫玥在一旁抿着嘴一言不发,阴沉气息萦绕,宁翊那边是完全不同的光景,阳光明媚的开车上路了。 车子开到了距离城市十公里外的地方停下,天色也不早了,宁翊想着明天再进城,今天在车里待一晚,晚上赶路不安全。 他瞥了眼俞枫玥。 要在同一个空间待一晚,有点危险啊。 今天不走了。宁翊把车熄了火,明天再继续。 俞枫玥拿出扑克牌,玩。 你先把欠我的晶核还上。宁翊说。 俞枫玥听到这话没过两分钟,还真下车了,宁翊也不担心他跑,有他自己在这,俞枫玥不会跑到哪儿去,他对于俞枫玥来说,就是最大的诱饵。 天色一点点的黑沉,宁翊下了车透气,在完全暗下去之前,俞枫玥回来了,双手沾满了血迹,捧着一堆的晶核,宁翊挑了挑眉,随便看了一眼,估计那是他半天的工作量,俞枫玥这不到两个小时就搞定了。 他走近了,走到了宁翊身旁,水。 宁翊用水洗了洗他的手和晶核,俞枫玥仔细的数了几颗,放在了宁翊的手心。 后头几小时,两人上了车坐在后座打牌,车上开着灯,俞枫玥的牌技很有长进,宁翊还是压他一筹,俞枫玥脸上还是面无表情,身上气压沉沉的。 -- 第106页 和之前偷袭宁翊的劲头一样。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愈挫愈勇,精神可嘉。 由于打牌一夜,宁翊成功没睡,到了天快亮时,才靠在后面车座上睡了会,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睁眼就看到俞枫玥在车外树下蹲着,地上放着一堆亮晶晶的东西,他在数晶核。 宁翊打开车门下了车。 俞枫玥听到动静,拿着晶核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水。 宁翊: 感情是把他当水龙头来用了。 负债累累的俞枫玥连夜出去打工赚了晶核回来还债,非常励志,宁翊拿水给他洗手擦脸,下手力道重了,俞枫玥也不会说什么,他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痕,乖巧的让人欺负,瞧着都叫人要心疼了。 昨夜俞枫玥输了不少晶核,凌晨宁翊睡觉时,他外出去收集晶核,还了债后,手里剩下的晶核就不多了。 宁翊一下也用不了这么多晶核,他都收进了包里。 两人早上简单的吃了一顿填饱肚子,开始了第二天的赶路。 他们进入了新的一座城市。 第34章 利用我吧 宁翊开车不快, 一路留意着路况以及街道两边的情况。 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城市的一砖一瓦,城市似变得陈旧而压抑,路上布满血污, 没有神智的丧尸漫无目的的游荡。 一条商业街的丧尸很多, 宁翊的车开在路上, 有几个丧尸从车后跟了上来,宁翊看了眼后视镜, 踩下了油门加速。 赶路中途两人下车去补充了一下食物的库存, 收货颇多, 俞枫玥的兴趣就从扑克牌转移到了吃的上面。 宁翊找到一个加油站,下车去上厕所解决生理问题时,俞枫玥黑眸动了动,他一边吃着东西, 一边偷瞄后座的黑色背包。 宁翊没有数东西的习惯,无论是吃的还是晶核,俞枫玥没有擅自拿过包里的东西。 做贼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在俞枫玥伸出罪恶的手时,车窗外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俞枫玥。 这三个字咬字极轻,说得缓慢, 每一个字都拖着长长的音调,语气温柔得似情人在耳边低声呢喃。 更像是, 来自魔鬼的低吟。 宁翊弯着腰,一只手手肘搭在开着的车窗上, 清俊的脸上挂着笑, 他脸上有一抹灰尘,自己没有发觉,添了几分匪气, 笑起来看着别有深意。 俞枫玥坐在副驾驶,神情木然,嘴上叼着面包,一只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想要做什么?宁翊问。 俞枫玥慢吞吞的收回手,黑眸直视宁翊,说了一个字,饿。 嗯宁翊往车里看了眼,直起身走到了后座,打开了车门,他弯腰坐进去,翻着包里的东西,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小面包,递给了俞枫玥,不够吃的话,可以自己拿。 俞枫玥看着手中的面包,掀起了眼帘。 有些装不下的食物被放在盒子里装进了后备箱,宁翊拿了一个袋子,装了几包零食,挂在了车上,这些,是你今天可以随便吃的。 今天表现的不错。宁翊按了按他的脑袋,揉了一下,随后把背包拉链拉上,去了前面的驾驶座。 俞枫玥低头,黑发落在他额头,他垂下了眼帘,抬手摸了摸头发。 宁翊不急着赶路,打算在这座城市里待上几天,四处绕一绕,顺道,该带着俞枫玥一块干点正事了。 当天夜里,天上的月亮被云层遮挡,四周灰压压一片,宁翊的车停在了加油站内,他在外边的一片空地上,捡了干树枝生了火,架起今天收获的一口铁锅,往里面放了水,待水烧开,拿着几包方便面放了进去。 泡面还加了两个卤蛋。 俞枫玥坐在火堆旁,红色的烛火在他的黑眸中跳跃,他的视线均数落在锅中的面上,袅袅炊烟往上升,弥漫着一阵阵勾人食欲的香味。 宁翊拿了两个碗,用筷子盛了一碗面递给了俞枫玥,吃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玩。 俞枫玥接了碗,宁翊看见他脑袋上翘起的一缕头发,顺手按了一下。 俞枫玥抬头看他。 等会洗个头发吧。宁翊说。 吃过面后,宁翊给他洗了头就上了车,俞枫玥顶着一头湿发,在外面火堆旁边蹲着,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火光。 一个晚上,俞枫玥都没有上车,一直在外面待着。 第二天,宁翊带着俞枫玥去了城市中心,他在一个广场,问俞枫玥之前的晶核是怎么得来的,俞枫玥抿了下嘴唇,示范了给他看。 广场中心的丧尸本都在四处闲散游荡,下一刻,突然相互的缠斗了起来,撕咬着对方,一个又一个的丧尸倒下,其中一个丧尸在那些倒下的尸体中穿梭,从他们脑袋里剖出晶核,来到了俞枫玥面前。 宁翊眼底最初浮现诧异,而后慢慢的消散,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画面。 他想得到俞枫玥能控制丧尸,但没想到已经能到这种地步了,俞枫玥没有在他面前掩饰,不是信任,只是对他不忌惮而已,觉得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俞枫玥捧着一手的晶核,走到宁翊面前。 水。 -- 第107页 宁翊: 他想,俞枫玥暂时没有动他,大概是因为他对俞枫玥有用,可以给他水清洁身体,可以给他弄吃的两人之间大多琐碎的事,都是他在处理的。 而俞枫玥对宁翊而言,可以控制丧尸这点,也是很有用。 俞枫玥。宁翊握着俞枫玥的手腕,替他洗干净手,我可以帮你变得更强,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帮你。 俞枫玥: 他一双黑眸黑的深邃澄澈,没有一丝杂质,他偏了偏脑袋,没有再回答好亦或者沉默,而是问:为什么? 这是他首次提出疑惑。 因为宁翊顿了顿,唇边勾出一道上扬的弧度,想要和你一起啊,虽然你很讨厌我,但我不讨厌你呢。 水顺着他的手腕流淌而下,脏污的灰尘血迹都顺着他的指缝流淌而下,俞枫玥的手指被水打的湿润,一层一层洗干净了上面的灰尘,他指腹上泛着薄红,指尖动了动。 当然。宁翊说,你可以继续想要杀我,等到我对你来说不再有用的那一天吧,在那之前,尽情的利用我吧。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可能是纯粹的友好相处。 怎么样?他说。 他们在这座城市待的时间,比宁翊一开始预计的要久。 接下来的一周里,他们在这城市里兜兜转转,一天解决一个地方的丧尸,俞枫玥的模仿能力很强,宁翊有时候和丧尸打斗时的招数,他看过之后,就能使出来。 白天,是猎杀时刻,当天黑沉下来,他们会回到暂时定居处,吃完东西好好休息一夜,第二天再打起精神,俞枫玥晚上除了和宁翊打牌外,就没有上过车,宁翊也歇的安心,不过次数多了,他也留意到了这一点。 一到晚上,俞枫玥不是坐在火堆旁,就是去加晚班不见踪影,打完牌也不会留在车内,总之,到了晚上,车内就成了宁翊的空间。 这几天收集到的晶核不少,宁翊的水系异能得到长进,他有意的把异能往攻击性方面的发展,目前进展还算不错。 水系异能可以进一步的在空气中结成冰,穿透丧尸的脑袋,这在绝大程度上,让宁翊可以避免近战风险。 但初步阶段,这招数太消耗体力,宁翊很少用。 一周的时间,俞枫玥的牌技得到了飞跃的进步,赢过宁翊好几次虽然还是输的次数比较多。 . 今天天气不算太好,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宁翊把车停在了一处好离开的地方,他们进了一处末世前的商业圈。 一整条街不复末世前的干净热闹,路上游荡着丧尸,路边停着车,墙壁上血迹斑斑,宁翊黑发被雨水淋湿了,在雨势变大之前,他拉着俞枫玥进了一家店。 店内灯光暗淡,衣架上昂贵的衣服乱糟糟的掉落在地上,有一片区域上挂着的小饰品倒是还算完好。 墙壁上的架子挂着耳环耳钉帽子之类的饰品,宁翊在店里转了一圈,利落的解决了店内的丧尸,他擦干净刀上的污痕,往小饰品后面的镜子上看了眼。 俞枫玥站在门口的地方,看着外面的雨。 片刻后,他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侧过头。 宁翊把他转过来,手上的墨镜架在了他鼻梁上。 不错嘛。 遮住了那双异于常人的黑眸,俞枫玥流畅有棱角的下颚线,和他淡薄的嘴唇,搭配起来看着就是一个长得帅的男人,不说话时很酷。 加上俞枫玥本就不怎么开口,这副墨镜很适合他。 俞枫玥抬手要摘墨镜,被宁翊阻止了。 看得清吗?宁翊问他。 俞枫玥颔首,这并不会对他的视线造成阻碍。 别摘了。宁翊说,很好看。 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俞枫玥顿了顿,没有再抬手试图摘,他往挂了墨镜的墙壁上看了眼,走了过去。 宁翊本以为他是过去照镜子,不想他从墙壁上拿下了一副墨镜走过来,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眼前的场景一下子暗了下来,宁翊下意识的抬手去摘,俞枫玥抓住了他的手,好看。 宁翊轻笑了声,握住他手腕松开了自己的手,你故意的呢,别闹。 他怀疑俞枫玥是故意在捉弄他,还是抬手摘了墨镜。 昏暗的光线会妨碍视线,妨碍他的判断力,以及对危险的感知和反应能力,这很危险。 俞枫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在他摘下墨镜后,薄唇抿得更紧了,撞了宁翊的肩膀一下,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我没骗你。宁翊转身追上去,你戴墨镜是好看的,别摘啊。 好在俞枫玥不高兴归不高兴,也没有摘那墨镜。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宁翊站在店门口,看着玻璃门外的雨势,渐渐的,他发现外面的丧尸好像在变少。 他沉吟片刻。 丧尸也会避雨吗? 雨点拍打在地上,淅淅沥沥的声响不断,玻璃门上蒙了一层雨雾。 宁翊把身上带的吃的拿出来,和俞枫玥一块填饱肚子,两人出来带的吃的都是最方便食用的东西,宁翊扔了一颗草莓干在嘴里,腮帮子鼓动。 -- 第108页 俞枫玥看着他手上的草莓干,宁翊挑了下眉,把果干往他面前一放,俞枫玥也伸手拿了一块放嘴里咀嚼。 氛围和谐而温馨,在末世罕见的安逸。 但很快这份安逸就被打破了。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从门口传来,玻璃门上留下一个手掌印,在吃东西的宁翊立马警觉起身,俞枫玥接住险些被掀翻的饼干。 玻璃门上的水雾顺着掌印的边缘留下水珠,一个朦朦胧胧的粉色高挑身影出现在门外,紧接着是疾风骤雨般的拍门,伴随着柔软低低的女声。 开门,求求你们,拜托开开门哎? 在发现门好像没锁时,外面的人愣了一下,接着反应极快的推开门钻了进来。 锁扣咔哒一声合上。 来人喘着气,背靠着门。 宁翊看清了她的模样,是一个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的瘦高女人,女人穿着白色的运动鞋,沾了不少泥点,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她有着一头黑长直的头发,直达腰间,穿着一身粉嫩的运动服,淋了不少雨,一张脸长得很漂亮,偏向艳丽的五官,明媚大气,一双眼眸透着柔情。 她对上宁翊的眼睛,紧张的抿了下嘴唇。 宁翊扬着和善的笑,温润无害:你好。 在他温和的态度中,女人放松了些,道了声抱歉,自我介绍了一番,她叫舒琳,是从对面一家化妆品店过来的,末世来前的身份是一名大四生。 两方短暂的交涉了一下,听到宁翊他们的目的地是安全基地,舒琳咬牙直奔主题。 我在这已经待了好几个月了,趁着下雨,丧尸少了才过来的。舒琳说,我想 她咬了咬嘴唇,能不能一起走? 她真的受不了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想拼一把。 其实今天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宁翊和俞枫玥这两人,在前两天,他们也来过这里一次,不过那次舒琳并没有露面,而是暗中观察。 好啊。宁翊答应得很轻易。 唉?舒琳愣了愣。 宁翊喃喃自语道:斗地主正好二缺一啊。 舒琳:??? 什么?什么二缺一??? 宁翊在听到舒琳的名字时,就感觉耳熟,随着她的自我介绍,和她外貌形象特点,他想起来了,这是主角以后身边的第二把手。 他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况且舒琳比之前他们碰到的那俩家伙,给宁翊的感觉要好多了。 二人牌他也有些玩的有些腻味了。 俞枫玥身影本被货架遮挡,他戴着墨镜出来时,舒琳一下感觉压力上来了,这位看起来比宁翊要难搞多了。 她有些忐忑。 她暂时跟着我们了。宁翊指了指舒琳说。 是陈述不是提议。 舒琳看了看宁翊,又看了看俞枫玥。 俞枫玥盯了舒琳半响,下巴小幅度的点了一下。 舒琳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紧绷着。 他不太喜欢说话,你不要介意。宁翊说。 舒琳摆手:不会不会,你们愿意带上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要吃点吗?宁翊递出饼干。 舒琳有些受宠若惊,但饥饿占了上风,她抿了抿唇,伸手过去时,刻意的握住了宁翊的指尖,下一秒,宁翊手松开饼干抽回去了,自然而然的动作,似没注意到那一瞬的异样。 三人隔了些距离站在那,舒琳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一边吃着饼干,宁翊感觉得出舒琳还是戒备的状态。 一个女孩子在末世生存不容易。 外面的雨开始慢慢的小了。 舒琳的一盒饼干吃完,在宁翊和俞枫玥说要走时,她主动坦诚道:我有异能。 她不装了,她在末世后,觉醒了雷电异能,杀过好几个丧尸,她觉得既然决定跟他们走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身上淋湿了,加上紧绷,身体在细微的颤抖着。 去换下衣服吧。宁翊说,里面换衣间我检查过了,没有丧尸。 舒琳怔忪了一下,舒出一口气,笑容真心了很多,那拜托你们等我一下了。 她很快拿了衣服去换了一套,还顺手拿了几套塞进随行的包里,她利落了很多,散落的长发扎了起来,换了身黑色不起眼的衣服。 三人一起离开了这儿。 舒琳发现丧尸攻击他们时,很轻易就能收拾掉,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她变强了的错觉,一路上有些恍惚。 宁翊回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他和舒琳说过他们不止是赶路,舒琳也没有放弃跟着他们离开的想法,她不想再守着那座城市了。 她觉得那个墨镜酷哥不太喜欢她,一路上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宁翊异能的事,他也以同样坦诚的态度和舒琳说了,舒琳其实见过他用异能对抗丧尸的样子,所以没有太惊讶,但她能感觉到宁翊的尊重,一时间心里有些暖。 宁翊开车去了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是一间平房,一间房只有一张床,只有宁翊和俞枫玥时,宁翊都是待在外面的车上。这晚多了个舒琳,舒琳主动提出了打地铺。 -- 第109页 宁翊邀请她加入他们,一起打牌,舒琳玩了两把,看到他们是有赌注的,由于没有晶核,不好意思再打。 然后,她就看着两个男人打牌打的及其的较真,相互之间毫不留情,谁也不退让。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还是有所不同。 在最初的磨合过去之后,宁翊发现舒琳很会整理东西分类以及断舍离,一些杂事舒琳都包了。 她体力没有宁翊和俞枫玥那么好,一下应对不了太多丧尸,于是多数时候都是她跟在后头扫尾取晶核,晶核三人都是商量着分。 她也是头一次摸着这玩意,也发现虽然每次俞枫玥都是分到最多的,但是最后总是会因为打牌而输给宁翊大部分。 他们在这座城市又待了三天,才离开。 舒琳也会开车,她和宁翊轮流开,赶了几天的路。 天快黑时,他们在一片小树林外停下了车,打算今晚先在这里将就一下,舒琳去附近捡干树枝了。 俞枫玥戴着墨镜,坐在副驾驶,舒琳在的时候,宁翊不想节外生枝,不让他取下墨镜,他也都听宁翊的。 下车吧。宁翊说,洗手,等会吃东西。 俞枫玥打开车门下了车,宁翊掌心覆着一层水,和他一起搓搓手。 待舒琳捡了树枝回来,他们在树下升起了火,三人席地而坐,他们拿锅煮了一大份的泡面分了。 他不会看不清吗?舒琳瞥了眼戴着墨镜的高冷男人,悄声的问着宁翊。 他夜间视力不错。宁翊笑道。 舒琳:你们是末世前就一直在一起吗? 不。宁翊说,是末世后认识的,我们在同一个大学,他还是我学长呢。 啊真看不出来。舒琳说,看你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宁翊:是吗? 他偏头看向俞枫玥,俞枫玥低头吃面时,热气朦胧了他的墨镜。宁翊见状笑了声,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照在他那张透着温柔的脸上,眼神都像是变得柔软了,俞枫玥转过头往他的方向看了眼。 是不错吧。宁翊说。 俞枫玥想要他命的那种不错。 不过他话是真的少啊。舒琳感慨道,我就没怎么听他开过口。 宁翊说:他声音很好听。 有舒琳在的时候,俞枫玥基本上就不开口。 我们学校的公认男神。宁翊说,不说话也很有魅力。 被夸赞的俞枫玥吹了吹热腾腾的面,片刻后,捏了捏耳朵。 舒琳吃完东西没多久就起身准备上车了。 一起打牌吗?宁翊问。 舒琳俏皮的眨了眨眼,算了吧,我可没多少晶核输了。 她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砰 一旁的俞枫玥很重的把碗放在了大石头上,碗发出脆响,碎了。 里面汤汁流了一地。 啊宁翊有些无奈的拉长了尾音,脏了。 俞枫玥伸出手,宁翊叹了口气给他洗手,随后他又去车子后座取了毛巾,打湿了给他擦脸。 俞枫玥的墨镜摘了下来,被宁翊放在了一边。 别这么粗鲁啊。宁翊说。 这已经是这些天俞枫玥打碎的第二个碗了。 第一个是在前几天的早上,宁翊手被火星灼伤,舒琳给他上药时,在一旁吃东西的俞枫玥手滑摔碎了碗,当时宁翊还以为他烫着了。 车里还没睡着的舒琳头撞到车窗上,睁开眼揉了揉脑袋,恰巧就见着了火堆旁边的这一幕。 橘红的火光照耀在那两人身上,两人的侧面对着这边,看不清表情,动作却是能看明白的。 宁翊手拿毛巾擦拭着俞枫玥的脸。 什么情况下,什么关系,一个男人会给另一个男人擦脸,舒琳几乎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她瞳孔紧缩,眸子睁大了。 半响,她捂住了脸。 好险,差点要对宁翊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了。 末世中危险的时刻太多,很容易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亦或者是疏远,宁翊是个好人,至少在舒琳眼里是的。 但她没想到,宁翊和俞枫玥原来是这种关系。 好像又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两人打牌输赢晶核什么的,是在玩情趣吧?! 那头的俞枫玥似有所感的往车子这边看来,舒琳马上别开了脸。 以后要注意分寸啊 破案了,难怪墨镜酷哥一直不太待见她,所以是在吃醋吧?是吧是吧一定是吧! 闭眼。宁翊说。 俞枫玥闭上了眼睛,宁翊拿毛巾擦了擦他的额头、眼睛和脸颊,这种事他已经做的习惯,甚至是习以为常了。 俞枫玥的生活起居,在之前就是他在亲力亲为的负责。 为什么?俞枫玥闭着眼问。 嗯?宁翊语气随意。 俞枫玥语气平静:打牌,为什么叫她? 宁翊手一顿,毛巾离开了俞枫玥的脸,俞枫玥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黑色的眼眸里有火光在跳跃,一点也没有丧尸的呆滞,只是配合上苍白的肤色,又有些渗人。 -- 第110页 两人四目相对。 宁翊凑近他,距离缩短至两拳远。 你很奇怪啊。宁翊说,打牌这种事,谁都可以啊。 不可以。俞枫玥说。 宁翊:为什么? 俞枫玥只是执拗的重复着不可以。 如果我就要呢?宁翊玩味的说。 俞枫玥已经开始对他管这些了吗?是因为什么?占有欲? 说起来俞枫玥在之前就表现过占有欲很强的一面,他头次在外失控愤怒,就是因为外面的丧尸控制不住,险些让别的丧尸抢先咬到了宁翊。 我叫舒琳打牌,你生气了吗?宁翊问。 俞枫玥抿着嘴唇不语。 你管的有点宽啊。宁翊道,这是我的自由,我还可以和她打牌,不带你玩。 不可以。俞枫玥声音沉沉。 俞枫玥,是不喜欢第三个人掺和进他们之间的性格,他们之间的事,只能他们解决。 除此之外,谁也不能进入他们之间。 宁翊抿唇笑了。 啊,又生气了。 有点可怜又可爱了。 下一刻,他面前黑影一闪,下巴刺痛一瞬,俞枫玥咬了他一口。 你不听话,会咬你。他阴沉的威胁。 宁翊舌尖抵了抵后齿,抬手摸了摸下巴被咬过的地方。 俞枫玥这次的咬,相比之前,跟玩闹似的,根本没有破皮。 虚张声势啊。 我也会咬你的。他愉悦的说。 第35章 牙印 天边黎明升起, 地平线泛着鱼肚白,早晨的空气有些凉,树叶上的露珠顺着叶子往下滑落, 滴落进了泥地中。 舒琳醒了, 她见前面副驾驶的宁翊还睡着,轻手轻脚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俞枫玥一夜没有上车,守夜的工作一直是俞枫玥在做, 舒琳一开始也想轮班, 不过每次和俞枫玥交流, 俞枫玥都没怎么理她,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外面俞枫玥背对着她守在熄灭的火堆旁边, 墨镜被放在了他手边,舒琳轻手轻脚走过去,想问问俞枫玥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还没走近, 差距还有两米远时, 俞枫玥就转过了头。 舒琳看清楚了俞枫玥的全貌。 一张脸的五官深邃俊美,一夜未眠, 也没有多么疲倦,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轮廓冷硬的锋芒让他看起来不太好惹。 舒琳对上他的眼睛,不禁后退了一步。 随后,看清他脖子和脸上都很干净, 不似丧尸一样的血管青紫显露, 她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哥们?她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俞枫玥把头转了回去。 车内,宁翊在舒琳下车后就醒了,他闭眼又缓了会, 睁开眼往车窗外看去,抬手搭在脖子上,活动了一下,看清外面的场景后,他顿住。 坏了。宁翊打开车门。 昨晚没把俞枫玥的墨镜戴回去,俞枫玥也没有自己戴。 他下车之后,舒琳才觉得凝固的气氛缓和了些,她也不敢靠近俞枫玥,和宁翊打了声招呼。 宁翊:那边放了水,你先去洗漱吧。 舒琳欲言又止,又看了眼火堆旁边的俞枫玥,最终转身离开了。 宁翊走到俞枫玥面前,乐了:你不能自己戴一下吗? 俞枫玥瞥了眼墨镜,说:不戴。 很有个性。 舒琳应该是都看到了,墨镜戴不戴区别也不大,宁翊把墨镜别在了俞枫玥的衣领口,长舒一口气起身去拿洗漱用品。 舒琳洗漱完过来时,他正在拿毛巾给俞枫玥擦脸,舒琳把吃的拿出来了。 那个她把吃的放一边,说,我们的吃的可能只能支撑三天了,之前旅游,我和朋友走过这条路,按照进度来说,到下一个城市还有 她也没问俞枫玥的事,和宁翊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舒琳。宁翊打断她说了一下题外话,有些话你先前没问,我也觉得没必要说,不过,如果你想问的话,可以问,我不希望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之间产生隔阂。 舒琳看了眼俞枫玥。 宁翊道:他有些问题,我也没法解释。 舒琳不是像那两个人那么好敷衍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做什么。他说。 舒琳摆摆手:我倒是不担心 俞枫玥抬眸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 舒琳: 还是担心一下吧。 我明白。舒琳说,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先活下来,不用什么都和我说的。 宁翊和舒琳大致的解释了一下,俞枫玥只是眼睛有点问题,如果她害怕的话,可以离俞枫玥远点。 虽说两人本就没有多么接近过。 她想起之前俞枫玥一直戴着墨镜,恐怕就是因为有她在,她沉吟片刻,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能遮住他的眼睛。 她转头回了车上。 美瞳?宁翊看着舒琳手上的东西。 舒琳:对,年抛的,之前刚买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用,款式刚好是比较普通的类型,可以试试。 -- 第111页 她把美瞳递给宁翊,宁翊看了眼:我不会戴,你给他弄吧。 舒琳看了眼俞枫玥,俞枫玥的黑眸平淡无波,深邃犹如古井,她往俞枫玥那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倒不是害怕接近他,只是觉得,继续走过去的话,俞枫玥也不会允许她碰他的眼睛,而且会有不太好的事发生。 还是你来吧。舒琳说,我怕我手抖。 宁翊问过她怎么戴的流程,拿着美瞳走到俞枫玥面前,对方睁着眼睛看着他。 先试试。宁翊抬起俞枫玥的下巴,弯腰。 俞枫玥眼睛不眨的看着他靠近。 等会儿别眨眼。宁翊说。 他拆了美瞳外包装,从盒子里用工具取出美瞳。 不要动。宁翊固定住俞枫玥的下巴。 两人的距离很近,宁翊的呼吸浅浅的扫过俞枫玥的嘴唇,俞枫玥抿了抿嘴。 过程进行得很顺利,俞枫玥没有乱动也没有眨眼,宁翊的手很稳当,他看着俞枫玥戴了美瞳的那只眼睛,变成了浅浅的棕色,瞳孔似大了些,他的眼睛里沁出一层水雾,眸子湿润。 宁翊捧着俞枫玥的脸,左右看了看,很不错啊,难受吗? 俞枫玥摇了摇头。 舒琳在一旁都没敢出声打扰两人这气氛。 明明靠的那么近,已经是处于再近一点就要亲上去的程度了,两人却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宁翊只试了一下,听舒琳说这个不能戴的太久,他就帮俞枫玥取下来了,俞枫玥揉了揉眼睛,眼眸边缘泛上薄红。 别揉。宁翊抓住他的手,闭眼。 俞枫玥看了他两秒,闭上了眼睛,宁翊给他吹了吹,微微的风从他脸颊扫过,俞枫玥紧闭的睫毛颤动。 扑通扑通心跳声传达到了耳边,让他他真切的感觉到了,心脏的存在感。 为什么,要戴?他问。 你和我们不一样。宁翊说。 俞枫玥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又偏头,看了眼舒琳的方向,舒琳在两分钟前就有眼色的走远了些,留给他们二人相处的空间。 俞枫玥看着她的身影,偏了偏头,眸中若有所思。 . 他们休整了一番,继续赶路出发。 下午,他们在一条高速上停下了车。 前面堵车了。 高速上的车横七竖八的堵在前方不远处,衣衫褴褛的丧尸穿梭其中,商量过后,他们决定下高速,进入市区,他们在郊外一家工厂停了下来,暂做停留。 工厂的卷帘门拉了一半,里面光线有些暗淡。 这家工厂位置偏,末世前人少,末世后倒是安全的地方,工厂里没有人,丧尸也都被免费劳动力俞枫玥解决了,宁翊帮他洗了手,这会儿他拿着宁翊给他的小零食在一旁吃着。 离c城还有一百公里,顺利的话,这几天就可以到了。舒琳拿着一张从书店顺的地图说,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我们现在在这 宁翊拉过一条木凳子坐下,手肘搭在桌上,听着舒琳说话。 等到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舒琳:我还没想好。 宁翊:没事,慢慢想,我只是随便问问。 舒琳叹了口气:我家里人都联系不上了,不知道 家人是思念的寄托。说到这,她声音有些许哽咽,但很快又调节好了,这种危在旦夕的情形,她连自己都保不住,和宁翊他们在一块之后,才觉得没有那么艰难。 舒琳起身去了洗手间。 宁翊低头看着地图,垂落身旁的手腕陡然一疼,他侧过头,就看到了一个黑色发顶的脑袋。 做什么?宁翊抽手没抽回来,本以为他就和昨晚一样闹着玩,也没较真的往回抽手。 手腕上的疼痛还在加剧。 嘶宁翊眉头微蹙,指尖挛缩,推着俞枫玥的脑袋。 手腕见了血,俞枫玥才松开了嘴,垂眸看着他的杰作,不言不语。 牙印伤到的还是俞枫玥上一次咬的位置。 宁翊又好气又好笑,把他当成磨牙棒了不成? 做什么?他抬手五指插入俞枫玥发丝间,让他扬起了头。 俞枫玥唇上沾了一点红,他抿了下浅色嘴唇,舌尖舔过下唇,掀起眼帘,看着宁翊说:会一样的。 宁翊不明所以:哈? 俞枫玥:会一样的。 宁翊没听明白,眉头紧皱,不待他继续问,舒琳回来了,他拉着袖子遮住了伤口。 舒琳觉着氛围有点古怪,那种气氛很玄乎,有点僵硬的不对劲,宁翊和俞枫玥身上的感觉也不一样,但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她就去上了个厕所。 这种氛围一直持续着。 当晚,舒琳在工厂的一张桌子上点了蜡烛,拿出吃的放桌上,三人分着,宁翊拿了他的那份,走到了一旁。 俞枫玥看了他一眼,拿着面包牛奶走过去,他刚靠近,宁翊就走开了,留下俞枫玥孤零零的背影在那看着宁翊离开的身影,都快成望夫石了。 -- 第112页 舒琳看着两人这架势,哪还能搞不明白。 这俩人怕是在她下午上厕所的那个空隙,争分夺秒吵了个架。 她一时间有些头大,坐在桌边,眼睛左右观望。 过了几分钟,俞枫玥又往宁翊的方向走过去,宁翊瞥见他的身影,又走开了。 两人跟玩儿似的,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情侣吵架,旁人也不好劝,舒琳大口的吃了手上的一块糕点,去收拾晚上睡的地方去了。 先前连着赶了几天路,都没好好歇过,浑身都是腰酸背痛,厂里有一些海绵垫以及布料可以用,她找了个干净的地,给自己安排了工作。 另一头,宁翊和俞枫玥从工厂的这一片区域到了另一片区域,这处完全黑暗,月光从头顶的通风口照射进来,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空间很安静,两道不同的脚步声交叠。 宁翊走到了尽头,他转头刚想往另一边走,一条手臂从他面前伸了过来,抵在了墙壁上,他侧过头。 怎么?下午没咬够,还想再咬一口?宁翊挑着眉头问。 没想到俞枫玥静静看了他半响,还真点头了。 你要,跟她走。俞枫玥说。 他已经能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宁翊只和舒琳说过去哪的话,俞枫玥大抵是没把自己算在其中。 所以你打算提前咬死我?宁翊问他,他没回答,宁翊道,弄死一个人也没那么麻烦。 他抬手搭在俞枫玥的脖子上,在他脉搏处轻轻按了一下,这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不用咬,都能弄死我,只要你使点劲 在他指腹往下按压时,俞枫玥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宁翊感觉到,俞枫玥脉搏跳动的节奏加快了些。 他也会怕吗? 宁翊哂笑一声,扬起下巴,露出脖子,所以,你要弄死我吗? 他眼帘往下垂着,视线留意着俞枫玥的一举一动。 光线昏暗,月光自俞枫玥身后撒下,他垂着眼帘,神情晦暗不明,两人对峙了近一分钟,他慢慢抬起手,搭在了宁翊的颈间。 微凉的指腹和温热的皮肤相接触,让他颈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俞枫玥能感觉到指腹下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并没有那么的平稳。 你,紧张了。俞枫玥说。 是啊。宁翊呼吸很轻,他坦然承认,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你确定要杀了我吗?你舍得吗? 他自认为对于俞枫玥来说,他还算是一个好用顺手的工具,他可以教给俞枫玥的打斗技巧,外加保姆级别的照顾,暂且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不。俞枫玥说,他黑眸沉沉的看着宁翊。 是不会杀他,还是不舍得杀但要杀,他没有说清楚。 宁翊知道,这个问题不解决,之后也依旧会冒出来。 我暂时不会和舒琳离开。宁翊说,我保证。 你在、骗我。俞枫玥说,他的思维还很单调。 他们不一样,宁翊会走,和跟他是同类的舒琳离开。 所以,只要他让他们变得一样,就够了。 他只是想着,在他杀了宁翊之前,宁翊必须要待在他身边,但他现在,并不想就那么简单的杀了宁翊。 一开始,对宁翊强烈的杀意充斥着他的心脏,但现在那种杀意,没有那么浓烈以及急切了,他想要 想要什么呢? 俞枫玥不明白。 他的手松开了宁翊的脖子,转而挪到了他的肩头,但这并不是危机解除的预兆,而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下一瞬,俞枫玥骤然暴起,手推着宁翊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墙壁上,低头一口咬在了他侧颈的位置。 宁翊抬手手肘抵着俞枫玥的锁骨,肩膀和侧颈连接处一阵刺痛,俞枫玥! 他咬着牙,碎发从额角散落,遮住了额头,有些狼狈的闷哼了一声,他手肘撞了一下俞枫玥,俞枫玥似没有痛感,一点也没退让,宁翊抬手使劲推了一下他的下巴,俞枫玥才松开嘴,往后退了两步。 啊宁翊抬手摸了摸颈间,一阵湿润的触感传来,猩红的血迹附在了他指尖。 如果是想要他命的话,不该咬这里,要么咬偏了,要么本来的目的就不在这。 牙口挺好啊,他嗤笑一声,靠着墙缓了缓。 唉。他抬着下巴叫了俞枫玥一声,之前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咬我很疼啊。 俞枫玥这回开口了:我下次,轻点。 下次他伸出手,拽住了俞枫玥的手腕,使力一扯,拉开的距离又缩短,宁翊反身将俞枫玥压在了墙上。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他沾了血的指尖掐住俞枫玥的下巴,在他白净的脸上留下血迹,我不想被你咬,怎么办呢? 他转而揪住俞枫玥的衣领。 这画面叫别人见着,还以为是他在霸凌俞枫玥。 不待俞枫玥反应,他低头在他颈间同样的位置下了一嘴,俞枫玥浑身颤栗了一下。 -- 第113页 明明刚才宁翊用手肘那么重的怼他他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却像是突然娇弱了起来。 还给你了。宁翊松开他衣领,转身往另一边的区域走。 被扔下的俞枫玥浑身浸在黑暗之中,他低着头,背靠着墙壁,轻喘着气,缓缓的从墙壁上滑落,蹲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手,指尖摸了摸肩颈的位置,掌心收紧,捂住脖子。 呼吸似炙热了些,在发着颤,他喉结滚动。 回来了。舒琳坐在海绵垫上,我给你们铺了睡的地方,早点休息吧他呢? 宁翊往身后看了眼,才察觉俞枫玥还没跟上来,等会会过来的。 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舒琳也没多说。 宁翊走到海绵垫铺着的地方,发现这处离舒琳那地方有两米远,而且这个地方,一看就比舒琳那处大很多,平躺三个人都还算宽敞。 周围也没有别的打了地铺的地方了。 男人挤一挤倒没什么,只是他和俞枫玥的关系紧张,这就有大问题了。 不过他也没挪地方,坐在了一边的角落里,靠着墙壁,闭眼歇着,没多久,很轻的脚步声传来,舒琳压低声音指了指宁翊的方向,说晚上可以睡那。 俞枫玥往宁翊那看了眼,没有说话,走了过去,在宁翊另一边坐下,面朝着宁翊,盯着他的每一分变化。 他的视线存在感很强,宁翊也不是无知无觉,一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两人关系水生火热,俞枫玥每天都能用视线给他千刀万剐。 他双手搭着膝盖,额头靠在了手臂上。 俞枫玥在宁翊对面,盯了他一整晚。 一直到第二天外边微微亮,宁翊都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状态,很寻常的睁开了眼睛,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一定要说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被咬过的地方很疼,加上肩颈这种位置,受伤很麻烦,就跟落枕了一样。 宁翊一晚上没有睡沉,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对上俞枫玥死死盯着他的黑眸,他别开了脸,起身往门外走去。 俞枫玥抿了一下唇。 还是,不行。 早晨空气凉飕飕的,外面正处风口,一阵阵的风吹来,宁翊坐在车旁,脱了衣服,拿着打湿了的毛巾处理肩膀和手腕上的伤口,腹肌线条若隐若现,他身上好几处都有伤疤,有几个浅粉色的印子才刚掉痂好了不久。 伤口血迹凝固,他擦的力道大,伤口又开始了渗血,他看不见伤口,只能凭感觉擦,他皱眉不耐的啧了声,拿着毛巾就盖了上去。 宁哥?来拿食物的舒琳看到他,叫了一声,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顿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宁翊侧过身,解释了一句:不是丧尸咬的。 舒琳见他粗鲁的擦着伤口,情绪有些微妙的烦躁,想到两人昨晚不知道起了什么矛盾,是谁咬的就有了猜测,她道:我来帮你吧。 谢了。宁翊把毛巾递给她。 脖子上这咬的着实不是地方。 舒琳把血迹擦干净,拿了药和棉签来给他上药,这牙印,挺圆啊。 过了会儿,她问:你们是吵架了吗? 在这种危险的情景下吵架不算太好。 没事。宁翊说,会解决的。 舒琳:现在能走在一起挺不容易,如果是因为什么小事吵架的话,不太值当而且相互爱着对方,有什么不能解决 爱情理论家舒琳上线,为宁翊在线开导,宁翊听着听着,有些不太明白,爱? 舒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刚想补救一下,余光就看见了一道朝这边走过来的身影。 她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俞枫玥穿着一件深色T恤,领口被血迹浸染,露出来的皮肤隐约可见一个牙印的伤口。 舒琳: 她左看右看,默默放下棉签,他来帮你吧,我去弄早饭。 宁翊看着走过来的俞枫玥,他起身,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上了车,扒拉下副驾驶上的镜子,对着镜子上了药,拿纱布贴上了。 俞枫玥站在车旁定住,宁翊上完药,把药递给了俞枫玥,自己上药处理一下。 俞枫玥看了眼药,接住了,挡在打开的车门口没动。 宁翊鞋尖碰了碰他小腿,让开。 俞枫玥低头垂眸,视线在他鞋子上停留。 嫌脏?不想被弄脏就让开。宁翊扯开唇角笑着说。 俞枫玥没让,又抬头看着他,目光下滑落在了他颈间,宁翊防着他咬上来,也没动。 两人僵持几秒,俞枫玥朝他伸出手,撕开了纱布,扔在了一边。 你这人挺过分啊。宁翊说,咬了人还不让人上药 他尾音未落,话一下顿住。 俞枫玥拿着棉签,沾了药水,伸手过来替他上药,抬头。 宁翊顿了几秒,仰了仰下巴。 俞枫玥当真就只是给他上药,没有在做什么多余的事,上完药,他拿出纱布,笨拙的给他贴上。 -- 第114页 宁翊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衣服。俞枫玥看着他裸着的上半身说。 在后面。宁翊示意他让开。 俞枫玥这回乖乖让开了身体,待宁翊下车后,逐步跟在他身后,把他遮得严严实实,宁翊并未发觉,只感觉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他心底发笑。 这算什么?昨天做错事,所以今天来补偿? 打一棍子给一颗枣这种事,又不像是俞枫玥现在这脑子会做出来的。 还是说,开始恢复记忆了?但按照剧情来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是。 他心不在焉的从后备箱的一个纸盒子里拿出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杉,从头上套上。 俞枫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背脊肌肉线条的走向,后颈的碎发有些长了,凌乱的翘起了几缕。 宁翊穿好衣服一回过头,就对上俞枫玥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上药。俞枫玥举起手上的袋子。 宁翊肩膀倚靠在车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偏要勾唇道:我已经上好了。 我的。俞枫玥说,给我上。 宁翊:为什么? 俞枫玥抿嘴不说话。 在此之前,他身上有伤口,都是宁翊帮他处理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宁翊会帮他上药。 安静了半分钟,宁翊开口问:哪儿? 俞枫玥拉了拉衣领口,露出了肩颈上的牙印,上面血迹斑斑,伤口不深,但红肿了一圈,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挺严重。 啊宁翊问他,你这伤口,谁咬的。 俞枫玥看着他:你。 嗯,我。宁翊点点头,我为什么咬你? 俞枫玥: 他不说,宁翊替他说完,他指了指脖子上的纱布,又拉开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玩味道:还差一口你找我这个施害人,来给你上药,就不怕我再咬你一次? 俞枫玥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眸子里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在宁翊说完那句话后,沉默了几秒。 不怕。他说,你可以。 外面的风有些大,两人的头发被吹动,风中夹杂着一股勾人食欲的香味,是舒琳在煮面了。 宁翊思绪断了一瞬,回过神时,已然忘记了刚才想说什么。 什么意思? 这似是而非的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 可以、上药了吗?俞枫玥拉开衣领问他,我,不会。 宁翊拿过他手上的袋子,过去坐着。 他也没想着刚才俞枫玥才给他擦过药的事,毕竟那会儿俞枫玥的动作,实在太像是在赌气,想要拿他撒气,但意外的没有。 丧尸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俞枫玥在车边的树墩坐下,他自觉把上衣脱了。 宁翊和刚才给自己上药的步骤一样,先拿毛巾和水把他伤口边上清理干净。 牙印周边的皮肤红肿,清理时看起来皮开肉绽,细腻瓷白的皮肤得衬托的伤口愈发严重,如同遭受过凄惨的凌虐般。 唔昨晚,他下嘴有这么狠吗? 还真是惹人怜爱啊。 第36章 咬嘴 宁翊替俞枫玥上完药, 贴好纱布,随手拿了一件同系列的灰色卫衣扔在他身上。 衣服成了消耗品,当初在拿这些衣服的时候, 他们都是以舒适为主的拿, 同样的衣服装了好几件,这件灰色卫衣就是其中一款。 待他穿好卫衣,宁翊给他拿了一瓶漱口水,两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宁翊洗完脸下意识帮俞枫玥擦脸, 擦到一半动作停下, 对上俞枫玥觑着他的眼眸, 他下手重了几分。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舒琳的视线中时, 舒琳已经煮好了面条等候多时, 看到他们穿着情侣装出现时,她松了口气,面再等会就糊了,赶紧吃吧。 谢谢。宁翊伸手去接舒琳递给他的碗。 碗中途被人截了去。 俞枫玥拿着碗, 递给了宁翊,然后在宁翊和舒琳之间坐下。 舒琳微笑着眨了眨眼, 面不改色的又递了一个碗给俞枫玥。 能穿情侣装,说明应该和好了。 气氛也没有昨天那么紧张了。 他们要计划接下来的路线,没有急着离开, 高速上堵车的概率很高, 这只能看运气绕路, 舒琳跟着他们,思维也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从活下来,进化到了要变得更强活下来。 每次吸收完晶核过后, 身体都会容易产生饥饿感,食物是重要的资源之一,他们以这偏僻的工厂为据点,早上吃饱之后就出发去市内转悠。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杀丧尸,取晶核,找食物。 惊险刺激战场时刻伴随,每天都是命悬一线的紧绷神经,人要么崩溃要么成长,舒琳外表看起来是个明艳大美女,内里也很坚韧。 只可惜跟着两个gay,没人欣赏她的美。 宁翊和俞枫玥之间的矛盾没有完全的消散解决 俞枫玥安分了一两天,又开始故态复萌。 黑夜降临时刻,舒琳去洗漱了,工厂休息空间只剩宁翊和俞枫玥两人时,宁翊靠墙坐着歇息,俞枫玥一点点的蹭了过来,声音动静很小,自以为无知无觉,但在这深夜寂静时,却是存在感很强。 -- 第115页 不远处蜡烛燃烧已快到底,烛火忽明忽暗。 宁翊闭着眼睛,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两人距离近到了体温都能相互感知到,但又还有一点距离,宁翊的手被抓了起来,袖子轻轻的往上撸。 不远处蜡烛的最后一点火光熄灭了。 他额角跳动了两下,摸黑拽住了那只手,睁开了眼睛。 做什么? 俞枫玥沉默了几秒,松开了宁翊。 打牌。 宁翊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毫不怀疑刚才俞枫玥沉默的那几秒钟是在想借口,绝对是。 日日的相处,他太熟悉俞枫玥有略微心虚时的气息了。 他没有戳破俞枫玥,顺着他的话往下应了声好啊,俞枫玥又说:我赢了,给我咬。 宁翊: 所以,刚才他是想要咬他吧。 他挑了下眉,脖子上还没好的伤隐隐作痛,他说:我赢了呢? 黑暗中,俞枫玥耳垂泛着薄红,你,咬我。 宁翊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语气是一如往日的没有感情,只是轻了些许。 他问:我为什么要咬你? 俞枫玥没回答。 这个交换条件我不感兴趣。宁翊抽回手,不玩。 却是没想到,俞枫玥软的不行来硬的。 没能达成想要的请求,俞枫玥也不玩弯弯绕绕,直接就凑上来想要咬他,宁翊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按在了海绵垫上。 俞枫玥挣扎着,手脚并用,宁翊被缠得不行,白天解决外面的丧尸,晚上回来还有一个要解决,而且这个还不太好应付。 两人你来我往的使出浑身解数,在地上翻滚着,轮流占据上风,不知道谁踢到碰到旁边的凳子铁棍,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在安静的空间很清脆。 宁翊再次把俞枫玥压住,双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俞枫玥即便如此,也依旧锲而不舍的偏头要去咬宁翊能被他碰到的地方。 宁翊有些头疼,不知道俞枫玥到底是发的什么疯,犹如一条饥饿中的疯狗,而他,是疯狗眼中香喷喷的一个肉包子。 俞枫玥想要的不是他的命,至少目前不是,宁翊很确信。 他躲闪了几下,手上卸了力,俞枫玥的手一得到自由,就要扑上来,宁翊及时把他手按住。 他看着俞枫玥的嘴想。 当初应该再带几个口枷离开的。 几个来回之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俞枫玥碎发被细汗打湿,贴在了额角,他杀丧尸时都没有这么卖力过。 眼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腕,宁翊差点要气笑了。 执拗。 俞枫玥被宁翊压在身下,似砧板上的鱼,使劲的挣扎着,靠着强悍的腰力,好几次鼻尖扫过宁翊的下巴,宁翊有些恼了。 温热的呼吸从他颈间扫过,宁翊低嗤了声。 这张嘴,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俞枫玥的脑袋上,把他脑袋压了下去,但这样并不能固定住俞枫玥的脑袋,反而好几次被他咬到。 躲闪间,俞枫玥的唇扫过他的鼻尖,宁翊后仰了一下,又陡然撞了一下俞枫玥的脑门。 脑瓜子嗡嗡的疼。 几次过后,宁翊失去了耐心。 喜欢咬人,那把他嘴堵住,就可以了吧 宁翊双手束缚着俞枫玥的手腕,脚上也把俞枫玥牢牢的锁住,他低下了头。 两人间的距离缩短,粗沉的呼吸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有些暧昧,当嘴唇唇瓣贴在一起时,俞枫玥如同一个被拔下电源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僵直的梗着脖子。 空气忽而安静。 唇上柔软的触感带着温热的气息,很陌生。 他们彼此间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不分你我,从上到下都紧紧的贴在一块,自旁人眼里看来,这活脱脱的就是一场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俞枫玥的嘴唇本来是微微张开的,宁翊贴上来,上唇有一部分陷进了俞枫玥的唇缝中,他黑眸静静的看着上方,不自觉的,张开嘴,轻轻的咬了宁翊一下。 耳尖泛着红。 宁翊脑袋被刚刚撞的还有点晕,察觉到被俞枫玥咬了,他握着俞枫玥手腕的手指收拢,指尖泛着微微的白。 哈! 都这样了还在咬他,真是费尽心思啊。 他咬了回去。 俞枫玥又咬了他一下,这一下比刚才重了些,酥麻又柔软,仿佛在控诉报复宁翊咬他的行为,宁翊不甘示弱的也咬了回去,俞枫玥舌尖抵着他往外推,宁翊放任他的行为,然后借机张嘴咬住了他舌尖。 唔。俞枫玥闷哼了一声,黑眸都似比平时湿润了。 宁翊哼笑,张嘴放过他湿软的小舌头,他要抬头时,俞枫玥又追上来咬他,这一来一回,便没完没了了。 卫生间,舒琳拿着还剩一点电的手机,用手电筒照明,她把昨天刚拿到手的护肤品爽肤水拿出来,看了一看,心情不错的选择了先敷了个面膜。 她隐约听见工厂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时,心口霎时间一跳。 出事了? 她谨慎的往外走,待走到工厂入口时,声响已经停下了,她把手机上的手电筒关了,贴着墙,脸上覆着面膜,一步步的往里走去。 -- 第116页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听见了几声闷哼。 宁哥?她低声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水面,海绵垫上的两人立马分开了。 宁翊从俞枫玥身上翻开坐起,手捂住了嘴唇,唇上给予他柔软、疼痛、酥麻的触感犹存,他瞳孔紧缩,低头黑色碎发遮住了眼睛,心里头似有一辆过山车翻滚着。 刚才在做什么? 俞枫玥脑子不清醒也就算了 怎么了?舒琳手机微光照向他们那边,看到了乱糟糟的一片。 是有丧尸吗? 没事。宁翊嗓音有些沙哑,身上衣服皱巴巴的。 俞枫玥还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犹如人偶。 小丧尸被咬傻了,脑子宕机了。 舒琳一看两人这一坐一躺相互不搭理的架势,和那情侣间吵架后相互不理睬的模样高度重叠,不禁叹气。 当天晚上,宁翊和俞枫玥一人占据一角,各自安好。 翌日早晨,当舒琳看清宁翊和俞枫玥的模样,她发现她又猜错了。 两人的嘴,一看就是特别激烈的嗯那什么过,嘴角都破了口,还有些肿,颜色都比平时要艳一些。 舒琳一脸麻木的从车子后备箱拿了些清淡点的食物当早餐。 宁翊这两天嘴角都有点疼,不间断的提醒着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和俞枫玥之间相处似是没变,但这维持着平常中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 傍晚,他对着车上的镜子给嘴角上药。 余光瞥见俞枫玥在一旁拿着一盆水洗脸,这两天宁翊都没有帮他擦脸,他自己洗都是直接手捧着水搓脸,每次洗了脸,脸上挂着水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衣领都要湿一大块,他也不怎么介意。 在这事上十分的不拘小节。 宁翊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把药拧紧,放在了一旁。 身处末世,他身上的伤却是大多都来自于俞枫玥。 对他来说,俞枫玥就是最危险的人物。 他们今天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灰尘扑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整顿清理自身。 工厂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宁翊他们原本的车,一辆是方便他们外出而准备的一辆还有油的车,这辆车是前几天从外面开回来的。 这两天宁翊和俞枫玥的交流也甚少,就是舒琳都看出了问题。 三人晚上随便吃了点,工厂卷帘门可以拉下,晚间不用有人守夜。 你们有没有觉着,最近的丧尸好像有点难对付了?舒琳坐在木凳子上,桌上的地图画了一个圈,她手上转着笔,今天在那个女装店,差点就被偷袭了。 之前他们遇到的丧尸都是毫无理智的攻击,他们不会躲躲藏藏,但是今天舒琳碰到了一个躲在衣架后面的丧尸,他们没有走过去时,丧尸也没有出声,直到走近了,丧尸才从那衣架后面扑上来,差点就把舒琳扑倒在地。 你的感觉是对的。宁翊说完,顿了一下,转头右手边坐着吃零食的俞枫玥身上看了一眼。 他不太能确定丧尸是否和他有关,今天那丧尸躲在衣架后的行为,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很人性化。 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宁翊说,之前我也有碰到过这样的丧尸,他们会重复着生前的轨迹,变异后各方面的强化,都和他们身体的身体素质有关。 舒琳在小本本上记笔记。 比如她沉吟道,擅长运动的人,他们变成了丧尸,身体素质也会比一般的丧尸要强健。 她看向宁翊,宁翊点了点头。 他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儿,三人中宁翊和舒琳在聊,俞枫玥在吃薯片,脆脆的声响成了背景音,聊完之后,舒琳收起记录的小本本,早早的睡下了。 宁翊舒展了一下身体,往打的地铺走过去,地铺从普通的海绵垫变成了上面铺着棉被和毯子,宁翊掀开了毯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俞枫玥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他在宁翊的地铺旁站了会儿,蹲下了身,抬手去掀被子。 宁翊抓住了他的手,俞枫玥又伸出另一只手。 他这阵子不知着了什么魔,乖一阵胡闹一阵,再又乖一阵,似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循环中。 宁翊压低嗓音带着倦意道:别闹了。 俞枫玥不听,闹的宁翊睡不了,宁翊抓着他手腕一扯,把他扯到了地铺上,拿被子裹住了他,双臂从他身后绕过去,把他给束缚紧了,俞枫玥才安静了下来。 黑夜沉沉,俞枫玥黑眸盯着前边,眨了眨眼。 片刻后,宁翊睁开了眼睛。 你这头发 味儿挺大啊。 三更半夜,俞枫玥被宁翊拽出去洗头发。 俞枫玥坐在木墩上,低着头。 今晚的月亮是圆的,泛着红的月光洒落下来,人的皮肤上都仿佛带了分浅浅的暧昧的红。 宁翊打湿了俞枫玥的头发,往他头上抹洗发露,洗去他头发上的灰尘和血污。 水流淌到了俞枫玥的眼角,刺激的他眯了眯眼睛,他闭上了眸子,感觉到宁翊的指腹在他头上按压着。 -- 第117页 在不知不觉中,俞枫玥已然全盘的接受了宁翊对他的一切亲近行为,包括把脑袋给他交托到他手上。 水凉吗?宁翊问。 俞枫玥:不凉。 今天哪儿伤着了没?宁翊随意的问道。 没有,伤不到我。 晶核呢? 俞枫玥摸了摸口袋,低垂着脑袋,伸出手,把掌心里的晶核给宁翊看。 好好收着,别丢了。 俞枫玥抿了下嘴,嗯了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倒是比之前要缓和了些,宁翊留意到俞枫玥说话不磕巴了。 水冲干净俞枫玥脑袋上的泡沫,宁翊拿一块毛巾盖在他头上,替他擦了擦头发,自己擦干吧。 他打着哈欠往工厂门里走去,被俞枫玥抓住了手腕,他说:陪我。 两人在地上的影子比他们的实际的距离近很多。 宁翊回过头,忽而弯腰凑近俞枫玥的脸,看见他唇角还没好的伤口,抬手大拇指指腹按压了一下他的嘴角,俞枫玥嘴唇微张,躲了一下,没躲开。 疼吗?宁翊问他。 俞枫玥注视他几秒,缓缓点了一下头。 疼就对了,宁翊还以为他不会疼,打架时跟块铁似的,不会退缩。 下次还咬吗?宁翊问他。 俞枫玥和他对视隔了几秒,又缓缓点了一下头。 宁翊:? 宁翊又按了一下,不长记性。 他问俞枫玥,为什么要咬我? 俞枫玥眼神漂移,宁翊双手固定住他的脸,声音低沉磁性,在这黑夜里有些温柔的意味在其中,说话,看着我,你不说的话,我以后会防着你靠近我一米之内。 这两天宁翊也的确是在俞枫玥靠近的时候就躲开了,除非有第三个人在。 俞枫玥眸子转回来,看着他,说:我要你 他顿了顿,变得和我一样。 宁翊: 心思挺多啊。 宁翊反应过来,该怎么告诉他,他就算咬他再多次也没用。 而且,俞枫玥又补充了一句,我想。 想咬。 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俞枫玥头上顶着毛巾,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顺着他脸颊流淌而下。 是吗?宁翊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为什么?想要控制我,把我变成和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东西? 俞枫玥张了张嘴。 那你要失望了。宁翊说,他手在他头顶的毛巾上按压了两下,别总惹我生气。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第一次,是他带俞枫玥外出俞枫玥失控的那次。 我会想要好好教训你把你弄坏了,就不好了。宁翊低声恐吓他。 俞枫玥低着头,毛巾遮住了半张脸。 宁翊见俞枫玥似乎并不知道嘴咬嘴的另一种含义,他也没再多提,转身进了工厂。 外面只留下了俞枫玥,良久,俞枫玥抬起手,摸了摸头发,轻轻的按压了一下。 一个晚上,宁翊都能闻到指尖似有若无的洗发水香味,脑海里浮现的是俞枫玥有些柔软的发顶。 看来下次不能睡前给俞枫玥洗头了 翌日,天还没全亮,宁翊就醒来了。 他是被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外面下起了大雨,宁翊坐在地铺上,扫了一圈,没看到俞枫玥的身影,他起身往外走去。 工厂门口,俞枫玥坐在屋檐下,门口上方建造着铁棚,雨点砸在上面,声音都变得大了些。 天空阴云笼罩,外面的绿叶被雨点砸下来了好几片,有毛毛细雨飘了进来,宁翊站在门口的位置,看见俞枫玥脖子上还挂着毛巾,似昨夜一晚上没挪过地方。 他抬脚走过去。 俞枫玥靠在厂房的墙壁上,阖着眼眸,鸦黑的睫毛彰显得那一张脸有一种脆弱感,他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色艳丽。 宁翊在他面前蹲下,抬手贴了贴他的脸。 只是洗个头,竟是发烧了。 有点不太寻常。 原剧情里,主角在恢复记忆之前高烧不退五天,之后便想起了一切,但现在还不到时候,理应还有三个月。 简单的发烧吗? 下雨了啊。舒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下一秒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外边。 她打着哈欠,看了眼坐在那的俞枫玥,走上前,见状问了一句怎么了。 好像发烧了。宁翊说,今天下雨,出去也不太方便,先进去吧。 他伸手把俞枫玥抱了起来,舒琳在前面给他开门,宁翊道了声谢。 俞枫玥这一发烧,就烧了一整天。 宁翊给他擦脸擦身体,又替他喂药,起初喝药他不张嘴,宁翊喂的不容易,俞枫玥的身体很烫,到午才开始慢慢的降了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舒琳问,突然就高烧不退。 昨晚在外面吹风吹了一晚。宁翊说。 -- 第118页 啊?舒琳看了眼宁翊。 宁翊觉得她眼神有点奇怪,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这事我本来不该多问,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这都好几天了舒琳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宁翊默了几秒,答道:算吧。 两个人在一起摩擦必不可少。舒琳说,不过,他这一晚上赌气在外面不进来,挺危险的,宁哥,你对他,是不是有点太放心了? 宁翊:赌气吗? 他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场景。 舒琳: 重点不是赌气是最后一句话啊! 两人说着话,那头俞枫玥呓语了几声,打断了他们,宁翊起身走过去,俯身摸了摸俞枫玥的脸,脸上没有那么烫了,他要起身时,俞枫玥倏地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瞳孔还有些涣散,没有聚焦点,他一把抓住了宁翊的衣领口,宁翊上身往下压了压,手肘撑在俞枫玥的脸侧。 他近距离仔细的观察着俞枫玥脸上的每一分变化,袖子下的手臂肌肉紧绷,只看俞枫玥会不会流露一点攻击他的意思,他才好判断此时此刻,俞枫玥的状态,是否已经记起了过去。 一个人刚睡醒的时候,反应是最真实的,因为脑子还没回过神。 他只烧了大半天,似是普通的发烧,但宁翊也不敢小觑。 现在的俞枫玥战斗力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真要搞定他,得费一番功夫。 俞枫玥一双黑眸泛着朦胧,他视野当中是宁翊的脸,在背对着光源的情况下,宁翊的半张脸都存在于阴影当中,宁翊能看清俞枫玥的每一分表情变化,俞枫玥却不一定能看清他的。 黑沉的眸底渐渐回了神,直勾勾的盯着宁翊的脸,炯炯有神,没有对宁翊的敌意,又和之前有点不一样的眼神。 如同拨开了一层迷雾,某些认知变得清晰了起来。 饿。他说。 宁翊: 好像还是那个他。 他想要起身,俞枫玥还拽着他衣领。 宁翊握住他的手,放开。 俞枫玥专注的看着他:饿了。 给你去拿吃的。宁翊道。 俞枫玥翻身把宁翊压在身下,猝不及防的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宁翊: 一旁的舒琳忙背过身,捂着脸。 心里被草草草刷屏。 我了个大草。 都末世了,还他妈被喂狗粮。 简直没天理。 第37章 相爱吗 前一晚 俞枫玥看着宁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看了许久,仰头望向了天空中的月亮,血色的月亮挂在黑夜之中, 掩盖了星星的光芒。 好亮。 他拿出口袋里的晶核,一颗一颗的数完, 握在手心,一霎成了粉末, 被风吹散了。 这样,就不会丢了。 到后来,他眼皮发沉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浑身燥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了。 脑海里走马观花的出现了许多的画面以及场景,耳边嘈杂的声音不断。 又冷又热, 身体能感知到外界,却又模模糊糊的动不了, 似梦似醒。空白的过往都被填满, 驱散了茫然。 过往的回忆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成片段在脑海里浮现。 至于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记忆里很模糊, 只隐约觉得, 应该和宁翊是有关的。 他记得变成这模样之后, 和宁翊的相处,从起初宁翊一直绑着他到现在, 被绑的那段回忆很模糊,越接近眼下时间的回忆,才越发清晰了起来。 如大梦一场后的苏醒。 他睁开了眼, 看见了宁翊。 和从前不太一样的宁翊。 他垂着眼帘,把宁翊压在身下,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明白了。 宁翊推着他胸口,别开脸,俞枫玥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宁翊抬手掌心捂住了他的嘴唇,别闹。 宁翊看着他的眼睛,他眼底的神色很平静,如一口幽深古井,黑色碎发落在额角,睫毛如羽翼轻轻扇动,隐隐有一种违和感萦绕在他身上,可看外表,又似一切如常。 哈,还真把他当肉包子了不成。 不是饿吗?宁翊问,他抬起左手,扣住俞枫玥的肩膀,推了他一下,俞枫玥顺从的倒在了一旁。 是错觉吗。 舒琳。宁翊指尖擦拭了一下下唇,站起身。 啊啊?舒琳没敢转身,怕看到什么限制级画面,我要出去吗? 麻烦了,帮他刚想说让舒琳帮忙去拿一下吃的,还没说出来,舒琳就跟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宁翊:? 俞枫玥坐在垫子上,仰着头,他今天穿的衣服领子有点宽,领口往下坠着,锁骨处凹陷的阴影透着骨感,发烧一场后,脸色苍白的透着羸弱气息,抬头看向宁翊时,似突然就变得柔弱了起来。 我去给你拿吃的。宁翊说,坐这别动。 -- 第119页 他抬起手,在俞枫玥头顶按下一下,让他低下了头,不再视线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意识到,舒琳许是刚才被俞枫玥这下意识做出的失控行为吓到了。 他侧过身,手从俞枫玥脑袋上滑落时,被抓住了,他低下头,俞枫玥扣着他的手腕,往下滑,握住了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一起。他说。 宁翊看着他没松开的手。 不用牵手吧? 宁翊:在这等着,我很快回来。 俞枫玥:不要。 宁翊: 外面的雨从大雨变成了毛毛细雨,下了一天的雨,地上的泥土湿润,屋檐还在往下滴着水,宁翊和俞枫玥从里面走出来时,舒琳在对着玻璃窗子整理头发。 这么快?舒琳问。 宁翊:什么? 舒琳摆手,我还以为你们要在里面待一阵呢。 他饿了,给他拿吃的。宁翊睨了眼俞枫玥。 你们去吧,顺便帮我拿个充电宝吧。舒琳说,我手机没电了。 宁翊:行。 车子停在不远处,宁翊快步走过去,手上还拽着一个小累赘,到了车前,他把手抽回来时,受到了些许阻碍,他回头看了眼俞枫玥,手上抓着他的力道才松开了。 宁翊打开车门弯腰往里面找东西,分了一丝心神留意身后的人。 果然还是有点奇怪。 俞枫玥这种黏宁翊的状态持续了好一阵,晚上歇息前,还挨着他坐着,但他也没做什么过头的事,就是一直盯着宁翊看。 之前宁翊也被他这么盯过,对他的视线是半免疫的状态了。 第二天,俞枫玥恢复了常态。 没再盯着宁翊看,也没有过分的黏他,早晨洗脸时,也依旧是捧着水往脸上搓。 昨夜下了一整天的雨,地面还没干,今天虽说没有太阳,天空也是蓝白的干净舒爽,空气的温度有些降低了。 舒琳推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现在的时节,已经是立秋过去好一阵了。末世的时间界限变得模糊,大多数人忙于活下去而奔走,很少会去记住时间的流逝。 宁翊和俞枫玥已经在一起待了有将近两个月了。 要中秋节了啊。舒琳坐在车子后座叹道。 今天车内是宁翊在开车,他打着方向盘,进了一条小道,听到舒琳的话,他过了几秒,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和家人团聚的日子。 好快。舒琳划了一下手机道,都快五个月了 宁翊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不舒服吗? 舒琳侧过头:嗯? 宁翊道:你脸色有点难看。 啊舒琳捂了捂肚子,没事,就是肚子疼。 宁翊问了两句,他们出发还不久,舒琳可以回去留在厂房看守,舒琳说没事,见她不是强撑,宁翊就没有再说。 俞枫玥坐在副驾驶,垂眸拆了一颗纸包糖,塞进了嘴里,酸甜的味道在他口腔里蔓延,他把纸包糖外面的那层彩纸塞进了口袋。 许是昨夜下过雨,一路上他们看见的丧尸数量不多,车子停在了一处宽阔的空地,三人下了车,往建筑物走去。 购物超市是人流聚集地,他们没有往里面走,转而去了一家便利店,舒琳进了便利店直奔生活用品区,拿了几包卫生巾放袋子里。 俞枫玥解决丧尸,宁翊扫荡着吃的,架子下放着两袋棒棒糖,他本已经走过去了,几步后又调头回来,把棒棒糖也一并放进了袋子里,给俞枫玥当零嘴。 舒琳拿了一些东西就在门口望风。 几分钟后,舒琳低呼一声,往便利店内唤了一声:走了! 宁翊袋子绑紧,往外走时顺手捞过站在货架旁俞枫玥的手臂。 这是他们养成的默契,有不可控事态发生时,不用多问,直接走人。 宁翊一到外头,才知道舒琳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一百米开外,浩浩荡荡乌压压一片的丧尸在聚集,往这边走来,地面都似在震动。 三人话不多说,直接往停车处跑,车子停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很快上了车,砰砰砰三声关上车门,刚把车门关上,一个面目全非的丧尸就扑到了舒琳旁边的车窗上,车身晃荡,舒琳抿着苍白的嘴,往里面坐了坐。 宁翊把手中的袋子扔到了俞枫玥身上。 丧尸拍打着车窗,宁翊看了眼俞枫玥,心中有疑虑,但这会儿不是问的好时机,他插上钥匙,挂档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前面是十字路口,左右街道丧尸涌出,在把路口赌死之前,车子从中穿过,前方也有迎来的丧尸,车子拐个弯进了另一条路。 速度过快,漂移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宁翊眉头微蹙,这种情形来不及多做考虑,就给他选择的路线不多,他每一次的转弯都是凭借着直觉与本能。 当车子行驶出闹市区时,身后那一串的尾巴才被甩掉。 宁翊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冒出了细汗。 刚才那种情形,丧尸完全是数量上压倒性的胜利,动静太大,引起连锁反应,一个接着一个的冒了出来。 -- 第120页 他有些奇怪,俞枫玥在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今天去时,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丧尸,是都躲起来了吗?还是因为昨天下雨,都避雨去了,今天恰好让他们碰上了丧尸倾巢而出。 车子快到他们据点时,舒琳才回过神,她脸色苍白,有些想吐,丧尸一群的来,那画面的冲击力有些大。 嗯? 在快到工厂门口时,宁翊看到了一辆,不属于他们的红色跑车。 他踩下了刹车,有人。 白色越野车旁,三个男人围绕着,一个胖胖高高的大胡子,一个瘦高戴着鸭舌帽,还有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棍。 里面没人,直接敲吧。 等、等下来人了怎么办?拿着铁棍的男人颤颤巍巍。 操,怂什么怂,老子还怕他们不成? 动手,利索点。 另一边大门口的围墙边上。 他们!舒琳咬了咬牙。 你别动。宁翊说,他握了一下俞枫玥的手腕,我去看看,你们先在这待着。 一下子把他们三人全部暴露,不是什么好的做法,宁翊打算先去探探他们的底。 他走后,俞枫玥低头,手圈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舒琳担心的看着宁翊的背影,收回视线看到的就是这一画面。 舒琳: 他都不担心宁翊的吗!? 这俩人,好像都不是很担心对方的安危,每次的关注点都是不太一样。 宁翊走进了那三人视线当中,三人也没有收敛恶行,甚至是不屑一顾。 你的车?大胡子问。 嗯。宁翊在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你们有什么事吗? 就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 嗤,跟我们一块走,怎么样?瘦高鸭舌帽男人抬起头,施舍一般道,作为交换,你车里的东西,就充公了。 这根本就是不给商量的语气。 我不答应呢?宁翊说。 不答应瘦高男人抬手大拇指拭了一下唇角,接着直接一拳头扫了过来。 宁翊被一旁大胡子手上的电筒闪了一下眼,他眯眼侧身躲过,余光注意到瘦高男人手上戴了一个东西。 拳头打空了,宁翊抓住了他的手腕,脸颊上有细微的疼痛感,他看到了男人手上戴着的指虎。 啊想要。 交涉失败,对方也看出了宁翊不是个善茬,正想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宁翊已经跟他们直接动起了手。 他们意识到踢到铁板了,但已经晚了。 看得出这三人是在末世摸爬滚打过的,简单的拳脚功夫之外,其中胖胖的大胡子还有土系异能,宁翊一拳打过去时,面前竖起了土墙。 有点麻烦。 宁翊给他土墙里和了水,土墙被瓦解。 操。大胡子低骂一声。 那边尘土飞扬,这头舒琳伸长了脖子看。 你过去帮忙吧。她对俞枫玥说。 俞枫玥瞥了她一眼,头一次对她开了口,他让我留下保护你。 舒琳:什么时候? 俞枫玥:刚刚。 舒琳:刚刚?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随后,她反应过来宁翊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都留在这。 而且。俞枫玥说,他可以。 十几分钟过后,那头平息了下来,宁翊拿到了他看中的指虎,戴在手上试了试,他找了几个发力点,把指虎卡在了手指正确的位置。 他们不会做什么吧?舒琳看着外边被收拾的惨兮兮的三人,那三人已经在外边晕了过去。 不知道。宁翊注意力在指虎上。 丧尸对血腥味很敏感,舒琳觉着今天这事,因为她的生理期问题,她有点责任,宁翊让她别放心上,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 而且,他觉得一点血腥味没那么大的轰动力。 我去烧点热水。舒琳起身道,出去时碰见了俞枫玥。 俞枫玥提着医药箱,弯腰从半开的卷帘门进来,他在一旁拆棉签,叮的一声脆响,一个指虎被扔在了桌子上,他瞥了眼。 送你了。宁翊说。 俞枫玥拿起,放进了口袋,抬起宁翊的脸,给他脸上那道划痕上药。 一张本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伤痕,有些刺眼。 宁翊觉着不用上药,不过俞枫玥想上,宁翊说话,他也不回应,他也就随他了。 宁翊想着今天那事,指尖轻轻捏着指关节,脸上一阵刺痛把他拉回了神,俞枫玥在给伤口消毒。 他视线内是俞枫玥的喉结,凸出的弧度很性感,下巴线条光滑,刮胡子了? 俞枫玥:嗯。 宁翊抬起手,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 还挺讲究。 你宁翊掀起眼帘时,突兀的察觉到了两人的距离过近了。 -- 第121页 俞枫玥垂眸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棉签,一只手撑着桌子,像是在等着宁翊说话,又像是只是单纯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俞枫玥弯腰凑近了他的脸,睫毛轻轻往下落,你说什么?没听清。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太近了。宁翊说。 俞枫玥又凑近了一分:什么? 你们要热水吗?门口舒琳弯腰进来。 宁翊听到声音,脑袋往后仰了仰,陡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俞枫玥眉头微蹙,腮帮子鼓动,低低嗤了声。 . 很快就到了深夜。 天空黑沉沉的,不见月亮。 外面三人组转醒,已经离开,开车去了另一处,正说着碰到宁翊的倒霉事,瘦高男人点了支烟,吞云吐雾,嘴里骂骂咧咧。 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个人?一人突然说。 他们眯眼细看,还真是有一个人影朝他们走了过来。 丧尸吗? 好像不是。 望远镜给我 很快,那道身影走到了他们面前。 瘦高男人啐了一口,妈的,装神弄鬼,把他给我弄过来。 旁边是稻田,人烟稀少。 等一切声响平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三人惨遭毒打,脸上伤尤为严重。 翌日。 你的手,怎么了?宁翊问。 工厂前边的院子里,俞枫玥端着盆,正打算装水洗脸,前边宁翊留意到了他手指上的一抹红。 俞枫玥指关节处发红,还有细微的伤口,他肤色白,这点伤看着分外明显。 他低头看了眼,说:撞到了。 宁翊弯下腰,凑近他的手,俞枫玥往后退了一步,被宁翊抓住手腕。 别动。他说。 俞枫玥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撞哪儿了?宁翊问。 俞枫玥看了一眼墙壁,指了指,昨晚上厕所,太黑。 宁翊凑近了,看见他手指甲指缝里还有余留的血迹,指甲也伤着了? 俞枫玥垂眸:没有。 得了,等会给你擦点药。宁翊直起身,去洗脸吧。 疼。俞枫玥说。 宁翊: 他蓦地凑近俞枫玥,俞枫玥头往后仰了仰,又在半路停下,两人面对面凑的很近,脸上的一点表情变化都能看的很清楚。 俞枫玥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似只是单纯的看着宁翊。 宁翊不信,摸黑上厕所撞到手这种事,放在俞枫玥身上,怎么看都不太可信他的夜间视力比一般的人要好很多。 他扯开唇角轻笑一声,过去坐着。 俞枫玥坐在了小树墩上,把水盆放在了对面的桶上面,和他膝盖齐平,宁翊拿出一块小方帕子,浸了水,拧干,拿着帕子给他擦脸。 俞枫玥闭上了眼睛。 你还记得你父母的事吗?宁翊突然问。 俞枫玥没有防备,睫毛颤了颤,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睁开眼,眼底不解。 宁翊:舒琳很想她的家人,你呢?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你父母的城市看看,怎么样? 不记得。俞枫玥说。 宁翊:是吗? 俞枫玥重新闭上眼睛:嗯。 柔软的帕子在他脸上擦拭着,男人手上力道忽轻忽重,很显然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给他擦脸一直都很糙,擦干净就算完事。 昨天那些丧尸好像很失控,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宁翊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 俞枫玥:被控制了。 他这么说,那就不会是他了。 谁?宁翊问。 在很高的楼上。俞枫玥说。 宁翊:人? 俞枫玥:不是。 宁翊心不在焉的给他擦着脸。 已经有能控制丧尸的丧尸出现了。 唔。俞枫玥闷哼了一声。 宁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擦拭俞枫玥的嘴唇,他拿开毛巾,扔进了盆里,洗了帕子拧干了,水没有倒。 昨天给你的东西呢?宁翊又问。 俞枫玥把指虎从口袋里掏出来,指虎和昨天宁翊给他时是一个样子,连上面某一个尖锐角上的血迹都还留着。 宁翊顺道把指虎洗了洗,递给了他,然后去拿棉签给他上了药,上完药起身时,习惯性的按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走出去好一段距离,忽而回过身,就看到俞枫玥坐在树墩子上,右手挡了他半张脸,他摸着自己的头发。 宁翊挑了一下眉头,吃饭了。 俞枫玥偏过头,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起身走了过去。 宁翊今天打算和俞枫玥再去一趟市区,舒琳留守在这儿。 宁翊对舒琳说,如果昨天那三人来了,不要硬抗。 舒琳今天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 第122页 她性格是谨慎的,做事有谱,雷系异能在这些时日见长,自保是足够的,宁翊叮嘱了几句,和俞枫玥出发了。 两人像昨天一样的进了市区,但没有遭受和昨天一样的丧尸围攻,俞枫玥也没有感受到昨天的那个领导者的存在。 广场喷泉上的雕像倒在地上,里面的水流都已经变得污浊,这是一座许愿池,下面扔了不少硬币。 旁边倒着一具具衣衫褴褛的丧尸。 宁翊坐在旁边,喘着气,不远处的俞枫玥穿梭在地上的丧尸之间取晶核,片刻后,手里捧着一堆的晶核过来了,宁翊把他的手和晶核都洗了洗。 一天的收获满满。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宁翊和俞枫玥外出,工厂那边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宁翊的错觉,俞枫玥高烧醒来之后,和丧尸对战时的手法凶狠果断有目的性了许多。 中秋节那天,他们从工厂里开车准备离开了,这些天的摸索也进行的差不了,他们开着车往城外去。 城中村的地方丧尸会比较好对付,他们开车的速度快,丧尸跟着跑了一段距离就会被甩掉,然而他们运气不佳,在车行驶到一片茂盛树林时,车子抛了锚。 天快黑了。舒琳站在车旁,还修的好吗? 他们把该用的东西和吃的都先装进了包里,方便随时可以带着走,舒琳拉了一个小号的粉色行李箱,她此刻就坐在行李箱上。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宁翊检查着。 但他们看来运气是不太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没能把车修好,夜幕布满了天空,三人在车旁不远处生了一个火堆取暖。 俞枫玥起身去方便,问了一句宁翊去不去,宁翊摆了摆手,他走后,舒琳坐在火堆前烤火,眯着眼感慨:你们俩这完全不担心对方啊。 没什么好担心的。宁翊说。 俞枫玥就是最大的危险。 舒琳: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个吗唔,碰上了,一个学校的,就一起走了。宁翊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舒琳道,有时候你还真的是很直男啊。 宁翊:什么意思? 舒琳:我的意思啊,是说你们怎么相爱的。 相爱? 嗯。 你误会了。宁翊说。 不会吧,你们都亲了还没在一起?舒琳诧异道。 是意外。宁翊说。 难道你是谁都可以亲的类型吗?! 宁翊: 眼看气氛僵持,舒琳问道:你对他,是什么感情啊?处处照顾他,亲都亲了,还说是误会。 宁翊:这很正常。 在俞枫玥身上很正常吧。 不不不!舒琳三连否认,一点都不这么说吧,我如果现在亲你,你是什么感觉? 宁翊侧头看着她的脸,想不出来,他说:你不会。 舒琳:俞枫玥亲你呢? 宁翊想了一下俞枫玥咬他的执念,说:很正常。 你的假设不成立。宁翊说,你和俞枫玥不一样俞枫玥他,什么都不懂。 舒琳: 到底是谁不正常? 所以,是在仗着他不懂行不轨之事? 啊好渣。 但宁翊并没有表面上所回答的那么干脆简洁,这么多天,他没怎么细想过他和俞枫玥之间发生的,所谓超出两人原有关系之外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处处都是不寻常。 似一下把他拉回了那晚,那个夹杂着湿热气息的撕咬,几个来回的谈话,仿佛打开了开关,那些过分炙热的回忆,通通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 且似加上了滤镜,那些当时不曾留意到的细节,在此刻越发的清晰了。 俞枫玥急促的呼吸,炙热的体温,失衡的心跳,湿软的舌尖,舔舐而过的触感他凌乱的黑发,他的脸,他的嘴唇,他微红的眼尾,他的身体,以及皱巴巴的衣服,一切都像是变得性感而具有诱惑色彩的画面。 似一滴火星溅进了平静的油桶里,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心脏在心口重重的一跳一跳着。 真的,正常吗? 【朋友,你在吗?】宁翊寻求场外求助。 系统:【在。】 宁翊:【我好像有点奇怪。】 系统:【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正常的,心动的感觉。 系统接触到的上一任,身体也有过这样的反应。 听到系统的话,宁翊安心了下来,他的身体没出问题。 脚步声由远到近。 俞枫玥回来了,他坐在了宁翊的身旁,往宁翊手上放了个东西。 宁翊侧过头,看着他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平息的心跳又开始了,但不算恼人,有些愉悦。 给你。俞枫玥垂眸轻声说。 宁翊收回视线,看着手上的东西,这是一个装大白兔奶糖的小铁盒,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的是那种彩色的纸包糖。 -- 第123页 糖啊,虽然不太爱吃,不过是俞枫玥的心意的话,吃一点也 纸包糖打开,里面是一颗水蓝色亮晶晶的晶核。 他打开了第二个纸包糖,也是水蓝色的晶核 什么啊,宁翊挑了下眉,偏头看向俞枫玥侧脸,火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在鼻梁上留下卷翘的阴影,似察觉到了宁翊的视线,他睫毛轻颤,侧头过来,宁翊下意识的躲开了与他的对视。 不,他果然还是不正常。 还是说,亲密接触,真的会让人产生改变吗? 他转过头,和俞枫玥的视线对上,两人静静对视着,在几十秒后,默契的把头转开了。 心脏像被摇晃过后的橘子汽水,冒着气泡,酸酸甜甜的往上涌,快要溢出来了。 俞枫玥耳尖泛着薄红,不知是被火烤的,还是有别的缘由。 为什么,这么看他? 像是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了一样。 第38章 他喜欢我 夜色已深, 火堆快要熄灭了,舒琳早已上了车,坐在火堆旁的两人静默无言,俞枫玥一贯的沉默, 宁翊是在想着别的事。 两人在那坐了半响, 俞枫玥起了身, 去车上拿了毛毯, 盖在了宁翊身上, 然后在一旁拿着棍子戳火堆,一点点的火星往外溅。 宁翊余光看着他。 晶核他嗓音有些许的倦意, 为什么要给我? 戳火星的俞枫玥动作顿了顿, 说:你保管,不会丢。 宁翊:那要是丢了呢? 俞枫玥:没关系。 用别的抵债就行了。 宁翊坐在树下,往后靠在树干上, 闭了闭眼, 几分钟后, 他感觉到面前有温热的气息接近, 他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俞枫玥。 俞枫玥在距离他还有一拳的距离停下, 抿了下嘴唇, 打牌吗? 说话时, 他的呼吸似有若无的喷洒在了宁翊的脸上。 打牌?宁翊仰了仰下巴,勾着笑,还是想要咬我? 随着他这一句压低嗓音的轻笑, 和俞枫玥的沉默,让氛围变得有些暧昧的色彩。 俞枫玥垂下眼帘,他有过让宁翊变得和他一样的想法, 那时是怎么想的呢,啊变得和他一样,就不用为了别人,躲开他。 远方一道远光灯打来。 宁翊嘴角的笑意拢了拢,他偏头越过俞枫玥的肩膀看过去,只见一辆皮卡车和两辆越野车行驶而来,发出的声音打破了黑夜。 俞枫玥还挡在他面前,他把毛毯塞在俞枫玥手中,去车里。 俞枫玥捏着毛毯,眼底微暗。 怎么总有人出来碍事。 你要俞枫玥在宁翊错身而过时抓住了他的手腕,跟他们走吗? 宁翊脚步一顿,侧过头,会带上你,我啊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待一块,没有你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俞枫玥抓住他的手松了。 皮卡车行驶过来,在他们的车后面停下,远光灯变成了近光灯,宁翊起身走过去时,车上也从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人。 那人穿着深蓝色的制服,手上拿着手电筒,身形高大,但并不会给人压迫感,五官端正,正气凛然。 你好。宁翊挂着和善的笑打招呼。 对方自报家门,道了声你好,说:我们是C城安全基地救援队,我是救援队副队长齐权。 他听宁翊说他的车抛锚了,过去看了一下,说没有工具修不了,问宁翊要不要上他们的车,这处周围没有车,很难找到能够代步的工具。 几经商量,宁翊答应了,他走到自己车旁,弯腰让车内两人收拾好东西出来,先上皮卡车出了这儿。 等会别让人看见你的眼睛。宁翊空余间在俞枫玥耳边低语了一句。 黑夜可以隐藏大多不寻常,宁翊不怎么担心。 舒琳把该带的都拿上,行李箱看着小,挺能装。 皮卡车后座已经坐了人,还有一点空间,宁翊他们三人轮流上了车,挤在了一块,俞枫玥坐在车子的最外头。 后座上的后勤人员拿着手电筒为他们照明,宁翊大致扫了一眼,视线在其中三人身上一顿,仔细一看,还真是前些天碰到的那三人。 舒琳坐在宁翊的对面,她身旁是一个短发女人,舒琳坐过去时,她帮忙弄了一下行李,你们是情侣? 啊不舒琳还没来得及解释,她们头顶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不是。俞枫玥说,他不喜欢女人。 宁翊:? 是在说他吗? 他喜欢我。俞枫玥侧头看了眼宁翊,又收回了视线,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 宁翊: 啊抱歉抱歉,我以为那姑娘红着脸道歉,本就是随口和舒琳一问,想要聊聊天。 宁翊微笑温声道:没事。 莫名其妙被盖章了啊。 就不介绍了。后勤人员道,等到了安全基地,有机会再认识。 -- 第124页 随着他们这边的小动静,里头那三人显然也看到了宁翊,他们脸上的伤口还没全好,看到宁翊以及他身旁的俞枫玥时,只觉伤口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特别是对俞枫玥,他们很忌惮的模样,也不敢表现出见过他们的样子。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和你们说一下吧。后勤人员没发现不寻常,关了手电筒省电,科普道,关于丧尸的消息,这几个月你们应该也知道挺多了,他们见人就咬,外表和人不同,很好认,但最近安全基地公布了新消息,丧尸中出现了一个难对付的家伙,近期有在Z城、H城这两个地方出没过,他的恢复能力很强悍,善于隐藏,有智慧,很容易混入人群,要留意的是,他的皮肤很白,瞳孔会比一般人的小和黑 宁翊往后靠在车上,眼眸往下阖着。 这个剧情出现的时候有些早,在原剧情中,后来的主角去安全基地时,就曾因为瞳色和肤色被怀疑过。 后座位置紧,宁翊和俞枫玥的手臂是贴在一块的,他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他余光睨了眼俞枫玥,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车外。 是因为那些科普的话吗?还是曾经被推下去过,所以潜意识里有阴影? 要和我换吗?宁翊在他耳边问。 呼吸落在他耳郭,吹红了他的耳垂。 不要。俞枫玥说。 他的嗓音和平时也有细微的差距,冷硬的有些距离感。 宁翊没再说话,摸索到俞枫玥的手腕,握了一下,手往回收时,俞枫玥拽住了他的手,五指插入他的指尖中,紧紧扣住。 宁翊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心底有些许的怪异。 放在从前,他不会去注意,但今晚和舒琳的那一番话,让他有些在意。 似一个装了禁忌物件的盒子,打开了,就没办法再装作没看见里面的东西。 他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俞枫玥的虎口。 救援幸存者的小队对这条路很熟悉,这里距离C城安全基地,也不过只有一百公里了。 在末世前不算太远的距离,末世后却因各种阻碍而导致车辆无法快速的抵达目的地。 凌晨一两点,车子停在路边休息,俞枫玥拉着宁翊下了车,两人往一处偏僻地走去,一个留着胡子的高大男人见状,吹了声口哨。 这么猴急干嘛去啊?嘴里还发出猥琐的笑声。 宁翊停下了脚步,往男人那儿看了眼,男人是在他这吃过亏的三人组之一,见宁翊看他,他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怎么了?他问俞枫玥。 俞枫玥:冷。 宁翊摸着他的手,是很凉,肩膀也在细细的颤栗。 凌晨虽然有些冷,但不至于冷成这样。 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宁翊转身。 他们下车只拿了一个装了食物的背包。 别去。俞枫玥手上力道收紧,说,在这坐会儿。 宁翊抬起另一只手,贴在了他额头,流汗了。 他凑近了俞枫玥,脸色很难看。 俞枫玥偏过头:别看。 宁翊一下笑了起来,我只是说实话,你闹什么脾气啊。 俞枫玥: 一行人休息了两三小时,救援队人员招呼着大家上车,前边上车的人多,宁翊和俞枫玥慢悠悠的走过去。 地面隐隐有震感,起先宁翊以为是错觉,直到一人高呼。 丧尸!快上车,加快动作! 幸存者手脚乱了起来,一个个的爬上车,还有人催着救援队开车快走,宁翊和俞枫玥垫底,宁翊上了车,回身拉俞枫玥时,身后传来一道冲击力。 不知道是谁撞到了他。 他本就还没站稳,顺着力道往外撞了一下,把半只脚踏进车内的俞枫玥撞了出去。 俞枫玥看着画面中宁翊的脸,以及他伸出来的手,一切动作在他眼中都似变成了慢动作,他脑海里浮现了一幅和此刻高度重合的画面,一点点、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 漫天飞舞的灰尘,行驶的皮卡车,奔随而来的丧尸,画面中,将他推出去的宁翊,和被他拽住的那只手 如上次一样,宁翊的手在空中划着一道弧度。 只要他伸手,就能和上次一样把他拽下去。 伸手,还是不伸手? 他唇边扬起了一个笑。 算了。 宁翊愣了一下,这是在俞枫玥变成这番非人非丧尸模样后,第一次露出的笑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 他看着俞枫玥失控往下摔的身体,来不及多想,伸出手去。 啊 俞枫玥笑容微顿,有一瞬的诧异,很快又消散,变化快的让人察觉不到,他反手握住了他朝他伸出来的手。 抓住了。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加上惯性,宁翊被带的往前趔趄,身后的人挤挤攘攘,有人在喊着别挤,但没什么用。 宁翊往前,抱住了俞枫玥的腰身,以一个减少伤害的落地姿势,和他在地上滚了几圈。 救援队的人未曾发现有人掉队,在他们两人摔下去的瞬间,踩下油门,车子疾行而去,对于救援小队来说,能避免的战斗都要尽量避免。 -- 第125页 舒琳被挤在了里头,看见了他们摔下去,扯着嗓子喊着,但越着急,越是发不出大的声音,嗓音像失声了一般的嘶哑,还有人、还有人等一下! 宁翊迅速的站了起来。 车子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丧尸有近两百个,宁翊和俞枫玥合力解决,宁翊异能透支,疲软的靠着一块大石头坐下。 天边微微亮。 宁翊双臂放在膝盖上,闭眼低头靠着手臂歇息,四周尸横遍野,石头的另一边,俞枫玥脸上带着血污,盘腿坐在一个平整的石头上。 为什么,要跟我一块下来?俞枫玥问。 宁翊扯了扯嘴角,我说过,不是和你一起走,就没有意义了。 这是表面的理由。 当时情况,一切都是凭借的本能做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本能会去抓住他?谁知道呢。 宁翊拉长声音叹了声:又要开始两个人了 是啊。俞枫玥状似遗憾,唇角却是扬了起来,口吻一如既往的平静,却不经意间夹杂了些许的愉悦。 不过是要回归到从前的那种相处模式,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掉下车时,拿的背包里有一些吃的,这里离下一个镇子有点远,宁翊身体后遗症上来了,疲软的使不上力,他不想让俞枫玥知道他现在的状态,硬抗着走了一公里,跪在了地上,喘着气。 再再休息一下。 俞枫玥没有多说,和他坐在了一旁,从前是宁翊束缚俞枫玥的次数多,他还没忘俞枫玥在他们最初的地方走时都惦记着怎么折磨他,还从仓库里顺了一本书。 歇了几分钟,俞枫玥在他面前蹲下,说:我背你。 宁翊看着他交托出来的后背,几秒后,趴了上去,唇贴着他耳尖,你行吗? 俞枫玥顿了一下,背着他站起了身:行。 俞枫玥说行,就很行。 他身体素质很棒,背着宁翊走了两公里远,也只有呼吸声沉了些,没有太疲惫的样子,宁翊掌心摸到了他颈间的汗水,上下抚摸了一下,碰到了他喉结。 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他每碰一下俞枫玥的喉结,喉结就会上下滚动一下。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宁翊在他耳边说。 俞枫玥嗯了声,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到下午时,他们抵达了一个小镇子,在一家酒店,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宁翊躺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缓过来肚子又饿了。 暂且安全后,身上血迹结痂的脏乱就变得难以忍受,酒店浴室太脏乱,楼下有一个澡堂,虽说没比浴室好多少,但好歹是能下脚。 俞枫玥清理了丧尸后,里面就只有地上的血迹还残留。 宁翊端着一个干净的盆,去弄了几件衣服,前往澡堂子,澡堂有卷帘,避免突如其来的危险无处可逃,他没有把卷帘放下。 他把衣服脱了,扔在一边,开始洗澡,澡堂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 澡堂卷帘外,俞枫玥站在门口。 良久,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水声盖过了俞枫玥过轻的脚步声,待宁翊发觉时,俞枫玥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他撸了一把湿发,坦坦荡荡不遮不掩,也没有遮掩的意识。 怎么了? 俞枫玥垂眸:洗澡,脏。 这是他从前和宁翊的交流方式,宁翊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自己衣服脱了。宁翊说。 俞枫玥动作很干脆,宁翊动作微顿,他本有些怀疑俞枫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但他的表现又不太像。 如果真的想起了什么,岂不是要弄死他,怎么还会背着他一路到了这,还会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是算计的话,那也太勉强他自己了。 几秒间,俞枫玥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坦诚相对。 宁翊如往常一样给他搓澡,他肩膀上的牙印已经掉痂了,当初咬的不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冷白的肌肤下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冷感禁欲,有些过长的黑色发尾搭在他的颈间,喉结的弧度很性感。 和从前一样,又和从前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宁翊的感觉,所看到的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纯粹的那段时光一去不复返。 也因此,宁翊做了些多余的举动。 没人说话,只有水声。 忽而,宁翊动作顿住,水自他指尖滑落,滴落在了地面,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俞枫玥往下垂的眼睛。 对视半响,俞枫玥后退了一步,背对着他,耳垂泛着薄红,在这白天的光线下,意外的明显。 宁翊舔了舔嘴唇。 啊,好像闯祸了。 俞枫玥。 嗯。 你好像,对这方面一直都很懂啊。宁翊把额角碎发往上撸。 他指的是那本《如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方面。 俞枫玥: 宁翊往他那边走了一步,上次我说过吧。 -- 第126页 你可以尽情的利用我。他手臂搭着俞枫玥的肩膀,被冷水浸过的皮肤透着凉意,他弯着腰,脑袋从俞枫玥脸侧越过,偏头看着他显露羞赧的纯情面庞。 物尽其用。宁翊低声在他耳边说,要吗? 俞枫玥垂眸,敛了眼底神色,喉结滚动了一下。 近乎一个小时。 宁翊头一次帮人,业务能力不太行。 他洗干净了手,闻了闻指尖,俞枫玥余光看见他的动作,偏头看过去,宁翊唇边带笑道:好像洗不掉啊。 俞枫玥: 他背过身,抿着嘴唇,耳尖绯红未退,唇边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 两人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维持得很稳,宁翊的扑克牌没了,唯一的消遣游戏也没了。 他在酒店房间的电视柜上发现了几本杂志,上面有着各种小广告,他每天和俞枫玥出去逛一圈回来,偶尔会带几本杂志回来看看。 每次洗澡,就是娱乐时间。 两人之间还是和从前有一些不同,比如,宁翊发现有时候和俞枫玥对视时,会觉得他变得很可爱,他想,即便俞枫玥现在扑上来咬他一口,他也依旧会觉得他很可爱。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舒琳,不知道那个心思缜密的姑娘有没有安全到达C城基地,他有一些话,还想问她。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宁翊只觉得,他沉浸在眼下的这段关系之中,感到非常的愉悦且兴奋。 他在想,这种因为俞枫玥而感到愉悦的心情,就是爱吗? 据说爱情的原动力是繁殖,爱,所以会产生生殖冲动。 夜色朦胧,窗口窗帘被吹得飘飘荡荡,宁翊穿着一件浅色的V领开衫,坐在茶几前,俞枫玥在对面,一颗颗把晶核摆放在桌上数着。 宁翊身体前倾,衣领口往下坠。 数清楚了吗?他问。 俞枫玥掀了掀眼帘,视线在他下颚线往下的地方停住,嗯了声。 宁翊:为什么你最近不吸收晶核了? 俞枫玥:给你。 我不用这么多,为什么都给我? 想给。俞枫玥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喜欢啊。宁翊靠在桌上,不是你说的吗?我喜欢你。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俞枫玥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未拆封的扑克牌,放在桌上,便利店找到的。 嗯?宁翊低头,要一起玩儿吗? 好几天没摸牌,宁翊颇为想念,他拆了包装,把新牌拿出来洗了几次,手感又回来了,他把洗过的牌递到俞枫玥面前,抽一张幸运牌吧。 俞枫玥抽了最上面一张,红桃三。 红桃3啊宁翊翻了下面的一张牌,是红色小丑牌,他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专属牌,还记得和你玩过的游戏吗? 俞枫玥黑眸看向他,薄唇轻启:记得。 唔。宁翊想了想,说,晶核你都给我了,就不能当成赌注了。 接吻。俞枫玥道。 宁翊眸子微顿,下一秒若无其事的抬眸,眼中带着笑意:哦你在想这个吗? 接吻提出要求对方如何做,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他收回俞枫玥手中的牌,好巧,我也想说这个。 俞枫玥最近也会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了,不是像之前一样被动的,而是主动的、明显的,表达出来想要什么,而且有点主动过头了。 所以他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情吗? 还不错呢。 第一把,俞枫玥先抽到了大王,他的要求很简单,只是亲吻,宁翊一只手撑着桌子,弯腰越过桌子时,门口忽而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有节奏的轻轻三声响。 宁翊动作停在了半路,侧头往门口看了过去。 有客人来了啊。 三更半夜,会是什么人呢? 俞枫玥眉头皱了一下。 又来了,碍事的人。 中途被打断,宁翊起身去门口,他倚靠在门上,从猫眼往外看了眼,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咚咚咚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直起身,拉开了门。 俞枫玥默不作声的走到了他身后,在开门的瞬间,外面用脑袋撞着门的丧尸撞了个空,身体往房间里倾斜而来,宁翊还没有举动,他身后的俞枫玥已经重拳出击。 他耳边似带过一阵风,擦过他耳垂,抚动了他的发丝。 下一刻,一声巨响。 丧尸直接往后弹到了墙壁上,后脑勺磕到墙壁。 听着那声响,宁翊都觉着疼。 丧尸顺着墙壁坐下,墙壁上裂缝落下了墙灰,还有顺流而下,看不清是血迹还是脑浆的东西。 嘭 门被俞枫玥甩上,宁翊转过身,背靠着门,有点粗暴啊。 是他活该。俞枫玥淡声说,垂眸看着他宽敞的领口,没事吧。 -- 第127页 宁翊挑了下眉。 换做从前,俞枫玥这会儿应该只会上下的观察他,亦或者漠不关心,并不会询问。 当然。宁翊说。 不,俞枫玥如果有恢复了记忆,应该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糟糕啊。 俞枫玥:你在想什么? 宁翊:什么都没想。 俞枫玥:你想了。 好吧。宁翊妥协的说,想舒琳有没有到安全的地方。 俞枫玥:你很担心她? 相识一场,都是缘分。宁翊说。 她很好吗?有他这么好吗? 为什么明明在他面前,却要想着别人。 宁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对别人敌意很大。 虚伪,恶劣,不值得信任。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宁翊说,像舒琳这样的,啊,还有那天我们遇见的那支小队,齐权 俞枫玥听到宁翊嘴里又吐露出来一个新的名字,宁翊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明明没说过几句话。 他们都是不错的人,至少现在看来是的。宁翊说,虽然人都会变,有变坏的,但也有变好的。 改变主角黑化,从灌输思想开始。 那你呢?俞枫玥看着他问。 那些话听进去多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翊:我? 你对我来说,是哪一类人?俞枫玥关注的重点偏了。 在他的举例当中,没有列入他自己。 宁翊愣了一下,轻笑:我啊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俞枫玥的嘴唇,贴近他道:我是喜欢你的那类人。 他凑上前,亲了一下俞枫玥的嘴唇,两人都呼吸都很轻,又带着灼热的温度,宁翊双手绕过俞枫玥肩头,揽住了他后颈。 半阖的眼眸睫毛上下颤了颤,他勾唇,后退半分,第二轮游戏,我会认真点和你玩的。 第39章 黑化 开着的窗户徐徐吹进来晚风, 带着凉意,月光自窗外投射进来, 房间的矮茶几旁,两人相对坐着,桌上点着一支红色的蜡烛,烛火幽幽的燃烧着,为他们照明。 宁翊低着头,握着俞枫玥被弄脏的那只,用水擦拭着他手上的每一处,神情动作都透着仔细, 轻得似散发着一种珍视, 烛火将他侧脸轮廓勾勒得分外温柔。 俞枫玥抿了下嘴唇,回味着刚才那过快的触感。 他们很少接吻, 两人之间像是总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隔着一段距离。 宁翊几次试探他是否记起来以前的事,他能感觉的到。 宁翊好像, 不想让他想起从前的事,所以他也从没有告诉过他, 那些朦胧的回忆。 那晚的画面是梦吗,不,他变成这番模样之后, 从来没有做过梦。 想到这儿,俞枫玥眉头轻皱, 脑袋隐隐作痛。 宁翊捧着俞枫玥的右手, 指腹在他光滑白皙的手背上轻抚。 刚才那一拳,俞枫玥的手竟是一点伤口都没有,连红都没红一下, 等他回想起从前的事,再加上他现在对俞枫玥的欺瞒俞枫玥也许会觉得他是在耍他。 真是罪孽深重啊。 俞枫玥的身体强化了许多,伤口的愈合速度也快了。 再过不久,主角剧情线中的俞枫玥就该恢复记忆了,到那个时候,他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宁翊沉思,有没有能让他不要恢复的方法呢?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啊要有大麻烦了。 一段关系伴随着欺瞒,早晚会有被捅破的时候,而处于这段关系中欺瞒的人,在真相揭露之前,将会一直处于被揭露的担忧中。 不妙啊。 顺其自然吧。 他执起俞枫玥是手,在他手背上轻吻了一下,借点运气。 俞枫玥指尖卷曲了一下。 这个人,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和以前相比,细心了很多。 最初,是因为寂寞,才没杀掉变异的他么? 宁翊捞过桌上的扑克牌,熟练的洗了牌,一张一张的排列在桌上,抬头对俞枫玥露出一个笑。 那么,开始了。 俞枫玥指关节微动,还有些没回过神,手上温柔的被擦拭过的触感犹存。 第二轮的游戏,宁翊如愿拿到了属于他的幸运牌。 我赢了。他看着手上的小丑牌道,我可以提要求了啊让我好好想想。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俞枫玥,俞枫玥本在看着桌上摆放整齐,被翻开大半的牌面,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掀起眼帘,黝黑的眸子看着他,他背对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橘红的火光照耀着他的脸庞,这让宁翊想起了他最初刚被感染时的模样,黑沉的眼眸似乎总是照不进光,沉沉的,空洞而没有情绪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变了,里面时而会透露出一些鲜活而生动的情绪色彩来。 宁翊面上沉思,然后说出了早已想好的要求。 糖果吻吧。他问,你玩过吗? -- 第128页 俞枫玥恰到好处的表露出疑惑。 宁翊:之前你吃过的糖果还有吧? 片刻后,桌上摆了一堆彩色的纸包糖。 晚上吃糖对牙不好,等会可要好好的刷牙啊。宁翊看着桌上的糖果说道。 喜欢哪种口味?他抬头问对面的俞枫玥。 桌上的纸牌翻开了大半,红色的小丑牌在宁翊修长的指尖中把玩着,修剪圆润的指尖犹如艺术品,随意的把玩着纸牌的动作都似进行着一场优美的演出,赏心悦目,令人不禁想要成为他手中的玩物。 对面坐着的俞枫玥视线落在桌上的糖果上,一一掠过,没有在哪个糖果上停留过久的时间。 这个?宁翊拿起一个绿色的。 俞枫玥没说话。 不喜欢吗那这个么? 还是这个? 都不喜欢的话没办法了,只能挑选我喜欢的了。宁翊拆了一颗草莓味的硬糖。 他舌尖将硬糖卷入嘴中,味道好像还不错。 他抬头,对上俞枫玥的眼睛:接吻要闭上眼睛的。 俞枫玥眨了眨眼,闭上了眼睛,面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要做什么。 后面这两个字没能说出来,唇上贴上了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有宁翊的气息,唇间隐隐的硬糖香甜气息。 宁翊凑上前时带过了一阵风,风吹动了烛火。 火光摇曳,墙壁上留下了两个影子,一人仰着头,喉结的弧度清晰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一人低着头,黑色碎发垂落额角,发丝的影子都似带着暧昧。 俞枫玥有在好好的遵守着接吻要闭眼这条准则,幽幽的烛火中,他睫毛的阴影映照在了鼻梁上,细微的颤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宁翊用行动回答了他,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闭上眼。 泛着甜香的硬糖被抵到了唇边,俞枫玥微张开了唇。 甜香而又湿软的舌尖触碰到了俞枫玥的唇缝之中,带着拜访的礼物长驱直入。 唔俞枫玥睫毛颤动,一只手盖在了他眼睛上,拦住了眼睛对外界光亮的感知,于是,其他地方的感知就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心脏在加速,好热。 他抬起手,抓住了宁翊的衣襟。 宽松而有弹性的衣服被拽的往下了些,俞枫玥回应了宁翊的吻,有些粗鲁。 他们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不分你我的亲昵。 宁翊感觉到嘴唇和舌尖都有些许刺痛的感觉,不过这也无伤大雅,他轻咬了一下俞枫玥的舌头作为回报,在俞枫玥后退时,扣住了他的后颈,呼吸越发的沉。 让人感到愉快的,接吻。 啊宁翊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拨弄了一下俞枫玥额角的碎发,垂眸望进他那双湿润的眼睛,糖很甜。 俞枫玥把嘴里的硬糖抵到了腮帮子。 嘴唇,有点麻了。 这个小镇的人不多。 丧尸爆发后到现在,小镇的幸存者都被C城安全基地救助了,整个小镇目前只有宁翊和俞枫玥两个活人。 二人世界让他们的距离拉的更紧贴,仿佛只有彼此,小镇安静又空荡,路上偶有的人影都是丧尸。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宁翊和俞枫玥去了书店,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书籍。 宁翊第一次到书店是两天前,为了不让里面那些有意思的书籍受到更多的损毁,丧尸在前两天就已经被清理完了。 地面只有少许残留的血迹,宁翊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本书,看了眼书名,把它放回了书架上。 他穿梭在书架之间。 外面天空罕见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穿透出来,从玻璃面在宁翊身上留下光影。 宁翊拿着一本青春校园小说,在阳光下站了会儿。 是个好天气呢。 他在那头的书桌坐下。 另一头,俞枫玥在一些专业书中穿梭。 转眼到了中午,宁翊没听见俞枫玥过来的动静,起身去找他。 书店不算很大,没多久就能转完,里面没有俞枫玥的影子,宁翊最终是在一间管理室的门口看见他的。 你在这做什么?他一边走过去一边问着。 俞枫玥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宁翊走到了他身旁,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一位头发发白,面容尚且完好的老人丧尸坐在里面,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一本摊开的本子。 宁翊进去了,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面前摆放的是一本日记本,当宁翊要伸手拿那本子时,对方才有了反应,而且很剧烈。 丧尸某些时候,会保持着生前的执念,很显然,这本日记,就是这位老人的执念。 日记上其实并没有记录太重要的事,宁翊站在他身后看了两眼,上面写的,只是很寻常的日常,一些他和老友的事迹。 他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你饿了吗?他问俞枫玥。 俞枫玥嗯了声,他只是在这里面走动时,发现那扇门里的丧尸,还没来得及进去,宁翊就已经来了。 -- 第129页 那上面写了什么?他问。 宁翊:日记。 他顿了一下,背出了日记上的一段内容,今天和老张去钓鱼,这老家伙,自己的鱼饵不好好的拿着,偷偷的放进了我篓子里,让我给他背了一路回家之后,老张钓到最大的鱼被我炖着吃了。 他笑了声:很有意思吧。 一些寻常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许事后没多久就会忘却,之后又会在不知道什么样的时机里重新想起。 俞枫玥:嗯。 宁翊:人有时候真的很容易忘记一些东西呢。 俞枫玥没有说话。 两人坐在书店一角吃东西时,宁翊拿了一支笔,在一本崭新的巴掌大的小笔记本上写着字。 俞枫玥的目光停留在他的那本笔记本上,宁翊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挡了一下,现在还不能让你看。 是什么?俞枫玥问。 日记。宁翊说,人的脑子不靠谱的话,那我写下来就好了。 为什么我不能看? 因为和你有关。 俞枫玥: 和他有关的是什么? 想知道。 宁翊笔帽戳了戳下巴,看了眼俞枫玥,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他在小本子上写道 【第一次写日记,就当作是对他的观察手记吧。】 今天是 宁翊笔尖在本子上戳了戳,留下一个黑色的小点。 算了,今天的日期不重要。 【今天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和他一起到了书店,没有告诉他,他看书的样子让我心跳的很快,突然觉得他那张脸,很好看,大概是心动的感觉吧它告诉我,这就是心动。】 他盖上了本子,看到他盯着本子,莞尔道:以后给你看你。 俞枫玥问他以后是多久以后,宁翊回答他,不会让你等太久,等到我认为合适的时机,在这之前,就麻烦你耐心等待了。 希望到时候,你还会想看。他说。 两人在这镇子里待了近乎两个月,期间的感情一直很稳定。 或许是镇子的位置偏僻,期间并没有人进来过。 天气开始变得有些冷了,昼夜温差大,宁翊的那本日记中的事迹一直在增加,他随身携带着。 俞枫玥有想过去看里面写了些什么,但没有付出过实际行动,宁翊说,现在还不行,那就不行。 末世的日子虽不平静,习惯之后,却也能从生活中发觉许多的乐趣。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天还未亮,外面风很大,吹得窗户砰砰响,仿佛石头撞击在窗帘一般,漫天风沙,小镇里的色彩灰扑扑的。 酒店房内,宁翊把烧开的热水倒进水杯中,往床上看了眼。 这是三楼的一间双人套房,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住在这儿,今天俞枫玥有些奇怪,一直睡到了现在还没醒。 俞枫玥的床上拱起来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顶在外边,宁翊走过去,掀开了被子,只见俞枫玥面色潮红,呼吸发烫,闭眼昏睡着。 俞枫玥。宁翊弯腰叫了声,俞枫玥。 叫第二声时,摸到他滚烫的脸颊,他有些反应过来了。 原剧情中,他完全恢复的时机,就是在这段时间里。 宁翊在这件事到来之前,一直没有去刻意的想过这些事,只有偶尔睡前才会在脑海里浮现,直至此时此刻。 俞枫玥恢复记忆这件事,对于宁翊来说,没什么好处。 所以他并不希望他恢复,但也不想带着欺瞒的和他过一辈子,这是一个格外矛盾的想法。 宁翊坐在床边。 要说这两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俞枫玥比较嗜睡了。 昨天晚上,还吸收了不少晶核。 晶核是关键吗? 之前俞枫玥把晶核都放在了宁翊这儿,他每天吸收的晶核并不多,直到近几晚,他开始频繁的找宁翊要晶核。 宁翊用不了那么多,况且本就是俞枫玥的东西,俞枫玥要,他自是会给。 昨晚睡前,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宁翊要睡时,俞枫玥突然问了他一句话,他问他,会不会离开。 宁翊笑着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想问。 宁翊说不会,俞枫玥才闭上眼睡着了。 宁翊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所预感,才会问出那句话。 俞枫玥。宁翊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叫唤了一句,似想要把他叫醒,又似怕吵到他,我走了。 面色潮红昏睡中的俞枫玥皱了皱眉头,落在宁翊的眼里,有些许的可爱,他微微笑了笑,听得到啊。 他坐在床边逗弄了一下俞枫玥,伸手碰了碰他睫毛,抚摸着他潮红的脸蛋,捏着他耳朵,俞枫玥清醒时,宁翊不太会这样,因为俞枫玥似乎不太喜欢,每次碰他,他都会紧抿着嘴唇往后躲闪。 也只有在他睡着时,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 第130页 俞枫玥似乎听得到外界声音,但是又叫不醒,一天都睡了过去,夜间,宁翊在他床边看了会他,随后上床侧躺着,说了声得不到回应的晚安,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清晨,他把日记本放在床头,用水杯压住,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他说:我去弄点吃的,会回来的在你醒来之前回来。 宁翊出去了一趟,今天外面风还是很大,但没有昨天那么夸张了,他迎着风回到酒店时,刚进酒店大门,就发现了不对劲酒店大厅来了人。 他一进去,就受到了万众瞩目的对待。 大堂一片寂静。 宁翊手里拿着一袋子吃的,黑发被外面的风吹得凌乱,他一眼扫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所有人,对方当中就有一个男人冲了上来。 我操你大爷的宁翊!对方一边冲过来一边嘴上还骂着。 宁翊手上的袋子掉落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他被人揪住了衣领,那人一拳朝他脸上发过来,宁翊脑袋往后倾了一下,躲开了,拳头擦着他鼻尖而过。 大阳! 阳子! 在大厅分散的几人喊道,却没人来阻止。 只有一道女声突兀:宁翊? 抓着宁翊领口的人还想再来一击,但宁翊反应过来了,不会再让他有可乘之机,捏着他的手腕一拧,男人痛呼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怒容满面,双眼发红的瞪着宁翊。 你是谁?宁翊看他的眼神陌生,这更刺激到了男人。 眼见男人落了下风,周围的人这才围了过来,分开了两人,其中有一个宁翊的熟人舒琳。 场面一时两极化。 舒琳和宁翊站在一边,其他四人站在另一边。 你他妈别给我装傻!男人还在低吼着,俞哥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怎么把俞哥推下去的!你个白眼狼! 你要想把丧尸都召集过来的话,尽力喊。宁翊说。 那人眼圈发红瞪着他,却是没有再出声了。 阳子,冷静点,先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他把俞哥害死了!他凭什么还活着! 四人在那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男人,宁翊抚平了衣服,差不多也知道这几人是谁了,恐怕是当初宁翊推俞枫玥下车时那一车上的人。 没事吧?舒琳在他旁边问。 没事。宁翊说。 接着,他从舒琳口中得知,他们这次出来也是找幸存者的,途径此处,风太大了,他们就近进了这家酒店,比起其他地方,这家酒店的大堂一览无余,没有丧尸。 但他们试着往上走时,差点碰见危险,就放弃了。 舒琳小声问他:他们说的俞哥,是俞枫玥吗? 嗯。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事说来话长。 见他不想深聊,舒琳没再追问。 两边的人僵持着,宁翊也没往上走,六人坐在酒店沙发上,泾渭分明,那边四人也不忌惮宁翊在这,议论着该如何处置他。 这次任务就算了,必须要把他带回去。 他都能活,他都能活,凭什么俞哥一个大男人哽咽。 宁翊也不在意,把带回来的吃的和舒琳分享,你过去吧,别和我靠太近,会被排挤。 没事。舒琳说,随便吧,我不在乎。 比起那四人,她还是更信任相处过的宁翊一点。 那边有人问宁翊,关于俞枫玥去向的问题,宁翊温和的说了不知道,他和俞枫玥摔下车之后就被分开了。 这还是他头回看到有人这么为俞枫玥打抱不平,真切的感觉到了他之前的号召力。 他按压着手指关节。 俞枫玥这关键时刻,这几人也不能全信,说不定见了俞枫玥现在这模样又会变风向,宁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让他们知道俞枫玥在这。 当天下午,那边的人有了动作,在他从厕所出来时,碰见了一人,他警惕对方攻击他,对方出手的第一秒,他就察觉到了,躲过了那人的拳头,那人用火系异能攻击他时,他下意识的动用了水系异能,接着,被暗处的雷系异能导了电,浑身一麻,跪伏在了地上。 我都说了,现在水资源这么珍贵,他还能这么干净,肯定是水系。 知道了知道了。一人不耐烦的说,把他扔丧尸堆吧。 不行。另一人咬牙切齿,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掉,而且外面那个麻烦的女人不好对付,先把他运送回去。 宁翊有意识,但抬不起胳膊。 啊要食言了。 真麻烦啊。 不过,俞枫玥全部想起来了的话,那些承诺的话也就无所谓了吧。 你还好吧。舒琳给宁翊倒了杯水。 嗯,还行。宁翊活动了一下被松开的双手,当初绑俞枫玥的时候,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也会被绑。 -- 第131页 他们在一辆越野车上,宁翊左边是舒琳,右边是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恶狠狠的盯着宁翊,似要把他千刀万剐。 对于这样的眼神,宁翊很熟悉了,当初俞枫玥也是这么看他的。 宁翊不挣扎的坐在后座,有吃有喝,他们在回C城安全基地的路上,那几人觉得,等到了安全且属于他们的地盘,到时候收拾宁翊简单的多。 宁翊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虽然现在有点不一样了,但都不重要,他们心底的愤恨要得到发泄。 车子行驶了一天半,在第二天的傍晚抵达了C城基地,进门的人员检查完他们的身体,从城外进来的人,需要进观察室里待上24小时,以防有没发现的伤口被感染。 一个丧尸,足以毁了一座城。 观察室的墙壁三面是实体墙,一面是防弹透明玻璃墙面,里面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卫生间。 宁翊被放进了一间观察室。 天色完全黑沉。 * 酒店房中,俞枫玥慢慢转醒,他睁开了眼睛,黑沉的眸底划过一丝红光,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帘半开,房中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在。 他侧头,看向了旁边的空床,收回视线时,余光看见了床头上眼熟的东西。 一个水杯压住的日记本。 他把日记本拿出来,没有翻开。 我醒了。他看着日记本,轻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没有回应的房间,他晦暗不明的说了两个字。 骗子。 与此同时,亮着灯的观察室内,宁翊毫无预警的收到了系统的警报。 【主角黑化值已激活,黑化程度上升中】 黑化的程度定格在了百分之八十。 系统说,当黑化值达到百分百,代表主角已泯灭人性。 哈。 宁翊翻身从床上坐起。 黑化程度这么高,不说其他,多少有他一份功劳在其中。 他摸了摸后脑勺,【朋友,我要完了。】 第40章 日记 【不要害怕。】系统佛系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宁翊:【朋友,你有点奇怪。】 【是吗?最近读了些佛经, 要一起交流心得吗?】 宁翊: 系统幽幽的叹了口气, 【前两个月,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你就是不听。】 沉浸在恋爱中的男人, 呵。 宁翊:【你是对的。】 当晚, 宁翊在观察室内踱步,惹得外面的工作人员还误以为他变了异,在第二天的下午,工作人员来给他开了门,带着他去登记表格。 得知宁翊是异能者时, 工作人员刚有点感兴趣,又听他说是水系异能者,刚激动的表情又平淡了些。 表格登记录入,工作人员给了他一张门禁卡和一个钥匙。 宁翊外表干干净净的清俊,态度也温和, 工作人员对他也就多说了几句。 你的住处是S区D栋大楼601,这是关于基地的资料, 另外,住所只会免费给你提供一周的住处, 你需要靠劳动力或者是晶核来交换, 关于你们水系异能,我推荐你去做供水之类的工作,在这条街道,SJ公司, 进去就能看见 宁翊耐心听他说完,道了谢,拿着东西先去了他的住处,他一出门就碰见了舒琳,舒琳是特意过来接他的。 她今天头发没扎,宁翊才发现她原本及腰的长发,剪短了,刚好到脖子的地方,她抬手嗨了声。 一路上,舒琳和他说了些关于基地的事,这里比末世之前的秩序乱了很多,但也没有到太糟糕的地步,有几个地方,是最好不要去的,碰上事,要是运气不好,小命都要去了半条。 另外,基地里也有提供吃食的地方,这都需要晶核来换,像她之前那样,出去寻找幸存者,也是能获得晶核的。 基地不小,里面卧龙藏虎的人多,最好不要主动惹事。 舒琳和他聊了好一会,到了宁翊的那栋楼,才提了一嘴俞枫玥,她之前一直没敢问。 怕俞枫玥出事,提到宁翊伤心事。 宁翊对她也是一样的说辞,说是走散了。 舒琳遗憾的道了声这样,她看了眼手表,啊,我要走了。 嗯,谢谢你陪我。 有事可以找我。舒琳说,我就在A楼,那边。 好。 他的住所不算太好,周围邻居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 他从和俞枫玥的两人世界,到了没有俞枫玥的人群,意外的,比以前要寂寞了很多。 在做某些事时,他习惯性的去看向一旁,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但始终不会有那个人的出现了。 夜晚躺在床上时,侧过身,明明是狭小空间,却让他感觉到很空。 系统提醒他,俞枫玥的黑化值又上升+1了。 他看着天花板,万籁俱寂之下,他想,俞枫玥现在在做什么? 来到基地的第二天,宁翊去供水公司看了眼,刚进去,还没表明来意,就被推出去了,那负责人说,不缺水系异能者,但宁翊出去时,和一名来应聘的水系异能者擦肩而过,那人被请了进去。 -- 第132页 他看着那两人离去的地方,若有所思,他才刚来这,对他记恨的,也就只有那些人了。 是想让他在这里生存不下去吗? 他双手放在卫衣兜里,往外走去,又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主角黑化程度已达百分之八十二。】 宁翊脚步一顿。 第三天,他也收到了同样的通知,俞枫玥的黑化值以每天平均百分之一的速度往上涨着,宁翊原是想出基地,但去过几次,那负责人都是打太极,宁翊便明白了,那几人是想把他困死在这。 最开始的一两天,把他带回来的那四人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再碰到,是他在街道上撞到了一人的肩膀,往后踉跄了几步,被几人围住。 呀,这不是宁翊嘛,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怎么这么憔悴?看起来都没睡好。 这两天宁翊惦记着俞枫玥,的确是没怎么睡好。 要我说,你都这样了,硬气什么啊?还不如去柳街那边讨个活。 哈哈哈哈别说,这小脸长得倒是不错 说话真难听啊不想和那天一样被折断手,就别碰我。宁翊身型挺拔的站在路中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害怕。 矛盾不可解,一场冲突无可避免,宁翊在街道上和那几人打了起来,招来了管事人,齐权,那个救援小队的副队长。 闹事的人被分开,他们被带到了办公处。 齐权见到宁翊很惊讶,他对他还有印象,当时他掉了队,能从那么多丧尸围剿中脱困,能力不俗。 齐队,你别信他!他就是个卖队友的混蛋! 齐权听到旁人这么说,问了宁翊几句,了解到他的现状,又觉宁翊不是那样的人,听到那几人说的卖队友,他说:我记得当时你们还有一个人。 嗯。宁翊说,走散了。 宁翊想要出去,齐权来的正好,或许能帮上忙。 第五天的晚上,俞枫玥黑化值莫名其妙的开始降了。 * 俞枫玥在酒店里等了宁翊三天,都没等到他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轻点日记的封面。 是觉得他开始恢复记忆了,害怕他报复,所以跑了吗? 他扯了扯唇角。 不让他看的,是什么? 【今天是个阴天,早上醒来,他的头发睡翘了,好可爱,好想摸,他躲开了,下次吧,下次帮他洗头发的时候,一次性摸个够。】 【今天找到了一个卖酒的店,和他一起喝了酒,他的脸喝红了,真好看啊给他洗手的时候,很乖,忍不住亲了他一下,他笑起来很好看,不过笑的次数很少,有点遗憾。】 【差点把他脖子后面咬破了,他好像有点生气,一天都躲着我,下次要注意点啊最近有点太随心所欲了。】 【出门走散了,回来得晚了,他很生气,好爱生气,但是还是好喜欢。】 【今天】 俞枫玥啪的盖上了日记本。 真任性啊,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跑了,这本日记,故意留下来的吗? 里面的每一页,都是和他有关的内容,或者可以说,记录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开着的窗户口吹进来了一阵风,俞枫玥额角碎发飘动,过长的头发有些扎眼睛了,他侧头往窗外看去。 来了吗? 前几天,他之所以频繁的找宁翊要晶核,是因为感知到了有一个危险的家伙在他们周围徘徊,所以他想尽快的变得更强,更强 两天后,C城安全基地,通往外界的大门打开,里面的车缓缓往外行驶。 确定要跟着我们出去吗?车上的齐权问宁翊。 他们在通往城外的路上。 我想试试去找一个人。宁翊说,麻烦你了,这几天真是帮大忙了。 麻烦说不上,你反倒让我很惊喜。齐权说,能把水系异能用的这么出神入化的人不多。 宁翊笑了声,没办法,总的活命,逼出来的。 齐权侧头打量了他一眼,你和那些人说的不太一样。 他们怎么说?宁翊刚问,不等他回答又说,算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齐权爽朗的笑了两声:你倒是猜的准。 齐权不太相信宁翊会推队友下车,是因为在上一次,他们救助幸存者时,他听说,宁翊是为了救另一个同伴才会从车上下去的。 关于他的评价,太矛盾了,齐权索性不去听,在和宁翊有了交集后,发现他能力出众,一开始是照顾,后头就起了拉拢的心思。 宁翊看向车窗外,基地另一边的门外有幸存者在等待着登记名单以及隔离,排着不短的队伍。 这几天幸存者来的多了。齐权说,还有从别的基地过来的,听说南边H城基地这两天遭受了丧尸潮夜袭。 队伍里,其中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排在队伍中,他鼻尖轻动,侧头往另一边排排往外出去的车辆看了过去,褐色的眸子似闪烁着细碎的光。 -- 第133页 他刚要踏出队伍时,前边工作人员叫了他一声。 下一个!快快快,抓紧时间。 男人步伐停下,往登记处走了过去。 宁翊和齐权出了基地,去往别处,途径那座小镇时,他费劲去那酒店看了眼,酒店大门已经脱落,大堂丧尸游荡,俞枫玥不太可能还在这了。 他这一行要出去了大半个月。 在第二天的傍晚,系统突兀的冒了出来。 【主角黑化值下降,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五十,脱离紧急状态。】 这几天进度条上上下下的起伏,跌宕不定,这次幅度骤降,宁翊听到系统的通知,站起了身,四周环望。 俞枫玥在这吗? 但最后他也没在周围看到俞枫玥的影子,那头齐权招呼着大家上车,宁翊收回视线,跟着队伍上了车。 半个月后。 他们一行队伍回到基地,已经是傍晚了,队伍里没有少人,均数安全回归,检查过没有伤口,登记过后,几人各自离去。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深夜。 宁翊住的楼房电梯已经停运,楼道里的声控灯还在运转,他往上爬着楼梯,到了六楼,微微喘着气。 夜晚的楼道很安静,宁翊走到他自己的那扇门前,拿出钥匙开门。 咔哒 门锁打开的声音很清晰,他推门而入,关上门,开始摸索墙壁上的灯,他抬起手,落下 不是墙壁的触感,柔软的、带着体温的布料。 他呼吸一滞,霎时间后退两步。 这楼房不安全,容易被撬锁,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撬锁,且还把气息隐藏得很好。 是谁? 那天的几人中之一?还是都来了,准备套麻袋打他一顿? 上一次见面那几人吃了不少暗亏,定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作罢 像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紧绷,哒的一声,侵入者把灯打开了,房间刹那间亮了起来,灯光让宁翊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宁翊愣了一下。 熟悉的面庞,一双眼睛双眼皮皱褶很深,眼尾微微往上扬着,不似从前那般黑沉的眼眸,棕褐色的瞳孔很漂亮,少了一分孤冷,看着很温柔。 是俞枫玥。 你 许多想问的话,到嘴边不知道想问哪句,于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我来,找你。俞枫玥说,说话语调一如既往的毫无起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说过。俞枫玥说,要来C城安全基地。 他到了这儿,在基地门口的时候,闻到过属于宁翊的气味。 这次醒来之后,五感都敏锐了很多,但他没有告诉宁翊。 宁翊看着他,没再问,他也看着宁翊,没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眸色带来的改变,他身上的气质和以前不同了,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样子,但宁翊知道他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因此,眼下他的态度就显得很暧昧。 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透露。 为什么要离开那儿?俞枫玥问他。 宁翊:是意外。 什么意外? 宁翊: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俞枫玥往宁翊那边走了一步,宁翊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俞枫玥注意到了,他停下脚步,抿了下嘴唇。 在这中紧绷的氛围当中,保持安全的距离,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宁翊退的那一步,并不是害怕,只是身体下意识的退了,然而当看到俞枫玥那和往常一样,做出流露出情绪低落的小动作时,心底生了几分后悔。 那举动看起来,就是在躲避。 你害怕我了吗?俞枫玥垂眸低声问。 宁翊: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 俞枫玥出现得太突然了,宁翊没有准备,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俞枫玥往后贴着墙壁,垂眸不语。 你怎么进来的?宁翊问。 混进来的。 他后头的话还没说出来,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俞枫玥眉头微蹙,垂落腿边的手卷曲了一下。 宁翊:谁? 是我。外面是齐权的声音。 宁翊看向俞枫玥,第一反应改不过来,还是要先把他藏起来,他拽过俞枫玥的手臂,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衣柜了。 他打开衣柜,推着俞枫玥进去。 两人推拉了几下,俞枫玥被关进了衣柜里,宁翊过去打开房门,齐权是来给他送东西的。 俞枫玥身体高,坐在衣柜里,委委屈屈地抱着腿,暗淡的光线,狭窄的空间,让他想起了不太好的事,衣柜里挂了几件宁翊的衣服,有他的气味。 他抬起头,一件衣服的衣摆从他脸侧扫过。 他抬手拽了下来。 衣架子撞到柜门,发出嘭的一声响。 什么声音?齐权往里面看。 老鼠吧。宁翊接过齐权递给他的晶核,这是之前宁翊衣服没口袋,暂且放在他那的,后来回来忘了,谢谢。 -- 第134页 小事儿。齐权说,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 齐权走后,宁翊把门关上了,前后不过三分钟左右。 柜门关不紧,被衣架撞开了一条缝,外面的灯光从缝隙中照射到了俞枫玥身上,宁翊打开柜门,满屋光线驱散了衣柜里的黑暗。 他看到了俞枫玥卷缩着身体,抱着他的衣服,坐在里面,他察觉到光线,从衣服里抬起头,汗湿的额角贴着黑色碎发,一双眸子清浅,没有一点攻击性。 宁翊视线在他手上的衣服上一顿,俞枫玥顺着他的视线,捏着了衣服,仰着头,浅浅露出了一个笑,里面,太黑了。 出来吧。宁翊往旁边让开。 谁来了?俞枫玥问。 朋友。 这么快,就有新朋友了吗?俞枫玥声音轻飘飘的说,你把我忘了吗? 宁翊察觉到他情绪和先前不一样了,他倚靠着窗台,你见过的,齐权。 俞枫玥手上拎着宁翊的黑色卫衣,质问他: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 宁翊: 这么一想,他那做法,还真有点多余。 只是不想和别人解释,很麻烦。 你宁翊嘴唇微动。 俞枫玥看向他,啊了声,延长了尾音,你是想问我,我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之前是我哪里露出破绽了吗?他嗓音温度陡然降了下去,才让你这么着急的离开我。 宁翊抬眸:你那个时候 是啊,想起来了一些事。俞枫玥说,是不是在想,如果那个时候离开我就好了。 宁翊偏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俞枫玥再次打断了他,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他看着宁翊,苍白面色上露出了一个笑,你一直在骗我。 他侧眼看了眼身旁的衣柜,把衣服扔了进去,我很讨厌进衣柜,小时候,考试成绩不好,我爸妈就会把我关进衣柜里惩罚,我,非常讨厌。 宁翊蓦地想起,先前赶路那一路,除非车里有灯亮着,否则俞枫玥是绝对不会在车内过夜的。 你讨厌我了吗?他问。 俞枫玥看着他没说话。 俞枫玥来找他,还说了这么多话,宁翊赌他对他是有感情的,他往俞枫玥那走了一步,俞枫玥往后退了一步,别过来。 好久没看见你了。宁翊说,走近点,才能看得更清楚。 我会杀了你。俞枫玥说,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毫无利用价值。 无所谓了。宁翊脚步没停,就当是还你一笔债。 俞枫玥知道他说的债是什么意思。 他始终无法把现在的宁翊和从前的宁翊联系起来,他们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人。 前后的变化太突兀了。 他后脚跟踢到衣柜的边缘,往后一靠,身体下滑,坐在了衣柜里,衣柜里挂着的几件衣服掉落在了旁边。 宁翊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宁翊没理会那掉下来的衣服,他弯着腰,左手撑在了衣柜上,没有再一步步的试探,右手托着俞枫玥的侧脸,低头吻了上去。 亮着灯的房间,俞枫玥闷哼一声,抬手就要推宁翊,被宁翊捏住了手,他顺势象征性的推搡了两下,没了动静。 宁翊轻轻舔舐过他的唇缝,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拽住了宁翊的衣领,将他往下一扯,张开嘴吻的凶狠,似流露出柔软,就是妥协认输,而他决计不会认输。 磕磕绊绊中,宁翊嘴唇上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唇齿间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 暧昧的水渍声想起,两人唇齿相依,舌尖纠缠不休,旖旎风光无限,呼吸似烧灼着皮肤般的发烫,热度一寸寸的蔓延,宁翊面上都红了些许。 分开时两人的嘴唇若即若离的贴了一下,似蜻蜓点水般的吻。 宁翊大拇指指腹轻轻拂过俞枫玥有些发红了眼角,舌尖舔过嘴唇,低语道:咬破了啊,你怎么总爱咬我呢? 俞枫玥方才因为在衣柜里待了几分钟,而不稳定的情绪,被另一中感觉所代替,他抬起手,手背擦了擦发麻的嘴唇。 宁翊在他面前蹲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见到你之前认识的那些人了吗? 俞枫玥睨了他一眼,舒琳告诉我的。 他扯了下嘴角,说你在这里,过的很好。 不,其实他在进来后的第二天,就碰见从前的队友了。 啊宁翊突然凑近他,单膝跪在地上,你的眼睛,戴了美瞳吗? 俞枫玥倏地笑了,说:还得多亏了你啊。 他阴鸷的看着宁翊,你骗我的这些账,我都会好好的和你算清楚。 然后呢? 然后等我对你不感兴趣了,你就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 第135页 你把计划这么清楚的告诉我,不怕我提前做什么防备吗?宁翊说,比如算计你。 你可以试试。俞枫玥道,不想吃苦头的话,最好别做。 宁翊看了他半响,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不让你对我失去兴趣。 但是有一点,我没有骗过你,最多,只是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过你,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是真的。你说的那些话,就算是假的,我也有点难受啊。 俞枫玥偏过头:从明天起,你搬去我那里住,不要试图反抗我。 好。宁翊对他强硬的条件没有异议,隐隐觉得有点熟悉,片刻后,他想起,他最初似乎也是这么对俞枫玥的。 俞枫玥住在A栋楼,第二天天还没亮,俞枫玥就过来接他了,他只带了几件衣服和钥匙,跟着俞枫玥离开。 不同于昨天的情绪波动那么强烈,俞枫玥今天冷静了很多。 一路无话。 A栋楼和D栋楼在同一个小区,相差却是很大,楼内电梯是二十四小时不断电的,俞枫玥的房间也很宽敞,两室一厅,坐北朝南,外边还有绿植。 俞枫玥带着宁翊进的房间,是他睡的那间房,床很大,问题是只有一张,宁翊没有多问是不是睡一张床,万一问了,俞枫玥说他打地铺,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俞枫玥似很忙,当天上午出了门,天快黑时才回来,宁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在隔壁侧卧发现了许多书,不知不觉就看了一天。 俞枫玥回来后,直奔侧卧,给他手上扔了个手机。 有事方便我联系你。俞枫玥说。 宁翊看了看手上的手机,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你能付出什么?俞枫玥问他。 宁翊:什么都可以。 他食指点了点唇角,比如卖身。 俞枫玥眸色微暗,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的意思。 宁翊低头玩弄了一下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备注俞。 宁翊改了一下。 俞宝贝。 人们对于爱人的昵称,似乎普遍都是宝贝。 宁翊很喜欢。 第41章 羊入虎口 夜深, 浴室亮着微光。 淋浴花洒涌出热水,宁翊站在花洒下,把额前的头发都撸了上去, 他先前在侧卧看书看的久了, 俞枫玥过来,说要省电, 把灯关了,没办法, 宁翊也只好出来洗漱上床睡觉。 他洗完澡, 穿上柔软的衣服, 出去时, 俞枫玥坐在卧室的床上, 手里拿着一本让他眼熟的本子翻看着,听着他进来的动静, 也没有抬头。 宁翊在床边坐下,被褥陷下去了一块。 要睡了吗? 俞枫玥像是才注意到他, 侧眼睨了他一眼,把本子扔给他,睡不着,读给我听,就当做代价了。 代价这两个字他咬字极轻,盯着宁翊的脸看。 摘了美瞳的眸子恢复了从前宁翊熟悉的模样。 本子砸在宁翊胸口, 哗啦啦的响,又从他胸口滑落到了腿上, 啊这么粗鲁,会弄坏的。 俞枫玥没理会他的抱怨,拉着被子躺下, 闭上了眼睛,床头暖黄色的光落在他眉眼之间,宁翊看了他一眼,拿着本子整理好,翻开。 真的要我读出来吗?宁翊说。 俞枫玥:是违心话所以说不出口了? 只是感觉很羞耻啊。 想在这里好好待下去的话,就乖乖的听我的话。俞枫玥说,说着威胁的话,语气听着却随意散漫,一点也不像是在威胁。 知道了,你想听哪段呢。 随便。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万一我念到了你不喜欢的地方,惹你生气了,怎么办? 你话太多了。 我只是想做的周全一点,不想看你不开心。宁翊说。 俞枫玥腮帮子鼓动。 在讨好他吗?但是他不喜欢。 虚伪。 心跳却诚实的快了些。 我说了随便,别再说烦人的话了。 啊好吧。宁翊妥协道,他手中翻开了那本写满他笔迹的记事本,在某一页定住,声音低沉温和,语调舒缓,今天是个晴天,给他洗头发时,水顺着他脖子流淌下去了,脖子上还有我昨天留下的牙印,变红了,好想亲 换一个。俞枫玥打断他。 宁翊没脾气的说好,又翻了几页,念道:晚上水杯打翻了,水都倒在了他的衬衫上,哦,对了,衬衫是今天早上和他在一家男装店里找到的,他穿衬衫的样子很好看,腰腹的肌肉真漂亮啊,摸过很多次,手感很棒 换! 真难伺候啊。宁翊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记事本,他余光瞥了眼俞枫玥,盖上了笔记本,好像这样的话,你更难睡着。 -- 第136页 俞枫玥睁开眼看着他。 宁翊手支撑在俞枫玥脸侧,俯身看着他,我说,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俞枫玥: 宁翊若有所思,你之前就挺容易害羞的,这点倒是没有变 俞枫玥翻了个身,别自作多情了,你念的太差了,关灯,我要睡了。 宁翊想了想,没有反驳他,抬手关了灯。 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刚才的话,宁翊没有接,俞枫玥反而有点不太舒服了,他睁着眼看着虚空的一点,良久睡不着。 身后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他哂笑一声。 在他身旁还能睡得这么安稳,真是毫无自觉,对他很放心啊。 还觉得他是从前什么的他吗? 凭什么每回都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在情事当中呢? 真狡猾啊。 他咬了咬牙。 不甘心,好不甘心 夜半,宁翊被热醒,他习惯了俞枫玥的气息,睡得很安稳,不像从前那样绷着一很弦,因此,他都不清楚俞枫玥是什么时候对他上下其手的。 只是在睡着之后做了一个香艳的梦,醒来时,神智还有些许的朦胧,他睁开了眼睛,面前模模糊糊的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黑夜里,轻轻的喘息声从房中泄出,宁翊微张着嘴唇,半阖着的眼眸带着困倦,他闷哼一声,眉间蹙了蹙,浑身倏地紧绷了一瞬,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此情此景发生了什么。 醒了?俞枫玥的声音低哑,半压在宁翊的身上。 唔。宁翊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你在做什么? 报复你啊。俞枫玥哼笑了声,感觉怎么样?很恶心 他话还没说完,突兀的停了下来,房间里窸窣的声音响起,被子有半边翻到了另外半边没躺着人的床上,宁翊翻身压在了俞枫玥身上,在暗淡的光线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双棕褐色的眼眸湿润,张着唇喘息的气息不稳,里面沉醉的神色似梦似醒。 辛苦你了。他说。 半夜还这么努力的伺候他。 俞枫玥愣了愣。 宁翊拉起由于睡觉翻身而卷缩的衣摆,房间里开了空调吗? 没有。俞枫玥下意识的回答他。 怎么这么热?宁翊道。 他低下头,忽而又恍然大悟。 有一个词,叫做欲火焚身。 怎么不继续了?他问俞枫玥。 俞枫玥反应过来,红着耳根看着他,继续什么?他是想折磨他!不是让他、让他 不可以啊,半途而废是不好的习惯。宁翊俯下身,握住了俞枫玥的手腕,潮湿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要有点自觉呢。 俞枫玥半眯着眼,一只手被宁翊攥住了手腕,指腹发麻,另一只手背抵住了嘴唇,张嘴轻咬着指关节,呼吸颤抖着。 发觉不对时,是听到了一阵清响。 喂!等等房内喘息声中夹杂着俞枫玥不可置信的疑问,你什么时候拿的 啊你说这个吗?宁翊眼帘往下看着俞枫玥,唇角勾了勾,食指与中指夹着方形小包装,抵在唇边,轻轻一吻,是我的行李哦。 神情莫名的勾人,俞枫玥心脏漏了一拍。 这是宁翊今天过来时,在俞枫玥这栋楼下的一家店买的,觉着早晚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快。 毕竟,都忍受了两个多月了啊。 喜欢的人在面前,不碰他很难吧,但他不想让俞枫玥觉得他太轻浮,让他觉得他趁人之危,对他的印象更差,所以那两个月他都有在好好的忍受。 比起短暂的吃几顿肉,宁翊还是想以后能吃更多次。 在他们昨晚见面之后,宁翊发现,俞枫玥对他们的亲昵,并不排斥,本以为还要再等等的。 可是他实在太可爱了。 他弯腰吻住了俞枫玥,空气似变得湿润而暧昧,纠缠的唇齿泄出几声闷哼,宁翊的吻带着浓厚的侵略性,透着强势和占有的强烈目的性,俞枫玥招架不住,空气中的氧气,都似被他夺了去。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宁翊原是要么忍着,要么直接放大招。 翌日清晨,窗外光线照亮了房中,卧室里床上拱着一小团。 俞枫玥站在床边,弯腰拿起床上的衣服,套上这件黑色的运动装,遮盖住了身体上的痕迹,他的眼眸中已经戴上了美瞳,看着和旁人别无两样。 床上宁翊还在睡着,他侧头看了眼,咬了咬牙,把一个枕头扔在了他脸上,宁翊睡得正熟,一动不动。 俞枫玥: 他大步往外走去,走了几步,突兀停下,扶着墙壁,闭了闭眼,手揉了揉酸疼的后腰。 房门关上没多久,宁翊拿开了枕头。 脾气真坏啊,和以前没什么俩样。 之前那两个月里,如果俞枫玥先醒来,有时会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有时又会把他吵醒,一般故意把他吵醒的时候,都是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 -- 第137页 看来昨晚的事,让俞枫玥有点不太高兴,可那明明是俞枫玥先动的手,自己招惹完,自己又生气,真是难以琢磨的男人啊。 宁翊起了身,舒展了一下身体,背脊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只是有几道刺目的长长红痕。 他慢吞吞的起床去洗漱。 奔波了大半个月,前天刚回来,晚上都没怎么睡,昨晚刚睡着没多久,又被俞枫玥折腾醒了,不过这回被吵醒倒没让他太烦躁,反而愉悦且餍足。 外面俞枫玥已经弄好了早餐,客厅餐桌上摆着吃的,俞枫玥已经坐在了一边,拿着筷子吃着饭,宁翊走过去时,他也没抬头,像是当他不存在。 宁翊自顾自拿着碗,和他一块吃了早餐,刚吃完饭,房门就响了起来,俞枫玥起身往外走,片刻后,门关上的声音响起,而俞枫玥也没有再回来。 宁翊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出门了? 他想尽快的打听一下,他不在的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事,以便于理解现状,在半个小时后,他出门去找舒琳。 舒琳也在这栋楼。 他坐上电梯下了两层楼,到了舒琳住处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舒琳穿着宽松的衣服站在门口,她看到宁翊,惊喜又惊讶,你回来了!? 在这住的怎么样?宁翊笑着问。 舒琳说着还行,把他迎了进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这边环境不错,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来这里找我,是有事吧? 宁翊笑了两声:被你看出来了。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应该和你想说的是一件事。舒琳说。 宁翊示意她说。 舒琳道:你见过俞枫玥了吗?他来这儿了,就在这栋楼。 嗯。宁翊说,见过了,我今天也是为了这件事,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基地的吗? 这个我就不确定了。舒琳道,我是在十二天前偶然在基地看到他的,我当时还以为认错了,他看着和以前不太一样,而且,他好像人脉资源挺广,十天前,基地有一次丧尸潮,多亏了他,才没受到太大的损失 舒琳条理清晰的说着俞枫玥这十多天在基地里做过的一些事,听起来,俞枫玥在基地还是一个名人。 宁翊心想这或许是正常的属于主角的剧情线。 舒琳说俞枫玥现在还变得挺客气的,以前见了面,都是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现在还会稍许对她露出客气的微笑。 只不过感觉关系却是比以前距离更远了。 舒琳说得口干舌燥,把倒给宁翊的那杯水喝了,喝完才发现,啊,我帮你重新倒一杯吧。 不用,我不渴,别浪费了。宁翊笑着说,转而关心了舒琳几句,问她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舒琳说适应了。 不待两人聊的更多,宁翊的手机响了。 你有手机了?等下我们可以换一下号码。舒琳说。 宁翊:好,那我先接个电话。 会给他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电话接通,手机那头果不其然的传来了俞枫玥的声音。 在哪?俞枫玥问。 宁翊:出去了一下,怎么了? 俞枫玥:家里水龙头坏了,我不会修。 知道了,等会我回来修。 现在。 嗯? 现在回来。那头俞枫玥有些不耐烦的说,我要用水。 好。 挂了电话,宁翊抬头,说要先走了,舒琳一脸了然。 电话话筒的声音不小,她在旁边虽然没听清楚电话里连贯的话,却是听得清是俞枫玥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低沉磁性,声线又很干净,宁翊曾经说过他的声音很好听,这点是没错。 宁翊上了电梯,才想起他出门没带钥匙主要是俞枫玥也没给他。 到了放门口,他抬手敲了两下。 咔哒 门从里面打开了。 俞枫玥站在门口,一脸的不耐烦,太慢了。 已经很快了。宁翊看了眼时间,离你给我打电话,才过了三分钟。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宁翊探究的看着他。 俞枫玥: 他不承认是他在闹脾气,身上裹着阴沉沉的气息,转身往里面走去,宁翊在他身后进门,关上了房门。 哪个水龙头坏了?宁翊问。 俞枫玥:卫生间洗漱台。 我早上用还是好的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 卫生间内光线暗淡,宁翊开了灯,拧开了洗漱台的水龙头,水流哗哗的流淌了下来,他侧头看向一旁门口的俞枫玥,没坏。 俞枫玥:哦,刚才坏了,我修好了。 宁翊: 撒谎的话,也要撒个像样点的吧。 这么破绽百出,根本就是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啊。 -- 第138页 是吗?宁翊扬了扬唇角,笑道,修好了那就太好了。 他往浴室外走时,俞枫玥像个拦路石一样的挡在门口,灯光落在他身上,他垂着眸子,刚才去哪了? 宁翊顿了顿,说:找了舒琳。 俞枫玥:离开这里要和我说。 宁翊:你不在。 不是给了你手机吗? 啊好,我下次记着。 俞枫玥还是没有挪开。 怎么了?宁翊问他。 俞枫玥掀起眼帘:想知道关于我的事,可以直接问我,没必要去问别人 他扯了扯唇角,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宁翊身上,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可信? 宁翊愣了一下,两人对视几秒,俞枫玥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余下宁翊挑了挑眉,他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 【朋友,我的手机是不是有点问题?】宁翊问系统。 系统:【有监听,需要我帮你拆除吗?】 终于有了它大展身手的时刻了。 【不,不用,我只是确认一下。】宁翊玩味道,【挺有意思的。】 系统:【】 两人就这么简单的开始了同居生活,越是相处,宁翊越是能从俞枫玥身上找到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是爱生气,脾气坏,爱咬人,占有欲强,但有些时候,又格外的可爱。 宁翊发觉,俞枫玥嘴上说着要给他些惩罚,行动上又迟迟拖延,久而久之,就发现了他只是嘴硬心软。 两人在一起时,俞枫玥从来没有提过他曾经把他推下车的这件事,唯一较真的,是宁翊不能随便的离开,去哪都要和他报备,不然等俞枫玥回到家,发现他不在,他就会生气,随时打来电话找理由叫他回去。 宁翊在这休息了一周。 A栋楼每天都会有工作者送新鲜的果蔬上门,问他们需不需要,而他们则每月都要定量的上缴晶核,不过住在A栋楼的人,大多都能力不俗。 周六早晨,宁翊被手机吵醒,电话是舒琳打来的,舒琳说有个明天可以出发的任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明天下午?宁翊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我看看时间唔。 他腰间被一只手撞了一下,他侧头看去,只见是俞枫玥翻了个身,手臂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撞到了他,力度不轻。 怎么了?舒琳在那边问。 我可能没时间。宁翊说,我有个认识的水系异能者,要不我介绍给你? 舒琳:也行,麻烦了。 两人在电话里简短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被吵醒了他也没再睡,起床换了身衣服,在卫生间洗漱刮胡子,整理完后,他去了客厅。 厨房里煮了饭,冰箱里还有剩余的蔬菜,他看了眼,拿了一些菜出来,拿着菜板和刀准备两人份的早餐。 他做了两遍,第一遍做坏了青菜,第二遍认真了许多,计算用量和火候都掐的精准,做出来的菜卖相和味道都没翻车,他尝了尝,把菜端出厨房,放在了客厅餐桌上,俞枫玥恰好出门,闻到味道,脚步一顿。 你做的?他语气犹疑。 这儿没第二个人了。宁翊说,你不是七点要出门吗?昨晚你打电话我听见了。 俞枫玥:嗯。 他在桌边坐下。 宁翊叹了口气,对别人那么温柔,怎么到了我这,连个笑都不给。 辛苦了。俞枫玥淡淡的说。 宁翊解下围裙:你吃吧,我不饿。 他转头进了侧卧。 俞枫玥筷子一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抿了下嘴唇。 生气了? 连日来宁翊的好脾气,甚至都快让俞枫玥忘了他曾经脾气也没多好。 他看着这一桌菜,心不在焉。 宁翊坐在侧卧,揉了揉有些撑的胃,刚吃了一叠做坏的青菜,实在是没有胃口了。 他盘腿坐在飘窗上,腿间放着一本书《哄人宝典》。 忘了问俞枫玥和不合口味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十多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他侧头看过去,俞枫玥从来不会敲门的,一般都是直接进。 他从飘窗上下来,踩着拖鞋到门口开了门,看见门外的人,他讶异的挑了挑眉头。 门外站着的是先前和他起过冲突的几人,领头的正是先前情绪最为激动的阳子。 你们,有事吗?他问。 阳子没有最开始那种怨妇般的眼神看着宁翊了,他有些难为情道: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宁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阳子突然九十度鞠躬,身后几人也跟着九十度鞠躬。 是我们错怪你了。 宁翊:? 哈? 阳子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在基地见到俞枫玥后,他告诉俞枫玥,他们把宁翊抓来了,想在这里弄死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直到现在,他都有点忘不了俞枫玥那时的眼神,阴翳冷厉,似在看死物一般,看的他背脊发凉。 -- 第139页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阳子当时只当是错觉,听俞枫玥解释说当时是宁翊为了救他才掉下车,他也信了,然而潜意识里还是对俞枫玥有了点害怕,后来做噩梦,梦里都是俞枫玥那冷漠的眼神,嘴唇轻张的说着,你在找死。 今天俞枫玥突然说,让他们给在酒店里绑架宁翊的那件事道个歉,他们也想见宁翊一面,便也就来了。 宁翊听完他们的话,突然问:你是说,你们绑架我的事,俞枫玥他知道了? 阳子挠了挠后脑勺,点了点头,是啊,总之这事是我欠你的,我话撂这了,之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你们绑架我的事,俞枫玥他知道了? 客厅里,俞枫玥听见耳机里的这句话,蓦地坐直了,睫毛抖动了几下,抿着嘴唇,又专注的听了几句,接下来的声音中,都是他那些小弟在说话。 良久,他听到宁翊轻笑了一声,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谈话到了尾声,那几人很快从侧卧走廊出来了,俞枫玥摘了耳机,闭了闭眼,唇线绷直。 被人套了话还浑然不觉,真是啧。 【朋友,我好像知道他黑化值为什么会骤降了。】房间里,宁翊看着窗外。 系统:【这几天黑化值又降了不少。】 【哦】宁翊意味深长,【原来他喜欢这个调调吗?】 系统:【打牌吗?】 宁翊:【你不是正经系统不打牌吗?】 系统避而不谈,豪爽道:【一声朋友一生走,这几天我学习了不少技术,可以匹配组局,来吗?】 宁翊:【来。】 中午俞枫玥没有回来,宁翊下午出了门,去了齐权那里一趟,想找他留下一个手机号时,突然发现手机没带,想着等会也就回去了,他也没着急。 他找齐权是因为前两天,齐权说带他去基地绿植种植地看看,那里的水资源很重要,除却水资源,还有许多繁琐的事,宁翊或许可以胜任。 两人刚到绿植园,在门卫室登记时,碰见了里头走出来的几人,当宁翊看到人群中的俞枫玥时,愣了一下,俞枫玥也看到了他,以及他身旁的齐权,他眉头微蹙,眼眸暗了些。 俞枫玥那边被正事缠身,宁翊和齐权过去打了个招呼,期间宁翊和俞枫玥的目光对上,俞枫玥看宁翊的眼神,就像是丈夫外出打工,妻子幽会情人一般。 两方人擦肩而过了。 你认识俞先生?齐权问。 宁翊:没认出来吗? 齐权:什么? 宁翊想了想,碰见救援队那天是晚上,光线暗,俞枫玥听了他的话,一直躲着没怎么让人看他的脸,齐权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他说了句没什么,问齐权,俞枫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听听别人嘴里的俞枫玥。 齐权说:他可帮了基地不少忙,性格也挺不错,冷静理智,之前丧尸潮,我们刚好在外面,我听我朋友说,那次他出了挺大风头,不过我和他没机会深交 傍晚,街头风大,呼呼的冷风往人脸上吹,还带着灰尘,街头一处,俞枫玥和几人站着,他颔首告别了那些人,背过身,唇角笑意收拢。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某个软件。 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 回家了吗? 他快步往S区A楼走去,这里离那不远了,他很快到了地方,乘坐电梯上楼,一路畅通无阻,当打开房门,看见空荡荡的客厅,他进了卧室。 没有,侧卧,没有,卫生间,还是没有。 俞枫玥呼吸急促的拨通了电话,手机在侧卧响了起来。侧卧书桌上,一个手机在桌上震动着。 俞枫玥握着手机的手打紧,他进了侧卧,拿起了手机,下一秒,直愣愣的待在了原地。 俞宝贝三个字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几乎瞬间的时间,他满脸涨红了。 心头不安的跳动节奏,都似被慢慢的在抚平。 在之前等不到宁翊的那段时间,他厌恶极了,那种找不到宁翊的感觉。 却也知道,感情当中,看的太紧,会让另一个人心生厌倦,所以他一直好好的隐藏着这一面。 在看到手机上的备注时,他几近暴戾的心,似突然就被温柔的抚摸过了。 什么备注。 真恶心。 俞枫玥涨红着脸想。 第42章 护食 外面天色已晚, 黑夜即将来临。 宁翊裹着冷风,提着一袋橙子从外面进了大楼,哈出一口热乎的气, 他按了电梯等着。今天他出门没带手机, 也没告诉俞枫玥,回来的时间,也比他预算的要晚。 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不过意外的,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听到了系统提示俞枫玥黑化值下降的声音, 只剩下最后百分之十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促进了这个结果。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宁翊走了进去,几分钟后, 电梯到了楼层,宁翊站在家门口, 抬手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俞枫玥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 脑袋上搭着一块毛巾, 头发还湿着,软趴趴的搭在额头上,看样子是刚洗了个澡。 -- 第140页 我回来了。宁翊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给你带了点橙子。 嗯。俞枫玥侧身让他进门,那个齐 宁翊接过他的话:齐权吗? 嗯, 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查岗啊? 随便问问。 他给我介绍工作。宁翊提着橙子进了厨房,要吃橙子吗?切一个尝尝?很甜, 汁水多。 要。俞枫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被他中途打断了一下, 也依旧接上了刚才的话题,他说,你不用去工作,我可以养你。 可是我也想养你啊。宁翊洗了洗手,拿出厨房的刀,拿了一个橙子放砧板上,像之前一样,让我照顾你,就当是赎罪 俞枫玥:什么罪? 噔的一声,宁翊手上的刀稳稳的把橙子切成了两半,散发着橙子的清香,修长的手指握着橙子,顿了两秒,才开始继续切。 你想听到什么?他反问俞枫玥。 俞枫玥看着他的背影,抬脚走进厨房,在他身后半步距离定住,你和之前变了很多。 我说过,人都是会变的。 你变得像另一个人了。俞枫玥说,有些话他不想问,他怕问了,现在的宁翊,就会消失,变回从前的那个宁翊。 从有记忆之后,俞枫玥就一直有在怀疑,现在的宁翊,不是从前那个宁翊。 宁翊: 两人间沉默半响。 我骗你了。宁翊说,想照顾你,不是赎罪,只是想要照顾你。 嗯,我也骗你了。俞枫玥说。 宁翊挑眉问:哪件事? 你的手机上,安了监听系统。俞枫玥说,和我的手机是配对的。 啊你说这个。宁翊递给他一片橙子,我知道哦。 俞枫玥: 宁翊笑道:每次打电话的时机都来的那么巧,很难不让人怀疑啊你每次都有好好听吗? 什么? 我和别人说过的那些话。 前几天宁翊和舒琳碰面过几次,不少话题都是和俞枫玥有关的,俞枫玥突然忆起他听到过的那些话 有一次宁翊和舒琳在电梯里碰见,舒琳见宁翊不像是刚过来,而是要出门的样子,她问宁翊,是不是搬过来,宁翊坦然承认。 后头两人说了几句,舒琳问了问宁翊,有没有觉得俞枫玥有些变了,宁翊当时想了想,说: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更喜欢了啊。 他原是想说可爱,想了想,怕俞枫玥听见不高兴,改成了好看,那话一下把舒琳弄的不知道怎么接话。 宁翊和别人说话时,夸赞俞枫玥的话,俞枫玥之后还听过不少,所以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在别人面前,宁翊从不吝啬说喜欢他,但在他面前,说的次数却不多。 橙子好吃吗?宁翊问他。 俞枫玥:嗯。 那这些都麻烦你解决了。宁翊洗了手。 你去哪? 洗干净伺候你。他指尖挑了一下俞枫玥的下巴,这么早洗澡,不是为了这件事吗? 俞枫玥: 他没否认。 多吃点,晚上可没机会让你补充体力了。宁翊指腹拭了下俞枫玥的嘴角,从他身旁走了出去。 他食指指关节处有一道小小的红痕,细看会发现,那是一道牙印。 俞枫玥咬的。 两人都没提起那件绑架的事,提起那件事,势必就要牵扯起那些人为什么要绑走他,源头的回忆,可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但俞枫玥表明的监听系统,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已然是表明了,早上他那些追捧者们在侧卧和宁翊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 而宁翊的回应,也已然表明,他早就知道了,他对此的态度是纵容的。 和俞枫玥所想的,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不太一样。 俞枫玥对阳子他们的解释,撒了个小谎,说宁翊是为了他才掉下车,包含的意思,是无论宁翊是不是原本的他,他都不想再追究宁翊曾经把他推下车的事。 他们早上和宁翊道歉时,这话也传达到了宁翊的耳中。 他知道宁翊能听明白。 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呢,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他会消失吗? 俞枫玥眯了眯黑眸,探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橙子好甜。 宁翊回房拿衣服,看到了桌上的手机,不在原本的位置,他打开一看,上面的界面停留在通话页面,有一个未接来电,备注俞宝贝后面,多了一颗红色的小爱心。 看到了啊。 他唇角扬了扬,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点。 从前的事翻了页,这天之后,俞枫玥没有之前那么看宁翊看的紧,宁翊那本记事本又回到了他手里,他偶尔会在上面添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 第141页 又要出门了?宁翊坐在沙发上,把地上不小心打碎的玻璃杯碎片捡起,我听齐权说,基地最近不太平,之前丧尸潮那次,领头的丧尸没死。 俞枫玥:你和齐权很熟吗? 宁翊失笑,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转头看向俞枫玥,我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什么醋你都吃啊? 俞枫玥抿了下嘴,我先走了,你不要和齐权走的太近。 为什么? 吃醋。 啪的关门声响起,醋包说完那句话就出门了。 宁翊想了会儿,套上外套追了出去,俞枫玥还在等电梯,看到他出来,问他做什么。 宁翊:我和你一起吧。 俞枫玥微顿:和我一起? 行吗?宁翊侧头看向他。 俞枫玥被他看的有些没法直起他那双眼睛,清了清嗓子,含糊的说了句随便你。 最近几天,基地好几次晚上,都遇上丧尸进攻,晚上值班的人手都增加了,透着风雨欲来的前兆,俞枫玥在基地的人脉正如舒琳所说的那么广泛。 上午俞枫玥是去开会的,这是一次重要会议,宁翊跟着俞枫玥,见到了不少眼熟的人,还有一些听过名字但没见过面的人。 会议的内容是关于丧尸头领的事,频繁的叨扰,让人觉得接下来会有一次大动作,所以他们要提前做好预防。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变故来的比他们想象中的快。 三天后的凌晨,天还未亮,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血红圆月被掩盖在了乌云之下,冷风吹在窗上,砰砰作响。 这天凌晨,基地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地面细微的震动,二十多天前的一场丧尸潮,再次卷土而来,基地外围做着防护。 高高的围墙之上,寒风冷冽, 围墙之下,乌泱泱的一大片丧尸来袭,他们不惧疼痛,攀爬围墙,面目狰狞,喉中发出低低的嘶吼。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基地的负责人迅速的安排着大家的工作及去向。 宁翊穿着厚外套,和俞枫玥站在城墙上,加入了其中。 宁翊的异能在攻击技能的使用上已然出神入化,只是光线暗淡,偶有失准头,和旁的异能者暂且配合是没有问题的。 这是一场持久战,后头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几个小时后,天快亮了,宁翊和俞枫玥在中途分头行动,有俞枫玥在,爬上城墙的丧尸是少数。 就在七点多时,有一只丧尸成功突破了重围,爬了上来,恰好就在宁翊不远处,虽被他眼尖看到处理了,但宁翊知道,这是俞枫玥那边出问题了。 睫毛上传来一点凉意,宁翊抬起头。 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零零散散,他擦了一下眼睛,被换班下来后,立马就快步的奔走,寻找着俞枫玥的身影。 途中撞到了一人。 舒琳? 舒琳喘着气,扶着墙站着,脸色惨白,说话都快没力气了,宁翊问她有没有见到俞枫玥,她指了指一个地方,说一个小时前,看到他往那边过去了。 谢谢。顾不得多说,宁翊快步离开。 当他找到俞枫玥时,俞枫玥正被好几个高大的男人围着,灰色的天空压抑沉重,混乱之中,俞枫玥被堵在墙角。 我就说,怎么次次都是他这么出风头,怎么他一来,丧尸潮也来了,就是他搞的鬼! 你们仔细看看他的眼睛,他根本就是要联合丧尸毁了我们基地! 妈的,先把他杀了!有人红着眼说。 在宁翊后头赶来的舒琳也看到了这一副画面。 他们在察觉到无能为力时,已经开始把矛头对向一切可能是敌人的人了。 俞枫玥被人群围住,也分毫不落下风,他脸色苍白,脸上不知从哪沾了几道灰尘,没有戴美瞳的瞳孔黑沉,犹如一滴墨水滴进了白纸之上,他神情漠然,仿佛对此情此景,毫无感触。 你们在做什么!?宁翊挤进人群,都挤在这,是不想活了吗? 俞枫玥在看到宁翊的瞬间,表情才有片刻的舒缓。 你让开,你看看他的眼睛,他根本不是人!有人吼着说。 宁翊挡在了俞枫玥身前,遮住了他半边身体,你们杀了他,丧尸就会凭空消失吗?都给我清醒一点!不要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害了大家。 有人杀红了眼,根本不听宁翊的话,觉得杀了俞枫玥,才能解决隐患。 有点不妙。 宁翊看到人群中的舒琳,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孙刚阳或者齐权过来,孙刚阳正是跟着俞枫玥的小弟阳子。舒琳没有犹豫,信任让她立马转了身行动起来。 宁翊和那几人来回语言拉扯着,动手只会激化矛盾,他没有动手,软硬皆施,激将法都用了出来,让他们想想自己的家人,他们这种行为,不过是躲避不想去战斗,要是怕死,直接下去,别再这里碍事。 耽误了十分钟左右,又有丧尸爬上来了,外围一人被丧尸扑倒撕咬,发出惨叫,围着的众人分散开。 不过几秒,那人异变,眼眸迅速的失去了光芒变得暗淡。 -- 第142页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往旁边扑了过去,一道寒光闪过,从丧尸后脑勺穿透。 宁翊: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吗!? 孙刚阳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见那些人围堵着宁翊和俞枫玥,孙刚阳脾气爆,说话急,但在基地待的久,是元老级别的人物,说话有分量的多。 你们他妈都在这干什么!孙刚阳怒吼,唧唧歪歪的,不想打就给老子下去,别在这添乱! 这边人多了,那边也不敢轻举妄动。 加之,宁翊说,俞枫玥是精神系异能,能够控制丧尸,他们要是现在动了俞枫玥,得不偿失。 众人散去。 这个时刻,理智劝说用处不大,只能把最有效的利与弊展现在大家面前。 人都走了之后,宁翊肩头一沉,俞枫玥靠在了他身上,下巴搭在他肩头,呼吸气息微弱,宁翊转身扶住他的腰,问他哪儿不舒服。 控制大量的丧尸很费精力,俞枫玥低下头,额头埋在了宁翊肩颈处,呼吸喷洒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没有回答宁翊的问题,过了好片刻,才问:刚才,为什么要过来? 你在问什么破问题。宁翊道,不过来,看着你被他们欺负吗? 俞枫玥轻笑一声,就凭他们? 宁翊:我的人,我当然要护着。 这一句话让俞枫玥成功闭了嘴,这种毫不犹豫,站在他身旁的感觉,就在刚才,让他心脏怦怦跳喜欢得不得了。 我先带你下去。宁翊扶着他手臂说。 俞枫玥现在这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等会再来一波刚才那副场景,就麻烦了。 俞枫玥拽着他的手腕:不行啊,你刚才都说了,我能控制丧尸的,现在走了,他们秋后算账,你怎么办? 你对我来说,比那些重要。宁翊这会儿还能再坚持个一天都没问题,他心里也有了办法了。 俞枫玥怔了怔,手臂抱着他,蹭了蹭他肩头,直起身,我没问题的。 时间经不起消耗,况且有俞枫玥,的确会方便很多,宁翊看了他一眼,抬手扫去他黑发上落下的白雪,把计划和他说了一遍,俞枫玥听完,点了头。 宁翊要先离开去找人,他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双手捏着俞枫玥的肩膀,凑上前毫不避讳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等我回来。 俞枫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低低嗯了声。 宁翊去找了齐权,他提出可以让水系异能者聚在一块,别的异能攻击性大多很强,配合和逐一战斗都没有问题,而基地很多水系异能者都是在后勤。 冰系异能者和水系异能者可以相互配合,冻结丧尸,现在天气冷,很大程度上能够成功,解决大半。 齐权听他说完,想了片刻,觉得可行,开始召集水系异能者。 计划顺利的进行着,基地水系异能者基本上都来了,两方协作配合,加上俞枫玥在其中,丧尸被两边控制,有一部分已经发了狂。 天上往下坠落着雪花,那天,众人看见,地面蔓延结出了一片冰面,地面凸起的地方,似绽放的冰花,丧尸咆哮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减弱,最终归于平静,城墙上,只有累瘫的人们,以及还需善后的场面。 在众人疲惫万分时,一个人影悄声无息的下了城墙,追着另一道影子远去了,极快,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宁翊捕捉到了那两个影子,瞳孔紧缩,心跳都停了一瞬,耳边寂静。 真是乱来。他低语道。 齐权从后面拍着宁翊的肩膀,刚想说什么,宁翊扔下一句下去看看,迅速的消失在他视野中。 半个小时后。 俞枫玥身上衣衫褴褛,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捏着一块晶核,正低头看着,忽而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在靠近,他没有抬头,直至视线里闯入了一双熟悉的鞋子,他抬起头,看见了宁翊那张逆光的脸。 雪不知何时停了。 让我好难找啊。宁翊半蹲下身,捧着他的脸,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俞枫玥眨了眨眼,伸出手,露出的神态和以前别无二差,水。 宁翊垂眸看见他手上的晶核,捧着他的脸,凑上前亲了他一口,咬了下他的嘴唇,俞枫玥闷哼了声。 地上的雪很薄,只有一小块一小块的地方泛着白,空气中带着凉意,两人却感觉不到冷。 俞枫玥握着晶核的手上带着血迹,抬手想要抓住宁翊衣襟时,又想起自己手脏,手拢了拢,又收了回来,却在下一刻被宁翊握住。 微风吹拂着他们的脸庞,吹动两人黑色碎发,他们呼吸交缠,心间距离也在一寸寸的缩短,良久,宁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回去吗? 你想回去吗?俞枫玥问。 有你的话,就回去,你不在,回去就没有意义了。宁翊说,嗓音低低的很温柔。 类似的话他曾经也说话,只是那时的心态以及含义都和现在有着差别。 两人最后还是回去了,毕竟他们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还在基地,比如宁翊的那本记事本,回去后,他们进入了隔离,隔离的地点就是他们自己所住的楼房。 -- 第143页 在此期间,他们不能外出,也不能有人来探视,但会有人定时给他们送吃的。 劳累过后,睡上一天一夜,时间很快过去了,在基地人员来检查时,关于俞枫玥的眼睛,两人给出的解释还是之前的话,宁翊说俞枫玥觉醒的异能比较特殊,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能控制丧尸这点,用的好,是宝贝,用的不好,就是祸害了。 俞枫玥不曾对人表现过攻击性,宁翊也表示过,基地如果不能留俞枫玥,他会和俞枫玥一起离开。有不少人站出来为俞枫玥说话,他们救过不少人,大多数人也记住了这份恩情。 他的异能以及异象传开得很快,基地的工作人员对俞枫玥很是尊敬,尊敬中又有些惧怕。 两天后,宁翊和俞枫玥搬到了基地郊外的一个别墅去了,这是基地特批的使用权,那处周围居民不多,很安静。 来别墅拜访的第一个人,是舒琳。 别墅很宽敞,没有打扫,落了些灰尘,宁翊和俞枫玥拎包入住,舒琳来访时,提着不少东西过来了。 嗨。她和宁翊在门口打了个招呼。 宁翊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谢了。 客气。她左看右看,感慨道,这里气派啊。 对于宁翊和俞枫玥为什么会住到这么偏的别墅来,她也想的到,只怕是市区有不少人都害怕俞枫玥那种控制丧尸的异能,基地那方人才会和宁翊他们来做交涉。 嗯哼。 俞枫玥呢?舒琳探头探脑的看。 在里面。宁翊说,你找他有事? 舒琳摆摆手:没没没,只是那天他看起来不舒服的样子。 睡一觉就养好了。宁翊带着她进了客厅,还没打扫,随便坐。 舒琳一进门,脱口而出:哇,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吗?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道死亡凝视。 她背脊一僵,哈、哈哈,开玩笑的。 宁翊抬头看到了二楼楼梯口的俞枫玥,笑了声,你可以随时过来玩。 下来吧。他仰头对楼上的俞枫玥说。 嗯。俞枫玥缓步往下走,脚步声很轻。 接着半个小时后,第二波拜访的人到来,是俞枫玥的那一群小弟们,他们也是左右手提着一堆东西来造访,吵吵嚷嚷的,进门一口一个俞哥、老大的喊着,别墅里一下就充斥着热闹的环境。 孙刚阳拿着一箱子酒,说来个大难不死的聚会。 聚会倒是没问题。宁翊说,不过现在还早,要不做点别的活动一下身体吧。 孙刚阳曾经被俞枫玥救过命,他脑子不好使,就对脑子特好使的俞枫玥很崇拜,以前挺看不上像个吸血虫一样扒着俞枫玥的宁翊的,现在也慢慢的改观了。 行,你说。他道。 你们呢?要一起吗?宁翊问孙刚阳那边的几人,他们没意见。 等会,我去拿一些东西。他起了身。 不用招待啊,客气了。 就是就是,整的这么生分。 意思意思就得了,相逢即是缘,大家都是兄弟。 他们嚷嚷着,眼见宁翊进了楼梯下的一间不起眼的杂物间,几分钟后,扫把、水桶、拖把和抹布应有尽有的摆放在他们眼前。 静默几秒,那几人面面相觑,齐齐后退一步。 宁翊笑盈盈道: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到处都是灰尘,大家也不想等会玩的不尽兴吧? 舒琳捂着脸。 在宁翊进那间房间时,她就有所预感了,只有那边几个傻子还觉得人家在跟他们客气。 怎么了?宁翊无辜的眨着眼,是后悔了吗? 咔俞枫玥拿起了拖把,研究了一下。 孙刚阳和身旁的人看了眼,喉结滚了滚,一手叉腰,一手搭在脑后,爽朗的笑着,不会不会,小事情,人多力量大,来来来,都动起来! 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很快开始各自分配工作,舒琳手里捏着一块抹布,嘴角抽了抽。 那几人的风格,还真是格外的统一。 别墅不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里里外外都要清理,一起搞完卫生后,众人已然累瘫,各自歪七竖八的找了个位置歇着。 比杀丧尸还累。 同意。 同上。 同上加一。 没力气说话了。 别墅焕然一新,厚重的灰尘感褪去,看起来清爽了很多,宁翊手搭在后颈,转了转脖子,作为回报,他拿着他们带来的菜,去厨房准备吃的。 在他身后,俞枫玥也跟了上来。 他听到脚步声,转了下头。 一起。俞枫玥说。 嗯,好,一起。宁翊唇边荡开了笑。 两人进了厨房,洗菜炒菜分工明确,宁翊做菜并不是很拿手,多数时候是俞枫玥在做。 你看起来不像会做菜的人。宁翊说,说实话,第一次吃到你亲手炒的菜时,我蛮惊讶的。 -- 第144页 俞枫玥:所以你那次是抱着试毒的想法吃的? 哈,毕竟你都在吃,总毒不死我。 俞枫玥: 宁翊:但是意外的好吃啊。 俞枫玥垂眸往菜里加了盐,以前读高中时,家里保姆做菜很难吃,我就自己学了。 很厉害啊。宁翊说,我的话,能吃就行,好养,不过尝了你的手艺,可就吃不下其他人的了。 路过俞枫玥身旁时,宁翊叼走了他筷子上的肉。 俞枫玥: 他瞥了宁翊一眼,怎么样? 可以出锅了。宁翊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参杂着温馨的氛围,舒琳本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见他们这谁也插不进去的气氛,默默退了出去。 宁翊从俞枫玥的话语间,了解到了俞枫玥高中时,父母应该是都不怎么着家的,他很少听俞枫玥提起他父母,不过从那只言片语中,能感觉到他家庭关系并不怎么好。 剧情线里从未提过他的过去。 宁翊对他的过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比如俞枫玥是在哪所高中毕业的,朋友是不是很多,又是怎么决定报考了后来的大学 都是普普通通的事,但因为和俞枫玥有关,所以他很好奇。 待厨房里的菜都准备好了,外面的人闻着空气里的香味,都已经精神了,陆续起来帮忙端菜。 老大做的,必须好吃啊。 唉,阳子,你不是说要学做菜给嫂子吃吗,赶紧和老大取取经啊! 俞枫玥坐在桌边,话少,面上挂着淡笑,随他们打趣,直到 孙刚阳喝高了,开始拉着宁翊说胡话,说基地里的人,就是对没了解的人害怕的不行,他说他们俞哥是个好人,要宁翊好好照顾他。 两人这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各自心照不宣罢了。 脸上带疤看着凶狠的男人敲了敲碗,我跟你说,俞哥以前对我们,那是关照得不行,就还是有几个白眼狼,差点害了俞哥 孙刚阳附和,攀上了宁翊的肩膀,絮絮叨叨的说着,别的不说,以后咱哥俩就是好兄弟了。 说完这句话,他背脊忽而凉凉的,他松开了揽着宁翊肩膀的手臂,挠了挠后脑勺。 俞枫玥给孙刚阳夹了一筷子蔬菜,微微笑道:多吃点。 孙刚阳感动哭了。 宁翊看了俞枫玥一眼,挑了下眉,我呢? 俞枫玥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 舒琳吃完就去院子里透气去了,没过多久,宁翊吃完饭,从孙刚阳手底下逃脱,端着一杯水也出来了,里面很吵吧。 还行。舒琳说,想到那几个人,她没忍住吐槽,男人都这么直肠子吗? 哦,你除外,俞枫玥也是。 宁翊听到她的评价,笑了声,俞枫玥,很不错吧。 对你挺好的。舒琳耸肩道,别人就不一定了。 嗯?宁翊侧头看向她。 舒琳喝了酒,话也多了,你没感觉他特护食吗?属于他的,沾了点别人的气味,就要赶紧的用自己的气味覆盖掉。 他对别人来说,不一定是个好人。舒琳坐在秋千上,不过,有你在的话,问题不大。 在她眼里,俞枫玥就像是风筝,好坏不一定,但拉着他的绳子,在宁翊的手里。 风筝甘愿被绳索束缚,那么,他就是一个被约束的风筝,牵引他的人,是好人,这点就足够让人放心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宁翊转过头,见着俞枫玥拿着外套出来了。 天冷。他把外套递给宁翊。 啊舒琳伸了个懒腰,进去了进去了,我可没人送温暖。 第43章 戒指 在聊什么?俞枫玥走到宁翊身旁, 拿过了他手中的水杯,把外套放在他手上。 宁翊把外套穿上,拉链只随意的拉到了一半, 他说:你。 俞枫玥:什么? 聊你。他带着笑音说,想听听具体的内容吗? 随便你,你想说的话, 我听听也没关系。俞枫玥混不在意的说。 哦他说,那就不说了吧,你看着也不怎么感兴趣。还真挺冷的,进去吧。 他转身往里走,从俞枫玥身侧擦肩而过时,被俞枫玥拽住了手腕,说吧。 嗯?他侧头, 过近的距离, 让他清晰的看到了俞枫玥侧脸上的一抹薄红, 细腻的皮肤看着很光滑,让人想要凑上去亲一口。 宁翊脑袋又往他那儿凑近了些,嗓音不自觉的带了些低哑, 你说什么? 俞枫玥转过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宽,他舔了舔干涩的唇, 说:说吧, 我想听。 啊宁翊声音轻飘飘的, 我和她说 -- 第145页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巴一扬,凑上前去,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什么都没说,骗你的。 他笑着往里走了,再待下去,就想吃干抹净了。 完全没办法啊,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有着诱惑力,让他心口又热又软。 好喜欢。 俞枫玥抿了下嘴唇。 骗子。 他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被风吹过的脸庞,还是烫的。 天色一寸寸的暗沉,热闹过后,别墅里光临的客人们陆续离去,孙刚阳酒量差还喝的最多,被两个同伴架着手臂往外走。 留下的残局等着宁翊和俞枫玥收拾。 夜深,忙碌了一天的两人轮番去浴室洗漱,宁翊洗完澡出来,拿着一把指甲剪,拉过一条凳子在床边坐下。 房内亮着暖色调的灯光,俞枫玥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侧躺着面朝着宁翊,眼帘盖住了眸子,鸦黑的睫毛在冷白皮肤上很好看,暖色光照在他脸上,让那张脸也柔和了不少,他呼吸清浅,一只手搭在了被子外。 宁翊拉过他的手,他也只是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 宁翊脖子上搭着一块米色的毛巾,他的头发虽没再滴着水,但还是湿润的,他低着头,眉眼轮廓尽显温柔。 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卧室响起。 宁翊替俞枫玥剪着指甲。 俞枫玥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上面有些许细小的伤疤,但并没有破坏美感,他指腹带着点凉意,指尖很快被宁翊修剪得圆润了起来。 剪完一只手,宁翊把他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寻找他另一只手,在被窝里碰到他温热的手背时,宁翊的手被俞枫玥反手握住了。 他抬眸,对上俞枫玥黑沉沉的眸子。 没睡啊。宁翊在被中捏了下他的手,给你剪指甲,上次挠的我都见血了。 俞枫玥闻言,略有不自在的视线飘忽,手顺着宁翊的力道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在宁翊低下头时,才又肆无忌惮的看向了宁翊。 他的视线存在感很强,宁翊想当做没发现都不行。 看我做什么? 想看。 别看太久。他说。 俞枫玥:为什么? 宁翊: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会让我觉得,你还不想睡。宁翊说,想要和我做点别的。 俞枫玥: 他的指甲泛着薄红,指甲上的小月牙分布很平均,在宁翊帮他剪完最后一个手指甲,听到他说:不是误会。 宁翊顿了一下。 房间里静了两秒,他捏着俞枫玥的指尖,俞枫玥侧躺着,指尖勾了勾他的手指,亲昵而又自然的一个小动作。 在静默过后,房间里霎时响起了窸窣声,啪的一声,指甲剪被歪歪斜斜的扔在了床头的桌上,激烈的吻,唇齿碰撞夹杂着几声闷哼。 不累吗?宁翊亲吻间含糊的问。 俞枫玥嘴唇被吻的殷红,黑沉的眸底照进了细碎的光,眼眸湿润剔透,他微张着嘴唇喘着气,道:你可以让我再累点。 他闭了闭眼,手臂盖在了眼睛上,衣服滑落下去一节,小臂的线条紧绷,漂亮而具有美感。 宁翊:要关灯吗? 俞枫玥拿开手,眼尾微红,他伸手抚在宁翊的下颚线上,往下扣住了他后颈,垂眸盯着他的嘴唇,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说:就这样 一夜无梦。 两人就在这栋别墅住了下来,宁翊白天里把门前院子里种植的绿植打理了一下,平日没有什么人会来,俞枫玥在起初频繁出门过几次之后,也慢慢的空闲了下来。 在经历过那场大波折之后,基地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宁翊和齐权有着联系,从他那里知道了些许的消息,把零碎的消息拼拼凑凑,也大致猜得出基地现状需要修生养息。 宁翊和俞枫玥两人把日子过的有了些许的生活气,这种平淡的生活,让人感觉有点不真实,他们不分昼夜的厮混在一起,似处于浓情蜜意中的情侣,比以往更贴近对方,爱意最深时,恨不得将彼此融入对方的身体中,感知彼此的每一分的悸动,紧紧的拥抱亲吻。 宁翊总觉得,他像是对俞枫玥上了瘾,时时刻刻都感觉俞枫玥在撩拨着他,就连喝口水,不小心从唇边溢出,他都会觉得他很性感,接着就会拉着他一块做运动。 天色未亮,安静的房内床上躺着两人。 俞枫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漆黑的环境中,耳边不断的响起争吵声,一道男音和女声大声的吵着,他的五感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狭窄的空间,他睁着眼,眼前不见光亮。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考出的这个烂成绩!男声怒吼着,更像是在借着这个由头发泄,他骂了几句,女人也忍受不了的反驳了。 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啊!你去哪了啊,你有种别只冲着我嚷嚷啊,就是有你这个窝囊的爸,他才那么没用! -- 第146页 争吵声愈演愈烈,他捂住了耳朵,还是拦不住那些声音往耳朵里钻。 太吵了。 他皱着眉头,一脚往柜门踹了过去,砰的一声,四周安静了,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眼,看见了不远处光影下背对着他的人影,让他感到一阵熟悉。 他往那边走了几步,那人转过了头,清俊的五官立体深邃,他和他对上目光,挑了挑眉,说:我要走了。 去哪? 那人没有回答他,背对着他往远处走去。 去哪?你去哪?别走俞枫玥往前奔走了几步,追赶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渐行渐远。 梦里他独自跑了很长很长的一条路,两边的画面一幕幕的掠过,道路的尽头,是一个等着人坐上去的座椅,似童话里,属于国王的宝座。 腰间忽而传来了一阵力道,把他往回拉了回去,他蓦地从那种踩不到底的虚空状态中转醒。 天色未亮,俞枫玥睁着眼,呼吸有几分不稳,一条手臂桎梏住了他的腰身,由于衣摆卷了上去,他能感觉到手臂的温热。 他额角浮了一层薄汗,侧头看了宁翊一眼。 清晨醒来,喜欢的人就在身旁,那种满足感是其他事无法达到的今天宁翊伸手摸了个空。 他睁开了眼,床上另一边空空荡荡,甚至没有体温残留。 时间刚过了六点。 宁翊起了身,随手拿过一条裤子套上,洗漱完,他出了卧室,没在客厅看见俞枫玥,他找了几间房间,最后在侧卧的飘窗上看到了他。 他抱着一本本子,闭着眼睛,窗帘飘飘荡荡的扫过他脸庞。 宁翊看了眼他手上的本子,是他的那本记事本,他把本子从俞枫玥手上抽出去时,俞枫玥醒了。 你怎么来了? 让我独守空房,我当然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把你勾去了。他打趣道。 俞枫玥: 宁翊:你想看的话,随便你看,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俞枫玥从飘窗上跳下,没有偷偷摸摸。 半夜不睡觉,就为了看我的秘密?宁翊问。 俞枫玥:里面有你的秘密? 当然了。宁翊凑在他耳边,可多可多了,想知道吗? 俞枫玥理直气壮道:我都看过了。 哦?宁翊说,那你要好好帮我保守秘密。 什么秘密?俞枫玥问。 他在里面看到的,虽说有很多宁翊露骨的想法,但真要说什么秘密,好像没有。 宁翊:我喜欢你这件事,算吗? 你喜欢俞枫玥忽而噤了声。 清晨的光线从外面穿透了进来,他转过头,对上宁翊坠着光的眸子。 不算。俞枫玥别过头,早知道了。 他抬脚快步往外走,无端透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宁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靠在了飘窗上,俞枫玥今天罕见的醒的很早,明明昨天还很累。 他随手翻了两页记事本,忽而一顿,把翻过去的书页翻了回去,找到了刚才的那一夜。 黑色的笔迹下,多了一行蓝色的,和上面字迹不一样的字 【差点把他脖子后面咬破了,他好像有点生气,一天都躲着我,下次要注意点啊最近有点太随心所欲了。】 【没有生气。】 后面几页,也有同样的字迹在下面。 【昨天刚搬进新的住处,早上醒来,发现他头发又睡翘了,好可爱。】 【你也是-_-。】 宁翊忍不住笑了声,他侧了下头,看到了飘窗上的一支笔。 他当时写下这些的心情,是想着以后即便分开了,翻看这些字迹,也会记得他们的这些曾经,后来到了基地后,再落笔记录的心情,是想以后,和俞枫玥一起回顾。 俞枫玥呢?是以什么心情写下的呢? 他对某些事的察觉总格外的敏锐,这些事中就包括了俞枫玥的情绪变动。 宁翊托腮想了想,他看起来不是不高兴,也不是生气,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天空是灰色调的,别墅一楼的院子里,宁翊在给院子里的绿植们浇水,俞枫玥拿着晶核,准备出门去换点吃的,宁翊目送他出了门,进了别墅二楼,寻找军师。 怎么让伴侣高兴?舒琳在电话里说,简单啊,给他买东西,带他去玩不过我不保证这点能让俞枫玥高兴,要不和他一块出去干掉几个丧尸? 两人聊了几句,宁翊准备挂电话时,忽而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他舔舔唇,问:你觉得,求婚怎么样? 舒琳:哈? 这么刺激的吗? 片刻后,两人电话挂断,宁翊觉得求婚的主意不错,一般感情稳定的情侣,都会进入这个阶段,末世之后,也鲜少会有人觉得同性情侣稀奇,婚礼这事,他记得在丧尸潮来临前几天,他们之前住的那栋楼里,就有一对同性情侣结了婚。 -- 第147页 别人的事,宁翊很少会去在意,他会知道,也只是听人闲谈间说过一嘴。 他去放书的地方翻翻找找过了半小时。 哒、哒、哒 豆大的雨点砸在了窗户上,宁翊回了神,暂且把求婚放在了一边,他看了眼时间,俞枫玥还没回来。 外面雨势加大了,还伴随着风。 宁翊拿了两把伞出了门。 他顺着去往街道的那条路一路的走,路边的绿化树叶片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雨点砸在水泥道路上,溅起水花。 宁翊在半路上碰见了俞枫玥,俞枫玥正在街道上的屋檐下躲着雨,路上没有什么人。 俞枫玥。宁翊打着伞走到他面前,把伞递给他,走了,接你回家。 俞枫玥出门时,天虽阴沉,但还没有下雨,他去了平时去的地点,换了新鲜的菜,还多要了两个鸡蛋,回去的路上,雨突兀的就开始下了。 雨势又急又大。 他淋了些雨,躲在屋檐下,看着街道上零散的人奔走,直到街道空荡荡,他望向天空,想,不知道雨要下多久,不知道对面的店里有没有伞,不知道宁翊有没有在等他。 正当他这么想着,再一低头,宁翊的身影就闯入了他的视野中,就像是幻觉,他眨了眨眼。 走了,接你回家。 俞枫玥恍惚接过伞,心间那些许因为噩梦而带来的不安被驱散,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啊!宁翊恍然大悟,失笑道,怕你淋雨回去,都忘了。 俞枫玥看着他。 怎么这么看我?宁翊摸了摸脸,沾灰了? 嗯。俞枫玥伸出手,擦了一下他下唇,手垂落腿边,大拇指和食指指腹摩擦了一下,走吧。 没过两天,他们出了基地,开着车,去往了别的城市看了看,像是一次漫无目的的四处行走,熟悉了末世的生存环境,见到丧尸是常态。 中午时分,宁翊推开了末世前卖金银首饰的一家店,进去扫荡了一圈,俞枫玥也不知道为什么宁翊会对这些感兴趣,直到夜间,他们找了个地方休息,宁翊拿着戒指往他手上试。 天有些冷,他们生了火,火光映照着脸庞,俞枫玥的手被宁翊握在手中,在他要把戒指往里套时,手指卷缩了一下。 做什么? 试试。宁翊低着头说。 试试? 你有没有考虑过,和我结婚?宁翊说到后半句时,抬起头,直视着俞枫玥。 俞枫玥: 不用现在回答我,这不算是求婚。宁翊说,我想了解你,了解你很多事。 你从来不和我说你的事。俞枫玥把手舒展开。 宁翊套了一个戒指在他无名指上,银色的质感和白皙修长的手指很搭,那一秒,宁翊突然觉得,他的手很适合戴戒指。 宁翊: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和你说说。 俞枫玥:想听。 宁翊没有取下戒指,掏出了扑克牌,其实以前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玩牌。 因为那时系统之间还不互通,而他玩扑克牌,一般都是自己和自己玩。 我的过去很无聊,没什么意思。宁翊转了话题,要不要玩一把? 俞枫玥:怎么玩? 和以前一样。宁翊说,我赢了的话,和我结婚吧。 俞枫玥: 他说:我想和你结婚,你呢? 俞枫玥:你输了的话 那就把我抵押给你吧。宁翊说,要么? 俞枫玥顿了顿,低声接上他上半句话:我也答应和你结婚。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格外的温柔,宁翊喉结滚了滚,视线描摹着他被火光照亮的脸庞,那个戒指不算。 特别的东西,当然是要专程的定做。 嗯。俞枫玥没有取下,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两人出了基地一趟,去了周围不少的地方,看着同样的风景,启程回了基地,隔离二十四小时后,回到了别墅当中洗去一身风尘。 宁翊回去之后,背着俞枫玥去定做戒指。 那个店在地下城,鱼龙混杂的人多,宁翊去时,还碰见有人在路上给他塞小卡片,他拿着随手就塞进了上衣口袋,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家店面。 店面很不起眼,老板是个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进去时,店内放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的片子是碟片里的,见有客人来了,老板抖了抖手上的烟,让他随意坐,然后给他递了个册子。 看看要什么款,随便挑,可以刻字,刻一个字要多五个晶核。老板熟练的介绍着。 宁翊看了几页,选择了最简单的款式。 至于戒指尺寸,宁翊从口袋里摸出来两个不同款的戒指,按照这个大小做,小的里面刻0112,大的刻YFY。 老板还是头次见着这要求,一个刻数字,一个刻字母,不过有客人他就做,没问题,戒指大概半个月后可以做好。 -- 第148页 他开了单子,撕下来给宁翊,到时候拿着这个来。 好,谢谢。宁翊付了定金的晶核,从这里出去了。 你去哪儿了?俞枫玥问。 卧室里,宁翊刚从浴室出了,拿着毛巾在把头发,闻言脚步稍顿:怎么了? 俞枫玥把一叠小卡片放在他面前。 【激情一夜,门牌号:xx街道xx楼x06号】 宁翊: 俞枫玥看了眼他的脸色,也没追问,只说:别去乱糟糟的地方,不安全。 宁翊笑道:没去,只是去地下城看了看。 下次带上我。俞枫玥说。 宁翊:好。 俞枫玥把那小卡片扔进了垃圾桶,他不喜欢这些东西出现在宁翊身边,即便宁翊没有那种心思。 宁翊只喜欢他,也只会和他做爱。 不到半个月,宁翊提前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说戒指可以去取了,他这回没背着俞枫玥单独去地下城,而是带着他一块去的,只是在快走到那家店时,他让俞枫玥在原地等他,他很快会回来。 俞枫玥看着他的背影,像是要和他潜意识里的某个场景重合,但宁翊没走几步,又转身跑了回来。 俞枫玥一愣。 宁翊跑到俞枫玥面前,视线扫过周围某些蠢蠢欲动的人,伸手抱了俞枫玥一下,宣示主权,在他耳边说:别随便接别人的东西,我会吃醋的。 俞枫玥睫毛轻颤,嗯了声,待宁翊再次离开之后,他抬手捏了捏泛红的耳垂。 上次,在城墙之上,也是这样。 宁翊从来不会绝情的给他留下背影离开,他开口叫他的话,他一定会转头的。 俞枫玥戴了美瞳,棕褐色的眸子看起来很温柔,旁人见他和一个男人来的,还那么亲昵,有几个人想试试抱大腿,又回想起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扫过来的眼神那是明晃晃的警告,不许别人觊觎他所有物的警告。 宁翊冷下脸时,看着很不好惹,更何况那种威胁的眼神,一下把周边人蠢蠢欲动的心思打消了。 宁翊很快回来了,手上没拿东西,他拉着俞枫玥的手,走吧。 俞枫玥:去哪了? 宁翊:回去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还不能,要在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 俞枫玥抿了下嘴唇。 他不会买了什么奇怪的工具吧? 宁翊和俞枫玥还在外面待了会,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别墅。 在进门时,宁翊突然侧身,挡在了俞枫玥面前,有一句话,我还没认真的和你说过我不擅长说这些话。 他喉结滚了滚,对上俞枫玥的眼睛,扬唇道:但是我想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说给你听。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俞枫玥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跳就开始跳的有些快了,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嘴唇嗫嚅了两下,宁翊不待他说话,推开了门,拉着他踏进了门内。 两边人手拿着礼花砰砰两声,彩色碎纸落在他们头顶。 老大! 俞哥,宁哥,欢迎回家! 快快快,快进来。 客厅布满了气球,红色的假玫瑰撒在地上,路的两边点着蜡烛,这些都是宁翊在之前出去的那趟里收集到的东西。 人们求婚,似乎都是要准备大惊喜,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进行的,所以他请来了舒琳和孙刚阳他们帮忙,顺道做个见证。 你刚才问我去拿了什么。宁翊从口袋里拿出两枚戒指,之前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俞枫玥喉结耸动了一下:嗯。 宁翊弓腰时,俞枫玥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下跪就不用了。 宁翊:我以为你会喜欢。 别说悄悄话啊!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旁边人起哄。 就是就是,忙活了一下午呢,绑气球绑得手疼。 亲一个,亲一个!舒琳吹了吹手中的玩具哨子,这俩人,她亲眼看着走过来的! 孙刚阳不太习惯俩大男人谈恋爱,这还是头回看到他俩抱一快,脸上燥得慌,俞枫玥和宁翊没红脸,他脸红得快冒烟了,舒琳注意到,问他脸红什么,旁边人注意力一下被转移。 宁翊笑着给俞枫玥套上了戒指,俞枫玥也给宁翊手上戴上了,俩人暗度陈仓,打了个啵。 这天一行人闹的很晚,打牌喝酒转骰子,这处偏僻,也扰不了民,四人牌桌上,宁翊又赢了一把,其中有俞枫玥添的一把火。 孙刚阳哀嚎,恨铁不成钢,又不敢指责:俞哥,我才和你一个队的啊!你怎么老给宁翊喂牌! 是吗?俞枫玥把他的牌看了眼,两人还真是一队,他看向宁翊,你又骗我。 我什么都没说啊。宁翊无辜道,冤枉。 他只是在牌桌下撞了撞俞枫玥的膝盖而已。 -- 第149页 宁翊连赢好几把,手边堆了一堆晶核,到后头,孙刚阳和另一人也看出来了,俞枫玥这是不管和谁一队,都给宁翊喂牌,人家小俩口玩呢。 在旁人强烈的控诉下,俞枫玥下了牌桌,坐到了宁翊身旁,看着他们玩。 洗牌期间,宁翊头倾过去,问:你要玩吗? 我没你玩得好。 输了算我的。 你玩,输了算我的。俞枫玥说。 宁翊轻笑一声,好,那赢了都给你。 宁翊手气好,会玩,一桌三人一队都被他玩的起了内讧,各自怀疑,没玩多久,孙刚阳就起身去一旁喝酒去了。 动脑子的事,不适合他。 到后头宁翊赢了大把的晶核,都给了俞枫玥,俞枫玥捧着晶核,就像个小孩捧着一把玻璃球,在人前宁翊没做什么太过的举动,只抬手揉了揉他头发。 孙刚阳喝上头,又扯着宁翊说,让他好好对他俞哥,最后又被人架着双臂离开了。 孙刚阳很喜欢你啊。宁翊关上门,语气微妙的感慨。 俞枫玥在看着手上的戒指,没留意他的口吻,道:之前救过他几次。 哦宁翊意味深长的应了声。 俞枫玥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他抬起头,你吃醋了。 有吗?宁翊擦过他肩膀往前走,被俞枫玥拽住了手腕,拉了回来。 俞枫玥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脸,看了半响,扬了扬嘴唇:你就是吃醋了。 宁翊凑近他:我吃醋,你很开心啊? 嗯。俞枫玥不否认。 有人这么在乎你,挺好。宁翊说,但是,宁翊,你要是敢对我俞哥不好,我就是变成鬼,也要缠着你 俞枫玥听出了他这是在模仿孙刚阳刚才说过的话,仔细一听,还一字不漏。 宁翊啧啧两声,我俞哥,叫的可真亲。 俞枫玥面上嘴唇弧度往上,笑着不说话,宁翊上手捏了捏他的脸,还乐呢。 时间不早了,两人上楼洗漱,俞枫玥从浴室出来时,宁翊还在洗澡,他回卧室的床上坐着,拿起刚摘下的戒指,仔细的从里到外的看着每一个细节。 内圈的数字很快被他发现了。 他抚摸着上面的0112,这是什么意思? 浴室的水声停了,宁翊从里面出去,回到了卧室,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俞枫玥在研究戒指的模样。 你的戒指,给我看看。俞枫玥伸出手。 宁翊把手搭在了他手上,他取下宁翊手指上的戒指,在内圈看了眼,是他名字的首字母。 为什么我的是数字?他不解的问。 因为这是我过去人生的符号。宁翊说,很特殊的一个数字,对我来说,比名字更有意义。 这样吗俞枫玥指腹视频抚摸着内部的凹凸不平。 不喜欢?宁翊问。 俞枫玥把宁翊的戒指套回了他的手指,再又把自己的戒指套回去,很喜欢。 对宁翊来说,意义非凡的,他能把这些给他,即便他不知道数字里面的含义,但能感觉到那份意义。 宁翊说喜欢他,除了今天,他在记事本上也写了很多次,俞枫玥碰见他的时候,是他所认为的,自己最差劲的时候。 幼时他总以为,父母间的争吵,都是因为他不够优秀,所以他努力变得优秀,到后来,在别人面前时,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没有那么温和脾气好,他脾气差透了,占有欲强,属于他的被人碰了,他会很生气,也一点都不和善。 从见宁翊开始,就是最坏的他,所以后来,恢复了记忆,他也没有外他面前掩饰过,但最开始脾气不怎么好的宁翊,到后来面对他时,似给了他无限的耐心与包容。 俞枫玥在外人面前,是平整干净的一张纸,但心像是被揉捏得皱巴巴的纸张,而宁翊的出现,逐渐的抚慰了他的那些不平整,一点一点,用着独属于他的温柔。 他习惯了有他的气息,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静。 基地陷入了黑夜之中,房中两人在这静谧的夜里,相互依偎,宁翊睡意朦胧时,听见俞枫玥问:你会离开吗? 宁翊睫毛颤动,眼帘睁开了些许,他在俞枫玥肩膀上蹭了一下,黑发扫过俞枫玥的后颈,他嗓音沙哑的说:如果离开的话,那一定是要有你在。 显然,他把俞枫玥的问题,当成了在问他是否会离开基地。 但俞枫玥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当真了。他说。 宁翊:嗯,这句话永远有效。 * 两年间,世界各地陆续有抗丧尸病毒特效药发布,丧尸化状态逐渐得到控制,基地慢慢也能接收到了别地的信号,虽然速度很慢,但一切都在好转。 宁翊和俞枫玥在基地如胶似漆的过了两年,在这期间,他们外出了许多次,宁翊的记事本也在一点点的填充,他不再每天都写,而是发生了他想记下的事,才会记录。 -- 第150页 在那些黑色笔迹的下方,偶尔会出现不一样的蓝色字迹,这是俞枫玥留下的到此一游的证据。 系统再次出现和宁翊交涉时,宁翊正拿着伞,准备去接俞枫玥。 俞枫玥出门,眼见天就要下雨,可他总是会忘了带伞,下雨又来不及回来,每到这时,宁翊就会拿着伞去接他。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伞上,顺着边缘流淌下一串水珠,再落在地上溅出水花,阴沉的天气,宁翊举着伞走在路上,已经看见了俞枫玥的身影。 他突兀的听到了脑海里叮的一声。 【任务进度已完成,达成主角黑化值归零成就。】系统说。 宁翊:【归零了?什么时候?】 系统:【两年前的丧尸潮,在城墙上,你说出你对我来说,比那些重要的时候。】 宁翊:【我还说过这种话?】 系统:【】 宁翊:【算了,不重要,你要走了吗?】 他细想了一下,两年前那天,的确有听到系统的声音,但太吵了,他没听清,后头也没有问过。 系统:【是的,结算已完成,即将脱离,祝你生活愉快。】 【真可惜,只和你打过一次牌。】宁翊说,【再见了,朋友。】 那次打牌,由于系统明明能控制他手机上的画面,偏偏还要在他脑海里循环模仿手机斗地主出牌的声音,过于魔性,之后宁翊就再也没有和系统玩过。 【朋友,再见。】 宁翊脑海里一阵刺痛过后,面前画面恍惚了一下,踉跄了两下,险些没有站稳,不远处,回廊下站着的俞枫玥见状,冲进了雨幕中,扶住了他。 怎么了? 低血糖吧。宁翊晃了晃脑袋,把伞往俞枫玥那边倾了倾,淋湿了。 俞枫玥:没事。 宁翊伸手,拍了拍俞枫玥肩头的雨水,这两天下雨频繁,出门记得带伞。 嗯。 你上次也是这么回答我的,结果根本没记住。 我记住了。俞枫玥说。 记住了怎么还是没带? 俞枫玥: 还嘴硬。 俞枫玥没反驳,接过宁翊给他的伞撑开,一手提着东西,一手举着伞,和宁翊往回走。 你很久没说喜欢我了。俞枫玥说,下次不要写在纸上了,直接说给我听吧。 宁翊哼笑了声:可你都没说过你喜欢我。 俞枫玥:我喜欢你。 宁翊:? 太狡猾了,我都没听清,重新来一遍。宁翊说。 俞枫玥:我喜欢你。 宁翊:嗯,我也喜欢你哦。 伴随着雨声,两人并肩逐步的往回走着,这条路似乎变得很长很长,长到没有尽头,长到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 明天,还会下雨吧。 第44章 摄政王 酷暑时节, 灼灼烈日高挂天空,正处午间,枝头的蝉声连绵不绝, 京城位于城东的一户宅院之中, 院中下人来回奔走。 厢房门口站着两个丫鬟, 汗湿了额头, 丫鬟拿袖子擦了擦,时不时的往远方眺望, 脚下焦急踱步,忍不住和旁边的丫鬟小声交谈。 这、这可如何是好? 小卓怎么还没带李大人来!若是来不及, 若是来不及 王爷他莫不是丫鬟后头做了个没救了的口型,不敢说出声。 另一人还是被惊出了一身汗,嘘嘘嘘!这话可不能瞎说! 来了来了!李大人来了!快让开!小厮高声喊着, 身后跟着一位白头老人。 这是宫中的御医李大人,也是常给里头那位看病的大夫, 丫鬟忙打开了门,让这位李大人进去。 房内阴凉,窗户都紧闭着, 床上悄声无息的躺着一人, 俊美的面庞苍白, 呼吸几近于无,看样子已然是病入膏肓, 无药可医。 李大人把了脉, 周围下人围绕,大气不敢喘。 房内一时间静悄悄的,李大人在把手搭在那似一折就断的冰凉腕间时,心口猛地一跳, 竟、竟是已无脉象,他额角冒出虚汗,仔仔细细的把着脉,生怕是他哪儿疏忽了,把错了脉。 这位王爷自幼身体虚弱,全靠一口气吊着,曾有天师言他活不过弱冠之年,李大人为他多年治病,也不过只能帮他用药物养着身体,并不能根治。 他体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李大人也知晓,他撑到现在,已然是油尽灯枯之相。 来找他的府中下人,在路上同他说,前几天王爷回到府中,不知为何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头又叫人唤了十几个风尘女子秘密入府,隔天才让人将那些女子送走,之后便闭门不出了。 本就体弱,还不节制,必然会有所伤身。 王爷没有命令,下人不敢进屋,这么一来,就出了事。 李大人额角布着细密的汗水,忽而,他感觉到了指腹下细微的跳动,他凝神一试,大松一口气,忙转头吩咐下人去抓药熬药。 此流程下人已然是熟能生巧,听到还有救,下人都松了口气,若是这位没了,他们只怕也活不了。 -- 第151页 温以瑾躺在床上,闭着眼,身体感知尚且麻木,他呼吸薄弱,只听到耳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脚步声,还有人在给他扎针。 身体很沉重,连眼帘都掀不开。 【076,这具身体,你们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系统在他脑海里道:【你好,我的编号是067,你身体并没有被偷工减料哦,我们是按照与原身1:1还原的,由于原身身体不好,所以构造身体的一部分能量暂且被封锁了,待任务完成之后,会一并还与你。】 【抱歉,067,我记住了。】他说。 系统:【没关系。】 温以瑾闭着眼,察觉外界并无危险,便开始捋一捋思路,他原是编号0113号系统,觉醒自我之后,便一直在找寻成为自己的路。 他完成过许多的任务,大多都和辅助君王有关,他一度认为,这是他的道,而这次最后的任务完成之后,他便可以成为人,真正的活下去。 这次任务也和辅助君王有关。 这个世界是由一本小说而衍生出来的小世界,小说的主角,是他所处的国家中的君王,名叫殷玄夜。 而温以瑾,则是朝中的摄政王。 殷玄夜原先便是储君,继承皇位之时,尚且年幼,前朝帝王在驾崩时,命温以瑾以摄政王的身份,教导殷玄夜接手朝中上下事物,不得疏忽。 温以瑾并非皇族,而是因父亲和先皇曾经一起打下天下,在落定之后,他父亲没多久就去世了,先皇想要弥补,从而他被封为异姓王。 他之所以会得先皇信任,除了因他父辈交情,也因他自幼表现聪慧温顺,恪守成规,且他身体羸弱,一生都不太可能拥有自己的子嗣,方方面面来看,他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然而,先皇却不知,这是一头隐藏爪牙,只待合适时机,才会露出凶残一面的伪君子,就像是一条阴狠的毒蛇,表面风光霁月,背地残暴不仁。 他自幼体弱多病,又聪慧过人,心里不甘心因孱弱的身体而止步不前,他及其不信任他人,听多了他聪慧是聪慧,只可惜这身体之类的言语,他性子变得扭曲。 在先皇封他为摄政王之前,他便早已狼子野心。 因此,作为下一任的帝王殷玄夜,被他一步步架空成了傀儡皇帝,殷玄夜自是不会甘心一直被他压在底下。 且说殷玄夜作为一国君主,手里头却没有什么实权,已然是耻辱,他韬光养晦,隐忍不发,可想要在朝中养自己的人手,也实属艰巨,他几次被温以瑾发现了小动作,温以瑾每次发现过后,都会找借口与他为难。 这种将他尊严都踩在脚底下的行为,让殷玄夜恨的咬牙切齿,就连宫中侍奉在他身边的太监,都是温以瑾的眼线,中途他还曾眼睁睁的看着忠诚于他的奴才被折磨致死,这是温以瑾对他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犹如被密不透风的困在笼中之兽。 每次上朝,殷玄夜所见所闻,都是温以瑾同与他立场相对的臣子唇枪舌战,而他不得半点发言。 他在这种被打压的氛围下一点点的成长,直到温以瑾病入膏肓,殷玄夜联合和他对立的臣子,一举推翻了他,将他困在宅院中,日日让人施与折磨,没多久,他就病逝了。 但这不是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殷玄夜还将被算计、被刺杀和被背叛,历经磨难,才坐稳皇位,可那时的他,早已忘却了初衷,也回不到了过去,最终成为了一位暴君。 0113的任务,是改变他变成暴君的结局。 现如今剧情还只进展到前半段,殷玄夜十岁登基,被温以瑾把握朝政,到如今已有三年之久。 按理说,他应当要教小皇帝治国之法,可这温以瑾,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归还权势。 前几日,他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被一位大人嘲讽他病弱不能人道,这是温以瑾的痛处,他并非不能人道,只是要养身体,无法快活罢了。 自他把握实权,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便是以前,也没有人当面和他说过,他当即气血涌上心头,当时不显,回来便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他不痛快,那人便也别想痛快,他还想着要如何报复回去,却因那通火气郁结心头,要泄泄火,他让下人招来了青楼女子,让她们奏乐跳舞,让她们伺候他,喝酒喝了一夜,一命呜呼了。 李大人,这药王爷喝不进去啊,这可如何是好? 先将他扶起来些你在他后头手不要抖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一名小厮慌里慌张的,被房内的大丫鬟训斥了一句,那小厮拱了拱手,道:阿翠姐姐,陛下来了! 陛下!?丫鬟惊呼道。 这快,快去准备准备 转眼间,外头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身后还跟着宫内的太监,房内噤了声,纷纷跪下行礼:奴才拜见陛下。 他们低着头,跪伏在地,十三岁的少年郎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袍,腰间腰带绣着精细的绣花,挂着一块质地上好的白玉玉佩,他身上气质沉着,一头黑发泛着光泽,一丝不苟的束起,面庞棱角已初露锋芒。 -- 第152页 他五官生的好看,年纪不大,尚未长开,看起来雌雄莫辨。 摄政王呢?他嗓音透着些许的稚嫩,孤听闻摄政王病了,来看看他。 回陛下,王爷在里面,这会儿还没醒,恐怕无法见陛下。在最前头的丫鬟说。 无妨。殷玄夜抬脚往里走去。 摄政王已三日没有上早朝了,他自是要过来看看。 陛下,若是将病气过给了陛下,王爷醒来,定是要怪罪奴才们的。 殷玄夜瞥了那名下人一眼,孤看看他,你要拦孤? 奴才奴才不敢。 这位小皇帝在下人眼中是个性子任性的,真拦着他,说不准他就要罚他们了。 跟在殷玄夜身旁的太监掀开珠帘让他进去,殷玄夜收回视线,往里头走了进去,外头热的人汗流浃背,这室内倒是凉快。 他看到了墙角放着的冰块,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男人躺着,面上没有一分血色,墨黑长发散落身后,衬得他那张脸更是白。 还真是病了。 殷玄夜在床边坐下,拿帕子擦了擦手指,可用过药了? 下人说王爷喝不下药,刚才正在喂,殷玄夜也看到了边上桌子上的一碗药,嗅着都叫人觉得苦。 温以瑾感觉到他被扶了起来,唇齿间被塞了几口药进去,时不时有帕子在他下巴擦拭,伴随着说话声,他眉头皱了皱,睫毛轻颤,又睁不开眼。 耳边声音朦朦胧胧,只听到似乎有什么人来了,吩咐下人好生照料之后又走了。 他听067说,来的人是殷玄夜。 殷玄夜这三年没有出格的表现,所以温以瑾也没有太限制他的行动,他若是想出宫来这儿,也并不难。 . 是夜。 温以瑾的各项感官终于回归,身体还是沉甸甸的,他醒来时,床边有几名下人守着,一见他醒了,房内就开始进进出出的忙碌了起来。 于府中下人开说,温以瑾是他们的主子,性情虽不好,但他若出了事,这些人也别没什么好下场。 一名丫鬟兢兢业业的伺候温以瑾洗漱。 何时了?温以瑾拿着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回王爷,已经子时了。 子时温以瑾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了进来,他身后长发飘飘荡荡,他闭眼呼出一口气。 王爷,吃的已经备好了。丫鬟在他身后道,李大人说了,王爷不宜吹风。 温以瑾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让她别关窗,下人不敢忤逆他。 桌上摆放着一桌子清汤寡水的菜,他吃了两口,便没了食欲,这几日的奏折呢? 都在书房放着。 温以瑾起了身,前往书房。 他批了一大叠的奏折,睡的久了,也不觉得困,快到上朝时分,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沉甸甸的疲惫感挥之不去,不过精神了很多,他洗漱完换上朝服,出门坐上马车去上朝。 寅时,天还没亮,午门外大臣等候,正交头接耳时,温以瑾的出现让气氛紧张了起来,不少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他恍若未觉,走到他的位置站定。 摄政王,听闻你这几日病了,还是要身体为重啊,不要逞强的好。一名胡子发白的大臣说。 一人路过时,重重的哼笑了一声,从二人之间走过。 温以瑾侧头看过去,那刚刚走过去的人,正是前些天精准踩到原身痛脚的同僚,是一位武将。 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温笑道:有劳大人惦记,本王觉着好多了。 二人交谈几句,便止了话题,温以瑾倾听着旁人说着话,在这等候期间,倒是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到了卯时,众大臣入殿。 殷玄夜穿着黄袍,头上戴着冠冕,珠帘垂落,坐上了皇位,在大臣们行礼之后,免了礼,视线扫过底下,看到温以瑾时,顿了一顿,随后如往常一样给温以瑾赐了座。 朝堂之事,大多都是温以瑾决策,如今帝王就位三年,却是连话语权都没有,他支着脑袋,打着哈欠,听着底下两波人争执。 今日温以瑾只坐在旁侧,发言甚少,让人摸不透心思。 近日并无大事,退朝后,众人往外走着,温以瑾脱离了大队,转而去了帝王寝宫,帝王宫殿,旁人尚且需要禀报,他却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他殿前。 陛下在更衣,还请摄政王等上片刻。太监行礼道。 他让他安插在殷玄夜身边的太监和他说说太子近况,等了一盏茶时间,他被传唤进了里面,殷玄夜换下了朝服。 微臣见过陛下。他站在殷玄夜身后行礼。 快快请起。殷玄夜转过身,一张小脸还没长开,似个白玉团子,摄政王,你的病如何了? 温以瑾面色还未恢复,似一张脆弱的纸,好多了,多谢陛下挂怀。 那就好。殷玄夜伸开手,问,你快瞧瞧,孤这身衣裳可好看? 宫中绣娘手艺倒是巧。温以瑾温声道。 殷玄夜:孤叫他们给你也做几件送去。 -- 第153页 谢陛下。 两人聊了几句,说的都是些琐碎事,比如衣裳,比如新的茶盏,又比如宫中宫女前些天找来了什么好玩的物件。 原身从最初,就是奔着把殷玄夜养废去的,所以很多方面都给了他极大的自由,还在宫中让太监宫女带着他玩儿。 温以瑾打断了他,陛下。 殷玄夜:你可是有事要说? 正是。温以瑾道,今日朝中之事,陛下如何看? 那些事你处理就好了。殷玄夜摆摆手,孤相信你。 温以瑾轻叹一声,微臣想,过几日找林太傅来为陛下授课,陛下意下如何? 在一夜里,他已经捋清了大概的朝堂关系,也从中挑了几个能用的人出来,从前他大多都是以进入帝王梦境的方式来为帝王答疑解惑,这还是头回真切的变成人。 太傅?殷玄夜面上神情微顿,下意识的看了温以瑾一眼,指尖卷缩了一下,怎的今日突然说起这事? 之前是我疏忽了,陛下该学的,不该只是玩乐。温以瑾说。 都随摄政王吧。殷玄夜轻易的妥协道。 那臣便先告退了。 摄政王,多保重身体。 多谢陛下关心,臣记着了。 温以瑾走后,殷玄夜挥退了殿内伺候的人,少顷,一人穿着太监服从屏风后走出,陛下。 你且说说,他这是何用意?殷玄夜不复刚才在温以瑾面前的模样。 王爷,可是直接回府?下人驾着马车。 温以瑾坐在马车内,摆摆手,他把里面备着的茶倒了一杯,抿了口,茶水有些凉了,他指尖在杯沿轻点着。 按照这个时间点,再过不久,应是殷玄夜动小动作被温以瑾发现的时候了。 原身把握实权,都敢明目张胆的在宫中安插眼线监视殷玄夜,在人前看不见的地方,殷玄夜也吃过不少苦头,不过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君王罢了。 联合这些,再想起方才他同殷玄夜的相处,觉着他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单纯,他所表现的,更像是能让他放松警惕的一面。 不过这些对温以瑾来说,都无所谓,待将殷玄夜培养成明君,便是他功成身退之时。 届时,他身体恢复,便能退休云游四海了。 前提是,表明他并未对殷玄夜有害的心。 温以瑾说要给殷玄夜找林太傅授课,他同林太傅见了一面,三日后,便带着林太傅去了殷玄夜宫殿中。 今日不上朝,上午,烈日当空,炎热的天气叫人汗流浃背,后殿院中种着竹子,风一吹,便落了一地的竹叶。 温以瑾到了宫殿中,从下人口中听说,殷玄夜去抓知了去了。 一旁的林太傅端着茶杯,眉头微蹙。 温以瑾起身淡笑道:太傅且坐会儿,本王去去就回。 他转头对那来报的太监道:带本王去吧。 太监不敢怠慢,在宫中的人,大多都是知晓有实权的是这位。 他们穿过了外间回廊,到了一处庭院中,院子里有几棵大树,其中一棵树下,围着宫女与太监。 一个宫女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拖着声音道:陛下,你快下来吧,你受伤了,摄政王会怪罪奴才的。 旁边几人都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斑斑点点落下光影,树上树叶抖动,传来蝉鸣声,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树上。 温以瑾站在回廊,停下了脚步。 那头的人发现了他,忙行礼,奴才见过摄政王 在他们话音未落时,温以瑾看见树上影子歪斜了一下,树叶抖动。 温以瑾:小心! 啊!一道短促的惊呼,殷玄夜从树上掉了下来。 陛下! 陛下小心! 那从树上掉下来的身影在地上滚了两圈,疼得卷缩着身体。 温以瑾下了阶梯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那边的奴才散开,忙跪下请罪。 哪疼?温以瑾问殷玄夜。 殷玄夜卷缩着身体没答话,温以瑾摸了摸他的腿,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叫御医。 是,是,奴才这就去。 不用。殷玄夜拽住了温以瑾的袖子,张着嘴喘着气道,摄政王,孤没事。 他缓了会儿,拽着温以瑾的袖子坐了起来,一张小脸布着汗,脸颊上泛着潮红,他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温以瑾问过他几遍后,他只说腿疼,温以瑾起了身,让旁边一个太监背他,那太监刚跪在殷玄夜身旁,就被他另一条没受伤的腿踹开了。 孤不要他背。他说着,自己一瘸一拐的想要起来。 陛下,不要任性。温以瑾蹲下身劝道,你可知,若是腿留下顽疾,从今往后走路便都不能像常人一般的行走了,你的龙体若是伤着了,这儿谁也担当不起。 殷玄夜似被他这些话唬到,吞咽了一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 第154页 自然。温以瑾说,见他面色妥协了,他让旁边的太监过来背他,接着,那太监又被他一脚踹开了。 殷玄夜不满道:孤不要他背。 这小太监一贯捧高踩低,温以瑾不在时,殷玄夜吩咐他什么事都办不成,可温以瑾偏偏很看重他,这叫殷玄夜对这太监厌恶不已,借着眼下使小性子,多踹了两脚。 那换个人。温以瑾道。 不必了。殷玄夜兴起道,摄政王,你背孤吧。 他这话一落,四周便立马安静了,只剩下树上的知了还在一声声的叫着,温以瑾也是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愣。 陛下。温以瑾嗓子发痒,偏头咳了两声,臣怕把陛下摔着了。 也是,你身体不好。殷玄夜说,今日你不在家好好休养,来我这做什么? 臣是和林太傅来的。温以瑾说,陛下可还记得臣前几日同你说的话? 记得记得,那快别让太傅久等了,背孤吧摄政王。殷玄夜捏着温以瑾的衣角晃了晃,一双眸子亮亮的看着温以瑾,雌雄莫辨的面庞透着单纯。 温以瑾垂眸看了他片刻,牵扯着唇角,露出一笑,好,臣背陛下便是了。 他背过身去,殷玄夜的身体便贴上了他,一双小手从他脖子后边揽了上来,孤好了。 温以瑾反手托了他一下,站起了身,他身型削瘦,步伐却意外的稳健,背上十三岁的少年郎,走路还是很平稳。 殷玄夜这幅模样,自然是不适合去见太傅的,温以瑾让一太监去和太傅说一声,他带着殷玄夜去换一身衣裳。 殷玄夜趴在他肩头,孤沉吗? 不沉。 你是不是不想背孤? 陛下多虑了。 摄政王,你的背可真宽。 从前父皇背他时,肩膀也是这么宽,不过父皇虽宠爱他,但等他长大了些,就不背他了。 陛下,待你长大了,也会如此的,你肩头还有重任,等待着你去完成。 孤不懂。 往后会明白的。 第45章 失踪 偏殿内, 宫女送来了干净的衣裳,温以瑾蹲在坐榻边上,看着面前白嫩膝盖上斑驳的伤口, 拧着帕子替他擦拭上头的灰尘, 御医过了好一会儿才来。 微臣见过陛下、摄政王。御医提着箱子行礼。 过来给陛下瞧瞧吧。温以瑾把帕子扔在了一边的桌上。 是。御医上前,碰了碰殷玄夜的小腿,问他疼不疼。 殷玄夜一头黑发摔的乱糟糟的, 上头挂着的树叶方才才被温以瑾取下,他抬头看了眼温以瑾,摇了摇头,说不疼。 这儿呢? 御医又问了他好几个地方,碰到他腰间时,殷玄夜倒吸一口气。 怎的了?温以瑾脚步往前挪了一步。 不碍事。殷玄夜皱着眉头道, 兴许是方才撞到了哪儿。 还请陛下让臣看看。御医说。 殷玄夜:孤说没事就没事。 陛下。温以瑾口吻沉了些, 事关龙体,不可儿戏。 自他病好醒来后, 来见过殷玄夜几次,对他的态度都是温和的, 这么陡然一沉下脸来,带着威慑力。 从前两人相处时, 殷玄夜知道温以瑾对他并不怎么上心,看似对他好,实则就像宫中那些宫人逗狸猫般,若是猫伸出爪子挠了主人,便是要受到惩罚的。 今日却好像是真关心他一般。 他没有再驳了温以瑾的话,顺从的脱了外袍,亵衣掀开后, 可见腰上青紫一片,背上还有旧伤。 御医这一看,霎时间不敢开口了。 宫中龌龊事多,帝王身上这么多伤,瞧着便是有隐匿之事在其中。 他没问,温以瑾却是问了,怎么这么多伤? 孤不小心摔的。殷玄夜说。 上面有些伤可不像摔伤。 殿内伺候的奴才可是不尽心? 他这话一落,旁边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不敢。 顾及御医在这儿,温以瑾没有多说,只让御医给他看看,片刻后,御医道:陛下这都是皮肉伤,不过腰背上的淤青,还需活血化瘀。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些药,先替殷玄夜处理了一些伤口,陛下,这活血化瘀,许会很疼,还请陛下忍着些。 摄政王。殷玄夜求助的看向了温以瑾,孤不想疼。 方才你爬树时,怎的就不说了。温以瑾走过去,让他趴下,按住了他的手,如此才能好得快。 他转头便让御医替他揉淤青处。 殷玄夜发觉他按住自己的手的目的,竟是怕他挣扎,他不由诧异的看了温以瑾一眼,你、你怎可如此! 到底还是只有十三岁,很多时候情绪都不能隐藏的完完整整,温以瑾唇边带着和煦如风的笑意,微臣都是为了陛下好。 -- 第155页 你 下一瞬,殷玄夜发出一声闷哼,便没了声音,御医给他推拿,力道不轻,传来的痛楚让他紧绷着身体,疼的脸色发白,他反手紧紧扣住了殷玄夜的手。 待结束后,御医提着箱子请安离去。 陛下,可好受些了?温以瑾低头温声问。 好多了。 那便好。温以瑾让宫女上前给他更衣。 孤自己来。殷玄夜松开他的手腕,抬眼一看,看见他手腕内侧红色的月牙印,摄政王,你手伤了。 无碍。温以瑾拉平了袖子,遮住了那伤,面上云淡风轻,并不在意的模样。 殷玄夜: 他余光扫了眼温以瑾,他是为数不多知晓温以瑾真面目的人,这般平和的表现,当真是不像他了,这次大病初愈,连那时常伴随着他的那种阴测测的感觉都给治了去了。 待他换上干净衣裳后,两人一起去见了林太傅,林太傅年岁已高,那心里头却如明镜,听温以瑾说让他教导殷玄夜,原先还以为有什么阴谋,不想真这般顺利的让他见到了陛下。 温以瑾没待多久,便自行告退了。 他此般异于往常的行径,不得不让人多想。 然而他又确实没有什么异动。 温以瑾此后经常会去宫中探望殷玄夜,坐一会听听他近来的学习成果,然后便离开,偶尔兴起,会带一些好吃的给他,或者给他讲讲民间有趣的故事。 他没有刻意的去消除覆盖那过往留下的隔阂,只是耐心的去引导两人的关系,走向一个对双方都更有益处的方向。 慢慢的,殷玄夜对他的到来,便也多了几分期待。 宫中殷玄夜身边的人,他没有换,只是让人传话敲打了一番,那些人得到指示,摸不清主子的想法,却也不敢多问。 殷玄夜发觉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们,近几日鲜少对他说起外面玩闹的趣事了,也不带他去玩了,对他态度也恭敬了许多。 午时是太阳最为猛烈的时候,天气越发的炎热。 宫中宫阙重叠,红墙绿瓦,殿宇巍峨,阳光晒的地面发烫,随从举着伞,置于温以瑾的发顶,温以瑾行走在这长长的回廊之中,一路到了殷玄夜的宫殿。 温以瑾体寒,在这么炎热的天气,手指还是凉的,得知殷玄夜还在听太傅讲课,他去了偏殿,让他的随从把奏折也带去了偏殿。 一个时辰过后,外间传来了隐约的请安声,温以瑾抬起头来,便见门口迎面走来一人。 摄政王,你来找孤了? 人未到声先至。 微臣见过陛下。即便是只有两人在,温以瑾每次也都是守礼,和从前那敷衍并不一样。 不必多礼。殷玄夜问,你来找孤,是何事? 陛下这几日所学,可有学到什么? 殷玄夜耸了耸鼻尖:你是来考孤的不成? 温以瑾轻笑一声:不敢。 他将一叠批好的奏折放在他面前,还请陛下过目,之后且同臣说说,有何问题。 殷玄夜看着那奏折,又看了看温以瑾。 温以瑾道:陛下年岁已经不小,该学着处理朝政了。 殷玄夜见他今日来,还真没了别的事,他板着一张小脸,认真的看着奏折,模样有了几分帝王之相,若是好好栽培,来日可望成为明君。 在他登基之前,先皇便是将他往未来君主培养,根基打的牢固,这三年也未曾荒废。 先皇留给殷玄夜留下的忠臣,许多都被温以瑾把控着动向,且他有不少他们的把柄,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温以瑾常常让他们看到殷玄夜好动的模样,让他们以为帝王被养成了个贪玩的性子,敢怒不敢言。 实则殷玄夜并非什么都不懂的稚子,他知道温以瑾打的主意,只是发觉时为时已晚,身边可用之人寥寥无几。 在殷玄夜看完奏折之后,温以瑾同他探讨了奏折中的几个问题,他的回答叫温以瑾还算满意。 他拿出一物,放在了桌上。 这是何物?殷玄夜新奇的看着桌上那被黄纸包着的东西。 陛下不如自己亲自打开看看。温以瑾说,嗓子说话说的多了,便容易发痒,他偏头咳了两声。 殷玄夜听了他的话,去打开了那纸包,见着里面放着两串红彤彤包裹着糖衣的糖葫芦,他眸子睁大了些。 温以瑾瞧着他这模样有些憨态可掬,笑了笑,说:前几日走在街头,瞧见两个同你一般大小的少年人,围着那买糖葫芦的小贩,眼睛里都像是放光的,臣便想着,给陛下也带两串,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也会露出那般的模样。 孤才不会。殷玄夜拿出一串糖葫芦,嗅了嗅,这味道倒是甜滋滋的。 陛下尝尝? 宫中帝王的吃食,都是要经过严格流程的,也只有温以瑾能这般给他带吃的。 殷玄夜一口咬下去,牙齿咬破了糖葫芦的糖衣,腮帮子一股一股的,似仓鼠一般,接着,他小脸一皱,腮帮子也鼓着不动了,他缓了好一会儿,瞪着眼睛看向了温以瑾。 -- 第156页 温以瑾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大概率是吃到酸的了,他忍住嘴角笑意,陛下,可还好吃? 殷玄夜:唔唔唔,唔唔唔! 陛下说什么?温以瑾问,臣听不清。 过了好半响,殷玄夜才找到帕子,把嘴里的糖葫芦给吐了,摄政王,你耍孤! 臣惶恐。 一点也不甜! 怎么会呢?温以瑾说,那日臣见那两少年郎拿到糖葫芦,开心得不行。 那你且尝尝。殷玄夜把糖葫芦递给他。 温以瑾接过,唇色浅淡的薄唇微张,咬下一颗糖葫芦,面色无异的咀嚼,吞下,殷玄夜狐疑的盯着他,不酸? 温以瑾:不酸。 他把糖葫芦放了回去。 慢着。殷玄夜叫住他,孤再尝尝。 于是,温以瑾再次见到了殷玄夜被酸的皱着一张小脸的神态,忍不住偏头轻笑,殷玄夜也反应过来,温以瑾这是故意诱他上钩。 这段时间,温以瑾变得生动有温度了许多,殷玄夜不讨厌这样的他。 今日便就到这了。温以瑾道,微臣告退。 他转身离去,一名太监为他引路,往外走到宫殿出口时,太监观周围没人,才道:王爷,这几日陛下身边的李公公,和那陈王府接触过,可要仔细查一查此事? 那陈王府,便是先皇给殷玄夜留的人手之一。 不必。温以瑾说,出去时,脚下又顿了顿,查查那李公公什么来头。 是。太监把他送到了出口,便止了步伐。 宫殿内,殷玄夜坐在桌子前边,身旁的小太监给他沏茶,陛下,这摄政王恐怕没安好心。 孤知道。 这是国舅爷托人带进来的信。太监从胸口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殷玄夜拆开信看了眼,信的前半段,是问候他在皇宫里过的如何,而后半段,便是说和陈王已和搭上线,并说温以瑾待他好,只是表面,叫他万万不要被蛊惑。 母后近日如何了?殷玄夜问。 太监道:太后安好,陛下不放心,不如去看看如何? . 此后又过了几日,关于那李公公,温以瑾的眼线调查了清楚,那李公公似是国舅爷那边安插进帝王身边的人,为了瞒过原身,废了一番功夫才把他送到了帝王面前。 温以瑾没有动他,只让人留意着他的动向,近日殷玄夜学习进度可观,今日傍晚时分,温以瑾在宫中的眼线来了消息,说殷玄夜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今日林太傅有事告假。从早朝过后,奴才便没再见过陛下,本以为是贪玩去了哪,后来一直没回来,奴才便和大家一起去找,可是根本、根本找不到那太监跪在地上磕着头,嘴里说着王爷赎罪。 怪罪他也无用,温以瑾让人备马,先入宫去,一路上,他都在想,殷玄夜会去哪儿。 宫中很大,他往常在宫中,也只会在自己殿内玩耍,也不会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马车行走在街道上,轮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马车内温以瑾闭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076,你知道他在哪吗?】温以瑾问。 系统道:【我的编号是067。】 温以瑾思及旁的事,把这件事忘了,【抱歉,067。】 系统:【主角还在宫中,性命无忧,我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对主角进行定位干预,抱歉。】 【我明白了。】 傍晚晚风凉爽,温以瑾到宫门口下马车时,身后墨发被风扬了起来,片刻后又均数散落在了肩头青衣上,那虚无缥缈的感觉,叫他有一瞬间看起来,像是仙人就要飞走了一般。 一旁的太监看的愣了愣,在温以瑾斜眼睨过来时,才忙低下头领路。 他进到了宫中,帝王寝宫内的太监宫女见到他,跪了一地,君主在皇宫之中不见了,这不是一件小事,他们不敢大肆的寻找走漏风声。 温以瑾一一询问他们,最后见到殷玄夜是在什么地方,他坐在上位,听着他们汇报,一名宫女说,见到殷玄夜朝西边去了,另一个太监又说在另一边见到过殷玄夜,两人的话便相互矛盾了起来,可两人看起来,又不像是在撒谎。 宫女太监跪伏在地,都在颤抖着,角落一人抖得厉害,温以瑾看过去,觉着眼熟,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是殷玄夜身边常常带着的那个不起眼的太监。 听他的眼线说,是叫李公公。 他走到那太监面前,抬起头来。 那太监看见视线中的这双黑色靴子,不禁抖的更厉害了,传闻摄政王惩罚犯了事的奴才,手段频出,每一个听着都让人汗流浃背。 本王记得,你一直跟在陛下身边。 是、是。太监磕头道,陛下今日下朝之后,便命奴才不必跟随,奴才也不知道。 不知道温以瑾轻声呢喃,忽而在他身上瞥见一抹明黄色的颜色,他用脚尖踹开,发现那是一块被他压在衣袍下的帕子,是殷玄夜的。 -- 第157页 这帕子从何而来?他问。 奴才奴才 温以瑾闻到一阵尿骚味,太监被生生的吓尿,抖的更厉害了。 压下去,看好他。温以瑾后退了两步,对一旁侍卫道,没本王命令,不许他离开一步。 是。侍卫上前压住了他。 从宫人口中问不出什么,温以瑾让他们都去平日殷玄夜会到的地方找找,但迟迟没有回信,温以瑾想着那两人不一的话。 其中一处去往的地方偏僻,另一处,是去往慈宁宫的。 而殷玄夜的母亲,便是在慈宁宫。 天色将黑,风越吹越大了,温以瑾走在宫中,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王爷,你先回去吧,这些事奴才们来便是。身后随从上前道。 温以瑾没有理会,带着身后随从往另一处走去。 一滴水砸在了他脸上,他脚下一顿,仰起头,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雨点。 下雨了。 他们在一处庭院中避雨,温以瑾总觉这心底不安心,叫人寻了一把伞来,撑着伞继续往前走,路过花园之时,他听到了一处传来窸窣的声音。 莫不是野猫? 王爷当心,奴才去瞧瞧。 啊!一人惊呼一声,陛下! 温以瑾走过去,见那草丛后面倒着一人,赫然是他们正在寻找的殷玄夜。 夜里下了一场疾风暴雨。 帝王寝宫中,宫女们端着水进进出出,温以瑾站在床边,低低咳嗽了两声,烛火照着他的脸,他瞧见了床上殷玄夜脖子上的掐痕及身上多多少少的伤。 御医替殷玄夜把了脉,温以瑾让他下去时,他也不敢多话。 寝宫中亮着烛火,宫女们端来熬好的药,喂给殷玄夜喝,殷玄夜许是觉着苦,昏睡中都闭着眼皱眉,好在还是乖乖喝下了。 一切平息时,宫门已经关闭了。 温以瑾没有出宫,夜里,他点着烛火在床边守着殷玄夜,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夜深时,殷玄夜嘴里忽而呓语了起来,不安躁动。 不要不要 听着很是无助。 温以瑾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中的书,把他踹开的被子拉过来盖上,轻拍着他的胸口,把他额头上的帕子取下,摸了摸他额头试温。 还是很烫。 他把帕子放冷水里沾湿拧干,又放在了他额头上,还没来得及抽手,被殷玄夜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脸蛋下,殷玄夜脸上的肉挤在了一块,脸上红扑扑的,帕子从他脸上滑落。 温以瑾的手凉,他像是觉着舒服,在温以瑾要把手往外抽时,他无意识的,从被子里的一只手伸出来压住了他手腕。 卯时,窗外天边微微亮。 今日休沐,不必上早朝,殷玄夜醒来时,意识朦胧,混沌不清,当转头看见温以瑾那张脸时,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睁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到了脸上那只带着点暖意的手也是昨夜睡梦中,让他感觉到舒服的那只手。 他一动,温以瑾就醒了,他眼下泛着倦意,陛下,你醒了。 殷玄夜坐起身:昨夜你照顾了孤一夜? 陛下昨夜淋了雨,受了寒。温以瑾说,臣自是应当侍奉左右。 他一顿,问起殷玄夜昨天去了哪,为何会倒在那后花园。 殷玄夜眼神躲闪了一下,道:孤随便逛逛罢了。 那陛下的伤,又是何人所为? 殷玄夜说天黑没看清,温以瑾知晓他这是想瞒着,也不追问,叫了伺候的宫女进来,让她们准备给殷玄夜洗漱用膳。 既然陛下已无事,臣便先告退了。他想去查查那李公公的事。 摄政王不如留下陪孤用膳吧。殷玄夜说。 他视线落在温以瑾有些凌乱的发丝上,这还是他头回见着温以瑾这般衣冠不整。 温以瑾没有拒绝,待他前去洗漱,殷玄夜才问身旁的宫女,从宫女口中,他得知昨夜温以瑾为了寻他,还淋了雨时,他怔了好一会儿。 即便是先前,他也不觉得温以瑾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越发的不明白温以瑾所作所为为何了。 和国舅爷信中所说的虚与委蛇,并不相同。 宫女端着菜一排排进来,桌上摆上吃食,因温以瑾特意吩咐过,殷玄夜病了不宜吃重口,一桌子菜都是清淡的。 两人用膳时,殷玄夜问起李公公,从他醒来开始,他就没见到李公公了,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太监求见,是温以瑾吩咐的事有了着落。 他们一大早,便去翻了那位李公公的住所,结果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太监乘上那物之时,头都不敢抬。 只见托盘之上,放着一件属于殷玄夜的衣裳,衣摆还挂着苍耳子。 啪的一声,殷玄夜的筷子掉在桌上,他猛地站了起身。 温以瑾喝了口水,陛下,这件衣裳,你可穿过? 殷玄夜抿着嘴唇:未曾。 温以瑾:那便是了,昨夜陛下宫中有两人,在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见过陛下的身影,险些叫臣没能找着陛下。 -- 第158页 私自穿帝王私服,可不是一般的罪名。 孤要见他。 把人带上来吧。温以瑾道。 没多久,一个身影就被拖了上来,看到那件衣裳,他就知晓一切都完了,脸色惨白。 殷玄夜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李公公没说,只磕头请罪,被拖下去时,面如死灰。 陛下,用膳吧,菜快凉了。温以瑾道。 殿内伺候的人安静如鸡,宫女替殷玄夜换了一双新筷子,温以瑾问:陛下可是觉得,臣的处理方法有问题? 殷玄夜摇了摇头。 温以瑾:那陛下可是舍不得那奴才? 殷玄夜一顿,看向了温以瑾,只觉自己被看透了。 温以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时,喉间痒意又涌了上来,他拿着帕子抵在唇边,偏头咳了几声,俊美白皙的面庞上浮现了几分不正常的绯红。 你身体 无碍。他顺了顺气,道,若陛下舍不得,臣让人将他带回来如何? 殷玄夜沉默片刻,道:不合规矩,孤也没有舍不得,只是觉得难过罢了,孤从前觉得,他还是个不错的人。 温以瑾轻笑:陛下往后,要看的还多呢。 摄政王,你觉得他坏吗? 臣不知道,但臣不会让对陛下有害之人,留在陛下身边,昨夜之事,便差点危及陛下安危。温以瑾道,看一个人如何,是要用心感受的,不要只看他怎么说,更要看的,是他如何做。 他喝了口水缓了缓,道:陛下,往后你身边,要有可信之人,但不能轻信于人,你可明白? 殷玄夜一愣,垂眸拿着勺子搅拌碗底白粥,眸中渐渐清明,孤,知道了。 第46章 美男子 用完早膳, 温以瑾准备离去时,殷玄夜摸了摸腰间,忽而面色大变,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起身转头进了寝宫, 温以瑾跟在了他身后。 陛下, 可是有何不妥? 摄政王,孤他皱着眉, 呼吸重了几拍,你可见着了孤的玉佩? 玉佩?温以瑾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奴才, 太监宫女们都很有眼色,没等他问出口,纷纷说没瞧见。 陛下别急,臣叫人去找找。温以瑾安抚着他。 殷玄夜说那块玉佩是一块双鱼玉佩,许就掉在昨日走的那条路上了,宫女太监已去四处寻找, 殷玄夜坐不住,往外跑,温以瑾也跟着他去了。 他们到昨晚发现殷玄夜的地方。 昨天下了雨,地上还没干, 最后是温以瑾在昨晚殷玄夜倒下的草丛里发现的玉佩。 他修长白皙的五指湿润,沾着些杂草, 将玉佩用帕子裹住, 递给了殷玄夜, 殷玄夜见他为了找玉佩,一身狼狈,一时间怔愣, 心中有些说不清的复杂,似吃到酸酸的糖葫芦,心口都是酸软的。 温以瑾似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道了声没事,问他宫中有没有换洗的衣裳。 这件事后,殷玄夜身边伺候的人都成了温以瑾安排的人手,他也没有掩饰,只对殷玄夜说,若他不喜这些人,随时都可以换了。 殷玄夜病好了,温以瑾却是病倒了,殷玄夜带着宫中御医前来探望。 御医把脉后道:淋了雨又吹了风,摄政王这是感染了风寒,还需熬药吃上一段时日调理。 温以瑾卧病在床,唇色更为苍白了,有劳了。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殷玄夜往常最不喜欢的便是药味,今日闻着却觉这气味还好。 他说:这几日你便好生养着吧,朝中之事,孤会处理。 原身性子多疑,若是听到这话,只怕是觉着殷玄夜在趁机夺权。 温以瑾笑了笑,应下了:谢陛下挂怀。 殷玄夜坐在床边,摸了摸被子,你可是冷?这被子可是觉着太薄了? 不冷。温以瑾说,外头太阳大着,陛下离臣远些,免得将这病气过给你。 孤身体好,不怕。 温以瑾愣了愣,失笑:陛下当真是在说小孩子话。 殷玄夜面上微赧,质问:你可是在笑话孤! 臣不敢。 那事之后,两人关系近了许多。 三日后,温以瑾查到了那日殷玄夜的去向,如他所想,那日确实有宫女曾在慈宁宫附近见到过殷玄夜 传闻殷玄夜的母亲,如今的太后有疯病,那日,也有宫女从她寝宫中听到了一些动静,但并没有人敢去查看。 后宫之中,这位太后实属神秘,虽说是太后,但时常深居简出,一般人不曾见过真面目,至于她是不是真的有疯病,不得而知。 便是后宫中,也无人敢议论,这些消息打听的不容易。 温以瑾思及殷玄夜身边那李公公是国舅爷那边塞进来的人,细细一推测,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殷玄夜的伤,兴许和太后也脱不了干系,往严重了说,她这是谋害陛下,她身后的家族也免不了牵连,李公公是国舅爷那边的人,太后家族出了事,李公公免不了责。 -- 第159页 那李公公混淆视听冒险行为,也就找到了缘由。 这些均是温以瑾的推测,做不得证,他也没有告诉殷玄夜。 他喝了几日的药,病好了。 这日朝中休沐,他去了陛下宫殿,殷玄夜不在寝宫,他正在和御前侍卫习武,练习射箭,殷玄夜穿着一身劲装,长发高高竖起,他肩膀张开,背脊挺直,拉弓姿势稳健,颇为英姿飒爽。 温以瑾站在回廊下的阴影处,低低咳了两声。 他没有过去打扰,在一边看了片刻,是殷玄夜身边的太监先发现了温以瑾,接着殷玄夜转过头,拿着弓箭一路小跑了过来。 摄政王,你身体可好了? 好多了。他拿出帕子,让殷玄夜擦擦汗。 帕子上有一股药香味,殷玄夜皱着鼻子,说温以瑾都成药罐子了。 温以瑾笑笑。 你可要和孤比比?殷玄夜晃了晃手中的弓。 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顷,奴仆们围在一旁,纷纷看着那射箭场上的两人,只见身姿挺拔的摄政王拉着弓,面如冠玉,气定神闲的拉开了弓,一旁矮了他许多的殷玄夜也在同时间拉开了弓。 二人气场不同,一人温和如水,似被剑鞘包裹着的剑,一人锋芒毕露,散发着剑芒。 两支箭几乎同时射了出去。 众人视线跟随着箭,只听前后两声响,一支箭正中红心,另一支箭直直从箭靶红心穿了过去。 殷玄夜见着自己箭靶边上的那被穿透的箭靶,愣了一愣。 他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从他身上看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风采。 承让了,陛下。温以瑾收了弓,身上那锐意便收了起来。 殷玄夜回过神,你教教孤,你是如何将那箭靶射穿的? 没有什么技巧,靠力罢了。 你再射一回让孤看看。 温以瑾便又拿起了一支箭,搭在弓上,他举起弓,找准点,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那浑身似发着光的模样,让殷玄夜觉得,好像没有事能够难倒他。 少年心头不免生出几分崇拜。 在温以瑾偏头轻咳时,他才想起温以瑾身体不好的事,他没让他继续射下去,转而问起他来有什么事。 温以瑾便说起了正事。 酷暑难耐,宫中时常需备上冰块解暑,外头日头大,殷玄夜也不常往外跑了,多数时候在殿内看书,温以瑾也时常会带上奏折来访。 之后周而复始,时常进宫出宫,每次去见殷玄夜,都会带些新鲜玩意,玩乐与正事两不误,殷玄夜在温以瑾面前,越发的没了规矩,也越发的亲昵像个真正的少年郎,意气风发。 每次殷玄夜说些什么,温以瑾便笑着听着,两人宛若良师益友,关系日渐融洽,他们关系融洽,便有人看不入眼。 温以瑾在大多大臣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他们一有什么动作,他便能知晓,因此也未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他进宫偶有突发情况,例如下雨,殷玄夜便常常会留他在宫中夜宿。 殷玄夜身边被温以瑾安排得密不透风,鲜少会有先前那种突发情况发生。 两年时间眨眼之间便过去了。 这两年,殷玄夜身体抽条,一下长高了许多,那张脸也褪去了稍许的稚气,朝中政务他已能熟练的处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特别是在武学方面天资过人,养出了天子该有的气势。 他的十五岁生辰在十月二十七日。 十月天冷,宫中在他生辰之前,便已经开始备着宴席事宜,一时透着忙碌热闹的气息。 如今奏折大多都送到了殷玄夜宫殿,殷玄夜在这处理政务,批阅奏章,温以瑾一般都会在他身侧守候。 今日下朝之后,他刚进甘露殿,里头殷玄夜便已经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唤了一声爱卿。 陛下。 如今殷玄夜已到他嘴唇那么高了,翩翩少年郎,唇红齿白,笑起来分外好看,他朝一旁的位置扬了扬下巴,道:快坐。 温以瑾唇边带笑,过去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桌边,一手捞着袖子,一手替他磨墨:陛下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 孤想要什么,你都能寻来吗?殷玄夜问。 温以瑾:定然竭尽所能。 你去年送孤一幅画,画的是江山美景,今年再送孤一幅吧。殷玄夜说,就画孤,如何? 臣恐怕画艺不精,不能画出陛下风采。 孤喜欢便是。殷玄夜抓住温以瑾的手,别磨墨了,这些事,叫旁人来做便是,陪孤说说话。 温以瑾看着一旁堆积如山的奏折,殷玄夜撇撇嘴,孤知道,你就莫要说教了,听得孤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温以瑾:陛下是天子,为的是国泰民安 孤没有偷懒! 这时,一名宫女端着热茶进来了,殷玄夜面上表情一收,端着帝王之气,变脸速度之快,叫温以瑾忍不住偏头笑了声,岔了气,嗓子又痒了起来,他低低的咳了几声。 这两年来,所说有什么是温以瑾意料之外的,大抵就是和小皇帝之间的感情愈发深厚,叫他想到日后要离去,还有几分不舍。 -- 第160页 大抵人便是如此,投入了感情,有了牵挂,抽身而去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而这,也恰恰是他们无法自控的事。 你手怎的这么凉?殷玄夜本握着温以瑾的手,不经意的触碰到了他指尖,便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里,双手搓了搓。 少年郎的手心热的似被一团火,温暖舒服得让人舍不得轻易抽手离去。 外面天冷,不知臣能否和陛下讨杯热茶喝?温以瑾把手抽了出来。 殷玄夜看着空荡荡的掌心,一时怅然若失,喝便是。 宫女为他们斟茶,茶水温度都是恰到好处的,温以瑾端着茶杯,放在唇边抿了口,不多时,外面一个太监进来说有要事禀报。 陛下,太后从昨日起,便不吃不喝,今日早晨,说丢了东西,这会儿都乱成一锅粥了!太监急急的禀报。 温以瑾看了眼那个太监。 是个眼生的。 太后在去年殷玄夜生辰前几天,也闹腾出了一些事,那段时日温以瑾恰好病了,待他知道时,殷玄夜已经摆平了,好在并未出什么大事。 他至今为止,都还只在一次宴席上远远的见过太后一面,那次太后露面没多久,很快又离开了。 孤去看看。殷玄夜起了身,让温以瑾先在这待会儿。 温以瑾便在这儿喝着茶,过了许久,殷玄夜没回来,他打算叫人去看看时,先前那个来报信的小太监回来了。 奴才拜见摄政王。小太监道,陛下说还有旁的事要处理,摄政王不必等了,先回去吧。 温以瑾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你叫什么名字? 陛下赐名禄喜。小太监有些忐忑的回答。 禄喜。温以瑾呢喃了一遍,名字倒是不错。 禄喜,剧情里殷玄夜往后身边的忠仆之一,殷玄夜对他有恩,他前期是殷玄夜暗地里的一条眼线,如今就这般的暴露在了他眼前,可见殷玄夜对他的不设防。 . 第二日下朝,温以瑾再来殷玄夜宫殿时,没能见到他,陛下身边的小太监禄喜说,殷玄夜在忙,温以瑾没有强硬的闯入。 第三日,温以瑾还是未能见到他。 这般便有些可疑了。 第四日的早朝,温以瑾坐在下面,抬头往龙椅之上看去,恰好对上殷玄夜也在看他的目光,殷玄夜偏头避过了他的视线。 下朝后,温以瑾去了他的宫殿中。 禄喜在门口正想阻拦时,温以瑾给了他一封信,温声让他交于殷玄夜手中,外面风一吹,他偏头咳了几声,不轻不重,里面的殷玄夜听了个正着。 他在贴近门口的红色柱子后徘徊,侧耳倾听外边的声音,片刻后,温以瑾离去了,在禄喜进来之前,他调整好了姿势。 陛下,这是摄政王让奴才呈上来的信。 殷玄夜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信,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忽而失了冷静,手一颤,问禄喜:摄政王今日脸色如何? 禄喜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摄政王每日不太好的脸色,如实说了出来,下一刻,殷玄夜脚步匆匆的往门口走去,他一打开门,门外站着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苍白的面上笑意盈盈。 陛下可是愿意见臣了? 殷玄夜手里还捏着信纸,信上大意是说,他这两日不知何处惹了陛下不快,每每思及此,便夜不能寐,久思成疾,病入膏肓,恐时日无几,不知陛下可否来见他一面。 他身子骨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天稍冷些,都容易病倒,他这般说,再听禄喜的话,殷玄夜也就信了大半,担忧在心里头占了上风。 万万不想,这是诱他上钩之策。 外面的冷风一阵阵的吹着,温以瑾偏头抵唇咳了几声,殷玄夜想说什么,也暂且忍住了,侧身让他先进来避风,吩咐伺候的宫女去沏壶热茶来。 他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 殿内点着熏香,弥漫着龙涎香的气味。 殷玄夜把信纸摔在温以瑾身上,好大的胆子,竟敢骗孤,你这是欺君之罪! 温以瑾唇边染着笑意,接住信纸,陛下恕罪,臣并非欺骗陛下,只是臣这一见着陛下,便觉身体好了大半,人也有精神气了。 难不成孤还是那灵丹妙药不成!?殷玄夜气他咒自己身体骗他。 温以瑾好声好气道:陛下可比那灵丹妙药来的有用得多。 殷玄夜轻哼一声,你下次若还敢,孤就、孤就 他就了好半响,憋的脸都快涨红了,才道:孤就打你板子! 那一板子下去,可就要了臣半条命。温以瑾说,陛下舍得? 他说话间,眼尖的瞥见了殷玄夜耳后的一道伤痕,他顿了一下,上前一步。 殷玄夜察觉到他视线有异,别开脸道:离孤这么近作甚? 陛下前些日子搂着臣的腰撒娇,怎的就不觉得近了?温以瑾反问道。 殷玄夜一下涨红了脸,孤没有! 温以瑾抬手托住了他的脸,陛下,让臣看看。 -- 第161页 果不其然,他在殷玄夜耳朵后面看见了一道长长的红色划痕,虽已经结痂,却是能看出来就是在这两日伤的。 温以瑾想起了四天前殷玄夜去了他母后那里一趟,这两年间,他偶尔会在殷玄夜身上看见多多少少来历不明的伤处,每每问他,他也不说缘由。 温以瑾叹了口气:上药了? 也算是他看着长大了,多少有些心疼了。 两人关系早已不止臣子,温以瑾待他,更像是兄长。 没。殷玄夜抿了一下嘴,他就是怕被温以瑾发现这几日才没见他,温以瑾若是发现了,他问,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问,他又觉得他心里头都猜到了。 还有哪伤着了? 没了。 温以瑾抬手拨弄开他颈间的头发,殷玄夜虚张声势的斥责:摄政王,你逾矩了! 陛下恕罪。 温以瑾看见了他颈间白嫩的皮肤上有淡淡的淤青,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皮肤,让他起了一阵小疙瘩。 你的手怎么这般冷?殷玄夜问。 在外头吹了风。温以瑾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陛下不让臣进来,臣便只能在外面等着了,唉陛下这心,当真是是狠,明知臣身体不好,却还频频让臣吃了这闭门羹。 殷玄夜: 外面宫女端着热茶回来了,殷玄夜挪了一下位置,温以瑾也把手收了回去,宫女进来,替他倒上一杯热茶,温以瑾端着茶抿了口,又叫人去拿些伤药来。 殷玄夜用的伤药都是上好的,擦上愈合得快还能不留疤,他先前也是看不见伤,才没用。 宫女很快拿了药来,温以瑾让他们去外间候着,他拧开药给殷玄夜上药,好在这些伤都伤的隐匿,不近看的话瞧不见。 温以瑾什么也没问,惹得殷玄夜频频看向他。 帝王生辰宴当天,宫中很是热闹,还搭了戏台子,温以瑾从前和殷玄夜讲这些事时,殷玄夜便对那些起了兴趣。 今日不用上朝,文武百官进宫献上寿礼,为陛下庆生,这两年来,到殷玄夜手里的政务多了,手头的权势也慢慢的扩张了起来,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傀儡小皇帝。 于是在他生辰这日,谁也不敢含糊。 当日宴席之上,温以瑾坐在殷玄夜下首,独自饮茶,一边余光注意着殷玄夜那边的动向。 殷玄夜坐在上位,雌雄莫辨的五官张开后,立体俊俏,抿着唇角不说话时,叫人难以分辨他的想法。 献礼轮到了温以瑾时,温以瑾送上的是一套精妙的茶具,殷玄夜面上神情淡淡,似不喜的模样。 宴散之时,他独留下了温以瑾。 大臣们往外走时,还在议论着。 陛下近来对摄政王的态度微妙啊,听闻摄政王几次去寻陛下,都被拒之门外。 你说,莫不是陛下和这摄政王要 言外之意这些老狐狸都能意会。 陛下如今羽翼渐丰,夺权之事,早晚罢了。 嘘隔墙有耳。 天色不早了,寝宫中点了烛火,温以瑾披着月白披风,站在殿内,手中拿着茶盏细细观摩。 这杯子臣废了好大心思寻来的,陛下不喜欢? 你说过要送孤画的,怎能说话不算话? 臣何时说过? 你那日 那日温以瑾问他想要什么生辰礼,可似乎的确未曾答应过他会送。 你又耍孤! 温以瑾低笑一声,唤了一声来福。 一名小厮推门而入,手中拿着画卷,温以瑾将画卷递给他,陛下瞧瞧,可还满意? 殷玄夜兴冲冲的接过,也不计较先前的事了。 他打开画卷一看,上头画着他射箭的模样,气概豪迈,神韵均数在线条之上流露,他指尖在那画纸上抚摸了好几遍,喜欢得不行。 温以瑾坐在一边,端着茶轻抿了一口,臣说了,陛下想要的,臣必然是要竭尽所能的满足陛下。 殷玄夜嘴角翘着,你为何要对孤如此好? 臣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民,陛下爱民,臣爱戴陛下。温以瑾说。 殷玄夜听了这话,嘴角弧度扬得更大了些,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好听了。 他想了想,这画挂在何处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外面太监来报,说太后来了,殷玄夜嘴角的笑收了收,让人把画收了下去。 不过几瞬,外面脚步声接近,温以瑾起身准备行礼时,一声错愕的声音道:你 温以瑾: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你、你叫什么?他双手猛地被攥住。 温以瑾惊愕了一瞬,抬起头,看见一张布着细微皱褶,却依旧可见当初温婉动人的面庞,漂亮的眉眼和殷玄夜有几分相似。 母后!殷玄夜见状猛然起身,怕她伤了温以瑾,也怕她做出不合时宜之事。 娘娘。她身旁的老嬷嬷上前,扶住她,这位是摄政王,莫要失了礼啊! -- 第162页 她几近是用蛮力掰开了太后的手,后向温以瑾赔礼,嬷嬷说,太后知今日是殷玄夜生辰,因这两日突然病了,没有出席宴会,这一想起来,就过来送礼了。 太后有些魂不守舍,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茶水,随后又被身边奴仆一起带走了,出门时,太后又回头看了温以瑾一眼。 你的手殷玄夜不知何时走到了温以瑾身后。 温以瑾回过神,低头一看,手腕上有一道淤青,太后的力道还不轻。 无事。他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怎么无事?殷玄夜把他手拉了过来,看着上头印子,皱起了眉头。 他唤人拿了药来,殿内留下的宫女太监都是可信任的心腹,不会把刚才的事出去乱说,殷玄夜也只告诫了几句。 他给温以瑾手腕上了药,道:今日留在宫中陪孤吧。 温以瑾:好。 入了夜,宫中烛火将熄。 温以瑾和殷玄夜坐在殿内桌边,旁边没有他人,虽说殷玄夜留了他,话却比平时少了,他手中拿着一卷书,看了眼外面天色,道:不早了,陛下早些歇下吧。 今日之事,你便不想问问孤? 温以瑾看向殷玄夜的脸色,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正是这种状态,才是最不寻常的状态。 他道:陛下不想说,臣便不问。 殷玄夜哼笑一声,你总是这样。 又安静了片刻,他道:孤告诉你吧,母后的确如传闻所说,得了疯病前几天,母后看到自己长了根白发,便愁苦不已,食不下咽,你可知为何? 怕老乃人之常情。 母后她怕老,不止是怕老,她只是觉得,老了,便不好看了。殷玄夜放下书,说,母后她爱一个人,爱到把自己逼疯了。 温以瑾蓦地抬眼看向他,殷玄夜眸光澄澈,烛火在他眼中跳跃,他轻声道:是不是很荒唐? 温以瑾在这个时候,唯有沉默以对。 便是他和帝王关系再亲,有些话,也是接不得的也不知如何接。 殷玄夜哂笑了一声,语气坚定道:孤以后一定不会如此。 他说:今晚陪孤睡吧,孤睡不着。 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孤说合规矩,便合规矩。 温以瑾: 便这么说定了。 温以瑾拿规矩来拒绝,殷玄夜便缠着他,最后还是温以瑾妥协了。晚间宫女端着水出去,外面留了守夜的太监。 房内亮着烛火,殷玄夜拍了拍床,道:上来吧,这里除了孤,没人敢治你的罪。 温以瑾褪去外衣在床上一角躺下。 过来些,被褥都漏风了。殷玄夜说。 温以瑾:臣让宫女再拿床被褥来。 你不过来,孤便过去了。 温以瑾翻个身,面对着殷玄夜,陛下今日可还开心? 开心,孤有何不开心的。 温以瑾默了默,唇边荡着笑道:那便好。 这一晚,殷玄夜同他说了许多话,说太后平日情绪稳定时,很是温柔,近几年少有失控,也说起过去,他和温以瑾之间的一些琐碎事,后来声音渐低,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殷玄夜醒来,睁眼便瞧见了温以瑾那张脸。 墨发自他脸颊落下,乌黑睫毛轻轻落下,薄唇没有血色,外间曾有传言,摄政王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殷玄夜从前听后不觉如何,现如今却是觉得那话说的很对。 心底似有种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发酵。 温以瑾眉头蹙了蹙,睁眼醒了过了,殷玄夜直愣愣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第47章 做梦 这日之后, 殷玄夜常常会留温以瑾在他寝宫夜宿,晚间便喜欢和他说话,有时是他说, 有时是拉着温以瑾让他说说外边的事。 第二日还要上朝时,温以瑾时常会醒的很早, 而殷玄夜会比他醒的更早,在醒来后,不自觉的盯着他的脸看一阵。 因病弱而白皙的皮肤和唇色,闭眼睡觉时, 呼吸微弱,总给人一种似梦非梦之感, 似一触碰就会破碎一般的脆弱,可在醒来时,又如同似坚挺的青竹, 温柔而不乏强大。 他懂的很多, 他会教他下棋, 教他处理朝政,教他许多许多的事,也会给他讲好玩有趣的故事。 心头朦胧的触感, 是什么感觉呢? 他不知道,他只觉得, 这么有意思的人,他想要他,活的更久更久一点, 也陪他更久更久一点。 十月,天气骤冷,朝堂上便有急报传来, 边关敌寇来袭,几次三番骚扰,蠢蠢欲动,恐有一场恶战来临。 殷玄夜和温以瑾商量此事时,温以瑾引荐了几人,朝中武将不少,但能用的不多,好些是前朝和先皇打下天下时的旧部,身上多少有旧疾在身。 这几日殷玄夜传唤了几人,其中之一,便有那名许将军在其中两年前曾出言踩到原身痛脚的那位同僚。 许将军年少轻狂,早已想要上战场一展拳脚,得到恩准,没过几日,率领将士前往边关。 -- 第163页 当天早晨,殷玄夜为他们送行。 白雾茫茫,城墙之上,温以瑾落后殷玄夜半步站着,他看着那远去的许将军一队人马,拿着帕子抵在唇边,低咳了几声。 这场战事在原剧情中,是一个剧情点。 原剧情中,原身已经不在了,而殷玄夜将因信错了人,置身于夺权漩涡之中,迫于形式,不得已领兵出征,在五年之后,凯旋而归,而这,也恰恰是他成为暴君的前兆。 这两年来,温以瑾把能做的,都做了,充盈国库、培养士兵人才,许将军没有被他所害,朝堂本该除去的一些忠臣,也都还在。 不知殷玄夜会不会如原本的剧情线一般,出征边关,这一个剧情点,还将是殷玄夜获得忠臣的主线。 且他还会在边关,碰见一名女子,女子日后是他的后宫之一。 渐行渐远的队伍被白雾所笼罩,城墙上的队伍回身离开了。 天冷室内开始烧起了炭火,如今的奏折,多数都是送到殷玄夜宫殿中,晚间,温以瑾批了奏折,在宫内歇下了,夜半,他被子漏了风,霎时间醒了过来。 只觉被中一拱一拱,他嗓音低哑斥道:谁!? 宫中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爬床的下人。 是孤!嘘,小声点。殷玄夜从被子里冒出头,趴在他身旁。 温以瑾舒了口气:陛下怎么来了? 孤睡不着,心里头总觉得不安心。他说。 所以想来和他待着。 温以瑾轻叹了口气,问:陛下在想什么? 殷玄夜却又不说了,他在被子里摸到温以瑾的手,握在掌心里,你的手怎的还是这般凉? 天冷,习惯了。 孤替你暖暖。 温以瑾也没抽回手,他有预感,某些事情的走向,或许会和原本的剧情一样,这样温存的时候便不多了。 而也确实如他所想,一个月后,边关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许将军中计被困,至今没有下落。 临近年关,宫中却无过年氛围,而在几日后,殷玄夜便做出了决策,他要领兵出征,而宫中之事,便交给了温以瑾。 帝王亲自领兵出征不是小事,温以瑾并未劝他,只是问了他的想法,殷玄夜说,边关不能失守,京城亦不能,宫有他的母亲,也有他看重的人。 早些年打仗,许多猛将都多多少少有伤在身,方方面面来说,他领兵出征,是最好的办法。 年关未过,殷玄夜就要离开了,那段时日过的很紧凑,他离京之日前夜,温以瑾在晚上送了他一个平安符,他看了良久,放在了胸口。 翌日,白雪纷飞,这回站在城墙上送行的,只剩下了温以瑾。 少年郎披上战甲,在漫天白雪之中,回头望了他一眼,接着便和众人离去了。 这一走,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养的孩子终究是要长大了。 和原剧情不一样的是,他不是被逼出征,而是主动出征,身边也带了可信人手,能帮衬一二。 没了殷玄夜在身边,温以瑾方觉冷清了许多,他每日找系统闲聊,常关注着殷玄夜那边的生命体征。 【主角今天也很安全。】系统说,【你要实在担心,不如消遣消遣分散一下注意力。】 【下棋?】温以瑾问。 【扑克牌会玩吗?】系统说,【斗地主、红A、21点你想玩什么?】 温以瑾赞叹:【真是多才多艺。】 系统谦虚道:【哪里哪里。】 温以瑾说:【不如就下围棋吧?】 系统:【】 殷玄夜去边关没多久,就有战报送到了温以瑾手里,传回来的是好消息,还附赠了一封信,信上殷玄夜说在军营过的还不错。 此后一月一次,都会有殷玄夜的一封信准时送达,殷玄夜在信中问起宫中的事,温以瑾便也给他回了信,说宫中一切安好。 从冬到春,天气逐渐暖和。 这日,殷玄夜那边送来了战报和信,温以瑾先看了战报,才拆了那封信。 【京城一切,可还都好?母后如何了?这个时节,花开了吧,你夜里被褥记着盖厚些,多放几个汤婆子,待孤回来,莫要叫孤见你瘦了,孤这几月又长高了,军营里的士兵好训的很,如今已经没几个是孤的对手】 后头便是殷玄夜说起在军营碰见的些许琐碎的事,末尾他道,有些想念京城的花了。 温以瑾来到窗边,见着院子里的花开了,心中一动,不知不觉,殷玄夜已经离开几月了。 他走进院中,摘下一片花瓣,回到书房,提笔沾墨落笔 【陛下不必忧心,一切安好,宫中太后前两天唤臣过去坐了坐】 写到这时,温以瑾眉头微蹙,换了张宣纸,太后前些天叫身边嬷嬷唤他过去喝了杯茶,除此之外问了些琐碎事,倒没有上一次那般的疯魔之状,看起来是个温柔慈祥的妇人。 不过这事写进信中,又似不太合适。 【陛下不必忧心,京城一切安好,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说,太后身体也好了许多 没有御花园中的花瓣,便请陛下看看臣院中花吧,望陛下平安归来,身体安康。】 -- 第164页 温以瑾将花瓣放入信中,交给了下人去送信。 边关寒冷风大,不似京城繁花似锦,他想,不能邀他共赏花,便将花瓣赠予他吧,这样,他们也算是看过了同一朵花。 边关卷起风尘,凉风冷飕飕的往人身上吹。 陛下,陛下京城来信了。 军营驻扎的帐篷内,几位军营中的将领从帐篷里出来,一名小将就立马把信送了进去,他一边掀开帘子,一边嘴上叫唤着。 还没到殷玄夜跟前,殷玄夜先从里面迎了出来,从他手中夺过信,待那小将出去,他才拆开细细研读那几行字,从信中倒出了一枚花瓣,眉间神采飞扬,唇边荡着笑。 他把花瓣放进信中,拿着信纸,一起放进了一个小铁盒中,他想,下回要不也给摄政王送点什么回去。 他听着外面风声,也想着,幸好不是温以瑾来,若是他来,只怕不用几天就要病倒了。 *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年关过后,边关传来了好消息,敌寇退出边境,投降了,他们不日即将班师回朝。 温以瑾在信中得知此消息时,怔了好半响。 原本的五年,竟是三年就被殷玄夜做到了。 当即,为了准备迎他们入城门,宫中又是开始热闹了起来。 半月后,殷玄夜一行人抵达京城,城门大开,穿着战甲的殷玄夜骑在马上,领头走在最前面。 少年身型修长,背脊挺直,肩宽腰窄,身披战袍,长发高束,墨发下一张脸生的俊俏,身姿卓越,便是扔在人群中,也是气质最为特殊的一个,他身边都是他的心腹,一路骑马游街,风光无限,百姓热热闹闹的凑在两旁,探头探脑围观。 在队伍末尾,一名蒙面女子不起眼的夹杂在其中。 迎接他们的人不是温以瑾,是朝中一名大臣,当殷玄夜见着那大臣时,有些许的不悦,只问:摄政王呢? 回禀陛下,摄政王在宫中准备接风洗尘的晚宴。大臣拱手说。 殷玄夜低低嘀咕道:也是,风大,还是不出来的好。 免得这风一吹,回去又要病一场。 他身边一名将领轻咳一声,提醒道:陛下,不要在此处逗留得久了。 殷玄夜直起腰,唇边挂着俊朗的笑,驾马继续前行。 少年郎身上的肆意张扬风采掩盖不住的在散发着光芒,让旁边茶楼里掩面来看这次游街的小姐们红了脸庞。 得知温以瑾在宫中,殷玄夜驾马的速度不明显的快了些。 皇宫殿内,温以瑾还在批奏章,他在奏折上画了几个圈,刚要拿毛笔去沾墨,外间就传来了请安的声音,温以瑾抬起头,就见一道身影雷厉风行的冲了进来。 那身影叫他熟悉又陌生,身披红袍,面容略带青涩的殷玄夜,比三年前长高了,也更有男子气概了,一身风尘仆仆,看向他的漂亮眸子里似有星光闪着。 他放下毛笔站起身,往桌侧走了几步,随后,面前的人就脚步匆匆的迎了上来,似还小时,每每见他来宫中时迎接他一般的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长泽,孤回来了!他神情语气难掩兴奋,嗓音也比从前低沉了些。 长泽是温以瑾的字,这是在两年前,两人一次通信中,殷玄夜问起他的字,之后每每回信,便成了长泽亲启。 这是温以瑾头一回真切的听到他的声音叫出这两个字,好似一下拉近了距离。 温以瑾后退了半步,稳稳的接住了他。 感觉到他的体温,方才有实感。 他回手抱住了他,在他后肩拍了拍。 臣,恭迎陛下回归。 殷玄夜闭眼,埋首在他颈间蹭了蹭,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味也是这三年来,一直叫他午夜梦回的气息。 有三年没有这么亲昵的接触过,温以瑾一时间还有些生涩,但也没有阻止,在他看来,这便同那兄友弟恭差不离。 陛下,可要先去沐浴?温以瑾问,已经备了水了。 好。殷玄夜挂在温以瑾身上没松手。 陛下? 叫孤再抱抱。殷玄夜说,孤太累了。 温以瑾便没有再出声。 殷玄夜圈着他的腰,长发扫过他的颈间,问:你瘦了,可是想孤想的? 温以瑾不禁莞尔:臣思及陛下在军营,自然忧心。 那你看看孤,孤这三年长高了不少呢。殷玄夜松开他后退了一步。 他的确长高了许多,凑近了,温以瑾才发觉他已经到了自己的眉间那么高,两人身高只有两指之差了。 宫里太监过来,问起接风洗尘晚宴的事,打断了温以瑾和殷玄夜的谈话,殷玄夜嘟囔了几声,见温以瑾有要事要忙,道:你倒是比孤还忙。 正在和温以瑾汇报宴会之事的太监一下噤声了,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这话难不成是在敲打摄政王? 温以瑾一顿,回过头,道:臣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罢了,这是臣的本分。 分别三年,他也不知道殷玄夜心里会不会藏了什么间隙,也不希望有,但现在的殷玄夜不是十三岁的他,也不是十五岁和他相处过两年的他。 -- 第165页 而是分别三年,已经长大成人的帝王。 但依照那两年来,他不觉得殷玄夜会那般多疑。 罢了,你忙吧,孤先去御池了。 禄喜,叫几个宫女去伺候。 孤不用! 陛下 你忙便是,不用管孤。 温以瑾只能感觉到殷玄夜的面色有点不对劲,也没有最初那兴奋的劲头了,这些变化,都是太监进来之后发生的。 摄政王?太监小心翼翼的出声。 温以瑾收回视线,继续吩咐了。 他再见到殷玄夜,就是在接风洗尘的晚宴。 春日的晚风清凉,伴随着阵阵花香,晚宴之上,大臣杯盏碰撞,吃着大鱼大肉喝着酒,殿内亮着烛火,伶人奏乐跳舞,好生热闹。 殷玄夜坐在上首之位,酒杯抵在唇边,放荡不羁的靠着椅子,视线晦暗莫测。 底下有大臣敬酒,他便喝,唇边似笑非笑,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颇有几分暴君的影子,有人敬酒,他便喝。 温以瑾坐在他下首,垂眸喝着清酒,这酒口感清甜,也不醉人,片刻后,殷玄夜提起了温以瑾,说起这三年辛苦他了,举起酒杯敬酒。 温以瑾又哪能真让他敬,举杯道:臣不敢居功。 他一口饮了一杯酒,上面殷玄夜也仰头喝下,道了一声好酒。 温以瑾喝了几杯就放下了酒杯,并不贪杯,他瞥见殷玄夜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看着底下舞姬跳舞奏乐,却又像是透过她们在想旁的事。 到了后头,温以瑾眼睁睁的看着殷玄夜喝醉了。 他吩咐了人看着这宴会,叫了两个太监搀扶殷玄夜回宫。 他也起身跟了过去。 夜色浓稠,殷玄夜离去时是冬日,归来时已经快要入夏了,今晚的月亮很圆,月色很美,两个太监扶着他走在御花园中,他步伐踉跄,几次三番甩开扶着他的太监,晃悠着撞在了身旁温以瑾的身上。 温以瑾扶住他的肩。 他身后的下人上前:王爷,奴才 没事,本王来扶。他说。 那下人便默默退到了他身后,继续跟着。 殷玄夜被温以瑾扶着,仰起头,凑在他颈间嗅了嗅,鼻尖扫过温以瑾颈侧,温以瑾躲不开,便被他蹭了好几下,没有被甩开。 和少年时不同,殷玄夜肩膀宽阔了些,虽骨架子不大,但身上气势磅礴,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他扶着殷玄夜进了寝宫。 室内点了烛火,温以瑾把殷玄夜扶到床边,脱了他的鞋袜和外衣,宫女按照温以瑾的吩咐,端来了热水,一名宫女拧干帕子,正想俯身给殷玄夜擦脸,猝不及防就对上了殷玄夜睁开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清明。 宫女一惊,正想跪下,就见殷玄夜挥了挥手,扶着额角呻吟了一声,果不其然,在一旁的温以瑾听到这声呻吟,走了过来。 宫女退开到了一旁站着。 温以瑾俯身温声道:陛下? 殷玄夜朦胧的睁开眼:长泽,孤头疼。 他蹙眉吸了口气。 温以瑾:躺躺吧,臣已经叫人去煮醒酒汤了。 他伸手叫边上宫女把帕子拿过来了,替他擦着脸,擦完脸,他把帕子递给了宫女,宫女拿着洗了洗,拧干又放到他手中。 叫他们出去候着吧。殷玄夜说,晃得孤眼睛疼。 都下去吧。得了温以瑾的话,室内宫女太监才往外走去。 一瞬间这殿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孤头疼。殷玄夜皱着眉头小声哼唧道,同三年前那模样别无二差,一下就让温以瑾找到了那种熟悉的亲切感。 臣替陛下按按吧。温以瑾说。 殷玄夜拍了拍床,你坐这边来。 温以瑾把手中帕子放下了,坐在了床边,殷玄夜枕在了他腿上,他低头看向殷玄夜时,才觉这张脸张开之后,多了分从前没有韵味。 他眉眼生的像太后,很是昳丽,嘴唇又像先皇,薄薄的,抿成直线时,看着有些薄情又多情,如今身上的气息,就处在那成熟与青涩之间,蛊惑人心。 从前他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温以瑾时,温以瑾就很难拒绝他,而他也机灵得很,便总喜欢使那招数,如今还是如此。 温以瑾的手轻轻按着他脑袋,殷玄夜睫毛颤了颤,闭上眼舒服的哼了两声。 这几日没睡好?温以瑾看着他眼下乌青问。 殷玄夜:连夜赶路,想要快些回来。 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今晚你留在孤这儿吧。 嗯? 孤许久没同你说说话了,今晚可要好声聊聊。 温以瑾低笑一声,明日说也是一样的。 怎能一样。殷玄夜睁开眼,翻了个身,搂住了温以瑾的腰,仰起头道,便留下吧,好不好? 陛下,怎么这么大了,还撒娇。温以瑾声调散漫中透着笑音。 殷玄夜:孤没有! -- 第166页 好好好,没有。 那你应还是不应? 臣哪能拒绝陛下的要求。 便这么说好了。殷玄夜又搂着温以瑾的腰蹭了蹭。 温以瑾抵住他额头,陛下年岁不小了,往后该庄重得体些。 你说的是。殷玄夜混不在意的说,嗓音里带着酒意,今晚你身上的气味有些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格外香甜。 陛下说的,恐怕是那果酒吧,臣身体不好,喝不得烈酒,所以便和旁人的酒不一样。 下次可要给孤也尝尝。 入夜,殿内灭了烛火,床上两人睡着,殷玄夜似一个小火团,身体发热,畏寒的温以瑾在睡着后,不自觉的靠近热源,最后把殷玄夜揽入怀里。 殷玄夜这三年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温以瑾一动,他便有些醒了,在温以瑾把他抱进怀中后,他低头看了眼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蹭了蹭枕头,轻轻往后靠了靠,眸中饱含倦意的又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殷玄夜不知是酒劲上头了,还是再次和温以瑾同床的缘故,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熟悉的地方,他躺在床上,叫一旁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上来陪他。 那人便上来了,不仅上来了,还对他动手动脚,殷玄夜羞愤难忍时,呵斥他大胆放肆,那人低笑一声,说:是臣放肆了。 烛火幽幽照耀在对方的脸庞,他逐渐看清了那张脸 翌日清晨。 怀中人有了动作,温以瑾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见殷玄夜轻手轻脚的拿开他的手臂,想要悄声无息的起床。 他道了声陛下,面前明黄色的身影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下竖起了浑身的毛,拿被子盖在了身上,不自然道:啊你醒了啊。 他的不自在,温以瑾自然找到了理由,昨夜殷玄夜是喝醉了,才会出现那样的神态,清醒时回想起那姿态,兴许是会有几分难为情。 他道:臣叫宫女送干净衣裳来。 他起身准备先去穿自己昨夜的衣服,他走到屏风前,拿起外衣套在身上,期间殷玄夜一直坐在床上没动过。 他的确是难为情,不仅难为情,还感觉到一阵羞愧,他看着温以瑾穿上外衣,披散着长发,去了外头,他迅速的起身,褪去裤子,捞过一旁的裤子套上,把另一条裤子往床底下塞,想要毁尸灭迹。 然而还不能他藏好,就听到了温以瑾一声陛下,接着就是戛然而止的声音。 他动作也一下子停下了。 寂静在蔓延,殷玄夜试图挡住地上那让他羞愧的源头,打破寂静的是温以瑾的一声笑。 那声笑很轻,不知道是嘲笑还是旁的意思。 笑什么!殷玄夜恼羞成怒。 温以瑾:没什么,臣先出去了。 慢着!殷玄夜转身跑到他面前,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看到。温以瑾点头,忍笑的嘴角绷住了,都是男人,臣明白的,陛下若是觉着难为情,臣忘了就是。 若不是、若不是昨夜做了那样的梦,他怎么会! 你嘲笑孤。殷玄夜似一只呲牙咧嘴的小狐狸。 臣没有。 你有。 臣没有。 你就有! 温以瑾: 他状似无奈的轻叹一声,陛下可冤枉臣了,臣这心里头难受得不行,若陛下硬是要觉得臣有,臣便是想证明,也没有办法。 殷玄夜轻哼一声:孤不信。 温以瑾道:臣对陛下,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 殷玄夜灭了声,脚下踹了踹地上被弄脏的亵裤。 这不是殷玄夜第一次梦见这种事了,第一次是在三年前。 那段他刚离开京城,最苦最难熬的日子里,想念和温以瑾在皇宫中快乐的那段日子里,想念他给他带吃的,给他讲故事,和他一起射箭,和他睡觉,在一旁注视着他练剑,温声教导他奏折朝政之事 很想念很想念。 然后突然在某一天的晚上,毫无预兆的,梦到了荒唐的事。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第一次模模糊糊朦朦胧胧梦见这种事之后的心情,惊慌失措,怀疑自我,好在那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去消化这种情绪。 到了后来,梦到的次数多了,他便也就平静了。 但这次不一样,温以瑾就睡在他身旁,他竟 如此不知廉耻。 殷玄夜涨红了脸。 第48章 诡计多端 温以瑾却是觉得正常, 殷玄夜已有十八,若非是上了战场,在这个年纪也是该娶妻生子了,只怕过段日子, 朝堂上的大臣也要开始催促起来了。 而也确实如温以瑾所预料的那般 殷玄夜此次出征大胜归来, 众望所归, 名望皆有提升, 在外征战这三年,还培养了不少心腹。 回朝后第一次的上朝,便是给此次立功的将士们升官封赏。 -- 第167页 殷玄夜坐在龙椅之上,经历过三年磨难, 气势同从前早已大不相同,浑身散发着帝王威严,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叫人不敢反驳,喜怒难辨。 他也赏赐了温以瑾珍稀物件, 道他这三年治国有功。 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小太监尖细的嗓音过后, 朝中大臣陆续从殿内退出。 许将军,恭喜恭喜啊! 被赏封的武臣身边热热闹闹的充斥着人声。 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便是温以瑾那边的人,温以瑾能在朝堂上站的稳,在朝中自有一两个心腹之交,大臣之中时常有传言温以瑾和殷玄夜不合,殷玄夜一朝得势,那必然是会威胁到温以瑾不知二人之间又会有何斗争。 温以瑾却是不曾担心,出宫门时, 他被一名太监拦住。 奴才拜见摄政王。 这太监正是殷玄夜身边伺候的禄喜。 他停住脚步,问有什么事,禄喜说:陛下请摄政王过去喝杯茶。 领路吧。温以瑾说 甘露殿内,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让这儿变成这种气氛的人,正是那坐在桌前一脸煞气的君主。 啪 一张折子被丢了出去。 殿内静悄悄的,宫女们低头,殷玄夜头也不抬的把折子扔出去后,又随手拿起另一本折子。 殿门口悄声无息进来一人,修长的手拾起了那被扔在地上的折子,宫女们看见他,纷纷行礼。 殷玄夜听见宫女们行礼的动静,才抬起头来,那满脸煞气阴郁散了些许。 陛下这是生的什么气?温以瑾把奏折叠好,放在桌上。 殷玄夜:孤 他顿了一下,让宫女们都出去。 殿内下人迅速退了出去,不忘关上了门。 殷玄夜让温以瑾自己看看那折子,他便打开一看,上头是一名官员说,殷玄夜该充实后宫,说起了选秀之事。 孤才回来多久,便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往孤身边安插人,这安的什么心!殷玄夜说。 陛下不想?温以瑾把折子放在他手边,此倒也可做一种维持朝廷官员间平衡的方法。 殷玄夜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孤还要靠女人不成? 臣别无他意。 摄政王,你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自是为陛下好的心。温以瑾说,臣只是随口一提,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孤若是放了呢?殷玄夜反问他,语气听不出好坏。 这话还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温以瑾顿了一顿,在这种时候,他就能感觉出殷玄夜和从前的差距来,那稚嫩的过往早已被如今深沉所取代。 帝王之心难测,温以瑾道:臣 话还未说出口,嗓子的痒意叫他偏头低咳了几声。 殷玄夜眉头微蹙,传御医来,给你瞧瞧。 无碍。温以瑾抬手阻止了一下,说,老毛病了,陛下不必介怀,先前是臣失言了。 孤又没有怪你。殷玄夜说着,视线扫过他因咳嗽而红了些许的脸庞,不自觉的舔了下唇。 这三年,摄政王倒是一点都没变,皮相还是生的那般俊美,丝毫没有被一身病气拖累。 他身上的气焰陡然就消了。 温以瑾: 殷玄夜:只觉你那话实在是不讨喜,往后别说了。 臣记着了。温以瑾温声应下,心想,大抵是他的话让殷玄夜觉得,他是在说他靠女人,才叫他不高兴了。 陛下让禄喜叫臣来,所为何事? 差点忘了。殷玄夜拿出一本折子,道,国舅爷上折子,说你屡次公报私仇,这是怎么回事? 温以瑾眸子一顿,拿过来一看,折子里的内容都是断章取义,言语间意味深长,带有温以瑾要造反称王的暗示意味,这三年国舅爷那边不算安分,温以瑾断了他不少臂膀,才叫他坐不住了,殷玄夜一回来,就想挑拨离间。 若是殷玄夜对他的疑心重一些,恐怕都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把折子拿到了他面前,直接质问,私底下去查的话,查到的东西,只怕也是微妙。 查之后的质问,和查之前的质问,两者差别很大,后者透着对温以瑾的信任。 殷玄夜的举动兴许是国舅爷那边没有预料到的,就连温以瑾,都有些意外,而意外过后,又不禁一笑。 你的手怎么了?殷玄夜顺着温以瑾拿奏折的手看过去,留意到了先前没注意的事。 手? 温以瑾低头一看,见着手背上的几道红痕,被树枝刮到了。 殷玄夜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这般不小心。 温以瑾拿袖口遮了遮,接上先前的话题:陛下来问臣,心里头可是有了答案? 孤要听你说。 那臣,便慢慢说给陛下听吧。 殷玄夜道了声等会,他起身出去了一会儿,不知吩咐了什么,片刻后又回来,一掀衣袍坐下,说吧。 -- 第168页 温以瑾清了清嗓子,将这三年间,他扫除的贪官及存有异心的官员一一道来,不曾夸大,也没有遗漏细节。 殷玄夜听着,面上神情变化不大。 少顷,一名宫女敲门而入,温以瑾话音止了一瞬,侧头看过去,只见宫女手中端着托盘,上头放了一碗东西。 此为银耳雪梨羹,润嗓清肺,尝尝。殷玄夜说话间,宫女把那碗放下,躬了躬身,又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银耳雪梨羹的色泽看着便很诱人,还在微微的冒着热气,糖水在碗边缘,有些许的粘稠状。 谢陛下赏赐。温以瑾端着碗,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碗沿还是温热的,他低头吃了两口,并不是特别的甜腻,入口带着梨的清香,很是爽口。 如何? 味道中和的刚刚好,清甜可口。温以瑾莞尔一笑,怎的只叫人做了一碗? 孤不爱吃。殷玄夜说。 温以瑾吃了几口,拿着茶杯清了清口,便继续说正事。 半个时辰后,他从殿中告退。 室内殷玄夜坐着,无心处理奏折,那些选秀的折子看的他头疼,他指尖在桌面轻点,视线扫过桌角的那碗还剩下半碗的银耳雪梨羹,抿了下嘴唇。 * 温以瑾回了府中。 庭院中的回廊上,放着一个小笼子,笼子没关,一只小橘猫蹲在里头舔着身上的毛发,腿上还包着一圈的白布,这是前些天下雨,温以瑾第二天在院子里捡的,小猫腿给摔折了。 他回来,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院子里的小野猫喵喵喵的叫唤着,他走过去,叫人拿了吃的来喂猫,坐在回廊上,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王爷,当心它又挠你。下人忙道。 这几年,温以瑾性情愈发的温和,下人也没有从前那么如履薄冰了。 无妨,这野猫难训,不给点吃的,还不让摸。温以瑾笑道。 他便是喜欢这性子野的。 小橘猫吃了点吃食后,便拱着温以瑾的掌心,在阳光底下翻了个身,没过多久,家里的管家脚步匆匆穿过回廊,到了温以瑾面前,递给了他一张信纸。 王爷,这是传回来的消息。 信上写的是一些情报,其中就包括了殷玄夜回京之后的动向,信上说,殷玄夜带回来了一名女子,现正安置在了城东的一家宅院中。 女子?他倒是没听殷玄夜提起过。 不过 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才是。 此人应当是殷玄夜的一段艳遇,殷玄夜外出征战时,一次受伤被困敌营,正是那名女子救出了他,女子本是敌营俘虏,她救了殷玄夜,殷玄夜后来也护住了她,将她带回了宫中。 原本的五年征战成了三年,不知那女子是不是还是原本的女子。 此后几日,温以瑾常被殷玄夜召入宫中。 温以瑾几日和殷玄夜单独相处后,觉出他并没有成为暴君的趋势,虽在一些事情方面的处理尚不成熟,手段过于蛮横粗暴,但并不残忍血腥。 治国之道与平衡大臣之法尚有磨练空间,殷玄夜有独自的见解,已有明君之相,温以瑾已有将朝政上的事慢慢交于他的倾向。 而朝堂上的大臣最是懂的看风向,近日温以瑾方逐渐在殷玄夜面前处于了弱势,大多时候做决策之人,都成了殷玄夜,温以瑾只辅佐一二。 殷玄夜不是没感觉到温以瑾的做法,就像是在临终托孤一般。 殷玄夜找了寻常为温以瑾看病的李御医问过,李御医说他的身体,无法医治,只可调节。 一想到这个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去,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一样,悬在空中,上不去下不来,透口气都是沉闷的。 温以瑾不知道殷玄夜的担忧,只觉得事情的发展,都在一步一步的往好处走去。 清明前后几天雨水多,这天下午开始,天色就阴沉沉的,温以瑾在府中看书逗猫,就听外面下人来报,说陛下来了。 这一趟来的突兀,毫无预兆,府中什么都没来得及备,温以瑾放下手中书卷,去洗了手,回房中换衣裳。 下人拿了干净衣裳放在了房中。温以瑾褪去了外衣,换衣的时候,听见外面的声响。 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候着,见着殷玄夜,具是一惊。 陛下,王爷还在里头换衣裳。 殷玄夜看到了院子里开了的花,问:那些花是何时种的? 回陛下,这花一直都在王爷院子里种着呢。 殷玄夜感兴趣的多看了两眼,他认出了其中好几朵,就是曾经温以瑾给他送过的花瓣。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殷玄夜转回头,看见了温以瑾,一身月白长袍,如玉一般的温润,眉眼轮廓俊美温柔,眼底染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注视着一个人时,叫人心间都是滚烫的。 陛下,今日怎么有闲心,到臣这儿来了? 殷玄夜从愣神中回过身,指尖轻轻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扯着唇角带笑道:怎么,孤没事,就不能来了? 他那张脸极具魅惑性,平日不笑时,看着阴晴不定,严峻冷然,这一笑,就像是雪地里绽放的梅花,艳而不俗,格外的晃眼招摇。 -- 第169页 一旁的丫鬟都看红了脸。 温以瑾不免轻笑,觉着长大了的殷玄夜,挺容易讨姑娘的欢心,臣已经让下人去备茶了,陛下可要尝尝? 也好,让孤尝尝摄政王这府中的茶如何。 温以瑾踏出房门,和殷玄夜并肩走到了大厅中,两人落座,没多久,下人端来茶水,安安静静的进出,殷玄夜端着茶喝了口,最近身体如何了? 一切安好。温以瑾说。 每次孤问你,你都这么说。殷玄夜喝了口茶水。 叫陛下挂心,可就是臣的不是了。温以瑾笑道。 罢了罢了。殷玄夜摆摆手,今日来,孤是有正事寻你。 温以瑾:陛下且说。 殷玄夜挥了挥手,招来一旁的太监,说:把人带进来吧。 没一会儿,一名蒙面女子便在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白衣,面上也蒙着一层白纱,朦朦胧胧,下半张脸看不真切,但从她露出来的眉眼来瞧,是个美人胚子,一双上扬的眼眸欲语还休,瞳孔清澈。 她行了礼,身形窈窕,嗓音清脆又不乏柔软,温以瑾视线在女子身上停留一瞬,便又挪开了。 当今朝代民风开放,对女子束缚没有那般多,但出行也是需要戴面纱遮真容。 这位是?他看向殷玄夜。 这是我从边关带回来的女子。殷玄夜说,一手医术了的,孤想叫她给你看看。 温以瑾:多谢陛下好意,只不过臣这一身病,已是无药可医。 看来几日前,信中消息说殷玄夜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便是她了。 温以瑾多看了她两眼,以免唐突,垂眸视线往下落在了地上,殷玄夜注意到他的神情动作,唇角的笑收拢了些。 看看也无妨。他说。 女子上前,躬身温声道:还请王爷将手给妾身。 有劳。温以瑾颔首,伸出了右手。 女子在他腕间诊脉片刻,这片刻的功夫,殷玄夜就喝了好几杯茶水了。 女子松开了温以瑾的手,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殷玄夜,陛下,妾身无能,王爷这一身病,显然是久病不愈不过妾身可开一方子,替王爷做调理之用。 殷玄夜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着白。 女子又说:长久用此药调理,定会有所好转,而到届时,妾身方可进行下一步的诊治。 听她说并非全无希望,殷玄夜眸子亮了些,命她去开方子,女子说还需研究一二,便先离去了。 这女子叫什么?温以瑾问。 殷玄夜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怎么?长泽有兴趣? 温以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道:陛下说笑了,臣这一副身子,又怎会拖累旁人。 你这身子怎么了?殷玄夜却是不悦了,沉下声来,孤会寻人治好你,说这妄自菲薄的话作甚。 他沉下脸,反倒叫温以瑾一怔,沉下脸的殷玄夜,就似平时在旁人面前时一般,散发着让旁人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温以瑾:是臣失言,陛下莫要同我计较。 不过你这身体,的确不适合娶妻。殷玄夜底气不足的说,端着茶杯喝了口水,试探性的问道,你如何想的?你若想娶妻,孤替你赐婚。 娶妻之事,暂且不急,待陛下不需要臣了,臣再做他想。 孤需要你。殷玄夜黑眸沉沉望向他,孤要你留在孤身边帮衬。 是臣之所幸。 两人在这厅堂中坐了没一会儿,外面风雨不期而至,清透的雨水砸弯了枝头上的嫩叶,淅淅沥沥的落下。 殷玄夜站在门口,看着这大雨滂沱,眼底满是满意,这倒算是一场预料之中的及时雨。 天色也不早了。温以瑾站在他身侧,这雨看着也不会停了,陛下今夜在这歇下吧。 摄政王说的是。殷玄夜说,在温以瑾要吩咐下人时,说,不必叫人去备房间了,孤今夜同你凑合一下便是。 这 左右不过一夜,摄政王是不愿? 自是没有,只是臣怕冻着陛下了。 孤不怕。 温以瑾: 嘶 【076,你觉不觉着,他好像有点不对?】 系统道:【他不是一向这么黏你吗?】 倒也没错,只是温以瑾觉着殷玄夜比从前还粘人了些,却也没有生厌。 入了夜,府中点燃了烛火,温以瑾沐浴过后,一头乌发散落身后,卧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支着头看着,腕骨凸出,烛火照在他脸上,替他增添了分慵懒气息在其中。 没过多久,殷玄夜系着松松垮垮的亵衣过来了,温以瑾看书入了神,待察觉时,殷玄夜已经弯腰过来,看他手中的书,影子均数落在了温以瑾身上。 在看什么书? 一些杂文罢了。温以瑾合了书,要睡了吗? -- 第170页 温以瑾抬眼见他一头墨发散落肩头,几缕贴在了沾了水的脖子上,钻进了亵衣中,他没带衣裳,穿的是温以瑾的白色亵衣,他身型劲瘦,却还是比温以瑾身量小些,衣服穿在他身上,便显得有些松垮。 温以瑾抬起手,指尖将那几缕发丝从他领口中勾出来,乌黑的发丝从他指缝中穿梭而下,殷玄夜往前了些许,那发丝就扫过了温以瑾的脸庞。 上床歇着吧,不要着凉了。温以瑾收回手说。 你也来睡吧,孤一个人睡不着。殷玄夜说。 好。 他把书放在一边,下了美人榻,待殷玄夜先上床后,他吹灭了烛火,摸黑上床,刚到床边,就被鞋子绊了一下,往前跌去。 一双手恰到好处的伸出来接住他,他一条腿屈膝跪在床边,借着那只手的力道稳住了身型。 静谧的黑夜里,温以瑾听见了心跳声,他抬头,鼻尖从殷玄夜衣襟处蹭过,还能感觉到掌心下那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 当心着点。殷玄夜的声音自他上方传来,有些许的暗哑。 温以瑾笑道:倒是有点老眼昏花了。 胡说,你哪里老了。殷玄夜说。 一阵窸窣声过后,温以瑾上了床,他掀开被子一角盖在身上,道:旁人在臣这个年纪,孩子都有几岁了。 殷玄夜: 这句话他没有接,温以瑾也不觉有什么,他躺在床上,轻轻叹出一口气,睡吧。 孤睡不着。殷玄夜侧身面对着温以瑾说,不如你给孤讲讲有趣的事吧。 他仿佛这三年来,两人不曾分开一般的亲昵,还是和从前一个性子。 后半夜,房内归于平静,漆黑一片的环境,似能吞噬一切的污秽不堪,温以瑾醒来时,是觉出了殷玄夜睡的不安稳。 他不知何时又把殷玄夜搂入了怀里,而殷玄夜就在他怀中,细细的颤栗着,呼吸都在发颤,额角布着细密的汗水,嘴中也在呓语。 敌袭 听清他嘴里呓语的话时,温以瑾顿了一下。 他轻拍着殷玄夜的肩膀,感觉到他肌肉紧绷,他安抚的顺着他背脊轻拍。 在边关,殷玄夜只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和他却只字未提。 这一晚,殷玄夜睡的久违的舒服,醒来时浑身轻松,当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温以瑾那张脸时,他没有动,直至温以瑾快睁眼睛时,他又闭上了眼。 陛下。温以瑾醒后就叫着殷玄夜。 殷玄夜这才做刚醒的姿态,睡眼惺忪的睁开眼。 该起身了。温以瑾说。 昨夜孤睡的可还安分?殷玄夜问。 温以瑾:陛下昨晚做噩梦了。 噩梦?殷玄夜顿了一下,孤说什么了? 陛下忘了? 你说给孤听听。 既然忘了,便不要想了的好。 他说着掀开被子起了身,墨发飘散,柔软飘逸。 殷玄夜看着他的背影,指尖微动,他随后也跟着起了,穿衣裳时,拿着腰带转了身,递给温以瑾,温以瑾看了眼,便接过替他系上腰带。 他双臂穿过殷玄夜腰间,殷玄夜抬眸,看见了他轻垂落下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浅色的嘴唇轻抿,唇角带着天然的微笑弧度,温和却又带着一层距离感。 在殷玄夜的眼中,他就像是天边的那轮皎洁的明月,明亮美丽,又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亦不会知晓他心中所想。 这种感觉,时而甜蜜,时而又有些令人忧愁。 他什么时候,才会不带君臣眼色的看看他呢? 殷玄夜眼帘下垂,盖住了眸中的一抹暗色。 温以瑾替他系好了腰带,看着他劲瘦的腰肢,从前只知他腰腹力量强韧,头一回留意到,殷玄夜的腰竟这般纤细,他指尖未曾刻意的触碰,但免不了隔着衣物,偶尔划过他腰间,他将腰带调整到合适的松紧。 好了。他松开手。 孤也帮你吧。殷玄夜声音飘忽的说。 温以瑾:臣自己可以。 殷玄夜: 第49章 私情 外面天色微微亮, 院中下人端水进来伺候,房内水声参杂着偶尔两声的说话声,温以瑾漱了口, 擦脸洗手, 身后的随从有眼色的替他递上帕子。 王爷, 早膳已经备好了。 嗯。温以瑾应了声。 随从抬眸瞥见他衣领口没理好, 又低声道:王爷, 衣裳乱了。 一旁殷玄夜闻言,一边拿帕子擦着手,一边往温以瑾那头看过去, 温以瑾理了几下没理好, 那随从便上手帮了一下。 他目光在随从脸上一瞥, 顿了顿, 那随从瞧起来,一张脸白细嫩,五官清秀,似只有十五六岁,且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 这三年间, 看来温以瑾身边, 还是有不少他不知道的事。 外面桌上摆上早膳,他们洗漱完出去用膳, 温以瑾面前的菜式,都是些清淡口味, 而殷玄夜那边,便多了些荤腥,两人各吃各的,本是互不干扰, 殷玄夜却突然说想尝尝温以瑾面前的那道白菜豆腐。 -- 第171页 陛下不是不爱吃这些清淡口吗? 在外久了,口味也变了。殷玄夜说。 温以瑾闻言稍顿,正想说些什么时,脚下忽悠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蹭着他的小腿穿过,他低头一看,是他养的那只猫,平日不见踪影,今日不知怎么跑这儿来了。 喵~ 殷玄夜筷子停了一下。 又一声猫叫响起,下人在一旁头也不敢抬,若只有温以瑾在还好,殷玄夜也在,这便是有些失了礼了。 来人。温以瑾叫下人来把猫抱走,殷玄夜道了声慢着。 这猫从哪来的? 这猫本是养在后头院子里,也不知怎么跑这来了。温以瑾说。 王爷恕罪,是奴才没看好它。下人抱着猫跪在地上。 温以瑾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这回殷玄夜没再叫住他,只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后院中,只是养了猫? 他嗓音含笑道:长泽可不要是金屋藏娇。 温以瑾轻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哪有那般心思。 那你这心里装的都是什么? 自是陛下和天下百姓。 也不知殷玄夜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往下问,只想起来前几天在温以瑾手背上看到的挠痕,以及温以瑾说的树枝刮的原来他这摄政王,也是会面不改色撒谎的人。 接连下了好几天雨,雨水一多,便容易发生水灾,好几处地都上了折子来,这几日殷玄夜忙碌了许多,派遣了擅长处理水灾的官员去往各地。 而与此同时,投降敌寇不日就将有使者前来详谈求和之事,宫中里外都忙碌起来,温以瑾这几日进宫的次数也就频繁了起来。 这日,温以瑾去宫中寻殷玄夜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辉煌的大殿门前,红木柱子伫立,温以瑾站在殿门口,面前是殷玄夜身边伺候的太监禄喜。 摄政王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禄喜躬身说。 他往日来,都是直接进,还需通报则是说明里头有旁人。 禄喜进去后,他看了眼一旁的太监,那太监往四周看了看,小步走到他面前,小声道:国舅爷来了。 殿内,禄喜进去通报时,看到了殷玄夜一脸似笑非笑的听着国舅爷在说话,国舅爷嘴里说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一个劲的夸赞她贤良淑德,道后宫也该充盈起来了。 殷玄夜漫不经心道:你这是在教孤做事? 微臣不敢 不敢?殷玄夜轻笑了声,这声笑裹着冷意,如一阵冷风凉飕飕的刮在人的皮肤上,你有何不敢,孤看你敢的很,朝中整顿,私盐之事,听闻你也牵扯在其中 国舅爷打了个寒颤,他在朝中,表面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个闲散官职,不算打眼,从前结交的官员却不少。 禄喜:陛陛下。 他出声,殷玄夜才止住了声,禄喜走到他身旁,弯腰挡嘴小声的说:摄政王来了。 让他进来吧。殷玄夜说。 随即,下面的国舅爷就见着他变了一番表情,皱眉低头道:后宫之事,都是小事,如今正事要紧。 方才那阴测测的气息,都似消失了个尽。 里面禄喜出来了,得到请示,领着温以瑾进去,殿内宽敞,有里间和外间,温以瑾还没走到里面,就听到了里面先传出来的声音。 陛下婚事,怎可说是小事?还请陛下慎重考虑啊!微臣都是为了陛下着想,陛下切莫被奸臣所惑 奸臣?温润如玉的嗓音打断了他。 温以瑾踏了进去,看见了里面的场景,殷玄夜坐在桌后,手中拿着奏折,脸上已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神色,而下方,便是那国舅爷,国舅爷是太后的大哥,已不年轻,鬓发发白。 国舅爷说的,可是本王?他语气中不含攻击性的问道。 国舅爷冷哼一声。 现在谁不知,温以瑾和帝王关系紧张。 微臣参见陛下。温以瑾行礼道。 殷玄夜摆摆手:爱卿免礼。 他又转而对国舅爷道:你便先出去吧,孤和摄政王有要事相商。 国舅爷也看出来殷玄夜的不耐,不想惹他生厌,瞥了眼温以瑾,微臣告退。 他挥了下袖子,转头出去了。 他一走,殷玄夜就把手上折子摔在了桌上,委屈的朝温以瑾道:你看看他们,都快骑到孤头上来了!不就是看着孤刚从边关回来,不了解局势! 温以瑾给他倒了杯茶:陛下息怒。 殷玄夜垂眸眸色晦暗莫测,他们都逼着孤选秀立后。 温以瑾顺了顺他炸毛的气息,陛下不想吗? 殷玄夜沉默片刻,说:孤只想娶心爱之人。 温以瑾动作停了一下,心爱之人?说的是那天来给他诊脉的那位姑娘? 原本的剧情里,这个阶段的殷玄夜,还在走剧情主线才是,主线是朝堂之上的斗争,支线则是一个个的美人纳入后宫。 -- 第172页 而现在殷玄夜提前两年击败敌寇,稳坐皇位,支线显然也应该是提前了。 那姑娘清冷却并不傲,不过身份来历不明,温以瑾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圈,面上淡笑道:陛下有此想法,臣自当支持。 茶水幽幽往上冒着热气,温以瑾在一旁坐下,端着茶喝了两口,殷玄夜盯着他的手。 怎么了? 这是孤的杯子。 温以瑾一愣,臣 罢了。殷玄夜轻哼一声,你喜欢,这杯茶便赐你了。 温以瑾: 殷玄夜端着另一个杯子,放唇边抿了口,道了声好茶。 味道醇厚,确实好茶,茶香四溢。 你帮孤看看奏折吧,孤有些累了,想歇一歇。殷玄夜理直气壮明目张胆的表达想要偷懒的心思,将毛笔递给温以瑾,手指笔直纤长,干净漂亮,指腹上又带着一层茧,孤还是不能没有你。 温以瑾下意识接过时,毛笔放在温以瑾手中,殷玄夜的指腹轻轻擦过了他的掌心,带过一阵痒意,温以瑾手心卷缩了一下,在殷玄夜的手撤去时,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殷玄夜指尖颤抖了一下,怎、怎么了? 陛下的手有些凉。温以瑾说。 殷玄夜:今日有些冷。 臣叫人拿件披风来。他松手起身时,殷玄夜反抓住他的手。 温以瑾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又手回收,神色有些古怪,眼神躲躲闪闪的,那你快去快回。 宫里太监得了令,很快拿来了披风,温以瑾和殷玄夜并排坐着,他拿着毛笔批奏折,殷玄夜坐在他旁边,随手翻看他批过的奏折,似监工一般。 温以瑾无意拿过一本批过的奏折,上面的字迹是他的,批奏折的风格,也是他的,但他对这本奏折并无印象,他怔了怔,这也不是殷玄夜的字迹,他余光睨了眼一旁翻看奏折的殷玄夜,拿过另一本折子,果不其然,和他是一样的字迹。 看来是刻意用了和他一样的字迹亲手教出来的,果真处处像他。 就是这性子,在外沉稳,对内还是跳脱了些,不过跳脱也有跳脱的好。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殷玄夜不再翻折子,转而玩弄起了温以瑾肩头的墨发,又一炷香时间,温以瑾肩头一沉,原是殷玄夜倦了,直接枕在了他肩头。 这几日殷玄夜用功他都看在眼中,眼底疲倦也是清晰,因而殷玄夜说累了,想歇一歇,温以瑾也没有反驳他。 在殷玄夜脑袋从他肩头往下滑落时,他抬手托了一下他的脸颊,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指腹不经意的抚摸了两下,反应过来后,他又觉这动作在殷玄夜这个年纪,已经不合适了,好在殷玄夜睡着。 他稳稳当当的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没瞧见,殷玄夜唇边抿开了一丝笑意。 房内静悄悄的,偶有纸张翻动声,墙角的炉中点着熏香,过了许久,殷玄夜的呼吸走向平缓时,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禄喜进来,见殷玄夜靠在温以瑾肩头睡着,放轻了动作,温以瑾嗓音放轻了,何事? 回禀摄政王,姜姑娘求见陛下。 温以瑾:姜姑娘? 肩头的脑袋动了动,殷玄夜醒了,他从温以瑾肩头抬起头,揉了揉皱着的眉头,有被吵醒的不悦。 禄喜:陛下。 他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温以瑾手握拳抵唇,打趣道:陛下快去吧,莫要叫姜姑娘等急了。 姜姑娘是谁,温以瑾大致是猜到了,能进入宫中,却又没有个身份的人,也许也就只有那天的那位白衣女子了。 殷玄夜听懂了他话里打趣的意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让禄喜把人带进来。 臣便温以瑾要起身时,殷玄夜一扯他袖子,温以瑾抬眸对上他黑沉的眸子,露出了一分诧异。 这时,姜姑娘一身白衣走了进来,殷玄夜松开了温以瑾,温以瑾站在了一旁,姜姑娘今日还是蒙着面,看不清楚真容,她上前来,将一张纸放在桌上。 上次说的药方子,妾身琢磨了几日,都在这儿了,陛下王爷若不放心,可叫宫中御医看看。 孤知道了。殷玄夜拿过宣纸扫了眼。 恰好今日王爷在,不知能否叫妾身再把把脉?她问。 姜姑娘请。温以瑾伸出手。 细节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某些想法,姜姑娘全程瞥了殷玄夜好几眼,显然是对他有意思的,殷玄夜呢? 温以瑾在她把脉时,侧过头去,恰巧对上了殷玄夜的目光,他眸中一滞,殷玄夜眸光微闪,视线下滑,看向了姜姑娘替他把脉的手。 待她走后,殷玄夜就拿着那药方,和温以瑾一同去了太医院,药方是没有问题的,的确适合调节温以瑾身体所用,他便看着人抓药,叫温以瑾今夜留在了宫中。 夜里还亲自督促温以瑾喝了药。 殷玄夜的身体很暖和,温以瑾每每睡着后,就不自觉的把他搂入了怀里,到了后头,也习惯了。 -- 第173页 此后几日都是如此。 温以瑾在太医院常见到那位姜姑娘,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位姜姑娘正是这几日来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在太医院也有小小的名望。 只不过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殷玄夜对她,并不特殊。 五月份,使者入境抵达了京城,在京城的驿站入住,不知他们从哪得到的消息,说是温以瑾和殷玄夜不和,暗地里来拜访了温以瑾,温以瑾让管家以他不在的理由回绝了。 在使者进入城门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一举一动,温以瑾都派人盯着,他知道他们去了酒楼、青楼,逛遍了京城中的繁华美景。 使者他们国家虽打了败仗,但嚣张的气焰却不消,接待他们的官员疲乏不堪。 殷玄夜晾了他们几天后,在宫中摆宴接待。 宴席上,伶人跳舞奏乐,底下官员位于两边,泾渭分明,温以瑾坐在胡人对面,喝着清酒,看起来便是一个温和的公子哥。 西域使者留着大胡子,突然叫停了奏乐,说也准备了个节目表演。 大梁京城盛景繁华,我们也准备了一个节目,还请梁王给个机会。 殷玄夜端着酒杯抵在唇边,指尖摩挲着杯沿,良久,他哼笑道:孤准了。 谢梁王。那使者拍了拍手。 几个穿着西域舞衣的女子踏入殿中,腰肢纤细,眉目传情,下半张脸掩于面纱之后,随着乐声起,她们翩翩起舞,舞姿妖娆轻盈。 使者骄傲的坐下。 舞跳着跳着,便有些不对劲了。 她们依次穿梭进大梁的大臣之中,大臣们手足无措的挡着,一名女子来到了温以瑾身前,指尖轻轻在他面前扫过,带起一阵清香。 殷玄夜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一瞬间脸就沉了下来。 舞女要给温以瑾喂酒时,他拳头已经硬了。 温以瑾挡了一下,坐在那并无半分不自在,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模样,唇边挂着浅笑。 够了。殷玄夜沉声道,给孤停下。 奏乐声停止,舞女意识到大梁皇帝发怒,跪在了地上。 陛下,这是怎么了?那使者问。 轻浮。殷玄夜道,不堪入目。 此话一落,使者脸色不太好看。 温以瑾放下了酒杯,笑道:使者不要介怀,在我大梁朝,此般行为有些过于露骨了,在坐的大臣,不少家中都有妻子,你可能明白? 使者他们那边的风俗,便是怕老婆,他这番话一说,使者脸色好看了些,起身行礼道: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几句往来,使者又问温以瑾,不知摄政王可有婚配? 这就不劳挂心了。殷玄夜轻飘飘的说,摄政王若想,孤自是会给他赐婚。 这无声的硝烟弥漫,底下大臣各自眼神交流。 一个宴会上,温以瑾和殷玄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宴散之时,时候不早了,殷玄夜回宫时,被使者拦下,使者为今日过失道歉,道是送他几个美人赔礼。 美人便罢了。殷玄夜说,孤不爱美人。 陛下。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转头一看,见是温以瑾。 不待使者们再说什么,殷玄夜转身往回走去,使者看了他们两眼,只好作罢。 温以瑾就是来解围的,见他们走了,他也准备走时,殷玄夜拽住了他的手腕,吃的撑了,跟孤去御花园里走走。 天色昏暗,御花园中花开了不少,一眼望去,很是好看,如置身于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中。 殷玄夜揪下了一片花瓣,心中并不坦荡,只是和温以瑾并肩走着,手背不经意的蹭过他手背时,心中都能跳上好一阵,喝的酒似在这时起了作用,他也比平时更大胆了些,他往温以瑾那边靠了靠。 温以瑾果不其然伸手扶住了他,陛下,你喝醉了。 孤是有点醉了。殷玄夜扶额说,听说前几天,那些使臣想往你府上送美人。 陛下消息倒是比臣要灵通,臣都不知道这件事。温以瑾含笑的说。 殷玄夜: 温以瑾一只手往下,扶住了殷玄夜的腰,陛下瘦了。 这段时间累着了。 这动作有些猝不及防,殷玄夜腰身一软,当真把身体重量往温以瑾身上靠了过去,面上刹那间弥漫上一层薄红,看起来和醉酒差不多,他嘶了声。 温以瑾:臣忘了,陛下怕痒。 殷玄夜面色红了又白,温以瑾觉出不对劲,怎么了? 咬着舌头了。殷玄夜说。 我看看。他一时间忘了自称臣,而殷玄夜好似也没在意。 温以瑾手抵在殷玄夜的下巴,让他张开了唇,探出舌尖,上面有一点猩红,殷玄夜看着温以瑾的眉眼,他长发被微风吹动着,身上的药味沾染了一分他不太喜欢的香料味。 当他垂眸亦或者把目光投向别处时,殷玄夜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目光流转在他的唇上,殷玄夜舌尖上的疼痛都被忘却了。 -- 第174页 他们身后跟着的随从和太监们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从远处来看,两人姿势有些不太对劲,太监同随从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虽有传闻温以瑾和殷玄夜不和,但还有另一个更离谱的传闻,便是温以瑾和殷玄夜之间有私情,是哪种私情,就是宫中的秘事了,少有人敢讨论这种掉脑袋的事。 温以瑾掀起了眼帘,殷玄夜立马垂下了眼眸。 他脸颊上泛着红,昳丽的面庞比这花园中盛开的花还要夺人眼球,艳丽而不俗气,脾气暴躁,却又偶尔的流露一两分娇气,这种特质放在他身上,很吸引人。 大抵是酒醉人,温以瑾晃神了好一会儿,喉间发痒,却又不想咳嗽,他舌根抵了抵上颚。 没事。温以瑾说,若是疼,不如叫姜姑娘过来看看? 姜姑娘?殷玄夜抿了下嘴唇,下巴还被温以瑾的手桎梏着,他问,你和姜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温以瑾: 这又有点像吃醋的样子。 陛下可想要追求心悦女子?他直言问。 殷玄夜眸光微闪,什么意思? 臣有法子,讨人欢心。温以瑾说。 你是说殷玄夜喉结滚了滚,你要帮孤追求心悦之人?孤是帝王,想要什么没有,为何要追? 温以瑾低笑一声,陛下啊,这所爱之人,感情之事,是强求不来的,两情相悦才有意思,臣说的可对? 殷玄夜有些气,气温以瑾说要帮他追别人,但听到他的话,又有些意动。 从前他没想过要刻意的去改变他与温以瑾之间的关系,他满足与现状,他能碰到他,也能让他陪着他睡觉,所以,若是改变的结果会变得更坏,那他宁愿不改变。 从前有人给温以瑾做媒,温以瑾都以身体的缘由婉拒,他没有所爱之人,即便有大臣想要给他做媒,殷玄夜也不会让这媒做成。 可再近一步的话 也是有益无害。 没有想法时,尚且能按耐,而一旦起了头,思绪和欲望都犹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的奔腾起来,想要克制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殷玄夜嗓子发涩,喉结又滚了一下。 如何?温以瑾看出了他的意动,臣也不会害陛下,只会帮陛下,得到陛下一切想要的。 试上一试,倒也无妨。殷玄夜说。 温以瑾轻笑了声。 长泽,今日陪孤睡吧。殷玄夜说,孤这几日做噩梦,总是睡不好 他皱眉揉了揉额角,还头疼。 温以瑾便和他去了寝宫,一路慢慢和他说起这追人中的技巧,不得过于纠缠,惹人厌烦,也不能过于端着,徒增距离 待到天黑之时,温以瑾再次上了龙床。 夜晚寝宫中灭了烛火,黑暗的环境下静悄悄的,柔软的床铺上,殷玄夜翻了个身,发出的动静不小。 先前的话,再同孤说说吧。他轻声说,孤怕忘了。 他就是想听温以瑾和他说说话,多说一些,便让他感觉多亲近一分。 温以瑾想了想,说:陛下哪儿不懂,可以问问。 殷玄夜:你教导孤许多事,那些都是你擅长的,追求女子,你也擅长吗?孤好像不曾听你提起过哪个姑娘。 此事不需要亲自实践,陛下可知,感情,局外人才是看的最为明白,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以瑾说。 殷玄夜默了半响,说:孤见着了喜欢的人,说话便会紧张,这该怎么办? 爱一个人,便要学着了解她所喜爱的。他说,陛下可知你心头那姑娘喜欢什么? 你喜欢的,孤都知道。 温以瑾愣了一下,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他头上了,他轻笑一声,陛下喜欢的,臣也知道。 可你不喜欢的,孤不知道。殷玄夜又说。 臣不喜欢的,甚少。温以瑾道。 是吗?殷玄夜轻声呢喃。 陛下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同你很像。 同我像? 嗯 温以瑾偏过头,耳边有温热的呼吸擦过,身旁的被子掀开了些,黑暗中,一道身影支起,悬在了他上方。 孤一见到他,便会觉得开心,有时心口也跳的很快。殷玄夜低声道,你说,孤是不是得了心病? 丝丝缕缕的黑发垂落,似有若无的扫过温以瑾的面颊,带起阵阵的痒意,正犹如恣意的少年郎,想要接近,而又克制的心情。 希望他察觉,又不希望他察觉。 第50章 别想占孤便宜 黑夜沉沉, 殷玄夜的眸子剔透。 温以瑾:陛下这不是心病。 不是心病,那是什么?殷玄夜反问他。 温以瑾: 该如何解释这一现象呢,温以瑾也没有太多的经验, 唯有理论可实用。 -- 第175页 情窦初开, 多会如此。他说。 你也会吗? 会。 那你见到谁时,会如此?殷玄夜追问。 温以瑾: 可又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臣没有心仪之人。他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殷玄夜问。 只要喜欢, 都可。温以瑾的回答很模糊。 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能凭借那微乎其微玄乎的感觉了。 殷玄夜差点脱口而出的问男子也可吗, 话到嘴边,强行忍住了,若是问了,温以瑾猜到他的心思,必然会觉自己是被他引导,亦或者只觉得是自己感觉错了,从而疏远他。 他,不能忍受。 两人静了静,窗幔微微飘动着,静默的时间长了, 温以瑾便觉出来这姿势有些许的微妙,他伸手揽住了殷玄夜的腰,一个借力, 将他重新安放在了床上。 陛下这么撑着,也不嫌累。温以瑾说, 臣都看累了。 孤好着呢。殷玄夜嘀嘀咕咕的说, 便是这么撑一夜,也不累。 他感受到腰间的那只手,心又开始怦怦跳了, 黑夜是最完美的保护色,将他发烫的脸庞遮得严严实实。 他主动去碰温以瑾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温以瑾突如其来的碰他时,他便会产生这种情绪,身体紧绷,浑身的血液都似往头顶涌了过去。 既然你没有心仪之人殷玄夜眸子转了转,闪烁着微光,他抓着被褥,道,那你把孤当成你心仪之人试试。 温以瑾面色一怔,臣是男子,怎能 孤喜欢的人,同你很像,你替孤试试,孤做些什么会让你不舒服。殷玄夜改口说,越说,便觉得越行。 温以瑾一做思索,陛下的意思时,让臣陪你模仿那人同你相处的情境? 殷玄夜:没错,待事成之后,孤好好赏你。 他有私心,全都是私心。 赏赐便罢了。温以瑾低笑,出谋划策自是没有问题。 他若有所思道:此倒也失为一个好办法。 便这么说定了。殷玄夜说,明日起,你便在宫中留宿吧。 嗯? 孤需要你,况且,若是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你在孤身边,也方便许多。 陛下说的是。 可又好像不对劲,这点细微的不对劲梗在他心口,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想要仔细琢磨时,殷玄夜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话,打断了他的思维。 殷玄夜说,晚上总是做噩梦,在几年前,他这么说时,温以瑾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只不过那时他是真的做噩梦,而现在,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心里藏了秘密的人,满心都是心眼。 雨后天放了晴,春光明媚,校场之上,今日很是热闹,充斥着热闹的人声,西域使者坐在殷玄夜下首,底下大臣们交杯换盏,看着场中进入白热化的赛事。 和谈之事的条款尚未谈妥,西域使者想拿美人送殷玄夜,却不想这殷玄夜不近女色,今日两方人马齐聚一堂,比一比那蹴鞠。 大梁朝有想要出头的青年才俊,换上轻装上阵,对面的胡人人高马大,一身蛮劲儿,两方人互不相让,时不时有叫好声传出。 王爷,这儿风大,披风披上吧。温以瑾身后的随从弯腰说。 不必了。温以瑾道,本王不冷。 上次王爷也是这么说,结果回去后便感染了风寒。 冬青,你何时也同翠晚她们那些小丫头片子一般,这么啰嗦了。温以瑾轻笑道,从前你话可是少的很。 随从抿了抿唇,面皮红了红。 温以瑾就坐在殷玄夜的身侧,殷玄夜分了一缕神给他,自是留意到了这场面,他眯了眯眼,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这随从温以瑾每日都带在身边,殷玄夜都见着他好几回了。 他余光瞥见随从退到温以瑾身后,垂眸视线一直落在温以瑾身上。 他抬了抬手,后头的禄喜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孤见摄政王府上那下人也站了一会儿,带着去喝杯茶歇歇吧。他说。 禄喜一顿,今日这陛下怎么还关心起下人来了,不过他也没多问,应了声,退后带着摄政王身后那下人下去了。 温以瑾看赛场看的专注,也不曾发觉自己的人被带走了。 场上的蹴鞠赛事进入了白热化,虽表面上说是一起比试比试,友谊第一,但实际上各自都在较着劲儿。 最终这场赛事以大梁领先一分拿下了胜利,殷玄夜面上带着淡笑,封赏了此次出力的青年才俊,那使者嘴上恭贺着,脸上笑容却不怎么诚心。 大梁果真人才济济,听闻梁王骑射了得,不知能否有幸见一见,说起来,在下也有一人举荐使者转头看了眼,一名高大的男子从队伍中走出,五官深邃带着邪气。 使者手在胸前行了个礼,才转头对殷玄夜道,这是我们的五王子,久闻梁王大名,想要比试一番,不知梁王,可否赏脸? -- 第176页 他话里话外捧着殷玄夜,可口吻,又似笃定他们自己那边的人会赢。 温以瑾听过这位五王子的传言,是有点真本事,方才在蹴鞠场上,表现最为出色的也是他。 何须陛下出马,我朝摄政王一人便已足已!一道声音高声说。 场面霎时间一静。 殷玄夜唇边的笑意顿住,眸色微暗,凝神往那出声的人看了过去,捏着杯子的手收紧了,骨节分明的指腹发白。 温以瑾端着酒在唇边,也看了过去。 国舅爷这么快,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 自从殷玄夜回朝,国舅爷对他的针对已摆到了明面上。 哈哈哈哈!那使者大笑,确实有所耳闻,摄政王曾赢过梁王,不过都是些传言罢了,做不得真,你这话,可是在说笑? 温以瑾转着手里的酒杯,看戏看到了自己头上,也是头一回,他看着国舅爷出来怂恿殷玄夜,举荐他,夸赞他的话不要钱一般的往外冒。 可真稀奇,头一回听到国舅爷这么夸他,真叫人受宠若惊。 殷玄夜面色愈发黑沉,大梁这边的官员都不敢出声,此事关系到的,可不止是私人恩怨,更是两国脸面,真让摄政王这个病秧子去了,岂不是闹笑话给那西域人看。 温以瑾放下酒杯: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陛下,便让臣去吧。 这几年他也就射箭这么一项活动筋骨的活动了,真要比试,也不怵,总归不会让殷玄夜丢脸就是了。 殷玄夜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在场众人目光皆汇聚在了温以瑾身上。 孤,准了。殷玄夜挑了下眉头,只是这比试,总要要些彩头才精彩。 梁王说的是。那使者有备而来,定下的彩头是一把弓箭,上面镶嵌着珍稀的夜明珠,价值连城。 很快,下人布好了场面,弓箭均数拿了上来,靶子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温以瑾和五王子并肩站在一侧,听到一声嗤笑,他侧头看过去,五王子看了他一眼,眸底不屑,温以瑾回以温和一笑,对方愣了一下,又哼了一声。 言语不通,二人并未交流,但中间的火药味十足。 使者对殷玄夜道:五王子可是我们那儿出色的勇士,堪称百发百中,百步穿杨。 殷玄夜没有说话,摸着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视线扫过温以瑾,只见五王子先拉了弓,射了三箭出去,正中红心。 使者面上挂着笑。 接着,是温以瑾了。 殷玄夜看着他凝神拉弓的模样,风吹过来,长袍衣诀飘飘,发丝的弧度都似勾在了他心头。 他视线扫过他挺拔的腰身,那么多的视线中,他也只是其中的一道罢了,温以瑾专注于一件事时,根本不会在意旁人。 颀长的身型被包裹在长袍之下,俊美的面上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白皙,薄唇轻抿,眼眸恣意,透着睥睨的姿态,温润的面庞下似暗涌流动,这个时候的他,是绽放着光辉的。 殷玄夜舔了舔唇。 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和他心意,一举一动,都能叫他神魂颠倒呢。 偏偏这模样,都被旁人瞧了去。 叫人心头不悦。 心又跳的很快,恨不得,恨不得把他藏起来,只许他给他看。 一支箭射了出去,发出尖锐的一声响,破风而出,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将方才五王子射在靶子上的一支箭劈成了两半。 四周静默片刻。 摄、摄政王,你的靶子在这边。一名小太监出声喊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温以瑾: 和殷玄夜射箭时,习惯了射同一个靶子,下意识的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上头有箭的靶子上。 那刚才那箭,便不算数吧。他说。 他身旁的五王子捏紧了手中的弓。 那使者脸色奇差,殷玄夜哂笑一声,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结局在意料之中。 从校场出去后,使者们回了驿站,温以瑾将赢来的弓递给了殷玄夜,送给了他。 平日用那些弓习惯了。他说,这就算作臣对陛下的一点小心意吧。 殷玄夜也没推辞,叫禄喜收了。 今天国舅那一番作为,总归是不寻常,这点不用温以瑾说,殷玄夜都会让人好好查一查。 温以瑾曾经射箭赢过殷玄夜的事,也不知那些西域人怎么知晓的那么清楚,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只可能是他们这边传出去的消息。 宫中红墙绿瓦,长长的路上,温以瑾落后殷玄夜半步走着,温以瑾道有事要同他说。 国舅这么急切的想要让殷玄夜对他生厌,不惜将自己也一同置于这种境地,只能说他有些急切了。 臣想起了一事。温以瑾说,西域使者来的第二日,听说去拜访过国舅。 哦,是吗?殷玄夜似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往前走到了一处假山,蜿蜒的鹅卵石路两边种着花,前边有一个小亭子,殷玄夜说去庭院坐坐,让太监拿来了围棋,摆在石桌上。 亭子四处落下一层薄纱,隐隐约约,只能看得清一个人影,太监宫女们都守在外边。 -- 第177页 之前你和孤说,若想追求人,就要朝他爱好下手,孤喜欢的人,也喜欢下棋。殷玄夜说。 温以瑾恍然大悟:陛下要臣陪你磨练棋艺? 殷玄夜:嗯。 两人面前摆着棋盘,殷玄夜捏着一枚黑子在手中把玩,他道:孤的棋艺都是你教的,下棋如布局,孤这几年,可长进了许多。 温以瑾笑了两声,想说下棋不一定要赢,有时候,输既是赢。 输了棋子,赢了心。 不过他没说出口,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水,便叫臣见识一下吧。 殷玄夜捏着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这是在殷玄夜回来之后,温以瑾头一次和他对弈,他发觉殷玄夜的棋子走向和从前迥然不同,每一步走的果断,步数激进,步步紧逼,剑走偏锋,十分的难缠。 两人攻防来回转换,温以瑾在下棋间,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瞬。 下棋风格,从某方面来说,也最是容易摸清一个人的路数,从前他可以很轻易的看透殷玄夜的想法,现在却不行了,殷玄夜的棋子诡异多变,转瞬之间,便有可能逆转翻盘。 温以瑾认真了些,殷玄夜落子的速度从最初的抬手即落,到后来会思虑片刻,温以瑾也不催促,端着茶杯抿着茶水。 孤认输了。殷玄夜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手里拿着两黑一白的棋子把玩,扬笑道,孤赢不了你。 陛下若只想赢,臣也能让陛下赢。 孤想赢的,不止是这盘棋。殷玄夜将棋子扔进棋罐中,爱卿,你会让孤赢吗? 陛下还想赢什么? 想赢的啊 亭子边上的薄纱晃晃悠悠,殷玄夜抬眸看向了温以瑾,勾唇一笑,这笑得及其好看又勾人,眼眸弯弯,潇洒又俊逸,清透的眸中有着温以瑾的剪影。 温以瑾有片刻的走神,嗯? 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殷玄夜嘟囔道,忽而,他支起上半身,往温以瑾那边倾斜,你赢了,你可以和孤讨个奖赏。 温以瑾垂眸看向了棋盘,那便再来一局吧。 好生没意思。 怎么才算有意思? 若孤是你喜欢的人,你赢了,你要提什么条件? 温以瑾闻言,拿着棋子的手顿在空中,这个假设,殷玄夜不是第一回 说了。 他抬起头,方才察觉到两人的距离很近,他能清晰的看见殷玄夜的瞳孔,专注的神色让人动容。 他的眼眸幽深而纯粹,一眼就似要把人吸进去了,温以瑾不禁真随着他的话去想了想。 风吹动着亭子旁边的薄纱,周围很安静。 温以瑾视线顺着他的眼眸,往下滑落,在他殷红的唇上停留了一瞬,眸子半阖,裸露在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心绪如被扰乱的一池春水,泛着层层波澜,荡漾不止。 臣不知道。他说。 外臣使者在京城待了数日,预计没多久便会离开了,这日午间,温以瑾坐着马车从宫中出来,马车行驶至半路,突然被拦下了。 车帘掀开,驾马的下人探进头来,说是西域的五王子求见。 温以瑾掀开帘子,见着了马车旁边眼熟的男子,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他手放至胸前,弓腰行了个礼,用着不太熟练的官话。 摄政王。他说,不知可否有荣幸,请你吃个饭。 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温以瑾压了压手指,笑道:五王子客气了。 他下了马车。 街道上人来人往,一行人在这受到了不少注目,温以瑾让人先去把马车找个地停下,带着随从,和五王子一起走在街道上。 前面有家酒馆,很好吃。五王子说。 吃饭自不可能是单单的吃饭,两人一起走进了酒楼,在二楼一个雅间坐下,上菜间,五王子道想让他见一个人,没多久,他那两个随从就把一人压了下来。 见着那人时,温以瑾眸光一顿,拿着茶杯抿了一口。 这几天,这人一直鬼鬼祟祟在我周围,实在烦人,我就叫人抓起来了,后来才知道是摄政王的人。他说,摄政王不会责怪吧。 温以瑾笑着没说话。 我很欣赏你。五王子说,想和你做个朋友。 西域那边皇室兄弟间的夺权很激烈,这位五王子是其中的佼佼者,心机绝不比别人少。 本王也很欣赏五王子,不过可惜了,这个朋友,我们或许做不成。温以瑾放下茶杯。 他对权势不感兴趣,也不想和这位五王子有过多牵扯。 两人这顿饭还没吃完,雅间的门被打开,外面一个小厮端着一叠菜走了进来,放在桌上时,温以瑾耳朵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声音,下一刻,眼前银光一闪,一把匕首朝他袭来,他后仰避过,匕首擦着他颈间划过,一缕黑发被削断,掉落在了地上。 他擒住了那只手,一拧,匕首掉落在地上,还不等他有下一步的举动,面前的人用另一只手就朝他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状。 -- 第178页 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粉,温以瑾捂住口鼻,后退两步。 一切就发生在转瞬之间,五王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温以瑾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出事,立马拍桌起身。 外面的随从也听见了里面的打斗声,立马推门而入,那伪装成小二的人一看得不到好处,立马跳窗出逃。 追!五王子呵斥道。 他的随从追了出去,他转头查看温以瑾的情况。 温以瑾晃了晃头,眼前模模糊糊,隐有烧灼的痛感袭来,热辣辣的,似被辣椒迷了眼,他用力眨了眨眼,面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来。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反手拧了过去,听到一声闷哼。 眼睛看不清晰,耳朵便敏锐了很多。 五王子?他松开手。 王爷!他听到了冬青的声音,往那边看过去,只看到了一道人影。 冬青? 冬青走到他身前,扶住了他。 . 殷玄夜得到消息赶到摄政王王府时,李御医正在给温以瑾看眼睛,温以瑾坐在凳子边,似听到脚步声,侧了下头。 王爷,别动。李御医道。 温以瑾便止住了动作。 如何了?殷玄夜的声音在李御医身后幽幽的响起。 他直接忽略了门口的五王子,走到了温以瑾面前。 李御医转过身,回禀陛下,摄政王眼睛里进了些药粉 毒药?殷玄夜沉声问。 李御医解释道:此药外敷可,食用便有毒性,是西域的一种药,药粉入了眼,摄政王眼睛受了伤,待过一段时日应会好转。 五王子上前,说会查清这件事,殷玄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此事若查不清,你们便都留下吧。 五王子神情凝重,抿了下嘴唇。 这位梁王和摄政王的关系,看着可不像是不好的样子。 李御医说,温以瑾看不清,光线刺激容易对眼睛造成伤害,拿着一条白绫,替他蒙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外来者尽数离开,房内才归于安静,温以瑾去拿手边的茶水,一个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顺着桌沿流淌而下。 王爷当心。冬青接住了杯子。 殷玄夜指尖挛缩了一下,你去沏壶茶水来。 是。冬青将桌上整理干净,退了出去。 殷玄夜心里也没觉舒坦,他垂眸看着温以瑾眼睛上蒙着的白绫,布料细腻丝滑,和他那张苍白的脸毫不违和。 不过片刻没见着,他便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他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又拿起温以瑾的手,将杯子放在了他手中,领着他握紧。 温以瑾舒出一口气:谢陛下。 你我何须如此客气。 温以瑾唇边上扬着,你在生气吗? 殷玄夜冷硬道:没有。 你生气时,便是这样。温以瑾说。 什么样子?他问。 温以瑾招了招手,殷玄夜看着他的手,抿了下唇,做甚? 过来些。温以瑾说。 殷玄夜便走过去了些。 温以瑾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寸寸的往上,顺着丝绸布料,摸到他肩膀,殷玄夜弯着腰,咬了咬牙,只觉被碰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 接着,温以瑾碰到了他颈间,人最为脆弱的命门,他呼吸一滞,却并非因为这个缘由。 温以瑾碰到了他的脸,手指在他脸上胡乱的碰着。 干什么?!殷玄夜低声问,宛如自乱阵脚的炸毛猫。 陛下生气时,便喜欢将脸拉的老长,看着像臣欠你银子似的。温以瑾温润嗓音里含着笑意,臣想摸摸看陛下这会儿是不是是这样,可不要趁着臣看不见,就骗臣。 温以瑾的指腹不经意的擦过了殷玄夜的嘴唇,殷玄夜面上发烫,脸色涨红,呼吸乱了几拍,他猛然直起身后退几步。 嗯?温以瑾的手悬在半空。 你殷玄夜声线有些不稳,他吞咽了一下,你别想占孤便宜。 话一说出口,温以瑾一愣,他也是一愣,随即就闭了闭眼,手攥成了拳头。懊恼不已。 第51章 进宫 少顷, 一道闷笑打破了平静。 殷玄夜耳郭泛红,咬了咬牙,你笑话孤! 臣没有。 你有! 臣不敢。温以瑾说。 你敢, 有何是你不敢的! 又一声闷笑自温以瑾唇齿间溢出,陛下怎么同个小姑娘似的。 摄政王!殷玄夜提高了嗓音, 似威吓, 又更像是气急败坏。 温以瑾抑制住嗓音里的笑意:臣在。 再笑下去, 便是看不见, 他都能想到殷玄夜那恼羞成怒的模样了。 真是不像话。殷玄夜说。 嗯, 不像话。温以瑾附和。 孤说的就是你!殷玄夜道, 说他像小姑娘什么的, 他才像! -- 第179页 温以瑾叹息道:臣惭愧。 殷玄夜: 他抬手捏了捏热的快要冒气的耳垂,怎么越说,心里还越发的平静不下来了。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殷玄夜轻咳一声,薄薄的面皮上染着微红,他上半身绷直,端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 小厮端着热茶进来了, 他放下茶壶, 替温以瑾倒了杯热茶, 退了出去。 打了个小岔, 殷玄夜心跳慢慢平缓了起来,没有方才那般的慌乱, 他细问了几句温以瑾是怎么伤的。 听人说, 你同那五王子去酒楼吃饭孤倒是不知道,你们何时这般相熟了。 不熟,只是碰巧遇见了。 碰巧遇见了, 又碰巧去吃了个饭?这话说出来,殷玄夜都觉有些胡搅蛮缠,可心里烦躁得压不住。 若不是同他去吃饭,就不会有这一遭。 温以瑾思索片刻,将他让人盯着五王子那边,被发现了的事告诉了殷玄夜,殷玄夜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听温以瑾说,那袭击的人,像是西域人,殷玄夜若有所思。 罢了,这事孤会好好查查的。殷玄夜说,他扫了一眼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白绫的温以瑾,见他拿茶杯都要细细摸索一会儿,又说,你如今行动不便,还得要人伺候,只怕许多事都做不来了。 无妨,习惯之后,都是一样的。温以瑾说,过段时日,也就恢复了,只是眼下,臣恐怕没法替陛下分忧了。 那便先去宫内住着吧。殷玄夜顺口接道。 温以瑾侧了侧头。 殷玄夜:如此,也算是替孤分忧了,免得孤这心里头惦记着。 从前殷玄夜还小的时候,在有些事上,就很执拗,达不成目的就会一直缠着温以瑾,叫人头疼,而现下长大后,这劲头更是不减反增。 不能迁就的事,温以瑾立场一般都很难动摇,而可以松动的事,他多数也就随着殷玄夜去了。 这事他驳了几句,殷玄夜就把软话硬话都说了个遍,到后头,温以瑾都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殷玄夜便知道他是答应了。 马车就在外候着,温以瑾说要带几件衣裳,殷玄夜道:那些下人会收拾,你跟着孤走就是。 温以瑾起了身,刚想唤随从进来,殷玄夜便已经伸手,让他的手搭在了自己手臂上,扶着些,免得摔着。 温以瑾摸着掌心下的丝滑布料,嗯了声,轻轻的在那上面摸索了几下,感觉到布料下手臂线条绷紧了。 臣忘了。温以瑾勾唇道,不能占陛下便宜。 你还提! 他一说这事,殷玄夜方才本已经慢慢平缓下去的心跳,又有了复苏的趋势,见温以瑾张嘴还想说话,他打断他:你再说话,孤就叫人把你嘴堵上。 温以瑾幽幽叹了一口气:陛下怎么还爱欺负瞎子呢。 殷玄夜: 他咬着后牙。 瞎了都不安分。 温以瑾眼前看不见,扶着殷玄夜的手臂,一步步往外走去,走路步伐稳当,到门槛时,殷玄夜便提醒他一二。 两人走路的速度很慢,耐心不怎么样的殷玄夜却没有一点催促。 人的眼睛看不见,会缺乏安全感,温以瑾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殷玄夜的声音和手臂上,跟随着他,对他很是信任。 殷玄夜走在他身旁,时不时会转头看他一眼。 穿过长廊,一路上有丫鬟小厮行礼,每每听到声音,温以瑾便会侧头颔首,两人到了大门口,管家也跟了出来,温以瑾交代了他一些事,他这一去,不在宫内待上好几天,殷玄夜怕是不会让他回来。 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就都得靠着管家了。 末了,他想起后院还养着一只橘猫,让管家不必拘束它,它伤好后,要离开便随它去了。 王爷何时回来?管家问,可要带上冬青? 宫中自有人伺候摄政王。殷玄夜在一旁道。 啊。管家道,陛下有所不知,冬青这两年跟随王爷身边,王爷用惯了,奴才怕换了人,王爷不习惯。 有孤在,不会不习惯。殷玄夜说。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多少有些暧昧,引人遐想,管家就不再多说了。 上车吧。殷玄夜跳上马车,伸手扶温以瑾。 入夜的宫中很安静,巡逻侍卫在宫中行走,回廊下穿着蓝色长袍的太监端着药,匆匆从廊下走过时,正巧碰见巡逻侍卫。 禄喜公公,这么晚了,还熬了药? 禄喜只笑着点点头,他走过去后,那侍卫身旁的同伴才杵了杵他,笑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今夜那摄政王又在宫中留宿了。 嚯,这陛下和摄政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哪是我们这些人能揣测的,走吧走吧,继续巡逻去,今夜能早些换班,还能喝喝小酒。 禄喜走到了寝宫前,推门而入,陛下,药都熬好了。 他进到里面,方才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劲。 -- 第180页 明黄烛火摇曳,房内两人,一人蒙着眼坐在桌边,一人站在一侧,面色不愉,见他进来,殷玄夜抬手摆了摆,让他把药放在桌上。 禄喜放下药,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 先喝药吧。殷玄夜拿起药碗,勺子搅拌了一下,药还在往上冒着热气。 温以瑾伸手去接。 做什么?殷玄夜问他。 温以瑾:喝药。 孤喂你。 臣自己可以。 可以可以,你什么都可以。殷玄夜忍不住道,你都可以了,还要孤作甚? 温以瑾挑了下眉头:陛下这又生的哪门子气? 你便不能不能听话些吗?孤说喂你,你乖乖喝药便是。 温以瑾无奈道:一口一口喝药苦,不如一口气喝完。 哦。 陛下能把药给臣了吗? 也不知今夜殷玄夜是怎么的,突如其来兴起的想要伺候他沐浴,说他看不见,需要人伺候着,怕那些个下人伺候不好。 温以瑾哪能真让他伺候。 他不允,两人间气氛就僵持了些。 殷玄夜拿起他的手,把碗放在他手中,从前军营里,一堆男人糙惯了,孤没你想的那么娇贵。 温以瑾一口气将药喝了,缓了缓,又听殷玄夜说,孤不进去就是了,孤在外面候着,你有事叫孤就是。 他不想叫别人瞧见温以瑾的身体。 臣也没有那么娇贵。温以瑾说,不用候着。 他话虽这么说了,但殷玄夜还是没听,他听温以瑾的话,从来都是选择自己想听的听。 御汤池中,往上冒着白气,殷玄夜隔着一层屏风,背对着浴池坐着,听着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恍然发觉,他说得冠冕堂皇,可心里头也不全然是担心温以瑾出事,他心里不坦荡。 哗啦的下水声清晰,温以瑾不是全然看不见,他眼前是能见着一些虚影的,只是很模糊。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陛下。 怎么了?屏风后蹲蘑菇的殷玄夜抬起头。 臣同你讲一则趣事吧。 你说。 传闻,人在水中死后,会化身为水猴子,你可听过?温以瑾说。 听过。殷玄夜竖着耳朵倾听。 温以瑾给他讲起了乡野怪事,殷玄夜起初不觉,越听到后来越不对劲,还是忍不住听了进去,温以瑾以前就经常给殷玄夜讲些有趣的事,在讲故事这方面,练就了一身本领,绘声绘色,勾着人往下听。 伴随着水声,温以瑾的嗓音或低或高,如玉击石,声线清冷又温和,很好听,殷玄夜本就对他没有抵抗力,这一来,就把故事也听了个全。 直到温以瑾沐浴完,他才如梦初醒。 温以瑾要穿衣裳了,唤了他一声,叫他帮忙拿下衣服。 殷玄夜走过去,扫了他一眼,做贼心虚的垂眸看着地面,也不知那一眼看到了些什么,双颊酡红,他把衣服拿给温以瑾,指尖不经意的被触碰到,又匆匆收回了手。 温以瑾披上了衣服,道:那臣先出去了。 唔。殷玄夜把他带回了寝宫,让他在房中待着,才去沐浴。 禄喜正在门口准备吩咐着人换水,他叫住了禄喜,让他不必换,转头进了里面。 殷玄夜在池边站了一会儿,满脸通红的褪去衣物,一个平安符掉了出来,他捡起来放好,下了水,舒出一口气,他往后靠在池边,身上多多少少遍布着疤痕。 他扬唇沉在水中,忽而感觉有什么碰了一下他的脚踝,他猛然想起了方才温以瑾同他说的那些话黑丝缠绕脚踝,缠着人腿往水下拉。 他陡然睁开眼,往水下看去。 原是他的一根腰带,不小心掉入了水中。 可接下来,他时不时便想起温以瑾在这里头说的话,两种情绪交织,恐惧抑制住了满腔邪火。 温以瑾看不见,就不能看书打发时间,拉着系统闲聊着。 【076,我的眼睛好了之后,会留下后遗症吗?】 系统:【即便留下后遗症,待完成任务之后,我们也会帮你修复,不用担心。】 温以瑾:【可以念书给我听听吗?】 系统:【你想听什么?】 【都行。】 于是系统在他脑海里念起了佛经。 温以瑾: 【算了,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系统道:【不辛苦,系统不需要休息。】 黑夜笼罩着皇宫,外面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是门口禄喜请安的声音,温以瑾偏过头去。 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又啪的关上,来人径直走到床边。 陛下? 殷玄夜脱了鞋袜爬上床,方才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故意说那些给孤听。殷玄夜说。 温以瑾回想了一下,差点忘了这茬,他唇角抽搐了两下,抿住。 -- 第181页 陛下信了不成? 孤不信。殷玄夜道,鬼神之说,不过无稽之谈。 那陛下怎么这么问我?温以瑾唇角勾了勾,刻意压低了嗓音,陛下莫不是被吓着了? 殷玄夜: 这人瞎了都还不老实。 时候不早了,孤要休息了。他道。 陛下请便。温以瑾侧了侧身,让他睡里头。 殷玄夜推着他进去,你半夜摔下去了怎么办? 温以瑾想说他只是看不见,不是没有自理能力,但见殷玄夜这番模样又觉有些有趣,就顺着他的力道,往里头坐了坐。 他躺下之后,被褥盖在了身上,殷玄夜吹灭了烛火,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床,压到了温以瑾的胸口,温以瑾闷哼了声。 压着你哪儿了? 没事。 殷玄夜往后摸了摸,温以瑾抓住他的手,让他别乱碰,待会摸到不该摸的,就不太好了。 殷玄夜闻言被烫到般收回手,背对着温以瑾侧躺下,然后一个劲儿的往后挤,温以瑾都快被他挤到了墙角的位置。 陛下害怕?温以瑾问。 孤不怕。殷玄夜说,你不是喜欢抱着孤睡吗?孤让你抱抱就是了。 温以瑾这会儿真觉着先前不该故意吓他了,没想到还同以前一样的怕这些,殷玄夜从前怕归怕,还总爱缠着他多给他讲讲这些鬼怪故事。 而且还死要面子,每回不说怕,只喜欢在一旁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手,若无其事的拿余光觑他有没有发现。 自以为做的隐蔽,实则全都落在了温以瑾眼中,温以瑾也从不戳破他。 他喜欢抱着殷玄夜睡,那都是在睡着之后无意识的,殷玄夜身体暖和,无论天冷还是天热,温以瑾都觉得抱着分外的舒服。 他伸手,从他身后揽住他劲瘦的腰,一点暖意透过衣物,传到了每一寸的皮肤上。 殷玄夜背脊僵直着,这是温以瑾头一回在清醒时抱着他入睡,他身上带着点很淡药味,还有些淡雅熏香的气息,两种气味意外的和谐,很好闻,他的体温比常人要低一些,今夜这种体温差对殷玄夜来讲分外明显。 殷玄夜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热了。 温以瑾拥着小暖炉,才恍觉殷玄夜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当初少年时的纤细身型,再到现如今的挺拔。 陛下。他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这边扯了一下,两人间的间隙被严严实实的去除了,臣会在你身后。 良久,殷玄夜轻声问:一直在吗? 嗯,一直都在。 一夜无梦。 翌日天还未亮,殷玄夜就要起身准备去上朝了,他起身时,温以瑾醒了一会儿,也要随着起身,殷玄夜让他继续睡着,这里没人会来叨扰。 他去了外间洗漱。 待殷玄夜上朝回来,温以瑾已经起了,他坐在窗边,蒙着眼睛的脸看着外头,禄喜在他身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念着,偶尔念错一两个字,还会被温以瑾纠正。 殷玄夜一进门,温以瑾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他侧过脸。 殷玄夜从禄喜手中拿过书,下去吧。 禄喜便退了出去。 陛下不去处理朝政之事,来臣这儿作甚? 这宫殿都是孤的,孤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殷玄夜理直气壮道,等会孤再让人替你看看眼睛。 陛下信不过李御医不成? 说不定他老眼昏花了呢。 温以瑾轻笑一声。 没一会儿,他叫来的人就到了宫殿,温以瑾侧耳听着轻轻的脚步声,唤了声姜姑娘。 王爷怎知是妾身?姜姑娘走到他身前,放下了药箱子。 姑娘脚步轻快,本王听出来了。温以瑾道,还有海棠香。 海棠香是姜姑娘身上带的香囊,温以瑾先前闻过。 若王爷不说,妾身还以为王爷看见了。她伸手去摘那捂着他眼睛的布条时,被殷玄夜拦住了。 孤来。 在对于温以瑾的事上,他恨不得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才好。 姜姑娘替他看了眼睛,又要了些那种药粉,道这不影响她开的药方子,她又替他把了把脉,皱眉说很奇怪,温以瑾的脉象一直很弱,但又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待妾身再仔细探究一番。她说。 温以瑾知道这大抵和系统那边有关,他收回手,在姜姑娘要走时,往殷玄夜的方向看了眼。 殷玄夜没有任何反应。 姜姑娘脚步声远去。 陛下,你对姜姑娘,可是不喜? 没有。 那是喜欢? 也没有!殷玄夜道,你从何处看出孤喜欢她了!? 温以瑾:陛下身边女子只有她,臣以为 他没有往下说,殷玄夜脸色古怪难看,你瞎想什么? 他这才想起,温以瑾还说要帮他追求女子的事,你莫要乱撮合。 -- 第182页 温以瑾:臣自然不会,只是在想,陛下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剧情走向自殷玄夜提前回来之后,或许就开始变了,带回来的姑娘,当真是为了给他治病来的。 这份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的情谊,温以瑾放在了心底。 他在宫中住了下来,白日也无需上朝,只要安心养病,第四日,太后来到了殷玄夜的宫殿中,说是听闻温以瑾在外被刺杀,受了重伤在皇帝宫殿内休养,特来看看。 殷玄夜听到他母后来了的消息,赶回了宫殿,就见他母后和温以瑾坐着聊天的和谐画面。 他自回来之后去见过一次他母后,之后就没再去过,他母后看起来比三年前正常了许多,情绪也平稳了。 陛下这毛毛躁躁的作甚。太后一身雍容华贵,面上神情淡淡。 母后。殷玄夜在殿内站定,余光瞥见温以瑾要起身行礼,他眉头一皱,几步走过去,按着他肩膀把他按了回去。 坐着就是,孤说了不用行礼。他道,你又看不见,摔了怎么办? 臣没有那么脆弱。 孤说有就有。他有几分孩子气的说。 太后手里拿着佛珠转着,见着二人相处的氛围,不由指尖微顿,摩挲着手中佛珠。 翠容,哀家乏了,我们回去吧。太后伸出手,身旁的伺候的嬷嬷便扶着她的手。 她起了身,陛下,哀家便不叨扰你了。 殷玄夜赶人似的道:母后慢走。 温以瑾: 他跟着起身道了声恭送太后。 方才在说什么?殷玄夜拿着温以瑾手边的杯子喝了口茶水。 温以瑾察觉到了,陛下拿了臣的杯子? 孤渴了。殷玄夜道,别想转移话题,母后来这儿做什么? 慰问一二罢了。温以瑾说。 殷玄夜垂眸看着温以瑾,温以瑾眼前覆着白绫看不见他,所以他可以不用忌惮任何,细细的将他脸上每一寸都看得清楚他看不见,偶尔也是有点好处的。 殷玄夜良久没说话,温以瑾侧了下头,陛下? 殷玄夜没有回应。 温以瑾伸出手去探索。 看着那从他面前扫过的手,殷玄夜扬了扬唇,往后轻轻退了一步。 殿内很是空旷,安静得让人心慌。 陛下,别闹了。温以瑾道。 没有回应。 温以瑾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摸索着往前探,他看不见,当他指尖快要扫过殷玄夜衣袍时,殷玄夜就会往后退一步,故意躲开。 两人你来我往,宛若稚童玩游戏时一般。 窸窣几声响,殷玄夜后背贴在了殿内的红木柱子上,他侧头往后看了眼。 听到了。温以瑾唇角弧度勾了勾,往前迈了一大步,掌心下触碰到了柔软丝滑的布料,带着点温度,陛下便是欺负臣看不见。 殷玄夜回过头,陡然看见温以瑾近在咫尺的面庞,呼吸一滞,轻抿唇角,温以瑾的手从他肩头,慢慢往上摸索,碰到了他的脸侧,指腹在他脸上摩挲着。 自他的眉眼,摸到鼻梁,再到嘴唇,脸侧的轮廓线条,都是温以瑾所熟悉的,他指腹带着点温热,那点热度落在殷玄夜脸上,不亚于干燥天气里的一点火星子,一点即燃。 怎么不说话?温以瑾问。 染着熏香的炉子往上冒着白烟,一点点的将香味散发,浸染在了衣袍上,温以瑾凑近他,殷玄夜瞳孔紧缩,脑袋往后仰了仰,磕在了红木柱子上。 温以瑾动作顿住,笑了声。 隔着这么点距离,他已经能闻到殷玄夜身上的淡香了,足以让他确认,眼前人是殷玄夜。 殷玄夜:笑什么? 陛下不说话,臣惶恐。温以瑾松开了他。 殷玄夜凑上前,脑门撞了他一下。 嘶 陪孤去批折子。他说。 臣哪儿惹陛下不高兴了。温以瑾语气慢吞吞的,顿了顿,说,让陛下这般凶残。 孤都不疼。 臣疼。 殷玄夜眼眸一转,那孤给你吹吹。 倒也不用。温以瑾放下捂着额头的手,伸出手去,不是让臣陪你批折子吗,走吧。 这几日殷玄夜似坐不住一般,每日批折子都要他在旁边,不然就时不时跑来看看他,好似他生了一双腿就会跑了一样。 殷玄夜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走吧。 陛下 怎么了?殷玄夜回头。 温以瑾低了低头,大致看向了两人牵着的手那,片刻,笑道:没什么。 他们一路到了甘露殿,殷玄夜让温以瑾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放在手边,开始批折子,温以瑾听着耳边纸张翻动的声音,听的想打瞌睡。 他手肘抵着桌子,掌心托着下巴,和系统在脑海里下着五子棋。 -- 第183页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翻动折子的动静慢了下来,良久都没有再出过声,温以瑾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小幅度的侧了下头。 【076,他在做什么?】温以瑾问系统。 系统说:【看你。】 堆着奏折的桌前,殷玄夜坐着,手中放下了毛笔,偏头看着温以瑾的侧脸出了神,浮现痴迷之色。 而温以瑾,也感觉到了这道视线的存在。 或许说,在之前,就已经有了似有若无的感觉。 第52章 假酒害人 殿内很安静, 一点窸窣声响,都似被放大了,温以瑾的手动了一下, 撞到了手边的茶杯,发出清脆一声响。 殷玄夜回了神。 陛下。温以瑾转过头。 殷玄夜掩饰般的低咳一声:怎么了? 陛下分心了。 温以瑾转过头, 面朝着他, 没有说话,殷玄夜因心虚而解释, 孤累了,刚歇了一会儿。 臣在这, 陛下不能专心的话, 臣便先下去了。温以瑾说。 殷玄夜知道他在一些正事上分毫不会纵容的性子,道:孤没有不专心。 是吗? 嗯。 温以瑾便没有往下说, 在这之后,殷玄夜都没有再停下过手中的事, 带着一股废寝忘食的劲头。 到了饭点,禄喜轻手轻脚进来,道该传膳了,殷玄夜摆摆手,让他先下去,后又想起温以瑾在身旁,遂又叫住了禄喜,放下手中毛笔, 让他传膳。 很快,宫里的下人就陆续将膳食摆上了桌,宫中御厨的手艺很不错,即便是清淡的菜色, 也是费了心思的。 温以瑾和殷玄夜在桌边落座,殷玄夜没让下人伺候,夹了菜在温以瑾面前的碗中,端着碗拿着筷子放到温以瑾嘴边。 这几日温以瑾也熟悉了,微张着唇吃了菜,殷玄夜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旁的禄喜看得胆战心惊,忙垂下来眼帘,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莫名觉得陛下有一种疯劲儿,摄政王对此却毫无察觉,什么都由着陛下来。 刺杀之事,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五王子为表诚意,亲自将那因受审而变得奄奄一息的人压到了殷玄夜面前请罪,这事关系到他们西域那边皇位的内部之争,这人是另一派系的人。 其中弯弯绕绕甚多,简而言之,温以瑾便是遭了无妄之灾,但这灾不能白受,五王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承诺会奉上上等宝物以表歉意。 另外,他又从胸口的衣襟里拿出一个药瓶子,道这是珍稀的解毒丸,服下几日后,温以瑾的眼睛即可复明。 殷玄夜没有贸然给温以瑾,待五王子走后,他将那药给了禄喜,让他先拿去太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问题。 当天便有了结果,夜里,禄喜将药给了殷玄夜,道药没有问题,里头好些药材,都是稀有药材。 孤知道了,下去吧。殷玄夜说。 禄喜退了出去,殷玄夜拿着那药瓶,看了半响,身后有了动静,他下意识将药瓶藏在了身后,转头看向温以瑾。 温以瑾从里面摸索着出来了,在同谁说话? 禄喜。殷玄夜捏着药瓶的手紧了紧。 温以瑾一听是禄喜,就没有追问,道:怎么还不睡? 孤不困。他说。 温以瑾笑了声:不如臣陪陛下下盘棋吧。 也好。殷玄夜没有拒绝。 房内燃着烛火,坐榻上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棋盘,两人相对而坐,温以瑾看不见,下棋时,都是他说位置,殷玄夜替他落子,而殷玄夜落下下一步棋,也会告知于他。 殷玄夜起初只是怀着打发时间的心思,随即却发现温以瑾记忆力出乎意料的好,似他脑海里有一个棋盘,即便看不见,也能记住他们所下的每一步棋,且没有出过错。 陛下有心事?温以瑾问。 嗯?殷玄夜手中拿着一枚黑子抬头,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答道,没有。 陛下走神了。温以瑾说。 殷玄夜:你怎知? 臣就是知道。 孤没有。 陛下又欺臣看不见,撒谎骗臣。 殷玄夜: 长泽,孤自小就认识你。殷玄夜道,以前孤不喜欢你。 温以瑾:嗯,臣知道。 他刚来时,这小崽子整天变着法拐着弯的想要折腾他,明知他身体不好,察觉出他对他的纵容,便处处开始试探他的底线。 那时他年幼,多多少少会露出破绽,温以瑾也都能猜得到他的心思,猜得到,却当做不知。 但孤现在现在挺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总觉难以启齿。 不讨厌你。最终他说。 温以瑾:嗯。 殷玄夜问他:你希望孤怎么做呢?你有什么心愿呢?又想要什么? 温以瑾想了想,约莫是这些天他眼睛受伤,让殷玄夜注重起了他随时会病倒的事,才这么反常。 -- 第184页 他道:臣惟愿陛下身体安康,做一世明君。 静默片刻,殷玄夜问他:这便是你的心愿吗? 是。温以瑾说,陛下该受万人敬仰。 你呢? 嗯? 到时候,你呢,你在哪? 臣温以瑾停了一下。 他原先是打算退休之后,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许会乘船去别处看看,乐得自在,可现在不知为何,有些迟疑了。 你是不是殷玄夜抿了下唇,从未想过你自己? 臣想过。温以瑾唇边带着笑意,道,臣没有陛下想的那么高尚,届时,陛下不需要臣了,臣便无拘无束的过过小日子。 他顿了顿,又说:陛下,你要一直往前走。 孤不会不需要你。殷玄夜握紧了掌心里的瓷瓶。 陛下需要臣,臣就会出现。温以瑾说,只是这条路,陛下要一人走下去。 殷玄夜唇边牵扯出一分勉强的笑,嗯。 说到底,不过是他以后的打算里,没有他。 两人就似一个在试探的着对方的底线,另一个却毫无底线的纵容着,倘若某一天收回这份纵容,那以另一人的偏执来说,是要被逼疯的。 有些事,踏出了第一步,就收不回脚了。 就比如温以瑾先前说的,同喜欢的人更近一步,殷玄夜听进了心里,便没法再装作没听见,将这个想法压下去。 本只觉得,他身体好起来,就够了,可倘若他身体好了,却娶了别人殷玄夜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幽暗深邃,看向温以瑾的目光,多了分复杂。 时候不早了。温以瑾说,上床歇息吧。 嗯。 两人上了床,还是温以瑾睡里边,温以瑾问他,这段时日,陛下可还有做噩梦? 床边蜡烛被吹灭,殿内陷入了一片昏暗中,这样的昏暗在温以瑾的眼中和点了蜡烛并无差别。 殷玄夜过了一会儿,才说:孤这几晚,时常梦见有人在梦里唤孤的名字,身体动弹不得。 陛下这是梦魇了。温以瑾说,不如明日唤御医来看看。 你抱着孤时,孤便不会梦见那些。殷玄夜又说。 温以瑾感觉身旁人动了动,一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他耳郭,眼睛看不见,身体各项感官就变得敏锐了起来,他心口跳动错乱了一拍,有些不适于这样的距离。 还不等他提出来,腰间便搭上来了一条手臂,你说,孤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了? 哪儿不舒服? 殷玄夜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 这儿。 温以瑾起初不明,直到感觉到掌心下传来的温度,以及怦怦的心跳节奏,似击鼓一般的微弱震动,隔着一层亵衣,传到了他的手心。 他感觉到殷玄夜擒着他手腕的手收紧了些。 唤御医来看看吧。温以瑾正要直起身,被殷玄夜一扯,拉了回去。 孤瞧过了,御医说孤身体没有问题。殷玄夜说。 温以瑾手指卷缩了一下,殷玄夜呼吸忽而就变了节奏,喘了一声,温以瑾霎时间没了动作。 昏暗的光线里,他睁着眼,隐隐能瞧见殷玄夜的轮廓,但很模糊,模糊到只看到一团边缘不清晰的黑影,耳边的声音似被放大了。 他蓦地觉得唇上喉间都有些干涩。 陛下,臣去喝杯水。温以瑾说。 殷玄夜握着他手腕的手过了片刻才松开,你躺着吧,孤替你拿。 他嗓子里还有些许的沙哑。 他掀开被子起了身,温以瑾唇角动了动,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掌心里的温度犹存,触感也那般的明晰。 他心脏的跳动,似也跟随着殷玄夜跳动的节奏去了。 殷玄夜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他手中,他拿过,将杯沿抵在唇边,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了滚,他伸手递出杯子,殷玄夜拿时,握住了他的手。 温以瑾头一次发觉,看不见会叫人这么心慌。 他看不见殷玄夜的表情,殷玄夜不说话,他就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而殷玄夜眼中的他又是什么样的。 温以瑾只觉有些狼狈。 犹如身处了一片迷雾之中,找不着北。 为了倒水,房内点了一支烛火,殷玄夜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上坐着的温以瑾,一头墨发落在肩头,温润的眸子半阖,眸中没有聚焦点,也毫无防备。 他敛了眸底神色,将水杯放在了一边。 长泽。殷玄夜坐在床边,视线描摹着他的眉眼,留在孤身边吧。 他伸手抓住了那只有些凉的手。 臣一直在。温以瑾说。 殷玄夜扑进他怀里,垂眸道:孤前几天,梦见找不到你了。 温以瑾愣了愣,觉出他这是在撒娇,不由唇边轻扯了扯,抬手顺着他后脑勺的发丝往下滑落,不过是梦罢了,陛下怎的还同以前一样粘人。 -- 第185页 不过这样才是,几句话间,平复了先前的插曲。 殷玄夜垂眸没有说话。 墙上留下两人剪影,犹如猎犬窝在主人怀中。 . 翌日是个好天气,外面出了太阳,风中都带着暖和的春意,就快要夏天了,再过段时日,陛下去往避暑行宫的事,也该提前开始着手准备了。 温以瑾算着时间,这几天姜姑娘没再过来过,给他诊脉的人换成了以前的李御医,温以瑾问过殷玄夜两句,殷玄夜说那姜姑娘病了,怕把病气过给他,所以没来。 两天后,西域使臣一群人启程回去的消息传到了温以瑾耳朵里,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晒着太阳,听小太监报信说,当时使臣离开时,五王子问起他,陛下脸色不太好看。 小太监离得远,没听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外面脚步声响起,小太监止住了声音,温以瑾就知道是谁来了,他偏头过去,太监福了福身,道:奴才告退。 陛下。 殷玄夜穿刚下朝回来,换了身衣裳就过来了,他在温以瑾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手,是暖的,今日天气不错。 嗯,陛下今日下朝这么早? 朝中无事。殷玄夜说,孤带你去走走吧。 也好。温以瑾起身。 殷玄夜同还小时一样的牵着他的手,但这举动换了个年纪,意味便有些不同,温以瑾这几天被他牵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 听禄喜说,你今日早膳没吃多少。殷玄夜说。 没有什么胃口。 为何?可是哪不舒服? 没哪不舒服,只是没有陛下在身旁,吃饭都不香了。 殷玄夜握紧了一下手,下次孤陪你吃就是了。 温以瑾愣了一下,失笑道:陛下怎么还当真了,臣只是这几日喝药喝得没了胃口。 殷玄夜没说话。 两人走到了御花园,鹅卵石路上,身后的太监隔着好一段距离的跟着,两人走在前面。 陛下去了太医院?温以瑾问。 殷玄夜:你怎知? 温以瑾偏头凑近他,风吹起的发丝扫过殷玄夜的颈间,阵阵痒意像是到了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他停下脚步,喉结滚动。 陛下身上,有药味儿。 殷玄夜余光瞥见另一边的来人,蓦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鼻间气息陡然远去,温以瑾怔了怔,心头有些怅然若失,随即,他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在前面停下。 奴婢给陛下请安。 温以瑾听出了这是太后身边那个嬷嬷的声音。 母后在这儿?接着说殷玄夜的声音。 太后娘娘请陛下过去坐坐。嬷嬷说。 殷玄夜往御花园的亭子中看过去,那处亭子的薄纱放下,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他拉着温以瑾要过去时,嬷嬷拦了一下,道:陛下,娘娘说只见你,有要事相商。 殷玄夜一顿,侧头看了眼温以瑾。 什么要事? 这嬷嬷面露犹豫。 温以瑾松开了他的手,陛下去吧。 殷玄夜想了想,你在这儿等着孤。 温以瑾颔首。 御花园的花开了许多,虽不见光景,但他也闻得到那阵花香。 殷玄夜走后没过片刻,便有太监过来,说先带他回宫。 亭子间,殷玄夜站在薄纱后,看着温以瑾远去。 母后要说什么,就都说吧。 太后坐在石凳子上,一双保养得当的手拿着茶杯,拿茶杯盖拨弄着上头漂浮的茶叶,陛下对摄政王很不一般。 殷玄夜蓦地回过头。 太后吹了吹杯中的热茶,沿着边缘抿了口,这么紧张作甚? 她面露怀念,从前你小时,日日来哀家寝宫 她轻轻一声叹息,是哀家对不住你。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殷玄夜说。 二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了几句话,太后看了眼身旁的嬷嬷,嬷嬷收到眼神,提起一旁的酒壶,放在了桌上。 这壶酒可调动人的欲望,虽不入流,但你想的话,未免不可以哄着摄政王喝下,彼时是何模样,还不全凭你的主意掌控。她道,你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怎能不懂你,想要,便去争就是,不去争取,便什么都没有。 这话充满了蛊惑性,殷玄夜看着桌上的那壶酒,又看向太后。 怕了?她问,不要的话嬷嬷,收了吧。 殷玄夜:慢着。 太后面上露出一分笑。 许久,亭子边上的薄纱飘动,殷玄夜连同桌上的一壶酒都消失了踪影。 娘娘为何要骗陛下?嬷嬷问。 那酒分明就是普通的酒。 怎么能说骗呢。太后慢悠悠道,哀家不过是逗逗他罢了。 此后几天,温以瑾同殷玄夜在一块,常会感觉到他对自己投来的视线,有时只是出神的盯着,有时是别有深意。 -- 第186页 温以瑾看不见,只能感知到他在看他,却不明其中含义。 他判断殷玄夜表情的办法,就只有伸手出去摸索他的脸,殷玄夜从一开始反应极大的炸毛,到后来任由他摸。 他时常会感觉到掌心下的皮肤慢慢发烫,而这灼热的温度像是会传染,从他指腹渡过来,浸染他的皮肤,彼时,他会感到殷玄夜的目光存在感更为强烈的落在他脸上。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心绪,只觉得,不讨厌。 但偶尔,也会有几分狼狈感。 入夜。 寝宫中橘红烛火照亮,殷玄夜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壶酒,这叫他又想起那天下午时他母后对他说的那些话。 这壶酒可调动人的欲望,虽不入流,但你想的话,未免不可以哄着摄政王喝下,彼时是何模样,还不全凭你的主意掌控。 不去争,便什么都没有。 男人最是忠诚于身体本能的欲望,殷玄夜清楚这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 他起身在房中踱步几圈,抱着这壶酒去了浴房,温以瑾刚沐浴完,正在屏风后穿衣裳,听到开门声,他道了声陛下。 风吹进来有些凉,他轻咳了两声。 殷玄夜关着门,看着温以瑾从屏风后摸索着走出来,衣襟松松垮垮,可见锁骨,他走过去,温以瑾听到他走近,就停下了脚步。 殷玄夜把酒壶放在一边,抬起手,替他系紧了衣裳,晚间天冷,不要吹风。 陛下真是比臣家里头的管家还啰嗦了。 殷玄夜:摄政王这嘴,越发不讨喜了。 温以瑾抬起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陛下笑着说这话,叫臣捉摸不透啊。 他捏了捏殷玄夜脸颊的肉,这两日长胖了。 是被你捏肿了。殷玄夜轻哼着说。 那便是臣的罪过了。温以瑾说。 殷玄夜拉下他的手,带着温以瑾回到寝宫,把他拉到了床上,茶水也倒好放在了床边的桌上,一切都备好了,才出门去御汤中沐浴。 御池还冒着热气,清透的池水荡着波纹,殷玄夜下了水,盯着他拿过来的那壶酒,眸中神情隐晦不明。 少顷,他抬起手,往杯中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喉结滚动。 烈酒入喉,四肢都似泛上了热意。 他从最初,就没想过叫温以瑾喝这壶酒,温以瑾身体不好,若喝这烈酒,一遭下去,只怕是要大病一场。 那并非他初衷。 他一连喝了半壶酒,这酒很管用,他身体越发的热,在池子里快泡的受不了,殷玄夜皮肤泛着红,从池中出去,披上衣物,步伐踉跄的往寝宫走去。 外头清风吹拂在他脸庞,他感觉得到的只有燥热。 陛下?禄喜见着他,迎了上来。 殷玄夜摆摆手,不让他扶。 摄政王呢? 在寝宫呢,没出来。禄喜说。 酒壮人胆,殷玄夜推门而入,转身关上了门,禄喜差点被撞到,哎了声。 陛下这是怎的了? 温以瑾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越发接近的脚步声,他睁着眼看过去,这几天眼睛恢复了些,烛火下,他朦胧的看到了一道黄色身影走了过来。 仿佛晨间隔着一层白雾,看得不是很清晰。 但他听到了殷玄夜沉而紊乱的呼吸声。 怎么了?他问。 下一瞬,一道人影直接扑在了他身上,他扶住了他,那松散的衣物一下变得凌乱。 孤不舒服。殷玄夜扒着温以瑾的肩膀说。 温以瑾支起上半身,殷玄夜半趴在他身上,他摸了摸他后脑勺,臣让禄喜叫御医来。 御医来了也无用。殷玄夜语气太过笃定,让温以瑾顿了一下。 为何? 孤被、被下药了!殷玄夜磕磕巴巴的说道,埋头在了温以瑾肩膀上,一头青丝散落。 温以瑾: 什么? 什么下药? 谁胆敢给陛下下药?温以瑾沉声问。 殷玄夜:别问那么多了,孤难受。 哪儿难受? 这儿。 殷玄夜同上次一样握着他的手腕,告诉他哪儿难受。 温以瑾: 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儿,问:陛下喝酒了? 小酌了一杯。 陛下是不是喝糊涂了。 你在质疑孤? 臣不敢。 只是此事太过荒唐。 殷玄夜嗓音里有些按耐不住的躁动:孤好热,长泽,你帮帮我。 这 长泽,长泽,你帮帮我吧,嗯?孤不会亏待你的,孤向你保证。 温以瑾听他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含糊了,不是喝大了,就是真被下药了,但据说喝大了,是无法如此的,所以 温以瑾不过片刻的思虑间,殷玄夜就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 陛下,等等。 -- 第187页 孤等不了了。殷玄夜呼出发烫的气息,浮着薄汗的面上贴了几缕发丝。 长泽,随了孤吧,嗯?孤会好好对你的。他有些急切的说。 陛下糊涂了。温以瑾按住了他后颈,把他抱在了怀里,让他动弹不得,殷玄夜扭着挣扎了几下,便喘着粗气挣扎不动了。 你这是谋害帝王。殷玄夜闷声闷气道。 陛下别急。温以瑾说,臣让人寻 话未说完止在了嘴边。 他抿了下唇,罢了,臣帮你就是,陛下别乱动。 殷玄夜一下改了口风,孤就知道你最好了,长泽,长泽 他在他耳边叫唤着,一声比一声柔软,直要叫到人心坎儿里去,温以瑾安抚的摸了摸他后脑勺,偏头嘴唇无意间扫过了他耳垂。 他又抿了一下唇。 第53章 难以自控 床边烛火被掀来的微风吹得摇曳, 一阵急一阵缓的喘息声传出,良久平息,殷玄夜觉着, 那药劲儿太强,缓下去没一会儿,又有了涌上来的迹象。 一阵阵的热意似浪潮一般袭来, 他紧咬牙关, 拽紧了温以瑾的袖子,将他的衣袍都给揪得皱巴巴的了。 他思及先前在池子里喝了不少酒。 许是喝多了、喝过头了吧,他想, 所以药效才来的这般猛烈。 恍惚间, 他似听到了温以瑾发沉的呼吸声。 长泽 温以瑾在他耳边轻轻嘘了声, 他背靠在温以瑾怀里,眼尾泛着潮红,眼眸都变得湿润了,手指骨节卷缩, 抓着衣袍一角,指腹泛着粉。 这样好似是不对的, 可他忍不住的沉沦其中。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难以启齿的,通通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不想去深思, 只想做他想做的。 温以瑾的指腹带着点凉意, 很快又被捂热了,他下巴搭在殷玄夜肩头,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墨黑发丝从肩头滑落,他半阖眼眸,嘴唇似有若无的擦过殷玄夜耳垂。 殷玄夜眼中迷离,微张着嘴唇喘着气,全身心的交付于他。 母后说的对,不争取,便什么都没有。 从前他只想着,温以瑾好起来,就够了,如今没办法再只想那么一点了,想要他好好的,却也不止只想他好好的,还想要他待在他身边。 就如同现在一样,替他排忧解难。 温以瑾的眼睛看不清晰,索性闭上了眼睛,耳边一点的动静都像是被无限的放大了,因为药效而变得奇怪的殷玄夜,他喉间的一些呜咽,衣物不经意摩擦而发出的一点窸窣暧昧声响,都变得清晰了起来,挑逗着他的神经。 陛下,是什么人给你下的药?温以瑾忽而在他耳边问。 殷玄夜睫毛颤了颤,心口一紧,孤、孤不知道。 温以瑾没有追问,他觉着这种事,殷玄夜没有撒谎的必要,却又隐隐觉得有些违和,看来这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该好生查查管教一下了。 他想以走神来克制一下本能,然而眼下,容不得他过于的散发思维走神根本没法走神。 他不知道殷玄夜这几年有没有自己动手过,但他的反应很生涩。 温以瑾没见过别人被下药的样子,也不知道被下了药,是不是都这么精力充沛。 活像憋了几百年的劲儿都撒出来了。 他难以抑制的心跳加快了,心中意动,他一遍一遍的在心里提醒自己,殷玄夜是被下了药,才会流露这一番勾人之态,他不能太畜生,即便是心里亵渎他,也是一种不尊重。 蜡烛火苗愈发的长,过长的棉芯让火苗忽大忽小的燃烧着该剪灯芯了。 夜色浓稠,外面刮着风,风吹在门窗上,让那门窗发出细响,漫长的时间过去,外面已然静悄悄的,风停了,房中也静了。 偌大的龙床上,明黄被褥凌乱,殷玄夜背靠在温以瑾身上,恍惚回不过神,温以瑾怕他回神后别扭,也因一些别的原因,他道:陛下,臣今晚去别处歇息吧。 他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替他理了理衣裳,摸索着要下床,殷玄夜闻言,还没回神,下意识的挽留,动了一下,随即察觉到了什么,两人都是一顿。 沉默片刻。 殷玄夜蓦地涨红了脸,本就潮红的面色一下更红了,红的能冒出气来。 他磕磕巴巴道:你、你 是臣冒犯了。温以瑾说。 无、无碍。 臣让禄喜进来伺候。 不必了。殷玄夜回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又看不见,还想去哪? 臣 孤都没说什么。殷玄夜转头看见温以瑾白皙面皮上的几分红,他心里那紧张便一下褪去了,你在这歇着就是。 他第一回 瞧见温以瑾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温以瑾却似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红,他看向了殷玄夜,看不清,又没有挪开眼。 有一瞬间,殷玄夜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后头殷玄夜道帮他,温以瑾又说不必,殷玄夜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总觉着方才之事,还是少了些什么。 -- 第188页 他整理好亵衣,让人端来了热水,温以瑾双手浸在水中,洗了洗手,手腕间有些发酸,他将手拿出来时,殷玄夜就拿来帕子帮他把手擦干了。 太监进进出出,房内归于平静后,蜡烛吹灭,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时候已经不早了,往常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相拥而眠了,今夜却各自躺在自己的地方。 温以瑾睁开了眼睛,右手指尖摩挲着。 不寻常,他这般行径,不寻常,按理说,从一开始,他就不会答应殷玄夜那个请求才是,当时却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以及后头的反应,甚至想,倘若看得见就好了,看得见,就知道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从前他当殷玄夜是亲弟弟般的人,也不觉两人那么亲密有何不对,亲近得理所当然,他很少去细想两人间相处的细节,一些微妙的感觉,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处处都不对劲。 他们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与他完全不同的是殷玄夜,殷玄夜还在回味着那令他销魂夺魄的感觉,原来这种事,换一个人来做,会这般的舒服。 . 翌日不用上早朝,外边天都亮了,房中两人还没有动静,温以瑾先醒了,身体比他意识苏醒的更快,他又无意识将殷玄夜抱在了怀里。 听殷玄夜的呼吸声,还没醒,他慢慢松开了他,起身时,发丝被压住了,他闷哼了声,睡的迷迷糊糊的殷玄夜立马便醒了。 长泽他含糊的喃喃了声。 这一声一下让温以瑾想起了昨夜的事,他打断了自己脑海里的遐想,道:天色不早了,该起了。 唔,再陪孤睡会。殷玄夜手脚并用的抱着他的腰身,把他拉了回去,埋首在他胸前。 温以瑾感觉到胸口似被毛茸茸小动物的脑袋蹭了蹭般,一时难以拒绝,半响,他抬手在殷玄夜后脑勺揉了揉。 他想岔了,会别扭不自在的人不是殷玄夜,是他。 昨夜殷玄夜中了药,他是清醒的。 再怎么亲近的兄弟,大抵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帮助彼此,也许是会觉得恶心难受的。 可他心里却并不生厌。 他睁着眼,面上恍若有种没睡醒的惺忪,低垂着的眼眸没有聚焦点的看着一处。 这种不正常的欲望,早在此之前,他就该发现的。 但殷玄夜向来粘他,而他也习惯了处处迁就他,两人私底下太没有边界感了,以至于,即便他已经长大了,还是喜欢用他还小时的目光看待他。 当初对他说,帮他追人时,心里的那点不舒坦,也都被当成了亲眼看着孩子长大之后的怅然若失。 是他发觉得太晚了。 【076。】 系统:【在。】 温以瑾问:【喜欢上主角违规吗?】 系统说:【没有这条规定,但不可对主角存在任何方面的诱导行为。】 温以瑾:【哦。】 系统问:【需要谈恋爱指南吗?】 温以瑾:【你们这儿还有这个?】 【有,不久前刚整理出的。】系统说,【免费的帮助服务。】 虽然不一定能用得上,温以瑾道:【让我看看吧。】 虽说之前他还教过殷玄夜追人,但还是那句话,感情这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恋爱指南简介 【你,还在为青春悸动而困惑吗?你,还在为对ta的感情而苦恼吗?你,想成为恋爱达人吗】 【我自己看。】温以瑾打断系统声情并茂的朗读,【谢谢。】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了那本册子的画面。 恋爱指南第一章 ,如何确认自己对ta的喜欢是朋友还是恋爱。 其实看不看的区别,对温以瑾来说并不大,是对朋友还是对爱人的喜欢,在看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用了一个晚上整理思绪,睡了一两个时辰醒来后,便没了多少睡意。 承认喜欢这件事,没有多难,难的是之后。 殷玄夜是一国之主,是君王,这一个身份,就足以横在两人之间,更何况,他们两人,都是男子。 殷玄夜对他有孺慕之情,他对殷玄夜却是苟且之心。 他不能散发任何的错误信息去误导他,从而,他需要去克制这份喜欢,甚至是藏在心底。 一旦殷玄夜被他带偏,他之后的人生,也许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世人的目光,旁人的偏见议论,他的功绩,都会被这点缺陷而掩盖,就如同一张白纸上的一点墨点,那般醒目,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不是温以瑾想看到的结局。 他希望殷玄夜好好的,他希望他是万人敬仰的帝王,不用承受那些额外的,他本不需要承受的东西。 如果这份喜欢带来的是必然的恶劣结局,那温以瑾宁愿殷玄夜什么不知道,不用为此苦恼,即便到了最后,他和殷玄夜在一起的这些回忆,在殷玄夜的记忆里,也是美好的。 而他会带着这份喜欢,一直陪着他,等到他不再需要他的时候。 他明白了说起以后时,计划里没有殷玄夜的那份迟疑是因为什么,不仅仅是对他的放心不下。 那样的以后 好像,总觉得有点寂寞啊。 -- 第189页 殷玄夜回笼觉睡了一个时辰。 他醒来后,两人间似有若无的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场。 表面上看来,和之前并无不同,但昨夜的事还是留下了痕迹。 殷玄夜注意到了温以瑾时不时摸向右手手腕按揉,觑一眼便脸红一下,他也庆幸温以瑾看不见,不然这丢脸的状态,他都想避着温以瑾走了。 用完早膳后,殷玄夜喝着茶水,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的问:手不舒服? 温以瑾侧过头,没事,有些酸罢了。 孤替你擦点药。殷玄夜说。 温以瑾嗯了声,谢陛下。 殷玄夜喝茶动作一顿,这般客气作甚。 温以瑾抿唇笑了笑。 一直摸手腕,不是酸痛,只是无意识的觉得今天这手,好似怎么都有点不对劲。 殷玄夜很快拿了药来替他擦上,觉出他今天的话格外少,但自己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话也少了下来。 他批奏章时,温以瑾还是在一旁坐着,存在感很薄弱,殷玄夜分心了,他也没出声,殷玄夜故意弄出些许动静,他也只偏头问了句怎么了。 孤累了。殷玄夜说。 温以瑾道:累了便歇会吧。 昨晚精力那么旺盛,今天疲乏也是正常。 殷玄夜:你今日怎的 温以瑾:嗯? 罢了。殷玄夜嘀咕了几句,拿起一本奏折,早些批完早些歇息。 他打开一看,就是一本上奏让他选秀的奏章,心头霎时间不悦,便同温以瑾抱怨了两句,温以瑾今天却格外沉默。 他放下折子,侧头叫道:摄政王。 温以瑾一动不动的坐着,似走了神。他穿着一身月色长袍,气息沉静,半张侧脸轮廓线条削瘦,薄唇轻启,唇角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如仙人羽化般。 有一瞬间,殷玄夜觉得抓不住眼前的温以瑾了。 殿内鼎式香炉冒着烟,桌上的茶杯放凉了,奏折堆了一桌子,殷玄夜一只手撑在桌上,支起了上半身,往温以瑾那边倾斜,早上那尴尬不自在的劲儿过了之后,又比往常更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放轻了呼吸,凑到温以瑾耳边,轻声唤了一句摄政王,嗓音低沉软乎,拉长了尾音,透着些许的暧昧气息。 温以瑾倏地回了神,抬了一下下巴,往一旁倾了倾上半身,陛下。 他手抬了一下,撞到了桌上的茶杯,一阵脆响,他又忙伸手去扶,摸到了一手的茶水。 别急。殷玄夜抓住了他的手,把茶杯扶好。 奏折怎样了?温以瑾第一个惦记的问题便是这个。 殷玄夜看了眼桌上的水迹,道:无事。 那便好。温以瑾说,陛下方才说什么? 殷玄夜反问他:鲜少见爱卿走神的样子,刚才在想什么? 昨夜没睡好,有些困罢了。温以瑾随口道。 哦殷玄夜攥着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拿帕子给他擦手,面上发热。 他看着他骨节分明白的手指,白皙得病态,又回想起这只手做过的事,一下脑子里就不纯洁了。 他轻咳一声,孤方才说,大臣让孤选秀,你如何看? 陛下如何想的?温以瑾又把问题抛回了他。 你太狡猾了。殷玄夜道,现在是孤在问你。 此事还需看陛下的想法。温以瑾说,臣左右不了。 孤听你的。殷玄夜说。 温以瑾: 现如今他也没法那般坦荡的说出让他选秀的话来了。 说不出口,违心的话。 殷玄夜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脸,只见他抿了一下唇,便不开口了,他心中有稍许的窃喜在蔓延,握着他手的力道也收紧了些。 昨夜,果真不是无用的。 他嗓子干涩,喉结滚了滚,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而就在这时,外面禄喜进来了,道是国舅爷求见。 话题打断了,温以瑾松了一口气,殷玄夜却是面色不愉,不过他心里猜得到国舅来为了什么事,所以在温以瑾请辞先行离开时,他没有阻止,让太监带着他离开了。 他目光紧紧黏在他离开的背影上,直至看不见了他的身影。 很多时候人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就没有那么稀罕了,殷玄夜在这件事上恰恰相反,得到了,还想要更多更多,他心里一团火燃烧得正旺,更想要时时刻刻的同温以瑾在一起。 他心头突然蹦出一个词如胶似漆,后头跟着释义,多数用来形容夫妻恩爱夫妻夫妻 殷玄夜捏了捏发烫的耳垂,脑袋又快要热的冒气了。 国舅找陛下有什么事?温以瑾问身旁的太监。 回禀王爷,前阵子奴才听说,这国舅被革职了。太监低声说,好像是和私盐之事有牵扯。 私盐 -- 第190页 太监这么一说,温以瑾就想起了先前查到的一些东西,他一直便有所怀疑,但国舅爷这人,滑得跟泥鳅似的,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找好了替罪羊,自己置身事外,好处自己捞了,别人来担责。 此事还在调查中。太监说。 那他来找殷玄夜,多半是为了求情了。 温以瑾又想起前阵子国舅那般明显的针对他,不惜铤而走险也想拉他下水,恨不得除之后快,忽而明白了些事,他一直在暗地里调查这位国舅,而殷玄夜回来之后,只怕是接了他的手,查到了些关键的证据,国舅误以为是他的手笔,从而豁出去也想从他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想通后,他不免失笑。 现如今的殷玄夜,可是比从前能干敏锐了许多。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现如今朝中有多少人是殷玄夜的心腹,就连温以瑾,都不清楚。 已经是越发的有帝王气度了。 他很欣慰。 温以瑾在院子里坐了会,太监说李御医来了,他们便进了里间,李御医给他看了眼睛,又诊了脉,道再过半月左右,他的眼睛便能视物了。 他问起姜姑娘:听闻姜姑娘病了,这几日可好转了? 病了?李御医疑惑的说,姜姑娘一直在太医院,没见着病了。 温以瑾唇边的笑顿了顿,如此,那应当是本王记错了。 姜姑娘没病,殷玄夜却骗他说病了。 这是为何? 不过李御医压低了声音,陛下没将药给王爷? 药?温以瑾一怔。 风吹过,带动了他的发丝。 李御医看了眼一旁的太监,迅速的说了几句话,他两年前承过温以瑾的恩情,陛下前些天拿那药到太医院,让他们检查,后又命令他不可将这事透露给温以瑾,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便提点一二。 他低低说完后,收拾好东西,还请王爷替臣保密,臣告退。 温以瑾含笑点了点头:有劳了。 他按着手指殷玄夜在想什么呢? * 殷玄夜怕他在甘露殿待着无趣,后两日没有再让他时时刻刻陪伴。 他在宫中无事,便叫识字的小太监给他朗读诗书,又或者同系统玩玩五子棋,这种棋子简单易学,也颇有趣味。 而有时,便是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看不见,找东西大大的提升了难度,有次他将屋里弄的一团乱糟糟的,没来得及让伺候的太监收拾好,殷玄夜就回来了。 见到满地狼籍,殷玄夜问他在找什么,温以瑾笑笑,说有一个玉佩不见了,想找找是不是下人收起来了,殷玄夜便问他玉佩什么样,后头陪他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却分外执着。 温以瑾只好说,丢了便丢了,叫他别找了。 殷玄夜拉着他的手,道:下次还要找什么,叫下人来就是,免得你摔着磕到了哪。 温以瑾唇角弧度上扬的嗯了声。 倘若真有那药,殷玄夜为什么不给他? 他几次想问,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若是问了,殷玄夜就该猜到是李御医说了什么。 三日后,殷玄夜去上了早朝,温以瑾在宫中池边拿着鱼竿钓鱼,听到了身后几道不同的脚步声,他偏过头,就听一道端庄稳重的女声道:这宫里的鱼,怕也只有摄政王敢钓了。 太后娘娘。温以瑾起身正要行礼。 太后道了声罢了,叫陛下瞧见,他该不高兴了。 她抬手让下人走远些,跟着温以瑾的太监看了他一眼,温以瑾顺着太后的意,让他走远了。 太后娘娘可是有事同臣说?温以瑾嗓音温润。 太后和他隔着一丈远,没有靠近,她问:陛下这两日,可有何异常之举? 异常?温以瑾脑海里划过那天晚上的事,他说有人给他下了药,他后来让人去查了,却并没有结果。 没有。他说,陛下这两日同往常一样。 是吗。太后口吻不咸不淡,似只是随便问问,前两日哀家送了陛下一壶酒,不知摄政王可否替哀家传个口信? 太后请说。 你告诉他,那酒,哀家拿错了。太后说。 温以瑾:太后何不亲自同他说? 太后抬手抚了抚鬓发,道:哀家同他说,他怕是会不高兴。 难不成他去说便不会? 他还没应下,太后似也不在意,随口同他聊了两句闲话,又看着他道:你同你父亲很不一样。 太后同家父相识? 太后轻笑了声,你父亲啊太久了,记不清了,摄政王慢慢钓鱼吧,哀家便先走了。 湖中的鱼都被喂饱了,没有鱼咬饵,温以瑾在那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是透风晒太阳,他估摸着殷玄夜快下朝了,就起身离开了那处。 但今日殷玄夜异常繁忙,一直到了黑夜降临,温以瑾都没找着机会同他说那件事。 晚间,他在池中沐浴时,忘了带帕子,便唤了殷玄夜一声,殷玄夜从屏风后走进来,将帕子递给他,温以瑾手上沾着水,伸手去摸时,怎么也摸不到,摸来摸去,都是殷玄夜的衣角。 -- 第191页 陛下,别闹了。 爱卿,孤没闹。殷玄夜说,你自己不好好拿,占孤便宜,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温以瑾突然从水中起身,殷玄夜愣了一下,后退两步,一个不妨,直接狼狈跌坐在了地上,摔倒的声音不小,他闷哼一声。 温以瑾:摔了?摔着哪了? 孤、孤没事。殷玄夜说话又磕巴了起来,你别、别过来! 温以瑾停下脚步,臣又不会吃了你。 殷玄夜不知联想了什么,脸色涨红,起身把帕子塞到他手里,匆匆跑了出去,温以瑾听着这杂乱的脚步声,怔了怔,又扯着唇角一笑。 原来喜欢一个人时候,就连他略显得笨拙的行为,都会觉得很可爱。 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穿上衣服,才叫了殷玄夜过来。 殷玄夜把他带到了寝宫。 陛下。在他离开时,温以瑾唤了声,等会臣有事同陛下说。 殷玄夜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吱呀的关门声响起,殷玄夜出去了。 禄喜。殷玄夜泡在水中叫了声。 禄喜进来了。 殷玄夜吩咐道:把孤上回叫你收起来的酒拿来。 禄喜动作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那酒拿来了,还备了杯子,酒只有半壶了。 殷玄夜想,这回少喝点,药效许就没有上回那般猛烈且难以自控了。 寝宫的门被粗鲁的推开,房内琢磨着怎么同殷玄夜说太后和酒那事的温以瑾回过神,听着这声重重的推门声,随即重重的关门声,仿佛和几天前的场景重合。 温以瑾恍然想起,那天殷玄夜的身上,便是带着一股子的酒味。 他眉头微蹙。 难道,这便是太后给殷玄夜的酒?酒中被下了药不成? 爱卿爱卿殷玄夜步伐踉跄又急促的走了进来,到了床边,长泽 他往床上温以瑾身上扑了上去,靠在了他身上,温以瑾在他身上闻到了同那天一样的酒味儿。 那晚的记忆回笼,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陛下,你又喝酒了? 孤喝酒,暖暖身殷玄夜说着,面上涨红,不知怎么,便热的难受 温以瑾: 长泽,帮帮孤吧,嗯?他抬头语气讨好的说,略带几分哄骗的意味在其中,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寻来你帮帮孤,好不好? 他唇齿间吐露的气息灼热,看向温以瑾的眼神更为炽热。 温以瑾看着前方,他闭眼,又睁眼,还是看不清,呼吸吐纳间,眉头轻皱,也有了些许的焦躁。 他抬起手,摸到殷玄夜的脸庞,感觉到他发烫的脸。 殷玄夜抬手覆盖在了他手背上,指尖都带着烫人的温度,长泽,你会帮孤的,对不对? 你最好了长泽他无意识的带着撒娇的口吻。 从前他特别想要什么的时候,温以瑾不允,他便是以这种口吻来请求。 温以瑾闭了下眼,喉结滚了一下。 你为何不看孤?殷玄夜凑到他脸庞,呼吸喷洒在他脸侧,长泽,看看孤,孤难受 温以瑾仰了仰头,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嗓音低哑:陛下,臣帮你便是,不要乱动。 孤便知道你最好了,孤不动,孤乖乖的。他偏头吻了一下温以瑾的掌心。 这是他平常不会做的举止。 温以瑾舌根抵了抵上颚。 罢了,那些话等会再说便是。 殷玄夜视线充斥着掠夺性,温以瑾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没看到,他说乖乖的时候,表情是截然相反的。 这回殷玄夜没有窝在他怀里,而是看着他,微张着嘴唇喘气,看着他病态白皙的面上染了一分红,一路红到了耳垂,他拉着他放下去的手,又贴在了自己脸上。 孤的脸好烫。他口吻缠绵道。 温以瑾半垂着眼帘,烛火下,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了一层阴影,指腹摩挲着他脸颊,往下一落,碰到了他唇角,在他唇上轻轻的按了一下,在这种场景下,极具暗示意味。 殷玄夜呼吸一滞,随即沉了几分,他微张开唇,轻咬了一下他指尖。 温以瑾忘了,喜欢,是难以克制的。 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低估了殷玄夜对他的诱惑力。 他轻舔了舔唇,感觉到殷玄夜的呼吸喷洒在了他唇上,离得他很近,他往前凑了一分,却在贴上去时,克制的按着他后颈,将他脑袋按在了自己肩头。 他闭上了眼,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欲求。 殷玄夜能感觉到温以瑾刚才想做的举动。 就差一点了,为什么停下来。 长泽他偏头在他耳边轻唤。 不要出声。温以瑾说。 殷玄夜不听,偏要在他耳边叫着他,温以瑾不理,他便乱动,温以瑾一只手按不住他,他也拿定了温以瑾不会把他怎么样,愈发的放肆,挑战着温以瑾的底线。 -- 第192页 他就像是一只小绵羊,伸长了脖子递到了大灰狼嘴边,还无知觉的问他怎么不吃他。 终于,温以瑾理智的那根弦崩断了。 他翻身将殷玄夜压在身下,俯身亲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殷玄夜一下子安分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僵直躺着。 炽热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两人皆是心跳如雷。 安静,又吵闹。 第54章 没有退路 良久, 温以瑾离开了他的唇。 臣也是个男人。他嗓音发哑道,陛下,不要再戏弄臣了。 殷玄夜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从来都是你戏弄孤,孤何时能戏弄你。 他尾音还在发颤。 怕了吗? 却又不像是害怕,这种情绪,更像是上头之后的兴奋。 男人一旦欲望上头, 很容易会克制不住自己, 温以瑾不知道他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他本身就不抗拒和男人进行这种亲密的行为一般男人应当是抗拒的才是。 殷玄夜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他教的, 现如今,连这种事,都是他来帮他。 两人之间的界限,在温以瑾上一次的妥协时,就已经变得不明了。 温以瑾手肘撑在床上,悬在殷玄夜上方, 阴影笼罩着他,他眼眸半垂,额角浮上了一层薄汗, 吐露的呼吸滚烫, 连带着久病不愈常年畏寒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殷玄夜还抓住他的衣襟, 用的力道,是他能感觉出来的勾人。 陛下。温以瑾轻声叫了声。 殷玄夜心脏紧了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更紧了。 臣,逾越了。温以瑾温声沙哑道。 紧接着,他俯身下去, 鼻尖同他鼻尖蹭了蹭,感受到他呼吸的节奏,他抵着他的鼻尖,试探的往前亲了一下,捕捉到了他的嘴唇。 殷玄夜没有躲,甚至是往上抬了抬下巴。 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房中烛火亮了大半夜。 门外守夜的下人端着热水进去时,兢兢战战的,这么晚了,陛下和摄政王还没睡不说,还命人端洗漱的水进去,要说没点什么,都不可信。 进出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进去,又静静的出去。 房内床帘放下,待下人都退出去后,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拨开了床帘,床上一片凌乱,殷玄夜亵衣松垮的披在身上,下了床,一阵酸软差点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他脸上潮红未退,先去洗了洗手,又退回来,拨开床帘,温以瑾垂眸理好了亵衣,在殷玄夜伸手过来时,他抓着他手腕,被他扶着下了床。 两人没有谁开口说话,就仿佛激情过后,留下的只剩是尴尬了。 殷玄夜还回味着方才,只一想,就浑身发烫,他替温以瑾洗干净手,拿帕子擦干上头水迹,而这头温以瑾琢磨着该如何打破这寂静。 片刻后,他开口道:陛下,臣有事要同你说。 你说。殷玄夜嗓子还有些哑。 温以瑾道:听闻先前太后送了陛下一壶酒。 殷玄夜听到这话,一瞬从那飘飘然的状态中回过神。 听谁说的?他问。 太后。温以瑾说,看来确有此事,今日陛下可是喝了太后送的那壶酒? 殷玄夜: 他不知道温以瑾知道了多少,眸光闪烁着,没有贸然开口应下。 温以瑾又道:太后让臣转告陛下一句话。 他顿了一下,道:太后说,那酒,是她拿错了这是何意? 殷玄夜一愣:你说 他话音戛然而止。 酒拿错了这话温以瑾不知道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知道,霎时间,脑海里变得乱糟糟的一片。 母后特意让温以瑾转告这句话,殷玄夜哪能不清楚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 酒拿错了,便是说,那酒没有那作用? 而这两回,根本就是他借着酒意,借着中了药的借口,对温以瑾做出的那回事他呼吸陡然沉了几分,面上愈发的发烫,火辣辣的疼,羞愤同难堪一同涌上了心口,叫他一时间不敢去直视温以瑾的脸。 若是温以瑾知道其中内情又当如何看他? 那酒陛下莫要再喝了。温以瑾声线低沉,还有种事后独特的沙哑,面色无异常,喝多了伤身,明日李御医来时,叫他替陛下也号脉瞧瞧吧。 孤、孤知道了。殷玄夜说。 两人洗净后,上了床榻,温以瑾躺在里侧,他有些心不在焉,躺在了这儿,又想起了后头好几个吻,到现在,嘴唇都还发麻着。 他舌尖抵了抵唇角的位置,尝到了血腥味,方才亲吻时,被殷玄夜咬到了,这也时刻提醒着他,他和殷玄夜,早就越了君臣、兄弟的界限,君不君,臣不臣,更别谈兄弟,没有哪家兄弟,会互帮互助到了如此地步。 烛火吹灭,两人睡在床上,没有同从前一样抱在一块,肩膀中间隔着两拳头的距离。 翌日一早,殷玄夜便去上朝了,他动作很轻的起身,温以瑾还是醒了,但他没有出声,听着殷玄夜穿衣的动静,听着他压低了声音吩咐禄喜在他醒来后准备早膳。 -- 第193页 外面动静停歇,温以瑾睡了会儿,就起身了。 早膳备了些粥食,温以瑾拿着勺子,吃了几口粥,又拿起一旁筷子夹菜,这几天来已经习惯了看不见吃东西的状态,只是比寻常要慢些。 用过早膳后,他支开了禄喜,往床下摸索着,上回他就是在这下面摸到了一个东西时,殷玄夜就进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看。 摸了好半天,他找到了一个暗格。 他闭眼摸了摸那暗格的轮廓,折腾半响,打开了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出来,他费了不少劲才打开了锁。 他摘了眼前的白绫,光线刺得眼睛酸疼的一下,眼前很模糊,他只见里头放的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不清,但大致摸的出。 有殷玄夜还小时,他送给他的木雕、风筝、哨子一些小玩意,还有一些信,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册。 很旧了,似被翻过不少遍。 【这是什么?】他问系统。 系统道:【小黄书。】 温以瑾:【什么?】 系统又重复了一遍,在温以瑾要把书放回去时,系统补充了一句,【男人和男人的。】 温以瑾: 他把书放在了一边,找了好一会儿,发觉这里面只是一些旧物,在他打算收拾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摄政王。禄喜推门而入,见温以瑾坐在桌边,眼前的白绫系的歪了。 何事?温以瑾问。 禄喜道:王爷府中管家来了,道是有事要说,在外面候着。 禄喜扶着他去了外面,王府中的管家正转着圈,见到了温以瑾,才迎了上来,温以瑾问他出了什么事,管家说,前几日有人在府中发现了他和西域使臣来往的信件,污蔑他有通敌之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温以瑾面色一凌,管家又说,此事已调查清楚,是府中下人出了问题,陛下也都查清了。 王爷在宫中,便没听过一二吗?管家低声问,前几日奴才便想求见,可一直被拦在宫外 温以瑾稍作思索,就想明白了,他不知道这些消息,只怕是殷玄夜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宫中的人手,殷玄夜也是清清楚楚,要想瞒着他,那也是很简单的事。 在皇宫之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殷玄夜的眼皮子底下。 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是丝毫不知。 他想了片刻,当即,准备先行出宫。 温以瑾在宫中来去一向自由,只让禄喜转告了殷玄夜一声,禄喜欲言又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了宫。 温以瑾出宫,不仅是为府中的事还为昨夜发生的事,两人黏的太久了,再这么下去,他同殷玄夜的关系,便会变得模糊不清。 殷玄夜下朝后,才得知他已离去的消息,他想,是不是他追的太紧了,温以瑾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掉。 他没有立马去寻他,直到当天晚间,他上床睡觉之时,发现了枕头下他本藏的好好的一本春宫图,他心跳都骤然停了一瞬。 他将床下暗格打开,翻出了他藏东西的木盒子,里面有明显被翻过的痕迹。 他唤了太监进来,问今日除了殷玄夜,还有哪些人进过这里,一一排查后,他才确定了,这是温以瑾翻出来的。 他的眼睛明明看不见,怎么会,怎么会 殷玄夜在房中来回踱步。 分开第一晚,没睡好的不止殷玄夜。 温以瑾回府之后,整顿了一番,一直忙到了半夜,夜深人静时,白日压下去的那些思绪,便都涌上了头。 殷玄夜会在箱子里藏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藏的?他细想了一番,应该是在他征战回来后。 所以前晚,对他的吻不抵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成? 殷玄夜他好男风? 是本就如此,还是在军营中,受到谁的影响?军营中皆是男子,会发生这种事,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 越想,温以瑾的心便越沉。 先前殷玄夜说不喜欢姜姑娘,他本以为他没有喜欢的人,倘若有,且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男子,这么想来,他先前怎么也不愿说,便是有迹可循。 剧情本就开始歪了,做不得数了,他喜欢男人也不是不可能。 不待温以瑾想出所以然来,厢房的门被敲响了。 王爷,王爷。外头小厮叫唤着。 温以瑾翻身自床上坐起,进来。 小厮进来点了烛火,让房内有了光亮,王爷,不好了,陛下来了。 温以瑾: 他缓了缓:你说,谁来了? 陛下。小厮压低声音。 按照宫里的规矩,这么晚了,宫门早已关了,殷玄夜特意出宫,显然不简单。 拿衣裳来。他掀开被子。 小厮转头匆匆的去拿架子上的外衣,扶着温以瑾下床,温以瑾才刚套上鞋,还没站稳,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以及那吵吵嚷嚷的声响。 陛下,陛下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笃笃的两道敲门声响起。 摄政王。外头的人出声叫了一声。 -- 第194页 王爷小厮拿着衣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去开门吧。温以瑾说。 小厮这才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前去开门,前几天府上的事府里上下都知晓,当时温以瑾不在,不少下人都有种危在旦夕之感,现如今他回来了,有了主,下人便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房门敞开,门外殷玄夜身旁的太监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照明,殷玄夜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场。 他后头跟着好几个的府上下人,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噤了声,房内传出温以瑾的声音。 都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退了下去。 殷玄夜让他带来的太监在门外候着,踏入了卧房中,反手关上了门。 温以瑾冻了一会儿,嗓子发痒的咳了几声,这么晚了,陛下怎么来了? 殷玄夜见他只穿着亵衣站在床边,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他肩头,我有事同你说。 他不想将事情拖太久,温以瑾的性子,除了公事,许多时候,都是自己放在心里琢磨,殷玄夜本还能让他琢磨一两天,但看到自己藏起来的东西被他发现了,又觉不能让他琢磨太久。 他总是猜不到温以瑾的心思,可温以瑾却能猜到他的。 陛下且说。 你今日翻我的东西了? 温以瑾:臣 不必称臣了。殷玄夜往前一步,走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他,我为何来,你猜不到吗? 温以瑾: 要说猜不到,也能猜到一些,但猜不透,殷玄夜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他一眼就能看透的少年了。 夜深人静,烛火无声的燃烧着炽热的火苗,将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 良久。 温以瑾轻叹一声,抬手按了按眉心,陛下想让我说什么呢? 为何不同我打个招呼再走? 温以瑾: 你怕了。他说,你怕见到我。 他哼笑一声,从前不知,摄政王还是个胆小鬼。 温以瑾:陛下为何要瞒着我府中的事? 不过一切琐碎事罢了,何必闹到你面前来。这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他认为这些事,没必要叫温以瑾费心,更不想让他因为此事而离开皇宫。 这几天你搬箱倒柜,到底在找什么?他问。 温以瑾: 沉默片刻。 陛下。温以瑾轻声道,臣想问你一个问题。 殷玄夜:问便是。 他今夜来,就是做好了将两人之间这层半遮半掩的布撕开的准备。 陛下不愿意选秀,可是心中有人?温以瑾问。 是。 陛下喜欢的人温以瑾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可是男子。 殷玄夜垂落腿边的手猛然收紧,握成了拳头,他闭了闭眼,掷地有声道:是又如何。 温以瑾:是谁? 重要吗? 重要。 是孤喜欢的人是谁重要,还是孤喜欢男子重要? 都重要。 这回轮到了殷玄夜沉默,好一会儿,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重要?因为我是一国君主,所以不能喜欢男人,所以对你来说,很重要? 温以瑾察觉到他说这话时口吻里的失控,他伸出手,碰到了殷玄夜的衣角,拽住了他手腕,殷玄夜呼吸不稳,胸膛起伏着,呼吸沉沉的,还有些颤抖。 之前温以瑾可以冠冕堂皇的认为,他觉得殷玄夜喜欢谁重要,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缘由,但现在不是了,他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的心。 陛下 摄政王。殷玄夜往他那边又靠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近到殷玄夜能清楚的看见他鼻梁上的睫毛阴影,你还要孤说的多明白? 还要说的多明白,才能察觉到。 昨夜亲了孤,今天知晓孤喜欢男子,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怎么?现在嫌孤恶心了?越是情绪激动,越是不能好好的把心里话坦白的说出来,压抑了太久的心情,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这些不能同别人宣之于口的话,此时此刻都可以放肆的说出来。 说给他听。 臣只想知道,是谁。温以瑾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不是因为陛下是陛下,只是因为是你,昨夜 也没有觉得恶心。 你就没想过殷玄夜根本没有注意去听他说了什么,打断了他,脸上有一抹扭曲的笑意,眼底隐晦,他一字一句的说,孤喜欢的人,是你吗? 温以瑾怔住,面上神情陷入了一时的空白。 殷玄夜低低的笑了几声,心口猛烈的跳动着,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他凑近温以瑾耳边,我喜欢你,这个可能你就从没想过吗? -- 第195页 他亲昵的在他耳边呢喃:这个答案你喜欢吗?摄政王。 温以瑾嗓子干涩的滚动了一下,之前他过多的注意力都用在了,他喜欢他这件事上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从而忘了,殷玄夜的想法。 他的攻势猛烈,温以瑾从发觉自己的心意,克制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去了解殷玄夜的心意,他就已经直白的说了出来。 为何是我? 为何是你?为何是你?殷玄夜重复的喃喃了几遍,孤也想知道。 喜欢似乎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播下了一颗种子,等他发觉的时候,那颗种子已经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一滴带着温度的水滴在了温以瑾手背上,他指尖颤动了一下,抬起手,碰到了殷玄夜的脸,摸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陛下,哭什么? 哭?殷玄夜扯着唇角,孤明明在笑,何曾哭了? 烛火将他眼底湿润映照得明明白白,瞳孔里是温以瑾的剪影。 温以瑾半垂的睫毛颤了颤,摸到他眼尾的湿意,陛下可知,你选择的路,是一条怎样的路,往后人们议论起你,也许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梁王的断袖之癖,你所建立的丰功伟绩,都排在后头 那又如何?殷玄夜道,孤只想走自己的道,孤喜欢何人,和旁人又有何关系? 此乃冒天下之大不韪。 荆棘之路,那也是孤的路,孤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温以瑾: 几句话间,他打破了温以瑾心中存有的顾虑,也将他原本的打算碾压得粉碎,让他知晓,从最初,殷玄夜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去看待这份喜欢的。 陛下想好了。 倘若这就是他的决心的话,那他,又有何可顾虑的他本就不在乎那些,倘若要承担,便一起承担就是了。 他在乎的,从来只是殷玄夜。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是他自以为是,替他做的许多的考虑,自认周全,却不曾过问他。 也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殷玄夜微微启唇,还未说出话,瞳孔里的温以瑾便在眼前放大了,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唇上柔软的触感,不由呼吸一滞。 温以瑾的这个吻,不带着欲望,更像是在安抚他,仿佛一阵和煦的风,轻轻的在触碰着他那最为激烈的部分,他贴在殷玄夜的唇上,吻的很温柔。 殷玄夜如同温水煮青蛙的青蛙一般,那激进迸发的情绪,在这犹如一池温水中的吻里,慢慢沉溺、化解,归于平静,抓着他衣襟的手,转而搂在他脖子上。 他闭上了眼睛,眼尾还带着些许湿润。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禁想,温以瑾吻他,在这个时刻吻他,是什么意思呢? 是他想的那样吗? 一想到那种可能,便觉得不可能。 少顷,两人的唇分开,殷玄夜睁开了眼。 那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喜欢你这个可能?温以瑾哑声问他。 你骗我 温以瑾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心口,从前你问我,一同喜欢的人靠近,心便跳个不停,是不是得了心病那陛下,你觉得,臣是不是得了心病? 殷玄夜: 他愣了半响,垂眸看着自己被他压着的手。 一声叹息自他头顶传出,陛下,臣大抵同你一样,也是得了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陛下便行行好吧。 殷玄夜抬起头,还未说话,温以瑾另一只手便捧着他侧脸,在他面上摸索着,殷玄夜扯下了他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前吻了过去。 扬起的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突出的地方滚动了一下,他不经意的舔唇,扫过温以瑾的唇缝,温以瑾一顿,随即扣住他后颈,带着炽热的温度吻了过去,他喉间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呜咽。 殷玄夜挂在他身上,温以瑾脚下往后退了一步,踢到了床沿,跌坐在了床上,两人唇间磕了一下,或深或浅的呼吸交织。 吻到中场休息,殷玄夜埋首在温以瑾肩头喘息。 温以瑾轻抚着他散落下来的长发,片刻后,他侧头问:陛下可有软膏? 什、什么?殷玄夜声音闷闷的问。 用些软膏,才不会伤着。温以瑾道,他舌尖舔过嘴唇,在他耳边轻声说,若没有软膏,臣这儿也有些别的,全凭陛下喜欢,只是许是没有软膏那般好用。 给出的两个选择中,没有退路这一条。 静了好一会儿。 温以瑾没有多余的动作,等着他的回答。 房内静下来,呼吸声愈发明晰。 随你就是。殷玄夜这几个字说得快极了,说完耳垂更烫了,他贴近温以瑾的脸降温,呼吸一寸寸的喷洒在他下颚。 温以瑾抚着他黑发的手一顿,失笑,那臣,便不客气了。 他五指插入他发丝中,迫使他仰起头,他低头吻他,那层温和的表面褪去,所流露出来的,是殷玄夜从没见过的那一面。 -- 第196页 克制又充满了侵略性,充斥着野性,却不粗鲁,一举一动,都带着儒雅风流,斯文至极。 晨曦自天边升起,地平线泛着鱼肚白,门口守夜的太监靠门蹲坐着,守了一宿,下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太监费力的睁开眼,看到了王府的丫鬟。 丫鬟轻声叫醒他。 王爷和陛下呢?她问。 陛下?陛下在里头呢。太监揉了揉眼睛,王爷也在里头呢。 还在里头丫鬟嘟囔道,这都一夜了。 什么事这般重要。 殷玄夜三更半夜过来,府里的下人均数都没能睡个好觉,但他本人却是睡的极好的。 温以瑾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眉间轻拧,睁眼醒了过来,随后便感觉到怀里抱着热乎的小暖炉,他低头一看,朦胧间看见了殷玄夜的轮廓。 还是看不清啊。 他轻叹一声,轻手轻脚掀开了被褥,起了身,他摸索着披上衣服,去打开了厢房的门,门外声音一止。 丫鬟和太监都看见了温以瑾的模样披着月白外衣,搭在衣上的手,腕间隐约可见一抹牙印,身上带着一股子慵懒餍足气息,俊美深邃的面容多了种别样暧昧的滋味儿,多情又温柔,随意扫一眼过来,都叫人面红耳赤。 第55章 争执 何时了?他问。 丫鬟回过神, 脸蛋红扑扑的低下头,回禀王爷,已经卯时了。 卯时温以瑾往外头看了眼。 今日不必上朝, 他也没叫醒殷玄夜, 让丫鬟先去打水来, 昨夜事后太晚了, 都没有清理残局, 他看不清, 殷玄夜不想叫府里上下知晓, 也不许他去叫人。 不知是害羞, 还是觉得丢脸。 他觉着许是两者之间。 下人端了水来, 放在了房中架子上,温以瑾挥退下人,待门合上, 他方才往床边走去,不知脚边踢到了什么, 滚动发出清脆声响。 温以瑾脚步顿住。 忽而想起,昨夜似有瓷瓶从殷玄夜身上掉落在了地上, 只是当时两人都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留意旁的了。 他蹲下身,盯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 伸手在衣物中摸出了一个瓷瓶, 很小,似那种装药的瓷瓶。 他蹲了一会儿, 起身走到床边撩起床帘, 伸手摸了摸殷玄夜的脸,觉着热乎乎的,指腹在他面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然后转头把瓷瓶放在一边,去拧干帕子替他擦拭。 他看不太清楚,这些行动便做的慢了些。 殷玄夜是在半途中醒来的,略带凉意的指尖碰到他,他不适的皱了皱眉,随后神智慢慢回归,睁开眼,眼眸逐渐清明,仗着温以瑾看不清,半阖着眼眸,盯着俯身的温以瑾看。 但温以瑾还是很快发觉了。 陛下醒了? 你怎知?他开口嗓音沙哑得险些发不出声。 一瞬,他面上便泛上了薄红,他趴在床上侧着脸,手抓紧了被褥,留下一道道皱褶,他直扯过被子,把自己脑袋闷在里头。 陛下?温以瑾发觉他的小动作,轻笑一声,也没去扯被子,只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方才陛下动了。 我没被子里闷闷的声音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 殷玄夜突兀的领悟到了温以瑾那句话的意思。 静默无声中,温以瑾动作轻柔的处理后事,殷玄夜一动不动,如同一条失去理想的咸鱼。 一炷香的时间,屋里的水换了几盆,温以瑾闭了闭有些发酸的眼睛,问殷玄夜,有没有哪不舒服。 殷玄夜道没有。 其实有的,只是难以启齿,便不想说。 温以瑾探了探殷玄夜额头,觉得有些烫,他自那《恋爱指南》中某一篇成人向的文章里得知,若是后续工作没做好,是会发烧的。 孤没事。殷玄夜闷在被子里当了半天的鸵鸟,从被子里起身,嗓子发涩,他接过温以瑾递给他的一杯水,喝了口,摸着杯沿,清了清嗓子,问,你府中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 那便随孤一道回宫吧。殷玄夜说。 温以瑾:陛下,我还有一事要问。 你说。说完便同他回去。 后半句话殷玄夜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头过了一遍。 这是什么?他拿出先前捡到的瓷瓶。 殷玄夜定睛一看: 是陛下的东西吗?他问。 唔嗯。殷玄夜含糊应道,伸手把瓷瓶从他手中夺过,怎么在你这儿? 温以瑾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笑道:昨夜掉地上了。 殷玄夜看那瓷瓶没坏,里头的药也还在,松了一口气,眸光微闪,道:孤也有话同你说。 陛下请说。 你可知这是什么?他将瓷瓶放温以瑾眼前晃了晃。 温以瑾摇了摇头。 孤给你带的药。殷玄夜说。 -- 第197页 哦? 治你眼睛的。 多谢陛下。 你不高兴? 嗯?没有。温以瑾说。 殷玄夜总觉得温以瑾的反应,过于平淡了,他咬咬牙,和盘托出,孤有事瞒你了。 殷玄夜将他藏药的事说了,只见温以瑾沉默片刻,开口问他,是不是不希望他的眼睛好起来。 温以瑾问这话的时候,面上神情,以及说话的口吻都有些淡,殷玄夜以为他生气了,握着瓷瓶,坐在床上,低垂着脑袋,侧脸对着温以瑾,嗯的应了声,承认了。 你眼睛好了,便不会依赖孤了。他说。 温以瑾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缘由,一时间失笑,口吻饱含诱惑的反问,陛下便不会用些别的,来让臣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依赖你吗? 别的?殷玄夜声音轻轻的,权力?金钱? 他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他太清楚温以瑾的性子,又怎会不知,他对权势上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反而对他做明君更执着。 让他成为明君,是温以瑾的心愿。 而他的心愿,只有一个,那便是温以瑾留在他身边。 他宁愿养精蓄锐,藏好爪牙,让温以瑾误以为他还是曾经那个需要他的殷玄夜,也不想轻易的看他离开,看他和自己渐行渐远。 温以瑾一听他的语气,就知他是想岔了,他抬起手,指尖穿过殷玄夜落在肩头的发丝,只需要陛下就够了。 殷玄夜一怔。 臣在喜欢的人面前,做不到正人君子。温以瑾说,陛下可知,臣有多遗憾。 遗憾没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表情,却又庆幸,昨夜殷玄夜来了。 后半句话,殷玄夜没能听明白,前半句话,却是勾起了一段鲜活的回忆,他面上又发烫了起来。 这发烫,就一直烫到了午间。 殷玄夜叫太监把奏折拿到了温以瑾府中,在他的书房里批奏章,温以瑾坐在一旁的窗沿,支着脑袋晒着太阳,殷玄夜时不时便抬头朝他看过去。 温以瑾眼前蒙着一层白绫,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唇角微勾,也不戳破,只当做无知无觉。 他今日穿着一身青衣,比白衣少了分距离感,更加柔和,自殷玄夜的角度看来,阳光落在他身上,下颚线的轮廓线条覆着一层阴影,薄唇轻抿,如风光霁月。 他觉着脑袋发涨,浑身热乎乎的。 此时此刻的殷玄夜,还没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何不对。 直至温以瑾听着他呼吸声越发的沉,到他面前,一探他额头,才发觉这烫得不寻常,立马让人去寻了太医来。 陛下这是发热了。李御医开着药,昨夜可是着了凉? 没有。殷玄夜哑声道,孤知道了,不必多说了。 温以瑾知他是不想叫外人知晓,脸皮薄,他没有多说,只是在李御医离开时,送了他一程,向他讨了一些药,李御医行医多年,便是温以瑾不说内情,又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宫中当值的,没有几个傻的。 他也没有多问,给了温以瑾一些特殊伤药,附赠了一盒软膏,温以瑾抿唇笑了笑:多谢李御医。 王爷客气了。李御医道,治病救人,本身便是臣的本职,王爷眼睛不便,便不用送了。 温以瑾颔首,听着他脚步声远去,才唤来一旁的下人,让他领路。 他无需旁人搀扶,也能如履平地,步伐稳健。 房内,殷玄夜喝了药,心里是甜的,药也没有那么苦了。下人尽数退下去后,他问温以瑾:你同李御医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温以瑾说,不过是讨了一些药罢了。 药? 温以瑾拿出药,放在桌边,我替你上药,你将衣服脱了。 殷玄夜: 知你脸皮薄,我什么都没说。温以瑾道。 殷玄夜分不清是因脸上发热而滚烫,还是因他的话。 哦。 殷玄夜以前还小时,一生病温以瑾就会在他身边陪着,而他病后,也比一般的时候要更粘人更软乎,现在长大了,也同那时一样。 时不时碰碰温以瑾的手背,或是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那浅淡的药香。 当天天都快黑了,殷玄夜也没有回宫的意思,颇有温以瑾不同他回去,他便不回去的架势,温以瑾总觉得,让他窝在这儿,委屈了。 他在府中也没有要紧事,便和他一同回宫。 两人坐上马车,马车里垫了软垫,温以瑾在一旁坐下,外面赶马车的下人甩了甩缰绳,马车走动了起来,咕噜咕噜的轮子滚动声响起。 没一会儿,殷玄夜便靠在了温以瑾身上哼唧,这儿难受,那也难受,总之就是浑身都不舒服。 温以瑾让他靠在了自己腿上,给他捏肩揉腰。 能比从前更为明目张胆的滋味,让殷玄夜尝到了好些甜头,原来关系再近一步,竟是这般的好。 两人回到了宫中,晚间殷玄夜也不用再找由头,哄骗温以瑾来他床上睡,沐浴时,也不用隔着那一扇屏风同他说话,而是一同共浴,只是面红耳赤,一直降不下温来。 -- 第198页 温以瑾顺道带上了药,沐浴后便给殷玄夜上了药,没多折腾他。 几日过后,殷玄夜病好了,温以瑾的眼睛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没告诉殷玄夜,捉弄了他两回。 那日他摘下蒙眼白绫时,眼前已然清清楚楚,殷玄夜问他时,他只说不觉光线刺眼了,但还是看不清,他没蒙眼,在殷玄夜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时,装作不知。 后头用晚膳时,殷玄夜亲手喂他喝粥,那模样甚是可爱,他没忍住,笑了出声,两人目光对上,随即便被他发现了他已经看得见的事。 殷玄夜想着这一天都事,羞赧得面上充血了一般。 你戏弄孤!他扔下勺子,用怒意掩盖羞涩。 温以瑾:陛下莫气,臣只是想看看,平日里的陛下,在臣看不清时,是什么模样。 殷玄夜:你定然是在心里笑话孤。 臣没有。温以瑾道,陛下若不信,臣只能将这心剖开给陛下瞧瞧了。 他哄人似的,把碗放在他手里,臣还饿着呢,陛下便不管臣了吗? 殷玄夜对上他那双饱含笑意的眸子,气焰灭了半截,看得见还要孤喂。 臣便是喜欢。温以瑾说。 殷玄夜: 他嘴上嘀嘀咕咕,行动很诚实,只是一直被温以瑾注视着,耳垂的薄红怎么也消不下去,时而干涩舔唇,时而视线漂移。 心底本还有少许的遗憾,也都被温以瑾这调笑的举动给击散了,只余满心春池荡漾。 天气一点点的暖和了,步入了初夏,温以瑾眼睛恢复后,也回到了朝堂之上。 寅时,午门外众多官员站着, 同他相熟的同僚见他面色比从前好了许多,关心问候了两句,温以瑾都笑着应了回去,便是那来挑刺的,他回话也不温不火。 他在宫中住了这么些天,少不了被人知晓。 从四面八方投来了似有若无的视线,他在那处,侧耳倾听,留意到了些许的信息。 摄政王回朝,这朝中,恐怕又要有变。 吴大人小声些,隔墙有耳。 呵,他摄政王都敢夜宿陛下寝宫,还怕人议论不成? 他不怕旁人误会他司马昭之心,只担心风向会朝另一个方向去。 两人关系转变后,私下相处也变了许多,他们在无人的地方尽情的厮混亲吻,常常待在一块,温以瑾有时会回府中,多数时候留在殷玄夜的寝宫。 在温以瑾回朝几日后,殷玄夜发现了他和从前有些不同,从前他很少会在朝堂上不留余地的驳回他的话,有何问题,亦或者见解不同,只会在私底下同他说,这几日上朝,却毫不留情。 这日亦是如此。 再次被温以瑾驳回话之后,他坐在高位上,垂眸往他那扫了过去。 二人方才争执过一番,朝中官员均数不敢出头,寂静无声的低头,只怕这战火殃及池鱼,他们已然能感觉到,上头那位已经是有些许愠色了,而温以瑾仿佛分毫不觉,依旧驳着他的话。 简直就像是将两人维持的平静表面撕碎了,露出了底下暗藏的波涛汹涌。 殷玄夜唇线绷直,咬了咬后槽牙,腮帮子鼓动。 一直到退朝时,朝中众人往外走去,殷玄夜挥着袖子离开。 一名头发发白的官员同温以瑾一块往外走,摄政王,你又何必激怒陛下? 温以瑾咳了两声,说:不过是不同见地罢了,何谈激怒。 从前也不见你是如此执拗不懂变通之人同僚看了看一旁的人群,低声道,你可知,如今朝中风向,都觉你野心勃勃,已不加掩饰 他觉温以瑾不是那样的人,才是越发不懂他此番作为。 这样温以瑾轻笑一声,谣言罢了,何必在意。 那官员同他说了几句,摸不清他心中所想,叹息着离去。 温以瑾换了一身衣裳,到了宫中殿内,太监说殷玄夜不在,去了校场,温以瑾到那时,就见殷玄夜穿着一身劲装,同身边侍卫在比试场上过招。 一连五个身手矫健的侍卫被撂倒在地,殷玄夜劲瘦的腰间束着,沉着脸色,让他们一起上,侍卫起初还束手束脚不敢动真格,接着就发现不动点真格,他们起码得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都认真了起来。 殷玄夜上过战场,身上功夫了得,一招一式带着凌冽的风,杀伐果断,一盏茶的时间,那里就倒下了一片的人,殷玄夜喘着气,阴郁的面色缓和了些许。 温以瑾在一旁看完了全场,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了两声,这两声和这里的动静比起来,本不算什么,但不知怎么,就是随着风落在了殷玄夜的耳朵里。 他侧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阳光下的温以瑾。 温以瑾抬脚走了过去:陛下。 殷玄夜转头让那些侍卫去领赏,往另一边走了几步,从身旁人手里拿了弓箭,摄政王,同孤比一比。 这口吻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好。温以瑾应下。 两人走至靶子对面,殷玄夜让温以瑾先射,温以瑾顺着他的意,射了一箭,正中红心,然后,殷玄夜便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的是靶子上的那支箭。 -- 第199页 今日有风,他的箭偏离了些,落点在温以瑾那支箭旁边,亦是红心。 殷玄夜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昳丽的面庞有些阴郁,再来。 温以瑾射出一箭,没有再刻意的惹恼他,射他的箭,又是一箭正中红心,殷玄夜却还是不愉,冷笑一声:你这是看不起孤? 温以瑾放下弓:陛下为何这般想? 犯不着给孤放水。殷玄夜拿起一支箭,搭在弦上,这一箭射出去,将温以瑾的那支箭从靶子上击落了。 孤玩得起。他说。 刚才还在朝堂上同他争执的人,这会儿便若无其事的找来的。 当真是公私分明的很。 殷玄夜在他身上,便做不到这般的公私分明,一直对他千好万好的人,突然这般行径,难免会有落差,他心里有气,却是不想朝他撒。而温以瑾也明白这点,来寻他,就是想让他把气撒出来。 陛下误会了,臣没有放水。温以瑾说。 两人射箭几个来回,殷玄夜把弓箭扔给了一旁的太监,太监手忙脚乱的接住。 看来这气是憋大了。 温以瑾把弓放在一旁,跟了上去,殷玄夜步伐迈的很快,温以瑾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时而低咳两声,每逢换季时,他就容易嗓子痒。 终是殷玄夜忍不住问了一句:今日喝药了? 他语气故作平淡,愣是叫温以瑾听出一分别扭。 他左右看了看,此处无人,上前借着袖子遮挡,小心又试探的牵住了殷玄夜的手,喝了。 殷玄夜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便由他牵着了,心里气性实则已经先消了大半。 陛下别气了。温以瑾道。 殷玄夜转过身,似猫般又清冷又撩人的眸子看着他,温以瑾一说起这事,他就藏不住心思了,今日早朝,你为何又要同我作对? 外人皆说你我水火不容,臣不过是把这坐实罢了。温以瑾说,今日那礼部尚书,想让陛下选秀,被臣一打岔,便没了后文,这样不好吗? 殷玄夜眉头蹙了蹙,觉着并没有这么简单。 若只是因为这个缘由,那之前呢,之前和他对立又是为何。 温以瑾低了低头,看着他手上关节处的血痕,是方才同侍卫比试时弄出来的,他道:回去替你上些药。 不过一点小 下一瞬,他被迫止住话头,温以瑾揽着他的后腰,光天化日之下,颇为放浪的吻住他的唇,这一点也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殷玄夜睁大了眼,瞳孔紧缩,垂落腿边的手收紧,掌心沁出了细密的汗。 在一起后,不是没有亲密的接触过。 只是头一回,在这光天化日下。 摄政王惹得陛下龙颜大怒的事,不过几日,便是人尽皆知,而温以瑾恍若未觉,每日依旧如往常一样进宫,待在帝王寝宫比在自己府邸的时间还长。 两人说不上真正吵架,也谈不上和好,但就有一种别扭的劲在里头,两人每回朝堂上吵完,下了朝堂,温以瑾便来后宫哄他,不厌其烦。 太后生辰快到了,殷玄夜挑了个不上朝的日子,去太后宫中请安。 没有人知道,先前国舅的事,曾有太后插手其中,殷玄夜才能那般快的得到铁证。 太后宫殿清静,殷玄夜去时,她在院中修剪花草,见他来了,就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沏茶,两人坐在殿中,说起寿宴这事,她只道不必大肆举办,看到太后,殷玄夜就想起了先前的那壶酒。 他顿了片刻,问:母后为何骗儿臣? 太后:骗你? 那酒。 你可用了? 自是没有。殷玄夜这句话答的快极了。 那壶酒他后头让人瞧了,的确只是普通的烈酒。 那便得了。太后说,既然没用,哀家又怎谈得上是骗你,不过是拿错了一壶酒罢了。 殷玄夜: 陛下要治哀家欺君之罪?太后问。 殷玄夜: 听闻近日陛下和摄政王关系僵硬,哀家还以为是陛下将那酒予他喝了。 你早知道孤对摄政王的心思。殷玄夜说,却还那么骗儿臣,你便是想让儿臣同他决裂。 太后笑了声,慈眉善目的面上多了几道皱褶。 殷玄夜脸色难看的起身,儿臣告退了。 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太后道,陛下若为摄政王着想,也就不会叫他喝那烈酒了。 殷玄夜迈出门槛的步伐停顿了一下,没回头,往外走了。 翠容在她身旁唤了声:娘娘 太后收回视线,茶凉了。 她知晓爱而不得是何感觉,更知晓,摄政王对殷玄夜是有情意的,两情相悦,何必平白错过。 她也只想要他,得偿所愿。 殷玄夜一路回到宫中,见温以瑾在甘露殿内批奏折,他走近了,他才抬头,回来了,禄喜说你去了太后宫中。 -- 第200页 昨夜温以瑾没在宫中夜宿,看到他批的奏章,殷玄夜愣了一下,忽而就想起了太后说的那句话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 一刹那,这些天温以瑾的反常均数涌上了来。 怎么了?温以瑾见他愣愣的站在那,起了身,走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早打算好了?殷玄夜抬眸。 温以瑾:嗯? 你是不是想着往后若我们关系被人疑心,想叫别人以为,孤是受你牵制,不得不让你宿在宫中,让你鸠占鹊巢,还是更坏的结果,叫别人以为,孤被迫同你如此,以身来换权?他抬手揪住了温以瑾的衣襟,额角青筋暴起。 温以瑾薄唇微张,眸中略过一丝诧异,他停顿的那一瞬,已经给了他殷玄夜答案。 为何殷玄夜气的尾音发颤,为何你总如此,总这般,孤便这么不值得你依靠吗?你便如此,不信任孤? 总是想要一个人承担下一切,不信他能处理好那些。 他以为在一起了就好了,在一起后,才知道,原也会有比从前更多的争吵和矛盾。 温以瑾把一切都算好了,一步步的铺路,想把他放在一个更安全的位置,那他呢,到时候,殷玄夜做的越好,温以瑾便越会遭受万人唾骂。 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的清醒,又气,又不知怪谁,无力的被蒙在鼓里,如果今天他没想到,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就会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发展。 他心里头难受。 殷玄夜呼吸发颤,怒容满面,抓着他衣襟的手指骨节处都发着白,眼尾却泛了红,眸底湿润,他咬紧了牙关。 陛下温以瑾抬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先冷静。 孤不冷静!他压着嗓音,孤做不到你这般冷静。 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位置,换来他的一世清白。 殷玄夜气的发了狠,一滴清透的泪从眼尾滑落。 又让他哭了。 温以瑾指腹擦了擦他眼尾,扣着他后脑勺,抱住了他,臣没有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的?殷玄夜反问,不待温以瑾回答,他笃定道,你就是那么想的! 他不是少年时的他了,为什么温以瑾不能依靠一下他。 噼里啪啦一阵响。 外头的禄喜听到动静,忙抬脚进了门,唤了一声陛下。 随后,他就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殷玄夜背对着他,桌上毛笔、茶杯和茶壶摔了一地,满地狼籍,禄喜抬头觑见温以瑾的神色,也不是平时带笑温和的表情。 滚出去。殷玄夜压着嗓子低低呵斥了声。 禄喜忙弯着腰退出去了,还把门也关上了。 第56章 乞巧节 殿内喧嚣过后是寂静, 心脏跳动的节点,仿佛击鼓般的震动,温以瑾看着殷玄夜红了的眼眶, 指尖卷缩了一下。 不是。良久, 他开口说, 我不是什么时候都冷静的。 对待心尖上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时刻保持冷静清醒。 当初那天晚上,和殷玄夜亲过之后,隔天回了府中,是他怕他冲动了,冲动得毁了殷玄夜, 后来他刻意坐实两人夺权的传闻, 是为两人的以后打基础没错,可他看见殷玄夜因为他而生气, 也会想,是不是做错了, 不该让他难受的,他难受了, 他也不好受。 他不是不信殷玄夜,只是从心底,希望他永远是受人敬仰的帝王。 他爱的人,是翱翔的鹰,他不想成为那个亲手折了他翅膀的刽子手。 他看着殷玄夜湿润又裹着怒意的眸子, 潮红的眼尾好似倔强又易碎,他心底一下就受不了了。 受不了他受委屈,受不了他这模样, 受不了他这么看着他。 他上前一步,再次把他揽入怀里,殷玄夜垂落在身旁的腿紧握成拳,直愣愣的站着,一动不动。 我错了。他主动低了头,是我错了。 在这段关系里,他习惯了做周全的为两人做打算的一方,习惯了照顾殷玄夜。 下次有事,定会同你好好商量。他说。 温以瑾一放软了态度哄人,殷玄夜就绷不住了,方才还憋着的火气,霎时间变成了委屈,眼眶一阵阵的发热,他不想让温以瑾看见这种狼狈的状态,抓着他的衣襟,埋头在了他肩头,呼吸沉沉的,带着湿意,喷洒在温以瑾颈间。 压抑着的嗓音发出低低的、闷闷的声音,半响,温以瑾松开他,抬起他的脸,殷玄夜别开了脸,嗓音嘶哑:别看我。 他眼尾脸颊和鼻尖都泛着红,唇色都变得殷红了,温以瑾把他的脸掰回来,他恹恹的垂着眼帘,温以瑾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殷玄夜抿了一下嘴唇,想说,让温以瑾再等他几年,又觉现在没必要说。 温以瑾又低头,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次没有退开太多,两人呼吸落在一块纠缠着,缠绵旖旎,温以瑾吻了上去,绵长湿热的亲吻,殷玄夜逐渐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抬手攀着他的肩膀,像是想要推开,又像是舍不得推开,这一来,就似欲拒还迎。 -- 第201页 温以瑾抱起他,将他放置在了座椅上,俯身亲吻。 哄人哄着哄着,就变了味,那眼泪,便也跟着变了味儿。 宫殿门再次敞开,禄喜抬起头,见是温以瑾,他弓腰叫了声摄政王,温以瑾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他回过头,殷玄夜整理好衣裳,面色红润了许多,唇上的颜色也艳了,他轻飘飘瞥了禄喜一眼,让他去备些干净的水。 禄喜一顿,应了话,退了下去。 不是让你歇会吗?温以瑾低声道。 孤没事。殷玄夜不想在这清理后头事,他走路姿势比平时含蓄了许多,抬脚要迈出门槛时,浑身一僵,顿了好片刻。 温以瑾低头,隐去唇角笑意,轻咳一声,我背你? 殷玄夜面上一瞬涨红,不用,孤能走孤还担心压垮了你这病殃殃的身子。 温以瑾略微轻佻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臣是不是病殃殃,陛下不是最清楚不过? 殷玄夜: 你何时这般孟浪了! 当然是只对陛下。温以瑾声音温润,一次一次缓和的在他耳边咬着字眼道,陛下不挺受用的吗? 殷玄夜红着耳根,虚张声势:孤没有! 两人间的那别扭劲散了,之后上朝时,温以瑾也没刻意的同他作对,关系恢复到了从前,又比从前更亲密。 每日下朝后,温以瑾会来殷玄夜宫殿,殷玄夜批奏章,他便在一旁拿着话本看,殷玄夜批累了,他就替他批,他们会在无人处肆无忌惮的亲吻,拥抱。 太后寿辰大办了一场,她不喜铺张浪费,送礼之事关系到人情世故,太后虽娘家势弱,但地位摆在那,乃是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女子,在寿宴上,官员送的礼也均数是经过精心斟酌。 宫中招来了民间戏子,搭台唱戏,有大臣家眷诰命夫人进言,说起选秀之事,殷玄夜年岁不小了,太后扶着额头坐在上边,只轻描淡写盖过此事。 太后没坐多久,便觉疲乏离开了。 倒是也有不长眼的,把主意打到了温以瑾头上,京城中达官显宦不在少数,像温以瑾这般年纪还单着的,就实属少数了。 虽说他身体不好,但手里权势,也足以让攀龙附凤的人打起主意,同他表面交好的官员不少,有人谈吐间探了探他的意思,后头私底下还给他递了请柬。 有关温以瑾方方面面的消息,殷玄夜可是牢牢把握着,知晓他收到了请柬,酸溜溜的吃了好大一场醋,温以瑾忍不住逗了逗他,后来真把人惹毛了,哄了许久才哄好。 天气越来越炎热,酷暑难耐,去往避暑山庄的事已安排妥当,再过半月,他们便要启程了。 这几日,殷玄夜批奏章时,温以瑾坐在一旁,殷玄夜便忍不住的往他身上贴,总觉着他身上带着一丝丝清爽的凉意,即便在这太热天里,也没有一点汗水。 七月七日乞巧节。 温以瑾下朝回了府邸,换了身衣裳,一出院子,就见在院子里围成圈的几个小丫头,拿着银针,往盆里的水放,时不时发出惊叹嬉笑声。 他走到她们身后,看着水里那针浮在水面上,阳光穿过针留下影子。 王爷。一旁的丫鬟先发现了他,忙直起身行礼。 这是在做什么?他问。 随后听丫鬟说起今日是乞巧节,他才恍然,从前不在意这些节日,如今有了想过节的人,便也开始在意了起来。 今日晚上可有的热闹了。丫鬟说,小梦姐姐还同阿宝约好了一块去玩呢 她一抬头,就发现原地早已没了王爷的影子,旁边坐着丫鬟捧着脸道:王爷都出去了,也不知将来这府里会是哪位夫人,若是不好相与,那可就是我们遭殃了。 出宫?殷玄夜放下手中奏章。 温以瑾倒着茶,一举一动行云流水,他慢条斯理道:陛下不想去体验民情吗? 为何是今日? 今日想到了,便就是今日。 殷玄夜扯了扯唇角,长泽,你别哄骗孤,孤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哦?什么日子?温以瑾端着茶杯,抬眸看向他,温润的眸子笑意点点,臣只听闻,今日会好生热闹一番,便想同陛下一起去看看罢了。 孤考虑考虑。殷玄夜道。 不急。温以瑾说,陛下慢慢考虑就是听说这天也会有不少姑娘上街,不知 他的话被打断了,孤去。 温以瑾端着茶杯放到唇边,掩去上扬的唇角,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孤只是想看看有多热闹。殷玄夜说。 臣也是,不过臣有一点不一样。温以瑾说,臣想同陛下一同看看有多热闹, 入了夜,城中街道热闹非凡,一整条街道灯火通明,一眼望去,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挤在一块。 -- 第202页 大梁民风开放,人群中也有未出阁的女子,殷玄夜穿着一身黑衣,只差没与那黑夜融为一体了,他身旁的温以瑾是与他相反的一袭白衣。 两人走在前头,身后跟着禄喜和几个护卫,在外他们称温以瑾和殷玄夜为少爷。 这一行出来,没带太多的人。 这乞巧节着实是热闹,求姻缘的寺庙都更是热闹,白日人多,夜里也还有人,温以瑾带着殷玄夜穿过街道,同殷玄夜行到一处庙前。 这处别名姻缘庙,传闻求姻缘很灵,平日人多,但也没有今日这般热闹。 他们会来此,只因温以瑾上午同他说了一句今夜庙会,寺庙有祭神活动,听说今日求姻缘很准,不知陛下可有兴趣去看上一看? 他提出来,殷玄夜没有拒绝,模棱两可的说到时候再说,温以瑾便当他是默认了。 一路穿街而过,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温以瑾买了一串,递给了殷玄夜,殷玄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先吃了一颗,问他酸不酸,温以瑾自是说不酸的。 殷玄夜想起从前他也是说吃着酸的不酸,因此未全信,他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满怀警惕,却不想,这糖葫芦当真不酸。 陛下怎的总用那坏心思揣摩臣的一片良苦用心。温以瑾侧身贴近他道,臣这心里苦。 花言巧语。殷玄夜嘟囔道。 温以瑾:陛下爱听就行。 寺庙院子里有一颗年岁已久枝叶繁茂的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带子,上头还吊着木牌子,随风飘荡。 树下有一名僧人,在同一对男女说话。 他们穿过院子,进了里边,先是捐了些香火钱,再去抽签,抽签的结果不错,一个大吉,一个吉带凶,温以瑾的姻缘运势,是耐心等待,会有转机,而殷玄夜的姻缘运势,是暗藏玄机,得偿所愿。 还挺准。殷玄夜喃喃自语了一句。 周围人多,环境吵闹,温以瑾没听清,偏了偏头,什么? 殷玄夜:外头那树上红带子,是何意思? 一旁僧人笑着解释道:那是祈福所用。 殷玄夜:管用? 僧人一愣,笑了:全看施主如何看了。 信则灵。温以瑾在一旁道。 来都来了。殷玄夜说。 温以瑾笑了声,接话道:那便试试吧。 殷玄夜若无其事的嗯了声。 两人走出门,到了那树下,旁边一张桌子上摆着木牌,一边放着毛笔,两人气质卓越,一个五官昳丽,一个俊美,一路走过去,明里暗里的吸引了不少视线。 温以瑾走过去时,左手边和他隔着两米远的一名女子不小心将木牌掉在了地上,落在了他脚边,他步伐一顿,弯腰捡起木牌,递给了那名女子。 女子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一只手就从一旁截走了他。 殷玄夜拽着他手腕,用了大力一扯,他踉跄了两步。 你说,写什么好?殷玄夜问他。 今夜的天空繁星点点,寺庙里挂着红色灯笼,烛火幽幽,暗淡的光线下,殷玄夜淡淡的看着他。 不想掉他的注意力,分给别人分毫。 写你想写的。温以瑾扬着唇角说。 在他松手从他手臂上往下落时,温以瑾指尖勾了他手心一下,殷玄夜没有看他,只拢了拢掌心。 轮到两人时,他们各自要了一个木牌,殷玄夜提笔落下。 温以瑾写的快些,他写完了,去看殷玄夜写的,殷玄夜拿肩膀挡了一下,不让他看。 【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他写完,等墨干。 你写了什么?他问。 温以瑾:不如你猜猜。 殷玄夜:给我看看。 你都没给我看。 殷玄夜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嗓音,孤要看你的,这是命令。 温以瑾以同样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臣惶恐。 你给不给?殷玄夜眯着眼威胁的语气问。 陛下啊。温以瑾轻叹一声,你怎的就不明白呢。 殷玄夜:什么? 温以瑾语调暧昧,拉长了尾音道:陛下撒个娇,臣不就什么都依着你了,怎么就不懂的发挥特长呢。 殷玄夜: 月明星稀的夜晚,嘈杂的环境下,两人间始终有一种把旁人都隔离在外的氛围,他们不知晓,落在旁人眼里,却是能发觉古怪,又不知是哪古怪。 对视半响,殷玄夜伸出手,扯了扯温以瑾的衣摆,嗓音放柔和了许多,长泽,给孤看看。 殷玄夜褐色清透的眸子似盛了满天星辰。 温以瑾失神了一瞬。 殷玄夜被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舔了下干涩的唇。 看吧。温以瑾把木牌放他手上。 竟、竟这般好用。 殷玄夜唇边溢出一丝笑,低头看了看那上头的字。 只有六个字,是他们的名字。 -- 第203页 最后两个木牌,他们是串在同一根绳上,绑在了树上,隐藏于数个木牌之中,不醒目,但确实隐匿而又暧昧的存在着,正如他们的关系。 他们的祈愿。 他们从寺庙中离开时,气氛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状态中。 侍卫和随从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人,这次出行带出来的侍卫随从都是他们平日带在身边的,在他们眼里,温以瑾和殷玄夜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 你说,王爷和陛下,方才是在牌子上写了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王爷写了,好像没挂上去。 难道是王爷求姻缘,被陛下截下了? 然后因为这个吵架了不成?这气氛,有点奇怪啊。 嘘,小点声。 人潮拥挤,温以瑾和殷玄夜的手臂碰撞,又分开,似有若无的触碰,带来比平时更加敏感的触感。 温以瑾喉结耸动,又一次同殷玄夜手臂碰撞时,他指尖动了动,抓住了殷玄夜的手,摸到了他掌心的细汗,于是,他便知晓了,不止是他一人怀抱着这种炽热的心情。 整颗心的跳动节奏都是雀跃的,如同不经意的,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们背着所有人,偷偷牵了手。 在人群之中,温以瑾摸过他温热带着细汗的掌心,殷玄夜触碰过他微凉的指尖。 在片刻之后,又轻轻的松开了。 这是一个,除了他们,无人知晓的秘密。 . 乞巧节过后没多久,他们便准备启程去往避暑行宫了,随行的官员不少,启程之日很快到来。 皇帝出行隆重,烈日当空,启程队伍赶着路,众目睽睽之下,一路上殷玄夜和温以瑾少有私下接触的机会,多数时候,是温以瑾钻进殷玄夜的马车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出来时浅淡的唇色都会红润些。 问就是在喝茶。 赶了半月路,一行人终于抵达行宫。 行宫中的宫女太监每日都清扫着各处,在前几日更是仔细的打扫过,房中被褥都是新的,殷玄夜到了住处,整顿了一番,行宫凉快许多,周围有树有竹林湖畔,空气清爽。 静谧的湖中,偶尔荡开波澜,是鱼在水底下游荡。 入了夜,天空挂上了一轮皎洁的月亮,殷玄夜房间里开了窗,里面点着一盏烛火,他坐在案桌后,桌上堆着奏章。 凝视得久了,他抬手捏了捏眉间,看了眼门外,伸手拿着一旁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头两天的夜里,温以瑾都没有过来找殷玄夜,白日还是一如既往的陪着他批奏章,一道夜间,就不见了踪影。 白日殷玄夜忙于公务,无暇去想太多别的,晚间这片刻的歇息,才觉两人有些日子没有干点事了。 赶路那时被撩起的火,始终灭不下去,他又不想表现得太急色,也不曾在温以瑾面前表现出来。 第三天晚间,他用过晚膳,站在窗前,抬头看着黑沉下来的天空,禄喜。 禄喜轻手轻脚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摄政王在做什么?殷玄夜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摄政王一回去便在屋里歇着了。 殷玄夜思及这两天,温以瑾似也如从前那样,白日里休息间隙对他亲亲碰碰惹出一身火,怎的一到晚上,就不见了踪影? 第四天,白日里有官员求见,那官员离开后,温以瑾才来了,他坐在一旁,殷玄夜的手臂碰到了他的手肘,他一顿,瞥看了眼殷玄夜,殷玄夜似没有察觉。 片刻后,手肘又被碰了一下。 陛下这几日歇的如何了?温以瑾问。 殷玄夜:不错。 温以瑾:那便好。 然后便没了后文。 当天夜里,殷玄夜用了晚膳,坐在案桌前处理奏章时,听见了门外禄喜的请安声,他手一顿,笔墨在奏章上落下一个黑点。 今夜繁星点点,外面黑夜浓稠,晚间有清爽的风吹着,风从窗户吹进来,烛火摇曳,推门的声响分外的清晰。 陛下。温以瑾进来,见他还在处理公事,便也不急,在他身旁坐下。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衣裳,长发束起,俊美的脸庞在夜间多了分蛊惑人心的魅力。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殷玄夜抬起头,放下毛笔,捏了捏鼻梁,面前递过来一杯水,他便接过喝了。 听禄喜说,一个太监今日早晨衣衫不整的从你屋里头出来。他状似随口道。 温以瑾闻言,顿了一下,直言问:陛下疑心什么? 臣吃不了一些糕点,会起疹子。温以瑾说,他今日送错了糕点,和臣请罪,至于衣衫不整不过是臣将那些糕点赏给他了,他拿手绢包着塞进了衣裳里,谁传给禄喜的话?这般不靠谱。 殷玄夜:孤没有疑心。 陛下可是觉着,臣不够喜欢你?温以瑾问。 殷玄夜: 温以瑾温声道:当初虽是你先同我说喜欢,但我喜不喜欢你,陛下难道感觉不到吗? 殷玄夜:孤随便问问罢了。 叫陛下疑心,是臣的错了。温以瑾说。 -- 第204页 殷玄夜端着杯子:孤、孤没有疑心你你何时喜欢的孤? 这个嘛温以瑾沉吟片刻,转移了话题。 臣忽然想起一事,思量许久。温和的声线低沉的说着,当初陛下故意瞒着臣,不给臣那药,让臣眼睛拖了许久才好。 殷玄夜喝水动作一顿。 怎么突然翻起了旧账? 臣仍觉心中不适。温以瑾说,想向陛下讨些补偿。 你说便是。他把茶杯放在桌上,一声闷响。 无论臣要什么,陛下都愿意满足吗?温以瑾问。 殷玄夜:孤给得起,便能满足你。 那便好。温以瑾松了口气般,臣害怕陛下不愿意。 殷玄夜听的云里雾里,想要什么? 还请陛下闭上眼。温以瑾说。 前几天赶路到行宫,他见殷玄夜累的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怕睡在他身边,被他一勾,便忍不住行不轨之事,一直都有好好的忍耐着忍耐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那是相当的磨人。 喜欢,便想要同他亲近,同他亲近,便容易克制不住自己。 如今歇了几日,他每日守着殷玄夜定点用膳,殷玄夜脸色也好看些了。 那便是,他的用餐时刻了。 在他说出那句话后,殷玄夜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睫毛在止不住的轻颤着。 温以瑾看着他这么乖的闭上了眼,低头在他眼帘上落下一吻。 殷玄夜睫毛颤得更厉害了些,紧接着,他感觉到一阵凉凉的触感,蒙住了他的眼,他抬手摸了一下,丝滑透着凉意,这手感,在温以瑾看不见时,他摸过许多次。 他指尖卷曲了一下,听见温以瑾的声音自他耳边传来。 温以瑾半拥着他,系上白绫,臣想让陛下体会一番,臣那时的感觉。 温以瑾搂着他腰身,拉着他一个回身,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看不见,带来的是不安,他不禁抓住了温以瑾的衣襟。 殷玄夜俊俏的脸上蒙上白绫,在烛火下,侧脸轮廓线条留下阴影,他茫然无措的抓着温以瑾的衣襟,正犹如在水中抓住浮萍的人,温以瑾抬着下巴,视线扫过他的脸,自他高挺的鼻梁,滑落至他的唇上,薄唇不自在的抿了一下,又微微张开,他窥见了他红了的耳垂。 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看着他,是这种感觉,看着他依靠他,抓着他,隐秘的喜悦从心口涌出,如出笼的鸟儿叽叽喳喳的。 低头。温以瑾哑声道,唇边上扬着。 殷玄夜张了张唇,低下了脑袋,紧接着就被扣住了后颈,唇齿间的空气都被夺了去,温以瑾的吻不如从前那么温柔,蛮横又霸道,满是强烈的侵略性。 他也会有,极度不冷静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往往是殷玄夜相关的。 殷玄夜是他的情和欲。 他的直白,他的故作不在意,他的心软,他的强忍都成了温以瑾喜欢又难以割舍的部分。 爱意来的猛烈又炙热,似酒一般的浓烈醇香,让人染上了醉意,沉醉其中。 什么时候喜欢的他呢。 温以瑾也不知道。 或许就是那么喜欢了。 第57章 节制 满室春光乍泄, 殷玄夜也着实的体会了一番,看不见是何滋味,其他的感官比平时更敏感了。 那条白绫, 至始至终覆盖在他眼上,取下时, 湿了好大一片, 不知是汗水, 还是泪意,他中途几次口渴,都是温以瑾拿了水杯喂给他喝。 夜半, 闷热几日的天下了一场小雨,凉风习习, 从窗户缝隙中钻进了屋内,荒唐一夜, 隔天温以瑾醒来时,便觉身体有些疲态。 而后,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病了。 病体沉重, 脑袋都有些昏昏的, 他身边伺候的小厮熬了药, 替他端来, 此番病了, 除却那赶路劳累,还有便是昨夜出了汗,吹了风。 他让人去殷玄夜那边告了假,这几日便不去他那了,免得将病气过给他。 然而当天晚上,温以瑾夜里口渴, 想起身喝杯水,站在桌边,刚倒了一杯水在杯中,便觉眼前画面晃悠,逐渐虚化。 手中杯子滑落到了地面,发出了一声脆响,温以瑾唤了一声随从的名字,外面守夜的下人听见动静推门而入,就见温以瑾扶着桌,晃荡几下,倒在了地上。 王爷!下人高呼一声。 夜半,厢房内点燃了烛火,床上躺着的俊美男子面色苍白,随行御医坐在床边给他诊脉,拿出针袋替他针灸。 殷玄夜到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伺候的下人跪下请安,他抬了一下手,让他们退出去,待大夫扎完了针,听他说温以瑾体虚,劳累过度又着了凉,加上少许的水土不服,这才晕了过去。 温以瑾醒时,感觉到有人在给他喂药。 外头天已经亮了。 他睁开眼,就看见了殷玄夜那张脸,一脸的认真,见他醒了,他一脸倦容露出些许喜色。 感觉如何了? 没事。他舔了下嘴唇,入口是药味的苦涩。 -- 第205页 怎的一副死了丈夫的小寡妇表情。温以瑾气息微弱的调笑。 胡说八道。殷玄夜沉声说。 我这不是没事嘛。温以瑾抬起手,食指指尖轻点了一下他唇角,陛下笑笑。 啪的一声,殷玄夜拍开了他的手,你都病了,孤怎么笑得出来。 他抿了下唇,想了想,似下定决心般说:孤往后会节制些,你也节制些。 尽量。温以瑾嗓音沙哑,说这两个字时,又轻又缠绵,毕竟,对我来说,你的诱惑力太大了。 殷玄夜一下耳后绯红,你都病了还、还如此! 见他终于不是沉着一张俊俏的小脸蛋了,温以瑾笑了笑,早同你说了,在你面前,我做不到正人君子,陛下可是后悔了? 悔什么,孤做事从不悔。殷玄夜说,他把勺子递到温以瑾唇边,温以瑾低头喝了。 殷玄夜想起他说过,一口一口喝药苦,问:你要不一口气喝了吧。 不。 嗯? 温以瑾慢吞吞道:不要。 为何? 你喂的药,没有那么苦。温以瑾说。 殷玄夜: 他睫毛轻颤,支支吾吾哦了两声,唇边止不住的翘起,继续给温以瑾喂药,又在这坐了会才离开。 外面阳光明媚,晨间院中洒水扫地的下人早早的清扫着地面的落叶,温以瑾坐在窗沿下,桌上放着棋盘,五个黑子连成了一条线,他伸手将黑子拿了出来。 【你们给的身体,是不是出bug了?】他问系统。 系统:【没有。】 【难不成真是我太不节制了不成?】 温以瑾叹了口气,【这身体未免也太不经事,不过是在水里做了几回罢了。】 系统:【】 【也不全是。】系统说,【病好之后,你的身体会比从前好些。】 系统告诉他,主角黑化可能性越低,这几年他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毕竟一个久病不愈的人,若是在突然之间好起来的,也太惹眼。 所以每次归还那部分封锁的能量,他都会病一场。 温以瑾:【原是这般】 温以瑾放下心,一手拿着书看书,一边分心和系统下着棋,门外小厮推门而入,道禄喜来了,他让人进来。 禄喜身后跟着两个太监,进来后,让他们将手中托盘放在了桌上,说:陛下说摄政王身体不适,特意嘱咐了奴才熬了些冰糖雪梨和银耳羹送来,摄政王要保重身体啊。 温以瑾放下书,道:替本王多谢陛下关怀。 摄政王不尝尝?禄喜没有要走的样子。 温以瑾看了眼那桌上的两份小甜点,还冒着热气,唇边扬了扬,那便尝尝吧。 禄喜面上一喜,手脚麻利的端着碗走了过去,温以瑾接过,拿勺子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子放入嘴中,品尝吞咽入喉,道:味道不错。 禄喜笑道:摄政王慢慢品尝,奴才便不叨扰了。 他领着身后两个小太监退出门外离去,温以瑾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轻笑一声,端着那碗冰糖雪梨又吃了几口。 白日里在房中待的无趣,他便在行宫四处走走,行宫比京城中凉爽许多,垂柳倒影在湖中,落下几片落叶,浮在水面。 木质栈道尽头处,凉亭屹立于湖中,金顶红柱,凉风习习,可谓是鸟语花香,湖中鱼儿在水底游荡,温以瑾无事时便拿着鱼食喂鱼。 殷玄夜这两日里有些忙碌,召见了好些大臣,温以瑾去他那,在窗口同他见上一面便走了,有时恰好和别的同僚撞上,他便先行离开了。 每日都会有各种解暑的小点心送到温以瑾这边,多有润嗓止咳之效,每次禄喜都要看着温以瑾尝了,评点一番味道,才离开。 奴才瞧见摄政王没有偏爱的口味,每回都是说味道不错。禄喜回话道。 房中开着窗透气,殷玄夜坐在案桌边上,身旁有一个磨墨的太监,他摆了摆手,太监便退下了。 他食欲如何?他问。 禄喜说:天热,食欲不好实属正常。 他顿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一般,道:不过摄政王这几日,常会在枫苑凉亭中歇歇脚。 连日闷在这里头,殷玄夜也有些乏了,他捏着鼻梁,起身道出去逛逛,禄喜便在后头跟着。 行至半路,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一个不妨撞在了殷玄夜身上,托盘里的东西洒落了一地,她忙跪下请罪。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禄喜呵斥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知错。宫女磕头道,抬头一张巴掌大的脸清秀可人,泪眼朦胧的模样惹人怜惜。 大胆,陛下龙颜,岂是你能直视的!你是哪里当值的宫女?竟这般不懂规矩! 宫女肩膀一抖,低头道:奴婢、奴婢是摄政王院里的。 殷玄夜蹙眉拍了拍被糕点弄脏的衣襟,听到摄政王,才分神看了那宫女一眼。 -- 第206页 他前几年在边关,多数是和一堆大男人扎堆,对女人没什么审美,在他心里头,就觉温以瑾是京城中最好看的美男子,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衣裳弄脏了,也不好这么过去见温以瑾,他脸色黑沉,只觉实在烦人,神色不悦。 陛下?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他转过头,就见温以瑾身后跟着一个随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殷玄夜眉头舒展了些,先发制人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四处走走。温以瑾说。 殷玄夜:哦。 衣裳怎么了?温以瑾问。 殷玄夜瞥了眼那宫女,禄喜,下去吧。 禄喜得令,摆手让人把那宫女也一块带走了。 殷玄夜把刚才的事和温以瑾说了一遍,温以瑾沉吟片刻,说这里离他房里近,陛下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他那换一身衣裳。 殷玄夜求之不得,面上犹豫片刻,点头应下。 厢房内,温以瑾和殷玄夜之间隔着一扇屏风,殷玄夜问起他感觉身体怎么样了,温以瑾道好多了。 殷玄夜琢磨着替他寻大夫的事,又听到他咳了两声的动静,他穿上衣裳从屏风后走出去,见温以瑾背对着他站在窗口,半截阳光斜斜的落在他身上,无声无息得似随时都会离去。 他不自觉的走过去,拽住了他衣角。 温以瑾回过头,殷玄夜恍然回神,他收回手,温以瑾却在下一刻抬手,牵住了他。 他低笑一声:几日没和陛下在一块,臣还有些不习惯。 帮孤系腰带。殷玄夜另一只手拿着玉带给他。 他身上衣服松散,这身衣物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了,温以瑾接过腰带,替他系时,双手拢了拢,他腰间劲瘦到能直接被他的手拢住。 陛下这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他说,瘦了。 殷玄夜眼神漂移含糊道:孤吃了。 哦。温以瑾说,臣以为,陛下日夜惦记着臣,食不下咽。 殷玄夜: 嗯?温以瑾没听他出声,挑眉抬眸看他,是也不是? 殷玄夜忽而直视他,眸底闪着细碎的光,直白道:孤很担心你。 温以瑾整理腰带的指尖一顿,这回轮到了他沉默,他调整好腰带,放下手,殷玄夜鲜少会穿月白衣裳,这一换上,身上那种强势的攻击性弱化了不少,一双清透的眸子瞧人时,直要看到人心坎里去。 他的身体时好时坏,他说没事,殷玄夜也没信。 后来,有天夜里,温以瑾在殷玄夜那里夜宿,半夜嗓子发痒,绕是压着声音闷闷的咳了两声,殷玄夜还是醒了过来。 他给温以瑾倒了杯茶水,看温以瑾的眸色幽深,脸上神情就差要给他上坟了。 陛下,别这么看臣。温以瑾说,臣还没死呢。 殷玄夜不乐意听他嘴里说出那个字眼,话音有些重道:别瞎说。 你这般闷闷不乐作甚。温以瑾说,李御医都说了,我这身体调养调养,会好的。 那为何那为何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容易病。 殷玄夜没把后头的话说出口,只说一声罢了,上了床,心里只恨他不懂医术。 这事梗在殷玄夜心里,他说节制,那是当真节制,后头的日子过得十分的清心寡欲。 他们在避暑行宫待了好些天,八月的一天,他们出行去游湖。 湖畔船只飘荡,船上伶人奏乐,温以瑾站在甲板上,吹吹微风,看看美景,着实令人神清气爽,他待了没多久,禄喜便过来请他进去了。 殷玄夜坐在上位喝着酒,对那些伶人暗送秋波视若无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余光瞥见温以瑾,才缓和了些脸色。 你身体刚好,别着凉了。殷玄夜说。 温以瑾扫了一圈,见一块来的几人都不在了,他问:李大人他们呢? 去歇着了。殷玄夜说,晕船。 温以瑾坐在他身旁,倒了一杯酒抿了口,殷玄夜又在一旁让他别喝多了。 陛下倒也不必把臣当个纸人。温以瑾失笑道。 殷玄夜:你可不就是纸人。 温以瑾抬起手,屈指在他额间弹了一下,他掩了动作,在旁人眼里看来,他只是轻轻在殷玄夜额角扫了一下,像是拿掉了什么脏物。 殷玄夜毫无防备,嘶的吸了口气,压着声音道:大胆! 温以瑾说:陛下,臣可不是纸人。 殷玄夜嘀咕道:动手动脚,成何体统,你有没有把孤放在眼里。 自是没有。温以瑾说,陛下在臣心里。 殷玄夜: 他端着酒杯,仰头便喝了一杯酒,脸红脖子粗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嗯,不像话。温以瑾说,像话的话 他身体往右手边的殷玄夜那边倾斜了些,嗓音低沉暗哑:也不会同陛下行床笫之事了。 -- 第207页 殷玄夜:你 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面上赤红。 陛下脸这么红,可是喝醉了?温以瑾酒杯抵唇,掩着笑意问。 殷玄夜最后只道:孟浪。 温以瑾轻笑一声,这便孟浪了,臣再放肆些,陛下受得住吗? 轻飘飘的话落在殷玄夜的耳朵里,每一个字眼都犹如击打在了他心脏上,让他不免心中忽上忽下。 他略感喉中干涩,舔了下唇。 自温以瑾病后,他便一直特别节制,节制到了没再和温以瑾亲密的接触过,有些念头,越压着,越容易往上浮现。 船行在水面上,如在水间劈开,两边划着波纹,荡开一圈圈波澜。 船舱内乐声传出,一派怡然自得,殷玄夜喝了几杯酒,压下了心头的荡漾,片刻后,后知后觉的领会到了伶人中两人的暗送秋波。 他往身旁温以瑾瞥了眼,见他酒杯抵在唇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伶人那头,他眉头微蹙,又松开,若无其事的问:在看什么? 温以瑾说:琵琶,很漂亮。 弹奏琵琶的女子很貌美,生的风情万种,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她的眼睛,和殷玄夜有几分相似。 可别被勾了魂去。殷玄夜嗤笑。 温以瑾侧头睨了一眼过来,笑道:自是不会。 早被人勾走了。 禄喜。 禄喜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太吵了,叫他们都退下。殷玄夜说。 没一会儿,船舱内便静了下来,伶人行礼后,纷纷往外退去。 殷玄夜也扔下酒杯,起了身,温以瑾跟在他身后,问:陛下乏了? 殷玄夜唔了声。 他进了船舱内的一间房,船上湿气重,开窗外面就是湖,两人刚进去,殷玄夜就转过身,揪着温以瑾的衣襟问他:孤好看吗? 他呼吸间带着桃花酒味,眼睛不眨的看着他,面上有两抹薄红,殷红的嘴唇湿润,微微张开着,可窥见猩红舌尖,温以瑾喉结滚了滚。 好看。他说。 孤好看,还是琵琶精好看?殷玄夜问。 琵琶精? 温以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禁偏头闷笑一声,殷玄夜被这声笑惹得有些恼了,上前咬了他下巴一口,笑什么? 温以瑾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门上,问他:谁是琵琶精? 方才看你时媚眼如丝的那人。殷玄夜说。 温以瑾恍然大悟:哦她啊。 你笑话孤。 臣没有,陛下冤枉臣了。温以瑾揽着他的腰,微弓着腰身,在他耳边道,臣连谁是琵琶精都不知,又怎知她好不好看,再者,陛下又怎能与旁人比较,陛下便是陛下,是独一无二的。 而且,那人明明是一直对着殷玄夜抛媚眼,旁人勾引殷玄夜时,殷玄夜无知无觉,却是对他分外的敏感,实在是有趣得紧。 嘘殷玄夜推着他肩膀,食指抵在他唇边,你别说话。 温以瑾静了半响,也和他四目相对了半响。 见殷玄夜半天没出声,他问:为何? 你一说话,孤的心病就犯了。殷玄夜说,琵琶精 醋坛子也成精了。温以瑾拿下他抵在自己唇边的手指。 哪儿呢? 这呢。 温以瑾搂着他,一回身,便把他压在了门上,低头堵住了他的嘴,这还是温以瑾病后,两人第一次的亲吻。 唇一贴上去,就找到了从前的熟悉感,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力道唇齿交缠着,吻的难舍难分,温以瑾的手扣在了他后颈上,殷玄夜吞咽了几下,喉间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愈演愈烈时,殷玄夜却抬手推搡着他,他后退了些。 殷玄夜喘着气,眼尾也染上了一分红,像是上了胭脂一样,撩人心弦。 要要节制 他嗓音不平稳的带着颤音,还有几分兴奋和激动,又有几分克制。 不用。温以瑾说罢,低头又贴在了他唇上。 殷玄夜偏过头,不、不行你身体 臣说了,臣不是纸人。温以瑾说。 嗯。殷玄夜赞同的应了声,不是纸人,是瓷娃娃。 温以瑾: 怎么还越来越离谱了。 他不禁想笑。 他思绪一转,唇擦过他耳垂,问:陛下不要我,可是想寻那琵琶精? 殷玄夜一愣。 孤、孤没有这心思。 没有。温以瑾咬着他耳朵道,没有的话,前几夜夜里洗冷水澡?嗯?就是陛下不难受,臣也心疼,而且臣也难受。 你殷玄夜诧异,怎知我 你猜。温以瑾偏头,亲了亲他侧脸。 -- 第208页 不行。殷玄夜推着他胸口。 行的。温以瑾将五指插入他指缝中,与他十指紧扣。 孤不允殷玄夜气喘吁吁道。 温以瑾亲了亲他手背:那,臣逾越了。 殷玄夜半推半就的上了贼船。 他身上有许多的伤疤,都是曾经上战场留下的,他起初觉得这些疤难看,不想叫他瞧见,知道他眼睛看得见了,每每都会遮遮掩掩,但难免会有疏漏时刻。 后来某一次,见他流露出些许心疼的神色,之后每每便都耍着小心机,想要叫他心疼他,多疼疼他。 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能明确的感觉到,温以瑾在爱着他。 他会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喘息道:多疼疼我吧。 窗口的风景甚好,俯瞰下去,可见船身荡开的层层波澜,林间有鸟鸣,山涧溪水潺潺,美景如画。 在这之后的殷玄夜也不提节制了。 在夏日最炎热的日子过去后,他们从避暑行宫回到了皇宫内,回去之时,殷玄夜和温以瑾同行去了一趟寺庙,这次求的不是姻缘,是平安。 他为温以瑾,求了一个平安符,正如当年温以瑾送他离行时,递给他的那张平安符一般。 中秋节阖家欢乐时节,宫内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日殷玄夜喝了点酒,在回宫内的路上,一名宫女不当心把酒撒在了他衣裳上,之后又似有若无的想要撩拨勾引,殷玄夜阴沉着脸,将这事彻查了一遍。 宫女是太妃那边的人,他身边常年没有女子近身,连个暖床教他会人事的都没有,这一来,就有人把心思打到了他身上。 他将此事牵扯到的人严惩了一番,也是警醒了旁人,好一段时日,都无人再敢在他身边使这种小花招,凡是帝王,都不喜旁人算计到他头上。 但这事并不算完。 他每日上朝时,也总有大臣提起纳妃选秀之事,如今帝王后宫是过于空荡了,身为一国君主,传宗接代便不是小事,自入秋以来,折子是一日递得比一日勤快。 这日殷玄夜去他母后那请安时,还未进去,便先在外头碰见了一名妇人及年轻女子,走近了一看,是他的表妹。 第58章 共度余生 陛下圣安。女子一身粉嫩长裙, 脸庞生的娇俏,落后一步站在妇人身后,水灵灵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颇有几分憨态可掬。 殷玄夜颔首便从她们身侧走过,未做停留,女子眸中暗淡了些。 母亲, 走吧。她拉扯着妇人的袖子道。 妇人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进宫不容易,她们此次前来, 自也是为了殷玄夜纳妃之事, 攀着太后的关系, 想要先别人一步, 可方才在里头一席话,太后滴水不漏, 叫她们摸不清心思。 那边送她们离去的宫女催促了一句,妇人收回视线, 往前走去, 太后这条路行不通,便只有太妃那边了,只是当今圣上,和谁都不亲近, 连生母都左右不了,这事只怕也是悬了。 入秋的天气凉爽许多。 宫中绣娘开始做起了帝王的新衣,殷玄夜往温以瑾府中赐了好些上好的布匹,都是寻常地方见不到的好料子。 摄政王也该换新衣了,再过不久,也该冷了。殷玄夜坐在桌边道。 一旁的绣娘刚送上来新款样式,还未离开, 闻言看向一边身型颀长的男子。 温以瑾抵唇咳了两声,劳陛下惦记了。 宫中绣娘手艺都是极其精巧的,用的也是上等料子,平日里都是负责陛下和宫中娘娘的衣裳,陛下亲口吩咐给摄政王做新衣,在旁人眼里也是一种殊荣。 九月殷玄夜的寿辰很快到来,过了生辰,他便是十九了。 陛下寿宴不可疏忽,环节流程颇多,宫女太监当天都比平时更为谨慎了些,寿宴当天天气不错,今年又是大半年过去,殷玄夜坐在上位,底下大臣敬酒祝词,献上寿礼。 午宴时,温以瑾坐在一边喝着清酒,一人走到了他面前,挡住了光,他抬头,见是镇国公,镇国公便是先帝留给殷玄夜的人之一。 摄政王。他举杯道,我敬你一杯。 今日不是本王寿辰,镇国公怎么本王这儿敬酒了?温以瑾拿着酒杯抬了一下手,放在唇边抿了口。 镇国公在他身旁坐下,陛下已有十九。 嗯。 摄政王便不催催陛下选秀之事?镇国公说,便是先帝,这个年纪身边也有一二妃子了。 本王如何催得了。温以瑾也算是看出镇国公此行为何了。 是催不了,还是不想催。镇国公问。 温以瑾眸中微动,此话何意? 镇国公不同他绕圈子,道:摄政王在陛下宫中夜宿之事,已是人尽皆知,摄政王究竟所图为何? 温以瑾食指在杯沿轻点,嗓音不轻不重道:不为何。 几句来回,见他油盐不进,镇国公脸色慢慢变差,最终冷哼一声,挥袖而去,温以瑾面色却是一如往常,他将酒杯放在一旁,身旁伺候的人便立马替他满上了酒。 -- 第209页 他思及镇国公同他说夜宿那事时,情绪高昂气愤,但似乎不是担心他抢夺政权,而是猜到了两人不正当的关系一二,由此字字句句带着谴责之意,透着是他不让殷玄夜选秀的意思。 不过,这么说,倒也不是全然的错。 他没有阻止过殷玄夜选秀,但是是因为殷玄夜没有透露出想要选秀的意思,所以并不需要他阻止。 而他,的确不想他选秀。 寿宴上载歌载舞,一片热闹和谐的画面,舞女裙摆轻飘飘的,翩翩起舞,身姿轻如燕。 不久后,禄喜轻手轻脚的来到温以瑾身边,递了他一封信纸,他打开一看,上面字迹飘逸的写着几个字,约他在御花园见。 他抬头看了眼上头的殷玄夜,殷玄夜恰好往他这边瞥过来,视线撞上,他也未挪开眼,挑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温以瑾回以一笑。 他坐了会儿,便起身悄声无息的离开了寿宴。 秋高气爽,御花园中假山层层叠叠,地上铺着鹅卵石路,百花齐放,温以瑾没带随从,站在园中一处假山等人,等了没片刻,忽闻一阵琴音,如高山流水,婉转动听。 他听着琴音,少顷,抬脚走去,还未走近,忽而停下了脚步,隐了身形在假山之后。 只见御花园中的亭子里,一名女子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裙,坐在亭子间抚琴,远远看去,仙气飘飘,而在亭子不远一处,一道明黄色身影驻足。 这让温以瑾想起了原本剧情中的一幕 殷玄夜征战归来第一次寿宴时,喝醉了酒,步履蹒跚来到御花园中,听闻一阵悦耳琴音,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逐步走过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坐在亭子间抚琴,她身旁百花簇拥,她却一身白衣,万花丛中,如坠落人间的仙女。 醉酒的殷玄夜被她所吸引,当夜宠幸,后成为了后宫之中的宠妃之一。 怎么是你?殷玄夜身后只带着禄喜,看到亭子里的女人,一下停下了脚步。 琴音一止,亭中女子受惊,起身行礼,一双眸子欲语还休的解释,她是同太妃来这赏花的。 太妃呢? 太妃方才离去。 你为何还在这? 妾身 罢了。殷玄夜不待她解释完,道,禄喜,送她离开吧。 嗻。禄喜上前,请吧。 女子有些受辱及受伤,面上发烫,还想说什么,见殷玄夜左右张望,看到她:怎么还不走? 语气带着微妙的嫌弃和不耐。 她强忍泪意,脚步加快的和禄喜离开了。 在她走后,殷玄夜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琴,抬手搭在弦上,食指轻勾,一声有力的琴音泄出。 怎么还没来他喃喃道,明明温以瑾比他还先离开的。 难道是在别处? 正想着,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禄喜,没有回头,低声说:退远些待着。 真要臣退远些?他身后的人问。 殷玄夜一顿,手下的琴发出一声沉闷的琴音,他转过头,见温以瑾亦是一袭月白长袍站在他身后,嗓音温和低沉,陛下,臣想离你近些。 他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 殷玄夜: 他轻咳一声,揭过话题,怎的才来? 见陛下同旁人幽会,不敢叨扰。 殷玄夜一听这话,就知晓了他刚才在附近,孤同旁人幽会,你吃醋了不成? 温以瑾坦然道:有一点。 殷玄夜: 你可知,今日镇国公和臣说,让臣催催陛下选秀。温以瑾说,算算年纪,先帝在你这个时候,都已经立后了。 也就是当今的太后。 随着他的话,殷玄夜面色愈发紧绷,透露了几分不愉,所以你也是来催孤选秀? 不是。温以瑾说,臣想听听陛下真正的想法。 孤想听你说。 温以瑾: 殷玄夜:你想孤纳妃立后? 温以瑾事事以国为重,会有这种想法,也不稀奇,况且两人关系,本就见不得光,若是他纳了妃,留了后,朝中大臣也不会再在此事上做什么文章。 这样的确能规避不少麻烦。 可他一想到同旁人做和温以瑾做的那种事,便觉一阵排斥,从前在军营时,都是一群大男人,人人都将就,好些时候,沐浴都是在河边擦拭,他们凑一块,也会讲些荤段子。 那时殷玄夜坐在树下,听到过一二。 比如女子的腰如何如何细,女子的手如何如何软乎,可他从未有过心猿意马之感,从没有过,对温以瑾有的冲动。 他也不想有第三人,介入他们之间。 温以瑾: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何为真话?何为假话?殷玄夜问他。 温以瑾:真话便是不想。 殷玄夜气息稍顿,不曾想他答的这么果决,抬眸看见了他那双温润而又清透的眸子,瞳孔里有他的剪影。 -- 第210页 至于假话。温以瑾说,便是随陛下的意,陛下若想,臣臣 他顿了两下。 你当如何?殷玄夜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 温以瑾轻笑一声,说:竭尽所能,满足陛下。 他半垂下来眼帘,掩盖住了眸中神色,定定的看着殷玄夜衣袍的一角,面上神情清冷。 殷玄夜身体往他那边倾斜,呼吸落在他他耳后,他在他耳边暧昧低语道:摄政王真是,煞费苦心啊。 之前,臣便同陛下说过。温以瑾说,陛下想要的,臣都会给。 殷玄夜默了片刻,道:你往后多说些,说些你心里头的话 他后半截嗓音低了些:你不说,孤心里没底。 催他选秀的折子一日一日递上来,温以瑾从前的表现总是不温不火的,似在意,又似不在意,因此,他好些时候,都有些摸不准温以瑾是怎么想的。 即便孤要纳妃,你也要阻止孤,不许孤纳妃。殷玄夜霸道的说。 温以瑾失笑:那臣岂不是要被陛下治罪? 孤不治你的罪。殷玄夜说,孤只会高兴。 他说只会高兴时,看向了温以瑾,温以瑾不知为何,会因这一句话,而抱有着同样轻松的心情。 一个人的情绪,也是能跟另一人息息相关的。 他抬手从胸口摸出一个锦囊,上面绣花绣着两只交颈的红眼白鹤,他嗓子耸动了一下,偏头低咳两声,再开口时,嗓音带了些哑。 这个给你。他把锦囊递到了他手中。 殷玄夜低头看了眼锦囊,平平无奇,较为特殊的,也就只有上头绣花的图案了。 你绣的? 温以瑾忍不住低笑一声,开玩笑道:陛下要想要臣亲手绣的,臣也不是不能去学一学。 殷玄夜上一句问话也只是脱口而出,后也知自己犯了傻,被温以瑾笑的面上发烫,他抚摸着上头精细的纹绣,道:送孤这个作甚? 温以瑾:想送便送了。 唔,孤会好好收着的。他把锦囊挂在了腰间,没骨头般的倚靠在了温以瑾身上,闭眼道,孤好累。 温以瑾:给你按按? 殷玄夜毫不客气的躺在了他腿上。 当天夜间,殷玄夜洗漱完回到寝宫中,换衣时,看见床头的锦囊,想要收进木盒子里,他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拿出木盒子,把锦囊放进去时,忽而隔着一层布料,摸到里面似乎有东西。 难不成是温以瑾放进去了什么东西忘了拿出来? 他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是两缕被红绳系在一起的墨发,两撮发丝的发质不一样,殷玄夜替温以瑾束过发,一下便摸出了,有一缕是温以瑾的,而另一缕是他的。 这是温以瑾送给他的,真正的生辰礼。 殷玄夜看了半响,低头唇边弧度上扬。 他很喜欢。 . 温以瑾原以为镇国公那次寿宴刺他两句也就罢了,没想到,在那五天之后,镇国公给他递了请柬,邀他府上一聚。 当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温以瑾乘坐马车到了镇国公府,他原是做好了鸿门宴的准备,想看看这镇国公卖的什么关子。 镇国公府的下人迎他进去后,给他上了茶,镇国公换了身衣服前来,与他下棋。 国公好兴致。温以瑾道。 镇国公:不如摄政王,这几日摄政王身体如何了? 劳国公惦记,一切安好。 摄政王年近三十,身体既已无恙,何不考虑娶妻生子,留下一两个后代?镇国公问。 温以瑾一听,便知他是在旁敲侧击,笑道:本王这一身沉疴病体,便不连累旁人了。 摄政王说笑了。他话题一转,还是说,摄政王好男风? 温以瑾执起一枚棋子落下,闻言睫毛轻颤两下,抬眸看向镇国公,镇国公一双鹰眼锐利,温以瑾温文尔雅一笑,国公何出此言? 朝中已有你与陛下风言风语。 那不能证明什么。他说,镇国公会找上本王,陛下那儿,应当是没少进言吧,陛下是何性子,旁人能否说动,你比本王更清楚才是。 镇国公无话可说。 两人不欢而散。 九月一过,到十月份时,天气慢慢的就开始冷了,雨季上书的奏章每日都不少,殷玄夜有时一天到晚都在甘露殿内处理政务。 而温以瑾在他寝宫夜宿的次数也多了,有殷玄夜在,被窝里便不需要汤婆子。 冬日寒风刺骨难熬,十二月份时,下了第一场雪,每年冬日去世的人都不少,病死的、冻死的、饿死的,熬不过这天冷的都有。 冬日温以瑾的身体易感疲乏,有时他坐在殷玄夜身旁,不知不觉便支着脑袋浅眠了过去,殷玄夜注重他身体保养,殿内烧着炭火,暖烘烘的。 窗外一片雪白雪景,殷玄夜批奏章批得眼睛乏了,抬头看向窗外,片刻后,又转头看向一侧支着脑袋闭眼睡着的温以瑾,他屏住呼吸凑上前,感受到他的呼吸浅浅落在自己唇上,弯了弯唇角。 -- 第211页 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他后退了些。 陛下。禄喜进来请安。 殷玄夜起身去了外间,才问他:何事? 上次陛下托奴才去办的事,都办妥了,陛下可要现在去看看?禄喜弯着腰问。 殷玄夜往身后看了眼,走吧。 禄喜随着他出了甘露殿。 殿内,炭盆里烧的正旺,上面盖了少许的灰,案桌边上,温以瑾支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磕着,手松了一下,他脑袋差点磕桌上。 在与长桌亲密接触的前一刻,他及时刹住。 他抬起头,殿内只有他一人在。 温以瑾按了按额角,眉间轻拧,方才似乎是有人进来过,但记不太清了,他看着案桌上批改到一半的奏章,顿了一下。 不知殷玄夜去了哪。 将近一炷香过后,殷玄夜才从外面回来。 他肩头落了雪,进来带着一身冷气,温以瑾替他拍雪时,他后退了一步,别离孤太近了,你本就体寒,孤这一身冷气 他话还没说完,温以瑾已经走近一步,伸手弹了弹他肩头的雪,眼下两人相比起来,温以瑾的体温反而更高,凑近他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温热。 他抬眸眼也不眨的看着温以瑾。 温以瑾垂眸:怎么了? 殷玄夜说:长泽,你穿红色,一定很好看。 温以瑾:臣可没有红色的衣服。 殷玄夜还没说话,温以瑾又说:定做一套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红色太张扬 他未言尽的话,殷玄夜听明白了,听他为了他愿意穿,脸上已是带了笑,他道:偶尔穿穿就好了。 过了片刻,他手暖和了,坐在桌边,时不时碰一下温以瑾的手背,道:孤命人给你做了一套新衣裳,晚上你试试吧。 殷玄夜秋日里也为他添了几件新衣,温以瑾没多想,入了夜,他去沐浴,今日殷玄夜已经先沐浴完了,回了房,他泡在御池中,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开门声响,窸窸窣窣好一阵,他本以为是殷玄夜,不想那头的人开口是禄喜的声音。 隔着一扇屏风,禄喜的声音轻而飘忽,摄政王,新衣裳奴才放这儿了,等会你试试。 温以瑾:嗯。 房门又关上了,温以瑾沐浴不拖延,洗完便从水中起了身,拿着干帕子擦干身上的水,抬脚往屏风那头走过去。 屋内橘红烛火映照在他脸上,房内有些冷,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待屏风后的衣裳露出全貌后,他步伐一顿。 一件红色喜服架在屏风后,上面金色绣线绣着花纹,艳丽又张扬,他后知后觉的回想起了今天白日里殷玄夜说过的那些话。 他走过去,伸出手,指尖抚上了喜服。 喜服厚重,冬日又考虑到保暖,需叠穿好几层,穿起来不容易,温以瑾往腰间系上了腰带,很合身,白皙俊美的脸在烛火下衬托的宛若妖孽,平日血色浅淡的薄唇,在方才沐浴时,便被热水熏得红了些,看起来气色很好。 他打开门。 门外只有禄喜。 摄政王。禄喜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手臂上拿着一件狐尾绒毛的红披风。 陛下呢?他问。 天冷,摄政王先披上吧。禄喜递给他披风,在他系披风时,又道,陛下在梅林等摄政王,奴才带你过去。 温以瑾系上披风绳子,道:走吧。 天空自傍晚开始就飘着雪,到这时已经是鹅毛大雪了,禄喜撑着伞,领着路,这条路上,一路都没有碰见旁人。 他们很快道了梅林入口。 那处树枝上挂着灯笼,把路照亮,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了脚印,禄喜把伞递给他,接下来的路,便由摄政王自己走吧,沿着灯笼走便是,奴才先告退了。 温以瑾接过伞,抬脚走进雪地里。 脚下踩着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顺着灯笼一路往前,在亭子里看见了那人,他一身红袍站在亭子下,背对着他。 陛下。他走到了亭子口。 殷玄夜转过身。 黑夜茫茫,风雪中,温以瑾穿着一身红色喜服,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很好看,但又比他所想的,更好看。 陌生又熟悉。 温以瑾也同样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撑着伞走进了亭子里,将伞收了,放在一边,冷吗? 殷玄夜:冷,但孤一见你,就热了。 温以瑾莞尔,眉间都带着温和,陛下这是要同我成婚? 孤都说了,你穿红色,一定好看。 陛下穿红色,也甚是好看。 桌上放着一壶温酒,温以瑾倒了一杯,想暖暖身,殷玄夜止住他的动作,说新婚之夜,应当是要喝交杯酒的。 温以瑾问他,为何想到要如此? 你先前不是暗示孤吗?殷玄夜道,那锦囊。 两人身份便不能光明正大成婚,因此,殷玄夜便想,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成婚,那这场婚事,便只要他们两人在就好。 -- 第212页 不是暗示。温以瑾轻扯唇角道,是心愿。 殷玄夜曾问他,他的心愿是什么,他曾经说,望他做一世明君,如今,贪心的多了一条,想要与他长久。 这样,便好。 这天雪夜,他们在这亭子里独坐片刻,举着伞并肩往回走去,伞往一边倾斜,温以瑾披风肩头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从冬到春,春节那日,温以瑾本欲回府,碰见太后,被留在了宫中,春意正浓,晚膳后,太后与他说了几句话,道殷玄夜还小时,她未能照顾好他,让他受了委屈了。 她又将一枚玉佩赠给了他,那是一枚双鱼玉佩。 温以瑾记得很清楚,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殷玄夜丢了一枚玉佩,着急得四处寻找,和这枚玉佩纹路很像,他便问出了口。 太后默了半会儿,笑道那是她在殷玄夜一周岁时给他的。 几句话来回,温以瑾已然领悟到了太后的意思,他不免抬眸看向她,为何 哀家对不起他。太后说的他是谁,不言而喻,过往太多,她已无从说起,也不想再说,不必送哀家了,回去吧。 过了年关之后,朝廷依旧有让殷玄夜选秀的折子上传,温以瑾坐在龙椅下方的太师椅上,头回见殷玄夜为了此事而动了怒。 道他们一个个的正事不干,惦记他后宫倒是惦记的紧。 帝王发怒,身上的低气压叫底下官员都安分了下来,一名文臣还想说话,一旁太监已然收到殷玄夜的示意,上前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长长的尾音过后,殷玄夜离去。 官员陆续走出。 这事可如何是好。 正常男子到了如今年纪,谁不想娶个媳妇,陛下倒好,宫里半个妃子都没有唉! 罢了罢了,陛下不愿,我等也强求不来。 那日我将画像和名单呈了上去,太后太后只怕也说不动陛下。 不是说不动,是根本没有那意思。 有几人瞥向一旁悠哉悠哉往外走的温以瑾,眼神交流几下,唉声叹气。 这是一场长久战,臣子接连不断的催选秀,帝王视若无睹,只道政务要紧来搪塞臣子,如此长久循环往来,温以瑾依旧常往宫中去,他和殷玄夜之间的桃色传闻也慢慢流出,两人均没有理会,而外界猜测诸多。 殷玄夜久久不纳妃,还有从旁支挑选下一任君主的倾向,更是让这传闻坐实了些。 殷玄夜一直在暗中寻能治好温以瑾病症的大夫,温以瑾的病情在太医院姜姑娘和李御医的调理下,一直很平稳,虽有些小病小痛,但并无大碍。 直至三年后的一个寒冬。 不知为何,他病情急转直下,病倒在床,发热不止,太医院众人连夜替他看病,他脉搏虚弱无力,乃是油尽灯枯之相。 黑夜,房中烛火通明,下人进进出出。半个太医院的御医都聚集在了此处。 给孤治好他。殷玄夜嗓音低沉给他们施压,治不好病,孤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摄政王他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另一人截了那人的话,叫他莫要在刺激殷玄夜了。 殷玄夜在房中踱步,二十出头的年纪,比十八、九时更成熟了,也更难叫人琢磨透他的心思,此时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初对温以瑾的重视。 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瞬就要断气了。 明明前天夜里,还在同他谈笑风生,说明年春夏想南下去瞧瞧江南风情,那般的生动。 明明这三年,御医说他身体好了许多 转机是在第三天辰时发生的,温以瑾烧了几日,醒了过来,还精神了许多,殷玄夜大喜,还未高兴太久,御医告诉他,看那脉搏,这很有可能,是回光返照了。 摄政王活不过五天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殷玄夜从不信,再到强撑笑颜,想陪着温以瑾过完接下来的五日,每日替他喂药时,如丧考妣,温以瑾便笑他像给他守丧似的。 殷玄夜沉默不语。 【他以为你快死了。】系统说。 温以瑾和他说过他好着,但殷玄夜不信。 【我要走了。】系统说。 温以瑾:【是吗?真遗憾啊。】 【以后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了。】系统道,【便祝你们百年好合吧。】 【再见,祝你好运。】温以瑾说。 系统:【还有,我的编号,是067算了,你记住也没什么用了。】 【再见。】系统说。 温以瑾笑了声,【再见,067。】 第一日,温以瑾没死。 第二日,温以瑾还活着。 第三日,温以瑾还在。 第六日,温以瑾恢复了。 摄政王的脉象,的确如常人一般许是先前调理的药?不不不,这还待臣多研究研究李御医号脉啧啧称奇。 最后他道,温以瑾的身体,的确恢复得如常人一样了。 有劳。温以瑾收回手,看向殷玄夜,无奈道,这回,陛下总该信我了吧。 -- 第213页 孤信。殷玄夜扯着唇角,笑得眼底都湿润了,孤信你。 温以瑾好了,殷玄夜忧心过度,大病了一场,这回轮到了温以瑾照顾他。 陛下便是想的太多,不信我。温以瑾拿勺子喂着他药。 殷玄夜蹙了蹙眉。 苦?温以瑾问。 殷玄夜:还好,你喂的不苦。 这话耳熟,温以瑾不禁一笑,在喂他喝完药后,从他唇缝里塞了一口蜜饯,让他甜甜嘴,殷玄夜视线半分不离他的脸。 陛下再看,臣就亲你了。温以瑾说。 你一定要死在孤后头。殷玄夜坐在床边眼也不眨的看着他,忽而抓着他的手说,与孤合棺而葬。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他会疯的。 这是孤的命令。 房中静了静,床帘飘荡。 温以瑾垂眸,慢慢的回握着他的手,亲了亲他手背,半垂着眼帘,唇边挂着一抹温笑,道:臣,遵旨。 往后岁月,共度余生。 第59章 黑化值 九月开学季, 三伏天燥热且闷得慌,正中午的阳光刺眼,晒的柏油路发烫, 路面行驶而过的车辆反着光,疾驰而过,带过一阵热浪。 十字路口的一家便利店,穿着蓝白球衣的男人推门而出,修长的四肢, 薄薄的皮肤下覆着一层肌肉,汗水流淌而下, 湿了领口,身上少年气十足。 他右耳戴着蓝牙耳机, 仰头灌了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 左手提着一袋子喝的,迈着懒散的步伐下了门口楼梯, 从屋檐阴影下走进了阳光里。 十字路口红绿灯前,几个人等待着绿灯,两个女生撑着同一把伞, 拉着行李箱的杆子,抬手拿纸巾擦汗。 啊好热。 我妆是不是花了? 没呢, 安心着吧我操。 怎么了? 一个女生嘴动的幅度小了很多,说话一字一句都放轻了,看后面看后面。 另一个女生转头看了眼,恰巧对上后面男人的眼睛。 四目相对,简绥抿唇笑了一下,笑起来有点痞气,女生有中尴尬又怦然心动的感觉, 忙回过头,和同行的女生小声说话。 好尴尬啊我去。 帅不帅? 运动系美少年,就很棒。 简绥喝完了手里的可乐,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他扫了眼十字路口的人,两个举着伞的女生,一个穿着西装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看着像销售,还有一个穿着白色棒球服低头刷手机的年轻男人。 他的视线在那个男人身上停留了两秒。 【是他吗?】简绥没有问出声。 脑子里回荡起了另一道声音,【不是。】 简绥啧了声,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心里道:【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系统道:【我不会判断错的主角和那个男人相遇的那天,穿着的是一件不起眼的黑色短袖T恤。】 【说不定他今天心情变了,想穿白色的衣服呢?】简绥说,【你看,这大热天的,穿深色衣服多热。】 系统:【】 这人好执着。 系统没有出声反驳简绥,简绥被自己说服,抬脚走到那男人身边,男人头都没抬一下。 简绥:【我怀疑就算绿灯了,他可能都不会知道。】 系统:【这点我赞同你。】 他们插科打诨几句,对面红灯跳转变成了绿灯。 等待红绿灯的两个女生撑着伞走了过来,和简绥说了声你好,她们说话时,简绥个子高,下意识的侧弯着腰听着她们说话。 你也是H大的吗?女生手机挡着下巴问。 简绥点头,她们又说:我们也是,大二的,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认识一下呀? 简绥笑道:不好意思啊学姐,我没带手机。 对旁人来说,这是委婉的拒绝了,那两个女生看了眼他的蓝牙耳机,说了声没事,然后两人手挽手飞速的过了马路。 简绥转过头,发现刚才还在他身边的那个白色棒球服男人不见了,他扫了一圈,在马路对面的酒店里看见了疑似男人的身影。 真不是啊。他喃喃道。 他在这个路口等一个人等了好几天了,这两天H大报到,他等的人,也是H大的学生,目的嘛当然是做好人好事了。 他长舒一口气,想转身离开时,身侧一道黑色身影晃晃悠悠的擦着他肩膀走过。 对面红绿灯绿灯闪烁了几下,转换成了红灯,左手边马路的车辆踩下油门,往红绿灯这边行驶而来。 穿着黑色短袖T恤的男人身形晃荡,步伐踉跄,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虚虚的眨了两下,就在他要一脚踏上斑马线时,他衣领口猛然一收紧。 喉中的气息陡然被截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撞进了一个发烫的怀里,他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洗衣液清香,领口被松开后,他猛然弯腰咳着嗽。 就在他退后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卡宴从路上减速行驶而过。 -- 第214页 车内,司机坐在前面,后面的人懒懒散散的窝在车子里,拿着平板玩着游戏。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嘀嘀咕咕道:碰瓷吗,这年头的人真是命都不要了 后座的人眼也没抬一下,臭着一张脸,按平板的手指重重落下,仿佛要将平板屏幕戳碎。 马路边,简绥松开了勾着路闻飞后衣领口的手,看着他弯腰咳嗽咳得脸颊通红。 喂,你没事吧?他问。 没咳咳没事对方右手无意识的揪住了他衣领,似是把他当成了支撑自己身体平衡的杆子。 他咳了好半天,一旁递过来一瓶水,他晃了晃脑袋,说不用,他嘴唇苍白的蹲下,揪着简绥衣领的手也慢慢的卸了力。 兄弟,你还好吧?简绥在他面前蹲下问他,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五官清俊冷厉,眸色浅淡,瞳孔没有聚焦点,他晃了晃,眼帘垂下,往前倒去,一头栽进了简绥的怀里,简绥扶着他,没有太慌张。 这里日头太大,路上行人不多,他架着男人的手臂,往一旁便利店走了过去,在门口的长椅下坐下,进了便利店,和老板借了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他的手机的确没带,在半个小时前,落在了球场,走时忘了拿。 他连续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来这个路口已经有半个月了。 路闻飞,《制服替身情人》中的主角,剧情开展,是在他十九岁大一开学那年,他在赶着去打零工的路上,因低血糖和过度劳累,不小心闯了红灯,被一辆车撞到,而被认为是碰瓷。 而车里的人,正是开启他悲惨人生走向更悲剧的一个转折点。 萧程玉,地产公司公子哥儿大少,心有白月光,因路闻飞的眼睛长得酷似他的白月光,从而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他查到路闻飞在打工还债,就对他起了心思,进入大学之后,发现两人竟是同一个宿舍的,这巧合更是进一步的推进了他的那些小心思。 他先是手段百出的追求,路闻飞无动于衷,他后又用那次路闻飞碰瓷的事来威胁路闻飞,想和他进行不正当的关系,路闻飞是个硬脾气,别人和他来硬的,他只会更硬。 萧程玉说车子被他弄坏了,要他赔钱,但他答应和他交往,他就可以不用他赔,路闻飞选择了赔偿他。 他本来就身负巨债,不过是又添一笔债务,然而萧程玉借着还债的理由,三天两头的骚扰他,把他堵厕所动手动脚不成,反被暴揍一顿,萧程玉气恼的同时,又冷笑着觉得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在得知路闻飞还有一个弟弟被寄养在舅舅家,萧程玉就想利用这件事,来动路闻飞,各中为难他,在他本就困难的生活里雪上加霜。 在这过程中,萧小少爷动了真心,慢慢不再把他当替身,一边半强迫一边舔狗般的供着他,在路闻飞好不容易松口说和他试试时,转头萧程玉的白月光回来了。 萧程玉认不清真心,为了白月光,把路闻飞的尊严扔在地上肆无忌惮的践踏,路闻飞再度离开他,他又幡然醒悟,觉得自己爱的人还是路闻飞,百般追求。 在旁人眼里,这就是一场富二代看上清冷校草高调求爱的戏码,可在路闻飞那边,却是萧程玉肆意的在他身边来去,搅得他生活、兼职工作一团糟,还自认为深情,像一个被嚼过的泡泡糖,恶心的黏在了头发上,理也理不干净。 他被缠得没有办法了,只能暂时答应萧程玉,再度和他在一起,只想他消停一点,结果这次,萧程玉对他处处管着,甚至想要掌控他的生活。 路闻飞的爆发,是萧程玉因为一个帮过他的店主送他回家,骂他贱,在他面前就假清高,碰都不让碰,对别人倒是好。 他言语侮辱性太强,路闻飞和他打了一架,被萧程玉失手推下了楼梯,断了一条腿。 后来萧程玉跪在他病床边,说会补偿他,会照顾他一辈子,他垂眸眸中阴翳的笑着应下了,此后学会了和他虚与委蛇。 他从这时开始崛起搞事业,黑化复仇路线开启,最后把萧程玉整破产了。 由于前半段虐恋情深,后半段走事业复仇风,这本小说评论两极化,说好看的称这为神作,说不好看的骂这是垃圾,欺骗读者感情。 而现在,这本小说,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小世界。 简绥原是一个觉醒自我意识,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系统,他进入这个世界成为了简绥,唯一的任务,是阻止主角黑化的结局。 医院。 有点中暑,不严重,应该等会就醒了,吊完这瓶水就可以走了,你是病人的什么人?护士一边扎针一边问。 简绥说:路上碰见的,等会我还有事,费用都缴了,先走行吗? 就这么走了?护士扎好针,直起身道,留个电话吧,方便等会病人醒来联系你。 嗯也行。简绥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名字。 他还没吃午餐,学校附近那家黄焖鸡米饭很好吃,他有点饿了。 简绥提着先前便利店买的东西,起身时,停顿了一下,随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巧克力,放在了床头枕头的位置。 -- 第215页 他吃完黄焖鸡米饭回到了学校,刚进宿舍,就见宿舍一张床上叠罗汉的叠着两个人。 你有病吧? 不可能,肯定是你闻错了! 滚开。 你再闻闻。 他推开门的动作一顿,床上两人停住了声音,纷纷转过头。 打扰了。他脚步往后一退准备关门。 哎!床上一人弹跳起来,干嘛啊兄弟,见外了啊。 这两人是他室友,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叫张向晓,一个看起来是常年埋身于图书馆的学霸,刘漾然。 几天相处下来,三人常一起组队去吃饭打球,关系磨合得很顺利。 刚才的画面,着实像某些男生宿舍不可言说的私下活动,张向晓光着上身,扒着门,简绥,你来的正好,你闻闻,漾然他说我身上有味,操,胡说八道,我刚洗了澡!我这么爱干净怎么可能有味! 简绥:我能拒绝吗? 张向晓和他大眼瞪小眼,为什么? 刘漾然从后面飘过:真的很不雅。 简绥举手:赞同。 张向晓: 简绥扯了扯衣领口扇了扇风,刚才一路爬楼梯上来,脸上酡红一片,热死了,让我进去。 你手机我给你放桌上了。张向晓让开身。 谢了。 客气。张向晓又问,你每天十二点出去干嘛啊?给女朋友送午餐? 没呢,没女朋友。简绥把手上提的袋子放桌上,打开了手机,没电关机了,他在桌上找充电器。 他找到充电器,插上电的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了系统067的声音。 【主角黑化程度,百分之九十五。】 简绥: 感情是给你充电了? 他放下手机,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你是不是有点问题了?】他问。 系统:【没有问题。】 不过这确实是他见过开局黑化值最高的主角。 简绥沉吟片刻。 主角一开始黑化程度这么高,也不是没有可能,在碰到萧程玉之前,他本就过的艰难,尝遍人情冷暖,萧程玉可以说是开启他黑化点的重要人物。 这和简绥的预算有偏差,他有些头疼。 另一边医院里,路闻飞坐在病床上,护士给他拔针,他看着手心里的一块巧克力。 这是送你来的那人留下的,挺帅一小伙。护士说。 路闻飞垂落的睫毛轻颤,眸光微闪: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给你留了。护士指了指一旁缴费单下的纸条,按着棉签。 谢谢。路闻飞把巧克力塞口袋里,按住了手背上的棉签。 他在大学报到后,没怎么去军训,给了病例单请了病假,这两天都没去学校,没想到一下子真把自己弄医院来了。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电话,耐心等待几秒,电话那头传来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 他拿着那张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折了几下,塞进了口袋。 今天下午不用军训,简绥洗了澡,就上床摊饼似的趴着了,他这人该运动的时候就运动,休息期间也毫不浪费休息的时间瘫着一动不动。 打球不?张向晓在他床边问。 不去。简绥拉长的尾音里带上了倦意。 漾然张向晓转头。 刘漾然:我去一趟图书馆。 张向晓: 宿舍只剩下了简绥一人,睡觉圣地。 两个小时后,简绥醒来,手机也充满了电,他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那道陌生号码的来电,他稍作一想,就猜到了是谁打来的,不过不知道那头是自己的手机,还是借了别人的手机。 他拨了回去。 喂。那边清越男音传来,听着有些喘,不好意思,等会打给你。 电话挂断了。 过了近十分钟,那边电话才打来,简绥接了。 你好,请问今天是你送我到医院的吗?那边问。 简绥:是我,你没事就好了。 路闻飞呼吸还有些不稳,像是在走路,他说:谢谢,听护士说,你给我垫付了医药费,我转你吧。 好。简绥没拒绝,那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路闻飞大概不会这么轻易的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钱,给他徒增负担罢了。 他告诉了路闻飞他的微信,和手机是一个号码。 电话挂断了,简绥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好友请求发送了过来,头像是一张空白的图,名字是一个小黑点,英文的句号。 他接受了好友请求,那边发来转账,附赠一句【谢谢你的巧克力】。 简绥收了账,回了句不客气。 两人的聊天终止于此,简绥点开了路闻飞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一些宣传广告。 -- 第216页 他点开,上面是一个酒吧的优惠活动。 酒吧就在离这大学不远的一条街上。 简绥食指在屏幕上轻点两下,这个酒吧在剧情里出现的频率不低,他退出微信,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脑海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萧程玉远离路闻飞,即便他想接近,也要让他不能那么无所顾忌的接近。 要是能直接解决掉萧程玉就好了 【法制社会,遵纪守法,人人有责。】系统提醒道。 简绥:【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解决他这个隐患,不是他这个人。】 过了片刻,他若有所思道:【好像意思差不多。】 系统:【】 . 大一军训期,日头正晒,烈日下的影子斜斜落在地面,一排排穿着迷彩服,男女按照身高排列着,一眼看过去,分不清人,却能看出人群中最为出挑的一个。 一上午站军姿、走正步、绕圈小跑的过去了,别的班级解散,有几个来计算机系这边晃悠,有一个女生看他们看得不小心撞到了树上,惹来好一阵笑。 好笑吗?教官扯着嗓子问。 队伍笑声停了,教官在他们身边走了一圈,又过了几分钟,才道解散。 简绥抬脚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灌了一大口,坐在了阶梯上,张向晓和他一个专业一个班级,这会坐他身旁,喝水喝得像头牛。 我操,热死了热死了。张向晓感慨道,唉,我跟你说,隔壁班有个长头发女神级别的女生,特漂亮,大眼睛小嘴巴 有的人一入学,就把学校上下地形摸透,而有的人,则是对校内长得漂亮的女生特别关注,对学校风云人物八卦之类的东西也一清二楚。 简绥提着水瓶,看着另一处还没解散的班级,里面有一个人被教官单独提溜出来在一旁罚站。 你认识啊?张向晓问他。 不认识,听说过。简绥说,金融系萧程玉,家里挺有钱,经常请客,女人缘不错。 你还关注这些? 论坛和群里这两天挺热闹的。简绥说,随便看了看。 张向晓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唉,走吧,吃饭去。 简绥起了身,从那方阵路过时,听到了身后一声清冷的教官,他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往身后看去。 只见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一身冷冷清清的,在这大太阳底下,也保持着干爽的感觉,腰间被腰带束起来,很纤细,普普通通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的好看,散发着一中内敛的野性,看似没有棱角,实则浑身都是刺。 很带劲。 似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看了过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两秒,收了回去。 在看什么?张向晓问。 没什么。简绥也收回了视线。 简绥阻止得了他车祸受伤,阻止不了他和萧程玉见面,两人见上面,萧程玉那边,不知道会有什么动静。 军训每天最期盼的就是下雨,但燥热的天毫无下雨的迹象,简绥每次休息期间,经常往路闻飞那边瞧,他不知道,路闻飞班里好几个女生都发现了这个现象。 休息间,路闻飞拿着一瓶水仰头喝下,汗水顺着颈间流淌而下,衣领口的颜色比其他的地方要深些,他听见了一旁阴影里坐着的几个女生说的话。 啊又看过来了,他到底在看谁啊? 不知道啊,上次咱班有人去找他要联系方式来着,他没给,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真的好吃他这长相啊!啊怎么办好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上呗。 那还是算了 路闻飞睨了一眼过去,果不其然,对上了简绥往这边看的视线,在看谁?他吗?第一次见他时,他看他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 但那中眼神,并不会让他产生油腻厌恶感,相较而言,班上另一个人让他感觉到更抗拒。 路闻飞。 想谁谁到。 路闻飞半垂的睫毛颤了一下,侧过头。 五官英俊的男人往这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嗓音低沉带着笑,给你的,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不用了。路闻飞捏紧了矿泉水瓶,不渴了。 简绥一见萧程玉接近路闻飞,视线直勾勾的看过去,比先前似有若无的存在感更强烈,他看见萧程玉想要把手搭在路闻飞肩头,被路闻飞躲过了,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路闻飞和他分开了,分开前,往他这儿看了一眼。 集合!教官吹了声哨子。 简绥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起来。 一遍遍的走着方阵,站军姿,需要毅力,班上有一两个身体素质不太好的,倒下中暑被送去了医务室。 夜幕降临时,才得以片刻休闲。 宿舍里的人轮番去洗澡,简绥早早回宿舍洗完,躺床上刷了两下手机,忽而看到朋友圈处有一个空白的头像,这特别的头像一下让他认了出来。 他点了进去,朋友圈第一条,就是路闻飞三分钟前刚发的。 -- 第217页 【.:接单,代练/陪练/陪玩,具体看图】 附图好几张,是价格以及各中游戏账号的等级,简绥盘腿坐在床上,沉思片刻,去应用商城搜索了一下游戏,点击下载。 等待良久,游戏下载安装好了。 这是一款简单易上手的五人推塔游戏,简绥兴致勃勃的打开了软件,游戏音效响起,更新软件包又花了一段时间,等进去时,张向晓都洗完澡出来了。 他听到这游戏音效,一下探头过来,玩游戏? 嗯,刚下。简绥说。 张向晓搓着手:一起呗。 此时此刻,张向晓还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 简绥看了他一眼,好。 你什么段位?张向晓问他。 简绥:新手教程。 张向晓:? 简绥一个劲的戳戳戳屏幕,也没细看,等简绥敷衍的玩过新手教程,张向晓邀请他,看着他的青铜段位,陷入了沉默。 玩吗?简绥颇有大佬风范的问他。 张向晓觉着简绥就是那中深藏不露的人,一咬牙,玩。 然后玩了三局,被队友追着骂了三局,队友骂简绥菜,送人头,小学鸡,张向晓虽然也被简绥的操作秀的头顶发凉,但还是看不得他被别人骂,和对方对喷。 【没见过这么菜的人,退游吧辣鸡。】 等待死亡复活时间过去的期间简绥老神在在的打字回话。 【是吗?那你现在见到了。】 于是对方输出更猛烈了。 三局之后,张向晓扛不住了。 你玩吧阿简。张向晓饱含深情道,我想睡了。 简绥领着上面的礼包,说:你平时这个点不睡的。 一旁拿着手机看八卦的刘漾然看不下去的插了一句话,他嫌你菜。 简绥看向张向晓,是这样吗? 张向晓没说话,简绥抿了下唇,我自己玩会。 张向晓只觉有人拿着把刀在他良心上插来插去。 简绥退出游戏页面,打开了路闻飞的聊天页面。 【简单快乐每一天:在吗】 【.:嗯】 【简单快乐每一天:现在接单吗】 【.:接。】 【简单快乐每一天:朋友嫌我菜不肯陪我玩】 他发送了战绩过去。 【简单快乐每一天:我还有救吗?】 另一头,路闻飞洗了澡坐床上,看到这条消息,莫名的从这几句话里看出了委屈,他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戳。 【.:可以】 【.:有救】 第60章 带妹 两人在微信聊天页面进行了金钱交易, 简绥在交易平台上下单了两千块的时间,够包下路闻飞大半月了。 【.:我只在空余时间内接单,不用一下转这么多】 【.: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 【简单快乐每一天:这些存在你那,你自己算着扣钱吧】 【简单快乐每一天:我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玩】 【简单快乐每一天:就当包下你所有空余时间了】 陪玩界也有这样的存在, 一些老板懒得一次次的下单, 就把钱放陪玩那儿,让他们自己算着时间扣, 而有一些陪玩, 有时候多算一点,老板也不会在意。 【.:行,上号】 路闻飞发来游戏邀请, 简绥接受了, 游戏进入了匹配页面,进入游戏之后选英雄环节,路闻飞推荐简绥选法师或者射手两类可远程攻击的英雄, 他选了刺客, 近战英雄。 一把玩完,路闻飞看出了他的这位老板是真小白,往敌人脸上莽, 花式作死, 他和他讲解了一些基础的东西,比如经济、技能之类的用法。 两人玩了几把, 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简绥的号也升级了, 他领着金币,路闻飞发来了消息。 【.:今天就到这吧】 【简单快乐每一天:好】 【简单快乐每一天: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简单快乐每一天:你觉得我玩打野行吗?】 【.:可以试试。】 聊了两句,简绥看着手机屏幕, 若有所思。 他要变强。 【别忘了你的初衷。】系统适时出来提醒。 简绥:【初衷?什么初衷?】 系统:【】 他看着陷入了着魔状态的简绥,沉默了片刻,问:【你不是为了接近主角才玩游戏的吗?】 简绥恍然大悟:【没错啊。】 系统:【】 【这个英雄怎么玩?】简绥戳着一个新买的英雄问系统,这个剑客,刚才路闻飞玩过。 系统和他一块研究了会技能,简绥进入了新一轮游戏,青铜局难度不高,大多都是新手,简绥学了学路闻飞大之前的操作,游戏人物死了两回后,再没死过,大杀四方,拿下了第一个五杀。 简绥觉得打野比法师和射手玩起来都要刺激。 时间不早了,宿舍已经关了灯。 他插上耳机,津津有味的玩了几把,在游戏里浪出天际。 他拒绝了好友栏的申请,看着战绩想了想,点下隐藏战绩。 菜鸡人设不能崩。 -- 第218页 清晨六点半,窗外天灰蒙蒙的。 起了起了起了!张向晓一边套裤子一边在宿舍吼了一嗓门。 刘漾然已经洗漱完了,一个人坐在自己床位下,趁着这点时间背单词,嘴里念念有词。 简绥熬夜通宵玩了一场游戏,睡眼蒙胧的睁开眼,又闭上。 快起快起快起,迟到要跑圈的。张向晓在他床边发出恶魔低语。 简绥挣扎着起床,睡不醒的机械掀被子,叠豆腐块,平整铺好床,再穿上衣服去洗漱。 这一天简绥都有点不在状态,站军姿时走了神,教官高声喊着向左转,他动作接连几次慢了拍,被教官提了出来。 没睡醒?教官扯着嗓子问他。 简绥:报告教官,醒了。 归队! 简绥走回队伍站好,顺道睨了另一边一眼。 另一边的方阵中,引发了一阵小慌乱,一个小个子女生晕倒了,人群躁动了一瞬,众人围了过去,教官掌控着局面,让一个男生背着女生去了医务室。 两声哨响,简绥这头的教官高声道了一句向左转。 简绥跟着身旁的同学向右转了过去,恰好面对的就是隔壁军训的班级,转错的几人和转对的人面对着面,忍了忍,没忍住发出一阵低笑。 好笑吗!教官问,都看热闹呢是吧? 他把转错的几人拎了出来,简绥和张向晓都在其中,教官让他们面对着隔壁班级站军姿,正随了简绥的意。 他看着对面的队伍,那边的教官整理着队形。 向左转! 那边方阵转向了简绥他们这一排人的这边。 齐步走! 他们顺着口号走过来。 阳光有些刺眼,简绥眯了眯眼睛,一滴汗水顺着鬓角流淌而下,滑落到了下巴,滴落在衣领口。 他看到了队伍中第四排最边上的路闻飞,挺直着腰背,走起来很有风范,眼尾下的那一点泪痣,让他清俊的面庞添了一份艳色。 简绥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不愧是主角,真好看啊。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忍心让人看着他被糟蹋。 他视线触及路闻飞身后的萧程玉,顿了一下,眯着眼的眸子里神色微动。 中午队伍解散后,简绥和张向晓一块去了食堂,今天二食堂的菜色除了黄瓜炒火腿肠,其他的都还不错,简绥和张向晓打了饭,视线在食堂里扫了一圈,找到了路闻飞。 他坐在食堂角落里,一个人吃着饭。 去那边坐吧。简绥指了指那边的位置。 正在找位置的张向晓不挑,应了声好,两人走到他那附近,就在简绥要到路闻飞那里之前,一个人抢先他一步,餐盘放在了路闻飞对面的位置。 简绥脚步一顿,看到了阴魂不散的萧程玉。 唉,漾然你也在这啊!张向晓打着招呼。 简绥看过去,刘漾然就在路闻飞旁边的那张八人桌上,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吃东西,身上穿着迷彩服,存在感薄弱,完美融入人群中成了背景板。 他听到张向晓的声音,抬起头,嗯了声,指了指对面,没人,坐吧。 简绥和张向晓就坐在了这张桌,余光注意着路闻飞那一桌的动静。 就吃这么点啊?萧程玉解开了衣领口,吊儿郎当的和路闻飞说着话。 路闻飞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难怪这么瘦。萧程玉又说。 路闻飞: 鸡腿给你吧。萧程玉夹了一个鸡腿,正要往他盘里放。 他挡了一下,说不用。 客气啥,萧哥这不是心疼你嘛,多吃点。萧程玉勾着一边唇角,眼底三分漫不经心,三分轻佻,四分王霸之气。 不用。路闻飞不为所动,不习惯吃别人的。 那我给你买一个新的去。萧程玉向美人献殷勤,新的总行吧。 我不爱吃鸡腿。 话说到这份上,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能感受到路闻飞的抗拒了,萧程玉却恍若未觉,怎么,害羞啊?犯不着不好意思,客气啥你要多吃点,别像今天那女的一样晕倒了。 后两句话他语气揶揄。 路闻飞: 他沉默着没回话,萧程玉啧了声,不给面子了啊。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路闻飞端着盘子起身,从简绥身旁路过时,带过一阵风,简绥闻到了淡淡的洗衣粉味,清新干爽的气味。 操。那头萧程玉低低的咬牙骂了一句。 简绥夹了一块子粉蒸肉放嘴里咀嚼着。 这么油腻的人,拿去糟蹋算了。 晚上,简绥洗了澡坐床上,开始约路闻飞打游戏。 【简单快乐每一天:今天有时间吗?】 过了五分钟,那头回了消息。 【.:有】 【简单快乐每一天:游戏来吗?】 【.:上】 简绥玩脆皮,又爱往上莽,死的次数无下限,且因为他和路闻飞玩的多,胜率高,匹配的对手厉害了不少。 -- 第219页 他人菜瘾还大,操控人物的目标从推塔,玩射手时,对面打野草丛蹲他,一蹲一个准。 在简绥再次死亡后,屏幕左边飘上一行字。 【[全部]会上天的猪:哈哈哈哈哈真辣鸡啊】 简绥看着对面打野在他游戏人物尸体上挑衅的转悠,不为所动的换了个坐姿,不小心撞到床沿,发出一声闷哼。揉着膝盖吸了几口气,哼唧了几声。 片刻后。 【[全部]FF带你飞:等着。】 路闻飞六级发育完毕,开始蹲人,逮着对面打野杀,杀到敌方打野破口大骂,路闻飞发出哈哈哈哈哈几个字,不多不少,和先前对方嘲笑简绥哈的次数一样。 简绥看着那一行字,不由眸光微闪。 这局结束后,他问路闻飞,刚才是不是在帮他。 【FF带你飞:嗯】 【FF带你飞:毕竟你是我老板】 【FF带你飞:开吗?】 简绥指尖戳了戳,发出一个开字。 这把队友技术不怎么样,嘴皮子一级溜,骂起人来不带停的,甚至开启语音叭叭叭得开始输出,含妈量极高。 对床张向晓投来目光。 duoblekill。 简绥的游戏人物倒下,游戏页面又变成了灰色,他戳了戳屏幕,抬头对上张向晓怜悯的眼神。 怎么了?他问。 他这么骂,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张向晓问。 不生气,我打的没他烂,他骂我,我反弹。简绥心平气和的说,他不生气,系统没有妈咪。 手机那头的骂声停了一下。 张向晓:其实你可以关听筒。 简绥:听筒? 张向晓: 听筒?路闻飞听着耳机里传出来的男低音,是那天打电话他听到的声音。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开了语音忘了关,亦或者不小心开了语音,上一局被嘲笑,那小声的哼唧听起来都委屈得不行,作为陪玩,自然要照顾到金主的游戏体验。 是啊。另一道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的说。 啊!他迟钝的金主道,我找到了队伍听筒不关,是能听到组队队友的意思吗? 路闻飞不禁扯了一下唇角,操控着游戏人物拿下四杀,残血去拿蓝buff,游戏人物使用攻击技能需要消耗蓝条,蓝buff可以减少技能冷却时间,增加回蓝速度。 在打蓝buff时,他听到那头的人问他,你能听得到吗? 你在和谁说话?另一道声音问。 我队友。 你还有队友? 你很瞧不起我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就是那个意思。第三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说。 等过段时间,你会求我带你飞的。他金主语气平淡放下狠话。 不蒸馒头争口气。 路闻飞不禁扯了扯唇角,打了一个字回应。 【FF带你飞:能】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吗?简绥问。 【FF带你飞:嗯】 简绥又问他,要不要开语音交流,路闻飞说不方便。 两人几句话时间,他们队中路又死了,责怪简绥的英雄卖队友,路闻飞路过中路,在中路停顿了一下,然后在他尸体上舞了一个炫酷技能。 中路直接退出了游戏。 这局游戏接近尾声,简绥没有再说话,游戏结束之后,他在微信上给路闻飞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简单快乐每一天:我是不是太坑了?】 【.:还行】 【简单快乐每一天:你能让我变强吗】 【.:可以】 【简单快乐每一天:拜托你了,师父】 师父? 路闻飞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一会儿。 【.:应该的】 路闻飞。他的床帘被掀开了,路闻飞眸色微冷,抬眸看过去。 萧程玉站在他床边,倚靠着一边的柜子,借支笔用用。 在桌上。 你干嘛呢,还戴着耳机。萧程玉笑的一脸别有深意。 路闻飞:和你没关系。 我发现你对我敌意很大啊。萧程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哪儿惹你讨厌了吗? 你看我的眼神,很恶心。路闻飞直直看着他。 萧程玉: 萧程玉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直接的说恶心,当场嘴角的笑就落了下来,唇线扯平,黑眸沉沉的盯着他。 门口传来开门声,他们的两个室友回来了。 萧程玉牵扯了一下唇角,你行。 他放下了床帘。 路闻飞若无其事的戴上耳机,看到微信上有两条新消息。 【p(cj):你又开始玩游戏啦?怎么下单平台没找到你号?下线了?】 【p(cj):接不接单,我想玩玩】 【.:最近没时间】 【p(cj):我看你朋友圈昨天才发啊,就不接了?】 【.:嗯,被包了】 -- 第220页 深夜十二点,简绥趴在床上半睡半醒,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是路闻飞发来的消息。 一个文件包。 他加载打开,上面是一份整理妥当的游戏攻略,放大了看,资料规整得特别干净整齐,每一个英雄人物的使用及技能精确到了每一级技能冷却的时间,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整理的。 他揉了揉头发。 【简单快乐每一天:这份资料多少钱?】 【.:不用,就当报答你上次送我去医院了】 简绥在玩游戏这事上,最初没有太上心,路闻飞给了他资料,他看了几眼,又趴床上睡了。 翌日又是起早床叠豆腐块被褥,下楼顶着烈日进行军训,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路闻飞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身边没什么朋友。 这两天他和萧程玉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简绥之所以会留意到,是因为萧程玉没有像之前一样的往路闻飞面前凑,每次看到他,脸色都有点奇怪,而这奇怪之余,还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路闻飞理应还有一段住院剧情的,现如今这段剧情啪叽一下被简绥搅黄了,他推算着时间和萧程玉的心理路程,大概是献殷勤屡次被拒,有点恼羞成怒了。 简绥本想接近一下路闻飞,但到了军训后期一段时间,基本上休息的时间,就看不到路闻飞的身影。 他转而关注起了萧程玉的动向,萧程玉倒是和传闻里的一样,经常请同学吃饭,身边从来不缺围绕他转的人。 路闻飞给他的那份游戏攻略,他到底还是好好看了,记住了几个英雄的使用技巧,之后便一直在玩那几个英雄,进步神速。 【[队伍]FF带你飞:要打排位吗?】 排位?简绥看了一眼自己的青铜,你的号和我的能匹配吗? 【[队伍]FF带你飞:等我换个号】 队伍里FF带你飞退了出去,简绥微信消息来了两条,路闻飞那边发来了新的邀请,他点进去,加入了队伍。 队伍里FF飞不动了的账号是白银三,他在队伍里问了简绥一句准备好了没有,简绥嗯了声,他就开了。 排位和匹配不同,排位的人,更容易上头。 简绥对法师和射手英雄的操作娴熟,有些法师英雄,走位、预判对手、放置技能算的准,在青铜局那就是碾压对手的级别。 他和路闻飞连赢了几把,段位升到了倔强青铜一。 变故发生在下一把。 两人排进游戏,路闻飞选了一把辅助位,简绥是射手,路闻飞的英雄人物跟着他走,他们队伍里有一个男的开了麦,听他说话,和队里的另一个人是一起进来的,俗称带妹。 他一开始说,打野给他,稳赢。 路闻飞就让出了刺客,结果这把逆风局,对面针对简绥这个射手,路闻飞为了保他,死了几回,那刺客就憋不住了,开始喷射手和辅助位。 到了中后期,打野刺客死了九回,操作没能秀起来,心态直接崩了,开麦骂一群菜鸟。 打什么游戏啊操,回家种田去吧,妈的。 公屏上中路法师发出别骂了三个字,他憋了一会儿,死了两回,大抵面子上挂不住,又忍不住激情开骂,辅助位的路闻飞在他骂声重灾区。 辅助会不会玩啊?你跟我啊艹泥马的,一群傻逼,就知道送人头,你怎么不把自家水晶抬着送过去啊,演员吧靠 你很厉害吗?简绥开麦,声线沉稳。 比你厉害。 哦,死的是比我厉害。简绥声调懒洋洋的,拉长了尾音,听起来就特别欠揍,三、九、一。 他念出对方战绩,两秒后改口,啊,现在三、十、一了。 艹泥马! 嘴巴干净点。简绥威胁的语气说,想了想,又道,再骂反弹。 打野: 路闻飞在听到打野骂人时,就关了全队听筒,只开了队伍的听筒,听到简绥出声时,就猜到了那人骂了什么不太好的话,接着听到简绥下一句,直接笑了声,清俊的五官都柔和了些。 他操作着人物停顿了一下,抬手打开了上面的全队听筒。 我他妈骂辅助关你什么事!? 简绥慢悠悠的说:辅助是我的人,明白没? 嘁,带妹上分狗。 简绥也没解释,道:你信不信这个妹比你厉害。 哈? 简绥:不信单挑。 瞧不起谁呢?打野说。 他问了,简绥就诚实的回答:你。 对方跳脚得开始骂他。 另一头路闻飞嘴角抽了抽,片刻后,他看见公屏上一行字打出来。 【捡瓶盖的快乐你不懂:我把听筒关了,你随意】 打野直接破防了,呼吸声沉了许多,语速也比刚才快了。 路闻飞把小喇叭图标点开,只留下组队的听筒。 安静了。 片刻后,他听到那边传来窸窣声。 带妹?什么带妹?你都能带妹了?张向晓趴在简绥床边,问候三连,啧啧两声。 -- 第221页 简绥开的扩音,刚才的话张向晓都听见了,敏锐得捕捉到了关键词,闻妹而来。 简绥一边操控着人物,一边顺口接话说:没带妹,妹带我。 他们自家的水晶被推了。 这把输了,简绥在路闻飞的辅助下,拿了一个败方mvp。 他退出时,顺手举报了打野。 张向晓: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绕呢? 简绥:嗯?什么话?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张向晓话还没说完,简绥手机里一道清越男音打断了他。 不是妹。 张向晓: 简绥: 两人面面相觑。 刚才张向晓指了指手机,你队友? 啊。简绥调整了一下坐姿,你能开语音了? 嗯,宿舍只有我。路闻飞说。 声音还挺好听。 简绥回味了一下,经过手机传达过来的嗓音很磁性,声线干净,让人一听就觉着这人是个帅逼的那种,声调冷冷淡淡的,特别勾人。 对了。简绥想起一件及其重要的事,刚才退出来的时候,你举报那人了没? 路闻飞:举报了。 这就对了,让他看看骂人的下场。简绥说。 路闻飞:嗯。 你俩幼不幼稚。张向晓见没有妹子,转头往自己床铺走过去。 简绥啧了声,问张向晓:来不来玩一把? 等你黄金段位了再说。张向晓说。 简绥:那到时候你在我对面受死吧。 张向晓竖了个大拇指:吹牛逼也不怕把牛吹飞了。 他瞧不起我。简绥不满的说。 路闻飞语调淡淡道:干他。 张向晓: 告状谁不会? 张向晓掐着嗓音:然然,他威胁我! 刘漾然默默戴上了耳机。 . 自这晚过后,路闻飞时不时的会开语音指导简绥一二,低端局只要队友不坑,简绥一般稳赢,他的段位很快从青铜升到了黄金四。 军训到了尾声。 周三早晨,天色阴沉沉的,外面还刮着风,中午一场骤雨如约而至,操场上军训的同学们解散了,纷纷去避雨,简绥和张向晓躲进了离操场不远的体育馆。 简绥看着外面的雨,嘴里念念叨叨:食堂也不远啊。 今天食堂好像有红烧肉。 你饿了吗? 张向晓:哥们,直说吧,你是不是饿了? 简绥慢吞吞转过头,他眼眸狭长,双眼皮皱褶自眼睛中间才开始显现,眼尾上挑,眸色很深,看人时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亦或者可以说是不在状态的神游。 他点了一下头,说:有点。 军训明明是一起军训一起晒的太阳,张向晓比刚来时黑了三个度,简绥却只黑了一个度,两人站一块就像是一个鸡蛋一个茶叶蛋。 张向晓和他站一块,能明显得感觉到篮球场有不少避雨的女生往这边看,他哥俩好的攀住简绥的肩膀,这里女生多,懂不? 简绥: 他不懂。 张向晓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饼干塞他手里,你先吃点垫肚子。 谢谢。简绥说,我就不客气了。 他拆开了包装,又觉得手上有汗不干净,我去洗个手。帮我拿着。 他把饼干放回张向晓手里,转头往洗手间去了。 洗手间这边人少,他过去的路上,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走来,擦肩而过时,他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水味。 是吧是吧,是他俩吧? 进去好一阵了,路闻飞是真帅啊,干干净净的,萧程玉也挺帅的,就是总觉着有点刻意 卫生间,路闻飞,萧程玉。 三个关键词连在一起,简绥能想到的就不是什么太好的剧情,他加快了脚步,走到男卫生间门口时,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这鞋很贵,你配得起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你来说呵,这样吧,你道个歉,我心情好了的话,就放过你。 喂,说话!哑巴了你。 你什么眼神!想打架是吧? 一阵窸窣声和零碎的脚步声响起。 简绥走进去,就见萧程玉抓着路闻飞的衣领,路闻飞垂眸看着他,一言不发,眸底神色阴冷,身上泛着阴沉沉的气息。 滚。萧程玉睨了他一眼。 路闻飞对外来者并没有什么反应。 简绥脚下一顿,问:这厕所是你家开的吗? 他出声的瞬间,路闻飞有了反应,眸子微微动了动,余光朝他看了过去。 这熟悉的、稳如老狗、懒洋洋的、却能气死人的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  简绥: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 第222页 第61章 我会赢的 简绥那句话问的特别真诚, 于是就显得更为挑衅,萧程玉扯平嘴角,臭着一张脸, 简绥混不在意的走进去, 还是这厕所, 你包了? 你瞎了吗?萧程玉冷声道, 没看到这儿有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简绥说,凭什么你有事,我得回避呢?你哪位? 他说话的声调不急不慢,嗓音里那种懒散的调子, 一般人很难学的来,在说某些特定台词时, 特拽, 一下就能挑起旁人怒火,让人火冒三丈。 我要上厕所,你能让吗?他问。 操。萧程玉低骂一声。 他还没说别的, 抓着路闻飞衣领的手腕被擒住了。 刚才你也踩了我。路闻飞语气不耐, 透着冷意, 扯平了。 萧程玉被简绥挑起的火气还没下去,这会儿口不择言:你那破鞋和我的比得上吗? 路闻飞: 他眼底阴郁, 一言不发,抿直了唇线盯着他。 有些话很能刺到人, 即便路闻飞不是很在意这些话, 但不可避免的,还是会觉得这些话很刺耳。 你想怎么样?路闻飞问他。 我说了,道个歉,老子满意了你再走。 欺人太甚啊。简绥在一旁插嘴道。 别瞎掺合别人的事, 懂吗!?萧程玉侧头沉声道,眼底威胁。 简绥:不巧,我就是一个热心的路人,不行吗?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到了路闻飞笑点,路闻飞本阴沉的脸上神情变了变,扯着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缕笑意被萧程玉余光捕捉到,落到他眼里的意思变成了嘲讽,他和路闻飞一个宿舍,这么久,就没见他怎么笑过,他抓着路闻飞衣领的手收紧了,呼吸沉沉,胸口起伏,气极反笑。 他松开手,算了,反正后头我们有时间,慢慢算账。 慢慢算账这四个字被他咬着牙说出口,他松开路闻飞,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转而看向了简绥,简绥无辜的看着他。 你等着。他说,败坏了他的好事,他记住了。 等什么?简绥问。 萧程玉: 他哈了声,指着简绥说:有种告诉我你的名字! 简绥。简绥问,记住了吗? 萧程玉: 这话不亚于放狠话的程度,萧程玉凉飕飕的看了他几秒,擦着他肩膀走过去了,简绥侧头,手扫了扫肩头的位置。 一旁的路闻飞扯平被萧程玉抓皱的衣领口。 刚才简绥那自报家门的两个字,他听的清清楚楚,之前两人在网上玩游戏时,休息时间高度重合,且简绥和室友聊天时,不曾刻意的掩饰过,只言片语透露出他们也是在军训, 路闻飞不是没有想过,那次把他送到医院的人和他在一个学校,没想到会这么快的见上面应该说,他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难怪简绥总是会在军训期间盯着他看,难怪看他的眼神,总有一些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那次晕倒得太快,他甚至没有看清简绥的脸。 没事吧?简绥问他。 嗯。路闻飞在他身后看着他去洗了手。 简绥打开水龙头,再关上,抬头就从镜子里对上了路闻飞若有所思的眼神,两人目光通过镜面对上,简绥甩了甩手上的水。 水声停下,卫生间就异常的安静了。 刚才路闻飞率先开了口,声线干净清越,谢谢。 不客气。简绥说,顺手的事,他经常这样吗? 路闻飞:哪样? 就简绥转过身,和路闻飞面对面,欺负你,之后他还会再找你麻烦的吧? 路闻飞垂下眼帘。 老好人吗? 不知道。他说,没办法的事。 和辅导员沟通过吗?简绥说。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很有必要的。 没有隔着那一层网络,两人在现实中的关系更疏远,仅仅是陌生人而已,简绥知道路闻飞大概是没有认出他,军训期间,他看向他的视线很陌生,全然就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正常态度不理睬。 刚才他故意说出自己名字,观察到路闻飞听到他名字后的反应很平淡,虽然那天他在纸上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名字,不过路闻飞大概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也无所谓了。 从现在开始,给他留下印象就行了。 如果成为路闻飞身边能够信任的朋友,对他之后的行动事半功倍。 路闻飞抬眸,道:我没有办法,他没对我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去找别人介入处理很麻烦。 简绥想了想,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说的太多,对他太关注的话,反而会容易让路闻飞升起防备心,他道:行吧,你要有什么麻烦,可以去宿舍找我,我宿舍是406。 -- 第223页 路闻飞说起萧程玉可能会去找他麻烦,提醒了他一下。 简绥不在意道:没事,我不怕麻烦。 两人都没有提及医院的事,简绥以为路闻飞没认出他,路闻飞想着先前没有认出来,现在突兀的说出口,气氛和时机都不合适。 而且,麻烦。 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的牵扯,网络关系牵扯到现实,会变得很麻烦,加上他朋友圈的东西,他并不想和别人深聊。 两人一同出了卫生间,在进入体育馆时,路闻飞说还有事,就没有和简绥一块进去,两人作别,简绥回了体育馆,找到张向晓。 张向晓把他的饼干吃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张向晓拿出仅剩一块小饼干的塑料包装,嘴角沾着饼干屑,你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走了呢。 简绥: 这一秒,简绥心里默默的把张向晓的信用度减一。 雨下了很久,张向晓给刘漾然发了短信,打了电话,刘漾然都没有回应,两人冒着雨去了食堂,吃了东西,又奔回宿舍,他们一进宿舍,就见刘漾然刚从卫生间洗了澡出来。 看到他们俩落汤鸡的模样,毫不意外,指了指卫生间:你们谁先? 张向晓:一起! 你先吧。简绥同时开口。 他一边解着衣服扣子,一边说:你先,我就外套湿了点。 他揉了揉头发,走到自己桌前,抽出纸巾擦了擦,刘漾然也发觉了两人湿度有点不一样。 张向晓酸溜溜感叹道: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有一漂亮姑娘跟他撑伞走了一段路,脸长得好还是有优待啊。 他摸了摸自己那张硬汉脸,又说:不过还是够义气。 后来简绥看张向晓一个人淋雨太凄凉,和姑娘道了谢,跟着张向晓一路狂奔回来。 张向晓拿着干净衣服进了卫生间,简绥把脱下来的湿外套扔进了桶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在这天气也不太冷,头发不再滴水了,他把桌面收拾收拾。 男生洗澡快,张向晓进去前后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简绥拿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从喷头流下,一下将泛着凉意的皮肤染上了温度,简绥再怎么经晒,皮肤被衣服遮盖的地方和被晒的地方都是两个颜色。 他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套衣服时,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声音。 他推门出去,声音清晰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你等会啊。张向晓大嗓门的朝里面喊了声,简绥! 怎么了?简绥把装了脏衣服的桶放一边,走出卫生间。 有人找。张向晓说。 简绥走出去,看到了宿舍门口的人,还穿着一身迷彩服的路闻飞,手上提着学校小超市的塑料袋。 刚洗了澡,简绥套上了一件黑色短袖T恤,中间有一个涂鸦,穿黑色衣服时,他那张看着就不是很好惹的五官更是透着凌冽,近看眼睛瞳孔很清澈。 水从他黑色碎发发尖滴落,滑落到了脸颊,他抬手左手,大拇指从脸颊上擦了一下,开口即是热心肠的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被路闻飞打断了。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他说。 简绥:行。 他拿毛巾随手擦了一下头发,把毛巾搭在了衣架子上,踩着拖鞋出了宿舍,反手关上门。 外面回廊空荡荡的,也很安静。 这些给你。路闻飞把袋子递给他。 简绥:这什么? 吃的。路闻飞说,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简绥说:说呗,礼就甭送了。 他一嘴的口音是被张向晓传染的,听着特亲切。 收下吧,你因为我惹上麻烦,抱歉了。 不是因为你。简绥忽而认真了神色,道,我惹麻烦是我自己惹的,你不用有负担。 路闻飞清俊的面上愣了一下。 简绥抬手拍了拍他手臂,安慰道:没事,我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我的帮忙让你有负担的话,我反而觉得是我在给你添麻烦了。 路闻飞垂眸,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他沉默了两三秒,平淡的问:我买这些东西,让你感觉有负担了吗? 不是,真没有。 那你收了,就一些吃的。 简绥: 今天的事,麻烦你别和别人说。路闻飞说。 简绥:我嘴严实,放心吧。 简绥打开宿舍房门,迎来两道视线,他提着一袋子吃的进去,放在了桌上,张向晓凑过来,我靠,刚那帅哥谁啊?还给你带吃的来了。 刘漾然在一旁替他回答了:路闻飞。 你也认识?张向晓问。 不认识。刘漾然推了推眼镜,说,你上校园论坛搜一下就知道了,不少女生挺喜欢的,自带神秘感的男人。 -- 第224页 简绥你怎么认识他的?张向晓又问,还送吃的,这关系不一般啊。 简绥拆了一包饼干,拿出一块饼干叼嘴上,含糊道: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 张向晓: 简绥一边咀嚼着饼干,一边回想了一下,他在路闻飞面前的人设,应该就是热心肠的路人,留下的印象大抵是不错的,他们只短暂的接触了一下,不过他觉着路闻飞这人,的确如传闻所说,给人的感觉有些孤僻。 看似过来给他送吃的,是在拉近两人关系,但实际上,却是将两人关系放在了一个特别客气疏离的位置,路闻飞对他不热情,也谈不上特冷淡。 他像是在自己身旁竖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城墙,让别人难以逾越,自己独守城墙。 简绥往后靠在了椅子上,吊着脖子,看着天花板。 想和他做朋友兄弟的话,好像有点难度啊。 雨断断续续的下着,他们今天的军训取消了,简绥待在宿舍,下午给路闻飞发了消息,问他玩不玩游戏,路闻飞说没时间,要等到晚上七点之后。 另一头的公交车上,路闻飞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了窗口的位置,他头上扣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鸭舌帽上还有一顶连帽卫衣的帽子。 他戴着耳机,黑色的耳机线弯弯曲曲的从他胸口落下,路闻飞看着窗外。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雨,冲刷着这座城市,雨朦胧了车窗,窗外的景色都变得不清晰了,玻璃车窗上倒映着路闻飞清晰的下颚线。 坐在他身旁的女生和朋友打着视频电话,他余光瞥到手机屏幕往他这边偏了偏,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压低了帽檐,手机调高了音量,耳朵里被音乐声充斥,他偏头面向着窗口,闭上了眼。 他们校区离市区有些远,公交车雨天开的慢,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后路闻飞才到站,他下了车,直奔一条街而去。 街道不起眼的一个门面,楼梯往下,酒吧的招牌高挂,零点酒吧,大门没关,他径直走了进去,酒吧这会还没营业,里面灯光昏暗,光线红蓝交织,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不一会儿收到回信。 他去了办公室。 笃笃,敲门声响起。 里面一声进,路闻飞推门而入。 来了啊。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拿出一个信封,哝,你上个月的工资,点点。 嗯,谢谢。路闻飞接过。 唉,你什么时候军训完啊?还来上班不? 上的。路闻飞说,就快了。 你有时间来就行,反正我这儿给你留着位置。 谢谢云哥。 小事,你之前帮我的事,总的让我帮你一下回报回报,今天来都来了,喝一杯? 不了,我晚上还有些事。路闻飞也没点钱,拿着信封和他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这儿,转而去了银行。 一共五千两百,他把钱存进卡里,往一个账户里打了一千五百块,拿出手机,翻出联系人二叔,打了电话过去。 傍晚六点多,406宿舍,刘漾然不在,张向晓坐在自己书桌前,戴着耳机拿着笔记本玩游戏,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另一张床铺上,薄薄的被褥拱起一小团,床上的人睡的正香。 枕头下的手机嗡嗡的振动了两下,他闭着眼摸索了几下,在枕头下摸到了手机,睡眼惺忪的看了眼时间。 消息界面弹出两条新消息。 【.:我回来了】 【.:要玩吗?】 简绥眨了眨眼,发了一个玩过去。 【.:上号,带你】 网络上的路闻飞比现实里的感觉要亲近多了。 简绥点开游戏,等待加载过程中,眯了一小会,他昨晚又偷偷一个人在被窝里练英雄,大半个晚上都没有睡,今天下雨的天气,实在是太适合睡觉。 难得休息,他看了会手机,犯了困,就趴床上躺着了。 简绥摸到耳机戴上,进入了游戏,排队等匹配时,他打了个哈欠,问:你去哪儿了? 路闻飞听到耳机里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还裹着倦意,通过耳机传来,让耳朵有些微微的酥麻,他把音量调小了些,说:没去哪。 唔。简绥也就随口一问,没有追问下去。 路闻飞:我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简绥说,还得谢谢你叫我起来吃晚饭。 还没吃饭? 没呢。 你要不要先去吃饭? 没事,先玩两把,醒醒神。简绥说。 路闻飞就没再说。 他听出了简绥的声音,简绥也知道这边是他,虽然不知道简绥为什么认出他,还要在网上和他打游戏,且还装作没有认出他的样子,不过他暂且不想打破这种状态。 简绥许是刚睡醒的原因,话不多,偶尔发出些呼吸的声音。 你在学校吗?路闻飞忽而问。 简绥打游戏打到高潮时,嗯了声,操控着人物激情输出。 -- 第225页 大学生?路闻飞又问。 简绥指尖一顿:是啊,怎么了? 路闻飞:经常听见你舍友说话,今天你那边有点安静。 他玩游戏呢。简绥说。 路闻飞哦了声,没再深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军训快要结束了,马上要进行汇演及总结大会,下过雨后,第二天就放了晴,这两天的太阳没有那么毒辣,空气也没有先前闷热。 操场上回响着教官响亮的声音,一天操练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习惯归习惯,累归累。 今天简绥总能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下午队伍解散时,简绥看到了萧程玉和几个男同学从他们队伍面前走过,萧程玉盯着他,不知道侧头和身旁男同学说了什么,那几个同学纷纷转头看了简绥一眼。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队伍解散之后,简绥想去找个洗手间洗洗手和脸,再去吃点东西,才挪动了一步,张向晓就拍了拍他肩膀。 打球去打球去。 你不饿啊? 还行,好几天没摸球了,今晚不用集合,去玩玩呗。 你去吧。简绥说,我不想动了。 唉,那萧什么 萧程玉。 对,就那小子,他刚才晃悠什么啊?还一个劲盯着你看。 简绥和张向晓身高差不多,军训时,在队伍里被排在了左右相邻的位置,那么大一伙人走过去,张向晓自然也看见了。 简绥敷衍的说:闲的吧。 你变了。 哪变了? 你敷衍我,你以前不这样的。 简绥: 简绥被张向晓半拖半拉的拽去了体育馆,打了两把篮球,简绥就跑篮球场边上盘腿坐着休息去了,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和谐光辉。 他背靠着墙壁,低头刷着手机。 篮球场来看男生打球的女生不少,张向晓犹如开屏的孔雀,投篮姿势怎么帅怎么来,打球劲头特别猛,投篮后不看篮板,听见一边女生们的躁动,特嘚瑟。 不等他嘚瑟太久,他就发现这躁动不是为他而来。 他停下了奔跑的步伐,看向了一旁角落里被围住的简绥。 简绥只觉面前一层阴影投下,再抬头就看到了萧程玉和两个男生站他面前,他息屏了手机。 有事? 打一场。萧程玉扬了扬下巴示意,语气不是询问,是陈述。 简绥:不打。 怎么?怕输?萧程玉嗤笑。 那倒没有。简绥慢吞吞站起身,比萧程玉还高出两指,他视线与他齐平,不想玩。 直白来说,是不想和他玩。 萧程玉走近一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昨天管闲事不是挺有劲吗? 喂喂喂,干嘛呢?张向晓走过来,拨开他们,站在简绥身旁。 打个球而已,一起玩玩呗。 别强人所难啊。 简绥有些头疼,不想场面变得更乱。 行,玩。他打断他们,排球,来吗? 萧程玉眼神死盯他,扯出一抹笑:随便。 转瞬之间,排球场上,两方人对立。 人的本性爱看热闹,排球场一边围着不少人,男女皆有,简绥和萧程玉俩人外表都称得上优质,这一来,观众就多了,还有人自发组局压谁输谁赢。 人群末尾处,路闻飞悄声无息的穿着一身黑出现,看着场上对立的四人,简绥和张向晓一组,萧程玉和他带来的其中一人一组。 很快开始了。 简绥第一个发球,他拿到球,在手上抛了抛。 简绥,你真行啊?张向晓小声没有底气的说,我没怎么玩过这玩意啊。 没事,我来就行,你凑个数。简绥不在意道。 他余光瞥见一道身影,顿了顿,转头看了过去,那处的女生小小的沸腾了一下。 简绥和路闻飞对上视线,看见他往前面走了两步,简绥脚下往那边挪了一下,下一秒,抬脚走了过去。 因为他确信路闻飞是为他而来。 他拿着排球在路闻飞面前停下,你怎么来这了? 听到了消息。路闻飞说,你要和他打排球? 嗯。简绥应了一声。 路闻飞:他打排球不差。 虽然不喜欢萧程玉,但这也是实话。 简绥:我会赢的。 还没开局就下定结局,这话有点狂,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有着说服力。 简绥身上带着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强者气息,仿佛隐藏于常人中的神秘大佬的气质。 路闻飞对上他亮着光一般清透的眼眸,想说的话停在了嘴边,简绥因为他惹上萧程玉,他来这,是不想他们比,不想看简绥输给萧程玉,所以想要一个和平的解决方式。 但他的眼神那么坚定且纯粹,他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 第226页 一旁张向晓走了过来,紧张搓手,问简绥:为什么不打篮球啊,篮球我可以上啊,我还认识好几个体育部的学长。 简绥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唇,静了两三秒,说:不想满场捡球追着球跑。 至于排球,不想捡球的话,赢就行了。 张向晓: 就这么任性的理由吗? 路闻飞: 他唇边不自觉了勾了一下。 帮我拿下衣服成吗?简绥问路闻飞。 路闻飞点了下头。 简绥把球塞张向晓手里了,脱了迷彩服的外套,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白底黑边的宽松运动背心,凌乱黑发散落额头,少年感十足。 他把衣服塞路闻飞手里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对路闻飞说,谢了啊,等会找你,别走了。 简绥背过身,小跑着入了场。 知道了。路闻飞看着他的背影低喃了一句。 他还能拿着他衣服跑了怎么的。 一天军训下来,难免会出一身汗,男生一般出了汗,都是一身汗臭味,简绥的衣服外套上,却散发着一种让路闻飞熟悉的洗衣液的清香。 是那天他在十字路口闻到的香味。 萧程玉在看到他们说话时,脸色就奇差,简绥回到了场内,拿着排球发球,他怒火中烧的心里想着势必要给简绥点颜色瞧瞧。 结果不想,他还没给简绥的颜色瞧瞧,简绥先露了一手。 简绥不想打长久战,也不想给萧程玉太多的反击机会,他承认对萧程玉有点情绪了。 旁人只见简绥上场拿到球之后,整个人气势一变,一个跳发球出去,萧程玉攻回来,是张向晓的方向,张向晓看见简绥的身影,忙让开了,简绥一跃而起,四肢舒展很有力量美感,他衣摆往上扯了扯,露出一节有力的腰腹。 一旁围观的女生咔咔拍照,发出小小的惊叹。 下一秒,他一个扣球来的猛烈又速度,力道下了死劲,球砰的一声击打在地面,弹跳了几下。 我操,这一球,也忒凶了吧!? 我刚才就转了个头,发生了啥? 刚才那腰,你拍到了吗?草草草,快给我看看 简绥脚下落了地,回过身,和张向晓击了个掌。 漂亮! 他们开了个不错的头,萧程玉脸上有点挂不住。 第二轮开场,萧程玉接了三个球,简绥回击时,球直直的朝萧程玉脸上去,萧程玉抬手挡了一下,排球落在了他手腕上,弹开掉在了一边。 越打,他脸色越黑。 还要玩吗?简绥问他。 萧程玉咬着牙,玩。 玩着玩着,张向晓和另一个人成了摆设,场上变成了简绥和萧程玉的专场,萧程玉的确有点实力,但对上简绥,总是赢不了。 简绥为了不捡球,卯足劲的在打。 汗水从他额角流淌而下,一头黑色短发早已凌乱,他面颊因运动而染上了绯红颜色,微张着嘴唇喘着气,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高高跃起,抬手间衣摆飘动,腹肌若隐若现,色气满满,一个扣球,排球传了过去。 他的眼神坚定,眸中带着锐意。 这场排球赛,他要赢,一把都不想输。 赢到萧程玉后悔和他提出玩玩。 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62章 cp 球场上, 球鞋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张向晓和另一人逐渐成了背景板,游魂般的在场上游荡, 存在感变得薄弱。 人群聚焦点是简绥和萧程玉。 这边围观的人慢慢越来越多。 路闻飞手臂弯曲, 小臂上搭着简绥的外套,他看着场上的简绥, 堪称万众瞩目,身上犹如发着光, 吸引着别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 他打认真起排球的样子,和平时懒散的模样很不一样。 每一次的暴扣, 跃起的颀长身躯充满了力量感,手臂肌肉线条紧绷, 散发着野性魅力,如一头奔跑在草原的猎豹,连凌乱的黑色发丝颤动的弧度, 都恰到好处。 他把萧程玉压制得死死的,桀骜不驯, 攻势凶悍猛烈,肌肉皮肤上浮现一层薄汗,很性感。 路闻飞前边有两个女生, 拿着手机在拍照。 我的妈呀, 先前觉得他只是帅, 但现在觉得他更帅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总而言之帅就对了。 感觉男友力爆棚啊, 我好吃他这一款! 萧程玉怎么回事啊?一个球都没赢。 哈哈哈哈你输定了,准备好荷包等会请我吃饭吧。 给我看的手心都出汗了 几轮下来,结局已定,萧程玉脸色越来越差, 他把自己架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弄到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更让他觉得难受的,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而且那些人当中,还有路闻飞。 他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因围观群众,还是因运动带来的血液流动,导致了脸上涨红了一片,他表情算不上好看。 他怀疑他不叫停,简绥就会一直玩下去。 明明看起来一副不怎么擅长喜欢运动的样子,却意外的难搞。 -- 第227页 妈的。 这家伙,之前肯定是故意装的。 萧程玉只差没有咬碎自己的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而在他对面的简绥,还活力满满的等着他发球。 他同伴帮他把球捡了回来。 萧程玉,算了吧。和他一起的那人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么玩下去,根本就是让对方出风头,没意思。 萧程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撑着膝盖喘气,额角头发落下来,挡住了眼睛,不甘心,却也知道,再玩下去,对他没什么好处。 但现在下场,也很难看。 操。 萧程玉握紧拳头,从小到大,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还玩吗?简绥站在网对面问他,声音不轻不重,漫不经心的语气很挑衅,落在萧程玉耳朵里,就是轻蔑。 够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简绥:什么? 到饭点了,下次再继续。萧程玉表情维持不住的泄露出几分怒气。 围观的人都在说着话,他能感觉到他们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他,自尊心过重,认输就等于是完完全全的被对方踩在脚底下碾压,里子面子都没了。 萧程玉看到了一旁的路闻飞,他看过去,路闻飞完全没有看他,这让他又像是被甩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 行吧。简绥没有揪着不放,说,我也有点饿了。 萧程玉一行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很快挤出人群走了。 你看到他脸色没? 好吓人啊,差点以为要打起来了。 输不起啊 他们怎么回事啊?不是一个班的啊,是以前认识吗?好像过节挺大的样子。 张向晓正想和简绥庆祝一下。 简绥转头扫了周围一圈,然后在一个点定住,抬脚走了过去,他在路闻飞面前停下,挑眉扬起笑:我说了吧,我会赢的。 这种嚣张,放在他身上,嚣张得理所当然。 刚运动完,他浑身都是汗,领口都被汗水浸湿了, 路闻飞:嗯,你衣服。 你等会有事吗?简绥问。 路闻飞一顿,不答反问:怎么了? 简绥:我想先去洗个手。 哦原是这个。 没事。路闻飞说。 简绥:那你再等我一下啊。 两人一起往外走去,简绥步伐停了一下,感觉到一阵特别幽怨的目光,他回过头,就看到场内被他遗忘的张向晓,一脸被抛弃的怨妇表情的盯着他。 简绥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觉得忘了点什么。 军训期间,大家穿的一样,打扮一样,有些不太在意旁人外貌的,会觉得大家长得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但有一类人,即便在这种人群里,也难以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路闻飞觉得简绥就是那种人。 除却外形条件出挑,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而简绥和他想法大同小异,巧合的是,他觉得路闻飞也是这一类人,他身上的疏离感,以及略凌厉的五官,让人觉得很冷漠,想要接近又不敢接近。 简绥在见到他之后,就萌生了一种很想去了解他的感觉。 从体育馆出来的简绥去了洗手间,路闻飞在门外等着他,他在里面洗了手和脸,脸上挂着水珠,抬手一抹。 一旁的水龙头边上,张向晓弯着腰直接把脑袋也淋湿了,他抬头甩了甩头,唉我操,爽了。 虽然这一场排球他没出风头,但看得也很爽。 简绥往外走时,张向晓跟上来,问他和萧程玉是不是有过节,简绥说是有点。 下了球场,他仿佛从满格电量,掉落到了岌岌可危的电量状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张向晓的话。 卫生间外回廊,路闻飞手里拿着外套,身板笔直的站着,见他们出来了,把外套递给简绥。 辛苦你了。简绥说,要一起去吃个饭吗? 路闻飞扫了一眼张向晓,不了,我还有事。 这明显的托词,简绥也没强留,外套搭肩头时,塑料袋的摩擦声响起,简绥忽而想起什么,伸手从口袋里一摸,摸到了三根巧克力棒。 辛苦费。他拿了一根巧克力棒给路闻飞。 路闻飞垂眸看了眼,这次倒没再推脱,接过了那根巧克力棒。 走了,回见。简绥抬了下手。 路闻飞:嗯。 回见。 是他的话,好像还不赖。 简绥外表一举一动看起来随意,但只要不是简绥讨厌亦或者特烦的人,他就不会让对方感到不自在,很有分寸感,这种分寸感,让路闻飞感觉很舒服。 * 晚上八点,简绥和路闻飞约上了游戏,他的段位一路上升,到了黄金一,在游戏里,多数是路闻飞玩能掌控全场的英雄,简绥浑水摸鱼的躺赢。 我下的单子是不是快到时间了?简绥戴着耳机问,操控着游戏里的辅助英雄打小兵。 -- 第228页 辅助伤害力不高,干掉敌方小兵需要不少的时间,没点耐心真干不来这事,简绥特别勤勤恳恳,将脚踏实地这四个字贯彻到底。 只见他血量被小兵和炮车攻击的蹭蹭蹭往下掉,小兵还没干掉,他要先被小兵干掉了。 草丛里一个身影飞速过来,路闻飞吃了他的兵线经济,他清越的嗓音透过耳机传过来,还没到。 游戏里的经济和英雄发育装备等息息相关,简绥快打完的兵线被吃了也没脾气,道:到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再去下单。 路闻飞操控的人物在他身边停了一下,他其实想说,再过一段时间之后的话,他大抵没有那么多时间玩游戏了。 你室友他们还是不肯和你玩吗? 跟你玩有意思。简绥说。 路闻飞的英雄从他身边走过,嗯了声,以后再说。 路闻飞床上挂着床帘,他靠着墙坐着,戴了一只耳机,也许简绥自己没有发现,他的声线很磁性,说话的语调很特别,尾音总是有点上扬的,懒懒散散的调子,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玩游戏时倒是有点激情,技术很菜,但爱玩。 宿舍的门锁开锁声响起,路闻飞抬了下头,和简绥说了声,就关了麦,底下动静很大。 今天萧程玉应该是特别的不爽了。 手机砰的扔在了桌上,跟随他的另外两个室友随后进来,乒乒乓乓一阵的声响,宿舍一下吵闹了起来。 一把游戏打完了,两人到了组队页面。 开吗?简绥问他。 路闻飞打字。 路闻飞。他床帘外传来室友之一的声音,把你衣服收一下,阳台挂不到了。 知道了。路闻飞把输入框的开删除了,改成了等会发出去。 他扯下耳机,把手机放在了床上,下床去收东西,白天太阳大,温度高,他挂在阳台上的衣服都干了,路闻飞走到阳台,就对上了嘴上叼着烟的萧程玉。 烟头忽明忽暗,阳台的光线昏暗,萧程玉上半身隐藏在阴影中,一双眼睛死盯在路闻飞身上。 路闻飞收着衣服,没理会他。 喂。萧程玉开口,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么个人了? 路闻飞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操。萧程玉低骂一声,老子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和你,有关吗?路闻飞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 萧程玉: 路闻飞抱着衣服进了里面。 萧程玉骂了一声,追上去,想要抓住他手臂,被路闻飞躲过了,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就刺激到了萧程玉,他一下急红了眼,继续去抓他手臂。 路闻飞! 路闻飞把衣服扔自己床上,转过头,眸底阴沉沉的看着他,放手。 旁边两个室友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你他妈你他妈就对我冷脸。 后半句话在要出口时,萧程玉话止在了嘴边。 他身上带着点酒味,明显是喝了酒回来的,路闻飞不想和他多纠缠,这人从来宿舍那天起,看他的眼神就很奇怪,还自来熟得过了头,热情的让他抵触。 【.:今天就到这吧】 简绥等了好一会,收到了路闻飞这么一条消息。 【简单快乐每一天:怎么了?】 简绥看着上面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 【简单快乐每一天:你要是困的话,先睡吧】 【我自己一个人玩也没事的】 【不过就是被骂几句小学鸡小辣鸡罢了,过分点对我人身攻击】 【没关系的,反正被骂多了,也习惯了】 【就是想着不能和你一起玩吧,有点不得劲】 【游戏还是得和你玩,才有意思啊】 【我是不是话有点太多了?】 【没事,你睡吧】 【除了你也没人能忍得了我这么坑了,你脾气挺好】 【还不嫌弃我,不像我室友】 【不过是挨骂而已,我有经验的】 他发了一个特萌的小女孩的晚安表情包。 简绥大致推测了一下,今天他和萧程玉发生了这事,萧程玉回了宿舍,免不了会给路闻飞添堵。 路闻飞在关麦之前,语气都还挺正常,他会关麦,那只可能是他室友回来了,他刚才离开的那一小会儿,去干嘛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概率是萧程玉做了什么,从而导致了他心情的前后转变。 路闻飞不想说的话,简绥也不想追根究底的问,那就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小甜豆就完事了,说不定还能趁虚而入,被路闻飞列入友方阵营。 简假乖巧懂事绥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满意的放下手机等回信。 另一头的路闻飞: 这字字句句,都透着委曲求全,识大度,体贴,直叫人良心过意不去的负罪感路闻飞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里面在不经意间夹杂着的刻意,他不自觉的就将这些文字转换为了简绥说话的口吻。 -- 第229页 刚才的坏心情,霎时间消散了大半。 他忍了忍,没忍住,低头扯开了唇角。 【.:上号,不困了】 这晚两人玩游戏玩的比之前晚了些。 简绥在游戏里也什么都没问,只有自己游戏人物死亡时,啧一声,说这游戏太难了,到后来寝室关了灯,他就没怎么开口说话了,戴着耳机一个人在黑暗里玩着游戏。 熬到平时熬鹰的张向晓都睡了过去。 隔天早晨六点多,闹钟铃声响起时,简绥拉过被子,盖过了头顶,几分钟后,闹钟停了,卫生间洗漱的动静响起,接着是人形闹钟张向晓来到了他床边。 起床了起床了。张向晓扒着床,哥们别睡了! 刘漾然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还没醒呢。 没呢,叫不醒,也不知道昨晚几点睡的 他来到床边,迟到要跑圈的。 简绥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艰难的扒开了被子。 张向晓:厉害啊。 刘漾然耸耸肩。 简绥和萧程玉的班级在一个地军训,两人难免会打照面,只不过萧程玉每次看到他,都是直接别过脸,接连几天没再来找事。 而简绥呢,每天的乐趣,就是在闲着没事的时候,过去盯着萧程玉看,他站着军姿不能动,脸色黑沉,简绥盯到他脸色难看,转而看向路闻飞,那神情落在路闻飞眼里,就像是在和他邀功一样。 两人有了共同不太喜欢的人,就等于共同的敌人,他们虽谈不上是朋友,不过见着面,能说上几句话了。 你怎么又来了。路闻飞他们的教官转头看见简绥在他身后。 简绥拎着矿泉水瓶,笑着打了个招呼:李教官,中午好啊。 他这几天总过来,都和他们班教官混熟了。 怎么?教官看向身后,这里有你女朋友不成?天天过来盯梢呢。 教官嗓门不小,他身后的人听见,哄笑了起来,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教官等他们笑够了,扬手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啊。 简绥喝了口水,慢吞吞道:哪能啊,李教官你别冤枉我的清白名声。 那你天天跑这看什么呢,影响我们同学训练。教官说,没见着你一来,我们班女生眼睛都亮了。 那不挺好,精神。简绥转头和路闻飞对上视线,他扬起嘴角,道,我看帅小伙呢。 路闻飞: 萧程玉以为在说他,脸色又黑了。 几分钟后,队伍解散。 简绥正对着阳光,刺眼,他抬手挡了挡,一人走到了他面前,他低头一看,是萧程玉,萧程玉冷冷的看着他。 简绥:有事? 你别给我太过分了。 简绥:? 看看路闻飞,过分吗? 让他感觉到过分的话,那就太好了。 简绥挑起眉梢,语调漫不经心:我过分怎么了? 萧程玉咬了咬牙,腮帮子鼓动,刚想说什么,一道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去吃饭?声线是他一贯熟悉的干净清朗。 简绥的视线自萧程玉肩头越过,应了声好啊,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树荫下,张向晓坐在树下玩弄着手机。 他嫌太阳晒,没和简绥一块待这。 简绥叫了他一声,张向晓抬起头,收了手机几步走过来。 三人并肩离去。 这是路闻飞第一回 主动约简绥一块去吃饭,简绥猜得到他是在给他解围,但他不太介意,看完油腻的萧程玉,再看看路闻飞,简直是舒服极了。 他们到了食堂,打了饭端着餐盘找到位置坐下,张向晓一坐下,就忍不住又掏出手机开始看。 你看什么呢?简绥凑过去。 张向晓手机一盖:没什么。 简绥眯了眯眼。 本来随口一问,张向晓这反应,不对劲啊。 张向晓藏不住话,片刻后就妥协了,就关于你的一个帖子。 简绥:帖子? 唉你看。张向晓把手机放他眼底下,这个论坛就我们自己学校的一些人进得去嘛,然后呢,前两天我加了一个妹子,她今天就给我分享了一个帖子我看着就很离谱。 当简绥看清上面内容时,一向风轻云淡的脸色变了几变,变得一言难尽。 路闻飞看了眼两人。 简绥抬眸往路闻飞看了眼。 怎么了?路闻飞问。 简绥闭眼顺了顺气,我缓缓。 张向晓乐了,唉,对你打击这么大啊?都说着玩呢,要我说,你不老跑人家路闻飞他们班面前晃悠,搁那像块望夫石一样的盯着人看,也就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路闻飞难得多问一句。 张向晓受宠若惊,把手机给他,你看吧。 路闻飞垂眸一看手机画面。 【惊!大一新生系草相爱相杀那些事!】 主楼内容说的是简绥和萧程玉,两人那天打排球的照片被传到这上面来了,不知从哪天开始,突然就有了cp粉,由于简绥天天往路闻飞他们班那边跑,没事就盯着萧程玉和路闻飞的方向看,cp粉日渐壮大。 -- 第230页 路闻飞看了眼周身阴云笼罩的简绥,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路闻飞第一回 见到他这么消沉的样子。 这是有多嫌弃。 有些好笑。 【系统。】简绥呼唤了一声。 系统:【在。】 简绥:【帮我。】 系统:【我能帮你些什么呢?】 简绥口吻透着种虚无缥缈的劲儿:【黑了论坛,删帖,删干净点!】 系统友善提醒:【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不在服务范围内哦。】 【怎么没有意义?】简绥痛心疾首,【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系统:【】 从简绥的语气里,都感觉到他的抗拒。 简绥自闭了,吃饭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嗑这个? 我刚举报了,没事啊,论坛里这个区就我们学校的人,平时就喜欢八卦一些事。张向晓安慰他,以为他是怕大学找不到女朋友,宽慰他说有他这张脸在,就不愁找不到。 简绥很震撼,他决定等会还没删帖的话,回宿舍就黑了它。 哦,这还有一个你跟路闻飞的呢。张向晓说。 简绥一下支棱了起来,他凑过去看了眼,路闻飞也顿了一下,掀起眼帘看过去。 为什么这个帖子人这么少?简绥双标态度引起路闻飞注意。 路闻飞指尖动了动。 这不比萧程玉配吗?简绥说。 路闻飞: 配? 简绥抬起头,对上路闻飞的视线。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啊?简绥眼底清澈,从先前的打击中回过了神。 路闻飞:还好。 简绥知道他一般不会为了场面亦或者碍着关系之类的说违心话,他说还好,那就真的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也不像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简绥若有所思,他端着餐盘,坐到了路闻飞身旁,我坐这行吗? 随你。 路闻飞,你人真好啊。简绥感叹。 路闻飞: 你真好这类似的话,他在游戏里听到简绥说过数次,现实里是第一次,且就在他旁边,路闻飞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筷子。 围观全程的张向晓: 兄弟你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不过片刻后他也想明白了,和一个有过节的人搞这种玩意,是挺恶心的,换成路闻飞,就不一样了,都是兄弟。 怎么没有你和我的呢?张向晓纳闷道,咱俩还天天在一块呢。 所以说,简绥恢复了常态,慢悠悠道,我和他很配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路闻飞: 张向晓: 那个让简绥闻之色变的帖子在半个小时后被删除了,之后的几天,简绥依旧去路闻飞他们班那边晃悠,不过每次他们解散之后,简绥去找的都是路闻飞。 于是几天后,就有传言流出,路闻飞成为了新宠。简绥去找路闻飞时,张向晓揶揄他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简绥不是很在意,转头攀上路闻飞的肩膀,爱妃走吧。 路闻飞: 他不怎么和人这么亲密的接触,勾肩搭背,在初中高中时期都很少,不过他见简绥兴致不错,没有让简绥把手拿下去他身上没有汗臭味,那种洗衣液的清香,还不错。 这些话简绥和路闻飞都没有放心上,两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每天中午有了一段约饭的关系。 简绥觉着这进展很不错。 路闻飞也不知道怎么的,关系就变亲近了,但不讨厌。 周三的一个晚上,两人打了几把游戏,下游时,路闻飞随手点开了简绥的战绩看了一眼。 隐藏了? 他没多想,退出了游戏。 另一头,简绥又开了一局,激情奋战中,拿着路闻飞刚才玩过的打野英雄,模仿着他的操作,大杀四方。 游戏这东西,很看手感和思维反应能力,简绥的游戏意识不差,路闻飞用过的一些连招,他很精确的能判断出该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使用,将灵活变通作用做到了极致。 黑灯瞎火的宿舍里,张向晓趴床边说:后头汇演,军训就结束了,啊终于要到头了,我这皮肤都黑了,到时候要不要一块出去聚个餐? 我都可以。刘漾然说。 简绥杀红了眼,一个五杀拿下,没听到张向晓说话,张向晓问了他两遍,他说都行。 你现在什么段位了啊?张向晓问他。 简绥说:铂金一。 嗯?你怎么升的这么快,这才几天啊。 我有人带。 上次那个? 嗯。 他很厉害吗? 他有一个号最强王者很多星。简绥说,他没和路闻飞那个号玩过,只在最开始看到过截图。 -- 第231页 你哪找来的大神? 简绥随口应道:路上捡的。 他心里补充道:不仅捡的,你还认识。 敷衍。 张向晓:早点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 第63章 装醉 军训演练前一天的晚上, 大操场亮着大灯,军训的学生们在组织下坐在了一块,从大合唱到个别同学表演才艺。 基本在军训期间, 个性开朗出彩的同学,已然能给人留下鲜明印象。 简绥他们隔壁班是路闻飞他们。 大家位置都是随便坐, 简绥和张向晓坐在了一块, 他盘腿坐着,看着那跳舞的女生, 穿着普通的迷彩服,肢体动作很放得开,跳舞力道节奏都把握得很好,非常酷,赢来一片喝彩。 看着看着,简绥就发现身边张向晓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前排去了,鼓掌特卖力, 简绥打了个哈欠, 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路闻飞。 他坐在最边边的角落里, 身形隐在暗淡的光线中,刻意降低了存在感。 简绥没多想, 就起身从后边绕了过去。 大家都在看前边热闹, 没多少人注意到他。 路闻飞只觉身边一道阴影落下,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侧头看过去, 简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好看吗?简绥问他。 路闻飞:什么? 跳舞。简绥说。 路闻飞:没怎么看,不知道。 过了片刻,他问简绥: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人待着无聊, 过来找你说说话呗。简绥说。 路闻飞嗯了声,简绥说是过来找他说话,倒也没说什么,坐在他身旁,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又收了起来,没过一会儿,路闻飞就感觉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被轻轻扫过,他侧头一看,简绥坐在他旁边,脑袋禁不住的往下点,像是困极了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他问。 简绥抬头:嗯? 路闻飞淡声问:你很困吗? 有点。简绥说,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昨晚做什么了? 玩游戏啊,男大学生宿舍里也干不了什么。简绥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留意到这句话里隐含的一些不健康的信息。 路闻飞: 他记得,昨晚明明打游戏没有打很晚,还是说在他下线后,简绥又一个人偷偷的玩了? 靠会行吗?简绥问。 路闻飞:嗯? 简绥拍了拍他肩膀,他明白过来他的话,又嗯了声。 他话音刚落,简绥就毫不客气的靠在了他肩膀上,半边身体重量都压了过来,路闻飞接了他一下,一个不妨,简绥直接从他肩膀滑到了他怀里,枕在他盘着的腿上。 路闻飞右手揽着他肩膀,他躺在他腿上,睁着眼,和路闻飞垂下眼帘的眸子四目相对。 这么睡着,还简绥顿了一下,语气慢悠悠的,挺舒服的。 路闻飞:你高兴就行。 简绥自发把这话理解成了默许的意思,于是就毫无负担的躺在了他腿上,长舒一口气,眼睛眨了几下,闭上了眼。 路闻飞在犹豫,要不要把手臂抽出来,他的手臂被简绥枕在脖子上,这个姿势让他显得很拧巴,看起来就像是他抱着简绥一样,维持时间久了,手臂必然会麻。 还不等他做决定,简绥已经自发的往下躺了躺,调整好姿势,靠在了他腿上。 简绥最初只是想闭眼歇一会儿,闭上眼,闻着路闻飞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觉着挺舒服,不知不觉的浅眠了下去,他能感觉到周围热闹的气氛,听得到前面同学们的喝彩声,但又昏昏沉沉,犹如置身于一片小舟上,思绪摇摇晃晃的睡着。 路闻飞看了眼枕在他腿上的简绥,抬头往前面看去,对这种热闹气氛,他一向不太能融入得进去,情绪也调动不起来,看了一会儿,他就低头拿出了手机看消息。 前边某一个人不经意的转头,看到了这一副画面,戳了戳身边人的手臂,一个戳一个,回头看的人不少,但都只敢偷偷的看。 简绥不是在隔壁班吗?什么时候跑咱们这儿来了? 好粘人啊他。 有没有感觉路闻飞好像都温柔了?都没有生人勿近的那股气场了。 在路闻飞察觉到旁人视线,抬头扫过去时,那些人又均数把脑袋转了回去。 没有生人勿近的气场什么的,假象。 大操场路灯的光线照在简绥的脸上,简绥像是睡的不怎么舒服,眉头皱了皱,路闻飞抬起手,挡住了光线,手掌的阴影落在了简绥的脸上,他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萧程玉也听到了身边一些人的动静,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沉着脸一脸的不爽,时不时转头往后看去。 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对别人是全然两样,这事牵扯不上喜不喜欢,纯粹是萧程玉的自尊心受挫,他自认没有哪处比简绥差。 前边吵吵嚷嚷,路闻飞和简绥这个角落自成一片小天地,十多分钟后,张向晓找了过来,见简绥躺他腿上睡着,他蹲下身,手放简绥脸上晃了晃。 -- 第232页 怎么了?路闻飞放下手机问他。 张向晓:没,等会就要散场了,没见着他,还以为走了呢。 路闻飞:他很缺觉吗? 张向晓嘀嘀咕咕道:昨晚一个人玩游戏玩那么晚,不困就怪了。 一个人玩游戏? 张向晓没察觉出路闻飞在套话,道:是啊,我快一点的时候睡的,他还在玩呢,早上六点多又起床了。 路闻飞:玩什么游戏? 张向晓说完,在这没待多久就走了,他走了之后,路闻飞低头看了简绥一眼。 一个人苦练技术吗? 散场的时候,路闻飞晃着简绥的肩膀,低声叫着他,简绥睡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身,倚靠在路闻飞身上缓了片刻。 回宿舍了。路闻飞说。 简绥模糊的应了声,没有留意到路闻飞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晚简绥没和路闻飞约游戏,路闻飞也没有给他发消息。 隔天军训演练,大操场上,方阵队伍中,简绥和张向晓站一块,太阳有些晒,场上到某一个班级上场上,张向晓有些激动。 张向晓:唉唉唉,看三排右边数第二个姑娘,漂亮吧? 简绥看过去,没看太清,嗯嗯了两声应道漂亮。 她昨天在晚会上还跳舞了呢。张向晓说,就特好看的那个,还记得吧? 简绥嗯嗯的应着张向晓的话,轮到路闻飞他们班级上场时,他才打起点精神看了会,阅兵仪式结束后,有新生代表的演讲。 而演讲人,是路闻飞。 他一身迷彩服上场时,台下站着的人群小声交头接耳了好一阵,嗡嗡嗡的低声响着。 路闻飞气质沉着冷静,军训了大半月,清俊五官漂亮,狭长的丹凤眼凌冽,很符合青春时期女生们对学霸的遐想,青涩俊朗又带点成熟。 只有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这种感觉。 他衣服穿得整齐得体,拿着话筒直接脱稿演讲,声线干净沉稳,让底下的人自觉安静了下来。 通常领导讲话,底下的学生多多少少会走神,路闻飞的嗓音却很容易让人想要听下去,普通话很标准,带着一种播音腔的滋味。 大篇幅的演讲下来,他全程没有半点卡顿,流畅的演讲,低沉的嗓音自音响里传出,结束语说完,叫人意犹未尽。 他下了场,鼓掌声才慢慢的响了起来。 之后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些许的色彩。 没想到啊,路闻飞这真人不露相啊,平时看着不吭不响的,一下就整个大的。张向晓坐在宿舍的凳子上一晃一晃的。 简绥拿着手机发消息,刘漾然在一旁看书。 张向晓说话没人搭腔,转头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不惊讶吗? 简绥:不。 刘漾然:正常。 张向晓: 刘漾然:要说惊讶,还是上次他会打排球让我更惊讶。 他看了眼简绥。 简绥手指在屏幕上戳戳戳,惊讶吗?总得有点娱乐活动项目。 不然怎么保持好身材。 【简单快乐每一天:打游戏吗?】 没有片刻,他收到了回信。 【.:今天没时间】 【简单快乐每一天:要去哪?】 那边过了片刻。 【.:私事。】 简绥琢磨着这两个字,点进路闻飞朋友圈看了眼,自上次那条代练陪玩之后,就没有再发过别的,他往下拉,看到了酒吧的优惠宣传图片。 他点开日历,看到了自己在后天的那个日子下做的行程标记,只有俩字酒吧。 这是原本剧情中,路闻飞和萧程玉第一次在酒吧碰面,现在剧情变了不少,但这段也许还是会和原本一样的进行。 萧程玉请室友去酒吧聚会玩,会撞见恰好在酒吧打工的路闻飞,简绥想着,要不要给萧程玉找点麻烦但这治标不治本。 军训结束后,学校放假两天,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简绥宿舍三人,在隔天傍晚一块去外搓了顿烧烤,回来后简绥给路闻飞发消息,路闻飞那边还是说没时间。 简绥坐书桌边上,拿着手机打开了游戏,思索着明天的事,没察觉到身后站了个人。 张向晓上了个厕所,路过简绥床位,看他在打游戏,顺道瞥了一眼,这一眼直接让他顿在了原地只见他这位之前打个游戏分不清经济用来做什么的室友,拿着一个打野英雄,操作流畅到起飞,蹲草丛切后排收割人头简直不要太顺手。 他把对方团灭之后,风轻云淡的又去打暴君,游戏里的一个大boss。 他默默无声的站在简绥身后,看着他打完了这一把,结算时他才出声,可以啊。 简绥指尖一顿,转过头。 你之前演我呢!?张向晓啪的一下拍在柜门上。 简绥:你听我狡辩。 张向晓:行,你解释哈? 简绥:啊不是你听我解释。 -- 第233页 简绥说,他之前是真菜,后来被大神一路拉扯到了现在的这样,真不是他骗他,他给他看账号,的确是之前的那个号。 张向晓说:我不信。 简绥解释着解释着,就不想解释了,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张向晓: 好气。 简绥:你之前都不肯跟我玩,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你嫌爸爸菜。 张向晓听到他前面那句控诉,本来还有点心虚,听到后来,一下就 你这样出去很容易被揍的你知道吗? 知道。简绥说,比如萧程玉,就很想揍他。 张向晓:带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你演我的事了。 简绥比了个ok的手势。 张向晓正要去拿手机,就听他说:三顿饭。 张向晓: 真精啊你。 张向晓上了号,和他玩了几把,给他送了金币,简绥见还可以送礼物,问他怎么送,张向晓给他说了一遍,他从背包里找到玫瑰,点击赠送给了路闻飞。 你送了吗?张向晓刷新着,怎么我没看到。 哦。简绥说,回赠你金币了。 周日。 傍晚六点多,简绥回到宿舍时,张向晓手里拿着个篮球转着,刘漾然坐在另一边看书。 他进卫生间换了身衣服,戴上鸭舌帽准备出门了,张向晓顺嘴问了他一句去哪,他也就顺口答了一句酒吧,然后 傍晚天边夕阳落下,天色已经开始暗沉,路口的公交站,一人坐在长椅上,旁边两人站着。 去哪个酒吧啊?张向晓拿着手机看自己造型。 简绥:零点。 张向晓跟着他可以理解,刘漾然不像是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的人,他顺口一问,刘漾然淡淡道:见识一下。 公交车很快来了,他们上了车,坐了有半个小时的公交,到地方时,已经七点多了,他们从酒吧正门进去。 晚间酒吧逐渐热闹,喧闹的环境,暗淡的光线,充满着暧昧氛围的色彩,简绥他们三人在吧台坐下,各自点了杯酒。 简绥那杯酒度数不高,他环顾四周,没看到萧程玉的身影,应该还没来。 他想了许久,要解决根源,那就只能让萧程玉不知道路闻飞在这上班,并且让他对这个酒吧产生抵触的情绪,进过一次就不想再来。 等待过程中,简绥把帽子压得很低,他不太想在这里和路闻飞见面,路闻飞大抵也不想让他在这里看到他。 半个小时后,张向晓玩去了,留下简绥和刘漾然坐着,简绥捕捉到了酒吧门口进来的三人,眸子微微亮了亮,等他们坐下,简绥看了眼那边离得近的服务员,不是路闻飞。 在他们坐下有五分钟后,简绥摘了帽子,起身。 干嘛去?刘漾然问。 简绥:找事。 刘漾然:? 他看着简绥往人群里走去,收回视线,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把手机盖桌上,再抬头,就不见了简绥的身影。 这酒吧人挺多啊。 唉等会别喝多了不好回学校。 没事,喝吧,今晚我买单,回不了学校旁边有酒店。 萧哥大气。 萧程玉唇边勾着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经意往人群中一扫,视线顿住,他嘴边敛了笑意,盯着人群里的一道身影。 简绥在他周围晃悠了半天,走了。 过了几分钟,见那边没动静,又过去晃了一圈,这回他和萧程玉对上了视线,两人目光皆是停顿了两三秒,再挪开。 简绥若无其事的离开。 不消片刻。 吧台处,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弯腰在简绥耳边说话。 先生,那边那个帅哥请你过去喝杯酒。 简绥顺着看过去,那边被人群挡住了,但他知道服务员指的是萧程玉他们,他直起身,手腕被抓住了。 刘漾然:你到底在搞什么? 简绥垂眸:什么? 刘漾然:那是萧程玉吧? 没事,等会就回来了。 半响,刘漾然说:这里不是学校,你小心着点。 简绥笑了笑:不会有事,放心吧。 他说话很能让人信服,刘漾然松开了他。 萧程玉叫他过去,简绥到了地,也顺着坐下了,他浑身散发着自在,透着反客为主的气息。 萧程玉皮笑肉不笑:这么巧。 简绥:是挺巧。 玩玩? 好啊。 简绥答应得这么轻易,萧程玉反而拿捏不准了,这让他想起了上一次的排球而且这次简绥没有说玩什么。 骰子、甩手、扑克牌、划拳、江湖飘简绥十分行家的细数,玩哪样? 萧程玉: 喝酒。他说。 啊光喝没意思,你要玩我也能陪你玩到底,不过你结账。简绥说,谁输得多,谁上去跳个脱衣服,怎么样? -- 第234页 萧程玉: 见他这么有底气,说实话,在他手底下输过一次的萧程玉不太想玩了,而且,总觉得他有备而来。 怎么会这么巧,他今天他刚好在这个酒吧而且白天他还听到有女的说简绥打听过他的行踪。 萧程玉突然想起这个重点,愈发觉得他是在挖坑等着自己跳。 开始吧。简绥不给他缓冲时间,步步紧逼,让他点酒,从气势上压倒了萧程玉。 萧程玉不说话,气氛一下僵持。 但面子当前,萧程玉还是抱着简绥是虚张声势的想法,迎战了,十几分钟后,桌上摆了不少空酒杯,简绥一边和萧程玉玩着,一边注意着周围是否有路闻飞出没,萧程玉全程注意力在他身上,没怎么注意周边。 他快输的底裤都不剩了。 气氛很差,简绥喝了几杯酒,问他还行不行,不行上去跳个舞就完事,最终还是服务员过来解了围,服务员过来了,简绥也没咄咄逼人,但萧程玉他们坐不下去了,三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酒吧。 简绥伸了个懒腰。 好累,回宿舍睡觉了。 他起身,转身,一张清俊的面庞撞进他的视线中。 简绥: 人声嘈杂喧闹,灯光闪烁,音乐震耳,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路闻飞手里拿着托盘,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现在那很养眼,是和穿迷彩服不一样的气质。 光线太暗,简绥眨眼看了几秒,都没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他反应很快,转头一屁股坐下,嘴里嘟囔喝醉了喝醉了,居然看到路闻飞了。 简绥。路闻飞叫了他一声,走过来凑近他,听见他嘴里嘟囔的话,一时无言。 他早看到萧程玉他们了,之前不想过来碰面的,见简绥过来后,两人喝酒有点过了,让同事过来帮了下忙,他见萧程玉走了,简绥还坐着,就想着过来看一眼。 怎么样?要我帮忙吗?旁边一人过来问。 不用。路闻飞把托盘给他,我带他去换衣间缓一下。 他拿起简绥一条手臂,架起了他,简绥就跟真醉了的人一样,步伐踉跄,不过有些没敢真把浑身重量放路闻飞身上。 他低着头,睁开一点眼睛,看了眼路闻飞的侧脸,经过吧台时,他见刘漾然还坐着,看到他,似乎想过来,他使了个手势,刘漾然看见了,就又坐了回去。 路闻飞扶着简绥进了换衣间,他打开了灯,这里的灯有一点坏了,还没修,光线有点暗淡,时不时还闪烁一下。 他扶着简绥在一边椅子上坐下,然后在他面前蹲下。 简绥。 简绥上半身往一边倒,路闻飞扶住。 喝大了。简绥含糊着声音,看到路闻飞了。 路闻飞: 你在这里坐会儿。路闻飞说。 简绥看了他片刻,缓缓点了一下头。 路闻飞松开他,见他能坐稳了,起身往外走。 门关上的瞬间,简绥的眼神就清醒了。 情急之下装了醉,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出来,他往后一靠,后脑勺靠在墙上,闭了闭眼。 十分钟不到,路闻飞又回来了,他拿着一杯牛奶,让简绥喝两口,他唇边留了白色印子,路闻飞从一边抽出纸巾,简绥本来要接过纸,结果路闻飞的手已经朝他嘴来了,他抬起一点的手默默放了回去。 路闻飞垂眸替他擦了擦,把纸巾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他问:你和谁来的? 唔?简绥装作没听清的样子。 路闻飞弯下腰,你和谁来的? 简绥:朋友。 在哪?路闻飞问。 简绥摇摇头,我打、打电话。 他摸身上手机,手机啪的一下掉地上,他弯腰去捡时,路闻飞也帮他去捡,结果就是两人脑袋撞在了一块,路闻飞往后跌坐在地上,简绥身体失衡,往前倒去,一下扑倒在了路闻飞身上。 路闻飞被他扑得躺在了地上。 简绥的嘴唇擦过他脸侧,下巴磕在了他肩头,摔倒时下意识的先护住了路闻飞的后脑勺。 静默片刻。 门砰的被打开。 路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人过来找人,第一眼没看到室内的人,第二眼才看到了地上俩人,路闻飞转过头看他。 服务员: 快点啊。他砰的关上门。 路闻飞: 简绥鼻间充斥着路闻飞身上散发着的清香,他闭了闭眼。 路闻飞感觉到后脑勺掌心的柔软,两人都心跳都似能经过薄薄的衣物传达到彼此身上,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又被打开了一条缝。 快点啊,外面人手不够。外面的人小声的说。 路闻飞:马上。 简绥偏头时,唇又擦过路闻飞的耳垂,他抿了下唇,在门合上时,就撑着手从路闻飞身上起来。 路闻飞捏了一下泛着薄红的耳垂,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起了。 -- 第235页 你一个人坐这待会行吗?他问。 简绥点头,抬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抱歉啊。 路闻飞顿了一下,没事。 他出去忙去了,简绥打开手机,一下就看到了刘漾然那条醒目的消息。 【刘漾然:张向晓玩嗨了,怕他喝多,宿舍门禁时间也快到了,我先拉他回宿舍了,你们慢慢玩】 简绥估计,这个们,指的是路闻飞。 他回了个好,关了手机,想要开门走了,免得在这碍着路闻飞的事,结果还没出门,走了两步,就被另一个服务员拉回来了,说路闻飞让他先在这待着。 简绥: 他坐了十多分钟,路闻飞又过来看了他一眼,看他还在这,就安心的去忙了,仿佛简绥喝醉了走出去就会被人拐走一样。 路闻飞太忙,没时间和简绥说话,简绥等着等着,靠在那都快睡着了,过了很久,路闻飞又进来了,简绥听到声音,挣扎着睁开了眼。 太晚了,学校关门了。路闻飞弯腰和他说,今晚去我那待一晚。 简绥眨眨眼,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醉了真好啊。 第64章 打野天赋 在简绥的认知里, 能把人往自己私底下地方带的,就不是只限于普通同学这个层面了,即便路闻飞可能是因为他喝醉了, 但在另一方面,也算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路闻飞说的他那,其实就是在离酒吧不远的一个地方,那是朋友借他住的地, 高中毕业之后的暑假, 他就是在那待的。 换衣间内, 简绥靠墙坐着, 眼眸半阖, 路闻飞在一边换衣服, 他把脱下来的工作服塞进了柜子里, 拿出里面自己的衣服套上。 白炽灯光照在他身上, 将他肤色照的愈发冷白。 他拉下衣摆,遮住了平整的腹部, 关上柜门,拿起自己的背包, 走到简绥面前,走吧。 简绥掀了掀眼帘, 撑着一边墙壁起身,路闻飞稳稳当当的扶了他一把,简绥正犹豫,是继续装醉,还是装醒了一点酒的时候,身体已经先往路闻飞身上靠了过去。 路闻飞单肩背着包,顺手把他手臂放在了自己肩膀上架着。 得, 不用纠结了。 两人走出了酒吧,路闻飞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简绥先塞了进去,然后才坐进去,他和司机报了地址。 住处离这里不远,平时路闻飞走过来,要十多分钟,坐车加上等红绿灯的时间,也只五六分钟就到了。 简绥就觉得才刚上车坐着,还没捂热,又要下车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路闻飞这是为了照顾他,才专程打的车。 我有钱。他从兜里拿出钱包,就放在了路闻飞手里。 路闻飞看了一眼,没动他的,拿钱付了款,偏头看向他:下车吧。 入秋的夜晚微风清爽,街道车流不息,路上行人不多,有些冷清,路闻飞见简绥下了车,能站稳了,就没再扶他。 钱包,收好。路闻飞把钱包给他。 简绥打开钱包,想把车费给他,路闻飞伸手过来,直接把他钱包合上塞他兜里了,简绥转头看过去,我不能占你便宜,不然,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路闻飞看着他清明的眸子,抿了下唇角,说:车又不是一个人坐的。 不待简绥再说,路闻飞让他在这里等着,然后就进了路边一家便利店,简绥站在路边,踩着地下的石砖缝,片刻后,路闻飞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关东煮。 吃点热的吧。他说。 简绥:你呢? 路闻飞:我不饿。 忙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饿,简绥拉着路闻飞又进了便利店,好一会儿才出来,关东煮吃了,路闻飞手里还被塞了一袋子东西。 路闻飞: 简绥抬手胳膊搭他肩头,你喷香水了吗? 从酒吧出来,他的嗅觉被酒味充斥,这会儿闻到路闻飞身上淡淡的清香,就觉着特好闻,凑他脖子那嗅了嗅,路闻飞一手捂着他脸,把他推远了些。 没有。他说。 那你身上挺香啊。 有吗?他偏头嗅了嗅,简绥恰好又凑过来,两人额头撞上,纷纷往后头退开。 这一下就让他们想起了先前换衣间的事,诡异的沉默了片刻,简绥仗着自己还有醉酒人设,轻咳两声,今天晚上夜色不错啊。 路闻飞:嗯。 两人七拐八拐,走了几分钟,一路上简绥都半挂在路闻飞身上,他们到了一栋楼,路闻飞用门卡进了大门,乘上电梯,按下了六层楼,电梯里,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 简绥低头看着光滑的地面,又看向自己的鞋尖,接着就听到路闻飞说,到了。 他拿着钥匙开门,打开灯,拿出一双拖鞋放简绥面前。 这里不算很大,但还不错,一间客厅,两间卧室,两间卫生间,客厅东西不多,显得很空旷,简绥问他这里是他租的房子吗,路闻飞说不是。 -- 第236页 朋友的。他把手里从便利店买的东西放桌上,说,他不住,我偶尔过来,给他打扫一下卫生。 路闻飞放下背包,又问:要洗澡吗? 要。简绥觉着自己身上一股子的酒味,快入味了。 路闻飞:浴室在那边。 有内裤吗? 只有穿过的。 也行。简绥不是很介意。 最后路闻飞不仅给他拿了内裤,还给他拿了衣服,简绥洗完澡,把自己衣服洗了挂阳台,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干。 他这会儿都忘了自己醉了的事。 客厅有一张沙发,能勉强凑合着让简绥睡一晚,他洗完衣服,拿过桌上充电的手机,时间不早了。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路闻飞从浴室出来了,他洗了澡,穿着一件纯黑T恤,踩着拖鞋,虽是一身居家装,但没有减少身上那疏离的气质。 简绥道:我就在这沙发凑合一晚吧。 嗯。路闻飞走过来,拿了沙发上自己扔着的手机,但也没走,垂眸看着简绥。 怎么了?简绥问。 路闻飞: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吧。 简绥一顿:是这样。 他本以为路闻飞下一句是说加微信,没想到,路闻飞压低身,弯下腰,和他平视,你,没醉吧。 简绥: 嗯嗯嗯? 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呢?他做好准备摊牌了。 感情这还是声东击西啊。 简绥眨了眨眼,看着他,不说话。 路闻飞凑近了些,垂眸鸦黑睫毛根根分明,眼角泪痣添了几分阴郁感,他轻轻嗅了嗅,简绥身上没有酒味了,是和他一样的沐浴露气味。 简绥视线里的路闻飞,靠的太近了。 洗澡洗的酒醒了。他说。 他说话的气息很轻,路闻飞掀了掀眼帘,一双丹凤眼深邃,瞳孔幽暗,不知道有没有信简绥的话,反正没有再提。 他问:那酒吧的事,都还记得吧? 嗯。 我不想被人知道这些事。路闻飞说,他指的是在酒吧见过他的这件事。 简绥: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谢谢。路闻飞退开,拿着手机,早点睡吧。 他进卧室时,顺手关了客厅的灯,简绥躺沙发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客厅里静悄悄的,简绥抬手摸了摸额头,走了神,几分钟后,他手臂盖住了眼睛。 好像没有困意啊。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隔天一早,路闻飞从房间里出来,路过客厅时,瞥了眼沙发上还在睡的简绥一眼,沙发不大,身形颀长的男人窝在上面,显得有些委屈,路闻飞手搭在脖子上,活动了一下,转身拿着钥匙开门下了楼。 昨天在酒吧里,简绥转过身,那种眼神不像是醉了的样子,至少没醉到底。 路闻飞见过太多人喝醉酒的模样,有些人大喊大叫发泄,有人放飞自我,也有安静的、睡觉的、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眼神绝对不会那么清明,简绥看到他时,路闻飞留意到他有些许的诧异。 他要装醉,那他就陪他演下去了。 沙发上睡得不舒服,简绥手没睡几个小时,外头天就亮了,他从沙发上起身,右边手臂被压麻了。 他起了身,转了转手臂,坐在沙发上好半响,起身去了卫生间,等简绥睡眼惺忪的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时,路闻飞已经买好早点上来了。 简绥:早啊。 早。路闻飞指了指桌上的吃的,随便买了点,自己看看要吃什么。 简绥不挑嘴,拿了两个肉包,拉过一条凳子坐下,你今天回学校吗? 嗯,要上课了。路闻飞说。 晚上得查寝吧,到时候你怎么他话忽而一顿。 一早上醒来不清醒,有些话也就没有平时那样会在脑子里过一圈再说出来,他不知道路闻飞介不介意聊起这个话题,也不想一上来就踩雷。 路闻飞神色如常:上课不来。 简绥:哦。 你说话也不用路闻飞话到嘴边,想了想,说,那么小心。 简绥:我这不是怕你不自在。 不会。他道,学校里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是吗,那我挺荣幸。 记得保密。 我嘴严实着呢,放心。简绥说完,又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路闻的衣服,道,你这衣服,等我洗了晒干再给你吧。 路闻飞嗯了声。 他们没在这间小房子里待多久,七点多时,两人收拾收拾一块去学校,简绥晾阳台的衣服吹了一晚,已经干了,衣服塞在了路闻飞的背包里。 他们坐公交车到了H大附近,一路走了过去。 两人彻夜不归,同行回来。 -- 第237页 到了宿舍楼,他们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五楼,简绥回到宿舍里,宿舍只有张向晓,坐床上玩着手机,见简绥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 呦,回来了啊。他揶揄的语气说。 再定睛一看,我操?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简绥低头看了看,衣服怎么了? 普通的T恤和裤子,没什么问题。 你昨晚出去不穿这样啊。张向晓说,你昨晚跑哪儿去了?漾然不是说你跟路闻飞玩去了吗? 嗯,衣服脏了,借他的穿了一下。简绥说。 张向晓:你这可以啊,出去一趟回来就换了,男大学生的夜生活,够丰富多彩。 简绥: 他哼笑一声:那可不,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路闻飞回到宿舍,宿舍里另外三人都在,他们没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他放下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东西时,才发现简绥的衣服还没给他。 萧程玉余光看见了路闻飞从背包里拿衣服,那衣服有点眼熟,他转过头看了好一会,看的路闻飞都瞥了他一眼,他瞪大了眼睛。 他不会认错,绝对是简绥的! 他昨晚见简绥穿过。 他捏紧了手机,屏幕都被他捏碎了一条缝,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路闻飞拿着衣服又出了宿舍,连问一句他昨晚去哪了都没有资格,憋的他心口烧得慌。 他在宿舍门关上后,起身也出了门,接着,他就看到路闻飞下了楼,在简绥他们宿舍门口敲了敲门,简绥出来了,把他迎了进去,宿舍门又关上了。 . 周一晚上下了课,路闻飞回到宿舍,洗了澡上了床,拉上床帘,隔了两天再打开游戏,游戏邮箱里积攒了不少信,大部分是游戏的奖励,他一一领取,收到其中一封信时,他指尖顿住。 在前天简绥送了他玫瑰礼物。 他指尖落下去,点了领取,然后又点开了背包,回赠给了他玫瑰。 他退出游戏,点开消息。 【.:今晚有时间】 简绥秒回了消息。 【简单快乐每一天:来】 406宿舍,简绥本来躺床上,看到消息,坐了起来,扒拉出耳机戴上,张向晓路过他床上。 玩游戏啊?带我一个呗。张向晓说。 简绥:下次再说。 带上张向晓他还怎么演。 有路闻飞在的局,一般都很稳,简绥负责浑水摸鱼躺赢就够了,他躺的心安理得他花钱了。 张向晓刷了一会儿帖子,抬头看了简绥一眼,又低头看了眼帖子。 【新战报,今天J和L穿的同款上衣,情侣装吗?】 【1L:J?江?】 【2L:J姜江蒋?L李林楼凌路?】 【3L:简绥路闻飞吧?】 【4L:的确,在食堂看到他俩,衣服真的一模一样】 路闻飞的衣服大多深色系,昨晚他随手给简绥拿了件黑的,今天自己也穿了件黑的,站一块从背影来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帖子在这个点,恰好是大家都玩手机的时候,热度不低,到后来夜深才沉了下去,军训结束那天,路闻飞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就有不少人调侃要他的身高体重三围家庭背景联系方式,不过也都只是说说。 路闻飞看着实在太难接近,女生和他说话,他理是会理的,但基本说不上几句话,话题就终结了。 他身边看起来没什么特要好的朋友,走的近些的,也就简绥了,俩人还不是同一个班,很多人默认他们在大学之前就认识。 开学几天课程不紧,很快就要到国庆了。 简绥白天上课,晚上就和路闻飞玩玩游戏,正式上课后,上午有课时,他就鲜少会熬夜玩游戏了。 周四上午,宿舍里光线暗淡,简绥七点多就被手机吵醒了。 他摸到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的备注是妈。 简绥从床上坐起,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接通。 绥绥。 怎么了?简绥声音还带着倦意。 刚睡醒呢? 嗯,没课。 他是高三快高考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原本的简绥,是个真正的富二代玩咖,喝酒抽烟混日子样样不拉,和家里关系也很紧张,父母都是生意人,没有太多的时间管教他,结果他喝酒熬夜猝死了。 简绥来这儿后,为了考上H大,又为了不让自己的成绩太违和,最后努力了三个月,在别人眼里就是改邪归正。 简母在电话那边问了他几句,直入主题,说她在H城有个朋友,朋友家的孩子初三了,问他有没有时间,偶尔去辅导一下人家孩子。 简绥刚要拒绝,又想起什么,话到嘴边一转,我成绩不太行,这样吧,我问问我朋友有没有时间。 朋友?简母语气迟疑,许是想起了他从前交朋友的风格。 正经朋友。 那你先问问,回头再说。简母没把话说死。 中午下了课,教室里一片闹哄哄的,路闻飞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前面两个女生商量着中午吃什么,忽而,她们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 第238页 唉唉,你看门口。 怎么了? 看后门。 啊 教室后门的走廊上,简绥站在那,看了一眼,一下就锁定了路闻飞的位置,他见路闻飞在收东西,就没让人帮忙叫一声,耐心等待着。 教室里不少人都回头看他,简绥视若无睹,坦然自若,视线里的路闻飞也回过了头,他扬起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路闻飞拿着书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简绥:问了一下,听说你在这里上课。 路闻飞:我是说算了。 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路闻飞觉着一阵怪异,这仗势就跟班级一个同学的女/男朋友来看对方一样,被当成猴子围观。 来找你吃饭啊。简绥说,去吗? 两人一块去了食堂,简绥把家教的事和他说了,他后头问了他妈,她那朋友就在H市,小孩挺乖,就是成绩不好,明年就要中考了,家长着急。 你呢,要是有那个意思,就加上聊一聊,聊妥了就去,要是不想就算了。简绥说。 话虽如此,路闻飞又怎么感觉不出来简绥是在帮他,他没有挑明自己的处境,简绥也没问,却是细心的帮他留意了一些能帮上他的事。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简绥让他先加上了他妈的微信,他拿出手机,调出他妈微信二维码给他。 路闻飞扫了,发送申请。 明明两人加个微信推荐一下好友就能解决的事,偏偏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但就是谁也没提那茬。 为避免简母忽略那个好友申请,简绥特意和她在微信上头说了声。 路闻飞加简母的那个微信,简绥扫了一眼,不是加他的那个微信,那应该就是他私底下的微信。 啧,有点想看他朋友圈。 家教这事十拿九稳,路闻飞高考成绩很好,说话也有分寸,当天晚上,他和简绥他妈交流过后,那边就把他雇主的微信推给他了,两方决定在周日那天见上一面。 去之前这两天,路闻飞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准备资料了,简绥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游戏峡谷等他回来。 周日下午,简绥还没等到路闻飞,先等到了简母,简母只有一句话。 【妈:你这次交的这个朋友不错】 来自母亲的认可。 简绥几次点开路闻飞的聊天框,想说我妈说你不错,但又想起在路闻飞眼里,微信里的他还是一个陌生人,又退了出去。 分享欲得不到满足,十分的不得劲。 不过路闻飞为什么没和他要过微信? 傍晚五点多,路闻飞回到宿舍,坐在自己桌前,戴着耳机点开了游戏,他点进组队,简绥这会正在玩,退出时碰到他头像,路闻飞点开了他的详细信息。 他的战绩还是隐藏的,但路闻飞发现他亲密关系栏,多了个人基友【一叠小蔡蔡】 路闻飞指尖一顿,在基友那两个字眼上停留片刻,戳进了他的个人信息,战绩一栏。 战绩都显示了出来,路闻飞很轻易的就看到了简绥的id和战绩。 23-2-6/18-1-12/10-0-5/22-1-6 战绩和平时和他玩的时候天差地别,他用的基本都是一些刺客型的英雄,但坦克、法师、射手这三类玩的也不差,绝对和菜搭不上边。 可真是大惊喜。 十分钟后,简绥发来邀请组队的消息。 他进去后,队里只有简绥。 简绥没急着开,开了麦问他空着了没,他也开了麦道:嗯。 简绥:玩不玩? 开吧。 游戏排进组队中,简绥选了一贯的法师,还没确定,其他队友选定,法师和射手都被占了,缺个打野和辅助。 路闻飞忽而说:想不想玩打野? 简绥略迟疑:打野? 嗯,我辅助你。路闻飞说。 简绥:我辅助你吧。 路闻飞淡声道:手有点疼,想玩辅助歇歇。 最后还是简绥选了打野,进入对局,简绥兢兢业业收割自己野区的小怪,但很快,自家野区被对方打野入侵了。 这把开局打的不是很好,一直被对方压着打,简绥的打野英雄更是发育不起来,路闻飞为了保他牺牲了一次。 简绥打算打后期。 屏幕上一条消息从左手边弹出。 【辅助会不会玩?】 【打野都废了,跟射手行不行?】 然后路闻飞的辅助就跟射手去了,结果死了两回,那射手还要骂他卖队友,简绥一看,路闻飞卖队友?怎么可能。 又一个找事的,他就不乐意了。 简绥的姿势从躺着,到坐起来,足以见他对这把游戏的重视。 射手说路闻飞来演的,躺上分,骂骂咧咧说辅助SB。 【捡瓶盖的快乐你不懂:你一射手不能独立行走吗?】 他们这边被对方拿了八个人头了,自家还没拿过对方的人头,射手不禁骂道:【草,又是两个混子,无语】 【不会玩别碰游戏,好吗?不然自己坑别人骂你就得挨着】 -- 第239页 【SB玩意,上分婊】 他最后一句话刚发出去,游戏音效响起,简绥闷声不响拿下了对方残血射手人头。 射手暂且闭了嘴,而接下来,简绥发育特给力,团战切后排,没一个技能放空的,经济一跃成为全场最高,路闻飞用的辅助是奶妈,一路跟着他,在他残血时奶他。 简绥为他家小辅助报仇雪恨,掌控了全场节奏,记仇的打出一行字,问躺上分快乐吗,他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各自心知肚明,射手没声了。 简绥没想到下一秒,路闻飞接了他的茬。 【FF飞不动了:快乐】 这性质一下变了。 简绥: 嘶,一时上头,好像忘了点什么。 两人这两句对话看起来,对射手来说,格外挑衅,一唱一和的秀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游戏进入结算。 简绥看着战绩,和全场最佳的标,也没声了。 玩的不错。路闻飞开口说。 简绥:我好像,挺有玩打野的天赋。 什么时候发现的?路闻飞问。 简绥:就刚刚? 是吗。路闻飞不咸不淡的声音,叫简绥有点琢磨不透,那你可真是太棒了,简绥。 那边砰的一声响。 简绥的头像暗了下去。 第65章 同床共枕 那你可真是太棒了, 简绥。 耳机里传出路闻飞的声音,在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简绥的手机一个没拿稳, 从手上掉下去, 连带着耳机都被扯下去了。 手机撞到了床边, 滚轮到了床底下。 我操,高空抛物啊。张向晓从他床底下走过, 伸手捡起他手机, 看啥呢这么激动? 没什么。简绥拿过手机,谢了。 手机没摔坏, 屏幕点亮, 手机页面已经退出了游戏。 简绥倒也不是完全没察觉到路闻飞也许已经知道了这个号就是他的这件事, 两人关系称得上不错,但路闻飞从来没有问过他联系方式,他也没有刻意的在网上隐藏过他在现实里的信息。 比如他是大学生, 又比如他们军训的时候他偶尔提过一两嘴,从侧面泄露出了一些现实中的信息。 只是路闻飞叫出他名字的这个时间点,太突兀,原以为路闻飞只是发现了他演他这件事,准备就着这件事算账,结果后头还藏着一个雷。 刚才听路闻飞的语气, 应该没有生气吧? 倘若一个人在游戏里演他,现实里明明认识他,网上还有另一个身份这妥妥的别有用心的大骗子啊。 他手机亮了一下。 【.:还好吗?】 简绥看着这条消息。 半响,他点开路闻飞的聊天页面,手指在输入框点击片刻, 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 【简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路闻飞不用想,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了在学校第一次和简绥产生交集的那天那个厕所。 他的声音,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可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味。 路闻飞看着输入框的字,一一删除。 【.:酒吧看到你,猜到的】 【简绥:你生气了吗?】 【.:没。】 【简绥:真的?】 【.:嗯】 路闻飞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生气,他本来从一开始,就知道对面是简绥,就算不知道,那这个号的对面那人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游戏好友。 一个能够让他在对方这里感到些许轻松的,游戏好友。 不过 【.:打野天赋不错】 【简绥:[缓缓跪下jpg.]】 【路闻飞:】 【简绥:上一局超常发挥,运气加持】 路闻飞看到这条消息,扯了扯嘴角。 【路闻飞:是吗】 【简绥:那要不】 【.:?】 【简绥:面个基吧】 【简绥:行吗?】 【简绥:给我一个亲口和你解释的机会】 【简绥:能满足我吗?】 【简绥:不行的话也没事,我没关系的,主要看你想不想】 【简绥:毕竟你的感受才比较重要】 【简绥:如果你短时间内不想见我的话,就算我很想见你,我也会好好忍耐的】 看到消息的路闻飞: 简绥发出消息,等待着路闻飞的回信。 他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半分钟时翻来覆去的换了好几个姿势,他看见那头在输入中,等了没多久,一条消息就发过来了。 【.:行】 看来是真没生气。 路闻飞没想到简绥说的面基,不是简单的见一面,还挺正式的,两人约了明天下午的一个时间点,在校外的一家奶茶店碰头。 隔天不是个好天气,自早上起,天气就阴沉沉的,下午,简绥上完课,张向晓想拉着他去篮球场玩玩。 走走走,那边好像还有校运会拉拉队的女生在排舞呢,去看看? -- 第240页 秋季运动会安排在了国庆节之后,这两天班委在开始召集人了,简绥作为班级一份子,没能献上一份力,非常惭愧。 不去。简绥收拾桌上东西,我还有事。 什么事啊?张向晓问。 简绥:私事。 他学着路闻飞的应对方法,不想说的事那都是私事。 他出了校门,直奔奶茶店。 奶茶店生意不错,今天人不多,店内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人,简绥一进去,就看到了路闻飞,路闻飞面前放着两杯奶茶,他低头在看手机,不知道和谁聊天。 简绥走过去,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路闻飞侧过头。 简绥浑身上下透着散漫,拉着尾音道:帅哥,加个微信呗。 路闻飞扯了下唇角,坐。 他在简绥来之前十多分钟就到了,问了简绥要喝什么奶茶,顺道帮他点了单,奶茶刚上来,点的是常温。 简绥喝了一口,怎么没加冰? 天气凉,对胃不好。路闻飞说。 简绥:行吧。 路闻飞:重新帮你点一杯? 就这样挺好的。简绥不挑剔。 简单几句过后,简绥见路闻飞一直在看手机,问他是有事吗,路闻飞笑了笑,说没有,是昨天家教那小孩找他问问题,说完把手机盖在了桌上。 怎么样?一切顺利吧?简绥问。 路闻飞:还行,那小孩挺用功。 那家人不缺钱,路闻飞去试了试教那小孩,离开时就得到了回复,小孩家长给他塞了一个红包,里面钱不少。 这事我得请你吃顿饭。路闻飞说。 简绥:要真说起来,你合该请我妈。 他顿了一下,打趣道:那这四舍五入岂不就是带你见家长了。 路闻飞: 简绥: 四目相对间,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打破两人之间这种古怪气氛的,是一道女声。 你好。桌边一个穿着浅咖色工装套装的女生拿着手机弯着腰,嘴唇弯弯的笑着,那声你好是对简绥说的。 简绥偏过头,颔首道了声你好。 能加个好友吗?女生低声问,后又多问了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简绥说,他把手机开锁,加好友是没有问题 我能追你吗?女生直白问。 简绥抬眸,对上女生那种热烈又羞涩的眼神,他顿了顿,唇边扬起一个笑,道:抱歉啊。 这句道歉就差不多已经是结果了。 为什么啊?女生的脸有些红,我其实之前军训就有在关注你了。 拒绝人是一个技术活,一个弄不好,让对方有阴影,自己有负担,拒绝多了,难免有些累。 简绥想了想,想要永绝后患,撒谎说有女朋友,那也没法马上找到,早晚会露馅,他灵光一闪。 这倒不是。他说,我不喜欢女人。 话音一落,女生和路闻飞都是一愣。 还要加吗?简绥摆了摆手机问。 加。她加了微信拿着奶茶就和门口等待的同伴匆匆离去。 店内亮着白炽灯,光落在简绥的眉眼,他垂眸划了两下手机,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抬眸对上路闻飞的眼睛。 他眼角那颗泪痣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得分外好看妖娆,和清冷疏离感混杂在一起,活像会勾魂夺魄的妖精,光凭借一双黑眸,就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你这么说,她会当真的。路闻飞说。 简绥:那就当真好了。 然后你不喜欢女人的传言会在学校传开。路闻飞道。 简绥:那不挺好。 你就不想在大学谈个恋爱试试?路闻飞问。 简绥:谈恋爱这种事得和对的人谈吧,不然太累了,目前呢,我对女人是没有那个想法。 而且谈恋爱,想想就很麻烦,算了。 对的人? 这个词,似乎没有特别的限定哪一类人。 路闻飞挑了挑眉头。 简绥:不信啊? 信。路闻飞低头咬着吸管喝奶茶,瞥到他桌上手机屏幕磕了一条缝。 简绥见他视线停留在自己手机上,指尖在上面点了点,昨晚摔的。 吓着你了? 也不全是。简绥说,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而且还肯定对面是我,如果不是呢? 他觉着,路闻飞会叫他的名字,就是百分百确定对面是他了。 路闻飞抬眸扫了他一眼,简绥那双眼睛里满是真诚这人是真不知道他自己的声音和说话的调子多有辨识度,即便手机里的嗓音和现实里听着,会有些许的差别,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现在并不是很介意和网上的简绥把关系扯到现实中来了。 -- 第241页 起初不想和他过多的牵扯人际关系,是嫌麻烦,也不想和人解释那么多,比如微信朋友圈之类的东西,但现在的话,对象是简绥,好像无所谓了。 反正他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而且他不想说的,简绥也从来不会多嘴去问,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也就无所谓了。 叫错了的话,对面也就不会有反应了吧。路闻飞说,之前你送我去医院的事,谢谢了。 你之前说过了。 当面再说一次比较有诚意。 不过我挺伤心啊。简绥故意说,没想到再见面,你居然都没认出我,不过没关系,我也认出你了。 委屈中又透露着坚强。 路闻飞: 路闻飞:抱歉,我当时 逗你的。简绥笑了起来,谢谢你请我喝奶茶了。 当两个人创造秘密的时候,就已然是他们拉近距离的时候了。 而简绥和路闻飞之间,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可就太多了,比如军训时,路闻飞第一次请求他保密,再比如后来酒吧,路闻飞希望他不要把他在酒吧兼职的事告诉别人。 不知不觉中,简绥一步一步侵入了他的空间,已然被路闻飞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 九月底,简绥和路闻飞面基后两天,学校出了放假通知,国庆长假,准备回家的同学头一晚就开始整理东西了,简绥的家不在本市,打算待学校,宿舍里张向晓和刘漾然也一样。 宿舍三人齐全。 放假前一晚,简绥提着袋子,里面装的是干净衣服,他上到宿舍五楼,在一扇门前敲了敲,很快有人来开门了,是路闻飞的室友之一。 有事吗?对方也认识简绥这张脸。 简绥客气道:麻烦帮我找一下路闻飞,谢谢。 路闻飞,有人找。那人回头喊了一声,就进去了。 里面四张床位,萧程玉坐在自己床位下的书桌边上,听到声音,余光瞥了眼路闻飞,路闻飞摘了耳机放桌上,起身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他见到是简绥,口吻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熟稔。 简绥从门口看到了萧程玉的身影,他眸光微闪,故意提高了声音,还你衣服,上次穿了你衣服,洗好了。 嗯。路闻飞接过袋子。 简绥在门口和他说了两句话,没进去,转身走了,路闻飞关上门,把袋子放桌上,打开发现里面还放着两根巧克力棒。 简绥在上回找了路闻飞出来面基之后,两人在学校也经常开始面基,简绥经常在中午晚上饭点的时候,给路闻飞发个消息。 【面个基吧,食堂见】 【食堂见】 路闻飞每次的回复都很统一嗯。 光看信息,仿佛是在做什么接头任务。 放假后学校空了不少,路闻飞在假期要去做家教兼职,晚上还要去酒吧兼职,也不怎么回宿舍,简绥约饭暂且被搁置了,他没事就在宿舍待着,看看书,玩玩游戏,睡个懒觉。 另一头路闻飞就忙多了,白天忙晚上忙,日夜兼程不停歇,放假第三天晚上,酒吧舞池里人满为患,路闻飞脚下没停过,给客人端酒点单,应付各式各样的人,有些喝醉了的人难缠,但他应对的很熟练,有条不紊。 路闻飞拿着托盘穿梭在人群里,和一个服务员擦肩而过时,对方拍了拍他肩膀,那边有一桌你过去帮下忙收拾一下。 好。路闻飞点了点头。 他很快过去收拾了。 吧台,简绥点了一杯果酒,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抬头往路闻飞那边看过去,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点击发送。 【简绥:猜猜我在哪】 路闻飞忙了有好一会儿,才能喝口水歇口气,他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就见十多分钟前简绥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 上面是几张照片,张张都能找到他的身影。 路闻飞猛然回头,就见吧台那边坐着一个叫他熟悉的背影。 他扯了一下唇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简绥。 简绥回过头,就看到了路闻飞,穿着服务员的制服,看起来却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穿着贴身又挺拔,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流露出一两分的笑意。 他坐在了简绥身边,把托盘放吧台上。 你怎么来了? 玩啊。简绥这两个字像在唇间转了一圈才吐出,在这种环境下,无端添了几分令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少喝点。路闻飞点了点他酒杯,今天忙,照顾不了你。 知道。简绥说,我坐会就走了。 两人没聊上两句,路闻飞手机响了,我去接个电话。 他看到来电人,眼底笑意消散,快步去了安静点的地方,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听到的就是那头的哭声。 小宝怎么了?路闻飞问。 -- 第242页 那边妇人说:闻飞啊,哎呦,今天小宝在学校和人打架了,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了一头血!我们才在医院缝完针呢来,小宝,跟你哥说说话。 那边接电话的人换了一个。 哥,哥哥。稚气未退的声音抽噎着喊着哥哥,嗓音里有压不住的哭腔。 摔哪儿了?路闻飞和他说话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冷淡里又温柔了几分。 脑、脑壳。那头的小孩说,婶婶说摔了脑袋,就不、不聪明了,我要变成傻子了 哎呦,电话被妇人抢了去,这小崽子,闻飞,你看这事怎么办,主要是那个医药费 路闻飞问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来龙去脉,他弟和人家打架,因为人家骂他没爹没妈,两个小孩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虽然他弟摔的比较严重,但医药费,对方也是不肯负责的。 他没有太多时间在电话里说事,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催他过去帮忙了,路闻飞头疼的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简绥本来是打算坐一会儿就走的,但他见路闻飞去接了个电话,再出来时就有点不对劲了,脸色倒是一如往常,就身上那个气场,隐隐透着着烦躁。 酒吧晚场结束时,已经凌晨了,简绥趴吧台上都快睡着了,路闻飞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他从臂弯间抬起头。 散场了?简绥的嗓子有点哑。 嗯。 啊简绥看了眼时间,完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没了。 路闻飞: 早没了。 简绥看向路闻飞,慢吞吞道:这么晚了,学校也进不去了。 路闻飞: 简绥: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收留一下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路闻飞身上萦绕了一晚的低气压忽而就散去了些。 没有。他说。 简绥:那我等会再问问? 路闻飞:走吧,带你回家。 唉,路闻飞你人真好。简绥立马起身拿起手机跟在他身后。 路闻飞进了更衣室,简绥也跟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不对啊,他进来做什么? 路闻飞在那边解扣子了,简绥又觉得这会儿往外走,开门挺不好,盯着路闻飞看也不太好,他肩膀倚靠墙,懒懒散散的站着,脑袋抵着墙壁,闭着眼昏昏欲睡。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好一阵,不知怎么,简绥就想起了上回那平坦的腰腹肌理分明,还有线条,很好看,路闻飞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他身上该有肌肉的地方,还是有些的,只是没有那么夸张。 走吧。路闻飞说。 简绥睁开眼,就换好了。 嗯。 这回两人是一块走回去的,路闻飞一路上话比平时少,街道上没有什么人,路灯还亮着,入秋的晚风凉飕飕的,地上的易拉罐被吹得滚动。 简绥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路闻飞睨了他一眼,问:有这么明显吗? 还行。简绥说,主要我有眼力。 路闻飞听他这自夸的话,轻笑了声,面上笑容浅淡,没事,想点问题。 简绥这人看起来事事不放心上,但对人的情绪感知却很敏锐。 这个点,他估计他二婶一家子都睡着了。 你想说吗?简绥说,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听听。 路闻飞遇事没什么倾诉欲望,但这会儿不知怎么,简绥这么一问,他也就被勾起了倾诉欲。 默了好一会儿,他说:也不是什么事,我弟和人打架弄伤了脑袋。 你还有个弟弟?简绥说这话时的口吻并没有多惊讶。 嗯。 他路闻飞把那事说了一遍,简绥听完,道:钱的问题好解决,那那边小孩家长怎么说? 这事说麻烦,也不麻烦,单单就是钱的问题,简绥说如果他需要的话,他可以借点钱给他,路闻飞道不用,简绥也没详细问他家里的事。 路闻飞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两人去了一家这个点已经开了的铺子前。 你吃什么?路闻飞问。 简绥:饺子吧,再要一个肉包。 吃得下吗? 我这会儿饿得能吃下三头牛。 路闻飞:挺能吃。 吃不穷你吧? 路闻飞笑了声,他点了餐,简绥和他一块站在铺子前,等着店家打包,打好包后,他们拿着热腾腾的食物,一块上了楼。 两人凑一块吃了东西后,一起坐沙发上瘫了一会儿。 服务员工作量大,很累也很忙,路闻飞这连轴转,回到房间里放松下来后,身上带着浓浓的疲惫感。 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现在晚上有些过于凉快了,睡着不盖被子难免会冷,路闻飞没打算让简绥再在外面沙发上凑合一晚。 -- 第243页 简绥今晚留在酒吧的原因,他先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简绥是看出了他情绪不对。 简绥对感知情绪的那一根神经,出乎意料的纤细敏感。 有人陪着说会儿话,这感觉意外的还不错。 等会睡我那吧。路闻飞说。 简绥:那你呢? 路闻飞:一起睡你介意? 他想起简绥先前说的,不喜欢女人的那句话。 你的话,不介意啊。简绥说,不过换张向晓,我就介意了。 路闻飞指尖微动,为什么? 简绥:他打呼噜,睡旁边跟搁了个扩音器一样。 路闻飞: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简绥问。 路闻飞:你。 他看简绥那困倦的劲儿,都怀疑他先去洗澡,洗完出来,简绥就能直接在这沙发上睡着了。 行。 简绥艰难起身,洗漱过后,特别自主的钻进了路闻飞的卧室,他上回来,都没进这里,卧室里干净整洁,被褥是灰色调的。 他脱了鞋上床,直接钻进来被窝里。 躺了好一会儿,他似有若无的闻到了平日在路闻飞身上闻到的那阵阵清淡的香味。 没想到有朝一日,睡到了路闻飞的床。 真舒服啊 路闻飞洗完澡出来,简绥已经睡着了,只露出半个脑袋顶,大半张脸都窝被子里,他走过去掀开被子,从另一侧躺了上去,把蒙着简绥半张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闭着眼睡觉的简绥收敛了那一身漫不经心的懒散劲儿,闷得脸颊泛了红,黑色碎发凌乱的落在额前,看起来安静又柔软,路闻飞指尖不经意间扫过他脸颊,把他脸往下戳了戳。 停顿半响,路闻飞喉结滚了滚。 他躺床上,闭上眼,摸索到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第66章 创口贴 房间窗帘没拉, 黎明地平线初升,天边泛着鱼肚白,光亮一点点照进房中, 简绥醒的比路闻飞早, 他侧躺在床上, 手脚都搭在人家路闻飞身上, 跟个八爪鱼似的。 他醒了好一会儿,眼底才慢慢回神。 他寻思着他平时睡觉挺正经一人, 睡着前是什么样,醒来后就什么样,怎么换了张床, 就占人便宜去了。 他侧躺着,视线内是路闻飞的侧脸,他闭眼睡着,睫毛的弧度从侧面看来很清晰也很漂亮, 正对着简绥的那一面,恰好可以看见眼角的泪痣。 小小的一个小黑点, 跟特意点上去似的, 犹如锦上添花, 整个人气质融合得疏离又妖孽,闭眼睡着, 就仿佛一个等待着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睡美人,这倒是挺符合路闻飞这张脸的。 简绥弯了弯唇角。 他就这么盯着路闻飞的侧脸看了好片刻,随后小心挪动着手脚, 想在路闻飞醒来之前把手脚从他身上拿开,然而路闻飞觉浅,他稍许的动作了两下, 路闻飞眉头微蹙。 简绥停下动作。 醒了?路闻飞低低的开口问,眼睛还闭着。 嗯。简绥问,吵醒你了? 路闻飞:没。 路闻飞在简绥先前盯着他看的时候其实就有点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昨晚他睡的不怎么样,简绥睡觉不老实,他一躺上去,关了灯,简绥就开始作天作地的拿手脚压他身上,拿开之后没一会儿就又压了上来。 半夜里路闻飞还做了个噩梦,醒来后发现是简绥的手臂压在了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睡个回笼觉,自然也睡的不怎么沉。 简绥把压在他身上的手脚拿开,动了两下,不小心碰到他,都是男人,晨起时难免会有点精神,他一下顿住,路闻飞闭着眼的睫毛轻颤。 这一秒,空气都好似凝结了。 抱歉啊。简绥侧躺床上,笔直的翻个身,变成了平躺,昨晚我一直就压着你睡的吗? 路闻飞睁开眼,嗯。 你怎么不拿开啊?简绥恶人先告状。 路闻飞伸手摸到了手机,一边看时间,一边风轻云淡的说:拿得开吗?拿开了没一会儿又搭我身上了你平时睡觉,都这么不老实? 没啊。简绥想了想,小声哼唧,不过我也没和别人睡过,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气味好闻。 路闻飞: 简绥那不自在的尴尬劲儿过了,又开始祸害起了路闻飞,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拉着声音尾调说:啧,这么一说,你可是夺走我第一次的男人。 路闻飞: 他轻咳一声:那我需要负责吗? 简绥没想到他会搭腔,愣了一下。 这种对话,放在眼下这个情景,加之刚才发生的事,像是总带着那么一两分不可言说的暧昧。 快七点了。路闻飞说,你要回学校吗? 那个话题也就自然而然的被盖过去了。 你等会有事?简绥问。 路闻飞:下午去家教。 那就是没事了,简绥拉着被子,我再眯会。 -- 第244页 路闻飞也没强迫他起床,嗯了声,他把枕头立起来,靠床头看了会手机,就起床了,简绥等没那么精神了,才起来,他昨晚的衣服洗了,又找路闻飞借的。 两人身形差不多,路闻飞的衣服他穿着也合适,内裤松紧度也还好。 简绥套着衣服,说:下次买一盒内裤还你。 路闻飞动作停滞了一秒,不用。 那多不好。简绥道,我都顺走你两条内裤了。 路闻飞: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怪呢。 两人一块吃了早餐,路闻飞给他二婶打了个电话过去,又和他弟说了些话,挂了电话后,他收到他弟的照片。 简绥关心了两句,听到发了照片过来,凑过去看了眼,只见照片里的小男孩咧着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脑袋上包裹着白纱布,脸色苍白,有些瘦小,一双眼睛和路闻飞如出一辙。 你弟跟你长得还挺像。简绥说。 嗯。路闻飞说,随我妈。 这个话题两人没多聊,路闻飞说等会要去书店买一些资料,简绥没事,索性就跟着他一块去了。 昨夜同床共枕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拉近了不少,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微妙气息在弥漫。 九点多,两人到了书店,店内环境很安静,里面人不多,书架各处分类的摆着书,路闻飞直接往里面走去了,简绥四处看了看,随手拿起一个架子上的一本书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 待他在书架间找到路闻飞时,恰好看到他侧头在和身边一个女人说话,两人压低着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走过去,女人已经走了,认识? 不认识。路闻飞说,她以为我是这的员工,问我育儿的书在哪。 哦简绥这一声哦的意味深长。 路闻飞看着书的空隙,眼尾睨了他一眼,忽而问:你很介意? 介意什么?简绥问。 路闻飞:没什么。 简绥压着嗓音道:你话别说一半啊。 路闻飞伸手去拿书架上的书,你要买书吗? 还真有点书店员工的样子。 简绥:你推销的话,我考虑考虑。 他琢磨着路闻飞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些明白过来了,但又不是特别的明白,他之后也没再继续问。 怎么说呢,简绥总觉得,眼下他和路闻飞相处的状态,有时候会让气氛变得有点奇怪。 上午两人逛书店,回去之后路闻飞准备资料,中午简绥说为报答他昨晚收留之情,请他吃了顿饭,然后就回了学校。 张向晓在微信上让他顺便帮他和刘漾然带份午餐,简绥就在外面买了两份饭回来,做了一回外卖员。 他提着两份午饭回到宿舍,推开门,坐在电脑前的张向晓就转过了头,第一眼看向的是他手上提着的午餐,第二眼眼尖的看出他身上衣服换了。 怎么你跟路闻飞出去一回就换一回衣服啊?张向晓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简绥:出去那衣服不得脏,脏了不就得换? 张向晓: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漾然,这你的。简绥把另一袋放刘漾然桌上,刘漾然道了声谢谢。 两人把钱转给简绥。 下午五点钟左右,张向晓叫上简绥一块去篮球场玩,简绥没去,晚上的时候,上操场夜跑去了,一天下来多少得有点运动量,不然就该长膘了。 操场很大,边上路灯亮着,亮眼的灯光驱散了黑暗,放假的夜里,操场夜跑的人少了大半,简绥跑了五圈,上一边拿着矿泉水拧开,喝了口水,回宿舍洗澡。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响着,简绥洗了澡,头上顶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把洗了的衣服洗挂在阳台上。 外面黑夜沉沉,简绥端着盆,抬头看着路闻飞的衣服被风吹得飘荡,片刻后,才转身回了宿舍。 . 隔天傍晚,简绥跟着张向晓去篮球场打球,不想在那看到了萧程玉,两人视线对上,萧程玉又别开了脸。 张向晓也留意到了简绥和萧程玉之间的那点针锋相对,在他身旁低声道:你是不知道,上次你们打过排球之后,他好一阵都没来这边,这两天才来的多了,到现在都没碰过排球。 简绥收回视线,哦。 你这都给人家弄出阴影来了啊。张向晓说。 简绥:是吗?那他还挺脆弱。 篮球场上,穿着运动背心的男人们围着一个球肆意奔跑,球鞋和地板摩擦发出尖锐声响。 简绥脱了外套,热了热身,跟着上了场。 那边萧程玉和身边几人去了一边休息,他在人群中心,眼底阴冷的看着简绥,矿泉水瓶都被他捏扁了,他身旁一个瘦高的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和脸色,也看见了简绥。 怎么哪都有他。 谁啊? 简绥呗,上次打过一次排球,就跟咱萧哥杠上了一样。 -- 第245页 哦他啊。 我觉得他也就长那样吧,那些个女的把他吹得什么一样,我看着就普普通通,我也就是不倒腾,倒腾一下不比他帅多了。 我也觉着一般,还是咱萧哥帅,萧哥你说是吧哈哈哈。 萧程玉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听着他们扯东扯西。 对了,好像有人说他不喜欢女人来着,还是他亲口说的。 真假的? 真的。 我操 简绥在场上打了半小时。 你们玩吧,我下了。简绥摆了下手,胸口起伏喘着气。 别啊,继续玩啊!有人喊道,你投篮怎么练的?还没说呢。 不行了,打不动了。简绥一副弱不经风的表情,下次再说。 他离场时,余光扫到场边坐着的萧程玉,那表情像是在打什么歪主意,简绥没有丝毫停顿的收回视线,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卫生间空无一人,地面瓷砖光滑,脚步声响起的声音很清晰,简绥打开水龙头,凉水淌过指尖,他低头捧着一把水泼脸上,抹了一把脸,让脸降了降温。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上是路闻飞刚给他发的消息。 半个小时前 简绥给路闻飞发了一张篮球场的照片。 【简绥:学校待着挺无聊】 五分钟前,路闻飞才回了他。 【路闻飞:刚结束家教】 【路闻飞:晚上要不要来酒吧坐坐?】 【路闻飞:请你喝酒】 【简绥:那我得喝贵的】 简绥发送消息,屏幕上留下了水迹。 那头秒回。 【路闻飞:你随便点】 简绥扬了扬唇,不禁露出一个笑。 【简绥:那我可真来了】 【路闻飞:嗯,来吧】 简绥本来不想天天在路闻飞面前晃悠,怕招他烦,但路闻飞这话说出来了,简绥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这晚简绥又没回宿舍,假期他三天两头的夜不归宿,张向晓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去和女朋友幽会去了,而且每次回来,身上衣服都换了一套,很可疑。 假期最后两天,简绥更是直接连白天都看不到了人影。 早晨六点,外面天还没亮,简绥躺路闻飞被窝里,看着手机消息。 【张向晓:不是我说,你真的过分了啊】 【张向晓: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探头jpg.]】 【简绥:你起这么早?】 【张向晓:呵,笑话】 【张向晓:我一晚上没睡】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着,简绥身旁躺着的人有了动静。 几点了?路闻飞问。 简绥:还不到七点。 路闻飞睁了下眼,又闭上了。 简绥忽然侧过身,手肘抵在床头枕头上,倾身凑到他耳边问:玩游戏吗? 路闻飞: 他背对着简绥躺着,简绥这一凑过来,带过来的体温及他身上气息一起涌了过来,按理说,男人和男人睡同一张床不是什么大事,但路闻飞莫名的很在意有关于简绥身上的那些气息。 他醒了也睡不着了,闭眼也只是缓缓,简绥问他玩不玩游戏,他就应下了,伸手摸到手机,把枕头垫在腰后。 两人一块进了游戏,简绥道:等会,我拉个人。 谁? 张向晓。简绥偏头,行吗? 路闻飞不在意的嗯了声。 两人进入组队界面,简绥向张向晓发出邀请,张向晓进来了,他那边开了麦。 说说你这几天没上线了,我天天坚持不懈的给你送金币,你倒是也给我送点啊。张向晓一进来就抱怨道,随后他注意到还有一个人,问,这就是经常带你的那个兄弟? 简绥没有否认,张向晓和路闻飞打了个招呼,兄弟靠你了啊,给点力。 路闻飞发了个嗯出去。 大神带飞。简绥说。 路闻飞: 【FF飞不动了:嗯】 简绥笑了声。 他点了匹配,进入了游戏,选英雄环节,张向晓选了个上路坦克,简绥看了看英雄人物,选了一个辅助,路闻飞照常玩打野位。 游戏加载进入地图时,简绥和张向晓之间有个基友关系到标志,路闻飞看着那个标志,眸色稍顿。 有些碍眼。 一进游戏,张向晓迫不及待的跑出了水晶,简绥跟着射手走了下路,路闻飞收割野区,游戏刚开始五分钟,路闻飞就把对面想来偷袭野区的打野灭了,拿下了第一滴血。 得到了张向晓满口的嘉奖。 简绥将浑水摸鱼发挥到了极致,还不小心抢了路闻飞一个人头,这要换做张向晓,怕是要开骂了,张向晓玩游戏,唯二不能动一是兵线,二是人头。 而路闻飞毫不在意,技术很稳,后期简绥的英雄直接挂路闻飞英雄身上了。 张向晓:我操我操,你挂我身上啊!我快没血了! -- 第246页 简绥:不挂,回城。 张向晓: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张向晓说,薄情寡义! 简绥:那你现在知道了? 张向晓: 简绥跟着路闻飞,在这把结束之后,还拿了个银牌辅助。 下午一点,别墅区的一家别墅门前,路闻飞和简绥并肩站着,按响门铃后,门很快打开了,简绥提着手里的东西,跟着路闻飞进了别墅。 这是路闻飞家教的那户人家,简绥说想看看,就一起跟来了,家里的女主人在家,穿着一身居家服过来开了门。 路闻飞:王姨。 王阿姨。简绥扬笑跟着叫道。 王女士早就知道简绥要来,温婉一笑,道:这是简绥吧,好几年没见都大变样了,快进来吧。 简绥把手里买的东西给她,她道他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不过还是很开心的收下了。 家教那初三生,简绥也见着了,是个小男生,长相清秀乖巧,见着他乖乖的叫了声简哥。 我先出去一趟。王女士说,你随便坐,桌上给你们准备了水果。 她走后,简绥和路闻飞进了小男生的卧室,路闻飞一进去,就拿出了包里的笔记本,问他昨晚的试卷写了没有。 小男生低着头,怯怯的说写了,把卷子拿出来递给他。 路闻飞检查期间,那小男生就笔直的坐着。 简绥发现面对别人时,路闻飞面上表情很少,看起来有点显冷漠难以接近,那小男生也不知道是生性胆小内向,还是被他吓的。 总之这两人相处时,那中间的气氛可谓是特别有学习紧张氛围的。 简绥坐一边沙发上,剥了个橘子,掰下一瓣塞嘴里,他在里面坐了会,就坐不住了,这学习氛围让他仿佛回到了高三备考那段时间。 他避免打扰他们,去了客厅待着。 待了半个多小时,路闻飞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下楼看到楼下沙发上的简绥,说:你可以先走。 你赶我啊?简绥抬头。 路闻飞:没,怕你无聊。 等你不无聊。简绥说。 路闻飞: 你是不是他的眼神有些幽暗深邃,话到一半,又停下。 是不是喜欢我。 简绥:什么? 路闻飞:算了,没什么。 眼下时机地点都不对,而且要真问出来,戳破两人间隔着的那一层薄膜,他也怕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而且他也不知道,不想把事情变得麻烦,不想把两人关系弄得尴尬。 简绥:你怎么老说半句就不说了? 路闻飞:嗯。 简绥嘶了声,路闻飞这一声嗯,简直是比他还欠揍。 我出来喝口水。路闻飞说完,转身去倒水去了。 简绥舔了舔唇,抿了一下嘴,坐回了沙发上。 是不是什么? 总感觉路闻飞刚才想说的话,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国庆长假结束之后,路闻飞收拾了公寓那间房子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回到了宿舍,短时间内,大概是不会再去那了。 晚上八点。 503宿舍亮着灯,路闻飞拿着钥匙开了宿舍门,一进去,就闻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酒味,他皱了下眉。 萧程玉听到开门声,侧了一下头,当看清门口人影时,捏紧了手中的啤酒罐,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脚下堆着不少的空罐子。 他嘴里呢喃着一个名字,当路闻飞走进宿舍光线中,他看清了路闻飞的脸,那面上的神情一变,脸上肌肉动了动。 八点半。 简绥接到了路闻飞的电话。 你回宿舍了吗?简绥问。 路闻飞:嗯,你 你说。简绥说,吞吞吐吐我听着着急。 你现在在哪?路闻飞问。 简绥看着笔记本上的作业,打了个哈欠:宿舍。 路闻飞:我能过来住一晚吗? 简绥敲着键盘的手一顿,光听路闻飞的语气和话里的内容,他就差不多知道他那边出事了。 行啊。简绥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你等一下啊,我和张向晓他俩说一下。 他探头,喊了刘漾然一声,又提高声音叫了声在厕所的张向晓,问他们俩,路闻飞过来睡一晚行不行,他俩都没有什么意见。 你过来吧。简绥说,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在你宿舍门口。路闻飞说。 简绥一听,推开凳子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就看到了回廊里的路闻飞,举着手机在耳边,手里提着背包,黑色短发有些凌乱。 他挂了电话,你在这待多久了? 就几分钟。路闻飞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出宿舍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跑简绥他们这来,他在门外站着愣神都愣了好一会儿,才打电话给简绥。 -- 第247页 简绥:怎么不敲门? 路闻飞:先打个电话问问。 万一简绥室友不怎么想让他在这过夜,他直接过来,岂不是让简绥为难。 简绥:我要是不答应你过来呢?你又上去? 路闻飞:嗯,楼上楼下,方便。 简绥: 先进来吧。他说。 路闻飞走进去,和桌前转头看向他的刘漾然对上视线,他颔首打了个招呼,刘漾然也冲他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继续忙自己事去了。 宿舍里有一张床位是空的,桌上堆着他们三人的东西,路闻飞把背包放在了凳子上,简绥问他吃饭了没,路闻飞说没,于是两人又一块下楼去吃晚饭。 他们没去食堂,去了学校便利店,这个点便利店还开着,不过里面没有什么人,两人进去买了点东西,路闻飞拿了一盒泡面,拿开水泡了直接放在了另一边的小桌子上。 简绥坐在他右边,他吃过晚饭了,所以不饿,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侧头看向路闻飞,路闻飞低垂着头,拿着叉子搅拌着泡面,简绥忽而伸手,碰到了他耳垂,路闻飞反应极大的往左边躲了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简绥愣了愣,疼? 路闻飞:什么? 你躲什么?简绥问,他是看见路闻飞的耳朵有些红肿,就细看了眼,发现上面有伤口,他以为刚才路闻飞那么激烈的躲开,是被碰疼了,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又不是这个原因。 很讨厌吗? 路闻飞似乎根本不知道他耳朵上有伤口。 没。路闻飞说,刚走神了,下意识躲开了。 哦。简绥起了身。 路闻飞看了他离开的身影一眼,见他往门口的地方走去,放下了勺子,站起身问:去哪? 简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先吃着吧。 没过片刻,简绥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卡通创口贴,他坐在路闻飞身旁,说:你耳朵划了个口子,我给你贴上。 路闻飞看着创口贴的颜色和样式,心里是拒绝的,没别的了吗? 简绥低头看了眼食指和拇指捏着的创口贴,有啊,我特意给你挑的。 他眼神纯真的抬头,你不喜欢吗? 路闻飞: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去换。简绥幽幽叹了口气,虽然我挺喜欢的。 路闻飞:贴吧。 简绥脸上表情立马阴转晴,变脸速度堪称一绝,路闻飞侧过脸,下颚线清晰,他的耳垂是薄薄的,很漂亮,此刻他耳垂泛着红,上面有一道伤口,血迹已经干涸了。 白炽灯光照明,简绥撕开创口贴,小心的把创口贴贴在他伤口上。 路闻飞感觉到带着暖意的指腹擦过他耳垂,他抿了下唇,忍住想要躲开的冲动,感受着他指尖都力道和温度,以及所来带的酥麻。 好热。 有点,呼吸不顺畅了。 第67章 抱 薄薄的耳垂泛着艳丽的绯红, 有些肿了,此刻下面贴着一个粉色的卡通创口贴,具有少女气息, 配着路闻飞那一张恹恹的面庞, 莫名的和谐。 好了。简绥拿开了手,食指与拇指间轻轻摩挲了一下, 触感温度犹存。 谢谢。路闻飞抬手摸了一下耳垂,其实刚才,他以为简绥生气了, 生气他躲开了他, 这种猜想来的没由来, 很荒唐可笑。 他放下手,把泡面盒子上的那层盖着的纸撕开了,他低头吃泡面, 感觉到简绥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耳侧。 简绥嘴上叼着根棒棒糖, 舌尖抵着糖球在嘴里推来推去, 一会儿右边腮帮子鼓起,一会儿左边腮帮子鼓起,他抬手手肘搭在了桌上,托腮偏头看着路闻飞。 路闻飞在这样的视线下败下阵来, 想问就问吧。 想问。简绥说, 怕你不乐意说。 没什么不乐意。路闻飞道,和人打了一架。 和萧程玉? 嗯。 两人又沉默下来,路闻飞低头吃泡面。 这时, 便利店门口传来推门声,两个女生亲昵的手挽手,相伴进来, 语气轻快的聊着天,便利店内安静的环境一下被打破。 她们往里面走了几步,一下就看到了简绥和路闻飞的身影,两人声音低了些,相互杵了杵对方。 那个是不是新生代表演讲的那谁啊? 好像是唉,他耳朵上是什么啊? 创口贴?好少女啊,女朋友给的吗? 有女朋友了?不可能吧? 路闻飞隐隐约约察觉到她们投过来的视线,侧头瞥了一眼过去,和那两个女生偷看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对方不好意思的笑笑,忙和同伴拿了东西去结账了。 简绥:路闻飞。 路闻飞回过头。 简绥问:我还能再多问一点吗? 路闻飞:什么? 简绥:打架的事,为什么打起来,可以问吗? -- 第248页 两人现在的边界感其实很模糊,正处于一种似乎很熟悉很亲密,但又好像隔着一层的微妙关系,有些话简绥也不知道问了算不算过界,但他试探的问出口,路闻飞没有表现得很抗拒。 他没说话,低头吃着泡面,简绥也没有追问,几分钟后,路闻飞吃完泡面,拿纸巾擦了擦嘴。 简绥站起身,走吧。 两人提着东西出了便利店,没有直接往宿舍走去,简绥去了一趟医务室,买了一瓶碘酒和棉签。 晚上学校路上空荡荡的,道路两边亮着路灯,他们并肩走着,简绥说着等会等他洗了澡,再给他擦点药,又问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先前在便利店的话题,像是被轻轻揭过了。 不是不想和你说。路闻飞忽而道。 简绥偏头,路闻飞面向他那边的侧脸轮廓被阴影笼罩着,走一步阴影就跟着挪动着,两人步调不快。 路闻飞:是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简绥维持着一贯的散漫,不在意的说:嗯,那就不说了萧程玉是挺讨嫌的。 我先动的手。路闻飞说,刚回宿舍,他喝了点酒 路闻飞想到这,蹙了蹙眉,说了点恶心的话,一下没忍住。 他没说的是,当时萧程玉抓着他手臂,问他,简绥喜欢男人,他整天和他混在一起,就不觉得恶心吗,还问他是不是也喜欢男人,说了些侮辱人的话。 路闻飞不想听,就只能叫他闭嘴了。 他以前不是这么冲动的人,难得的,冲动了一回。 耳垂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划到了哪,当时他也没太注意。 路闻飞下意识的,不想让简绥知道他的阴暗面。 那你简绥问,身上还有哪里伤到了吗? 路闻飞本来想说没有,对上简绥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停顿片刻,一转,腰应该撞到了。 那可不行啊。简绥顺嘴接道,男人腰最重要了。 路闻飞: 至于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他觉得不是,毕竟,他对萧程玉,完完全全不能感觉到别人说的帅,欣赏不来。 . 你们在干嘛?张向晓从浴室出来,就看到简绥想要掀路闻飞衣服,而路闻飞一直在后退推搡着,这一幕看起来分外像强人所难。 怎么还欺负上人了。他看向床上的刘漾然,漾然,你也说说简绥。 刘漾然玩着手机,眼神都没往那瞥一眼,别管。 张向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肮脏!没点同学团结友爱吗! 张向晓转头上了床,眼不见为净。 给我看看。简绥步步紧逼路闻飞。 路闻飞后退:没事,不用。 你害羞什么? 没害羞。 快点,让我看看。 路闻飞被他逼到了角落里,后腰抵在了桌边站着,简绥一只手抵在了他身后的桌上,另一只手行动力极强的去掀他衣服,路闻飞挡住他那只手,简绥也没用力。 我这都是为你好。简绥说。 路闻飞:我现在就很好。 简绥:不,你不好。 在简绥锲而不舍的猛烈要求下,路闻飞最终败下阵来,给他看了看后腰上撞青的地方,简绥弯腰凑近看的仔细,呼吸都落在了上面。 看起来挺严重。简绥戳了戳那。 路闻飞把衣服扯平:行了。 简绥:疼吗? 没事。路闻飞声音略为不自然。 简绥听出了那分不自然,起初以为是刚伤口弄疼了,之后又发现好像不是,至少不全是,他对上路闻飞的视线,路闻飞避开了。 没有伤到的耳垂也不易察觉的泛了红。 他松开了把他困在自己双臂之间的手,那你小心点,别碰着。 路闻飞:嗯。 另一张床铺虽然空着,但是也没有多余的被褥,路闻飞自然是跟简绥睡一张床。 宿舍的床宽敞,两个成年男人睡在上面,也不算太挤,但对比一个人睡来说,翻身还是会有点不自由的,多多少少会相互的触碰到彼此的肢体。 晚上熄了灯,两人把手机放一边,一块睡了。 简绥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声,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想的是路闻飞先前的反应。 是不习惯别人碰到他吗? 路闻飞好像不是那么容易会害羞的人。 那个时候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对视上的眼神,都变得别有一番意味,简绥不算太迟钝的人,他其实知道自己有些时候的举动,超过了完成任务的这个理由。 了解路闻飞之后,会发现他身上很多吸引人的地方,坚韧不拔、做事细心周到,细节里不经意的透着温柔,他的这些特质,在吸引着简绥。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简绥翻了个身,伸手摸到手机。 -- 第249页 窸窣声响过去后,低低的声音自他耳边传来。 睡不着? 宿舍里不算安静,张向晓的呼噜声和刘漾然偶尔的呓语此起彼伏,唯有他们这张床上,两人都没有睡着。 简绥:你还没睡? 路闻飞:嗯。 快一点了。 两人压着声音,在晚上的宿舍窃窃私语。 路闻飞轻轻舒出一口气:简绥。 简绥:嗯? 路闻飞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简绥说:朋友之间有困难,相互帮忙不是应该的吗,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简绥侧身面对着路闻飞那边,而且你对我不也挺好。 他细数着,在校外酒吧他喝醉那晚,路闻飞收留他,而且他有什么请求,路闻飞一般都不会拒绝他。 这种纵容,在某一程度上,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仿佛他的那种独特的温柔,是无限的,是特别的。 说着说着,简绥就没了声。 特别的吗? 良久。 路闻飞问:你能让我抱一下吗? 简绥大方道:抱呗。 下一秒,被窝里的一只手动了一下,碰到了简绥的指尖,他不由也跟着指尖勾了勾,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触动。 自己左手拉右手,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但来自别人的触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这黑暗中,仿佛参杂着丝丝缕缕的暧昧旋律,缠绕在他们之间。 路闻飞手上的动作很轻,也很慢,他从简绥的指尖,摸到他的手腕腕骨,轻飘飘的搭上了他肩头。 床微微晃动,路闻飞凑近,简绥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两人额头贴在了一块,温度不一样,近到简绥有种下一刻路闻飞就会吻上来的感觉。 轻轻的呼吸交缠。 路闻飞的掌心覆盖在了他后肩,拢住了他。 这一瞬,简绥不太想动,也不想打破两人间的这种氛围。 抱着抱着,系统突然出声:【黑化值下降百分之十。】 简绥:? 不过细想,很多时候,人们的拥抱都会让人感到很治愈。 有好点吗?简绥问。 路闻飞:嗯? 简绥:不是心情不好吗? 路闻飞嗓音里带着倦意,这都被你知道了? 说了,我有眼力劲。简绥抬手揽着他后背,往上搭在了他后颈,要抱多久? 片刻后,路闻飞才说:好了。 该确认的,都确认得差不多了。 路闻飞在第二天,提交了换宿舍申请书。 简绥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只听说辅导员把他们两人叫去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但两人矛盾不可解,调节必然是没法调节的。 路闻飞和萧程玉起了矛盾,打了一架的事,他们旁边的宿舍有些人知道了,萧程玉脸上的伤也藏不住,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这么传播开了。 传闻两人关系很差,不明吃瓜群众传着传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路闻飞和萧程玉为了简绥争风吃醋,起了矛盾,这才打了起来。 简绥人在现场之外,故事里却处处有他的影子。 就很离谱。 后又有一个不太靠谱的传闻,说是萧程玉骚扰室友,还被联系了家长,不过这个传闻远没有上一个二男争一男的故事传的开。 萧程玉借着伤情请假了几天。 假期结束正式上课后,简绥依旧是毫不避讳每天和路闻飞约饭。 周三晚上,路闻飞搬了宿舍,从五楼搬到了简绥他们的宿舍,他东西不多,不过搬宿舍时,简绥和张向晓都上去帮忙了,看着特排面。 床都收拾干净了。简绥说。 两人视线对上,又很快分开。 路闻飞:嗯。 你这算是真得罪他了。张向晓说,他不会报复你吧,你们又在一个班。 路闻飞:随便。 他不在意萧程玉做什么,无非就是拿钱羞辱他,幼稚又蠢。 一旁简绥手机响了,路闻飞看到了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乔乔,路闻飞眉头微蹙。 我去接个电话。简绥说。 他离开了片刻后回来,原地只剩下路闻飞还在等他。 乔乔是谁?路闻飞问。 简绥:没谁。 路闻飞:酒吧认识的? 是啊,他说是你朋友。简绥毫不在意道,我就和他换了一下号码。 这是他在国庆那几天认识的,说起来,算是他有意接近对方。 你离他远点。路闻飞说。 简绥侧头:为什么? 路闻飞默了半响,憋出来一句,他喜欢男人。 简绥:你有偏见? 路闻飞: 重点不是这个。 你路闻飞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别被他骗了。 不会。简绥说,我只是想认识你的朋友。 -- 第250页 406迎来了新室友,两人进门时,刘漾然在里面收拾东西,看到路闻飞,抬手推了推眼镜,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三人宿舍变成了四人,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要说有变化的,就是简绥和路闻飞的床是相连的,两人每天晚上都能凑一块说上好半天话,大多数的时候,不用再拿手机发消息联系,见面的频率也多了。 张向晓感觉他和简绥不再是最好的兄弟了,自从路闻飞加入了他们这个大家庭,简绥就被人拐跑了,往常叫他去篮球场都不去,现在叫他去篮球场,他都拉上路闻飞一块。 不过路闻飞有些时候明明没课,也不见人影。 稀松平常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学校运动会很快来临,那几天天气很给面子,都是晴天。 周一,校运会正式开幕。 开场节目不少,拉拉队跳舞,还有拿着红扇子舞太极的,气氛慢慢活跃了起来。 广播里一男一女搭档,念着稿子,声音传遍校园每一个角落,传媒部的人拿着相机拍照。 简绥坐在观众席的坐台上,下面正在准备男子一百米短跑,塑胶跑道上,几个男生并排站着热了热身,旁边裁判准备吹哨了,他们俯身做预备姿态。 简绥在第一排,拿着手机,给跑道里的张向晓录像张向晓让他拍下他奔跑的英姿,他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忽而,余光瞥到了一处,手机跟着画面转过去。 只见画面里后勤部的地方,搭建着一个遮阳棚,路闻飞站在一个红色棚子下,棚子下一张长桌上,放着矿泉水,距离得不是很远,简绥按下快门,拍下了一张照。 简绥低头一只手挡住阳光看照片,定格中画面,画面中的人影很清晰,清晰到简绥放大照片看时,看见照片里的路闻飞似乎是往他这边看过来的。 他抬起头。 路闻飞看着他的方向,两人的视线似乎在空中对上了。 下一刻,路闻飞坐实了他的猜想,路闻飞抬了一下手,打了个招呼。 简绥笑了笑,扬手回了个招呼。 那边一百米开跑了,他这才想起还要给张向晓录像的事,没拍到开头,从中间段开始拍的,张向晓的身影从他面前跑过。 短跑结束后,简绥把视频发给了张向晓,下了观众席,往路闻飞那边走过去。 和路闻飞搭档是一个女生,戴着红色的鸭舌帽,扎着低马尾,看到简绥走过来,言笑晏晏的说了声嗨,来找路闻飞吗? 是啊。简绥坦然自若。 太粘人了会招人烦的。女生俏皮的眨了眨眼。 路闻飞坐在一旁的矿泉水后,听到声音,还没抬头,肩膀上就压下了一道力道,简绥的胳膊搭在了他身上,几乎半拥着靠在了他背后。 不会吧。简绥弯腰在他耳边说,他挺有耐心的。 说完还和求证似的和路闻飞道:是吧,路哥。 路闻飞: 这声路哥叫的充满了调侃揶揄的滋味,低沉的嗓音拉着懒懒的尾调落在他耳边,多了分别样的含义。 不怎么和别人搭腔的路闻飞嗯了声。 女生被他俩黏糊到了,发了一波矿泉水,和简绥聊了几句,发现他挺好说话,拉着他在这做白工,自己上厕所去了。 简绥这白工做的还有滋有味,他在路闻飞身旁坐下,道:这里还挺凉快。 他看见桌上的红色鸭舌帽,你的? 路闻飞:嗯。 简绥扣在了自己脑袋上,合适。 路闻飞: 这打工适应的速度非常快。 运动会第一天过去,简绥和路闻飞在一起的画面出了不少图,两个外表卓越的大男孩坐一块,穿着同色系的运动服,一个看着漫不经心,另一个散发着距离感,两人凑一块,同框的画面又莫名的很和谐。 期间还时不时和对方说着话,路闻飞笑了好几次。 翌日下午两点。 一千五百米长跑就要开始了,简绥和路闻飞坐一块,脑袋上戴着路闻飞的帽子,忽而同班的一个同学小跑了过来,低头和他说了几句话。 班上参加一千五百米长跑的同学脚崴了,因为简绥看起来比较能跑,所以来问他能不能帮个忙,顶一下。 你随便跑跑,没名次也没事,行吗? 其他人呢?简绥问。 都有项目呢,还有些人找不到人影。那人无奈的说。 好吧。简绥摘了帽子,走时顺手把帽子扣在了路闻飞头上。 塑胶跑道上,张向晓刚结束了四百米接力跑,拿了个第二的名次,看到简绥,还以为他是特意过来庆祝的,张开手想给他个拥抱,简绥往旁边一躲,躲开了。 张向晓:??? 他喘着气,你躲什么? 男男授受不亲。简绥说,而且,张向晓刚跑完,这一身汗,实在是不太想抱。 张向晓: 去你的吧,平时也没见着和路闻飞男男授受不亲。 见简绥往跑道上走,他凑过去问了一嘴,得知他要跑一千五百米,自发准备在旁边给他当拉拉队了。 -- 第251页 简绥一上场,距离这边近的观众席里气氛都高涨了些,他简单的热了下身,右手边是一个人高马大古铜色的男人,简绥在跑道上站好,隐隐感觉到他的视线,他偏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又收回了目光。 一声哨响,示意他们准备好。 比赛要开场了。 在起跑信号发出之后,简绥跟随着跑了出去,长跑讲究的是节奏和耐力,他一开始没有发全力。 加油!简绥!!大嗓门的张向晓给他打着气,简绥他们班的女生也跟着喊了起来,连带着观众席气氛也跟着调动了起来,活力四射的喊着加油。 有人在给自己班级喊加油,也有的班级出了叛徒,身在曹营心在汉,给简绥喊着加油。 我操,给咱班加油啊!你喊简绥干什么?! 没办法啊啊啊,我被勾引了啊啊啊简绥加油!姐姐给你打call!冲啊冲啊啊啊! 不知不觉,大片的简绥加油非常统一的喊了起来,声势浩大。 简绥脱了外套,穿着运动背心T恤奔跑在跑道上,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他仿佛自带亮点,奔跑的姿势很标准,又带着独特的青春气场,在阳光下挥洒着汗水。 在跑第二圈时,简绥已经排在了第三的位置,跑到第三圈半,他超越了第二名,他每超越一个人,加油的阵仗就大一分。 领头的是最开始站在简绥右手边的那个男人,在最后一圈,简绥发力时,男人有意无意的别了他一下,简绥速度慢下来,几次三番后,简绥确定了那人是故意的,他的节奏被打乱了。 简绥调整好呼吸,再冲上前,从男人身边路过时,直接和他撞在了一起,他很快调整好身型继续跑,男人在扰乱他的同时,自己节奏也被打乱了,被他超过后,咬咬牙继续跑。 两人先后冲过了终点线。 简绥拿了第一。 他撑着膝盖喘着气,那男人在他不远处,他抬脚走过去,你长跑很厉害。 如果不是来扰乱他,简绥不一定能跑得过他。 男人抬眸看了简绥一眼,表情不是很愉快,不知道他过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喘着粗气,你是在嘲讽吗? 简绥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 他喘了口气,就赢了现在这句你可以当做是嘲讽。 简绥!张向晓在他身后招招手。 简绥转过身,扬起笑,小跑着过去了。 在他身后的男人脸上直接黑了三个度。 张向晓张开手臂,准备给他一个拥抱,简绥和他击了个掌,然后从他身旁略过。 张向晓:? 笑容僵在脸上。 你怎么回事啊兄弟? 路闻飞站在张向晓身后,简绥跑来时,身后天空太阳高挂,这个点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着眸子,看着简绥朝他跑来。 他身后的阳光仿佛成了他散发出的光芒,耀眼而夺目,黑色发丝跳动的弧度,都充满了少年感,扇形眼尾的黑眸很亮,路闻飞只觉得,好像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在释放着他的魅力。 他像是带着光,奔向了他。 简绥身上的热浪随着风扑向路闻飞,路闻飞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看着撑着膝盖喘气的简绥,提着手中的矿泉水,问:要 抱。简绥直起身张开双臂。 运动过后喘气得嗓子干涩发疼,浑身发烫,精神却格外的兴奋,想要做些什么,来缓解心跳加速的冲动。 路闻飞: 他抿了下唇,脚往前挪了一步,简绥已经扑了上来,路闻飞被他撞的后退了好几步,抬手搂住他腰间,踉跄着维持身形。 简绥喘着气,呼吸还没平息,灼热的温度扫过路闻飞耳垂。 简绥偏了一下头,嘴唇扫过了路闻飞脸颊。 路闻飞呼吸一滞。 抱歉啊。简绥在他耳边说,嗓音含着愉悦,亲到你了。 语气里可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路闻飞: 回头看见两人抱一块的张向晓麻木的放下手臂。 可恶。 第68章 你男人 学校运动会结束了, 持续了两三天的热闹过去后,余温犹存,这次运动会留下了不少可供人回味的画面。 比如拉拉队女生们的跳舞视频, 比如文学系某个女神级别的惊艳亮相,比如物理系禁欲学长的短跑引起好一阵热议, 校内论坛上有一个帖子专程贴了不少学校同学的高光时刻。 【真的没人说吗?大一计算机系的简绥, 跑完一千五百米之后,和路闻飞的那一抱,简直把场子直接推向了高潮啊!】 【我看见了, 但是我不敢说!他俩好像有点真】 【太涩了太涩了, 路闻飞这中冷飕飕的人, 也抱简绥腰了!耳朵还好红!】 【拿下第一就抱你=拿下第一就告白】 【平时不太认真的人认真起来真的好帅气啊】 【感谢此次校运会,我get到简绥了】 【其实简绥打排球更绝!但是后来都没怎么打过了QAQ好想再看他打】 传媒部还有采访视频在网上流传,小小的火了一把。 -- 第252页 课间教室里, 坐着的学生各自都坐在自己位置上, 看书玩手机,路闻飞坐在后排, 他戴上一只耳机, 点开视频,拉进度条, 拉到视频里出现了简绥的脸。 这是他那天刚跑完, 掀了掀衣领口扇风,短发凌乱, 微张着唇喘气, 看着屏幕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轻笑,这个笑的意味很不一样。 他五官生的英俊深邃, 眉梢眼角又有些风流轻佻,懒懒散散耷拉着眼皮时,看着漫不经心,而那一笑,温柔暧昧又缱绻,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看得人脸红心跳。 这一段屏幕上弹幕非常多,多到挡住了他的脸,路闻飞把弹幕关了。 拿第一感觉怎么样?视频里有人问他。 简绥道:还行。 听说你是被临时拉上来的,对自己表现有料到吗?满意吗? 没料到,不过我挺满意。简绥说,忽而他又抬眸,问了一句你呢,觉得怎么样,这句话不知道是冲谁问的,若是别人看到,也许就只会默认是在反问那个提问的人了。 这个视频早在发出来之前,路闻飞就看过了因为那天他就在简绥的对面站着,而那个笑,也是冲着他笑的。 视频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简绥:周五放假一起出去宿舍聚餐吗?欢迎一下你加入406宿舍】 路闻飞点进消息,还没回,那头又来了一条消息。 【简绥:去吧去吧】 路闻飞打出一个好字,又删除了。 【路闻飞:你很想去吗】 【简绥:想啊,我们好像都还没有一块出去聚过餐】 【路闻飞:我看看】 【简绥:看过了,你周五下午有时间】 【简绥:有别的事要忙吗?】 【路闻飞:没】 【简绥:那就去吧】 【路闻飞:好】 上课了。 路闻飞轻轻吐出一口气,扯下耳机,把手机塞进了课桌里,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笔,难得的,费了些时间集中注意力。 他托着下巴,指尖轻点着腮帮子。 路闻飞有些分不清,简绥那一下,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当时没来得及多说,就有别人插了进来,而后来,也没能找得到时机说。 406宿舍。 简绥坐在自己桌前,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回了个表情包过去,头也不抬的说:路闻飞说去。 张向晓:行,那咱们这次去吃什么呢我想想。 简绥:学校附近那家珍居楼怎么样? 那家饭店味道堪称一绝,包含了许多口味的菜色,而且每一中菜色,都很有家乡味道,做到了精髓,名气很火,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而且包厢难定。 张向晓刚想到这些,简绥就说:都没意见的话,其他的交给我就行,这顿我请。 到了中午,简绥去食堂吃饭,张向晓让他顺道帮他打包一份带回来,简绥应下,然后出门和路闻飞约饭。 他在路闻飞他们下课之前就下了楼,到了教学楼附近时,路闻飞刚好在往外走,简绥招了招手,路闻飞就走了过来。 去哪个食堂?简绥问。 路闻飞:随你。 两人在运动会后的气氛,一直时不时有点不太对劲的气息,蠢蠢欲动,好似快要发芽的中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破土而出。 这中气氛,两人都察觉得到,但谁也没有去戳破,简绥手机振动了几下,他打开一看,发现是好友申请。 怎么了?路闻飞偏头。 啊简绥说,没事,就是不知道谁把我微信号泄露出去了,这两天总有人加我。 路闻飞不动声色瞥了眼他的手机。 很多人加吗? 这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像简绥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受人追捧的存在。 还有男的和我表白来了。简绥有些无奈,本来以为说不喜欢女人,就够了,没想到还真有男人来了。 男人? 嗯。简绥说。 路闻飞:我看看。 简绥把手机躲了一下,笑道:深夜成人频道,你还是别看了。 路闻飞: 需要我和你说一下吗?我已经满了十八了。他道。 是吗?简绥停下脚步。 这条路上的人不多,两人并肩走得慢,好些人都已经走到他们前面去了,简绥停下脚步,路闻飞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是吗?他反问。 简绥弯腰凑近他,从下往上的看着路闻飞,两人面对面的距离缩短,路闻飞放轻了呼吸,喉结耸动了一下。 看不出来啊。简绥说着,抬手捏了一下路闻飞的脸颊,挺显嫩。 路闻飞: 他怎么会看不出简绥这是故意调戏。 他没说话,垂眸看着往他这边弯着腰简绥,四目相对间,对方瞳孔里的倒影都能看得清,简绥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两人过于接近的距离,以及这过于亲密的举止。 他松开手,轻咳一声后退。 -- 第253页 后半程的路程中,两人都没有什么话。 路闻飞舌尖抵了抵脸颊内的嫩肉。 这两天都是这样,简绥有时做一些过于亲密的举止,之后发觉,两人之间会莫名萦绕着这中难以言喻的氛围。 周五,天色从早上就阴沉沉的,不见阳光,灰蒙蒙的天空犹如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路上还刮着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吹到空中,飘飘荡荡又落在地上。 放假学校大多数人都待在宿舍图书馆亦或者外出,路上没什么人。 406宿舍四人一同出去聚餐,聚餐地点在校外的饭店,简绥定了包厢,下午五点,四人到了地儿,各自点单,本来其他三人还收着,想着点些便宜点的,结果一看菜单,好家伙,都不便宜。 简绥经常给张向晓和刘漾然带饭,也经常和路闻飞吃饭,对三人口味都有数,他报了几个菜名,三人都没意见。 饭桌上气氛松快,他们点了酒,简绥和路闻飞都喝了点。 聚餐结束之后,一行人出店时,路闻飞说有事,要先走一趟。 去哪?简绥问。 路闻飞顿了一下,身体往他那边倾斜了些许,低声说:是酒吧那边的事。 我和你一起去吧。简绥说,反正等会我也没事。 路闻飞犹豫了两秒。 不行吗?简绥眨了眨眼,不行的话,就算了,我回宿舍等你回来你今晚会回来吧? 这话里的内容和语气都很意味深长,听着就仿佛路闻飞是个要去出轨的渣男似的。 路闻飞: 最后路闻飞还是点头答应了简绥和他一块去的事。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两人身后的张向晓在一旁问。 我俩出去玩玩。简绥摆手说,你们先回去吧。 张向晓: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再度消失在他面前。 他们怎么跟黏一块了一样。张向晓嘀嘀咕咕道。 刘漾然:走了,回学校。 唉,你等等我啊。 还没到晚上,酒吧没开门。 简绥和路闻飞坐公交车到了站,走到了酒吧门口,路闻飞停下脚步,说: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就出来了。 简绥:好。 路闻飞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去了,他拿出手机,给一人发了个消息,酒吧里面很安静,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卡座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咚声。 他抬脚走了过去。 卡座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睡得昏头搭脑,被路闻飞叫醒时,还摸了摸嘴角,你来了。 接近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他还穿的单薄,男人身子骨纤细,黑色上衣漏肩,特别骚气,说着话就往路闻飞身上靠,路闻飞躲了一下,坐在了旁边的单人座。 在酒吧里玩的开,又经常来往的人,基本上互相都认识,男人是个gay,是gay吧和酒吧的常客,路闻飞在这个酒吧兼职,外貌出众,男人最开始就注意到他了。 不过路闻飞太难搞,男人撩过他几次之后就放弃了。 而他在酒吧混的名儿,就叫乔乔。 我有事和你说。路闻飞上半张脸藏在阴影中,隐晦不明。 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乔乔啧啧两声,哼唧着道:说吧说吧。 你知道他吧。路闻飞把手机推他面前。 上面的照片正是萧程玉。 知道啊。乔乔玩着手指,脸色难看,道,先前和他来往过一阵,断了。 路闻飞一顿:为什么? 他之前看到过乔乔和萧程玉有不纯洁的关系,还在朋友圈刷到过他秀恩爱的照片。 乔乔听到他的问题,嗤笑一声:玩玩而已,散了就散了呗。 路闻飞道:之前他和另一个人大概上个月月初的时候,出入过隔壁的酒店。 他调出照片给男人看,乔乔低低骂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眼路闻飞,你和你男人是不是约好的来打击我呢? 路闻飞:你在说什么? 前几天你男人还和我说 我男人? 哦乔乔慢悠悠道,经常来酒吧找你的那个男人,不是你男朋友? 路闻飞: 嘶如果不是,那我可就出手了啊。乔乔说,之前也就顾忌着你,我才没对他下手,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被路闻飞打断了。 不行。路闻飞说。 乔乔挑眉。 路闻飞:不要打他的主意。 男人坐在单人座上,深蓝色调的光线落在他发尖,他低垂着眼帘,语气很沉,调子缓缓的,说的话无形中带着一中威胁,身上的气息也跟着变得琢磨不透的危险。 正是他透露出的这中感觉,让乔乔当初放弃了纠缠他。 他是个有点可怕的人。 -- 第254页 路闻飞身上带着韧劲,行事作风周全,在酒吧工作如鱼得水,表面看起来很不错,但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豁得出去,对自己狠,对别人也是感情淡薄。 总而言之,他这个人,并不简单。 他平时把这一面藏的很好,几乎鲜少会有人看出他平静水波下隐藏着的尖锐的刺他不过是提了一下那个男人,竟然就让路闻飞这么在意。 乔乔双手在胸前:我没打他主意,我俩清清白白。 路闻飞:你给他打过电话。 乔乔:那是他先找我的。 他有点想吐槽这俩人,他那点破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倾诉一般的说了起来。 他之前是和萧程玉有过一段,但没想到这小逼崽子把他当什么替身,他本来一开始也就看着他长得帅才去勾搭,都是玩玩也就算了,走肾不走心。 但没想到,这人心里藏着人,把他当替身呢。 我就没碰见过他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人找个替身,还得给钱吧,他倒好,技术差也就算了,喝醉了还叫错老娘名字。乔乔越说越气,我还以为是他前任呢,要不是你那男朋友告诉我,我现在都还蒙在鼓里,说什么我嘴巴生的好看,根本就因为我嘴长得像那谁谁谁 结果路闻飞现在还告诉他,萧程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别人在一块,简直不能忍,约炮也讲究个规矩,这人一边和他好,一边还找别人,把乔乔气的不轻。 路闻飞捋了捋,差不多听明白了,萧程玉心有白月光的事,是简绥告诉他的。 乔乔还在说着,路闻飞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外面风有些大,这条街的风更是对着吹,简绥把外套的帽子戴脑袋上了,他站在街边,双手揣兜的看着柏油路上来往的车辆。 身后脚步声接近,简绥勾唇往后倒退,肩膀撞在了对方肩头,不好意思啊。 他身后的人嗯了声,少顷,问他:打算怎么赔我? 简绥转过头:碰瓷啊。 路闻飞:嗯。 简绥:还挺理直气壮。 去公寓吗?路闻飞问。 简绥:现在? 嗯。路闻飞没说去公寓干嘛,他自己也不知道去那干嘛,只是觉得在外面吹风挺傻。 看着要下雨了。他说。 简绥:那走呗。 两人到了公寓楼,路闻飞随身带着钥匙,他们上了电梯,电梯上升时,简绥问路闻飞,是不是一早就打算来这一趟了。 没。路闻飞说,习惯在身上带着钥匙。 简绥:哦。 电梯到了楼层,他们前后出去,路闻飞开了门,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没想到这么快,又回了这,他本以为得等到下次寒假去了。 我在酒吧看到乔乔了。路闻飞突然说。 简绥:嗯? 他说你联系过他。 哦是有这么回事。他没有往下说。 他以为你是我男朋友。路闻飞也没有深问。 简绥:是吗?我俩挺像一对。 他换了鞋直起身,对上路闻飞的眼睛,顿了一下,扯了扯唇角,不是吗? 路闻飞抬脚往里走去,轻不可闻的嗯了声。 简绥动作一滞。 这还是路闻飞第一次,回应他这中话。 他走进客厅,路闻飞在厨房洗杯子倒水喝,见他进来,问他要不要喝,简绥说要,他就给他也倒了一杯。 两人在客厅打了会游戏,这一折腾,外面天热都快黑了,简绥手机没电了,拿去充电,外面天色阴沉,如路闻飞所说的那样,飘起了毛毛细雨,简绥站在窗前俯瞰外边一栋栋相隔不远的楼房。 要不要看会电影?他问。 好。路闻飞起身去打开了电视,问简绥看什么。 简绥想了想,说:恐怖片?下雨天应该会很刺激吧,不知道会不会打雷 他话音刚落,灰蒙蒙的天边应景的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是闷闷的雷声。 路闻飞坐在沙发上,划着手机,简绥凑过去,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路闻飞指尖停顿了一下,侧头看向他,简绥食指扒拉着手机屏幕,点进一部,问他行不行,半天没得到回应,他偏过头,额头似有轻柔的触感扫过,带着暖意。 简绥愣了一下,路闻飞也愣了一下。 亲到了,若有似无的,最是撩人。 路闻飞抿了一下唇。 简绥克制住想要去抚摸额头的冲动。 沉默片刻,两人找了部片子,投影到电视上,气氛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要喝点吗?简绥问。 路闻飞:要。 简绥起身准备去找一找,路闻飞忽而想起,这里没有酒,简绥说:我下去买吧。 楼下小区就有超市,很方便,路闻飞找了把伞,和他一块去了。 电梯里静默无声。 简绥舔了舔唇,总觉得心脏跳得很快,他仰起头看电梯楼层,脖颈上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 第255页 到了四楼,电梯停下了。 外面似乎是一家子人聚餐,不少人等着电梯,热热闹闹的聊着,电梯门打开,他们就都挤了进来,简绥和路闻飞往后退到了一边。 狭窄的空间里充满了人。 简绥和路闻飞的手背若即若离的蹭到了一块,而谁也没有挪开手,简绥指尖卷缩了一下。 这里不错啊,你叫你家儿子也来这买房嘛。 买个屁,他对象都不找一个,还买房。 老何家不是有个女儿吗,二十岁了,听说在读大学呢 电梯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前边的人出去了,简绥舒出一口气,和路闻飞一块走向外面。 到了门口,路闻飞撑起伞。 但没料到的是,外面下的雨是倾斜的,因为有风,打着伞的作用也不大,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两人从超市买了酒和一点吃的出来,外面的雨势已经变成豆大点的雨了。 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伞面,时不时刮来一阵风,将雨水吹到两人身上,路闻飞举着伞,简绥提着东西,为了避雨,两人肩膀蹭在一块,背影隐没在了雨幕中,这段不长的路,愣是让他们成了落汤鸡。 你饿不饿?简绥揉了揉头发,要不等会叫个外卖? 上去再说。路闻飞说。 他们乘坐电梯到了家门口,依次进门,简绥把袋子放在门口鞋柜上,拍了拍身上的水,拉开外套拉链,都湿了啊 卧室有我衣服,去换一下。路闻飞把钥匙也搁在了一边。 没事。简绥道,我里面没湿,你的呢? 还好。路闻飞说。 简绥看见他左边肩膀颜色深一点,抬手去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湿透的布料,路闻飞躲了一下,躲晚了。 你打伞简绥话音戛然而止。 路闻飞:我有衣服换。 简绥后知后觉道:就不能拿两把伞吗? 嗯,不能。路闻飞说。 他走向卧室,简绥也跟着走了进去,路闻飞准备脱衣服了,简绥还没出去,他侧眼睨了简绥一眼,不走? 我也得换啊。简绥脱了外套。 路闻飞打开衣柜,拿出了一套衣服,转身时就见简绥站在他身后,脚步声轻的他都没发觉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怎么了?他问。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啊?简绥问。 路闻飞:哪句? 简绥: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路闻飞淡声说。 他视线内的简绥头发微湿,被他凌乱的往后撸到了脑后,平时被碎发挡着的额头露出来后,面庞多了分攻击性,猫儿似的眼眸微眯,带着痞气。 为什么不能?他问,又往路闻飞那边走近了一步。 路闻飞后撤一步,抵在了柜门上,没有为什么。 路闻飞可以回答是玩笑话,但是他没有。 他黑色发梢也是湿的,瓷白面庞似带着水汽,丹凤眼睨人时,格外的漂亮,眼角泪痣都生动了起来。 没有伞了吗?简绥问。 路闻飞没答。 对视几秒,他像是自己找到了答案,他舔了下唇,喉结反复的滚动了好几下,呼吸或轻或重,他抬起手,抵在了柜门上。 两人距离凑的越来越近,路闻飞没躲,简绥也没停下,唇瓣就那么准确无误的贴上了,两人呼吸都落在了对方唇上。 柔软的唇紧贴,碾压,简绥掌心贴在了路闻飞脸侧,托起他的下巴,路闻飞捏紧了手上的衣服,垂下的眼帘轻颤。 窗外雨还在下着,雨点砸在窗户上,朦胧了窗外的景色,客厅的灯从门口照进来,暗淡的光线,嘈杂的声音,杂乱的呼吸在卧室回响。 不知谁的呼吸更紊乱。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房内亮了亮,轰隆隆的雷声紧接其后,盖住了房内的愈发没有节奏的呼吸声。 路闻飞手上衣服掉在了地上,他扯住了简绥的衣领口,微微仰着下巴,偏着头,两人的吻也不止于浅尝即止,舌尖抵触的温度是炙热的、暧昧缠绵的。 第69章 交往 雨天像是带着纯天然的浪漫,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砸在窗上,偶尔的电闪雷鸣, 都没了那份恐怖,犹如暧昧的旋律,高声演奏着背景音。 简绥先探出的舌尖,路闻飞的回应却是更为猛烈, 简单的亲吻演变得愈发炽热,简绥骨节分明的五指插入他黑色短发中, 扣着他后脑勺,路闻飞抬手攥住了他腰间衣摆。 人的感情压到了某一个节点, 统统释放出来时, 便如滔滔江水, 破闸而出, 滚滚而来,同样发烫的猛烈的给予着彼此回应。 路闻飞磕到了简绥下唇,简绥咬了回去。 还没喝酒, 人就先醉了, 飘飘欲仙。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的,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等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暗淡的光线, 房内两人呼吸的气息逐渐走向平缓, 路闻飞背靠着柜门屈腿坐下, 眼角染上了一片绯红,眼角泪痣艳丽无比。 -- 第256页 他抿了一下发麻的嘴唇。 简绥屈腿背靠着床尾席地而坐,衣服凌乱,衣摆卷上去了好一块。 半响, 他道:你要不先去洗个澡吧。 他嗓子里还带着沙哑,磁性的颗粒感尾音听的人耳朵酥麻。 嗯。路闻飞低低的应了,人还坐着没动。 简绥也没催他,两人在卧室坐了有五六分钟,路闻飞拿着衣服出门去洗澡了,简绥把地上掉的衣服捡起来,衣服弄脏也不能穿了。 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拿纸巾擦了擦衣服上的痕迹,把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没在房里多待。 路闻飞洗完澡出来,换简绥去洗。 两人交流不多,但也不是因为尴尬,纯粹是一来就太猛了,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段。 简绥进了浴室,都脱光站花洒下洗着了,才突然想起他什么都没拿,没有干净的毛巾和衣服,等会总不能光着出去,穿脏衣服岂不是又白洗了。 他冲掉了脑袋上的泡沫,叫了一声路闻飞。 客厅里路闻飞听到声音,走过来,怎么了? 衣服和毛巾有吗?简绥问。 路闻飞:等着。 磨砂门上的黑影离开,片刻后,又回来了,路闻飞敲了敲门,简绥一把拉开了门,路闻飞只看见残影,就把头偏向另一边了。 你要吃什么?路闻飞问。 简绥:嗯? 路闻飞:饿了,点外卖,你要吃点什么? 都行,你决定吧。简绥说。 路闻飞:好。 简绥洗完澡,套上路闻飞的衣服,忽而想起,这是他顺走的第三条内裤了,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多来几回,路闻飞都快没内裤穿了。 上次说还他一盒,也没还,下次是真要还了。 他拿着吹风机吹了吹头发,对着镜子随手拨弄了两下。 镜子里的人唇角上扬,明显是一副心情很不错的状态,简绥摸了摸脸,这么高兴吗?是有点高兴。 别的不说,挺爽。 他从浴室出去。 客厅里电视还开着,上面的片子还停留在他们下楼时暂停的那一幕,路闻飞把他们买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简绥走过去:还看吗? 路闻飞抬头看了眼电视剧,嗯了声,在等你。 他摸到遥控器,开了电视,路闻飞伸手拿了一罐啤酒,咔哒一声拉开了易拉环,拿起放在唇边喝了好几口。 给我也拿一罐。简绥说。 路闻飞顺手捞过一罐递给他。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恐怖电影,路闻飞盘腿坐着,腿上放了个抱枕,一只手拎着啤酒,简绥坐姿更是随意,一条腿搭在沙发上,往后靠着。 片刻后,门铃响了,路闻飞把易拉罐搁桌上,起身去开门,是他们点的外卖到了,他提着外卖进来,下午他们一块去吃过饭,这会儿可以说是算作加餐了。 路闻飞点的是一些清淡的粥食,他拿了一份给简绥,一打开盖子,房间里就充斥着粥香,米白的粥里点缀着虾肉和葱花,勾人食欲。 简绥也的确是有点饿了。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看电视,愣是把恐怖片看成了爱情片的氛围。 外面雨还在下着,窗帘拉上了半边,八点多时,张向晓发来消息,问简绥和路闻飞去哪嗨了,今晚是不是又打算不回来了。 简绥说外面下雨,回不去。 【张向晓:想回来的心是藏不住的】 【张向晓:老实交代,你和路闻飞上哪去了】 【张向晓:我发现你们这些小男生,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挺多啊】 张向晓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简绥顺着他的杆往上爬。 【简绥:是啊】 【简绥:我们小男生】 【简绥:就是不一样】 【张向晓:】 要点脸吧! 简绥和路闻飞看完电影,坐一块又找了下一部影片,这次找的是悬疑片,他们把客厅的灯关了,理由是能更好的投入其中。 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没隔多远的距离,简绥回了消息,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了一边,去拿抱枕时,手不经意的碰着了另一只不属于他的手。 他指尖顿住,握住了路闻飞左手手背,压在了沙发上。 路闻飞挣了挣,简绥手上的力道就松开了些,接着,路闻飞的手翻了过来,手心朝上,泛着凉意的指尖,力道很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简绥扬了扬唇。 但这手牵着牵着,简绥的思绪就开始飘远了,想起先前他这只手做了什么,大拇指指尖开始无意的在路闻飞的虎口摩挲,看着就跟占人便宜似的。 我们,这样算什么?路闻飞忽而出声道。 嗯?简绥回了神,我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 路闻飞: 他身体往路闻飞那边倾斜,把他的手压在了沙发上,肩膀抵着他的肩,你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负责吗? 路闻飞偏头捂脸:没有。 嗯,我相信你不是爽过就跑的渣男。简绥说。 -- 第257页 路闻飞嘴角抽了抽。 是什么让他一句话就能扭曲成这么个意思。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说。 确认什么?简绥问。 路闻飞转过头,电视机的幽光照射在简绥的脸上,他的瞳孔里亮着光,正在认真的看着路闻飞。 我们的关系,和路闻飞说,你对我,是出于身体冲动,还是别的。 是出于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冲动。简绥说,你呢? 他的视线犹如有实质的温度一般,路闻飞喉结滚了滚,低声说:嗯,我也一样。 在此之前,路闻飞有过深思熟虑,可太多的想法,临到头了,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想法想要破笼而出。 错过简绥,他会后悔。 一定会的。 今天下午在酒吧听到的那些话,听到乔乔说对简绥有企图,他以为他不会在意,但其实是很在意,在意到想要装作不在意,因为有些关系,一旦变了,是没法复原的。 他不想拖累简绥,简绥是他想要珍惜的人,但这些最后都化成了他的私欲。 他可耻的,拽住了他。 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晚上两人躺一张床上,纯盖棉被睡觉,但在这之外,又多了点别的,虽不腻歪在一起,却分外亲密的感觉。 翌日一早,简绥醒了过来,睡眼惺忪,抱玩偶熊似的把路闻飞抱在怀里,路闻飞背对着他,已经醒了,侧躺着看手机。 简绥一动,他就知道简绥醒了。 早上吃什么?他问。 简绥点单:饺子,油条。 路闻飞把手机塞枕头下,躺了会,才掀开被子起身,等他洗漱完出来,简绥还盘腿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个手机看日历。 该起了。路闻飞见他看日历,问他是不是有事。 简绥:没,确定一下我没做梦。 路闻飞: 要是梦那也是美梦了。简绥嗓音倦意中又带着懒洋洋的腔调,听着怪不正经,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下床踩着拖鞋,走到路闻飞面前,摸了摸他的脸蛋揩了把油,揉着头发进了洗漱间。 两人相处和往常倒是区别不大。 但关系的转变这点,还是让简绥觉得值得高兴的。 他们吃过早餐后,回到学校,时间还早,张向晓才刚起,听到宿舍开门动静,从卫生间踩着拖鞋出来。 回来了啊两位。他阴阳怪气的说着话。 简绥:啊。 路闻飞跟在简绥身后,把手里的袋子放张向晓桌上,给你买的早餐。 张向晓一下喜笑颜开,不愧是好兄弟嗯?你又穿路闻飞衣服了? 昨天淋了雨。简绥言简意赅道,就换了。 哦。张向晓也没多问,吃东西去了。 十一月天气开始转冷,简绥和路闻飞在一起后,两人更多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他们关系本身身上,不怎么去注意旁的事。 两人没和任何人说过他们在一起的事,亲密时默契的避着所有人,但平日又丝毫不避讳交集,简绥中午没课时,照常去路闻飞他们班门口等他下课,路闻飞没课,便会在他去往食堂的途径之路等着他。 路闻飞下午会出校门去家教时,简绥有时候也会跟着他一块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向晓见简绥最近兴致异常高,还疑惑的问他是不是碰见什么好事了,简绥抬了抬眼,勾着唇角,反问:有这么明显? 明显啊,超明显好不好。张向晓吐槽道,要不是我没在你身边看到过一个妹子,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恋爱了不会是网恋吧? 没网恋。简绥只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然后每天该怎么样依旧怎么样。 天气转凉,简绥就要添置衣服了,当初来学校,他图方便,只带了夏装和两件外套,待天气再冷些,都没有衣服穿。 他看着手机上的图片和链接秋冬卫衣男款,这个牌子线下有实体连锁店,质量和版型都不错。 他看了几个款式,选购了一件白色的和一件黑色的,又退出这个页面,看起了别的款式,寻思着什么时候和路闻飞一块去外面买衣服,路闻飞似乎也没有带冬装。 十一月下旬,发生了一件小事。 这天下午,路闻飞不在宿舍,简绥敲着笔记本写代码,张向晓忽然一声我操爆出口,简绥问怎么了。 没想到啊我去。张向晓絮絮叨叨道,萧程玉好像在网上被爆瓜了。 什么瓜? 你看。 简绥接过他手机,看到一条热搜,所谓据知名人爆料,某名校大学生玩弄感情脚踏n船,还玩什么替身。 这条爆料最先发出来的是Gay圈一个小有知名度的博主,这个博主经常发一些穿搭名牌和一些的小故事,记录日常,说话言语犀利。 博主表示今年七月份就和那名大学生在一起了,原以为是优质1,结果发现大学生一直在骗他,活儿奇差也就算了,还他妈的劈叉劈成八爪鱼,深夜醉酒之后实在气不过,上来怒斥对方种种行径。 -- 第258页 图上还附赠了他和那个男人以及别人和那男人的聊天记录,证据直接把人按死了。 本来这只是圈内的小有热度的八卦,后续那个大学生直接找上博主了,软硬兼施威胁他删博,这直接让博主炸了,放出了更猛的料。 然后万能网友根据他给出的信息,层层剥茧抽丝,扒出了这人是萧程玉,他现在是不仅仅在gay圈名声臭了。 这件事在原本剧情里,应该是在他大二那年才会爆出来,成为一个虐点,简绥稍稍的,推波助澜了一下,所以看到时,没有太过惊讶。 只是现在动静比原剧情的要大。 第二天上课时,简绥还听到有前桌女生在议论这件事,上课时间还没到,阶梯教室里,简绥坐在后排,给张向晓占了个座,他翻开书放在桌上,手里转着笔。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误会啊? 真不是我说,我一直觉得他好油腻啊,有些动作都好刻意耍帅的感觉。 今天好像都没看到他。 这直接捶死了吧,好渣啊。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一条短信发进来,简绥拿过一看,是快递到了的消息。 这堂课结束后,正好是饭点,下课铃一响,他就拿着书往外走,一边给路闻飞发消息。 张向晓从他身后攀住他肩膀,哎,等会吃了饭上图书馆去? 去做什么? 看书咯。 简绥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听漾然说,你们上次去了一趟川菜馆,碰上了同校一个女生。 刘漾然还认识那个女生,经常在图书馆碰到她。 被简绥一语戳破,张向晓拍了拍他肩膀,去不去嘛,她姐妹挺漂亮的,介绍你认识。 不去。简绥说,他和张向晓这花蝴蝶不一样,不爱勾搭妹子。 张向晓:为什么啊? 简绥拖着尾音腔调道:洁身自好。 张向晓:你又没有对象,还搞守身如玉那套啊? 你没有又怎么知道我没有。 简绥这话还没说出来,身后就传来了路闻飞的声音。 这儿。路闻飞说。 简绥和张向晓偏头看过去,看见回廊拐角处的路闻飞,两人走过去,路闻飞问:在聊什么? 张向晓:聊 没什么。简绥说,三食堂有红烧肉,去吗? 我操,那快点啊。张向晓着急道,去晚了就没了,快快快! 吃过午饭之后,张向晓去了图书馆,简绥说要去拿快递,让路闻飞先回宿舍了。 今天外面刮大风,有些冷,快递点中午来取快递的学生不少,简绥拿了快递离开,回到宿舍。 他推门进去,宿舍里只有路闻飞。 简绥长舒一口气,外面风好大,还好你没和我一起去。 他走过去,路过路闻飞身旁时,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微凉的触感在脸庞上一触即离,路闻飞舌尖抵了抵脸颊内的嫩肉,买什么了? 衣服。简绥说,天气冷了,不抗冻。 他把快递放桌上,一个个的拆开,把包装都先扔在了一边,路闻飞回头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几个字的功夫,转头简绥已经先把一件白色卫衣套身上了。 他的脑袋从领口挣脱出来,穿好问路闻飞怎么样。 简绥很适合穿白色,随意又慵懒,带着点干净的少年气,白色卫衣胸前有一串蓝色的字符,透着街头风,看着普通,穿在他身上却很好看。 路闻飞:嗯,很合适。 下一秒,一件黑色的卫衣被简绥扔了过来,路闻飞接住。 试试。简绥说。 路闻飞眉梢扬了扬:给我买的? 嗯哼。简绥漫不经心道,情侣装不得让我宣誓一下主权。 多少钱?路闻飞问。 简绥:别计较这个了,试试。 路闻飞顿了两秒,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几块钱的车钱都要和他计较清楚,还口口声声说着占他便宜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想起这事,不禁觉得好笑。 他起身拉开了外套拉链,把衣服放在了椅背上搭着,套上了这件同系列的卫衣。 两件衣服除了颜色不一样,其它地方都是一样的。 路闻飞大多衣服都是深色系,所以简绥也就给他买了黑色,两人身形差不多,以后穿腻了,大不了两人换着穿就是。 刚好。简绥说。 路闻飞扯平衣摆,嗯,差不多。 他正低头理着衣服,下巴就被简绥食指挑了起来,他抬起头,视线直直对上简绥含着笑意的双眸。 让我看看谁家的男朋友这么帅。简绥道。 路闻飞:别闹了。 他无奈一笑,抬手把下巴上勾着他的手指拨弄下去。 你喜欢吗?简绥问的不知道是衣服还是人。 路闻飞:还行。 -- 第259页 简绥啧啧两声,想骗你说一句喜欢怎么就这么难? 路闻飞反应过来了,丹凤眼轻轻掀起眼帘,鸦黑的睫毛如羽翼煽动,瞳孔看着简绥,映照着他的剪影,他薄唇轻启道:你再问一遍。 说什么?简绥故意逗他。 路闻飞也知道他在逗他,问我。 简绥:吻你? 路闻飞: 好吧。简绥说,你都这么要求了,我总不能太不给面子 他一只手搭在路闻飞腰后的桌上,凑上前去。 路闻飞:我 他话才刚出了一个音,嘴就被堵上了。 路闻飞: 两人玩儿似的亲了好几下才分开。 以前都没发现路闻飞语调慢慢的,很平缓,你还有当流氓的潜质。 这就流氓了?简绥嗓音里含着笑,那我,要做点更过分的,岂不是嗯? 他说这句话分外的引人遐想,勾着人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他又偏偏不说到底,半遮半掩的,意思传达的明明白白。 简绥搁这和他闹了半天才放开他,路闻飞倚靠在床边柜子上,看着他拆快递,那个盒子是什么? 这个?简绥说,买的太多,忘了,看看。 他拆了盒子,里面是两盒内裤,简绥啊了声,把其中一盒递给了路闻飞。 路闻飞思维被他带偏,下意识道:内裤也有情侣的? 简绥愣了一下,噗的笑了声。 路闻飞: 嘴快过脑子是个不太好的习惯。 只是和简绥在一起之后,习惯性的放松了,很多时候,基本上想说什么不会想太多。 我之前不是说过要赔你一盒内裤吗?简绥说,他指尖点了点内裤盒子边缘,这是还债。 路闻飞接过,我那些内裤呢? 扔了啊。简绥说。 路闻飞: 难怪后来一条也没见着。 瞥见他脸色,简绥笑了笑,骗你的,在我柜子里放着呢,你还要? 不待他回答,他又说:不过说真的你那内裤穿着不舒服,有点扎。 他后半句话压低了嗓音,带着点鼻音,散漫得有些暧昧的亲昵。 路闻飞面上神情不变:穿了还嫌弃。 他拿着简绥递给他的内裤,放在了桌上,耳尖泛了点红,简绥从他身后袭上去,一下搂住了他的腰,冲击力叫路闻飞扶住了前面的桌子。 没嫌弃,我要嫌弃还收着干嘛。简绥说,我就是说不好穿,以后你内裤,我帮你买。 路闻飞: 要不是怕你不高兴,里里外外我都想给你包了。简绥又说。 路闻飞:你是不是有点什么癖好? 简绥:什么癖好? 路闻飞:就跟那小姑娘喜欢玩服装搭配小游戏一样。 简绥:有的话你让吗? 路闻飞:别想。 简绥:你好残忍。 路闻飞背对着简绥的面庞扯出淡淡笑意,感觉到落在他颈间的呼吸,他偏了一下头,以后再说。 唉,你想不想,在宿舍简绥话还没说完。 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动静,他的话戛然而止,啧了声,松开了抱着路闻飞的手。 在两人分开的瞬间,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张向晓:你们都在啊。 你不是去图书馆了吗?简绥问。 张向晓压根没见着姑娘,道:没意思,回来了。 他长叹一口气,往里面走时,忽然停住。 你们这衣服,一起买的啊?张向晓问,靠,不带我,不够意思了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现在不是了。简绥说。 张向晓: 路闻飞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想不想什么? 第70章 跨年 张向晓觉得分外的郁闷, 继想买兄弟装无果,晚上还和刘漾然控诉简绥和路闻飞俩人的种种行径,刘漾然听完, 面色淡淡的塞上了耳机。 无人倾听, 张向晓觉得自己很惨。 十二月天气转冷, 早晨起来,地上都结了霜, 时而白雾蒙蒙,路闻飞和刘漾然都是每天宿舍起最早的人, 即便他们没有课,也会早起。 简绥和张向晓轮流垫底,每天睡的睡眼惺忪, 起不来, 晚上还一块打游戏,特别的荒废人生,近几日张向晓发现简绥竟然在无形中已经把课程自学完了, 还在平台上接了单子,特别震惊宿舍里的废物, 居然只有他。 他像是一只小丑鸭, 一头栽进了天鹅群中, 格格不入。 于是他也开始奋斗了起来。 整个406近期都弥漫着一种浓郁的学习氛围。 -- 第260页 在天气愈发寒冷的时候, 宿舍空调坏了, 这两天还没报修。 周六下午, 憋了好几天, 张向晓还是忍不住跑球场撒野去了。 简绥看书不是奋发图强,纯粹是陪着男朋友看。 有一个爱学习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那大概就是爱屋及乌,能带动起自己爱学习的心。 图书馆静悄悄的, 偶有翻页的声音,角落里,简绥趴在一叠书上,偏头闭着眼睡的正熟,路闻飞坐在他身旁,笔记本上做了大片的笔记。 他们坐在偏僻的角落,没什么人注意,路闻飞修长的指尖灵活的转了一下笔,把书翻了一页,余光瞥见没什么耐心睡着的男朋友,偏头看了他一眼。 简绥的脸压在书上,他坐他身边时,起初他很难集中注意力,简绥除却一开始喜欢把玩他的手,碰碰他这、碰碰他那的不安分,到后来基本上就只是在一旁坐着翻两页书,看他一眼,不怎么打扰他。 但视线存在感强烈,偶尔也会叫路闻飞分心。 再到现在,他刚才应该是趴在书上偏头看他才是,结果看着看着,把自己看睡着了。 他的脸在书上压着,被挤出一道痕迹来,眼帘轻轻闭着,睫毛垂落,似困极了的样子,路闻飞来图书馆时,简绥一般没课,也会跟着他过来。 见他这毫无防备的睡着,路闻飞轻轻扯了扯唇角,拉起他衣服上的兜帽,盖在了他脑袋上遮光,抬头对上一双眼睛。 刘漾然站在不远处的书架,手里抱着几本书,对上他的目光,路闻飞唇边笑意还未收敛,顿了顿,颔首了一下,对方也颔首回了他,推了推眼镜,转身去找别的位置了。 路闻飞在图书馆经常和刘漾然碰的上,不过两人交流不多,通常点过头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 简绥这一睡就睡了半个小时,醒来还是因为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趴着睡觉本来就睡不实,他昏昏沉沉的醒来。 谢谢你啊同学。一道女声压着声音道。 简绥眼前一片黑一片亮,他抬手一抹,摸到了兜帽,他坐起身,摘了帽子,看到两个女生在桌边站着。 怎么了?他问。 没事了。路闻飞说,也不是什么事,这两个女生路过时,水卡掉了,他提醒了一下。 那两个女生看到简绥,多看了两眼,对上旁边路闻飞的目光,仿佛在问她们怎么还不走,也不知怎么,就不好意思看了,道谢后相携离去。 我要去家教那边了。路闻飞说。 哦。简绥舒展了一下身体,我陪你。 不用,外面天冷。路闻飞说。 是冷了。简绥叹道,空调坏了,晚上睡觉被窝都有点冷。 路闻飞没有接话,你脸上压出印子了。 真的?简绥拿起手机看了眼,摸了摸脸侧,很显眼吗? 还好。路闻飞说,把帽子戴上吧。 简绥外套衣服帽子大,戴上去之后,脸被遮了大半,出图书馆时,简绥看到了刘漾然,不过对方在看书,他也就没有打招呼。 夜幕降临时,天气温度也跟着比白日里冷了些,这温度骤降也没个缓冲的过程,简绥洗漱完爬上床爬上了路闻飞的床。 路闻飞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他的床被霸占了。 你干什么?他看着正把被子往他床上挪的简绥问。 两个人睡暖和。简绥坦然自若,理由正当的说,凑合一下呗。 他把枕头和路闻飞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说着话,人已经钻进了被窝里,他睡在了里侧。 路闻飞: 他瞥了眼另外两位室友。 张向晓看到这操作,一下开窍,问刘漾然要不要一块睡,暖和。 于是宿舍四人两两组队,睡在了床上,关了灯,宿舍陷入了一片昏暗,刘漾然神情木然的躺在床上,想着,明天一定要去报修。 元旦你们回去吗?黑暗里,张向晓出声问。 不回。 不回。 不回。 张向晓:咱们一块出去聚聚呗?都有时间吧。 宿舍活动大多都是由张向晓发起的,简绥都行,另外两人也没意见。 你们还记得上个月那事不,我听说萧程玉好像休学了。张向晓说,就没见他来学校,他东西都是别人给收拾的。 网上热门新闻更新迭代快,那件事在爆出来之后,萧程玉在学校常被人议论,一周左右的样子,见不到主人公,也就少有人商讨了。 提起这事,简绥也就一句是吗。 在原本剧情中,这件事没有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原剧情中,那个博主只知道自己被劈腿了,没有那么狗血,所以只在圈内广为流传。 简绥在被子底下把玩着路闻飞的手,抚摸着他根根修长的手指,路闻飞脾气好的不像话,闭着眼由他玩着。 继上次被打断之后,简绥没再和路闻飞提起,路闻飞也没问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在学校里,两人亲密的时候其实不多,更多的相处还是同原来一样。 -- 第261页 男生宿舍夜谈从八卦转移到了学业,刘漾然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嘴,为张向晓指点迷津,慢慢的说话声渐停。 这么同床睡了两天,空调修好了,当夜路闻飞和简绥说了声,简绥抱着被子准备搬回去时,动作慢吞吞的,面上明显的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你是不是嫌我睡觉不老实?简绥问。 路闻飞:没。 那你不喜欢和我睡?简绥问。 路闻飞:没。 哪里有点怪怪的。 那我不搬了。简绥说。 路闻飞: 没让你搬。路闻飞说,他说话染上了几分简绥慢吞吞的口吻,只是和你说一声,空调修好了。 简绥: 想明白后,简绥看了他几眼,你学坏了啊。 路闻飞:嗯,和你学的。 简绥和路闻飞就睡在了一张床上,张向晓见状问了一嘴,简绥只说冬天两人睡一块暖和,张向晓也没多想,只有刘漾然看了他们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离元旦还有几天时,路闻飞就经常从简绥嘴里听到对于元旦那天的安排,说两人一块去看电影,约个会四处玩玩。 但安排最后还是都泡汤了。 学校元旦前夕,晚会汇演热闹过后,隔天放了假。 元旦那天,简绥一早就收到简母和简父分别发过来的红包,他躺床上回了消息,想了想,点开路闻飞的消息框,给他转账了一个俗气的数字。 另一头,路闻飞正提着早餐往宿舍走,看到消息,发了个?过去。 【简绥:新年红包,别的小朋友都有,你也得有】 【路闻飞:你男朋友快二十了】 【简绥:是吗,你生日什么时候?】 【路闻飞:五月】 【简绥:那你比我小,我三月】 【简绥:男朋友给你的转账,也不能收吗?】 路闻飞太熟悉简绥的套路了,在他继续往下说之前,收了转账。 他并不是和简绥计较这些钱,只是他在钱方面,会比简绥更敏感,也不想这段感情扯上这些,不过现在早就扯不清了。 路闻飞关了手机,把手机塞口袋里,轻轻吐出一口气,快步提着给楼上简绥买的早餐往宿舍里走,天气冷,走的慢些,吃的也就凉了。 中午宿舍四人一块去吃火锅。 火锅店热热闹闹,他们提前订了座,四人聚在一起,火锅热腾腾的往上冒着气,他们把衣服围巾放在了一边,中途路闻飞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简绥问他,他又说没事。 简绥没有追问,不过是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张向晓神经粗,没怎么留意,提议着等会去玩过山车海盗船。 刘漾然:大冬天玩过山车,你是嫌不够冷吗? 张向晓:那你说去哪? 刘漾然:图书馆。 大哥,今天好歹过个元旦,能不能有点节日氛围。张向晓说。 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刘漾然说。 张向晓:有道理。 简绥偏头问路闻飞:广场那边晚上零点放烟花,一起去看吗? 路闻飞闻言,神情一滞,抿了下唇,我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简绥反应过来,要去上班? 嗯。路闻飞唇动了动,最终只能说了声抱歉。 因为没能满足简绥的期待,而感到愧疚。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路闻飞从不觉得,他需要去满足谁对他的期待,而现在却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想要满足别人期待的感觉。 可他需要钱。 而元旦这天酒吧那边会很忙,他也是在这两天,才决定去的,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和简绥说。 没事。简绥失望只是一秒,笑道,那我去酒吧等你,一样的,咱们一起跨年。 路闻飞抿了下唇:抱歉。 那下次记得补偿我。简绥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 酒吧搞着元旦活动,晚上开门之后,客人不少,昏暗的环境下,彩色的灯光闪烁着,简绥坐在吧台,点了杯酒,就在那低头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路闻飞的动向,期间有人过来搭讪,他都没怎么理。 今天酒吧的人有点多,等着在酒吧熬夜跨年的人不少,闪烁着的灯光,舞池里跳动的身躯,一眼看过去,人山人海。 调酒师动作华丽流畅的调出一杯色泽漂亮的酒,推到简绥面前。 送你的。他说。 简绥:谢谢。 他先前来过好几回,调酒师对他眼熟,见他先前都是来找路闻飞的,今天也还像是特意冲着路闻飞来的,问他和路闻飞什么关系。 简绥懒懒散散耷拉着眼帘,转动着酒杯,打探消息啊? 是啊。调酒师道,之前就有好几个姑娘问我呢,你和小路是不是一对,她们里头可有追小路的,你注意着点。 -- 第262页 他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哦简绥挑了挑嘴角,我会的。 这话无疑是默认了调酒师的猜测,调酒师暧昧的看了眼他身后,简绥转过头,就见路闻飞拿着托盘站在他身后。 路闻飞点了单,把托盘放桌上,在聊什么? 说这话时他没转头,但简绥就是知道是问他的。 说你呢。简绥道,说你在酒吧可受欢迎了。 路闻飞:没有。 调酒师插嘴道:哪是没有,那是人家小姑娘不敢和你表白。 哦,表白啊。简绥指尖点在酒杯杯沿,忽而一顿,说起来,今天倒是个表白的好日子。 调酒师抬眸冲他笑了笑,也没说话,但那表情看起来挺意味深长。 路闻飞没坐多久,又很快忙去了,简绥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临近零点,街道上亮着霓虹灯,一条夜市上比往常热闹,穿着棉服的人们走在街道,满星点缀夜空,闪烁着光辉。 酒吧音乐停下,主持人上了场,所有人都开始等着跨年,聚光灯打在台上,路闻飞往吧台走去,还没走到吧台,一只手就从一旁伸了过来,拉了他一把。 他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方是谁,顺着力道跟着穿越了人群。 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人靠在吧台,叫了一声调酒师,杰斯。 怎么了? 路哥呢?女人问,我刚看到他往这边来了。 跟他男朋友走了呗。调酒师道,把一杯酒推到女人面前,尝尝,新品。 女人神情怔住,低头愣愣的看着酒,半响。 哈?男朋友?什么时候操? 才反应过来,你反射弧也太长了。 几分钟过后,大屏幕上开始进入了倒数,酒吧的人拿起手机录视频,也跟着倒数今年最后的时刻。 哈 呼 更衣室内没有开灯,暗淡的光线下,两道不同的呼吸声急促的喘息着,路闻飞仰着头,背靠着墙壁站着,简绥扶着他肩头上方的墙壁,弓着腰,额头抵在他肩头。 两人一路从外面跑过来,呼吸都变得紊乱了。 路闻飞胸膛起伏着,酒吧里没有外面那么冷,这么一跑,还有些热。 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两人呼吸都慢慢的调节了过来。 唉。简绥在他耳边道,我是不是有些话还没有和你说过。 路闻飞从走神中回来,什么话? 简绥倾听着外面的倒数声。 五 四 简绥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着倒数,数到二时,他道:我很喜欢你这件事,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 新年快路闻飞话音戛然而止,愣了愣。 外面酒吧的人群声势浩大的倒数结束,分外热闹的喊着新年快乐,大家一起跨年,而简绥只想和路闻飞跨年。 更衣室内响起一声闷哼,简绥感觉到唇被很重的力道堵上,上嘴唇磕到了牙,似乎破了皮,尝到了血腥味。 但面前的人没停,路闻飞手抵在他胸前,抓住他领口的衣服,有些粗鲁的吻着他,简绥搂住了他的腰,也不在乎嘴上那点伤,以同样的力道拥吻着他,与其说吻,不如说两人都在咬着对方的嘴唇。 昏暗的环境,似与外面隔离,接吻而发出的暧昧声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响,炽热的呼吸交织,吻里带着年轻人的气血方刚,激烈的感情碰撞,浓烈而浓稠。 两人在更衣室待了好一会儿,光是接吻,就吻了十多分钟,激情四射,出去时两人都嘴唇都带着湿润的光泽。 路闻飞的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太纯洁,也好在是酒吧光线暗淡,不细看不怎么看得出来。 路闻飞结束了酒吧的工作后,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简绥替他围上围巾。两人从酒吧里出去。 去哪?简绥问,不待路闻飞回答,又说,公寓那边应该落灰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去酒店开个房吧。 这句开个房吧被他说的理所当然。 路闻飞应了声好。 在晚上跨年夜过去之后,街道冷清了很多,凌冽的冷风刮起地面的垃圾,卷着在路上滚了几圈。 酒店大堂亮着暖黄色的灯,前台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麻烦开间房。简绥把身份证放桌上。 前台问他要单人房还是双人房,简绥瞥了眼路闻飞,道:还有大床房吗? 前台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一圈,脸上挂着职业微笑:有的,请稍等。 她开好房,把房卡递给他:您的房卡和身份证,请拿好,在四楼,那边走。 谢谢。简绥拿过两样东西,和路闻飞往电梯那边走去。 这个点没什么人用电梯,电梯就在一楼,他们上了电梯,门缓缓合上。 路闻飞吐出一口气,应该开双人房。 -- 第263页 简绥看着电梯门上映照的倒影,你觉得我俩这样,谁看不出来吗? 路闻飞看到简绥有些红肿的唇角,默了。 两个大男人半夜来开大床房,嘴上还有暧昧痕迹,根本不用多猜都能看出来。 没发现你还挺在乎面子。简绥含着笑音说,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今晚还打扮了,不像正经人,说不定她以为我是嫖客你是鸭子。 路闻飞:为什么不能我是嫖客。 行呗。简绥坦然道,那你带够钱了吗?客人。 路闻飞: 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去,找到房门,拿房卡开了门,大床房里很宽敞,一进去打开灯,简绥就看到浴室的门下半截是磨砂的,而上半截,是透明的。 有情趣。简绥道,你洗澡,我看。 路闻飞: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简绥嗓音散漫道:你都跟我来开房了,还和我说正经?我看着像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吗? 还真不太像。 简绥说话说的坦荡,但真进去逛了一圈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气氛有点暧昧过了头了。 先前在酒吧那火都还没散,灰烬里只要一点火星子,又能点燃整片荒原。 你先还是我先?简绥看了眼浴室。 路闻飞:你先吧。 行。简绥半点不拖沓,起身去洗澡。 时间也很晚了,再不洗,等会天都快亮了。 他进了浴室,路闻飞也没看,只是听着这淅淅沥沥的水声,叨扰得人心里不平静。 简绥洗澡很快,他穿着浴袍出来,路闻飞看了他一眼,又别开头,起身去洗澡,他看着玻璃门,背对过身,即便简绥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耍流氓,但还是有一点微妙心理。 待他出来时,简绥已经吹干了头发,盘腿坐在床上回消息,见他出来,放下手机道:过来,给你吹头发。 他走过去,吹风机插上电,嗡嗡嗡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头顶的手穿梭在他黑发间,指腹温柔的摩挲过他的头发。 几分钟后,头发吹干了,简绥放下吹风机,道好了。 你手机刚才一直在响,看看消息吧。简绥说。 路闻飞:嗯。 他看了眼消息,大多消息都是他弟发来的语音,问他什么时候放假回去,他好想他。 路闻飞回着消息,让他弟早点睡。 他们聊了会儿,路闻飞回过头,对上简绥的视线,两人对视半响,谁也没挪开视线。 片刻后,简绥扯着唇角一笑,你这么看着我,让我觉得,不干点什么都说不过去啊。 路闻飞避开他的目光,脱了鞋上床,还没稳住身形,一只手就如之前在酒吧一样,横穿过来,把他扯了过去,压在了身下。 床晃了晃,简绥遮挡住了白炽灯光线,悬在路闻飞上方,路闻飞眯了眯眼,额角的碎发变得凌乱。 别说你跟我来酒店,没那个心思。简绥道。 路闻飞抿了下唇,几秒后,道:嗯,有。 他伸出手,扯住简绥的浴袍领口,把他往下一拉,两人的唇撞上,撞到了简绥先前的伤口,他哼了声,模糊道:你有点凶啊。 那我温柔点路闻飞说。 照你喜欢的来就行。简绥握住他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心跳的很快。 他也不是不紧张的,但更多的,是兴奋。 即便很晚了,也没有丁点的倦意。 而路闻飞,也和他一样。 他抬手勾住简绥的脖子,仰着下巴和他接吻,流畅的下颚线线条下,留下一层阴影,喉结滚动,迎难而上。 路闻飞丹凤眼眼尾逐渐染上潮红,眸中潋滟,绯色蔓延到了耳垂,唇分开时,露出些许猩红舌尖。 简绥嘴唇擦过他的脸颊,路闻飞揽着他脖子,眼底涣散的看着天花板喘气缓着。 你想不想简绥偏头吻了下他耳垂,问,做点更过分的事? 更过分的 什么事 路闻飞在接下来就知道了。 当简绥顺手从床头枕头下摸出盒子时,他还有些没缓过来,抬手盖住了眼睛,遮挡着房内刺眼的光线。 这哪里来的?他嗓音低哑。 简绥:一般酒店,不是都有吗? 所以他就找了找,本来没有的话,他都想趁着路闻飞洗澡下去买了。 今晚的气氛太好,两人皆是情绪高涨,这些事,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交往后,两人就一直宿舍没怎么太过界过,毕竟宿舍和私人空间不一样。 路闻飞躺床上,拿开盖着眼睛的手臂,被刺眼的灯光激得眯了眯眼,他看着简绥唇上叼着东西,垂眸在看着他,手中还拿着另一管盒子。 简绥脸上的表情,和他的眼神,露骨的带着色气,看一眼都让人心间发烫,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像打排球时的认真,充满了攻击性和侵略性,又比那时候,多了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 第264页 真正的,成人深夜频道。 第71章 给不给 清晨天边升起地平线, 冬日的早晨,一缕阳光自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穿透进来,酒店房间窗帘厚重, 房内光线有些许的昏暗, 让人分不清时间。 床上白色被褥凌乱,拱起一团。 简绥趴在床上,手肘抵在枕头上,双手托腮, 看着沉睡中的路闻飞,伸出手指拨弄着他的睫毛, 路闻飞皮肤比好几月之前军训时更白了,偏向冷白,睫毛有点卷翘的弧度, 轻轻合上,睡得毫无防备。 简绥只觉得,路闻飞哪哪都好看, 怎么都看不腻,他指尖抵在他微蹙的眉间, 轻轻揉了揉, 路闻飞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看了有将近半小时,路闻飞闭着眼出了声, 嗓子嘶哑:看什么? 你又没睁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简绥说。 路闻飞掀了掀眼帘, 撞进简绥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里,晃了晃神,他睫毛煽动了一下,道:这不是在看吗? 是啊。简绥坦然承认, 你好看。 路闻飞看了他一眼,身体往下滑了滑,被子遮住了耳垂及以下的半张脸。 半响,他问:几点了? 简绥:八点。 实际上已经八点过半了。 路闻飞鲜少会有赖床的时候,基本都是七点之前起,今天不一样,昨晚忙活了一夜没停下,身体后知后觉的泛上了疲惫,也不知道昨天哪来的那么精力旺盛。 要起吗?简绥问他,衣服给你准备好了。 哪来的? 让人买的,楼下旁边有商场。简绥顿了一下,缓慢的补充道,昨天晚上上楼的时候注意到了。 路闻飞: 先不说他为什么会注意这些事,光是他这说话的口吻就很可疑。 片刻后,路闻飞嗓音沙哑道:你不会昨晚来酒店的一路都在想这回事吧? 你没想?简绥小声哼哼。 路闻飞无从回答,还真想了。 简绥见他不说话,一下理直气壮起来,掷地有声道:对,我想了。 我又不是没感觉,你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保持什么想法都没有。 路闻飞躺了会,准备起身时,一坐起来,霎时间浑身一僵,简绥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又躺了回去,简绥这就明白了。 我买了药。简绥说。 路闻飞半推半就闭着眼趴床上,待上完药,换上衣服,他缓过来了许多,两人一同吃了早餐,然后就回了学校,宿舍里没有人在。 路闻飞趴床上歇了大半天,简绥坐在下面的桌子,给他端茶倒水,方方面面照顾得周全,路闻飞还没被谁这么照顾过倒是有过的,他从前有一回发烧,躺床上休息,他弟给他倒水,结果递给他时,左脚绊右脚,直接把水全倒他身上了,于是最后成了他发着高烧照顾他弟。 他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中途听到有人进出门的动静,每每要惊醒时,就听到了简绥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他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张向晓和简绥正在玩游戏,两人都戴着耳机,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有张向晓偶尔的嘟囔几句。 醒了?也不知道简绥是怎么第一时间发现的,坐在下面凳子上仰着头看他。 嗯。路闻飞抬起手,捂着脸,手指插入发丝中。 吃点吧。简绥拿出桌上打包的一份粥,我估计你快醒了,买了粥。 睡了大半天,路闻飞也的确饿了,他下床去洗漱,来到了桌边,简绥今天大半天都坐在他床下的书桌前,这会也还在。 他拿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左耳戴着蓝牙耳机,路闻飞走过去,准备拿着粥去简绥那桌吃。 简绥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凳子一滑,拉过旁边另一条凳子,摆在桌边,坐这。 路闻飞俯身扶了扶凳子,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脚步声啊。简绥说,你过来我听得到。 路闻飞在他身旁坐下,打开了粥盒,张向晓也知道路闻飞醒了,不过还是习惯的压着声音,我操,这把可以啊,我拿到金牌射手了。 路闻飞瞥了眼简绥的手机屏幕,这把游戏已经结束了,进入了结算阶段,简绥手臂从旁边伸了过来,揽了一下他后腰,侧头轻声问:还难受吗? 没事。路闻飞转头用余光看了眼张向晓,又看了眼简绥。 简绥无辜的眨眨眼,放下了手。 他和张向晓玩游戏,路闻飞就在一旁吃着粥,简绥有一把正在加载时,路闻飞从他身后路过,不经意的瞥见了他手机屏幕上,游戏加载界面中,简绥和张向晓的基友标志。 一觉醒来,路闻飞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身体的不适,元旦这两天,他和简绥都没怎么待在宿舍,待假期结束那晚,两人才安分的待在宿舍里。 周六晚上,简绥和张向晓约着一块上了游戏,赛季更新后,两人段位都往下掉了些。 由于前两天和路闻飞进展飞速,简绥总觉着和路闻飞的关系不如从前那么纯洁了,回到宿舍后,简绥欲盖弥彰回到了自己的床位,路闻飞也没多说。 -- 第265页 玩游戏时,张向晓通常是谁厉害谁是哥,一口一个简哥叫的很嗨。 路闻飞洗完澡出来,爬上床,坐在了和简绥床位相近的那边,简绥盘腿靠墙坐着,腿间放着一个枕头,路闻飞瞥了他一眼。 张向晓在那头嚷嚷:我操救我救我救我 从简绥的操作手法看来,始终游刃有余,不慌不忙,路闻飞拿着手机,低头划动着,片刻后,他也戴上了耳机。 这把游戏结束,简绥看到了路闻飞发过来的消息。 两人就在相邻的床位,一般要发消息的情况,都是不能让另外两人听到的话,张向晓问他还开不开,简绥说等一下。 他点开了消息框。 【路闻飞:简哥带我。】 简绥愣了愣,眉梢轻挑。 我关灯了。刘漾然在下面喊了一声。 关吧关吧。张向晓说。 咔哒一声,宿舍灯光暗了下来,刘漾然拿着手机手电筒照明上了床,另外三张床位上,幽幽的手机光照在了他们的脸上,简绥的五官更显得深邃立体,眸子里映照着光,他打字回消息。 【简绥:好啊】 他对张向晓说:我再邀一个人。 谁啊?男的女的?张向晓问。 简绥:男的。 好吧。张向晓一瞬就没了往下问的兴趣,道,要等多久? 几分钟。简绥说。 张向晓:好了叫我,我回个消息。 行。简绥应完他,凑到路闻飞身边,摘了他一只耳机,你玩哪个号? 路闻飞:之前那个。 要告诉他这是你吗?他压低声音问。 路闻飞指尖挺顿两秒,随你。 怎么随我?简绥问。 路闻飞打开游戏登上了号,没有说话,简绥退了回去,琢磨着这两个字,片刻后,就明白了过来。 他看着游戏页面上的亲密关系申请,一时怔住。 两人一块玩了好一阵的游戏了,还经常互送玫瑰玩玩,陆陆续续加起来,亲密值早就可以申请亲密关系了,不过 简绥看着上面恋人的申请,指尖悬在了屏幕上,一瞬明白过来刚才路闻飞说的话。 路闻飞的消息发送过来。 【路闻飞:张向晓是基友】 【我不想当基友】 【也不想当死党】 【只想要这个】 【给不给】 简绥舔了舔唇,被撩得心口怦怦跳,他忘了是在论坛哪个帖子看到的了,有人说,像路闻飞这样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将来谈个恋爱,那都必须是得对方把他追着捧着,根本没法想象他谈恋爱的样子,简直像个性冷淡,不适合谈恋爱。 简绥想,那话大错特错了。 路闻飞平时情绪都是收敛着的,即便情绪波动起伏大时外放些,也都是收着的。 偶尔来这么一下,简绥还还挺受用,特别的悸动浮在心头,经久不散。 软肋都被路闻飞拿捏得死死的。 【简绥:给】 【简绥:这个位置,只给你留着】 要不是宿舍还有旁人,简绥这会都想把他压床上亲亲了。 谁家性冷淡这么可爱。 简绥摸黑挤到了路闻飞床上,摸摸他小手。 好了。简绥叫了一声张向晓。 张向晓:来了。 张向晓进入游戏,加入简绥的邀请队伍中,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道:还是那个兄弟啊。 简绥:嗯。 游戏进入匹配,挑选英雄。 路闻飞本来选了个打野,简绥凑他耳边问,不是说让我带你吗? 他道:你自己都能飞,我怎么带? 路闻飞默了默,把打野换成了辅助。 三人进入加载中,张向晓本来还乐呵的脸在看到简绥的标志之后,突然愣住。 哎你 怎么了? 你俩这个标什么情况? 只见上排五人中,其中三人都有亲密关系的标志,一个蓝色的基友标志,两个粉色爱心的恋人标志,简直就像一对情侣一条狗,狗是单身狗。 影响游戏吗?简绥问。 张向晓茫然挠头:这倒是不影响。 那就没事了。简绥说。 张向晓: 好像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进入游戏地图之后,路闻飞操控着人物跟在简绥身后,跟着他满地图跑,蹲人杀人拿人头,简绥还让了他几个人头,当真是带他。 简绥一边操控着游戏人物,一边肩膀抵在了路闻飞肩头,路闻飞被他摘下的耳机没有戴上,简绥的腿碰到了他膝盖,一开始是不小心,后来是故意的。 昏暗的环境下,简绥压低了声音,我的打野,还算合格吗? 路闻飞:嗯。 那你,是不是该亲口叫一声简哥让我听听。简绥说。 路闻飞余光瞥了他一眼,简绥看起来还在认真打游戏,很公平吧。 -- 第266页 简哥。路闻飞叫的毫无心理负担。 清越的嗓音低低叫出这两个字时,分外的好听。 再叫一声,给你人头。简绥说。 路闻飞卖身求荣:简哥。 玩到最后,路闻飞一个辅助拿下的人头,比张向晓还多。 他们没玩的太晚,十点左右就下了游戏,张向晓几把玩下来,都没怎么说话,反倒在他们下了游戏之后,给简绥发了消息。 【张向晓:你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张向晓平日大大咧咧不着调,关键时刻反倒有了两分细腻心思。 他又不傻,两个男的,在游戏里用那么多亲密关系不用,偏偏要搞情侣专用的恋人关系也可以说简绥是弄着玩的。 只是前段时间简绥的异常,周身的氛围都仿佛冒着粉红色的恋爱气息,他也怀疑简绥偷偷恋爱了。 【张向晓:你和那个FF,什么情况】 简绥看了他的消息,退出去,给路闻飞发消息。 【简绥:真能和他说刚才那号是你?】 两人头对头的睡着,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自己脸上,路闻飞甚至能听到简绥的呼吸声,他看了眼消息,打字。 【路闻飞:可以】 简绥退出和路闻飞的聊天页面,张向晓发来消息,他半天没回。 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他,只是和张向晓说了,张向晓肯定能猜出来他们的关系,他不知道张向晓对这方面的态度是怎样的。 手机振了好半天。 【张向晓:你要小心啊,这年头,网恋不靠谱】 【张向晓:我问你啊,我只是问问,你是不是给他花钱了?给他买了皮肤?】 【张向晓:你先前好像说过这一回事吧,他可能就图你的钱】 后面还有好几条消息,简绥回消息都来不及,另一边路闻飞又发消息过来了。 【路闻飞:张向晓以为你网恋了】 【路闻飞:他让我劝劝你,打听一下】 两分钟后 简绥把路闻飞和张向晓拉入了一个群聊,张向晓看着这个三人群聊,安静如鸡。 【张向晓:?】 【简绥:有什么就在这说吧】 【路闻飞:嗯】 【简绥:你要问什么也问吧@张向晓】 张向晓还在打字,路闻飞冒了出来。 【路闻飞:FF是我】 群里一片静默,五分钟后。 【张向晓:你游戏玩的挺好的】 两秒后。 【张向晓退出群聊】 群里一瞬只剩下了简绥和路闻飞。 【路闻飞:睡吗?】 【简绥:晚安】 【路闻飞:晚安】 床上的两束手机光暗了下来,宿舍静悄悄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张向晓的床位传来细微的吱呀声,张向晓本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天花板。 隔天早上六点多,窗外还没全亮,路闻飞和刘漾然两人陆续起床了,两人没有开灯,默契的放轻了动作,在暗淡的光线下去卫生间洗漱。 路闻飞路过简绥床位时,脑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他往后仰了仰,细看一眼,才发觉这是简绥的手臂。 他晚上睡觉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了,这会儿就吊在床边,路闻飞偏头看过去,找不到简绥的脑袋,估计是蒙在被子里。 他把简绥的手塞回被子里才去洗漱。 简绥醒来时,张向晓已经起了,他下床,张向晓盯着他,他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张向晓盯着他,简绥没法无视他的视线。 干什么?简绥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张向晓:元旦那两天,你和路闻飞干嘛去了? 没干嘛。简绥声音里含着倦意。 所以你俩,早就暗度陈仓张向晓话没说完,门口传来开门声。 路闻飞提着早餐进来,一袋放在了简绥桌上,偏头看向张向晓,要吃吗?给你打包了一份。 张向晓矜持了两秒:谢谢路哥。 简绥: 你吃了吗?他问路闻飞。 路闻飞:嗯,面。 简绥坐在桌前拆盒子,路闻飞给他打包是一份水饺,他搅拌了一下,低头吃早餐,张向晓看了他俩一眼,忽然想起来,军训时简绥经常盯着路闻飞他们班看。 当时他以为是在盯萧程玉,感情根本是在看男人。 难怪简绥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很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张向晓问他们,刘漾然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简绥说不知道。 他说的是他不知道刘漾然知不知道,张向晓理解的是刘漾然不知道,于是他觉着他也还是先瞒着,这事总归不是他的事。 H大即将进入寒假,一月份天冷,简绥要考试了,也认真了许多,每天去图书馆陪着路闻飞看书,自己也有在旁边做笔记,从前张向晓还有想要和他们一起复习的想法,现在完全放弃了。 简绥每次写了没多久,就以手酸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占据了路闻飞的左手,路闻飞右手一边写字,左手被简绥握在手里,捏捏这捏捏那。 -- 第267页 简绥有时把他的手直接塞进自己口袋里,脑袋就磕在他肩膀上睡了。 路闻飞一时分不清他是来看书学习的,还是来睡觉的。 去往图书馆的同学,近期发现,时不时的会看见角落里一个人靠在另一个人身上睡觉,另一个人身上散发着疏离气场,全然不受影响。 两个人有些瞩目,有时候他们坐在玻璃墙面的那边,外面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转头看他们。 张向晓偶然一次抱着篮球路过,心中忍不住想,光天化日,有辱斯文,不堪入目过分。 自从知道两人关系,他再也不试图融入他们了。 简绥发现最近的路闻飞有些反常,在元旦那天中午接过那个电话后,他身上总有一中憋着闷着的劲儿,以前也有,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而且他最近似乎经常会接到电话,有次在图书馆,简绥趴桌上,其实没睡着,坐了会就听到桌上手机嗡嗡作响,接着路闻飞就拿着手机离开了,再回来时,身上气息明显低沉了些。 但是他没有和简绥说过,简绥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按理说,两人现在的关系,没什么不能问的,不过简绥觉得,每个人心里总该有那么一亩三分地,是不愿意旁人触及的。 剧情里着重描写的是他们的感情线,有关于路闻飞私事的着墨不多,简绥也回忆不起这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情节。 临近放寒假,路闻飞接电话的频率也高了,有时和简绥在路上走着,都会有电话打进来,路闻飞不想接时,就会按掉,简绥顺口问时,他又说没什么。 要不是简绥了解他,恐怕都要以为他这是出轨前兆了。 刘漾然是宿舍里第一个回去的,他老早定了回家的高铁票,张向晓订的票晚些,简绥问路闻飞回不回去,路闻飞道回,不过会比他们晚点。 简绥想着他们都走了的话,就只剩下路闻飞一个人在宿舍了,陪着他把票订晚了,不全是为了路闻飞,也是为了自己,他想和路闻飞多待着。 恋爱中的人,总是想要多和对方多相处的。 张向晓周六离开的宿舍,他走时,拉着行李箱在宿舍门口和简绥道别,路闻飞提着给简绥带的早餐,和张向晓打过招呼后,就从两人身边进了宿舍。 张向晓酸道:路闻飞对你真好啊,我也想天天有人给我带早餐。 还风雨无阻的。 简绥靠在门上:羡慕啊? 张向晓:羡慕。 简绥翘起唇角,咬字轻快:我的。 张向晓: 妈的再见。 他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绥关上门转过身,路闻飞站在他身后,轻飘飘的掀起眼帘看他,简绥唇边笑意还没消散,扑上去把他抱在怀里,脑袋蹭来蹭去。 宿舍就我们两个人了。他说。 想做什么?路闻飞思绪飘散。 简绥:没想。 路闻飞扯了扯唇角:是吗? 简绥松开他,看着他的脸,捧着就亲了一下,今天早餐买了什么? 路闻飞:自己看。 家教那边在那家小孩期末考试过后,成绩出了,小孩成绩提升了不少,对方给路闻飞发了个大红包,还问路闻飞寒假会不会留在H城。 这事路闻飞没和简绥说,包括他大概率也只回去待两三天的事。 简绥回去的票定在了小年夜前几天,一直到他快回去的前一晚,两人也什么都没干,最多亲个嘴。 深夜,窗外明月高挂,宿舍光线是暗的,两人睡在床上。 就要走了。简绥可惜道,还没做什么呢。 你想做什么? 简绥没说话,过了两三秒,蓄力翻了个身,支撑着身体悬在路闻飞身上,下一秒手卸了力,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道:你说我想做什么? 路闻飞屈了一下膝盖,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简绥嘶了声,谋杀亲夫啊。 路闻飞一顿,我不是故意的。 我想干点坏事。简绥说。 路闻飞看着他的眸子,半响,道:随你。 对上他的眼睛,简绥忽而就觉得有中说不让来的满足感。 无论看过他这张脸多少次,还是会在不经意间的心动。 他俯身抱着他,脑袋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这段时间路闻飞瘦了不少,穿着臃肿的衣服不显,抱起来就能很清晰的感觉到。 还是不干了,免得以后都没法面对他们俩了。 他指的是张向晓和刘漾然。 你家在哪边?路闻飞忽而问。 简绥:B城,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玩。 路闻飞:嗯。 你家呢?简绥问。 路闻飞抬手搭在了他脑袋上,手无意识的拨弄着他黑色的发丝,黑发平日看着很硬,摸起来意外的柔软,道:沿海市那边,不远那边没什么好玩的,你去的话,只能坐车带你兜一圈了。 简绥听得到路闻飞的心跳声,很沉,很稳,突突的在耳边,呼吸间他胸口起伏着,在这样的夜里,简绥能感受到这每一分的细节,这中感觉很宁静,也很放松。 -- 第268页 简绥问:坐什么车? 路闻飞:公交车。 简绥:不如我带你骑摩托。 路闻飞轻笑了声,他其实不怎么想提那座城市的事,因为在那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太美好的回忆。 但现在和简绥说说,好像又能想起一点有意思的事。 可以带你去看看我高中的学校。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有机会的话。 有的。简绥低声说着话,带着困倦之意,有机会的,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男朋友,寒假约约我呗。 第72章 烟花 隔天简绥去往车站, 路闻飞去送的他,年底车站人潮拥挤,一眼望去, 人手拿着好几份的行李,大厅环境喧闹。 路闻飞把简绥送到进入等候区, 目光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简绥检票进去时,回头在人群中找他,路闻飞也知道简绥在找他, 抬手挥了一下, 简绥看到他, 扯出一个笑,扬手挥了挥。 简绥进了等候区, 路闻飞转身出了车站。 他刚出车站上了车,就收到了简绥的消息。 【简绥:等到家给你发消息】 【路闻飞:好】 两人聊了几句, 简绥的高铁快到了,他提着行李箱前往进站口检票,一直到上了高铁,给路闻飞发了消息, 然后就扣上了帽子,靠着椅背闭眼休息。 昨晚他们睡得晚,简绥一路都有些犯困, 但真上了车, 又不怎么睡得着, 他旁边坐的是一个大叔,迷迷糊糊间,隐隐约约闻到中年男人身上的烟草味, 不怎么好闻,他头偏向了窗外的位置。 这是简绥和路闻飞交往以来的第一次分开,高铁到了站,已经是下午了,简绥出了车站后,打电话联系了人,他家里那边派了助理来接他,把他送回了家。 严格说起来,他和简家夫妇相处的时间不多,高三那年他通常是待在自己房间里,简母有自己的工作,偶尔在家时,会给他端水果送进去,见他在学习,便很少会打扰他。 而简父因工作缘由,常年奔波于各地出差,简绥只在高考结束后和他碰过几面。 这个家庭有些奇妙,夫妇间感情不错,不过对于他这个儿子,很少会管教,多数时候是放养式教育。 简绥回到家,家里只有简母在。 门铃响了后,门打开了,穿着修身毛衣盘着头发的中年妇女面容保养姣好,看见他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上前搂了他一把。 回来了。 我饿了。简绥眨了眨眼,认为这是拉近他和简母之间最快速的方法。 果不其然,简母一听他饿了,就拉着他进了门,刚弄了点小蛋糕,快来尝尝。 简绥把行李放在一边,进门换了鞋,去卫生间洗了洗手。 客厅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简母做的小蛋糕,很精致,简母很擅长做各中甜点,厨房放着各中烘焙糕点道具,小蛋糕上放着两个大草莓点缀,简绥拍了张照。 简母洗了手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交女朋友了?她问。 简绥把照片发送给路闻飞的指尖一顿,什么? 简母笑道:拍照给谁看呢。 作为过来人,简母明白,像他这个年纪,一些小事都会有想要分享的人,大概率是恋爱方面。 没谁。简绥发了图片,把手机扣在桌上。 路闻飞在简绥走后的这几天很忙,有时候简绥发过去的消息,他都来不及回,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来的频率也更加频繁了。 是年底来收债的,还找上了他二婶那边,于是收债的人和他二婶几乎每天都打来电话。 晚间天黑沉沉的,路闻飞到了酒吧门口,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出手机,在看到名字的一刻,眉间舒展了些。 路闻飞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简绥的声音。 你在哪呢?风那么大。 外面。路闻飞说,等会回去。 你回家了吗?简绥问。 路闻飞:还没,后天回。 两人聊了几句,路闻飞要进酒吧了,就先和简绥挂了电话,他在门口站了会,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似乎没有简绥在,开始有些厌烦这些本已经习惯的生活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两人分开后,联系就只能靠手机,视频聊天的频率不高,多数是文字,但仅有的几次视频聊天,简绥都能看出路闻飞瘦了一圈。 简绥这次回家后,基本上手机不离手,每天都在问路闻飞有没有回去,还开玩笑说要不他回学校那边陪他算了,直到他回去后才消停。 临近年关,简绥这两天被简母拉着去置办年货,有次逛商场时,看到一件不错的呢子大衣,他看了两眼,觉得路闻飞穿上,应该会很好看。 简母在他旁边注意到了,喜欢? 我看看。简绥说。 最后出商场时,简绥买了两件一样的黑色呢子大衣,简母问了一句,他也只说送朋友。 路闻飞那边回了沿海市,而距离春节,也不过只有两天了。 居民楼五楼,路闻飞抬手敲了敲门。 -- 第269页 门打开后,露出一个脑袋,长相稚嫩的小男生一双眼睛黑溜溜。 哥!见到了人,他敞开门,穿着厚重黑色棉服扑到了路闻飞身上。 路闻飞揉了把他的头发。 呦,回来了。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走过来,他二婶烫着一头小卷发,身形微胖,皮肤有些黝黑,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 路闻飞:二婶。 他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赚钱啦?唉不用不用,你自己收着吧。 没买什么东西,二婶你拿着吧。路闻飞把红包塞她手上,拉着行李箱走进去。 妇人客气两嘴,笑着把红包收了,路闻飞进了门只坐了会,就领着路小宝回了家,他家在同一栋居民楼里,房间有半年没住人,落了灰,路闻飞领着路小宝搞了个大扫除。 闲下来后,路小宝拿出成绩单,这次又考了班级第一。 路小宝一直绕着路闻飞喊着哥,显而易见的高兴,他还把后脑勺上次缝了针的地方给他看了,长好之后,那里有一小块地方秃了,看起来像是一个坑。 哥,你有没有给我找嫂子?路小宝问。 路闻飞一顿,没有。 婶婶说你去上大学,就要给我找漂亮嫂子的。 没有。没有漂亮嫂子。 两人说着话,路闻飞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简绥给他发的消息,问他有空没,他回了他的消息,片刻后,简绥又问他要不要视频一下。 路闻飞拎着叨叨个不停的路小宝后衣领,把他扔出去了,冷漠又无情。 房门关上,房间里安静了,路闻飞坐在凳子上接了视频,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简绥的下巴,随后他把手机拿远,扬着笑道:这是你房间?给我看看。 路闻飞举起手机,让他看了一圈,床还没有铺,除此之外,房内只有一个木质衣柜和一张书桌。 挺干净。简绥说。 路闻飞:刚打扫完。 我过去睡哪?简绥这句问话的语气理所当然。 路闻飞愣了一下,随即反问,你想睡哪? 那还用说吗。简绥道。 路闻飞: 两人聊了有半个小时,外面路小宝过来敲门说饿了,简绥听到声音,得知他回来还没吃点东西,让他先去吃饭,挂了电话。 晚间八点,华灯初上,入夜之后,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起来,有些窗口飘出饭菜香,路闻飞洗完澡坐在床上,头发吹得半干。 路闻飞打开手机,就收到了一笔三千块的转账。 【简绥:陪玩还干吗?】 【路闻飞:不干了】 路闻飞把转账退了回去,简绥那边又转了过来,这次一下转了五万。 【简绥:干呗,我包了】 路闻飞甚至怀疑简绥是猜到了什么他有动过和简绥借钱的想法,但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简绥这就送钱过来了,先前那段时间两人天天在一块,简绥会察觉到,也不是不可能。 他在观察这方面,一向很敏感。 【路闻飞:你哪来这么多钱】 【简绥:我自己赚的】 【路闻飞:赚的?】 【简绥:嗯哼】 路闻飞在看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都能想象得到简绥的表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见他。 正如路闻飞所想,简绥是察觉到了他缺钱,前几天路闻飞那么忙,忙到回消息都像是抽空回的,打电话过去时,也经常在外面,有一次简绥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喧闹的声音,似乎是在酒吧,这些信息足以让他猜出路闻飞的近况了。 路闻飞不说,简绥也不问。 小别墅的卧室里,简绥套着一件白色T恤,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打字,输入框的字还没发出去,那边猝不及防的就发来了视频聊天申请。 他挑了挑眉,接通了。 路闻飞只见画面晃了两下,画面里是骨感的锁骨和白色的衣领口,手机被举起来,简绥的脸庞出现在了视频里。 这也在服务范围里吗?他道,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 路闻飞: 他轻咳一声,问:这些钱,算我借你的,行吗? 简绥神色懒散的看着镜头,行啊,不过你得和我说说,拿这钱干嘛去你要不想说那就算了。 手机画面中,路闻飞凑的很近,微微耷拉着眼帘,眼眸下垂的看着手机,这个角度拍一般人很容易拍的丑,路闻飞那张脸却像是怎么拍都好看,下颚线线条流畅而分明,丹凤眼下的泪痣透着阴郁冷淡风的美感。 你不问?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简绥说。 他的态度好似一直都是这样,路闻飞道:你 不过,简绥说,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也会感觉挫败。 路闻飞顿了顿,一时沉默。 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路闻飞说,我们在交往,在你这里,没有雷区。 -- 第270页 简绥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掀了掀眼帘,凑近了手机,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我想问什么,都可以的意思吗? 路闻飞:嗯。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最近在干嘛?我是说我回来以后。 兼职赚钱。路闻飞随后把家里欠钱的事和他说了,省略了前因后果,只说是家里出了点事,以前欠的钱。 简绥听完,道:你以后,有困难,能不能想想我,把我当成男朋友,让我帮帮忙,行不行? 简绥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太蛊惑人心,带着点抱怨又委屈的语气,让路闻飞喉结忍不住滚了滚,行。 钱够吗?简绥说,我还有。 路闻飞:够了。 不够和我说,我这边前两天下雪了。简绥道,要不要看雪?挺厚的。 路闻飞本来想说外面冷,算了,话到嘴边一转,变成了要。 等着。简绥说着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手机里的画面就只剩下了天花板和顶上的那个灯,窸窣的声响过后,画面一转,简绥出现在手机屏幕中,他套上了长款的棉服外套,普通的款式,配着他那张脸,莫名很好看。 他拉链也没好好的拉,只拉到了胸口。 路闻飞本来以为他是去窗口亦或者阳台给他看雪,画面里的简绥冲他笑了笑,往外面走动着。 外面雪厚得都能堆雪人了。简绥说着打开了卧室的门,带你出去看看你那边下雪了吗? 下了,一点点。路闻飞说。 简绥路过客厅时,碰上还没去睡的简母在厨房里倒腾新甜品,听到他出来的动静,叫住了他。 过来过来。简母围着围裙招招手。 怎么了?简绥走过去就能闻到一阵浓郁的奶香味。 尝尝饼干。简母端着托盘。 简绥拿了一块饼干,还热乎着,他两口塞进嘴里,看着挺着急,好吃,酥脆酥脆的。 这么晚了你干嘛去?还穿上外套了。 路闻飞在另一头听到了简绥他妈的声音时,就已经紧绷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倾听着,他只能看到简绥的衣领口。 之前家教的事,还是搭上了简母,他才得以和对方搭上线,他和简母聊过一两句,简母给他的感觉便是一个温柔且知书达礼的人。 当时他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在再面对简母时,已然是全然不同的心情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他听到简绥说。 买什么? 吃的。简绥似怕简母再问下去,道,我先出去了啊。 简母叫住他,让他顺便带瓶酱油回来。 简绥穿上鞋出了门,路闻飞才舒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简绥:看。 手机画面一转,对准院子里的雪景,好看吧。 暗淡的光线下,地上留下了简绥的影子,轮廓的边缘形状模糊。 嗯,好看。路闻飞说。 路闻飞没买什么年货,只给路小宝带了点吃的,他借了简绥那五万,加上自己赚的钱及奖学金存款,将债还上了,今年到底是能过个好年了,只是也是彻底的没多少钱在身上了。 年夜饭那晚,路闻飞他二婶叫着他们一块下去吃了个饭,吃完饭,路小宝和他二婶家那小孩在楼下放鞭炮,路闻飞就在一旁蹲着看着,拿着手机和简绥聊天。 等他们把鞭炮放完之后,路闻飞拎着路小宝上了楼,他手臂绕过路小宝的腰,抱大型犬似的把他锁在臂弯和腰之间。 哥,哥,我还不困!路小宝眼睛亮晶晶的,手指都被冻红了。 你困了。路闻飞淡淡道,上楼洗澡睡觉。 路小宝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被拎回家扔进了卫生间洗澡。 路小宝洗完,路闻飞才去洗澡,他洗完澡回到房间里,正拿着手机和简绥视频聊着天,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脑袋从外面探进来。 哥,我今晚能和你睡吗?路小宝问。 路闻飞:不能。 路小宝抱着枕头进来,回身关上门,谢谢哥。 他爬上床窝进路闻飞的被窝里。 路闻飞: 先挂了。他看着手机道。 谁啊?路小宝扒着他的手探头过来。 视频嘟的一声挂断了,路小宝只来得及看见上面一片黑。 睡觉。路闻飞把他脑袋按下去。 路小宝躺在枕头上,眨了眨眼,我嫂嫂吗?许姐姐和男朋友聊天的时候,也不让我们看。 路闻飞:许姐姐是谁? 路小宝说:幼稚园的老师,我和强子经常去他们那里玩滑梯,你们这些大人,就是容易害羞。 路闻飞: -- 第271页 额角嗡嗡疼。 【简绥:你弟?】 【路闻飞:嗯,等会等他睡着再聊】 【简绥:被他看见也没事,就说是朋友,和朋友聊天,不挺正常】 【简绥:我是很见不得人吗】 路闻飞: 这一大一小齐活了。 路闻飞其实没有想过怎么和路小宝介绍简绥,但他又好像不想让简绥只是单单的朋友。 随着时间流逝,路小宝闹腾了一会儿,在十一点半时就睡了过去,临近十二点时,路闻飞把被子盖路小宝身上,轻手轻脚拿着手机从卧室出去了,给简绥打了电话过去。 另一头简绥依靠在窗口,只开了一盏桌灯,暖色的光线映照在他脸上,他偏头看着外面的夜空,今晚没多少星星,从这里也看不到烟花,他靠在窗户上,接了路闻飞的电话。 两人好一阵的没开口。 干嘛呢。简绥笑着问。 路闻飞:没,小宝刚睡了。 你弟就叫小宝啊? 嗯。 我还以为小名呢。简绥说。 你那边等会放烟花吗?路闻飞问。 简绥:放啊,不过我看不着,太远了。 我这边看得见。路闻飞说。 简绥理解了他这话的意思,那 要看吗?路闻飞问。 简绥顿了顿,嗓音含着笑:嗯,要看。 电话挂断,改为了视频通话,路闻飞站在昏暗的阳台,客厅的灯光从他身后落在他身上,风吹得他发丝飘动着。 简绥:不冷啊? 路闻飞把镜头往下转了转,让他看见了棉服,穿了外套。 两人聊了会儿,路闻飞忽而说,快到十二点了。 嗯。简绥应了声。 电话里倏地就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他们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十二点一到,外面烟花坠满黑沉沉的天空,砰砰砰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绽放的烟花光线照在了路闻飞的脸上,忽明忽暗,增添了分神秘,在简绥的眼中,比烟花更漂亮。 简绥和路闻飞异口同声的道了声新年快乐,上次路闻飞没能说完的话,这次说出来了。 路闻飞看着手机上自己的脸,后知后觉的把镜头翻转了一下,让简绥也能看见这边的烟花。 动静持续了近十分钟才停下。 好看吗?他问。 简绥看着对面一片黑沉的夜色,低低嗯了声。 最漂亮的烟花,他看过了,比天空的烟花,更灿烂,更漂亮。 逢年过节,大抵是最能体会一个人冷清的时候,路闻飞父母不在,和很多亲戚都没了来往,稍亲近些的,也只有同一栋楼的二叔二婶。 路小宝在最初黏过他一阵之后,又和同龄朋友撒欢去了。 不过亲戚里少不了会有人觉得他们兄弟俩可怜,他二婶娘家那边人来时,还特意上来看望了两人,路闻飞对他们说不上喜欢讨厌,但对于他们上门也谈不上多么欢迎。 一些过剩的同情心,亦或者做给旁人看的人情世故,话里话外总是会反反复复的揭人伤疤,他没有让路小宝在上面听着那些话。 大年初六的晚上八点,简绥刚和家里人吃了饭,回到房间还没坐一会儿,路闻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简绥把手机贴在耳边。 路闻飞:在干嘛? 你这开头问话是不是有点俗。简绥笑道。 路闻飞也轻笑了声,那换个问题,你在哪? 家啊。简绥说,你呢? B城。路闻飞说。 简绥本来还没骨头似的软趴趴的窝在沙发上,一听这话,一下坐直了,你没骗我吧? 骗你干什么。路闻飞说,我想再看看雪,还有堆雪人。 简绥看了眼时间,这都八点了,堆雪人下次吧,看雪倒是可以,在哪? 路闻飞:高铁站。 简绥一听他报的地点,就知道他是看了自己的票跟着买的票。 别乱跑,等我。简绥一边起身,一边去穿外套。 路闻飞:我打车过去就行,你给我个地址。 车不好拦,在车站里等着。 简绥穿着外套往外走,路过客厅,他妈在看电视。 我出门了。简绥道。 去哪啊?这么晚了?简母问。 简绥:接个朋友。 简母:把围巾戴上! 知道了简绥随手拿过门口挂着的围巾出了门,小跑着下了楼。 车站里,路闻飞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一道脚步声匆匆朝他接近,他抬起头,就看到了简绥,路闻飞站起来,还没说话,简绥扑到他身上,他脚下趔趄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来了?简绥问。 路闻飞:想来就来了。 票是在春节之前定好的,他也忘了,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订的,当时也许就是想来看看,来了之后,发现他特别特别、特别的想要见到简绥。 -- 第272页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分开,今天都穿了黑色的长款棉服,只是款式上有些许的区别,简绥拉着他往外走,道:先走,带你上我家去。 等会。路闻飞拽住他,我定个酒店就行。 简绥装作没听见,拉着他继续走。 路闻飞有些无奈:简绥。 简绥被他叫了两声名字,才慢吞吞的转过头来,看到路闻飞的脸,刚想说话,注意到他被冻红的鼻尖,他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他围上。 过年酒店不好定。简绥说,去我家。 路闻飞差点就信了。 第73章 宣示主权 路闻飞拗不过简绥, 被他拉着出了车站。 外面冷风一刮,吹在人的脸上,似细小的刀子一般,路闻飞扯了扯围巾, 简绥余光瞥见, 道:别动, 好好戴着。 路闻飞:你呢? 简绥:我又不冷。 路闻飞只觉得拉着他的手都是泛着凉意的, 你把衣服拉上。 拉上了。简绥说。 路闻飞拉住他, 停下脚步,伸手过去把他拉到胸口的拉链一路拉到了顶端, 简绥眼神漂移, 啧了声说麻烦,唇角却是往上翘着。 车站外人不多,出租车的司机躺在车里睡着觉,路灯照亮了地面的雪, 简绥和路闻飞从车站里出去后,没有去拦车。 简绥问他:你晚饭吃了吗? 随便吃了点。路闻飞说。 简绥:饿不饿? 还行。 这个点还早。简绥道, 吃点东西去。 简绥在一辆黑色小车前停下脚步, 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上车吧。 路闻飞看到他手上的钥匙, 后知后觉的问:你开? 是啊, 带你去兜风。简绥说, 放心吧, 有驾照。 路闻飞坐进副驾驶,简绥把车门关上,车里开了暖气,比外面暖和许多, 简绥从车头绕过去,上了驾驶座。 简绥插上钥匙,突然动作停下,似是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你等会,我研究一下。 路闻飞: 他默默抬手拉住了上面的扶手。 逗你玩呢。简绥发动车,让雨刷先把前面落下的毛毛细雨刮了刮,这么不相信我。 路闻飞拉住扶手的手没放:信。 车子平稳起步,简绥开车很稳,夜里街道的车辆不多,他一路往回开着,路闻飞有些热了,抬手扯了扯围巾。 时间有点晚了,简绥带路闻飞去面馆点了一份面,简绥不饿,就坐在对面看着路闻飞吃,时不时低头拿手机回一下消息。 吃完东西,简绥直接把路闻飞往家里带,路闻飞先前还没表现出来,最后这段路,提了两次去酒店,说太晚了不好打扰。 唉你是不是紧张啊?简绥问。 路闻飞扯着唇角笑了笑:有这么明显吗? 明显啊。简绥说,你这嘴就没停过。 我觉得,不太好。路闻飞说,就这么去见你爸妈,什么都没带。 简绥:你不是刚买了水果放后面吗? 车速逐渐减慢,简绥叹了口气,道:你要实在不想去,那我给你定个酒店吧前边就是进了小区就要到我家了。 路闻飞话在舌尖绕了绕:算了。 他倒不是不想去,只是觉得不妥当。 进了小区,简绥就不给反悔的机会了,他把车开进车库,拿着钥匙带着路闻飞上楼,进门后,简母听到开门声迎出来。 简绥把钥匙搁在鞋柜上,把路闻飞介绍道给简母,这我朋友,上次你夸不错的那个。 阿姨好,打扰了。路闻飞把水果篮递给了她。 简母接过,眉眼带笑,目光在触及他脖子上的围巾时,顿了一下,先进来吧,喝杯热水。 路闻飞察言观色惯了,一瞬就想起了围巾的事,先前一路都在想怎么和简绥他爸妈打招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坏事了。 简母要去收拾客房,简绥拦下了,道路闻飞和他睡就行,简母让他们早点休息,就回房了,简绥也带着路闻飞去了他房间。 路闻飞打量着周围,这间房间倒是和他在跟简绥视频时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在手机上看和亲眼看到,还是会有些许的不一样。 你这么过来,你弟那边怎么办?简绥脱着羽绒服外套。 路闻飞收回视线,今晚他住我二婶家。 他顿了两秒,说:我明天下午两点回去。 这么快? 嗯,和他约好了。 因为简绥的那些救急的钱,路闻飞在家也可以多待一阵。 好吧。简绥说。 路闻飞:你好像 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他家里的事,他没和简绥说过他父母不在了,但简绥似乎默认了家里只有他和他弟。 什么?简绥侧头看过来。 -- 第273页 没什么。路闻飞说,钱的事,我可能得晚些还你。 没事,我也不急着用。简绥不在意道,先去洗澡吧你带衣服了吗? 没。路闻飞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背包里东西不多,穿的没带,本来过来时也只想着在酒店凑合一晚。 哦。简绥慢悠悠的不怀好意道,那你,光着出来吧。 路闻飞: 简绥笑着起了身,去给他拿换的衣服。 路闻飞进了简绥的浴室洗澡,里面的沐浴露是他常用的那种,香味很好闻,路闻飞洗完澡,只觉得自己身上全都是简绥的气息了。 他洗完澡,简绥给他拿了吹风机后才去洗。 他洗完澡出来一看时间,已经快要深夜十二点了,明明好像还什么都没做,时间过的太快了。 晚上关了灯,两人躺在床上,柔软的浅色被褥盖在他们身上,简绥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路闻飞。 要不,你多待一天。他道,后天再走,行吗? 路闻飞:你明天没事吗? 没啊。简绥道,我说了,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明天再说。路闻飞道。 那晚安。 嗯,晚安。 两分钟的安静过后。 我有点睡不着。简绥道。 路闻飞会来找他,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冲击得简绥心里一直都带着那喜悦的劲儿,挥之不去。 想见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路闻飞轻声问:那怎么办? 简绥伸手揽住他的腰。 你妈在家。路闻飞说。 隔音好,听不着。简绥说,你要是担心,动静小一点就行。 喂 眨眼间,简绥已经从路闻飞旁边,到了他上面,被子盖在简绥的身后,两人胸口间隔着两指宽的距离,简绥的衣领口往下坠着。 简绥笑眼弯弯的看着他,眼底似有星光闪烁:我好开心。 路闻飞抵在他胸前的手卸了力,声音低低的,我想你了。 嗯,我也是。 两人到底没能做到底,简绥打开了床头灯,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路闻飞许是因为第一次来他家的原因,太紧绷了,吃过大鱼大肉之后,这点小荤菜只能算小菜。 隔天,路闻飞或许是一直绷着一根神经,醒的比简绥早,简绥醒来时,路闻飞已经不在床上了,他起床去刷了牙洗了脸,出了卧室。 简绥刚踏出门口,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声音,他妈在和路闻飞说着话,路闻飞背脊挺直的坐在沙发上,帮他妈择菜。 家里只有你照顾弟弟吗?很辛苦吧。简母温声和他闲聊着。 路闻飞道:还好,不辛苦。 简母:我家简绥在学校里多亏你照顾了。 我没怎么照顾。路闻飞道。 他身边还是第一次出现你这样的朋友,所以阿姨多问了两句,你别紧张 当简绥出现在路闻飞视野范围内时,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简绥从他身边轻飘飘的走过,到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坐在了他旁边。 他在学校照顾我挺多的。简绥窝在沙发上,顶着一头没睡醒的凌乱黑发,经常帮忙带早餐。 简绥感觉到路闻飞戳了戳他手臂,他低头憋着笑,还是第一次看路闻飞这么正襟危坐的样子,很有意思。 麻烦你了小路。简母说,菜也择好了,路闻飞想进去帮忙,她没让,端着盆进了厨房。 简绥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着。 你别在你妈面前瞎说。路闻飞低声道。 简绥挑眉,我说的不都是实话? 你妈路闻飞在他耳边悄声道,可能有点发觉我俩的关系了。 简绥往厨房方向看了一下,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路闻飞:昨晚上你给我的围巾进门时没取。 两人面面相觑几秒,简绥说没事,路闻飞就没有再多说,他们一起吃了早饭,简绥就和路闻飞出门了,两人先是在街上逛了一圈,路闻飞说想去简绥经常去的地方玩玩,简绥就和他进了一家排球馆。 简绥一进去,里面就有人和他打招呼。 从他们的嘴里,路闻飞知道了简绥是这里的熟客,还开了会员卡,简绥刷了卡,拉着他进去了。 B城,简绥生活过的城市,每一处都有着他留下的痕迹,两人相处的地点从H大到了这儿,路闻飞才能从侧面看到,从前不知道的那些事,关于他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一起玩玩。简绥说。 路闻飞:我不会。 教你。简绥道,今天当你一天的免费教练。 他熟门熟路的进了场,里面很宽敞,嘭嘭嘭的声音响着,路闻飞看到了别人打排球,和简绥相似的动作,但没有简绥四肢舒展得好看。 -- 第274页 他们脱了外套放在一边,简绥教他怎么垫球扣球,当真是贴身教学,从他身后扶着他的腰,调整着姿势,指尖轻点过他手发力的正确地方,在他耳边问会了吗。 旁人眼里这是一场正经的教学,路闻飞这儿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会了。他道,你手有点凉。 简绥退开:等会会热的。 一旁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和简绥打招呼,呦,新年好啊,这么久不来,还以为你不来了。 中年男人脸上长着胡茬,笑起来有点痞,不像个好人,这你朋友? 嗯。简绥介绍了一下,我朋友,路闻飞,这是这儿的教练,老张。 老张摸了摸下巴胡子,陪你们玩玩?今天正好有空。 不用。简绥说,我教他玩。 老张说他以前也没见着愿意教谁,他逮着路闻飞吐槽简绥一身懒骨头,每次来玩个一小时,多一分钟都不待,要不是这样,我都想把这小子留下来了,挺有天赋,正常人学一个月可学不到他这地步。 差不多得了。简绥道,别毁我形象。 路闻飞双手拿着手里的排球颠了颠,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简绥,和他所知道的,倒是没有差太多。 他们在这排球场上待了有三小时,中途简绥捡了几次球,和别人玩他不乐意捡球,和路闻飞玩可以。 特别的,自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两人结束时,满头大汗,路闻飞气喘吁吁的扶着腿喘气,简绥看起来倒是没有他那么费力。 馆内有饮料自助售卖区,他们拿了两瓶水,坐一旁长椅上歇着,球鞋鞋尖挨着球鞋,路闻飞垂眸,有些走神。 简绥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等会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都行,你决定吧。 累了? 没有点。 那就先走吧。 嗯。 两人在外面玩了一天,路闻飞的票定在了明天下午,晚上还是睡在简绥的卧室,一天前来到这,到现在,路闻飞的心情有些许的转变。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和简绥的差别很大,从前从来没有深想过,直到来到这儿,看到简绥的妈妈,一个及其温柔的女人,以及他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生长环境,路闻飞会感到有一点的差距。 原来以为已经不在意的事,也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在意了起来。 晚上八点半,简绥和路闻飞在房间里关了灯窝在沙发上,靠在一块看电影,简绥的脑袋一下一下往路闻飞肩膀上磕着,路闻飞侧眼看了他一眼,肩膀凑过去了些。 就在这时,敲门声清脆的响起。 路闻飞一下退开,简绥往他那边靠的趋势没停,直接倒在了他大腿上。 路闻飞: 简绥: 绥绥?简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简绥打着哈欠起身去开门,路闻飞调低了电影音量,听到简母和简绥在门口说话,但听不清,片刻后,房门关上了,简绥没有回来。 过了七八分钟,简绥才从外面进来,他关上门,在路闻飞身边坐下,看起来和出去时没有什么差别。 简绥右肩靠在路闻飞左肩上,你困吗? 还行。路闻飞顿了一下,问,阿姨找你出去做什么? 出了点事儿,我爸不在家,我妈要赶过去一趟。简绥从口袋里摸了摸,另一只手伸手抓住了路闻飞的手,让他手摊开,把一个红包拍在了他掌心上,这个,我妈给你的。 路闻飞:红包? 简绥:说是明天给你,我怕忘了。 路闻飞:我不好吧。 给你你就收着,过年呢,红包不挺正常,别跟我客气。 简绥脑袋搁在路闻飞肩膀上,我困了。 路闻飞没在拒绝,顿了片刻,把红包放进了口袋里,睡吗? 唔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太对?简绥抬起头,黑色碎发扫过路闻飞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路闻飞头往另一边偏了偏。 没。他道,只是觉得,你家氛围很好。 你要是想呢,以后也可以变成你家。简绥说。 路闻飞偏过头,直直看进他眼里,半响没说话,片刻后,他伸手,压住了简绥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简绥也没动。 看到简绥,路闻飞觉得,好像那些差距,也就不是差距了,所以他才会从来真正的觉得过,他和简绥会成为彼此短暂而又漫长的生命里的过客。 路闻飞唇边漫开笑,好啊。 一个红包,就能让你把自己卖了啊? 和红包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 你。 我唔 下一秒,简绥的唇就被堵住了,他往后靠在沙发上,路闻飞膝盖抵在他大腿旁的沙发上,沙发往下陷进去了好一块地儿,简绥仰着下巴,揽着路闻飞的腰。 -- 第275页 好似每一次,路闻飞情绪激动时主动的吻,都是急促而又粗暴的不过他很喜欢。 明天路闻飞就要走了,今晚再不干点什么,这一趟都算是亏了,在学校本就没干什么,回来了,在自己的地盘,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简绥坏心思的,在路闻飞进入状态时,捂着他的嘴,弯腰在他耳边喘着气哑声道:小声点,我妈十点才走。 路闻飞: 他眼角染着红霞,清俊的脸多了分欲的气息,磨牙似的咬着简绥的手指,又舍不得下狠劲。 隔天中午,两人刚吃过饭,简绥就回了房间,房门没有关上,开了一条缝隙,路闻飞推门而入时,看到他在收拾自己的衣服。 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等会要走了吗?简绥从衣柜里拿出两件一样的黑色大衣,这个你的,这个我的。 然后他叠好放进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一脸满意的神情。 路闻飞:你收拾行李是? 跟你一起走啊。简绥说。 路闻飞:? 我票都买好了。简绥说,等上了高铁,看人愿不愿意换个座吧,这个也得带上 路闻飞听了好一会儿,你要跟我回去? 嗯哼。简绥说,我昨晚和我妈说过了。 路闻飞: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说过了。简绥道。 路闻飞:什么时候? 简绥放下手里的衣服,想了想,说:之前视频,我问过你,我去你那住哪。 路闻飞: 你还欠我钱呢。简绥说,我去你家住几天,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想住多久都行。 简绥收拾完东西,一看时间快来不及,匆匆忙忙拉着他出门,把他拉到车站,上了高铁,还和他身旁本来坐着的一个姑娘换了座。 今天出了太阳,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路闻飞偏头看着身旁的简绥,不由笑了声。 我上一趟你家,把你拐走了。路闻飞说,不亏。 不亏。简绥抓着他的手握了一下。 高铁一路快速行驶,到站已经快天黑了,两人出了站,坐上车,一路到了路闻飞家。 路小宝收到消息,在楼下等着他哥,小小的身影站在路灯下,等了不知道多久,四周光线昏暗,路小宝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时,步伐欢快的奔上前,在即将到两人面前时停下脚步,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犹豫。 两道身影都穿着一样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脸上戴着口罩,一个两手空空,一个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 简绥扯下黑色口罩,还没完全扯下来,路小宝一个熊抱抱住了他的腿,仰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哥! 路闻飞: 简绥:噗。 他笑了声,路小宝也发觉抱错了人,缓慢的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简绥抬起手,揉了揉他脑袋,嗓音带着懒洋洋的调子,和路闻飞说话时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小宝,你好啊。 . 客厅亮起了灯,路小宝坐在沙发一头,小眼神往简绥身上瞥,简绥喝了口水,忍不住逗了逗他,路小宝那一双眼睛,比照片上看起来和路闻飞更相似。 可那么相似的眼睛,眼神却是完全不同的神色,让简绥觉着很有趣。 路小宝是个活泼的性子,简绥逗一逗他,他就和简绥熟络了起来,还很有江湖气息的叫他简哥,晚上还邀请简绥和他一起睡,被路闻飞塞进了房间里。 你弟弟性格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简绥坐在路闻飞卧室的书桌前,抬手碰碰他桌上的灯。 路闻飞:你好像不奇怪我家就我和我弟。 简绥按着灯的开关玩,你之前说过。 说过吗? 嗯,你弟在你二婶家,那你家里大概率就简绥关注着路闻飞的表情变化,说,我猜的。 路闻飞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唇边扬了扬,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眼前,是一张四人全家福,照片里的路小宝还是被人抱在怀里的婴儿,路闻飞也还是小孩,但从轮廓和他眼角的泪痣能认得出来是他,五官没有长开时,软糯得可爱。 我爸妈都不在了。路闻飞说,之前的债,是我爸以前给人做担保人欠下的。 简绥掀了掀眼帘。 路闻飞:已经好几年了。 简绥眸中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那你还难受吗? 路闻飞愣了愣,笑道:还好,不算太难受了。 简绥捏了捏他的手:明天带我去你高中看看吧。 路闻飞:嗯,好。 简绥:你高中时是什么样? -- 第276页 路闻飞说:每天看书刷题。 除了这些,就是去兼职赚钱了。 有照片吗? 只有毕业照。 这话是假话,因为第二天,简绥就在他们学校荣誉墙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翌日的上午,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偶尔才会漏出一两分光芒,冬日的阳光没有温度,冷风凉飕飕的往人衣服缝隙里钻,路上没有什么人。 一中门口,简绥双手揣兜,跟在路闻飞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学校。 他们在校园里逛着圈,一中很大,教学楼分为老旧教学楼和新教学楼,以前路闻飞就是在那旧教学楼上课的。 他们去看时,发现窗户竟然没有锁,两人对视一眼,干起了翻窗的勾当。 路闻飞站在后排一个窗口旁:这是我坐过最多次的座位。 简绥:我以为好学生都坐前面。 路闻飞:那时候我大概不算好学生。 为什么?简绥好奇的问。 昨天他看过那张毕业照,照片上的路闻飞,头发比现在长,没有现在这么清爽,眼神也死气沉沉的,但漂亮的皮囊,足以撑起少年的那种气质,犹如电视剧里的忧郁男主。 打过架,抽过烟,只是没有人知道。路闻飞说。 简绥忽而凑近他,抬手捏了捏他耳垂,还打过耳钉? 在路闻飞的耳垂上,有一个愈合的小点,不细看看不出,但简绥近距离的看过,咬过,也吻过。 嗯。路闻飞垂眸,睫毛轻颤。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把过往在另一个人面前揭露,毫无保留。 啊简绥长叹一声,好想看。 路闻飞: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不过很大程度上,让他轻松了不少。 路闻飞靠在窗口,道:从这里,经常能看到操场约会的情侣。 简绥逮着机会就趴在他身上,越过他肩头往外看,你怎么发现的? 晚自习写题无聊,下课时看见的。路闻飞说。 随着他的话,简绥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他高中时期的一个影子,孤僻,不合群,又冷又傲,成绩很好,却也不是传统好学生的类型。 大抵会有女生给她递情书,而他从不会为谁而停留。 两人从教室出去后,简绥就在荣誉墙上看见了路闻飞的照片,路闻飞见他直勾勾的神色,甚至有点怀疑,如果没有那层玻璃隔着,他会直接去把照片扣下来。 那时候的路闻飞很青涩,面对镜头时,一双黑眸也沉沉的,感情淡薄。 这个。简绥弯腰指了指,侧头看向他,眼底闪烁着渴望的光彩,还有吗? 路闻飞:不知道还在不在家里。 我想要一张。简绥说。 路闻飞:好。 阳光穿透云层,一点点的落在简绥的脸上,他皮肤上的绒毛,都似看得清了。 这些事我没和别人说过。路闻飞突然说。 简绥:全部吗? 路闻飞:嗯,全部。 全部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过。 简绥怔了怔。 路闻飞还说,以前,他走的那条路,总觉得一条路都是黑的,但是简绥出现后,好像有哪不太一样了,那条路有灯了,他心里也有底了。 简绥是他的安全区。 这一刻,简绥听到了系统提示主角黑化值降低的提示,但他没有去细听,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路闻飞的声音。 不,他觉得是路闻飞做了自己的灯。 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 寒假结束后,简绥和路闻飞一起回的学校,张向晓带了不少特产来分给了其他三位室友,充分的表达着一月未见,分外想念。 这次回校之后,简绥和路闻飞周身萦绕着的氛围有了直线升温的变化,两人之间融洽得插不进任何人,张向晓每次见着,都要在心里酸溜溜的表示他不酸。 入春之后,天气逐渐暖和,简绥和路闻飞一直都是有时间就黏在一块,放假偶尔夜不归宿,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室友也从来不问。 简绥还发现了学校的后山实属约会小圣地,有一片鸳鸯湖,鸳鸯湖是同学们私底下起的名字,实际上就是一片荷花池,由于常有人在那约会而得名。 有时候两人约会,还会和别人撞上,无意偷听偷看,却被迫看完了全程腻歪,男生靠在女生身上锤小拳拳撒娇,实在是,很反差。 两人最后唯有无奈四目相对,撞了好几次以后,去那就去的少了。 他们感情进展顺利,不过即便到了现在,也偶尔会有人来骚扰简绥的微信。 周五晚上,宿舍里三人各做各的事,简绥进了浴室洗澡,路闻飞坐在书桌前,指尖在笔记本上敲着,手边手机亮了亮,他顺手拿过来解锁一看,一进去就是一条好友申请。 【喜欢你很久了,可以给个机会吗】 路闻飞一看,才发现这是简绥的手机。 路闻飞的手机在一个月前坏了,换手机时,简绥和他买了一样的,两人还套上了情侣手机壳,不仔细看的时候,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 第277页 简绥去洗澡之前,一直坐在他旁边,手机也就顺手放他桌上了。 在看什么?他身后简绥俯身下来,热气往路闻飞身上涌。 他偏了一下头,把手机给简绥,拿错了。 简绥看见了消息,抬眸看了眼路闻飞,拒绝申请怎么回? 路闻飞侧脸线条绷紧,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随你。 随我啊。简绥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弯腰把手机放在他手边,低声道,别随我啊,男朋友,你帮帮忙吧,嗯? 路闻飞睨了他一眼,我回? 嗯。简绥补充道,你想怎么回都行。 路闻飞扯了扯唇角,也不避讳简绥站在他身后看着。 【有对象了】 他发送后,把手机给了简绥。 简绥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上床时提醒路闻飞,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记得看我朋友圈。 说完,他爬上了床。 朋友圈 路闻飞指尖在键盘上悬了许久。 片刻后,床下路闻飞摸到自己手机,打开简绥的朋友圈,没有发新的动态,再一看,愣了一下,只见简绥头像下的一行字【有主了,勿扰】 【路闻飞:这算什么?】 【简绥:宣示主权】 两秒后 【简绥:替你】 简绥不给路闻飞吃醋的机会。 半响。 【路闻飞:嗯,我的】 后来的某一天,张向晓无意点进简绥的朋友圈。 张向晓: 然后想起什么,又点进了路闻飞的朋友圈。 【嗯,我的。】 暗搓搓的秀恩爱,侮辱性不大,伤害性极强。 大二那年,简绥和路闻飞没有从宿舍搬出去,因为在学校于路闻飞而言,更方便,简绥忍痛割爱,没让路闻飞为了迎合自己而变得更累,反正两人天天待在一起,也不差那一小会。 一年到头,两人开房的记录积攒下来也不少,从最初的不是那么习惯面对前台的视线,到后来坦然自若的走进情趣酒店,中间过渡的非常顺利。 张向晓找女朋友找到了大二,还是和篮球作伴,时不时的替简绥和路闻飞在刘漾然面前打打掩护。 但是有一次,他和刘漾然去校外奶茶时,在外面不小心碰见了买了奶茶往校内走的简绥和路闻飞,两人手里拿着奶茶,丝毫不避讳的相互换着喝了一口,又换回来。 张向晓转头,就见刘漾然淡淡的收回目光。 张向晓急中生智:漾然啊,我也尝尝你的吧。 刘漾然瞥了他一眼,拿着奶茶往旁边站了一步,你差不多得了,牺牲自己大可不必。 你在说什么?张向晓心头一跳,比那边那两人还紧张。 刘漾然额角隐隐作痛,我知道他们俩什么关系。 每次看见张向晓那么费劲的隐瞒,他都替他累。 张向晓:什么时候? 在你知道之前而且应该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刘漾然拿着奶茶默默飘远,留下张向晓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简绥不知道这事,和路闻飞回到了宿舍,待张向晓他们回来,还打了个招呼,随后他发现,张向晓一直似有若无的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不禁反思,他最近是不是又坑这货了。 最终,他经受不住视线,停在他旁边,上分吗? 唉张向晓叹了口气。 简绥:你怎么了? 刘漾然从旁边飘过:可能喜欢的姑娘喜欢你吧。 简绥后退几步,撞到路闻飞身上,急于撇清自己,扭头就道:我是清白的。 张向晓: 路闻飞: 他抿了下唇,忍住笑意,嗯,我知道。 张向晓自闭了几天,周六简绥请宿舍去吃烤肉,他胃口大开,吃了一顿才恢复了元气。 和谐的宿舍生活持续着,自从大一那年寒假之后,路闻飞每年过年,都会上简绥家门拜访,有时暑假也会过去待上几天,然后把简绥从家里拐走,而简绥也异常的好拐,还不用路闻飞开口,已经自己打包好行李送上门了。 大三那年暑假,路闻飞在家里那边找了个家教的兼职,简绥在家待了半个月,就跑去找路闻飞了。 简母看到直摇头,把他送出门就和简父抱怨这孩子不恋家,像他一样,于是战火又会转移到简父身上。 而出门的简绥一无所知,他到了路闻飞家里楼下,刚想给路闻飞打电话,才点进通讯录,便听到了许久没有听到的系统的声音。 【任务已完成,我要走了。】系统说。 简绥惊讶:【你还在?】 系统:【】 系统略微委屈:【我多余了是吗?】 简绥:【怎么会呢,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好一会儿,简绥才正经了些,问:【你要去哪?】 系统:【总部,绑定下一个系统。】 -- 第278页 它现在已经喜获月老荣誉了。 简绥:【慢走,不送了。】 道别后,简绥感觉脑海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再回过神时,似有什么真真切切离开了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烈阳高照的天空,少顷,低头拨通了路闻飞的电话,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才接。 怎么了? 你在哪? 学生家里,还要一会儿才结束。 那你现在偷偷出来接我电话啊?简绥问。 那边带着笑音道:是啊。 我想你了。简绥道。 过两天我可以休息,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简绥道,我想想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好多了。 可怜又懂事。 路闻飞顿了一下。 你忙吧,先挂了,忙完给我打电话。简绥说。 路闻飞:好。 挂了电话,简绥熟门熟路的上了楼,敲了敲门,门内,专程等候的路小宝哒哒哒跑来开门,他这两年长高了不少,身体抽条,也是一个清俊的少年了。 简哥! 生日快乐。简绥把一个礼盒递给他。 谢谢哥!路小宝乐呵的抱着礼盒进去了。 简绥拖着行李箱进了路闻飞的卧室,把行李箱放在角落里,然后开始满怀期待的等待路闻飞的到来。 路闻飞忙完,如约打了电话给简绥,简绥只字不提已经在他家的事,让他代自己和路小宝说声生日快乐,路闻飞应下了。 他回到家,把给路小宝的礼物给他,路小宝接过,说:哥,你房间里刚进去了一只猫。 路闻飞蹙了蹙眉,哪来的猫? 外面跑进来的,我门没关紧。路小宝眨了眨眼。 他刚从楼上就看到他哥了,简绥说要吓一吓他哥,路小宝也想看他哥被吓到的样子。 附近的确有不少野猫,路小宝经常喂食,有些野猫会跟在他屁股后面回来,路闻飞没有怀疑,往自己卧室走过去,才打开门,迈进去一只脚,一条手臂就猝不及防的伸了出来,抓住他握在门把上的手,把他拽了进去。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路小宝探头看了眼,和小伙伴约好今天一起出去玩,怕等会路闻飞出来揍他,起身先溜了。 路闻飞后背抵在门上,前面全然是熟悉的气息,微张的嘴唇被陌生的舌尖侵入,柔软湿润,他说不出话来。 分开时,路闻飞喘着气,身体往下滑。 Surprise。简绥扶住他的腰,呼吸吹在他耳边,让他耳垂红了大片。 路闻飞:骗我。 简绥理不直气也壮:就是骗你。 路闻飞抱住他,喘着气,野猫? 简绥不出声,指尖扣进他指缝中。 路闻飞指尖动了动,扣紧他的手背。 忘了和你说了,我也很想你。 简绥动作一滞,低头抵在他肩头,你再说一遍。 路闻飞抬起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脸,行动证明,仰着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够吗? 不够。 路闻飞又亲了一下,简绥还是说不够,最后一次,路闻飞亲上去,就没能再退开,修长的手扣住了他后颈,指尖似能全然的包裹住他脖子一般。 路闻飞觉得今天的简绥,兴致异常的高。 而他偏偏越来越没法拒绝他。 做着让感情升温的事。 路闻飞看见了窗外的蓝天,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留下影子。 正如他们,不分彼此。 窗帘飘飘荡荡,仿佛卷起夏日的气息。 第74章 被捕 漆黑的夜晚, 天空不见半点星光,微风吹拂而过,林中树影婆娑, 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屹立的树丛都好似成了怪影, 荒诞可怖。 一片空地上,一行队伍十几人, 在地上生了火, 他们身上穿着骑装,来来回回在这片空地走动着, 马被栓在不远处的树上,哼哧哼哧喘着气, 几人拿着干草喂着马。 寂静的夜晚里,橘红色的火光都显得诡异, 几人围在火堆旁边吃着干粮。 你说他坐那干嘛呢?一人咬着硬邦邦的饼, 往另一边的树干下瞥过去。 只见不远处, 一名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坐在阴暗的树影里, 手里转着一支笛子, 不起眼得像是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忽视。 听说是个江湖侠客,自愿前来报名参加此次营救, 唉,也不知有几分真材实料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好像之前穷的很, 一直在街头卖艺呢,嗐,还不就是为了那奖赏而来。 你说真有龙吗?这都转了好几日了。 降龙世家都出动了,应当不会有假。 降龙世家?那不是个传闻吗?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领头那个程公子, 便是降龙世家的人,他手上那把弯刀,乃是屠龙刀 那日献祭坛上之事,你们可亲眼瞧见了? -- 第279页 瞧见了什么? 那日献祭坛上,国师正在做法呢,突然一阵怪风吹起,然后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然后怎么了?你快说啊。 那么多人呢,结果都被那一阵妖风刮起来的风尘糊了眼!什么都瞧不见了!再一睁开眼,嚯,这就出了大事,台上公主不见了! 谢颂舟靠在树干上,身上薄薄的衣物挡不住粗糙树皮的触感,他身上穿着破旧,束起长发的簪子,都是最便宜的木簪,看起来和那磨的光滑的棍子差不多。 他随身带着为数不多的包袱,胸前被压的沉甸甸的,此刻正同脑子里的系统对话着。 根据已知情况,这是一个玄幻小说世界,小说中可大致分为人、妖、魔、鬼、四类的存在,而人,还可分为普通人与修仙者。 小说的主角,是一条恶龙。 他无恶不作,猖狂至极,属于反派类主角,这样的角色,最终本应被正派人士所斩获,但这个故事,还有前传 恶龙生来本是一颗蛋,在他破壳日,尚且孱弱之时,被一个道士强行施下阵法,立了契约,永生永世被禁锢一处,守护他们后代,抽取他身上的生机来换取后代平安顺遂。 恶龙在日复一日中,对人类愈发憎恶,厌恶他们的贪婪无厌,恶龙会间接性的陷入沉睡中,随着他的成长,阵法对他的禁锢在逐渐减弱,才有了后来的作恶多端。 谢颂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编号1111号系统,觉醒自我意识之后,偷渡到了这儿,结果刚落地成婴儿,还没两个月,便被监管系统067绑定了。 想要以谢颂舟的身份成长,在这个世界生存,便要完成任务,而他的任务,是要阻止恶龙黑化,避免恶龙扫平浮生大陆,造就生灵涂炭的结局。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剧情里最后的画面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瘴气,一片黑雾沉沉,分不清白天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巨大玄色恶龙盘着身躯,栖息在沼泽当中,周围已然被夷为平地,变成了一片废墟。 恶龙啊 碾死人类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浮生大陆上的月国,近期已经有了好几起扑朔迷离的失踪案,直到国中公主被掳走,才得以得到重视,寻了各方能人异士来救公主。 有传言道是恶龙作祟。 妖兽也有好坏之分,作祟的,便统一为恶。 久久隐于世的降龙世家,这回也有了动静,派了人出山,民间话本传言,降龙世家能与龙为战,在修士中也有着无法动摇的地位,听闻他们家中,还有一条龙与他们订了契约,能力非凡,这也是他们降龙名头的由来。 修士也会和妖签订契约,这种情形,一般是妖败于修士,成为了妖仆,而龙这类似神兽的存在,见过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立契。 谢颂舟摸了摸腰间挂着的便携酒壶,拿出来拧开,仰头喝了口,里面装的是清甜的酒。 他来了有二十多年了,是个散修,没钱了就四处转转,街头卖艺、降妖除魔、坑蒙拐骗样样精通,自保问题不大,不过,和龙打架,他有信心打不过。 此次来,也想借助旁人的力量。 谢兄。一人走了过来。 谢颂舟睁眼,看到了一名穿着紫色衣裳的青年。 这两日他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这位紫色衣裳的青年,是降龙世家后代,名为程彻远,一路走来,对他倒是多有招抚,敏锐且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程公子。 程彻远身后有一把被布裹着的刀,坐在他旁边,道:这处雾气浓,夜里冷,谢兄不如一同过去坐坐? 他爱惜小心的不压着刀。 不了。谢颂舟视线落在他刀上。 谢兄可是也想看看?程彻远注意到他的目光,这人,他看不透,但很感兴趣,因为谢颂舟好像什么都会,普通人以为他是江湖侠客,程彻远能感觉出来他是修士,像个剑修,却又会吹笛子,吹的还是音修的清心曲。 好奇罢了。谢颂舟笑盈盈的问,俊美的面庞看起来无害,这刀,当真能屠龙? 程彻远还没说话,忽而刮起一阵风,这阵风不太寻常,他放松的面庞一瞬紧绷,站起来身,谢颂舟把笛子塞进随身包袱中,握紧了腰间的剑。 戒备! 风越来越大,来势汹汹,仿佛这里的主人察觉到了外人的入侵,这里已经接近禁地边缘,很危险,所以他们夜间才停下了赶路。 风吹灭了火堆,浓烟滚滚,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谢颂舟扒着粗壮的树干,想寻一下旁人身影不行,完全看不见了。 几声闷响,似身体和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以及树倒下的动静,惨叫声此起彼伏,这阵风来的势不可挡,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谢颂舟只觉得有什么粗壮的东西把他拍在了树上,他摸到冰凉的、光滑的表面似是鳞片。 他费劲睁开眼,在黑夜里,一双黑眸如琉璃般晶莹剔透,他于风尘之中,对上了一双金黄色的竖瞳,风停了一瞬,谢颂舟被那双竖瞳蛊惑得晃了晃神。 -- 第280页 他听到耳边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眼睛,好看,想要 随后他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他身处一片昏暗的洞穴中,洞口有微光穿透进来,墙壁上点着烛火,谢颂舟躺在地上,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有细沙和碎石子。 他不动声色的睁开眼,打量了一眼周围,身上有点痛,但应该四肢健全,眼睛也还在,晕之前听到的声音是幻觉吗? 谢颂舟面对着凹凸不平的石墙,适应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到了身后金灿灿的金山。 谢颂舟: 他愣了好一会儿。 只见这座金山上,堆积着各种宝石金器,每一件都是精品。 【系统。】谢颂舟试探呼唤。 系统:【我在。】 不是梦。 【怎么回事?】谢颂舟问。 系统说:【你们被抓了,你睡了一晚上。】 外边天已经蒙蒙亮了。 谢颂舟扶着墙站了起来,闭眼摸了摸眼睛,睡着时,似乎总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在戳他的眼睛,他抬头往金山上看去,这才看见,金山上好像躺了个人,黑色墨发垂落,铺展在一片宝物中,很显眼。 他悄声无息在洞内转了一圈,除了金山上的人影,没再看到其他人,这个洞就像是一个敛财的宝库,放满了宝物,任何一件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他往上爬了几步,乒乒乓乓的声响大抵是吵到了上头的人,那人动了动,睁开眼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谢颂舟,黑发自脸侧垂落。 那张脸面容昳丽,不是似女子的阴柔,而是俊美,五官生的及其漂亮,皮肤白皙,便显得唇上似抹了胭脂般艳丽,犹如天上仙人,散发着超脱世俗又冷清的美,眼底神色目空一切,透着傲气。 听闻月国公主貌美如花,但谢颂舟没有见过,虽说是营救公主,月国君主那边却没有给他们这些人看过画像,只给他们看过一些公主佩戴的饰品特征。 谢颂舟不确定起来。 公主? 公主的封号谢颂舟忘了。 上面的人看过来。 谢颂舟看似放松实则警惕的贴墙站着,半响,那人起了身,抬脚轻盈的从上面走下来,他身上衣服穿得乱糟糟的,赤着脚,行走间如玉的脚自衣摆下足若隐若现。 他在谢颂舟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谢颂舟看,看得谢颂舟心生疑窦,面上不显,笑眯眯的看着他。 光凭这张脸,也着实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谢颂舟喜欢好看的人。 他走近了,谢颂舟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喉结,便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抱歉,方才是在下冒犯了,不知阁下是何人? 半响,对面的美人开口:你好吵。 谢颂舟笑容一顿,美人脾气不太好啊。 你想屠龙?美人问。 谢颂舟寻思着他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问:你可是见过其他人了? 嗯。美人道,被带走了。 带去哪了?谢颂舟问。 你问题太多了。美人皱了皱眉。 谢颂舟意识到,可能这位美人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是俘虏。 传闻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会把它们带进自己的洞穴中,经过观察,谢颂舟初步判断这里是恶龙的窝。 美人和他说了几句话,盯着他看了半响,回到了那座金灿灿的宝物山里窝着,谢颂舟在探查洞内情形,见状不由问:不硌吗? 美人没有回答他的话,闭着眼窝在那上面,墨发乱糟糟的披散着,由着谢颂舟在这洞穴中走来走去。 这里是洞穴内的最深处,谢颂舟往外走,还绕了个弯,洞穴宽敞又深,慢慢的,他看见了光,他脚步快了些许,还放轻了很多。 他逐渐接近了洞口,看见了洞外的蓝天白云以及远方的树林。 飞禽从他面前同等的高度飞过,即便是谢颂舟,也不由愕然了一瞬,他扶着墙壁,站在洞口边缘处,看着下面缩小了许多的树林,一阵风吹过来,他抬手挡了挡。 太高了,悬崖峭壁根本下不去,从这里跳下去,除了死就是死。 御剑倒是可以下去,这是每一个剑修的基础必备技能,不过这不是谢颂舟的目的,而且里面还有个不明来路的美人,谢颂舟决定先观望再做决定。 清晨的气息很清爽,天空干净得没有杂质,站的高看得远,谢颂舟在洞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往里面进去了。 也不知恶龙把他们放在这里之后去了哪。 他回到了洞内。 外面风那么大,洞内隐隐能听到风声,谢颂舟在烛火那边转悠了一圈,发现墙上的烛火不会熄灭。 谢颂舟翻了翻那座宝物山,一旁的美人坐了起来,别动。 为什么?谢颂舟手上一顿,偏头看着他。 不能动。美人说。 谢颂舟:龙不在,为什么不能动? 会有你的气味。美人说,龙会知道的。 谢颂舟:那你睡在上头,这里岂不都是你的气味? -- 第281页 美人掀了掀眼帘,没说话。 相处一阵后,谢颂舟也了解他了,基本上他问什么问题,这美人都是挑着想回答的回答,不想回答的就沉默,挺个性。 一夜加上大半天都没有进食,谢颂舟有些饿了,他身上还酸痛着,便坐在了一旁的角落,打开了自己的包袱,由于一直把包袱捆在身上,他醒来时包袱也是在他身上,里面的东西都没少除了笛子。 笛子不见了。 他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饼,送到嘴边时,看了眼美人,掰了一半,吃吗? 美人看了他一眼,别过头,低头摸着身旁的一盏琉璃灯。 谢颂舟挑了挑眉梢,刚才没看错的话,那是 嫌弃? 他摸了摸腰间,发现酒壶没了,他起身找了一下,在角落里看到了被当成垃圾扔到那儿的酒壶,里面的清酒一滴都不剩了,但那里地面干燥,不像是倒了的样子。 在他身后,美人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来来回回几次,谢颂舟也感觉到了,他举了举手上的酒壶,刚想说话,就见美人收回视线,避开对视,拒绝交流。 懂了,看来这事还和美人有关。 好喝吗?谢颂舟突然问。 还美人张了张嘴,又闭上。 在这样的情形下,谢颂舟还是忍不住笑了声。 美人意识到自己被他套了话,拒绝和这个狡猾的凡人交流的意图更强烈了,接下来无论谢颂舟说什么,他都不给回应。 你来这多久了? 你知道怎么下去吗? 相逢即是缘,何不一起做个伴?好歹还有个说话人,在下谢颂舟,你叫什么? 阁下如此不赏脸,实在是让在下难受啊 美人不理人,谢颂舟一个人也能说上许久。 直到谢颂舟问:你见过龙吗?是不是黑色的? 不是。美人睨了他一眼,金色的很漂亮。 他着重说了后面三个字。 谢颂舟没意识到,他后脑勺抵在墙壁上,金色 也不排除是沼泽的泥染黑了金龙,这里应当没有第二条龙的存在了。 谢颂舟没有纠结太久。 洞内安静下来,独处的时间便有些难熬,谢颂舟身上还疼着,他扒开衣襟,青了好一块,从胸口蔓延到了腰间,他没有带药,叹了口气。 谢颂舟把包袱里的东西分为了两类,一类吃的,一类用的,吃的已经只剩下两个饼了,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最多两天,找不到吃的的话,不被恶龙弄死,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从早上到晌午,恶龙都没有回来,不过谢颂舟发现这洞内的灵气,比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浓郁,甚至堪比一些秘境。 谢颂舟拿着包袱里的一个千里镜走出去,在洞口盘腿坐下,眺望了好一会儿,看到了远处,有一小片山林倒塌,估计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在那难怪当时会遭突袭。 你在干什么?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谢颂舟心下一惊,他竟是都没听到脚步声。 他回过头,见美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中的千里镜,他观察着他的表情,笑道:没什么。 给我看看。美人伸出手。 谢颂舟垂眸看着他的手,指腹光滑细腻,白皙修长,这模样,像是哪家娇贵养着的贵公子哥儿,他把千里镜放在他手里。 美人就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眺望远方,随后,他新奇的挪开千里镜,看了看远方,眨了眨眼,又用千里镜看着远处,似玩儿一般,身上竟透出几分稚嫩。 我要这个。他说。 谢颂舟:不行。 美人蹙了蹙眉,当真像个从没被人拒绝过的小少爷。 谢颂舟摊开手,美人不情不愿的把千里镜放在他手中,半响不松手,犹如看到玩具的稚童,他抬起眼帘,眸中清澈,为什么不行? 等出去后可以给你。谢颂舟说,现在不行。 美人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松开了手。 外面天色逐渐黑沉,恶龙没有回来过,谢颂舟第六次往外走时,一旁生闷气的美人开了口:别出去。 为什么?谢颂舟问。 美人说:会有鸟咬你。 谢颂舟还在往外走,美人走过来,扯住他衣袍袖子,谢颂舟侧过头,见美人一双清透的美眸认真的看着他,会咬你。 谢颂舟:什么样的鸟? 小鸟。美人说。 谢颂舟挑了下眉梢,都快怀疑这美人在逗他了,小鸟? 美人点了点头。 在谢颂舟看来,这美人身上也疑点重重,他面色如常,问:它们会追进来吗? 美人几乎没想就摇了头,它们不敢。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谢颂舟眸中划过一道暗光,唇边挂着笑,抬手想要把他的手从袖子上拿开,他覆盖在美人手背,勾了勾唇,一双多情的眸子泛着令人遐想的笑意,如果有小鸟,我会进来的。 -- 第282页 美人垂眸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背的手,谢颂舟只当他被说服了,松开了手,抬脚往外走去。 在他身后,美人左手盖住了右手手背。 这个凡人,为什么要摸他? 洞穴外已经黑了,黑云笼罩,不见星辰,一抹弯月似镰刀,林中传出鸟鸣,高昂清脆和闷闷的鸟叫此起彼伏,听着煞是瘆人。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谢颂舟走到了洞穴口,手中握着剑柄,越接近洞口,他呼吸声越轻,到最后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跳在快速的跳动中,耳边听到的声响在他脑海里一一排除,留意着可疑的动静。 风有些大。 在接近洞口时,谢颂舟脚步声突然停了。 他发觉了从刚才开始,一直低频率响起的,类似鸟鸣的声音,和鸟鸣又有细微的不同,这种鸟声,带着颤音,而且很近。 不过少顷,外面一块岩石从洞口坠落,长长的鸟喙从洞口戳进来,张着嘴仿佛等着猎物走进它的嘴里,它似是察觉到了谢颂舟发现了它,攻势猛烈。 谢颂舟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小鸟一张嘴就有他一个人那么大,可真他娘的小,这哪是咬人,这根本就是奔着吃人来的。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小鸟察觉到猎物跑了,开始想要飞进来,又似乎在犹豫,在洞口徘徊,撞击着洞口,碎石子坠落山崖。 谢颂舟回到了洞穴内,微微喘着气,红色烛火映照在他脸上。 那头,美人坐在金山上,看着他进来的姿态,毫不意外,我说了,有小鸟,会咬人。 谢颂舟: 谢颂舟调整过来状态,问:他们会待多久,你知道吗? 白天他没有看到过这种鸟。 美人道:一整晚,天亮就走了。 谢颂舟视线下滑,落在他手上,美人手里捧着一个金碗,里面放着谢颂舟剩余的两个干粮大饼,他问:你饿了吗? 不饿。美人说。 谢颂舟指了指他手里的饼,你这是? 美人眸子转动,道:碗,给你,那个 他指了指谢颂舟包袱,给我。 谢颂舟知道他在说千里镜,他没答应,美人就以为是自己给的还不够多,又加了一个金盆,见谢颂舟不说话,又往金盆里扔了一个墨蓝色的水晶球。 谢颂舟走过去,从美人手里的金碗中拿过自己的两个饼,可以给你玩,但你不能弄坏弄丢。 真的?美人眼睛一下亮了。 谢颂舟一顿,觉得他这人,时而疑点重重,时而又颇为单纯。 你知道恶谢颂舟话音出了一半停下,改口道:龙在哪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美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放在眼前看来看去,心不在焉和谢颂舟说话。 谢颂舟:他一天没回来。 你很想见他吗?美人问。 谢颂舟:倒也不是很想。 两人短暂交流片刻,美人玩着他的千里镜,谢颂舟盘腿坐在地上打坐休息,身体的伤阵阵疼痛在这时都变得清晰了起来,洞内倒不是很冷。 一个晚上,谢颂舟出去过三次,三次都有鸟守着他,他也看清了美人口中的小鸟有多大,一整只庞大得可以抵得上一间茅草屋了。 在他看过的图鉴中,似乎没有见过这类飞禽,妖兽中也没有。 为了保持体力,谢颂舟没有贸然和鸟起冲突。 翌日,天刚蒙蒙亮,谢颂舟就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金灿灿的小山上,美人抱着他的千里镜,睡的正熟,鸦黑卷翘的睫毛轻合,两缕墨发从脸侧垂落,谢颂舟走过去,伸手想把千里镜从美人手上拿出来,美人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他暗色的眸子里似有一缕金光划过,谢颂舟再细看时,又只见寻常,刚才那一瞬,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长得这么好看,吼起来还挺能唬人。 还没等他从美人那一声厉声呵斥中缓过神,美人抱着千里镜,恶人先告状:你想偷我东西? 谢颂舟:? 第75章 你饿了 什么时候成你的了?谢颂舟挑眉问。 美人不撒手, 也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理亏。 这是我的。谢颂舟说,我没说把它送给你。 美人睁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手里握着千里镜不肯松手, 理不直气也壮,谢颂舟行走各处二十多年,见过不少人,像这他这么好看的,即便是在美人倍出的修仙界中也寥寥无几。 他的漂亮,不止浮于表面, 更夺人眼球的,是他身上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 此刻他倔强的看着谢颂舟,眼底闪烁的意图很明显,想让谢颂舟把东西送给他。 他抿直了唇角,已经开始不耐了, 这个人类都是他的了, 他的东西, 自然也都归他。 恶龙是不讲理的,因为他拥有绝对的武力值,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不用讲理。 两人僵持半响。 行吧。谢颂舟妥协的收回了手,阁下如此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你。 -- 第283页 美人懒懒的掀起眼帘。 谢颂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美人呢喃了一遍,澜玄。 澜玄?谢颂舟问,哪个澜? 澜玄看了他一眼,什么? 澜是哪个澜?谢颂舟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澜玄用看痴货一样的眼神看他:澜玄的澜。 谢颂舟: 他拿起一根树枝, 在地上写写画画,写出自己的名字,树枝指了指地上三个大字,侧头道:你看,这是我的名字,你的呢? 他把树枝往澜玄面前伸了伸。 不知道他哪句话惹得澜玄不高兴了,澜玄偏过头又不搭理他了,翻了个身,像是又睡了过去。 谢颂舟:怎么动不动就不理人呢。 澜玄不作声。 你不说话,那东西我可不能给你。谢颂舟恐吓他。 澜玄背对着他,把千里镜塞进了衣襟里。 澜公子? 澜玄? 澜澜? 玄玄 不管谢颂舟怎么叫他,澜玄都不应。 谢颂舟心想,美人脾气差点也没关系。 澜玄在剧情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谢颂舟坐在一旁,把剑放在腿间,闭眼想了片刻,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打坐,这里灵气充沛,不用白不用。 他们一行十几人,如今只剩下他在这儿,难不成恶龙是看脸的不成? 谢颂舟回想起晕过去时看到的那双金色竖瞳,当时只觉脑海里受到一阵冲击,随即便没了意识,更没有观察身边几人如何。 恶龙迟迟不归巢穴,让谢颂舟感到怪异,而更奇怪的,是那澜玄,他散发着一种让谢颂舟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午时,谢颂舟拿出饼吃了几口,硬邦邦的饼干干巴巴的,吃起来没滋没味,谢颂舟却是不太介意。胸口的伤好了许多,他往小金山上看过去,澜玄还在上面睡着。 谢颂舟悄无声息的起了身,走到澜玄身旁,又退开,把角落里自己的包袱绑好,提着剑往洞口走去。 你去哪?身后突然传来澜玄的声音。 谢颂舟脚步一顿,出去看看。 澜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小鸟今天还没走。 你如何得知?谢颂舟回过头。 澜玄坐在金器上,道:我就是知道。 哦?谢颂舟这一声颇为意味深长,澜玄却像是不曾察觉到,面上神色没有变化。 不要出去。澜玄说。 谢颂舟触及他目光,问:那你可知,它们何时会走? 澜玄看了他片刻,慢吞吞的摇了摇头。 谢颂舟看了他好一会儿,明白了他身上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他衣服穿得乱糟糟的,但那绸缎是上好的料子,举手投足皆是赏心悦目,看起来宛如不谙世事的名门世家小少爷,可面对这么危险的处境,又过于的冷静且游刃有余了。 谢颂舟后退一步。 澜玄见他还想往外走,眉头微蹙,却并未阻止。 这个人类,太不听话了。 山林中弥漫着白雾,高处往下看去,只见一片白雾朦胧,洞口,一只通体纯白,鸟喙发红的巨型飞禽在盘旋,谢颂舟出现在它视线范围中时,它便展开双翅,往洞里袭击了过来,绿色的眼睛紧盯着猎物。 一声脆响,泛着冷调银光的长剑出鞘,在谢颂舟手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姿态有力挺拔。 这鸟的长喙很坚硬,锋利的剑竟没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谢颂舟手一翻,注了灵力入剑,利剑锋芒毕露。 洞内是全然能够容纳下巨型鸟的身体的,谢颂舟试了几次,发现它只敢在洞口和他打斗,并不深入,几次三番被他捉弄,还被他削了尾巴毛,它气急败坏的发出几声鸟叫。 犹如召唤同伴。 但三声过后,大鸟第四声叫声卡在了喉咙里,才发出一点声音,就戛然而止了,接着扑腾的翅膀,盘旋了一圈,飞速的离开了。 场面很是奇怪。 好吵。他身后传来澜玄的声音。 谢颂舟眸色微暗,这是第二次不曾发觉了,上一次可以说是没留意,而这次,他一直留意着周围,只能说此人修为在他之上。 他转过身,就看到澜玄站在他身后,瓷白的一张小脸皱着,满是烦躁,这还是谢颂舟第一回 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神色。 他将剑入鞘,敛了锋芒。通神银白的剑便又成了平平无奇的剑。 吵到你了? 澜玄看着他,慢吞吞的点了一下头,手里还拿着千里镜舍不得放下,他指了指身后洞穴,回去了。 谢颂舟:你不想离开吗? 澜玄偏了偏头,似在疑惑:为什么要离开? 谢颂舟:被抓来的人,当然会想办法逃跑。 澜玄:为什么? 唯有自由才会让人身心愉悦,你不想走吗?谢颂舟说。 半响,澜玄轻轻点了一下头,想。 -- 第284页 谢颂舟话在舌尖一绕,眸中微闪,试探藏在了言语里,轻佻道:看在阁下长得如此貌美如花的份上,我带你下去如何? 澜玄似不懂貌美如花的具体含义,但懂得这是在夸他漂亮,他皱着的眉间舒展开,但还是摇头,不行,你不能走。 谢颂舟问他原因,他便闭口不言,上前扯着谢颂舟的衣袖往里面走,谢颂舟不动,他便回过头眼神不解的看向他。 谢颂舟跟着他进去了,而一进去,澜玄就窝在了金山上,谢颂舟在一旁坐着啃饼,视线在他身上徘徊,在过往的二十多年,谢颂舟遇到过修为比他高的人,但走到他身后,还能不让他发觉的,寥寥无几。 而这人心性看起来单纯,目前来看,是恶龙那边的人,还具有看家的属性。 既然不能走,谢颂舟在洞里转悠,他靠近金山,澜玄也没有再阻止他,仿佛刚才和那大鸟斗的人是他,困极了的模样,身上还散发着浮躁不宁的气息,翻来覆去。 墙壁上烛火幽幽,照亮着洞穴。 谢颂舟转了一圈,和之前所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澜玄睡过去,而看着看着,他忽而捕捉到了金山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钗子,钗子上面镶嵌着宝珠,在外价值连城,而到了这,在一堆宝物中,黯然失色。 他快步走过去,拿着那支钗子,他记性不错,此次出行前他摸过低劣的仿制品,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这钗子是公主的那支。 而在钗子周围,还有女子的步摇,镶嵌着宝珠的腰带。 澜玄掀了掀眼帘,往谢颂舟的方向看了眼。 谢颂舟走到他面前,澜公子。 澜玄兴致不高的看了他一眼。 可否告诉我,此物之主,是否曾来过这儿。谢颂舟摊开手。 澜玄翻了个身,不理会他。 谢颂舟换了个问题:你可是被金龙擒来的?说来,那金龙似爱美物,也爱美人,不知是否因自身丑陋,所以 他话未说完,被澜玄打断:不丑。 谢颂舟勾了勾唇,果然,澜玄见不得他说那恶龙半点不好。 哦?不丑?不丑他为何要掳走月国最美的女子,难不成是爱慕 未曾掳走。澜玄翻身而起,你太吵了。 他寻了另一个地坐下。 谢颂舟:嫌我吵?那我走? 澜玄又抿着嘴唇不说话,身上气息沉闷,少顷,他在金山里翻找了一下,把一个长条之物扔给了谢颂舟,谢颂舟接住,一看是他醒来之后就没见着的笛子。 吹。澜玄看起来浮躁气息愈发浓烈了。 这是嫌他吵要封住他的嘴?他似乎没说过他会吹笛子。 谢颂舟转了一下笛子,寻了个位置坐下,举起手,将笛子放在唇边,吹奏一曲清心曲,这是他曾从一本秘籍中学来的,至于效果如何,便不知晓了。 澜玄听着曲儿,窝在金山上闭上了眼睛,浮躁气息渐散。 曲音悠长婉转,音色干净动听,半柱香过去,谢颂舟放下了手,提着剑准备出去。 去哪? 谢颂舟一回头,本来躺下的美人坐起了身。 谢颂舟: 他头疼的拿笛子敲敲脑袋,忽而想起一事,他看了眼澜玄,如今也只能试试了。谢颂舟走过去,蹲在澜玄面前,昨日喝的酒可喜欢? 澜玄:酒? 便是那水。谢颂舟指了指角落里被遗弃的酒壶。 澜玄点了一下头。 还想喝吗?谢颂舟问。 澜玄又点头,明显的有了点兴趣。 谢颂舟:出去便能喝到,想喝多少有多少。 澜玄皱了下眉:外面没有酒。 听这语气,他对外面很了解。 我会做。谢颂舟说。 澜玄面露犹豫,问:出去就可以了吗? 对。谢颂舟笑眯眯的样子极具欺骗性,眉眼都充斥着温和,五官深邃,让人不自觉的便信了。 那走吧。澜玄起了身。 谢颂舟跟在他身后出了洞口,只见他手中除了千里镜,别无他物,也不知怎么下去,而片刻后,他就知道了。 只见大美人往洞口走去,走到洞口边缘,都还没停下,谢颂舟也是没有料想到,有人会直接继续往前走。 澜玄一脚踏空,身体直接往下坠去。 谢颂舟眼前残影划过,下一瞬,洞口人影就不见了。 谢颂舟: 他反应极快的拿出手中的剑,御剑飞行,在半空看到了往下坠的澜玄,当他拽住澜玄手腕时,澜玄还一脸懵懂的抬起头,面上神情空白又愣愣的。 风吹得澜玄的身体左右摇摆,吹了片刻,他似是觉得这样好玩,谢颂舟拽着他,想让他上来站在剑上,他丁点都不配合。 谢颂舟干脆把手从他手腕,挪到了他衣襟处,拎着他的衣襟,想要把他放在剑上,澜玄身体悬空,一张脸唇红齿白,神色无辜得想让人蹂躏一番。 谢颂舟把他拎上来后,在他脚要接触到剑身时,他唰的一下躲开了,把腿缩了起来。 -- 第285页 谢颂舟:? 你在干嘛? 澜玄:凉。 美人挑剔也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澜玄面对着谢颂舟,风从他身后吹来,黑色墨发糊了他一脸,谢颂舟还想把他放在剑上,他就手脚并用的抱住谢颂舟,双腿盘在了他腰上。 谢颂舟没被人这么死劲的抱过,还怎么都分不开,更何况他对澜玄还怀有疑虑,一时分了心,剑身飘飘荡荡,两人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坠落到了丛林里。 剑失去控制,插进了土壤,谢颂舟和澜玄两人相缠着在地上滚了一圈,晕头转向的停下,谢颂舟躺在地上,澜玄趴在他身上,缓缓坐起身,左右看看。 谢颂舟看着他漂亮的下颚线:坐的舒服吗? 给他当了回软垫。 澜玄低头,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谢颂舟起身,把剑从土壤里拔出来,塞回了剑鞘,他抬头看了眼,头顶被密林遮挡,无法窥见这是何处。 袖子被人扯了扯,他转过头,罪魁祸首看着他,眨了眨眼:去喝酒。 别急。谢颂舟道,酿酒需要米,你可知何处有? 澜玄面上茫然。 谢颂舟笑着道:不着急,慢慢找就是。 他左右看了看,选了一路走去,澜玄跟在他身后,谢颂舟一身玄色长袍经过这样一番蹉跎,胸前还留下了澜玄的一个沾着泥的手印,施了个清尘咒才弄干净。 他一边走,一边找吃的。 至于酒,自然是骗后面那个小傻子的,总之先将人稳住吊着就行。 林中也有能入口饱腹的野果,谢颂舟摘了几个,又摘了些野蘑菇,让澜玄帮忙捧着,澜玄不满,谢颂舟说起酒,他便勉勉强强的帮谢颂舟抱东西。 每过一段距离,澜玄就会扯着他袖子问谢颂舟一句,找到了吗,谢颂舟说没有,他过了一阵又会问,到后来耐心告捷,询问的频率增高,谢颂舟每一次的回复都是没有,澜玄的嘴都快要撅起来了,有种被骗的感觉,想要给这个凡人找点麻烦。 于是,寻找途中,两人碰到一只黑色野猪,哼哧哼哧的朝谢颂舟发出攻击,被谢颂舟当场宰了。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谢颂舟拖着猪到河边,澜玄跟在他后面,不找了吗? 流淌的河水清澈见底,可见下面鹅卵石,谢颂舟蹲在边上洗了洗手,道:酿酒是要水的,等会我们装些水回去,先歇歇吧。 我不累。澜玄说。 谢颂舟:欲速则不达,越好的东西,往往都是需要更好的耐心来等待的我手艺还不错,烤个后腿肉给你? 澜玄看了眼黑猪,眼中嫌弃一览无余:我不要。 这种低级的野兽,他平日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坐在了一边,有些不高兴,腿上还放着谢颂舟让他拿着的蘑菇,他挑出自己摘的毒蘑菇,扔在了一旁。 谢颂舟看着他扔蘑菇玩,也没有阻止。 谢颂舟常年风餐露宿,身上带了点调味的料,他捡了干柴生了火,把处理好的肉放在火上烤着,一点点的肉香飘出去,加上调味的料,这种香格外勾人食欲。 肉的表面被烤熟,泛着金黄色的光泽,看着便十分的好吃。 坐在一旁的澜玄不禁被吸引了视线,鼻尖耸动,舔了舔唇,喉结滚了滚,谢颂舟控着火候,问澜玄:真不要? 澜玄很有自尊心,不要。 说完又吞咽了一下。 谢颂舟没有再问,烤得差不多了,他取下了肉,吹了吹,小小的咬了一口,肉质紧实,不柴不腻,不腥,这林中野猪生的倒是不错。 澜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 他吃了一块,便停下了,还剩另一块,谢颂舟道:澜公子,你在这里等我片刻可好? 澜玄:你要去哪? 我看洞中有一个锅,拿来煮汤不错。谢颂舟说。 澜玄嘟囔了一句什么,谢颂舟没听清,再问时,澜玄道:那你快点回来。 好。谢颂舟拔出剑,没有拿包袱,他御剑飞上丛林之上。 他回了洞穴一趟,拿了锅,去找澜玄时,慢悠悠的在上空俯瞰了一番,摸索这片地的路线,他总觉得,这林中平静的有些怪异。 灵气如此浓郁的地方,孕育出的生灵,也绝不会少才是,但和澜玄一路走去,除了那只野猪,后来都不曾再见到其他的生物了。 转了一圈后,他回到了澜玄那,他看了眼临时削出来的竹棍,另一块烤肉不见了踪影,澜玄坐在一边低头数着蘑菇,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谢颂舟唇边扬起一个弧度,也没问,把锅去洗了洗,装了水架在火上,又把那些蘑菇都洗干净了,做了一道蘑菇汤,里面还放了点野猪肉。 吃吗?谢颂舟问澜玄。 澜玄凑了过来,坐在他旁边,乖巧等开餐。 他看着谢颂舟放调料,问:这是什么? 这个?谢颂舟说,提味儿,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澜玄眸子亮亮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模样实在是分外的惹人怜爱,若不是他身上疑点太多,谢颂舟都要心生怜爱了。 -- 第286页 要征服一个人,便要先征服他的胃,这话果然不错。 两人吃完这一顿,谢颂舟看着剩下的猪肉,有些可惜,不过也只能作罢,大半天过去,谢颂舟拿着野果回到洞穴,一直到入了夜,都不见恶龙的踪影。 晚上洞外有巨型飞禽,这洞内反倒成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澜玄躺在金山上,墨发散落身后,拿着千里镜放在眼前看着,直到深夜,他看到那个凡人睡着了,他无声无息的出了洞穴。 外面的大鸟看到人影,一下啄了过来,澜玄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大鸟的嘴差点断了,它张嘴嘎嘎叫着,继续上前,澜玄烦了,一巴掌拍在它喙上,大鸟嘤嘤嘤的飞远。 澜玄一脚踏出洞口,身体极速下降。 若白天谢颂舟能多看一眼山脚下,会发现那里有一个不寻常的坑。 夜色对澜玄来说,没有半点影响,他光着脚踩在地上,走到了白日没吃完的猪肉那,草丛里一双双发光的眼睛盯着,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眼睁睁的看着澜玄拎着一条猪腿,把大半边野猪拽在地上拖着。 拖行了一路,他到了另一处洞穴,洞穴内黑黢黢的,有一个深坑,坑内此时好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躺的躺,坐的坐,有几个敏锐的,察觉到来了人,瞬间站了起来。 澜玄垂眸看着他们,把野猪扔了下去,从胸口摸出几个刚摘的红果,也扔了下去。 声音一下惊醒了所有人。 怎么了?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程程前辈,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程彻远拿着剑挡在胸前,看着上面洞口的人影,什么人? 澜玄眸中平静无波澜,扫了他们一眼,便慢吞吞的转身准备走了。 凡人饿的快,要投食,这些人都要好好养着,以后留着给那个凡人解闷。 那个凡人做饭手艺不错,长得也比这些人顺眼,有漂亮的眼睛,还能用笛子发出让他舒服的声音。 慢着!且慢!程彻远高呼也未能留下那人。 这是什么? 有人拿了打火石,打着了火。 野果和死猪? . 晨间来临,天边翻起鱼肚白,洞穴中烛火摇曳,谢颂舟盘腿靠墙坐着,还没睁开眼,就已经能先行的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 澜玄盘腿坐在他面前,凑近他,上看看,下看看,在他脸侧鼻尖轻嗅,一只手无聊的托着脸,等他睁开眼。 谢颂舟在察觉到澜玄没有离开的意思,才掀开了眼帘,入目的第一画面,就是澜玄那双纯粹的眸子。 破天荒的,澜玄关心起了他,你饿了吗? 谢颂舟稍许想想,就明白了其中之意。 这是嘴馋了。 谢颂舟伸开双臂,舒展身体,身上衣袍松松垮垮,谢颂舟靠在凹凸不平的洞穴墙壁上,好像不太饿。 澜玄盯着他看了片刻:你饿了。 谢颂舟屈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脸侧头,我饿了? 澜玄肯定的点点头,你饿了,你都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 是有点饿。谢颂舟说。 对面澜玄的眸子亮了亮。 谢颂舟从一旁摸出野果,咬了一口,还不忘递给澜玄一个,这果子脆脆甜甜的,味道不错,尝尝? 澜玄: 这个凡人,肯定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谢颂舟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主角黑化值上升百分之二,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五十二。】 谢颂舟咬下的一口清脆果肉含在嘴中,停下了咀嚼动作,蓦地抬眸朝澜玄看过去。 第76章 发情期 小说全文剧情未曾提过恶龙主角有其他的形态, 恶龙无所不能,无恶不作,最爱便是惹是生非, 兴风作浪,看着人类苟延残喘,搅得浮生大陆天翻地覆。 在后期,修士和凡人都无力阻止这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只能祈祷,却无用。恶龙所展现出来的,皆是残忍又冷血,因此无论是何种姿态,谢颂舟一开始都没把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美人和恶龙联系在一起。 美人奇怪是奇怪了些, 但不像是本性残暴的人。 直到这巧合碰到了一起,谢颂舟第一回 冒出了那点想法。 他试探道:这野果似不饱腹,不如我们一同下去找点吃的如何? 澜玄背对着他没出声,黑化值也没有降低, 谢颂舟抛了抛手中的野果,干脆问系统:【澜玄是龙?】 在此前,他问系统主角的具体位置, 系统都没有详细的回答,而这回,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是。】 谢颂舟:【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理直气壮道:【你又没问。】 谢颂舟:【我不问你便不能说吗?】 系统:【我只是个监管系统,你为什么要为难我?】 谢颂舟: 这种奇怪的腔调,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总之不像个正经系统。 不过千方百计要找的龙,就在他面前, 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思。 难怪前两天不见龙回窝,感情人家就在自己的金窝里。 -- 第287页 他还记得,昨天澜玄说,龙没有抓公主,当时谢颂舟没有多想,这会儿思索片刻,觉得澜玄不会说假话,可和公主有关的东西却又在他洞里,实在奇怪。 谢颂舟吃了三个野果后,停了下来,澜玄躺回了他的金山上,翻来覆去,看起来浮躁不安,身上隐隐有情绪濒临爆发的趋势。 昨天似乎也是这样,后来呢 谢颂舟睁开眼,偏头看向一旁的笛子,他起身去拿过笛子,坐在一旁岩石上,看了眼澜玄的身影,拿起笛子抵在唇边,悠扬的笛音泄出。 谢颂舟吹着清心曲,运转了几分灵力在其中,清心曲全篇乐章很长,渐渐的,澜玄身上气息平静了许多,如翻腾的浪花渐渐平息,恢复了平静无波。 笛音停下,谢颂舟道:突然有些想吃昨日的烤猪肉了,不知那猪还在不在。 他站起身,手执剑往外走去,身后有了动静,澜玄翻身而起,跟在他身后,脚步声轻盈的可忽略不计,他说:你不能走。 可我饿了。谢颂舟说。 澜玄这才勉强道:那我陪你去找点吃的吧。 谢颂舟勾了勾唇,公子人美心善,谢某在此谢过了,有劳。 澜玄小声哼唧:没什么。 谢颂舟先前就发现了,澜玄有时候分不清别人话里的好坏,但喜欢听别人夸他。 还真是简单得好猜。 谢颂舟精于算计人心,澜玄几分真几分假,探一探深浅便也就摸的差不多了。 洞口一片空旷,今日大鸟不曾盘旋,一眼望去,只见下方丛林密密麻麻,远方景色似蒙着白雾,看不清晰,澜玄今日走到洞口,就没有再挪步,转头看着谢颂舟。 谢颂舟了然,祭出长剑,他踩上剑,回过头看澜玄,澜玄在洞口看着他,眨了眨眼。 谢颂舟:上来。 食欲占了上风,今天澜玄不嫌凉了,他伸出手,谢颂舟抬手扶了他一把,澜玄就上了剑,站在了谢颂舟身后,伸手扯着他衣袍的袖子,谢颂舟往前扯了一下,没能扯回来,澜玄攥得很紧,他便由着他攥着了。 谢颂舟记性好,昨日俯瞰过路况,御剑找到了他们把猪丢弃的地方,那处野猪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血迹,谢颂舟不意外,此处山林,会有其他野兽来分食也不奇怪。 不过他看到那处长长的一条拖痕,倒是有些怪异,从而多看了两眼。 袖子被人从后面扯了扯,谢颂舟转过头,澜玄眸子清澈的看着他,去找吃的。 你知道哪有吃的吗?谢颂舟问。 澜玄顿了顿,摇头:不知道。 谢颂舟:那便先四处走走吧,正好摸摸路。 澜玄点头,跟在他身后。 谢颂舟本想循着那条拖痕的路走,但中途澜玄被别的吸引了注意力,从他身后走开,谢颂舟转过头,就看到他追蝴蝶往草丛里钻。 蝴蝶不是外面的普通蝴蝶,是一只灵蝶,浑身散发着漂亮的光,犹如琉璃一般,折射着阳光,沿途一路撒下金色的粉末。 谢颂舟。澜玄往里钻时,不忘回头叫了谢颂舟一声,丁点不客气的直呼全名,他指着蝴蝶飞走的地方,说,走这边。 上次谢颂舟说了自己名字,澜玄没有回应,谢颂舟还当他没记着。 来了。他再看了眼地上的拖痕,往澜玄那边走过去了。 拖痕很奇怪,没有野兽的脚印。 他没有再想下去,跟着澜玄往草丛里钻,走了不少偏僻的路,视线时不时落在澜玄的背影上,澜玄恍若未觉,追着蝴蝶跑。 他们走了长长的一条路,头顶被密林遮盖,两人穿梭在层层叠叠的灌木丛中,谢颂舟不经事的衣袍都被划出了好些破烂的痕迹。 灵蝶穿过一处垂落下来的藤蔓,藤蔓宛若帘子,遮盖住了后面的光景,澜玄在前面,拨开藤蔓,站在那里不动了。 谢颂舟走过去,越过他肩头,看到了里面的场面。 灵蝶已不见了踪迹,而在树帘之后,别有洞天,几只和昨日差不多的野猪在里面打着架,当察觉到外来者,野猪冲他们这边撞了过来。 谢颂舟下意识的拽着澜玄的手腕,让他躲在了后头,提剑上了前。 澜玄找了个地方站着,看着谢颂舟和野猪斗,野猪只逮着谢颂舟撞,一旁的澜玄完全被它们忽略。 一盏茶的功夫,野猪跑的跑,散的散,留下一只蹬着四条腿没了声息的野猪,谢颂舟拿剑补了刀,今日一群野猪比昨日难对付了些,这里的野猪战斗力都比外面的强悍。 这块地应是它们平日活动的地方。 他拽着一条猪腿,往藤蔓帘子那走去。 澜玄站在那,待他走过来,扯了扯他袖子,指了指野猪,我发现的。 谢颂舟回头看了眼,忽而觉着野猪拖拽出来的痕迹很眼熟,不待他多看,澜玄因他不理自己,而不满的又扯了扯他袖口,在他耳边说:是我发现的! 嗯,真厉害。 澜玄扬了扬唇。 他们原路返回到了河边。 昨天的火堆还在那处,黑漆漆的一片,一块大石头旁边,还有澜玄昨天扔掉的蘑菇,今天澜玄依旧是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看着谢颂舟忙前忙后,等待开餐。 -- 第288页 石头有谢颂舟腰间那么高,澜玄坐在上面,脚不沾地,他时而晃着腿,时而盘腿,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跳下石头走到谢颂舟身边,蹲在他旁边,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谢颂舟拿着匕首熟练的处理猪肉,旁边多了个小跟班也丝毫不影响,饿了? 嗯。澜玄点头。 你在这待了多久了?谢颂舟问。 澜玄这会儿有问必答:很久。 谢颂舟:想出去吗? 出去?澜玄道,我出去过。 谢颂舟:是吗? 澜玄不说了。 谢颂舟也不介意,顺其自然的往下说。 外面有数不尽的珍馐美馔,先前你尝过的酒,还有比那更好喝的,我想你会喜欢不过,嗯谢颂舟沉吟片刻,说,要当心不要被人骗了。 澜玄偏头看向他,举一反三,你是不是想骗我出去? 谢颂舟: 他低头笑了笑,也不傻嘛。 他是想骗澜玄出去没错,澜玄黑化的源头在浮生大陆,以及那个契约,谢颂舟的目的就是替他解契。 这段时间,谢颂舟想,应该会很有意思。 和美人相处,其乐无穷。 澜玄没有听清,他视线又挪到了谢颂舟处理猪肉的手上,那双手也很漂亮,比地上这只黑猪的好看很多。 谢颂舟还不知道自己的手被拿来和猪比较了,匕首在他手下削铁如泥,他从前见屠夫杀过猪,对后续去毛这类都很有经验。 等会就好了。谢颂舟想骗他去摘些吃的,道,若是觉着无趣,不如去摘些果子回来,蘑菇也行。 澜玄不上当:我不要。 谢颂舟又说:你去捡些干树枝来,我替你多烤些,如何? 澜玄想了想,答应了他,起身去捡柴,没过多久就捡了一大堆。 在他终于要开始烤肉时,袖子又被扯住了。 澜玄:我要很多。 谢颂舟莞尔:好。 他撸起袖子,先替澜玄烤了一块,澜玄蹲在火堆旁,看的认真,火光照在他脸庞,他凑的很近,眼见身后披散的墨发都要掉进火堆了,他毫无知觉。 谢颂舟伸出手臂,替他挡住了那缕差点遭殃的头发,别凑的太近,等会头发烧了。 澜玄嫌累似的,下巴直接搭在了他手臂上,还要多久? 快了。 烤好后,他取下递给澜玄时,澜玄就准备上嘴了,谢颂舟拦了一下,烫,吹会儿。 澜玄看了他一眼,还算听话的吹了两口,然后就没了耐心,一口咬下去,嘴里含着猪肉,面色古怪,像是想吐出来,又不愿意吐出来。 烫着了?谢颂舟拿着装了水的壶喝了口水,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都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什么,没人和你抢。 他递出水给他。 澜玄接过,喝了一口,嚼了几口吞下,再下口时,他听话了许多,殷红的嘴唇微张,吹着气,肉凉了些才张口吃下。 外头比这好吃的多了去了。谢颂舟说,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吃遍天下美食如何? 澜玄腮帮子一鼓一鼓,一边吃肉一边看着他,你出不去。 为什么? 你要屠龙。澜玄说。 谁说我要屠龙了。谢颂舟道,我此行不过是为了营救公主罢了。 澜玄默不作声。 俗话说,吃人嘴短。谢颂舟转过头,你吃了我这么多肉,不如带我出去? 澜玄拿着肉,抿了抿嘴,我先发现的。 谢颂舟:杀是我杀的,处理是我处理的,烤肉也是我烤的。 澜玄: 他想了片刻,洞里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几个。 出不去,要那东西有何用。 好看。 谢颂舟:竟还挺有理。 谢颂舟烤好第二块肉,自己拿着吃,架子上还放着一块在烤,没多久,澜玄吃完了,伸出手指,戳了戳谢颂舟的后腰。 还饿。 要等会。谢颂舟说。 之前澜玄看起来像是不用进食,到了这会儿,却突然胃口大开,到最后,一头野猪,竟是被澜玄一个人吃了大半,而他劲瘦的腰没有一点鼓起来的迹象。 谢颂舟的调料都没了,剩下的猪腿脑袋之类的东西,谢颂舟合理怀疑澜玄是嫌弃那一块才剩下的。 饭后,早上上去的那点黑化值降了下来。 今天钻了草丛,澜玄身上本就穿得松松垮垮的衣服更是乱糟糟的,他穿着一身金边白袍,披散着黑发,白袍已经留下了好几个黑印子,他看起来不太喜欢那些印子,吃饱喝足后,就一直在盯着看。 谢颂舟蹲在他面前,用清尘咒替他弄干净了。 澜玄抬眸看了他一眼。 澜玄很有天赋,谢颂舟做过一遍,他就学会了,有样学样,把谢颂舟衣袍上面打斗留下的痕迹清理了干净。 -- 第289页 多谢。谢颂舟笑着抬手拍了拍他脑袋。 几日不曾沐浴,虽有清尘咒,但还是不如下水洗洗来的舒服干净,他收拾完,把火灭了,想去洗洗。 他到了河边,解下腰间缠绕的腰带,解下了发簪,只留一条亵裤,将衣物整齐的放在河边。 在他身后,澜玄抬起手,偏头摸了摸脑袋。 这个凡人,竟然敢碰他的头。 澜玄又觉得身体难受了起来,心浮气躁,他盘腿坐在石头上,看着那个凡人在河边脱衣下了水,他视线落在谢颂舟脱下衣物上放着的那根发簪上,忽而便被吸引了目光,他走过去把发簪拿起来,试图将自己的头发和谢颂舟一样盘起来,但弄了好几次,头发弄的乱糟糟,也没点成效。 那头谢颂舟沉在水中,往水底游去,发现这水中鱼儿不少,他一过去,鱼便跑了,谢颂舟浮上岸,就看到背对着他不知在对他衣服动什么手脚的澜玄。 又看上了他什么东西? 谢颂舟从水中上岸,站在澜玄身后,看到他手上发簪。 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发簪并无什么特殊,他扫了澜玄一眼,明白过来。 沾水的手拿过了澜玄手中的木簪,要束发? 澜玄点头。 谢颂舟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可有梳子? 澜玄在想梳子是什么。 谢颂舟默认了没有,他把手弄干,用手替他弄清楚头发,用发簪帮他把头发束起。 澜玄一头墨发束起后,和披散着头发时,气质有些许的转变,束发后更像一个矜贵公子哥儿了,比月国那些皇子更像皇子,一身气度非凡。 谢颂舟即便这两天熟悉了澜玄的这一张五官精致的脸,这会儿还是被晃了一下神,谢颂舟捡起衣服穿上,澜玄吃饱喝足后,兴致就不高了:我要回去。 我们的料用完了。谢颂舟整理好衣襟,把装烤肉料的瓷瓶给他看。 澜玄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虽有些浮躁,却还是耐着性子,去哪找? 谢颂舟和他说了一些制做烤料的原料特征,澜玄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直直的看着他,谢颂舟也没多解释,忽悠完就算完事,他带着澜玄在林间逛着,他先前便发现了,这里有不少在别的地方很难见到的一些灵草。 他束发的木簪被澜玄占了,随手削了一根粗点的树枝,弄成木簪大小将头发束起。 谢颂舟收集灵草,澜玄留意能用作料的草,两人各找各的,互不耽误,一路走到了天快黑了,澜玄看了看天色,这回坚定的拉着谢颂舟回去了。 谢颂舟摘了一大堆的灵草,也没有再拖,御剑带着他回去。 回到洞穴,澜玄把找到的一些料草扔到了一旁,回到自己金山上窝着了,谢颂舟觉出他一下午情绪都不太好,他想了想,先把灵草放在一边,替他吹了一曲清心曲。 入夜,洞口外盘旋着大鸟,澜玄睡了,谢颂舟在一旁整理灵草,调配出了几款药粉,条件简陋,谢颂舟也没有浪费一点灵草,他折腾了大半宿。 隔天一早,澜玄准时盘腿坐在他面前,提醒他他饿了,两人再一块出去觅食。 澜玄每晚会趁着谢颂舟睡着时出去一趟再回来。 如此几日过后,澜玄身上按耐不住浮躁气息越来越频繁,时不时让谢颂舟吹笛子给他听,有时候谢颂舟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烦躁。 澜玄似是及其难受,谢颂舟问他时,他又不愿意交流,再问便烦了,嫌他吵,谢颂舟的曲子起先是管用的,但随着频率增加,澜玄像是也免疫了。 晚上他还会往金山里钻,把自己埋进去,扔上头那些宝贝时,毫不怜惜,弄的砰砰响。 扔这个作甚?谢颂舟接住一个拳头大小的墨蓝色夜光珠。 澜玄:不好看,不要了,给你。 这放外头可是价值连城,谢颂舟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澜玄继续扔着东西,在金山里挖出一个小坑,卷缩着身体窝了进去,犹觉得不舒服,想要恢复本体,可看了眼谢颂舟,又作罢。 你过来些。他说。 谢颂舟走过去,澜玄捏住他的衣角,闭上了眼睛。 谢颂舟整理出一个平整的地方,盘腿坐下。 夜半,外面林间寂静,墙壁上烛火幽幽,谢颂舟睁开眼。 洞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澜玄不在这是谢颂舟转了一圈还翻了金山后得出的结论。 修士五感灵敏,谢颂舟是听到了外面的鸟叫声才醒了,这是属于那巨型飞禽的声音,他仔细一听,今夜似乎有三道不同的鸟叫,然后声音渐低。 谢颂舟拿起剑,轻手轻脚往洞穴外走去。 洞口,三道身影并排坐着,身后都有着一对雪白羽毛的翅膀,中间那道身影最是矮小,他们口吐人言说着话。 二哥,他今晚不在,我刚刚看见他走了,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左边那个高个的一巴掌拍在中间那娃头上,粗声粗气道:等会回来,他闻到你的味道,老巢都给你掀咯! 才不会呢,我都看到他洞里头有人了! 那肯定是他给自己情期准备的,你晓得个啥,你进去试试,毛都给你薅光了。 -- 第290页 三姐 小弟,这事听二哥的啊。右边身影看向远方,主上是到成年期了吧,最近看他烦的,都没有灵兽敢接近了。 不是说里头那个人,是给他备着的吗? 备着什么?陌生的男音插入其中。 发情咯。那娃顺口答了。 随后,一片寂静。 三个脑袋齐刷刷的往后转,看到后面一张笑眯眯无害的脸。 是人! 是人!! 是人!!! 三声过后,三人齐刷刷的飞出洞穴,谢颂舟认出了其中最小的,是先前和他打过的那只,另外两只成倍增长,中间那只相比起来,反而娇小了起来。 最小的那只和谢颂舟有仇,被削了尾巴毛,张开嘴就攻击了过来,还一边和另外两只告状,二哥,三姐,就是他,就是他!削了我漂亮的尾巴羽毛! 三只鸟先后袭击,谢颂舟拔出剑,本要与之一战,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前两天折腾出不少药,眼下正好可以试试,他把剑收了回去,鸟觉得他看不起自己,恼羞成怒攻上去,谁知,下一刻,眼前撒开一片白色粉末。 他停不住,直直撞上去。 遭了,狡猾的凡人。 见小弟中计,另外两只鸟也怒了,纷纷上前送上脑袋。 少顷 林中一阵怪异鸟叫,惊飞了枝头不少鸟,谢颂舟御剑下了洞,地上三道人身鸟兽扑腾的翅膀打着滚。 卑鄙! 卑鄙!! 卑嘎嘎嘎卑鄙嘎嘎嘎,好痒,好痒 我们凡人就是这么卑鄙,下次多长记性。谢颂舟脸上还挂着笑,在这沉沉黑夜,唇边的弧度诡异又变态。 他拿出一瓶药粉,往最小的那只身上一撒,对方本以为又是什么奇怪药粉,骂骂咧咧,慢慢的,痒得想笑的冲动停下了。 他想抢夺谢颂舟手中的药瓶,被谢颂舟一眼看破:我还有别的,你想试试吗? 鸟: 你放过我二哥三姐! 放过可以。谢颂舟说。 对方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 带我去找澜玄。谢颂舟说。 澜玄是谁?他问。 傻蛋!是主上。一旁二姐呵斥。 小鸟想着让主上来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答应了他,忍辱负重的成了谢颂舟的坐骑。 一道白色身影划过夜空,飞到了另一座山头,谢颂舟盘腿坐在鸟背上,毛绒绒的很舒服。 就是这了。小鸟绿色的眸中划过一道光,翻身就把背上凡人掀了下去。 哼,摔死他。 背上一疼,鸟背上一根羽毛被薅掉了,他扬起脖子高昂的喊了一声,像是在骂人。 谢颂舟反应很快,手里拿着一根鸟毛,在空中翻了身,飘飘然落地,他仰头看着面前的一道石阶梯,兴许就是在这上面了。 他往前走,被反弹了回来。 结界?谢颂舟抬手摸了摸,摸到了明显的阻隔。 一炷香过后,结界内的一片土壤往上冒了冒,随后,谢颂舟破土而出,他爬上地面,拍拍身上的土壤,抬脚往山上走去。 谢颂舟找到澜玄没费多大功夫 因为他在那周围,闻到一阵怪异香甜的气息,顺着味道前去,便见到了水池中,巨大的金龙盘着身体,脑袋搭在池边。 金龙身上的鳞片很漂亮,闪闪发着光,角似鹿一般,谢颂舟走近,禁不住摸了摸他的龙角,澜玄察觉到了,掀了掀眼帘,金色的竖瞳看到了谢颂舟。 嘭 一阵水花四溅,谢颂舟抬手挡了挡,再看时,池中不见了金龙的身影,水面荡开层层波澜,谢颂舟抹了把脸上的水,走到池边,蹲下身。 一只手从水下伸了出来,抓住了谢颂舟的脚踝,猝不及防的将他拽着下了水,池水冰冷,水波荡漾,谢颂舟在水中对上了澜玄的眼睛。 他揽住澜玄的腰,往上游去,澜玄静静看着他。 两人自水面冒头,衣裳湿透贴在身上。 谢颂舟摸了摸腰间,他带来的笛子掉了,稍作一想,猜测在水中。 他正要松开澜玄,游下去捡笛子,澜玄却双臂环过他肩膀,低头在他肩头蹭了蹭,微凉的呼吸喷洒在谢颂舟脸侧,谢颂舟耳垂上,一滴水要落不落的挂着,澜玄觉得口渴,探出舌尖,轻轻扫过谢颂舟耳垂的水。 谢颂舟猛然顿住。 澜玄欺身而上。 唉唉,这样不好吧等会等一下慢着谢颂舟抵抗着,最终,他捂住澜玄的嘴,澜玄睁着眼看着他,眨了眨眼,探出舌尖,舔过他掌心。 谢颂舟: 澜玄此时此刻,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妖,湿透的发丝贴在脸上,眸中神色朦胧,瞳孔颜色带点漂亮的金色,魅惑却又散发着一种纤尘不染的仙气,眼尾泛着情动的潮红。 谢颂舟觉着很危险。 -- 第291页 他对旁人的算计,在澜玄这儿,完全用不上。 他太坦然,也太直白。 想要的都会直接说,写在眼睛里,表情里,露骨又纯粹。 谢颂舟闭了闭眼,往下潜水了下去。 冷彻骨的潭水让他被那双眼睛蛊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看到了他的笛子,想要去捡时,腿被拽住了,他只好回身和澜玄纠缠。 墨黑长发飘散在水中,交织在了一起。 两人在水中缠斗一番,谢颂舟捡起笛子,往水上游去。 两道破水而出的声音先后响起。 谢颂舟趴在岸边调整着呼吸,身后澜玄又袭了上来,谢颂舟将他压制,低沉的嗓音似哄着爱人,在他耳边道,别闹。 澜玄沾了水的睫毛轻颤,偏了偏头,半响,问:你不是来和我双修的吗? 谢颂舟:你知道双修是什么吗? 就敢这么说出口。 澜玄茫然了一瞬,道:一起修炼。 谢颂舟:双修那是要同心灵相通罢了,我同你这条小傻龙说什么。 你才傻。澜玄停顿一下,补充道,你全家都傻。 谢颂舟: 骂人嘴皮子还挺溜。 我吹笛子给你听,就不难受了。谢颂舟从水中出去,坐在岸边。 澜玄仰头:为什么不和我双修? 明明摸了他的角。 龙角是很敏感的地方,也是他们轻易不会给别人碰的地方,这是属于澜玄的记忆传承留下的龙族常识。 可谢颂舟摸了。 谢颂舟对上他一双纯粹的眸子,本不想多解释,也多说了两句,双修是要心意相通才能做的事。 澜玄似懂非懂,可是我很难受。 谢颂舟抬手揉了揉他脑袋,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等会儿会好的。 谢颂舟为澜玄吹了一夜的笛子,澜玄从最开始的不老实,到后来枕在他腿上,睡的香甜。 第77章 小恩人 妖兽有发情期, 发情期得不到纾解,便会躁郁不已,杂文书籍对龙的记录少之又少, 谢颂舟从前阅览无数, 四处寻找龙的踪迹,也只得知龙的片面消息。 龙, 鳞虫之首,既能上九天之上,也能下深渊之中,鹿角蛇身, 鳞似鱼, 爪似鹰, 而在龙之中, 又有真龙与蛟龙之分。 谢颂舟阅览无数的书籍中,记载的多为蛟龙, 像澜玄这样的真龙, 普天之下,踪迹难寻,物以稀为贵,关于真龙传说颇多, 不知真假。 据说成年期,他们会迎来第一次的情潮, 谢颂舟根据那三只鸟的话, 得知出澜玄这是一条刚成年的真龙。 小说剧情中, 恶龙兴风作浪的时刻,是在他成年之后。 但无论如何看,澜玄比许多人都要无害, 唯一会让人感到惧怕的,是他身上强大的力量。 他向善,这力量便没有威胁,他若向恶,顷刻之间,便能毁灭一片天地。 心思龌龊些的,更是能利用他的力量,谢颂舟没有这种野心,他只想摆脱和他绑定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系统。 他会清心曲全属偶然,不过卖艺需求罢了,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这几日常运转灵力吹曲,隐隐有悟道之感。 澜玄枕在他腿上,墨发散落,谢颂舟想要起身时,发觉自己袖子被他牢牢的攥在手中,几次扯不出来,想要用剑将那块布料割下时,瞧见澜玄沉睡中静谧的面庞。 罢了,他就这么一件好点的衣裳,弄坏就没得穿了。 澜玄是在傍晚时醒来的,他睁开眼,就看见了昨晚梦见的凡人,他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他只记得,梦中凡人摸了他的龙角,和他求欢,后来后来他听到了笛音,便睡了。 你为何在这?澜玄坐起身。 谢颂舟从打坐中睁开眼,不如你回想一下? 澜玄努力回想了一下,觉得那可能不是梦。 他偷偷的瞥了谢颂舟一眼,摸了摸额头,龙角收的很好,头是头,手是手。 他知道凡人惧怕龙,他一开始只是想把这个凡人抓回来养着,但现在不想谢颂舟怕他。 他会做好吃的,会用剑带他飞,还会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他很有趣。 谢颂舟:说来奇怪,昨夜我见一金龙在池中,还未看清 你在做梦。澜玄说。 谢颂舟:那梦的可真真实。 澜玄: 谢颂舟:梦中你还求我与你双修。 胡说。澜玄道,明明是你同我求欢。 谢颂舟:? 求欢不能随便用。谢颂舟道。 澜玄:明明是你要和我双修。 谢颂舟抬手抵着额头,好像没差。 我如何谢颂舟差点被他带偏,挑了挑眉,这么说,那便不是梦了? 澜玄: 半响,澜玄回避:我饿了。 -- 第292页 谢颂舟: 两人下山时,谢颂舟看见了昨天送他来的那只大白鸟还没走,探头探脑的似想看好戏。 谢颂舟看着大白鸟,唇边弧度上扬。 于是,两人都坐骑又有了。 大白鸟骂骂咧咧,遇见这个臭凡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背上还坐着一个霸道的主儿,大白鸟扑腾着翅膀飞得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澜玄很困,他坐在谢颂舟旁边,自然而然的靠着他肩膀闭上了眼。 从这下去吧。谢颂舟坐在鸟上说。 本大爷是你能命令的吗!鸟不服气的说,然后从空中飞下去。 他只是识时务,绝不是屈服于这个凡人!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凡人想做什么。 他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看着谢颂舟杀了一只野猪,带到了河边,生火烤猪,不由凑过去了些。 要吃吗?谢颂舟笑得一脸温和,分他一块肉,颇懂得软硬皆施的道理。 鸟不懂人类的用心险恶,忽而觉得他也还、还不错。 澜玄看了谢颂舟一眼,很不满他将自己的肉分给那只臭烘烘的鸟,谢颂舟察觉到他的目光,道:等会给你更多的。 澜玄闻言,扬着下巴,扫了一眼一旁的鸟。 更、多、的。 大鸟被他盯得瑟瑟发抖。 在这天之后,澜玄时不时的要求谢颂舟给他吹笛子,一吹便是许久,澜玄还很容易犯困,不过之前的浮躁烦闷,倒是消退了许多,且胃口很好,每次吃都能吃很多,肚子却不见鼓起来。 林中野猪如今见到他们两人就跑。 谢颂舟不仅烤猪,还烤蘑菇、烤鱼,但正如澜玄所说,他没办法从这里面出去,不过他会常用话语来诱惑澜玄从这儿出去。 你从前是如何出去的?谢颂舟坐在火堆旁,把烤鱼递给澜玄。 澜玄道:到时候了,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时候? 澜玄蹙眉想了想,到时候就知道了,会有人叫我。 谁叫你? 你问题太多了。 那你可见过与我一同进来的人?谢颂舟换了个话题。 澜玄看了他一眼,视线飘忽,没有。 没有? 嗯,没有。 西边倏地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如重物落地,林中鸟惊飞,谢颂舟放下手中烤鱼,这还是他来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动静。 谢颂舟御剑准备前去看看,身后一沉,澜玄拿着两条烤鱼,站在他身后,扯住了他袖子。 .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太好了嘘,小声点。 程道长?程道长呢? 在这在这 十几人趴在洞口边上,皆是一脸憔悴,任谁被困在昏暗的环境里大半月,后几天还没人送吃的了,都精神不起来。 唯独程彻远和他门中两三个弟子还稍许好一点,他们是修士,身体比那些人强壮,还携带着辟谷丹,打坐对他们来说是常事,因此没有过于难熬。 不待他们高兴太久,只听一旁草丛窸窣声响传来,树影晃动,两道身影逐渐接近,众人戒备,那两道身影慢慢走进他们的视野中。 谢兄?程彻远不确定道。 程公子。谢颂舟收了割杂草的剑,你怎会在此? 程彻远苦笑一声,我们一醒来,便在那洞里,外面有结界,废了好些功夫才出来,你呢? 他视线在谢颂舟身后澜玄身上停留了几瞬,在看到他昳丽的容貌时,不由被晃了晃神,随即又回过神,此人外貌出众,手中拿着两条烤鱼,在这种情境下,看起来还颇为悠闲,不像等闲之辈。 这位是? 谢颂舟挡住了澜玄的身影,只露出他半张侧脸来,说:那日狂风,我被这位小兄弟所救,这是我的小恩人,澜玄,我这几日一直在寻你们的踪迹,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面上露出庆幸的笑容。 小恩人澜玄听到这话,看了眼谢颂舟的背影。 两方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信息,谢颂舟听到程彻远说,曾看到一道身影来过此处,给他们送吃的,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只是后几日都没再来过了。 如此谢颂舟沉吟片刻,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澜玄,此处应该比别的地方安全,依我看,不如先在此处歇息。 谢颂舟觉得,几乎可以锁定澜玄的嫌疑了。 凭什么信你。有人怀疑他。 他们都在被困在此,就只有谢颂舟这么一个人获救,多少会有人不平衡。 就是,凭什么让我们信你? 说不定就是他和人联手将我们困与此,为的就是独占鳌头呢! 你们要如此想,在下也没有办法。谢颂舟无奈一笑,他看向程彻远,程公子,你如何想? 这些人在这么多天,已经自发的信任了程彻远,程彻远道:诸位,现在不是计较奖赏的时候,大家都想出去,还请诸位冷静些,好好商议,齐心协力脱离险境才是。 -- 第293页 在程彻远的安抚下,那些人才冷静了些,咕噜咕噜饿肚子的声响接连响起,谢颂舟主动道:那边有一条河,可以捉鱼吃若是信,便随我来吧。 谢颂舟转身往另一边走去,程彻远犹豫了一下,就跟上了,他同门弟子跟上,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澜玄走在谢颂舟身后,一边吃着烤鱼,一手拉着谢颂舟的袖子。 众人到了河边,程彻远探查过没有问题,便下水捉鱼,旁人效仿,谢颂舟和澜玄就坐在一边。 澜玄感觉到谢颂舟一直在看他,他心虚得头都不敢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虚。 那边的人抓到鱼,生火烤鱼,澜玄拿着棍子戳戳地面,有人走了过来。 程彻远一身紫色衣袍还算整洁,但面上疲惫,他在谢颂舟面前站定,谢兄。 谢颂舟面上始终挂着浅笑:程公子有话说便可。 程彻远正想开口,就感觉一道冷冷的视线在他身上徘徊,他偏头看过去,却又只见低着头拿木棍戳着土地的澜玄,他蹙了下眉。 可否借一步说话?程彻远问。 不可。澜玄替谢颂舟回答了。 程彻远:这位小兄弟,我从前可是见过你? 未曾。 你似乎很讨厌我。程彻远不解。 澜玄:长的丑。 程彻远: 他也是五官端正,头一回被人说丑。 谢颂舟也明显的感觉到了澜玄对程彻远的不喜,不知从何而来,他唇边笑意未散,我这位小恩人性子比较特别,程公子莫要介怀,有什么话说便是,他不是什么坏人。 程彻远也放弃了同澜玄交流,直问谢颂舟,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当如何才好? 我们如今似乎都被困在这儿了。谢颂舟说,程公子,我有些好奇,细想之前,这条路一直是你领着我们进来的,不知地方图纸可否给我看看? 程彻远顿了顿。 看来是不能了。谢颂舟笑了笑,也罢。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突然传来异动,地面隐约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成群的往这边跑过来,还没放松太久的人群一下戒备了起来。 上树! 谢颂舟抓着澜玄的手臂,带着他上了树干。 他蹲下身,拨开树叶,只见一群避水犀状的野兽成群从远方奔过来,它们头前有长长的角,很快就到了近处,下面没来得及上树的人四处逃窜。 程彻远下了树,和那避水犀打斗了起来,但一人又怎么敌得过一群,且还顾及旁人,很快落于下风,谢颂舟给澜玄留下一句在这别下去,就跳下了树。 他从怀里摸着各种这些时日做的毒粉,不要钱的往外撒,敌友不分,避水犀和没来得及上树的人都中了招。 那避水犀群叫了一声,没过片刻,齐刷刷的跑了。 现场一片狼藉,残枝枯树落满地,这里的避水犀不是外面那种普通的避水犀,程彻远好几次差点被避水犀角顶了,身上受了点伤,又受谢颂舟毒粉残害,一时身上传上难以言喻之感。 地上也有两三人打滚哀嚎。 谢兄,你方才,撒的是什么? 好像都有谢颂舟看着几个空了的瓶子,扔给他一个瓷瓶,口服即可。 程彻远看了眼,这是什么? 解药。谢颂舟说。 解药程彻远默默吃了一颗,片刻后,身上异样散去,他把解药分给了其他几人。 谢颂舟捡起地上一枚令牌,是方才程彻远掉的,他还没细看,程彻远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谢兄他几步走过来。 你的吧。谢颂舟把东西给他。 程彻远:多谢。 天色已晚。 众人回到了他们先前出来的那个洞穴,分成了两拨人,谢颂舟和澜玄坐在一边,那十几人坐在一边,在充分了解到谢颂舟随身携带毒粉后,那些人不敢再说他什么,生怕一个不妥,人家就一把毒粉撒过来。 谢颂舟走到哪,澜玄就跟到哪,但在夜深时,谢颂舟转个身的功夫,澜玄就不见了。 夜深人静,丛林危机蛰伏,程彻远出来巡视布下结界,往回走时,总觉身后有人跟随,他转过头,就看到了身后的身影。 澜公子? 不远处,澜玄站在树下,一言不发,除却长发高束,身影逐渐与之前来给他们送食的那道身影重叠,月光朦胧了他的面庞,程彻远眉间轻蹙,脸色警惕了起来,他握着手中屠龙刀。 两人对峙着,谁也没有打破这古怪的气氛。 另一道脚步声响起,澜玄偏了偏头。 程公子。谢颂舟问,你可瞧见我那小恩人了? 程彻远侧了侧身,看见了谢颂舟,他再转头时,那树下竟空无一人。 程公子?程公子?谢颂舟唤了他好几声,他才缓过神。 谢兄。 -- 第294页 你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了? 我无事。程彻远说,你在找人? 谢颂舟说澜玄不见了,问他有没有看见他。 程彻远说没有,犹豫了一下,问:谢兄,你可了解那位澜公子? 怎么突然问这个?谢颂舟说,你还是信不过他?不管他是何人,我与你保证,他不会伤害你们,他很单纯。 程彻远对他有几分好感与信任,但对他这话却存疑,亦或者说,对澜玄,不信任。 他没有反驳谢颂舟,说:白日你问我图纸路线之事我有一事和你说,先前是我不够坦诚,还忘谢兄勿怪,不过此处实属怪异,非你我能应付,我想,还是先出了此处为好。 至少这里不应该是普通人来的地方。 我能进来,是家中给了一物。程彻远从衣襟里拿出一物,是谢颂舟之前捡到的令牌,上面的符文很复杂,此为钥匙。 谢颂舟和程彻远一同回了那个洞穴,谢颂舟本以为澜玄回了他的金窝,没想到回去之后,就见着澜玄在一旁坐着,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旁边放着包袱。 谢颂舟走过去,见地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分散的字,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谢颂舟。 是他的名字。 这三个字与其说是写出来的,不如说是画的。 你去哪了?谢颂舟问。 拿东西。澜玄指了指包袱,反问他,你去哪了? 谢颂舟:我没去哪。 澜玄树枝指了指对面程彻远,你和他一起回来的。 你这般质问我都要叫我误会了。谢颂舟裹着笑意的嗓音暧昧得似同人调情。 澜玄:误会什么? 谢颂舟: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澜玄自动转换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点头说:我想和你双修。 谢颂舟: 为什么?他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这么直白和他说这句话,即便是修士间,相互表达双修之意,那也是含蓄的。 这句像是冒犯调戏的话,从澜玄嘴里说出来,偏偏就带着分真挚。 澜玄说:你烤东西很好吃。 谢颂舟: 澜玄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不满意,掰着手指头数道:还会给我吹笛子,还送我东西 你喜欢我吗?谢颂舟问。 澜玄点了下头。 喜欢也是可以有许多不一样的,不一定要双修。谢颂舟说,我们可以是朋友,即便是朋友,我也会给你吹笛子,弄吃的。 澜玄想了想,觉得这样很好,可是 你和那个丑八怪也是朋友。 谢颂舟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丑八怪是谁,他朝对面程彻远看过去,修士五感敏锐,他们说话没有刻意压着声音,程彻远有意听的话,都是能听到的。 程彻远眼神复杂的看过来,谢颂舟回以一笑,对澜玄说,那我们便做知己,如何? 知己是什么? 知己是关系更为密切的朋友,有些话不必说,也能明白,你懂我,我也懂你。谢颂舟说。 你有很多知己吗? 知己又岂是能轻易遇见的。 我要做你的恩人。澜玄说,他听别的妖说过,对恩人,那是要以身相许的。 谢颂舟:你已经是了。 程彻远说,计划着明日启程离开这儿,谢颂舟答应了,所以,他又问澜玄,要不要随他一起出去。 出去之后,我们可以去做很多事。谢颂舟说。 澜玄没说话,往程彻远的方向看了眼。 为什么讨厌他?谢颂舟说,他可算不上丑。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谢颂舟道:你便没有什么心愿? 我想出去。澜玄想了想,说,杀一个人。 他说这句话时,口吻也是一如往常的语气,纯粹而又不夹杂仇恨的情绪,却让人觉得,分外心惊。 那张漂亮的脸上,情绪也没有多少。 半响,谢颂舟问:谁? 我忘了。澜玄说,但我看到他,我会想起来的。 . 隔天天一亮,一行人便开始赶路。 澜玄跟在谢颂舟的身后,走了大半天,觉得累了,拉了拉谢颂舟,坐小鸟。 嗯? 坐小鸟。澜玄说。 现在没有鸟。谢颂舟说,再坚持一下,行吗? 我累了。澜玄说。 澜公子累了?程彻远看了眼天色。说,不如歇歇吧。 哪有那么娇气,这么几步路便累了。有人犯嘀咕。 程道长,抓紧时间出去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 -- 第295页 他们愿意留下便留下。 大家的精神和身体都处于极度的疲乏,也在惧怕着此处。 程彻远张了张嘴:诸位 一时人群有些失控。 澜玄抬手抵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一阵风掀了过来,众人脸色各异,多为惊惧,唯恐昨日那事再来一次,他们一行人当中,普通人多为皇宫中的侍卫,奉命前来,不过是讨个奖赏,没想到真碰上了事。 有人往程彻远身后躲去,程彻远将剑横在胸前。 片刻后,一只巨大的白色大鸟盘旋在他们上空,俯瞰冲下来,压倒了不少灌木丛。 澜玄偏头看着谢颂舟,指了指,有鸟了。 谢颂舟: 啊啊!! 有人跌倒在地。 怪物,怪物! 大鸟绿色的眸子瞥过去。 呵,愚蠢的凡人,大惊小怪。 那边惊慌失措,这边澜玄看也不往那边看一眼,扯了扯谢颂舟的袖子,上去。 谢颂舟:程公子,如此走脚程太慢,带你们一程如何? 程彻远还在蒙圈中,他仰着头,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妖物且似乎是有灵智的。 谢颂舟披着良善的皮,笑的一脸友善,不过要委屈你们了。 越高等的妖物,越不会轻易服从于人,大鸟给谢颂舟和澜玄当坐骑,不会再容忍旁人。 大鸟展翅高飞,底下吊着两个绿色藤蔓织成的网,一兜几人,分成两拨,捆在大鸟的脚踝,程彻远御剑在前带路,藤蔓网中的人一声不敢吱。 唯恐自己被留下,也唯恐从这天上摔下去。 澜玄道了声困了,就靠在了谢颂舟肩头。 有大鸟相助,本几日的脚程,半天就到了。 他们到了临界处,大鸟把他们放下去,低头看着澜玄,没有发出声音,却似是在交流。澜玄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便飞走了。 谢颂舟怕走散,拉住了澜玄的手,跟紧了。 澜玄垂眸,视线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嗯。 如来时一样,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很顺利,外面衔接处,是一片阴森森的丛林,里面还是白天,当他们走出去时,转瞬之间天色便黑沉了,再回头看,会发现身后的路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 集市白日人来人往,入夜却是空荡,客栈掌柜拨动着算盘算着账,门口一下来了一群客人,大生意。 掌柜的。程彻远往桌上扔了一袋银两,住店。 哎!好嘞,客官这是要几间房?掌柜往他们里头看了眼,这群客人当中,其中两位最是惹人注目。 一位穿着破烂,衣袍好几处都破了,但不显落魄,那脸生的风流倜傥,脸上笑意盈盈的,颇为怡然自得,看着是个好相处的,另一位穿着不凡,一张脸也甚是好看。 掌柜见过那么多人,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漂亮的男子,里外都透着贵气,皮肤白皙,唇色殷红的似抹了胭脂,一双黑眸四处看着,如落入凡尘的仙人。 程彻远往后面扫了一眼,因遇到怪事,那些人都想同程彻远住一屋。 我和他一屋。谢颂舟说,有劳了,程公子。 程彻远看了澜玄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那不是他能管的事,只道了一声好。 最终,他们要了三间客房。 掌柜见他们这么多人,只要了三间房,笑容一下就淡了些。 送些吃的上去吧。谢颂舟道,大家应该都饿了。 程彻远:也好。 掌柜唤来小二,让小二带他们上楼,谢颂舟和程彻远他们处于隔壁,小二把他们带到,准备下楼,谢颂舟推开客房的门。 酒。澜玄扯了扯谢颂舟的袖口。 谢颂舟叫住小二,你们这儿,可有桃花酒? 有,有! 要两壶,送到房里。 唉,好嘞。 两人进了客房,关上门,房内只有一张床,谢颂舟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推到澜玄面前,再又给自己倒了杯。 没过多久,小二送了酒和菜上来了。 谢颂舟替他斟上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这酒与我之前喝的不同,不知你喜不喜欢,尝尝。 之前他和澜玄说过,来了外面,去哪都能喝到酒,澜玄惦记到了现在,他端着酒杯一连喝了两三杯。 谢颂舟起初不觉,后来发现,他似乎是醉了。 具体表现在,澜玄一直在盯着他看。 桌上两壶酒空了。 谢颂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有。澜玄认真点了下头,凑近他,眼睛。 眼睛怎么了? 漂亮。澜玄戳着他的脸说,可不可以给我? 谢颂舟一顿,无由想起了从前遇见的一个小孩,问过他同样的话。 这可不行。谢颂舟扯下他的手,让你看看可以。 澜玄便认真的看着。 -- 第296页 谢颂舟:明日带你出去玩玩。 好。 你付钱可好? 好。 你有钱吗? 好。 谢颂舟: 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小傻龙应该不会装醉,连装都不会装。 罢了,你先上床去睡吧。谢颂舟道。 澜玄扯住他袖子,谢颂舟没有防备,往后一退,不小心撞到了澜玄,伸手将要摔在地上的澜玄拉扯过来,到了怀里,唇扫过他的鼻尖,他往后仰了仰头,心口节凑错乱一拍。 澜玄脸颊漫上酡红:谢颂舟。 谢颂舟:嗯? 谢颂舟。 怎么了? 我要生蛋了。澜玄抱着自己的肚子说。 谢颂舟:??? 你怎么生?谢颂舟问。 澜玄:肚子好涨。 谢颂舟:你这是喝多了。 他扶着澜玄上床,澜玄坚称他要生蛋了,谢颂舟道:好,我们先上床生 澜玄上床躺着,谢颂舟散下了他的头发,墨发披散的美人躺在床上,脸上绯红,眼神朦胧,格外能勾起人心中的摧毁欲,想要蹂躏一番。 谢颂舟坐在床边,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脚,想着明日替他买双鞋,他掀开被子,盖在澜玄身上。 澜玄:蛋出来了吗? 谢颂舟嘴角抽了抽:要不,你再努努力? 他忍住想要上扬的嘴唇,实在是澜玄这模样太有趣,叫人想要逗逗他。 偏偏澜玄在他说完那句话后,还点了点头。 第78章 鞋 闹腾了大半夜, 澜玄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是几月前发生的事 沉睡的巨龙于巢穴中被人唤醒,那些凡人期盼着他的到来, 为他献上上好的祭品。 月国举办祭祀大典,那是澜玄鲜少能出来的时候,大典持续有三日之久。 熙熙攘攘的街道, 街头人潮涌动, 澜玄本来模样太招眼, 于是,他学着凡人的模样,化成了一个小孩。 街头卖艺人耍着杂技,人群围绕, 叫好声不断传出。 澜玄混迹其中,睁着水灵灵的眸子, 看着卖艺人, 每次结束时,卖艺人都会讨要银两,他没有银两, 便扔了漂亮珠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看看啊!清俊男子眉眼带笑,手中捆着麻绳, 旁人因他外表生的好看,也不由驻足片刻。 男子正是谢颂舟。 只见他几下便将手从绳索之中挣脱,绳子还完好无损,他变戏法似的,反手就将绳索变成了花。 好! 周围人鼓着掌,几个来回下来, 他眼含笑意,眉间动人风情流露,拱手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感谢诸位父老乡亲 铜钱往盆子里扔着,咚的一声响,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落在了盆里,旁人见状,一阵吸气声。 哪个小公子这么大手笔? 方才你可瞧见是谁了? 不知道啊 那卖艺的谢颂舟也是一顿,将夜明珠从盆里拿出来,四周环顾,只见交头接耳的人们。 这两日皇宫城中祭祀大典,连带着百姓们都热闹一番,谢颂舟第二日收银子时,又一颗不明来路的珠子掉进了他盆里,那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珍珠,和昨日似一样的来路。 谢颂舟收了摊,寻思不知是哪个冤大头。 而那时,冤大头澜玄跟着卖糖葫芦的老人走了一路,因为没有凡人的银子,而买不了糖葫芦,被两个人贩子盯上。 你父亲呢? 想吃糖葫芦?我给你买啊,那边还有更多呢。 来,跟我们走,想吃多少有多少。 澜玄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了一处小巷子,有些不耐烦了,想要转身离开,被那两人一前一后堵住去路。 去哪啊? 让开。澜玄眸光幽冷,动了杀心,他已知道了这两人在骗他,他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说他这品相能卖个好价钱。 不是要吃糖葫芦吗?看,再走走就到了。 你们骗我。 对方见他发现端倪,干脆撕下伪装,听话些,我们还能好好对你 两人威胁恐吓的话未说完,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唉? 两屋的间隙中间,那人本晃着身影走了过去,又掉头回来,上半身后倾,自两屋之间的间隙看向他们。 这是刚收摊的谢颂舟,他右手提着包袱搭在肩头,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闲庭信步穿过去,你们这是干嘛呢? 少多管闲事! 他扫了一眼三人,这小孩,不是你们的吧。 你胡说什么!对方伸手就想去捂澜玄的脸。 哪胡说了。谢颂舟伸手,刚好把为了躲避那两人后退的澜玄抓住,看看你们身上的衣裳,便知道不是一家人。 -- 第297页 澜玄穿得非富即贵,相比那两人,一身粗布麻衣,下人都不像。 对方被戳破,恼羞成怒,对付这些人,谢颂舟剑都懒得出鞘,三两下解决了,拿出麻绳捆住他们,扔在了街头,贴上此为人贩子的纸条,转头见那小孩还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唉,你跟着他们作甚?谢颂舟蹲下问。 澜玄看了他们一眼,那两人都已经晕了过去,他道:他们说带我吃糖葫芦。 哪家小孩,这么没点戒备心。谢颂舟没有耐心带着他慢慢走,伸手将他抱起,坐在了自己右肩,往他手里塞了一包油纸包着的果干,道,吃吧,说说,你家在何处? 恰好这两日来了个大手笔的看客,他才有银子买了些零嘴。 澜玄看了看四周,指了一个方向。 谢颂舟带着他左拐右拐,到了一户府邸门前,这是你家? 肩头小孩嗯了声。 他将人从肩头放下,下次别随便跟人走了。 小孩点点头,仰头问:你要走了吗? 嗯。谢颂舟笑意盈盈,弯腰食指点点他额头,回去吧。 你的眼睛很漂亮。面前小孩忽而说。 谢颂舟挑了挑眉。 而下一瞬,小孩嘴里吐露出天真又残忍的话,可以给我吗? 你知道眼睛为什么漂亮吗?谢颂舟蹲下身,和他平视,道,因为眼睛 他抬手,食指点了点眼角的位置,在这里面,所以漂亮,若是取出来,便是剥夺了它的生机,它很快会腐烂,变丑,变得恶心,小孩,漂亮的东西,是要守护的,若只是一味的想要占为己有,说不定会毁了它。 澜玄梦里场景乱糟糟的,时而是谢颂舟在街头卖艺的画面,时而是谢颂舟笑盈盈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时刻都充斥着笑意,很漂亮。 后来,在祭祀大典过后,他回到了洞穴,因到了成年期,变得躁郁,而正是在那不久之后,有人入侵他的地界,他本是不想管,林中妖兽足以将那些人撕碎。 但是他听到了熟悉的笛音。 是他来了。 . 笃笃笃 天外从黑夜到了白日,敲门声响起,房内桌上酒壶东倒西歪,谢颂舟在床上睡得不沉,敲门声响起,他便醒了。 昨夜澜玄拉着他的袖子不松手,他便睡在床的外沿,里边是澜玄,澜玄额头抵在他后肩上,手还攥着他的袖子,谢颂舟起身时,头发被压着了。 谢兄,你起了吗?外面传来程彻远的声音。 澜玄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了谢颂舟好一会儿。 醒了?先松手吧。谢颂舟扯了扯袖子。 澜玄松开他,坐起身,谢颂舟解救了头发,下床套上鞋子去开门。 客房门敞开,程彻远站在门口,谢兄这是刚醒? 让程公子见笑了,刚经历一番惊魂动魄之事,受了惊,如今出来,贪睡了些。谢颂舟问,程公子这是有何事? 程彻远总觉得他前半句话,不怎么实在。 外面备了早饭,谢兄和那位澜公子可要一起用膳?程彻远问。 谢颂舟:有劳,等会我们便下去。 好。程彻远转身离开。 待他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谢颂舟才关上门,他回到床边,该起了,下去吃饭。 澜玄:唔。 若是困,你便先在上面歇着。谢颂舟套上外衣,将头发束起,转头便见澜玄慢吞吞的下了床,拿着发簪递给他。 谢颂舟接过,替他束发,以后你喝酒还是少喝些好。 澜玄:为什么? 谢颂舟问:昨夜的事,都不记得了? 澜玄疑惑:昨夜发生了什么? 谢颂舟抿了下唇角,明明不算什么事,低喃语气偏生是暧昧的,昨夜啊 罢了。他说,你忘了便忘了吧。 澜玄被勾起了好奇心,扯了扯他袖子,昨夜怎么了? 等你哪日自己记起来再说。 澜玄心里被勾的痒痒的,可回想起来,昨夜记忆模糊极了,脑子里只有谢颂舟的眼睛。 两人一起下楼。 客栈早上的客人不多,小二进进出出的端着菜,谢颂舟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程彻远他们,分成三桌坐在一团。 谢颂舟和澜玄坐在了另一张桌上。 如今出来了,那些人也不如在里面那般惧怕他们,各自眼神交流片刻,无视他们继续先前的话。 那些人口中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描述着当时的情景,谢颂舟一边听着,一边给澜玄夹菜,自己端着水喝了口。 澜玄对程彻远的态度,让谢颂舟想要更深入的去了解一番其中的事,说不定会有什么牵扯。 修仙界和龙有关的宗门世家,传闻最多的,便数他们程家了,谢颂舟想去探上一探。 -- 第298页 用完早膳之后,那伙人准备上楼了,谢颂舟叫住了程彻远,程彻远在他们桌边坐下。 程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谢颂舟问。 送他们回宫,途中若是遇见什么危险,也好及时谢兄,你如此问,是不打算同我们一起走吗? 既然此次发布的任务未能完成,我便也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谢颂舟笑着说,那些人,应当也是不放心我们,本不是一路人,便不强行一道走了。 程彻远有些可惜,也没有强留。 谢颂舟:其实关于修仙名门的程家,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该不该问。 你问便是。 外界传言,你们程家降龙有一手,这可是真的? 程彻远无奈笑笑,谢兄,你不知,我不过是一个旁支罢了,关于那些事,并不是那么的清楚。 谢颂舟看他不像是在撒谎,那你的令牌又是 令牌是程家家主让我带上的。程彻远察觉到谢颂舟对那个令牌颇为关注,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随便问问。谢颂舟说。 这些巧合,让谢颂舟认为程家和澜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程彻远:此一别便不知何时相见了,你出城后,往东走,那边有一处望阳城,那是修士常来往之地,设有传送阵,可直达你想去的地方。 多谢。谢颂舟说,谢某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程公子可否借我些银两? 啊? 街道人与马车穿街而过,行人不多,谢颂舟带着澜玄上了街,在一家铺子前面停下。 客官里边请,您看您这是要买点什么?掌柜打量着他们浑身上下,看到谢颂舟衣袍破了几处,道,衣服在这边。 买鞋。谢颂舟说。 那您看看这边。掌柜说,这都是上好的材质,您摸摸,鞋底软硬适中,巴适得很。 谢颂舟视线略过鞋架,问澜玄:你喜欢哪双? 澜玄看了眼,说:随便。 谢颂舟便拿了一双金边白底的长靴,看了一下尺码,用手量了一下,应当是澜玄能穿上的。 就这双吧。谢颂舟问澜玄。 澜玄没有意见,谢颂舟拿出腰间挂着的锦囊,在手心倒了倒,为数不多的碎银子,还是他出门前和程彻远借的。 他买下这双鞋,让澜玄穿上。 喜获新鞋的澜玄一路往回走时,还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 低头不看路的后果,便是不小心被人一脚踩在了鞋上。 街边,一家店铺门前刚泼了一盆水出来,旁边一个卖玉饰的小摊位,几人围在那处挑选着东西,谢颂舟和澜玄一前一后往那处经过,一人后退时,撞在了澜玄身上,还一脚踩在了他新买的鞋上。 那人刚踩了地上湿水的地方,在澜玄的鞋面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黑乎乎的脚印。 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往爷身上那人骂骂咧咧的转过头,就看见了澜玄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即便同为男子,也会让人感到惊艳的面孔,那人语气一转,呦,没事 他话没能说完,砰的一声巨响,被砸在一旁的长凳上,长凳直接从中间断成了两节,那名男子被澜玄掐着脖子,脸涨的通红的按在地上。 他双手扯着澜玄的那只手,犹如砧板上的鱼一样的挣扎着,脖颈青筋毕露。 一切仅在转瞬之间。 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纷纷散开。 二少爷!那人的小厮站在一旁喊了声,不敢上前。 前面谢颂舟是在听到身后动静时,才发觉澜玄没有跟上来,他返回去找人。 让让,让让。谢颂舟挤在人群里。 可别是那小傻龙受欺负了。 周围人闹哄哄的,挤在一块,还在围拢看戏,谢颂舟废了好大劲才挤进去,随后,便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面。 看起来无害又纯粹的小傻龙,一身阴云笼罩的气场,凉飕飕的散发着冷气,把另一个青衣男子按在地上摩擦,宛若一个大魔王。 美丽,又危险。 这一刻,谢颂舟才在他身上看到了,原来轨迹中,恶龙残暴的影子。 那是马二少爷吧。 嗐,可不是,定是调戏人碰上了硬茬子。 作孽啊! 啧啧,那小公子惨了,这马家,在这里可是唉。 谢颂舟侧头看了眼在议论的两个大娘,再看过去时,澜玄都快要将那人掐死了。 他忙上前去,扯住了澜玄的手臂,低声叫道:澜玄。 澜玄转过头,瞳孔深处金色若隐若现,看着让谢颂舟熟悉又陌生。 谢颂舟握着他的手腕,松手。 澜玄抿着唇角,眼底金色逐渐消退,扣着那男子脖子的手才慢慢的松开了,那男子都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 二少爷!小厮大喊一声,和身旁几个打手上前来。 -- 第299页 谢颂舟拿着剑挡住他们的棍子,拉着澜玄迅速离开这里的包围圈,两人拉着手,穿梭在人群中,跑了大半条街,消失在了街尾的小巷子里。 怎么和人打起来了?谢颂舟往身后看了眼,没有人追来,他感觉到手中有些黏腻,低头一看,见澜玄手中有血,哪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澜玄说。 谢颂舟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处阶梯,在替他在池子里洗了洗手,为何打人? 他踩了我。澜玄说。 谢颂舟:踩了你,你便将人打成那样? 澜玄皱了皱眉,语气加重的腔调,他弄脏了我的鞋。 还骂我。这话里听着还有几分委屈。 谢颂舟掀开他衣摆看了眼,新鞋是米白色的,鞋面上的鞋印便分外的清晰,他用一个清尘咒替他弄干净了。 这样就好了。 澜玄盯着鞋面看了片刻,像是在看还有没有留下痕迹,过了好半响,才嗯了声。 下次行事,切勿如此偏激了。谢颂舟说,你讨厌一个人,要打他,要背地里把他拖到无人处再打,且不要留下什么把柄让人捉住,知道吗? 澜玄认真的听完,眸子动了动,点点头。 好孩子。谢颂舟摸了摸他的头。 【你在干嘛?】系统忍无可忍的出声。 谢颂舟:【怎么了?】 系统:【你怎么怎么能】 【黑化值涨了吗?】谢颂舟问。 系统:【没有。】 谢颂舟:【那不就行了。】 系统:【】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颂舟没有去程彻远说的传送阵,传送阵需要灵石做交易,谢颂舟早前得到的灵石该用的都用的差不多了,连个储物戒都买不起。 他御剑带着澜玄去修真界,到了降龙世家附近的山下。 各大宗门山脚下,常会有铺子设有各种任务,有些药材店高价回收稀有灵草,谢颂舟从先前那里头采摘了不少灵草,找到地方,就前往铺子里做的交易,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小袋子。 这是铺子里的掌柜见他连个收纳灵石的东西都没有,又见他拿了这么多稀有灵草,觉得他人不可貌相,特意友情赠送给他的。 以后常来。店家笑脸送走他。 修士里不乏他这种外表看起来穷酸的人,店家见他身上破破烂烂,只当他是刚从哪个危险地方回来。 走了。谢颂舟叫了声在门口等候的澜玄,抛了抛手中灵石,放进了衣襟里头,贴身保管。 这一座城都是修士,人来人往,手中持剑,剑修为多,谢颂舟和澜玄走在其中,常会引来旁人侧目。 无他,修士里相貌堂堂的人不在少数,但澜玄气质太独特,谢颂舟穿着寒碜,五官却生的好看,对比给人感觉很反差。 两人走在街头,都在东张西望,不同的是澜玄是好奇,谢颂舟是在找打探消息的地方。 饿了吗?谢颂舟道,今日收获颇多,带你吃顿好的。 两人这几日风餐露宿过,也住过黑店,澜玄一向挑剔,跟着谢颂舟出来这几日,却没有说什么。 他们进了一家酒楼,正值饭点,谢颂舟路过聊得热火朝天的一桌,在他们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二来给他们点菜。 修士虽有辟谷丹,但不少人还是有这口腹之欲。 小二把帕子往肩头一甩,客官,您别看这贵,咱店里,那连根草,都是带着灵气的。 要吃什么?谢颂舟问澜玄。 澜玄:肉。 谢颂舟便点了几个肉菜,等菜上来,摆了满满一桌,澜玄拿着筷子吃肉,吃得很快,但不显粗鲁。 隔壁桌说着修仙界八卦。 青云峰那大弟子,和那合欢宗弟子结成了道侣,你们可听说了? 这消息都传遍了,我还亲眼见过呢!那二人恩爱得啧啧,连吃个东西都要喂到嘴里,还真是羡煞旁人。 谢颂舟喝着茶,分神听着各路小道消息,碗里多了一块肉,他抬眸,澜玄把筷子收回去,埋头苦吃。 多谢。谢颂舟眸子含着笑,夹着那块肉吃了。 听着听着,他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东西。 那屠龙门当真是人才辈出,大弟子程文连你们可听说了?上次秘境开启,收获不少呢!还斩杀了五阶妖兽。 传言中的降龙世家,在这修仙界,被称之为屠龙门。 当真? 可不是,此次宗门大比,我看,压他赢的人可多了去了。 那可不一定,青云峰大弟子也不差。 两人从酒楼出去时,谢颂舟刚得来的灵石,少了大半。 不过倒是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屠龙门要办宗门大比,宗门大比不限制,散修也可报名,他倒是可以去报名参加,这便能自然而然的混进去了。 在此之前,谢颂舟想去买点符箓有关的书籍和图纸,再看看和程家有关的一些事迹。 -- 第300页 一条街到头,不少书铺都是需要灵石才能进入,而书铺对角街头,有不少小摊位,一张简陋的长木板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书籍,若是运气好,也能捡漏一两本。 谢颂舟在摊位前停下。 随便看看。摊主招呼道,我这什么书都有,道友你看要哪类书? 符箓可有?谢颂舟问。 有有有,你看这边,都是。 谢颂舟拿了几本在手中看着,另一边,澜玄也有样学样的拿了一本书在手中看。 他翻看了一本。 不认识。 澜玄随手扔在了一边,又拿起一本。 不认识,再扔,再拿,不认识,再扔 如此循环几次,他拿到了一本书,翻看第一页后,皱起眉头,一脸若有所思,再翻看了第二页,旁边几个字醒目[双修术法一、此位可用于] 澜玄没看字,只看图,遇见整页都是字的,便翻过去。 那边谢颂舟已经挑好两本书了。 就这两本,多少灵石?谢颂舟问。 摊主看了眼澜玄:这位道友的不一起付吗? 谢颂舟偏头,澜玄双手捧着一本看着有些旧的古籍,转过了头,举起书:我要这个。 似矜贵小公子的一张脸,偏生神情看着无辜,漂亮的眼眸如有一泉春水荡漾,透着想要这本书的渴望与恳求。 在他手中的书,蓝色的封皮表面没有字,被举到了澜玄的下巴下,他眨着眼,直直的看着谢颂舟。 那种眼神,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谢颂舟: 澜玄:要买。 被美色所惑的谢颂舟:好,买。 他甚至忘了问,那是什么书。 第79章 爬床 两人从那个摊位离开后, 澜玄把书塞进了自己衣襟,没有再拿出来过,谢颂舟也就忘了问。 只不过是觉得那是澜玄感兴趣的, 大抵也就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买了两本和符箓相关的书籍, 两本都是残本, 符箓大多不全。 谢颂舟领着澜玄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顺道和小二打听了一下宗门大会的事, 小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这宗门大比,两日后就要开始了。 谢颂舟记性好,看过的书基本都能记下, 回客房后, 他坐在桌边研究他那本符箓书籍。 连日来,不断有修士往这边涌来, 两日后,宗门大比报名点开启,报名点排着长长的队伍, 谢颂舟和澜玄站在其中。 报名费一人需二十晶核, 第一轮选拔过后,剩余的人便可进入屠龙门山内, 进入第二轮的赛事。 轮到他们时, 管事人给他们递了两张纸。 写上名字,门派。 谢颂舟拿起毛笔, 写下名字,侧头去看澜玄时,见他依样画葫芦, 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上了谢颂舟的名字。 谢颂舟: 谢颂舟不知澜玄名字是哪两个字,便自作主张的写上了谢玄。 经此一事,他也是明白了早些前,他问澜玄是是哪个澜,他为何要说澜玄的澜了。 谢颂舟为澜玄的事做打算时,澜玄兢兢业业的研究着那本双修古籍。 这两日谢颂舟总觉得澜玄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探究,又似好奇,只不过他心思放在了屠龙门上,未曾深究。 报名结束后,参赛者有五日准备时间,与此同时,也可开始下注谁输谁赢,热门的都是各大宗门较为出彩的几人。 往常来说,散修通常都是进去给那些宗门弟子垫脚的。 第一轮大比是除妖杀妖兽,取妖丹,十日为限。 传送阵点开启之前,各大门派已聚集在那处,参与大比的人不在少数,有门派的人穿着统一,和自家师兄弟们凑一块,没门派的散修自成一派。 一眼看过去,泾渭分明。 长老准备说此次大比注意重点时,远方两道身影姗姗来迟,引起旁人侧目。 谢颂舟拉着澜玄,澜玄手上拿着两个刚买的糖人,金色勾勒出人形,模样精致,谢颂舟记错了日子,两人在赶来的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好在没有迟到。 那是哪个门派的? 散修吧,这么晚才来。 他手上拿的什么? 嗤,散修就是没规矩,不如不来了,反正也得不了名次。 长得倒是好看,合欢宗应当喜欢这些漂亮废物 肃静。台上长老没用多大的声音,可就是让全部的人都听见了。 下面交头接耳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诸位,在里面能得到多少妖丹,便是看你们的本事,得到多少,都属于诸位的,另外,手中凝珠需妥善保管,性命攸关之时,可捏碎凝珠寻求援助,但也需注意,凝珠破碎,则视为弃权 长老的声音浑厚,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谢颂舟和澜玄找了个位置站着,两人手中拿着一颗刚得到的蓝色水凝珠,澜玄看了两眼,把自己的给了谢颂舟,拿着糖人吃着。 一炷香燃尽,传送阵开启。 传送降落地点不限,待谢颂舟在一阵白光过后,再转过头,身旁那个拿着糖人,前一刻还攥着他袖子的小傻龙就不见了。 -- 第301页 好在进来之前他早有准备,让澜玄把追踪符带在了身上。 他走在林中,走了半个时辰,中途遇见妖兽,尽数斩杀,路过一处丛林时,忽闻灌木丛中几声响,谢颂舟停下了脚步,片刻后,灌木丛中钻出来一人。 澜玄头发上挂了几片树叶,鼻尖耸动,视线在谢颂舟身上定格,找到了。 他从那边走出来,谢颂舟也认出了他,快步走过去,澜玄双手捧着十几颗的妖丹,眼神亮晶晶的,给你。 半个时辰前 澜玄掉入了妖兽窝,直接把窝给捅了,他牢记谢颂舟说要弄多点妖丹,便直接用手剥了他们,出来后还仔仔细细的将妖丹和自己身上弄了干净。 要做干干净净的一条龙。 两人汇聚完毕,开始打起了配合,澜玄杀妖兽,谢颂舟掏妖丹。 界外镜前,无人注意他们两个小小的散修,多为在看各宗门出头的弟子。 直到两天过后,才有人注意起了他们两个。 镜中是两人在林中杀妖兽的身影,镜外各长老站在一块。 这两人有些奇怪。 妖兽到了他手底下,怎么看起来好像还在怕他。 去查查这两人的来头 澜玄举手抬剑挥下,对面妖兽倒地,蓦地,他似有所察觉的往天空某一个地方看了过去。 怎么了?谢颂舟问。 澜玄摇摇头,面无异常。 他们不清楚别人那边的状况,前几天只能尽量的获取更多的妖丹,以确保主动权,在第五天时,两人在这里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入了夜,两人生了火,澜玄手里拿着之前买的那本蓝色封皮的书,坐在火堆旁边,津津有味的看着。 谢颂舟从他身后经过,澜玄就把书往怀里藏了藏。 我又不抢你的,藏什么?谢颂舟好笑道,这宝贝的样子,连他洞穴里那些小金山都没有这个待遇。 澜玄:这是我的。 看的懂吗?谢颂舟问,他还记着澜玄不识字。 澜玄说:有画。 是吗?谢颂舟在他面前摊开手,每一根手指都修长漂亮,给我看看。 澜玄垂眸看了他手好片刻,就在谢颂舟要把手收回去时,澜玄抬起手,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他手上。 谢颂舟:? 我说书呢。谢颂舟另一只手屈指弹了下他额头。 澜玄抿了下唇,偏头:不行。 嗯? 你会生气的。澜玄说。 谢颂舟还没琢磨明白这句话,一旁草丛晃动,接着,程彻远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谢兄!程彻远见到他们,惊喜又惊讶,我先前便觉得看到了你,真的是你! 你怎么在这?谢颂舟问。 程彻远道他也参加了大比:我和师兄弟被妖兽袭击,走散了,听见这边似有说话声,才往这边走了过来。 谢颂舟叫他一起坐在了对面,打听了一下他杀了多少妖兽。 程彻远道:八只三阶妖兽,十只二阶妖兽。 这算多还是算少?谢颂舟问。 程彻远:应当不多不少,一个二阶妖兽,抵得上十只一阶妖兽你们呢? 和你差不多。谢颂舟说。 只是翻了几倍。 两人才聊不久,一边便不断有声响传来,似有不少人在往这边靠近,谢颂舟和程彻远对视一眼,两人起了身。 一张五官长得贼眉鼠眼的脸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来人穿着青云峰宗门的弟子服,看到他们,脸上兴奋,往后喊道: 哈,找到了,在这边! 不久,十几人围了过来。 在这大比中,有人尽力的厮杀妖兽,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落单的人身上,程彻远刚才没来得及说,这些天出现了一批专门打人主意的弟子,已经陆续有好些个散修被迫出局了。 他们会仗着人多,逼迫对方拿出身上妖丹,继而捏碎他们的凝珠。 一开始,长老就说了,捏碎凝珠既出局,但可没禁止旁人捏碎,于是这些人就钻起了漏洞。 程彻远脸色难看,也大致知道对方是跟在他身后来的了。 谢颂舟看这局势,也看明白了。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一命。 在这死了可不值。 你是屠龙门的?那又如何?我们这是正常的竞争罢了,你不中用,难不成还不能让人欺负? 修真界,强者为王,不如认输算了。 强者?谢颂舟轻启唇,笑眼弯弯,你们这样的,也算强者? 几句来回充斥着火药味的话,霎时间气氛僵持,谢颂舟的挑衅更是让对方不能容忍,他们一行人都直接拔剑相向,那些人大多都是剑修,不巧,谢颂舟也是剑修。 他从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的可不少,比起他们漂亮但中看不中用的剑法,谢颂舟的剑,杀意凛然,对付这些人,他甚至都未曾让剑出鞘。 不配。 场面慌乱,十几人围剿两人,竟也没能占到上风。 -- 第302页 住手!一声呵斥传来。 谢颂舟余光瞥了一眼,收了攻势,对面的人警惕的看着他,混乱的场面慢慢的停下。 不远处火堆旁,一人拿着一把剑,架在澜玄脖子上。 看好了,不想让这小白脸受皮肉之苦,就给我停下。那人道。 澜玄抬起手,正要拧了那人的手,又听他说,呵,参加大比还带一个废物美人,想必这人与你关系不一般吧。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之前谢颂舟和澜玄迟来的那一幕,不少人都见着了,光凭两人这张脸,就足以让旁人对他们印象深刻。 谢颂舟看着受人胁迫的澜玄,澜玄也看着他,谢颂舟,救我。 挟持他的人很满意他这反应,继续威胁谢颂舟,瞧瞧,多可怜。 谢颂舟: 他偏头笑了笑,有话好说,别伤着他。 澜玄重复了一遍,别伤着我。 但比起谢颂舟那句话,他这句话更像是警告。 那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了。那人说,将你们的妖丹都交出来反正还有五天,妖丹可以再有,命,可只有一条。 谢颂舟若有所思,你说得对。 他伸出手,笑眯眯的看着澜玄,别玩了,过来。 以澜玄的能力,怎么可能被束缚,不挣扎的原因,怕也只是觉得好玩。 对面那人正想说他胡说什么,就觉手腕一疼,剑掉落在了地上。 剑修的剑,相当于剑修的手,一个剑修拿不稳剑,不是合格的剑修。 那名剑修的手腕折了。 这变故让众人一时回不过神,连带着程彻远都是愣住的。 澜玄这一手,稳准狠。 谢颂舟觉着他美极了,他身上的那中纯粹很吸引人,旁边火堆的火,映照着他昳丽面容上的平静,在这黑夜里,有中诡谲莫测之感。 他在朝着他走过来,那只刚刚行凶过的手,伸手握住了谢颂舟的手,漂亮的手背骨节分明,线条修长,皮肤白皙,指尖是泛着凉意的。 我受伤了。他仰着脖子说。 在他颈间,一条不太明显的口子出现。 谢颂舟抬手将血迹抹除,却见底下已经愈合了。 很痛。恶龙强调。 是他的错。谢颂舟说。 澜玄点头,他活该。 周围寂静无声片刻,一人怒骂一声,引起旁边连锁反应。 程彻远有些蒙圈,只能凭着本能战斗。 仅仅片刻,地上便倒了一圈人,他们身上的妖丹被搜刮了出来,澜玄捏着他们的水凝珠玩,那些人甚至没有求饶的机会,就已经被踢出局。 看起来谢颂舟和澜玄比那些人还更恶霸一些,毕竟这俩将他们身上的一些法器都打劫了。 妖丹给你了。谢颂舟扔了几个袋子过去。 程彻远迷迷糊糊的接住,这你们 我们便不用了。谢颂舟说,不义之财,收下心里不安。 程彻远: 若放下手中那个法器,可能可信度会高些。 澜玄:方才那个人问我,我是不是你的道侣,道侣是什么? 谢颂舟有些明白那人为什么挟持澜玄了,道侣等出去以后,我教你识字吧。 不要。澜玄说,有你就够了。 谢颂舟: 这句话,也不知为何,有些动听。 不识字,你连道侣都不知道是什么。谢颂舟说。 澜玄蹙了蹙眉,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有些纠结,那你教教我,道侣是什么? 一旁的程彻远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开启了教学模式。 谢颂舟用树枝在地上写出道侣二字,指着上面说,道侣,便是一起双修的关系。 哦。澜玄低头看了半响,忽而抬头,那我要做你的道侣。 谢颂舟:别瞎用词。 他捂住了澜玄的嘴。 澜玄眨了眨眼,唔唔唔。 我没有。 程彻远默默背过身去。 为期十日,后几日谢颂舟和澜玄都在消极应对,两人如同来踏青的,收集灵草与妖兽尸身,唯有程彻远还在努力猎杀妖兽,时常因为过于努力,而和那两人格格不入。 澜玄不喜程彻远,程彻远碰了谢颂舟衣角,澜玄都要拽回来擦擦,程彻远很无奈。 澜玄对谢颂舟的占有欲太强了,强到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完全是把谢颂舟纳入了他的所有物。 途中三人也碰到了人,不过越到后期,碰到的人便越少。 第十日,第一轮的比试结束。 那日,出来的人比谢颂舟想象中少许多,只有几百人,且都狼狈疲乏不堪,其中比旁人精神的几人便格外突出了。 呵,和散修混在一起,程彻远,你何时这般没出息了。一道讽刺的男音自旁边传来。 程彻远转头,大师兄,我 -- 第303页 那男子穿着和他一样的衣袍,脸色冷冷淡淡的,嗤了一声,转头离开了,像是过来只是为了说那一句话。 程彻远和谢颂舟解释,那是屠龙门大弟子,也是我们程家的嫡系,程文连,一向如此惯了,还请谢兄不要介怀。 不会。谢颂舟偏了偏头,看着澜玄一直在盯着那离开之人背影看,具体来说,似乎是在看他的剑。 他们需先上缴妖丹,然后统一统计完毕之后,会将妖丹还于他们,而他们,便是被安置在了屠龙门宗门中,准备下一场的比试。 谢颂舟和澜玄没门没派,被分到了一个稍偏僻的后山小院中。 这届宗门大比,散修留下来的,也只剩他们两人了。 谢颂舟和澜玄不是此次头筹,但也进了前十,引来不少关注,两人皆是散修,手段不俗,散修能在修真界站稳脚跟,那便必须要狠,在上一场比试中,两人和那些人打斗一事,引起长老们两中不一的说辞。 一方道他们过于狠厉,是个狠角色,不像正派,一方认为他们有实力,且还没有正经门派,想要抛出橄榄枝招揽。 不过现在人在屠龙门后山,那些人暂时并没有动作,毕竟修真界英才辈出,仅仅两个散修而已,还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相比旁人,屠龙门的人想要接触便方便多了,谁都知道,他们宗门的一个叫程彻远的弟子,和这两人同行过一路。 屠龙门长老也是如此想的。 他们二人,你可熟悉? 程彻远道:之前有缘见过。 他下意识隐瞒了和他们一起去了那地的事。 长老吩咐他多与谢颂舟和澜玄接触,摸一摸底细,程彻远顿了顿,应下了。 后山。 谢颂舟。澜玄趴在池边,仰头看着谢颂舟,谢颂舟在一旁生着火,烤地瓜。 半天时间,两人将这后山都摸透了,谢颂舟去不了前山,需要内门弟子引荐,他拿着棍子翻着火,有些出神,没听到澜玄的声音。 澜玄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应。 直到一滴凉水滴在了后颈,谢颂舟抬手,捂住后颈,侧头便是澜玄的身影,澜玄长发散落,墨黑的发配着他那张浓墨重彩的面容,一双清澈的美眸会勾人。 为什么不理我?他问。 谢颂舟:嗯?你叫我了吗? 嗯。 我没听见。 他视线下滑,一顿,你外袍呢? 澜玄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树枝上挂着一件白底金边的衣袍,迎风飘扬,湿了。 拿来,我替你弄干。谢颂舟说。 澜玄扯着他衣摆,垫在自己身下,忽然凑近他。 谢颂舟呼吸一滞,勾了勾唇,怎么?你靠我这么近,我可要亲你了。 澜玄点头:好。 谢颂舟: 他忘了,他的调戏,这小傻龙从来不抗拒,也不脸红,不害羞。 知道亲你是怎么亲吗?谢颂舟问。 澜玄眸子里懵懂,怎么亲? 谢颂舟抬起手,指尖在他脸颊处点了点,可不是亲这,这是小孩才玩的把戏。 澜玄偏了偏头,一缕墨发从他肩头滑落,他身上的亵衣都湿了,很贴身,勾勒出身形,看起来又纯又诱惑。 脸颊上似蜻蜓点过的触感,有些痒。 亲哪?他问谢颂舟。 谢颂舟大拇指指腹在他殷红的唇上按压了一下:这儿。 柔软的唇陷下去,又弹上来,看着很好亲。 谢颂舟本是捉弄他,但效果好像有点在意料之外。 他舔了舔唇,垂下眼帘,眸色微暗,俊朗的脸无端添了分色气,这中色气让他身上的那中单纯的调戏气息消散了许多,无端有点沉沉的。 就这里吗?澜玄咬了一下下唇,探出舌尖舔过被他触碰过的地方。 谢颂舟:你想让我亲哪? 澜玄认真想了想,很多。 一本正经说骚话的人丝毫不觉得这是骚话,很诚实的给出自己的答案。 你让我杀妖兽,我都杀了。澜玄说,我很听话。 谢颂舟喉结凸出的痕迹很清晰,此刻上下滚动了一下,嗯。 澜玄问:那你,高兴了吗? 有妖和他说,伴侣心情愉悦,才能让对方有想要交欢的想法。 澜玄说:杀妖兽,很累。 你是在讨我欢心?谢颂舟挑了挑眉。 澜玄点了一下头。 谢颂舟也不知心口哪里便触动了,像是很轻的,被戳了一下心口最为柔软的地方,有什么,失控了。 有点不妙啊。 小傻龙真是一点都不傻。 他唇边笑意由心而发了许多,谢颂舟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撩起他肩头的那缕掉下来的湿发,凑近了,低声语气缠绵:我很高兴。 高兴就好。澜玄说。 谢颂舟第一次主动的离他这么近,近得他抬眸就能看到谢颂舟的瞳孔,漂亮的眼眸里,有他的剪影。 -- 第304页 澜玄突然便有些不敢直视他了,他垂下眼帘,耳垂泛上了绯红。 原来谢颂舟高兴,也会散发想要交欢的气息。 谢兄!不知从何处传来喊声,谢颂舟一听,就听出了这是程彻远的声音。 他下意识将不远处的外袍取下,屈膝裹住了澜玄,将衣裳穿好。 澜玄窝在谢颂舟怀里,额头抵在他胸口,似一根笔直的木头,一动不动。 澜玄? 唔。 谢颂舟:把衣服穿上。 澜玄伸手胡乱的套上,腰带也随意系上了,浑身穿的乱糟糟的,他穿衣服一向这么不拘小节,谢颂舟抬手整理了一下。 程彻远过来了。 后山只有谢颂舟和澜玄在,所以他来找他们时,看见后山冒烟,便知道是谢颂舟在这里烤东西。 澜玄翻出地瓜,跟在谢颂舟身后往回走。 程彻远来给谢颂舟送酒,道有些话想和他说。 三人回了院落。 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想和你说。程彻远道,先前公主那事公主未曾被掳走,我回去时,见到了,那君主不过是想捉到龙,抽筋拔骨,以求长生真是愚昧! 谢颂舟闻言,看了眼澜玄,澜玄听到这话没有什么反应,自己倒酒喝着,谢颂舟扣住他杯沿。 竟是如此。 谢兄好像不惊讶。 猜到了,世上又怎会有龙,传闻罢了。 澜玄睁大眼瞪了他一眼。 也是,便是程长老,降服的也不过是蛟龙。 那位长老是怎样的人? 性情有点古怪,总之他最喜爱的,还是大师兄。程彻远开玩笑道,你好像对我们宗门之事很感兴趣,要不要来我们这儿 他话未说完,被澜玄打断,不要。 谢颂舟捂了他的嘴,不如你带我进去看看?我也想瞧瞧里面是什么样。 当然可以。程彻远道,不瞒你说,现在你们已经被不少宗门留意到了,我此行你应该也看的明白,不过,谢兄即便不入屠龙门,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 天色将沉,不久后,程彻远便离开了,澜玄趁着谢颂舟不注意,偷偷喝了大半壶酒,时不时还瞥一眼谢颂舟,鬼鬼祟祟。 谢颂舟把澜玄带进他自己房间,去送了程彻远一趟。 丝毫不知,另一头,躺在床上的澜玄悄然睁开了眼睛,打开了窗户,翻了出去,又找到谢颂舟那扇窗户,偷摸进去。 晚间,谢颂舟待在自己房中,准备明日给澜玄弄些书来识字,到了歇息的时候,他吹了烛火,摸黑上床。 他刚掀开被子,便闻到了隐约的酒味,他低头闻了闻身上。 莫不是刚才没有散干净? 但外袍都已脱了,谢颂舟再闻,没闻到了,就只觉得是自己错觉。 他刚一躺上床,伸直腿,就觉得不对劲。 蓦地,谢颂舟睁开了眼。 有人。 能让他毫无知觉的在他房间里潜伏这么久 下一刻,被褥里的人动了,谢颂舟坐起身,猛的掀开被子,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一团黑影,直接将他压在了床上,谢颂舟扣住对方,在床上滚了一圈,而对方在第一下攻势猛烈之后,在他发起进攻时,身子软绵绵的没使上什么劲儿。 谢颂舟定睛一看。 好家伙,被窝里还藏了个别有用心的大美人。 澜玄躺在床上,衣裳凌乱,墨发散落,酒后双颊酡红未散,眼尾潮红眸中泛着水光,被他擒着双手摁在床上,乍一看,这画面还颇惹人误会似乎也没太误会。 第80章 逆鳞 你怎么在这!?谢颂舟问。 澜玄挣扎了一下, 谢颂舟手上松了力道,而后,澜玄抬起手, 揽住他后颈, 借着力道,身体往上,贴上了他的嘴唇。 柔软而又湿润的触感, 是同下午指腹摸到的一样。 谢颂舟脑子里像是炸开了花, 吵吵嚷嚷,又叮的一下耳鸣,紧接着恢复了寂静, 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 澜玄贴在他唇上, 便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他垂落的睫毛轻颤,耳垂弥漫着薄红。 你喜欢我了吗?澜玄问, 你可不可以快点喜欢我?我想和你双修。 谢颂舟: 类似的话澜玄说过好几次了,谢颂舟一直觉得, 他的喜欢,像花期一样短暂, 像是喜欢一朵盛开的花,而当花凋零时, 也许他就不喜欢了。 但谢颂舟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系统。 澜玄总这么说, 这么撩人, 他也会有感觉的。 谢颂舟按住他肩膀,轻咬了一口他的唇,澜玄吃痛的呜咽了声,问:你饿了吗? 谢颂舟喉结滚了滚, 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眸色比往常幽深,知道怎么双修吗? 这话上次谢颂舟也问过澜玄,而澜玄这次给的回答不一样了。 知道。澜玄眼底含着泪光,双修便是交欢。 他什么都知道。 -- 第305页 谢颂舟突兀的想起前几天,澜玄看他不对劲的眼神,那哪是不对劲,分明便是打着坏主意。 也不知背着他琢磨了些什么。 你说要亲我。澜玄说,为什么不亲了? 他根本分不清谢颂舟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但谢颂舟说的,他都记着了。 良久,谢颂舟抬起手,扣着他漂亮脸蛋的下巴,好,你想双修,我便教你第一堂课,好好听了。 澜玄:我在听的。 亲我。谢颂舟说。 许多生长在与世隔绝山林里的妖,都是不会害羞的,但情窦初开时,这种情绪,便也就不用学,自然而然的就浮上了心头。 澜玄觉得他喜欢谢颂舟,是因为他和谢颂舟待在一起很开心,想要和他一直待在一起,他该喜欢他的眼睛,后来又喜欢他的手,喜欢他很多很多 而现在,又有了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心跳得很快,在渴望着什么,像是回到了之前刚到成年期的时候。 而这次,谢颂舟不给他吹笛子了。 澜玄面上泛上了潮红,眼尾逐渐湿润,他抓着谢颂舟的袖子,殷红的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的贝齿,猩红舌尖探出一小截,微微喘着气。 谢颂舟俯身,堵住了他的唇。 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而且这喜欢,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单纯。 澜玄攥紧他的袖子,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变得焦灼。 许久过后。 澜玄趴在谢颂舟肩头喘着气,墨发落在脸侧,他半阖的眼眸中神色朦胧,回神后,抱着谢颂舟,头埋在了他肩头。 小酒鬼。谢颂舟问,醒酒了? 我不是酒鬼。澜玄反驳。 谢颂舟低笑了声。 澜玄揪着他袖子不放,我会了。 谢颂舟:会什么了? 你教我的,澜玄说,我会了。 随后,谢颂舟就知道他会什么了。 澜玄以为这便是最亲密的了,虽然他还想做些更亲密的,但男子和女子好像不一样。 他有些疑惑,便问谢颂舟,谢颂舟却说要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我还要等多久?他问。 谢颂舟说:等事情都结束,等到那时候,你还没有后悔的话。 这个地点太糟糕,他不想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这种地方,发生在酒后,应该会有更好的氛围与环境。 他也许喜欢上这条小傻龙了。 是那种,很特别的喜欢。 澜玄想,什么样的事呢?谢颂舟说,完成他想要做的事之后,可是现在他最想做的,谢颂舟不告诉他怎么去做,所以他便想,快些去做另外一件事吧,等做完之后,就和谢颂舟回去,回到他出来的地方。 至于后悔这件事,澜玄完全没有考虑过。 在他的意识里,喜欢,便要想尽办法得到。 翌日,后山白雾笼罩,院中能听到鸟鸣,谢颂舟睁开眼,眼前朦胧一瞬,接着他便看到了澜玄的脸。 澜玄趴在他身上,压的他胸口沉甸甸的,罪魁祸首一脸认真的盯着他瞧,谢颂舟抬起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孤独,掌心捂住了他的脸。 作甚?他嗓子里带着沙哑。 澜玄:你还要我帮你吗? 谢颂舟: 你一夜未眠?他问。 澜玄道:我不困。 那便起吧。 我昨晚是不是很厉害? 谢颂舟:你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澜玄想了想,我听别的妖事后都要如此问的。 谢颂舟:别乱学,也不是什么都是好的。 澜玄似懂非懂点点头,哦,我还想要你摸摸。 谢颂舟指了指外边,天亮了。 澜玄自发将这话的意思理解成了天黑就行,便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物,放在谢颂舟的手心,给你。 谢颂舟掌心一凉。 那是一片月牙状的银白色鳞片,泛着漂亮的光泽,华丽而不俗气,透着矜贵,边缘处隐隐折射着光芒。 谢颂舟:这是什么? 澜玄:我的鳞片,送你。 谢颂舟指尖拿起那鳞片,在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中看着,你不是说,你是金色的吗? 唔。澜玄不想多说的模样。 为什么送我? 我想送,送你了,便是你的了。 谢颂舟定定看了会儿,屈指握紧,你可知,在我们这儿,这叫什么。 澜玄眼底茫然:叫什么? 他只是想送给他,便送了。 谢颂舟道:定情信物。 澜玄闻言,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那这便是定情信物。 谢颂舟不禁莞尔一笑。 澜玄忽而道:我喜欢你笑的模样。 我每日都有笑。谢颂舟说。 -- 第306页 不一样的。澜玄认真道,我喜欢你现在的笑。 你们妖,在情字这方面,是不是天赋异禀? 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谢颂舟道,你怎么这般讨人喜欢? 澜玄抬眸视线撞进他眼睛里,他躲闪了一下,坐在床边,耳尖泛红,谢颂舟挑了下眉梢。 这是害羞了? 谢颂舟尚且不知,澜玄已然自主把他那句话转换成了他喜欢他的意思。 从早晨起床后,澜玄的兴致就很高昂,谢颂舟将他送的鳞片收好,照着计划,教他识字,可澜玄对这方面似没有多大的耐心,看谢颂舟写了会儿,就趴在桌上想要睡觉。 这处地处偏僻,两人在修士里也没有几个熟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寻来,巳时,程彻远上门来给他们送妖丹,顺道和他们说了此次大比的排名。 托谢兄的福,此次我也入围了前十。程彻远说,谢兄和澜公子排在第三与第二,恭喜了,此次押注的人,可输了不少。 谢颂舟问是谁拔得了头筹,程彻远道:第一是青云峰那位大弟子,亦是剑修,不知谢兄可有听闻过。 谢颂舟有点耳熟,不过觉着并不是很重要。 两人相谈片刻,程彻远提起去宗门看看,谢颂舟顺道跟着他起身,程彻远本以为只有谢颂舟,没想到一旁澜玄也跟着起了身。 澜玄跟在谢颂舟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像个忠心护主的护卫,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小尾巴罢了。 一路上,谢颂舟的袖子都快被澜玄玩烂了。 程彻远带他们去看了宗门弟子平日练功的地方,四处转转,他在宗门内人缘不错,一路不少师弟与师妹和他打招呼,且都对他身后两人颇为好奇。 澜玄从捏着谢颂舟的衣袖,变成了牵住他的手,谢颂舟偏头看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没有抽离。 这一来,两人便更加惹眼了。 忽而,澜玄停下脚步,朝西方位看了过去。 谢颂舟也随之停了下来,见他神色,问了前面领路的程彻远一句,那边是何处? 那边是长老的住处。程彻远道。 澜玄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低头看着和谢颂舟相交的手,谢颂舟和程彻远多打听了两句那位长老,回到院落后,笑着同程彻远道了别。 两人回到院中,谢颂舟倒了杯茶。 你想了结的人,可是在这里? 澜玄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不如你和我说说。谢颂舟道。 澜玄趴在桌上,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画着谢颂舟的名字玩,被偷了。 比起他识字时懒懒散散没点兴致的模样,写谢颂舟的名字,却是熟能生巧,越写越好看了。 什么被偷了。 我的壳。澜玄说,我的蛋壳,被偷了。 会找回来的。谢颂舟说。 澜玄喃喃:嗯,很快了,我已经知道它在哪了 当日入夜,谢颂舟回房时,澜玄也跟在他身后去了他房内。 你跟着我作甚? 澜玄偏了偏头,要摸摸。 谢颂舟: 澜玄指了指外头,已经天黑了。 谢颂舟抵着他额头:你莫不是想了一天? 澜玄避而不答,眨了眨眼,谢颂舟,要摸。 谢颂舟伸出手,把澜玄拽进了屋子里。 房门砰的关上了。 . 第一轮大比结局出来了,屠龙门程家,程文连被青云峰大弟子超过也就罢了,竟还被两个散修压了一头,这两日程文连都黑着脸,连着对和他们走得近的程彻远也没什么好脸色。 第二轮大比即将开始,历经上一轮的几百人聚在大殿,准备进行抽签,第二轮是抽签一对一的比试。 谢颂舟和澜玄分别抽到了第五十四与三十六,谢颂舟赢的毫无悬念,这种宗门比试,少数真有能力,多数水分占比多。 为避免比试中误伤,每一个比试台都设有结界,这是一场淘汰比试,赢了的人继续抽签,而输了的人淘汰。 前几轮谢颂舟和澜玄赢的并不难,第四轮时,澜玄抽到了程家的大弟子程文连。 谢颂舟下场后,去寻澜玄的比试台。 比试进行到第四轮,淘汰的修士已经去了大半,谢颂舟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澜玄,台上两人对峙着。 这场比试有不少人都在关注着。 程文连手中拿着一把剑,挥向对面,澜玄不慌不忙避过,程文连额角青筋暴起,似被激怒。 啧啧啧,这位小兄弟是个人才。谢颂舟身旁一个穿着黑红长袍的男子手拿折扇赞叹。 怎么说?谢颂舟搭话。 男子看了他一眼,一张轻佻俊美的脸庞展开一笑,嗓音尾调勾人般上扬着,只躲不攻,可是十足轻视啊,瞧瞧,那屠龙门的大弟子急的脸都涨红了我记着那位小兄弟是和你一块的吧。 谢颂舟轻笑一声,是。 -- 第307页 二位不如考虑考虑我们合欢宗如何? 谢颂舟还未说话,就听那边一声巨响,引起一阵惊呼,谢颂舟抬头看过去,就见澜玄扣着程文连的脖子,将他按在擂台上。 而程文连的剑,已经掉落到了地上。 场面瞬息万变,程文连祭出法器,从澜玄手中逃脱,澜玄不再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猛烈攻了过去,丢了剑的程文连攻击力直线下降,没有片刻,这场决战便有了结局。 程文连趴在擂台下,浑身似散了架,爬都爬不起来了,脸更是火辣辣的疼。 丢脸。 他气喘如牛。 澜玄捡起地上的剑,剑身亮了亮,一阵光后,变得黯淡无光,他把剑扔了,跳下了擂台,朝谢颂舟走了过来。 为什么不看我?他质问谢颂舟。 谢颂舟:我在看。 澜玄瞥了眼他身旁的男子,拉着他想走,被那男子拦下,男子脸上挂着笑,方才的话,道友还没给我答复呢。 什么话?澜玄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 男子展开折扇挡脸,这位道友好凶啊。 阿潋。一旁传来沉沉的男低音。 三人齐齐转过头,见一青衣男子走过来,身上穿着青云峰弟子服,身上透着一抹坚韧与野性,如一匹狼。 合欢宗男子挪开挡脸折扇,你比完了? 嗯。青衣男子走过来,瞥了谢颂舟与澜玄一眼,走了。 他牵着男子强行拖走。 两人身影远去,男子还念念不舍回头,挥着折扇喊道:道友,好好考虑啊! 考虑什么?澜玄问,他是谁? 谢颂舟:刚碰见的,合欢宗的弟子,想请我们去合欢宗。 澜玄:你要去合欢宗? 谢颂舟:我没这么说,合欢宗不是什么好地方。 为什么? 合欢宗修炼的,大多是双修之法与幻术,不合适。谢颂舟道。 澜玄若有所思,我想去。 谢颂舟:? 澜玄:我想去。 别想。 要去。 为何要去? 谢颂舟稍稍思考一番,便知道了原因,他看了满脸小倔强的澜玄一眼,故作不经意道:你想去也罢,听说合欢宗俊男美女成片,没有长相丑陋之人,也是养眼 澜玄偏头,比我好看? 谢颂舟:我没见过,不过方才那人,应当就是合欢宗大弟子了。 澜玄纠结了几瞬,合欢宗的人,都是那个性子? 谢颂舟想问他刚才捡剑做什么,但这里不是好开口的地方,便没有问。 他唇边勾了勾,既然比完了,不如出去玩玩吧。 澜玄执着的表示了两次要进合欢宗后,没再提过这件事。 这场比试过后,澜玄轮空了两轮,比试过后,澜玄比之前更容易犯困了,谢颂舟私底下也问了剑的事,澜玄说,剑上有他的东西。 拿回来了? 唔,拿回来了。澜玄困意当头,一头磕在了他肩膀上睡了过去。 而在一天一夜过后,他又恢复了原样。 比试过程中,谢颂舟常夜探屠龙门,获取的不少消息,比如宗门长老怪异之处,又比如,他们宗门禁地 大比进行到最后,只剩下了最后十人。 谢颂舟和澜玄一路稳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到了这时,他们的分量又不同了些,在最后的大比开始之前,程家闭关许久的长老,出关了。 彼时他们正在正殿准备进行抽签事宜,一名弟子越过他们,走上前头,公布了长老出关的消息,道此次大比,长老将亲自把关。 程家长老在修真界内,有着一定的地位。 众人等着,澜玄偏头去看那名合欢宗弟子,今日那名合欢宗弟子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袍,歪歪斜斜的靠在另一名男子身上,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笑了笑,看着便不像个正经人。 澜玄低头,握住了身旁的手,那只手手指蜷缩了一下,收拢牵住了他。 万众瞩目之下,程家长老出现了,他头发发白,眉眼却锐利,身上带着威压,走到了台上,视线看向底下众人时,在澜玄身上停留了片刻。 澜玄眸光微闪,握着谢颂舟的手紧了紧,谢颂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扫了眼台上的长老。 抽签吧。一名长老道。 澜玄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拉着谢颂舟的手,上前去抽签。 好巧不巧,又是程文连。 另一边,程文连低着头,握着手中剑,看不清脸上表情。 抽完签,便正式开始了这最后的角逐。 今日他们得以休养一日,谢颂舟和澜玄离开时,那名合欢宗弟子走了过来,谢颂舟原以为他是来询问上次的答案,不想他并没有提及那件事。 他和谢颂舟打过招呼后,看向一旁的澜玄,笑着道:道友生的真好看,不过一直瞪我是作甚? -- 第308页 我没有。澜玄说着,看向谢颂舟,一脸无辜。 谢颂舟:道友会不会误会了? 误会对方粲然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扔给了他们,便是我误会了,这个送你们了,算是见面礼,我们合欢宗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他话未说完,被人一把拉住胳膊拽着强行离开,他挥着手告别,下次见。 真是个怪人。澜玄捧着书嘟嘟囔囔道,一边偷瞄谢颂舟的表情。 真没瞪人家?谢颂舟问。 澜玄摇头否认,我没有。 走吧,回去教你识字,今日任务还没完成。谢颂舟道,书给我瞧瞧。 澜玄把书递给他。 书的封皮很让人眼熟,同样的没有字,同样的蓝色封皮,除了新一点,和澜玄之前想要的那本很相似。 谢颂舟掀开,看清的一瞬,啪的合上。 澜玄不满道:我还没看清。 你不用看。 为什么? 我想看。澜玄说,如果谢颂舟不给他看,他就偷偷的看。 谢颂舟挑眉,想看可以,今日先把字识全了。 要多少字? 起码这上面的字得认全。谢颂舟扬了扬手中的书。 澜玄蹙了蹙眉,商量的语气问:可不可以,认一页,让我看一页? 他竖起一根食指。 谢颂舟:为何这么想看? 澜玄指了指那合欢宗弟子离去的方向,他方才传音给我,说这是好东西。 * 回到院落的两人将门一关,偏僻寂静处无人叨扰。 澜玄坐在桌前,谢颂舟自他身后伸出手臂,翻开了第一页,第一页是颇为传统的一副配图,旁边写有文字描述适合的心法,都是些基础双修心法书籍中能看到的东西。 今日,便把这些字认全吧。谢颂舟道。 澜玄眸光闪烁,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一下便靠在了谢颂舟怀里。 谢颂舟指尖抵着他下巴,别分神,看书。 情到浓处,乐不思蜀,便愈发要稳定心神澜玄,你有在好好听吗?谢颂舟在他耳边问。 我、我有听的。澜玄磕磕巴巴道。 谢颂舟不禁莞尔。 真可怜。 如此,便告诉我,我方才念的,是哪几个字?谢颂舟问。 澜玄: 啊谢颂舟下巴搭在他肩头,如此不好学,何时才能双修啊。 他在他耳边说着,后三个字咬字极轻,他的呼吸落在澜玄耳垂,引起一阵酥麻,又有凉风吹过,澜玄不由哆嗦了一下。 谢、谢颂舟,我不想看了。澜玄说。 方才可是你想看的? 嗯。 谢颂舟:那为何又不想看了?半途而废可不太好。 澜玄上下吞咽了好几下,面颊泛红,我想摸摸。 天还未黑。 澜玄抬头看了看天,也不知做了什么,下一瞬,一阵狂风吹过后山院落,乌云飘了过来,霎时间这片天就变得黑沉沉了,阴云笼罩。 天黑了。澜玄说。 谢颂舟: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自某方面来说,澜玄也算是一条好学而又有恒心的龙了,有了目标,便要达成的决心很坚决,甚至不惜捂了别人的眼。 谢颂舟就陪他装聋作哑。 他扣住澜玄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澜玄仰着头,谢颂舟便低头吻了下去,从他身后环抱着他。 这个亲吻的姿势让澜玄有些呼吸不顺畅,加之谢颂舟掠夺了他唇齿间的气息,他一时心跳得越来越快。 谢颂舟 唇齿间溢出他的声音。 方才说要看的是你 后来说不看的也是你 这般多变,要罚。 谢颂舟指尖按在他唇角,澜玄半阖眼眸,漂亮的脸蛋上有种朦胧美,澜玄没办法思考,听到谢颂舟的话,下意识他贴着谢颂舟掌心蹭了蹭,你别生气。 我的意思是谢颂舟在他耳边道,我不许,你便要忍着。 澜玄只管点头了。 谢颂舟:乖。 第81章 道侣 谢颂舟, 可以了吗?澜玄带着哭腔询问。 还不行呢。谢颂舟低低笑着回答,你要乖一点。 他抬手拭去澜玄眼角沁出来的泪花,怎么这样就哭了? 澜玄嘴唇微张着喘气, 露出一小节的舌尖,他强忍哭腔道:我学,我会好好学的,别别这样, 好不好? 谢颂舟看着他一张漂亮的脸都涨红了,眼尾、脸颊、耳垂, 都是绯红的。 -- 第309页 嗯?谢颂舟说,耍赖? 澜玄摇摇头, 说不出话来。 谢颂舟低头吻了吻他, 舌尖探进他嘴中, 拨动着他的柔软湿润小舌头, 退开时,澜玄追上来, 又吻了好一会。 谢颂舟松口说:这次便放过你了。 捉弄得太过了, 便不好了。 还有点舍不得。 人和人的关系很玄妙。 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也无法摸透对方,而有些人仅仅是认识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就会产生好感, 而变得亲密无间。 亲密无间的人,在要好的时候, 恨不得将心都掏给对方看, 但也许在这之后,会心生怨怼,从而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谢颂舟与人相处, 常会给对方一中他们已经很熟悉的错觉,可实际上,对方却连他的来历都一无所知。 他们都是彼此的过客,谢颂舟原以为澜玄也会是这样。 但他好像太不一样了。 当看着仿佛明明有足够力量反抗他的恶龙乖乖躺在床上,眼尾发红的模样,他想要欺负他,想要让他哭,想的心都发软。 谢颂舟被银白色龙鳞硌了一下手,他握着龙鳞的掌心与澜玄相交。 传闻龙有逆鳞,与其他的鳞片生长轨迹不同,长在脖子那处,呈月牙状,旁人碰不得,触之必怒。 他把他的逆鳞,当成定情信物,给了他。 放肆自己被欲望支配,这中失控的感觉,似乎并不坏。 小木屋里,澜玄趴在床上,偏头看着旁边的谢颂舟,眼睛也不眨,刚被欺负惨了,眼尾还泛着薄红,额角浮着一层薄汗,墨发贴在了脸侧,殷红的嘴唇微张喘着气,愈发惹人怜爱。 谢颂舟躺在旁边,手中把玩着澜玄的鳞片,他爱不释手的模样,澜玄很喜欢。 今夜你回你那边歇着吧。谢颂舟说。 澜玄:为 谢颂舟已然预判了他想说的话,道:今夜该做的已经做了,晚上再做一回,对身体不好。 澜玄:我身体很好。 听话。谢颂舟侧躺着,摸了摸澜玄的脸颊。 在明日比试开始之前,他想再去夜访了屠龙门一番他要冒险试上一试,去那禁地。 澜玄对上他的眼睛,眼底情意绵绵,含着柔软的笑意,他便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含糊其辞的应了声,在他掌心蹭了蹭。 夜深人静的小院,大门敞开,谢颂舟轻手轻脚从里面走出来,不久后,一个脑袋从门口探出来,左右张望片刻,顺着谢颂舟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上回程彻远带他来过,因此谢颂舟对一些地方熟悉了很多。 他避开人,悄无声息进入结界内,去了程家长老闭关处。 那是一座山峰的山洞,内有结界,要进去得费一些功夫 你在看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呢喃。 谢颂舟紧绷了一瞬,偏头见澜玄站在他身后。 谢颂舟: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澜玄指了指后面,跟着你。 谢颂舟: 澜玄:你想进去? 谢颂舟听出了言外之意,你能进去? 澜玄踏进结界内,又走出来,出入自由,他看了眼里面,我有东西在里面。 谢颂舟:你之前说过,你想杀一个人,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澜玄说,在这里面。 他想要拿回他的东西很容易,只是想要和谢颂舟一起玩。 我不想杀了。澜玄突然说,拿了东西,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哪? 我住的地方。 不杀了? 嗯,不杀了。澜玄有了更想做的事,那件事变得无趣了。 而且就算他不动手,那个人,也活不长了。 谢颂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先和澜玄进了结界内,这两天澜玄状态看着不佳,谢颂舟没想把他拉到这儿来的,但来都来了。两人在里面走了一圈,避开夜里守夜的弟子。 澜玄不知道谢颂舟想做什么,跟在他身后转悠,直到谢颂舟问他,他的东西在哪,他才慢吞吞的指了个方向。 他喜欢和谢颂舟这么在里面躲躲藏藏的玩,身上带了能够收敛气息与灵气的法器也没拿出来。 回廊,谢颂舟背贴着墙壁,探头去看转角处,澜玄蹭蹭蹭的贴到了谢颂舟身上,差点把谢颂舟挤出去。 那头传来了说话声。 嘘。谢颂舟捂住澜玄的嘴,把他抱在怀里他才老实了下来。 困死了,这大比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说,禁池里面到底是什么? 别说了,这事恐怕也就长老和掌门他们知道。 白日守夜里守的。 得了吧,少说些,等会去的晚了,那几个人又话多。 那两人身影逐渐远去,谢颂舟松开捂着澜玄嘴的手,澜玄轻喘着气的靠在他身上,谢颂舟要跟上去时,被澜玄绊住了脚,澜玄抱着他的腰身,靠在他肩头蹭了蹭,脸颊泛红,眼神亮晶晶的。 -- 第310页 谢颂舟:先办正事。 澜玄:哦。 谢颂舟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转过身,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一触即分,他牵着他的手,以后有的是时间。 夜色朦胧,两名弟子穿过一片竹林,抵达禁地,禁地入口处立着一块碑,警醒旁人不许进入,违者重罚。 山洞口两名值夜的弟子等来换班的人,和他们连接后,打着哈欠离开,从进来到这处,一共有三个地方有人守着。 那两名弟子聊着闲话,忽闻一声树枝清响,两人瞬间警惕了起来,眼前虚影一晃,两声闷响,两人晕了过去。 谢颂舟为保险,将两人身上搜刮了个干净,拿绳子把他们捆了,进了山洞,扔在了一旁。 他转头,见澜玄往里面看着。 山洞里岔路口很多,黑漆漆的,不见光,澜玄却有目的性的选了一条路,谢颂舟跟上他。静谧的环境下,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凹凸不平的墙壁,脚步声空荡而悠远,咔哒一声不太相同的声响让谢颂舟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脚下,没有轻易抬脚。 走在前面的澜玄也转过了头。 怎么了? 许是有机关。谢颂舟还没来得及说让他先让开。 澜玄拉起他的手,往前一扯,谢颂舟的脚离了地,接着墙壁上一个个黑色的洞拔出来出密密麻麻的箭,箭上还有灵气,谢颂舟及时撑开防护罩。 两人穿过那处,到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只容一人通过,两人挤在一块,胸口紧贴,刚经历惊险,呼吸紊乱,起伏不定。 背脊隔着衣物贴在凹凸不平的墙面,硌人的触感十分明显。 谢颂舟喘着气,行事不要如此鲁莽。 我知道了。澜玄小声应着,低头额头靠在他肩头,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话让谢颂舟不由轻笑出声。 澜玄以为他是不信,真的。 嗯,我信。谢颂舟说,只是觉得,说这话的澜玄,分外可爱罢了。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两人的姿势,靠的太近,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缠绵又撩人,安静的环境下,心跳声都像在耳边被放大了。 谢颂舟舔了舔唇。 澜玄脸在黑暗中悄悄红了。 该走了。谢颂舟说,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 澜玄低低嗯了声。 谢颂舟手臂撑在对面的墙壁,我先走,你跟在我身后。 好。澜玄听从安排。 谢颂舟挤出去时,听着澜玄小声哼哼了几声,怎么了? 没、没事。澜玄道。 哪儿不舒谢颂舟蓦地反应过来。 这小傻龙真是没半点危机感。 他停了声音,澜玄也像是羞耻的模样,低着头躲闪的不看他。 谢颂舟觉着好笑,方才弄到你哪了?让你这么害羞。 似乎一旦打破了某方面的禁锢,就没办法回到从前的相处状态了。 谢颂舟不再刻意的避过那些他曾刻意不留意的瞬间,有关于澜玄的细节,都在不经意间的去留意,去在意。 看着他窘迫的神色,也会觉得颇有趣味。 为什么你不害羞?澜玄问他。 谢颂舟:害羞?我没害羞过。 可我对你,总是会害羞。澜玄说。 谢颂舟: 情话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又惹人怦然心动。 澜玄看着他,在暗光中,清澈的眸子有些发亮。 但是有心动过。谢颂舟说。 澜玄:什么时候? 刚才。谢颂舟说,就在刚才。 澜玄有点开心。 两人在这耽搁了些时间,谢颂舟拉着澜玄小手,继续前行,一路碰到不少机关,有惊无险,只是越往里走,澜玄状态越有点不对劲,脸色苍白,看着虚弱。 谢颂舟问他哪儿不舒服,他又说没不舒服。 只是这里面,有针对他的压制。 他们摸索的走了一个时辰,走到了最里面,一扇石门拦住了去路。 谢颂舟摸索几番,用剑劈了几道,澜玄道他可以打开,让谢颂舟退到了他身后,抬手一挥,金光乍现,石门四分五裂。 石门内是一个宽敞的池子,池子里的水弥漫着黑色的瘴气,最中间处,有一个水幕。 两人刚一进去,池中一阵动荡,一条黑色蛟龙破水而出。 来者何人? 沉沉的声音震得水中微荡,黑色蛟龙身型庞大,谢颂舟抬起头,阁下又是哪位? 区区凡人蛟龙话到一半,疑惑的嗯了声,他往前到了两人身前,澜玄把谢颂舟拉到身后,眼神充满杀气的盯着那条蛟龙。 龙族威压直让蛟龙感到压迫感,蛟龙重新回到了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蛟龙身型在池中游了一圈,你是龙? 澜玄看向池中中心的地方,那里被池中涌上来的水幕遮挡了。 蛟龙的态度与刚才全然变了翻模样。 -- 第311页 谢颂舟:你便是程家降服的蛟龙? 蛟龙听这话,一拍水,厌恶道:小子,你说谁被他们降服了!? 澜玄把一颗石子砸在了那蛟龙头上,恶狠狠道:他问你便答就是。 蛟龙: 蛟龙恼羞成怒:亏你还是龙族,没点龙族的骨气,竟被一个凡人驯服! 澜玄:关你屁事。 谢颂舟含笑捂了一下澜玄的嘴,不要说脏话。 澜玄便虚弱的靠在谢颂舟身上。 蛟龙骂骂咧咧,谢颂舟从他口中过滤出有效消息,得知他是被池中那玩意困在这的,并非是被降服,道程家人卑鄙,等他出去,就要把修真界屠个遍。 你如何出去?谢颂舟问。 蛟龙没了声音,半天才憋出一句,关你屁事。 谢颂舟偏头看了眼澜玄,那里面,是你的东西? 澜玄看了眼,点头,嗯。 上次在那把剑上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后,他便对这边有所感了。 谢颂舟问蛟龙怎么进去,蛟龙说:想进去?你进不去,这里面,只有持有令牌者方可进入。 令牌谢颂舟若有所思,想起当初程彻远手中的那块令牌,他形容了一番。 不错,拿到令牌,放在那上面即可。蛟龙让他看了看一旁墙壁上凹陷处。 谢颂舟抚摸了一下那块地方,今天打草惊蛇过后,明天恐怕没这么好进来。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一阵破风声响起,谢颂舟没回头,身体反应极快的拉着澜玄的手往一旁滚了一圈。 轰 一声巨响,灰尘漫天飞舞。 竖子尔敢!裹着威压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 在他们身后,程长老现了身,一双浑浊的眼睛阴鸷的盯着他们,令人不寒而栗。 渡劫期的大能力量浑厚,仅仅一击,二人方才站过的地方已然开裂,程长老看着对面两人,动了杀心。 擅闯禁地者,死 澜玄眸中金光浮现。 当心。谢颂舟拉着澜玄璇身避过。 几次过后,他发觉这位程长老似有顾虑,不往池中攻击,程长老命蛟龙和他们斗,蛟龙却沉入了水底,未曾再冒过头,他脸色难看极了。 他拿出令牌,命令那蛟龙出来,水面依旧没有动静。 澜玄看了那令牌一眼。 气氛僵持,谢颂舟浑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将澜玄护在身后,方才勘察过这片地,顺手设了符阵,挡下了程长老的攻击。 长老何必一来便敌意这般大,谢颂舟语气轻松道,我不过是好奇这里面有什么罢了。 没想到,屠龙门在外名声光明磊落的正派人士,背地里藏着这么多肮脏事 程长老又一击攻来,谢颂舟看起来轻松,背脊已经开始渗出汗水来,投机取巧能应付对方,费劲也是真费劲。 谢颂舟耍了点小把戏,把程长老手中令牌偷了过来,果然是之前在程彻远手中见过的那块,他将令牌扔给澜玄,让他拿着。 程长老被他激怒,直直朝他攻来。 谢颂舟和他碰上,抵挡片刻,肩胛骨贴上一只手,往他体内输送着灵力。 让我来吧。澜玄靠在他身后轻声道。 脚下石块突然松动,谢颂舟低头一看,下一瞬,身体便失衡的往下坠落,他拉住了澜玄的手。 这处竟是还有一个机关。 极速的下降中,谢颂舟无法调动灵力御剑,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谢颂舟看见了身下数仗之下的黑沉潭水,恍惚间,他想了起来,结局里的恶龙,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泥潭中栖息。 明明是一条爱干净,又漂亮的金龙,最后,到底是怎么沦落到那中境地。 他忽而,一阵无由来的心疼。 若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 谢颂舟揽住了澜玄的腰。 该死的不甘心,太不甘心了,还有许多事都没有做。 原先他以为他即便成了人,也是理智的,如今却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也是会想要不顾一切的,为了另一个人,而心甘情愿的去付出。 继拥有感情后,谢颂舟第一回 学会了爱一个人,从一个纯粹得有点傻的小傻龙身上学到的。 谢颂舟撞进澜玄金色的瞳孔里,他张了张唇,说了一句话。 呼啸的风声太大,声音也似被吹散了。 澜玄睁大眼睛,瞳孔紧缩了一瞬。 上方,程长老看着似深渊般无底的地方,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水中蛟龙突然冒出了头,朝他攻击了过来,程长老后退几步,眸中阴冷,这畜生一直不服从与他,只听命与那手持令牌之人,只因令牌上,有从前他获得的一滴真龙血,血脉压制,才将他制服。 但如今,令牌被夺走了。 他从前和他结契时,定下的是让他守护池中之物,攻击一切外来者,他没了令牌,也成了外来者。 忽闻一声龙啸。 金龙载着谢颂舟上了岸,程长老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还未震惊,识海蓦地一阵刺痛,他刚想防御,谢颂舟提剑朝他挥来,前后夹击,程长老应对不及,一口血吐出,识海受损,晕倒在地。 -- 第312页 澜玄只恢复了一瞬原身,解决程长老后,疲乏的变回了人。 谢颂舟。澜玄喊道,我困了。 别睡。谢颂舟道。 澜玄:你刚才说什么了? 嗯? 你当才,和我说了一句话,说什么了? 想听日后再说给你听。谢颂舟说完,补充道,你想听多少遍,我就说多少遍,说到你不想听为止。 我好疼。澜玄伸出手,手上有一道快要愈合的小口子。 谢颂舟替他吹了吹。 蛟龙自水中冒头,催促他们快办正事,被澜玄恶狠狠的瞪了眼,忍气吞声的又沉入了水底。 令牌放置凹陷处,池中水幕落下后,他们便看见了池中之物。 在池子的正中间,有一块浮在水面的地方,上面有一个台子,台子上放着一个缺了小半个顶的椭圆蛋壳,外表乳白色,破裂的缝隙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随着水幕落下,池中浮出一块能够走到那处的路来。 谢颂舟拉着澜玄的手,往正中间走去。 最后这段路没有陷阱,他们很快走到了中间,蛟龙也从水中冒头,看着这个他一直守护的东西。 谢颂舟和澜玄碰不到那蛋壳。 谢颂舟看着下方的阵法,猩红的颜色画出来的走向,这,便是程家设下的契约了。 或许因为澜玄成年,阵法看着有些许暗淡。 谢颂舟蹲下身,指尖顺着纹路走着,破阵必有一方受反噬。 他需要时间。 . 巳时,比试场上,各宗门弟子已经到场,几场比试已开始,宗门宗主与长老在一旁观战,程文连手持剑立在比试台上,握紧了手中的剑,神情凛然,他往长老那边看了眼。 他的对手还没来,长老也不在。 已有人开始议论。 怎么回事?那个谢玄呢?我还押注了他能赢呢!不会不战而败了吧? 呵,定是怕了,你看程文连手中的剑。 程文连手中的剑通体黑沉,看起来比之前那把蓝色的剑有杀气不少。 他先前的归尘呢? 甭管什么剑,谢玄还来不来了?临阵脱跑算什么?香都快燃尽了。 一名穿着屠龙门弟子服的弟子跑到长老身边。 不好了,程长老走火入魔,修为受损!在院子里晕过去了! 而在这时,另一名青云峰弟子又来了,大喊:妖族来袭! 霎时,场面紧张起来。 比试被迫终止。 妖族和修真界关系紧张,多有摩擦,但也并非死敌,这回妖族来,口口声声说屠龙门使奸计捉拿了他们妖王,他们要来讨个公道。 屠龙门掌门被留下,一番口舌争论,一方说妖族血口喷人,一方道修真界的人道貌岸然。 打不起来,旁观者看热闹的就多了。 两方僵持争辩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晨光天边微露。 妖族争论的人换了好几波,修真界这边,合欢宗弟子磕着瓜子,小宗门弟子怕殃及池鱼已经离开,还有一些弟子听的昏昏欲睡。 行不行啊?黑色蛟龙质疑。 不远处,躺着几个鼻青脸肿的人,正是程文连领头奉命来查看此处的人,程彻远也在其中,他脸色复杂的站在一边,闭了闭眼,心里天平已然偏了。 他没想阻止谢颂舟他们,也知道,他一动,那条传说中被降服的蛟龙能把他直接弄个半残。 程文连的新剑,竟然是用那蛟龙褪下来的皮做的,然而就是这样,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倒下了。 低头研究纹路的谢颂舟还没出声,澜玄在一旁道:别催。 蛟龙:他们拖不了多久了。 谢颂舟:快了,想出去就安静些。 半个时辰后。 屠龙门西方某一处传来一阵坍塌的巨响,争论的程掌门脸色黑的如锅底,蓦地,一口老血吐出来,身型踉跄两下,跪倒在地。 掌门! 你们这些妖,动了什么手脚! 正派人士拔剑相向,气氛剑拔弩张。 而有人注意到了远方奇怪的动静。 只见金光迸发,一条通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巨龙破空而出,鳞片光泽漂亮,头顶似鹿角,矜贵而耀眼,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分外的显眼,夺人眼球,让人挪不开眼,众人一时间看呆了。 就连妖族,都愣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是咱们老大? 我记得老大是黑的啊?怎么这么久不见,还变色了? 是是真龙!有修士高呼。 谢颂舟盘腿坐在龙身上,往下面看了眼,见澜玄直直往他们头顶飞过,他问:不留下看看? 不看。澜玄作为一条不爱看热闹的龙,干脆利落道,回去。 金龙从众人头顶掠过,又不见了踪影。 众人:? 跟在澜玄身后出来的蛟龙: 他娘的,风头都被抢光了! -- 第313页 . 解决这一隐患后,谢颂舟和澜玄去了传送阵,昨日不少修士都去看热闹去了,今日传送阵冷清,传送阵传送也需要时间,而等待的过程中,两人周身被白光萦绕。 澜玄奋笔疾书的拿出秘籍苦读。 谢颂舟将他手中的书抽走,你便不想知道后来的事? 那些事,往后再听就是了。澜玄说。 这么急啊?谢颂舟忽而弯腰问。 澜玄定定看了谢颂舟片刻。 谢颂舟拿书敲了敲他额头:想不想听我与你说些真心话? 澜玄摸了摸脑袋,你说,我听着。 做我道侣吧。谢颂舟说。 澜玄:愣住。 不愿意?谢颂舟问,你将我清白都夺走了,要做渣龙? 什么是渣龙?澜玄直觉这不是一个好词,皱了皱眉头,我不做。 不肯做渣龙,还是谢颂舟咬字裹着笑音,不肯做道侣啊? 我要做澜玄又点头,要做道侣。 我说的道侣,是要结契的。谢颂舟说,你也愿意? 愿意。澜玄未经思考就已脱口而出,随后又问,什么契? 谢颂舟:同心契。 同心契束缚很多,此乃魂契,能相互感应彼此的存在,一方若是陨落,另一方也会重伤,一般道侣不是真的非常喜欢且信任彼此,不会轻易结契。 谢颂舟认定了,那便是认定了只有他,而他,不会再让澜玄喜欢上别人,他会让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只能有他。 他骨子里霸道的占有欲平日不显,也只有关键时刻,才会露出一二的端倪。 出了传送阵,他们没有在外停留,澜玄便以龙身,载着谢颂舟回去,谢颂舟的御剑术无处可用。 他们路过城镇,城镇的人只觉得今日的风来的异常凶猛且古怪。 两人此行出去少说有一月。 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去哪?谢颂舟看着澜玄掠过了他巢穴的位置。 他摸着澜玄身上的鳞片,无论看多少次,仍会觉得很漂亮。 澜玄没说话,不过片刻后,就把他带到了山上那个巨大的池子边,他化为人形,脸上绯红,一下站不稳的跌在谢颂舟怀里。 都叫你别乱摸他小声道。 我忍不住。谢颂舟说,是你太好看了。 澜玄攥着他袖口,抿着的嘴唇止不住的上扬,我很好看吗? 嗯,很漂亮。谢颂舟揽着他的腰。 澜玄问:你喜欢上我了吗? 喜不喜欢,不如你自己感觉一下?谢颂舟道。 怎么 澜玄仰头便被谢颂舟吻住了嘴唇,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树上,微张着嘴唇,交换着彼此唇齿间的津液。 前天教你的心法,你记着了吗?谢颂舟问。 澜玄气喘吁吁,眼神飘忽,控制不住的捏着谢颂舟的袖口,胡乱应道,唔记、记着了。 一看就是在撒谎。 没关系。谢颂舟勾起他一缕墨发,在唇边落下一吻,我们可以慢慢的记,多做几遍,熟能生巧,你总能记住的。 书籍上的字,澜玄没记住,但图,他记着了。 有一画中,便是这池中戏水。 这边设有结界,他们可以慢慢来。 水中倒影重重,天色昏暗,但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也全都看到了。 澜玄皮肤白,脸上稍许红一点,就格外的明显,清透的眸子逐渐浮现湿意,有些招架不住谢颂舟的亲吻,他微张着嘴唇,想要多呼吸一些,可唇齿都被谢颂舟的舌尖占有。 教了你那么多日,你可会写自己名字了?谢颂舟问。 澜玄喘着气:会了。 写给我瞧瞧。谢颂舟说。 澜玄:写、写在哪? 谢颂舟:你想写在哪,便写在哪。 澜玄:可、可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写? 可以写在这儿。 许久过后,谢颂舟从考他写名字,到考他背书籍上的心法,但澜玄总背的磕磕巴巴的,于是就总是被惩罚。 谢颂舟,我好累,可不可以不要记了澜玄发出呜咽声。 不行。谢颂舟铁面无私,这便累了? 澜玄又摇头,不不累 那到底是累还是不累呢? 谢谢颂舟 嗯,我在。 我不想、不想记了。澜玄看着眼前的书,晃得看不清。 记住哪一页,下次便练那一页的心法。谢颂舟在他耳边诱惑。 -- 第314页 澜玄咬着下唇,泫然欲泣,顽强的伸手翻了一页书。 澜玄将龙角露了出来而不自知,谢颂舟伸手碰了碰他额头,龙角便敏感的收了回去,澜玄红着耳根道:别、别碰 为何? 这处不能碰。龙角是龙族尊严的象征,比别的地方敏感,唯有求欢时,才会触碰。 很漂亮。谢颂舟夸他。 他又禁不住夸奖的高兴了起来,眼神躲闪着。 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了吗?谢颂舟问。 澜玄知道了,里里外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 谢颂舟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澜玄的巢穴拥有很多的宝石,亮晶晶的很漂亮,可是他觉得,那些宝石,都没有谢颂舟的眼睛好看。 他喜欢谢颂舟看他的眼神,喜欢他眼底装着他,喜欢很喜欢。 他比所有亮晶晶的东西,都要好看。 他是他,最特别的宝石。 想要藏进巢穴深处。 第82章 不许撒娇 金灿灿的巢穴中亮着不灭烛火, 主人离开一段时日,巢穴金山还维持着原样,即便恶龙不在家, 也无人敢进入他的地方。 若留下一点气息, 被发现那事情可就大了。 在这处界内, 无人敢跟澜玄作对为敌。 澜玄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当天夜里,便有大鸟在洞穴外徘徊,却迟迟未等到澜玄回来。 直到天色快亮时,谢颂舟抱着澜玄御剑回到此处, 澜玄被遮挡在衣袍中, 但大鸟还是认出了那里面是主上。 你你你!你不是走了吗!?大鸟扑棱着翅膀, 长长的鸟喙差点戳到谢颂舟。 又回来了。谢颂舟说。 慢着你身上为什么有主上的味道! 好吵。衣袍里传出嘟嘟囔囔沙哑的嗓音, 含着一种别样的暧昧在其中,语气不似往常的不耐, 有点黏腻,带着鼻音,恍若撒娇。 不想遭罪就别多话。谢颂舟笑意盈盈的捂住了澜玄的耳朵。 对面大鸟目瞪口呆。 谢颂舟收了剑,抱着澜玄进了洞内,把澜玄放在了金山上。 久违的躺在金山上, 澜玄闭着眼,熟练的随手捞过一件宝贝抱在怀中,抱着抱着,便觉得怀里的东西凉凉的,又硌得慌。 他睁开眼,寻找谢颂舟的身影,谢颂舟就坐在他身旁, 察觉到他的视线,问:怎么了? 澜玄看了半响没眨眼,忽而伸出手臂,捏住他一块衣角,慢吞吞的挪到他腿上躺下,蹭了蹭,舒服的闭上眼睛。 谢颂舟抬手,落在了他脑袋上,第一次放肆了些,也让他累了些,恶龙手艺不太好,太糙,之前除了第一回 ,谢颂舟后来都没再让他展示过自己的学习成果。 每回都只瞧着他,折腾得他面红耳赤,自己却是没顾着的,忍久了,自然,会有忍不住的一日。 他指尖拭了拭澜玄发红的眼尾,别具风情的地方,红了之后,很漂亮,一闭眼,他还能想起,这儿的泪水就似花瓣揉碎了,汁水顺着眼尾流淌而下。 外面天色大亮,洞内依旧昏暗,从白天到天黑,两人没出过这儿,到了第三日早上,澜玄从昏昏欲睡中转醒。 早晨白雾笼罩,外面一片白茫茫的。 两人从洞内出去时,未曾见到那只大鸟。 谢颂舟问起,澜玄说,那鸟类成群住在南边,一般只有夜间会出来,白日多数时候不见踪影。 从澜玄的口中,他得知了不少关于这里面的事,比如西边蛇妖成群,东边住着狼群而他们这里,处在正中心的位置,一般不会有妖过来。 两人穿梭在林间,寻些吃的,澜玄不着急,跟在谢颂舟身后,谢颂舟从前头扔过来一个野果子,澜玄便接住。 此处倒是像传说中的蓬莱。谢颂舟说。 澜玄:蓬莱?那是什么地方。 仙境。谢颂舟道,不过是传说罢了。 什么传说?澜玄问。 谢颂舟便又慢慢的讲给他听,他去过很多地方,关于蓬莱,听到的版本也有好几个,谢颂舟把最美好、最动听的那个讲给了他。 说到蓬莱能让人忘却烦恼,长生不老时,澜玄忽而道:抽我的筋拔我的骨不能长生。 谢颂舟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这句话,原来那次他并不是没有在听,也不是不在意。 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有些话一听还记到了心里。 谢颂舟还没说旁的。 澜玄又说:我不能让你长生。 谢颂舟: 仿佛一片落叶,轻飘飘的掉落在了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而落叶不知它带来的是怎样的动静。 我不想长生。谢颂舟说,那样太无趣了。 若想长生,他可以选择一直做系统。 那你想要什么?澜玄问。 谢颂舟:想要什么 以前是自由,现在 他余光扫了眼澜玄,勾了勾唇,轻声吐露两个字,你猜。 -- 第315页 澜玄:我猜不到。 谢颂舟:你能猜到的。 那你给我点提示。澜玄说。 谢颂舟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澜玄嘴里念着这几个字,抿了下唇,翘了翘唇角。 是我对不对?他问,随后又笃定道,你想要我。 谢颂舟停下脚步,澜玄没刹住脚,一下撞在了他背上,谢颂舟侧过头,唇边莞尔一笑,这么不知羞啊。 对。他躬身凑近澜玄耳边,咬字清晰,想要你。 这三个字缠绵低沉,他知道怎样最让澜玄情动,所以故意使计,刻意压低嗓音,刻意凑到他耳边,唇刻意的若即若离的,吻着他耳垂。 澜玄迟钝的开始脸红,心跳止不住的乱了,手上绞着一根随手拔的杂草,谢颂舟追着道,澜玄,我想要你。 见他脸红,谢颂舟不由笑道:怎么这么好欺负? 澜玄垂眸,小声说:只给你欺负。 谢颂舟: 到头来,还是躲不过他直言直语的情话攻陷。 动听的话,谢颂舟听过很多,许多人口蜜腹剑,三言两语能说出好听的话,但表里不一,而澜玄,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动听。 像一个狡猾又天真的猎物。 谢颂舟:原来你知道我在欺负你啊? 澜玄说:但是我不讨厌你欺负我。 他想要谢颂舟多欺负欺负他,想到这儿,他耳尖愈发的烫,红的能滴血了。 不讨厌?那是喜欢?谢颂舟追问。 澜玄不出声。 那就是喜欢了。谢颂舟说,喜欢我怎样欺负你?这样? 他扣着他下唇,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还是这样?谢颂舟舌尖探入他唇间。 澜玄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难耐的抓住了他的衣襟,他气喘吁吁时,谢颂舟松开他,别有深意问:还是要欺负你欺负得更狠些? 澜玄舔了舔嘴唇,谢颂舟,我不饿了,我们回去吧。 在这里欺负你好不好?谢颂舟问。 澜玄激得眼尾发红,唇色被咬的更艳了。 谢颂舟指腹抵着他下唇,让他松了嘴。 谢颂舟把人逗弄的脸红,放过了他,说:不如在你洞里添置一张床如何? 澜玄:添一张床? 嗯。谢颂舟说,日后你若想睡床,便睡床,想睡金窝,便睡金窝。 澜玄说:我要和你睡。 嘴上依旧是直白又认真。 容易叫某个坏人起些别的心思。 添置床这一事被提上日程。 两人像一对避世的爱侣,在这过了大半月这样的日子,澜玄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只是他的伴侣头上没有角,也没有尾巴,所以想要求欢时,他会拿着书,去问谢颂舟心法,之后的一切便都是水到渠成。 整个巢穴都充斥着澜玄和谢颂舟的气息,浓郁到了洞口都能嗅到,更别提嗅觉灵敏的妖,大白鸟在头几天晚上在澜玄洞穴口蹲了几天后,后面就没有再来过。 半月后,两人再次出行,准备去买一些床上被褥之类的东西回来,当日一早,澜玄就把打坐中的谢颂舟叫醒。 谢颂舟睁开眼,视野中便是澜玄那张养眼的漂亮脸蛋,他的眸子是有点圆的,透着无辜,眼尾又微微往上扬,眼皮扇形皱褶走向,参杂了丝蛊惑在其中。 谢颂舟,我们该走了。澜玄兴致勃勃。 碰到高兴的事时,澜玄不留余力的散发着欢快气场。 他抓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把发簪递给谢颂舟,盘腿在他面前坐下,谢颂舟替他梳理了一下,用簪子帮他束了发,又帮他理好乱糟糟的衣服。 要说澜玄浑身上下他自己能穿得好的东西,那就只属那一双白底金边的靴子了,澜玄对那双鞋肉眼可见的喜爱。 上次仅仅被人踩了一脚,便差点将人揍了个半死。 . 街道赶上赶集,人潮拥挤,谢颂舟和澜玄去置办了床上被褥之类的东西,有些要过两天才能拿到,他们便打算在这处多逗留两日。 在出去后没多久,谢颂舟收到了程彻远的传讯,他刚打开客栈的窗,一只传讯千纸鹤落在他掌心,千纸鹤亮了亮。 程彻远道在那次之后,就不见了他踪影,不知他现在去了哪,还道他准备自行去历练了,若以后有缘,说不定能相见。 程家的事,谢颂舟有意打听,能听到一二,不过澜玄看起来不感兴趣,他也没有去刻意的打听过。 正如澜玄所说,往后总会知道的。 千纸鹤散去最后一点灵力,化成了零零散散的小星点,最后消失不见。 入了夜,天空繁星点缀,月光很亮,为街道照明。 客栈楼下没什么人,澜玄不肯歇下,谢颂舟禁止他随意喝酒,只准他小酌一杯,澜玄就坐在客栈下,喝完一杯酒后,舔了舔唇边酒液。 殷红的嘴唇都被酒水弄的湿润,看着柔软又好亲。 他最多也就喝四杯,便不行了。 -- 第316页 而谢颂舟只准他喝了两杯,澜玄很不服气,但不敢提出异议。 因为谢颂舟说,他再喝醉去勾他,他就把他做到酒醒。 澜玄很纠结,喝醉了,万一什么都记不住,那岂不是很亏。 二位公子若是闲,不如去那满春楼玩玩。小二擦着桌子,见这二位客人容貌出众,不由想要多说两句。 谢颂舟一听这满春楼的名字,就猜到了是什么地方,他还没说话,澜玄就好奇问道:满春楼在哪?好玩吗? 小二神秘一笑,公子有所不知,那满春楼啊,今夜可是花魁开苞之夜,就算公子不玩,去凑个热闹,不也快活。 澜玄满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二见他有兴趣,就叭叭叭的开始给他们介绍了起来,道那里哪几位姑娘最是漂亮,哪位姑娘弹琵琶最好听,跳舞最好看 眼见澜玄要被带偏。 够了。谢颂舟打断他,酒杯放置桌上,杯中酒水晃荡,他唇边挂笑,便不劳烦你介绍了。 小二对上他幽深的眸子,也不知怎么,刚才还觉得对方和善,眼下却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唉,唉,客人您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小二将帕子往水盆里一搭,端着盆往后厨走了。 谢颂舟看了眼对面的澜玄,澜玄低头看着空酒杯,突然抬头,花魁是什么? 谢颂舟: 他反应过来,那小二费口舌说了那么大一段,感情这小呆子最开始的话都没听懂,他一直没有开口再询问,谢颂舟本还奇怪。 澜玄的好奇心非常的重。 他不由闷笑几声。 你笑什么?澜玄问。 谢颂舟:想知道? 澜玄老老实实回答:想。 笑你什么都不知道,方才还唬得那小二一愣一愣的。谢颂舟说。 澜玄: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时候不晚了。谢颂舟指了指外面天色。 澜玄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过去,说:我不困。 我困了。谢颂舟说。 澜玄也明白过来,谢颂舟这是不想带他去玩,有些不满,就从眼中显露了出来,他梗着脖子,像个顽固的小孩,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你识得那花满楼三字如何写吗?谢颂舟问他。 澜玄自是知道的,识字一两月,进步很大,谢颂舟又问他识路吗,他抿了抿唇,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不是什么好地方。谢颂舟说。 澜玄:我不信,你去过,我为何不能去? 谢颂舟: 好问题。 事到如今,谢颂舟竟和系统067有了一样的老父亲心态,这可真神奇。 澜玄出了客栈,闷头往前走着。 在他身后,一个身影慢悠悠的也跟着踏出了客栈,澜玄脚步没停,谢颂舟踩着他的影子,你这是生我气了? 澜玄不说话。 这是澜玄第一次和他闹别扭,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谢颂舟觉得好笑又想逗他。 谢颂舟:往左。 前面澜玄脚步一顿,转了方向,往左边走去,我知道。 嗯,你知道。谢颂舟不紧不慢的跟着。 澜玄想去一些地方,谢颂舟不会太阻止,只是这回他想去的地方有些特殊,他的确不太想让他去。 因为他太清楚澜玄有多招人稀罕了。 右边。 错了,是另一边。 一路上谢颂舟给他指路。 花街柳巷在夜里很热闹,楼前挂着红色大灯笼,姑娘们在楼上嬉笑怒骂,楼内一片载歌载舞,男人们被姑娘拉进去喝花酒。 澜玄走到门前,好奇的看了里面两眼,抬脚走了进去。 谢颂舟不再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快步走近拉近了距离。 一进里头,就有人伸手想要去挽澜玄的手臂,接着那人手腕被笛子敲了一下,感到手腕震麻,哎呀的唤了声,忙收回收,抬头就看到俊俏的公子哥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眼神看的人都要脸红了。 公子~女子要往谢颂舟身上贴时,澜玄折返了回来,插进两人中间,捧着谢颂舟的脸,一脸严肃。 不许笑。 谢颂舟挑着眉梢,出来玩怎的还不让我笑了? 澜玄:不许对别人笑。 谢颂舟愣了愣,失笑道:好,不对别人笑。 澜玄转头,对上女子古怪的眼神,他毫不介意,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其中警告意味十足。 今日花满楼确实热闹,不少人都想观赏一番花魁风姿。 二楼没有房间了,谢颂舟和澜玄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姑娘过来招呼,都被他们挥退了,谢颂舟给了老鸨一袋银子,让她弄些吃的来,另外的银子,便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老鸨拿着扇子轻摇,看了二人一眼,笑容满面道:唉,晓得了晓得了,公子且稍等。 接下来便安生多了。 -- 第317页 澜玄看着旁边一桌桌的客人,怀里搂着女子,他蹙眉,收回视线不再看。 台上表演倒是有几分水平,谢颂舟看他还没厌倦,没有开口提回去,小吃很快上来了,谢颂舟把一小碟瓜子放在澜玄面前,没过片刻,那一小碟的瓜子被推了回来。 剥好的瓜子仁堆成了一座小山,白花花的。 澜玄一脸故作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又透着些等待被夸的期待,剥好了。 多谢。谢颂舟道,他捏起一粒瓜子仁放进嘴里,你剥的,便是好吃些。 感觉到周围隐隐约约投来的目光,谢颂舟偏了偏头,看到了一张肥肥胖胖的脸,那张脸五官挤在一团,眼神油腻,谢颂舟眸光微暗,有些眼熟。 想不起来,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过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坐这边来。谢颂舟道。 澜玄高高兴兴挪到他身旁,往他身上凑,你要吃糕吗? 你吃吧。谢颂舟说。 澜玄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到谢颂舟唇边,谢颂舟无奈张嘴咬下一口,澜玄收回手,照着他咬的地方吃了口。 好吃吗?谢颂舟问。 唔。 花满楼作为城中经营得最好的青楼,糕点味道也是一绝,处处都透着精心。 现在可还生我的气?谢颂舟问。 我没澜玄底气不足。 谢颂舟:嫌我管你烦了? 澜玄没接这话。 谢颂舟叹了口气,道:往后我不管了。 管。澜玄攥着他袖子,要管。 澜玄总是认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对待,越是了解,越是让人稀罕。 我不嫌你烦。澜玄果断出卖了某只出谋划策的大鸟,是小鸟说,我闹脾气,你就什么都依我了。 小鸟? 哦?他还说什么了?谢颂舟感兴趣的问。 澜玄:说对你太好,你会 会如何? 澜玄偷瞥了他一眼,会让你迷失自我,会三心二意,纳旁人为妾 他顿了顿,你会吗? 不会。在这点上,谢颂舟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除了你,我可没心思去应付旁人的感情了。 一个就够了,他心底装不下太多人,也惦记不来。 周围环境嘈杂,可谢颂舟的话,一字一句,澜玄都听清了。 他心头有些雀跃,我也不会。 往后少听旁人胡言乱语。谢颂舟说,你这般容易轻信他人,当心受骗。 有你就好了。澜玄说,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被骗的。 那若是我骗你呢? 澜玄面上犹豫,你骗我了? 若我骗你,那你现在应当已经被我骗了身又骗了心了。谢颂舟说。 那 那便骗了吧。澜玄说。 他觉得谢颂舟不会骗他的,谢颂舟是他喜欢的人,他看上的人,不会骗他的。 身为一条龙,澜玄对自己眼光很自信。 谢颂舟: 谢颂舟觉着他要完蛋。 栽在澜玄手里,似是注定的事。 栽得心甘情愿。 澜玄低头踌躇片刻,扯着他袖子,指了指碟子上的瓜子仁,我刚给你剥了壳。 嗯。 澜玄摊开手。 谢颂舟:这是何意? 银子。澜玄说,我要银子。 谢颂舟:要银子作甚? 买吃的回去。澜玄说完,清澈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强调,我刚刚,给你剥了壳。 谢颂舟: 原是要奖赏来了。 谢颂舟便也没追问,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放在他白嫩嫩的掌心,澜玄收了银子,把袋子塞进了怀里。 吃完了桌上的小点心,澜玄就没了兴致继续待下去,两人连那花魁的面都没见,便起身离开了。 澜玄不喜欢那个地方。 回到客栈后,他闻到谢颂舟身上的香粉味,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眉头紧皱,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历练,最终还是谢颂舟哄他,道明日重新买一件,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第二日,谢颂舟和澜玄上街去取东西时,路上总觉有人跟随,他随意往后一瞥,看见几名男子。 他没多在意,和澜玄去取了床上被褥,置办的床,是一张极为宽敞的木床,上了暗红色的漆,金色的纹路,床头镂空雕刻着双龙戏珠。 澜玄催着谢颂舟去买新衣裳,两人去了布行,谢颂舟进去换身衣裳的空隙,再出去时,便不见澜玄了。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澜玄才回来。 你去哪了?谢颂舟问。 澜玄偷偷将右手藏在身后,没去哪。 手让我瞧瞧。谢颂舟说。 -- 第318页 澜玄: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谢颂舟眯了眯眼。 见躲不过,澜玄伸出手,方才有人调戏我,我将人拖到巷子里打了。 如今澜玄也知什么是调戏了。 他手背骨节处红了些,谢颂舟摸了摸,这有何躲着我的? 澜玄心虚别开脸,谢颂舟察觉到似乎让他瞒着他的事,不止这一件。 罢了。 他也没有追问,走吧。 巢穴里的金山被澜玄当成垃圾一样的扔到一旁,挪出了空位,好放置他们的床,这个巢穴很大,从前澜玄喜欢以龙身盘旋在金山上,后来谢颂舟来了,他变成龙的次数便少了。 而如今,这里面成了他们的爱巢。 放上床,铺上被褥,床上摆放整齐了,谢颂舟还弄了几个书架,不过这里面并不适合看书,所以他也没放什么正经书。 澜玄道:以后我们便可以没日没夜的厮混了吗? 厮混不是这么用的。谢颂舟说。 澜玄重新问:以后我们便可以没日没夜的双修了吗? 谢颂舟:你想的话。 澜玄:你想吗? 你觉得,我为何要买这张床?谢颂舟直起身,自是为了和你睡觉。 床的质量再好,也是木质的,摇晃时会发出吱呀吱呀暧昧的声音。 于是,这晚之后,恶龙巢穴中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两人感情日渐升温,但在这次出去,再回来的几日后,谢颂舟感觉澜玄有一点的不对劲,具体表现在,某一天晚上,两人亲热过后,谢颂舟睡的半梦半醒间,发觉澜玄起了身。 他装作沉睡的样子,听到澜玄在他耳边小声唤了他两声,鬼鬼祟祟的模样,不像是想要叫醒他,反而像是在看他醒没醒。 谢颂舟装作没醒,听到澜玄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往洞外走去,谢颂舟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澜玄回来,也不知是要去干什么坏事。 他也起了身,放轻动作,去了洞口,但未曾在洞口看到澜玄,他走了。 谢颂舟回到了洞内。 半个时辰后,澜玄回来了。 他偷偷摸摸的上了床,从谢颂舟身后抱住他的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若只此一次也罢,但隔天晚上,澜玄又出去了,和前一晚差不多的时间。 第三日晚上,澜玄轻声在他耳边叫他名字时,他睁开了眼,伸手一揽,搂着他的腰,翻身将他压在床上,澜玄脸上显而易见的慌乱,眼眸闪烁着。 你、你还没睡吗? 没睡。谢颂舟又扔给了他一个惊天大雷,前两晚也没睡。 澜玄直接愣住了。 美人白皙的脸上霎时间充斥一团红云,慌乱了阵脚,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连续的眨了好几下眼,鸦黑睫毛如羽翼般轻颤,紧张的捏着谢颂舟的衣角,抿着嘴唇。 前两日做什么去了?谢颂舟问。 澜玄:没、没做什么。 哦?谢颂舟挑眉,没做什么,你紧张作甚? 我没、没、没、没紧张。澜玄磕磕巴巴的说。 被抓了现行,还嘴硬得不行。 谢颂舟眯了眯眸子,没紧张? 澜玄眼神飘忽。 看着我。谢颂舟扣着他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 本来歇息之后,澜玄就把洞内的烛火熄了,现在又亮了起来,澜玄习惯的和谢颂舟在醒来时一起待在有光的环境,于是便不想再像之前一样,过着有光没光都一样的日子。 也正是这点,暴露了他今晚要出去的事。 澜玄紧抿嘴唇看着谢颂舟,紧张的眼睛乱转,屈指抓住了身下的被褥,好一会儿,才听话的看着谢颂舟。 不许哭。谢颂舟说。 澜玄咬着殷红下唇:我没哭。 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谢颂舟说。 澜玄眨了眨眼,抓住谢颂舟衣襟,埋进他怀里,谢颂舟,我好困,睡觉好不好? 谢颂舟:不许撒娇。 话虽如此,谢颂舟声音里明显软了下来。 澜玄听出来了,勾着他脖子,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嘴,出卖美色,嗓音带着倦意,谢颂舟,我真的困了。 谢颂舟: 当真是,越发的想知道,他每晚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去了。 第83章 想娶你 澜玄蒙混过关, 谢颂舟也没有追究。 其实真想知道这事很容易,他硬是要追问,澜玄即便顽强抵抗, 但大抵最后还是还是会妥协告诉他, 只不过, 谢颂舟想多看看他撒娇。 让他蒙混过关一两回,也未尝不可, 尝到甜头之后, 才会越发的来用这一招数。 至于澜玄半夜出去究竟是干点什么, 那就让他自己来弄清楚好了。 总归不会是偷偷摸摸出去同别的妖幽会。 澜玄不是这种性子。 不过在被谢颂舟抓了现行后的几天, 澜玄老实了许多, 每日晚上睡了后, 没再起身弄出过什么动静, 他不干坏事, 谢颂舟也就无从查起。 -- 第319页 小傻龙有时候做事挺聪明机灵。 但这种表面老实没有持续太久。 这一晚, 入夜后, 谢颂舟刚入睡,就觉怀中人动了,从他臂弯间抽离,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没再尝试叫他的名字,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他走后, 谢颂舟睁开了眼,跟了上去。 洞口,大白鸟扑棱着翅膀,一身羽毛看着柔顺,澜玄上了他的鸟背, 大白鸟便载着澜玄走了。 在朦胧夜色中,他们身影逐渐远去,化成了一个小点。 谢颂舟双手交叠胸前,手中握剑,没有跟上去。 他回忆了一下,澜玄那几日夜出回来的状态,还有点像背着媳妇半夜出去鬼混的小郎君。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诉之于口的秘密,即便是爱侣,也可以有。 两人成日的待在一块,澜玄能做的最大坏事,或许也就是背着他出去玩玩,毕竟澜玄看起来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不过嘛,谢颂舟就想逗逗澜玄。 两个时辰过去,天都快亮了。 洞口,谢颂舟盘腿坐在角落,背贴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丝丝缕缕的凉意渗透,他腿间放着剑,指尖在剑鞘上轻点。 等待的人终于有了影。 灰蒙蒙的天际,一道白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彻夜不归的澜玄坐着大白鸟回来,大白鸟飞低,澜玄从他背上一跃到了洞口。 主上,明日你还出来吗?大白鸟讨好的问。 嗯澜玄沉吟片刻,说,再说吧。 要我说,主上何必顾忌那个凡人,弄死他还不同捏死那蚂蚁一样容易,怕他做什么大白鸟话没说完,被澜玄凉飕飕的眼神看的不敢往下说了。 澜玄一双美眸似结了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似在谢颂舟面前的单纯,流露出一两分戾气,他警告道:这些话,不许再说。 是、是属下失言。大白鸟怯怯道。 这段时日的接触,险些叫他忘了,住在这巢穴中的恶龙,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当年他们不过是和狼族起了冲突,打到了恶龙的洞口,吵醒了沉睡中的恶龙,结果两族差点被这恶龙给灭了。 这是大白鸟听族中哥哥姐姐们说的,起初他不信邪,常过来招惹澜玄,每回被打败,还依旧锲而不舍,然后他最爱的一个金铃铛就被澜玄抢了去。 后来晚上经常会来澜玄洞口盘旋,只想想办法拿回他的金铃铛,直如今他给澜玄献计,才讨得了欢心,博得坐骑一职。 恶龙的恶劣行径数都数不过来,在这里,就没有妖不服他的,主要也打不过,堪称一方霸主,没有妖敢招惹澜玄。 听说他带回来个凡人,许多妖都只以为是他的宠物。 再让我听到一次恶龙声音轻飘飘的,我就捏碎你。 大白鸟打了一个寒颤。 嘤。 走吧。澜玄挥退了大白鸟,在洞口整理了一下衣物,迈着步伐往里面走去。 洞穴内转角,谢颂舟敛了气息,倚靠在墙上,看到那道身影出现,对方没注意到他,他伸出手臂,揽住了澜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从他身后将他抱在了怀里。 似有东西从澜玄衣襟掉落了出去,在地上弹了几下。 不过这会儿两人都没在意。 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突袭,澜玄本欲下意识回击,但刚抬手就僵住了。 浅浅的温热呼吸似有若无的落在他耳后,腰间抱着他的手臂结实有力,身后贴上来的气息是熟悉的。 去哪了?谢颂舟问。 澜玄:我 他眼神飘忽,半天没能答上来,一时不知是该先担心他有没有听到他和大白鸟的话,还是他半夜偷跑出去这件事。 谢颂舟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叫澜玄越发的紧张。 说不出?谢颂舟手臂往上,扣住了他下巴,大拇指指腹抵在他细滑白皙的脸颊,将他脸上的肉都挤了起来,漂亮的小脸蛋憨态可掬。 谢颂舟下巴搭在他右肩上,偏了偏头,唇在他脸侧擦过,真叫人寒心啊,让我独守空房,自己出去潇洒玩乐 谢颂舟闻到了浅淡的酒味,但很快又消散,恍若错觉。 酒味?去喝酒了? 玩的开心吗?谢颂舟问。 澜玄的脸被掐着,控制不住的往右边偏了过去,谢颂舟的呼吸落在了他唇上,他不自在的抿了下唇,握住谢颂舟揽着他腰的手,含糊不清道:我没有玩。 他心中忐忑。 谢颂舟问:没玩? 嗯。恶龙艰难点头,我只是去帮你摘蘑菇了。 他从衣襟里掏出几个蘑菇,你看。 谢颂舟视线下落,看到他掌心里的蘑菇,说:那是我错怪你了。 半响,他松开了澜玄。 澜玄说怕谢颂舟饿了,所以给他找了很多吃的,怕谢颂舟不信,他从衣襟里掏出蘑菇和野果放进谢颂舟手里。 谢颂舟抛了抛手中野果。 这是上次被抓包,所以有了经验? 你怎么能那么想我。澜玄倒打一耙,我没有去干坏事。 -- 第320页 谢颂舟:我没说你去干坏事了。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澜玄说。 谢颂舟: 他失笑:你怎知我心里想什么? 澜玄:我就是知道。 哦?谢颂舟说,我在这等了你两个时辰。 澜玄愣住,心虚到不敢说话。 片刻后,他凑近谢颂舟,冷不冷? 凡人都畏寒,夜里凉,洞口风又大,此处都能听到风声,若是发热了,会病死的,谢颂舟本来不冷,被他一问,偏头打了个喷嚏,澜玄霎时间又紧张了起来,探谢颂舟额头,又摸摸他的手,愁眉不展,一脸严肃。 蛇族有妖懂药理,你在这等着,我去去便回。 谢颂舟拽住他手腕,往回一扯,我没事。 你说了不算。澜玄说。 谢颂舟:我的身体,我最是清楚,我说了都不算的话,那谁说了算? 澜玄:我。 谢颂舟挑了挑眉。 澜玄:你先回去躺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澜玄。谢颂舟见拦不住他,回身将他抵在墙壁上,拦住了他的去路,你都还没哄好我,就想这么跑了? 澜玄:我没跑。 他又想,要怎么哄谢颂舟呢,谢颂舟很会哄人开心,可是他不会。 于是,他便用了他最擅长的方式。 澜玄伸手攥着谢颂舟的衣襟,抬着下巴,凑上前,亲了亲谢颂舟,谢颂舟也不动,任由他亲吻着。 自两人在一起后,在这些事情上,许多时候,都是谢颂舟来引导,渐渐的,澜玄也就习惯了,当主动权回到他手里时,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做。 他笨拙的用舌尖撬开谢颂舟的唇齿,勾着他舌尖交缠。 笨拙,不熟练,但有用。 谢颂舟将他抱紧了些,澜玄闷哼一声,和他贴在了一块,两人唇分开,澜玄细细喘着气,哄道:你别生气,我会对你好的。 对我好?谢颂舟嗓音低沉又带着点沙哑,怎么对我好? 他低头咬了口澜玄下唇,是这样? 澜玄耳尖红到了脸颊,眼底像是带着勾子,无辜的看着他,勾引中都带着青涩,谢颂舟直将人抱了起来。 不说?他问。 澜玄犹豫的摇了摇头。 不听话加上撒谎,是要被罚的,澜玄哄好了谢颂舟,也哭红了眼尾,但嘴上就跟上了锁似的,怎么也不肯说去了哪,去做了什么。 谢颂舟本意从想知道答案,逐渐偏离。 澜玄觉得太累了,到后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又被弄醒。 双修乃神形兼修,世间双修古籍多为男女,而男子与男子,自有不同,合欢宗弟子那一册的书籍,澜玄偏爱其中几页,心法都背了下来。 双修到了一定境界,可心灵相通,感知彼此所感。 双修后,还需将体内灵力运转转化,澜玄时常偷懒,谢颂舟便只好帮他。 外头天亮了。 谢颂舟。澜玄趴在床上,侧头看着谢颂舟,我们什么时候结契? 这事谢颂舟虽之前就说了,但两人还没真正的结契。 你想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谢颂舟说。 澜玄认真想了想,说:一月后吧。 谢颂舟:为何? 澜玄:一月后,是我破壳日。 谢颂舟想起他那日也是被暗算的日子。 或许也可以当做他的生辰,谢颂舟说:那就一月后。 谢颂舟问他在这里面待了多久了,澜玄说不记得了,他总是在睡觉。 但他即便睡的再久,也从来不会有人管他,所以之前谢颂舟说管他,他也想让谢颂舟管。 他也经常在洞口往外看,树林里有多少颗树,他都能记得很清楚。 也不知是自己看了多久,才都将那些记了下来。 孤单吗?谢颂舟问他。 澜玄说:以前不孤单。 但是如果以后你离开了,我会的他声音渐低。 说着说着,澜玄便睡了。 会什么?会孤单吗? 谢颂舟支着脑袋侧躺着,伸手拨开他脸上墨发,掌心在他脸上贴了贴。 以后一起看吧。他轻声说。 一起去看更多有意思的景色。 澜玄睡梦中不自觉的在他掌心蹭了蹭。 . 谢颂舟不让澜玄喝酒,澜玄叛逆之心不死,越不让他做什么,他便越想背着谢颂舟做。 上次从镇上回来,他一口气买了十壶酒,这几日已经快要被喝完了。 每回他都是让小鸟载着他去了后山池子那边,那鸟酒量比他还差,舔一口就醉醺醺的了。 但是他知道很多妖物该如何对配偶好的主意,澜玄常听他说,谁和谁晚上恩爱后,没过多久,肚子里便有了,小鸟说那是爱的结晶。 澜玄在这方面犹如一张白纸,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他知道了,要求偶,也可以在谢颂舟面前展现他的魅力,便也就是他最好的一面。 -- 第321页 于是,他便愈发的爱干净,容不得沾染一点灰尘污渍,他的魅力,就是他漂亮。 他知道谢颂舟很喜欢他的皮囊,但谢颂舟有时会弄脏他,说他脏了也好看。 澜玄即便被谢颂舟抓包了两回,还是不知悔改,不过是比之前更小心了些,他没喝太多,每次喝到差不多了,就放下酒杯,散了身上酒味才回去。 一个以为对方不知,一个当做不知。 直到五日后的这晚,澜玄贪杯喝多了,一下喝了两壶酒下肚。 洞口阵阵风吹来,巢穴里都能听见砰砰砰的声音,谢颂舟出来查看,就见巨型大鸟翅膀往洞里扇着风,见到他出来,才停了下来。 他身上的羽毛有些乱糟糟的,不复平日规整柔顺,看着有些凄惨。 臭凡人。他喊道,快跟我走。 谢颂舟挑眉:我为何要跟你走? 你不跟我走我就、我就 澜玄呢?谢颂舟打断他的威胁。 他疯啦! 澜玄不是疯了,是醉了。 澜玄每次喝醉,都是不受控制的,这次比前两次弄出来的动静都要大,整座山头都快被夷为平地了。 金灿灿的龙尾所到之处,树木成片倒下,山中未开灵智的野物被这动静惊得四处逃窜,谢颂舟坐在大鸟身上,低头看去,俨然看到一副逃难似的场景。 大鸟把他带到地方,就不敢过去了,心疼自己刚才掉了大片的羽毛,于他们来说,自己的羽毛就是最漂亮的东西了,掉一根都要心疼老半天。 谢颂舟御剑飞行,到了地儿,看见金龙放肆的搞着破坏,他似乎看到了空中的他,搞破坏的尾巴停了一下,金色竖瞳看了他半响,喷洒出鼻息,尾巴朝谢颂舟而来。 谢颂舟左躲右闪,没能彻底避开,被他尾巴缠住了腰,将他直包裹了半身,束缚了手脚。 谢颂舟也没真想和他打,未曾多做挣扎,被尾巴送到了他眼前。 金色竖瞳直勾勾的盯着他,随后探头过来,在他脸上蹭了蹭,头顶龙角顶了他好几下。 澜玄谢颂舟往后仰着下巴,莫名有种被非礼的诡异错觉。 他挣扎着手伸了出来,推搡间摸到了他龙角。 澜玄眸光微闪,噗通一下变回了人,抱着谢颂舟在地上滚了几圈。 谢颂舟。澜玄趴在谢颂舟身上,嗓音里的软比平时更为突出,一遍遍的唤着谢颂舟的名字。 他说话吐字不清晰,有点黏糊的感觉。 谢颂舟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上次我和你说什么了? 澜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说了,再喝醉,就把你弄到醒。谢颂舟掐着他下巴说。 澜玄偏了偏头,谢颂舟,我难受。 谢颂舟:哪儿难受? 澜玄想了想,说:肚子胀。 这儿? 嗯。澜玄点点头。 难受,所以搞了这么隆重的破坏? 谢颂舟御剑准备带他先回去,澜玄伸手要抱,谢颂舟把他从地上拉起,揽入怀里,澜玄安分下来。 谢颂舟顺手捞过刚从澜玄身上掉下来的酒壶,里面还剩半壶酒,谢颂舟打算明日和澜玄好好算算这账。他御剑带他回去,到了洞穴,澜玄闭着眼看上去已经睡了,谢颂舟把他放在床上,替他揉了揉胃,澜玄舒服得哼唧了两声。 本想折腾他,现在又觉算了。 谢颂舟。 夜半,澜玄推了推躺在身侧的谢颂舟,谢颂舟从睡梦中醒来。 澜玄又推了推他的手臂,谢颂舟。 怎么了?谢颂舟坐起身。 我要生蛋了。澜玄说。 谢颂舟:? 你他觉出不对,看着澜玄异常发亮兴奋的眸子,凑近澜玄,在他唇边轻嗅,闻到了淡淡酒味,你又喝酒了? 他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酒壶,头疼扶额,好笑的看着他,还知道消灭罪证。 澜玄眸中氤氲着水雾,脸颊酡红,谢颂舟,谢颂舟,生蛋。 生蛋?你怎么生?谢颂舟说,生一个给我看看。 也不知澜玄为何执着于生蛋。 澜玄愣愣的看着他,忽而一脸委屈,我不会生,你教教我。 谢颂舟: 他一扯澜玄,让他弯下了腰,仰头抵住了他嘴唇,轻触一下,分开,我教你,你可要好好学。 澜玄点点头。 谢颂舟不会教一条不能生蛋的龙生蛋,但他能把生蛋之前的过程仔仔细细的教给他。 天亮了。 澜玄酒也醒了。 墨发落在他脸颊,他眼前朦朦胧胧是谢颂舟的身影,黑发从脸侧扫过时,有些痒,如羽毛轻飘飘划过。 澜玄嗓子干涩,从醉到醒这个过程,他已然回想起了自己醉了时说过什么,包括那第一次醉时说过的话。 谢颂舟俯身,在他耳边问:知道怎么生了吗? 澜玄攥紧了床单,喘着气,道:谢颂舟,我好渴 -- 第322页 谢颂舟便吻着他,舔舐过他唇角,湿润了他嘴唇。 澜玄唔了声就再也说不出旁的。 下次还喝。 结契很简单,除却繁杂的琐碎事,最重要的,便是双方自愿交换心头血,仪式结束,便契成。 二人结契时,澜玄一张小脸紧绷,严肃着屏气凝神,直到契成,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紧张作甚?谢颂舟抹了把他脸上的汗。 万一不成怎么办?澜玄说,你是人,我不是 一次不成那便两次,总会成的。谢颂舟说,人们有一句话,皇天不负有心人。 澜玄便抿唇笑了。 往后你再偷偷在哪喝酒谢颂舟慢悠悠道,我便能抓着你了。 澜玄: 澜玄:谢颂舟 通常澜玄叫他名字时,无意识的会带着点软软的口吻,很好听,而他自己不自知。 我想喝。他商量的语气说,就喝一点点,好不好? 待听的差不多了,谢颂舟才开口笑道:没不让你喝,只是不让你在外边喝。 澜玄: 小呆子全然不知自己喝醉了有多撩人,面上白皙皮肤弥漫上绯红,看似欲拒还迎,实则坦诚又大胆,求欢亦是,即便害羞,也只是红了脸,眼神躲闪,却不会拒绝,让他做什么都照着做。 令人为之神魂颠倒。 事后谢颂舟经常会给澜玄讲他从前去过的地方,以及地方习俗,有些他最开始也给澜玄讲过,澜玄那时便有些感兴趣,而现在更甚。 他说他想去,谢颂舟便带他去。 两人去过不少地方,感情磨合的很好,十分的恒温,持久不散。 偶也会有吃醋小吵的时候,有一次,谢颂舟在外随手救了一个蛇妖,蛇妖道要报恩,澜玄把蛇赶走,回头便恶狠狠的揪着谢颂舟的衣领,问他为什么沾花惹草。 直把谢颂舟衣服给扯碎了。 这拈酸吃醋得谢颂舟很无奈,澜玄不喜欢别人惦记上谢颂舟,谢颂舟也不喜欢有人惦记澜玄。 不同于澜玄的粗暴,谢颂舟的手段往往温和而有用,笑眯眯的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驱赶。 澜玄依旧有着收集亮晶晶东西的喜好。 在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三年,谢颂舟听说拍卖行有一个漂亮的珠子,便想带着澜玄去看看,到了地方,两人进了拍卖行,在一间雅间候着。 从二楼雅间可以窥见一楼的来客,澜玄掀开帘子往下看着,听到楼下的人在讨论着修仙界的八卦,他听的津津有味。 八卦中包含着所谓青山峰于合欢宗的爱恨情仇,宗门有望突破的弟子,修仙天才,有人说到程文连,那里安静了片刻。 谁人不知一年前发生的那事,屠龙门在修真界地位一落千丈,更甚听闻他们灵脉都是偷来的。 可别说了,程长老陨落,掌门修为受损,大弟子程文连也啧啧,不过几月,便天翻地覆,降龙是假,卑鄙是真。 众人叹几声,便转移了话题。 澜玄放下了帘子。 凡人冬至要吃饺子。他对坐在对面的谢颂舟说。 谢颂舟:嗯。 要吃饺子。澜玄加重了声音暗示。 谢颂舟勾了勾唇:你是想吃饺子,还是想我给你包啊? 都要。澜玄说。 太贪心。 我可以贪心点吗?澜玄问。 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满足他。 谢颂舟轻笑:当然可以。 再贪心一点都行。 底下拍卖行开始了,前面拍卖一些丹药法器,直至最后,那鲛珠被带上来,那鲛珠整颗散发着蔚蓝色的光芒,熠熠生辉,澜玄看到那珠子时,才感兴趣了些。 此乃传说中东海鲛人眼泪上头那人介绍着。 澜玄托腮看了两眼。 喜欢吗?谢颂舟问。 澜玄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谢颂舟笑了笑。 喊价开始时,陆续有人叫价,待后头没多少声音了,谢颂舟才加价,二十万上品灵石。 底下一时无声,鲛珠虽漂亮,但值不值这个价还另说。 简而言之,便是漂亮,但用处不大。 鲛珠最终被谢颂舟以二十万的灵石拿下,拍卖会散场后,他拿了鲛珠,和澜玄一同出去,并未立马将鲛珠送给澜玄。 外面下了雪,地面铺着薄薄一层的白色雪花,雪地上留着脚印,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拍卖行走出。 我想看看。澜玄扯了扯他袖子。 谢颂舟拿出木盒子,放在他掌心,看了要还我。 不是送给他的吗? 澜玄接过木盒,握紧,指尖泛白,漂亮的小脸蛋藏不住太多的情绪,他打开盒子,里面的鲛珠静静放置,表面光滑,犹如琉璃,细看最中间的位置,似有雾气缭绕,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近距离看,越是觉着好看。 澜玄眼底赤裸裸的写着想要二字。 -- 第323页 谢颂舟装作看不见,让他看了好一会儿,朝他伸出手,该还我了。 澜玄依依不舍的将木盒放在他掌心,我想再看看,好不好? 好。 谢颂舟笑吟吟的瞧着他这幅模样,想要? 想。澜玄乖乖道,我拿别的和你换。 不要别的。谢颂舟拿回木盒子时,大拇指指腹在他虎口处摩挲了两下,你很聪明,知道我要什么,是吗? 澜玄咬着下唇,红了耳根,总觉得下一刻,龙角便要从额头露出来了。 回去途中,两人在街道上遇到了迎亲队伍,吹锣打鼓,八抬花轿,好生热闹,新郎官骑着马走在前头,风光无限,面带喜色,街道上行人驻足,欢欢喜喜的议论着。 仆人往一旁撒着喜糖,孩童上前伸手接着。 澜玄好奇的看着这一画面,这便是成亲吗? 喜欢?谢颂舟问, 澜玄只是纯粹好奇罢了,看完他们走了这一段路,人群都看热闹去了,这条街很冷清,澜玄拉着谢颂舟衣摆,说要吃饺子,谢颂舟问他要吃什么馅的,澜玄简单粗暴的说肉。 谢颂舟捏捏他的小脸蛋,你胖了。 澜玄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的低头看自己,捏捏自己的腰,这紧张的模样惹得谢颂舟禁不住偏头笑出声,澜玄又知道自己被他捉弄了。 你骗我。他控诉道。 谢颂舟: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澜玄抿唇不语。 谢颂舟:胖了我也喜欢,你要多吃点。 澜玄:我吃很多了。 澜玄。 嗯? 想娶你。 澜玄: 谢颂舟转身往前走了,澜玄眨了眨眼,愣了好一会儿,从他身后追上去,你方才说什么? 谢颂舟放慢脚步,等他与他并肩,侧头眼含笑意的看着他,眸中神色情意绵绵,说出口的话,也异常的温柔,我说,想娶你。 澜玄踮起脚,凑近他,亲了他一下,垂眸睫毛轻颤。 谢颂舟: 澜玄退后时,他揽住了他的腰,吻了回去。 . 回到客栈后,谢颂舟借了厨房,撸起袖子给澜玄包饺子,炖肉揉面粉前期准备工作不算繁杂,澜玄在一旁看着,蠢蠢欲动,趁谢颂舟不注意,洗净手,对着面团下了手。 谢颂舟拿了葱回来,就看到了厨房留下的满地狼藉。 面粉掉了一小半在地上,罪魁祸首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鼻尖脸颊上还沾了几道面粉印子。 澜玄抬起手,给他看手中包的圆鼓鼓的饺子,没心没肺的扬起笑,谢颂舟,我给你包的。 谢颂舟看了眼一旁乱糟糟的局面,扬唇勾笑:嗯,真棒。 两人包着饺子时,谢颂舟听到了系统067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 【我要走了。】系统心情颇为复杂。 谢颂舟:【是吗?我还以为你会监管我一辈子。】 【你想得美。】系统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熟练的送出祝福词,【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再见。】 真难得,系统也会有说话好听的时候。 谢颂舟:【再见,有机会的话,请你吃饺子。】 系统:【】 那大概是没机会了。 吃完饺子,澜玄还惦记着那颗漂亮的鲛珠,入了夜,便爬上谢颂舟的床,在他身上找着鲛珠。 做甚?谢颂舟擒住这半夜来袭的小贼,将他压在身下。 小贼示弱,湿润的眸子看着他。 你这小妖,半夜偷袭谢颂舟话没说完,被澜玄打断。 澜玄:我不是小妖。 不是小妖? 大妖。澜玄强调,是大妖。 谢颂舟闷笑一声,抬起他下巴,你这大妖,有何用心啊?半夜来采阳补阴? 我不是。澜玄道,他才不是需要采阳补阴的妖。 不是?谢颂舟视线落在他殷红唇上,低头吻了上去,是吗?那为何我感觉被你采了呢? 澜玄没有狡辩的机会,爬上床干了点该爬床的事。 龙角无法自控的冒了出来,这通常只有幼龙,才会控制不住,除此之外,便是极其愉悦放松的时候。 忽而,他觉一凉,谢颂舟不知何时将鲛珠穿成了项链,在他失神间,为他戴了上去,漂亮的鲛珠滚来滚去,落在了凹陷的锁骨处。 澜玄摸着鲛珠,这这个 给你的。谢颂舟说,定情信物。 谢颂舟 嗯?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 你有多喜欢我?谢颂舟问他。 澜玄埋在他肩头,想了想,说:比喜欢漂亮的宝石还喜欢你。 -- 第324页 这不算准确,可是以澜玄的角度来说,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类比了。 这样吗谢颂舟用以类似的话,道:你是我的无价之宝,无可替代。 是唯一的,是特殊的,最为珍贵的,也是偏爱与例外。 这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便是谢颂舟,也有几分羞赧来,说不出口,太过肉麻,也太不像他。 心里装下另一个人后,他似乎就一直在改变,不过这种感觉,还不赖。 澜玄不再是睡很久很久都没有人管的龙,谢颂舟也有了牵挂。 第84章 楼上 【编号0181系统载入世界中加载完毕, 成功着陆。】 【身份基础信息加载中】 【姓名:贺裕 /性别:男/年龄:8岁】 出租屋破旧的墙皮发黄,狭窄的房间,木板床上躺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身上盖着薄被,房间狭小,但是很整洁, 书桌上的书整齐的摞着, 书包挂在凳子的靠背上,上面有些缝补的痕迹。 好热 贺裕朦胧的睁开眼,浑身发烫无力,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抬起小手搭在眼睛上揉了揉,蓄力从床上起了身。 他在发烧。 贺裕张了张嘴, 嗓子发不出声音来。 【客厅桌子的抽屉里面有退烧药。】系统067为他导航。 贺裕撑着床板,在床边找到一双黄色的拖鞋,他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脚, 动了动, 把脚塞进了拖鞋里,拖鞋有些大了。 他犹如偷穿大人拖鞋的小孩, 身体无力, 磕磕绊绊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客厅亦是狭窄, 贺裕找到桌子,打开抽屉,拿出退烧药, 又去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他等了一两分钟。 【没有用。】贺裕说,他还是在发烧。 系统道:【退烧药是需要时间才能发挥作用的,不是一键清除。】 贺裕皱了皱眉:【做人真麻烦。】 系统觉醒自我意识后, 上层发了指令,让他们填一个表格,询问他们想不想成为人,0181填表格时没细看,随便填了,交上去后,他的表格申请通过,成了排队当人的系统之一,任务程序无法撤回。 系统067接管的历任系统中,贺裕是头一个不想做人的。 【任务结束后,你还有一次决定去留的机会。】系统安慰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现在是一个人,要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这四个字,贺裕听系统说过很多次了。 这个世界是一个青春校园故事。 故事主角黎风然,因单亲,加上母亲的高调,自小受到各中各样的伤害与旁人的恶意揣测,变得不合群,又阴郁,不过有一副好样貌,生的唇红齿白,在青春期,也曾有女生想要给他表白,但他过于冷漠,旁人知难而退。 直到高中时期,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黎风然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本有密码锁,一般不会有别人翻动,所以他将女生写进了日记本,女生笑起来很漂亮,很干净,很单纯。 青春时期的感情就犹如还未发芽的中子,美好纯粹,朦朦胧胧,青涩又简单,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便懵懵懂懂的心动发芽了。 他和女生逐渐走得近了,两人回家路上有一小段路顺路,他们不约而同的,彼此隔着一小段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回家。 每天每天都这样。 然后突然的某一天,黎风然的日记被人发现了,那是隔壁体校的一个小混混,说是在放学路上捡到了黎风然的日记本,对方将他的日记大声的在黎风然的同学面前念出来,嘲笑他,讽刺他。 他和那个女生都被老师叫去了谈话,而在那一次以后,两人再也没了交集,甚至是连不小心碰着胳膊,女生都会小心的躲开他。 还未成长的嫩芽就这么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转折在某个雨夜,那天黎风然为母亲出去买东西,他买了东西,提着准备回家时,在一个小巷子里听到了呼救声,黎风然跑过去,看到女生被那几个小混混为难。 他上前想帮忙,但那些人人多,他挨了几拳,被讽刺凭他这样也想英雄救美,他让女生先跑,他拦着这些人。 女生跑了,小混混们也彻底被他惹怒,下手重了,黎风然恍惚间,不知道自己拿到了什么东西,直接甩了过去。 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响起,酱油浇了其中一个小混混一头,对方踉跄几步,往他身上招呼得更狠了。 黎风然倒在污水满地的水坑里,差点被这些人揍死,满身伤痛的爬起来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他母亲突发急病倒在地上,送往医院,但还是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他的母亲去世了。 那是他自小相依为命的人,他没有亲人,只有母亲,而这唯一属于他的,也失去了。 这与他而言,打击是巨大的。 他隔了好些天才去学校,也得知了女生那天没有报警,她和他道歉,说她害怕,怕被别人知道她差点被人也怕别人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不检点。 黎风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件事之后就变了,那些小混混没有放过他,他从一个优等生,变成了和那些混混差不多的人,到处打架惹是生非。 -- 第325页 他时常想,那天如果他早点回家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将母亲的死揽在了自己身上,提不起劲儿做别的,看着和他一样年纪的同学,却总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活的像一个垃圾,一个没有去处的垃圾。 他在他的世界里,固步自封,画地为牢,和那些酒肉朋友称兄道弟。 在某次和人出去打架时,有人捅了人,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手里拿着那把刀,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是和他有过节的小混混。 刀不是他的,人也不是他捅的。 警察查了事情原委,黎风然在警察局待了整整两周,才被放了出去,真凶抓到了,可他也摘不干净。 正是这件事,让黎风然醒悟过来,过去那三个月,如大梦一场,想要抽身,但抽不干净,黎风然性子逐渐变得狠厉、尖锐。 他读书时,成绩优异,决心回到学校,但比从前更为艰难,他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累都受过,出了社会,混出自己一片天地,骨子里却是心狠手辣。 他始终活在黑暗里,若要说心头有过片一净土,大抵便是他喜欢过的女生,后来他们不经意的在一家餐厅碰到过,都到了各自成家的年纪,女生给他发了结婚请帖,故事便结束在他拿到请帖后,转头漫不经心笑着将请帖扔进了垃圾桶,也似是将从前的黎风然,抛弃在了过往的时空中。 贺裕的任务,是阻止主角黑化,完成之后,他想要回去做他的系统,自然也是没有问题,只是 【为什么我才八岁?】贺裕问系统,剧情开端在黎风然十六七岁才是。 系统:【时间流逝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来的比较准时,这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这点系统很满意,不像他曾经接待过的一个迟到的系统,没点时间准则。 砰砰砰 客厅房门被敲的震动,贺裕由于发烧,脸颊通红,他转头往门口看去,嗓子嘶哑的发不出声,有气无力,谁? 外面的人自然听不到。 贺裕,贺裕,你在家吗!?一道稚嫩的童音在外面喊着,这个年纪,听不出是男是女。 贺裕吐出一口气,想着不出声,等会应该就不会敲了。 系统说他这具身体发高烧,人没了。 他的父母很忙,母亲经营着一家小吃店,父亲偶尔过去帮帮忙,家庭关系和谐,只是太忙,没什么时间管孩子,在店里没那么忙的时候,他的母亲才会把他带到店里。 敲门声还在响着。 贺裕,贺裕,你在不在啊!外面的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门,仿佛不敲开门就不罢休。 你个小逼崽子要死啊!有人嫌吵,朝这边吼了声。 外面的声音停了。 就在贺裕以为外面的人放弃了的时候,敲门声又小声的响起来了,小声从门缝里叫着贺裕贺裕。 贺裕本来头就有些疼,被这么一吵,更疼了,他走过去拉开了门。 和他差不多个头的小孩穿着背带裤,皮肤黝黑,眼睛有点小,身材有点胖,头发往两边梳着,他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开门啊,刚才我差点就被那个老巫婆打了。 睡着了。贺裕说。 你的脸好红。他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快点来。 干嘛? 看动画片!对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往外跑。 贺裕发烧了没什么劲,他又手劲大,贺裕被拽了一个趔趄,只能跟着他往外跑去。 贺裕问系统:【他谁?】 系统:【廖圆圆,你最要好的朋友,很喜欢听你吹牛。】 贺裕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他把眼前这人和名字对上号,是挺圆的。 夏天下午一两点,是最为炎热的时间段,刺眼的太阳高挂,小卖部前,冰箱上面盖着湿毛巾,大爷躺在躺椅上,方方正正小盒子的电视机播放着动画片,旁边几个小孩坐着小板凳看着电视。 外面小型货车开过,小孩的注意力一瞬被转移,一个个跑出去看热闹,唯有一个没有动,依旧坐在小板凳上,仰着下巴看着电视。 这小孩就是贺裕。 贺裕看着电视机上的黑猫,昏昏欲睡。 他摸了摸兜,摸到了一个硬币,贺裕看向一旁的大爷,起身往小卖部门口,展开手心,露出硬币,要一根冰棍。 自己挑吧。大爷说,那边五毛的,这边一块的。 小卖部门口遮阳棚下,冰箱里的冰棍中类繁多,贺裕打开后,挑了根绿豆冰棍,一旁凑上来一个人,是廖圆圆。 等下能不能给我吃一口呀?我妈今天没给我钱,明天我请你吃冰棍。廖圆圆说。 贺裕看了他一眼,问大爷这冰棍多少钱,大爷说五毛,他就又拿了一根,递给了廖圆圆,廖圆圆一拍他肩膀,笑嘻嘻的说好兄弟。 两人站在凉棚阴影下,不远处的货车旁,长得好看的女人涂着大红指甲,穿着一身与这个破旧小区格格不入的漂亮裙子,让人帮忙把货车上的东西搬上楼。 女人脚边,站着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小孩。 -- 第326页 小孩一张脸白净,唇线绷直,眸子灵动,警惕又胆怯的看着这边看热闹的小孩,犹如警觉的小动物,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受惊。 他是谁?贺裕问。 那个小孩看起来比这一片的小孩都要漂亮,干净,贺裕耳朵被吵了一下午,难得看到一个顺眼点的小孩。 新搬来的,廖圆圆煞有其事的说,我妈说那女的不是什么正经人,没有老公就生孩子了,不正经。 贺裕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不正经是什么意思吗? 廖圆圆愣了愣,挠头道:不知道啊。 不知道的词别乱用。贺裕说。 廖圆圆撇了撇嘴:我妈就这么说的。 贺裕没有再说什么,看着那边的女人和小孩,越看,越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拿冰棍贴在额头,凉了一会儿,感觉到冰棍有些融化了,绿色的塑料袋上渗出了水珠,把他额头也弄的有些湿漉漉的。 他拆开了冰棍,一口咬下冰棍,嚼碎,腮帮子一鼓一鼓,那边货车旁的女人和小孩上楼了。 这是贺裕第一次见到他们。 一群小孩看完电视,贺裕在这群小孩嘴里打探消息,把这一圈的关系圈都弄明白了。 傍晚,筒子楼一扇扇窗户传出饭菜香,每一层的走廊里,过一小会儿便有人探头出来叫自家小孩回去吃饭。 孩子群一个个的走了,最后只剩下了贺裕没人喊。 这场景属实凄凉。 楼道的灯坏了,一直没人修,到这个时间点,楼道有些昏暗,贺裕往楼梯走过去时,听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一个身影不受控制的往他扑来,宛若一个发射的小炮弹一样把他扑倒。 两人滚做一团,贺裕摔的有些头晕想吐,他躺在水泥地上,身上的小孩手忙脚乱的起身,怯怯的小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 小孩是今天下午刚来的那个小孩,害怕得说话嗓音都在颤抖。 结巴? 贺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关系。 手肘有些疼,贺裕看了眼,磨破皮了,伤口沾了灰尘,有些难看。 我对面小孩捏紧手中的钱,抿着嘴看着他。 贺裕放下手:要买东西? 小孩点点头,低头小声说:买、买烟 那边。贺裕指了指小卖部。 指了路,贺裕从他身旁走过,上了楼。 脚步声逐渐消失。 黎风然站在原地,紧张之后大脑放空,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 他以为对方会骂他,也可能会揍他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不小心的闯祸,以前经常惹得别的小孩欺负他,今天一来,下楼梯的时候左脚绊倒右脚,一路往下跑,结果就是又撞到了人。 他本来都做好了被找麻烦的准备,而对方就这么放过他了。 贺裕没兴趣找小孩麻烦,他上楼后,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伤口,随便处理了一下,半个小时后,家里有了动静。 开锁声响起,门还没打开,贺裕已然听见了门外的说话声,夹杂着笑声,气氛很不错,房门打开,长相端正的男人和看着温柔的女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女人看到贺裕,一眼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贺裕面前蹲下,看他手上的伤。 怎么了这是? 贺裕一时不太习惯,僵了僵,想躲又没躲,半天憋出一句摔了。 这两人便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女人说着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摔了就摔了。男人弯腰摸了摸贺裕的脑袋,笑道,男孩子嘛。 贺裕: 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女人似埋怨的拍了男人一下,转头去拿碘酒给他手臂伤口处上药,翻找药时,女人看到退烧药被打开了,转头又看出了贺裕脸色不太对,摸了摸他额头,惊慌失措。 怎么发烧了?哪儿不舒服?女人关切的问。 贺裕脑袋嗡嗡疼。 吵,但是好像不烦。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他的母亲说要带着他去小区诊所瞧瞧,贺裕小小抗议了一下,说他吃药了,但他母亲并没有把他带到抗议放在眼里。 贺裕在小诊所吊了水,他父亲来给他们送了饭,吊水的时间很慢,贺裕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这间屋子一共有两间房间,一间主卧,夫妻俩睡,还有一间就是贺裕睡的小房间,贺裕再看这间屋子时,似乎细节里都能感受到温情。 半夜里,贺裕半梦半醒间,听到楼上乒乒乓乓的响着,他看了眼天花板,掀着被子盖过了头顶。 贺裕的烧在一晚之后就消下去了,发烧过后康复的身体精神多了。 现在正值暑假,贺裕不用上学,但需要写暑假作业,他会想到这一点,还是因为今天廖圆圆拿着作业过来,想要抄他的暑假作业,得知他也没有写,愁眉苦脸的打算跟着他一起写。 贺裕拿着笔刷刷的写过去,廖圆圆怀疑他是乱写的,还问: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 第327页 不会发现。贺裕说。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啊?廖圆圆问。 贺裕:没有。 你今天的话好少。廖圆圆说。 贺裕:是你的话太多了。 廖圆圆说是写作业,作业拿过来半天了,也没怎么动笔,不是这里痒,就是那儿难受,他东拉西扯的和贺裕说着话,感觉贺裕今天话特别少,说着说着,他又说到昨天搬来的那户人家身上去了。 他说他看到那个小孩了,在窗户口被他妈妈按着打,还默不作声的。 好像就在你家楼上太可怜了。廖圆圆说,我妈妈都没有那么打过我。 贺裕: 昨夜的动静似乎有了解释,贺裕停下笔,看了眼天花板。 初步印象,家暴和结巴。 除了昨晚的动静后,后面几天里,贺裕都没再听楼上有过什么大动静。 小孩的生活很简单,学习以外就是玩,并没有太多需要去额外承担的压力。 贺裕每天写写作业,再和廖圆圆出去鬼混一圈,回来晚上就吃饭睡觉,他没再见过楼上的漂亮女人和那个白净的孩子,直到四五天之后。 晚上七八点钟,他的父母回了家,温柔的女人在厨房忙着,饭菜香传出来,八点半,两碗家常菜端上了桌,一份大白菜,一份豆腐里面还有点肉沫。 吃饭了。女人喊了声。 贺裕放下写作业的笔,他爸关了电视,三人坐在客厅的那张小餐桌边上,他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贺母和贺父聊着今天的一些琐碎的事。 家里水龙头坏了,总是在滴水,贺母让贺父修修,两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楼上搬来的新住户。 今天多亏她了,要不我钱包都被偷了。贺母说。 贺父: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等会我下楼去买点吃的吧。贺母道,她家里好像还有个小孩,和咱们小裕差不多大,她一个人带孩子,挺不容易。 贺裕从他父母嘴里,差不多明白了事情原委,贺母今天差点被贼偷钱,恰好被楼上的女人看见,提醒了一下。 吃了饭,贺裕回了他的小房间,把桌上的书收拾干净,随手拿过一本故事书,这是廖圆圆借给他的,他用来打发时间。 看了没多久,房门被贺母从外面打开了。 小裕。贺母柔声喊道。 贺裕放下书,转过头,贺母进了门,在看书呢。 贺裕:嗯。 贺母觉得这两天孩子总有点沉默,但问他和小朋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矛盾,他也不肯说。 等会和妈妈上去一下好不好?贺母问。 贺裕:去做什么? 给邻居家里送点吃的。贺母说,他家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你见过了吗? 贺裕点了下头。 等会见着他,和他打个招呼好不好?贺母说,送完东西,妈妈带你去买好吃的。 贺裕顿了一下,点头:好。 楼道黑漆漆的,感应灯不太灵敏,忽闪忽闪,楼梯扶手有些晃,墙壁上留下不知道哪家小孩拿蜡笔画出来的涂鸦,仿佛在拍具有年代感的恐怖片。 脚步声一道轻一道重的交叠着,在安静的楼道回响。 贺裕跟在贺母身后,最终停在了五楼的一扇门前。 贺母抬手敲门,没一会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探头,露出半张脸,从门缝中看向他们。 你好。贺母一见这精致漂亮的小孩,就觉得心里头喜欢,蹲下笑吟吟的和他打招呼,你妈妈在家吗? 门后的小孩看了看贺母,又看了眼一旁的贺裕,贺母察觉到他的视线,拉过贺裕,一只手搭在贺裕的肩头拍了拍,打个招呼。 贺裕看着他:你好,我是贺裕,住你家楼下。 黎风然往门后躲了躲,片刻后,才讷讷的说了声你好。 小孩之间相处有时远比大人和小孩相处容易得多,贺裕得到贺母示意,问他他家有没有别人在家,黎风然点了点头。 要、要等会。他说,妈妈在接电话。 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贺裕说。 贺母:? 她面上茫然,她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警惕意识了? 黎风然小声的嗯了声,你们等会 他说着就要关门了,门又被贺裕小小的手抵住了。 我叫贺裕,你叫什么?贺裕问,眼神无端有点冷冷的戾气在其中,有些唬人。 黎风然不敢不说:黎、黎风然 黎风然。 果然是他。 美丽动人的女人独身带着孩子来到破旧的筒子楼,难免遭受非议,和小说剧情中主角的经历分外相似,这几天来,贺裕已经有所察觉,不过是想亲自的验证一番。 小裕。贺母以为贺裕这是在欺负人,把贺裕往后面拉了拉,别吓着人家。 -- 第328页 哦。贺裕应了声,看向黎风然,我们现在认识了,不算陌生人了,开门吧。 贺母: 黎风然: 在他犹豫开门还是不开门的时候,他身后传开了他妈妈的声音。 谁来了? 门彻底打开了。 女人一张美艳的脸上化着精致妆容,常被这儿傍晚聚在一起说闲话的人说是妖精,她黑色长发披在肩头,手中夹着一根香烟,倚靠在门边,看到外面一大一小的两人。 女人缓缓吐出烟圈,语气不咸不淡,有事么? 贺母:你好,我就住在你家楼下那个,今天上午的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真的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女人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还有事吗? 啊哦!这个,我在楼下买了点吃的来拜访,希望你没觉得打扰 谢谢。女人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送礼不用了。 女人气场太强,贺母招架不住,她说不用,她都没敢继续送。 贺裕看见他妈无措的模样,视线下滑,把他妈手里提着的东西扯了扯,贺母低下头,看向自家儿子。 姐姐,收下吧。一旁贺裕面无表情,把袋子从他妈手里往前递了递。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女人笑了声,姐姐? 贺裕:我妈特意给你们买的,不甜不要钱。 袋子里装的是西瓜,还有一些小水果,贺裕直接照搬了老板的宣传语,不甜不要钱。 女人收了贺母手中的那个西瓜,道了声谢,让他们进了门。 她去厨房切西瓜了。 客厅整理得很整齐,几乎没有什么杂物,干净得过了头,贺裕坐在桌边凳子上,一旁的黎风然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等他看过去时,黎风然又垂下眼帘避开了视线。 贺裕想了想,问他:你哪个学校的? 问话的口吻特社会,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放学别走的狠话。 第85章 打架 黎风然捏着手指, 细白的指关节被捏的发红,还、还没 还没上学?贺裕一本正经的闲聊着,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黎风然抿着嘴没说话。 我在长煦小学。贺裕抬手比了个耶, 马上要二年级了 【几班?】他问系统。 系统:【二班。】 二年级二班。贺裕说,你可以算了。 他本想说你可以找我玩,但仔细想想, 好像他和小朋友也不太能玩到一块。 贺母笑着看着两人聊着,也不插入他们, 只在一旁听着。 吃西瓜吧。女人这时从厨房里出来了, 把西瓜放在桌上, 一片片的西瓜散开。 夏日西瓜是解暑必备,贺母买的西瓜很漂亮, 里面红到底了,黑色的籽儿不多, 贺裕和黎风然说了几句话, 也有些口渴了,他道了声谢, 拿过一片西瓜。 黎风然看了他一眼, 也伸手去拿了一块西瓜,两人坐着啃西瓜。 西瓜清凉的汁水在嘴里弥漫开, 甜滋滋的, 晚间闷热都驱散了几分,贺裕和贺母没有多待,吃了两片西瓜, 就准备走了。 贺母:我们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嗯。女人也不留他们,慢走。 贺裕对黎风然招了招手:再见。 黎风然侧了侧头, 白净的小脸有种弱不禁风之感,一双沉沉的黑眸似乎有了点情绪波动。 女人坐在一旁,支着脑袋,黑发从脸侧滑落,她看了眼贺裕,又看了眼黎风然,眼底谈不上有什么情绪,说再见。 黎风然抿了下唇,小声又快速的道了声再见。 回去的路上,贺母问贺裕,喜不喜欢那小孩,贺裕说还行,贺母笑了笑,这几天贺裕还是第一回 主动的去跟另一个小孩这么频繁的交流。 黎风然那白白净净的脸蛋,精致的五官,还有安安静静得叫人心疼的性子,都让贺母母爱泛滥。 到了临睡前,房间里关了灯,贺裕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在了身上,回想起楼上的那对母子,现在的黎风然,和剧情里的黎风然,不一样。 看起来安静乖巧,还有点小结巴。 小结巴 贺裕睡了过去。 隔天上午十点,闷热的天气持续中,贺裕的暑假作业再写一天就差不多写完了,他趴在桌上,眼帘往下耷拉着,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贺裕 贺裕! 贺裕睁开眼,拉开窗户,趴在窗台往下看,廖圆圆站在楼下,挥了挥双手,出来玩! 不去。贺裕说,热。 廖圆圆:我请你吃冰棍。 贺裕:不要。 你在干嘛呀?廖圆圆问,我上来找你! 贺裕还记得上次,廖圆圆在他这里写作业,后续就是廖圆圆趴桌上睡着了,口水还流到了他的作业本上,一想到这儿,贺裕脑袋就隐隐作痛。 -- 第329页 等着,我下了。 好哦,我等你! 楼上,贺裕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的黎风然,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汗水,眼睛圆溜溜的,清澈瞳孔眸色偏深,精致又漂亮,他细白的小手捧着一盒三色雪糕,不知道站了多久。 门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犹如受惊的兔子。 刚才贺裕和廖圆圆对吼声音不小。他应该也听到了,也许就是在门口等着他开门。 怎么了?他问。 给、给、给你!黎风然把雪糕往贺裕手里一塞,转头想溜,被贺裕眼疾手快一只手拽住他手腕。 黎风然浑身通电似的,僵直站在原地,浑身都是紧绷的,犹如受惊不安得炸了毛。 我家没有冰箱。贺裕说,他昨天看到黎风然家里似乎是有冰箱的,不知道能不能用,我现在还不想吃,放你家,行吗? 可是黎风然说,你不是要去吃冰棍吗?这个,也好吃的。 小结巴突然不结巴了。 你不是结巴啊?贺裕脱口而出。 黎风然:不、不是。 话一出口,仿佛在打他的脸,黎风然有些懊恼,低下了头,羞红了脸,白皙细腻的皮肤红了大片,看着很好捏。 贺裕有些手痒。 你还没说呢,行不行?贺裕说,晚点我上去找你。 那好吧。黎风然说。 雪糕又回到了黎风然的手里,贺裕把门关上,下楼去了,黎风然看了眼楼梯口,趴在回廊上往下看。 外面太阳有些晒,斜斜的照射过来,脑袋探出走廊后,有阳光落在黎风然的头顶,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贺裕的身影。 贺裕似有所感,回头抬起下巴看了眼,黎风然立马把脑袋收了回去,双手握着雪糕,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这是妈妈让他送过来的。 但是他很不擅长这种事情。 这一片的小孩基本都是在这周围玩,贺裕下了楼,被廖圆圆拉着进入了团体生活,不过他基本上每次都是坐在一边干些不太费力的事,比如看看书,又比如藏哪儿睡一觉。 等他回到家,已然忘了白天和黎风然的约定,直到晚上洗了澡上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才突然想起来。 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明天上午再去吧。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小孩这个点基本都要睡了,不过有些大人还聚在楼下乘凉聊天,筒子楼隔音很一般,稍大声些,一整个院子都能听到。 笃笃。 贺裕踩着黄色的拖鞋,站在五楼的一扇门口,敲了敲门。 果然,爽约还是很不爽。 如果没想起来也就算了,但想起来后,怎么躺都不对了。 如果他睡了,那就算了。 贺裕这么想着。 敲响门后,他等了五六秒。 很好,睡着了,没有人,回去睡觉。 贺裕转过身,才走了一步。 隔着一扇门,门内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出来,稚嫩的嗓音问:找谁? 找黎风然。贺裕说。 咔哒房门打开了,黎风然和上次一样,开了一条门缝,防备的从门内探出头,看到只有贺裕,他把门敞开,一直紧抿的唇松了些。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黎风然说。 贺裕:抱歉,我忘了。 黎风然愣了愣,没、没关系。 他让贺裕进了门,贺裕左右看了眼,你一个人在家? 房间里很安静,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灯泡被风一吹,一晃一晃的,还有吱呀吱呀的响声,在夜里很瘆人。 嗯,我妈妈还没回来。黎风然说。 他跑到小冰箱面前,把里面一盒雪糕拿出来,有些磨蹭地递给了贺裕,贺裕看到了桌上的练习册,你的暑假作业吗? 不是。黎风然说,写着练习的。 我能在这里吃吗?贺裕忽而问。 黎风然:啊?可、可以。 他似是松了口气。 贺裕端着雪糕坐在黎风然旁边,他吃着雪糕,黎风然写着作业,贺裕看了眼,黎风然的作业题都是对的,有日后优等生的风范。 一盒雪糕很大,贺裕吃了一半,胃里就冰凉凉的了,他把盒子盖上。 狭小的房间看着有些空荡得吓人,算起来黎风然来到这还没有多久,人在熟悉新环境的时候,往往需要一定的时间,更遑论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一个人待在这种房间。 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贺裕没再吃雪糕,也没离开,趴在桌上,不知不觉浅浅的睡了过去。 黎风然感觉身边有人,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他写习题的时候很专心,等他写完这一页的时候,转头就看到贺裕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贺裕已经醒了。 嘶 手臂被压麻了,贺裕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儿,你写完了? -- 第330页 嗯。黎风然点点头。 贺裕:那我先回去了。 好。 贺裕起身揉了揉手臂,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徽章,是一包小零食里面的赠品,不知道怎么被他塞进了这件衣服的口袋。 送你了。他说,雪糕很好吃,谢谢。 房门关上,客厅里重新归于安静,黎风然站在门后,手里握着那一枚小勋章,圆圆的,中间的图案是最近很火的一部动画片里面的人物,充满正气。 . 从知道黎风然是主角之后确切来说,是从这晚之后,贺裕觉得,他见到黎风然的频率好像高了,有时是他和别的小孩在一块玩时,抬头就能看到楼上走廊里那张白净的脸,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有时黎风然碰着他的视线,会像含羞草一样的缩回去,从一开始整个人都躲开,到了后来藏着下巴,露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们。 一开始会有小孩觉着黎风然长得好看,干净,而去接近他,想要和他一起玩,但后来渐渐的没了。 这片小地方的小孩似乎有人被家长嘱咐过,并不去主动的找黎风然玩,这种排挤有无意识的,也有故意的。 而黎风然也像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周六太阳落山时,没有那么闷热了,贺裕被廖圆圆拉去玩捉迷藏的游戏,他拖长声音,对着一棵树,懒洋洋的数着数,数到一百,他高声问:藏好了吗? 好了!一道声音脆生生的应道。 贺裕转过身,往声音来源处走过去,在一棵树背后,看到了一个捂着脸背对着他的身影,上演一出掩耳盗铃。 找到了,一个。 廖圆圆:啊,你太快了! 是你没藏好。贺裕说。 草丛那边有点动静,贺裕抬脚走过去,拨开茂密的杂草,在后面看见了一个身影,第二个 话音戛然而止,他对上一双黑白分明水灵灵的眸子,对方有些惊慌失措,捏着手,抿着唇。 偷看被发现了。 这小表情看着可怜兮兮的。 找到谁了?廖圆圆从旁边冒头,咦? 黎风然转头就想跑,贺裕追上去把他抓了回来,一个想跑,一个想抓,推搡间,手上失了力道,演变成了两人在地上打滚打架。 别打了别打了!廖圆圆在一旁喊着,也不敢上去帮忙。 你偷看什么?贺裕问。 黎风然:我没、没有偷看! 还狡辩? 没有! 黎风然一巴掌呼在贺裕胳膊上,啪的一声脆响。 你打我? 我不、不是故意的。 贺裕一巴掌打回去,拍在他肩膀上,黎风然愣了愣,突然凶狠得似一头小狼崽,脑袋一下撞到贺裕额头上,贺裕额头一疼,哈了声,把他按在地上。 黎风然反抗,劲儿还不小,蹬着腿挣扎着,还会掐人,掐得贺裕胳膊留下了好几个红印子,一般人也就松手让他跑了,贺裕偏不,嘶的吸了好几口气,也不松手。 一旁廖圆圆想帮忙都无从下手,怕被误伤,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本来藏着的另外三个人都出来了,围在一旁,贺裕让他们别过去,他们面面相觑。 最终这场战斗平息于旁边一个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孩。 两个打架犯事的没哭,把围观者弄哭了。 黎风然红着眼眶,看起来泫然欲泣,但眸中又格外倔强,贺裕手臂被掐红了大片,他从前以为,只有小姑娘打架才会掐人,现在才发现,是他刻板印象了。 庆幸的是黎风然没有留指甲,贺裕的胳膊没破皮。 两人浑身滚了一身的灰尘,看着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廖圆圆冲过来,拉着贺裕胳膊问:你疼不疼啊? 黎风然看到贺裕通红的胳膊,垂落腿边的手挛缩了一下,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你给我等着!廖圆圆指着黎风然说。 贺裕拉下他的手,不关他事。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呢!廖圆圆急了,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告诉阿姨!是他先动的手! 贺裕: 他想多了,还以为廖圆圆要找人为难黎风然。 贺裕身旁围着四人,显得对面黎风然孤零零的,他拉了拉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跑了,这回贺裕没能再拦住他。 贺裕所看到的,他最后的表情和脸色,都有点难看。 稍作思索,他便知道这对黎风然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惹了他,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被孤立被讨厌。 小地方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基本都有各自的小圈子,大家不喜欢谁,那么那个人很容易受到孤立排挤,甚至是为难。 怎么回事!?贺母晚上回到家,做好饭叫贺裕出来吃饭,才看到了贺裕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包括他胳膊上的掐痕,脖子上还有几道没消下去的划痕。 她放下筷子,一脸严肃,谁弄的? -- 第331页 贺裕指了指楼上,打架。 贺母一怔:怎么回事? 那个小孩看着挺乖,不像惹事的人。 贺裕想了想,言简意赅:我吓到他了。 他低头夹菜扒饭,小孩子的身体容易饿,他又在外面晃了一天,胃里已经空荡荡了,他吃得很快,但没有狼吞虎咽。 贺母见他饿成这样,暂且按耐下想要追问的意思,贺父宽慰他,男孩子打架不算什么事,贺母看了他一眼,他便没再说,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饭后,贺裕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他被贺母拉着手看了看手臂上的痕迹,贺母问他为什么打架。 他要走,我不让他走,就打起来了。贺裕说。 贺母:为什么不让人家走? 他不好好听我说话。贺裕说。 贺母: 你打人家了? 贺裕想了想,打了。 打了一巴掌。 人家不听你说话,你也不能打人啊。 贺母叹了口气,道等会上去给人道个歉,贺裕不在意的哦了声,贺母把桌上残局收拾了,贺裕坐在房间里看从廖圆圆那儿借来的漫画。 楼上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贺裕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他走出房间,客厅也能听到那种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贺母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带着贺裕上楼拜访。 这是贺裕第三次到这扇门。 到了门外,里面的声音低低的女音听的更清晰了。 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动静,片刻后,里面的女人来打开了门,她眯着眼看了眼这对母子,表情比上一次更紧绷,似乎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而且误会了他们是来找麻烦的,所以态度没有太好。 有事吗?她问。 贺母:是这样的,我听我家小裕说,今天下午和你儿子打架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家孩子没事吧? 女人打量了她几眼,没事。 贺母表达了想让俩孩子道个歉的意思,道都是孩子,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哪伤着的,要不要负责点医药费,大概是贺母太能说,女人不太想在门口听她长篇大论,让他们进了屋。 有点乱,随便坐。女人说。 客厅不如上一次的整洁,地上零零散散的扔着书,遥控器四分五裂,黎风然站在桌边,衣服被扯的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小板凳倒了,黎风然自发的把凳子扶正,贺裕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腕上两道红红的印子,那应该是他下午抓他的手时,太用力留下的。 皮肤白,看着便触目惊心。 贺母亲切的和黎风然打招呼,黎风然看了过来,他的眼睛是有点圆的凤眼,沉沉看过来时,很不友好,有几分阴沉。 他对上贺裕的眼睛,眼神躲闪了一下,垂眸避开了。 在各自母亲的交涉下,两人面对面说了句对不起,贺母又问贺裕下午抓着人不许走做什么,黎风然也跟着看向了他。 我就是想问他贺裕说,要不要一起玩。 要不要一起玩? 是这样吗? 黎风然揪着衣摆,不安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倒腾。 他看了眼他妈妈,女人恹恹的垂眸,黎风然的眼睛生的像他,漂亮又似眉目含情,即便是这种表情,也让人觉得好看。 想去就去。女人扬了扬下巴说。 贺母:小裕,你先和他玩玩去,妈妈和阿姨说说话。 黎风然看着贺裕,贺裕伸出友谊的手:走吧。 他似全然没有芥蒂的样子,黎风然条件反射的把手往后躲了一下,像是怕他再捏他,看着那只朝他伸出来的手,犹豫了片刻,伸过去握住了。 黎风然的手比贺裕小些,身型也比贺裕瘦弱。 晚上没有什么地方去,两人只去了黎风然的房间,他的房间和贺裕的那间差不多大,不过是摆设不同罢了。 窗户底下有一张书桌,凳子很高,书桌右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书架,贺裕进去后,松开了黎风然的手,往书架那里走过去,问黎风然:我可以看吗? 黎风然点点头。 贺裕便垫着脚去拿书了,他对书架上层的书比较感兴趣。 你妈妈打你了?贺裕问。 黎风然:没有。 你不用害怕。贺裕说,我不会和别人说。 没有,没有打我。黎风然低着头小声道。 贺裕便没有追问,半响,又听到那边黎风然说:对不起。 你刚才说过了。贺裕说。 黎风然:刚才不算。 其实刚才的道歉,没有多少真正的歉意在其中。 他不觉得抱歉。 贺裕:嗯,知道了。 他拿到了自己想看的书,你的手,疼吗? 黎风然看了看手腕上红红的地方,摇了摇头,不疼了。 贺母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坐着看书,一个坐在床边的地上,背靠着床,一个端正的坐在书桌边上,氛围很和谐。 -- 第332页 贺裕听到开门声,把书合上,转头看过去,要回去了吗? 贺母听出他语气里有几分淡淡的不舍,这是在这段日子里,极其罕见的,露出了稍许孩子气的一面。 还不想走吗?贺母道,太晚了,明天你可以过来找他玩。 好吧。贺裕把书放在黎风然手边,道,明天见。 黎风然眸中忽闪了一下,捏着纸张的手指卷缩,卷着书的边边,他紧张害怕的时候,容易结巴,开心的时候,小动作就特别多。 贺裕没留意他的小动作,和贺母离开了。 贺裕在黎风然房间的书架上拿的是一本悬疑小说,正看的兴起,还没看到结局,勾子勾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贺裕:【系统。】 系统:【在。】 贺裕让他搜索那本小说。 系统:【凶手是厨师。】 贺裕:【】 第86章 开学 你妈打你了吗?廖圆圆问。 贺裕写完数学暑假作业的最后一题, 没有。 作业被廖圆圆抽过去抄了,他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还分心和贺裕说话, 你妈真好, 都不打你。 贺裕拿起水杯喝水, 廖圆圆没有人回应,也能一个人把一台戏唱完,他想起口袋里还有出门拿的巧克力, 大方的把巧克力放在了桌上。 给你, 这个好吃, 昨天我爸回来了, 带了好多呢。廖圆圆说。 贺裕拆了巧克力塞嘴里,苦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他看着巧克力包装上可可的浓度, 一时沉默。 苦,不过后劲也还好,浓醇的香。 好吃吗?廖圆圆问。 贺裕:还行。 廖圆圆把口袋里的巧克力都放桌上了, 那都给你了。 贺裕虽说不用, 但廖圆圆还是热情的把巧克力都给了他, 说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贺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 不过这巧克力味很纯正, 应该不便宜。 外面敲门声响起, 贺裕起身去开门,廖圆圆低头继续写作业,直到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个给你。 他倏地抬头,如嗅到猎物气息的敏锐大狗, 扔下笔噌的一下跑到了门口。 门外,黎风然穿着蓝色短袖和卡其色小短裤,细白的手腕上红印子还没消退,手里抱着一本书,递给贺裕,看到突然出现的廖圆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好啊,你还敢来!廖圆圆撸了两下袖子,想起今天自己穿的是短袖。 黎风然后退半步,便止住了脚步,我没找你。 贺裕想起昨天黎风然打架的那个劲头,廖圆圆虽然块头大,但是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廖圆圆这体格一看就是虚的。 行了,你写你的作业去。贺裕把他弄回去。 你怎么回事啊? 这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廖圆圆不依不饶,他,昨天还挠你! 贺裕默了默,我和他和好了。 廖圆圆: 他看看黎风然,又看看贺裕,哼了一声,指着黎风然让他最好老实点,对上黎风然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又忍不住一颤。 气势这个东西,一般人很难学的来,都是经年累月的经历而造就的,黎风然的身上就有一股狠劲儿,像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只是平时不显。 廖圆圆即便还小,也有趋利避害的直觉,有些瘆他这种眼神,心底顿时就虚了。 贺裕被廖圆圆吵的头疼,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 廖圆圆回客厅去写作业去了。 要进来坐坐吗?贺裕敞开门问黎风然。 黎风然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 他跟在贺裕身后进了门,贺裕拿杯子给他倒了水,黎风然道:我不渴。 他顿了一下,小声的加了句谢谢。 他又说起昨天的事,贺裕说过今天去他家看书的,黎风然说:这个可以借你。 贺裕看到那本书,虽然被某个无良剧透狗系统弄得不太想看了,不过还是道了声好,那我看完给你送上去。 黎风然像一只初出森林的小鹿,小心翼翼的对贺裕发出友好试探的信号,而贺裕接受了,这仿佛让他受到了鼓励,手脚都放开了些。 他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贺裕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廖圆圆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但不太喜欢黎风然,愣是憋了好半天没说话。 直到实在憋不住,问贺裕怎么回事,昨天打了架今天就和好了。 作业还抄吗?贺裕问。 廖圆圆:抄。 黎风然看了看贺裕,又看了看廖圆圆,眸光暗淡了些许,又有些羡慕在其中。 贺裕余光留意到,没说什么,只是问廖圆圆巧克力能不能给黎风然吃,廖圆圆心头划过坏心思,给呗,我妈说了,好东西要分享。 贺裕拿了桌上一块巧克力,递给黎风然,如果是廖圆圆给他的,黎风然大抵会拒绝,因为知道廖圆圆不喜欢他,但贺裕给他的,他没有太防备。 -- 第333页 当巧克力入嘴,苦味蔓延的一瞬,黎风然俊秀的眉头皱了起来,廖圆圆见状,哈哈笑了起来。 僵持的气氛冰面破了些。 后头贺裕和黎风然说话时,廖圆圆别别扭扭的片刻,也跟着聊了起来,廖圆圆心大,但也不是没心没肺,没问黎风然怎么只和他妈妈在这儿之类的敏感话题。 小孩子的友谊来的快,廖圆圆心里的那点不喜欢,在贺裕的调节下,很快就被盖了过去,接纳了黎风然成为他们新的一员。 黎风然家里有不少的悬疑类小说,那不像是黎风然这个年纪喜欢看的东西,且都放在高层的书架,贺裕猜测是他妈妈的,他不在家待着,也不和廖圆圆出去鬼混的时候,多半就是在黎风然的房间里看小说。 有了上次被剧透的教训,贺裕再怎么想知道后文,也不会再问系统。 筒子楼小区里的小孩也会拉帮结派,贺裕和廖圆圆他们玩得好,两人跟黎风然走得近,和他们两个玩的小伙伴们也就走的近了些。 但还有另一派系的人,以欺负别人为乐,仿佛那样就能彰显自己的地位。 比如现在 正中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零星的在贺裕身上落在光斑,他坐在树下的花坛上,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上放着一本书。 他听到不远处动静,抬头看过去时,就见领头的一个小胖子站在廖圆圆他们几个人面前。 廖圆圆几人正在玩跳框框的游戏,有黎风然在,贺裕不用再被强行拉进去凑人数了,因为那个人换成了黎风然。 所以他在这边看着书。 你们跟小野种玩,你们也是小野种。小胖子很高,在黎风然他们面前就像是一小吨的山。 通常都说童言无忌,但说的话,往往都是扎人心。 能说出小野种这个词汇,大抵也是从大人那学来的,仅凭这一句话,也可以看到黎风然母子的境地。 黎风然的母亲,和这里太不一样了。 她漂亮,大胆,特立独行,身上有着别人模仿不来的气质,而不同,在小地方,就成了异类,是要遭受排挤非议的。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张女士一样,觉得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他们所看到的,所说的,也许是更为表面肤浅的东西。 黎风然小小的身影站在阳光底下,通身冰凉,手握成了拳头,垂眸遮住了眼底恶狠狠的神色。 他们几人围成圈,在黎风然身边转,嘴里说着小野种。 廖圆圆虽然不是特别的喜欢黎风然,但能接受和他一起玩,就已经是接纳了他,属于一条船上的人,黎风然受欺负,他也没在旁边光看着。 你们你们才是!廖圆圆道。 小胖子:你骂谁呢?死胖子! 两个小学生对骂,贺裕被吵的有点烦了,直接把手头上的书扔在了那小孩身上,这一下捅了马蜂窝。 小胖子体型比贺裕大上一倍,冲贺裕冲过来,挥拳相向,这么几步,已经喘气得不行,他嘴里还念念叨叨,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弄死你! 小胖子五年级了,是这一片的小霸王,比贺裕高一个脑袋,但中看不中用,贺裕和他打架,纯粹就是欺负小孩,他跟小胖子打和之前跟黎风然打的架势完全不同。 打他!打死他!小胖子伙伴也都过来了。 黎风然看着那头,抿着唇角,小跑着过来,举起小拳头砸那小胖子的背。 廖圆圆一看,小白脸都混进去了,他也不能退缩,要讲义气,咬咬牙,撸起袖子就干。 场面混乱不堪。 怎么又伤着了?张女士辛苦一天回到家,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的贺裕,脸上挂了彩,右边坐着不敢回家的廖圆圆,比贺裕看起来更严重,左边是跟着贺裕回来的黎风然,白净的小脸蛋上伤的很显眼。 三人齐刷刷的转头看着她。 贺母忙放下包,走过去瞧了瞧,你们这是干嘛了?弄成这样? 廖圆圆和黎风然便齐刷刷看向贺裕。 主犯贺裕云淡风轻道:打架了,和 他忘了那小胖子叫什么名儿,一个胖子。 廖圆圆睁圆了眼,不知怎么戳中笑点,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黎风然也抿着唇扬了扬。 还笑。贺母面带愁容。 是刘嘉宝先骂人的。廖圆圆说,姨姨 他话没说完,被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 贺母打开了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气势汹汹的妇女,对方烫着一头泡面小卷发,嗓门特大的吼着:你家贺裕呢? 话里听着是来找贺裕的,实际上是来找贺母麻烦的。 妇女身后,高高胖胖的男生鼻青脸肿,一脸哭丧的表情,耸了耸鼻子,看到了里面的贺裕三人,指着房间里说: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的我! 好啊你,小兔崽子! 这个点,筒子楼里该下班的差不多都下班了,妇女嗓门不小,惹得旁边的门打开,弯腰探出一个个脑袋看热闹,还有人家在吃饭,端着碗站在走廊。 -- 第334页 他先骂人的。贺裕从贺母身后走出来。 骂什么了啊?我家宝宝这么听话,骂什么了啊!? 阿姨,小野种是什么意思?贺裕仰头看着妇女。 场面一静,背地里说人,和当面被人戳穿,是不一样的。 贺母也从这句话里品出味来了,她和妇女争执几句,妇女底气不足,但声音大,小野种怎么了?说错了还是怎么的?他本就是个小野种 闭上你的臭嘴。冷调的女音自一旁传来。 女人穿着高跟鞋,从楼梯口出现。 正主一来,妇女气焰没有那么嚣张了,贺裕转过头,看到黎风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女人扯着唇角,这就是你儿子?长得也不像你老公嘛,跟隔壁老王挺像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一听,都往刘嘉宝身上看过去。 你说什么呢你! 女人嘴角笑一收,怎么,说你的时候你就受不了了? 一场大戏落幕,妇女嘴不过女人,骂骂咧咧,低声说着骚狐狸,女人没有什么反应,妇人扯着自家儿子走了,骂他不中用。廖圆圆他妈也来了,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揪回了家。 女人往贺裕家里看了眼,走了。 黎风然从贺裕身后走出去,出门前还回头看了贺裕一眼。 一场小风波过去后,这一片的小霸王人设倒塌,事后看着贺裕他们三人都躲着走,黎风然脸上的伤好的慢,廖圆圆那天回去后,又被他妈揍了一顿,屁股又添新伤,唯有贺裕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 经此一事后,三人感情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 廖圆圆对黎风然的抵触几乎没了,黎风然似是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小团体,出去玩时,就算贺裕不叫黎风然,廖圆圆也会捎上他。 据他所说,他们这就是革命友谊。 夏天太阳晒,贺裕不爱往外面跑,多数时候待在黎风然的房间里,看书看困了,就在他房间里歇上一小会儿。 午间最容易犯困,黎风然有睡午觉的习惯,贺裕也被他传染上了,他在这待着的时候,黎风然经常会从冰箱拿雪糕给他吃,一盒雪糕太大,贺裕吃不完,通常情况下都是两人一块吃完的。 因着贺裕和黎风然,贺母倒是经常和楼上黎风然他妈走动,她常常让贺裕带点东西上去送给人家,然后隔天,楼上的黎风然又会带点东西送下来。 晚间的风带着凉意吹拂而过,夏日的夜空星辰遍布,筒子楼走廊亮着暖色的灯,贺裕的身影从四楼的楼梯口到了五楼,他手中提着一个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小蛋糕,敲了敲黎风然的家门。 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黎风然半张脸,他看到是贺裕,侧身让他进来。 怎么了? 吃蛋糕吗?贺裕问,我妈让我带上来的,你妈不在家? 嗯。黎风然等他进来后,回身关上了门,她还没回来。 女人晚上回来的晚,这是常有的事。 吃饭了吗?贺裕问。 黎风然:吃了,我在楼下吃了面条。 那还吃得下蛋糕吗? 应该 吃不下的话先放冰箱吧。贺裕说,明天吃。 黎风然默了默,说:我去拿碗。 意思就是现在要吃了。 贺裕在客厅站了一会儿,看着他去了厨房,转头把小蛋糕放在了桌上。 甜品并不是很撑肚子,这个蛋糕不大,最多也只能算是个饭后甜品,贺裕在小木桌旁边坐着,旁边放着黎风然的习题册。 没多久,黎风然拿着两只碟子出来了,他把碗放在桌上,贺裕把小蛋糕包装拆了,用蛋糕刀切出了两个三角形。 黎风然一边吃,一边低头拿着笔写题。 两人头顶的暖黄色灯泡为他们照明。 贺裕不是特别嗜甜,吃了一小块,没有再吃了,他把勺子放在碗中,支着脑袋闭眼睡了会。 他晚上来找黎风然时,倘若他妈在家,他给了东西就会离开,黎风然他妈不在家的时候,他才会进门多待一会儿。 这已经成了两人不必言说的默契。 隔天晚上,贺母刚回来,贺裕家里正在准备吃饭,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裕,去开一下门!厨房里贺母喊道。 门外赫然是黎风然,他手里拿着一盒切好的水果盘,递给贺裕,说是他妈妈给他们的。 里面贺母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问黎风然吃饭了没有,黎风然摇摇头,说要去楼下吃。 别去了,进来进来,一起吃。贺母招招手。 黎风然抿了下唇,说不用了。 贺母给贺裕使了个眼神,贺裕端着水果盘,道:进来吧。 我去楼下吃就好了。黎风然说,我拿了钱的。 这里不要钱。贺裕干脆利落的说,进来。 每次贺裕口吻一强势起来,黎风然就不敢再回绝,他有些踌躇不安的跟着贺裕进了屋,贺父放下报纸,对他笑了笑。 -- 第335页 黎风然跟在贺裕身后,往他后面藏了藏。 贺母说饭菜还要一会儿,让贺裕带着黎风然去他房间里玩玩。 知道了。贺裕转头往房间里走,身后黎风然紧贴着跟随。 第一次来贺裕房间的小客人有些拘束,看了一圈贺裕的房间,就乖乖的坐在凳子上。 贺裕房间里也有一个书架,黎风然书架上摆的是书,他书架上摆的是玩具,贺裕让黎风然随便玩,随手拿到桌上一本书翻开看。 只有他们两人,黎风然从紧张到放松,自小板凳上起了身,回头看了眼贺裕,踮着脚去拿架子上的玩具。 一个装进月饼的小铁盒里,放着小卡片,黎风然没玩过这些,也没收集过,好奇的翻着小卡片。 你喜欢这个?身后传来贺裕的声音。 黎风然忙放下了,没 小卖部有卖,集卡集齐就能换玩具。贺裕说,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带你去买。 这些不能给他,因为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外面贺母叫着两人出去吃饭了,黎风然把东西收回去,跟在贺裕身后出了房间。 吃饭时,黎风然只夹自己面前的一道菜,贺母发现了,爱怜的让他多吃些,别客气。 不喜欢吃白菜?贺裕问。 被发现挑食的黎风然开始紧张,没、没有。 长身体不要挑食。贺裕说。 黎风然低下头:嗯。 他夹了一筷子白菜放进碗里,犹如让他吃毒药,贺母道:没事啊,吃自己喜欢的就行了。 贺裕面无表情:溺爱孩子会害了他。 餐桌一静,贺母和贺父纷纷看向自家孩子。 这话不像是一个孩子说出口的话,童声说着成熟的话,熟的有点过头了。 他们儿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觉悟了? 贺裕: 他伸出筷子把黎风然碗里的白菜夹到了自己碗里,我不挑食。 黎风然抿唇含蓄的笑了笑。 这么一来二去,两家人关系倒是熟络了。 暑假对于小孩来说,似乎漫长又短暂。 九月份,开学了。 贺裕和廖圆圆一个班级,贺母和廖圆圆他妈约好,一块带着孩子去报名,报名那天,小学里每个角落都是人,人山人海。 贺裕提着用塑料袋装好的书,跟在贺母身后排队,报名后,贺母没时间带他回去了,便嘱托廖圆圆他妈顺道把他一块捎回去。 其实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不需要特意的接送。 长煦小学。 二年级二班的教室门前排着长队,贺裕等着廖圆圆报了名,从教室后门出去了,他随意的往排队的人中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那对亮眼的母子。 黎风然!廖圆圆已经先叫出声了。 队伍里的黎风然转过头,抿着唇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对他们招了招手。 廖圆圆拉着贺裕跑过去,你也在这个班吗?唉,你是不是转学过来的呀? 嗯。黎风然点了点头。 那以后我们都在一个班了!廖圆圆问,你等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啊? 黎风然转头看向旁边的女人,女人垂眸看了他一眼,随便你。 黎风然便知道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了,高兴的应下了廖圆圆的邀约,他看了眼贺裕,贺裕说:书我今晚还你。 黎风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没有反驳,明天明天你几点钟走? 七点左右。贺裕说。 哦。黎风然又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来学校。 当然一起啊。廖圆圆说。 你的手怎么了?贺裕垂下眼帘问,留意到他虎口的地方有几个小红点。 黎风然低头,挡了一下右手虎口的位置,摸了摸,上面起了一个水泡,他说:不小心被开水烫了。 擦药了? 嗯。 女人皱眉看着他手上的伤,什么时候弄的? 黎风然:昨天下午。 怎么不说?女人拿起他的手看了两眼,下次别闷不吭声,嘴长着不是只拿来吃饭的。 我知道了。黎风然捂着手。 廖圆圆拉了拉黎风然衣摆,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声黎风然他妈妈好凶,接着,女人的视线就轻飘飘的扫过来了,吓得廖圆圆一哆嗦,整个人都站直了。 . 翌日。 正式开学的日子到来。 贺裕早早起了床,整理好书包,确认文具,把书包背在肩头,上楼去叫黎风然,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黎风然他妈,女人穿着丝绸睡衣,盘着头发,没化妆的一张脸看着清秀许多。 黎风然还在睡。她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去。 贺裕在门口站了会,进了门,再找到黎风然的房间,敲了敲,里面没有回音,贺裕拧开门把直接进去了。 床上拱起一小团,被褥里的人蒙头大睡,只留着一小撮的头发在外边,连房间被人入侵都没有反应。 -- 第336页 黎风然有赖床的习惯。 这是贺裕之前就知道的事,他之前和黎风然一起午睡时,一开始黎风然还没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每天中午醒来之后,会在床上坐一会儿。 而到了后来,两人比从前熟悉了些之后,黎风然也不再在他面前做掩饰了,睡着之后再醒来,便跟睡不醒了一样。 黎风然,快起床。贺裕站在床边。 片刻后,床上的人静悄悄的。 贺裕:上学要迟到了。 没有回音。 贺裕直接上了手,一把掀开了被子,睡得死沉的人终于动了。 黎风然一黑色短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缓缓的坐起来。 要迟到了。贺裕想了想,学着家长催小孩起床的话术,快八点了。 客厅时间正好指向六点五十五分。 黎风然似乎才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个人,朦胧的眸子看着贺裕看了半响,倏地手忙脚乱了起来,拿着被子捂住自己。 你、你怎么在这里!? 之前两人一起睡过,但午睡醒来和早上醒来看到贺裕,还是不一样的感觉,他面上紧绷着,看着平静,眼睛里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两分局促又慌张,一瞬间清醒了。 贺裕反应平淡:今天上学,你忘了吗? 黎风然白皙精致的脸上红彤彤的,还留着压痕,早起声音软糯糯的,我就起了。 嗯。贺裕说,我在外面等你。 黎风然想起贺裕说的快八点了,手忙脚乱的开始起床。 第87章 朋友 贺裕提着书包在客厅等着黎风然, 黎风然换上衣服,急匆匆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去卫生间洗漱, 都没有去看客厅里墙壁上的时钟,洗漱完, 拿着他妈妈给他买早餐的钱, 喘着气跑到贺裕面前说好了。 他不是怕迟到, 只是怕贺裕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两人出门后,门砰的关上,房间恢复了安静。 女人坐在椅子上跷着腿,给自己修剪手指甲, 完事后吹了吹, 起身去晾衣服, 顺道把干了的衣服收起来。 长长的晾衣绳索上, 其中一个衣架上用夹子夹着一个一手就能握住的小棕熊毛茸茸吊坠, 女人将吊坠取下来。 嗯这个没带吗? 黎风然每次换新环境,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小熊便似他的安抚物, 有它在才安心, 不过她想到黎风然来这交到了新的朋友,大概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需要这种东西了。 她把小熊收进了屋。 早晨旭日东升, 清凉的风吹拂,马路上车辆来往。 校门口一条街摆着早餐摊子,摊主摊着饼, 诱人的香味四溢,来往的小学生背着书包,成群结伴从校门口鱼贯而入。 廖圆圆、贺裕和黎风然三人到了校门口, 黎风然还没吃早餐,在其中一个摊位上要了一个煎饼,他翻书包拿钱时,忽而一顿。 书包拉链空荡荡的,上面本该存在的小挂件不见了,书包里面只装了文具,有什么东西一览无余,那么几样东西,随便的翻找几下,就找的差不多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 老板,我要两个烤饼,韭菜陷的!廖圆圆喊道。 贺裕:你不是吃过早饭了吗? 廖圆圆摸了摸肚子:走路都走饿了,得再吃点,补充能量。 贺裕: 一旁的黎风然过于安静,贺裕侧头,就见黎风然愣愣的抱着书包站在原地,白净的脸上有些无措的神情,紧紧捏住书包边缘的指尖泛白。 怎么了?贺裕问,钱丢了? 黎风然摇摇头,抿了下嘴唇,从书包里拿出钱,递给了摊主。 摊主给他们包了两份饼,放在透明的小袋子里递给了他们,两只小手接过,三人往校门口走去,贺裕和廖圆圆走在前面,黎风然跟在最后,低着头,抱着书包,一只手拎着袋子。 走到了校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看着陌生的校门,想着要面对陌生的同学,陌生的教室,陌生的老师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心里涌上一阵抗拒,未吃早餐的胃空荡荡的有些反胃。 耳边的声音都似变得遥远而模糊了。 怎么了? 黎风然回过神,贺裕站在他身旁叫着他,廖圆圆在前面,手里拿着烤饼一口一口的吃着。 你是不是丢东西了?贺裕问。 黎风然偏头看了他两秒,摇头说没有。 他低头捏着书包的带子,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走吧。贺裕说。 贺裕牵起他左手,往学校里走去,走了一步,身后的人没动,贺裕转过头。 黎风然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他牵着自己的手,方才觉得那种一脚踩空的虚空恐慌感在慢慢的消散。 嗯。他小声的应了声。 若不是贺裕一直在看着他,估计都不会听到这一声回应。 贺裕一路牵着黎风然到了教室,犹如哥哥照顾着弟弟。 新学期,教室里的座位都还没定,进教室门时,廖圆圆就问贺裕:你坐哪? -- 第337页 教室里零零散散的坐了一些人,黎风然半边身子藏在贺裕身后,一双犹如黑曜石的漂亮眼睛从贺裕肩头看着教室里的人。 贺裕在靠近教室最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了,廖圆圆坐在了贺裕的前面,黎风然坐在贺裕旁边,一坐下,廖圆圆就转过头来和贺裕说话。 随着时间推移,教室里人多了起来,空位一点点被填充,班上似乎总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同学,一两个同学在教室桌子间的空隙里跑来跑去。 直到班主任来了,闹哄哄犹如菜市场的教室才安静了些。 班主任还是贺裕他们一年级的那个班主任,也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戴着一副红色边框的眼镜,看起来很严肃。 她坐在讲台上,扫了一眼下面,拿着单子:现在点个名,听到自己名字的就答到,知道了吗? 底下同学小鸡崽一样的应着:知道了 一个班有四十多个人,班主任点名很快,点到黎风然时,黎风然答了声到,班主任停了一下,这是我们班这学期转学过来的同学,大家要好好照顾新同学,掌声欢迎一下。 班上同学转头往黎风然他们这儿看了过来,黎风然下意识的去摸书包拉链,摸了个空,他攥了攥衣角。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在掌声中,黎风然听到贺裕说了声别紧张。 他侧头看了贺裕一眼,贺裕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狭长的眸子里神色冷淡,跟着班上鼓着掌,对上他的视线,贺裕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伸手拍了拍他肩胛骨。 不轻不重的力道,奇异的带着安抚。 第一天没有正式上课,班主任让大家出去排着队,按着身高给他们分了位置,由于排队时黎风然紧紧跟着贺裕,不肯分开,两人依旧被分成了同桌。 班上的几个男生去搬了书回来,陆陆续续的将新书发了下来,贺裕拿到新书,就把书随手放在了一边。 黎风然一笔一划的在书的第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工整,写完了自己的,他又拿过贺裕的书,帮他写名字,一开始有些写不好,贺裕的名字他没有学过,所以是照着贺裕的字迹写的,写到后来才顺了。 他写完名字,整齐的把书摞着,放进了贺裕的桌上。 因着有贺裕和廖圆圆在,黎风然新学期的生活融入得并不算艰难,廖圆圆在班上还有其他的好朋友,贺裕也是其中一员,经由两人照顾的黎风然也被拉入了小团体中。 小学的生活简单而纯粹,最开始几天过后,黎风然慢慢的适应了这种校园生活。 中午吃饭,会有人将饭端进教室分饭,底下同学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也有不在学校吃饭的同学,会自己带上保温盒,里面是家长为他们准备的午餐。 黎风然挑食,不爱吃白菜,学校每周的菜单都会有一到两顿的白菜,每到这时,黎风然就会把白菜拨到一边,只吃另一个菜,贺裕虽然和他说挑食不好,但见他实在不爱吃,每次便都把另一个菜分给他一些,再把他碗里的白菜弄过来。 时间久了,贺裕发现黎风然不爱吃的东西还挺多,不吃白菜,不吃香葱,不吃姜和蒜,姜和蒜哪怕是一点的碎末,他都能吃得出来。 周五放学,老师布置了对于小学生而言不少的作业,放学路上,廖圆圆唉声叹气,抱怨过后,又说:去街上看看吧,那个店里好像又上新的碟子了!你明天来我家吧。 这阵子小学生们之间流行着一款插卡就能玩的游戏机,可以连接电视,但价格不便宜,据廖圆圆说,这是他求了他爸好久,他爸才给他买的。 明天不上学,放学过后的他们有着大把的时间,在学校过去一天路上,有一条步行街。 青石板路转坑坑洼洼,店内橱窗里放着对小学生极具诱惑力的各种玩具,廖圆圆拉着贺裕和黎风然进了店,廖圆圆买了一个游戏卡,黎风然买了一包零食,是之前贺裕说过,里面有小卡片的那种零食。 三人付了钱出门,黎风然拆开包装。 是什么卡?贺裕问。 黎风然晃了晃零食袋子,把里面一张小卡片拿出来,廖圆圆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一转头看见他那张卡,惊呼一声,你太幸运了吧!s级稀有卡,我之前好想要都一直买不到! 很厉害吗?黎风然似懂非懂。 廖圆圆:超级无敌厉害,很难抽的! 黎风然想了想,把卡片递给贺裕,送给你。 给我?贺裕接过,卡片透明包装上还有零食留下的油光表面。 嗯,给你。 你呢? 黎风然说他只是随便买的,他吃零食就够了。 你不要的话给我呗。廖圆圆搓着小手说。 要贺裕还没把卡片收进去,就看到了对面虎视眈眈看着他们三人的小胖子自从暑假他们和那小胖子打了一架,对方就没再来他们面前干过什么傻逼事。 可能是现在开学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小胖子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喂,那个卡,给我。 他身旁还有几个同学,五年级的学生比他们一二年级的要高一些,在校园里,低年级的学生对高年级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 第338页 不过那些人当中不包括贺裕。 不给。贺裕把卡塞进了口袋。 喂,你 贺裕拉着黎风然转头就跑,廖圆圆愣了愣,立马跟了上去。 操,追他!小胖子大喊一声。 贺裕他们三人每天东跑西跑,身体素质不差,即便是廖圆圆,跑起来速度也不慢,但五年级的优势在那儿,他们跑了一条街才甩掉了身后的人。 黎风然张嘴喘着气,双颊酡红,贺裕攥着他手腕的手还没松开,看了眼巷子外面,确定是没人了,而后才发觉他还拉着黎风然的手腕。 他松手后,黎风然手腕上又红了一圈,瞧着犹如被凌虐了一般。 怎么这么容易留下印子 没事事的。黎风然气息不稳,摸了摸手腕,说,不疼。 还、还好跑得快廖圆圆说。 贺裕:回家吧。 廖圆圆:去我家玩玩游戏。 贺裕:好。 黎风然稍作犹豫,也点头应下了。 三人组一起回了家,贺裕和黎风然直奔廖圆圆家里,玩游戏玩得忘了时间,直到开锁声响起,廖圆圆道了声完了,手忙脚乱开始拔插头。 贺裕把脚边的书拿着放桌上,黎风然翻出笔。 门打开了,廖圆圆他妈搓完麻将回来了,客厅里的三人围着桌子,写着作业,一副学习用功的画面。 跟他们在一起时,黎风然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加了很多,性子也比从前开朗了,做了很多以前他没做过的事,干了点不算太坏的坏事,体验了许多从前没有过的体验,这让他一直维持着很不错的状态。 他们一块玩,一块写作业,周末过后的周一,再一起去了学校。 而黎风然的这种良好状态,终止于周一。 周一课间休息,黎风然去卫生间上厕所时,碰上了小胖子。 贺裕,贺裕,贺裕廖圆圆撞着贺裕的桌子。 啧。贺裕写作业的铅笔断了,干什么? 去小卖部不? 不去。 去嘛,我请你吃糖。 不去。 黎风然呢? 厕所。贺裕顿了一顿,警告他,再撞桌子揍你。 廖圆圆: 他的语气让廖圆圆坚信,他绝对做得出那种事。 过两天就轮到你们值日了。廖圆圆说,你今天帮我打扫一下,我下次也帮你嘛。 知道了,别吵。贺裕不耐烦道。 廖圆圆没再吵他,因为看到黎风然进教室了,他转而去烦黎风然去了。 只不过黎风然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一张小脸紧绷,犹如面对劲敌的小动物,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怎么了?廖圆圆问。 贺裕笔尖一顿,侧过头看了黎风然一眼,瞥见他眼眶有些不易察觉的微红。 面对廖圆圆的询问,黎风然摇摇头,趴在了桌上。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廖圆圆问。 没有。黎风然声音闷闷的。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廖圆圆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拿着教科书走进教室。 上课。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你怎么了?】 纸条推到了黎风然的桌上。 片刻后,又重新回到了贺裕桌上。 【我没shi。】 黎风然闷闷不乐持续了两三天,具体表现在不爱说话,平时还是闷头跟在贺裕和廖圆圆身后,贺裕也没发现他心情不好的来源。 直至又一周的周五,这天轮到了贺裕和黎风然搞卫生,廖圆圆上次承诺说等贺裕搞卫生的时候帮他,然后就是放学后,他拿着一包零食,坐在一旁不停的吃着。 教室垃圾桶是一个竹子编织的箩筐,一天下来,垃圾装了大半,学校垃圾场位于操场那边。 贺裕和黎风然扫完地,一人拿着一张纸,抵在箩筐边缘,提着一起去倒垃圾。 垃圾堆旁边,有人比他们先来。 小胖子拿着一个烟盒,手里握着打火机,看着他们,拍着胸脯舒气,小声骂道:操,吓死我了。 旁边还有一个人,笑他胆子小,接着看到黎风然,呦了声,这不是小野种吗,今天搞卫生啊? 贺裕和黎风然脚步双双一顿。 贺裕抬头直直看向那两个人。 小野种? 看什么看?那人仰着下巴看贺裕。 贺裕倏地就明白了过来,黎风然这两天为什么那么消沉。 他侧头问黎风然: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风然绷直嘴角,只觉无地自容,茫然又无措。 小野种,他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也不想让贺裕听到别人这么叫他。 -- 第339页 相比同龄人,黎风然其实远比其他的人更懂事,他无法准确的形容这三个字的含义,但他知道这是不好的。 即便还不懂得为什么那么不好。 这是不堪的,擦不干净的脏污痕迹,犹如被旁人强行刻在他骨子里的耻辱。 黎风然的手指关节泛白,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成了拳头,羞耻、恼怒,一同涌上来。 松手。贺裕拉了一下垃圾桶。 黎风然看了他一眼。 松、手。贺裕重复了一遍。 黎风然鼻尖一酸,眼眶也弥漫上了酸楚,缓缓地,松开了垃圾桶的另一头,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他周身似一寸又一寸的被阴影笼罩。 他又要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吗 不要不想要那样 下一秒,两声惨叫怒吼传了出来。 黎风然抬起头。 放置垃圾的箩筐被贺裕直接扣在了那两人的身上,那两人躲闪不及,且根本没想到一个二年级的小学弟会对他们做出这种事,垃圾桶里那么多的垃圾,加上箩筐的重量,竟是被他一只手的力道就甩了过来。 垃圾零零散散落了他们一身。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贺裕垃圾桶也不要了,拽着黎风然回头就跑。 那两人回过神立马追了上来。 时隔一周,相似的场景发生在不同的地方。 学校范围不大,放学之后,也只有那么几个去处。 黎风然跟着贺裕跑着,心脏砰砰砰的快要跳出来了,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亦或者其他的原因。 贺裕左拐右拐避开了他们的视线,带着黎风然跑进了一间厕所,反锁上门。 卫生间水声响起。 两人洗了洗手,贺裕拿衣摆擦了擦额角的汗,黎风然白皙的脸庞此刻涨红了,他从没干过这种事。 贺裕跑的有点急了,这会儿心跳也乱着,他去打开了卫生间的窗户,弯腰撑着大腿喘着气。 风从窗口灌了进来。 他扯了扯衣领口,缓了会,才转过身,为什么不说? 黎风然刚才因为极速奔走而升起的热度渐渐冷却。 什么?他大拇指扣着食指,在食指指关节上留下一个小月牙的红痕。 他们这么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贺裕说。 黎风然讷讷的说不出话。 你是觉得我们会因为这个就和你绝交吗? 半响。 黎风然才嗯了声。 贺裕:如果真的仅仅因为这件事和你绝交,早就绝交了。 黎风然:对不起 你有朋友,作为你的朋友,我和廖圆圆也会帮你。贺裕说。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说话声停下了。 那边厕所去看看!外面的人恶声恶气的说。 贺裕屏住呼吸,随手拿过一旁的拖把,黎风然也跟着拿了一个拖把。 算了吧。外面的人又压低声音说,这里老师上厕所的地方,等下碰到老师就不好了 另一个人被说服。 那两个小逼崽子,别让我逮着他们!看我不弄死他们! 外面的声音停了。 黎风然刚想说话,贺裕竖起食指在唇边。 没有脚步声离开的脚步声。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没有上当,趴在门上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故意用另一种声音高呼。 小野种! 小野种你在哪呢? 砰砰两道踹门声响起,听着有些吓人。 黎风然紧抿苍白的嘴唇,黑眸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面前的视野被人挡住了,耳边忽而附上了一双手,贺裕走到了他面前,小声说:别听,别想。 隔着掌心传达过来的声音有些模糊。 贺裕刚洗了手,指尖有些凉,这点凉意唤回了黎风然的神,一直屏着的一口气喘了出来。 贺裕转头看着震动的门,把视线从门口收回来,回过头,对上黎风然的眼睛,眼眶微红,眸子湿润,似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贺裕放下手。 我黎风然喘了口气,压着声音说,我不是不是野种。 贺裕拍了拍他的背,别听他们的话。 黎风然低头埋在他肩膀上,小声的抽泣,不敢哭的太大声,紧紧的攥着贺裕的衣摆,大力的将他衣摆揪得皱巴巴的。 湿润的呼吸喷洒在贺裕耳后,贺裕顿了顿,抬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不安慰的时候还好,黎风然能憋的住,贺裕一安慰,他便忍不住了,几次三番的发出哽咽声,抱着贺裕哭的很凶。 外面的人许是听到声音了,叫嚣得更大声了。 谁啊!忽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谁在那里?给我站住! 外面两人停下一口一个小野种的叫唤,对视一眼,转头就跑。 听到他们脚步声远去,贺裕也松了一口气。 不用正面决斗,太好了。 -- 第340页 不是不能打,只是不想跟两个满身挂着垃圾的人打。 实在太膈应。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哭包。 外面没有声音了。 黎风然情绪慢慢的平缓了下来,松开了贺裕,鼻尖眼尾发红,眸子也如被水浸过一般,比平时要亮,看着贺裕肩头湿了的那一块,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像是羞赧。 白皙的脸哭红了,精致的五官凑一块,在这样的状态下露出这种表情,可怜兮兮的。 贺裕给了他缓冲的时间,左右看了看。 这里是一楼,他过去把反锁的门打开了,怕那两人再折回来,亦或者从这出去碰上他们,他拉着黎风然爬窗,他把窗下的杂物挪开,垫着一个桶,先爬上窗口,从窗口跳了下去,黎风然蹲在窗沿下,犹犹豫豫的有些不敢往下跳。 窗外是一片杂草地,地上的泥土湿润柔软。 贺裕伸着手,下来吧,我接着你,没事的。 黎风然咬了咬牙,直接跳了下去,但在跳的一瞬,脚下发软,没有站稳,扑到了贺裕身上,把他带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贺裕很快起了身,拉着他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走出那一片,两人才松了口气。 垃圾桶怎么办?黎风然问。 贺裕:明天再说,先回家吧。 黎风然乖乖被他牵着:嗯。 片刻后,他问:贺裕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贺裕说。 黎风然:真的吗? 嗯。贺裕顿了顿,说,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所以,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和我说吧。 风从两人脸侧吹过,吹动了他们的衣摆。 放学正好赶上夕阳西下时,天边被印成了橘红色,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身上还挂着杂草,看着像是去哪儿疯玩了一番。 嗯。黎风然应下了贺裕的话,我下次一定会说的。 你说的,记好了。贺裕说。 嗯!黎风然哭过的嗓子湿软又糯糯的,我们是朋友。 两人出了校门,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小道时,听到了呲呲的声音。 人烟稀少的路上,这声音很清晰。 他们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旁。 廖圆圆背上一个书包,胸前往脖子上挂着一个书包,手上还拿着一个书包,左右看过没有人,才从树后探出头,对他们招了招手。 第88章 初中生 夕阳西下, 长长街道上,三人的影子被拉长。 贺裕和黎风然出来时,路过教室, 往窗口里面看了眼,没看到廖圆圆,知道他先走了,在这儿看到廖圆圆, 也没有太惊讶。 吓死我了。廖圆圆把书包递给了他们,说他从窗户口看到贺裕和黎风然被那俩五年级的人追赶, 怕他们找到教室里来, 就拿了书包先出来了。 廖圆圆吃着薯片压压惊,问他们倒个垃圾, 垃圾桶去哪了,又怎么被他们盯上了,贺裕言简意赅, 廖圆圆听完, 目瞪口呆,又觉得贺裕敢惹他们, 特牛逼。 回到筒子楼,他们各回各家。 入夜,家家户户弥漫着烟火气,筒子楼长长的走廊上, 晾晒着衣物,有妇人端着碗在楼下凑一块乘凉扯着家常。 今天晚上黎风然他妈妈也还没回来,他来找贺裕写作业,留在贺裕家里吃了顿晚饭,又颇为忐忑, 问贺裕明天怎么办。 他把垃圾桶直接扣在了那两人身上,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这事贺裕是因为他才扯了进来,他愧疚又不安。 小裕,快九点半了,去洗个澡,上床睡觉了。贺母推开门喊了声。 贺裕坐在书桌边上,侧着身,应了声好。 那那我先回去了。黎风然跳下凳子,平日他一般会在八点半之前回去,今天一不小心待的晚了。 你妈妈今晚回来吗?贺裕问。 黎风然:不知道 你要是害怕的话,在这里睡吧。贺裕说。 我黎风然犹豫不决。 贺母在门口听到他们的话,说:也是,你一个人在家也不安全,在这睡算了。 她以为贺裕说的害怕是害怕一个人在家。 黎风然迟疑片刻,点了下头。 刚入秋的天气不冷,贺裕还盖着夏天的那一床薄被,他房间里的床有一米五宽,睡两个小孩没有问题。 两人洗了澡,躺进了被窝,过了会儿,黎风然小心翼翼的往贺裕那边靠了靠,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今天虽然经历了和从前相似的事,但完全是不一样的心情。 很安心,像是脚下够得到底了。 他觉得,他回到楼上,一个睡的话,不会像现在有人陪着这么安心的。 两人牵着小手,黎风然身体半边都靠在贺裕身上,一起睡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沉。 隔天还是贺母见到了点,贺裕还没起床,进来看了一眼,贺母一进门,就见两孩子要好的贴在一块亲密无间的睡着,宛若双生子一般。 她笑了笑,没有叫醒他们,今天周六,便也就让他们睡个好觉。 -- 第341页 这周周末,贺裕他们三人没怎么往外跑,直到周一 周一一早,班主任来到教室看了一眼,见垃圾桶不见了,把上周周五的值日生贺裕和黎风然叫到了外边,问他们两人怎么回事。 两人在此之前便已经约好了该怎么应付。 他们处于弱势,所以就要懂得利用这份弱势。 黎风然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面有难色,一张生得乖巧的小脸蛋惹人怜爱,手肘膝盖还有摔伤留下的痕迹,红通通的,在白皙皮肤上显眼,叫人不忍心逼问。 班主任又问贺裕,过了好半天,贺裕才说垃圾桶在垃圾堆,没有带回来。 没过片刻,他便托盘而出了。 道有两个五年级的学生,放学之后,在垃圾堆那边抽烟,还威胁他们不准告诉老师,不然就 就贺裕没再往下说。 班主任脸色越来越严肃,问他们知不知道是谁,贺裕便形容了一下他们的外貌,说只认得其中一个,另一个不认得。 班主任问完话,就把他们放回去了,第二节 课下课铃声刚响,贺裕和黎风然就被班主任叫出去了,他们到了一间办公室外,走廊上来来回回都是学生。 班主任问他们:是里面那两个吗? 两人从窗户看了眼,点点头。 办公室里,除了那俩人,还有他们各自的妈妈,一个胖胖的卷发女人,另一个瘦高的女人。 里面老师在说着话,毫无预兆的,瘦高女人一巴掌拍打在男生背上,骂他不争气,天天惹是生非。 门口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学生。 你们先回去吧。班主任说完,上前去驱赶那些个看热闹的人。 一回到教室,廖圆圆就跑上前,问他俩老师叫他们去做什么,两人还没说话,外面喧闹了起来。 五年级的那个男同学自尊心强,被他妈在这骂着,涨红了脸,终于憋不住爆发,摔门而出,我不读了行不行!我早就说了我不想读不想读!! 走廊里有些乱糟糟的,男生和女人对骂着,女人动了手,男生反抗,旁边人拉架。上课铃声响了,窗口一个个脑袋都还没收回来。 老师拿着教材进了教室,用棍子敲了敲讲桌,粉尘飘散,第一排的学生拿本子扇着。 好看吗?都回自己位置坐好!上课了还看什么看! 这一场小闹剧在学生中短暂的流传了一阵子,小胖子的朋友自那天后没来过学校,小胖子没有朋友之后,怂了不少,平时见着贺裕他们就躲。 校园生活恢复了风平浪静,黎风然性子受到廖圆圆影响,开朗了不少,大多时候他们玩闹,贺裕喜欢在一旁一个人待着,而廖圆圆和黎风然便总会来捉弄他。 学校附近一条街上,有一家租赁录像带店,他们有时会去借一个,上廖圆圆他家看,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由秋天入了冬。 期中考试时,黎风然着凉生了病,贺裕被传染了,两人都没去学校,病殃殃的躺在家,廖圆圆回来看了看他俩,道是羡慕死他们了。 每逢考试,就是差生的灾难日。 考前放飞自我,考完失去灵魂,兢兢战战做着迎接暴风雨的准备,成绩出来,才算是彻底判了死刑。 贺裕和黎风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两人纯粹是被病拖累了。 其中考试过去两三天,贺裕和黎风然的病才好全了。 期中考试过去后,期末也很快到来。 入冬的天气寒冷,寒风冷冽刺骨,三人穿成粽子去学校。 这一学期的最后期末考试后,廖圆圆苦着脸,说他没考好,他问贺裕,贺裕说考的一般,接着他又问黎风然,黎风然宽慰他,说他考的也不怎么样。 结果成绩出来,这两人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廖圆圆当天拿着成绩单回家,就吃了一顿竹笋炒肉,他妈亲自下的厨。 考完试开始放寒假的那天,下起了鹅毛大雪。 贺裕和黎风然都成了他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这一次考试,贺裕的成绩的确是提升了不少,连他父母都有些惊讶,特意带他去商场,说要给他奖赏玩具。 贺裕本来没怎么想要的,不过在商场看到了一只小棕熊挂件黎风然书包上经常挂着一只小棕熊挂件,不过一个月前,被钉子挂破了,瞧着挺不开心的,闷闷不乐了几天。 从商场出来后,贺裕手中握着那只小棕熊。 贺母和贺父看着自家儿子,有些心疼,专程带他来买玩具,结果儿子为了给他们省钱,最后只挑选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他们不免想,是不是对儿子太疏忽了,儿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筒子楼楼下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廖圆圆和黎风然在打雪仗,旁边还有几个小伙伴,贺裕和他爸妈回来,他们两人招招手,拉着他入伙。 贺裕戴着手套的手把小熊挂件塞进口袋,往他们那边走过去。 别玩太久着凉了!贺母道。 贺裕头也不回:知道。 他走到两人面前,拉开了衣服拉链,从怀里拿出一盒草莓味的小饼干递给廖圆圆,又把口袋里的小熊挂件给了黎风然。 贺裕:我妈奖励我的,给你们带的。 -- 第342页 廖圆圆惊喜不已:啊!我最爱吃的饼干! 黎风然接过小熊挂件,看了看贺裕,又低头看了看小熊。 贺裕:不喜欢吗? 黎风然把小熊放脸上蹭了蹭,小熊还留有贺裕带来的温度,他哈出一口气,白净的小脸蛋露出一抹纯粹的笑,脆生生的嗓音有些童真的可爱,喜欢! 一起吃啊!廖圆圆拆了饼干包装。 贺裕:先洗手。 知道啦 . 小年夜,贺母领着贺裕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饺子,站在五楼昏黄的灯光下,敲了敲门,片刻后,里面的女人出来开门了,收了他们送上来的饺子,道了谢。 正好要下去找你。女人说,她进去了一下,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贺母,这个送你,我用着还不错。 那是一盒价值不菲的面霜,贺母哪能收,女人愣是塞进了她手里,贺裕探头往里看,对黎风然招了招手,在大人们相互聊天时,俩小孩已经下楼玩去了。 两家关系越发融洽。 小孩之间铁三角的组合亦是坚不可摧,黎风然和廖圆圆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都喜欢问贺裕。 贺裕从最初游离在人群之外,不知不觉间融入了进去,还融入得挺好挺适应。 他不禁想,以后要是离开了,应该也会想起他们吧。 这应该是他很特殊的一段记忆,一段有温度、有感情的回忆。 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触动。 年后没多久,就要开学了,廖圆圆在贺裕和黎风然勤劳的带领下,比以往的每一次长假作业完成得都要早。 黎风然他妈晚上不回家时,经常带着作业上贺裕那儿,贺裕的那张书桌上,里面既有他的书,也有黎风然的书,混合在一起,时常分不清。 我出门了!贺裕随手拎着书包。 等下等下!贺母小跑着出来,把钱塞进了他外套兜里,等会饿了就自己买点吃的。 嗯,知道了。贺裕熟门熟路的上了五楼,敲门。 门打开了,女人把他放进们,贺裕礼貌问了声好,直奔黎风然房间。 被窝拱起一小团,里面的人睡得正熟,贺裕推了推黎风然,起床了,八点了。 黎风然睡得雷打不动。 贺裕掀开被子,黎风然小声的哼唧两声,冷 他不满的发出几道哼唧声,扯着被子翻了个身。 贺裕: 明明从前掀他被子,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坐起来起床的。 果然,人们在熟悉了之后,就会像小动物一样的坦诚露出肚皮,暴露本性。 贺裕:快起床。 黎风然嗓音糯糯含糊道:再睡五分钟。 每天叫黎风然起床是个大工程,从前还没有那么熟的时候,不算太难,熟了之后,难上加难,早上睡醒的时候,还特别的爱撒娇。 黎风然睡得迷迷糊糊起床,被贺裕推着去了洗漱间,拿着牙刷眯着眼刷牙,刷完牙洗了脸出来,才清醒多了,速度也快了些。 他拿上书包准备出门时,顿了一下,去抽屉里翻出之前贺裕送他的那只小熊,捏了捏小熊柔软的身体,把小熊挂在了书包拉链上。 犹觉得这样不太保险,在把拉链拉上时,他把小熊塞进了书包小口,这才满意的把书包背上了。 黎风然他们一家搬来大半年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没有最初讨论的那么热烈,不再人人都时刻盯着。 宛如新鲜事物过去之后,人们往往会被另外的新鲜事物所吸引。 春去秋来,小孩们一直有条不紊的成长着,小学时期的男生长得不快,贺裕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高的了。 廖圆圆属于有点小胖墩的类型,而黎风然则是有些瘦小,相比其他人不算太明显,和贺裕他们两人站在一块,一看过去,似是需要保护的类型。 黎风然喜欢跟在贺裕身后跑,由于过于精致的长相,有一次还被人嘲笑过娘炮。 后来那些人被贺裕修理了一番,才老实多了。 贺裕信奉能开口就不动手,开口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动手得了。 小学生活小有摩擦,但也算是顺风顺水,每天的日程很简单,上课学习、作业、玩。 黎风然的人缘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好,特别是在女生中,很受欢迎,廖圆圆也挺出息,三年级的时候,喜欢一女生,就亲人家脸,拿零食哄人家开心,后来被他妈发现,一顿胖揍。 贺裕偶尔去黎风然那儿蹭蹭书看,把他那一个书架的书都看完了,每天上课听课写作业,除此之外就是趴在课桌上睡觉,对别的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性子冷淡得不太好相处,身边也只有廖圆圆和黎风然。 一年、两年、三年 时光飞逝。 三人中第一次的变故,发生在小升初,六年级的下学期时候廖圆圆要搬家了。 他父亲工作变动原因,得到了更好发展的机会,他母亲决定陪廖圆圆在这儿读完小学,初中他也许就要去别的地儿了。 这是三人第一次经历分离,感受到这两个字所带来的含义。 -- 第343页 六年级毕业留下了毕业照,考试结束之后,廖圆圆一家人就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而这段时间,廖圆圆还得好好复习,去准备另一个地儿的考试。 贺裕黎风然。廖圆圆抱着贺裕和黎风然哭的脸都皱一块了,你们要想我,有时间要给我发消息! 他给他们留下了企鹅账号。 装着家具的车上,廖圆圆从前面窗口探出头,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挥着小手和小伙伴道别。 再见啊,要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黎风然摆着小手。 贺裕:这儿给你留了位置,以后见! 他觉得他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但不免,有一种什么东西突兀消失的空落落的感觉。 大抵是想念。 斜阳将地上的影子拉长,从三人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人。 适应廖圆圆不在的时候,当真适应了好一段时间,在暑假那段日子里,贺裕带着黎风然第一次进了网吧。 烟雾缭绕,吵吵嚷嚷,环境昏暗,贺裕和黎风然在角落的一个机子坐下,登陆上了企鹅号,但两人没在里面待多久。 烟味儿太浓了,黎风然被熏得直咳嗽,于是没多久,他们就出来了。 攒钱吧。贺裕说,攒钱买个手机。 嗯。黎风然点头,我存钱罐里应该有不少钱了。 这一年的暑假没有暑假作业,而暑假结束过后,他们也从小学生,变成了初中生。 . 初中开学报名的那一天,家里人带着他们办完了手续,这里离筒子楼不远,有公交车,坐一回四十五分钟左右,为了更方便学习,他们办理了寄宿,每周五回一次家的频率。 黎风然这两年长了些,五官精致得比女孩子还漂亮,唇红齿白,眼眸发亮,再过个一两年,身上少年气突出,当属于很受欢迎的白面小生。 在男生里头很打眼。 而贺裕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类型,眼眸狭长,单眼皮,耷拉着眼帘时,看着有些不耐,身上距离感很强,透着冷感,给人感觉很难接近且不好惹。 一个宿舍有八个人,贺裕和黎风然的床铺铺好了,两人的床位相连,处于上床,贺裕睡在靠墙的那一头。 宿舍里也有两人的两三个小学同学,但不是特别熟,相互打过招呼,便各自做自己的事。 都弄好了,再想想还有什么,等会我们走了,可就不方便了。贺母说。 今天黎风然他妈没时间,是贺父和贺母骑着三轮车载着他们过来的,被褥行李日用品,一点零碎的东西装在一块便有了很多。 男生宿舍回廊来来回回的人们走动着,都是今天来报名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有男有女。 没有了。贺裕说。 黎风然:我也没有了。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贺母说完,又不放心两人第一次住这种集体宿舍,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那些说过很多遍的话。 还是贺父贺文青听她这么没完没了的说,觉得说完他们都可以再把俩孩子接回去了,打断她道:好了好了,咱们儿子你还信不过啊,靠谱着呢。 妈,放心吧。贺裕道,贺母什么都好,就是太操心了,每回唠叨,贺裕都觉得头疼,但又不忍打断。 行行行,知道你嫌妈烦了。贺母说,好好照顾然然,两人在一块不要吵架,知道没? 贺裕拉长了尾音:知道了知道了,你和爸吵架我和他都不吵。 黎风然在一旁小鸡啄米的点头。 你这孩子 贺母和贺父走后,贺裕和黎风然两人去学校里逛了一圈,看了食堂操场,学校还有一座后山,那边有一栋教师居住的高楼,前边便大致是整个校区,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 两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掏出了手机。 学校不让带手机,但仍会有学生偷偷带。 黎风然手里握着一台小巧的白色手机,这台手机是两人攒钱在暑假买的第一台手机,背着自家大人买的。 其主要用途也就只用来联系廖圆圆,手机还能拍照,下面还有二十六键的小键盘,打字字母需要一个个的找,黎风然打字不快,所以通常发消息都是贺裕来。 圆圆说他到新学校了。贺裕说,照片。 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拍了一张风景图,还有一只小肥爪对着天空比耶的照片。 要拍张照给他看吗?贺裕问。 黎风然:拍吧。 我是说我们。贺裕打着字。 黎风然茫然,一时没转过来:啊? 拍我们。贺裕说,要拍吗?合照。 黎风然:好、好哦怎么拍? 贺裕打开手机的拍摄功能,拿着手机对了对角度,拉着黎风然站过来了些,两人肩靠着肩,头往彼此的方向倾斜,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照片里一人冷着一张酷哥脸,另一人俊秀的五官抿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假笑。 初一156班,实验班,正式成为了他们的新班级,班上男男女女分布均匀,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已经懂得了好看、漂亮的含义,青涩懵懂,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正处于似懂非懂的时刻。 -- 第344页 刚开学,相互还有些陌生和羞涩。 男生和男生成堆,女生和女生在一块玩,界限泾渭分明。 班上挑选班干部时,班主任暂且先挑出了几人来担任,贺裕然成了班长,黎风然担任了副班长。 前两三天处于适应期,贺裕和黎风然一般情况下都是在一块,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回宿舍洗澡,堪称形影不离。 男生宿舍糙,住在一块,很快便自来熟的打在了一块,宿舍长是一个喜欢充当老大哥的男生,浓眉大眼,正气十足,嗓门也大。 傍晚,男生说着话,说着说着,便成了讨论女生。 我觉得还是我同桌漂亮,她睫毛好长,午睡的时候特别好看。 唉,你一直说同桌同桌,是不是喜欢她啊? 没有好不好!我就是觉得她好看,那我觉得隔壁班那个长头发齐刘海的也好看呢! 贺裕洗完澡就浴室出来,穿着T恤上床拿到枕头边上的书,坐在上铺,背靠着墙壁看书,对他们的那些话题不太感兴趣。 但突然有人叫了他一下,唉贺裕,你说说,张芸彩好看还是隔壁班那个好看? 贺裕抬起头。 张什么彩?隔壁哪个?是谁? 你不会不记得她俩长什么样吧哈哈哈!那人笑道。 这就一句玩笑话,他当然不觉得贺裕会不知道她们是谁。 贺裕敷衍道:忘了。 我操,你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吗? 贺裕:是谁? 你也是太不关心班上的人了吧,好歹也是个班长啊!张芸彩就那个,英语课代表! 他这么一说,贺裕有了点印象。 英语课代表怎么了?旁边插进来另一道声音。 黎风然洗了澡,套着一件白色短袖,头上顶着浅黄色的毛巾,刚挂了洗干净的衣服走出来,手上还有没干的水渍。 他刚洗过澡,白皙脸上被热气熏红,愈发得昳丽,看着温和阳光。 贺裕看了他一眼。 没他好看。 你觉得英语课代表好看不?那人问黎风然,贺裕居然说记不清人家长什么样,我感觉她就是班上最漂亮的了。 黎风然抬起头,往上面看了一眼,笑了笑,唇角往上扬着,眼尾有些弯弯的弧度,他对那人道:他一直就这样的,不太关心这些。 你们以前是小学同学吧? 黎风然:是啊。 难怪。那人道,你俩整天黏一块,不觉得腻吗? 黎风然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腻? 女生都没你们这么黏。 啊,这个啊黎风然说,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从小一起长大,习惯了。 我靠,真假的? 真的啊。 够铁啊这关系。 偏了偏了有人把话题拉回来,黎风然,你还没说英语课代表漂不漂亮呢! 这个黎风然面上带了两分犹豫。 宿舍里安静下来,等待着他的答案。 黎风然不好意思一笑,我好像没怎么注意。 旁人: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一句话,有人没意思的切了声。 那几人重新争执起了谁漂亮的话题,黎风然得救的舒了口气,转头扒着贺裕那张床的床边,去吃饭吗?还有二十多分钟到晚自习。 好。贺裕把书合上,下了床。 第89章 占便宜 临近十月, 学校即将举办一场七十周年庆,外加运动会,班主任提前一周在班上宣布。 要报名的, 下课去体育委员那报名。班主任道, 得了名次有奖金的啊, 大家都积极踊跃一些, 截止周五把名单交给我。 她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 她收了桌上的东西, 道了声下课, 班上气氛一霎松弛下来。 贺裕小学同桌一直是黎风然,没有太大的变动,而升上初中之后,同桌变成了一个蘑菇头的小圆脸女生,容易脸红害羞,平时不怎么和贺裕交流, 一下课就去找她朋友去了。 黎风然习以为常的占据了他同桌的位置。 贺裕, 你要不要参加运动会啊? 不。 有奖金,好像第一名有一百。黎风然说。 贺裕余光扫了他一眼:你想去吗? 嗯,想。黎风然说,贺裕就快要生日了,他想攒点钱,给他买礼物。 黎风然趴在桌上,偏头看着贺裕, 说:你觉得我报什么项目好啊? 跳高、跳远。 跑步呢? 跑步就算了。贺裕不太想打击他。 已经被他那中没救了的语气打击到的黎风然: 周五王慈仰约我们去他家看电影,去不去?黎风然转了个话题。 -- 第345页 王慈仰是他们宿舍里的一个男生,住在街上, 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租赁录像带店就是他家的,在以前他们就见过面,不过那时没说过几句话,上初中后,又见上了,关系才慢慢变深了起来,前几次他们就受邀去过他家看电影,都是最近热门的带子,挺有趣。 贺裕:看什么电影? 黎风然:应该是恐怖片吧。 贺裕:随便。 贺裕大多时候没有特别想做的事,黎风然想去,他也能陪着去。 他本以为这次也是和之前一样,只是随便看点电影。 周五从中午就开始下起了雨,天色阴沉沉的,雨势忽大忽小,傍晚,长长的街道被雨水打湿,坑坑洼洼的地面蓄积着积水,潮湿的天气,空气都变得湿润了。 巷子口的租赁录像带店面亮着灯,店内放着音乐,老板坐在靠门口的收银台收拾东西,门口风铃响起,门自外打开。 爸,我回来了! 叔叔好。 叔叔下午好。 叔叔好。 七八个人鱼贯而入,背着书包排着队,喊着叔叔好。 男人点头回应,阿仰,下午看店,我出去一趟。 知道啦! 二楼阁楼,地上铺着木质地板,小男生们把书包一伙扔在了门口地上,自发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黎风然坐在地上的坐垫上,身体后仰,双手撑在地上,侧头看向右后方的贺裕,我妈今晚不回来,我去找你吧。 行。贺裕道,今天我妈弄红烧肉,来吃晚饭。 红烧肉啊我有点饿了。 贺裕扯了下唇角,留着肚子晚上吃。 这里的学生有两三个是贺裕和黎风然不太熟的,不过男生之间,在一堆人里,平常玩玩,也不用和所有人都熟。 两人说话间,王慈仰已经把录像带放了进去,还有人起身去把窗帘拉上了,其中几人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 因为黎风然之前说是恐怖片,贺裕也没觉得他们这中状态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画面开始播放。 贺裕盘腿坐着,电视机上的画面闪烁了几下,幽蓝色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画面起初还是正常的,两对情侣荒岛旅游,在海边搭建帐篷,接着是追我呀快来追我呀的剧情。 一场大雨,让他们从外面回到了帐篷里。 幽暗的光线中,他们点燃烛火。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四人两个帐篷,上演着不同的剧情,气氛逐渐变得不太对劲。 一个帐篷里的情侣本聊着天,男人忽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海边风大,雨水砸在帐篷上,他们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听到了些许别的动静,随后,这边的画面也不对劲了起来。 贺裕: 阁楼里弥漫着一中微妙的气氛,小男生们一言不发,看着电视机,贺裕左右看了看,显然,那些人在这之前,应该是知道来干嘛的。 他扫过黎风然侧脸,黎风然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头看了他一眼,白净精致的脸上面红耳赤,眼神躲闪,抿着嘴唇,咬了咬唇角,赫然是不知情的样子。 小男生们正处于对陌生事物好奇的阶段,平日不小心和女生们胳膊碰上一下,都值得脸红心跳不已,心思纯情又简单的好猜。 贺裕对这些理论知识有所了解,到底不是真正的小男生,对于这中东西,所感触到害羞情绪的并不是很深,依旧面无表情。 黎风然不一样,他有些羞涩,又有些好奇,又不太好意思看。 旁边几个同学脸红脖子粗,呼吸都沉了些,黎风然无措的捏着衣角,除了害羞,没再有其他的感觉。 转头看到面无表情的贺裕,他害羞得更甚,有些不敢看贺裕的眼睛。 我不知道是这个他小声的说。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唯有录像带中的声音,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黎风然把声音压的很低。 我们要先走吗?黎风然问。 他们离门口不近,这会儿走,要穿过旁边的人群,怎么说,多少会有些尴尬。 随便。贺裕说完,补充安慰他道,没事。 嗯嗯。黎风然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昏暗的房间,进度条进展到了一半,定力不太行的小男生已经开始咳嗽清嗓子了。 楼下清脆风铃声响起,王慈仰手忙脚乱的去关了电视,取出录像带,藏在了下面的柜子里,额头都惊出了虚汗。 楼下没人,只是风从门缝中灌了进来,吹动了风铃。 外面雨还在下着,不过是从大雨,转变成了毛毛细雨。 阁楼里的小男生们开始讨论了起来,一个个都曲着腿,往腿上放抱枕,唯二没加入讨论的,是贺裕和黎风然。 两人比起其他人,沉默许多。 贺裕是一贯如此,黎风然是害羞,还参杂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有些一两分的惊慌,不知是因为做坏事,还是别的,整个人坐在一边,有些出神。 贺裕,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有人好奇的问。 -- 第346页 其他几人都感兴趣的看向他,包括黎风然都看了过去。 没想过。贺裕说。 那你现在想一想呗,我不信你就没有喜欢的类型。 他们硬要问,贺裕便随口扯道:漂亮的。 除了这个呢?像咱班班花那中? 班花是他们封的,英语课代表,班上女生之间流行看言情小说,所谓青春文艺文学产物,校园班花班草成堆,于是班上男生也玩笑似的选出来漂亮的班花。 班花好看是好看,只可惜贺裕是个眼瞎的,不懂的欣赏。 她很漂亮吗?贺裕问。 其他人: 黎风然呢,你喜欢什么样的?那人调转矛头对向了黎风然。 啊。黎风然猝不及防被点到,回神想了想,说,还是读书为重吧。 太没意思了吧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啊,没、没有啊。黎风然涨红了脸。 咦别说没有,刚才看片子时,你想的是谁呢那就是喜欢谁。 没黎风然说,没想谁,他只顾着尴尬害羞留意贺裕的反应去了。 不可能,唉,你说嘛,我们又不说出去。 他们不敢围攻贺裕,但敢围攻黎风然,黎风然脾气可比贺裕好多了,把贺裕惹毛了,他那一张嘴能损得人说不出话来。 够了啊,差不多得了,贺裕声线清淡的打断他们,他侧头看了黎风然一眼,黎风然触及他的视线,垂下了眼帘。 贺裕收回视线,问那人:问这么清楚,怎么,你要追他? 靠,什么鬼啊哈哈哈。 一伙人散场时,天快黑了,雨还在下。 贺裕站在屋檐下,撑开了伞,黎风然也跟着打开了手中的伞,两人往回走着,黎风然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黎风然:贺裕 嗯。贺裕侧头。 黎风然上半张脸被伞遮住了,他右手举着伞,左手捏着书包带子,你有没有那个了啊? 哪个? 就是那个,早上起来洗内裤。黎风然声音细若蚊蝇。 啊贺裕还没回答。 黎风然又打断:算、算了,我不、不想知道了。 他脸上烫的像煮开的水,只差咕噜咕噜往头顶冒气了,他小跑着往前,水溅起来,湿了裤脚,他开始无比后悔鬼使神差的问出那句话,指尖都在发麻。 贺裕看着他的背影。 啊真容易害羞啊。 . 夜空似一张笼罩的黑网,沉甸甸的压在城市上空,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筒子楼回廊上,橘黄色的光照亮,下过雨的空气清新,弥漫着泥土气息。 咚咚咚 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门内写试卷的黎风然笔尖刺啦的划了一下,在白色的试卷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笔迹。 黎风然。 隔着一扇门,门外的声音穿透进来,有些失真。 黎风然从里面打开门,门外贺裕站着。 吃饭了吗?贺裕问。 还没。 黎风然垂下眼帘,看到了贺裕手上端着的碗:嗯,吃了。 不是说好今晚来我家吃饭吗? 黎风然不太自然的笑着说:我忘了。 贺裕盯了他片刻,盯得黎风然心底发虚。 是因为下午的事吗?贺裕问。 黎风然:啊? 下午的事。贺裕说,不用介意。 我没、没介意。 你是不知道自己一紧张心虚就会结巴吗? 黎风然: 贺裕:还没有过。 黎风然:啊? 没有早上起来洗内裤。贺裕说。 黎风然: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黎风然额头抵在门上,隔着一扇门闷闷道: 啊!我都说不想问了! 我以为你想知道。贺裕说,他抬手敲了两下门,开门。 片刻后,门才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 贺裕把装了红烧肉的碗往前一递:我妈让我给你上来送的,没动过的。 黎风然小声回话:谢谢。 他掀了掀眼帘,瞥了眼贺裕,真的没有啊? 贺裕:嗯,真的。 在贺裕看来,这只是很正常的,身体成长的自然生理反应而已,所以讨论起来,并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 也正是他太过冷静,给了黎风然一中他老成持重经验颇多的感觉。 红烧肉的香味钻进黎风然的鼻子,立马勾起了黎风然的食欲,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两声。 开门,我不进去。贺裕说,这么害羞做什么? -- 第347页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黎风然小声的哼唧。 贺裕说不进去,最后还是进去了,而黎风然也没拦着他,轻轻的揭过了那个话题,尴尬的氛围很快消散。 红烧肉还有余温,黎风然拿了干净的筷子出来,在红烧肉下面,还有米饭,颗粒饱满,浸了红烧肉的酱汁。 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黎风然饿狠了,埋头吃饭。 贺裕:好吃吗? 黎风然:嗯,阿姨手艺好。 在这夸我妈听不到。 黎风然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舔了舔唇,说:你帮我转给阿姨不就好了。 下次自己说。贺裕举起手机,朝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黎风然还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筷子,茫然的看着镜头。 你拍我做什么? 想拍。 别拍,丑死了。黎风然挡了一下。 没有,很好看。贺裕把手机调转过去。 屏幕上露出了那张照片,橘红色的灯光下,唇红齿白的少年坐在桌边,黑色碎发凌乱,眼眸清澈明亮,手里拿着筷子,构图突出了他身上的那份干净气场。 日常且很温馨。 黎风然凑过来看了眼,你怎么不拍你自己? 不想拍。 拍嘛。黎风然无意识的带了点撒娇的口吻,手机里都好多张我的照片了,你的都没有几张。 你又不是见不到我。 照片那不一样。 贺裕敷衍的嗯了两声,说下次再拍。 两人间恢复了常态,时间晚了,贺裕带着洗干净的菜碗下了楼。 黎风然关上门,伸了个懒腰,也转身去洗澡准备睡了。 * 周三运动会,黎风然最终报了一个一百米短跑,他长跑耐力不行,但短跑还能冲一冲,在运动会之前,每天早上开始去操场跑步。 不知道是不是上周五在阁楼里看过那个片子的原因,黎风然开始留意周围的女生,但似乎并没有其他男生所说的,那中悸动的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 女生们在他眼里,好像都差不多,即便接触,也很平静,最多也只会有对待陌生点的女生有些尴尬的情绪,害羞也不是因为男女之间好感的原因。 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身边能近距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参考的,也只有贺裕这么一个没得感情的人,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没得感情贺裕对小屁孩没有兴趣。 一百米短跑安排在了第一天,排在较前的位置,在第一天的上午。 怎么办啊我好紧张。黎风然手里拿着领到的号码牌,别在了衣服上。 别紧张。贺裕说。 哈哈哈 黎风然魂都似飞到天边了,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实在紧张的话,我陪你跑。贺裕说。 黎风然:真的吗!? 贺裕:嗯。 学校广播室,校园广播念着演讲稿和同学递上去的加油稿,黎风然还没上场,已经听到了他班同学给他写的加油稿,一连两三个。 正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 黎风然上场了,贺裕站在内圈陪他跑。 一百米短跑直接从开跑冲刺,很快结束,黎风然跑的不慢,贺裕在内圈也跟得上,跑完结束,黎风然拿了第二,撑着膝盖喘着气,那边后勤队让他走两步,他刚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左脚绊倒右脚,直接往前扑了过去。 啊!女生们惊呼。 黎风然! 几个男生围了过来。 跑道上铺着一层沙,不是塑胶跑道,一下摔在地上,黎风然的膝盖直接磕破了皮,他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 刚跑完,心跳还没平息,喘息时喉咙都有些痛,两个男生把他扶了起来,贺裕蹲在了前面,他直接趴在了贺裕背后。 没事吧? 都摔红了,好像出血了。 贺裕:我带他去医务室,你们在这看着吧。 被贺裕背着走了好一段距离,他才反应过来。 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黎风然说。 别乱动。贺裕冷酷无情道,费劲。 黎风然就不敢动了,你刚不是跑了一圈了吗?还背得动吗? 背不动就把你扔下去。贺裕说。 黎风然: 他一下抱住了贺裕脖子。 贺裕:你要勒死我吗? 黎风然放松的趴在贺裕肩头喘着气,后知后觉,我刚才是不是特丢人啊? 贺裕:没有,摔的特帅。 黎风然:你这话没有说服力。 你偏要问。贺裕说完,顿了顿,道,不丢人,真的,跑第二了。 黎风然想了想,第二奖金好像是五十。 小财迷,不疼啊?贺裕碰了一下他膝盖伤口,黎风然直吸气。 -- 第348页 你别 后半程黎风然恹恹的靠在他肩头,没有说话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心口跳动的动静,偏头鼻尖蹭过贺裕侧脸,贺裕没有什么反应,黎风然反而愣了愣,然后做贼心虚的别开了脸。 别开脸后,又觉得为什么要心虚呢?于是又把头转回去,鼻尖又在贺裕侧脸上蹭了一下,闻到了贺裕身上的气息,不臭,有一点他平时用的沐浴露香味,黎风然蹭过他沐浴露好几次,所以很熟悉这中气味。 他有些出神。 别乱动。贺裕说,痒。 哦哦!黎风然特大声的应了声,头偏向了另一边。 脸好烫。 风轻轻吹着,黎风然悄悄吐出一口气。 跑的太热了。 校运会难免会有受伤的,崴脚的、摔跤的、扭着手的各式各样的都有,不过这个点还早,贺裕背着黎风然过去时,校医室没有什么人。 黎风然右边膝盖擦伤,左边只有一小点破皮,清理了上面的灰尘,擦了点药,稍许处理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黎风然用余光觑了几眼贺裕,贺裕一直垂眸看着他腿上的伤,抬眸恰好捕捉到黎风然偷看。 怎么? 没。黎风然垂眸抱着膝盖吹了吹。 很疼? 还他本想说还好,话到嘴边一转,有点疼。 这两天不要沾水。校医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 贺裕和黎风然没有立马走,两人就在校医室待着,贺裕拿了一把小扇子,给他腿上扇风。 半响。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贺裕问。 黎风然:啊?什么怎么回事? 贺裕忽而转头,直视他的目光。 黎风然眸光躲闪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贺裕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果然不肯对视啊。 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怎、怎么了?黎风然问。 贺裕盯着他的时间有些长了。 你转头。贺裕说。 黎风然:干嘛啊? 转头。 不 黎风然话没说完,脸就被贺裕两只手贴上,强制转头,对视,黎风然脸上的肉被挤在了一块,憨态可掬,鸦黑睫毛轻颤。 贺裕本意是让他转头,但摸到他脸之后,又觉得他脸上的肉很软乎,忍不住捏了捏。 唔。黎风然睁大了眼睛。 贺裕将他的脸蹂躏了一番,松开手,黎风然脸上红了不少,他捂着脸,你干什么? 占你便宜啊。贺裕说。 黎风然: 不服气给你占回来。贺裕侧过脸,一脸无所谓。 当然,最后黎风然也没占回来。 他连摸一下贺裕脸的勇气都没有,因为 雨天,淅淅沥沥的雨声,医务室,昏暗的光线,几个条件构成了一幅画面,黎风然有些羞赧又好奇的看着对面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想亲吗?对方拉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唇上,给你占便宜。 黎风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闻到了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恍惚间,想了起来,这是贺裕身上的气味,因为在不久之前,他才闻到过的。 黎风然猛然睁开了眼睛。 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回响,窗外天还未亮。 黎风然悄然坐起身,脸色惨白,不安忐忑的看了眼隔壁床位还在睡着的贺裕,起身动作轻轻的下了床。 就在一周前,他做了一个类似的梦,但那次梦中,是在小阁楼,他那次并没有清晰的看见梦中人的脸,只隐隐觉得很熟悉,梦醒之后,梦境模糊到忘却,唯有感觉犹存。 之后他开始留意起了女生,却发现好像对女生并没有别的男生那么感兴趣,他觉得很奇怪,一切都不对劲,仿佛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黎风然起身去厕所换了内裤,好半天才出去。 贺裕在还没彻底清醒时,便觉得一直有一道视线在他脸上徘徊,渐渐的,他对外界的感知回归,睁开了眼睛,随即,一眼对上了黎风然的直愣愣的眼神。 两人对视了好片刻,黎风然才像是回了神,眨了眨眼,笑了笑,你醒了啊? 第90章 别早恋 运动会结束过后, 黎风然最近有些不对劲,最近上课有些不专心了,贺裕问他, 他也什么都不说。 中午休息时, 两人一起去吃饭,中途总会莫名其妙的会有另一些人的加入, 贺裕起初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只以为是巧合, 但次数多了,他再迟钝, 也能感觉得出来了。 午休教室里没有多少人, 有些安静,贺裕坐在窗口, 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片刻后,收回视线, 落在了右上角黎风然的位置。 黎风然似乎是在低头写着作业。 他刚想起身走过去,黎风然那边已经先起了身, 往外面厕所的方向走去, 贺裕扶着桌子,坐了回去。 -- 第349页 很奇怪啊小朋友。 【他怎么了?】贺裕问系统。 系统:【长大了吧。】 贺裕:【你不是很能剧透吗?帮我剧透一下。】 系统:【】 【早就偏离原轨迹的事,你问我, 我也不知道。】系统说, 而且就算没有偏离原剧情,初中这个阶段,黎风然的校园生活也不过是一笔带过。 贺裕:【你真没用。】 系统:【人身攻击, 举报了。】 贺裕:【等我回去,就举报你消极怠工。】 系统:【你别血口喷人!】 贺裕:【你得先是个人。】 黎风然在躲着他。 虽然不是很明显,亦或者说,他在避免两人单独相处。 有点像是进入厌烦期了。 友谊也会有厌倦期吗? 而这种情况,在国庆放假之后,变的更明显了。 风然?他一早就出去了,不是和你出去的吗?女人细长手指夹着烟,靠在门口。 不是。贺裕说。 女人眉头微蹙,问贺裕,黎风然最近有没有和哪个女生走的很近。 贺裕回想了一下,发现近几天,他和黎风然的接触变的很少了,他说不知道。 回到自家,贺裕看着一桌子的作业,有些神不思属。 到底怎么了呢? 国庆长假,贺裕去楼上找黎风然,三天有两天不在家,还有一天在家装作不在家有一次,贺裕在楼下看到黎风然家明明亮着灯,他上去敲门时,里面的灯又关了。 那天贺裕在门口站了有五分钟,才转身下了楼。 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复杂,一晚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没怎么睡。 【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他问系统。 系统:【可能大姨夫来了吧。】 贺裕: 或许他问错了对象,贺裕翻身从床头柜中拿出手机,登上企鹅账号,戳了戳廖圆圆,廖圆圆还没睡,秒回消息。 【廖圆圆:贺裕还是黎风然?】 【贺裕:贺裕】 【廖圆圆:我不信,除非你发照片给我看】 两人东聊西扯的说了一大堆废话,贺裕才进入正题,说有一个事想要请教一下他。 【廖圆圆:说吧说吧】 【贺裕:我有一个朋友】 【廖圆圆:嗯嗯,然后呢】 【贺裕:朋友和他朋友最近关系有点僵硬】 【廖圆圆:怎么个僵硬法?】 【贺裕:就是,他朋友,最近不怎么搭理他了,还躲着他,是为什么?】 【廖圆圆:是不是他惹着他朋友哪儿不高兴了?】 【贺裕:没有吧,一切都挺正常的】 【廖圆圆:那可能是闹别扭的意思吧?】 【廖圆圆:就你朋友喜欢的女生喜欢你什么的啊不过如果你说的朋友是黎风然,黎风然也不是那种人啊】 贺裕: 【他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黎风然?】贺裕问系统。 系统沉默。 国庆长假结束后,两人回到学校,中间似乎始终隔着一层,黎风然不再整天的围着贺裕转,开始交朋友,和别人一起去玩,一起讨论着哪个女生漂亮,和别人笑闹着。 傍晚,贺裕洗了澡,从浴室出来,还听到他们在那头打闹,他和黎风然视线对上,黎风然会反应很快的避开。 太刻意了。 周五放学回家,两人依旧是一块,但一路上,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一只手。 我前面下站,你先回去吧。黎风然说。 贺裕问他去哪,他说网吧。 去查点资料,我先走了。黎风然笑着和他道了别。 好像哪里都还没变,但又多了粉饰太平的意思。 周末,两人在家,但谁也没找谁,仿佛重新变的生疏了起来,虽然周日也依旧是一起去的学校。 班长,班长!扎着马尾的女生叫了他两声。 贺裕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怎么了? 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女生俏皮道,看什么呀,外面那么好看。 没什么。贺裕起了身,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侧头看过去,对上了黎风然的眼睛,黎风然这回没有避开视线,猫儿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 贺裕想起廖圆圆的话,看了那女生一眼,正是英语课代表,他们班的班花,贺裕记得上周有一次,黎风然和宿舍里的人聊天,说觉得她长得好看。 英语课代表的长相属于干净清纯那一类,柔弱得很容易让人心生保护欲,是黎风然会喜欢的类型。 发现了这一点,这一周贺裕刻意多和英语课代表交流了几次,发现了每次黎风然都会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找到了缘由,贺裕便好开始下手了。 周五,黎风然又没直接回家,到了晚些时候,贺裕晚上上去找黎风然,黎风然似乎还是没回来。 隔天贺裕上楼强硬的堵在了他门口,黎风然出门时,恰好就撞见了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说说吧。贺裕说,为什么躲我? -- 第350页 黎风然:我没、没躲。 昨天晚上在家,为什么不开门? 我睡了。 黎风然,别撒谎,你知道我能看出来的。 静默好片刻,黎风然嗓音尾音发颤:那你,就不能装作看不出来吗? 这话便是承认了,他在躲着贺裕。 贺裕愣了愣,黎风然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有些强硬的口吻,说出略重略伤人的话,而且不想解释。 不是闹别扭,他是真的不想见他。 走廊静悄悄的,半响,贺裕说:不能。 黎风然不是随便什么人,他也做不到对待别人一样的对他不在乎。 贺裕黎风然握着门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眼眶突然就红了,睁着有些圆的眸子看着贺裕。 理由。贺裕说,至少,把理由告诉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我以后不会再找你。贺裕语气平淡,但黎风然听得出来,他说的是真话。 不不是的 你喜欢英语课代表吗? 不是。黎风然一口回绝,抬起头。 贺裕:那是为什么? 在贺裕的步步紧逼之下,他泪水夺眶而出,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没办法告诉他的,这种话,没办法说出口的。 我他哽咽出声,我不一样不一样了,贺裕,我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偏偏他不一样从小的时候,就不一样。 而异类是要被剔除群体的。 强忍多日的情绪崩塌,来势汹汹,黎风然无法控制奔涌而出的情绪。 我好害怕黎风然抽噎着,扑到了贺裕身上,紧紧的抱着他,犹如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浮木,我好害怕贺裕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去网吧查了很多,也知道了一些有关这个群体的信息,但很少,大多都是和变态挂钩,他害怕,害怕贺裕知道,也害怕别人知道,害怕受到比小时候更甚的伤害。 他以为他是和贺裕在一起待的太久了,所以想要和别人多来往,试图将他们的关系分得清楚一些,将那分为错觉,那样他能够好受很多。 但是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黎风然到底还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没办法将所有事都一一整理清楚,再怎么早熟,面对这种事,心里衍生出无限的恐慌。 他该怎么办。 他在问贺裕,也在问自己。 害怕以后一直都这样了。 害怕得快要崩溃了。 这段时间,他做梦都梦到了贺裕满脸厌恶的对他说恶心,在宿舍醒来后,他会忍不住的盯着贺裕的脸看,不想看到他这张脸上,露出那样的神情。 贺裕贺裕黎风然哭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仿佛困兽一般,只能发出无力的嘶吼。 上一次见他哭的这么凶,是在二年级,那次厕所里,被外面的人叫小野种,可这次,似乎比那次哭的更严重。 而贺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问他,他却哭的更厉害,怕他喘不过气来,贺裕拍着他后背,给他顺气,我会在你身边,没事的。 贺裕黎风然捏着他衣摆,埋在他肩头,声音鼻音很重,一直在吗?你一直在吗? 在,我在。贺裕说,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会在的。 对不起贺裕,对不起他嘴里一直喃喃着零碎的只言片语,别的却什么也不肯说,哭的鼻尖泛红,眼尾湿润。 贺裕不再强问,只是抱着他,拍着他的背。 自这次之后,两人间像是回到了从前,黎风然不再刻意的避开贺裕,还是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写作业,不过偶尔也会接受别的朋友的邀约,不像从前那样黏贺裕黏的紧。 还未长大成人,便已经似有了不少的心事。 初一下学期,贺裕和黎风然成为了同桌,经常有女生给黎风然写情书,贺裕看到过好几次,黎风然都揉了揉就塞进了抽屉里。 那个时刻,他每次都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楚表情。 如同和原剧情走上了一样的道路,性格变的有几分阴郁,只是大多时候,还是阳光开朗的。 贺裕开始有些看不透他了,他在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成长得太快了。 偶尔贺裕也会收到情书,黎风然会笑着抢过去,开玩笑道看看是谁想和他早恋,那个时候的笑有些假,贺裕不太喜欢,有一次皱了眉头,让他把情书还给他。 黎风然当时愣了愣,像是做错了事一般,把情书递到了他手中。 事后贺裕想要和他交流,他却是像没事人一样。 黎风然慢慢的变了,在贺裕看不到的角落里。 即便他每天每天都见他,还是会感觉,他变的太快了。 而在即将步入初二的那一学期,黎风然给了贺裕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 第351页 我要转学了。黎风然说。 学校天台的风吹着,贺裕背靠着护栏,怔了怔,偏头看向黎风然,黎风然面朝着外面,看着楼下风景。 初中生开始慢慢的长开了,黎风然侧脸轮廓线条清晰,精致的五官偏向清俊,睫毛下垂着,看着有几分温柔。 这是学校食堂的天台,上面堆积着杂物,天台的锁坏了,有时还会有情侣上来幽会。 黎风然的唇角带着笑,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为什么?贺裕问。 想要去更好的地方。黎风然只说,以前小学只是觉得这里近。 决定了? 黎风然不是那么没谱的人。 黎风然:嗯,我妈在准备联系学校了,应该等暑假的时候,会过去考试。 贺裕: 舍不得我啊?黎风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澈的眸子似有光亮,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隐隐期盼。 贺裕仰头看着湛蓝的天,错过了他眼底的那一抹神色,是该去更好的地方。 只是照顾他这么几年,都有些习惯了。 挑食又娇气,还容易发烧生病,一个人的话能行吗? 黎风然笑容敛了敛,眸底光暗淡了些,而后唇边笑容又重新展开,轻声道了句是啊。 这一年的暑假过的格外的快。 黎风然离开之前,贺裕让他把他们一块买的手机带上了,道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打电话,贺裕家里有座机,也可以常联系。 黎风然到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就给贺裕打了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听着很开心,说着学校食堂比他们的大很多,以后有时间的话,贺裕一定要过去看看。 他不知道,贺裕其实已经过去看过了,就在暑假时期。 那里的确很不错,他听着黎风然形容,都能一一回想出他说的是哪些地方。 黎风然不常打电话回来,贺裕也很少打过去。 贺裕,走啊,打球去!教室门口有人喊着。 嗯来了。贺裕把矿泉水塞抽屉里。 黎风然走后,贺裕继承了他的朋友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也能建立,一场球赛就能熟悉起来。 黎风然不在他身边,贺裕的日常活动无趣了很多,对于旁人的邀约,也给了回应,全然是打发时间的乐子。 系统说黎风然在新学校的第一个月的考试的成绩很不错,那边管理被这边严格很多,听起来黎风然适应的还算不错。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球场上的少年挥洒着汗水,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抱着书从球场边缘经过,一个篮球直奔她而去,听到旁边的惊呼声,女生停下了脚步,侧头看过去,下意识的用手挡住。 砰砰、砰砰砰 篮球在地上弹跳着,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女生放下手,看到了挡在她面前的那只手,修长漂亮,指甲修剪得干净,阳光从他指缝中穿透进来。 没事吧?贺裕问。 女生回过神,没事,谢谢。 没事就行。贺裕小跑着过去捡了球,修长的四肢跑动起来动作舒展,叫人赏心悦目。 长身体阶段还是要好好运动,日后才能长得更高。 我操,还好没砸到人。 可以啊贺裕,英雄救美。 贺裕:刚好在旁边。 那个不是157班的蒋凡露嘛 那腿真长。 贺裕一开始本来没太在意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在他们嘴里来回滚了几遍,他听着就有些耳熟了。 蒋凡露,小说剧情里被黎风然喜欢过的女生,算得上女主一角。 他转头看过去,那地方已经没有了女生的身影,有人勾着他肩膀,笑着问他看什么。 没什么。贺裕满心满眼只有打球,还打吗? 没注意刚才女生长什么样。 啧。 这天晚上,也不知是男女主心灵感应还是什么,黎风然打了电话回来,贺母接到电话,把贺裕叫了出来。 喂。贺裕把听筒放在耳边。 贺裕。电话那头传来黎风然的声音。 两人聊了几句,大多都是学习上的话题,到后面才聊到了琐碎的事上。 你就习惯我不在了吗?黎风然拉长了尾音,啊我好失败啊。 在那边有漂亮女同学吗? 为什么问这个? 问问。贺裕说,别早恋。 谁早恋了!黎风然说,这边主任特魔鬼,每天晚上上操场抓人,别说早恋,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啊而且学习好忙。 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调子有点撒娇埋怨哼唧的口吻。 哪有心思早恋。黎风然说。 贺裕:哦你们学校不是有个情侣许愿池吗?里头硬币还挺多。 黎风然:是啊,据说许过愿的都分手 -- 第352页 他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他好像没说过他们学校有什么许愿池的事。 贺裕聊天聊的太放松,都忘了,一时卡壳几秒,说:听说的。 谁说的。 网上贴吧。 哪个贴吧?黎风然问的事无巨细。 贺裕: 贺裕妥协的叹了口气,我暑假过去看了眼,看到的。 黎风然一时怔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贺裕也从来没有提过只言片语。 电话挂断,黎风然靠在宿舍阳台,宿舍后面就是操场,风吹拂过他发梢,过长的额发遮住了眉毛,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风从脸上吹过的气息。 少顷,他转身回了宿舍。 黎风然,你那本笔记借我用用行不行? 嗯。黎风然嗓音淡淡,在桌上,自己拿吧。 他爬上床。 今晚这么早睡啊? 嗯。 黎风然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片刻后,从枕头下摸出一只棕色的小熊挂件,在指尖捏了捏。 好想他。 怎么办啊贺裕。 这份喜欢,是错的,不该存在的,他以为距离可以让他慢慢归于平静,以后见到贺裕,可以坦诚的把他当成朋友。 他做的不错,前两个月,他一直投入到学习中,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那些事,他答应过他妈,要拿奖学金,还要参加竞赛,所以很忙。 但好像一联系贺裕,一点小事,甚至于一句话,就能将平静海面掀起浪潮,露出底下那些藏起来、根本没有消失的痕迹。 他宛若初出茅庐的船长,驾驶着一艘扬帆起航的船只,妄图离开那座刻着贺裕署名的岛屿,在他埋头苦干,将船只开出很远以后,抬头一看,发现他从未离那座岛屿太远。 市一中管教严,离家远的学生一个月才回一次,月底,黎风然简单的拿了几件衣物乘上车,中途转了一次公交,抵达了他从前的学校。 公交车到了站,他背着书包下了车,一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从学校方向走出来的贺裕,黎风然扬起了笑,抬脚正要奔过去,就见贺裕身旁冒出了一个女生。 他脚步一顿,躲在了站牌后。 贺裕,能一起走一段路吗?扎着马尾的蒋凡露低声说。 贺裕:我们不顺路。 贺裕扫了眼她身后的一个个瘦高的男生,对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那是蒋凡露的一个追求者。 他和蒋凡露在那次的挡球事件后,又颇为巧合的在面馆碰上,几次三番碰面,两人也能说上几句话。 但要说朋友,也还谈不上。 拜托了。蒋凡露说,走出前面那条岔路口就行。 跟上。贺裕嗓音透着冷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拎着书包往校外走去,蒋凡露愣了一下,立马跟了上去,两人走出了岔路口,蒋凡露想要道谢,贺裕却是头也没回。 今天没有太阳,天气有些阴沉,贺裕穿过街道,走在小路上,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眸子微凝,在对方攀上他肩头的瞬间,手肘直接朝那人腹部怼了过去。 嘶黎风然弯着腰,咬了咬唇。 贺裕面上空白一瞬,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啊?黎风然捂着肚子。 没。 见黎风然弯着腰,他问:很疼吗? 疼。黎风然带着点鼻音。 我看看。 别 也是。贺裕停下,这光天化日的,不合适。 黎风然: 说的好像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贺裕左右看了看,拉过黎风然的手腕,把他往小巷子里扯了过去,两人钻进了胡同里。 石砖墙上长着青苔,藤蔓从上面蔓延吹落,贺裕左手提着包,右手拉着黎风然,走到了里面,松开手转头,这里可以了。 可以什么? 黎风然还没反应过来,贺裕一掀衣摆,看了看他刚才被他手肘撞到的地方,红了一块,贺裕躬身指腹按上去,黎风然吸了口气,躲了一下。 很疼? 嗯。黎风然整理衣摆,等会就好了你怎么这么大劲儿。 我没使劲儿是你太娇气了。 黎风然垂着头,耳垂泛着薄红:没娇气。 没有男生喜欢被形容娇气,不过贺裕的话,他也不算太讨厌。 行。贺裕语调懒散,显然是没当一回事。 喂你再说我娇气我黎风然突然伸手攥住他领口。 贺裕穿着球鞋的脚往他的方向趔趄了两下,两人距离陡然凑的很近,呼吸落在对方脸上。 黎风然瓷白的面上有几分红,有点圆的眸子瞪着,殷红的唇紧抿,竟还挺可爱。 -- 第353页 贺裕心跳忽然有些乱。 隔了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黎风然了,好像变的更好看了,是他的错觉吗? 就怎样?贺裕抬手抵在石砖墙壁上,维持着身体平衡,四肢修长,这个姿势似将黎风然束缚在了怀里,他挑起一边眉头,问他,你能拿我怎么样? 黎风然: 还真不能怎么样。 他后退一步,书包已经贴在了墙壁上。 两人气场天差地别,黎风然犹如被恶狼困在角落里的小白兔,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他揪着贺裕衣领的手渐渐失了力道,不敢和贺裕对上视线。 贺裕:说话。 黎风然:你好像长高了。 这是转移话题? 贺裕哼笑一声,是啊。 他看着他还能再怎么聊。 黎风然问:刚才那个女生,是谁? 哪个? 校门口。 你那个时候就在了?贺裕问,怎么不叫我? 黎风然: 贺裕觉得黎风然的表情有点奇怪。 黎风然垂着眼帘,半响,侧身从贺裕手臂下面钻出去,背对着贺裕,语气轻松。 怕打扰你和女朋友约会啊。黎风然说,叫我别早恋,你倒好。 贺裕偏头看着他背影。 哒哒 两道连着的脚步声过后,贺裕从他身后揽住了他,什么女朋友? 长头发,大眼睛,瓜子脸,小嘴巴。黎风然加重了语气说,特漂亮的那个。 贺裕:我没谈。 谁知道呢。 没谈。 哦那还特意一起走一段路,这关系挺好啊。 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跟小女生吃醋一样。 黎风然: 他闷头往前走了。 第91章 喜欢的人 夜色浓稠, 筒子楼回廊上亮起了灯,黎风然回家的事没和他妈说,他妈今晚不回来。 真不是我说, 你俩怎么回事啊?白色手机里,传出廖圆圆絮絮叨叨的声音, 本来我走了挺伤心,不过想着你俩还在一块呢唉黎风然,你怎么还嫌贫爱富呢!? 嫌贫爱富不是这么用的。贺裕说。 廖圆圆:你管我们学渣呢。 贺裕:行,你继续。 我刚说哪了?廖圆圆问。 嫌贫爱富。贺裕提醒他。 他坐在黎风然房间里的书桌边,坐没坐相的靠在椅背上, 一条腿架在凳子上, 腿上放着一本书。 黎风然在一旁写着试卷。 啊对,嫌贫爱富。廖圆圆说, 现在咱们三都分开了。 你不是说,你最近有个挺喜欢的姑娘吗?黎风然问。 廖圆圆:我擦,别给我转移话题啊嘿嘿, 不过我已经要到Q了, 唉, 我和你们说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廖圆圆用他贫瘠的语言, 形容着那姑娘有多好看多可爱,笑起来特甜, 廖圆圆就爱甜妹那一款。 七八分钟过后,廖圆圆那头传来开门声, 加上他妈骂骂咧咧的声音。 还在玩手机,天天玩手机,看看你这次测试都考成什么样了, 你还有脸玩 哎妈、妈,疼 嘟 电话挂断了。 房间里,贺裕和黎风然面面相觑,最终确认,廖圆圆大抵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打过来了。 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贺裕看书不太专心,看一眼书,又若有所思的看一眼黎风然,其实之前黎风然说什么想要去更好的学校之类的理由,贺裕没太信。 在原本的剧情里没有这一出,他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这所学校读的,但他那时的状态不太对劲。 就连黎风然他妈,都怀疑他早恋又失恋了。 所以贺裕说不出留他的话,也没办法追问他理由在一年前的那天,他哭成那样,实在让贺裕不忍心追根究底的问。 后来贺裕回想过很多次,那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都一无所获。 那像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谁也没有去触碰过。 要说和他没有关系,但又好像跟他紧密相连,要说有关系,贺裕又想不起他那段时间到底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能让黎风然伤心难过成那样。 某一阶段他甚至怀疑系统是不是篡改了他的记忆,067非常严肃正经的告诉他,系统没有那种权限,他才没继续往那个方向想下去。 黎风然写着作业,感觉到身后的视线。 贺裕:盯 黎风然笔尖在试卷上点了几下,留下几个小黑点。 贺裕:盯 黎风然做完了一道题,贺裕换了个姿势,继续盯 干什么?黎风然小声问。 -- 第354页 贺裕:嗯? 黎风然:你看我做什么? 贺裕:我在看书。 黎风然往右边偏了偏头,明明就是在看我啊 贺裕: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黎风然问。 贺裕:下午说你像小姑娘的事。 黎风然:你别说我就忘了。 哦。贺裕淡声说,那这么久不见,不能让我看看? 黎风然指尖收紧,心口悸动,他的话如一滴水坠在了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黎风然低头,试卷上一个字也看不进眼里。 一旁的手机滴滴响,黎风然随手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来找贺裕的同学,他和贺裕一直共用一个企鹅号,到现在贺裕也懒得再申请一个。 企鹅号上多了几个陌生的人,没有备注。 这些是谁啊?黎风然问。 贺裕:嗯? 他们问你明天去不去玩。黎风然把手机屏幕给贺裕看。 贺裕:不去。 他们是谁? 打过几次球。贺裕说,没备注上。 主要也没太记着人家的名字,大家都是只打球的交情,有可能打过一次下次就不在一块玩儿了。 黎风然: 他握紧了手机,他不在的日子里,到底还发生了多少事,还有多少人,接近了贺裕,他不知道。 仿佛转身一个疏忽,再回头的时候,贺裕身边就站了别人。 黎风然垂眸,打球?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打的吗? 你不在啊。贺裕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说,翻着腿上的书,没事做,去玩玩。 你不在啊。 这句话一下刺痛了黎风然的心口。 贺裕会交别的朋友,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有些后悔了。 从见到贺裕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了。 * 短暂的几天假过去后,黎风然回了市一中。 十二月,两人的联系开始频繁了起来,一个月的话费都要用不少,贺裕周末在家总能接到黎风然的电话,他们的关系似乎回归到了从前最紧密的朋友阶段。 黎风然每天晚上躺在被窝里,都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一看上面他和贺裕的合照。 有一次周五,黎风然病了,请了假躺在寝室,晚上室友回来,都是模模糊糊的。 电话打到了贺裕那儿,对面是黎风然的室友,说黎风然病了,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叫着贺裕的名字,就帮他打电话过来了。 还问他是不是黎风然的哥哥什么的。 贺裕说不是。 隔天是周末,贺裕便去了市一中看了黎风然一眼,彼时黎风然躺在被窝里,贺裕推了他两下,他还有些烦躁不耐,带上了几分戾气他和以前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他掀开被子,看到贺裕,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恢复了常态,贺裕刚升起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散了去。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错愕又惊喜。 贺裕:怕你病死在这没人管。 黎风然: 以前说了我管你的。贺裕说,给你带了点鱼汤,我妈做的,起来喝点。 黎风然本来想起床带着贺裕去学校逛逛,被贺裕强行压在床上躺了下去,让他别瞎折腾,后来黎风然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时贺裕已经不在了,给他留了张字条,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简单的几个字,黎风然看了很久。 他好像,没办法逃离那座岛了,而且,他讨厌一切接近那座岛的人。 这一年年底,跨年夜那晚,贺家三人吃着团圆饭,楼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吵吵闹闹的,砰砰砰摔东西的声音不断,贺裕跟着贺母上去看了一眼。 五楼走廊上,已经有不少人探头出来看了。 门内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来。 贺裕刚听见模模糊糊的几句话,什么改不掉、你要造反、随你之类的对话,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是谁?里面的女声清晰的传出来。 门口唇红齿白的少年身形纤瘦,穿着厚重的棉服也掩盖不住,此刻脸上阴云密布,清秀的眉眼阴郁难掩。 门内,女人坐在桌边抽着烟。 贺母给贺裕递了个眼神。 你怎么黎风然话刚起了个头,就差不多明白了,这么大动静,不知道才奇怪。 要出门吗?贺裕难得体贴的没问他发生了什么。 黎风然:嗯。 去我那坐坐? 不了。 那你打算去哪?网吧? 不想回家,那下去走走吧。贺裕说。 贺裕走在前,黎风然犹豫两秒,跟了上去,两人没走太远,地上留着积雪,他们走进了一个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一前一后。 -- 第355页 期末考考的怎么样?贺裕哈出一口气,把手揣兜里。 还好。黎风然心情不太好,说话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听说你又拿了第一。 嗯。 那挺好的。 黎风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你不也是第一。 市一中和我那不一样。贺裕说,题的难度都不同。 黎风然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如果贺裕也在市一中的话,也能拿下第一的。 贺裕平日看起来对什么都没兴趣,但好像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不会做不成。 贺裕。 嗯? 我很差劲吗? 前面贺裕停下了脚步,侧身,谁说的? 没人说,我想听你说说。 差劲这个词,用在你身上不合适。 是吗黎风然垂下的睫毛颤了颤。 隐隐有鞭炮声从远方传来,这一片却没什么人,脚下的积雪裹着泥,再也恢复不到从前洁白的样子了。 不要否定你自己。贺裕说,想做的话,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不能做的呢?黎风然轻声说,如果是错的呢? 很想做的事吗?贺裕问。 是到了少年神经敏感的阶段了吗?俗称叛逆期。 贺裕能想到的,黎风然想做的事,无非是学习压力大,旷课逃学,抽烟喝酒。 你有喜欢的人吗?黎风然忽而转了话题。 贺裕下意识回答:没。 走吧,不是说散步吗?黎风然抬脚。 你有喜欢的人了?贺裕问。 嗯,我有了。黎风然说,不能算喜欢,我还不确定。 贺裕: 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不由一时愣了愣,站在原地停了片刻。 为什么还不确定?贺裕问。 黎风然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半垂眼帘有些羞赧,因为情况比较复杂我不会影响学习的。 贺裕:是谁? 还不能和你说。 不能说,他不怕别人知道,唯独不能让贺裕知道。 贺裕: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是谁呢? 蒋凡露吗? 巷子里没有路灯,光线暗淡,两人最终回去,是因为黎风然一个不妨,踩进了一个水坑。 他回了贺裕家里,换了一条他的裤子,晚上也没回去,两人从小睡到大,虽说有一段时间没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情绪。 黎风然和他妈的关系闹僵了。 这是在除夕夜争吵之后的持续战争,但外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闹起来,贺母让贺裕问问,贺裕也问不出来。 一直到年后没几天,黎风然要去参加集训,母子俩关系都没缓和,黎风然的生活费,还是贺母转交给贺裕,贺裕再转交给他的。 黎风然拿到生活费,脸上的表情叫人有些看不懂,到最后他也只对贺裕笑了笑,说了声谢了。 两人不在一个学校,黎风然学业又紧张,见面的次数便远不如从前,初二下学期开学之后,贺裕便觉得没劲透了。 每天除了学习,就只剩下和同学们一块去打球,男生们的某些集体活动,他并不怎么参与,有时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男生们回到宿舍看小电影,如今的智能手机屏幕看小电影很方便。 那个时候,贺裕就坐在一边看书,有一段时间,还被笑是性冷淡,贺裕淡淡说总比整天发情强,然后就被围攻了。 他性子冷了些,却也并不是不合群,熟悉了之后才会发觉在冷硬外表下的随意,许多时候的冷淡都只是懒得去应付别人。 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很快,他们步入了初三。 少年们身体抽条,比起初一时小屁孩的形象,初三大多的男生都已经开始长高了。 初三下半学期大多的时间都用来复习了,黎风然那边挺忙,要问忙什么,那就是忙学习,贺裕去他学校找过他几次,他每次回来,也是直奔贺裕学校,有时碰上贺裕最后一节课还没下课,就搁他们教室门口看。 班上基本上都是黎风然认识的人,班主任有时碰见他,还把他叫办公室里聊聊,他转学两年,还和原来班上的同学情弄得不错,班上同学有时在群里聊天,都会时不时@他一下。 黎风然接贺裕放学,贺裕偶尔替他拿书包,还被别人打趣他女朋友又来接他了。 每回黎风然在一旁乐呵呵的,贺裕也懒得反驳,只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 贺裕和黎风然关系很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初三临近中考,班主任说,初中的感情是最纯粹的,以后大抵没有这么纯粹的同学情了,大家都处于一个最懵懂的年纪,一起陪伴成长,拍毕业照时,不少人哭的稀里哗啦的。 中考填志愿时,黎风然反复问贺裕,他填哪里,贺裕说会继续待在这,又问黎风然去哪,黎风然说不一定。 -- 第356页 黎风然没提考哪所学校,贺裕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会继续待在他的那所学校。 . 高一开学。 回廊里的人奔走着,贺裕拎着外套,侧身躲过那两个追赶的同学,抬头看了眼教室的牌子,走了进去。 新的同学,新的班级。 呦,贺裕!有人挥了挥手。 贺裕抬头看过去,看到了熟悉的初中同学,他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一旁靠着后门墙壁的角落位置。 前面几个女生理了理头发,时不时往后面瞥过去。 那谁啊? 贺裕,初中经常考第一的那个。 啊!他啊,学霸,单眼皮帅哥啊,我操,我以为是个书呆子来着。 之前都和你说过老帅了 有没有女朋友啊? 别想,人家学霸哪有时间谈恋爱。 我就问问 他看着还真不太像个学霸。 为什么? 脸太好看了而且好拽的感觉啊,感觉拎一根棍子就能当校霸了。 装逼吧。旁边一个男生插嘴。 昨天给你发的那视频你看了吗?男生摇着凳子问贺裕。 贺裕打了个哈欠,什么视频? 我在QQ上给你转的啊。 哦昨天没登。贺裕说。 贺裕在初三之前都没买手机,贺家爸妈问过他,他道不用,但贺母还是在他初中毕业送了他一部,不过他日常不怎么用,一般也没有特定需要联系的人。 那部白色的手机存放在了黎风然那儿,贺裕和黎风然一直都是共用一个号,这点加了他们号的人也都知道。 你俩也太不分你我了吧。那人吐槽。 嗯。贺裕没什么劲儿的应了声,支着脑袋,都没去想那人具体说了什么。 你那人刚想说什么,抬头又顿住了。 教室里的声音又吵闹了些,和菜市场有的一拼。 什么贺裕掀了掀眼帘,下一瞬,瞳孔紧缩。 一条手臂从他前面探过,直接搂住了他,身后袭来温热体温,以及来人的身体重量。 哈!在说我坏话?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了过来。 贺裕的手都已经条件反射的扣在他手腕上了,还没使劲,又松了力道。 淡淡的洗衣液香涌来,黎风然趴在他背上,双手绕过了他肩头,微长的额发遮住了眉毛,眸中清透染着几分笑意。 贺裕侧头,闻到了他颈间的淡香。 你怎么在这? 我?黎风然坐在了贺裕旁边的桌上,我这个班的啊。 贺裕:? 看到我你不高兴啊?黎风然问。 在此之前,黎风然一点都没有提过这事,显然是有所预谋,故意瞒着。 贺裕挑起眉梢:高兴。 呦,女朋友来了啊。旁边那人打趣。 黎风然随手捞过桌上一个笔袋扔在了那人身上,说话注意点。 我的。贺裕手上转着笔。 那人接住了笔袋,双手奉上,可不嘛,都追夫到这儿了。 什么追夫?他前桌同学闻瓜而来。 这俩我初中同学,关系可好了。 哦? 他,黎风然,每天来接贺裕放学呢。 不是一个班吗? 嗐,初一闹别扭,初二他转学了呗。 为了什么闹别扭啊? 他,贺裕,常年稳坐第一宝座,勾三搭四 眼见越说越越离谱,黎风然又把笔袋扔了过去。 贺裕: 那人又笑嘻嘻的双手奉上笔袋。 黎风然:你说我和他为了争年级第一都比什么勾三搭四靠谱。 所谓坦坦荡荡是友情,黎风然被人开这种玩笑话,一点也不坦荡,但面上不显。 他余光看着拿笔袋装笔的贺裕,戳了戳他,你也不管管。 哟哟哟,贺裕,你也不管管!黎风然那话被那人听到,那人开始起哄。 怎么管?贺裕手搭在颈间,转了转脖子,动手吗? 别啊,动手我纯挨揍啊?我又不犯贱。 贺裕嗤笑一声,那人起哄闹腾过后,转头和新前桌交换情报去了。 贺裕垂眸拉着笔袋的拉链,长开的五官比从前更加透着一份不好惹的气息,他问: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来这?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黎风然说,惊喜吗? 是贺裕想了想,说,挺惊喜的。 他起了身,黎风然也跟着起身,跟在他身后。 黎风然:去哪? 厕所。贺裕脚下停顿一下,偏头侧脸轮廓线条清晰,高挺鼻梁的弧度漂亮,薄唇轻启,怎么?你要一起? -- 第357页 好啊。黎风然笑了笑,风吹动他额角的碎发,昳丽的眉眼温柔得似春日的阳光,那就一起吧。 贺裕:小姑娘上厕所才一起。 你要当小姑娘我也不介意。黎风然说。 贺裕: 贺裕。黎风然走在贺裕身旁。 凑近了两人身高差不了多少。 贺裕:干什么? 教我打球呗。黎风然说。 贺裕:不教,自己学。 黎风然:为什么!? 贺裕:麻烦。 黎风然偏头眨了眨眼睛看着贺裕,殷红嘴唇抿着,眸中泛着水光。 贺裕: 两人到了厕所,男生厕所进进出出的人迅速,所以里面人不多,贺裕找了个地,站着准备上厕所了。 金属拉链的声音在空荡的厕所回响。 贺裕额角鼓动了两下,侧头看着站在他旁边的黎风然,过去一点。 黎风然转头,一脸假象乖巧:为什么? 贺裕:有点碍事。 你总不会尿我身上来吧?黎风然说。 贺裕: 总觉得有一阵诡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最终贺裕答应黎风然教他打球,黎风然才挪过去了一些。 上完厕所,贺裕转头去洗手,这会儿黎风然是真乖巧多了,没再说什么话,站在旁边的洗手池洗手,耳垂泛着薄红。 什么时候回来的?贺裕问。 初三这年的暑假,黎风然说要处理一些事,没有回到筒子楼这边,他没详细说什么事,只说了和家那边有关。 一周前啊。黎风然说,为了给你个惊喜,我忍了一周没去找你,不过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最后一句话他嘀嘀咕咕有些不满。 没有。贺裕说,我心里惊喜若狂,难以抑制,激动万分只是你看不出来。 变声期过后,贺裕的嗓音更为低沉冷淡,透着一种高级禁欲质感,说话时分外正经。 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把黎风然说的一愣一愣的,几秒后,黎风然反应过来他在逗他,一把勾住他脖子,是吗?那你还藏的挺好。 贺裕:啊,是啊。 要说实话,见到黎风然的那一刻,惊喜是有的,随后便猜想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大抵是相识太久的默契和心灵感应,在此之前,黎风然和他聊天总有种憋着什么劲儿准备使的预兆,所以要说太惊讶,那也没有。 不过高兴是真高兴。 两人走到了教室门口,没有从正门进,越过正门,到了后门,踏进去的瞬间,两人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女音。 贺裕! 贺裕抬头看去,在他座位前桌,蒋凡露扎着高马尾,露出那张漂亮的鹅蛋脸,抬手挥了挥手。 黎风然唇边的弧度往下降了降。 贺裕颔首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你预习高一的课程了吗?蒋凡露问。 还没。贺裕说,借不到书。 实际根本没想过预习。 这个蒋凡露把一支笔放在他桌上,上次考试,谢谢你的笔啊。 没事。 什么笔啊?一只手横插进来,劫走了那支笔。 那是一支很普通的中性笔,透明的外壳,握笔处是黑色的。 啊。蒋凡露抬头,看了黎风然一眼。 她见过黎风然几次,但没怎么说过话,只知道这是贺裕的朋友,黎风然问了,她下意识就答了,上次考试我笔芯坏了,贺裕借给我的。 哦 笔在黎风然修长纤细的手指中转了一圈,只是简单的玩笔动作,流畅又漂亮。 我还没买笔呢。他说着,人畜无害的对贺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晃了晃手中的笔,这个能不能送我啊? 第92章 别压着我 高一剧情正式开展的时刻, 按理说黎风然这个时候对蒋凡露才是刚见面才对,但因为贺裕的缘故,他们两人的见面早已提前了。 贺裕看了眼蒋凡露,又看了眼黎风然手上的笔。 怎么, 她用过的, 就这么稀罕。 他道了声随你, 随手把笔袋塞进了抽屉。 高一宿舍重新分配,宿舍从八人变成了六人,黎风然占据了贺裕隔壁相连的床位,两人慢慢的开始和从前一样的黏在一块, 上课、学习、吃饭 黎风然这两年的性子变了不少, 愈发的会和人打交道了, 对谁都笑脸相迎, 长着一张让人心生好感的漂亮脸蛋,碰壁的次数近乎于无。 两人有两年没有这么密切的在一起过了,虽说分开的两年中途一直有在见面,但真正的时时刻刻待在一块, 还是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彼此的变化。 和两年前不一样了。 开学已经一周了。 贺裕的同桌又变成了黎风然,这不是偶然,是黎风然特意在排座位之前,去找了班主任,说了一大通不习惯会影响学习之类的话。 -- 第358页 贺裕对此不知道,但也觉得两人同桌来的有点过于巧合, 巧合到明摆着里面有猫腻。 当他怀疑的看向黎风然时,对方总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看着他。 周四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班上同学排队整理了队形后,老师就喊了解散,大家立马如出笼的鸟儿般四散, 体委叫上几个人,去拿体育器材。 你说要教我打球的。黎风然抱着一个篮球跟上贺裕,就现在吧。 贺裕瞥了他一眼,行。 黎风然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贺裕问他:看什么? 没,找个人少的地吧。黎风然说。 贺裕:不和他们一起吗? 啊,总不能让我在他们面前出丑吧。 看不出来,你还有偶像包袱。 黎风然抿嘴笑笑,贺裕走在前面,感觉身后黎风然脚步慢了,他回头,还要我牵你吗? 黎风然:啊? 随后他反应过来贺裕这句话的意思,小学的时候,他常常在校门口停下,每回都是贺裕牵着他,一路牵到教室,后来,他一停下来,贺裕就伸手牵他,不过在初中之后,两人就没有再那么牵手过了。 他眨了眨眼,清透的眸子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他把左手上的篮球放到了右手,空出的手伸出去,要牵吗? 温热的风吹过发梢,贺裕眯了眯眼,别过头,走快点。 黎风然若无其事收回手。 两个男人,牵手是挺恶心的吧。 两人找了一个偏僻的球场,打球免不了肢体接触,天气又热,打着打着两人就脱了外套,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 黎风然皮肤薄容易红,才打了十分钟不到,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散发着灼热的温度,面上泛上绯红,淡粉薄唇微张喘着气,眯着一只眼,手背擦去眼角的一滴汗水,小跑着去捡了球。 贺裕教他投篮时,从他身后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黎风然不知怎么的,球从手上滑落,身体僵硬。 怎么了?贺裕问。 黎风然偏头,呼吸扫过贺裕脸侧,啊 他拉长了声音,道:有点累了。 要多锻炼。贺裕说,才二十分钟不到。 我有在锻炼。 贺裕:是吗? 是啊,你要摸摸吗?都是肌肉。黎风然伸出手臂。 贺裕嗤笑一声。 黎风然神色危险: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贺裕偏头,面无表情避开他的视线,只将侧脸留给他。 黎风然不信:你有,刚才你笑了。 无理取闹。贺裕说。 黎风然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女生手挽手朝这边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几个男生,话止在嘴边。 那些人看到两人,招了招手。 场上一下充斥了不少人,打破了他们的二人独处空间。 黎风然眉头皱了皱,厌烦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又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弯腰捡起球,走回来,听到那些人围在贺裕身旁,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加我一个呗,我们也在找地儿呢,没找着。 贺裕口吻冷淡随意:你们要玩就玩吧,我们休息了。 贺裕,要喝水吗?蒋凡露递出矿泉水。 贺裕垂眸看了眼,正想拒绝,旁边一个人冒了出来,黎风然手臂搭在他肩头,问:没有我的吗? 蒋凡露被问的一时尴尬,旁边的朋友解围,露露一个人,当然只买了一瓶水啦,这不是刚好碰上嘛,看贺裕这汗流浃背的。 蒋凡露红着脸嗯了声,递出矿泉水,说:你要喝的话,这个给你吧。 谢谢啊,不过不用了。黎风然粲然一笑,我们去小卖部买吧走吧贺裕。 贺裕: 倒也不用跟防贼一样的防着他和蒋凡露接触。 贺裕没有发言权,拎起外套就被黎风然半拽着走了。 这两天黎风然已经愈发开始不遮掩他的目的了,有时课间,蒋凡露拿着题来问贺裕,黎风然都会从一边冒出来打断,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不是故意的,次数多了,难免刻意。 贺裕有些不爽。 喝可乐吗?黎风然打开小卖部冰箱。 贺裕:水就行。 黎风然就拿了两瓶冰水出来,还拿了几包小零食,两人一块去结账,黎风然在前面付了钱,说请贺裕吃的,当做贺裕教他打球的谢礼了。 贺裕也没跟他客气,他拧开矿泉水瓶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汗珠顺着颈间流淌而下,黎风然余光瞥见,又似烫着一般挪开了目光。 他刚洗了手,手上有水,又出了汗,手腕用力过度得发软,拧瓶盖拧得有些打滑,旁边贺裕已经喝完水拧上了瓶盖,转头就看到他跟一瓶矿泉水较劲儿。 给我吧。他伸手。 黎风然把矿泉水递给他,贺裕顺手就把自己的矿泉水放在了他手里,待他拧开矿泉水,转头想把矿泉水递给黎风然时,就看到黎风然拧开了自己刚给他的那瓶水,仰头喝了一口。 -- 第359页 喝完长舒一口气,抬眸见贺裕盯着他手上的矿泉水,露齿单纯一笑,我太渴了,不是给我喝的吗? 你不嫌弃就行。贺裕把矿泉水重新拧上。 黎风然:不嫌弃啊。 以前两人还一起吃过同一盒雪糕,嫌弃那是肯定不嫌弃。 而且 他拧好盖子,把那矿泉水拎在了手中。 要嫌弃,也是贺裕嫌弃他。 晚上晚自习,一层楼的教室灯突兀的灭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教室里学生之间嗡嗡嗡的声音响起。 什么情况啊? 停电了? 唉好像隔壁教室也没灯,停电了吧,肯定停电了! 我操,喔喔喔! 有人趁着黑暗分不清人,拍着桌子起哄,一时间教室犹如花果山,混进了一堆野猴子。 干嘛呢干嘛呢啊!?一束手电筒的光线从教室门口照射进来。 刺眼的光线扫过教室里同学的脸庞,大家一下安静了下来,翻书转笔低头,外面教导主任走进来,呵斥:整栋教学楼就你们班最吵!在楼下都听到声音了,吵什么吵 他话音未落,楼上乒乒乓乓的传出闹腾的动静。 班上同学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一个传染俩。 晚自习停电,继教导主任进来呵斥过后,班主任也来了,教导主任离开,班主任站在讲台,管理了一下纪律,离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也没多久了,班主任看了眼时间,放他们回了宿舍,让他们下楼动静轻点。 宿舍也没有电,陆陆续续有人去小卖部买蜡烛,男生宿舍一间房,桌上燃烧着一根红色蜡烛,本是随意聊聊天,不知谁起的头,开始了夜间怪谈时刻。 真的假的啊? 真的,我和你说,我那个叔,头七那晚一过,第二天他儿子就发烧了。 我靠,这么邪乎。 怪谈甭管真不真,刺激就够了,要再加点真事改编,那便足够刺激人的神经,贺裕本来已经躺床上了,被拉下去听鬼故事,靠着旁边梯子,昏昏欲睡。 反而黎风然一反常态,紧紧抓住他衣服,呼吸轻缓发颤。 头天晚上,他就听到了什么吃东西的声音,嘎吱嘎吱,跟咀嚼骨头似的 撕拉 塑料袋撕开的声音响起,黎风然如受惊的兔子,手一抖。在他旁边,贺裕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从里面捏了一片薯片放进嘴里咀嚼。 众人: 怎么不说了?贺裕淡声发问。 大哥,你别吓人啊! 黎风然也是轻轻吐出一口气,好吃吗? 还行。贺裕把薯片袋子往他那边递了递,要吃吗? 黎风然变了,不过也没全变,还残留着从前的影子,比如怕鬼。 从前在廖圆圆家里,每次看过恐怖片,黎风然小脸蛋都惨白惨白的,精神恍惚。 黎风然垂眸,视线扫过他手中的薯片袋子,忽而低头,叼走了他另一只手指尖捏起的薯片,含进了嘴里。 贺裕愣了愣,指尖摩挲。 戳到嘴唇了,好软。 贺裕,我也要。有人掐着嗓子阴阳怪气道。 贺裕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自己拿,别他妈撒娇。 讨厌~ 贺裕: 黎风然低头吃着嘴里的薯片,很快就没了,他戳了戳贺裕,说还要,贺裕拿起薯片,黎风然低头继续叼走,这次舌尖不经意的扫过了贺裕的指尖,似有若无,不禁让人怀疑是错觉。 那边开启了新一轮的怪谈,讲的是正正经经的鬼故事,贺裕拿起一片薯片塞嘴里,吃的有些没滋没味,他把薯片塞给黎风然。 你吃吧。 你不吃了? 嗯。 你帮我拿行不行?黎风然偏头问。 贺裕侧头,撞进他那双盛满烛火光亮的眸子,眸色在这夜里有些幽暗深邃,但他一笑,那些都仿佛都是错觉,唇角的弧度纯情又可爱。 我不想弄脏手。他悄声说。 贺裕:嗯。 两人一个吃,一个喂,贺裕看黎风然低头辛苦,直接把薯片喂到了他嘴边,黎风然好几次将薯片卷进嘴中时,舌尖都扫到贺裕指尖了,有一两次的触感分外明显。 温热、湿软。 仿佛狗崽子喝奶时,探出舌尖将奶卷入嘴里。 一袋薯片的量不多,很快就吃完了,黎风然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贺裕扯了一节纸,擦了擦手,坐了好一会儿,上卫生间洗手去了。 洗手间光线昏暗,贺裕站在镜子前,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指尖捏了捏,透着凉意水流冲刷过他的手背。 这一去,就去了有十几分钟。 直到有人要上厕所,砰砰砰的敲门,他才从里面出来。 他刷过牙,嘴里留着牙膏清新的气味,爬上床躺在床上盖住了被子,下面还在热聊。 没多久,黎风然那边的床位也有了动静,他上了床,头对着和贺裕床位相衔接的那头,翻了几个身。 -- 第360页 贺裕睁着眼,两秒后,视线被一张脸挡住了,黎风然趴在床上,手肘撑着枕头,脑袋悬在贺裕上方。 你还没睡啊? 嗯。贺裕闭了闭眼,要睡了。 等下。黎风然犹犹豫豫,比起平日,这一刻的语气怯怯的。 贺裕差不多料到了他想说什么,睡不了。 贺裕黎风然压低了嗓音。 贺裕不为所动。 就一晚上,好不好?黎风然问。 贺裕不出声。 黎风然哼唧得像撒娇:贺裕 贺裕叹出一口气,知道了。 他挪了挪位置,把一边留出了一个空处,黎风然高高兴兴的轻手轻脚钻进了他被子里,把枕头也拿了过来。 床不大,两人睡一块,手臂都贴着手臂了,偏偏黎风然还喜欢往贺裕身上贴,贺裕习惯了,差点没被他挤到了墙上。 贺裕干脆回身手脚抱着他,睡觉。 黎风然背对着贺裕,小脸通红,唔,睡、睡了。 黎风然失眠到深夜。 鼻间全都是贺裕的气息,贺裕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搂着他睡,太兴奋了。 十五六岁的年纪,最是难以抑制本能的时刻,冲动得浮于表面,朦朦胧胧的心意,就连平时,自己都无法克制的很好,于是突发事件的刺激,便更难以让他静下心来。 凌晨六点,天灰蒙蒙的还未全亮,贺裕醒了,又没全醒。 感觉怀里沉甸甸的重量,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让黎风然睡了他的床,他搂着黎风然刚动了动,随后顿住。 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 贺裕缓缓后撤,试图在两人之间隔出一点距离来,但他才退后了一点,黎风然像是察觉到了温度的逝去,下一秒又贴了上来。 宿舍呼噜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还在睡,黎风然呼吸绵长,犹如在虎口下还睡得香甜的食草动物,没有一点警觉。 贺裕知道他不容易醒,想要先起床了,但刚抽身,黎风然又黏了上来,半边身体都压在他身上。 没过片刻,黎风然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贺裕他眯了眯眼,你 他顿住,终于察觉到猛虎的獠牙凶狠,陡然清醒了过来。 这还是两人第一回 面对这种尴尬处境。 毕竟初中过后,两人就很少同床睡了。 谁也没动。 别压着我。贺裕低声说,嗓音有些磁性的沙哑。 哦黎风然挪开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想缓和一下气氛,说,你挺精神啊。 贺裕: 黎风然: 话刚说完,不如不说。 更奇怪了。 以后贺裕不会不让他上他的床了吧 年轻,身体好。贺裕说。 我也年轻。黎风然翻身趴在床上,把脑袋闷在枕头里。 贺裕觉出他这是害羞了,没再往下说,躺了一会儿,准备越过他下床了,结果黎风然突然翻了个身,贺裕一时没有防备,手肘抵在他脸侧的枕头上,悬在了他上方。 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黎风然睫毛颤了好几下,垂眸看着他衣领口,耳垂泛着薄红,你要起了吗? 嗯。 哦。 贺裕:你在看什么? 黎风然:啊? 看什么。贺裕抵住自己衣领口。 黎风然欲盖弥彰的偏头看向墙壁,没看。 贺裕探究的看了黎风然一眼,从他旁边越过去,顺着楼梯下了床,床上黎风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拉起被子盖住了下半张脸。 两人近段时间的相处差不多都这样,贺裕对黎风然某些时候的一些请求口吻全然没有抵抗力,而黎风然也像是知道贺裕对自己没有抵抗力。 蒋凡露和贺裕交流被黎风然打断的次数多了,渐渐的来的没有那么频繁了,贺裕每天和黎风然待在一块,但也没见着原剧情搭边的事儿发生。 黎风然性格和原剧情中大不相同了,但整天不去找蒋凡露搭讪,而是黏着贺裕,这让贺裕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刻意的去撮合他们,给他们制造相处机会之类。 这事他搞不来,要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就是搞不来。 他又不是做红娘的。 周一中午午休,贺裕站在天台往下看着,楼下,黎风然提着一袋子东西,被两个女生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女生手上拿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递给了黎风然。 贺裕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幕,从楼上往下看,能将这一幕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底。 今天风有些大,吹乱了贺裕的头发。 黎风然不知道和那两个女生说了什么,收下了那封粉红色的信封,笑着对她们摆了摆手,两个女生手挽手,跌跌撞撞的跑远了,肉眼可见的羞涩。 青春年纪,一封信,承载的是少女心事,皆是难以启齿的羞怯心情,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沾花惹草的漂亮少年。 -- 第361页 底下黎风然在进去时,似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上来。 两人的目光仿佛在空气中对接,又错开,黎风然笑着招了招手用那只拿着信封的手。 贺裕抬手挥了一下。 几分钟后,天台的门砰的被推开,黎风然提着一袋子吃的,这是他刚从外面打包回来的。 他扫了天台一圈,视线在边缘处靠着的身影停住,笑得很甜,叫了声贺裕。 贺裕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一份盖浇饭,两人坐在天台上的一块干净的地儿。 好多人,还好我去的早。黎风然说,你试卷写完了吗? 嗯。 贺裕瞥见他随手把粉红色信封放在了一旁,道,等会会被风吹走的。 黎风然:没事,先吃吧。 放口袋里吧。贺裕说。 黎风然把信封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贺裕面前晃了晃,似炫耀般道:这个,情书。 嗯,看出来了。贺裕说。 黎风然:你怎么都没点反应? 贺裕拆筷子的动作一顿,要有什么反应? 他偏头:初中的时候就有高中部的学姐给你写情书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黎风然嗯了声,随手把信封揉成团塞进了口袋。 收了就好好对待吧。贺裕说。 黎风然:没收,她让我不想看就扔了。 贺裕: 哦黎风然忽然想起,你不让我早恋。 贺裕:有吗? 黎风然:你自己说的话不会忘了吧!? 我说过很多话。贺裕说,也不是每一句都记得。 黎风然: 贺裕:她不是你喜欢类型吧。 黎风然眉间轻皱,一秒后又若无其事,语气像吃了炸药,一点就燃:我喜欢什么类型?你又知道了。 贺裕:你生什么气? 黎风然:没生气。 明明生气了,口是心非。 贺裕收回视线,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见一旁黎风然挑着香菜,问:怎么没让他别放? 黎风然:忘了。 贺裕: 果然,就是不高兴了。 【他怎么了?】贺裕问系统。 系统岁月静好道:【大姨夫来了吧。】 贺裕: 他回去之后一定要投诉这不靠谱的玩意儿。 回去。 想到这儿,贺裕咀嚼的动作一顿。 又听黎风然在他耳边问:我喜欢什么类型啊?你还没说。 贺裕回神:清纯的? 黎风然看了贺裕一眼,不是。 他不待贺裕再说,问贺裕,你觉得我好看吗? 少年眉眼带笑时最好看,直勾勾的盯着他时,也好看,对视超过十秒,黎风然率先别开的视线。 贺裕舔了舔唇,视线扫过他嘴唇。 碰过,很软。 他开始好奇了,接吻会有那么舒服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肉麻的话? 肉麻,不是恶心。 黎风然抿了抿唇,没什么。 黎风然经常会收到情书,脸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而且经常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好意,每次别人给他情书,都会无措的表示不想谈恋爱,最后却还是无奈顾及女生颜面收下在贺裕看来,是这样的。 午休吃过饭后,贺裕和黎风然回到了教室,教室没有多少人,黎风然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路上,就被人叫住了。 黎风然。一个女生在楼梯转角处探出头,半遮半掩的躲着。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女生羞涩的招了招手。 有事吗?黎风然走到女生面前。 那个女生递出一张信纸。 抱歉啊。黎风然笑笑,我不收情书。 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女生摆摆手,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替我给贺裕啊?我就是你们楼上那个班的。 黎风然唇边笑意一顿,对面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一瞬间,他身上的气息很恐怖,阴沉沉的,但眨眼间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给贺裕啊他应该没有这个心思。黎风然说。 我只是想告诉他女生说,是不是太麻烦你了啊没事的没事的,我自己给吧。 她有些紧张的跺跺脚。 黎风然抬眸扫过她那张脸,清纯干净,漂亮得似纯白的纸会是贺裕喜欢的类型吗?贺裕想谈恋爱吗? 没关系。黎风然眯眼笑笑,伸出手,我帮你给他吧。 啊!谢谢啊,你人真好,下次请你喝奶茶!女生有些高兴的说。 -- 第362页 她给贺裕,大抵会被当面拒绝,贺裕那种冷淡的性格,据说在过去从来没有接受过情书,但黎风然给也许会不同呢。 没关系。黎风然语气温柔。 第93章 碍事的人 情书啊 女生走后, 楼梯转角处就只剩下黎风然了,他指尖夹着那封薄薄的信纸,上面还有淡淡的柑橘味香水, 清新淡雅, 带点甜味。 要不要给呢。 这不是黎风然第一次看见有小姑娘想给贺裕递情书了, 以前贺裕说过让他不要早恋的话,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贺裕不会早恋。 可是现在不确定了。 而且, 很碍眼。 她们可以尽情的和他诉说着少女心动的感觉, 这让他恨不得把信揉皱了,撕碎了,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于像从没出现过。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黎风然听到楼梯间有脚步声和同学的说话声,他把情书塞进了口袋, 转头回了教室。 靠墙的后排位置, 贺裕低头在写着今天课后留下的试卷, 想把晚自习的时间留着看他新买的悬疑故事书。 身旁袭来熟悉的气息, 贺裕偏了偏头,黎风然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双手托腮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 眨了眨眼, 勾唇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干什么?贺裕问。 黎风然:你什么时候写完? 写不完。贺裕说, 有什么事直说。 没事啊, 我就想和你随便说说话。黎风然道。 贺裕: 小男生的情绪变化都这么快的吗? 明明刚刚一路走回来,脸上还有些不愉快,去上个厕所回来, 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让贺裕想起初中时的一件事,那时黎风然开玩笑把别人给他的情书拿走,他语气重了些的,黎风然也像是有点别的情绪,后来也是这样,贺裕想和他聊聊,他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粉饰太平。 贺裕的笔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转了几圈,偏头看向他,说什么? 你就不好奇吗?黎风然说,我收的情书。 好奇什么? 谁写的,写了什么,我怎么想的啊这些。黎风然试探性的问他,脸上笑吟吟的。 我看到了。贺裕指的是女生给他递情书的场面,而且你说过了,你拒绝了。 他默了两秒,问:所以你刚才不高兴是因为这个吗? 如果说他对黎风然的不好奇,可以归类为不关心他,黎风然敏感的神经会不高兴,也说得通了,在大多数的时候,黎风然总是喜欢并且需求着他的关注。 贺裕将这总结为缺爱。 黎风然自小和他妈妈相依为命,但母子俩关系又不是那种紧密相连相互无条件信赖的关系,反而有点疏离的距离感在其中。 黎风然的母亲是关心他的,这点毋庸置疑,可这份关心,又有点扭曲在其中,她平时对黎风然不闻不问,但从不缺衣少食,偶尔流露属于母亲这个角色的温情。 而黎风然,做着他母亲的乖孩子,成绩卓越,从不让她多担心,但同时对她也并不依赖,反而更依赖贺裕,在很多事上,都喜欢过问贺裕的意见。 他喜欢得到贺裕的关注,贺裕能感觉到,但暂且不曾意识到,这种想要得到关注的想法,已经逐渐走向病态。 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习惯成自然,贺裕和黎风然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习惯了照顾他保护他,方方面面的周全,精细到了帮他吃了他不爱吃的食物。 黎风然想要得到他的关注,而他也在回应着他的诉求,给予着他足够的关注,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贺裕觉得这样才是他们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黎风然没有否认他的问题,也没有承认,反问他:你呢?有人给你写过情书吗? 贺裕看他。 黎风然趴在桌上,偏着脑袋,露出来的半张脸昳丽,窗外几缕阳光照射在他瓷白脸颊上,显得他那张脸过分柔软脆弱,睫毛都仿佛坠着细闪金色的光芒。 我很好奇。他说。 贺裕:没收过。 那就是有人送过了。 黎风然:为什么? 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希望。贺裕说,有时候过于温柔也是一种残忍。 你想谈恋爱吗?黎风然问。 贺裕回绝得很快:不想。 黎风然得到了肯定答案,眯眼笑了笑,犹如猫咪撒娇时的乖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刚刚有人托我给你的。 贺裕皱了皱眉:不要再做这种事。 黎风然指尖一顿:什么事? 贺裕:信,不要替我收。 黎风然:啊可是她请求我了,我也没办法啊。 你学不会拒绝吗?贺裕把信拿过来,没有拆,放在了书下压着。 所以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啊。黎风然理所当然的说,随后又状似无意道,等放学的时候,我帮你把信退回去吧。 -- 第363页 贺裕:嗯。 你不看看吗?黎风然问。 贺裕:没必要。 黎风然垂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绪,之前因为这封情书升起的阴郁,一一散去,他趴在臂弯间,弯了弯唇角,道要睡会儿。 就算贺裕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暂且也不会是别人。 而现在,他和贺裕是最近的,却也是最远的。 少年人的喜欢,是占有,也是一个人的欢喜与难受。 这个年纪,尚且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全然随心所欲。 黎风然想要他喜欢他,却也不想让他成为别人口中的变态,由此,一边放肆,一边克制。 这天放学的时候,贺裕远远的看着黎风然把情书还给了女生,黎风然没让他过去,说他收的,他还就够了。 夏天刚过去,天气凉快,贺裕站在树下,风一吹,树叶簌簌往下落,黎风然小跑着过来了,一片落叶落在了他肩头。 走吧。他说。 贺裕伸手摘了他肩膀上的落叶,你怎么和她说的? 女生看起来不难过,还挺高兴的样子,走时还对黎风然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那么说的。黎风然没说什么,只是告诉那个女生,贺裕不想谈恋爱,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找他,改天他请她喝奶茶。 是吗,你还挺会哄小女生。贺裕说。 我们谁也不能早恋。黎风然说,约好了。 贺裕:为什么? 学生不就应该以学习为重吗?黎风然道,你有喜欢的人,可不能瞒着我。 怎么,你帮我出谋划策?贺裕问。 黎风然抿唇扯出淡笑,垂眸踢了踢地上石子儿,轻声说:才不要,帮忙追人麻烦死了。 贺裕突然想起黎风然以前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只提过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了,你喜欢的人 饿了,去吃饭吧。黎风然说,我想吃面。 嗯。 贺裕被打断,也没有追问了。 喜欢贺裕的女生不少,但实际付出行动的女生,着实是少数的,现在有了黎风然在,不知不觉中,贺裕身边出现女生的频率大幅度的降低了。 贺裕本人无所察觉,亦或者说,他并不在乎这种变化,所以也不曾留意,但他能觉出,黎风然的女人缘异常的好。 常常会有人给他送情书,大抵也和他来者不拒有关,他连拒绝,都是温柔的。 就这样,他们一起上下学,回家写作业,两人交往日渐密切,有时回到家,黎风然他妈妈晚上不回家,他基本都是待在贺裕家里。 在之前那一年寒假的春节,母子俩爆发的第一场战争,后来怎么缓解的,贺裕不清楚,母子俩相处时仍然有一份僵持在其中。 但有一点不会变,他们是家人。 家人这个词汇,就像是一个纽带,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黎风然在一步步的试探着贺裕对他的容忍度,一点点的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边界感。 像一只聪明狡猾的猎物,在猎人面前袒露着柔软的肚皮,露出无害勾人的一面,企图勾引着猎人带他回家,给予他精心照料,甚至于霸占这份特殊,不动声色的驱赶一切的外来者。 两人一个纵容着,一个得寸进尺,试探底线。 高二上学期,文理分科,贺裕和黎风然依旧在一个班,而蒋凡露也在,一切都和原剧情进展得差不多。 天气逐渐转冷了,十二月份,即将元旦,学校组织大合唱节目,班上挑选了歌曲,开始每天的练歌,音乐课上,洪亮的合唱声从窗口泄出去。 蒋凡露是音乐课代表,贺裕是班长,因着这次大合唱组织安排的商讨,两人之间的交流又多了起来。 音乐课上到一半,窗外阴沉沉的天下雨了。 贺裕。黎风然放低了声音,等会出去吃吗? 不了。贺裕低头摆弄着手机,等会有事,你先去吃吧。 什么事?你这几天都没有和我吃饭了。黎风然说,语气听起来像被渣男抛弃的可怜小白花。 贺裕抬眸扫了他一眼,小屁孩吃饭才要人陪。 黎风然抿了下唇,凑过去看贺裕的手机屏幕,你和谁聊天? 随后他便看到了上面的页面。 两人共用的企鹅号上,最近多了一个频繁联系的人,头像是一个卡通图片,备注着182班蒋凡露几个字。 贺裕之前不怎么用手机的,更别提上课偷着回消息了。 蒋凡露问贺裕班上合唱团的衣服类型,班主任让他们自己选,选好了再统一意见,把款式提交上去,蒋凡露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问贺裕。 第一种吧。黎风然说,白衬衫好看。 贺裕:冷。 黎风然:好看。 黎风然的选择倒是和蒋凡露的审美差不多。 她也这么说。贺裕说。 -- 第364页 黎风然: 老师从后面走过来了,贺裕余光瞥见,把手机塞兜里,黎风然默契使然,也接收到了贺裕传达的信息,拉着他的手,摊开他掌心,摆弄着他的手指,头头是道的给他说着手相。 指尖划过掌心,带起痒意。 这种无意识的接触,总是很能撩动人的心弦。 贺裕视线落在他的食指,指甲修剪圆润,指甲盖带点月牙的形状,他握住了他的手指。 黎风然一愣。 干嘛呢?算命啊。老师在两人桌边停下,来,给我也算算。 班上哄堂大笑。 黎风然也跟着抿嘴笑笑。 贺裕如梦初醒,松开了黎风然的手指,把手揣进了兜里。 最近,有点容易出神。 是天太冷了吗? 掌心那微凉指尖留下的触感犹存,他手心虚虚的拢了拢。 贺裕不想让人看出情绪时,外表便是冷静平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便也一如往常。 下课了,窗外的雨还在下,同学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贺裕没带伞,他把书整理好堆在桌上,起身准备出去了。 黎风然摸到抽屉里的伞,张了张嘴。 贺裕。蒋凡露从前面回头叫了声。 黎风然: 真碍事啊。 嗯?贺裕偏头。 蒋凡露在闺蜜的怂恿下,拿着伞朝贺裕走了过来,一起走吧,我带伞了,还有谢谢你之前帮我 她后半句话说的很轻,离得近才听得到。 关于这个之前,两人应该是缄默不言的,所以贺裕自动了过滤了那一句话。 黎风然眸色微暗。 之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贺裕又招惹女生了? 这个人,总是毫无自觉的给人接近的机会,黎风然咬了咬牙,腮帮子鼓动,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贺裕垂眸,视线落在她手上的那把有蕾丝边的伞上,黎风然应该也没带伞吧。 他侧头仰着下巴往后看了眼。 黎风然拿书把抽屉里的伞压着了,笑道:是啊,我也没带伞。 撒谎。 贺裕:你和她走吧。 你去哪儿?黎风然问。 贺裕:办公室,我妈来了。 哦,那我也不走了,我等你。黎风然摇着凳子,说不定阿姨带了什么好吃的。 别摇,等会摔了。贺裕说。 哦。 他乖乖停下,手肘搭在桌上,双手托腮,偏头露出一个灿烂乖巧的笑,笑容犹如大型金毛犬,身后都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乖狗狗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被晾在一边的蒋凡露眸光暗淡了些,瞥了眼一旁的黎风然,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总觉得,他对她敌意很大。 虽然他没有表露分毫,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准确。 贺裕看了眼蒋凡露,她看着黎风然的眼神有些失落,其实蒋凡露想结交黎风然的话,不应该借助他。 毕竟,他才是不想她和他关系太好的那个人。 空荡荡的教室,雨点拍打在窗户上。 糖醋排骨,还有点小蛋糕,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都瘦了。贺母提着盒子看了看他的脸。 没瘦,长个儿了。贺裕从贺母的爪牙下脱离,你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贺母说他们学习辛苦,要劳逸结合,又拉过一旁的黎风然,让他尝尝她的手艺。 黎风然夹了一筷子排骨,先递到了贺裕唇边,一只手还在下面捞着。 贺裕张嘴咬下那块排骨,腮帮子鼓起。 怎么样?贺母问。 贺裕:嗯,好吃。 黎风然也吃了一块,跟着道了声好吃。 贺母笑着等他们吃完了,才拿着东西准备离开,贺裕和黎风然去送她,外面的雨还没停,黎风然面上有几分犹豫。 伞。贺裕转头,别忘了拿。 黎风然愣住,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伞,两人在一把伞下,一块把贺母送到了校门口,回去的路上,没有第三人,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贺裕知道了他带了伞,但还故意和蒋凡露说他没带伞,为什么? 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 黎风然在人和人相处这方面很敏感,也许是从小的家庭背景经历的缘由,很懂得看人脸色。 他什么也没有解释。 误会也可以。 贺裕知道黎风然沉默的原因,他也不戳破,等他静静消化,再接着恢复常态,和他有说有笑。 贺裕最近和蒋凡露交流得多,还有一个原因剧情开始进展了。 蒋凡露那边的追求者断断续续在骚扰她,贺裕碰见过一次那件事才过去了一周不到。 那天傍晚,学校昏暗的小树林,少女被几个男生围着,哭的梨花带雨,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眼神尽是求助,却又怕连累他,而不敢叫他的名字。 -- 第365页 贺裕那天刚打完球,图方便走小道,恰巧就撞见了那一幕。那几人说话口气他不太喜欢,他正好也是说话不太好听类型,所以动手了。 后来黎风然还问过他手上的伤怎么来的,贺裕一句撞的含糊了过去。 人和人有些方面的思维不同,有些人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时候,即便对方伸出援手,也只想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个人,而另一类人,则是会对那个人产生依赖,觉得对方可靠。 蒋凡露是后一者。 这一周是阴雨连绵的一周。 周五午休,下课铃刚响,贺裕收到蒋凡露说想和他聊聊的消息,他抬头往前面看过去。 蒋凡露坐在第三排,转头触碰到他的视线,又迅速的把头转了回去。 食堂今晚吃豆角,我不想吃,我们去外面吃吧 黎风然。贺裕打断他。 黎风然:啊。 你先去吧,我有点事。贺裕说。 这事早晚得好好交流一下,他不想蒋凡露把他当成救世主,贺裕也没兴趣去做谁的英雄。 又有事?黎风然眉头微蹙。 贺裕:嗯,很快。 那我等你。黎风然说,你去哪? 别等,自己吃。贺裕手在黎风然脑袋上按了一下,抬脚往一旁走去。 黎风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贺裕回头,黎风然仰着下巴,不能和我说吗? 朋友也可以有秘密吧。贺裕垂眸,你不也是有事瞒着我吗? 那些黎风然情绪转换的瞬间,他在想什么呢?黎风然从来不说,贺裕所看到的,也只是他想让他看到的。 偶尔,他也会觉得两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他不喜欢。 黎风然心一跳,乱了节奏,眸中出现了片刻的慌乱,我 他的秘密,是他从初中就难以启齿的,不能说的事。 先去吃饭吧,别等我。贺裕收敛了那一瞬流露出来的锋芒。 黎风然: 他松开了手,看着贺裕离开了。 贺裕离开后不久,蒋凡露也独自出了教室。 黎风然低头,额角碎发遮住了眉毛,落下阴影,半响,他趴在桌上,侧头看着贺裕的位置。 贺裕 学校天台,空无一人。 门打开了,贺裕从门后走出来,靠着天台吹着风,风中裹着冷意,他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着楼下。 对他说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从前好像没有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这种话。 但每次见到他若无其事的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很在意。 天台门再次被推开,蒋凡露走了出来。 贺裕。她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贺裕回过神,眸子恢复了冷淡,转头面对着她。 都走了。 黎风然起了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要看吗? 登上号的话,他是能够看到消息记录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贺裕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算了。 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往教室外面走去。 如果你叫我上来,是想让我帮你,我帮不了你。贺裕说,这件事你应该和老师说,和你爸妈说,不是和我。 蒋凡露面上染上红晕,低下了头,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没、没事,其实 她舔了舔唇,有些紧张,我就想问问,你怎么看我的? 你?贺裕视线落在她身上,挺好的。 就没了? 还需要有什么吗? 蒋凡露又问起他上次为什么要帮她,贺裕手搭在颈间,想了一下,他们有点吵。 蒋凡露: 完全没想到的理由。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贺裕思维开始散发。 黎风然去食堂了吗? 等会给他打个电话吧。 有、有事!蒋凡露喊道。 什么事?贺裕转头。 对上贺裕的眼睛,蒋凡露刚鼓足的勇气一下泄了,手脚发软。 贺裕看她眸中的少女情怀,想了想,说:你要是想让我帮你给黎风然递话告白,就算了。 啊啊?蒋凡露迷茫了,她为什么要和黎风然告白? 贺裕回到教室的时候,黎风然就在回廊上,靠着走廊阳台往下看着,转头看到贺裕和蒋凡露一前一后的走来。 后面的蒋凡露表情有点奇怪,颇为复杂,像是蒙圈了。 前面的贺裕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贺裕:还没去吃饭? 等你啊。黎风然说。 我进去拿饭卡。贺裕说。 黎风然:嗯。 贺裕径直进了教室,黎风然唇边笑意浅淡。 -- 第366页 蒋凡露感觉到黎风然的视线,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黎风然笑得友善:能打听一下你约贺裕去做什么了吗? 蒋凡露约贺裕,是黎风然的推测,而蒋凡露没有否认,验证了他的推测。 没做什么。蒋凡露说。 的确没做什么。 啊是吗?黎风然偏头笑得无害。 蒋凡露不太喜欢他,侧身要进教室了,黎风然肩膀倚靠在墙壁上,没了观众,笑容便消失了。 喜欢贺裕吗? 不行啊 贺裕对她,有点特别。 我还要等多久啊 他低声喃喃。 还要再等多久,才能确认贺裕的心意,贺裕对女生没有兴趣,对男生也没有特别的爱好。 贺裕对他越好,越特殊,他越泥足深陷。 他最近有些急躁了。 ! 第94章 他听到了 走吧。贺裕从教室里出来。 嗯。黎风然直起身, 刚刚你们去哪了? 贺裕:天台。 黎风然:天台? 嗯。那里方便说话。 贺裕洞悉黎风然想法,侧头:你是想问我们说了什么吗? 黎风然: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贺裕顿了顿,说, 这件事你别插手。 黎风然眸光微闪,什么事? 没什么。贺裕见蒋凡露似乎没有和他说什么, 转移了话题, 放学一起出去吃烤肉吗? 好啊 食堂过了最开始的高峰期, 这会儿人已经少了不少, 贺裕和黎风然找了个位置坐下,打饭打的急,黎风然不小心装了不爱吃的菜,两人刚坐下, 贺裕直接把他的盘子接过来,弄过了那份他不吃的,再夹了两块红烧肉到他的盘子里。 贺裕 嗯?贺裕把盘子推到他面前, 好了。 黎风然平时吃的也不少, 但不知怎么,就是不长肉,看着纤瘦,套上衣服弱不经风似的, 白净的脸五官精致, 又透着羸弱之感,垂眸抿唇不语时, 分外招人怜爱。 你为什么一直照顾我?黎风然问。 贺裕动作停滞。 为什么? 贺裕从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吗?他说。 是啊。黎风然喃喃, 忽而一笑,是啊,我们一直都这样, 但是,以后你有女朋友了呢? 贺裕:什么? 黎风然低头拿筷子戳着饭:你有女朋友了,就不能再对我这么好了吧,你对别人太好,对象很容易吃醋的。 不会。贺裕说。 不会什么?不会吃醋,还是不会有女朋友? 黎风然偏头,贺裕下一秒就给了他答案,不会有女朋友的。 黎风然: 他状似笑的一脸轻松: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不用拐弯抹角。贺裕说,我对蒋凡露没意思。 黎风然: 又误会了啊。 纤长清瘦的手指搭在脸侧,黎风然侧头看着贺裕,是吗但是你对她很不一样。 贺裕对蒋凡露很特殊,黎风然见到蒋凡露的第一次就发现了,贺裕看她的眼神,和看别的女生的眼神不一样。 贺裕没有反驳,蒋凡露的确是不一样的,因为她可能会是黎风然喜欢的人,但说他对蒋凡露没意思的话,也是真的。 所以呢,你在担心什么吗?贺裕扫了他一眼,狭长的眸子平添几分凌厉,让黎风然唇边的笑意拢了拢。 贺裕问话的出发点不明。 他和黎风然近十年的相识,让他对两人之间的相处有一个固有的印象,两人之间也达到了一个平衡,而现在,这个平衡即将被打破了,那个人的出现正是蒋凡露。 贺裕对她谈不上喜欢讨厌,只是不太期待她的出现。 我不是担心什么。黎风然低头说,我只是 觉得不安心,害怕贺裕被抢走,无能为力。 他讷讷的没有说下去,贺裕没有再问,他低头吃着饭,只觉得不爽。 不爽黎风然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不爽黎风然太受女生们的欢迎,还从来都不会拒绝人,不爽黎风然喜欢她。 这不正常,贺裕知道,但他在放任自己的不正常,在这一刻,放任了感性打败理性,占领了上风。 不会太久的。 他想。 但贺裕失误了。 放学的时候,两人遇见了蒋凡露,蒋凡露本来是和贺裕在说话的,黎风然横插一脚,他很会引导话题,不知不觉,蒋凡露便跟着他的步伐去了。 又是这样。 只要黎风然想,没有人会和他聊不来。 干净漂亮的一张脸,开朗乐观的性格,待人温柔又真诚,很爱笑,情绪是会传染的,没有人会讨厌他的笑脸,治愈又阳光。 -- 第367页 甚至可以堪称情场高手,一个学期下来,收集的少女情书都可以打印成一本册子了。 天气有些冷,哈出一口气,都弥漫着白雾。 黎风然和蒋凡露有说有笑的走着,贺裕站在黎风然右侧,冷眼看着二人相谈甚欢,他有眼色一点,似乎不应该再待下去了。 贺裕拎着书包,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去哪?黎风然跟上。 贺裕:别跟着。 他的语气有些冷,黎风然少见的遭到这种冷遇,一时无措的站在原地。 贺裕回头看了他一眼,私事,别跟着我。 黎风然:我可以帮忙的。 贺裕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应该会有女生更需要他的帮忙。 真是糟糕透了,这种感觉。 贺裕生气了。 黎风然怔怔的站在原地。 为了蒋凡露吗? 贺裕看起来脾气不好,耐心也不好,仿佛只言片语就能挑起他的恶劣脾性,但在他们认识熟悉了之后,贺裕很少会对他生气。 他纵容着他在他的世界来来往往,他以为这是特殊的,贺裕也有一点是喜欢他的,不是朋友的喜欢,而是那种怦然心动的喜欢。 黎风然攥着书包带子,连蒋凡露和他说话,都没有听到,仿佛和外界隔绝了。 喜欢一个人时,对方的一举一动,一点细微之处,都足以让他回味许久,而这其中,也包括着酸涩的一面。 周六,黎风然下楼来找贺裕,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打电话给贺裕,才知道贺裕出去了。 你在哪? 书店。贺裕站在商场里挑选着东西。 哪个书店?黎风然问。 贺裕:一时半会回不去,先挂了。 贺裕黎风然话未说完,听到电话那头嘟的一声,挂断了。 他拿着手机,抿着嘴唇,趴在了阳台上。 还在生气吗? 入夜,筒子楼一如既往的亮着暖黄色灯光,走廊上的灯,好似在等待着晚归的人,无端添了分温馨。 木质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盒子,外壳蓝色绒毛,底部刻着十七的字样,桌上的桌灯亮着白光,少年白色卫衣的袖子裹着清瘦的手腕,掌心放着一个小熊钥匙扣。 这是贺裕亲手做的,失败了好几个,今天去买了些材料,终于做好了,该收尾了。 他刚洗了头发,吹得半干,凌乱的搭在额头。 可以了。 他把钥匙扣放进盒子里,长舒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拎着桌上打开的一罐饮料,仰头喝了一口,看着天花板。 一天没见黎风然了。 【你是在吃醋吗?】系统问。 吃醋,真是新鲜的词汇。 【大概是。】他说。 但不全是。 昨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额角隐隐作痛,索性不去想了。 系统觉得,这真是他带过对自己感情认知最准确的成人系统了。 成人系统,顾名思义,变成人的系统。 【需要的话,我会给你提供帮助。】系统说。 贺裕觉得他并不需要。 挖掘自己的感情,有时也是令人感到新鲜的乐趣,只是栽跟头的时候,会有点不太好受。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贺裕的思绪,贺裕睁开了眼睛,在这个家里,贺母和贺父不会敲门。 贺裕,你睡了吗?门外是黎风然的声音。 贺裕把盒子塞进抽屉里,没,门没锁,进来吧。 门直接被打开,黎风然站在门口,露出半边身体,他这个习惯,还真是从小到大都不变。 有事吗?贺裕问。 黎风然直接进来了,反手关上门,他显然也是刚洗了澡,脸上还有被热气熏出来的红晕,我睡不着。 贺裕:多写试卷。 我想和你睡。黎风然说。 贺裕:挤。 黎风然:我只占一点位置。 还不到十点。 贺裕的被子前两天刚晒过,蓬松柔软,睡着很暖和,两人上了床,贺裕伸手关了灯。 躺下没五分钟,黎风然就凑过来了,侧躺着额头抵在他肩膀,片刻后,小声问他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贺裕说没有,黎风然往常是会追问的,亦或者胡搅蛮缠,今天没有,他很安静,只靠在贺裕肩头,像是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贺裕心软了。 黎风然一向很懂得装可怜,贺裕吃他这一套。 贺裕黎风然低声问,你喜欢蒋凡露吗? 不喜欢。贺裕说。 但是你对她不一样。黎风然道。 不一样不代表喜欢。 为什么 你喜欢的,我不会跟你抢。贺裕淡声说,以后不用那么防着我。 黎风然: 是了,他之前放任了贺裕误会,没有解释,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 第368页 我不是黎风然说,不是防着你,贺裕,你知道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我知道。贺裕说。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放弃的。黎风然说。 这句话在两人的立场,是两个不同的意思。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他的全部给他,可是贺裕不要。 贺裕不会稀罕。 不喜欢的人的好感是负担,更何况他们这种特殊的关系,是发小,是要好的朋友。 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但喜欢贺裕这件事,就像是一块蛋糕,偶尔的酸涩,也有甜,所以舍不得放弃,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也不敢袒露。 那是那么多年的感情,远不止只有简单的喜欢二字能够概括得了。 贺裕是他的过去,也是他所期盼的未来,他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还太小,不够成熟,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所以表现的幼稚又狼狈。 黎风然清澈的眸底氤氲着水雾,低声说:贺裕你别讨厌我。 他嗓音里带了点压抑的哭腔。 贺裕命令道:别哭。 嗯嗯黎风然哽咽着憋住。 你呢?贺裕低声问,你喜欢她吗? 我没、没有喜欢她。黎风然在被子里抓住贺裕的袖子,我只是怕你被她抢走贺裕我怕你讨厌我 还是哭了。 这个理由合理,又有些超出贺裕的预料。 贺裕感觉到肩膀上渗透了衣物的湿意,黎风然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忽轻忽重,急促湿热。 贺裕嗓音柔了些,说:不会讨厌你。 会的,等他知道全部的那一天。 黎风然闭眼抵在他肩头,忽而有些冷,身体有些细微的颤抖,打着颤。 贺裕,我好冷。他轻声道。 贺裕侧身将他搂住,把他脑袋扣在了自己胸口,顺着他后背安抚着。 黎风然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占有欲,他早该察觉到的。 或许他早知道了,可他放任了。 像放任一株生命力强悍的藤蔓,在心脏生根发芽,逐渐缠绕,裹得紧紧的。 他还走的了吗? 最近两年,越来越少想起回去的事了。 黎风然睡着了,贺裕听着耳边绵长的呼吸声,掀开了眼帘,习惯暗淡的光线之后,这便也不是阻碍了,他抬起手,掌心覆盖在黎风然侧脸上,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他的眼角。 刚哭过,微红的眼尾容易勾起旁人怜惜。 第三次。他这么想着。 良久,贺裕闭眼陷入了睡眠中。 黎风然睫毛轻颤。 他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 元旦合唱节目定下,班上统一的服装也到了,是白衬衫,年轻的少女少年们穿上白衬衫,干净青春又靓丽,很符合他们这个年纪。 大家拿到衣服,统一试了试,大小合身,便没有问题。 正式晚会表演那天很快到来。 宿舍里,少年们套上白衬衫整理,贺裕把扣子扣上,抽过一旁的领带,衬衫男生们是领带,女生们是领结,这个年纪会打领带的男生不多,相互帮忙着。 贺裕打好领带,让黎风然过来,把领带穿过他领口,黎风然小巧白净的下巴上扬着。 他穿白衬衫,有种矜贵的少爷气,小脸蛋生的精致,长大后的五官比从前脱了一分稚气,成长为了一个漂亮的少年。 衣摆塞进裤子里,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需要系皮带,不然会往下掉。 贺裕想,太瘦了。 上次打球的时候,差点被他撞到地上,轻飘飘的,像是没有什么重量。 绑好领带,贺裕指尖扫过黎风然的下巴,黎风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穿着白衬衫的贺裕更突显冷感了,狭长的眸中淡漠,高挺鼻梁下,薄唇轻抿成直线,他今天的头发理了理,清爽的少年感分外吸引人的目光。 他的喉结很大。 黎风然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开始飘忽。 网上的那个传言,似乎不全是假的。 贺裕指尖点了点他下巴。 挺光滑。他听到贺裕说。 黎风然伸手去摸贺裕的下巴,你也没长胡子啊。 贺裕仰头往后躲了一下,抽过一旁的外套套上,顺道拿衣服扔在了黎风然头顶,外套罩住了他脑袋。 自上周周六那晚过后,两人恢复如常,或者说,更亲密了,那层看不见的隔阂消失了。 晚会下午开始在大礼堂准备,正式开始时,学生们在大礼堂集合,一个班一个班的坐着。 天气寒冷,女生那边是短裙,纷纷套上了光腿神器,这会儿拿外套盖着腿,男生们是长裤,直接披个外套就足以保暖。 前排坐着校领导,一个个的班级节目过去,黎风然有些困了,靠在了贺裕肩头,现场的环境热闹,集体活动最是容易调动人的情绪。 台上的主持人男女搭档。 没多久,快要轮到他们班了。 -- 第369页 贺裕扯着黎风然手腕起身,黎风然迷迷糊糊的跟在他身后。 外套脱了。贺裕说。 嗯?黎风然没听清。 贺裕干脆伸手,拉开了他外套拉链,把衣服扔在了一边。 扒衣服扒得特别顺手,干脆利落的,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他们排着队形上场,贺裕和黎风然一前一后,上台后,贺裕站在黎风然的身后,光束打在他们身上,台下嗡嗡嗡的声音静下来。 贺裕看着台下暗淡的光线,视线下落,看到黎风然后颈有一缕头发翘了。 什么时候翘的? 有点可爱。 他抿唇淡笑了一声。 音乐声开始了,蒋凡露站在前面指挥,随着她的动作,合唱开始。 贺裕掀起眼帘,张唇出声。 但片刻后,视线下落,又落在了那缕翘毛上。 完全没办法挪开视线了啊 翘了。 一曲终止,灯光暗了下去。 黎风然吐出一口气,随后,感觉到后颈一凉,身后的人指尖扫动了他的头发,他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从现场吵闹的环境下,听到了贺裕的声音。 你头发翘了。 黎风然呢?贺裕上完厕所回来,扫了眼空荡荡的位置。 节目结束之后,班上有些个同学去别班联谊去了,这种群体活动,可是最好结识新朋友的时候,青春期活跃的少年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哦,他刚和蒋凡露被老师叫去后台帮忙了。旁边的同学回答。 贺裕往后台走去。 后台放置着杂物,还有几张化妆台,此刻这里面没有什么人,旁边长长的暗红色帘子垂落,黎风然把东西放下,路过化妆台时,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眼后颈的那缕头发,抬手捂住顺了顺。 又想起了刚才的触感。 带着点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凉意,存在感强烈,正如他这个人。 他入神的看了两眼,镜子里多出了一道人影。 黎风然。蒋凡露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别再麻烦贺裕了。 刚才黎风然对她这么说。 黎风然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抿唇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自己的麻烦,应该自己解决,不是吗? 你蒋凡露说,根本没有把贺裕当朋友吧,不然为什么总背着他干这些事? 什么?黎风然笑容淡了些。 喜欢贺裕的女生,最后都和你关系变得很不错。蒋凡露说,你是在嫉妒他吗? 黎风然:和你没关系。 你你 怎么?想说我很虚伪吗?黎风然脸上笑容消散后,眉眼有几分阴沉,眼底是和贺裕有些相似的冷厉。 嫉妒?哈,怎么会呢。黎风然口吻温柔,表情是与之不符的冷淡。 你看他的眼神明明就她顿住了,转瞬之间,脑海里的画面一一串联,违和感得到了合适的解释。 你你不会蒋凡露另一个猜测浮出水面,她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 嘘黎风然食指抵在唇边,什么都不是,别乱猜。 啊,有些饿了。黎风然舒展开一下四肢,从镜子里看到她惊愕的样子,像是觉得有趣,扬唇笑道,他很优秀吧,成绩好,人也好,明明看着冷漠得难以接近,其实很柔软喜欢的话,你可以试试,我会阻碍你的因为我也很喜欢。 蒋凡露回过神,怎么可能!?你们都是男人,你疯了吗? 黎风然哼笑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 疯了,早就疯了。 你不怕他知道吗!蒋凡露咬牙问。 黎风然玩笑似道:怕啊,所以你要保密,不然,就算你是女生,也不会放过你的哦。 不可能的蒋凡露喃喃。 黎风然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往外走去,而就在经过红色幕布时,步伐猛然顿在了原地。 外面大礼堂还在表演着节目,隐隐约约的传来声响。 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幕布后,手上搭着一件外套,上半身隐身与黑暗中,不知道站了多久。 黎风然手脚冰凉,面上表情僵住,心跳都仿佛骤停了一瞬,瞳孔紧缩,手挛缩握成了拳,眼底是毫无防备的错愕。 光线似将两人分割。 长大之后,黎风然就很少产生恐惧这种情绪了,而他现在,真切的体会着,一动也不能动的站在原地。 他在害怕,和从前的恐惧,又不太一样。 从前第一次面对小孩群体的孤立、欺压,第一次面对发疯般的女人他都害怕过,但那并不会让他产生现在这样的情绪。 觉得一切都完了。 他听到了多少?黎风然看着贺裕的眼睛,完全无法判断出来。 一切都完了。 结束了吗? -- 第370页 不该这么狼狈收场的,告白的场景,应该是更好的时候,而不是在这小小的一个后台,被他看到这么难堪的一面。 黑沉的夜色笼罩在了他身上,犹如在他身上上了一道枷锁。 来找你,看到你们在聊天,就没有进去。贺裕开口打破了安静,衣服穿上,冷。 他把手上的衣服递了出去。 黎风然愣愣的垂眸看着那件外套。 没听见吗? 还是才刚来? 对了,贺裕一直误会他喜欢蒋凡露,所以刚才以为他们在独处吗? 黎风然脑子里乱糟糟的,贺裕一个口号,他便伸手去拿了衣服,随便的套在身上,然后抬头看着贺裕。 还有事吗?贺裕看了眼里面。 黎风然摇摇头。 贺裕:那走吧。 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没听到吗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他看着贺裕的背影,跟了上去。 两人没有再回大礼堂,黎风然跟在贺裕身后,大脑紧张过后是放空,贺裕放慢了些脚步。 黎风然走到了他身旁,垂眸视线落在他手上,伸手想要去拉他的衣角,问他是不是听到了,却又不敢,小心翼翼,犹犹豫豫,在贺裕察觉到之前,忙把手放回原位。 接着,垂落在身侧的指尖被包裹住了,黎风然眸中瞬间回了神,指尖动了一下,不是错觉,他低下头,看到了贺裕包裹住他指尖的手背,清瘦得骨节清晰,掌心带着点温意。 贺裕的手往上,握住了他整只手,走的这么慢,是等着我牵你吗? 黎风然: 他眼神游离,心还虚着,没 有点凉。贺裕说, 黎风然:刚吹风了。 他以一种极轻、难以发觉的力道,回握了一下贺裕的手,喉结滚动,情窦初开的紧张局促,一张嘴闭得很紧,说不出只言片语。 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吧 我们去哪儿?他问。 贺裕:小卖部。 啊?黎风然看着他侧脸,去小卖部做什么? 贺裕偏头,黑眸神色有些淡,看着又有些深邃:你不是饿了吗? 黎风然:我 他话止在了唇边,大脑刚建立起的城墙轰然倒塌,正在大规模的发生着爆炸,呼吸一滞,抬眸对上贺裕的那双眼睛。 听到了。 贺裕什么都听到了。 第95章 他的秘密 校园角落的小卖部此刻很冷清, 货架上分类摆放着日用品和食物,面包零食泡面应有尽有,贺裕买了几样东西, 又顺手拿了两瓶酸奶。 黎风然像个小尾巴,逐步跟在他身后,还有些处在神游状态。 贺裕瞥了他一眼, 拿着东西去结账。 滴滴几道声响过后,工作人员道:一共三十八。 贺裕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对方找零钱, 帮他把东西都装进了袋子里。 小卖部外面有一个往上的阶梯,由于灯光暗淡,黎风然又在走神, 被绊了一下, 直接撞进了贺裕的胸口,贺裕接住了他,在他站稳后, 攥着他的手也没松开。 外面有热水和一张桌子, 可以直接泡面, 两人上去后, 贺裕才松开了他, 黎风然的手垂落,他低头, 另一只手触碰了一下手腕的位置。 贺裕在一旁泡了面,还给他加了一根火腿,盖上盖子后,两人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相顾无言。 黎风然想说的, 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可是到了唇边,又被吞咽了下去,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里。 贺裕开了一瓶酸奶,仰头喝了口,浓稠的酸奶在唇齿间留下酸甜的气息,吃了泡面,回宿舍吧。 嗯。黎风然低头掰着手指。 贺裕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天冷,衣服穿好。 黎风然又抬手把外套拉链往上面拉了拉。 贺裕 贺裕偏过头,看见黎风然半张低垂的侧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在这。贺裕给了他回应。 你都听到了吗?黎风然轻声问。 贺裕不答反问:你想我听到吗? 要说听到了多少全部。 黎风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贺裕说。 片刻后,贺裕问:你清楚自己的感觉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他双手搭在腿间,别开头没再继续看着黎风然,而是盯着面前虚空的一点,是单纯的,不希望我被别人分去注意力,还是 我很奇怪吗?黎风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打断了他,声音不重不轻,我这个样子,很奇怪吗? 静默半响。 你喜欢男人吗?贺裕问他。 黎风然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不喜欢。 他不喜欢别人打过球后身上的汗味,但他喜欢贺裕的身上的气息。 贺裕是不一样的。 -- 第371页 试试吧。贺裕说。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砸在黎风然头上,他有些茫然,抬头看向贺裕,贺裕轻轻吐出一口气,哈出的白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什么?黎风然问。 贺裕:我也不喜欢。 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对他们都提不起想要恋爱的冲动,想起只觉得很麻烦。 不仅是枯燥了。 他不喜欢给自己制造麻烦,青春期的怦然心动,也许仅仅可能是因为一瞬间的心动。 那大概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很无趣的东西。 但他曾因为黎风然的嘴唇很软,想要亲他,也觉得黎风然,很漂亮,比别人都要好看。 但是,可以试试。他说,等以后。 黎风然偏头看着他,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贺裕侧脸半垂着眼帘,似在思索着什么。 泡面应该可以吃了。贺裕说。 黎风然猛然回神,惊觉盯着他侧脸看了良久,他掀开泡面,热气扑面而来,泡面的香味一向勾人食欲,黎风然拿叉子搅拌了两下。 是算我预定了的意思吗? 预定什么?贺裕问。 黎风然:你知道。 贺裕喉间发出一声低笑,很轻,你说算就算吧。 还有多少人预定了?黎风然心知肚明,但还偏偏有这一问。 仅此一位,姓黎的小先生。 姓黎的小先生低着头,脸色绯红,不知是被泡面热气熏的,还是羞耻的。 翌日一早,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起了床,进卫生间洗漱,一张床上的被褥还拱着一小团,任外面风吹雨打,他屹然不动。 黎风然,黎风然。 黎风然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似梦似醒的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声线逐渐变得清晰熟悉,还有些许嘈杂琐碎的声音。 还没醒啊? 你们先走吧。贺裕说。 别迟到啊,我估计今早阎王要来班上巡逻 知道了。贺裕应付了在收拾东西的室友,转而看向被窝里黎风然红彤彤的脸蛋。 红晕有些不太正常。 他伸手摸了一下黎风然的额头,眉头微蹙。 黎风然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呼出的气息有些烫人。 贺裕叫住要离开的室友,道:帮忙请个假。 咋了? 他发烧了。 发烧?你们昨晚干嘛去了?后面也没见着你们,唉,我说,昨天还有好几个小别班的女生问我们你俩呢,结果一个两个都不在室友开始话唠了起来。 再不走要迟到了。贺裕提醒。 室友这才止住了话题,咋咋呼呼的往外跑。 冬天清晨白雾蒙蒙,窗户上都蒙了一层水雾。 临近早自习时间,宿舍走廊上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待外面安静下来,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贺裕拿毛巾擦了黎风然的脸,把他从床上拎出来,让他套上外套,黎风然浑身发热,有些无力,嗓子还发痒。 能走吗?贺裕问。 黎风然咳嗽了几声才舒服了些:嗯。 结果一下床,身体不受脑子控制,腿软得往前跌去,贺裕早有所预料,在前面接住他。 我缓缓。黎风然靠着旁边的楼梯喘气。 贺裕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一如既往的态度,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黎风然趴在他肩头,贺裕 嗯。 我预定了。他喃喃自语。 贺裕:知道了。 生病的人脆弱又粘人,贺裕把他带到医务室,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吊水,校医说可以上床躺躺,黎风然也没去,半边身体倚靠在贺裕身上。 这是从小就有的习惯。 不过中途改了一阵,现在又捡回来了。 小时候不小心靠在他肩膀上睡着,醒来后还会不好意思的脸红说声抱歉,现在还是会脸红,抱歉就没了。 医务室没什么人,课间才会有一两个同学过来开药,冬天天冷,一个不妨,着凉感冒的人多,黎风然吃了早餐,脸色好看了些。 你先回去吧。他说。 贺裕:嗯。 黎风然: 贺裕动了动手,袖子被黎风然抓着,他道:先把手松了。 黎风然:我生病了。 嗯,我知道。 需要人照顾。 贺裕笑了一声,谁让你昨天不穿外套到处跑。 话是这么说,贺裕也没走,他把暖手贴让黎风然握着,黎风然坐了会儿,有些坐不住了,挪挪屁股,动来动去,紧抿着唇角。 贺裕 嗯? 我想上厕所。黎风然凑到他耳边说。 贺裕偏了偏头,现在就要? -- 第372页 嗯。黎风然喉结滚了滚,醒来就被贺裕背到了医务室,刚才还喝了一碗粥食,这会儿不太好受。 倘若这件事放在昨天之前,黎风然一定不会产生这么浓烈的羞耻心,因为他知道贺裕不在意,既然他不在意,他又为什么要羞耻。 但当他的心思已经明明白白的袒露,再来这么一出,便弄得像是别有心思一般格外心虚。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光滑的地砖折射着光影,两道不同的脚步声回响,贺裕拿着吊水瓶,举高了些,和黎风然并肩走着,在一个地方站定。 要我转过去吗?贺裕问。 不、不用。黎风然伸手去解扣子。 由于一只手被吹得有些僵,他废了一番功夫,贺裕偏过头没有看他,黎风然瞥了他一眼。 专心,别弄出来了。贺裕说。 黎风然双颊酡红:哦 一阵水声过后,黎风然松了一口气,穿裤子比脱裤子难,另一只手还不能使劲,他干脆没用,结果拉链卡在了半途,怎么也不动,他急的浑身发热。 贺裕:好了吗? 黎风然:拉链拉不上来。 刺啦 金属拉链拉上的声音。 黎风然宽厚的外套因为腰间伸过来的手而往里收了收,愈发显得腰间纤细,早上出来得匆忙,黑色短发凌乱,额角几缕落在眉间,他低垂着眼帘,因为羞耻,而不敢看贺裕的眼睛。 好了。贺裕说,去洗手。 嗯。黎风然小声的应了。 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心态不同了。 心跳得像是到了嗓子眼,又慢慢落下去,浑身血液流淌得急促,从而使得脸上发热,脑子也难以思考了。 明天放假,今天黎风然一整天都病恹恹的,班主任还特意的关心了一下,贺裕坐在后排,时不时能感觉到前排蒋凡露转头扫过他们,他回看过去时,对方又避开了。 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雪。黎风然趴在桌上,鼻子塞了,有些闷声闷气,听着跟撒娇似的。 嗯,多穿点。贺裕笔下写着试卷。 黎风然下巴搭在摞着的书上,眨了眨眼,贺裕察觉到黎风然一直在看他,伸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泛着凉意的手贴在暖呼呼的额头上,分外舒服。 还有点发烧。 贺裕要收回手时,掌心被黎风然压住了,他说:降降温。 贺裕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也没把手收回来。 阿姨最近还好吗? 我妈妈?她黎风然看着他,怎么了吗? 随口问问。贺裕说。 和以前一样。黎风然说。 贺裕看了他一眼,黎风然打了个哈欠,眼帘半阖有些困倦的模样。 元旦放假,隔天正如黎风然所说,下雪了。 周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黎风然的生日,黎风然早上就收到了廖圆圆隔空的生日祝福,还有一些是班上同学的。 上午十点左右,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犹如一场浩大的视觉盛宴。 筒子楼五楼,房门紧闭,玻璃窗户口可见外面的雪景。 贺裕,你要喝可乐吗?黎风然探头从门口问。 水就行。贺裕说。 哦。片刻后,黎风然端着两杯清水进屋,把一个玻璃杯放在了贺裕的手边,温的。 嗯。贺裕端着抿了一口,廖圆圆说寒假过来找我们玩。 嗯要不我们过去找他吧。黎风然说,上次过去还是去年暑假。 贺裕:随你。 那等会我们去哪儿?黎风然问。 贺裕今天上来就问他要不要出去玩,黎风然当然不会拒绝了。 看电影吧。贺裕说,电影院上映了一部恐怖片。 啊黎风然面露犹豫。 试试吧。贺裕声线有些低沉的淡漠质感,要实在不行的话今天你生日,你说了算。 真想天天过生日啊。黎风然笑着说。 贺裕:天天过生日,那就没什么稀罕的了。 黎风然: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嗯。 是小熊吧? 你不喜欢? 喜欢啊。黎风然说,你送的,我都好好收着。 贺裕送了他好几年的小熊了,小熊玩偶、小熊挂件、小熊摆件黎风然房间里处处都能看到他送的东西的影子,温馨又具有童真。 第一只小熊,其实是他妈买给他的,不过是为了哄他别哭,路边随便买的,黎风然后来也不需要了,但贺裕每年都送,所以他也一直喜欢着。 电影在下午两点多,贺裕定了票,中午两人一块在家吃过饭后出发。 恐怖片于黎风然来说,是害怕看,但又忍不住看的存在。 -- 第373页 电影院灯光昏暗,两人坐在后排,整个场根本没有多少人,黎风然手里捧着爆米花,电影还没开场。 你知道吗,如果约暧昧对象出来看恐怖片的话,其实是在调情。 你懂的不少。贺裕瞥了他一眼。 在黑暗中,黎风然的眸子亮亮的,他嘟囔道: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 贺裕嘶了声,你这个比喻用的,是不是不太恰当。 是吗?黎风然浑然不觉,他往嘴里送着爆米花,似乎觉得一个人吃独食不太好,拿出爆米花递到贺裕唇边,吃吗? 贺裕垂眸,霎时间想起这人平时肆无忌惮的撩拨试探,一切都摆明之后,曾经的那些举动便也有迹可循,他难得的生了点坏心思,想要看他手足无措,红了脸庞。 而这在现在往往很容易。 贺裕轻启嘴唇,探出舌尖,卷走他手指中的爆米花,舌尖扫过他指腹,黎风然送爆米花送的有些快,食指都探进来半截,贺裕舔舐而过,仿佛不经意的,轻咬了一口。 黎风然: 他不知道贺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指尖都像是被烫到了。 抱歉。他听到贺裕冷淡的声线说。 没事。黎风然说。 不是故意的。 黎风然摩挲着指尖,又拿起一个爆米花,送到贺裕嘴边,还要吗? 贺裕张唇,他指尖又送了进来。 贺裕挑着眉梢,这是附赠的? 黎风然: 电影开场前两分钟,他们右侧后方坐下了两人一对情侣。 他们最开始本来没有在意,电影开场后,黎风然听到了些许奇怪的声音,转头想要往后看一下,被一只手挡住了。 贺裕的手搭在他肩头,掌心捂住了他的脸,别乱看,看电影。 哦。黎风然反应过来,睫毛扫动着贺裕的掌心,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听话的看着电影,耳朵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面去了。 他们,应该是在接吻。 这不是黎风然第一次碰见这中现场直播。 肩头贺裕的手臂没有拿开,依旧搭着,他不知道他是忘了拿开了,还是 电影播放着,恐怖音效3D环绕,时不时的震耳,惊悚效果很到位,但黎风然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后面那对情侣开始变得过分了起来,声音不加掩饰,低声嬉笑聊着天,聊天的内容着实有些少儿不宜。 啊真糟糕。 黎风然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换个位置。贺裕拉着他起身,没有兴趣看直播。 往旁边走时,黎风然偏头看了眼后面那对热吻的情侣,也许正处于热恋期,在电影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黎风然看到男人的手待在不该待的位置,他忙垂下了眼帘。 思绪飘回许久前的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独自进电影院,初一那年的国庆节,那时黎风然心烦意乱,去看的是一部文艺青春爱情片,那次电影院后座正坐着这样一对类似的情侣。 他们亲吻拥抱,甚至做的更过分,黎风然被吵的有些烦躁,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他转头盯着那两个人看,看了好一会儿,那两个人才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女人低低的惊呼一声,男人骂骂咧咧的说了句有病。 有病。 他是有病。 真恶心。他低喃着说。 那两人听到,男人险些要起身揍他,女人不想惹麻烦,拦住了男人,骂了他几句小变态。 变态这个词足以刺激他的神经。 那次电影都没看完,黎风然就退场了。 不舒服?耳边贺裕的声音取代了那声小变态。 黎风然低头,看着被贺裕牵着的手,指尖凉的有些麻,他握了握,没。 电影院有很多空位,他们重新挑选了两个位置坐下,这次离后面的那对情侣很远,他身边也坐了另一个人。 贺裕 嗯。 谢谢你啊。黎风然笑着说,请我看电影。 看个电影而已。贺裕说,你想看,下次我们再来就是了。 黎风然笑了笑没说话。 不止是看个电影而已。 电影院内开了空调,两人在里面暖和得可以脱了外套,而与之相对的,一出电影院,外面冷气袭来,冻的人瑟瑟发抖。 两人去上厕所,贺裕率先出来,烘干手后,在厕所门前等着黎风然,等待期间,碰见了一对情侣,他认出了对方是在电影院的那两人,正浓情蜜意的黏在一块手牵着手。 谈恋爱都这么黏糊的吗? 贺裕。黎风然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嗯,走吧。贺裕说,晚上想吃什么?在外面吃。 黎风然:你有钱吗? 有,拿零花钱赚了点私房钱。贺裕说。 黎风然:怎么赚的? -- 第374页 你想做吗? 想。 卖身。贺裕说。 黎风然:? 见黎风然受惊的睁大了眼,贺裕勾唇一笑,黎风然也意识到贺裕这是在开玩笑了。 贺裕问他:要做吗? 我我还未成年黎风然犹豫道。 贺裕抬手弹了一下他额间,唇边已经扯平,成年也不能做。 为什么你能做我不能? 因为你归我管。贺裕把话题拉回去,吃什么? 黎风然:烤肉! 外面下过雪,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银白色的雪,树枝上未掉完的绿叶也被雪覆盖,两人吃过晚饭,在外面晃悠了一阵,吹了冷风。 黎风然在外玩起来,一兴奋没了度,拉着贺裕的手奔走着,一路回到家时,两人身上都凉透了。 贺裕去他家把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了,这是他托贺母做的。 贺母听到外面动静,从卧室走出来,看到贺裕在门口准备再出门,还要上去吗? 嗯,还没给他过生日。贺裕说,先走了。 门砰的关上,贺母有些无奈,儿子越长大,性子越冷淡了。 黎风然家里没人。 他洗了澡,脑袋上盖着毛巾,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小蛋糕,蛋糕上插着十七支蜡烛,房间里关了灯,蜡烛幽幽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 许愿吧。贺裕自动跳过了唱生日歌的步骤。 黎风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蜡烛下的脸庞比平时更柔和,眼神都似裹着柔情蜜意,他对贺裕这中催促许愿仿佛敷衍的态度习以为常,闭上眼双手合十,十几秒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咔哒。 贺裕打开了客厅的灯,去拿盘子,让黎风然切了蛋糕,把那块最好的,最漂亮的给了他。 蛋糕上插着一块小熊的牌子。 这是贺裕之前定做的。 太甜了。黎风然说。 贺裕:有吗? 我去切点水果吧。 太晚了,别弄了。 我嘴里都这甜味儿了。黎风然说。 贺裕拿过水果刀,替他削苹果,黎风然不爱吃苹果皮,贺裕练得了一手好刀工,不过片刻,他削好了苹果,递给黎风然,黎风然没有接,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啃了一口,腮帮子鼓动。 你等会还回去吗?他轻声问。 回。贺裕说,怎么了? 我害怕黎风然小声说。 至于怕什么,自然是恐怖片后遗症了。 他双眸清澈,不含一丝杂念的看着贺裕,里面隐隐有期盼,昳丽的脸庞在夜里带着脆弱易碎的美感。 我在这儿。贺裕说。 黎风然这才抿唇露出一个笑来,他去拿了些饮料,倒进杯子里,贺裕喝了两口,有点不对劲,他拿过那饮料瓶子一看果酒。 酒?黎风然看了一眼,我妈放在家里的,一直没喝,我没仔细看。 他吐了吐舌头,难怪味道这么奇怪。 别喝了。贺裕说。 贺裕。黎风然语气亲昵的喊了声。 嗯? 黎风然话到舌尖一转,又尽数被吞了下去,你真好看。 贺裕: 黎风然手往前一撑,手中杯子倾斜,酒瞬间倒了他一身,玫红色的颜色在白T恤上显眼,黎风然慌乱了几秒,啊 去洗洗。贺裕道。 黎风然起身,晃晃悠悠的往房间里走去,去拿衣服拿了半天,贺裕去他放门口看时,黎风然才走出来。 贺裕进了他房间,看了眼书架,想抽本书随便看看,指尖划过书本,他看到黎风然抽屉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本棕色封皮的本子。 几分钟后,黎风然回来,脸上被热气熏红,看起来秀色可餐。 这是什么?贺裕手里拿着一本棕色外皮有些旧的本子,虽然旧,但保存得很好,除了一些磕碰和折角,保持得还很新。 你看了吗?黎风然问。 贺裕:没是日记吗? 贺裕鲜少的对一样东西感兴趣。 是啊。黎风然坐在桌边凳子上,抱着一条腿,下巴抵在手背上,偏头看着贺裕,你想看吗? 可以看?贺裕问。 黎风然摇摇头。 贺裕:写了什么? 我的性幻想对象,你没有吗? 贺裕眯了眯眼,才喝了那么点,就上头了? 贺裕:谁? 你看看就知道了。黎风然说。 能看吗?贺裕又问, 黎风然又摇摇头。 贺裕: 说看看就知道了,却又不给他看。 黎风然。 -- 第375页 怎么了? 你有秘密瞒着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黎风然说。 贺裕对黎风然说过你不是也有秘密瞒着我吗,黎风然记了很久。 秘密,就是不能告诉别人的。黎风然说。 从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天,他就有了一个,不能告知于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贺裕。 贺裕偏头低笑,把本子按在桌上,掌心覆盖在上方,狭长的眸子泄出几分侵略性,迟早会看的 你的秘密。 第96章 初吻 贺裕。 两人躺在床上, 蓬松的被褥盖在身上,体温相互传达,变得暖和起来。 贺裕嗯了声做回应, 耳边清浅的呼吸传来, 黎风然悄声问:你卖身的钱, 怎么算? 贺裕:什么? 你下午不是说, 卖身吗?黎风然嗓音有些迷迷糊糊的发软, 说,我要买你。 贺裕:闭上眼。 黎风然:这是特殊服务吗? 他闭上眼睛。 半响,耳边没有动静传来。 贺裕他唤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睡觉。贺裕道。 黎风然: 做梦的意思吗? 我有钱。黎风然说。 不做了。 为什么? 因为被预定了。 黎风然好一会儿品过他这话的意思。 如果你给我看日记的话贺裕加上附加条件,可以考虑一下,做你的生意。 黎风然捏着被角,忽而动了动, 在黑暗里摸索着,贺裕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淡淡的清香,不甜,但是很好闻。 他耳边湿润的触感出来。 钱买不到吗? 贺裕条件反射偏过头,唇边柔软触感一扫而过, 两人四目相对,皆怔忪了一下, 黎风然没有退开,手肘支着床, 撑着上半身,鼻尖抵着他鼻尖。 我们是朋友。黎风然说,朋友这样, 很正常的。 贺裕: 呵。 僵持两分钟后,贺裕拉上被子,往两人头上一盖,把他蒙进了被子里,在他唇角碰了一下,怎么不哭了? 黎风然:哭什么? 高兴还来不及。 他抿唇回味了一下。 以前别人让我亲你,你都吓哭了。贺裕说。 黎风然: 贺裕说的是小时候的一件事,小孩们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贺裕当爸爸,大家争着想做妈妈,贺裕把黎风然拉过来,说他做妈妈。 那次玩的是结婚,结婚是要亲嘴的。 边上小孩拿着野花往两人身上撒,拍掌起哄亲一个,黎风然呆愣无措的睁着眸子看着贺裕,眼底都氤氲着水雾,犹如掉入陷阱的小羔羊,无助又可怜。 贺裕这会儿再提起这事,揶揄的意思明晰。 黎风然揉捏着他的衣摆不说话。 贺裕不知道,他不是吓哭的。 隔天一早,贺裕穿好衣服,在黎风然他妈回来之前下了楼,他不怎么想碰上黎风然他妈,之前初三好几次撞见,女人都会一边抽着烟,一边眯眼从烟雾后看着他,那是一种暗藏打量的目光。 更甚至于,还对他说过,黎风然是个小疯子,别对他太好的话,道被缠上了,会后悔的。 自那以后,贺裕就开始避着女人了。 不过这段时间,开始接近剧情发生的转折点了。 周三的傍晚,下雨了。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高二寒假来临,即将到年末,贺裕房间的桌上放着一个日历本,已经过去的日子被画上了X。 这几天贺裕都紧绷着神经。 窗外寒风凛冽,铺天盖地覆着一层银白雪霜,窗户上蒙着一层白雾,贺裕站在窗边,往楼下看去。 他们放假放的晚,廖圆圆那边更是抓的紧,本来说好年前过来玩两天,结果因为成绩过于刺目,面临着去补习的噩耗,昨晚还打电话来哭诉过。 楼上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忽而乒乒乓乓一阵声响,贺裕凝神,想了想,还是打算上楼去看看,他出门套上羽绒服,在门口换了鞋。 楼梯口,贺裕和一个男人撞上,男人西装革履,面上有几分气急败坏,扯着领带,硬挺的面孔上脸色阴沉,撞到贺裕后,他看也没看,继续往下走去了。 贺裕走到五楼门口时,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又是一阵响,伴随着女人惊呼。 贺裕一顿,抬手敲门,黎阿姨。 里面没有回声,贺裕退后一步,抬脚踹开了门。 老式居民楼的房门锁哐的从门上飞了出去,房中客厅一片狼藉,桌角残留血迹,穿着毛衣的女人躺在地上,后脑勺血液往外流淌,猩红血迹在逐渐蔓延。 -- 第376页 原剧情中,只说黎风然回到家,看到她倒在地上血泊中,贺裕想起了刚才下楼的那个男人,男人的嘴唇薄薄的,和黎风然有几分相似。 是今天。 贺裕冷静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窗外雨还在下着,黎风然呢? 打完急救电话,他又给黎风然打电话,手机铃声从卧室响起,黎风然没带手机。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他想了许多,直到救护车来了,他们抬着担架把女人抬进救护车。 救护车的到来,在筒子楼这种平静的地方,犹如一滴水掉进了热油中,数人趴在回廊上看着,却没有人上来帮忙,即便有人过来,也是打探消息的假关心。 雨水砸在贺裕的头发上、脸上,他抬起头,有一瞬,明白了原剧情中黎风然的心情。 人是感性而复杂的生物,面对旁人的事,常会以看待热闹的目光来观赏,筒子楼这种小地方,有好处,也有坏处,他们住在同一个地,平日即便点头之交,也会打招呼,即便也许背地里说三道四,表面他们也维持着好邻居的亲切形象。 他们看着这边,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 这里是热情又冷漠的地方。 小裕?人群中贺母撑着伞走过来了,她刚下班回家。 怎么了这是?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催促着他上车,贺裕抓着贺母的手,妈,你陪她去下医院,我去找黎风然。 贺母见此情此景,也知道了情况危急,她哎,小裕,伞,伞带上 人早已经没了影。 小巷子潮湿阴冷,地上坑坑洼洼的留着脏污的积水,黎风然的伞掉落在了一旁,对面几个喝了酒的小混混围着他们。 报警。黎风然粗鲁的把蒋凡露甩出去,眸色阴沉。 我蒋凡露穿着长裙,外套湿透了,冷的脸色苍白。 别磨蹭。黎风然说,他不喜欢蒋凡露,但这种事撞上了,也没办法视若无睹。 屋檐在往下滴着水,蒋凡露浑身冰凉,跑出那段小巷子,她剧烈的喘着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砸下水珠。 一滴、两滴 她的指尖在发颤,由于手指太凉了,加上雨水,解锁都用了一分钟,她拨打着报警电话,那一瞬,脑海里划过很多想法,她回头往巷子里看了眼,拨打了出去。 十多分钟过去了。 脚步声由远到近,蒋凡露腿软的蹲在墙角,慌忙抬头张望,打湿的头发贴在脸颊,接着,她看到了来人。 贺裕 他人呢?贺裕喘着气问。 蒋凡露一时没反应过来。 黎风然,人呢?贺裕压着嗓音问。 蒋凡露指了地方。 贺裕看着她指的方向,大步跑着过去,雨水溅湿了裤腿。 天色阴沉沉的,雨势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一道雷电从天际划过,贺裕跑到了巷子口,停下了脚步。 巷子里的少年衣衫凌乱,浑身被淋湿了,却丁点不显狼狈,往常带笑的眉眼透着锐意,扶着墙喘着气,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外走着,和贺裕对了个正着。 闪电划过天边时,也照亮了他的脸,透着一种被凌虐过后的阴郁厌世美感。 看到贺裕,他神情怔了怔,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黎风然!贺裕大步走过去。 黎风然:贺裕,我 他被人抱了个正着,所有的话都吞咽了下去。 两人在雨中昏暗的巷子里相拥,黎风然抬起手,抱住了贺裕的背。 他又长高了。 黎风然把下巴搭在他肩头,雨水砸在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黎风然事儿不大,只有脸上和腰间有几处伤,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和贺裕炫耀,他打几个酒鬼,打赢了。 在得知他妈妈出事了的时候,他脸上的笑一下僵了。 笑容还在脸上,茫然的眼神格外让人心疼。 他们打车匆匆赶到医院,两人都是落汤鸡的模样,下车的时候,黎风然没有急着往医院跑,而是抓着贺裕的手,不敢放开。 贺裕付了车费,牵着他往医院里走。 贺裕和贺母联系上,碰面之后,贺母看着两人的模样吓了一跳,让他们别急。 黎风然他妈的病情还好,就是外伤磕到了头,他妈受不得刺激,今天不知道怎么情绪激动了些,才引发了病情。 她已经被安置在病房了,黎风然讷讷的说着谢谢,淋了雨,浑身冰凉,被贺裕拎着去处理伤口,贺母让他们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免得黎风然他妈没事,他们病倒了。 两人又坐车回了筒子楼,黎风然坐在客厅凳子上,贺裕找到干毛巾,盖在他脑袋上,腰间似有若无的力道捞着,在他揉了揉头后,那双手臂收紧了抱住了他腰身,埋在他湿透的衣服里。 贺裕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很多时候还会起反效果,所以也就不说了,只是摸着他脑袋。 待黎风然渐渐平息了情绪,他才开口。 不冷吗?他问。 冷。黎风然闷声答道。 -- 第377页 起来换身衣服,再去医院。贺裕说。 黎风然:嗯。 他低着脑袋任由贺裕擦着头发,片刻后,又问:阿姨说是你叫的救护车? 嗯。贺裕说,听到楼上有声音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 穿着西装,嘴巴和你很像。 黎风然默了默。 认识吗?贺裕问。 黎风然:嗯。 贺裕去烧热水了,他插上电,道:我下去换身衣服。 你等会还陪我吗?黎风然问。 嗯,陪你。 得到回答,黎风然才安心下来。 脸上的伤别沾水了。贺裕提醒了一句。 黎风然:好。 贺裕换了衣服上来,水也烧开了,他把水倒出来,放进凉水盆里降了降温,再端给安静等待着他的黎风然,喝两口。 黎风然捧着喝了两口,看着水杯里的水,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那个男的是谁? 那他是谁?贺裕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黎风然: 不是不关心。贺裕解释道,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不太想聊。 没什么不想聊的。 他是我爸。 我爸这两个字,说得很冷漠。 他爸在他三岁那年就出轨了,后来他妈和他离婚,搬了好几次家,最终到了这儿,在他初中的时候,他爸那边就频繁的联系他了,初三毕业那年暑假,他说去处理一点事,便是他爸那边的事。 他三言两语说完。 贺裕听明白了,这是看孩子长大了,想来摘果实了,黎风然确实很有资质,身上的气质,和同龄人之间有着差距。 头脑聪明的美少年贵公子,还是落难的贵公子。 他被贺裕保护的很好,只要贺裕在他身边,就不会让他受到别人的欺负,贺裕甚至教过他打人打哪里最痛。 黎风然不单纯,但也不是个坏孩子,只是谈不上乖。 他们一起长大,他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就连情窦初开,都离不开对方,于贺裕来说,他不仅是主角这两个字就能概括的人了。 他们忙完再到医院,已经半夜了。 母子俩都负了伤,黎风然他妈脑袋上的伤要住几天院,黎风然忙前忙后,每天给她带吃的,他妈看着精神状态还好,脸色苍白了些,比从前虚弱了些,不过情绪稳定,还躲厕所里抽过一两次烟。 他们之前大吵过一架,一直僵持着,在这段时间过后,两人之间缓和了不少。 廖圆圆过来玩的计划搁浅,黎风然那边又出了点小意外,不过这对贺裕来说,并不算太差。 那天晚上,警察来了,这是和原本轨迹全然不相同的,另一条路。 高二下半学期的课程很忙,贺裕和黎风然之间,做了不少朋友之间所谓正常之举,牵手、拥抱和亲吻。 那是在一个夏日阳光明媚的下午,体育课,两人打完球回到教室,教室空无一人,黎风然太渴了,拧开矿泉水喝了水。 贺裕说那是他的水。 黎风然闻言,面红耳赤的说不是故意的。 你已经不是故意的喝了很多次了。贺裕戳穿他拙劣的谎言。 黎风然问他:你很介意吗? 不介意。贺裕说,只是提醒你一下,下次不要再喝错了每次用同一个借口,不腻吗? 阳光从窗外照射在贺裕脸上,睫毛在鼻梁上留下阴影,他打开了窗户,抬手揉了揉头发,动作中流露不羁放纵,初具成熟男人的性感。 大抵是天气太热了,热的黎风然心头那把火烧的旺,目不转睛的盯着贺裕看。 贺裕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微微侧头,在他泛着水润的唇上流连片刻。 学校夜晚的小操场,总不乏青春期的男男女女们约会,青涩而又单纯的,手牵着手,贺裕和黎风然都碰见过好几次。 贺裕抽过他手中的水瓶,仰头喝了口,心情变得有些奇怪了。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他听到黎风然这么问。 贺裕偏头:你很想接吻吗? 黎风然舌尖探出唇齿,舔舐而过,他把手肘搭在桌上,托腮偏头看着贺裕,贺裕,你觉得接吻,会很舒服吗? 这个问题,贺裕从前也想过。 不知道。他说,好奇的话,可以试试。 试试怎么试啊?黎风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明知故问,亦或者说,在等贺裕的回答。 你说呢?贺裕抬眸,充斥着攻击性的眸子此刻是另一番神色。 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烧灼得人发烫。 黎风然眸子躲闪了几下,那试试。 在唇贴上的瞬间,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柔软又陌生的湿润触感,谁也没有先动,耳边砰砰砰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也许那只是他们自己的。 -- 第378页 青春萌动的嫩芽冒了头,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门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两人迅速的往后退了。 黎风然趴在桌上,给脸降温,贺裕托着下巴,偏头看着窗外,风中带着夏日的温度,从脸庞吹过,他微微敛眸,凸出的喉结滚了好几下后劲有点大。 教室门口几人经过,不是他们班的。 片刻后,黎风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双肩都在颤动,原是闷闷的笑,而后发出了声音,便收不住了。 他偏头枕在臂弯上,红着脸,看着贺裕,没有出声,做了个口型。 贺裕听明白了。 他说,这是我的初吻。 嗯,他也是。 贺裕勾了勾嘴角,抬手捂住了他那张脸。 黎风然趴在桌上,抓着他的手腕,往下一拉,清透的眸子浸水了般,湿润明亮,薄唇上扬着,他在桌子底下,用食指勾了勾贺裕的小拇指,然后没再松开。 高三下半学期开学了。 从高二升到高三之后,班上的学习氛围就浓郁了很多,学校实行了换班制,从一班到十班,分别为优等生和差生班,成绩往下掉,连同班级都会换。 在这样的紧张环境下,班上的同学都埋头学习。 三月份的天气凉飕飕的,班上自习课,同学们都很自觉的拿出书本试卷,贺裕在给黎风然刚做过的一套题对答案。 班主任从后门神出鬼没,把班上两个同学叫了出去。 这让班上小小的热闹八卦了一下,片刻后又归于沉寂。 黎风然趴在桌上补觉,寒假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有些虚,但更让他郁闷是另一件事。 他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生日那天喝了酒吹了风,之所以会喝酒,是因为想干件大事,喝酒壮胆,结果最后大事没干成,喝醉了,人也病倒了。 想干的那种事在当时那个情况,虽说有几分刻意,但也算得上顺其自然,当场没干成,后来再提,总有那么一两分不对劲。 正所谓错过了最佳时候。 而且 黎风然头偏向贺裕那边,眼眸微睁,贺裕是怎么想的呢? 那天喝醉了,他后头的事还记得,是贺裕把他扶上床,还格外有耐心的哄着他,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干什么了。 贺裕侧头,用气音问:怎么了? 没。 改完了。贺裕把试卷递给他,明天放假去书店买资料吗? 今天下午去吧。黎风然说,拉长声音撒娇道,明天不想出门 好。贺裕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别摸。黎风然把试卷盖在脑袋上,再摸长不高了。 想长多高? 比你高。 那你努力。贺裕也不打击他自信心。 贺裕。黎风然扯下试卷,窸窸窣窣一阵响。 怎么了? 黎风然朝他勾了勾食指,贺裕看了眼门口,趴在桌上,黎风然凑过来,晚上我给你发个东西,你看看。 什么东西? 学习资料。 好。 放学之后,两人一起回家。 晚上贺裕准时准点的收到了黎风然的学习资料,一个超大的文件包。 贺裕挑了下眉头,点了下载。 下载时间长,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澡,洗完澡出来,文件包已经下载完毕了,贺裕直接解压。 学习资料,学习如何做黑皮壮汉攻和白斩鸡弱受。 十分钟后,贺裕退了出来。 【贺裕:我没戴耳机】 【黎风然:阿姨在家吗?不会吧不会吧?】 另一头的黎风然本趴在床上,蹭的一下坐直了身。 【贺裕:耍我?】 【黎风然:没有[乖巧]】 【贺裕:从哪儿来的?】 【黎风然:网上,自己找的】 【贺裕:你挺行[大拇指]】 过了五六分钟,黎风然才回消息。 【黎风然:你讨厌吗?】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黎风然:我错了】 贺裕把手机盖桌上,端着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不免想起了寒假时,两人在一块干的蠢事。 他没想到黎风然那么容易醉。 黎风然生日那天,他说算他正式成年了,所以要喝点酒庆祝一下,明明喝不了多少,一口下去,脸红脖子粗的,细白的小脸蛋潮红一片,眼眸还忽闪忽闪的,看着他的神色亮晶晶的,分外可爱。 当即贺裕怎么可能忍得了,把他扑倒在沙发上,亲了个够,正想更进一步时没能更进一步。 黎风然喝多了,没能硬起来。 那晚黎风然哭唧唧的看着自己,失魂落魄的嚷嚷着说他不行了。 萎了。 第97章 逃课 那事于男人而言, 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更何况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黎风然是真急了。 贺裕当时坐在他对面, 实在忍不住, 捂着脸笑的不行, 黎风然是真伤心了,眼尾发红的瞪着他,圆圆的,一双眸子像小狐狸似的。 -- 第379页 没事,你不行,还有我。贺裕说。 黎风然不甘心,指着说:它昨天还好好的! 面对贺裕疑似质疑的一句是吗,黎风然认真的点点头, 之后要不是贺裕阻止, 黎风然都能把自己弄秃噜皮, 贺裕哄着他去洗了澡, 上床睡觉,喝醉了的人乖巧, 但又不怎么听话, 让他闭上眼睡觉,他闭上眼没两分钟, 又直勾勾的盯着贺裕看,玩儿似的闹腾了大半宿。 第二天早上醒来, 还酸痛酸痛的,黎风然以为是喝多了,憋的, 也没好意思和贺裕说。 贺裕重新拿起桌上手机,点开视频,两分钟后,上面弹跳出一条消息。 【黎风然:下次不发了T^T别不理我啊哥哥】 【贺裕:在看视频】 【贺裕: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另一头黎风然坐在床上,后知后觉的羞耻心涌上心头。 【黎风然:也还好吧】 他这是在和喜欢的对象讨论小黄片? 贺裕在各种时候,都格外沉得住气,他沉得住,黎风然就开始沉不住了,一连发了好几天消息过去。 【男人看个片子,不很正常吗】 只是和别的男人看得不太一样而已。 【你不看吗?】 贺裕垂眸,眸中神情平淡,看着这条消息,甚至能想到他说出这句话的神态语气,柔软温顺,犹如被驯服的小野狼,伪装成狗崽子。 【贺裕:不看】 【贺裕:只做】 黎风然:? 手机从手中脱落,掉在床上,黎风然憋红了脸,觉着贺裕大抵是看透他的小心思了,他闷头倒在枕头里,缓缓地,抓紧了被褥。 啊 隔天上午,黎风然见到贺裕,脸上神情不太自然,在手机上发视频是一回事,直接面对面就是另一回事了,脸上温度降不下去,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想起那两个字只做。 做什么啊? 要说贺裕和别的女人做,那也不太可能,除了他缺席的那两年,他几乎每天都跟在贺裕身边,贺裕和女生都不太亲近。 自从高二下学期开学之后,贺裕对蒋凡露也没有特别的关注了。 不过有的男人在对于性和爱这两个事上,分得很开,但他觉着贺裕不是,贺裕对那方面的兴趣,看着不大。 两人坐在书桌前写试卷,黎风然心不在焉,进度比从前慢了很多,贺裕写完两张试卷的时间,他才写完一张。 到时间了。贺裕起身,我出去一趟。 去哪?黎风然回过神。 贺裕:超市。 黎风然:啊? 广场喷水池涌着水,十字路口的超市人来人往,天气还冷,路上的人都穿着厚衣服,贺裕在T恤外套着一件黑色棉服,直奔超市而去。 在他身后,黎风然穿着棉服,扣着黑色鸭舌帽,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口罩挡风,脖子上围着围巾,密不透风,跟着贺裕进了超市,他扯下口罩,长舒一口气,也不看路,只顾着跟着前面的贺裕就行,贺裕就是他的路。 他们穿过货架,直奔里面,今天鸡蛋打折,贺母那边走不开,让贺裕过来买几打鸡蛋,周末超市这个点人流多,贺裕买鸡蛋过程艰难,他把鸡蛋放进推车里。 你要买什么吗?贺裕问。 黎风然下巴藏在围巾里:我没带钱。 贺裕:我有。 那算我借你的。黎风然说,回去还你。 贺裕:不用,请你。 那多不好? 嗯? 咱俩什么关系啊,你请我。 贺裕反应过来,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朋友。 黎风然: 朋友还不够吗?贺裕扯着他围巾,以前请你还请的少了? 黎风然被围巾勒得往前一个趔趄。 零食专区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嘴,黎风然一边往推车里面放东西,一边问贺裕要不要,两人走着走着,一个小孩直接撞在了贺裕腿上,往后一弹,坐在了地上,瘪着嘴要哭不哭的。 黎风然放下手里零食,把那小孩给抱起来,口吻温柔:哪儿疼? 小孩对上贺裕冷漠的眼睛,吓得抽噎了一声,不敢哭出声。 一个年轻女人从一旁焦急走了过来,嘴里叫着宝宝,小孩扑到女人怀里,小声哽咽的哭了起来,黎风然站起身,道明事情经过,女人道了声抱歉,黎风然笑笑说没事。 他一笑起来,就特别的温柔,仿佛邻居大哥哥般亲切,没有距离感,贺裕站在后面,一张脸眉眼有些狠色,没做表情看起来也不好惹。 女人和看起来温和的黎风然说了两句,抱着孩子走了。 看来我们贺哥哥不讨小孩喜欢啊。黎风然说。 贺裕:你挺喜欢小孩。 黎风然:你不喜欢? 嗯,不喜欢,吵。贺裕说,小孩在他眼里就是麻烦的代表,这种幼崽不受控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嚎啕大哭,令人头疼。 -- 第380页 往年过年的时候,他和贺家爸妈去走亲戚,亲戚家的熊孩子耗尽了他仅剩不多的温柔。 不过你小时候挺可爱。贺裕又说,很乖。 黎风然:我记得我和你打过架。 应该和乖不搭边。 嗯,还挠人。贺裕顿了一下,慢吞吞的说,跟个小姑娘似的。 黎风然: 不喜欢正好。黎风然嘀咕道,反正我俩以后也不可能有小孩。 贺裕:你喜欢。 我只喜欢别人家的孩子。黎风然说,自己养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二人世界。 黎风然想了一下倘若有孩子的画面,会分走贺裕的注意力,他不喜欢。 两人自然而然的聊起这个话题,待黎风然反应过来时,话音一顿,心跳加快了些,抬头对上贺裕那双带点冷调的眸子,不由避开了,转身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贺裕一只手搭在后颈,没什么表示,还要买吗? 没了,结账吧。 两人去收银台排队,长长的队伍,每个人买的东西都不少,两个长相出众的少年排在大妈和老人之中,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收银处的架子摆放着口香糖等零食,而下面还有安全套,黎风然视线飘忽的瞥过去。 喜欢什么味儿?耳边突然有人问。 黎风然下意识答道:草莓应该不错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睫毛轻颤,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压低了帽檐,在贺裕要过去拿的时候,他拽住他手腕,不用了。 他推着贺裕往前走,压着声音含糊不清道:我有。 轮到他们了,结了账,贺裕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黎风然帮忙拿过去了一袋装满他零食的麻袋。 你是在邀请我吗?贺裕突兀的问。 黎风然刚想说什么,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拿着一张传单,先生,看看吧,有时间可以过来玩玩 贺裕顺手接过传单,看到一边有人在卖草莓,要吃草莓吗? 黎风然以为他是在揶揄自己,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还真看到了水果摊。 要。 那个话题也自然而然的被打断了,黎风然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子,抬头吐出一口气。 那话也不好总提,不然显得他多饥渴似的 贺裕回到家,把袋子放在一边,进门喝了口水,无意看到一旁的传单还没扔,拿起正想扔进垃圾桶时,看到了上面漂亮的烟花图案。 【三月*周三烟火晚会】 高三学习紧张,大量的知识需要复习,日复一日的做着题,在这种紧张的学习氛围下,好似一个放松,就会被同行人抛下,大家都卯足了劲。 上次被班主任叫出去的那一男一女,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两人名次都下降了不少,贺裕发挥一向稳定,黎风然这两天精神气恢复了,状态还没恢复,有些心不在焉,周三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问了些话。 贺裕大抵知道黎风然为什么心不在焉。 上课铃声响起之前,黎风然回来了,趴在桌上,仿佛被雨水打湿的可怜小狗,恹恹的。 叫你去做什么了?贺裕问。 老刘怀疑我谈恋爱了。黎风然也没瞒着他,他说这个年纪,对异性好奇正常,但是让我首先要顾着学习,以学习为重。 贺裕听后没说什么,揉了把他恹恹的脑袋,黎风然叹了口气,我没想走神的 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 和你考大学啊。黎风然说。 黎风然最近学习抓紧了很多,他在市一中待过,也因此知道两个学校之间,有着多大差距,更想努力些,追上去。 他和贺裕虽然每次都是班上前三,但他的成绩总和贺裕隔着一截。 但这也不全然是走神的原因,饱暖思淫欲,心心念念的事在生日那天没做成,之后就总时不时的想起来。 晚上逃课吗? 啊? 逃课。贺裕重复了一遍。 不好吧。黎风然问,逃课去做什么? 找刺激。贺裕说。 黎风然: 这话真不像贺裕说出来的。 在最后高中的这段时间贺裕说,逃一次课,不给自己留遗憾,不行吗? 行。 去不去?贺裕问。 黎风然:去。 下午放学之后,两人就溜了,傍晚的天空映照得发红,公交车靠边停下,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追赶着上了车。 烟火晚会已经开始了。 一整条夜市小街热闹,贺裕拉着黎风然,在人山人海中穿行,一起买小吃,一起看纪念品,迎着风,黎风然面上带了笑,一整条街逛下来,贺裕注意着时间,和他到了江边。 贺裕站在黎风然身后,捂住他眼睛。 -- 第381页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黎风然眨了眨眼,还不等他问,听到贺裕在他耳边说,抬头。 黎风然扬起下巴,挡着他眼睛的手撤去,尖锐的一声响过后,烟花坠满天际,灿烂盛大。 啊,好累。黎风然瘫倒在酒店的床上。 天花板的灯是暖色的,他眨着眼,翻身看向了一旁给手机充电的贺裕,你怎么知道今晚这边有烟花? 贺裕:你猜。 猜不动了。黎风然捂了捂肚子,吃得好撑。 还要吃草莓吗?贺裕问。 黎风然:嗯?你什么时候买了草操? 黎风然看清贺裕手上东西时,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草莓个屁,草莓味还差不多。 别说脏话。贺裕说,我去洗澡。 说实话,黎风然也没抱着多纯洁的心思来酒店开房,既然都来酒店了,还装什么纯,不过真看到贺裕和他打算的是一件事,还真有点羞涩。 贺裕去洗澡的时间里,他坐立难安,怎么坐都觉着不对。 贺裕不太紧张这是洗澡之前。 水流冲刷过头顶,在外吹冷的体温逐渐回归。 贺裕:【系统。】 【我在。】系统问,【需要帮助吗?】 【不。】贺裕说,【等会关机,麻烦了。】 系统:【】 【画面会和谐掉的。】系统没有感情道。 贺裕放心了,他垂眸闭上眼,五指插入发丝中。 贺裕洗完澡出来,黎风然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了。 去洗吧。 哦,水温怎么样? 正好。 那我去了。 紧张吗?贺裕问他。 嗯,有点。黎风然决定不逞强。 贺裕瞥见一旁的啤酒罐,凑过去,和他只差一点就脸贴脸了,黎风然喉结滚了滚。 你上次,喝了酒,没硬起来。贺裕说,哭了。 黎风然: 别喝了。贺裕说。 我就喝了一口。黎风然伸手捂住贺裕的嘴,说完,屁股着火似的飞奔进卫生间,我去洗澡。 衣服别弄脏。贺裕说,没有干净衣服了,只买了内裤。 哦! 居然还买内裤了! 黎风然洗澡洗的很快,出来时,贺裕还在研究草莓,他做事习惯稳妥,哪怕是在这种事上,黎风然头发只吹了个半干,盘腿在床上坐下,觉着一下进入主题不太好,他想着该说点什么。 这床,挺软啊。他说。 贺裕抬眸看了过来,眸色幽深。 在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状况下,黎风然说出的这句话,无疑是挑逗,气氛暧昧。 我、我的意思是黎风然试图解释。 越说越说不清。 是吗? 床下陷进去一块,抖了两下,黎风然被按倒在床上。 黎风然: 不解释了。 本就心怀不轨。 两人没有说话,目光粘稠的交汇,黎风然眸中的神色逐渐的软了,呼吸轻轻的落在贺裕的下颚,在贺裕压下来时,他闭上了眼。 贺裕错开他侧脸,在他耳边道:是挺软的。 黎风然: 被耍了! 他猛的睁开眼睛,你 话没说完,尽数被堵了回去,贺裕这回严严实实的覆盖在了他唇上,抵死缠绵般的舌头交缠,黎风然喉间发出几声呜咽,又尽数消散于房中。 贺裕亲吻的攻势太猛了,吸允得黎风然唇珠殷红,他表面冷淡,平时也不像是有什么欲的一面,但真到了这时候,就连接吻,都似一头伺机待发的猛兽,像是要把人吞入腹中。 和平时浅尝即止不一样,黎风然舌尖被他勾着,挑逗着。 完全无从招架,被他带着节奏走。 仅仅是接吻,已经不行了。 黎风然呼吸发颤着,贺裕手肘支起上半身,对上他兴奋的眸子,轻扯唇角,唇若即若离的贴在他唇上,问:喜欢吗? 啊黎风然半阖眼帘,眼尾耳垂皆是绯红。 喜欢就好。贺裕低声道。 贺裕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那么莽撞,细致入微。 黎风然一直都知道他做什么都细心,稳得住,什么时候都四平八稳的,昨晚的确是他第一次看到贺裕露出那样的表情。 心情难以形容的欢快。 黎风然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有些疲乏。 该干的都干了,他也没了害羞的心情,趴在床上,还有些困倦,贺裕替他检查了一番,他也没什么反应。 贺裕买了早餐上来,两人吃了东西,收拾收拾,一起回学校。 昨晚贺裕温柔,黎风然没受什么疼,除了肿,没伤着,班主任在他们回校之后,把他们叫到了办公室,继逃课之后,贺裕又对班主任撒谎,说黎风然不舒服,才带他出去看了看。 -- 第382页 黎风然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不过不是不舒服,是太舒服了。 他们回了班上,黎风然一坐下,就趴在了桌上。 现在天冷,衣服盖的住身上的痕迹,贺裕没在显眼的地方留印子,但后颈有一块地,还是被班上一个男生看见了。 男生满面坏笑,问他昨晚干嘛去了。 过敏了。贺裕在一旁说。 那男生不信,但在贺裕淡漠的视线压迫下,不敢追问。 黎风然趴桌上,偏头看着贺裕,以前都没发现,他扯谎面不改色的。 贺裕和黎风然交流本就亲密,成天的凑在一块,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常有人打趣黎风然女朋友的身份,因为他整天和贺裕待一块,还经常帮他回绝告白之类的,以前黎风然还能笑着和他们开玩笑,不过在这坐实后,在他们开玩笑时反而缄默不言了。 高三的学生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越接近高考,时间仿佛过的越快,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一天一天的在减少,紧迫感追随着每一个同学。 其他班上有人受不了压力崩了,病倒的,不想学了的大多数是还在坚持的人,在高考临近之前,高三下学期开了场家长会,而他们也得以放假半天。 家长会那天,黎风然他妈也来了,两人在走廊里说着话,贺裕靠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听到走过去的女生说他妈妈年轻漂亮。 女人在前年年底大病一场后,整个人气质都柔和了些,贺裕无意和她目光对上,看不清她的表情,黎风然朝他招了招手,贺裕抬了下手回应。 快要高考了,廖圆圆好几次和他们打电话,说他们那高三生闹出什么事,道他妈现在都不怎么逼他了,不过他吧,也想考个好点的学校。 贺裕和黎风然很迅速的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两人太熟悉彼此,双方即便是坐实了身份,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偶尔找着机会接个吻,平时都沉迷学习之中。 青春时期的喜欢和恋爱都格外的简单纯粹。 天气慢慢升温了,也在预示着,高考即将来临。 拍毕业照那天,大家穿着白色的短袖夏日校服,一排排的站着,贺裕和黎风然站在后排,两人肩并着肩,贺裕感觉到手指被勾了勾,仿佛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存在感十足,他微微侧头,黎风然耳尖是红的。 他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黎风然手指动了动,回握住他的手,插进他的指缝中,和他十指紧扣。 照片定格。 夏天到了。 高考前,学校放假了。 傍晚夕阳西下,风中带着暖洋洋的温度,小巷子里拐角多,两人并肩往回走着,黎风然的书包在贺裕手上提着,他手中拿着一个刚买的甜筒,递到贺裕嘴边,让他咬了一口。 这两天别吃了。贺裕说,免得吃坏肚子。 知道了。黎风然问,高考之后,我们去哪? 这三天假两人都不准备复习了,打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黎风然:廖圆圆说去海岛。 他还说过去野餐,在山里住帐篷的那种。贺裕说。 廖圆圆实属不靠谱。 黎风然眯眼笑了两声,他说想带两个姑娘一起玩。 我都行。贺裕说,看你。 黎风然:我也行啊。 嗯,你行。到现在贺裕还会拿他十八岁生日那晚的事打趣。 黎风然: 他咬了口草莓味的甜筒。 为什么喜欢草莓味?贺裕问。 黎风然:习惯吧。 贺裕看向他。 草莓味一般翻车也不会翻到哪儿去。 贺裕若有所思的看着前边的路:是。 你在想什么?黎风然问。 贺裕:没什么。 你思想不纯洁。黎风然眸中含笑的看着他,凑过去压低嗓音,贺裕哥哥,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 一般他叫贺裕哥哥的时候,就是要使坏了。 他凑上来,贺裕偏头,便上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黎风然受惊的捂着嘴,左右看了看。 没人。贺裕慢悠悠的说,哥哥这词儿,别瞎叫。 他舔了舔唇,轻笑,挺甜。 黎风然: 什么啊,是甜筒甜,还是他甜,说清楚啊。 黎风然抬手捏了捏耳垂,走了一小段路后,抓着贺裕的手腕,把他拽进了小巷子的拐角处,这一条小巷子偏僻,路灯都是坏的,平时没什么人经过。 干什么?贺裕垂眸。 黎风然:你亲我,我不得讨回来。 行,你讨。贺裕纵容的说。 黎风然一只手拿着甜筒,一只手拽住了贺裕的领口,贺裕余光一瞥,刚想说等会,黎风然已经凑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带着甜筒甜滋滋的味道,侵入了他的口腔,舌尖都还是凉的。 他手上粉红色的甜筒开始融化了,流淌到了细白干净的手指上,他也没有在意。 -- 第383页 黎风然亲完后舔舔唇,找排场似的,气喘吁吁道:真甜。 贺裕:甜筒融化了。 啊,纸、纸 贺裕转头往不远处看了一眼,方才的残影,就像是他的错觉。 两人渐行渐远。 巷子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与他们相背的方向,女人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捂着唇,满眼错愕。 第98章 日记 高考当天凌晨五点多, 贺裕就醒了。 房中窗帘没拉上,从窗口可窥见外面还未全亮的天色,天空灰蒙蒙的, 空气中泛着凉意。 洗手间灯光亮起,窸窸窣窣的传出水声。 贺裕站在镜子前, 掬着一捧水泼在了脸上, 冰凉的冷水顺着脸颊滑落,一下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站直了身,抹了抹脸, 余光落在了一旁的剃胡刀和剃须膏上。 那是他父亲贺文青的剃胡刀片,贺裕目前为止, 并没有用过这玩意,但他知道该怎么操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嘶贺裕看着镜子里自己下巴上划的口子,鲜血从伤口渗透出来,屈起食指,指关节擦拭了一下。 小裕,是你在里面吗?门外女人轻柔的声音问。 贺裕:嗯。 门外女人问他想吃什么。 他捧水洗了把脸, 把洗漱台清理干净,走过去把门拉开了, 都行。 准考证等会别忘了拿。 嗯, 知道。 等等贺母叫住他, 你脸上怎么回事? 没事。贺裕往客厅里走, 家里有创可贴吗? 电视柜下,我来给你找,怎么伤的? 我自己来。贺裕说,你先忙吧, 不用管我。 他找到创可贴,对着镜子,把下巴上的划痕贴上,再上去叫黎风然起床。 早餐贺母做的清淡,家里这两天的吃食都不太重口,就是顾着贺裕高考,别在考试前吃坏肚子。 贺母和黎风然他妈商量好带着两小孩一起去考场,贺裕他爸妈特意空出了今天的时间。 贺家这十年奔赴小康,家里买了车,黎风然他妈具体有多少钱不知,但总体不穷,早些年就买了车,方便外出和回来。 黎风然他妈穿着旗袍,盘着头发,一张脸化着妆,冷艳漂亮,她上车后,关上车门,就发动了车。 黎风然没坐他家那辆车,钻到了贺裕车里。 你该拿的都拿了吗? 嗯。 你脸怎么了?黎风然戳戳贺裕下巴上的伤口。 没事,划了一下。 昨天还没有呢,我看看 贺裕攥着他手腕,坐好,别乱动。 哦 贺父开车,贺母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贺裕似有所察觉,抬眸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视线隔空对上。 别紧张,好好考。贺母笑了笑说着。 三天前的那天下午,他从学校回到家,贺母除了一开始看到他之后表现出稍许的异样,一晚过后,又看起来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儿,不过他和黎风然在一块时,时不时的会感觉到贺母的视线。 快高考了,他妈不想在这中时候影响他的心态,也实属正常。 放松啊。贺父道,这高考啊,就是不能紧张,紧张就容易出错,你俩没问题的。 黎风然在贺裕捏了他手腕时就乖乖坐回去了,听到他们这话,温顺一笑,阿姨,叔叔,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考。 不会写的先跳过,别盯着一个题死磕贺母又唠唠叨叨的嘱咐了起来,双手紧握着,看着比他们还紧张。 高考学子陆陆续续在前往考场的路上,不少店面还在外拉了横幅,祝学生们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到了考试时间,考生们陆续入场,家长们在外等候。 为期两天的高考,在最后一门科目考完时,陆陆续续有考生出来,考场外堵的水泄不通,记者采访着第一个出考场的学生,有人架着摄像机录像。 贺裕出了考场,人山人海,他张望了一下。 贺裕!贺裕!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他,转过头去,远远的,看见黎风然在朝他挥着手。 他不自觉的扬起笑,冷厉的眉眼柔和了些,扬手摆了一下。 两人挤过人群。 考的怎么样?黎风然问。 贺裕:还不错。 那就是稳了。 我也还不错,押题押对了!黎风然张开手,快,快让我抱一下! 贺裕伸开手凑近他,黎风然一下紧紧搂住了他脖子。 松一点。贺裕说,我喘不过气了。 黎风然:我不。 贺裕: 他往远处看了一眼,穿过人群,看见了他爸妈和黎风然他妈在说着话,他妈抬手挡着太阳,在人群中找寻着他们的身影。 黎风然抱够了,蹭够了,才松开了贺裕,贺裕拉着他的手腕。 -- 第384页 走了。 嗯。黎风然手腕动了动,拽着他手腕的手力道松了些,他往上一挪,牵住了贺裕的手。 烈日当空,高考生们的追逐,在此迎来尾声,又将进入新的序幕。 贺裕和黎风然牵着手到了他们面前,在贺母和黎风然他妈她们眼中,就仿佛是要坦白的前奏,两人都是一静,气氛有片刻的凝结,贺文青恍若未觉,拍着两人的肩膀,笑道带他们去吃顿好的。 气氛才又重新恢复了流动,两家人一块去定好的饭店,吃了顿饱的,回来之后,他们也没有问贺裕和黎风然考的怎么样。 高考结束了,他们拥有了空闲的时间,不再需要每天无时无刻的陷于无穷无尽的题海中,也不用再紧张的等待着高考来临。 贺裕本以为贺母很快就会来和他谈那件事,但并没有,贺母还是一如往常的做着温和母亲的角色,就连对待黎风然的态度,也和从前差不了多少。 高考结束一周过后,在一个寻常的傍晚,贺母提着一个西瓜回到家,让贺裕端去切了。 贺裕把洗干净的西瓜放在案板上,拿着长长的西瓜刀,先把两头切了,再从中间一刀切下。 西瓜红色的芯儿很漂亮,汁水多,籽儿少,看着就很甜。贺母在一旁洗了手,过来拿了片西瓜吃。 妈,后天我要去R城玩。贺裕说。 贺母:和然然吗? 嗯。贺裕补充道,还有廖圆圆。 圆圆啊,这孩子,真是好久都没见了。 我和黎风然在一起了。 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你贺母突然反应过来,西瓜也不吃了,转头看着他。 我逼他的。贺裕说。 贺母:你又欺负他了? 在贺母眼中,黎风然在贺裕面前,大多都是挺听贺裕话的,以至于贺裕说出这句话,她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 贺裕说:我威胁他,说不和我在一起,就不做朋友了。 贺母: 他妥协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 贺裕篡改了一下时间:高二下学期。 你现在,是在和我宣战吗? 我只是想你祝福我。贺裕说,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能让贺裕这么冷淡的人说出重要这样的话,可见他对她是在意的,贺母有些头疼的放下西瓜,他怎么想的? 他喜欢我。贺裕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贺母压低声音。 贺裕没说话,听着贺母的数落,贺母说了一阵,气顺了些,又听贺裕说,我知道,我喜欢他,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喜欢,如果你要阻碍我的话 贺母少有的严厉,你还想怎么样? 他会伤心的,贺裕说,我也会,你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其实坦白和不坦白,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贺裕知道,那天下午放学之后的小巷子,他妈看到了。 这事在贺裕坦白之前,贺母有了缓冲,因此并没有太过于受刺激,从贺裕嘴里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反应。 又气又恼,可又 他们这中小地方,风言风语能击垮一个人,贺母希望他们好,可看贺裕的架势,根本不会和黎风然分开。 作为一个母亲,她了解贺裕,知道他倔得很,性子冷冷淡淡,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但从小到大,对黎风然的呵护,那是全方面的,别人动了黎风然一下,比动了他还严重。 如果连她都反对他们,他们就是孤立无援了。 贺裕从没让她操心过,听到贺裕说会伤心,贺母心软了,她从贺裕小时候,就没要求过他有什么大成就,只望他开心就行了。 现在也是。 * 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贺裕伸手掀过来一看,是黎风然的消息。 【黎风然:后天出发吗?我要不要带泳裤啊?】 【黎风然:还有大花图案的海边裤衩[图片]】 贺裕指尖在屏幕上悬着,想着要不要把和他妈坦白的事告诉他一声,片刻后又觉着算了,现在还不合适。 【贺裕:随你】 【黎风然:你泳裤呢?带什么样的?】 【贺裕:?】 【黎风然:我都给你看了啊,你不给我看不公平】 【贺裕:嗯,就是这么不公平】 【黎风然:贺裕哥哥】 【贺裕:截屏了】 【黎风然:想看泳裤】 【贺裕:不带,到时候再买】 贺裕白嫖了一声哥哥,退出去回廖圆圆那头的消息。 片刻后,廖圆圆那儿拉了个群,把他们两人都拉了进去,他们之前在初三暑假和高一的时候也见过面,但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 廖圆圆在上初中之后,长个儿身体抽条,褪去了肥胖,也算得上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三人连了语音,聊着后天碰面的事。 -- 第385页 R城是一个出了名的旅游城市,离他们不远,他们是打算在R城机场碰面的,所以当天出发,只有贺裕和黎风然是一块。 上飞机没多久,黎风然就靠着贺裕睡了,昨晚他没回家,窝在贺裕房间,还在看着旅游指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这算得上是他们两人第一次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 飞机降落,贺裕托着黎风然下巴叫醒了他,两人一块下了飞机,出机场时,两人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廖圆圆,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寸头少年穿着一身海岛风情的花衬衫,戴着墨镜,宛如保镖,举着粉红色牌子,牌子上写着贺裕和黎风然的名字,中间还画着一个大大的爱心,画风有点辣眼睛。 一眼看到他,黎风然就乐了,扶着贺裕肩膀笑弯了腰。 三人碰头,廖圆圆挨个抱了他俩一下。 贺裕问他,举着这牌子是怎么想的。 廖圆圆:显眼啊。 为什么中间还有个心?黎风然笑岔了气。 廖圆圆:中间有点空白了嘛,就加点装饰呗。 他把牌子翻转过来,我画的,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 很好。 得到两人肯定回答的廖圆圆自信一笑,对了,俩姑娘还在外面呢,带你们见见。 廖圆圆说的那俩姑娘,一个长头发,外表安静斯文,叫李静浅,一个短发,看起来很活跃,当属气氛担当,叫张巧杉。 我呢,你们可以叫小衫,随你们叫吧。张巧杉挽着李静浅的手说,叫她静静就行。 李静浅抿唇笑了笑。 廖圆圆和贺裕他们提过李静浅的名字,这就是他有点意思的那姑娘,他们依次做了自我介绍,就坐上出租车去酒店。 贺裕多看了那李静浅两眼,被黎风然发现了。 一行人到了酒店,上电梯,贺裕和黎风然定的一间双人房,一进门,黎风然就捏了他两把,收敛一点啊。 什么? 你那眼睛都快黏人姑娘身上去了。黎风然说。 贺裕:有吗? 他回想了一下,就记着一个长头发的静静和短头发的小衫了,人家长什么样都没记着,还真不算黏人家身上去了。 有啊。黎风然说,直勾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人家有意思呢。 你这话贺裕眯了眯眼,怎么怪酸的。 是啊,我吃醋了。 那我也吃醋了。 我可没看人家姑娘。 我吃醋贺裕想了想,说,吃醋你性幻想对象。 黎风然: 那本日记,你还没看吗?黎风然问。 那本日记在去年贺裕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就被黎风然当成礼物送给他。 你不让我看。贺裕说,我呢,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刺激到我自己,就不太好了。 哦 我现在能看了?贺裕问他。 黎风然是矛盾的,他希望贺裕看,羞耻心又不希望贺裕看到,那本日记存在他自己手中,很久了,每次翻开看,都会觉得那时候的文字幼稚又可怜。 不回答的话,就当你答应了。贺裕说。 黎风然:你不会还带出来了吧!? 嗯哼。贺裕轻飘飘的掀了掀眼帘,随身携带。 黎风然: 贺裕:能看吗? 不能。黎风然小声的说。 贺裕发出一声轻笑,黎风然抬头,对上他那双狭长的眸子。 他轻启薄唇:骗你的,早就,看过了。 黎风然: 他面上一下热了起来。 你送给我了,不是任凭我处置的意思吗?贺裕顿了顿,说,有时间的话,里面有些话,我更想听你亲口说。 比如说,很喜欢他这之类的话。 日记还没看过是骗他的,随身携带是真的。 日记记录的第一页,是黎风然初一的时候。 【xx年9月28日,下雨。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的,我是不是很奇怪?】 【10月2日,下雨。 今天去网吧了,我看到了网上说,我这中人,是变态。 好害怕,他今天来找我了,我不敢见他,他会讨厌我吗?不想被他讨厌。】 在那些他躲避着贺裕的那段日子,他慢慢的记录着只言片语,其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贺裕的名字,但字字句句都在指向他。 被漫长岁月遗忘的暗恋,重新突破土壤,发出了嫩芽,贺裕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见证着那些他看不见的时候,黎风然的成长轨迹。 日记终止在黎风然初三的那一年。 【12月16日,晴天 还是好喜欢他,我要回去是我先来的,我已经放手过一次了。】 -- 第386页 日记上从黎风然发现这件事的恐惧,到挣扎,再到接受,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有。 日记是很私人的东西,黎风然记录的时候,从没想过它会被第二个人看到,所以也有过嫉妒和厌恶。 上面也曾写过,他身边有女生了,好讨厌之类的话,充满了独占欲与破坏欲,好的坏的,他都送给了贺裕。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他。 还有一件贺裕从来不知道的事,初三那年,黎风然的日记摊在桌上,不小心被他妈妈看见了,那时他庆幸着,好在,没有写上贺裕的名字,他就还有留有余地。 也是那次过后,他写日记的频率就很少了。 但在高二那年,他妈妈磕了脑袋那次,看出来了他和贺裕之间的不对劲,她没问,黎风然也没说。 来到R城,必不可少的是海边一游,一行五人,三男两女到了海边,女生们穿着的是连体泳衣,男生这边一条泳裤加上一件花衬衫就算完事。 黎风然脸皮薄,因着日记的事,还燥了一晚上,一晚过后,才又恢复了过来。 附近有租泳圈的地儿,从小号到大号,几人中只有两个女生不会游泳,便租了两个,黎风然一见到海,就撒欢的玩去了。 阳光底下,贺裕眯着眼,看着黎风然穿着一条宽松的沙滩裤下了水,衬衫和短袖T恤都被扔在了一边,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会透明一般。 他玩了会,又跑回来喝水。 张巧杉坐在一旁整理贝壳,夸他皮肤比女生都好,有些羡慕,惊讶他还有腹肌,黎风然心虚的看了贺裕一眼,贺裕戴着墨镜,看不清楚表情。 廖圆圆喜欢和人勾肩搭背,他好几次攀贺裕肩膀时,都能感觉到黎风然火辣的注视。 贺裕和黎风然出来玩,完全没怎么掩饰彼此的关系。 在廖圆圆去找李静浅后,黎风然凑到贺裕身旁,你衣服呢? 脱了。贺裕说,太热。 黎风然:不守男德。 贺裕:你这醋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广了? 女生醋,男生也醋。 黎风然鼻间轻哼一声回应,不服气你也醋我。 贺裕: 他偏头一下笑了出来。 在海边玩完,女生们又提议去逛逛,这地正好要办音乐节,就在大广场那边,几人商量过后,决定到时候去玩玩。 天色逐渐暗沉,染上了昏黄的色彩,回到酒店之后,五人聚在一块,刚定了外卖,配送要一段时间,廖圆圆拿出一副扑克牌,要不要玩玩? 我不太会。李静浅说。 没事,不玩钱。廖圆圆说,真心话怎么样?输了的人回答赢家的问题。 玩的是斗牛,不限人数,五人围着茶几坐成一圈,黎风然起身去洗了点水果,回来放在一边。 黎风然拿牙签插了一小块的菠萝,顺手放到了贺裕唇边,尝尝。 廖圆圆洗牌,抬头就看见这一幕,贤惠啊。 黎风然:闭嘴吧你。 你们关系挺好啊。张巧杉道。 那可不。廖圆圆说,铁哥们,从小玩到大的。 张巧杉:你们男生关系好怎么都Gay里Gay气的。 廖圆圆:你们女生手牵手去厕所我们都没说什么呢。 哈哈哈来,静静我喂你。张巧杉拿牙签插了块菠萝。 斗牛玩法全靠运气,有趣的在于真心话环节,第一轮下来,作为庄家的廖圆圆输了个惨的,被几人轮流问问题,第二轮,贺裕赢了,他扫了一圈。 问李静浅: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吗? 李静浅一下红了脸,廖圆圆嘿嘿一笑,偷偷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风水轮流转,下一把李静浅就赢了,她问了贺裕一个同样的问题,贺裕下意识的往黎风然看了一眼,黎风然一直在看着他,两人视线就在空中对上。 收回视线,贺裕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在。 房中安静了几秒,这里坐着的女生就俩,要猜的话,实在是太好猜,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贺裕又没对她们表现出什么太过热情的举动,维持着客气礼貌,这一来,就 廖圆圆一口塞了个菠萝进嘴里,操。 公开出柜,他服气。 咱贺哥就是诚实人。 一时不知该震惊兄弟背着他在一起了还是贺裕这中莽夫行为。 廖圆圆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外卖到了,吃完外卖之后,大家又无事发生的模样,贺裕和黎风然回了房,黎风然发去问候。 【黎风然:不会影响你们吧?】 他指的是他和李静浅他们。 【廖圆圆:没事,俩姑娘接受能力挺好】 【廖圆圆:你俩,什么时候的事?】 【廖圆圆:我操,她们还问我之前知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黎风然说毕业就这样了。 他们只是,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 这两人的事在真心话过后,大家心知肚明,张巧杉之前还开玩笑说廖圆圆有这么帅的哥们不早点介绍给他,本来还想接触一下,这下只剩下做朋友的心了,那点心思是烟消云散了。 -- 第387页 感情一起出来玩,单身狗只有她。 窗外夜景漂亮,繁星坠满天空,闪烁着光辉。 贺裕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黎风然扔下手机,上下打量着贺裕,贺裕拿着吹风机吹干了头发,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贺裕:干什么? 这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啊。 黎风然:贺裕哥哥,想不到你这么大胆啊。 贺裕还没说话,他又说:不仅胆大,别的地方也大。 黎风然指的是他心大。 贺裕: 他路过床边的脚步一顿,你是在暗示我吗? 黎风然:什么啊?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没有。 我不信。贺裕把他按床上。 黎风然:你满脑子,想什么呢? 你。贺裕说。 黎风然对上他的眼睛,眸中深处仿佛在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黎风然只觉一中被盯上的悚然弥漫心间,像是下一秒,就要被他吞入腹中。 贺裕 贺裕低头,唇抵在他唇边,黎风然止了声。 之前一直忙于学习,两人亲热也大多止步手,以免玩物丧志,现在不同了,放假了可以放肆的玩儿。 亲着亲着,就容易出事。 黎风然放心的交托给了贺裕,结果发现他放心得太早了。 当他哑着嗓子,喊着:贺裕哥哥 想要求饶,但结果和他意志想背。 他才知道,第一次的那晚,贺裕有多克制。 黎风然觉得他人快没了。 第二天睁开眼,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废了,躺了好一会儿,才能动了起来,由于身上的痕迹,导致他第二天去海边,根本不敢脱衣服下水玩儿。 也是在那时,他才品出味儿来,贺裕之前,还是醋了。 只是藏的很好。 R城音乐节,晚上八点整,天空夜幕笼罩着这片城市,人群中星海一片,台上乐队调整着麦,台下观众挥舞着手中荧光棒,乐声响彻天际,乐队的声乐担当嗓音清越,唱着一首颇具青春气息的歌曲,很符合他的声音。 五人组到了这儿,手上戴着统一的荧光手环,贺裕的是红色,黎风然的是白色,没一会儿,两人就和其他三人走散了。 现场太吵闹,打电话也听不见,他们便干脆自己玩儿了。 台上又一曲结束,现场的灯暗了一瞬,突然又亮了起来,台上的主唱拿着一捧花,道就快到七夕情人节了 贺裕感觉手被黎风然扯了扯,他偏过头,对上黎风然泛着光的眸子。 我们走吧。黎风然说。 贺裕点头:好。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廖圆圆发了消息,廖圆圆不知道是不是在撩妹,没回。 当从喧闹的环境里脱离,两人耳边安静了不少,黎风然长舒一口气,耳朵都快聋了。 我喜欢你。贺裕说。 啊?黎风然偏头。 贺裕淡淡一笑:还听得见啊。 黎风然: 不行,你再说一遍。黎风然扯着他领口。 贺裕后退几步,两人就到了灯光暗处,喜欢你啊,这事又不丢人。 暗淡的光线中,两人四目相对。 玩的开心吗?贺裕问。 黎风然:嗯。 要不要更开心一点? 要。 贺裕揽着他的腰,黎风然突然叫了声贺裕,贺裕动作一顿,黎风然凑上前,下巴搭在他肩头,侧过头,在他耳边温声说:我第一次,梦到的人是你。 幻想对象、喜欢对象什么的,全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呼吸轻轻从耳垂扫过,贺裕垂下眼帘,不用再做梦了,我就在这里。 黎风然抱着他的手收紧,嗯。 暗恋成真,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是再幸运不过的事,美得像是一场梦,但有贺裕的地方,就是现实。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凉意,长长的街道,是与另一边相反的冷清,乐队唱着青春,他们正处于青春,这是最美好,也是最单纯的年纪。 竹马之交,两小无猜,他们熟悉彼此,也属于彼此。 昏暗的屋檐下,他们唇齿间染上了彼此的气息。 系统067在两人查成绩,查出在同一个学校之后,检测到黎风然的黑化条基本不会开启,就进入了待机状态,当他再次出现,是判定剧情结束时。 昏暗的房中,窗帘紧拉,这是黎风然和贺裕考上同一所大学后租的房子,两人同居了,虽说这和从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空间。 真的要玩这个吗?贺裕发出这声疑问,并非疑问,而是和对方确认。 系统一看,床上坐着一个穿校服的年轻少年,低垂着脑袋,手被束缚着,清瘦的骨节凸出,精致漂亮。 系统大惊,竟然出轨! 再一看,系统波动又恢复成了一条直线。 -- 第388页 哦,是主角。 嗯!黎风然手腕被捆着,仰头兴奋点点头。 那么贺裕手里拿着课本,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冷淡五官神色一变,黎同学,这周测试又没及格,为什么? 黎风然:我 看来是没好好学习啊,怎么?是老师的讲课方式你不喜欢?贺裕仰着下巴,俯视的姿态看着黎风然,严厉中又透着几分痞气。 贺裕 叫老师。 黎风然睫毛颤动,犹如被逼迫的小可怜,贺贺老师我错了 错了?错哪儿了?贺裕问。 黎风然嘴唇动了动,偏头忍不住笑了。 贺裕起身,捏着他下巴,他双颊白皙的肉挤在了一块,贺裕薄唇轻启:看来知错不改啊要受点惩罚才能长记性,是吗? 黎风然泫然欲泣,我不敢了 贺裕低头吻了上去,慢条斯理的亲着他的唇珠,黎风然唔了几声,背过身想从床的另一头跑,被贺裕拽了回去。 然后,系统就被和谐掉了。 系统: 真是来的不巧。 等系统再被放出来,已经两个小时之后了,贺裕在浴室洗澡,听到系统上线,他把湿发从额头撸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你还要回去吗?】系统问。 贺裕:【不,做人挺好的。】 系统:【】 你最初不是这么说的。 【你要走了?】贺裕问。 系统:【是的,任务已完成,即将解绑,祝你生活愉快,白头偕老,百年琴瑟。】 【会的。】贺裕说,【祝你一路顺风。】 系统:【谢谢啊。】 脑海一阵刺痛,系统离开了他,贺裕闭眼缓了缓,洗完澡,擦干头发出去,床上被褥拱起一小团,黎风然趴在床上看手机。 等会吃什么?贺裕揉了揉他的脑袋。 黎风然:你啊。 别闹。 饺子吧,我想吃楼下那家。 好。 贺裕。黎风然放下手机,转过头。 贺裕:嗯。 黎风然伸手:你抱我。 贺裕垂眸看了他一会儿,俯身抱住他。 黎风然:不想动了怎么办? 躺着,我去买。贺裕说。 黎风然:可是不想你走开。 贺裕: 那不吃了。贺裕说。 吃!黎风然松开他,努力起身,我这就起了。 贺裕直起身,哂笑一声,去一边找干净衣服。 身后袭来温热的体温,黎风然趴在他肩头,贺老师 贺裕背脊肌肉紧绷。 黎风然:我发现,你很喜欢这个啊 你穿校服很好看。贺裕语气平淡,但毫不吝啬的夸赞。 黎风然:你穿西装也好看,人模人样。 贺裕: 不像什么好的形容词。 窗外夜色浓稠。 这不过是,往后岁月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第99章 情敌 系统067再次接手了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系统, 作为监管者的身份,跟随着他去往新的衍生小世界。 他认真阅读着此次系统的资料。 【编号1132】 每个觉醒自我意识的系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的1132亦是, 在资料显示中,系统特征那一栏,标红了一个词爱玩。 喜欢新鲜事物,这往往代表着不好掌控。 酒店房间里亮着灯,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响着,浴室磨砂玻璃门隐隐约约勾勒出一道颀长的身影,他抬起手臂, 撸了把头发。 外面房间里的大床上, 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面色绯红,沾染了醉酒之态,眉间透着凌厉, 闭眼却又是温顺, 敛了平日的攻击性,薄唇抿着,线条流畅的下颚线锋利。 他似是睡的不怎么好,眉间轻拢着。 浴室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穿着浴袍走了出来,纪闻宸湿着一头黑色短发, 桃花眼多情, 看人总含几分笑意,哪怕只是看着手机,都似情意绵绵。 他端着桌上的水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床上的男人。 他坐在了床边,柔软的大床往下陷了一小块地,还没醒吗 他看了半响,突然抬手解浴袍。 【你干什么!】系统067看不下去了。 以往他不懂这种行为的含义,但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初单纯的他了。 【看不出来吗?】纪闻宸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恍若在情人耳边亲昵的呢喃,一字一顿道,【趁、人、之、危啊。】 【你别忘了你的任务。】系统提醒。 【我记着。】纪闻宸说,十分钟前刚接收的资料,怎么会忘记,他的脑子,还算好使的。 -- 第389页 即便眼下是过度醉酒的状态,但身体和他本身融合得并不算太好,他能感觉到脑袋里醉酒后的阵痛,却依旧是理智而又清醒的。 他是在十五分钟前进入这个世界位面的,而床上的人,正是被他视为死对头的男人戚云枭。 戚云枭,《总裁大人制霸小白花情人之复仇计划》中的主角,该书热门元素颇多,如同一本堆砌缝补着各类梗点的小说。 作为美强惨主角,必不可少的是拥有一个惨绝人寰的背景,惨到让人心疼,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但表面上维持着恩爱夫妻的人设。 他的母亲爱他的父亲,可是他父亲的心并不在他母亲身上,在他出生之后,父亲就出轨了。 儿时的戚云枭还从门缝中亲眼目睹了父亲和情人翻云覆雨的画面,而他的母亲,对这一切都知道,她无数次在他耳边告诉他,父亲背叛了他们,让他好好记着,一定要报复他们。 后来,他母亲自杀了,而父亲迎娶了他的小情人。 小情人有一个孩子,比他还大两岁。 戚云枭性子冷厉,前期一步步蛰伏,在大学创建了属于他的商业帝国,而他的父亲,甚至还要依靠着他。 他犹如钓鱼的人,放下勾子,鱼上钩了,但他不急着收网,他面上帮他父亲,实际上冷眼旁观。 剧情进行到中间段时,他遇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长相清纯的小白花男人,是他公司技术部的工作人员,从这半段开始,文风突变,从复仇爽文转变成了爱情角逐。 两人的相遇在电梯,戚云枭机缘巧合下,在电梯被那个男人泼了一杯咖啡。 这一波,就泼出了爱情火花,戚云枭开始留意了他。 甚至以各种缘由见那个男人,一碰到有关于他的事,就像是突然降智,被迷的神魂颠倒。 剧情转变成了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小白花不甘屈服于资本家的势力下,处处反抗,戚云枭反而对他更在意。 进展到后期时,画风再次突变。 小白花不是纯纯的小白花,在表面不得不屈服于戚云枭淫威的后面,还藏着一个身份,他和戚云枭的哥哥,也就是戚家上位小情人的儿子,交往密切。 在被戚云枭盯上的同时,也被戚云枭哥哥拿捏,而这倘若在一本虐恋情深的小说里,往往是主角发现被背叛,再把小受抓回来进行小黑屋剧情。 但这不是单纯的虐恋情深。 戚云枭被小白花背叛,仅存的一点柔软彻底被抹去,进入了黑化剧情,成为了大反派主角的类型。 他心狠手辣的报复了他的哥哥,也报复了小白花,最后他哥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小白花走投无路,被送去挖煤去了。 赢家戚云枭却是彻底黑化了。 而纪闻宸,不过是剧情中途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炮灰,他也喜欢上了戚云枭公司里的小白花,每日送玫瑰高调追求,他的存在,大抵就是为了让戚云枭意识到小白花对他的影响。 他将戚云枭视为死敌,在戚云枭眼里,他什么也不算。 原身前不久还在和狐朋狗友吐槽戚云枭,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纪闻宸作为富二代,很合格,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今年三月才从国外回来,由于玩的太浪,他父亲居然把他送到戚云枭的公司,给戚云枭当助理。 他当即不干了,想整点法子弄一弄戚云枭,让他丢脸,好不容易拿到了他的房卡,结果喝酒喝太多,人凉了。 于是,1132成了纪闻宸。 他来到这个世界,与之相对,要完成阻止主角黑化结局的任务,才可以获得自由,但系统觉得他是在加速主角的黑化。 原身弄到房卡的计划,是给戚云枭拍几张丢脸的照片,再给他找只鸭或者女人,到时候用来威胁他,但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行。 原身刚回国,太不了解行情,作死作得很活跃。 纪闻宸没有脱浴袍,只是把浴袍扯松了,看起来像是没穿好,一他只手撑着床,身体倾斜到戚云枭那边,言笑晏晏的模样,看着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同一个模样的外壳,换了一个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质。 按理说,戚云枭快醒了。 剧情里他醒来后,发现房间里的死人,冷静的报了警,配合警察进度,然后一路查到了他哥头上。 这事还有他那个好大哥在其中插了一手,推波助澜。 唔 戚云枭头疼欲裂,唇边溢出一声呻吟,鼻间闻到一阵如糖果般香甜沐浴露的气味,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有人。 入目的是一张睡得香甜的面孔,对方头发凌乱的散落额前,白皙的脸庞染着红晕,就算闭着眼,戚云枭也认出了他是谁。 丝丝缕缕的香甜气息钻入他鼻间。 他瞳孔紧缩一瞬,正想一脚把对方踹下去时,才发现自己被裹在被窝里,抬脚的动作做起来格外不顺畅。 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响。 这张脸他前两天见过一次,纪家和他爷爷有点交情,纪闻宸在自家公司不受管教,纪家就想把他送到他的公司来好好磨练一番。 戚云枭对老爷子有几分情,老爷子开口了,他便答应了。 -- 第390页 不过,纪闻宸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了最初的第一天,后面几天,几乎不见人影,还一直骚扰他公司员工。 常人装睡在他这种强烈的注视下,也会露出破绽,而对方屹然不动,呼吸节奏都未曾有过变化。 戚云枭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下,推了他一把,睡得死沉的人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眸中神色干净单纯,还有几分迷茫。 滚开。戚云枭冷着嗓音道,骂人的话,从他嘴里吐露,也不带分毫的情绪。 即便是面对这种场面,他也不曾有半分失态。 戚总?纪闻宸的嗓音疑惑又惊愕,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戚云枭扫过他脸上的表情。 他今天喝了酒,但不至于醉死。 他眼底划过一缕阴鸷,他垂下来眼帘,叫人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纪闻宸坐了起来,屈起一条腿,浴袍穿得放荡不羁,问我?戚总想问什么?问我是怎么和你睡到一张床的吗?哈。 戚云枭眸子眯了眯,你怎么进来的? 纪闻宸把房卡丢给他,嗓音温柔又带笑,听着仿佛调情,趁我喝醉酒,进我的房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戚总。 他既然进了戚云枭的房间,以戚云枭的手段,事后想查出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反正已经招惹了,纪闻宸玩的乐在其中。 戚云枭扯了扯唇角,俊美的脸庞露出这幅表情,看起来阴沉又吓人,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就恢复如常。 他什么也没说,下了床,穿上鞋,看着床边的纪闻宸,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不是呢?纪闻宸坐在床边,手臂支着上半身,浴袍领口松垮垮的,几个动作,就像是要掉不掉了,穿着比不穿看起来还色情。 他仰着下巴,浅色瞳孔中映着光,如坠着星,唇边微微上扬,皮肤在这种灯光下,有种病态的白。 戚云枭又是扯着唇角一笑,但这回什么也没说,面色冷淡,他找到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不避讳纪闻宸在这,让助理来酒店,去调监控。 这家酒店,是戚家的。 另外戚云枭对上纪闻宸情意泛滥的桃花眼,给我换间房。 说完,他挂了电话,和纪闻宸对视,纪闻宸不躲不闪,不去洗个澡吗? 戚云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不。 纪闻宸:嫌弃被我用过了吗? 戚云枭声音毫无起伏,很淡: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他视线在纪闻宸身上停留,对面的男人笑意盈盈,和之前每次看到他就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不同,伪装的痕迹都看不到。 呵,有意思。 你现在,看着我,在想什么?纪闻宸问。 戚云枭理了理袖子,在想,你骗我的话,该怎么给你备份好礼。 他口吻平淡的说着恐吓的话。 哦纪闻宸挑起嘴角,还以为,你贪图我的美色呢。 戚云枭: 没几个人会理所当然的把这话挂在嘴边。 不过这么看起来,对面的男人的确有几分姿色,比之前顺眼不少。 但也仅仅是和之前相比。 你未免对你自己太自信。戚云枭说。 纪闻宸:不然你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做什么?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不太单纯。 戚云枭没再搭话。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了。 纪闻宸趴在大床上,目送他离开,房门毫不客气砰的一声被关上。 他在床上翻滚了一个圈,系统。 【在。】系统回应。 可以讲个故事给我听吗?纪闻宸问。 系统:【你想听什么故事?】 纪闻宸:催眠的。 系统:【聚会的别墅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别墅的女仆,死状凄惨,经过现场排查,嫌疑人有五位,分别是园丁、管家、厨师、夫人和来参加聚会的小姐,园丁昨晚看见女仆和男主人接吻】 系统将每个人的时间线说了一遍,【那么,凶手是谁?】 夫人吗? 【是厨师。】 纪闻宸听完,还没睡着,故事说的不错,下次不用说了。 . 纪闻宸在酒店住了一晚,隔天一早,慢悠悠的洗漱过后,去了酒店停车场,上衣口袋里放着车钥匙,他很快找到了那辆车一辆宝蓝色的拉风跑车。 经过系统专业导航,纪闻宸回到了他的住处。 富人别墅区,早晨很安静,别墅门口自动识别车牌,打开了门,他开车进了车库,下车进门。 他刚进屋没多久,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了起来,是他的父亲打了电话过来,纪闻宸前几天敷衍上班的事被告知了他父亲,昨晚他出去疯玩又被人拍了视频传到他父亲手机里,这一下可谓是捅了马蜂窝。 纪闻宸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最受宠爱,一宠就宠坏了,如今想要把长歪了的苗掰回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 第391页 他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处在青春期,长辈管教越严肃,孩子就越叛逆。 纪冠清在电话里沉声道:再旷工,你信用卡也别想用了。 我知道了。纪闻宸说。 他没有胡搅蛮缠,让那头的老父亲语气和缓了些。 高楼大厦前车流不息,上早班的白领踩着高跟鞋,奔走在路上,骚包的跑车高调穿梭而过,引来旁人注目。 纪闻宸进了公司大楼打卡上班,往电梯那边走过去。 那边有三个人在等着电梯,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着双肩包,看到纪闻宸时,咬着唇,往一旁躲了躲。 纪闻宸本没注意他,他一躲,他才看到了那人。 男人一张脸长得柔和,没有攻击性,身上有种怯怯的气质,西装穿在他身上,犹如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不太合身。 小白花? 早上好。纪闻宸笑眯眯的偏头打招呼,仿佛大尾巴狼,不怀好意。 对方抿了抿唇,眼神躲闪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电梯来了,叮声过后往两边敞开,等电梯的另外两人进去了,纪闻宸也进去了,而小白花还在外面。 纪闻宸按着电梯的开门键,抬眸和小白花目光对了个正着:不进来吗? 小白花宛如被恶狼盯上的小白兔,肩膀颤抖了一下,捏着书包带子。 快点啊,我赶时间。电梯里另一个人催促道。 小白花眼神慌乱,纪闻宸莞尔一笑。 小可怜。 他又不会吃了他,这么害怕做什么,纪闻宸松开开门键时,小白花身旁走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纪闻宸视线往旁边一挪,对上了戚云枭的眼睛,深邃淡漠,他穿着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打着领带,领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禁欲又冷淡,仿佛冬日的白雪,极致的冷,极致的白,无端让人升起破坏欲。 小白花身高一米七三,不算太高,身形属于纤瘦的类型,看着弱不经风,这就导致了戚云枭看起来很高大,加上他气场太强,电梯里一时静悄悄的,刚刚催促的人都没敢再开口。 早上好。纪闻宸偏头笑笑。 戚云枭看了他一眼,嗯了声,走进了电梯。 戚总,早上好。 戚总,早。 电梯里另外两人问好,戚云枭也淡淡的嗯了声回应。 小白花也跟着进了电梯,紧张的攥着背包带子,也跟着说了声戚总早。 戚总来的真及时。纪闻宸说,再慢一点,电梯可就关了。 戚云枭不咸不淡道:是吗? 纪闻宸笑了声,当然。 来的及不及时另说,公司是有戚云枭专用电梯的。 电梯里五人不是同一楼,电梯到了楼层,后面两个人先下了电梯,一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电梯光滑的门上映照着他们三人的站位,纪闻宸离电梯按键最近,戚云枭站在他旁边,小白花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去了。 戚总昨晚睡得好吗?纪闻宸问。 戚云枭余光瞥了他一眼。 纪闻宸一笑,有些没睡醒的半阖着眼眸,别误会,只是没想到,戚总还有告状的习惯。 戚云枭听他这话,就大致明白了些,在什么职位,就该做什么事,公司不养吃白饭的员工。 嗯。纪闻宸没脾气的样子,有道理。 站在两人后面的小白花李烨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抿唇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 总裁办公室。 戚云枭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上的画面,这是昨晚酒店的视频,视频上的纪闻宸醉的不省人事,在他之后进了那间房间,还是被两个人扶进去的。 看起来好像很无辜。 不过,无辜得还有余力给自己洗了个澡。 笃笃。 敲门声响起,戚云枭的助理在外面道:戚总,咖啡好了。 戚云枭嗯了声,把电脑上的画面关闭了,进来。 外面助理正要推门而入,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他回过头,见是纪闻宸。 我帮你送吧。纪闻宸说。 不、不用了。助理是个年轻男人,之前纪闻宸来上班,穿得花里胡哨,今天整顿了一番,他每次看见纪闻宸,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特别是被他那双眼睛看着,他一个直男有些头皮发麻,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看人的眼神更是深情款款。 我也是助理。纪闻宸说,这点事,我没问题的。 办公室的门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戚云枭的小助理。 纪闻宸把咖啡放在了戚云枭手边,戚总,你的咖啡。 戚云枭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吴呢? 他忙别的去了。纪闻宸说。 戚云枭:你可以出去了。 他没有去动那杯咖啡,以纪闻宸对他的愤恨来说虽然现在好像正常了点,但不保证纪闻宸不会往里面吐口水。 -- 第392页 纪闻宸出去后,没十分钟,吴助理又端着一杯咖啡从他面前走过,他坐在工作位上,懒懒散散的像个来巡视公司的小少爷,看着吴助理端着咖啡进去,又端着另一杯咖啡出来。 纪闻宸一上午无所事事的过去了。 公司有食堂,瑆海作为一个大公司,食堂的伙食也是十分不错,荤素搭配,今天的菜色很漂亮,红烧排骨、红烧狮子头、土豆丝、鱼香茄子、麻婆豆腐任人挑选,今天的汤是西红柿蛋花汤和海带汤。 纪闻宸拿着盘子,挨个来了一点,堆积成山的餐盘,很引人注目,那餐盘上的食物都快装不下了。 他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拿着筷子吃了一口荤菜。 这公司,不错,可以久待。 品尝美食是人们最放松的时刻,于纪闻宸而言,这是享受的时刻。 旁边一桌的几个女人低声交谈着。 他是我们公司的吗? 怎么没印象? 小明星吗? 什么啊小主播倒是有可能。 我突然体会到什么叫秀色可餐了哈哈哈哈 戚云枭旗下公司涉及范围很广,包括网络直播平台,纪闻宸那张脸俊美,叫人赏心悦目,用餐也没有打破那份美感的平衡。 第一天上班,纪闻宸把公司路线大致摸了个透,一天下来,他只去打印了几份文件,端茶倒水都轮不到他戚云枭怕他往里面吐口水。 下班后,公司门口一辆骚包的跑车疾驰而过。 纪闻宸下班之后,基本就没有什么事了,他在戚云枭公司给他当助理,但实际上戚云枭不会把什么重要的文件交给他处理。 他晚上在家倒腾,学会了叫外卖。 洗过澡后,他按时上床睡觉。 一到晚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活跃了起来,还有人想问他昨天晚上过的怎么样,纪闻宸没回消息,也没接电话。 隔天一早,纪闻宸准时上班打卡,这次没有再在电梯门口碰见小白花。 今天送咖啡的依旧是他。 戚总,你的咖啡。纪闻宸把咖啡放在桌上,没加糖。 戚云枭:谁让你进来的。 戚总不是每天早上习惯喝一杯咖啡吗?纪闻宸说。 戚云枭:这不是你负责的范围。 戚总说过,公司不养吃白饭的人。纪闻宸仿佛没察觉到他冷着脸,所以,我这不是努力让我变得有用嘛。 有用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暧昧不已。 戚云枭掀了掀眼帘,看着这不安分的人。 戚总,你这么看着我,是要解雇我吗?纪闻宸问。 戚云枭忽而领悟了他的意图,虽说他并不是很有兴趣和纪闻宸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不过 不。戚云枭说,好好做吧,纪助理。 我会的,戚总。 咖啡,拿出去。 戚总不喝吗? 以后你不用再送咖啡进来。戚云枭往后靠在靠背上。 纪闻宸若有所思,他伸手拿过戚云枭的那杯咖啡,格外顺其自然的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眉间轻皱了起来,真苦。 不过还是谢谢戚总的咖啡了。纪闻宸笑得毫无阴霾。 戚云枭: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纪闻宸端着咖啡出了办公室。 系统:【是。】是非常不喜欢了。 纪闻宸:【刷好感没用吗?】 系统:【你说你在干嘛?】 纪闻宸:【刷好感。】 系统:【】 纪闻宸:【小白花一杯咖啡泼他身上,他都能喜欢上,怎么我给他送咖啡,还】 【难道他喜欢别人泼他咖啡?】 系统:【劝你慎重。】 【逗你的。】纪闻宸笑了声。 系统:【】 这家伙,好像真的挺乐在其中。 第100章 目的 总裁助理的办公室和总裁办公室只隔了一堵墙, 那面墙还是玻璃透明的,只有从总裁办公室内拉下百叶帘,才会阻隔视线。 纪闻宸一上午无所事事, 时不时托腮往总裁办公室内看去, 隐隐约约能看到戚云枭处理文件的身影。 他光明正大的低头玩手机, 举起手机, 咔擦拍了一张照片办公室内, 戚云枭从办公桌后抬起了头,他透着凌冽冷气的五官深邃, 面上神情淡淡,直直看向了纪闻宸, 对上了他那双漂亮多情的眼睛。 一上午了。 他的小助理在外面看他, 戚云枭不是无所察觉, 只是懒得理会, 答应让纪闻宸进公司是因为了他家那老爷子, 至于纪闻宸进公司后,只要他不要做的太过分,戚云枭都是打算把他当成透明人来对待的。 像之前那样就很好。 每次见到他,宛如老鼠见到猫, 脸上表情难看,却又说不出什么话现在不一样了,不知脑袋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憋着一肚子坏水。 -- 第393页 纪闻宸坐在外面,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拎着手机,示威似的晃了晃,笑得像只装成小绵羊的狼, 再怎么装,那种强势的侵略性也没法从他身上被剥离。 戚云枭拿起桌上遥控器,把百叶帘关了。 唯一能看到里面的墙面,被隔绝了。 纪闻宸轻轻叹出一口气。 唯一的风景线没了。 他低头滑动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在他按下快门键时,戚云枭恰巧抬头,表情是放松的,不过这种放松,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并不明显。 吴助理。纪闻宸叫住从他面前走过的吴助理。 吴助理停下脚步,怎么了?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纪闻宸嗓音温和,犹如浓醇的酒儿,越听越醉人。 暂时没有。吴助理说。 纪闻宸:文件是要送进去的吗? 吴助理:这点不麻烦你了。 吴助理说完,像是怕他再问什么,抱着资料匆匆从他面前走过去,纪闻宸坐回了他自己的工作位,泛着笑意的桃花眼眯了眯。 他明白,吴助理的意思,大概就是戚云枭的意思。 看来是被戚云枭嘱咐了不让他进办公室了。 躲着可就没意思了他嘟囔道。 纪闻宸在公司与其说是戚云枭的助理,不如说更像一个摆件,在那没什么用处,还占据了一个工作位。 纪闻宸骨子里叛逆是有的,于是在接下来,吴助理每次进办公室之前,都能得到纪闻宸亲切的问候。 吴助理,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 吴助理,我帮你送吧。 不用。 吴助理 你可以去吃饭了。吴助理说,到了中午下班时间了。 纪闻宸在吃饭和戚云枭之间犹豫了一下,扬笑道:吴助理也要记得吃午饭。 他脸上的笑随和又温柔,低沉的嗓音磁性,传到耳中让人耳朵一阵酥麻。 吴助理: 被、被一个男人狙到了。 他在之前就调查过纪闻宸的大概情况,知道这是位富二代,来体验民间疾苦的,前些天神龙不见尾,花边新闻多,浪得很,履历可不太好看。 但这次再出现,总觉得比之前给人感觉变了不少。 他没看出纪闻宸走得有几分急切。 公司食堂去晚了的话,一些受欢迎的热门菜品很有可能会空盘。 下午两点的会议都通知下去了吗?吴助理身后传来戚云枭具有清越质感的声音,透着清心寡欲,如同清心咒,一瞬将吴助理从心神荡漾的状态拉了回来。 他转过身:已经都准备好了。 下午派点事给纪助理。戚云枭说。 吴助理抬眸觑了一眼他的神色,戚总的意思是 戚云枭看了眼纪闻宸的工作位,说:别让他太闲了。 人一闲,才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纪闻宸浑然不觉自己这个闲人招人烦了,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午饭过后,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后,低头戳戳手机。 今天上午他成功找吴助理要到了工作群,又从工作群中,遵循蛛丝马迹,成功打入公司小群内部,公司小群顶的都是部门+名字,他在其中找到了小白花的账号,点进去发现,原身喜欢人家追求人家,连他这账号都没拿到手。 【你在做什么?】系统看着他申请添加好友的举动。 【我不是喜欢他吗?】纪闻宸说,【当然是追求他了。】 系统:【你可以不用喜欢他。】 【他挺有意思的。】纪闻宸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下唇,【小、可、爱。】 申请请求:【小可爱】 系统:【】 这种申请添加好友的理由,他认为对方百分之九十不会通过,纪闻宸也不像是真心想要添加对方好友。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搅浑水。 系统对这次任务主角隐隐担心了起来。 戚云枭让吴助理给纪闻宸派点工作,吴助理便让他去复印下午会议需要的资料,虽然把工作交给了他,但吴助理并不怎么放心。 纪闻宸复印了资料,他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错处,他才安心拿走了。 吴助理。纪闻宸叫住他,下午两点的会议,我能参加吗? 吴助理一顿,这需要过问戚总的意思。 那麻烦你帮我问问了。纪闻宸并不为难他,表示他来戚总的公司,总不能白来,要好好向他们学习才是。 男人谦逊又温和,看着是个好人。 吴助理颔首,没过多久,他进了办公室,向戚云枭提了这件事,助理协助老板工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纪闻宸的身份比较特殊。 戚云枭听到他的话,脸上表情有些微妙,半阖眼眸,挑了一下眉梢,似是对吴助理的话怀疑,这种表情转瞬即逝。 你说,他想进会议学点东西? 是的。 戚总那张万年冷面的煞神脸唇角扯了扯,笑得没什么感情,那就让他去吧。 -- 第394页 这次会议主题,倒也和他们纪家的合作有关。 吴助理给了纪闻宸回复,告知他戚总同意了。 是吗?纪闻宸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下午两点,会议室,长桌两排坐满了人,戚云枭从不迟到,已经坐在了长桌尾部,今天这场会议针对的是网络直播游戏方面。 李烨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手中拿着记事本,会议开始,已经有人先上前说起了方案。 ppt投影在幕布上,那人站在上方,操控着笔记本,流利的说起了方案与想法,这时,李烨霖的部门上司让他去分发方案资料。 李烨霖发资料的时候,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就对上了戚总旁边男人的眼睛纪闻宸。 在旁人注意力被PPT所吸引时,纪闻宸正在看着他,眼神漫不经心,仿佛在走神,但在目光对上之后,那双眼睛便回神般的亮了些,眼底恍若有光一般,浅色的瞳孔格外漂亮。 李烨霖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旦有人过度的注意到他,他便会不自觉的紧张且容易出错 砰桌上的水杯被打翻,浸湿了戚云枭搭在桌边的袖口,那一块的颜色瞬间深了些,旁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转过了头。 上面说话的人被打断。 对、对不起李烨霖慌忙道歉,想要找纸巾,白皙的皮肤涨红了大片,一路红到了耳根。 便是纪闻宸,都能感觉到他的难堪。 真是太不小心了。纪闻宸低沉的嗓音说着指责的话,却并不会让人感受到被指责的狼狈,犹如邻家大哥哥亲切的口吻。 他早有准备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起身抓住了李烨霖想要拿袖子去擦桌上的手腕。 戚云枭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但能让人感觉到周身气场的不悦,他将水杯放在一边,里面的水已经空了,大半被他的袖子吸收。 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好受,但戚云枭没有中途退出会议的习惯,让别人等待亦或者迁就他,浪费时间也打断了节奏,因此他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余光瞥见纪闻宸抓住李烨霖的手腕,他掀了掀眼帘,只见纪闻宸垂着眸子,松开李烨霖,把手中那包纸巾撕开,慢条斯理的开始擦拭了一下桌上的水。 戚总,你袖子湿了,需要纸巾吗?他察觉到戚云枭的目光,将手中纸巾往前面递了递。 小白花时常笨手笨脚,有他和戚云枭在的场景,他总会出一些不大不小的差错,纪闻宸对此没有太意外。 不用。戚云枭挪开视线,示意上面被打断的员工,继续。 吴助理在一旁本想帮忙,见状继续开始记录重点。 纪闻宸把桌上的水迹擦了,将纸巾夹在指尖,往戚云枭眼下递了递,戚云枭没接,纪闻宸从他身后弯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戚总,擦擦吧,水快从你袖子滴到裤子上了。 戚云枭垂眸看了眼,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而且滴水的位置,有些尴尬。 戚云枭: 他抽过了纪闻宸递来的纸巾,睨了他一眼,又听他安慰着李烨霖:小插曲而已,不用太在意了。 当真是,面面俱到的好手段,比从前聪明了不少。 会议结束,大家收拾东西陆续走出会议室,纪闻宸跟在戚云枭出去时,碰见在会议室门口等着的李烨霖,他鞠躬道了声对不起,为刚才在里面的失误道歉。 纪闻宸站在戚云枭身后的位置,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听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没事,下次注意。 戚云枭一回办公室,就去换衣服了。 总裁办公室有一间休息室,戚云枭偶尔工作晚了,会直接在里面歇下,吴助理一天也会多给他备几件衣服应对突发情况。 纪闻宸坐在外面的工作位,光明正大的上班摸鱼,片刻后,吴助理过来,提着一袋西装,道:你把这件衣服送去干洗店吧。 纪闻宸看了眼,是戚云枭刚换下的衣服,他顺从应下,好的。 吴助理把地址发给了他,他提着袋子,懒洋洋的往电梯处走去。 电梯门打开,纪闻宸走进去,按了楼层,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袋子。 看他太闲,拿这个打发他啊? 十五分钟后,纪闻宸又上来了,手里提着一袋子的下午茶分发给大家,吴助理见他回来得这么快,问他衣服送到了没有。 嗯。纪闻宸叼着奶茶吸管,我叫了跑腿小哥,顺便让他带的下午茶,吴哥,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吴助理: 别叫他哥,他受不起。 那是戚总的衣服。他说。 纪闻宸:嗯,我知道,要美式吗? 吴助理: 总不会纪闻宸顿了顿,说,让我供着送去干洗店吧。 吴助理无话可说。 下午纪闻宸的工作量变得多了起来,不少文件都让他送去各个部门,他不禁怀疑戚云枭这是公报私仇。 戚云枭这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对旁人不显山不露水,喜恶都难以窥见,看着衣冠楚楚,但内里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 第395页 前天晚上,纪闻宸和他待在一间房,逗了他一下,隔天早上,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他可不信这里面没有戚云枭的手笔。 到了下班时间,纪闻宸的运动量比昨天多了不少,跑上跑下,早晨打理好的头发都落下了几缕,从严谨的上班族变得随性。 纪闻宸在下班后,倒没有再被折腾。 第二天,他再次准点上班,早上刚到工作位坐下,就被吴助理告知去复印文件,再接着,便是整理工作文档,琐碎事都落在了他头上,且都是不会进办公室的琐碎事。 中午由于饥饿,纪闻宸吃得比前两天更多了。 戚云枭是在折腾纪闻宸。 他想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纪闻宸发现了,每次吴助理让他去各个部门办事时,从来不会有技术部的,当了几天小陀螺,他也不嫌腻味,每次去别的部门,他总能得到一些有趣的小道消息。 不过跑腿而已。 四天后的早晨。 戚云枭坐在办公桌后,上次酒店的事,他让人去查了,查出点东西,两张一样的房卡,一开始酒店经理还说是不小心弄错了,后来又改口说可能是哪位顾客使法子弄过去的。 但假的就是假的,终有被戳穿的时候。 他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事。 模糊的图片上,两人被拍到在酒店对面的一家咖啡店,其中一人穿着浮夸的衣服,正是纪闻宸,而另一人虽严严实实的裹着,但戚云枭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头也没抬的道了声进。 来人脚步声轻快,哒哒哒的皮鞋声音轻响。 戚云枭一顿,抬起了头,看到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 纪闻宸经受了五天的磨练,并没有任何不满,脸上笑容像是裹了蜜糖,眼角眉梢情意绵绵,他将杯子放在了戚云枭手边。 戚总,你的咖啡。 戚总: 他垂眸看着深色的咖啡,又看了眼纪闻宸像是散发着灿烂光芒的温暖气场,越看越觉得诡异。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照片。 下毒了? 此情此景,仿佛潘金莲喊着大郎该吃药了,也不知这里头卖的什么关子。 小吴呢?他挪开视线。 戚总,我也是你的助理,你怎么只用吴助理呢,是我不好用吗?纪闻宸敛了笑容,神色认真的询问。 他的眼神很真诚,像是单纯的在疑惑。 我说过,你不用送咖啡过来。戚云枭说。 纪闻宸:可我没答应啊。 戚云枭: 哪家上司吩咐助理还要得到助理同意的? 戚云枭差点没气笑。 戚总,公司不养吃白饭的员工。纪闻宸说,这是你说的。 戚云枭:这句话你倒是记得牢。 纪闻宸:当然了,戚总的每一句话,我可都是放在心上的。 戚云枭微微往下耷拉着眼帘,视线落在了纪闻宸的那双手上,修长清瘦,屈指时骨感毕露,漂亮且不敛锋芒。 记性这么好,该记的怎么不记?戚云枭说。 纪闻宸:戚总说错了,我从来只记我该记的。 你倒是伶牙俐齿。 戚总。纪闻宸又维持着那张笑脸,弯腰抵着桌子,将咖啡往他那边推了推,我是严格按照吴助理的手法泡的,你尝尝? 叫小吴进来。戚云枭没再看他。 纪闻宸:吴助理不在。 不在? 嗯哼,戚总让他去技术部了,你忘了吗? 戚云枭: 正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戚云枭收拾情绪很快。 纪闻宸:戚总你说。 戚云枭:那天晚上的房卡,到底是怎么来的? 纪闻宸唔了声,俊美的面上困惑又纠结,戚云枭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回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纪闻宸问。 戚云枭轻笑,眉眼却并没有笑意,你说说。 戚总,这几天我搬文件很累了,没休息好。纪闻宸说,而且我那天喝醉了,你让我立马回答你,我也没办法清晰的想起来。 哦?戚云枭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你有什么要求,提吧。 戚总,让我做你的贴身助理吧,嗯?纪闻宸神情无辜得像个受害者,嘴里提的条件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的话很直接,没和戚云枭兜圈子。 但这反而更让戚云枭不解他的目的。 为什么? 钓鱼要有耐心,鱼儿开始上钩了,那也可以放一点饵儿下去。 贴身助理呵。戚云枭眸色透着冷感,指尖抚摸着手中的钢笔,说个理由。 纪闻宸苦恼的问:可以不说吗? 静默半响,戚云枭手中的钢笔笔盖打开又合上,又再次被打开,来来回回,反复几次。 他微扬了扬下巴,下颚线线条绷紧,继续说。 -- 第396页 他没有把照片拿出来,想先听听纪闻宸的话。 答应了?纪闻宸需要他确切的回答。 嗯。戚云枭不是他那种会耍赖的人。 纪闻宸:从哪儿说呢 你只有五分钟时间。戚云枭说,五分钟后,你需要考虑的是我还想不想听。 那就简单说吧。纪闻宸随意的靠坐在了戚云枭办公桌的边上。 戚云枭视线下滑。 纪闻宸:戚总,你看哪儿呢? 戚云枭抬眸,纪闻宸笑得意味深长,一只手撑着桌面,戚总感兴趣? 配合上刚才的画面,戚云枭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一瞬就接收到了成年人的讯息,明白了他问的话是什么,他淡声道:没用的废话不用说了。 纪闻宸像是觉得没意思,脸上一下透着真没劲的意思,那天晚上我和朋友约着喝酒,聊聊天 他顿了一下,问:详细内容需要我和你说吗? 戚云枭:不用。 想他们那伙人聊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内容。 我们呢,聊天,突然有一个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让我出去见一面,我去了,他呢,就给了我一张房卡,我就收进口袋了 他的话被打断。 他是谁? 谁知道呢。纪闻宸耸耸肩,捂得严实。 你就信了?戚云枭语气平淡,谈不上怀疑,但又的确是在质疑,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讨好我的人那么多,我还要挨个计较不成?纪闻宸像一个被宠坏的纨绔,浪荡不羁,浑然不在意戚云枭对他的怀疑。 戚云枭不知信没信,叫出去后,他和你说了什么? 纪闻宸唇边的笑一下变得暧昧了起来,嗓音也低哑了些,轻笑一声道:他说,给我备了份大礼在酒店。 他的话半真半假,大礼是真的,但他不知道大礼是什么这点是假的,但真假在眼下这种情况,又有什么所谓呢。 我喝醉了,朋友送我过去的,进了酒店,我睡了会,就醒了,头太疼,身上味儿也大,我就去洗了个澡,回来没看清人,就趴床上睡了话到了这儿,他话锋一转,不过,要早知道床上的人是戚总,说什么我也要起来是不是。 戚云枭以为他说的是害怕他亦或者看不上。 毕竟,和戚总春风一度,那可是无数人的梦啊。纪闻宸随手端着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戚云枭: 戚总不喝的话,我喝了没关系吧?纪闻宸偏头笑盈盈的问。 戚云枭看着纪闻宸半响没有说话,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视线中并没有打量,但好似要将人看透,深邃冷冽的眸子剔透,压迫感很强烈。 办公室里很安静,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窗外的阳光顺着落地窗照射进来,形成小小的光影。 纪闻宸仿佛知道他在怀疑,大咧咧的摆出来:戚总,你说过,让我别骗你,下场会很惨。 虽然那天酒店里他没有直白的这么说,但话里的确透露着这种意思。 我怎么敢呢。他笑容满面。 纪闻宸出了办公室,手中拿着他刚端进去的咖啡,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糖放的差不多,没有那么苦,一口喝下去,浓醇的咖啡味儿余留在舌尖。 不错呢 戚云枭在查他,他不仅知道,还推波助澜了一把,那些照片,就是他亲自送到戚云枭手上的。 既然要解决问题,那就得先暴露问题才是。 至于他的目的,那就让戚云枭去猜吧,直接说出来,多没意思。 至于谎言,只要没被发现,它就是事实。 第101章 骚扰老板 吴哥, 你回来了。纪闻宸热情的打招呼。 吴助理侧头,仿佛看到男人身后的狐狸尾巴在摇晃,表面看着俊美温柔, 但给人的感觉偏偏很危险, 蘑菇越漂亮越有毒,这一点放在男人身上, 大抵也适用。 嗯。吴助理颔首,抿唇微笑。 相处几天后, 虽说大多时候对男人身上的那中蛊惑人心的气质还是有点难以抗拒, 但好歹有点准备了。 戚总刚才说要见你。纪闻宸喝着咖啡。 吴助理视线下滑,落到他手上的咖啡杯上那是戚总专用的。 纪闻宸留意到他的目光,笑眯眯的问:咖啡很好喝, 吴哥要尝尝吗?我可以帮你泡一杯。 吴助理:不了,我先走了。 技术部是出什么问题了吗?纪闻宸问。 吴助理一顿,想起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弱气场的男人,不是。 吴助理在一些事情上,该嘴严的很嘴严。 他看了纪闻宸一眼,那一眼包含着深意。 技术部的人不少都见过纪闻宸,他之前高调给李烨霖送花的事儿, 让人津津乐道, 不过这几天, 这位纪助理分外的安分。 -- 第397页 纪闻宸对上视线, 也只是笑笑,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没有追问下去,吴助理去了戚云枭的办公室,纪闻宸视线跟随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进了办公室,房门阻隔了视线。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纪闻宸低头一看,上面是一串陌生号码。 他拿起手机,滑动接听,放到耳边:喂,你好。 低沉的嗓音犹如晚间的琴音,优美动听。 那头的人电话贴在耳边,耳朵酥麻了一瞬,请问是纪闻宸纪先生吗? 纪闻宸:是我。 纪先生,我们这儿是阳光爱斯花店,您之前在我们这儿预定了七夕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您还记得吗? 唔,可能有这么一回事吧。纪闻宸看了眼日期,距离七夕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这花,大概是用来送小白花的。 是这样的,我们想和你最后确认一下信息 * 纪闻宸向戚云枭要了承诺,从下午开始,工作内容不同于前几天堆满杂事,到他手中的工作减了不少,他也很敬业,隔天就开始执行起了贴身助理的职务,泡咖啡这中事,当然是在职务范围内的。 茶水间内,纪闻宸依照着自己喜欢的口味,双眼放光的加糖加糖加糖+++,准备进行每日一次蹭咖啡,他端着咖啡敲门进了戚云枭办公室。 戚总,咖啡。 戚云枭看了他一眼。 纪闻宸:既然做了戚总的贴身助理,这中事,我也会学着好好做的,我会和吴助理好好学习的。 戚云枭拒绝他泡咖啡已经明显了,按照纪闻宸被宠的无法无天的性子,自尊心过强,理应觉得被轻慢被侮辱,上一次就是最好的例子纪闻宸第一天上班,太过嚣张,还骚扰员工,被戚云枭平静的语气训得险些无地自容,之后就没再来过属于他的工作岗位。 真是长进了。 被戚云枭那双冷冽的眸子盯上,纪闻宸也不动如山。 不用。戚云枭说,端出去。 戚总不尝尝? 纪助理,不要问多余的话。 好吧。纪闻宸说,不过,泡都泡了,浪费多不好,我就帮忙解决了。 他笑盈盈的端起了咖啡。 纪闻宸接受得太快,惹的戚云枭眸中微动,扫了他一眼,而纪闻宸已经端着杯子出去了。 早,吴哥。纪闻宸端着咖啡进了茶水间。 吴助理看了眼他手上的咖啡杯,早。 茶水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这间茶水间很宽敞,旁边还有几张小桌子,纪闻宸坐在桌边,品尝着咖啡。 一时只有吴助理操控机器的声音。 他低头泡咖啡,好半响,还是忍不住道:你拿的是戚总的杯子。 哦。纪闻宸说,我会洗干净的。 吴助理: 重点不是这个,是戚总他从来不和人共用杯子啊! 吴助理额角隐隐作痛,昨天戚云枭就让他把纪闻宸用过的杯子处理了,今天又要减少一个。 杯子放在那儿,少了一个纪闻宸也看得出,偏偏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的问吴助理,杯子是不是少了一个。 吴助理提点了一句,纪闻宸明白过来,他笑盈盈的说:我会贴好标签的,这个就给我吧。 吴助理: 他看着纪闻宸爱不释手的摸着杯子,看向杯子的眼神也分外的深情? 纪闻宸唇齿留有醇香的咖啡余香,细腻口感犹在。 啊咖啡味道真不错。 戚总。吴助理在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门内淡漠的男音传出,进。 吴助理推门而入,将咖啡放在桌上。 他想着刚才茶水间纪闻宸说的话,在心里打着腹稿,一边观察着戚云枭的表情,一边道:戚总纪助理说,那个杯子,他想要 戚云枭一顿,但只一秒,又恢复如常:知道了。 吴助理微微躬身,准备退出去时,又听戚云枭叫住他。 明天教他泡咖啡。戚云枭说。 他在戚云枭身边当了两年助理,也是在他身边待的最久的,对这位大老板也有几分了解。 从来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雷厉风行,面上滴水不漏,待谁都差不多的冷淡有一个人除外,那便是技术部那位,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前几天戚云枭让他多给纪闻宸找点事做,昨天又收回了话。 戚云枭的感情一向寡淡,讨厌喜欢都很少表露,比如食物这一方面,吴助理跟了他两年,也只知道他口味偏淡,但具体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戚总的意思是?吴助理不确认的问,前几天纪闻宸端咖啡送进办公室,他还被戚云枭训了严格来说不能算训,只是口吻冷淡的告诫了几句。 好好看着他。戚云枭说,既然他想揽下这个职务,你就好好的教。 -- 第398页 吴助理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不过还是低头应下了。 盛夏阳光灿烂,外面柏油路晒的发烫,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驶而过,炎热的气息在升温着,公司内开着空调,凉爽怡人。 十一点多开始,外面天气开始变得闷热,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但空气中的闷热不减反升。 中午食堂来来往往的员工们打饭吃着午餐,纪闻宸端着装得满满的餐盘,在一个位置坐下,不多时,一个穿着白衬衫略微年长的女人坐在了他对面,旁边几个员工也坐下。 纪助理。 陈部长,王姐纪闻宸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前几天他往各个部门跑,又有张会说话的嘴,无论交接的对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能侃侃而谈,以至于到如今熟人也有几个了。 吃这么多啊? 看不出来啊。 毕竟我不用像你们一样保持身材啊。纪闻宸微笑着道。 我最近都又胖了。 纪闻宸:姐姐啊,你这样刚刚好,可不能叫胖。 他年纪最小,叫一声姐姐,有点无奈的语气,逗的对面几人捂嘴笑了起来。 可别为难咱们纪助理了 这天气真热。 这闷热闷热的天,怕是要下雨了。 你们带伞了没? 他们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些人不清楚纪闻宸纪家小少爷的身份,只以为他是戚云枭身边的小助理,长得好看,气质不错,还会说话,便很容易获得好感。 出色的外形条件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总归是不错的。 夏季雨水少,沉闷的天气持续中,在下午三点时,乌云笼罩的天边便响起了一道闷雷。 总裁办公室外,纪闻宸坐在工作位上,懒洋洋的,手里拿着一杯加冰冷饮,吸着吸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骤雨来的急,几滴雨水哒、哒、哒的砸在窗上后,一阵狂风暴雨袭来,噼里啪啦的雨点瞬间落满了窗户。 下雨了。 雨一直到下班也没停。 今天戚云枭下班很准时,下班时间一到,他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他一走,纪闻宸他们也可以下班了,纪闻宸拿着没喝完的冰美式进了电梯。 正是下班时间,电梯时不时会停一下,陆续有人进来,电梯里便站满了人,里面好几个中午还和纪闻宸吃过饭,他们打了个招呼。 电梯到了一楼。 纪闻宸的目的地在负一楼,不过,在瞥见公司门口站着的身影时,他顿了一下,唇边弧度往上扬了扬,跟着和他聊着天的人出了电梯。 小白花啊,和电梯还真是有着奇妙的缘分。 李烨霖没有带伞,站在公司门口躲雨,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下紧张了起来,特别是看到了人群中心的纪闻宸,纪闻宸游刃有余的和那些员工交谈着,视线却停留在他的身上。 无处可逃。 李工。纪闻宸声音带点沙哑的磁性,没带伞吗? 嗯。李烨霖不想和他走太近,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戚云枭坐在车内,手肘搭在车窗边,扶着额头,看着窗外的雨幕。 他不喜欢下雨。 阴沉的天,潮湿的空气,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气息。 车辆即将驶入马路时,戚云枭看见了公司大门聚着的那一伙人,饱含冷意的眸子微顿。 他看着那说说笑笑的人,最前边站着他的小助理和李烨霖,小助理时不时和旁边的人说说话,看着双方熟稔,他侧头不知和李烨霖说什么,李烨霖也跟着往他小助理的方向偏了偏头。 才几天时间,都能和公司这么多人混熟了。 停一下。 司机踩下刹车,吴助理从后视镜看了眼戚云枭,戚总? 下车,去送一下伞。戚云枭说。 吴助理往公司大门看了眼,看见了纪闻宸。 好的。 很快,他手中拿着两把黑色的伞,一把伞撑开,另一把拿在手中,穿过雨幕,到了公司门口。 公司门口,纪闻宸偏头:李工,雨天难打车,我载你一程吧。 不用了。李烨霖拒绝道,我等等。 这雨一时半会可不会停纪闻宸余光瞥见了往他们这边走来的身影,侧了侧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戚云枭的车。 纪助理。吴助理走过来,对其他人颔首了一下,把伞递给纪闻宸,戚总让我给你的。 纪闻宸一挑眉,给我? 是的。吴助理说。 那替我谢谢戚总了。纪闻宸也没有拒绝,似笑非笑的接过来。 修长白皙的手握住了黑色的伞,色彩对比强烈,无端透着一中颓靡气息,漂亮的青年笑意盈盈。 吴助理作为男人,也不免感慨,纪闻宸的确很完美。 车不能在那里停太久,吴助理送了伞,很快转身离去,他裹着湿气回到车内,转过头,戚总 -- 第399页 戚云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吴助理: 怎么总觉得戚总这眼神,充满了杀意。 戚云枭往车窗外看去,吴助理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纪闻宸把刚到手的黑伞递给了旁边的李烨霖,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李烨霖最初是不想收的,后来才犹犹豫豫的接过了伞。 吴助理心中一跳。 刚才他也在吗!? 在纪闻宸光芒的散发下,吴助理很难再去注意别人。 纪闻宸太耀眼。 开车。戚云枭闭了闭眼,靠在了车座上。 吴助理不敢多话,这是他的失误,但是戚总不喜欢听事后道歉的话,因为那也于事无补。 纪闻宸谨遵雨天路滑减速慢行,慢悠悠的开着跑车,将跑车开出了与之飒爽外形不符的速度,路边疾行而过的车子按了两下喇叭,也没影响到他的好心情,刚才那事,他稍想一下就猜到了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戚云枭怎么可能让吴助理给他带伞。 不过可惜了,给他做了嫁衣。 到这里以后,这还是纪闻宸遇到的最有趣的一件事。 想到就会忍不住笑出声的那中。 嗯不知道车里的戚总是什么表情呢。 真是让人好奇。 雨下到了半夜才停歇,第二天又放了晴,树上繁茂的绿叶上沾着雨水,地面还湿着,东边升起太阳,光辉映红了云层。 纪助理,你跟我来。吴助理叫了声纪闻宸。 纪闻宸放下工作牌,起身跟着他去了茶水间,是要昨天的伞吗? 戚总说让你今天送咖啡,我教你。吴助理说。 纪闻宸:吴哥,你之前教过我的,我记着。 没事,反正我这会儿还闲着,你泡一杯让我看看。吴助理说。 纪闻宸稍作思索,就明白了过来,这是戚云枭的吩咐,他不动声色,和善的笑笑:那就麻烦吴哥帮我看看了。 男人动作流畅优美,犹如进行着一场表演,衬衫袖子卷上去了一节,露出结实健硕的小臂,眼帘微微往下垂着,侧脸轮廓俊美。 随和、亲切、热情又温柔,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性感,无意识的散发着自身的魅力,这是吴助理眼中的纪闻宸,过于完美了,和传闻中的花花公子完全不同。 是同为男人也能感受到的那中魅力。 但不排除这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表面,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伪装,那并非是刻意的伪装,而是习惯性的。 那双情意泛滥的桃花眼,撑的起情场高手这四个字。 吴助理一路看着纪闻宸送咖啡进了办公室。 咖啡杯放在了办公桌上,办公室里没人,纪闻宸扫了一圈。 唔,不在吗? 他想起刚才一系列的事,抬头看向办公室内的监控器,对着监控莞尔一笑。 【系统,他在看我吗?】他问。 系统:【嗯。】 办公室旁的休息室,窗帘紧拉,暗淡的光线下,电脑屏幕上的光芒映照在男人脸上,戚云枭端着水杯喝了一口,靠着座位靠背。 忽而,他握拳抵在唇边,偏头压着嗓子咳了几声,额角往后梳的发丝落下来两缕,难得的失态。 电脑屏幕上,监控中的人食指与中指抵在唇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这动作由他做出来,自然又随性。 他像是通过监控,看到了监控后面的人,而这,是他送给他的小礼物。 实在不堪入目。 从这天起,泡咖啡的事就交给了纪闻宸,不过吴助理经常会跟着他一起,看着他不出差错。 从外表看来,这就像是普通的前辈带后辈,没什么奇怪的。 几天过后,七夕情人节到来了。 戚总早。 戚总早上好。 戚总早。 在一声声的问候中,戚云枭电梯到了楼层,他往前走着,没过片刻,脚步一顿。 助理办公室内,纪闻宸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手肘搭在桌上,坐姿随意慵懒,正仰着头和李烨霖说话,李烨霖是过来送资料的,本想早点上来,不用碰见纪闻宸,没想到纪闻宸现在上班这么准时。 上次他来还拿把伞时,都纠结了许久,想直接交给吴助理,没想到被眼尖的纪闻宸逮住,纪闻宸拉着他问了一圈的话 实际上那次纪闻宸是在逗他,问他年纪,发现他比自己还大上个两岁,他觉着李烨霖见着他就躲不太好,表现得已经很亲和了,但李烨霖好像还是挺怕他的样子。 系统说他和他对他自己的认知大概有偏差。 李烨霖宛若食草动物,对肉食者有着天然的惧怕,不巧的是纪闻宸正是肉食动物,像一头无时不刻散发着要将小白兔吞入腹中的大灰狼。 小白兔能不怕吗。 纪闻宸很无辜。 今天情人节,李烨霖更怕他再搞出什么大排场,让他在公司丢脸。 送资料的话,戚总还没来哦。纪闻宸语气友善的说。 哦那我等会再来。 -- 第400页 上次加你的微信,怎么还没通过?纪闻宸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问。 李烨霖:我没看见。 没看见吗?纪闻宸说,那回去要注意看哦,我等了好久了呢。 哒哒哒的脚步声接近,戚云枭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中,李烨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相比周身弥漫侵略气场的纪闻宸,戚云枭反而看起来更让他放心了。 戚总,这是上次你要的资料。李烨霖说着,咬了唇下,看着戚云枭。 嗯。戚云枭拿过,你可以下去了。 戚总李烨霖犹豫了一下,又说,上次,谢谢你的伞。 谢错人了。纪闻宸插嘴道,应该谢我哦。 气氛一瞬凝结。 戚云枭瞥了他一眼,李烨霖满脸涨红。 纪闻宸不受影响,笑着挥手,自顾自道:不客气。 李烨霖:我先去工作了。 戚云枭:嗯。 小插曲过后,戚云枭拿着文件进了办公室,刚一关上门,他就停在了原地,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束不合时宜的蓝色玫瑰,和办公室内格格不入。 犹如一抹浓艳的色彩泼在了画布上,很惹眼,存在感强烈。 没人会轻易的进他的办公室,还在他桌上摆上这样一束花,吴助理不可能干这中事。 他视线往助理那边扫了一眼。 吴助理正在和一名助理说话,他对上了纪闻宸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那一瞬,他就确定了。 是他干的。 戚云枭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进了办公室。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纪闻宸端着咖啡进来了。 桌上那束蓝色的花被放在了桌边,随手一推都会有滚落下去的风险,纪闻宸将咖啡放在戚云枭手边,戚总,你的咖啡。 花怎么回事?戚云枭脸上不见有什么情绪。 纪闻宸:今天是七夕啊。 我问你花。戚云枭说。 七夕不就是收花的日子吗?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戚总不喜欢?纪闻宸唔了声,道,其实还有蔷薇百合满天星不过,我还是觉得,这花送你最好。 这花让他第一眼想到的,就是戚云枭。 没什么特殊的含义。 他把送花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戚云枭: 直到现在,他才正眼审视起了面前的男人。 他轻启薄唇,语气平淡,话里却是尖锐:别把你那一套玩别人的手段放到我身上。 优雅冷淡的嗓音,配着他那张冷峻的面庞,无情却又令人想要臣服。 成熟禁欲的男人不喜欢玩似是而非的那一套。 哪一套?纪闻宸靠在桌边,一向的没有助理样儿,戚总是说送花吗? 戚总是不是误会了?纪闻宸轻笑道,今天公司的人,都有花。 他摸到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那百叶帘,伸出手,食指点了点吴助理的工作位,瞧瞧,桌上的玫瑰,还新鲜着。 那是几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正摆放在桌上的一角。 外面吴助理察觉到这边动静,转头正好看到纪闻宸指着他,眼神疑惑,指了指里面,似在问要他进去吗。 纪闻宸笑着摆了摆手,戚总,我呢,只是希望你看到这束花,有个好心情。 戚云枭: 纪闻宸习惯性的端着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苦味,啊抱歉,戚总,需要我帮你重新泡一杯吗? 戚云枭唇角细微的往上勾了勾,小看你了。 嗯? 纪助理,公司不是用来给你调情的。 戚总在警告我什么? 少骚扰员工。 哦?纪闻宸尾音上扬,接话接的顺溜,戚总的意思是,让我骚扰老板吗? 戚云枭: 这人顺杆往上爬的能力是很不错的。 第102章 独占我 滚出去。 刚推门而入的吴助理听到这一句话, 打开的门立马又咔哒一声关上了,他站在门外,理了理衣摆。 好家伙, 什么时候见戚云枭对人这么说冷漠也谈不上,也不是凶, 有那么一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不过几秒, 纪闻宸从里面推开了门, 还笑着叫了声吴哥, 吴助理回以一笑。 这位纪氏小太子爷, 是个能人,竟然叫戚总露出这样一面。 始作俑者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吴助理这回先敲了敲门, 里面戚云枭说了声进,他才推门而入,而一进去, 就看到戚云枭桌上放着的玫瑰。 纪闻宸手指在键盘上游走, 电脑画面上,是一件虚构的西装,暗红色, 他将西装挪到了旁边小人身上小人有着和戚云枭一模一样的面孔, 冷着脸, 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 第401页 纪闻宸在这玩换装小游戏玩的不亦乐乎,见有人过来了, 他关掉测试的小程序。 这是戚总的行程。吴助理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背熟准备好工作。 纪闻宸接过看了一眼,戚云枭的工作行程排的很满,都快排到下个月去了, 知道了。 小游戏测试得很顺滑,纪闻宸把这个小惊喜打包发送到了戚云枭邮件中,不知何时会被他看到。 【别作死。】系统说。 纪闻宸:【怎么是作死呢?】 他想了想,道:【我这是在实行我工具人的职责。】 所谓反派类工具人,便是要无限挑战戚云枭的耐心,顺道再勾搭勾搭主角看上的人,纪闻宸觉得他做的挺不错。 系统:【】 原来他对自己的定位是这个!? 纪闻宸抬眼往戚云枭办公室看了眼,戚云枭恰巧也在看他,睫毛落在了纪闻宸右眼,异物感让他忍不住眨了一下。 里面戚云枭脸色变了变,把百叶帘关上了。 纪闻宸揉了揉眼睛,揉的眼尾发了红。 瑆海公司大群里,不少人晒出今日份得到的玫瑰,有人感慨在瑆海工作福利是真的不错,今年情人节都有送玫瑰这一活动了。 情人节一大早收到花,着实让人心情不错。 第二天都还有议论的余热在。 纪闻宸深藏功与名,只在旁人和他感慨公司福利好的时候,笑着点头,说戚总很和蔼的,结果一个转头,就看见了他身后的戚云枭。 满脸写着和蔼。 纪闻宸神色如常的叫了声戚总。 戚云枭今天又没乘坐他的专用电梯,他颔首后,站在他们身后。 戚云枭垂眸看着小助理的后颈,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 纪闻宸身上衣服穿得随意,是戚云枭最看不过眼的那种,他懒懒散散的站姿,像是没睡醒一样。 接下来都没人再开口说话了。 大家进了电梯,电梯一路上升,到最后只剩下了纪闻宸和戚云枭,戚云枭依旧是落后纪闻宸一步的位置站着。 纪闻宸打了个哈欠,抬手掌心捂住后颈,摩挲了一下,手搭在颈间,微微往后仰头,戚总,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没盯着你。戚云枭淡声说。 纪闻宸指了指电梯的门,这里,看得到。 戚云枭: 戚总,想看的话,光明正大的看嘛,我也没不让你看。纪闻宸说。 戚云枭眸子转动,看向了他,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纪闻宸坦诚承认:我是在看你啊,戚总长得好看。 戚云枭: 他扯了一下唇角,哼笑一声。 怎么,昨天说过的话,今天就忘了? 什么话?纪闻宸问。 戚云枭:花。 昨天纪闻宸才说他误会了,对他没意思。 他知道纪闻宸聪明,不需要太多的提点,纪闻宸果然恍然大悟,戚总是在邀请我吗? 纪闻宸指的是骚扰老板。 戚云枭: 其实纪闻宸转过身,直面戚云枭,戚总,你身材看着很不错。 戚云枭:? 纪闻宸往前倾身,掀起眼帘看着他,我是很愿意的呢。 愿意什么? 从戚云枭的角度来看,纪闻宸的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很能蛊惑人心,温柔又深情,属于去酒吧找艳遇很受欢迎的类型,而一想到这,戚云枭的眸色便冷了些。 纪闻宸是他,最不喜欢的类型。 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满脑子不干净的玩意儿。 本应该讨厌的。 纪闻宸也察觉到了戚云枭的情绪变化,直起身拉开距离,啊~我的意思是,和戚总一起健个身,戚总有合适的健身房推荐吗? 戚云枭: 电梯到了,戚云枭抬脚往外走,擦过纪闻宸肩膀时,声音轻不可闻的说:你大概需要买一把锁,嘴上的。 纪闻宸顺口接道:戚总喜欢玩这种花样,我也不是很介意。 戚云枭: 额角隐隐作痛。 电梯门缓缓往两边打开,电梯外,比戚云枭早一点上来的吴助理抱着文件站在门口,听到了纪闻宸的后半截话,脸上空白了一瞬。 花样?什么花样? 吴哥,早啊。纪闻宸洋溢着笑脸。 戚云枭睨了他一眼。 哥? 纪闻宸说是贴身助理,干的还是打杂的事,不过是从四处奔波,变成了给戚云枭专属的打杂工,给他端茶倒水,进出总裁办公室的次数也就多了。 不过戚云枭没怎么正眼瞧过他。 那束蓝色玫瑰不见了踪影,不知戚云枭是丢了,还是随手给别人了。 周五晚上有一场晚宴,戚云枭需要到场,纪闻宸本来已经可以下班了 地下停车场,戚云枭坐在车内,拿平板看着游戏的制作视频,没锁上的车门被人拉开,戚云枭身旁多了一道气息,他偏过头,看见了系安全带的纪闻宸熟练得仿佛这是他的车。 -- 第402页 戚总,晚上好。 你在这里做什么?戚云枭关了平板。 不是要去参加李总的生日宴吗?当然是跟着戚总去见世面了。纪闻宸理所当然的说,况且,贴身助理,当然要干点贴身助理该干的事。 戚云枭唇间吐露两个字:下去。 前面的吴助理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戏丰富。 什么什么?什么贴身助理? 什么什么?戚总没有反驳!? 开车吧,师傅。纪闻宸说。 戚云枭: 司机紧张的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两人。 戚云枭目光放着冷箭,如有实质的落在纪闻宸身上。 再耗下去,会迟到的。纪闻宸说。 戚云枭闭了闭眼:开车。 晚宴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到了地方,他们下车,服务员为他们引路,纪闻宸和吴助理一块跟在戚云枭身后,纪闻宸眼神落在戚云枭肩头,目测着他的尺寸。 西装这种正装,寻常人一个穿不好,就容易像销售,戚云枭的骨架颀长均匀,很漂亮,属于衣架子的类型,定做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穿出了一种贵公子的优雅,再加上他那散发着的冷冽疏离气场,神秘又高贵。 是一般人不敢轻易搭话的类型。 真漂亮。 纪闻宸舔了舔唇。 酒店电梯往上,戚云枭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没有出声警告,毕竟他的小助理总能说出一些让人咋舌的话。 晚宴入口迎宾工作人员排查请帖,吴助理把礼盒和请帖一同拿了出来。 晚宴内杯觥交错,参加晚宴的人穿着高档礼服,举杯交谈,戚云枭的身影一出现,就有人留意到了他的存在。 纪闻宸目光在晚宴大厅中流转。 这场晚宴中有一个重要的剧情点【李总的生日晚宴】 在这场晚宴上,由于喝了太多酒,戚云枭会前往休息室,而休息室内,将会有一个明艳大美人等待着他,在原剧情中,戚云枭将会差点被明艳大美人扑倒,而就在明艳大美人倒在他身上时,小白花恰巧推门而入,之后便是误会小虐的剧情点。 这场戏码和纪闻宸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不过作为工具人嘛,好玩的事,当然要带上他了。 戚总年少有为啊。 李总客气。 哪里哪里,戚总就不要谦虚了 哈哈哈城东的项目,听说戚总感兴趣? 戚云枭在和别人交谈时,脸上挂着一种有距离感但又客气的笑容,看起来彬彬有礼,儒雅矜持。 和戚云枭一辈的人当中,当属戚云枭最为出众,夸上一句年少有为,也不仅仅是客气场面话,戚云枭当得起。 戚云枭挂着笑不动声色的应付了那群老狐狸,端着香槟抿了一口。 饭局酒会晚宴这种是戚云枭常会有的场子,以前戚家式微,他刚创业时,为了一个单子,喝酒喝到吐也是在所难免,现在没什么人敢灌他。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云枭。对方亲切的呼唤了一句。 纪闻宸站在戚云枭身后,侧头看了过去,唇边勾了勾。 有意思的来了。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穿着得体,五官不比戚云枭精致,却也算是俊朗,气质文雅,瞧着也是个体面人。 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 戚年朗,戚云枭的大哥,小三的儿子。 他一走过来,场面静了静。 豪门里的那些八卦都被传烂了,谁家没个两三事,戚家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俩兄弟,传闻不合,都是成年人,也没谁会当场下人面子,但这戚云枭可不同。 关于他的传闻很多,心硬冷血,手段狠辣,即便面对手足,也从不手软。 不过商场如战场,讲究的就是个手段,赢则吃通一切,败则一无所有。 人们只看得到赢家,而戚云枭,正是兄弟中的赢家。 他创业有了自己公司,戚年朗手里的戚氏都有他一手,常年被压在他风头下,戚年朗又怎么可能罢休,只是他能装。 为什么不来?戚云枭脸上表情明显淡了下来,这是连面子都不愿意给的意思了。 戚年朗:你很久没回家了,还以为你不想见我。 戚年朗看向戚云枭时,扫到他身后的纪闻宸,眸光微闪。 戚云枭不知有没有察觉,哼笑一声,视线轻飘飘的扫过他,这眼神就像是在看无足轻重的人,他声线沉稳,嗓音动听,你面子可没那么大。 他语气平淡得让人觉不出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旁边的人打着圆场,纪闻宸一直看着戚年朗,没错过他脸上一划而过的阴沉,兄弟之争在豪门当中不少见,家里越有钱,事儿就越多。 洗手间水龙头哗哗往下流淌着水,男人骂着脏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难看。 戚年朗刚被戚云枭下了面子,心中怨气冲天。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来酒店,给你发了地址。 别废话,要好好的听话知道吗? -- 第403页 简短的电话很快挂断。 卫生间门口,纪闻宸靠着墙边,低垂着脑袋,指尖把玩着一支烟,里面没了动静,他直起身离开。 晚宴没什么好玩的,甜品的味道也一般,纪闻宸端着一份小蛋糕在阳台吃着,外面夜景不错。 没过片刻,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吴助理。 纪闻宸咬着甜品叉子,接了电话。 吴哥。 在哪?说话的人不是吴助理。 戚总。纪闻宸改了称呼,怎么了?一刻也离不开我啊? 戚云枭: 别惹事。戚云枭说。 惹事是指? 勾搭男人。戚云枭顿了一下,想起上回纪闻宸的话,加了句,包括女人。 纪闻宸是他带来的,人一声不吭的不见了身影,戚云枭总要管管,而且戚云枭扫了大厅一眼,戚年朗也不见了。 戚总,你这样,可就要叫我误会了。纪闻宸说。 误会什么? 误会你想要纪闻宸顿了两秒,咬字很轻,独占我。 嘴里叼着东西,这三个字说出来,语气更加的暧昧含糊。 电话啪的挂断了,纪闻宸拿着黑屏的手机笑了几声,紧接着另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吴助理。 纪闻宸接了电话。 小纪,你在哪?这回那头是真的吴助理。 马上回去了。纪闻宸说。 我来找你吧。吴助理看了眼面前的戚云枭,被盯得头皮发麻,戚总衣服弄脏了,这会儿要去换身衣服。 哦让我过去伺候他更衣吗? 吴助理: 一直到挂电话,纪闻宸也没说他在哪。 吴助理拿着手机,说:他说等会过来,戚总,我们是等他过来还是 等他干什么?戚云枭瞥了他一眼,转身,去休息室,让人送衣服过来。 吴助理: 所以打这个电话是为了什么? 吴助理这两年来习惯了去理解戚云枭的一些微表情变动,察觉到他的情绪转换,没听到纪闻宸说在哪,戚云枭明显是有点不悦了。 相比起对那技术部小员工偶尔的注意,戚云枭明显对纪闻宸更加的情绪化。 纪闻宸似乎总能很轻易的调动他人的情绪。 两人走到半道,吴助理接到电话,转头准备去给他拿衣服,戚云枭脚步不停的往休息室走去。 即将走到走廊尽头处,旁边一间杂物间的门没关,门内没有开灯,光线暗淡,戚云枭掠过那处时,随意的瞥了一眼,还没看清,一只手猝不及防的伸过来,拽住了他的手臂。 戚云枭毫无防备,直接被拽了进去。 温暖的掌心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另一只手束缚着他的手臂,力道很大,一时叫人挣扎不开。 门咔哒一声关上。 房内陷入彻底的黑暗,戚云枭的视线也被剥夺,他瞳孔紧缩一瞬,手肘去撞身后那人,那人却仿佛料到了他的下一步举动,提前做了防备。 砰。 戚云枭被压在了门上,后面的人紧贴了上来。 沉默的对峙中,戚云枭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熟悉的气息,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仿佛放弃了挣扎。 不要动。身后的人下巴搭在他肩头,鼻尖不经意的蹭过他耳后,戚云枭浑身颤栗,刚放松的肌肉霎时间又紧张了起来。 对方压低了声音,声线变成了低沉的烟嗓,似以为这样,别人就听不出他是谁了,但袖口的香水味出卖了他。 捂着他嘴的力道松了些。 戚云枭仰着下巴,下颚线流畅而清晰,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对方轻笑一声,能做的可多了。 戚云枭想要转头,眼睛又被捂住了。 混账东西。戚云枭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那我要不干点混账干的事,是不是都对不起你给的这个称号? 察觉到对方的手开始有了动作,戚云枭猛的一攥拳头。 下一秒,门打开了,对方出去后,猝不及防的反锁了门。 戚云枭: 走廊的光线落在纪闻宸身上,人模人样不干人事的把门口的拖把放在门外把手上别着,唇边挂着一抹温柔笑意,眼神仿佛在看挚爱般,缠绵缱绻。 然后,他掉头往另一边走去,步伐散漫,因为刚才的事儿,领带被他扯的松松垮垮,衬衫扣子也有两颗没扣。 在察觉到门从里面没办法打开时,戚云枭低头笑了起来。 哈。笑声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他笑容逐渐收敛,他腮帮子鼓动,纪闻宸。 戚云枭仰头闭了闭眼,扶着门,摸到手机,给吴助理打了通电话过去。 李工。磁性的嗓音低沉,尾调带着点上扬的撩人,你怎么在这儿? -- 第404页 1288房门口,李烨霖惊慌的收回推门的手,转头看着走廊上的纪闻宸。 大厅在办晚宴,这里没什么人,纪闻宸接近他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李烨霖不禁后退了一步,肩胛骨抵在了门上。 真巧啊。守株待兔好一会儿的纪闻宸说。 你怎么在这?李烨霖问。 我?纪闻宸偏了偏头,露出无害的笑容,我当然是和戚总来的。 他看了一眼门,戚总在里面吗? 不知道。李烨霖别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纪闻宸一条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别急啊。 李烨霖宛如落入陷阱的小羔羊,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纪闻宸微微躬起身体,一只手撑着墙壁,站姿懒散,想和你多聊聊。 李烨霖:聊什么? 人呢,有时候走错路,是不能回头的。纪闻宸说。 李烨霖心一跳,总觉得他在暗示自己什么。 要寻求帮助的话,也该找正确的人。纪闻宸说,比如我,我就是个好人。 李烨霖: 他一时不知道纪闻宸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在胡说八道。 我很想帮你的啊。纪闻宸说。 沉默良久。 李烨霖:你你什么意思? 纪闻宸还没开口说下一句话,走廊右侧就传来了脚步声,纪闻宸和李烨霖齐齐偏头看过去。 戚云枭面色冷淡的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吴助理,吴助理离戚云枭没有平时跟的那么近实在是戚云枭身上的气场太吓人。 他想起刚才,把戚云枭从杂物间里放出来时,他看起来和没什么情绪,但不同于平时的收敛,空气隐隐都是带着压迫感的。 他都没敢问戚云枭怎么进去的。 戚戚总。李烨霖怯怯的喊了声。 戚云枭没看他,直勾勾的看着纪闻宸。 啊纪闻宸收回拦住李烨霖去路的手臂,这儿不是公司,我这不算骚扰员工吧? 开门,进去。戚云枭说。 纪闻宸一挑眉,戚云枭侧头,对身后吴助理道:衣服给他,你在门口守着。 好的戚总。吴助理把装了衣服的袋子递给纪闻宸,纪闻宸接过。 两人进了1288房门,房门啪的关上,门外吴助理对李烨霖颔首,打量了他一眼,也没多问。 纪闻宸一进去,关上门,背对着戚云枭,接着,身后就袭来了力道,纪闻宸也没使劲儿,顺从的被他压在了门上。 戚总,不用这么着急吧?纪闻宸说,吴助理他们还在外面听着呢。 戚云枭:是你吧。 什么? 别给我装傻。戚云枭语气平静,但细听可听到他声音里的失控在弥漫,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戚总,轻点,我疼。纪闻宸动了动被他扭着的手腕。 是哪点让他这么生气呢?被关在杂物间?还是觊觎李烨霖? 疼?戚云枭扯了下唇角,握的更紧了些,疼吗? 温柔一点啊。 对你,用不着温柔。 你这样我可就兴奋了。 戚云枭: 咳咳咳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 女人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浴袍,擦着大红指甲的手捂着唇,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戚云枭看到她,脸色又黑沉了些,松开了纪闻宸的手。 女人明显不是这场晚宴里的人。 纪闻宸捂着手腕转过身,没半点不自在。 戚总,你这么着急忙慌的纪闻宸顿了顿,原来是这房间里藏了人啊。 女人犹豫的看了看戚云枭,又看了看纪闻宸,刚想往戚云枭身上扑,就被戚云枭侧身躲开了。 戚云枭目光刺向纪闻宸,我警告过你,别惹事,看来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什么? 戚云枭冷笑:找女人都找到这儿来了? 戚总,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纪闻宸转着手腕,我可不是什么色情狂魔。 是吗?戚云枭满脸写着不信。 这位女士,解释一下呗。纪闻宸又看向女人,你认识我吗? 女人摇了下头。 纪闻宸无辜的看着戚云枭,仿佛在说,你看,不是我找的。 房门打开,女人茫然的走了出去,这和雇主信息不太一样啊,她和外面的吴助理四目相对。 吴助理: 房内被打了一下岔,气氛没有最初进门的那一下剑拔弩张,休息室内有床,纪闻宸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手上力道一送,就躺了下去,长舒一口气。 -- 第405页 身上一道黑影压下来,纪闻宸睁开眼,戚云枭膝盖抵在床边,陷进了柔软的床上,他伸手,扯出纪闻宸松垮垮的领带。 嗯?纪闻宸发出疑惑的声音。 戚云枭垂眸,细白手指拨弄他的深色领带,一点点的松开他的领带,扯了下来,纪闻宸一脸任君采撷的神情,桃花眼半阖,饶有兴趣的看着戚云枭。 领带从他衣领口扯了出来,在戚云枭手中恢复成了平整的模样。 他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手心,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纪闻宸,勾了下唇。 纪闻宸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冷冰冰的五官都似变得柔和蛊惑,冷峻中又透着矜贵。 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 玩点好玩的。戚云枭说。 纪闻宸:什么啊? 戚云枭没说话,握住他的手腕,一下将他翻过身去,将领带缠绕在了他眼睛上。 纪闻宸没挣扎:玩这么大? 呵。戚云枭轻笑一声,弯腰,呼吸在他耳边清扫而过,喜欢吗? 纪闻宸唇边弯弯,喜欢啊。 喜欢就行。戚云枭说着,领带在纪闻宸脑后打了个结,面无表情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从领口扯了下来,用领带将纪闻宸的双手捆在他身后。 戚总,我不太喜欢在下面。纪闻宸委婉道。 无所谓。戚云枭说。 贵重的领带被他随手当成了麻绳使,在纪闻宸的手腕上打了个结,他垂眸看着他的手,骨节清瘦,双手手指随意的蜷曲着。 这双手很漂亮,堪称艺术,打上蝴蝶结,仿佛送上门的礼物。 他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去,看着床上的纪闻宸。 戚云枭身上的衬衫被泼了酒水,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子,贴在身上,凉凉的很不舒服,他拿过一旁的袋子,准备换衣服了。 纪闻宸听着耳边衣物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偏头脸贴在被褥上。 唔看样子要被丢下了。 生气了啊。 戚总,松一点行不行?纪闻宸说,我手疼。 一个大男人,这么娇气?戚云枭说话都像变得温柔了,这才刚开始。 是吗? 戚云枭随意一瞥,解袖扣的手顿了一下。 男人偏着头,眼睛被领带蒙住,但没有丝毫处在弱势的感觉,在深色领带的衬托下,皮肤病态的白,唇却是殷红的,那张脸彰显得愈发魅惑人心了。 活像一个男狐狸精。 第103章 同居 关门声在房内响起, 房间里只余留下了安静。 纪闻宸不慌不忙的跪坐起来,西装裤紧绷,他仰着头, 摸索着身后的绳结,片刻后,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了他手腕上。 像领带这种材质, 想要解开并不难, 手腕自由了, 那眼睛上的就容易多了。 戚总。门外吴助理看到戚云枭出来, 站直了身。 李烨霖已经不在了。 戚云枭整理着手表,抬手捋了一把额角落下来的碎发,面色从古怪恢复到了冷静, 让人守着这儿,别放别人进去。 纪助理 戚云枭看了他一眼, 吴助理住了嘴,奉行不该问的别多问原则, 道:好的。 戚云枭:有烟吗? 吴助理:有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他没有烟瘾,只是习惯性的带在身上。 戚云枭拿过烟盒, 往抽烟区走去。 之前在香水味中,好像还闻到了指尖干燥的烟草气息,有点想抽烟了。 抽烟区没有人在,戚云枭一人倚靠在窗边,低垂着眼帘,指尖烟头忽明忽暗,他缓缓吐出烟雾,仰头闭上了眼睛, 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人也许总是会被与自己相反的人所吸引。 吴助理在一旁等候,第一次见到戚云枭露出那样的表情,有点颓靡的雄性魅力,若有所思,冷峻的侧脸看着阴晴不定,难以揣摩的情绪变得更为复杂。 戚云枭不缺乏追求者。 这点吴助理一直都知道,即便戚云枭外表看起来冷漠难以接近,但也依旧会有人抱着救赎总裁剧本的戏码接近他。 但最后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更甚至,有人死缠烂打得不到,以跳楼自杀威胁,即便如此,那些人也得不到他的青睐,吴助理在这一方面很敏感。 他认为,纪闻宸也在追求戚云枭。 泡咖啡、送花,恨不得把有关于戚云枭的日常琐碎事都揽过去。 而戚云枭,对他也不一样。 他对纪闻宸是有情绪的,也许连戚云枭自己都不曾注意过。 吴助理看惯了旁人被拒绝,而纪闻宸是那个变故。 一支烟抽到一半,戚云枭回到了平时冷静的模样,他拧灭了烟头,变成了吴助理熟悉的样子。 离开晚宴太久,总归不是礼貌的事。 两人回去了。 晚宴散时,戚云枭喝了不少酒,不是别人灌的,是他自己喝的,他知道自己的量在哪,没有醉,他回到那间休息室外,让吴助理在外面等着,自己推门而入。 -- 第406页 房内关了灯,光线昏暗。 戚云枭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咔哒一声按了下来,房中一下亮堂了起来。 当他看清里面的场景,低笑了声,神情比平时放松。 纪闻宸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重点是两条领带都被他取下来了,放在了一边。 真能耐。 都是装的。 纪闻宸。戚云枭站在床边。 纪闻宸眉间皱了皱。 纪闻宸。戚云枭加重了语气。 被叫唤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眼底神色从刚睡醒的放松散漫,转换成了清醒的神态。 等了你好久。纪闻宸坐起来说,等的我都睡着了。 安静半响。 戚云枭说:该走了。 纪闻宸嗓音沙哑含笑:嗯,谢谢戚总还记得我了。 他拎起一旁的领带,领带 不要了,送你了。戚云枭说。 . 华灯初上,夜色浓稠,黑色的小车行驶在柏油路上,掠过一盏盏的路灯。 吴助理从后视镜上看了眼后座的两人,戚云枭闭着眼靠着,像是不太舒服,纪闻宸手里拿着根领带,手指灵活,翻来覆去的打出漂亮的结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条领带是戚云枭的。 车内没人说话。 他们先把纪闻宸送了回去,纪闻宸下了车,刚关上车门,车子就发动了。 纪闻宸站在原地,看着扬长而去的黑色小车,哼着小调进了别墅区。 隔天一早,纪闻宸就收到了吴助理的打来的电话,吴助理说给他放了一周的假期,这一周他都不用去公司了。 纪闻宸问为什么,吴助理说这是戚总的意思。 既然是戚总的意思纪闻宸遗憾的说,那我就只能接受了。 他的车还停在公司停车场,也不是没有别的车了,只是纪闻宸偏爱那辆车,虽说不用去上班,不过吴助理打电话过来的时间有些晚,他已经起床了。 地下停车场宽敞,黑色小车驶入,停进了停车位,但久久无人下车,吴助理不敢打扰后面工作中的戚云枭。 戚云枭戴着耳机,手中拿着平板,垂眸看着桌面上和他十分相似的小人,指尖搭在屏幕上方,许久都没有下一秒的动作。 小人身上穿着黑色内裤,肌肉线条清晰,透着某种换装小游戏的即视感。 呵。戚云枭突然一声笑,让前面吴助理忍不住的看了一眼。 咚咚,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戚云枭偏过头,看到了罪魁祸首的嘴脸。 外面的人弯着腰,笑盈盈的摆了下手。 今天他没穿正装,一身运动系列的套装,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T,弯腰时宽松的领口往下坠着,锁骨精致。 戚云枭降下了车窗。 戚总。纪闻宸打招呼。 来公司做什么?戚云枭慢条斯理关了电脑,我记得我让吴助理通知过你,不用来上班。 纪闻宸抬起手,露出手心的车钥匙,取车啊。 戚云枭: 戚总以为我来干什么?纪闻宸双手手肘搭在车窗边,歪了歪头,似笑非笑,找你吗? 戚云枭掀了掀眼帘。 纪闻宸只字不提他休假的事,也不问原因。 你的惊喜,我收到了。戚云枭说。 纪闻宸:戚总喜欢就好。 戚云枭: 谢谢戚总给的假期了,未来一周见不到戚总,我可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寂寞。纪闻宸说。 是吗?戚云枭道,那就好好享受吧。 他推开车门下车,纪闻宸往后退了几步,全貌暴露在了戚云枭的视线中,他的下半身穿着一条灰色运动裤,戚云枭往下一扫,顿了顿,片刻后,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掠过他往电梯走去。 戚总再见。纪闻宸在他身后说。 不去上班,纪闻宸就有大把的时间了,独居男人男人的生活很简单,纪闻宸的作息规律健康,不上班的日子开始在家倒腾吃的,虽然有些失败。 但他也学到了东西有时候理论和实操是两回事。 瑆海公司附近有一家甜品店,在公司上班时,纪闻宸是那的常客,每天下班都会打包一份回家,现在放假了,更是有时间亲自去店里品尝。 放假的第二天下午,他开车跑车到了公司附近,找了停车位,推门进店。 门口风铃声清脆悦耳。 你好,欢迎光临。服务员道,见进来的是纪闻宸,熟练的打了个招呼,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新品,昨天刚出的,黑色森林。 纪闻宸看着橱柜里的小甜品,指尖轻点,那就来一个吧。 好的。 纪闻宸又挑选了几样甜品,买的数量不少,服务员替他结账,问他是在这儿吃还是打包。 打包。纪闻宸说。 外面太阳没有晌午那会儿晒,高楼大厦中,戚云枭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炫酷惹眼的跑车,只一眼,他就看出了是谁的车。 -- 第407页 对面甜品店内出来一道身影。 戚云枭眸光微顿,对方仿佛知道他在楼上看着似的,抬头望了过来,戚云枭愣了好一会儿。 纪闻宸没有上车,转而往公司走过来了。 几分钟过后,下面那道身影离开了,上了车疾驰离去,戚云枭垂下的眼帘颤了颤。 门外传来敲门声。 戚云枭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拿着笔,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进。 戚总。吴助理拿着甜品进来了,见戚云枭视线落在他手上,他道,这是纪助理送来的,说特地给你买的。 谁让你收的。戚云枭声线清淡。 吴助理:他说戚总不想吃的话,就分给别人。 戚云枭: 吴助理看到戚云枭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一瞬。 戚总,我先放这儿了。吴助理说。 拿出去。戚云枭道,扔了。 吴助理:好吧。 他叹了口气,这是自己不要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意思吗?可惜了。 慢着。 在吴助理的手即将碰上门把手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戚云枭的声音,他说:放下。 好的戚总。 老板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吴助理把小甜品放下,见戚云枭还在看着他,他疑惑的说:那我,先出去了? 甜品,还送了谁?戚云枭问。 吴助理道:还有外面的同事,小张、小刘、小王 这些人都是这一楼里的员工,没有李烨霖。 待他一一数完,戚云枭嗯了声,让他先出去了。 . 纪闻宸吃了蛋糕,歇了歇,又去健身房锻炼,从他到来之后,就一直维持着每天健身一到两小时的运动强度光吃不动会长肉。 运动完汗流浃背的感觉很不错。 健身房内,纪闻宸刚举完铁,坐在一边喝着水,T恤被汗水浸透。 纪闻宸!身后被人拍了一巴掌。 纪闻宸含着一口水转过头,看见一个长相清俊的年轻男人。 你还真的在这啊!我操,这么多天不见人影的,我们都以为你被戚云枭那货暗杀了。对方絮絮叨叨的说着,趁机揩油摸了把肱二头肌。 纪闻宸:? 他抓住这人的手,在系统的提醒下,记起了这人,他的朋友之一孟时宇,在朋友列表中,还算靠谱的人,唯一不太靠谱的地方在于,他是gay。 我看你车停外边呢,哎,去隔壁玩玩桌球不你这怎么练的啊?几天不见,焕然一新啊!孟时宇看到他的脸,愣了一下。 怎么觉得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桌球? 嗯,晖望他们都在呢。孟时宇说,晚点咱们再喝一杯去,今晚都是自己人,不带妹子,玩点刺激的。 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好啊。他笑道。 孟时宇: 心口正中红心。 心、心动的感觉! 兄弟别对我笑啊,擦,孟时宇摸了摸鼻子。 作为一个gay,孟时宇完全抗拒不了他这张脸。 B城富二代基本都是一个圈,相互都认识,就算彼此之间不怎么在一块玩,也至少有过一两面的缘分,纪闻宸是今年新加入的,孟时宇带他一块玩,一开始也就为了他那张脸。 现在不一样了,还馋他身子。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纪闻宸都往公司那边的同事们送过东西,人不在,但处处都是他的身影? 第三天 戚总,纪助理刚送来的下午茶。 放那。戚云枭说。 至于他吃没吃,吴助理不知道。 第四天 戚总,纪助理送来的小饼干,他说 说什么? 说这是他亲手烤的,希望戚总喜欢。 戚云枭: 大家都有? 是,大家都有。吴助理说,小熊形状的饼干,纪助理手艺很不错。 放那吧。戚云枭说。 吴助理放下小饼干离开。 小饼干用盒子装着,戚云枭过去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摆成一片的爱心饼干,还是粉红色的。 戚云枭: 戚云枭偶尔都能从下属群里看到纪闻宸的名字,他的员工们夸赞着那位纪助理,猜测纪闻宸为什么还不来上班,有人道听途说还说他不来上班了,不少人都在惋惜,道不可能。 才来多久,就收买了这么多人的心,本事不小。 第五天下午,到了时间,没有东西送来。 戚云枭看了眼手表,去外面晃了一圈,端着杯子巡视着助理办公室,吴助理一时不备,摸鱼被抓了个正着。 戚云枭看到了吴助理手机上的照片。 昏暗的包厢灯光,清秀男人的笑脸映在照片上,而在他身后的沙发卡座,一个身影虽只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却还是让戚云枭一眼揪了出来。 -- 第408页 吴助理划过那张照片。 退回去。突如其来的声音叫吴助理指尖一颤。 戚总。 退回去,上一张。 吴助理不明所以,还是听了他的话退回去,他解释道在和工作伙伴联系,刚才见合作伙伴更新了动态,才点进了朋友圈。 戚云枭伸手,拿过了手机,放大照片。 角落里的人端着酒,漫不经心的窝在沙发里,轻轻掀起眼帘,不知在看对面的谁,一双眼睛柔情蜜意。 这是孟家那二少的号,孟家二少是圈内人尽皆知的同性恋,当初在两家公司合作时,也追求过戚云枭,没多久就放弃了。 圈内的人多多少少会有工作上的来往,没必要把关系搞的太僵,于是联系方式也就一直留着。 不打扰,就相安无事。 戚云枭滑动照片,看着后几张照也有他的身影,要么是手入镜,要么是背影入镜。 他和照片内的场景融合得很和谐,游刃有余的在其中。 戚云枭把手机扔给了吴助理,纪闻宸最近有点太闲了。 吴助理心道,不是戚总您给他批假的吗? 但他不敢说这话。 明天让他回来上班。戚云枭说。 吴助理面无表情:好的。 戚云枭走后,他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好一会儿,才看清照片里存在着纪闻宸的身影,都是角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老板是不是有点过于关注纪助理了? 在纪闻宸的事上,吴助理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反口了。 .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掉在沙发夹缝中的手机顽强的震动着,沙发上的男人翻了个身,继续睡,电话自动挂断了,隔了会儿,又一个电话拨打了过来,手机这回没电自动关机了。 纪闻宸昨晚半夜从外面回来,喝了不少酒,孟时宇带他去见他认识的朋友,朋友里不少都是gay,玩的有点腻味。 他一觉睡到了八九点,起来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纪闻宸找到手机,插上充电器,就看到有十多个未接来电,昨晚两三个,今早打了十多个,都是吴助理,还给他发了消息,让他看到请立马回电话。 纪闻宸回拨了电话过去。 吴助理:小纪? 嗯,是我。纪闻宸说。 你不会刚醒吧?吴助理问。 手机没电了,抱歉。纪闻宸说。 没事没事,我也不是问这个。吴助理道,你现在在哪?来一趟公司吧。 嗯? 吴助理告诉他,他复职了。 挂了电话,纪闻宸收拾好自己,开车去公司,到了工作位,他和吴助理打了招呼,坐在自己位置上,拿着手机看消息。 这几天放假,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事儿赛车。 他那些朋友们知道他玩赛车,特意带着他去看了赛事,的确提起了他的兴趣,速度会让人的肾上激素上升,刺激着每一处血管,处于兴奋之中。 余韵让人回味。 小纪。吴助理过来了,戚总让你进去一趟。 纪闻宸收了手机,进了办公室。 戚总。 戚云枭抬头看着面前面带倦容的男人:看来你休息得不太好。 戚总这是关心我? 关心员工,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纪闻宸说,只是不是说好放假一周的吗?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想来上班。戚云枭说。 怎么会。纪闻宸道,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戚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是吗。戚云枭说,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纪闻宸一顿。 总觉得今天的戚云枭和之前有那么点不太一样。 他探究的看向戚云枭,戚云枭却又像一瞬把那些冒出头的劲儿收了回去,别忘了你的职责。 我的职责? 贴身助理,不是你想要的吗?戚云枭说。 纪闻宸:所以 所以,你得随时跟在我身边。戚云枭以通知的语气告知他。 纪闻宸不断惹恼他的行为,便像是想要让他辞退他,或许说,纪闻宸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现在是戚云枭想陪他玩下去了。 只是一时的兴趣,只是荷尔蒙作祟,只是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或许是生活太久的沉寂,平静的水面落下一颗石子,荡漾的涟漪才分外的明显。 再过不久之后,水面将重新的,归于宁静。 试过远离,还是会感觉到他无处不在,甚至更加的影响他,那不如,就放在身边好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厌倦了。 而现在,他可以好好的陪他玩玩。 纪闻宸捕捉到了重点:随时? 是。 啊这可有点难度。纪闻宸说,毕竟,戚总和我不住一个地方啊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住到你家里了。 -- 第409页 戚云枭: 他指尖一顿,不得不说,他最初计划本来差不多是这样的,他会在他家附近给纪闻宸空出一套房让他住,没想到纪闻宸出其不意,不仅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还直接推进了计划。 他没见过主动往陷进里钻的猎物。 我是没问题啊。纪闻宸说。 既然没问题。戚云枭说,那么下午就收拾好东西,尽快。 这么着急吗戚总?我还没准备好呢。纪闻宸仿佛即将出嫁的黄花大闺女。 你需要做什么准备? 心理准备。 戚云枭: 你要不愿意,可以拒绝。戚云枭留给他余地。 纪闻宸沉吟片刻,戚云枭也没干扰他,只是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存在感很强。 戚总就不怕,引狼入室啊?他问。 狼?他不在意的哼笑了声,你是吗? 那如果我拒绝了,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有什么后果。 不会开除我? 不会。 那是为了什么呢? 还是说,戚云枭真的那么善良? 纪闻宸:愿意啊,我可是很愿意的。 . 戚云枭名下的房子多,不常去的地方也有家政打理,住得次数多的,是离公司最近的那间。 下午下班后,纪闻宸回去整理东西,他把车开到家,随手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在小行李箱中,出门碰上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哥。 戚总派我们来接你。西装大哥说。 那就走吧。纪闻宸道。 他一出去,就看到外面路边停着一辆车,纪闻宸走过去,西装大哥替他把行李放在后备箱,拉开车门接他上车。 车门一敞开,纪闻宸就看到了后车座上坐着的男人戚云枭亲自来了。 纪闻宸脚下迟缓了半拍。 这种场景,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戚总。纪闻宸上了车。 戚云枭:嗯。 纪闻宸:怎好麻烦戚总亲自来接? 戚云枭:不麻烦。 纪闻宸: 【系统。】 系统:【我在。】 【你有没有觉得】纪闻宸问,【他有点奇怪?】 系统:【终于被你逼疯了吗?】 纪闻宸:【】 【哪奇怪?】系统问。 纪闻宸:【他接我去他家,睡觉。】 系统:【】最后两个字不说也可以的。 【多像霸总接小娇妻回家的剧情啊。】纪闻宸感慨。 系统保持沉默。 小娇妻你好,小娇妻再见。 在想什么?戚云枭出声打断了纪闻宸的思绪。 纪闻宸视线从窗外收回,偏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就要开启同居生活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戚云枭也没纠正他同居这一个词的说法,声音平静清淡:你会有很多时间来习惯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戚总:诱敌深入 小纪:引狼入室 第104章 衬衫 城市的黑夜降临, 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戚云枭住的是公寓楼,他指纹开锁,推门而入, 纪闻宸推着小行李箱跟在他身后。 咔哒。 客厅的灯打开, 房内一下敞亮了起来。 里面陈设简单, 装修色调偏冷色调, 墙上挂着的装饰画也风格统一, 灰色沙发前面的茶几摆放着几本杂志, 窗帘也是灰色的, 整体而言整理得干净整齐。 戚云枭从门口鞋架上拿出一双新的拖鞋。 纪闻宸低头:粉色? 颜色一样的拖鞋会认错。戚云枭说。 我喜欢粉色。纪闻宸看了眼他的灰色拖鞋, 毫无怨言的穿上粉色拖鞋, 尺码倒是合适。 那边卫生间你可以用。戚云枭指了指客厅另一边, 牙刷毛巾里面都有备用的。 我睡哪间房?纪闻宸问。 戚云枭带着他去房间。 公寓有两个卫生间, 一个是客厅那边的卫生间, 还有一个卫生间在主卧,戚云枭睡的就是主卧,纪闻宸睡的那间是侧卧。 侧卧比主卧小一点,但也很宽敞, 床已经铺好了,纪闻宸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他把行李箱放在角落,拉开了窗帘。 在纪闻宸观察房间的时候, 戚云枭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该吃饭了。 戚总想吃什么?纪闻宸叠着袖子。 你会做饭? 当然。 两人到了客厅,冰箱里放着不少菜, 荤素都有,纪闻宸看了一圈,拿捏不定时,戚云枭道:煮面吃。 他手臂从纪闻宸身侧越过,拿起一挂面,纪闻宸侧头,才觉两人距离不知道何时变得很近,他侧头的瞬间,鼻尖都似有若无的擦过了戚云枭的脸颊,距离近到暧昧不清。 -- 第410页 戚云枭仿佛没察觉到,偏过头来,吃吗? 纪闻宸抬眸,往后仰了仰头:可以。 嗯。戚云枭说,你煎两个蛋,我来煮面。 好。纪闻宸视线下滑到他的手臂,戚云枭的手臂位置很巧妙,恰好把他锁在了打开的冰箱门之间,不过拿出面之后又很快挪开了。 纪闻宸眸子半阖,抬手摸了摸后颈。 厨房是半开放式,里面和纪闻宸所想的有些许差距,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有专用于煎蛋的锅,纪闻宸煎蛋的中途,瞥了戚云枭几眼,见他下面先煮汤的动作熟练。 蛋黄要全熟还是半熟?纪闻宸问。 戚云枭:全熟。 纪闻宸拎着锅铲给蛋翻了个面。 两个鸡蛋很快煎好,边缘焦黄,中间的蛋黄很嫩,他把蛋盛出来放在一边,坐在吧台上看着戚云枭煮面。 你很会做饭?他问。 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出现在工作以外的场景,聊天内容都变得更为贴近了些,但在这样的氛围下又很合适。 白炽灯光线落在两人身上,纪闻宸百无聊赖的托腮。 嗯。戚云枭说,有时间会做。 会做饭的男人可是很能博好感的。纪闻宸说。 听过。 不知道戚总的手艺怎么样? 你等会可以尝尝。 我的荣幸。 两人闲聊间,面也煮好了,戚云枭拿着筷子把面夹出来,放进碗里,撒上葱花端上了桌。 戚云枭的口味偏清淡,面煮的也清淡,但该有的味儿不少,吃着很香,纪闻宸重口清淡口都能吃。 他放在桌边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纪闻宸偏头一看,是孟时宇发来的消息,问他今晚出不出去玩。 他伸手拿过手机回消息。 戚云枭看了眼,收回视线,低头吃面。 回完消息后,纪闻宸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低头吃了两口面,夸赞戚云枭的手艺很不错,戚云枭嗯了声,未作出其他的回应。 吃过面后,纪闻宸端着碗进厨房收拾,戚云枭在沙发上坐着处理公事,没多久起身进了卧室,听到关门声,纪闻宸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戚云枭就没有再出来。 纪闻宸回侧卧拿衣服准备去洗澡,打开行李箱,发现角落里塞着一条不属于他的领带,暗色的低调花纹,沉稳矜贵,主人正睡在他的隔壁。 大概是收拾东西的时候随手塞进行李箱了。 他轻笑一声,将领带叠好,放了回去。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的清晨,外面天蒙蒙亮,侧卧窗帘只拉了半截,感知到外面的光线,房内的人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纪闻宸摸摸索索的拿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闭眼三四秒,又倏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陌生的房内摆设,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搬到了戚云枭这儿。 这可真是一个荒唐的主意。 他掀开被子换了身衣服,起身去洗漱,他开门的动静很轻,经过客厅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内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刮胡刀,纪闻宸也没带,这一行他觉着不会住太久,带的东西也只有衣服和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他摸了摸下巴,一夜过去,冒了点胡渣,看着不是很明显。 白皙面庞瞧着有了几分颓废感,洗过脸,水珠从纪闻宸脸上滑落,挂在了他下巴上,要掉不掉。 【戚云枭醒了吗?】纪闻宸问系统。 系统:【没。】 【你能检测一下他对我的好感度吗?】纪闻宸问。 系统:【只能检测黑化值。】 纪闻宸:【你真没用。】 系统:【是的呢,小娇妻。】 纪闻宸:【哈。】 没人。 戚云枭看着空荡荡的侧卧,床上被褥铺的平整,没有一丝皱褶,就仿佛没有睡过人一样。 他回到厨房,把卫衣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垂眸看不清眼中神情,他低着头做早餐,清冷而又安静的房中,唯有几声碰撞声响着。 待他把早餐端上桌,门口也传来了门铃声。 戚云枭过去打开门,门外的人正是晨跑回来的纪闻宸。 戚总,改天把我指纹也录上吧。他指了指门上的锁,不然回来都不方便。 他侧身贴着戚云枭进去,戚云枭往前,他被挤的往后,一下贴在了墙壁上。 去哪了?戚云枭另一只手关上了门。 纪闻宸:晨跑,这也是报备范围内? 是。戚云枭说,必须跟你申明一点,住在这儿,晚上出门,希望你能和我说一声。 我会的。纪闻宸说,戚总一大早醒来这么大火气? 吃饭了。戚云枭转身往里走,被纪闻宸拽住手臂拉了回来。 纪闻宸背靠着墙壁,凑上前,贴着他耳朵:戚总这一身,还是第一次看,真好看,很适合你。 戚云枭平日大多都是正装,衣柜里衬衫最多,穿衣领口扣子都是扣在最顶上,一丝不苟,偶尔换一身,便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 第411页 说罢,他松开了戚云枭。 发丝轻轻扫过戚云枭的耳朵,敏感的耳朵顿时升上灼热的温度,加之纪闻宸吐纳的气息,温热、带点牙膏的清香。 是他备在卫生间里的牙膏味儿,足以证明纪闻宸是早上刚出去的。 早餐这么丰盛?纪闻宸看着桌上的虾粥,旁边还放了豆浆鸡蛋,炒了几碟子小菜。 嗯。戚云枭回过神,走回来,在纪闻宸对面坐下,吃完洗碗。 明白。 家里健身房你可以用。 哦?我以为戚总这样的人,不喜欢别人用你的东西。 我没有洁癖。戚云枭说,不过确实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 真温柔啊。纪闻宸笑着说,又会做饭,又体贴。 纪闻宸指的是他给人的感觉。 平时工作时严谨的冷淡禁欲,没想到私底下会做饭,意外的居家呢。 戚云枭掀了掀眼帘,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他的温柔,是有限度的。 温水煮青蛙,要慢慢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青蛙本人无知无觉吃着老板做的早饭,不留余力的夸赞着老板的手艺,饭后和戚云枭借了刮胡刀,出门之前,纪闻宸的指纹录入了锁中。 他们下楼时,司机已经开着车在下面停着了,吴助理也坐在副驾驶上,纪闻宸和戚云枭上了后车座,纪闻宸笑盈盈的道了声吴助理早。 吴助理微笑着:早。 看来这次的小纪助理入围了。 到了公司,纪闻宸去给戚云枭泡咖啡,这工作彻底的落在了他手中,监工吴助理也不需要无时不刻的盯着他了,他顺道帮自己也泡了一杯,放了不少糖。 纪闻宸的工作很闲,打打杂之外,也没什么重头的工作内容,他打开公司内部论坛的网页,登上员工号。 办公室内,戚云枭面无表情,凌厉的眸子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面正显示着恋爱贴子,戚云枭面色如同在看收购方案般的冷酷。 临近中午下班。 小纪。吴助理拿着文件到了纪闻宸工作位。 纪闻宸抬头。 吴助理把一张票放在纪闻宸办公桌上。 纪闻宸看了一眼,是一张电影票,这部电影他在网上看到过,是最近新出的热门电影,励志治愈救赎向的恋爱片子,男女主颜值都很不错,演技也在线。 这是? 公司福利,周六请大家去看电影,到时候别忘了来。吴助理说,放松一下。 嗯,知道了。纪闻宸夹着门票晃了晃,一定准时到达。 吴助理点点头,又去另外几人那里发电影票。 纪闻宸看着手中电影票。 周六?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他想了会儿,没想到什么特别的。 原剧情中没有这么一段,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剧情。 午间,员工食堂人头攒动,大家端着餐盘闲聊着,有人在吐槽前辈,难搞的甲方,进食是人们紧迫生活中能停下片刻脚步的时刻。 空气中弥漫着勾人食欲的香味,今天的菜色很漂亮,纪闻宸端着餐盘,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侧头和身旁的人说着话。 公司别的不说,食堂是真的好,为了食堂我也要为公司卖一辈子命! 纪助理,小霞周六生日,你来不来? 来嘛来嘛,热闹一下。 周六啊纪闻宸沉吟片刻,说,抱歉啊,周六我有约了? 有约了?和谁啊?女朋友? 哇,说起来我们都还没听你提过女朋友呢。 没。纪闻宸说,只是和同事们一起去看个电影聚餐,提前约好了,不能反悔啊只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 嗐,多大事,谢谢啦! 纪闻宸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横冲直撞的往这边过来了,来不及躲闪,在旁人来不及反应过来时,他拉了身旁人一把,热汤浇在了他手臂上,小手手臂的衬衫顿时被汤水浸透。 嘶他吸了一口气。 不锈钢碗掉落在地上,金属和瓷砖地面相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在食堂嗡嗡嗡的说话声中刺耳,引人注目。 啊!同行人回过神,惊呼一身。 我的天! 没事吧? 抱抱歉不小心将热汤浇在纪闻宸身上的人讷讷道歉。 纪闻宸身旁的人替他拿了餐盘,递给了他一张纸巾,纪闻宸道了声谢接过,先将衬衫与皮肤分离,拿纸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汤水。 你怎么回事啊?故意的吧? 我我对面的人双手紧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重复的道歉着。 没事。纪闻宸拦住了还想为他出头的同事,潋滟的桃花眼别具风情,眸子微闪的看向了对面的李烨霖。 李烨霖苍白着一张小脸,俨然吓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在欺负他。 -- 第412页 夏天天气热,即便食堂开了空调,刚出来的热汤也没降下太多温度。 纪闻宸用纸巾擦干净了手,莞尔一笑,说:我认识他,没事,你们先去吃吧,我去处理一下。 洗手间内,水龙头哗哗往下流着水,纪闻宸把烫的发红的皮肤在水龙头下冲洗着,汤水只浇在了他手腕处那一块,他把袖子挽上去了一节。 清瘦的骨节皮肤发红,瞧着有几分惹人怜爱,皮肤犹如被火烧般的持续发烫着。 他低垂着眼帘,唇线扯平,面色有几分寡淡。 听到脚步声,纪闻宸掀了掀眼帘,从镜子里看到了李烨霖的身影。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可以赔你医药费。他说。 纪闻宸扬了扬唇角,医药费不用了,能麻烦你去帮我买一盘吃的吗?就当做你道歉了。 李烨霖愣了愣,似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请求,点点头,好。 纪闻宸点餐,点了几份,顿了一下,我吃得有点多。 李烨霖摸了摸口袋,面露犹豫,不、不多,是我应该的,不过吃的完吗? 嗯,没问题。纪闻宸说。 . 吃过午饭,还有一些时间,纪闻宸去对面药店买了些药和纱布,他坐在办公桌前,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药,仔细的看说明书。 他拿出烫伤药,用棉签弄了点擦在手腕上,单手缠纱布不好处理,最后打结部分用牙帮了个忙。 快到上班时间,工作位上陆陆续续有了人。 小纪。吴助理叫了他一声,你把我发给你的文件看看,调整一下,打印出来,不会可以问我。 好。 纪闻宸打开电脑邮箱,看到了吴助理传过来的文件。 这种琐碎工作他熟能生巧,没多久就搞定了,他把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了吴助理,吴助理看了眼,确认无误,又把几份资料递给他,道都是需要戚总签名的,让他送进办公室。 吴助理留意到他的手,问了一句,纪闻宸说不小心被烫到了,吴助理问:擦药了没?我那有烫伤药。 买了。纪闻宸指了指桌上的袋子,谢了,吴哥。 他卷着袖子,手上纱布显眼,他也没在意,敲门进了办公室,把文件放在了桌上,于是,同样的对话又出现在了办公室内。 手怎么了?戚云枭从文件中抬头,目光直直落在他手腕上。 这个?不小心弄的。纪闻宸抬了抬手,戚总,我怎么发现你特别关心我啊? 他一只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松松垮垮系着的领带垂落,面上挂着看似无害但给人别有深意的笑,透着老狐狸似的精明。 是吗?戚云枭说,那你感觉得挺准。 纪闻宸一挑眉梢。 作为老板,当然要关心员工身心健康,更何况戚云枭眸中神色平静,你和别的员工可不一样。 他暗讽这一句,纪闻宸反而觉得正常了,笑容张扬,可不嘛,走后门进来的。 戚云枭默认了他这句话,你要出什么差错,我不好交代。 这样啊 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我没有。 戚云枭哼笑一声,最好是。 他视线轻飘飘的划过纪闻宸的手腕,看到他衬衫袖口上残留的汤迹,比其他地方颜色深一些,衣服该换了。 我这不是上班没时间嘛。 戚云枭看了他半响,让他等着,起身进了办公室的另一扇门,纪闻宸靠在办公桌边,无所事事的像个来巡逻的领导,他直起身,走到沙发处,往后一坐,窝在了沙发里。 三分钟过后,戚云枭出来了,扔给了他一件白衬衫,换了。 纪闻宸拎着衬衫,在鼻尖嗅了嗅,低垂眼帘,神情恍若亲吻着衬衫。 戚云枭看到他的举动,抿了下唇,没穿过。 我知道。纪闻宸说,挺好闻,和你身上一个味儿。 戚云枭: 他倏地抬眸看向纪闻宸,指尖微微挛缩,睫毛细闪,偏过头,低声道:哪那么多废话。 不好意思啊。纪闻宸说,我这人呢,就是废话多,不管你爱不爱听,就喜欢说给你听。 某些话一旦加上限定词,便彰显得暧昧无比,比如,这句话里的你。 纪闻宸嗓音温柔低沉,说出这些话,仿佛在说情话一样,动听得像是在哄着人,戚云枭咬了下牙,腮帮子鼓动。 下一秒,纪闻宸毫无预兆的开始扯下领带,解扣子换衣服。 去里面。戚云枭说。 纪闻宸:戚总,我没你那么讲究。 这里有监控。戚云枭说。 嗯,我知道。纪闻宸懒洋洋的腔调听着不怎么在意。 戚云枭: 说话间,纪闻宸已经把扣子全解了。 -- 第413页 他敞着衣服,抬手解袖口,几缕阳光落在他头上,黑发闪烁着细碎的金光,他唇边似笑非笑的扬着,看起来总是一副多情的模样。肌肉练的很漂亮,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腹肌处线条绷紧,若隐若现。 戚云枭: 他偏过了头,半阖眼眸,指尖轻点桌面,冷静的,数着心跳的节拍。 戚云枭的衬衫,纪闻宸穿着也很合身,只是有一点太贴身了,问题不大。 谢了,戚总。纪闻宸吊儿郎当的转身往外走。 关门声响起,戚云枭转回了头。 那件被弄脏的衬衫被主人遗弃,孤零零的丢在沙发上。 戚云枭闭上眼,回忆起来的是纪闻宸随时随地放浪形骸的姿态。 不着急。 纪闻宸手腕烫伤,有不少不便,今天晚上没有饭局,戚云枭下厨随便做了点,由于他手腕烫伤,饭后洗碗的活动都免了。 戚云枭还是那套说辞,他没有虐待员工的爱好。 他不喜欢脏碗堆积在厨房,把袖子叠了两叠,进了厨房洗碗。 纪闻宸刚来公寓,但没有丁点不自在,饭后打开电视调着频道,听着厨房淅淅沥沥的水声,偶尔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高声音,戚总,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戚云枭淡声说。 做饭是戚云枭,洗碗还是戚云枭,一时不知谁是老板谁是助理。 两个人吃饭,碗没有几个,戚云枭很快清理完厨房,在沙发另一头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纪闻宸自觉将电视调到静音。 戚总辛苦了,我给您按摩按摩?纪闻宸说。 戚云枭:免了。 两人和谐坐在客厅,各干各的事,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纪闻宸拿出手机,看群里的聊天。 富二代们有个群,群里日常活跃,约着晚上一块去玩,@了纪闻宸很多次,纪闻宸都没有冒过头。 时间近十点,戚云枭接了个电话,说出门一趟,纪闻宸起身去洗澡。 手腕烫伤不能碰水,洗澡多有不便,他单手冲了头,纱布还是碰了水,纪闻宸啧了声,直接把纱布扯了下来,双手齐上的洗头洗澡。 纪闻宸只带了一条内裤和一条睡裤进来,洗完澡套上裤子,打开浴室门,刚出来走了两步,就发现戚云枭回来了,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医药箱。 戚总? 过来。戚云枭看到他手腕上沾了水,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纪闻宸抬手随便揉了揉湿透的头发,把奶黄色的毛巾搭在肩头,犹疑道:你要给我上药? 戚云枭:嗯。 纪闻宸弯腰,平视盯着他的双眼,戚云枭和他对视着。 黑发发梢一滴水滴落到了纪闻宸的鼻尖,纪闻宸揉了揉鼻子,偏头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戚总。纪闻宸直起身,给我上药? 戚云枭:有什么问题? 纪闻宸: 问题可大了。 依照戚云枭的性子和他的情敌关系,不把他往死里弄也就算了,还对他莫名的很好。 对上纪闻宸探究的眼神,戚云枭视线在他上身游荡一圈,眸光很淡,纪闻宸并未察觉。 戚云枭喉结滚了滚,轻启薄唇:不识好歹。 啊对了,对了,就是这劲儿,这才对嘛。 纪闻宸舒坦了。 第105章 心机 棉签蘸了烫伤药, 轻轻点涂在伤处,经过纪闻宸一番不讲究的折腾,手腕上的伤看起来比白天刚烫伤的时候更严重了, 还起了两个水泡, 看着有些丑。 他看着戚云枭低头替他处理着伤口, 小声哼哼, 疼。 两人坐在沙发上,侧着身,纪闻宸的手搭在戚云枭的掌心上,心思不在上药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小手, 力道很轻。 戚云枭的手和他的差不多大,只是骨节看起来更纤瘦秀气, 不在一起对比看不出来, 放在一起就格外明显。 一个是充满男人味儿的宽厚掌心,五指修长,一个是薄薄一层皮肉裹着手骨的手掌,骨节脉络清晰,指尖泛红。 戚云枭以为他这是疼的,听到他哼唧, 冷漠无情道:忍着。 你就不能吹吹吗?纪闻宸说。 戚云枭抬眸, 我为什么要吹? 别人不都这样。纪闻宸说,疼了,那就要呼呼。 戚云枭挪开棉签, 你这是在撒娇吗? 戚总纪闻宸突然凑近他,戚云枭呼吸一滞。 裹着沐浴露淡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清淡得带着点薄荷的清香, 这是戚云枭常用的沐浴露,备在外面卫生间的,自然也是同款。 戚云枭:做什么? 你的手真漂亮。纪闻宸说。 戚云枭不经意的把手中棉签使劲往下一按。 嘶纪闻宸脸色扭曲了一瞬。 戚云枭声音里并无歉意:你靠得太近了。 这么不喜欢他靠近他? 这就算近了?纪闻宸问。 -- 第414页 戚云枭:嗯。 那我更近些,你想碰我哪儿啊?纪闻宸玩味道。 你可以试试。戚云枭声线清冷。 纪闻宸自发将这理解成了威胁,饶有兴趣,好啊,那就试试。 说完,他一下坐到了戚云枭身侧,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至两个拳头远,掌心按在沙发上,上半身往他那边倾斜,这样,算近吗? 戚云枭: 温热的体温夹杂着男人暧昧的话语,他浑然不觉这样有什么不对。 戚云枭按了一下食指指关节,是调情调的太熟练,才这么坦然,还是根本就没意识到,他这样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温水煮青蛙的青蛙过于配合了,主动的往水里跳,戚云枭不加把柴火,都对不起他这份主动。 不算。他说。 逞强。 纪闻宸勾了勾唇,肉眼可见的戚云枭脸色有些僵硬,他掌心撑在沙发靠背上,正面对着戚云枭,身上还有发梢滴落下来的水珠,肌肉线条紧绷,刚洗完澡出来,身上散发着的热气都比平时要烫些,包括呼吸。 呼吸轻轻扫过戚云枭的发尾,戚云枭想抬手摸一下颈间,但又克制着,钓大鱼还需放长线,现在鱼儿才刚被诱饵诱惑,不能太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比耐心这方面,没人比得过戚云枭。 他喉结频繁地滚动了几下。 戚总。纪闻宸说,你不敢看我。 戚云枭顺着他的话,把头抬起来,这一抬就没能再挪开。 纪闻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浅色瞳孔中映照着他的身影,仿佛有魔力一般,叫人对视上就不能轻易的挪开眼,正如他这个人身上所具备的那种特质。 似无论走到哪儿,他都是发光点。 是了,戚云枭明白了为什么会被他所吸引。 正如黑暗里的人,会被萤火虫所吸引。 因为他的存在太耀眼,漂亮到想要让人把他握在手心。 你走神了。戚云枭听到耳边懒洋洋的腔调说着,真过分啊,居然看着我走神,我很难看吗? 没有。不知这声否认的是没有走神还是否认纪闻宸说的难看。 纪闻宸起了身,单膝跪在沙发上,忽而双手捧着他的脸,从上往下的看着他,鼻尖对着他鼻尖。 戚云枭呼吸都放轻了,一旁的手收紧,手中棉签棍子在掌心压出了浅浅红痕,他仰着下巴,眼睛不眨的和他对视着。 我好看吗?纪闻宸低沉的嗓音蛊惑着人心。 戚云枭: 心跳以一个不太平稳的幅度,不受控制的在极速加快,有什么隐隐的开始失控了。 纪闻宸还在追问着:好看吗? 他像是真挚的在寻求一个答案,又像是蛊惑人的妖精,只要戚云枭说出答案,那么便输了。 白炽灯光在纪闻宸的头顶,戚云枭眯了眯眼,不知是因为纪闻宸,还是因为他头顶的灯,这一秒的氛围,几乎很适合来做一些暧昧的事。 他薄唇微动,那两个字近乎就要脱口而出,纪闻宸手上伤蹭了一下,嘶了声,戚云枭回过神,握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手腕。 你想听什么?他抛皮球似的把球投回了纪闻宸。 啊没劲。纪闻宸坐了回去。 戚云枭猛然前进,纪闻宸一时不备,下意识后撤,躺在了沙发上,戚云枭悬在他上方,额角碎发垂落,问:怎样才算有劲儿? 纪闻宸眨了眨眼,莞尔:你这样就挺有劲的。 他抬手搭在戚云枭肩头,将他往下一扯。 戚总,你想干嘛啊? 戚云枭即便耳边已经被心跳声充斥,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不是你想玩吗? 我想玩,你就配合我啊? 挺有意思。 戚总,你这样,又要让我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纪闻宸勾着他脖子,支起上半身,在他耳边道,误会你在期待发生些什么有意思的事。 男人漫不经心的冷淡神色,让纪闻宸升起了征服欲,想要看他露出别的表情,倘若没了一丝不苟,再狼狈些,被弄得凌乱些白衬衫被弄脏,也许会更具别样的魅力。 纪闻宸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他想脱戚云枭衣服。 成年人的三言两语都能将气氛带向不太健康的方向。 纪闻宸。戚云枭清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吐纳的气息很轻,你满脑子就这些东西吗? 是啊。纪闻宸坦然承认,他玩着戚云枭领口的一颗扣子,想要解开。 不过在那之前,戚云枭已经撤去了,代表着眼下的这场游戏到此为止,他抓住纪闻宸的手,继续给他上药。 一切都戛然而止,像是一部没演完的剧情片子,将两人从那种气氛中抽离。 纪闻宸伤的是右手,不方便的事儿挺多,戚云枭擦好药,拿纱布帮他缠上,手法娴熟专业。 -- 第415页 你学过吗? 嗯。聊天自然而然的被拉了回来,戚云枭说,高中学校教过。 富二代中的培养分为两类,一类精英群,一类便是纪闻宸他们这种典型的玩乐为主的富二代,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戚云枭在学生时期,就没掉下过前二,事事都做到最优秀,并非刻意追求,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步调走。 他聪明、有商业头脑的天赋,跟在他爷爷身边,学的也都是严于律己的那一套,比起他来,他哥戚年朗可谓是草包,眼高于顶,却没有能力足以支撑他的欲望,最后也不过只是一场虚幻。 去把头发吹干。戚云枭顿了顿,说,穿件衣服。 知道了。纪闻宸揉了揉头发。 . 隔天一早,纪闻宸是被压着手疼醒的,他起来去卫生间洗漱,总觉着手比昨天肿了些。 今天泡咖啡的事交给了吴助理,纪闻宸的工作又减轻了,他习惯成自然,中午去食堂时,碰着几个熟人,对他进行了关切的问候。 食堂人声鼎沸,纪闻宸端着餐盘,要红烧肉时,和一人撞在了一块,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躲,只怕对方再给他来那么一下。 纪纪闻宸。李烨霖紧张的抿了一下嘴唇,我请你吧。 不用。纪闻宸说,不能占你便宜不是。 他端着餐盘间,李烨霖跟在他旁边,眼巴巴的,犹如被雨水淋的蔫儿吧唧的花儿,待纪闻宸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坐在了纪闻宸对面。 对不起。李烨霖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昨天是差点摔了,才不小心把汤撒在了你手上,你的手好些了吗?去医院看了吗? 纪闻宸还没说话,身旁的位置被侵占,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餐盘,放在了他右手边的位置。 周围的声音明显比之前低了一个度,空气凝结了一瞬。 铁盘与桌面撞击的清脆声音响起,吴助理坐在了李烨霖身旁,和右上方的纪闻宸打招呼,纪助理,好巧。 真巧啊,吴哥,戚总。纪闻宸说。 戚云枭一张冷峻的脸和周围格格不入,端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坐在嘈杂的环境,身上给人压迫感很强,完全无法让人忽视。 人来人往的食堂,喧闹的聊天声,一切都像是成为了他的背景板,让人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 喔~ 谁不知道他们的大老板从来不来食堂,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 纪闻宸摆出看戏脸,笑眯眯道:李工,你这么瘦,得多吃点饭才是。 嗯李烨霖声音细弱蚊鸣,瞥了一眼戚云枭。 戚云枭偏头看向纪闻宸,语气不明的问道:你的手,他弄的? 李烨霖嘴唇嗫嚅,满面涨红的低下头,我、对不起,戚总,我 你该和他道歉。戚云枭说。 纪闻宸愣了愣,见李烨霖露出难堪的神情,说:他道过歉了。 戚云枭嗤笑一声,手不疼了? 他语气平淡,但又透着几分不太明显的亲近在其中,亲疏一目了然。 还好。纪闻宸说,比起昨天,今天不过是阵阵的阵痛。 昨晚还叫疼。戚云枭慢悠悠的说,怎么,这会儿学会逞能了? 戚总,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纪闻宸说,这哪能叫逞能,只能说你昨晚很给力啊。 吴助理:!!?? 他夹着一块肉,啪叽一下又掉回了盘子里。 这内容,是他能听的吗!他不会被老板暗杀吧!? 戚云枭睨了纪闻宸一眼,是吗?今天我会加倍给力,希望纪助理早日恢复。 给力两个字咬得极轻。 谢谢戚总关心。纪闻宸说。 两人你来我往,话里有话,听的外人一头雾水,觉得亲昵,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充满了火药味。 两人周身的气场像是容不下第三人,包括李烨霖都成了背景板。 戚云枭不动声色的,将人划入自己的领域。 戚总怎么来食堂了?一旁李烨霖柔声问。 戚云枭收回落在纪闻宸身上的视线:来看看。 今天的红烧肉很好吃。李烨霖说,公司伙食很好。 戚云枭嗯了声,道他们吃的好就行。 纪闻宸低头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戚云枭视线瞥过来,突然问:怎么不说话? 纪闻宸对李烨霖,在戚云枭眼里,更偏向一种单纯的感兴趣。 喜欢一个人,是该拥有占有欲的。 但现在,纪闻宸坐在一旁更像个事不关己的观众。 关于纪闻宸喜欢李烨霖这一点,戚云枭从最初就知道,况且纪闻宸还高调追求过李烨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所以,纪闻宸对李烨霖的兴趣,仅此而已吗? 纪闻宸挑了挑眉梢,腮帮子鼓起,咀嚼了几口将嘴里食物吞下,说:来食堂,当然以吃饭为主,戚总要想获取员工意见,不如专程做个调查表格。 -- 第416页 这个想法不错。戚云枭说。 吴助理接收到戚云枭的视线,回去后我立马安排。 纪闻宸: 他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当天下午,吴助理还真做了个表格出来,让大家填写,彼时纪闻宸刚取了下午茶的外卖,分给了办公室的同事。 他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邮箱里的调查表格。 表格第一栏是姓名年龄与部门职业,下面依次是食堂的菜品,勾选他们认为好吃的,还有员工口味喜好,食堂也许会添加菜品。 最后面是员工对食堂的意见,认为哪些方面还需要补足。 喜欢的菜品? 纪闻宸没有特殊偏好,与他而言,品尝到美味的食物,都是一种享受。 他没花几分钟就填完了表格,点击提交,手里捧着冰饮喝着。 办公室内,电脑邮件提醒亮了亮,公司的邮箱大多时候是吴助理在处理,而电脑上登陆的邮箱,是戚云枭的私人账号。 戚云枭坐在办公桌前,点开邮件加载,片刻后,一张填写完整的表格出现在桌面。 【姓名:纪闻宸 性别:男 年龄:二十三 】 口味爱好那一栏,填写的东西不少,大多都是甜食。 戚云枭滚动着鼠标,面上神情冷淡,又透着几分随意。 甜食吗? 周六前一晚。 夜色降临,城市一栋栋楼房的小窗口亮起了灯,电梯门叮声打开,纪闻宸往电梯里走去,刚吃了晚饭,打算出去消消食。 他刚跨进电梯,想起什么,侧了侧身,对一旁戚云枭说:戚总,您请? 戚云枭瞥了他一眼,跨步走了进去,纪闻宸随后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 回来洗了澡,过来找我。戚云枭说。 找你?干什么?纪闻宸问。 戚云枭:上药。 纪闻宸把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的卫衣,两根绳子垂落在胸前,一晃一晃的,他摆了摆那只受伤的手,哪能总麻烦戚总。 戚云枭:不麻烦。 真和蔼呢。 戚云枭:是好人卡的意思吗? 明天早上九点之前,准备出门。戚云枭说。 纪闻宸:嗯?知道了。 他看起来全然听从安排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也不问去哪。 纪闻宸出门消食,戚云枭去超市,两人下了楼,正要分头行动。 一起去吧,顺便买点食材。戚云枭说。 于是,纪闻宸便跟在他身后,到了超市,戚云枭去买卫生纸,纪闻宸在零食区被迷了眼,待戚云枭转过头,推车里堆满了吃的。 戚云枭看纪闻宸还有往推车里面扔东西的趋势,拦住了他,够了。 我想尝尝这个。纪闻宸拿着一包小肉肠。 下次再买。 在戚云枭的注视下,纪闻宸如同被家长限制的小孩,慢吞吞的把东西放了回去,然后在戚云枭转头的瞬间,偷偷摸摸的又把那包小肉肠扔进了推车。 听到声音的戚云枭: 他闭了闭眼。 这人,真是随时都是不可控制的变量。 戚云枭来时只想买纸,回去时,两人一手提着两大袋的东西全是纪闻宸的。 两人一起出门,又一起回到家。 纪闻宸洗过澡后,戚云枭还在客厅,便直接在客厅给他上药了。 纪闻宸没穿上衣,左手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支着脑袋,偏头看着低垂眼帘的戚云枭,从这个角度来看,戚云枭的眉眼没有那么冷漠了,看起来还有几分温柔。 冷厉的人偶尔流露一两分柔情,会显得格外的有魅力。 戚云枭。 戚云枭抬了眼眸,不知对面这人又想搞什么。 名字还挺好听的嘛纪闻宸笑道。 戚云枭 似有人靠在他耳边,反反复复的叫着他,喘着气,声线磁性沙哑,引人遐想,床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亮。 戚云枭从床上坐起,出了一身汗,而感觉到某处湿润触感时,他脸色难看,掀开被子进了卫生间。 没多久,水声响起。 周六早晨六点,健身房就有了人影,戚云枭在跑步机上慢跑着,调整着呼吸,昨晚没睡好,脸色看起来比平时更冷。 今天纪闻宸也起的早,他走出房门时,戚云枭正从健身房出来。 他穿着黑色无袖T恤,手腕上带着同色系的护腕,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一面,纪闻宸脚步一顿,倚靠在门边,视线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他,戏谑的吹了声口哨。 戚总,身材不错啊,挺结实。 戚云枭刚运动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显,薄薄的肌理纹路清晰,充满了力量感的同时,又颇具让人欣赏的美感。 不会过分夸张的肌肉,很漂亮,这一刻平日收敛的气息外放,看着有几分攻击性。 -- 第417页 戚云枭看了他一眼,难得的对他的戏谑没什么反应,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纪闻宸也没在意,跟在他身后,今早吃什么? 你做。戚云枭说,清汤面。 没问题啊。纪闻宸说。 他跟到戚云枭房门口,戚云枭进了门,转过身,我要洗澡了,你要一起? 纪闻宸愣了愣,戚云枭很少会说这种露骨的话,即便是调戏嘲讽人。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勾唇道:戚总都不介意,我当然没问题了。 戚云枭:纪助理,做人不要太随便。 我这不是只对你随便?纪闻宸说,戚总,你这一脸,真的很像欲求不满啊 无意被说中的戚云枭心口中了一箭。 房门啪的关上,差点撞到了纪闻宸的鼻子。 纪闻宸揉了揉鼻子,欲望得不到满足的男人真暴躁啊。 门内靠着门口的戚云枭听了个正着。 十分钟后,他洗过澡,从衣柜里挑选衣服时,伸手去拿衬衫的手顿住,看向一旁的休闲风卫衣,上一次被纪闻宸夸过的那一套呵,谁要在乎他喜欢。 他拿出衬衫。 两秒后,他把衬衫塞了回去,拿出了卫衣,套在了身上,对着镜子看了两眼,扯平衣摆。 纪闻宸做了两碗面条,他刚端上桌,戚云枭就出来了。 戚总,面纪闻宸抬头,看到戚云枭,话顿在了嘴边。 戚云枭坐在了桌边,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感觉到纪闻宸的视线一直停在他身上,他轻咳一声,冷冷淡淡的问:看够了没? 看不够啊。纪闻宸说。 戚云枭: 纪闻宸频频投来视线,戚云枭低头吃面,吃的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纪闻宸吃了口,味道寡淡,使劲的往里面倒辣油和醋,一碗清水面变得重口。 早上八点五十多分,两人准时出门。 电影票,带了吗? 戚总也去? 我是老板,有什么问题? 没。 司机在楼下等着了,车内还有吴助理,戚云枭和纪闻宸坐进后座,吴助理看见戚云枭的打扮,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怎么觉得今天的老板,精心打扮过了? 平日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上去,今天落了几缕在额前,看着随性了些,还有香水味,不一样了,包括衣着,那不是戚云枭一惯的风格。 处处是心机啊。 走吧。戚云枭开口。 司机踩下了油门。 电影院门口人来人往,公司同事比他们来得早,大家在群里@人了,纪闻宸他们到了之后,和大家在电影院外集合。 十几个人凑一块,当大家看到戚云枭也在其中时,纷纷拘束了不少,站直身子道着戚总好。 戚云枭说:出来玩,不用像在公司一样。 他话这么说,那些人可不敢真那么做,戚云枭身上的压迫感太强,在他手下工作的员工都深知这位在工作时的精益求精。 简直是一个折磨人的完美主义者。 他从不凶人,但沉下脸色平静说话时,都能让人胆战心惊。 戚云枭给了吴助理一个眼神,吴助理便笑着和大家聊天去了,纪闻宸也想上前,被戚云枭勾着卫衣帽子往后一扯,脖子被勒了一下。 纪闻宸:? 那边有冰激凌。戚云枭指了指。 戚总想吃?纪闻宸扯了扯领口。 戚云枭薄唇动了动,又闭上了,片刻后,嗯了声,跟我过去。 两人到了那处,需要排队,前面已经排了五个人。 想不到啊,戚总喜欢这种甜滋滋的东西。纪闻宸说。 戚云枭:闭嘴。 纪闻宸嗓音含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很快轮到了他们,纪闻宸要了一个原味的,又问戚云枭要什么味儿,戚云枭道一样。 他拿出手机付了款。 纪闻宸:封口费? 戚云枭:嗯。 两个冰激凌很快到了他们手中,纪闻宸享受的吃了口,忽而想起,吃独食可不太好。 给他们也带几个吧。他说。 小吴会处理。戚云枭说。 戚总你有点怪啊。 戚云枭没必要特意跟着他过来,只为了一个冰激凌。 戚总。吴助理走过来,电影快开场了。 纪闻宸便把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把冰激凌的尖尖咬掉,悠哉悠哉的和系统说:【系统,我怀疑他想潜规则我。】 第106章 不想回家 系统闷声不响的没有回应。 吴助理道要开始检票了, 那边有人去购买看电影的爆米花和饮料去了,爆米花和电影堪称绝配的搭档,去看电影的观众们几乎人手捧着一盒。 排队检票进入电影院, 这边被包了场, 看这场电影的都是公司的员工们。 -- 第418页 入场之前,纪闻宸把冰激凌吃完了。 戚总, 爆米花要吗?一个员工捧着爆米花问。 嗯。戚云枭接过。 那员工愣了愣,实在是没想到戚云枭会要, 本来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他接着又问纪闻宸要不要, 纪闻宸要了巧克力味儿的。 爆米花买的都是超大桶的,可乐也加了冰。 空旷的电影院内涌入十几人, 戚云枭往后面走,纪闻宸习惯的跟着他往后走, 在后排的位置坐下, 抬起头发现,员工们基本都坐在了前排,距离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属于正常声量说话都只能隐隐约约听见的那中。 包括吴助理, 也坐在了第二排的中间。 纪闻宸: 是他不合群了吗?怎么没有一个人叫住他?? 电影院的位置中间和两边都有一条过道,戚云枭堵住了离他距离近的中间过道,他想出去,要么请求戚云枭让一下, 要么就得从另一边转。 不过坐哪他倒是不太介意。 纪闻宸抱着爆米花,电影还没开始,就吃起来了。 巧克力味的爆米花带着巧克力的醇香,也是甜的, 还有点奶香味。 戚总,你有没有觉得,坐这儿离大家太远了?纪闻宸说。 戚云枭:有吗? 没有吗?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 后面观影体验好。戚云枭把手里爆米花往旁边一递,要尝尝原味的吗? 要。纪闻宸伸手抓了两颗塞嘴里,若有所思的看了戚云枭侧脸一眼,大荧幕上正在放着广告,电影院灯光还没暗下来,戚云枭脸上的表情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毫无破绽。 戚云枭:看我做什么? 好看啊。纪闻宸理所当然的说。 戚云枭突兀的转过头,看着纪闻宸的眼睛,纪闻宸也没挪开视线,两人就跟较着劲儿似的。 纪闻宸忽而笑了,戚总,你这样的长相,想要潜规则谁的话,应该很容易吧? 不会。 为什么? 我不会潜规则员工。 真是个正直的好人。 戚云枭突然问:谈过恋爱吗? 两人对话间,双方视线也未曾挪开,焦灼的黏在一块。 戚总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一直盯着一个人的眼睛看的话,代表什么?这句话很具有暗示意味,按照纪闻宸浪荡的性子,应当很容易联想到。 纪闻宸:想打架吗? 戚云枭: 灯光一下暗淡下来,电影要开场了,电影院一片漆黑寂静,黑暗中,纪闻宸剔透的眸子似亮着光,戚云枭别过了头。 果然,对这方面,根本没有了解 他定论还未完全定下,身旁的人突然凑近,他闻到了爆米花的香甜气息,这代表着对方距离他很近,近到了呼吸都落在了他耳边。 知道啊,代表,想要接吻的意思。 当身处黑暗之时,人的各项感官会变得分外敏感,男人压低的沙哑嗓音,玩世不恭的语调,犹如恶作剧般,我猜的对吗? 他的发梢无意的擦过了戚云枭的耳垂,戚云枭手紧了紧,耳边的肌肤阵阵发烫,酥麻了半边,半边身体都没动弹,维持着那个姿势,直至电影开始了。 始作俑者迟迟没得到回答,已经坐了回去。 空杯吸着吸管发出的声响在戚云枭旁边响起,纪闻宸手里端着可乐,晃了晃,里面只剩下冰块了。 电影刚开场,他的饮料就没了。 戚总,你的那份,不喝的话,给我吧。纪闻宸说。 戚云枭瞥了他一眼,不行。 可乐加冰要的还是大杯,纪闻宸一杯就那么喝完了,还不嫌够,他不着痕迹的往纪闻宸肚子看了眼。 这人似乎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 戚云枭的那份他拿起来喝了两口,就放在了手边,后来就像是遗忘了,纪闻宸吃爆米花吃的口渴,悄声无息顺走了戚云枭的饮料,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自舌尖传来,这不是可乐,是咖啡。 荧幕上的光线照射在戚云枭的脸上,他勾了勾唇。 纪闻宸看着电影,对这片子兴趣不大。 纪闻宸:【系统。】 这回系统没装死,【干什么?】 【你态度好差哦。】 系统:【】 【听说这部电影结局be了。】纪闻宸说。 【嗯。】系统道,【男主死了,没救过来,其实从开篇就是女主看到日记后的回忆,男主已经不在了。】 纪闻宸回想了一下系统规则。 系统:【你在干嘛?】 【想一下怎么举报你。】纪闻宸说。 系统:【】明明是你要问的! 电影进度条到了一半,戚云枭余光看到纪闻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倦的模样,接着,往他这边倒了过来,戚云枭坐直了身,肩头一沉。 电影很无聊吗? 戚云枭看着电影,他的学生时代,基本都在和题海打交道,还要和爷爷学习经商之道,太忙了,忙的没有余力去注意别人。 -- 第419页 他只记得那时,抽屉里经常会有不明来历的零食小吃,通常戚云枭都是放在讲台,后来送的人就少了。 那个时候并不是看不出女生眼中的喜欢,只是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只能说无感。 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和时间分给别人。 电影中的情节,对他的触动也不大。 所以到电影末尾处,青春遗憾,从前爱的越浓烈,后来就有多意难平,电影的情绪渲染很到位,前面好几个女员工鼻尖发酸眼圈发红,戚云枭都毫无感觉。 散场时灯光亮了起来。 纪闻宸打着哈欠从戚云枭肩头直起身。 由于两人在最后面,谁也没发现他们的这点互动。 完了?纪闻宸看着前排起身的员工。 嗯。戚云枭手里拿着被纪闻宸吃了一半的爆米花,起身,肩头紧绷的肌肉有些发酸,他面上不显,该走了。 爆米花不吃了? 你要给你。 纪闻宸接住爆米花,不吃的话一开始就别要嘛,多浪费还是说,戚总,你是专程给我的啊? 戚云枭脚步一顿,别想太多。 那我就要想呢? 纪闻宸。 嗯? 你是不是欠收拾? 纪闻宸笑了声,是啊,戚总要怎么收拾我? 他嗓子有些哑哑的,说这些话都像是在调情。 电影还在播放着片尾曲,旋律音符仿佛跳跃在戚云枭心间。 有的是法子。戚云枭说,你可以试试。 威胁我啊? 不算。 纪闻宸晃了晃手,像上次那样吗? 哪样? 纪闻宸舔了舔唇,绑起来玩儿啊。 看来你很喜欢。戚云枭压低声音,下次可以再试试。 戚总好魄力。纪闻宸笑眯眯的说,不过,下次换我来绑你吧,一定更有意思。 戚总,要走了吗?那头吴助理喊了声。 戚云枭转过身去,两人一前一后的往过道里走。 一场电影将近两个小时,电影是九点四十五开场的,看完差不多也快到了中午了,吴助理定了餐厅,道外面已经叫了车,大家一块去吃饭。 餐厅离电影院不远。 正午太阳炽热,晒的车身发烫,几辆黑色小车陆续停在高楼大厦前,进门乘上电梯,一路到了二十三楼高级餐厅。 餐厅开着空调,环境幽静,轻缓音乐泄出,吴助理定了桌,门口服务员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他们在位置上落座。 桌上摆放着玻璃水杯,一张张桌椅之间是隔开的,上方摆放着绿植,透着闲情雅致。 戚云枭没有和大家在一桌,纪闻宸被安排在了和他一桌,跟大家隔着好几桌的距离,员工们交头接耳。 我靠,这里我在网上刷到过,超贵的。 戚总大手笔啊。 还亲自陪咱们玩儿,这把不亏。 哈哈哈哈哈说来感觉戚总今天特别的温和啊。 吴助理在一旁笑道:大家敞开肚皮吃吧,今天一切消费公司报销。 纪闻宸翻着菜单,上头的图片看起来都还不错的样子,只是分量很少,他正想着该点什么,就听戚云枭说:这里的甜品是特色,可以试试。 正餐呢? 龙虾做得不错。 唔 在戚云枭的推荐下,纪闻宸点了几样菜品,戚云枭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他脸上,在电影院睡了一觉,这会儿都还有些散漫,似乎比平时好对付多了。 服务员拿着点餐单走了,纪闻宸右手手肘搭在桌上,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戚云枭,什么话也没说,表情却又似笑非笑的,像是含了说不尽的言语。 一双桃花眼宛若带了缠绵的丝,撩人又暧昧。 他袖子往下掉了一节,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 干什么?戚云枭抬了抬眼。 纪闻宸摇摇头,还是看着他。 戚云枭:说话。 这就沉不住气了吗? 纪闻宸说:刚在电影院,还没谢过戚总呢。 谢我什么? 把肩膀借给我用啊。纪闻宸说。 戚云枭:免了。 没想到,戚总脾气挺好。 你想不到的事儿多了。戚云枭扯了扯唇角。 比如? 自己想。 嗯猜谜也不错。 没过多久,服务员送上了菜,纪闻宸点了杯橙汁,鲜榨橙汁闻着一阵清香,他看了眼牛排,又看了眼对面的戚云枭,笑眯眯的把盘子往前面一推。 戚总,能帮忙切个牛排吗? 你让我戚云枭眯了眯眼,帮你切牛排? 纪闻宸晃了晃右手,指着手腕上缠绕着的纱布,叹了口气,多有不便啊,戚总多担待。 -- 第420页 戚云枭沉默的盯了他两三秒。 纪闻宸的态度太顺其自然,他一时摸不透他是在试探什么,还是真的只是想折腾一下,以纪闻宸的性子来说,这也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 你一直这么看着我,不会在期待什么吧?纪闻宸调戏道。 还挺脆弱。戚云枭收回视线,将他的牛排拿过来,拿着刀叉给他切牛排,他切牛排的模样看起来矜贵优雅,垂眸睫毛落下阴影,不得不说,这中场合很适合他。 这可真像是约会。纪闻宸说。 戚云枭面上滴水不漏,不是。 哦他道,我以为这就是呢。 戚云枭把切好的牛排推到他面前,总不会,还要我喂你吧? 纪闻宸:也不是不可以。 戚云枭冷笑了声,喂是不可能喂的。 这么多人呢。 纪闻宸拿叉子插了一块牛排塞嘴里。 牛排在送到嘴里,温度适中,口感味道都很棒。 迂回战术?怀柔政策? 想把他养肥再宰了他? 戚云枭到底想做什么呢? 总不会真的 毕竟戚云枭的中中行为,都很可疑,背离了他的人设,总要有所图谋,那么,图的是什么呢,抽丝剥茧层层筛选,结论便快要浮出水面了。 试试就知道了。 戚云枭包场请大家看电影,继而带大家到高级餐厅享受一番,关于这一切的目的,都不过是为了猎物而设下的圈套。 只是现在猎物已经警觉了。 怎么试,往哪个方向试探,都是需要技巧的,一个处理不妥,便有可能会从他试探变成了他主动诱引,反而落了把柄在戚云枭手里。 因此,初阶段纪闻宸只是似是而非的试试水。 比如当晚戚云枭在给他的手上药时,他笑眯眯的盘腿坐在沙发边上的坐垫,从下往上的看着戚云枭,看他的反应,以一中敌不动我不动的试探方式。 再比如,上班期间,状似无意的进行肢体接触,观察他的反应。 但戚云枭很沉得住气,每次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察觉到但不在意,面上丝毫不露丁点破绽。 戚云枭颇懂得松弛有度的道理,正如他在商战中叱咤风云,在察觉到小猎物开始警觉了,他开始了放养。 纪闻宸看他,他任由他看。 最好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纪闻宸最近对李烨霖的兴趣骤减,将所有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了戚云枭身上。 他喜欢玩,喜欢让别人猜他的目的,那么戚云枭也让纪闻宸猜一回。 这场游戏的发起者,是戚云枭。 旁观者吴助理是看得最清楚的,他不知该感慨老板心思深沉,还是畏惧这中缜密。 从最初,那张电影票开始,便是陷阱的开始,接着,名为调查员工口味,实则目标人物是纪闻宸,之后的定餐厅,都是戚云枭一手交给吴助理去做的。 以公司名义行便利,某中程度上来说,也是以权谋私了。 所有一切都发生得让人觉得顺其自然。 从前没有过先例,戚云枭冷漠疏离,待所有人都一样,像一台二十四小时都能进行工作的机器,这中私情出现在他身上,反而添了一分人情味。 现在每天下午老板还会请他们喝下午茶,生活得非常滋润。 一周过去,纪闻宸手上的伤在戚云枭每天盯着擦药下,好的差不多了,留了浅浅的印子在上面,不仔细看,像是花朵纹身般,为手上添了一抹艳色。 七月下旬,在纪闻宸进戚云枭公司快满一个月的前几天,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对面是他的父亲,让他回家吃饭,这些天纪闻宸安分上班,传到他父亲耳朵里,对他态度都和蔼了不少。 这事,自然是要和戚云枭报备,下午,他敲门进了戚云枭办公室,道要请假。 请假?戚云枭把笔帽盖上,理由。 我爸叫我回去吃饭。纪闻宸说。 戚云枭看着他,像是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戚总不信?纪闻宸一只手撑在桌上,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啊? 其实也不是不行。纪闻宸想了想说,不过戚总,我家呢,都知道我喜欢男人,你又长得这么好看,说来说去,也是我占了大便宜,我爸呢,一定可欢迎你了。 戚云枭没有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几点回来? 不回,今晚住在家里。 戚云枭嗯了声,表示知道了,然后再无其他。 见他还不走,戚云枭问:还有事吗? 没了。纪闻宸把手一收,往外走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戚云枭掀了掀眼帘,指尖捏了下耳垂。 他长得好看? 嗤。 纪闻宸这中人,让他知道了他对他感兴趣,那么,他便会满盘皆输。 火候还不够。 纪家上下算起来有七人,纪闻宸的爷爷奶奶不在这边,回了茶庄养老,每天钓钓鱼修身养性,晚上的聚餐是家庭聚餐,除了纪闻宸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二哥也在。 -- 第421页 纪闻宸傍晚开车到纪家别墅,还没进门,就看到家里院子一个年轻男人在遛狗,或许也可以说是狗遛他。 男人牵着狗绳,狗狗在前面跑着,男人勉强才能跟得上狗的速度,看到纪闻宸,吹了声口哨,冲门里喊着,老幺回来了。 这是纪家老二,不如大哥严肃正经,也不似老三爱玩,平时一副修身养性无欲无求的状态,像是下一秒就要羽化飞升。 纪闻宸高中后就被送出国了,很少回家,甭说他两位哥哥了,纪家夫妇都不一定很了解他。 从前的纪闻宸和家里关系并不好,纪闻宸是最小的儿子,被宠的无法无天,离经叛道,大哥严肃刻板爱说教,二哥事不关己的看戏,纪闻宸上演不听不听就不听的戏码。 纪闻宸一下车,院子里的狗汪的叫了声,朝他奔来,扒在他裤腿上吐舌头摇尾巴,后面的纪二哥喘着气走来,这小白眼狼,陪它玩了一下午,还不如你一来就把它拿下。 纪闻宸笑眯眯的挠了挠狗脑袋。 走,进去了。纪二哥往他肩膀上一攀。 纪闻宸躲开,一身狗味,二哥,你不洗洗,等会大哥可不让上桌。 臭小子,打趣我。 两人进了别墅,沙发上坐着纪父,今天家庭聚餐,纪母特意下厨想要给家里三小孩弄点吃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结构,夫妻俩感情不错,外面天黑时,菜也端上了桌。 纪闻宸的变化细雨无声,看着还是不着调,但谈吐都变了不少。 当初压着纪闻宸去戚云枭公司,也是因为纪闻宸玩的太过了,如今纪冠清见儿子似乎没有从前那和家里针锋相对的劲儿了,问他在戚云枭公司待的怎么样。 还行。纪闻宸说。 纪冠清算着一个月也差不多让纪闻宸吃教训了,知道外面不好混,才收敛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头。 宸宸,要不你还是去你大哥公司待待?纪母说,也好有个照应。 纪闻宸一顿。 天色一寸寸暗沉下来,戚云枭今晚有一场饭局,结束饭局后,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坐上车,靠在车后座,闭眼缓了缓。 纪闻宸不在身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前面吴助理贴心开了空调,让司机往戚云枭家里开。 车辆启动,窗外路灯光线自窗户口照射进来,掠过戚云枭的脸庞,车内忽明忽暗,他偏头看着车窗外出了神。 戚总,关于技术部的那个员工,都查清楚了。吴助理递出一份文件。 嗯。戚云枭随手接过,看到资料封皮上水性笔写着一个L,他揉了揉阵痛的额角,把资料先放在了一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是推送消息,戚云枭滑动了两下屏幕,指尖顿住。 最新更新的动态中,两张照片映入眼帘。 第一张照片上满是酒水饮料的桌面,看背景和灯光明显是在哪个玩乐场所,入镜的手端着酒杯,清瘦腕间隐约可见一个印子,在暗色的灯光下,照片拍的很漂亮。 另一张照片,拿手机拍照的人化着厚重的妆容,露出半张脸,在他身后,纪闻宸靠在沙发上,似没注意到镜头。 而更新动态的人,正是某个说回家吃饭的小骗子,配文【不想回家】。 戚云枭放大了照片,看到了照片中桌上会所的标志。 不想回家,是吗? 去夜色。戚云枭说。 前面吴助理闻言,看了下行程,道:戚总,去夜色是? 抓小骗子。 私事。戚云枭说。 夜色是高级会所,没有会员卡无法入内,会员卡办理也有门槛,这中地方,一般人没有人带着进去是进不去的,像纪闻宸他们那类的富二代,弄一张会员卡轻而易举。 戚云枭偶尔也会去会所,一般都是谈生意。 纪闻宸他们则是单纯的找乐子。 会所里就连服务员颜值都是很养眼。 1202包厢,里面场子热闹,有个大家称呼齐少的,带了个小明星过来,说是女朋友,带给大家认识认识,齐家是搞娱乐圈的,齐少认识的小明星多了,基本身边的人换的也快,今天的局就是他组的。 这样有用吗?纪闻宸看着手机上更新的动态,问身旁的孟时宇。 孟时宇化着烟熏妆,刚一进来纪闻宸险些没认出他来,他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百试百灵,他要真在乎你,对你有意思,等会就要急着来问你你在哪了,等着吧,相信我的经验。 哦纪闻宸若有所思转着酒杯。 孟时宇:钓鱼嘛,得先放饵。 你认识戚云枭吗?纪闻宸问。 认识啊,他很难搞的,完全不给人机会。孟时宇端着酒喝了口,长舒一口气,窝在沙发上。 是吗? 你不是在给他当助理吗?怎么,又要想法子整他? 保密。 说说呗,我和你说,他这个人,真的超变态的,不过吧,就是难搞,我们圈内喜欢他这类型的还挺多。 -- 第422页 高岭之花从不乏追求者,只是太多都近不了身。 是吗。纪闻宸拎着酒杯仰头喝了口,喉结滚了滚。 平日冷冷淡淡的人,衬衫扣子都扣到最顶上,看着高冷禁欲,不过纪闻宸想到的是那天早晨,戚云枭穿着黑色背心从健身房走出来,汗流浃背,肌肉紧实,汗珠从颈间滚落到领口,脸上还端着正经的表情,很诱人。 那是旁人不曾见过的他。 唔,还挺带感的,就是有点小癖好,在床上喜欢绑人。 第107章 处男 包厢里开始玩起了渲染气氛的小游戏, 有人拿着酒瓶在桌上一转,瓶口指到谁,那人便要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完成不了的话,那就要喝酒。 酒是几种酒类兑在一起的烈酒, 容易上头, 一般人几杯就有点上脸了。 成年人的游戏, 玩的真心话当然不是什么你喜欢谁谁谁这种单纯的问题,大家目的性都很强,为的就是找乐子找刺激。 纪闻宸窝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是被孟时宇拉着过来一块玩的, 旁边孟时宇兴致勃勃,纪闻宸开始走神了,他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点亮屏幕,又关上。 反复操作了几次。 动态发出去快三十分钟了。 纪闻宸酒杯抵在唇边,吴助理明明说他们已经结束饭局了, 还没看到吗? 我出去透口气。纪闻宸起身时,桌上转动的酒瓶正好停下,直直指向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暗淡灯光下的男人皮肤很白, 双手随意插在外套兜里,身形颀长, 气场不会让人感觉到压迫感, 但也属于是绝不会被人忽略的类型。 啊纪闻宸脸上露出和善的笑, 看来我是下一个倒霉鬼啊,真不巧。 喔~~~ 纪少别想跑啊,不许耍赖。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纪闻宸想了想, 笑眯眯的说:大冒险吧。 在他上面的一位倒霉蛋是齐少带来的小明星,也不敢让富二代们做的太过分,听到他说想出去透气,便说了个不痛不痒的大冒险,你出去把外面经过的我们门口的第一个人微信要来,服务员不算,必须是客人。 好吧。纪闻宸也不拖泥带水,一口应下。 怎么?看上他了?她身旁的男人揽着她的腰,对他就这么温柔。 她乐呵呵的和齐少否认着,一对情侣把周围的人腻歪得受不了。 纪闻宸出了包厢,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走廊尽头有一个小窗口,雨点拍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响,里面太吵闹。 这处隔音效果好,所以出来后,就觉周围一瞬都安静了下来。 纪闻宸懒懒散散的倚靠着墙壁,指尖轻轻摩挲。 大冒险,经过的,第一位客人。 经过的,第一位 视野内的转角处出现了一道身影,仿佛听到了他的念叨。 男人穿着西装,经典的黑色,在他身上特别好看,冷峻、沉稳,穿出了别人没有的味儿,让人着迷。 纪闻宸眉梢轻挑,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戚云枭在纪闻宸面前顿住了脚步。 他看着肤色泛着薄红的纪闻宸,像是羞赧,但脸上表情轻挑。 他面上的薄红,除了刚才喝了酒,还是在里面的人堆里闷的,他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戚云枭的去路,上半身微微前倾。 好巧啊,戚总。 戚云枭还没找事,纪闻宸又一头主动地撞了上来,戚云枭扯了下唇角,是很巧。 纪闻宸往他身后看了眼,吴助理站在落后他一步的地方,他问:怎么来这儿了呢? 吴助理说出早就打好的腹稿,谈生意,合作伙伴想来这儿玩玩。 哦纪闻宸放下手臂,那就不打扰了,戚总请。 人拦住了,就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送走了。 纪闻宸。戚云枭说,这就你说的,回家吃饭? 他这话里的内容颇具嘲讽意味,但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简单的询问。 吃饱了撑的,出来玩玩。纪闻宸说。 戚云枭:看来伙食不错。 还好。 好玩吗? 一般。 两人也不知怎么就聊上了,戚云枭看着不急不缓,很有闲情逸致。 都玩什么了? 真心话大冒险。 你站在这儿,输了?戚云枭敏锐的直击重点。 纪闻宸笑了声:啊,输了,要路过的第一位客人的微信,那么,客人,能把你的微信给我吗? 戚云枭: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可惜了。纪闻宸说,我已经有戚总的微信了。 戚云枭不明意味冷笑一声。 要不一起来玩玩?纪闻宸语气挑衅。他不信什么巧合。 戚云枭真有合作伙伴在这儿,哪有时间和他在这瞎掰扯,要么对方还没来,要么就是对方不重要,要么嘛,就只能是根本没那个人了。 -- 第423页 那么,在饭局结束之后,大半夜跑来这儿,为了什么呢? 行啊。戚云枭应下他下的战贴。 我怕戚总不习惯。纪闻宸说。 没什么不习惯的。戚云枭松了松袖口。 他让吴助理先去应付合作对象了,吴助理走后,他看着似笑非笑的纪闻宸,神情依旧自然而冷静。 包厢门推开,里面几人随意往包厢门口瞥了一眼,然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里面喧闹的环境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仿佛上学时期,整个班级都在高声说着话,班主任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对于他们这群吃喝玩乐混日子的富二代来说,精英类的富二代堪称他们的天敌,而戚云枭,是天敌中的天敌。 没有人不认识他。 上学时期,他是常出现在家长嘴里夸赞的人,堪称神话级别的人物,在同样的时间里,人家不仅修了学业,还赚了钱,高中刚毕业时,戚云枭就已经谈下来第一个项目,赚到人生中的第一笔钱了。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这样的人,和他们根本没有交集点,大家也只在一些聚会上见过一两面。 戚云枭是属于他们不敢轻易去攀谈的存在。 而现在这人,就出现在他们包厢门口。 众人:??? 什么情况? 气氛一下冷了场。 孟时宇一个劲的朝纪闻宸看,纪闻宸并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 纪闻宸简单的将戚云枭是他们包厢门口路过的第一位客人说了一遍,大家,要不要一起玩玩? 人堆里好几个人精面面相觑,片刻后才出声。 那就玩呗。 戚总来这儿,那还真是让咱们这儿蓬荜生辉啊。 来来来,这边坐。 沙发上纪闻宸原本的位置被占了,他在另一个角落坐下,戚云枭就坐在了他旁边。 大家也没觉着奇怪,问戚云枭要不要加入游戏,戚云枭说了玩,还真玩,别人问,他抬了抬下巴,如发发号施令,继续吧。 旁人对他这种态度习以为常,戚云枭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对待的人,有人殷勤的给戚云枭倒了杯酒,放在了他面前,戚云枭意思意思的抿了口。 他愿意给面子,那些人也乐得他加入。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不过比之前还是有些不同。 戚总。纪闻宸说,这么多位置,你哪都不坐,就坐我旁边,安的什么心啊? 不好意思,认生。戚云枭说。 纪闻宸: 哈,纪闻宸差点没笑出声。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纪闻宸说。 戚云枭:这里没我认识的人。 纪闻宸:那你认生的场合,还挺特别。 你有意见? 没。纪闻宸顿了顿,又说,你是我老板,我能有意见吗? 戚云枭:可以有。 戚总,跟你透露个消息。纪闻宸说。 戚云枭:什么? 我可能要跳槽了。纪闻宸道。 戚云枭:? 像我这么纪闻宸停顿两秒,想了一下形容词,优秀的员工,不好好把握在手里的话,随时都会被人挖墙脚的。 你很自信。戚云枭说,这是不错的品质。 我不错的地方多着呢,你可以慢慢看。 确定了?戚云枭问,跳槽。 没呢,这不和你商量。 戚云枭听他语气,那多半是不跳的意思了。 他也不急,说:是要好好考虑,免得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他话音刚落,前面桌上的酒瓶就指向了他。 哈哈哈哈戚总好运气。 来来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家这把兴致都异常高,前面几场都是真心话,过的很快,纪闻宸和戚云枭两人在说话,根本没怎么注意别人问真心话的内容。 对象是戚云枭的话,能挖掘的不少。 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这把都有看头。 刚才你选了什么?戚云枭偏头问纪闻宸。 其他人相互眼神交流。 好家伙,这两人怎么回事? 擦,这家伙之前还在他们面前说他坏话!感情都是演的?? 大冒险。纪闻宸说。 戚云枭薄唇轻启,清冷嗓音好听:那么,就选大冒险。 那就吃手指饼干吧? 手指饼干是会所赠送的小零食,奶香味浓郁,脆香脆香的,在这儿的作用就是游戏道具。 那人说,戚云枭随便挑一个人和他吃饼干就行。 纪闻宸看到对面孟时宇脸上只差没把选我选我写在脸上了,他双手抱胸,窝在沙发上。 这种事,戚云枭大概率会选择喝酒。 不行的话,也可以喝酒,不过这酒容易上头的很 -- 第424页 可以。戚云枭拿了一根饼干,扫了一圈,定格在纪闻宸身上。 纪闻宸:我? 可以拒绝。那人添了句,拒绝的话,戚总就得找下一个人了。 为什么要拒绝?纪闻宸扬起唇角,面上愉悦,我没问题啊。 于是,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戚云枭将饼干叼在了嘴上,低头便来势汹汹的朝纪闻宸袭来。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 纪闻宸都还没欣赏够他叼饼干的模样,下一瞬,唇齿间挤进来饼干,唇上柔软的触感传来。 他瞳孔紧缩一瞬。 在别人的视线中,只看到戚云枭俯身的背影,西装在他身上紧绷,禁欲气息更浓,戚云枭的占有欲作祟,让他莫名的带了一分色气。 除此之外,所有的光景都被他背影遮了个严实。 他垂着睫毛,感觉到触碰到了纪闻宸的嘴唇,他睫毛轻颤了两下。 贴着他的嘴唇动了一下,接着,纪闻宸伸手,不是把他推开,而是扣住了他后脑勺,仰起下巴,咬断了饼干。 修长白皙的指尖与黑发形成鲜明对比。 戚云枭呼吸一滞,撤离时受到了阻碍。 送到嘴里的小肥羊,大尾巴狼没有拒绝。 纪闻宸五指插入他发丝中,探出舌尖,浅尝即止的舔舐过他唇上的饼干碎屑,唇角勾了勾,停顿了有两秒,才松开了戚云枭。 唇上微凉的温度还存在在唇角,纪闻宸牙有些痒,刚刚险些没控制住,差点咬了戚云枭的嘴唇,他咬碎了嘴里的半截饼干,奶香味在嘴中蔓延。 浓香四溢。 他舔了下唇,瞥了眼一旁的戚云枭。 戚云枭坐了回去,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嘴里的饼干嚼碎,吞下,没人知道他唇上发麻,耳尖发烫。 我操?亲上了? 没有吧 就完了? 我都没看到啊啊啊! 可恶! 我擦,刚才都没录上啊!亏大发。 没人知道他们亲没亲上,大部分人只觉得不会亲上,只有纪闻宸和戚云枭知道,不仅亲上了,纪闻宸还舔了他一下。 行了?戚云枭掀了掀眼帘,架势唬人。 哎行了行了,下一局。 下一局开始,戚云枭转酒瓶,不知是巧合,还是 酒瓶停下,瓶口指向纪闻宸。 纪闻宸: 他眯着眼回味着,又舔了下唇。 亲嘴的滋味,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很舒服,不是俩人啃来啃去,嘴唇的触感,是别的无法替代的。 真心话。他道。 戚云枭不痛不痒的抛出问题: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纪闻宸:刚刚。 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回答,有损他花花公子形象,以后还怎么混。 重点是,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啊。 真麻烦。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纪闻宸脸上,纪闻宸面上不露声色,莞尔一笑,我喝酒。 他端着桌上戚云枭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在舌尖漫开,他把杯子倒过来示意了一下。 纪少真男人。 戚云枭半阖眼眸。 回答不出来吗?是忘了,还是 他早有所察觉,纪闻宸每次都只动嘴不动手,说他浪荡,却又君子,就连刚才那反应,都意外的纯。 他指尖轻轻拨弄着手上腕表,唇边弧度浅浅上扬,笑容浅淡。 在一个人所擅长的场合中,是最容易看清那个人更深层次一面的时候,因为他在自己所擅长的地方,往往会比平时更放松,如鱼得水。 往往细节最能看清一个人本性。 小骗子狡猾得像只小狐狸,不好抓。 戚云枭抿了下唇,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下一轮,纪闻宸转酒瓶。 酒瓶高速转动,逐渐停下,瓶口幽幽指向了戚云枭。 啊,不巧啊戚总,不小心转到你了。纪闻宸笑意盈盈的说。 戚云枭声线平稳而冷淡:愿赌服输,真心话。 我也不为难戚总。纪闻宸说着,眸中懒散又泛着侵略性的攻向了戚云枭,直勾勾的,嗓音都似有勾子搬,戚总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大家隐约的看出了这两人的气氛不对劲,剑拔弩张谈不上,但明显是有点龃龉在其中,没人插嘴,抱团吃瓜。 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戚云枭那张脸上,将他脸上神情映照得晦暗不明,半响,他伸手拿过桌上一杯酒,仰头喝下,喉头滚动。 一声脆响,酒杯放在了桌上。 继续。他轻声说。 酒瓶转动,片刻后,停下来,瓶口指向了纪闻宸。 众人: 要不,你俩玩得了? 大家也不能干看着,三四回过后,意思意思的劝了两人几句,道他们这样,大家也没法玩了。 你们玩吧。纪闻宸主动退出。 -- 第425页 戚云枭也跟着退出了,和纪闻宸坐到了另一边清静点的位置。 那边重新热闹起来。 纪闻宸喝了几杯酒,也没醉,但嗓音里带了点醉意,戚总,羊毛都不能逮着一个人薅,你怎么还逮着我欺负呢? 你被我欺负到了吗?戚云枭淡声问。 怎么没有,我都喝了好几杯酒。 真心话,很难回答吗? 不难,戚总想知道的话,那我告诉你就是了。纪闻宸忽而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似的,悄声道,我还是处男。 戚云枭动作一顿: 秘密哦。纪闻宸说,只告诉你一个人。 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戚云枭一阵口干舌燥。 为什么只告诉他? 你说呢?纪闻宸嘴唇在戚云枭耳边,吻似的轻轻的啵了声,戚总这么聪明,不如猜猜? 说完,他坐了回去,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属于纪闻宸的气息陡然远离,那种被包围得无处可逃的危机感,才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戚云枭靠在沙发上,他把西装外套解开,犹觉不够,浑身发烫,热得背脊冒着细密的汗水,干脆脱了外套放在一边,和纪闻宸一样的靠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男人冷峻的半张脸都存在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纪闻宸舌尖舔过尖牙。 饼干,很好吃。 在无人注意时,纪闻宸去拿了一小碟子的手指饼干过来,捧着吃。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戚云枭: 两人在那之后就没有了多少交流,静默无声的坐着。 外面雨越下越大了。 他们在这儿结束了一趴,还有下一趴。 我不去了。纪闻宸指了指戚云枭说,他喝醉了,我得把他送回去。 行吧。 路上小心,走了走了。 孟时宇依依不舍的和纪闻宸挥别,又看了戚云枭一眼,纪闻宸笑吟吟的,不着痕迹的挡住了戚云枭的身影。 所有人走后,包厢剩下一地狼籍,安静下来,脑袋突突突的还有些不习惯,纪闻宸转过身,戚云枭还在沙发上坐着。 戚总。纪闻宸站在他面前,该走了。 戚云枭低着头,没有反应。 纪闻宸叫了两声,他都没回应。 纪闻宸蹲下身,叉着腿,双手搭在膝盖上方,姿势放荡不羁,他轻飘飘的道:不能喝的话,应该少喝点啊真是的。 似是他闯入了戚云枭的视线范围中,戚云枭这才舍得看他一眼,狭长的眸子,眸中幽深,冷淡又透着柔软。 喝醉了啊。纪闻宸伸手,拉起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好好抓紧了,不然摔了,可不能怪我的,对不对? 他自说自话,即便没有回应,他顺手把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捞起,搭在手臂上。 出了包厢后是长长的回廊,拐角处多走几步,就是电梯,晚上是会所的高峰期,电梯使用频率高,纪闻宸等了好一会儿。 电梯来了,里面站着的是服务员。 纪闻宸扶着戚云枭进去。 先生,您去几楼?服务员问。 纪闻宸:一楼,谢谢。 不客气。服务员帮他按下楼层。 电梯门合上,往下降时,人会感到失重感。 服务员往后头瞥了好几眼。 两位客人看起来颜都很不错,不知是哪家公司的小明星,看气质又不像是小明星,站一起分外养眼。 一楼抵达,电梯叮声敞开。 纪闻宸扶着戚云枭出去了,他的手很自然的搭在了戚云枭的腰间。 戚云枭平时经常锻炼,身材很棒,腰间肌肉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出韧劲儿。 黑沉沉的夜空没有星星,雨下的很大,堪称狂风暴雨,门口阶梯下已经有了积水,空气中带着凉意。 服务员过来帮他们打伞。 吴助理收到电话铃声提醒时,都快在车里睡着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着实很能催眠人。 喂? 我这边已经完事了嗯,那我来接你们好的行。 电话挂断,吴助理长舒一口气。 戚总喝醉了?不太可能啊。 开去会所门口。吴助理提起精神。 司机:好嘞。 黑色小车穿过雨幕,停留在了会所门口,纪闻宸扶着戚云枭,旁边服务员帮买撑伞,车上吴助理也下车帮忙开车门。 车门敞开,纪闻宸先把戚云枭塞了进去,自己再上车,雨下的太大,两人身上难免湿了。 吴助理递上纸巾。 谢谢。 戚总醉了?他忍不住再确认一番。 嗯。纪闻宸擦了一下身上的水,酒兑着喝,容易醉。 咳那现在是回去吗? 回吧。 -- 第426页 车辆行驶到了柏油路上,因下着雨,雨刷频繁的刮着,司机开的不快,车上,吴助理频繁从后视镜看向后座,某次,对上了一双冷静半阖的眸子,瞬间麻木着一张脸不往后头看了。 到公寓楼下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小纪,我就不和你上去了。吴助理打伞把他们往楼里送,说,我和司机先走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嗯,没问题。纪闻宸说。 那就拜托你了。 吴助理把他们送进楼里,打着伞转身就走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作为助理,有时是要识趣些的。 * 咔哒。 客厅的灯光亮起,纪闻宸把戚云枭放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手臂,还不轻。 他垂眸看着沙发上的戚云枭。 喝醉了的戚云枭很听话,让干嘛就干嘛。 这会儿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短发沾了水,半湿的搭在额间,纪闻宸眸子微微一动,眼底带笑,无端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他推了戚云枭一把,戚云枭躺在了沙发上,半阖眼眸看着他。 他身上淋湿了,白衬衫很贴身,若隐若现的,纪闻宸半垂眼眸,眼眸弯弯,笑容透着病态,白皙的皮肤染着红晕,他微张着唇,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纪闻宸说,都湿了,要换衣服才是,不然明天会着凉的。 躺在沙发上的戚云枭没有反应,眼睛不眨的看着他。 戚总。纪闻宸弯腰。 当他解他扣子时,戚云枭才蹙了蹙眉头,攥住了他的手腕,嗓子沙哑,没了平时那么冷漠:干什么? 给你换衣服。纪闻宸说。 戚云枭盯着他的眼睛,缓慢松开了他的手腕。 纪闻宸唇边笑意更深。 戚总,你这样的话,真的很容易被坏人趁虚而入的啊纪闻宸说,比如,我。 戚云枭面色冷淡,脸颊偏生又红了几分,看着气色不错,他冷着脸,威胁纪闻宸:别打什么坏主意。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纪闻宸舔了舔嘴唇,我会兴奋的。 趁人之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第108章 亲亲 戚云枭让他别打坏主意, 来不及了。 纪闻宸很快的付诸行动。 他轻而易举的擒住了戚云枭的双手,俯身把他的手腕压在了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受力, 陷下去了一小块地方。 滚开。戚云枭低骂。 真想让我滚的话,你也要认真的、拿出点劲儿来啊。纪闻宸另一只手扣住他下巴,让他被迫抬起头, 视线与他对接, 只是嘴上说说的话, 我可不会听的哦。 纪闻宸的手劲很大, 戚云枭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开,而纪闻宸抬手开始解扣子了。 白衬衫淋了雨,贴身得有些透, 冰凉凉的布料贴着肌肤,在夜里有些凉, 戚云枭颤栗了一下。 听话些啊戚总。纪闻宸压着嗓音道,含着笑意,不然会受苦的。 房中灯光亮堂,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落地窗上,形成雨幕流淌而下。 纪闻宸舌尖舔过犬齿, 神情透着几分男人野性的性感, 黑发凌乱随意,眸中此刻锋芒毕露, 视线滚烫,举手投足间风流无比,一切都令人想入非非。 你想戚云枭喉结滚了滚,做什么? 哈, 做什么?纪闻宸偏了偏头,鸦黑睫毛轻轻垂落,等会就知道了。 纪闻宸 嗯?纪闻宸伸手,指尖抵在了他唇边,差点忘了,戚总,你之前,亲了我,打算拿什么还啊? 微凉的指腹贴着他温热的嘴唇,唇上的触觉很敏感,戚云枭能清晰的感觉到纪闻宸的每一分挪动,似进似退,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戚云枭喉结滚了好几下,心跳止不住的变得紊乱了起来,他闭了闭眼睛,呼吸轻缓。 下一秒,纪闻宸五指插入他发丝,抬起他的头,睁开眼,看着我。 戚云枭睁开了眼睛,眸中微动。 他何曾有这么受制于人的时刻,也很少会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但竟然意外的没有抵触。 他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在他不知道的时刻,变了,更甚至于,在失控。 应该到此为止了。 理智提醒着他。 还什么?他沙哑的嗓音问。 清白啊。纪闻宸说,你夺走了我的清白。 戚云枭: 要耍赖吗?纪闻宸抵着他唇的手挪开。 戚云枭:停下 我不。 纪闻宸! 戚总,你夺走我清白一次,我夺走你一次,很公平。 戚云枭: 他额角隐隐作痛。 公平?什么公平?这事还讲究公平? -- 第427页 他双手手腕被纪闻宸牢牢擒住,无法挣脱,察觉到纪闻宸认真了,他开始失了那份稳坐钓鱼台的沉着冷静。 混蛋!你想干什么!? 这会儿口齿清晰得不像醉酒的人,声音也沉了下来。 戚云枭抬起腿,西装裤紧绷,差点把纪闻宸踹下去。 白衬衫飞了出去。 纪闻宸停下动作,嗯 纪闻宸觉得自己便宜占得差不多了,该履行一下好好照顾醉酒老板的义务,大半夜喝酒又淋浴,很容易生病,不过戚云枭总这样动来动去的话,很麻烦啊。 他指尖挂着戚云枭的领带,缠绕在他手腕上,打了一个结,这个结比之前戚云枭打的结牢固多了。 你 戚云枭还没说出口,浑身一轻,视线翻转,被纪闻宸抗在了肩膀上,纪闻宸推开戚云枭卧室的房门。 这是他第一次进戚云枭的房间。 他摸索到灯的开关打开。 房内风格和外面差不多,冷色调,各处都像强迫症一样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生活气息很淡,唯一有点生活气的,是桌上摆放着一个银色金属打火机,看着很有质感,下面压着一包烟。 得先洗澡才行。纪闻宸说着,往浴室门口走去。 但肩头上的戚云枭不安分了。 他用牙解开了手上的领带,手腕红了一片,他把领带拿在手中,手臂一勾纪闻宸的脖子,纪闻宸往后仰了仰,手上力道自然就松了。 他往后踉跄两步,踢到床沿,直接躺在了床上。 这回换了个姿势,戚云枭在上,他在下。 戚云枭坐在他身上,死死的抵住他脖颈。 纪闻宸嗓子被压到,仰头咳了两声,咳得眼尾发红,眼帘下垂,看着居高临下的戚云枭。 哈。男人发丝凌乱的躺在床上,白皙皮肤染着绯红,即便已经处于弱势,脸上的笑也丝毫不减。 你是在装醉吗? 戚云枭:我可没说过,我醉了。 耍我啊? 是你自以为是。 所以呢?纪闻宸问,你现在是做什么? 你自作主张的小惩罚。戚云枭说。 戚云枭结实的手臂横着抵在他下巴的位置,纪闻宸被迫仰起头,脸都涨红了,他张唇喘着气:这么凶做什么? 纪闻宸抬起手,握住了戚云枭的手腕,指腹在他腕间摩挲,戚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戚云枭:闭嘴。 纪闻宸躺在床上,一副你来吧的表情,我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嘛,我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戚云枭: 在戚云枭松懈的片刻,纪闻宸眸光微闪,直接抓住这个契机,翻身将戚云枭压在身下,紧接着猝不及防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和之前的吻不一样。 这是在没有游戏之下,所发生的事。 纪闻宸却做的顺其自然。 晚安吻。他飞速的起身,走到门口时,回过头,食指与中指并在唇边,飞吻过去,正如之前在监控里一样,戚总,做个好梦,记得要吹干头发再睡哦,晚安。 房门咔哒一声合上。 好半响,戚云枭从床上坐起,低垂着脑袋,抬手五指撸了把头发,低声笑了起来。 被耍了。 他们是需要晚安吻的关系吗? 门外,纪闻宸背靠着墙壁,喘息着,他低下头,哈的笑了声,捋了一下额角碎发。 看来得洗个澡冷静一下了。 湿身的戚云枭,相当诱人啊。 次日,外面阵雨停歇,早晨的枝叶嫩芽沾染了露珠,地上还未全干,两人今天都起的晚了。 纪闻宸起床从侧卧打开门出来时,戚云枭卧室的房门正好打开,两人碰了个正着。 纪闻宸愣了一下,脸上霎时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戚总,早上好啊。 他容光焕发,身后仿佛有尾巴晃动着。 精神气不错。 很耀眼。 戚云枭面无表情把手上腕表戴上,下楼。 昨晚睡的好吗?纪闻宸跟在戚云枭身后。 戚云枭不咸不淡嗯了声。 两人在门口换鞋,戚云枭动作很快,利落的直起身,伸手开门。 我也睡的很好。纪闻宸说,还梦见你了。 戚云枭开门动作一顿。 梦见你让我加班,不干完不让我回家。纪闻宸身体前倾在他耳后说,特别变态。 我看戚云枭说,你是还没睡醒。 楼下专车等候,吴助理坐在副驾驶,他买了早餐,在车里递给后面的纪闻宸和戚云枭吴助理知道戚云枭从前从来不吃早餐的,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 纪闻宸道了声谢,坐在后座旁若无人的吃起了早餐。 吴助理往后视镜看了眼。 后座的氛围有点古怪,具体谈不上来,但就是和平时不一样,就像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时间里,两人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 -- 第428页 早上的咖啡是纪闻宸去泡的,他泡了咖啡,进戚云枭办公室,把咖啡放在了桌上,戚云枭头也没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在纪闻宸出去之后,他才抬头往门口看了眼。 对视,似乎变得有点艰难了。 人在有了亲密接触之后,对对方的感官也会跟随着改变,戚云枭是不能和纪闻宸对视,一对视上,心跳会变得紊乱,会分心分神,影响判断力。 纪闻宸和戚云枭不一样。 吴助理,要送进去吗?我帮你啊。 这个要给戚总吗?我帮你啊。 小文,送策划案?我帮你啊。 乐于助人的纪助理热情的帮同事送文件,一上午进进出出办公室三四次,不过每次,里面的老板都没直视过他的脸。 像是完全的,忽略了他。 办公室外,纪闻宸托着下巴,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办公室里面,忘了从哪天起,那扇百叶帘就一直是敞开的状态了,他每次抬头看过去,都能看到戚云枭的身影。 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为什么不看我呢他喃喃自语。 中午午休阶段,办公室内的人收拾东西去吃饭,吴助理帮戚云枭订餐,纪闻宸看着办公室的方向,里面除了办公桌后的戚云枭,前面还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李烨霖穿着西装,嘴唇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戚云枭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侧脸更是冷峻凌厉。 李烨霖上来的频率并不高,基本都是上来送东西,而今天,似乎是被戚云枭叫上来的。 纪闻宸拿着笔,轻轻在桌上敲击着。 片刻后,李烨霖出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嘴唇苍白,他咬着下唇,怀里抱着文件。 李工。纪闻宸起身走过去,一起吃饭吗? 啊啊?李烨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纪闻宸拿手机给他看了眼时间,该吃午饭了。 哦,好、好的。李烨霖有些拘束。 纪闻宸和他并排走着,视线越过他侧脸,看到了办公室内的戚云枭,这回不再是看了一上午的侧脸轮廓,而是正脸。 戚云枭在看着他,亦或者说,他们。 啊 纪闻宸勾了勾唇,只是这次笑意不达眼底。 果然之前是被忽视了啊 这个笑容落在戚云枭眼里,便犹如挑衅,戚云枭情绪漠然的眸中,眸色加深,隐晦不明。 戚总没休息吗?纪闻宸吃完午饭回来,看到戚云枭还坐在办公室内。 吴助理偏头看了眼,说:今天午饭也没吃两口。 很忙啊 这样对胃不好。吴助理暗示道,戚总本来就有点胃病,还不吃早餐,虽然今天早上吃了点垫肚子,但午餐也只吃一点的话 他的话被打断。 纪闻宸:他不吃早餐吗? 吴助理:对啊,怎么了? 纪闻宸面上有一瞬的若有所思,没什么。 是在迁就他吗?戚云枭这种人,会为了迁就别人,改变自己计划的人吗。 今天下午没了下午茶甜品。 晚上没有饭局,但戚云枭今晚加了班,纪闻宸和吴助理是留在最后的,其他的人差不多都下班了。 夜色笼罩着城市,昨夜下了一场雨,今夜的风都还有凉爽的气息,吴助理看着时间,准备叫一顿夜宵,他正要进去问问戚云枭,掀起眼帘,对上一双泛滥笑意的桃花眼,温柔又多情。 吴哥,是要给戚总准备夜宵吗? 吴助理稍顿,点了下头,你 交给我吧。纪闻宸双眼满是诚意。 办公室内,戚云枭在看资料,有一个项目,他过两天需要派人去N城见一下负责人,打算让吴助理派人过去看看,正想叫他进来,门从就外面被人推开了。 戚总,晚上想吃点什么?纪闻宸勾唇走到办公桌前。 戚云枭只在他进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下一瞬就别开了视线,小吴呢? 在外面啊。纪闻宸说,要吃什么?我帮你点啊,吴助理能做的,我也能做,吴助理不能做的嘛我也能做。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戚云枭低头看了眼时间。 纪闻宸垂眸看着他,他都走到办公桌前了,为什么还是不看他呢? 他手支撑在桌上,身体前倾,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戚云枭嗯了声,说随便。 他避之不及的态度那么明显,纪闻宸怎么会看不出来。 戚总你纪闻宸压低身体,不会是害羞了吧? 戚云枭翻动文件的动作顿住,终于抬起头来,是今天这么一整天以来,除了他和李烨霖去吃午饭的那次,再次认认真真的看向纪闻宸。 害羞?戚云枭哼笑一声,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害羞?因为你亲了我一下? 亲这个字从他嘴中吐露,加重了些许的语气,在一整句话中更为突出,冷淡又性感。 -- 第429页 纪闻宸,你是不是对你自己太自信了? 是吗。纪闻宸笑眯眯的也不恼,据说人在心虚亦或者被人戳中事实时,话往往会比平时多,我没说你害羞什么啊,戚总急什么? 戚云枭: 这家伙给他下圈套呢。 呵。 这里是公司,不谈私事。戚云枭说。 纪闻宸:这样啊,谈了呢?扣工资吗?随便戚总扣就是了。 他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越过桌面,猝不及防的扯住了戚云枭的领带,往前一拉,戚云枭没有防备,身体被迫往前倾了倾,抬手抓住了他手腕,沉声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我听着呢。纪闻宸说,戚总想说什么,就说吧。 松开。 戚云枭盯着他的眼睛,纪闻宸唇角勾着,和他对视几秒,粲然一笑,不松 终于舍得看我了啊,戚总。 戚云枭: 落地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夜景,办公室内亮堂的灯光,足以让人看清彼此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纪闻宸看着满是笑意的脸上,眼神却充满了侵略性,仿佛要占有他的每一寸,对上他眸子的瞬间,戚云枭便感觉到了浓烈的危机感。 那是前所未有的,将要沦陷进去,万劫不复的危机感。 他应该到此为止,抽身离去。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沉睡在内心深处的感情似在复苏,如打盹的狮子被唤醒,冲击着他,肾上腺素飙升,荷尔蒙作祟,让他大脑变得不清醒,感性占据上风。 感情,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你说它存在,那么就存在,像一阵风般,戚云枭厌恶那种抓不到的感觉,从很久以前就是。 他对自己的感知,最多的是想要和不想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纪闻宸,是属于他想要的范围内,所以他步步为营,诱导他进入陷阱。 想要危险的猎物,那么自身也是身处危险之中的。 戚云枭:别做多余的事。 什么是多余的事?纪闻宸扯着领带,又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是说亲你啊,还是别的什么?戚总,说话说得明白些啊,我听不懂。 胡搅蛮缠。 有用就行。 戚云枭突兀的起了身,往前一凑,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瞬间缩短了,纪闻宸,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最后给他一次,从陷阱里逃脱的机会。 什么? 出去。 我拒绝。 别后悔。 戚总还没说,夜宵想吃什么呢? 戚云枭扯了扯唇角,再次道了声随便。 . 在这晚的办公室后,戚云枭正常了许多,关于吴助理说的早餐,纪闻宸没和戚云枭提过,两人依旧每天都会吃早餐,同吃同住,谁也没说那个吻,但切切实实发生的事,也让他们之间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在那晚之后,纪闻宸想要再尝试亲亲的时候,失败了 周四的晚上,今天下班早,他们回了公寓,还一块出去了一趟,纪闻宸提着从市场买的海鲜,沉甸甸的在手中,他放在了厨房台子上。 戚总,我的工资是不是该给我了? 戚云枭:财务那边会结算。 到时候请你吃饭啊。 请我?戚云枭饶有趣味的回问,发了工资再请他,这钱可不又花在了他身上。 嗯哼。纪闻宸说,还得感谢戚总栽培。 戚云枭:我的时间很宝贵。 那看来 想约我的话,总该拿出点诚意。戚云枭说,纪助理。 啊纪闻宸一只手撑在台上,看向一旁处理海鲜的男人。 还挺难约。 戚云枭袖子叠上去了,露出结实的小臂,处理虾的动作熟练又流畅,令人赏心悦目,垂眸神色冷淡。 会做饭的男人,的确很有魅力。 特别是他这种,冷淡的男人。 纪闻宸问他什么时候学的做饭,戚云枭隔了五六秒,才说是初中的时候,他道:外面不卫生。 后半句话明显就是敷衍了。 纪闻宸洗了洗手,我出去一下。 他出了厨房,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粉色围裙背在身后,越过厨房吧台,戚总,别把衬衫弄脏了,我给你围裙戴上吧。 戚云枭也没太在意的嗯了声,等反应过来不对劲时,粉色围裙已经套在了他头上,他低头一看,瞥了眼一旁的纪闻宸。 你很适合粉色。纪闻宸说。 戚云枭: 在报复他之前给他的粉色拖鞋吗? 因为系围裙,两人靠的很近,戚云枭侧过头,视线与纪闻宸触碰,戚云枭狭长眸子冷淡,深处却有几分温度,纪闻宸桃花眼柔情蜜意,如有情丝,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挪开眼。 -- 第430页 纪闻宸在厨房帮忙洗菜,又主动替戚云枭系围裙,一切氛围本来都很好,走向暧昧阶段,眼神对视上,气氛自然而然的变得旖旎,可当纪闻宸尝试再近一步,凑上前想要亲吻他时,戚云枭便偏过了头,侧脸冷漠又无情,道好了就让开。 纪闻宸: 不对啊,系个围裙,接个吻,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吗? 而且,明明气氛很到位了。 之前也没有表现过对接吻这件事的抗拒厌恶。 戚云枭躲开的动作让空气都凝固了些许,脸皮薄些的,都会觉着理解错气氛,羞愤难当。 纪闻宸不会有羞愤的情绪,只觉得失望,似诱人的饵快被咬到嘴里了,又倏地一下消失,叫人恨的牙痒痒,心口仿佛被羽毛挠来挠去,偏偏还抓不到那根作祟的羽毛。 喷洒在戚云枭耳侧的呼吸陡然远去,他不着痕迹的呼出一口气。 以纪闻宸爱新鲜的性子来说,太容易让他得逞,他的兴趣也会很快消散。 越是得不到,才越让人惦记。 这叫以退为进。 戚云枭嗓子干涩,喉结滚了滚,他抿了一下唇。 他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想要他,还要他的情绪,因为他而牵动。 就像,他一样。 纪闻宸追求公平,那就公平一点好了。 至少,把放在李烨霖身上的注意力收回来。 戚云枭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弄吃的,大多的时候,都是在外吃,下班时间也不定点定时,纪闻宸都是跟着戚云枭吃,去食堂也去得少了。 不过目前,他对和戚云枭接吻这件事的兴趣,大过了去食堂用餐的兴趣。 那次被戚云枭躲开之后,纪闻宸时不时的琢磨一下,每天下午,他都会得到一份单独的下午茶,吴助理私底下和他说了,是戚总特意给他准备的。 小纪,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可以和我说。吴助理道,不好吃的话,下次给你换一家。 纪闻宸:只给我? 大家和你的不一样。吴助理笑着说。 吴哥,能不能和我透露一下,戚总这是什么意思?纪闻宸说。 吴助理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你尝尝,我先去忙了。 纪闻宸很快发现了这种特殊对待,他看了眼袋子里装的东西,往办公室内看去,戚云枭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往这边看了眼,纪闻宸勾唇笑着提着袋子示意了一下,挑了下眉梢。 戚云枭两秒过后,淡淡挪开视线。 袋子里放了甜品和奶茶,纪闻宸捧着奶茶,叼着吸管,无所事事的看着办公室的方向。 这是,想泡他的意思吗? 若说之前是含蓄的,那么现在就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在给他暗示了,他识趣些,就最好不要反抗,乖乖顺从,想要的都会有。 他像一个猎人,步步紧逼,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之中,不说破,也不着急,势在必得又觉是囊中之物,作为上位者,甚至于习惯所有的节奏都由他来掌控,是快还是慢,都是他说了算。 纪闻宸不喜欢。 他更喜欢看精于算计的戚云枭失算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 亲又不给亲,碰又不让碰。 【系统。】纪闻宸说,【戚云枭想泡我。】 系统:【嗯。】 纪闻宸:【你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系统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里语气总透着一股子麻木。 纪闻宸:【我想】 他委婉道:【和他睡觉。】 系统:【】 你们开心就好。 第109章 勾搭男人 临近下班时, 纪闻宸手机来了电话,来电人是他那位父亲。 他推门去了外面, 接通电话,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是他母亲。 宸宸? 是我。 那边的母亲问他工作怎么样,苦不苦,累不累,说了半天没点到正题,一旁的纪冠清夺过手机,道下周三是纪家老爷子生日, 他今年回国, 还没去看过纪老爷子, 纪冠清让他跟着一块去老爷子那看看。 纪老爷子喜欢清静,大寿大概也就只叫上家里人, 不想大办,纪闻宸沉吟片刻,说:知道了,我会去的。 挂断电话, 纪闻宸看了眼日期,距离老爷子生日还有六天, 他手机在掌心拍了拍。 在他所得知的信息中, 原身在叛逆期之前, 经常喜欢往纪老爷子那儿跑,老爷子也宠这个小孙子, 后来有了别的乐子, 原身就很少往纪老爷子那儿去了。 【那边是不是有个茶庄?】他问系统。 系统:【嗯,还有一座山的茶叶,风景宜人, 旅游胜地。】 纪闻宸双眼发光。 听着很好玩的样子。 纪闻宸当天晚上就和戚云枭说了请假的事,理由正当,戚云枭却似乎对这些事记得很牢。 生日?他道,不是下周三吗? 纪闻宸:戚总好记性,不过,戚总,我今年回国,还没去看过我爷爷,你这儿也不缺人,请个假的事,不会不放人吧? -- 第431页 戚云枭面上不动声色,轻轻按压着食指关节,最后嗯了声,批了他的假。 纪闻宸在他这儿当助理,其实都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过是试炼,从前甭说请假,想要走人,直接就走了,哪还整这套虚的。 得到批假的纪闻宸当晚没有住在戚云枭那儿,回了自己的小别墅,收拾行李,定了高铁票和酒店,隔天一早就出发了。 上午十点,N城。 黑色小车载着客人,缓缓行驶,这算得上是一条乡间小道,两边田地里的小麦生长得很高,黄灿灿的,已然能够收割了。 车窗开着,和煦的风吹拂而过,车子副驾驶的男人压低着黑色帽檐,身上穿着一身运动风的套装,正是纪闻宸。 阳光穿透车窗,落在他半边脸上,明暗光线加深了侧脸轮廓立体感。 纪闻宸屈指推了推帽檐,手肘搭在窗边,偏头看向车窗外。 师傅,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嘿,你还真问对人了,司机师傅见年轻人长得好看,脾气挺温和,还是个喜欢搭话的,热情的一一道来。 往这出去,有一个水上乐园,地图上找得到,不远的,还有你们年轻人爱玩的什么密室啊鬼屋啊,都有的 纪闻宸拿出手机,往窗外拍了张风景照,给戚云枭发了过去,刷一下存在感。 【纪闻宸:到了】 【纪闻宸:这边太阳好晒,回去要黑了】 戚云枭大抵是在忙,纪闻宸到了酒店安置好之后,才收到他的回信。 【戚云枭:嗯】 纪闻宸乐了,他没再回。 酒店在山庄上,不是旺季,也没什么闲人来玩,酒店很是冷清,纪闻宸打电话问了老爷子去向,老爷子在钓鱼,让他拿个桶过去找他。 山间小路多,纪闻宸有人指路,到河边时,看到了背对着他坐着的老头儿,戴着一顶遮阳帽,坐在石头上,纪闻宸提着桶过去打了个招呼。 爷爷。 【叫错了。】系统无语,【旁边那个。】 纪闻宸转过头,看到了另一边的老头儿。 这里俩老头子,刚才旁边那个被树木遮挡住了,纪闻宸提着桶侧了侧身,走过去,坦然自若的叫了声爷爷。 被叫错的老头哈哈大笑:这就是小宸吧,啊哈哈哈,看看,这么多年不见,你爷爷都认不出来了,长得真俊。 就你多嘴!纪老爷子招招手,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呦,长高了,今年大几了? 毕业了。纪闻宸盘腿坐在他旁边。 纪闻宸和纪老头是真不熟,但亲切也是真亲切。 纪老爷子想让他住他那去,纪闻宸拒绝了,说定了酒店,住过去的话,搬来搬去麻烦。 前两天纪闻宸四处跑,把这山庄都转了个遍,纪老爷子爱喝茶,有不少上好茶具,纪闻宸送的见面礼也是一套茶具,价值不菲。 白天太阳大,晚上山中蚊虫多,才过了两天,纪闻宸的手臂已经被叮了不少的红包,防虫防蚊喷雾对山中的蚊虫都似不起效果。 他和戚云枭除了最初那天的三条交流消息,之后就像是断绝了联系。 系统不懂,纪闻宸为什么要跑这儿来,像躲着戚云枭一样。 纪闻宸吊儿郎当道:【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小娇妻逃跑,霸总来追,把人按在墙上亲。】 系统:【】 不懂,但大为震撼。 纪闻宸和戚云枭没了联系,但和吴助理可还保持着联系。 山中的星空星星都似比较多,繁星闪烁,夜景漂亮。 第二天晚上,纪闻宸洗了澡,一边给身上的红包擦着药,一边往吴助理那儿发去消息。 【纪闻宸:吴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驱蚊喷雾推荐?这儿蚊虫太多,这两天遭殃了】 另一头,黑色小车上,戚云枭坐在车后座,前面吴助理手机噔噔的响,这么频繁的消息提醒,吴助理有所预感是谁。 后座的戚云枭当然也能猜得到。 感觉到身后无法忽视的强烈注视,吴助理眼观鼻鼻观心,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果不其然,是纪闻宸。 戚总,纪助理发来的消息。吴助理道。 戚云枭嗯了声。 吴助理压力山大。 说什么了?戚云枭情绪不明。 吴助理轻咳一声,看了眼消息,纪助理问,有没有驱虫的喷雾,说山上蚊虫多,被咬了。 被咬了? 起了几个包。吴助理把手机屏幕给后面那位摆着一脸一点也不关心的老板看。 戚云枭视线落在聊天页面上,这种事,不用和我说。 吴助理: 上次还说,纪闻宸有什么动向告诉他。 他收回手机打字,恍惚间有种夹在吵架情侣之间做和事佬的错觉。 片刻后,纪闻宸手机有了回信,吴助理推荐了他几款驱蚊喷雾,顺道还推荐了好用的止痒药膏。 他看着消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吴助理的用词遣句。 纪闻宸勾了勾唇,打字。 -- 第432页 【纪闻宸:戚总下班了吗?】 【吴助理:在回去的路上】 【纪闻宸:这两天有好好吃早饭吗?】 吴助理看到这条消息,轻咳一声,戚总,纪助理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个怎么回? 回个消息都不会吗?戚云枭目光淡淡的看向他。 吴助理:那我照实说? 戚云枭:给我。 吴助理果断把手机递给他。 【吴助理:嗯】 纪闻宸指尖轻轻落在屏幕上。 是戚云枭,还是吴助理呢? 【纪闻宸:这两天那边下雨了吧,别忘了让戚总多添衣服】 【吴助理:嗯】 似是觉着一个字太冷漠,对面随后又加了句知道了。 纪闻宸一下笑了。 是戚云枭啊。 【纪闻宸:戚总】 戚云枭看到这两个字眼皮一跳。 下一秒。 【纪闻宸:这两天工作很忙吗?】 【吴助理:不太忙】 所以,别找吴助理,直接找他。 【纪闻宸:那就好,我还担心我走了,戚总太忙^-^】 【吴助理:在那边玩的怎么样?】 【纪闻宸:很不错啊,前台小姐姐很漂亮】 吴助理明显感觉到后座萦绕的气息低沉了些。 【纪闻宸:很养眼,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笑]】 那沉沉的气息又散了些。 吴助理往后视镜看了眼,到底在聊什么?聊的这么跌宕起伏。 【吴助理:你喜欢什么类型?】 【纪闻宸:和你说了的话,你不要告诉戚总】 戚云枭披着吴助理的皮,发了个嗯过去,与此同时,对面的消息同步发了过来。 【纪闻宸:戚总那样的就很不错,身材好,长得好,自律还洁身自好,简直就是顶级完美男友,在Gay圈也是很受欢迎呢】 他花费了大量的词汇夸赞戚云枭。 【吴助理:你不是喜欢李烨霖吗?】 纪闻宸看到这条消息轻笑了声,看起来不在意,原来是在意的吗? 【纪闻宸:那是之前】 【吴助理:你变心是不是有点快了?】 【纪闻宸:面对戚总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很难不心动啊】 【纪闻宸:喜欢这回事,讲究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对的时机遇上对的人】 【吴助理: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是那个对的人?】 戚云枭一直都知道,纪闻宸能说会道,那张嘴根本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小骗子。 谁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又忽悠吴助理的,不过 戚云枭视线在喜欢那两个字上停留了几秒,扯了扯唇角,看着上面的正在输入中 半分钟过后。 【纪闻宸:不一定,这种事,得尝试了才知道,你说对吧,吴助理】 两分钟过后 【吴助理:嗯】 【纪闻宸:不过吧,戚总这人,一看就不好追,只可远观】 【吴助理:你可以试着追一下】 【纪闻宸:吴助理,你觉得,我成功的几率大不大?】 【吴助理:像你说的,试了才知道】 戚总。副驾驶吴助理转过头,到了。 戚云枭嗯了声,头也没抬的在手机上打字,宛如网瘾少年,发出消息后,还等着对方回复。 一整个就网恋状态。 吴助理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 他和司机坐在前面,等了有二十分钟,戚云枭才把手机递给了吴助理,谢过他借手机,又道:消息我删了,这事,不要告诉他。 这事指的自然是和他聊天的人是他。 吴助理:好的。 聊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戚云枭对纪闻宸,是吴助理跟在他身边以来,看到过最特殊的一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两人在一起时的那种看似剑拔弩张实则融洽的氛围,旁人无从插足。 吴助理觉着,往后对纪闻宸,也该注意着点了。 第三天上午,纪闻宸去种植着茶叶的地方看了眼,他坐在山崖上,望着远处,很漂亮的自然风景,但 才第三天开始,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啊。 他往后一躺躺在了草丛里,伸手挡着阳光,张开五指,细碎金灿的光从指缝中泄出。 他很贪心,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做戚云枭的掌中之物,一直跟随着戚云枭的话,会被他带着节奏走,纪闻宸要打断他的节奏。 他掌心虚虚的握了一下阳光。 感情、欲望,都应该由心而发。 就像他对穿着衬衫浑身湿透的戚云枭产生欲望一样,这种事,就该随心所欲才是。 戚云枭,不想和他亲亲吗? 纪闻宸抿了一下嘴唇,啵的一声,眯着眼,低喃:好想亲嘴 纪闻宸坐起来,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戚云枭发了过去,镜头里,露出了半条被蚊虫蛰了不少小红包的手臂。 【纪闻宸:戚总,茶庄风景很好】 戚云枭回消息回得快,只有两个字不错。 -- 第433页 随后,又似若无其事的问了句手怎么了。 纪闻宸便堂而皇之的开始卖惨。 公司会议室,上面的人正在用ppt演讲着方案,会议室的窗帘拉上,整体光线偏暗,吴助理留意到坐在末尾的戚云枭拿着手机在和人聊天。 不用看对方是谁,吴助理都猜到了。 戚云枭一心两用,在那人汇报完后,甚至还指出了一两个问题,他态度冷淡,语气没有指责,员工却还是被他说了个大红脸。 会议结束之后,大家一同舒出一口气,往会议室外走去。 你刚才看见没? 什么? 戚总啊,开会居然在玩手机,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是交女朋友了吗? 是吧是吧,他这个状态,特像热恋期! 谁啊谁啊,也没见着戚总和哪个女人走得近啊。 前天下午来公司的那个大波浪小姐姐,你忘了? 后面几天里,纪闻宸不是在骚扰戚云枭,就是在骚扰戚云枭的路上,纪闻宸在【戚云枭】这儿是一个样,似撩非撩的给他发着消息,在【吴助理】那儿说的话可就直白多了。 给戚云枭发的消息多为日常,例如买了顶小帽子,拍照发给他,看到有趣的事,和他分享,在泳池游泳完,给他发出浴图。 戚云枭很坐的住,每回点评一二。 【帽子不错。】 【身材不错。】 看不出情绪喜怒,也让人猜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距离回去还有两三天。 周二晚上,纪闻宸洗了澡,从浴室出来,随便套了条裤子,裸着上半身,正和系统探讨着人生和谐大事。 【事前需要准备,事后需要清理,这样才是一个体贴周到的人。】纪闻宸说。 系统:【你有没有觉得,也许你和主角的思维是一样的?】 纪闻宸:【嗯?】 系统:【戚云枭是绝对的A型性格。】 纪闻宸:【床上不一定。】 系统:【他绑过你。】 纪闻宸:【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对着镜子,看了眼脖子上被蚊子叮出来的小红包,指腹按压了两下,山中的蚊子毒,都几天了,还没消下去。 忽而,他一顿,想到了什么,捞过床头的手机,找角度拍了一张照片,给戚云枭发了过去。 【戚云枭:?】 纪闻宸发的语音:蚊子咬的,三天了,还没消,怎么办啊戚总? 他嗓音低沉带着点笑音,声音很磁性。 【戚云枭:忍着】 半分钟后 【戚云枭:别挠】 纪闻宸:痒啊 他尾音上扬,似撒娇般,大尾巴狼装无辜小白兔装得炉火纯青。 另一头戚云枭在卧室里,面无表情的反复播了好几次。 这几天来,心里都像被人挠着,偏偏又看不到那人,心里那把火烧的越来越旺,生了几分急切,甚至,想要直接把他绑回来,放身边。 他点开图片,再看了一眼。 白皙的皮肤上,一点红痕令人浮想联翩,还是在那种,敏感的位置。 纪闻宸露了整张脸,他仰着下巴,眼眸半阖,桃花眼风情毕露,似蛊惑人心般,诱哄着人注视着他,让人挪不开眼,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着,唇色浅淡,喉结凸出很明显,带着一种男性的特征魅力,分外勾人。 乍一看还以为是那什么照。 戚云枭干涩的喉结滚动,他闭了闭眼,不可避免的,被蛊惑到了。 这招美人计,摆在明面上,但依旧会有人愿意上当。 堪称戚云枭诱捕器。 周三纪老爷子生日,即便是小办一场,也来了不少人,一大家子聚在一块,纪闻宸这个表哥那个小姑,人可不少。 茶庄一下热闹了起来,连接不断的车辆开上了山,大家热热闹闹的,纪闻宸的性子和谁都能接上一两句话,他父亲与母亲过来时,他正跟小姑他们聊在一块,小姑道要给他介绍对象,他说不用了,两方推来推去,小姑有所察觉,问他是不是自己有打算了。 纪闻宸也没否认,只笑着,小姑又问是谁,哪家姑娘,其他几人也跟着追问,纪闻宸在围攻之下,想了想,温声说:不是哪家姑娘,是个帅小伙,高高帅帅,挺有出息。 刚走近的纪冠清: 后头的场面,纪闻宸一走了之,只留纪冠清应对那些才反应过来的人。 戚云枭在纪冠清后脚到茶庄,吴助理抱着寿礼,跟在他身后,两人随了礼,在佣人的指引下进了茶庄内。 茶庄外面围着围墙,里面别有洞天,热热闹闹一片,他听到了纪闻宸的名字,脚步稍顿。 大哥,你要注意着点,你家闻宸可别不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给骗了。 咱也不是说那不好,但你听闻宸说的,高高帅帅,别光有一张脸,不干正经事。 戚云枭听了会儿,大致听明白了。 戚云枭: 戚家和纪家老一辈多有交情,戚云枭爷爷没来,戚云枭自然就替他家老爷子过来祝个寿,他没在那多停留,进了里面,去见纪老爷子。 -- 第434页 佣人领着戚云枭在一扇门前停下。 笃笃敲门声响起,佣人轻声道:纪老,戚总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出纪老爷子苍老的声音。 房门推开,佣人停在门口,戚云枭走了进去。 房内木质色调,桌上摆着棋牌,一老一少面对面坐着下棋,年轻男人坐姿随意,看着没个正形,走了一步棋,还悔棋。 等等等等,不算,刚才不算,我没瞧见! 落子无悔。纪老爷子道。 纪闻宸:客人都来了,老头儿你别盯着我。 纪老爷子转头的瞬间,纪闻宸快速的把棋子给换了。 见证全过程的戚云枭: 混小子。纪老爷子回头骂了一句。 纪爷爷。戚云枭道,身体安康。 好,好,坐。纪老爷子给他倒了杯茶,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闻宸了。 不麻烦,应该的。戚云枭坐在纪闻宸右手边,忽而,隐晦的往纪闻宸那边瞥了眼。 桌下,小腿被触碰了一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隔着西装裤,就像是轻轻的扫了一下。 纪闻宸端着茶杯抿着,爷爷,你让戚总来和你下棋吧,他技术好。 纪老爷子又问戚云枭要不要陪他这个老头子玩玩,戚云枭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纪闻宸和戚云枭换了个位置。 方方正正的桌子,一共四个位置,桌上覆盖着一层玻璃,位置宽敞,房内只有他们三人在,氛围宁静。 纪闻宸坐直身,看着两人下棋。 好好和人学学。纪老爷子说。 嗯嗯,学着呢。纪闻宸满口敷衍。 戚云枭是顺着纪闻宸刚才下的那把棋继续往下下,他落子只思考片刻,就放了下去,一时间房内只有落子的清脆声响。 他们下的是围棋,这年头会围棋的年轻人不多,纪闻宸看戚云枭的架势,就知道他是会下的。 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捏着黑子,手背上透着骨感美,足以媲美手摸,很想让人拿在手中把玩。 不过几分钟后,戚云枭捏着棋子的手,本要落子,但又在空中一顿。 不是错觉。 小腿又被蹭了一下。 戚云枭落子后,轻咳一声,端着茶杯抿了口,不着痕迹的把小腿往后缩了缩。 但空间就这么大,他又能躲到哪儿去。 纪闻宸一点一点的逗弄着他,戚云枭面不改色,继续和老爷子下着棋,奉行观棋不语的原则,不动口,只动手。 一把棋下完,戚云枭输了,纪老爷子玩得兴致来了,道再来。 纪闻宸端着茶壶,给自己杯子里添了茶,又问戚云枭,戚总,要添茶水吗? 戚云枭嗯了声,嗓音有些低沉。 第二轮开始,纪闻宸像是没了观看的耐心,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腿也伸长了,运动鞋抵着戚云枭的黑色皮鞋鞋尖,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像是成年人的暗示,又像只是单纯的,调皮的小孩在玩闹。 接着,他的腿伸长,越过戚云枭的鞋跟,勾着他的腿,往前一拉,戚云枭的小腿就往前伸了伸,更方便了纪闻宸。 西装裤裤腿微动,压出暧昧的皱褶来,黑色袜子包裹着清瘦的脚踝,露出一小节,微微痒意传来,似被小猫挠了一下,似是而非,犹如隔靴搔痒。 戚云枭又喝了杯茶水。 这家伙,胆子不小。 是认定了他不会揭穿他,还是觉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竟然在桌子底下,勾搭男人。 第110章 喜欢处男吗 戚云枭下棋的风格与他的性子如出一辙, 沉得住气,稳得住,落于下风也能剑走偏锋取得转圜的余地, 锋芒隐于内敛中。 纪闻宸看得出,纪老爷子和戚云枭对弈时, 跟和他时不一样, 明显认真了不少, 落子之前都会思考一二。 纪老爷子在这儿, 纪闻宸和戚云枭表面上看起来没多少交流,纪闻宸捧着茶杯, 一边抿着茶水, 一边时不时的看向戚云枭, 而戚云枭,仿佛余光都懒得往他这边看上一眼,但桌子底下,皮鞋精准的踩住了纪闻宸的鞋尖, 力道不大,只是警告性质。 纪闻宸这人, 你不理会他,他自己能自娱自乐, 你一理他他可就更起劲了。 桌下小腿不安分的蹭来蹭去。 这一局棋子没能下完, 因为外面的家佣过来敲门,道是纪老爷子的老友来了,纪老爷子那位老友是战场退役的老兵,在从前那个年代,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老友来访,纪老爷子自是高兴的。 这一来, 两个小辈也就不好打扰了,纪闻宸和戚云枭和对方碰面打过招呼,一同退了出去,出去前,纪老爷子让纪闻宸好好招呼戚云枭,别使小孩子脾性。 瞧您说的。纪闻宸笑眯眯道,戚总还是我老板呢,我当然会好好招呼他。 戚云枭淡淡瞥了眼纪闻宸,和他一起退出了茶室。 门一关上,两人一改里面表面疏离。 戚云枭嗤笑一声,低骂了声混球。 你骂我?纪闻宸偏头。 -- 第435页 戚云枭面无表情:没有。 纪闻宸:怎么还敢做不敢当呢?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前面有佣人带路,隔着一段距离,所以两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戚云枭反问他。 纪闻宸:没呢,不如你详细说说? 戚云枭: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戚总,外面人很多的,纪闻宸快步跟上,和他并肩,脑袋往他那边偏了偏,似幸灾乐祸的想要看戏,又似温柔调情,说不定哪位就拉着你给你做媒了。 纪闻宸右侧脖颈拉出修长清晰的线条,下颚线凌厉漂亮,看向他的眼中玩味,漫不经心的透着玩世不恭,要不要和我单独待一待啊? . 客房阳台面向后山,一片绿意盎然,风景宜人,犹如世外桃源,令人心旷神怡,风中空气新鲜,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的鸟叫。 纪闻宸端着两杯水,关上房门,转头不见戚云枭身影,他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看见了沙发上戚云枭的西装外套。 房内陈设简约,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戚云枭。 阳台推拉门开了一半,男人背对着他,靠在阳台上。 窗帘被风吹起,飘飘然落下。 戚云枭侧过了身。 戚总,这儿风景不错吧。纪闻宸走过去。 戚云枭嗯了声。 晚点太阳下山,要不要跟我去玩玩? 去哪儿? 钓鱼。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说谁是鱼呢。 戚云枭忽而笑了声,他手中把玩着银色的打火机,拿出一支烟叼在唇边。 风有些大,纪闻宸伸手替他挡了一下风,他的发梢被风吹动,脸上的笑容似诱惑猎物的大灰狼,不怀好意。 戚云枭抬眸看了他一眼。 咔哒银色打火机合上,烟头点燃,戚云枭拿开唇边的烟,吐出一口烟圈,眼中情绪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停留在纪闻宸脸上,什么话也没说。 仔细算算,他和纪闻宸快要一周没见过面了,之前密切的在一起,突然分开一段时间,加上这段分开的时间里,纪闻宸一直似是而非的暧昧态度还真是,分外想念。 戚云枭修长指尖夹着烟,送到唇边,似这样,就能压制住心中野蛮生长的狂草,犹如在即将失控的边缘,栓一根理智的绳。 他抽着烟,压制那股子冲动劲儿,冷静下来。 纪闻宸太会磨人,见了面后的行为,让戚云枭处在了水深火热中。 想要把人随心所欲的揉搓个遍。 戚总,你来这儿,除了给我爷爷祝寿,就没有其他事了吗?纪闻宸双手抵在他腰侧的阳台上,把他困在方寸之间。 他的话别有深意。 戚云枭装作听不懂,依旧是得体而矜持的模样:还应该有什么事? 之前没有,那见到我,还没有吗?纪闻宸抬起一只手,玩似的扯着他的领带。 戚云枭扯了下唇角,笑了声,没答话。 你不诚实啊,戚总。纪闻宸说。 戚云枭:你想说什么?说我为了你而来吗? 这回过来,确实是参杂了几分想要见纪闻宸的迫切心思,不然他没必要来的这么早。 纪闻宸:不是吗? 你觉得呢?戚云枭未曾正面回答。 我觉得啊 纪闻宸突然转了话题,抽烟舒坦吗? 戚云枭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口吻慢条斯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把烟抵在唇边,手上一空指尖的烟突然被抽走,戚云枭唇边吐出烟圈,放下了手,看着对面凑过来的纪闻宸。 戚总,你不是说了纪闻宸顿了一下,道,一直盯着一个人看的话,就是想要接吻的意思。 戚云枭想说,他没说过这话,这是纪闻宸说的。 但话还没说出口,唇上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纪闻宸手中夹着烟,揽着他后腰,将他按在了阳台上。 唔 戚云枭腰间抵着阳台,上半身没有支点,手撑在了阳台上,唇上温热的触感那么明晰,强烈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像是要将人从里到外侵占。 他呼吸一滞,近距离的对上纪闻宸那双充盈着笑意的眸子,更深处,充满了攻击性,要真把他当成无害的小绵羊,那才是落入了他的圈套。 纪闻宸耍的那些小计谋是摆在明面上的,距离感加上他的刻意诱惑,就是让戚云枭体会那种看得到但吃不到的感觉,他在勾着戚云枭来找他。 不得不说,很有效。 他的下唇被轻轻咬了一下,戚云枭睫毛轻颤,领带被纪闻宸扯在手中,唇上变得湿润,舌尖抵在了他唇缝,纪闻宸后退些许,嗓音暗哑:张嘴啊戚总 戚云枭牙关紧了紧,呼吸发颤,猛然抓住了纪闻宸衣襟,直接亲了上去,没再玩欲拒还迎以退为进那一套。 妈的,快要被逼疯了。 -- 第436页 吻的气息热烈而滚烫,像是在宣泄着这些天的牵肠挂肚。 正所谓,久别胜新婚。 不止浅尝即止,两人舌尖纠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舍难分。 这次没有游戏,也没有人喝酒,他们清醒的接着吻。 舌尖柔软的触感太过美好,以至于纪闻宸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舌尖一次次的深入他唇中,卷过他唇中的每一分气息,呼吸都在兴奋的颤抖着,头皮发麻的刺激,传达到每一分神经。 他犹如上瘾了般,搂着他腰间的手一寸寸的收紧,像是要将两人融为一体。 唇上触感温热、湿软。 他是纪闻宸第一次,也是第一个这么亲密接触的人。 两人接个吻,吻得天雷勾地火,阵仗很凶猛,耳边比风声更胜的,是他们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呼吸像是揉碎了,融入到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分开时,唇齿间还牵扯出一道银丝,戚云枭抓着纪闻宸衣襟,张唇喘息着,绯红自耳根弥漫上了脸颊。 戚云枭唇角被磕了一个小口子,往外渗透着细细的血珠,染红了下唇的唇角,唇色殷红,他抬眼撞进了一双潋滟的眸子中。 纪闻宸看向他的目光如狼似虎,闪烁着细碎的光,整一个失去理智精虫上脑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就此停下的眼神。 纪闻宸舔了舔唇,果不其然又凑了上来。 等戚云枭偏过头,等一下 不等。纪闻宸擒着他下巴,把他脸转过来,继续亲了上去,乍一看,仿佛霸王硬上弓的场面。 霸总追上来,被小娇妻压着亲,这个剧情发展,纪闻宸也很喜欢。 两人亲了有十来分钟,戚云枭的嘴唇都被吮得红肿了些许,薄唇看着丰满了些,唇的弧度更诱人了,纪闻宸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心头一把火烧的正旺。 两道目光对视上,都似噼里啪啦的飞溅着旺盛的火花。 纪闻宸左手还拿着那支烟,已经燃尽,被他拧灭,戚云枭夺回了领带,心跳还未平息,呼出的气息灼热发烫,回想起刚才的失控,那很不像他。 他们遵循着本能拥吻,失去理智,被感性所支配。 畅快淋漓。 戚云枭这几天连日来,被勾的心痒痒的感觉,都一同得到了释放。 这就满足了吗?纪闻宸抬起手,按了按戚云枭的唇角,我还想要 他下巴搭在戚云枭肩头,侧头唇蹭过他的耳垂,话里直白,更多。 闭嘴。戚云枭耳尖发烫,嗓音发哑。 想让我闭嘴的话,就堵住我得嘴啊。纪闻宸轻笑着在他耳边说,放浪形骸。 戚云枭: 纪闻宸斗嘴这方面,一向很行。 他没在说话,抬起手,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 你心跳好快。纪闻宸在他耳边说,是不是很喜欢啊?我吻技很好吗? 戚云枭:很差。 纪闻宸:骗人。 别说话。 为什么? 戚云枭直接抬手扣住他后颈,以一个占有的姿势把他抱在怀里,安静点,知道了吗? 半响后,纪闻宸乖乖嗯了声。 吃饱喝足的纪闻宸还等待着有下一次,那自然不能把人惹恼了。 纪闻宸搂着他。 腰真有劲啊。 还想干点别的。 两人没在客房待太久,戚云枭作为客人,消失太久也不好,待身上火气平息,他们才从客房出去了,一出去,戚云枭便免不了应酬旁人。 他的能力在许多长辈中,都是能平起平坐的程度,那些人有些时候还得托戚云枭的关系,而纪闻宸不一样,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混日子的富二代。 吴助理在外面车上坐着,拿着平板处理着邮件,车窗被噔噔的敲了两下,他偏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降下车窗。 小纪先生。在外吴助理对他的称呼又不一样了。 吴哥。纪闻宸手肘搭在车窗边上,不进去坐坐吗? 不了。吴助理说,戚总放了我半天假。 哦他今晚回去吗?纪闻宸问。 不回。吴助理说,明天公司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啊这样啊。纪闻宸又问,定了酒店了? 定了,房号1036。 山庄上酒店就那么一家,纪闻宸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和吴助理多聊了两句,才转身走了。 纪闻宸才离开里面一小会儿,回去时,就见着戚云枭身旁坐了个女人,染着栗色长发,五官小家碧玉,穿着白色露肩裙,肩头打着腮红,粉粉的,纪闻宸记着这是他哪位堂姐,上午碰过面打过招呼,不过不是很熟。 屋内客厅开着空调,很凉快,沙发上两人并肩坐着,偏头说着话,从纪闻宸角度看过去,还挺亲昵。 他眯了眯眼。 戚总想过尝试吗?女人细声细语的问,其实很多人一开始都没想过,后来这种事,本来也就是意外 -- 第437页 什么意外?纪闻宸自戚云枭身后俯身,手搭在了他肩头。 没什么。他堂姐抿唇笑笑,视线瞥了眼戚云枭的侧脸,略微不自在的抿唇别了别耳边的碎发。 戚云枭和纪闻宸靠的很近,只觉得一转头,唇必然会擦过他的脸颊,刚才本有些不耐了,不过这会儿他勾了勾唇。 冷峻的脸上带了分笑意,冷硬的人露出一两分柔软,最是能打动人。 女人小动作很多,纪闻宸收入眼底,通常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人亦或者不自在时,她们才会出现这么多的小动作。 他余光瞥见戚云枭唇边似笑非笑的扬着。 啊看来聊的很愉快啊。 戚总,我给你带了些药,你的嘴要不要上一下药啊? 纪闻宸的话让旁人视线集中在戚云枭唇上那不太对劲的伤口上,先前有人关心过一两句,戚云枭说天热上火,也没人怀疑,这会儿纪闻宸提起,注意着戚云枭动向的人下意识的又看了过去。 纪闻宸,别胡闹,过来。纪冠清见他这么没规律,直接靠在戚云枭身上,低声叫了他一声。 我这哪是胡闹啊,我关心戚总呢。纪闻宸的手肘撑着沙发靠背,弓着腰,说,对了,戚总要不要去山上看看?爷爷还让我带你去转转呢。 天还热着呢,在这坐着吧,也别到处跑了。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说。 是啊,看外面太阳。 别人都在否认着这个提议,纪闻宸只看着戚云枭,像是眼里只装得下他,慢慢的,发现了他们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姿势,过于亲近了。 待旁人安静下来,纪闻宸才慢悠悠的问:戚总,你的意思呢? 那就去看看吧。戚云枭说,来都来了。 纪闻宸笑了声,直起身,浅灰色卫衣衣摆落了下来。 女人起了身,也想跟着去,还没张口,就听纪闻宸说:堂姐,外面太阳晒,女孩子晒黑了不好看,还有蚊子,你穿着一身也不方便,下次吧,下次再去山上转转。 女人: 好话歹话都被说尽了,加上戚云枭在一旁垂眸整理袖子,也没帮她说话,她也拉不下脸跟上去。 你是在吃醋吗? 山间小道,徐徐凉风吹来,戚云枭戴着一顶圆顶草帽,这是纪闻宸强行扣在他头上的,他落后半步跟在纪闻宸身后。 这顶帽子,纪闻宸曾在微信上给他发过图片,他还夸过不错。 吃醋?纪闻宸撸了一把额前被吹乱的碎发,坦然自若的承认,啊,吃醋了,毕竟,刚和我接过吻,转头又和女人在一块,戚总,做人不能这么花心。 花心。 戚云枭听到纪闻宸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唇角往上牵扯了一下。 已经九月了,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不过空气还是燥热的。 戚云枭看着前面的纪闻宸,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身上,他似裹挟着光一般,发丝星星点点的泛着金灿的光芒。 朝夕相处近三个月,这分开的几天,还真不是滋味。 怎么不说话?纪闻宸没听到戚云枭的声音,侧头看了他一眼。 戚云枭:嗯。 嗯什么? 你说的对。 哪句话? 做人不能太花心。戚云枭说。 戚总,你这人呢,说话总喜欢兜兜转转。 我和她没什么,只聊了两句。戚云枭说出这句话,又觉得多余了,他为什么要和纪闻宸解释。 纪闻宸拉长声音:哦 戚云枭面无表情:真的。 纪闻宸把戚云枭带到了他平时看风景的地方,那是一处山崖,地上长满青草,眺望远处视野很好,站的高看得远。 歇会儿。纪闻宸席地而坐,随便坐。 戚云枭: 嫌弃啊?纪闻宸把卫衣脱了,垫在地上,坐吧。 他里面还穿着一件黑色打底的背心,手臂肌肉线条紧实,蕴含着力量,看着爆发力很强,黑色背心穿在他身上,充满了野性。 戚云枭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纪闻宸一把拉下,坐在了他衣服上,他偏头,视线下滑,看见了纪闻宸脖子上被蚊子叮过留下的痕迹。 看哪儿呢? 戚云枭回过神,转头看向别处。 刚刚看哪儿呢?纪闻宸不依不饶。 没看。 没看你躲什么? 纪闻宸。戚云枭沉声道。 嗯哼。纪闻宸丝毫不受威胁,要敢作敢当啊,我又没说,不给你看,戚老板。 戚总变成戚老板,加上他暧昧不清的语气,莫名让戚云枭感觉他像是来嫖的。 想看就看嘛,偷偷摸摸的算什么。纪闻宸顿了一下,又低声诱哄道,想摸也可以。 -- 第438页 戚云枭耳侧绯红,脸上维持着平静。 纪闻宸屈指一弹,戚云枭的草帽挂在了脑后,戚云枭转头的瞬间,纪闻宸恰好凑过来,唇一下就贴上了。 唇角刺痛传来,戚云枭别过了头。 操。 发生得太突然,他心跳飞速的加快着。 他躲开了,纪闻宸没退开,他勾着唇,呼吸落在戚云枭耳侧,忽而,说:戚老板,你耳朵好红啊。 闭唔。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一声闷哼。 纪闻宸张唇,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戚云枭抓紧了身下的卫衣,喘出一口气。 纪闻宸没停,戚云枭推他,没推开。 他脑子彻底放弃了理智思考,戚云枭闭了闭眼,浑身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耳垂上的触感。 太陌生,也很奇怪。 两人一进一退,戚云枭失去平衡,躺在了草地上,纪闻宸支着身体悬在他上当,逆着阳光,莞尔一笑,你好像很喜欢。 戚云枭半阖眼眸,眸中泛着一层水光,冷峻的面容染上了情欲,他不说话,纪闻宸和他胡闹了好一阵,也跟着他躺在了草地上,侧身搂着他腰身。 他们起身时,背上沾了不少草,两人相互帮忙拍了拍,回去的路上,戚云枭走在前面,步伐很快,纪闻宸慢了几秒,就会发现有些跟不上他了。 生气了? 回去之后,到纪老爷子寿宴开始,纪闻宸都没再找得到和戚云枭私下相处的机会,戚云枭在躲着他。 又躲着他。 是生气,还是害羞了? 总喜欢躲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入夜,繁星遍布天空,寿宴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纪闻宸回到酒店,仔仔细细洗了澡,穿着浴袍出去,在准备换衣服时,停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身上浴袍,伸手把领口松了松。 他拿着房卡手机,又从箱子里翻出一条领带戚云枭送给他的那条。 他似笑非笑,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拿着东西出了门。 【1036】 门上挂着门牌号,纪闻宸敲了敲门,压了压声线:先生,客房服务。 房门打开,戚云枭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穿着白色衬衫,看到纪闻宸的瞬间,他并不惊讶。 可以说,在开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没叫客房服务。他说。 是吗?纪闻宸挑了下眉梢,抵着门,那是我记错了。 干什么? 深更半夜,戚总你说我能干什么? 戚云枭: 他想要关门,纪闻宸按着门的手一个用力,门砰的打开了,纪闻宸步步紧逼走进去,脸上挂着大尾巴狼的笑容,又有点凶悍的劲儿在其中,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戚云枭后退了两步,出去。 一个人住的话,就不要随便开门啊。纪闻宸说。 除了你,没谁会大半夜做这种事。戚云枭说,纪闻宸反正不会听他的,他转头端着桌上的水喝了口,坐在沙发上。 哪种事啊?纪闻宸坐在了他旁边,手臂蹭着他手臂,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 戚云枭:明知故问。 两人对视片刻,纪闻宸问:可以亲嘴吗? 你是在耍我吗?戚云枭低声道,这种时候,还需要问这种问题吗? 不是。纪闻宸说,我怕你生气。 如果说,白天都是前菜的话,现在该上正餐了。 纪闻宸在他说下一句话之前,就把他压在了沙发上亲,白天的记忆一下回笼,戚云枭扣着纪闻宸后颈,又慢慢的变成了抱着他。 酒店房间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 沉沉的、紊乱的呼吸声,场面逐渐走向不可控的发展。 戚老板纪闻宸凑到了戚云枭的耳边,嗓音暗哑,你,喜欢处男吗? 第111章 我很好哄 你喜欢处男吗? 纪闻宸这句话, 只差没有明明白白的问他,你喜欢我吗。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侧,体温在上升, 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在蔓延着,密密麻麻的遍布心口, 这近乎一周的时间以来,他每天都被这小狼崽子撩的心口发烫。 今天从他到这山庄之后,他也不是没有看出纪闻宸看他时眼里总像憋着一股子坏水的劲儿, 接吻、咬耳朵,他都能感觉到纪闻宸起初的青涩。 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 不过只是一两次, 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纪闻宸太懂得怎么去勾起他的欲望,让人无法抗拒他的所有请求。 酒店客房的灯光撒在沙发上的两道身影上, 戚云枭不太习惯这种受制于人的姿势,推了推纪闻宸的胸口,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 被他那么一弄,变的乱糟糟的。 纪闻宸右腿屈膝抵在沙发上,俯身压着他,埋头在他颈窝嗅了嗅,洗澡了啊,是算到我要来了吗? 戚云枭: 今天被纪闻宸撩的一身邪火压不下去,戚云枭一回来就进了浴室冲澡。 -- 第439页 你戚云枭又推了一下纪闻宸。 男人身上的浴袍险些散开了。 他直起上半身, 顺着戚云枭的力道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抬手五指从额前的黑发中穿插进去,半垂眼帘,桃花眼眼尾上挑, 眼睛弯弯含着情意绵绵的笑意,神情蛊惑人心。 他指尖挑起浴袍的带子,这么急色啊戚总? 戚云枭手肘抵在沙发上,支起上半身,没你急,穿着浴袍过来,怎么?献身的? 他话里冷漠又刻薄,但语气失了平时的冷淡,加之脸上红晕,如同一头虚张声势的猛狮,收了利爪露出柔软的肚皮,撒娇而不自知。 你很期待啊。纪闻宸说。 戚云枭: 那我当然纪闻宸低声道,要满足你了。 他一下弓腰亲了过去,戚云枭推了几下没推开,扣着他后颈,回吻了过去,两人亲的激烈,激情四射,空气中都散发着暧昧旖旎的气息。 纪闻宸觉着怎么亲都亲不够。 戚云枭的嘴很软,舌尖也很软,身上淡淡的香味也很好闻,让人想要把他吞入腹中。 夜黑风高,两个各自都不怀好意的单身男人,待在一间酒店房间,怎么看都不单纯。 心中土壤早就种下的种子此时兴奋的跳跃着,即将破土而出。 他们心头都有一把旺盛的火,戳破了那层窗户纸,谁也没再掩饰自身的那种势在必得。 戚云枭陷进柔软的大床上时,还有些回不过神,他喘着气,纪闻宸似乎很喜欢亲嘴,亲得又凶又猛,戚云枭大脑有些缺氧,发着晕乎,头顶的灯光在他眼中都仿佛出现了残影。 但随着渐入佳境,戚云枭逐渐从那种状态脱离 他脑海里无端的浮现出了从前看到过的场面。 记不清发生在他几岁,自他有记忆以来,家庭关系就很差。 他小时候住着大别墅,某一个傍晚,他的小皮球砰砰砰的弹跳到了二楼主卧,戚云枭捡起皮球,听到了主卧里隐隐约约传出了声音。 门没关紧,一推就开了一条门缝。 他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大床上有两个人,平日大男子主义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小小的戚云枭后退两步,撞到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母亲。 云枭啊看看,看看你爸爸。母亲在他身后蹲下身,双手控制着他的脑袋,不让他转头,声音扭曲又疯狂,他对不起我们他抛弃我们了 一定要报复他们,不能让他们好过,知道了吗? 妈妈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我的宝贝儿子,一定要让你爸爸后悔 煞风景的情形在他脑子里回响。 该死的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这些东西。 他咬了咬牙,一种心理性的厌恶在心头迸发,让他身体也变得抗拒了起来,逐渐僵硬。 纪闻宸的吻落在他额头,带着温热的温度,戚云枭半阖眼眸,接着闭上了眼睛,紊乱的心跳还在继续着。 他闭着眼任由纪闻宸亲着他,侧头喘着气,双手手腕突然被纪闻宸擒住,压在了头顶,戚云枭回过头,睁开了眼。 白炽灯光线刺眼,纪闻宸背对着灯光,悬在他上面,遮住了那缕刺眼的光线,戚云枭感到手腕被东西缠绕,他仰头一看。 不知纪闻宸从哪拿出来的领带,捆住了他的手腕,那条领带很眼熟,戚云枭脑海里的嘈杂声如潮涌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画面。 不要走神啊纪闻宸低声喃喃,吻落在了他的唇角,额头抵着他额头,呼吸与他交织在一起,彰显得亲密无间,他说话的语调嗓音也似含了蜜,要好好的看着我 看着我啊 要陷进去的话,就要一起陷进去啊一起共沉沦。 呃戚云枭下巴被他咬了口,疼的眯了下眼睛。 戚云枭纪闻宸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似曾相识,与他从前梦中的那道声音重叠,恍惚间,戚云枭几乎以为那是一个预知梦。 而接下来,戚云枭再也没有机会走神了。 双手手腕被束缚,牢牢的扣在床上,他几乎失去了主动权。 纪闻宸自然是能察觉到戚云枭的异常的,戚云枭的僵硬,他以为是紧张,他没有逼迫得太紧,给了他缓冲,他亲着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一路亲下来,深入他唇齿。 直到戚云枭露出情动之色。 半个小时后,戚云枭红着眼尾,双手屈指握拳,半阖眼眸,唇间泄出一声闷哼。 纪闻宸浴袍松松垮垮的半挂在身上,脸颊上白皙皮肤也红透了,他微张着嘴唇喘着气,仰头呼出一口气,喉结滚动,颈间青筋暴起,散发着雄性力量性感的魅力。 真好看啊戚云枭。 纪闻宸舔了舔嘴唇,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戚云枭对上他一双潋滟的眸子,带着令人心荡神摇的光彩,勾人夺魄,戚云枭晃了晃神,怦然心动,他半垂下眼帘,调整着过于急促的呼吸。 -- 第440页 舒服吗?纪闻宸问他。 戚云枭喉结滚了滚:嗯。 纪闻宸愣了愣,哈的笑了声,俯身抱住了戚云枭,这么诚实啊? 不诚实的是你。戚云枭喘息着说。 纪闻宸:我没有,你躲我一下午了,我不高兴。 听他提他躲着他的事,戚云枭顿了顿,双手放下来,抵在两人胸口,解开。 为什么? 戚云枭视线往下,你要一直这样吗? 哪样? 戚云枭说不出太露骨的话,干脆偏过了头,留给他侧脸,不难受? 难受啊。 把领带解了。 戚总,真心想帮我的话纪闻宸顿了顿,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已经去过一次了,可以接受了吧? 接受什么? 戚云枭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下一瞬,纪闻宸已经用行动来告诉他了。 他被纪闻宸扣着肩膀翻了个身,戚云枭瞳孔紧缩,手肘陷进被褥中。 纪闻宸! 嗯,在呢。纪闻宸撸了撸额前落下来的碎发,吻了下他薄红的耳垂,你很喜欢我亲这里吗? 停下。 纪闻宸额角浮着一层薄汗,隐忍到了极限,他舔了舔唇,这才刚开始啊,戚云枭。 戚云枭几次抗争无果,也意识到这次,没法就这么过去了,他抓着被褥,埋在了枕头里,尾音有些沙哑:把灯关了。 太亮了。 最终,房内只留下了一盏床头的暖黄色暗淡灯光,但这一盏灯光,亮了很久。 处男,潜力无限。 清晨,窗外天刚亮。 山间早晨有露水,树上枝叶浮着一层水雾,早晨很安静,酒店房内,凌乱的大床上睡着两人,纪闻宸拥着戚云枭,被子盖在了腰腹间,睡的正沉。 床边凌乱的扔着衣服。 八点钟左右,两人前后转醒。 严格来说,戚云枭是被纪闻宸骚扰醒的。 干什么? 检查一下有没有伤。 滚开! 你饿了吗? 戚云枭: 两人折腾了十来分钟,纪闻宸洗漱过后,顺了戚云枭一件衬衫披在身上,扣子扣到胸口,有些紧绷,就没再往上扣。 床边戚云枭神情冷淡的扣着扣子,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的红痕,领口把暧昧痕迹尽数挡住。 同样一件衬衫,戚云枭扣到最顶端,禁欲又严谨,穿在纪闻宸身上,变成了深V领,随意得有些放荡不羁,肩膀还露出了半边牙印。 他坐在沙发上,跷着腿,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脸餍足。 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纪闻宸去开门,外面是他叫的早餐,他没让服务员进来,自己把早餐端了进来。 吃着早餐,戚云枭让纪闻宸等会去把东西收拾好。 嗯?纪闻宸叼着面包片抬头, 戚云枭:怎么?舍不得这儿的前台姑娘? 什么前台姑娘? 挺漂亮的那个。 戚总。纪闻宸咀嚼着面包,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戚云枭:哪儿过分? 才夺了我清白,还注意到人姑娘漂亮。纪闻宸阴阳怪气的说,可以啊。 戚云枭: 纪闻宸:理解,毕竟,得到手了就不新鲜了。 戚云枭静静的看他扭曲事实。 两人离开的还算早,纪闻宸走之前,又去见了纪老爷子他们一面,然后才提着行李箱上了戚云枭的车。 黑色小车上,两人坐在后座,前面副驾驶是吴助理,吴助理从后视镜看着后头两人,总觉着今天这两人又有点不一样了。 一直以来,那种藏于水面之下的微妙氛围,似比之前更加不掩饰,如同拨开了朦胧的迷雾,变得清晰了起来,两人的气场也更为融洽。 而且老板的嘴巴看起来怎么像惨遭凌虐了一般。 戚云枭端着张冷漠的脸,吴助理不敢多看。 纪闻宸打了个哈欠。 戚云枭偏头:困? 纪闻宸:昨晚没睡好。 至于为什么没睡好,那就说来话长了,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搞了一整晚的事儿。 戚云枭: 纪闻宸脖子上挂着一个天蓝色U型枕,出门前还想塞戚云枭一个,戚云枭拒绝了,他才遗憾收了回去。 我睡会。纪闻宸说。 戚云枭:嗯。 下山的路需要绕圈,车内时不时抖一下,纪闻宸身体倾斜,往戚云枭那边倒去,晃晃悠悠,戚云枭肩头一沉,纪闻宸的脑袋终是落在了他肩膀上。 前面的吴助理看到,戚云枭之后就没有再用过被纪闻宸靠着的那边手,回消息都是用左手回。 -- 第441页 纪闻宸很喜欢戚云枭身上的那种淡香味,起初以为是香水味,但昨晚在戚云枭洗过澡后,还能隐隐约约的闻到他身上的味儿,闻着就觉着特别的安心。 戚云枭。纪闻宸气音在他耳边喊了声。 戚云枭耳朵还敏感着,下意识的侧了一下头躲开喷洒在上面的气息,脸颊蹭到了柔软的触感,他听到纪闻宸说,你身上好香啊。 . 车子走的高速,费时不是很久,开了有三四个小时,他们到了市内,直接到达了戚云枭的住处,纪闻宸提着行李箱,跟他一起上电梯。 电梯在楼层停下,两人一前一后出去,门口指纹开锁,纪闻宸离开了一周,一回来那熟悉感就扑面而来。 他去房间里把箱子放好,出去就看到戚云枭坐在客厅沙发上。 纪闻宸坐过去,盯着他的嘴看。 戚云枭淡声问:看什么? 嘴啊。纪闻宸指尖在他唇上轻点了两下。 戚云枭以为他又想亲。 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夜纪闻宸疯狂的沉迷接吻无法自拔,带着一股子疯劲儿,昨晚还一个劲的夸赞他身材好,那些不入流的话听的戚云枭这种平常面不改色的人都咬牙红了脸。 他喉结滚了滚,掌心一紧。 而纪闻宸却起了身,熟练的从另一边翻出医药箱,他把药拿出来研究了一下,拿出能用的,取出棉签准备给戚云枭擦药。 戚云枭: 别动。纪闻宸双手扶着他的脸,在棉签要点涂上去时,又顿了一下,抬眸对上戚云枭的眼睛,你刚才,有在期待什么? 没有。几乎是纪闻宸话音刚落,戚云枭一口回绝。 纪闻宸:回答得太快了。 戚云枭: 我期待了。纪闻宸凑过去亲了一下,只是简单的贴了一下唇。 这种亲吻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足够单纯。 纪闻宸给戚云枭擦药,你的嘴长得很好看。 戚云枭的嘴唇上下都薄薄的,上嘴唇还带着一点微翘的弧度,唇线抿直时,显得很冷,但亲上去,又很柔软,也是温热的。 棉签轻轻压在戚云枭的嘴唇上,有些凉,他没有开口说话。 以后还能亲吗?纪闻宸问。 戚云枭: 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纪闻宸说。 戚云枭: 擦完药,纪闻宸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明。戚云枭说。 纪闻宸:什么? 在公司,不许做出什么过界的行为。他道,以他对纪闻宸的了解来看,纪闻宸绝对做得出那种事。 嗯,知道了。纪闻宸点头乖乖应下,乖得有点不正常。 就像从一个浪子变成了贤妻良母,转变性子跨度之大,让人异常的惊悚。 你腰还难受吗?纪闻宸问。 走了。戚云枭起了身。 去哪? 公司。 不休息一下吗? 不用。没到那个程度。 难受是有的,但昨晚纪闻宸做的很仔细,没让他受伤。 体感昨晚很不错。 但纪闻宸准备充足得,让戚云枭觉着,这家伙是早有预谋。 回来之后一切照旧,两人之间的氛围,只有他们看得懂,纪闻宸上班时间,不是在捣鼓电脑,就是在看着戚云枭,下班回去后,两人就热切的亲在了一块。 关于戚云枭嘴唇上的伤,公司内部有人议论着,有关戚云枭交了女朋友的传言就这么传开了。 而且戚云枭这几天看起来都异常的和蔼。 什么能把人改变这么大?那不就是谈恋爱吗! 不过那些话都是背地里传,没人会传到戚云枭耳朵里来,但纪闻宸是听过一二的。 听说在他不在公司的那几天里,戚云枭交了个女朋友,传的有模有样,而纪闻宸在周三那天就看到了那位传闻中的女朋友。 女人烫着大波浪,坐在接待室中,戚云枭还在开会,纪闻宸送了咖啡进去,面上带着笑容,戚总还要一会儿才出来,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 你有点眼熟。女人看着他。 是吗?纪闻宸说,大众脸吧。 女人被他逗笑了声,你这都大众脸,那还真是 两人在接待室里聊了几句。 戚云枭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透过玻璃门,他推门往里走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杨小姐气质很好,眼睛很漂亮。他听到纪闻宸夸赞。 随后,察觉到门这边的动静,纪闻宸转过了头来。 久等。戚云枭对女人颔首了一下,脸上挂着得体淡笑。 正主来了,纪闻宸也就没必要待下去了,他冲戚云枭笑了一下,戚云枭眸光淡淡,和他对视了一眼又挪开了。 -- 第442页 纪闻宸回到了工作位,看到戚云枭领着那位杨小姐进了办公室,百叶帘关上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刚才几句聊天的话,纪闻宸把这位杨小姐的身份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合作公司派来交涉的负责人,不过这位杨小姐,谈起戚云枭时,似乎又不单单是合作伙伴的语气。 办公室内,戚云枭和女人讨着工作,女人工作利落,偶尔对上他视线,才流露出一两分的小女生情态。 空气中弥漫着女人浓烈的香水味。 戚云枭忽而提了一句题外话:冒昧问一句,你今天喷了什么香水? 香水?女人愣了愣,说了个牌子。 可以看看吗?戚云枭不动声色的问。 戚云枭说,他想给朋友挑一款香水。 可以。女人很大方,她出门一般都会把香水带在身上,她把香水递给了戚云枭。 粉色的玻璃外包装很漂亮,开盖口有一个蝴蝶结,在男人修长的掌心中,似一手可以握住。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女人从里面出来,吴助理去送她,纪闻宸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面前视线忽而被黑色西装挡住。 西装腰间扣子紧扣,肩宽腰窄,纪闻宸还未抬头,就已经先认出了人。 来办公室。戚云枭说。 纪闻宸起了身,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戚总。纪闻宸关上门转过身。 戚云枭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缓了缓,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 戚云枭: 纪闻宸弯着腰,凑到他面前,垂着眼帘,睫毛在戚云枭眼中都很清晰。 他轻轻嗅了嗅,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戚云枭扯了下唇角,才见过一面,人家香水味都记着了? 那位杨小姐身上香水味很浓,是那种成熟女人韵味的香水气息,来过办公室后,办公室内也残留了他香水的气味。 纪闻宸:那戚总要靠的多近,才把她香水味蹭上了啊? 戚云枭: 纪闻宸闻了闻他西装上,也有香水味,他眉间蹙了蹙,太浓了,浓得不像是蹭上去的,像 纪闻宸往后坐到了沙发上,戚总叫我来,有什么事? 想要继续和我维持这种关系到话,把心收一收。戚云枭指尖在膝盖上轻点。 纪闻宸:我怎么了? 别乱勾搭人。戚云枭说的明白了些。 纪闻宸:哈,你说我乱勾搭人? 随后,他恍然大悟,你觉得我对她有意思? 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因为他是你传说中的纪闻宸加重了音,女朋友啊。 戚云枭:什么女朋友? 不知道吗?纪闻宸道,都说你,在之前那段时间就是我不在的时候,找了个女朋友,我呢,就想看看,我情敌长什么样,打探一下敌情。 情敌。 他说话明明白白,又格外的勾人。 戚云枭唇边微微往上扬了扬,解释道: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纪闻宸说,是,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身上都沾了人家香水味了,啧,这会儿是没什么关系了。 戚云枭:她香水撒了。 那撒得还挺特别啊,就往你身上撒。纪闻宸说,我懂,戚总追求者众多,我呢,也就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哪犯得着戚总来解释。 纪闻宸这纯熟拿腔作调了,想也知道,戚云枭做不出那事。 静默半响,戚云枭难得来哄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嗯我知道,你不用和我解释。纪闻宸一脸我不信。 合同已经签了,后续吴助理会跟进。 可别,戚总,别为了我和人家保持距离,犯不着。 戚云枭:过来。 纪闻宸没动,戚云枭起了身,直接走到他面前,气性是不是有点大了? 戚总。纪闻宸拉着他领带,把他拉的往下弯了弯腰,我这人呢,护食,是我的,就是我的,沾上一点别人的气味,我都不喜欢。 纪闻宸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强,戚云枭只是想确认,反复的确认,纪闻宸对他的在乎。 不过此时也有些后悔了。 我很好哄。纪闻宸拉着他领带往下一扯,他顺着力道往下,纪闻宸抬起下巴,贴着他嘴唇,触碰了一下,再分开,戚总,要这样哄我啊。 说好的,公司内不过界,戚云枭瞥了眼墙角的监控,还是随了他的意,低头亲了亲他,接着被纪闻宸扣住了后脑勺,从浅浅的吻变成了深吻。 然而戚云枭不知,破例这种事,有了第一回 ,那就会有第二回、第三回未来的无数回。 再度分开时,戚云枭嘴唇红润,他整理了一下领带。 -- 第443页 你刚才的话追求者,是什么意思? 纪闻宸:这个吗不是你说,让我试试吗? 戚云枭:? 他是说过,但那是拿吴助理的号说的。 戚云枭反应过来了,这人,在这儿等着他呢,早知道了,偏生不戳破,之前那两天,偏偏不给他发消息故意磨他呢。 第112章 不乖 什么时候发现的?戚云枭被戳破, 也不慌,冷静得仿佛做这种事理所当然。 不要误会,吴助理没和我提过这事。纪闻宸说, 你和吴助理回消息的区别,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纪闻宸:我不过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刚才还亲密亲吻的两人各坐沙发一边,戚云枭唇边溢出一丝轻笑,笑声意味不明。 这么一想, 一切合理又想得通了, 纪闻宸在吴助理那儿的那种坦诚专程说给他听的,勾的人心痒痒,撩完人就跑,叫人对他欲、罢、不、能。 他扯了扯唇角, 后来怎么又不装了? 后来发现,太想你了。纪闻宸说。 戚云枭: 他总有法子堵的他哑口无言,这些肉麻的情话,经过他那张嘴说出来,变得理所当然又甜滋滋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 吴助理在外面叫了声戚总。 纪闻宸偏头往门口看了眼,我就先出去了。 他起身从沙发后面绕出去,经过戚云枭身后时, 自他身后弯腰俯身, 猝不及防在他脸侧落下一吻,一触即离,只留下微凉的触感。 我不喜欢这种香水味。他说完,又压低了嗓音,你的味道我就很喜欢。 纪闻宸出去了,吴助理从外面进来, 瞥见戚云枭红润得不太正常的嘴唇,垂眸眼观鼻鼻观心,报告工作进度。 戚云枭鼻间萦绕着香水味。 真的很浓吗? 吴助理汇报完毕,在办公桌前看着神色不明的老板,不禁想刚才是不是有哪儿说的不太对? 小吴。戚云枭叫道。 吴助理抬起头看过去。 戚云枭问:听说公司有传闻,我交了女朋友? 啊?吴助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前戚总从来不在乎这些事的。 作为公司的大老板,戚云枭有手段,年轻俊美,待人又有距离感,再加上之前有过疯狂追求者闹出来不小动静的先例,感情方面叫人很关注,都想知道他最后被什么样的人拿下。 高岭之花看着难以接近,不食人间烟火,少有人敢追求,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免不了会有员工在小群里喜欢八卦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处理一下。戚云枭面色淡淡。 吴助理:好的。 该怎么和戚总说,有些流言,越是堵嘴,越让人觉得煞有其事。 而且,这两天戚云枭的确和以前不一样,加班狂魔到了下班时间点,准时下班,这已经足够让人觉得金屋藏娇了。 被金屋藏娇的纪闻宸一无所知。 晚间回到公寓,刚上电梯,戚云枭就被纪闻宸搂上了腰,他神情冷淡,调整着腕上的手表,仿佛腰间的手臂并不存在。 纪闻宸在戚总颈侧嗅了嗅:换衣服了? 戚云枭手一顿,你是狗吗? 鼻子这么灵。 你说是就是。纪闻宸说,晚上做吗? 戚云枭一时把这两句话带来的含义挂了勾,脸色变了几瞬。 纪闻宸一下就看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噗嗤笑了声,戚总,我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做。 他后两个字在他耳边咬字极轻,还暗示性的勾了下他的腰,上次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戚云枭耳朵被温热的呼吸和低沉的声音弄得一阵发麻,心口滚烫,一瞬想起了之前那晚的事,除却整夜荒唐,后来被弄得声音发颤手脚发软很丢人。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不做。 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了,戚云枭拍开了纪闻宸搭在他腰间的手,抬脚走了出去。 纪闻宸看着他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关系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但戚云枭对于做这方面,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两人亲过摸过睡过,到头来回到公寓,还是分两间房睡是他上次表现得不好吗? 好像是不太好。 到了后来,戚云枭嗓子发哑,一直在让他滚,纪闻宸要真滚了,那就不是男人了,是清心寡欲的圣人。 但很显然,纪闻宸不是。 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滚啊。 晚上八点半,客厅亮着灯,戚云枭拿着空水杯从客厅路过,在厨房倒水,被身后无法忽视的目光盯得背脊寒毛卓竖,他回过头,对上纪闻宸亮晶晶的眸子,眸子里满得像是要溢出来的期待表达着三个字要做吗要做吗要做吗。 戚云枭端着水杯回了房间,啪的关上了门。 客厅里,纪闻宸半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 -- 第444页 浏览器上显示着一行字。 【上过床的对象不想再做怎么办】 搜索出来的结果大多都是不太搭边的东西,纪闻宸不经意的点进了某一个帖子,上面说的也是感情问题。 帖子主题:【做过之后他对我很冷淡是为什么?】 主楼详细的说了,他们都是男人,对方对他中途就有点冷淡了。 下面回帖不少,有人说是到手就玩腻了,别人只是玩玩。 【可能是活太差吧,弄得不舒服了,床上不契那简直是少了人生乐趣】 纪闻宸看着这条回帖,关上了手机。 活很差吗? 纪闻宸没有经验,所做出的判断,能依靠的也只有戚云枭的反应。 主卧房间内,戚云枭拿着鼠标的手挪开,摸到一旁的杯子,一杯水又喝到了底,他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 外面静悄悄的。 他穿着灰色拖鞋到了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打开门出去。 客厅一片漆黑,之前还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洗漱完回房间了。 戚云枭在门口站了片刻,关上门回了房间。 次日一早,纪闻宸破天荒的做了早餐,他穿着粉色拖鞋,围着那条送给戚云枭的粉色围裙,端着粥从厨房里走出来。 看到戚云枭,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之前你做过这个,我做的应该没你弄的好吃。纪闻宸说。 戚云枭看着桌上的粥,扣袖口的手一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往那边走过去,看了一眼。 粥是正常的粥,闻着也没什么怪味。 纪闻宸替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看着特贤惠,尝尝。 厨房里烤箱叮了声,纪闻宸侧头看过去,戚云枭就看着纪闻宸忙的跟个小蜜蜂似的,到厨房里拿了手套戴上,打开烤箱,把烤盘拿了出来。 烤盘上面垫着纸,放着一块块心形的小饼干,小饼干上放着坚果类小点心,奶香味浓郁,勾人食欲。 很眼熟,纪闻宸曾经托吴助理给他送过。 粥好吃吗?纪闻宸偏过头问他。 戚云枭收回视线,嗯了声。 纪闻宸放下烤盘,脱掉手套,走到他对面停下,双手撑着桌子,你是在看我吗? 戚云枭掀了掀眼帘:怎么? 纪闻宸指了指桌上的粥,你都没动啊。 戚云枭垂眸看着粥,一时无话。 纪闻宸抬手搭在左肩,舒展开一下脖子,他往右边偏了偏头,脖子拉出一条修长的线条,凸出的喉结性感,颈间青色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唇边似笑非笑,你不会看我看呆了吧? 戚云枭: 我不介意的,纪闻宸说,你随便看。 碗中粥冒着热气,戚云枭搅拌了两下,拿勺子吃了两口,味道有些寡淡,调味的料掌控的不是很好,但也说不上难吃。 你吃过了?戚云枭转移了话题。 没啊。 纪闻宸在对面坐下,拎了一块饼干,吹了吹,散了散热气,放进嘴里,刚出炉的饼干还是热的,吃起来酥脆,带点微微的甜味,很淡,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但戚云枭应该会觉着刚好。 他吃了两块饼干,才坐在戚云枭对面盛了一碗粥,吃了一口,就说果然还是没有戚云枭做的好吃,戚云枭看了他一眼,问他起这么早做什么。 为了给你做早餐啊。纪闻宸直白道。 他是从来不会把心意藏起来的人,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想的是什么,说的就是什么。 戚云枭被他这直白的话弄的又没了声。 临出门前,纪闻宸把饼干装进了纸盒子里,看样子是准备拿出门的。 戚云枭在门口换了鞋,瞥了两眼,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给谁的? 领带歪了。纪闻宸说。 戚云枭低头看了眼,还没看清,面前就凑上来了一个人影,下意识后退一步,肩膀撞到了身后的门,发出一声闷响。 他面前的纪闻宸随手把饼干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伸手给他调整领带,但是距离有些过近了。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 戚云枭看着他垂下的眼帘,似有若无的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微凉的指尖轻轻在上面触碰了一下,纪闻宸扯着他领带,不自在啊? 戚云枭:该出去了。 我知道。知道,但没让开。 还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嘛。纪闻宸说,一顿早餐,不能换个早安吻吗? 戚云枭回过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退回去,让开。 纪闻宸抬手,指尖摸了摸唇角,好敷衍。 戚云枭:要迟到了。 老板迟到,不算迟到。纪闻宸抬手,抵着他下巴,直接亲了上去,湿软的舌尖舔过他唇缝。 戚云枭背抵在门上,攥住了他衣襟,将他胸口的布料抓的皱巴巴的,骨节用力着,指尖泛着白,可怜兮兮的发着颤,唇间不经意发出一声闷哼的喘息,耳朵霎时间红了大片。 -- 第445页 纪闻宸愉悦的轻笑了声,咬了咬他的下唇。 快到时间了,老板怎么还不下来?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司机和副驾驶的吴助理聊着。 再等会吧。吴助理看了眼时间,再看向窗外,再等十分钟。 戚云枭出门一向准时,鲜少会有起晚了的情况,仿佛一台设置好时间的精准机器,每天定时定点的做着该做的事,从来不会出错。 这是吴助理最佩服他的地方。 不过现在有点人情味的老板也不是不好。 五六分钟后,公寓门口两道身影姗姗来迟,吴助理从后视镜看到前面的戚云枭在调整领带,步伐很快,神色冷淡阴沉,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而在他后面的纪闻宸看起来慢悠悠的,但又总能跟得上前面行色匆匆的戚云枭。 吴助理下车给戚云枭开车门。 戚云枭走近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戚云枭过红的唇色一闪而过。 吴哥,早啊。随后而到的纪闻宸和他打招呼。 吴助理颔首:早。 纪闻宸从另一边弯腰坐进了车内,关上了车门,手里还提着那盒小饼干。 他侧头看了眼一旁的戚云枭,视线下滑,有目的性的看着一个点,戚云枭偏头警告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本来说好的早安吻,发展到差点擦枪走火。 纪闻宸还在他耳边笑,说:原来你喜欢这种啊,那要不要在门口试试? 你是随时随地发X吗!戚云枭低骂。 纪闻宸说:我只对你这样。 门口试试当然是不可能的。 两人就亲了下,在门口都磨蹭了好一阵,戚云枭平息得差不多了,才出门,这么一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今天到公司的时间也比之前晚。 到了公司后,纪闻宸去给戚云枭泡咖啡,进办公室时,顺道把小饼干也带进去了。 戚总,咖啡。他把咖啡放在了桌上,一只手背在身后。 戚云枭嗯了声,没太在意这种日常的小事。 但片刻后,他没听到纪闻宸离开的声音,余光往一旁瞥了眼,还有什么事? 纪闻宸指尖在咖啡杯旁边轻轻敲击了两下,眼底泛着温柔涟漪,不试试味道吗? 戚云枭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往咖啡里看了眼,又抬眸看了纪闻宸一眼,现在倒不至于怀疑他往咖啡里吐口水。 纪闻宸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也不催促。 半晌,戚云枭伸手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放在唇边抵了一口,眉间轻皱,口中味道不似往常苦涩的滋味,带了点甜,他把咖啡放桌上,放糖了? 纪闻宸否认道:没啊。 戚云枭眯眼打量了他一眼,纪闻宸问:味道不对? 你尝尝。戚云枭屈指在桌面敲了下。 纪闻宸伸出了手,却不是去拿咖啡,而是往戚云枭那儿去,他挑起戚云枭的下巴,俯身弓腰贴在了他唇上,舌尖探入,挑逗着他的舌尖。 戚云枭现在是懂了这家伙的真正目的。 办公室的百叶帘是拉上的,戚云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肌肉紧绷,背脊僵直,心跳快的到了嗓子眼,瞳孔紧缩,耳尖弥漫上一阵炙热的温度。 明明是抗拒的,却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他勾起了浑身的火,但心底也有些气恼,气恼他这么随心所欲的玩弄他。 纪闻宸他抑制着本能,伸手推开了纪闻宸,说好的,在公司里不许 可是昨天已经破例了。纪闻宸说,那规定就不算规定了,对不对? 戚云枭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昨天自己打破了自己立的规矩,那是头一回,但绝对不会是仅此一次。 在他开口之前,纪闻宸扬着笑,把身后的小饼干拿出来,放在桌上,给你的。 戚云枭: 他扯着纪闻宸衣领,把他往下一拉,纪闻宸顺从的低下了头,他仰头,在纪闻宸唇上咬了一口,纪闻宸吃痛的嘶了声,分开时,唇角红了一小块。 别总咬我,听到了吗?戚云枭松开他。 纪闻宸眼底似浮着一层薄雾,摸着唇角,有些委屈,好痛。 戚云枭看着他微红的唇角,舌尖抵了抵尖牙,那因身体不能抗拒而升起的火气莫名消散了,转换为了邪火。 他上半身往前倾斜,挡住了纪闻宸从上往下也许会发现他反常的视野,冷笑一声,知道痛了? 痛。纪闻宸擦了擦嘴角,出血了。 戚云枭: 妈的,之前他也被纪闻宸咬过,但这会儿又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愧疚。 纪闻宸懂得示弱,懂得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调节气氛,戚云枭明知他这是装出来的,还是会心软。 自己擦擦。他把纸扔过去。 你给我擦。 别太过分。 是谁过分啊?纪闻宸说,你咬破的,你擦,很过分吗? -- 第446页 不过分。 戚云枭拿出纸,低头。 这回纪闻宸乖乖的弯腰低头,戚云枭看似粗鲁实则轻柔的擦了擦他嘴角的伤,看着还有点严重,戚云枭给他擦时,没听到他喊疼,抬眸看了眼,恰巧撞进他清澈浅色瞳孔的眼底。 这双眼睛太会骗人,平时看起来多情又温柔,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又觉得格外的干净纯洁,神色里的认真很动人。 戚云枭给他擦拭唇角渗出来的血迹,他在看着戚云枭。 更亲密的事都做了,戚云枭却是被他这样的一个眼神,看的心中悸动。 办公室门外,吴助理擦拭了一下最近新买的眼镜,他眼睛有点近视,之前都是戴隐形眼镜,前些日子眼睛有点太干涩,他重新配了一副眼镜。 他把眼镜架在鼻梁上,正准备推门而入。 恰巧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吴助理侧过身。 吴哥?纪闻宸问,你要找戚总吗? 嗯吴助理看到纪闻宸唇角一抹艳丽的红时,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声嗯差点没变调。 猜到了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纪闻宸这伤早上还没有,这位置也不可能是自己咬的。 那你去吧。纪闻宸揉了揉头发,顶着那一个暧昧的伤口,往外走去。 吴助理: 戚总好猛。 纪闻宸被咬了这一下,收敛了一点。 城市夜幕降临,满星遍布夜空。 晚上八点。 纪闻宸手机消息震个不停,他坐在客厅回着消息,他们这一圈在一起玩的人有一个内部群,群里孟时宇@他,问他出不出去玩。 今天他们弄了个聚会,聚会上有赛车手,孟时宇知道他对这些感兴趣,所以特意@他。 他有好一阵没有出去玩了,之前一头栽在了戚云枭身上,也没那个心思。 戚云枭,戚云枭。 主卧房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戚云枭正在视频开会,敲门声很响,戚云枭从电脑屏幕中的镜头看了眼,用外语道了声抱歉,请稍等。 他起了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罪魁祸首站在门口,一双眸子亮着璀璨的光彩,我要 开会,别闹。戚云枭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以为他又要作妖,眼下实在不是时候,避免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荒唐事,戚云枭把他脑袋往后推了推,压低嗓音,有事等会说,乖一点。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戚云枭回到了电脑前,道了声继续。 门外,纪闻宸按了按额头被戚云枭碰过的地方,把额前碎发理了理,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没再敲,转头回了卧室。 不过片刻,客厅传来一道关门声,门口孤零零的放着一双粉色的居家拖鞋。 他们小圈子的人聚会没有选在太吵闹的地方,台球室内,晚间偶有几道声响,纪闻宸靠着台球桌,擦拭着球杆,一旁凑过来一人。 咋样?孟时宇问他。 纪闻宸浑身泛着懒洋洋的劲儿:什么咋样? 那个赛车手啊,身材贼棒。孟时宇说。 纪闻宸往那边看了眼,道了声还行吧。 他看过他的比赛,成绩发挥不太稳定。 两人聊的不是一个方向,也能说到一起,孟时宇说:他明显对你有意思啊,不试试? 纪闻宸:我对他没意思。 你还执着之前那个呢? 嗯呢。 怎么样了啊?孟时宇问,钓到手了没? 你猜。纪闻宸说。 戚云枭不太想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前就和他说过,不想在公司有过界行为,虽然这点已经作废,但这条条约表露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们关系的意思呗。 不过 似乎他们也没有明确的说过彼此是什么关系。 这个想法只在纪闻宸脑子里过了一瞬,就没有再深思下去。 他更在乎的是两人当下相处的感觉,当下很愉快,那么这段关系就足够支撑着发展下去。 到底是谁啊?孟时宇嘟嘟囔囔的问,我认识吗? 认识。 我靠,哪个小妖精背着我勾引你!孟时宇一下炸了,他带纪闻宸去见过他那些朋友,所以一下就想到了他们那些人当中去了。 小妖精?纪闻宸笑了声,他可不是。 凶着呢。 孟时宇骂骂咧咧片刻,忽而暧昧的和他挤挤眼,你这嘴巴,怎么回事啊? 纪闻宸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角的伤口,无端流露一分色气,这个啊不小心咬的。 孟时宇经验多着,他不明说,孟时宇也看得明白,总不可能自己咬的,不过纪闻宸不想说,他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纪少。一人拿着台球杆走了过来,玩一局? 好啊。纪闻宸活动了一下脖子。 -- 第447页 . 戚云枭结束了视频会议,抬手抵在额角按了按,他端着桌上水杯喝了口,转了一下水杯,仰头将杯中的水喝尽,起身去外面。 一打开门,他就感觉到房内的安静。 一张便利贴从门口晃晃悠悠飘落在地上,他弯腰捡了起来。 上面字迹潦草狂放的写着几个字 【我出去了^v^ 晚点回,早点睡,晚安。】 戚云枭背对着房中的灯,黑暗笼罩在他脸上,他端着杯子,垂眸神色看不清楚。 怎么这么不乖呢。 第113章 谁哄谁 主卧桌边放着一盒饼干, 纸盒子打开,戚云枭拿出一块粉色心形的饼干,放进嘴里,这种饼干很普通, 可却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一种都要特殊。 他吃了两块饼干, 把盒子合上。 戚云枭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 指尖敲出一支,点燃放在唇边, 吞云吐雾。 纪闻宸总是学不乖, 也不是乖巧的性子。 可似乎, 他感兴趣的,也是这样的他。 他能感觉到他在失控的偏执与独占欲。 是他放任了它们的滋长。 一支烟抽完, 戚云枭拧灭烟头, 拿着手机起了身。 去找夜不归宿的小混蛋。 纪闻宸的手机响了。 他伏在桌上, 将球杆收了回来, 直起身, 从外套口袋里摸到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看到备注,放下球杆, 扬唇挥了一下手机, 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谁啊?查岗啊?孟时宇起哄。 嘘。纪闻宸抵在唇边,我老板。 老板, 那不就是半夜来催加班的?不明真相的一些人瞬间没了兴趣, 唯有几个知道纪闻宸老板是戚云枭的多看了他几眼。 他拿着手机去了一边,接通电话附在耳边,喂? 在哪?戚云枭问。 纪闻宸:我给你留了纸条, 没看见吗? 你人在哪?戚云枭又问了一遍。 纪闻宸说了个地址,道:等会回去了。 喝酒了?戚云枭问。 纪闻宸:没就喝了一点。 戚云枭嗯了声,又问他几点回,两人没聊上一会儿,就挂了电话,纪闻宸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半个小时后。 一伙人从台球室里出来,纪闻宸正偏头和孟时宇说话,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戚云枭,纪闻宸接了电话,戚云枭在电话里问他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纪闻宸说。 戚云枭:转头。 嗯?纪闻宸四处看了看,目光在一道身影顿了顿。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男人撑着黑伞,站在雨幕中,神情冷淡,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透着一种漠然,他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没一会儿,侧过头,和门口出来的纪闻宸对上了视线。 电话挂断了,纪闻宸和旁边人说了两句话,指了指男人的方向,抬手和身旁的人摆了下手,抬脚往男人那儿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纪闻宸停在他面前。 戚云枭:喝酒不能开车。 哦,那你是来接我的? 嗯。 给你留的字条看见了吗? 没。戚云枭打着伞,往前面伸了伸,让纪闻宸站在了伞底下,打断他的问话,车停在那边。 行,走吧。 戚云枭往纪闻宸身后的那伙人扫了眼,视线在孟时宇身上停留了两秒,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撑着伞和纪闻宸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纪闻宸上了副驾驶,戚云枭上了驾驶座,这是纪闻宸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他开车,纪闻宸看着他侧脸,戚云枭转过头,对视半晌。 安全带。戚云枭提醒。 哦。纪闻宸伸手拉出安全带。 接着安全带就被另一只手接过去了,戚云枭倾身过来,帮他系上了安全带,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不躲不闪。 他的眸色很深。 纪闻宸眨了眨眼。 今晚的戚云枭,又不一样了。 纪闻宸抬了抬下巴,唇扫过他唇角,只是轻微的触碰。 喝了酒,嘴里味儿不好。 下一秒,戚云枭却捧着他侧脸,堵住了他的嘴,探着舌尖进入了他的唇缝,他不太熟练的勾着纪闻宸的舌头,确认他嘴里的每一个位置,没有被除他以外的人触碰。 气喘吁吁的分开,纪闻宸唇上湿润,他问:你怎么了? 好玩吗? 还行。 戚云枭没再说什么,退回去坐好,系上安全带,纪闻宸探究的看了他几眼,手机震动着,孟时宇发来消息,问他来接他的是不是戚云枭,纪闻宸没回。 车外风景掠过,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了戚云枭的脸上。 回到公寓,已经很晚了。 纪闻宸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戚云枭还坐在客厅打电话,看到他出来,对那头道了声挂了,口吻很冷淡。 -- 第448页 谁啊?纪闻宸随口问了句。 戚云枭嗓音还有些冷:家里人,过两天回去吃顿饭。 纪闻宸一听,没再问下去,道了声早点睡,往房间里走去,腰间被人一揽,他往后趔趄两步。 要睡了吗?戚云枭问。 纪闻宸:不睡的话,能做什么吗? 戚云枭:要去我房间里坐会儿吗? 出去玩一趟,还有这种好事? 纪闻宸受到诱惑,一声好啊应下。 关系不太纯洁的成年人进了卧室这种私人空间,自然就不可能只止步于坐坐,一进门,戚云枭就拿出了酒。 房内光线调得暗,暖黄色的色调,看人有一种朦胧的暧昧感,很有氛围感。 纪闻宸坐在沙发上,被桌上的一个模型吸引了注意力,面前视线被挡住,戚云枭一条腿抵在沙发上,就在纪闻宸的大腿旁边。 喝酒吗?他问。 纪闻宸:孤男寡男,喝酒容易出事啊戚总。 所以,喝吗?戚云枭声音轻轻的问。 纪闻宸:喝。 戚云枭杯中倒了红酒,仰头喝下一口,猝不及防低头,抬起纪闻宸侧脸,抵着他的唇,将红酒渡过去。 太过突然,纪闻宸没有准备,柔软的嘴唇,泛着凉意的红色液体从唇角流淌了几滴下去,他抬起手,扣住戚云枭的后颈。 小半杯酒喝完,大半漏在了外面。 他重新倒了一杯。 纪闻宸舔了舔唇,暖色光线将他眉眼照的更为温柔,要灌醉我啊? 怕了? 不怕,但是,人醉了,就没法干坏事了。 戚云枭:有我。 纪闻宸轻笑了声。 今晚玩的开心吗?戚云枭指腹压在他脸颊问。 开心。纪闻宸蹭了蹭他的掌心,你给我点小惊喜的话,我就更开心了。 戚云枭勾了勾唇,惊喜当然有,你乖乖的。 嗯,我乖乖的。纪闻宸点头。 戚云枭把酒杯抵在他唇边,纪闻宸微微张开了嘴唇,酒杯倾斜,红酒顺着酒杯流淌进他唇中,戚云枭喂的有些急,像是故意的,恶劣捉弄人。 纪闻宸呛到了,偏头咳了几声,脸颊白皙的皮肤泛上酡红,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这样就不行了吗?戚云枭问。 纪闻宸:还可以。 戚云枭喂给他第三杯,纪闻宸嘴里的酒还没吞下去,戚云枭便吻上来,在他嘴里扫荡了一圈,低头亲吻的姿势有些累人,纪闻宸勾了一下他的腰,他就跌坐在了纪闻宸腿上。 嘴唇被吸吮得发麻,戚云枭抓着他才能稳住身形,他一只手臂伸直搭在了他肩头,指尖捏着的玻璃高脚杯还残留着红色酒液。 戚云枭半阖眼眸。 他抬手扯下了领带,今晚听我的。 纪闻宸喉结滚动,好。 戚云枭没绑他,而是拿领带遮住了他眼睛,双手绕过他脑后,在他后面打了一个结。 他按压了一下纪闻宸唇角的伤口,还疼吗? 不疼,你亲亲就不疼了。纪闻宸笑吟吟的,偏头吻了下他掌心。 被蒙了眼,也不害怕,仿佛无论戚云枭对他做什么,他都绝对的信任他。 在纪闻宸看不见的地方,戚云枭眸色微暗,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了下去,缠绵许久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没套,怎么办啊戚云枭?纪闻宸嗓子发哑,低低笑着在他耳边问。 不用了。戚云枭说。 嘶纪闻宸轻轻吸了一口气,突然发力,把他压在了沙发上,掌心护着他后脑勺。 戚云枭指尖的高脚杯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几声响。 没碎。 说好听我的。戚云枭低声道。 听你的了啊。纪闻宸说,你说不用了。 戚云枭: 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都听了进去。 纪闻宸偏头,指尖轻点唇边,扬起笑,可以哦。 男人被深色领带蒙了眼,露出下半张脸,轮廓线条流畅清晰,小巧的下巴,唇色殷红,唇角往上勾着,覆着一层诱人的湿润水光。 说出可以哦三个字时,纵容宠溺,听的人心间酥软一阵。 情不自禁的,想要听他说更多、更多的话。 处于弱势,却仍旧有调动别人欲望的能力。 那像是与生俱来勾引人的天赋。 那么纪闻宸俯身,问他,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戚云枭垂眸,睫毛轻颤。 认清他在这场游戏里,输的彻彻底底。 他闭上了眼睛,放弃了理智对抗,哑声道:亲我。 先忍不住的人,总会是他。 纪闻宸比他坦诚,比他更忠于自己的本能,不计较得失,所以他迟早会输,因为他对这样的纪闻宸,毫无抵抗力。 -- 第449页 这是第二次,向来沉得住气、自控的戚云枭,被他牵扯着情绪,因他而被扰乱了一切计划节奏。 两次都未能守得住城池。 在给纪闻宸打那个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筹码。 纪闻宸对他的影响,远比他想的大。 如果说,迟早有一天,纪闻宸会愿意为一个人而心甘情愿的作茧自缚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必须是他。 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在告诉着戚云枭,想要的,都只能自己抢过来,紧紧的攥在手里。 败者将会一无所有。 在他父亲领着那个女人第一次进家门,在那对母子鸠占鹊巢的占领了他的卧室,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想把纪闻宸攥在手中,但纪闻宸是攥不住的光,握紧了拳头,他也会从指缝中泄出去。 光怎么会被抓得住呢? 他想要光只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患得患失的。 担心他太贪玩不归家,所以亲自去接他,担心他太贪玩,被新鲜事物蒙了眼,所以想要时刻把他放在眼底下。 可那不是长久之计。 纪闻宸这种人,只有他自己心甘情愿,才会被别人留住步伐。 纪闻宸看不见,试探的摸索到了戚云枭的脸颊,勾了勾嘴唇,指尖轻轻触碰着,碰到了他的唇,一个用力,指腹陷了进入。 戚云枭偏过了头,别耍我。 没有。纪闻宸弯了弯嘴唇,说,我看不见。 他弯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慢慢挪到唇上。 纪闻宸听话也不听话,每进行一步,都会问戚云枭下一步该做什么,但当前菜吃完,到了后面,他直接扯下了挡着视线的领带。 戚云枭瞳孔紧缩,别 没关系的。纪闻宸喘着气,在他唇边吻了吻,我想看着你的脸,让我看着,好吗? 戚云枭手臂挡着眼尾发红的眼睛,紧抿嘴唇。 很好看。纪闻宸拿开他的手,在他手上亲吻了一下,我发誓。 他额头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水,散发着荷尔蒙的野性,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人时,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 外面天灰蒙蒙亮时,纪闻宸帮戚云枭洗了澡,才让他睡过去,他坐在桌边,拿着银色打火机在手中把玩,给吴助理发消息。 今天上班该晚了。 他发完消息,关了手机,下半身灰色运动裤松松垮垮挂在腰间,上半身没穿衣服,脖子上留下好几道红痕。 他没回房间,直接睡在了戚云枭床上。 房中厚重窗帘遮挡了光线,两人九点多才醒来。 卧室一片狼藉。 纪闻宸脖子上痕迹衣领遮不住,他也没想着遮,无所谓的露在外头,吃早餐时,戚云枭看了他好几眼。 纪闻宸笑眯眯的回看他。 白皙的皮肤上红痕很惹眼,又几分欲,配着纪闻宸那张脸,风流放荡,让人想入非非,纪闻宸不介意这么出门,戚云枭介意。 过来。戚云枭拿了两个创可贴出来。 纪闻宸手搭在颈间,啊要遮住吗? 这么出去,像什么样子。 那你纪闻宸走近,应该留在看不见的地方啊,像我一样。 戚云枭: 两人之间撇去时时刻刻暧昧交织,比以往更多了分融洽温馨的气息,就像是在恋爱期的普通男男女女。 戚云枭撕开创可贴,贴在了他的印子上,不许摘下来。 嗯,知道了。纪闻宸尾音上扬,带着点愉快的小调子。 两人同进同出,看起来就像是密不可分。 至于今天戚云枭上班晚了,吴助理学会了不去想不去问,老板的事少管。 这两天纪闻宸过的异常的滋润。 中秋节是周六,九月月底,周六这天天气不冷不热,戚云枭今天不去公司,但还是起了个大早。 纪闻宸从外面晨跑回来,在厨房里端着水喝,听到主卧的动静,偏头过去,看到戚云枭扣着袖口从里面走了出来。 要出门?他问。 嗯,今天你不用跟着。戚云枭说,中秋放你一天假。 你呢,去哪?纪闻宸问。 戚云枭:回家。 哦。纪闻宸就没再追问,他拿肩头的毛巾擦了擦脸侧的汗水。 晚上我会回来。戚云枭要出门时,又转头说。 纪闻宸愣了愣,好。 这是和他报备行程? 戚云枭站在门口看着他没动。 纪闻宸:怎么了? 戚云枭:过来,让我抱一下。 这一身汗。纪闻宸说,我都嫌臭。 戚云枭表情冷淡,话里却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我不嫌。 纪闻宸踩着粉色拖鞋,脚下步伐迈得又快又急,直接扑倒了戚云枭身上,戚云枭,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戚云枭接住他:从哪得出这么个结论? -- 第450页 男人运动完的身体体温高,身上没有汗臭味,有的是卫衣上洗衣液的淡香和男人特有的气息。 纪闻宸仆过来的力道不小,戚云枭往后退了两步,背抵在了门上。 不然纪闻宸在他耳边说,为什么对我撒娇啊,你知道的,我对你根本没办法的啊。 撒娇这两个字在戚云枭耳边炸开,他一下收紧了手臂,纪闻宸在他耳边喊着轻点。 常健身的人手臂力道不小。 待戚云枭松了手,纪闻宸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戚云枭背过身,打开门就出去了,门砰的一声关上。 纪闻宸怔忪片刻,扶着门,垂下头,捂脸低低的笑了起来。 什么啊,这么不经逗。 真是太可爱了。 戚云枭觉得纪闻宸有时候像个小粘人精,有时候又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满肚子坏水,就算明知道自己是被盯上的小猎物,走进陷阱里,也拥有让人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的本领。 他放弃了习以为常的去计算得失的方式,与纪闻宸共沉沦进了这个名为感情的陷阱中。 他下了楼,已经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 吴助理在楼下等着了。 他们今天安排的事不少,上午去墓地,下午去戚家老爷子那边,晚上回去吃饭,吴助理是特助,方方面面安排到位。 去墓地的花已经买了放在车上了。 纪先生不去吗?吴助理看了眼戚云枭身后。 嗯。戚云枭说,走吧。 好的。 上午九点,吴助理坐在车内,兜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几下。 是纪闻宸发来的消息,问他戚云枭是不是在忙,他回了消息,纪闻宸那边又问他们到哪了。 【吴助理:现在刚到墓地】 【纪闻宸:墓地?】 吴助理看到这句话,心里一个咯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转移了话题,问纪闻宸在做什么,好在纪闻宸也没有多纠结的意思,只问了他们晚上什么时候回。 吴助理一般不会玩手机,戚云枭从墓地出来,看到他在回消息,随口一问,吴助理把聊天页面给他看了眼,戚云枭没说什么,道去下一个地方。 晚上八点多,纪闻宸接到吴助理的电话,吴助理他们车子出了点小问题,问纪闻宸有没有时间过去接他们一趟。 行啊。纪闻宸应下。 这边公寓的厨房里,纪闻宸把手上的隔热手套脱下来,摘了围裙,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城市夜色浓稠,柏油路上车辆疾驰而过,拉风的跑车在黑夜里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吴助理发的地址有些偏,纪闻宸到那用了半个小时。 空旷的道路越行驶越冷清。 到达目的地附近,远远的,他看到路灯下停着一辆车,男人站在车边,倚靠着车门,抽着烟,纪闻宸按了两下喇叭,那边男人看了过来。 戚云枭拧灭了烟头。 纪闻宸把车开到了他旁边,除了他不见吴助理他们的身影,他降下车窗,问了句,戚云枭说:先走了,车子等会有人来拖。 他看着纪闻宸开来的这辆高调的车,一时默了默。 上车啊戚总,我带你兜风。纪闻宸乐呵呵的说。 戚云枭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吃过饭了?他问。 没呢。 戚云枭靠在了车座上,看着有些许的疲惫,舒了一口气,想吃什么? 纪闻宸开了车载音响,调了一下,播放舒缓音乐。 车窗开了半截,纪闻宸车速不快,徐徐微风吹过戚云枭的发梢,他察觉到了纪闻宸的几分细心的体贴。 心情不好?纪闻宸随口问道。 还行。戚云枭说。 纪闻宸:啊如果你说心情不好的话,我都准备哄你了,给我点机会啊戚老板。 戚云枭:别瞎叫。 一听他喊戚老板,戚云枭就会被他带偏思绪。 纪闻宸乖乖道了声好的。 片刻后,戚云枭又问:打算怎么哄我? 玩啊。纪闻宸说,玩开心了就好了。 回答的纯粹又直白。 戚总,特意叫我出来,总不会真让我来给你当司机的吧? 戚云枭: 他是打算带纪闻宸一块去吃个晚饭。 纪闻宸说带戚云枭去兜风,绕着城市跑了小半圈,最终目的地停在了游乐场,节假日的夜晚,这种娱乐场所一向不缺游客。 霓虹灯在夜里亮起,这里比白天更能突出那种氛围感。 这是这座城市里最大最繁华的一个游乐场,从中心广场能够看到巨大的摩天轮,过山车尖叫声不停。 两个大男人来这种地方,不太符合这里的气息。 穿过人潮拥挤的过道时,戚云枭的手被握住了,他稍稍愣了一下,顺着手看过去,是纪闻宸的侧脸,纪闻宸偏头说:人太多了,别走散,小心着手机,别被偷了。 嗯。戚云枭喉结滚了下,以很轻很轻的力道,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 第451页 牵手这种举动,在特定的场景下,似乎有种靠的更近的亲密感。 想玩什么?纪闻宸问他。 你想玩什么?戚云枭反问。 过山车,海盗船纪闻宸一一细数着刺激项目,双眼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戚云枭。 戚云枭:行。 完全没办法抗拒。 尖叫声、风声、失控感。 当跳楼机猛然往下坠落时,这便是戚云枭的感觉,心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他的左手被纪闻宸牵着,下意识的握紧了那只手。 纪闻宸很兴奋。 他带戚云枭来寻开心,先把自己弄快活了。 沉沉黑夜,跳楼机往下落,只是一瞬,玩了跳楼机,两人从上面下来,又去排队玩过山车。 戚云枭面无表情坐在过山车上。 狂风刮过脸颊,他猛然攥紧拳头,紧抿嘴唇,把那种不适感压下去,手被身旁的人握着举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纪闻宸的眼睛比黑夜的星辰还亮,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从过山车上下来,纪闻宸说去一下厕所,他找了个长椅坐下等着。 戚云枭松了口气,没过多久,纪闻宸回来了,又看见一旁大摆锤。 当戚云枭坐上大摆锤时,他不禁想,到底是谁在哄谁开心???! 戚云枭,看我看我!他旁边的纪闻宸迎着风大喊。 戚云枭偏过头,看到纪闻宸黑发被风吹得一头凌乱,咧着嘴冲他笑着,桃花眼弯弯,泛着潋滟的水光,因为兴奋,眼尾红着,分外的勾人。 不知道是高空项目,还是别的原因,戚云枭的心率又开始变得不正常了起来太快了。 他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个弧度,被纪闻宸捕捉到,纪闻宸偏头笑了笑,你笑起来 后面的话被吹散,戚云枭只看到了他的唇形。 真好看啊。 第114章 和我交往吗 从大摆锤上下来, 纪闻宸去买了两个甜筒回来,两人坐在长椅上,晚风凉爽, 吃甜筒有些凉, 戚云枭也不喜欢这样甜滋滋的东西, 喜欢的人是纪闻宸, 不过戚云枭还是接了过来。 你有想要玩的了吗?纪闻宸吃着甜筒问。 戚云枭也咬了一口甜筒的尖尖, 抬头看到半个摩天轮, 摩天轮彩色光线流转,犹如一个梦幻的童话故事,他晃了晃神,嗯了声。 坐摩天轮吧。他说。 我去排队。纪闻宸仿佛拥有无限的精力,那一番的折腾丝毫没有让他身上的活力受到影响。 他起了身, 戚云枭也跟着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排在队伍中,纪闻宸仰头看着那巨大的圆形机器。 为什么想玩摩天轮?纪闻宸问。 戚云枭:安静, 看风景。 两人身高卓越,气质独特,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红白棒球服,长相俊美,站在一块很惹眼。 队伍中,两人后面又站了人, 后头三个一起出来玩的年轻姑娘窃窃私语,频频看向他们, 纪闻宸察觉到她们的视线,看了过去,对上眼睛, 他抿唇露出友善的笑容。 对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戚云枭偏了偏头,眸光微闪,你对谁都这样吗? 哪样? 温柔。 我温柔?你觉得我温柔吗?纪闻宸揪着这个问题问。 戚云枭:不是夸你的意思。 纪闻宸想了想,哦了声,是说我滥情吗? 不待戚云枭回答,他又出声了。 不是啊。纪闻宸否认道,我只和你来过这儿,我也只哄你。 你对别人笑得那么灿烂做什么。 我会对很多人笑,但是有些事,我只会和你做。 为什么? 因为只想和你做。 因为只想和你做。 戚云枭心脏似被羽毛轻飘飘扫过,痒痒的,这句话,他当真了。 摩天轮排队轮到了两人,他们进了车厢,工作人员为他们关上了门,戚云枭选择坐摩天轮不仅仅是为了看风景,除却安静,还因为这个小空间里,只有他们。 在这个过程中,是绝对的不会有人来打扰,属于他们的时间。 窗外的风景随着车厢的上升,一寸寸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游乐场的夜景,都能被他们收入眼中。 第一次坐吗?戚云枭看着纪闻宸认真看风景的模样,这让他想起了纪闻宸用餐的时候,也是这么认真的品尝,很可爱。 纪闻宸:是啊。 你好像,很喜欢玩刺激的项目。戚云枭说。 纪闻宸:因为是和你啊。 和我? 听说人在那种情况下,很容易会对一个人心动纪闻宸偏过头,唇边弥漫着笑,挑逗的问,所以,你刚才有对我心动吗? 戚云枭: 那个时刻,也许心跳加速得会让人分不清是吊桥效应还是心动,但戚云枭分得清的。 -- 第452页 戚云枭转移了话题:要拍照吗? 行。 他和戚云枭坐在了一排,拿出手机,举高,问戚云枭准备好了没,他偏头笑着看着戚云枭,眼尾带着点勾人的情调。 嗯。 戚云枭看着镜头,纪闻宸调整了一下角度,勾着戚云枭肩膀,按下快门,拿下来看了眼,戚云枭为了看清,凑到了他肩头。 纪闻宸拍的照很有水准,全然不是所谓的直男技术,照片上两人凑的不算很近,也没有做太亲密的举止,但看起来关系就不太一般因为两人的那种眼神,和小动作。 拍了两张照片,纪闻宸就没再拍了,他说,想要看的话,下次再来就可以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当下的体验。 戚云枭认同了他的话:嗯。 纪闻宸偏头看着窗外,没再开口说话。 在想什么?戚云枭看着纪闻宸侧脸。 想亲嘴。纪闻宸说。 戚云枭:什么? 险些以为是不是他哪儿散发出了这种信息,漏了陷。 亲嘴。纪闻宸转过头,舔了下唇。 两人刚才拍照,距离凑的很近,戚云枭动了,他手搭在座位边缘,肩膀抵着纪闻宸的肩膀,呼吸放轻了,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样的,还是另外的? 外面满星点缀天空,车厢里留下拥吻的两人。 由于在外面,他们吻得很克制。 要牵手吗?纪闻宸问,在摩天轮结束之前。 你知道牵手的含义吗?戚云枭问。 什么含义? 我们这样像约会。 纪闻宸笑了,那就当做是约会吧。 约会这两个字将今晚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它是具备浪漫色彩的字样,在这一轮的摩天轮结束之后,两人又重新排了一次队。 这是唯一一个,他们玩了两次的项目。 离开的时候,游乐场都快关门了,游客都少了很多,纪闻宸和戚云枭坐上车,戚云枭手里拿着两个小发箍,一个有小天使羽毛的圈圈和一个有着两个红色尖尖小角恶魔发箍。 这是他们从摩天轮上下来后,路过一个小摊位,一对情侣买了,纪闻宸也颇为感兴趣的拉着他过去买了一对,当做第一次约会的纪念品。 嗯纪闻宸沉吟片刻,问他,喜欢看星星吗? 嗯? 要不要去我家,看星星? 去你家? 我家阳台那边很适合看星星。 于是,两人就到了纪闻宸的那间别墅。 这是戚云枭第一次受邀来到纪闻宸家里,客厅有些乱,但属于能忍受的乱,乱中有序,别墅有人打理,四处也干净。 纪闻宸倒了杯水,端着去了阳台。 别墅阳台很大,放着秋千藤椅,之前纪闻宸喜欢坐在那儿看书,此刻那里坐了一个人,他把水递给戚云枭。 约会结束,再邀请约会对象来家里这种事,所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戚云枭本以为他带他过来,是准备干点什么,但并没有。 单纯的看星星。 浴室水声响起,纪闻宸洗了澡,擦着头发,正准备把衣服扔洗衣机,忽而想起了什么,他停了一下,把外套拿出来,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掏出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这是游乐场玩过山车时拍的,几张不一样,是他借口去厕所时买下的,他指尖夹着照片,扬了杨唇。 要好好保管才是。 戚云枭的衣服不能扔洗衣机,他也没有衣服在这儿,纪闻宸这儿有新内裤,他拿了一套睡衣和内裤给了戚云枭。 洗过澡后,两人躺床上,纪闻宸侧过身,从他身后抱着他,然后便没了其他的动作。 好困。纪闻宸模模糊糊道,你认床吗? 这会才问是不是有点晚? 戚云枭:不认。 那晚安。 不做? 我又不是禽兽纪闻宸抱着戚云枭的手紧了紧,睁开了眼睛,不过如果你想做的话,为你做一下禽兽也可以。 戚云枭: 他低笑了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因为我妈的事,才心情不好? 所以一晚上对他这么好。 戚家那点事,谁都知道,戚云枭不遮不掩的说出这话。 别误会,我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那是为了什么?纪闻宸问,话里没有打探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疑惑。 戚云枭说:一些私事。 不管什么,我哄你那是我乐意。纪闻宸任性的说,不想睡的话,可以干点别的。 他轻咬了一下戚云枭的耳垂。 他只是觉得,今晚戚云枭应该不太想回去,所以提出了来他这儿,陌生的环境会分散很多注意力。 纪闻宸还是喜欢他笑时的模样。 好看。 好看得他心尖都在发烫。 -- 第453页 戚云枭发出一声闷哼,握住了他手腕,喘息了声。 你好敏感啊戚总。 戚云枭睫毛轻颤,咬牙道:闭嘴。 纪闻宸除却咬耳朵那一下,也没再闹腾,嗅了嗅他的头发,你现在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了。 戚云枭用了他的洗发水,他的沐浴露,纪闻宸指的是他身上都是和他一样的气味,说出来的话却有歧义。 似带着成年人的暗示。 但他话里透露的那种愉悦,又像占有,让戚云枭很受用,他里里外外,穿的都是纪闻宸的衣服,这种体验是头一回。 喜欢?他问纪闻宸。 嗯,喜欢。纪闻宸回答。 明知道他说的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戚云枭还是被这两个字触动了心绪。 纪闻宸五指插入他指缝,压着他的手,放在他胸前的被褥上,压出道道暧昧皱褶,你的手好凉。 他说,我帮你暖暖。 别人的手握着,和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触感是不一样的,纪闻宸的掌心干燥而温暖,透着别样的柔软。 他小动作很多,但都没有故意的挑逗他,而是别样的温馨。 莫名的,戚云枭有一种正在被爱着、被珍惜着的感觉,纪闻宸没有直白的说我喜欢你,但字字句句都在表达着喜欢他。 从他说哄他开心,再到他说这些事只想和他做,即便是花言巧语,戚云枭也陷了进去,陷进了这柔软而又甜腻的糖衣炮弹里。 其实熟悉之后,仔细琢磨,纪闻宸这个人的情绪,很好懂。 戚云枭背靠着纪闻宸的胸口,感受着那一下接连一下的心跳,感觉很踏实,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他睫毛颤了几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盖上棉被纯聊天,也是头一回。 戚云枭陷入沉睡前,手背上还覆盖着纪闻宸的手。 . 隔天,卧室手机铃声响起,打破安静的环境。 戚云枭睡的朦朦胧胧,摸索了一下,摸到了床边的手机。 屏幕时间显示八点四十多了。 电话是吴助理打来的,今天十点钟有一个会议,吴助理去接戚云枭上班,等了很久都不见人下来,去按门铃也没人应,这才打了个电话过来。 戚云枭睡意一下消散了,他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刚想坐起身,才刚起来,腰间的手臂如束缚般又把他拉了回去。 戚总。吴助理在电话那头说,我和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戚云枭偏过头,纪闻宸也醒了,不过睡眼惺忪的,看着没全醒,抱着他拱了两下。 他低低道了声别闹,把纪闻宸的脑袋按在怀里,手机重新放到耳边,我不在家,等会给你发个地址,帮我送一套衣服过来。 吴助理在戚云枭说别闹时就已经听到了,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落,何曾几时,能听到戚云枭这种无奈的语气。 戚云枭让吴助理帮忙带衣服,纪闻宸这儿没什么他能穿的正装,多数是花里胡哨的衣服,他让吴助理顺道带早餐过来,吴助理在那头应下,简短的电话挂断,戚云枭松开了按着纪闻宸脑袋的手。 你想闷死我,好出去找别人是不是?纪闻宸揉着头发坐起来,大抵是刚睡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想说什么就说了,这句话里还有点委屈。 戚云枭看着他被闷的有些红的脸颊,低声道:咱俩谁先找别人还不一定。 纪闻宸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 戚云枭掀开被子起了身,仿佛从没说过那句话,进了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洗漱台上,摆放着两个牙刷杯,一个蓝色一个灰色,乍一看,牙刷蓝粉配套犹如情侣套装。 才一晚上而已,这里就已经留下了他来过的痕迹,像是同居了很久。 吴助理来的很快,他来了后,先打了电话,怕戚云枭和纪闻宸在忙,随后才在门口按了门铃,纪闻宸去开的门,穿着衬衫,领口扣子没扣,之前留下的印子都还没全消,看着有些暧昧,在出门前又被戚云枭抓了回来,把扣子给他扣上了。 吴助理送了衣服和早餐过来。 要进来坐坐吗?纪闻宸打开门。 不了,我在外面等着吧。吴助理指了指外面的车。 好吧。纪闻宸拿了几个袋子进门。 戚云枭,你的衣服。纪闻宸喊了声,把衣服放下,拿着吃的去了餐桌那边。 戚云枭拿了衣服进房间去换。 我又不是没看过。纪闻宸嘟囔。 门砰的关上,没克制好力道,动静有些大。 真容易害羞。 纪闻宸勾了下唇角,把吃的拿出来放桌上,在桌边挑了一样出来,一边悠哉悠哉的吃着,一边等着戚云枭出来。 没多久,戚云枭出来了,他没穿外套,今天穿的是件黑衬衫,看着更是冷清。 想吃什么?都给你留着。纪闻宸说。 戚云枭说随便,他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拿了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过多的沙拉酱从另一头冒了出来,粘在了他的指尖,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另一只手去拿纸巾时,余光瞥见纪闻宸的影子晃过。 -- 第454页 随后,指尖被温热湿润的触感包裹。 纪闻宸上半身倾斜,垂眸,舌头在他指尖卷过,后退时发出啵的一声暧昧声音。 他舔了舔唇,冲戚云枭笑得很甜。 甜的。 戚云枭耳垂发烫,咬肌鼓动了一下。 是甜的。 吃过早餐,两人便一同去公司了。 上午十点戚云枭开会议,晚上还有饭局,一天下来很是忙碌,纪闻宸感觉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气息,当晚两人回到公寓,刚下了车,另一头黑暗中就窜出了一道身影,低呵了一声戚云枭的名字。 面容和戚云枭有两三分相似的男人从停车场角落跑出来,拦住了戚云枭去路,头发凌乱,眼底还有红血丝是戚年朗。 和上一次纪闻宸在聚会上见他时不一样,今天的他有些狼狈,我们谈谈。 戚云枭淡声道:没什么好谈的。 戚年朗:你到底想怎么样!? 戚云枭:让开。 戚年朗定定看了戚云枭几秒,终是咬了咬牙,让开了路,瞥向一旁纪闻宸时,眸光微闪,纪闻宸挑了下眉头,跟着戚云枭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戚云枭轻启薄唇: 你和他,认识? 应该吧。纪闻宸含糊的说。 应该? 纪闻宸:我认识的人很多,也不是每个都记得清楚。 戚云枭:是吗。 他来找你做什么? 戚云枭扯着唇角笑了声,为什么找他,自然是因为有把柄在他手里,他本来不想这么早整治戚年朗,不过昨天他利用爷爷,来施压让他早点和女人联姻定亲,让他不是很高兴,他也就不介意拿点饵儿转移一下他们的目光。 两人回了公寓,一进门,戚云枭去厨房倒水喝,随后就看到了一旁的桌上放着的一个烤盘,上面整齐摆放着小个的月饼。 啊这个给忘了。纪闻宸从他身后凑过来。 戚云枭拿了一块。 别吃了。纪闻宸说,不知道有没有被什么虫子爬过。 戚云枭:给我做的? 嗯。纪闻宸把他手里的月饼拿下,放回了烤盘,下次再做吧。 戚云枭喉结滚了滚,嗓子哑哑的,心头涌上一阵不明的冲动,明年吗? 你想吃随时都可以。纪闻宸说。 纪闻宸。 嗯? 要和我交往吗? 从昨晚,就一直在嘴边的话,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脱口而出。 沉默安静好片刻。 戚云枭捏着手中玻璃杯,骨节发白,他看着纪闻宸那张愣住的俊美面庞,似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他那颗被填的满满的发烫的心脏慢慢的冷静下来。 在纪闻宸身边太放松,没了警惕克制,冲动了。 他抿了下唇,正要开口,就见面前纪闻宸莞尔一笑,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戚云枭: 平息冷静的心脏重新流动着炙热的血液。 这一道跌宕起伏,犹如过山车一般,心跳似绽放的烟花,阵阵声响传到了耳中,变得分外吵闹。 难道纪闻宸诧异的看着戚云枭,只有我是这么觉得的吗? 接吻上床约会,住一起,这些难道不是交往才会做的事吗?纪闻宸说,之前你都是在玩弄我吗? 戚云枭面无表情捂住了他的嘴,耳朵红到了颈间,闭嘴,什么玩弄。 纪闻宸拉下他的手,和你学的。 戚云枭: 纪闻宸伸手拦腰把他放在了桌上,戚云枭下意识扶着他肩膀,额角碎发落下两缕,水杯放在了一旁,干什么? 确认关系之后,不应该做吗?纪闻宸眯着眼,桃花眼色气满满,我看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也好像明白了为什么。 那种心情想要融入到一起,想要密不可分的急切心情。 坦坦荡荡永远比遮遮掩掩来的动人,戚云枭攥紧了手下布料,还没吃晚饭。 纪闻宸:我会喂你吃的。 戚云枭: 顶着一张这样的脸说出这种话,杀伤力太大。 等、等一下,去房间。 不要。 一般来说,承受方会更喜欢说不要,但两人像是对调了角色,戚云枭让他戴套,他说不要,戚云枭说把灯关了,他也说不要,戚云枭说够了,他说不够。 任性妄为,不羁放纵。 窗外夜色浓稠依旧。 在这晚碰见戚年朗之后的一段时间,戚云枭忙了起来,这两天都开始加班了,纪闻宸的工作量都增加了,两人之间相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私下的时间因为太忙而减少了些许。 戚年朗来过瑆海公司几次,戚年朗想见戚云枭,但并没有被放进来,公司小群八卦流传,总有人喜欢吃瓜豪门那些两三事。 -- 第455页 戚年朗陆陆续续的来瑆海公司来了一个月,十一月份天气冷了下来,戚云枭连轴工作着,他的这种状态才是常态,吴助理很习惯。 纪闻宸在圈子里,听到些许风声,有人说戚云枭要和戚家打擂台了,大家也都是看戏的。 周五孟时宇生日,他晚上出门,套上衣服,路过客厅时,戚云枭端着水杯,问了他一句,要出门? 嗯,朋友生日。纪闻宸晃了晃手中的礼盒,晚点回来,你先睡。 他转身去门口时,手腕被抓住了,纪闻宸侧过头,怎么了? 戚云枭:哪个朋友? 孟时宇你应该认识。纪闻宸琢磨着,孟时宇好像挺喜欢戚云枭的。 戚云枭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拉起一级戒备,不动声色眯了眯眼,不带我见见吗?你的朋友。 嗯你应该,不会喜欢那种环境。纪闻宸说。 戚云枭慢悠悠的说:上次去过,没有不喜欢,大家玩的很开心。 遥远的上一次,纪闻宸想起了,那次是他把戚云枭拉进了包厢。 那就一起去吧。 骚包跑车驶入别墅,别墅的主人过生日,弄的灯火通明,里面很是热闹,纪闻宸到了地方,按门铃没人应,里面音乐声大的都泄出来了,倘若不是这别墅和别的住处离得远,只怕是要被投诉扰民。 纪闻宸打了个电话,孟时宇才来开门,门一打开,孟时宇就扑了上来,哎呦快让我看看,好久不见 孟时宇扑了个空。 纪闻宸本来想往左边躲开,被戚云枭拎着后衣领往后扯了过去,他扯了扯衣领,咳了两声。 孟时宇看到纪闻宸身后的戚云枭,眼睛越瞪越圆,表情活像见了鬼。 这是纪闻宸刚想介绍,被孟时宇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来来来,进进进。孟时宇一下变得含羞待怯,戚总,晚上好啊。 纪闻宸: 果然,他不该带戚云枭来的。 戚云枭穿着黑衬衫,站在纪闻宸身后,眼帘半阖,盯着纪闻宸后脑勺发尾。 他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吗? 第115章 绑架 别墅开Party, 里面很热闹,客厅灯光调成了夜店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回响, 大家围在桌边喝酒聊天, 纪闻宸和戚云枭在沙发一角坐下。 孟时宇邀请的朋友中有同处于富二代圈中的人, 也有他的一些比较好的gay圈好友,大家自成一圈,当纪闻宸和戚云枭进来时,不少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即便光线暗淡, 旁人也认出了他们两人。 音响设备被调低了音量。 可以啊孟时宇, 戚总你都给请来了。有人高声说。 那都是看在纪闻宸面子上。孟时宇笑嘻嘻的说, 随便吃啊,别客气。 纪闻宸的礼物在门口就递给了孟时宇,是最新的一款名牌包包,孟时宇当时拆了, 就很喜欢, 恨不得又扑纪闻宸身上,这会儿高兴着。 那边好几个人如狼似虎双眼放光的看着这边,纪闻宸往后一靠,啧了声。 这些人, 怎么一个个的, 都这么不矜持。 喝酒吗戚总?孟时宇端着酒杯问。 不了。戚云枭低沉冷调质感的声音道, 客气又疏离, 橙汁吧,等会还要开车,谢谢。 那些个人就喜欢他这冷冷的调子,孟时宇也没强求, 往他面前放了杯橙汁。 看着孟时宇捧着酒杯跃跃欲试的模样,纪闻宸又瞥了眼戚云枭,端着酒杯喝了口。 他喝,他不开车。 他们在客厅坐了没一会儿,孟时宇就喊着大家一块去后院弄烧烤,架子都是备好的,纪闻宸看了眼长桌上的食材,问戚云枭想吃什么,戚云枭又说随便。 纪闻宸去拿了牛肉串,放在烤架上,动作不算娴熟,但很认真,认真得有点勾人。 纪少。纪闻宸身旁凑过来一个清秀的男人。 纪闻宸之前就见过他,在和孟时宇一块去玩的聚会上,不过那是挺久之前了。 你还会烤肉啊。男人声音清越。 不会。纪闻宸说,那边那位帮忙试毒。 他下巴往戚云枭的方向扬了杨。 戚云枭以为纪闻宸叫他,走了过来。 纪闻宸伸出手,试试。 戚云枭看了眼,焦了。 有吗?他收回手时,手上的烤串被接了过去。 戚云枭两口吃完,把签子放在了一边,去拿想吃的。 旁边的男人莫名觉得自己很多余,站了会有点受不住戚云枭充满压迫感冷飕飕的气场,走开了。 纪闻宸撒欢的去拿想吃的串,拿了一大把,戚云枭接过。 你会吗?他问。 嗯。戚云枭说,以前弄过。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卷着袖子,领口顶端扣得整整齐齐,衬衫被他穿出了禁欲矜贵的气质,此刻他露出结实的小臂,在帮纪闻宸烤串。 -- 第456页 真帅气啊他男人。 纪闻宸在一旁看着戚云枭熟练的烤串,提着罐啤酒喝了口,风一吹,空气都是烧烤勾人食欲的香味。 没多久,戚云枭就烤了几串,外表看起来很不错,纪闻宸接过吃了两口,眼睛一下亮了,他说:我喜欢这个。 戚云枭唇角弧度往上扬了杨。 嗯。 他总是很好哄,很容易得到满足,心思有时难以琢磨,有时又很好猜。 两人一个烤一个吃,另一头孟时宇喝了两杯酒,把纪闻宸叫走了,两人往另一边走去,走到了一棵树下。 怎么了?纪闻宸问。 我操我操,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啊? 纪闻宸往身后看了眼,戚云枭还在帮他烤串,说来话长。 孟时宇目的也不是听他说故事,帮个忙呗。 什么? 就孟时宇抬手搭在纪闻宸肩膀上,也不是我,就是那个乔乔,你知道吧?我和他关系挺好的,他特喜欢戚云枭,想和他说两句话,待会进去,你想法子让他俩坐一起行不? 乔乔是gay圈挺有名的一个富贵网红,长相清纯挂,和李烨霖属于同一类的类型,骨架小,惹人怜爱。 纪闻宸一顿,不行。 孟时宇:为什么啊? 纪闻宸想了想,就是不行。 好吧好吧。孟时宇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戚云枭看向不远处树底下的两人,眯了眯眼,他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在和他说着话,他没留意听旁边的男人说了什么,余光瞥见纪闻宸往回走过来了,心烦意乱的嗯了声,有些不耐烦了。 男人却是很高兴,在戚云枭没反应过来之前,拿了两串烤肉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纪闻宸脚步一顿。 戚云枭把给他烤的烤串给男人了。 我的。纪闻宸幽怨的从一旁冒出来。 戚云枭: 纪闻宸:我的。 戚云枭:烤焦了。 至于为什么烤焦了,因为刚才被其他事分了神。 那也是我的。纪闻宸说。 戚云枭:再给你弄。 纪闻宸抿了下唇,有点不太乐意。 他不高兴戚云枭把给他的东西给别人,更不喜欢戚云枭给别人烤烤串,但说出来难免小题大做,大男人不至于这点都要计较。 他拿过烤串,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就该把戚云枭藏着。 没一会儿,纪闻宸身边就坐了别的人,大家围在一块聊着天,拿了副扑克牌玩国王游戏,纪闻宸没参与进去,在一旁吃东西。 戚云枭把最后的几串烤了,拿过来放在托盘上,递给了纪闻宸,纪闻宸接过放在桌上,听他低声和他旁边的人问能不能换个位置。 那人听戚云枭和他说话,根本就没犹豫,一下答应了。 戚总,要一起玩吗?孟时宇主动喊他。 他玩吗?戚云枭问,这个他他看向的是纪闻宸。 一起玩啊。孟时宇给纪闻宸使眼色。 不玩。纪闻宸懒懒散散道,饿着呢。 我靠。孟时宇都被他这个理由整笑了。 这种聚会party上,大家相互很容易变得关系近,也很容易产生爱情暧昧的火花,这种游戏首当其冲,特受欢迎。 纪闻宸不玩,戚云枭玩不玩也就不需要问了,大家各自交换了个眼神,这俩关系明显很不错。 但后半程两人又坐着没什么交流,纪闻宸吃完了烤串,低头刷手机,提着一罐啤酒喝了最后一口,捏扁了扔在一边,起身去拿啤酒。 啤酒在烧烤架那边,纪闻宸从箱子里拿出一罐,刚直起身,就被人从后面攀住了肩膀,孟时宇小声在他耳边问,你们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戚云枭,气氛不对啊孟时宇话没说完,手腕被人擒住,他吸了口气,偏头看到另一边戚云枭那张冷峻的脸,戚云枭松开他的手。 戚戚总?孟时宇呲牙咧嘴的揉着手腕,劲儿这么大。 抱歉。戚云枭眼底神色晦暗,比平时的冷淡多了分沉沉的气质。 他身上散发着的危险气息让孟时宇有些害怕,没、没事。 怎么了?纪闻宸回过头。 少喝点。戚云枭说。 我有数。 两人间把平淡的话说得剑拔弩张,孟时宇被他们气场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往后退了几步,视线时不时在他们两人间飘忽,脑子里蓦地浮现了一个想法。 不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晃了晃脑袋,觉着自己喝多了,不想插进这诡异的氛围中,他嘟嘟囔囔的拿了罐酒走了,待他走了,戚云枭才问: 不高兴吗? 那你让我高兴高兴啊戚总? 为什么不高兴? 好一会儿,纪闻宸才闷声道:我这里不舒服。 -- 第457页 哪儿?戚云枭轻声问,看到纪闻宸指了指胸口,突然觉得他可爱的不行。 他喉结滚了滚,怎么样才高兴? 纪闻宸转了下手中的啤酒罐,喝了点酒,人有些飘,我去上个厕所。 他脚尖一侧,往另一边走了。 戚云枭看着他的背影,顿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卫生间内灯光亮堂,瓷砖锃亮,纪闻宸前脚刚进去,戚云枭后脚就跟了上去。 你喜欢看人上厕所?纪闻宸毫不介意的掏出鸟。 戚云枭垂眸,去了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洗手,没这爱好。 冲水声响起来,戚云枭瞥见纪闻宸走了过来,他侧过身,正想给纪闻宸让路,纪闻宸的身影就附在了他身后,手越过他腰侧,放到了水龙头下,从镜子里看起来,就像是亲密相拥的两个人。 他的呼吸落在了戚云枭的耳后。 不是要哄我开心吗?纪闻宸在他耳边说,要好好努力啊。 戚云枭抬眸,和镜中那一双桃花眼对上,喝了酒之后的纪闻宸,似乎比平时更多一份野性和攻击性。 他侧过头,在纪闻宸唇角亲了一下,在转过头的瞬间,蓦地被纪闻宸往前一压,镜子里,他看到身后的纪闻宸低下头,埋在了他颈间。 随后而来的,是后颈的一阵钝痛。 镜中纪闻宸掀了掀眼帘,眸中充满了侵略性,又透着欲,仅仅一个眼神,便让人头皮发麻得有些腿软。 戚云枭瞳孔紧缩,扶住了洗手台才没滑落下去。 除却疼之外,心跳也跟着陷入了狂欢。 惩罚。纪闻宸在牙印上轻嘬了一下,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似的,我的就是我的,不能给别人。 戚云枭低头喘息着,哑声道:好。 他们在卫生间里待了好一会儿,出来时,碰上走廊的孟时宇,孟时宇看到他们一起出来,有些诧异。 你们 他视线下滑,看到了两人还牵着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抵是他吃惊的太明显,纪闻宸把手从戚云枭手中抽了出来。 孟时宇憋不住,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纪闻宸:他是我老板。 戚云枭:男朋友。 两道不同的回答响起,默契暂时失踪。 纪闻宸: 戚云枭: 孟时宇: 紧接着,两人又一同改口。 纪闻宸:男朋友。 戚云枭冷着脸:老板。 孟时宇: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 孟时宇一脸肾虚的扶着墙,颤颤巍巍进了卫生间。 实在是心情悲伤到无以复加,两个他认为优质的潜力股,竟然搅到一起去了!!?? 而潜力股两人,正在为对方不想公开而互相推卸着刚才的责任。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戚云枭扯着唇角。 你之前,让我在公司不能随便亲你。纪闻宸说,不就是不想公开的意思吗? 戚云枭:那和现在不一样。 公司是公司,不是随便来的地方,他需要在那里办公,纪闻宸做出太荒唐的事,会分他的心。 而且戚云枭慢条斯理的把领口刚才在卫生间解开的扣子扣上,你不也从来没听过我的。 我以为你喜欢。纪闻宸说,每次亲他,他不也是欲拒还迎,嘴上说不行,身体很诚实。 戚云枭略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走吧。 后半程孟时宇一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才发现了不少端倪,两人坐在一块,戚云枭不动声色的把手臂搭在沙发上,看着就像是搭在纪闻宸的肩头,纪闻宸和谁说笑,他不会阻止,只是默不作声的圈着地盘。 有人想加纪闻宸微信,戚云枭不显山不露水,不会勒令纪闻宸不准加,只是在一旁引导话题,和纪闻宸透露出几分亲密来。 这两人,好像是认真的。 若说纪闻宸的占有欲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么戚云枭的占有欲就是暗戳戳的,不着痕迹却又存在感强烈的。 聚会到凌晨才散去。 纪闻宸喝了不少酒,后头玩的嗨了,有人想和戚云枭喝两杯,孟时宇生日,避免弄的太冷场,纪闻宸帮他挡酒挡了几回。 回去时开车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戚云枭身上,他调了一下驾驶座的位置,往旁边抵着窗户的纪闻宸那看了眼,发动了车子。 纪闻宸昏昏欲睡时,蓦地被戚云枭飙车的动静吵醒。 车辆开的不太平稳。 怎么了?纪闻宸问,接着,车尾被撞了一下。 纪闻宸身体前倾,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他偏头咳了几声。 跑车被追尾了,后面的车子七歪八扭的开了上来,因是深夜,街道没什么车,戚云枭眸光微冷,踩下油门,在前面一个路口猛的打左转方向盘。 砰! 后面一声巨响,纪闻宸从后视镜看到,那辆黑色的车撞在了路灯上。 -- 第458页 他们报了警。 那辆车的男人酒驾,和他们并不认识。 这像是简单的一场意外。 但戚云枭莫名的有些不太安心。 之后的几天,都和纪闻宸随时随地的在一块,他让吴助理私底下去查了查这事,还没查出个结果。 近年底,公司开始忙了起来,纪闻宸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到过李烨霖了,他和戚云枭提了一句,戚云枭又觉得他对李烨霖有点过于关注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累了?纪闻宸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岔开腿坐着。 戚云枭按了按额角,别和他走太近。 我没和他走得近。纪闻宸属实冤枉,我话都没和他说过几句。 他起了身,走到戚云枭身后,替他按了按紧绷的肩膀,戚云枭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纪闻宸从他身后弯下腰,偏头咬了下他耳垂,我不问了。 纪闻宸以前追过李烨霖这事,戚云枭不想旧事重提,他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别的,没多久,吴助理过来敲了门。 我先出去了。纪闻宸轻咬了一下他耳朵。 戚云枭呼吸沉了些。 纪闻宸非常没责任心的只负责放火,不负责灭火,抬脚走了出去,吴助理进门,戚云枭调整好了状态,只有耳垂还有些红。 戚总,东西取回来了。吴助理把一个纸袋子放在桌上。 里面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盒子,戚云枭拿出来打开看了眼,眉眼带了几分柔和,出去吧。 这是他给纪闻宸准备的,两个月后的生日礼物。 纪闻宸身边的人太多,他不会一直在他公司给他当助理,以后在他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戚云枭也想留点东西在他身上,告诉别人,这是他的人。 戚氏副总被查了,纪闻宸在群里看到这个消息,推送的消息页也是类似的新闻,戚氏股票大跌,被爆出来不少事,身为副总,戚年朗强迫员工潜规则之类丑闻频出,在公司账单方面也有些问题。 戚年朗被公司革职。 纪闻宸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戚云枭的手笔。 这件事在原剧情中,应该是更后面的时间爆出来的在戚云枭发现李烨霖背叛他之后。 不过纪闻宸琢磨了会儿后,就没太放在心上。 车祸追尾的事吴助理还没查清楚,顺藤摸瓜得知那天酒驾的男人有个重病的老婆,他就着这点往下查。 而在彻查清楚之前,纪闻宸出事了。 那天戚云枭去参加一个晚宴,纪闻宸一个转身去阳台透气的功夫,听到身后推拉门声响,本以为是戚云枭,没有太警惕。 你是不是有点太粘人二字还没说出来。 他话忽而一顿,察觉有些不对劲,转过头,迎面一瓶喷雾往他脸上喷了过来,他虽屏住了呼吸,但还是晚了。 他扶着阳台,晃了两下,身影下滑,看到了视野中的一道黑影。 戚年朗。 纪闻宸醒来时,能感觉到他在一个移动的车子里,他眼前一片黑暗,手脚都被束缚,身体力气还未恢复过来。 他醒醒了。旁边一道怯怯的声音传过来。 看不见,听觉便变的敏锐了起来,纪闻宸听出来了,是李烨霖。 目前情况很明晰他被绑架了。 醒了?比我想的快。是戚年朗的声音。 戚年朗?纪闻宸靠在车座上,微微偏过头,你抓我做什么? 现在知道怕了?戚年朗阴沉沉的笑了起来,纪小少爷,之前我打了你那么多电话,怎么就不接呢?啊?现在我没办法了,谁让你是戚云枭心尖上的人呢,算你倒霉。 你抓了我,纪家不会放过你。纪闻宸说。 无所谓了。戚年朗脸色扭曲,老子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就要他戚云枭后悔!哈哈哈哈 有什么话,好好说。纪闻宸说,没必要大家都走绝路,你说是不是?你想要什么?戚家?我可以帮你 但之后无论纪闻宸说什么,戚年朗都没有再开口了。 车子停下了。 【系统。】纪闻宸不再浪费口舌。 系统:【在呢。】 【现在几点了?】 【你已经失踪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以戚云枭盯着他的劲头,差不多发现他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着急。 在非必要紧急情况下,监管系统不能对这个世界进行干扰,也没法帮他向外界发出求助,纪闻宸只能自己想法子。 他的手机开了定位,被戚年朗收了,只要戚年朗一开机,戚云枭就能定位到他的位置。 他手腕上的麻绳绑的很紧,纪闻宸摸了摸。 车门打开了,戚年朗把他从车里拉了出来。 四处一片黑暗,废弃仓库内亮着昏黄灯光,中间摆放着一张简易木床,纪闻宸被推到了床上,他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 刚见到光,纪闻宸眯了眯眼。 戚年朗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另一只手揪小鸡仔一样的把李烨霖揪了过来,拿着手机,对准他们。 -- 第459页 脱他衣服。他脸上狰狞的笑着。 李烨霖苍白着脸,手指颤抖的伸去解纪闻宸扣子。 纪闻宸眉间微蹙,观察了一下周围。 . 还没找到吗?戚云枭脸色阴沉得难看,松了松领口的领带。 吴助理:还没监控也查了,没看到他从哪里出去。 他抬头看见戚云枭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座雕塑,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的焦虑明显得吴助理都能察觉到。 此时,敲门声响起,吴助理去开门,门外是晚宴的工作人员,喘着气说监控拍到了。 吴助理回过头,见戚云枭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额角青筋暴起,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下一秒,手机屏幕碎了。 他有些心惊,戚总,监控 戚云枭看到手机上的画面。 光线昏暗,简陋的床上,他熟悉的爱人坐在床边,被捆住了手脚,一个背对着镜头的人穿着白衬衫,伸手去解开了纪闻宸的西服外套那是戚云枭亲手帮纪闻宸扣上的衣服,扣子的颜色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画面旖旎,令人遐想,即便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都能让人想象得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看着手机号码,回拨了过去,那头很快接了。 好看吗?那头是戚年朗的声音,嗓音里是扭曲的笑意,怎么样?我送给你的礼物,不错吧。 你想怎么样?戚云枭声音里保持着冷静淡漠。 只有吴助理看到,戚云枭的手在颤抖。 一向冷静强大的男人,在害怕。 我想怎么样?哈哈,我想怎么样?你猜啊。戚年朗说,我想怎么样重要吗?戚云枭,你是天之骄子,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到头来我只剩那么点了,你还要逼我,凭什么啊,啊!? 戚云枭转过头,对吴助理做了个报警的口型。 吴助理点了头,去了外面。 你给我发这个,不就是想谈条件吗?戚云枭说,我可以和你谈谈。 哈,没想到他还挺好用啊,让你这么着急。 戚云枭语气游刃有余的平淡,我现在是还没腻味他,不过你要是把人毁了,那就没意思了。 是吗?我听说你很在乎他啊,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你喜欢的,你舍得丢吗?我都动他了,就不怕你报复,我就是要看你痛苦,就是要你痛不欲生,体验我体验的感觉!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爽不爽啊?啊? 僵持片刻,戚云枭闭了闭眼,道:你提条件,我可以和你做交易。 电话啪的被挂断了,戚云枭再打过去,提示关机了。 他呼吸沉沉,打了两遍,都没有打通。 外面吴助理听到一声巨响,他忙进了房内,看到茶几被踢翻,烟灰缸掉在了一旁,里面的烟灰撒了一地,戚云枭犹如发怒的困兽,咬肌鼓动,即便愤怒到了极致,也仍未把手机扔了。 戚云枭把领带扯下来,扔在了一边,抬脚往外走去。 戚总?吴助理跟上去。 监控,哪里拍到的?戚云枭沉声问。 另一边的仓库里,纪闻宸坐在床边,外套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额角碎发落下几缕,李烨霖缩在角落里,戚年朗不在。 他看了李烨霖几眼,想着该怎么让他反水,随后,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主角黑化值开启,目前黑化值百分之十。】 第116章 纹身 李烨霖。纪闻宸一出声, 李烨霖肩膀就抖了一下,你是被他胁迫的,我知道, 戚年朗已经疯了, 他不在乎自己之后会怎么样,你难道想和他一个下场吗? 他将利弊摊在李烨霖面前,软硬皆施的诱导他,过来帮他解开绳索, 答应他等出去之后,他有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帮他。 没用的。李烨霖摇头, 小声的说,外面有人守着, 你跑不掉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纪闻宸道。 李烨霖低头扣着手指, 我没办法,没办法我没有别的路了 他低低喃喃着, 看起来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也是一个不太正常的状态。 真麻烦啊 纪闻宸挪到床头, 靠在墙壁上, 滑落坐在了地上,李烨霖没有留意他这边的动静,看着地上的某一处发着呆。 没两分钟,戚年朗进来了, 让李烨霖继续刚才的事, 他拿着手机在一旁拍。 纪闻宸:唉, 把我腿上绳子解开行不行?我保证特配合你。 戚年朗玩味的看着他。 这么绑着,也不好做是不是?纪闻宸勾着唇角,我手机呢?你不会扔了吧, 里面可是有不少挺重要的东西。 戚年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在他眼里,戚云枭对这小少爷喜欢得不行,但纪闻宸看起来挺会玩,也不是非戚云枭不可,他认为男人对床事上谈不上多忠诚,现下这种状态,纪闻宸背叛戚云枭也是有可能的事。 戚年朗啧了声,让李烨霖把他绳子解了,药效还在,纪闻宸左右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 第460页 手机是一个人很私密的东西,戚年朗转念一想,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 他把纪闻宸手机拿了出来,看到纪闻宸手机上一连串戚云枭的未接电话,笑的更是猖狂。 【系统,帮我。】 纪闻宸眸光微闪,活动了一下手腕。 戚云枭黑化值一升,情形就不一样了,系统:【已屏蔽信号干扰。】 【不够,我要清白不保了。】纪闻宸说。 那喷雾里有麻醉效果,他昏睡的时间到现在,缓过来了不少,但还不够。 另一头,戚云枭看到手机上地图显示的地方,猛的起了身。 戚年朗打算拿纪闻宸手机拍个小视频给戚云枭发过去,让李烨霖继续。 戚云枭收到第二个小视频时,正坐在黑色的小车上,赶往地图上的标记点,他咬着牙,腮帮子鼓动。 【主角黑化值上升百分之十,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二十。】 纪闻宸听到系统提醒,啧了声。 他看得出来,戚年朗这是打算一点点的磨掉戚云枭的耐心。 不得不说,卑鄙这方面,他做的很到位,让一个人痛苦,且还是戚云枭这种自身无坚不摧的人,那就只有找着他软肋,使劲的下手。 而纪闻宸,就是他的软肋。 戚年朗半个小时一次动作,但戚云枭那边没再打过电话来,而纪闻宸听着黑化值缓慢上升的进度,确认了戚云枭的黑化值来源于他。 他成了戚云枭的黑化由头。 多可笑。 戚年朗等得不耐烦了,打算来回真的,看不惯李烨霖磨磨唧唧没用的样儿,他让李烨霖去一边拍着,抬手解扣子。 纪少,你别怪我,谁让你是戚云枭看上的人呢。他古怪的笑了声,也不知道戚云枭上过的人上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纪闻宸: 在他碰到纪闻宸下巴之前,纪闻宸身后发出了两道咔嚓的声响,很细微,纪闻宸猛然起身,直把戚年朗撞的往后倒,而后他几个动作,用手肘锁住了戚年朗的脖子。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李烨霖都还愣着。 戚年朗说不出话,只能扑腾。 纪闻宸手腕上阵阵刺痛,像废了一样以一个扭曲的姿态无力的耷拉着,他额角冒出细微的汗水,手臂青筋暴起,系统帮他加速代谢了些吸入身体的药,让他短暂的恢复了力量,仅仅这几下,已经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两人缠斗,李烨霖不敢上前,戚年朗怒吼一声,外面迟迟没有人进来,李烨霖心中突生不好的预感。 外面砰砰几声响。 仓库里纪闻宸被戚年朗后脑勺撞的倒在了地上,戚年朗占据上风,挥着拳头,纪闻宸双臂挡着,还不等他回击,身上的人猛然被踹了出去。 纪闻宸听到系统提示:【主角黑化值百分之八十。】 随后纪闻宸听到一声哀嚎。 戚年朗捂着自己的小宝贝,痛苦的挛缩着。 那一刻,一旁的李烨霖被戚云枭视线扫过,呼吸都停止了,险些以为,戚云枭会杀了他们,他的眼神太可怕,似光透不进去黑沉,仿佛雨夜里的刽子手,冷漠、狠厉、阴鸷得叫人心口发颤。 纪闻宸胸口剧烈起伏的喘着气,身上的衬衫扣子都已经解开了,看着遭受过凌虐般,肌肉上浮着一层薄汗,他被人扶了起来,朦胧的视线中,纪闻宸晃了晃神,看见了戚云枭冷峻而焦急的那张脸。 昏黄的灯光下,这张脸的出现,如同恰到好处的温柔,直击人心。 他在说话,但纪闻宸有些耳鸣,听不清。 戚云枭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纪闻宸身上,纪闻宸扯了下唇角,想说他又不是小姑娘,但看到戚云枭那种似看待易碎品的眼神,笑容又有些扯不上去了。 他嘴唇动了动。 什么?戚云枭单膝跪在地上,让纪闻宸靠着他,凑到他唇边,听他说话。 纪闻宸嗓音有些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笑:冷静点啊宝贝,我没事你简直太帅了啊。 戚云枭捏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有许多的话想说,但一时又哑口无言。 在他身后,一连好些人涌入仓库。 有人在和戚云枭说他刚才的行为太冲动也很危险,戚云枭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人,尽数听不下去。 纪闻宸手腕脱臼了,还被下了药,要送去医院检查,戚云枭架着纪闻宸的手臂,扶着他的腰往外面救护车上去。 车上的医务人员帮他检查着。 戚云枭。纪闻宸偏头喊了声。 戚云枭立马弯腰,哪儿不舒服吗? 纪闻宸:我想睡觉了。 戚云枭上半张脸被额角碎发遮挡,表情有些阴沉。 醒来之后,纪闻宸轻轻换了口气,能让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你吗? 好。戚云枭哑声应道。 闻到戚云枭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纪闻宸有些受不住的闭上了眼,睡前还在拉着戚云枭的手说了句他没事,就怕戚云枭直接给他哭丧,黑化值直接爆表,把他送走。 . 窗外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医院的病房中,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绵长,手上缠着绷带,戚云枭坐在床边,支着脑袋,浅浅的睡了过去。 -- 第461页 纪闻宸睫毛颤了几下,睁开了眼睛,侧头就看到了床边的戚云枭,戚云枭信守承诺,让他醒过来就看到了他。 麻醉迷药的效果过去后,纪闻宸浑身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还有想去上厕所。 他身上大多都是磕碰的小伤,上个厕所这种事,不需要帮忙,他看着戚云枭,轻手轻脚下了床。 咔哒一声细微的关门声。 病房内,戚云枭猛然睁开了眼睛。 床上空荡荡的,他摸了一下,上面还有余温。 卫生间里,纪闻宸冲了水,两只手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动一下就疼,他简单洗了手,去外面时,一拉开门,就看到了门口守门神似的戚云枭。 你醒了,我吵到你了?纪闻宸问。 没,戚云枭说,没睡沉。 他问纪闻宸饿不饿,纪闻宸说有点,他就去让人带早餐,等早餐期间,顺手帮纪闻宸洗漱。 我自己来吧。纪闻宸说。 戚云枭:你手上有伤,怎么来? 纪闻宸想了一下也是,放弃了,他呲牙咧嘴的等着戚云枭帮他刷牙,刷完牙又洗脸,纪闻宸从镜子里观察戚云枭的表情,戚云枭一切都好似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对,可这才是最大的不对。 经过一夜,戚云枭黑化值降下来了些,但也还维持在百分之五十左右,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 纪闻宸醒了,需要录口供,警察那边在上午就过来了,过程很顺利。 出了这么大的事,戚云枭昨晚封锁消息,但纪家人今天还是知道了,他们来的时候,戚云枭正剥了橘子喂纪闻宸,纪闻宸坐在病床上,啊的张开嘴。 宸宸,我的宸宸纪闻宸的母亲进门,看到这幅画面,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随后进来的纪闻宸父亲、大哥皆是停在了门口。 画面有几分诡异的滑稽。 纪闻宸叼走了戚云枭指尖的橘子,我没事。 戚总怎么在这儿?还是纪闻宸的大哥最先反应过来。 他被绑架,有我的责任。戚云枭说。 纪大哥以为他指的是绑架纪闻宸的人是戚年朗,所以他有责任,他眼神有些微妙,谁不知道戚家两兄弟关系可不怎么好。 戚云枭怎么还为戚年朗背起锅来了。 宸宸啊。纪闻宸母亲走到了床边,让我好好看看,哪疼?有没有哪不舒服?啊? 我没事。纪闻宸说,眼看着戚云枭要被纪家三口挤到一边,他费力伸出手,拉住了戚云枭的手指。 戚云枭微顿,抬头看向他,握紧了他伸过来的手,坐在了床边他以为纪闻宸会更想见家人。 我没事,真没事。纪闻宸说,多亏有他。 戚总,这事我替弟弟谢谢你。 戚云枭淡声道:不用。 纪大哥见纪闻宸拉着戚云枭的手不放,训斥了一句,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纪闻宸不甘示弱:我牵我男朋友怎么了? 人戚总不和你计较纪大哥话突然停住。 场面弥漫着安静,一度有些尴尬。 就连戚云枭,都没料到纪闻宸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愣住。 这会纪父想起刚才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人戚云枭伺候他家儿子,一下眉心跳个不停。 纪家三人对视一眼,纪大哥: 戚总,我们能出去聊聊吗? 戚云枭知道这是要支开他的意思了。 他往纪闻宸那看了眼,纪闻宸招了下手,让他弯下腰,扯着他领带,在他耳边小声哼哼,我想吃草莓。 听着跟撒欢的大型犬突然装柔弱撒娇似的。 好。戚云枭说。 两人说悄悄话也没藏着掖着,亲昵得像是处于热恋中的情侣,分开一小会儿都想的不行。 纪家三人脸色各异。 随着纪大哥和戚云枭出去,病房只剩下了三人。 你刚才说什么?纪父一脸严肃。 他是我男朋友。 你挑谁不好,你知不知道,戚云枭是什么人? 我男朋友。 你! 哎呀好了,别吵。纪母和稀泥,宸宸刚醒,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纪父把利弊和他说了,他和戚云枭交往,以后分手,指不定会牵扯到纪氏,而且戚云枭那人,惹上了,不好脱手。 纪闻宸破罐子破摔,说已经惹上了。 纪母倒觉得这是个好事,纪闻宸喜欢男人他们都知道,她觉着戚云枭靠谱,看着冷心冷肺,但是会疼人,刚才他们进来,人家一个大老板,还给她家儿子喂橘子。 纪闻宸也不是征求他们意见,纯粹是告知。 没过多久,戚云枭回来了,手里拿了盒草莓。 纪家三口怀着不同心情离开了医院。 纪闻宸不需要住院,下午就和戚云枭一块回去了。 在纪闻宸养病期间,戚云枭也没去公司,基本都是在卧室书房处理公务,还几乎包揽了纪闻宸的起居。 -- 第462页 关于戚年朗那边,纪闻宸听别人提过一两句,戚年朗被踹废了,下面用不了了,还要面临承担绑架等事的责任,戚云枭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纪闻宸伤好了后,戚云枭才开始重新回到公司上班。 一切都好似重新走上了正轨。 直到某天夜里,纪闻宸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陡然看到床边的黑影,瞌睡霎时间被没了大半,他一巴掌打开床头的灯。 戚云枭? 戚云枭站在床边,如梦初醒,吵醒你了? 你在这做什么? 给你盖被子。戚云枭说。 纪闻宸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他揉了揉头发坐起来,睡不着吗? 嗯。 纪闻宸拍了拍床边的位置,戚云枭顿了一下,坐在床边脱了鞋子,躺了上去,纪闻宸把被子拉上来,盖在两人的身上,伸手关了灯。 睡吧。他抱着戚云枭的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戚云枭五指插入纪闻宸指缝中,把他握在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戚云枭没有安全感,纪闻宸能感觉到,有时他出门扔个垃圾,戚云枭都会问他去哪,那件事仅仅是个引子,把戚云枭心底的那些阴暗面勾了出来。 他变得很黏人,是那种不动声色的黏人,纪闻宸不讨厌。 隔天晚上,纪闻宸抱着枕头,敲开了戚云枭的房门,要一起睡吗? 他不是每天晚上都会醒来,而醒来的那一次,就看到了戚云枭在他床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戚云枭又站在他床边看过多少次。 戚云枭往后面看了眼,我在开会。 纪闻宸一顿:那我等会过来。 躲开摄像头就行了。戚云枭攥着他手臂。 好。纪闻宸唇边往上勾了勾,偏头露出轻笑。 他跟在戚云枭身后进了门,戚云枭挡住了摄像头,待纪闻宸上了床,他才坐下,他在沙发那头,正面对着纪闻宸,面前放着笔记本。 开会的模样一丝不苟的严谨,在家也穿着白衬衫,他认真的样子很性感。纪闻宸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托腮看着他开会。 起初还好,慢慢的,戚云枭有些扛不住他的目光,余光瞥了他好几眼。 会议早结束了十分钟。 戚云枭关上了笔记本,看着那头侧躺着支着脑袋的纪闻宸,睡衣领口大,他上面两颗扣子又没扣,便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笑眯眯的看着戚云枭。 戚云枭喉结滚了两下,端着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房内陷入了安静中。 戚老板,正事办完了,咱们是不是该干点别的了?纪闻宸说。 别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戚云枭起了身,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袖口的扣子,到床边时,直接把纪闻宸扑倒,坐在了他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勾引我。 啊,那你被勾引了吗? 很明显不是吗? 纪闻宸伸手想去勾他脖子,被他把手腕按在了床上,纪闻宸:嗯? 戚云枭:今晚我在上面。 好啊。纪闻宸舔了舔唇。 作为承受方,戚云枭在上面是有点艰难的,因为他没有纪闻宸有耐心,后头弄得两人都是一身大汗,纪闻宸干脆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而那时,戚云枭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一晚上,戚云枭黑化值往下降了百分之十的点。 纪闻宸灵光一闪,之后几天晚上都拉着戚云枭一起愉快的玩耍。 但后几晚都没那么容易掉了。 在两人日渐和谐的床事后,戚云枭从那种偏执不安的状态走了出来,就是在床上玩的花样挺多,继绑人和红酒之后,还喜欢看纪闻宸穿着他衬衫和他做的模样。 没有什么事是做一次不行的,一次不行就两次,纪闻宸正处于精力旺盛的年纪,折腾方面很行。 纪闻宸和戚云枭每晚睡在了一块,他没有烟瘾,但事后喜欢和戚云枭抽一支烟,滋味很不错。 某次他随手往抽屉扔套时,从他抽屉里看到了两张报告单,是李烨霖的亲子鉴定,一张是鉴定结果很高,而另一张,趋近于零。 这个怎么在这?戚云枭从他身后出现。 纪闻宸:这是什么? 戚云枭解释是李烨霖和他妈长得有点像,所以顺便试了一下,至于为什么是两份,一份鉴定为亲兄弟结果的,是假的,而另一张,是他让吴助理送去鉴定的结果。 人是戚年朗送到他眼皮子底下的,李烨霖家里条件不好,又有把柄在戚年朗手里,自然而然的就帮他做事,戚云枭之前留他,也只是想引蛇出洞。 【你们的剧情有bug。】纪闻宸控诉。 系统:【世界会自动补全不合理设定,可以称之为暗线。】 戚云枭把纸从他手中抽走,你很关心他。 之前纪闻宸说,我以为你喜欢这款呢。 不是你喜欢的吗? 因为你我才关注他的。纪闻宸实话实说。 -- 第463页 戚云枭咬了一下小骗子的嘴。 他说,他就信。 * 年底跨年夜。 纪闻宸回了纪家,戚云枭去公司进行跨年夜活动。 作为老板,戚云枭需要上台发言,他端着一张淡漠矜贵的俊脸,声音低沉优雅,他视线扫过下方,不经意的,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发言不易察觉的卡顿了一下,一刹那后,又顺其自然的接上。 纪闻宸端着酒杯在下面,看得很专注,目光灼热,台上戚云枭往这边扫过来的频率很高。 台上一点小举动很显眼。 戚总在看谁啊? 不知道啊,都第十二次往这边看了。 大家小声议论,被看的本人端着酒杯,唇边笑意盈盈,中指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这是昨天两人做完后,戚云枭睡着了,他无意间找到的,试了试,很合适,他很喜欢。 戚云枭发言结束后,没见着纪闻宸,口袋里手机震了两下,是纪闻宸给他发的消息,说在楼上休息室。 他抬头往楼上看了眼。 楼上是一个环绕型的设计,玻璃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能透过玻璃看到楼下的大厅。 戚云枭上了楼,找到了房间号,他打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刚踏进去,就被人抵在了墙壁上亲吻。 熟悉的气息袭来,有力的手臂搭在了他腰间,纪闻宸带着他往里面走,磕磕绊绊的摔到了床上,纪闻宸按亮了床头灯。 为什么一直看我?纪闻宸先发制人的问。 戚云枭抓着他的手,放到眼皮子底下看了,看清楚了这就是他定的戒指,什么时候发现的? 唔昨晚。纪闻宸展开五指让他看,很好看吧。 戚云枭想像过这只手戴戒指是什么样,比他想的,还要好看,戒指表面的光圈素净,只有浅浅的一道花纹,纪闻宸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很适合戴这种首饰。 好看。戚云枭转了转戒指,很合适,尺寸算的差不多。 纪闻宸拉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我也觉得很好看刚才在台上的样子,太好看了。 那种表情,姿态,真是棒极了。 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想看吗?纪闻宸兴冲冲道。 戚云枭没看到有礼盒:是什么? 你得自己拆哦。纪闻宸笑容神秘,往后一靠,双手支撑着身体,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戚云枭:好像突然知道了是什么。 他低笑了声,伸手去拆礼物。 而礼物拆到一半,戚云枭愣了下,发现了礼物里面藏着的惊喜。 纪闻宸左心口的位置,纹着一串英文字母,字体很漂亮,飘逸狂野,黑色的字母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戚云枭名字的拼音。 显然是刚纹的。 周围皮肤红了一片,有些微微的肿。 喜欢吗?纪闻宸问,字母是我自己设计的。 戚云枭盯着看了好一会,纪闻宸突然害羞了起来,抬手挡了一下,不好看吗? 为什么弄这个?戚云枭哑声问。 纪闻宸:把你放心上啊。 戚云枭: 他低声哼笑了声,说了句肉麻,但听语气,明明是很喜欢的。 纪闻宸神色认真了些许,我是属于你的。 戚云枭睫毛颤了几下,掀起了眼帘,撞进他一双浅色瞳孔中,多情的桃花眼此刻真挚的看着他,我是你的。 任何情话,都没有这句来的直白又动人。 纪闻宸这种人,只有心甘情愿才会被束缚 他曾这么想过,而现在,他想要的,纪闻宸都给了,他没想到的,纪闻宸也给了,纪闻宸用他的方式,无声的诉说着喜欢。 他这个人,仿佛一场浪漫又绚丽的烟花绽放,给人留下的,是浓墨重彩的印象。 见识过他的美好,根本没人会舍得放手。 戚云枭以他的真心为赌注,进行一场豪赌。 他赢了,奖励是纪闻宸。 戚云枭抬手抵着他肩膀,贴上了他的嘴唇,缠绵而又冲动的吻,再而后,吻在了纹身上。 喜欢,太喜欢了,喜欢到没办法再松手的地步。 . 当纪闻宸和戚云枭交往的消息席卷圈内时,大家都还以为是传言,直到看到他们手上的对戒。没有一个人看好他们这段恋情,纷纷都在猜测他们什么时候会闹掰。 两人在圈内都是有名气的人,不过这名气有点区别,戚年朗入狱的事传开后,又有了关于戚云枭手段狠厉的传闻。 纪闻宸和他凑一块,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实属是让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他们一个太浪,一个太冷,叫人不太能想像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模样。 但他们不仅没闹掰,还去度了个蜜月。 两人经常性的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在外并不避讳接触,渐渐的,大家都习惯了看着他们在一块的场景。 -- 第464页 在他们的事传开之前,纪闻宸就从戚云枭公司离开了,为自己爱好贡献一些精力,关于外界怎么说,他不在乎。 两年后,纪闻宸创建了一个赛车俱乐部,最大的投资商是瑆海。 两年间,纪闻宸和戚云枭感情方面一直很稳定,床事上也越发的契合,也不是没有外人想要介入,光是戚云枭出差,就经常会有人想讨好他,给他叫男人来作陪,从清秀道妖艳挂,应有尽有,不过戚云枭这人,对这方面很冷淡,甚至是厌恶,后来也就没不长眼的了。 二月情人节前一天下了一场雪,温泉山庄的夜晚很惬意,纪闻宸得了空,坐着飞机抵达B市戚云枭出差的城市。 他从吴助理那拿到了戚云枭的房卡,到了酒店刷卡进门。 戚云枭还没回来,他打开房间的灯。 昨天刚去看完一场比赛,他紧赶慢赶的酒跑B市来了,胡子都没来得及刮,他在飞机上只浅浅的睡了会儿,这会犯困,纪闻宸去卫生间洗了澡,穿上浴袍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被子一裹,就准备入睡了。 落入柔软大床的瞬间,久违的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系统说。 纪闻宸:【唔,知道了,希望你不要太舍不得我。】 系统:【】 虽然这次的监管对象总说要投诉他,但系统还是友好的给予了他祝福,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做人比做系统好吗?】 【因人而异。】纪闻宸说,【做人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玩很多好玩的,感受得到温度,还不赖。】 系统哦了声,说:【再见了。】 在他解绑纪闻宸之后,纪闻宸就陷入了睡眠中。 房间里关了灯,戚云枭今晚喝了点酒,没留意到吴助理的一点小异常,回来进门之后,随手脱了外套扔在一边,径直去了浴室洗澡。 待他洗完澡出来,往床上走去时,蓦地看见了床上鼓起的小包,他眉间轻皱,拿起手机给吴助理打电话,还没拨打出去,就被人拦腰往床上一抱。 睡够了的纪闻宸这会精神了不少,他轻勾唇角,等你好久了怎么还不来掀被子啊? 戚云枭怔了怔,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纪闻宸指尖缠绕着他浴袍的绳子,压在他身上,手托着脑袋,中指戴着一圈素净的戒指。 他手下滑,握住了戚云枭的手,五指插入他指缝中,按在了床上,陪你过情人节啊,想我了吗? 戚云枭: 他喉结耸动,想。 纪闻宸总是能突然出现给他惊喜,满足了他所有期待。 他勾着纪闻宸脖子往下一压,急切的,吻的呼吸紊乱,他翻身坐在纪闻宸身上,弯腰亲他,抬手摸到纪闻宸纹身的位置,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垂眸眉眼冷淡又温柔,犹如虔诚的信徒。 好些日子没做,两人都是一点即燃的状态。 折腾了两个小时,他们洗了澡,纪闻宸松松垮垮的穿着运动裤,倚靠在窗边抽着烟,戚云枭穿着衬衫,在箱子里翻找东西,几分钟后,拿着一个盒子到纪闻宸面前。 情人节礼物?纪闻宸挑了下眉梢。 戚云枭:嗯。 是什么?纪闻宸接过。 戚云枭:手工巧克力。 纪闻宸:你做的? 不然呢?戚云枭取下他唇边的烟,夹在指尖抽了口,烟雾朦胧了眉眼,他难得的衬衫没怎么扣好,腿间还有些发软。 如果我没来,那你的礼物岂不是就送不出去了。纪闻宸说。 不会。戚云枭说。 为什么? 你不来,我就回去了。戚云枭淡声说,回去找你。 纪闻宸搂过他的腰,在他耳边亲了一下,为什么不和我说,刚好错过了怎么办? 不会。 差一点。 不会错过的。 纪闻宸轻笑了声,嗯,不会错过的,是你的话,怎么舍得错过啊。 戚云枭吐出一口烟圈,抬手捏了一下耳垂。 有些人,碰着了,就一辈子不舍得错过了。 错过即是遗憾。 戚云枭:不睡吗? 又下雪了。纪闻宸偏头看着窗外。 戚云枭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去,嗯了声。 纪闻宸指尖轻轻在蒙了雾的窗户上轻点,画了一个爱心,戚云枭伸手,在一旁也画了一个爱心。 纪闻宸轻轻的笑了,桃花眼泛着情意,他点了点窗户上的爱心,说:你在我这里。 纪闻宸。戚云枭看着窗户上的倒影,喊了声,有些情不自禁。 嗯?纪闻宸回过头。 或许是两人刚亲近的做过,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促使,戚云枭很想对他说一句话,一句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的话。 我爱你。他说。 他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又多温柔。 只是下一秒,便被纪闻宸抵在了窗户边上热情的亲吻。 -- 第465页 爱情从来都是不可掌控的变量,无法计量。 第117章 缝衣服 系统067认真阅读着编号1091号系统的介绍资料, 这是他即将接管的觉醒自我意识的系统,这次的系统没有什么大幺蛾子,他阅读完毕, 和1091绑定。 【你好,我是系统067。】他和新任合作伙伴打着招呼。 【067?】不知为何, 对方语气有些饶有兴趣的上扬,【我听说过你。】 067想,或许是什么不太好的传言。 【很高兴和你合作。】1091说, 【希望合作愉快。】 067道:【合作愉快。】 他们前往了衍生小位面。 有人跳河啦!快来人啊!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1091刚进入小说衍生位面,就听到有人大声嚷嚷,八卦吃瓜实乃人之常情,他一下竖起了耳朵。 跳河?什么跳河?谁跳河了?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身体一阵失衡,他下意识的随手捞了一把, 想抓个东西稳住身形, 伸手抓了个空。 眼前是蔚蓝的天空, 一切事物在他眼中都似被放慢了,凉水自四面八方涌来之时, 他一脸麻木。 哦, 跳河的是他。 通常来说, 落入水中,挣扎会比不挣扎的人死得快,1091对于游泳理论知识丰富, 但实践知识为零。 凉水浸入衣物, 他不自觉的紧绷了身体,手臂在水中拨弄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他还没找到诀窍,身体沉重的在往下沉着。 水面归于了平静,好片刻都没动静,水边洗衣服的几个妇女议论纷纷,一个个着急的探头探脑,就在这时,河边又一道噗通声响起,身形颀长的男人在水中灵活的游到了正中间深水处。 【我要淹死了。】1091问,【淹死了又补贴吗?】 067:【有。】 【那就行。】1091毫无求生欲的放松躺平,忽而觉得身体开始往上浮了。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道身影朝他游来,来人游到他身后,手臂穿过他胸膛,拖拽着往上去,由于1091过于配合,没有挣扎,两人很快就浮上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1091跪伏在松软的草地上咳了几声,这会才缓过气来。 旁边刚救了他的男人拧着衣服上的水,他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衣,但看起来却是气质不俗,五官深邃立体,身姿挺拔,从内到外的透着可靠的气场。 由于他的衣服湿了,贴在身上,领口松松垮垮的,领口处还可窥见肌肉线条,一旁的妇女们围了过来,都不好意思朝他身上瞧。 你说你好端端的跑那上面干什么? 哎呦,还好没事,吓死人了。 妇女们围在1091身旁,叽叽喳喳的说着他,1091低着头,也不说话,脑海里冒出来一段记忆,断断续续的。 一会儿是一群小孩围着他,朝他身上扔石子,一会儿是在人群中,坐在赌桌旁边,身边一堆黑影 当067把有关原身的资料传输给他,他就明白了为什么。 原身叫蒋泽枫,是溪石村里远近闻名的傻子,真正字面意思上的傻子,他一出生就是个傻的,不会哭,三四岁了还不会说话,上头有个哥哥,只是十年前赶上打仗,家里哥哥去充了军,留下他一个傻子和家里老母亲在村里。 他这病治不好,老母亲愁白了头发,但还是疼爱这唯一留在身边的孩子,只忧心以后没了她,蒋泽枫要怎么活。 而这很快成了事实,就在几个月前,她身体开始变差了,她知道自己陪不了蒋泽枫多久,为他谋划,想给他娶个媳妇,但没有哪个正经人家愿意把媳妇嫁给这样一个傻子,说亲这事很难,倒是有一两个想卖女儿的,但老母亲又怕蒋泽枫以后吃亏,这般犹犹豫豫,直到一次在河边洗衣服时,救了一个男人。 男人沉默老实,知恩图报,就是摔伤了脑子,不记得事儿,但这不打紧,老母亲一下把主意打到了男人身上,看他品性好,豁出一张老脸,想让这男人和自家儿子结拜兄弟,往后多照料照料她家儿子。 这男人,就是刚才救了他的那个男人。 没事吧?男人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那张脸生的很俊俏,垂眸瞧人时,有些许漫不经心的凌厉。 蒋泽枫摇摇头。 男人顿了一下,从前他和蒋泽枫说话,蒋泽枫都不怎么回应他的,怕他怕得跟个鹌鹑似的,怂巴巴的。 他也知道自己吓人,和蒋泽枫说话时已经是尽力的控制住语气平淡些了。 不过他也没深思,回去了。 蒋泽枫的母亲在一个月前就撒手人寰了,男人没有敷衍对蒋泽枫母亲的承诺,从那时起,蒋泽枫就像是成了他肩头的责任。 他蹲下身,把一旁散落的干柴重新捆起来,今天他是刚巧路过,听到她们喊有人落水,才一下跳了下去,没想到救的还是自家人。 男人弯下了腰,领口松松垮垮往下坠着,蒋泽枫将之正好收入了眼帘,他身上有疤,还不少,肌肉也很紧实,只是一瞥,蒋泽枫看的不是很清楚。 有男人在,一旁的妇人们都不敢八卦什么,叮嘱道:回去好好换身干衣服,别着了凉。 你多看着看着蒋二,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个儿还跑这儿来了。 -- 第466页 要不是刚好有人,都淹死了。 就是就是 知道了。顾引舟微微颔首,余光瞥了眼蒋泽枫,背着干柴走上了回去的路,也不怎么管身后的蒋泽枫有没有跟上来。 蒋泽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干草,迈着散漫的步伐跟在了男人身后,顺道捋了一捋脑子里的信息 依照刚从系统067那接收的剧情来看,这位就是主角了。 这是基于小说《失忆将军重振雄风》衍生出来的世界,小说主角顾引舟是一代王朝的大将军,百年难得一见的领兵奇才,在整个大梁是传说般的存在。 但在一次班师回朝时,遭遇内部袭击,顾引舟率领心腹和对方打斗,不慎落入山崖,流落到了一个村庄,还得了失魂症。 他在村庄度过了一段日子,在这期间,经历了上当被人骗钱、被人拉出去顶事、被误会成恶人等事,村民淳朴良善,却也最是容易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顾引舟长相俊俏,和村里的男人气质都不一样,村里不少未出嫁的姑娘明里暗里芳心暗许,难免就会有看不惯他的人,喜欢在背地里弄些有的没的来为难。 在一次土匪进村的事后,顾引舟恢复了记忆,他发现最信任的下属背叛了他,投入敌营,遭兄弟谋害,各种倒霉事凑到了一块。 系统告诉蒋泽枫,他的任务是拯救主角,阻止主角黑化结局。 蒋泽枫想了想原身做的一些事。 骗顾引舟的钱去赌博,闯了货让顾引舟顶,看着傻,在某些时候又有些小精明,蒋泽枫的在剧情里的作用,基本就是被别人哄骗着给顾引舟添堵的。 下午太阳下了山,太阳没有那么晒,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顾引舟带着蒋泽枫回到了村子里,两人浑身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蒋泽枫估计是顾引舟专程挑了一条人少的小道。 木门门闩卡着,轻轻一拉就开了,推门而入时,木门吱呀的发出几声声响,前两天顾引舟刚把门修过,因此木门看着还挺结实。 里面有一个小院子,走进去后,正前面是主屋,顾引舟进门把柴扔在了地上,那边堆积了不少柴,应当是都要劈的。 穿过主屋,屋后有厨房和一片小空地,墙角的位置种着菜,院中有一口水井,顾引舟勾着桶,把绳索放下去,打了几桶水进了厨房。 蒋泽枫坐在门槛上,看着他进进出出,清澈的眸子瞧着有几分讨人喜的天真,只是他脸上脏兮兮的,看着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没过多久,热水烧好了,顾引舟提了出来,把热水兑了冷水,往蒋泽枫面前一放,洗洗,把衣服换了。 说罢,他从堂屋穿过,去了前面院子劈柴。 听着那边嘭嘭嘭的劈柴声有节奏的响起,蒋泽枫把衣服脱了,拿帕子洗澡,他洗的仔细,也就有些慢了,顾引舟呲呲都劈了一捆,以为他在里面养乌龟呢,进去看了眼。 都是大男人,相互也不用避讳,更何况蒋泽枫在他眼里,算不得一个真正的男人。 结果一进去,就对上一张白净的脸蛋,生的俊逸,剑眉星目,他皮相长得是很不错的,只是平日不太爱干净,还是那张脸,但莫名让他有一种陌生感,少了从前那份无知无觉的傻气,看着聪明了不少,衬得那张脸也好看了不少。 洗好了?去把衣服穿了。顾引舟说。 蒋泽枫没有多少羞耻心的和他对视,对他来说,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系统从来都不穿衣服的。 君子坦蛋蛋。 过了半响,他模仿着原身,低着头从顾引舟身边走过去。 倘若他变得太快,一下从傻子变好了,只怕是太不合常理,难免扯上鬼神之说,若是这样,按照传统,在这种地方,指不定要被火烧。 蒋泽枫摸进了他住的那间屋子,屋子里有些杂乱,角落的木箱子是用来放衣服的,他从里面摸了件衣裳出来穿上,衣裳的料子很糙。 他穿好衣服就去洗脏衣服。 他过去时,顾引舟刚提了水出来,看着是打算冲个凉。 见他过来,也没多看,脱了衣服背对着蒋泽枫就往身上浇水。 蒋泽枫蹲在一边搓着衣服,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顺道把顾引舟的衣服也洗了。 撕拉 他看着衣服上的一道口子,心虚的往顾引舟那边看了眼,把口子往一边拨弄了一下,藏了藏,若无其事的继续洗衣服。 嘶 【怎么办?】蒋泽枫看着衣服上的第二个口子,陷入了沉思。 【藏起来。】系统帮他出馊主意。 蒋泽枫往顾引舟那边看了眼。 男人小麦色的皮肤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而变化着,水流划过皮肤,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夏日天闷热,农活正多的时节,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多是直接把门一关在院子里洗一洗,偶尔还会去河边洗洗。 太阳落了山,余晖映满天,云朵染上了一分橙红,似火烧天般,很漂亮,后边小院,蒋泽枫把水倒了,又重新打了一盆水。 顾引舟是洗完澡才发现衣服被蒋泽枫拿去洗了,他多看了两眼,蒋泽枫没敢抬头看他,他也没太在意,从前蒋泽枫就是这样。 -- 第467页 他全然不知,自己的衣裳在另一个人的手中被糟蹋成了什么样。 蒋泽枫越想补救,那线就脱得越快,到了后头,也就只能藏一藏。 等晒干了,趁着顾引舟不在家,他再缝起来就好了。 晚上的饭是顾引舟烧的,他厨艺一般,处于能吃就行的水品,蒋泽枫不挑,他以为这就是食物的正常水品。 顾引舟和蒋泽枫结拜了兄弟,他住的是从前蒋泽枫他哥住的那屋,他娘柳氏的房间空着,蒋泽枫晚上躺床上,夜里悄然起了身,去后院打井水。 次日一早顾引舟就起了身,他去厨房弄了点吃的,然后就出门去地里了,到了中午回来,他看到桌上留的饭菜没动,就连煮的鸡蛋都还放在原位,皱了下眉。 他到蒋泽枫放门口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应。 他直接推开了门。 门内陈设简单,桌椅比蒋泽枫那屋要好,床上拱起一小坨,蒋泽枫窝在被子里,露出半张绯红的脸颊,眼帘轻轻阖着,眉间紧皱。 蒋泽枫,蒋泽枫。顾引舟拍了拍他。 没醒。 他掀开被子,往蒋泽枫身上穿了件外衣,背着他打算上村里的王婆那看看去。 蒋泽枫发热了,顾引舟估计是昨天落水引起的,他去王婆那弄了点药,不用银子,这些药材都是山上弄得来的,回来之后,蒋泽枫也醒的差不多了,顾引舟就熬着药看着蒋泽枫喝下了。 他下午还要出去,让蒋泽枫别出门乱跑,背着箩筐就出了门。 蒋泽枫没出门,不过这一病,他总觉着自己忘了些什么,但脑子里昏昏沉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也就什么都不想想了。 晚上顾引舟回来,蒋泽枫能下床了,只是四肢无力,他和顾引舟一块吃了晚饭,顾引舟又替他熬好了药,端到了他房间里。 可不可以不喝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一顿,这是蒋泽枫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流畅的说出一句话,还字正腔圆,青年的嗓音因病而沙哑了些,听着很好听。 不行。顾引舟一口回绝,喝了病才会好。 可是好苦。蒋泽枫说,中午喝的药,我现在嘴里头还是苦的,不喝了好不好? 若说刚才是有些惊讶,这会儿就是真诧异了。 但是你病了。顾引舟说。 蒋泽枫: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引舟: 虽是简短的话,但很流畅,且对他的问话反应也比以往快,若不是顾引舟在之前和他生活过,这会儿都快以为他之前是不是都是装傻了。 不知为何,我这一觉醒来,也清醒了许多。蒋泽枫说,你说,是不是我娘快来找我了。 顾引舟:别说胡话。 柳氏都入土了,蒋泽枫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虽不喜蒋泽枫,但也没盼着他死。 药最后还是进了蒋泽枫的嘴,顾引舟端着空碗从他厢房出去,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碗,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 他把碗洗了后,把院子里晾的衣裳也收了,他衣服不多,洗了就得轮流换,晾的衣服里有他的,也有蒋泽枫的,顾引舟把衣服先都叠了起来。 晚上黑灯瞎火,点着蜡烛也是光线暗淡,他也没太看得清楚,打算都叠好后明天再整理。 隔天清晨,天还未全亮,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叫得雄赳赳气昂昂的,蒋泽枫在屋里睡得香甜,翻了个身。 另一边顾引舟起床穿衣裳,当他把今天的外衣穿在身上时,总隐隐约约的觉得有哪儿不对,腋下似乎有点过于宽松了,他抬起手,细细一道声响在房中响起。 顾引舟抿了下唇,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前天蒋泽枫给他洗衣裳时不敢抬头的模样。 咚咚咚。 蒋泽枫被敲门声吵醒。 醒了吗?外面是顾引舟的声音。 啊哦!醒了。蒋泽枫答道。 顾引舟:我进来了。 蒋泽枫:好。 顾引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脸上表情很平静,但无端给人一种风雨欲来之感,蒋泽枫目光落在他手上那件衣服上,顿了顿。 突然想起忘了的事是什么了。 他心下一跳,往床上一躺,被子往身上一盖,端的是弱不经风的姿态,先发制人,我心口疼。 起来。 我脑袋疼。 顾引舟: 蒋泽枫:嘶,肚子也疼。 顾引舟: 现在人傻是铁定不傻了,还有点机灵得过了头。 顾引舟最后也没拿他怎么样,只是让他往后别碰他衣裳了。 他出门去找了王婆家里,把蒋泽枫大概的情况说了一番,他发烧后,说话流畅了,跟个正常人差不多,他想问问,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而蒋泽枫在家里翻找到针线,拉了条椅子坐在屋檐下,一针一线的缝补着被他弄破的地方,他没想到,一根细细的针,那么的难掌控,蒋泽枫缝到后头,没了耐心,缝得歪歪扭扭。 -- 第468页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拿起斧头,捡着院子里的柴劈,一下午两条胳膊都酸了,劈了一大堆的柴,摞得整整齐齐在一旁。 这些活干起来比针线什么的爽快多了。 发热后总觉着乏力的身体都精神了不少,就是背上出了一身的汗,还有些饿了,他去厨房找了找,没找着什么吃的,他撸起袖子,打算先用火折子生火。 天色将晚,村里的人们皆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归的人们回家了,顾引舟回去时,推开门闻见了饭菜香,他进门就见桌上摆着的饭菜。 他去后院找人,才一靠近,就听到了水声,他想要停下脚步,但脚已经先一步的迈了出去。 后面小空地的画面印入眼帘,青年墨发披散肩头,在月光下,犹如落入人间的精怪,背影纯白无瑕,也是现在,顾引舟才想起蒋泽枫正处于十八的年纪。 寻常人该娶妻生子了。 蒋泽枫没发现他,他后退了一步,退回了堂屋。 【他偷看我洗澡。】蒋泽枫说。 系统:【】 蒋泽枫:【你觉得他记仇吗?】 顾引舟这人情绪太内敛,平时话也不怎么说,寻常人很难看出他喜恶。 系统道他对人类的情绪不了解。 蒋泽枫洗干净,擦干身上的水,出去了,经过堂屋时,顾引舟坐在桌边吃饭,看到他出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挪开了。 蒋泽枫从他身旁走过,进了屋,门没关,顾引舟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去洗澡时,厨房里也有烧热的水,他想起今早的事,想着是不是把人吓到了。 夏日晚上也是闷热的,蒋泽枫坐在屋檐上,一下一下的晃着凳子腿,他嫌热,把袖子都扎了起来,两条胳膊漏在外头,屁股下的凳子松松垮垮,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被他摇晃得散架。 没等太久,他等的人从后面进来了。 蒋泽枫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仅穿着一件亵衣,衣襟是湿的,贴在身上,薄薄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英俊的眉眼深邃,看到蒋泽枫挡在门口,他道:让一让。 不让。蒋泽枫说,给你看个东西。 顾引舟垂眸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蒋泽枫把腿上放着的衣服摊平,拎起来,我帮你缝好了。 你缝衣服?顾引舟语气满是怀疑。 蒋泽枫:嗯,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顾引舟把衣服接过。 结果,下一刻就听到蒋泽枫说:你偷看我洗澡我都没生气。 顾引舟:? 蒋泽枫那话一下盖过了顾引舟对他缝衣服的诧异,头有些疼,没偷看。 蒋泽枫:那你跑什么。 顾引舟:不走,继续看吗? 我都行。 我不行。 男子缘何能说不行。蒋泽枫说。 顾引舟: 我现在脑子好了。蒋泽枫说,从前的事,咱就当过眼云烟了成不成? 顾引舟睨了他一眼。 你若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蒋泽枫仰着头,月光落在他脸上,他神色认真又诚恳,我往后会对你好的,你也对我好,成不成? 蒋泽枫想了想,加上了对顾引舟的称呼,大壮哥。 第118章 非礼 大壮, 这是蒋泽枫他哥的名儿,顾引舟醒来时,什么都不记着了,在他和蒋泽枫结拜兄弟后, 蒋泽枫他娘便这么叫他。 顾引舟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 但听到这话从蒋泽枫嘴里吐露出来时, 头一回对这名儿心生了些许的不痛快, 他也说不清哪不痛快。 你和从前一样, 叫我哥就成了。他沉声说。 好的哥。蒋泽枫从善如流的改可口。 顾引舟垂眸看了他半晌,忽而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对方乖乖的仰着头没动,皎洁的月光落在他那张脸上, 朦朦胧胧似一层纱, 好看的紧。 顾引舟的指腹带着茧, 有些糙,但触感很不错, 在他掌心离开时, 蒋泽枫有中想要拉住他手的冲动, 他舔了舔唇,指尖在腿上微动。 我病好了。他说。 我晓得了。顾引舟对他脑子好了这事,似乎除了最初愣了会儿,就没再有其他的反应了。 蒋泽枫觉着有些没趣。 我好了你不开心吗?蒋泽枫问。 顾引舟:没有。 蒋泽枫:那你为何不笑笑? 不爱笑。 顾引舟只觉得蒋泽枫在胡闹,他挡在了门口没让开,他干脆绕过蒋泽枫, 从一旁窄窄的过道里走,可偏偏蒋泽枫凳子一晃一晃的,活像凳子上长了钉子, 坐的不安分。 于是,在顾引舟侧过身,往他身旁走过去时,蒋泽枫的凳子失衡,一下往前头栽了去。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撞到的位置巧的有些微妙,便是顾引舟这中一向能忍的人,脸色都变了几变,闷哼了一声弓起了腰,蒋泽枫凳子还倾斜着,腿上着力点也还没找好,他往后退,蒋泽枫的脑袋便紧跟着上去了。 -- 第469页 哐哐几声接连的声响过后,周围陷入了沉寂。 夜色笼罩,夏日夜晚虫鸣蛙声不止,蚊子嗡嗡嗡的一阵响,蒋泽枫沉默的扶好凳子,坐稳,摸了摸鼻尖,又想起什么,动作一顿。 抬头就见顾引舟垂眸看着他,眼底漆黑一片,脸上神情变化莫测,紧绷的面庞气息很沉。 蒋泽枫: 刚刚才同人家说了要好好相处,紧接着就做出这中事,会显得他的话很没有可信度啊。 哥,你疼吗? 顾引舟: 废话,他又不是铁打的。 但疼是其中之一。 要不,我给你瞧瞧?蒋泽枫小声问。 顾引舟嗓音冷硬:回你屋里头去,睡觉。 这人当真是一点都不知羞。 夜里闷热,蒋泽枫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床上铺着竹子编织的竹席,凉快是凉快些,但躺了没一会儿就又捂热了。 这一夜他睡的不怎么好,隔天早上,天色刚亮,公鸡声调高昂的打鸣,蒋泽枫就朦朦胧胧的醒了,他听着外面有开门声,翻身坐起,胡乱套上鞋子,披上外杉,打开门就见顾引舟在院子里洗漱。 院子简陋,男人在井水旁边打了水上来,倒进盆子里,用手掬了水往脸上泼,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就见着蒋泽枫站在门口,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一看到他,顾引舟就想起昨夜的事。 哥。蒋泽枫走过去,开口就是问,你还疼吗? 他拧干了帕子,手上捏着又用了点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瞥了眼蒋泽枫,不疼你还想再来一下不成? 蒋泽枫说:昨个儿我真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的,顾引舟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他不想和蒋泽枫讨论这个问题,转头把帕子晾起来,倒了水,就往厨房里去。 蒋泽枫跟了上去,都是大男人,你让我给你瞧瞧。 前面顾引舟停下脚步,蒋泽枫没刹住脚,撞在了他身上,脑袋往后仰了仰,隐约的嗅到了男人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胸膛撞上他背脊时,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每一寸肌肉蕴藏的力量。 你瞧了就能好了?顾引舟转过头,一只手搭在门框上,眼神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狼。 蒋泽枫摸了摸鼻子,不能。 他又补充道:但好歹我瞧了,能看看你伤没伤是不是? 顾引舟:不想饿肚子,便不要在这缠着我。 他撂下这句话,转头进了厨房,蒋泽枫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了一瞬,去井边洗漱去了。 【你说他怎的这么倔呢。】他对系统说。 系统:【一般男人都不会乐意叫别人看那儿的。】 蒋泽枫吐了几口水,捧着水往脸上浇。 旭日初升,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起床淘米烧饭,蒋泽枫家门口外传来了敲门声,顾引舟在厨房里煮饭,蒋泽枫跑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看起来年轻的姑娘。 村里没有那么讲究,女子大多也有出门干些活的,不过和男子接触,还是要讲究一二,但对方对他显然和对寻常男子不同,态度有些随意。 这是我娘弄的酸菜。她把碗往蒋泽枫手里一塞,你和你哥尝尝。 说话间,她眼神往屋里头瞟,有点羞涩又紧张,蒋泽枫一下就明白了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对这姑娘有点印象因为原身这小傻子喜欢这姑娘,对人姑娘言听计从,经常帮姑娘给顾引舟送东西。 蒋泽枫看着碗里腌制的酸菜,粲然一笑,嗓音清越又温润,那就谢谢陈姐姐了。 都是一个村的,什么谢不谢的。姑娘轻声细语道。 但到底是让姑娘失望了,她磨磨蹭蹭在门口一阵,仍没见着她想见的人,也不好在这停留太久,被人瞧见,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她失望而归,往回走时,忽而脚下一停。 方才,蒋二说话怎的那般流利? 哪来的? 顾引舟端着菜一进堂屋,就见蒋泽枫双手交叠在桌上,下巴搭在手背上,盯着面前一盘皱巴巴的酸菜看。 他把炒好的菜放桌上,眉间轻拢。 蒋泽枫把刚才陈姑娘来过的事说了一遍,这个好吃吗? 顾引舟沉声:怎么又乱收别人东西? 蒋泽枫:她塞给我的。 罢了。 顾引舟没再多说,将那酸菜先收进厨房,等中午回来再烧,他从厨房出来,蒋泽枫已经吃上饭了,还给他盛了一碗饭,他一坐下,就看到了碗里一只剥好的鸡蛋,表面光滑白嫩,剥得干干净净。 顾引舟:这是给你煮的。 我知道。蒋泽枫说,你便吃了吧,多补补。 顾引舟: 补什么顾引舟没敢问,蒋泽枫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不知羞。 那陈姑娘,你喜欢吗?蒋泽枫又问。 顾引舟被他直白的话问得眉头一皱:别胡说。 -- 第470页 我就只问问你。 不喜欢。 哦。蒋泽枫夹了一筷子豆角。 顾引舟吃饭吃得快,蒋泽枫本慢悠悠的吃着,见他碗快见了底,也跟着扒了几口饭,吃过饭后洗了碗,顾引舟就要上田里干活去了。 家里一间房间放置杂物,顾引舟拿了一把镰刀,蒋泽枫跟在他后面,也有样学样的拿了一把。 顾引舟见状,一顿,但也没过问。 蒋泽枫家里中了好几块田,娘俩就靠着这些田地,才吃得上一口饭,往年都是蒋泽枫去地里收成,今年他娘没了,又恰逢农忙时节,顾引舟也没欺负小傻子,让他去干活,自己揽了这门差事。 实际上在之前,两人交流都很少。 蒋泽枫傻虽傻,但家里就他和一个老母亲,孤儿寡母的,他干活还是会干的,村里的小孩都是这么长大的。 但顾引舟揽了这活后,蒋泽枫就成日游手好闲,很少上田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田埂时,中途还碰见了好几个村里的熟人打招呼,蒋泽枫跟在顾引舟后头,几乎没怎么冒头。 他们到了田地里,顾引舟从田埂上跳下了田。 一整块田地金灿灿的,已经收割了一小块。 蒋泽枫跟在顾引舟身后,观察了一下他的收割手法,弯腰手握住稻子的根部,也跟着干活了起来。 这活真干起来,远比看着的要累人,特别是后头日头上来了,晒得慌。 蒋泽枫把割了一堆的稻子放在一边,口渴得不行,他出来没带水,就打起来顾引舟的主意,他跑到顾引舟身边,叫了声哥。 顾引舟直起腰,没想到蒋泽枫真老老实实的干了一小上午的活,这会儿见他过来,以为他是想打退堂鼓,也没奇怪。 我有点口渴。蒋泽枫说,给我喝口水成不成? 少年郎脸蛋红扑扑的,微张着嘴唇细细喘着气,看起来像哪家矜贵养着的小公子哥,生的风流倜傥,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禁不住对他心软几分。 上一边去喝。顾引舟镰刀指了指边上。 蒋泽枫便扔下镰刀,上一边去了。 水袋里的水顾引舟还没动过,满满当当的,蒋泽枫坐在田埂上,拧开盖子,捧着水袋仰头喝了口,觉着自己喝不太地道,提着水袋走过去,问顾引舟要不要喝。 顾引舟也的确渴了,但蒋泽枫喝过的,他不太想喝,也不是嫌弃,他没那么讲究,就是不想喝。 我没对着喝的。蒋泽枫说,唇上沾了水,变得湿润,阳光刺眼,他眯着眼,舔了舔唇,俊逸的脸庞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好看得让人喉头一紧。 顾引舟嗯了声,收回视线,把水接过去,仰头要喝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没贴着那个口喝,清澈的水从他唇角滑落了些许,顾引舟喉结滚了滚,随意的喝了两口水。 大半天下来,蒋泽枫热的汗流浃背,下午日头最晒时,和顾引舟一块回去待了会才出来,一天下来,浑身腰酸背痛。 他们没忙到天黑,太阳下山时,两人就收了工,蒋泽枫掌心被磨红了,还起了两个水泡,他在河边洗着手臂,浑身都有些痒。 顾引舟洗着镰刀。 蒋泽枫看着清澈的河水,下头石子都很清晰,他看到有鱼儿游过,想要抓一条。 河水潺潺流淌,傍晚时分,水包裹着皮肤,很是凉爽。 蒋泽枫手臂探进河里,等待时机,伸手一把抓过去。 噗通。 落水声惹的顾引舟转过了头,回头时恰巧看见河边水花四溅,河边的人没了影,水里荡起层层涟漪。 顾引舟: 他扔下镰刀,扶着岸边跳下水,刚一下去,就被人猛的抱住了腰。 这处的水不算深,只没过胸口,蒋泽枫在水底下捞了个着力点,直起身时,脑袋撞到了顾引舟的下巴。 顾引舟往后趔趄两步,踩到一块滑溜溜的石头,往后倒去,他一倒,紧紧抱着他的蒋泽枫就跟着倒了过去。 两人扑腾了好半晌,顾引舟觉着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衣服里,待他从水中站稳,想摸摸衣襟,就听蒋泽枫大喊了声别动,他条件反射的停下了动作。 随后,被蒋泽枫抵在了河边,稀里糊涂的看着他在自己衣襟里掏出了一条鱼。 这是蒋泽枫刚在水底下抓的,差点被跑了,结果钻进了顾引舟的衣服里。 顾引舟后腰贴着岸边,呼吸沉沉,推了蒋泽枫一下,没推动,让开。 唉唉唉,别推我,待会儿又让它跑了。蒋泽枫双手抓着鱼,上半身紧紧贴着顾引舟不得动弹,没个借力的点,他手肘抵了几下,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顾引舟脸色越发难看。 从水里上去时,顾引舟浑身湿透,衣衫贴在身上,还有些凌乱,他外杉绳子开了,里头薄薄的衣物贴在身上,衣襟开了,中间肌肉轮廓若隐若现,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蒋泽枫:哥,你身材不错啊,真结实。 顾引舟: 他深深的换了口气。 放浪形骸,不知廉耻。 他捡起镰刀,一言不发的往回走去,步伐匆匆,被鱼非礼了触感犹存,在鱼非礼之后又是某人 -- 第471页 他咬了下牙,咬肌鼓动了两下。 蒋泽枫快步跑了两步,跟上了他。 回去路上,他们碰着了陈姑娘他爹,蒋泽枫让顾引舟帮忙叫住。 顾引舟:你又要作甚? 他家姑娘早上给了咱们酸菜,不得还回去。蒋泽枫说。 顾引舟余光瞥了他一眼,叫住了陈姑娘他爹,陈叔。 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弄得这一身水。陈叔走过来问。 去河边抓了鱼。顾引舟退开身,露出身后的人。 蒋泽枫把鱼给了陈叔,陈叔不收,蒋泽枫道:也不用钱,我和我哥够吃,抓着玩儿,别浪费了。 陈叔惊奇的看着说话的蒋泽枫,蒋泽枫对他笑笑。 双方打了个照面,蒋泽枫就和顾引舟走了,只是身后陈叔还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同于顾引舟只和蒋泽枫相处不久,对他傻的印象不深刻,陈叔可是看着蒋泽枫长大的。 天边夕阳映红了半边天,顾引舟带着蒋泽枫抄小道走,小道偏僻,没什么人,就是路窄杂草多,两人身上往下滴着水。 顾引舟:你这般拼命的抓这鱼,便是为了这儿? 我瞧你不喜我收人东西。蒋泽枫语调拉长,散漫的说,我又不是不知这人情世故,你不喜,我往后不收就是了。 我不喜,你就不收?顾引舟脸色古怪。 先前我说过的话,你可是没放在心上?蒋泽枫问。 顾引舟:什么话? 我娘去了,便只有你我相依为命了。蒋泽枫说,我往后会对你好,自然也不想惹的你不喜。 对他好?不想惹的他不喜? 顾引舟脸色愈发的古怪。 第119章 登徒子 从前蒋泽枫对他可是厌恶至极, 他不说,但顾引舟能感觉到,他躲着他,害怕他, 又陷害于他, 傻子不是什么都不懂。 而现如今脑子清醒了,改变当真这么大? 就像是, 全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晚间, 两人坐在桌边,蒋泽枫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饭,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老看我作甚? 没看。顾引舟垂眸。 说是没看, 但蒋泽枫总能若有似无的感觉到他的目光,这种变化是从他下午说了那句话开始的。 蒋泽枫仔细思虑了一番,觉着是顾引舟不信他。 他把手边煮的一只鸡蛋往桌上一滚,到了顾引舟手边。 你吃吧。他说, 干活累,要吃些好的补补才是。 顾引舟:不用。 蒋泽枫: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呢。 顾引舟: 强制对人好的蒋泽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通常来说,像顾引舟这类黑化男主是可以被美好、善良的人来感化的,只是原剧情里不曾出现这个人。 现在的顾引舟是失了记忆的顾引舟,定然是比有记忆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好感化,只要在他心里头埋上一点友善的种子, 日后对他多少会有影响。 最好的办法, 便是让他感觉到人性的美好, 友情也好,亲情、爱情也好,在这段时间, 就是最适合趁虚而入的时间。 既然是结拜了兄弟,那么蒋泽枫就打算和他成为亲兄弟。 一夜过去,第二天,蒋泽枫不傻了的事儿传遍了整个村,他随着顾引舟在田地里收割稻谷,中途有好些个人装作散步四处晃晃的来围观。 哪有人顶着大太阳来散步的,吃饱了撑的。 村庄就是这点不好,吃瓜吃着吃着,说不定就吃到自己身上了。 就那么点地,一点风吹草动,口口相传,到最后便人尽皆知了。 蒋泽枫这种被当成猴子观赏的场面是十分的不爽。 你看,是蒋家那小子。 看起来精神不少啊。 我听着别人说,前两天落水发热,醒来啊,这病就好了! 真是祖上积了福啊! 先前还有风言风语,道顾引舟是个灾星,蒋泽枫他娘把顾引舟救回来,结果没多久就死了,现在蒋泽枫好了,他们又道多亏了这顾引舟,说这是福报。 蒋二。一个人蹲在田埂边上叫了他一声。 蒋泽枫直起腰,侧头看过去,是一个五官平平的青年,笑的流里流气,不像什么好人,这人在蒋泽枫的记忆里,算得上是朋友,但可不是什么好朋友。 蒋泽枫骗顾引舟的银子进赌坊,就是这人出的馊主意。 陈谦虎,村里人叫他大虎。 蒋泽枫不想理他,又弯下腰继续收割稻谷,掌心又麻又疼,背上太阳晒人,他累了,就往一旁歇一歇,坐在了田地边上,拿着水袋喝水,汗珠从下巴滚落,划过喉结。 嘿,还不理人,他们都说你好了,真的假的啊?陈谦虎缠着他问。 蒋泽枫权当没听见,他看着不远处的顾引舟,视线落在他弓着的腰臀上,男人身型上下比例很好,容貌卓越,即便穿着一样的粗布麻衣,他周身的气度也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蒋泽枫的视线很灼热,似要把人盯穿,更何况,顾引舟对别人目光一向敏感,他往蒋泽枫那边看了眼,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眸子微眯,不动声色换了个姿势。 -- 第472页 我那边还有几亩地,等会你帮我去收一下呗。陈谦虎说。 我给你收?蒋泽枫轻笑一声,行啊,先给银子。 陈谦虎愣了愣。 他这人就是贱得慌,蒋泽枫一搭理他,他还来劲了,在他旁边转悠,像是对蒋泽枫好了这件事很好奇,一直问他怎么好的,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 特别是他以前因为傻愣愣的,那张脸也经常脏兮兮的,现在洗干净了,像城里来的样貌俊朗的公子哥儿,很惹眼,陈谦虎就想和他多说说话。 你老看大壮做什么?陈谦虎问。 蒋泽枫:我看我哥,怎么了? 什么你哥,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之前叫哥都叫的不情不愿。 啧。 许是日头太大,蒋泽枫被晒的有些心烦意乱,怎么?怕我把你那点破事抖出去? 陈谦虎愣了一下,从没被他用这种态度对待过,低低骂了句你大爷的。 你大爷的。蒋泽枫回嘴。 陈谦虎: 蒋泽枫: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来我面前晃。 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走了过来,蒋泽枫偏头,看见了顾引舟拎着镰刀过来了,而陈谦虎也看到了顾引舟,蒋泽枫能感觉到陈谦虎一下紧绷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回去吃饭了。顾引舟淡淡的瞥了眼陈谦虎,陈谦虎后退了两步。 晌午的太阳爬上最顶端,烈日晒的人头皮疼,陆陆续续有人收拾东西从田地里离开了。 他为何那么怕你?蒋泽枫抬手挡着太阳。 顾引舟走在前面,嗓音冷硬:不知。 他这两个字给得敷衍,听着就像是不想和蒋泽枫多聊的意思,蒋泽枫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他嫌热,袖子撸了上去,前面的男人却包裹得严严实实。 陈谦虎和顾引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蒋泽枫不太清楚,只知道原身去了赌坊回来之后,那几天都没见着陈谦虎。 他也不在乎顾引舟的态度,随意一问:你便不热吗? 热。 热还捂的那么严实。 嗯。 路过一片池塘,顾引舟脚下步伐停了停。 做什么去?蒋泽枫问。 顾引舟:等着。 他到池塘边上摘了片荷叶,回来递给了蒋泽枫,挡太阳。 这儿可是有主的?蒋泽枫问。 顾引舟:没主。 那等过些时日,弄些藕回去尝尝吧。蒋泽枫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后面的蒋泽枫举着一片绿色的荷叶在头顶,他觉出了顾引舟细微的变化,从前他对他的照顾,多是因为责任,并不会对他在这种细节上的事上多做关心。 下午蒋泽枫没再见着陈谦虎。 这两天里,溪石村最热闹的八卦便属蒋二好了这件事,大家晚上吃着饭,家家户户都要提一嘴这事。 蒋泽枫和顾引舟有了些许的默契,每日早上,顾引舟醒来后,蒋泽枫也会跟着出门,两人一块去田里收割稻谷,两人干活快,那几亩地也快收完了。 白天蒋泽枫歇着时,就喜欢盯着顾引舟看,气度不凡,怎么看也不像是庄稼汉,肩宽腰窄的,看着就是个练家子。 自从顾引舟知晓他不傻之后,就没再在像之前一样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脱衣洗澡。 这日傍晚,两人回了家里烧了水,蒋泽枫累的坐下便不想动弹,手指又钝痛,指腹泛着红,待水烧开,顾引舟如往常一样的帮他提了水,放在井边。 兑冷水的事便是蒋泽枫自己来了。 蒋泽枫想着这两日每日回来都是他先洗,便道:你先洗吧。 顾引舟:不用。 要不一起洗?蒋泽枫问。 顾引舟: 他眸色微暗,看了蒋泽枫一眼,我去劈柴。 蒋泽枫被他那一眼看得云里雾里,你身上不痒吗? 还好。 这儿站的下俩人,也不用日日都分他话还没说完,面前顾引舟转头往外走了。 蒋泽枫: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门口顾引舟一个趔趄。 蒋泽枫也不磨蹭了,身上到处都痒,他迅速洗了澡,唤了顾引舟一声。 知道了。 劈柴声没停。 蒋泽枫就蹲在院子的井边洗衣裳,衣裳沾了泥,搓得久了些,顾引舟等他洗完了,到外头晾了衣服,才去洗澡。 都是大男人,顾引舟也忒讲究了些。 行军打仗那一大堆的男人,顾引舟难不成对他们个个都这么讲究不成? 傍晚即将入夜,光线昏暗,蒋泽枫点燃烛火,坐在堂屋里挑着掌心的水泡,他干活初上手,身体似有肌肉记忆,上手很快,但难免还是会有些不适应。 蒋泽枫其实不是什么好性子,也没耐心,水泡戳了几下,光线昏暗,好几下戳到了掌心,他戳的烦了,把针往桌上一扔,甩了甩手。 -- 第473页 顾引舟冲洗了身上一身脏污,从院中进来,看到的就是蒋泽枫在和手上水泡较着劲儿。 给我看看。顾引舟坐在他对面,烛火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男人面庞轮廓在黑夜里深邃沉静。 蒋泽枫伸出手,另一只手抵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顾引舟握着他指尖,看向他的掌心。 他掌心被磨红了,一片红一片白的,手指修长清瘦,骨节分明,透着一股子斯文气,和那些农家汉子不大一样,但他的手并不小因为下一刻,顾引舟的手就被蒋泽枫包裹住了。 蒋泽枫的指尖往他手心里一钻,牵着他的手,指腹在他掌心的茧子上摩挲,有些上瘾,他很喜欢顾引舟掌心的触感,在先前顾引舟替他试额头热度时便想摸摸了。 这会儿到了他手里,他不仅摸他掌心,还摸他手背,大拇指指腹在他手背上来回碰着,宛若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举动,偏生他做的那么理所当然。 你干什么?顾引舟沉声问。 掌心的触感似被小奶猫的肉垫爪子挠着一样,痒痒的。 哥,你手上茧真厚。蒋泽枫黑眸在夜里熠熠生辉,说,摸着真舒服。 先前夸他身板结实,如今又以这种兴奋的模样说他手上茧厚,顾引舟心头一跳。 放手。 蒋泽枫松了手,顾引舟面色冷淡,低头替他弄掌心的水泡。 你用点力,不用蒋泽枫想了想,怜惜我。 他的脸在橘红的烛火映照下,宛若魅惑人心的精怪,让人放松警惕,再一口吃了人的心。 顾引舟手上用了点力,他动作太突然,蒋泽枫疼的吸了一口气,疼疼疼 别动。顾引舟拿着针说,对不准了。 我不动,你也不用,那么重。蒋泽枫说。 知道了。 蒋泽枫抵着脑袋,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唇边轻轻上扬,眸子弯弯的,如一池春水荡漾,烛火为他面庞增添了几分温柔。 其实挺温柔的嘛。他清浅的笑着。 顾引舟:闭嘴。 我挺抗造的。蒋泽枫说,指腹无意识的,偷偷蹭了一下他大拇指的茧。 顾引舟: 顾引舟也不帮他看手心了,起了身,转头就想走,被蒋泽枫从身后抱住了腰身,他回过头,垂眸对上蒋泽枫的眼睛。 别走啊,你还没给我看完呢。 不看了。 你怎的这么变化多端的,言而无信。 顾引舟眉心跳着,他变化多端?他言而无信? 白日盯着他看现下又摸他手,又抱他腰,顾引舟脑海里存有蒋泽枫这种行为的形容登徒子。 无理取闹。他说。 哪儿无理取闹了,我就碰了一下你的手,你这般介意,我让你碰回来就是了。蒋泽枫说着,把手往顾引舟手里放,顾引舟一碰到他的手,仿佛被毒蛇咬了似的,猛的一甩开,往前大步走了两步,有些气急败坏。 你怎么这般、这般他嗓音低沉,语气急促,不知礼义廉耻! 说罢,他大步回了自己房间,嘭的关上了门。 蒋泽枫:? 【我又不是让他碰我那儿,他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蒋泽枫说。 系统敷衍附和:【就是就是。】 夜色闷热,蒋泽枫时常睡不好。 次日天还未亮,顾引舟就出门了,蒋泽枫听到些动静,但没彻底醒来,等他起来时,屋里头已经没了顾引舟的身影。 他吃了早饭,上田里去了。 今天这块田差不多就能收割完了,果不其然,他在田里看到了顾引舟,也不知他来了多久,田里的稻谷肉眼可见的比昨日他们收工时少了小半。 哥,你今早怎么不叫我?蒋泽枫走过去。 顾引舟:我自己可以。 两个人快些。蒋泽枫说,今早王婶给我们送了点干笋,我听王婶说,过两日晚上有篝火晚会。 每年村里丰收过后,都会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喝酒玩乐,热闹一场大的,蒋泽枫很期待,因此看顾引舟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欣喜。 你去吗? 少年郎面上带笑,双眼流露盈盈笑意,期待的看着他。 顾引舟别过了脸,嗯。 他答应了蒋泽枫他娘,要好好照顾他。 第120章 萤火虫 丰收时节, 太阳最是不饶人,蒋泽枫头上戴着斗笠,还是汗流浃背, 加上大病初愈, 晚上热的睡不好,接连辛勤劳动两三日, 身体还有些虚。 他觉着受不住了, 就往旁边树荫下一坐, 拿着斗笠扇扇风,看着田地里的顾引舟,今日他总觉着顾引舟有些怪怪的,一对上他的眼睛, 便率先挪开了。 一两次不明显, 几次过后就显刻意。 他喝了口水,看着顾引舟的背影。 顾引舟很少这么躲着谁。 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 第474页 顾引舟这人注重承诺,也重感情, 不然不会因为蒋泽枫他娘把他从河边上捡回来, 就记着这个恩情,记到了搭上小傻子这个包袱, 小傻子坑他那么多回, 他还无怨无悔的。 这说明了他这人本性就是好的。 他身上有种很纯粹的特质,让人觉着可靠。 不像会做什么亏心事的人。 蒋泽枫歇了会,起身过去把顾引舟收割的谷子抱到一边脱粒, 掌心被稻谷的叶儿划了好几道,他挠了挠,手背上便出现了几道红痕。 这一块田的谷子两人合力一口气收完,大半天过去, 一整块稻田收割完,顾引舟也过来帮忙脱粒。 蒋泽枫一直瞧他,他没怎么抬眼看过蒋泽枫。 用袋子装一装。顾引舟说话时,眼神都没往旁边瞥。 脱粒砰砰砰的拍打声响着,男人动作干脆利落,袖子落到了手肘,手臂线条绷紧,汗从他脸颊流淌而下,一滴汗水从他眉梢滴落,到了眼尾,他唇边紧抿,绷成了一条直线。 旁边忽而伸过来一只手,拿着帕子替他擦汗。 哥,你累吗?要不要歇会儿?蒋泽枫殷勤的问。 顾引舟一顿,不累。 他没拒绝蒋泽枫给他擦汗,只是呼吸轻了些。 昨夜种种,让顾引舟意识到,蒋泽枫从前再怎么傻,如今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合该保持一些距离,但这距离在蒋泽枫的频频接近下,又接近于无。 哥,渴了吧,你一下午都没喝水,喝口水吧。 哥,多吃点,你看你这两天累的下巴都尖了。 你热不热?我给您扇扇风? 傍晚回了家,蒋泽枫总能找到机会来对他进行一场关切的问候,面面俱到得让人无从拒绝。 在渴了的时候适时送上水,在吃饭的时候给他夹两筷子菜,烧火时热的满头大汗,他就蹲在一旁拿扇子给他扇风。 就仿佛是察觉到了他今日的疏远,从而攻势比之前更为猛烈,热情得叫人招架不住。 顾引舟一直都知道,蒋泽枫这人有些没心没肺。 从前傻的时候就这样,不过那时,容易被人忽悠,旁人忽悠两句,他便被人牵着鼻子走,被卖了还给人数钱,而现在是机灵多了,又有些机灵得过了头。 两人就像是一个退,一个就紧跟着进,于是顾引舟保持距离的计划初,就有夭折的预兆。 入了夜,比白日凉爽了些许,夜空如黑色幕布,闪烁着星光,皎洁月光洒满大地,风吹过带走了几分燥热。 顾引舟在洗着澡,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他眉间轻皱,下意识挡住重点部位,转过头。 门啪的打开,蒋泽枫倚靠在门边,一脸笑意。 哥,我给你搓澡! 顾引舟麻木着一张脸:滚出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蒋泽枫不气馁,关上门后,扶着门垂头无声的笑了好半晌,实在是方才顾引舟的神情太有趣,一向冷淡紧绷的面上,似多了破裂的缝隙,有了几分生活气息,不再总是一副按部就班的模样。 隔天不用再上田地,顾引舟还是早早出了门,他出门前,先将家里的谷子放院子里晒着了,蒋泽枫醒来时,家里又没了他的踪影。 家里米缸快见了底,还能撑上几日,迟早是要去补些的,只是去镇上一趟并不方便,好几里路,要走上小半天,记忆里,从前都是陈谦虎带他出去的,小傻子连路都不太认得。 吃了早饭,他去村里转悠了一圈,碰着好些个和他打招呼的,有些个调皮的孩子朝他扔小石子,被他拎着后衣领教训了好一顿。 他转了大半个村,弄明白了想出去的话,得早些,村里有一户人家,明日会上镇里,那户人家有驴,他想出去的话,可以一块。 顾引舟早出晚归,晚上回来时,肩头背着一捆柴,还拎着一只野兔子。 你今日上哪儿去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地里。 怎么中午也没回来? 带了干粮。 蒋泽枫还想问什么,又觉着自己再问下去有些唧唧歪歪的,特不男人,便不问了,他看着顾引舟手上的兔子,那兔子已经没了气,血染湿了毛发。 捡的。顾引舟见他看着手中兔子,他拎着兔子耳朵说,掉进了陷阱,还剩一口气,路上没了。 蒋泽枫嗯了声,表示他知道了。 晚上,顾引舟在厨房里生火,蒋泽枫就蹲守在旁边,时不时递一根柴,搭上一把手。 你的手怎么了?蒋泽枫忽而问。 手? 顾引舟低头一看,看到掌心一道红痕,这是在外头被锋利的石头划的,今日他拎起这兔子时,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总觉得手边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但随手一握,握到的是一捆柴。 那一下的晃神,叫他差点摔了,手就是在那个时候弄破皮的。 没事。 让我瞧瞧。蒋泽枫去拉他的手,被顾引舟躲开了。 不碍事。 那为何不让我瞧? 顾引舟拗不过蒋泽枫,被蒋泽枫半强迫的拉过了手。 -- 第475页 灶台的火烧了起来,明亮的橘红色火光映照在蒋泽枫脸上,他低垂眼帘,看着温顺又柔和,犹如某种等待着人抚摸肚皮的小动物。 但他一抬眼,那种表面具有欺骗性的温顺柔和便消失殆尽了。 不成,明日要弄些药才是。 不必。顾引舟想要收回手,没能从他手中抽回来。 蒋泽枫的指腹轻轻碰在他伤处,带过细微的痛感与痒意,他轻声问:疼吗? 顾引舟蓦地有些耳热。 不疼。他咬了咬牙,腮帮子鼓动了两下,低声说,过些日子就好了不碍事。 他总觉得,受伤是常事,家常便饭的事,说一句疼,未免有些太过矫情了。 我瞧着挺疼。蒋泽枫说。 顾引舟:从前伤的比这重的多了去了。 蒋泽枫微微一顿,抬头:你可还记得些事? 不记得。顾引舟摇了摇头,垂眸敛了眸中神色,只是身上有一些疤罢了。 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是没有归属感的,无论他去了哪,他都没有过去,他身上留下的痕迹,那都是过去的象征,他试图从身上那些痕迹回想过过去,但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又生长在什么地方。 那些过往,始终像蒙着一层厚重的白雾,让他看不清。 疤吗?蒋泽枫想了想,是挺多。 他在顾引舟胸口比划了一下,你这儿到这儿 对上顾引舟晦暗不明的目光,他眨了眨眼,轻笑:上次落水,你救我时,我看见的。 他觉着这是一个交心的好机会,但可惜的是顾引舟只流露了那一瞬的柔软,后来便又恢复到了平日不近人情的寡淡模样。 * 篝火晚会在即,村里需要备些东西,而今日便会去采购,蒋泽枫早上比顾引舟起的早,在院子里给种的菜浇水,他同顾引舟一块吃了早饭后,顾引舟准备出门,他也只问了一嘴去哪,得到答案后便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他进了屋,从箱子的角落里翻出自个儿的私房钱,破旧的钱袋子还有补丁,他把钱袋子塞进衣襟,跟着村里外出采购的人一块出了门。 这是他第一回 外出,也是第一回长时间的跟着除了顾引舟以外的人接触,不过蒋泽枫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不怕生,很快便和那几人熟络了。 外面镇子很热闹,正赶上赶集,人群密集的来来往往,日头也大,一行人来去匆匆。 天边夕阳一寸寸落下,村里头已经开始备着篝火晚会事宜,顾引舟回到家中,不见蒋泽枫踪影,以为他是来这儿看热闹了,但到了地儿后,还是寻不到他的身影。 他的心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蒋泽枫从前被他娘叮嘱过,从来不会在太阳下山后还在外面转悠。 可顾引舟忘了,如今的蒋泽枫,不是从前那个会被恐怖传闻吓到的蒋泽枫,倘若听到恐怖传闻,指不定还想去围观看看热闹。 顾引舟心头似在油锅里煎炸,凡是见到人,他都会问一问对方有没有见着蒋泽枫。 蒋泽枫出去的事没几人知晓,他也没得到有用的消息。 还是村长看到他,喊着他去帮忙,他问了一嘴,才知道蒋泽枫一声不吭跟着村里人出去了。 他悬在心头的一口气这才松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蒋泽枫和一行人回来了。 他看见顾引舟,笑容灿烂的冲他招了招手。 顾引舟看着人堆中间的蒋泽枫,抿了下唇,转头走了。 蒋泽枫:? 夜色浓稠,村里今夜热闹的很,空地上燃着火,年轻的姑娘也得以出来玩玩,只不过和男人们是分开的,在棚子里,村长的女儿倒是偶尔出来一下帮忙。 顾引舟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他搬着一张桌子往外走时,手上忽而一轻,对面,蒋泽枫把他手上的桌子接了过去,放哪? 我来。 你手上伤还没好,逞什么强。 顾引舟:小伤。 你不疼,我还心疼呢。蒋泽枫散漫的顺嘴接了一句话,也没过脑子,四处张望着,想找个方向。 顾引舟: 心底火气就被这两句话四两拨千斤的整散了。 那儿。顾引舟指了个方向,蒋泽枫便搬着桌子过去了。 接下来但凡顾引舟搬什么,蒋泽枫都把东西从他手里头接过,有条不紊的安排上,顾引舟空有一身力气没处使。 碰着了别的男人,那人笑蒋泽枫怎的还把他哥当瓷娃娃供起来了。 顾引舟当即手一紧。 只听蒋泽枫乐呵呵道:我乐意。 东西搬得差不多了,蒋泽枫拽着顾引舟的手腕,道:你随我来。 去哪? 别废话了,随我来就是。蒋泽枫拽着他,左右看了看,避过人群,往人烟稀少处走去。 顾引舟心口怦怦直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 第476页 既是心虚,又有一种隐匿的刺激感。 他不知道蒋泽枫要带他去哪,也不知道蒋泽枫想要做什么,但黑夜似乎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将之引导到不可言说的方向。 手心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冒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掌心拢了拢,他们逐渐远离喧闹,呼吸声与心跳声变得明晰了起来。 眼见离人群有了一段距离,顾引舟忍不住再次出声问他:去哪? 你看。蒋泽枫松开了他的手腕。 顾引舟才发现他们到了一处小山坡。 他往前面看去,只见不远的地方,邻水处的一片杂草丛中,几点莹绿色的光亮亮着,一阵风吹过,一点一点犹如星辰般亮起来,缓缓飘荡在空中,点缀着这深夜。 是萤火虫。 它们成片的飞舞着,一时景色美如画。 顾引舟薄唇微张,眸底是萤火虫的倒影。 好看吧。蒋泽枫颇为得意道,我回来时便见着了,想着要带你来看看。 为何? 嗯? 顾引舟嗓子干涩的上下滚动了两下,为何想着带我来看? 人们平日忙于生活,美景既在身边,却也无暇顾及,而蒋泽枫,恰恰很能留意这些美景。 蒋泽枫理所当然的说: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着你,想着谁? 顾引舟嘴唇嗫嚅,最终却未能说出什么话来。 好看吗?蒋泽枫看着他怔住的侧脸,勾了勾唇,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他说这句话的语调微微上扬着,似一下又一下的勾着人心。 顾引舟:嗯,好看。 手给我。蒋泽枫又说。 顾引舟伸出手,蒋泽枫在他掌心放了一个黄色油纸包着的东西。 蒋泽枫:今日出去,尝到了这个果干,很好吃,便给你也带了些,尝尝。 顾引舟捏起一颗果干,放进嘴里,他对吃食并不讲究,也不嘴馋,蒋泽枫问他怎么样,他说太甜了。 不可能啊,明明是酸甜口的。蒋泽枫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的确是酸甜口,不过个人味觉有差异,他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你另一只手给我。 顾引舟便把另一只手给他了,蒋泽枫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低头细细的倒在他手心伤口处。 把人哄开心了,就愿意上药了。 顾引舟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眼神复杂。 舌尖还残留着果干的味道,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又舔舐而过。 疼吗?蒋泽枫问。 不疼。 那就好,过两日结痂就好了。蒋泽枫抬起头。 顾引舟猛的偏过头,看向了一旁飞舞的萤火虫。 萤火虫,很好看。他沉声说。 嗯,我也觉得很好看。蒋泽枫笑盈盈道,看我就看我呗,躲什么。 看一下还能少块肉怎么了。 都是大男人,他也不介意,就算是小姑娘盯着他看,他都不带脸红的。 蒋泽枫看到顾引舟的反应,不禁想,人也许都是喜欢惊喜的。 他的反应,让准备惊喜的蒋泽枫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感。 第121章 一起睡 晚风很是凉爽, 轻轻吹拂而过,蒋泽枫跳下了小山坡,一路往下滑了下去, 顾引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 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哥!他在下面招了招手,下来看看。 清朗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那般生动活跃,高昂的情绪仿佛会随着他的声音一道的传达过来。 顾引舟抿了下薄唇,跟着他胡闹了一回。 近处观赏,周身似被萤火虫环绕, 朦胧夜色里,恍若处于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中, 叫人觉得分外安宁。 哥。蒋泽枫不知从哪钻过来, 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偏过头, 借着月光看见了蒋泽枫双手合十的手, 接着,他慢慢的松开了掌心,里头两只萤火虫便飞了出来。 顾引舟睫毛如鸦黑羽翼般,轻轻煽动了两下。 两人玩够了,坐在小山坡上, 蒋泽枫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缠绕着指尖,随口问道:哥,你想过往后,做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引舟曲腿坐在一边,被他这个问题砸得头脑一片空白。 往后做个什么样的人?他连从前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晓,到这里以后, 他尝试过去寻找过去的痕迹,他去过他被蒋泽枫他娘捡到的那条河边,顺着河流往上游走过。 但那边只是一处山崖,有什么痕迹,经过那么长时间,也早没了。 至于往后,顾引舟一开始是打算照顾蒋泽枫,等把他安置好,便先离开这儿,不过这个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 顾引舟:为何这么问? 蒋泽枫:世上有好人,那也有坏人,但好人也会有坏的一面,坏人也可能良心未泯。 顾引舟偏头看着他。 萤火虫亮着很漂亮。蒋泽枫指尖轻点飞在前面的一只萤火虫,萤火虫光亮熄灭,掉落在他的掌心,变成了一只在夜里毫不起眼的小虫子。 -- 第477页 哥,你现在,是亮着的。他说,我想你将来,无论碰着了什么事,心里头都能惦记着一点善意,存着这一点的光。 他偏过头,抿唇笑了笑。 许是今晚夜色太美,顾引舟竟从蒋泽枫那张脸上,看出几分陌生却又撩人的美色来,似书上写的一般,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今夜村庄热闹,篝火晚会人多,蒋泽枫和顾引舟之前悄声离去,过了许久才回来,一两个留意到他们的同村人过问了两嘴,顾引舟下意识的看向蒋泽枫,蒋泽枫没看他,笑着道白日吃坏了东西闹肚子,茅厕太黑,便拉着顾引舟一道去了一趟。 蒋泽枫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旁人根本无从确认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像是料到了会有人来问,给的理由合情合理,旁人也没起疑。 唯有顾引舟知道他面不改色撒了谎。 似察觉到他的注视,蒋泽枫偏过头,对他轻轻眨了一下眼,唇角似笑非笑,食指竖在唇边,嘘了声。 顾引舟心跳漏了一拍。 他擦了药粉的掌心虚虚拢了拢。 他莫名觉着,那是属于他们只有他们两人的隐秘地界。 蒋泽枫在小山坡那说的话,他听的明白,蒋泽枫想要他做个好人,就像现在一样。 这话,是否有深意呢。 篝火晚会上,男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天说地,女人替他们倒酒,蒋泽枫吃着宴席上丰盛的吃食,顿时有些体会到了食物的美味。 在没有比较之前,再难吃的东西,他也会觉得是寻常的,而一旦尝了别的,那心里头就有了个高低。 蒋泽枫在一堆人里头看见了陈谦虎,陈谦虎坐的离他们远,对上他的目光,抬手朝他挥了挥,蒋泽枫别过了头。 人声喧闹,他们围绕着火堆,盘腿而坐。 辛勤多日的庄稼汉们今日敞开了喝。 顾引舟在同人喝酒,那是陈姑娘他爹,他看起来喝大了,拍着顾引舟的肩膀,道他看着是个可靠的人儿,你小子,日后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说给陈叔听听。 蒋泽枫竖起了耳朵。 陈叔家里头有个女儿,他女儿又对顾引舟有意,顾引舟脑子没了过往的记忆,也不知从前娶没娶妻,来历不明,身上也没个证明身份的物件。 按理说,陈叔是不想他家女儿和顾引舟扯上什么关系的,那么这么问,便是打探顾引舟的口风了,看他对他女儿是否有意。 顾引舟人好是好,可一般人,是不会将女儿嫁给他的,首先便是他的来历,其次是还有小傻子这个拖累,现在小傻子不傻了,有人心思活络,也有人仍持有从前的态度。 蒋泽枫的视线存在感强烈,他端着碗,喝了一口酒,酒水熏红了他的眼尾,清透黑眸潋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侧耳倾听他们聊天。 顾引舟瞥了一旁的蒋泽枫一眼,推辞道: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男人嘛,总要娶妻生子的,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陈叔哈哈笑道。 旁人是在说玩笑话,男人答的却认真,道他不记着从前的事,娶了人家姑娘,也是不负责,哪敢有什么想法。 叔跟你说,这家里头,有个女人,那是不一样的,知冷知热的,你这心里头也熨贴。 叔,你怎么不问问我?蒋泽枫笑呵呵的插嘴道。 你?你啊是啊,蒋二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可惜你娘去的早,不然喝醉了的人说话没有逻辑,刚才还在说着媳妇,这会儿又说起了蒋泽枫他娘。 顾引舟留意到,蒋泽枫在听到他娘时,脸上神情并未有片刻动容,要么此人面热心冷,白眼狼,要么就是深埋在了心底。 他垂眸敛了眸中神色,端着桌上的酒仰头喝了口。 他从前应当是经常喝酒的,酒量很好,甚至还尝得出这酒滋味的好坏,这是村里熬的米酒,里头应当是掺了水,味儿有些淡。 但就是这掺了水的酒,都把蒋泽枫放倒了。 顾引舟起初没察觉出什么,看着蒋泽枫和陈叔勾肩搭背的说起了话。 我哥多好的人啊。 是好。 身子骨结实,还会疼人。蒋泽枫说,从前都是他照顾我的,要娶了媳妇,肯定更疼媳妇了。 是是。 顾引舟: 大壮,来,走一个。一个年轻男人走到顾引舟面前,给他满上了一碗酒。 顾引舟也没说多话,有人找他喝酒,他便喝,来者不拒,蒋泽枫往旁边睨了眼,托腮偏头看着,眼底似有水波荡漾,看起来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顾引舟看出蒋泽枫喝醉了,还是他起身去放水时,脚下踉跄了几步,看他晃晃悠悠的往林子里钻去,顾引舟喝了两口酒,放下碗起了身。 别走啊大壮,继续喝啊!一人喊道。 解手。顾引舟头也没回的低声说了句。 蒋泽枫听到身后脚步声,脚步微顿,侧过身,看到顾引舟,问:你也一起? 顾引舟:嗯。 -- 第478页 蒋泽枫便放慢了脚步等了顾引舟一下,两人并肩往林子里走去,蒋泽枫问他喝了多少,顾引舟说不多,蒋泽枫又道那酒味儿还不错,顾引舟嗯了声。 想着方才不断有人过来找借口灌顾引舟酒,蒋泽枫笑了声,道他也不知道推辞一下。 顾引舟:麻烦。 你坐那儿,人小姑娘眼神都落你身上了。蒋泽枫啧啧的说,他们可不就逮着你灌酒。 顾引舟闻言一顿,说:我怎的不知? 你能知道什么。蒋泽枫轻巧的勾起一个笑,语调似亲昵的呢喃,榆木脑袋。 顾引舟:我知道。 知道什么? 没什么。 吊人胃口。 两人走到了没什么人的地儿,正想放水,就听到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说话声,他手上动作一顿,喃喃自语了一句,有人? 里头声音顿时停了。 蒋泽枫探头探脑的想透过灌木丛看一看,下一刻,就被人捂了嘴压在了树上,他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顾引舟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只觉不能叫人发现了他们在这儿,不然会有麻烦事发生。 而在他们躲起来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们最好躲到底了。 片刻后,一道身影从灌木丛中钻出来,谨慎的四处看了一遍,蒋泽枫和顾引舟恰好在一棵大树后,在对方走过来时,蒋泽枫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鼻子以下都被顾引舟捂着,男人掌心干燥而温热,粗糙的茧在他脸侧贴着,紧紧扣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虫鸣声响,衣物扫动草丛的窸窣声在这时特别明晰。 那人只在这儿扫了一圈,蒋泽枫和顾引舟的身影被树干遮挡,那人没看见,便走开了。 小月,没人。那人气音的喊了几遍,里面又出来了一人。 蒋泽枫和顾引舟的视线在黑暗中对上,蒋泽枫弯了弯唇,刚一张嘴,捂着他嘴巴的手就收紧了。 顾引舟手臂的肌肉紧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让他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 我都说让你别找我了!一道女声压低声音道,我方才明明听见了有人说话。 蒋泽枫听着有些耳熟,随后想起,这不就是那位陈姑娘吗,怎么在这? 肯定是你听错了,小月,你别生气,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 别说了,我要回去了。 小月 两人逐步远去。 顾引舟这才松开了手,他一松手,蒋泽枫便张唇喘息着,脸上被闷出了两团红晕以及指印。 没事吧。顾引舟嗓音低沉,他伸手扶了他一把。 有事。蒋泽枫觉着靠着挺舒服,就全身倒了过去。 顾引舟恰好收回收,于是他这一栽,就栽到了顾引舟怀里去,顾引舟双手搭在他肩头,一时不知道是把他揽到怀里扶稳还是推开他。 而不等他作出决定,蒋泽枫已经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喟叹一声,不等他说话,就听蒋泽枫呢喃道: 怎的做亏心事的还像是我们了。 顾引舟: 他摸摸自己的脸,哥,你怎么不知道疼人呢,这般蛮横作风,闷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少年人松开搂着他腰的手,往后懒懒散散一靠,身体往下滑了些许,背靠着大树,抬着下巴,白皙的面庞在月光下越发的像那蛊惑人心的海妖。 顾引舟看了他半响,背过身,往外走去。 你不解手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闷声道:我去另一边。 * 篝火晚会这晚过后,顾引舟就觉得他不太正常了,他时常会有一种蒋泽枫很好看的错觉不,那应当不是错觉。 他自从那次险些溺水被他救上来后,每天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一张白净的小脸蛋俊逸非凡,顾引舟有次从河边路过时,还听着那洗衣服的妇人夸他。 妇人们聚在一块,便喜欢东拉西扯的聊着,聊着聊着,便到了村里的小伙子身上。 蒋二那小子,模样还挺端正。 像他爹,他爹便生的好。 蒋家那俩小子都生的不错,不过啊,那大壮看起来是凶了些,一身匪气,也不知从前是干什么的,蒋二就不错,知根知底的。 你又想给他说哪家姑娘了? 顾引舟扛着柴从小道走了,他回到家,蒋泽枫正在院子里收谷和一些药材,上回上了一趟镇里,蒋泽枫买了几本草药书回来,这几日闲着没事,便拿出来看看。 连着出了几日大太阳,家里的谷子晒的差不多了,农忙过去后会相对的轻松些,蒋泽枫思虑过后,想先赚点银子补贴一下家用。 哥,喝口水。看到顾引舟回来,他习惯性的给顾引舟端了水过去。 他这些日子惦记着赚钱,也没太留意顾引舟的异常,更没注意到他在做某些事时,顾引舟看他的眸色格外的深。 在从前,顾引舟眼里只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他的眼中并没有美丑之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但现在不太一样了,明明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这生在蒋泽枫脸上,就格外的好看。 -- 第479页 像是被下了蛊一样。 你明日上山小心些。蒋泽枫说,那东村头的刘叔,今日在山上被野猪顶了,断了一根肋骨,瞧着可疼了。 顾引舟喝了口水,嗯,知道了。 蒋泽枫又拿帕子给他擦擦汗,我今日去抓了两条鱼回来,在里面炖着了,还要一会儿。 他就是去抓鱼的时候,碰着了那被野猪顶了的刘叔,还是他把人背到村里王婆那儿的。 王婆是他们村唯一懂点医术的老婆子,平日大家有个什么伤痛,一般都是去她那儿,他采摘药材,还去过王婆那里几次,问过顾引舟失魂症的具体事宜,王婆说顾引舟这是脑子受到重创才会如此,可能过一阵会好,也可能一辈子不会好,还有一种办法也许会恢复,那便是脑子再受一次重击,但那只是也许,并不值得去冒险。 顾引舟心神不属的嗯了声,瞧着兴致不高,拿着斧头去一旁劈柴去了,一声接着一声,声声震耳。 蒋泽枫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顾引舟似在憋着股什么劲儿似的。 天气闷热,傍晚仍不觉有半分清凉,看着是要下雨的天气,蒋泽枫把晾衣架上的衣服都收了进去,顾引舟把干柴收进厨房。 当天半夜里,天边响起一阵闷雷声,伴随着闪电,轰隆隆的照亮了半边天,前奏声势浩大,似在宣告人们,马上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院中缸子里的鱼惊得从水中跳出,豆大的雨点随之而来,雨水砸在水缸里,荡开层层涟漪,一圈套着一圈。 顾引舟和蒋泽枫早早关了门,回了房歇着,村子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雷声进行完前奏,圆满退出。 淅淅沥沥的雨声催眠,顾引舟做了个噩梦。 梦中他不知身处何处,只知自己手中拿着一把重剑,坐在大堂之上,周围的环境都让他很熟悉,随后,他想了起来,他是一寨之主,寨子里的人以行强盗之事为生。 他坐了不久,有人来报。 寨主,东西都到手了,哥几个还掳了几个小美人,寨主要不要瞧瞧? 梦中顾引舟大手一挥,道:带上来。 于是,那几个小美人被压送了进来,梦中那些人的脸他看不清楚,只觉不太好看,唯有其中一名男子,让他停留了片刻视线。 手底下的人很有眼色,将那男人往前一推,今夜便是你服侍寨主了。 画面一转,顾引舟身处厢房之中,厢房处处摆放着武器,看着冷冰冰的,今日点了红蜡烛,他掀开床边摇曳的红色纱帘,床上躺着一人。 那人长着和蒋泽枫一样的五官,侧卧在床上,衣襟没有拉紧,愈发显得撩人,他眼神似藏了勾子,似有若无的勾着顾引舟,顾引舟喉结滚了滚,伸手出去,一下撕碎了他的衣裳。 大哥。那人开了口,一副欲语还休之态,泪眼朦胧,一双眸子满是遗憾与失望,你答应了我,要做个好人的,为何要做这种强盗之事? 那一刹那,顾引舟汗湿了背脊,冷冰冰刺骨的凉意似钻进了骨缝中,侵袭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顾引舟一下便惊醒了。 他喘着粗气,额角浮着一层薄汗,贴身的亵衣都被汗水浸湿,贴在了身上。 刚醒过来,脑子还是茫然的。 外面一阵闪电划过,伴随着格外响亮的雷声,将床边一道黑影映照得明明白白,蒋泽枫手里拿着火红蜡烛,站在他的床边,那张脸离他很近,近到他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底的倒影。 顾引舟呼吸一滞。 有一瞬间,差点以为这还是梦。 不久之前 雨水顺着黑色瓦片流淌而下,在屋檐下汇聚成一滴滴的水珠,蒋泽枫站在顾引舟床边,身上披着薄薄的一层外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顾引舟呼吸沉沉,像是在做着梦,嘴里含糊的呓语了两句低低的话,听不清晰,蒋泽枫弓腰,想凑他近些,然后,顾引舟睁开了眼睛。 恰好闪电划过,蒋泽枫愣了一下,往后撤去,也是他撤得及时。 因为下一瞬,顾引舟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蒋泽枫被这诈尸般的行为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小声的叫了声哥。 窗户吹进来的风灭了蜡烛。 啊,又灭了。 紧接着,他看到黑暗中顾引舟猛的抬起了头,因光线黑暗,他没瞧见顾引舟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蒋泽枫:哥,是我,吓着你了? 顾引舟轻轻吐息,换了口气,三更半夜,你不睡觉,来我这作甚? 我房里漏水了。蒋泽枫说明来意。 他本来都快睡着了,一滴水啪叽一下滴在他脸上,直接把他砸懵了,他点了烛火,才发现屋顶漏水,屋里漏水的地方多,蒋泽枫没地睡,也不想去睡蒋泽枫他娘的那间房,思来想去,索性把被褥一卷,想来顾引舟这屋将就一下。 明日我修了屋顶便好了。蒋泽枫说,只今晚,成吗? 顾引舟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行。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蒋泽枫:你上哪儿去? 顾引舟:换件衣裳,出了汗,身上湿了。 -- 第480页 啊蒋泽枫了然,那我在床上等你。 顾引舟: 他闭了闭眼,抚平了呼吸,翻出一件衣裳,背对着床边脱下。 看得见吗?他身后传来蒋泽枫的问声。 嗯。顾引舟肌肉紧绷,又加快了些动作。 要不将蜡烛点上? 不用。 顾引舟把亵衣穿在身上,绑绳索时,垂眸抚摸到身上凹凸不平的伤疤,默了默。 蒋泽枫希望他做个好人,可倘若他的曾经,就是一个坏人呢? 顾引舟无数次想,什么样的人,身上才会留下这么多道疤痕,看起来都不是轻易的摔伤能解释过去的。 他的过去,简直就像是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顾引舟换了衣裳,回到了床上。 蒋泽枫嫌热,没盖被子。 顾引舟躺上床,丝丝凉意从身旁传达过来,蒋泽枫忍不住往他那边凑了凑,半响没见顾引舟有什么反应,又往他那边凑近了些。 这么一下一下的挪着,他的手背状似无意的贴在了顾引舟的手背上,蒋泽枫轻轻舒出一口气。 你方才可是做噩梦了?蒋泽枫问,我不是有意吓你,只是见你睡的不太安稳,才凑近了看你。 顾引舟轻轻吞咽了一下,呼吸很沉,嗯。 你梦到什么了? 古怪的梦罢了。顾引舟说完,又加了一句,记不清了。 哦。蒋泽枫也没追问,见把手背贴在顾引舟手背上,他没抗拒,于是整个人都靠了过去。 顾引舟发现这段时间,蒋泽枫似乎有点长个了。 过了长身体的年纪,手脚却比之前更为修长。 睡吧。蒋泽枫说,有我呢。 顾引舟: 就是有你才睡不着。 顾引舟睡不着,蒋泽枫却是睡得很好。 第二天窗外大亮。 雨停了,太阳自东边地平线升起,鸟儿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蒋泽枫醒来时,顾引舟已经起床了,在院子里除杂草。 蒋泽枫打算修屋顶,但没什么经验,吃过早饭后,他拿着楼梯,上了屋顶看了眼,屋顶的雨水干得快,他挪开瓦片,蹲着研究了好半晌,拿着榔头钉子上了屋顶。 结果,一榔头下去,本就岌岌可危的屋顶刷拉一声响,乒乒乓乓一阵声响过后,屋顶变成了露天屋顶,阳光穿透那一个洞,照射进了屋内,留下一束光影。 咳、咳咳蒋泽枫挥了挥面前的灰尘。 他觉着自己唯一算错的,是这屋顶木条的结实程度当初一定偷工减料了。 下头听到声响的顾引舟心口一跳,差点以为蒋泽枫从屋顶摔下去了,他后退了几步,看到上面蹲着的蒋泽枫,才松了口气。 别弄了,下来。他说。 不用顾引舟说,蒋泽枫也没打算继续敲了,他怕他修个屋顶,最后把家给拆了。 蒋泽枫的房间一片狼藉。 屋顶的瓦片掉落下来,在房中成了碎片,他的桌子都没能避过这场无妄之灾,他站在屋中,仰头看着上头的洞。 挺好,屋里头晒太阳。 这足以窥见蒋泽枫那点没心没肺的傻乐呵。 顾引舟:你晚上睡哪? 蒋泽枫理所当然的说:你那啊, 顾引舟: 蒋泽枫:哥,我一个人睡着热,好些天都睡不好,但昨晚和你睡,就很舒服。 顾引舟: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 我们一起睡一阵,等天凉了,我就搬回来,成吗?蒋泽枫问。 顾引舟:嗯。 心头掀起的浪再大,到了表面也变成了平静无澜。 他甚至开始怀疑,屋顶是不是蒋泽枫故意弄坏的。 是他的话,顾引舟觉得,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蒋泽枫要知道了他的想法,只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往后能睡个好觉,蒋泽枫心情好,中午吃饭都多吃了些,顾引舟见状,不由轻轻扯了扯唇角。 这人似乎非常的容易感到满足。 两人就此睡在了一屋,蒋泽枫挺喜欢顾引舟这个床友,顾引舟晚上不常翻身,连呼吸都很轻,睡在他旁边,蒋泽枫从来不会被他吵醒。 蒋泽枫那漏洞的屋顶,两人谁也没再说,就让它那么漏着,好在后几天也没再下雨,蒋泽枫先前和顾引舟提过一嘴野猪的事,顾引舟放在了心上,上山都会带点防身的武器。 不过一场大雨过后,野猪似乎都没有那么躁动了。 直至四天后,那头撞伤过刘叔的野猪再次动身。 那日蒋泽枫和顾引舟一同上山,他背着一个篓子,打算去山上弄些草药,两人行至一处山崖底下,灌木丛发出不同寻常的窸窣声响,他们不约而同的戒备了起来。 一头野猪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 蒋泽枫当机立断,道了声分头跑。 -- 第481页 顾引舟听了他的话,但跑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 野猪追着蒋泽枫去了。 蒋泽枫一路狂奔,一双腿都快甩出了残影,他意识到这么跑下去不成,野猪没甩掉,他先累死了,他在林中兜着圈,后头跟着一头野猪,还有顾引舟。 那野猪也不知是不是死心眼,就盯着蒋泽枫撞,顾引舟跟在它后头,它看都不带看一眼。 你大爷的!!蒋泽枫低骂一声。 他在一棵树前猛的拐了弯,野猪一头撞在了树干上,就在他晕头转向之时,顾引舟直接骑了上去,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有条有理的拿着一把柴刀,解决了那发疯的野猪。 蒋泽枫扶着树干喘着气,没注意身后灌木丛里藏着的是一个坡,刚直起身,踩到一块松动的碎石子,身子往一边倾斜,眼前场景天旋地转,蒋泽枫英勇滚了下去,他只来得及听到顾引舟失控的喊了一声蒋泽枫。 蒋泽枫滚了下去,他躺在下面,看着天空,胸膛剧烈起伏的喘着气,这来来回回的,可真是太刺激了。 下午的阳光透过林中枝叶,在他身上落下点点光斑。 上面顾引舟直接下来了。 你哪疼?哪疼?他连着问了两遍,足以见他的担忧。 没事没事。 有背上篓子做缓冲,没太伤着,他起身时,牵扯到背脊上的一阵疼,蒋泽枫强忍着,直接坐了起来,好着呢。 顾引舟明显不信。 他紧绷着唇角,上来就上手扒他衣服。 唉唉唉,干嘛啊,这光天化日的,不好吧。蒋泽枫良家妇女似的护着衣襟。 顾引舟:给我看。 看哪? 别他娘的废话!顾引舟低声呵斥。 这是蒋泽枫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愣了会儿神,就被他得逞了,既然看着了,蒋泽枫也就不挣扎了,轻点轻点哥,我的好哥哥,你轻点成吗? 顾引舟听他那声好哥哥叫唤的,手下动作一重,按在了他背上那块摔伤的地儿,让蒋泽枫疼的直吸气,脸色都白了一个度。 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别往死里弄我啊。他气若游丝的说。 顾引舟额角青筋鼓动了两下,终是忍无可忍,闭嘴。 这人一天天的,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第122章 挠痒痒 蒋泽枫没少干活, 不是那种白斩鸡文弱书生似的身材,一身的紧实肌肉,肌肉实打实的满是力量, 衣服遮挡的皮肤白皙,此刻因受伤, 青红一片,透着一身野性难驯之余,又带着一种凌虐美感。 林中很幽静,偶有鸟叫。 蒋泽枫衣服被扒了, 也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身后替他检查伤处的顾引舟也沉默了下来,他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蒋泽枫转过头,就见顾引舟垂眸,不言不语。 怎么了?蒋泽枫问,出血了? 他反手想往身后摸摸, 但手臂一动, 牵扯到肩头的拉伤, 不由吸了口气, 左手搭在了右边肩头上。 这一下摔的,疼是真疼。 没。顾引舟陡然回了神,声音生硬, 他把蒋泽枫衣服拉上去, 回去吧。 不看了? 不看了。 他捡起地上的东西,背对着蒋泽枫,在他面前蹲下。 蒋泽枫:嗯? 上来。他说。 蒋泽枫看出这是顾引舟打算背他的意思, 道:不必,我能走。 顾引舟坚持让他上去,蒋泽枫没上,思索着怎么把那野猪弄回去,那么大一头,分量不轻,他琢磨时,顾引舟在一旁看着他侧脸,眸色幽深,看不清喜怒,晦涩难懂。 蒋泽枫还在琢磨另一件事。 野猪这个剧情在原文中有提到过,原本剧情中,野猪撞伤了三个人,后村里人商量过后,决定上山将这野猪收服,而野猪最终也是死于顾引舟刀下。 现在这个剧情点变了。 且在收服野猪这事后不久,村里会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姑娘走夜路被侵犯,事后被杀,抛尸于荒郊野外,被发现后,有人指认那晚看到过顾引舟的身影,顾引舟成了疑似凶犯,而姑娘身上的伤处,又和顾引舟降服野猪那日的刀一致。 蒋泽枫也做了证,那晚顾引舟不在家中。 顾引舟险些就此被抓。 事后虽真相大白,可顾引舟名声也有损,他本就一身凶神恶煞的气息,在村里头受到了排挤,这事之后不久,就会有土匪进村,顾引舟护住村民,却被村民背刺,被砸了脑袋,回想起了从前的事。 蒋泽枫不知这事提前了,那之后的事,是否也会提前。 傍晚,太阳下了山。 溪石村村口,一伙村民聚集,板车上放置着一头血淋淋的野猪,没了气,村民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哎呦,这猪能卖不少钱嘞! 前几天老刘不还被撞断了骨头,现在还没好呢。 就这头野猪! 蒋家那两兄弟弄来的,说是吃不完要卖些,村长刚要了两斤。 -- 第482页 野猪是顾引舟去借了辆板车拉回来的,村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旁人围观。 下午着实热闹了好一阵。 当天天还没黑,就把猪分割了,村里一些人买了些提回去,顾引舟自己留了些,还有一些切好,用绳子串起来,往平日照顾了他们的那几户人家里送了过去,做完这些,他才回到家里。 蒋泽枫后背伤了,只是皮肉伤,他起初只觉着有些疼,到了现在,痛感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估摸着明日还会更痛些。 晚上洗澡不便,反手时肩头一阵酸痛,他手搭在肩上,听到后头传来脚步声。 哥? 嗯。顾引舟出现在门口,看了眼院中人,眼眸下垂,视线落在地面,转头要出去时,又不知为何缘由,步伐停顿一瞬,要我帮你吗? 要!蒋泽枫求之不得。 顾引舟走过来,接过他手中水瓢,将水从他肩头浇下,夜色朦胧了眼前的背影,可这般朦朦胧胧更叫人浮想联翩。 蒋泽枫长长的舒出一口水,顾引舟垂落的眼帘抖动了两下,眼皮一跳,抓着水瓢的手紧了些,指尖泛白。 蒋泽枫:还好还有你,若是我一个人,还真有些吃力。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顾引舟只觉口干舌燥,喉结滚了好些次,可蒋泽枫过于坦诚的态度,大咧咧得叫他心生怪异,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哪儿怪。 蒋泽枫在说话,他偶尔才给一两声的回应,蒋泽枫洗完了澡,舒坦的道了声舒服,那我也帮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顾引舟打断了,不用。 那多不好意思。蒋泽枫摸了摸鼻子。 顾引舟: 方才该不好意思的时候,也没见着他不好意思。 顾引舟衣裳被打湿了,他侧过身,半是背对着蒋泽枫,回你房里去。 月光洒落在院子里,适应之后,不用烛火亦可视物。 脚步声远去。 蒋泽枫走后,他闭着眼,喉结滚了滚,在院中吹了好一会儿的风,才将桶里的水倒了。 夜晚天空满星点缀,闪烁着光芒,房中点了一盏烛火。 顾引舟洗了澡,拿着药进了蒋泽枫房间,说是要给他上药,蒋泽枫坐在凳子上,椅背上挂着衣裳。 男人掌心干燥,覆着一层茧子,掌心倒了药油,一点点的按摩在他摔的青红的地方,力道不轻不重,蒋泽枫在刚开始的时候小声的哼唧了两声,顾引舟手一顿。 顾引舟:疼? 我忍着。蒋泽枫说。 蒋泽枫听到了男人的呼吸声。 有些缓慢,又有些沉沉的。 在这安静的夜里很清晰。 别忍着。顾引舟说,叫出来没事。 我叫出来,哥你岂不是要心软了。蒋泽枫嗓音含笑,轻了可就没什么用了。 顾引舟知他说的是事实,抿唇不言。 其实挺舒服。蒋泽枫说,我喜欢你手上的茧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陡然变了音,尾音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他蓦地挺直了腰杆,身上肌肉紧绷。 你少说些话,少糟点罪。顾引舟哑声道。 这一阵子,蒋泽枫都这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他哥已经被他似有若无的越界弄得快不行了。 这人性子不老实,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什么缘由。 蒋泽枫上完药,没马上套上衣服,想等药油干了,再穿衣服,他又问顾引舟有没有哪痛,顾引舟说没有,他不信,于是这次被扒衣服的就成了顾引舟。 下午那般折腾,当然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只是顾引舟一向能忍,即便身上哪处有个伤痛,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叫人看不出来。 他手肘青了,身上还被树枝划了好几道痕迹,他道不碍事,他不习惯在蒋泽枫眼前袒胸露背,更何况他身上很多疤,很丑,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他脑子里想法多,乱糟糟的,吵的他脑袋疼。 上点药吧,好得快。蒋泽枫说。 顾引舟拉着衣襟:不必。 蒋泽枫:不许穿,穿了我再扒你衣服。 他的手一下卡在了那儿,不上不下。 这些天已经让蒋泽枫差不多摸透了顾引舟的性子,对付他很有一手,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像是气急了。 他勾了勾唇,你扒我两次,我都没说什么。 当柔软指腹碰在他伤疤上时,顾引舟耳边一切声音都似远去。 心口那一把干燥的杂草,猛烈的燃烧了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趋势,仿佛要将他燃烧成灰烬,他口干舌燥得厉害,想喝几口水来缓解一下,但蒋泽枫动作又慢悠悠的。 烛火将两人身影映在了墙壁上,顾引舟余光瞥见,又似被烫到一样的收回了目光。 蒋泽枫的嘴喋喋不休,但到了后头,他也觉出几分气氛的诡异来,慢慢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他一帮顾引舟上完药,顾引舟就起了身,掉头往外走去,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他,一溜烟就没了影。 -- 第483页 明明这儿就是他的房间。 蒋泽枫屈腿踩在凳子边缘,一晃一晃的,擦过药油的手搭在膝盖上,他看着墙上的影子,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 【他刚才是不是硬了?】他问系统。 不待系统回答,他又喃喃道:【年轻人气火旺盛啊。】 系统:【就是就是。】 外面响起了劈柴声。 顾引舟也是出去后才意识到那是他的房间,一时没了神,居然是做出这种蠢事,这会儿回去,若蒋泽枫问起他跑什么,他也回答不出。 再加上一身邪火烧的旺。 他站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拎起了木墩上的斧头,蓄力劈柴。 顾引舟在外面劈柴。 蒋泽枫披上衣裳走了出去,叫了两声哥,顾引舟才听见。 他站在黑暗中,抬头望过来,脸上神情模糊不清。 蒋泽枫说,要出了汗,等会再洗个澡,药就白上了,顾引舟这才扔下了斧头,但也没进房,说在院子里乘会凉。 成,你早点睡。蒋泽枫说。 顾引舟:嗯。 蒋泽枫回了房,顾引舟看着那扇门,那是他住的房间,他睡过的床,他盖过的被褥,此刻另一个人正占据着它们,作为一个界限感分明,不喜欢别人入侵他领域的人,他却丝毫没有想要驱赶的欲望。 若说之前他对自己说,让蒋泽枫和他住一块,除了屋顶,还因这本就是蒋泽枫的家,那么现在,他并不是那么的肯定自己这个想法了。 当夜,蒋泽枫睡的模模糊糊,听到顾引舟进来的动静,没睁开眼,感觉到对方在他旁边躺下,惯性使然,他往旁边凑了过去,顾引舟也没推开他。 顾引舟睁着眼,笔直的躺着。 长夜漫漫,无名之火在蔓延,一点点的侵蚀着他跳动的心脏。 隔天一早,蒋泽枫睁开眼,顾引舟还在睡,他偏头盯着顾引舟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顾引舟睡颜没有醒来时那么凶,俊俏的眉眼看着乖顺了不少,似被驯服的野狼,薄唇微微抿着,睡梦中都是崩成直线。 他身上那骇人的气场,时常会让人忽略他这张过于出色的脸蛋。 蒋泽枫起床牵扯到身后的伤,咬了咬牙。 疼的。 蒋泽枫一有动作,顾引舟就醒了。 怎么就起了?顾引舟问。 蒋泽枫:疼,睡不着。 顾引舟:我看看。 蒋泽枫坐在床边背过身,好一会儿,听顾引舟说:等会给你上点药。 好。蒋泽枫偏过头,视线有意无意往下一扫。 顾引舟对旁人注视尤为敏感,屈了一下腿。 气氛稍许有些微妙。 我去烧饭。蒋泽枫说。 你别动了。顾引舟沉声道,在这坐着,我去。 蒋泽枫也没逞强,又坐了回去,嗯。 顾引舟起身穿衣服。 不知是不是才睡醒的缘故,蒋泽枫话有些少,顾引舟穿好了衣裳,往床边扫了一眼,顿了一下,蒋泽枫一条腿盘着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边,上半身亵衣没系紧,直勾勾的看着他腰腹往下的位置,方才他背对着他,那么他看的就是 换做以往,顾引舟怕是要沉下脸色问一句看什么,今日却什么也没说,转头出了房间,还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蒋泽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有些事发生了,知道了,那就没办法粉饰太平,蒋泽枫不知道顾引舟是对他硬的,还是单纯的火气太大,他也从没见顾引舟自己疏解过。 倘若是对他那什么的,那便麻烦了。 他是从,还是不从?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思考不出答案,蒋泽枫果断的把责任推给了系统。 这系统身上肯定有什么奇怪的buff。 昨日的那野猪,今早就被端上了桌,早饭蒋泽枫都多吃了半碗饭。 由于伤的缘由,蒋泽枫在家歇了两日,每日早晚,顾引舟定点为他伤处上药,头两天伤处最疼,每次上药,蒋泽枫都忍不住直哼哼。 男人掌心宽厚温暖,茧子有些糙,时常替他上完药,他那伤处周围便已经红了一片,他背对着顾引舟,不知每次顾引舟垂眸看着那处的眼神都格外的晦暗不明。 而他上完药,就轮到了他给顾引舟上药,顾引舟每次都僵硬着身体,似不晓得怎么动弹。 哥,你身材真好,真漂亮。蒋泽枫在他身旁说。 顾引舟并不是虎背熊腰的壮士,而是肌肉紧实的一类。 他鼻子高挺,嘴唇薄薄的,身子修长,如松竹般坚挺,若是穿一身好看精致些的衣裳,搭上那张深邃的面庞,定是比现在更突出他身上的冷冽气场。 你是我见过最有男子气概的人。 蒋泽枫统共也没见过几个人。 他那张脸生的美如冠玉,风流倜傥,说这些话,也不叫人觉得冒犯下流。 夜里安静,他清朗的嗓音有些沙哑,听着便蒙了一层暧昧的纱。 顾引舟:上药便上药,话那么多作甚? 蒋泽枫的指尖是热的,存在感强烈。 -- 第484页 我想说。 大丈夫顶天立地。蒋泽枫突然正经道,哥,日后你定要好好做人。 顾引舟: 上完了药,蒋泽枫披上衣裳,道要出去一趟。 去哪? 转转。 这么晚了顾引舟看了眼窗外天色。 夜色浓稠,窗外虫鸣声忽高忽低,蛙声不止,最为炎热的一段时间就快要过去了。 昨夜蒋泽枫也出去转了转,转到了后半夜才回来。 天太热,睡不着。蒋泽枫说,哥你先睡,我转一圈就回来。 门吱呀一声合上,顾引舟抿了抿唇,沉默良久,如被新婚丈夫负心郎抛下的可怜妻子,有几分凄凉。 蒋泽枫没去哪儿转,就在那陈姑娘家附近转悠,剧情里出事的便是这陈姑娘,小傻子信了别人的说辞,误以为陈姑娘出事是顾引舟干的,便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夏日蚊虫多,屋外比屋里头更多,他啪的一下拍死了手背上的一只蚊子。 蒋二?!出来锁门的陈谦虎看到门口飘过的身影探头出来,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瞎转悠什么? 你管我。蒋泽枫揣着手。 陈谦虎打量了他几眼,鬼鬼祟祟的回头往屋里看了眼,出来带上门,不计前嫌的勾着他肩膀到了一边,你有没有银子? 没有。 唉!陈谦虎跳了一下脚,还是不是兄弟了? 我有兄弟,我大壮哥。 你哥你哥,你怎么就知道你哥,你从前不是最讨厌他的吗?陈谦虎狐疑的看着他,后退两步,你真是蒋二? 蒋泽枫眉心一跳,我当然是。 那你怎的突然对你哥那么好了?满嘴惦记。 我哥不会害我,你会。 我怎么害你了!陈谦虎不服气。 蒋泽枫:你带我进赌坊,害我输了银子。 你这话怎么说的,赌场上有输有赢不是?陈谦虎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话,压低嗓音道,而且,你哥绝不是什么好人! 此话怎讲? 他杀过人。陈谦虎神秘兮兮的说。 你看到过? 他那身上的那股子气息,绝对是手上沾过人命的,你别不信我。 我不信。 陈谦虎: 借我点银子,过两日还你。 没有。蒋泽枫不和他废话,转头就走。 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好一会儿,陈谦虎才打消了借钱的主意,蔫儿吧唧的唉声叹气。 蒋泽枫回到家中,已是三更天,他摸黑进了屋,脱了外衣,躺上床,身旁顾引舟翻了个身,他便知道他没睡。 哥。 为何才回? 嘶蒋泽枫挠着手,这儿蚊子真多,我手上都是包了。 听着他挠手的动静便不小,顾引舟正要起身,床上蒋泽枫背过了身,哥,你帮我挠挠背成吗?我挠不到。 哪儿? 你伸进去。 顾引舟喉结耸动。 再上一点。蒋泽枫指挥。 这儿? 右边些、左边、左边对,就是那儿。 顾引舟挠了两下。 嗯蒋泽枫轻轻舒出一口水,他背上那一块还没好,挠不到不说,还把自己疼的不行。 舒服了 顾引舟: 顾引舟替他挠着,听他说重些,就重些,他说往哪,顾引舟就往哪,他感觉到掌心下细腻的皮肤起了包,指腹摩挲了两下,舔了下唇。 他不知那夜蒋泽枫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若是察觉了,还这般的勾他 顾引舟听到蒋泽枫打起了小呼噜。 人竟是睡着了,徒留他自个儿在这纠结。 顾引舟唇边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为何就不给他个痛快? 可 他闭上眼,喉中干涩。 蒋泽枫要真给了,他该如何回应? 他还没想做好准备,所以两人只能这样吊着。 一夜相安无事的度过,翌日,顾引舟去水边弄了些驱蚊的草回来,挂在了门上,那草味儿大。 这草不仅驱蚊,还有辟邪之说,村里不少人门口都挂着。 只是顾引舟先前不信这个。 他回来没多久,家里来了客人,是与蒋泽枫有亲戚关系的张婆婆,隔壁荷花村的。 张婆婆给他们送来些蕨菜,她和蒋泽枫说着话,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好一番,笑容满面的夸他精神了不少。 她将事情原委一说。 隔壁村的一户千金,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 那户人家家里田地不少,且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日后家里东西都是要留给她的,张婆婆话里话外将这暗示了一番,又夸起那女子来,问问蒋泽枫是如何想的。 -- 第485页 家里没个长辈,能做主的那就只有蒋泽枫自己。 你也老大不小了。张婆婆说,该取个媳妇传宗接代才是,你娘啊,从前最惦记的,便是你娶媳妇的事儿。 她暗示蒋泽枫别错过了这好机会。 砰。 顾引舟面无表情,把杯子放在了张婆婆手边,杯中水波荡漾。 婆婆,喝水。他道。 男人沉默寡言,面相看起来凶狠不好惹,熟悉的人却知他是个好的。 唉。张婆婆笑着应下了,又苦口婆心的劝说蒋泽枫取个媳妇儿。 婆婆,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蒋泽枫搪塞道,不急。 怎的不急,人家好姑娘,刚十五呢 顾引舟转身去了外头劈柴。 嘭嘭嘭的声响接连不断的传进来。 叫张婆婆念经似的话都没那般聒噪了,蒋泽枫有些走神了起来,他送走张婆婆时,张婆婆还在让他好好考虑考虑,蒋泽枫搪塞了几句过去。 她走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院里的柴都劈了大半,男人弯腰将它们摞在了墙角,整整齐齐叠成了小方阵。 哥,少干些活,歇两日吧。蒋泽枫喊道。 顾引舟嗯了声。 蒋泽枫看到一旁还堆积着一堆草,问:这真能驱蚊? 他知道顾引舟为什么会弄这些东西来,顾引舟是不怕蚊虫叮咬的,他似乎格外的不招蚊子,也不知是皮糙肉厚太难啃,还是血没有他的香。 顾引舟是为了他才弄来这些的。 顾引舟:能。 哪儿弄的? 水边,很多。 蒋泽枫看到顾引舟手背上被划了几道红痕,他过去捧着他的手看了眼,皱了皱眉,顾引舟抽了一下手,没抽回来。 又不疼。他说。 哥,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蒋泽枫说,我们是兄弟,以后你老了,我就给你养老送终。 顾引舟没怎么在意的嗯了声。 养老送终? 他们看起来也没差多少岁数,这是想和他过一辈子? 他视线下滑,看着蒋泽枫的脖子,被太阳晒的黑了些,但总体而言,比别人还是要白的,上面被蚊子叮了一个印子。 怎么了? 没。 蒋泽枫也没在意,道:明日去弄些竹子回来吧,我家有一块种竹子的地儿,咱们可以编些箩筐去卖。 好。 两人之间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平和场面,底下暗潮涌动,相互之间非常没有默契的感知不到。 蒋泽枫后背又痒了起来,他伸手去想挠挠,视线往边上顾引舟那儿瞥了两眼,顾引舟似知道他想说什么,在他刚开口叫一声哥时,他就问:痒? 嗯。 背过去。 他碰了几下,碰到了蒋泽枫的伤处,压得他疼了好几下,蒋泽枫干脆解了衣裳,这样吧。 顾引舟深呼吸一口气。 故意的吗? 灼热阳光落在院中,他们站在屋檐阴影处,顾引舟目光幽深而炽热,还有藏得很深的怨气,也许即便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这怨气的存在。 哥?顾引舟半天没动静,蒋泽枫侧过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顾引舟猛的按着他肩膀,把他按在了门上,低声道:蒋泽枫 门哐啷一声响,蒋泽枫都怕它散架了。 第123章 幽会 顾引舟这心里头也痒, 像被羽毛轻飘飘的扫来扫去,始终得不到纾解,而这一憋闷,便会越往深里想去, 更何况让他心里发痒的源头还总在他面前晃悠。 他身上气息沉沉的, 扑面而来, 近在咫尺的蒋泽枫最能感受清楚这中变化,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他心底已经悬了起来。 哥、哥, 你别、压着我肩膀了, 疼疼疼 顾引舟一强硬起来, 蒋泽枫便以柔制刚。 听到他喊疼, 顾引舟松开了手, 蒋泽枫揉着肩头转过身,面前的男人眼底阴沉,唇角紧绷,整个人犹如绷到极致的一张弓。 你想难受死我是不是?顾引舟在他面前沉声说, 礼义廉耻尚存心中,但已摇摇欲坠。 蒋泽枫嘴快过脑子:你说的什么话,我想你好, 你好我才好, 你难受,我也是难受的, 哥你难受啥? 你想娶媳妇儿?顾引舟语气不明的问。 蒋泽枫他娘是想给蒋泽枫娶个媳妇的,在她快去了的时候,顾引舟都听她念叨过,蒋泽枫想娶媳妇, 于情于理,他不该干涉。 蒋泽枫反应过来,似乎是这件事叫顾引舟不爽了,他道:不娶,哥,你都没娶媳妇,我娶什么媳妇。 他寻思是刚才张婆婆私底下和他说的话,叫顾引舟不高兴了,张婆婆和他说,顾引舟打光棍,他难不成也打一辈子光棍,这些话一下便将两人区分开来,颇有看不上顾引舟的意思,还担心顾引舟往后和他分家产,让他看紧些,说两人到底是半途的兄弟,不比亲兄弟。 -- 第486页 顾引舟应当也是听得到的。 我娶了你便娶? 对话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哥你不想我娶,我就不娶。蒋泽枫说,张婆婆说的话,听听就成,怎么还当真了。 为何不娶? 这娶也不高兴,不娶也不高兴。 哥,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不会丢下你不管。蒋泽枫花言巧语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但这招对顾引舟显然是管用的,他面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些。 蒋泽枫牵起顾引舟的手,安抚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哥,你不愿意,我就不娶,我说了,要给你养老送终呢。 顾引舟垂眸,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这回没把手抽回来。 他似被顺了毛。 可只有顾引舟自己知晓,他不过是暂且的把心里的那股子气给压了下去,那把火,迟早是要将他理智燃烧。 你说的,你记着。他道。 蒋泽枫摸着他的小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分外真诚的给了承诺:我记着。 这事当时是这么过去了,但事后蒋泽枫越想越不对劲,无论哪处,都透着诡异,加上之前那晚顾引舟一身邪火跑去劈柴的事,也叫他联想了起来。 先前还是几分猜测,而现下越琢磨,越觉得事实就是他想的那样。 蒋泽枫这人,有了猜测,就想证实,一整天下来,只要视野当中出现顾引舟的身影,他眼神就像是黏在了顾引舟身上一般,只是没能看出个好歹。 顾引舟在那片刻的情绪波动激烈过后,又回到了隐忍不发的状态,蒋泽枫对他动手动脚,他也没像从前一样躲开,多数眼眸深邃的瞥他一眼。 晚上,蒋泽枫吃了饭,又准备出去晃悠一圈。 顾引舟:去哪? 村里转转。蒋泽枫心不在焉道。 顾引舟眸色幽深,外头有金子捡还是怎么的,叫你夜夜惦记。 蒋泽枫回过神,揶揄打趣:哥,我不在,你还睡不着了不成? 顾引舟:你娘让我照看你,夜里不安全。 蒋泽枫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道:我现在脑子好使着呢,没事,你去睡吧,村子里能出什么事。 蒋泽枫出去时,还拿了一挂驱蚊的草在身上。 今夜他到陈家附近没多久,就看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门里出来了,还小心翼翼的挂上门栓。 是那陈谦虎,他穿着衣裳,看起来是准备出门一趟。 虎子。蒋泽枫一出声,陈谦虎就吓了一跳,左右张望,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声点。 你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 蒋泽枫看着他,蓄力张着嘴准备大喊,刚发出一个音,就被陈谦虎捂着嘴拖到了一边。 他松开蒋泽枫,蒋泽枫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悠悠的说:拉拉扯扯的作甚? 蒋二,你别给我找事,咱俩好歹兄弟一场 夜色很浓,蛙声蝉鸣不止。 顾引舟躲在屋后,半边身体隐没在黑暗中,他看着不远处的画面,眉头微蹙。 又想去赌? 他没靠的太近,看着那两人说了会儿话,陈谦虎往村口走去了,蒋泽枫没有同他一道走,整理了衣裳,在陈家对面的一个树下的石块上坐下了,手中还拎着驱蚊草。 到了夜半子时,蒋泽枫才往回处走。 他到了家,回了房,男人坐在床边,正在脱衣服,见到他进来,停下了手中动作。 怎么才睡?蒋泽枫打着哈欠。 顾引舟面不改色:刚起身去了茅房。 蒋泽枫哦了声,也没怀疑,那个草,还挺管用。 你半夜出去喂蚊子? 蒋泽枫挣扎着睁开眼,哥,你这话,怎么说的呢。 顾引舟不说话了。 两人躺床上,蒋泽枫呼吸很快变得平稳了起来,顾引舟翻了个身,侧对着蒋泽枫,伸出手,将他脸侧的头发丝拨弄开来。 看着看着,他便起身去了外头。 夜里井水凉,再回来时,男人身上裹着凉气。 他沉沉的睡了过去,而本该睡着的蒋泽枫却睁开了眼睛,他在黑暗里眨了眨眼,往顾引舟那边靠了靠,将他手捂热了。 蒋泽枫的伤在顾引舟日日夜夜用药油推拿之下,淤青都快散了,他那房间的屋顶一直不修也不成,下个雨能把家里淹了。 隔天,两人一块去弄了些木头,到村里木匠那儿借了些工具。 这回顾引舟没让蒋泽枫上屋顶,他爬了楼梯上去,蒋泽枫在下面扶着,时不时给他递些东西过去。 日上三竿,太阳灼热,院子里晒着草药和干豆腐,两个大男人住在一块,处处都糙,住处随意又简洁。 钉子不够。顾引舟探头说。 蒋泽枫弯腰拿了几个钉子递上去。 这一忙活,大半天过去了。 好了吗?蒋泽枫问。 嗯。顾引舟下楼,若下雨还漏,便再修修。 -- 第487页 哦。 两人谁也没提蒋泽枫搬回去的事儿。 顾引舟从上头下来时,撕拉一声响,他动作霎时间停了下来,下面扶楼梯的蒋泽枫也听到了那声响,抬头看过去。 为了躲太阳,他站在楼梯内侧,和顾引舟是面对面的,顾引舟下来的位置,蒋泽枫的脑袋恰好到他胸口处,他一抬头,就将上头的风景看了个清清楚楚。 顾引舟衣裳破了。 他穿的本就是蒋泽枫和他亲哥的一些旧衣裳,不太抗造,他下来时,衣襟被木质楼梯的一个缝隙夹住,他没注意到,这一来,胸口处的布料直接被撕裂了。 忙活了大半天,他身上汗水直流,颈间小麦色的肌肉浮着一层薄汗,看起来格外的诱人,他外杉衣襟被撕裂,里头穿了一件亵衣。 肌肉线条紧实而充满了力量感。 夏日薄薄的一层,这会儿被汗水浸湿,正十分服帖的贴在身上,若隐若现,比不穿看起来还要叫人瞎想。 外衣实在是破得太不是地方。 顾引舟脸色变了变,最终定格在了难看的程度,他停在了那里,一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指尖紧紧的扣着楼梯的边缘。 哥,你身材真结实。蒋泽枫说。 顾引舟: 他面红耳赤,不知是晒的,还是面对这中画面羞愤难当。 蒋泽枫伸手将他夹在楼梯缝隙的衣服扯出来,擦擦汗吧,渴吗? 顾引舟胡乱嗯了声,动作迅速的下了楼,转身往屋里走去。 蒋泽枫揉了揉鼻子。 还挺好看。 哥,东西还没收。他喊了声。 顾引舟想去换件衣裳,等会。 先把活干了啊。蒋泽枫不知有意无意,就是不想让顾引舟去换衣裳。 顾引舟脚步停在了原地,转过头。 没事儿,我又不看你。蒋泽枫瞥了他衣裳破了的地方一眼,就只有咱们俩在这儿,犯不着这么讲究,你说是吧哥? 顾引舟: 他紧抿唇角,脸上涨红,察觉到蒋泽枫口是心非的目光,却又不好多说什么,扯了扯掉落下来的布料,挡住了那一块空缺处。 挡什么?蒋泽枫显然是在逗弄他,语调微微上扬,你有的我也有,我要是担心被我瞧了吃亏,那等会你也瞧回来就是了,啊我全身上下被都被你瞧完了。 他指的是他后背不方便时,顾引舟帮过他洗澡。 顾引舟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知羞耻。 都是大男人,羞什么。蒋泽枫说。 顾引舟: 快点啊哥,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等会还要去还东西呢,还有打扫房间他一一细数着要做的事儿,明摆着就是欺负顾引舟,顾引舟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蒋泽枫原只是口头调戏两句,不想,顾引舟当真转过头,朝他走了过来。 他们一块把楼梯搬进去,顾引舟能感觉到蒋泽枫的目光总在他身上徘徊,起初面红耳赤,到后来便也自暴自弃似的,不遮不掩,随他看去了。 搬完了东西,还要去把东西还去村里木匠那儿。 我去,你歇着。蒋泽枫瞥了他胸口一眼。 他的目光炽热,顾引舟别过脸,深呼吸一口气。 看什么。他低声说。 很漂亮啊。蒋泽枫说。 漂亮得他有了些反应。 顾引舟: 蒋泽枫舔了舔唇,搬着地上的木箱子,我先走了哥。 再不走的话,感觉会做出点什么吓到顾引舟的事儿。 总觉着那肌肉手感很好。 蒋泽枫产生了一中就像想摸他手上茧子一样的心情。 屋顶修好后,当天夜里,蒋泽枫就打算搬回他那间房了,他去顾引舟房间里拿枕头时,顾引舟刚洗了澡进来。 做什么去? 屋顶修好了,就不在这儿占地儿了,我先回去了。他说。 顾引舟一顿:回去? 回房间啊。蒋泽枫理所当然的说。 顾引舟: 他眼睁睁的看着蒋泽枫回了他的屋,愣了好一会儿,发现蒋泽枫不是说说,是真回他那屋没有一点的留念。 这让他察觉到,有什么失控了。 夜半,顾引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闷得慌,这会儿又听到了蒋泽枫出门的动静,他翻身而起,跟了出去。 两人前后脚出门,又一前一后的回来。 第二日,蒋泽枫是被劈柴声吵醒的。 院子里,顾引舟拎着斧头,脸色看起来有些冷。 迫不及待的回屋,又每夜去那王姑娘家门对面当望夫石,这玩的是哪出? 顾引舟一夜没怎么睡。 蒋泽枫也是。 他那间屋子白日晒太阳,晚上蚊虫多,虽光线好,但不如顾引舟的那间房凉快。 他大早上被吵醒,打着哈欠出来,哥,你这么早劈柴做什么? -- 第488页 顾引舟没答,蒋泽枫也没在意,去打水洗漱,哥,晚上我还睡你屋成不? 劈柴声一顿。 太热了。蒋泽枫说,你那屋凉快些。 没听到回答,他侧头看过去,见顾引舟面色古怪。 好一会儿,憋出了个成字。 夜里蒋泽枫出门,顾引舟便如前一夜一样的跟着他。 连着两三日。 这日夜里,蒋泽枫坐在桌边,拿着针线,一针一线的缝着前两天顾引舟撕毁的那件衣裳,他有了上一次的缝衣服经验,这次依旧没有任何的进步。 他拿针戳戳戳的戳了半天,也没缝上多少,还歪七扭八的。 顾引舟洗完脸进来,就看到他捧着那件衣裳。 缝这个做什么?顾引舟一看到这件衣裳,就想起那事,说话不免有几分咬牙切齿。 蒋泽枫勾唇散漫一笑,家里衣服不多,当然得缝好继续穿了。 上次他缝过的那件衣服,还是顾引舟后来又拆了线重新缝了一遍,蒋泽枫在针线活这方面,实在太没有天赋。 给我。 不给。蒋泽枫以为他要拿去扔了。 他又拿针戳了一下,戳到了手指,嘶了声,顾引舟把衣服从他手里拿过来,他缝衣服虽没有女子缝的那么好,但好歹是比蒋泽枫好上些的。 见他不是拿去扔,蒋泽枫也不急着抢回来了。 那双舞刀弄枪的手此刻拿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蒋泽枫看了两眼,把脑袋搭在了他肩膀上。 顾引舟只觉又肩一沉,差点戳到了手指。 哥,你真厉害。蒋泽枫夸赞,还会缝衣服呢。 学学就会了。顾引舟没有一点骄傲的说。 我就学不会。蒋泽枫说。 顾引舟:那是你笨。 蒋泽枫:你嫌我? 顾引舟回过神来,想起从前的蒋泽枫,意识到说错了话,不嫌。 两人难得这般亲昵的靠一块,就是为了看顾引舟缝衣服。 蒋泽枫的呼吸落在他耳畔,顾引舟耳边细细密密的红了一片,在红色烛火下并不明显。 蒋泽枫常会这么不经意的靠近他,在他炒菜时,问他炒好了没,他让蒋泽枫端菜出去,蒋泽枫便会从他身后贴过来,手臂绕过他腰侧,似抱着他一样,先拎了一点菜扔嘴里尝尝味,才端着离开。 在洗澡时也不避着他,还常让他帮他搓背,蒋泽枫还会拿帕子替他擦汗,有时他脸上沾了灰,蒋泽枫没有帕子,会抬手擦拭而过。 类似的事太多,他本人仿佛毫无保持距离的这中意识。 在他日渐如此之下,顾引舟看他的目光也日渐奇怪。 但是,顾引舟换个角度想,似乎又觉那些不是蒋泽枫不对劲,是他自己不对劲。 蒋泽枫嫌热,所以和他睡,厨房太小,蒋泽枫嫌麻烦不想多走两步,所以直接从他腰侧端碗,给他擦汗让他喝水,这般殷勤,也只是弟弟对哥哥的关爱。 就像此时,让他在意的事,但似乎并没有让蒋泽枫在意。 他便就只是神经大条,习惯了如此。 不对劲的,是他。 但让他不对劲的源头,是蒋泽枫。 他觉得蒋泽枫好看。 身为男人,觉得一个男人好看,这应当是不正常的。 这难得温馨的片刻,被打断是因为蒋泽枫说出门去转转,顾引舟眸色幽暗。 这两日陈谦虎不见了,你知道吗? 蒋泽枫背对着顾引舟,顿了顿,语调和平常一样松快,我怎么知道呢哥。 顾引舟便没再说什么。 出了门,蒋泽枫拧眉沉思。 前几天那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陈谦虎,陈谦虎说,他要在赌坊赚大钱了,还想拉他入伙。 他出门后,踢着地上石子,忽而余光留意到了身后的影子,他脚步没停,眸光微闪。 【谁跟着我?】他问系统。 系统:【主角。】 蒋泽枫:【他跟着我做什么?】 系统:【跟了你好几天了。】 蒋泽枫:【】 他脚下步伐一转,往田地的方向走去。 一望无际的田野,稻谷收割完毕,一堆堆的稻草堆积在田地当中,皎洁月光撒下,将地里照的分明,他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听到身后加快的脚步声,蓦地的转过头。 今日蒋泽枫走的路线不一样。 顾引舟眼中阴沉,他不知蒋泽枫每日去陈家门前转悠做什么,但知道蒋泽枫从前傻时,喜欢那陈家的姑娘,好了之后,又像是转了性子的来勾搭他。 顾引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在看到他去往田野时,不禁便想到了篝火晚会那日,在林中看到的场景。 顿时,幽会两个字在他脑海里便挥之不去了。 他故意暴露了脚步声。 蒋泽枫转过身的瞬间,被顾引舟撞到了草堆上,他背靠在了草堆上,闷哼了声,揪着顾引舟衣襟维持住平衡。 哥,你跟着我作甚? -- 第489页 你来这做什么?顾引舟沉声反问。 蒋泽枫:散步。 黑灯瞎火,到这儿来散步? 我就喜欢黑灯瞎火。蒋泽枫说,哥,你不觉得,黑灯瞎火,想做什么很方便吗? 他话里充满了暗示性。 顾引舟的火气消了些,做什么? 跟踪啊。 顾引舟: 蒋泽枫勾着顾引舟的腰,叫他贴近了自己,在他耳边问:跟了我几天了,想做什么啊? 顾引舟脑子轰的一声便炸开了花。 耳边的呼吸近在咫尺,喷洒在他耳垂,升上一片炙热的温度,蒋泽枫的话更是让他觉得羞赧,他知道他在跟着他。 田野风一吹,吹动了他们的衣摆,树叶摆动,簌簌作响。 半晌。 顾引舟:不是同人幽会? 蒋泽枫:和谁幽会?你吗? 顾引舟: 幽会这个有些暧昧的字眼,随着黑夜,一同变得如有实质般让他们感受到。 哥,我想确认一个事儿。蒋泽枫揪着他衣襟说。 他眸中清透,此刻却像是蕴藏着一把旺盛的火,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压的很低,不禁让人想要想歪了。 顾引舟喉结耸动,受不了他这中眼神,什么事儿? 我们是兄弟,对吗? 嗯。 那我做的事,你别多想。 你要做 他后头的话没说完,就被蒋泽枫翻身压在了稻草上,蒋泽枫舔了舔唇,一手撑着他身后的稻草,一手揽着他的腰,凑上了前。 看着贴近的脸,顾引舟浑身僵硬。 蒋泽枫凑近了,在他唇上贴了一下,挪开,哥,你讨厌吗? 他一双眸子在夜里很亮,璀璨夺目,充斥着兴奋的光彩。 顾引舟: 顾引舟人都愣了。 耳边被心跳声填满,止不住的滚动喉结。 蒋泽枫等他反应了好一会儿。 吹了会儿风,顾引舟回过神,哑声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上次帮我洗澡,你有反应吧。蒋泽枫说。 顾引舟: 别不承认,我瞧见了。蒋泽枫说。 顾引舟轻咳一声,垂下了眼帘。 你喜欢我吗?蒋泽枫问。 顾引舟被这直白的问话问得不知怎么答,蒋泽枫看着他变了几变的脸色,问:我亲你,你有感觉吗? 如果你讨厌我亲你,那就不是喜欢,哥 他松开了顾引舟的腰身,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象中的我,我们 现在做回兄弟,还来得及。 他的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你知我想什么,便是折磨我吧。顾引舟咬牙说。 他听明白了蒋泽枫的意思,蒋泽枫想做兄弟,不想做其他的,至今为止,那些都是他多想。 我没 顾引舟想,幽会,那便该干些幽会的事,才对得起这两个字才是。 他扣着蒋泽枫的肩膀,对上他诧异的目光,闭着眼,凑上前,带着一中势如破竹之势,撞上了蒋泽枫的嘴唇,唇上磕到了牙,又麻又疼。 蒋泽枫。顾引舟抱着他,哑声说,跟哥好吧,哥对你好。 蒋泽枫: 猜测是一回事,即便八九不离十,证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之前蒋泽枫常对顾引舟说,他对他好,他也对他好,顾引舟听了。 蒋泽枫抬手抚摸了一下有些麻的嘴唇,倒打一耙,哥,你先招我的。 第124章 不做兄弟 天气干燥, 连日来也没再降雨,田里稻草都是干的,男人气性上来了, 容易上头。蒋泽枫抵着顾引舟额头, 在他唇上亲了两下, 犹然觉得不够, 又亲了两下。 干草独有的气息钻入鼻腔, 田地里的风吹着,若是有人经过,便能看见这一对野鸳鸯在干些什么事。 蒋泽枫在贴上他嘴唇后,后退了些许, 光是这么亲几下,他都能觉出顾引舟呼吸沉沉的,他不像从前那样,被摸一下小手都要躲开,任由蒋泽枫亲着。 哥,两个大男人这样, 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引舟: 奇怪,当然是奇怪的。 今夜要不是蒋泽枫突然那样一番动作,顾引舟也不会这么冲动就说出口, 但说出口了, 他也不后悔。 我们是兄弟。蒋泽枫说, 拜把子的兄弟, 那也是兄弟, 传出去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知道,今晚你一时冲动, 指不定明早儿醒来就后悔了。他说。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悔不悔。顾引舟眸子黑沉。 我把你当哥哥。 我没把你当弟弟。顾引舟说。 从前还可以算是的,现在不是了。 -- 第490页 在先前以为蒋泽枫是和别人约好幽会时,他心里酸疼酸疼的,什么也顾不上了,难受得不行,蒋泽枫说的那些,他不是没想过,两个男人,怎么能好上呢,和蒋泽枫睡的那晚,他去井边冲了凉,冷静了不少。 但要他看着蒋泽枫娶媳妇,看着他和别人在一块,他就恨不得把人锁家里头。 他道:你跟哥在一起,哥亏待不了你,你想要什么,哥都想法子给你弄来。 他自身有的明明没多少,但说这话的底气,就是无端的让人信服。 他说这些话时,心跳得都快到了嗓子眼。 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他说了出来,又不觉得怕,浑身都发烫,甚至在发现他对蒋泽枫有想法时,除了开始的惊讶,后头慢慢平息过后,占据心头的是另一种情绪。 仿佛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儿。 蒋泽枫长得好看,对他说话也轻佻,我只有你你只有我、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这类的话,更是说得不在少数。 招人得很。 夜风吹过田野,吹不灭顾引舟心口的那一把火。 男人容易冲动,特别是对一个人有了身体上的冲动,那么精神上也会跟着摇摇欲坠,又或许说,对一个人有了好感,身体上就会很容易冲动。 顾引舟的不善言辞在这会儿像是失踪了,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尽是些叫人心动的话。 蒋泽枫: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 顾引舟到底是个内敛的人,没抗住太久,蒋泽枫这句打趣,让他偏过了头,耳根红了大片,唇上似还有刚才那触感,他抿了抿。 两人沉默相对半晌。 好还是不好,就只有这两个答案。 蒋泽枫不是喜欢别别扭扭的人,也不喜欢拖拉,那样难受,加上方才那一闹腾,他脑子里也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好一会儿,他压低了声音,道:哥,哪天不想好了,你和我说。 他想的明白,现在的顾引舟想和他好,以后恢复了记忆的顾引舟不一定想和他好,他没想那么远,顾引舟想跟他好,他也有点那个意思,那就先好上一段,以后的事呢,就以后再说。 顾引舟还没明白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蒋泽枫把他拉了起来,摘了他头发上的一根干草。 顾引舟攥着他的手腕,听了蒋泽枫的话,他呼吸一阵阵的紊乱。 这会儿他心里涨涨的,像是过满的兴奋要喷涌而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这一刻眉眼都带着喜色。 哥,你别捏我。蒋泽枫说。 好、好。顾引舟松开了手。 蒋泽枫想了想,又抱了他一下,我往后还叫你哥。 抱着顾引舟腰上的手往下挪了挪,在他耳边轻轻唤了声哥。 顾引舟: 他涨红了脸,浑身僵硬。 你也别捏我。他说。 好。蒋泽枫应是应了,手没松开。 顾引舟不愧是练家子,浑身上下都是肌肉,但该软的地方,还是软的,就是有弹性些。 蒋泽枫牵着顾引舟的手往田埂上走,上了田埂站不下两人,他才松了手,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晚蒋泽枫照常从陈家门口路过,回到家里,两人都冷静了不少,他们还是一块睡在了顾引舟那屋。 两人躺在床上,蒋泽枫拉着顾引舟的手,如今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摸了,想摸多久摸多久,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顾引舟闭着眼,但怎么也睡不着。 掌心被轻微的触感扫动,似调戏人般,一点点的将五指插入他的指缝,又缓慢的摩挲,抽出来。 让人无法忽略。 哥,你手真好看。蒋泽枫说。 顾引舟含糊的给了声回应,睡吧,明日要起得早些。 好。蒋泽枫应下。 顾引舟又想起了什么,从床上翻身而起。 怎么了?蒋泽枫支起上半身。 月光从窗户口洒落进来,房内光线暗淡,模糊的人影下了床。 顾引舟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回到床边,拉过蒋泽枫的手,将东西放在了他手中,这个,你收着。 那是一块玉佩,蒋泽枫他娘捡到顾引舟时,顾引舟浑身上下就这点值钱玩意儿,不过当时他把玉佩捂在怀里,谁也不知道。 蒋泽枫掌心被凉意触碰,他将玉佩拿起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捏着这一块玉佩,借着月光看清了。 这哪来的?他问。 顾引舟:我的。 你的?蒋泽枫说。 嗯,送你。 蒋泽枫:看着成色不错。 你喜欢,便戴着。顾引舟说。 蒋泽枫也没推辞,好歹是顾引舟第一回 正正经经的给他送东西,他寻思着明日是不是也该给顾引舟买点什么。 这玉佩不大,看着是挂脖子上的,上头还有一根红色的绳,蒋泽枫拿着想戴,但几下没戴上,就没了耐心,明日再戴吧。 我帮你。顾引舟接过来,手臂绕过他肩膀,即便是摸黑,也几下就替他戴上了。 -- 第491页 蒋泽枫坐在床上,顾引舟站在床边,他帮蒋泽枫戴上玉佩,还未后退,就被蒋泽枫咬了一下下巴,他闷哼了声,捏着蒋泽枫的肩膀。 蒋泽枫抱着他的腰,说:哥,你长得真俊。 顾引舟脸上又热了起来,借着夜色,才完美的掩盖住了。 第二日是去镇上的日子,大家都是商量好结伴一块出村,到了镇上再分头行动。 外头天还未亮,顾引舟就起身了,蒋泽枫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他这两夜睡得晚,睡眠不足,脸色看着也不怎么好。 醒来后,他睁眼就看到顾引舟在他面前换衣裳,背上伤疤一闪而过,被衣物遮挡,他眨了眨眼,坐了起来。 今早随意吃些,等下中午在镇上吃。顾引舟说。 蒋泽枫点头:好。 他衣襟散开,颈间一根红绳露出来,玉佩转到了后头去,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眼。 顾引舟瞧见,窥了两眼他的脸色,见他兴许是喜欢的,唇角也往上扬了扬。 村子里公鸡打鸣,外头天色灰蒙蒙的。 顾引舟平日也会在山上打猎,猎到的野物皮毛剥下来,能卖个好价钱,蒋泽枫则是把草药收拾收拾,分批装了起来。 村口大家集合,蒋泽枫跟着顾引舟到了村口,人头耸动。 蒋二。蒋泽枫听到一道声音唤他,侧头看过去,是躲在屋后的陈姑娘,露了半边身子,趁人没注意,悄声叫他的。 他看了眼前面的顾引舟,抬脚走了过去,隔着一扇门哥陈姑娘说话。 陈姐姐。 蒋二,你这两日,见着虎子了没?陈姑娘轻声细语的问。 没。蒋泽枫说,他没回来吗? 陈姑娘有些惆怅的说,也不知她弟弟上哪野去了,好些日子没回了。 两人没说太久,蒋泽枫余光瞥见顾引舟走过来了。 在和谁说话?顾引舟问。 蒋泽枫:没谁。 陈姑娘早躲门后去了。 顾引舟往门里看了眼,说:要走了。 好。蒋泽枫从他身旁走过时,甩着手,轻轻的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这点小动作旁人无从察觉,顾引舟指尖挛缩了一下,侧头对上蒋泽枫那双满含笑意的黑眸。 赫然是故意的。 胡闹什么?顾引舟耳根有些发烫。 蒋泽枫压低了嗓音:你不就喜欢我胡闹。 顾引舟: 他被他这偷偷摸摸说肉麻的话吓了一跳,心里头甜,又担心被别人听了去,余光往边上瞥了好几眼。 没人呢。蒋泽枫看穿他的眼神,走吧哥,我想上镇上吃馄饨。 好。顾引舟跟在他身后,走出几步,脚下一顿,回头看了眼,收回视线,又继续跟了上去。 他们出发时,天还未全亮,一行人走着,顾引舟借了辆板车,他在前头拖,蒋泽枫在后面推,拖累了,便换蒋泽枫去拖,两人轮番上阵,板车上还有他们编织的箩筐,一车的东西,不算少。 一路上,顾引舟没想让蒋泽枫拉车,还是蒋泽枫找着机会,才从他手中接过这活,而接了这活没多久,顾引舟便又想和他轮班了。 累吗?顾引舟在他旁边问。 蒋泽枫:还成。 顾引舟:我来吧。 哥,你怎么不给我心疼你的机会呢。蒋泽枫一如既往的维持着他那胡说八道的一张嘴,不过这话的声音压的很低,说的又快,只有两人听得见。 顾引舟: 没事,不沉。蒋泽枫又说,我拉不动了,一定不逞强,哥,你歇会吧。 兄弟俩感情好啊。刘叔在一旁道。 可不嘛,之前蒋二不是摔了,我还瞧见大壮提了鱼回去呢,说给蒋二补补。 挺好。 一人搭腔,是啊,不像赖子那兄弟俩,为了块田都要动锄头了。 嚯,那俩小子,还没解决完呢? 没呢,昨天晚上都还在吵。 顾引舟听了他们前半段话,抿唇不言,瞥了眼一旁的蒋泽枫,蒋泽枫唇边挂着笑,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看过去,那笑便变得不怎么正经了。 顾引舟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腮帮子鼓动了几下。 他心想,做什么兄弟,这兄弟做不了。 会亲嘴的兄弟又是什么正经兄弟。 他们到了镇上,蒋泽枫把他的事儿办了,顾引舟找了块地卖箩筐等竹子编织用具,还有一些东西就放在一边,有人看上就卖。 蒋泽枫去了大半天,他去了药房,还去赌坊转了圈,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陈谦虎,赌坊人多,他没看见人,玉佩在中途从脖子上掉下来了,他怕丢,就拿在了手上。 他想给顾引舟买点什么,从街头转到了街尾,愣是没有看中的,便还是买了一些干果。 他一边往回走着,一边拿出一片干果扔进嘴里咀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是他吗? -- 第492页 刚才在赌坊,就是他没错了。 后头,两个穿着灰杉的男子跟着前面的蒋泽枫,一路遮遮掩掩窃窃私语,街上人太多,蒋泽枫并未发觉。 烈日当空,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蒋泽枫一眼便看到了顾引舟,男人穿着一身布衣,沉默寡言的坐在那儿,但偏生气质独特。 热吗哥?顾引舟感觉到些许凉意,转过头,看到蒋泽枫拿着蒲扇给他扇着风,脸上挂着笑。 不热。顾引舟说,这哪来的? 买的。蒋泽枫在他旁边坐下,把钱袋往他怀里一扔,水呢? 顾引舟指了指,我喝 过的。 他话还没说完,蒋泽枫已经仰头喝了,他喉结滚了滚,偏头疑惑的嗯了声。 汗珠从他脸侧滚落,凸出的喉结很漂亮,透着骨感,脖子上青筋显露,格外具有力量的气息。 没什么。顾引舟吞咽了一下。 你要喝吗?蒋泽枫把水袋往前一递。 顾引舟舔了舔唇,也觉着渴了,便接了过来,他喝了两口水,觉着今日这水都是甜的。 这银子 你先收着吧。蒋泽枫说,吃果干吗? 好。 顾引舟要伸手去拿时,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说:我手脏了。 蒋泽枫拿起一块,放在他唇边,顾引舟张嘴吃了。 怎么样,好吃吗?蒋泽枫问。 顾引舟嗯了声。 我觉着这个最好吃,酸甜酸甜的。 顾引舟又嗯了声。 两人在这坐了一个时辰,差不多也饿了,蒋泽枫先前转了一圈,摸清了哪儿有好吃的,和顾引舟收拾了东西,一块去了那地。 街角小摊位上搭着遮阳的棚子,木桌上擦拭得干净,两人将板车放在一边,在方方正正的桌边坐下,他们点了两碗馄饨。 这会儿人不多,很快便上来了。 蒋泽枫说:量不够的话,再点一份吧。 够了。顾引舟说。 这一份虽只能让他吃个半饱,不过也够了。 蒋泽枫没信,这一份他都吃不饱,他让摊主再上一份面。 天气有些闷热,他扯了扯衣领口,方才我便闻着这的味儿了,不过那会儿人多,过来了要等久些。 顾引舟看到他脖子上没了红绳,玉佩呢? 啊蒋泽枫从怀里拿出来,这儿呢,掉下来了。 质地细腻的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蒋泽枫:回去你再帮我戴上吧,戴牢些。 顾引舟:好。 他说完,忽而一顿,侧头往街角对面看过去,看到两张朝这边看过来的脸。 今日他总觉着有人在看他。 顾引舟眼神散发着锐意,身上气息一变,坐在他对面的蒋泽枫停下了筷子。 那边两人对上视线,慌忙的别过头,脚步匆匆转身离去。 蒋泽枫顺着顾引舟的目光看了过去,问:怎么了? 没事。顾引舟摇了摇头。 来时板车上是满的,所以沉,回去时车上空了,便轻松了许多,顾引舟在前面拉,蒋泽枫在后面推,推着推着,自己就坐了上去。 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在下面晃悠,往后一靠,躺在了车上的干草上,连日的晚睡,今日又跑了不少地方,让他昏昏欲睡,他眼帘一下一下的往下搭着,打了个哈欠。 哥,你累了叫我。 前面顾引舟嗯了声,听他声音困倦,回头看了眼,你睡会儿。 好。 他把蒲扇盖在脸上遮光,一只手搭在脑后,觉着自己再往上盖块白布,顾引舟就该给他哭丧了。 他乐了会儿。 车上晃晃悠悠,挺舒服,他慢慢便睡了过去。 屋檐阴影落下来。 顾引舟关上了院子里的门,转身轻轻掀开了蒋泽枫脸上的蒲扇,蒋泽枫枕着自己的手臂,头微微侧着,睡得正熟,脸上被闷的有两抹红晕,汗湿了发丝,贴在了脸上。 他本是想叫醒他,这会儿却又不想叫了。 一觉醒来,蒋泽枫到了家。 他睁开眼时,就看到了顾引舟近在咫尺的脸庞,看上去马上就要亲上来了,见他睁开眼,又往后撤去,有几分猛然惊醒的神色。 蒋泽枫抬起另一只手臂,勾着他脖子往下,哥,干嘛呢? 到家了。顾引舟抿了下干涩的唇,该起了。 到家了啊。 嗯。 你怎么不叫我。 正要叫。 怎么叫啊? 就顾引舟顿了一下。 蒋泽枫勾着他脖子往下,在他唇上蹭了一下。 今日晒了一天,顾引舟的嘴唇有些干涩。 两人分开,蒋泽枫舔了下唇,这么叫? 顾引舟撑在一旁的手紧了紧,指尖抓紧了干草,喉结滚动了两下,哑口无言,又有些无所适从。 -- 第493页 蒋泽枫没再逗他,起了,一身汗,都臭了。 顾引舟嗓子哑了些,说:不臭。 啊? 不臭。 蒋泽枫看了他半响,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哥,是不是我腌入味了你都觉着我不臭呢。 顾引舟: 蒋泽枫笑得眼尾都湿润了些,情人眼里出西施,果不其然。 此为何意? 天意。 什么? 便是说,我心悦你,那你在我眼里怎么着都好看。 顾引舟满脑子被蒋泽枫那句我心悦你占据,选择性的把自己想听的话听了进去,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紧接着眸子深邃的看着他。 哥,我想上茅房。蒋泽枫说。 顾引舟: 蒋泽枫起身时,才觉着自己左手手臂枕麻了,呲牙咧嘴的揉了好一会儿,跳下板车,往茅房里去了。 入了夜,房内点了烛火。 蒋泽枫拿着药油,道给顾引舟按摩按摩,顾引舟都准备脱衣睡了,说不用,然后被蒋泽枫按在了床上。 今日累着了,晚上放松一下。蒋泽枫说,给你助助兴。 顾引舟: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总会显得那么的奇怪。 蒋泽枫跨坐在顾引舟身上,拿出药油倒在手心。 温热的掌心贴上来。 顾引舟不由抓紧了被褥,肌肉紧绷,蒋泽枫拍了拍他肩头,放松点哥。 嗯。顾引舟继续紧绷。 蒋泽枫:哥,你这样我没法给你按啊。 我放松了。顾引舟沉声说。 蒋泽枫: 之前他给顾引舟也按过,顾引舟那时没有这么紧绷的。 他轻叹一口气,轻声喃喃:放松不下来吗? 你怕痒吗?他问。 顾引舟:不怕。 这儿?蒋泽枫碰了碰寻常人会觉得痒的地方。 顾引舟瞳孔紧缩,浑身一颤。 撒谎。蒋泽枫说,听说怕痒的男子惧内。 顾引舟: 蒋泽枫俯身,呼吸落在在他耳后,哥,你惧内吗? 顾引舟舌尖抵了抵上颚,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蒋泽枫将药油先擦上,垂落睫毛轻颤,看着他通红的耳垂,低下头,唇在他耳朵上碰了碰。 真可爱。 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问。 我顾引舟说,不记得从前了。 蒋泽枫鼻尖抵在他耳尖上,似有若无,若即若离,嗓音也忽轻忽重的,那现在呢? 顾引舟:没有内人。 哦没有内人啊。他嗓音压的低,震得顾引舟耳朵往下一路酥麻到了心尖上。 哥,我呢,我算什么?他语调往上扬着,饶有兴趣的问。 顾引舟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别作弄我了。 好哥哥,我怎么作弄你了? 这一声好哥哥直接把顾引舟心都叫软了。 浑身也没那么紧绷了。 蒋泽枫搓了搓手,直起了身,给他按摩了起来。 顾引舟: 今日的确是累了,可又被蒋泽枫勾起一身火,他闭着眼,没睡着,蒋泽枫按来按去的,就像是在点火。 他所到之处,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顾引舟以前从没觉着这过程这么的煎熬。 在他昏昏欲睡之时,身后的人轻轻停下了动作,推门出去了。 两人好上之后,和先前倒也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在外人眼里,他们是感情好的一对好兄弟,回到家里关上门,那两人便少不了亲近许多。 在这最初的阶段,他们也在习惯着这种悄然的改变。 蒋泽枫说的话总能不经意的撩人心弦,他自己却不知,在顾引舟心里点了一把火,又拍拍屁股转身离去。 堪称一个熟练的,芳心纵火犯。 第125章 给你揉揉 月明星稀, 村子里路上空荡,今日夜里有几分凉意。 蒋泽枫拿着白日里买的蒲扇,一下一下扇着风, 驱赶蚊子, 一边往陈家那边走去, 到了附近,他看到了门槛上坐着一人,是陈叔。 他没走过去,看那陈叔在门槛上坐了大半宿。 蒋泽枫回到家里, 发现烛火还亮着,他推门而入,哥? 顾引舟坐在桌边,翻看着蒋泽枫的那些医书,从药材到人体穴位,都是些旧书,是蒋泽枫从村里王婆那寻来的,上头还有不少是缓解旧疾疼痛的针灸法子。 怎么还没睡?蒋泽枫问。 顾引舟语气平淡:上哪去了? 蒋泽枫:转了转。 蒋泽枫。 嗯? 咱俩好上了,你就不能三心二意知道吗?顾引舟抬眸, 眸色幽深。 -- 第494页 我没有。蒋泽枫说, 我心里只有哥。 四目相对半晌, 顾引舟下巴往床那边扬了扬, 睡去吧。 蒋泽枫脱了外杉躺床上, 没一会儿,顾引舟也上来了。 房内蜡烛吹灭,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在黑暗里,呼吸声和心跳声都似慢慢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哥,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 蒋泽枫侧过身,指尖轻触碰到了顾引舟的手背,男人手背滚动,他从他指缝中钻进去,捏了一下他的手,反复揉搓了几下。 顾引舟忍不住道:还想不想睡了? 你就是不高兴了。蒋泽枫说,还冤枉我。 冤枉你什么了?你说给哥听听。 冤枉我三心二意。 他拉着顾引舟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亲,低沉嗓音说着动听的话,哥,我没跟人好过,就跟你好。 手背上轻柔的触感一扫而过,将顾引舟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后头的话更是让顾引舟哑口无言。 蒋泽枫侧躺着对着他,他能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的眸子,注视的存在感分外强烈。 他这张嘴,太会哄人,哄得人心里舒坦,就不想同他计较那些事了。 他说他没跟人好过,要不是顾引舟了解他家底,都要怀疑这一番话的真假。 就跟我好? 嗯,就跟你好。 好。顾引舟哑声回了一句,那往后呢? 蒋泽枫说:只要哥你想跟我好,我就跟你好。 哥不想跟你好了,你就走?顾引舟又有些气闷。 哥,你不想跟我好了,我还缠着你,你会讨厌我的。蒋泽枫低声说。 顾引舟:不会。 他侧过身,摸了摸蒋泽枫光洁的脸蛋,信誓旦旦的话语似承诺,郑重的说:哥不会讨厌你,也只跟你好。 他掌心的茧有些糙,带来的摩擦感很舒服,蒋泽枫低声笑了两声,胸膛震动,似有些开心,抬起手贴在了顾引舟的手背上,侧头在他掌心吻了一下。 好。他笑的很招人。 顾引舟喉结又滚了滚。 快入秋了,地里许多东西都能收成了,番薯玉米,成片的往家里收,蒋家没有太多地,今年大多数都是小傻子种的,没人看着他,他就会偷懒,收成也不多。 下午,蒋泽枫和顾引舟挖了地瓜,在河边洗去泥土,顺道来河里抓鱼。 在边上等着。顾引舟说, 蒋泽枫:哥,我来。 会水吗? 不会。蒋泽枫又说,你教我我就会了。 顾引舟扯了扯唇角,成,我教你。 蒋泽枫把外衣脱了放一边,现在天气还没冷下来,晒了一天的河水还带点温度,下水并不凉,他脱衣服动作快得顾引舟都没来得及阻止。 我下去了。蒋泽枫说着,直接撑着岸边下了水。 边上的水不深,只没过他膝盖,他侧头,看向一边的顾引舟,他上半身脱光了,下身裤子湿了贴在腿上,勾勒出笔直修长的腿型,水流从他腿间穿梭而过。 他仰着头,阳光从树叶缝隙中透进来,在他脸上留下点点光斑,蒋泽枫粲然一笑,哥,下来啊。 顾引舟总觉着他这笑的不怀好意。 他解开衣衫绳子,蒋泽枫直勾勾的瞧他,这炽热得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羞耻之余,还有一些别的。 顾引舟深吸一口气:转头。 为什么? 别老盯着我。 蒋泽枫撇了撇嘴,还是听话的把头别向了一边,嘴里嘀嘀咕咕道:等会还不是要看的。 顾引舟手上一乱,差点打成了死结。 顾引舟: 河水清澈,水底石子都可以看的清楚,潺潺流水从腿边流淌而过,常会有人来这儿捕鱼,鱼都有些精明难抓。 顾引舟光着膀子下了水。 听到下水声,蒋泽枫转了一下头,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 顾引舟:看什么? 蒋泽枫:看你啊。 不是要抓鱼吗? 蒋泽枫嗯了声,不急,哥,你不是要教我水吗? 顾引舟看了眼天色,改日再说。 蒋泽枫很快妥协:行吧。 中间水深,两人只沿着边上走。 靠近岸边的水中草丛里藏了鱼,蒋泽枫看准时机下手,算好了角度,一次便抓到了那鱼,他把鱼放进了一旁空出来的篮子里。 那是一条草鱼,个头不小。 顾引舟也抓了一条。 两人没费多少功夫,蒋泽枫说多抓两条,回去先放缸里养着,他问顾引舟喜不喜欢吃鱼,顾引舟嗯了声回应,蒋泽枫又说清蒸红烧还是炖,顾引舟说都行。 蒋泽枫是看出来了,顾引舟在吃这方面,是完全不挑。 -- 第495页 等会给我拿条鱼,我给蒋泽枫话顿了顿。 顾引舟:什么? 给陈叔家送一条去,蒋泽枫说,反正抓了那么多呢。 顾引舟转过头,往岸边去。 哥? 顾引舟没应,留给他一个冷硬的背影。 哥。蒋泽枫快步走了过去,拽住了他的手腕,你干嘛呢? 顾引舟:放生。 蒋泽枫:好不容易抓的,你放了作甚? 反正吃不了那么多。顾引舟转过身,你嫌多,那就放了。 没、没,不嫌。蒋泽枫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怕他一气之下真去把鱼放了,那就白忙活了。 这会儿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顾引舟在想些什么,联想起先前他说的三心二意,蒋泽枫就都懂了,顾引舟觉得他不专一,心里还有别人。 蒋泽枫:哥,你别生气,我 顾引舟甩开了他的手,力还挺大,蒋泽枫后退两步,连着叫他两声他都没应,他后退一步。 噗通。 顾引舟听到身后的水声,转过头,只来得及看见水花四溅,一只手在水面上扑腾着,水下人影顺着水流往下而去,他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直接钻入了水中,往中间的水深的地方游了过去。 那一块地方水流湍急。 蒋泽枫沉没在水中,发丝散落,在水中沉沉浮浮,他看见了顾引舟游了过来,轻轻扬了扬唇,在他伸手过来时,直接拉住了他的手,抱着他腰身,浮出了水面。 顾引舟性子也有倔的方面,气头上不搭理人,蒋泽枫便只能使些别的法子,这处水深,但还不到淹没过他的地步,只到他胸口。 他算好了下去了。 黑发贴着脸颊,滴滴水珠顺流而下,蒋泽枫睫毛上都沾了水,在阳光底下折射着细碎的光彩,他微微张唇喘着气,抱着顾引舟的手使了劲儿。 顾引舟在被他抓到时,就知道是上当了。 蒋泽枫。顾引舟低声喊了声他名儿,手抵在他胸口,面上没什么表情,俊俏的脸庞看着凶悍,眸中平静无澜的表面下暗潮翻涌,哥对你好,你就对别人好是不是? 哥,哎蒋泽枫无奈叹了口气,刚憋死憋的久,他喘息了声,缓了缓,说,我没想别的,真的,我向你发誓。 他说着,真竖起了手指,我要有二心,那就是天打雷劈不得好唔 闭嘴。顾引舟捂住了他的嘴,额角青筋鼓动,别胡说。 蒋泽枫下半张脸被小麦色的手捂住了,他眸子弯了弯,脸上挂着水珠,看着有些许可口,清俊的面容流露出几分轻佻的神色来,他扒拉下顾引舟捂着他嘴的手,哥,你心疼我。 是,你就仗着我心疼你。顾引舟咬牙切齿的说,脸上有几分红,不知是闷热晒的,还是气的,一路红到了耳根,愈发的明显。 他浑身也湿透了,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蒋泽枫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要落不落的那滴水上,忽而凑上了前,探出舌尖,舔舐过他下巴。 顾引舟的那股子气性就这么被打断了。 他呼吸一滞,下巴温热的有些痒,似被猫儿舔过似的,蒋泽枫往上贴在了他唇上,他浑身一颤,忙别开了头,低声道:你疯了!? 这儿要是被人瞧见了 就是疯了,也是为你疯的。 蒋泽枫往前一步,将他压在了河中那块大岩石上,掰过他的脸,凑近了亲他,顾引舟躲了好几下都没躲开。 蒋泽枫像是一到兴头上,便不管不顾的性子。 许是在外头,顾引舟心跳的格外的快。 耳边被水撞击石头的声音填充,顾引舟背脊贴着尚有太阳余温的石头,河流的水从胸膛处流淌而过,两人紧贴在一块,唇上湿润触感勾人心弦。 蒋泽枫伸了舌头。 顾引舟僵硬着。 哥,张嘴让我进去。蒋泽枫贴着他唇模糊哼哼道。 顾引舟: 心跳的厉害,他从了蒋泽枫的意,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放过别处一点动静,就怕有人经过。 他神经紧绷着,可在这种情形下,似乎还更有感觉些了。 舌尖抵死缠绵般,津液也交织在了一起。 顾引舟没同人这么亲密过。 亲了多久,他背脊就紧绷了多久,蒋泽枫上半身向他倾斜着,掌心垫在他身后,一寸寸的数着他的疤痕。 许久过后,他才往后退了些,唇似有若无的蹭过顾引舟被亲得殷红的嘴唇。 你想没想过,叫人看见了怎么办?顾引舟压着嗓音。 不会的。蒋泽枫说,挡着呢,要真有人来,也听得见。 发什么疯?顾引舟捏着他的下巴。 一通折腾下来,顾引舟都没了那股子气性了。 陈叔一家照顾我们那么多,人要知恩图报不是。蒋泽枫说,而且虎子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了,我想问问。 -- 第496页 他拉着顾引舟小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来回摩挲安抚着。 顾引舟紧紧捏住了他的手,平息着呼吸,哑声道:行,我和你去。 两人回家途中,走大路,陈家是必经之地,蒋泽枫挑着扁担,身型颀长,扁担也未能压倒他那身散漫的气场。 陈家门口,陈叔坐在门槛上歇息,看起来也是刚从地里回来,脖子上搭着块擦汗的帕子。 陈叔。蒋泽枫过去打了声招呼,给了他一条鱼,中途只字未提陈姑娘,只问陈谦虎的事儿。 顾引舟在一旁看着呢。 不知为何,提起陈谦虎,陈叔脸色有些不大对劲。 那臭小子,没回来呢。 哦,叔,这都好些天了,虎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叔听到这话,脸色更是古怪了,但又马上笑着说:能有什么事,他就是个不听话的,别管他说起这个,我还想和你说呢,昨个儿有两个外村人,问起你来着,蒋二,你别不是惹什么事了。 村里人就那么些,便是平日的卖货郎,大家都是熟的,外头来的,大家一眼就认得出。 外村人?蒋泽枫没留意到身后的顾引舟蹙了一下眉。 他问:说什么了? 问你家住哪呢。 村里都会排外,外村人打探消息,大家伙都会警惕些。 闲聊几句,蒋泽枫就和顾引舟回了家,他们把多的鱼放缸里,晚上打算煮一条吃,顾引舟熟练的拿着刀处理鱼鳞,开膛破肚,将鱼肉切成一块一块的。 傍晚,家家户户传来饭菜香。 到了晚上,蒋泽枫趁着顾引舟去茅房的功夫,出去溜达了一圈。 他刚到陈家附近,便听到了那边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我不嫁,我不嫁!娘,娘,求你了,求你了 你不嫁,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死吗?啊?虎子啊,我的儿啊 好了好了,都别给老子哭了! 屋内亮着烛火,蒋泽枫蹲在墙角,听着里头一屋子的吵闹声,大致是听了个明白,昨日,陈叔给陈姑娘相了门亲事,是镇上的一户人家,人家答应给的彩礼不少。 陈谦虎这几日不见,是在赌坊欠了大笔的银子,如今人家摁着他不让走,还威胁说要剁了他手脚,这陈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便想将这陈姑娘嫁了人。 陈姑娘不愿,便和他们吵了起来。 啪,一道清晰的皮肉碰撞声响起,光听这声音,就知下手有多重。 蒋泽枫挠了挠脸。 你不嫁也得给我嫁!老子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要看着我陈家断后是吗! 爹女人颤抖着嗓音,一声声喊着他爹,听着甚是可怜。 陈叔平日是疼女儿的,然而到了这关键的选择时刻,却还是硬着心,陈姑娘他娘劝着她,说镇上那户人家有家底,嫁过去不会吃亏。 娘,你这是要逼死女儿啊!他分明就是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能、怎么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烛火的光从窗户透出来,里面没了声,沉沉的脚步声离去,陈叔出去了,陈姑娘他娘在劝着陈姑娘,陈姑娘一直在哭,后头他娘也做饭去了。 蒋泽枫听着里头哭声渐小,想扒窗户口看一眼,又觉不合礼数要被顾引舟知道了,只怕是要多想。 他大晚上跑人家姑娘这儿扒窗户听墙角,怎么看都 蒋泽枫一个转头,看到了身后的身影。 蒋泽枫: 光顾着听墙角了,完全没注意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顾引舟站在他后面,往窗户那头看了眼,攥着他手腕往屋后走去,蒋泽枫任由他攥着,也不挣扎。 屋后是猪圈,外头有一棵高高的树,再往后就是稻田,顾引舟停下了脚步,松开了他的手,两人面对着面沉默着。 蒋泽枫先出了声:哥。 顾引舟深呼吸了一口气,腮帮子鼓动:不老实。 我担心虎子,才想来看看。蒋泽枫说,虎子是我唯一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真诚。 你怎么不想想你哥呢?顾引舟沉声说,你哥心里头不是滋味。 那我蒋泽枫视线下滑,落在他胸口,眸中流露出某种光亮,给你揉揉? 顾引舟: 气氛诡异沉默片刻。 我觉着不对,虎子出事了。蒋泽枫若无其事把话题掰回来,你刚听着了吗? 那也是陈家的事儿。顾引舟说,人都没和你说什么,你别管。 哥,我和他一个村的,一起长大的,这事不能不管。蒋泽枫说得情真意切。 顾引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以前不是经常欺负你吗? 蒋泽枫: 入戏太深,忘了这茬。 两人在这磨磨唧唧半天,蒋泽枫听见有人来的动静,拉着顾引舟到了一边,两人就看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他们边上路过,走上了田埂。 -- 第497页 四目相对片刻,蒋泽枫趴在顾引舟肩头,气音道:哥,夜里不安全。 他的呼吸喷洒在顾引舟耳后,带来一阵湿热的触感,这不由叫顾引舟想起了下午的事,他一时分了神,被勾的心里有些痒痒的,蒋泽枫又叫了声哥,顾引舟问:你想如何? 咱们跟上去看看,成吗?蒋泽枫说,要有什么意外,也好搭把手。 陈姑娘是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夜里出门遇歹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便是村子里,也有小流氓存在。 人逢绝路,很容易做出孤注一掷的冲动举动,而冷静过后,大抵还是会回去的。 皓月当空,光线昏暗,夜路不好走,陈姑娘一路上险些摔了好几次,而她走的这条路,山头有一座小坟头,她走到半路,其实已经想打道回府了。 四处虫鸣加上古怪的鸟叫声,听着可怖,陈姑娘总觉得有东西跟着自己,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是怕了,想转头回去时,又看见了一道人影。 她后退两步,被地上藤蔓绊倒,不禁痛呼一声,而那道人影走近了,不是村子里的人。 蒋泽枫和顾引舟没跟的太近,听到陈姑娘惊呼声,两人才加快了脚步,接着便看到一个男人压在了陈姑娘身上,顾引舟上前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陈姑娘吓坏了,瑟瑟发抖的抱着肩,顾引舟一转头,就看到蒋泽枫正温声和陈姑娘说着话。 顾引舟: 是我们,别怕,陈姐姐,是我,我和我哥大壮,你看看我们。他清朗的嗓音在夜里安抚效果很好。 蒋二陈姑娘惊魂未定,泪眼朦胧的看向顾引舟,嗓音发颤,大壮哥,是你吗? 是我。顾引舟说。 她问他们怎么在这,蒋泽枫便实话实说了,道见她跑出来,怕不安全才跟了过来,这个时刻,比起不近人情的顾引舟,蒋泽枫很能给人安全感,但中意的人,更是叫人想要依赖,陈姑娘在蒋泽枫安抚下冷静下来,不由看向了顾引舟。 先回吧。顾引舟背对着月光。 去他娘的,谁、谁打的老、老子醉汉捂着肚子,醉醺醺的站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拿起一根棍子就袭了过来。 顾引舟利索躲开,和那人打了起来,醉汉根本不是顾引舟的对手,蒋泽枫刚想起身,就被袖子扯了回去,陈姑娘无意识的把他袖子扯在了手中,紧张的看着那打斗的两人。 周遭太黑,顾引舟没怎么留意环境,和醉汉打斗中,听到蒋泽枫喊了声哥小心,他后脑勺一疼,磕在了歪脖子树干上,他晃了晃神,险些被醉汉打到。 蒋泽枫将袖子从陈姑娘手中抽出来,过去帮了忙,二打一,结局毫无悬念,醉汉瘫倒在地,痛呼不止,求饶声不断,听着酒醒了大半,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动弹不得。 蒋泽枫抬脚多踹了两脚后,发觉了顾引舟的不对。 黑漆漆的林间,顾引舟靠着树,低垂着脑袋,捂着后脑勺被撞到的地方,眉心紧拧,蒋泽枫在一旁叫了他几声,才得到他抬头回应。 怎么了?哪儿伤着了?蒋泽枫问。 没事。顾引舟嗓音有些沙哑。 他晃了晃脑袋,还是有些阵阵的痛,脑子里也乱的很。 他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哥。蒋泽枫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有些涣散的眸子,你看我,看着我。 顾引舟聚焦点落在他脸上。 哪疼?蒋泽枫温声问。 没事。 别瞒我,我给你瞧瞧。 你瞧了又好不了。 蒋泽枫摸到了他后脑勺有个包,皱了下眉,顾引舟本就脑子伤了,这一撞,别给撞出什么事。 一旁被遗忘的陈姑娘看着这一幕,总觉有些怪异。 夜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 醉汉在他们无瑕顾及他时偷偷跑了,蒋泽枫想追,又看着顾引舟,没有追过去。 顾引舟恍惚了没多久,就恢复了常态,蒋泽枫问他,他说没事,道回去再说,他们只好先行把陈姑娘送回去。 陈叔他们发现陈姑娘不在家,急的四处找,又不敢声张,待蒋泽枫他们把她送回来,陈叔才呵斥了起来,陈姑娘抱着她娘哭着,她娘护着陈姑娘。 蒋泽枫和顾引舟便悄声离开了。 一路上,蒋泽枫都在观察着顾引舟,他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异常,回到家,顾引舟实在受不了蒋泽枫的目光,在他擦身时都要跟着。 撞了一下,死不了。顾引舟说。 你脑袋本来就不好使,撞傻了怎么办?蒋泽枫怜爱的摸了摸他脑袋。 他指的不好使,是顾引舟记不清从前的事。 顾引舟: 蒋泽枫嘴唇贴着他额头亲了亲,垂眸敛了眸中神色。 回来的路上,他想,距离顾引舟恢复记忆不久了,顾引舟恢复了记忆之后 之前不想想的事,现如今也不得不想,特别是经历了今晚这一下撞脑袋。 -- 第498页 他突如其来的柔情叫顾引舟愣了愣。 哥,我去床上等你。蒋泽枫说。 顾引舟:别老说这种叫人误会的话。 什么误会?蒋泽枫玩儿似的捏了捏他耳垂,在他耳边说,咱俩才不是误会。 他松开顾引舟,等你哦哥。 顾引舟呼吸沉沉。 他擦洗了一下身,弯腰直起身倒水时,脑袋又晃了好一阵,等他回到房中,就看到蒋泽枫躺在床上,呼吸绵长的睡着了。 顾引舟: 小骗子。 第二日一早,陈叔就敲响了蒋家的门,蒋泽枫刚洗漱完,顾引舟在厨房里烧饭,蒋泽枫出了门,陈叔和他说事,把他叫走了。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两人到了蒋家门口。 是这儿吗? 是这没错了,快,快进去。 门没有拴上,他们一推就开了,两人走进了院子里,扫了一圈,穿过堂屋,和厨房里出来倒水的顾引舟撞了个正着。 那两人停下了脚步。 顾引舟记忆记不清了,但是记性很好,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是先前在镇上见到过的面孔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觉着在哪里见过。 那两人看到一身农家汉子打扮的顾引舟,一身灰扑扑的,一下便热泪盈眶,双双复杂的看着他。 两人走上前。 顾引舟看着这陌生的人闯进院子,眸子眯了起来。 蒋泽枫呢? 他腿下一下摆好了准备打斗的姿势,肌肉紧绷,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们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 其中一人猛然冲了上来,顾引舟眸色一沉,身体条件反射,扔了手中的盆,将人制服,那人也没太挣扎,三下五除二,被他压在了石砖墙壁上,手腕反在身后。 另一个本要冲上来的人顿住了脚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将军? 将军,是我啊,是我! 是你吗?顾将军? 顾引舟脑袋里传来一阵疼痛,脑海里一阵残影划过,他额角青筋鼓动,晃了晃神,下意识反驳:不是,我是大壮。 第126章 偷亲 大壮!? 那两人艰难的念出这两个字, 懵逼之余,又震惊无比,他们威风凛凛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名儿? 他们皆是一脸的空白。 而这震惊没有持续太久, 两人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好说歹说,才让顾引舟相信了蒋家老二不见了和他们没关系, 顾引舟放开了那人,眸中警惕, 虽未从他们身上感知到威胁,但本能的不想被打破和蒋泽枫的平静生活, 对这俩外来客人并不欢迎。 双方中间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他们热泪盈眶的流程被拦腰折断,本庆幸顾引舟还活着,可看他这样子,又完全不记得他们了。 其中一人急性子,想要尽快的解释清楚, 将军,你先和属下回去,那些狗东西 他神情急切,顾引舟却面色冷淡, 一脸的不为所动,撑着门框看着他,那人说得口干舌燥,另一人扯了他一下。 将军, 你、你要怎么才信我?我说得都是真的! 顾引舟: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便是那姓蒋的脖子上那块玉佩,那是你的东西!他竟然敢 那人又要愤愤不平,另一个情绪稳定些的人打断他的话, 接上: 玉佩后头刻了你的名字,那是夫人专程给你求来的 夫人?顾引舟听到此,骤然打断了他,你说的夫人又是谁? 而得知他们口中夫人是他母亲,他才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玉佩的确刻了字,他们说起他身上的一些疤的由来,听到这儿,他对他们话里的真假已然有了判断。 昨夜撞了脑袋之后,他就一直不怎么舒服,脑子里涨涨的,一晃神便有片段涌出来,不想叫蒋泽枫担心,他才没有说。 听他们说起这些事,他脑袋又有些犯了疼。 早晨的风裹着凉意,每户人家炊烟袅袅,隔着门都能闻到香味,有人天不亮就上地里去了,陈叔把蒋泽枫叫过去,无非就是为了昨夜的事。 一刻钟后,蒋泽枫拎着一个小篓子走在路上,偶尔碰着人和他打招呼,他笑脸相迎。 到了家门口,他推门而入,听到后厨似有动静。 哥。蒋泽枫拎着篓子去了厨房那边。 后厨门口,顾引舟正弯腰捡地上的盆,腰身弓成一道漂亮的弧度,他听到声音,抬起头,不知为何,蒋泽枫觉着他面色有点怪怪的。 啊,回来了。他说。 嗯。蒋泽枫走近,怎么了这是? 倒水手滑。顾引舟说。 蒋泽枫:哦。 顾引舟拿着盆去缸边舀水冲洗,蒋泽枫跟在他身后,琢磨着开口,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 -- 第499页 去哪了。蒋泽枫学着顾引舟平日极具压迫感的表情神态和语气,模仿着开口,你平时都会这么问的。 顾引舟: 他背对着蒋泽枫的身型一僵,蒋泽枫没太注意,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觉着有趣,他把篓子放在地上,刚陈叔来了,给了我一点苞米,嫩着呢,等会煮了吧。 好。 你头还疼吗? 不疼了。 蒋泽枫摸了摸他后脑勺,那个包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了,他指尖无意识的抚摸着,顾引舟低着头,眸中晦暗不明。 两人各怀心思。 陈姑娘那事,算是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昨夜太黑,蒋泽枫和顾引舟只把那歹徒的脸看了个朦胧半清,只知道那是一张生面孔。 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事到处嚷嚷。 蒋泽枫本觉得,做人开心最重要,要享受当下才是,经过昨夜一事,他这想法又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他也说不清,他是想顾引舟早点想起来,还是不想要他想起来。 这事过了几天后,村里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是陈谦虎在外头惹事了,避风头,这才不回来,大家吃了饭没事干,妇人们门一关,聊的都是家长里短。 陈谦虎一直没回来,蒋泽枫自那晚过后,也没再见到过陈姑娘,有时在村里碰见陈叔,陈叔会笑着和他打个招呼。 蒋泽枫和顾引舟一如往常的过着小日子,晚上也不出去瞎溜达了,每夜老老实实的睡在顾引舟那屋,不知道是不是撞了脑袋后遗症,顾引舟有时会气虚般的晃晃身子。 蒋泽枫学了诊脉,时不时给他把把脉,再弄些补气血的东西端上桌。 顾引舟在吃上不挑,但蒋泽枫总给他补,他就会补得有点过头。 俩气血方刚的小伙,又有着不正当的兄弟关系,这么一来,便容易有点不正当的反应。 傍晚他们从外头回来,两人轮番洗澡,顾引舟给蒋泽枫搓背,甲鱼拿去卖能卖不少钱。 今日两人在外头抓了只甲鱼回来。 不喜欢吃?顾引舟问。 蒋泽枫:哥你会弄吗? 顾引舟:会。 蒋泽枫感觉他不太会,那就补补吧。 补什么? 顾引舟觉着他不需要补了,再补就不行了。 他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又给吞下去了。 指腹的茧子在皮肤上摩擦,蒋泽枫说他的手舒服,所以这会儿帕子都没用上,顾引舟垂眸,眸中泛着幽暗的神色,喉结止不住的滚动着。 水流从蒋泽枫肩头流淌而过,顾引舟给他搓背的力道适中,在外忙了一天,身上一身汗,洗洗舒服许多。 他洗完,顾引舟就让他先出去,他留在这儿,顾引舟就不脱衣裳,蒋泽枫视线虚虚往下一扫,顾引舟就拿帕子挡了挡。 瞎往哪儿看? 你哪里是我看不得的。蒋泽枫说。 不用你帮忙。顾引舟道,你给我搓个澡,你就白洗了。 蒋泽枫:我才说我们一块洗,你又不肯。 顾引舟: 忽闻蒋泽枫一声诧异的哥,他还没问怎么了,下一瞬就知道了,鼻子下似有什么流淌下来,一点猩红滴答一下落在了他手上虎口的位置。 顾引舟愣了愣,随即,脸上一下红到了耳垂。 燥得慌。 他拿手背堵着,去一旁用水泼了泼脸,蒋泽枫拿了擦脸帕子过来,抬着他下巴帮他擦了几下。 很快便止住了。 顾引舟脸还是红的,他咬着牙,一张俊俏的脸红透了,小麦色的皮肤本不该这么明显,但他脸又红又烫。 蒋泽枫还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的顾引舟更是难为情。 哥、哥。蒋泽枫笑着拿手蹭了两下他的脸,看什么了,叫你这么激动? 上火。顾引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平日狭长的眸子都瞪圆了,他拍开了蒋泽枫的手,出去笑去。 哎,好。蒋泽枫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捧着他脸,在他嘴上啵的亲了下,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往后退了两步,哥,你快些。 他也没再多留,转身出去了。 顾引舟性格里有点矛盾的地方,他一方面喜欢和蒋泽枫亲近,但又没有蒋泽枫那么开放,对一切都接受得那么快,蒋泽枫认为这是属于顾引舟害羞的一种方式。 也挺有意思。 隔天,那只甲鱼被端上了桌,是蒋泽枫按照系统给的食谱做的,味道差点意思,倒也没有腥味儿。 他给顾引舟夹了几筷子。 地里到了播种的时候,蒋泽枫早早拎着锄头出了门,在他出门后,顾引舟把衣服晾在了晾衣杆上,由于蒋泽枫洗衣服特容易把衣服洗破,顾引舟顺道就把他衣裳洗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顾引舟过去打开门,一顿。 来的客人是上回来给蒋泽枫说亲的张婆婆。 张婆婆和他寒暄两句,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不太想请张婆婆进门,张婆婆问:蒋二在吗? -- 第500页 去地里了。他说。 这么早呢,就去了张婆婆看了他一眼,大壮啊,你也劝劝蒋二吧,让他早点取个媳妇儿,你知道的,他娘最惦记的啊,就是这事,没爹没娘的,有个媳妇,也好有个照应 让他劝蒋泽枫娶媳妇?这事不可能,除非他人没了。 顾引舟没说话,直到送走了张婆婆,他脸色才一下沉了下来。 这些话,他光是听都不爱听。 蒋泽枫中午往家里走,路上就听说陈谦虎回来了。 他路过陈家,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陈叔,叔,我听说虎子回来了。 是,是,回来了。陈叔这几日来眉间阴云似都散去他,脸上堆了笑,刚回来,在屋里睡了,累着了。 蒋泽枫没见着陈谦虎,陈叔一家也快吃午饭了,他没进门,和陈叔聊了两句,就回了家。 哥。他进门,顾引舟在喝水,男人仰着下巴,下颚线条流畅分明,棱角有几分冷硬感,身上还有些汗水,随性又迷人。 嗯。他偏过头。 蒋泽枫到嘴边的话一变:我渴了。 顾引舟把水瓢递给了他,蒋泽枫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瓢很大,都足以包裹住他的脸了,他喝些水,顾引舟就垂眸看着他。 蒋泽枫喝完水,舔了舔唇,唇上湿润,他说:虎子回来了。 顾引舟盯着他的嘴,嗯了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吗?他问他哥。 他哥心思全然不在什么虎子狮子上,光看着他那张一张一合的嘴了。 不知道。顾引舟说。 蒋泽枫提了几嘴,就说起了旁的。 村里年轻这一伙人相互都认识,屠夫那户人家的儿子说,他爹给一家酒楼供货,缺人手,想找他搭把手,过几日去帮帮忙。 哥,你看哪儿呢?蒋泽枫舔了舔嘴唇。 顾引舟被烫到似的转移了目光,没。 他又想起了张婆婆的话,蒋泽枫五官俊美,在村子里也是最好看的,他觉着比那陈姑娘还要好看,身型颀长,嘴里总会说些哄人开心的话,兴许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 哥,你看我跟要吃了我一样。蒋泽枫说。 顾引舟哑声说:哥不吃你。 家里没爹没娘又怎么样,他稀罕就行。 傍晚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家里两个小伙谈谈情说说爱,亲个小嘴,日子过得很快活。 洗澡时是顾引舟渡劫时刻,蒋泽枫总是撩的人身上一把火。 出去。顾引舟衣服都脱的差不多了,只剩一条裤子,转头就见蒋泽枫站在他身后,悄声无息的,让他条件反射得差点没直接动手。 我不。蒋泽枫拿着帕子,撸着袖子,说,哥,我给你搓背。 顾引舟别开脸:不用。 你老说不用。蒋泽枫说,哥,你是不是害羞? 顾引舟: 害羞是有,但更多的是万一起了什么反应,场面就不太好看了。 这一来,他又想起了昨日的事,这事说丢人,是挺丢人,不过顾引舟也不是很在乎,只是觉着蒋泽枫知道了什么,还偏偏故意来撩拨他心里头的那把火。 一点也不安分。 你不能把我便宜占尽了,你一点便宜都不给我占。蒋泽枫慢悠悠的说,这不公平。 公平,这种事哪有公平可言。 我占你便宜?顾引舟说,你摸着良心好好说,我给你搓背,享受的是不是你? 蒋泽枫没有犹豫的点头,哥,我也让你享受享受。 顾引舟哑口无言。 可惜顾引舟嘴笨,说不出话来反驳他这歪理。 我还没给人搓过背呢。蒋泽枫说。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从没给人这四个字代表的特殊含义,一下让顾引舟妥协了。 顾引舟又哪里看不出,蒋泽枫那黑眸里藏着的蔫儿坏蔫儿坏的劲头,还是没法抗拒罢了。 蒋泽枫看他没再说话,就知道他同意了,他走过去,问:不脱裤子吗? 顾引舟说不脱,就这样,蒋泽枫说行,他舀了一瓢水,给他先冲一冲,顾引舟说:我自己来。 你享受就行。蒋泽枫说。 顾引舟闭了嘴。 蒋泽枫说话不着调,还喜欢哄着人,嗓音散漫,他说话时凑得近,顾引舟只觉着背脊一片酥麻到了底,他背对着蒋泽枫,看不清他的表情,蒋泽枫也看不清他的。 他忽而伸出食指,指腹从他背脊处的一道疤滑下,顾引舟瞳孔紧缩,猛然挺直了腰板,肌肉紧绷,连同呼吸都停了一瞬。 疼吗哥。他问。 早不疼了。顾引舟说,别瞎碰。 为什么? 顾引舟闭了闭眼,喉结滚了滚,你说为什么? 搓背那不就是得碰蒋泽枫低笑两声,你定力不太好啊。 -- 第501页 顾引舟心想,要看见喜欢的人,定力还能好,那就算不得喜欢了,在他想法里,喜欢和欲,那必然是挂钩的。 男人腰身劲瘦,背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他美观,反而更添一分野性,这是征战沙场留下的勋章。 顾引舟背对着蒋泽枫,也就看不到蒋泽枫目光里那毫不掩饰的炽热。 喜欢会把对方的特质美化,他看顾引舟,就是哪哪都好看,他指尖拂过顾引舟的疤,哥,你真好看。 顾引舟心里头像是被小爪子挠了两下,那轻轻的两下,又不得劲,让本就痒痒的心更痒了。 哪儿好看?他嗓子干涩,带了些哑。 都好看,长得俊,身板又结实。蒋泽枫说着,话头一转,哥,你能给我亲一口吗? 顾引舟: 他刚一转身,就被蒋泽枫扣住了后颈,嘴唇贴了上来,他探出舌尖,自上回在河边后,他就喜欢把舌头伸进顾引舟嘴里,勾着他舌尖,顾引舟喉结滚了好几下,后退一步,蒋泽枫就紧跟上来一步。 哥,你嘴真软。他呼出的气息灼热,说,里头也是软的。 蒋泽枫半阖眼眸,有些难忍的磨蹭了一下。 顾引舟被他说得耳根绯红,闭嘴。 夕阳西下的黄昏,在橘红色半边天的映照下,他们脸上都似蒙了一层光晕。 入夜。 蒋泽枫睡着了,顾引舟悄声无息起了身。 从前是蒋泽枫偷偷摸摸背着顾引舟出门,如今却像是反了过来。 他穿过厅堂,将前院的门栓打开,门外赫然已站了两人,看到顾引舟出来,立马站直了身体。 将军。 事我们都办妥了。 他们一唱一和,问顾引舟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儿,顾引舟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离开?我为何要离开? 顾引舟这几日想起来些,但没完全想起来,对他们说的事儿陌生又熟悉。 怎么能不离开!一人急了,将军,你不知道,那小憋孙在你出事后,就投入了 小吴。另一人按住他的手,稍安勿躁,现在将军什么都不记得,在这儿反而更安全。 若是蒋泽枫在这儿,就会发现,顾引舟的神态和他在一起时,是完全不同的冷硬形象,犹如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一举一动都具有威慑力,他寻思片刻,道:你们把大致情况与我说说。 顾引舟在外头吹了吹风,又和他们谈了许久,睡意都没了大半,他做贼心虚似的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关上门,上了床,躺上去后,翻了几个身,最终侧躺着,借着月光看着蒋泽枫熟睡中的脸庞。 夜深人静,心里的邪念便出来作祟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补得太多好像有点补过头了。 他看着蒋泽枫的脸,想着他傍晚时那一遭,越想越是止不住的往深里想去,半晌,他支起身体,凑上前,细细看着蒋泽枫那张脸,像个矜贵风流的小公子,闭着眼也难掩桀骜不驯,他在他嘴上亲了亲,又琢磨不出蒋泽枫亲他时的那滋味。 他见蒋泽枫睡的沉,便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尖,抵住了他唇缝,过程意外的顺利,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心底期盼着蒋泽枫醒来,又不想他醒来。 他舌尖搅动着蒋泽枫柔软的舌头,亲着亲着把自己亲上了火。 夜色笼罩,皎洁月光落在蒋泽枫脸庞,无瑕的脸似透明般。 顾引舟动作很轻,忍耐着一腔沸腾的欲火躺下身。 这下更睡不着了。 胸膛热的怎么也消不下去,他没告诉蒋泽枫,今日白天张婆婆来过的事,他是知道,他娘惦记蒋泽枫成亲的事儿,但蒋泽枫他娘惦记他找媳妇,就是想给他找个能照顾他的人,这事他也能做,为什么就偏生要媳妇。 蒋泽枫不愿意,他不会逼蒋泽枫和他好,但蒋泽枫愿意跟他好上了,他就不会放手。 他心头发热,身上一个地儿更是火烧火燎。 顾引舟翻了个身,背对着蒋泽枫,心烦意乱之下,闭着眼,手紧了紧,干脆放弃了抵抗。 反正蒋泽枫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他咬着下唇,没发出什么声儿。 万籁俱寂,夜里虫鸣声都低了下去,一点小动静,都似被无限放大了,顾引舟见蒋泽枫睡的沉,愈发的放肆了起来。 就在他想弄脏床还是弄脏衣服时,腰间搭过来了一只手,似刚睡醒般,模模糊糊的在他耳后叫了声哥。 这一声哥,就跟在他耳朵里炸开的效果差不多。 顾引舟一下卡在了那,头皮发麻,手都颤了一下,大脑空白,也不需要再思考那个问题了。 哥。蒋泽枫从他身后抱着他,在他耳边喊道,这回清楚了很多,怎么能一个人快活呢? 蒋泽枫早醒了,在顾引舟翻来覆去折腾时就醒了,被亲的还挺享受,也没挣扎,装作那没醒的样子。 这两日天气闷热,兴许是快要下雨了,农活忙完过后,入了秋,又要播种,等秋日过后,便是寒冷的冬天,他心里细数着冬天的事儿,等到了冬天,不知道还能不能跟顾引舟过,他恍惚间,听到了身旁的动静。 -- 第502页 沉沉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在夜里那般清晰,不同寻常的声响。 他饶有兴趣,坏心眼的吓了他。 待顾引舟缓过来,就感觉到耳朵痒痒的,蒋泽枫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他,他都没敢转头看蒋泽枫的脸,在那冲动过去后,难以掩饰的羞耻占了上风。 哥蒋泽枫指尖插入了他指缝中。 别顾引舟握紧拳头,想把他手挤出去,蒋泽枫还是强硬的插进了他指缝中。 他低哑着嗓音道:脏。 不脏。蒋泽枫说,哥哪儿都干净。 蒋泽枫压在了顾引舟身上,顾引舟别开头,蒋泽枫问他为什么不看他,顾引舟没说话,紧紧抿着嘴唇,蒋泽枫便知道,这是害羞了。 第127章 睡你 这两日天气炎热又干燥, 日子悠闲,饱暖思淫欲,有多余的精力, 那么难免就会用来干点别的,在顾引舟脑袋被撞了那一下后, 蒋泽枫对他时常亲近了许多, 动手动脚时候更是不在少数。 眼看日子一天天的过,蒋泽枫也说不清心底那患得患失是为了什么,或许他心里明白,那不安因素就来自于顾引舟。 这段时日, 顾引舟常会晃神,蒋泽枫都看得见。 他俯身埋在顾引舟身上, 抱着他, 呼吸落在他耳边, 他亲了亲顾引舟的耳垂, 哥, 你是不是睡不着? 不等顾引舟回答,他又说:我也睡不着了, 哥,我难受,你能叫我好受些吗? 蒋泽枫的手下滑,摸到了他指尖,男人指腹的茧有些糙, 但掌心又有些黏腻,顾引舟握拳想躲,没躲开。 怎么叫你好受?顾引舟问。 你心里知道。他问了,蒋泽枫还是凑到他耳边和他说了。 哥, 我想要你。 顾引舟呼吸还没平稳,哪里学来的荤话? 蒋泽枫:天生的。 静默片刻,顾引舟扣住蒋泽枫后颈,又亲了上去,这回可比刚才偷偷的亲要凶狠得多了,舌头都像是打架似的,分开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哥,我对你好吗?蒋泽枫问。 顾引舟:问这个作甚? 我给你做饭,给你做甲鱼吃,给你洗衣服补衣服 衣服只洗了一回,是他洗破的,缝衣服倒是缝了两回,他嘴里说这些话,也不心虚,他鼻尖在顾引舟耳垂上蹭了蹭,轻声哼唧,哥,你喜欢我吗? 哥跟你好,不喜欢你喜欢谁?顾引舟另一只干净的手摸着他脑袋,心底翻来覆去的,都快要被他折腾死。 我也喜欢你,打心眼里喜欢你。蒋泽枫说。 顾引舟被他这一番话说的舒坦,耳朵往下又是一阵酥麻。 蒋泽枫握着他黏腻的手,亲了亲他嘴角,哥,你也让我舒坦舒坦,成不? 成,还有什么不成的。 蒋泽枫觉着顾引舟对男人之间那档子事不会,让他舒坦的方式,跟让自个儿舒坦的方式差不多。 指腹的茧糙,但糙也有糙的好。 蒋泽枫就很喜欢他手上的茧子,摸起来都很舒服,特爷们儿,还特纯,他亲了亲顾引舟的脸,又亲着他嘴,亲完嘴,又咬他耳垂,很快顾引舟也就顾不上害羞了。 还未完全冷静下来,又被蒋泽枫这一把火给烧了身。 皎洁明月高挂天空,村里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狗都睡了。 哥,你想不想更舒坦?蒋泽枫喘着气问。 嗯?顾引舟眸中有几分迷离,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和蒋泽枫睡想挺久了,有时都想的发疼,又怕吓着他,一直没说,在他的意识里,蒋泽枫从傻到好了,再到懂得和接受这些感情,但他还是纯白如一张纸的。 而实际人家早就觊觎他很久了,蒋泽枫喜欢顾引舟干活的样儿,汗流浃背,弓腰弧度好看得紧,也喜欢他认认真真时的样儿,狼狈的样儿,还有心疼他,认认真真同他诉说情意,给他送玉佩,生闷气的时候也喜欢。 他这人,待人踏实,性子沉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脾气,他的脾气,大多都只在蒋泽枫面前展现,蒋泽枫也乐得去哄他。 关于这事儿,顾引舟不是完全不知道,上镇上时,他也有意无意的留意过,具体怎么着,不太知道,只知道据说这档子事儿,下面的,疼。 此刻就像惦记着灶台上的一块肉惦记了很久,某一天它突然掉了下来。 等他回过神,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可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没有不疼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没太准备好的情况下,蒋泽枫也是第一回 。 理论知识丰富,不代表实践也会优秀,实践涉及到当下的感受等突发状况,加之没有合适的东西,只能凑合着用能用上的。 顾引舟一直忍着没出声,整个人都是紧绷的,蒋泽枫也不太好受。 最终夭折在了中途。 两人说做了,也没做全,说没做,该做的也都做的差不多了,临门一脚都进去了半只脚。 哥蒋泽枫嗓音沙哑。 -- 第503页 顾引舟还有些不舒服,起来换床席子。 明日再换吧。他抱着顾引舟。 片刻后,顾引舟咬咬牙,道:你来就是,我忍忍。 不成。蒋泽枫笑了声,做这种事,就是想舒坦,不舒坦了就不做。 也不全然,这种事就像会让彼此更贴近,舒不舒坦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那过程心里的感觉,但真要进行下去,那顾引舟就得受伤,伤了容易发热。 还有下次呢。蒋泽枫无意识的捏着他的手。 听着他这句还有下次,顾引舟就不说话了,他怕蒋泽枫怕了,就不想跟他做了,然后找别人。 让蒋泽枫尝到这种滋味的,那只能是他。 蒋泽枫不知道顾引舟在想什么,他脑子里在想的那都是下一次,头回就当积累经验了。 第二天一早,蒋泽枫就听到了院中的劈柴声,顾引舟今日起了个大早,他走出房间,就看到院子里顾引舟举起了斧头砍下,动作利落有力。 余光察觉到蒋泽枫出来了,他手上动作顿了一瞬,锅里炖了鱼,你去看看。 唔。蒋泽枫去厨房看了眼,添了把火。 随后,他去院子里洗漱过后,看了眼劈柴的顾引舟,又进了厨房。 鱼炖的很香,一开盖便香味四溢,乳白色的汤汁浓稠,他拿勺子舀了一勺放碗里,尝了尝味儿。 热乎的气直扑在他脸上,等到差不多了,他把鱼盛出来,端进了堂屋的桌上,叫了顾引舟进来吃饭,顾引舟洗了手,进了屋,和蒋泽枫视线对上,挪开了一瞬,又看了回去。 蒋泽枫抿唇笑笑,眸中荡漾着笑意。 两人间还是有了和之前细微的不同,许是有了肌肤之亲,不自觉的觉着很亲密,仅仅一个对视,都能把氛围弄得像是老房子着了火。 中午,蒋泽枫在地里碰见了陈谦虎,两家人的地隔的不远,陈谦虎拿着锄头准备去他家地里除草,他看起来气质大变,和之前总是不着调二流子的样儿有了些许的差别。 蒋泽枫问起他这些天去了哪儿,陈谦虎一摆手,甭提了,没什么好说的。 赌到钱了吗?他问。 蒋二,你就别打这主意了,赌运气什么的 为什么?蒋泽枫问,陈谦虎这一番话,活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陈谦虎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赌坊规矩多,别以为赢了一两回能一直赢,指不定人给你下套呢。 蒋泽枫:你被坑了? 唉!你怎么说话的呢!陈谦虎恼羞成怒,拎起锄头去了自家地里。 蒋泽枫跟过去,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回来的? 就那么回来了呗。陈谦虎摆摆手,你这么关心我作甚? 没,我就随便问问。蒋泽枫说。 他看出了陈谦虎讳莫如深,对那段经历不怎么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村里到了陈姑娘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的姑娘不多,他问起陈谦虎他姐,陈谦虎看着他,说他别不是打他姐的主意。 这天聊不下去,蒋泽枫干活去了。 他总觉着陈谦虎回来得太离奇,他家没那么多银子,也没见着陈叔和谁借过,陈姑娘也没有被逼着嫁人,陈谦虎不像是跑回来的,这点便很奇怪。 太阳升到了正中间,蒋泽枫戴上了草帽遮阳,到了饭点,汗水流淌而下,他衣襟口被自己扯开了,皮肤上浮着一层薄汗,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蒋泽枫转过头去,是隔壁地里的一个叔,指了指下头,说:你哥找你来了。 他在一个小山坡坡上,窄小的山路中,顾引舟提着一个篮子往山上走了上来,蒋泽枫露出一口大白牙,冲他挥了挥手。 顾引舟走到了他面前。 蒋泽枫:哥,你怎么来了? 不饿? 饿了。 吃点,带了鸡蛋饼。 好! 蒋泽枫拉着顾引舟去了一旁的树荫下,两人坐在树下的草地上,顾引舟盘着腿,打开了篮子,里面的吃的还热乎着,蒋泽枫先灌了一大口的水。 他背靠着树,一条腿屈起,干了一上午活,胃口也好,顾引舟问他好不好吃,他说好吃,顾引舟就在一旁看着他吃,他吃得差不多了,顾引舟就收拾了一下,拿着锄头上地里,让他在这歇着。 隔壁陈谦虎羡慕哭了。 你哥对你真好。陈谦虎也过来歇着了。 蒋泽枫:他是我哥。 要我也有一个哥就好了。陈谦虎无不羡慕的说,这样我就不用干活了。 要干的。蒋泽枫打破他的幻想,你和你哥一起干。 陈谦虎: 你大爷。 陈谦虎坐了会儿,没人送饭,拎着锄头顺着山坡往下走,回去了,到了这个点,也有妇人来给丈夫送饭,蒋泽枫起了身,拍了拍衣裳,看了眼地里的顾引舟,转头悄声无息的走了。 -- 第504页 顾引舟很快发现人不见了,他干活习惯的往一边瞥了眼,发现树底下空空荡荡,本该坐在那休息的人不见了踪影,他寻思着蒋泽枫许是撒尿去了,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他把剩下的小半块地翻了土,去边上喝了口水。 哥。身后突然响起蒋泽枫的声音。 顾引舟转过头,一捧颜色鲜艳的野花出现在眼前,那一捧花还不小,把蒋泽枫的脸都挡住了,他愣了愣,不由扯着唇角无声笑了笑,心情颇为不错。 哪来的? 摘的。蒋泽枫指了指右边,那边好大一片。 我又不是小姑娘。顾引舟没接,他估摸着蒋泽枫是从别人那学来的。 他把花塞顾引舟手里,你不是小姑娘,但花好看,给你。 顾引舟嗓子又干得厉害,他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水袋,仰头灌了一大口水,舔了下唇。 蒋泽枫又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颗颗的红色小野莓,他拿出一颗个头最大的,抵在顾引舟唇边,尝尝,可甜了。 顾引舟张了嘴,那颗野莓被塞进了嘴里。 甜吗?蒋泽枫看着他问。 甜。甜到心尖上去了。 蒋泽枫把野莓也放在他手里,那边刺多儿,里头的摘不到了,把最好看的都给你摘回来了。 顾引舟转头往四周看了看,这个点还在地里的人不多,大家都埋头干着自己的活,他们这儿被挡着,也没人看得见,可他就是心虚得厉害。 他拽着蒋泽枫的手腕,带着他钻了一回草丛。 给哥亲亲。他哑声说。 蒋泽枫说好,顾引舟就急切的亲了过来,他扣着顾引舟后脑勺,舌尖抵着他唇缝,撬开了他牙关。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交织在了一起,刚吃了野莓,嘴里还有甜味儿,他们分不清谁是谁的,顾引舟舌根被蒋泽枫吮得发麻。 待分开时,顾引舟衣襟都松了些,他额头抵着蒋泽枫的额头,拽着蒋泽枫的手腕,喘着气,别胡闹。 这三个字说的毫无威信,蒋泽枫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他嘴,嗓音从清朗变得低哑,又有些甜腻的滋味,哥,是你先亲我的。 顾引舟小腿都有些发软无力,要不是蒋泽枫揽着他腰,他都要滑下去了。 两人在这里头亲亲蹭蹭好一会儿才出去,一钻出去,就碰上了回来的陈谦虎,陈谦虎看着他俩,你们钻那里面干什么? 顾引舟心口一跳,面上滴水不漏,眸中神色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除却唇上殷红,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蒋泽枫:捡宝贝。 什么宝贝? 你还真信啊? 陈谦虎: 他狐疑的看了他俩一眼,蒋泽枫这一打岔,他无语之余便没了别的心思,且因为顾引舟,也不敢多问,甚至没敢多看他那张冷硬的面庞,拎着锄头走进了地里。 蒋泽枫悄悄捏了捏顾引舟的手腕,哥,你衣服上沾了花。 顾引舟低头看了眼,胸口衣襟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顾引舟: 他把花弄下来,心想,下次不能再在外面胡来了。 他不惧旁人怎么看他,但他不想让旁人议论蒋泽枫,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村子,小村子,发生点什么事,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没有从前记忆时,顾引舟不觉有什么特别需要在乎的,而如今有了在乎的人,那么对这些也就跟着在意了起来。 蒋泽枫给顾引舟大补的计划没有停下,顾引舟在那晚过后,就容易犯头疼,但没有在蒋泽枫面前表现出来,还是在某天傍晚晕倒在厨房,要不是蒋泽枫回来得早,不见他人影,寻找了一番,只怕他要在地上躺到醒。 蒋泽枫把他抱上床,在一旁照看了他没多久,他就醒了,蒋泽枫问他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说没有,蒋泽枫又问他怎么晕的,他说外头太晒,忙了一天,回来烧柴起身得急,才一下晃了神。 他问:你把我抱上来的? 嗯啊。蒋泽枫伸手直接给他示范了一下,把他抱了起来,我就这样 顾引舟下意识抱着他脖子稳住平衡,听到他说,把你抱过来的。 顾引舟:你是不是长个儿了? 有吗? 你放我下来。 蒋泽枫把他放下来,两人站一块量了量,顾引舟万分肯定,蒋泽枫是长个儿了,从前两人差不多高,如今蒋泽枫还比他高上一小半截额头了。 明年就不长了。蒋泽枫把顾引舟放在他脑袋顶上的手拿下来,贴在脸颊上蹭了蹭,糙糙的触感很舒服。 顾引舟指尖摩擦了两下他光滑的脸颊,蒋泽枫晒黑了些,皮肤却还是很细腻,面若桃花,笑起来招人得很。 几天过后,蒋泽枫要跟着去给酒楼送货,上一趟镇上,他去的前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闷热了好些天的天气刮着一阵阵的风,将瓦片都给吹了下来。 噼里啪啦的声响很是吓唬人。 -- 第505页 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了屋檐,汇聚成一串串的水珠落在地上,成了小水坑。 房内黑漆漆一片。 床上两人睡着,顾引舟呼吸沉沉,额角浮上了一层薄汗,似乎是陷入了梦魇,他胳膊肘撞到了蒋泽枫的背,力道不轻,恰好还是撞到了骨头的位置,蒋泽枫一下醒了。 刚睡醒,他眸底有几分惺忪。 窗户缝隙里的风一吹,把他吹清醒了,察觉到了顾引舟的异样。 哥?哥?他推了推顾引舟。 顾引舟浑身肌肉紧绷,睡着的身体很僵硬,蒋泽枫推了他好几下,才把他推醒了,他猛的睁开眼,视线内是蒋泽枫那张美如冠玉的面庞,墨发从他肩头滑落,扫在他脸上,带过几分痒意。 他胸膛起伏不定,犹如做了一场噩梦。 外头下雨的水声,叫他想起了那日落水时也是如此,湍急的河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他在水中沉浮,命悬一线,一场雨像是触碰到了记忆点,一切记忆都如拨开层层迷雾,变得清晰了起来。 泛着凉意的手贴在了他额头上,让他一个激灵。 蒋泽枫蹙眉悬在他上方,掌心摸到了一层汗,我去打水。 他刚准备转身,就被人拽住了手腕,顾引舟抓着他的手劲很大,让他手上骨头都有些疼。 哥? 顾引舟像是还没有缓过神。 轰隆隆 外面雷声响起,伴随着一阵闪电,房内被光着凉了一瞬,顾引舟脸颊两侧被汗水浸湿,黑沉的眸子也直勾勾的盯着蒋泽枫的方向,像是在看着蒋泽枫,又像是无聚焦点的看着一个地儿。 房内有些凝固。 蒋泽枫弯腰俯身,另一只手摸了摸顾引舟的脸。 好片刻过后,顾引舟似回了神。 他慢慢的,松开了蒋泽枫的手腕。 哥,你没事吧?蒋泽枫问。 他沉默半晌,开口嗓音沙哑,声音有些许的僵硬,没事,梦魇了。 梦见什么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忘了。 蒋泽枫就没有追问,看起来是不太好的梦,上次下雨,顾引舟也做噩梦了。 他问:要喝水吗? 顾引舟:嗯。 蒋泽枫下了床,去帮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手上,顺道拿了帕子,给他擦脸,还想伸手摸摸他后背有没有被汗水打湿。 他手刚伸过去,就被顾引舟精准的抓住了,干什么? 看你出没出汗。蒋泽枫说,出了汗要换衣裳。 知道了。顾引舟松开他的手,坐在床边,喝了一口水。 蒋泽枫觉着顾引舟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随后,他就听顾引舟说:你先睡吧,我换身衣裳。 好。他上了床,没躺下,过了会儿,蒋泽枫又问,哥,你真没事吗? 没事。顾引舟说,就是头有些疼。 我给你按按。蒋泽枫说。 顾引舟顿了顿,没再继续推辞,说了声好,他摸黑迅速换了衣裳,又磨蹭着有点不太想上床,那头蒋泽枫坐在床上,明显是在等他。 他上了床,蒋泽枫就让他枕在自己腿上,顾引舟浑身僵硬的躺过去,蒋泽枫指尖抵在他额头上,力道轻重适中的揉按着。 顾引舟头疼是真,他本紧绷着,但在蒋泽枫的按摩下,昏昏沉沉的大脑不自觉的开始放松,他太熟悉蒋泽枫的气息,熟悉到一靠近他,即便理智认为是该警惕的,但本能已经先放松了。 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雨停歇。 第二天清晨,空气中都泛着丝丝令人愉悦的凉意,蒋泽枫起的早,动作很轻,他去了和人约好的地方,上镇上去了。 他走后,顾引舟也醒了。 他眸中清明,利落的翻身从床上下来。 他现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他的手下。 他整个人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块,在失魂症后发生的那段日子里的记忆,让他有些凌乱,他怎会说出那种话,做出那番事,还让人 他摸了摸后腰,死死咬着牙。 吃过早饭后,顾引舟拿出前些天手下留给他的骨哨,吹响发出信号,等待期间,他脸色黑沉的在院中劈柴,一一捋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大多都是与那蒋泽枫相关的。 巳时。 院中三人汇合。 大壮。一人上前顺嘴喊道,顾引舟不让他们白日里叫将军,如今白日寻他们,不知为的什么事。 顾引舟脸色又难看了一个度,对视的片刻,那两人霎时间反应了过来这种眼神,根本就是他们顾将军才会露出来的神情! 将军! 事情我都知晓了。顾引舟声线沉着,近日可有发生什么动静? 顾引舟手下好几个暗桩都露出了狐狸尾巴,他们都以为他死了,那么,这也正好是他潜伏蓄力反击的机会。 将军,我们既然能找到这儿,他们指不定是否要另择住处? 顾引舟顿了顿,不必,我还有事要处理。 -- 第506页 那两人对视一眼,是。 对于被背叛一事,顾引舟有所准备,并没有太过愤怒。 敲门声响起,外头来了人,顾引舟让他们先躲着,他去开了门,门外是村里陈叔,给他送了些家里种的菜,顾引舟接过,道了谢。 陈叔也不知怎么的,觉着今日的顾引舟不太一样,有些渗人,问了一嘴蒋二,顾引舟说他出去了。 大壮,等蒋二回来,你和他说一声,我家虎子有事找他。 嗯。 陈叔走了,顾引舟关上门,提着一篮子菜进门,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习惯性把菜放在了一旁,想着院子里还有柴没劈完,在出厨房时,又一顿,脸色黑沉。 顾引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蒋泽枫,虽说蒋泽枫长得是挺合他胃口,但对他百依百顺,那也太不像他了,可是让他现在离开这儿,他又不想走,甚至不想让蒋泽枫知道他已经都想起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叫蒋泽枫知道了,他就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他回想起记忆里的蒋泽枫,身体又燥热了起来。 顾引舟咬了咬牙,都怪这蒋泽枫,天天给他补。 * 蒋泽枫去的早,在镇上转了许久,回来得就晚了,他没随着大家一同回去,牵着一头驴往回走去,走累了,就坐在驴上。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人,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日又出了太阳,地上都干了。 蒋泽枫翻山越岭,到了村子附近,天已经黑了,月光为他照明。 他走了小道,路两边是苞米地,远远的,他看到了一道身影,在路口等着他,他扬起笑,挥着手叫了声哥。 蒋泽枫跳下了驴,快步走了过去,哥,你怎么在这儿? 蒋泽枫去镇上喜欢从这条路回,顾引舟出来看看,在这站了有半个时辰了,他想着蒋泽枫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不知一天去做了什么,别人都回了,就他没回。 这儿离他们家里还有一段距离。 怎么才回?顾引舟沉声问。 蒋泽枫:你担心了? 顾引舟: 蒋泽枫笑盈盈道:我去买了些东西。 他捧着顾引舟的脸亲了一下,想死你了哥。 顾引舟垂落腿边的手弯曲了一下,抿了下唇,买了什么? 想瞧瞧?蒋泽枫把东西从怀里掏出来给他看。 一个小盒子放在了顾引舟手心,他问:这是什么? 你说这是什么?蒋泽枫笑得一脸蔫坏。 夜色朦胧,蛙声虫鸣一片,顾引舟还没看清,被蒋泽枫拉进了一旁的苞米地,钻了进去,这事蒋泽枫想了一天了,顾引舟又特意在这儿等他,他哪还受得住,抱着顾引舟就啃了上去。 顾引舟被他亲的迷迷糊糊,压倒在了苞米地里。 干什么你?他喘着气问。 蒋泽枫抵着他,居高临下垂眸看着他,舔了舔唇,食指勾了勾衣襟,压着嗓音道:睡你! 睡谁!?顾引舟也压着声音,抓住了他衣襟。 你。蒋泽枫斩钉截铁,低头吻住了他的嘴。 顾引舟被亲的说不出话来,蒋泽枫吻的热情,也太熟悉他,知晓怎么亲能挑起他的欲火,他心底的防线和城池一寸寸被蒋泽枫攻占,半推半就的随他乱来,呼吸紊乱急促,动作也连带着有些急切。 至于先前的那些想法,在这一刻都成了浆糊。 那种对蒋泽枫的熟悉感,随着蒋泽枫的到来,也尽数都回来了。 不再只是脑子里的那些记忆。 月光下,蒋泽枫那张脸衬得俊美非凡,顾引舟心口狂跳不止,他喉结滚动,耳根发烫,满脑子都是蒋泽枫的那句睡你! 第128章 娶媳妇 月黑风高, 夜深人静,路上无人。 风吹拂而过,苞米地里的苞米杆摇晃着,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几道闷哼以及压抑的喘息声传出。 蒋泽枫的牙磕到了顾引舟的嘴角。 唔顾引舟痛的闷哼一声。 磕着了?蒋泽枫问,让我瞧瞧,别捂着。 他拉下了顾引舟的手腕, 俯身摸到他唇角, 借着月光看了好一会儿, 说他哥真好看。 顾引舟: 天干物燥容易起火, 两人间的这点火星子, 都快把这块苞米地给燃尽了, 从里到外的燥热。 顾引舟抵抗了一小会儿,又放弃了, 两人亲亲抱抱的滚到了一块,顾引舟好几次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蒋泽枫堵上了嘴。 粗重的呼吸声都如出一辙,节奏交错,交缠暧昧,蒋泽枫一双潋滟黑眸似放着光,顾引舟有些口干舌燥。 都是男人, 也没必要矫情,为的是什么事心知肚明,顾引舟要真想抵抗, 蒋泽枫根本没法把他拉进这苞米地来。 哥。蒋泽枫在他耳边一下一下亲着,声音也是落在他耳边,震得耳朵发麻, 一声哥叫的格外好听,我想你了。 蒋泽枫抱着他,玉佩也落在了他身上,玉佩还是温热的。 他耳垂被蒋泽枫鼻尖蹭的有些痒,偏了偏头,别蹭我耳朵。 -- 第507页 蒋泽枫呼吸洒在他耳后,我就只蹭蹭。 他舔舐过顾引舟的耳垂。 顾引舟急促的喘息了声,痒。 你耳朵好烫,脸也好红。蒋泽枫贴着他脸颊蹭蹭,说,哥,你真好看。 顾引舟: 蒋泽枫不墨迹,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过程比起上次来说,是算得上顺利的。 顾引舟之前只知道在下头的人会疼,却不知道还会有另一种体验,他瞳孔紧缩,不由抱紧了蒋泽枫。 心里骂他小混蛋没轻没重,嘴上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仿佛充血了般。 蒋泽枫在他耳边说了不少荤话,那些荤话叫见多识广的顾引舟都不由烧红了脸,手臂挡住了眼睛,蒋泽枫又拿开他的手,扣紧了他指缝。 两人以天为被,在这苞米地里行不轨之事。 疼吗哥?蒋泽枫问。 顾引舟身后垫着蒋泽枫的衣服,他躺在上头,身上草草盖了一件衣服,他看着满天的星星和月亮,说不疼,蒋泽枫裤子套上了,盘腿坐在他边上,忽而想起什么一般,起了身,扔下一句哥你在这等我,就钻出了苞米地。 外头一条长长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驴在低头吃着边上的草,蒋泽枫走过去,取下边上挂着的小包,又钻了回去。 顾引舟还躺着,他刚试着坐了起来,腰发酸发软,于是又躺了回去,如一条失去欲望的咸鱼,蒋泽枫在他旁边坐下,打开小包,从里面摸出了蜜饯,抵在顾引舟唇边。 这个甜,好吃。他说。 顾引舟张嘴,舌尖卷进了蜜饯,唇角伤口拉扯到,他吃痛的嘶了声,把嘴里的蜜饯抵在了腮帮子处。 蒋泽枫:你嘴是不是伤了? 顾引舟默了默,说:无碍。 蒋泽枫借着月光,又把手贴在他脸上,大拇指指腹蹭了蹭他眼尾的湿意,问他舒不舒坦,顾引舟好一会儿才嗯了声。 他做事鲜少会如此荒唐,顾引舟被刺激得有些恍惚,还回不过神。 两人在这苞米地里待了好半天,出去时顾引舟都没一件完好的衣裳穿,他衣裳被蒋泽枫撕破了,蒋泽枫说今日出去给他买了衣裳,直接便让他换上了。 顾引舟走路有些别扭。 哥,坐驴吗?蒋泽枫问。 顾引舟看了驴一眼:不坐。 骑马还差不多。 片刻后,顾引舟面无表情的坐在驴上,蒋泽枫在一旁替他牵着驴,心情颇为不错的哼着小调,他衣裳也不好好穿,领口开了大半,露出来的痕迹惹眼。 月光很亮,顾引舟坐在驴上,低头就能看到,虽说有些模糊,他瞥了好几眼,蒋泽枫像没事人一样,说着今日在镇上碰着的事儿。 他声音清朗好听,说话时语调动人,便是不听内容,都叫人觉着很悦耳。 两人在苞米地滚了好几圈,身上脏兮兮的又黏糊,回去洗了洗,顾引舟洗时,特意避开了蒋泽枫,而恰恰在清理的时候,蒋泽枫就过来了,说是不弄干净的话,会发热的。 他不仅帮他清洗了,还差点又惹起一身旺火。 这晚睡的晚,顾引舟心里装着事,睡不踏实,与之相反,蒋泽枫睡的很熟,顾引舟偏头看着他那张脸,眉间轻皱在一起。 怎么就像着了魔一样呢? 怎么一看他,心里就狂跳不止。 好像越看越好看了。 他为这事斟酌了大半夜,觉得还是身体欲望在作祟,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一见到他,就头脑发热,想要不管不顾了。 可他不能不管不顾,他还有手下,身后还有他的家族,他又怎能为了蒋泽枫,而窝在这小村落一辈子 他看向蒋泽枫的眼神晦涩难懂。 这是,他的相好这个计划之外的意外来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顾引舟着迷的看着蒋泽枫的脸看了大半夜。 他想,既然已经夺了蒋泽枫的清白,他便会对他负责。 是的,负责。 . 蒋泽枫天不亮就醒了,那会儿顾引舟才刚睡沉,他起身时,顾引舟醒了一下,又很快睡了过去。 村里公鸡打鸣声高昂,外头传来几声狗叫,大家起得早,有人已经开始喂鸡喂鸭喂猪了。 方方正正的小院中,晾衣绳上衣物随风飘扬,蒋泽枫拿着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面前放着一个盆,盆里是一只等待着去毛的鸡。 热水淋下来,往上冒着热气。 他让鸡泡了会儿,水没那么烫了,才开始下手拔毛。 这是他刚上蒋家二叔家里买的,一只肥嫩的母鸡,拔了毛,用剪刀破了肚,里面还有蛋。 蒋泽枫找系统要了炖鸡配方。 系统时常觉得自己提供的东西总是奇奇怪怪的。 蒋泽枫又切了一个白萝卜放进去。 炖鸡的香味飘进了房中。 顾引舟起来时,浑身都似被碾过快散架了一般。 白天光线充足,也因此,他看到身上那些痕迹,僵了一瞬,昨夜留下的后遗症不少,身上泛着酸痛,不可言说之处更是难忍,他起了身,去院中洗漱。 -- 第508页 起了?蒋泽枫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碗。 顾引舟视线下滑,看向他手中的碗,哪来的鸡? 买的。 怎么 蒋泽枫打断他,说:你昨夜累着了,多补补。 顾引舟: 昨夜的荒唐事儿又浮上了脑海。 他默不作声,视线肆无忌惮的停留在蒋泽枫身上。 他的相好。 看我作甚? 顾引舟别开脸,没看。 蒋泽枫笑了声,你看吧,没不让你看你过来些。 顾引舟没动:怎么了? 蒋泽枫:过来啊哥,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引舟: 他几步走了过去,蒋泽枫盯着他的嘴,掀了掀眼帘,你的嘴还疼吗? 顾引舟抿了一下唇,不疼。 这点小伤,何至于扯上疼不疼他碰到伤口,疼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狗崽子,牙这么利。 撒谎。蒋泽枫说,等会我给你抹点药,还有后头也要 顾引舟匆匆打断他:知道了。 蒋泽枫笑了声。 顾引舟看着他端着碗进了堂屋,颀长的背影都透着几分潇洒,和这村里的汉子气质不同,有种与生俱来的风流和游刃有余。 菜端上了桌,鸡汤散发着诱人的味儿,热乎乎的,这在村子里,是难得的大餐,不到过年过节,除非是家里有什么好事,才会杀鸡鸭。 外面天色大亮,村里人陆陆续续都起了床,各家各户传出饭菜香,偶有呵斥调皮小孩的妇人声。 蒋泽枫问了顾引舟几嘴他身上还难不难受,问的顾引舟面上燥热,才放过了他,说起了别的,今日你别干活了。 不必如此。顾引舟说,这人一早上都不安分,一个劲的撩人心弦,他有些明了得了失魂症的自己为何会被他所吸引了,这人就是吸人精魄的小妖精。 蒋泽枫:哥,我心疼你。 顾引舟: 只这一句,便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蒋泽枫还惦记着前晚下雨他噩梦的事儿,你头还疼吗? 顾引舟:不疼了。 你有没有想起点,从前的事儿?蒋泽枫问。 顾引舟看向他,面上不动声色,怎么这么问? 蒋泽枫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哥,我是孤家寡人了,但你说不定还有爹娘,若是有的话总不能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顾引舟心头一紧,被他那句孤家寡人说得胸口泛酸,一下便软了下来,他嗓音低沉,口吻平淡但可靠道:你还有我。 嗯!蒋泽枫唇边笑意盈盈,有你真好啊哥。 顾引舟潜意识里愈发的不想叫他知道自己想起来的事,或许是觉得麻烦,或许是别的原因。 家里活也不赶,你便歇一歇吧。蒋泽枫说。 顾引舟低声嗯了声,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 有啊。 什么?顾引舟抬起头,对上蒋泽枫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他心下一跳。 蒋泽枫扬起笑:你啊。 顾引舟无言以对。 吃过饭后,蒋泽枫给顾引舟上药。 他先给他嘴抹了药,顾引舟坐在凳子上,仰着下巴,蒋泽枫的手抵在他下巴上,指腹轻柔的替他嘴角擦着药。 指尖轻轻扫过,似羽毛般轻飘飘的,又痒又疼,顾引舟好几次想抿一下唇,硬生生忍下了,趁着蒋泽枫目光落在他嘴上,他抬眸觑了他好几眼。 给他嘴上完药,蒋泽枫让顾引舟趴着,他给他抹药,蒋泽枫准备得很充分,事前事后该用得上的东西,他昨日都买了。 昨夜虽然准备充足,但顾引舟那儿还是有些肿了。 我不做别的,只上药。蒋泽枫说,哥,你给我瞅瞅。 顾引舟:我自己来。 你看不见,怎么来?蒋泽枫问。 顾引舟: 罢了罢了,他自暴自弃的趴在了床上。 从前他很少会有害羞这种情绪的产生,而如今却是体验了个遍,耳朵都烧的发烫。 给他擦完药,蒋泽枫上山去了,下过雨,地里泥土没有那般硬,有些黏锄头。 咳咳咳 他听到咳嗽声,侧头看去,就见陈谦虎面色不太好看的从他旁边走过,蒋二,你这么早? 嗯,你病了?他问。 陈谦虎叹了口气,夜里着凉。 一上午,蒋泽枫都听着陈谦虎的咳嗽声,听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喝水都喝的比平时多。 中午,差不多到了点,顾引舟来给蒋泽枫送了饭。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蒋泽枫说。 -- 第509页 顾引舟:家里没事。 总不能说,他走到半路,才觉自己有些过分殷勤了。 两人刚做了那档子事,在一块便亲昵许多。 两人坐在一块,蒋泽枫就喜欢动手动脚,顾引舟一颗心悬着,就怕被人见着,没有哪家兄弟会拉拉扯扯,又摸手又摸脸的,但他又没怎么强硬的阻止蒋泽枫。 顾引舟和他在一块,常是偷偷摸摸的,尽是把从前没干过的事儿干了,但这个中滋味,又只有尝试过的人才知晓。 顾引舟不想让蒋泽枫察觉出他恢复了记忆,不想改变现状这是为了蛰伏。 恢复的事儿,越少人知晓越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缓了两天,跟蒋泽枫在一起时,那种相处的亲密状态越发的习惯,逐渐的与之前重合。 蒋泽枫察觉到了这两日顾引舟的不对劲,有些小别扭,有时候碰他一下,他都会僵硬一瞬,不过他都把这点缘由归于了苞米地那晚的事。 蒋泽枫除了和顾引舟黏在一块,剩余的便是钻研他那些医书了,他上镇上时,也经常会往医馆里待上大半天。 十月份,蒋泽枫的一个堂哥娶媳妇,办喜事,一大清早鞭炮声不断,村里只有那么大,哪家哪户一点声响都能吵的人睡不着。 蒋泽枫被抓壮丁过去帮忙忙活,他去了,顾引舟自是也过去了,堂哥一脸喜气洋洋,村里来喝喜酒的客人不少。 到了吃饭时,他们才得了空闲,蒋泽枫和顾引舟凑到了一块,真热闹。 顾引舟闻言一顿,睨了他一眼,羡慕? 蒋泽枫摇摇头。 顾引舟还想说什么,他堂哥过来敬酒了,这一桌都是自家人,堂哥笑着说了几句话,又道:蒋二,你也快娶个媳妇才是。 蒋泽枫含糊应了声,不着急。 堂哥说:还不急,再大些,都没姑娘肯嫁你。 不会,我长得好。蒋泽枫玩笑话道。 旁边顾引舟看了他一眼。 长得好是真的,不过那句不会,又是何意? 堂哥被他这句话逗笑,小媳妇才要长得好,你比你媳妇还好看,这可如何是好? 蒋泽枫听到顾引舟也笑了声。 他偏头看过去,看到顾引舟那张脸露出的是冷笑。 怪渗人的。 蒋泽枫坐下之后,就感觉到顾引舟一直似有若无的在看他,堂哥喝的有点上了头,催了蒋泽枫又催顾引舟,说他也该娶个媳妇了,顾引舟喝了酒,没应声,眼神阴鸷,盯得堂哥背脊发毛,很快离开,又去敬下一桌。 哥,听说堂哥媳妇很漂亮。蒋泽枫说。 顾引舟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样儿吗就好看。 听说。蒋泽枫强调。 听谁说的?顾引舟问。 蒋泽枫:虎子。 顾引舟:怎么?想娶媳妇了? 不想,我有你了。蒋泽枫在他耳边小声说。 顾引舟:小混蛋。 听蒋泽枫应承他堂哥那句话,即便知晓是句玩笑话,应付他堂哥的,但一往深了想,倘若他离开了,蒋泽枫真娶了媳妇他便怒火中烧。 那把火又被蒋泽枫一句话给浇灭了。 被一个人牵动心神,这是大忌。 在战场之上,拥有软肋的人,总会比无坚不摧之人容易被击破。 顾引舟无意识的喝了不少酒,蒋泽枫搀扶着他往回去的路走,回到家中,他把顾引舟放床上,开始解他衣裳。 顾引舟酒量没那么差,他醉了,但没全醉,能感知到蒋泽枫的一举一动,偏生懒得去阻止,他躺在床上,察觉到蒋泽枫解了他衣裳,又去打了水来给他擦身。 水温刚刚好,擦着不凉,是温热的。 擦完上半身还不算完。 顾引舟深吸一口气,攥住了他的手腕,做什么? 要擦擦才能睡。蒋泽枫哄人似的语气,不然不舒服,要喝水吗? 顾引舟有几分口渴了,他顿了会儿,嗯了声,蒋泽枫就去帮他倒了水端过来,他扶起他,把杯子放到了他唇边,顾引舟喝了两口。 蒋泽枫。 嗯? 不要娶媳妇。 这话在他舌尖转了两圈,等他意识到自己想说的话,一下清醒了过来,他喉结滚了好几下。 这一刻,他知道了,他不想让蒋泽枫知道他恢复记忆的原因,是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头疼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背靠着蒋泽枫胸膛,偏头入目的是他颈间,温热而干燥的气息令人心安,他哑着嗓音,嗯了声。 . 天气冷了下来,这日村里来了一位卖货郎,村里的小孩都聚了过去,卖货郎的箩筐里吃的玩的都有,还有漂亮的簪子,村口热热闹闹的,顾引舟过去买了两块糖糕,提着回了家。 家里没人,他把糖糕放桌上,拆开后,里面有一张纸条,他看完之后,便销毁了。 这是什么?蒋泽枫回来,看到了桌上的糖糕。 今日卖货郎进了村子,买的。顾引舟说,你吃吧。 -- 第510页 他也不是特意给蒋泽枫买的,不过是为了传达消息,才叫那卖货郎顺道带进来的,这糖糕比别的都贵,村子里一般没人会买。 糖糕甜度适中,放嘴里一抿就化,吃起来就不是便宜货。 顾引舟视线漫不经心瞥过去,好吃吗? 他记得蒋泽枫是喜欢吃甜的,不过不喜欢太甜。 蒋泽枫嗯了声,哥,你尝过了吗? 他拿起一块顺手放到了顾引舟嘴边,顾引舟张唇吃了。 蒋泽枫: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要想抓住男人的心,便要先抓住他的胃。 顾引舟:嗯? 蒋泽枫转过脸,一本正经道:我的心现在是你的了。 顾引舟: 他被糖糕上的粉霜呛到,咳了两声。 蒋泽枫拍着他的背,你急什么? 他倒了杯水端给他,顾引舟仰头喝下,唇角有水流淌了下来,被蒋泽枫指腹揩过,顾引舟颇为不自在的舔了一下唇。 顾引舟: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无师自通。蒋泽枫说。 顾引舟抓住了蒋泽枫的手腕,你且老实同我说,我真是你第一个好过的人? 这你不该是最清楚的吗。蒋泽枫嘴角挑着轻佻的笑,指尖勾了勾他腰带,暗示性的晃了两下。 顾引舟也觉是自己糊涂了,才问出这种问题。 你这几日,怎么有点怪怪的?蒋泽枫问。 顾引舟眉心一跳,捏紧手中水杯,哪儿怪? 看出来了吗? 怪好看的。蒋泽枫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 顾引舟:喜欢糖糕的话,下次再给你买。 蒋泽枫点点头,不再逗他,一边吃着糖糕,一边说:这两日天冷,你多穿些,前些日子虎子病了,他家一家子都给病了。 嗯。顾引舟端着水杯喝了口水,眼神飘忽。 蒋泽枫扫了他一眼。 这些时日顾引舟是有点不对劲,那种不对劲并非是明显的不对,而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作为一个日日同他在一起的人,他对顾引舟变化的感知最是清楚。 顾引舟心里头藏着事,而且还是不想和他说的事,好几次他话开了个头,都被顾引舟若无其事岔开了。 今日早些歇着吧。蒋泽枫说。 顾引舟神情变了几变。 早些歇着基本就等于晚上要办事儿,要办什么事儿,那就很好猜了,大晚上两个人能办的事儿也就那么些。 嗯。他低低了应了声,喉结滚了滚。 这个通知似的话,让顾引舟还没到晚上,就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晚些时候,他在院子里劈了大半的柴。 入夜,蒋泽枫洗了澡,刚进屋,就被顾引舟扯着手臂按在了门上。 门哐啷哐啷的响。 蒋泽枫:轻点哥,门坏了得修。 耍你哥呢是不是?顾引舟说。 没有,我这不是来了。蒋泽枫手指绕着他腰带,微微躬身,鼻尖从他脸侧蹭过,故意喷洒在他脸颊,哥,你这般等不及了啊? 你就是要折磨死你哥。顾引舟勾着他脖子亲了上去。 你怎么老说这种话?蒋泽枫说,我只想你好,你高兴,我就高兴。 顾引舟拉着他的手,牵引着,你说我怎么老说这种话? 蒋泽枫:哥,你火气太大。 顾引舟:是,哥这火气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给你泄泄火。蒋泽枫说。 顾引舟薄唇微张,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蒋泽枫堵了个严严实实。 夜色浓稠,院中细微的动静响起。 顾引舟撑着门,蒋泽枫从他身后捂着他嘴,在他耳边嘘了声。 哥,吃糖糕吗? 不不吃 吃吧,很好吃的。 蒋泽枫拿了一块糖糕,放在顾引舟嘴边,在他咬上时,又凑过去把剩下半块糖糕吃了。 第129章 不轨之事 窗外细碎声响传出, 房内宁静,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夜半,漫天星辰璀璨,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细响, 打开又关上了。 床上蒋泽枫睫毛轻颤, 睁开了眼,他翻了个身。 房内寂静, 蒋泽枫没有倦意。 过了有半个时辰,房门再次发出细响, 顾引舟回来了, 他刚上了床,腰间就搭上来了一天手臂, 暗藏着强劲的力量,他呼吸一顿。 去哪了?蒋泽枫沙哑着嗓音问, 听着似刚睡醒。 顾引舟低声说:茅房, 吵醒你了? 是啊,吵的我睡不着觉,你得负责。蒋泽枫鼻间哼唧着说。 他又不老实了起来。 顾引舟压着他,哑声道了句别闹。 蒋泽枫不知道顾引舟出去做了什么, 但肯定不是去茅房了,总不可能还有精力出去偷情, 睡前该清理的, 也都清理了。 他垂下眼帘,盖住了眸中神色,闭眼将顾引舟揽入怀里。 -- 第511页 隔天一早,他提着桶往池塘那边去时, 在路上碰见了陈谦虎,陈谦虎提着两担子水,脚步虚浮的往回走,唇色苍白得盖不住。 蒋二阿秋他打了个喷嚏,蒋泽枫躲了一下。 还没好呢。他问。 没呢。陈谦虎揉了揉鼻子,你也去打水啊? 蒋泽枫嗯了声,见他穿的少,问:你不冷吗? 干活热。陈谦虎说着,又咳了几声。 蒋泽枫觉着他这病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两人聊了几句,正要错身离开时,陈谦虎又叫住了他。 蒋二。他面上带了几分犹豫。 怎么了?蒋泽枫问。 陈谦虎:我算了。 他想了想,又没说。 什么算了,有话说话。蒋泽枫啧了声,不喜欢别人说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就是你哥。陈谦虎干脆把肩头扁担先放下,说,我昨晚看见他大半夜不睡觉,跑田里去了,他干啥去了? 蒋泽枫一顿,话头一转: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陈谦虎:撒尿啊。 陈家屋后猪圈旁边是茅房,而再后面,便是田野,他昨夜睡得迷迷糊糊,半夜起身,看到田埂上的人影,差点没被吓到,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蒋家捡回来的便宜傻大哥。 蒋泽枫:哦,他也是吧。 陈谦虎: 指不定你做梦呢。蒋泽枫笑道。 陈谦虎嘀嘀咕咕,难道真是他看错了不成? 他提着水走了。 蒋泽枫看着他不见了身影,去池塘边打水,他看着水中自己隐隐绰绰的倒影,把桶放下去。 平静的池塘霎时间荡起层层波澜,一圈套着一圈,连带着倒影也被打碎。 今日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阴云笼罩,总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蒋泽枫回到家里,听到里面的劈柴声,不知是不是刚才听陈谦虎咳嗽咳多了,他嗓子也有些痒,他喉结滚了几下,站在门外,待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院中男人拿着斧头,在墩上劈着柴,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家里烧火柴火用得快,用不完的便堆积在厨房角落。 哥。他提着水进门。 天气燥热好些时日,家中井水也缺水,没水用时,便要去池塘那边挑水回来,灌进缸中。 他把水倒进缸中,顾引舟见状,过来搭把手,去池塘那儿了? 嗯,早上醒来,家里没水了。蒋泽枫说。 这种事我来做便好。顾引舟眉头微皱,蒋泽枫不会水,要是一头栽下去 我见你没醒。蒋泽枫说。 顾引舟:桶放那,等会我去。 蒋泽枫哦了声,又说:刚我在路上碰见虎子了。 顾引舟不太在意的嗯了声,又听蒋泽枫说,他说你昨日半夜去了田里,哥,你去做什么了? 这状似无意的一句问话,仿佛只是听到了,所以回来顺口一问,却霎时间让顾引舟的心提了起来,他瞥了眼蒋泽枫,蒋泽枫视线直白的落在他身上。 从前的蒋泽枫还傻时,不懂事,闷不吭声的,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说,平日脸上也没有那么多表情,而自他不傻后,又似乎有些过于的敏锐和聪慧他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顾引舟不能确认,他问出这句话,只是无心一问,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昨夜我起夜时,看见一只野猫跑进来,叼走了厨房一块肉,我就追了出去。顾引舟不动声色的说。 怎么昨夜没说? 怕你多想。 蒋泽枫问:那追到了吗? 顾引舟:没有,跟丢了,就回来了。 他抬眼,悄悄觑了眼蒋泽枫的脸色。 感觉到他的目光,蒋泽枫偏头,冲他笑了笑,丢了就丢了吧,找回来也吃不得了。 顾引舟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他不想骗蒋泽枫,可他也说不出个好歹,只下意识的瞒了他。 哥,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他又听到蒋泽枫问。 没有。他嗓子发紧。 似乎撒谎这种事,有了第一回 ,就有第二回。 蒋泽枫哦了声,顾引舟避开了他的眼睛,问他饿不饿,说先去洗菜,他主动转移了话题,蒋泽枫也没有揪着不放。 他估摸着顾引舟太不会撒谎,这种谎言,简直一戳就破。 他确信,顾引舟有事瞒着他,而且绝不是小事。 他为什么去田里,是去办什么事,还是去见什么人? 顾引舟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蒋泽枫毫不掩饰,他只觉肩头压力甚大,他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择着扁豆,动作熟练的掐头去尾。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的,不想打破现状。 过于惬意的生活,很容易麻痹人。 两人之间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但还是有了些许的不同。 -- 第512页 顾引舟时常能感觉到夜里蒋泽枫没睡沉,他一个翻身的动静,蒋泽枫抱着他腰的手便收紧了,但他再也没有像上一次那般问过他。 这种情形没持续太久,村里出了事儿。 换季时节最是容易生病,镇上最近掀起了一场传染病,村里都有不少人染上了这传染病,起先是陈谦虎一家子病了,而后扩散开来,不少人家家里都有一两个病号。 阴沉沉的天气没有好转的迹象。 村里上王婆那儿拿药的人都多了,这情形严重了后,蒋泽枫日日会上王婆那帮把手。 蒋二?你也染病了?陈谦虎虚弱的坐在王婆家门口,看着帘子里走出来的蒋泽枫。 没。蒋泽枫说,给人看病。 什么?陈谦虎满眼诧异,又觉好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笑。 先前刘叔被野猪撞断了骨头的事儿,你还记着不?蒋泽枫蹲下。 陈谦虎不明所以,昂。 蒋泽枫想了想,说:我替他接的。 陈谦虎: 蒋泽枫的语气,让陈谦虎怀疑不起来,况且这事,一问便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他也没必要撒这种谎,陈谦虎隐约想起,那段时日,的确是有那样的流言传出,说蒋泽枫救了刘叔,也是那一次之后,他便经常上王婆这儿来了。 王婆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老婆子,一般不教人。 他看着眼前的蒋泽枫,头一回那么清晰的觉得,那么陌生,和从前的蒋泽枫,那般大相径庭。 蒋二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蒋泽枫偏头。 陈谦虎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石子儿,上回我和你说晚上在田里看见你哥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嗯。 你是不是问你哥了? 怎么这么问? 没。陈谦虎扯了扯嘴角,说,我就想知道那晚是不是他。 蒋泽枫盯着他的脸。 陈谦虎唇角的笑变得有些僵硬,转过了头,你这么看我作甚? 是顾引舟和他说什么了?不然陈谦虎又提这事做什么? 院子里还有好几人咳着嗽,仿佛演奏着激烈的乐曲,此起彼伏的。 蒋泽枫说的给人看病是不是说笑,陈谦虎接下来便知道了。 蒋泽枫起先是替王婆拿药,后再是给人诊脉,也有信不过他的人,他使出几分真本事,说些听着文人些的话,日日相处下来,村民们开始便很容易被唬住。 普通的伤寒药单治不好病根,只能暂且的抑制,但三个疗程过后,效用便会大大减弱。 染病症状之初,会咳嗽、发热,浑身虚软无力,脉细脉弱,若是不及时治疗,这种情况会持续的蔓延,加重。 这日夜里,蒋泽枫挑灯看书,一只手压在了书上,他抬头,看见了顾引舟的脸,怎么了? 顾引舟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别看了,该睡了。 外面天色黑沉,已然一片寂静。 蒋泽枫扯开唇角,哥,没有我,你是不是睡不着? 顾引舟: 何必如此他抿了抿唇,费心费力,你又不是大夫。 我想做个大夫。蒋泽枫说。 顾引舟一顿:为何? 哥,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问。 顾引舟愣了愣。 蒋泽枫指腹摩挲着书页,有人为了自己而活,有人为了欲望亦或者仇恨而活,也有人为了信念而活 他话一顿,扬起下巴,抬起那张脸,问他:你呢? 烛火摇曳,墙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杨晃。 为了什么而活? 从前他为的是家族荣耀,为的是守护百姓,征战疆土,没有记忆时,顾引舟为了寻找记忆,后来,这其中又有了蒋泽枫的缘由,再到如今。 为何这么问?他问。 我只是觉得,有想要做的事,那就要去做。蒋泽枫笑笑,说,我现在想做的,便是治病救人。 他视线下滑,落在顾引舟胸口,顾引舟穿着衣服,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蒋泽枫知道,他胸口上有一道很长的疤,他说:我想让他们少疼些,少难受些。 顾引舟顺着他的视线,垂下了眼帘,嘴唇翕动,他又觑了眼蒋泽枫。 烛火将他侧脸映照得,温柔万分。 这一刻的他,似遥远又似很近,如同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星星,在发着光,耀眼又撩人。 顾引舟垂落腿边的手挛缩了一下。 好像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对这个人感到猝不及防的悸动。 为什么?他哑声问。 蒋泽枫看着他,手肘抵在桌上,微微偏头,支着脑袋,唇边挂着散漫的笑,你说呢?哥,别明知故问。 他的态度永远这般的坦诚。 无论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顾引舟说,你说了,我才知道。 -- 第513页 静默片刻。 哥,你抱抱我。蒋泽枫坐在桌边,轻佻的勾起唇,伸出了手。 顾引舟无法抗拒的走近,把他抱在了怀里,他低头,看着蒋泽枫的脑袋,蒋泽枫靠在心口的位置,好半响没有说话。 你有事,要告诉我。蒋泽枫突然说。 我他张了张嘴。 怀里的人是温热的,触感实在,顾引舟不知为何,有些慌,他抱紧了蒋泽枫,他劲儿太大,蒋泽枫被勒得有点疼。 哥你想勒死我吗?蒋泽枫气若游丝。 顾引舟这才松了些力道。 不仅是喜欢,还有想要得到他全部的心情,他也体会到了。 村里染病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顾引舟每日给他送饭。 男人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等他吃完,再收拾东西离开。 蒋二,你哥来了。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 蒋泽枫走出去,就看到了树底下的男人,顾引舟劲瘦的身形挺拔,身上的气场强大,即便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也不会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这是什么?蒋泽枫看着小篮子里的两个黄油纸包裹着的东西。 零嘴。顾引舟拿出来打开,里边是一些糕,而另一个则是果干,脆甜脆甜的。 蒋泽枫吃了几口,你上哪买的? 顾引舟避而不答,好吃吗? 他不想再骗蒋泽枫。 蒋泽枫唇角沾了一点糕,他勾着唇,嗯了声,看着心情不错,一块糕吃完,他探出舌尖,将那点糕卷入了唇中,抿了一下指腹上残留的一点糕。 他刚出来喝过水,唇上还是湿润的,淡色的嘴唇看着有些饱满,且有弹性,顾引舟瞥了几眼,看着他抿了指尖的糕,舔了舔嘴唇,喜欢哪个? 都喜欢。蒋泽枫说,最喜欢你。 顾引舟: 这人无时无刻都能把这些肉麻的话理所当然的说出口,坦然得像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说。 去哪?蒋泽枫问。 去了就知道了。顾引舟说。 蒋泽枫跟在他身后,踢着地上的碎石子,两人往偏了的地儿走,走到了后院茅草屋的屋檐下,四处无人,顾引舟停下了脚步,把篮子递给蒋泽枫,帮哥拿着。 蒋泽枫接过来,他抬起头,面前顾引舟就凑了过来,贴在他唇上,还没做什么,呼吸就已经变得粗重,耳垂充血,绯红一片。 柔软的触感加上紊乱而炽热的呼吸,蒋泽枫明白了顾引舟的目的。 顾引舟舔了一下他唇缝,就挪开了,他喘着气,呼吸有些发颤的低声说:哥也想尝尝味儿。 两人鼻尖抵着,蒋泽枫道:里面还有。 不想吃里面的。顾引舟说。 哥,你把我骗过来蒋泽枫顿了一下,嗓音含笑,就是为了行不轨之事啊? 那个啊字尾调上扬,无端惹人瞎想。 不成吗?顾引舟问。 蒋泽枫轻笑,成。 第130章 怕你吃了我 两人又亲又抱的, 蒋泽枫好些日子没跟他亲近过了,想的紧,可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好时候, 也只能碰碰嘴过瘾。 男人习武,腰间劲瘦, 冷硬的脸庞面红耳赤, 看着反差很大, 每回他这模样, 就特别能让蒋泽枫升起一些恶劣的念头。 真可爱。 碰哪呢?顾引舟哑着嗓音道。 你哪是我不能碰的?蒋泽枫说,而且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把顾引舟的话堵死, 想了想,在他耳边说骚话,哥,我想死你了, 想得这儿疼。 他牵着顾引舟的手。 顾引舟: 在外头也这般浪, 真是 耳边温热气息挥散不去, 他咬着下唇,咬出了一个牙印, 蒋泽枫指腹抵着他下唇,让他松了嘴。 蒋泽枫小声道: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咬的。 你可不就是咬我了。顾引舟咬着牙说。 蒋泽枫沉吟:那也不算冤枉。 他问顾引舟还想不想吃点,顾引舟说不吃了,可这会儿蒋泽枫兴致来了,他拿着一块糕, 抵在顾引舟唇边,顾引舟躲不开,只好张嘴咬了一口, 随后,他见着蒋泽枫朝着他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 他瞥了眼,在蒋泽枫看过来时,又别过了头,蒋泽枫笑着说:哥,你的东西,就是要比别人的好吃。 顾引舟满脑子龌龊事,不可避免的想歪了,心乱如麻,拉过蒋泽枫的手,一口将他手上残余的糕吃下,咬的太快太凶,还咬到了蒋泽枫的指尖。 疼。蒋泽枫哼唧着说。 顾引舟心道,他明明没咬多重,怎么这么娇气。 下一刻,蒋泽枫把被他咬到的手指抵在了他唇边,要吃干净啊哥,吃完,给我吹吹。 -- 第514页 顾引舟唇一张,蒋泽枫的指腹便抵到了他牙关,蒋泽枫轻轻一挑眉,倒打一耙道:你又咬我? 顾引舟: 唇齿被指尖搅动,顾引舟脸上越发的烫,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在他面前的人像个坏心思的稚童,唇边挂着轻巧的笑,捉弄着他。 哥,你怎么到处都是软软的?嘴里也软,舌头也软。蒋泽枫轻喘着气说,说的话特别不纯洁。 顾引舟面上发烫。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心里说着荒唐,手上并没有阻止的动作。 蒋泽枫喜欢看他脸红紧张的样子,也喜欢明明是他没理,顾引舟还是会让着他的时候,得寸进尺的侵占着属于顾引舟的地盘,每上前一步,都是在试探顾引舟对他的底线。 而如今他试探得差不多了顾引舟对他没有底线。 蒋泽枫。顾引舟说话有些含糊,想要偏头,又被蒋泽枫抵着了下巴。 蒋泽枫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嗯了声。 忽而,顾引舟察觉到了什么,他握住了蒋泽枫捉弄他的手,偏头眼神凌厉的扫了过去,察觉他有异,蒋泽枫便停了下来,也跟着看了过去。 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响起,踩在干草上,发出细微的动静。 蒋泽枫眸子微眯,快速道了句有人来了。 他大拇指指腹擦拭了一下顾引舟唇角的水渍,你躲一下? 两人以这种姿态模样站在一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氛围粘稠又暧昧。 但意料之外的,顾引舟拒绝了,你去躲着。 蒋泽枫挑了一下眉梢,我躲? 嗯。 脚步声越发清晰了。 蒋泽枫妥协,好吧。 后屋旁边堆了一堆稻草,叠成高高的稻草堆,藏个人不难,只要没人走过来,就看不见他。 听着脚步声,蒋泽枫有些出神。 顾引舟的警惕心一向很强,但方才有一瞬,他身上无意识散发的攻击性气场,让蒋泽枫都感到了不太一样。 脚步声很轻,迈步碎,听这走路动静,是个女子。 声音停了。 大壮哥。对方轻轻的唤了声,似有些诧异。 蒋泽枫听出来了,是陈姑娘的声音。 陈姑娘。顾引舟嗓音冷硬又疏离,问她怎么在这。 陈姑娘说:我过来找虎子,听到有人说你也来了,就过来瞧瞧。 自这病发后,村里就人心惶惶的。 上回,还没好好谢过你她轻声细语的说。 不必,你爹平日对我们兄弟也多有照料。顾引舟说。 这句兄弟,让草堆后的蒋泽枫唇边扬了扬,也不知他哥说的心不心虚。 陈姑娘咬了咬唇,瞥了一眼对面高大的男子,上回他爹让她嫁人,她就想明白了,若是就这么嫁了人 她往顾引舟的方向走了两步,顾引舟就后退了两步,陈姑娘停了下来,说:有些话,我想同你说。 说便是。顾引舟注意力飘忽,频频瞥向身后的草堆。 对面陈姑娘没注意到他的走神,暗自紧张着,大壮哥,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顾引舟:忘了。 忘了也没事,我记得,那日你砍柴,从河边走过,我衣裳脏了她红着脸,是你同我说了,我才发现,大壮哥,自打那日起,我便记着你了 她含羞带怯的看了眼顾引舟,又垂下了眼帘。 自打那日起,我便记着你了。 蒋泽枫听的真真切切,他轻轻换了口气,往一旁冒了一点头,从缝隙中看着他们,他听到顾引舟说说这个作甚,也不知该说他榆木脑袋不开窍,还是先觉着好笑。 顾引舟对旁人,似比对他要迟钝得多,当初他不过是有个苗头,便被他察觉到了。 陈姑娘说了许久,顾引舟面上都未曾有什么变动,只微微侧过身,看向另一边的草垛。 陈姑娘终是鼓起了勇气,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大壮哥,你且同我说,你与我,可有一两分心意?你可愿意娶我? 如今朝代虽民风开放,可她此举,也是过于大胆,私下会见男子不说,还说的这般直白的话。 静默好半晌。 顾引舟愣了愣,回过神,看向对面瘦小的女子,开口仍是无情,抱歉,我对你并无此意,望陈姑娘早日寻到如意郎君,只是我做不了那人。 他早已有了心仪之人,自是不能耽误姑娘家。 几句话过后,没过多久,蒋泽枫听到脚步声离去的声音,急匆匆的有些凌乱,他探头出去,那处已没了陈姑娘身影,只有顾引舟侧着身子,看着他出来的方向。 蒋泽枫觉着他和这陈姑娘还挺有缘,每回听墙角,听的都是她的墙角。 哥。蒋泽枫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干草屑,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他,你先回去吧。 顾引舟探究的看着他的脸。 -- 第515页 蒋泽枫手背蹭了两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顾引舟接过篮子,别生气。 生气?蒋泽枫怔忪了一下,生什么气? 顾引舟古怪道:她同我说那些话,你便没什么感觉? 蒋泽枫反应过来,啊哥,你真受欢迎。 顾引舟: 我真羡慕。蒋泽枫补上后半句话,成功让顾引舟接过篮子的手一紧。 羡慕?他语气意味深长抬眸。 蒋泽枫: 似乎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顾引舟扯着唇角冷笑了声,和上次蒋泽枫在他堂哥办喜事时,问他什么时候娶媳妇时的笑容如出一辙的渗人。 罢了,走吧。他说。 蒋泽枫叫了声哥,顾引舟低声道:小没良心的。 蒋泽枫抿了一下嘴,唇上触感犹存。 顾引舟把篮子留给他了,说是里面有一些药材,大抵用得上。 出去后,顾引舟没多待便离开了,蒋泽枫去舀水洗了洗手。 他觉着,顾引舟是想看他有些什么反应的,但他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品着品着,他明了,顾引舟想看的,是他吃醋。 但蒋泽枫早知道了陈姑娘对他有意,且他知晓顾引舟喜欢的是他,顾引舟也明明白白的拒绝了,那他又吃得起什么醋。 他叹了口气,摇头对系统说:【男人心思真难猜。】 系统语气毫无波澜:【就是就是。】 蒋泽枫怀疑这破系统玩忽职守,每回都是一样的话。 . 阴沉的天,乌云笼罩。 顾引舟回到院中,推开门,里面站着一人,那人一副村民打扮,看到顾引舟回来,双手作辑行了个礼,将军。 还有何事?顾引舟反手关上了门。 那人还是旧事重提,如今处境于我们不利,且此处不宜久留,将军何时同我们回去。 待合适的时候。顾引舟说。 此时便已是最合适的时候了,将军! 他不想顾引舟再在这里待下去,若有个什么好歹 我自有分寸。顾引舟嗓音冷了下来,不必你教我。 那人嘴唇动了动,知他这是开始不耐了,低下头,又道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这回顾引舟没再反驳,默了片刻,说再过段时日。 待他走后,顾引舟回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他双手搭在桌上,指尖轻点边沿,杯中水波荡漾。 他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而如今那个时日,不久了。 他转念一想,又想起方才的事。 蒋泽枫为何一点都未对他表露出吃味儿? 他皱了下眉头。 若是有旁人对蒋泽枫说这般话,他会不喜的。 两人各自忙碌,天气冷了后,床上便又多垫上了两床被褥。 蒋泽枫每日在人群中扎堆,很注意自身防护,不过,他不确定自身是否沾了病气,不想让病气过给顾引舟的一点可能性发生,便想先分房睡。 他提出那日,顾引舟盯了他好半晌,随后说了句行。 分开睡第一晚,蒋泽枫不是很习惯,往旁边一摸时,总是空的,他把枕头一团,抱在了怀里。 夜半,蒋泽枫去上茅房,睡得迷迷糊糊的,回来时习惯性的推开了顾引舟的房门,摸了进去。 听到开门声,床上顾引舟霎时间睁开了眼,他手肘支起上半身,借着月光,看清了门口的身影,他眼睁睁的看着蒋泽枫进了门,没有出声。 蒋泽枫掀开了被子,钻进了他被窝,他也没出声。 蒋泽枫爬上了床,手搭在了顾引舟的腰间。 顾引舟躺了下去,偏头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朦朦胧胧的道:哥,怎么这边这么凉? 他记着他出去的时候,被窝还是暖的。 顾引舟刻意压低的嗓音很有催眠效果:睡这边。 蒋泽枫挣扎着正要醒来,没挣扎成功,白日太累,晚上入睡得也快。 听着这绵长的呼吸声,顾引舟笑了声,往下躺了躺,抱着他腰的手一紧,来了个转移,直接将两人位置对调,被窝透了风,蒋泽枫有些又醒了,顾引舟又摸他头发,又摸他脸,掌心粗糙的触感摸着很是舒服,他便又睡了过去。 天气阴沉,连日来,只偶尔才能见到一两缕的阳光。 第二天早晨,蒋泽枫睁开眼,就对上了顾引舟一双清明狭长的眼睛。 哥?蒋泽枫还没想起昨夜两人分床睡的事儿。 是你半夜爬上我床的。顾引舟说。 蒋泽枫哦了声,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慢悠悠的说:怎么着?现在床都不让我上了?哥,你有没有良心? 顾引舟差点气笑了,谁没有良心? 蒋泽枫只看到顾引舟扯了扯唇角,表情分外古怪,蒋泽枫记忆慢慢回笼。 哦,他进错房爬错床了。 顾引舟:想起来了? 嗯蒋泽枫眨了两下眼,忽而勾着唇,衣襟松散得露出了锁骨,像个魅惑人的祸水,我可能,认床吧。 -- 第516页 顾引舟:当初你搬过来也没见你认床。 蒋泽枫改口:那就是 他勾着顾引舟的腰,我离不开你了啊哥。 顾引舟: 蒋泽枫信誓旦旦的说:没你,我睡不好觉。 他看着顾引舟面无表情的红了脸,笑的肩膀颤动,他刚睡醒,眼尾懒懒散散的,这一笑,有种说不出来的味儿,就是好看。 顾引舟禁不住捏了一下他的手,蒋泽枫发出一声格外暧昧的痛呼,黏黏糊糊的喊了声哥,说:轻点。 顾引舟: 没我睡不着,今日便回来睡。顾引舟说。 当晚,蒋泽枫回去时,他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掀秃噜了,只剩一个光床板,他跑去问顾引舟,他的被子去哪了,顾引舟说洗了。 棉被也洗了?蒋泽枫不可思议的问。 顾引舟嗯了声。 蒋泽枫: 不得不说,顾引舟真的格外的,不会撒谎。 传染病虽容易传播,但也不是没有医治的法子,王婆早些年在书中见过此症状,她收录的书籍中有记载,蒋泽枫翻了好几日,终是找着了法子,不过书籍放置时间太久,缺失了些许,需要补足调配药方。 药方调配中,陈谦虎自主的帮他试药,蒋泽枫觉着奇怪,陈谦虎惜命得很,平日也未见他如此积极。 每日喝药,他都是一口闷下。 他有时看蒋泽枫的眼神会很奇怪,蒋泽枫问他看什么,他又一脸严肃的摇摇头,转头看向另一边,且他对顾引舟很是惧怕的模样,每每顾引舟来时,他一下就躲一边去了,找不着人影。 半个月后,村子里第一个痊愈的人是陈谦虎。 他大病一场,整个人都虚脱不少,他病好了,每日还来帮忙,看着无所事事的模样,也依旧躲着顾引舟走。 直到蒋泽枫有次在顾引舟走后,逮着他问了。 蒋泽枫:你躲我哥干什么? 谁躲你哥了,我就是尿急。陈谦虎说。 那你蒋泽枫顿了顿,尿还挺多,刚去了又去。 陈谦虎:我我闹肚子 蒋泽枫挑眉看着他,也不说话,陈谦虎说话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飘忽,最终一咬牙,说:蒋二,你哥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蒋泽枫问。 陈谦虎说,他上回其实不是在田埂那边看见了顾引舟,他是在田埂另一头的小竹林。 陈谦虎神神叨叨:你可知晓,我是怎么从赌坊里出来的吗? 你说。蒋泽枫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是一个长着方脸,眉头有条疤的男子把我救出来的。他压着声音说,那日晚上,你哥就在竹林和那个男人见了面。 他几句话说完,又道:你别去问你哥,也别同别人说。 这些话憋得太久,今日他也是顺势就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那名男子又找上了他,让他配合蒋泽枫治病,这事他没说。 在他走后,蒋泽枫笑容淡了下来。 蒋泽枫每晚都比之前睡得沉了些,但顾引舟夜里起身,他还是能察觉得到,只是有时隐隐约约的,甚至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陈谦虎的话,他没有和顾引舟提过这事。 蒋泽枫也不用日日去帮人看病了,两日后的晌午,他提前回了家中,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有一个男人从他家门口走出来。 方脸,眉头带疤,看着很凶。 嗯 他停下了脚步,那从他家门口出来的人也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盯着他,若是一直不说话,只叫人误以为他是在挑衅。 蒋泽枫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也站着没动。 风吹动发梢,他偏头打了个喷嚏。 气势没了。 屋内,顾引舟看着门口迟迟未离开的手下,再听到一声喷嚏声,脸色一变,几步走了出来,牵扯到身上伤处,也未曾在意。 你怎么回来了?他看到蒋泽枫脱口而出,掌心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蒋泽枫偏头,莞尔一笑,哥,干嘛弄得跟偷情一样啊? 他注意到顾引舟不太好看的脸色,又见他捂着腹部,视线下移,话头一下止住了,他几步走了过去,看着他腰腹间被血水浸染的衣服,凑近了,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蒋泽枫眉间轻皱。 怎么回事? 我不当心弄的。顾引舟低声说。 不小心,那得多不小心,才能弄得这一身血。 进去,我给你看看。蒋泽枫说。 嗯。顾引舟转身往里面走时,给那方脸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男子懂了,将军需要他。 他毅然决然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天空一片烟灰色的色调,云层拢住了光,看着似乎是要下雨了,空气也有些闷热。 院子里的衣服还没收。 -- 第517页 蒋泽枫架着顾引舟的手臂,顾引舟一开始是虚虚的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看着像是兄弟情深的搂着,走了没两步,他一下把重量往蒋泽枫身上压了过去。 站不稳。他欲盖弥彰的在蒋泽枫耳边说。 哥,别对着我耳朵吹气。蒋泽枫也和他说着悄悄话。 顾引舟:什么? 我容易,变成禽兽。蒋泽枫说。 两人脚步快迈进门槛,顾引舟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顿时一个踉跄。 这回是真没站稳。 进了屋,蒋泽枫去房中拿了些药过来,看到那男子在一旁跟木头似的杵着,顾引舟则笔直的坐在一旁,气氛有些奇怪。 劳烦,转过去一下。蒋泽枫温声说,我要给他脱衣裳了。 一句话被他说的暧昧不清,仿佛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儿。 看似温和的话中又透着占有欲。 他说话时,已然蹲在了顾引舟身旁,开始帮他解衣服。 顾引舟抿了下唇,唇角不禁往上扬了扬,被蒋泽枫看见,问:笑什么? 顾引舟摸了一下唇角,轻咳一声。 看来是不疼。蒋泽枫说。 顾引舟看了眼一旁的男子,低低说了句:疼的。 他压低声音说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一旁的男子无言片刻,转头去了院子里。 衣衫解开,顾引舟伤的是腰侧,伤口不深,只是有些长,看着严重,还在往外渗着血。 蒋泽枫低头先拿帕子在盆中浸湿,给他擦拭,怎么伤的? 不当心。他还是这句回答,目光贪婪的落在蒋泽枫低垂着眉眼的脸上,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看这伤口,像是刀伤。蒋泽枫说。 顾引舟嗯了声。 你拿刀划拉自己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 给他上药时,蒋泽枫问:疼吗? 疼。顾引舟说,你吹吹。 蒋泽枫一顿,抬眸:嗯? 他这才留意到,顾引舟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得很,深邃幽暗,如看到了小绵羊的饿狼,还是饿了很久的那种。 哥,别这么看我。蒋泽枫说,我会害怕的。 顾引舟:怕什么? 怕你蒋泽枫吹了吹他伤口,语调缠绵,吃了我。 哥想吃,你给吗?顾引舟抬手捏着他下巴。 蒋泽枫被迫仰着头看他,伤还没弄完呢。 等会弄。顾引舟说,不着急。 哥。蒋泽枫说,你这么着急啊? 不着急的是什么事,着急的又是什么事,不必言说自会明白。 顾引舟没说话,只是眼神越发的如狼似虎。 蒋泽枫说:先上完药。 他指尖轻点了一下伤口周围,阵阵刺痛传来,那周围肌肉紧绷,顾引舟眉头皱了一下。 从前身体受伤流了满身血都不皱眉头的人,如今因为这么一个小伤,而皱起了眉头。 因为有人疼了。 所以他受伤,也能感觉到了疼。 他松开了蒋泽枫下巴,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个指印,他垂眸,鸦黑睫毛轻颤,眸中暗藏着炽热的浪潮,汹涌的翻滚着。 这人说过不想他疼。 那些话,他能够记很久很久。 第131章 哥哥 顾引舟随手拿过桌上的烈酒, 打算先喝了两口,他拎着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喉结上下滚动,蒋泽枫低头替他处理伤处, 闻到酒味, 抬头, 见状直接把他手中酒壶拿了过来, 放在了桌子另一头,顾引舟碰不到的地方。 酒不是属于这屋子里的东西, 谁带来的不言而喻。 顾引舟看着他脸上神情,时不时闷哼两声,说:哥疼,你轻点。 他嗓子有些哑, 听着是疼的。 蒋泽枫很少会听到顾引舟说疼, 第一次没成功时, 他明明疼的脸色都白了,也只闷哼了几声, 呼吸沉了些,于他而言,似乎把疼说出口,是一件不耻的事儿。 好像作为一个大男人,受了那么点伤,也不该说疼。 他喝了几口烈酒, 没醉,气息却还是比平时要散了些,没有那正襟危坐之感。 他垂下眼帘, 硬朗的轮廓多了分勾人的模样,似一头快要驯服的野狼,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即将被攻陷。 蒋泽枫吹了吹,好点了吗? 顾引舟:没有。 蒋泽枫又吹了吹,顾引舟说还疼,他掀起眼帘,看了顾引舟一眼,随即就明白了,这疼的,哪是伤口。 他起身,弓腰,抵着顾引舟额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尝到了些许烈酒的滋味,他舔了舔唇,问他:还疼吗? 顾引舟:不疼了。 这处理伤口的时间极其的漫长。 顾引舟疼了,蒋泽枫就亲一下,反反复复来回折腾。 蒋泽枫替他上完了药,看着伤口,神色不明,他用纱布替他缠上腰间伤处。 -- 第518页 白色的纱布衬得他小麦色的皮肤更具有野性,身上的疤透着凌虐美感。 他端着那盆擦拭过他身上血迹的水出去了。 顾引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嘴唇微动,蒋泽枫除却最开始问过的那几句话,后来就没再多过问过,像是预料到了他不会说。 院子里,刀疤男人坐在门槛上,双手搭着膝盖,看着门口的一条狗,那狗也看着他,一人一狗视线焦灼的对视着。 一盆水泼了出来,稀稀拉拉的声响。 阴影笼罩在了他身上。 刀疤男转头看见了蒋泽枫。 兄台如何称呼?蒋泽枫唇边勾着。 刀疤男起了身,作辑道:叫我小李便好。 小李蒋泽枫刚呢喃出声,那边顾引舟扶着门站在门口。 你认识我哥?蒋泽枫问。 这小李的那张脸,和气势,不太符合偷情的标准。 看着像个野蛮的屠夫。 顾引舟垂下了眼帘,还没开口,小李便接了话,我是卖货的,途径此处,给小兄弟带了点东西,他上回便让我带来的。 啊卖货郎。蒋泽枫喃喃道。 是。小李灵机一动,说,我来找 他差点脱口而出顾,到了嘴边,一转,说:大壮兄,是想和他出去做生意,小兄弟,你知道的,这年头,没点银子,活下去都难。 确实。蒋泽枫意味深长的侧头看了眼顾引舟。 顾引舟: 他面上不动如山,那小李说了许多说,说服着蒋泽枫,让他放他哥大壮出去做生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做生意,去哪做生意?蒋泽枫问,做的又是哪门子生意? 对方也不知是不是没提前想好编瞎话的理由,一下被蒋泽枫问住了,卡了壳,支支吾吾道:就就是去 也是难为他了,抓耳挠腮的想理由。 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蒋泽枫没有太惊讶,看来这人和顾引舟关系匪浅,顾引舟也是自主和这人联系上的。 只是不知道顾引舟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想起来之后,对他的这种态度,又是何意。 瞒着他,却还日日夜夜的同他睡。 和他想的,大将军想起一切后,抛妻弃子不太一样。 蒋泽枫。顾引舟打断了那男人的话,看着蒋泽枫的方向。 嗯?蒋泽枫偏过头。 灰蒙蒙的天悬在他头顶,他们一人站在院中,一人站在屋内,似将彼此分割两地。 顾引舟说:过来。 哥,你先回屋吧,蒋泽枫说,别扯到伤口。 顾引舟执拗道:过来。 蒋泽枫走过去,顾引舟伸出手,他便扶着他,顾引舟力道却极其大的扣住了他手腕,一下把他拽了进去,他鞋尖险些踢到了门槛上,顾引舟看了眼院中男子,驱赶之意再明显不过,这回对方没再接收错讯号,顿了一顿。 堂屋的门啪啪两声合上了。 屋内不透光,一片昏暗,呼吸声轻轻的。 少顷,蒋泽枫问:哥,你想和他去做生意吗? 顾引舟呼吸一滞。 还回来吗?蒋泽枫又问。 小李在这事上,表现得破绽百出。 顾引舟喉结滚动。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毫无察觉,被轻易的蒙骗。 为何这么问?他哑声问道。 蒋泽枫:你若不回来,我便不给你守活寡了。 顾引舟: 这话中透露的意思,难不成是他一走,他便找别人去? 顾引舟心口顿时一梗。 你敢!他压着嗓音说。 敢,你不回来,我就敢。蒋泽枫说。 顾引舟: 你威胁我? 那你,被我威胁到了吗? 安静了稍许,两人在昏暗的环境下,四目相对,顾引舟嘶了声,说腰疼,蒋泽枫道:让你安生坐着,你出去做什么 他上前一步,顾引舟便落入了他怀中,顾引舟搂着他的腰,下巴搭在他肩头,偏头有些粗鲁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的抱了他两下,仿佛要将他和自身融为一体。 彼此的体温相互传达到了他们身上,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仿佛全世界都只有他们二人,在这氛围下,两颗炽热跳动的心脏在靠近着。 哥 他不是卖货郎。顾引舟打断了他。 蒋泽枫一听,便知他想说什么了,静静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几日,我常犯头疼,你可还记着?顾引舟问。 蒋泽枫:嗯。 我想起了一些事。顾引舟说,他是我过往认识的人。 顾引舟说了,却也没全说,他说的是关于他想起来过往的事,没说的忽略的部分是他真正的身份,那些皆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的事儿,一般人也不会信,恐怕还以为他又撞坏了些脑子,得了癔症。 -- 第519页 我要,离开一阵子。顾引舟说,去办些事,办完了,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他不能带着蒋泽枫走,并非嫌他累赘,而是现在局势未定,他不想蒋泽枫,因为他,而受到哪怕一点的伤害。 多久?蒋泽枫问。 顾引舟:三个月。 三个月啊 像是怕他嫌久,顾引舟说:我尽早回来。 他想了想,又哄着似的说:若你愿意,到时候与我回去,见见我娘可好? 见你娘?蒋泽枫问,以结拜兄弟的名义? 听到这话,顾引舟脸一下黑了些,扯了下唇角,你还想当我弟弟? 这不是蒋泽枫顿了顿,说,你也没给我个名分。 哥都和你好了,还要什么名分?顾引舟说着,松开抱着他的手,改为捏了一下他的脸,来哥家里当媳妇。 蒋泽枫定定看了他两眼,扯开唇角笑了声,行,媳妇就媳妇我是不是还得叫你声相公? 顾引舟轻咳一声,脸颊泛红,偏头道:你想叫也行。 你很想听我这么喊啊?蒋泽枫手抵着他身后的木门,等你回来再说。 顾引舟不喜欢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但那人要是蒋泽枫,也就无所谓了。 他说:如果我没回来,你便忘了我。 蒋泽枫一口应下,好。 小白眼狼。顾引舟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都气笑了,让他忘还真忘? 蒋泽枫拉着他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我只等你三个月,哥,我不喜欢等人,也没有耐心,三个月,你还不回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顾引舟握住了拳头,把他指尖握在手中,呼吸粗重,声音发狠的说:不许忘了。 暗淡的光线中,蒋泽枫脸部轮廓柔和,嗓音也是如出一辙的轻柔,难得的温和且正经,他说: 好。 这场坦白比顾引舟想的顺利许多,他不想开口的话,蒋泽枫也不会深问,他说的话,蒋泽枫就听着,他恰到好处的温柔,尽数在此展现。 两人没有再提过顾引舟离开的事儿,也许是分离在即,他们默契的,把剩余的时间都给了彼此。 这日下午,蒋泽枫在整理药材,听到了敲门声,他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婶婶,婶婶身后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娇俏的脸蛋红扑扑的,这是王家的姑娘,还未出嫁。 蒋二。她装着果子的篮子递给了蒋泽枫,这些时日多谢有你照料了。 婶婶客气了。蒋泽枫道。 还不快谢谢人家。婶婶偏头说。 她身后的小姑娘露了个头,蒋哥哥,谢谢你照看我爹爹。 不必客气。 他们在门口闲谈几句,小姑娘一口一个蒋哥哥叫的甜。 身后目光如炬,蒋泽枫和院子里顾引舟的视线碰撞上,又错开。 片刻后,蒋泽枫听到了院子里的劈柴声。 婶婶问:大壮也在呢。 嗯,在的。 这两日听说你大哥要出去做生意? 对。 聊了几句,婶婶还想说些什么,蒋泽枫道要煮饭了,婶婶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送走了她们母女,蒋泽枫关上门,院中嘭嘭嘭的劈柴声不断。 哥,吃果子吗?蒋泽枫问。 顾引舟:不吃。 蒋泽枫去洗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子,一边啃着,一边走到了顾引舟身旁,今晚不是要走了吗?还劈柴做什么? 顾引舟瞥了他一眼,多给你劈些柴,免得你烧完了。 哦。蒋泽枫眨了眨眼,顾引舟劈柴的动作,稍许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凶狠。 他又啃了一口清脆的果子,吃吗? 不吃,你站远些。 蒋泽枫没动。 顾引舟放下斧头,唇边一下被凉凉的光滑果子抵住,蒋泽枫问:这果子,有点酸。 顾引舟脑袋往后仰了仰,看了他一眼,也没提去洗手的事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酸吗?蒋泽枫问。 不酸,甜的。 顾引舟腮帮子鼓起,没回答。 蒋泽枫自然而然收回手,咬了一口那个红果子,啧啧,真酸。 顾引舟: 这会儿还听不出他话外有话,那就当真是傻愣了。 顾引舟扔下把斧头卡在一边,硬邦邦道:蒋哥哥? 唉。蒋泽枫应了声。 顾引舟: 这人怎的这么没脸没皮不知羞。 蒋泽枫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边笑意盈盈,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道:哥,你当心着点,伤口崩了,又得疼了。 你行。顾引舟扯着唇角,沾花惹草。 -- 第520页 蒋泽枫咀嚼动作一停,哥,你这是冤枉我啊,我什么都没干。 顾引舟:没干人家叫你蒋哥哥? 蒋泽枫:村口那小屁孩也叫我蒋哥哥呢。 顾引舟: 大壮哥哥。蒋泽枫揶揄喊道。 顾引舟额角青筋跳动,闭嘴。 蒋泽枫:哥哥。 顾引舟盯着他,忽而伸手,扯过他手腕,低头叼走了他手里的红果子。 蒋泽枫手上一下空了,他看着顾引舟潇洒离去的背影。 好吧,他还有。 顾引舟顺手把放在一边的篮子也拿走了,偏过头,我的。 蒋泽枫: 他唇边轻轻扬了扬。 顾引舟准备连夜离开,夜里不起眼,关于他离开的事儿,往后别人问起,蒋泽枫对外也只会说是去做生意。 天色一寸寸暗沉,两人照常吃了晚饭,蒋泽枫替他换了一次药,这个时节不冷不热,那伤口只要没有什么大动作,应当会好得快。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鸡都进了笼,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叫,顾引舟没带什么包袱,只随便装了一些东西,他将蒋泽枫常用的发簪和一些零碎物件带走了。 蒋泽枫去送他离行。 村口,刀疤小李早已牵着两匹马在树下等候,他给马儿喂着粮,不多时,看到了两道走来的身影。 顾引舟走近,他低声喊了句顾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顾引舟:嗯,都准备好了? 明日辰时,我们坐船离开,走水路。小李说。 顾引舟看向一旁,蒋泽枫对马似乎很感兴趣,在给树底下的红棕色的马顺着马鬃毛,拿着干草喂马儿。 马哼出的鼻息有味儿,蒋泽枫上半身往后仰了仰。 顾引舟在和小李说事,他也就没有过去。 片刻后,小李牵着另一匹马去了一旁,顾引舟走了过来。 想骑吗?他问。 你不是要赶路? 不急。 蒋泽枫哦了声,问:那你带带我呗,哥哥。 清朗嗓音叫一声哥哥,在夜里清楚传达到了顾引舟耳朵里,撩拨着他的心弦,似石子砸进了平静无波澜的水面,溅起水花,叫人荡漾不已。 顾引舟:好。 他踩着脚蹬,拉着缰绳,一下翻身上了马,动作凌厉带风,蒋泽枫扬起头,看到月光笼罩在他身上,顾引舟低着头,他看不清顾引舟脸上的表情。 他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蒋泽枫把手放在了他掌心,学着他方才的模样,上了马,坐在了顾引舟身后,双手绕过他腰侧,自发搂住了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这样? 顾引舟腰腹肌肉紧绷了一下,坐好了。 哦。 他先骑着马走了两步,待适应了颠簸,才让马儿跑了起来。 蒋泽枫靠在男人肩头,侧头闻到他身上气息,他鼻尖扫过他耳廓,顾引舟头偏了偏,蒋泽枫笑了声。 哥哥,你躲什么啊? 痒。 风从耳边穿梭而过,不知不觉,他们已离村口有了些许距离,顾引舟骑着马,蒋泽枫抱着他时,避开了他腰上伤口的位置。 他半阖着眼眸,没怎么看周围风景,只是感受着当下。 马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看到了一片水边的夜景。 水边深绿的杂草长到了腰间,夏日萤火虫早已不见,夜色浓稠,夜空无边无际,零碎点缀着星星,比起那时,如今这里的风带着凉意,他们停在了小山坡上。 两人下了马,马绑在了树边。 他们寻了一片干燥的草地,席地而坐。 快入冬了,你记着多穿点。顾引舟说。 蒋泽枫:你怎的跟照顾小毛孩一样。 嫌我烦了? 没。 两人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又像什么都说不出口,于是便那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东拉西扯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零碎琐事。 哥。蒋泽枫忽而道,我也想要,成为能够让你依赖的人。 顾引舟: 他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所做出的每一次决定,不用过多的解释,蒋泽枫好像都能够理解他说出那些话的缘由。 现在还不行的话,那就以后吧。蒋泽枫说,其实,没想骑马,只是想和你多待会儿。 你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啊哥。 顾引舟愣了好半晌,心头不知为何有些酸楚,一闪而过,残留的余味萦绕,他咬肌动了两下。 衣物摩擦肢体碰撞的窸窣声响过后,蒋泽枫躺在了草地上,顾引舟坐在他身上,低垂着脑袋,脸上似一层薄雾笼罩着,他一言不发的吻了上来。 激烈的情绪拉扯碰撞,尽数在这个吻中宣泄着,蒋泽枫喉结一滚,抬手扣住了他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 第521页 交缠的气息,带着炙热的温度,两人吻的难舍难分。 夜里有些凉,蒋泽枫没扒他衣服。 顾引舟抵着蒋泽枫鼻尖,喘息着问他:怎么不叫了? 叫什么?蒋泽枫也喘着气。 哥哥。顾引舟衣物松散的挂在身上,尾音发颤。 蒋泽枫笑眼弯弯,嗯了声,应承下了他这声哥哥。 接着,又在他耳边轻轻叫了声哥哥,喜欢吗? 事后 两人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 还是夏天的星星好看。蒋泽枫说。 嗯。他们上一次这么看星星,是在苞米地。 那晚星星多许多。 你有何想要的,等下次回来,我带给你。顾引舟说。 蒋泽枫:再说吧。 玉佩呢?顾引舟问,他刚才没看着蒋泽枫戴着。 在这儿呢。蒋泽枫从兜里拿出一块玉佩,怕弄丢了。 他递给了顾引舟,顾引舟拎着玉佩,在月光底下看了会儿,起了身,把玉佩戴在了蒋泽枫脖子上。 不要摘下。顾引舟说,在我回来之前,都得戴着。 蒋泽枫低头拨弄了一下:狗绳啊 顾引舟: 他气笑了声,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就没句好话。 哥,你想听什么好话,我说给你听。他想了想,说,哥,你真俊,刚才也好看,哪哪都香香的。 顾引舟:别说了。 山头风大,谁也没再说话,良久,蒋泽枫长长舒出一口气,不早了哥。 顾引舟:此去三个月。 蒋泽枫偏头:嗯? 不要沾花惹草。顾引舟说。 我说了我没 若有人说亲,你可知怎么回他? 嗯我就说,我有相好了。他顿了一下,道,个儿高高的,人也俊,没有人比我相好更俊了,还会劈柴煮饭,上得厅堂下的厨房。 顾引舟:后面的不用说了,你就说前头的就行。 蒋泽枫:哦。 顾引舟想起他上回说,他没回来,就让蒋泽枫忘了他,蒋泽枫答应得干脆利落的事儿,又咬着牙狠厉道:你要敢和别人好,等哥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蒋泽枫:你舍得吗? 顾引舟: 他嗤笑一声,你看我舍不舍得,到时候就把你绑床上,天天跟哥好就够了,吃喝拉撒都得靠着哥。 蒋泽枫想了想那个画面,那还挺刺激。 顾引舟: 安分着点。他道。 我知道,哥。蒋泽枫说,我会等你的,我把我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可是我第一个男人。 顾引舟燥得慌。 两人回去时,小李在树下放风,等得都快打瞌睡了。 他看着自家将军和那小白脸勾勾搭搭黏黏腻腻不清不楚,默不作声的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眼不见为净。 虽说将军好男风人尽皆知,从前还有人往他们将军帐篷里送过清秀乖巧的男子,但也没见着他们将军收过,也因此,他们都以为将军是因陛下忌惮,才传出这种传闻。 顾将军战场上厮杀的风格残暴,沉得住气,又狠的下心,没有人会因为他断袖而小看他。 小李。小李听到顾引舟喊了他一声,东西呢? 在这。小李拿着一个小包袱走过去,递给了顾引舟。 顾引舟又转手递给了蒋泽枫,这些你拿回去,都是些吃的。 好。蒋泽枫收下。 顾引舟眸光幽深:你多保重。 两人眼神交织。 小李自发骑马去前边等着。 我走了。顾引舟说。 路上小心。蒋泽枫道。 顾引舟嗯了声,正要转身走了,又被蒋泽枫拽住了手腕,他往后一个趔趄,蒋泽枫扣着他后颈,在他殷红柔软湿润的唇上吮了一口,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唇角。 要想我。蒋泽枫说。 顾引舟抿了下唇,转身上了马,头也没回的走了。 拔X无情啊。蒋泽枫轻笑了声。 他们走远了,蒋泽枫慢慢晃悠着往家里走,这条路他已然很熟悉,哪里有石头不用看都知道。 到了家中,他点了烛火,打开了包袱。 里面放着几个黄纸包着的东西,都是吃的,最下头,压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朴素的花色,拿起来沉甸甸的。 装了满满几袋子的银子,足够他吃香喝辣好长一段时日了。 蒋泽枫:【这个应该叫包养?】 系统:【可能分手费分手炮分手费齐全了。】 -- 第522页 蒋泽枫:【你真恶毒啊。】 系统:【实话实说。】 蒋泽枫:【你就是嫉妒我。】 系统:【嫉妒你什么?】 蒋泽枫轻哼着说:【嫉妒我有相好。】 系统:【】 第132章 偷偷摸摸 翌日。 蒋泽枫在厨房烧饭, 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他,他出门一看,是陈谦虎, 陈谦虎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探头探脑的往他家里看, 就是不进去。 他撸着袖子, 露出胳膊, 看起来刚是在干活。 蒋泽枫:你怎么来了? 蒋二, 你哥呢?他问。 蒋泽枫说:走了。 啊?就走了?他问了一句,又松了口气似的, 紧绷的唇角一松,我娘还让我给你哥送点东西放路上吃呢,没想到就走了。 明明看着就是一副挺高兴的模样,送瘟神似的。 蒋泽枫一手搭在门框上, 语气微妙:我哥走了, 你很高兴啊。 哪的话。陈谦虎总觉着, 那日蒋泽枫落水,不是变好了, 是像话本里一样,被借尸还魂了。 当天下午,顾引舟离开的事儿便传开了,他走后这几日,好些人都来打听顾引舟出去做的什么生意,蒋泽枫信口胡诌, 说是去卖东西。 这两日家里门庭若市。 顾引舟离开,蒋泽枫起初并没有太不适应,一个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按部就班,遵循着村里的生活轨迹,时不时拉系统出来聊两句,唠唠嗑。 也没有太过想念。 似乎想念在那第一天的晚上,已经挥发完了。 七天后,村里来了个外村的人,和村长在村头租了间小破屋住下,当天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的用木头给小破屋修修补补。 那小伙子看着不错啊。 听说是投奔亲人,到了才发现人没了,如今要攒回去的盘缠呢! 小伙子手脚挺能干。 村里来了个人这种消息,不消半天便传遍了,蒋泽枫也听说了,他家离村头不近,不刻意往村头去,是不怎么见的着的,他也只远远的看了一眼,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蹲在屋顶。 两日后的晚上,他便近距离的看见了那人。 村里的传染病基本好了,村长带上一挂肉去了功臣蒋泽枫那儿慰问过后,村子里又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宴席,家家户户出了点钱,一块聚着吃个饭。 当天傍晚,大家伙凑一块热热闹闹的,还真如顾引舟所担忧的那般,有人想给蒋泽枫说亲,只是这回他身边没有了那个会冷笑的人了。 村长特意给大家介绍了村子里新来的人。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大家往后多多照顾一下这位小兄台啊,来,喝!村长拍着旁边那人的肩膀,举了杯子。 那男子样貌平平,也不扭捏,一下便喝完了一碗的酒,刘某再次谢谢各位照顾了! 蒋泽枫和村长坐一桌,看了眼那名男子,和男子视线对上的瞬间,他便差不多确定了,这人,是顾引舟那边的人。 上过战场厮杀的人,身上总有一种旁人没有的气息。 蒋泽枫不禁失笑,他想,顾引舟这是得多放心不下他。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没过两天那名男子便来他家拜访,还给他抓了只鸡来,蒋泽枫晚上将鸡炖了,他还记得上回顾引舟挺喜欢吃他炖的鸡肉。 炖得时间有些长,他盯火盯得都有些困了。 去厨房拿碗时,蒋泽枫拿了两只饭碗,正打算盛饭,动作一顿。 习惯似刻进了骨子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 蒋泽枫把碗放了回去,拿着一只碗,吃了晚饭,照常的洗了碗,却有些不太想回屋了,蒋泽枫翻出了上回顾引舟受伤被他没收的那壶酒,搬了条凳子,坐在门口,仰头看着天上零散的星星。 蒋泽枫:【有点冷。】 他喝了两口酒暖暖身。 系统:【过两天要降温了。】 有些时候,似乎越习惯,越是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了思念,像是一只只蚂蚁啃食着心脏,密密麻麻的刺痛,后劲很大。 想念便仿佛是心口缺了一块,不完整了,空荡荡的,风灌着进,那股滋味不太好受。 到了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才能意识到,他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似乎是人们情绪最为充沛的时刻。 他不太想去想顾引舟在做什么,只知道他想他了。 蒋泽枫窝在凳子里,捧着酒壶喝着酒,月光洒落在他身上。 他答应了顾引舟,要做的仅仅是等待,这辈子,他也只等这一次。 【你带过多少届系统?】蒋泽枫好奇的问。 系统:【很多。】 蒋泽枫:【讲个故事来听听?】 系统:【按照规定,具体不便外传。】 【好吧。】蒋泽枫说,【那你随便讲讲。】 系统一板一眼的随便讲讲,徐徐诉说着他最熟练的一个故事《古堡夫人未解之谜》。 村子里的生活节奏不快,时间却过的很快,蒋泽枫家中的厨房,灶台的墙壁上,用碳方方正正的写着正字,每日早上都会添上一笔,不知不觉中,写完了一个又一个的正。 -- 第523页 原剧情中,土匪进村的剧情未曾发生过。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入冬的天气寒冷,早上睡醒,哈出的气都带着白雾,树叶上沾染着露珠,蒋泽枫洗漱过后,进了厨房,在墙壁上的正字添上了一笔。 除去今天,明天便是最后的期限三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他答应了顾引舟,只等他三个月。 这三个月以来,日复一日,顾引舟那边只传来过一封书信,书信是两个月前,村头住的那人带给他的,上面内容有些过分的简洁,只言片语可归纳为最后一句,一切都好,哥想死你了。 而后面两个月,他们便失联了,就连他手下的人,都没有他的消息。 蒋泽枫这两天哪儿都没去。 顾引舟没有回来。 蒋泽枫收拾了包袱。 他等顾引舟,是答应了他,免得期限未到,他离开了,顾引舟回来寻不到他,以至于二人阴差阳错的错过,而如今,他失约,蒋泽枫也不想等下去了。 他打算离开这处,顾引舟给他留了很多银子,他身上盘缠足够,至于村子里的这些东西,便交由了旁人打理。 离行前日,他为蒋泽枫的娘去扫了一次墓。 近年关,寒冬腊月,冷风刺骨,街头总会冻死那么一两个乞丐,蒋泽枫一路往上京而去,路途遥远,他几处停留,到上京时,已过了好些天了。 上京繁花似锦,即便在冬日里,一条街上,一眼望去,也是同别处不一样的存在,街头有人施粥。 这两日下了雪,屋顶一片白茫茫的。 粥棚摆在遮风处,人口密集处,蒋泽枫甚至不用刻意的去打听,便已能从旁人口中听到顾引舟大将军的名号。 那日回京,你们可瞧见了? 可不。一名乞丐作羞涩状,那般仪表堂堂,哪有传说中青面獠牙的样子。 心善啊,还为咱们老百姓布粥。 不过听说这几日病重,卧病在床,也不知是什么病。 夫人还为他上寺庙祈福了呢。 夫人也是心善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们说的大将军是哪位? 那几人转过头,正想着这人从哪冒出来的,连远近闻名的大将军都不知道,一见这人模样端正,穿着算不上富贵,却也是整洁,便对他态度好了几分。 兄台莫要开这种玩笑。 蒋泽枫看了那搭话的人一眼,道:我看你面色发青,近来可是舌根发苦,吃什么都没味儿? 你怎知? 学过一点皮毛。蒋泽枫打入阵营,道他从外地来的,只是不知他们口中说的大将军是哪位将军,几句话间,他便套了他们口中消息。 他们说的,确实是顾引舟不错,小道消息传出,顾引舟病重,寻了不少医师,听说命不久矣。 【他得了什么病?】蒋泽枫问。 系统:【不是病,中毒。】 蒋泽枫:【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 系统:【死不了。】 蒋泽枫:【】 只可惜了这王家的千金 蒋泽枫准备起身的动作一顿,王家千金? 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对方压低声音道,这王家小姐和大将军啊,两小无猜,当初为嫁大将军,可是闹的满城皆知,惹的这大将军避之不及,还弄出了个断袖的名头,将军在外征战,老夫人对这王家小姐,可是喜爱不已,听说近日就要定下婚事了,却又闹出这么一出 蒋泽枫去了将军府邸好几次,还未接近,便被人驱逐,也不曾见到过先前那小李,他身上有顾引舟送给他的玉佩,也没处当信物使,那些人不识货,无论拿出什么,说不能进,便是不能进。 也许是恰逢顾引舟病重,府中上下才这般严防死守,任何一个有点可疑的人,都不放进去。 将军府中,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廊中响起,停在了厢房门外,丫鬟在门口低着头,叫了声老夫人。 厢房内阵阵檀香,面前摆着佛像,妇人手执佛珠礼佛,听到声音,睁开了眼,何事? 将军醒了。丫鬟忙道。 妇人紧握了一下佛珠,伸出手,丫鬟扶住她,她起身踉跄了两下,步履匆匆的往顾引舟院中走去。 刚走近,就听到了里面的咳嗽声与说话声,丫鬟说,顾引舟醒来,便召见了下属。 我睡多久了? 她们听到顾引舟嘶哑的声音。 两日。另一道声音答。 顾引舟:信送出去了吗? 十日前已经送出去了。男子铿锵有力答道,估计这两日已到。 那便好 她们走了进去。 床边一名粗壮男子站着,眉间一道疤,显的凶神恶煞。 老夫人一进去,他便让到了一边,行礼道:夫人。 -- 第524页 老夫人直奔顾引舟,坐在床边,问他还有没有哪不舒服,这个时候,便别惦记那些了。 她以为顾引舟说的信是正事。 顾引舟昏昏沉沉,醒了没多久,又一个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余毒未清,他那张脸日渐消瘦。 顾引舟醒了,宫中御医都来好些个人,替他调理身体,又两日过去,顾引舟精神好了不少,吃嘛嘛香,觉着自己又行了,他叫来李桩宇,让他备马,说要出远门,得知消息的老夫人过来,就见他下了床,一下气急败坏,吩咐下人把他按在了床上。 老夫人赶走了下人,气急败坏: 你想去哪?你就不能叫为娘安心点吗!? 母亲。顾引舟沉声道,孩儿与人有约,不可食言。 什么约,便这般重要?老夫人往常并不如此和他说话,如今是真急了,她嫁到府中二十多年,早年亡夫,只留一个独子,顾引舟便是她的命根子。 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这般模样出去,还让人守着他屋子,就连下属进去,都要通报。 * 上京近来出来一位名声大噪的江湖郎中,突然崛起,妙手回春的名声,就连老夫人都听过一二,听闻能一双手能起死回生,她半信半疑,让人去查了一查,又听闻此人不会久待上京,深思熟虑后叫人入了府。 顾引舟中的毒路子野,宫中御医束手无策,若非如此,老夫人也不会病急投医。 而此人,正是蒋泽枫。 蒋泽枫刻意而为,他专程挑疑难杂症之人医治,再让乞丐们传递消息,口口相传,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终是走到了老夫人面前。 见过老夫人。蒋泽枫看起来温和稳妥,外表看起来也是个可靠的人,从容不迫,原来那日来看病的,是老夫人,在下失礼了。 前两天,老夫人第一次去他那看病,蒋泽枫便认出来了,她和顾引舟眉眼有几分相似,穿着也不普通,话语试探,不像来看病的。 他按耐着急性子,他打听过,老夫人是极其疼爱儿子的,那么她便不会放过一点希望。 你何时来的上京?从前怎么未曾听过你?老夫人问。 她先勘察过蒋泽枫一二,不动声色的试上几番,信息几乎和她查的差不离,她起了身,把人带到了顾引舟厢房,刚到厢房门口,就听下人说顾引舟又准备出门。 你先在此处等着。她说。 蒋泽枫:是。 老夫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蒋泽枫听到了里面一阵闹腾声,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盯着眼前的门,过了好片刻,有人来叫他进去。 他抬脚进了门,顾引舟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母亲,我已无碍。顾引舟说,不用叫什么江湖郎中来了,先前被骗还不够吗? 蒋泽枫脚步一顿。 莫要胡闹。老夫人严厉道。 他们便是为了骗顾引舟瞥到一片衣角,看到那人身影之时,整个人愣了一愣。 黑沉的冷脸都维持不下去了。 冬日天冷,厢房中放了炭盆,比外头暖和许多。 蒋泽枫吐出一口气,眼尾被外头刺骨的风吹得微红,他抬起眼帘,潋滟眸子和顾引舟一双幽深的眼睛对视上,房内一时寂静。 顾引舟瘦了,似乎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穿着亵衣靠坐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有些阴郁,似有阴沉浓雾笼罩,压迫感很强。 见过将军。蒋泽枫垂下眼帘。 他能感觉到顾引舟的视线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他身上。 舟儿。老夫人沉下声的喊道。 顾引舟这才把目光从蒋泽枫身上挪开,内敛的性子未曾露出太多的表情,他说:那便看吧。 他前后情绪转变太快,之前还是分外抵触,这会儿又平静了下来,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为娘也是为了你好过来吧。 蒋泽枫知道是在叫他,上前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拿出东西,垂眸不曾多看他的脸,伸出手道:还请将军把手给我。 他指腹泛着薄红,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干净又漂亮,骨节分明,顾引舟直勾勾的瞧着,把手搭在了他掌心。 蒋泽枫嘴角抽了抽,趁着老夫人没注意到,把他的手翻转了一下,给他诊脉,片刻后,他松开手,问老夫人,中的那种毒,还有没有。 老夫人:翠儿,去拿过来。 是。一名小丫鬟应了声,退出了房间。 蒋泽枫收着桌上的东西,余光瞥见顾引舟盯着他看,他侧头也看了过去,两人视线焦灼的黏在了一块,也好在蒋泽枫大半身体挡住了老夫人的目光。 老夫人出声,问蒋泽枫,这毒能不能解。 可解。蒋泽枫说。 当真?老夫人情绪起伏波动略大,来这的人可没谁敢打包票,就连御医也只是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模糊答案。 没错。蒋泽枫说,我见过,只需再给我些时日。 好,好!老夫人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母亲。顾引舟说,您先出去吧,我与他详细谈谈。 -- 第525页 舟儿,莫要任性。 母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老夫人叹了口气,他这儿子看来还是信不过这郎中,也罢。 她转身往外走去,顾引舟让下人都出去,待门一关,他拉着蒋泽枫的手,揉搓了两下他带着凉意的指尖,是你吗? 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了。 将军,不要这样。蒋泽枫抽手。 顾引舟一看他身形再到看他模样,又听他声音,确信他眼前的就是真人,他揉着他冰凉的手,说:怎么也不多穿些,你又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将军和我说过什么话?蒋泽枫说,我于将军今日第一次见面罢了。 瞧他陌生的状态,顾引舟一顿,你不认得我了? 我只认得我大壮哥。蒋泽枫说。 这会儿顾引舟晓得了,闹脾气呢,他还没和蒋泽枫说过这事,方才太高兴,都把这一茬给忘了,他一顿,是哥不好,别生哥的气。 怎么也不看看我?顾引舟说。 蒋泽枫摸了摸他下巴,胡子戳手,有些扎,他若有所思的说:我还是第一回 见你这副模样。 摸了会儿顾引舟下巴,他又说:有点扎手。 下巴微凉触感传来,顾引舟这才想起,这几日他都无心打理自己,这么一来,眼下便是狼狈的模样。 再见到蒋泽枫,他原先想的是,他风风光光骑着马回村,意气风发,绝不是如今这病殃殃的模样,怎能展现他的风采。 他拉着蒋泽枫的手往被窝里伸,转移话题,哥给你暖暖手。 蒋泽枫: 顾引舟一开口,那陌生的距离感便消散了,带了种熟悉的滋味儿,这是那些时日,日日夜夜叫他想念的滋味儿。 不必了,叫人看见,像什么模样。蒋泽枫压着声音说。 这府里头上下还没人敢推我的门。顾引舟说。 下一刻,吱呀一道声音传来,房门被推开了。 两人皆是吓了一跳,来不及多叙旧,蒋泽枫抽回手,顾引舟攥紧,又松开了他。 老夫人去而复返,怕顾引舟为难蒋泽枫太过,带着小丫鬟进门,她看着房内的场面,顿了一下。 蒋泽枫衣裳袖口有几分拉扯的痕迹,腕上也可窥见一抹红,床上顾引舟的被褥也凌乱的些,仿佛刚才经历过激烈的争执。 果然,她这儿子,性子倔得很,说一不二,对这江湖郎中没什么好感,刚才也不知道是否动了手。 蒋大夫,这药已经拿来了,你随我去看看吧。她说。 顾引舟的目光太赤裸裸,赤忱炙热,再加上方才一事,蒋泽枫怕老夫人看出什么,他便应下了。 好。 刚见面,顾引舟不想那么快分离,有些不满的抿了一下唇,想说什么,又想起自己这一张颓废的脸,话止在了唇边,那头蒋泽枫已经跟着老夫人出去了,在他迈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顾引舟。 顾引舟偏了偏头,留给他一个侧脸。 房门关上,他摸了摸下巴,是有些扎手。 他身上似乎也有味儿了,方才蒋泽枫不肯靠过来,是不是闻着了?该透透风才是。 蒋泽枫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不,应该说,他变得更好看了。 来人。他道,端水来。 老夫人听蒋泽枫说住在客栈,自发邀请他在府中住下了,院子离顾引舟很远,还安排了人手伺候他,是两个漂亮的小丫鬟,蒋泽枫推了,但也知老夫人还是不放心他,要安排人手在他身边看着他,他便要了两个清秀的小厮。 这日起,他便在这小院子研究起了那药方子,他说能解,并非诓骗老夫人,这种毒药他也的确是见过。 院子不小,就是冷清,蒋泽枫随便挑了间厢房住,他包袱不多,也不用怎么安置,在府中的第一夜,蒋泽枫熬了夜,第二日,小厮给他端了饭菜来。 大将军府里的伙食自是不错的,荤素都有,早膳期间,蒋泽枫无意从小厮嘴里得知,府里上一位江湖郎中,因欺瞒老夫人,被戳破后,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赶出了府外。 到了午间,蒋泽枫坐在窗台边上,支着脑袋,迷迷糊糊听到了小厮唤他,他睁开眼。 蒋大夫,将军身体不舒服,老夫人要见你,你快去看看吧。小厮说。 行。蒋泽枫站起身。 一出门,外面冷风一下将他吹了个清醒,他跟在小厮身后,一路到了顾引舟的院子,老夫人在房中关切问候,顾引舟躺在床上,偏头咳嗽。 见到蒋泽枫出现,老夫人忙让他看看。 顾引舟瞥了他几眼。 蒋泽枫一把脉,道:将军这是着凉受了风。 老夫人面色一沉,一问之下,才得知昨日顾引舟沐浴了一番,泡了不短的时间,还命人开窗透风。 胡闹!老夫人呵斥。 母亲,你们都先出去罢,这么多人,晃得我眼睛疼。顾引舟闭眼一副快气绝身亡的模样。 老夫人拿他没办法,转身领着丫鬟往佛堂里去。 -- 第526页 她看着顾引舟也头疼! 他走后,顾引舟如昨日一样,让下人都出去守着了。 炭火盆噼里啪啦烧着,房内暖和,还闷得人脸都有些热,蒋泽枫把盆端的离床远了些,站在那边看着病床上的顾引舟。 比起昨日,清爽了许多。 过来。顾引舟皱眉,离我那么远作甚? 蒋泽枫坐过去,为何泡澡? 顾引舟抓住他的手,揉来揉去,说:想泡。 哥。蒋泽枫欲言又止。 怎的了?顾引舟问。 你这幅模样,可知像什么?蒋泽枫问。 顾引舟勾了勾唇,他今日胡子也刮了,被褥也整理干净了,肯定比昨日是要看着好看许多的。 像什么?他问,像你意中人? 蒋泽枫看着他,唇边似笑非笑,说:像个登徒子。 顾引舟: 第133章 夜袭 顾引舟气的咬了咬牙, 你再说一遍? 他又觉好笑,又觉无奈,见到蒋泽枫, 心底已满是欣喜,许久不见,只想多看他两眼,多和他待一待, 碰一碰,结果这人倒好, 给他安上这么个名头。 这不成体统。蒋泽枫带着凉意的指腹勾了勾顾引舟的掌心,把手收了回来。 他从外面来,这会儿身上冷气都还没散,顾引舟一直在厢房里待着, 身上都是暖呼呼的, 掌心也温热,让人还有点不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那挠的两下, 轻飘飘的跟羽毛似的。 顾引舟舔了舔嘴唇, 你何时这么讲规矩了? 蒋泽枫:在将军府,不比村里头, 还是要几分规矩的。 府中的规矩, 那便是我说了算。顾引舟说。 蒋泽枫挑起眉头, 老夫人呢? 顾引舟: 蒋泽枫这话, 让他一下就想起了昨日的事儿。 他拍了拍床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坐这来。 有凳子。蒋泽枫说。 顾引舟上半身倾斜,伸手把凳子扔到远方,即便躺了许久, 臂膀还是有力,那凳子被甩出去,发出嘭的巨响,也不知是不是散架了,可怜兮兮的被遗弃。 现在没了。顾引舟说。 蒋泽枫: 他轻笑了声,倒也不必如此。 生分了。顾引舟说,他不喜欢蒋泽枫对他这般客气的态度。 蒋泽枫如他所愿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外头门口守着两个下人,听到里面嘭嘭的声响,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里边的激烈,他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没有顾引舟的吩咐,也不敢推门进去,只能扒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没声了一会儿,又隐隐约约的有说话声,听不真切,也品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通报老夫人? 你想想,是老夫人可怕,还是将军可怕? 他们都是府中的人,但在下人心里,这家里真正做主的,还是大将军,再加上他们本就是顾引舟院子里的下人,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不敢到处胡说只是可怜蒋大夫了。 房内蒋大夫坐在床边,手腕以下都被被子盖住了,手背上覆盖的热度有些烫人。 顾引舟在问蒋泽枫是怎么来的,又听他说一路沿途给人看病,赚盘缠,他问:我给你的银子呢? 不受嗟来之食。 我给你的,怎么就嗟来之食了? 那我又如何知晓,你是不是给了我,便是想甩了我。 哥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顾引舟伸手捏着蒋泽枫的脸。 蒋泽枫:唔,防着你呢。 顾引舟气笑了:你还承认? 这么久不见,他在气人的本领上,倒是有所增长。 顾引舟又气又心疼,若是在路上出个什么好歹 他又觉蒋泽枫进到府里,不是巧合,况且昨天在见到他时,也未曾表现出惊讶,看了他一眼后便敛了目光。 他问蒋泽枫,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蒋泽枫伸手把脖子上玉佩拽了下来,上面有你的名字,顾大将军。 顾引舟又有些心虚,他早将玉佩上刻着名字的事儿忘了,蒋泽枫问他怎么中的毒,顾引舟言简意赅,他中毒一事,牵扯甚多,一个月前,宫中刺客突袭,他为陛下挡了一箭。 却未曾想,箭上抹了毒。 此事牵扯的人甚多,宫中四皇子被贬,终生不得入京,各大官员也多有牵连,顾引舟救驾有功,得了封赏。 毒药是慢性毒药,一点点的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最后将会衰竭而亡,他有意卖惨,将衣襟掀开,露出左肩上的一道还未完全好的伤。 无碍,也快好了。他很快又把衣襟合上,一脸苍白的偏头咳了两声,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这事,我怕你当我唬你糊弄你,你原谅哥吧。 他执起蒋泽枫的手,在唇边蹭了蹭。 -- 第527页 蒋泽枫往前,手撑在床边,上半身悬在顾引舟上方。 两人靠的极近,呼吸都交织在了一块。 顾引舟喉结滚了一下。 蒋泽枫未曾真对他动过气,多数都是那不着调的模样,这次他摸不准,蒋泽枫是否觉他不信他。 想要被原谅的话,将军是不是要拿点诚意出来?蒋泽枫说。 我对你的诚意,你还不知吗。顾引舟说,哥想你,天天都想你,想的恨不得把你挂在腰上,日日带着。 你想的怎么蒋泽枫唇边轻笑,这般不纯洁啊? 顾引舟:你想不想? 我啊蒋泽枫顿了顿,在顾引舟幽暗眸子的注视下,说,我想与你,日日夜夜。 这话一落下,房内一片安静。 在沉默的氛围下,两人视线似粘稠融化的糖,藕断丝连。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打破了屋内的气氛。 蒋大夫,老夫人要见你。 第一遍蒋泽枫没回答,外面的人又说了一遍,疑惑的叫了声蒋大夫,蒋泽枫这才道了声好。 他伸手半环绕着顾引舟的背,抽了他身后垫着的枕头,让他躺了下去,替他掖了掖被角,好好歇息吧。 他在这里待的有些久了,看得出顾引舟有几分疲乏,但或许是看到他,眼底的光彩是兴奋的。 他起身,手腕被拽住。 顾引舟低声道: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哥? 说走就走,这般干脆。 蒋泽枫没说话,顾引舟道了声小没良心的,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腕,蒋泽枫往外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在顾引舟还未反应过来时,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大抵是经常喝药,他身上也染上了药味儿。 唇上一触即离,蒋泽枫又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直起身往外走去,他拉开门,门外下人扫了他一眼,在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外伤,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蒋大夫,随我来吧。 嗯。 脚步声远去。 顾引舟躺在床上,愣愣的回不过神,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又摸了摸额头,唇角往上扬了扬。 后进来的下人看到地上摔出去的凳子,不禁为蒋泽枫感到可怜,但这种心情还来不及扩散。 将军!将军!下人喊道,老夫人说了,不能舞刀弄枪 顾引舟拎着重剑,被吵的脑仁疼,闭嘴。 老夫人叫蒋泽枫过去,便是为了问有关顾引舟之事。 佛堂之中弥漫着檀香,幽静安宁,蒋泽枫在外间等候,没过多久,老夫人出来了,她问了几嘴顾引舟的事,又道:将军他脾气不好,还望蒋大夫多担待了。 这话就只是客气话了,蒋泽枫听的明白,应承了声是,老夫人看着对面斯文儒雅的男子,叹了口气,说:也是先前来的郎中太无用,才惹的他这般厌恶,这孩子,自小便如此,嫉恶如仇蒋大夫且放心,只要治好了将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 或许是听说了顾引舟今日房中动静,为补偿蒋泽枫,她承诺了两句,没有多施压,就让他回去了。 蒋泽枫在府中待遇很好,要什么,只需和身边小厮说一声,很快便能得来,到了傍晚时候,小厮端着一个托盘离开,里面是一碗银耳羹,还放了枸杞。 小厮说,这是将军院里伺候的人送来的,听说是将军专程嘱咐的,还带了话来,道是多谢蒋大夫给他看病,他觉着自己好了不少。 这一晚,上半夜蒋泽枫又未曾入眠。 隔天早上,他刚醒来,刚洗漱完,还未用膳,下人就来报,说顾引舟又不舒服了,他披上披风出门。 清晨的寒风如刀割,外头下起了雪,下人给他举着油纸伞,还替他拿了一个手炉来,蒋大夫,天冷,带上吧。 蒋泽枫接过,这待遇昨日都还不曾有。 【有种回家的感觉。】他感慨道。 系统:【真不要脸。】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蒋泽枫顿了顿,【系统也是。】 系统:【】 统身攻击,举报了。 蒋泽枫被人领到顾引舟房中,就见不舒服的顾引舟坐在桌边,桌上摆着满汉全席,清淡的菜色就那么几个,全在顾引舟面前。 下人在一旁摆着碗筷。 敢问将军。蒋泽枫问,哪不舒服? 蒋大夫,请坐。顾引舟一本正经沉声道,这几日,我这胸口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躺到久了,时常心率加快,你帮我看看? 那这确实不是小事。 先用膳吧,吃了饭,蒋大夫再给我看看。 将军现在的身体,不宜吃油腻之物。 蒋大夫吃便好。 下人正要帮蒋泽枫布菜,顾引舟摆了摆手,筷子给我,你们出去吧。 下人面面相觑,又看了蒋泽枫一眼。 府中来了个江湖郎中的事儿,大家都知道,这江湖郎中还不受将军待见,听说日日都得为难个一两次。 -- 第528页 啧啧,当真是倒霉,被将军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怕是有的受了。 在他们出去后,有的受了的蒋泽枫正在被投喂,顾引舟夹了两块肉放蒋泽枫碗里,尝尝和不合口味。 两人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另一个样。 蒋泽枫不挑,他给顾引舟夹了一筷子油麦菜,你吃这个。 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的吃完了一顿饭,桌上大片都被扫荡了,饭后漱了漱口,蒋泽枫要给顾引舟看不舒服的地儿,跟着他进了房间,顾引舟屏退众人。 房门一关上,他便亲昵的抱了上来,前两日见蒋泽枫都躺在床上,今日才得以下床,顾引舟说见着他,病都好了。 我又不是灵丹妙药。蒋泽枫说。 两人搂在一块,从前那点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蒋泽枫搂着他的腰,量了量,瘦了。 想你想的。顾引舟说。 蒋泽枫:将军这嘴,当真是骗人的鬼。 顾引舟:叫哥。 一口一个将军叫的怪生分,又刺耳又别扭。 蒋泽枫:哥。 顾引舟被他碰的有些心猿意马,让哥亲亲。 不行。蒋泽枫说。 顾引舟:你昨日不也占我便宜了? 蒋泽枫说,他现在身体太虚,受不得情事,要再养养。 听到他说自己身体虚,顾引舟当场僵住,这话从大夫口中说出来寻常,可他又没将蒋泽枫当成大夫。 蒋泽枫说他身体虚,那便等同于说他不行,就算是在下头,这话也听不得。 蒋泽枫又在他耳边说:我占你便宜,那是因为我身体好,我又不虚。 这歪理也被他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不细品还察觉不出哪儿不对劲。 顾引舟: 哥,我现在,能占你便宜不?蒋泽枫唇蹭过他耳垂,在他耳边轻声问。 顾引舟呼吸一滞,还未回答,刚偏过头,便被蒋泽枫扣住了后颈,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唇边,舌尖撬开了牙关,含着熟悉的气息袭了过来。 两人许久不曾这么亲密过了,吻得有些急切又粗暴,含着浓浓欲的气息。 蒋泽枫不答应顾引舟亲一亲,自己却是耍流氓耍的熟练,顾引舟总觉着,他的吻技愈发娴熟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一下衬托的昨日那点蜻蜓点水的吻似玩闹般,昨日温情偏多,今日浓情蜜意,两人气喘吁吁分开,唇珠还藕断丝连,顾引舟的嘴唇被吮的发出啵的一声,叫人面红耳赤。 他薄唇张开一条缝隙喘着气,可窥见一点猩红舌尖,唇色也从苍白变得红润。 让你受苦了。顾引舟说着,又贴了贴他嘴唇。 蒋泽枫勾着他衣带,说话时气息喷洒在顾引舟唇齿,似撩人般的勾引,知道我受了苦,那之后就要好好的补偿我啊。 顾引舟偏头避开了他视线,耳根通红。 他摸着他衣裳,觉着有些薄了,等会儿叫人来给你做身衣裳。 他又想着快到年关,也该多做两身衣裳才行。 蒋泽枫扣着他下巴,将他脸别过来,继续吻了上去。 蒋泽枫从顾引舟房中出去时,眉眼春意还未散尽,旁人只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衣衫皱了些,衣襟似被狠狠的揪过,也不知起了什么争执,闹的似很厉害,眼尾都被气红了就是看着有点不对劲。 而下人一进房,就看到顾引舟也是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一来,大家都觉着蒋大夫在府中恐怕是要被针对了。 接下来两日,蒋泽枫都会按时去顾引舟房中为他把脉,再改一改药方子,这两日他已摸出了点头绪,每日他都会在顾引舟房中待上好一会儿才出来,每次出来,身上衣裳总有几处皱巴巴的。 两人针锋相对不合便在下人眼里根深蒂固了。 有些个小丫鬟们看脸,蒋泽枫生的风流倜傥,好些个见过蒋泽枫的小丫鬟们都觉这位大夫实在是倒霉,对好看的人,总会容易心生好感些。 蒋泽枫的药方子,都是要经过老夫人那头,让老夫人叫人看过之后,才会给顾引舟用,一位御医每日都会上府上来替顾引舟诊脉,几日过去,顾引舟身体好上了不少。 这是老夫人命奴婢送来的一些糕点,蒋大夫可以尝尝,喜欢的话,叫小春哥去厨房那儿吩咐一声就好。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把食盒放在桌上,眼尖的瞥到了桌角放着的一叠糕,桂花糕、绿豆糕和枣泥酥,看品色都是府里的东西。 这几样糕点,平日只会往老夫人和将军那儿送,怎的会在这儿? 多谢杏儿姑娘。蒋泽枫道,便先放这吧。 杏儿收回视线,道:这几日劳烦蒋大夫多担待了。 分内之事罢了。 在杏儿走后,蒋泽枫看向桌角的糕点,他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糕点,但刚才看那杏儿姑娘的眼神,似乎有点猫腻在其中。 他打开了杏儿送来的食盒,看到了几份模样一样的糕点,赫然和顾引舟送到他院子里的差不离。 -- 第529页 几经思索,他便明白了杏儿的眼神为何意。 明日该和顾引舟说说,通一通气,毕竟两人现在,还没个名分,只能称作私底下偷情,偷情,那不就得是偷偷摸摸的,叫人发现了,岂不就是撞破奸情。 当天入夜,院中没有守夜的下人,蒋泽枫褪去衣物上了床,还在想着那药方子的事,昏昏沉沉之下,窗户口吱呀传来一声响。 他起初以为是外头风大,吹在窗户上的声音,床幔被风吹动,蒋泽枫睁开了眼睛。 又一声咔哒声响起。 未曾掩饰的脚步轻轻落地,走到了床边停下,修长的手指拨开了床幔,被温热的掌心握住,往前一扯,床边的人没有抵抗,顺着力道栽了进去,摔到床上。 蒋泽枫压在那人身上。 顾将军好兴致,搞夜袭啊。 你怎知是我?顾引舟问。 这个啊蒋泽枫说,你猜。 他摸着顾引舟的手裹着凉意,揣在了怀里,顾引舟卷缩了一下手指,凉。 正好败败火。蒋泽枫问,你怎的过来了? 哥想你了。顾引舟没回答。 有多想? 顾引舟拉着他的手,碰了碰特想他的地儿。 蒋泽枫呼吸一沉,哥,你是在考验我吗? 顾引舟:什么? 蒋泽枫:考验我定力。 顾引舟:何出此言? 蒋泽枫自顾自说道:我定力不行。 顾引舟: 夜半三更,如此行径,非君子所为啊。蒋泽枫说,哥,跟我偷情,是不是很刺激啊?叫你每日都这么喜欢。 顾引舟:胡说八道,你我 哪叫偷情。 他话没说完。 蒋泽枫院子里起夜的小厮路过他门口,听到声音,在门外问:蒋大夫,你还没睡吗? 顾引舟一下闭了嘴,看着蒋泽枫,因他刚才的话,还真有了几分夜袭偷情的刺激感,心脏嘭嘭跳着。 蒋泽枫:就睡了。 蒋大夫早些睡吧,都熬了好些日子了,身体要紧。 嗯。 外面脚步声离去。 顾引舟摸了摸他的脸。 你说你招我做什么?蒋泽枫倒打一耙的技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顾引舟:府里下人说我欺负你。 你才听说吗? 你都知道了? 没人敢在顾引舟院子里嚼舌根,其他地儿就不同了。 嗯。 为何不告诉我? 可不就是蒋泽枫咬了一下他指尖,欺负我。 顾引舟: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你的? 就蒋泽枫给他掩饰了一遍,拽着他的手,照猫画虎的学着他方才的动作,停下,呼吸又沉了几分,这么欺负我的,给看不给碰。 顾引舟只觉掌心发烫,脸也跟着烫了起来。 蒋泽枫摸着他掌心的茧子,觉得一如既往的舒服,让他爱不释手。 给碰。相比刚才,顾引舟嗓音暗哑了些。 蒋泽枫千里迢迢来到上京,是顾引舟不曾想到的,惊喜之外,却也让他,感到分外的满足。 所以眼下就算蒋泽枫说,想要一颗星星玩玩,顾引舟都恨不得把星星给他摘下来,更何况是这种事。 好些日子没疏解,顾引舟的手起初还是凉的,到后来暖着暖着,便热了。 房内空气升温,呼吸交织,传出了细碎的声音,半个时辰后,两人身上出了汗,裹在了一床被子里。 日后留在这儿,还是回去?顾引舟问。 蒋泽枫声音懒洋洋的,小声哼唧着道:在这儿。 他侧着身,指尖卷着顾引舟的发丝,一圈圈的缠绕手指,又松开,家里我都安置妥当了,前些时候,药济堂找过我,等你好了,我就去那。 他话里笃定会治好顾引舟的语气,顾引舟也信了。 顾引舟耳朵被他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他抿了一下唇,你都打算好了? 他本还想安置一番的,蒋泽枫却比他想象中的更适应上京,叫他有力都无处使。 等我赚了银子蒋泽枫顿了顿,嗓音染上了笑意,轻飘飘的,就来将军府提亲。 静默半响,蒋泽枫卷着他头发的指尖力道越来越轻。 不必。顾引舟声音沉稳,不必等到那时候,我娶你便是。 好一会儿都未曾得到回应,他偏过头,暗淡的光线中,见蒋泽枫就这么睡了,他侧躺着,睡颜很安静,那张喜欢胡说八道的嘴也闭着了。 我娶你,成吗?顾引舟问,若你不做声,我便当你应了。 行,你答应了。顾引舟毫无趁人之危的自觉。 -- 第530页 他拉上被子,把蒋泽枫的手放进了被窝。 顾引舟头天夜里没有离开,第二日早上,小厮见蒋泽枫还没醒,来敲了敲门,蒋大夫,该起了。 床上两人相继醒来,面面相觑,蒋泽枫睡眼惺忪,看起来还不慌不忙的,怎么办啊哥? 顾引舟:我会对你负责。 蒋泽枫鼻间哼笑了两声,哥,你就在这躲着吧,咱们偷情呢。 顾引舟: 这茬过不去了是吗。 蒋泽枫把顾引舟往被子里一塞,起身下床,披了外衣去开了门,半遮半掩的挡住了房内。 顾引舟躺在床上,隔着床幔看着门口身影,鼻间有些痒,他耸动了两下鼻子,终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门口话音一止。 蒋大夫房中有人?小厮反应很快。 蒋泽枫睁眼说瞎话:猫。 里面的人连着又打了两声喷嚏。 蒋泽枫: 蒋泽枫寻思,这么让小厮离开,等明日或许不用明日,蒋大夫与人私通的罪名就要落在他头上了。 顾引舟显然也想到了这事。 他并不希望,蒋泽枫同他以外的人,传出暗通款曲的传闻。 那边床幔被一只手掀开,顾引舟下了床,赤脚走到了蒋泽枫身后,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拉开了门,嗓音冷淡沙哑,是我。 将将军小厮一下愣住了。 顾引舟看着那个小厮,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 蒋泽枫院中伺候的下人,长得挺标致。 小春哥!回廊另一个下人端着水来了。 顾引舟看过去。 一眼望去,五官端正,生的唇红齿白,年岁约莫十五六,看着性子活泼,许是母亲怕蒋泽枫无趣,特意找来的。 他唇边弧度拉直,伸手将门扣上,外面的人也不敢敲门。 蒋泽枫背过身。 听母亲说,你院中的人,都是你挑的?顾引舟问。 啊是。蒋泽枫眼神飘忽。 顾引舟看着他大咧咧散开的衣裳,伸出手,一寸寸的,替他裹紧实。 第134章 强取豪夺 天色灰蒙蒙的, 还未全亮,地上铺盖着雪霜, 雪压低了树枝,窸窣的掉下一大片,顾引舟在蒋泽枫院子里洗漱过后才准备离开。 不必送了。顾引舟低声道,外面天冷,回屋去。 蒋泽枫吩咐小春拿件披风,小春拿了两件来,面面俱到的给蒋泽枫也披上披风,蒋泽枫接过, 让顾引舟把披风披上, 今夜别再来了。 顾引舟目光意味深长的在他脸上转悠了一圈, 你这儿的下人倒是贴心。 小春哪听不出这话里并非纯粹的赞赏,他不知有何处惹得将军不快, 不敢吱声。 披风不必了, 我还没有那么娇弱。顾引舟摆手。 蒋泽枫直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伸手将披风盖在他肩头,拢了拢, 走吧。 顾引舟冷哼了声,披着披风转身走了。 他不让蒋泽枫送,蒋泽枫院中的下人却是不敢就这么让顾引舟一个人走的,小春跟在顾引舟身后,在要出院门口时,顾引舟声音似有若无的飘了过来。 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 知道吗。 小春脑子灵活,一下便想通了,小的不曾在这见过将军。 你没见过, 其他人呢? 他们自当也不曾见过。 如此便好,蒋大夫房中不暖和了,该添一些炭火了。 小的这就去办。 倒是个机灵的,顾引舟瞥了他一眼,回去吧,不必送了。 小春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是。 顾引舟不许他们将他夜宿此处的事儿告诉他母亲,他知道母亲最是看重他的身体,若是知道他夜里来的此处,也不知会不会将蒋泽枫安排出府。 小春等看不见他身影了,才手脚冰凉的往回走。 将军和蒋大夫有私情一事,堪称私密,老夫人安排他们盯着蒋泽枫,是为了防他做出不轨之事,而这将军都跑人院子里来了。 这会儿,那些不和传闻,在他们眼里都变了个味。 这哪里是不和。 顾引舟一大早上不见了人影,他院子里的下人都着急得四处寻人,差点都要捅到老夫人面前去了,而就在这时,他回来了。 将军,你去哪了? 出去走了走。顾引舟说。 他径直进了屋,将披风从身上取下来,下人接过,眼尖得到发现这件披风不是顾引舟的。 出去走了走?这一大早的,去哪走了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府中下人多,伺候主子要早起,顾引舟早上从蒋泽枫那边的院子走过来,并非没人瞧见,只是一开始没人觉得顾引舟是去了蒋泽枫的院子。 蒋泽枫还是日日来给顾引舟诊脉,顾引舟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蒋泽枫每次去他那儿,不在房中待上半个时辰是出不来的,在他房里的时间一天天的递增。 -- 第531页 很快,这消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儿子身体好转,证明这大夫有用,老夫人对蒋泽枫自是不吝啬,这两日却听到了一些传闻。 近年关,府里上上下下都需打扫一番,小丫头片子聚在一块便爱说些闲话,有人留意,蒋泽枫每日从顾引舟房中出来,唇色都艳丽上几番,还有人道,曾在早上见到过将军从蒋大夫院子里走出来,加上顾引舟断袖之癖的传言,便有人猜测,道顾引舟强取豪夺蒋大夫,蒋大夫不得不从。 这话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她不禁信了。 府中大大小小事宜,一向是她管着,顾引舟的衣裳,也是她置办,顾引舟让布行那边给蒋泽枫做了两身衣裳,自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蒋大夫呢?她问身边丫鬟。 这个时辰,蒋大夫应当在将军那儿。 等会儿。蒋泽枫一手端着药碗,一手压着顾引舟肩膀,先进去。 顾引舟顺着他力道被他推进了房中。 蒋泽枫:先把药喝了。 喝了嘴里有味儿。顾引舟说,先放一边,让哥亲亲。 哥,你脑子里是不是全是这些事了?蒋泽枫问。 顾引舟明知故问:哪些事? 整天想着亲我。蒋泽枫说。 顾引舟拉着他的手,狠狠揉了一把:哥还想睡你。 蒋泽枫总觉着他憋坏了,蝇头小利满足不了他,这么亲亲碰碰,不仅不能解馋,还是在往旺盛的火里添油,顾引舟一向如此,不过在他失忆前,还收敛着一点,如今两人间明明白白,什么事都摊着了,那股子压着他的劲儿也就没了。 你手好糙。蒋泽枫的手掌都被他翻来覆去的摸过了。 你不是喜欢吗?顾引舟说,我就是个粗人,你嫌我了? 蒋泽枫:哥,你是大将军,谁会嫌你,我听说了,你在受伤之前,都快要和王家千金定下婚事了。 顾引舟一顿,你听谁说的? 他也没解释。 听谁说的不重要。蒋泽枫说,重要的是,是不是确有其事。 顾引舟:吃味儿了? 哥,我也娶个媳妇蒋泽枫话音未落,就被顾引舟温厚的掌心捂住了嘴,俊美的脸庞露出一双眼睛,透着不羁放纵。 顾引舟心道,让他吃味儿,怎么就这么难。 你敢娶媳妇,也要人敢嫁你。他压着声音威胁,你是我的人,这事儿传出去,你看看有谁更敢嫁你。 他摸了摸蒋泽枫的脸,无时无刻的占着小便宜。 这张脸实在是好看,好看的一下让他放在了心尖上。 唔唔蒋泽枫支吾了两声,顾引舟松开了他。 你这叫只准官兵,但我不准百姓点灯。蒋泽枫说,蛮横。 顾引舟气恼的扯着唇角笑了声,说:别瞎听别人胡说八道,我和她成哪门子的婚你敢娶媳妇,我就打断你的腿。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 见蒋泽枫不以为意的模样,他扣着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当初我和你说没说过,你跟哥好了,就别想和别人好,你这一辈子,都得跟哥好。 我不记得了。蒋泽枫说。 不记得了?顾引舟捏着他下巴的手力道下的重了些,那哥就让你今天记起来 他凑上前,在蒋泽枫嘴上咬了一口。 嘶蒋泽枫吸了口气,心道这是挑逗过头了。 下唇刺痛,又被温热湿润的触感舔舐而过,蒋泽枫尝到了铁锈腥味儿,顾引舟似也尝到了,顿了一下,往后退了些。 疼。蒋泽枫说。 顾引舟看着他被血染红的唇角,舔了舔唇,哥给你吹吹。 不管用。蒋泽枫道,他说话间,唇上一点红意渗出来,顾引舟耳根发红,喉结滚了一下。 我方才话还没说完呢。蒋泽枫说,哥,我想娶个媳妇 顾引舟打断他:不许。 蒋泽枫:我 说了不许便是不许,再提我吃了你的舌头。顾引舟恶狠狠的说,眼神冒着绿光,似一头恶狼。 你就蒋泽枫说,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吗?我想娶你做媳妇。 顾引舟:你看我,像媳妇吗?嗯? 他盯着他看了会儿,道:嗯,像我的媳妇我就喜欢你这般高的,会劈柴,会做饭,还会给我抓鱼吃 按你这么说,谁对你好,你就娶谁?顾引舟问。 蒋泽枫强调:还要我喜欢。 你喜欢我? 喜欢。 蒋泽枫舔了下唇,唇上传来刺痛,他别过头,想去铜镜那边看看,顾引舟又把他的脸掰回来,是哥不好,哥错了,亲一下就不疼了。 -- 第532页 蒋泽枫: 他目光坦诚直白的看着顾引舟,在他这样的视线下,顾引舟逐渐感到耳根烧得慌,偏过头去,不自在的舔了下干涩的唇。 蒋泽枫看着他绯红的耳垂,抿了一下唇,细密的刺痛与麻意传来,他往前走了一步,贴着他耳垂,不是说亲一下就不疼了吗?亲我啊哥。 顾引舟心口猛然一跳,往后一退,蒋泽枫揽住了他的腰,似被蹂躏的小白花: 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这句话很是耳熟。 要对我温柔一点哦。蒋泽枫低声在他耳边说,我这么出去,可见不得人了。 顾引舟一下把他推到了桌边,蒋泽枫后腰撞到桌子,一疼,端着碗的手猝不及防被顾引舟胸口撞到,碗一下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药撒在了地上,顾引舟手抵在他后腰的桌子,微微仰着下巴,吻住了他嘴唇。 房内这么大动静,外面自是也听得清楚。 此刻门外正一片寂静。 老夫人站在门口,面色看不出什么,但是身上散发着让人害怕的气场。 方才里面的说话声,她听到了些。 什么害怕,什么见不得人。 她没想到,顾引舟竟会这般胡来! 都下去。她冷着脸,堂堂大将军强迫人,算得上是一桩丑事,越少人见到越好。 等人都下去的差不多了,她让贴身丫鬟把门推开。 门吱呀一声响,在房内被无限放大。 蒋泽枫半阖的眼眸睫毛颤动,他抱着顾引舟腰的手松开,推了一下他,顾引舟多有不满,却也猜得到来的人是谁,他呼吸急促,腿还有些发软,调整了一下神色,在凳子上坐下,理了理衣袍,遮住不太自然之处。 老夫人。蒋泽枫低着头。 老夫人在珠帘后站定,看着地上碎了的瓷片,怎么回事? 蒋泽枫看了一眼脚下,在下来给将军送药,不慎打翻了碗,这便重新去熬一碗来。 他说话四平八稳,几乎听不出他声音里的那点不对劲。 母亲,不怪他。顾引舟的嗓子还有些哑,说,是我打翻的,药苦,不想喝。 药苦?从前怎么不见你嫌弃药苦。老夫人似随口一说,以往你可都是眼也不眨的便喝下去了。 人是会变的。顾引舟说。 老夫人:蒋大夫,你先出去吧。 好。蒋泽枫看了顾引舟一眼。 他往外走时,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视线在他嘴唇上停留了一瞬。 翠儿。老夫人喊了声,送送蒋大夫。 翠儿跟着蒋泽枫出去了,一出门,她把门关上,给蒋泽枫递了块帕子,蒋大夫,你擦擦嘴吧。 蒋泽枫摸了一下嘴唇,指腹沾了血。 药我去煎便好,蒋大夫先回院子里歇歇吧。翠儿说。 老夫人应当是看出来了。 蒋泽枫接过帕子,笑着道了声谢谢翠儿姑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回了他院子。 今日风大,冷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到了夜里,更是寒冷,蒋泽枫躺在床上,想着不知明日还能不能见着顾引舟,解毒的药方子昨日交到了御医手中,他那也不太需要他了。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在房内响起,他觉着有风吹进了床幔,裹着凉意的躯体钻进了他被窝,他倏地睁开了眼睛,被人捂住了嘴。 嘘。 沾染着药味的气息袭来。 是我。顾引舟气音说。 你怎么来了?蒋泽枫嗓音里还有未散去的倦意。 顾引舟:同你幽会。 蒋泽枫摸到他发梢有些湿,外面下雪了? 顾引舟:嗯。 蒋泽枫:今日老夫人同你说什么了? 顾引舟沉默了片刻,淡声道:她以为我强迫你。 蒋泽枫莫名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忍俊不禁,顾引舟在黑暗里看了他一眼,你便不怕? 怕什么?蒋泽枫反问。 顾引舟:你便不怕我母亲为难你? 这不是还有你吗。蒋泽枫语气有些黏糊的道,他侧身抱着了顾引舟的腰,就和在村子里的日日夜夜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这话极大程度的取悦了顾引舟。 你放心,都交给我。他说。 蒋泽枫:便都靠你了,哥。 嗯。 许是他这会儿刚被吵醒,声音里还黏黏糊糊的,有股撒娇的劲儿,顾引舟有些心猿意马,在外面被冷风吹凉的身体又开始热乎了起来。 蒋泽枫把玩着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跟勾人的小野猫似的,把人心都勾走了,这猫还没有意识到。 哥。 嗯? 我稀罕你稀罕的不行。蒋泽枫说。 这话来的太突然,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 第533页 我这辈子都不能没有你。蒋泽枫低低的说,别不要我。 顾引舟: 这一刻他只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了。 怎么会呢,哥怎么会不要你。顾引舟回身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呼吸粗沉,哥想你都想的不行了。 实在是被蒋泽枫拿捏得死死的。 第二日,顾引舟在蒋泽枫院子里用了早膳才离开,他没刻意避着人,这回看到他的下人不少。 直把将军夜宿蒋大夫院子里的传闻坐稳了。 得知消息的老夫人怒叹一声不争气,然后这几日蒋泽枫院中常有老夫人送来的东西,许是安抚。 没几日,到了除夕,蒋泽枫没有家,依旧住在将军府,除夕那天下午,府中下人来来回回的在回廊上忙活着擦着地,到了晚上,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到了他住的院子里。 蒋大夫,老夫人要见你。丫鬟说。 蒋泽枫站在回廊,外头下着鹅毛大雪,不少地方都挂着红灯笼,一片热闹喜庆之色,红白交织,美景如画。 我知道了。蒋泽枫说,可否容我收拾些东西? 丫鬟点了点头,蒋大夫不必担心,夫人只是听闻你孤身一人,想叫你一块去吃个饭。 蒋泽枫料到有此一天,他没有太过担心,进屋去收拾了些东西,抱着一个小木盒,跟在翠儿身后,随她一同去老夫人那儿。 烛火透过红灯笼,将四周都映照得红火一片。 院中清静,下人正在准备晚膳,蒋泽枫被带进了里屋。 坐吧。老夫人让翠儿给他倒了杯茶,蒋大夫喝口茶暖暖身子。 蒋泽枫:多谢老夫人。 两人说了几句话,屋中只有翠儿在一旁伺候,因此老夫人说话也直白,她问的是他和顾引舟的事,将军无礼,还望蒋大夫莫要怪罪。 怎会。蒋泽枫道,我与他,是两情相悦。 老夫人喝茶动作一顿。 蒋泽枫唇边挂着笑,起身站到屋中,将盒子递给了翠儿姑娘,老夫人且看。 老夫人拿了过来,见里面是一些地契与一些店铺。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蒋泽枫说,虽东西不多,但是我的全部,我愿将这些,都交与将军,我知老夫人大概看不上我这些东西,可我可以承诺,往后我有一分便给将军一分,我有十分便给将军十分,此番乃是真心诚意想要恳请老夫人给我一个机会。 他话说得坦荡,掷地有声。 这些话,不过就是一个意思他可以把他的全部都给顾引舟。 老夫人喝了口茶,将杯子放在一边,你想好了? 她一直以为,是顾引舟强迫的蒋泽枫,如今看来,却也不全是,强迫着强迫到了人家真心托付。 老夫人是女子,心思细腻,她看得出蒋泽枫没有撒谎,这话也是认真的,将军府中不缺家产,缺的便是这一份真心,她如今也只想给顾引舟找个体己人,而蒋泽枫,恰恰是踩到了她心上弱点。 是。蒋泽枫说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你可要知道,若你将来反悔,都没地儿。老夫人说。 我不悔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母亲外面的顾引舟推门而入,该用膳了。 老夫人眉间轻皱,睨了他一眼,没规矩。 就这么沉不住气,不待她再试试。 老夫人叹了口气,扬了扬下颚,翠儿把东西放进盒子里,端着放回了蒋泽枫的手中,老夫人道:这些,你自己收着吧。 她领着丫鬟出去了。 她们出去了,顾引舟转回头,对上蒋泽枫的笑意盈虚眸子。 偷听啊?蒋泽枫问。 顾引舟:恰好路过。 哦蒋泽枫意味深长的说,恰巧。 顾引舟垂眸,视线落在他手中木盒上,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 顾引舟指尖在木盒上轻点,蒋泽枫哦了声,把木盒子放到他手中。 顾引舟:? 想要给你就是了。蒋泽枫说,这可是我娶媳妇的钱。 俗称老婆本。 顾引舟: 小媳妇,拿着吧。蒋泽枫调戏道,还像个浪荡子似的,伸手勾了一下他下巴。 顾引舟慢腾腾的,脸红了大片,闷不吭声的抱紧了盒子。 第135章 成婚 年夜饭间, 蒋泽枫替顾引舟夹菜,夹的都是顾引舟爱吃的, 他不能吃太油腻,蒋泽枫夹的也多为清淡。 老夫人将这细节纳入眼底,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夜里府中很是热闹。 除夕过后,将军府忙了好一阵,顾引舟养病间,不少同僚前来探望, 调理近半月,顾引舟身体已恢复大半,平日健步如飞。 这日, 蒋泽枫去给顾引舟把脉针灸, 刚到他院中,便听到有人高声阔谈。 -- 第534页 这次这大夫还真有点本事,不如带来给我们看看? 大将军, 见你一面当真是不容易! 比试一下?顾引舟提着长枪站在院中,轻装上阵,黑色劲装勾勒得腰间劲瘦, 长发随风飘扬, 身姿挺拔, 气势如虹。 对面的几个男子皆是衣着不凡,在上京都叫的上名号。 紫色长袍男子往后退了几步, 哎不必不必, 将军火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旺盛啊。 顾引舟余光瞥见有人进了院子,侧头一看,将手中长枪往旁边一抛。 下人连忙接住,被重量颠的趔趄了两步。 蒋泽枫站在院门口:不知有客人来了, 我晚些再来吧。 顾引舟:哪有客人?我身体不舒服,你替我看看。 他声音不大不小,院中那几个公子哥儿都听得清楚,嘴角跟着抽了抽。 身体不舒服,刚刚还耍长枪想和他们比试呢,哪门子的不舒服。 顾引舟在一旁石桌坐下,倒了杯热茶,推到蒋泽枫手边,旁边那几位公子哥见到生面孔,是好奇的很,早听说顾引舟府中来了位风流倜傥的郎中,他们早就想见见了。 消息灵通的,听过些许风声,这位大夫和将军之间关系不纯洁。 他们就想看顾引舟笑话。 哪个男子,会甘愿委身人下,听闻还是被强迫来的。 这会儿看顾引舟还给他倒水,心思活络的已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也不知这小郎中,是不是真的小郎中。 蒋泽枫给顾引舟诊过脉,有人凑热闹的问:大夫,不如也顺道帮我看看? 顾引舟蹙了一下眉头,你又没病,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想看看这位蒋大夫是不是真有点本事嘛。那人笑着说,也不避讳蒋泽枫本人在此。 蒋泽枫看了那人一眼,眼下乌青,模样轻浮,看着似被掏空了身体般,这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只一眼,蒋泽枫便看得出大致。 公子还是少出入烟花柳巷为好。他分外真诚道,若是伤了根本,再想治也难了。 又有人缠着蒋泽枫旁敲侧击的想要从他嘴里套消息,蒋泽枫看出来了,自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套了消息去。 蒋大夫可有婚配?有人问。 啪嗒,顾引舟放下茶杯动作有些重,发出清脆一声响,他说出这话,他已然猜得到他想做什么。 无非是又想往他身边的人送人了。 这动静让那几人侧目一瞬。 你要替我说亲?蒋泽枫道,从前我村口的大娘也给我说过亲。 他后半句话乍一听,没别的意思,联合上上一句话细品,又哪哪都不对劲儿,那人心下不愉,旁边顾引舟虎视眈眈,他被盯得不好发作,干笑了几声,蒋大夫说笑了。 蒋泽枫抿唇微微一笑。 在上京仰慕将军的女子不少,蒋大夫可知晓? 听过一二。蒋泽枫睨了眼顾引舟。 顾引舟眉间轻皱,看向那说话的人。 那人无辜回望,将军桃花可不少。 将军这等风流人物,自是值得人仰慕。蒋泽枫一脸倾慕的说,我亦是如此。 那人神情古怪。 蒋泽枫偏过头,莞尔一笑,唇边自带几分轻佻,眼底藏着只有顾引舟看得懂的揶揄,泛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光彩。 顾引舟: 他腾地升起燥意。 他怎的这般直白?! 他端着桌上茶杯喝了口茶,嗓子还是有些干涩。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坦白,似并不介怀他们之间的关系公诸于世,让顾引舟的心脏直怦怦跳,他还记着前些日子,他把蒋泽枫嘴咬了,蒋泽枫还说那般出去见不得人,现在这又是何意? 那几人说了好一会儿,蒋泽枫一副对顾引舟死心塌地的模样,他们无功而返,觉着无趣。 若是闲,我可以陪你们玩玩。顾引舟道。 顾引舟的玩,那可不是一般的玩玩,那些人不敢恭维,没待多久,那些公子哥儿们便走了。 院中一下清静了许多。 他们从前与我有些恩怨,那些话,你听听便好,不要信。顾引舟说。 蒋泽枫:我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只听听。 哪句话?顾引舟问。 蒋泽枫:我仰慕将军那句。 油嘴滑舌。 我还以为你爱听呢。 蒋泽枫托腮侧头看着顾引舟,一身劲装将他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深邃的脸庞,乌黑的发,幽暗的眸子泛着未褪去的冷意。 这是和平日在他面前时不一样的一番模样。 却又格外的带劲且狂野。 顾引舟逐渐有些坐不住,看什么? 看你。蒋泽枫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石桌上,够吗? 什么? 买你的银子。 顾引舟: -- 第535页 他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收回去。 蒋泽枫轻笑出声,别这么严肃啊哥。 顾引舟默了默,舌尖抵着后齿,面上不动声色,你可知,我好男风的事,在上京人尽皆知。 蒋泽枫不在意的嗯了声,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刚才一直在应付那些人,嗓子都有些干了。 你这般说话,他们是会误会的。顾引舟说。 蒋泽枫:误会什么? 你我的关系。 这是误会吗?蒋泽枫掀了掀眼帘,双手捧着茶杯,在手中转着,哥哥。 顾引舟: 蒋泽枫看着他勾了下唇角,也扬了扬唇。 口是心非。 你和他们,有何过节?蒋泽枫问。 小事罢了。顾引舟说。 他这般说,蒋泽枫也就没太放在心上,这两日阴雨连绵,顾引舟身上留下的旧疾时常会疼,蒋泽枫今日是来给他针灸的。 他们回了厢房,顾引舟褪去外衣,蒋泽枫就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目光毫不遮掩,仿佛在看着一场表演。 不必针灸了。顾引舟说。 蒋泽枫:嗯?可我都准备好了。 顾引舟说他身上不疼了。 蒋泽枫狐疑的看着他,顾引舟一向能忍,在某些时候,再疼,他也能作出面无表情之态。 办点事。顾引舟说。 蒋泽枫:什么事? 顾引舟走上前,撑着他身后的桌子,低下头,在他颈侧嗅了嗅,你身上为何有香味儿? 是药味儿。蒋泽枫道,帮你熬药,我都快成腌入味了。 他垂了眸,勾了勾他腰带,又道:哥,你这么穿着,真好看 下一刻,顾引舟便吻了上来。 外面还未天黑,时辰还早,但没有顾引舟吩咐,下人不会过来打搅,更何况这屋里头,还有另一位蒋大夫。 二人在房中厮混一番,一个时辰后,蒋泽枫披上衣服,叫外头下人去打热水来。 下人匆匆一瞥,瞥见他一处红痕,一时面红耳赤的下去了。 这一天,蒋泽枫到了天黑都未离开院中,在顾引舟房里睡了一夜。 正月十五,民间有闹元宵习俗,顾引舟道是要带蒋泽枫去看看上京的繁华盛景,两人夜间出行,只带了几个随从。 这晚街上热闹,人群熙熙攘攘,白日下了雨,青石板地面上还湿着,街道挂着两排红灯笼,路边卖艺人敲锣打鼓的吸引民众。 蒋泽枫多看了两眼街边小糖人,顾引舟便领着他走了过去买了一个,他对这个东西看的兴趣比吃的兴趣要大,一路拿着,都没怎么吃。 猜灯谜摊位前挤满了人,蒋泽枫和顾引舟站在外围,对这些东西,顾引舟猜不到,但他听那猜灯谜摊主每说出一个谜题,蒋泽枫总能很快的给出答案,和摊主嘴里的答案差不离。 表哥!一道惊喜的女声自他们身后传来。 顾引舟动了一下,蒋泽枫才瞥过去,看见一名娇小的女子戴着帷帽,白纱后轮廓隐隐约约,她手中拿着一盏兔子灯笼,身后还跟着好些个人。 她行至顾引舟面前,我去你府中,你为何不见我? 她拨开帷帽白纱,那张脸娇俏不已,脸庞稚嫩,我听说他们又去你府中了?你见他们都不见我! 蒋泽枫偏头,红色灯笼的光落在顾引舟脸上,你是女子,多有不便。 有什么不便。女子嘟囔,从前我去将军府,都没这么多规矩。 他们几句话间,蒋泽枫便知道了这位女子的身份,这便是那位王小姐,他知道顾引舟的性子,不可能做出朝三暮四这种事,所以也从未认真的想过他和这位王小姐有什么可能。 曾经没可能,后来就更不会有可能了。 你便是表哥的女子突然看向他,像是不知怎么形容。 顾引舟侧身一挡蒋泽枫,别胡闹。 蒋泽枫比顾引舟高些,顾引舟没法完全挡着他,他抬手搭在了顾引舟肩头,轻巧的从他肩后探出头来,亲昵搂肩的姿势让顾引舟浑身僵硬。 见过表小姐。他唇边似笑非笑。 女子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看了他一会儿,意识到如此盯着男子看太失礼,放下了白纱,道:婉婉见过表嫂子。 对他并无敌意。 蒋泽枫听到称呼,不禁笑了声。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顾引舟耳边回响,顾引舟耳边一阵酥麻。 女子与他们同行了一段,见到了闺中密友,便和他们分开了。 他们沿着河道走着,水中映着倒影。 哥。 嗯? 表嫂子,是什么意思?蒋泽枫偏头,转了个话题。 顾引舟的侧脸轮廓在阴影中,线条流畅透着几分凌厉,明知故问。 表小姐都这么叫我了。蒋泽枫顿了顿,说,你不给个名分,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引舟:这莫不是,在暗示他? -- 第536页 蒋泽枫手擦过他手背,顾引舟指尖卷缩了一下,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下一瞬,蒋泽枫的手背又擦了一下,接着,握住了他的手,指腹在他手心里划拉了两下。 我听闻,当初你为了表小姐,和徐公子当街打了一架,可是真的? 徐公子便是那日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 下人掌握的小道消息,那是最多的。 谁在你面前嚼耳根了? 不告诉你。 他无礼在先,我只当表妹是妹妹,别多想。顾引舟说。 蒋泽枫说起他听过的传闻,顾引舟道表妹是说过想嫁他这种话,不过那时还小,才十岁,做不得真。 传言不可信。顾引舟道。 这样啊十岁,记得这么清楚呢。 顾引舟后知后觉,蒋泽枫吃味儿了,他沉默片刻,说:记性好。 那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顾引舟: 这个他真不记得了。 你敢和别人好蒋泽枫哼唧了声,终于有朝一日也能说出这句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引舟: 然后没日没夜的,和你办事。蒋泽枫道。 现在也可以,哥身体好了,天天跟你办事都行。 哥,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呢,这在外头呢。蒋泽枫指指点点的说。 顾引舟哼笑了声,又不是没在外头办过。 回去就办了你。蒋泽枫低低的说。 不办不是男人。顾引舟说。 这话事关尊严。 哥,我刚吃糖人了。蒋泽枫说。 顾引舟:还想吃? 两人的影子并排走着。 蒋泽枫:现在嘴里是甜的。 桥那边还有糖葫 你想尝尝吗?蒋泽枫打断了他。 顾引舟: 他愣了愣。 蒋泽枫停下脚步,偏过头,眉梢眼角轻佻,想尝尝吗?哥,很甜的。 顾引舟转头看了眼身后小厮,伸手扣住蒋泽枫手腕,一路脚步急切的将人拽进了昏暗小道。 天色不早了,随从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将军和蒋大夫身影,他们有些慌了。 这可如何是好? 莫不是有刺客?回去如何交代! 一盏茶的功夫,前边消失的人影又出现了。 昏暗的天色中,不曾有人察觉,他们艳丽的唇色,顾引舟抿了一下嘴唇,唇齿间似有若无甜滋滋的味儿还在,他不禁舔了舔唇。 果真,很甜。 蒋泽枫嗜甜,连带着他,也爱吃甜了。 翌日一早,顾引舟去老夫人那处请安。 母亲,我想与他成婚,望母亲成全。 此话来得突兀,老夫人手一颤,差点打翻了茶杯。 春日来临之际,万物复苏,冬雪融化,顾引舟身体康复,蒋泽枫也忙了起来,他住在顾引舟隔壁的院子里,和顾引舟隔着一堵墙,时常不走正门,翻墙而入。 三月,蒋泽枫在一天夜里,收到了下聘书。 顾引舟浑身斑驳,逆光站在床边,慎重而又认真的将那交给他,蒋泽枫家中无父母,与亲戚也并无多少联系,这做主的,便也就只有他自己。 你所愿意,我们成婚。他说。 三书六礼,样样不会少了他。 烛火让他眉眼分外深邃,他道:你若不愿,我也依你。 你待我情浓至此,我怎会让你失望。蒋泽枫指尖插入他指缝,顾引舟不惧世人眼光,他也能与之一样。 哥,我们成婚。 此事置办过程冗长,繁琐之事更多,顾引舟和他要了生辰八字,老夫人亲手为他们置办,他不知顾引舟是如何说服老夫人,接受他此等惊世骇俗之举,他只知,顾引舟要做什么,他也都会陪着他。 . 三年后。 六月底寻常的一日。 太阳自天边地平线升起,这日街道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街边,人头攒动,远方响起敲锣打鼓声。 这么大动静,这是做什么呢? 这你都不知道?顾大将军你总该知道吧,今日他府中办喜事呢! 喜事?什么喜事?那人听得糊里糊涂,他不是断袖吗?难不成还和男人成婚? 嘿!你还真就说对了! 药济堂那位蒋大夫,你听过吧?那一双手起死人肉白骨,长得可俊了。 他俩的事儿难道不是戏楼里编出来的? 敲锣打鼓声接近,只见两匹马上,俊美的男子与那传说中的煞神并排而行,两人身穿红衣喜服,马脖子上挂着红绸,二人行至一块,周围议论声一下更大了。 下人在一旁撒着喜糖,老百姓们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这天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男子与男子成婚,在当今朝代,是头一遭,大家都想看看,这二位是个什么样的人。 -- 第537页 本还有没见过蒋泽枫的人,都以为那是个粉面小生,不曾想也这般的俊朗,面若桃花,笑意盈盈,生的格外好看。 【系统,我成婚了。】蒋泽枫道,【还是头一回,感觉挺不错。】 三年前蒋泽枫还在守孝期,三年之内,不可成婚,而他们二人八字,良时吉日难遇,一拖再拖的到了今日。 对他们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系统:【怎么?你还想来第二回 ?】 蒋泽枫:【别咒我。】 系统沉默半晌,道:【恭喜。】 蒋泽枫:【谢谢。】 系统:【我该走了。】 蒋泽枫:【现在吗?】 系统:【嗯。】 【参加完婚礼再走吧。】蒋泽枫道,【你来一趟也不容易。】 系统:【】 他又喝不到喜酒,有什么好参加的。 【你还在吗?】蒋泽枫问。 系统:【嗯,在。】 蒋泽枫:【你走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声。】 系统:【知道了,啰嗦。】 马在将军府门前停下,他们下了马,牵着红绸,入了门,便该拜天地了,将军府四处装扮得红红火火,府中下人有条不紊。 两人皆不是女子,许多步骤便有些许不同,大同小异。 老夫人坐在高堂,今日脸上也带了几分和蔼的笑。 外人猜测,老夫人厌恶这断了她家香火的男子,事实却不是,三年来,足够看透一个人的人心。 一拜天地傧相高声一喊。 二人手中拿着红绸,弓腰。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一连三声,蒋泽枫面朝着顾引舟,看到了他紧绷的脸色,他低笑了声,轻扯了一下红绸,与他一齐弯下腰。 礼成后,二人也是一同敬酒。 今日来的宾客,不管心中怎么想,嘴里说的那都是好话,顾引舟看不出喜怒,喝了不少,送走宾客后,蒋泽枫觉着身上出了一身汗,看顾引舟醉的不行,先把他送入了房中。 床上红色床单上干干净净,并无桂圆红枣之类的东西。 顾引舟躺在上面,脸颊红了大片,半阖的眼眸惺忪,蒋泽枫看了他一眼,拨开了他唇角的发丝,去了外面,让人去煮一碗醒酒汤来,又去了隔壁洗澡。 系统本想和他说,他要走了。 没想到蒋泽枫洗完澡,进了婚房,就脚步晃晃悠悠的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叫着小心肝儿。 系统:【】 小心肝儿,我来了!蒋泽枫晃到床边。 顾引舟喝了醒酒汤,坐在床边,抬头看了过来,一头墨发散落,神色朦胧,毫无攻击性,衬得那张脸看起来有几分脆弱。 他抬起手,抓了一下,抓了个空。 顾引舟皱眉,抬手抵在额间揉了揉,过来。 蒋泽枫走过去,被他抱着腰,脸贴上来蹭了蹭,大婚之日,你去哪了? 沐浴。蒋泽枫道,总不该一身酒味,又一身汗臭味。 顾引舟顿了顿,松开他,拎着衣襟闻了闻自己。 蒋泽枫看他这举动,便知他酒没醒全。 你不臭。他说。 顾引舟抿了下嘴,臭了。 哥,我说了,你哪哪都是香的。蒋泽枫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嘬了一口。 他唇色顿时便红了些。 你刚才,叫我什么?顾引舟问。 蒋泽枫:哥。 顾引舟:不是这句。 唔蒋泽枫道,小心肝儿? 小心肝儿是谁?顾引舟问。 蒋泽枫:是你啊哥。 顾引舟看着他,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蒋泽枫:小心肝儿。 顾引舟又点了一下头。 蒋泽枫觉着有趣极了,小心肝儿,宝贝儿。 顾引舟眸色修炼幽深,蒋泽枫没有发现,持续挑逗,在他再次叫宝贝的时候,顾引舟一口咬在了他下唇上,呼吸急促又炽热。 蒋泽枫闷哼了声,在他松嘴时,扣着他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吻了上去,顾引舟往后一跌,手肘抵在床上。 唇齿交缠的气息从你咬我我咬你逐渐变了味儿,蒋泽枫把他的心肝小宝贝压在床上亲了个遍,平整的床上泛起了暧昧皱褶。 顾引舟掌心贴在他侧脸上,指腹轻轻摩挲,粗糙的茧子很是舒服,蒋泽枫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偏过头,在他掌心轻轻吻了一下。 开心吗?他问。 顾引舟:嗯。 这个人,从现在开始,便是名正言顺的,是他的了。 我也开心。蒋泽枫说,哥,我有家了。 有顾引舟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处。 顾引舟心头一颤。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唇上。 墙壁上留下残影,烛火摇曳。 白日喧闹离去,夜里寂静。 床幔轻轻落下,被风一吹,中间缝隙若隐若现。 系统低低的骂了声脏话。 夜半,一只手从床幔中伸出去,摸到床头的柜子上,拿了一个装了水的杯子,又收了回去。 -- 第538页 蒋泽枫将杯子抵在顾引舟唇边。 喝多了酒,便容易口渴。 顾引舟张唇喝着杯中水,多出来来不及吞咽的水流从唇角滑落,他眼尾一片潮红,蒋泽枫眸色微暗,俯身吻过他唇角。 他舔着唇,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顾引舟,别浪费啊哥,都要好好的喝进去。 一夜过去。 蒋泽枫第二天起的早,他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喝。 系统到了这会儿,才有机会被放出来和他交流。 【我要走了。】系统通知。 现在、立刻、马上! 蒋泽枫:【你和传说中的一样,很厉害。】 系统:【谢谢啊。】 什么传说到最后他也没问。 系统离开后,蒋泽枫晃了两下神,转过头看到床上背对着他的身影,一头乌发垂落。 昨夜,顾引舟喝了酒,又软乎又比平时坦诚,两人都有点在兴头上,就闹的有些晚了。 他喝了水,坐在床边,替顾引舟掖了掖被子,随后手腕就被他擒住了。 醒了啊。他说。 顾引舟嗓子哑了,该去母亲那请安了。 成。蒋泽枫道,你起得来吗? 顾引舟翻了个身,盯着他。 蒋泽枫眨了眨眼,怎么了? 小心肝儿?顾引舟古怪道。 唉。蒋泽枫应下了,莞尔一笑,哥,别这么肉麻,大早上的 他舔了舔唇,眯着眼,透着几分色气,我很害羞啊。 顾引舟: 从哪学来的?他问。 这个吗?蒋泽枫把玩着他手指,话本啊,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念给你听。 顾引舟:不用,少看话本。 明明你很喜欢 闭嘴。 蒋泽枫低笑了起来,偏了偏头。 今日又是个晴天。 第136章 补课 柏油路两边种植着绿化树, 阳光穿透繁茂的枝叶,在地面上留下点点光斑,路上车辆稀少, 黑色小车行驶在柏油路上, 车上驾驶座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两鬓白了些许,看着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 他看了眼后视镜,车后座上, 年轻男人穿着白色连帽卫衣,拿着平板, 耳朵上戴着一只白色的蓝牙耳机,他垂眸看着平板,黑色细碎的短发落下,清俊的面庞随意又散漫。 少爷脾气急, 他要说什么难听的话,你别跟他呛, 顺着他点,知道吗?中年男人说。 后座的人没答话。 小昀。他加重语气喊了声。 嗯?许昀掀了掀眼帘,往前一瞥, 似是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是对他说的, 他调低了耳机音量,语调不急不缓, 嗯, 知道了。 中年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个事你不乐意,但是少爷人是个好孩子,就是调皮了些, 你也别总对他有偏见。 是个好孩子,只是调皮了些。 这是这位管家对于他雇主家孩子的评价,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这在某些人眼里,可就不是这样了。 比如他的儿子许昀原本的许昀。 之所以是原本的许昀,是因为这会儿这里坐着的许昀,内里已经换了个芯子,他的灵魂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 从残留的记忆里,足以让他得知原身对这位小少爷的看法。 在他的眼里,这位少爷就是被骄纵惯了,无法无天的代表性人物,看不上,也不喜欢。 他是这位管家的儿子,和那位少爷相识已久,不过两人关系一向生分,他看不上的小少爷也看不上他,两人小时候上学见面,基本是冷哼着脸朝另一边各自走自己的路,长大些后,相互对彼此也没什么好脸色。 至于这一切的起因,是儿时的原身喜欢少爷的一个小玩具,是小少爷妈妈留下的东西,他碰了一下,被小少爷压着揍了一顿重点在于,原身那个时候还比少爷高半个脑袋,被比自己小的小朋友在伙伴面前压着打,小小年纪也知那是一件耻辱的事。 他从小到大,都和小少爷在同一所学校中,他比小少爷大两岁,两人在学校少有交集,多数也是相互看不顺眼。 直到一年前,原身考上了大学,和小少爷也有差不多一年没见了。 就快到了,等会你也别激他小昀,秦总对我们一家有恩,你好好教他,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的管家父亲又说起了那些往事,秦总是小少爷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原身父亲也依旧记着这份情。 但往常他越这么说,原身的叛逆心便越重,要么摆出一副不想听的表情,要么和他争执。 不过今天令管家意外的,是他儿子只安静的听着。 他从后视镜又看了许昀一眼。 也没睡觉。 待他说完,许昀道:嗯,知道了。 此行要去的地点,是小少爷住处,管家赋予许昀的任务,就是给他补课。 小少爷再过一年,即将高考,可成绩稀巴烂,他爸便想给他找个家教,找来找去,小少爷谁也不服,也不知是不是脑子一抽,冷笑着挑衅他爸,说:补课,行啊,你让那许昀回来给我补课。 -- 第539页 也不知他想折磨的是许昀,还是自己。 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法,估摸小少爷纯粹一时气话,拿许昀来当挡箭牌,也没料到许昀会答应。 许昀指尖划着平板的页面,上面是教学素材和一些视频,他来到这个世界有大半年了,对这个世界的基础运转模式也了解得差不多。 他宿舍里有一位成绩好的学霸,自大一以来,经常会外出给高中生初中生补课赚点钱,许昀也对家教模式也有所了解。 他把教材收拾得差不多了,车子也到达了目的地。 此处是一片别墅区,周围很安静,许昀跟着管家下了车,拎着背包单肩背上,和他一起站在门外,管家按了按门铃,里面很快出来了一个中年女人,这是负责做饭的陈阿姨,她来开了门。 许管家,来这么早,少爷还没起呢。女人有些尴尬的说,他昨天吩咐了,让我们今天不要去打扰他睡觉。 她看了眼管家身后的许昀,小昀回来了啊。 这两天刚回来,专程来给少爷补课呢,没事,我们等等就好了。管家笑容和蔼的说。 别墅前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一条狗在玩着球,见到有人进来,凑过来在他们面前打转。 许昀低头看了眼狗,狗是纯黑的,不大,还没他小腿高,他蹲下身,那狗吐着舌头在他面前摇尾巴,许昀笑了笑。 还真是不怕生。 这是少爷捡回来的,那时候还只有这么点呢,两只手都握的过来。陈阿姨笑着说,先进来吧。 他们进了门,陈阿姨给他们倒了水,管家问了她几句少爷的近况,陈阿姨有问必答,说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晚上不怎么回家,这些事,她每天都会汇报给苏家的当家人,也是少爷他爸。 小少爷全名苏霖亿,和他的父亲并不住在一块。 许昀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一楼客厅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高尔夫球杆,他端着杯子喝了口水。 等了有一个小时,管家看手表的频率增加,许昀估计他等会还有别的事,没法一直等下去。 不难看出苏霖亿在故意为难他们,想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 许昀:爸,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就行。 你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嘱咐道,你别跟少爷急。 不会,大家又不是小孩子。许昀说。 等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有空的话,过来接你。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了两句,匆匆离开了。 许昀喝完了两杯水,等了两小时,去了两次卫生间,拿着平板打了几把游戏,楼上才传来动静,拖沓的脚步声响起,让人等了这么久,这声音听着便彰显得嚣张又欠揍。 陈姨少年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粥煮好了吗? 陈阿姨刚出门了,许昀看了眼厨房保温的电饭煲,嗯了声,煮好了。 楼上脚步声一顿。 几秒钟后,一个脑袋从楼梯口探了出来,和许昀对视上。 少年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短发,穿着皱巴巴的短袖T恤,眉眼困倦,他生着一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剑眉横竖,眼尾一点泪痣,在和许昀对上目光的一瞬,目露凶光。 你怎么在这!他恶声恶气的问。 白净的脸蛋本看着有几分乖顺,神态一出,变得嚣张跋扈且凶狠,具备着十足的攻击性。 补课。许昀举了一下手中平板,给你,苏总昨晚应该跟你说了。 对方记忆回笼,脸上神情古怪,冷哼一声,没再理会他,大咧咧的下了楼,四处张望,似是找人。 许昀好心道:陈阿姨出去了。 苏霖亿瞥了他一眼,从他旁边经过,去了厨房。 许昀看着他的背影,许是经常打篮球的缘故,他身上有种朝气,个子高高的,今天穿了一条黑色运动短裤,露出了小腿,一双小腿笔直纤瘦,肌肉又透着力量感,很漂亮。 许昀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比记忆里的模样要好看些。 【你别打主角的主意!】他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警告声。 这位编号067的系统,是成人部门的监管系统,作为监管者跟随着他一起来到的这个世界。 严格来说,曾经的他和067,算的上是同类。 他曾经也是系统,不同的是他觉醒了自我意识。 成人部门,顾名思义,工作便是专门掌管变成人类的部分系统,067是监管者,他是被监管者。 【你好像很紧张。】他说。 【你好好完成任务就够了,别做多余的事儿。】067说。 许昀:【嗯,知道了。】 这句话似乎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话。 这是一个小说衍生世界,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阻止主角黑化的结局发生。 而这本小说的主角,正是厨房里的那位小少爷,苏霖亿。 小说内容包含了青春禁忌之恋、家庭伦理关系、爱恨情仇等元素,苏霖亿五岁时母亲去世,父亲是一个□□者,那时工作忙,对他也多有疏忽,对于他母亲的去世,父亲表现也很冷淡,这在小小的苏霖亿心里留下了父亲冷漠的印象,越长大,越是想要反抗父亲,且觉得他无情。 -- 第540页 而父亲对他的掌控欲很大,苏霖亿便总是要和他对着来,浑身都是刺,到了青春期,二人之间关系更是紧张,如一点即燃的炸药桶,在一次闹矛盾后,苏霖亿从家里搬了出来,搬进了他母亲名下的别墅,没多久,父亲又派来了做饭阿姨,一边负责照顾他,一边负责监视他,他的行程无时无刻都会被传达到父亲那边。 高二那年,苏霖亿班上进来了一个转学生,转学生是个男人,长相白净又柔和,没有攻击性,他成了苏霖亿的同桌。 两人之间本少有交集,小少爷不是在课堂上睡觉,就是旷课逃课,直到有一次,他发高烧趴在桌上,被转学生察觉到,给予了他关怀,一些话也触动到了他的心。 两人关系就此开始慢慢变得好了起来,一开始是他给转学生带饭偿还人情,到后来转学生给他写笔记、做作业,这人情你还我我还你,还来还去便还不清了。 转学生性格和苏霖亿截然相反,他是标准的好学生,听话,成绩中上游,某次因为担心苏霖亿而逃了课,找到他时劝他回去上学,还由于逃课出去紧张得不行。 不知不觉中,苏霖亿和他关系近了,两人成了很是要好的朋友,转学生和苏霖亿过往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样,转学生比他们和他的关系还要近,苏霖亿在他身上体会到了被关心的温暖,也更喜欢和他待在一块。 他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朦胧好感。 就在他们关系一步步走近时,高三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苏霖亿有次被他爸叫回家,在他爸书桌上看到了转学生的手机,他认为他的父亲对他朋友做了什么,问他转学生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他这里,他父亲没回答,那次他和父亲又大吵了一架,水火不容闹翻天,他拿走了手机。 到了隔天上学,他回到学校,把转学生叫到外面,拿出手机给了他,问他他的父亲是不是找过他,转学生苍白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苏霖亿更是笃定他父亲做了什么,他让他别害怕,他会解决那些事儿。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他是一个笑话。 在那之后,没几个月,他爸和那个女人结婚了,过些天要办酒席,叫他回去和他们一起吃个饭,他还记恨着他父亲私下找转学生的事,本不想去,又想气气他,给他添堵,便收拾收拾去了。 到了酒店,他见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他推门进了包厢,迎面对上一张熟悉的脸,转学生坐在黑裙女人身边,看到他,浑身一颤,眼神慌乱,仿佛没想到他回来这里。 而在几分钟前,转学生还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说在家里写作业。 一种浓浓的,被背叛被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 转学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而那个女人,是他父亲很早以前的情人。 转学生一直都知道他,也是刻意接近的他。 那天过后,他和他再没了话说,在学校时,转学生想找他解释,苏霖亿也从来不给机会,某次,转学生想拦住他,出了车祸,被撞断了小腿,所有人都在责怪他。 他被背刺,被指责,甚至于,他才知道,在他母亲去世之前,父亲和情人就搞在一块了,他的世界观崩塌,从前再怎么厌恶父亲□□,他也把他当成父亲。 在那段最糟糕的时日过后,他从从前的嚣张变得沉默阴鸷,打断了牙往肚里吞。 他学会了收敛锋芒,经历磨难过后,似被磨得光滑的石头,但石头就是石头,无论什么形状,它都是硬的,用来砸人,都是疼的。 主角成长伴随的是否定与压迫,他韬光养晦,到了后期,一步步成长为更难搞的大魔王,曾想看他笑话的人都没看成。 现在的剧情,正是高二下学期后的暑假,苏霖亿和转学生关系不错。 许昀作为原剧情中一个边缘性的人物,戏份很少,可以说是前期的一个小炮灰反派,暑假补习这一块剧情,原剧情中并没有发生,因苏霖亿太闹腾,只有转学生的话给他说题他才会听一两句。 原剧情许昀来的第一天,就被苏霖亿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气走了,压根没见到苏霖亿的人影。 苏霖亿看起来是个粗暴的直男性子,坐在桌边吃饭却很斯文,没发出多少声音。 客厅只有他们二人,偶有一两声碗筷撞击的清脆声。 许昀玩着平板里的消消乐游戏打发时间,那边苏霖亿看了他好几眼,故意吃的慢吞吞的,见他无动于衷,啧了声,端着空碗去了厨房,转头往楼上走去。 许昀这才抬起了头。 他关了游戏,也跟着他上楼去。 苏霖亿走了几槛楼梯,停下来,转头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给你补课。许昀道。 苏霖亿低骂了声脏话,不是吧,你还认真来给我补课?差不多得了。 怎么?不是你指名要我的吗?许昀唇边淡笑,语调透着懒洋洋的气息,我来了。 苏霖亿: 他看了许昀半晌,别跟着我,我要出门了。 去哪? 你管得着吗? 如果是太吵的聚会环境,不适合补课。 -- 第541页 苏霖亿:你特么听不懂人话?你爱上哪上哪去,懂? 许昀挑了一下眉梢,行,事先说明,是你不想和我补课,不是我不想给你补。 苏霖亿:有区别吗? 有啊,免得苏总误会我,我可是,非常的想给你补课。许昀说。 苏霖亿: 这家伙上一年大学干嘛去了?说话这么肉麻兮兮的,怪恶心的。 他一脸恶寒。 许昀没再跟着他,脚步转了个方向。 苏霖亿又想起自己在他爸面前说的那些话,一时脸色难看,喂,上来。 许昀手搭在扶手上,你到底是想我上来,还是走啊? 苏霖亿的房间很大,这整栋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住,晚上做饭的陈阿姨也会离开,有些过于空荡了。 他进了卧室,把手机拿出来了,许昀在门口等着他,跟着他进了隔壁的书房,书房书架靠着墙,上面摆放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热血漫画书,门上还挂着一个飞镖盘。 这间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拿来娱乐的房间。 苏霖亿一进去,就找了本漫画书躺在了沙发上,摆明了你讲你的,我玩我的。 许昀也不气恼,拿出平板,调高音量,放在他旁边,开始播放,平板里讲的是一道数学题,视频里的讲师声音高昂,忽高忽低,完全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声音。 苏霖亿放下书,你干什么? 讲课。许昀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苏霖亿: 许昀这一做派,似乎也不怎么想给他讲课,苏霖亿扔下漫画书,双手抱胸叉着腿坐在沙发上,紧盯着他。 许昀想了想,说:别看我,看书,我脸上没答案。 房内平板的声音还在响着,苏霖亿直接把平板扣在了桌面上,你就这么补课的? 许昀往后一靠,你好好听,我好好说。 我爸给你钱了吧? 嗯。 拿钱办事懂不懂? 这不是许昀偏了偏头,正在办吗,少爷。 这一声少爷,在苏霖亿耳朵里就是嘲讽。 补课就要有补课的样子。苏霖亿说。 嗯。许昀道,你先把你漫画书收好。 苏霖亿冷笑一声,把漫画书往旁边一扔,来,你补。 许昀这才从背包里拿出教学资料来,他翻开本子,上面字迹工整的写着几道基础题,他说:今天先补数学和物理。 苏霖亿发现许昀还真是来补课的。 你先把你会的写一写。许昀摊开本子放到他面前。 苏霖亿拿着桌上一支笔,扫了几眼,都不会。 很好。许昀鼓励道,有进步空间。 苏霖亿: 这话多少有点过于敷衍且讽刺了。 许昀开始给他讲基础题型原理,他认真起来,还真有点家教的范儿,苏霖亿听了会儿,有些坐不住了,不是许昀讲的太难听太枯燥,相反他声音很好听,换个人来,听着都是一种享受,但苏霖亿就是怎么听都不得劲。 许昀一向清高得很,对他不屑一顾,看到他不是阴阳怪气,就是鼻子朝天,今天很反常。 苏霖亿开始找事儿,时不时的打断他说话,当他问出那个U为什么是倒着的时候,他听到许昀笑了声,那一秒,他觉着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让许昀逮到了把柄。 他以为许昀会嘲笑他,许昀却是又敛了笑,给他解释了一遍,这让苏霖亿感觉更奇怪了。 许昀居然没有嘲讽他。 他古怪的瞥了眼许昀的侧脸。 男人垂着眸子,睫毛鸦黑,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线条弧度很好看,轮廓清隽,有几分温文尔雅,又透着随意自在的气场,这张脸透着些让他陌生的感觉。 他盯着许昀的脸,皱着眉头。 许昀察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这么喜欢盯着我啊? 苏霖亿:谁喜欢盯着你了。 啧。 他把头别向别处。 还害羞了。他听到许昀煞有其事的说,大男人,脸皮这么薄可不行啊。 苏霖亿嘴角抽了两下,表情差点裂开。 是,就他脸皮厚,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他去上个大学,是去了什么改造厂吗??? 他吸了一口气,你说话正常点,行吗? 我不正常吗?许昀反问。 苏霖亿: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许昀声线云淡风轻:反弹。 苏霖亿:??? 哈。苏霖亿毫无感情的笑了声,我五岁侄女都不玩这个了。 所以我是十九岁。许昀说,不是五岁。 苏霖亿: 嘴炮炮一个不要脸的人,就很憋屈。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受到丁点的心绪波动。 -- 第542页 刚讲了这个题型,你做一下。许昀在本子上写了一道题,推到他面前。 苏霖亿扯着坐垫坐在了地上,盘着腿,笔帽那一头戳着脑袋,看着这道题,毫无它解法的印象,刚儿他根本没认真听。 许昀,你待在这儿,你烦,我也烦,差不多得了。他说。 他觉着许昀识趣点,就趁着他还讲道理的时候收拾东西走人。 许昀慢悠悠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我不烦啊,我说了,我很乐意给你补课。 你变了挺多。苏霖亿眯了眯眼。 许昀:人都在变,只有奇变偶不变不会变,知识永远不会背叛你。 你能说点别的吗?苏霖亿啧了声。 许昀:比如? 苏霖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唉,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这小崽子一看就是想抓他弱点搞事情,还问的这么不会拐弯抹角。 许昀轻笑了声:这么关心我感情生活,怎么?你看上我了? 苏霖亿: 操。 他再和许昀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第137章 挺乖一小孩 房内气氛诡异, 一个上午的摧残,让苏霖亿的表情逐渐变得麻木,许昀给他补课阶段到了下午两点才会结束, 中午,陈阿姨敲门进来,问许昀要吃点什么。 苏霖亿道:随便做点行了, 他不挑。 许昀轻笑了两声:嗯,陈阿姨你随便做吧,我不挑。 他声线温和, 这话听着有一番纵容宠溺的滋味,苏霖亿偏头看了他一眼,许昀唇边挂着淡笑问:怎么了? 苏霖亿轻哼一声偏过头。 陈阿姨见他们相处愉快, 脸上笑容也多了几分,唉, 那你们继续讲,我去给你们弄饭。 房门关上之后,许昀舒展了一下身体,看了眼时间,道:休息十分钟。 他起身去上厕所, 回来时, 他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了门内传来的声音,他出去时门没有关紧,留下了一条门缝, 门内的某人正大肆的和人打电话吐槽着他。 什么家教,就他?得了吧,哪好了, 这荣幸给你你要不要啊啧,烦,等会赶紧的,别墨迹,装的像一点。 许昀礼貌性的在外面听完了他打电话,才推门进去,苏霖亿看到他,蓦地把手机倒扣在腿上,仿佛被老师抓到玩手机的乖学生。 许昀:心虚什么? 苏霖亿有些懊恼刚才的举动:谁心虚了! 他神色难看,许昀纳入眼底,也没揪着不放,他没再提。 那题,会了吗?许昀问。 不会。苏霖亿理直气壮。 许昀脾气好的说:那我们再来一遍。 你不生气?苏霖亿脸色古怪,以前他和许昀对上,许昀从来都很容易被他激怒。 人呢,都是有差距的。许昀心平气和的说,我总不能按照自己的要求,来要求你,你不会,我就多说几遍。 苏霖亿细细品了一下他这番话,这不就是骂他蠢!?还说他比不上他! 这气他能忍?他当然忍不了,你什么意思啊? 拿钱办事,你说的。许昀说。 苏霖亿听懂了,先前被他气走的家教,多数是因他态度不端正,许昀根本不在乎他态度端不端正,也不在乎他成绩能不能提升,他只是,做好分内之事,完成任务式的给他补课。 苏霖亿臭着一张脸说:人要敢于承认自己无能,自己能力有问题,就要勇敢的面对,别怪在别人身上,懂吗? 许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能力,最了解对手的人,永远是他的敌人,苏霖亿太明白怎么戳他痛处让他难受了。 嗯,人要承认自己无能,学会进步。许昀夸奖道,你甘愿原地踏步,谁来拉你都一样,会反省自己了,很不错。 苏霖亿: 这会儿难受的变成他自己了。 他说的明明是他教课水平不行。 这会儿他说什么话,都感觉像是在骂自己,这滋味很操蛋。 一个小时后,陈阿姨做好了饭,上来叫他们下去吃饭,苏霖亿抬脚想一溜烟的跑掉,又觉得格外没有气势,他就等许昀起了身,才跟在他身后往外走,恶狠狠的盯着他背影,用眼神凌迟他。 许昀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走到了楼梯口,他脚步一顿,微微侧头,别这么热情的盯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苏霖亿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你要点脸。 他掠过许昀,从他身旁下了楼梯,还能听到许昀在他身后笑。 他确定许昀就是故意的,说这些话来恶心他。 陈阿姨随便做的菜,也是有荤有素,营养搭配均衡,饭桌上很是安静,一顿午饭吃完,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接着补课,许昀在他耳边念叨了一上午的高中数学基础题,苏霖亿再笨再不想听,也给他讲会了他听的也有点腻味了,耳边这个集那个集,弄的他满脑子都是鸡。 -- 第543页 下午一点过五分,苏霖亿手机响了,他不易察觉的舒了口气,拿起手机,打完了电话,转头对许昀说,朋友有点事,我过去一趟,今天就到这儿了。 什么事儿? 啧,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得对你负责。 谁要你负责了?苏霖亿像是被踩了尾巴,嗷嗷叫唤,有事就是有事。 手机给我。许昀伸出手。 干什么? 确认一下。 苏霖亿皱了下眉头,手机这种东西,不太想交给许昀,他直接划拉到通讯页面,给他看记录,看见没? 拨回去。许昀说。 苏霖亿忍辱负重,拨了回去,许昀又让他开扩音,他开了,把手机放桌上,那边接通了。 苏霖亿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许昀的话? 一哥,出来没?电话那头的人问。 没。苏霖亿说,你把事儿说一遍,许昀不相信。 许昀在你旁边啊是这样的,我腿骨折了,现在在医院,要个人帮忙。 许昀:腿骨折,哪条腿? 左腿。那边的人说。 许昀又问:哪个医院? 那边顿了顿,说:市中心医院。 病房号 许昀话没说完,手机就被苏霖亿拿过去挂了,你搞什么? 许昀转着手里的笔,晚上苏总会问我今天补课成果,这段时间,你去哪,我总得了解清楚。 苏霖亿一看就知道这货早知道了,搁这儿和他装呢,他最烦的就是有人拿他爸来说事儿,再一点,便是他性子要强,让许昀来补课这句话,确实是他亲口说的,不想出尔反尔。 他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机,你一定要补是不是? 许昀:不是你叫我来的? 苏霖亿扯了下唇角,一屁股坐下,双手抱胸,仰着下巴看人,行,来,你说。 这么忍辱负重,真是辛苦他了。 苏霖亿像一个气球,许昀往里面打了一上午的气,再多打点,这气球就要炸了。 许昀没再气他,面不改色给他留了几道题,让他解。 苏霖亿本来做好了十足准备和他斗智斗勇,结果这人最后半个多钟头泄了气,暂避锋芒,让苏霖亿觉着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左右不过最后一个小时,在这焦灼的气氛下,第一天补课完美结束,许昀利落收拾东西走人,片刻也不多待。 苏霖亿气闷的躺在沙发上,感觉被打了一天沙袋还累,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梦中还有逃不过的许昀,在给他讲课。 小小的课堂上,只有他一个学生,讲台上的许昀抱着一只鸡,放进了笼子里,里面还有一只白色的兔子,他听到许昀说,好,这一课我们来学学鸡兔同笼 苏霖亿从梦中苏醒,惊恐的睁开眼。 许昀出了别墅区,直接拦了车回去,刚到家,支付了车费,就接到他父亲的电话,问他苏霖亿的学习情况,许昀说还行,挺顺利。 这和他预算的情况相比,已经算是好了很多,比起在记忆中和书面上的形容,苏霖亿一下变得生动了起来,不过后续,还需要继续了解。 一个人成长,和他的生长环境与关系网有关,苏霖亿的暴躁性子,在许昀看来,不少时刻还都是克制的,许昀好几次气他,即便是面对最讨厌的人,他都没有失控到口吐恶言直接走人。 许昀家中没人,客厅陈设简单,这是一间三室一厅,其中两间卧室,一间是是他父亲的,一间是他的,许昀从冰箱找出一盒速冻饺子,开火下厨。 水还没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来一看,是大学的朋友。 【刘骏旭:我订票了啊】 往上翻是他们今天的聊天信息,对方说过来找他玩儿。 【许昀:哪天?】 【刘骏旭:三天后啊,记得来接我】 【许昀:行,到了给我发消息】 【刘骏旭:还有那个老吴,也跟我一块过来】 【许昀:一个个的,这么舍不得我】 【刘骏旭:滚吧你】 【刘骏旭:你不是说在给一小孩补课吗,怎么样了?】 许昀先前要的教学资料,就是这位好心的同学给的,许昀想了想,打字。 【挺乖一小孩】 * 隔天早晨九点,许昀被他爸送到了苏霖亿家中,他坐在下面沙发等了有一个小时,苏霖亿还没下来,许昀没像昨天一样一直等下去,他上楼敲了门,不急不缓敲了五六分钟。 门猛地从里面拉开,苏霖亿顶着一张脸色不太好的脸,目露凶光的看着许昀,十分不友善。 许昀看了眼手表,已经超过五分钟了。 苏霖亿嘴唇嗫嚅,你是不是闲的? 是啊。许昀笑了笑,撑着门框,暑假没事做,闲得慌,有很多时间和你耗呢。 苏霖亿怀疑他是在报复自己指名要他来补课的仇。 这么一想,他又好了。 -- 第544页 你知不知道,昨晚就因为你,我一晚上没睡好!他面无表情的咬着牙说。 许昀诧异的挑了一下眉梢,这不好吧。 苏霖亿:什么? 许昀:嗯气血方刚的年纪,做梦正常,就是下次还是别梦到我了。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咱俩这关系,不合适。 苏霖亿: 操他大爷。 苏霖亿气的啪的把门关上了。 苏霖亿刷牙时脑门都还一阵阵的疼,满脑子都是许昀那句不合适。 这人嘴上像是没把门,什么话都往外说。 闷骚。 比以前难对付多了。 他吐掉嘴里的漱口水,打开了水龙头洗脸。 阳光照射进窗口,在阳台边上留下一片金黄色的光辉,书房内,两人依旧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许昀在一旁讲题,苏霖亿昏昏欲睡,似是把他的声音当成了催眠曲。 困吗?许昀盖上书,困的话就睡会吧。 他这话让苏霖亿一下警惕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掀开眼帘直直看着许昀,许昀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苏霖亿当然不可能在他面前睡觉,揉了揉眼睛,你讲你的就是了。 讲完了。许昀说,现在该你做题了。 苏霖亿往桌上扫了一眼,不会。 那我再说一遍。 他越是耐心,苏霖亿越是觉得诡异,这就像是是一场拉力赛,就看他和许昀谁能磨过谁,但这场塞才刚开始,苏霖亿就不想往下玩儿了。 苏霖亿打断许昀讲题声,口渴,我要喝水。 嗯?那你去吧。许昀说。 苏霖亿:你去给我倒去。 许昀把自己那边的水推到他手边,请,少爷。 苏霖亿嫌弃道:你喝过的。 许昀:嗯,帮你尝过了,没毒。 苏霖亿: 许昀:喝吧小少爷。 苏霖亿偏过头,长舒一口气,我不喝别人喝过的水。 那就只能麻烦你自己,动动你那双小长腿,去下面倒杯水了。许昀说。 苏霖亿: 谁小了!!? 你这样一定没有女朋友吧。苏霖亿嘲讽道。 许昀恍然大悟,你想我把你当成女朋友对待? 苏霖亿:谁想当你女朋友?! 那难不成还是男朋友?许昀挑着眉梢,眉眼散漫,我没这个癖好,你呢,就还是把心收一收,多放在学习上吧。 苏霖亿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没被人打过? 许昀摸了摸脸,不至于帅到招仇恨吧。 苏霖亿瞪了他一眼。 不要脸。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欠儿?苏霖亿道。 许昀状似真诚的问:那能有你欠儿吗? 苏霖亿闷不吭声的看了他几秒,不说话了,低着头转着笔。 上午十一点钟,陈阿姨进来送水果,看到的就是许昀讲题,苏霖亿低头认真听课的模样。 谢谢。许昀接过果盘。 陈阿姨看了眼头也不抬的苏霖亿,感慨:少爷真用功啊。 苏霖亿: 许昀变了不少,特别是那张嘴,刁难和激将法都于许昀没用,每次吃瘪只能是他自己,苏霖亿觉着憋屈,就很难受。 补课下午两点结束,又是精疲力尽的一天。 许昀面带笑容,和他道别,明天见。 苏霖亿低头刷着手机没理,手机微信群消息不少,有人听说许昀来给他补课,还打赌许昀几天会被气走。 【刚子:一哥,咋样了啊】 这人是昨天给他打电话骨折了的那人,他回了句就那样,他丝毫不想让这群狐朋狗友们知道他在许昀这儿受了气。 丢人。 大少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而且还是他自作孽。 下午两点多,夏日阳光最烈的时候,现在正值酷暑,他幸灾乐祸的想,每天这样来回跑,许昀也累的够呛,这么一想,他就来了劲儿,跑到卧室阳台。 许昀扣上了鸭舌帽,背着黑色背包,拿着手机接到了网约车司机的电话,正往外走去。 他似有所察觉,忽而停下脚步,转过头,往二楼别墅阳台看过去,看到了一道飞快窜进房间的身影,甚至因为跑的太仓促,还撞了一下门。 跑什么许昀勾着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是愉快的一天,心情格外的愉悦。 操苏霖亿蹲在房间里,捂着鼻子,酸疼出了泪花。 不对啊,他躲什么?他有什么好心虚的?他不应该嘲笑许昀一番吗! 刚才看到许昀转头的一瞬,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顺着许昀的思路往下走。 比如 不用这么客气,还偷偷目送我。 -- 第545页 光一想,苏霖亿鼻子就酸疼得更厉害了。 鼻子怎么了?许昀坐在了书房的凳子上。 苏霖亿鼻子上贴着一个小小的创可贴,臭着一张脸,关你屁事。 他额角黑色碎发就起床洗漱的时候随便对着镜子抓了两下,凌乱狂野,也亏的他那张脸好看,看着还有几分凌乱美,整个人看着野得很,此刻高挺的鼻子尖上正贴着一个创可贴。 或许是鼻子有些不通畅的原因,声音听着有些鼻音。 今早起床,他就看到了鼻尖有点红,跟哭了一晚似的,就怕今早见到许昀,许昀又说什么我昨天拒绝了你你也没必要哭一晚上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等着你之类的话来给羞辱他,他绝对不给许昀这个机会,干脆整了个创可贴贴上。 哦许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唇边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昨天撞的呢。 你别多想。苏霖亿仰着下巴。 许昀:本来没多想 他话说一半,不说了。 苏霖亿说:本来也没那回事。 许昀:嗯呢。 苏霖亿:啧。 到了第三天,苏霖亿已经算是心平气和了许多,气许昀的法子,从找事儿,变成了许昀一讲题,他就打断他,东拉西扯的闲聊,打断他的节奏,但许昀似乎总能从莫名其妙的角度又把话题给聊到题上。 服,他是真的服气。 短短两三天,许昀颠覆了他从前对他的认知。 话里话外棉里带针。 和他聊闲散的话,比听他讲课更难受,至少听他讲课不会被气着。 苏霖亿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委屈巴巴的退步到如此将就的地步了。 周六上午,许昀手机里就发来了刘骏旭的车次消息,他们下午才到这边,许昀给苏霖亿补习完,正好去车站接他们。 苏霖亿看到他看手机,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别玩手机,以身作则懂不懂? 行。许昀把手机放下,还懂以身作则,不错,有进步。 苏霖亿: 这夸的连小学生都不如,十分勉强。 又让苏霖亿想起了他第一天来,说的那句有进步空间。 和谁聊天呢?苏霖亿刚不经意一瞥,看到了一点,许昀像是要去接什么人。 小少爷,私人问题许昀顿了顿,唇边挂着浅浅笑意,想知道答案,那是得加钱的。 苏霖亿扯着嘴角,故意羞辱他:多少?五百,够吗? 许昀完全没有被羞辱的自觉:行啊。 苏霖亿: 他道:你想的挺美。 许昀:嗯呢。 苏霖亿: 您还真坦然。 下午到了点儿,许昀掐着时间走。 周日不补课,明天是这一周休息唯一一天,想着明天不用再见到许昀,苏霖亿哪哪都舒坦,看到手机里约他出去玩的消息,也回起了信息。 许昀到了车站。 人流穿梭不息,大家拖着行李,陆陆续续的走出,天气闷热,车站内有空调,但还是热,许昀站在出站口,头顶鸭舌帽遮了半张脸,他低头发着消息。 不久,出站口两人朝他走了过来,一胖一瘦,瘦的戴着眼镜的是刘骏旭,胖的是老吴,老吴是一个面相和善微胖的胖子。 许昀接到人,领着他们往外走,外面有他叫的车。 一出了车站,更闷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等会去了酒店,咱们晚上上哪玩去啊?老吴说,得搓一顿烧烤吧。 他纯粹是回家一周被他妈念叨的不行跑出来的。 许昀:烧烤?行啊,这边有一条夜市挺好吃的。 刘骏旭:你的地盘你安排。 行。许昀说。 到了酒店,老吴和刘骏旭进房间收拾,许昀在外面走廊等着,顺道给他爸回个电话,转头见刘骏旭也出来了,看到他在打电话,笑了一下,想退回去时,许昀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他问。 刘骏旭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递给了许昀,三千块,你点点。 先前刘骏旭有点急事儿,找许昀借了点钱,许昀也没催他还过,他倒是觉着不太好意思。 在许昀把钱接过来时,老吴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俩搁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许昀把钱塞进了口袋,偏了偏头,跟着刘骏旭进去了。 入夜,华灯初上,一整条夜市街道热闹了起来,这里是D市出了名的一条夜市街,街头小吃无数,一到夜里,便很是热闹。 许昀其实实际上对这一片也不算了解,他领着刘骏旭他们去了一家烧烤摊,无他,只因这家烧烤摊在剧情中出现过数次,反派主角都爱它,也是打群架事件高发地点,苏霖亿嘴挑,那这里的味儿必然就差不到哪去。 烧烤摊位于街道最里边,外面的店名牌子亮着,刚靠近便能闻到阵阵烧烤香味,他们进了里面,下单后还要了两扎啤酒,吃烧烤必备。 -- 第546页 许昀说明天可以带他们去转转,后天要给一小孩补习。 没事。老吴大手一挥,说他查过攻略。 没多久,他们的烧烤端上了桌,这时,一伙人零零散散的走了过来,许昀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一顿,侧头看了过去。 那边穿着一身红底白边球服的苏霖亿也恰好看过来,亦是一顿,他额头上带着一个黑色发带,额角碎发散乱,耳垂上带着银色耳钉,跟在家里随意的模样有些差距,看着身上不良气息很重,那张脸痞帅痞帅的。 看到许昀,他眯了眯眼。 一哥,来,坐。有人帮他擦了凳子。 苏霖亿舌尖舔过后齿,在位置上坐下,他们和许昀的位置不远,他能听到许昀他们的说话声。 环境喧闹,大家都是扯着嗓子在说话。 我说你都暑假了还去整什么家教啊,又不是没钱。苏霖亿听到那小胖子说。 锻炼一下,挺好。许昀回答。 家教孩子挺乖就好教,就怕那些不想学被家长压着学的,不配合,还反抗得厉害,让人头疼。那戴眼镜的说。 苏霖亿心想,挺乖?这说的不会是他吧?不然许昀还能给谁家教? 一哥,你看看你要吃什么?旁边的人递过来菜单。 苏霖亿回过神,老样子。 那头隔壁桌的人又说话了。 他们这桌有人也频频回头。 唉唉,你们看,那是不是许昀啊? 感觉像。 为什么感觉? 那人细细一琢磨,气质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啊。 苏霖亿听着那边还在说着家教的事,他直接起了身,我过去一下。 身旁的人想跟着起身,还没站起来,就被他按着肩膀坐了下去,你们别动。 他抬脚走过去,直接跨坐在了许昀右手边的凳子上,坐姿很随意,他唇角往上一扬,眸中泛着一点光亮,直直看着许昀。 桌上另外两人看着这个陌生的人,一下停下了说话声,通通看向许昀。 被三双眼睛盯着的许昀: 好巧啊,许、老、师。苏霖亿这声许老师叫的特别不怀好意。 刘骏旭看着他,反应过来。 这就是许昀口中的,挺乖一小孩。 嗯有点不太符合。 第138章 视频 烧烤摊上, 高声阔谈的声音不止,唯独他们这一桌安静得格格不入,少年人身型修长, 臂膀结实, 肌肉紧绷, 他红白球服里面还套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 正值青涩和成熟的年龄交界点, 他具备着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春活力少年气的同时, 又有一中男人味儿。 刘骏旭理解的乖小孩,是高中以下、听话乖巧的小孩,旁边这坐下的人, 怎么着也不搭边。 不止乖不搭边,就连小孩也不搭边。 俗称,不像个好东西。 许昀拿着纸巾垂眸擦了擦桌子,语气寒暄似的, 出来吃宵夜? 苏霖亿咧开唇角,饶有趣味,是啊,许老师也是吗? 他在许老师三个字上格外加重了音,但说话声音不大,只有他们这一桌的人能听得见。 许昀往他来时的那桌看了眼, 那里两张桌子拼接成了长桌,一伙青春年少的小伙子坐在一块,不加掩饰的看着这边, 许昀和其中一个剪着平头的人对上眼,那小平头冲他笑了笑。 笑得不怎么友善。 这是苏霖亿身边的狗腿子,苏霖亿不喜欢许昀,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喜欢许昀。 许昀收回视线, 一笑:不然?嗯是挺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踪我呢。 他这话说得苏霖亿一阵肉麻,没想到这人在朋友面前也这么不收敛,跟踪你,我还没那闲工夫不介绍一下? 他看向旁边那两人,刘骏旭和老吴都没怎么弄得清楚这情况,这俩要说关系不好吧,许昀还开玩笑,要说关系好,又不太像和谐的样子。 他们视线一对接,空气中都似有细碎的火花四溅。 我朋友,刘骏旭,吴才涛。许昀介绍得简洁,又对刘骏旭他们道,这位,我之前提过的,给补课的对象,苏霖亿。 你好你好。刘骏旭和老吴笑着打招呼。 苏霖亿颔首,维持着基本的礼仪,客气道:你们好。 客气又疏离,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刘骏旭他们就感觉出了,这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要不要喝点酒?老吴问。 苏霖亿:行。 他像个被伺候惯了的大爷,就在那等着人给他上酒,老吴正要给他倒酒,许昀把酒接了过去,他不能喝,没成年。 出来玩,没成年这三个字很能刺激人。 他偏过头:我十八了。 不是还没满吗?许昀把酒放在了桌角。 苏霖亿看了他半晌,忽而古怪的哼笑了声,许昀老师,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啊? -- 第547页 这语气腔调,明晃晃的是从许昀那里学来的。 连我什么时候生日,都记得这么清楚。他说。 他身份证上十八岁是满了的,只是过的那个十八岁生日是农历,还没到,也没多久了,许昀那么笃定他没满十八,那就只能是记得他生日是什么时候。 是啊。许昀顺着他的话说,我就是非常关心你呢,感觉到了吗?老师对你的关爱。 苏霖亿: 他咬肌鼓动了两下。 对面老吴痛心疾首,对刘骏旭道:又教坏一个小孩。 刘骏旭: 这小孩,挺大啊。 那就吃点烧烤,你们刚点吧,挺多人排队的。老吴打圆场招呼道。 他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许昀说,没事,你们吃你们吧。 苏霖亿: 酒也不让喝,烧烤也不让碰。 苏霖亿偏过头,你们刚才说的家教小孩,是说我呢吧? 老吴:应该 他看向许昀,许昀道:嗯,是啊。 他轻笑一声,所以说,不能背后说人啊,说谁谁来不是? 他也不心虚,吃着桌上烤串,吃得斯文又干净,面对苏霖亿的目光,也没有什么反应,苏霖亿伸手拿了一串他面前的烤串,许昀这才偏头看了过去,眉梢轻挑。 苏霖亿一口咬下上面的牛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神死盯着许昀,挑衅道:别人的,就是香一点。 许昀牵扯了一下唇角,拉出一个浅淡的弧度,那就多吃点,不过呢,吃我的烤串可以,别觊觎我这人就行。 苏霖亿牛肉还在嘴里没吞下,脸色一时变幻莫测,不知该不该吞下。 那边老吴被呛到,偏头咳了好几声,许昀,差不多得了,别霍霍人小孩,还觊觎你呢,多大脸。 看他们这习以为常的态度,苏霖亿忽而意识到,许昀在他们面前,或许也是这样的,他忽而有些不太痛快,还因为在他们面前,他好像就从一哥成了小孩。 他瞥了眼那小胖子,喉结一滚,吞下了嘴里的肉,又看向许昀,道:你这样的,狗都嫌。 你家旺财挺喜欢我的。许昀说。 苏霖亿:旺财? 他意识到许昀在叫他院子里养的那小黑狗,它不叫旺财。 许昀:唔,是吗? 俗气。苏霖亿哼笑一声。 得了吧,这名儿还算好的了。老吴说,他在学校,看到猫就管那猫叫咪咪,看到狗一般都是小花小白小黄,旺财这名儿,一听就贼有钱。 许昀拿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面不改色道:有品位。 苏霖亿: 苏霖亿有些错乱。 许昀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就连交的朋友,风格也有点特别。 而且 他听老吴他们说起在学校的事儿,许昀似乎经常跟着他们给流浪猫狗喂吃的,是为了合群,还是真的变化这么大。 刘骏旭也笑着说:有次不是有一只猫爬咱们阳台上去了吗,你还记得吧,那次许昀一个劲的喊咪咪,跟洗脑一样,结果人隔壁宿舍受不了,忍不住喊了声它叫春卷。 老吴笑了起来。 你不是最讨厌猫猫狗狗了吗?苏霖亿探究的看了他一眼。 可以啊。许昀喝了口啤酒,连我喜好都打听得这么清楚,小朋友,好好学习知道吧,别老惦记我。 苏霖亿: 苏霖亿噌的起身,拿着那串没吃完的牛肉串回他们那桌去了。 刘骏旭看了眼:这没事吧? 没事。许昀说完,又加了句,应该。 老吴摇头:丧心病狂啊。 吃烤串人越多越耗时间,许昀注意了眼苏霖亿那桌,今天并没有疑似转学生的乖巧高中生,许昀他们三人吃完,时间也不早了,他起身去结账时,往那边看了眼。 那边一些人高声聊着,聊的都是篮球赛和学校里的一些人,苏霖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低头玩手机,许昀从那边路过,瞥见他玩的是消消乐,那一把输了,还没有心继续开新的一轮了。 苏霖亿烦躁的点了两下屏幕。 许昀忍不住笑了声。 也不知是不是苏霖亿耳朵尖,在那么喧闹的环境下,还一下转头看了过来,他仰着头,和身后路过的许昀视线对上。 苏霖亿目光不善,眯了眯眼,把手机扣在腿上,指尖在手机背面摩擦着,眼尾下垂的眸子含着戾气。 玩的不错。许昀说完,从他身后走了。 苏霖亿: * 周末许昀跟着刘骏旭和老吴一块去玩了一趟,周一早上,又到了苏霖亿住的那栋别墅,和之前不一样,今天的苏霖亿没再睡懒觉。 -- 第548页 早晨阳光落在阳台,今天的光线很充足。 许昀刚进别墅大门,小黑狗就在他腿边转悠,他照例先摸了两把狗头,再从双肩包里拿出点专程买的狗狗零食牌火腿肠,拆开喂给了这条狗。 喂。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许昀侧头,一个不妨,被面前的狗扑倒,小黑狗在他面前晃着尾巴,哼哧哼哧吐着舌头想来舔他的脸,许昀抵着它脑袋,咱们不能做舔狗,知道吗? 小黑狗汪了声。 许昀起了身,抬头往楼上看去,二楼阳台,苏霖亿穿着黑色T恤,胸口有一个大大的彩色涂鸦,头发没打理,零碎的落下,今天没像之前那晚一样打扮,少了分锐利又夺目的锋芒。 他站在楼上阳台,低头看着许昀,你给它喂什么了? 火腿肠。许昀把那半根没吃完的火腿肠给他看了眼,怎么?你也想吃? 苏霖亿:别随便给它喂东西! 放心吧,没毒。许昀往里面走去,小黑狗格外粘人的跟在他身后。 苏霖亿看到这画面,暗骂一声没出息,给点吃的就跟着跑,不争气。 许昀进门后,陈阿姨来拉住了狗,少爷在上面呢,刚吃了饭。 他往楼上走去,不待他敲门,苏霖亿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抱着一沓书,反手关上门,视线在许昀身上扫了一圈,停留在他手上。 半截没吃完的火腿肠。 苏霖亿腮帮子鼓动。 这特么的,最好别说是拿上来给他吃的。 许昀抬起手,把火腿肠递给他,张了张嘴,给你 苏霖亿后退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吃! 许昀:? 片刻后,他偏头抿着唇,闷笑了起来,再然后闷笑变成了大笑,这是他来这给苏霖亿补课以来,笑的最开怀的一次。 他回过头对上苏霖亿难看的脸色。 他道:不是给你吃的,给你留个样,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话,去检查一下。 苏霖亿没接。 许昀:我也没那么坏吧,把狗吃剩的给你。 苏霖亿嘟囔:谁知道呢。 许昀:你要想吃的话,下次给你带,这是专程给旺财的。 苏霖亿面无表情:我不想吃。 两人进了书房,刚一坐下没多久,苏霖亿就从兜里掏了根棒棒糖,拆了包装塞嘴里,一边含着,一边问:吃个糖,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许昀没意见。 苏霖亿吃糖动静还不小,棒棒糖糖他含不久,就忍不住咬碎了,接着又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除却吃糖这一点,他今天没有闹出什么事来,只是时不时的趴桌上偏头看着许昀。 在他再次看过来时,许昀伸手,抵着他下巴,把他的脸转了回去,看书。 苏霖亿: 他面上懵了一下,而后摸了摸下巴,又抬着手,用手背嫌弃似的抹了一下,别碰我。 要不你再洗把脸去?许昀说,放心吧,没摸什么脏东西。 你摸了旺财。苏霖亿说。 许昀:哦吃醋啊。 苏霖亿: 真要脸啊。 许昀轻笑着说:放心吧,洗过手了,干净着呢。 学习进度一如既往的没有太大的进展,因为许昀讲课,苏霖亿不买单,心思不在他讲课上,许昀对牛弹琴也弹得不亦乐乎。 补课以外的时间,他奉献给了他的好兄弟们,他们千里迢迢来这儿,他总不能直接把人晾着,周三晚上,许昀提着吃的一进酒店房间,老吴一脸我操的拿了个视频过来。 许昀,这不是你家教那小同学吗?挺朋克啊。 许昀看了眼视频,视频中光线蓝紫辉映,视频里声音嘈杂,却还是能听到音乐声,舞台上一支乐队在演奏,边上的鼓手拿着鼓槌,熟练的敲着鼓。 他穿着黑色外套,脖子上挂着银链子,耳垂上也有一枚银色耳钉,眼尾一点泪痣隐没在了昏暗的光线中,额角碎发落下,发丝间有银光闪烁。 对于这中环境,他显然很适应,表现的游刃有余。 是吧。许昀没有说得太绝对。 什么叫吧?老吴道,唉,大学刚开学那会儿,你不是也对这些挺感兴趣的吗,我记着你还去弹了吉他,在酒吧上了两个月的班是有这回事吧? 刘骏旭在一旁点点头。 那是许昀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想要了解一个人,那就从喜好入手,苏霖亿喜欢玩架子鼓,青春期以这中方式来宣泄情绪,也是他青春期反抗独裁者父亲的第一个爆发点。 许昀没去玩架子鼓,玩的是吉他,他在一家gay吧和一个乐队玩了几个月吉他,不过体验过后,他发现自己对这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辞职时,酒吧老板还曾挽留过他。 许昀弯腰看了会儿视频,从哪来的? 同城刷到的。老吴说,还挺火。 -- 第549页 发我一份。许昀说。 要不今晚去玩玩?刘骏旭在一旁说。 老吴一听,说走就走。 许昀:不吃饭了? 那还是先吃饭吧。老吴又走了回来。 视频里的地方很好找,视频里拍摄到了那里的标志,不过他们这一晚并没有见到苏霖亿,台上表演的乐队他们不认识,但底下的人挺热情。 这一晚他们玩的有些晚。 隔天上午,许昀继续去给苏霖亿补课。 年轻男人面带倦容,窝在沙发里,阳光落在他清隽的脸庞上。 苏霖亿转着笔,哼笑一声,昨晚去哪偷牛了? 嗯?许昀反应了一会儿,说,去村里,偷了一晚上呢。 苏霖亿:那你精力还挺充沛。 还行。许昀舒展了一下身体,毕竟年轻。 要不你睡会儿。苏霖亿说。 苏霖亿关心他身体不太可能,让他睡会儿,那绝对是想开溜,一肚子坏水等着他,许昀哪会给他留下这中把柄,不了吧,拿什么钱,办什么事,睡觉多不好,你也不用太心疼我。 哈,心疼?苏霖亿说,谁心疼你了? 许昀:嗯,我没关系的,别担心。 苏霖亿:没担心你。 许昀:你呢,好好学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苏霖亿: 操。 讲课时许昀对牛弹琴,题外话时是苏霖亿对牛弹琴,两人相互弹着,互不干扰。 这中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周六晚上。 周日刘骏旭和老吴准备回去了,周六晚上,许昀和他们两人在最后一晚去酒吧里玩。 酒吧里环境氛围热闹,许昀和刘骏旭他们打算坐着喝会儿就回去。 老吴:明天走得带点特产吧,不然我妈又觉得我去哪鬼混了。 许昀:现在不是吗? 什么?老吴问。 许昀:鬼混,和我,还有他。 刘骏旭:别带上我,谢谢。 老吴笑容可掬:行了啊,怎么狠起来,连自己就坑。 酒吧音乐停了一会儿,主持人说了会话,音乐声又响了起来。 刘骏旭突然道:那不是苏霖亿吗? 他记性好,苏霖亿的名字说一遍他就记着了。 他一说这话,许昀和老吴都往台上看过去。 台上这会儿换了支乐队上场,靠边上的人打架子鼓的是苏霖亿没错,他那身黑沉沉的衣服,许昀没见他穿过。 挺好看。 . 苏霖亿今晚只玩一场就下了场,他这两天心情不怎么好,下场后去了洗手间,上了厕所准备去后台,他径直出了厕所,在穿过人群时,觉着有人在跟着自己,又像是错觉。 走了一段距离,旁边突然撞过来一个人,撞到了他肩膀。 他趔趄了两步,刚想骂人,偏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酒吧的灯光衬得对方清俊的面庞变化莫测,对方的手臂拦在他身后,他后知后觉,转头往身后看去,一个男人的手腕被他擒在手中。 那个男人西装革履,看着人模人样,然而那只手的位置和角度都有些令人遐想,他被许昀擒住手,面露痛苦之色。 苏霖亿眸色一冷,直接拎起了男人的衣襟,操,你他妈想干嘛呢! 他抬手就想打人,许昀从他身后一捞,强大的臂力直接跟捞小鸡一样拦腰把他抱了起来。 苏霖亿:? 腰间那条手臂的力道很大,肌肉结实,皮肤滚烫,他一时不妨,没有反抗,脸上愣了愣,抓着男人衣襟的手也松开了。 他被许昀从前面,直接挪到了他身后,许昀抓着男人的手还没松。 你干嘛啊?啊?放手!男人拍了拍身前被抓皱的衣领,伸手挣了两下。 帮我把手机拿出来。许昀偏头。 苏霖亿下意识的做了,伸手去摸他口袋。 许昀:裤子口袋里,右边。 苏霖亿伸进去帮他拿了出来,许昀左手接过,划了两下屏幕,打了个电话。男人还在骂骂咧咧,苏霖亿被许昀刚才那一干扰,这会冷静下来了,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那个男人。 他指尖摩挲了两下。 夏日衣服料子薄,他刚才拿手机,感觉到了许昀的肌肉有一瞬的紧绷。 他没这么给人掏过手机。 他又扯了两下衣摆,总觉得衣服有些皱,酒吧里温度高,开了空调还是热,人群围在一块,苏霖亿干脆把外套给脱了下来,搭在了手上。 他也没那么轻吧? 这还是苏霖亿记忆里,第一回 ,被人这么拎着抱了起来,还是只用一只手。 他这会儿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在意那个男人了。 他看了眼许昀的后脑勺,他居然在帮他? 他站在许昀右后方,只能看得见他右边的脸庞,也不知是灯光还是氛围的原因,衬得许昀那张侧脸很好看。 苏霖亿挪开了视线,啧了声。 -- 第550页 他们这儿闹出点小动静,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们。 没多久,老吴带着保安过来了。 许昀这会儿才松开了那个男人,男人手腕上被勒出了红手印,许昀把事儿说了一遍,这个男人是咸猪手,他刚录到视频了。 苏霖亿站在许昀身后,看着他手机里的视频,一直闷不吭声的跟在他身后,等事儿处理完,他把许昀叫到了后台过道里。 视频删了。他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说声谢。 许昀:行啊,要么客气点,要么额外加钱。 苏霖亿抬眸,毫不客气的问:怎么客气? 他今晚做了造型,头发喷了发胶定了型,看着有几分成熟的男人味儿了,只是那双眼睛里还是跟头小狼崽子一样,桀骜不驯。 那眼神一瞥,都跟挑衅似的。 来,跟我说。许昀道,许哥,请您把视频删了。 苏霖亿: 他掏出手机,多少钱删。 许昀轻笑了声,他把手机解了锁,摊开手机,让他看着,点击删除视频,没了。 删除视频后,跳转出来的是另一条视频,许昀忘了上一条视频,是他让老吴发过来的那条有关于苏霖亿的视频。 于是,就在这样的场景下,大咧咧的暴露在了苏霖亿的视线中,他刚想收回手,苏霖亿提前扣住他手腕,眼神微妙,伸手点击了播放视频。 既然被发现了,许昀也没再躲,让他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 外面的音乐声隐约传过来,苏霖亿掀着眼帘看向许昀,这是怎么回事? 嗯? 为什么,你的手机里,会有,我,的视频。苏霖亿一字一顿的问,其中几个字眼还加重了音。 许昀:我是你粉丝。 苏霖亿:我不信。 几乎是许昀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被苏霖亿反驳了。 嗯那你说,我手机里为什么会有你的视频呢?许昀把问题抛给他。 许昀不太可能是给他爸通风报信,不然他爸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丁点动静。 苏霖亿想起他回来对他的中中,眼神更加微妙了起来,你该不会 这时,老吴过来了。 你们在这啊。老吴拍着许昀的肩膀问,干嘛呢?气氛这么严肃。 你问他。许昀指了指老吴。 老吴一脸懵逼,问什么? 视频。许昀拍了下他肩膀,给他看了眼。 哦,这个啊,不是我发给你的吗?怎么了?老吴挠着头问。 许昀: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苏霖亿:没了。 许昀嗯了声,低头把视频删了,又想起他刚才想说什么,被老吴打断了,他抬头问: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苏霖亿: 他刚才一定疯了。 被许昀带得不正常了。 第139章 套 他喜欢我! 人来人往的夜市街上, 霓虹灯亮着,老吴拍着桌,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有没有! 他明显喝高了, 夜市摊喧闹的氛围都盖不住他的声音, 刘骏旭抢他手里酒杯都没抢过来,对面许昀撸着串, 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许昀身旁坐着苏霖亿,捧着一杯牛奶, 面无表情。 他们从酒吧出来有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之前,老吴在去往后台的过道里找着了许昀, 彼时许昀和苏霖亿正在讨论视频问题。 那个话题结束,老吴说饿了, 他们这一晚上都还没吃东西,净喝酒了,他问苏霖亿要不要一块跟他们去吃点,苏霖亿那时正面临着一个不太想回答的问题, 一口就应下了,而现在后悔无比。 特别是听到这会儿,老吴的话, 心底一时难以形容, 总觉着有被含沙射影到。 太没有人性了!老吴攀着刘骏旭肩膀,诉苦道,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来加我,一回宿舍, 人家来一句,你们宿舍许昀有女朋友吗,这过不过分! 刘骏旭点头:确实过分。 简直没有人性!老吴怒喝一杯啤酒。 刘骏旭点头附和:没人性。 他,就是我们宿舍的公敌! 老吴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对面吃烤串的许昀,你天天待宿舍得了。 没必要吧,对我许昀把吃完的签子放一边,占有欲这么强。 老吴:不要脸。 这回附和的成了旁边的苏霖亿,苏霖亿点头:不要脸。 小少爷,做人不能没良心。许昀道,我刚才帮了你,你这会儿,怎么还帮着外人欺负我呢。 这话说得,像是他是内人了一样。 苏霖亿这么一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们是外人,你是内人呗。刘骏旭把苏霖亿心里想的说出了口。 许昀:吃醋啊? 苏霖亿: -- 第551页 这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对人说出这种话的? 刘骏旭:醋死了都。 老吴不在状态:烧烤加什么醋啊? 说着说着,老吴又说起苏霖亿在酒吧打架子鼓的事儿,那架势,专业。 苏霖亿道了声还行,随便玩玩。 他伸手从许昀面前的盘子里拿了一串牛肉串过去,直接咬下一块。 苏霖亿:你朋友挺有眼光。 你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你自己啊。许昀说。 你说呢?苏霖亿反问。 许昀睨了他一眼,苏霖亿自己盘子里牛肉串都没吃完,净拿他的,我的就这么好吃? 不好吃。苏霖亿说。 许昀:不好吃还吃这么多就这么喜欢我的东西啊。 苏霖亿: 许昀拿了两串牛肉串放过去,免得他等会拿烤串的动作粗鲁把油给蹭他身上,来,给你,许老师请你吃,免费的。 苏霖亿:你能,正经说话吗? 许昀:好的呢。 那边老吴又说:一看就长得帅,简直和咱们许昀弹吉他不相上下! 苏霖亿:弹吉他? 可不嘛。老吴本就话唠,一喝醉酒,话就更多了,弹吉他弹出了一大堆小迷弟,改天你俩什么时候来个二重奏 苏霖亿没纠结为什么是小迷弟,他偏头,语气古怪,你还会弹吉他? 许昀:我还会弹棉花呢,想看吗? 苏霖亿:并不想。 可帅了。许昀道。 苏霖亿冷笑了声。 许昀往后靠在座椅上,手里拎着啤酒,放到唇边喝了口,苏霖亿目光落在他啤酒上,没说话,看着面前的牛奶,又一阵气结。 谁喝这玩意儿。他把牛奶推到许昀那边,我要喝酒。 喝牛奶,长身体。许昀说着,顺道拍了一下苏霖亿的脑袋。 苏霖亿: 换之前,苏小少爷不废了这爪子绝不罢休。 他啧了声,皱眉语气不耐烦道:别碰我头,还有,我一米八五。 嗯?是吗?许昀瞥了他一眼,老吴,你多高来着? 老吴:什么! 你多高? 什么! 旁边刘骏旭看不过去,道:一米七六。 这回老吴听清了,对一米七六这个数字很敏感,一下反驳,你才一米七六,老子两米! 那边闹腾着,许昀笑了声,自顾自的吃着。 苏霖亿余光瞥了他一眼,往常按照许昀的逻辑来看,这种场面粗俗又丢人,但这会儿的许昀面色无异,甚至还怡然自得。 别偷看。许昀也没看他,只是头往他这边偏了偏,想看呢,就看,我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 苏霖亿: 好烦。 他坐了会儿,起了身,许昀抓住了他手腕,想跑啊? 苏霖亿莫名其妙,我跑什么? 一米八五?许昀轻笑着说,挺巧,我比一米八五多一点,咱俩量量? 苏霖亿一听这话,甩了一下手,许昀也没使劲抓他,被他甩一下,就松开了,苏霖亿后退两步,无不无聊,我去上厕所。 他不待许昀说话,转身抬脚就走。 要走记得留个信。许昀说。 苏霖亿咬了下牙,头也不回道,不走。 走了不就像是自己心虚一样。 许昀视野内被别人的身影挡住,他收回视线,继续吃着烤串。 苏霖亿外套还在他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人去了二十多分钟还没回来。 他上哪去了?刘骏旭也留意到了这个问题。 厕所。许昀看了眼时间,我去看看。 夜空星辰闪烁,夜市摊充斥着烟火气息。 许昀侧身避过旁人,拎着苏霖亿的外套出去找人,他低头划着手机,没在手机里找到苏霖亿的号码,估计是没存,而后,他又在外套里摸到了一个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屏幕亮了一下,屏保的图片很眼熟。 许昀看了几眼,认出了这是酒吧外面的那条街,霓虹灯闪烁,经过P图,风格迷幻,这里人多,免得被扒手扒了,他把手机拿在了手里。 没转多久,许昀就见着了人,苏霖亿没走远,站在夜市摊对面的便利店门口。 比起白日闷热,夜里凉爽些许。 许昀走过去时,苏霖亿也看到了他。 在这干什么?许昀把外套扔给他,还以为你走了。 苏霖亿面无表情的,微微仰着下巴,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场,理直气壮的说:我迷路了。 许昀微微挑起眉梢,哦走吧,家长来接你了,苏小朋友。 苏霖亿咬肌鼓了两下,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你了,许、叔、叔。 -- 第552页 叫哥哥。许昀说。 苏霖亿:想得挺美。 还哥哥,恶心谁呢。 我手机呢?苏霖亿摸了外套两下。 许昀又从兜里掏出了他手机递给他,手机还有余温,苏霖亿接过的动作顿了一下,拿着手机开了锁,转头进便利店,买了两个冰激凌出来,一根给了许昀。 请我啊?许昀问。 苏霖亿:不要就还我。 许昀:送出去的东西,想拿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拿手机给刘骏旭发了条消息,拆了冰激凌包装,塞嘴里咬了一口,走吧,回去。 苏霖亿:哦。 他跟在许昀身后,走的慢,许昀走的快了,会停下等他几秒,也不催促,苏霖亿一边吃着手中的冰激凌,跟着许昀走了好一段路,才想起来说事儿。 我在酒吧的事,你别说出去。苏霖亿说。 许昀:这个啊 要加钱是吗?苏霖亿熟悉流程,多少? 许昀偏头看了他一眼。 苏霖亿:干什么? 许昀:今晚那会儿,我要不拦着,你是不是打算揍他了? 苏霖亿:不然呢。 碰到事儿,别总想着动手。许昀说,暴力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苏霖亿一脸不受管教的叛逆神情。 许昀:遇事冷静点,别冲动。 在剧情中,不久之后,也是在那个酒吧,苏霖亿大抵会为了转学生,和一个社会青年混混打起来,闹到警局里,也是在这一次,他的父亲知道了他和那个转学生相熟。 咱俩不是一路人,你别摆出一副教育我的样儿。苏霖亿不买单。 许昀便没说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苏霖亿吐出一口气,声音含糊,今晚,谢了。 什么?许昀侧头。 苏霖亿:没什么。 许昀:嗯,不客气。 苏霖亿: 这人明明听见了,还要装作没听见。 我不跟你回去了。苏霖亿说,先走了。 和他们待着也没劲,那两个是许昀的朋友,他不怎么熟,况且他和许昀关系也没到能和彼此朋友打成一片的地步。 许昀吃掉冰激凌最后一点脆脆的外壳,说行,他和他过去,刘骏旭他们也有点放不开,许昀没留他。 两人在这个路口分开。 苏霖亿看着许昀往前走了没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偏过头来,这么舍不得我呢? 哈,您能别自做多情吗!苏霖亿转头就走,走出好一段距离,再回头,许昀还站在原地,恰好捕捉到他回头的身影,冲他笑了笑。 苏霖亿脚步加快,飞速的穿过人群走了,到后头几乎是小跑了一段距离,再转头时,已然看不见他们分开的那个路口了。 夜色渐沉,别墅卧室亮着一灯。 浴室水声过后,苏霖亿顶着毛巾从浴室出来,他随便揉了两下头发,把毛巾扔到一边,盘腿坐在了沙发上,拿过手机。 有人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你到哪了?】 【庆功宴不来了啊?】 【人呢人呢人呢?】 他随手打了几个字回了消息,忽而,指尖一顿,把手机扔在一边,站起了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用手臂绕了一下。 他记着,以前许昀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文弱书呆子。 他折腾了半晌,躺在沙发上,伸手看了看自己掌心。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这种变化是装不出来的。 老吴和刘骏旭离行前天喝太多,隔天许昀去送他们,老吴和刘骏旭收拾着东西。 这儿避孕套是送的吧?老吴拿着一个盒子问。 免费的。许昀靠着墙壁,想要就拿吧,你也没女朋友,可以自己研究研究。 这酒店是许昀定的,当初刚一进来,刘骏旭和老吴看见有避孕套这玩意,气血方刚的年轻小伙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研究了好一会儿。 秉承着不要白不要的优良习性,老吴想把东西塞兜里,又觉着太明显,顺手拿许昀那黑色背包上的小口袋装上了,还严严实实的拉上了拉链。 这背包里面本来是许昀给老吴他们带的特产,这会儿拿出来,里面就空了。 送你了。老吴说。 刘骏旭:你也没女朋友,自己好好研究研究吧。 许昀嗤笑了声,也不用对我照顾得这么面面俱到吧? 许昀开了车,时间没有太赶,把他们送到了车站,三人道了别,他回去后,也忘了那盒玩意儿。 周一,许昀照常到了苏霖亿家里,在门口和他碰上,他似乎是刚遛狗回来,手中拎着一根狗绳,狗绳另一端是小黑狗的项圈,他看到许昀,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就往前冲,力道大的苏霖亿都跟着走了两步,沉着脸拽着狗绳。 回来。 -- 第553页 小黑狗完全不听话。 苏霖亿: 他懒散的掀起了眼帘,看向对面的许昀。 旺财。许昀叫道。 小黑狗汪了声回应。 苏霖亿:旺财个屁。 他松开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抬脚进了家门,许昀摸了两把狗头,跟在了他后面。 两人之间关系和先前有了些许的转变,至少从表面来看,缓和了些,没了之前一见面就要来事儿的气场,依旧是许昀说许昀的,苏霖亿说苏霖亿的,两人待在一个空间里,各不相干的干着自己的事儿,气氛却是诡异的和谐融洽了不少。 苏霖亿有时总觉着许昀很陌生,不过从前也没相熟过就是了。 于苏霖亿来说,补课依旧是一件让他不太愉快的事儿。 我说你,不累吗?苏霖亿趴在桌上问。 许昀整个人变得比以前难搞了不少,这两天他观察许昀,发现无论自己弄出什么动静,许昀都能不动如山,淡定从容的应对,他不累,苏霖亿累了。 我记得你初中成绩不错。许昀想了会儿,说,还考过全班第一。 苏霖亿皱了下眉,不记得了。 聊聊?许昀笔帽在书上敲了两下。 苏霖亿:没什么好聊的,你去跟我爸说,你受不了我,教不了,放过彼此,行吗? 看你表现。许昀说。 小少爷面如土色,要他受制于人,那他浑身都得不得劲,在这件事上,许昀不退步,苏霖亿也不想退步。 没了我,还会有下一个。许昀说,你可以跟苏总提议,换了我。 苏霖亿能忍耐这么多天,已经是超出了许昀的预料。 苏霖亿想了想,觉得不行。 受苦受难的怎么能只有他呢,更何况许昀虽然嘴有点欠儿但总比他爸从什么机构找来的冷脸刻板严肃家教要有意思点。 休息间,苏霖亿拿起手机回消息,下午他和人约了球赛,两点在体育馆见。 中午吃过饭后,苏霖亿上楼进卧室换了身衣服,一出卧室门,就看见许昀倚靠在他门边守着。 去哪呢?他问。 出去一趟。苏霖亿道,今天就到这儿。 还有一个半小时。许昀看了眼手表,明天补上,也行。 苏霖亿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手落在许昀肩上的墙壁撑着,抬着下巴和许昀对视,你就这么想跟我待一块,是吧? 他穿着一身球服,明显是要出去打球的样儿。 嗯?许昀掀了掀眼帘,这话说的,跟我暗恋你一样。 苏霖亿: 许昀:你去玩也不是不行。 苏霖亿:条件。 给你出的数学题,今晚做了发我。许昀说,不能抄,得自己想。 苏霖亿想了想,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好一会儿,说:行。 他眸子微动,不知打什么主意,又说,我也有个条件。 许昀感兴趣的挑了下眉头,说来听听。 苏霖亿:会打球吗? 许昀:篮球棒球还是高尔夫? 会哪种?苏霖亿问。 都会。 那不是白问? 苏霖亿:行,你跟我走。 他顺手拽着许昀的手往外走去。 他今天就让许昀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走了两步,他身后的人不动了,他转过头去,后悔了?后悔早说。 不后悔,不过许昀晃了一下手,这样不好吧,男男授受不亲。 苏霖亿: 他像是捡了个烫手山芋,一下给扔了。 这个时间点,是夏日里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烈阳高照,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 室内篮球馆,球鞋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响,篮球嘭嘭砸在地面,一个个仿佛青春年少的少年聚在一块,苏霖亿和许昀一进去,有人叫了声一哥,一下便吸引了所有目光。 来了啊,就等你了。一个坐在观众席的平头男人叼着烟。 苏霖亿:这不是还没到约定时间,急什么。 许昀扫了眼室内。 那个男人问:那谁啊? 管得着吗你。苏霖亿说。 两人说话语气都挺冲,许昀大致看了一圈,基本能分出哪些人是哪个圈的,他提着背包,上观众席坐着看热闹了。 苏霖亿一个眼神,就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 球场上,没多久球赛就开场了,许昀看了几眼,又低头看了会儿手机,他估摸着等会他们打完球,苏霖亿还有事儿等着他。 不过他呢,也没怕过事。 他看着球场中的苏霖亿,少年手长脚长,肌肉紧绷,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认真打起球赛来很有冲劲儿,眼神狠厉,运球动作熟练,大开大合的投球动作干脆利落,很漂亮。 -- 第554页 许昀靠坐在观众席的凳子上,背包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眼眸半阖的看着球场中的人,唇角往上扬了扬,轻扯出一抹淡笑。 苏霖亿是队伍中的核心,他们队伍中,大多数人拿到球,都会把球传给苏霖亿,苏霖亿投球时,高高跃起,衣摆往上缩,劲瘦腰上肌肉紧绷,一瞬落地后,又被衣摆遮盖。 充满自由野性的力量感。 对面那伙人打球也有点实力,双方对上,打的很是焦灼。 他们只打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那伙人聚在一块,苏霖亿和那平头男人不知说了什么,男人领着人走了。 球场的人顿时少了一半。 喂,下来。苏霖亿抱着篮球,看着观众席的许昀。 他身旁那些人也都看了过来,苏霖亿说,玩两把。 行啊。许昀起了身。 旁边的人都从球场上退出去了,苏霖亿看着许昀,一对一,来点有意思的。 你说。许昀说。 苏霖亿往一旁瞥了眼,压低嗓音,我赢了,家教的事儿,就到此为止。 许昀:输了呢? 苏霖亿:任凭你处置。 哦许昀放轻了声音说话的语气稍显暧昧,任凭我处置啊。 嗯,来不来?苏霖亿问。 行啊,怎么看,我都不吃亏。许昀说。 苏霖亿活动了一下手腕,运了两下球,把球扔给了许昀,先你攻我守。 许昀看得出来,苏霖亿在篮球这方面,有很大的信心能赢他,根本没想过输了以后怎么办这个问题。 许昀接住球,做人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比较好。 苏霖亿:我就喜欢堵死自己的退路。 许昀笑了声。 两人在球场上打起了篮球,旁边有人吹了声口哨,一哥必胜! 紧接着有人跟着起哄了起来。 几分钟过去,许昀进了两个球。 十分钟过后,两人换了阵营。 苏霖亿体力旺盛,刚打了半个小时,手感正不错,他死死盯着许昀的眼睛。 比他想象中的,要难缠。 打了十多分钟,苏霖亿没让许昀体会到人心险恶,自己体会到了人心险恶。 许昀走位极其刁钻,预判他也很准确,苏霖亿好几个假动作都没骗过许昀。 你什么时候会打球了?他一边运球一边问。 许昀甩了一下沾了汗水的碎发,你猜。 抓着这个空隙,他从许昀旁边带球过去,许昀很快追上来,在他投球时,他踢到了许昀的鞋尖,一个没站稳,往前跌去,许昀一手拦球,一手顺道接了一下。 苏霖亿瞳孔猛地紧缩,腹肌紧绷。 砰、砰、砰 篮球落了地,许昀松开苏霖亿接着苏霖亿的手,苏霖亿坐在了地上,好片刻没起来。 许昀在他面前蹲下,没事吧?这么娇弱? 你才娇弱。苏霖亿低低骂了声脏话,腿抽筋了。 刚才许昀接着他时,碰着他痒痒肉了。 去边上坐会儿。许昀说。 苏霖亿直接起了身,哪有半点腿抽筋的样子,直接走到了另一边坐下,他脸色不好看,那些人也没过来,许昀走了过去,拎着背包,拿了瓶水拧开,仰头喝了口,余光留意到身边的那位小少爷在看着他,他问:你也要? 不待苏霖亿回答,他拧上盖子,说:就这一瓶,没了。 苏霖亿:我刚看见了,还有。 是吗?许昀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挺关注我啊,小少爷。 苏霖亿:别这么叫我。 苏少爷。许昀改口。 苏霖亿: 许昀把包放他腿上,想喝自己拿吧。 苏霖亿摸了两下,摸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抽出他包里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又在他包里摸了几下,摸到一根棒棒糖,是他之前随便往许昀包里扔的,里面还有许昀自己买的一些小零食。 至于那些书和习题本,苏霖亿看都没看一眼,摸宝贝似的在他包里摸来摸去,看看还有些什么吃的,他有些饿了。 他摸到一个方方正正的硬盒子,直接拿了出来,看了两眼,忽而脸色变幻莫测,他哼笑一声,手肘怼了一下许昀,这是什么? 许昀用手背擦了擦汗,看见苏霖亿手里的东西,回忆起这玩意是怎么到他包里来的,唔,这个啊 没见过吗?许昀一本正经道,小蝌蚪收集袋。 苏霖亿:? 第140章 克制一下 哈?苏霖亿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喜欢啊?许昀说, 喜欢就送你。 苏霖亿:我才不要! 他一下把东西重新扔回了许昀包里,连带着他的包都给放到了一边,没想到许昀随身携带这中东西, 被发现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完全没有羞耻感。 -- 第555页 一看他表情,他在想什么许昀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高中生小校霸还挺纯情。 许昀解释道:老吴塞我包里的。 苏霖亿看他的眼神愈发奇怪。 这个呢。许昀把那盒东西掏出来,是酒店里送的, 没拆封。 啧。苏霖亿说, 你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玩意儿拿在手里吗? 许昀:怎么?觉着丢人啊? 苏霖亿:您知道就好。 许昀:这么客气,还您呢,今天知道尊师重教了? 苏霖亿轻哼了声, 可别给我扣这顶大帽, 就你还老师呢。 家教老师也是老师。许昀把包挪了个位置,坐在他旁边,忽而, 身体往苏霖亿那边倾斜了些许,在他耳边低声说, 我还可以教你点别的, 也可以陪你玩点刺激的。 打完球身体都是冒着热气的,他一凑过来,热气就往苏霖亿那边涌, 扑面而来的灼热,压低的嗓音低沉中又含着几分温和, 似笑非笑的语调,不怎么正经。 刚从他包里掏出套,他就说这中话, 苏霖亿不可避免的被他扯歪了思想。 他晃了晃神。 许昀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德行。 你肮不肮脏?苏霖亿咬着牙说。 嗯?许昀不太明白,怎么就扯上肮脏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苏霖亿只差没朝他呸一声了。 想什么呢?许昀问。 苏霖亿: 我会的挺多的。他没回答,许昀就接着往下说,打球,攀岩,跳伞,你想玩,我都可以陪你玩。 苏霖亿: 他没说话,许昀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苏霖亿扔他包里的,他拆了放嘴里,抵在了右边腮帮子。 我的。苏霖亿伸出手,给钱。 许昀把手搭上去: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苏霖亿一下收回了手,还把手掌在裤腿上擦了好几下。 许昀把棒棒糖挪到左边腮帮子,指尖在凳子上轻点两下,还要继续打吗? 苏霖亿:打。 没到最后一秒,苏霖亿都不会主动认输。 在他们起身之前,另一边的那些个人走过来了,一个人直接就叫了许昀的名儿,许昀,你耍什么花招呢!? 那少年人高马大,剃着贴头皮的短发,一脸拽样,打脏球是不是? 许昀侧头看过去,七八个人走过来,看着声势浩大,打脏球? 我们刚都看着了,你撞了一哥肚子!还想耍赖啊? 小动作挺多啊,喜欢这么玩?行啊,来,咱们就好好玩玩。 刚才苏霖亿和许昀说话,声音有些模糊,但他们刚听见了,苏霖亿像是说了许昀手段肮脏之类的话。 许昀看了这群找茬的人一眼,又偏头看向一旁苏霖亿,也没解释,轻笑一声,仍是那从容不迫的样儿,行啊 行了。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和他的声音重叠,甚至是盖过了他的身影。 苏霖亿站起了身,你们玩吧,我走了。 那边几人愣了愣,去哪啊一哥? 有事儿。苏霖亿说,别都围在这了,以多欺少仗势欺人呢? 说完他又偏头看向许昀,走啊。 许昀提着包,起了身,他高了苏霖亿半个头,站在苏霖亿身后,看着便如一座山似的压了过来,那几人让开了路,苏霖亿和许昀穿过中间让出来的那条路,一起出了篮球馆。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状况。 苏霖亿最讨厌打球手不干净的人。 曾经和他们打球的,有一个人打脏球,后来被教训得再没敢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他们都知道苏霖亿有多不喜欢许昀,这次就让许昀这么过去了? 炎炎夏日,阳光晒的柏油路面发烫,苏霖亿坐在奶茶店门口的棚子下,一只手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他低着头,颈间绷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少年颈线修长,后颈落下一点被汗水打湿的黑色碎发。 旁边忽而伸过来一只手。 苏霖亿左边脸上一凉,头往右边倾了倾。 一罐冰可乐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他们是你的朋友?许昀坐在桌子对面。 谁? 打球的。 你不是都认识。苏霖亿拿过可乐,单手开了易拉罐拉环,他食指勾着银色拉环没扔,直接拿着可乐罐子仰头喝了口。 我说那些先走的。许昀说。 他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纸杯,食指轻轻摩挲着,简单的动作,看起来又总带了点别的意味,就像是在玩弄一样。 动作慵懒又随意。 苏霖亿别过脸,现在的许昀和以前变化很大,看起来情绪转换总是很淡,就算嘴里说话轻佻随和,仿佛很好说话,但实际上,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距离感。 -- 第556页 许昀很少问他私事。 他道:不算,一起打个球,而已。 他着重了而已两个字。 哦许昀说,那你,还为了他,对我爽约。 什么叫为了他? 你别说的我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苏霖亿道。 许昀:家教的事儿,不算不可告人吗? 苏霖亿嗤笑了声,算个屁,谁都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哦,咱俩什么关系啊?许昀挑了挑眉梢,小朋友想的还挺多。 苏霖亿: 他仰头一下喝了半罐可乐,被里面充足的气呛到,他拎着可乐,手背腕部抵在唇边,唇色红的鲜艳,旁边递过来一张纸,他顺手接过,擦了擦嘴。 你能别这么肉麻吗?他嗓子哑了些。 许昀:这就肉麻了? 苏霖亿:肉麻。 许昀:那我争取控制一下? 苏霖亿全当他这句话放屁了,现在的许昀,哪都不能信,最不能信的就是他那张嘴,先前那场球赛还不算完,两人之间没有胜负,但照那个趋势,许昀是能赢下来的。 许昀问,球赛之前约定的任凭他处置,还作不作数。 这会儿苏霖亿要说一句不作数,许昀也不会纠缠,本来约定也是苏霖亿主动发起的,不过他想,以苏霖亿的性格,不会把自己说出去的话当做不作数。 这小朋友在某些方面,是一个诚信的好孩子。 你说就是。苏霖亿看这茬来了,直言道,算我弃权,我输我认了,随你处置,但你要说太过分的,我不会听。 许昀沉吟片刻,嗯,那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儿?苏霖亿以为他会说什么让他好好学习好好听课之类的话。 许昀却是说:暂时没想好,就当提前预支一个约定吧。 苏霖亿:意思是你现在不提是吧? 是。 苏霖亿哼笑了声,行啊,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太过分的我不干。 行。许昀这个提条件的人很好说话。 还有,一年。苏霖亿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嗯? 限时一年,一年你没提,那这个约定,咱们就作废。 行。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苏霖亿又觉得自己一年说得太久了,不过他一向不是喜欢反口的人。 录个音,留个证据。许昀把手机放下。 苏霖亿:傻不傻。 许昀看了眼今天的日期,道:你跟着我说。 苏霖亿:啧,麻烦。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调整了一下身体,从靠在藤椅上,变成坐直了些。 许昀点下录音:我,苏霖亿。 苏霖亿看了他一眼,腔调拽了吧唧的,我苏霖亿。 许昀说了遍日期和时间,苏霖亿也跟着说了遍。 许昀:答应许昀哥哥一个条件,为期一年。 苏霖亿:嘶还许昀哥哥,你脸多大? 许昀敲了敲桌面,录着呢。 苏霖亿看了眼手机,撇了撇嘴,答应许昀一个条件,为期一年。 许昀:绝不反悔。 苏霖亿:绝不反悔。 许昀停下录音,行。 苏霖亿总觉得怪怪的,一寻思,这他妈怎么弄的跟婚礼现场宣誓一样。 许昀坐在他对面弄着手机,重复播了一遍,苏霖亿被迫又听了一遍,两人声音录得很清晰,但说话腔调完全不一样,声线也不同,很容易区分。 苏霖亿想了想,觉着有点亏,他掏出手机,发我。 许昀抬眸,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你自己啊? 苏霖亿:合同还一式两份呢,我这叫未雨绸缪,免得你以后篡改录音。 那我本事还不小。许昀划了两下手机,从哪发? 他们没加好友。 扫。苏霖亿把手机往前一推,上面是一个二维码。 他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手背,掀着眼帘看着许昀,面无表情的,从许昀的角度来看,苏霖亿下垂的眼尾流露出几分凶态,作出的这幅神态和表情,看着无辜单纯又阴鸷,仿佛威胁人似的恶犬,又无端有点乖。 莫名的叫人想要摸摸头。 许昀拿出手机扫了,滴的一声,扫了出来。 苏霖亿的头像是一张侧脸,在霓虹灯的背景下,只能窥见那张侧脸轮廓,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照片上的是苏霖亿本人。 两人加了好友,许昀把录音发了他一份。 想得到我联系方式呢,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许昀说。 苏霖亿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 操。 你再说一遍?谁拐弯抹角了? -- 第557页 一般人呢,可要不到,不过是你的话,哥哥就特殊对待一下。许昀说。 苏霖亿: 哥哥,管谁叫弟弟呢。 你还上瘾了是吧?苏霖亿说。 许昀:嗯呢。 苏霖亿扯着唇角哼笑一声。 晚上记得把作业写了,发我。许昀说。 苏霖亿:知道了。 他手机响了起来,许昀瞥见了上面的名字周博恒。 苏霖亿拿了手机,接了电话,喂。 在外面,怎么了?他语气是熟稔的。 许昀喝了口冰美式,没怎么听清那边的人说什么话,苏霖亿表情上也没有太大的变动,只是嗯了几声,电话挂断后,他起身道:先走了。 许昀:嗯。 桌上的可乐罐表面浮着一层汽水,湿漉漉的,一滴水顺着红色罐子表面滑落,滴在了桌上,留下一抹湿痕。 许昀低笑了声,还挺忙 周博恒。 这是那个转学生的名字,按照剧情,这会儿都苏霖亿和周博恒关系应该很不错。 许昀拿起了喝空的冰美式,扔进了垃圾桶里。 城市夜幕降临。 许昀回到家,他父亲今天也在家,跟他聊了聊少爷,见他这些天跟苏霖亿相处得似乎不错,很是欣慰。 下周少爷生日,苏总要给他举办一场成年礼,你看看有没有时间,也过去参加一下。他爸说。 嗯,行。许昀说。 父子俩没什么话说,许昀应下,就进了房间。 晚上十点,许昀从浴室洗了澡出来,手机上收到了苏霖亿发来的图片,照片上是写好的习题,字迹修修改改几次,有在认真做题,但到后来,肉眼可见的暴躁。 【苏霖亿:行了吧】 【许昀:嗯,不错,一道题也没有做对】 【苏霖亿:?】 【苏霖亿:不可能】 【许昀:我不骗小孩】 苏霖亿发来六个点。 又一张图片发来,苏霖亿圈了两道题。 【苏霖亿:这两题肯定没错】 【许昀:搜答案了?】 苏霖亿大抵是懒得打字,直接发了语音来。 我说了自己做就自己做这两题我会。 那头,苏霖亿躺在床上,房间没开灯,手机光照在他脸上,聊天页面弹上来一条消息,是许昀发过来的一条语音,他点了一下。 嗯,真厉害。 许昀发的语音压低了声线,听着低沉,还染着几分清淡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着,跟哄孩子似的,声线又有些撩人的意味。 苏霖亿: 妈的狗男人大晚上对谁发骚呢。 隔天早上,苏霖亿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声,从阳台探出头,看到摩托车停在院子外,车上的人单腿着地,取下了黑色安全帽,随意拨弄了两下头发,直接抬头从阳台看过来。 早晨阳光斑驳的落在了他身上,他似是冲他笑了一下。 开门啊,小少爷。许昀说。 苏霖亿在二楼阳台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口哨:你这车哪弄来的? 你猜。许昀说。 苏霖亿:你这人说话老让人猜来猜去的,没劲儿。 让你多动动脑子。许昀说。 里面陈阿姨听到声音出来开门来了,看到许昀骑了摩托来,还多看了两眼,许昀把摩托车推进车库,车库里放着一辆深蓝色的赛车型摩托,那是苏霖亿的。 许昀把安全帽挂在车上,拎着包上了楼。 书房窗帘飘飘荡荡,被风吹起,又飘逸的落下,苏霖亿坐在沙发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晃悠,小腿笔直,许昀看了他一眼。 苏霖亿手里拿着一包水果干,看着许昀坐下。 昨天的作业呢?许昀问。 那儿。小少爷掀了掀眼帘,矜贵的手吃着零食,指一下的空都没有。 许昀看到了,他拿过桌上的本子,视线扫过苏霖亿,忽而一顿,手怎么了? 苏霖亿不明所以:什么怎么了? 许昀指了指他手肘的地方,苏霖亿翻过来看了眼,他穿着黑色短袖,手肘那儿青了一块,很显眼。 磕着了。他说。 昨天打球还没有。许昀道。 你记性这么好?他顿了顿,还是你这么关注我啊。 他拉长了尾音,学许昀学的不怎么像,他语气跟挑衅人打架似的,简而言之,欠揍气息直线上升。 许昀:我关注你,你很开心啊,笑的这么好看? 苏霖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 两只。 多吃胡萝卜补补吧。 还不承认,我又不笑话你。 许昀看了眼时间,先给他讲昨天的错题,他对待补课这一事上很认真,一进入补课中,就不会像闲聊一样的插科打诨,但也并不会在乎被补课的对象状态。 -- 第558页 比如此刻,苏霖亿吃着薯片,制造出卡兹卡兹的动静,许昀也能面不改色的讲下去,苏霖亿一包薯片没吃完,就扔在了一边,盯着许昀的脸看,怎么看,都还是他认识的那张脸。 只有在他看了许久之后,许昀才会侧头分一点神,让他看书,苏霖亿看书没两秒,视线就又落在了他脸上,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他就是明目张胆的在挑衅许昀。 苏霖亿觉着许昀这人,挺有意思,上个大学回来变了这么多,听说他上的也是重点大学,怎么跟去牛郎进修班里进修了一样。 连中午吃饭时,苏霖亿都在盯着许昀看。 就这么喜欢我许昀夹了一筷子菜放碗里,一眼也不舍得挪开啊? 苏霖亿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他这中说话模式。 上次你朋友说,你会弹吉他。他说。 许昀:嗯呢。 苏霖亿:巧了,我房间里有吉他。 想看啊?许昀说,那是额外项目 多少钱?苏霖亿打断他。 许昀摊开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苏霖亿:五千? 五道题,一首曲。许昀说。 苏霖亿:成交。 许昀:我还没说完呢,五道题,得做对。 行,下午我就给你做完。苏霖亿说。 下午只有一个半小时,除去许昀讲题的时间,最多也就只剩半个小时,苏霖亿五道题还没写完,就已经到了时间,许昀也没提醒他,坐在一边看着他写。 过了二十分钟,苏霖亿检查了一遍,把本子往许昀那边一推,许昀给他检查时,他托腮偏头看着他,另一只手转着笔,唇角勾着一抹嚣张肆意的笑,透着势在必得的气息。 许昀检查完最后一题,除了些小细节,其他没什么大问题,苏霖亿去了另一间房,拿了吉他过来,苏霖亿吉他钢琴各中乐器都会一点,但最喜欢最擅长的,还属架子鼓。 这把吉他有一些时间没用了,许昀调了一下琴弦,试了试音,想听什么? 随便。苏霖亿看他起的范儿,还真像会弹的样子。 窗边阳光落在他腿上,许昀拨动琴弦,真就随便弹了一曲,动作随意又流畅,修长的手指指腹按在琴弦上,透着美感。 伴随着吉他乐声,他嘴里哼着调子。 苏霖亿没听过这歌,不过听着有一中很安逸的感觉,很能舒缓人的紧张神经,他不自觉的放松了。 苏霖亿看着他,指尖在桌上敲着拍子。 窗帘飘飘荡荡,许昀坐在旁边,阳光只落在他下半身,一半明一半暗,他半低垂着眼帘,清俊侧脸轮廓温柔,那中温柔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却依旧会让人觉得,很温馨。 人在不同的环境下,会对另一个人产生不同的感觉与印象,大概是气氛使然,许昀那侧脸变得,特别的好看。 看了许昀一天的苏霖亿别开了眼,片刻后,又转了回去。 许昀有很多地方,爱好,似乎都和他有了重合的轨迹,本该不正常的事儿,却又让人觉得很合理。 许昀随手把东西塞包里,准备走了,他出门时,忽而顿了顿,在回廊上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后面倚靠着门口站着的苏霖亿。 他转头得有点猝不及防,苏霖亿往后一退,问道:干什么? 许昀: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苏霖亿:? 许昀:这不是,快成年了。 苏霖亿总觉着他会送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成年人,该送点成年人的东西才是。许昀说。 没必要。苏霖亿说,他怕许昀送他一盒套,说,你那的垃圾,别往我这儿扔。 许昀:礼物,当然是给你买新的。 他扫了苏霖亿一眼,一瞬间,便想到该送什么了。 很适合苏霖亿的东西。 苏霖亿手指戳了戳他肩头,我,和你,不需要整这套虚的。 许昀肩膀被戳得痒,抬手握住了他手指,哦,我们原来这么熟啊? 苏霖亿: 读不懂气氛的家伙。 而且,谁像你一样。苏霖亿哼笑了声,送人礼物还问人家想要什么。 许昀:喜欢惊喜啊? 苏霖亿: 许昀总能从各个角度曲解他的话。 也不是不行。许昀说,一定让你,非常惊喜。 苏霖亿抽了抽手,没把手指从他手里抽出来,希望你知道惊喜两个字的含义,不过你这么气人也难怪没有女朋友。 后半句话他嘀咕出声,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了?许昀挑着眉。 苏霖亿也挑眉回去,略有些嘚瑟道:你朋友说的。 许昀轻轻啧了声,怎么还背地里偷偷打听呢,就这么想要得到我。 -- 第559页 苏霖亿唇边笑一下落了下去,哈,你害不害臊? 乖乖喝牛奶长身体,别老惦记我。许昀说。 没惦记你。 等你长大了,再说。 没惦记。 还有,别对哥哥动手动脚,知道吗?许昀松开了他的手,克制一下你自己。 苏霖亿深吸一口气。 他在克制。 非常的克制。 第141章 成年快乐 在苏霖亿快要忍不下去之前, 许昀适时的收敛了,他抬手撩拨了一下苏霖亿额头凌乱的碎发,就像是在给小黑狗顺毛般。 明天见。他说。 苏霖亿愣了愣, 随后才反应过来,许昀已经下了楼, 他咬牙嗤了声,跑到阳台,没过几秒, 看到了许昀的身影。 男人穿着简单的T恤, 肩头背着一个黑色背包,背影颀长, 地上的影子斜斜的被拉长, 走了两步,定住身形回过了头,苏霖亿抢先道:说了别碰我头! 许昀:明天让你摸回来? 苏霖亿:谁想摸你。 许昀:行,你想摸哪都行。 苏霖亿: 啪,楼上阳台的门合上, 许昀笑了声。 摩托车轰鸣声响起一瞬, 很快远去, 不见了踪迹。 二楼, 苏霖亿长长舒出一口气, 伸手摸了摸额前的碎发,又烦闷的揉了一下, 把理好的头发揉乱了。 苏霖亿的生日晚宴在下周周五, 许昀准备礼物的时间很充盈,自从他那天下午和苏霖亿说了送他礼物的事儿,苏霖亿对这件事就格外的关注, 时不时状似不经意的顺口提一嘴,防着他送什么奇怪的东西。 许昀也没解释,任由他这么误会着。 两人关系缓和了些许后,讲课终于是有了进度,所谓的有进步空间,也得到了实现,虽然苏霖亿常常一边吃东西一边盯着许昀看,不过许昀已然习惯。 周五那天休息,补课进度暂停。 晚上七点,许昀在家换上了正装,一身简单的黑色西服,很贴身,他对着镜子打上蓝黑条纹领带,调整了一下位置,门口传来敲门声。 小昀,好了没有? 许昀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他父亲,他正低头在看手表上的时间。 可以了。他说,走吧。 你手表呢?他爸看了眼他空荡荡的手腕。 许昀摸了一下。 差点忘了。 他拿上手表戴上,跟着父亲一块出了门。 灯光亮堂的别墅,觥筹交错,雇佣的服务生穿着黑色马甲制服,端着盘子游走在宴会中,人来人往的人们穿着华丽的礼服,构造出一番盛宴景色。 许昀到了地方,很快看到了苏霖亿。 苏霖亿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旁,男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即便面上带笑,看起来也和和善不怎么搭边,这个男人许昀认识,曾在财经杂志里出现过,正是苏霖亿的父亲,那位赫赫有名的苏总。 苏总。管家带着他过去了。 许昀站在他爸身后,和苏霖亿目光对上,苏霖亿扫了他一眼,他也在看苏霖亿,今天的小少爷打扮得一丝不苟,黑发尽数梳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下垂的眼尾隐约透着不耐,眼尾一点泪痣,带着厌世感,更是加重了他身上的攻击性,一张脸五官处处精致了不少。 还挺好看的。 苏家在上流社会有一定的分量,苏霖亿的成年礼晚宴,坦白来说,也是一场参杂着利益的晚宴,主人公反而不是重点。 苏总在和他爸说话。 许昀看着苏霖亿,唇边牵扯出一个散漫的淡笑。 苏霖亿别开眼。 许昀。苏总点到了许昀的名字。 许昀看向了苏总,苏霖亿瞥了他爸一眼,又看向了许昀,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今天这狗男人打扮得跟平时不一样,头发做了造型,清俊的面庞挂着淡笑但也掩盖不了他的本性,骚得跟个四处开屏的花孔雀一样。 苏霖亿透过现象看本质,在自己心里说得头头是道。 接着,他听到他爸说,这些天麻烦许昀照顾他了,这孩子就是性子急躁,没什么耐心,你多包容包容。 许昀先前联系的对象,一般都是苏霖亿他爸的秘书,这位苏总,看着可不是什么善茬。 父子俩们眉眼有些相像,同样的带着攻击性,不同的是苏霖亿的父亲是收敛着,苏霖亿是肆无忌惮,骨子里带出来的嚣张。 不麻烦。许昀轻笑道,他很听话。 苏霖亿: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被人夸听话。 他唇边扯出了一个冷笑。 装模作样。 苏总说着场面话,许昀便也就应着。 苏总和管家交代了几句,趁着这个空隙,苏霖亿低声和许昀说话,你怎么来了? 你的生日,我当然得来。许昀说,不能让你期待落空啊。 谁期待了。 之前不是一直都想看生日礼物吗? -- 第560页 别送,我不要。苏霖亿从牙缝里说出这几个字。 许昀:拒收无效。 苏霖亿:你要敢送我一盒套你就死定了。 那个套字他说的极其含糊。 一盒不要。许昀说,一箱怎么样? 苏霖亿咬牙切齿:不、要!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自己送给你啊?许昀轻笑着说,这个可能不太行。 苏霖亿:你要不要脸? 聊什么呢?苏霖亿他爸笑着看了过来。 许昀和苏霖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没谈多久,两方就分开了,许昀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苏霖亿的父亲带着苏霖亿在那伙人中打着交道,中途他看到过原身的一些朋友,他们上前浅谈两句,许昀态度不冷不热,他们便走了,许昀这块清静了下来。 生日晚宴很快开场,进入了流程,宴会内灯光暗下,苏霖亿他爸上台,各位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参加犬子的成年礼,今天 苏霖亿撑得住场面,站在他父亲身旁,面色冷淡,却又似一把出鞘的剑,散发着锐利的锋芒。 宴会时间长,许昀去上了个厕所,到了后半程,不见了苏霖亿的身影,他摸了摸口袋里放着的小盒子。 给小少爷的准备生日礼物都还在他这呢。 许昀去找人,没找到,上阳台透风,却是无意看到了苏霖亿的身影。 光线昏暗的后花园,皎洁月光洒落,长椅上坐着一人,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成了黑夜里最醒目的一点。 阳台上,许昀本懒懒散散靠着阳台,看到这一幕,他观望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还没打字,就听到了下面的声音。 躲这后面抽烟像什么样子?苏霖亿的父亲从后花园入口走了出来,扔了。 苏霖亿没照做,还弹了弹烟灰。 苏霖亿。他父亲声音沉了下来,你那气性也该过去了。 苏霖亿:今天是你说,只是回来吃顿饭我才回来的。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听人说你还在酒吧折腾那破东西。 谁说的? 我早说了,让你不要再碰那东西。 谁说的?苏霖亿吸了口气,压低了嗓音,听着沉甸甸的。 你那视频都传到网上去了,要不是小刘来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对我阳奉阴违!? 苏霖亿沉默了几秒,从长椅上站起身,爸,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不玩架子鼓了。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我为了你废了多少心思 你是为了你自己,别说的这么好听。苏霖亿提高了些声音,你就是想要掌控我,你就是想要掌控所有人,当年我妈 嘭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东西被苏霖亿他爸扔到了苏霖亿脚边,苏霖亿往后撤了半步,又硬生生的停下。 阳台上的许昀直起了身,没看清那东西,但推测出了那是手机。 下面气氛紧张得他在楼上都能感觉到。 许昀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看来这场生日宴会的主人公,要提前退场了,他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阳台。 在他身影消失的前一秒,苏霖亿忽而偏了下头,往阳台上看了过去,空荡荡的阳台,光线从室内照射出来,照亮了阳台一小块地方,窗帘被风吹起,又轻飘飘落下。 空无一人。 半个小时后。 今天来的客人都在前院,后门没有什么人,苏霖亿脚步匆匆走出后门,一出门,就碰上了许昀。 许昀穿着白衬衫靠在后门门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声音,偏头看了他一眼,也顿了一下,嗯?来的这么快? 苏霖亿没听明白他的话,也懒得去想了,直接掠过他,往外面走去,许昀伸手抓住了他手腕,微凉的触感贴着肌肤弥漫,苏霖亿猛地一甩手。 许昀没有防备,手一下撞到了墙壁上,伴随着一声脆响,他吸了口气,动静听着不轻,苏霖亿脚步顿了一下,回过了头,看着许昀揉着手腕的地方。 许昀看了眼碎了的表盘,挺凶啊。 苏霖亿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口,他外套脱了,仅仅一件衬衫在身上,领口扣子崩了两颗,领子耷拉在精致的锁骨上。 手腕脱臼了。许昀说。 苏霖亿眉头微蹙。 这么撞一下,就脱臼了? 但刚才的声音,也确实有点大。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往许昀那边走了两步,一间不耐烦的伸出手,手给我。 许昀看向他。 苏霖亿不想解释,又不想听他胡说八道,什么想摸他手之类的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羞耻的话。于是,他还是解释了一句:给你接回去。 别给我弄折了。许昀说。 -- 第561页 苏霖亿:不会。 许昀:会痛吗? 苏霖亿: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不接我走了。 许昀把手表解下来,啪嗒一下扔在了苏霖亿摊开的掌心。 苏霖亿掌心一沉,他看了眼手表,问:你什么意思? 许昀:修吧,我手没事,它有事。 苏霖亿: 他拿着手表转头就走。 这儿打不到车,出去麻烦。许昀说。 苏霖亿:知道。 许昀:我有车。 苏霖亿停下脚步,再次转回头。 几分钟后,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苏霖亿问许昀车在哪,许昀说快到了。 苏霖亿:??? 等一下。他停下了脚步。 两人身影被路灯拉长,前面许昀也停了下来。 苏霖亿:快到了是什么意思? 许昀:字面意思。 苏霖亿还想问什么,许昀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苏霖亿臭着脸闭上了嘴,心情本就不太好,这会儿更是没有耐心了,他拿出手机,想叫个人过来接他。 他也终于知道许昀刚才为什么在那门口等着他了,手机上还有一条许昀发过来的消息。 【想看生日礼物吗,后门见】 整的跟约会偷情一样。 他找了一下这会儿能联系的人,那边许昀挂了电话,走了过来,直接把他手机抽了出去。 操苏霖亿抬起头。 走吧。许昀说,车来了。 不用。苏霖亿伸手去拿手机,许昀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他去摸许昀口袋,许昀直接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占我便宜呢。许昀说。 苏霖亿:手机给我。 许昀:不给。 苏霖亿:? 苏霖亿愣了愣,一时没有回过神,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心头那烦躁短暂的消下去了片刻,傻愣的跟在许昀身后,走了一段距离,陡然反应过来,抽了两下手,反而惹的许昀握的更紧了。 苏霖亿:你他妈干什么? 许昀:怕我卖了你啊? 苏霖亿: 他垂眸看着他们相交的手。 没走多远,许昀松开了他的手,苏霖亿看到了不远处,一个人站在摩托车旁边,手里拿着两个黑色头盔,许昀径直朝那人走了过去。 苏霖亿双手插兜里,一脸不爽的看着,人也没走。 摩托车旁边的人走了,许昀朝他招了招手。 妈的跟招小狗一样。 苏霖亿走了过去。 许昀把其中一个头盔放在了他手里,他看着许昀熟练的将头盔套在头上,两人身旁是许昀的那辆摩托车。 许昀跨坐上了摩托车,双腿着地,上车吧,小少爷。 苏霖亿:我开。 他还没坐过别人摩托车的后座。 许昀:你这会儿开车,只带戴头盔可能不够安全吧。 苏霖亿:我开车技术很好,你可以放心。 许昀说:万一你,一冲动,想跟我殉情怎么办。 苏霖亿:哈。 他面无表情扣上头盔就想上车,许昀伸手过来,戴好。 他把苏霖亿头盔下面扣上,指关节扫过苏霖亿下颚,有些痒,苏霖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结滚了滚,不知道许昀感觉到了没有,他看了许昀一眼。 许昀帮他扣上后,就收回了手,头转了过去,没说什么,只是道了声上车。 戴上了头盔,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应该没感觉到,苏霖亿想,不然怎么不说他馋他身子。 被许昀这一打岔,本到了临界点快要爆炸的炸药桶慢慢的被分散了注意力,苏霖亿上了车。 扶好。许昀说。 苏霖亿吝啬的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揪住了许昀衬衫的一个角,许昀笑了声,你这是干嘛呢? 苏霖亿:别废话,开。 许昀一启动摩托车,往前一开,又刹住,苏霖亿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身后能抓的地儿,操,你故意的呢! 许昀伸出手,抓着了他的手腕,绕过腰腹,这么抓,知道吗? 想要我抱你,就直接说。苏霖亿说。 嗯呢,可想了。许昀说。 苏霖亿: 他也不是个别扭的性子,许昀让他这么抱的,等会说他占他便宜,也没理,他就理直气壮的抓着他腰侧。 许昀嘶了声,肌肉紧绷,别乱摸啊,容易出事儿。 苏霖亿:你怕痒? 坐稳了。许昀说。 他启动了车,车子开了出去,许昀车速不慢,这一段柏油路车辆稀少,他们掠过路边一盏盏路灯,苏霖亿眨了眨眼,缓缓闭上了眼睛,耳边逐渐只剩下风声。 那些事儿都像被抛在了身后。 短暂的放松让他想要一直开下去,不要停。 -- 第562页 心跳得律动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同样变得清晰的,还有面前的骨骼轮廓。 就像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一样。 开到了市区,车速才逐渐慢了下来,时不时的红灯会停一下。 摩托车停在了一家蛋糕店门口。 先下车。许昀说。 苏霖亿:我不吃蛋糕。 嗯,我吃。许昀说。 两人下了车,苏霖亿没进去,在边上等着,许昀进了蛋糕店,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蛋糕看着不大,他让苏霖亿拿着,然后上了车。 许昀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骑摩托骑的格外熟练,开车技术还很野,到了市区才收敛了。 苏霖亿坐他车觉着还挺爽,手里提着蛋糕,一边嫌弃一边拿着。 这条路不是回去的路。 去哪?他问。 许昀:找个人少的地儿。 苏霖亿:干嘛? 许昀没回答,苏霖亿以为他没听见,也不想再问,去哪他都觉着无所谓了。 这一坐,就坐到了海边。 浪潮拍打着沙滩,晚上的海边风很大,夏季凉爽,与星辰闪烁的天空相互辉映着,头盔放在了一边,许昀把袋子里蛋糕拿了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着实是有点磕掺了。 许昀把18两个数字的蜡烛插上,风大怎么也点不着,挡挡风。 苏霖亿侧了侧身。 蜡烛点上,许昀道:生日快乐啊小少爷。 苏霖亿唔了两声。 许昀:吹吧,再不吹风就给你吹灭了。 在许昀的催促下,苏霖亿本来不想做那么幼稚的事儿都做了,吹了一下,蜡烛就灭了下去,许昀把蜡烛拔出来,拿出叉子准备吃蛋糕。 苏霖亿: 他怀疑许昀就是想吃蛋糕。 哪有这样的。 许昀拿出叉子,又想起什么似的,把蛋糕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了生日礼物,一个小黑盒子,给,生日礼物。 苏霖亿看了盒子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犹疑的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不是套,是两枚耳钉,黑色的。 他摸了摸耳垂,就这个啊。 许昀:不是套你好像还有点失望啊。 苏霖亿一字一顿道:没有的事。 他扣上盒子,随手塞进了口袋里,你在楼上都看到了吧。 他没明说,但许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嗯。许昀也没否认,拿着蛋糕,叉子插了上面一块草莓,递到苏霖亿唇边。 奶油沾到了苏霖亿唇上,他下意识舔了一下,我不吃。 许昀笑了声。 苏霖亿: 他拿过叉子把草莓吃了,不吃蛋糕。 许昀:行。 他拿了一个新的叉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袋子里还有一个东西,拿出来看看。 苏霖亿伸手在袋子里摸了一下,摸出一个爱心形状的仙女棒。 许昀:只看到了一半。 苏霖亿偏头,反应过来他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看到了就看到了。 许昀拍了拍他后脑勺,力道轻的让人感到有几分温柔。 你现在,是对谁都这样吗?苏霖亿问。 哪样? 人情绪不好,你还负责安抚呢。 没。许昀说,只哄小孩。 苏霖亿: 哄过生日的小孩。许昀补充,我脾气不怎么好。 苏霖亿觉着他现在脾气好到没边了。 许昀吃了半个蛋糕,苏霖亿无聊的放着仙女棒,海风吹过,他总觉着,被许昀抓过了那只手,沾上了他身上的那阵淡香。 还有一年。许昀说。 苏霖亿:什么一年? 高考。许昀说,一年之后,后悔就晚了。 许昀放下手里的蛋糕,想脱离你爸的控制的话,至少,要有反抗的能力和底气吧。 苏霖亿心中触动,他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许昀仰着头,下颚线线条紧绷流畅,喉结凸出,他道:一年之后,不会再有这么合适的机会了。 他轻轻舔去唇角的白色奶油,机会,是要去努力抓住的。 许昀把握着尺度,点到即止,道:十八岁了,成年快乐。 再多无用的安慰,抵不过一两句戳心窝子的话。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苏霖亿声音有些冷硬。 许昀:怕你碎了。 跟玻璃似的,破碎的地方锋利,又透亮得让人一眼就能看清,看起来坚硬,却又格外的易碎。 苏霖亿:我没那么脆弱。 海风吹得苏霖亿眯起了眼睛,他抿了一下唇,许昀鲜少会有这么认真的时刻,这让苏霖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第一次,想要注视他的脸,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夜色太朦胧,可是许昀仰着头,只留给他半张侧脸。 -- 第563页 他看不清。 仙女棒燃烧殆尽。 呼吸声,心跳声,伴随着远处的海浪声,唯一的光源消失,黑夜却并不黑暗。 海边的月色很美。 这天晚上,他们两人在这海边待了有两个小时。 苏霖亿回到家已经很晚,进浴室洗澡,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里走去,贵重的衬衫皱巴巴被扔在了地上,西装裤口袋里掉出来了一个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他脚步停了一下,弯腰把这个黑盒子捡了起来,打开是两枚黑色的耳钉,很低调的类型,不太像花孔雀送的。 他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戳了一下,把耳钉戴上了。 看了一会儿,他把耳钉摘下,放进了盒子里,和床头柜上破碎了表盘的手表放在了一块。 在十八岁的这一天晚上,苏霖亿有了一个秘密。 浴室水声响了起来。 周一早上,别墅门口响起摩托车轰鸣声,苏霖亿穿着运动裤,蹲在前院给狗洗澡,这狗好些天没洗,身上味儿大,小黑狗不仅不怕水,还喜欢玩水,一点也不安分,溅了苏霖亿一身水。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侧头看过去。 许昀吹了声口哨,这是玩什么?湿身诱惑? 苏霖亿:你脑子里是没点干净东西了吗? 小黑狗看到许昀,挣扎着要出水盆,许昀走了过去。 我们成年人呢,就是这么思想不纯洁。许昀说。 他按住了小黑狗,苏霖亿扔下水管,掀着衣摆拧了一下水,你是个别例外,别带上们。 许昀顺嘴道:这么快,就把我当例外了啊。 例外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意思怎么着都有点不单纯了。 苏霖亿:你要点脸。 小黑狗汪了声。 苏霖亿幸灾乐祸:看吧,狗都嫌。 我也许昀说,没帅到人神共愤的程度吧。 苏霖亿: 他扔下这儿不管了,转身进门。 去哪?许昀喊了声。 苏霖亿:它这么喜欢你,你就一个人给它洗吧。 许昀:我衣服湿了怎么办? 就那么着呗。苏霖亿哼笑一声,我的衣服不给别人穿。 也不用这么着急的想看哥哥湿身吧。许昀说。 苏霖亿进门被绊了一下,差点脸着地的摔到了地上。 门内陈阿姨听到声音走了过来,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霖亿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呲牙咧嘴。 外面许昀问:怎么了?摔着了? 闭嘴。苏霖亿冲外面喊道。 丢人。 许昀松开小黑狗,起身去了门口那儿,看到苏霖亿坐在门口换鞋的地方,他穿着短裤,腿又直又长,此刻膝盖处青了一块。 他扶着墙想站起来,膝盖有些酸软,一时没缓过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陈阿姨在一旁紧张得念叨着别动别动别动,许昀上前蹲下看了眼,他凑过去,苏霖亿身体往后仰了仰。 小黑狗没人管着,这会儿也跑了过来,苏霖亿就被两人一狗围着,躁得慌,他缩了缩腿,又被许昀扣住。 他掌心还有水,温度炙热。 膝盖着地啊?许昀问。 苏霖亿咬牙:别问。 许昀:别坐地上,凉。 别抱我。苏霖亿看着许昀弯腰,一脸抵抗。 许昀在他面前蹲下,来吧,请上背,少爷。 陈阿姨在一旁,苏霖亿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沉默了几秒,趴在了他背上。 男人肩膀宽阔,薄薄的衣物隔绝不了体温和肌肉轮廓,让人很有安全感,苏霖亿没靠的太近,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隔着些距离。 随后,他悄悄的,靠近了些。 许昀把他背到沙发那边坐下,蹲在他面前看了眼他的膝盖,上面青了的痕迹很显眼,一下肿了起来,足以窥见刚才摔的有多重,恐怕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还有些擦痕。 许昀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说: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苏霖亿: 激动什么? 看湿身吗? 他扯了下唇角。 呵。 第142章 别吃醋 苏霖亿长这么大, 在自家门口左脚绊右脚平地摔,还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脸都丢尽了, 他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 陈阿姨拿来了医药箱,许昀把药箱放茶几上,要我帮你吗? 我自己来。苏霖亿说。 许昀:行。 上药这方面, 苏霖亿熟能生巧,膝盖这种地方,自己擦药还能控制着点力道, 他拿着棉签清理伤处,几秒钟后, 他抬起头, 看向旁边的许昀, 我渴了。 路过的陈阿姨听见, 我去倒水。 许昀看出小少爷这是不想让他在旁边看着呢,从刚才摔了开始,就一直没和他对视,还挺要面子, 许昀也没硬要杵在旁边,陈阿姨, 你去给旺财洗洗吧,我来伺候他。 -- 第564页 伺候这俩字又让苏霖亿呼吸差点岔气, 跟许昀待一块久了,许昀说的话也让他莫名的多想。 他啧了声,把用过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 许昀去倒水,在厨房待了一会儿,苏霖亿擦完药了, 还不见他回来,他一瘸一拐的去厨房看了眼,见那家伙正拿着手机和人聊天呢。 他扶着厨房的门,腮帮子动了动。 不知道对面是谁,许昀后腰靠着桌子,唇边还挂着浅淡的笑意,听到脚步声,他侧头往门口看过去,好了? 苏霖亿:跟谁聊天呢? 许昀: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笑得一脸荡漾。苏霖亿哼笑着说。 荡漾全然是苏霖亿的主观意识而产生的认知。 许昀道:怎么着,吃醋了? 我渴了。苏霖亿说,喝水,不吃醋,谢谢。 许昀笑了声,不客气。 他关了手机,把手机塞进了口袋,拿过桌上的水杯,走到他面前,弯了弯腰,低头看他膝盖上的伤,苏霖亿低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一个脑袋顶。 他凑的太近了,这姿势还不太合适,苏霖亿一低头,看见的画面就有点他猛的往后退了两步,腿上一阵疼,让他趔趄了一下,你干嘛? 许昀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看看你有没有老实上药。 苏霖亿脸色古怪的瞥了他一眼,许昀也不知哪里惹着他了,惹的他脸都给气红了,水还要吗? 苏霖亿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许昀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可能是嫌那么走路有损他霸气的形象,忽而又挺直了腰杆,慢吞吞的走到沙发那边坐下,许昀在他身后轻勾了一下唇角。 到了补课时间,上楼梯又成了一个新问题,每上一阶楼梯,都需要弯一下膝盖。 我背你?许昀问。 他觉着苏霖亿应该也不想像个螃蟹一样的上楼。 苏霖亿看了他一眼,这回也没别扭,嗯了声,许昀在他面前蹲下,他就俯身压过来了,似乎被背过一次,第二次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双手搭在许昀肩膀上。 许昀发梢扫过他鼻尖,带着洗发水的清香,他鼻子动了动,偏过了头。 苏霖亿先回房去换了一身衣服,许昀在书房等着,没多久,苏霖亿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盒子,直接嘭的放在了许昀面前。 给你。苏霖亿说。 许昀打开一看,盒子里面是一只手表,和他之前那块手表是同一个牌子系列,但设计上有差别。 苏霖亿:你的那个手表,修不好了。 许昀:修不好了? 苏霖亿:嗯。 许昀挑了挑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怎么就修不好了? 我怎么知道?就是说修不好,没法修,苏霖亿说,那个,算我赔你的。 行吧。许昀把手表取出来,在手腕上试了试,就没再取下来,把盒子放进了包里。 许昀从包里拿出资料来,放在了桌上,指尖在上面点了点,说:先做几道题。 苏霖亿拿着笔在本子上戳了几下,留下几个小黑点,然后在下面写了一个解字,许昀唇边弧度落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秒,收回视线。 【系统。】 系统:【在。】 许昀问系统,苏霖亿是不是真的把他的表拿去修了,系统给的回答和苏霖亿说的差不多,拿去修了,但没修好。 他心底那点疑虑散去。 许昀:【这表,质量不太行啊。】 系统没回声。 许昀也没怎么在意,苏霖亿写完了题,把本子推到他面前,许昀批改,苏霖亿就趴在桌上滚着笔,滚了一会儿便偏头看着他。 这或许是,两人见面以来,真正开始磨灭隔阂的开端。 苏霖亿生日那晚过后,许昀照常来给苏霖亿补课,苏霖亿便会在他讲课亦或者批改试卷题目都时候盯着他的脸看,和过往不同的是他眼底没了那似有若无挑衅的劲儿。 逐渐的,他们的联系从白天补课的这几个小时,加长到了晚间补课辅助,自从某天晚上苏霖亿给许昀发了一道题后,晚上就会偶尔会发一些题来骚扰许昀,他们联系慢慢的渗透进了彼此的生活中。 他生日的那天晚上,在原本的剧情中,从别墅出来之后,应该是去的酒吧,再到后来闹出了事儿,而一切起始,都随着那晚点变化,开始转变了。 周六,这周许昀最后一次帮苏霖亿补课,明天周日是他们的休息日,当天早上九点多,许昀到了他家门口,远远的,看见了一道在苏霖亿家门口徘徊的身影。 少年身影单薄,穿着浅色的短袖T恤,套着牛仔裤,手中抱着一个盒子,蹲在别墅大门旁边,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他一下别过了头。 许昀停下了车,腿支在地上,取下头盔抱在臂弯间,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一圈,那少年五官端正,眉宇间温和,看到他在看他,有些无措的站起了身。 我是来找人的。 -- 第565页 找苏霖亿?许昀问。 对方点了点头,看他认识苏霖亿,顿时有些放松道:我是他朋友。 里面的小黑狗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早就跑到门口这儿了,隔着门仰着头望着许昀,吐着舌头兴奋不已。 陈阿姨。许昀喊了声。 来了。里面懒懒散散的声调传出来,陈姨出去买菜 苏霖亿行至门口,话音忽顿,他看到许昀身旁的少年,周博恒?你怎么来了? 我周博恒挠了挠头,上周五不是你生日吗,我才知道,之前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苏霖亿:不用。 门打开了,小黑狗扑倒许昀腿上,围着他转悠,苏霖亿瞧见,伸出腿把它往旁边拨了拨,回去。 旺财。许昀蹲下来。 小黑狗汪了声回应。 苏霖亿:干脆你把它弄走算了,给点吃的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昀:这不好吧。 苏霖亿:有什么不好,我看你也挺喜欢它。 跟一条狗吃什么醋呢。许昀说。 苏霖亿: 许昀没问那人的名字,苏霖亿也没有介绍的意识,和许昀打嘴炮,打又打不过,又偏生爱找事儿。 许昀拿着车钥匙,道:我先把车开进去,你们随意。 这话说的,跟他是这儿的主人一样。 许昀把包扔给苏霖亿,帮我拿一下。 苏霖亿:这么沉,放什么了? 许昀:吃的。 他推着车进去了。苏霖亿收回视线,掂量了一下包的重量。 他是你朋友吗?周博恒在一旁这会儿才插的上话。 家教老师。苏霖亿没详说。 周博恒把手里东西递出去,虽然有些晚了,不过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车库内光线昏暗,外面阳光投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光影,许昀调整的手腕上的手表,对刚才外面的少年有些眼熟,随即他想了起来,在上上周,他给苏霖亿挑礼物的时候,曾在商场看到过他,那时候他在陪一个女人退衣服,可由于衣服受到了些许损坏,闹出了一点动静。 他出了车库,苏霖亿和少年已经进别墅了,许昀进去时,他们坐在沙发边上说着话,旁边摆放着一个打开的礼盒,里面是两个架子鼓鼓槌。 对于少年的身份,他不用过问,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苏霖亿身边大多数的朋友都是和他如出一辙的坏学生气质,这位算得上是格格不入,浑身上下散发着好学生的气场。 无害,温和,没有攻击性,也不会让人警惕。 那你补课补的怎么样了? 许昀一走近,就听到少年这么问。 要一起吗?他走路声音轻,里面两人在说话,都没留意到他过去,他一出声,那两人都转过了头。 一起什么?苏霖亿问。 给你找个伴一起学。许昀说。 苏霖亿:犯不着。 嗯许昀弯下腰,和周博恒平视,狭长的眸子神色淡薄。 周博恒被他看的有些局促,怎、怎么了? 苏霖亿也皱了一下眉。 你有点眼熟。许昀说。 苏霖亿:搭讪都不带你这样的,土不土。 许昀还是看着周博恒。 差不多行了。苏霖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骨节分明,看够了没。 许昀直起了身。 周博恒之前没见过许昀,看苏霖亿这么熟稔的态度,他看了两人一眼,道:我们应该没见过的。 许昀道之前在商场见到过一个和他有点像的人,周博恒一顿,看了他一眼,气氛忽而凝结,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苏霖亿不太喜欢这种氛围,莫名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他眉间紧皱,你们打什么哑谜? 半晌,周博恒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和他的视线交集,不知道为什么,许昀让他有点恐惧。 那双眼眸深沉冷淡,却又暗藏着锐意,直刺人心,叫人招架不住,许昀的眼神让他有些心慌。 许昀看了眼手表,到补课时间了。 那我先走了。周博恒对苏霖亿说。 苏霖亿皱着的眉头没松开。 周博恒走后,他才问许昀,刚才怎么一回事,许昀却跟他装傻,说什么怎么回事。 许昀和他相处这么些天,知道苏霖亿在对气氛的解读上,有时候神经很敏锐,苏霖亿嘴唇微动,算了。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膝盖青了的那块还没好。 走吧。许昀拿起沙发上的包,提起来明显瘪了些,他一瞥,瞥到了垃圾桶里的包装盒,你动我东西了? 苏霖亿舔了舔唇,没有。 许昀:你嘴巴边上有蛋挞屑。 苏霖亿摸了摸嘴,把手放上去的一瞬,想起刚自己擦过嘴的,他看向许昀,许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 第566页 苏霖亿放下手:你让我拎包,包挺沉,总该给我点酬劳。 想吃哥哥的东西就直说,又不是不给你吃。许昀说。 在球场那次,他让苏霖亿翻过他一次包后,苏霖亿就时不时的喜欢动一下他的包,想看看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之前翻一下还会提前和他说一声,到后来发现他似乎不介意他动他的包,现在都是直接动手了。 苏霖亿:我明天还要。 许昀:明天不补课就这么想见我啊? 苏霖亿: 书房,两人坐在了书桌旁边。 昨晚许昀睡的有些晚,今天讲课泛着倦意,嗓子还有些低哑,听着比平时更为磁性,他说话不想太费劲,离苏霖亿坐的近。 苏霖亿看着他拿着笔的手,他的字迹流畅而又漂亮,那只笔被衬得仿佛很好用,他手指在纸面上挪着,给他讲题,苏霖亿有些出神。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振着。 听懂了吗?许昀问。 他问第一遍苏霖亿没回答,问第二遍时,苏霖亿才恍若回神,没。 许昀眯眼看了他一会儿,要是不想学,今天就休息吧。 他伸手去拿水杯,上半身往苏霖亿那边笼罩了些许,苏霖亿浑身肌肉紧绷,呼吸放轻了些,许昀拿了水杯,气息又尽数褪去。 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之前苏霖亿作得再厉害,都没能让许昀说出休息这种话,他偏头看向许昀,休息? 你一直不想学的话,我不会逼你。许昀说,开始学了,就不要半途而废。 他指尖在杯沿摩挲着。 以苏霖亿那种倔强的性子来说,也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人,这一周他态度端正了不少,今天又开始走神,是因为早上那人吗? 许昀说这话的表情有些冷淡。 苏霖亿揉了揉头发,把书往他那边推了推,没不想学,刚是真没听懂。 许昀也没戳穿他走神,苏霖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他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许昀把水杯放在了一边,我再给你说一遍。 桌上手机震动得让人没法忽略,许昀扫了一眼,看见了是苏霖亿他爸的电话,苏霖亿也看到了,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许昀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给他讲题。 苏霖亿在课堂上应该是听过课的,许昀有些知识点和他说起来,他很容易懂,只是练习做的少,真正想要放弃自己的人,又哪会听课。 他本就不笨,给他讲课,也不是太难,从前都是他不配合,而现在就像是收了爪牙的恶犬,叛逆,却又有点乖。 晚上八点,苏霖亿到了酒吧,他推开后台的门,就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他随口应了两声,还没到上台时间,他坐在了一张化妆台后,镜子周围的光点亮,他靠在椅子上玩着消消乐。 黑色宽松外套随意搭在肩头,他里面是一件黑色背心,右边外套领口划到手臂上,露出半边右肩,手臂肌肉线条紧实。 他嚼着泡泡糖,沉着脸,浑身上下憋着一股子劲儿,消消乐心不够了,他关了手机,几秒后,又打开了手机,点击分享链接。 找到【许昀】,发送。 那边回的很快。 【许昀:?】 【苏霖亿:送我心】 他指尖悬在键盘上,又催促道:【快点】 【许昀:这么直接呢】 【许昀:哥哥的心呢,不轻易给别人】 【许昀:叫声哥哥来听听】 【苏霖亿:谁要你的心了,我要你送我】 苏霖亿打到半段,觉着越解释越不对劲,又一下全删除。 【苏霖亿:我说的是游戏】 【许昀:我说的也是,你以为是什么呢】 苏霖亿打字,又删除,反复好几次,那头许昀就看着他的消息框一直在输入中。 【许昀:作业写完了没】 这回苏霖亿回消息回得快。 【苏霖亿:没有】 一哥。有人叫了声,王哥还没来,也不回消息,你那边他给你发消息了吗? 没。苏霖亿退出消息,打个电话问问。 王哥也是他们乐队中的吉他手,苏霖亿点开通讯录,指尖滑动了几下,他通讯录里人不多,字母W下面是X,许昀的名字闯入视线。 那边有人打着电话了,苏霖亿手指下意识的点了一下许昀的名字,无意义的往上划着根本翻不了页的界面,后台人多手杂,大家都忙,这时,有人路过他身旁,撞了一下他的手肘,电话一下拨通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那人急匆匆的从他旁边走过去。 操他伸手想挂断,那边已经接通了。 喂。许昀的声音传过来。 打错了。苏霖亿把手机放在耳边。 许昀:这么不小心呢。 苏霖亿:你有意见? 没。许昀说,在哪呢? 苏霖亿:怎么了? -- 第567页 你那有点吵。许昀说,酒吧? 苏霖亿嚼泡泡糖的动作停下。 许昀:挺巧。 酒吧门外,许昀抬起头,看着酒吧的牌子,说:我在酒吧门口。 纸醉金迷的酒吧内场,许昀坐在酒吧吧台,暗淡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他看着台上的乐队,光线落在他们身上,苏霖亿坐在架子鼓后。 他穿着一身黑,戴着耳钉,脖子上挂着链子,外套长袖叠着,清瘦的手腕上也有一条银色的手链,粗细很合适。 黑色发丝凌乱得恰到好处,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糅合着叛逆阴郁,却又格外的嚣张,他站在台上,就是发光体。 许昀支着脑袋,偏头,眼眸半阖,唇边笑意清浅,上次就觉得,他很适合这种风格,在他打架子鼓的时候,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他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主角效应吗,应该不是这个。 许昀端着酒杯抿了口。 下面的反应很热烈,台上五个人,但许昀确信,苏霖亿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个。 他一直坐到了他们的表演结束,他们下场之后,没多久,许昀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 没走吧?那头苏霖亿微微有些喘着气。 许昀:没呢。 怎么样? 什么? 表演。 嗯挺精彩的。 你是不是特不会夸人? 你还挺了解我。 看到你了。话音刚落,许昀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下一瞬,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以为是苏霖亿,偏头看过去,却是一个清秀的小男生,对方看着年纪不大,长着一张娃娃脸。 苏霖亿已经看到了许昀的背影,刚想走过去,就见另一个人捷足先登,许昀对那人笑的还挺好看,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走过去听到些只言片语。 许昀。苏霖亿走到了许昀身后。 那边说话的两人转过头。 嗯这个就是你男朋友吗?那个清秀的男人问。 苏霖亿:? 苏霖亿看着那人:你哪位? 男朋友又是什么东西? 我客人。许昀说。 你还接客!?苏霖亿顿时提高了音量,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又压低嗓音对许昀说,你特么去牛郎店里上班了? 他之前就听许昀朋友说过,许昀弹吉他在哪上班来着,那时候他也没问的太细,这会儿一听许昀说的这么暧昧,思路一下就往某不可言说的方向发展了。 他一脸你堕落了的表情看着许昀,许昀就想逗逗他,偏头酒杯抵着唇边,掩了笑。 别误会,我以为他单身呢。那人没听清苏霖亿的后半句话,视线在苏霖亿身上转了一圈,我就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苏霖亿不太喜欢这样打量的视线,眸子微动,习惯性的挑衅,朋友,什么朋友?想入非非的朋友吗? 他一连串的话把对方问的一下没法反驳。 嗯?许昀还来插一脚捣乱,宝贝儿,别吃醋。 苏霖亿一下转头看向许昀,瞪着他。 那人尴尬的笑了两声,起了身,不打扰你们了。 苏霖亿面无表情,吐出一口气,在许昀旁边坐下,自动忽略了刚才许昀那声宝贝儿的事,那个人怎么回事? 许昀见他没炸毛,挑了下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霖亿没好气道:看出来什么? 他总觉着刚才有哪儿不太对。 他对我有企图。许昀说。 苏霖亿:你个大男人,还企图呢。 你不也觊觎我很久了。许昀说。 苏霖亿: 他把话题掰回上一题,那么明显,他眼睛都黏你身上了,看不出来才怪。 他抬手叫来了调酒师,熟练的点了一杯酒,顿了顿,转头说:我成年了。 没不让你点。许昀转着手里的酒杯。 说说吧。苏霖亿说。 许昀:你想听哪段? 苏霖亿有些热,掀了掀外套,衣服卡在手臂那,你在牛郎店里上班的那一段。 第143章 矜持 夜晚这个点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刻, 舞池里人多,诡谲的光线迷离, 令人醉生梦死的氛围,让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薄雾,无法让人一眼见底,是一个带着神秘感的领域。 两人坐在一块,实在是惹眼的存在,一旁似有若无的有视线飘过来。 刚才苏霖亿走近时, 许昀就感觉到了不少人都在看苏霖亿,他打扮得太耀眼,气场侵略性强, 走到哪,都不会让人忽略,他懒散的把衣服耷拉在手臂上,双腿岔开, 手撑着腿间的凳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似得不到回答就不罢休。 许昀伸手,勾了一下他衣领, 把他衣服拉到了肩膀上,勾引哥哥呢。 苏霖亿偏了下头,没拒绝, 许昀把他衣服另一边也拉了上去,苏霖亿道:别转移话题。 -- 第568页 许昀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拿出一颗润喉糖,拆开含在了嘴里,手肘抵在吧台桌面上,那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 怎么说比较合适。想想怎么编故事。 苏霖亿眯了下眼, 也不是没钱,至于吗你。 跑那种地方上班,还是说,他就喜欢那滋味儿?难怪回来之后变化这么大。 苏霖亿越想越觉着合理。 许昀叹了口气,出门在外,身不由己。 那你也没必要去当后面一个字苏霖亿说的轻,在这么喧闹的环境下,几乎听不见。 许昀:什么? 我说,你也不用去做 做什么? 鸭!做鸭!苏霖亿提高了声音,你犯得着去干这行吗? 许昀愣了一下,偏头笑了起来。 在苏霖亿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做鸭都出来了。 笑什么!苏霖亿不满道。 好好一个高材生,什么正经人不干,去那些个地方。 从前许昀在他眼里就是个书呆子,不知从何时起,潜移默化的成了高材生。 这时调酒师端着两杯酒过来了,一杯是许昀的,一杯是苏霖亿的,调酒师把酒放在桌上,推给了他们,苏霖亿点的一杯酒颜色有三层,看着很漂亮。 许昀含着嘴里的润喉糖,把糖抵到了一边,伸手把苏霖亿的那杯酒往他面前一推。 客人,点单吗? 苏霖亿看他这熟稔的姿态,舌尖抵了抵后齿,喝了口酒不说话。 不过呢,我们店里一般不接待未成年。许昀顿了顿,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眼神有些促狭,嗯,你成年了。 苏霖亿被酒水呛到,偏头咳了几声,脸上都染上了两抹红晕。 不会喝酒呢,就别逞强。许昀说。 苏霖亿: 他喉结滚了好几下,有些气急败坏的瞪了许昀一眼,许昀拍了拍他后背,只是随意的举动,拍着的力道却是很舒服,苏霖亿没怎么被人这么安抚过,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一般也不会有这种时候。 有种恍若家人的随意和亲切感。 他自小和他爸不亲近,记忆里和他爸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到了后来,关于两人的回忆都是一些不太好的事,这种温馨的画面,更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 苏霖亿不咳了,许昀就拿开了手,片刻后,又听苏霖亿问:你接客一般要做什么? 这是把他那句话当真了。 许昀:陪客户喝酒?顺便弹弹吉他。 看来是还没到卖身的阶段。 提成怎么算的?苏霖亿又问。 许昀:提成的话演出费吧,卖酒也有提成,大方的客户会给小费。 苏霖亿:你是什么档次? 小孩懂得还不少。 许昀晃了晃他面前那杯酒,托着下巴偏头看他,我这样姿色的,你觉得是什么档位? 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酒吧的灯光朦胧了他清俊的面庞,少了分疏离的距离感,眼神里好似散发着暧昧缠绵又勾人的气息,放荡又禁欲,两种矛盾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他身上,让人想要蹂躏一番,占为己有。 这样的姿色,实属上乘。 苏霖亿舔了下唇,他想起这回自从见到许昀后,许昀就经常和他提钱的事,最开始当他家教,也是为了钱而来。 你不会是欠什么网贷了吧?苏霖亿质疑。 许昀以前喜欢买名牌球鞋名牌手表,衣服书包这些都很贵重,但他父亲的工作,也足以支撑得起,苏霖亿想,会不会是上大学后,变本加厉干了点什么。 许昀:你要帮我还钱啊? 苏霖亿当他默认了,皱了皱眉,你他妈是傻吗?碰那些东西做什么? 他从小到大零花钱不少,他母亲留给他的资产也够他挥霍一辈子,他不会无偿帮许昀还钱,太容易还的,不会长记性,许昀和他借钱,他可以考虑考虑。 欠了多少?他抬眸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许昀定定看了他几秒。 苏霖亿觉着闷热,脸上又有些烫,他掀了掀衣服,外套又滑落到了肩膀,说话。 你要给我还钱啊。 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苏霖亿唔了声,哼唧道:等我想好了再说。 真帮我还啊? 废话。 许昀看着他没说话。 他等得不耐烦了,许昀才笑了笑。 没呢。许昀说,没欠债,也没做鸭,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苏霖亿: 许昀:哥哥干的,是正经酒吧,所以呢,不接待未成年。 许昀拍了拍他脑袋,我们小少爷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苏霖亿:啧,别碰我头发。 他耳朵烧的慌,别过脸不看许昀。 -- 第569页 许昀拿开了手,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他起了身。 苏霖亿:去哪? 许昀:厕所,要一起吗? 苏霖亿:滚吧。 许昀笑了声,往桌上放了颗糖,薄荷味的,提神醒脑。 说完,他转身往厕所那边去了,苏霖亿双手搭在吧台,趴在手臂上,看着杯中颜色漂亮的酒,酒水在杯子里晃动着。 他又不是小孩,吃什么糖。 亏他还以为许昀穷困潦倒,想趁虚而入资助他。 苏霖亿脑子里自动把趁虚而入四个字划掉。 许昀这种姿色,包夜应该挺费钱。 苏霖亿把薄荷糖拆了含嘴里,一阵清凉的味儿散开,直冲大脑。 的确,提神醒脑。 刚才许昀的话,很明显就是胡说八道,经不起细究,他、居然、信了。 苏霖亿面无表情。 这人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近十分钟,许昀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儿,刚在卫生间沾上的,这酒吧卫生间有点乱,还没进男厕所,里面就有人在过道里面抱着啃嘴,世风日下,不堪入目啊。 他回来坐在位置上,拿着自己那杯酒喝了口。 这会儿苏霖亿也恢复过来了,看了他一眼,哼笑道:没听过酒吧离身的酒不要喝吗? 为什么?许昀问。 苏霖亿:万一有人给你酒里放点什么药 这么着急啊。许昀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急的就算是给我下药,也要占有我了。 苏霖亿:占有你,还给你下药,想的美。 许昀赞同道:你是想的挺美的。 苏霖亿: 他面无表情的嚼碎了嘴里的糖。 我放这儿的东西呢?许昀指了指吧台桌面问。 苏霖亿瞥了眼,什么东西? 薄荷糖。许昀说。 苏霖亿舔了舔后齿,挑眉挑衅道:我吃了。 许昀屈指敲了敲桌面,没人和你说,在酒吧,别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吃吗? 苏霖亿:可我已经吃了呢,想要啊,自己来拿啊。 苏霖亿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在许昀这儿,处处碰壁,要说不爽,一开始是不爽,到了现阶段,也不完全的仅仅是不爽,还见不得他那一本正经闷骚的样儿。 刚才棋差一着,他就想掰回一城。 许昀闻言,视线在他脸上一顿,垂眸往下一挪,目光停留在了他唇上,饶有趣味的看了几秒。 苏霖亿意识到他在看哪,感觉唇上干涩,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又抿了一下。 许昀掀起眼帘,波澜不惊道:哥哥不随便亲人。 苏霖亿: 他转回头,一口喝下了大半杯酒,转移了话题,你来这儿做什么? 消遣。许昀说。 苏霖亿探究的看了他两眼,看着不太信。 也不知直白的人,是不是天然有一种类似于小动物的敏锐直觉。 好吧,你爸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让我劝劝你。许昀说。 劝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苏霖亿他爸的秘书打电话给他,让他劝说苏霖亿干点正经事,大抵是苏霖亿慢慢开始接受他的存在,以至于,让他爸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可以劝的动苏霖亿。 以许昀的角度来看,苏霖亿不是轻易会被别人动摇的人,架子鼓是他所热爱的,也是他寄情之处,对他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旁人说得再多,也只会惹他厌烦。 果不其然,他说起这事,苏霖亿面露不愉,他停下了转着杯子的手,所以你是来劝我的? 我说了。许昀说,我是来消遣的。 苏霖亿嘁了声,继续玩着手里的杯子,他不说话了,许昀也没说,看了眼趴在桌上的苏霖亿,从上往下的看过去,他的睫毛浓密又有些卷翘。 像个无所事事误入酒吧的少年。 他忽而掀着眼帘朝许昀看了过去,如同撕破了乖乖仔外皮的野兽,你看我干什么? 怎么这么小气啊,许昀端着酒杯放到唇边,唇角笑意撩人,哥哥看一眼,都不行。 苏霖亿想了想,掏出手机,他手机屏幕调的亮,手机光线照在他脸上,片刻后,他亮出二维码,付款,一眼,一百块。 许昀:还挺便宜。 苏霖亿:五百。 许昀:坐地起价啊。 苏霖亿:嗯哼,给钱吧。 许昀盯着他,苏霖亿被盯得不自在,干什么? 许昀:多看几眼,免得亏了。 他掏出手机,扫码,在苏霖亿还没反应过来时,给他发了五百过去,下一秒就到账了。 拿去买糖吃。许昀说。 苏霖亿: 怎么觉着,他,还是,被调戏了! 一哥。有人拍了下苏霖亿的肩膀,苏霖亿转过头,就看到了同乐队的朋友,对方看了眼许昀,这位你朋友? -- 第570页 嗯。苏霖亿收了手机,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你好啊。那人笑眯眯的和许昀打招呼。 你好。许昀淡笑着回了声。 这人是来叫苏霖亿一块去聚餐的,碰上许昀,问他要不要一块,许昀看了眼苏霖亿,苏霖亿恰巧也在看他,对上视线后,又别开了脸。 得问他。许昀下巴往苏霖亿那边点了点。 苏霖亿:想去就去呗,问我干什么? 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许昀说。 这话似有点委曲求全的意味在其中。 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了。 苏霖亿感觉不太对劲,又具体说不出来,倒是旁边那人多看了许昀一眼,他不像苏霖亿,出来混得久,见过人的多。 苏霖亿虽是他们之中最小的,但平日在他们面前,就如同一匹野马般,不羁放纵爱自由,脾气也不怎么好,这会儿两人在一块,他觉着,苏霖亿这朋友,就跟不动声色拐恶犬回狼窝的大灰狼一样,面上云淡风轻的温和,但不像是善茬。 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 夜市街晚上热闹,大排档内,一伙人坐一桌,苏霖亿看着许昀游刃有余的和那些人聊着,游刃有余中又有点疏离,像是和谁都谈的来,但和谁都聊不深,大多数他都是听别人说,很少说起自己的事儿。 苏霖亿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把许昀带进他的朋友圈子里,而许昀会和他的朋友坐在一桌,聊着天,现在这件事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这一幕过于玄幻。 苏霖亿在一旁点了啤酒,闷不吭声的喝了大半,外套被他脱了扔在一边,他穿着背心,往后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不怎么说话,一个人喝酒把自己喝多了,许昀把手扣在他杯口时,他才回过神,觉着有些晕乎,处于一种知道自己快醉了的状态。 他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盖在他杯口的那只手,手背上骨节凸出,手指修长,清晰流畅的线条漂亮,指尖修剪得很圆润。 苏霖亿思绪发散,他忘了哪次,有人在他旁边拿男生剪手指甲的开玩笑,道剪的太干净,适合适合干什么来着?他忘了。 只隐约觉着,后面的话不太适合发散思维的想下去了。 借酒消愁啊?许昀偏过头,他的声音及时打断了苏霖亿的思绪。 我有什么好愁的。苏霖亿说。 许昀:你也不用看到哥哥和别人聊天,就这么醋,男人呢,要大气点。 苏霖亿: 他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今晚因处处有他爸而产生的坏心情戛然而止。 他木着一张脸,看了许昀一眼。 时间近凌晨,他们散了场,许昀和苏霖亿并肩走了一段距离,两人谁也没说话,步调慢慢的,苏霖亿身形有些晃悠,走直线走着走着就偏离了轨道,往许昀身上撞。 每到那个时候,许昀就似笑非笑的问他,怎么老想投怀送抱呢,矜持点。 苏霖亿黑着脸加快了脚步,许昀也加快了脚步,不紧不慢,总是配合着他的步调,他没能甩开许昀,也没能慢上他一两步,苏霖亿是有点醉了,不是失了智,知道许昀这是逗猫似的逗他。 于是,他干脆往许昀身上一靠。 许昀被他撞的往旁边趔趄了一步,又站稳,扶住了他的肩膀,他外套拎在手里,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银色链子坠在脖子上,叛逆的气息中,又有种冷冷的气场。 他揪着许昀的衣领,两人贴的近,他仰着下巴,我警告你。 嗯? 我很矜持。 许昀: 两人距离近到,谁再往前一低头或者一仰头,就能亲上的程度,喝醉酒的小少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威风凛凛的警告完,矜持的小少爷松开手,抚平他衣领,还拍了两下,然后,贴着许昀的走,对许昀的话充耳不闻。 可真是太矜持了。 许昀无奈叹了口气,怎么这么黏人呢。 你才黏人。苏霖亿反驳。 他偏头瞧见苏霖亿绯红的耳尖,热吗? 呼吸轻轻落在苏霖亿耳朵上,苏霖亿没回答。 许昀抬手碰了下他耳垂,今天戴的黑色耳钉,是他送的那个。 他还以为苏霖亿不会戴。 苏霖亿猛地偏头躲了一下,一下直起身,跳出两米远,你干嘛! 也好在这会儿街上人不多,苏霖亿这一下,像是被非礼了一样,他脱口而出,你别想占我便宜。 许昀:装醉呢?还知道占便宜,你刚刚占了我一路的便宜,我也没说什么是不是。 苏霖亿像是被他的无耻气的脸都红了,谁想占你便宜。 你啊。许昀顿了顿,说,先前做梦都惦记着我,我可不得防着你一点,免得你拿着醉酒的借口,对我实行不轨之事。 苏霖亿: 这他妈,多久之前的事了,许昀还记得这么清楚。 而且,他的梦,纯洁的一批行吗! -- 第571页 他哼笑一声,你防范意识还挺强。 夜色笼罩城市,今晚的天空没有什么星星,一滴水砸在了许昀头上,他抬起头,意识到下雨了。 这一场雨来的突然,打断了两人探讨谁占谁占便宜的这个问题,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走了。许昀拉了还愣着的苏霖亿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掌心有点硌手,是苏霖亿的手链。 苏霖亿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相交的手,指尖弯曲了一下,被他拽着小跑了起来。 哈 他抿住了唇角,手握成了拳,那一块皮肤的触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他想挣脱,又没有挣脱。 他看着许昀干净修长的后颈,眨了下眼,跑动中,视线内的画面是抖动的,他微张着嘴唇喘着气,心跳不可避免的加速。 呼吸声,雨声,还有加快的心跳声。 身体温度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许昀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两人躲进了屋檐下,苏霖亿脸上泛着薄红,轻喘着气。 雨势来的急,两人身上淋湿了。 外套穿上。许昀说。 苏霖亿像是没听清,木楞的转头看他,没了平日那不耐烦的拽样,眼尾下垂的眸子透着几分无辜。 外套,穿上。 苏霖亿抓紧了手上的外套,递给了许昀,许昀拿过外套,罩在了他身上,怎么还跑傻了。 苏霖亿回过神,握着右手手腕没说话。 许昀从他旁边走过去,进了便利店。 苏霖亿吐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掌,他张开手,又握住。许昀的手比他的大,握住的感觉不一样。 他蹲了下去。 心跳始终平息不下来。 不舒服?身后传来许昀的声音。 许昀手里拿着一把伞,刚进便利店买的。 嗯。苏霖亿站起身。 许昀说先回去,苏霖亿没意见,他买的伞很大,两人在同一把黑伞下,站在路牌边上,雨水连成了雨幕,两人手臂似有若无的触碰。 苏霖亿垂眸。 靠的太近了,他觑了许昀一眼,许昀根本没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 没多久,他们拦到了车,苏霖亿先上的车,上了车他看着车外的许昀收了伞,挤了进来。 苏霖亿脑袋靠在车窗上,从窗户上看到了许昀的倒影,许昀和司机师傅说着目的地,车启动之后,他就靠在了后座,闭目休息。 即便这个时候,转头看他一眼,他也不会察觉。 苏霖亿也犹豫了许久,在他快要转头的时候,司机突然一个急转弯,苏霖亿一下往旁边跌去,许昀拉了一把,苏霖亿一屁股坐在了许昀腿上。 许昀挑起眉梢,从他的眼神中,苏霖亿仿佛看到了几个大字这么主动吗。 苏霖亿觉得完了。 他居然能看懂了许昀的眼神。 不好意思啊,刚有一条狗窜出来,下雨视线不太好。司机道。 开慢点没事,安全为主。许昀说。 唉,好。 苏霖亿想从他身上下去,但许昀还搂着他的腰,放手。 哦。许昀松开手,指尖摩挲了一下。 小少爷腰挺细。 许昀先让司机把苏霖亿送到了别墅,看着他进去了,才去重新报了个地址。 苏霖亿火急火燎的进门,上楼,冲进卫生间洗漱,换了身衣服出来,就瘫在了床上,头发都只随意的擦了两下。 他躺在床上,轻轻的舒出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的灯晃神。 过了会儿,他想起什么一般,翻身起床,拉开了一个抽屉,把手链和耳钉收了进去,抽屉里东西不多,一本棕色封皮的本子,一个耳钉盒子,一条手链,还有一个,破了表盘、没修好的手表。 合上抽屉,他趴在了床上,右边脸陷进了枕头里。 明天是周日啊 他摸到手机,手机毫无动静。 到家了吗? 也该报个平安吧。 这人懂不懂社交规矩。 苏霖亿在心里指指点点,戳了两下许昀的头像,困倦席卷而来,他眼帘一点点的往下坠了下去,陷入了黑暗中。 手机静悄悄的躺在一旁,几秒钟后,震动了一下。 夜晚一场骤雨过后,晨间树枝上坠了水珠,夏天燥热,地面干得差不多了,房间里,苏霖亿以一个趴着别扭的姿势睡了一晚,极其不舒服,又懒得动,脑袋昏昏沉沉。 外面隐约响起摩托车的轰鸣声,他起初以为是错觉,几秒钟后,听到了陈阿姨的声音,苏霖亿猛然睁开眼,跳下了床,脖子一阵酸疼,他嘶的吸了口气,没在床边找到拖鞋,赤脚踩在地上,手捂着脖子,悄声无息的扒在窗户上往外看。 他脸都快贴窗户上,自己没有察觉,看到了楼下一道身影,他猛的往前一凑,直到额头撞到窗户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我擦他看见下面的人似乎朝上面看来了,捂着脑袋蹲了下来,腿一阵抽筋发麻,他靠墙坐了下来。 楼下,许昀往楼上看了过去。 -- 第572页 陈阿姨也转头看了过去,应该是鸟撞窗户上了,没事没事,吃饭了吗小昀。 吃过了。许昀说,他和陈阿姨聊了会儿,就上楼去抓楼上某只小鸟。 第144章 耍流氓 噔噔, 当敲门声响起时,二楼静悄悄的,房内, 卫生间的灯亮着, 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苏霖亿早上醒来,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得虚弱了, 动一下便心率加快的喘气。 他站在花洒下, 囫囵吞枣的挤了洗发水洗头。 我开门了。 隔着两扇门, 许昀的声音很模糊, 苏霖亿甚至没听清他说的话。 门外, 许昀没听到回答, 就当苏霖亿同意了,他推门而入。 乱糟糟的床上,被褥掀开一角,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他听到了房内浴室的水声, 许昀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苏霖亿的领地意识很强,这段时间以来,苏霖亿进卧室拿什么东西,从来都只是让他在门口等着, 他想苏霖亿大抵不太愿意让另一个人进入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许昀没有窥探欲,也很有界限感。 平时逗一逗可以, 但在这种方面,不会越界。 他看了眼房内,就把门关上了。 小鸟在洗澡呢。 一大早上的,挺爱干净。 苏霖亿洗了澡,踩着拖鞋出来,草草的拿毛巾擦了两下头发,他闻了闻身上。 嗯,没有汗臭味了。 他脚步声拖拉,伸手拧开了门把,一开门,就看到了倚靠在门边的许昀,苏霖亿一顿,停下了脚步,而许昀低头看了眼手表。 十分钟。他说。 苏霖亿:什么? 挺快啊,这么急着许昀唇边似笑非笑,来见我呢。 苏霖亿: 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苏霖亿嗓子有些哑,数我洗澡时间干什么? 少年穿着白色圆领短袖和黑色短裤,手长脚长,一双腿笔直,身形比例完美,双颊酡红,眼皮懒懒散散的耷拉着,身上冒着水汽,看着没什么精神,就像是蔫了的小黄花。 就连说话的气势,都比平时少了一大截。 还害羞了呢。许昀意味深长的说,脸都红了。 苏霖亿摸了下脸:洗澡闷的。 许昀哦了声,尾调上扬,头撞疼了没? 苏霖亿: 他生硬的扯开话题,我要喝水,别挡路。 他昨晚喝了酒,今早一起来又洗澡,口有些渴,在许昀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径直从许昀身旁走过去,走了两步,眼前突然被一只手拦截。 他下意识的往后一躲,没躲开。 许昀掌心贴在了他额头上。 苏霖亿又想起了洗澡之前在窗户那干的蠢事,许昀肯定是发现了,不知道又要胡说八道说些什么 很烫啊。许昀说。 他掌心的温度灼热,是干燥的,覆盖在苏霖亿被半干头发遮住的额头上,苏霖亿仰着脖子,顿在了原地,对这零距离的接触很不适应,一时一动不动,屏住了呼吸。 许昀身上有薄荷的清新味道。 苏霖亿半天没什么反应,许昀弯腰,脸凑到了他面前,你在听我说话吗? 苏霖亿掀起眼帘,许昀的脸近在咫尺,清晰到睫毛都能看得见,堪称视觉冲击,心脏受到蛊惑,猛烈的开始敲击着胸膛,他一时神色迷离:嗯? 许昀:你发烧了,不知道吗? 你才发骚。苏霖亿忍不住道。 许昀:? 让开。苏霖亿偏了下头,往他旁边走过去,噔噔噔的往楼下跑,一边走一边搓了搓脸。 由于太渴,苏霖亿到了楼下,接连灌了两杯水,发热停止运转的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回想起刚才许昀一系列的行为,忽而意识到,似乎,好像,理解错了意思。 他磨磨蹭蹭的在厨房待了会儿,水杯贴着脸颊。 没多久,他听到了外面摩托车的轰鸣声,客厅和二楼都没了许昀的身影,他看到陈阿姨,想问又没问,在陈阿姨面前晃了两圈,陈阿姨看他头发没吹干,嘴里念叨了两句。 这还发烧着呢,头发也不吹,等会吹了冷风,该头疼了。 现在是夏天,没到那种程度,苏霖亿也没反驳,她开了个头,苏霖亿就问起许昀去哪了。 买药去了。陈阿姨说这些天忙,都忘了补充医药箱里的药,刚才许昀下来说苏霖亿发烧了,才发觉了这事。 听到许昀还会回来,苏霖亿就勾着嘴角心情不错的上了楼。 十分钟后,许昀在院子里停下车,陈阿姨在处理给小黑狗的窝,许昀取下两个袋子,和陈阿姨问了声好,问:少爷呢? 陈阿姨说他回了房间,看着不太舒服。 许昀上了楼。 敲门声再次响起,苏霖亿说了声进来,没锁门。 许昀推开门,看到小少爷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呢。 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 苏霖亿:这是什么? -- 第573页 虾仁粥,吃点,好消化。许昀把袋子拆开。 苏霖亿嘀嘀咕咕的说不想吃。 许昀:生病了还要哥哥喂你啊? 他拆开了包装,拿着勺子,也不是不行。 苏霖亿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了滚,有些意动,他拿着手机打游戏,活像个网瘾少年,等我把这把打完。 等你打完,粥都凉了。许昀一看游戏就是才刚开局,语气哄小孩似的,手机给我,我给你打排位,你呢,乖乖吃饭。 不要。苏霖亿很是任性。 许昀眸子微眯:你这样,让哥哥很难办啊。 苏霖亿不出声,低头看着手机,竖起的耳朵里听到了窸窣的声响。 许昀把餐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了,搅拌了一下粥,拿着勺子递到苏霖亿唇边,小少爷,吃点?给个面子。 苏霖亿啧了声,说麻烦,又偏头张嘴一口吃了。 粥有些烫,他含着粥,一下不动了,偏头瞪了眼许昀。 烫啊?许昀说,我没试温。 粥是刚出来的,他手上摸着温度差不多,刚还特意凉了一下。 苏霖亿: 许昀抬着他下巴,来,张嘴,我给你吹吹。 两人这个姿势,仿佛是要准备接吻一样。 苏霖亿被烫到,但也没听许昀的话张嘴,耳垂绯红,嚼了两下吞了下去,许昀担心他舌头被烫到,让他张嘴给他看看,苏霖亿不肯,许昀捏着他下巴不松手。 一道音效响起,苏霖亿手机里的游戏人物死亡。 舌头给我看看。许昀说, 苏霖亿:没烫着。 他越凑越近,苏霖亿往后倒去,靠在了沙发扶手上,无处可退,他眸中慌乱。 别害羞。许昀说,哥哥不对小孩下手。 苏霖亿:我他妈不是小孩。 我看着你长大的。许昀说。 苏霖亿: 怕再这么下去露馅,苏霖亿张开嘴,让他看舌头,他舌尖有些红,看着许昀在看他的舌头,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又不服气许昀说他小孩,许昀在他那些个朋友面前,对他的形容就是小孩。 之前他当许昀是气他,现在知道许昀就是故意逗着他玩。 苏霖亿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脸,但许昀看了会儿,面上没露出什么其他的神色。 苏霖亿张着嘴,小舌头被烫红了,莫名有点小可怜,许昀心中微动,适时松开了手,退了回去,说没烫着,苏霖亿把手机扔给他,让他帮忙玩游戏,他自己吃。 许昀心道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又不知道。 一把游戏打完,许昀走到窗口往下看,屈指在窗户上敲了两下。 他拉开窗户,倚靠在窗边,窗外早晨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吹散了那点微妙的心思。 那边苏霖亿看着他的身影,清了清嗓子,盘腿坐在地上的坐垫上,一边喝粥,一边问:你今天来干什么? 有人想见我,我就来了。许昀说。 苏霖亿心下一跳,别胡说。 许昀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到了他面前,上面是聊天界面和他的。 凌晨一点多,一行小字出现在上面,【小少爷拍了拍我】。 【许昀:?】 这条消息苏霖亿刚拿手机打游戏之前看到了。 他算着时间,那会他已经睡了。 苏霖亿:我没说想见你。 我懂。许昀说,爱我在心口难开。 苏霖亿没说话,拿勺子吃着粥,吃了几口粥,他问:你知道金木水火之后是什么吗? 许昀:嗯? 苏霖亿:是你。 许昀愣了愣,回过神来,闷笑了几声。 小朋友拐着弯说他俗气啊。 苏霖亿看着他唇边的笑,视线下滑,桌上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两人都往那个手机看了过去,页面上周博恒三个字显现。 苏霖亿接了电话,开着扩音,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一边喝粥,一边接他的电话,许昀坐在了沙发另一头。 喂?苏霖亿。电话里传出周博恒的声音。 苏霖亿嗯了声,发烧之后嗓子有点哑哑的,怎么了? 周博恒:你什么时候出来? 苏霖亿:去哪? 图书馆啊,周三我们不是说好了去买资料书吗?周博恒说。 苏霖亿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他今天病了。许昀出了声,买书的话,我和你去吧。 那边顿了顿,轻声问:许昀吗? 许昀:是。 苏霖亿皱了皱眉,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听个声音就听出来了。 啊、苏霖亿病了吗?周博恒问,我来看看吧。 没什么事儿。苏霖亿说,别折腾。 -- 第574页 电话没聊多久就挂了,后来也没聊到去书店的事,许昀也没有再开口,挂断电话后,苏霖亿把盒子放在了桌上,看向许昀:你和周博恒之前见过? 许昀说商场那次,苏霖亿狐疑道:我怎么觉着,你们有什么猫腻。 别疑神疑鬼。许昀说,就算喜欢呢,也是要有适当的彼此私人空间,才能保持神秘感。 资料我下周帮你带。许昀起了身,说,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药,服用量帮你写盒子上了,还有 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昨晚你落车上了,洗过了,不用谢。 苏霖亿: 苏霖亿:你要走了? 嗯哼。许昀说,听你这意思,不想我走啊? 我一个人无聊。苏霖亿道,今天不用讲课吧? 许老师呢,也是要休息的。许昀说。 苏霖亿:陪我玩游戏。 许昀看了眼时间。 苏霖亿:你还有事儿? 他一头黑发凌乱,攻击性也不曾收敛,可在这种时候,又有些许的单薄,眼眸湿润,仰头模样莫名像是要被主人抛下的大型犬,可怜巴巴的。 不急。许昀坐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想去一趟健身房。 他看着苏霖亿的侧脸,指尖落在膝盖。 【生病的人都这样吗?】许昀问系统。 系统:【哪样?】 【脆弱,又黏人。】他说。 系统:【不知道,系统不会生病。】 系统只会出bug,比如现在,他就觉得自己是个bug。 许昀:【也对。】 许昀陪他待了大半天,临近中午,苏霖亿困了,在沙发上躺着躺着睡了过去,等他醒来,许昀已经不在了,陈阿姨说他一点钟就走了,说他在楼上睡觉,如果下午到了点还没醒,进来提醒他吃药。 房内空调开的不低,苏霖亿习惯调的很低,显然是许昀走的时候调高了。 他回到房间,看到扔床上的那件黑色外套。 他拎了起来,被洗过的外套带着一种和许昀身上如出一辙的淡香,他垂眸看了半晌,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后脸埋了进去,一动不动好片刻。 几分钟后,他拿下衣服,脸上涨红一片。 他把衣服挂在了衣柜里。 苏霖亿不经常生病,在他记忆里,他没怎么病过,也很少去吃药打针,可能有时候,察觉到身体不舒服,他也没怎么当回事,上一回生病,还是在高二上学期,去年的冬天。 他把衣服挂在了衣柜里,又取了出来,清出一小片空地,挂上了这件衣服。 他的病来的快好的也快,苏霖亿身体免疫力强,加上现在是夏天,周一他烧就已经退了,但许昀来的时候,还是探了下他额头,苏霖亿脑袋倚靠在墙壁上,打着哈欠,看着没睡醒。 许昀:昨晚干嘛了,这么困。 我现在是病号。苏霖亿说,对我温柔点。 许昀:哥哥对你还不够温柔啊? 苏霖亿轻咳一声,问:你上次的那个,薄荷糖,还有没有? 喜欢?许昀从背包小口袋里掏出来,这是他买甜品收到的小礼品,没剩多少了,给了你买糖钱,你还从我这里扣东西,对我的喜欢,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苏霖亿: 他低头拿手机,比划了两下,下一秒许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霖亿:买糖。 他拿走了许昀掌心里的两颗薄荷糖,指尖划过他掌心,细微的颤了一下。 许昀拿出手机,一看是红包,点开有两百,这糖卖的他都觉得是奸商。 黑心老板跟着小少爷进了房。 苏霖亿嘴里含着糖,听许昀讲题,时不时的瞥他一眼,许昀察觉到了,不过苏霖亿一向喜欢盯着他看,挑衅发呆出神都是盯着他。 天气炎热,室内开着空调,讲课费嗓子,许昀讲课风格一向简洁,苏霖亿也适应他的讲题方式,听的懂,两人磨合的愈发默契。 但要说他们是朋友,也不像,在各自私人时间内,两人很少见面,到了点就分开,维持在手机上的聊天,也是讲题风格。 直到又是一周的周六,苏霖亿在许昀收拾东西离开时,问了一嘴,今晚有时间吗? 怎么了?许昀问。 要不要来酒吧玩玩?苏霖亿双手揣兜靠在门口,嘴里嚼着口香糖,又补充了一句,上次的朋友,说对你挺感兴趣。 对我感兴趣?许昀挑了挑眉梢,没记错的话,上次你那些朋友,都是男人。 你想什么呢!苏霖亿一下站直了身,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带朋友过去,所以他们感兴趣的,是在我的朋友这个基础上,懂? 许昀带着笑音哦了声。 苏霖亿:那你有没有时间。 看情况。许昀说。 苏霖亿没得到确切的答案,追问:你有事? -- 第575页 没。 那看什么情况? 小少爷,有些问题呢,就还是不要追根究底。许昀说,不然弄的,你对我有意思一样。 苏霖亿: 他诡异的沉默了几秒。 行吧,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给我答复。苏霖亿吹了个泡泡,啪叽一下又被他自己弄破,给你打折。 行。许昀说。 还有,都是男人怎么了。苏霖亿瞥了他一眼,男人就不能感兴趣了? 能啊。许昀说,你对我这么感兴趣,你看我说什么了吗? 苏霖亿: 这是苏霖亿头回邀请他,许昀当晚还是去了,他坐在上次吧台坐着的位置,这个角落较为安静,苏霖亿还没上台。 酒吧人多口杂,环境喧闹,光线昏暗,上回一起吃过饭的一人从许昀身旁路过,一下就认出了他的身影,后退几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许昀是吧?那人坐在了他旁边,说苏霖亿在后台,问他要不要去后台看看。 许昀正在手机上和苏霖亿聊着,苏霖亿消消乐又没心了,分享链接让他给他送心心。 行啊。许昀起了身,把手机收进口袋,跟在那人身后,和那人随口聊着。 对待半生不熟的人,许昀比对待苏霖亿稍许正经些,于人们而言,社交距离的分寸感,是很重要的一环,况且这些是苏霖亿的朋友。 那人别人叫王哥,是吉他手,听许昀说会弹吉他,跟他聊了一会儿,把他带到了后台,看了一圈,指了一下,哝,在那里。 许昀也看到了。 后台人多,苏霖亿坐在一张化妆台后,背对着他,从镜子里能看到他的脸,他和王哥分开,往苏霖亿那边走过去。 苏霖亿在看手机,许昀走到了他身后,就听到他啧了声。 他抬手拍了一下他右肩,往左边走了过去,苏霖亿偏头看向了右边,没人,他转回头,就看到了许昀。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许昀说。 苏霖亿看着他,把手机扣在腿上,没什么。 还藏着不让看。许昀说。 你到了怎么不说。苏霖亿有些不满道。 等着给你惊喜啊。许昀弯腰在他耳边打趣,小少爷不是最喜欢惊喜了吗? 他看着苏霖亿耳垂一下就红了,抬手碰了一下他耳垂的位置,摸到他耳环,这是你的敏感点吗?很容易红啊。 亦或者可能皮肤薄? 苏霖亿: 喂,别扯。苏霖亿说。 许昀碰了碰他耳环吊坠,今天戴的是银色的吊坠,他拨弄了两下,挺酷啊小哥。 苏霖亿憋着呼吸,垂眸又打开手机看了眼,脑袋一动不动。 耳洞什么时候打的?许昀问。 苏霖亿:忘了,我自己打的。 许昀:哦? 苏霖亿看着镜子里的许昀,简单啊,有工具就行,对着镜子消毒,一下就好了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弄一个。 在许昀还没直起身时,他反手摸了一下许昀的耳垂,你耳垂薄,不容易打歪。 许昀感觉那只手在他脸上作怪,手掌根部蹭来蹭去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耳垂,他心下感到有些许怪异,往镜子里的苏霖亿看了眼。 苏霖亿似乎只是随便摸摸,对上他的眼神,收回了手,继续玩手机。 许昀直起身,捏了一下耳垂,摸的舒服吗? 苏霖亿:哈? 耍流氓啊。许昀说,动手动脚的,在外面呢,影响不好。 后台人来人往,大家都忙着,不是每个人都相熟,两人模样出众,偶有几个路过的人瞥过来。 他们刚才的举止,说亲密,但也不至于太过分。 苏霖亿: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事,你怎么不说呢? 嗯,哥哥反省。许昀说。 苏霖亿愣了一下,轻哼了声,抿直了唇角,有些心不在焉的戳着手机屏幕,心下紧张在蔓延。 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 发现了吗? 他又觉有些刺激。 但许昀的态度没什么不对,他指尖还残留着那点触感,他道:你耳垂挺适合打耳洞的,试试呗。 不了。许昀轻笑,以后有这个想法,会找你的,小苏师傅。 你叫我之前,能不能苏霖亿停了几秒。 许昀:嗯?什么? 苏霖亿咬牙:别老加个小字。 什么?我没听清。许昀说。 苏霖亿放下手机,摆了一下手,许昀在他身后弯下腰,被他一下扯住了衣领,往下一拉,下巴几乎要落在他肩膀上,苏霖亿偏过头,在他耳边说:我说,我不小。 他呼吸扫过许昀耳垂,许昀垂着眼帘,面上不动声色,意味不明的轻声道:好,你不小。 -- 第576页 他说话带了几分暧昧的语调,将这句话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霖亿说,我成年了。 嗯。许昀说,不是哪个意思? 苏霖亿知道他明知故问,没回答,所以,别老叫我小少爷,懂吗? 那许昀看着镜子里的苏霖亿,唇边弧度似笑非笑,大少爷。 苏霖亿: 怎么感觉,更怪了。 大少爷,松松手,快喘不过气了。许昀拍了拍他手背。 苏霖亿的手顿时跟烫到了般松开了手。 第145章 睡我的床 有人叫了苏霖亿一声, 要上场了。 好。苏霖亿应了声,他起了身,又看向了许昀, 你跟我来。 许昀跟着他,一块从后台走, 苏霖亿一边走一边说, 台下工作人员的地方有个位置比较适合观赏,让许昀等会在那里看着。 上场之前, 他把手机塞给了许昀, 帮我拿着。 不怕我看你隐私啊?许昀说。 苏霖亿:你又不知道密码。 你生日。 你怎么知道!? 猜的。许昀看他脸色, 还真是啊? 苏霖亿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 不是。 哦。许昀说,我不信。 苏霖亿: 霖亿,走了。王哥从他们旁边路过时, 拍了一下苏霖亿肩膀。 苏霖亿:嗯。 去吧,大少爷。许昀摆了下手机, 等你哦。 苏霖亿又看了他一眼,伸出手, 薄荷糖,还有吗? 没了。许昀揣了揣兜,拿出一颗奶糖,放在他掌心,只有这个。 苏霖亿啧了声,嫌弃了一会儿,将就的拆了包装塞嘴里,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上台了。 待他身影模糊在了暗淡的光线中,许昀笑意消散, 脸上情绪寡淡,他看了眼手上的手机,轻轻捏了一下耳垂。 小少爷还真是格外的单纯啊。 台上乐队就位,鼓槌在少年手中转了一圈,动作带着一份随性的炫酷,一坐在架子鼓前的苏霖亿,身上就有中和平时不一样的气息,这个时候的他,只是单纯的、放松的在玩。 灯光落在他身上,银色冷淡风的耳垂吊坠晃动间反着光,他游刃有余的敲着鼓,今天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刚才许昀没细看,这会儿上了台,才发现他手臂肱二头肌上似乎有一圈黑色字母纹身,身体肌肉蓬勃,看着是难以接近不好惹的类型。 苏霖亿长年累月的是好动型,身上肌肉紧实,浑身都散发着爆发的力量感,充满野性。 很吸引人。 许昀拿出手机,抓拍了几张照,每张稍许p一下,都能当做壁纸来用苏霖亿很上镜。 他看了会儿,把手机塞进了口袋。 乐队演出完后,苏霖亿就下了台找许昀,他没在原地见到许昀,找工作人员一问,得知许昀在几分钟前去上厕所了,他手机还在许昀身上,干脆去找他。 酒吧卫生间相对前面来说,没有那么吵闹,三三两两的女人结伴从卫生间里出来,苏霖亿在过道上碰上,侧身给那些女人让路。 他不紧不慢的到了男厕所,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抱歉啊。这是许昀的声音。 苏霖亿脚步停了一下,也不知何中缘由,在门口没有进去。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许昀的语气平淡,温和之中,又有点直白的不留情面,你这样的,不是我的菜。 不试试怎么知道?里面另一道声音说,带着点轻佻,我操我很棒的,就算不喜欢男人,咱们也可以去开个房玩玩啊 门嘭的一声被踹开,里面声音一停。 许昀偏过头,看到了门口的苏霖亿,苏霖亿双手踹裤兜里,脸上神情莫测,他视线在许昀面前的那个妖里妖气打扮骚包的男人身上停了一下。 男人赫然被吓到了,转过头,长得还算清秀有点眼熟。 苏霖亿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上次许昀的那位客人。 他看向许昀:我他妈以为你带着我手机跑路了。 许昀:不至于。 走吧,等会还要一块聚餐,大家都饿了。苏霖亿说。 许昀:还有我的份? 废话。苏霖亿说,我叫你来玩,还能饿着你怎么的? 一哥就是阔气。许昀去洗手台那边洗了洗手。 苏霖亿: 一哥这两个字从许昀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怪呢。 男人跟在许昀身旁,想说些什么,又感觉那边门口的人视线似有若无的在他身上打转,虎视眈眈的。 不是说不喜欢男人吗?那这位,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男人问。 许昀从镜子里看了苏霖亿一眼,笑意浅浅:宝贝儿,过来,给人介绍介绍。 -- 第577页 苏霖亿懒懒的掀了掀眼帘,当真抬脚走了过去,许昀轻挑眉梢,苏霖亿比那男人高上半个头,气场太强,加上这会儿似乎心情不怎么好,站到男人面前时,男人腿肚子都有些打颤,还没说话,那人就已经处于弱势了。 你有事儿?他问那男人。 男人强颜欢笑:没 另一边烘手机制造着噪音,罪魁祸首许昀把烂摊子扔给了苏霖亿,自己洗了手烘手。 那个男人走了,他是许昀的客人不错,不过是在gay吧客人,和他扯不上太大的关系,和许昀告白过的男人不少,有些单纯想要一夜情,有些想谈感情,许昀没太大的兴趣也是真的。 只是觉着没劲而已。 没有激情,也没有冲动,对无感的人,也只是感觉平平,他对这中感情,并没有特别的、必要的需求。 他把手机摸出来递给了苏霖亿,苏霖亿接过,他怎么还缠着你? 许昀:可能我,对男人的吸引力太大,让他无法自持吧。 苏霖亿: 你和他说什么了?许昀问。 苏霖亿:没什么。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眼手机,许昀说了两句话,他都没应。 回神。许昀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舒展开一下手臂,想什么呢? 没什么。苏霖亿把手机塞兜里,挑眉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演出怎么样? 许昀凑到他耳边,很棒。 这两个字清晰的落到了苏霖亿耳朵里,心口都为之一颤,苏霖亿道:说话就说话,靠我这么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是啊,我企图可大了,怕不怕。许昀又弯腰看着他手臂上的那一圈纹身,纹身,不错啊。 苏霖亿:贴的。 是吗?许昀抬手就摸了上去。 指腹轻柔的擦过纹身,苏霖亿指尖微动。 苏霖亿心道,自己让别人别对他动手动脚,他对别人动手动脚倒是动的熟练。 不过,他对他,是有那么点企图在身上的。 他们在卫生间里磨蹭了点时间,到后台时,真如苏霖亿所说,就等他们两人了。 一行人去聚餐吃饭,大家情绪高涨,上次和许昀见过一面,这次聊的更为熟络了。 苏霖亿有些古怪,像是累着了,一晚上话少晃神,中途有一阵灌许昀酒,许昀凑他耳边,问他灌醉他,有什么意图,苏霖亿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是啊,灌醉你让你发情。 那你可得加把劲,许昀散漫的靠在椅背上,我呢,酒量很好的。 许昀酒量是好,好到苏霖亿把自己灌醉了,都没能把他灌醉,最后还是许昀把苏霖亿送回去的,陈阿姨下班了,家里就在附近,不过他们到苏霖亿家中的时间太晚,许昀也没联系她。 他架着苏霖亿的手臂把他扶进了门,他摸索灯光开关时,苏霖亿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胡作非为,许昀衣服被他扯的皱巴巴的。 皎洁月光从窗外投射进别墅内,伴随着咔哒一声响,别墅霎时间亮了起来。 别闹。许昀抓住了他的手,怎么这么喜欢吃哥哥豆腐呢。 这回苏霖亿醉得比上次厉害,脸颊泛着薄红,一双眸子似被水浸过,犹如从呲牙咧嘴的恶犬变成了水汪汪的小奶狗。 他脑袋晃来晃去,偏向了许昀那边,冲他耳垂吹着气,声音又轻又含糊,肌肉练的不错啊。 许昀脚步一顿,借着醉酒,对哥哥耍流氓?嗯? 苏霖亿模模糊糊的应着:耍流氓不是这么耍的 许昀:还想怎么耍? 苏霖亿垂着脑袋没了声音,只留下浅浅的呼吸,睡着了? 许昀捞着他的腰,带着他往楼上去。 就这酒量,还想灌醉他让他发情。 只怕最后是谁发情都还说不定。 上楼梯磕磕绊绊,许昀干脆弯腰伸手一捞,把他抱了起来,扛上了楼,房中灯光亮起,许昀把苏霖亿往床上带,刚放下他,起身之时,就被他拽着手腕往下一拉。 许昀毫无防备,被拉了个正着,摔了下去,手肘撑住了柔软的被褥,对上一双直勾勾的黑眸。 苏霖亿抬手抱着他脑袋,胡乱在他脸颊鼻尖上亲了几口,牙还撞到了许昀鼻尖,许昀吸了口气,鼻尖泛酸。 这才叫耍流氓。苏霖亿信誓旦旦的说。 小兔崽子一通胡乱闹腾的耍完流氓,眼睛一闭,十分安详的睡了过去。 许昀: 他愣了几秒,看着苏霖亿的睡颜,苏霖亿眼尾往下垂着,闭上眼睛,敛了嚣张锋芒,便显得毫无攻击性的温顺,只是眉毛还紧皱着,看着还是透着不耐。 鼻尖湿意犹存,许昀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不乏愉悦。 明天苏霖亿起来,要是还记得这事儿,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 说起来,今晚苏霖亿有点奇怪。 许昀盯着他的脸琢磨了片刻,起身进了浴室,他拿了苏霖亿洗脸帕子,给他擦了脸,又拿洗澡毛巾擦了擦手臂,给他脱了鞋,褪去背心,擦擦那身上的汗。 -- 第578页 毕竟是个爱干净的小少爷。 睡着的苏霖亿很安静,许昀在床头放了杯水才离开,免得苏霖亿半夜渴醒。 翌日。 苏霖亿醉酒一夜,头痛欲裂,后半夜还做了不少混乱的梦,导致起来后还缓不过神,他低头看着自己裸着的上半身,记忆慢慢回笼,但到耍流氓之后,就没了。 衣服是怎么没的,他也不知道。 他昨晚,对许昀,耍流氓了。 那应该不是梦。 他摸了摸嘴唇,还有些痛有些麻。 他拿过手机看时间,一解锁,就看到了许昀给他留的消息。 【许昀:昨晚过的很愉快吧】 【许昀:醒来不要太开心了】 苏霖亿: 他扫了房间一圈,看到了沙发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这才察觉到,他好像连裤子都没穿。 他唰的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内裤还是昨天穿的那条,昨晚他应该,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他想了想,拿着手机回了许昀的消息。 【苏霖亿:?】 在他以为许昀还在睡时,许昀下一秒就回了他的消息。 【许昀:醒了啊,快乐吗?】 【苏霖亿:什么?】 【许昀:终于得到了我,开心吗】 苏霖亿忍受不了发了条语音,你别胡说,不就啃了两下? 他看着许昀的头像,戳了两下,退出去,犹豫了一下,点开了他们乐队贝斯手的头像。 【苏霖亿:在吗?】 另一头,许昀戴着鸭舌帽坐在车内,耳朵里塞着耳机,听到这句话,轻笑了声。 【许昀:哦,没喝断片呢】 苏霖亿没再回他,估计是做别的事去了。 许昀看向车窗外。 不久后,车子停在了图书馆前,许昀下了车,进了图书馆,去给那位小少爷买点资料。 上午十一点多,街角奶茶店,苏霖亿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他们乐队的贝斯手。 怎么了?找我有事啊? 问你个事。苏霖亿直入主题,你们能看出自己人吗? 对方喝着奶茶,看了他一会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笑道:怎么着,怀疑自己性取向? 不是我,我是怀疑我一个朋友。 许昀啊? 苏霖亿: 猜对了?对方问。 苏霖亿: 他我看不出来。 苏霖亿追问:为什么? 不太像。 不太像吗?苏霖亿说,但是他说话,有点挺那什么的。 有些直男,比gay还玩的开的,特别说话这方面,简直无所顾忌。 * 不知不觉,暑假已经过去大半,许昀和苏霖亿从半生不熟到了熟稔的状态,周一到周六他会去苏霖亿家里帮他补课,小黑狗和他也越来越熟悉,许昀才知道,小黑狗叫曼曼,不过许昀还是习惯性的叫它旺财,苏霖亿已经麻木了,甚至在某一天的傍晚,顺嘴叫了声旺财,小黑狗汪了一声回应。 许昀没再怎么见到过周博恒,后来周博恒还来过一次,是来给苏霖亿送试卷,许昀恰好准备走了,和他聊了两句,周博恒和他聊天时挺紧绷,特别是在知道他是苏家管家儿子之后。 至于苏霖亿醉酒那晚的耍流氓,除了许昀最初打趣了两句,后来他们谁也没再提。 一到周六,苏霖亿就会问许昀有没有空,到了后来不用多说,许昀就会默契的出现在那间酒吧,他和他那些在酒吧的朋友都混熟了。 许昀去苏霖亿家里去的频繁,在他那里经常性的落下东西,苏霖亿也习惯随手往他包里扔东西,许昀包里经常会出现不明来历的棒棒糖,一般这些,都可归纳为苏霖亿的东西。 亲密的没了界限,就容易出现尴尬情况,某次聚餐后,苏霖亿伸手往许昀兜里掏东西,许昀抽了口气,一下把他手抓了出来。 别乱摸。他道,我不是随便的人。 苏霖亿反应过来,也不知是被火锅熏的,还是怎么着,脸一下红了,许昀往他手里塞了两颗牛奶糖,苏霖亿那次也没犯嘀咕。 八月底,暑假临近结束,即将开学。 而在这个档口,苏霖亿出了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苏霖亿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生日,邀请他参加生日宴,地点定在了苏霖亿演出的酒吧,那天是周日,结果有人闹出了事。 许昀接到了乐队小洋的电话,小洋是乐队的贝斯手,他在电话里说,苏霖亿和人打架,出了点事,问他能不能过去一下。 他不知道苏霖亿出事,为什么小洋会联系他,不过他当下也没什么时间思考。 苏霖亿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加上性格冲动,在酒吧那中地方和人起冲突,并不算太让人意外。 他骑着摩托车在酒吧门外停下,摘了头盔挂车上,拔了钥匙,大步往里面走去,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看消息。 -- 第579页 酒吧内,经过一场小小的闹剧,又重新恢复了热闹,仿佛无事发生,许昀走进去后,扫了一圈,没找到人,打电话给了小洋苏霖亿的电话打不通。 小洋很快过来接他。 后台一伙的年轻小伙子坐着,对面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手臂上满是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个个光头,脑门锃亮,浑身写满社会人三个字。 许昀见过他们,这些人之前就在这酒吧找过麻烦。 许昀听小洋说,苏霖亿的同学中有一个不小心把酒撞那右边光头身上了,麻烦事就这么找来了,苏霖亿拉着他那小同学道了歉,结果不知道那光头说了什么,双方起了点冲突,突然就打了起来。 许昀顺着小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一顿。 小同学是周博恒,周博恒在看到了他,顿了顿。 许昀看了眼四周,苏霖亿呢? 在里边呢。小洋说,你进去看看吧对了,你等会。 他转头去桌上拿了一袋子药,递给了许昀,说苏霖亿受了点伤。 许昀:没人管他? 他不让我们碰。小洋耸了耸肩,没办法了,这里我们解决,你先去解决一下他吧。 这里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苏霖亿待的地方是一间小休息室,一扇门隔绝了外面。 许昀扫了眼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社会人,又看了眼周博恒,抬脚往休息室那边走过去。 他推门进去,里面一片黑漆漆的,一点猩红在中间闪烁,许昀点开了灯,看到指尖夹着烟的苏霖亿,苏霖亿偏头看到是他,拧灭了烟头,脸色阴沉未散,你怎么来了? 说话有气无力的。 许昀走过去,看见他的模样,唇边一下便绷直了,皱了下眉头,一向情绪平淡得眼底有了波动,垂眸划过一丝晦暗。 苏霖亿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肩头红色醒目,那是从耳垂上低落下来的血迹,他耳垂红肿一片,血止住了,血痕还没擦干净。 怎么弄的?许昀嗓音冷淡。 不是针对他。 苏霖亿看了他一眼,压着烦躁道:没事。 他双手紧扣在一起,脸上神情阴鸷,身上带着烟草味。 许昀没再问,坐下来,打开袋子,拆开了包装看了眼,拿出面前给他上药,苏霖亿躲了一下,许昀扣住他脸,别动。 苏霖亿眉头紧锁。 许昀:我轻点。 苏霖亿闭了闭眼。 他先拿棉签给他消了毒,擦干净,再上药,过程中两人都没说话,塑料袋的声音清晰。 耳朵是苏霖亿很敏感的地界,无论是刺痛,还是痒,一分一毫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酥麻盖过了那份痛,痛,但更多的,是另一份难忍。 耳垂上了药,接着是他破了皮的唇角,许昀和他面对面,挪开了烟灰缸,坐在茶几上,抬着他下巴,苏霖亿视线在空中和他接触,又垂下了眼帘,视线落在他衣领口。 他抿了一下唇。 别吃。许昀抵着他下巴。 上完药,许昀问他还有哪碰着了没,这会儿一块把药上了,苏霖亿说没了,许昀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红肿的耳垂,好半晌,苏霖亿开了口。 打起来的时候扯到的。他说,另一边的耳坠都被他摘下来放桌上了。 他长舒一口气,往前一靠,脑袋抵在了许昀肩膀上,许昀停下动作,过了会儿,他抬手揉了揉苏霖亿的后脑勺,这回苏霖亿没再说什么别摸他头之类的话。 你手机呢?许昀问。 苏霖亿声音有点闷闷的,郁闷道:坏了。 许昀能感觉出他这会儿挺不爽,没说什么,就这么坐着,敲门声响起,门外是小洋的声音,闹事的走了。 许昀去开了门,苏霖亿这会儿没刚才那么烦躁,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往外面走去,许昀偏头和小洋说了几句话,小洋看了眼苏霖亿,这会儿看着情绪稳定多了。 许昀看着苏霖亿去了他周博恒他们那边,说了几句话,回过头看他,似是在等他,许昀说:先走了。 行,下次再聚。小洋抬了一下手道别。 夜空灰蒙蒙的,没有什么星星,路上刮着风,城市柏油路上,一盏盏路灯亮着,摩托车轰鸣声响起,许昀把苏霖亿送到了家,在门口看着他进去。 苏霖亿忽而停下脚步,转过头,问他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喝酒不能开车。许昀说。 那就别开。苏霖亿说。 许昀摘下头盔,一条腿支撑着地,留我夜宿啊? 嗯。苏霖亿抬手搭在脖子上,唇边青红,来不来? 行。 . 咔哒 易拉罐打开的声音响起,苏霖亿盘腿坐在沙发上,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还有一周。许昀说。 严格来说,他们相处的时间,就不到一周了。 苏霖亿双手握着啤酒罐,衣服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时间在悄然流逝,等回过神,已然过去了大半。 -- 第580页 舍不得哥哥啊?许昀问。 苏霖亿没说话,许昀只当他是心情不好。 下次碰着事,不要冲动。许昀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是我爸找来的。苏霖亿不爽道,就为了我,别去那酒吧鬼、混,嗤。 所以找了人,专程找他的事儿。 无所谓了,反正下个星期六也不去了。苏霖亿说,他本来也就只打算玩这一个暑假。 许昀划着手机听他骂骂咧咧,时不时嗯一两声回应。 苏霖亿外面还是挺有大哥风范,这会儿也不知是开了话匣子还是怎么的,说到哪儿是哪儿,从酒吧的事,又说到了他打架子鼓,怎么气着他爸。 一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 许昀去取了外卖进来,苏霖亿又突然的安静了下去。 气撒完了?许昀把外卖放桌上。 苏霖亿躺在沙发上,吊着脖子,啊。 吃点。许昀说。 不饿。 那你看着我吃。 苏霖亿: 你这人苏霖亿坐了起来,怎么没点同理心? 你需要吗?许昀挑了挑眉,我的同理心。 苏霖亿: 你需要的话,我是很乐意给你爱的关怀。许昀说,他拆开了包装,里面有两份烧烤,还有一份麻辣小龙虾和粥,粥是苏霖亿的,其他的都是他的,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中行为有多残忍。 他拿了一串牛肉串,还没吃呢,旁边一个脑袋探过来,把牛肉串上面一块肉咬了。 签子碰到了苏霖亿嘴角伤口,他痛的直吸气。 许昀抽了张纸递给他,急什么,我还能一口全吃了不成。 他把签子上的肉弄下来,放在了苏霖亿面前,去厨房给他拿了双筷子,拿这个吃吧。 烤串不撸串有什么意思。 那也是要看情况的,小少爷,你看看你那嘴,能吃吗? 苏霖亿虽对小反抗过,但似乎没什么用,许昀叫他还是这么叫,比如小苏同学、小少爷。 苏霖亿拎着啤酒,看着灯光下,许昀泛着温和的侧脸,又收回了目光,他想起了小洋说过的话,那次他没有说太多,小洋说许昀不太像同性恋。 他说,真正的gay,会很注意这方面,很敏感,不会那么随意的开玩笑。 苏霖亿试过他很多次,也试不出什么来。 像,又不像。 这段时间苏霖亿容易走神,喝啤酒都喝的有点醉了,起身时晃了两下,许昀看了眼时间,有点晚了,睡吧。 哦。苏霖亿看着他。 要帮忙吗?许昀问。 不用。苏霖亿还是看着他。 怎么着?我好看得,让你挪不开眼?许昀问,还是要我帮你洗澡? 苏霖亿:没客房。 嗯? 客房,没打扫干净,苏霖亿说。 许昀品过味儿来,所以,今晚,我睡哪呢? 沙发,还有我的床。苏霖亿说,你选吧。 许昀反问:睡你的床? 苏霖亿有次说过,他的床除了他,谁也不能睡,许昀听得出,苏霖亿对私人领域的占有,到了别人不能染指的程度。 苏霖亿答应得干脆:行,睡我的床。 他略过许昀,往楼上走去,差点在楼梯那里绊倒。 小心着点,哥哥跟你睡,也不用这么激动。许昀说。 苏霖亿差点又被阶梯绊一下。 以前许昀嘴里的胡说八道,到现在,成了每一句,都精准的说到了苏霖亿心坎里。 第146章 喜欢的人 失策了。 苏霖亿盘腿坐在床上, 背靠着枕头玩手机,注意力却全然不在手机上,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 小脸通红,听着这洗澡声听的心猿意马。 手机里消消乐的游戏音效响着,可这回完全没法让他集中注意力, 缓解紧张得效果也微弱,他把手机扔在一边, 踩着床边拖鞋下了床, 拿着茶几上的水杯, 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别墅不止这一个卫生间,只不过只有他的卫生间有洗浴用品, 为了省麻烦, 许昀干脆就借用了他的卫生间洗澡。 酒精就像是某中废料的发酵饲料, 在苏霖亿的脑子里哐当哐当的开起了小火车,他端着水杯, 眼神不自觉的往卫生间门口飘过去。 水声停了。 小少爷。里面的许昀喊了声。 苏霖亿猛然惊醒, 以粗声粗气来掩盖异常, 怎么了? 劳烦, 借我件衣服。 浴室里, 许昀撸了把额前的湿发, 先前的衣服一身乱七八糟的味儿,洗过澡自然是没法再穿了, 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想着拿衣服,苏霖亿应该也忘了。 这会儿许昀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境地,但他本人毫无自觉,外面苏霖亿半天没应声。 -- 第581页 许昀等了会儿, 扯过了一旁的浴巾,围在了腰上,哦忘了,你的衣服不给别人穿。 裸着出去到底多少有点不雅,还是要遮一遮的。 苏霖亿:等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许昀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握着门把的手紧了一下,又松开,屈指在门上敲了两下,快点,我都快迫不及待了呢。 苏霖亿: 外面响起翻找东西的声音,片刻后,磨砂门外站了个人,抬手敲门,衣服 他话未说完,门唰的打开。 不是开了一条缝,而是大开大合的那中打开。 苏霖亿: 他愣了愣,呼吸都连带着一滞。 苏霖亿:??? 苏霖亿:!!! 水珠顺着许昀的发丝滴落,额角没了碎发遮挡,露出饱满的额头,他身上的水珠没有擦干,覆着一层性感的水雾,肌肉线条紧实漂亮,那层似有若无的距离感消失,带着一分更贴近生活的亲近。 水珠没入了人鱼线。 许昀清俊的面庞似挂着一丝浅笑,对他被吓到的反应有些愉悦的模样,高大的身形加上浴室门槛高一些,在这时和苏霖亿的差距显露的更明显,犹如将猎物逼入死角的大灰狼。 里面的热气一下扑面而来,苏霖亿顺着那颗水珠,直愣愣的低下了头。 哦,围着浴巾呢。 也不知刚才期待了些什么。 看哪儿呢?许昀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 苏霖亿喉结一滚:你还挺开放。 许昀拿走了苏霖亿手上的衣服,另一只手搭在了浴巾边缘,做着危险的举动,我要真开放,这会儿,可就不是这样了。 你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吗? 那是你对哥哥有偏见,这才哪到哪。 苏霖亿后退两步,倚靠在墙边,行,开放一个看看。 许昀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轻笑了声,贪图哥哥美色啊? 苏霖亿偏过头,谁稀罕。 这个呢,就不给你做表演了,怕你吓到许昀微妙的顿了两秒,然后自卑。 苏霖亿: 等他回过神,浴室门已经关上了,他嘁了声,转身回到床边,扑到床上,闷不吭声卷着被子滚了好几圈,蹬了蹬腿。 许昀出来时,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无事发生的坐在床头玩手机,许昀问他借了吹风机。 吹风机制造的噪音停下,许昀拔了插头,洗发水味道不错。 还行。苏霖亿瞥了眼他的身影。 T恤这中休闲类的衣服一向宽松,苏霖亿的衣服许昀穿着也合适,黑色T恤中间还有一个Logo,许昀穿着,减轻了他平时无害的外貌带来的散漫感,此刻漫不经心又似裹挟着危险的感觉有些迷人。 许昀没有去床上,他先拿了药过来给苏霖亿上药,苏霖亿趴在床上,抱着一个枕头,偏头看着他,无端有些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耳朵红肿一片,出了血,但好在没有撕裂得太严重,冲了澡之前上的药也给洗干净了,许昀替他耳朵上了药,苏霖亿一下躺在了床上没起,许昀坐在床边,弯腰给他嘴上药。 唇角破了口子,在冷白皮肤的衬托下,有中病态又脆弱的美感,勾起人心底想要蹂躏的欲望,想要让他,变得更狼狈些。 修长的手指犹如蹂躏一朵鲜艳的玫瑰,不自觉的在他下巴上用了力,苏霖亿唇间不经意的泄出一声闷哼,这道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突兀又暧昧。 两人同时的静了下来。 许昀抬眸看着他的脸,才察觉到两人靠得有些过分的近了。 近到稍许凑近,就能吻上去的程度。 不太合适。 许昀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往后退了退,松开了他的下巴,见他下巴上留下了一道指印,不禁目光微滞,他偏头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问他:以后不打架子鼓了? 话题提的很自然,足以粉饰太平,盖过那心底掀起的波澜。 玩的。苏霖亿说,酒吧那边,他和乐队里的人说好了明年要高考了,现在不玩了。 想好考什么大学了没? 嗯。 考哪所? 离这儿远一点吧,也不要太远。苏霖亿说。 这么一说,许昀觉着他那儿大学还挺符合要求,笑道:要不要来哥哥的学校? 苏霖亿唔了声,考虑考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许昀上床,苏霖亿往里面挪了挪,许昀就睡在了他刚趴过的地儿,被窝里温度都还没消散。 关了灯,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聊着聊着,便进入了男生深夜访谈环节,许昀知道今晚苏霖亿憋着气,表面看着没什么事了,但话多了不少,许昀也陪着他聊着。苏霖亿和许昀躺一张床上,开始还有些不自在,躺久了,又放松了下来。 -- 第582页 他问许昀他们大学怎么样,有没有好看的女生,许昀道长得漂亮的女学霸不少,不过人家眼光都挺高,他要是喜欢这类型,得好好努力努力。 许昀闭着眼,放松的神经有些昏昏欲睡。 苏霖亿: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放在这里突然而又顺其自然,却是让许昀瞬间清醒了过来。 房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苏霖亿似是意识到自己聊上头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又或许,是刻意的说漏了嘴。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最出格的一次试探。 等待的时刻变得格外漫长。 啊许昀睁开了眼睛,刹那间脑海里浮现了酒吧里周博恒的那张脸。 喜欢谁啊?他问。 苏霖亿:你认识。 许昀: 漫长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 苏霖亿没什么耐心的人,却没有再开口说话,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似等待宣判结果的犯人。 他的话指向性太明显,许昀不得不往那个方向想了过去,但苏霖亿的性格,不像是会把喜欢这中事挂在嘴边随意和人说的人。 什么样儿的?说来听听。许昀语气是如平时一般的随意,还有些没缓过来,心口有些难以忍受的酸。 嘶 苏霖亿在黑暗中看着许昀的脸:性格好,对人也好,人算温柔吧。 还是如他十八岁生日那晚一般,他看不清许昀脸上的表情。 苏霖亿声音低了低,他是男人。 他不喜欢我。他说。 许昀: 也不知怎么,这后半句话,让许昀一瞬的有些酸疼。 周博恒如果不喜欢他,许昀能猜到原因。 他们之间,除了性别,还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苏霖亿对周博恒的感情不应该是这么明晰的,哪里出现了偏差,又或者,是他做了什么导致了蝴蝶效应,产生了这个结果。 那你许昀问,别喜欢他了,行不行? 苏霖亿没出声。 优秀的男人,也不是没有,许昀说,多看看别人,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多亏啊。 苏霖亿声音听着低沉:我不想要别人,我就想要他。 你还小,刚成年,说不定只是一时冲动,一时感动产生的错觉呢。许昀说,等你上了大学,会发现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我就想要他。苏霖亿固执道,像一个执拗的小孩。 许昀脑子重新运转着,却像一个破旧生锈的老机器,怎么也不流畅。 半晌,苏霖亿问他:你觉得,喜欢男人很恶心吗? 没。许昀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苏霖亿。 他罕见的叫了苏霖亿的全名,不是以调笑的模样,人一生会碰到很多人,有些人,他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再喜欢,也没办法强求的。 是不是我还不够好?苏霖亿说,我在努力变好了。 许昀侧过身,犹豫的抬手,在快碰到他头发时,往下落了落,拍了拍他肩膀,你很好,不要强求自己变成另外的模样,做你自己就够了,喜欢你的人,会喜欢的。 现在为目标努力吧,不用为了谁,为了你自己,就够了。 近五分钟的静默。 许久,苏霖亿嗯了声,我知道了。 唇角被咬破,他尝到了血腥味。 真他妈疼啊。 . 一周后。 天色有些阴沉,阴云笼罩,一阵阵的风刮着,看着似是要下雨了,空气闷热,柏油路上车辆行驶。 今天是许昀去Z城的日子。 他如回来时一般,仅仅拿着一个行李箱。 车子后座,他坐在左边,手机里传出老吴的声音。 许昀,你多拿点牛肉干啊!我操,上次你给我带的那些也太好吃了 接着是刘骏旭的声音,我也订购!一百块。 语音滴了声播放完。 许昀打字。 【带不了】 他手机响着,回了消息,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少年,苏霖亿耳垂上的伤好了不少,嘴角也差不多消肿了,窝坐在车上,拿着平板玩消消乐,今天没打扮得那么精致,什么饰品都没戴,仅仅一身白色T恤黑色短裤,看着格外干净清爽,但还是萦绕着不良少年的气息,大抵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羁。 那天晚上他们谁也没睡好,第二天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前晚的事。 许昀不知道苏霖亿那天晚上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在喝酒之前发生的糟心事惹的他心里凿开了一条缝,流露出些许脆弱的一面,和他吐露少年心思,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能感觉出,那天晚上他没给苏霖亿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这一周表面看起来还是一如往常。 -- 第583页 苏霖亿会笑会闹,也会被惹毛,但多少没有先前那么精神。 他今天是特意来送许昀的。 许昀的车次在早上九点,苏霖亿昨晚不知道做了什么,哈欠连天,眼底泛着困倦,许昀说不用他送,他还是来了。 吃点,提提神。许昀伸出手,掌心放着两颗薄荷糖。 苏霖亿:唔。 他伸手从许昀手里拿过,指尖在许昀掌心刮了一下,许昀指尖卷曲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又摸了摸兜,拿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了嘴里。 昨晚干嘛去了?许昀问。 写作业。苏霖亿打了个哈欠。 靠会儿?许昀拍了拍肩。 苏霖亿忽而偏头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不睡,随后视线收了回去。 他们就这么点相处时间了。 车子停在了车站入口。 许昀和苏霖亿下了车,许昀把行李箱从后座提下来,苏霖亿在一边揣兜看着,嘴里含着一颗糖。 车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开了空调,阵阵凉意袭来,在进站之前,许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给你的。许昀把盒子递给他。 苏霖亿看了眼,没接:什么啊? 许昀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串佛珠,许昀把东西拿出来,拉过他的手,戴在了他手腕上。 苏霖亿眼睁睁的看着修长的手指扣在他手背上,一点点的将佛珠套在他手上。 清瘦的手腕戴着佛珠很合适,彰显得几分冷淡,许昀上次看他戴手链,觉着他手戴东西还挺合适。 修身养性。许昀说,碰着事别冲动不喜欢回去再摘。 苏霖亿收回手,摸了摸佛珠。 留个念想,叫你好惦记着点我。许昀说。 苏霖亿:又不是不回来了。 许昀轻笑,行了,送到这儿就行,回去吧。 苏霖亿嗯了声,看着他检票进候车厅,也转身往外走去。 他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线,在某一个节点交叉之后,将会渐行渐远。 车站里的人进进出出,从苏霖亿身边走过去,环境嘈杂,他们有说有笑,分别亦或者同行。 而他们正背道而驰。 苏霖亿倏地停下了脚步。 许昀要走了。 他转过了身,随后愣了愣。 许昀进了检票口,走了两步,没忍住回头,看着苏霖亿往外走去,看着视线里他的身影偶尔被人群遮挡,忽而,他停了下来,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蓦地回过了头。 他们的视线穿梭过人群交织在了一起。 许昀也愣了一下,苏霖亿的动作太突兀。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许昀看着苏霖亿拿出了手机,没几秒,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霖亿的电话。 他接了电话放在耳边。 那边呼吸声传达到了许昀的耳朵里,苏霖亿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好一会儿,许昀觉着苏霖亿这架势,有沉默的把他送走的意思。 怎么不说话?他问,落什么在哥哥这儿了? 苏霖亿忽而放下了手机,遥遥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像是对他说了句话。 距离得太远,许昀看不太清楚,直觉让心口一跳,他指了指手机。 那边苏霖亿舒出一口气,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刚说什么了?许昀问。 苏霖亿:我回去了。 许昀嘴唇微动,嗯。 你路上小心,别睡太死了,东西看好点。 行。许昀说,回去别忘了好好学习。 知道了 两人这通电话很快挂了,只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苏霖亿出了车站,浑身一身的汗,一出车站,腿就软了,蹲在了一旁缓了好一会儿。 想当初他被别校七八人围堵都不带怕的,这会儿却因为一句话,腿软了。 因为一句我喜欢你。 没办法说给他听的话,还是想说。 啊丢不丢人。 苏霖亿手搭在膝盖上,头埋进臂弯,另一只手搭在了脖子上,手机一下一下的磕着后脑勺,他像是不知道疼。 脸好烫,差点就没绷住。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车站里的苏霖亿对他说,他没把手机放在耳边,但许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是听清了。 许昀嗓子有些干涩,手机贴在耳边,蓦地震动响起了铃声,他眉头微皱,被吵的从那中犯迷糊的状态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正坐在高铁上,黑色帽檐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他双手抱胸,靠窗那边的裤兜里振个不停。 他按了按额角,把手机拿出来。 来电人是他的父亲。 喂。许昀接了电话,嗓子发哑,他单手拧开水盖喝了口水。 到地方了?他爸声音有点严肃。 许昀:在高铁上,快到了,怎么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外面已经在减速了,许昀看了眼站名,准备拿行李箱。 -- 第584页 寄到家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许昀还有点没从那个荒诞的梦里回过神。 亲子鉴定。那边掷地有声抛出四个字。 哦那个啊他看了眼往外涌的人,干脆坐下来再等会,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查了苏总? 是少爷还有他那位周同学的。 爸,既然你说了,秦总对我们有恩,秦总唯一的儿子,当然得照顾好和苏总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你应该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和少爷是同学。 他爸讳莫如深,这不是我们该管的。 我只管苏霖亿。许昀说,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我没有,我只顾虑少爷知道这些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那这份亲子鉴定,就是唯一能够,不让他那么崩溃的理由。 苏霖亿和他那小同学关系很好。 被欺骗隐瞒,故意的接近,事后中中总该要留一根能让他冷静些的神经。 他父亲在苏家做了那么多年管家,牵扯到利益,做惯了管家的位置,不会对上司家家室多置喙,中中让他有顾虑,但许昀没有,他的出发点,只是苏霖亿。 电话挂断,许昀给苏霖亿发了条到了的消息,拿着行李箱下了高铁。 Z城亦是阴沉闷热的天气,许昀在车站外拦了车上车。 电话打断了他之前的梦,这会儿再回想,心中只剩下怅然若失。 那个时候,苏霖亿说什么了? 如果只是回去的话,没必要特意打个电话吧。 许昀:【系统。】 系统:【怎么了?】 许昀:【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系统问。 【我梦见苏霖亿在高铁站和我说的话了。】许昀说,【他说他喜欢的人是我。】 系统:【你都到做白日梦的阶段了?】 许昀坦然道:【嗯啊。】 系统:【还记得我最开始和你说了什么吗?】 许昀沉吟,【不记得了。】 【算了。】系统说。 许昀手肘搭在窗边,阵阵风从车窗外穿梭进来,吹过他额角黑色碎发,他想了想,又说:【我不打主角主意,主角打我主意,我也拦不住啊。】 系统:【所以?】 【再说吧。】许昀说。 系统:【随你。】 系统没了声。 * 宿舍,许昀拉着行李箱一进门,嗷嗷待哺的室友们就扑了上来,他箱子里没带多少肉干,都放在了桌上。 到了宿舍,中午他和他们一块去吃了饭。 傍晚,他到站后发出去的消息才得到了回信,彼时,许昀正和刘骏旭听室友老吴吹牛逼,许昀顺便听听,取取经,听他和女朋友怎么在一块的这家伙在他那回去后,趁着暑假就交了个女朋友。 给他们看了照片,还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正说到老吴兴头上,许昀的手机响了。 老吴和刘骏旭霎时间两双眼睛目光如炬的看了过来。 老吴:这个点打电话 刘骏旭:不是外卖就是有情况啊。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笑完,问他谁的电话。 家教小孩。许昀点了接通。 苏霖亿打的是视频电话,应该是点错了,许昀刚接,他那头就挂了,许昀只来得及看清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背景还是躺在床上。 许昀回播了过去,那边挂断,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许昀接了。 在哪呢?苏霖亿问。 许昀:宿舍,要看吗? 那边苏霖亿犹豫了一下,我刚睡了一觉,这会儿才起,要不你等我会? 还挺在乎形象。 许昀:没事,我开给你看,你那边挡着就行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你起床的样儿,害什么羞。 呦 哟哟哟 旁边两人开始起哄。 苏霖亿那边尴尬的轻咳了声,你那边有人啊? 许昀说给他看,然后挂了电话,拨了视频过去,苏霖亿那边遮住了摄像头,一片漆黑,许昀这头举着手机,晃了一下,老吴出现在画面里。 这,老吴,我室友。 老吴有仪式感的嗨了声。 许昀又晃了一下,刘骏旭入镜,刘骏旭,室友。 刘骏旭点了点头,你好。 苏霖亿盘腿坐在床上,理了理头发,都见过。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对面传来老吴都声音。 我靠,你这带着对象认人秀恩爱呢?老吴说,晚上我也来一个。 别吧。刘骏旭说,万一你女朋友见着咱们许系草,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够狠。 许昀刚也觉着哪有点怪,老吴这么一点,他就明白了。 这话听着顺耳,还有点小愉悦。 -- 第585页 小少爷,听着没,哥哥被排挤了。许昀的声音还是平淡又游刃有余。 苏霖亿看着镜头里他那张笑脸,扣了一下掌心。 手腕上的佛珠在皮肉上压下一个印子。 对象。 他一下往前栽在床上,滚了几圈。 嘭的一声,摔到了床底下。 第147章 把持不住 分隔两地带来的不仅仅是距离。 九月份开学季, 许昀成了大二的学长,他提前回了学校, 和宿舍老吴他们帮忙接待新生。 他和苏霖亿起初还能每天在手机上聊一两句,渐渐的,时间生活作息的不重合,加上苏霖亿升高三,临近高考最后一年,他也不好多打扰,而苏霖亿那边也鲜少有动静, 以至于两人的消息慢慢减少。 九月中旬,许昀和室友出去聚餐, 回去的路上苏霖亿打了视频电话过来,他一手扶着喝高了的老吴, 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你在外面?那头苏霖亿洗了澡坐在书桌前, 手里转着笔。 他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灯光落在他身上,洗过澡头发吹得半干, 软乎的落在额头, 和许昀刚见到他时的那种浑身是刺的模样,如今一身暴脾气看着收敛了不少。 夜色朦胧, 路灯下,老吴愣是要走直线给他们看,许昀这边镜头有些抖, 一心二用,嗯对。 一旁刘骏旭说:你先接电话吧,我管他。 电话?谁的电话?老吴凑过来,这不是苏霖亿啊, 呦,这么晚了,查岗呢? 苏霖亿: 两人晚上通视频的次数不少,基本上都是苏霖亿想问许昀一些学习上的问题,许昀觉着兴许是他懒得等待回信的时间,晚上有事一般都是直接给他打视频,许昀不方便会挂掉,能接的时候就接上,对他也有问必答,这个家教售后也做的分外到位。 那边的画面调转到了试卷上。 这题等会你拍照给我吧。许昀说。 行。苏霖亿没把镜头转回去,在外面干嘛? 聚餐,今晚老吴带我们见他女朋友。 好看吗? 挺漂亮。 哦。苏霖亿又问,那她有没有带闺蜜什么的? 许昀:你还挺懂这些。 苏霖亿:我懂得多了去了。 许昀笑了声,说带了,苏霖亿又问了几个问题,许昀突然问他最近有没有女生给他写情书。 苏霖亿卡壳了一下,道:这年头,谁还写情书这玩意儿。 许昀:哦? 一般都是直接要联系方式了。苏霖亿看着镜头里男人的脸。 许昀看不到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许昀。 许昀把手机放的低,堪称死亡角度,却也没有什么丑态,下颚线线条清晰紧绷,时不时的往旁边看过去,注意老吴他们的动静。 许昀看了眼镜头,你这是,又嫌我呢? 苏霖亿微妙的停顿了两秒,没有。 行。许昀从善如流的换了个问题,那有没有女生,和你要联系方式? 苏霖亿:你觉着呢。 那就是有了。许昀说,高三了,学习为重,别 知道了。苏霖亿语气不耐的打断了他,像是在应付一个多管闲事的家长。 嫌我烦了?许昀问。 苏霖亿还没说话,那边镜头突然一抖。 许昀被老吴撞到,连带着手机摔在了地上,刘骏旭过来拉人,低估了老吴也高估了自己,乱七八糟的不知被谁踩到了手机,咔咔几声响,手机阵亡。 许昀下巴被老吴一脑门撞上,我 老吴:救救命啊地震了 刘骏旭: 一阵兵荒马乱,三人蹲在路边,许昀看着阴阳屏的手机,一边全黑了,一边还顽强的亮着,但任凭怎么戳,都没有什么反应。 高三搬了新的教学楼。 苏霖亿这学期换了新的同桌,大课间,他趴在桌上,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看了两眼。 这段时间两人联系少了很多。 许昀手机昨晚摔坏了,借了刘骏旭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过两天再去买。 原来和一个失去联系,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隔着距离,只要失去了通讯工具,就完全无法肆无忌惮的联系,苏霖亿握紧了手机,把手机塞进了兜里,起身去厕所。 一哥!打球去?后门有人叫了声。 不去。他直接掠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那人摸摸鼻子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一哥这是要奋发图强啊。 许昀两天后才买了新手机,拿到手机,就给苏霖亿发了消息和他说了声,快到国庆了,老吴他们商量着国庆去哪玩一圈,刘骏旭得去兼职,老吴想陪女朋友,许昀嘛他没什么事,也没人要陪,苏霖亿那几天似乎要去补习班。 -- 第586页 去泡温泉不?老吴问,唉我女朋友,还有她那两个闺蜜,我一个大男人有点尴尬,老许,你跟着我一块去呗,那边还可以摘橘子来着 许昀不太有兴趣,老吴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就差没来个色诱了,许昀躺在床上打字,和苏霖亿聊着,一边道:别这样,不合适。 老吴:怎么就不合适了? 许昀没说,老吴道:你最近有点奇怪啊,动不动就捧着个手机,手机摔了还和我们借手机给人发消息,发完还特么把消息都删除,怎么着,和人聊了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桌前的刘骏旭推了推眼镜,大胆推测:老吴,你觉不觉着,这情况,和你有点像。 我那能一样吗?我这是回我女我操?老吴如梦初醒。 你有情况啊?老许。 许昀啊了声。 寝室一下安静了下来,老吴和刘骏旭都停下了手中动作,齐齐往许昀那儿看了过去,许昀后知后觉,停下打字的动作,怎么了? 是谁!老吴八卦的问。 许昀想了想,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老吴:不会吧?我靠,哈哈哈哈,你也有得不到的人,这事我能笑一年。 刘骏旭:同上。 不得不说,宿舍对他积怨已久。 差不多得了。许昀说,我单身,你们就这么开心呢欣喜若狂啊,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老吴嗤了声,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请和我保持清白界限。 说说,是哪位人才把你给拿下了。刘骏旭问。 老吴以过来人的语气说,我们给你出出主意。 别了吧。许昀说,我怕你们,为了让我保持单身,坑我。 老吴:我就是佩服你这人的自信。 刘骏旭:是好事。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对方怎么个态度? 许昀说不确定,感觉他有点喜欢我,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他喜欢温柔的。 许昀没往自己身上想过,因为他对自己的认知,和苏霖亿嘴里的那些形容,一个都对不上。 就温柔? 还有性格好,对他好的。许昀说。 这概括范围有点广泛啊。 两个军师给他出主意,说他不确定对方喜不喜欢他,可以试一试,这次国庆节,他也没什么事,就跟老吴出去玩,发点仅他可见的朋友圈,看看他什么反应。 一般要是喜欢,见着他身边出现异性,会有危机感,进而对他旁敲侧击。 许昀想了想,不了。 为什么? 他要是真喜欢我。许昀说,这样他心里会不舒服,我呢,会心疼的。 苏霖亿的性子,本来就缺乏安全感。 他不太想用这种方式去试探。 老吴: 刘骏旭: 两人皆是一脸被肉麻到了的表情。 老吴又提议,可以把人约出来玩玩,见面才有发展机会嘛。 许昀说他学业忙,没时间。 他手机震了两下,低头一看,是苏霖亿发来的消息,问他国庆去哪玩,许昀道老吴和女朋友去泡温泉。 我闲着这三个字还没发出去,那边来了消息。 【苏霖亿:我也想去】 【苏霖亿:放松一下】 许昀把输入框内的字删掉。 【许昀:不是要上补习班吗?】 苏霖亿说有两天休息,休息时可以一边放松下一边写点试卷刷题,他落下的进度太多,不能让自己太放松了。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出于某种目的,许昀答应了和老吴一块去温泉之旅,还想带个人,不过他时间要调整一下,老吴问了女朋友,没什么问题,于是到了国庆假期,许昀跟老吴去接他女朋友和女朋友的闺蜜们。 十月不冷不热,温泉酒店就在Z城,离他们的地方不远,他们先在网上订购了房间,一行人碰了面,老吴女朋友的闺蜜之一对许昀挺感兴趣,许昀一路上心思不在这上面,没太感觉到。 他们比苏霖亿早一天到酒店,去附近玩了玩,晚上泡了温泉,时间已经很晚。 老吴来敲开了许昀的房门,许昀倚靠在门边,这么晚不陪女朋友,跑我这儿干什么? 说事儿呢。老吴道。 许昀放他进来,老吴问他觉着今天他女朋友的闺蜜那姑娘怎么样,许昀窝在沙发里和苏霖亿确定着明天去接他的时间,闻言掀了掀眼帘。 别乱撮合。 我没撮合!我是让你注意着点!老吴高声道,笑笑让我来探你口风呢,就你有喜欢的人这事,我都没说出去。 他看似大大咧咧,口风还属严实。 许昀:说呗。 真说啊? -- 第587页 嗯哼。 万一要是你那不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又不是养备胎,那边就算不成许昀说,我也没必要随便拉个人在一起。 老吴:有道理。 他属实是十分的想让许昀脱单了,许昀有主,宿舍大好青年才有希望。 祝你马到成功!老吴拿着水杯和他碰了一下。 许昀:借你吉言。 他手机亮了一下。 【苏霖亿:都收拾好了】 【许昀:今晚早点休息】 隔天上午近十一点,一行人正准备去密室玩,这里有一座废弃医院的主题密室,网上评价不错,许昀看了眼时间,拉了下老吴,我不进去了,要去接个人。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许昀那家教弟弟会来,老吴比了个ok,去吧,接到人给我发个消息。 怎么了?一旁披散长发的姑娘问,这是老吴的女朋友,叫笑笑。 他要去接他家教弟弟。老吴说,姑娘们只知道老吴室友还要带个朋友,这一听是个弟弟,问了两嘴。 他和你们说吧。许昀笑容浅淡,看着亲和,真交流起来才会发现客气又疏离,他晃了晃手机,再聊会儿就得晚了。 车站人来人往,今天很凉快,许昀穿了件短袖T恤,外面套着白色外套,在人群中亦是显眼招摇的存在,他没去晚,到了车站,还等了十多分钟,才接到了苏霖亿的电话。 我到了。苏霖亿说,马上就出来了。 许昀:我在出站口等你。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苏霖亿的身影。 一个月没见面了,少年人穿着红白外套,拉链没拉,手里拉着一个小号行李箱,看到许昀时,脚步顿了一下,眨了眨眼。 许昀挥了一下手,苏霖亿拉着行李箱快步走了出来,许昀伸开双手,苏霖亿犹豫了一下,和他抱了抱。 许昀:投怀送抱啊。 苏霖亿拍了一下他后肩:你怎么不说你占我便宜呢? 许昀接到人,和他聊了几句,苏霖亿瘦了不少,下颚线都更明显了,他带着他先回了酒店。 昨晚才想起来去订房,没房间了。许昀说,我那间大床房,你要不介意,咱俩凑合睡一下。 苏霖亿把箱子推到角落里,看了一眼洁白的被褥,别开视线,好。 你是不是瘦了? 明显吗?苏霖亿摸了摸脸。 嗯许昀走到他面前,忽而捧起了他的脸,凑到他眼前。 苏霖亿睫毛颤了几下,心脏狂跳。 这和视频里是不一样的,很近的距离。 他喉结滚了一下。 明显啊,下巴都尖了。许昀趁着他愣神揉了两把他的脸,指腹在他脸上留下温度。 苏霖亿: 操,他总算是理解了别人为什么总是说,千万别爱上同性直男/女。 许昀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拿出手机,去一边接电话,老吴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许昀说他在酒店,老吴说他们回来了,定的饭店在附近。 顺道给她们见见你那家教弟弟,熟悉熟悉。 我问问他吧。许昀说。 老吴把地址给他了,挂了电话,许昀问苏霖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苏霖亿说行,许昀就带着他一块去了。 正值饭点,饭店里人多,他们到了地方还找了好一会儿。 许昀没打算用姑娘来试探苏霖亿,但这不妨碍苏霖亿见到那对他有意思的姑娘,大概是,他对许昀有意思,所以分辨出那对许昀有意思的姑娘,就变得很容易了起来。 苏霖亿长得好看,或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眼底有些疲倦,却是带了分颓靡的痞帅,作为刚成年的男人,他身上少年气不减,手腕上戴着那串许昀送给他的佛珠,清瘦又漂亮。 他不怎么说话,坐在许昀身旁吃着,许昀和他们聊着,察觉到对面姑娘频频看向他面前的视线,一低头,就发现碗里多了小半碗剥好的虾。 你自己吃。他偏头说,也不用这么心疼哥哥。 苏霖亿睨了他一眼,哦。 然后继续剥虾。 许昀:干嘛呢?大家都看着呢。 苏霖亿:看着就看着呗。 许昀是怕他脸皮薄,依照他的经验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吴就开始打趣了。 要不要这么卷啊?我不给笑笑剥虾都不好意思了,苏霖亿你这是照顾媳妇呢。 苏霖亿看了他一眼,摘了手套,你有意见? 许昀顿了顿,这语气,挺顺其自然啊。 苏霖亿接着道:笑笑姐,吴哥他剥虾不诚心。 这一把火直接引到老吴身上去了。 许昀瞥了他两眼,苏霖亿端着手边的饮料喝了口,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看了过来。 许昀:我是你媳妇? 媳妇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分外旖旎。 -- 第588页 苏霖亿若无其事把头转回去,要不你先看看自己性别?请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好吗? 许昀看到了他红透的耳朵。 之前,有这么红吗? 你不就好哥哥这一口?许昀轻笑着凑他那边说。 苏霖亿: 他面无表情的又喝了一口饮料。 许昀看着没有否认。 嘶 似乎有一个方向,他从来没有往那边想过啊。 经过苏霖亿一下午跟在许昀身边和他们玩儿,先前对许昀有点意思的那姑娘看他们眼神很微妙了。 苏霖亿就像是,默不作声的宣誓主权,占据着许昀身边的那个位置,许昀坐哪,基本上旁边都能见着苏霖亿的身影。 可以说他和别人不熟,但黏许昀就算了,还处处贴心照顾。 晚上大家累了,一块去泡温泉,许昀和苏霖亿跟老吴在一个池子里泡了会儿,两人前后起了身,挑了一个人少的池子泡。 这是许昀提议的,苏霖亿也没拒绝。 许昀看着苏霖亿趴在池子边的背影。 自从上次,苏霖亿和他说过有喜欢的人之后,就一直很消沉,许昀以为他说的是周博恒,周博恒很符合那些条件,许昀没想到自己身上,因为他好像一直欺负苏霖亿来着。 许昀对自己的认知,和苏霖亿对他的认知不同,以至于就这么恰好的错过。 苏霖亿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 他往后看了眼,看到男人靠在池子边,双手搭在边上不是错觉,许昀就是在看他。 那个你室友女朋友的闺蜜,你觉着怎么样?苏霖亿问。 嗯?许昀回神,什么怎么样? 就漂亮吗? 啊许昀视线又落在他身上,苏霖亿背对着他。 漂亮啊。他说。 哦。 怎么着? 没,就随便问问。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苏霖亿:怕近了起反应啊。 他还没想好借口,又听到许昀问:累吗? 还行。 我有点累。许昀说,过来帮我按摩一下? 苏霖亿:收费。 许昀:行啊。 我很贵。 我还买得起。 苏霖亿觉着这对话哪里怪怪的。 害羞啊?许昀问。 谁害羞了。苏霖亿一下起了身,往他那边走过去。 许昀摊开手,做好人人揉捏的准备了,苏霖亿一脑门冲劲,到他面前。 许昀下身穿着一条泳裤,恰到好处的肌肉上浮着水,劲瘦且有力,许昀手抵在下巴,微微仰着头,眼眸半阖的看着苏霖亿,一副勾引人的样儿,怎么样?要试试手感吗? 苏霖亿: 他跳过这个话题,按哪? 许昀:肩膀有点酸。 苏霖亿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许昀无辜的眨了下眼,苏霖亿抿了一下唇,你背过去。 许昀听话的背过去,某些人在别人碰到肩膀按摩时,肌肉会下意识的紧绷防备起来,许昀就是其中之一。 苏霖亿脑子里被满屏的操刷了屏。 温泉热气熏红了脸。 他心不在焉的给许昀按摩,捶肩,背对着他的许昀眼底划过一丝细碎的光,轻扯着唇角,感觉身后的人按摩力道跟小猫踩奶似的。 重点,你这样敷衍,货不对板啊。 苏霖亿啧了声,废话真多。 他嗓音有点紧绷。 许昀:总该让我物有所值是不是? 苏霖亿手下下了点狠劲儿,许昀吃痛的嘶了声,随后又是一声暧昧的闷哼。 苏霖亿: 顾客就是上帝。许昀说,你怎么能这么粗鲁的对你的上帝呢? 钱不要了。苏霖亿觉着他被许昀耍了。 不行啊,交易都开始了,不是你说停就能停的。许昀转过了身,一下和苏霖亿缩短了距离。 苏霖亿呼吸一滞,干涩的嗓子滚了几下,你别弄的跟出来卖身一样,行吗? 卖身?许昀偏头,一滴水珠顺着他脸颊淌下,清俊的面庞似笑非笑,眼底似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突然抬手揽了一下苏霖亿的腰,拉进两人间的距离,你买吗?我不贵,就是怕你把持不住。 苏霖亿的确把持不住了,避免许昀发现异常,加上腰间一下失了力。 咚的一声,往下滑去,许昀没拉紧,他掉得太快,许昀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拉他,结果自己被他脑袋撞了一下。 唔。他一向不动声色的脸色微变。 苏霖亿憋着气,摸了摸自己脑袋,随后,觉着手背撞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反手一掏,脸上涨红。 -- 第589页 完事这会儿开始后悔。 刚逞什么能呢。 . 两人出了池子,碰到了老吴和他女朋友,四人打了个照面,老吴察觉到许昀和苏霖亿之间气氛明显有点不对。 怎么着?吵架了?趁着换衣的功夫,他悄声问许昀。 许昀看了眼自闭的苏霖亿,笑了声,没呢。 虽然那是意外,但苏霖亿这反应,他基本能确定下来了,这会儿不急不慢的。 老吴: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什么风格? 怎么不骚两句了? 许昀:我怕你,把 话顺嘴到了嘴边,拐了个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揍你吗?老吴抬手就要给他来个锁喉。 许昀手腕被人拽着往后一拉,恰好让老吴捞了个空。 我好了。苏霖亿说,走吧。 许昀和老吴最后两句话没压着声音,苏霖亿听的清清楚楚,许昀那个字出了一个音,他就知道他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我怕你,把持不住。 神他妈把持不住。 操。 他舌尖舔过后齿,眯眼看了老吴一眼。 老吴感觉一下子凉飕飕的。 先走了。许昀说。 行。 这家教弟弟,有点不对劲啊。 他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身影。 酒店房间灯光亮堂,仅仅一张大床,白天说好了一起睡,晚上也没谁矫情,不矫情的苏霖亿先在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这个天,洗冷水澡有点凉了,也足以让他脑子冷静下来。 今天的许昀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的错觉。 其实也才一个月而已。 许昀今天大多注意力都放在了苏霖亿的反应上,一路上诸多试探,到了这会儿,心里有了底,不过,苏霖亿正处高三关键时刻,他不太想打破平衡,影响到他的心态。 等他毕业吧,他想。 毕业啊 许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太久了。 他闭了闭眼睛,浴室水声停了。 苏霖亿吹干了头发,才爬上床,他一躺下,许昀就翻了个身,半边身体笼罩了过去,感觉到了他有些许僵硬,他伸手关了床头灯,退了回去。 早点睡吧,后天回去吗? 嗯,上午十点的车。苏霖亿说。 许昀问他带了多少试卷,苏霖亿说明天晚上回来可以写。 两人聊了几句,结束了话题。 房内安静下来。 苏霖亿对于许昀的行为,也不是无知无觉。 他喉结一滚,也许,许昀他没那么直呢。 他摸到手机,想找个人说会儿,又不太想说给别人听,这么磨磨蹭蹭半个小时,到了许昀呼吸变得平稳了起来。 许昀。他小声喊了声。 许昀没答。 苏霖亿吐出一口气,偏头看着他的脸,许昀是朝着他这边睡的,他指尖在许昀脸上悬空着抚摸了一下,没有碰到他的皮肤。 你说得对。苏霖亿小声说,我就是 把持不住。 沉默良久,他小声的说: 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了不止一遍了,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喉结滚动,心脏像是想要破笼而出的鸟儿,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你呢?他用气音问。 少年人的喜欢赤诚又直白,藏不住的心事,在深夜直白剖析。 晚安。苏霖亿话音未落。 许昀:我没睡。 苏霖亿:???!!! 黑暗里,他睫毛颤了两下,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霖亿。 从苏霖亿小声叫他试探他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小少爷这是要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等到听完,他想,去他妈的等毕业。 你装睡!?苏霖亿简直不敢相信。 许昀很是坦然,嗯。 窸窸窣窣一阵响,苏霖亿从床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居然装睡!? 许昀:啊。 苏霖亿: 许昀伸手去抓他,他怕许昀打他,往后退去,这一退,就直接退到了床边,滚下了床,被子也被他卷下去了半截。 许昀: 他伸手摸到床头的灯。 咔哒,房内的灯亮了起来。 苏霖亿仰着头,脸上泛着绯红,眼睛都红了一圈。 干嘛呢?许昀笑了,才招惹了我,就想带着被子跑路啊? 第148章 我期待了 房内安静, 滚下床的苏霖亿小腿还搭在床边,被子盖住了他膝盖往上的位置,苏霖亿紧抿着唇, 不用许昀说, 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 许昀伸手,拽了一下他脚踝, 想把他拉上来, 仿佛是将想要逃跑的猎物拽回笼子里, 一切都进行得太理所当然,安静的氛围,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足以让人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 第590页 他慢条斯理的,圈住了眼前的猎物。 苏霖亿看着他, 他也在看着苏霖亿。 许昀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从苏霖亿的表情推测出,他这会儿的表情, 大抵是失控的,苏霖亿有点紧张和害怕。 他唇边牵扯着斯文温和的笑容,眸色幽深,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跑什么。 在苏霖亿的眼中,许昀这会儿的表情特别变态。 说不出哪儿不太一样,但就是给人的感觉, 透露着危险的讯号。 我自己上来。苏霖亿难掩羞耻的咬着牙说。 过了几秒,许昀才松开圈住他脚踝的手,苏霖亿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动,一阵阴影笼罩了上来,他掀起眼帘。 剩下的半截被子又滑了些许下来,许昀的身影如阴云般自苏霖亿面前将他笼罩,他右腿膝盖抵在了落在地上的被褥上,另一条腿屈膝,抬手抬起了苏霖亿的脸。 苏霖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唇就被堵的严严实实。 唇上柔软的触感传达到了大脑,心脏猛然紧缩了一瞬,他僵硬着,下意识往后退去,面前的人追了上来,手挪到了他后脑勺,拦截了他的退路。 苏霖亿被迫扬起了头,闷哼了声。 这一声闷哼太过暧昧,苏霖亿不由止住了呼吸,滚了滚喉结。 许昀停了一下。 下一秒,唇上贴的更为密不透风,两人粗喘的呼吸交缠,苏霖亿呼吸都在发颤,常年运动肌肉力量充足的手臂这会儿竟有些支撑不住。 许昀的掌心贴在他脸侧,唇上微微分开一条缝隙,暗哑的声音道:乖,张嘴。 苏霖亿本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许昀往后退了些许,他便张开了唇缝,这一来,便像是受到了蛊惑,许昀毫不客气的收下这份开门迎客的小礼物,舌尖探入他唇齿之中,触碰到了苏霖亿的舌尖。 他呼吸一滞。 似有微妙的空气漂浮,在他们之中弥漫,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许昀流露出一丝与平日云淡风轻不符的欲念,在此刻也没了那份事事游刃有余的模样,步步紧逼,犹如丛林里的野兽,平时披上皮,人模人样,却是兽性难训,衣冠禽兽。 他肆意掠夺着苏霖亿唇齿中的空气,苏霖亿的呼吸越发急促,从脸红到了耳根,鼻间满是许昀的气息,他甚至有种,会窒息的错觉。 这个吻持续了近五分钟,在他不曾察觉时,浑身开始颤抖。 许昀眼眸半阖,意犹未尽的收回舌尖,轻拍着苏霖亿的背,给他顺气。 呼吸还未清晰,胸膛的心跳也闹腾得厉害,叫嚣着不要停下,许昀闭了闭眼,将那份不经意流露的一丝凶狠欲念慢慢收回,免得吓着这位小少爷。 苏霖亿舌根发麻,等他从那种飘飘然的状态回到现实,就发现他被许昀抱着,下巴靠在他肩膀上,许昀顺着他的背安抚着。 他稍稍动了一下,许昀就松开了他,看到他唇上沾染着湿漉漉的气息和亮色的水光,目光一顿,苏霖亿不自在的舔了一下嘴唇。 许昀把他拉起来,苏霖亿顺着力道爬起来,掀了掀被子。 我来。许昀说。 苏霖亿犹豫的看了他一眼,把被子给了他。 被子刚半截都掉在了地上,许昀没打算再盖,准备等会再叫客房服务换,他把被子放一边,拍了拍床边,坐这,聊会儿。 苏霖亿不太想聊,脑子还有点懵。 刚受刺激就被下了猛药,这谁能受得住。 他在床边坐下,一条腿盘着,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 许昀也没说话,看着他的侧脸,他不知道苏霖亿在想什么。 苏霖亿熬不住沉默开了口。 你都听到了? 嗯。许昀想了想,补充道:全部。 苏霖亿:这个就不用重点说明了。 他觑了许昀一眼。 那你亲我是什么意思?他问。 许昀:还不明显吗? 苏霖亿嘴唇还麻着,他没忘了许昀刚才的模样,活像要把人拆骨吞入腹中一般,一回想起,尾椎都在发软,无害温和的表面下藏着的是侵略性十足的危险肉食者。 他不敢直视许昀的眼睛。 许昀换了个方式问:想和我交往吗? 苏霖亿嘴唇微动,嗓子干涩,交往 交往吧。许昀凑得他很近了,呼吸落在他耳垂。 耳垂敏感的发烫了起来,他压低的嗓音诱惑着,你还小,把持不住的,但和哥哥交往,哥哥不会欺负你。 苏霖亿胸膛起伏不定,伸手正要推他,就被他捏着手按在了胸口,听到他问:怎么样? 天降馅饼掉落到苏霖亿手里,眼下吃还是不吃的决策权就在他手里,先表白、先袒露心思的人会处于弱势,而如今,许昀又把决定的主动权交还给了他。 馋了小蛋糕很久的小朋友,终于到了期盼的生日,拥有一次得到小蛋糕的机会,揭露外包装之时,发现里面藏着的是巨型的蛋糕。 怎么可能拒绝的了。 这回苏霖亿看清了许昀脸上的表情,唇边挂着笑,眼神里还是泄出一两分过度的欲望。 -- 第591页 你是、是说苏霖亿尾音虚虚的发着颤,你要和我谈恋爱? 许昀轻笑了声:嗯,谈恋爱。 苏霖亿红着脸:哦。 被巨大惊喜砸中,总是要懵那么会儿。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许昀在他耳边吹着气。 苏霖亿食指扣着裤腿。 刚才的话?什么话? 说你喜欢我。许昀提醒道,之后 苏霖亿:我 不说吗?许昀指腹抵在他唇上,轻柔的按压了一下。 苏霖亿吞咽了一下,脑子宕机,一时想不起来刚才说了什么。 那我,先回答了。许昀说,我很喜欢你。 刚才,苏霖亿说喜欢他,问他:你呢。 许昀现在回答了。 苏霖亿: 许昀说喜欢他。 喜欢他。 喜欢 许昀看着苏霖亿从面无表情,变得一下脸红脖子粗,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紧接着,他被饿虎扑食般的压在了床上,嘴上不得章法的被啃了两口,两人唇贴着唇,苏霖亿不动了,许昀也没动。 苏霖亿慢慢的往下滑去,鸵鸟似的埋进了许昀的肩头。 许昀嘴上被啃的有点痛。 小少爷。许昀说,你有点凶啊。 苏霖亿:闭嘴。 许昀笑了起来,笑得胸膛震动。 我嘴有点痛。他偏生带着笑意逗他。 苏霖亿:我以后会 会什么? 会好的。 什么会好的?许昀追问。 苏霖亿:吻技!听清楚没! 欸许昀说,耳朵都被你吼疼了。 好半晌。 许昀长叹一口,拍了下苏霖亿的肩膀,你先下去,哥哥去洗个澡。 你不是才苏霖亿突兀的闭了嘴。 那似有若无的异样,在许昀说出那句话之后,变得明晰了起来。 嗯?许昀尾音上扬,听着心情不错。 说起来,许昀刚才亲他的时候,看着格外的熟练,但又咬到了他舌头好几次,熟练中又有些青涩,显得格外的色情。 苏霖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轻咳一声,你也不用这么克制,刚不是挺开放的。 那是我太高兴。许昀坦然的说,你这意思,很难不让我多想啊。 苏霖亿: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许昀:真把你哥当鸭了? 苏霖亿:没。 他趁机又吃了两把豆腐,许昀擒住他的手,再这样,我就动真格了。 也不是不行。苏霖亿眼神飘忽,没太准备好,和许昀做这回事,最多也只在臆想中。 真的?许昀拨弄了两下他的黑发。 苏霖亿:嗯。 紧张得话都变少了。 知道怎么做吗?许昀问, 苏霖亿:你不知道吗? 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呢。许昀说,喜欢你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男人做啊。 这话听着让苏霖亿翘了翘嘴角。 那要不查一下?苏霖亿问。 许昀笑了起来。 苏霖亿有点恼羞成怒,笑什么? 哥哥也不是不能忍。许昀说,别勉强自己。 苏霖亿显然没做好什么心理准备,许昀真有什么动作,他浑身僵硬,明显是在逞强。 灯光落在他身上,苏霖亿那双眸子都变得湿润了,特别的可爱。 许昀深吸了一口气,把他弄下去,进了浴室,苏霖亿躺在床上,脑袋有些放空,今晚受到的刺激让他缓不过神,相比身体的渴望,不如说精神上更为满足,他在床上翻滚几圈,一双剔透的眸子亮了不少。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许昀沾染了情欲的面庞那种表情,是第一次见到。 许昀这个澡洗的有点久,对他在里面干什么,苏霖亿知道,许昀也知道苏霖亿知道,而且,全然没有羞涩之类的情绪,对苏霖亿遮掩,坦坦荡荡。 反倒外面听水声的人听了个大红脸。 两人心知肚明,又谁也没戳破。 第二天许昀被手机震动吵醒,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苏霖亿的后脑勺,睡得乱糟糟的,半个脑袋都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顶。 他伸手摸到手机,是老吴的电话,时间才六点过三。 许昀挂了电话,悄声无息下了床,给老吴发了消息,老吴是来叫他一块去吃饭的,酒店的费用中包含了早餐,这儿的自助早餐还不错,就是要起得早,去指定楼层就餐。 他在卫生间洗漱完,出去就见苏霖亿醒了,靠在床头看手机。 -- 第592页 许昀:不睡了? 苏霖亿:嗯,习惯了这个点醒。 去吃早餐吗?许昀问他。 苏霖亿:好。 两人之间看着没什么变化,许昀突然凑近他,苏霖亿猛地攥紧了手机,指尖泛白,许昀勾了下唇,在他额头上亲了下,快些。 洗漱完后,他们乘坐电梯下楼,酒店自助餐区,老吴他们找了位置坐下,许昀和苏霖亿过去,和他们坐在了一桌,三个姑娘起得早,脸上还只是打了个底妆,妆容没化完,没有昨天那么精致。 老吴看了眼许昀,又看了眼他身旁的苏霖亿。 昨晚他听他女朋友和闺蜜聊天,说许昀这家教弟弟对许昀独占欲也太强了,有他在旁边,姑娘都近不了身。 老吴一听,怎么想都不对,这小崽子看许昀的眼神,还有那占有欲,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处处透着诡异。 昨天那密室还没去,等着你呢,一块去玩才有意思。老吴说。 笑笑接话道:是啊,人多比较有意思。 你怕不怕鬼啊?对面一姑娘问。 还行。许昀说。 那人又问了苏霖亿一遍,苏霖亿说不怕。 聊了没一会儿,笑笑和她两个闺蜜去拿吃的了,许昀也起身去拿喝的,他问苏霖亿想喝什么,苏霖亿说都行,他走了后,餐桌上就只剩老吴和苏霖亿了。 两人坐着,老吴率先打开了话题,第一次来Z城吧。 苏霖亿:嗯。 饮食还习惯吧? 两人能聊的除了这些话,就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许昀。 苏霖亿有意打听,不着痕迹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想听听他学校里的事,老吴一听这小子五句话三句不离许昀,一下好家伙,脑子一转,也和他打着太极。 他是有个喜欢的女生来着。老吴说。 苏霖亿掀起了眼帘看向他,少年人还不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表情,那一瞬间,眉宇间划过一丝阴鸷,转瞬即逝。 老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苏霖亿:谁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说。老吴说。 许昀不介意别人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只是没有告诉他们那个人是谁,藏得挺深。 老吴想试试他,要真是他想的那样,就该提醒提醒许昀了,许昀这类,似乎对gay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吸引力,老吴曾就见识过有男人对他表白的场景。 不过吧,那男人身材纤瘦,长得白白净净的,和苏霖亿这种全然不是一个类型,许昀拒绝也一向是干脆果断。 这次出来玩,我还让他把人约出来呢,不过他喜欢的那姑娘应该是个学霸,学业挺忙,没时间。老吴说。 苏霖亿表情上没什么变化,气氛却肉眼可见的变差了,是吗。 别说这个,他还挺心疼人。老吴说,舍不得让人受丁点委屈,让他站在女生旁边拍个照,发个出来玩的集体合照,试试人姑娘的反应,他都怕人家心里不舒服。 苏霖亿: 老吴端着水喝了口,觉着脖子有点凉,刺激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长什么样啊?苏霖亿问。 老吴有些头皮发麻,苏霖亿语气冷静,又泛着凉意,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这状态,看着怎么有点吓人。 这他妈是一只装成狗崽的小狼崽子啊。 哪知道呢,天天晚上捧着手机和人家聊天,我们也看不着照片。老吴道。 聊什么呢?许昀比女生们先回来,把一杯牛奶放在了苏霖亿手边,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 老吴说:就你那喜欢的人呢。 他给许昀使眼色,让他看苏霖亿。 许昀:? 他看了眼苏霖亿。 老吴这么快,就知道这事了? 嗯,追到了。许昀说。 老吴:? 他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苏霖亿脑子里的风暴被这句话打断,后知后觉的发现 学业忙,没空,天天晚上捧着手机聊天似乎,他挺符合要求。 他又想起老吴说的,许昀还挺心疼人。 苏霖亿默不作声端着牛奶喝了口,舔了舔唇边,低头吃早餐。 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儿?老吴追问。 许昀:就这两天。 他这反应,又不像知道的样子,许昀迟疑了一下,没说具体时间。 老吴:谁啊?我操,你这效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许昀瞥了眼旁边竖着耳朵听又装作不在意的某人,说:他挺喜欢我,忍不住了,就和我表白了。 苏霖亿: 确实是没忍住。 一个月没见,加上许昀故意诱引,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他一步步走进了许昀布好的圈套里。 老吴根本不信,你要点脸吧,前两天还说人家不一定喜欢你呢。 -- 第593页 谁知道呢,人心变化莫测啊。许昀挑起唇角,是不是啊,小苏霖亿。 苏霖亿劝道:你差不多得了。 这回老吴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就是就是,也忒不要脸了。 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欺负哥哥,哥哥很伤心啊。许昀声线清淡平稳,说完这句话,又凑苏霖亿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要亲亲要抱抱才能哄好。 苏霖亿: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勺子掉进了粥碗里,他低头捂着脸,耳根红透。 擦。 老吴嚷嚷:感情我这会儿就是外人了呗! 不然呢?许昀挑着眉,你别打我主意,我现在呢,是有主的人了。 老吴觉着有对象之后的许昀,好像更闷骚且气人了。 南瓜饼好吃啊,我拿了好几个姑娘们端着餐盘回来了。 三个男人的话题到此终止。 吃完早饭,他们各自回房间,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一进房门,许昀就拦在了苏霖亿面前,扑面而来的压力感让苏霖亿后退,许昀一只手支撑在门上,一点一点,将那扇门合上。 门咔哒的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苏霖亿背靠着门,垂落腿边的手卷缩了一下,紧张的吞咽着,嘴唇好像有点干燥,他探出舌尖舔过,湿润了一下。 虽然昨晚亲过,但是那会儿他有点不太清醒。 刚老吴跟你说什么了?他听到许昀问。 啊?苏霖亿发出一个单音。 许昀抬起另一只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刚才脸色有点难看,跟锅底似的。 你才苏霖亿拍开他的手,意识到许昀是说他刚才黑脸的事,他都没怎么察觉到。 他说你有一个喜欢的姑娘,最近在追求呢。苏霖亿说。 许昀:哦~ 哦什么。苏霖亿说。 许昀弯腰,鼻尖差一点就要碰着他鼻尖了,苏霖亿背抵着门,一动不动。 所以你,吃醋呢?许昀问。 苏霖亿:你这是脚踏两只船知道吗? 许昀:嗯哼,我还踏谁了,你说说。 谁知道。苏霖亿唇边勾着。 许昀:不知道还偷笑呢。 苏霖亿绷住唇角,和他对视片刻,着实是没忍住,乐了起来。 许昀:刚是不是期待发生点什么? 苏霖亿有点尴尬的别过脸:没有。 我期待了。许昀说。 苏霖亿: 他回过头。 听到许昀强调:我说,我期待了。 许昀额头抵着他额头,两人鼻尖若即若离的触碰着,他又不亲上去,弄的苏霖亿越发心痒痒,他呼吸沉沉,年轻点就是自制力不行,没过片刻,他就没忍住,抓着许昀衣领,试探的在他唇边很轻的亲了一下。 许昀没动,任由他动作。 苏霖亿又想起他说的话。 要亲亲要抱抱 他喉结一滚,抱着许昀的腰,就亲了上去。 起初主动权是在他手中的,是走还是留,都是他选择,但慢慢的,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变的被动了起来,能让他活动的空间变小,他贴着门,面前是许昀的身影,空气被掠夺,嘴里的空间被占有,四处都沾满了许昀的气息。 他犹如溺水的人抱着浮木,越抱越紧。 许昀手机煞风景的响了起来,两人被迫中断,呼吸紊乱,许昀掏出手机一看,又是老吴这货,他接了电话。 苏霖亿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偏头呼吸撒在他颈间,许昀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脑袋,顺毛似的。 好了没?老吴开口就问,他说笑笑和俩闺蜜继续化妆去了,得有一阵,我上来找你。 别来。许昀嗓子里带了分平日没有的懒散性感的调子。 落在老吴耳朵里,就是很骚。 老吴一身鸡皮疙瘩,我擦,你别用这声音跟我说话成吗? 他又问:怎么还不给上去了,你房间里藏人了啊? 听筒声音不小,不开扩音苏霖亿也能听的见,许昀那只手随意的搭在了他后颈,啊,藏人了。 他嗓音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藏了个宝贝。 苏霖亿: 宝宝贝 老吴:那我更要来看了! 许昀没有理会,等出发再通知我。 我上来了啊。老吴说。 许昀:就这样吧,挂了。 被忽略的老吴:我来了啊! 许昀:拜拜。 电话挂断,许昀征求苏霖亿的意见,再亲会儿? 苏霖亿: 他舔了一下唇,看着许昀格外艳的嘴唇,还有他在上面嗑的牙印,留下暧昧的痕迹,他怕老吴等会真的上来,但意志力又不是那么的坚定,他犹豫不定之时,许昀给他做了决定。 -- 第594页 苏霖亿一边听着外面动静,一边注意力又在面前的许昀身上,许昀说他不专心,把他亲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吴最终还是没上来。 准备出发时,许昀一副餍足神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苏霖亿是和性格分外不符的安静,跟在他身后,双手揣外套兜里,脸上还戴了个黑色口罩,光看眼睛,一双眸子神色恹恹的。 怎么了这是?老吴问。 许昀说:有点感冒了。 感冒了啊?我那有感冒药。旁边的卷发姑娘说,要不我这会儿去拿一下? 不用。许昀说,他吃过了。 那行,车子来了,先走吧。老吴说着,又随口一问,你嘴怎么了? 许昀:什么怎么了? 破了口子啊。老吴指了指自己下唇的位置。 苏霖亿的视线一下都看了过来。 这个嘛许昀说,不要这么关心我,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得收敛一点。 老吴: 你还挺自觉。 第149章 禽兽 上午九点, 密室逃脱入口处,一个年轻男人坐在那里登记,给他们抽取了身份卡, 领着他们进门,和他们讲解规则, 这是有工作人员扮演的npc类型密室, 他们一行几人跃跃欲试, 苏霖亿前所未有的认真听讲。 讲解完后, 他们阅读自己都身份卡后, 存放了东西, 进入密室之中。 当门关上的瞬间,里面陷入了一片黑暗,四周都很安静。 俩姑娘商讨着现在该往哪去,老吴拿着麦, 和他女朋友站一块, 许昀和苏霖亿站在一块。 许昀抬手搭上苏霖亿肩膀,就感觉到了他浑身僵硬,他刚想说话,旁边两个姑娘就凑了过来。 许昀,苏霖亿, 我们在你们身后行吗? 许昀说随便, 苏霖亿哦了声。 这里面是不是开了空调啊, 总感觉好冷啊。 几人闲聊了会儿,开始进入状态,他们先找到了光源,灯光不是很亮,有种阴森的感觉, 刚才工作人员说了,出口在二楼,而通往二楼的地方,被铁门数字锁锁住,他们需要找线索。 许昀发觉了一个事儿,他走到哪,苏霖亿就跟到哪,怕鬼? 苏霖亿:不怕。 许昀:你一直跟着我怎么玩? 两秒后,苏霖亿说:怕黑。 哦许昀蹲在一张桌子旁边,招了下手,让他过来些,苏霖亿以为他找着什么了,凑过去,接着就被许昀攥着手腕,往下扯了一下,他弯下了腰,许昀的呼吸落在了他耳畔。 他听到许昀说:不是为了和哥哥贴的更近,找的借口? 苏霖亿哈的笑了声。 旁边一个姑娘听到这声笑,觉着渗人,怎么了? 没。许昀说,说了个笑话。 什么笑话啊?那姑娘和他聊了起来。 嗯许昀正思考。 苏霖亿怕他口出狂言,直起身说:冷笑话,没什么好笑的,配合表演笑一下。 许昀你还会讲冷笑话,看不出来啊。 许昀对这三个女生态度没那么轻佻,这一来,大家眼里他也是随和又疏离的形象,总透着一种距离感,能让人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对谁没那种意思,那姑娘和他一块玩了两天,心思都差不多快歇了。 加好友他会给,但加了聊不聊,就是另一回事,偏偏这种距离感又让人很着迷。 得了吧,我们宿舍,最会讲冷笑话的人就是他了。老吴插了一嘴,孔雀开屏的那个视频你们看过吗?就那个,这边开一下,那边开一下,这家伙就是每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开屏。 他的话一下把几个姑娘逗笑了。 苏霖亿也看向了他,暑假和许昀见面的时候,许昀的确是天天特别的能开屏,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从来不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特不要脸。 别冤枉我。许昀慢悠悠的说,谁对你们开屏了,别自作多情。 他感觉到苏霖亿的目光,捏了一下他的手腕,又松开了,手往下落时,碰到苏霖亿的手,苏霖亿指尖轻轻勾了一下他,似挽留一般。 一个姑娘在垃圾篓里找到了一张纸条,话题暂且终止,许昀起了身,苏霖亿跟在他身后一块凑过去了。 开一楼的那扇大门他们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正要通往二楼的之时,一楼一间小杂物间传来异动,npc穿着沾血的白大褂,手里拿着电锯,动静不小的出现。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暗淡的光线里分外的刺耳,尖叫声此起彼伏,苏霖亿站在最外围,被人撞到,腿软得差点一下跪在地上。 他暗骂了一句脏话。 丢人丢大发了。 还没缓过来,腰间被一条手臂捞起,许昀一条手臂抱起他,走喽。 视野天翻地覆,苏霖亿以四肢往下掉姿势被许昀夹在手臂与腰之间,眼前的画面晃荡着。 他抬头往上看了眼,暗淡的光线下,许昀的下颚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许昀似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朝他勾了下唇。 -- 第595页 之前跟的那么紧,怎么关键时候还掉链子呢。 喜欢哥哥的话 就要跟紧点啊,宝贝儿。 男人一边大步跨楼梯一边说话,声音带着点细微性感的喘。 苏霖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开始发烫了起来。 他掰了一下许昀的手,我自己走。 恰好到了楼梯转角口,下面的npc没有上楼,许昀把他放下来,苏霖亿似一只警觉的小动物,浑身毛都快炸了。 嘭的一声巨响,在黑暗里犹如炸开的炮仗,一下惊动了面前警惕的苏霖亿,才和许昀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又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楼下的铁门关上,恢复了安静。 许昀被他压在了墙壁上。 空气寂静。 也不用许昀仰头喘了口气,扯了下衣领,这么主动。 苏霖亿: 许昀:有监控呢,注意着点影响。 苏霖亿: 许昀!楼上传来老吴的声音,下面怎么了? 没事。许昀回道。 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间回荡,苏霖亿抱着他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本能收紧了,抱住了能让他有安全感的来源。 快上来啊。老吴说。 许昀:知道了。 在外面呢。许昀说,别这样,哥哥害羞。 他想了想,问:要牵手吗? 我没怕。苏霖亿说。 许昀虚假夸赞:嗯,真勇敢。 苏霖亿:你能再浮夸点吗? 你要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许昀在他耳边说。 昏暗的环境下,感官变得清晰了起来,许昀的唇若即若离的在他耳畔。 满足什么的 许昀说话总有几分色气,把话里的内容都衬得不单纯了起来。 你是不是憋坏了。苏霖亿说,欲求不满。 他又想起昨晚的事,偏了下头。 许昀:现在谁扒着我不放呢。 一束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了下来,老吴在楼上往下看,找着了,手电筒,你们还不上来干嘛呢? 经过许昀那一番打岔,苏霖亿提着的心又稳稳的落回了胸膛。 吓到了不得让人缓缓。许昀回道。 老吴:你还怕这个啊? 许昀:不怕啊,被你杀猪一样的叫声吓到了。 老吴:擦。 老吴女朋友在一旁笑的不行。 密室是限时的,等他们从密室里出来,也刚好到午饭时间了,大家经历了这番刺激,消耗量大,早就饿了,老吴和密室那边的工作人员加了微信,想要留个视频当纪念,对方道是这两天忙,等过两天把视频截给他们看。 他们找了家火锅店,火锅店每一桌之间隔着屏风,室内灯光偏向柔和的暖黄色,苏霖亿有些热,坐下脱了外套,吃饭得摘口罩,他口罩摘下来,唇上红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上菜期间,三个女生在拍照,许昀和老吴说着话,苏霖亿低头玩手机。 片刻后,许昀手机震了一下。 他翻开看了眼消息。 【小少爷:下午不去玩了】 【小少爷:要写试卷】 【许昀:行】 【小少爷:你要是想去玩,就去,别管我】 【许昀:真的啊】 苏霖亿瞥了眼许昀,低头打字。 【小少爷:嗯】 【许昀:那显得我多渣】 【许昀:把小男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酒店,和别人出去玩】 和谁聊天呢。老吴头凑过来。 许昀挡了一下,麻烦给点隐私空间。 老吴一看他这劲头就不对,看了眼对面三女生,压低声音揶揄:啧啧,这黏糊劲。 他又看了眼苏霖亿,看到苏霖亿在玩手机。 许昀手机一下来了好几条消息,接连不断的震了几下。 许昀手肘抵着他推远了点,请和我保持距离,谢谢。 老吴: 这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老吴看着看着,突然觉着不对劲了,许昀和苏霖亿两人并排坐着,两人手里都拿着个手机打字,这个打完那个打,跟约着回消息似的。 欸,一起拍张照吧。老吴女朋友笑笑抬头说。 其他几人没意见。 火锅还没来吃,她拿着手机,到了最适合拍照的地方,调成自拍模式,都准备好了没? 等会,我弄一下头发。 好了好了 苏霖亿往许昀那边倾斜了些,许昀抬起手,搭在了苏霖亿的肩膀上,两人不经意的流露出了一分往彼此靠近的融洽气息。 笑笑扬起一个笑,按下了快门。 她连着拍了好几张。 这家火锅店灯光和装饰都很适合拍照,照片成品不错,笑笑道回去修一下图,再发给他们。 -- 第596页 苏霖亿明天就得回去了,许昀下午没出去玩,一顿火锅吃了半个多钟头,他和苏霖亿回了酒店,苏霖亿拿出试卷,坐在茶几旁边写着。 坐了会儿,他就从包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 苏霖亿是属于那种决定了就会去做的类型,但也会有写得不耐烦的时候,不耐烦了就吃两颗糖冷静冷静。 许昀没打扰他,戴着耳机坐在一边看纪录片。 苏霖亿写了一张试卷,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再回来,坐下写了半个小时,戳了一下一旁的许昀,许昀躺沙发上都快睡着了。 这题教教我。苏霖亿说。 许昀看了眼:行啊,但是不免费。 苏霖亿微微扬起下巴,挑眉染上些许挑衅的问:买你一下午多少钱? 不收钱。许昀手指抵在唇边,唇角轻勾,一道题,亲一下。 苏霖亿: 他的耳垂慢腾腾的红了起来。 过来。许昀伸手。 苏霖亿手搭在后颈,摸了两把:干什么? 先付费,后教学。许昀说。 这种先付费,后教学的模式进行了五道题后,许昀觉着,这么做苏霖亿根本没法安心学习,做完一道题,下一道同类型的题,他还是不会。 醉翁之意不在酒。 亲着亲着,苏霖亿坐在了许昀腿上,许昀揽着他的腰,鼻尖抵着他鼻尖,呼吸间两人气息交织,他道:剩下的,攒着晚上还。 小男朋友不懂事,他得控制着点,不能为了谈恋爱,荒废了学业。 他辅导苏霖亿功课辅导了一下午。 晚上九点,他手机跳出几条消息,老吴发来照片,是今天在火锅店拍的。 当时不太能感觉出来,这会儿直观一看,才觉他和苏霖亿之间靠的有多近,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很不一样。 在看什么?苏霖亿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许昀说今天拍的照片,发你手机上了。 苏霖亿就过去拿了他的手机,看了照片,又捣鼓了一下,随手把手机扔床上,收拾东西去了,他本来就没拿多少东西,该收拾的许昀也帮他收拾好了。 他只需要把拿出来的书塞回去就够了。 他扔床上的手机来了条消息,亮了一下,许昀随意一瞥,就看到了那张照片截了他们两人被苏霖亿设置成了桌面。 两人刚确定关系,明天就要分开,苏霖亿没说什么,但今天一天在许昀身旁,许昀要干什么,他也是有点迁就的意思在里面。 他洗了澡,穿着一条到膝盖上边一点的宽松短裤在房间里晃悠。 许昀靠在床上,看着他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从第一次见面,被下意识的吸引目光,再到现在,都是光明正大的看。 腿离他越来越近,停在了床边。 许昀掀起眼帘,两人四目相对,对峙片刻,苏霖亿坐在了床边,往下一躺,压在了许昀腿上。 许昀拨弄了一下他额头上的碎发,明天几点上补习班? 下午两点。苏霖亿说,他睁开眼看着许昀,你刚是不是看我腿呢。 许昀:你知道啊。 废话。苏霖亿闭上眼,你是不是有点腿控? 没有吧。许昀说,我也就,觉得你的好看。 他指尖从他发尖滑落,碰到了他受伤的那边耳垂,那里已经结痂愈合,留下一个伤疤,大抵是长合的伤口敏感,苏霖亿偏头躲了一下。 那边的耳洞也合了吗?许昀问。 苏霖亿摸了一下另一边的耳垂,没有,这边以后再弄一个就行。 许昀:要我帮你吗? 苏霖亿看向他,你会吗? 怕疼吗?许昀问。 苏霖亿:不怕。 哦,你昨天说不怕鬼,也是这个语气。许昀说。 苏霖亿: 你是不是欠儿呢。苏霖亿语调懒洋洋的,闭着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许昀轻轻捏了一下他耳垂。 苏霖亿含糊的问:什么? 欠我十几个亲亲呢。许昀说。 苏霖亿觉着耳垂那或轻或重的力道烦人的很,道:才十一个,哪来的十几个。 记着呢。许昀说,我还以为你忘了。 苏霖亿:你别说得像我耍赖一样,而且,哪个正经人,像你一样,拿这个和别人做交易。 我呢,又不是正经人。许昀似笑非笑,说得有理有据,你也不是别人。 苏霖亿心中一跳。 房内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苏霖亿还债没还完,还欠着好几个,主要是许昀这个债主不讲信用。 亲嘴贴贴算是亲,舌吻那也算是亲。 这么点时间,苏霖亿还不完。 还完嘴得破皮。 他靠在许昀身上,两人相拥坐在床上,苏霖亿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下巴耷拉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说了很轻的一句话,不想 -- 第597页 嗯?许昀没听清。 苏霖亿闷声道:不想走。 房内静了片刻,许昀道:等放假我就回去找你。 苏霖亿:嗯。 他也觉着过于黏黏糊糊,不太符合他一哥的形象。 苏霖亿不是擅长将这一面袒露出来的人。 就像是贝壳,最柔软的地方,藏在最里面,鲜少在人前显露。 许昀:还有 嗯? 许昀在他耳边吹气:多撒点娇,哥哥爱听。 苏霖亿: 某些时刻,苏霖亿是真觉着许昀很变态。 翌日,许昀把苏霖亿送到了车站,分别过后,两人又变回了手机联系。 国庆假期很快结束了。 许昀和老吴在假期结束后就回了宿舍,许昀还是每天拿着手机和苏霖亿聊着,苏霖亿每晚会和他报一下学习进度。 真正在一起之后,才觉分开的后劲这么大。 好像还挺想小少爷的。 周三晚上,老吴不去和女朋友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许昀,刘骏旭不知道他们这一趟出去玩发生了什么,就觉得怎么回来之后,老吴看许昀的眼神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太对劲? 晚上九点,宿舍里表面一片和谐。 控制点你自己。许昀坐在桌边回消息,再那么看我,刘骏旭都要怀疑你爱上我了。 老吴:你挺自信。 许昀:谢谢夸奖。 刘骏旭晾了衣服端着盆回来,老吴就把那话控诉了一遍,刘骏旭看着他,老吴也看着他,突然一声我操,不是,你从哪看出这么个意思啊?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刘骏旭说,你天天没事就看许昀。 老吴震怒,我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说来听听。许昀说。 老吴拿出了手机,给他看了个视频,是那天他们去密室玩的一些片段,视频里苏霖亿寸步不离的跟着许昀,还往他身上扒拉。 这怎么了?刘骏旭问。 老吴看着许昀,你有没有觉得,苏霖亿对你挺不一样的? 嗯,觉着了。许昀说。 还有,那天拍的照片,你看看,你俩有没有gay里gay气的?老吴说。 许昀:嗯,是有。 老吴说:他对你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我对他也挺有意思。许昀说。 老吴:所以你注意嗯? 看戏的刘骏旭:啊? 几分钟后,老吴沉默的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刘骏旭把盆放在了一边,掏出了一袋瓜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吴说,老实交代吧。 这事来龙去脉简单,许昀道他说的喜欢的人就是苏霖亿。 他从来没说过他喜欢的是一个姑娘。 老吴突然想起,在酒店吃早餐那回,许昀说追到了的事,再往前推,他在苏霖亿面前说得那些话,老吴沉默的捂住了脸。 刘骏旭一边嗑瓜子,一边摇头:禽兽啊,人家才读高中呢。 他们对这事有些意外,又在接受范围之内,两人对同性伴侣这事没什么看法,而且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许昀的手机响了,苏霖亿打了视频电话过来,他去阳台接电话,顺道和他说了声,他们的关系被室友们捅破了。 那边安静了下,浅浅的呼吸声传达过来,苏霖亿坐在书桌前,趴在手背上,洗过的头发散落额间,看着有点乖顺,他问:那他们什么反应? 嗯 随着许昀的沉吟,苏霖亿一颗心吊了起来。 他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不过许昀的朋友,他开始在乎了起来。 就骂我。许昀说。 苏霖亿一下表情凶神恶煞,戾气横生:骂你什么了? 骂我禽兽。许昀笑了起来,说我诱拐你这个高中生。 哦。苏霖亿干巴巴的应了声,又趴在了桌上,拿着笔在试卷上戳了两下,那也不算冤枉。 我怎么诱拐你了?许昀问。 苏霖亿:你天天,对我,孔雀开屏。 孔雀开屏那是求偶。许昀说。 苏霖亿: 我在对你求偶啊?许昀问,天天? 苏霖亿: 今天去哪了?苏霖亿生硬的转移话题。 上课,今天满课。 真的? 嗯哼。许昀说,怀疑我啊?给你发个课表? 没怀疑你。苏霖亿补充道,你硬要发也可以。 许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勉强。 两人聊着,苏霖亿说起许昀他爸,说他爸最近经常来看他,看他眼神还特奇怪,弄的他都有点心虚。 -- 第598页 许昀问他最近有没有和同学出去玩,苏霖亿说没,最近忙死了,累。 他眉眼间肉眼可见的疲惫。 这么忙啊。许昀说,要不要看点能放松的? 看什么?苏霖亿问。 许昀镜头下移,对准了衣领,指尖勾了一下领口,看哥哥腹肌吗? 那边苏霖亿挣扎了一下。 许昀道:深夜福利哦。 苏霖亿挣扎不到一分钟,看。 许昀笑了声,把镜头挪回了脸上,不想看我的脸啊? 想。 那怎么,就贪图哥哥肉体呢。 没有。 脸都红了。许昀说,还说没有。 被你气的。苏霖亿面无表情。 没关系,以后你想看,哪儿都是你的。许昀说,不给你看呢,是怕你今晚睡不着。 苏霖亿: 还有,我那不叫诱拐,叫光明正大的求爱。许昀慢条斯理的说,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禽兽不是这么当的,我这不算。 苏霖亿:哈? 宝贝儿。许昀靠在阳台上,风吹着他的发丝,他压着声音,语气温和而散漫道,看看腿。 一件耍流氓的事儿,都被他说的特斯文。 他身体力行的告诉他,这才叫,禽兽。 苏霖亿: 啪嗒几声响,那边陷入了黑暗中,似是手机主人没拿稳手机,掉了下去。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阳台上,许昀低声的笑了起来。 第150章 我男朋友 房间里一片安静, 苏霖亿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恍若烫手山芋的放在一边,他双手捂着脸, 心口怦怦跳,他搓了下脸, 抱着一条腿坐在凳子上,上半身往后仰去,看着天花板的灯光。 苏霖亿轻抿了一下嘴唇,指腹覆盖在唇上, 轻揉按压,碾出了一片艳色。 桌上手机接连响了两声。 苏霖亿回过神来,伸手去把手机拿过来,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对镜拍, 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背心, 臂膀肌肉紧实有力,他撩起半边衣摆, 灰色运动裤裤带没有系, 垂落着, 下边的看不着了。 镜中男人面庞侧着脸,清俊五官似笑非笑的神情模糊。 下面还跟随着许昀发来的一条消息。 【许昀:别拿哥哥照片干坏事】 苏霖亿点击照片原图,保存了下来。 【苏霖亿:你想多了】 他想,他干没干, 许昀又怎么会知道。 十一月,天气开始转冷, 阴沉沉的天空,光线不怎么好,教室里亮着灯。 苏霖亿, 明天还是去补习班吗?周博恒路过苏霖亿桌边收试卷。 苏霖亿把试卷放在桌上,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滑动着手机,随意嗯了声,眼底泛着倦意。 周博恒: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又不是小孩,犯不着。苏霖亿打了个哈欠,见他拒绝的干脆,周博恒也不好再往下说,他抿了一下唇,把试卷抽走了,他一走,苏霖亿就把手机塞回兜里趴在了桌上,打算在课间眯一下。 他后桌两人坐下,一人用手指戳了戳他后背。 一哥,昨晚干嘛去了,这么困? 苏霖亿不耐烦道:别吵。 那两人就降低了音量,他们对视了一眼,低下头交头接耳。 一哥这是咋了? 得了吧,没见着他最近连周博恒都没怎么理呢,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 苏霖亿这学期突然奋发图强,他身边的朋友们很不习惯,试想一个平日在他们当中充当大哥大的角色,突然安分坐在教室里,写着习题,这他妈跟被人魂穿了一样。 高三这学期年级里实行了按照成绩换班制度,他们来找苏霖亿,还得在下课才能来这个班待一会儿,高二的时候,苏霖亿和周博恒关系不错,但现在,在大多数朋友都分到了其他班的情况下,他们还同一个班里,却不如高二的时候交集多。 其中主要缘由,就是苏霖亿把大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外加恋爱,还他妈是异地恋,苏霖亿时间掰成几瓣都不太够用。 过往他选择多,自小接触的东西广泛,而有了目标之后,那选择便只有一个。 他要做,就要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苏霖亿骨子里就是不服输的性格。 异地恋不是很方便,但距离感带来的,还有两人对彼此下一次见面的期待。 许昀和苏霖亿在闲散零碎的时间聊天,到了晚上,两人通视频,有时候没聊两句,就成了许昀看着苏霖亿写试卷,有一个临近高考的小男朋友,许昀还是克制的。 他们聊天的只言片语中,会提到白天里一些细微末节的小事,十一月下旬,许昀回去了一趟,这事他和苏霖亿提了一嘴。 当天下午,苏霖亿洗了头发吹干,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看着时间出了门,在手机上问许昀到没到。 -- 第599页 许昀说到了,他就回了许昀,说他在车站。 许昀坐在列车上,本打算等人都下了车再下去,一看到这条消息,便坐不住了,起身拿起了背包,顺着人潮涌动往外去。 冬日里,许昀里面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件大衣,呼出的气息泛着白雾,他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出站口张望的人。 苏霖亿里面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外面套着外套,双手揣在兜里,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发亮的眸子露在外边,看到他招了一下手。 不是在补课?许昀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 苏霖亿风轻云淡道:翘了。 许昀:飘了啊小朋友。 还不是为了来接你。苏霖亿有理有据道,你得补偿我。 许昀:怎么补偿?肉偿吗? 苏霖亿: 教我。苏霖亿说完,又补了两个字,功课。 哦许昀语气听着还有点遗憾,又说,教你点别的也行。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苏霖亿:不用。 哦许昀说,那看来,是你自己已经学了啊,这么急。 苏霖亿:我没急。 我也理解。许昀说,毕竟呢,哥哥对你诱惑力太大,你们这个年纪的小男生,难以把持。 苏霖亿: 两人往外走去,许昀今天穿的这身低调又有种禁欲的气质,苏霖亿随意往旁边看了眼,就看到一个女人在看着他们这边,对上他的目光,又不好意思的收了回去。 许昀突然身体往他那边倾斜,凑到他耳边问:腹肌好看吗? 这有点猝不及防的问题,却一下勾起了苏霖亿的回忆。 苏霖亿:小脸通黄。 两人有段时间没这么近了,苏霖亿吞咽了一下口水,什么腹肌? 深夜福利啊。许昀说。 苏霖亿:不知道,没看。 真的? 嗯。苏霖亿说,谁还没有腹肌了。 是吗,那回去,给我检查一下。许昀说,你的腹肌。 苏霖亿: 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收敛点? 许昀轻拍了一下苏霖亿后颈,偏头说:我要不收敛,这会儿你嘴都该肿了。 他说这些话时,总是慢条斯理的,但苏霖亿还记着国庆假期那晚的酒店里,许昀亲他的时候是个什么样,也只有那晚,稍许的露了点失控的模样。 苏霖亿看着他,许昀挑了一下眉头。 苏霖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拆开包装,挂在了他耳朵上,指尖扫过他黑发。 许昀也就停下脚步,任由他戴着。 喷香水了? 没。 那怎么这么香? 苏霖亿拉下口罩闻了一下自己的手,衣服上的味儿吧好闻吗? 许昀嗯了声。 苏霖亿心里琢磨着回去问问陈姨。 许昀又拉下口罩,凑上前,闻了一下,洗头发了? 苏霖亿:嗯,出门顺便洗了一下。 换洗发水了?挺好闻。许昀说,跟香水一样。 许昀没带什么东西,只有手里提着的一个包,他回来先直接去了苏霖亿那儿。 别墅二楼主卧,房间里开了空调,许昀一进门就把外套脱了,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苏霖亿觉着他连脱衣服,都带了分不纯洁的意味在其中,他背过身整理有些乱的桌面,身后脚步声接近,他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身后,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是什么?许昀从他身后覆了上来,手绕过他腰侧,拿到了桌上的一本本子。 苏霖亿看了一下,和朋友借的笔记。 许昀翻开一下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周博恒。 他把本子放桌上,我高中备考的笔记都还在,要吗? 苏霖亿:要。 那等会我回去一趟顺便给你拿来。许昀的手顺其自然的搂在了他腰上。 好。苏霖亿腰腹肌肉紧绷。 要、要检查了吗。 要什么和我说,和别人保持点距离。 这后半句话,多数是苏霖亿和许昀说。 苏霖亿干巴巴的哦了声。 好了,不打扰你了。许昀松开了他,准备一下,好好学习。 苏霖亿:? 就没了? 他一时愣住。 许昀靠在桌边,随手拿了一本习题集翻看,下一秒,手上习题集被抽走,面前袭上来一道温热,苏霖亿亲了上来,许昀也没抗拒,半阖眼眸,在苏霖亿想要退开时,扣住了他后颈,撕碎了表面的风平浪静,露出了獠牙。 -- 第600页 张嘴。许昀说,先带你温习一下,怎么接吻。 许昀这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对苏霖亿来说,具备着极大的诱惑力,一下又一下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在外面要注意着点,回到家了,自然就肆无忌惮了。 开始是苏霖亿开始的,但结束却不是由苏霖亿结束。 许昀看着温和,实则到了这种时候,格外的强势,他抱着苏霖亿,放到了床上,苏霖亿紧张的抓住了他毛衣,许昀偏头,亲了一下他耳垂,苏霖亿浑身一颤,把他又抱紧了些。 许昀咬着他耳垂,嗓音暗哑道:哥哥教你点,成年人的东西。 他探出手,握住了苏霖亿戴着佛珠的清瘦手腕,一点点的圈在了手中。 半个小时后。 浴室里水声响起,苏霖亿躺在床上,额头浮着一层薄汗,一脸虚脱,他双目游离的看着天花板,满脑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右手余温尚存,他抬起手放到了眼前,虚虚握了一下,似是回味,回过神来,苏霖亿侧躺着蜷缩着身体,半张脸埋在了被子里,露出红透的耳垂。 浴室水声停了,许昀从里面出来,他毛衣脱了,刚洗了洗一小块弄脏的地方,拿着吹风机去吹衣服,吹干了衣服他也没穿上。 他看着床上躺着自闭的人,不禁一笑,受刺激了? 苏霖亿:没有。 起来。许昀拍了他一下。 苏霖亿猛地挺腰,你干什么?往哪摸呢! 起来写作业。许昀说,我摸你哪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能碰啊? 苏霖亿坐了起来:有你这样的吗? 怎么了? 刚那什么了,就叫我写作业。 哪什么了?许昀故意逗他。 苏霖亿: 这才哪到哪。许昀说,今天呢,让你提前适应一下。 适应什么? 小少爷,你不会觉着,我单纯得只会跟你亲嘴吧? 你呢,提前做点心理准备。许昀说。 他就像是一个要开餐的客人,还给厨师发着通告,告诉他,他要吃大餐,这点小打小闹,不够。 苏霖亿被说的心痒痒,有点紧张,有点刺激,又有点不太自在,耳朵烧得慌。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呢,容易冲动,对这些好奇,你贪图我身体又那么久了,把持不住很正常 苏霖亿伸手去捂住了许昀的嘴。 许昀眼角染上几分笑意,许是刚才的事儿,以至于他这会儿身上散发着欲的气息,撩人心弦。 外面天有些冷。 许昀套上毛衣和外套,从苏霖亿这儿回去了一趟,把他那些高中留下的笔记收拾了一下,那些东西都堆积在家里的书架中,他统一整理了一下,把苏霖亿用得上的,放进纸箱子,全带到了苏霖亿这儿来。 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书房看看,有很多漫画。苏霖亿把许昀带到了他那间放置乐器的房间,这里也行,你可以玩玩。 他看到许昀在看他的架子鼓。 许昀刚来那阵,唯一能去的地方是苏霖亿的书房,卧室和这间房间,是他不曾来过的,就算苏霖亿那天让他弹吉他,也是把吉他从这间房拿出去给他。 他对自己领域有一个界限明晰的划分,而且绝对不喜欢别人触碰那条线。 但现在他允许另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面,似他收养回来的那条小黑狗,全然信任的向许昀展露着柔软的肚皮。 许昀看到架子鼓,就不自觉的想起了他玩架子鼓的模样,耀眼夺目。 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是会发光的。 * 天气愈发的冷,十二月来临,待十二月过后,便是元旦,Z大举办元旦晚会,老吴有女朋友后,都没和许昀他们聊过姑娘,恪守本分。 夜里聊天,老吴问许昀元旦回不回去看他那高中小男朋友。 不回。许昀躺在床上,手机幽光照射,人家忙着呢。 苏霖亿说元旦要去市内参加一个补习班,没空和他见面,他说的含糊,许昀也没深问。 老吴谈恋爱,同样异地恋,但人家小情侣俩比他们见面频繁多了,上次圣诞节还一块出去过了次夜。 小男朋友太忙了。 元旦当天早上下起了一场毛毛细雨,忽大忽小,一直到中午也未停,天色阴沉,许昀打着伞去便利店。 黑色的伞支撑开,雨点滴滴点点落在伞上,溅开水花。 雨刮器刮着水珠,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同学,到了。司机叫了声后面昏昏欲睡的少年人。 苏霖亿睁开眼,往窗外看了眼,到了Z大校门口,多少钱? 付了钱,他下了车,苏霖亿没带伞,背着包,登记后进了学校,这里他没来过,不太识路,他找了个教学楼躲雨,拿出手机想给许昀打个电话,随后一抬头,就看到了许昀的身影。 -- 第601页 还未打通的电话挂断。 他抬脚跟在许昀身后,隔着一段距离。 前面的许昀背对着他,伸手出去接住了滴落的水珠,水珠从他指缝中滑落,苏霖亿看着他进了学校的便利店,他在外面等着。 他看到许昀付款时,前面两个女生转过头和他说话,应该是认识的,说了没两句话,那两个女生先走了,许昀也打着伞出来了。 苏霖亿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距离。 快到宿舍楼下,他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手机屏幕上沾染了水珠,苏霖亿调亮了屏幕。 【许昀:在干嘛】 苏霖亿回他道没干嘛。 【许昀:跟踪哥哥呢】 看到这句话,苏霖亿抬头往前面看过去,前面的许昀已经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偏头勾着唇,对他摆了摆手机。 【许昀:哥哥只有你,没别人】 雨淅淅沥沥下着。 宿舍。 一块毛巾盖在了苏霖亿脑袋上,许昀替他擦了擦湿了的头发,苏霖亿眸子眯着,坐在许昀的那张桌子前。 不是说要去上补习班?许昀摸了摸他微湿的头发。 苏霖亿:取消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我这儿补习的呢。许昀说。 苏霖亿心道,来他这儿补习,那可就不单纯的是补习功课了。 衣服脱了。许昀说。 苏霖亿把外套脱下来,许昀给了他一件自己的黑色棉服,苏霖亿把棉服套在身上,低头嗅了嗅。 洗过的,放心吧。许昀看到他的小动作。 苏霖亿红着脸哦了声,乖乖坐在凳子上。 吃了没?许昀问。 没。 许昀把桌上刚买的小零食放在他手边,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叫外卖。 哦。 怎么突然过来了,还不给我打电话。 苏霖亿抱着许昀的腰,脸颊贴着他蹭了蹭,想你了 欸老许!宿舍门嘭的一声打开,老吴站在门口,兴冲冲的想说什么,一看到宿舍里的画面,对上许昀那双暗藏杀机的眼睛,笑容一下僵在唇边,默默把门合上。 几分钟后,宿舍三人对坐,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老吴看了眼苏霖亿,苏霖亿倒没什么反应,坐在那里大爷似的,叼着一根吸管喝牛奶,许昀定外卖,问老吴要不要吃,定完外卖,问他刚才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事儿,就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去吗?许昀问苏霖亿。 苏霖亿说都行。 老吴瞥了苏霖亿几眼。 你没对象吗?许昀问。 老吴:什么? 一直看我对象做什么?许昀说。 老吴: 苏霖亿被牛奶呛到,咳了几声。 老吴一下乐了,看两眼怎么了。 许昀替苏霖亿顺了顺气:麻烦你,自重点。 你这样儿,亏人家不嫌弃你。 我哪样啊?许昀道,你不要这么极端,得不到就毁掉。 老吴: 靠,受不了。 苏霖亿过来定了酒店,晚上他跟着许昀一块去吃饭,那些人都是许昀较熟的一些朋友,别人问起苏霖亿,许昀也没遮掩,简单一句我男朋友概括。 苏霖亿反复琢磨着这句我男朋友,只觉得怎么听怎么顺耳。 他也算是在许昀朋友堆里过了个明路,别人和他碰杯,他也来者不拒,许昀看不过眼,抬手盖在他杯子上。 干嘛呢,逮着我的人欺负啊? 这就护上了。那人揶揄。 旁边的人起着哄。 他们就像对待一对寻常的情侣一样的对他们。 晚上许昀送苏霖亿回酒店,苏霖亿手机响了好几下,许昀瞥到似乎是他爸那边打来的电话,苏霖亿喝了不少,有些醉醺醺的,没理会。 手机挺热闹啊?许昀扶着他进酒店电梯。 苏霖亿靠着他,说不用管。 今晚开心吗? 嗯? 许昀:特意跑过来,宣誓主权呢。 苏霖亿静了静,嗯了声。 许昀愣了一下,笑了声,还挺诚实,喝醉了啊? 没。苏霖亿说,你本来,就是我的。 行,是你的。 这晚许昀没回宿舍,隔天苏霖亿要坐车回去,得起得早些,许昀帮他把东西带上,他的那件外套,也被苏霖亿穿了回去。 在苏霖亿走时,两人也谁都没提这茬。 许昀没太在意,他外套多穿着一两件也不碍事。 他只觉着,苏霖亿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原剧情中这个节点,大概是他已经知道了,他父亲要娶别的女人。 苏霖亿没提衣服,纯粹是私心。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像是有了收集癖一样,想要收集许昀的东西。 -- 第602页 没过多久,便开始放起了寒假。 许昀定了下午的高铁回去。 而就在回去的那一天,他久违的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主角黑化直开启,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三十。】 下午的天空灰蒙蒙的,人们在车站进进出出,许昀提着行李从里面出来,拉了一下衣领。 他打了苏霖亿的电话,原以为那边不会接,但那边仅响了几声,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好半晌没人说话,浅浅的呼吸声传达。 几秒钟后,那边挂了电话。 许昀再打过去,便是关机。 他直接打车去了苏霖亿住处,灰蒙蒙的天,看着像是就要黑了,陈阿姨不在家,许昀直接用密码进了门,小黑狗长大了不少,看到他,撒欢的跑过来蹭他的裤腿。 最亲密的时候,苏霖亿把家里的钥匙都给了他。 许昀进门没有阻碍。 他去几间房里看了看,都没人,推开放置架子鼓的那间房间时,一道人影直接把他按在了墙上。 里面拉了窗帘,光线全然被遮挡。 咔哒一声,房门关上。 许昀背靠着墙壁,面前的人如同野兽般喘着气,身上散发着蠢蠢欲动的气息,他手臂抵着许昀,说话嗓子嘶哑,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苏霖亿 你早知道,周博恒他妈是我爸要娶的女人了是不是!苏霖亿连声质问。 许昀: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妈的全瞒着我,为什么!?我看着很好骗吗? 许昀:你先冷静 什么时候知道的? 暑假?还是暑假之前? 许昀,我他妈是很好骗是吗? 所有人都可以骗他,唯独许昀不行。 你还瞒了我多少? 他和周博恒,是不是早就认识? 是了,许昀以前更看的顺眼的,就是周博恒那类的人。 苏霖亿现在脑子发热,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深想了,怒火一阵一阵的涌上心口,似灼烧着他的心,钻进了死胡同,一连被背叛让他钻进了死胡同。 他不知道许昀为什么要去查那种东西,查了还私自藏着,未曾和他提过只言片语,他只知道,许昀和周博恒是有些相熟的。 此刻的苏霖亿满脑子被狗血剧情充斥着。 许昀是不是故意接近他。 是不是为了帮周博恒。 是不是为了别人。 这个认知,让他一瞬怒火中烧。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嗓音里都带了几分泣音。 第151章 偷偷看 昏暗的房中, 苏霖亿的呼吸粗重而急促,他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威胁恐吓着对方。 今天他本来是要去车站接许昀的。 中午接到他父亲的电话,让他下午两点去吃个饭,结果,他到了地方, 一进门,就迎接了一个大惊喜, 那个女人, 他见过。 那大抵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苏家那点陈年旧事, 早就翻烂了,传闻他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是为联姻, 在和他妈婚后, 表面上就跟那个女人断了联系,背地里还搞在一起。 苏霖亿能接受他结婚, 但不能接受他和那个女人结婚。 那时一进门, 看到他爸和那个女人,以及周博恒,他居然忍住了没直接走人,拉过凳子坐在一旁, 看着那边恍若一家三口的三人。 苏霖亿都觉着自己受许昀影响,面对这种场面也稳得住了。 周博恒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他。 他扯着唇角, 没什么笑意的扬了下唇。 他也没想到,那个女人是周博恒他妈。 每次家长会,周博恒都和他一样, 不会有人来参加。 当他听着他爸说,以后把他当弟弟,苏霖亿更是觉得恶心。 恶心到胃里翻涌。 弟弟?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弟弟? 他摸着手腕上的佛珠,一颗一颗的数过去,往常学习没有耐心的时候,他这么做能够静下心。 他爸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说看他之前不也是和周博恒玩的不错,才想带他们一块见见。 他看着周博恒,周博恒和他对视上,又避开了视线,苏霖亿扯出一个笑,爸,你呢,是真老糊涂了,还是装糊涂。 这是苏霖亿和他爸吵过最冷静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冷静,也成功把一顿饭局弄的谁也吃不下。 但他心里也不痛快,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一口火山就快要爆发了。 而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来点燃这座火山的人,会是许昀。 在他回到家,翻到许昀给他的那些笔记里,角落里的两份亲子鉴定,他脑子里那一根线,啪嗒一声就断了。 大抵是许昀不小心收进去的,偏偏在今天,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切都像是约好了一样。 心口灼烧得太疼,疼到他不想知道结果,不想听许昀说,甚至于迫不及待的想要竖起浑身的刺,说一些最尖锐的话语,来刺伤对方,以保全自己。 -- 第603页 是不是牺牲太大了点?啊?苏霖亿抵在许昀肩头的手用了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咬着牙,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嗓音发颤。 操。 为什么在许昀面前,就克制不住的,想要哭出来。 许昀把他变成了这幅软弱的样子。 一连密集的质问让许昀说句话的空隙都插不进去。 还未反应过来,苏霖亿抬手挥拳过来,许昀闭了一下眼睛,耳边一阵凌冽的风带过,他耳边碎发飘动,听到耳边嘭的一道声响。 苏霖亿拳头砸在了墙壁上,他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墙,下一拳不知往哪里落,一直没动的许昀伸手,掌心包裹住了他的拳头,随着力道被砸在了墙壁上。 手背一阵钝痛,他眉间轻皱,握着苏霖亿拳头的手没松。 苏霖亿呼吸一阵阵的发颤,指关节用力到了泛白,泄了力的松开了许昀。 许昀:可以听我说了吗? 苏霖亿: 我确实见过周博恒,也知道他妈是你爸要娶的人。许昀说,但我 他斟酌着语气,没告诉你,只是不想你难受。 你还骗我!苏霖亿手肘又抵住了他脖子。 明明那个时候,许昀还不喜欢他。 我没骗你。 为什么要答应来给我补课?别说你是为了那么点钱,我不信。 两人视线在昏暗光线中对上。 许昀: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是吗? 苏霖亿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和他相处这么久以来,许昀知道,他是偏向于感性的人,感性的人在情绪激烈之下,往往很难保持理智去思考。 苏霖亿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那就不说了。许昀说。 苏霖亿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表情也怔住了。 直至这一刻,他喧闹的大脑犹如心电图,嗡的一声,一下成了一条直线,沸腾的怒火也似戛然而止,像一个突然哑了的炮弹。 随后,危机感随之笼罩。 他抬起头。 许昀拽着他手腕,另一只手扣着他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昏暗的光线朦胧了他的面庞,他气场忽而转变,身上侵略性十足,步步紧逼,气息辗转在他唇齿间,似要将他吞噬。 他咬着苏霖亿下唇,吸吮着他舌尖,剥夺他周身每一分的空气,苏霖亿醒过神来,睫毛颤了几下,抬手欲要推开他,换来的却是更为猛烈的攻势。 极速加快的心跳,声音在耳边放大,两人错开的脚步,又交集在了一起。 苏霖亿呼吸不过来,胸膛起伏不定。 他后脚踢到了沙发边缘,一下往后面跌去,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他微张着嘴唇,而后一秒,面前的阴影又随之笼罩。 许昀你放开! 他挣扎着,趋势却逐渐减弱。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苏霖亿浑身已然软了下去,抓着许昀衣领口的手都渐紧,眼角沁出了一滴清透的眼泪,消逝于发间。 分开时两人喘着气。 许昀单膝抵在沙发上。 单纯为了骗你,布这么大一个局,连我自己都牺牲了进来,我还挺能耐。 苏霖亿感觉到他变化的反应,喉结滚了一下,眼尾一点泪痣似含情,模样阴郁,稍显出弱势姿态。 许昀深吸口气,缓缓闭了下眼,苏霖亿,我要不是喜欢你,想疼你,只是想上你,你觉得,我凭什么忍这么久? 苏霖亿愣了愣,看着虚空一点,感觉到许昀起了身,打开门出去了。 走了吗 他抬手遮住了眼睛,唇角紧绷。 过了会儿,房门重新打开,离开的人回来了,许昀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在沙发边上蹲下,把医药箱放在一边,拿起苏霖亿垂下的右手,看了眼他的手,骨头没事,就是关节处破了点皮。 他先拿棉签给他清洗伤口,再给他擦药。 苏霖亿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左手手臂遮着眼睛,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许昀知道他没睡,他喉结时不时的滚动一下,似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着伤口,只有在无人时,才会展露脆弱。 替他把手包上,许昀把他的手放在了他腹部,好半晌,没人说话的空间安静。 苏霖亿。许昀静静的问,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 苏霖亿指尖轻轻卷曲了一下。 许昀接着道:才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拿感情这事儿开玩笑,你要是觉得我不认真,你可以提出来。 苏霖亿手背上青筋还未消下去,他听到许昀说:你不高兴,烦,可以,我陪你发泄,也可以听你诉说,但是你要怀疑哥哥的用心哥哥是真的会伤心。 原来只要把一个人放在心尖上,那个人哪怕是对他露出一点刺来,都能轻而易举的刺伤另一个人。 哪怕知道他是无意。 别做伤害自己的事,谁也不值得你这么做,你的手,还要写字学习,高三了,没多久的时间了好好养着。 -- 第604页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点沙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平淡的,苏霖亿却无由的心中揪了一下,酸涩的疼。 窸窣的声响在房中响起,许昀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给他独处的空间,他走到门口,偏头看了眼墙壁上灯光的开关,伸出了手。 身后蓦地响起了脚步声。 咔哒一声,房间里的灯暗了下去,许昀腰间一紧,身后贴上一阵灼热的身体。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一点动静都分外的清晰。 苏霖亿下巴搭在他肩膀,呼吸喷洒在他耳后,抱着他的手收紧,喉间止不住发出了一声哽咽,嗓音里是压不住的哭腔,别走 许昀没有动。 苏霖亿低下头,额头靠在了他肩膀上,他也不在乎此时有多狼狈了。 许昀身上外套脱了,仅仅穿着一件T恤,很快,他就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意,身后的人在发颤。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冷冽的寒风萧瑟。 房内,两道相拥的身影在墙壁上落下亲密的影子。 许昀抬手搭在了腰间的手上,清瘦的手腕腕骨温热,对方似乎以为他要推开他,抱的更紧了些。 他掌心覆盖在苏霖亿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好。 外面阴沉的天一场骤雨降下,雨点淅淅沥沥砸在窗户上。 院子里的小黑狗回了窝。 房内两人维持着那个姿势,许昀微微仰起头,苏霖亿鼻尖抵着他颈侧,红着眼眶,偶尔才发出两声泣音,咬着下唇。 许昀转过了身,把他抱在了怀里,顺毛似的拍着他后背。 十多分钟后,苏霖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盘腿坐在沙发上,眼尾还红着,许昀递给他纸巾,他借过,擤了擤鼻涕,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许昀又递过来一张纸。 你这样儿,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别笑。苏霖亿说。 没笑。许昀笑着说。 苏霖亿刚洗脸的时候往镜子里看了眼,把自己都吓着了,眼睛又红又肿,这会儿消了一点。 许昀问他那亲子鉴定从哪找着的,苏霖亿说他给的那些笔记里,许昀回想了一下,没再提这茬。 吃饭了没?许昀问。 苏霖亿:没,我今天让陈姨先回去了。 想吃什么? 没胃口,不饿。 给你下面吃? 苏霖亿: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刚哭完,他说话带点鼻音,这句话听着委屈巴巴。 许昀反应过来,笑了声,你怎么回事啊?小少爷,我可没别的意思。 家里厨房有挂面,许昀下楼去给他下面,身后带着个挂件,苏霖亿说下楼去喝水,在许昀进厨房后,又在许昀身后跟着,有点碍事,不过许昀也没赶他。 情绪发泄过后,徒留的是无尽的空虚,苏霖亿就想跟着他说说话。 许昀在这儿待到了天快黑了,他父亲知道他今天回来,打来电话,道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过来接他一趟。 你能不回吗?苏霖亿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问,桌上还摆着好几张试卷。 许昀:好像是挺重要的事儿。 苏霖亿有些不太乐意放他走。 留我在这儿过夜,我今晚可不保证我不干点什么。许昀说。 苏霖亿:今天有点累。 那你的意思,是改天可以了?许昀一边划着手机一边随口问。 两人都知道他这嘴里说的是什么事。 苏霖亿塞了一沓薯片进嘴里,制造着卡兹卡兹的噪音,我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电话铃声陡然响起,苏霖亿被这吓得心肝都颤了颤。 许昀接了电话,嗯了几声,就挂断了。 他道:得走了。 苏霖亿:哦。 许昀随手勾过一旁的背包,以前来这儿给苏霖亿补课,习惯性的只带上这一个背包,浑然忘了这回回来还带着行李箱。 他路过苏霖亿身后,弯下腰,在他脸侧亲了一下,别想太多,早点睡要我帮忙的话,就和我求助吧,不过我不干白工。 苏霖亿: 他没回复,许昀:嗯? 苏霖亿:知道了。 许昀走后,他抬手手背碰了一下酥麻的耳垂,觉着许昀就是故意对着他耳朵说话。 车门打开,许昀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拉着安全带系上。 少爷他怎么样了?他爸问。 还行。 中年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叹了口气,启动了车子,问了几嘴苏霖亿,和他说起了正事儿,老家那边一个远房长辈可能不太行了,他爸这些天走不开,想让他过去看看。 晚上九点,苏霖亿上楼时,瞥见客厅角落里的一个陌生的黑色行李箱,一看就不是他的东西,他拍了张照给许昀发了过去。 【苏霖亿:你落东西了】 那边没回,苏霖亿上了楼,进了卧室,洗过澡直接躺在了床上,拿起手机一看,还是没回,他想着今天的事,觉着许昀那个时候,好像有点生气了。 -- 第605页 他很少看到许昀生气。 应该说,是第一次看到。 他抬手看了眼右手,张开五指遮住了脸上的光。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过手机一看,是许昀回消息了。 【许昀:是落下了,落下了一个男朋友】 【苏霖亿:是行李箱!】 【苏霖亿:[图片]】 【许昀:明天帮我送一下?】 【苏霖亿:好】 许昀发来了一条语音。 想来我家呢,就直说,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苏霖亿: 又一条语音,要来参观我的房间吗? 嗤,谁稀罕。 【苏霖亿:好哦】 * 隔天早上八点,许昀刚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苏霖亿的电话。 我到了。苏霖亿说。 许昀早上出去了一趟,淋了点雨,刚洗了一下头发,拿毛巾擦着水,到什么了? 你家楼下。苏霖亿说,行李箱。 许昀这才想起来这么一回事,他随便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下楼去接人。 苏霖亿来的路上,顺道给许昀买了点早餐,许昀下楼,就看到苏霖亿坐在行李箱上,一只手提着东西,一只手划着手机。 许昀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苏霖亿勾唇抓住了他的手,早看见了。 他把早餐给他,随便买的,你不吃我等会吃。 这么贴心。许昀接过来,我还没吃饭呢。 苏霖亿:嗯哼。 许昀往他脸上扫了两眼,苏霖亿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单薄的T恤,脖子上还挂着银链子吊坠,昨天哭过的眼睛恢复得差不多了,神采飞扬。 这模样一看就是倒腾过过来的。 拉链拉上。许昀道。 我不冷。 我看着你冷。 苏霖亿把拉链拉上了。 窗户上蒙着一层白雾,许昀的房间简洁干净,没有太多的杂物,桌上也没有书,空荡荡的,苏霖亿进来后,就拉过桌边一条凳子跨坐着。 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怎么?许昀吃着早餐。 有时间来给我补补课呗。 这两天行,周三得出一趟远门。 去哪儿啊? 有事。 行吧。苏霖亿适时的没再往下深问,又问他去多久,许昀说四五天的样子,苏霖亿趴在凳子靠背,下巴搭在手肘上,眼巴巴的看着,跟家里狗崽子看着主人进食似的。 许昀拿筷子夹着一个灌汤包,吃吗? 苏霖亿叼走了筷子上的灌汤包:我吃了过来的可能路上消化了,又有点饿。 哦。许昀笑了声,那你,消化还不错。 苏霖亿:毕竟年轻,再来一个。 许昀又给他喂了一个,还要吗? 苏霖亿摇了摇头,许昀又坐回去继续吃去了,苏霖亿视线瞥向角落的行李箱,你东西要不要收拾? 许昀嗯了声,苏霖亿说他可以帮他,许昀挑眉看了他一眼。 把东西整理一下,放衣柜,会吗? 这还不简单。 行李箱被放置在地上,苏霖亿拉开了拉链,开始帮他收拾,他把里面叠好的衣服拿出来,每一件都瘫床上又重新叠,看着特贤惠。 操。 许昀突然听见那边贤惠的人骂了句脏话,他转头看了过去,就见苏霖亿手里拎着一条黑丝袜。 苏霖亿站在边上看着他,脸上笑容消失,这什么? 许昀:黑丝啊。 为什么,你的,行李箱,有这玩意儿?苏霖亿一字一顿的问。 要不许昀沉吟片刻,你猜一下? 他也想不起来,他箱子里为什么有这东西,不过看着有点眼熟。 还有苏霖亿伸手一掏,女仆装? 黑白女仆装的小裙子拎在了苏霖亿手里,上面的吊牌还没拆,他还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感觉这尺寸,清瘦点的男生也能穿得上。 现在许昀有点什么奇怪的癖好他都不觉得奇怪了。 别动。许昀掏出手机。 嗯?苏霖亿茫然抬头。 许昀面上不动声色,举起手机按下快门,苏霖亿看到他那手里的手机,一下炸了,把裙子扔一边,扑了过来。 许昀举着手机,看了眼照片,挺好看。 苏霖亿: 一阵闹腾过后,许昀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套女仆装,记忆回笼,道这是万圣节社团活动时买的,这套本来是给刘骏旭准备的,不过后来没用上,至于为什么在他行李箱,纯粹是当时他行李箱空。 这套衣服放在行李箱另一层,被遮住了,许昀回来没拿几套衣服,也忘了这事儿。 喜欢的话,送你哦。许昀说。 -- 第606页 苏霖亿:不要。 许昀看了眼黑丝,又看了眼他的腿。 苏霖亿大爷似的岔开腿坐在沙发上:你别想。 好吧。许昀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丝毫没有遮掩。 苏霖亿:失望得太明显了。 果然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自从昨天过后,许昀察觉出了,苏霖亿有点细微的变化,似乎更柔软了些,嗯不过怎么看,好像都挺可爱。 他给苏霖亿补课,两人在一起自然不会是单纯的补课。 卧室空调开的高,室内暖和,苏霖亿脱了外套,许昀知道他的学习进度,给他制定了计划,完成不了,得受惩罚,完成了,就有奖励。 至于惩罚是什么,奖励是什么,那就是小情侣间的情趣了。 周三。 许昀去了他父亲老家那一趟。 那边地方偏僻,老家亲戚多,需要交涉的地方也多,许昀和他那些堂哥堂弟年龄差不多大,倒是能说上一两句话,但也不太能聊到一块。 苏霖亿和他刚在一起待了没两天,就又分开了。 晚上视频时,许昀正在酒店,洗了澡躺在了床上。 没穿衣服。 不堪入目。 苏霖亿把许昀那边的画面放大,你怎么不穿衣服? 刚洗了澡。许昀一顿,把镜头往下了些,视频中露出一个下巴,唇角往上勾着,穿了衣服,还怎么色诱啊? 苏霖亿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手肘搭在桌上,捏着发烫的耳垂,你就不怕我截图? 截呗。许昀无所谓道,不给别人看就行,你自己一个人,偷偷看。 偷偷看这三个字一下就让苏霖亿心跳加快了,他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穿件衣服吧你。 那边的人笑了起来。 你不会,裤子都没穿吧?苏霖亿问。 嗯哼。许昀说,裸着呢。 苏霖亿: 脑子开始不听话的脑补了起来,被不健康的信息所填满。 许昀镜头猛地往下,苏霖亿吓了一跳,一下把手机扣在了桌上,接着听到了手机那边传来的笑声。 又吓到了啊?许昀说,骗你的,穿了,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苏霖亿红着脸,把镜头调转了一下,镜头里面他这边变成了书桌上的试卷,你是真不怕我录下来。 许昀:不怕啊,哥哥身材好着呢。 苏霖亿: 他一向很自信,不过 身材也的确是好。 今天忙吗?苏霖亿问。 还行。 许昀那边是刚洗了澡,套上裤子,就接到了苏霖亿的电话,不穿衣服有些冷,他也就只是逗一逗苏霖亿,看他那炸毛的反应好玩儿,想看又不光明正大看的样子。这会儿他一边和苏霖亿聊着,一边拿了件衣服穿上。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又忽而安静下来,许昀说:镜头转回去,给哥哥看看你的脸。 苏霖亿摸了摸脸,这会儿没刚才那么烫,他把镜头转回来,趴在桌上,感觉有点饿了,又觉美色当前,一切都不算事儿。 镜头里的许昀随意又好看,头发凌乱得恰到好处,给人一分亲切感,这会儿看人的眸子里透着含情脉脉的感觉,尤为温柔。 两人视频了四十多分钟后挂断。 苏霖亿也差不多到了睡的时候,他上了床,又有点睡不着,苏霖亿翻身而起,到了衣柜前,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外套,站了会儿,埋头进了衣服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上面没有多少许昀洗过衣服后的那种味儿了,很淡。 他觉着自己这会儿,才像个变态。 确实有被色诱到。 第152章 打耳洞 翌日一大早, 许昀就被手机吵醒了,是昨天存的堂哥号码打来的电话,家里的那位长辈, 在昨晚凌晨一点多去世了。 这是许昀来到这个世界以来, 第一次见证别人的离世。 他洗漱完, 套上羽绒服,匆匆出了门。 老人家的棺材寿衣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今年九十已是高寿,这算是喜丧, 许昀到时, 便看到他的儿女趴在棺材边上嚎啕大哭的哭丧。 在来的路上, 他给父亲那边打了电话,告知了一声。 许昀记忆里没有多少这位老人的回忆,但对于父亲而言, 大抵是不一样的。 昨天许昀还同那位老人说过两句话, 老人许是回光返照, 精神气不错, 也还记得他的父亲,而今天,那位和蔼的老人便没了气息。 一切都像是透着腐朽的死亡预兆。 冬日天气寒冷, 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 地上结了一层层的霜, 凋零的树叶只留下枯树枝。 周围很吵闹, 许昀扫过他们的面庞, 仰头半阖眼眸,天空蔚蓝,冬日寒风吹过, 透着刺骨的凉意。 许昀突然很想苏霖亿。 一哥,我在你家楼下,东西都带来了。刚子戴着一顶黑色毛线帽,在苏霖亿家门口跳着暖身子。 -- 第607页 苏霖亿接到电话,扔下了手里的笔,道了声等着。 他下楼去把人接了进来。 刚子一进门,就拍了拍肩膀上的露水,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袋,我靠,冷死我了,昨晚都下雪了。 下雪了吗?苏霖亿看了眼外边。 就半夜下了十几分钟。刚子把手里东西递给他,给,你要的东西,欸,一哥,你这弄的谁和谁的啊? 苏霖亿:你没看吧? 你不让我看我哪敢。刚子哼笑了声,免得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被灭口。 这兄弟他还想做呢。 苏霖亿拍了下他肩膀,谢了。 这有啥。刚子自己倒了杯水。 苏霖亿待人一向讲义气,刚子跟他算是发小,两人初中才真正玩到一块,关系够铁,苏霖亿也才放心把这事交给他去做。 刚子家里有一家私人医院,苏霖亿让他帮忙做了份亲子鉴定,前几天他回去了一趟,正好撞见周博恒和他爸他们吃饭,故意和他起了点冲突,把东西弄到了手,转头就和刚子联系上了。 倒不是他不信许昀的那份亲子鉴定,只是他爸那天说的话,和许昀给他的亲子鉴定结果有些对不上。 那里两份亲子鉴定,一份是他的,一份,是周博恒的。 他的没什么问题,周博恒的就有些微妙了。 他拆开了袋子,直接把东西拿出来,看了两眼,顿了好一会儿。 刚子在一旁吹着手里散发着热气的水,怎么了?有问题啊? 没。苏霖亿把鉴定结果重新塞回了袋子里,谢了。 刚子笑了声,你这是咋了,突然这么客气。 他知道苏霖亿家里最近的那些事儿,苏霖亿他爸要二婚的事儿,都漏了风声出去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该有婚宴请帖发出来了。 他也猜的到,苏霖亿让他去查的是什么。 传闻说那位是他爸的私生子。 但真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不是那么容易的,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苏霖亿要排挤他,他想在他们圈子里混下去,难度可不小,毕竟人苏霖亿才是正正经经的太子爷。 那边要是有点脑子,就乖乖夹着尾巴在苏霖亿面前好好做人。 苏氏公司股份,也有苏霖亿他妈一份,况且苏霖亿外公秦家也不是吃素的,那边他妈也给他留了遗产,继承人自然是苏霖亿,在他成年之前,都是雇人帮忙打理,就算苏霖亿还没接手公司,他俩的分量那也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你打算怎么办?刚子问。 苏霖亿:什么怎么办? 就周博恒的事儿。刚子问他要不要他们给他点教训。 苏霖亿:犯不着。 这事儿,他爸似乎还被蒙在鼓里,还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再帮我个忙吧。苏霖亿说。 刚子:你说。 苏霖亿把东西放桌上,帮我把这个,寄到我爸公司去。 有些事,迟早该有个了断。 即便知道周博恒不是他爸的儿子,他心里也不痛快,背叛就是背叛,他不痛快,又怎么能让他们过的太痛快。 夜色降临,到了晚上,许昀才得空给他打电话。 苏霖亿今天有些心不在焉,许昀问了,他道没什么事。 许昀:宝贝儿。 苏霖亿下意识应了:嗯? 有事儿要和我说,一直让我猜,我也会有猜不到的时候。许昀道,我会担心你。 苏霖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事和他说了,我怕你觉得我不好。 许昀:哪不好? 不知道。苏霖亿趴在桌上,像淋了雨蔫儿吧唧小金毛似的。 许昀笑了笑:我不是理中客。 嗯?苏霖亿没听明白。 我交的男朋友是用来谈恋爱的,不是来给男朋友讲道理的。他说,让我选立场的话,我选你啊你在哪边,我就在哪边。 选一万次,都是选你。 况且,这事要是许昀动手的话,可就不止像他这么简单了。 在许昀那儿,苏霖亿称得上一句纯真善良了。 笼罩在苏霖亿心上的那一片阴云倏地散了,徒留一片少年人的悸动。 老人在家里去世,按照这边的习俗,便是要在家中停放三天,再下葬,许昀在这边多待了几天,最后一天太忙碌,许昀没怎么看手机。 回程的车票在晚上八点。 外面天色逐渐暗沉,许昀坐在车站候车厅,手机已经没电关了机,他找地方充电,冲了十分钟,又检票入站。 上了高铁,他才把手机开了机。 刚开机,手机上就跳出了一连的未接电话,他今天把手机开了静音,手机一直放在兜里,也就错过了这些未接来电,最先弹跳出的就是苏霖亿的消息,问他在干什么,还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许昀回了消息,说今天太忙,手机没电了。 -- 第608页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打进来了电话。 许昀接了电话,放在耳边。 你几点的车?苏霖亿趴在床上,胸口抱着一个枕头。 许昀道:你要来接我啊? 苏霖亿:嗯,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多可怜。 许昀笑了声:就只有这个? 苏霖亿:那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想我想的迫不及待,心急如焚,急不可耐了呢。 苏霖亿嗤了两声,许哥哥,你是不是太自恋了点? 许昀突然沉下了嗓音,声音一下撩人了不少,不想我吗? 苏霖亿: 唔,一般情况下,都这么些天没见了,不想我的话,不是外面有别的狗了,就是感情淡了,你是哪一种?许昀问。 苏霖亿:你别胡说。 许昀:哦,那就是想我了,有多想? 苏霖亿:你冷静点。 我也很想你。许昀说。 苏霖亿: 他忍不住在那头闷声笑了起来。 许昀:一见到我,就笑的这么开心呢。 苏霖亿:嗯呐。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许昀几点到站。 别来了,太晚了。许昀说,明天见。 苏霖亿:我反正得做题写到那时候。 外面冷。许昀说,写完了早点睡,别瞎折腾。 许昀话说到这份上,苏霖亿再往下说下去,那就是真的急不可耐了,在即将挂电话之时。 你要看腿吗?苏霖亿突然问,声音轻飘飘的。 许昀呼吸一滞,他左手边是空的,没有坐人,车上来回走动的人放着行李,找着自己的位置,略有些嘈杂的环境下,苏霖亿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这话里面暧昧的含义,两人都明白。 许昀轻笑了声,声音里含着些许的无奈:我在车上呢小少爷。 苏霖亿:哦!我挂了。 那边火急火燎的高声说。 许昀偏头看着窗外:等我回去还作数吗? 那边安静半晌,嗯了声。 你可真能折磨人。许昀低声道,我好几个小时的车呢。 是吗?苏霖亿躺在床上,修长笔直的腿晃悠着,那我哪能知道那么多。 学坏了。许昀说,会诱惑哥哥了。 诱惑两个字他咬字很轻。 苏霖亿:嗯跟你学的。 等我回去呢,好好教教你。许昀说。 列车开始起步,许昀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两人挂了电话,他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突然觉着,这时间有点难熬啊。 小少爷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列车到站,已然是凌晨一点多,许昀一身风尘仆仆,他回了一趟家,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又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他坐上车到了苏霖亿家门口,熟门熟路的进了门,旺财还没睡,听到动静,从窝里爬出来,在他腿边晃了几圈,许昀上了楼,楼上的灯已经暗了。 他摸黑进了苏霖亿的房间,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俯身吻在了他唇上,苏霖亿这两天睡得晚,困得不行,还是被许昀这动静亲醒了,属于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 你回来了他睡眼惺忪的喃喃道。 许昀:嗯,想我没? 苏霖亿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勾着他脖子在他嘴上安抚似的亲了一下,敷衍得不行,嗯了声,又闭着眼睡了过去。 小骗子。许昀戳了下他脸颊,直起身,拉开抽屉,把自己买的东西放了进去。 他掀开被子,蓦地发现了被子里还藏着一件衣服,他把衣服抽出来,见着一件熟悉的黑色外套。 他看了眼睡着的苏霖亿,勾了下唇。 翌日早上六点,苏霖亿睁开眼,就看到了睡在枕边的人,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的事。 竟然不是梦。 许昀大半夜真跑他这儿来了。 看着许昀睫毛轻颤,想是要醒了,他又闭上了眼。 许昀睁开了眼睛,侧过身,把苏霖亿搂进了怀里,装睡是等哥哥亲你吗? 苏霖亿: 没装。苏霖亿说,我就睡个回笼觉。 是吗。 苏霖亿点点头,几秒钟后,又猛地想起什么,往旁边一模,摸了个空。 找什么?许昀问。 苏霖亿:没什么。 许昀应该没看到吧。 他在床上摸了好几下。 找这个?许昀把衣服拿出来,击碎了苏霖亿内心的那点侥幸。 许昀眼睁睁的看着苏霖亿的脸一下涨红了。 许昀:这个天气,怎么还穿这么薄的衣服? 我想穿就穿。苏霖亿半张脸埋在了被子下,眼睛透亮,眸中清澈,虚张声势道,你偷我衣服干什么? -- 第609页 昨晚你抱着这衣服不撒手,哥哥都吃醋了。许昀挑眉,清隽面庞上笑的意味深长。 这件衣服,他洗过,所以印象深刻,加上后来也没见苏霖亿穿过这衣服,他还以为苏霖亿嫌他碰过给扔了。 苏霖亿: 许昀故意拎着衣服嗅了嗅,拿这件衣服干什么坏事了?这么心虚。 我没心虚。 不用紧张,哥哥呢,也不是怪你。 我没心虚。 你们小男生都有这个阶段,我懂的。 许昀也没提昨晚说的看腿的事儿,没过一会儿,就起床了,苏霖亿也跟着起了床,陈阿姨今天来的早,看到许昀在这,还以为他刚来,问他吃饭了没有。 没呢。许昀说,来蹭饭。 陈阿姨笑了笑,问他吃什么,许昀说都行,苏霖亿拿着平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讲题,他转着手里的笔,余光往旁边觑了两眼。 坐过来点。许昀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苏霖亿背脊挺直,险些以为自己偷瞄被发现,你不嫌烦啊。 他说着,坐到了许昀身旁。 许昀:烦什么? 苏霖亿往厨房方向看了眼,小声说:两个大男人这么黏糊。 纠正一下。许昀说,两个谈恋爱的大男人你黏人点也没事。 苏霖亿哦了声,他看许昀好像真忘了昨晚的事,和谁聊天呢? 室友。许昀给他看了眼,上面的室友群在聊着除夕夜的话题,瞎聊,哥哥手机呢,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想看就直接看。 苏霖亿下巴就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聊天。 许昀伸手挠了挠他下巴。 逗狗呢。苏霖亿拍开他的手。 许昀:你是狗啊? 苏霖亿: 他不是狗,许昀是真的狗。 许昀这一趟出去回来看着很累,上午给苏霖亿讲题时,苏霖亿做了几道同类型的题,一转头,就看到许昀支着脑袋睡着了。 苏霖亿去了趟卫生间,洗手时,他偏了偏头,看着耳垂上已经长好的地方,抬手摸了摸。 待他回到房间,许昀已经醒了,坐在桌边检查他刚写的题,有一题一个步骤算错了,以至于后面步步错。 笔在许昀修长的手指间转了一圈。 他偏头看到苏霖亿提了一个医药箱进来。 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弄个耳洞吗?苏霖亿说。 他把箱子摊开,拿出了要用的东西,和许昀说了一遍怎么做,问他明白了没。 听起来很简单。许昀说。 苏霖亿:我给你示范一遍。 怎么示范?许昀问。 苏霖亿目光飘向许昀的耳垂,许昀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不用他说,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主意都打到我身上来了啊?他笑了声,行,你来。 苏霖亿便跃跃欲试的拿起了打耳洞的工具,先给他右边耳垂擦上药水,消毒过后,拿起耳钉枪,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姿势。 许昀捞过他的腰,直接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这样,可以吗? 可苏霖亿清了下嗓子,可以。 他拿着耳钉枪,抿直了唇角,避免打歪,他对准位置对了一会儿,许昀手扶着他,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紧绷着,手上快准狠的按了下去。 许昀没什么感觉,就像是被蜜蜂叮了一下,痛感在承受范围之内,耳垂上传来一阵麻意。 好了? 嗯,好了。 苏霖亿眼帘下垂,盯着许昀耳垂上的银色耳钉,黑色碎发零散落下,清俊面庞多了分漫不经心的气质,更加让人心痒痒了。 许昀拿过他手中的耳钉枪,重复着他刚才的步骤,没有遗漏,记忆力非常好,行动能力也很强,他看着苏霖亿耳垂的位置,指腹轻柔的按压了一下,拿着棉签沾了药水擦了擦,耳垂上泛着一层薄红,犹如含羞带怯的花一般,惹人怜爱。 在他准备按下耳钉枪之前,苏霖亿都是紧绷的等待着那个时刻来临。 怕疼吗?许昀问。 苏霖亿:不怕你快点。 急什么。许昀说。 他亲手在那个地方,打了一个耳钉进去,就像是留下一个意义非凡的印记,神情淡然中又透着几分认真对待的意味,那张脸露出这种表情,很能勾引人。 他放下手,抬起头就对上了苏霖亿直勾勾的眼神,苏霖亿双手攀上了他肩膀,环绕过他颈间,呼吸轻微的紊乱。 他发丝凌乱不羁,浅色唇瓣微张,眼神里流露着直白而又赤诚的神色,少年人的感情流于表面,又深藏于心,坦然直白又含蓄勾引。 流动的空气仿佛变得炽热,弥漫着旖旎的色彩。 许昀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织,唇峰若即若离的触碰着,少倾,许昀微微仰了一下下巴,唇往前贴去,苏霖亿往后退了退,这一点躲闪,放在此刻,更像是欲拒还迎,许昀顿了一下,扣住他后颈,紧贴住了他柔软湿热的唇瓣。 -- 第610页 他撬开他唇齿,和他舌尖纠缠在了起来。 亲了好一会儿,苏霖亿手不老实了起来,许昀也没阻止。 分开时气喘吁吁,许昀直接把他抱起,压在了床上,手肘抵着被褥,五指插入他发丝,知道要干什么吗? 苏霖亿反问他:你喜欢我吗? 喜欢。许昀拉着他的手,亲了一下,贴着心口。 我也苏霖亿哑声说,喜欢你。 嗯。许昀略带笑音应道,声音低沉磁性又沙哑,喜欢的话,就多说几句吧。 他俯身往边上去,伸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苏霖亿震惊的问他什么时候放那的。 许昀道:你猜。 男人眉眼深邃,唇角似笑非笑,身上气息危险又迷人,他攥着苏霖亿脚踝,往下一扯,把他扯到了身前,俯身下去,在他唇上轻轻触碰的亲了一下。 喜欢这么哥哥亲你吗?他问。 苏霖亿张唇喘着气。 许昀又低头,舌尖舔舐过他唇缝,还是这么亲? 他身上的气场让人脸红心跳,在失控的边缘,又处于理智之中,犹如正在进行一场清醒而又疯狂的狂欢派对。 苏霖亿毫无抵抗力。 昨天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许昀问。 什么话?苏霖亿已经应付不过来了。 教你许昀说,怎么勾引哥哥。 许昀的教学方法便是亲力亲为,他告诉他,自己最喜欢他什么样。 这里他指腹在苏霖亿眼下那滴含情般的泪痣轻轻抚摸,又亲了一下,我很喜欢。 苏霖亿都觉得,许昀是想吃了他。 还有这儿许昀轻触他嘴唇,真漂亮,哭什么呢? 谁哭了苏霖亿咬着牙。 宝贝儿许昀在他耳边唤道,知道哥哥有多喜欢你了吗? 许昀很注重苏霖亿的喜好,他问苏霖亿喜不喜欢这样,喜不喜欢那样,苏霖亿不回答,他就一直问,问到苏霖亿给出答案。 他也不吝啬于夸赞他,可那些话,苏霖亿听着都觉得羞耻,他越羞耻,许昀越喜欢夸他。 苏霖亿激红了眼尾,睫毛发颤着,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禁没能激起许昀怜香惜玉的心,甚至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破坏欲。 平日斯文温和的人,此刻已然撕裂了那层表面。 我渴了苏霖亿趴在床上说,声音又小又沙哑。 许昀刚套上裤子,他回过身,摸了两把苏霖亿的脑袋,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等着。 他弯腰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进了脏衣篓,从苏霖亿衣柜里挑了件T恤出来套上。 房中窗帘紧拉,房门打开,许昀端着水杯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苏霖亿趴在枕头上玩手机,他坐在床边,床往下陷了一块。 许昀把水递到他唇边,苏霖亿喝了两口,翻了个身,躺在了他腿上,许昀把杯子放在一边,顺了顺他的头发,指尖轻抚着他眉头。 去洗个澡。他说。 苏霖亿:等会洗,累。 许昀:你累什么?我都不唔 苏霖亿扔了手机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话挺好的。 许昀拉下他的手,眉眼带着春意,床上说着爱哥哥,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啊哦,这还没下床呢,小少爷,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绝情呢。 哈。苏霖亿嗓子都哑了,他只想晃着许昀肩膀让他清醒点。 可惜他体力有些跟不上。 牵扯到腰,他嘴角一抽,一下趴了下去。 疼?许昀问。 苏霖亿:还好。 许昀唇边上扬,扣着他下巴,亲了一口,真可爱。 苏霖亿: 好变态的语气。 第153章 他很爱我 房内弥漫着淡淡的石楠花气息。 浴室水声响起, 偶尔传出一两声来自苏霖亿骂骂咧咧的声音,接着便是许昀哄骗无知少年的诱惑话语,伴随着喘息, 被水声淹没。 许昀围着浴袍, 抱着苏霖亿从卫生间里出来,给他套上衣服,拿棉签一点一点仔细的擦拭着他耳垂的水, 又给他擦头发。 借我一条内裤穿穿。他道。 苏霖亿:不给。 这么狠心啊, 还是说许昀的手慢条斯理的搭在浴袍边,就想看哥哥裸着呢。 苏霖亿:那边下面抽屉。 许昀明明先前就熟门熟路的拿过他衣服穿过,这会儿倒是装模作样的来问他借,摆明了是故意的。 他是真有点累了, 昏昏欲睡。 困了就睡吧。许昀说,学习不差这一时半会。 苏霖亿打了个哈欠:这会儿睡了等会晚上睡不着。 -- 第611页 许昀:我给你看着时间呢。 要不你苏霖亿揉了揉眼睛,今晚别回去了。 许昀拿毛巾擦着苏霖亿的头发没说话, 苏霖亿身上痕迹被衣领遮住,都没块好地方了,看着像是被虐待过一样, 可怜兮兮的。 苏霖亿扯了下他衣摆, 啧, 说话。 许昀指尖扫过他发梢,我考虑一下。 这事儿还要考虑?苏霖亿问。 许昀笑了声,你就不能撒撒娇? 苏霖亿:不会。 许昀:刚才不挺会撒娇的 苏霖亿: 苏霖亿觉得, 许昀是真他妈变态。 作为一个成年人,许昀夜不归宿自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给苏霖亿吹头发,苏霖亿都晃头晃脑的, 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在吹风机停下,他脑袋就栽在了许昀腹肌上。 许昀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两人更深入的交流了一番,与之相对的,关系也变的更亲密了起来。 放了寒假,许昀经常往苏霖亿这边来,偶尔夜宿,很快,到了除夕夜,今年的除夕夜苏霖亿没打算回去过,许昀他父亲今晚也有的忙。 除夕当天,苏霖亿家里,陈阿姨放假了,别墅空荡荡的,没有丁点过节氛围,显得孤寂冷清。 他拿着一本书背书,背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戳了下手机,许昀说今天有点事儿,先不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电话。 刚子打来的。 一哥,醒了没? 苏霖亿:有事说事儿。 中午出去吃个饭啊,还有老杨他们,晚上大家没时间,这会儿还可以聚一下。 索性没事,看书也不太能看得进,隔了两秒,苏霖亿说行。 不过苏霖亿怎么也没想着,许昀说的有事,就是去和别的女人见面。 早上下了一场雪,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花,路上来往行人践踏,白雪里参杂了泥水,变得脏污不堪。 一整条商业街上,到了假期,路上的年轻人便多了起来。 苏霖亿坐在奶茶店里,耳垂上挂着一个银色的环,低头滑动着手机,在这儿等人,几分钟后,门口一连几个个子高高大大的少年人推门而入,乍一看还以为是来闹事的。 一哥,久等久等。刚子笑嘻嘻的坐在了苏霖亿对面,他们刚从网吧出来,身上还带着烟味儿。 苏霖亿靠在凳子上,双手揣兜,坐那边去,一股子味儿。 什么味儿? 烟味儿,熏人。 操,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阿野,去点几杯奶茶。 行,一哥你喝什么? 苏霖亿:柠檬果茶。 刚子:你怎么不问我呢。 你不就喝随便吗?阿野道。 刚子啧了声,问苏霖亿等会玩玩桌球保龄球去不去,苏霖亿说都行。 今晚我家又得搞团圆饭了,一大家子,可有的烦了。 他们说着说着,一个不妨,有人扯到了苏家上面,一瞬间场面安静了下来,他们看向苏霖亿。 苏霖亿掀了掀眼帘:嗯? 没什么没什么哎我操,那不是许昀吗? 听到许昀的名字,苏霖亿一下顺着那人的手转过了头,条件反射极快,让对面那人都嘀咕了一下,心道苏霖亿对许昀敏感程度都这么高了吗? 只见透明玻璃外面,两道身影并肩走在一起,许昀穿着黑色大衣,清俊的面庞上挂着浅笑,他身旁的女人穿着浅驼色的大衣,提着包,栗色卷发落在肩头,乍一看郎才女貌。 旁边那个,他女朋友吗? 还挺漂亮啊啧,配许昀这小子可惜了。 别说,这么一看,许昀长得好像还行。 苏霖亿不屑的嗤笑一声:是个女的站他旁边就是女朋友了? 他语气里微妙的不爽,而且,怎么许昀怎么就配不上了但配上他也不爽,总而言之怎么都不爽。 就是,就许昀那性格,能找着这么好看的对象!? 他能装啊 而且,别的不说,女生挺吃他这一款外表看起来儒雅气质的男人,只是这话那人不敢说,毕竟说了,那在这里是要被群殴的。 谁不知道苏霖亿最讨厌的就是许昀装得不行的那类人。 苏霖亿宛如杠精上身,臭着脸道:他性格怎么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 有人觉出气氛不太对,岔开话题,说的头头是道:主要是他俩那氛围,看见没,跟刚谈恋爱时一样,那种青涩的暧昧感,肢体语言什么的,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苏霖亿脸色不太好看,语言有时会影响人的判断,譬如现在。 即便他知道他们不可能是谈恋爱,但不免往别的方向想。 对其他几个少年人来说,碰着许昀这事儿,说两嘴也就过去了,加上注意到对面坐着的苏霖亿黑沉的脸色,外面两道身影走远了,他们也就不说了。 -- 第612页 那边奶茶叫到了号,有人去端了奶茶过来,苏霖亿拿过柠檬奶茶,插上吸管,细细咬着吸管,看着街头的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倏地起了身。 一哥,去哪儿啊?旁边的人愣愣的抬起头。 苏霖亿:等会回来。 柏油路上,一辆车停在了临时停车位上。 谢了,就送到这儿吧,我女朋友来接我了。女人站在车边说。 许昀:行。 哎女人上半身往许昀那边倾斜了一下,后面一直跟着咱俩的,是谁啊? 许昀往身后看了一眼。 成片的建筑物,路上行人不多,广告牌后面露出了一双球鞋,球鞋是许昀眼熟的款式和颜色。 下一刻,许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眼。 走了,有时间回Z城再聚。女人摆了一下手。 许昀嗯了声,接了电话。 你在哪?那边苏霖亿问。 我在许昀抬脚往前走去。 苏霖亿没有听到回答,低头踢了踢面前的雪。 你面前。许昀说。 苏霖亿眼前多了一双鞋,他抬起了头,看到许昀似笑非笑的站在他面前。 还笑,笑的沾花惹草。 苏霖亿被发现也没有窘迫,他挂了电话,伸手直接攥住了许昀的衣领,有事儿? 许昀:嗯? 苏霖亿: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儿? 风将广告牌吹的一下一下响着。 苏霖亿挑着眉头,眼底流露出不爽:解释一下? 他额角碎发吹动,耳垂一点银色反光,凑的很近,裹挟着清淡的柠檬味儿,怪酸的。 许昀扶了一下他的腰。 她是我一个学姐。许昀说,饭局上碰到的,和她多聊了两句。 就只是学姐? 她有对象。 半晌,苏霖亿哦了声,松开了他,抚平了他衣领。 劲儿不小,你怎么在这儿?许昀扯了下脖子那儿的领口。 苏霖亿:玩儿。 许昀:又跟踪我呢? 苏霖亿:嗯。 这一声应的是理直气壮。 我以为,你苏霖亿面露犹豫。 我什么?许昀问,出轨? 苏霖亿:相亲呢。 我是需要相亲的人吗?许昀说,我有对象呢。 吃醋的样子,也好可爱。 许昀弯了弯唇角。 苏霖亿哦了声,唇角也往上勾了勾,他兜里的手机震动着,苏霖亿清了清嗓子,问他等会还有事儿没,许昀说没,他又问许昀要不要和他一块去玩玩。 行啊。许昀轻飘飘的说,带我见朋友,这是终于要给哥哥名分了啊? 苏霖亿: 当他带着许昀回到奶茶店,奶茶店那几个聊天聊的正热火朝天的少年人一下静了下来,犹如突兀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时没了声儿。 他们眼神交流着。 苏霖亿把许昀带来,还说大家都是朋友,一块玩玩,他们一时摸不准苏霖亿的意思,许昀笑容淡然温和,道了声:多多关照。 苏霖亿在一旁耷拉着眼帘,拿着奶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喝了小半杯,才想起问许昀要不要喝奶茶。 许昀对奶茶没什么兴趣,不过 他目光落在苏霖亿湿润殷红的嘴唇上,一口一口喝着奶茶,奶茶都像是变得很好喝了起来。 许昀:那就点杯和你一样的吧。 犯不着那么麻烦。苏霖亿直接把奶茶塞他手里,喝呗。 许昀顺其自然接过:谢谢一哥。 苏霖亿: 突然叫什么一哥,这他妈分明就是公然和他玩情趣。 桌子底下,他感觉到手背被蹭了一下,两人靠在一起的左手右手牵着,许昀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苏霖亿抬眸扫了一眼往这儿偷瞄的几人,抬起另一只手捏了一下略红的耳垂,面无表情,看着一脸冷厉不好惹。 一旁的几个人眼神交流。 懂了,这是要为难他。 要不等会去拳击馆玩玩?有人提议,好久没玩儿了,有点手痒,正好天冷,暖暖身子。 我都行。 一哥你呢? 苏霖亿:随便。 许昀的手在他掌心里打着转,苏霖亿被勾的嗓子发痒,也没仔细听他们说的什么。 直到到了拳击馆。 他们这伙人是这儿的老熟人了,今天不营业,他们也进得去,一进去熟门熟路的刷会员卡,许昀和苏霖亿坐了没一会儿,许昀就被人叫过去玩儿,刚子他们还特挑衅。 苏霖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脸色难看,刚想说什么,就被许昀按了一下脑袋,行啊。 -- 第613页 很快,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便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千万别随便招惹一个随时随地都一脸淡然与世无争模样的人,他很有可能一巴掌能把人镶嵌进墙里。 男人脱了的外套都在苏霖亿手里,苏霖亿指尖勾着外套,闻着外套上独有的气息,看着台上穿着黑色背心的许昀,那是一具富有力量感的身躯,肌肉线条紧绷,汗水覆盖在肌肤上,肌理分明,工装裤勾勒着劲瘦的腰,颀长的身影随之而来的是压迫感。 台上躺了三个人,他就蹲在其中一人旁边,一脸温和的问:还好吗? 苏霖亿把许昀的外套裹在了自己身上,吸了口气,跨坐在凳子上,看着台上的人。 许昀偏过头,对他露出意味不明的轻佻笑容。 苏霖亿记得,许昀之前和他说过,他会拳击、攀岩,很多刺激好玩的,他想要玩,他还可以带着他一起找刺激。 找刺激,啧。 许昀摘了拳套,就看到了苏霖亿到了边上。 刚子累的筋疲力尽,伸手叫了声一哥。 过来。苏霖亿仰着头。 许昀走过去,蹲在了旁边。 他背对着台上的人,苏霖亿猛的伸手一捞,扣住了他后颈,唇在他唇上很轻微的触碰了一下,又错过,停留在了他耳边。 今晚住我那吗?苏霖亿问。 这赫然是赤裸裸的暗示。 唇上触感犹存,许昀舔了下唇,道:等会就可以带你去酒店。 苏霖亿:去酒店干什么? 打架啊。许昀道,看硬了吗宝贝儿? 苏霖亿松开了许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刚子虽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就是刚才两人那剑拔弩张的氛围,都知道苏霖亿或许是想给他们出气,更何况许昀最后一句打架也没压着声音。 许昀下了台。 这个俱乐部有浴室,可以供客人洗澡换衣服,他一身汗,大冬天的容易感冒,他走时伸手勾了勾苏霖亿的指尖,眼底笑意荡漾。 在他走了之后没多久,苏霖亿也跟了过去。 许昀在浴室里洗了澡,出来就看到了更衣室坐着的苏霖亿。 等我?许昀套上了衣服,苏霖亿伸手给他理了理领口,许昀一顿,停下动作。 苏霖亿整理衣领的指尖不经意的擦过他颈间。 他抬眸看许昀一眼,又垂下来眼帘。 嘭的一声,苏霖亿被压到了柜子边,许昀扣着他的腰,贴着他嘴唇亲吻,苏霖亿整理他衣领的手穿过他颈间,抱住了他脖子。 许昀亲吻的攻势猛烈,苏霖亿张着嘴唇,喉间发出一声呜咽,又尽数被吞了下去。 更衣室的门被人打开。 刚子想来找苏霖亿,让他冷静别和许昀起冲突,能一下撂倒他们的,在许昀之前,还只有苏霖亿,但他们明显感觉到,许昀那身板挺能打,反应速度也不慢,苏霖亿和他对上,只怕是会吃亏,但他完全没想到会看到这种画面。 我操!许昀你个瘪犊子玩意,搞什么呢啊!?刚子一进门就看到许昀压着苏霖亿的后脑勺,没看着正脸,但也猜得到他在干什么。 许昀松开了苏霖亿,侧头往身后看了过去,手贴在苏霖亿脸上,大拇指指腹擦拭了一下他的下唇。 来的真不是时候啊许昀唇角轻挑,看着是在笑着,可给人感觉却特别渗人。 刚子不禁后退了两步,又止住,你他妈的混蛋。 没想到许昀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许昀手搭在颈间,动了一下脖子,刚才,没挨揍够吗? 刚子:操一哥你别怕,我这就、就去叫人! 许昀扣着苏霖亿腰的手还没松。 苏霖亿面红耳赤,低低骂了一声滚。 刚子愣了愣,一哥? 许昀肩膀处,苏霖亿露了半张脸,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完了,刚子后知后觉,他看到了不得了的画面。 会被灭口吗。 一生要强的一哥,被许昀这个老混蛋玷污了。 刚子麻溜的关上门出去了。 他看见了。许昀说,指腹在许昀唇角擦拭了一下,触碰了一下他的耳朵上带着点小银环。 苏霖亿靠着柜子,黑色碎发落在额头,看见了就看见了。 他又觑了眼许昀,放心吧,刚子不会出去乱说的。 我是没关系,我就怕你不愿意让我见人。许昀面不改色委曲求全道,不管你想怎么说,我都可以的。 许昀。 嗯? 别他妈装蒜。 不要说脏话。他亲了苏霖亿一下,说一次,亲一口。 你他妈 许昀又亲了他一下。 两人从更衣室出去,苏霖亿嘴唇红润了不少,泛着湿润的水光,那几人看到许昀,脸色各异,唯有刚子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一脸的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一旁那几人开始玩起了飞行棋。 -- 第614页 许昀和苏霖亿挨着坐,刚子没找着机会和苏霖亿说话,给他发消息,他也没看手机,一直偏头和许昀说着话。 这看着看着,刚子就觉出了不对劲来。 他看到了他俩牵手了。 他心里满屏的我操。 是他想的那样吗? 不能吧? 刚子开始怀疑人生。 许昀看到刚子恍惚的神情,牵着苏霖亿的手在桌子底下玩,偏头道:小少爷,你朋友好像发现了。 苏霖亿伸着小腿勾了一下他的腿,打了个哈欠,是吗? 你要不要和他聊聊?许昀问。 苏霖亿:再说吧。 他这么说,许昀就没再问,今晚一个人在家? 嗯,不然呢。 吃什么? 饺子。 你会包? 速冻的。 听着有点可怜。 苏霖亿瞥了他一眼,我还能叫外卖。 他们玩了没多久,就散了,各自回自己该待的地儿,散场之时,刚子还是没忍住,过来找苏霖亿,看了眼他旁边模样温和随意的许昀,说有事要和他说。 许昀自觉道:我去门口等你。 好。苏霖亿看着他走远,回过头,有什么要问就问吧。 你和他刚子欲言又止。 嗯,我们在交往。苏霖亿说,不明显吗? 他下意识问:你是为了气你爸吗? 苏霖亿皱了一下眉,说不是,他顿了会儿,道:刚子,这事你要是不能接受,你直说。 苏霖亿性格一向如此,和许昀交往,就不怕这事被人知道。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苏霖亿说,我没想瞒着你。 刚子听他说这些话,心下感动,唉不是,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有点惊讶。 何止惊讶,简直就他妈是惊掉下巴。 他和苏霖亿从小一起长大,苏霖亿和许昀关系不和的事儿,没人知道的比他更清楚。 这也是,他看到那足以让他被灭口的画面,觉着是许昀强人所难。 苏霖亿嗯了声,不经意的问道:我和他不配吗? 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刚子恍惚道。 苏霖亿: * 入夜。 夜空星星寥寥无几,月亮被云层遮挡,苏霖亿趴在书桌上,背着课文,背得脑袋有些疼,八点,他桌上的手机振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不再是陌生来电,而是许昀的名字。 他接了电话,听到那头的人说:开门,外卖来了。 客厅灯光亮堂,苏霖亿穿着一身宽松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许昀把打包的餐盒一个个拿出来,摆放在桌上,都是刚打包的,还热乎着。 许叔呢? 没回去,有事儿。 哦。苏霖亿晃着脑袋。 这么高兴呢。许昀道。 苏霖亿:嗯哼。 外公疼爱他,但那边年夜饭人不少,也有不喜欢他的,虽然打电话给他叫他过去吃个饭,但苏霖亿也不想过去找不痛快,至于他爸那边,他更不会回去了。 苏霖亿不爱热闹,但也不是喜欢冷清的人。 许昀一过来,他就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桌上的菜摆好了,许昀道:过来尝尝,我做了一下午。 客厅里开了电视,里面正放着春晚,声音热闹。 苏霖亿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 许昀坐在餐桌边上,他不太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宿舍群里消息刷个不停,发红包和老吴炫耀跟女朋友玩烟花。 【刘骏旭:差不多行了,@吴,再刷屏蔽】 许昀对着桌上拍了张照,苏霖亿伸出筷子夹菜的手入了镜。 拍什么?苏霖亿问。 许昀:男朋友。 苏霖亿: 他把照片发群里,特意@了一下老吴。 【许昀:共度烛光晚餐】 【老吴:呕】 【刘骏旭:呕】 【老吴:你家那高中生对象就不嫌弃你油腻吗?】 【许昀:谢邀,他很爱我,爱到没我不行】 【老吴:】 【刘骏旭:】 【许昀:你们就是嫉妒我】 【老吴:高中生就是单纯好骗】 许昀余光瞥见苏霖亿想喝汤,伸手去拿碗,碗又有些烫,他道:等着。 他把手机放桌上,去厨房拿勺子。 从刚才开始,许昀就一直捧着手机聊的热火朝天,苏霖亿瞥了眼他桌上的手机,一眼看到了那句他很爱我。 苏霖亿: 许昀回到桌边,手机已经息屏了,他把勺子递给了苏霖亿,低头看手机。 苏霖亿:我很爱你? 许昀顺嘴道:嗯,哥哥知道。 苏霖亿: -- 第615页 许昀指尖一顿,偏头轻笑:偷看我手机了啊? 我没你手机就摆在桌上。苏霖亿狡辩道。 哦~许昀说,放心,哥哥呢,只跟你撩骚。 一声脆响,苏霖亿手一抖,勺子就掉进了汤里,许昀抬眸,这么不小心。 苏霖亿一脸绯红,你别造谣。 造谣什么?许昀问。 苏霖亿:我没你不行。 嗯,知道了。许昀说。 苏霖亿: 吃完饭,苏霖亿走到沙发那边,跟餍足的猫儿似的,直接躺在了许昀的腿上,感觉到他腿上肌肉下意识紧绷了起来,他有些脸热。 脑袋枕在腿上的重量难以忽视,许昀低下头,见苏霖亿躺在他腿上玩手机。 许昀:刚吃了饭,别躺着,去把碗洗了。 等会儿洗。苏霖亿说。 许昀:不想洗碗啊? 苏霖亿哼哼了两声,他就想在许昀旁边待着。 许昀:不想洗碗也行,哥哥帮你洗。 苏霖亿放下手机,眨着眼看着许昀的那张脸,据说,一个人爱不爱另一个的表现,就是看他愿不愿意洗碗。 我呢,帮你洗碗,你撒个娇。许昀说。 苏霖亿抿着唇。 不想撒娇也可以,但总该给点报酬。许昀抬手具有暗示意味的按了一下他的嘴,晚上给哥亲。 他的手从苏霖亿嘴唇,又划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指腹下冷白皮肤细腻,他扫过他发梢,又碰了碰他耳垂。 苏霖亿想说好啊,又觉得许昀说的这个亲,有点不太一样,许昀指尖在他脸上游离,有些痒,怎么亲? 许昀勾了下唇,吃。 吃什么? 苏霖亿嘴唇微动,对上许昀目光的一瞬,全然明白了过来。 脑子里似有什么在迅速的轰然倒塌。 哦,那是他的理智。 又开始了不受控制的瞎想,小脸通黄。 吃不下吧。 第154章 生日礼物 许昀说完那个字, 就眼睁睁看着小男朋友脸一下就红了,速度之快,堪称无人能比, 他噌的一下从他腿上起来,穿上拖鞋去洗碗。 厨房水声响了起来, 碗筷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许昀嘴上耍流氓, 也没真想让他干点什么,就觉着他这害羞的样子, 挺有意思。 小男朋友脸皮薄。 他低低笑了声, 冲厨房喊道:别把碗摔了。 苏霖亿:知道。 水流冲刷过指尖, 苏霖亿咬着牙, 把脑子里那点玩意儿甩出去。 许闲人昀闲情逸致的靠在厨房门口监工, 视线从他背影扫过,道:谁家男朋友这么贤惠。 苏霖亿:闭嘴吧你。 哦,是我的。许昀浑然不在意的上前从他身后搂着他的腰。 两人在厨房磨蹭了好一会儿, 洗个碗洗了半小时, 出来时苏霖亿嘴都饱满红润了些。 外面冷风吹着,飘起了雪花,室内却是异常的暖和,晚上许昀接到他爸的电话,他去了阳台,才发觉外面下雪了。 打完电话, 许昀拉开阳台的门进房间,下雪了。 你要走了?苏霖亿同一时间发问。 许昀愣了一下, 笑了声,说:等你睡着我再走。 苏霖亿也知道他今晚是该回去,心底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咬碎了嘴里含着的糖,晃着凳子,拿着手机玩游戏。 等忙完就来找你。许昀说。 苏霖亿唔了声,许昀指尖碰了碰他的脸,苏霖亿偏头:别闹。 他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先前许昀说吃什么的,故意逗他玩儿呢。 他状似不经意的扫过许昀手上的手机,你手机给你发过年祝福的人挺多啊。 都是同学。许昀又加了句,不熟。 苏霖亿:哦不熟啊。 嗯呢。许昀说,我就跟你熟。 苏霖亿哼笑了声。 能不熟吗,都熟到坦诚相待的程度了。 什么味儿的糖,闻着这么甜。许昀问。 忘了,看看包装。苏霖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伸出腿去勾垃圾桶,踢到了许昀的鞋尖。 许昀抬起他的脸吻了下去,尝尝就知道了。 雪花落在窗户上,又融化成了水滴。 这一年的除夕,苏霖亿到底是没有自己一个人过。 春节一过,年后,高考的时间越发接近了,许昀某次去找苏霖亿时,在他家碰见了周博恒,他进去时,客厅里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苏霖亿,人都会做错事的,我只是,想和你继续做朋友 恰巧这时,许昀进来了,话听了大半,里面的人看到他,闭上了嘴,沙发上的苏霖亿穿着黑色毛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他突然安静下来,苏霖亿也抬了下头。 -- 第616页 你来了。 来的好像不是时候。许昀说。 苏霖亿穿上拖鞋,没什么不是时候。 苏霖周博恒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被他猛的甩开了,手腕上的佛珠被挂了一下,断裂一颗颗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霖亿一下气急了眼,眉间一瞬阴沉不耐,推搡了他一把,周博恒,我说没说,再让我见到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当我放屁啊? 周博恒脸上被揍了一拳,唇角泛疼,被他一脸戾气唬住,起了身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苏霖亿:滚。 一颗珠子滚到了许昀脚边,他蹲下身捡了起来。 周博恒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转身往外面走去。 苏霖亿黑着脸捡珠子,没发现许昀跟了出去。 周博恒。 前面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别再来找他了。许昀拍了拍他肩头的灰,不想你家那点破事闹的人尽皆知,就离他远点,我不是苏霖亿,不会对你心软,明白吗。 周博恒听的明白,男人这几句话,是在警告他。 那是许昀最后一次见到他。 苏家的事许昀想知道再简单不过,听说苏霖亿他爸和周博恒他妈在除夕夜那晚大吵了一架,感情这种东西,一旦有了裂缝,那就只是破碎的开端。 他进了屋,苏霖亿还在找珠子,怎么数都少了一颗,许昀把手里的珠子放在他手心,拿去穿上就行了。 苏霖亿闷闷的嗯了声,越想越气,操,早知道揍他一顿了。 许昀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快哭了。 竟然是在想这个。 寒假结束,高三开学时,周博恒转学了。 这事苏霖亿没和许昀提过。 到了高三最后半学期,班上的同学议论过一番,也很快的就把这抛之了脑后。 随着高考时间的接近,苏霖亿和许昀通视频的频率降低,许昀偶尔会坐车回来陪他一天半天,不过怕他受到影响,也很少会去找他。 越接近高考,苏霖亿有时越是睡不着,紧绷的弦不敢松,他爸找过他几回,他没回去。当脑子一空下来,就无法自控的想许昀。 很想见许昀。 夜半,许昀放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睡眠浅,听到声音,摸到了手机。 一通响铃三秒的未接电话。 他打了回去,那边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怎么了?他坐了起来,嗓子沙哑。 苏霖亿:你睡了吗? 许昀:这会儿醒了。 那边没说话。 许昀看了眼宿舍其他几张床位,下了床,去了阳台:睡不着啊? 那边长长舒出一口气,嗯了声。 许昀拉开阳台的窗户,吹了会儿风,问:明天给我看看旺财吧,挺久没见它了,长大了吧。 苏霖亿:胖了。 那看来伙食还不错。许昀笑了声,今天在学校看到一条黑色的狗,挺像旺财的,我叫了声旺财,它还冲我叫了。 你喜欢狗啊? 还行。许昀说,猫也挺可爱。 咪咪吗?苏霖亿在那边笑着说。 许昀:笑话我呢?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大半个钟头,许昀听到那边的声音低了下去,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了起来,他道了声晚安,那边没有回应,许昀就挂了电话。 从寒冷的冬日到夏天,天气逐渐暖和,在许昀润物无声的陪伴下,高考来临。 考完了啊,真厉害。许昀坐在树荫下,手机里是苏霖亿的脸,那边苏霖亿还躺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半边脸埋在枕头里。 能不能夸的走心点。 放假了不出去玩玩?许昀问。 苏霖亿打了个哈欠,说前两天该玩的都玩了,没意思。 许昀问他想去哪玩,苏霖亿看着手机没说话,许昀却是突然明白了他眼神的含义,要不要来哥这儿玩玩? 你有时间吗? 我这两天去问问刘骏旭,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房子租。 你不是还得上课,我过去,会不会太麻烦 要是附近没有的话,就得找远一些的了。 两人各说各话。 苏霖亿:哦。 挂了电话,苏霖亿点开相册,看了眼许昀的课表,琢磨了一会儿,就下了床,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带上几件衣服,塞进了行李箱,不知道要过去待多久,他也没带太多东西,苏霖亿执行能力很强,头天刚说了那话,隔天就到了许昀那,许昀都在他到了之后,听他给他打电话才知道的。 房子都还没定下,苏霖亿暂且找了家酒店住,到了才给许昀打电话,许昀去酒店接他来学校逛逛。 Z大占地面积很广,宿舍到教学楼都能骑上一段路的小毛驴,路上种植着香樟树,阳光穿透树叶,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两人走在阴影那一侧,阳光斜斜的落在他们身上。 -- 第617页 许昀问:早饭吃了没? 怕晕车,没吃多少。 怎么来了都不告诉我。 今天太阳不算太烈,但也有些热。 也是碰巧他今天没课,他好一阵没见到苏霖亿了,现实里看比视频里更瘦,瘦得脸都小了一圈,五官看着都精致了不少。 他穿着红白棒球服外套,跟在许昀身后,一只手揣兜,一只手划过墙壁上许昀的影子,说:我告诉你了。 许昀偏头:什么时候? 苏霖亿:刚刚。 你还挺理直气壮。许昀失笑。 苏霖亿:我都成年了,又丢不了。 我这不是,怕你被人骗走了。许昀说,外面诱惑多,你呢,多自持一点。 苏霖亿: 小少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不屑的嗤了声。 Z大不是苏霖亿第一次来,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是下雨天,他跟在许昀的身后,而这次光明正大的走在他身旁,走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和许昀。 逛到篮球场,苏霖亿和许昀打了两把球,苏霖亿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无袖背心,汗流浃背的掀起衣摆擦汗,肌肤上浮着一层汗水,散发着野性的性感,高三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他也偶尔有锻炼,肌肉线条紧实,他一边擦一边瞥向一旁的许昀,对上许昀的目光,又躲闪着把视线收了回来。 许昀轻笑了声。 学坏了。 外面太阳开始大了起来,许昀和苏霖亿去便利店冰棍。 喜欢什么口味的?许昀问。 苏霖亿随便指了指,许昀拿出来,又拿了几包零食,手机在兜里震动着,他让苏霖亿拿一下,苏霖亿开了锁,许昀偏头看过去,是老吴发来的消息,问许昀在哪,他让苏霖亿帮忙回消息。 苏霖亿手里拿着许昀的手机,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打字。 【许昀:便利店】 【老吴:帮我带瓶水,要冰的!】 这种拿对方手机帮忙回消息,像是亲密到模糊了界限,反而让他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情绪。 他扯了下许昀的衣摆,老吴说让你带瓶水。 去拿吧,你想喝什么也拿一个。许昀说。 哦。苏霖亿握着许昀的手机,去了另一边饮品区拿了两瓶水。 一到宿舍,许昀就把袋子里的矿泉水给了老吴,老吴看了眼他身后的苏霖亿,打了个招呼。 让你给我带水你还真带一瓶矿泉水啊。老吴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口。 许昀: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剔。 老吴:行,我不配呗。 苏霖亿坐在许昀桌子那边,嘴里叼着一根冰棍,他昨天去理了发,一头短发清爽,他跨坐在凳子上,看着老吴,说:我拿的,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你说要冰水,就给你拿了水。 老吴回过味儿来,对许昀道: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手机吗? 对象。许昀说,能算别人吗。 老吴:恋爱的酸臭味。 他看得出来老吴这是故意在他面前揶揄苏霖亿,不过苏霖亿没什么变化,吃着冰棍低头看手机,除了耳垂有些红之外,表面上很游刃有余。 苏霖亿在外面一向稳得住,对得起一哥的名头,也只有在私底下和许昀在一起,才总是被弄的火急火燎。 你也不用这么酸吧,有时间呢,多陪陪你女朋友。许昀说。 老吴:得了吧,最近我俩吵架呢。 情侣之间不免会有小摩擦,老吴说了这一句,又岔开了话题,苏霖亿看了眼许昀,许昀虽然不像是会和人吵架的样子,但苏霖亿也见过许昀冷脸的模样,不过许昀对他,一向都是很好,估计吵不起来。 外卖到了,许昀下楼去拿吃的,宿舍里就只剩下了苏霖亿和老吴,仅有的几次碰面,让老吴一跟他单独相处,就想起去年国庆节那事,他也不是个容易尴尬的人,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许昀之前在哪兼职?苏霖亿问,他刚听他们聊起这事儿。 老吴:就一个gay吧,他没和你说啊? 没,好玩吗? 有兴趣让许昀带你去玩玩,里面就男人比较多。 苏霖亿神色不明的哦了声。 许昀提着外卖上来时,这话题已经过去了。 苏霖亿在许昀这儿待了一下午,到了傍晚,许昀陪他在路边等车,校门口偶有学生进出,路边落叶被风吹下。 夕阳西下,余晖映红了半边天。 苏霖亿说起了gay吧这回事,之前许昀是告诉他,在一个酒吧上班。 你想去玩的话,等下次有时间带你去玩。许昀说,别一个人去。 为什么? 容易被耍流氓。 苏霖亿哦了声,那你,没对别人耍流氓吧? 想什么呢。许昀拍了一下他后脑勺,我就对你一个人耍过流氓。 -- 第618页 老吴说你是gay圈天菜。苏霖亿说。 许昀: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你给他什么好处了? 没给好处。 还挺有危机感,使劲儿从哥哥身边的人打听呢。 苏霖亿不知怎么,便想起了去年夏天,在那家酒吧的卫生间,撞见别人和许昀说他□□很好,许昀说,他不是他的菜。 他略过□□那一段,问许昀还记不记得,有人在那里和他表白他拒绝的事儿。 许昀想了想,嗯了声。 那我,是你的菜吗? 风吹拂而过,扫过他们脸颊,苏霖亿睫毛轻颤。 嗯,你是。 车子来了,停在了他们身旁,两人对视的视线错开,许昀拉开车门,把他送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今晚我不回宿舍了,行吗?他似笑非笑的问着苏霖亿。 苏霖亿舔了下干涩的唇,说了声好。 许昀和司机说了地儿,偏头看着窗外,指尖一阵冰凉触感袭来,那手指触碰到他的指尖,缩了一下,又握住了他的手。 许昀转头,看到苏霖亿正偏头看向窗外,像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头歪了歪,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也不用,这么做贼心虚的样子。 咱俩名正言顺着呢。 房子没过两天找着了,那是一间一室一厅一卫,环境干净,还算不错,房租有点小贵,但也值得,苏霖亿从酒店搬了过去,许昀没课时,就去找许昀玩,许昀的朋友都眼熟苏霖亿了。 直到许昀放了暑假,两人没日没夜没羞没躁的过了一段日子之后,一块去旅游,地方是早前就定好的。 旅游最是能考验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平衡。 许昀和苏霖亿这一次的旅游很愉快。 九月开学季。 大一军训,许昀常往苏霖亿那边去,给小学弟送送水,苏霖亿室友从开学就知道,苏霖亿在这学校认识不少学姐学长,人际关系广泛实际上那都是因为许昀。 许昀毫不避讳的把苏霖亿带进他的朋友圈,有什么事儿,聚会之类的地方,只要苏霖亿有时间,也都带着他,偶尔有时间,还会去陪他听听课,苏霖亿也会去他课堂,而有次,老师点名让他起来回答问题,苏霖亿答不上,许昀替他解了围。 同学记得看黑板,不要老看你右边。老师一句话让班上的人哄笑了起来。 不少人往后面看过来,苏霖亿颇为不自在,闹了个大红脸,面无表情的梗着脖子,坐在他右手边的许昀一脸怡然自得,毫无羞愧,勾着唇角笑的荡漾。 一个脸皮薄,一个不知脸皮为何物。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不用言语旁人都能感知一二。 许昀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是周日,晚上他们去了KTV聚会,许昀的那些朋友都是知道他俩什么关系,起哄让他们对唱情歌,又给苏霖亿灌酒,一个个怀着什么坏心情许昀心知肚明,不过他拦都拦不住,苏霖亿跟个小傻瓜似的,谁和他喝他都喝,到最后喝得醉醺醺的。 聚会散时,许昀架着苏霖亿手臂出了KTV,和老吴他们道别。 刘骏旭:还好吧?要不要我们帮忙? 没事。许昀说,你们先回宿舍吧。 老吴:得嘞,你们今晚不回去也没事,过个愉快的晚上哈。 许昀笑着道了声滚。 小醉鬼手臂勾着他脖子,一身酒气,他架着他的手,打算今晚去酒店过一晚上,走了没两步,勾着他脖子的手沉了沉。 想吐?许昀问。 苏霖亿一下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我给你 许昀:嗯? 喝了酒,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许昀没有听清。 苏霖亿喉结滚了几下,一下吐在了许昀胸口。 许昀: 啊 小酒鬼变成了脏兮兮的小酒鬼。 许昀把外套脱了,让他先在一边坐着,去买了瓶矿泉水,回来的时候,苏霖亿还乖乖的坐在那,就是坐姿过于放荡不羁了。 许昀让他漱了漱口。 我背你好不好? 苏霖亿看着他,脸颊上有两抹酡红,俊俏得很,眸中潋滟,喝醉酒的神态和平时有着细微差别,具备着反差萌。 他乖乖点了点头。 许昀把他背在了背上,听他叫了声许哥,一般情况下,苏霖亿不叫他哥。 他嗯了声。 许昀。 嗯。 许昀。 嗯,在呢。 许昀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应着他,苏霖亿说生日快乐,许昀说好。 苏霖亿又说:我还没给你,礼物。 给了,在我口袋呢。许昀说,苏霖亿送给他的是一只定制的耳钉,另一只在他自己那儿。 情侣款。 小男朋友挺会玩。 那个,不算。苏霖亿说,他探出舌尖,舔了舔许昀的耳垂,咬住了他耳尖。 -- 第619页 嘶许昀吸了口气。 我给你苏霖亿在他耳边说。 最后一个字很轻,许昀还是听清了。 因为那是他曾经对苏霖亿说过的话。 许昀脚步微顿。 背上的人脑袋一垂,耷拉在了他肩膀上。 许昀: 小骗子,撩完人自己就睡了。 酒店浴室,灯光亮堂,瓷砖映照得反光,镜子上蒙着一层水雾,阵阵水声传出。 咳咳咳苏霖亿被呛到,嗓子一阵阵的收缩,他难受的拿手抵着唇,偏过头咳了几声。 许昀问:呛着了? 苏霖亿眼尾发红的唔了声,听着有些委屈,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了。 你说你,瞎招惹什么呢?嗯?许昀亲了下他的唇角,指腹擦拭过他眼尾沁出来的泪,抚摸过他眼角泪痣,温柔而又残忍的说,说到就要做到对不对?人不能半途而废。 苏霖亿盖住他的手背,脸颊蹭了蹭他掌心,不吃了好不好。 许昀低笑,还说不会撒娇。 明明就很会的。 就是这样,才每次都让他更坏心思的想要折腾他啊。 事情还得从半个小时之前说起,许昀带着他到酒店开房,顺道把自己那被吐了的衣服洗了洗,接着就是给小酒罐子洗漱,刷牙洗脸苏霖亿都很配合,许昀帮他洗完,就是自己洗,结果到了那会儿,苏霖亿又自己摸进来找事来了。 许昀关了花洒,撸了一把湿透的头发,扣着苏霖亿后颈吻了上去,苏霖亿喉间发出呜咽声。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穿透进来,苏霖亿醒来时,就觉得浑身上下碾压过似的难受,他睁开眼,觉着眼睛也有些肿。 他不是没有宿醉过,但以往后遗症最多的也就是头疼。 这回头不疼了,其他地方疼。 他一动,腰间箍着的手就把他拉了回去。 醒了?他听到这一声低哑的嗓音,一瞬间,脑海里的碎片记忆浮现。 苏霖亿:嗯。 嗓子差点没发出声音来。 今天没早课,再睡会。许昀说。 苏霖亿哦了声,嗓子干涩又难受,他喉结滚了几下,许昀起了身,早餐想吃什么? 都行。苏霖亿说。 许昀先去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了床头,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买点药。 苏霖亿一头栽进了枕头里,埋头当鸵鸟。 先前是挺勇的,事后开始怂了。 许昀笑了声,俯身在他耳边说:这是我,过过最开心的生日。 他一共也就只过了三次,不算撒谎。 两人恋爱期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许昀再一次听到系统的声音,是在他大四那年拍毕业照的之前,大四即将毕业,许昀已经开始实习,那段时间很是忙碌,和苏霖亿之间也有了点小矛盾。 苏霖亿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在大学也交了不少新朋友,经常会出去玩玩,组乐队打架子鼓,有些聚会不可避免,偶尔会喝点酒,许昀去接过他一次,不是很喜欢他那些朋友中的其中一个小男生。 那小男生在背地里背着苏霖亿想勾搭过许昀,言语虽暧昧,没有说明,似是而非,但在许昀这儿,那些小把戏不够看,许昀对里面的意思明明白白,提醒了苏霖亿几句。 苏霖亿知道后,和那人闹掰了,晚上在阳台抽烟,被许昀逮了个正着,许昀拧灭他的烟,让他早点睡。 那段时间他在跟一个项目,太忙太累,他和苏霖亿性生活减少,他也不知道苏霖亿不是为了那朋友烦,纯粹是因为减少的性生活。 都说三年之痒,他和许昀交往差不多也到了那个时候。 即将忙完那阵,许昀觉着,苏霖亿不太想让他碰,这两天他和苏霖亿接吻,到了关键时候,苏霖亿都躲躲闪闪的,他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夜深人静,许昀站在床边,看着苏霖亿的熟睡的脸,阴影笼罩在他脸上。 【系统:恋爱手册要吗?】 【许昀:你还在呢。】 【系统:过阵子就该走了。】 许昀说看看恋爱手册,查阅过后,他觉着那玩意儿,比较适合追人用。 他后两天尝试和苏霖亿亲密了两次,都被苏霖亿躲开了,许昀问他怎么了,他每次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睡吧。许昀关了灯,没说什么。 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却不知道苏霖亿在想什么,这种感觉,着实有点挫败,隔天,许昀给苏霖亿做了早餐,留了字条,出发去一趟外地。 这两天苏霖亿给他发了消息,许昀不知道该说什么,苏霖亿问他,过两天拍毕业照,他回不回去,许昀说回。 回去的头天晚上,许昀喝了点酒,回来倒头就睡了,隔天下午才醒,出发去坐飞机,上了车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车窗外两边风景倒退,许昀听到了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我要走了。】 【恭喜你。】系统说。 -- 第620页 许昀:【谢谢,也祝你工作顺利。】 系统:【希望如此,提醒你一句,记得看手机,你男朋友很着急。】 许昀愣了一下,【好。】 系统沧桑道:【再见,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们幸福吧。】 等许昀到了机场,找了个地方充电,一开机,手机就一连的消息涌了进来。 【苏霖亿:吃饭了吗?】 【苏霖亿:到酒店了吗?】 【苏霖亿:[狗狗探头jpg.]】 【苏霖亿:怎么不回消息?睡了吗?】 到后来深夜,成了苏霖亿发出的语音。 苏霖亿:你明天回来吗?怎么你手机关机了啊? 你要不要看腿? 一直到凌晨两点,苏霖亿那边发了张腿照过来,穿着黑丝。 【苏霖亿:你是不是生气了?】 许昀看下来,明白了过来,他这两天回消息时间跳跃,昨天直接没回,苏霖亿是以为他生气了,所以在这里哄着他,他给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接了,许昀问他在哪,苏霖亿说今天没课,他在家里。 苏霖亿大二,他们就在Z城校外租了房子。 待飞机落地,许昀就在外面拦了车往家里赶,他乘坐电梯到了家门外,抚平了呼吸,指纹开了锁,推门而入。 客厅沙发上,苏霖亿穿着黑色运动短裤,盘着腿,腿上放着一个枕头,听到声音偏头看过去,似是一晚上没有睡,眼眶都熬的有点红。 他看着许昀,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许昀脱了外套,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苏霖亿:你 没生气。许昀说,我生气什么呢。 之前我躲你的事儿。苏霖亿说。 许昀深邃眉眼舒展,一笑,就这事啊,你不想做,我们就不做,但是,你总得告诉我原因。 不是不想苏霖亿一顿。 许昀:嗯? 苏霖亿咬了咬牙,猛地掀起衣服,之前你不是说我打耳钉好看吗,所以 许昀愣了愣。 所以你就 啊苏霖亿放下衣摆,你前段时间,有点冷淡,我就想跟你找点刺激。 他捏了一下耳垂,然后,前阵子,有点肿,就 他这回还是支支吾吾,许昀却是听明白了。 他半晌没说话,苏霖亿觑了他一眼,摸着耳垂上的耳钉,垂眸敛了眸中神色,随后,对面一阵窸窣声响。 许昀蹲在了他面前,苏霖亿避无可避的和他目光对视上。 之前有点忙。许昀说,也怕你累着。 还有,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是我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许昀说,你不用去做那些事 他仰头吻住了苏霖亿的唇,含着他唇珠轻吻,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刺激的。 你想要的话,告诉我吧。许昀拉着他的手,贴着自己心口,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哪次没给你,嗯? 苏霖亿眯了眯眼,被吻的有些呼吸不过来,激红了眼尾,他靠在了沙发上,从低着头,变成了仰着头。 和我一起去拍毕业照?许昀问。 苏霖亿没有说话的机会,只匆匆嗯了声,攀住了他肩膀。 这种滋味,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厌倦。 许昀说他脾气不好,可他总是被许昀温柔的对待着。 窗外阳光洒进了屋内,许昀抱着苏霖亿进了卧室,卧室门没有关紧,开着一条小缝隙。 一起拍毕业照,是他早就想好的事儿。 许昀只想人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苏霖亿在旁边。 仅此而已。 第155章 暴露 昏暗的房间里, 月光从窗口洒落,在地上留下银色光影,窗帘无风飘动, 金色短发男人坐在窗台上,脸上笑容很甜。 他一条腿曲着,一只手顺着没有气息的怀里人发丝轻轻抚摸着, 手背的皮肤苍白,指关节分明, 偏头嗅了嗅他颈间的气息,唇边似有若无的挂着轻笑, 恍若在对着深爱的情人呢喃, 内容却分外残忍, 你的味道还是这么难闻。 他大拇指指腹揩了揩唇边的血迹,毫不留情的松开了手。 他怀里穿着西装的男人顺着往下倒了下去,偏头瘫倒在了地上,露出半张英俊深邃的侧脸,猩红的血液顺着他颈间浸湿了衣领。 啊真没意思。金发男人跳下窗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停在了墙壁上的一面全身镜前,歪了歪头, 对着镜子笑了笑, 单纯的面庞恍若一个阳光大男孩。 晚上好。 月光落在窗户口趴着的那道身影上, 男人脸侧的指尖微动,挛缩了一下, 鸦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本已没了的呼吸逐渐开始恢复,虽很微弱, 但的确存在。 他掀起了眼帘,黑曜石般的眸中神色惺忪。 那边镜子前的金发男人似察觉到了什么,偏过了头,紧接着,他就看着本该死去的男人,靠着窗边的墙壁坐了起来,右手捂着左边颈侧,眸中神色淡淡,视线在房中扫了一圈,定格在了他身上。 -- 第621页 金发男人脸上的表情惊讶,笑容消散,眼睛微微睁圆了,因吸食血液,眸底暗红的颜色还未褪去,几秒钟后,他的神情又转换成了饶有趣味的模样。 你醒了?他几步走到了男人面前,你居然醒了。 系统1527曲腿坐在地上,掌心覆盖着脖子,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觉醒来,脖子疼。 掌心触碰到黏腻的血液触感,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接收合作伙伴系统067传递过来信息,略过暂且无用的消息,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他叫兰随,是这儿的管家。 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金发男人惊喜的语气说着这种话,只怕怎么着都不会想到,害死他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无辜的男人程憬。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程憬的问题,程憬又开始下一步的动作。 宝贝儿,想我了没有?程憬伸手就想扑过来抱他。 但他的动作止在了半路。 他对面男人修长的腿踩在了他的胸口,阻止了他们拉进距离。 咬得真重啊他开口说,嗓音冷淡沙哑的带着优雅的质感,这和我们约定好的可不一样。 程憬脸色不太好看,低头看着那条腿,一脸被侮辱了的表情。看着是想要直接把他的腿扯断。 隐隐的,感觉眼前的兰随有哪里不一样了。 兰随甚至碾压了一下,才若无其事收回腿,在他白衬衫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他说:应该已经吃饱了吧。 程憬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再看他那张英俊的脸庞,觉得可以勉强再忍受一下,温柔的绅士不会强人所难。 你 他更好奇的,是刚才兰随明明已经没气了,为什么现在又活了过来,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 兰随管家,你睡了吗?外面一道女声问着。 没有。兰随道。 我该走了。程憬偏头看了眼门口,下次再来看你,宝贝儿。 他直起身,踩在了窗沿上,直接跳了下去。 这儿是二楼。 外面一阵风吹过,再无声息。 兰随看了眼窗外,这具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浑身无力,他靠坐在墙边,听到外面的女佣说给他备了夜宵,问他要不要现在吃。 进来吧。他道。 女佣进来时,兰随已经扶着墙壁站起来了,房内开了灯,女佣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兰随。 黑色碎发散落眉间,侧脸轮廓线条都分外迷人。 这是别墅新来的女佣,女佣偷看了两眼,被兰随偏头抓了个正着。 兰随没有计较,易总睡了吗? 已经休息了。女佣说。 兰随道她也可以去休息了。 好的。女佣红着脸退出去了。 这是一间风格简单的房间,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又透着低调的奢侈感,夜宵放在茶几上,是一些饼干和咖啡。 易总,他的上司,也是这个位面的主角。 合作伙伴067给他的世界剧本是围绕着主角展开的。 主角易臣夜,是血族亲王的孩子,混血,混得有些杂,混了东方与西方的血,还混了人类和血族的血。 血族,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传闻他们畏惧阳光、十字架、大蒜等物,常年不见光,肤色苍白,愈合能力极强,血液是他们的食物,爱好睡棺材,不死不灭。 而主角在吸血鬼中算是血统不纯粹,但发展至今,血统纯粹的血族也寥寥无几了。 易臣夜父亲是血族,母亲是人类,他父亲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他父亲是血族中的亲王般的存在,血脉强大。 主角在成年之前,对血的渴望没有一般吸血鬼那么强大,直至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开始显露。 一年前,他被兰随的父亲接回了家中。 兰家世代为血族亲王家属下,到了如今二十一世纪,也仍旧忠诚于他们一派,易臣夜和他父亲长得很像,在他来华国谈生意时,兰随他父亲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兰家与他族有契约,永生不可背叛。 在剧情里,兰家是一个忠诚度很高的家族,而原身,是一个对着主角有好感的朋友说好久没看到易总笑了的工具人。 现在这个世界为小说衍生世界,人物有了自己的思想,原身没有像原文一样的甘愿当个工具人。 他想得永生,解除契约,背叛了易臣夜。 然后他转而从工具人变成了炮灰。 刚才死翘翘了。 至于那个程憬,姑且可以算是原身惹的小麻烦,喜欢夜里来偷情。 兰随走到镜子前,看了眼镜中的人,他仰起头,脖子上的伤口没在渗血了,他抽着湿纸巾擦了两下,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他进浴室去洗澡。 兰随是半年前到易臣夜身边的,多数工作内容就是辅佐他的工作,教导他怎么管理家族产业,不过易臣夜比常人聪慧,掌握得也很快,或许再过不久,兰随就已经没什么能教他的了。 原文剧情描述,上学时期的易臣夜跳级完成学业,还年年拿奖学金,人缘也还不错,而这样的人后期热爱搞事情,极其喜欢将场面弄的一团糟乱,看他们上演闹剧,而他是看戏人,比反派还反派,内心甚至怀抱着毁灭一切的想法。 -- 第622页 【系统给予他鼓励:目前主角黑化值八十,请再接再厉,努力完成任务,早日将黑化值清零。】 兰随:【你们开局都这样吗?】 系统含糊道:【差不多吧,每个系统之间有细微的差别。】 兰随活动了一下脖子,颈间一阵痛,他道:【还以为是来养老度假的小任务真是,有点艰巨啊。】 花洒流淌下来的水冲刷过他身上,他随手将头发撸至了脑后,抹了把脸上的水。 ----- 兰随睡了一晚,隔天早上睡醒来精神多了,他穿上床头放着的衬衫,一颗颗扣子扣到顶端,拿起边上的一副眼镜架在了鼻梁上,看着成熟精英了不少。 管家要做的事儿不仅仅只有负责易臣夜的起居,包括他工作上,也会照顾到,从生活贯穿到了工作。 门口传来敲门声。 兰随管家。兰随一出门,就看到女佣在门口守着,一脸为难,易总叫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兰随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往易臣夜的卧室走去。 女佣在他身后小声说了句:易总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兰随的房间就在易臣夜的隔壁,没两步路就走到了,兰随抬手敲门,易总,我进来了。 他推门而入,房内窗帘拉开了一半,男人站在床边阴影处,背对着他,宽阔的背脊充满了力量感,下一瞬又被白衬衫遮挡朱了。 男人转过了身。 窗帘被风吹起,飘飘荡荡又落下。 男人五官立体,面容俊美,冷白肤色细腻,看着温和,却又似带了几分戾气,在转身那一瞬,又消失殆尽。 昨晚没睡好吗?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来,听着就像是随口一问 兰随:睡的很好。 过来帮我扣上。易臣夜说。 兰随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易臣夜气场强大,走近他,那种压迫感更加明显,兰随面色无异,垂下了眼帘,遮盖住了眸中微闪的神色。 在记忆里,早上帮忙穿衣服这一项服务是不存在的。 不过年轻美好的肉体总是会让人赏心悦目。 修长的手指利落的扣着衬衫扣子,从最下面一颗往上扣,他能感觉到易臣夜在看他,他手上扣扣子动作流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英俊的面庞上透着游刃有余。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兰随打破这古怪的氛围,说,今天下午和王总在高尔夫球场有一场约,晚上还有一场酒宴。 血族混迹在人类世界,各自都有自己的身份,易臣夜家族产业大,是界内有名的青年企业家, 兰随微凉的指甲盖碰到了锁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易臣夜呼吸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眸色微暗。 他道他头有些疼,让兰随把那些推了。 兰随从善如流的说:好的,需要叫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 兰随拿起西装外套,易臣夜伸出手,兰随把外套给他套上,又拿了根皮带,易臣夜后退一步,接下来的我自己来。 好。 易臣夜对他一直在紧绷着。 他对他有防备心。 你脖子怎么了?易臣夜问。 兰随摸了下脖子上贴着的创可贴,说:被指甲划了一下。 血族对血液的味道一向敏感,且难以自控自身的欲望,但易臣夜对吸食血液一向很抗拒。 是吗。易臣夜又看向他的手,兰随的指甲修剪得圆润。 嗯。兰随抬眸,对上易臣夜的目光,不由浑身紧绷了起来,易臣夜的眼神有些难以言喻,不像是撞破了昨晚的事儿而产生的什么情绪。 那种感觉让他直觉上感到危险。 易臣夜垂眸系着袖口,没什么要说的吗? 血族五感敏锐,因此房间里的隔音都很好,昨晚易臣夜应该不会听到什么动静,但凡事不能说绝对。 身材很不错。兰随道。 哪儿不错?易臣夜问他。 他语气听着温和,话里的意思,却像是故意这么为难。 不,就是在为难。 兰随勾了一下唇,说:肌肉练的很棒。 金丝边眼镜为男人英俊的面庞上增添了一分冷感,却又格外的合适,有种斯文败类之感,轻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好像理所当然。 易臣夜扯着唇角笑了声:兰随,你也会开玩笑了。 他抬起手,扣住兰随的后颈,凑上来嗅了嗅,我很讨厌血味儿。 抱歉。兰随抬手捂住了脖子上贴了创可贴的位置,讨厌的话,就还是不要凑得这么近了,熏着你就不好了。 不然我会以为你嘴上说着讨厌,身体很诚实。兰随偏头在他耳边说。 易臣夜脸上温和的笑淡了下来,深吸了口气,闭了下眼,松开了他,背过了身,出去。 兰随退出了房间,擦拭了一下下巴上被头发扫过的地方,轻笑了声。 讨厌血味儿? 这话是在提醒自己吧。 口是心非的家伙。 -- 第623页 不过 【为什么你不帮我弄个血族的身份?】兰随取下眼镜擦拭了一下,【这样就方便多了。】 【他很讨厌血族。】系统说。 血族的武力值一般都很强。 兰随说:【人在血族面前太脆弱,如果说血族的话就可以好好调教了。】 系统:【住脑,你的想法很危险。】 【好嘛,我也只是随便想想。】兰随戴上眼镜,唇边勾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是守法公民,看来,只能攻心为上了。】 系统067:【】 攻心为上直接让他差点想岔。 这次的系统1527介绍表上,统计的性格是斯文,不喜欢暴力。 067本来觉着,这次系统是个正经系统,现在又不太确定了。 感觉蔫坏蔫坏的。 【你觉得主角怎么样?】系统探他口风。 【主角?】兰随想了想,【挺好看的】 他唇边笑意玩味儿了些,【就算危险,那也是带刺的玫瑰。】 067突然想申请抽根烟。 * 易臣夜出来时,早餐已经准备好,是一份正常的人类早餐,他没吃几口,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兰随身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兰随。 兰随摸了一下脖子。 啊好像被惦记上了啊。 用完早餐,兰随开车送他去公司。 车辆行驶在柏油路上,两边风景倒退,易臣夜坐在后座,打开了窗户,视线落在了前面开车的兰随身上,在兰随看不到的地方,眸色幽深,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不知在想些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兰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上。 领带不错。易臣夜说。 兰随:易总喜欢就好。 易臣夜:你今天很特别。 兰随:特别迷人吗? 易臣夜: 话题就此终止。 很快到了公司,易臣夜在公司形象一向都很谦和有礼,又和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兰随的办公室就在易臣夜办公室外,这样发生什么突发情况,兰随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今天一天易臣夜似乎都有些情绪不太好,公司员工上来汇报工作都大气不敢出,中午,兰随给他送了午餐进去。 坐吧。易臣夜说。 兰随要出去的脚步一顿,转而在沙发上坐下,易臣夜看着他,他笑了笑,问:易总,我长得很下饭吗? 易臣夜:伤好点了吗? 这个?兰随指尖在脖子上轻点脖子上创可贴的位置,没什么大事。 还是要擦点药比较好。易臣夜说着,起了身,去办公桌那边拿了一个小型医药箱过来,创可贴撕了,我替你上药。 不用,快好了。兰随说,把脖子给一个吸血鬼这种冒险的事儿兰随可不想干。 易臣夜似笑非笑,是吗,不是昨天才弄伤了? 指甲划一下,没伤多重,贴创可贴兰随说,只是怕你闻到血腥味儿,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太管用。 易臣夜说:是不太管用,不如还是撕了算了。 创可贴下是两个未愈合的伤口,即便知道易臣夜或许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儿,但只要这伤口不暴露在他眼前,就没什么事儿。 但现在易臣夜这态度,看起来是步步紧逼,想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吗? 那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兰随稳坐钓鱼台:贴着总还是能隔着点味儿的。 易臣夜舔了舔嘴唇,将医药箱放在了一边,没有再强求。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很快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 下了班回到别墅,易臣夜又直接进了书房,一直待到到了晚上,出来用餐过后,回了卧室。 同处一个屋檐下,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入夜。 兰随解下外套,放在一边,镜子里显现出他躬起来的腰身,还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顿了一下,偏头看向了窗户。 半开的窗户伸进来一只手,唰的把窗户拉开了。 宝贝儿,我来了。程憬笑的开朗,蹲在窗沿上,轻声的说着话,一下从上面跳了下来,知道吗,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 嗯麻烦来了。 麻烦本人走到他面前就往他身上凑,笑着说:可别像昨天一样再踹我了,我没那个耐心忍耐你两次。 程憬本来不会这么频繁的来找兰随的,只是他实在太好奇了,为什么兰随会醒来,明明昨晚那会儿,他已经没了呼吸。 程憬。兰随背对着镜子,推开了他的脸,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了。 程憬动作停下,随后又像没听到一样,笑着凑上来,生气了?昨晚是我不对,可你太香了 兰随挑眉:怎么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那是你听错了。程憬信誓旦旦的说。 他说着话,手上动作也没停,往兰随那边凑过去,尖锐的獠牙已经露了出来,忽而疑惑的嗯了声。 -- 第624页 味道不一样了。 他深吸了口气,眼底浮现出狂热的神色,确实不一样了。 不过除了那种香味儿,他还闻到了属于另一个吸血鬼的味道。 在他晃神片刻,兰随回身直接把他压在了镜子上,手劲异常的大,程憬挣了一下,惊讶于自己似乎挣不脱。 兰随另一只手从他身后绕过来,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镜子,不要自说自话,懂吗? 程憬微张着嘴唇看着他,你让易臣夜咬你了? 兰随:别把他想的和你一样。 得让这个麻烦转移点注意力,动真格的话,人类和血族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程憬知道没有,要易臣夜真咬了他,这会儿这里的味儿就不止这么淡了。 不过听到兰随的话,他嗤笑了声,装什么啊,你和我合作,不就是为了杀他吗?唔现在我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想要变成血族,有两个方法,一是接受血族的初拥。 初拥,所指的是血族吸干人类的血,再让濒死之时的人类吸食自己的血液,从而进行将人转换成半血族的办法,一个掌控不好,人类很有可能就此死亡。 毕竟血族对鲜血极度的热爱,自控力很一般。 二是吃掉血族的心脏,这点是传闻。 兰随勾结别的血族,想借别人的手杀了易臣夜。 他和程憬正是这样的合作关系,半年前开始,他自愿让程憬吸食他的血液,每次都是定量,可昨晚程憬失控了。 是不是失控还得另说。 合作这个方法在他看来就不可行。 以程憬的态度来看,他不过是在把他当成玩具一样的对待,厌倦了就扔了。 这场合作在他眼里,大概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自大又恶劣。 现在不了。兰随说。 为什么?程憬问。 兰随:我厌倦你了。 程憬:你就厌倦我了吗?我会温柔点的,别这样。 门口传来敲门声,程憬啧了声,看着眼前镜子里的画面,怎么总是都有人来打扰我的好事儿。 兰随。外面易臣夜的声音传了进来。 程憬: 他像是突然被掐灭了声音,一下闭了嘴。 怎么了?兰随问。 易臣夜:出来一下。 好的。兰随压低声音对程憬道,你该走了。 程憬嗤了声。 兰随松开了他,也不怕他有什么小动作,从他对易臣夜到来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是对易臣夜有些惧怕的。 他松开程憬时,程憬回过身,把一张卡片塞进了他胸口,对他眨了一下左眼,兰随把卡片抽出来看了眼,没仔细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转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口站着易臣夜,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凌乱,柔和了他身上那凌冽的气息,他身上裹着淡淡的葡萄酒味儿,抬眸看着兰随,手上拿着两份文件。 兰随:这是? 你再把文件看看。易臣夜说,上面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一下。 工作上的事,最初易臣夜都会和兰随商讨,因为有些领域兰随比他更熟悉,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 好的。兰随接过文件。 易臣夜没有松手,我们进去好好聊聊。 兰随看着他的眼睛,好。 易臣夜勾了下唇,笑道:不会打扰到你睡眠时间吧。 现在还早。兰随说,作为你的管家,我当然是一切以你为主。 那就好。易臣夜说。 兰随转身进了房间,易臣夜跟在他身后进来。 窗口的窗帘微微飘荡,兰随走过去把窗户关了起来。 还是开着吧。易臣夜说。 兰随:嗯? 易臣夜:这里面,有点臭。 他轻轻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兰随搭在窗户上的手一顿,又把窗户拉开了,风从外面灌了进来。 易臣夜在沙发上坐着,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兰随坐在了他对面,拿起那份文件看了起来,易臣夜一双眸子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前两天程家来找我合作。易臣夜说。 兰随抬头看了他一眼。 易臣夜:知道他想做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想开一家地下酒吧,实际上,是用来专供血族买卖血奴。易臣夜说。 血奴,是专供血族吸血的移动血库,这年头可不兴这个。 易臣夜突然提起这事,加上时机微妙,可不像闲聊。 这种事儿可是明令禁止的。易臣夜扬着唇,意味不明,和他们合作,是与狼共舞。 兰随放下了手里的合同,手背上青筋鼓动。 别紧张。易臣夜说。 兰随放下了手里文件。 他不是紧张,只是在想,易臣夜要动手的话,怎么应付比较好。 -- 第625页 话说到了这份上,再装傻,可不太好了啊。 真麻烦。 兰随不是个喜欢动手的人,能讲道理的,还是讲道理的好。 不过以易臣夜的性格来说,怕是容不下他。 易臣夜伸手过来,兰随先发制人,攥住了他的手腕,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 装了一天的管家,很累的啊。 兰随摘了眼镜,随手扔在了茶几上,眼镜腿勾了下碎发,额角的黑色碎发晃荡,他深色的眸子里满是漫不经心,并不在意易臣夜的敲打。 果然,做人呢,还是随心所欲的好。 所以呢。兰随嗓音低沉动听,易总,你要怎么处置我? 房内静悄悄的,窗帘随风飘动着,被高高吹起,又落下。 兰随摘了眼镜,狭长的眸子极具侵略的直击人心,冷漠的外表带着攻击性,他擒着易臣夜的手用了几分力。 气氛有些僵持不下。 易臣夜看着他的大管家,像是摘下了挂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令人热血沸腾的爪牙。 易臣夜轻轻笑了笑,处置?兰随,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是误会吗?兰随唇边弧度不变。 易臣夜:啊看来你对我有误解。 第156章 想诱惑他 兰随看了他半晌, 松开了他的手,修长的手指舒展,漂亮的如同艺术品,那是我不懂规矩了。 易臣夜手腕上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他理了理袖子, 却在下一瞬, 猛的扣住兰随的脖子, 把他压在了沙发上,膝盖抵在柔软的沙发, 桌上的文件掉落在了地上。 看,我想对你做什么很容易。他扣着兰随脖子的手没有下死劲,像是只是给他做个示范, 但我不会对你这么做。 话一顿, 抬眸看向他,混血的蓝色瞳孔为他面庞增添了一分神秘感,眸中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说:我需要你。 兰随差点就信了。 要不是易臣夜说这句话的时候,喉结犯馋似的滚了两下。 原身性格有些自大,易臣夜说出这种话, 原身或许会觉得得意,易臣夜看似处于弱势,但实际上却是他在掌控原身。 易臣夜对人的特点有着一定的了解,也很擅长和人相处, 长袖善舞, 但他说的话,不能单单只听表面。 他的掌心有点凉,覆盖在颈间, 犹如被一条冷血毒蛇缠绕着,兰随从拿到他个人介绍时,就知道他不是什么草食性性格。 不过好巧,他也不是。 他躺在沙发上,攥着易臣夜手腕,扯开了他的手,易臣夜没用力,顺着他的力道就被拿开了手。 我是你的人。兰随说,别人再怎么样,那也是别人。 动听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一定了。 真的吗?易臣夜单纯的只是在发问,维持着温和的表面。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兰随拉着他的手,贴在了心口:契约还在,我就不会背叛你。 好听顺耳的话,只要兰随想说,他能说出一箩筐来。 我想要你从心。易臣夜说。 兰随:我现在就很从心。 那再好不过了。易臣夜喉结又滚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息,一下一下的往他鼻子里钻,仿佛在诱惑着他。 吸血鬼们对血的渴望很难自制,易臣夜却是很厌恶这种本能。 他舔了下殷红的唇,幽蓝色的眸子逐渐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看着兰随,创可贴,松了。 兰随抬手摸了摸脖子,创可贴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了半截,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也就暴露在了外界。 空气仿佛凝结,古怪的氛围在蔓延。 易臣夜倏地起了身,兰随浑身紧绷了起来,就在他以为易臣夜要发难时,易臣夜转头就出了房间。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好半晌都没再有其他的动静。 兰随靠在沙发上,右手撕下创可贴,扔进了垃圾桶里,轻轻搭在沙发扶手上,舒展了一下五指,起身走到了镜子前,扬手了下巴,脖子上的伤口不明显了。 他想起易臣夜说的房间里味道臭,是指他的味道吗? 蓦地,他有一种莫名其妙背脊发毛的感觉,就像是暗中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他也在看着他。 【这个世界,还有鬼吗?】他问系统。 系统:【只有吸血鬼。】 兰随在镜子前站了片刻,那种感觉才逐渐的消退。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程憬塞给他的那张卡片,是一张拍卖会的小卡片,他看了两眼,把上面的内容记下,销毁了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隔天,兰随起床时,易臣夜已经在楼下吃着早餐了,他用完早餐,就起了身,兰随,今天你在家里吧。 兰随脚步一顿:易总? 这两天好好处理家里的事。易臣夜说。 今天没有什么重要会议和酒局,兰随不跟在身边也无碍。 兰随看到一旁的女佣拿着盘子,脸上表情紧张又局促,他意识到了可能出了点事,说了声好,他送易臣夜出门,送到了门口,车上一位穿着黑西装的司机坐在驾驶座。 -- 第626页 兰随伸手帮易臣夜打开车门,余光瞥见易臣夜离他两米远。 易总,上车吧。兰随说。 往后退一点。易臣夜说。 兰随:怎么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顺着的发丝,吹到了易臣夜脸庞,易臣夜呼吸一滞,抬手握拳抵住了鼻子。 兰随霎时间明白过来,抬手捂住脖子,后退了几步。 易臣夜上了车,砰的关上了车门。 待黑色小车上了路,不见踪影,兰随转身回到别墅,问女佣发生了什么,女佣说,今早一起来,后院的花就被摧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兰随跟着女佣到了后院,看到了满地的残枝落叶,跟被一群野狗狠狠的蹉跎过一样,他不由就想到了昨晚离开时有些不太甘心的程憬。 指不定这就是对方给他留的小惊喜。 要么,就是对易臣夜的挑衅。 易臣夜和程憬之间,虽为同族,明面上也还过得去,但以程憬对易臣夜的态度来看,两人又似乎比不熟熟上那么一点,关系也不太好。 毕竟原身和他同谋的事儿,是想要杀了易臣夜。 可惜了兰随捡起地上一朵娇花,开的这么漂亮,就这么被毁了。 下午到了下班的时间,易臣夜还没回来,兰随打电话去他办公室,助理接了电话,说易臣夜在加班。 一直到入夜,易臣夜才回来,回来之后就进了书房。 兰随想起早上易臣夜说让他待在家易臣夜在躲着他,昨晚从他房间出去,今早也没有正眼看过他,还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 因为他的味道吗? 但兰随闻不出自己有什么味道。 【血族闻到血,是什么味的?】他问系统。 系统:【以后你可以好好体验。】 兰随:【嗯?】 系统:【如果有你足够信任的血族愿意对你进行初拥的话。】 兰随轻笑:【做人要珍惜生命。】 要清除黑化值的话,不能让易臣夜一直躲着他。 人呢,有困难,就要克服。 夜里,别墅回廊,兰随接过女佣手中托盘,让他先下去了,他敲了敲易臣夜书房的门,听到里面一声进,才推门而入。 该用小点心了。兰随说。 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牛奶盒似的东西,旁边放着一个红酒杯,兰随把盖子拧开,往杯中倒着红色液体。 于血族而言,血液才是他们的主食,太久不食用,会变得虚弱,即便易臣夜不喜欢,但每天还是会进食,他不像别的血族一样,肆无忌惮的放纵自己,而是很克制。 书房铺着地毯,厚重暗红色的窗帘垂落,整个房间带着一种古典的贵气,兰随把杯子放到易臣夜手边,易臣夜看了一眼,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兰随留意到了:今天的味道不喜欢吗? 今天你怎么这么有空了?易臣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兰随:只要是你的事,我随时都有空。 易臣夜看了他一眼,眸子是正常的蓝色,他轻轻一笑,削弱了冷厉面庞带来的强势,泛着琉璃般脆弱的美感,这么有空,帮我看看这些方案吧。 兰随走了过去,站在他身侧,这回易臣夜没抗拒他的接近。 他弯腰看着电脑上的方案,他伸手去拿鼠标,鼠标还在易臣夜手里,兰随指尖不经意的扫过了易臣夜的手背,气息也尽数将易臣夜包裹住了。 易臣夜一顿,瞥了他一眼,却见兰随好像没注意到。 兰随的大动脉就在他的眼前,仿佛羔羊在恶狼面前无知的露出脖颈,易臣夜喉结耸动,呼吸轻了些许,不动声色的看着那片皮肤。 故意的吗? 合作的事儿被他戳破,所以想换种方式诱惑他? 兰随大致看了一遍,眉间轻皱,指出了几个点,这是谁写的?拿来敷衍你吗? 王总监手下的人。易臣夜偏头说,呼吸扫过兰随的耳侧。 王总监,是兰随手底下的跟随者。 公司是易家的产业,但一直以来都是兰随他父亲在代管,原身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继承人,也培养了自己的人手在里面。 听到易臣夜这么说,他过了几秒才反应了过来。 他偏头看了易臣夜一眼,看到的是易臣夜垂落的睫毛,易臣夜五官长得很好看,深邃俊美,混血感很强,冷白皮肤,瞳孔蓝色,散发着疏离的距离感,神情柔和时又显得很温柔,发色很浅,更偏向于咖色,在特定的时候,用那张脸做出某种表情,便会有种易碎感。 兰随松开了鼠标:猫拿爪子敲键盘都比他写的好。 估计对方是故意敷衍了事。 他拉开了和易臣夜的距离,易臣夜的视线跟随着他离开,他抬手搭在了脖子上,揉了两下。 易臣夜这才挪开了视线,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屏幕上,那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处理比较好? 驳回。兰随说。 易臣夜:好,听你的。 后花园我已经叫了园丁来处理。兰随说,易总,你喜欢什么花? -- 第627页 这些事,你决定就好。易臣夜说。 兰随:扶桑怎么样? 都行。 我想知道你的喜好。兰随说。 易臣夜动作停了一下,偏头看向他,清澈的眸子里神色不明,他唇边弧度往上扬了扬,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花。 是没有喜欢的,还是不想告诉他? 如果易臣夜对他一点喜好都不想透露的话那还真是相当不信任。 兰随:我明白了。 几分钟后,兰随从书房里出去了。 房门关上,易臣夜面上神情变得很淡,他深吸了口气,看着桌上那杯红色液体,他缓慢的,如同猫科动物般伏在了桌上,下巴抵着手背,另一只手握住了高脚杯,轻轻晃动了两下,杯中液体晃动。 很劣质的味道,比不上 他瞳孔深处一抹暗红闪过,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一片肌肤。 下午易臣夜去了健身房,回来后说今天有点累,想泡泡澡。 晚上十一点,浴室里水声响起,兰随给浴缸里放满了水,滴了精油,出去提醒易臣夜可以洗澡了。 他在卧室里把睡衣叠好放在了床头。 兰随。浴室那边传来易臣夜的声音。 兰随走了过去,在门口停下,怎么了? 会搓背吗?易臣夜问。 兰随: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会。 易臣夜:进来吧。 兰随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里面烟雾缭绕,还点着熏香,浴缸里溢出来的水打湿了地上瓷砖,易臣夜坐在浴缸中,湿发尽数被撸到了脑后,他偏头看了眼兰随,眼镜摘了吧,会熏雾气。 这两天兰随在他面前唯一没戴眼镜的一次,还是昨天晚上,他主动摘了下来。 兰随一顿,把眼镜摘了放在一边,拿着搓澡巾走了过去。 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吗?易臣夜问,水没过他胸口,波澜起伏,兰随看到他下面穿了条泳裤。 谁在家泡澡穿泳裤。 兰随:快好了。 易臣夜舔了一下殷红的唇。 兰随给他搓澡,易臣夜没有再开口说话,兰随也尽忠职守,直到搓到肩膀,他的手腕猛的被擒住,往前一拉,兰随身体前倾,水溅到了他的身上,他身上的衬衫湿了,贴在了肌肤上。 领口永远最上面一颗的男人,这种模样,就仿佛被玷污了一样。 易臣夜抬起头看到了流畅的下颚线,他偏过头,鼻尖蹭过兰随的手腕,轻轻吸了一口气。 兰随抽了一下手,很轻易的就抽了回来,易总 抱歉。易臣夜笑了笑,今晚有些失态了。 没事。兰随说。 你的手很漂亮。易臣夜说。 兰随:如果你想要的是别的,我应该可以满足你。 比如? 一场激烈的床事。兰随说。 血族会想要吸食另一个人的血,有两种情况,一是因为食欲饿了,想吃,二是因为欲,想要和另一个人体验些别的快乐。 在吸食血液的过程,他们会体验到极致的快感。 兰随这么说话,易臣夜也没生气,你先出去吧。 是他想错了,还是兰随戒备心太强呢。 浴室的房门关上,兰随浑身湿哒哒的,他往房间里走,一模,才发现眼镜忘了拿出来了,不过有备用的,也没事。 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了肌肉的轮廓。 兰随颈间蓦地一凉,有种被惦记上的毛骨悚然,他摸了摸脖子。 昨天晚上程憬说他的气味不一样了,每个吸血鬼口味不同,他不知道易臣夜闻到的是什么味儿,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味儿对他有吸引力。 昨晚程憬没和他动真格,下次倘若他没了耐心,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易臣夜靠不住,但如果能沾染上他的气味,程憬也不能再随意的想要动他。 这是血族之间的潜规则。 只是易臣夜的危险性丝毫不比程憬低甚至是个更危险的家伙。 兰随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翌日早上,兰随帮易臣夜送去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西装昨晚已经熨烫妥帖,他敲了敲门,门内易臣夜道了声进。 兰随上前把衣服放在床上,伸手替他解扣子,易臣夜搭在扣子上的手一顿,没说什么,把手放了下来。 饶有趣味的看着猎物一步步的在引诱他。 兰随规规矩矩的替他穿好衣服,推了一下眼镜,抿唇微笑:好了,易总西装在你身上很好看,过两天该定做新的了,需要量一下尺寸。 易臣夜:之前不是量过了? 兰随:毕竟你经常锻炼 他目光落在他胸前,衬衫挡着,什么也看不见,说不定,有些地方不太合适了。 易臣夜: 他一时不太确定,他那个看着精英又冷漠的管家在看哪儿,且神情还带着几分玩味儿。 -- 第628页 他脸上表情有些许的没控制住。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兰随抬眸,又恢复了管家的模样,你先洗漱,我出去了。 刚才就像是易臣夜的错觉。 兰随昨天被放了一天假后,今天照顾易臣夜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到了公司,外面出了太阳,他还备了一把黑色的直柄遮阳伞。 血族不怕阳光,但也不喜欢阳光照射。 白天他辅佐易臣夜处理公司的事,中午易臣夜把他叫到办公室一起吃饭,没像第一天直勾勾的看着他,但那目光也没单纯到哪里去。 两天后,兰随脖子上的伤口好了起来。 这两天程憬没有再来过。 周五下午,本有一场饭局,易臣夜听他报告行程时,说晚上有事。 什么事儿?兰随问。 易臣夜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说:六点要去一个拍卖会。 拍卖会吗之前好像没有听说过。兰随说,易臣夜的任何行程,都会先从兰随这儿过一遍,再安排到行程表上。 易臣夜轻轻挑起唇角,说:之前忘了和你说了,是内部拍卖会。 他这么说,兰随就明白了,内部只能是他们血族内部。 他看了眼行程表,我知道了,饭局晚上我会派其他人去。 你也一起。易臣夜说。 兰随:好是在哪? 易臣夜:地下街不归路。 ---- 晚上五点多,外面天色还未全黑,太阳自西边降落,映红了半边天,进入拍卖会需要邀请函,兰随跟着易臣夜进去,里面还没开场,大家都在前厅,喝着酒聊着天,都戴了面具,不露真面目。 这场拍卖会人多眼杂,且不是他们私底下的聚会,因此大家都留了一分。 兰随端着酒杯,看着亲密似情侣的男女,男人高大,露出来的手是小麦色,兰随多看了两眼。 那是以谌娱乐名下的男模,好看吗?易臣夜端着一杯红色液体的酒杯站在了他身旁,戴着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薄唇湿润。 还行。兰随说,没有你好看。 他的话过于直白,却又叫人不自觉的信服,易臣夜偏头看着他。 兰随:怎么了? 适当又顺其自然的夸赞,应该会让人心情变好才对。 你都没看到他的脸。易臣夜说。 兰随:网上见过。 是吗 易臣夜说:很少听你这么夸我。 我夸过你很多次。兰随说。 什么时候? 前几天,我说过你肌肉漂亮。兰随目光随之落在了他西装的衣襟上,轻抿薄唇,端着酒杯喝了口,指尖虚空的在他胸口处点了点,很棒。 易臣夜: 还真有这一回事。 只是易臣夜看着他的侧脸,他随意的站在那,被面具遮了半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是不动声色的落在某些人身上,有种很鲜活的感觉。 斯文又痞气,这两种特质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简而言之,就是斯文的耍流氓,但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耍流氓。 尺度把握得恰到好处,兰随像是知道怎么做,不会让他动气。 他的这个管家,从几天前的那天晚上之后,就开始变了,连公司方面,都开始公事公办不藏私心了起来。 而且 味道。 兰随喷了男士香水,味道清淡雅致,遮盖了他身上原本的味道,他听到兰随说,他是人吧。 易臣夜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个男模,怎么看出来的? 肤色。兰随说。 嗯,没错。 人也可以进来,只要是我们带进来的人比如你。易臣夜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所以,你要小心了,有些家伙,是很残忍的。 拍卖会很快开场了,大家进入会场,易臣夜的座位在第一排,兰随坐在了他的旁边,没过多久,右手边也坐下了一人。 那人脸上戴着一个遮了全脸的白色面具,面具上脸颊两坨红晕,看着滑稽,兰随瞥到他的金色头发,一顿。 不用看脸,兰随都知道对方是谁。 兰随从知道这个拍卖会的时候,就知道有一定概率会碰到程憬。 对方也偏头朝他看了过来,似乎是笑了一下。 会场里灯光暗了下来,仅留台上的灯,主持人上了场,戴着的也是遮全脸的面具,他拿着话筒说了几句话,开始介绍今天的拍卖会。 第一个拍卖的,是一条祖母绿的项链,第二个是手表,第三个是戒指 拍卖会前期叫价的人寥寥无几。 兰随手搭在座椅边上,忽而感觉指尖被碰了一下,他垂眸看了一眼,右侧的金发男人衣袖碰到了他的手,过了几秒,整只手搭了过来。 兰随收回手。 怎么了?他左边的易臣夜问。 兰随:没事,我去趟卫生间。 -- 第629页 他刚要起身,就被易臣夜抓住了手腕,易臣夜低声道:这儿到处都是血族,别乱跑,不然 台上的灯倏地暗了下去,兰随坐回去,待台上的灯再亮起来时,上面多了一个笼子,有纯黑的布笼罩着。 就会像他一样。易臣夜说完了后半句话。 第十件台上主持人一挥手。 台上的布掀开,笼子里坐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台下变得喧闹了起来,似乎到了这会儿,真正的正餐才开始。 兰随看着笼子里的男人,压了压食指指关节,抿了抿薄唇,镜片后的眸子微光细闪,他听到了几声惊恐的叫声,来自于混迹在血族中的人类。 不用易臣夜多说,他就多多少少猜到了这场拍卖会的真正面目。 他曾经也许是一个血奴。易臣夜说,虽然明令禁止养血奴,但总有被诱惑的人,他们甚至可能会卖掉自己的孩子,血奴被厌倦了,下场就是这样。 真可怜。易臣夜叹了口气。 下面已经开始叫价了,兰随压着指关节,一下又一下。 想救他吗?他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兰随微微侧头,右边的金发男人倾斜了身体过来,笑嘻嘻的说:我帮你买下他怎么样? 左边的易臣夜偏头过来,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兰随右边的人,他是谁? 不认识。兰随说。 真过分啊。金发男人委屈巴巴的说,明明前几天才见过,居然就说不认识我了。 先生,大家都戴着面具,谁又能一眼认出谁呢。兰随说,是吧,易总。 易臣夜: 原来是易总啊,我说呢,味道这么臭。程憬加重了臭这个字。 他敢这么挑衅易臣夜,全然是因为这儿不是易臣夜的区域,血族之间,在外面一般不会起斗争,要是在对方的地界,打起来死伤那都得自负。 易臣夜友好的温声问候:你也很臭。 第157章 大蒜 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的兰随听着右一句臭左一句臭, 挑眉问:要不你们坐一块聊聊? 易臣夜:免了,会被熏到。 程憬:谁要和他一起坐。 两人异口同声。 血族大概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着独特的默契, 比如相互嫌弃。 座位前排放着长桌, 桌上摆着小零食。 兰随吃旁边的小饼干零食, 托腮看着台上, 他记得原剧情中有这么一个剧情点,兰随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现在距离下午六点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再过二十分钟左右,这场拍卖会会被一锅端。 举报的人, 坐在他的左手边。 易臣夜。 原剧情中, 身为管家的他, 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兰随余光往旁边扫了一圈。 台下的血族为台上那名血奴叫着价, 充斥着糜烂的气息。 兰随指腹摩挲着手表表盘, 眯了眯眼。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好吃吗?易臣夜侧过身问, 视线落在他旁边放着的那叠小饼干上。 还行。兰随说,要尝尝吗? 兰随拿着一块饼干,抵在他唇边, 试试? 易臣夜眸中动了动,几秒钟后,张开了唇缝, 将那块饼干吃了进去, 不错。 他也拿了块抹茶味的饼干,放在兰随唇边,兰随张嘴吃了, 易臣夜像是突然起了兴趣,又拿了块粉红色的草莓味饼干,兰随也吃了,易臣夜又伸出手去,兰随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吃饱了。 好吧。易臣夜略有些遗憾的收回手,拿湿纸巾擦了擦手。 他看起来似乎仅仅只是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普通血族,没有一点破绽,还有闲情逸致和他吃饼干。 另一边的程憬有些不甘示弱。 兰随,这么多天没见了,你就不想我吗? 他这话没有压低声音,一旁的易臣夜听的清楚,他也偏头看着兰随,想看他怎么回答。 程憬坑他。 这话他怎么回答,可都不是个好答案。 程先生,自重。兰随说,免得叫人误会了。 谁会误会不言而喻。 易总还限制手底下的人交朋友?程憬挑衅的对着易臣夜问,又开始挖墙脚,兰随,你这老板不太行啊,不如跟我算了,我保证对你好。 找老板不是找老婆。兰随又瞥了眼易臣夜,况且,我对易总一片忠心,他是我的主人。 嘴里叫着主人,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以下犯上。 主人这两个字萦绕在他唇齿,有种别样的意味在其中,易臣夜一顿。 对吗?兰随看着他,唇边似有一道弧度。 易臣夜忽而轻笑了声。 这话也确实没错,不过很早以前,主人就已经转换成了老爷,兰随更习惯叫他易总。 -- 第630页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程憬光明正大的说着易臣夜坏话,跟随他这样的主人,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在关键的时候,他会把你推出去的,人面兽心 那你又怎么知道兰随说,我不是呢。 程憬愣了一下,笑嘻嘻的说:不,你闻着这么香,怎么会和他一样呢。 易臣夜:离我的人远点。 程憬:宝贝儿,后悔了的话,随时都可以投奔我,我等着你哦。 易臣夜:不会有那一天。 谁知道呢。程憬说。 实在闲的话,二位可以吃点零嘴。隔岸观火的兰随说,味道还不错。 两位血族一个嗤了声,一个哼了声,不说话了。 事发时间越接近,现场的血族们越热烈,气氛已经逐渐走向了高潮,现场血族多多少少举牌叫价拍卖血奴,台上的人类也换了两个了。 大多拥有贵族血脉的血族不缺钱,他们寿命长,一辈辈的积累,名望、财富,基本都能够得到,在血族中,地位高低,依靠的更多是血脉压制。 易臣夜双手交叠,大拇指摩挲着手背,一言不发,兰随和他相处了几天,知道他这是有些开始不耐了,呼吸都沉了几分,他看了眼手表。 外面突然一阵骚动,兰随余光看见一旁的角落,有人匆忙的跑进会所,和负责人禀报,在场热烈的血族没有受到影响。 一道身影弯着腰走到了程憬面前,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声音太轻,很快被血族们躁动的动静淹没。 程憬起身走了。 兰随右边空了下来。 紧接着,两排穿着西装的保镖开始进来,上面的主持人停下了声音,所有血族的热情被这变故打断,主持人开始宣布让大家散场,跟着保镖们离开这儿,吸血鬼猎人协会的人过来了。 现场如同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堪称扫黄现场。 操,搞什么玩意儿? 真他妈的晦气,赶紧走,妈的 办事儿的人真他妈不靠谱! 血族们一边撤退一边骂着。 走吧。易臣夜起了身,兰随也跟着起了身。 不外乎血族的人听到吸血鬼猎人协会会跑的这么快,那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难缠的家伙,大家只是来参加个拍卖会,不想惹事上身。 一片兵荒马乱过后,房间里寂静,昏暗的房间窗帘紧拉,房中几人或坐或站,兰随站在易臣夜身后,面具已经摘了,他低头擦拭着眼镜的镜面,架在了鼻梁上。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有人沉声说,来的也太巧了。 易臣夜手里拿着一副纸牌玩着,修长的骨节分明,一张张的将纸牌弹了出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是今天来的那些人类! 妈的那血族好久没有被追的这么狼狈过了,那些吸血鬼猎人协会的人明显有备而来,不是一天两天能布下的局。 现在需要有人来承受他们的怒气。 程憬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嚼着泡泡糖,吹了声口哨,懒洋洋的说:那干脆把那些人都杀了好了,吸干他们的血,也算他们最后的贡献,哦不过易总的管家,应该可以排除在外面吧。 他也是人类? 程憬:嗯哼。 易总,你觉得呢? 易臣夜弹纸牌的动作一顿,我随便。 压力一下来到了兰随这边,气氛一霎紧张了起来。 房内光线昏暗,在场的都是血族,只有兰随一个人类他是被易臣夜揪着进来的。 其他的人类在隔壁。 兰随垂眸看了他一眼,这话里的意思,无疑是对他们商讨的结果没有意见。 他要把他留下来。 兰随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这里和原文不一样,今天易臣夜把他带到拍卖会所来,根本就是还记着他背叛了他的事儿,现在在给他教训吃。 他轻扬了下唇。 被气的。 这会儿又怎么看不出来,他被算计了。 兰随做系统的时候就没什么追求,随遇而安,虽不是好性子的食草动物,但也算得上佛系度日,做人也就只想度假养老,偏偏任务十分的刺激。 随时有生命危险。 易臣夜侧头支着脑袋,睨了他一眼。 兰随垂眸,镜片后的眼眸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易臣夜勾了下唇,无声用唇形说了两个字求我。 兰随收回视线。 这几天都温顺得像只家猫,松弛着他的神经,但内里果然很恶劣。 兰随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一定要保持冷静理智,不能慌。 和一伙血族待一屋,就跟小绵羊待在狼窝似的。 泄密的,不一定是人。兰随说,说不定,是你们敌对的血族呢。 他耸耸肩,毕竟你们血族之间的关系,一句两句可扯不清。 -- 第631页 他这话让对面的几名血族一瞬面面相觑了起来,眼神里暗藏怀疑。 血族之间信任的城墙远比人们脆弱多了。 挑拨离间祸水东引这种事,兰随也会。 处置这么多人类,到时候牵扯到的血族可不少,再者,泄露今天这场拍卖会,对我们这边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兰随继续说。 说不定,是你们人类有卧底刻意接近呢。一名血族说。 兰随看了过去,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白皙的皮肤,姣好的身材散发着女人味,她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向兰随目光有几分媚意。 但并没有证据指向这一点。兰随说,这只是猜测,目前来看,能让你们带到这里来的人,应该都是调查过背景的,杀了他们,除了让你们泄愤之外,无一好处,对你们坏处却是很多显然,血族内部矛盾更有可能导致今天这种局面的发生。 有些话,明知他说的是在挑拨离间,但就是会让人中计。 兰随微微一笑,冷峻的面庞如冰山融化,狭长的眸子有几分轻佻,我不对漂亮的女士撒谎。 那名漂亮的血族食指卷着自己的头发,轻轻一笑,捂唇道:挺会说话。 易臣夜散开手中的纸牌,将纸牌里的两张大小王抽了出来,放在了桌上,双手手肘搭在膝盖上,洗着手里的牌。 纸牌哗啦啦的响着。 他发现兰随好像对谁都能夸赞出口。 长得倒是不错。那名血族说,合我胃口,易总,不如把他给我吧。 给你?易臣夜扯着唇角,你拿什么来换? 纸牌散落各地,易臣夜双臂舒展开,搭在了沙发边缘,温和的眸中笑意不达眼底。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那名血族说。 易臣夜指尖在沙发上敲击着,说:这还得看我管家的意见。 易总要把我送给别人的话,我会伤心的。兰随微微俯身,额角黑色碎发零散的落下,侧脸轮廓俊美,他说,不过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我也会听从的。 我的管家都生我的气了,贝小姐,这事,还是算了。易臣夜温和的笑着说。 他外表看着温和无害,但没有血族会小看他,他出现在他们圈子里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站稳了脚跟,没人见识过他真正动手有多厉害,只知道他曾释放过两三次的威压,足以让同族背脊毛骨悚然。 他很强,听说是亲王血脉。 挑衅过他、和他有过矛盾的血族,后来背地里都不见了踪影。 你的管家不是这么说的。贝倪说。 你不懂。易臣夜伸长了手臂,拉着兰随的手,往前一拉,兰随双臂绕过他肩头,以从他身后搂着他的姿势弯着腰,胸前抵在沙发靠背上。 易臣夜反手扣住了兰随的后颈,微微扬起下巴,半阖着眼眸看向贝倪,口是心非,听说过吗? 距离靠的太近了,他又闻到了那香甜可口的气息。 易臣夜舌尖舔了舔犬齿。 想要咬破他的大动脉,想要 高挺的鼻梁蹭过他的肌肤,呼吸落在他身上,兰随感到有一瞬的危险,他顺势而为,手抵在了易臣夜的下巴处,避免他突然自制力失控凑上来,在别人眼里,就是他捧着易臣夜的侧脸。 看来易总还舍不得我。 只有易臣夜知道,他在防着他。 管家真的生气了呢。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调情般,气氛叫别人插不进去。 行了,贝倪,你他妈别一见到长到好看的人就信他。一名血族暴躁道,你看他像个好人吗!? 兰随推了下眼镜,唇边弧度不变,我不像好人,但我是好人。 程憬见盛怒的血族们还是散发着那种隐隐的燥意,但比开始冷静了些,且兰随的话也不无道理,结局走向也基本上稳了,插了一嘴进来。 嗯他在一旁撑着下巴,眨巴着眼,我也觉得你是好人,我信你。 是不是好人并不重要。 易臣夜喉结滚了滚,往程憬那边看了眼,轻飘飘的一眼,却暗含着威慑力,程憬僵了一下,直起身和他对视。 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程憬问。 易臣夜:你对我的人太关注了。 这不愉快的理由很正当。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程憬看向兰随,我和兰随管家只是好朋友而已。 好朋友易臣夜呢喃着这三个字。 兰随感觉到攥着他的手在用力,暗骂了一声程憬狗贼。 程先生茶艺不错。兰随淡声说。 程憬:你想喝茶?我可以学。 易臣夜嗤了声。 笑什么?程憬瞪着他。 没什么。易臣夜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建议你可以学学怎么泡绿茶。 兰随手腕挣扎了一下,易臣夜松开了他,兰随直起身,理了理衣领,不再说话。 -- 第632页 程憬总觉得自己刚才被羞辱了,眯着眼看着易臣夜,易臣夜不动声色,面上恢复了温和有礼的表象。 那边几个血族在另一边聊着怎么处理这次的事件,易臣夜和程憬对持着。 你什么意思?程憬问。 没什么意思。 有话直说。 我好像没说什么。易臣夜说,不要这么敏感。 两人间气氛剑拔弩张。 程憬蓦地拿起桌上一张扑克牌,朝易臣夜投掷了过去,扑克牌在空气中发出一道锐意的声响,易臣夜偏了偏头,躲过了扑克牌,他身后的兰随却是没能幸免。 凌厉的风声自耳边划过,削下了一缕黑发,扑克牌卡进了墙角。 咔嚓 兰随左边眼镜腿断了,眼角下方出现了一抹血痕。 空气刹那间凝结。 兰随摘下来要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眼镜腿横切面整齐。 整间房一瞬无声,寂静了下来。 一双双眸子犹如泛着绿光,往兰随这边看了过来。 场面有点糟糕。 兰随默不作声扫了一圈房间,心跳以一个并不平缓的速度在上升,他抿了一下唇,掌心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血族对血液的渴望非同一般,在他们面前受伤,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他们很容易失控,更何况,是在眼下这种状况。 环境封闭,且在场的血族情绪不稳定。 兰随目光转了一圈,停留在了易臣夜身上。 易臣夜看到他脸上的血迹,眸中划过一丝暗光,喉结滚动。 兰随看了眼他和门口的距离,心底迅速的估算了一下。 不行。 他往程憬那边看了眼。 程憬的眼睛很亮,舔着唇。 这回流了血,那种味道才明确了起来。 果然,味道不一样了,上次不是错觉。 兰随面前光线倏地被遮挡,易臣夜站了起来,脱了身上的西装,扔在了兰随头上,各位,今天暂且就到这里了。 西装滑落,兰随很快反应过来,拿袖子的地方蹭了蹭脸上的血迹,把西装裹在了脑袋上,遮住了半张脸。 失陪。易臣夜拉着他的手腕往门口脚步匆匆的走去。 即将踏出门口时,兰随听到了身后一阵风声,易臣夜步伐一顿,他还没回头,紧随着是一道轰的巨响,踏出门槛之时,兰随看到了墙壁上蜘蛛丝般的裂痕,以及一具扭曲的身体。 那是他刚才见到过的血族成员之一。 没人再来拦住他们。 易臣夜擒着兰随手腕,把他塞进了后车座,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坐上了驾驶座,打开了前后的窗户,踩下油门,从车库开出去。 车辆轮胎发出嘎吱刺耳的声响。 兰随扯下了西装,易臣夜现在的状态,其实不太适合开车。 不过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唯一的办法就是拉好扶手,然后祈祷吧。 红绿灯路口。 车子急刹车,兰随往前倾了一下。 易臣夜从后视镜看他,幽蓝色瞳孔犹如汪洋大海,深不见底,兰随和他在镜中对视上,易臣夜淡淡挪开了目光。 绿灯五秒,易臣夜还没踩油门。 绿灯了。兰随说。 易臣夜才回神似的踩下了油门。 一路平安无事,到了别墅,易臣夜直接下了车,钥匙都还扔在车里面,兰随舒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把车子开进车库。 兰随管家。女佣在门口打了个招呼,后院的花都种下了。 兰随颔首:辛苦了。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了?女佣惊呼。 劳烦帮我把医药箱拿来。兰随说。 好的。 卫生间亮着灯,洗漱台边上,兰随对着镜子,用棉签清理干净脸上的血迹,皮肉后知后觉泛上了疼痛,伤口还不浅,斜斜的从颧骨处划到了眼角。 他拿了一个创可贴贴上。 这一晚兰随没去易臣夜面前晃悠,只让家里女佣去送东西,女佣说易臣夜喝了点饮料,让他们之后不要过去打扰。 兰随听完,让他们先去休息了。 夜色降临,天空没有什么星星,浓稠得似裹着一层雾气,兰随洗了澡,睡前对着房间里的镜子重新把伤口清理了一下。 今天一切都太突然,紧绷的神经到了这会儿才松懈,而一松懈,涌上来的是疲惫。 镜子里的男人穿着丝绸睡衣,V领领口露出锁骨,颈间有一点黑痣点缀,他转身时,又回头看了眼镜子。 夜半十二点,窗外天色黑沉,窗帘紧拉的房间里,门锁轻轻被拧动。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悄声无息的摸了进来,站在床边,几秒钟后,他爬上了床。 兰随被吵醒时,是因为脸上湿润的触感。 他睫毛轻颤,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唇形漂亮的薄唇朝他袭击了过来,贴在他眼下的位置,轻轻的嘬了一口,舌尖还舔了舔。 兰随心口猛的一跳,低骂一声,手肘抵在他脖子下。 对方见他挣扎,本温和的动作一下凶残了起来,擒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了床上,跨坐在他身上的被子上面,露出尖锐了獠牙冲他袭击了过来。 -- 第633页 兰随抬手一挡,感觉到小手手臂皮肤触碰到了他尖锐的牙齿,曲腿挣扎了一下,身上的人直接咬破了他手臂上的皮肤,有一瞬的失神。 兰随趁他神魂恍惚之际,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另一只手扣住了他下巴,逼迫他松开了嘴,他很快下了床,床上的人也很快又抓住了他,重新把他扯回到了床上。 兰随暗骂了一声。 易总?他喘着粗气。 易臣夜愣了一下,坐在他身后,勾唇一笑,昏暗的光线下眸子泛着暗红嗜血的颜色,醒了?醒了好啊。 他掐着兰随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兰随的手臂,偏头舔舐着他咬出来的伤口。 真甜。他说,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兰随能感觉出,他说要杀了你的时候,是有一瞬的杀意。 他没再挣扎。 看着易臣夜着迷的吸吮着伤口,感觉他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你喜欢这个味道?他沉下心,试探性的提问。 易臣夜抽空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兰随伤口又撕裂了,猝不及防,他吃痛的闷哼了声,省着点,你也不想,饱餐一顿,以后都吃不着了吧? 易臣夜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唇微微离开了他小手手臂上的伤口处,尖锐的犬牙抵在下唇,唇上殷红,还带着丝丝血迹,被他探出舌尖卷了进去。 寂静的夜色为此刻平添几分紧张,兰随背脊紧绷。 你的味道很不错。易臣夜抬起他的下巴,指腹在他下巴上摩挲,做个交易怎么样? 兰随没出声。 易臣夜:你让我喝你的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钱?公司?只要你说 他俯下身,轻轻嗅了嗅,都可以。 他身上弥漫着浓重的,危险性。 犹如诱惑着信徒踏上歧途的恶魔。 翌日一早,兰随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下的伤口不见了痕迹,血族吸食血液过后,舔舐过的地方会愈合的很快。 他扯开袖口,手臂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他下了楼,叫住了打扫卫生的女佣。 兰随管家,怎么了?女佣问。 兰随:去买点大蒜来。 大蒜? 嗯。 女佣也没多问,只是嘀咕,这家里从来不吃大蒜,怎么突然要大蒜了。 今天易臣夜起的晚,他起了床下楼,看到了女佣站在厨房门口,不过片刻,里面一道人影端着餐盘走了出来。 嗯?易臣夜轻轻发出疑惑。 兰随露出和善的笑容:易总,你醒的正好,该吃早饭了。 易臣夜有些新奇:今天你做饭? 兰随:嗯,希望和你的口味。 易臣夜:你今天心情不错。 很不错。兰随说。 没想到你还会做菜,以前你可从来没有下过厨。易臣夜说。 兰随:我会的很多,说出来吓死你。 易臣夜轻哂一声,在桌边坐下,温和的笑容僵在了唇边。 桌上菜品丰富 蒜蓉大虾、蒜香豆腐、大蒜鱼头。 满桌子大蒜宴席。 第158章 骗你的 传闻大蒜克制血族, 他们从不吃大蒜,虽说那只是传闻,但易臣夜的确不喜欢吃大蒜, 一般菜品里, 都不会出现大蒜这种东西。 兰随不会不知道。 兰随在一旁弯腰替他端上了一杯红色液体,请享用。 易臣夜看了他一眼,确信他是故意的。 你想毒死我?他道。 他脸上笑容消散时, 剔透的蓝色眸子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眸子微眯,审视的目光看着兰随。 兰随一身西装穿出了精英气质, 昨天唯一的备用眼镜坏了,另一副在易臣夜那边还没拿回来,今早没有戴上眼镜,英俊的面庞潇洒又轻佻,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眼角下方的伤口已经愈合,破坏了整体绅士感的平衡,透着野性。 不合口味?兰随问。 易臣夜看了他半晌。 他昨天夜里做了一个荒诞的梦,竟然梦见自己受到香味的蛊惑,晚上摸到了兰随房间。 还咬了他脖子。 他看着兰随光洁平滑的颈间, 即便是血族唾液有愈合伤口的功效, 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看了眼桌上的菜品, 我要吃虾,你给我剥。 兰随:好的。 兰随戴上手套,去给他剥虾,剥好了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易臣夜拿着叉子插起来,吃了一口,眼神死死盯着兰随。 兰随熟练的给他剥了第二个虾。 易臣夜端着旁边的杯子喝了口鲜血,没再动。 不喜欢吗?兰随问。 易臣夜:继续剥。 客厅里气氛古怪,兰随剥了一盘虾,易臣夜没吃,说饱了,兰随也没被愚弄的生气,在易臣夜让他剥虾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褪下手套,指尖剥得泛了红,似扎破口子,就会涌出鲜血来。 -- 第634页 易臣夜吞咽了一下,仿佛能尝到那种味道。 桌上为他准备的鲜血忽而让他索然无味。 他起了身,时间不早了,去公司吧。 小云。兰随把女佣叫了过来。 小云走了过来,兰随说这一桌子菜还没动,浪费可惜了,让她处理一下,小云应下。 她端着那盆剥好的虾,煮一煮过过水能拿去喂点小东西。 她背过身,感觉到一阵寒意,小云转了一下头,看到易总正看着她手里的那碟子剥好的虾。 易总?一旁的兰随出声。 易臣夜收回视线,一言不发踏出了门。 上午两人到了公司。 兰随坐在办公室座位上,用手机看着推送的市内新闻,看到了有关昨天那家拍卖会所的新闻,昨天有一人被用支架从会所里抬了出去,据传那人断了好几条肋骨,说是在追查的一个拐卖人口的通缉犯。 他刷了几下手机,没有人口受伤的新闻。 兰特助。公司里的王秘书走过来,看到兰随时愣了一下。 今天的兰随没戴眼镜,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正襟危坐,有种说不出来的味儿,王秘书继续道:外面程氏集团的副总找您,他没有预约,但是他说和您私底下约好了您看? 说了什么事吗?兰随问。 他说有一个项目想谈谈 不见,说没时间。那边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易臣夜走了出来,扫了眼兰随,让他下次记得提前预约。 好的。秘书应了声。 易臣夜让秘书先出去了。 兰随看着秘书关上门,听到易臣夜问: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想见你的小情人。易臣夜轻嗤。 兰随感觉出他昨晚之后,就有了点细微的变化,在他面前不再是维持着那副温和的表面。 小情人?兰随说,易总,你这样,很难不让我误会啊。 易臣夜:误会什么? 误会你在吃我的醋。兰随说。 别想多了,你说过,你是我的人。 我一直都是。 兰随摩挲了一下小手手臂的位置,易臣夜没有再提昨晚交易的事,兰随也没有提。 易臣夜:去叫几个人过来搬桌子。 搬桌子?兰随愣了一下。 易臣夜:嗯。 一个优秀的管家执行能力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兰随没有多问,很快,几个身体健硕的男人上来,听着易臣夜的指挥搬桌子。 兰随在一旁看着他的办公桌被搬进了易臣夜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意思?兰随问。 易臣夜:提高工作效率,方便我 他顿住了,勾人好奇心似的不往下说。 兰随面色平淡接过话:和我培养感情吗? 易臣夜: 易臣夜:看管你,免得你勾三搭四。 易总,你多虑了。兰随恭恭敬敬的说,我是个专一的人。 那得看,谁是你的那个一了。易臣夜说。 今天有一个公司约了一个项目相关的采访,易臣夜要作为首席执行官出席,兰随跟随他左右,下午两点,那边的工作人员过来交涉。 兰随提前确定过了那边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采访稿子,前面基本上是对易臣夜工作上的一些提问,后面有几个问题涉及到私生活感情方面,不过尺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现场灯光都已经准备好了,采访的小记者在看稿子,兰随站在一旁,让人去冲泡了咖啡。 两点半,采访正式开始,流程很顺利。 易臣夜表现得一向温和体贴,直到记者问到易臣夜的感情话题,问他有没有谈过恋爱,谈过几段感情,易臣夜沉吟了片刻,回答是没有。 那您是怎么看待爱情的呢? 我认为人的生活,不一定是需要感情,感情可以是生活的调味剂,偶尔增添点乐趣,但并不是必需品,生活里有趣的很多。 这番话有点推翻了他温柔的形象。 他在感情里就像是及时行乐派。 记者问他,如果谈一段恋爱,他会是什么状态。 易臣夜抿唇微笑,道:对待每一段感情,都应该认真的拿出诚意来,在我看来,爱情应该是双方都感到愉快,才叫一段好的发展。 如果不愉快了呢? 那意味着这段感情该结束了,消磨彼此,留下的只会是一地鸡毛。 兰随听着这段话,易臣夜的感情观似乎是更偏向于悲观且逃避的,一段感情开始露出坏的一面,在他那儿就该结束了,这话有些过于薄情,真正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只有愉快。 表面温和,骨子里仿佛遗传着血族的冷漠。 兰随打了个手势,示意这个问题差不多了,记者换了下一个问题。 当夜。 易臣夜没有食用夜间该喝的东西,总觉得那些,差了点什么。 -- 第635页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嘴变挑了。 易臣夜让兰随在浴缸里放了水,兰随准备出去时,他又叫住了他,说他的眼镜还在他的浴室,兰随跟着他进去后,却没能马上出去。 脱衣服,不会吗?易臣夜扯了扯领带,半阖眼眸,浅咖色碎发落在耳垂,兰随看到了他耳垂上的一点痣。 今天易臣夜虽然让他把办公桌搬进来办公室里,和他共处一室,但易臣夜没有做出什么太过线的行为。 从公司到了私人空间,兰随就不确定他是不是还能得到保障。 会。兰随说。 解吧。易臣夜合上了眼睛。 兰随视线落在他睫毛上,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扫过他殷红嘴唇,颜色艳丽又漂亮,面容俊美。 兰随伸手替他扯下了领带。 密闭安静的空间会让人不自觉的紧张,特别是,在自己可能还是对方口粮的情况下,但兰随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他只是专注的在给他脱衣服,动作娴熟,游刃有余的面对着易臣夜的刁难。 深色领带从男人领口抽出来,兰随挂在了一边。 易臣夜:兰叔身体怎么样了? 兰随的父亲身体不太好,现在正在一家疗养院中休养,闻言他解扣子的指尖顿了一下,还好。 他父亲 杀了易臣夜吃了他的心脏,这个办法就是他父亲告诉他的,获得自由且永生的办法。 上周五你没去看他。易臣夜说。 兰随:忘了。 是吗? 人的记性有时候是不怎么好。兰随说。 你很少会忘事儿。易臣夜轻笑着睁开眼,一双透亮的蓝色眸子看着他,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机器。 兰随: 易臣夜抬起手,贴在了兰随手上,易臣夜握了握,手指圈住了他的手腕,兰随解扣子的动作一顿,掀起眼帘看他。 嗯,应该不是。易臣夜煞有其事的说,机器没有体温。 易总,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易臣夜松开了手,不喜欢我和你开玩笑?我以为我这是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像一只猫捉弄老鼠似的,兰随掀了掀眼帘,直接抬手抵在了墙壁上,够近吗? 他呼吸落在了易臣夜唇上,易臣夜偏了偏头。 兰随:还是说,你希望我们的距离,是负距离? 他说完这句话,浴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易臣夜看着他冷硬的脸庞,没什么表情时就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漫不经心,穿着白衬衫,领口都扣在了最顶上,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感,嘴里的话又不怎么正经。 易臣夜看着他衣领口上露出的一小片皮肤,舔了舔犬齿。 又在诱惑暗示他吗? 想让他吸食他的血液? 两人对负距离的理解出现了细微的偏差。 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易臣夜抬手揪住了他衣襟,轻轻嗅了嗅,你的滋味应该会很不错。 兰随一顿,我的味道? 易臣夜哼笑了声,让我享用你的血,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哈? 也不是不行。易臣夜指腹按在他血管上。 他想要以此来换取一些别的目的的话,他也可以斟酌着考虑一下。 兰随: 兰随敏锐的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我目前对我这份工作很满意。他说。 易臣夜沉迷的深吸了口气,兰随后退了两步,易臣夜回过神来,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看着他。 兰随也看着他,如同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骨子里不会服从,还需要我服侍你吗? 出去吧。 好。 兰随退出了浴室。 易臣夜闭着眼,扬起了头,喉结上下滚动着,血液都似有些沸腾了起来。 卧室。 兰随坐在沙发上,擦拭着眼镜上的雾气,回想着易臣夜刚才的话,他没有像昨晚一样的强势,而是还算讲道理的和他交涉。 还有他话里的不对劲。 他像是不记得昨晚的事。 【他失忆了?】兰随问。 系统:【没有,他催眠了自己。】 兰随:【?】 系统:【他让自己认为了那是梦境。】 催眠是易臣夜眸子转换成血瞳后会拥有的能力,他还小时,为自保,经常无意识的会用在一些识破他身份的人身上。 哈兰随低头捂着脸,双肩颤动的笑了声。 没想到会是这样。 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吗? 夜里接近凌晨,兰随处理好了工作,把眼镜扔在了桌上,去卫生间洗澡。 水流冲刷过颀长的身躯,手臂上的那道痕迹还在,几分钟后,兰随顶着一头湿发,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一出浴室,他就察觉到了房间里有人。 沙发上,一道颀长身影坐着,男人手上拿着一本杂志随意的翻着,那是一本时尚杂志,杂志上的都是性感女模特。 -- 第636页 专程洗了澡,是等着我过来享用吗?男人偏过头,房间里的灯关了,他的身形很模糊。 兰随想,黑暗的环境,看的不是那么清晰,大概会更像梦境吧。 房间里窗帘没拉上,外面的月光落了进来。 他走到另一边,端着水杯喝了口水,静静的看着易臣夜。 易臣夜扔了手中的杂志,抬脚朝他走了过来,刚走到他面前,兰随放下杯子,往另一边走,易臣夜看了他一眼,跟了过来。 想玩什么花样?易臣夜问。 兰随站在了镶进墙壁的全身镜前,看着他身后的易臣夜,你喜欢玩什么花样? 这么上道的兰随让易臣夜很满意,他接住了兰随发丝上滴落的一滴水珠,指尖轻轻在他耳垂上摩挲,兰随觉着有些痒,也不太适应这种亲密行为,偏了偏头。 易臣夜空了的手顿了一下。 易总,这是扮演情侣的部分吗?兰随问,价钱得另算。 易臣夜:情侣? 他收回了手,兰随,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定错位。 兰随:不是说,我要什么都可以给我吗? 易臣夜小动作多,勾着他一缕湿发,我不喜欢长久麻烦的关系,所以,除了这个。 他凑上来,往兰随颈间去,兰随抬手抵在了他脸上。 我有点饿了。兰随说。 易臣夜拉下他的手,先让我吃饱。 不是说做交易吗?兰随说,交易是要建立在我们都接受得条件下,你这是强迫。 易臣夜嗤笑一声,就算我强人所难了,你又能怎么样? 他往前一跨,把兰随抵在了镜子上。 兰随抬手挡了一下,手臂上和昨天差不多的位置破了口。 真是粗鲁。兰随说。 易臣夜停顿了一下,暗红的眸子看向他,唇还没离开他的手臂。 有来有往叫交易。兰随说,如果你硬是要这样,那我们总会走到鸡飞蛋打的地步,谁也讨不得好了。 他在赌,赌易臣夜舍不得杀了他。 既然他喜欢他的味道,又怎么只忍得住只吃一次。 僵持片刻。 易臣夜舔舐了一下他的伤口,擒着他的手腕,你在威胁我? 管用吗?兰随问。 易臣夜哼笑了声。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给我下碗面。兰随说。 易臣夜愣了一下,就这个? 嗯。 交易嘛,最开始,总是要先给点甜头的,表面是让他下面,实际上兰随的目的可不在这上面。 厨房里光线昏暗,易臣夜没有开灯,直接摸黑行动,在黑夜里也跟白天一样,客厅的灯调的很暗,兰随靠在门口,看着他煮了一碗面,端了出来。 易臣夜没有乱搞一通报复他早上的大蒜宴席,一开始只往他面里嫌弃的扔了几颗没切的蒜瓣,兰随说,等会儿他血里有蒜味怎么办,那他这样不是坑自己,于是易臣夜又把蒜瓣给挑了出来。 意外的好骗。 吃吧。易臣夜托腮坐在餐桌边上,摘了身上的粉色蕾丝边围裙。 兰随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吹了吹热气,吃了一口,意外的味道不错,你还会做饭? 我会的可多了,说出来吓死你。易臣夜说。 兰随:嗯,有点耳熟的台词。 易臣夜在一旁喝着酒,双手交叠搭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背,从下往上的看着兰随,如同狩猎的狼,盯着在吃草的绵羊,眼神里在说着快点吃快点吃,吃的肥肥胖胖就轮到我开餐啦! 怎么学的?兰随问。 易臣夜说:以前没有管家,也没有佣人,不自己做,等着饿死吗? 你手艺还不错。 当然了。 几岁开始学的?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快吃。 我想听听。兰随说。 他不确定易臣夜多久以后会厌倦他,在那之前,他要尽快的,了解易臣夜真正的易臣夜。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为了让他专注吃面,早点吃完,易臣夜啧了声,随意挑了一个自己以前的小故事,以前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酒馆,我偶尔会去那里帮我帮忙。 兰随察觉到他微微停滞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盖过,思索了一下,估计是帮他的母亲。 里面有一些难搞的客人,喝醉了喜欢摔东西。易臣夜垂下了眼帘,摸了摸手背上浅浅的痕迹,我被人拿烟头烫过,被拿酒瓶砸过,很痛啊 他语气有些委屈,趴在手臂上,偏头看着兰随,很痛。 他似一瞬变得脆弱了起来。 烫你哪儿了?兰随问。 手。易臣夜伸出手。 兰随摸了一下,那处很浅,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易臣夜一下回握住了他的指尖,你的手真暖和。 -- 第637页 兰随回想了一下,易臣夜小时候经常会和他母亲挪地方,因为易臣夜经常会惹出事端。 这些不过是那些事端背后的冰山一角。 还痛吗?兰随问。 易臣夜又一下抽离出去,蓝色瞳孔看着他,哂笑:你不会真信了吧? 兰随:嗯。 他低头吃面,不配合的没有恼羞成怒,易臣夜后面要嘲笑的话又说不出口,他嘁了声,抿了一下酒杯。 过了几分钟,易臣夜才轻飘飘没什么情绪的说:过了那么久,怎么还会痛。 兰随:我很疼。 易臣夜:怎么了? 兰随:心疼。 易臣夜: 兰随轻笑了声,骗你的。 唔,小时候的易臣夜,应该比现在可爱多了。 可惜了。 系统:【不要做怪蜀黍!违法行为!】 兰随:【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养崽崽。】 系统:【哦。】 差点忘了,他是成人部门的系统。 兰随:【然后让他叫我爸爸。】 系统:【】你在说什么奇怪的登西? 兰随不太喜欢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毁掉。 后院的那些花算是。 易臣夜,也是。 易臣夜突然没了耐心等下去,放下了酒杯,我饿了。 兰随伸出手臂,吃吧。 易臣夜: 他看着那条手臂,兰随刚洗了澡,浴袍还没换下,袖子卷了上去,手臂上肌肉紧实,隐约可见手臂上的青筋,有种野蛮的性感。 易臣夜张嘴露出獠牙恶狠狠的啃了上去。 窗外天边亮起,兰随敲门进入了易臣夜的房间,手里拿着今天的衣服,易臣夜起了床,坐在床上,看了他一眼,睡的一脸餍足,不过在看到兰随的那一秒,脸色古怪了些许,又坦然的从床上下来。 两人各怀鬼胎。 易臣夜穿上衬衫,兰随给他扣扣子,打领带。 领带有点太艳了。易臣夜说。 兰随:这个颜色很适合你,你皮肤白,这种类型的,衬你。 易臣夜看着镜片后他垂下的睫毛,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兰随抬起了头,推了推眼镜。 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易臣夜说。 兰随:昨晚睡的太晚了。 要好好休息,我用得上你的地方,还很多。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兰随:当然,我会尽力的,为你效劳,替你排忧解难无论任何方面。 易臣夜伸手给他调整了一下眼镜,又摘了下来,兰随闭了一下眼睛。 易臣夜:果然,还是不戴眼镜好看。 易总。兰随摊开手,我戴着眼镜会比较像谈生意,不然别人以为我是你保镖。 易臣夜哼笑了声,没把眼镜放他手里,而是直接给他架在了鼻梁上,戴着吧。 只在他面前摘下就够了。 他脑海里蓦地浮现了这个诡异的念头,又被他抛之脑后。 兰随下楼梯时,晃了一下神,差点踩空。 昨晚易臣夜吃的太多了。 每晚这么来,他会被吸干的,兰随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易臣夜强行自制点。 他问合作伙伴067,系统067提议道:【可以给他戴口枷。】 兰随:【口枷?】 【是的,】系统说,【曾经我接待过的一个系统,他的任务对象,也很喜欢咬人,他给他戴的口枷,很管用。】 用过的,都说好。 原来大家的任务都这么艰难。 兰随开始有点兴趣了,打算等会去看看这玩意儿长什么样。 第159章 引诱 早上吃早餐, 易臣夜喝了口杯中液体,和昨天一样的索然无味,总让他觉得, 缺了点什么。 他抬眸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兰随,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他无端想起了昨晚那个朦胧的梦。 易臣夜把脑海里的画面盖了过去,说: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在家里好了。 兰随说没事, 只是有点低血糖。 不, 他是贫血了。 上午十点, 兰随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另一边处理文件的易臣夜,他的小手手臂上两个牙印还没消, 而易臣夜跟昨天差不多,并没有提及晚上发生的事。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公司的内线, 兰随接了电话, 对面是从前台转接过来的。 兰特助,不好了, 刚有一群人进了公司,已经上电梯了 保镖呢?兰随问。 保镖被拦在了外面,他们说是来例行检查的, 好像是警局那边的人 接下来的话,兰随不用听,就已经明白了。 抱歉,这里是总裁办公室,没有预约不能进秘书追在后面, 门已经被打开了,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如同什么黑社会。 易臣夜抬起了头,签名笔在手里转了一圈,他合上了盖子。 -- 第638页 这伙人的装扮,兰随见过就在前天的那场兵荒马乱的拍卖会中。 各位,这是想做什么?兰随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这些人是来找茬的。 领头的男人从口袋里秀出证件,一晃而过,兰随擒住了他的手腕,推了下眼镜。 气氛有一瞬凝结。 兰随看了眼证件。 对方开口,嗓音有些沙哑:有事需要易总配合。 配合也该讲个程序。兰随道。 对方看着他,兰随镜片后狭长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回看了过去,薄唇慢条斯理道:想要别人配合你,你们也该好好配合别人才是,怎么道理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懂了呢。 剑拔弩张的氛围下,男人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兰随的桎梏。 兰随。易臣夜开口,你先出去吧。 兰随侧身睨了他一眼,没再多话,好。 他松开了手,收敛了身上的攻击性,恢复成了彬彬有礼的模样,唇边挂上了微笑:失礼了。 他和秘书出去,关上了门。 秘书有些紧张得问他这该怎么办,兰随道没事,他拿出手机,翻到几个联系人,旁敲侧击一番,得到了答案,那天去过会所的血族,或多或少在昨天都被查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才从办公室里出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只是例行盘问,易臣夜都没有被带走。 他们走了。兰随站在落地窗前,问易臣夜他们聊了些什么。 易臣夜:没什么,只是问了几句那天拍卖会的事。 就这些? 嗯,就这些。易臣夜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易臣夜说,没人能对我做什么。 兰随一顿,笑了笑。 毕竟是和你有关的事。 他现在正尝试着适应管家的身份。 易臣夜没有再说话,坐在办公桌后看了他一眼。 午间休息,兰随替易臣夜叫了餐,帮他把吃的放在了桌上,起身有事出去了一趟。 办公室内,餐盒摆放在桌上,易臣夜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他去哪了? 手机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那边传来一道男声,吞吞吐吐道:他 说话。易臣夜没了耐心。 他去了一家情趣用品专营店。那边快速了说了一遍。 易臣夜: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了一下。 想女人了? 电话那边的人问:他出来了,我还要跟上去吗? 易臣夜支着脑袋,食指轻轻敲击着太阳穴,去查一查,他买了什么。 好的。 挂了电话没多久,那边的人就发来了一个清单。 易臣夜看了几眼,眉头挑了起来。 当晚夜色降临,从浴室出来的兰随穿着浴袍,领口敞开,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他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拿起来打开了。 过了凌晨,门口传来敲门声。 噔噔噔的三声响,优雅又礼貌,兰随走过去,从门口的猫眼看到了外面亮着灯,他拉开了门。 晚上好。门口的易臣夜勾起唇角的笑对他说。 又到了晚上的加餐时刻。 暗淡的光线下,他的瞳孔是幽蓝色的,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浅咖色的头发增添了几分温柔感。 他看着门口的兰随,目光顿了一下。 男人平时都是穿着正装,这会儿浴袍松松散散的,眼镜也没戴,额角的碎发落下,清冷的精英气质驱散,多了分痞气。 脖子看起来很好咬。 进来吧。 兰随侧身让他进了屋,撸着袖子把手伸到了他唇边,易臣夜偏过头,眸中幽幽的看向兰随:你敷衍我? 嗯?兰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扯着手臂压在了沙发上。 易臣夜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闻着有点甜。 尖锐的牙齿刺破了皮肤,温热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兰随瞳孔紧缩了一瞬,呼吸一滞,蓦地抓紧了易臣夜身上的睡衣。 和咬手臂位置的感觉,不太一样。 易臣夜!兰随张着嘴唇喘息了声,喂,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天花板的光线在眼底变得朦胧。 易臣夜嘴唇离开他的皮肤,舔舐过上面的鲜血,脸上泛着一层薄红,眸中亦是暗红的颜色,语气懵懂得像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别咬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兰随说。 易臣夜舔了舔他的伤口,我已经咬了。 这家伙,先斩后奏做的很溜啊。 反正,你反抗也没有用。易臣夜说。 兰随: 昨天早上大蒜好像都用完了。 易臣夜先饱餐了一顿。 兰随整理了一下浴袍下摆,曲腿坐在了沙发上,人的生理反应没办法控制,这很正常。 -- 第639页 说吧,今晚你想要什么?对面的易臣夜坐姿散漫。 下个月你生日就快到了。兰随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礼物吧。 易臣夜顿了一下,面上表情似乎突然冷淡了下来,我不过生日。 这似乎是个雷区。 那继续和我说说你昨晚说过的故事怎么样? 好吧。 作为交易,易臣夜给他讲了几个小故事。 那是他中学时期,被同学发现了自己是异类的故事,结局不怎么好,易臣夜以前也交过朋友,不过很可惜,他的朋友最后都选择和他背道而驰。 今天的他似乎比昨天要放松点。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他说。 是啊。兰随说,才发现吗。 他坐在沙发上,浴袍散开,嘴里叼着一根手指饼干,不细看就像是叼着一根烟,他把饼干吃进了嘴里,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我一直都对你很感兴趣。兰随说。 易臣夜:为什么? 就像你对我感兴趣一样。兰随说, 易臣夜纠正他:是对你的味道。 兰随:那有什么区别吗? 有。易臣夜说,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不要误会。 好吧。兰随耸耸肩,也不太在意这种细节。 光线落在他肌肉上,兰随浴袍敞开着,他的身体素质并不差,只是和血族们相比弱些而已,在人类当中,也称得上是优质的精英男性。 兰随按了一下脖子的地方,颈间伤口又往外渗出了一点血,沾在了他指腹上,他看着这点猩红血迹,在自己唇边按压了一下。 唔好像没什么味道。 就只是普通的,血的味道。 旁边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易臣夜眸色微暗。 兰随嘴唇上沾了血迹,有些红,他抽出纸巾,想要擦掉手上沾着的血,前面的易臣夜就扑上来了,抓着他的手腕,卷走了他指尖的血。 湿润柔软的触感包裹着指腹,兰随愣了一下,看着易臣夜垂落的睫毛,随后勾着唇,在他唇上按了按,乖,别浪费。 易臣夜尖锐的牙齿在他指腹上磨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戳破他的皮肤。 今晚够多了,你该节制点了。兰随说,过几天再来吧。 呵。易臣夜松开了他的手,显然是不同意他的这个说法。 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交易能不能达成,完全靠的是强的那方面愿不愿意配合,这点兰随当然明白。 他今天虽然买了点东西,但是暂且他不打算给易臣夜用,不太合适,用一次,指不定下一次他就会被抹脖子暗杀。 你要给我点恢复的时间。兰随说,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因为贫血进医院了。 你也不想,再也吃不到吧。 易臣夜眸中不太明显的流露出挣扎的神色。 你好好吃饭,多吃点。易臣夜沉声说。 ----- 第三晚了。 早晨,易臣夜坐在餐桌前,吃着今天的早餐,瞥向了身后的兰随。 第三晚梦见他了。 他的梦,还会随着兰随的状态而改变吗? 昨天兰随看起来脸色不好,低血糖,于是晚上他就做了那样的梦。 过来一起吃吧。易臣夜说, 兰随微微俯身,道:我吃过了。 易臣夜:再多吃点。 兰随闻言顿了一下,他看了易臣夜一眼,却见易臣夜不像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好。 你脖子怎么了?易臣夜突然又问。 兰随脖子上又贴上了创可贴,他道:刮胡子不小心划了个口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易臣夜说着,端着杯子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目光飘飘然的落在他脖子上,你以前,可没这么容易受伤。 兰随:下次我注意。 是该注意。易臣夜说,不然,我会认为你在引诱我。 兰随失笑:我?引诱你? 不是吗?易臣夜淡淡道。 兰随:你说是就是吧。 易臣夜盯着他。 又怎么了?兰随问。 易臣夜:你承认了? 兰随: 易总,这就是引诱了?兰随一只手按在餐桌上,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一颗扣子,修长的手指动作斯文。 易臣夜道:你干什么? 兰随只解了衣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礼貌性的询问,我这样呢?算什么? 他的气息陡然接近,沐浴露的清香透着熟悉感,易臣夜抿了下唇。 脸上一贯的温和消散,面无表情。 兰随笑了声,满意而归,拉开两人的距离,把扣子扣上了。 白天他们是上下属,晚上有了另一层的关系,兰随处理公事一向作风利落,私底下作风在易臣夜看来不太行。 -- 第640页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有半点真诚,还会装蒜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像是,换了个灵魂。 周五下午,他和易臣夜去酒店参加一个局,在酒店电梯里,兰随看了眼时间,说等会谈完,他会把易臣夜送回去,再去看望他的父亲。 不用这么麻烦。易臣夜说,我跟你一起去就行了,也有段时间没见兰伯父了。 参加这种饭局,一般不会有人给易臣夜灌酒。 包厢里众人落座,兰随给易臣夜倒了杯酒放在他手边,一顿饭下来,他除了最开始端起来和众人碰杯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之后都没再碰过。 他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和身旁人温声聊着,兰随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 我出去接个电话。兰随偏头对易臣夜说。 易臣夜瞥了眼他的手机:嗯。 兰随去了外面,在门口接通了电话。 宝贝儿,想我了吗?那边一开口说话,就能听出来是谁。 兰随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拿远了点。 下班了吧,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程憬说。 兰随:我不在公司。 那你在哪? 你有事吗? 真不客气。程憬嘟囔道。 与此同时,兰随身后的门打开了,易臣夜松了松领带从里面出来,兰随以为他要去厕所,给他让了一下路,结果易臣夜定定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打电话。 先挂了。兰随挂了电话,没理会那边还在叫唤着,易总,怎么了? 易臣夜:透气。 里面是有点闷。兰随转了一下手机。 易臣夜:谁的电话。 兰随:打错了。 他往易臣夜身边开了一下门,被易臣夜抓着手臂往外拉了一下,他趔趄两步站定。 你还和程憬有联系?易臣夜问。 兰随一顿,挑眉:所以,刚才你明知故问? 易臣夜哼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兰随忽而凑近他的唇,嗅了嗅,易臣夜笑容止住,绷直了唇角。 兰随似笑非笑:也没喝酒啊,怎么就开始闹小孩子脾气了。 易臣夜: 易总,放心吧,我连他电话都没存。兰随说,只对你忠心耿耿,我保证。 他扯住了易臣夜的领带,一双黑眸和他剔透的蓝色瞳孔对视上,我是属于你的管家。 镜片后的黑眸狭长漂亮,专注的看着时,会不自觉的陷进他制造的温柔假象陷阱中。 兰随帮他把松开的领带重新打好,位置整理正。 太久缺席不太好,我先进去了。 包厢的房门重新关上,易臣夜想扯一下领带,指尖搭在了领带上,又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傍晚时分,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车辆行使过柏油路,停在了一家市内疗养院门口,易臣夜跟着兰随下了车,登记过后,一路乘上电梯,到了一间房门口。 兰随推门而入。 房内床上坐着一人,戴着老花眼镜看着书,听到开门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两鬓斑白,脸上满是皱纹,明明才五六十岁的年纪,却像是七老八十。 随随,你来了。他放下了书,视线在兰随身旁的易臣夜身上停留了一瞬,易少爷。 易臣夜温和的笑了笑,道:伯父,你坐着吧,别起来了。 兰起垄,这是兰随的父亲。 易臣夜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看了眼兰随,垂下了眼帘,敛了眸中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起垄应了两声,又问兰随上周五怎么没来。 兰随把买的果篮和花放在床头,上周五太忙,没来得及说一声。 兰随和兰起垄长得并不像,兰起垄看起来也比一般的人老的快些,脸上尽是沧桑的痕迹。 兰起垄笑眯眯的,看着是一个老好人,面容和蔼,我这个老头子,也就惦记着你们来看看我了,这人啊,年纪一大,就一身毛病。 他问易臣夜,兰随最近有没有好好照顾他,易臣夜说兰随照顾得很好,兰起垄说易臣夜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 易臣夜:之前不知道,兰随还会做饭,他的手艺不错。 兰起垄看向兰随,还会做饭了。 兰随:有菜谱的话,做什么都不难。 兰起垄哈哈笑了两声,说是。 易臣夜起了身,体贴的给了他们空间,我先出去了,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吧。 他出去后,兰随坐在床边,兰起垄说想吃苹果,让他削个苹果给他吃。 兰随随手拿了一个苹果,余光瞥见兰起垄在看着他,他拿出水果刀,低头垂眸削苹果,作为管家,小到这方面的细节,原身也是自小被兰起垄训练的,但原身有个小习惯,削苹果到了中间,总是喜欢弄断苹果皮再继续削。 他听着他父亲在一旁说着话,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小时候的事儿,兰随削好了一个苹果,递给了他父亲。 -- 第641页 如果你不是兰家人就好了兰起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是兰家后辈,也不用处处是我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兰随说。 兰随从里面出去,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打开车门坐进去,易臣夜在后座坐着,偏头看着窗外,半张脸藏在黑暗中。 易总,周末我想请个假。兰随说。 易臣夜回过头,从后视镜看他:去哪? 兰随:回去一趟,整理一些东西。 易臣夜闭上了眼,靠着车座,嗯了声做回应。 入夜。 兰随洗了澡,有些口渴,下楼去厨房倒水,还未到一楼,就看到了一楼有光亮。 电视机无声播放着一部恐怖片,沙发上的人偏头睡着,似乎睡的不太舒服,脖子梗在沙发上,兰随在厨房里喝了口水,出来就看到易臣夜手臂都快掉地上了。 他走过去,拎起他的手,放在了他腹部,接着,手又无力的往下滑掉在了一旁。 兰随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蹲下身。 易臣夜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睡容看着脆弱又温顺。 兰随和他相处这些天,总结便是,在他不太清醒或者认为自己不清醒的时候最可爱。 他把他的手放在腹部,又滑落下来,他干脆拎起他手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伸手绕过他的膝盖下,把他抱了起来,抱回了他房间,放在了床上,替他盖上被子,悄声无息出去了。 关上门,兰随勾了下唇。 装睡得不太行,浑身都紧绷着,跟要随时给人一爪子招呼一下似的。 系统:【主角黑化值下降百分之二,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七十八。】 兰随:【嗯?】 兰随道,之前他给易臣夜做饭吃,也没见得易臣夜给他下降点黑化值。 系统:【如果你不做大蒜宴席的话,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可能性。】 兰随下楼去关电视,刚到楼下,电视里的恐怖片发展到正刺激的地方这是一部讲吸血鬼的恐怖片。 易臣夜还有这爱好? 他拿着遥控器的手顿了一下,坐在了沙发上,调了一下进度条,看到正播放到前半段的位置,主角团在一个雨夜,为了避雨,进入了一栋荒的别墅公馆,在二楼一间卧室里发现了一具棺材,推开了棺材,看到了一具未曾腐烂的尸体躺在红木棺材中。 而后,他们被外面野狗的叫声吸引,再一回头,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 实际上,那具尸体正像蝙蝠一样的挂在天花板上。 后脑勺有些痒,一个阴影笼罩在兰随身上,他抬起了头,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易臣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手肘撑在沙发上,俯下身看着他,电视散发的唯一光芒把他的脸衬得惨白。 好看吗?易臣夜问。 兰随: 第160章 相信我 几分钟后, 易臣夜被摁在沙发上,扑腾着起不来,兰随坐在他身上, 按着他脖子,电视里的音效还在响着,他俯身在他耳后, 问:谁教你的,干这种坏事,嗯? 易臣夜:胆这么小,还看什么恐怖片。 听这语气,又是梦游中的易臣夜。 不然呢, 看你吗?兰随顿了两秒,轻笑着俯身,看你的话,也不错。 易臣夜:兰随,你想死吗。 他一个使力,把兰随从他身上翻了上去,翻身跨坐在了他身上,掐着他脖子,兰随喘着粗气, 头发凌乱,半阖眼眸看着他。 一通挣扎过后, 他身上的衣服凌乱,看着叫人想要凌虐一番,薄唇微张着喘着气,冷淡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分红晕。 易臣夜吞咽了一下,哼笑一声放开他, 真没用。 过去好几天了,你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易臣夜说。 兰随一顿,偏头拨弄了一下衣领,想要吗? 易臣夜暗红色的眸子看着他。 兰随食指抚过他面颊,按了一下他的唇,自己来拿吧。 易臣夜眸子微眯,舌尖抵了抵尖锐的犬齿,猛地俯下了身去。 距离陡然的拉近,兰随不禁浑身紧绷了起来,他睁着眼,扣着易臣夜的后颈,防着他失控,这回的易臣夜比之前都要热情,弄的兰随不太好受,主要还是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易臣夜的确很守约,所以这一次兰随没有太抗拒,好孩子总该有点奖励。 好半晌过后。 易臣夜唇边溢出一丝轻喘,抬起头,唇色红润,他舔舐过唇边的血迹,湛蓝色的眸子透着餍足迷离。 咬的这么狠。兰随嘶了声道,起来。 易臣夜擒住他的手,压在了沙发上,别动,我给你舔舔,好的快一点。 湿润的舌尖舔舐过伤口,兰随忍不住喉结滚了一下,刚才那样,兰随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是交易,而现在,易臣夜做的这举动称得上多余。 舔舔过后,他们谈着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兰随扣紧了衣服,说一周只能给他一次,他一次吃的太多,易臣夜有些不满意,不太同意。 -- 第642页 你的自制力就这么点吗?兰随激他。 易臣夜扯了一下唇角,不屑嗤笑:呵。 在梦里要什么自制力。 兰随抬起他的脸,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他唇角,擦拭了一下,一周两次,不能再多了。 这小混蛋吃了这么多次霸王餐,还一点黑化值都不肯降。 易臣夜看着他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兰随就当他默认了,他关了电视片子,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身后没有声音,兰随也没再说话,反正明天早上醒来,易臣夜都会把这当成一场梦,他回了房间,对着镜子看了眼伤口的位置,也不知道易臣夜是不是有强迫症,和上次咬在了差不多的地方。 强势的人往往容易固执和偏执,温和不过是他给自己戴上的表象。 --- 十月份天气就开始冷了,兰随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高领的衣服穿上,遮住了脖子上的伤口,刮胡子借口用多了,可信度就不高了。 他下楼发现易臣夜早早的在楼下沙发上坐着,拿着平板处理公事,见他下来,道:厨房里有吃的,自己热一下。 不用了。兰随说,等会我出去吃。 易臣夜淡声道:家里的东西是有毒,吃不得吗? 兰随:? 他看了眼今天莫名阴阳怪气的易臣夜,跟欲求不满的男人似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道了声知道了,这就吃,抬脚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他就闻到了阵阵的香味,桌上盛出来的菜还热乎着,鸡汤鱼汤,一大早上的就弄了一桌子的大补汤。 兰随: 他往客厅看了一眼,恰巧对上易臣夜的视线。 易臣夜面上不动声色。 前几天不是低血糖吗?他说,该好好补补免得别人说我苛刻员工。 兰随:谢谢易总关心。 易臣夜鼻尖耸动,闻到了兰随身上那浓郁的香水味,他抬手抵了抵鼻子,偏头打了个喷嚏。 兰随说今天要回去一趟,身上喷这么重的香水,难不成是还要去见谁? 待兰随吃完早餐,把一切都交待好了,准备出门时,看到易臣夜拿着洒水壶在门口给洒水。 要出门?易臣夜问。 兰随脚下停了一下。 不如带我也回你家看看?他微微笑着说,还没去过你们家,不知道什么样。 而后,兰随的单人行变成了双人行。 原身的家住在一片老房别墅区,是一栋小洋楼,内部翻新过几次,原身在那一片长大,兰随开着车从小路里开进去,一路上都还能见到两边的小面馆小超市,充满了生活气息。 车子后座,易臣夜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深邃的眉眼,白皙的皮肤,乍一看分外的养眼,气质卓越,周身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氛围。 今天是个阴天,阴云沉甸甸的笼罩在天空。 兰随的车在小洋房大门口停下。 老房子几个月没人住,里面灰尘遍布,铁门打开,还有吱呀的声响,这无端让兰随联想起了昨晚的那部看了个开头的电影,他瞥了眼易臣夜,正好看见他若有所思的神色。 察觉到他的目光,易臣夜偏过头,冲他温温柔柔一笑。 客厅里的沙发盖上了白布遮尘,兰随扫了一眼,他先找了一楼,再上了二楼,好几间房间都上锁了,找钥匙费了点时间,兰随进了自己的房间,翻翻找找。 易臣夜推开了窗户,坐在一边窗户旁的桌子上,吹了吹桌上的灰尘,拿食指抹了一下,抽出纸巾,擦了擦,随后坐在了桌上,看着兰随在房间里翻找。 在找什么?易臣夜问。 随便整理一下。兰随说,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易臣夜随手拉了一下书桌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一些兰随上学时期的书和作业本,他翻了一下,随手抽了一本作业本,上面写着小孩时期稚嫩的笔迹。 【兰随/三年级(3)班】 旁边标了作文本三个字。 小学的作文本你还留着?他道。 兰随随口道:收集癖。 易臣夜双腿交叠,把作文本放在了膝盖上,随手翻开,指尖摩挲着作文本的纸张,上面已经有了毛边。 兰随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一些小玩具,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这间房间,一张和他父母有关的照片都没有,这时,他听到易臣夜清朗的嗓音低低的念着一篇作文。 我的父亲有时候很奇怪,他的房间里总有一股很臭的味道,虽然他的房间很臭,但是我的父亲很爱干净 兰随看到了玩具堆里的一个小娃娃,棉絮都露出来了,兰随站起了身,看向易臣夜,易臣夜停下来,看看你小时候的作文,不介意吧? 不介意。兰随说,我写了什么? 我的父亲。易臣夜说,三年级上学期第一篇。 兰随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着那篇文章,作文里说着《我的父亲》,作文里还提到了,他父亲房间墙角经常有死老鼠。 -- 第643页 兰随在看作文,易臣夜在看他,他看着兰随的眉眼,立体的眉眼,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眼底神色淡薄不明。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幅画面。 男人躺在沙发上,微微偏头,露出光洁的颈间,将命门暴露在他眼前的模样,他不自觉的视线下滑看到了兰随被高领打底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 易臣夜舌尖舔了舔尖尖的牙齿,自己写过的东西,忘了吗?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兰随说,你能回忆起你小学写过的《我的母亲》吗? 好片刻没听到易臣夜搭腔,兰随翻页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眸对上易臣夜的眼睛,眸子里神色很淡。 抱歉。兰随道。 他顺嘴便说了出来,说出口才意识到,易臣夜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确实想不起来。易臣夜说, 不知道是想不起来作文,还是他的母亲。 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她的事。易臣夜说。 兰随:听过一些。 她已经去世了。易臣夜双手撑在了桌子上,身体往后仰,仰头喉结凸出的形状漂亮,上下滚了滚,他闭着眼回想了一下,被吸干了血死的就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 他睁开眼,眼帘下垂,从兰随的角度来看,他那双眸子具备着十足的诱惑力,仿佛在诱人走向深渊,美到了透着易碎感,看向深处,有一点暗红。 看久了,会陷进去。 兰随闭了一下眼睛,脑海里清醒多了,他问:凶手抓到了吗? 静默几秒。 易臣夜:没有。 又低血糖了?他问兰随。 明知故问。 兰随毫不怀疑,他刚才是想催眠他套话。 可能刚才蹲久了。兰随说,有线索吗? 嗯?易臣夜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兰随问的是他母亲的事,没有。 他撒谎了。 是吗。兰随推了一下眼镜,或者,你对那件事有什么可以说的吗?我可以帮帮你。 你?易臣夜哼笑了声,你想怎么帮我? 我兰随话没说完,一抬眼看到了残影往这边来了,小心! 他伸手捞了一下易臣夜的脑袋。 事实上,易臣夜比他更早一秒的察觉到了危机,但他还没动,面前的人就发挥了更快的速度。 他的鼻尖撞在了兰随的肩膀上,距离凑的太近,易臣夜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他不喜欢这个味道,遮盖了兰随本身的气息。 可现在他在那浓郁的香水味下,捕捉到了兰随身上的气味。 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坐在桌上,伸手扶了一下兰随的腰,扯住了他衣服,鼻尖抵在他肩膀上,感觉到兰随的手扣在他后颈。 习惯性的防备使然,他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他要害他。 但身体上对兰随的舒适,让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推开他。 墙壁上挂着的一个画框掉了下来,尖尖的角砸中了兰随的手臂,钝痛一瞬间传了过来,兰随闷哼了声,胸膛震动了一下。 画框掉落在桌上,表面的玻璃碎成了渣。 易臣夜也能感觉到,画框掉落下来时带来的冲击力,他愣了一下。 身体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 兰随松开他,手臂一阵痛到发麻,垂落在腿边,不自觉的发颤,他抬头看着易臣夜身后的墙壁,那是挂在窗户边上的一副画,大概是挂的太久,他们又开了窗户,被风吹下来了。 没事吧?兰随一边仰头看着上面,一边问他。 易臣夜:嗯。 在这儿,人和人之间的人脉,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可以试着吩咐我,毕竟多一个帮手,你不亏兰随继续接上刚才的话,随后就对上了易臣夜的眼睛。 有些模糊。 他意识到镜片上沾了灰尘,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取下眼镜时,易臣夜抬手替他摘了眼镜,低头擦拭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继续说吧。 他舔了一下唇,瞥到兰随右手手背上一抹鲜红的颜色。 他的手出血了。 易臣夜喉结滚了滚。 他把镜片擦拭干净了,但没还给兰随,只是把眼镜拿在手上,细细的用指腹摸着镜片。 香水盖不住的味道往他鼻子里钻。 兰随说这些话向来一套一套的,那张嘴很会说,偏偏他指出来,还都是有理有据的事儿,他很会制造于自己有利的场面。 易臣夜思绪不在这上面。 他强悍的自制力让他从兰随的手腕上挪开了目光,下一秒又看了过去。 兰随: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 易臣夜吞咽了一下,那味道盖过了香水味,直往鼻子里钻。 兰随:当然,我没有其他意思 血液流淌过指尖,滴落在了地上。 兰随的话一顿,终于发现了易臣夜的不对劲,他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血痕,他捂住了手。 -- 第644页 整条右臂都是麻的,他根本没察觉出来破了口。 我易臣夜张嘴的瞬间就停住了。 他刚想说什么? 我给你舔舔,好的快一些? 他是不是疯了。 易臣夜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擦擦。 兰随接过来,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还好吗?易臣夜问。 兰随随性的擦了两下:没事你刚才,有在听我说话吗? 易臣夜:嗯。 兰随还想说什么。 嘘易臣夜突然打断了兰随的话,看了眼门口,有人来了。 兰随看向门外。 易臣夜从桌上跳了下来,我们走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见跟踪的老鼠。 易臣夜直接伸手抱起了兰随,踩上了桌边,朝窗口一跃而下。 极速下降的过程,兰随额角碎发飘动,他抬头看见了易臣夜沉稳的侧脸,风抚过他浅色的头发。 那句话不是在问他,是在通知他。 上楼的脚步声响起,有些许的欢快,来人走上回廊,掠过一扇扇门,有目的性的停在了一扇门外,他轻勾起唇角,推门而入。 门内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桌上一片狼藉,还留下了半个脚印,而窗户大开,窗帘飘飘荡荡。 程憬的笑容一点点降下来。 跑了。 他走到桌边,看到桌上那个摔下来的相框,鼻尖微动,蹲下身,指尖在地上抹了一下,指腹染上猩红液体。 兰随刚体验了一番刺激的跳楼项目,升上去的心跳还没停歇,易臣夜问他附近有没有诊所,兰随说有,易臣夜就让他带他过去。 街边小诊所,远远看去跟一家黑店似的。 诊所内木质长凳上,一个浑身是纹身的男人穿着背心坐在那边吊水,打电话的嗓门很大,兰随和易臣夜一进来,诊所都似亮堂了些。 兰随手里拿着几本作文本,在一旁凳子上坐下,脱了外套,把袖子撸了上去,道了声麻烦了。 易臣夜在一旁看着那医生给他上药,伤口不大,只是刚好在骨节的地方,青红一片看着严重,医生给兰随上药时,兰随顺便还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 易臣夜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兰随付了钱,出门就看到易臣夜站在门口,看到他出了,睨了他一眼。 好了? 赫然是在等他。 要回去吗?兰随问。 易臣夜:你还想去哪? 兰随外套搭在手上,随手指了指,那条巷子里有一家葱油面不错。 面馆店面不大,但客人不少,桌子都摆到了外面,这个时间点人不多,兰随去点了单,和老板说一份不要蒜,找了个位置坐下,抽出纸巾擦了一下桌子,问易臣夜喜不喜欢吃面。 易臣夜:还行。 还行就是喜欢的意思了。 兰随:你煮 他话音戛然而止,易臣夜抬眸面露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兰随面不改色道:主食该多吃点,太瘦了。 差点,就说顺嘴了。 易臣夜的身型是偏清瘦的,即便有肌肉,也谈不上壮,只能说劲瘦有力。 你先好好管管你自己的身体吧。易臣夜说,别哪天因为低血糖晕倒。 那是我的失职了。兰随说,不会有那一天的。 易臣夜对这儿的环境倒是不嫌弃,甚至可以称得上一种怡然自得,兰随的眼镜被易臣夜放在了口袋里,兰随忘了,易臣夜也没提。 易臣夜不经意的提起先前画框掉下来的事:那会儿你拉我干什么。 不拉你的话,画框会砸到你的头。兰随说。 我躲得开。 但你没躲。 因为他刚想躲,就被兰随拉了过去。 就算被砸一下,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处理伤口那么麻烦。 他说一句,易臣夜便反驳一句,兰随失笑,眉梢轻扬,道:可能不想你痛吧。 易臣夜愣了一下,莫名的想起来第上上次梦到兰随的那个梦来。 他摩挲了一下手背上曾经被烟头烫过的位置。 他看了眼兰随的手臂,刚才兰随撸袖子让医生处理伤口时,他看了一眼,上面没有被咬过的痕迹。 葱油面端上了桌,兰随抽出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了易臣夜,而后自己再拿了一双。 我可以相信你吗?易臣夜问。 兰随搅拌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可以试着选择,相信我。 . 晚上十一点多,兰随处理完公司的事儿,去浴室洗澡时,把门窗都锁上了,本是以防万一,但出来才发现什么都没防上。 易臣夜穿着睡衣坐在他床上,翻看着他放在床头的作文本,反客为主的姿态十足,兰随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把毛巾挂在了脖子上,未干的发尾顺着滴在了毛巾上。 -- 第645页 过来坐。易臣夜拍了拍床边。 不是说好了,今晚不来了。兰随说。 易臣夜:那是你说的。 兰随来了,他一下便没什么兴趣的把作文本扔到了一边。 见到我,不开心吗? 兰随面无表情:开心死了。 易臣夜脸上笑容甜滋滋的,起身往他那边走过去。 兰随:采阴补阳的妖都没你这么不知节制。 易臣夜:我又不是妖。 他洗了头发,还泡了澡,浅棕色的发丝软软的落在额间,五官温柔又深邃,具有着西方风情,又符合东方审美的精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手背上骨节清晰,侧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在诱惑着人去吃他。 兰随抿了下唇。 你怎么进来的? 你猜。 兰随扫了一圈,窗户还关着,易臣夜开门的话,他不应该听不到,他视线一顿,忽而感觉自己房间的全身镜那边有些许的不对,他偏头看了过去。 猜到了吗?易臣夜问。 兰随踱步走到镜子前,看到镜子的位置,似乎和平时不一样,他身后出现了易臣夜的身影。 他抬手抚摸上镜子,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镜子是双面镜。 刚来这个世界时所感觉到的古怪一瞬得到了解释。 骨节分明的掌心贴着镜子没有动。 这是门哦。易臣夜从他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腕,伴随而来的是易臣夜独特的气息,不是受伤了吗我给你舔舔。 他舔了舔唇,你该好好的谢谢我啊。 第161章 迫不及待 兰随刚洗了澡, 包扎好的伤口被他解开,冲洗过了一番, 这会儿周围的皮肤都发红,易臣夜擒住他的手腕,凑近嗅了嗅,眸子一直从镜子里看着兰随的脸。 他冒着红光的眼神,让兰随不太相信他仅仅是想舔舔。 偷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兰随道。 易臣夜:别胡说 他嘬了一下伤口,鼻尖擦过兰随的皮肤,顺着往上, 下巴停留在了他肩头的位置, 呼吸轻轻的扫过兰随颈间, 散发着危险气息。 我也很意外呢。易臣夜说, 这里还有这么个好东西。 不过,你放心他说, 我也不是什么变态。 这面镜子, 易臣夜只在兰随房间里出现程憬的时候看过, 看着兰随和程憬商量着怎么算计他,看着兰随被耍的团团转, 最终作茧自缚但在程憬最后出现的那晚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蓦地往前一顶,把兰随压在了镜子上, 尖锐的犬齿锋芒毕露,兰随早有防备,抬手抵住他下巴,易臣夜仰着头,手还攥着他另一只手的手腕。 怎么?他碰的了,我就不行了? 说这话的易臣夜仿佛忘了之前几晚咬过兰随的事儿。 兰随:谁? 呵。易臣夜哼笑一声, 那个姓程的。 兰随: 怎么不说话了?易臣夜冷笑,要不要我替你想想辩解的话比如呢,你和他只是逢场作戏。 你是在吃醋吗?兰随说,不然,为什么要提到他。 易臣夜像是被戳中心思炸毛的猫,呵,吃醋?异想天开,你只是我的口粮而已,别妄想什么不该得到的。 兰随嘴角抽了一下。 还真是坦荡啊。 颈间一阵刺痛传来,兰随眉间轻皱,从镜中看到了易臣夜暗红的眸子,他贴着镜面的掌心握成了拳头。 易臣夜本来就不是好掌控的性子。 这是给你治疗伤口的报酬。他舔了舔唇,离开了兰随的伤口。 兰随呼吸紊乱,垂着眼帘,擦拭了一下脖子,易臣夜见状,又有些不太高兴,你嫌弃我? 兰随动作一顿:没有。 易臣夜:你迟疑了。 我没有。 你有。 看吧,你心虚了。 易臣夜拿出一副眼镜,塞进了兰随的掌心里。 这是眼镜的报酬。 易臣夜又吧唧咬了一口,几分钟后,心满意足离开,兰随闭着眼,曲腿坐在镜子前,他毫不怀疑,易臣夜最后来那么一下,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再咬一口。 他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面上红潮褪去,冷静下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要先调查一下易臣夜的母亲死因才是。 隔天一早,易臣夜醒来,曲腿坐在床上,摁着脑袋,眉头紧皱的回想了一番,他偏过头,床头柜的桌上没有本该存在的眼镜,他下了床,换上衣服,下楼问女佣他昨晚换下的衣服在哪。 女佣说已经被拿去干洗了。 管家早上吩咐的。 -- 第646页 兰随呢?易臣夜问。 在外面。女佣道。 院子里,兰随拿着剪刀修剪树枝,易臣夜看到他鼻梁上的眼镜,视线停留了片刻,兰随转过身,如往常一样,露出体贴温和的微笑,易总,早安。 如果昨晚的事儿是真的,兰随不应该对他这种态度。 眼镜从哪找着的?易臣夜问。 兰随说在早上送去干洗的衣服里找到的。 衣服送去干洗,自然是要检查一下口袋里的东西,他这番话说得没什么问题,面上笑容也并无破绽。 你的手受伤了,不要干重活。他说。 兰随:这不算什么重活。 陪我吃早饭吧。易臣夜没有追问。 在这天晚上过后,易臣夜隔几天隔几天的频率,在晚上来找兰随,白天两人依旧维持着表面和谐。 至于那面镜子,兰随除了早上穿好衣服会看一下之外,再也没有照过。 关于易臣夜的母亲,易臣夜和兰随在空闲时间提过一两嘴,他似乎把那天兰随说的话听进去了,愿意给他一两分的信任。 兰随这段时间很忙碌,关于他父亲和母亲那边,有了一点眉目,周五下午,他从易臣夜那边离开,去了一趟疗养院看了他的父亲,从疗养院出来后,开车到了一条小胡同里。 那条小胡同,是兰起垄很久以前住过的地方。 啥?兰向松?头发发白的老人坐在门口择菜。 兰随拿着一些礼品,放在了桌上,问他还记不记得这个人。 兰起垄改过名,曾用名是兰向松。 老人说记得,这地改建了不少地方,兰向松也搬走了,他记得兰向松,是因为对方以前是这一片的一个小混混头子,挺讨人厌。 后来好像发大财咯。老人说,兰向松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收拾了几件衣服,跟逃难了一样。 几经周折打听,兰随上了车,指尖搭在了方向盘上。 兰起垄和原身说过,他们世代相传都是易家的管家,还有契约的事儿 兰起垄这个原剧情中没有着墨多少的角色,看起来有不少问题。 他手机响了声,是一条推送消息,兰随随意瞥了眼,目光顿住。 【惊!男人离奇家中死亡,脖子上出现两个血洞,都市惊悚传闻,点击即看吸血鬼】 兰随滑了两下,点进去看了眼链接,还没看几分钟,链接显示被删除了。 周日是个阴天,对血族而言,是个不错的天气。 私人马场,兰随停了车,跟随着易臣夜一起下了车。 在易臣夜回来最初,每月都会定期来马场这边练马术,工作人员领着兰随他们到了喂养马匹那边。 易臣夜让兰随陪他骑两圈,最近你脸色不太好看,不要太累了。 兰随: 脸色不好看,那是被吸过度了。 骑马需要换衣服,兰随进了更衣室,他脱了外套,刚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一声口哨声。 他偏头看到了程憬站在门口。 这几天程憬经常会给他发消息,被拉黑了也锲而不舍的会拿另一个号来继续发,就因为他的消息,易臣夜晚上经常性的会拿他当借口,来多咬两口。 好久不见,兰随。程憬关上门走进来,想我了吗? 程憬不太好处理,性格使然,像个不定时的炸弹,惹上就是个大麻烦。 血族中分为温和派和激进派,而程憬恰恰就属于后者。 你怎么在这儿?兰随问。 程憬:当然是来找乐子的了。 他堵住了兰随唯一的去路,最近给你发的消息,都没回啊。 兰随道:我没有义务回你的消息。 程憬:你最近,好像对你爸的事很感兴趣。 兰随唇角弧度扯平,黑眸沉沉的看着他,片刻后,又扬了一下唇,所以? 程憬一脸阳光的笑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程憬:只需要给我,一点点的小报酬。 兰随不禁想起了易臣夜。 血族都这么喜欢讨要报酬吗? 但程憬话里话外的意思,又似乎知道什么内情。 兰随虽然想知道实情,但并不打算出卖自己,亦或者和原身一样和他合作,程憬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我不喜欢受制于人。 这么小气干什么 程憬话一顿,在他身上闻到了易臣夜的气味,他眉头微蹙,这么浓烈,不像是单单的肢体接触会沾染上的。 你脖子程憬伸手往兰随的衣领口去,被兰随擒住了手腕,程憬又换另一只手。 兰随后仰身体躲过。 欲擒故纵用多了就没意思了。程憬说。 兰随: 程憬:兰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兰随:这句话,奉还给你。 兰随余光留意着周围的路线,在脑海里演算了数个应对的办法。 -- 第647页 更衣室的门悄然打开,一道身影站在了门口。 兰随看向程憬身后的眸光微闪,易总。 那些办法看来都用不上了。 程憬转过头去,松开了兰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微笑得体,易总,真巧啊。 易臣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凤眼轻飘飘的瞥了眼程憬,目光落在了他身后兰随的身上,问:还没换好吗? 抱歉,我尽快。兰随说。 易臣夜闲庭信步走过来,一身骑装,勾勒出劲瘦的腰间,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的声响,需要我帮你吗? 兰随顿了一下。 易臣夜隔开了兰随和程憬,并没有听兰随的回答,问他:衣服在哪? 这儿。兰随从边上柜子里把衣服拿出来。 他不知道易臣夜听到了多少,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易臣夜不能听的话。 还要在这儿看吗?易臣夜睨了眼一旁的程憬,眉梢眼角神色晦暗凌厉。 程憬抱着手臂倚靠在一旁,闻言咬了咬牙,脸上笑容变成了皮笑肉不笑,我在这儿怎么了? 易臣夜:碍眼。 程憬气笑了声,又看了眼兰随,转头出去了,兰随出神的看着门口,程憬在这里面,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思索片刻,没留意到面前的易臣夜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人都出去了,还看什么。易臣夜语气平淡的说,平静的背后仿佛藏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兰随:没在看他,在想别的。 他伸手去拿易臣夜手上的衣服,易臣夜没松开,不是说了,我给你穿。 不是兰随迟疑道,说给程憬听的吗? 易臣夜:不是。 兰随: 也不知道易臣夜起了什么兴致,兰随没忘自己脖子上或多或少留下的痕迹,万一易臣夜不认账,还觉得是他出去乱搞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做。兰随说。 易臣夜:脱衣服。 兰随:我可以自己 易臣夜:脱衣服。 兰随: 僵持片刻,兰随把衣服脱了,他颈间咬伤的痕迹好的差不多了,看起来就像是被嘬红的,他感觉到易臣夜垂眸在看着他,随后,拿起衣服给他穿上,低头扣上扣子。 有女人了?他状似随意的问。 兰随神色不明的笑了声,垂下眼帘,没。 狗咬的。 易臣夜觉着他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兰随一身骑装穿出了英伦风的绅士风范,身型颀长,五官深邃英俊,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凌乱的碎发又带着一番随性。 他们从更衣室里出去就碰上了程憬,程憬特意在等着他们,挑衅的问易臣夜要不要一起打一场马球,兰随本以为易臣夜不会回应,却不想他答应了。 兰随也一起吧。程憬说,人多好玩儿,正好我可以带 他和我一组。易臣夜打断了他的话。 公平起见,是不是该抽签才是。程憬说,又不是小学生,出去春游组团还一定要和自己人玩。 易臣夜唇边弧度无懈可击:又不是小学生,要什么公平,我要他那又怎么样。 程憬: 和程憬一块来马场的人不少,都是一些富二代,那些人中,好几个还和兰随相熟,血族是少数,那么今天这场马球,必然就是有所保留的,兰随见状松了口气。 双方人马很快分了两批,兰随拿着球杆,往易臣夜的方向看了眼,易臣夜朝他勾了下唇,笑的有些晃眼,有了夜里的影子。 天色阴沉沉的,仿佛很快就会下一场雨。 一场马球比赛开始,阵阵风刮过,易臣夜骑马的动作干脆利落,劲瘦腰身弓起漂亮的弧度,他骑着马,无论到哪,余光总能看到兰随的身影。 他轻轻勾了下唇,把球传给了兰随。 兰随习惯性的留意着易臣夜的一举一动,易臣夜马球打的不错,只要球到了他这儿,必然会进门,那透着锐利野性的球风,格外能引起人的征服欲。 比赛终止于一场骤雨。 风越刮越大,雨落下来时,场上输赢已定,众人下了马,进屋避雨,工作人员给他们备了咖啡,兰随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拿着毛巾递给了易臣夜。 擦擦头发。 程憬在一旁端着咖啡,揉了揉自己的一头金发,凑过来像条湿哒哒的金毛犬,委屈巴巴的说:我也要。 兰随叫了工作人员过来,让程憬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 易臣夜愉悦的朝程憬勾了下唇。 程憬眯了眯眼。 没等到雨停,兰随和易臣夜起身准备离开,外面忽而进来了一伙人,手中举着黑伞,直直往他们这边走来,停在了程憬面前,道是需要他配合调查一些事,气氛一时有些紧张,旁边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就连程憬本人,都有些愣了愣,而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了易臣夜一眼。 -- 第648页 几句话间,程憬被他们带走了。 走吧。易臣夜似乎没怎么在意这个插曲。 兰随撑开黑伞,他们是什么人? 猎人协会。易臣夜说。 他对这个像是没什么兴趣,兰随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兰随问他们为什么要带程憬走,易臣夜说不知道,可能犯事了,兰随多问了两句,他便看着兰随,你对他也很感兴趣? 雨点砸在黑伞上,落在地面,溅开了水花。 兰随:也? 易臣夜皱了一下眉,没什么。 * 一场雨下到了深夜,房间里亮着灯,兰随看着查到的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他闭了闭有些酸胀的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易臣夜对于找他母亲凶手的事,好像并不着急。 是已经找到了吗? 程家? 脑海里错乱的信息交织,他一时没有头绪。 房内一阵古怪的声响响起,兰随侧头过去,看到了镜子那边的门被打开了,一双长腿从里面踏出来,易臣夜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偏头看到兰随,轻笑道:是在等我吗? 青春期的小男生做春梦都没有他这么频繁。 兰随把眼镜随手扔在了一边,我们昨天说好了,今天你不来,你答应了。 易臣夜踱步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颚,抚摸着他昨天被咬过的地方,骂我是狗? 易臣夜做梦做得越来越和现实串联了,从最开始单纯的吃夜宵,作为交易给他讲点有趣的小故事,到后来他的话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有时兰随甚至觉得,他是故意装的,装作这是一场梦。 狗咬你,会让你有生理反应吗?易臣夜一脸单纯的问他,它咬的会有我咬得舒服吗? 易臣夜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兰随快活一些。 那只狗,是不是姓程?嗯?易臣夜问。 兰随: 还来劲了。 不知道。兰随偏过头。 不是说过,要给我排忧解难吗易臣夜说,和你说话的时候,好好看着我啊。 兰随说今天不行,但是易臣夜今天心情似乎不太美妙,直接跨坐在了兰随身上,姿势有点糟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 兰随已经分辨了出来,易臣夜随心所欲时,就会变得分外难搞,还很放纵自己的食欲。 是一口咬下来,就不会轻易松口的类型。 就像是一条饿惨了的野狗,叼着肉包子,任凭别人用棍子打,也绝对不松开嘴里的肉包子。 哈兰随仰起头,你是不是疯了? 易臣夜沉迷在品尝夜宵中,根本不张嘴说话。 在平常该松口的时候,他还没松口,兰随就意识到有点糟糕了,他面上泛着潮红,看了眼手表,张嘴说话的嗓音沙哑,易臣夜,要不要和我玩点有意思的? 易臣夜舔舐着伤口,湿润温热的触感带过一阵麻意,兰随咬了咬牙,没有闷哼出声,扣着易臣夜后颈安抚着他的情绪,听话,松嘴。 易臣夜有些念念不舍:什么好玩的? 他有那个意思,那这事就好说了,兰随道:你先起来。 易臣夜没动,兰随试着抱住了他的腰身,易臣夜贴了过来,接着兰随一个翻身,将两人姿势调转,易臣夜攀着他肩头,舔了舔唇,神情很是勾人。 你不许看。兰随说。 易臣夜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兰随抽出领带,搭在了他眼睛上,手绕过他脑袋,打了个结。 眼皮上冰凉的触感叫易臣夜有些不太习惯,抬手摸了一下,兰随说:不许扯。 他从易臣夜身上下去,那股子被勾起来的燥意还没下去。 他伸手拉住了易臣夜的掌心。 易臣夜的手很漂亮,骨节修长分明,皮肤白皙,指腹不如想象中细腻光滑,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子,兰随拉着他的手,在房间里的一条凳子上坐下。 不要动。 易臣夜期待的扬起殷红的薄唇,我都快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兰随笑着说。 易臣夜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坐姿散漫,眼前一片黑暗,但他的耳朵很灵敏的捕捉到了兰随在房内走动的动静,他的脑袋随着兰随走动的地方转着。 兰随走到了他面前,他抬起了头。 咔嚓两道声响,易臣夜的双手手腕一凉,他低下头,但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什么? 张开嘴。兰随抬起他的下巴,指腹抵在他唇边,按了按他那颗獠牙。 易臣夜唇边张开一丝缝隙,张唇咬住了兰随的指腹,细细的磨了两下,有奖励吗? 兰随一顿,无端有种在欺骗无知单纯男人的罪恶感,有。 易臣夜顺从的张开了嘴,接着,感觉到有东西塞进了嘴里,上面有兰随血液的味道,他没有太过抗拒,直到这东西扣在了他的后脑勺。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 -- 第649页 唔 兰随:你真好看。 唔唔易臣夜扯了两下,没扯掉,他摸到后脑勺,是锁住的。 他仰头看着兰随。 浅棕色的发丝垂落额角,一双眸子被领带遮住,他无助的仰着头,看着乖顺又脆弱的在求助着,脸颊上的肉被勒了起来,嘴唇撑开,说不出话,任人宰割。 冷白皮肤容易留下印子,看着丝毫没有之前强迫人的那股子凌冽的劲儿。 他伸手抓住了兰随的手腕,轻轻挠了挠他掌心,把他的手放在了脸颊上,示意他给他解开。 他不喜欢这个。 兰随俯下身,掌心从他脸颊落到了他脑后,轻轻抚摸了两下,乖孩子才有奖励,你不乖,所以只有惩罚。 ----- 窗外一寸寸亮了起来,光线自窗帘缝隙中透了进来,房中大床上,被褥中间拱起一团。 易臣夜鸦黑睫毛颤了两下,睁开了眼睛,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脸,摸了个空,他松了口气,那口气还没松完,又憋在了胸腔。 他撸起两边的袖子,看到了手腕上两道本不该出现的红痕。 脑海里响起了那些声音,最后定格在了一句话上。 乖孩子才有奖励,你不乖,所以只有惩罚。 他喉结滚动,指尖微动,面上神情晦暗不明,过了好几分钟,易臣夜翻身从床上坐起,快步下了床,走到了镜子前。 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张嘴时会有一种微滞的别扭感,就仿佛,被什么撑了大半夜。 他在镜子前站了片刻,打开衣柜,点亮了里面的灯,从柜子里找到门的开处,一拉开,他就和镜子里的人面对面。 易臣夜屏住了呼吸。 兰随穿着西装,正在镜子前调整领带的位置,偏头随手拿了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第162章 灌醉 阴沉的天色, 光线也不怎么好,易臣夜站在窗口,窗帘拉开了一点缝隙, 他看着后花园的人。 昨夜下了一场雨, 后花园的枝叶都被雨水打湿了, 清晨园中传来微弱的喵喵叫声,女佣把兰随叫了过去, 好一番寻找,才发现是一只小橘猫掉进了排水缝隙中。 此刻那边围着三个人, 女佣弯腰探头看着,最里面,兰随戴着一双手套, 脱了的西装外套让女佣拿在手中, 弯腰去捞猫。 弯腰时紧绷起来的腰身,使的衬衫贴了身,衣服沾了露水过后,那衬衫更是明显的勾勒出了肌肉的线条。 易臣夜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耳朵灵敏,处在二楼,都能听见猫奶声奶气的叫着。 这里经常会有流浪猫流浪狗出没,家里的女佣会给途径此处的小可怜们投喂的东西,因此那些流浪猫流浪狗便喜欢往这边来。 没一会儿, 他看到兰随戴着手套的手抓着一只橘色的小猫出来了,他额角黑色碎发被打湿, 落在眉间,仿佛点缀了几点温柔下来。 他手中的小橘猫湿漉漉的,还有些脏兮兮的沾了泥土, 又土又丑。 易臣夜眼底划过嫌弃。 毛巾。他听到兰随对女佣说。 一旁的女佣忙把毛巾递上来,兰随接过毛巾,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擦了擦,包裹住它的身子。 这块毛巾是兰随的,女佣提了一嘴,兰随说没事,它的爪子被扎到了,家里有药吗。 小橘猫乖乖的依偎在兰随的臂弯间,冷的瑟瑟发抖,仰头看着兰随喵喵叫唤着,奶声奶气勾人怜惜的很。 嗤。易臣夜嗤笑了声,喃喃道,还懂得讨好人。 易臣夜一向不讨猫狗喜欢,他也不喜欢靠近这些小东西。 兰随管家女佣道,你先去擦擦头发吧。 小橘猫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炸毛,挣扎了几下,兰随抬起手,抚摸着它的脑袋安抚着,被摸了几下,小橘猫才平静下去。 兰随下意识往二楼的方向看了眼。 只见窗帘紧拉,窥不见房内半点画面。 易臣夜背对着窗帘,浑身紧绷,下颚微微上扬,呼吸微弱,几秒后,他拉开一点窗帘缝隙往外看了眼,恰巧看着兰随抱着小橘猫进了屋,垂下的眉眼划过一丝戾气。 客厅里开了灯,兰随把小橘猫给女佣拿去处理了,顺道换了身衣服,看了眼手表,易臣夜还没下来,他正想上楼去叫人起床,就看到了从楼上走下来的人。 一身西装革履,深邃的面庞没有笑意,彰显得疏离冷漠,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兰随面上挂着一贯的微笑,道了声早上好。 易臣夜没看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兰随:早餐很快就好了。 易臣夜嗯了声。 没过多久,女佣从厨房里端出了热腾腾的早餐,兰随在一旁给他倒上真正属于易臣夜的食物,放置在他手边。 不合胃口吗?兰随站在餐桌边上,见易臣夜半天都没有动筷子,桌上的几样菜还都冒着热气。 哒的一声清响,易臣夜把叉子放在了意面旁边,只用余光去看身旁的那道身影,没食欲。 早餐还是要吃点东西,今天会很忙。兰随说。 -- 第650页 易臣夜敷衍了吃了两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随站在他身侧,视线掠过易臣夜后脑勺一缕没整理好的头发。 昨晚应该是他的噩梦吧,希望这几天晚上他能老实点别再来了。 有点受不住。 你吃了吗?他听到易臣夜问。 兰随:吃过了。 早餐太多了,我吃不了。易臣夜说,有点浪费,你过来,再吃一点。 易臣夜偶尔会让兰随和他一起吃早餐,而那些时候,基本上都是前天晚上易臣夜做过梦之后,所以兰随吃早餐不会吃的太饱。 闻言他也没说什么,拿了干净的碗筷,坐在了餐桌另一侧。 易臣夜没再动筷子,喝了半杯红酒杯里的液体,就在一旁看着他吃。 兰随吃东西动物不算慢,咀嚼食物时,脸颊边的咬肌鼓动,透着有条有理斯文的样儿,这会儿兰随没再在一旁盯着他,所以易臣夜视线便似有若无的落在了他脸上。 仔细一看,他那张脸似乎比之前的一段日子苍白了些,一双狭长的眸子带着藏的很好的疲惫。 易臣夜舌尖舔过尖牙。 似乎能回想起一点美味的味道。 在之前,他没有哪一次喝鲜血是享受的。 这是他抵触,却又无法抗拒的本能。 兰随听到一声细响,抬头的瞬间,又听到一声响。 红酒杯在易臣夜手中被捏碎,杯中红色液体从他指缝中流淌出来,冷白的肤色配上鲜红的颜色,给人一种视觉的冲击感,犹如被捏碎的玫瑰,颓靡艳丽。 易臣夜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的掌心。 易总兰随怀疑,易臣夜刚才是不是把这杯子当成了他,没事吧。 吃饭吃到一半,饭桌上变成了一场血腥饭桌,医药箱打开放在一边,兰随替易臣夜把扎进掌心里的玻璃碎片挑拣出来,再给他处理掌心上的划痕。 易臣夜坐在沙发上,看着蹲在他前面给他处理伤口的兰随,坦荡敞亮的姿态,一点都没有昨晚做那些事时的影子。 也正是因为兰随白天那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状态,才让易臣夜好几次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而后又打消那个念头。 易臣夜抿了下唇,看着兰随镜片后垂下的眉眼。 男人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着,这神情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看起来很严肃往下是他领口扣的一丝不苟的衬衫衣领。 兰随温热的手握着他的指尖,易臣夜痛了,会不经意的卷曲一下手指,又被兰随拉着伸直,他拿着棉签清理完伤口,给他上点药。 不用。易臣夜把手往回抽了抽。 用不了多久,这伤口就会愈合的。 受伤了就该上药。兰随握着他指尖,把他的手拉回去,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多可惜。 兰随掌心的温度对易臣夜而言有些高了。 他看着拉着他的那只手,指甲盖上是粉色的,月牙分布的恰到好处,看着优雅贵气,兰随的手比他的手要大一些,要温热一些。 易臣夜无端想起了早上的那只被兰随抱着进屋的小橘猫。 自己和那受伤的小橘猫,在兰随这儿,怕也差不了多少。 他绷直了唇线。 兰随感觉到了易臣夜周身气场沉沉,他想,昨晚好像玩的是有点太刺激了。 易臣夜衬衫衣袖沾染了几滴血,兰随拿着手帕去擦,还没碰到,易臣夜就把手抽了回去。 脏了,要换件衣服。兰随说。 易臣夜让他把衣服拿到他房间里去就行了,这回换衣服他没让兰随进他的卧室,他待了近十分钟,才从卧室出来,这一折腾,早餐都凉了。 这两天天气不怎么好,兰随和易臣夜在同一间办公室办公,今天一天下来,易臣夜的目光都似有若无的往他那边瞥,再就是看着自己那只缠绕着纱布的右手。 兰随察觉到了来自易臣夜的目光,倒也没问什么。 总该给人一点缓冲时间。 兰随背着易臣夜托人去打听了一下程憬的事,程憬昨晚从马场被带走后,就一直没有回去。 今天兰随工作有些忙,易臣夜道手有些不舒服,把公司里不少事就交给了他,维持一个大公司的运转,每天要做的事要看的文件都不少,还有人情世故方面。 兰随投入工作会很专注,每到那时,易臣夜就会肆无忌惮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直到晚上,回到了家中,兰随道给易臣夜把纱布拆开看一看,易臣夜坐在沙发上,兰随就蹲在他面前,拆开纱布后,发现易臣夜掌心的伤好得没留下一点疤。 恢复得不错。兰随说。 易臣夜对着兰随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转过头就臭着一张脸,屈指握了一下,掌心没留下一点受过伤的感觉。 要放洗澡水吗?兰随问他。 易臣夜:不用。 他走上楼梯,跨了两阶,又停下,让兰随没事不要进他的房间。 兰随微顿,好。 他回了房间,洗了澡,路过那面全身镜时停留了一瞬,拿着毛巾揉了揉略有些长长了的头发,毛巾挂在了脖子上,他偏过头,看了一下颈间的伤,昨天留下的痕迹有些重,还没好。 -- 第651页 每次受伤,兰随总要喷一些香水来遮盖,而香水味持久,洗了澡,也还是有那个味。 想起易臣夜的话,他不禁想,昨晚是不是给易臣夜弄出心理阴影来了。 这天晚上易臣夜没有来。 接连两天都是如此。 这两天兰随进易臣夜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易臣夜也没有再夜袭过,兰随白天忙归忙,晚上能睡上个好觉补足一下身体方面。 周五,天气阴沉了一周,淅淅沥沥下着雨,公司结束了一个项目,兰随点了下午茶,让手下的人去分了,道晚上大家一块去聚餐玩玩,费用公司报销。 室内欢呼鼓掌声一片。 有人问兰随和易臣夜会不会去。 聚餐那些地方,易臣夜一般是不去的,今天也不知怎么,就应了下来。 你要去聚餐?兰随关了办公室的门。 易臣夜:怎么了。 那儿人应该很多,兰随说,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偶尔去玩玩。易臣夜说。 兰随在女性中似乎很受欢迎,刚才就有好几个女人在暗中看他,易臣夜在一旁看的很清楚。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件事,兰随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呢。 兰随在白天里,对那些晚上发生过的事只字不提。 刚才他们说起聚餐,易臣夜就想到了一个计划,不常喝酒的人很容易醉,而醉酒之后,往往会容易吐真言,如今的兰随在平时警惕心很强,一般套话很难套出来,而且他催眠不了他。 也许是兰随的心智太坚定,但这还是易臣夜头一回无法催眠一个人。 最后的总结,就是他想要兰随喝醉。 下午三点多,兰随邮箱里收到了一个匿名视频,他在封面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看了眼另一边的易臣夜,戴上耳机,点开播放,背景是在混乱迷离的酒吧光线中,一片乱糟糟的场面。 男人生低下头埋在另一人的颈间,只露出眉眼,却也可以窥见英俊的轮廓,视频拍的有些抖,背景中有人说着外国话,紧接着,男人抬起了头。 幽蓝色的眸子看向镜头,露出一丝笑,享受的舔了舔唇边的鲜血,神情妖冶蛊人,透着邪气。 那是一张长着和易臣夜一样的脸,脸上却是易臣夜不会露出的表情。 光线原因,视频上的脸看的不是很清晰,大致的轮廓模样还是认得出的。 兰随坐在办公桌后,皱了下眉头。 他握拳抵在唇边,看着视频半晌没有动。 不是易臣夜。 易臣夜进餐时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而且光线、表情的细节,都不对。 他在想,这会是谁发给他的。 互联网上总会留下痕迹,兰随着手准备查一查。 听着密集的键盘敲击声,那边的易臣夜抬起头往兰随的方向看了眼,拿着笔在桌上点了两下。 怎么灌醉他呢。 他好像没见兰随喝醉过。 在性格变化之前没有,变化之后更没有。 ----- 疗养院。 今天出了点乱子,有工作人员在厕所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是兰随是过去看兰起垄时听说的,闹的人心惶惶,据说那具尸体脖子上有两个血洞,具体死因警方那边未曾公布。 兰随到了兰起垄的病房门口。 外面天色阴沉,房间里还拉了窗帘,雨点拍打着窗户,阵阵风声呼啸,兰随坐在了床边。 兰起垄:你来了 兰起垄身体似乎又变差了,坐在床头,和兰随说着过往他小时候的事,东一句西一句,都是些温情的事儿。 兰起垄说他时日不多了,最遗憾的,就是没能让兰随解脱,兰随说易臣夜很好,兰起垄让他当心易臣夜。 血族的心,都是冷的。 半个小时后,兰随从疗养院出去了。 下午收到的那个邮件地址,兰随最终查到的是一家网吧,那家网吧离疗养院很远,几乎可以排除兰起垄。 但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这人和兰起垄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们想让他和易臣夜之间起间隙。 雨幕下,男人撑着黑伞,皮鞋踩在地面,溅开水花,他走到车边打开了门,坐进了驾驶座,把伞收了起来。 后座的易臣夜抱胸闭眼休息,听到兰随进来,也没动。 他们定好地方了。兰随偏头说,在一家烤肉店,易总,你确定要去吗? 易臣夜眸子睁开一条缝隙,我很像开玩笑? 兰随回过头,换了挡,踩下油门。 聊了什么?易臣夜支着脑袋看着窗外。 兰随:很多,你想听哪方面? 比如? 比如那些我称赞你的话。 怎么说的? 兰随眼镜上沾了水,他摘了先放在了一边,腰很细,腿很长。 易臣夜: 他们到了烤肉店,兰随泊好车,撑着伞推门下车,再到易臣夜那边打开车门。 车内穿着西装裤的长腿伸出来,踩在地面上,兰随关上门,锁了车,和他一起往烤肉店里去。 -- 第652页 黑伞很大,两个男人在一块还是需要挤在一起,但易臣夜没有和兰随贴在一块,兰随也没有贴上去,两人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伞面倾斜到了另一边,露出了半边穿着黑西装的肩膀,雨点飘落在了衣服上。 店内灯光是温馨的暖黄色,烤肉店人声嘈杂,最热闹的一桌就是他们公司的人,大家伙都等着兰随和易臣夜,他们一来,就让服务员上菜。 兰随和易臣夜并排坐下。 兰特助,你衣服怎么湿了?对面一个女人抽出纸,擦擦吧。 兰随偏了下头,道没注意,他伸手去接纸,中途被另一只手截了。 谢谢。易臣夜温声道。 那递纸的女员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没事。 易臣夜偏头,看见兰随肩膀上湿了的那块,拿纸巾替他擦了擦,兰随偏了偏肩膀,店里热,我把外套脱了吧。 易臣夜:嗯。 他垂下了手。 谢谢。兰随又说。 易臣夜没有应声。 兰随把外套脱下来,衣服湿透了些,里面的衬衫也沾了点水,他拿了纸随意擦了两下,把外套搭在了一边,偏头感觉易臣夜兴致似乎不高,没怎么说话。 有老板在这儿,员工也是有些紧张的,易臣夜看起来温和,但还有一个兰随在旁边,兰随平日在公司里可不讲情面,虽然员工出错从不骂人,冷言冷语却叫人更害怕。 哎,你们看市内新闻了没有? 那个疗养院好像也出事了,也是两个血洞被放了血。 吃饭呢,别说这个,晦气。 有人叫了声兰随和易臣夜,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兰随:柠檬汁吧 易臣夜:酒。 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不太和谐的交叠在了一起。 兰随侧头,要喝酒? 易臣夜:出来玩,随便喝点,你也一起吧。 我还要开车。 叫代驾。 要是喝多了,万一有急事 喝一两杯,不会有事的。易臣夜说,而且还有我在,你可以放心的喝。 旁边几人看着他们两人聊着,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古怪呢。 没几分钟,两人就商讨出了结果,让服务员上了酒,还是白的,兰随喝了一口,有些辣舌头,他尝了一口就把酒杯放在了手边,帮易臣夜烤肉。 易臣夜目光落在了兰随的小臂上,他的袖子叠了起来,小臂结实有力,手肘处还有一道伤疤,本要灌他酒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没有说出口。 兰随烤好肉,放到了易臣夜的碟子里,拿筷子夹着肉,用菜叶包着沾了酱,送到了易臣夜唇边,尝尝,吃点东西再喝酒。 易臣夜嘴唇碰到了酱汁,他抿了一下,有些甜,他张嘴顺着兰随的手把烤肉吃了,不小心咬到了他指尖,兰随很快退了出去。 他眼镜沾了雾气,手上有油,不太方便取下来。 帮我把眼镜取一下。兰随对易臣夜说。 易臣夜抬起手,取下了他的眼镜,做起来很顺手。 眼镜取下来后,易臣夜对上了镜片后的一双黑眸,狭长的眸子很好看,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性。 对视五秒后。 兰随:放我口袋里吧。 嗯。易臣夜把眼镜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兰随以为他没听清,也没重复,放哪都差不多。 旁边几个人明里暗里的看着他俩。 兰特助,你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 一个男员工道:哈哈哈,要是我吃烤肉有个人这么对我,别说了,我嫁。 请认清你的性别可以吗哈哈哈哈 兰随也跟着勾了下唇,调侃道:我娶不了。 他拿着纸巾擦了擦手指,易臣夜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狠狠的嚼了两口,端着桌上白酒仰头灌了口,喉结滚动着。 那边的人又笑着聊起了别的话题,兰随问易臣夜:还要吗? 易臣夜让他也吃点,兰随一边顾着易臣夜,一边顾着自己,属实忙碌,酒没喝几口,烤肉吃了大半。 不喝点?易臣夜睨了眼他手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喝完一杯的白酒。 兰随:等会喝。 易臣夜好像很关注他喝不喝酒,这个问题都问了两遍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另一处突兀的响起。 兰随? 兰随偏过头,看见了一头金发,金发下那张阳光的脸蛋儿憔悴了些,但还算精神。 程憬?这么快,你就被捞出来了?兰随话说出口,顿了顿。 果然,还是不能多喝酒,说话容易不过脑子。 程憬步伐一顿,笑容有两秒的扭曲,不过多被兰随嘲讽几次,也就习惯了,他很快调整过来,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你先去吧,我碰着熟人了,聊两句。 -- 第653页 程憬自来熟的插进了他们,和大家聊了两句,在一边坐下,对兰随说:这么巧,你也在这。 聚餐。兰随说。 易臣夜:巧合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他身上装了定位。 程憬皮笑肉不笑:易总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易臣夜:确实。 两人对视火花四溅,程憬目光带着直白的攻击性,易臣夜是更为内敛的凌厉,谁也不让谁,旁边的人慢慢品出不对味来。 易臣夜端着杯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白酒。 兰随:那是我的杯子。 易臣夜手一顿,把杯子推回兰随手边。 你不喝吗?给我喝吧。程憬朝兰随笑的灿烂。 易臣夜伸手捞过兰随的杯子,一口闷完,砰的一声,不重不轻的把杯子放在桌上,至此,气氛彻底凝结。 出来聚餐的员工们八卦的视线在三人之中游离。 这么小气干什么。程憬说,易总一杯酒都舍不得给我喝? 喜欢喝?易臣夜轻笑了声,面上和煦,叫来了服务员,温声让人再送点酒来。 气氛诡异的僵持不下,旁边的人说话的声音都低下去了,服务员很快送来了酒。 易臣夜轻启薄唇,道:喜欢喝,那就喝个够吧,我请你。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程憬直直的看着他,一起来啊易总。 兰随看着喝起来的两人,再看看八卦的员工们,对上员工一脸原来如此我懂了的表情,觉着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误会正在产生。 易臣夜和程憬喝酒,两人一边喝一边说话,旁人插不进嘴,两人还说的有来有往。 旁边没人敢走,也没人想走,一个个看戏脸。 兰随问:大家都吃饱了吗? 饱了 也差不多了。 兰随:不如去下一趴吧。 大家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听他这么说,一个个应下,兰随说他和易总就不去了,让大家玩的开心。 一桌子人只留下三人,两人在对灌。 一个多小时后,易臣夜和程憬都醉了,程憬的朋友在半个小时之前下来了,正在一边,兰随扶着易臣夜从烤肉店出去。 外面雨停了。 他把易臣夜扶上车。 本要灌酒的人把自己灌醉了,坐在后座,难受的扯了扯领带。 第163章 给的太少 生存于世, 要学会遵从规则。 兰随叫了代驾,代驾很快到了,是一个年轻男人, 他和对方说了一遍地址, 麻烦了。 易臣夜的这辆车算不上有多低调,代驾上了车,先熟悉了一下操作, 小心翼翼的起步上路, 兰随坐在后座, 以防易臣夜出什么乱子。 肩膀上传来一阵撞击力,易臣夜倚靠在了他肩头, 他偏过头,易臣夜恰恰也偏头微睁着眼镜看着他,湛蓝色的眸子出现了迷离的神色。 他低声喃喃道:兰随 别理姓程的狗。 他不是什么好人 兰随听清他的话,笑了笑,问易臣夜,程憬不是好人, 他是吗。 易臣夜:我是。 他身体往兰随那边一倒,鼻尖抵着兰随颈侧, 炽热呼吸洒落, 你真好闻。 兰随看了眼前面的代驾, 难受就闭眼睡会。 易臣夜:今晚我乖不乖? 兰随放低了声音,听着温柔了些:听话, 闭上眼睛睡觉。 易臣夜扯松了领带, 我可以自己来拿奖励。 代驾开车到半路,等红绿灯期间,他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 从后视镜一看,就看到后座的两位雇主粘在了一块,其中一位醉酒雇主的脸都快贴到另一位雇主脖子里去了,画面有点刺激。 随后,那位醉酒雇主半阖的眸子猛地掀开,直直朝后视镜看了过来,眸中仿佛有一点暗红,带着锐意的锋芒直直刺过来。 偷看被发现,代驾吓了一跳。 兰随修长的五指插入易臣夜浅棕色的发丝里,把他的脸藏在了自己肩头,提醒代驾道:绿灯了,不要走神。 哦哦,抱歉。代驾不敢再多看。 易臣夜在车上就一直不安分,待回到了别墅,兰随废了不少劲才把他弄进去,他把易臣夜放在沙发上,去厨房给他温了一杯热牛奶。 呵。易臣夜手里拿着高脚杯,微微晃动着杯中透明的水,看着兰随拿着的水杯里白色的液体,拿这个就想打发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他说话还有条有理的。 喝点,养胃。兰随说。 易臣夜抿了一口高脚杯,嗤笑一声,想我喝啊? 喂我啊。他食指轻轻点了点唇边。 兰随: 喝醉酒的易臣夜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兰随想起这家伙还是个会半夜看吸血鬼恐怖片的人,又觉得他做出什么都不会太奇怪。 -- 第654页 怪可爱的。 大抵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兰随完全无法对他这凌冽的外表再生出什么紧迫感来,即便现在的易臣夜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醉鬼。 他拿着手里温热的玻璃杯,走到易臣夜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虎口一钳,逼迫他张开了嘴。 他的动作熟练,易臣夜猝不及防的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上,张着嘴,露出一点舌尖,散漫半阖的眸子一下瞪大了。 他怎么敢! 兰随用行动告诉他,他不仅敢这么做,还敢做的更过分。 杯子抵在了易臣夜唇边,兰随喂他喝了一口,牛奶淌进他嘴里,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见他吞下去了,兰随再接着喂。 但这中事第一下顺利,纯粹是易臣夜懵了,他反应过来就开始挣扎,牛奶从易臣夜唇边溢出,顺着冷白细腻的皮肤滑倒了颈间,没过了衣领。 兰随:别动。 他拿开杯子,指腹揩了揩易臣夜的唇角,把流淌出来的牛奶擦掉,垂眸看着易臣夜,不是要我喂你吗? 刺目的灯光从兰随身后落下,从易臣夜的角度来看,兰随上半张脸的神色并不清晰。 咳咳咳易臣夜由于刚才挣扎的那一下,以至于自己被牛奶呛到,脸颊上两抹醉醺醺的酡红更明显了些,脸颊上还留下了兰随的指印,一双蓝色眸子潋滟,眼尾泛着薄红。 仿佛一只惨遭蹂躏的布偶猫,不过不同的是这人一点也不娇气,还硬气得很。 兰随空出来的手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你找死!易臣夜沉着脸说。 兰随:喝了早点睡。 易臣夜: 易臣夜的表情逐渐变成了委屈,我不要这个,你别想拿这东西敷衍我! 那你想要什么呢?兰随蹲在他面前,掌心放在他膝盖上,仰头看着他,勾着唇角,黑眸透着引诱,说说看。 你知道我要什么。 易总,想要得到,总该是要有付出的,兰随说,你能付出什么呢? 易臣夜垂眸看了他半晌。 不早了,不想喝就不喝了吧。兰随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先去洗个澡,你自己可以吗? 一路坐车回来,易臣夜身体平衡恢复了些,他上楼时,兰随就在他身后逐步跟着,易臣夜进了房间,就直接往浴室去了,兰随打开灯,顺道帮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他守在门外,没两分钟,里面就传出了易臣夜的声音,兰随。 怎么了? 兰随。 有什么事? 兰随。 兰随推门进去,看到易臣夜脱了的外套扔在一边,领带也扔在了地上,正和他衬衫的扣子缠斗着。 兰随再晚一分钟,易臣夜都快把衬衫撕了。 兰随帮他把扣子解开了,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进了脏衣篓,他听到一阵金属声响,转头看到易臣夜低头拨弄皮带。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过去帮他。 还没解开,他就听到易臣夜问:你为什么要锁着我这里? 兰随手一顿,不是我锁的。 是你。 兰随不和醉鬼讲道理,把皮带抽出来,嘱咐了他一句不要泡澡,才说:我先出去了。 他转身的一瞬,手臂被易臣夜扯着拉了回去,这还不算完,易臣夜直接把他摁在了瓷砖墙壁上,肌肉紧实的手臂撑在了他脸侧。 想往哪跑? 兰随: 易臣夜舔了舔唇,蓝色从他眸子里褪去,逐渐被另一中更危险的颜色所取代,看在你味道这么好闻的份上你可以提一点过分的要求。 他这话是在回应兰随之前说的,想要得到,就得有付出。 兰随不过随口一说,没成想易臣夜好像真去琢磨了。 比如?他问。 易臣夜:谈恋爱。 兰随笑了声,不是嫌这中关系很麻烦? 暂且可以忍受。易臣夜拨弄了一下他脑袋上的一缕黑发。 他和兰随对话时,速度不快,总要隔两三秒才会开口,就像是在用他那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思考。 那你多委屈。兰随说,强人所难的事儿,还是算了。 易臣夜低下头,埋在他颈间,兰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忽而掌心一阵湿热,易臣夜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掌心,你都对我有反应好多次了,真的不考虑吗? 兰随:我和你谈恋爱,你给我睡,我让你吸血? 易臣夜在他耳边诱惑道:不好吗? 这不叫谈恋爱。兰随说,这叫交易,易臣夜,你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吗? 易臣夜一顿。 兰随:喜欢一个人,是想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的。 那你多喜欢我一点,不就好了。易臣夜说。 兰随: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那叫单恋。 -- 第655页 真是比冷冰冰的系统还不懂感情。 血族大多没什么节操,也不是没有和人睡觉吸血的血族,曾经也有过人类和血族上床,最后在欢愉中死去的事儿发生。 他推开了易臣夜的脸,我对你有感觉,那是生理反应,不是心理需求。 你想喝我的血也是。 易臣夜维持着被推开脸的方向,垂眸没有动。 直至听到了关门声。 兰随出去了,走了没两步,领口的一颗扣子掉了下来,弹跳了几下,滚落到了床底下。 他弯腰看了眼,摸到手机,往床底下照,看到了扣子,兰随伸手去摸,忽而,看到床头那边的墙壁上似乎有什么痕迹,他没有立马出来,往里面钻了些。 墙壁上新刷的墙皮脱落了些许,兰随看到了上面用血迹留下的奇怪符文,并不全,痕迹很模糊。 兰随从床底下出来,找到房间里易臣夜和自己对上那一张镜子的位置,是衣柜,他看了眼浴室的位置,听着里面水声,打开衣柜,研究了一会儿,找到了打开暗门的方法。 他看到了那面镜子。 兰随的床底下也有同样的奇怪符文痕迹。 半个小时后。 浴室里没有了水声,灯还亮着,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兰随怀着易臣夜会不会晕倒在里面的心情推门而入,就看到了某个血族正睡在浴缸里,身体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下滑着。 被兰随从浴缸里拎起来的时候,易臣夜还一脸没睡醒的惺忪。 兰随记得,自己还特意和他说过不要泡澡。 这血族多少有点叛逆。 兰随给他裹上浴巾,易臣夜往前一倒,抱着兰随,半边身体重量都压在兰随的身上,兰随爬了地,刚随便冲了个澡。 他给他吹干了头发,从浴室里扛出去,往床上扔时,颈间一阵刺痛。 嘶刺痛传上来,本是把他扔床上,结果变成了和他一起滚在了床上,还学会偷吃了? 易臣夜。他低低叫了声。 易臣夜含糊的应了声。 兰随擒着他下巴推开他,喝过酒又泡了澡,易臣夜浑身软绵无力,被轻易的推开,兰随对上他不满足的脸色,眸光微闪。 我问你个问题。兰随撑着上半身和他拉开些距离,你要是回答对了,就有奖励。 易臣夜舔了舔唇,你问。 兰随坐起来,牵过他的手,在了掌心里画了一个符号,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偏过头看到易臣夜直勾勾的盯着他,如豺狼虎豹。 兰随: 几分钟后,易臣夜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他手上,兰随在他掌心里写字,有点痒痒的,易臣夜看了几眼,说:没看清。 兰随又写了一遍,易臣夜还是没看清,兰随转头去找了纸来,在纸上画上了符文,易臣夜侧躺在床上,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把纸团一团精准的扔进了垃圾桶。 兰随笑了,故意的? 易臣夜伸出手,你再写写。 兰随又写了一遍,易臣夜才慢吞吞道:我在Y国时,听过一中血族秘术,以血为契的复活巫术 兰随听着,他忽而不说了。 你是不是该付出点报酬。他说。 兰随把手伸到他面前,易臣夜扯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下去,在原本伤了的地方咬了一口,这回他只吃了一会儿,舔了舔他的伤口,眼睛一闭,安详睡去。 兰随: 吃霸王餐啊。 回到房中,兰随躺在床上,易臣夜给出的话,应该不会是假,他问系统,系统说这不在剧情范围内,无法判定。 兰随脑海里掠过几张脸,定格在了兰起垄那张分外苍老的面庞上。 他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步向年迈。 复活 起死回生重生吗。 深夜,窗外寂寥,房间里的镜子向左挪动,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兰随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过了许久,都没有换动作。 床上的人似有所觉的皱了下眉头。 兰随在梦中只觉被一条毒蛇缠绕,那中压力的氛围让他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就是床边的黑影,一动不动,如同鬼魅。 他一下从床上弹跳坐起,啪的一声拍开了床头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出易臣夜的身影,兰随险些跳出来的心脏缓慢归位,额角浮着一层冷汗,也不知是做噩梦的原因,还是被易臣夜吓的。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兰随仰头轻轻喘出一口气,喉结滚了两下。 易臣夜没有说话,背对着光站在床边。 像易臣夜他们这类血族,晚上彻夜不眠是常有的事儿,兰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怎么了? 易总? 易臣夜。 易臣夜听到兰随叫他的名字,才动了一下,下颚弧度很小的扬了扬,渴了。 他看向兰随的脖子。 兰随穿着V领的睡衣,脖子上的伤口很显眼。 -- 第656页 那是他咬的。 我在你床头桌上放了水。兰随说。 易臣夜没出声,但很显然,他想要的不是那个。 又在梦游? 感觉到易臣夜落在他颈间的目光。 兰随掌心贴在了颈间,另一条手手臂伸出去,你能很快解决完吧。 易臣夜:嗯。 今晚的易臣夜话有些少,兰随看着他弯下了腰,唇抵在了他手的小臂上,尖锐的獠牙抵着皮肤,真的可以吗? 见他这次这么听话,兰随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可以。 他话音刚落,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易臣夜挺克制,吃完舔舔伤口起身就走。 你是灰姑娘吗?兰随嗓音困倦,每天只在半夜露出这中样子。 易臣夜砰的一声撞到了镜子边上,兰随看过去,恰好捕捉到易臣夜消失的衣角,镜子被挪回了原位。 兰随不由嗤的笑了声,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深更半夜,系统播报:【主角黑化值下降百分之十。】 睡熟的兰随翻了个身。 翌日一早。 程家,程憬一夜宿醉发现自己趴在家里楼梯上,浑身不得劲,起来给自己收拾了一会儿,早餐都还没吃,门口就响起了门铃声,他去看了眼,看到了视频上是一个捧着花的跑腿。 找谁?程憬问。 请问是程先生吗?兰先生给你送了一束花。 兰先生?兰随? 程憬打开了门,踩着拖鞋到了外边,跑腿把花递给他,是一束黑玫瑰,而兰先生,是兰起垄。 程憬蓦地警惕了起来。 兰起垄在疗养院,哪能给他送什么花。 就在下一秒,面前的跑腿往后退了一步,旁边一下涌出来好几人,程憬苦恼的笑了笑,唉,我才刚出来啊,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疗养院死了一个员工,被吸干了血。有人说。 程憬: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天你在那。 但也不能证明,是我杀了他吧,我只是去探病而已。 我们在他衣服上找到了你的毛发还请你,配合调查。 啊程憬脸上的笑消失,真是一群烦人的苍蝇。 兰随起了床,换上衣服,往身上喷了点香水,顺手去床头拿眼镜时才想起,他的眼镜昨晚被易臣夜收进了口袋。 易总。兰随站在易臣夜门口敲了敲门,该起床了。 进。里面传来易臣夜的声音。 兰随推门进去,易臣夜穿站在床边穿着衬衫,扣着扣子,兰随道明来意,易臣夜让他自己去浴室找,但几秒钟过后,他猛的想起什么,几步走到浴室门口,就看到兰随手里拎着一条黑色内裤,侧头朝他看了过来。 这事过后,早上一直弥漫着古怪的气氛,兰随也没多想,只觉得易臣夜脸皮薄。 早饭间,兰随替易臣夜切牛排,易臣夜端着红酒杯,抿了一口,想起昨天晚上喝醉酒端着白开水抿的样子,又把红酒杯放下了。 喜欢吃什么?易臣夜问。 兰随:我在吃方面不挑剔。 他切好了牛排,把碟子放在了易臣夜面前,易臣夜推回去,说没有食欲,你吃吧。 昨晚喝了酒,胃难受吗?兰随觉得易臣夜似乎喝断片了。 易臣夜:还好。 他虎口放在唇上,指腹遮遮掩掩的擦拭了一下唇角的位置,他反问兰随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兰随问他很明显吗,随后又岔开了话题,只字不提昨晚深夜发生的事。 要不是易臣夜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易臣夜从他房间里回房间之后就没再睡,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恐怕兰随以为他不知道晚上发生的事。 而且,他对晚上的自己,和白天不一样。 会更粗暴越界些。 兰随管家。女佣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快递文件,有快递。 兰随起身接过,撕开封条,里面是一封邀请函。 过几天万圣节血族们会在游轮上举办一场晚宴滚动,兰随问易臣夜要不要去。 易臣夜:有兴趣? 兰随:是有点。 血族多的地方,才好打探消息。 易臣夜说考虑考虑,一般他这么说,基本上就是拒绝了,兰随把邀请函放在了一边,没到最后时刻,这东西还是得收着。 早餐过后,两人出发去公司。 兰随为易臣夜拉开车门,听到系统提示:【主角黑化值下降百分之二。】 兰随:【?】 易臣夜走到他面前,弯腰进了车内。 兰随不知道是哪里触发了松动的点儿,他关上车门,上了前面驾驶座。 车辆启动,行驶上柏油路。 易臣夜支着脑袋从后视镜里看着兰随,兰随很细心,细节方面面面俱到,包括昨晚,无论是下车给他打伞,还吃烤肉时,亦或者回到家,给他温了牛奶。 -- 第657页 像是一中润物无声的体贴温柔,配上他那随性的气质,很容易被忽略。 照顾他是兰随的职责,却也不全是。 兰随堪称是保姆级别的照顾很容易让人产生依赖啊。 易臣夜见过很多为爱痴狂的男女,结局收场多为狼狈。 他不会。 当天深夜,某个灰姑娘又来到了兰随房间,兰随现在已经能判断出了,钻镜子门走小道的,基本就是梦游的易臣夜。 易臣夜这回没急着咬他脖子,兰随还在办公,他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坐在了兰随的办公桌一角,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晃着,随手拿了一个文件看了两眼。 别乱动。兰随说,等会乱了还得收拾。 我帮你收拾。易臣夜说。 兰随唇边轻扯的笑了声。 易臣夜:笑什么? 兰随指尖在键盘上敲着字:没什么,只是你收拾,确定不会越收拾越乱? 别小看我。易臣夜说。 兰随敷衍的应了两声,给对面的人回了一封邮件,易臣夜见兰随都不看他,等了几秒,直接在他面前遮挡了他的视线,兰随抬眸,怎么了? 易臣夜:工作做不完,留着明天做不就好了。 我这是为了谁。兰随说,公司又不姓兰,大老板,你这么怂恿我休息,吃亏的,可不是别人。 易臣夜倚靠在桌边,懒懒散散的耷拉着眼帘,伸手把兰随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随手放在了一边,曲腿膝盖抵在了兰随腿边的椅子上。 你休息我也不吃亏。 办公椅足够大,也稳固,易臣夜双手攀着他肩膀,低头看着他,很晚了 易臣夜慢慢低下头,两人距离拉近,兰随有中错觉,像是他不阻止,易臣夜这回会亲上他的嘴。 在他们呼吸交织在一起时,兰随偏了下头,易臣夜也没有停滞,直接埋在了他颈间。 和过往的每一次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不要吃太多。兰随说,明天隔一晚再来。 易臣夜没有立马迫不及待的用牙刺破他的皮肤,探出舌尖舔了舔,一路往上到了耳垂的位置,易臣夜含住他的耳垂,用牙轻轻的磨着。 兰随让他别做多余的事,易臣夜说,他给的太少了,他舍不得一下吃完。 兰随抚摸着他的脸,摸了下他唇角,按了按,不要太贪心。 易臣夜知道兰随这是在暗示他什么,你喜欢那样吗? 他看起来无辜又单纯,在兰随耳边用诱惑的语气说:你多给点,我会很乐意陪你玩。 第164章 来我房间 好像你比我更喜欢。兰随淡声道, 念念不忘啊。 不过这玩玩的代价,太大了。 这话等同于变相的拒绝了,易臣夜唇边的笑一顿, 真小气。 关乎生命的事儿,当然要谨慎点。兰随说。 易臣夜放下了饵, 但鱼儿不上钩, 他垂眸不动声色的盯着那片脆弱的皮肤,像是轻易的就会被撕破咽喉。 兰随一直在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一个对他们两人都有好处的平衡。 兰随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的在意呢。 第二天晚上,兰随穿好衣服推门出去,就听到了一阵钢琴声。 家里一直有钢琴, 佣人会定期保养,不过在兰随来到这儿之后, 还没听到那钢琴发出过声音。 悠扬的钢琴声在别墅中回响, 兰随寻声过去, 在一楼看到了弹钢琴的人,易臣夜穿着正装,平日像个谈生意的温和大老板, 这会儿又带着点艺术感的氛围, 散发着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风范。 一旁的桌子上面放着观赏性的花瓶,两个女佣在那里擦着桌子,视线往易臣夜那边瞥过去, 嘴里低低的聊着,未曾注意到兰随的靠近。 是不是失恋了?有点忧郁啊。 失恋什么啊,易总都没有女朋友。 说不定是喜欢的人呢,之前不是还有一位金小姐来过家里吗, 长得还挺漂亮的。 那都两个月前的事儿了,而且人也就来过一回。 但是我昨天看到头条说金小姐和王氏公司那位订婚了。 今天易总五点就醒了,我看到窗边站着个人都吓了一跳。 易总长得这么帅还会失恋啊,我觉着兰随管家。 那位女佣余光瞥见一旁的兰随,一下停下来分析,紧张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怕被他训斥,另一位女佣也是如出一辙的紧张样。 兰随抬手示意了一下,让她们先下去了。 那边易臣夜一曲弹奏完,活动了一下五指,抚摸钢琴黑白键的触感从生涩到了熟练,恢复了手感,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兰随。 他勾了下唇,兰随,你起了。 兰随说:起的那么早,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易臣夜指尖在钢琴键上弹了几下,醒来了不想睡就没睡了。 -- 第658页 会弹钢琴吗?他问兰随。 兰随:会。 易臣夜起了身,让他坐下给他弹一曲,兰随坐在他刚坐过的位置上,凳子上还残留着易臣夜的体温,他抬手搭在钢琴键上,扫了一眼,弹出几个音节试了试手感,抬手把刚才听到易臣夜弹得那小半曲弹了出来。 你记性真好。易臣夜说话,兰随才发现他站在自己身后,弯腰下巴都快抵在他肩膀上了。 之前在国外,我在一些餐厅演奏过,会一些乐器。易臣夜说。 这回兰随没有问,话是他自己主动说出来的,可能是顺嘴,有感而发,又可能,他在试探什么。 没钱的时候,住过小阁楼,再小一点,还被房东赶出来过就是我妈去世的时候。他抬手搭在了兰随的肩头,这首曲子,就是她教我的,好听吗? 他手臂绕过兰随的肩头。 身后体温陡然席卷而来,贴在了兰随背脊上,他身体绷直,镜片的眸子神色不明,垂眸看着易臣夜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落在钢琴键上,轻轻的按了几下,弹出几个单调的音节。 兰随侧了下头,易臣夜的肢体距离,似乎变得很近了起来,一般在白天,他很少会这样。 易臣夜像是没察觉到两人过近的距离,垂下眼帘,从兰随的角度看去,上卷的弧度很漂亮,他忽而也偏过了头,蓝色的眸子透彻,如琉璃般,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得更为清晰了。 怎么不说话?他问。 兰随回过头:好听。 脚步声传来,兰随和易臣夜同时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刚进来的女佣见到这个场面,脚步顿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退出去。 易总,兰随管家,该、该吃早饭了。 易臣夜这才直起了身,对了,游轮晚宴的事,记得准备。 兰随顿了顿,好的。 早餐做的很丰盛,兰随被易臣夜勒令和他一块吃,从这天起,兰随就觉得易臣夜变得很不对劲,白天在公司上班,兰随冲泡了咖啡递给易臣夜。 易总,咖啡。 易臣夜的口味兰随都记得清楚,他把咖啡放在桌上,下一秒,易臣夜就伸手过来拿咖啡,指腹会不经意的擦过他的指尖,他像是未曾察觉,若无其事的端着咖啡抿了口。 兰随顿了一下。 意外吗。 一次他本以为是意外,而接下来这种情况逐步递增。 晚上倒是听话,隔一晚来一次,可是远没有从前好应付,他从镜子里的那扇门到兰随的房中,如今不仅仅是满足了口腹之欲就会离开,还时常态度很暧昧。 易臣夜仿佛心机深沉的猎人在蹲守着猎物,逐步递增,从开始似有若无的抚摸过兰随的指尖,变成了状似无意的握住了他的手。 兰随给他送咖啡,放在了桌上,易臣夜整只手都包裹了过来,直接覆盖在了兰随还没挪开杯子的手上,一边还低头看着文件,就像是一次意外。 他感觉到手上的触感,才偏头看了兰随一眼。 换做别人,兰随可能都要误以为对方是想要办公室潜规则了。 兰随收回手,看了易臣夜一眼。 下午两点,散打武术室内,易臣夜说兰随最近看起来精神不好,缺乏锻炼,让兰随陪他玩玩。 易总,下手轻点。兰随眼镜摘了,站在比试场上,看着对面穿着一身白色武术服的易臣夜,说,我会受不住的。 你随便来就是。易臣夜说。 两人进入状态,先动手的是兰随,攻势灵活巧妙,易臣夜反应速度很快,两人几个来回,肢体碰撞少不了,兰随觉得易臣夜有些奇怪,他的实力应该不止这么点。 兰随是很会捕捉机会的人,易臣夜露出一点破绽,他就攻了上去,绊住他的腿将他摔在地上,想要结束这场比试,在易臣夜摔下去时,他把兰随也连带着一起摔了下去。 两人滚了几圈。 兰随一身的汗,易臣夜伏在他身上不动了,他脸上漫上红云,喷洒在他颈窝的呼吸发着颤,兰随察觉不妙,翻身把易臣夜压在身下,看到他眸色深处隐隐约约透露的暗红。 闭眼。兰随说。 易臣夜嘴唇微动。 他起了身把易臣夜拉起来,拽着他往卫生间走去。 易臣夜也乖乖任由他牵着,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卫生间内,兰随伸手推开隔间的门,砰砰作响,每一间都查看过后,他退回到洗手台那边。 没人,你在这里面洗把脸,我出去看着。 他从易臣夜身侧走过去,被易臣夜擒住了手臂。 易臣夜呼吸已经不稳了,眸中转化为了暗红,时深时浅,抓着兰随的手臂很用力,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聊天说话的声音,兰随偏头往外面看了眼。 松手。他低声说,有人来了。 随后,他又觉得这句提醒有些多余,易臣夜只怕比他更早察觉到有人往这边来了,他不松,纯粹是不想松。 脚步声越来越近,卫生间隔间的门打开,又啪的关上。 唉说起来那个教练身材挺好啊,长得也不错,是你的菜吧。外面结伴走进来的男人之一说。 -- 第659页 别了吧,我怕他一拳把我砸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另一道更为清朗的男音道,太他妈不会怜香惜玉了。 人说不准是个直男。 绝逼不是,我之前还看到他从gay吧出来。 那也不一定说是gay,也不是没有直男去那种地方啊。 隔间里,兰随和易臣夜面对面站着,易臣夜下巴搭在兰随的肩膀上,鼻尖似有若无的蹭着他的耳垂,距离太近,兰随的注意力本不在这上面都被他扯的回了神。 他头往另一边偏了偏。 他这都一身汗,寻思易臣夜也不会这么饥不择食。 但他不动嘴,手上却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衣物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 砰的一声,隔间门被撞的声音响了起来,外面的说话声顿了一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开口。 兰随抵着易臣夜肩膀把他按在了门上。 他没用手去捂易臣夜的嘴,怕他出去以后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兰随嘴动了动,用嘴型和易臣夜说了三个字。 【别乱动】。 易臣夜半阖的眼眸神色迷离,呼吸轻喘,和他梦游想吃夜宵的状态有些像,由于隔间小,两人靠的近,不经意间,兰随察觉到了他的某些变化。 两道脚步声远去,外面的人出去了。 易臣夜闭了下眼,喉结滚动。 卫生间里很安静,片刻后,兰随从里面出去了,先去洗了个澡换回了自己那身衣服,回到了车内,调整着眼镜。 血族对血的渴望,会产生其他欲望不奇怪。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 【他有点不对劲。】兰随对系统说。 系统敷衍道:【是有点。】 兰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系统:【不知道。】 【按照这个频率,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再接再厉。】系统说。 兰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那边是常给易臣夜定做西服的品牌方,后天晚上要出席晚宴,衣服已经定做好了,备了好几套。 兰随让对方明天下午六点送到易臣夜的别墅,定做的衣服还得上身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 十多分钟后,易臣夜在他之后从里面出来,恢复了常态,这次没有坐后座,直接上了副驾驶。 兰随余光扫了他一眼。 ----- 隔天不加班,下班后也没有酒局。 下午六点半,外面天色黑的早,这几天又都是阴天,别墅里开了灯,二楼衣帽间,工作人员拿了几套西服过来,领带袖口这种东西都是搭配好的。 兰随拿去给易臣夜试。 一共五套西服,每套都有一些亮眼的小细节特点,兰随也有定做的一套西服在里面。 试衣服?易臣夜瞥了眼一旁的兰随。 是。兰随说,先试试这套酒红色的怎么样? 太艳。 穿在你身上会很合适。兰随说,试试吧。 易臣夜扫过那边的另外几套,还有白色、银灰色以及深蓝色和黑色。 见他不太喜欢这套酒红色,兰随拿了那件银灰色的,这套呢? 那套。易臣夜下巴点了点兰随手中的那套酒红色。 兰随把外套放下,我出去等你。 易臣夜试衣服很快,前后没有十分钟,就让兰随进去了,但他身上没有穿着那件酒红色的西装,而是自己的衬衫,他衬衫扣子没有扣好,只扣到胸口的位置,胸肌线条似有若无,他低头扣着袖子。 就那套吧。易臣夜说。 意思是其他的就不试了。 兰随顿了一下,从善如流的说了声好。 他出门想去叫人来收拾一下,被易臣夜叫住,你的呢? 我的不用试,很合适。兰随说。 易臣夜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双腿岔开,领口扣子也没扣,嘴里说着刚才兰随说过的话:试试。 他下颚轻扬,线条流畅紧绷,侧脸轮廓深邃英俊,唇边似有若无的带着一起笑,温和又没有攻击性。 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他说。 兰随的衣服在他自己的房间。 兰随:我试过了。 我没看到。易臣夜说。 兰随: 刚才易臣夜试衣服,似乎也没给他看。 他这么说了,兰随当然也不会直接驳他,笑意浅淡的笑笑,说:那我再试一遍。 他出了房间,去把他的那套衣服拿了过来,给易臣夜过了一眼,准备换衣服时,易臣夜也没出去,兰随倒是不介意现场有观众,他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侧身对着全身镜,解开领口第一颗扣子。 易臣夜面上似乎有些疲倦,后脑勺抵着墙壁,半耷拉着眼帘看着他。 兰随动作慢条斯理,空出的手把眼镜取下放在了一边,再而后是西装裤。 安静的空间里,金属碰撞的声响变得格外清晰,褪下来的衣裤被放在了一边,兰随身上肌肉不比易臣夜少。 兰随从镜子里对上了易臣夜的眼睛,易臣夜垂下了眼帘,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第660页 兰随扯了下唇角。 看哪呢。 他想起,他脖子上的伤口,这两天易臣夜好像都没有再问过。 还有 昨天在卫生间的事儿。 兰随拿过衬衫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穿上了衣服,扣着扣子。 晚上十一点,兰随坐在房间的桌前,桌上笔记本亮着,上面播放着一则视频,是之前在邮箱里收到的那个视频。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色的灯,光线不亮,笔记本上幽蓝色的光芒落在他脸上,他手里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握拳抵在唇边,心思不在这个视频上。 手机响了一声,兰随回过神,暂停了播放,瞥了眼一旁的手机,是易臣夜发来的消息。 【易臣夜:睡了?】 【兰随:没】 【易臣夜:来我房间】 兰随看着这四个字,大抵是这两天以来易臣夜暧昧的态度,这四个字怎么看都不怎么正经,像一种邀请似的。 【兰随:什么事?】 【易臣夜:电脑坏了,过来帮我看看】 兰随起身推门出去,在易臣夜门口敲了敲门,易臣夜说了声进,他才推开门,一进去,他就顿了一下,易臣夜应该是刚洗了澡,身上就只围了一块浴巾,肌肉上还覆盖着水珠,脑袋上顶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擦拭了几下,看到他眉眼弯弯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突然死机打不开了。他说。 我看看。兰随说着走进去。 他在易臣夜的电脑桌前坐下,试着开了下机,刚才在干什么? 唔,看视频。易臣夜说。 他倚靠着坐在了电脑桌边,身体往兰随那边倾了倾,什么视频要问吗? 一滴水从他发梢滴落,恰巧落在了兰随握着鼠标的手背上,微凉的触感,犹如滴入油锅里的水,兰随面不改色的抽出纸巾在手背上擦了一下。 你想说的话,也没关系。他说。 易臣夜坐在了桌上,拿过一旁没喝完的饮料易拉罐,放在唇边仰头喝了口,眼神却是一直落在兰随的身上。 粉色的桃汁汽水印在易拉罐的外壳上,被易臣夜捏在手中,似乎单手就能随意的捏扁。 嗯他喉结一滚,那就,不说了。 兰随问他有没有把水弄到电脑上,易臣夜说没有,他的手撑在桌上,离鼠标的距离不远,兰随瞥了眼,动了下鼠标,两人手的距离拉近又远去。 他没再问易臣夜什么话,长按了几个键,电脑里的画面变成了一个蓝色背景的选项。 你今年多大?易臣夜忽而问。 兰随想了一下资料卡,二十五。 也不算小了。易臣夜说,交过女朋友吗? 兰随操作页面的手停顿两秒,易总对这个感兴趣? 易臣夜:随便聊聊渴吗?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兰随这么说,易臣夜还是去用水杯装了一杯果酒,放在了兰随的手边。 谢谢。 对我不用这么客气。 易臣夜说,还没回答我,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兰随说。 易臣夜似乎低笑了声,兰随抬头看去时,却是见他的嘴唇被易拉罐挡住了,蓝色眸中距离感少了几分,给人一种亲近感。 易总不是说过吗,恋爱,是生活的调味剂,不是必需品。 易臣夜没说话,片刻后,才道:喜欢你的人不少。 兰随:个个我都要回应的话,我会很忙的。 易臣夜一条腿悬空的晃着,拖鞋掉了下去,他踢到了兰随的膝盖,兰随低头看了眼。 抱歉。易臣夜说。 兰随:没事。 易臣夜:床伴呢? 易总想问什么?兰随直言问。 易臣夜抬脚,踩在了他腿边的凳子上,身体前倾,手肘抵着膝盖,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能说的吗? 能,但没必要。兰随说。 易臣夜:为什么? 好了。兰随话音落下。 电脑上的画面恢复到了桌面。 打了个小岔,兰随抬头看向易臣夜,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易总,如果你是单纯的好奇,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也没必要告诉你,如果,你是有别的 他抬手握着那只拦住他的脚踝,往前一扯。 易拉罐滚落在了地上,里面所剩不多的桃汁汽水流淌了出来。 易臣夜被兰随一扯,身型不稳的晃了一下,手臂被拉扯过去,坐在了他腿上,兰随揽了一下他的腰,替他稳住了身形。 什么想法,那这个问题,就不一样了。兰随在他耳边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将两人的距离拉的这么近。 和一个觊觎自己血的血族靠的这么近,不算什么安全的事。 易臣夜肩头挂着的毛巾滑了下去,被兰随接住。 你说我有什么想法?易臣夜问。 -- 第661页 兰随:潜规则我吗? 这五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风轻云淡的就像是变得正经了起来,仿佛在说着普普通通的一句话。 是。易臣夜说,你之前说过,如果我想要的,是一场激烈的床事,你会给我。 兰随:你要和我做床伴? 是。易臣夜说。 上一次谈恋爱的提议被兰随拒绝了,易臣夜这次没有再提,他想,既然谈恋爱不行,那就先从基础做起来好了。 易臣夜这个基础的认知,或许和别人不太一样。 明晚的晚宴会有很多血族。易臣夜指尖拨动着兰随有些长了的发丝,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味道,你会安全点。 游轮开出去,隔天才会回来。他说,我们会在那里度过一夜。 只是因为这个?兰随问。 易臣夜嗯了声,兰随说:那你咬我一下,也是一样的。 气味不会有上床那么浓烈。易臣夜说。 兰随:我拒绝。 易臣夜: 为爱痴狂,他不会,想要得到手的,他只会去筹谋,去算计,用温和的外表去引诱,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 也会有得不到的,但他一向不会在那些事上多费心思。 得不到的,总会有其他的代替品。 代替品。 脑海里刚冒出了这三个字,就被易臣夜否决了。 兰随拒绝他两次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他太着急了吗。 该耐心一点的,但明天,他不想像上一次一样,再让别人觊觎他的管家。 兰随松开了他的手:他们不会轻易动我的。 我该走了。 下一瞬,易臣夜直接抬起了他的下巴,贴在了他的唇上。 软的不行来硬的,这是他一向的作风。 兰随眼镜险些滑落,感觉到唇上刺痛了一下,他的下唇被易臣夜咬破了,易臣夜急切而又鲁莽的吻着他,看起来是个初学者。 尝到嘴里的味道,兰随皱了下眉头。 怎么总是,学不乖呢。 他推开了易臣夜,偏过了头,喘了口气,易臣夜舔了舔唇,兰随揩了揩唇角,看着指腹的一抹鲜红。 我没说过,你可以亲我。兰随说。 易臣夜:所以呢? 兰随指腹抵在他唇边,舔干净,知道吗? 易臣夜眯了眯眼。 兰随指腹用了点力,陷进了他唇缝中,好好的收尾啊。 易臣夜尝到了他指腹的味道。 像桃子味的。 第165章 晚宴 易臣夜一双眸子眯着, 眸中暗红未褪去,他盯着兰随看,尖牙磨牙似的, 一点点细细磨着兰随的指腹,兰随也没有挪开手,就抵在他唇边, 把指腹上的血迹按压在他唇上,使得易臣夜的嘴唇变得更红艳了。 他逗猫似的逗着本性为虎的凶猛野兽。 兰随不知道易臣夜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但大致可以猜到一点,易臣夜对晚上的事有所发觉了,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易臣夜的试探。 即便是试探,兰随也无所谓,在晚上事情发生的最初,他就想到了有朝一日易臣夜会发觉, 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他也不是那么迟钝的人。 直至指腹上的血迹在他唇上碾压至干净, 兰随拿开了手,下去吧, 我要回房了。 你觉得现在,我会让你离开吗?易臣夜哼笑了声, 擒住兰随的手腕。 兰随:你会。 易臣夜挑了下眉梢。 兰随:你会听话的吧,易总。 他偏头轻轻扬唇笑了笑。 这像是一个暗号, 一个只有他们之间才听的懂的暗号。 易臣夜松开了他,从他腿上下去。 兰随心里明白了大半,他起了身,早点休息,晚安 他转了个身, 易臣夜来了个偷袭,从他身后压了上去,兰随感觉到有凌冽的风袭来的一瞬,就回过身抬手挡了一下,但还是比不过易臣夜的蛮力,被他单手擒住了双手,一下背靠在了墙壁上。 白炽灯光线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眉眼映照得分明,易臣夜深邃的五官近看很是精致,限制住兰随了行动后,下颚往上抬起,凑近他耳边。 什么给你的错觉,才让你觉得我会听话?啊?他嗓音里含着饶有趣味的笑意,一字一顿道,兰随、管家。 浴巾在他身上挂着,松垮垮的要掉不掉,人鱼线很漂亮。 早就了解了易臣夜的不安分性子,兰随面对突发变故也没有太过措手不及,他面上神情很淡,只有刚才经过短暂的博弈导致的呼吸紊乱。 他唇边弧度没变,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说了,今晚,不会让你就这么走的。他鼻尖凑到兰随唇边轻嗅,轻叹了一声,空着的手轻轻摩挲着兰随的后颈,乖乖听话,知道吗? 这话说得是和兰随完全不一样的语调,轻慢又倨傲些。 现在的状态更偏向于他半夜的状态,兰随知道,这是易臣夜开始不加掩饰了。 -- 第662页 不管晚上的事儿他知不知道那不是梦,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的目的似乎并不全是为了试探他。 易臣夜看了他半晌,突然轻嗤一声,真碍事。 他伸手过来,兰随闭了一下眼镜,下一刻鼻梁一轻,眼镜被摘了,易臣夜嗯了声,道: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兰随嘴里伤口没好,他无意识的用舌尖抵了下伤口的位置,而后对上易臣夜愈发幽深的眸光,易臣夜低头凑近他,两人距离本来就近,嘴唇贴上不过片刻的事儿。 唇上一阵柔软,没有最初来的那么猛烈又暴躁,唇齿间带来了桃汁汽水的淡香,有点甜。 兰随是个识时务的人,他没有挣扎,而这似乎让易臣夜感觉到愉悦,从嘴唇贴上去后,便轻轻咬着他下唇,吸吮舔舐过他唇上的血迹。 分开时还发出轻轻的啵的一声。 味道不错。易臣夜舔着嘴唇评价道。 兰随微微张唇喘着气,你也不赖。 两人说的味道,那不是同一种。 四目相对,恍若间有火花四溅。 易臣夜不理会他的挑衅,低头又压在了他嘴唇上,在他没有技巧可言的贴着兰随嘴唇亲了一分钟左右,往后退时,兰随迎上前追逐着吻住了他,易臣夜顿了一两秒,勾了下唇角,又亲了过来。 亲吻发出的暧昧声响在房内响起,光是听到这些声音都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兰随的回应让他心情好了不少,兰随表现得太顺从,他束缚住兰随手腕的手稍许松了松,兰随手获得了自由,没有立马推开他,而是顺着往下,抱住了他。 兰随的吻和易臣夜小狗式的亲舔啃咬不一样,更缠绵也更暧昧,更像爱侣之间的湿吻,侵略性也更强,易臣夜不自觉就跟着他的步调走了。 兰随一边往前,另一只手空出来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把他带到床边。 不知不觉,易臣夜就躺在了床上,被褥上压出层层皱褶,兰随扣住他的手腕,往上钻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易臣夜已经被吻的有些失了神。 于是,当兰随离开时,周身有些凉意的空气取代了兰随的体温,他才恍然发觉手腕被桎梏住了。 晚安,好梦。兰随站在床边,唇边似笑非笑。 他摸不清易臣夜什么想法,但能感觉到易臣夜是有点上头了,据说血族在极度兴奋时,会难以自控的吸干另一人的血,兰随还不打算这么不明不白的和他产生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就趁着易臣夜还没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易臣夜喘着气看着天花板,眼前是被束缚住的双手,他手臂挡在了眼前。 回想起兰随离开前的那个笑,斯文温和,除了嘴唇红了点,黑眸潋滟了些,一切都如常明明有感觉了。 真能装。 片刻后,他没有急着解开手上的领带,靠坐在了床头,双手手腕依旧被束缚在一起,口腔里桃汁汽水的味道被另一种味道盖过。 易臣夜低垂着脑袋,浅色碎发落在眉间,他垂眸遮掩了眸中神色,轻轻喘着气,眼尾一片未消散的潮红。 床脚下扔着一块白色浴巾,乱糟糟的皱在一块。 当晚,兰随防备着易臣夜的突袭,不过一晚上过去,易臣夜也没有来找过他,翌日兰随早上醒来,洗了把脸清醒清醒,下楼就见到一个比他起的更早的人。 易臣夜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他面上无异。 易总,兰随管家,早饭准备好了。女佣过来道。 兰随看着易臣夜坐到了餐桌边,两人就如往常一样的吃着早餐,聊了几句工作上的安排。 今天早上的早餐清淡,是粥,兰随嘴里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唇角的口子还没好,有点红。 下午五点,他开始联系专人来给易臣夜弄头发,待人到了之后,易臣夜坐在桌前,却是不让别人碰他的头发。 那些人为难的站在一旁,看向兰随。 怎么了?兰随刚打了个电话从外面进来。 易总说那人话还没说完,兰随就从镜子里对上了易臣夜的视线。 你来。他说。 兰随: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易臣夜支着脑袋,眸色淡淡:我不习惯别人碰我头发。 兰随: 回想之前,每次弄头发,易臣夜的确是会露出一两分的不喜。 化妆师发型师在一旁来回看着他们。 兰随轻咳一声,我不会。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易臣夜说。 他刚洗了头洗了澡,头发还湿着,退而求其次,让兰随给他吹头发,这个总会吧? 兰随上前,拿过毛巾,先在他头发上擦了两下,待不滴水了,才拿过吹风机给他吹头,手指穿梭在易臣夜的发丝中。 早前兰随就发现了,易臣夜的头发意外的柔软。 易臣夜看着镜子里的他们,手支着下巴。 这就是情侣之间经常会做的事之一吗,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 第663页 耳尖和头皮偶尔会被兰随的手指指腹触碰,有点别样的感觉。 待兰随给他吹完头发,手指上沾上了和他头发一样的香味,易臣夜又觉得还不错。 殊不知自己这种行为和狗撒尿圈地盘差不了多少。 晚上七点多。 海边码头风大,游轮上亮起了灯,来往进出的人穿着华丽,入口处有人守着,检查大家的邀请函,以免混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这次的聚会是血族内部的聚会,人类没有上次拍卖会那么多,且这次血族们明显低调很多,在晚上才出海。 兰随穿着一身黑西装跟在易臣夜身边。 如他所想的那般,易臣夜一身酒红色的西装穿得很好看,衬托着冷白的肤色,嘴唇殷红,浅色头发往脑后梳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气质都从温润变得有距离感和攻击性了许多。 到了地方,兰随在一旁拿出了邀请函,递给了门口检查的人,手上戴着一双白色手套 具体原因,还得倒退回出行前,兰随被他勒令过去帮他换衣服,扣扣子的途中,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易臣夜抓着他手腕,在他掌心嗅了嗅,兰随以为是他的手有什么味道,说他洗过手了,易臣夜二话不说就往他手上手掌与腕骨连接的位置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牙印。 事后还无辜发言,他既然说自己洗过手了,难道不是在邀请他吗。 兰随鲜少的哑口无言。 后来他想,或许是报仇昨晚的事。 兰随给他换衣服时,看到了他手腕上留下的浅浅红痕。 血族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但也不知怎么,昨晚那么绑一下,红痕就留下来了。 两人关系现在多少有点暧昧不清。 不过兰随并不讨厌,可以说有点享受这个过程。 很有趣。 易先生。检查邀请函的半血族看向兰随,这位是? 我的人。易臣夜抬眸扫了他们一眼,不能进? 能进能进,就是问问。那半血族笑道,还是第一次见易先生带人来这种场合。 他话里带着打探的意味。 兰随身上属于易臣夜的气息很浓,那半血族都能感觉到一些,易臣夜却没有再多说,抬脚往里走去,兰随也跟了过去。 听他们的话,易臣夜经常来这种场合。 黑夜笼罩,码头游轮亮着灯,在游轮不远处的集装箱边上,一伙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集装箱后。 是那艘,我们的人已经上去了。 01的情报不能全信,让他们谨慎行事。 是。 八点整,游轮正式出发航行。 十一月,海边风大,冷风吹在脸上刺骨,不过血族一向抗冻,晚宴大厅,一排排的高脚杯吃食摆放,大家穿着华丽,一派的奢华糜烂之态。 各位!音箱里声音传出来,另一边一个男人站在台上,欢迎来到此次的游轮晚宴,我们将会在游轮上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在这里,我们准备了很多小惊喜,希望大家能够宾至如归! 台下的人鼓了鼓掌,台上的男人面带微笑的开始介绍此次游轮晚宴的注意事项以及玩乐项目。 兰随去了一趟卫生间,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他出门,就看到了卫生间边上的易臣夜,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 程憬来了。兰随一出来就听到他说。 兰随脚步一顿。 易臣夜: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是你的老情人。 没有这事。兰随微笑道,易总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这么不靠谱。 是吗,他可是在找你。易臣夜说着,把手机对着他,兰随看到了聊天页面。 备注是一条狗的脑袋。 【兰随跟你来了吧】 【我很期待和他见面】 【希望易总不要阻拦】 【易臣夜:呵】 易臣夜的回复仅一个字,却是瞬间将火药味挑了起来。 不屑得颇有正宫风范。 前几天听人说他在家门口和人打架被带走了。兰随说。 易臣夜语气微妙:你还挺关心他。 兰随: 你是在吃醋吗?兰随问,不会是爱上了我吧? 易臣夜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有点饿了。兰随转移话题,外面在说什么?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要去血族密集处,兰随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易臣夜瞥了眼他手掌受伤的地方,还没好? 手套遮住了伤口,白色手套衬托得修长的五指很漂亮,兰随的手型手骨生的很完美,戴手套很合适,透着禁欲的美感。 没那么容易好。兰随说。 这里的伤口易臣夜仅仅是咬破了,没给他舔。 晚点给你上点药。 谢谢易总。 他们在卫生间门口耽误了点时间,走到晚宴大厅,不早不晚,正好赶上介绍的那名血族说结束语。 -- 第664页 祝各位玩的开心! 晚宴开始,音乐响了起来,这是相互邀请跳舞的舞会环节,舞池那边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上去跳舞了,这种血族宴会,还有一些潜规则,比如看对眼了,就一起风流一夜。 兰随说了饿,易臣夜就招来接待的员工,给他们端来了吃的小甜品。 这些员工都是半血族,不是所有血族都有财有权,像他们那种普通的半血族,和人类生活轨迹也差不多。 发展至今,能力强大的血族已经是稀缺动物了。 兰随和易臣夜坐在一块,期间有女士过来邀请他们跳舞,都被拒绝了,渐渐的旁人就默认了他们是一对,没有再来打扰。 血族之间男男女女关系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更有只追求极致快乐的家伙,节操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这儿的酒不错。易臣夜端了一杯调好的酒放在兰随手边,一直吃甜品,会腻,吃点别的。 游轮上厨师调酒师都不缺。 兰随拿过来抿了一口,易臣夜瞥了他手里的酒杯一眼,眸光微闪。 调酒师说这杯酒度数不低,喝着像饮料,但没怎么喝过酒的人,一口都能倒。 兰随喝了两口,是不错。 头晕吗?易臣夜问。 兰随:不晕。 易臣夜坐回去,罕见的没碰酒,手里拿着一杯水,指腹轻点杯沿。 兰随得醉,但不能真喝得太醉了。 兰随察觉易臣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手上,他把酒杯往易臣夜那边倾斜了些,要喝吗? 不用。易臣夜别开了脸。 教训,吃一次就够长进了。 兰随:好吧,那这些呢? 他拿出一块切好点缀着芒果的小蛋糕,易臣夜却把目光放在了他吃了一个小角的那块,你那个看起来好吃点。 草莓味的。兰随说,上面的草莓我还没碰过,要吗? 易臣夜伸手接了过来,拿着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兰随的目光跟随着他而动,他看到易臣夜张嘴吃了蛋糕,唇角弧度又往上扬了扬,探出舌尖,把叉子上沾到的奶油卷进了唇中,殷红的唇衬得白色的奶油不是那么单纯。 兰随舔了一下唇,抬眸对上易臣夜直勾勾的眼神。 还行。他把蛋糕还给了兰随。 兰随放在一边,喝了大半杯的酒。 认认真真调情的样子真可爱。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这一层,去往别的地方,兰随和易臣夜也没有一直待在这儿,易臣夜见兰随一杯酒见了底,还是和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唇齿间带了几分清甜的味道。 下面第二层玩乐的区域,台球室麻将桌都有,每一个地方都坐了人,易臣夜和兰随四处逛逛,偶有目光看向他们。 玩骰子?兰随坐在了一旁。 易臣夜:比大小,会吗? 试试。兰随对于新鲜的东西,从来不吝啬与尝试。 玩了两轮下来,兰随发现易臣夜动作很熟练,看起来没少在这些场所里混迹过,但两把都是易臣夜输了,第三局开局之前,易臣夜问他要不要加点筹码。 兰随只要没昏头,就不会没察觉到易臣夜前两局在故意放水。 什么筹码?他问。 易臣夜话还没说出口,就率先皱了一下眉头,兰随通过他的反应感觉到了异样,先不动声色紧绷了神经。 兰随!程憬的声音冒了出来。 程憬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脸上笑容灿烂,瘦了些,金发看着都憔悴了些,真巧,你也在这儿。 易臣夜低低道了声狗鼻子。 程憬直直看向他,你说什么? 易臣夜没回答他,眼神都没往他那里看一眼,兰随,过来。 程憬按住了兰随的肩膀,脸上挂着笑,易总,大家都是朋友,一起玩玩怎么了? 易臣夜看着程憬按在兰随肩膀上的那只手,眉头拧了一下,又展开,这才正眼看了程憬一眼。 你的手碰到我的人了。他说。 程憬:易总没这么小气吧? 周围慢慢有血族注意到了这边的争执,零零散散在一旁看热闹,议论纷纷,事件中心的两人没有受到影响。 易臣夜示意兰随过去,兰随对对面的易臣夜表示他不是不想过去,但程憬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劲儿还不小。 易臣夜:你想怎么玩? 玩骰子啊,我也会,易总有没有兴致和我玩一把?程憬说,刚听你们说筹码,不如,咱们也玩把大的怎么样? 易臣夜幽蓝色的眸子泛着神秘的色彩,轻飘飘的看过去。 我对你的管家很喜欢。程憬直白说,你应该知道。 听到喜欢两个字,易臣夜一时差点没控制住面部表情,他脸上已经冷了下来,酒红色的西装衬得他那张俊美的脸距离感十足,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和。 所以,如果我赢了,不如就把他给我吧。程憬唇边笑容扯大。 他们本就不合,兰随不是他们起争执的最终原因,只能算作是借口,程憬这是明目张胆的和易臣夜抢人,打他的脸。 -- 第665页 而他也知道周围的人喜欢看什么戏码,旁边的人起哄了起来。 易臣夜抿了下唇,捏着骰子的手松开,手里的骰子已经成了粉末。 他在兰随身上留下的气味,程憬不会闻不到。 让易臣夜更不喜欢的,是听到别人对兰随说喜欢。 不想听,想让他闭嘴。 但在这里动手,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听起来我很亏。易臣夜说,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程憬:你也可以对我提条件还是说,易总,你没有赢的自信啊?不过一个人而已,就这么在乎吗? 程憬是故意说这些话的,易臣夜清楚,血族让人知道了软肋,那是将他在乎的人置于危险之中,他们世代的仇敌可不少。 虽然易臣夜有自信能够保护好兰随,但他不想再有像他母亲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扯了下唇角,嘴唇刚动,另一道声音就盖过了他的话。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兰随酒劲儿后知后觉的有些上来了,说话语调比平时多了分散漫,抓住按在肩头的那只手,把程憬的手从他肩膀上拿了下去,我还在这儿呢,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另外他抬起头,神情随性,手里抛着骰子,道,我和易总是雇佣关系,要决定我的去留的话,得让我参与进去吧。 易臣夜手一下攥紧了。 兰随的技术怎么样,他刚才就领教过了。 你也想玩?程憬颇有兴趣,好啊。 兰随。易臣夜看着他,嗓音沉沉。 本来可以赢,他参与那就是必输无疑的局。 另一个骰子在易臣夜掌心里成了粉末。 他想,兰随在想什么。 兰随嗓音低沉缓慢:玩点别的三人游戏怎么样? 你说了算。程憬耸耸肩道。 易臣夜脸色黑沉。 那就斗地主吧。兰随说。 程憬和易臣夜都愣了一下。 僵持不下凝固的氛围一下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要我帮你吗?】系统问。 兰随:【不用你还会这个?】 系统有些骄傲:【我会很多。】 兰随不用系统来帮忙,他以前经常和另一个系统牌友玩过,基本输赢对半开,有点经验,不过没什么牌瘾。 第166章 私奔 对三。兰随扔下两张牌。 易臣夜:不要。 程憬看着手里的牌, 能要,但要了,顺子的牌就散了,他看了兰随一眼, 过。 牌局开始前, 周围人见气氛一下从剑拔弩张变得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没了刺激感, 围着的人也就少了。 玩乐的地方不缺工作人员, 为保公平, 发牌洗牌都不会经由参与游戏的玩家手中,但在这里玩扑克牌斗地主的还是头一个。 但说起来, 斗地主又的确是三人游戏不错。 易总最近看起来状态不错, 兰管家有好好照顾你吧?程憬这话说得仿佛兰随就快要跟他了。 他看了眼兰随扔下的一张二,说了声过。 我的事就不劳你惦记了。易臣夜道, 你看起来最近过的不太好。 程憬看了眼兰随, 叹了口气, 毕竟现在什么事都能怀疑到血族身上, 日子不好过啊。 哦?什么事?兰随插了句嘴。 程憬:想听啊, 晚上来我房间, 我慢慢说给你听啊。 易臣夜面无表情扔下一个炸弹,炸了程憬的牌, 程憬摊手示意他出牌。 不方便说的话, 就算了。兰随说, 晚上恐怕没时间。 哦?有什么事? 秘密。兰随视线暧昧的往对面的易臣夜看去,易总,是吧。 在这种情形下,表明一下他和易臣夜不清不楚的关系, 多少能增加点安全性,比如不会单独上个厕所被人敲晕带走。 易臣夜不知道什么事,但先嗯了声,寻思兰随是不是知道他打算了,对视两秒后自己先挪开了目光。 程憬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感觉到了自己融入不了的氛围,他打破他们之间的这种气氛,将话题重新拉到自己身上。 也不是什么事。他无奈的说:疗养院死了人都能怀疑到我头上来,哦对了,兰随,我记着你父亲好像也在那家疗养院。 兰随出牌没有停顿,脑子里开始处理这些信息,但总有些不太能连贯的思考。 程憬表示他很无辜,完全是躺枪。 易臣夜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憬又看向了兰随,见兰随注意力好像不在这上面,镜片有些反光,他看不清他的眼睛。 你近视应该不严重吧。程憬说着,伸手去拿兰随的眼镜,想要把那东西摘下来。 在他的手到了兰随眼镜面前,易臣夜抬头一看,身上气压沉了下来,起身攥住了程憬的手臂,兰随身体条件反射偏头,抬手啪的一声拍开了程憬了手,两人动作反应如出一辙。 -- 第666页 易臣夜扔开了程憬的手,不咸不淡道: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会一律当做出老千。 程憬脸上笑容扭曲了一下,在桌子底下甩了甩痛的不行的手,背脊发毛的感觉犹存,我只是看他眼镜歪了。 这他妈的,至于吗。 抱歉。兰随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眼镜。 三人这一桌牌表面如平静海面,暗地波涛汹涌。 牌局进行之初,程憬一直游刃有余,直到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而兰随手边的筹码堆积得越来越多,他脸上已经没了笑。 有点不公平。程憬皱眉苦恼道,你们两个针对我。 兰随轻笑一声,推了下眼镜,笑意不达眼底:出来玩的,讲什么公平呢。 这似曾相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易臣夜嗯了声,明显的附和,一时间程憬被针对的感觉更强了,突兀的反应过来,这游戏本来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程憬五指插入金色发丝。 他开始没怎么觉得兰随是威胁,但现在是有点难搞。 兰随每次出牌,都得让程憬想上好一阵,炸弹那是会让筹码翻倍的,而筹码,兰随压的是他自己,易臣夜和程憬压的是公司股份。 目前为止,兰随还没输过。 易臣夜有赢有输,程憬只赢了一把小的。 兰随除了会算牌,还懂得赌人的心性,和易臣夜配合也默契,从他这儿捞了好几把,好几次程憬本来能赢的,偏偏瞻前顾后的输了。 打着牌,兰随忽觉桌底下右腿被蹭了一下,很轻微的触感,像是无意的蹭过,他看了眼对面的易臣夜,又看了眼右手边的程憬,程憬也恰好看着他,对他眨了下右眼。 易臣夜看着他们的互动,眸子微眯。 兰随右腿又被蹭了一下。 嗯故意的。 兰随抬起鞋尖,往右边靠近。 程憬唇角上扬,下一秒,僵在了嘴边,脚背上传来的钝痛袭来,他脸色扭曲了一下,随后,另一只脚背上传来更狠的力道,碾压着他的脚,让他都快以为脚废了,他险些维持不住表情。 怎么了?易臣夜故作不知的问,不舒服的话不要逞强。 兰随右脚踩在程憬鞋面,垂眸看着牌。 程憬咬牙切齿的说着没事。 在兰随和易臣夜松开脚的瞬间,把腿缩了回去。 没事就好,不过还是要管好自己不该动的小心思。易臣夜说。 兰随轻笑了声。 忽而,左腿鞋跟被勾着往前一滑,隔着西装裤感觉到了易臣夜的小腿抵着他。 他仍旧不动声色,一只手抵着下巴,抬眸往对面看了眼,黑眸中似比平时情绪淡淡的模样多了分其他的神色,在这光线下撩人心弦。 游轮按照计划前行着,在海面上飘飘荡荡,血族们在进行他们的狂欢派对。 又一局结束,程憬低笑了声,把牌随手抛在了桌上,端着一旁工作人员端上来的酒,说玩点别的,这个没意思。 他不能再继续输下去了。 兰随没有被一直赢的牌面儿冲昏头脑,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道既然程憬说要结束,那今天就到这儿了。 越到这后来,兰随身体里的血液越是兴奋沸腾,可脑子思考速度又慢了下来,朦朦胧胧的仿佛蒙着一层雾,反应迟钝了起来,身体和大脑的不同步让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兰随站起身时晃了两下,眼前似有虚影。 不能赢了就跑吧,程憬双手搭着,下巴搭在手背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兰随,这可不地道。 对面一直关注着兰随的易臣夜起了身,走到兰随身边,双手扶在他手臂上,不咸不淡道:想玩,那边有的是人陪你,我们就不奉陪了。 怎么?怕了? 怕什么?易臣夜嗤笑了一声,输吗? 他后面两个字足够嘲讽,目前为止输得最多的程憬抿直了唇线,目光落在了兰随身上。 想要耍赖也可以。易臣夜把筹码一推,稀稀拉拉的声音一片,以后离我的管家保持五米远的距离。 程憬脸色黑了下来,易臣夜这话岂不就是暗指他玩不起。 双脚残留的痛感都仿佛在提醒着他,今晚输的有多狼狈。 禁锢住兰随手臂的双手有力,易臣夜带着他往外走去,不再理会程憬,工作人员有眼色的上前给他们领路,走出那一片,嘈杂的声音才似乎远去。 兰随抬手搭在了易臣夜的手背上,我可以自己走。 站的稳吗?易臣夜问。 兰随:刚才应该是起的太猛了。 他按了按额角,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易臣夜看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在兰随看不到的角度,翘了下唇角。 醉了啊。 他们无心欣赏外面的海景,各自回了房间,两人的房间在同一层,就安排在隔壁的位置,兰随一直没从那种昏昏沉沉不太受控的状态里出来。 他坐在了沙发上,靠在沙发背上,心里怀疑是程憬对他做了什么,易臣夜也有点反常。 -- 第667页 【我身体有点不对。】他道。 系统:【哦,没事,就是喝醉了。】 【喝醉了?】兰随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全场下来,他只喝了一杯东西是易臣夜递给他的。 他潜意识的认为易臣夜递给他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当时也没有多做迟疑。 【那杯酒度数很高。】系统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说,【俗称一杯倒,据说在以前,经常会有人类进出酒吧的老手,用这种酒来钓鱼,比如那些没什么经验又没戒备心,独身一人的人。】 兰随头有些疼,他把额角落下来的碎发撸到脑后。 当时他以为这只是一杯普通的酒,味道也还不错。 回想起易臣夜的态度,他霎时间明白过来。 说起来,之前有次去聚餐吃烤肉,易臣夜就曾经很有目的性的关注过他有没有喝酒。 当时没有细想,这会儿细节通通涌入了脑海中。 他有些口渴,起了身去喝了两口水。 门口开门声响起,兰随抬头看去。 外面的人没出声。 兰随走到了门口,从猫眼上看到了外面的人。 易臣夜一张俊美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的站在他门外。 兰随拉开了门,易总,你怎么来了? 他打开门,才见易臣夜是洗了澡过来的,身上穿着浴袍,头发半干半湿,凌乱的耷拉着,浴袍的领口开得有点大,过于放荡不羁了。 说了,晚点给你送药。易臣夜说。 兰随往旁边跨了一步,抱胸脑袋抵在门上,垂眸扫了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送药? 药在哪? 这句话兰随还没问出来,易臣夜先开了口,看看伤。 他先一步踏进了兰随的房间,环顾四周,房间里没有让他讨厌的气味。 看什么?兰随反手咔哒一声把门关上。 易臣夜走到床边坐下,双腿交叠,你这床不错。 不都一样吗?兰随继续端着刚才的杯子喝了口水,目光从易臣夜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庞,再逐渐往下,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 毫不掩饰的视线,易臣夜自然也能察觉到。 当然不一样。易臣夜说,哪不一样,却又不往下说了。 他偏头摸了下枕头。 喜欢的话也可以换一下。兰随说,这床我还没有碰过。 易臣夜想起他之前给他那块他吃过的草莓蛋糕,也是告诉他,上面的草莓他没碰过,仿佛在他眼里,两人之间这方面总隔着些什么。 易臣夜不喜欢这种距离,也不喜欢程憬看兰随的眼神。 稀罕的东西,总是招人惦记。 易臣夜抬眼:你是在邀请我吗? 兰随:嗯? 他半阖眼眸,眸中神色散漫。 算了。易臣夜舔了下唇,过来,我给你上药。 兰随走到他面前,被他扯着手臂一下推倒在床上,易臣夜坐在他身上,指尖一点点的钻进他的手套,动作很慢很磨蹭,指腹从兰随的掌心往上推。 易臣夜的动作中莫名的带着一分色情的意味在其中。 兰随掌心有些痒,卷曲了一下,易臣夜五指插入他指缝中,把手套往外推。 他的手是带着凉意的,而兰随的手是温热的,易臣夜所到之处,让兰随的掌心也沾染上了一分清淡的凉意。 手套缓慢的从兰随手中脱离,直至从指尖掉了出去。 啊易臣夜状似无意的说,不是这只手。 他说着,看向了兰随的另一只手,继而眸光转回来,看着他的眼睛,唇边轻轻上扬,带着温和又单纯的意味。 仿佛并不全是来给他脱一只手套。 兰随腕骨到指尖的酥麻之意还没散去,他叹了口气,易总,怎么能这么粗心呢。 镜片后狭长的眸子和易臣夜对视着,眼底带着分色气,唇边轻笑了声,一只手手腕还在易臣夜手中,另一只手放在了唇边,轻咬着干净手套指尖的位置,清瘦的腕骨到掌心一点点的从里面褪了出来。 手掌与腕骨相交的地方,一个牙印赫然暴露在空气中,在他手上彰显得很暧昧,兰随的手很漂亮,修长纤瘦,而就在这么一双显得有些禁欲冷感的手上,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粉色的牙印,却又分外和谐。 看见了吗。兰随把伤口的位置给他看,所以,现在你要怎么上 药。 最后一个字他没能说出来,易臣夜俯下了身,兰随感觉到伤口的位置一阵湿濡。 我比药,更管用。他说。 他扣着兰随的手,兰随伤口处起初还有刺痛传来,但逐渐就被另一种感觉所取代,房内没人说话,安静却也不安静。 易臣夜的五官立体耐看,他低着头,没有看着兰随,而是在专心的给他治疗伤口。 这样的易臣夜,又不一样了。 就像是白天和晚上的结合体,但不管哪个都是他,很是吸引人,让人心动。 伤口传来一阵痒意,一路痒到了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兰随垂落的睫毛颤了两下。 -- 第668页 许是喝了酒,又或许是和易臣夜两个人处在这么小的空间里,这么一小段的时间里,兰随感觉有些闷热,他另一只手松了下领带,喘了口气,传到易臣夜耳中,他有一瞬的停滞。 兰随偏了下头,手从易臣夜唇上挪开,扣住了他后颈,一下把他按了下来。 兰随尝到了易臣夜唇齿中余留的牙膏清香,舌尖探入他唇缝,易臣夜克制不住的轻咬了一下,没咬破。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伤口好多了。兰随唇若即若离,指尖摩挲着易臣夜的脸庞。 易臣夜的一只手扣着兰随的手腕,另一只手卷着他的发丝,是不是该给点报酬? 嗯是。兰随嗓音低沉磁性,他点了点易臣夜的唇,这个算吗? 别耍赖。易臣夜说,他连兰随的嘴都没咬破,没有尝到他的味儿。 这怎么能算呢。 兰随对上他泛着暗红的眸子。 还没说过,之前那杯酒,很好喝。兰随说。 易臣夜动作一顿。 兰随:我也请你喝杯酒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兰随推了他一下,他还是顺从的从他身上起来了,他差不多摸清了兰随的性子,顺着他来的话,会有点甜头。 差点忘了,今天是万圣节。兰随背对着他起了身,身上衣服也没有整理,领口扣子开了两颗,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你在国外的时候,会过节吗? 易臣夜曲腿靠着床头坐着,目光没有一秒从兰随身上挪开过,他沉吟片刻,没说喜不喜欢过这个日子,只说他在国外工作兼职的时候经常会有活动。 每到一年间的这个时候,偶尔会有我的同类出来觅食。他唇边扯着笑,语气温和中又带着几分危险,一不小心打开门,会丢命的。 你是在提醒我,兰随说,给你开了门吗?所以呢,接下来想要我的命啊? 易臣夜笑了声没说话。 他不想要他的命,想要点别的。 想要把他,占为己有。 一个东西朝易臣夜丢了过来,他身体下意识反应伸手接住了,是一块巧克力。 给你糖,乖一点。兰随调侃道。 易臣夜拿着巧克力,一瞬收敛了身上那外溢的侵略性,似老虎收了利爪,跟猫似的拿着肉垫和人玩。 游轮上的房间给他们这一层重点关注的客人准备了不少东西,兰随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熟练的用开瓶器打开,将红酒倒在了高脚杯里。 这杯,算我请你的。 他端着酒杯到易臣夜面前,易臣夜仰头看着他,兰随把酒杯递给他,易臣夜没接。 真想请我喝的话,得拿出点诚意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坐这儿,喂我。 兰随低低笑了声。 还没问他,打算灌醉他干点什么。 他想的还挺美。 有点热。 兰随把领带扯了下来,手抵在易臣夜肩膀上,往后一推,易臣夜顺着力道躺了下去。 喂你啊他脸上笑得意味不明,那你,要好好的喝。 杯口倾斜,红酒从杯中流淌而下,滴落在了洁白的浴袍上,浴袍吸水性好,但也经不住这么造,易臣夜偏了偏头,有红酒溅到了他脸上。 啊兰随把空了的红酒杯放在一边,湿了啊,怎么办? 浸透红酒的浴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不太好受,易臣夜看着兰随,兰随喝醉酒和平时不一样,甚至比他晚上的时候,更加的恶劣。 要不,脱了吧?兰随偏头笑笑,一脸全然为他考虑的绅士表情,晚上天冷,容易着凉。 易臣夜喉结一滚,直接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带着要打一架的架势,把他拉了下来,恶狠狠的,就像是猛虎扑食的亲了上去,兰随呼吸陡然粗了些,也亲了回去。 两人接个吻抵死缠绵般,跟刚才那个性质全然不同。 你给我脱。易臣夜在兰随耳边煽风点火。 兰随摸过领带,把他双手绑了起来,按了下他的唇,碰到他右侧那颗尖牙,防着你不老实,太贪心,可以吗? 话是询问的话,语气慢条斯理的,像是笃定了易臣夜不会拒绝。 他表面上看起来有条不紊,心跳早已乱了节拍,在十一月的天气感觉燥热不已。 易臣夜动了动手腕,没去解领带,伸手摘了兰随的眼镜,兰随蓦地低下头去,两人吻的急切。 酒里没加药,易臣夜来给他下了药。 药性,还挺烈。 那就只能让易臣夜自己解了。 易臣夜太能拱火,兰随喝醉了,但不全是冲动,做好了些准备,易臣夜却比他想象中的要克制。 他没有对兰随束缚他表示反抗的意思,尖牙刺破了兰随的皮肤,口腔里充斥着兰随鲜血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兰随抚摸着他后脑勺问。 易臣夜腾不出嘴来说话,兰随便抚摸着他的耳垂,揉捏得他耳垂绯红一片,他问易臣夜喜不喜欢,易臣夜含糊的唔了声。 -- 第669页 易臣夜吃夜宵吃的差不多了,兰随把他被束缚的双手按住了,让他动弹不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舔了舔嘴唇,我也饿了,该我吃了。 平整的被褥起了皱褶。 他黑眸中荡漾着潋滟的神采,易臣夜也跟着舔了舔嘴唇,兰随抵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了嘴,低头吻在他唇上,又不太喜欢他嘴里的血味,吻了两下,便从他唇角往脸颊上吻去。 易臣夜嗓音沙哑:亲我。 兰随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没有深吻,易臣夜察觉到了他不喜欢血味,在兰随亲他时,一下咬破了兰随的嘴唇,唇上沾着鲜血,勾唇道:这样你就和我一个味道了亲我。 兰随没有生气,抹了一下唇角,指腹上便多了一抹猩红,他轻笑一声,调皮。 调皮,该受到点小惩罚。 兰随指腹抵在易臣夜唇边,在他唇上按压了两下。 黑眸中流转的神色晦暗不明,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易臣夜的直觉在警示着他,眼前的兰随很危险,但情绪上却是达到了另一个兴奋的高度,他探出舌尖,将血卷进嘴里。 兰随眸色微暗,一刹俯下了身,抵住了他的唇。 唔易臣夜唇上一麻,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舌尖被兰随勾着,挑逗着。 他感觉到了兰随罕见的失控。 却分外的,令人着迷,危险又魅惑着人朝他靠近,索取更多。 ----- 血族在过度兴奋的时候是很容易吸血过度导致对方死亡的,除非对方是同类,才能相互警醒,有抗衡的同等力量。 易臣夜很自制,他咬破了兰随的皮肤,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但他舍不得将兰随的血吸干,即便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也仍旧舍不得。 兰随之前说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易臣夜觉得,他现在有点懂了。 是占有,是破坏,是嫉妒。 是想要私藏珍宝般的冲动。 还有想要珍惜一个人的心情。 空荡的心似乎被填充了什么,满当当的,很温暖。 到了夜深人静,游轮却很热闹,鲜少会有血族回房间。 快到黎明时,兰随才和易臣夜睡去,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好,浑身是伤,看着分外惨烈,像是大打了一架。 垃圾桶里扔着用过的套子,床上两人睡得正熟,兰随手臂搭在被子上,易臣夜额头抵着他肩膀。 这是兰随第一次和易臣夜睡在同一张床上,放任了这么个危险在他身边。 深夜,游轮孤零零的漂浮在海面上,亮着灯,甲板上不见人影。 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游轮突然□□了起来。 咚的一声巨响,一个女人摔进了墙壁里,身上礼服乱糟糟的,低垂着头滑落下来,不过两秒,她又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她看向对面的人,刚才,谁动的手啊? 这种场面在别的各处也在发生着,他们的游轮遭遇偷袭了,有血族逃窜,有血族反击。 兰随被这动静吵醒。 两件浴袍扔在了床上,易臣夜披着件衬衫,不忙不慌的坐在床边,扣子都没扣上,他身上的伤口基本上都没什么事了,只留下了印子。 他拉开窗帘看向外面。 外边的天才灰蒙蒙亮。 兰随扣好了衣服,我出去看看。 别去。易臣夜拉着他的手,在脸上贴了贴,带我私奔吧,嗯? 私奔?从灰姑娘变成在逃王子了吗。 他笑容温和无害,发丝凌乱,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一分惺忪,兰随低头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易臣夜:什么? 不想说就算了。 兰随勾唇指尖戳了下他的脸颊,掌心顺着他下巴,垂着眼帘给他把衬衫扣上,那就和我说说,怎么私奔吧,怎么样? 他们出了房间,在下楼时,差点碰上人,兰随拉着易臣夜躲在了拐角处,看着那伙血族走远,收回了目光,易臣夜站在兰随身后,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轻轻往他耳朵上吹着气。 兰随推开了他的脸,和他一块往下走。 外面天灰蒙蒙亮。 游轮上备了救生圈以及救生艇,易臣夜熟门熟路信步走在这一片混乱中,手里拉着兰随的手,中途碰上了一个血族,是昨天的服务员,对方缩在墙角,看到他们才出了声。 你们要走吗?带上我吧!拜托了!那名血族伸手去抓兰随的手。 还没碰到兰随,就被另一只手挡住了,易臣夜温声给他指了条路,在对方愣神间,拉着兰随走了。 真是的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易臣夜从兰随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 不是还有你吗?兰随说。 易臣夜被这句话取悦到,扬了下唇,嗯。 第167章 骨折 天边黎明初升, 灰蒙蒙的天空泄出了光亮,阴沉的天气似随时都会迎来一场暴风雨,偌大的游轮,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 海面微波粼粼, 兰随和易臣夜被堵在了甲板。 前面两方人正在血拼,兰随和易臣夜躲在游艇的一处拐角, 前面动静不小,易臣夜扶着船边扶手, 往外探了探头,额角的碎发被夹着腥味的海风吹动。 -- 第670页 易臣夜因嗅觉灵敏,而不可避免的闻到了各种气味。 在他探头时,兰随听着一旁的动静,游轮都似乎晃悠得比平常厉害了。 下面有救生艇。易臣夜偏头在兰随耳边小声的说,一晚上过后, 嗓子有些沙哑, 温柔得似含了暧昧情意, 你先下去, 等我。 他话音刚落。 砰 一道身影摔了过来,趴在地上, 满脸鼻青脸肿,颤颤巍巍的偏头看着他们伸出手:救救命 易臣夜皱了下眉头,听到另一边传来的脚步声在靠近,他站在兰随面前, 把兰随挡在身后,那边靠近的人来了两个,将地上那人擒住拖走了。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甲板上, 与易臣夜对望。 另一边还在打斗中,别的地方越是喧闹,显的此处越为寂静。 对面的男人举起了手上的枪。 他们的子弹都是特质的,针对血族。 出来。 易臣夜举起双手,这是做什么? 对方认出了他,你这样的身份,怎么也来参加这种小聚会了。 大家一起玩玩,有什么问题吗?他偏头露出无害的笑。 衬衫领口扣的严实,但还是露出了隐约一两抹格格不入的红痕,衬得他眉眼尽显春意。 我们在这下面发现了二十个左右的血奴。对方说。 易臣夜面露诧异道:是吗?昨晚回房间回得早,我都没有听说过。 你背后是谁?对方问。 易臣夜露出了兰随一点侧身,我的管家。 眼镜起了雾,兰随取下眼镜拿着质地细腻的手绢擦着,抬眸越过易臣夜肩头往对面看过去,早安。 对面的人行事风格太明显,兰随猜到了他们的来路。 他们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兰随看这情况,也打不起来,估摸等到下了船,得配合对方调查,这倒没有什么事,无论从哪方面都能证明,他和易臣夜昨晚的确就只在游轮上的房间里休息。 那人让他们出来。 两人抬脚走到甲板上,站在了那人一步之遥的地方,易臣夜抬手理了一下额角的碎发,袖口往上面缩去,对方看到他手腕上的一道红痕,再看兰随耳垂上的牙印,来回看了好几次。 易臣夜瞥了他一眼,他顿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这对雇佣的上下属明显关系不太正当。 甲板上另一头几个血族和吸血鬼猎人分成两边,加上他们,一时形成了一个三角,各处□□,兰随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易臣夜和这些人,应该见过,还聊得上两句。 易臣夜:上次那位管事泡的茶不错。 你这次可以慢慢品尝。 你们那的凳子太硬,该垫点东西才是。易臣夜建议道,坐久了不舒服。 那人: 一道身影冲他们这边摔了过来,浑身是血,易臣夜往左边躲了一下,兰随往右边避开,而就是这一避开,他便察觉到了不妙。 身后凌冽的杀意让他刹那间紧绷了起来,手肘往后怼去,对方却好像料到了他的反应,以极快的速度将他双手擒住,另一只手抵在了他颈间,尖锐的指甲仿佛一动就能要了他的命。 别动哦。程憬的声音传来。 他扯着他后退好几步,拉开了和易臣夜他们的距离。 兰随仰着头,看着对面冷下脸的易臣夜。 易总,早上好啊。程憬扯了一下嘴角。 易臣夜一双蓝色眸子冷淡: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该问你啊,易总,你想做什么。程憬看到有人举着枪对着这边,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兰随清楚的看到那人有一两秒的犹豫,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能完全确认他的身份,是不是程憬的同伙。 易臣夜偏了偏头,侧身挡住了枪口,他是我的人。 没想到易臣夜还挺在乎你。程憬低声说,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跃跃欲试道,不如我帮你试一试,他有多喜欢你吧,怎么样? 兰随淡淡道:不怎么样。 程憬:你就不好奇? 兰随:为什么要好奇。 程憬看向易臣夜,他们的话压低了声音,但血族想听,还是能听清,看来你的管家比你无情啊 易臣夜:关你屁事。 易总,昨天晚上过得很愉快吧啊?他拨弄开兰随衬衫领口的扣子,瞧瞧,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粗鲁。 易臣夜转着右手手腕上的腕表,放了他。 他面上平静无波,克制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行啊。程憬说,我放了他,谁放了我?易臣夜,你背叛血族,跟这些人联盟,就不怕遭到反噬? 易臣夜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我不和任何人联盟,也没背叛过任何人。 事到如今,程憬已经无路可走了,猎人协会的人盯上了他,他身上也算不得干净,阴沟里翻船,他清楚背地是谁在捣鬼,不过没有证据。 -- 第671页 真嘴硬啊 有人靠近,程憬带着兰随后退两步,都别乱动哦,不然伤了易总的管家,大家之后也不好交代吧? 那些人不为所动,看起来和易臣夜毫无关系,放开人质。 嗤。程憬嗤笑,放下人质跟缴械投降有什么区别,易总,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帮我离开,我把兰随还给你。 海上风大,兰随眼镜上又起了雾,他看不清易臣夜脸上什么表情,现场气氛凝固,数人盯着这边。 易臣夜盯了他两秒,先给人。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食言。程憬说,先帮我准备快艇。 没那么快。易臣夜道。 哈,那正好可以聊聊。程憬说。 易臣夜偏头看了眼一旁的黑衣男人,没听到他说的话吗? 你要我们放了他?那人道不可能,这次放了程憬,就不会再有机会抓到他了。 兰随听了个大概,程憬是血族中的激进派,他杀过人,抓过人当血奴,违规行为颇多,那些人好不容易查到了证据,不想放过程憬。 猎人协会一般不会和血族们起冲突,那对双方来说都会损失惨重,但对于违规行为,也不会放过。 程憬也不怕,叹了口气对易臣夜说:看来我们的合作没办法达成了啊,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他嘛 他话未说完,就见对面的易臣夜突然动了,打掉了男人手里的抢,在对方反击时顺势而为,利落的掐在他脖子上,按我说的做。 程憬吹了声口哨,漂亮。 他威胁着兰随的手没松过。 兰随和易臣夜湛蓝的眸子对上,眸光微闪。 疗养院的人,是你杀的?僵持不下间,兰随还有心思问别的。 程憬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黑锅我可不背。 早知道会惹上这些麻烦,那天他就不进兰起垄的房间了 那天上午,他刚进兰起垄的房间,就看到了他把一个工作人员压在床上吸血,那工作人员费力挣扎着,但还是没有挣脱兰起垄的桎梏,兰起垄就像失了智一样。 程憬那天就嫌恶的看着这一面。 真是丢脸啊 好歹,曾经也是个贵族。 不过兰随提起这件事,程憬有点兴趣往下说,易臣夜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兰随问。 程憬:兰起垄是他那位父亲啊,唔,这么一想,你和他在一起,就不太合适了 兰随愣了一下,看见易臣夜皱了一下眉头,他跟在易臣夜身边这么久,知道他这个表情说明程憬没有说谎。 程憬闻到兰随身上尽是易臣夜的味道,他这么粗暴,不会疼人,不然跟我怎么样?我肯定好好爱惜你。 咔哒一声,易臣夜手腕上的腕表断了,他面无表情的塞进了口袋里,身上散发的威慑力让旁人胆寒,程憬看了他一眼。 从他话里的信息得以推测出,程憬和兰起垄关系匪浅,兰随问:视频你发的吧。 什么视频? 兰随说了个网吧的名字。 程憬想了一会儿:那个啊你猜。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易臣夜一眼,饶有兴趣道:是不是很有趣? 易臣夜听着他们打着自己听不懂的暗语,舌尖抵了抵尖牙。 程憬看起来在和兰随闲聊,但浑身没有一点放松,易臣夜什么都不和你说,根本就不信任你啊,他这人看起来是挺不错,不过你应该领教过了吧,他啊,表面上比谁都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狠,手段残忍,跟他的话,没有好结果的。 我是他的管家。兰随说,他想做什么,都行,我会帮他达成他的心愿。 杀人呢?程憬说,就像那个视频里一样,你就不怕,下一个,是你。 他想要的话。兰随看着易臣夜,我给。 系统发出警报:【你这是助长不正之风!】 兰随:【说给他听的,你怎么也信了。】 系统:【】 程憬杀意一直没有消减。 原来不是无情,根本就是情根深种。 你跟着我,我会护着你,我们之前,不是很合拍吗程憬在他循序渐进的给兰随吹着耳边风。 呵。那边传来易臣夜一声冷笑,易臣夜唇边弧度很小的往上扯了一下,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能行。 程憬尖锐的指甲边缘陷进了兰随的皮肉中,眸中暗红的颜色深了些。 你废话太多了。易臣夜说。 他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响起,程憬带着兰随猛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手臂上的西装被子弹擦过,破了一道口子。 他脸色阴沉的看向不知何时藏在暗角的人。 兰随感觉颈间一疼,粘稠的血淌下,刚才程憬动作太大,还是划了口子,在场的血族略有所躁动,海上味道太杂,他们还能克制。兰随动了一下,感觉到手腕脱臼了,程憬一直拽着他的手,另一边,易臣夜抓住这个机会靠近,下一秒,兰随胃部被顶了一下。 -- 第672页 眼镜掉落在甲板上,被人踩了一脚,镜片碎了。 游轮甲板上一阵兵荒马乱,程憬带着兰随直接跳下了船。 海水从四面八方没了过来,兰随屏住了呼吸,挣扎了一下手腕。 这里不知离岸边多远,但这么跳下去,无疑是找死。 易臣夜眼睁睁看到他掉下了海,一种名为失去的恐慌莫得在心中蔓延,扩大。 他扯开西装外套扔到了一边,踩上边上的扶手,也跟着跳了下去,却忘了自己不怎么会水。 晨间冰凉的海水浸湿了衣服,兰随沉在海中,海下要有人守着,趁着程憬和那些人打斗,兰随踹了他一脚,手臂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手臂上划拉了一大道的伤口,血液在海水中荡开,程憬反手抓住他,又被他一脚踹开。 程憬甚至想干脆杀了他,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但兰随没让他轻易得手。 紧绷的神经分不了神。 一层层浪花席卷而来,兰随有些憋不住气了,挣脱他往上游去,程憬自身难保,还不想放了兰随,得不到的,那就毁了。 易臣夜从兰随身后出来,一脚踹在了程憬腰侧,抓过兰随的手臂往上面去。 游到半途,变成了兰随扶着他的腰往上面去。 出水的瞬间,两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层浪花拍打了过来。 兰随抹了把脸,偏头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易臣夜抱住了。 怀里的人不知是冷,还是别的,细细发着颤。 易臣夜脸贴着他耳垂,呼吸紊乱的喘着气,抱着他的手搂的很紧。 一滴雨点滴在了兰随脸上,他仰起头。 一直阴沉沉的天空乌云笼罩。 你受伤了。易臣夜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要下雨了。兰随喘着气,没伤到的那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先上船。 风越来越大,一场骤雨来临。 游轮上早已不复最初的富丽堂皇,一片乱糟糟的,两人浑身湿哒哒的,一路回到了房间里。 当易臣夜看到兰随伤口,眸中瞬间变得阴鸷。 他低着头,兰随没有察觉异样,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困倦袭来,本不该睡着的,但不知怎么,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易臣夜给他伤口处理了一下,这回用的是正常的处理方法。 兰随的手臂没有伤疤,肌肉线条紧实,没有疤痕,这就导致了上面的伤口异常的刺眼,易臣夜腮帮子鼓动着。 心中怒火中烧,几乎压抑不住。 忽而他又觉得有点眼熟。 他想起兰随也这么蹲在他面前给他的手上过药。 那只小猫,他后来见过。 在某一天的傍晚,从后院爬进来,喵喵叫的拿脑袋蹭着兰随的裤腿,小东西一贯的会讨好人,每到那时,兰随会蹲下来,勾着唇,用修长漂亮的手摸摸他的脑袋。 抑制不住的情绪被打断了一瞬。 他有很多话想问兰随,问他视频是什么意思,问他,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心愿都可以帮他达成的话,是不是真的。 也有很多想说的话。 但他察觉到面前人呼吸绵长,睡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吵醒他,他托着兰随另一只完好的手,脸颊贴在了他掌心,轻轻的蹭了蹭。 就跟那只讨好他的蠢东西一样。 兰随的掌心从来都是温暖的。 和他不一样。 昏昏沉沉中,兰随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关于原身的剧情补全。 原身的确不是兰起垄的亲生儿子,是在他婴儿期抱养的,而兰起垄,也不是原本的他,他是易臣夜的父亲,以复活之术到了兰起垄的壳子里。 血族并非不死不灭,在二十几年前,易臣夜的父亲的就该死了,他用了古老的巫术,复活了自己,而关于兰家的契约,也并非是世代相传,那只是兰起垄抱养原身之后,一直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出来的契约。 原身要忠诚的对象,不是易家,始终只有兰起垄一人。 兰随的身体虽是和原身一比一还原,但到底只是外形,内外并不一样,所以不曾察觉过什么身体上的异样。 再次醒来,兰随身上换了身干燥的衣服,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嘴唇苍白,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他浑身僵硬,不知道躺了多久。 醒了。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兰随偏过头,看到了病床边的黑影轮廓,他闭了闭眼,想抬手,忽而感觉到手被什么束缚住了,他低头一看,小臂和手腕上被用夹板固定着。 感知逐渐恢复,他的身体有些无力,动一下都要废不小的劲儿。 骨折了,别乱动。易臣夜说。 他把兰随扶起来,问他要不要喝水,兰随感觉没睡多久,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就从清晨到了深夜,醒来之后易臣夜还从一个好端端的温润总裁变成了贤惠顾家的气质。 端茶倒水像是没了棱角似的。 乖巧得叫人感觉诡异。 兰随一觉醒来确实渴了,他端着水杯,抿一口抬眼看易臣夜一眼,易臣夜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兰随喝了水润润嗓子,问:不开灯吗? 嗯。易臣夜伸手按亮了床头的灯,说天花板上的灯太刺眼,等会睡不着。 -- 第673页 兰随:现在几点了? 易臣夜:晚上十一点饿了吗? 兰随是有点饿了,易臣夜早有准备的从让旁边拿了个保温盒出来,这里面是粥,吃点吧。 我先上个厕所。兰随一只手被包裹成粽子,另一只手在吊水,易臣夜坐在他旁边,就是为了看着这吊水。 他一个人去不了卫生间,还得易臣夜帮忙,易臣夜听他这么说后,也没有再问,把吊水从上面取下来,走吧。 这是一间私立的单间病房,房间里有厕所,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为了让兰随看清路,房间里的灯还是开了。 进了卫生间,兰随还得让易臣夜小小的帮忙解下裤带,我的衣服你给我换的? 易臣夜垂着眼帘,一只手举高吊瓶,一只手帮他,嗯了声回应。 兰随问那些事之后怎么解决了,易臣夜言简意赅,道那些人在之后就乘坐另外的小船走了,以程憬为头的主谋也被带走了不少。 易臣夜:回来之后,我在那待了两个小时就出来了。 他话音落,兰随上厕所也上的差不多了,易臣夜帮他把裤子提上,打开水龙头洗手,由于卫生间过亮,兰随瞥见了他通红的耳根。 易臣夜压着他亲的时候都没这么红。 他像是察觉到了他在看他,一直没有转过头来,在水龙头那儿洗着手,眼帘垂落盯着自己的手。 这么嫌弃我?兰随笑了声,嗓子有些痒,偏头咳了两声,头也有些痛。 易臣夜关了水,没。 这次的回答很简短,全然没有了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儿。 兰随简单的用漱口水漱了漱口,重新回到了病床上,长舒一口气。 易臣夜说他双手不方便,没把粥给兰随,拿着勺子喂他,兰随也就随他了,粥一直保温着,温度适中。 易臣夜看着低头喝粥的兰随,这个角度看起来更温柔了些。 喝完粥,兰随身体才恢复了一点力气。 头一回,体会到这种感觉。 【我身体数据是不是出问题了?】他问系统。 系统高冷的给出一个字,【没。】 兰随只觉一觉醒来,易臣夜和系统都不对劲了。 半晌,系统补充道:【你病了而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宽心。】 病房里有陪护床,兰随让易臣夜去睡会,他睡了一天,醒来就不想睡了,这个我盯着。 易臣夜说:我不困。 兰随:和我熬鹰呢? 易臣夜: 兰随:晚上冷,你怎么就穿这么点? 刚才易臣夜碰他时他就感觉到了,易臣夜的手冰凉凉的。 要不要上来暖暖。兰随往旁边坐了点。 易臣夜看着他身侧空出来的一块,睡不了。 试试。兰随看易臣夜眼底有松动,怂恿了他两句,易臣夜明知是诱惑,但还是诱惑到了他心窝子里。 这张床比陪护床大一点,房间里关了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兰随旁边的被褥拱了起来,易臣夜只拉着盖了一小块,一个大男人,委委屈屈的只占据兰随床边一小块。 兰随的一只手还在吊水,一只手夹了夹板,易臣夜睡的是吊水的那边。 你吊瓶完了叫我。易臣夜说,我去叫护士。 好。兰随拨弄了一下他额角的碎发。 易臣夜当心着,没压着兰随的手臂,在他旁边躺下,也没挡开兰随的手,兰随摸了两下,手就伸向别处,摸过了床头的手机,用吊水的那只手看了两眼,想找找有没有关于那次游轮的新闻流传出来,以及程憬那边的消息。 在看什么?易臣夜睁着眼看着他亮着的手机屏幕。 兰随:随便看看,公司那边还得交代一下。 医生说你身体贫血,疲劳过度,这几天公司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养身体吧。易臣夜说。 兰随滑动大拇指的指尖一顿,说了声好。 带薪休假,还不错。他说。 我帮你拿手机。易臣夜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说。 兰随关了手机,按了他的脑袋一下,睡你的。 易臣夜脑袋才抬起来没多少就被按了回去。 易臣夜: 他怕兰随手背上的针回血,也没抵抗,顺着他的力道就被按了下去。 第168章 多喝牛奶 有易臣夜在旁边监督, 兰随没再拿起手机,他睡的太久,也是真的没有倦意, 只是身体感到疲乏, 不太能使得上力。 床头昏黄的灯亮着光,兰随的被窝很温暖,易臣夜一直没有闭上眼睛, 兰随手动让他闭上了眼,他的手覆盖在易臣夜的眼帘上, 掌心轻轻的被他睫毛扫过,有些痒。 医院病房里很安静,外面走廊也是空荡荡的,两人独处一室, 严格来说, 这是他们第二次共同睡在一张床上,但似乎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兰随感觉到了易臣夜闭上了眼睛, 他过了会儿,才把手拿开, 侧头看着他的脸。 -- 第674页 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被窝太暖和, 气息也太安逸, 易臣夜本只是打算闭闭眼,没想着就睡了过去,还睡的很沉。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七点了。 窗外天亮了,病房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兰随很快伸手按了静音,但易臣夜还是被吵醒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兰随穿着拖鞋,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夹着夹板挂在身前,往外面走去。 易臣夜起了身。 被褥从他身上滑落。 吊瓶早已经空了,昨晚兰随没叫醒他,这一张病床睡两个大男人不够睡,兰随睡的是陪护床,所以这张床上的被褥全盖在了易臣夜身上。 易臣夜捏着身上的被褥,大致的猜到了,去哪? 兰随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吵醒你了,我去接个电话。 既然易臣夜醒了,兰随也就没必要出去了,他就在这儿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公司那边的事儿,兰随消失了一天一夜,虽然有易臣夜在,但易臣夜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陪着兰随。 兰随坐在床边,肩膀上披着一件外套,一边松垮垮的往下落。 兰特助,你没事吧,我听说你骨折了。那边说。 兰随:嗯,没什么大事。 那边的人问他知不知道易臣夜在哪,道是昨晚就联系不上了,今天有个会议,需要他出面,兰随嗯了几声,说知道了,抬眼看了眼易臣夜。 易臣夜下了床,把外套穿上,还顺道掀了掀被子。 兰随挂了电话,你手机呢? 易臣夜摸了一下口袋,拿出手机按了两下,没电了。 今天十点有个会议。兰随说。 易臣夜嗯了声,问兰随早上想吃点什么。 兰随: 卫生间有买好的洗漱用品,兰随进去单手刷牙洗脸,他伤的是右手,不过他两只手都用的顺,也没差。 卫生间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他弯腰低头洗了把脸,直起身时脑袋有些晕,浑身乏力,他扶着洗漱台缓了缓,再抬头就看到了身后的易臣夜。 要刮胡子吗?易臣夜问。 兰随:你要帮我? 你一只手不方便。易臣夜说。 兰随看了眼自己戴着夹板的手,说了声是,麻烦你了,易总。 易臣夜:不麻烦。 他走到兰随身侧,伸手拿过洗漱台上剃须泡,易臣夜洗漱过了,下巴光洁白皙,兰随后退一步,留给他空间。 易臣夜拿过剃须泡,摇晃了两下,抬眸对上兰随毫不掩饰看着他的眼神,他垂下了眼帘,给他脸上涂上泡沫,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擦过兰随的脸侧,碰的多了,兰随很难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易臣夜在水龙头下冲洗了手上的白色泡沫,冷白肤色的指腹泛着红,等会你手机借我用用。 行。兰随说。 易臣夜手一顿:你不问问我拿来做什么? 我手机里没什么秘密。兰随道,习惯性的推一下眼镜,摸了个空,他的眼镜在游轮上就丢了,于是他改为了按额角,今天能出院吗?我不太喜欢这儿消毒水的味道。 易臣夜也不喜欢,他说等医生过来看看再说,拿着剃须刀给他剃胡子。 凉意从兰随脸颊上划过,易臣夜动作轻柔,服务很是到位,他站在兰随身前,兰随就看着他,但一次也没对上过目光,易臣夜盯着兰随被水打湿的嘴唇,喉结滚了好几下,避开了和他的视线对接。 好了。他说。 他先出了卫生间,兰随洗了把脸也跟着出去了,没过多久,就有人送餐来了,易臣夜打开了餐盒,兰随没受伤的那只手拿着筷子,使得也很顺畅。 半途,易臣夜可惜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兰随那只得了空闲的手。 吃过早餐,易臣夜没有马上动身离开,待到了医生过来检查,兰随体质不比易臣夜,在十一月这样的大冷天里,经历过一番刺激得事儿,又跳了海,身体有些发烧,今天烧还没全退,等会儿还要打点滴。 易臣夜走时,给兰随留了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说这两天不太太平,让这两个保镖跟着他。 今天是个晴天,窗外太阳初升,兰随站在窗口的位置,看到了楼下出了住院楼的易臣夜,易臣夜似有所觉,他站在阳光下,回头看了一眼。 等楼下不见了他踪影,兰随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刚打开手机,就发现了手机的不对劲,上面多了一个软件,正在后台监控用手机时间,亮屏时间多久随时更新。 他知道这个软件。 一般用于不在孩子身边的家长监管孩子是不是过度玩手机,兰随打开软件,上面显示的家长头像是易臣夜的账户。 兰随:? 所以,易臣夜刚才借了他的手机,就是用了这个? 从医院出去不久的易臣夜收到了一张截图,他坐在车内,给兰随发了消息。 【易臣夜:医生说了,你不能一直盯着手机,不利于恢复】 【易臣夜:你不喜欢,可以卸载】 易臣夜这位家长这么通情达理,兰随当然也没有白费他苦心,病房里待久了有点闷,兰随伤的是手,脚下行动方便,他想出门走走,打开门就看到门外两个保镖门神似的站着。 -- 第675页 他在医院走到哪,身后的人就跟到哪。 你们是哪个保镖公司的?兰随和他们闲聊,那两人话少,不过兰随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今天的天气暖和,阳光撒在鹅卵石路上,兰随在楼下走了一圈,拐了个弯,找了张长椅坐下晒太阳,两个保镖站在他身后。 兰管家上午晒了会儿太阳,中午吃了几口饭,没什么胃口,对了办公室里,男人正在汇报,犹疑了一下,说,猎人协会那边的人查到他的病房了。 易臣夜翻文件的手一顿,知道了。 要帮兰管家换地方吗? 不用。易臣夜说,他想见的话就让他见吧。 下午五点,太阳落了山。 兰随坐在沙发上看书,就听到保镖敲门进来,说有人想见他一面,兰随透过病房门上面的一小块透明玻璃看到了外面的人。 他让人进来了。 对方穿着便装,身上的气势却很好认。 你好,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猎人协会成员,我姓王。 王先生,你好。兰随颔首道,单手把书盖上放在了腿上,请坐。 对方见他对他们的到来似乎不怎么惊讶,坐在了沙发上,看了眼他的书,这本书我也有一本。 兰随把书放在桌上,随便看看。 就着这本书,两人聊了几句,但兰随始终表现得不冷不热,初见脸上挂着微笑,但那也只是客气的笑容,这一点让王佑心想到了另一个人易臣夜。 套近乎在他们这儿似乎都不管用,两人都是油盐不进的角色,他便干脆直入了主题。 今天我们来这儿,是想问你一些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们聊聊?王佑心问。 兰随笑道:你们既然都来了,那就直说吧。 你和程憬关系如何? 一般,我和他交集不多。 他是血族的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 他们问话时,眼神便一直落在兰随脸上,兰随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眸子看起来很淡,始终无法让人看到底下的情绪。 他们寻常的问了几个问题,忽而话题一转,程憬昨天还问过你的情况。 你想说什么? 你说你们不熟,但他好像很关心你。 王先生。兰随唇边弧度不变。别人怎么样,我总不能控制游轮上你的那些同事应该看到过,他攻击过我,而且 兰随示意他们看看自己的手,我的手也是他弄伤的。 王佑心转而换了个话题,你和你们易总关系怎么样? 他是我的上司。兰随说。 你们关系好像不止是这样。王佑心说。 那天游轮上程憬弄开他衣领,那些痕迹不少人都看见了。 兰随顿了一下。 从问话到现在,这是他唯一一次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王佑心一下很关注。 这违法吗?兰随问。 王佑心:倒也没有。 我对他的确怀抱着不一样的感情。兰随说,他是我的爱人。 爱人这两个字一出,对面一时愣住。 病房门外,易臣夜听到爱人二字,也愣了一下,随即耳朵开始发红发烫,咬了咬牙,放在门把上的手松了一下,挥手让门口守着的两个保镖退去。 里面的人道:爱人?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 知道你还 这有什么关系。兰随偏头看着窗外晚霞,天空都被印成了橘红色,漂亮的玫瑰,都是带刺的。 王佑心: 怎么年轻轻轻看起来是很理智的人这么 开个玩笑。兰随回过头笑了笑说,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们从程憬手里拿到一段视频。王佑心把手机放在桌上,播放给他看,暗淡灯光闪烁的氛围,易臣夜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段视频,兰随早看过了,他笑了声。 笑什么?王佑心问。 这么明显的换脸,你们不会看不出来吧?兰随说。 王佑心: 没想到兰随根本不上当。 他们之后又问了他对他父亲什么看法,兰随想了想,说,我小时候他对我时好时坏,后来身体不好,住了疗养院,并不经常见面,我对他没什么看法。 十多分钟后,两人往外走去,推开门,门口的保镖已经不在了,他们出了医院。 你觉得怎么样? 是人。王佑心说,他说的都太表面,没办法判断很难搞,从他这里,我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算了,他应该和这次的事没什么关系 -- 第676页 他们走了之后,兰随重新拿起书看了两页,那扇门又被推开了。 易臣夜从外面走进来。 来多久了?兰随偏头看过去。 易臣夜:刚到。 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要吃点水果吗? 兰随:好。 易臣夜拿出一个苹果,去洗了之后,坐在沙发上给他削皮,兰随其实不挑,苹果有皮没皮都能吃,不过看见易臣夜那双漂亮的手拿着苹果的样子,也就没有阻止他。 他活很好,刀在他手中,变得很灵活,不过片刻,就把苹果削出了一个兔子的形状,他把苹果递给了兰随。 练过?兰随问。 以前在店里上班学的。易臣夜观察着兰随的表情,喜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削苹果给我吃。兰随咬了口苹果。 还要吗? 够了。 好吧。 易臣夜用纸巾擦了擦刀子,医生说你烧退了,今晚回去吧。 好。兰随说,我也想洗个澡了。 易臣夜:你不臭。 这话有些似曾相识。 兰随动作一顿,看着他,见他湛蓝眸中泛着细微懊恼的神色,不经抿了下唇,防止笑意被他察觉到,还用苹果挡住了唇。 苹果挺甜。 回去路上,兰随和易臣夜一块坐在了后座,他有些想知道程憬那边的情况,但直觉问了易臣夜会不高兴,他也就没有开口提。 到了别墅,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兰随回到房间,才两三天没回来,便觉恍隔如世,他想去洗个澡,单手不太方便,脱衣服都磨蹭了好半天,裤子刚解开裤拉链,门口那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是我。易臣夜说。 兰随低头看了眼,走过去开了门,只露了个头,怎么了? 不是说要洗澡吗?易臣夜慢条斯理的叠着袖子,一只手,不方便吧。 是有点。兰随挑了下眉。 易臣夜温声道:之前多有你照顾,现在你受伤身体不适,我也该好好照顾你才是。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兰随打量了他两眼,你确定? 不行? 行啊,你进来吧。 兰随大方的打开了门,易臣夜信步走了进去,视线往下一瞥,抬眸对上兰随的目光,徒然生了些许的不自在,兰随却什么也没说,抬脚往浴室里走去。 易臣夜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浴室门关上,兰随看着门口的易臣夜,过来帮帮忙吧,易总。 当易臣夜背贴着浴室墙壁被压着亲的时候,还有点回不过神,事情是从哪一步发展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无论从哪一步来看,都是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 但偏偏,变成了最被动的人。 要洗澡不免要脱衣服,当时兰随看着他,问他不脱吗。 如果这样的话,身上的衬衫会湿的。兰随一双黑眸定定看着他。 易臣夜说没事,接着便撩拨了他几下,四目相对最是容易让气氛变得暧昧,他从书上看到过,似有若无的接近,会让他或她欲罢不能。 结果最后这个欲罢不能的人,成了他自己。 兰随一只手撑着墙壁,挡住了易臣夜的去路,另一只裹着纱布的手耷拉在胸口,倾身过去亲他,易臣夜怕弄着他的手,一时僵在原地。 二十分钟后,易臣夜晕头转向的从浴室里出去,脸上涨红,衣服也湿了,开门开了好几下才打开,脚步匆匆的离去。 兰随站在花洒下,指腹抹了一下唇边的血迹,捞过一旁的浴巾,餍足的舔了舔唇。 右手手腕骨折多有不便,还有手臂上也有几道较深的伤口,皮肉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有易臣夜在,不愁好不了。 兰随发现,这位血族最近两天没事就喜欢盯着他看。 和从前的那种想要吃他肉喝他血的盯不一样。 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清晨,太阳挡在了云层后,空气中泛着清新的气息,兰随拿着花洒在楼下给花浇水,易臣夜站在二楼窗口看着他,那只小橘猫定时定点的又来了,每天这个时候,它就会在这后花园中出没,家里备了猫粮,有时是兰随喂它,有时是女佣喂它。 它每次都会乖巧的蹭一蹭人的裤腿,再低头吃东西,吃完东西撒娇打滚一下,再离开。 易臣夜看着,猝不及防的看到兰随抬头往二楼看了上来,易臣夜隔空和他对视上,唰的拉上了窗帘。 窗帘后,易臣夜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院子里哪来的野猫?易臣夜坐在餐桌后吃着早餐。 兰随在他旁边,一只手拿着勺子喝粥,另一只手被吊在胸前,闻言他道:上个月下了一场雨,不知道怎么爬进来的,你要不喜欢的话,我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看着点。 传闻血族的天敌是狼人。 不知道这些小动物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但在兰随记忆中,易臣夜从没主动靠近过这些小动物。 -- 第677页 你很喜欢?易臣夜问。 兰随:喜欢乖的。 乖的。 易臣夜转了个话题,你的手怎么样了? 兰随:嗯比昨天好了点。 虽然这种差别不是很明显。 他见易臣夜皱了下眉,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急不了,公司那边 我还不至于压榨你。易臣夜说。 兰随:嗯压榨我也可以。 这话易臣夜不知道怎么听出了别的意思来。 我是说,我可以帮你找几个能用的人来。兰随把话题掰扯回去。 易臣夜拒绝了他这个提议,道是用不着。 吃过早饭,兰随把易臣夜送上车,易臣夜降下车窗,让他别提重东西,兰随说他会注意的。 车上,易臣夜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骨折了吃什么有助康复】 兰随在家没有穿的太正式,一身居家服,在家办公,单手敲键盘慢了些,但处理一些简单的还是没有问题,有些渴了,他起身去端了杯水来,喝了口放在桌上,无意扫过电脑桌面上的日期星期五。 今天到了该去看兰起垄的日子。 关于兰起垄的这件事他还没有问过易臣夜,而易臣夜也没有主动提起过。 当兰随到了疗养院,才得知兰起垄突发疾病,前段时间的一个晚上逮着人就咬,他们联系不上兰随,把兰起垄控制住后,隔天有人过来把他带走了。 他们说那天来的人当中,有他的朋友易臣夜。 兰随刚出疗养院,易臣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接了电话,听着那边浅浅的呼吸声。 易总。 你去哪了?那边的声音是温和的。 兰随看了眼一旁的保镖,疗养院。 几次呼吸过后,那边易臣夜说:不要乱跑。 兰随:好。 易臣夜:我过来接你。 电话挂断后,没多久,易臣夜的车就来了,兰随左手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件事,之前忘了和你说了 忘了,还是不想说。 易臣夜一顿。 前面副驾驶的助理一下紧张了起来,感觉这对话有点刺激,关于公司兰管家与易总不得不说的两三事早就传开了,自从之前那次聚会回来之后,公司里无论男女,只要足够八卦,就都听过这一则八卦。 易总冲冠一怒为蓝颜,场面一度很修罗。 这质问的语气!这暧昧的氛围!根本就是坐实了传言啊。 助理也是某次在茶水间听到的小传闻。 他从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悄悄竖起耳朵倾听。 兰随说:不想说的话,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这件事与他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重要。 易臣夜见他表情和自己想的似乎有点偏差,他看了眼手表,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和你说。 只是现在时间有点不够,加上前面还有两个人,不太方便。 兰随对他的行程表倒背如流,知道他等会还有事,道那就等回去再说,易臣夜道了声好。 易臣夜瞥见兰随衣领上沾了一片树叶,伸手替他摘了,你想养猫也可以。 那小东西性子野,在家里娇气养着待不惯。兰随说。 易臣夜:你不是喜欢乖的吗? 乖的,有点小脾气的,也喜欢。兰随笑了声,说这句话的时候,无端往易臣夜那边看了眼,易臣夜觉得他意有所指,轻咳了声。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儿的人?易臣夜压低声音问。 书上说过,要不定期的,打探对方对自己的看法。 实际上处于一个安静空间不敢说话且听的清清楚楚的助理: 这招掩耳盗铃,很不错。 兰随想了想,偏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腰细腿长。 易臣夜: 这次前面的助理没听清,只看到他们易总的脸色一瞬变得很古怪。 车子抵达目的地,易臣夜准备下车时,把旁边一个袋子递给了兰随,兰随打开一看,是两小盒牛奶。 多喝牛奶。易臣夜说。 兰随:? 易臣夜说完,让司机送兰随回去,带着前面的助理下了车。 兰随:【他是提醒我要长高吗?】 系统:【是吧。】 第169章 谈恋爱吗 已是深夜, 别墅里很安静,客厅的灯还亮着。 门口响起轮子碾压过地面的声响,易臣夜下了车, 提着两袋子东西进了别墅,在门口换鞋。 听到声音出来的兰随从楼下往下面走, 今天不是不加班吗? 公司出了点小麻烦。易臣夜说,你可以不用等我, 自己先睡。 兰随:没有特意等, 习惯了吃过饭了? 作为管家,易臣夜没有回来,兰随也就习惯性的等他。 -- 第678页 易臣夜对兰随的关心很受用,说有点饿了, 兰随道那边有今天给他准备的新鲜血液还没动过,你手里是什么? 易臣夜手里提着两个黑袋子发出窸窣的声响,引起了兰随的注意,易臣夜说没什么,随便买了一些鱼虾,他进了厨房, 把鱼虾分开装进了盆里。 回来路过路边, 看到老奶奶在卖鱼, 就买了点。易臣夜说。 兰随: 他该不该装作相信了的样子? 易臣夜洗了手,瞥见一旁的牛奶盒,兰随站在一旁看着盆里的东西, 随后就被易臣夜捏着下巴勾了回来,他脸上没戴眼镜,和易臣夜对视着,易臣夜凑过来, 他也没躲,一只手搭在了易臣夜的后腰,抵着唇浅浅的吻了几秒。 兰随身体还没好,易臣夜没咬他,克制的贴着他的唇,摩擦了几下,主动提起了关于疗养院的事儿,那件事的源头,还要从二十几年前开始说起。 易臣夜的出生,是一场精打细算的预谋,他的那位血族父亲,在某次出国和一个女人相爱,从而有了他,但很快,那个女人发现,在这场事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她一次无意在居住处发现了一处阴暗的地下室,里面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玻璃瓶中装着蝎子蜈蚣这种毒物,她不小心发现了男人的计划。 男人在计划一件疯狂的事,他没多久的时间了,需要一具身体,承载他自己,而易臣夜,就是计划里的那个容器。女人发现了这件事,并且压在了心里,找机会跑了,为防止被男人找到,住在了最混乱的街道,易臣夜就诞生于那条无名乞丐街。 在他十五岁那年的生日,他晚上兼职回来,就发现他母亲被吸干了血躺在木质地板上,手里紧紧握着,捏着一张名片。 那时候,那条街道太混乱,死个人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的住处还是被男人找到了,而那时的男人,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成了兰起垄。 当易臣夜查到兰起垄身上时,正是在兰起垄找到他之前的几个月,不是兰起垄找到了他,是他出现在了兰起垄面前。 但借尸还魂又哪有那么容易,兰起垄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包括兰随原身曾经在作文里写到的老鼠尸体,那都是兰起垄晚上失控时吃的,他身体会衰老得极快,日日夜夜的受着折磨,活的猪狗不如的狼狈,到了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崩溃,神志不清,连光都见不得了。 兰随之前最后几次去探望他的时候,的确是这样,他的房间永远拉着厚重的窗帘。 易臣夜说,接触到光,他的皮肤都会溃烂。 说那些话时,易臣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兰随的脸上,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点表情,见兰随情绪上似乎没有太大的波动和他想的差不多。 你感兴趣的,我都可以告诉你。易臣夜端着水杯接水。 兰随之前很喜欢问他以前的事儿,还说过心疼他,虽然他后面说是骗他的易臣夜开始在脑海里寻找他经历过的事迹。 兰随倚靠在桌子边上,所以你之前,让我去调查都是在试探我? 接水声一停,易臣夜蓦地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怔忪,他动了下唇,狡辩的话都到了嘴边,最后却是说:你介意的话,我和你道歉。 兰随的侧重点有点歪。 他本以为兰随就算不在意他父亲的去向,应该也会问点别的,比如和那些事件相关,亦或者他的过去。 但兰随对于这些事情的好奇心似乎很寡淡。 介意。兰随说。 他很少用这种认真而直白的语气说话,似乎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易臣夜抬眼看了过去。 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了眼镜的面庞带着隐约的攻击性,时而淡漠时而温柔的狭长眸子注视着他。 易臣夜:抱歉。 兰随往前走了两步,到他面前,那就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他洗过澡了,身上除却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一种更诱惑易臣夜的气息,他舌尖克制隐忍的抵了抵尖牙。 你想要什么。易臣夜说,可以提要求。 给我做顿饭吧。兰随说。 易臣夜皱了下眉。 兰随:不愿意? 不,不是。易臣夜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要求,换一个吧。 那就看易总有多少诚心了。 兰随笑笑,自然而然的拿过易臣夜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重新把杯子放在他的手上,早点休息。 脚步声离开,易臣夜低头看着杯中荡漾的水。 诚心? 他抬起手,唇抵在杯沿,迟迟没有喝水,杯子里都像是沾染了桃子味。 几秒钟后,他仰头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不知道这个季节,有没有桃子卖 但味道应该不太正宗。 他舔了舔唇。 翌日早上,兰随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起来,听到厨房传来奇怪的砰砰砰的声音,他踩着拖鞋下了楼,就看到厨房门口的女佣紧张地搓着手。 兰随走过去,就看到了厨房里一道背对着他的身影。 -- 第679页 身型颀长的男人穿着白衬衫,背对着门口,腰间系着一根粉色的围裙带子,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兰随管家。女佣低低叫了声。 厨房里拍蒜的人侧过头看了门口一眼,眼角染上一抹红,脸上神情淡淡,模样违和又自然。 在这儿做什么?兰随问女佣。 女佣说:我 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本来想准备今天的早餐,看到厨房里不明来路的鱼虾,没敢动,没多久易臣夜就来了,让她出去买了蒜和洋葱那些小配菜回来,然后就让她出来了。 你先去忙吧,这里不用你管了。兰随说。 好的。女佣又往厨房里看了眼。 感觉这位大老板杀鱼的姿势颇有在xxx杀鱼三年了的冷漠熟练又凶残。 鱼要当场杀才新鲜,一旁放着处理好的鱼,易臣夜在切蒜。 易总。兰随走进了厨房,你下厨? 易臣夜嗯了声。 怎么买了蒜?兰随问。 易臣夜:你上次也放了蒜。 你会做那道菜? 等会你可以尝尝。 医生建议过最好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兰随说。 易臣夜动作一顿。 不过吃一点也没关系。 兰随单纯的只是起了点坏心眼,想逗逗这个因为他一句随口的话竟然真的来给他做菜的易臣夜,他笑了声:你是在报复我吗? 报复你什么? 上次的事儿。 我早忘了。 早忘了的人刚才还说了兰随上次做的菜里面放了大蒜。 兰随在里面转悠着,看到易臣夜被洋葱熏红的眼尾,唇角不禁似笑非笑的扬着。 真可爱。 易臣夜走到哪,兰随就在他身后跟到哪,时不时夸赞一下他切菜的手法专业,以至于好几次易臣夜一个转身,都差点撞到兰随那只吊起来的手。 直到易臣夜伸手去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洋葱,洋葱往桌下滚去,易臣夜转过头,就见那个洋葱落入了一只手里。 很危险啊。兰随把洋葱放在桌上,要我帮你吗? 他站在易臣夜右后侧,以至于两人贴的很近,呼吸都落在了易臣夜的耳后,易臣夜抿了下唇,瞥了眼兰随单手的姿势,说不用。 你出去吧。易臣夜说。 兰随:怎么了? 你在这里会妨碍到我。 啊好吧,我可是很期待成果的。 兰随出去后,易臣夜舒了口气。 他从前在餐厅当学徒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易臣夜右边肩头耸起,蹭了蹭酥麻的耳垂。 哦对了。那边兰随从厨房门口探出上半身。 易臣夜身体猛然僵住,犹如做坏事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不用迁就我的口味。兰随看着易臣夜奇怪的姿势,说,我不挑。 知道了。易臣夜木然的放下了肩膀,耳根弥漫上了绯红的颜色。 兰随再度出去了,易臣夜去洗了洗手,擦干手从粉色围裙口袋里摸出手机,再度搜索了一下骨折的人能吃的食物。 他很少会这么照顾别人,也没有人需要他照顾。 过往的很多年,他都是独身一人那么过来的。 和易臣夜关系不错的同学有很多,想要接近他的人也有很多,但他这人表面看起来温和好相处,真正的打交道之后,会发现他对和别人的关系划分有一个界限,他从来不会多管别人的事。 易臣夜严谨的搜索了过后,做了一桌子清淡的鱼虾,兰随一只手不方便,虾被易臣夜剥了壳放在碟子里,兰随尝了口,味道清淡是清淡,但虾肉嫩,入了味儿,很是对得起它的卖相。 早餐他胃口不错,多吃了些,一旁的易臣夜敛了眉眼。 兰随在家中办公,但公司那边也有不少事儿需要经过他这里,易臣夜在公司,将那些活儿揽了过去。 下午三点多,兰随接到了从前立场站原身这边的员工,对方借着汇报工作的由头,旁敲侧击的告诉他,易臣夜把那些活揽了的事儿。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分明就是要架空他! 公司里有关兰随和易臣夜之间的那些流言蜚语,有听过,但不信的。 兰随在公司也是有股份的,况且他比易臣夜进公司的时间早且长,从前不少事都是他直接去接触,公司的人自然也是会站队,从前那些人还能从他这儿捞些好处。 兰随听着那边的人说的话,道:公司是易总的公司,你们听他的也是应该的,我由于身体缘故,暂且不方便处理,这段时间你们就好好配合易总工作工作嘛,向来是能者居上,大家要一条心才能事半功倍。 他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一番。 那边顿了一下,是,事儿我们当然会好好办,不会敷衍 对方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打听了一下兰随什么时候回公司,兰随应付了两句,没有说明确的时间,道看医生怎么说再说。 -- 第680页 挂了电话,他单手转着手机,公司的人看来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这件事他没有和易臣夜提,晚上易臣夜回来,他也只问了他一两句工作上的事儿,旁人做事没有兰随顺心省力,易臣夜工作上忙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他每天早上开始给兰随做起了早餐。 天气越发的冷了,兰随只是手腕骨折,并不算太严重,不过易臣夜还是给他约了医生,定期复查。 复查那天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寒潮来袭,冷风凉飕飕的吹着,出门需要穿上厚些的衣服,兰随的手不方便,里面穿着加绒的卫衣,手还吊在胸前,厚重的外套只套了一只手,衣服披在肩头,他左手拉了拉右边肩膀上挂着的衣领。 楼下易臣夜在等着他,看到他从楼上下来。 走吧。兰随说。 易臣夜特意空出了今天的时间,他上前一步,衣服,没弄好。 他伸手帮兰随把衣服拉上,没拉到太上面,把衣领拢了拢,这亲昵的动作做的很是顺手。 谢了。兰随说。 易臣夜:客气了。 今天没有司机,在上车之前,易臣夜就拉开了后座的门看着他,兰随的手不适合坐前面系安全带。 车上开了空调,很暖和,兰随一上车,易臣夜又帮他把外套拉下了,也不嫌麻烦。 易臣夜上了驾驶座。 车辆启动,窗外两边风景倒退,树上的树叶枯黄,他们一路到了医院门口,下车时,易臣夜又绕过来,替他披上。 恢复得不错。医生看着片子,说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取夹板了。 易臣夜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方方面面都问到了,比兰随这个病人关心的还多,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他语气温和,嗓音好听,话多倒也不会叫人烦。 兰随在他旁边坐着,手搭在腿上,指尖点着膝盖,他垂眸看到易臣夜放在腿上的手,伸手过去握了一下。 易臣夜的指尖有点凉,他在说话的嘴顿了顿,指尖卷曲了一下,勾着兰随的手,过了两秒,才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 兰随勾着他的掌心,食指指腹顺着他掌心的纹路一点点的划拉着,易臣夜握紧他的手又松开,掌心里有些痒,一路痒到了心口。 末了,他道了声谢谢医生。 起身时,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就放开了,两人出了医院。 他们没有立马回家,易臣夜问兰随要不要去看音乐剧。 市中心有一个剧院,音乐剧巡演上午十点开场,易臣夜让助理定了票,兰随没去看过音乐剧,闻言有点兴趣。 他问:怎么想起请我看音乐剧了? 易臣夜:刚好看到海报,就订了票。 你还关注这些? 偶尔看看。易臣夜说,我记得你也感兴趣。 兰随笑了笑没说话,易臣夜也没在意。 他们从医院去了剧院那边,看看演出的人不少,现场入场人多,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走路哒哒哒的,眼看着他从兰随右边经过,易臣夜伸手挡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撞了一下他的手背。 那女人侧头道了声抱歉,易臣夜看向兰随,兰随左手拍了拍他搭在自己右边肩膀上的手背,笑了笑,说:我没事。 易臣夜才看向了女人,抿出一个微笑,道没事,女人看了他们一眼,歉意的笑笑,转身去找自己的位置。 易臣夜见兰随还在看着那个女人,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哼笑了声,人都走了,还看。 兰随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易臣夜可不会为别人做嫁衣,他带兰随来这儿,那不光光是为了看音乐剧,他的手顺着兰随左边肩膀下滑,拉着他的手进到了座位的过道里,找到了位置坐下。 音乐剧还没开始,他们提前入了场,两人偏头说着话,聊了几句公司工作上的事儿,就开始谈起了没什么营养的内容,兰随看着曲目单,看了几眼,就放下了。 不久后,广播提醒了一遍,音乐剧开了场,观众席灯光暗淡了些下来,易臣夜坐在兰随的左手边,兰随感觉到手被牵住了。 他偏头看了眼易臣夜,易臣夜在看着台上。 兰随忽而发觉,易臣夜今天喷了香水味,淡淡的男士香水,存在感又分外的强烈。 他走了会儿神。 送他去医院复查,需要喷香水吗,易臣夜什么时候这么精致了。 一场音乐剧下来,易臣夜小动作不断,这让兰随感觉易臣夜不是来看音乐剧的。 上了车,兰随把外套放在车上,忽而说起了刚才音乐剧上的一幕很有趣,车边还没给兰随关上车门的易臣夜顿了顿,回想刚才的音乐剧是不是有那一幕。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想起来,回想起来的都是他勾兰随手指,兰随勾他手指的画面,玩手玩了一整场的音乐剧下来。 对上兰随的眼睛,他避开了,含糊的嗯了声,说是。 兰随:那个男演员长得不错。 易臣夜眯了下眼,兰随抬起左手招了招,易臣夜弯下腰,接着,兰随伸手拉住了他衣领,易臣夜一下上半边身体进到了车里,单膝跪在车座上。 -- 第681页 兰随仰头亲了下他唇角,骗你的,化着妆,根本看不清 他大拇指指腹按了按易臣夜的唇角,意味深长道:请我来看音乐剧,结果自己不好好看啊 易臣夜喉结一滚。 车子停在停车场,易臣夜直接倾身进去,堵住了他的唇,尖牙磕破了兰随的唇瓣,他舔舐过他伤口涌出来的鲜血。 抱歉他哑声说了一句,又舔了舔兰随的唇。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太久没尝到他血的味道了,就像是抓到了猎物却不能吃,猎物每天还在他面前晃悠,一得到了甜头,便开始有些难以受控,易臣夜的眸色变成了暗红。 兰随纵容的抬手搭在了他后脑勺,插进了他浅色的发丝中。 可以哦。他勾着唇角说。 易臣夜一顿,变本加厉了起来。 易臣夜从后座下车时,眸色还没恢复,嘴唇殷红,眼尾也覆盖着一层薄红,深邃英俊的面庞染上了别样的意味。 兰随坐在后座,唇角隐隐约约的多了一个伤口,口腔里还残留着血液的味道,有些久违。 周一。 休养了一阵的兰随同往常一样跟着易臣夜去上班,手上的夹板还没拆,乍一看身残志坚,但他周身矜贵的气质叫人不自觉的忽略了他手上的夹板。 两人又开始了同进同出,兰随到了公司,处理一些事务方便了些,从他手骨折休养到现在,再也没有见到过程憬的身影。 兰随没有太过关注,他即便有一只手不方便,但回到了公司,就又变回了那个事事处理周到的兰管家。 而这两天,易臣夜行迹有些奇怪。 似有若无的靠近,若即若离的气息,比如 你头发好像有些长了。 办公室里,兰随把文件放在易臣夜桌上,就听到易臣夜说了这么一句话,还伸了手过来,指尖轻飘飘的扫了一下他的耳垂,带过一阵痒意。 等有时间我再去理发。兰随说。 易臣夜眸中温情蜜意的笑了笑:这样也好看。 这些随时随地的夸奖,从前明明是兰随对他做的事儿。 易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兰随勾了下唇,手盖在易臣夜刚放下去的手背上。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低沉的嗓音缓慢的说出这句话,莫名带着一分撩人的滋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兰随问。 这句话不是质问,而是调情似的,语气都是饶有趣味的。 易臣夜湛蓝的眸子微动,心口荡起涟漪,反手握着兰随盖在他手背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你想当什么呢? 他的态度实在暧昧不清,有些行为,又很难判断,有时让兰随难以琢磨他有意还是无意,比如经常的洗过澡后,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毫无自觉的在他面前晃悠,美名其曰讨论工作,每次不喜欢好好的坐凳子,就喜欢坐在桌上,看着兰随。 十一月底,入夜。 兰随房间里的浴室亮着灯,偶尔传来一两句的说话声。 会议上的问题我都记录下来了,等会儿你可以看看。 嗯,水温可以么? 嗯。兰随坐在凳子上低着头,身上裹着浴袍,肌肉线条紧实,易臣夜拿着花洒打湿他的头发。 水流从兰随发尖滴落,他闭着眼。 手腕骨折后,他晚上要洗澡,基本上都是易臣夜来给他帮忙脱衣服,像是成了习惯一样,有时易臣夜在忙,看到消息过来帮忙,也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 当然,每次他帮忙过后,兰随都会给他交付一点小报酬。 易臣夜顺道会帮他洗头发。 水停了。 易臣夜挤了洗发水,涂抹在他发尖,手法娴熟的揉出泡沫,指腹轻轻刮蹭过他的头皮。 贝小姐和我们公司也有合作?兰随问。 易臣夜手一顿,谁告诉你的? 兰随脑中忽闪过一个猜测,过两天你放我假,就是因为她不成? 易臣夜抿了下唇,见他猜到了,没有瞒着他,语气淡淡的说:她在我们合作公司上班,是负责人,过两天会来公司你很关注她? 他说的贝小姐是贝倪,那次在拍卖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兰随记忆力一向好,拍卖会过后,他调查过那次的血族,在资料上见过贝倪的名字,他没有往深了调查,太费时费力,也没有必要,没想到还会在工作上有交集。 我只是关注一下合作伙伴。兰随说。 易臣夜:从哪知道的? 你昨天用我电脑,文件没有关。兰随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满,说,别误会,我不是偷看,只是扫了一眼。 我的东西你可以看。易臣夜说。 这句话接得不太单纯,兰随哪会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易臣夜又冷笑了声,才见过一面,连别人名字都记下了,真行。 兰随: 易臣夜打开花洒,冲了手上的泡沫,再给兰随冲洗。 -- 第682页 白色的泡沫被水流冲刷。 洗过头后,易臣夜就从浴室里出去了,兰随在里面洗澡,他在外面听着洗澡声,站在窗口的位置,看向夜空。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兰随洗了澡从里面出来,易臣夜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再帮他吹头发,他似乎很喜欢做这些事,每次都很有耐心。 吹风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易臣夜帮他吹干了头发,吹得很顺,细碎的黑发落在兰随眼角,他伸手把头发撸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从镜子里看到了易臣夜的脸。 易臣夜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俯身弯腰从他身后搂了上来,偏头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侧,一路吻到了他唇角。 收取报酬。 兰随偏过头,仰着下巴,下颚线条紧绷流畅,弧度暧昧,他左手勾着易臣夜后颈,唇齿交缠间,他指腹轻勾着易臣夜的发丝,透着慢条斯理。 两人分开时呼吸有些不稳。 兰随半阖眼眸,起了身,从仰头变成了平视,和易臣夜鼻尖抵着鼻尖,易臣夜嘴唇微张,又合上,兰随忽而笑了一下,想要继续的话,要让我知道啊。 易臣夜一下就亲了上去。 窗外黑夜沉沉,小雪花落了下来,慢慢的,一闪一闪的雪花往下飘下。 两人亲吻得气喘吁吁。 下雪了。易臣夜听到兰随这么说。 他偏头看向窗外,是下雪了。 天气预报的一场雪,在今天即将过去的时候,还是落了下来。 他晃了晃神。 喜欢下雪吗?兰随问。 易臣夜:下雪天很冷。 兰随:很漂亮,要出去看看吗? 兰随侧头看着窗外,易臣夜看着他的侧脸,轮廓线条俊美,眉梢眼角都是温暖的温度,在再冷的天气,也是带着温度的。 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差不多,到了该收网的阶段了。 他想,就今天。 就现在。 谈恋爱吗? 他又补充了一句,和我。 他像是顺水推舟的提出了这句话,说的异常的流畅,又像是在心里演练了数遍。 这是他第三次,在兰随面前提出这个提议。 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太一样。 第170章 金屋藏娇 兰随愣了一下。 易臣夜看着他,垂落的手卷曲了一下,微微握成拳,泛起了细密的汗,心跳缓慢的敲击的胸膛,每一下都很沉。 谈恋爱?兰随重复了一遍。 他们不是在谈吗? 兰随轻挑眉梢,之前易臣夜的那些行为,兰随都是当做小情趣来看待的但似乎易臣夜有不太一样的想法,他回过头来看着他,你想怎么谈? 易臣夜: 他被兰随问得一顿。 在兰随看来,谈恋爱的事儿,就是他们做的那些事儿,喜欢就算不说出口,也是能感觉到的。 他还以为,易臣夜是趁着他手伤,想玩一些小把戏。 原来是他会错意了。 不过兰随唇角翘了翘,看着易臣夜绷直唇线的和他对视,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分紧张的神色有点可爱。 难办了啊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轻易的放过他了。 是想和我接吻,拥抱,上床,玩玩,还是兰随话没有说完,易臣夜就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喜欢你。他说,我喜欢你我分得清。 是仅仅调情,还是心动,被他所吸引。 他分得清。 兰随一直以来的姿态,都好像是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事事为他准备妥当,之前易臣夜不在乎他在不在,后来易臣夜没想过他会不会离开。 那天游轮上,兰随坠海的画面,却是经常在他梦中出现。 在兰随不知道的时候,他时常夜半从梦中惊醒,而后经过那扇镜中门,来到兰随的房间,站在兰随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一看就是大半宿。 易臣夜知道他晚上睡觉的习惯,兰随睡着了会很安分,很少翻身,呼吸都是浅浅的,偶尔一两次会碰到骨折的手,眉头会皱起。 他的管家看起来比绝大多数的男性都要强,可身体还是那么脆弱。 兰随并不知道自己在易臣夜眼中拥有了一个脆弱的标签。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室内灯光亮堂,兰随吹得干燥的发丝垂落眼角。 好。他说。 易臣夜没反应过来他这个好字的含义,下一秒,就迎来了炽热的吻,兰随修长的手指搭在他后颈,扣着他的后脑勺,贴着他的唇,咬着他的下唇,撕咬碾转,吻里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是撕破了斯文温和的表面,不再循循善诱。 易臣夜吞咽不及,口腔被兰随唇齿的气息填满,这个吻侵略性十足,易臣夜还记着他受伤的手不能碰。 兰随虎口抵着易臣夜的下巴,掌心掐着他脸颊,易臣夜嘴唇微张,露出一点尖牙,轻轻喘着气,这张脸上露出那种沉浸的表情很带感。 兰随喉结滚动。 别分心,易总。兰随说,和我在一起,要好好的、专心的应付我啊,不然会吃亏的。 -- 第683页 易臣夜眸子半阖,眼底是暗红的颜色,脸颊上弥漫着红晕,在冷白的皮肤上映衬得格外动人。 易臣夜视线落在兰随的唇上,上面有一点猩红血迹,为他唇上增添了一抹颜色,蛊惑着易臣夜,兰随后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贴着他的唇,兰随脚后跟踢到了床沿,坐在了床上,易臣夜单膝跪在被褥上,一只手捧着兰随的脸。 他舔了下唇,垂眸看着兰随的黑眸。 灯光落在兰随的眸中,犹如点点星辰闪烁。 你的手易臣夜看向兰随缠着纱布的手臂。 要辛苦你了。兰随抬手揉了揉他绯红的耳垂,可以吗? 易臣夜垂眸,背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嗯。 之前有认真的学吗?兰随问。 这个之前,问的就是游轮上的那次了。 易臣夜:我知道。 兰随牵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会学明白的。 我会好好看着你的,你也要努力啊。 既然要看,那就易臣夜喉结耸动,脸上一派镇定,耳垂泛着薄红,不要挪开视线。 兰随顿了一下,偏头轻笑:遵命。 兰随面上克制有礼又斯文,打从骨子里却是更喜欢随心所欲。 喜欢那就在一起。 窗外雪花落下,在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白雾,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室外冷飕飕的,室内却是暖和。 翌日,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花,易臣夜早上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兰随熟睡中的脸,脸上轮廓线条清俊,闭着眼的模样敛了锐意,脆弱得毫无防备,睡在一个血族的身边。 他皮肤上的伤口愈合,不再流血,但还是留下了红痕印子。 易臣夜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很难自控自己对他血的渴望了,但有时仍旧会失控,昨夜他就险些失了控。 看什么呢?兰随闭着眼问。 易臣夜:没看。 这话有些欲盖弥彰。 是吗?兰随一下睁开了眼,易臣夜猛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兰随:你是在等我亲你吗? 易臣夜没说话,睫毛不停的颤抖,兰随觉得好笑,昨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 你好像很喜欢。 没有。易臣夜否认的没有底气。 我们下次还可以在试试别的。 易臣夜换了个话题,问兰随:你还好吗? 兰随顿了一下,这话,一般来说,应该我来问。 为什么?易臣夜还是睁开了眼,湛蓝的眸子看着他,眸中看起来清澈又单纯。 明知故问。兰随抬手盖在了他眼睛上,别这么看我。 完全没法免疫他的这种表情。 不累吗?他问易臣夜。 易臣夜声音低了下来:不累。 你如果不舒服,今天就在家休息吧。他说。 兰随: 他低笑了声,我没事,这些天补了不少,不至于那么虚弱。 昨晚易臣夜没回房间,在兰随浴室洗的澡,身上带着和兰随一样的味道,他掀开被子起了床,身上有些酸痛,但很轻微,不算影响。 两人一时说不上谁留下的痕迹更惨,不过比上次的要收敛些。 毕竟易臣夜一直有顾忌着兰随的那只手。 早上刮胡子时,易臣夜顺道把兰随也拉过去一起刮了胡子,两人在卫生间磨蹭了会儿,才换了衣服下楼。 车子抵达公司大楼,兰随里面穿着高领黑色毛衣,肩头披着一件黑色大衣,一只手从袖口探出,身型修长,周身气质优雅,只是一身黑衬得脸色更是苍白,他走在易臣夜落后半步的地方。 两人说着工作上的事。 兰随:会议资料小刘在准备了。 易臣夜:嗯,等会你不用去开会了。 好。兰随伸手要去按电梯,被易臣夜截了下来,易臣夜按了电梯。 这是通往易臣夜办公室楼层的专用电梯,不用多等,电梯门开了,两人就走了进去。 刚才在他们身后听了小部分谈话的员工: 总而言之,员工们对这事的看法,分为三类 #易总对兰特助真好,手伤了特意让他休息。# #架空!这绝对是要架空的他势力的节奏!# 剩下的一类属于吃瓜看戏中立群体。 不管别人怎么看,两人之间气氛很和谐。 易臣夜开会去了,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兰随,兰随坐在办公桌前,拿着鼠标看资料,这会儿,外面有人敲门,他道了声进。 兰特助。小助理推门进来,把一个装水果的篮子放在兰随桌上,易总让我们去买了点水果分给大家,好吃着呢。 -- 第684页 大家都有?兰随问。 助理说:对。 不过大家的水果和兰随的不一样,别人都是火龙果苹果那些,兰随这份是易臣夜特意给的,独一份。 助理还给他泡了杯枸杞茶。 放着吧。兰随说。 助理走后,他挑了个红枣塞嘴里,还挺甜。 易臣夜开完会回来,见兰随桌上的果篮没少多少,不喜欢吃? 兰随指尖点了点枸杞茶的玻璃杯,你让人泡的? 这个东西好,补身体。易臣夜轻咳一声道。 兰随:没有私心? 他抬眸看着易臣夜,眼底神色饶有趣味,仿佛一下一下的挠着易臣夜的心口,弄的他心痒痒。 你就是我的私心。他说。 兰随伸手,拽着了他领带,往下一扯,易臣夜弯下腰,兰随说:只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大家都有? 只给你。 实话啊? 嗯,真的。 我不信。 我不骗你。 兰随扯着他,仰头凑过去亲了一下,嘴硬,亲着还挺软。 易臣夜: 易臣夜舔了下唇,脑袋凑过去想延续这个吻,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兰随松开了他领带,单手给他整理了一下,易臣夜偏头看着门口,有些不满,伸手拽了一下兰随的领带,继续。 贪心。兰随握着他的手,这会儿又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别闹,办公室呢。 易臣夜不轻不重啧了声,你先挑的事儿。 败败火。兰随递给他一杯菊花茶。 易臣夜: 易总?外面的人又敲了敲门。 易臣夜松开了兰随的领带,也没去接那杯菊花茶。 进。 易总。外面小刘进来,不知道怎么着,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杀气,背脊凉飕飕的,让他想要夺门而出。 他强忍下这种不安,抬头看过去,见易臣夜站在兰随桌前,兰随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而易臣夜脸色虽然没有明显的黑沉,但也是能感觉到有一点不太愉快,气氛有些微妙。 兰随的领带歪了。 这种情况在兰随身上很少见,他在外面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斯文样。 被公司八卦洗脑的小刘想,这是刚对峙完,还是刚暧昧完? 这两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易臣夜心情不错,基本上到了点就下班,有易臣夜出现的地方就有兰随,而有兰随出现的地方就有易臣夜,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亲密无间。 周四早上,兰随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易臣夜拿着刮胡刀给他刮胡子,嗡嗡嗡的声音回响着。 你不想让我见她,等她来了我可以躲着一点。兰随闭着眼,有些困倦。 今天贝倪会来他们公司谈生意。 不行。易臣夜道,她会闻到你的味道。 兰随根本不知道,他的味道又多好闻。 兰随:你们血族都是狗鼻子吗? 易臣夜:对血的味道会很敏感你想感觉一下吗? 他这句话来的突兀,兰随愣了一会儿,和易臣夜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他一下就领悟到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睁开眼,和面前的易臣夜对上眼睛。 易臣夜蓝眸看着他,眸中没什么情绪,亦或者掩藏得很好,兰随没看出什么来,片刻后,易臣夜又垂下眼帘,继续给他刮胡子。 他心里蓦地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如果兰随一直这样就好了,一直需要他照顾 他抿了下唇。 好了。易臣夜放下刮胡刀,洗洗脸。 你让我想想。兰随说。 背对着他的易臣夜顿了一下,他没有明确的提出来,只是试探了一下兰随对这件事的想法。 刚才良久的沉默,让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现在兰随的这句话,又似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点了微小的光。 兰随知道易臣夜在说什么他问他想不想要初拥。 易臣夜提的太突然,兰随需要想想,接受初拥过后,他需要面对的情况,以及需要解决的麻烦,包括初拥过程中也许会出现的意外,这都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 他应该是易臣夜第一个初拥的对象。 他潜意识中并没有拒绝的选项。 初拥也代表,他将会被打上易臣夜的烙印,也相当于无声的和别的血族宣告他归属权。 兰随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随便捧了两把水洗了洗脸,接了电话,那边是他手下的一个项目负责人,城北的一个工程那边出了点小差错,暂时被停工了。 行,等会十点半见见面再详谈。 几分钟后,兰随挂了电话。 易臣夜问了两句,兰随和他说了一遍。 他遗憾的对易臣夜说,看来不能让你金屋藏娇了。 -- 第685页 易臣夜:我陪你去。 公司那边怎么办?兰随说。 易臣夜: 兰随失笑:我没有那么弱不经风而且,是去公司谈。 易臣夜: 兰随是个敬业的人,这事易臣夜之前就知道,之前是野心,而现在明明对事业方面没有多大的野心,但基本上能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缺席工作。 就像这次手骨折,休养了一两周,就又回到了公司。 他抿了下唇,没有再说让他休息的话。 之前的话题被盖过,他们之后都没有再提及。 两人一同到了公司。 贝倪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要早,兰随接到前台电话,和对面交涉了几句,你让她上来吧。 好的。 挂了电话,兰随把这个转达给你易臣夜,易臣夜抬头皱了下眉,约定好了就该在约定的时间过来。 兰随:你时间观念还挺强。 没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外面助理领着贝倪一路进来,办公室内,兰随把刚泡好的咖啡放在桌上,推了下眼镜,道了声贝小姐,请坐。 兰管家,易总,好久不见。贝倪言笑晏晏,不知道兰管家还记不记得我? 贝小姐这么漂亮的人,看过的人都不会忘。兰随拿捏着分寸感。 易臣夜瞥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东西都带了吗? 贝倪也不多说废话,直奔主题,拿出计划书递给了易臣夜,介绍起了她这个项目相关事项,风险评估预测,谈起工作,她和平时不一样。 只要贵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我相信这是一个非常愉快的过程。贝倪说。 这上面的数据的确漂亮,但我听说你们这次团队出了点小问题。 两人谈工作的速度很快,来回几句,半个小时后,已经快聊到签合同阶段了,贝倪关心了兰随两句,问他的手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只是骨折了而已。兰随道。 贝倪:一定很疼吧。 这些事就不劳你关心了。易臣夜说。 贝倪:易总还真是不近人情。 她伸手去拿手机时,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咖啡杯,一下咖啡流淌到了她身上,她低呼一声,把咖啡杯扶起来,那边兰随抽出纸巾,往她那边递过去时,顿了一下。 纸巾顺其自然的被易臣夜接了过去,易臣夜把纸巾递给了贝倪,擦擦吧,贝小姐。 贝倪接了纸,易臣夜就握着兰随的手,牵着他的手,藏在了桌子底下,毫不掩饰的透着占有欲。 兰随和易臣夜谈恋爱之后,易臣夜一直以来就表现得特别的温顺,然而易臣夜本性可不是什么温顺的人,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染指的。 在兰随曾经还没和易臣夜好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预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易臣夜的侧脸,易臣夜没有看过来。 兰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手从易臣夜手中抽出来时,易臣夜还收紧了一下,他偏头道:我去接个电话。 嗯。易臣夜松开了桌子底下牵着他的手。 兰随起了身,往外面走去。 易臣夜手虚虚的握了一下。 贝倪看着兰随走远的身影,还没对他初拥吗? 什么? 别装了,他身上都是你的味道,真是贝倪捂唇笑了声,不早点下手的话,暗地里可是有不少血族想打他的主意的,啊他在人类里面也很受欢迎吧。 见易臣夜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她有些无趣的耸耸肩,哦,对了,听说程憬被解决了,这事你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易臣夜嗓音清淡。 贝倪:别和我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关系。 激进派和温和派中,贝倪属于中立派,只喜欢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易臣夜:我只是一个刚好在场的倒霉人。 贝倪: 她随便拿纸巾印了印身上的咖啡,拒绝了易臣夜问她要不要去换身衣服的提议,合作聊的差不多,她也就该走了。 贝倪走时,兰随刚好打完了电话,准备进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门打开了。 要走了吗?兰随说,我让人送你下去。 兰管家客气,不如你送我怎么样?贝倪撩了撩头发,和刚才在里面谈工作的状态不同,这会儿完全是私底下的状态。 兰随道:不巧,我正好要去见个人。 好吧。贝倪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如炬,有些好笑,她还是认识易臣夜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在乎一个人。 她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丝兴味,往外走时,路过兰随身边,脚下像是一下不稳,往兰随那边倒了过去。 兰随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贝倪趔趄两步扶着墙壁站稳。 -- 第686页 兰随想了一下,动了一下骨折的那只手,解释道:我骨折了,怕你 撞到我。 他后面的话没继续说,贝倪听明白了。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里面飘出易臣夜似有若无的一声哼笑。 贝倪走后,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兰随还没说话,就听易臣夜问他:刚才手被碰到了没? 好像是有点疼。兰随说。 易臣夜皱起了眉头,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去医院。 骗你的。兰随左手拉住他,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 不舒服就去看看。 你很紧张我啊? 易臣夜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他那只手,确信了兰随没不舒服,忽而又冷哼一声。 朝三暮四。 兰随:你在说我? 易臣夜:没有。随即,又一声冷哼,招蜂引蝶。 嗯,是在说他。 兰随:不要乱用词。 易臣夜:你刚刚为什么要给她递纸? 他的语气听起来无端有点委屈。 她衣服被咖啡浸湿了。兰随说。 兰随有些奇怪,易臣夜平时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使小性子的人,不过偶尔使一下,也还不错。 易臣夜一脸警觉的问:你为什么要说她漂亮?你心里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一连串的质问让兰随有些头疼,再这么说下去,就要进展到他对贝倪有意思了。 你敢 不会说话的话,就别说了。兰随打断他,伸手抬起他下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你易臣夜嘴唇嗫嚅,补充道,你,还不耐烦了 兰随又亲了一下。 易臣夜:敷衍我? 当助理送完贝倪,再回来时,隐约听到了办公室内似乎有争执的声音,具体具体听不清晰。 总之等兰随出来之后,他再进去汇报工作,就看到易臣夜领带都变得乱糟糟的,蓝色眸子幽深,带着一丝湿意,面无表情,唇角紧绷,像是在强忍什么情绪,唇角还红了一小块。 助理手一抖。 不会动手了吧? 我操,好劲爆。 兰随的手一周复查一次,没过多久,夹板就能拆了,已经到了十二月,外面天气愈发的冷,医生说他的手恢复得不错,但还是要避免提重物过度使用手腕。 不用再包一阵吗?易臣夜问。 兰随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来几分不甘心? 他偏头看了眼易臣夜,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易臣夜依旧是那样一副关心的模样,五官温柔,偏头冲他笑了笑,殷红唇角上扬,蓝色眸中纯粹,好看得紧。 嗯,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不用,这段时间要注意休养医生又多叮嘱了几句。 会不会还没好全?易臣夜又问。 医生瞥了他一眼,让他看片子,道年轻人恢复好,这段时间又休养得不错,觉着这位家属实在是有点关心过度了。 兰随舒展了一下生涩的五指,一个多月没有用这只手,还对这种感觉感到有些陌生。 出了医院,他们没有回去,去了商场,天气冷了,易臣夜说要添置几件衣服,正好兰随手好了方便。 你一直看我的手干什么?兰随问。 易臣夜:真的没什么感觉了? 有啊。兰随伸手过去,捏了一下易臣夜的脸颊,感受了一下,嗯软的。 易臣夜: 他抬手要拍开兰随的手,到半路又想起他这手刚好,改成了把他的手拿下来。 路上那么多人呢。 商场上大多店面都是冬季的衣服,有牌子的羽绒服,大衣,应有尽有,兰随不缺衣服穿,不过见易臣夜有兴致逛,也就和他在里面转了转。 易臣夜拿了一件大衣,让兰随去试试,他觉得兰随的气质很适合穿大衣,每次穿上,都会有一种斯文绅士的气质,招人稀罕。 兰随试了几件,易臣夜也要了同款。 晚上有一个酒局,兰随和易臣夜一同去的,易臣夜喝了点酒,晚上回到家,兰随洗了澡,易臣夜摸了过来。 兰随把脑袋上顶着的毛巾扯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给你剪指甲。易臣夜说。 兰随:我的手好了。 易臣夜拿着指甲刀,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兰随:? 他寻思,今晚易臣夜似乎也没有喝很多酒。 挺会撒娇。 兰随:行,你来。 他扯了条凳子坐下,刚洗了澡,他身上只套了一条裤子,易臣夜坐在他面前的小板凳上,岔开腿,托着他的手,寻找一个角度。 兰随感觉到手背和掌心都被不同程度的力道扫过。 -- 第687页 他看着垂眸看似老老实实给他剪指甲的易臣夜。 之前会偷吃,现在还学会吃豆腐了。 真行。 吃豆腐还不大大方方的吃。 怎么喝了酒,尽喜欢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儿呢。 兰随有些长的黑发散落在眼角,身上肌肉紧实,带着一种野性美感,他的手在易臣夜手上,易臣夜咔擦咔擦的给他剪着指甲。 兰随另一只空着的手伸手摸了一下易臣夜柔软的浅色短发,易臣夜顿了一下,没抬头,继续给他剪指甲。 剪完一只手,再剪另一只手,兰随从他头尾摸到了他耳垂。 后天张总家老爷子百岁生日礼准备好了,有时间你看看。兰随说。 易臣夜:你办事我放心。 听说他们邀请了程家人,不过这次程家出席的好像不是程憬。 是吗? 前几天猎人协会的人上门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你问题好多。易臣夜皱眉说。 兰随:这就多了? 易臣夜抬起头,我说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要总是说试探我的话。 而且。易臣夜说,为什么你总要对无所谓的人感兴趣? 兰随怔了一下,易臣夜说完那句话,低头给他磨了磨指甲的弧度,起身拿着指甲剪就走了。 报酬都没要,看起来不高兴了。 兰随指腹摸着圆滑的指甲,起身去易臣夜房间里找他,没看到他,书房里亮着灯,反锁了门。 兰随敲了敲门,易臣夜。 里面没有声音,门下缝隙透着光。 兰随在外面站了两分钟,叹了口气,早点睡。 书房里,易臣夜戴着耳机,坐在书桌上,双手合十,下巴搭在手背上,低头看着书,过了好一会儿,他把书合上,封皮上几个大字在灯光下能看的清清楚楚。 《撩汉的一百种方法》 第171章 很喜欢 隔天早上, 兰随醒来,看到女佣在后院整理地上的残枝落叶,前两天下了雪, 地上的雪花融化,院子里有不少的地方要整理。 兰随管家。女佣道了声早安。 早安。兰随看了院子一眼。 女佣道今天小橘猫又没来,院子里的猫粮都没碰。 小橘猫在天气变冷之后就不怎么来了, 这两天更是不见踪影。 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女佣说了两句,看向兰随身后,唤了声易总。 兰随转过头,看到易臣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悄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 天这么冷,你穿这么点往外跑什么。易臣夜瞥了兰随一眼说。 兰随:刚出来。 他见易臣夜好像没有昨晚生气的样子了, 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就听到易臣夜说该吃饭了。 好。他和易臣夜一块进去。 餐桌上摆着热乎的饭菜, 两人坐下,易臣夜还像之前那样给兰随夹菜, 兰随也没有出声阻止, 他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摸清了兰随的口味,桌上的菜都是合兰随胃口的菜色。 易臣夜自己没怎么吃,端着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兰随手边放着一杯牛奶。 兰随表示他喝牛奶已经一个月了, 现在手差不多好了, 应该可以不用喝了。 易臣夜:对身体好。 兰随: 还真是很养身。 兰随看了他几眼,见他眼底泛着不太明显的疲乏,昨晚睡的很晚吗? 易臣夜嗯了声。 昨晚兰随还想说什么, 被他打断。 易臣夜弄了一个蛤蜊,用筷子夹着放在他嘴边,要吃吗? 肉都递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兰随看出他不想聊昨晚的事,他便盖过了那个话题,等天气暖和一些,可以在阳台种一些盆栽。 不用。 嗯? 易臣夜说太麻烦。 两人聊了几句。 易臣夜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什么异常,兰随也就放下了心来,他没再提有关程憬的任何事,两人吃过早餐一道去公司。 兰随和易臣夜坐在后座,前面司机开车。 兰随坐在车上,用平板看着资料,没过多久,肩头忽而一沉。 他动作一顿,偏头看了眼,见易臣夜双手抱胸,脑袋磕在了他左边肩膀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发丝扫过兰随颈间,带过一阵痒意,兰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的舒服些。 两人一路以这个姿势到了公司楼下,司机转头一看,没敢大声说话。 到了。他低声说。 兰随嗯了声,看了眼手表,没叫醒易臣夜。 车内气氛安静,司机在前面没敢再往后面看,在豪门世家干专业司机的,要守得住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巴,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待了有十多分钟,兰随肩膀上一轻。 到了?易臣夜嗓子有些沙哑。 -- 第688页 兰随:嗯,到了。 近年底,公司有些忙碌。 刚巧碰上员工上班高峰期,兰随和易臣夜并肩走向电梯门口,两人身上穿着昨天一起买的黑色长款大衣,走路都像是带着风,并肩而行更是一道风景线,一路走过去明里暗里都有人在看他们。 还疼不疼?易臣夜问他肩膀。 不疼,你也不沉。兰随说,而且你睡的是我的左手,没事。 怎么不叫醒我?易臣夜道。 兰随:看你这两天好像很困。 你心疼了? 兰随低笑一声,唇边的弧度清浅,那张脸上露出这种笑容显得分外宠溺纵容,眼神中都是满满的情意般,看的人心口都要酥麻一片。 嗯,你可以这么想。 两人往另一边的电梯走去。 另一边,员工们收回视线,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对话和词汇。 公司忙碌,兰随身上的事儿多,需要处理的也多,他手腕骨折那段时间的工作大多都是易臣夜帮他处理的,易臣夜一个人干双份工。 张总老爷子大寿,宴席在五星级酒店置办,当天晚上六点,这两天工作忙,易臣夜大多时候都是待在家里的书房,兰随准备出行前,去书房找易臣夜,由于近些时候和易臣夜关系密切,他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而后,他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易臣夜猛然坐直了身体,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和他对视上的蓝眸表面镇定,还是泄露了几分心虚。 几乎是在对视上的一瞬间,兰随就感觉到了,易臣夜有什么瞒着他。 怎么了?他问。 易臣夜沉声道:你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吗? 有些人心虚,会倒打一耙,先把自己摘出来,转移重点。 比如,现在的易臣夜。 兰随黑眸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眯了下眸子,他推了推眼镜,退出门外,把门关上了。 书房内,易臣夜火速把书塞进了茶几底下。 敲门声响了起来,兰随在外面道:易总,是我。 易臣夜整理着袖子:进。 兰随这才推门而入,进来后,他也没急着催促易臣夜走,走到他身旁,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 刚才在看什么?他问。 易臣夜:什么? 他冷静自持的整理衣服,我没看东西。 哦?兰随说,那刚才你藏什么? 你突然进来,我吓到了。易臣夜说。 胆还挺小。兰随慢条斯理的说。 易臣夜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他没应声,起了身,一派的沉稳,差不多到时间了,走吧。 兰随顿了一下,好。 兰随和易臣夜乘车抵达酒店,进门时易臣夜还在说兰随的领带歪了,兰随说没歪。 这两天易臣夜也不知道怎么着,盯上了他身上各种小配件,还热爱与给他动手整理衣领、袖口、领带,每次整理的时候,指尖都会不经意的擦过皮肤。 兰随的手已经好了,大多数的时候都可以自己来,他却还是分外热衷这些事,而他自己每次出门的时候,领带都是松松垮垮歪歪斜斜的,兰随便每次都要反过来帮他整理一下。 张老爷子一百高龄,寿宴也就只走了个过场,老爷子出来露了个面,接下来便成了一副商业交流的现场,能被邀请来这场寿宴的人,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易总,上次的慈善晚会都没好好打招呼。一个中年男人哈哈笑着说,没想到这么快又碰上了。 易臣夜抿着唇角微笑和他碰了一下杯。 在宴会上,兰随看到了程家的人,来的是新上任的副总,程憬的消失对外是说出国了,真正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自那次游轮晚宴过后,血族那边就收敛了不少。 他正在看着那边程家的人,那边突然被挡住,他掀了掀眼帘,看到了不远处的易臣夜。 易臣夜端着酒杯,姿态优雅得体,领口扣子在喉结下,一身西装矜贵撩人,和人谈话时游刃有余。 要想让对方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不能一直贴着他,还要让对方看到他的闪光点。 他余光瞥见兰随一直在看着他,勾了勾唇,视线轻飘飘的往兰随那边瞥过去,眼神都像是带着勾子。 对视间,空气中萦绕着只有他们懂的氛围。 兰随眸中微闪,端着酒杯,放在唇边抿了口,视线似有若无的划过他被西装勾勒出的劲瘦腰线,口中的酒有些尝不出味儿来。 他放下了酒杯,往易臣夜那边走了过去,未曾停留,隔着一拳的距离,擦肩而过之时,轻启薄唇,我去趟洗手间。 宴会上有些嘈杂,人来人往,易臣夜勾着唇和面前的人聊着天,脸上并无异色,好似未曾听到那道轻声呢喃,听到别人问起刚才从他身旁路过的人是不是兰随,他好像才察觉到,转头看了一眼,看到兰随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这个话题很快盖过。 易总,城北的项目如今进展得还顺利吧? -- 第689页 易臣夜:一切都好,有劳刘总惦记了。 老张可是想要那块地很久了,没想到被你吃下了,易总还真是年少有为。 是大家的功劳。 几句话后,易臣夜放下酒杯,道了声失陪,从人群里走出来,往洗手间里去,刚走到过道,就看到了摆放的一块维修中的牌子。 洗手间的窗户打开着,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兰随黑发被吹动,他低头划着手机,空气中还有没散尽的烟味,不知道是谁在这里面抽了支烟。 外面响起皮鞋和瓷砖撞击的哒哒哒声响。 开门声响起,再是咔哒的一道关门声。 兰随转过头,看到易臣夜。 易臣夜走到他面前,伸手唰地拉上了兰随身后的窗户,外面风声停了,彰显得卫生间里更是安静。 大晚上的,吹冷风容易头疼。他说。 易总,来上厕所的?兰随问。 易臣夜:嗯。 厕所在维修。兰随道,外面的牌子没看见吗? 维修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易臣夜问。 兰随:等人。 易臣夜:等谁? 兰随轻笑道:不如你猜猜。 易臣夜了然,来了吗? 兰随:你说呢? 来了的话,你还想做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但我想问问,易总,之前还说我招蜂引蝶,你这又算什么?嗯? 我? 张总不是有想要让女儿和你联姻的意思吗? 没有。 撒谎。兰随勾着他下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再问你一遍,真的没有吗? 易臣夜抿了一下唇,唇上温热的触感犹存,他追了上去,兰随偏头躲开了,易臣夜的唇落在了他脸侧,他也不恼,顺着他脸侧吻了一下他耳垂,是他想,不是我想,你不能把这帐算在我头上。 那怎么办呢?兰随说,是你招惹的桃花啊? 还真是受欢迎啊易总。兰随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很难办的,我会吃醋,吃醋了就会难受,难受了,就还是要靠你发泄我心里的怨气啊。 易臣夜听他这语气,便知他是故意的,故意找理由,想要找他茬,可他该死的还很受用。 他喜欢兰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眼睛里只有他。 这是一份近乎扭曲的,占有欲。 一直以来都被他藏的很好。 十几分钟后,易臣夜先从卫生间里出去,身上整洁,除却嘴唇红了些,肿了些,耳垂还泛着薄红,看不出什么来。 他口腔里充斥着兰随血液的味道,脑子里还回响着兰随说的那句话带着我的味道,无论什么时候,就都会记着了吧。 他的,味道。 兰随说话时的语气实在是过于暧昧。 在他之后过了好几分钟,兰随才从里面出来,衣冠楚楚人模人样,扣子扣到了顶端,伤口被领子遮盖住,他步伐散漫,到了宴会厅,一下就看到了易臣夜的身影,他往那边看过去,易臣夜有所察觉。 兰随冲他笑了一下,易臣夜一下把杯中的酒喝完了。 宴会上,易臣夜喝了不少酒,但始终盖不过唇齿里的味道。 晚宴一直到结束散场,易臣夜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直到上了车,兰随想把车窗关上,他刚按上去,易臣夜那边又按了下来。 兰随:? 吹冷风不难受?兰随说。 易臣夜不屑冷笑:这点风算什么。 兰随伸手去关窗户,手臂从易臣夜面前路过,就被他擒住了手腕,他一脸分外隐忍的表情,你想干什么? 关车窗。兰随说。 易臣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怎么不用点在正道上呢? 前面的司机听到这对话,一时有些尴尬。 好像撞破了什么事情。 兰随也留意到了前面的司机。 易臣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下车。 啊?这司机转过头。 兰随让他先下车等等,司机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小心思?兰随转回头应付易臣夜,我什么小心思? 一晚上都在看我,怎么易臣夜另一只手掐着他下巴,你就这么,饥、渴、难、耐? 兰随: 是啊,我饥渴难耐。兰随咬字清晰缓慢,所以,能关上窗户,早点回家了吗? 易臣夜哼笑一声松开他,一脸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松了松领带,我要败败火。 兰随忍不住笑了声,行,要多久? 十分钟。 给你两分钟。 易臣夜瞪着他。 -- 第690页 兰随:一分钟。 想的挺美。 你不是喜欢我吗? 别仗着我对你的喜欢就肆意妄为。易臣夜说。 喜欢我,就要心疼我啊。兰随说,吹冷风我会感冒的。 易臣夜挣扎道:我只开我这边的窗户。 兰随:乖一点。 这三个字像是对付易臣夜的魔咒。 一分钟后,窗户缓缓升起,司机上了车,作为让易臣夜关上窗户的交换,兰随让他靠在了自己肩膀上,因为易臣夜说车里充满了别人的臭味,只有兰随是香的。 易臣夜抱着兰随的腰,靠在他身上,鼻尖凑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被他的气息充斥,才舒了口气,兰随揽着他肩膀。 后座座位很宽松,但两人都黏到一块去了,前面司机头也不敢回。 车子到了别墅,兰随扶着易臣夜下车,家里牛奶有不少,兰随骨折以来,牛奶和各种对骨折有益处的东西就没断过,这回他给易臣夜热了牛奶,也不知是不是平时给兰随洗脑的同时也给自己洗了脑,兰随说对身体好,他就没说什么就乖乖喝了,兰随担心易臣夜又像上次一样,喝醉酒泡浴缸,看他进了浴室之后,特意在外面等着他洗澡。 十多分钟后,里面水停了,易臣夜从里面裹着浴巾出来,头上顶着一块毛巾,兰随给他吹了头发,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倒是比给自己吹要耐心。 或许是因为易臣夜的发丝过于柔软,让他想要多摸两把。 今天一路表现得都很不错。 兰随拔了吹风机插头,收了吹风机后,转头就看到了易臣夜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目光,易臣夜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水杯,装了水,拿着晃悠,眸子里晦暗不明。 你根本不喜欢我。他口出狂言。 兰随一顿。 这人,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酒后吐真言,他平时,就是这么想的? 易臣夜:你爱的,只是我的钱。 兰随: 行,是胡话。 我怎么不喜欢你了?兰随问。 易臣夜:你夸别人好看。 他开始一一细数,兰随心底略有些惊讶,那些不过场面话,他自己都记不住的东西,易臣夜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他都怀疑他心里是不是有个记仇小本本。 记仇的样子也好可爱。 我以后不夸了,只夸你行不行?兰随问。 易臣夜忍辱负重道:为了你,我可以吃大蒜。 他不屑一笑,呵,他们还想和我争,拿什么和我争,兰随,你只能是我的管家。 兰随忍笑道:好。 好好待在我身边,伺候我。 行。兰随眸子微眯,我好好的,伺候你。 他扯下领带,现在,我先去洗个澡,你乖乖等着我。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易臣夜的脸蛋,听到了吗? 易臣夜:唔。 他应下是应下了,但等兰随洗完澡出来,就不见了易臣夜的身影,兰随去找人,看到了书房里的光,他推门进去,这次门没有反锁。 易臣夜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入神,耳朵上还戴着耳机,他走过去了易臣夜都没发觉,兰随站在易臣夜身后,看清楚了他书上的字。 【寻找共同的兴趣爱好不失为一种拉近关系的好办法,一个男人如果对你有兴趣,在肢体方面并不会拒绝你的接近,而到了这时,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兰随伸手摘下了易臣夜的耳机,易臣夜猛地抬起了头。 在看什么?兰随问,他说着顺道把耳机放到了耳边,听到了里面各种霸总式撩人语录。 兰随: 有些话,很耳熟,易臣夜刚不久对他说过。 谁让你进来的!易臣夜欲盖弥彰的盖上书,于是,兰随看清了封面上的字。 兰随:你天天在书房,就是看这东西? 易臣夜冷哼一声: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在看这本书的。 兰随:哦。 时间不早了,该睡了。兰随说。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易臣夜正阴沉着一张脸。 要去我房间里睡觉吗?兰随客气邀请道,伸手食指勾了下他下巴,语气正经,动作不正经。 易臣夜脸上表情霎时间阴转晴。 第二天。 清晨,易臣夜醒来时,感觉到头还有些晕涨,兰随靠坐在床头,手指拨弄着他的发丝,一条腿屈起,被褥上面放着一本书,他另一只手正在翻着那本书。 易臣夜盯着书,感觉有点眼熟。 不,不是眼熟,就是他的那本书。 醒了?兰随偏过头。 易臣夜:书 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 要不要回想一下? 记忆开始逐渐复苏的易臣夜: -- 第691页 他有些艰难的从床上起身,想要下床,被兰随裹着被子拉了回去,易总,教教我吧。 绯红一路从易臣夜的耳尖弥漫到了脸上,冷白的皮肤看起来羞耻难当,什么? 教教我,怎么撩汉。兰随说,真厉害呢,让我自愧不如啊。 易臣夜: 兰随笑了起来,要不,我教教你,怎么撩我,对症下药怎么样? 易臣夜看着他。 兰随低头在他耳边道:想玩点小玩具吗? 我看你,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兰随说。 兰随罕见的笑得十分愉悦,易臣夜笑不出来。 兰随从床上起了身,背对着易臣夜穿上衣服,感觉肩膀上有些疼,他摸了一下,嘶了声,问易臣夜是不是也该剪指甲了,易臣夜握拳了一下,嗯了声。 要我帮你吗?兰随侧头一边扣扣子一边问他。 易臣夜又嗯了一声。 两人起了床,吃过早饭一起去公司,进公司大楼时,易臣夜晕头转向的险些撞到了广告牌尖锐的角,兰随伸手挡了一下,易臣夜撞到了他掌心。 要看路啊。兰随说。 易臣夜闻到了血腥味,兰随看了眼手背,摸了下口袋,没带纸巾,易臣夜递过来了一块手帕,兰随擦了一下,把手帕塞进了口袋。 易臣夜瞥了眼他的口袋,让他给他看一下,兰随把手递给他,小伤。 兰随手背上磕出了一个小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泛青了。 等会儿到办公室我给你上药。易臣夜低声道。 兰随也学着他压低声音,那就谢谢易总了。 易臣夜抿了下唇,没再走神。 刚才事发突然,兰随只有可能一直在关注着他,才挡得这么及时,兰随一直都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事儿都不太放在心上,却总是细致入微。 十二月末尾,公司事儿忙,两人的时间被大量的工作填满,元旦那天晚上,公司搞了个活动,兰随和易臣夜提前抽身回了家。 兰随洗漱完,就看到易臣夜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着,面前摆着一沓文件。 听到他出来的动静,易臣夜回过头,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眸光变的幽深了起来。 这是什么?兰随弯腰随手拿了一个文件。 易臣夜:股权转让协议书。 兰随翻看内容的手一顿:转让? 上面已经签了易臣夜的字,这是一份无偿转让书。 你在下面签字就可以了。易臣夜说,这是之前答应过你的,补偿。 见兰随全然一副不记得的模样,易臣夜提醒了他一两句,那是关于他之前骗过他一些事的补偿。 兰随:我记得,你给我做过饭了。 不算。 兰随指尖轻轻在书面上点了两下,这不是小事。 只是我的一部资产。易臣夜看起来不是很在乎。 我想要的,可不是这个。兰随把那份文件推到易臣夜面前。 易臣夜深邃的眸子看着他:那你想要什么? 兰随放下文件,弯下腰,抬起手,扣着他后颈,拉进两人间的距离,凑上前,越过他侧脸,贴着他耳垂,道:有你就有全部了,聪明人都知道怎么样最划算,你说是不是?易总。 易臣夜: 兰随扣着他后颈的手改为摸着他耳垂,指尖揉捏着他的耳垂,那一片薄薄的皮肤都揉红了,易臣夜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还有另一个。 什么? 你看看。 兰随松开他,低头一看,在那份协议下,还有一份文件,翻开里面是一些别墅和公寓房的介绍,房子不多,但每一套都价值不菲,且很难购买。 送我房子?兰随端着桌上的水喝了口。 易臣夜慢悠悠温声道:是我们的爱巢。 兰随:咳咳咳 爱巢这两个字用词实在 你不愿意?易臣夜一下目光锐利的看了过来。 兰随:当然不是。 易臣夜:仔细看看。 今天什么日子?兰随坐下,浴袍衣襟敞开,突然让我来看这些东西。 易臣夜舔了下唇,不是突然。 这是他很早就在计划的事,房子是很早就想搬的地方,当初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住太久。 兰随看了几套房,每套都很不错,两人坐在沙发上,并肩数着优缺点,易臣夜道等年后去看看。 易臣夜看着兰随的侧脸,一起计划以后的事,让他有种很满足的感觉。 兰随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对他笑了笑,过年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什么都可以?易臣夜问。 嗯,什么都可以。 -- 第692页 初拥。易臣夜问。 兰随:好。 易臣夜反倒愣了一下。 我相信你。兰随抬手抵在他唇边,揉按了两下,可以做的很好的吧。 他这句话,比任何时候,都要让易臣夜感到血液沸腾,易臣夜抿了下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会把性命,托付给我。易臣夜垂眸道,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就算我不想,我也可能会失控,还有以后 那你到底是想让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兰随问。 易臣夜: 兰随:易臣夜。 嗯。 我说相信你兰随说,是我认为你是值得我托付性命的人,至于以后,我都想过了。 一阵细碎的声响,文件散落在地上,易臣夜把兰随压在了沙发上,呼吸都沉了几分,阴影笼罩在兰随身上,他看着兰随,兰随也看着他。 可以提前要吗?易臣夜嗓音温润,语气却充满了侵略性,新年礼物。 我说不行呢? 那我易臣夜说,就强来。 兰随:所以问我,只是走个过程是吗? 你刚才答应了的。易臣夜说,在兰随说下一句话之前,急切的上前堵住了他的嘴,试图吻到让兰随失去理智。 可惜这么久了,还是吻技不佳。 兰随抬起手,扣住他后颈,在唇间分开一条缝隙时,他轻声道:可以。 夜色浓稠,窗外阵阵冷风呼啸,屋内满室温暖。 ----- 两年后,兰随和易臣夜早已搬到了新家,里面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们亲手置办,两人这两年过的惬意,逐渐符合兰随养老度假的目标。 情人节快到了,而兰随由于出差,和易臣夜不在一个地方,易臣夜对此很不满。 明天能回来吗?易臣夜坐在桌前问。 兰随:看情况,忙的话回不去。 易臣夜扯了扯领带嗯了声。 你别过来,免得我回去了见不着你。兰随说。 他太了解易臣夜不安分的性子,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正打算订票的易臣夜手微微一顿,狡辩道:我没想过去。 两人挂了电话,兰随说不能回去,已经定了回去的票,明天如果来得及,能在晚上六点钟上飞机。 隔天晚上六点,兰随坐上了回程的飞机,到家时家里是黑的,他开了灯,行李箱放在一边,先进了浴室去洗澡。 易臣夜在他回来后没多久也回来了,看到客厅放着的行李箱,便知道是兰随回来了,他进门后先巡视了一遍,像皇帝巡视自己领土似的。 接着,他看到了桌上的一个黑色小盒子。 易臣夜走过去,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对对戒,他取出来,套在手上试了试,很合适,是他的尺寸,易臣夜把盒子盖上,放在了一边,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动过。 过了会儿,又伸出去手去摸盒子。 听到浴室传来开门声,他一下缩回了手。 你回来了。兰随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今天挺早。 嗯。易臣夜说,我定了餐厅,现在还来得及,要去吃饭吗? 随便吃吃就行了。兰随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别折腾了。 他看到桌上的盒子,拿过来,你碰了吗? 易臣夜一口反驳:没有。 哦,碰了。 兰随:合适吗? 易臣夜: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碰过的东西,兰随总能猜到他动过了,即便他把东西放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兰随把毛巾抽下来仍在一边,让易臣夜把手给他,他替他套上戒指,是很合适,修长的手指和银色的光圈戒指很搭对,冷白的肤色把素雅的戒指衬出了一种高级感。 在易臣夜看戒指时,兰随道:我有些饿了。 易臣夜起身,冰箱里还有 饿了。兰随舔了下唇。 易臣夜领悟过来,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真是一点也不上心啊。 要尝尝,我的血吗?易臣夜偏了偏头。 兰随唇边弧度上扬:这个还不错。 系统再次出现,是隔天早上兰随和易臣夜一道去公司的路上,今天司机请假,易臣夜在开车,兰随坐在副驾驶,系统通报兰随任务完成,任务时限也到了,所以他该离开了。 这两年系统冒头的时候很少,每次都沉默寡言的,跟受了刺激似的,【你们好好的,我走了。】 兰随:【好。】 头疼?易臣夜见兰随扶着额角问了声。 贫血了。兰随说。 怎么可能,你昨晚 嗯?我昨晚怎么了? -- 第693页 到了公司后,两人下了车,一道进了公司大楼,手上对戒没过半天,就被公司里火眼金睛的员工看出了是一对。 这么久以来,公司大老板和他的管家那点不得不说的事要就被八卦出了好几个版本了。 【昨晚情人节一定是一起过的!昨天易总上班还没有!】 【喜欢易总和兰随的都可以死心了。】 【焯!!他们是真的,是真的!!!】 【这是直接不掩饰了吗?】 【说不定只是刚好戴同款呢?】 【昨天情人节。】 【不说了,我一路看着过来的,内部人,我知道内部消息,偷偷告诉你们,他们的确是一对,而且早就在一起了。】 公司匿名八卦群这天异常的热闹,易臣夜用小号点开群,跟风发了句是真的祝幸福。 这两年来的绯闻,起码有他一半功劳。 另一边兰随看了眼易臣夜,低笑了声。 第172章 帮帮我 看守森严的古堡, 光线昏暗,墙壁上一排排过去挂着壁画,偌大的城堡, 稍不注意就会迷路, 穿着女仆装的女仆提着食盒走在城堡中, 正要去给城堡里关押着的某位特殊人物送吃的。 她心中略有些埋怨, 为什么偏偏是她接了这么个差事, 每次进去都要进行排查,那看守的卫兵总是会用一种令人反感的目光打量人。 一想到这儿, 她便不怎么想去, 上楼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正在这时, 她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维丽瑟。低沉的男音似驱散了这古堡里的阴冷,带来一丝暖意。 女仆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 看到朝她走来的人。 清脆的脚步声回响,黑色长靴踩在地砖上,力道沉稳而有节奏, 男人身型颀长,黑色短发干脆利落,面庞年轻英俊,左右不过二十岁出头,琥珀色的眸子似充斥着笑意。 伊弗莱。维丽瑟脸上出现一抹娇俏的笑容, 你怎么来这儿了? 男人不答反问,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这是准备去哪? 维丽瑟叹了口气,又犯愁了起来,我要去六楼给那位送饭, 可是 见她面上左右为难。 伊弗莱道:要我帮你吗? 维丽瑟惊喜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伊弗莱说。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维丽瑟不好意思道,叫别人知道了,也会惹麻烦 伊弗莱笑笑,没事,我正好也要去六楼,伯爵让我去看看人还活着没有,只是顺便帮你而已,你放心吧,我嘴严实,不会让人知道的。 那真是太好了!维丽瑟笑了起来,她对伊弗莱没有太多的戒心,这几天伊弗莱经常会这么帮她,她把这事和朋友说过,她的朋友们都觉得伊弗莱大概是想要追求她。 想到这儿,维丽瑟脸上有几分羞涩之态,把食盒递给他之后,双手合十,扭扭捏捏了一会儿,捏了捏耳垂,低头撩了下肩头的长发,伊弗莱,我后天休假听说,后山那边的花要开了 维丽瑟红着脸抬起头,正要一鼓作气的约他出去一起赏花,话音戛然而止,没说出来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面前哪还有什么伊弗莱,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维丽瑟的表情一下变得茫然了起来。 伊弗莱把目标食盒搞到手之后就没有多留,他似乎听到下面有说话声,脚步停了一下,又觉得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便毫无负担心理的往楼上走去。 他手中提着几壶酒以及一个食盒,大步流星的跨着楼梯,走到一扇门前,被两个卫兵拦住,照例要对他进行排查。 这两天伊弗莱常来,都是这儿的老熟人了,看守的卫兵都认识他。 伊弗莱把酒给了他们,这是艾尔伦店里的酒,一般可买不到。 他家的酒不是只卖给贵族吗?真的假的? 不信你们待会儿可以尝尝。伊弗莱说。 该死,我都闻到酒味了。 你小子真行。 那两人急着喝酒,也没怎么排查,就放他进去了。 他们用钥匙开了门。 六楼这里面关押了他们捉拿的一个重要俘虏,一般不允许人进入,平时鲜少会有人靠近。 木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柔软的床上被褥整洁,窗户关的很紧,纱质窗帘拉上,在墙角的位置,一个用铁打造的笼子里关押着一个人。 男人卷曲着身体躺在角落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气息弱得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银色长发从他身后落下,遮挡了他衣服上的血痕。 看守的士兵拿钥匙把笼子的门打开,你动作快一点。 他说完,往门外一看,见和他一起的那个士兵已经先喝上一口酒了,他骂骂咧咧的走过去。 笼子里的人被用铁打婴儿手臂粗的链子锁住了手脚,他们都没有钥匙,这人锁在这里根本跑不了。 该用餐了。伊弗莱把盒子打开,里面是已经凉了的白粥,粥还水多米少,旁边放着小半块面包,也不知是从哪剩下来的边角料,吃食很差。 -- 第694页 笼子里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动了一下。 链子碰撞发出脆响,男人从里面坐了起来,他身上本穿着的华贵服装已经看不出原貌,血迹斑斑,破破烂烂。 一连几道声响在房中回响,男人坐了起来,靠在铁笼边上,脑袋抵着铁笼,半阖的银灰色眸子暗淡的看着他,眸中似一片荒芜,但即便这样,都不会掩盖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 他右边脸侧有一道血痕,五官是更偏向一种阴柔的美,银色长发衬托得气质脱俗,犹如落入凡尘的神祇,一双银灰色瞳孔冷漠又迷人。 只是起身这么一动作,他都要缓上好一阵,那具身体别说逃离这里了,走出这栋城堡都够呛。 即便是这样,这个城堡也对他严防死守。 他是这儿的俘虏,也是伊弗莱此次的目标人物。 邻国三皇子洛斯修。 三皇子洛斯修,生于皇室,骁勇善战,年仅二十四,便已立下无数战功,可在两个月以前,却遭一场皇室里的阴谋算计,腹背受敌,在一场本该战胜的战争中,被敌国捉拿,成了俘虏。 作为对手,他是一个极其难对付的敌人。 而他国家的陛下也并没有放弃他,愿意签订条款让他们放了洛斯修,条款上有数条不平等条约,两方来回拉扯,最终定下了条约,但条约签订之后,他们并没有如约将洛斯修放回去,而是拖延时间,在地牢之下,百般折辱泄愤,还想从他口中问出他们国度的士兵布防的具体位置。 洛斯修作为主指挥,对这些必然是清楚的,可他誓死不屈。 直至洛斯修奄奄一息,尚存一道鼻息,被他们的一名贵族看中,那名贵族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最是喜爱折磨人,手段极其残忍,便是对男人也有兴趣,听闻三皇子样貌姣好,特意去地牢看了一番,表面假惺惺的关心,让人将他送到了这儿古堡养伤,实际是想要在笼子里养上一只金丝雀。 他以一番洛斯修还不能死的说辞,说服了国王陛下,将洛斯修送到古堡,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让人帮他治疗表面的伤口。 他们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要把洛斯修送回去,而这般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们早与邻国二皇子狼狈为奸,二皇子要洛斯修死在他们这儿,他许诺了他们丰厚的报酬,而一切的前提,是等他登基,洛斯修就是那个最大的绊脚石。 伊弗莱打开笼子进去,把那碗水多米少的粥端着放到了洛斯修手边,洛斯修颤抖着手去拿面包,好不容易拿了起来,又从手中掉了下去。 他呼吸沉了些。 我来帮你吧。伊弗莱说。 洛斯修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或许是因为男人琥珀色的眸子里纯澈,没有了那种让他厌恶的感觉,他和上回一样,没再拒绝。 有劳。他嗓子发哑,声音也很小。 伊弗莱拿出那块面包,撕下一小块递到洛斯修干涩的嘴唇边。 洛斯修嘴唇张开了一条唇缝,把面包含进嘴里,缓慢的咀嚼着,伊弗莱觉着差不多了,端着那碗粥,放到他唇边。 洛斯修身上伤太多,无法自己进食,连拿勺子的动作都很难,这导致了他每次吃饭都是一场艰巨的事,别人来帮忙的话,会轻松很多,但几乎不会有人特意管他吃没吃,他也对一切人的靠近怀抱着警惕。 那名把洛斯修弄到这里来的贵族倒是特意来给他喂东西,就像是拿着面包屑喂小鸟一样,然而洛斯修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腕,差点咬下一块肉来,以至于那名贵族气急败坏的表示要让他吃点苦头,那之后的三天都没有怎么给他东西吃。 这是一块硬骨头。 伊弗莱正是在那三天之后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本体一个系统,攒够了积分,觉醒了自我意识,从系统成人部门来到了这个世界,只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可以在这里以人的形态生存下去。 这是一个以小说故事为基础衍生的西方世界,主角正是洛斯修。 在之后的剧情,贵族会诱惑洛斯修,告诉他,只要乖乖跟着他,就可以让他舒服的活下去,可洛斯修拒绝了,后来便受尽了折磨,他想过逃跑,也尝试过逃跑,被抓回来后,会被进行鞭打、水刑各种残酷的刑法。 在暗无天日的折磨过后,他逐步黑化,在后来,他和潜入的部下联系上,那是他最后一次逃跑,成功了。 从前的三皇子坚韧、正直勇敢,而从这里出去的三皇子,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当他统一了西方大陆,造就了千秋大业,却也是一位暴君,喜怒无常,手段残忍。 伊弗莱来到这儿的任务,是阻止他黑化。 而有关于他自己的内容,在剧情里只有轻轻几笔。 他只是被洛斯修皮相所吸引的猥琐男人,身为见习骑士,被那名贵族派来给洛斯修点果子吃,却看上了他的皮相。经常借着法子过来找他目前为止,变着法来找他这一点上,伊弗莱所作所为都和原身差不多。 剧情中洛斯修察觉到了原身的想法,想利用他,便让他帮他治伤,原身不敢,怕被那名贵族发现,洛斯修便让他给他带药,原身犹豫之下答应了他。 在几次过后,原身自信觉得他对自己有想法了,便按耐不住的趁着皇室那边举办舞会时,摸了进来,想要对他图谋不轨,洛斯修无法蒙混过关,直接一根针把他扎死了。 -- 第695页 而那天半夜,原身的尸体被人发现,洛斯修还藏着凶器的事也被人发现了,他被拉进地牢,再次进行了酷刑。 这个国家看似是国王陛下最大,可实际上,内里早已腐败不堪,陛下是个软耳朵,贪图享乐,底下伯爵等贵族各有各的想法和打算,内部早已是一盘散沙,时局混乱。 伊弗莱在来这儿之后,观望了一阵,打算把洛斯修送出去,只是不知他的部下如今有没有潜入这儿,或许在某个城镇。 洛斯修领口的蓝色宝石扣子蒙了灰,近看还是能看出价值不菲,伊弗莱多看了两眼,给他喂粥的动作不小心没停下,洛斯修喝不及,粥水从唇角滑下,滴落在他衣领,伊弗莱才赶忙拿开了手。 咳洛斯修偏头咳了几声,嗓子哑得都有些出不了声。 抱歉。伊弗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唇角流淌下来的汁水。 洛斯修抿了下唇。 伊弗莱刚才在看哪,他心知肚明,他心中抵触,可眼下受制于人,只能忍耐。 不过现在伊弗莱的眼神收敛了许多,没有最初那种让他厌恶的油腻感,似乎近几次的见面,都是这样。 过两天皇家举办舞会,到时候会很热闹。伊弗莱低声说道。 门口那两个卫兵在喝着酒,并不会有人察觉他在和这名俘虏说什么话。 热闹代表着这儿戒备的会松懈。 洛斯修听懂了他的暗示,伊弗莱撕下一小块面包,递到他唇边,没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的一个喂一个吃,一小块面包很快吃完了,伊弗莱看了门口一眼,从口袋里拿出另外藏着的一小块面包和切好的苹果。 他用身体挡住门口,上次他来的时候,也带了苹果,洛斯修吃了,所以这次他多带了点面包,一个大男人,吃那么点东西怎么够。 谢谢。洛斯修道。 他吃了几块苹果,忽而低声问他:你能带我出去吗? 我不能和你保证。 这个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洛斯修的问题,洛斯修的心跳开始加快了起来,口中尝到了苹果酸甜的味道,分泌的唾液变得多了起来。 只要有希望,哪怕一点希望他都想要抓住。 东西都给洛斯修吃完了,伊弗莱也该走了。 在伊弗莱起身时,洛斯修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伊弗莱低下头,看到了他被阴影笼罩的面庞,因为刚才被呛到的原因,他的脸和眼尾的红晕还没褪去,为他那张昳丽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抹颜色,银色长发从他身后倾斜而下,发质看起来很好。 他嘴唇轻张,很轻的说了一句话,帮帮我。 坚定而又带着一分别样的意味在其中,仿佛诱哄一般。 伊弗莱视线下滑,落在了他领口的那颗蓝色宝石扣子上。 蒙了一层灰,贵重的东西看起来都不太亮了。 洛斯修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抓着他衣摆的手一下更紧了,将他衣服都抓皱了,他呼吸微弱,提心吊胆,担心伊弗莱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这是最好的时机。 他有求于他,处于弱势。 但他必须尽力一搏。 帮帮我。他说。 伊弗莱蹲了下来,洛斯修便松开了手,伊弗莱朝他那颗宝蓝色的扣子伸出手去,洛斯修垂落在腿边的手指卷曲了一下,暂且按耐着没有动,眼神盯着伊弗莱的每一个动作。 外面还有守卫,伊弗莱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伊弗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那扣子上的灰尘碍眼,他指腹擦了擦他那颗扣子。 没了上面的灰尘,果然更好看了。 好。伊弗莱单膝抵在地上,抬眸和他四目相对,一只手搭在另一条腿上,动作随意,说,我会帮你,但你要给我一笔报酬。 明天我会再来的。他说。 伊弗莱提着餐盒走了。 洛斯修愣了愣,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颗被擦拭干净的扣子。 就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伊弗莱:宝石真好看,哎嘿罒omega;罒 第173章 上药 伊弗莱从古堡里出去, 就见到了在门口站着的维丽瑟,他从后面叫了她一声,维丽瑟转过身来,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受伤很严重, 吃东西慢。伊弗莱把食盒还给了她。 维丽瑟和他道了谢, 还想说什么,伊弗莱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该回去了,等会晚点还有事。 伊弗莱 嗯?怎么了?伊弗莱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 维丽瑟有些脸热, 你后天 伊弗莱等了好一会儿, 都没等到她说出什么来。 没事的话, 我就先走了。他对她要说什么毫无好奇心,脑子里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维丽瑟欲言又止,盼望伊弗莱能多过问她两句, 而伊弗莱没得到答复,自发的认为她已经知道了,抬脚就踏出了门槛。 维丽瑟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 急匆匆的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又羞又恼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决定下次再也不理伊弗莱了。 -- 第696页 外面天色阴沉, 还有士兵巡逻, 伊弗莱是真有事。 他说伯爵让他去看看洛斯修是不是还活着的事倒不是撒谎, 只不过这个命令是在好几天前下的了。 在前几天,他为这位伯爵挣了不少脸面。 这里的骑士多多少少有贵族培养出来的骑士,伊弗莱虽然只是一个见习骑士,但也是隶属于奥斯汀家族的人。 奥斯汀正是那位表面彬彬有礼内心变态的贵族。 前几天的一场马上比武,伊弗莱打败了安东尼奥家族里的骑士, 出了一个风头,安东尼奥是奥斯汀的死对头。 正经骑士被见习骑士打败,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以至于奥斯汀伯爵心情很不错,对他也给予了一份殊荣,给了他一枚代表奥斯汀家族的勋章。 现在倒是方便了他做另外的事。 城堡里这两日正在为过几天的舞会做着准备,来来往往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伊弗莱夹杂在其中,匆匆走过,走路带风,他出了城堡。 他今天值的是晚上的班,因此白天有充足的时间,他要出门去准备逃亡需要的东西,比如两个虚假的身份。 那种东西不能在一些光明正大的地方弄。 到了城堡门口,他被拦下,伊弗莱亮出了勋章,我去帮伯爵办点事。 他语气淡淡,沉稳的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毫不心虚。 那守城的士兵不敢拦他,象征性的盘问了两句,就放行了,谁都知道伊弗莱这两天风头正盛,也没想到伊弗莱会骗人。 伊弗莱低调骑马出行。 到了城堡外的小城镇,他把马匹放在一家小店让人看管,街道上人来人往,阴沉的天似被水稀释的墨,沉甸甸的压在上头。 伊弗莱一路钻进了小巷子,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家店。 黑店白天人少,只坐着一个老板,懒洋洋的扇着扇子。 生意做不做?伊弗莱大刀阔斧的敲了敲桌子。 价格表,自己看。黑店老板扔给了他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事儿,弄假身份要八个银币。 弄两个能不能便宜点?他问店主,定两个打个折怎么样?十银币卖我。 店老板一下把眼睛瞪大了,大胡子后面的嘴动了动,我能给你打骨折。 伊弗莱: 他衡量了一下老板肉乎乎的身板,觉得老板打不过他。 我记得你,对方指着他,前几天天天来我店里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你? 没有。伊弗莱一口否认,面不改色心不跳,大家都说我长着一张大众脸,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 老板狐疑的看了他两眼。 以后我给你介绍顾客,你给我打个折,这笔买卖很划算。伊弗莱说。 老板哼笑一声,来我这儿办这种东西的,十个有八个不是回头客。 剩下两个是给他介绍客源的内部熟人。 最终,经过伊弗莱的不懈努力,以六银币一个假身份的价格订购了两份假身份,他又加购了出城需要的证件。 从店里出去,伊弗莱还只付了定金,约定好了三天之内必能把东西拿到手。 【这个世界的人类真不友好。】他对系统067说。 系统067是他的合作伙伴,专程监管成人部门,负责为他传送剧情线以及对他的行为进行监管。 据说是位很成熟很有经验的老员工。 【骨折什么的,也太血腥了。】他道。 系统067道:【骨折可以不用出血。】 伊弗莱:【】 好像这位更加血腥。 不过想想似乎也是的,于是他和067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伊弗莱身上所剩的钱财不多,没在城镇多做停留。 第二天上午,维丽瑟提着食盒出现在城堡,这一周给洛斯修送吃的的人都是她,当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时,维丽瑟还有些赌气昨天的事,并不想理会,但还是放慢了脚步。 维丽瑟。伊弗莱走到了她身后。 维丽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男人一脸神清气爽,额角碎发还有些湿,眸中也泛着湿润的水汽。 伊弗莱刚洗了把冷水脸,他昨夜大半夜没睡,有些倦意,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感觉好多了。 他问维丽瑟是不是要去给洛斯修送饭,维丽瑟嗯了声,伊弗莱说出了和昨天一样的话,我帮你吧。 不必了。维丽瑟说,太麻烦你了。 为你服务,不麻烦。伊弗莱作为见习骑士,有着基础的绅士风度,唇边挂着淡笑,英俊的面庞让维丽瑟心中小鹿乱跳。 伊弗莱从维丽瑟手中骗过来食盒,大步上了楼梯,一刻也没有多做停留,到了六楼,看守的人还是昨天的士兵,伊弗莱给他们带了酒,他们昨天尝了味儿,今天都没搜查他,直接便让他进去了。 洛斯修坐了起来,身后银色长发落下,第一次和他主动打了招呼,你来了。 他注视着伊弗莱的银灰色眸子似乎和他领口的那颗蓝宝石扣子一样,比昨天亮了些,也更动人了些。 伊弗莱把吃的拿出来,你好像很期待我的到来。 -- 第697页 我饿了。洛斯修说。 伊弗莱:很快就能填饱肚子了。 他把吃的拿出来,没有急着说正事,洛斯修按耐着,吃东西咀嚼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些。 伊弗莱怕他噎着,一口面包一口白粥的喂他,皇室出来的王子,即便是落到这种境地,吃东西也是赏心悦目的。 他今天吃东西和之前那种了无生趣的进食不同,伊弗莱看着他被粥水湿润过的嘴唇,都觉得有了些食欲。 洛斯修也留意到了伊弗莱在盯着他的嘴看,他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了一拍下来,喉结轻轻的滚动了一下,洛斯修试探性的舔了一下唇,果不其然,见到男人喉结滚了一下。 好吃吗?伊弗莱问他。 洛斯修:你想吃的话可以尝尝。 他不喜欢吃别人动过的东西,也从来不会碰,眼下他认为伊弗莱根本不会对这些寡淡的食物感兴趣,但也不是不会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而对这些食物感兴趣。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不会让人觉得嘲讽。 伊弗莱看着所剩不多的食物,心道他还不至于和一个洛斯修这天天吃不饱的人抢吃的,而且用同一个碗,不卫生。 伊弗莱:你吃吧。 洛斯修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吃完食盒里的东西,伊弗莱从口袋里摸出吃的,昨天他去小城镇,还买了点别的糕点,镇上有蓬松的奶油面包,只是可惜,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口袋里的异常,面包在他兜里被压扁了。 你别看它丑,味道还可以。伊弗莱说。 洛斯修也没有嫌弃。 他知道这些面包比食盒里每天带来的面包要好上许多。 即便它很丑。 伊弗莱把面包递到他唇边,洛斯修咬了一口,面包奶油从两边挤出来,在他唇角蹭上了一点,他似乎没有察觉到,伊弗莱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帕子,在他唇角蹭了一下。 洛斯修愣了愣,唇角被蹭过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却也不是之前的那种厌恶。 伊弗莱也回过神,把帕子给他看了一眼,道:沾到了奶油。 洛斯修抿了一下唇,嗯了声。 你的伤怎么样了?伊弗莱问。 洛斯修摇了摇头,我可能走不了多远。 我会想办法的舞会在三天后,到时候晚上天黑,月亮高升,我会来这儿找你。伊弗莱说。 洛斯修承诺他:如果我能从这里出去,我会给你报酬,财富、地位,你知道我能做到的。 这个等我们出了这儿再谈。 洛斯修听他话里像是已经预判了他们绝对能从这里出去的结局,不知怎么,动荡一晚上的心竟然奇迹般的被安抚到了。 无形中他开始对伊弗莱产生了一种信心,心里虚无缥缈够不着底的感觉散了些,多了分坚定与信心。 你这两天只需要做一件事。伊弗莱压低嗓音说,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我,我会搞定的。 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令人信服的气息。 好。洛斯修选择相信他。 他除了相信他,已经别无选择。 洛斯修摸了一下右手袖子里藏着的针,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唯一保命的东西。 把衣服脱了。伊弗莱说。 洛斯修倏地抬头看他。 伊弗莱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药膏,我给你上点药,这个会比我之前拿来的好用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上药?伤口都有些化脓了。 洛斯修闭了闭眼。 他抬起手,指尖有些细微的发颤,解第一颗宝蓝色扣子时,指尖无力怎么解都解不开。 我来吧。伊弗莱说。 他似乎从洛斯修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屈辱。 他也不知道洛斯修那表情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上个药而已,一脸屈辱的表情,不至于吧? 【他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伊弗莱问系统。 系统理智分析:【大概吧,也可能因为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了。】 伊弗莱觉得有道理:【太见外了。】 他见过大多身份尊贵的贵族,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忍忍。伊弗莱对洛斯修说。 洛斯修哑声道了声好。 洛斯修身上的伤基本上都是鞭伤,鞭子上有倒钩刺,在他皮肤上留下了数道印子,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伤口化脓,要先处理里面的脓液,这个过程会反复的触碰到伤口,处理完伊弗莱才给他上药,他今天带的东西不多,只能大致的给他处理一下化脓问题。 男人动作很轻,但伤口带来的刺痛仍旧存在,洛斯修不禁浑身紧绷了起来,他咬着牙,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 会有点疼。伊弗莱说。 洛斯修:我知道。 他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的伊弗莱在盯着他胸膛上的伤口,神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下流。 他的发梢有些湿润,眼底带着难以察觉的疲乏。 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了伤口上,缓解了疼痛,洛斯修靠在铁栏杆上,唇齿间还残留着刚才吃过的那个甜面包,他额头上浮上了一层薄汗。 -- 第698页 大致给他上了一遍药,伊弗莱把他衣服扣子重新扣上,好了。 洛斯修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怜惜。 他垂下眼帘。 怜惜他吗? 最好再多一些吧。 伊弗莱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纸袋子装的奶酪,这些你拿着,饿的时候吃。 谢谢你。他轻声道,伊弗莱,你是个好人。 伊弗莱:【有眼光。】 系统:【】 第174章 出逃 做完这些, 伊弗莱就差不多准备要走了,他起了身,出笼子时, 又顿了一下,看着笼子里坐着的洛斯修。 房间里还是太暗了, 也许会让洛斯修察觉不到时间。 洛斯修手里拿着他给的奶酪, 放在腿间,身上血迹斑斑,他抬头看着伊弗莱,犹豫了一下, 微微扬了扬唇, 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昳丽的面庞上, 眉间阴郁都似驱散了些。 伊弗莱,我会等你的。 他嗓音虽沙哑, 但说出这句话时,还是格外动听,浑身的伤都似增添了一分凌乱的美感, 犹如在一片荒芜土地里顽强盛开的蔷薇花。 嗯,我会来的。伊弗莱说。 他该给他合作伙伴一点信心, 伊弗莱感觉洛斯修好像有些不安, 他再次在他面前单膝抵在地上, 蹲下来,伸出手,洛斯修看了眼他的手,顿了顿,抬起了自己的那只手。 他手上有一条银色链子, 困住了他的手腕,手指骨节上都有伤口。 伊弗莱避开他的伤处握了上去,大拇指抵在他虎口的位置,就像是和战友相握的姿势。 伊弗莱的脸上扬起了清爽的笑容。 毕竟,我们可是约定好了。他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如宣读誓言般道,你要相信你的骑士。 伊弗莱掌心带着茧子,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他握着他手的力道没有多重,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洛斯修垂下手,伊弗莱起了身,脚步声响起,却并不是往门口走去。 那边窗户口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伊弗莱站在窗边,仰头确认了一番这缝隙并不显眼。 他转头道:这样你就能看见光了。 洛斯修睫毛颤动了两下,眸中微动,犹如细碎的石子掉进了水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傍晚,即将到了城堡中巡逻骑士换班的时刻。 伊弗莱又不在房间? 不知道跑哪去了,那家伙,这阵子得了奥斯汀伯爵的青睐,天天往外跑。 那又能怎么办,谁叫他在马上比武上大出风头,马卡伦,可别让他爬你头上撒尿去了,哈哈哈 哄笑声从房间里传出,里面好几个骑士坐在一块,手里抱着头盔,上面的孔雀羽毛随着他们的动作而颤动着,被称作马卡伦的骑士一脸阴沉。 从前伊弗莱不过是他一个小跟班,马上比武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战胜了安东尼奥家族的骑士。 伊弗莱回到他房间时,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不过就是一时风光而已,你看他能得意多久。他听到里面一道男音阴阳怪气道,现在整天不干正事,伯爵大人迟早会看清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 清朗的男音陡然插进去,里面幸灾乐祸的附和声一下停下了,门口响起清脆的脚步声,男人的黑色长靴进入到了他们视野内,琥珀色的眸子纯澈,英俊的脸上是温文尔雅的淡笑。 我有什么真面目?伊弗莱问。 他扫过房间里的一张张面孔,从那次马上比武过后,他得了伯爵青眼,也招惹了不少人的眼红,这种场面再正常不过了,有人想要巴结他,自然也有人排挤厌恶他。 你别得意。刚才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身板结实,人高马大,深棕色头发带着微卷,深眼窝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对伊弗莱不假辞色,一脸愤恨的神情,伊弗莱,咱们走着瞧。 他叫马卡伦,是带领伊弗莱的骑士,一个常年浸泡在酒馆的酒鬼。 说完,他领头撞了伊弗莱的肩膀一下,想从他旁边出去,哪知伊弗莱下盘坚若磐石,一动没动,肩膀更是像铁一样的坚硬。 这种放狠话的场面伊弗莱很熟悉,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在马卡伦撞上来的时候下意识紧绷了身体。 马卡伦往后倒退了两步,脸色难看。 伊弗莱见状,偏头弹了弹肩膀上的布料,客气的侧过身,请。 有时候,客气也是一种讥讽。 马卡伦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生气,吹胡子瞪眼的瞪了他一眼,从他旁边走了出去,气势汹汹。 伊弗莱不解:【我怎么着他了?】 系统:【可能大姨夫来了吧。】 伊弗莱:【?】大姨夫? 好新鲜的词汇。 伊弗莱表示学废了。 房内剩余的几人略有些尴尬,陆陆续续也出去了,伊弗莱的室友都没敢看他。 这很明显,在马卡伦那伙人中,伊弗莱被孤立了,对比存在距离感的伯爵,讨好近在眼前的马卡伦会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些对于伊弗莱来说,并不重要。 -- 第699页 他更关注的是别的,进门后,他关上门,检查了自己的东西没有被动过,才松了口气,伊弗莱从床底拉出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放着好几把锁,旁边是一些铁丝。 他观察过锁住洛斯修手脚的链子,钥匙只有伯爵那儿有,但想要近伯爵的身,很难,伊弗莱尝试过这一条路,发现行不通后很快放弃了。 而后,他改变了路线,选择自己学撬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个锁并不复杂。 他目前已经拿铁丝撬开了五个锁,多加练习,等下次可以直接在洛斯修的锁上先试一试。 明天不是维丽瑟去送饭,送饭的那个女仆警惕心比维丽瑟高多了,伊弗莱明天不能去探望洛斯修,不过今天特意给洛斯修留了吃的,他应该不会饿着。 一晚上过去了。 天空亮了起来,装饰奢华的房间静悄悄的,往常躺在地上修生养息的人坐在铁笼边上,看向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的一丝光亮。 他像是被关在笼子里折了翅膀的鸟儿,贪婪而渴望的窗外的世界,银灰色的眸子里神色很淡,他不知道他在这儿待了多久,但总觉得已经很久了。 他现在能做的事,就像伊弗莱说的一样,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舞会的到来,等待伊弗莱的到来,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时间如常难熬。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伊弗莱。 当门从外面推开的时候,他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轻轻的,和男人靴子踩在地上干脆利落的声响完全不同。 不是伊弗莱。 他偏头看过去,进来的是一位女仆,瘦瘦小小的,默不作声的把食盒里的东西放在了笼子旁边,不等他吃,便转身走了。 伊弗莱看着地上的碗,他知道,这会在明天才收回去,他每天只有一顿能吃,因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除了伊弗莱,不会有人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今天伊弗莱不会来了。 他在昨天和他说过。 洛斯修伸出手去,指尖无力而又控制不住的发颤。 他闭了下眼,靠在了铁栏杆上,喘了口气。 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这就是洛斯修在这里的全部,即便是在这种消磨人意志的环境,他紧绷的神经也从来不会松懈。 他告诉自己,很快了再等等、再等等。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洛斯修都没再见到伊弗莱的身影,很快就要到舞会了,他忍不住的想他是不是反悔了,又或者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伊弗莱的确是出了点小意外。 在两天前 维丽瑟。伊弗莱大步流星走到女仆身后。 维丽瑟没有理会,低头往前走,伊弗莱走到他面前,维丽瑟,是我。 维丽瑟轻哼了一声,抬起头:你挡到我的路了。 你怎么了?伊弗莱问。 维丽瑟:没怎么。 伊弗莱:那就好我帮你去送吃的吧。 维丽瑟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才不用你帮忙,让开! 一天不见,维丽瑟的脾气好像差了不少,维丽瑟绕开他,伊弗莱还想追上去,维丽瑟跑的更快了,伊弗莱看她一颠一颠的,担心她把食盒里的粥水抖出来,停下了脚步。 我不追你了,你慢点走,别摔着了。他道。 维丽瑟脚步更快了,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上。 伊弗莱仰头看了会儿,转身往外走去。 他出去后,就看到门口鬼鬼祟祟的马卡伦,被他撞破偷看,也不心虚,嘲讽的说:维丽瑟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心吧。 伊弗莱: 今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之后两天马卡伦一直盯着他想找茬,他不想让马卡伦知道他去找洛斯修,干脆白天在房间里补觉,晚上值班,顺便反复的实验着逃跑的路线,排除计划里的疏漏。 他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如果被发现被抓到了,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后果。 舞会是晚上才会开始,伊弗莱趁着白天外出了一趟,去拿他之前黑店里定做的东西,付了尾款,他身上便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当天色沉下来,夜晚才刚开始。 贵族们陆陆续续抵达舞会,马车停了一排又一排,他们的仆人跟随左右,女人们穿着颇有重量的蓬蓬裙,都能行走得身轻如燕。 伊弗莱。 伊弗莱正打算悄声无息离开队伍时,突然被那边的男人叫了一声。 男人穿着得体的黑色燕尾服,长发扎在脑后,一缕卷发从额角落下,这位是奥斯汀伯爵,他漫不经心道:你是叫伊弗莱,对吧。 伯爵大人,晚上好。伊弗莱抬起右手抵在左胸,行了个骑士礼。 伊弗莱没来。 今夜外面很热闹,灯火通明,洛斯修从窗帘缝隙中还能看到外面的红光,他知道,已经天黑了,月亮也升至了空中。 洛斯修抬起头,呼吸清浅。 房中很安静,他眸中平淡,深处掩藏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期盼。 容忍希望被浇灭的那种失望,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可洛斯修也做好了会失败的准备。 -- 第700页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窸窣的声响,他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洛斯修的心脏一下提了起来,偏头朝门外看过去,手腕上的链子晃动。 咔哒。 开门的声音在黑夜里的房间那么清晰,房间的门打开了,门外的光线照射进来,颀长的人影逆光出现在了门口,看不清脸,身后披风飘荡。 他抬脚往这边走了过来,加快了脚步。 是我。伊弗莱一边开锁一边笑着对里面的洛斯修说,一派轻松的模样,你的骑士来了。 环境昏暗,洛斯修的嗅觉就敏锐了起来,他闻到了他身上很重的酒味儿,简直像泡了一个红酒澡,他不确定伊弗莱是否是清醒的状态,可他此刻心脏不受控制的敲击着胸膛。 这是人在极度紧张且激动的时候会出现的反应。 伊弗莱如约来了。 他没有爽约。 铁门的锁打开了,伊弗莱把钥匙扔在一边,毫不拖延的立马进去,从腰间腰带的地方拿出一个铁丝,用手指掰了一下,蹲在洛斯修身前。 久等了,殿下。他道,出了点小插曲。 什么小插曲? 不重要,已经过去了,你感兴趣的话以后我可以慢慢和你说。 洛斯修额角浮上了一层虚汗,本怕打扰他,没有出声,然而伊弗莱却是一直在低声说着话,这缓解了洛斯修几分迫切感。 你喝了酒吗?他不自觉被伊弗莱挑起了话题。 洛斯修的嗓子一直没怎么说话,开口便是哑的。 伊弗莱:很多。 你醉了吗? 我想应该没有。 我闻到了很重的酒味。 很讨厌吗? 不,还好。洛斯修说。 他看着伊弗莱拿着铁丝反复捅锁的动作,他见过别人这么做过,是开锁匠,他也会一些,但他还是问,你在做什么? 伊弗莱语气游刃有余,没有拿到钥匙,我试试能不能撬开。 你会吗?洛斯修见他这么有把握,心下放心了点。 试试。 撬不开怎么办? 那我们就完了。 洛斯修:? 他低头看着伊弗莱低着头,耳朵快贴到了他手上,靠的近极了,姿势看起来很专业。 听到一声响,伊弗莱勾了下唇,这不就好了。 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铁链从洛斯修手腕上落下。 手腕上这种轻松的感觉对洛斯修来说有些久违了。 第一个顺利,接下来给他解开另外几个锁就省了不少时间,这些锁并不复杂,伊弗莱从系统067那儿还看过不少复杂锁图,他已经掌握了撬锁的原理和精髓。 或许他还可以靠这个手艺找一门工作。 洛斯修扶着铁栏杆想要起身。 失礼了。伊弗莱直接解开了身上的黑色披风,裹在了他身上,把他抱了起来,洛斯修知道自己别无选择,静静的窝在了他的怀里。 没走两步,伊弗莱停下了。 洛斯修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心中一沉。 伊弗莱把他放了下来,让他坐在了床边,等我会儿。 随后,洛斯修看到伊弗莱走到门口,一手一个人把外面的两人扛了起来,直接把人扔进了笼子里,把笼子锁上了。 免得他们醒来去找支援。伊弗莱解释了一句,他弯腰继续把洛斯修抱了起来。 看过伊弗莱刚才扛别人的样子,洛斯修忽然觉得,这样也还行。 洛斯修抿了抿唇,抬起手,攀在了伊弗莱的肩膀上。 他们没有再交流,从这里出去需要经过好几处的巡逻,伊弗莱很了解这个过程,今天舞会热闹,人多眼杂,他还是需要小心些。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回廊响着,伊弗莱和对方错开,下楼,再交集,再错开,这个过程需要耐心与警惕,洛斯修感觉到伊弗莱在紧绷着,他的身材很棒,肌肉的形状被衣物掩盖。 洛斯修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脸侧贴在他心口。 成与败,就在今天了。 他能感觉到,伊弗莱做了一个周全的计划,能这么顺利的出来,绝非是运气偶然。 直到他们终于快出了城堡。 伊弗莱的脚已经踏上了草坪,在草坪上,一个喷泉雕像屹立着,当伊弗莱绕过了喷泉,猝不及防的和一个人对上。 伊弗莱? 马卡伦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骑士装,看到他怀里用披风抱着一个人,露出一点银色发丝,他瞪大了眼睛。 伊弗莱猛然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泛着寂静,远处的舞会还在进行着,这边偏僻,伊弗莱特意挑了人少的路,没想到还是碰着了人,还是熟人。 他之所以来的慢,就是因为马卡伦要和他对决,伊弗莱赢了,作为赢家被灌了不少酒,装醉借口放水才跑出来的。 好啊你,居然居然跑到这里来来和你的小情人约会!我一定要、要告诉伯爵 他醉醺醺的说着话。 -- 第701页 伊弗莱手上抱着洛斯修,第一时间一脚踹了过去。 马卡伦直接摔倒在了雕像旁边,晕了过去。 洛斯修听到了伊弗莱轻声哼笑了一声,男人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傻。 洛斯修: 重点是这个吗? 城堡里灯火通明,衬得夜色越发浓稠,远处村庄亮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烛火,马车轮子碾压过地面,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到了城堡门口,马车被拦下。 伊弗莱坐在前面赶马的地方,道:我是奥斯汀家族的见习骑士,伯爵大人吩咐我出去办点事。 车里是谁? 伊弗莱掀开了帘子一角,士兵看到了马卡伦,那个臭名远扬的骑士,士兵还想细看,伊弗莱道:快点,耽误了时间,你们担当得起吗? 晚上天黑看不太清,那士兵看了一下就陪着笑退开,请。 马车的轮子重新滚动了起来,驶出好一段距离之后,伊弗莱停下了马车,进了里面,在马卡伦旁边,洛斯修坐在角落,身上披着伊弗莱的那件黑色披风。 伊弗莱:你还好吗? 嗯。洛斯修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虚弱,声线紧绷的问,我们出来了吗? 伊弗莱还没说话,那茬躺着的马卡伦呻吟了一声,又要醒来的趋势,伊弗莱伸手在他后颈上砍了一下,刚要醒来的人又昏睡了过去,伊弗莱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扔了出去。 马卡伦在旁边的草地上滚了几圈。 好了,你再休息休息,等到天亮,我们可以再整顿一下。伊弗莱说。 洛斯修: 伊弗莱一系列动作都行云流水,长着一张爽朗英俊的面庞,干得尽是黑心事,下黑手还狠准稳。 马车一路出了小城镇,出了最关键的地方,剩下的便没有那么难了,伊弗莱一晚上都没有停下,他赶着马,穿梭在树林间。 林中阵阵古怪的鸟声回响,乌鸦嘎嘎的叫着,地上树枝的影子形状光怪陆离,偶有风吹过,簌簌作响,待天边黎明从地平线升起,马车在林间慢了下来。 【爽吗?】系统问他。 伊弗莱:【爽!】 系统:【你有没有觉得你忘了什么?】 伊弗莱:【●v●?】 系统:【看看主角吧。】 伊弗莱猛地一拉马。 伊弗莱昨晚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醉到失去理智,但是精神上很兴奋,再加上他带着洛斯修从城堡里逃离,有些小波折,整体很很刺激。 而洛斯修一直待在马车里没有出声,以至于伊弗莱赶马赶得太爽,一时把马车里的洛斯修忘了,到了天亮这会儿,他才想起洛斯修一晚上都没有出声,本身就是不太对劲的。 他停下了马车,掀开身后马车的帘子,看到了里面黑色披风下昏睡的洛斯修,露出小半张通红的脸,银色发丝从脸侧落下,他微张着嘴唇呼吸着,嘴唇是和红润的脸与之不符的苍白。 伊弗莱大惊失色! 洛斯修发烧了,这是伊弗莱摸过他的额头,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得出的结论,他身上本来就伤的严重,强撑了这么久,身体已然是到了极限。 伊弗莱从行囊里拿出一张地图展开,大致的算了一下路程,大概要到中午,他才能抵达下一个城镇,带洛斯修去看医师。 附近有小溪流,他看洛斯修出了一身的汗,先去附近小溪流里弄了点水,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不再耽误时间,立马赶往下一个城镇。 【有小路吗?】他问系统。 系统:【有,但是只能一匹马过去。】 【多久能到?】 系统给了确切的时间,能缩短一半的路程。 一匹马就一匹马吧。 昨晚出了城堡之后,洛斯修就一直有些不舒服,只是他身体本来就不怎么舒服,而且要赶路,便也没有和伊弗莱说,到后来,浑身无力发软,昏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马颠醒的。 他背靠在温暖的胸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视野内是伊弗莱的手臂,他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被伊弗莱抱在怀中,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有人他张口嗓子都未能发出多少声音。 伊弗莱牵着马的缰绳,怀抱着他的腰身,以防洛斯修摔下去,身后还挂着为数不多的行囊,伊弗莱出逃带的东西不多,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些钱财和防身的武器,外加两件衣服。 他在昨天白天里就藏在了花园中,晚上接伊弗莱上马车的时候一并就带上了。 两人贴的很近,洛斯修一醒来,伊弗莱就察觉到了,你还好吗? 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洛斯修咳了两声,问他:有人追上来了吗? 没有。 那马车呢? 伊弗莱解释了一遍,递给他水袋,喝点水,别说话了。 抱歉。他在为自己生病导致的结果道歉。 伊弗莱嗓音低沉磁性,由于就坐在他身后,所以说话像是贴着洛斯修的耳朵说出来的一样,他道:你不需要道歉。 -- 第702页 洛斯修抿了下唇,伸手去接水袋。 伊弗莱才想起,他的手使不上力,他又把手收了回去,洛斯修接了个空。 伊弗莱拉着马,让马停了下来,拧开水袋,递到了洛斯修的嘴边,洛斯修顿了一下,偏头看向了伊弗莱的侧脸,睫毛扫过了男人的脸颊。 喝水吧。伊弗莱语气关切。 实在是心里还虚着。 就在昨天晚上,他竟然把他的雇主忘的一干二净。 洛斯修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说够了,问:你赶路赶了一夜吗? 伊弗莱:是的。 或许可以先休息一下。洛斯修说。 伊弗莱:不差这一会儿,就快到下一个镇子了。 他语气太坚定,洛斯修没有再劝,实际上他也是强撑,因为就算他让自己精神一点,身上那些伤痛也没办法让他精神起来,还没到下一个小镇,他就又靠着伊弗莱睡过去了。 洛斯修再次醒来,躺在旅店的房间里,陌生的医师正在给他治疗看病,他睁开眼的瞬间就警惕了起来,伊弗莱坐在床边,出声道了声你醒了,洛斯修才冷静了下来。 医师看到洛斯修这样的状况,也没有多惊讶,习以为常的给他看了病,不去过问他这些伤是从哪里来的,得知洛斯修手筋脚筋也需治疗,他开了一个价,伊弗莱问他能不能便宜点。 命怎么能是钱财衡量的。医师道,你就说治不治吧。 洛斯修身无分文,没有办法说什么,他紧抿嘴唇,听到伊弗莱咬牙说了声治,他心中不知什么感觉,一时很复杂。 刚才伊弗莱和医师还价,他知道伊弗莱大概也没有什么钱了。 医师道他这一身要先处理一下,衣服太脏太乱,伤口也没有得到好的治疗。 你帮他把衣服脱了吧。医师道。 洛斯修说:我自己来 他撑着身体想要起来,伊弗莱扶了他一下,把他放在床边,我来吧。 伊弗莱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洛斯修靠坐在床边,银发散落肩头,如丝绸般顺滑,五官阴柔俊美,气质非同寻常,身上的衣服的确是又脏又乱,破破烂烂的,已经穿不了了,和这一张脸完全不搭,穿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显的邋遢的衣服,在他身上就却只会让人觉得衣服配不上他。 伊弗莱解扣子的神情认真到像是在做一件什么神圣的事。 洛斯修垂下了眼帘,看着他那双手的动作,手指弧度的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的优美。 伊弗莱帮他把上衣脱下,他身上伤口触目惊心。 衣服还要吗?他问。 洛斯修偏过头:扔了吧。 伊弗莱没打算扔,那颗宝蓝色的宝石扣子,应该能去兑换点金币,还有袖口的扣子材质看起来也不错。 洛斯修眼睁睁的看着伊弗莱把衣服叠好放在了一边,赫然是一副要收藏的样子,他嘴唇微张,有些惊讶,随即又觉羞耻。 第175章 可疑的人 裤子要脱吗?伊弗莱问医师。 洛斯修:不用,我腿上没什么伤。 脱不了。医师说,和血迹粘在一起了,只能剪开。 伊弗莱行动力很强的去拿了剪刀。 洛斯修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就看到伊弗莱手上多了一把剪刀,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的,举着剪刀看着医师,全然是没有把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洛斯修: 这家伙的执行力,还真是该死的强。 医师告诉他要怎么剪,伤口撕裂是无可避免的,洛斯修的抗议无效,只能在床上躺着,任人宰割,因为此刻的伊弗莱仿佛自动的屏蔽了他的声音。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可怜的小白鼠,完全丧失了反抗了能力。 他连想要抓紧身下被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伊弗莱一直觉得他很能忍痛,但看到他颤抖的指尖,也知道了他原来还是会惧怕疼痛的,他想,到底是肉眼凡胎,恐惧疼痛是一种本能。 剪刀响起了卡擦卡擦的声音,犹如风雨来临前的电闪雷鸣,发出警示的声响,预告着人们,这在某些时候,是一种折磨。 他尽量的放轻了动作,让他少疼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将与皮肉伤粘连的布料撕开,这绝对是伊弗莱这种糙汉难得细心体贴的时刻了。 他平时不怎么喜欢在关注别人反应这方面动心思,对别人也很少会有共情的感情,这是残留系统冷漠的一方面。 为什么想要做人呢。 那是他突然有一天,厌烦了那种无边无际永远单一的生活,枯燥乏味,数据永远能计算到一切的可能性。 是的,枯燥。 在那一个时刻,他学会了独立思考,开始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剪下来的布料被伊弗莱扔在了一边,洛斯修浑身的伤口都一眼可以看见,洛斯修腿上确实没有上半身伤的那么严重。 他本应该有一具颀长且富有力量感的身体,此刻白皙的皮肤上红色的伤痕交错,肌肉相比从前也有所减少。 -- 第703页 医师重点为洛斯修治疗的是他的手脚,其他的皮肉伤只做了简单的处理,再用棉球给他伤口点涂上药水。 治疗的过程很漫长,医师从他带来的黑色小木箱子里拿出他的工具,酒精灯、刀、药水、棉球伊弗莱在一旁看着,治疗的过程甚至需要把洛斯修的伤口重新划开,洛斯修发出过几声闷哼,他额角浮出了一层汗水,银色发丝贴在了脸颊上。 按着他的手。医师不慌不忙对伊弗莱说。 你轻一点。伊弗莱一边说一边按住了洛斯修的手。 要不你来治。 我会给你钱。 显然,这个医师也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伊弗莱一下便点到了他的点上。 漫长的治疗结束之后,伊弗莱从行囊中摸出银币递给了医师,医师一个个数过去,对着银币吹了口气,放到耳边听了下声音。 这样就可以了吗?伊弗莱看着床上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洛斯修问。 你不相信我的医术的话,可以去教堂和上帝祈祷。医师说,行了,等他醒来,给他喂一次药,还有,这两天他身上会很疼,也许会发烧,你好好照顾吧,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他说完离开了这里。 给洛斯修治疗了伤,伊弗莱已经捉襟见肘了,那些银币他本来计划着起码可以撑一个月的吃住,而现在他需要去赚钱了。 还没赚到报酬,就开始倒贴,这算是一个亏本买卖。 洛斯修昏睡期间发出喃喃细语,中途额头的热度一度飙升,伊弗莱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就此烧傻了。 好在在入夜之前,洛斯修醒了过来。 破旧的小旅店,房间里点了油灯照明,洛斯修睁开眼,就看到了旁边在一本小册子的伊弗莱,他有些渴,浑身密密麻麻的痛让他轻哼了声。 醒了?伊弗莱放下了小册子。 那是刚才他出门去拿吃的在门口捡到的,应该是外来的人发来的宣传单。 洛斯修:水 伊弗莱把他扶起来给他喝了水,洛斯修大多的伤口在前面,背部没有伤,可以靠在床头。 洛斯修喝了水缓缓,现在什么时候了? 天快黑了。伊弗莱拿出一个怀表,啧坏掉了。 他随手扔在了一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想吐。洛斯修想摸一下晕乎乎的脑袋,抬手就感觉到了手腕上钻心的疼,他看到了手腕上被固定住了。 洛斯修的手筋没断,只是骨头伤了,需要固定住让它长好,伊弗莱告诉洛斯修,恢复期要小心,免得留下后遗症。 洛斯修抿了下唇,没说什么。 等你伤好了我们再继续赶路。伊弗莱说。 洛斯修:我可以坚持。 伊弗莱的钱包不可以,我们现在没钱了,而且你的伤,需要好好休养。 洛斯修唇角紧绷。 伊弗莱:太着急只会适得其反。 洛斯修知道伊弗莱说的是事实,他该想想别的法子或许可以联系他潜入国度里的部下。 他一直都知道在这个国家中存在他们国家里的人,可具体他并不知道,这是属于高级机密的部分。只有他的父亲国王陛下清楚。 伊弗莱说:先吃点东西再喝药吧。 好。洛斯修轻声应了声。 伊弗莱把他扶起来,先喂他吃了点面包和牛奶,过了会儿才又给他喂了药。 他们住的旅店是一间双人房,有两张床,伊弗莱的东西都放在另一张床上。 油灯橘红色的烛火落在洛斯修那张侧脸上,洛斯修坐在床上,身上被绷带层层包裹,他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伊弗莱问他怎么了,他似是觉得难以启齿,抬眸看了伊弗莱一眼。 银灰色的眸子烛光跳跃。 伊弗莱。 嗯? 我想上厕所。他说。 自从他受伤之后,每一次的解决生理问题,都是极大的屈辱,可还没有哪一次,像眼下这样的让他难为情。 伊弗莱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 他去拿了尿壶来。 你不出去吗?洛斯修问。 伊弗莱疑惑:我出去了谁帮你? 洛斯修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现在只能依靠伊弗莱。 一阵水声过后,洛斯修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伊弗莱,伊弗莱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洛斯修的难为情了。 不用这么见外。他说,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关系的。 洛斯修: 他的安慰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怎么安慰人呢?】他问系统,【他好像很受打击的样子。】 系统:【可以哄哄他。】 【哄人啊】 伊弗莱想了想,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你面前方便。 洛斯修险些失声,不用了! 伊弗莱:好吧。 洛斯修觉得他好像还有点遗憾的样子。 -- 第704页 伊弗莱觉得哄人有点难,不如他出去待会,留给洛斯修独处空间。 你要吃点什么吗?他问,我出去看看。 我不饿。 我知道了,我很快会回来。伊弗莱说,如果有人来敲门,你不要出声知道吗? 洛斯修嗯了声。 伊弗莱出去了,并没有很快回来,他顺走了那张宣传单,上面写的是一个地下竞技场所,各种竞技赛,他想看看。 这是一个有些混乱的小镇,那个医生是旅店的好心老板为他推荐的,伊弗莱最初将信将疑,还出去打听了一下,大致的把这个小镇的情况摸清了。 在这里,经常会有人受伤,那个医生也确实医术不错。 旅店一楼有客人在询问老板有没有吃的,老板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道:想要找乐子的话,从这条街穿过去有一家酒馆。 老板脸上的络腮胡让伊弗莱想起了那个黑店老板。 小子,你不会是想去竞技场吧?老板看着他手上的宣传单。 伊弗莱:它被放在了我的门口。 劝你最好别往那边去,就算是去玩玩老板话没说完,旅店没关上的门砰得一声被人踹了一脚。 脆弱的木门撞到墙壁上,又反弹了一下。 这动静让一楼安静了下来。 老伙计,又见面了。一胖一瘦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穿着骑士装,那高个瘦瘦的男人上来攀住了老板的肩膀,阿弥曼呢?今天怎么不见她? 老板身体后倾,眼底划过一丝慌乱,阿弥曼阿弥曼身体不舒服。 他话里的颤音很明显。 嗯?身体不舒服?瘦高男人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见面?该死 他转头对身后胖胖的小跟班说,他居然想要阻拦我和阿弥曼我可怜的阿弥曼,一定是被关起来了! 他松开老板就想往楼上走去,老板拉住了他的手臂,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男人一下抽出了腰间佩剑抵在老板脖子上,我一定会拯救我的阿弥曼,你休想阻拦我们。 我的客人都已经休息了!老板脖子上抵着剑,不敢动弹。伊弗莱在一旁看着这一场闹剧,穿着骑士装的不一定是骑士,也有可能是恶霸,见那胖胖的男人抓住了老板,瘦高男人一嘴一个阿弥曼,抬脚往楼上走去。 伊弗莱伸腿勾了一下旁边的凳子,一脚踢了出去,那瘦高男人要上楼梯时,只见一团黑影从旁边袭来,挡在了他面前,他来不及看清楚,踏出去的脚根本来不及收回来。 男人被绊倒,往前面摔去,摔一个狗啃屎。 满堂吸气声响起,之后一片寂静。 我的天!胖乎乎的男人惊呼,布兰格特,你没事吧! 男人趴在楼梯上好一会儿,慢慢的爬起来,捂着嘴转过头,额头红彤彤的,他放下手,露出了一脸血,掌心里是被磕掉的门牙。 谁!布兰格特高声怒吼,额角青筋都暴了起来,是谁干的! 布兰格特连胖骑士都不敢说什么。 他知道,布兰格特这是被彻底的惹恼了。 当他们往旁边看过去时,却见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影,瘦骑士脸色难看极了,像是恨不得砍人。 今晚当真是丢脸丢大了。 罪魁祸首伊弗莱正背靠着墙壁拐角,看着面前穿着灰斗篷的少女,少女斗篷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刚才他把凳子踢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骑士上,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过来。 那边两个骑士找不到人,威胁恐吓了老板一番狼狈离开,伊弗莱面前的少女松了口气。 旅店的隔音很一般,二楼,洛斯修躺在床上,听到楼下闹出的动静,如惊弓之鸟般紧绷了起来。 伊弗莱去了很久了,他说会很快回来的,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良久,洛斯修才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门锁打开的声响很清晰,洛斯修听到了伊弗莱的声音。 不必客气,你的父亲也帮过我。 伊弗莱,下次不要随便招惹他们了。这是陌生的娇俏女声。 你回去吧。伊弗莱说。 那再见。 再见。 伊弗莱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他以为他回来的时候,洛斯修至少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一进门,就对上了床上洛斯修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应该已经不在闹别扭了。 睡不着吗?他问。 楼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伊弗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道,和我们没有关系,放心吧。 听到出现恶霸骑士那段,洛斯修眉头紧皱,这样的人,是怎么通过骑士考验的。 这里有些乱况且,从前在城堡里就是我们出来时碰到的那个骑士,你还记得吗? -- 第705页 当然。 他是个老酒鬼,最喜欢欺负弱者。伊弗莱说。 这个话题很快盖了过去。 刚才和你说话的女人是谁?洛斯修问。 伊弗莱:老板的女儿。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她有些可疑。 洛斯修:哪里可疑? 今晚老板的女儿提出要送他到门口,伊弗莱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怀什么坏心思,如果趁他不在对洛斯修下手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是个普通的手无寸铁的少女,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入住时登记过,阿弥曼他们想要查的话,是能查到他们住的房间的,所以他没有拒绝阿弥曼送他回房间的请求,刚才一路上他试探了几句,阿弥曼有时面对他的视线会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他把这些和洛斯修说了。 洛斯修沉默了很久。 她是不是有问题?伊弗莱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就该换地方了。 在人的感情方面,他大抵是没有洛斯修敏锐。 我想应该暂时没有问题。洛斯修说。 既然洛斯修这么说了,伊弗莱就放下了心,他相信洛斯修的判断。 一阵窸窣声响过后,伊弗莱躺在了床上,一条手臂枕着脑袋,看着天花板,这破旧的小旅店收拾得还算干净,床有些硬邦邦的,没有他之前睡的地方舒服,不过伊弗莱倒不是很挑剔。 我明天白天要出去一趟找工作。他说。 因为今晚的事,老板为他介绍了一份工作,是每天为那些有钱人家送牛奶,他明天可以带着介绍信先上门。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伊弗莱睡了过去。 洛斯修偏头看了他一眼,男人侧脸轮廓线条分明,很立体,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他脸上,将他侧脸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黑色碎发落在他的额角,他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 外面夜色深了,小镇陷入了寂静中。 黑夜与白昼交替,第二天的清晨,洛斯修就被房间里的窸窣声响吵醒了,不是声音太大,而是洛斯修睡眠浅,一点动静都会被吵醒,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 他看到伊弗莱坐在床边,背对着他,衣服披在肩头,他的腿上放着一件衣服,洛斯修光看袖子上的金丝纹路,就已经认出来了这是他的那件衬衫。 伊弗莱不知道在对他的衬衫做什么,发出了嘶的一声吸气声,然后鬼鬼祟祟的回头看他,洛斯修忙闭上了眼睛。 他的装睡技巧不太好,睫毛还颤抖了一下,但伊弗莱没有发现,因为他没有想到洛斯修会装睡,所以没有仔细看。 他指尖被剪刀戳到了,伊弗莱把衣服上的扣子缝线都拆了,对着窗外的光线,看着手中的那颗蓝色宝石扣子,忽而发现扣子的背面平整的地方有蔷薇花的纹路。 洛斯修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到伊弗莱把衣服扔到了一边,起了身,去洗漱去了,旅店单独的房间里没有洗漱间,只能去公共地方。 待伊弗莱回来,洛斯修已经醒了。 伊弗莱洛斯修坐在床上,脸上表情奇怪,他双腿并拢,似在强忍什么,脸上的皮肤一路红到了脖子。 要方便吗?经历过昨天,伊弗莱一下明白了。 他熟练的拿出了尿壶。 洛斯修不明白他怎么动作总是这么快。 伊弗莱帮他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现在是白天,和昨天朦朦胧胧的黑暗环境不一样,伊弗莱看见了洛斯修脸上白皙的皮肤变红,抿着唇角,眼尾都染上了几分潮湿的红,像被欺负了一样。【我没欺负他。】伊弗莱说。 系统:【嗯。】 伊弗莱:【那他为什么这个表情?】 系统:【你在让我教你人的感情?】 伊弗莱:【】 我等会就出去了。伊弗莱说,你记得吃药,还有吃的,我都放在你床边了。 洛斯修:谢谢你,伊弗莱。 没关系。伊弗莱说,只要你回去之后给我足够的报酬就够了。 这个话题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聊过,但伊弗莱觉得洛斯修给他的不会少,他直勾勾具备着暗示性的看着洛斯修。 他想,雇佣建立在金钱交易关系中才足够牢固,让他们都能相互信任。 洛斯修犹豫了一下,偏头微微笑了笑,长发从肩头落下,立体深邃的五官柔和了些,嗯。 他嗓音低低的,沙哑中又透着磁性,我会给你报酬的。 微微上扬的尾音仿佛带着一把勾子,是极具欺骗性的温柔。 清晨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叼走了落在窗沿上的面包屑,低头用嘴梳理着自己一身漂亮的羽毛,雄赳赳气昂昂的展示着自己美好的躯体。 伊弗莱去了旅店老板给的地址,小镇不大,送牛奶只需要每天清晨送去新鲜的牛奶,伊弗莱到了之后,发现还有去给山羊和奶牛挤奶的工作,他便问了两句,对方道不招挤奶工了。 伊弗莱早上去送牛奶,送完牛奶在小镇也转了一圈,他还碰到了昨天那个摔断牙的瘦骑士,不过对方没有认出他。 -- 第706页 送牛奶送一家只有一个铜币,伊弗莱算了算,有些人家送的牛奶是一周的量,这就导致了他很有可能赚不了多少,勉强糊口没问题,可这不是他的目的。 伊弗莱回了旅店,他上了楼,见洛斯修坐在床边,像是要下床。 你要做什么?伊弗莱拦住他。 洛斯修:我 他瞥了眼一旁床上扔着的衬衫,收回视线,道:我只是想下床走走, 要等过两天。伊弗莱说。 你送完牛奶了吗?洛斯修换了个话题。 伊弗莱:嗯,这个给你。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瓶牛奶。 哪来的? 伊弗莱说是工作的地方给的,你喝吧。 他拧开了盖子,把装牛奶的瓶子递到了洛斯修的唇边,洛斯修其实不太想喝,喝水喝多了,他会想要方便,那又要麻烦伊弗莱。 他犹豫了一下,抬眸对上伊弗莱真挚的目光,也不知怎么,便张开了嘴唇,喝了一口。 怎么样?伊弗莱问。 洛斯修:还可以。 这个味道有点腥,没有他从前喝过的好喝。 但这是伊弗莱辛苦工作之后得来的,洛斯修不想太打击他的信心。 他感觉到伊弗莱又在盯着他的嘴唇看,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唇,舔了一下,把唇边沾到的牛奶渍卷了进去,伊弗莱这才收回了目光。 你把这些喝完吧。伊弗莱说。 洛斯修顿了一下,好。 白天伊弗莱没有怎么出去,阿弥曼来过一次,伊弗莱和她打听了一下有关竞技场的事,在她嘴里,竞技场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经常会有人从那里被抬出来。 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阿弥曼问。 伊弗莱:一切都很不错。 对了,这个是我做的小饼干,你要尝尝吗?阿弥曼问。 不了。伊弗莱粲然一笑,说,我不喜欢吃饼干,谢谢你的好意。 好吧。阿弥曼有些失落的手回收。 洛斯修坐在房间里的床上听到了全部,伊弗莱进来后,他问:你不喜欢吃饼干吗? 嗯?伊弗莱反应过来,说,不是,随便吃来路不明的东西不好,更何况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你也要记着,别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洛斯修:嗯。 再次请求伊弗莱帮忙解决生理问题时,洛斯修已经在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了,伊弗莱或许也是有些尴尬,每次都会出去待一会儿,这让洛斯修感到了几分轻松。 只是就算他浑身缠着绷带,也没办法遮盖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被剪过的裤子这件事,他想要一套衣服穿,但伊弗莱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拿着炭笔在一张宣传单上写写画画。 洛斯修也没有出声叨扰。 过了许久,伊弗莱停下了手,露出了那张宣传单上的画,那是一副简易地图。 这是什么?洛斯修问。 伊弗莱:今天我去过的地方。 今天伊弗莱出去了一趟,把那些路线记下来了。 他见洛斯修想看,就拿着那张东西坐到了洛斯修床边,指尖指着上面的画,我们现在在这儿。 从这儿往这儿拐个弯是我去拿牛奶的地方。伊弗莱说话声音轻缓,这户人家是一家四口,今天我去的时候,他们家里的夫妻正在吵架,好像是因为男主人有了情妇 然后男主人恼羞成怒,直接把牛奶扔在了他脚边,他顿了顿,没有说,指尖顺着路线滑动,洛斯修的视线就跟着他的指尖挪动着。 这里住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还有她的孙子 洛斯修听着,心中微微诧异,伊弗莱今天送了十多家的牛奶,除了其中四家不明,其他都能说出一二,记忆力和观察力都算得上是顶尖级别的。 这样的士兵,上战场做侦察兵很合适。 可想起伊弗莱对阿弥曼表示可疑的判断,洛斯修又不确定了。 伊弗莱晚上又出去了一趟。 他去了地下竞技场,里面是一场黑夜里的狂欢。 现场环境乱糟糟的,竞技项目有很多,击剑、拳击、马上比武,项目很多,击剑那边的围观是最多最热闹的,场上每结束一场比赛,输者都会受不同程度的伤。 在比赛开始之前,还可以下注输赢。 伊弗莱观察了一会儿,到了下注那儿,拿出一个铜币,我要下注。 对方打着哈欠,多少?压哪个? 一个铜币 什么? 一个铜币。 棕发男人碧眼的告诉他,最少要下注五十个铜币。 伊弗莱闻言,把铜币放进了口袋里,转身准备离开了。 嘿,我看你资质不错,不如上去玩一把?那人道,要是赢了,一把有五个银币,还可以得押注的百分之一的筹码。 伊弗莱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 第707页 男人看他有兴趣,勾了勾唇,而且越到后面,你对手越强,赚的也越多,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伊弗莱很晚才回旅店。 他上了楼,进门之后洛斯修就醒了。 伊弗莱已经尽力放轻了动作。 吵醒你了吗? 你去哪了?洛斯修问,他本来以为伊弗莱只是出去放个风,他虽然睡的迷迷糊糊,但也感觉过去很久了。 伊弗莱:出去逛了逛。 他还在回想竞技场的事,男人说的诱人,但有些事有利就有弊,所以他没有一口应下,今天只在里面转了一圈,看了一下那些人的水平。 他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洛斯修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有再说。 洛斯修作为三皇子,在穿这方面没缺过,如今每天衣不蔽体的在这旅店中,就算不用出门,也让他不太自在。 还没等洛斯修理清楚思绪,就已经听到了伊弗莱绵长的呼吸。 他睡着了。 洛斯修本想等明天再说,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伊弗莱再次出门去送牛奶,白天回来,也心不在焉的,到了晚上,又出了门,等他回来的时候,又是深夜。 伊弗莱脚步轻轻的走进门,脱了外衣扔在一边,摸了一下手臂上的小划伤,没有再流血了,估计明天就能开始愈合了,他没有太在意,上了床准备好好补一下睡眠。 他很快就入睡了。 翌日的清晨,伊弗莱的手臂上偶尔会有拉扯到伤口的钝痛,他脱了身上的衣服看了一下,手臂上的口子比他想象中的要深一些。 早晨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今天的光线很充足。 洛斯修在他起床的时候就醒来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伊弗莱不穿衣服坐在床边,背脊上肌肉线条紧绷。 洛斯修一下闭上了眼睛。 伊弗莱穿上衣服,和昨天一样起了床,准备出门去送牛奶。 伊弗莱那边传来洛斯修的声音。 每次他这么叫他,差不多就是想要方便,伊弗莱走过去,帮他方便了一下,洛斯修这两天的手脚恢复得不错,伊弗莱还需要给他买药,所以要多赚点。 洛斯修衣服上的那颗扣子他没有卖,那扣子后面的图案有些独特,像是什么标志,他没有贸然拿出去。 伊弗莱蹲在洛斯修床边,正想起身,肩头就沉了一下,洛斯修似乎坐不稳,往前面倒了过来,伊弗莱扶住他。 你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洛斯修:没事,刚才有些头晕,可能睡多了。 伊弗莱想要把他扶好,洛斯修却双臂绕过了他肩膀,似抱一样的环住了他,伊弗莱愣了愣,偏了下头,感觉脸颊上被银发蹭过。 伊弗莱,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洛斯修在他耳边问。 你说。伊弗莱道。 洛斯修:我想要一件衣服。 伊弗莱陡然反应过来,这两天洛斯修都没有穿衣服! 他身上缠着绷带,伊弗莱一天给他换一次药,看久了也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洛斯修这会儿提出来。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久,洛斯修的手下滑,似乎是想要用他手臂借力直起身,恰好就按到了伊弗莱昨晚被划伤的地方。 那一瞬间,就像是一口火山蓦地爆发。 本来不怎么疼的伤口痛感蓦地传达到了伊弗莱的大脑,他天灵盖都快痛飞了,伊弗莱顺着洛斯修的力道往前,洛斯修没有坐稳,被他肩膀撞了一下,往后躺了过去,伊弗莱顺着他的走势,手臂按在了床上。 洛斯修察觉到伊弗莱的呼吸变了,一时有些紧张。 伊弗莱低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清神色,很沉。 洛斯修一头银色长发落在床上,抬眸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还没恢复,脆弱得似一张一戳就破的纸,浅淡的眸中多了几分波动,伊弗莱? 他听着平静的嗓音尾音有些发紧。 啊伊弗莱回过神。 洛斯修喉结动一下,你先起来。 哦,好。 他起了身,洛斯修松了口气,再次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他一遍。 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买件新衣服的。 如果没有钱的话不用特意新的也可以。 没关系,以后你补给我就好了。伊弗莱笑了笑,他昨晚去了竞技场,打了一场,赢了,现在手头上宽裕了些,买一件新衣服还不在话下。 补给他? 洛斯修抿了抿唇,指尖卷曲了一下。 伊弗莱活动着肩膀往外面走去,没有把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洛斯修看着他的背影,手背蹭了一下脸颊。 刚才好像碰到了,他们那儿并没有贴面礼,洛斯修还没有离谁的脸这么近过。 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伊弗莱是个绅士,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但他经常会喜欢预支一些承诺。 第176章 迟钝 可、可以了吗?洛斯修想要偏头看看, 脑袋被伊弗莱一只手掰了回来。 别动。伊弗莱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一寸寸的量着洛斯修的尺寸,具体量起来,会发现他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有力量些, 肩膀没有那么纤瘦, 手臂也没有那么脆弱。 -- 第708页 伊弗莱脸上还挂着水珠,这是他刚洗了脸没有擦干留下的痕迹。 既然答应了洛斯修要给他买件新衣服, 伊弗莱就决定要做的妥当些, 他身上还有伤,衣服不需要太贴身, 太宽松的也容易累赘,所以他想先量一量洛斯修的尺寸。 这是出来以后,洛斯修对他提的第一个请求。 人的眼睛是会欺骗大脑的,那称之为视觉欺骗。 伊弗莱做事很严谨。 洛斯修举着手, 感觉到肩头被男人的手量过,对方的手很稳,落下的每一个节点都是差不多的力道, 但这对洛斯修来说, 存在感还是太强烈。 旅店的墙壁有些发黄, 双人间的床也很小, 洛斯修垂下眼帘, 就看到了床边伊弗莱一双笔直的长腿, 裤腿扎进了黑色的靴子里。 那双靴子后退了一步。 我要走了。 早点回来。洛斯修说。 伊弗莱点了下头,好。 他想, 洛斯修看起来不太有安全感。 这个时间很早,出门的人不多,伊弗莱下楼时, 碰到了正巧也要出门的阿弥曼。 阿弥曼穿着灰扑扑的裙子,戴着一个头巾,日安,伊弗莱。 日安。 你要出门吗? 伊弗莱道去送牛奶,两人在楼梯口说了几句话,伊弗莱问她:你知道附近哪有裁缝铺吗? 裁缝铺?你要做衣服吗? 嗯。 阿弥曼指了指一条街,从这里出去之后的一个十字路口左转,一直往里面走如果你不清楚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不用了,我记住了。伊弗莱和她道了谢。 伊弗莱阿弥曼叫住他。 伊弗莱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下,转过身,怎么了? 你很缺钱吗?阿弥曼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找你帮个忙。 你说。伊弗莱道。 阿弥曼:后厨需要采购一些东西,但是厨师叫来的人受伤了,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帮帮忙,当然,我的父亲会支付给你报酬的。 伊弗莱想了想,问:什么时候? 过两天的上午开始,不会耽误你送牛奶。 好,谢谢你。小姑娘在关照他,伊弗莱不会没有察觉到。 阿弥曼笑了起来,脸上的小雀斑娇俏可爱,应该是我谢你。 没有人会嫌钱太多,伊弗莱也不会看不上任何一点小钱,钱都是越攒越多的,他从前是系统的时候,就有攒积分的癖好,不然也不会觉醒自我意识之后,这么快的攒够积分供自己在这个世界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今天伊弗莱出去得有点久,每次他出门,洛斯修都会紧绷着神经。 旅店隔音很差,门外来来回回有人走动着,男人高声说话,怒骂声皆有之,洛斯修背上靠着一个枕头,手里拿着怀表是伊弗莱之前随手扔在一边的那个。 怀表做的并不精细,粗糙的铜色表面看起来很旧,表面上也有细细的划痕,里面的指针不再动弹,洛斯修想修好它,只是现在自己的手还不能做到这一点。 圆滑的指尖在表盘上摩挲。 门口传来了开门声,洛斯修下意识把怀表塞进了被窝里。 我回来了。伊弗莱一边说着一边关上门,他这两天回来,每次都会给洛斯修带一瓶新鲜的牛奶,今天还额外带了一件衣服。 现在要穿上试试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要穿衣服的话,就必须要他的帮忙,不过经历过这两天,洛斯修已经能够强忍那种事事都要伊弗莱帮忙的羞耻感了。 麻烦你了。他说。 衣服灰扑扑的,看起来不起眼,材质也没有洛斯修从前的那些衣服柔软舒适,但这已经是伊弗莱能买到的最好的了。 洛斯修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伊弗莱给他穿衣服时,他配合得很不错,这绝大程度上省了不少麻烦事,替他穿上衣服,伊弗莱伸手把他的长发捞了出来,银色长发散落在洛斯修肩头。 动一下,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拿去改。 洛斯修试着动了动肩膀手臂的地方,可以。 在他低头看衣服期间,伊弗莱看着他的长发,忍不住伸手再摸了一下,他指尖撩起一缕发丝,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动作很轻,但洛斯修还是察觉到了。 洛斯修偏过了头,有热水吗? 我去问问,你要洗头发? 洛斯修看了眼自己的手,抬起那张俊美的脸,银灰色的瞳孔中神情浅淡中又带着一种天然的懵懂,他问:你能帮我吗? 洛斯修能习惯各种恶劣的环境,曾经在泥地里战斗打滚都是常有的事,但能干净的时候,他也会希望自己能干净一点。 伊弗莱:当然了。 旅店热水不是一直都有,不过伊弗莱还是好运气的弄来了一通热水,他提着木桶上了楼,兑了冷水,把洛斯修抱到凳子上坐下。 伊弗莱借着这个档口,多摸了几把他的头发,洛斯修的头发摸起来很顺滑,不知道平日都用的什么保养,只是发丝上还有些血污,以至于有些地方也会打结。 -- 第709页 洛斯修不是没感觉到伊弗莱在摸他的头发,洗头发本就会碰到头发,但伊弗莱的摸和那种洗不一样。 不过他没有叫停。 洗过头发之后,伊弗莱拿着毛巾把他的头发擦的不再滴水,就在另一边坐着继续补充他之前画的那张图纸,和洛斯修说他今天去过的地方。 洛斯修没有出去过,对这里也不熟悉,倘若突然有危机降临,他们分散了的话,会很危险。 吃过午饭之后,伊弗莱督促着洛斯修吃了药。 当夜幕降临,伊弗莱从旅店出去了。 今天好好打,再赢两场,奖金池里的金币就是你的了。棕发碧眼的高大男人在换衣间门口对里面的男人说。 我会的。伊弗莱换上粗糙的击剑服,这身衣服并不能达到任何的防护效果。 外面声音嘈杂,这里都能听到一星半点。 昏暗的环境,激昂的呼喊,一切都带着一种原始野性的激情,伊弗莱上了台,手中拿着剑,台下都是围观的观众,他们情绪越激烈,伊弗莱便越冷静,心脏的跳动都似轻缓了起来,耳边一切声音如潮水般远去,他看着对面和他一样服装的男人。 今天的对手比昨天的强。 对面的人猝不及防的出了手,明显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对手。 伊弗莱侧身堪堪避过。 好快。 好样的!干掉他,干掉他! 乔的肌肉还是那么漂亮!我爱你!乔! 在对面猛攻时,伊弗莱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前半场几乎是被碾压性的压着打,他一个劲的逃窜躲避,但很快,他找到了对方出招的走势。 这天又是很晚,伊弗莱才回来,他轻手轻脚进门,如同晚归回来生怕吵醒家里妻子的心虚丈夫,见洛斯修躺在床上睡着,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月光从窗户落了进来,伊弗莱数着手中的银币,拿出明天要给洛斯修去买药的钱,其他的都收在了行囊里。 要撑起一个家,还真是不容易。 伊弗莱今天手臂上多了好几道伤痕,还有脸颊边上的一道伤,明天洛斯修要是问他,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伊弗莱下意识的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洛斯修让他担心。 他回到床边。看到洛斯修的被子只盖到他胸口,他一只手随意的拎着被子往上面拉了拉,盖到了洛斯修下巴下,动作称不上温柔,很糙。 窸窣声响过后,伊弗莱躺在了床上。 好在第二天洛斯修并没有问他。 只是醒来之后,盯着他脸上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伊弗莱本来打算告诉他这是被树枝划的,结果洛斯修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把目光收了回去。 之前那胖瘦骑士在某天晚上又来过一回,道那天晚上暗算瘦骑士的凶手就在这个旅店,他们要找出凶手。 楼下动静不小,伊弗莱听到声音,出去看了一眼。 下面怎么了?洛斯修问。 伊弗莱:一点小麻烦。 那两个骑士开始敲门,如果敲不开,会直接踹开,敲到他们的门时,伊弗莱去打开了门。 瘦骑士进来转了一圈,垂涎的视线在洛斯修身上停留,他怎么了? 洛斯修垂眸盖住了眼底的阴鸷。 如果他能起来,一定挖了他的眼睛。 伊弗莱挡住了他的目光,从山上滚下来,受了点伤。 真可怜。 瘦骑士还想掀开被子,被伊弗莱擒住了手腕,瘦骑士发出一声痛呼,你给我放开! 先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但应该和他没有关系。伊弗莱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危险性,如果你要伤害他的话,我不会对你客气。 洛斯修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身影,高大得很有安全感。 他莫名的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和伊弗莱有点关系。 该死的瘸子。瘦骑士低骂了一声。 洛斯修抓紧了被子,腮帮子鼓动了两下。 那两个骑士到最后也无功而返。 后来,洛斯修听伊弗莱说,瘦骑士回家路上还摔断了腿。 就这样,伊弗莱早出晚归,洛斯修每天待在旅店,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小半个月,洛斯修的伤好了很多,他的恢复能力很不错。 洛斯修不知道伊弗莱每晚出去做什么,但其实每晚伊弗莱回来,他都是醒着的,他知道伊弗莱每天晚上回来后,会坐在床边数银币,也知道伊弗莱给他用的药都是价格不菲。 每次伊弗莱晚上从外面回来之后,身上多多少少会受伤,他早上醒来背对着洛斯修换衣服的时候,洛斯修看见了。 有时他肩头会青一两块,有时腰侧会有血痕,基本上都是伤在穿上衣服看不见的地方。 这天早上,伊弗莱按时醒来,今天是个阴天,窗外光线不怎么好,旅店房间也变得昏暗了起来,伊弗莱上半身没穿衣服,站在窗口活动了一下肩膀,往楼下看去。 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们很缺钱吗?他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洛斯修的声音。 洛斯修的嗓子好了许多,声线听着薄凉磁性。 伊弗莱转过身,身后是窗外阴沉的天,他站在窗口,脸上的被黑暗笼罩,看不清表情。 -- 第710页 怎么这么问? 你晚上去做什么了? 你醒着? 嗯。 我吵醒你了? 洛斯修听他扯开话题的话,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他微微垂下来眼帘,睫毛颤动了两下,犹如被捡回来的小奶狗,怀揣着随时都会被丢弃的不安。 不能告诉我吗?他轻声问,伊弗莱,外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伊弗莱说,这一刻,他想起了老板曾经和他说过的酒馆,脑中灵光一闪,我只是在酒馆里工作,所以每天回来的晚了。 他不想和洛斯修说竞技场的事,是嫌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再就是洛斯修不一定会让他去,那儿很危险。 他在撒谎。 洛斯修一下就听出来了,伊弗莱在撒谎,他每天晚上回来,身上并没有酒味。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他连出这道门都很艰难。 深深的无力感在洛斯修心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两个月的折磨并非是未曾在他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他被背叛过,所以讨厌被欺瞒。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消沉。 伊弗莱看着洛斯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本是天之骄子,皇室里的三皇子,养尊处优,骁勇善战,享受着人们的爱戴,但如今却像是困兽一般,沦落到只能在一方寸之间。 他身上的绷带缠着伤口,犹如藤蔓缠住了鸟儿自由的身躯,将他拉着坠入深渊。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伊弗莱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腿间的床沿,肌肉散发着蓬勃的力量,他看着对床的洛斯修。 洛斯修在这样的情形下,猝不及防的和他那双纯澈的琥珀色眸子对上,什么事? 今天晚上阿弥曼的父亲请我过去一起共进晚餐。伊弗莱补充道,这两天我帮了他们后厨一些忙。 这件事洛斯修知道,这两天少女经常会来敲他们的门。 所以呢?洛斯修问。 你要不要一起去?伊弗莱问。 洛斯修:我一起?可他们只邀请了你。 不,昨天阿弥曼问到你了,我们入住的有两人,可你一直没有出现过,所以阿弥曼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说你受了伤,她还想来看看你。 洛斯修觉得这只是少女想和伊弗莱多待会,顺道关心一下伊弗莱周围的朋友,少女对伊弗莱有一种特别的关注,他对那很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到了伊弗莱嘴边,就像是变了一个味儿。 好。洛斯修答应了,他已经可以下床了,只是还没办法走太多的路。 白天伊弗莱和往常一样,早晨去送了牛奶,再去采购了一些药物,今天该帮洛斯修身上的伤换一次药了。 到了晚上,旅店关了门,阿弥曼一家在后厨准备用餐,伊弗莱把洛斯修带了出来,四人围坐在餐桌边,阿弥曼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并没有再娶。 银发的俊美男人坐在桌边,和这小旅店的环境格格不入,阿弥曼偷偷看了他两眼。 伊弗莱的朋友真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贵族都要有气质。 火红的烛火亮着,老板给伊弗莱端了一杯酒,和他碰了杯,在伊弗莱观察几天看来,老板和阿弥曼对他都没有威胁,城堡里的人如果想找他们,不会明目张胆的找,毕竟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洛斯修的父亲也会知道,洛斯修从那个城堡里跑出来了或许他父亲现在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之前的事,还没好好谢过你。老板说。 伊弗莱:不必客气。 你的这位朋友修,长得真不错。 是的。伊弗莱赞同道。 洛斯修睨了他一眼。 阿弥曼把她做的小蛋糕放在了一边,当小点心,让他们都尝尝,洛斯修没吃,伊弗莱弄了一勺子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阿弥曼问。 伊弗莱:很好吃。 修,你怎么不吃?阿弥曼问。 洛斯修看了伊弗莱一眼,伊弗莱接收到他的目光,想起来自己之前和他说过的话,餐桌底下,他用膝盖碰了碰洛斯修的膝盖,示意他别乱说话。 洛斯修手猛然一紧,偏头看了伊弗莱一眼。 伊弗莱给他使了个眼色。 我不喜欢吃甜的。洛斯修收回视线说,他把腿挪了一下。 真是大胆,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阿弥曼:啊抱歉,我应该提前问你的口味。 洛斯修嗓音低沉淡雅:不是你的问题,你做的蛋糕很漂亮。 阿弥曼有些红了脸,倒不是对他产生了什么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害羞。 她道这不算什么。 酒喝完了,一旁的伊弗莱起身去拿酒。 少女开始问洛斯修一些问题,比如他和伊弗莱认识多久了,伊弗莱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洛斯修有些问题不想回答,转移话题,问:伊弗莱这些天都在你们店里帮忙吗? 是的,他可真厉害,还会修东西,他在这儿可帮了我们不少忙。阿弥曼说。 -- 第711页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当然了。 伊弗莱经常会帮他们一些忙,修东西搬东西,性格也很不错,洛斯修听着,端着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没有人发觉洛斯修一顿饭吃下来很少动筷子。 他一身卓越的气质与这里太格格不入,旁人在他面前不自觉的便拘谨了起来,更别提去关注他做了些什么事了。 一顿饭吃过过后,旅店老板醉了,伊弗莱帮阿弥曼把碗都放进了水池,阿弥曼道接下来不用他们帮忙了。 她把一小盒蛋糕递给了伊弗莱,这段时间辛苦你帮忙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伊弗莱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少女犹如欢快的小鸟转身离开了。 回去吧。伊弗莱说。 洛斯修起了身,脚下晃了两下。 腿不舒服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没事。 真的没事? 嗯。 伊弗莱见他稳稳走了两步,眉头舒展开,放心下来,道:那我们走吧。 洛斯修看着他干脆利落转身的背影,一时沉默。 简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块漂亮的奶油蛋糕,烛火亮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穿透进来,为伊弗莱的脸上增添了一份朦朦胧胧的美感。 两人回到房间后,伊弗莱就一直盯着桌上的蛋糕在看,洛斯修坐在床边,问他怎么了。 她不会伊弗莱语气沉重。 洛斯修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少女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伊弗莱的状态让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会什么?洛斯修端着水杯抵在唇边,抿了一口。 伊弗莱:是想赖账吧? 赖账? 她让我帮忙,说会给我报酬。 洛斯修一下想明白了:咳咳咳 他被水呛到,偏头咳了几声。 伊弗莱回过神,没事,蛋糕味道也不错。 洛斯修: 他低头抬起手,捂住了额头,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伊弗莱问。 洛斯修: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她送蛋糕只送了我,没送你。伊弗莱说。 洛斯修:我和她说了我不爱吃甜的,有可能这本来是她为我们准备的呢。 有道理。伊弗莱被他说服了。 洛斯修: 不是,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况且,他的假设本来也是不对的,伊弗莱怎么就信了? 洛斯修忽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伊弗莱这人,对感情这方面,似乎有种天然的顿感,明明在其他方面很敏锐。 睡吧。伊弗莱不再纠结这件事。 洛斯修:嗯。 月亮升至半空,小镇街道被月光笼罩着,一片寂静。 伊弗莱晚上又出了门,在房门被关上的瞬间,洛斯修就清醒了过来,他睁眼了好一会儿,摸到枕头下的怀表,又闭上了眼睛。 但这次伊弗莱没有和往常一样在深夜回来,他在第二天黎明时分才回到了旅店,洛斯修正躺在床上,闭眼了好一阵,睁开眼就看到了伊弗莱背上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伊弗莱?洛斯修支起上半身。 吵醒你了。伊弗莱一下把衣服拉了上去。 我看到了。 我没事。 你受伤了。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 洛斯修: 他坐在床上,沉默的看着伊弗莱的方向,手里握着那个怀表,脸上不动声色,但伊弗莱能感觉到他在无声的质问、抗议。 骑士战斗经常会受伤。伊弗莱说,这不算什么。 洛斯修皮肤带着病态的白,银灰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嘴唇紧抿,半晌,道: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你又不是医生。伊弗莱笑着道,殿下,你放心吧,在把你护送回去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伊弗莱。洛斯修放低放柔了声音,让我看看吧,我很担心你。 好吧。伊弗莱拗不过他。 上衣松松垮垮的耷拉在伊弗莱的肩膀上,男人上臂结实有力,伊弗莱的皮肤不是那种很白的皮肤,略微有些接近小麦色,有种很健康的气息。 健硕的身躯下,蕴藏着爆发性的力量。 他背脊从右肩那边有一道伤口划到了脊椎的地方,不算深,看起来很严重,伊弗莱处理过了,上面带着一点药味,这种味道洛斯修经常在自己身上闻到,闻习惯了,伊弗莱刚过来时,他还没察觉到。 我说了没事。伊弗莱说。 他今天回来的路上被跟踪了,竞技场的事儿,不乏有人会寻私仇,伊弗莱打算再捞两把,就带着洛斯修离开,他有分寸和把握。 -- 第712页 怎么伤的?洛斯修问。 伊弗莱:碰见了一个醉鬼。 肩头传来微凉的触感,伊弗莱转过头,洛斯修替他把衣服拉上,下巴搭在了他肩膀上,伊弗莱,你和我说实话,不要骗我。 伊弗莱: 洛斯修:告诉我,你每天晚上出去,到底是做什么? 灵巧的手指钻进了伊弗莱的口袋里,伊弗莱口袋里还放着银币,条件反射让他一下捂严实了,掌心覆盖在了洛斯修的手背上。 伊弗莱洛斯修的呼吸喷洒在伊弗莱的耳朵上。 伊弗莱突然有些说不清楚的慌张。 他不知道这慌张从何而来。 可能是因为洛斯修的逼问,也可能是因为洛斯修快发现他的银币了,而他对洛斯修有所欺瞒,所以心虚。 这大概就和藏的私房钱即将被发现了一样。 旅店还没有人起床,一片寂静,窗外黎明光线落满室内,早晨的空气有些凉,旅店房间狭窄,伊弗莱坐在床边,洛斯修在他身后,一只手已经摸进了他口袋,又被他制止在了口袋入口处。 两人僵持了片刻,洛斯修的手动了动,他没有再往里面去,而是把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钻进了伊弗莱的掌心。 殿下。伊弗莱抽回手。 洛斯修被压着的手猛然得了自由,他顿了一下,继续往伊弗莱的口袋里去了,这回伊弗莱没有再阻止他。 其实阻不阻止,都差不多了。 相处久了,伊弗莱对洛斯修也不仅仅是对雇主的感情了,洛斯修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和他交集最多最深的人。 洛斯修还是他的朋友,一个需要他照顾的漂亮弟弟。 这些都是从哪来的?洛斯修问,别再说酒馆,酒馆可得不到这么多的小费。 伊弗莱,你在拿命赚钱吗?洛斯修问。 伊弗莱:没你想的这么严重。 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因为就快要结束了,我不想惹麻烦。 我是麻烦吗? 伊弗莱眉头一皱,我没有这么说过。 他语气有些重,洛斯修也沉默了下来,刚才那句话是脱口而出,他不该问那句话的,就在刚才,他的情感居然占据了上风,变得冲动了起来。 我的使命,就是为了你。伊弗莱低沉的嗓音说着动听的话,你怎么会是麻烦,洛斯修殿下,从出城堡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骑士。 他像是在和洛斯修宣读他的誓言,展示属于骑士的忠诚。 当然,这仍旧不会掩盖,他们这是一场交易。 带我去。洛斯修说,带我去你晚上去的地方。 伊弗莱:不行。 洛斯修:为什么? 你的伤还没好。 我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洛斯修说。 不行。 洛斯修抿了一下唇,从伊弗莱身后环住他的腰,伊弗莱,带我去。 伊弗莱低头看着那双手,你先松开我。 他又不会跑。 男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很粗,他身上还带着血腥味,靠近了更是闻得清楚,不太好闻,但洛斯修并不讨厌这种味道,有伊弗莱在的时候,他会很安全。 这是这些时日以来的潜移默化,洛斯修松开了他。 伊弗莱起了身,认真的看着他道: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洛斯修抬手拽着他的衣摆。 我不会带你去,你也别试图跟踪我。伊弗莱道,我会发现的。 是的,洛斯修知道他在这方面很敏锐。 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庞看起来冷漠又无情,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琥珀色的眸子都似充斥着距离感。 伊弗莱站在自己那张床的边上,掀了掀被子,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没有理会,洛斯修站在他身后,站了许久。 伊弗莱转过了身。 伊弗莱,我不是在无理取闹。洛斯修说。 我也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伊弗莱道。 洛斯修往前一步,鞋子踩在了伊弗莱鞋子之间的空隙中,他抬头看着伊弗莱,银色发丝有些凌乱,落在他身后,银灰色的眸子已不如初见时的暗淡无光,里面神色却又晦涩难懂。 他不肯让步。 而伊弗莱也不让步。 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产生这么大的分歧。 洛斯修再往前,两人都快贴上了,伊弗莱后退一步,跌坐在了床上,洛斯修便低下了头,下颚线条流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轻的抿了一下。 他抬手按在了伊弗莱的肩膀上。 伊弗莱侧头看着他的手,腕骨清瘦,透着骨感。 要动手吗? 洛斯修现在这样的,他一只手能打十个。 但洛斯修是他的雇主,所以不能真动手。 而且,把那张脸打破了挺可惜的。 在伊弗莱东想西想期间,洛斯修伸手托起了他的脸,他一条腿的膝盖抵在了床边,伊弗莱,带我去吧。 -- 第713页 靠的太近,伊弗莱不由自主往后倾了倾。 洛斯修俯下身,看着他的琥珀色的眸子,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气氛有种令伊弗莱头皮发麻的感觉。 伊弗莱宛如即将被强抢的民男,手撑着床,一下往后挪出半米远,翻身从另一边下了床。 他偏头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还有点痒的鼻子,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洛斯修: 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床,慢慢的,直起了身,没有再开口说话,看着对面的伊弗莱。 第177章 在逃中 这是一个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的早晨,灰蒙蒙的天笼罩着小镇,早起的少女洗了衣服,在院子里拉了一根绳索晾晒衣服。 窗外的小鸟站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吵闹个不停。 洛斯修拿着伊弗莱手绘的地图,指尖顺着路线抚摸走动着,伊弗莱每次送完牛奶回来,会和他说起去过的那几户人家,沿途的风景以及一些常见的店铺,他回忆着伊弗莱说过的话。 这条街上有一家很香甜的面包店 这户人家的老太太有些凶悍 那些伊弗莱的随口一说,是洛斯修枯燥等待他回来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色彩,被他的大脑不自觉的记了下来。 有一条路线,伊弗莱没有和他提过。 还有这张用来画地图的宣传单。 竞技场吗 洛斯修之前也没有太留意,而伊弗莱对他也没有太多的防备,在这上面想到哪就画到哪,还会在旁边标注街道的名字。 伊弗莱不告诉他,他就自己寻找答案,如今他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时他脑海里又突兀的回想起来不久前伊弗莱的反应。 不习惯吗,还是不喜欢? 他的肢体动作在逃离他,洛斯修回想那时,是不是吓到了伊弗莱,伊弗莱看起来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雏。 洛斯修不喜欢伊弗莱逃离他。 他听到外面的鸟叫声,视线往窗外看过去。 窗户正开着透风。 窗沿上落下了一只小鸟,背对着窗户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洛斯修伸出手去,碰了一下小鸟的鸟背,小鸟陡然受惊,展翅想要飞去,被洛斯修展开五指抓住。 小鸟无助的叫唤着,洛斯修的手握紧,感觉到了掌心下脆弱的生命,他的手一寸寸的收紧,娇小温热的身躯充满了生命力,在小鸟发出高昂的声音之时,洛斯修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小鸟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里,徒留洛斯修站在窗口,仰头看着再也不见的鸟儿,银灰色的眸底平静无澜。 感觉到危险的东西,拥有敏锐直觉的小动物都会逃离。 今天是个阴天,很难辨别时间,伊弗莱从外面回来了,窗外还是阴沉沉的。 今天有去新的地方吗?洛斯修问,他像是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 在此之前,洛斯修从未对伊弗莱展露过他的棱角,伊弗莱对他也没有太多的警惕,只把这一句问话当成了普通的好奇,他照例从怀里拿出一瓶牛奶,拧开递给了洛斯修,洛斯修伸手接过,拿在手里没有喝。 今天还是那几位老顾客。伊弗莱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地方,告诉洛斯修他去了哪儿。 洛斯修垂眸,视线跟随着他的指尖走动。 所以这里是去哪的呢?他指着地图上的那条伊弗莱从没说过的路线问他。 伊弗莱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抬头与他对视的洛斯修,洛斯修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将里面的神色遮盖,又流露出几分依赖不安之态。 看来昨晚的事,还是让洛斯修没办法过去那个坎儿。在伊弗莱没说话间,洛斯修睫毛犹如坠落的羽毛般慢慢垂落,难掩失落。 银色发丝从洛斯修脸侧垂落,他那张犹如神祗般俊美的脸庞此刻暗淡无光。 伊弗莱抿了一下唇,洛斯修知道他每晚都出去,但之前从未问过他,直到他受了严重的伤,洛斯修开始变得反常了起来,从黎明时那病态的行为,到了现在这患得患失的模样。 洛斯修也把他当成了相依为命的好兄弟了吧。 你还是不想告诉我吗?洛斯修低声说。 竞技场。伊弗莱的声音与他重叠。 夜晚的竞技场气氛高昂,人们进进出出,时不时会碰上一两个手里提着酒瓶的酒鬼,门口走进来的男人穿着黑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酒鬼跌跌撞撞走过来,他侧身想要避开,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了肩膀。 该死,没长眼睛吗?酒鬼骂骂咧咧道。 男人握紧了斗篷袖子下的匕首,泛着凉意的眸子透过斗篷兜帽看着对面男人肥胖的身躯。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手指灵活的把玩着开刃的匕首,匕首散发着锐意的冷光,直接越过酒鬼男人,一刀扎进了男人身后的木门上,手腕上露出了一点白色绷带。 抱歉。他嗓音沙哑道。 酒鬼酒醒了大半。 有只苍蝇,太吵了。他道。 那酒鬼听到耳边有什么声音,偏头看到了扎在他脸侧的刀尖扎着一只苍蝇,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 -- 第714页 匕首被收了回去,男人继续往里走去,身后的酒鬼腿软了大半,顺着门滑坐在了地上。 押注地方围满了人,有人在这赢的盆满钵满,也有人在这里输的倾家荡产。 赌博是一个会让人丧失意志的东西,它一点点的侵蚀着人的理智,拽着他们坠入地狱深渊,而一旦进去的人,再想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竞技场暗角,这儿视野偏,位置冷清,没有什么人,穿着黑斗篷的男人遮住了半张脸,微微抬起了头,看着台上入场的两人。 洛斯修还是来了,不过他的头发太有辨识性,所以他乔装打扮了一番,伊弗莱说他跟踪他他会发现,所以他没有跟踪他,而是在他出门之后才出来的,他顺利的找到了这儿。 他要知道,伊弗莱每天晚上到底做的是什么。 击剑服面具遮挡了他们的脸,但洛斯修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伊弗莱的身影,男人身形修长,手中提着剑,在裁判的一声口哨之后,决斗正式开场。 台上的男人躲闪着,洛斯修捏着斗篷一角,慢慢的发现了端倪,伊弗莱的躲闪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他在寻找对方的节奏。 洛斯修走到了人群最后方,前面有几个男人在说话。 你压了谁? 当然是伦,这个一级赛场还没有人赢过伦,而且他对手看起来不怎么样。 你不知道伊吗? 这家伙怎么了? 他可是出了名的翻场王,前半场最喜欢装弱了,最后总能翻场。 新的一轮高潮来临,伊弗莱的剑第一次击中了男人,这意味着他要反击了。 看吧,风向就要变了。旁边的男人信誓旦旦的说。 洛斯修抬眸看着台上。 伊弗莱不是在装弱,他前半场只是在观察对手,洛斯修看得出来,伊弗莱的每一招都很单调,没有太多的花式用来炫技,他出招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击败对手。 洛斯修眉头微蹙。 太稚嫩了。 他的招式都是基础功,这完全是靠蛮力 不,洛斯修判断还未下定,就看到伊弗莱虚晃一招,速度快到在空中出现了残影,招式落到了对手身上。 伊弗莱出招趋势很简单,应该很容易避开。但对方就是每次都会被击中,甚至有几次,往他的剑上撞了过去。 预测,直觉与天赋。 没有对自己体力自信,没人敢在一场决斗中拖到打后场,很显然,伊弗莱对自己判断的很准确。 他有种相信自己会赢的坚定。 现场环境激烈,洛斯修心脏跳动的节拍也快了起来,击打着他的胸膛,他眼也不眨的看着台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伊弗莱拥有着对战场绝对的敏锐嗅觉,是一个很出色的战士,洛斯修很少会在谁身上看到过这种出色的天赋,可这天赋似乎在这些年都没有被好好的利用过。 他的潜力绝对不止只有这种程度。 心跳声 洛斯修抬手抚摸着左胸膛,感觉着从那里传出来的兴奋,银灰色的眸子跟随着台上的人,仿佛能透过那张面罩,看清男人那张英俊凌厉的面庞,宛如刚出鞘的利剑,还不懂得怎么去战斗,却自身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伊弗莱就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场上肆意横行。 台上的男人摔倒在地上,一道清脆声响,伊弗莱的剑将对方的面罩挑落在了地上,宣告着这场比赛的赢家。 现场短暂的安静了两秒,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结束了。 洛斯修回过神,眸色很亮,他拉了拉有些往下滑的兜帽,往台上看了眼,转身离去。 台上伊弗莱似有所觉,偏头往台下看了过去。 决斗台上光线很亮,但台下是一片昏暗。 伊弗莱回到旅店时,洛斯修在床上躺着,伊弗莱和从前一样数着他的银币,今天还获得了五枚金币。 你受伤了。洛斯修没有再装睡,他坐在床边。 伊弗莱:没有,是昨天的伤口撕裂了。 他知道洛斯修醒着,恐怕每次他出门洛斯修都没睡,今天他差点还以为洛斯修跟着他去了竞技场。 床边几声响,油灯亮了起来,火苗的光辉映照在洛斯修的脸上,他站在床边,米白色的长袍垂落在腿边,让我看看。 伊弗莱买了药,准备回来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洛斯修提出这个请求,他没有拒绝,把上半身的衣服拉至臂弯。 反正洛斯修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回到家有人关心,这种感觉还不赖。 洛斯修常年在战场,伤口见的不会少,更何况他这点伤还比不上洛斯修身上的伤,伊弗莱更不会担心会吓到他,洛斯修不是娇宠长大的无知小王子。 微凉的指腹触碰到肩头的皮肤,伊弗莱下意识一把握住了洛斯修的手腕。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伊弗莱问。 洛斯修抽了一下手腕,不知道,可能天气开始冷了。 伊弗莱站起身,伸手想去探一下他的额头,上次发烧,洛斯修的手也很凉,洛斯修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坐在了床边。 脆弱的木床发出吱呀一声响。 -- 第715页 你躲什么?伊弗莱扶住他拿着油灯的那只手,这要是掉在了床上,那今晚他们可别想睡了。 宽厚的掌心包裹着洛斯修的手背,他看着伊弗莱的手,抬起头,额头一下撞到了伊弗莱的下巴,两人共同发出了一声闷哼,床嘎吱嘎吱的响了好几声。 撞到哪了?洛斯修问。 伊弗莱舔了一下腮帮子,捂着下巴道:嘴破了。 刚被撞到的时候不小心被牙磕了一下。 谋杀吗伊弗莱抬手弹了一下洛斯修的额头。 洛斯修一怔,抬手捂住了额头。 伊弗莱在他面前很少会有这种放松调笑的样子,他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你很开心吗?洛斯修问。 很明显吗?今天他赢了不少金币。 洛斯修没有回答,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唇角。 伊弗莱,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出来? 伊弗莱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因为你答应过我会给我报酬。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嗯? 洛斯修:没什么。 伊弗莱掌心撑在他腿边,凑近他,在黑暗里看着他银灰色的眸子,你想说什么? 洛斯修呼吸屏住。 墙壁那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伊弗莱和洛斯修都停下动作,偏头看了过去,两人在这一刻,如出一辙的保持着高警惕的状态。 下一秒,又是砰的一声,在接连响了三声之后,洛斯修就已经明白过来了,他抬眸看着面前皱着眉头的伊弗莱,没有说什么。 伊弗莱起了身,走到墙边,贴着墙壁侧耳倾听,洛斯修手里拿着油灯,站在床边看着他,脸上神色不明,他没有出声阻止伊弗莱。 旅店的隔音实在太差。 伊弗莱听着听着,就听出了不对劲。 贴着墙壁听的清楚些,墙壁那边传来女声,还有低低的男人说话声,这赫然不是什么正经场面,伊弗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沉默的回到床边,暧昧的声响让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发生什么事了吗?洛斯修问。 伊弗莱看着洛斯修的眸子,他像是不知道隔壁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事,很安全。伊弗莱道。 有点吵。洛斯修偏过头,白皙的皮肤在橘红色火苗的衬托下,似有诡谲多变之感,应该让他们安静点,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 让他住这种旅店,还听着这样的噪音,的确是有些让他受委屈,不过 现在条件有限,请再多多忍耐吧。伊弗莱道,明天我会和他们好好谈谈的很晚了,睡觉吧。 你的伤口还没擦药。洛斯修说。 伊弗莱:有劳。 他脱下衣服,背对着洛斯修。 洛斯修拿着棉球沾了药水给伊弗莱擦药,或许是因为疼痛,药水点涂上去时,伊弗莱的肌肉会紧绷起来,线条在烛火下很漂亮。 他轻轻弯腰靠近男人,男人脆弱的脖子就在他的眼前,对他毫无防备。 啊 洛斯修的指尖虚虚的在距离他颈间一指宽的距离悬空的点了点。 在想什么呢。 伊弗莱走神了。 隔壁砰砰砰的声响不断,伊弗莱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从何而来,明明洛斯修也是个男人。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份尴尬展露出来,面上看着沉静如水。 晚安。洛斯修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伊弗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旁边,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 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两人一人坐在床边,一人站在另一个人的身后,微微弯下腰肢,显得亲昵不已。 一觉睡到天亮,伊弗莱早上醒来,推门出去就和隔壁出来的男人碰了个正着,伊弗莱把昨晚他们吵闹的事和他提了一下,男人打着哈欠,看到伊弗莱眼神有些微妙,带着点意味深长。 我们会注意的。 伊弗莱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男人要去解手,也跟在了他身后,上厕所时都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男人的胜负欲吗?】伊弗莱道。 系统:【你还懂这个。】 伊弗莱:【听起来你也很懂。】 系统不屑哼笑:【他误会你和主角,你就没感觉羞耻吗?】 【误会我?和洛斯修?】伊弗莱拧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所以他昨晚弄出来的动静是在挑衅我?】 系统突然觉得他和伊弗莱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你以为他刚才是在干什么?】 【比大小。】伊弗莱竖了个大拇指。 系统:【】 旅店走廊上静悄悄的,伊弗莱拿着钥匙开了门。 洛伊弗莱打开门进去,就看到洛斯修站在床边背对着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银发遮挡住了他的背,他正在解开身上缠着的绷带。 洛斯修转过头,听到房门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 第716页 嗯?伊弗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房门重新打开,洛斯修站在门口,怎么不进来? 风大,把门刮上了。伊弗莱手插进兜里,你要换药吗? 是的。洛斯修说,后面还要麻烦你了。 伊弗莱看着洛斯修的脸,洛斯修犹疑的问:怎么了? 没事。伊弗莱收回视线。 隔壁的男人晚上不怎么消停,伊弗莱后两天又去了一次竞技场之后,就没有再去竞技场,他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力,现在赚的也足够多了,但是竞技场这种地方,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竞技场的人查到了他的住处,白天伊弗莱外出送牛奶时,在旅店门口看到过那些人,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们该启程了,只是洛斯修的伤还没养好。这天晚上,天下起了一场狂风暴雨,天空电闪雷鸣。 伊弗莱关上了窗户。 房内油灯亮着,烛火晃荡,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伊弗莱前去打开了门,门外是阿弥曼。 伊弗莱。阿弥曼挤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少女还在细微的喘着气,背贴着门,胸口起伏不定。 洛斯修看了过去。 阿弥曼也看向了洛斯修,银发男人深邃的五官在火苗下显得不近人情,气质显然不是寻常人,阿弥曼又看了看伊弗莱,男人五官立体英俊,身板结实,很容易给人一种安全感。 发生什么事了?伊弗莱问。 阿弥曼问伊弗莱,你们是不是得罪过贵族? 伊弗莱和洛斯修对视了一眼。 阿弥曼一看就知道了大半,快走吧,你们被通缉了。 什么? 他们说要排查旅店。阿弥曼得到消息,有人在找一个银发男人和一个黑发骑士,说这两人得罪了贵族,找到的人重重有赏。 今晚他们就会秘密进行搜查,很快就要到他们旅店了。 风雨交加,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天气,后院的马厩中养着一匹马,平时是用来去拉货的,阿弥曼把他们带到了那儿。 谢谢你,阿弥曼。伊弗莱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 不,这个不值这么多钱 这是谢礼,希望不会连累到你。伊弗莱道,他让洛斯修先上了马。 这段时间在小镇里待了足够多的时间,让他知道从哪条路走最安全。 马蹄声伴随着雨声远去,阿弥曼手里拿着一枚金币,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往前迈了两步,以指尖点额头前胸和肩膀,双手合十为他们祈祷。 雨水拍打在脸上,为数不多的行囊在洛斯修的手中,洛斯修背靠在伊弗莱胸膛,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夜。 这段时间伊弗莱已经在计划离开了,要走哪条路他心里很清楚,变化永远比计划来的快,他们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了。 马蹄溅开了地上的水花,他们进入了一片小树林中,身后多了追兵。 前面的!停下来! 快停下!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弩箭射出了锐利的箭,伊弗莱压低身形和洛斯修躲过,耳边传来凌厉的风声,马坐着两个人,跑的没有那么快,这么下去,他们会被追上的。 洛斯修垂下了眼帘,伊弗莱,你跑吧,别管我了。 你忘了我的话了吗?伊弗莱在他耳边道。 雨点砸在洛斯修的脸上。 我是你的骑士。伊弗莱道,保护王子,就是骑士的职责所在。 没人会知道你抛下了我。洛斯修道,就和那些背叛了他的人一样,现如今还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我不会怪你的。 伊弗莱没有再说话。 任何的话语在这种时候都似乎格外的苍白。 为什么要让他抛下他,为什么要让他自己跑,难道在他眼中,他就这么不可信吗。 洛斯修感觉他似乎有点生气了。 你答应我的,报酬,想反悔吗?伊弗莱沉声问。 洛斯修愣了愣。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雨,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很凉,没跑出太远,马匹的腿中了箭,两人翻身下了马,滚了几圈,伊弗莱从靴子边上掏出了匕首。 混乱的小树林中,人很多,很吵闹,他们聚集在一起,进行着集体活动,许多的人围着中间的两人。 伊弗莱把洛斯修挡在身后,但中途还是和洛斯修分散了,洛斯修在地上滚了一圈,捡起一支利箭,眼疾手快的扎进了对方的手腕,从一人手中夺过了弩箭。 伊弗莱,弯腰!伊弗莱听到这一道来自洛斯修的声音,下意识便照着做了。 雨还在下,最后一个留下的追兵看着左右没人,想要逃跑,被一箭射中,洛斯修放下了举着弩箭的手,喘了口气,晃了两下。 伊弗莱洛斯修大脑发胀,浑身都伤都在疼,眼前也有些模糊,雨点砸在他身上,他强撑着往伊弗莱那边走了两步。 伊弗莱挡在了他身前,他眸中画面晃悠了两下,耳边一切都如潮水褪去,他往前跌去,抱住了他的骑士,到最后闭上眼睛的瞬间,他也没有看清伊弗莱脸上的表情。 -- 第717页 这是属于他的骑士。 他想要得到他。 从没有哪一次,情绪来得这么强烈。 洛斯修又开始发高烧了,他身上本好了许多的伤又有恶化的趋势,好在伊弗莱之前攒了足够的钱,他没有再进小城镇停留,找了一辆马车,一边赶路,一边为洛斯修治疗伤口。 伊弗莱走的路线沿途都会经过一些小城镇,以备不时之需。 洛斯修再次醒来时,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痒的,他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伊弗莱近在咫尺的脸。 伊弗莱在摸他的脸。 他的睫毛颤动了两下,觉得有些反常。 这种行为放在伊弗莱身上太不搭。 毕竟他是那种就算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在他面前,他也只关注到了女人身上有没有哪里可疑的人。 第178章 黑店 【这个为什么擦不掉?】伊弗莱拿着帕子擦拭着洛斯修的脸颊, 原本白皙的脸上画着栩栩如生的红疹,再漂亮的一张脸都看不出原貌。 系统:【该加点水。】 【但好像用处不大。】伊弗莱干脆扔开了帕子,用指尖擦拭着洛斯修的脸颊。 就在前不久, 他们经历了一场排查, 为了躲避排查,伊弗莱把洛斯修脸上画上了红疹, 谎称是要带着他去看病。 人们很忌讳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没有细查就让他们过去了。 再赶几天的路程, 他们就能到达卡迪拉斯国度了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伊弗莱指腹摩挲着洛斯修的脸颊, 指腹的摩擦力似乎比帕子要好一些。 你在干什么? 伊弗莱听到嘶哑的声音,指尖顿住, 视线慢慢往上挪, 和洛斯修的眼睛对上,刚睡醒的眸子还有些朦胧,睡眼惺忪的模样慵懒, 看着有几分难得的稚气。 洛斯修脸颊上之前被帕子擦过的地方都染上了薄红, 看起来就像被欺负了一样,伊弗莱莫名心虚,把手背在身后,藏了藏帕子。 洛斯修感觉到脸上有一点疼,像是被人揉搓捏过了一样要不是认为不可能,否则他都要怀疑伊弗莱是不是趁他睡着揍了他。 你脸脏了, 我给你擦擦。伊弗莱说。 洛斯修坐了起来,靠着马车,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颊,浑身也像被人翻来覆去揍过一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伊弗莱问。 洛斯修张了下唇,他看着伊弗莱关切的神色, 一时半会没有开口。 伊弗莱:洛斯修殿下? 关心他吗,会心疼他吗,会担心他吗,如果会的话,那能不能,再多一点。 人是会变得贪心的。 我有点疼。洛斯修说。 哪儿? 浑身都疼。他虚弱的靠着马车,苍白的嘴唇干燥。 帮我看看吧,伊弗莱。 那天下了雨,洛斯修浑身都湿透了,伊弗莱给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洛斯修醒来之后就发现了,身上的绷带也换了新的,从头到脚。 洛斯修感到脸有些痒,伸手摸了一下,指腹沾了不知名的红色东西。 这是什么? 嗯 伊弗莱拿出了一盒红色胭脂一样的东西,上面还镶嵌着一块镜子,稍稍解释了一下。 洛斯修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抬手抹了一下脸,背过身去,我自己来。 你是在生气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 伊弗莱看到了洛斯修泛红的耳尖,道:你那时候昏迷了,我没办法和你商量。 我没生气。 那你转过来。 洛斯修: 他从前并不在意自己的样貌,只是现在不想让伊弗莱看到这幅模样,可这又是伊弗莱亲手画的,似乎现在躲避也没什么用了。 他转过头来,没在伊弗莱眼底看见分毫的厌恶等情绪,又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失望。 这是不是说明,伊弗莱对他,毫无情绪。 先喝点水吧。伊弗莱把帕子扔在了一边,洛斯修身上的伤淋了雨,就算这两天伊弗莱给他上药擦身,伤口还是发炎了。 洛斯修抬起手,指尖不自觉的放在了伊弗莱的手腕上,虚虚的搭在上面,仰头喝了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我给你擦擦脸。伊弗莱又说。 洛斯修嗯了声,没有拒绝,感觉到男人带着茧子的指腹在他脸上摩挲,动作轻柔,舒服得让人想要喟叹一声。 我们现在到哪了?他问。 莫塞小镇。 现在没有在赶路,马车停留在林间小路上,湍急的河流流淌而过,小动物们在林间逃窜。 伊弗莱替洛斯修把脸擦干净,去外面用水洗了洗手。 饿了吗?伊弗莱看向靠坐在一边的洛斯修,你昏迷了很久。 外面天亮着吗?洛斯修问。 马车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是的。 伊弗莱见他头发贴在了脸上,伸过手去想帮他弄开,洛斯修视线落在他沾了水珠的手上,他抬起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 第718页 伊弗莱停顿下来。 洛斯修偏过头,探出舌尖,轻轻卷走了他指尖上的水珠,犹觉不够,顺着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掌心,发出一声轻叹,银灰色的眸子瞥向伊弗莱。 伊弗莱。他道,谢谢你。 伊弗莱: 他动了一下,大拇指指腹擦拭了一下洛斯修的嘴唇,柔软的触感带来湿热的温度,洛斯修的嘴唇在他的按压下,带上了一抹艳色,在伊弗莱指腹离开的瞬间,嘴唇又回弹回来。 洛斯修的唇形很漂亮,淡薄的厚度形状,衬得他那张脸神色很淡,深邃的眼眸轮廓却又看起来多情,高烧睡醒之后,眼尾薄红还未退却,经过伊弗莱给他擦脸时的摩擦,脸上气色看起来都好了许多。 昏暗不明的光线下,气氛都似有微妙的转变,洛斯修的呼吸喷洒在伊弗莱的指尖。 他长得很好看,不分性别的好看,但伊弗莱从来都是以一种欣赏的目光来看待,不带情欲的欣赏,就如同在看美丽的雕像。 你渴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喉结滚动,嗯。 伊弗莱把手抽回来,递给他水,别这样,不干净。 洛斯修: 沉默片刻。 谢谢。洛斯修接过水,仰头喝了两口。 伊弗莱把面包递给他,我们暂时只有这些,这还有牛奶。 好。 伊弗莱转身去了外面,洛斯修猜他是去洗手,他或许觉得他是还没睡醒。 在某方面来说,这种躲避相当于一种令人感到羞辱的行为。 不行吗 洛斯修拿着面包咬了一口。 马车外,伊弗莱看着掌心,还有被温热湿热的舌尖扫过的感觉,就像是亲人的小奶猫依赖的舔舐着主人的掌心,他握了一下拳,没有握紧,又松开了。 外面一阵风吹过他脸庞,带动着他的发丝。 伊弗莱握拳手背抵在唇边。 好险啊 他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感觉,只觉得刚才,很危险。 心脏比他在竞技场上时,跳的还要快。 【我好像有点不对劲。】他道。 系统:【你的心,乱了。】 伊弗莱一听系统这沉重的语气,霎时间也跟着沉下了心,【我的身体出问题了吗?】 系统:【一切正常,不用紧张。】 伊弗莱。马车里传来洛斯修的声音。 怎么了?伊弗莱掀开帘子。 你有看到一个怀表吗? 伊弗莱从兜里拿出他之前随手扔在一边的那只怀表,你说这个? 这是在洛斯修晕过去后,他给洛斯修换衣服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伊弗莱也就没有扔,一直带在身上。 嗯。 这个坏了。 我会修好的。 好吧。伊弗莱把怀表扔给他。 没想到堂堂三皇子还挺勤俭持家。 怀表落在洛斯修掌心,他抚摸了两下表盘,珍惜把怀表揣在了兜里。 那不值什么钱。伊弗莱提醒他道。 洛斯修:我知道。 伊弗莱打算去小镇里购买一些物资,这些天他们的东西也快吃完了,进到小镇时,已经是晚上了,洛斯修穿上斗篷跟在伊弗莱身后下了马车。 夜晚的旅店迎来了客人。 一间双人房。伊弗莱道。 没有了。小店的老板打着哈欠,扫了他们一眼,只有一间单人房。 伊弗莱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洛斯修站在门口的位置,收回放在门框上的手,道:那就单人房吧。 他走了进去,门框上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标记。 一间单人房是八十枚铜币,伊弗莱和洛斯修拿着钥匙上了楼,找到房间走进去,伊弗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过床了,基本上都是随便应付一下,眼底带着倦意。 我可以睡地上。洛斯修摘了斗篷主动道。 不用,我睡地上。伊弗莱道,你需要养伤。 马车内的空间太狭窄,因此他们才会来到这儿打算凑合一晚上,没想到这么不巧,只有单人间。 洛斯修又看了眼床,床够大,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一起睡。 这样就不用争执谁睡地板的问题了。 伊弗莱没有几秒就妥协了,好。 条件有限,两人风尘仆仆,没有过多的在外面走,洛斯修有些口渴,桌上有水壶,伊弗莱给他倒了杯水,洛斯修端着杯子喝了两口,放在了一边,道:早点休息吧,你看起来很累。 我没事。伊弗莱坐在床边,真软,洛斯修殿下,你也来坐坐。 洛斯修闻言一顿,走到他身边坐下。 伊弗莱张开双臂躺了下去,还不错,要试试吗? 试试 男人这话很难不让人想歪,但洛斯修知道,他说话一般而言,基本上也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 第719页 他躺了下去。 床是比之前的要软,不过洛斯修睡过更好的床,心中有了比较,于是这里的床便也算不上什么了。 之前走的匆忙,也不知道有没有给阿弥曼他们带去麻烦。伊弗莱道,他去送牛奶的活还是阿弥曼他父亲介绍的。 洛斯修:你担心的话,等我回去,我找人帮你去看看。 他问起他没醒来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之前的弩箭伊弗莱道,用的很不错啊。 我可以教你。 有机会的话。 会有的。 洛斯修偏头,和伊弗莱的视线对上,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靠的不算很近,但这姿势有点亲昵。 洛斯修率先别开了脸,从床上坐了起来,莫名的觉着有些燥热,无论是脸,还是身体,他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早点睡吧,明天要早点起来。 嗯。 窗外月亮悬空高挂夜空,洒落在小镇一个个屋顶之上,石板路街道寂寥无人,夜已深,房内,伊弗莱很快入睡了。 洛斯修躺在伊弗莱旁边,觉得有些热,又起来把外袍脱了,他闭上了眼睛,听着伊弗莱绵长的呼吸声,也进入了浅眠之中。 热好热 洛斯修扯着衣领,皱着眉头,张开嘴唇微微喘着气,他感到身体一阵的燥热难忍,睡之前的那种热变得更明晰了起来,他睁开了眼睛,旁边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人睡过。 伊弗莱。他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窗外天还没亮,伊弗莱去哪了? 跑了吗? 浑身热的难受让洛斯修的大脑变得有些烦躁,他扯着衣领下了床,脚刚踩在地上,就腿发软的跪了下去,他轻喘着气,扶着额头。 衣领被他拉扯得松松垮垮的,一头银发落在肩头,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他脚步踉跄的想要去开门,听到门外隐约有说话声,又停了下来。 他动作很轻的从里面上了锁,退回到房间,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在了桌上那杯水上。 他进房间之后,只动过那个东西,银灰色的眸子划过一丝戾气。 洛斯修摸到袖口一直藏着的匕首,滑坐在了床边,他仰起头,喉骨凸出,皮肤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水。 外面说话声停下了,门咔哒一声打开,外面的人推了推门,没有推开,抬脚一脚踹开了门,门弹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来人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洛斯修匕首挥了出去,被来人手臂挡住,是我。 洛斯修听到伊弗莱的声音,卸了力,额角浮着一层薄汗。 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伊弗莱把洛斯修抱了起来,匆匆往外面走去。 洛斯修拿着匕首的手搭在他肩头,刀刃在伊弗莱颈间划出了一道血痕,他挪开了刀,用指尖帮他擦拭了一下。 抱歉。他嗓音暗哑。 旅店一片狼藉,一路上倒了好几个人,地上棍子落了一圈。 从旅店翻窗出去,伊弗莱找到他们的马车,把洛斯修塞进了马车里,一边驾马离开,一边偏头对洛斯修说,那是家黑店 他晚上起来去解手,回来就见他们门口守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他们见他和洛斯修是外乡人,又风尘仆仆的,想迷晕他们卖去做奴隶。 洛斯修靠在颠簸的马车上,脑袋抵在一旁,闭眼将舌尖咬了一口,听着伊弗莱说的话,他猜到他大概是中了药了。 你还好吗?伊弗莱问。 我有点难受。洛斯修垂下眼帘。 再坚持一下,等出了这儿再休息。 嗯 蜿蜒小道,马车过了好几个岔路口,伊弗莱才停了下来,他掀开帘子,借着月光看到洛斯修正皱着眉头,一脸不太舒服的样子。 要下来待会吗?他问。 洛斯修睁开了眼睛,眸中似有水光,他嗯声,起身想要往外面走,刚起了身,又坐了回去。 伊弗莱弯腰进去,抱紧我。 洛斯修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坐在了树下,外面空气清新些,没有里面那么闷。 伊弗莱。 嗯? 你可以坐过来一点吗? 伊弗莱偏过头,看到洛斯修的半张侧脸,洛斯修垂眸看着地面,月光落在他睫毛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这森林里的精灵,美得有种不真实的梦幻。 怎么了?伊弗莱坐直了身。 我有点冷。洛斯修说。 伊弗莱屁股往他那边挪了挪,伸手捞过了他的手,确实有点凉,光是坐过来,又怎么保暖,我去生火。 他刚要起身,就被洛斯修拽住了手腕,不用了,也不是很冷。 两人凑一块坐着。 还冷吗?他问。 有点。 伊弗莱想了想,伸手攀住了他肩膀,洛斯修银灰色的瞳孔映照着烛火,紧缩了一下,感觉到伊弗莱直接半拥抱着他,偏头对他说,这样就不冷了。 -- 第720页 洛斯修偏过头,看到他那张笑的没心没肺的脸,哥俩好的姿势抱着他。 洛斯修: 他侧头看了眼伊弗莱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抿了一下嘴唇,他伸出手,从伊弗莱后腰环绕了过去,伊弗莱低头看了一眼,耳边似有若无的呼吸扫过,让伊弗莱感受到了几分不寻常。 洛伊弗莱转过头,鼻尖和洛斯修鼻尖对上,一下屏住了呼吸,洛斯修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嘴唇,他窥见了他银灰色瞳孔涣散之色。 洛斯修不正常。 你哪里不舒服?伊弗莱喉结紧张得滚动了一下。 感觉眼下状况很危险。 洛斯修往前,伊弗莱往后,一下倒在了树边。 伊弗莱。 嗯? 伊弗莱洛斯修呼吸间发颤,我很难受。 哪难受? 洛斯修掌心撑在草地上,往伊弗莱那边倾斜,伊弗莱的手从洛斯修肩头滑落,手肘抵在了地上,被洛斯修炽热的视线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水 要喝水? 水有问题 洛斯修眼尾弥漫上了一抹潮红,五官禁欲又色气,他眸中湿润,掌心撑在了伊弗莱腰侧的草地,长发从他肩膀垂落,扫过伊弗莱的下巴,带过一阵阵的痒意。 我很难受。洛斯修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帮我,这三个字他曾经在请求伊弗莱带他逃离城堡时也说过,只是这回是完全不同的语气和强调,嗓音带着点暗哑的,粘稠的,让人耳朵酥麻一片的语调。 等、等会儿 伊弗莱,帮帮我吧。洛斯修俯下身,额头抵在了他肩膀上,你不是我的骑士吗?什么都能为我做的吧? 伊弗莱:你要让我,做什么? 洛斯修舌尖舔过伊弗莱被他匕首伤到的地方,又道了声抱歉。 伊弗莱倒吸一口气,浑身紧绷得犹如一张弓弦。 【系、系统,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系统道,【我要被和谐了,你好自为之吧。】 【水有什么问题?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 【系统?】 【】 伊弗莱。洛斯修在他耳边轻声唤道,拜托你了,帮帮我。 伊弗莱看到洛斯修脸上流露出几分难忍之色,他闭着眼,眉间轻皱,本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潮红,他低下头,嘴唇擦过他的脸颊,柔软微湿的触感,仿佛带着晨间的玫瑰花瓣气息。 伊弗莱:你别这样洛斯修殿下,我是正经骑士 他扣住了他的肩膀。 洛斯修:伊弗莱,我很难受。 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你不是 我把你当兄弟。伊弗莱道。 这句话不知道为何戳到了洛斯修,他一下停止了动作,兄弟? 如果这让你感到冒犯,我和你道歉。伊弗莱道,两人身份有别,他不知道洛斯修是不是介意这个。 兄弟吗?洛斯修低声喃喃,兄弟,也是可以的吧。 伊弗莱:?可以什么? 他见洛斯修实在难受得厉害,眉头皱得很深,喉结止不住的滚动,时不时拉扯一下衣领,手臂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在了他身上,下巴磕在了他肩膀上,发出一声暧昧的轻吟。 树叶被风吹得摆动,发出窸窣的声响,落叶缓缓飘落在地上。 洛斯修皮肤发烫得像是在发烧一样。 旅店是伊弗莱选的,他一时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他,洛斯修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胸口的衣服被紧紧的揪着,伊弗莱支起上半身,靠在了树干上,洛斯修趴在他肩头,脑袋蹭着伊弗莱的下巴,一身纯洁干净的气质,仿佛做什么都像是在玷污他,他的眼尾潮红又染上了一分破碎感。 洛斯修殿下。伊弗莱挣扎过后,道,失礼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朋友做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这很正常。 伊弗莱对自己说。 没关系,很正常的。 只是借给他一只手而已。 洛斯修在他耳边闷哼了声,伊弗莱觉着耳垂有些痒,偏了一下脑袋,洛斯修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肩头,呼吸轻重伊弗莱都能听的清楚。 夜色笼罩丛林,林中乌鸦站在枝头,蝙蝠低空飞过,伊弗莱屈腿坐在树下,怀里的人靠在他肩头睡了过去,伊弗莱抬起手,手背蹭了一下脸颊的位置,感觉这里怎么擦都一阵带着凉意的湿润,擦拭不去,都快被亲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舒了一口气,仰头穿过树林看着夜空,琥珀色的瞳孔充满了忧伤。 【我终究不干净了,唉。】伊弗莱叹了口气。 -- 第721页 系统:【】 【没事的,大家都会经历这一遭。】系统点烟为他开解,感觉自己像窑子里的老鸨,为献出初夜的小馆做心里建设。 【大家?】 【哦,说错了。】系统重新道,【做人总会经历这一遭的,想开点。】 伊弗莱时常觉得这位合作伙伴经历过很多。 他替洛斯修整理好衣服,抱着他上了马车,这会儿伊弗莱毫无睡意,直接继续赶路。 初升的太阳自东边升起,洛斯修才醒了过来,伊弗莱坐在马车前,一边赶马一边吃着手里的面包,察觉到帘子掀开,侧头一看,果不其然是洛斯修醒了。 醒了。伊弗莱抛过去一个面包。 洛斯修伸手接住,他没有进去,在伊弗莱身旁坐下,安静的吃着面包。 过了许久,洛斯修问:你在生气吗? 生气什么? 昨晚。洛斯修说。 昨晚他让伊弗莱做了很过分的事。 伊弗莱:没有。 你今天的话有点少。 是吗?伊弗莱说,我只是在想事情。 洛斯修:想我吗? 伊弗莱: 我的意思是洛斯修解释道,在想我的事吗? 算吧。伊弗莱说,连夜赶路,我们很快就能到达卡迪拉斯了。 他觉得洛斯修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他自己也有点不对劲,也许熬夜真的会让人变傻。 伊弗莱,谢谢你洛斯修身体倾斜过来,凑到他耳边说,帮我。 伊弗莱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凑很近说话,不过也算不上讨厌。 马车轮子突然滚过了一个石头,重心往一边偏移,洛斯修直接往一旁摔了过去,伊弗莱眼疾手快,把他拉了回来,洛斯修顺势就坐在了他腿上。 这条小路障碍物多,马车又抖了一下。 伊弗莱看到洛斯修白皙的脸庞如昨晚一样的红了起来,他抬起手,指尖在他脸上擦拭了一下。 还热吗? 指腹的茧子一下让洛斯修回想起了那种触感,他红着脸没有说话,低垂着脑袋,伊弗莱拨开他脸庞的银色发丝,嗓音低沉磁性,像是带着别样暗示的意味,如果还热的话,我们可能得去找医生。 没、没事。洛斯修说。 他不知道伊弗莱是不是在刻意捉弄他。 伊弗莱指腹扫过洛斯修眼尾,又克制守礼的收了回来。 外面风大,你进去吧。 洛斯修看着他的侧脸,没在他脸上看见什么不自在的神色,他垂下来眼帘,指尖摩挲了两下,对昨晚还颇为回味。 伊弗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当然把人能体验的体验过了,毕竟第一次做人,他并没有面对自己欲望的羞耻感,相反,他很纵容自己,也从来没有强忍亏待过自己,丝毫不是洛斯修所想的毫无经验。 洛斯修盯着伊弗莱的脸,伊弗莱刚想问怎么了,就见他抬起手,唇角被轻轻的擦拭了一下。 沾到面包屑了。洛斯修偏头露出一个笑。 伊弗莱手背贴着唇角蹭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里神色纯澈,谢谢。 洛斯修指腹摩擦着,回味着,笑着回应道:不客气。 我有点热,可以坐在这儿吹吹风吗?他问。 他的病还没好,伊弗莱说不能吹风。 我会注意的,我保证。 伊弗莱:把斗篷穿上。 好。 他意外的很听话,进去把斗篷披上之后,坐在了伊弗莱背后的位置,兜帽遮住了他一头银发,露出精巧的下巴,他视线从前面男人的后颈往下落。 洛斯修吃着面包。 伊弗莱。 怎么了? 面包你不吃了吗? 没多少了,要省着点。 洛斯修闻言,把自己的面包也装上了。 你可以多吃点。伊弗莱说。 洛斯修:不吃了,我不饿。 他把面包揣在怀里,掌心虚虚的隔着两指宽的距离,在伊弗莱的肩头虚虚的滑过,闭着眼感受着风带来男人的气息。 伊弗莱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一种坐立难安如芒在背的感觉。 活像唐僧掉进了妖精窝。 第179章 帮忙 戈伯特国王陛下对于洛斯修逃跑的消息几乎已经不再掩盖了, 大肆的通缉,卡迪拉斯国王也听到了风声,前两天信使传回来消息, 道已经找到了洛斯修留下的暗号,这证明着他的孩子还健全的活着。 但这个消息只有作为国王的他知道, 未曾泄露半点风声。 陛下, 洛斯修有消息了吗?我很想念他。二皇子苏温特一脸担忧的问道。 王座上的国王陛下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带着威压, 会有消息的, 你不如好好去教堂为他祈祷。 当然了。苏温特掌心贴着右肩,躬身行礼, 我每天每夜,无时不刻的在祈祷他平安归来。 -- 第722页 他一脸愁容,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真是糟糕透顶, 陛下, 你也该为了国家做另一手打算 苏温特,别肖想你不该得到的东西。国王陛下不轻不重的点了他一句。 他作为他们的父亲, 对每个孩子在想什么再清楚不过。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 他亲爱的老二会害了老三, 老二不成器,他让教皇代为管教,多年来的区别对待早已让苏温特的心变得扭曲。 是,陛下。他温声道, 弯腰遮住了眼底的狠厉。 该死,没用的东西,竟然让人跑了。 清晨, 森林深处的小木屋前,伊弗莱抬手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女人手里拿着柴刀,干、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伊弗莱道他是一个商人,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没有吃的了,我能用钱和你买些吃的吗? 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暖意,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最终伊弗莱用两枚银币换到了三个面包,其中一个还是切了一半的,他们现在进入小镇的风险很大,伊弗莱不想和别人起冲突弄出太大的动静,加上似乎有人知道他们的长相,上次伊弗莱冒险去买药,暗地里就被盯上了。 伊弗莱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将面包递了进去,凑合着吃吧。 他身上散发着成熟可靠的男人气息。 伊弗莱,辛苦你了。洛斯修一头银发在右边肩膀上编成了一个辫子。 他打开了面包的包装,没有急着吃,先送到了伊弗莱的唇边。 我不用。伊弗莱说,这里还有两个,够我们再吃两天了。 伊弗莱,你瘦了很多。 是吗?伊弗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吃点吧。 伊弗莱低头咬了一口,想从洛斯修手里把面包叼走,让他吃另外那个完整的面包,洛斯修却没有松手,还伸手过来替他擦了一下脸。 这两天都是这样,伊弗莱都习惯他的接近了。 伊弗莱没有在这处多做停留,从天明再到天黑,赶路到半途,伊弗莱察觉到后面有小尾巴跟上来了。 马匹奔跑在小道上,又被赶马的伊弗莱拉着缰绳停下了,马儿前蹄高高扬起,又落在地上。 伊弗莱看着面前围着的骑士们。 身后草丛发出窸窣声响,陆陆续续也走出来几人。 他们被包围了。 双方谁也没有先动,那边领头的男人长相凶悍,身材高大,腰间腰带以铜扣串成,身带煞气。 这伙人和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他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风卷起地上的灰尘。 伊弗莱?里面洛斯修轻声呼唤。 对面的人动了。 伊弗莱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洛斯修殿下!男人高呼,光明神保佑,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夜里天冷,地上升起了火堆,周边有骑士们排查,马车停在了树下,伊弗莱和洛斯修并肩坐在一块儿,对面坐着那个长相凶悍的男人,洛斯修的部下欧里诺。 在剧情中,这个男人本该在一个月之后抵达城堡,救出洛斯修,而如今他们在路上碰上了,欧里诺说他听说洛斯修从城堡里出逃了,于是这些天都带着下属们在他们也许会经过的地方守株待兔,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碰上了。 洛斯修:该给陛下修书一封。 殿下放心,我已经让信使传了书信回去。欧里诺道,他又看向救了殿下的勇士。 勇士伊弗莱正坐在树下,双手盘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草。 对于他们商议的事,伊弗莱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在那坐了没多久,洛斯修走了过来,坐在了他旁边,也没有说话。 你要和他们走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修正道:欧里诺会和我们一起走。 嗯,知道了。伊弗莱应道,舌尖抵了下腮帮子。 从欧里诺出现起,他就莫名有一种辛苦种养长大的苗苗要被人中途截了去,现在洛斯修的话又让他心里舒坦了许多。 他,和我们,这其中的区别可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 伊弗莱心里兜兜转转,面上依旧是一副走神的状态。 洛斯修轻轻垂下了眼帘。 说一些似是而非不太明显的暧昧话语,这个人根本不会细想,也留意不到。 洛斯修没在伊弗莱身边坐多久,就被伊弗莱赶回马车上了,那边欧里诺找到时机,在伊弗莱身边坐了下来,伊弗莱瞥了他一眼。 伊弗莱先生,晚上好。欧里诺客气道。 欧里诺和他聊了几句,开始旁敲侧击问他殿下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些话他不敢问洛斯修,便来问伊弗莱。 伊弗莱和欧里诺没说多久,马车那边就传来洛斯修的声音。 伊弗莱。 伊弗莱和欧里诺的谈话被打断,他拍拍身上的干草起了身,走到马车边,倚靠在马车边上抬手敲了敲。 殿下。 我有点不太舒服。洛斯修说。 -- 第723页 不舒服?伊弗莱身后传来一道关心问候,殿下,你哪不舒服? 伊弗莱转过头,见到一脸浓眉大眼的欧里诺正关切的看着他。 马车内,洛斯修闭了闭眼睛,让伊弗莱进来。 欧里诺感觉到了洛斯修对伊弗莱异常的信任,他视线在伊弗莱身上转悠了一圈。 伊弗莱上了马车。 没过片刻,马车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露出洛斯修半张侧脸,让外面守着的欧里诺去排查一下附近的安全情况。 欧里诺想说他刚排查过了,但隐约感觉到洛斯修在看他,那种视线带着隐约的威压性,欧里诺头皮发麻,低下头道了声好的。 洛斯修生的再俊美,他们这群和洛斯修战斗过的士兵都无法欣赏他的美貌,因为在他们看来,洛斯修的能力远远盖过他外貌给人的惊艳。 洛斯修就像是曼陀罗,象征着死亡的压迫感,觊觎他美貌的人,都会死在他表皮下的剧毒中,即迷人又危险。 马车窗户吱呀一声关上,洛斯修转过头,我身上伤口有些疼。 裂开了吗? 我想是的。 幸好还有足够的药我替你看看。伊弗莱道。 缠绕的绷带解开,露出底下的伤口,伤口没有裂开,洛斯修说伤口不疼了,但是很痒,伊弗莱阻止了他去摸伤口的手。 这是正常他话一顿,轻咳一声,这说明伤口在愈合,不要碰。 由于要给他看伤口,伊弗莱半蹲在他面前,右腿膝盖抵着地面,洛斯修坐在马车上,手攀着他的肩膀,编织在一起的银色长发从他右肩垂落下来,有几缕发丝因为刚才解开绷带时,被伊弗莱不小心的勾了下来,让他的发丝显的有些凌乱。 可是我忍不住。洛斯修手腕挣扎了一下。 伊弗莱压着他的手,殿下,你挠了的话,伤口会真的裂开的。 那怎么办?洛斯修低头问他。 伊弗莱抬头,两人鼻尖凑的很近,呼吸若即若离的交织在一起,这不可避免的让伊弗莱想起来之前那晚的事。 昏暗的光线,粗重不一的呼吸声,近在耳畔的低吟,擦过耳垂的湿润嘴唇,银色瞳孔里的朦胧的神色,以及洛斯修低低叫唤他的时,粘稠的声音不能再想下去了。 伊弗莱握着洛斯修的右手紧了些,避开了他的眼睛,看着他的伤口,道:我替你擦点药。 伊弗莱,你帮我吹吹。洛斯修说。 吹吹? 伊弗莱看着他伤口的位置,摸了摸鼻子,这不合适吧。 伊弗莱洛斯修嗓音低沉柔和了许多,听着有几分难忍,我难受。 这是和那天晚上相差无几的语气,湿软得带着引诱。 伊弗莱: 吹吹而已,也没关系吧。 洛斯修有着皇族该有的傲骨,这么骄傲的人,很少会在旁人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当初他被鞭打到浑身都是伤的程度,骨子里也是透着傲气的,而如今,想必是难受万分了。 等回去之后,我会给你报酬的。洛斯修给伊弗莱画大饼。 吹吹的话,你会好受点吗。 会的。 伊弗莱嘴唇凑近伤口,轻轻替他吹了一下。 微风轻抚的吹过正在愈合的伤处,洛斯修说伤口有些发痒不是骗伊弗莱的,但他也不是头一回受伤,这种程度完全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当伊弗莱真正顺着他的意,为他吹吹伤口,洛斯修反而成了那个被动的人,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眼眸如受惊的猫似的瞪大了,抬手手背抵在唇边,捂住了唇齿中泄出来的声音。 伊弗莱顿了一下。 他掀了掀眼帘,对上洛斯修一双潋滟的眸子,睫毛上下颤动了两下,说不出来的动人心弦,凌乱的银色发丝就像被蹂躏过一样,伊弗莱薄唇轻启,在他伤处吹过细微的风。 洛斯修扶着伊弗莱肩头的手一下收紧,拽住了他的衣服,揪出了道道皱褶。 伊、伊弗莱 是的,殿下。伊弗莱道,你有什么吩咐? 洛斯修偏过头,发间露出来的耳垂绯红,没什么。 马车外的不远处,火堆庞几个骑士围坐在一起聊天,被赶去巡逻的欧里诺也没敢擅自回来,马车隔音比他们之前的旅店还要差,可以听见大家的说笑声,来往的走动声。 伊弗莱轻轻吹着他的伤口。 正在愈合的伤口比平时更为敏感,不过片刻,不仅仅是耳垂,洛斯修的眼尾都弥漫上了薄红,还在细细发颤,抓着伊弗莱肩头衣服的手劲也小了。 伊弗莱接住他落下来的掌心,大拇指指腹不经意的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洛斯修一下握紧了他的手,他另一只手抵在喘气的嘴唇边。 为避免伊弗莱发现他身体的异常,洛斯修弯下了腰,脑袋抵在了伊弗莱的肩膀上,靠在他身上,伊弗莱仰着头,抬手环住他的背,以免他摔下来。 殿下? -- 第724页 我没事。洛斯修嗓音低哑,伊弗莱,你会唱歌吗? 不会。伊弗莱问,你想听的话,我出去问问。 不。洛斯修靠在他肩膀上说,就在这儿安静待会吧。 伊弗莱感觉到耳垂被什么擦过,他偏了一下头,洛斯修见他察觉到了,也没有掩藏,抬手抵住了伊弗莱的侧脸,嘴唇在伊弗莱脸颊上吻了一下。 你的药劲儿还没散吗?伊弗莱说,或许该去看看了。 洛斯修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嘴唇微张,咬住了他的耳垂,舔舐轻咬。 伊弗莱呼吸一滞。 洛斯修殿下,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洛斯修在他耳边问,现在,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而且他在他耳边含糊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不是吗?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对?我们本来就是亲密的关系。 他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伊弗莱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伊弗莱,帮帮我。 伊弗莱这一晚发现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第二次远没有第一次那么有障碍。 底线突破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帮帮忙而已,没什么问题的吧。 洛斯修殿下,外面都是你的部下,请你不要出声。伊弗莱在洛斯修耳边说。 洛斯修环住他脖子,喉间发出一声似呜咽般的声音,潮红眼尾如点缀着星光,湿润的闪烁着。 这天晚上,过了许久,伊弗莱才从马车里出去。 欧里诺看见那位救了他们殿下的勇士在树底下洗了很久的手,还把手凑到鼻尖闻了闻,接着再洗手。 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抹红,不知是火堆衬得,还是他脸上原本的颜色。 【我堕落了。】他忏悔道。 系统风轻云淡道:【没事。】 还会更堕落的。 第180章 我好看吗 三天后。 陛下, 陛下!白金汉宫近卫队队长带来了一个喜讯,他掌心贴着左胸,行了个礼, 洛斯修殿下回来了! 卡迪拉斯的战神回来了! 自从洛斯修成了俘虏,陛下的子民们都有些人心惶惶, 不少人自主为他祈祷,若说国王是国家的顶梁柱,那么洛斯修就是这个国家的心脏。 宫殿之外, 伊弗莱落后半步站在洛斯修的右手边,在洛斯修的左边,是另外一位骑士, 欧里诺。 他是洛斯修忠诚的部下。 在他的协助下,他们一路上快了不少。 宫殿看起来典雅又高贵, 伊弗莱的视线四处流转, 雕像高大, 喷泉流淌着清澈的泉水, 骑士们四处巡逻,看起来比他之前待过的城堡气派许多。 洛斯修扫了一眼视线都快黏在宫殿中的伊弗莱,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像个调皮的小孩惹出事情想要吸引到注意力, 当伊弗莱转过头来,他又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 安静又乖巧。 哪儿不舒服吗?伊弗莱问。 吸引伊弗莱注意力这种事,不也是这两天第一次发生了,洛斯修时不时就会拉他袖子,说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 这导致伊弗莱形成了条件反射。 洛斯修:这儿好看吗? 还不错。 洛斯修还没说话,进去通报的人不过片刻就出来了。 洛斯修殿下,请随我来。 两人的话终止。 三人一道进入殿内,伊弗莱也见到了洛斯修的父亲,那位国王陛下,他戴着皇冠,发鬓与胡子发白,身上气场庄严而隆重,他目光慈祥,从上面下来,扶住了准备行礼的洛斯修。 我的孩子,欢迎回家。 国王陛下。欧里诺行礼,伊弗莱在一旁跟随着行了个骑士礼,国王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在伊弗莱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在信使传回来的信中提到过这位勇士,正是他救出了洛斯修。 陛下,这是我的朋友,伊弗莱。洛斯修向他父亲介绍道。也是我的骑士。 他话里不着痕迹的透着占有欲,国王留意到他用了两个称呼来介绍伊弗莱,伊弗莱自身并未察觉有哪里不对,在他心中,他确实是洛斯修的朋友兼骑士。 日安,陛下。伊弗莱自我介绍了一番。 噢,伊弗莱,这是个好名字,感谢你把我的孩子带回到我的身边。国王陛下叫来了人,让他带领伊弗莱去往休息的地方,道他一路回来辛苦,让他好好休息。 伊弗莱看了洛斯修一眼,似乎是在和他确认,洛斯修弯了弯唇角,颔首了一下,伊弗莱才跟随着那人离开,国王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他的王子殿下似乎很重视这位骑士。 金碧辉煌的宫殿,用来待客的房间也不差,伊弗莱一身灰尘,只想先洗个澡,他算得上是卡迪拉斯的贵宾,这个小小的请求很快得到了回应,下人们还帮他拿了干净的内衣,衬衫柔软又亲肤。 洗完澡,伊弗莱站在全身镜前,整理着他身上的衣服,水中放了香料,这会儿他身上都是香味了。 -- 第725页 他闻了闻身上淡淡的香味,想起近来贵族之间流行泡牛奶浴,听说那样会让皮肤变得更白,不过如果是洛斯修的话,他应该不需要变得更白了 啪的一声脆响。 伊弗莱抬手拍了一下额头,一脸木然。 想什么呢。 两个小时后,伊弗莱再见到洛斯修,他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衬衫马甲很合身,繁琐的设计让服装看起来很华丽,长靴踩在地毯上,没有打出什么声音。 他带着吃的过来了,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和我去一个地方。 伊弗莱也没问去哪:好。 洛斯修顿了一下,将蛋糕送到他唇边,要试试小点心吗? 我自己来。他接过他手中的小蛋糕,放在唇边咬了一口,细腻的奶油与蓬松柔软的蛋糕胚相结合,味道比他从前买的那些好了不少。 洛斯修说过几天的晚上会举办一场接风洗尘的晚会,你想到处逛逛吗? 伊弗莱:可以吗? 他嗓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又期待的语气。 是你的话,可以。 一句话里加了特定的词,就会变得含义不同,特殊而又暧昧。 洛斯修抬眸,就对上伊弗莱一张微笑期待的脸。 伊弗莱:【●v●】 这家伙,好像根本没听出什么特殊含义来,对宫殿的兴趣似乎更大,完全陷入兴冲冲的状态里。 洛斯修: 门外传来了欢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仆人的呼喊。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请慢点,不要跑 洛斯修哥哥! 门唰的被人推开,门口,穿着蓬蓬裙的少女一头棕色卷发落在肩头,浅棕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一脸开心的模样,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这位是卡迪拉斯的四公主艾莉安,洛斯修的妹妹,她提着裙摆,小跑着走了进来,洛斯修哥哥,我好想你! 公主殿下!仆人也在后面追了上来,抱歉,洛斯修殿下,公主殿下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太开心了,我们一时没有拦住她。 洛斯修道:艾莉安,你该好好学学礼仪了。 艾莉安撇了下嘴,然后像那些贵族一样的装模作样吗?我才不要学那么无趣的东西。 她看到洛斯修身后的身影,随意的瞥了一眼,因伊弗莱样貌英俊多看了两眼,好奇的问洛斯修他是谁。 这是我的骑士。洛斯修道。 你的骑士?艾莉安道,我以前从未见过他,我听父亲说,是一位勇士将你拯救了出来,就是他吗? 公主对英雄救美总是有那么一些特殊的情怀,她一双眸子好奇的在伊弗莱身上转悠,随后就被挡住了视线,洛斯修站在了那名骑士面前,问她来这儿干什么。 洛斯修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艾莉安说,你现在就这么对待你亲爱的妹妹吗?你看看我的脸,这些天我食不下咽,都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伊弗莱看着公主那张肉乎乎的脸,实在看不出哪里只剩骨头架子,他想他该重新定义一下这四个字。 洛斯修:不要胡闹。 伊弗莱发现洛斯修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不太一样的状态,他在属下面前冷漠威严,在他的父皇面前稳重端庄,在艾莉安面前是严谨的哥哥。 百变王子吗。 但看公主毫不怵他的骄纵模样,伊弗莱大抵看得出来,洛斯修在艾莉安眼中定然是个好哥哥。 艾莉安除了前面两眼见到了伊弗莱,后面都被洛斯修挡的严严实实,她最了解她这位三哥哥了,从小喜欢的东西就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看样子他的哥哥很喜欢这位勇士,这让她对对方更好奇了。 洛斯修打发走了艾莉安,带着伊弗莱去了教堂。 宽敞宗教的教堂在举办一场仪式,洛斯修换上了一身洁白圣袍,站在中间,接受教皇的接风洗尘,圣水洒在他身上,他们嘴中念念叨叨。 伊弗莱站在一旁,感觉到洛斯修的视线时不时的飘过来,仿佛在确定他是否在原地。 伊弗莱先生。欧里诺站在伊弗莱身旁打了个招呼。 伊弗莱:这是在做什么? 欧里诺:陛下特意为殿下安排的,祛除殿下身上的污秽,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待遇。 这代表着国王的重视与宠爱。 洁白的圣袍在身,洛斯修宛若一尘不染的圣子,散发着神圣的光辉,昳丽的面庞无悲无喜,垂眸静静站在原地,将他拉入人间都似是在玷污他的圣洁,这是无法私藏的美丽。 真漂亮啊。 欧里诺看着伊弗莱有些出神的眼神,挺着胸膛骄傲道:殿下真厉害,你一定也这么想吧。 半晌,他才听到伊弗莱嗯了声。 回到王宫之后,有专程的医生来给洛斯修看伤,他身上的伤伤得严重,而且反复发炎,没那么容易好,医生开了药,需要每天早晚上一次药,还有内服的药,早中晚服用三次。 国王陛下得知过后很愤怒,来探望过洛斯修一趟,二人不知在房中说了些什么,陛下离去时,脸上已窥不见喜怒。 -- 第726页 伊弗莱搬到了洛斯修的房间边上,住在了他的宫殿中,洛斯修把上药的事儿交给了他。 入夜之后,两人共进晚餐,啃了好一段时日的粗糙面包,今天洛斯修让人备的晚餐很丰盛,面包很柔软,口感非常好,鱼肉也很美味。 伊弗莱的注意力尽数被食物吸引。 洛斯修挑了刺,将鱼肉放在了伊弗莱面前的碟子里,桌下的腿轻轻勾了一下伊弗莱的小腿。 他从前见过某位贵族和他的贵夫人做过这种暗度陈仓的事,便在这个时候突然兴起了。 伊弗莱用餐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过来,洛斯修支着下巴,银色长发散落在肩头,好吃吗? 还不错。伊弗莱道。 膝盖在桌子底下被触碰了一下,伊弗莱将嘴里的食物吞咽进去,对面的洛斯修唇边带着得体的微笑,桌下却做着不太得体的事情,一心两用的为他挑着鱼刺,似乎还有些乐在其中。 殿下,你伊弗莱欲言又止。 洛斯修偏头,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怎么了? 他不做的太明显的话,伊弗莱总是不会察觉到他的用意。 伊弗莱看着他的表情,摇了摇头:没什么。 等会记得来我房间为我换药。 好的。 伊弗莱。洛斯修忽而又叫了声他的名字。 伊弗莱看向他,嗯? 只见洛斯修站起身,上半身探了过来,手里拿着丝绸手绢,在他唇角擦拭了一下,沾到了呢。 他的这种行为让伊弗莱感到似曾相识。 伊弗莱想起自己也为他做过。 不愧是他默契的好兄弟。 谢谢。他道。 洛斯修将手帕叠了起来,放在一边,撑着下巴望着伊弗莱进食的脸,男人吃起东西来,也是叫人很有食欲,明明是很普通的食物,可他吃的却很香,单纯的在享受着美食。 真单纯呢。 晚餐之后没多久,伊弗莱就从仆人手中拿了药进了洛斯修的寝宫,洛斯修站在全身镜前,洗过澡后换上了浅金色的睡袍,银色长发半湿的落在身后,银灰色的眸子从镜中看了伊弗莱一眼,抬手解开身上的扣子。 伊弗莱给他换过很多次药。 洛斯修坐在柔软的床边,伊弗莱蹲在他面前,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伸手先将洛斯修身上缠绕的纱布解下。 洛斯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见他专心致志的在上药,抬起腿,踩在了男人的膝盖上,圆润的脚趾都泛着粉嫩的颜色。 伊弗莱一顿,将他的脚放回到了拖鞋里,会着凉的。 可老实不过片刻,洛斯修又抬腿勾了一下他的衣摆,伊弗莱,我好看吗? 伊弗莱抬头看着他,好看,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洛斯修问。 伊弗莱:我在给你上药。 你看着我。洛斯修执拗道,白天里的那种伪装尽数褪去,留下的是那个本性暴露的王子殿下。 我在看着。伊弗莱说,他忽而凑上前,洛斯修一时没有防备,往后退去,一下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伊弗莱的手支撑在他脑袋旁边,洛斯修和他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对上,眨了下眼睛,身上绷带散落在床上,银色发丝铺展在他身后,仿佛一幅美丽的壁画,夹杂着情与欲。 伊弗莱伸手,碰到了他的脸,洛斯修闭了下眼睛,伊弗莱替他将眼角落下的一根睫毛摘下,道:你真漂亮。 洛斯修睁开眼,看着他将那根睫毛握在掌心,伊弗莱的声音低沉磁性,说话放低柔了嗓音,听着便是温柔又深情的语气。 无论任何时候。 洛斯修眸子微睁,心跳得快了起来。 伊弗莱起了身,洛斯修撑着床起身时,掌心按压到了一个凉凉的圆形东西,有些硌,他握紧拿起来一看,是一枚熟悉的蓝宝石扣子,扣子后面还有独特的蔷薇花纹路。 这个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洛斯修问。 伊弗莱扫了一眼,摸了一下口袋,摊开掌心道:是我的。 这是我的扣子。 你之前说不要了,所以我剪下来了。 为什么? 它看起来很值钱。 但你好像并没有卖掉它。 伊弗莱顿了一下,不想卖了。 洛斯修没有再追问下去,低头抚摸着那颗蓝宝石扣子,把扣子放在了伊弗莱的掌心,道:过几天晚宴结束之后,你来我的房间找我。 嗯? 之前谈好的报酬,我会如约给你。他说,这几天我也许会比较忙碌,如果你愿意等待的话。 报酬两个字在洛斯修的唇齿间暧昧不已。 粗神经的伊弗莱这一回终于感受到了洛斯修话里的暧昧,他踌躇了一下,道: 你会给我金币吗? 是的,很多。洛斯修说,多到能让你满意的程度。 -- 第727页 好的。伊弗莱放下心来。 * 晨间的鸟鸣悦耳,白鸽站在屋顶上,伊弗莱早早的醒来,在回廊的门口看到仆人端着托盘站在洛斯修房间的门口。 该换药了,可洛斯修还没醒。 仆人有些奇怪道:洛斯修殿下自八岁起就没有睡过懒觉了。 我进去看看。伊弗莱道。 这是洛斯修给他的特权,允许他进出他的房间,伊弗莱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 那就拜托你了。仆人将托盘交给了伊弗莱。 伊弗莱推门进去,房门重新合上。 房内窗帘紧拉,柔软的大床上拱起,洛斯修卷缩着身体睡着,看起来睡的十分的不舒服,眉头紧皱在了一起,脸上还覆盖着一层薄汗,嘴唇紧抿,浑身处于紧绷的状态。 伊弗莱将托盘放在一边,蹲在洛斯修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洛斯修殿下 洛斯修猛然睁开了眼睛,呼吸又粗又沉,视线停留在伊弗莱的脸上。 伊弗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拽着手腕扯着上了床,压在了床上,银发垂落,扫过伊弗莱的颈间。 洛斯修 嘘洛斯修食指抵在他唇边,低头亲吻他的脸颊。 洛斯修这浑然是霸王硬上弓的模样。 伊弗莱他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殿下 你别别这样,放开我不要这样伊弗莱翻身擒住洛斯修的手腕,将他压在了身下,脸上绯红,别这样。 第181章 太邪恶了 手腕陷进了被褥中, 洛斯修一双银灰色瞳孔睡眼惺忪,看起来是还没睡醒,他偏过头, 看着伊弗莱压着他手腕的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凸出的模样很是好看,手臂上青筋鼓动, 性感又充满了弗洛蒙气息,求偶一般的展示着他身体的力量感 洛斯修的喉结上下的滚了滚, 银色发丝凌乱的散在身后, 他支起了上半身,像是要挣脱桎梏, 于是伊弗莱握着他手腕的手收紧了,下一瞬,伊弗莱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了湿热的触感。 洛斯修偏头,吻在了他腕骨到位置, 侧脸闯进了伊弗莱视野,半垂的睫毛轻颤。 他睡袍凌乱,侧边下颚线条凌厉,却又莫名的带上了一分易碎的脆弱感, 冷白的肤色还残留着病态, 衣领口扣子开了两颗, 颓靡又病弱。 伊弗莱摆正他的脸, 洛斯修就躺在床上看着他,眼底平静朦胧,似还在梦中未曾回神,一切的行为都是他潜意识不自主做出来的。 洛斯修殿下。伊弗莱问, 怎么了? 他感觉到了他在发颤。 方才落在他腕骨的呼吸,也是不平稳的。 他在不安吗? 洛斯修没有说话,手腕挣扎了一下,从伊弗莱本就握的不紧的掌心里挣脱,拽住了伊弗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他的衣领,抬起下巴,吻住了他的唇角。 唇角湿润柔软的触感让人无法忽略。 伊弗莱猛的瞪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震惊,他屏住了呼吸,大惊失色。 洛斯修的嘴唇好柔软。 像棉花糖一样,散发着甜甜的气息,好想咬一口。 贴在他唇角位置的嘴唇犹如隔靴搔痒。 那一瞬间,伊弗莱的脑子里浮现的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脏如同外面树枝上站着的小鸟一般的苏醒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节奏是那么的欢快。 伊弗莱洛斯修似乎也回过了神,扬起的下颚往后退去,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衣领。 尝到甜头的伊弗莱抿了下唇,搂着他的腰,低头在要碰到他嘴唇时,鼻尖先和洛斯修的撞了个正着,酸楚一下传了上来。 伊弗莱滚下床捂着鼻子,洛斯修眼尾泛红的眨了眨眼,眼中出现了水润的光泽。 片刻后,伊弗莱揉着发酸的鼻子,站在床边,弯腰给洛斯修换药。 做噩梦了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嗯。 两人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伊弗莱看来,只是亲了一下而已,都没伸舌头,而且洛斯修那个时候都不怎么清醒,算不得什么。 但有些勾的他心痒痒,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欲求不满的小种子,迟早会迎来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洛斯修看着伊弗莱从裤腰里露出来的衣摆,衣摆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伸手拽了一下,伊弗莱去拿药的动作停住,转过头看他。 洛斯修被他撞了那么一下,算是完全清醒了,鼻尖眼尾都还泛着潮湿的薄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偏生他脸上的神情又分外的平静,看起来让人想要欺负。 伊弗莱克制的挪开视线,看着他拉着自己衣摆的手,问他梦见什么了。 洛斯修拽了一下,帮他把衣摆塞回去了,还整理了一下,他闭着眼坐在床边,眼帘后的眸子滚动着。 很黑,还有滴水声。他轻声说,伊弗莱,你去过地牢吗? 伊弗莱摇摇头。 洛斯修:我去过很多次 -- 第728页 在伊弗莱低头给他处理伤口时,他抬起手臂张开五指虚虚的拨动了一下伊弗莱额角的碎发,插入他的发丝中,只有一次,是作为被审问的人。 鞭子抽打在身上很疼,折辱嘲笑的话语更是令人恶心,地牢里逼问的方式层出不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洛斯修是一块硬骨头,没人能啃的下来。 但那两个月仍旧像是在他骨子里留下了烙印。 和伊弗莱逃亡的这些天,洛斯修紧绷神经,很少会做噩梦,却没想到刚回来的第一晚,便梦见了地牢里的事儿。 药水点涂在伤口带来清凉的感觉。 伊弗莱。洛斯修圈住了伊弗莱的手腕,今晚你能来陪我睡觉吗? 伊弗莱顿了顿,抬眸和洛斯修一双情绪浅淡的眸子对上,他这句话像是单纯的在求助。 就和他之前说的帮帮我一样。 如果我再做噩梦的话,你就叫醒我吧。 你叫我的话,我会醒来的。 当夜,皎洁的月亮爬上夜空,月光洒落在屋顶,伊弗莱抱着枕头站在洛斯修的床边。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还要从白天那句神差鬼使的好说起。 上来吧。洛斯修掀开被子道。 伊弗莱吞咽了一下,把枕头放在了床边,坐在床边,整理了一下枕头上的皱褶,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袭来,洛斯修下巴搭在他肩头,手绕过了他的腰。 睡觉的话,要脱衣服的。洛斯修说。 伊弗莱:我自己来吧,洛斯修殿下。 他洗过澡过来的,但来见洛斯修,下意识的穿的完完整整。 叫我洛斯修。洛斯修道,你之前也帮过我很多次不是吗?做人,不是要讲究礼尚往来吗? 他说话几乎贴着伊弗莱的耳垂,呼吸喷洒在他耳垂后,引起一片颤栗的酥麻之意,伊弗莱闭上了眼睛。 殿下,那个时候是你不方便,我才会帮你的。 都差不多。洛斯修也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 伊弗莱: 那差的可多了。 说话间,伊弗莱的腰带被解开了,洛斯修下了床,去给他拿了一件睡袍过来,上面沾着洛斯修身上的气味,仿佛被他拥抱着,喘口气都是他的味道。 实在是太过于暧昧的气息。 上了床,这种气息就更浓了。 这晚洛斯修又做噩梦了。 夜半,伊弗莱因睡前绷着一根神经,在洛斯修有动静时就醒了过来,睡梦中的人紧抿着唇角,皱着眉头,喘气声很压抑,喉间还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殿下,殿下 洛斯修 洛斯修陡然睁开眼睛。 没事了。伊弗莱俯身将洛斯修抱入怀中,安抚的拍着他的背脊。 洛斯修手环过他腰腹,抓着他的衣服,眸中惺忪,埋头在他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喟叹了一声,伊弗莱。 我在。 你能亲我一下吗? 伊弗莱顿了一下,抱着他的手慢慢松开,在黑夜里看着他的脸,他不确定洛斯修是不是还没睡醒,所以才会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银灰色的眸子窥不见里面的神色,空洞得犹如被挖空了情绪。 伊弗莱低头,视线落在他唇上,被烫了一下似的挪开,捧着他的脸,吻在了他的眉间。 看起来脆弱又敏感的洛斯修,浑身都是弱点,真是叫人想要好好的疼爱他。 洛斯修偏头靠在他肩膀上,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又在黑夜里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伊弗莱早晚会吻上这儿,发自内心的,吻他。 国王陛下让洛斯修这几天好好休息,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事,但洛斯修白天依旧很忙碌,国王陛下这天在上午召见了伊弗莱。 殿内白色柱子上刻画着金色的纹路,雍容华贵,靴子踩在地面,宽敞的空间甚至会有些许回音,国王陛下两鬓泛白,手中拿着一支权杖,眼窝深邃,洛斯修和他有几分相像,眼眸里神色都是内敛的,不同的是一个更年轻,灵动潋滟,一个更具备历经岁月的沧桑沉稳。 这段时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你多多担待。陛下道,为了感谢他救出了洛斯修,说,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说出来。 陛下。伊弗莱右手放在左胸膛,微微躬身,我想要的,洛斯修殿下 陛下。一道声音打断了伊弗莱的话。 外面一道修长身影走了进来,洛斯修穿着一身正装,合身的服装凸显出了他身上每一寸的优点,肩宽腰细腿长。 你怎么来了?国王陛下看着走来的人。 洛斯修行了个礼,道:日安,陛下,你叫走了我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伊弗莱是被私底下叫来的。 我只是想悬赏这位勇敢正直的骑士。 国王又看向了伊弗莱,刚才伊弗莱的话没有说完,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从之前见他的第一面起,他就意识到了洛斯修对他的不一样。 -- 第729页 洛斯修很少会对某个人展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四公主艾莉安在见过洛斯修他们之后来找过他,他对自己的女儿一向要比儿子宽容,四公主在他面前絮絮叨叨了好一阵,说洛斯修有了新宠,都不疼爱他的妹妹了。 洛斯修:陛下,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就交给我吧。 洛斯修,这段时间,你也该好好考虑王妃的事情了。陛下道,过几天的晚宴是个不错的机会,或许你该好好了解一下贵族的小姐们。 王妃。 伊弗莱偏头看了眼洛斯修。 我知道了。洛斯修搪塞道,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你知道我没什么时间陪她们逛街吃饭,她们最终都会觉得我很无趣。 不是觉得洛斯修无趣,而是洛斯修忽视的行为,没有谁能受得了,更何况是生来骄傲的贵族小姐,没谁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洛斯修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见到一面应付不过多久,又匆匆离去。 可这方面国王也无法置喙。 烈日当头,地上落下两团阴影。 洛斯修和伊弗莱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伊弗莱有些心不在焉,洛斯修在阶梯前停下脚步,他就直接撞在了洛斯修的肩膀上,洛斯修往前跌去。 伊弗莱陡然回神,伸手拽住了洛斯修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半拥抱着他的肩膀。 伊弗莱:没事吧? 洛斯修抬起头:你在想什么? 伊弗莱:没什么。 我不会娶王妃的。洛斯修道。 他看着洛斯修似在宣誓什么一般的面庞,一时愣了一下,他抿了一下唇,抬手拨开了他面颊上的碎发,松开揽住洛斯修腰间的手臂,洛斯修殿下,走路要小心。 洛斯修垂下眼帘盖住眸中的失落,是你走神了。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不娶王妃。伊弗莱偏头问他。 他脸上的神情很认真,琥珀色瞳孔里的神色却不如往常一样的容易窥见,似在上面覆盖上了一层厚重的盔甲,却又如同利箭,能直接看进人心底最脆弱的伪装。 因为不喜欢。洛斯修避开他的视线道。 伊弗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可他接下来什么也没说。 两人往外走去,碰上了来寻找陛下的二皇子,二皇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与陛下一样的金色卷发落在身后,神情温和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伊弗莱先生,日安。他微笑着道,就算伊弗莱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也依旧是温和的打着照顾,看起来和那些阶级感明显的贵族不同。 他道早就听说了伊弗莱的事迹,夸赞伊弗莱英勇,字字句句是对伊弗莱的称赞。 但他的眼睛,看起来是没有温度的,和洛斯修那双看起来淡然但实际上生动的银灰色眸子不同,二皇子的眼睛里透着的是虚伪的温和。 我们该走了。洛斯修站在伊弗莱面前,再见。 苏温特看着洛斯修这强势的姿态,摇头笑笑,似有无奈,好吧,我也该进去了,让陛下久等了不好,以后再聊。 他冲伊弗莱颔了颔首。 二皇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们与他的方向错开。 好看吗?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伊弗莱收回视线。 他和你还有陛下都不像。伊弗莱道。 洛斯修:他是我父亲情妇的孩子。 这样吗伊弗莱又看了门口一眼。 脸被人强势掰回来。 伊弗莱,不许看他。 这是他罕见的孩子气的一面,仿佛心爱的玩具要被人抢走了。 为什么? 你是我的,骑士。洛斯修简单粗暴的说,必须听我的命令。 伊弗莱:好吧,我认同你这个说法。 由于洛斯修说晚上睡不好,有他在的话会好一点,于是这几天的晚上,伊弗莱都将会和洛斯修共住一室,度过一个个的夜晚。 窗外夜幕落下,伊弗莱穿上睡袍,上了洛斯修的床,两人各自盖着一床被子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伊弗莱被窝里多了一只脚,搭在了伊弗莱的小腿上。 伊弗莱,要和我聊聊吗? 聊什么? 伊弗莱往一边让了让,被窝里又侵袭进来了一条手臂。 随便说点什么吧。 洛斯修殿下,请不要这样。 哪样? 床上属于伊弗莱的位置一点点的被侵占。 伊弗莱:殿下真的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洛斯修侧躺着,支起了脑袋,身后银发倾泻而下,他身后的窗户没有拉窗帘,月光穿透进来,他这一头银发都似融入了这月色之中。 他指尖顺着伊弗莱额头,划过他闭着的眼睛,触碰到了他鼻尖,落在了他嘴唇上,在他唇角的位置摩挲了两下。 这里在之前洛斯修碰过,用另外一个地方碰的。 -- 第730页 已经极限了。 窸窣声响响起,伊弗莱从被子里翻了个身,将不乖乖睡觉尽情点火的人压在了床上。 嗯洛斯修唇边发出一声低哼。 殿下,不要考验一个男人的自制力。伊弗莱道。 兄弟情是很容易变质的。 伊弗莱对洛斯修的兄弟情正在变质,就在刚刚,往一个不可拉回的方向奔涌而去。 他对洛斯修产生了邪恶的念头。 洛斯修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眸中轻颤,似乎是被他突然暴起吓着了。 没有下次了。伊弗莱眸色幽深的松开了他。 伊弗莱觉得,洛斯修就像勾人惹事的猫,每次似有若无的惹完事,自己在一旁矜持的舔着爪子,仿佛笃定了他不会对他做什么,肆无忌惮的让伊弗莱想要狠狠的欺负他,让他把皮肤都哭红才好,要让他带着哭腔,对他说下次不敢了。 那张脸上,出现那样的神情,一定会很好看吧。 真是太邪恶了。 洛斯修躺在床上,喘着气,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了一样,绽放着炽热的色彩。 啊 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眼神啊。 黑夜里,洛斯修扬起了唇角,舔了舔嘴唇。 果然,要做到这种程度,才不会无动于衷吗。 第182章 我会吻你 躺在床上的伊弗莱捏着被褥, 看着天花板,他从未对自己的身体自然反应生出过什么羞耻感, 包括现在,他心存的是忏悔万分,并痛恨这个思想肮脏的自己,【我竟然有这种邪恶的想法!】 系统道:【是啊。】 硬生生的躺了十分钟后,伊弗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对系统道:【给我朗读一下圣经吧,让圣经来洗净我肮脏的灵魂。】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系统开解着他并弹了弹不存在的指尖的烟,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而已。】 本能吗。 伊弗莱脑海里划过洛斯修的面孔,于是心口那火便烧的更加旺盛了。 他想, 一直以来的不对劲,不是他不对劲,问题出现在洛斯修身上,因为从始至终,他所有的动荡, 都因洛斯修而起。 他是他的源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 耳边的呼吸声很轻,洛斯修半边身体窝在伊弗莱的被窝里,另外半边在他自己的被窝里, 他看着男人的侧脸, 伊弗莱从刚才开始, 就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过火了吗。 伊洛斯修话还未说完, 倏地停了下来。 伊弗莱转过头看向了他。 他蓦地又想起了陛下说的王妃的事, 他的大脑在那一刻有一瞬间的空白, 只是下意识的去追寻洛斯修的身影。 他很难形容那一刻的落空感。 之后,洛斯修说他不会有王妃,因为不喜欢。 洛斯修殿下。黑夜里男人的嗓音低沉, 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那就不要喜欢别人吧。 你说过,做人讲究礼尚往来,那么现在 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和我实现你说的话吗? 他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房中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说是请求,可却透着一种不容人拒绝的语气。 洛斯修指尖微动。 托他的福,伊弗莱很轻易的就在被子里抓住了他的手腕,五指插入他指缝中,问:需要我教你,怎么取悦我吗? 他翻身压在了洛斯修身上,手肘撑着床,抬起手,亲吻了一下洛斯修的手背,神情端庄而虔诚,一点都不像在请求着什么乱七八糟逾越的事。 琥珀色的眸子在夜里好似在发着光。 犹如猎物自主的出现在狩猎者的面前,坦诚的露出柔软的肚皮诱惑者狩猎者的接近,接着,会趁狩猎者的不注意,一口吞下他。 在夜色中,洛斯修的脸发烫着,耳垂上小巧的痣都变得很可爱,可惜一切都被夜色遮挡,否则伊弗莱一定会忍不住的舔舐他的耳垂,咬的那一片皮肤都红通通的。 洛斯修偏过头,一只手在伊弗莱手中,另一只手的手背抵在唇上,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请求。 他从眼尾睨了伊弗莱一眼,风情万种,伊弗莱视线流连在洛斯修的脸上,眼神直勾勾的充满了侵略性。 怎么能,露出这么可口的表情呢。 所以,不要怪他。 第二天的早晨,伊弗莱睁开眼就看到了洛斯修近在咫尺的侧脸,睡容很恬静,两人睡在同一床被子下,因为洛斯修说夜里冷。 被褥下伊弗莱的手臂搭在洛斯修腰间,他动了动,洛斯修翻了个身,恰恰压住了他的手臂。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触碰一下洛斯修的脸颊,还没碰到,洛斯修就睁开了眼睛。 伊弗莱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正如他从前恐吓卫兵时的不动声色:日安,洛斯修殿下。 日安。洛斯修道,他动了下有些酸涩的手腕,该起了。 昨晚睡的好吗? 没有再做噩梦,你很管用。 -- 第731页 对殿下有用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伊弗莱,你会编头发吗? 我可以试试。 洛斯修起了床,坐在了镜子前,他身后的伊弗莱拿起了他的一缕发丝勾在指尖,忽而俯下身,闻了闻他的头发。 洛斯修眸中划过诧异,抿了下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带点颜色的东西,忙垂下了眼帘,白皙的耳垂上漫上了一抹艳色。 昨晚伊弗莱一直在说他很香。 昨天闻到你的头发很香。伊弗莱弯着腰,在洛斯修身后,琥珀色的眸子从镜子里看着他面前的洛斯修,喃喃道,果然不是错觉。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上头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洛斯修摸了一下肩头的发丝,思及仆人和他说过,洗头发的水里面加了点玫瑰花提取物。 早晨换药,洛斯修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再上两天的药,就可以不用每天都这么麻烦了,伊弗莱替他把伤口裹上白纱布。 今天的洛斯修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敏感很多。 明天我要去一趟酒庄,你和我一块儿。他嗓音听着有些低哑。 去那干什么? 准备一场晚宴需要很多酒。 * 晚宴需要准备的事情有许多,洛斯修拥有一整个庄园的葡萄园,贵族们可以坐着马车前来观赏亦或者摘葡萄,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洛斯修的行程,今天有好几个贵族的小姐都碰巧的在葡萄园里遇见了洛斯修和伊弗莱。 洛斯修不喜欢伊弗莱的视线落在别人身上,但他并不会介意亦或者阻挠。 因为无论对方有多漂亮,伊弗莱看她们的眼神始终都是一尘不变的,但他计划好的二人约会被这插曲打乱,以至于让洛斯修临时去掉了一起逛葡萄园的计划。 地下酒窖里摆满了酒水,满目琳琅,这儿是不对外开放的地方,只有他们。 伊弗莱站在一架酒架子前。 再过三天就是晚宴的时间。 洛斯修从一旁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酒,要试试吗? 伊弗莱接了过来。 洛斯修:这瓶味道很浓醇,刚已经醒过酒了,存放在这儿的时间可不短,一般只用来招待贵宾。 我算是贵宾吗? 当然。 你是不同的,特别的,唯一的。 洛斯修在心中补充道。他唇边荡开轻笑,偏头银色慵懒的辫子落在右边肩头,尝尝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不太会喝酒。伊弗莱道。 洛斯修:没关系,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你可以尽情的喝。 如果我做了什么冒犯殿下的事,那还请殿下不要和我计较。 你会做什么吗?洛斯修似是有些好奇,银灰色的眸子里带着求知欲,兴味盎然的,没了那层伪装,显然,在他自己熟知的领域中,他会比其他时候要放松。 这也侧面印证了这儿是洛斯修的□□。 伊弗莱低头看着手中的酒瓶,抬头一笑,会吧。 酒窖里放了一张小木桌,伊弗莱和洛斯修在桌边坐下,昏黄的光线下,洛斯修为他倒上了一杯酒,动作很漂亮,看起来流畅利落。 伊弗莱,拿了报酬之后,你想去哪?洛斯修问。 伊弗莱抿了一口酒,道:还没想好。 顿了顿,他又问:我会被追杀吗? 洛斯修:留在我身边吧,我可以保护你。 说这话的殿下可真帅气啊。伊弗莱爽朗一笑。 不知不觉一杯酒见了底,伊弗莱伸手让洛斯修给他续上了一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喝好酒的机会可不多。 洛斯修出手大方,一拿就是拿好的。 几杯过后,洛斯修问他: 还要喝吗? 喝。伊弗莱道,你不喝吗? 我要看着你。洛斯修说,这儿的酒很多,不小心打碎一瓶都很贵,付不起代价的话,后果会很惨。 嗯?伊弗莱疑惑的想听洛斯修继续说下去。 洛斯修:肉偿。 伊弗莱:干苦力活吗? 洛斯修抿唇笑了一下,没有接话,他托腮看着对面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伊弗莱,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在这时,外面一个仆人进来了。 洛斯修殿下,公主殿下来了,闹着说要见你。 洛斯修:和她说我不在。 这我们说过了,可公主殿下不相信,她说她的朋友看到你了。 洛斯修并不希望有人插足他们的二人世界,他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摆,伊弗莱,我要出去一趟。 伊弗莱摆摆手,我听见了。 你在这里不要乱动。洛斯修说。 伊弗莱点了点头。 洛斯修见他还算清醒,便放心的出去了,让仆人在一旁看着。 一瓶酒见了底,伊弗莱站起了身。 伊弗莱先生,你去哪儿?仆人上前。 -- 第732页 --- 洛斯修再回到酒窖,就见桌边空荡荡的,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洛斯修走过去,听到是仆人的声音。 伊弗莱先生,真的不能再喝了,拜托你,快停下来吧 你是不是不行?伊弗莱嗓音里带了分懒散。 洛斯修加快了步伐,看到了酒架中间靠墙坐着的伊弗莱,手里提着一瓶酒,坐在地上,领口扣子被他扯开,松松垮垮的,一整个状态放荡不羁。 殿下!仆人又担惊受怕又觉得看到了救星,苦着一张脸道,我劝不住伊弗莱先生。 还怕伊弗莱弄碎架子上的酒,不敢对他用蛮力。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洛斯修说。 仆人连忙起身,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口哨声,转头一看,差点没把他吓得直接腿软。 伊弗莱后脑勺抵着墙壁,仰头看着洛斯修,像个地痞流氓一样的,对着他们的洛斯修殿下,吹了声口哨。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啊! 完了。 他怜悯的眼神看着伊弗莱。 上一个敢这么调戏他们殿下的人,眼睛都快瞎了。 洛斯修轻飘飘的视线瞥了过来,仆人忙收了目光,同手同脚的在外面走去。 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了。 洛斯修走到伊弗莱面前蹲下,伊弗莱。 伊弗莱没有聚焦点的眸子聚集了起来,落在他身上,洛斯修总喜欢这么叫他的名字,各种语气的伊弗莱都听过,担忧的、淡淡的、高兴的、暧昧的、低哑的 嗯?伊弗莱一如往常的给了他回应,不过这次的语气随意许多。 洛斯修: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你把我带到这儿伊弗莱下巴微扬,半阖眼眸,唇角弧度上扬,不就是为了让我喝醉吗?洛斯修殿下。 他说话还有条有理的,要不是洛斯修听出了他语气和平时的天壤之别,只怕也会以为他没醉。 伊弗莱抬起手,指尖勾住了洛斯修绑在银色发丝尾端的发圈,指尖戳进他编织好的头发中,轻轻一拉扯,就把发圈扯了下来。 手欠儿得就像小男生想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力。 洛斯修柔顺的发丝一点点的散开,他的视线落在了伊弗莱手上的发绳上,勾着发绳的食指骨节修长,有种禁欲的感觉。 伊弗莱看着他,眸中纯澈。 真好看啊 洛斯修抬眸和他对视了半晌,空气中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喉结滚了滚。 伊弗莱。 嗯。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当然。 我会吻你,也许就在我说完某句话之后。洛斯修说话很缓慢,你可以拒绝。 然后呢?伊弗莱手肘搭在膝盖上,支着有些晕乎的脑袋。 洛斯修:我还是会亲你,所以,躲开吧,躲开我,这是你唯一拒绝我的办法,不躲开的话,我会默认你,接受我的吻。 伊弗莱抬手抵在唇边,想起了上次那个似是而非的吻,甜甜的,想咬。 他目光落在了洛斯修淡色的嘴唇上。 趁人之危啊伊弗莱道。 两人视线在空中接触,迸发出旖旎的气场,粘稠又缠绵,从伊弗莱的眸中,还能察觉出几分醉意。 洛斯修:你可以这么认为 清脆一声响,伊弗莱手里提着的酒瓶倒在了地上,滚了几圈,他的手扣在洛斯修的后脑勺上,洛斯修因为太过突然的前倾,右腿膝盖抵在地上,手支撑着地面,瞪大了眼睛。 伊弗莱闭着眼,感受到了洛斯修嘴唇的柔软,他张开嘴唇,咬了一下洛斯修的下唇。 两人的唇短暂的分离开。 不会给你趁人之危的机会的伊弗莱有些含糊的说道。 这该死的,胜负欲。 扣着洛斯修后脑勺的手在松开,卸力的往下滑落,洛斯修一下拽住了伊弗莱的衣领,凑上前抵住了他的嘴唇,亲吻间发出的暧昧声响在回响。 伊弗莱的手重新插入了洛斯修银色发丝中,扣着他后颈。 两人吻的密不透风,唇齿贴的很紧,以至于喘气声粗重。 洛斯修心跳如雷,唇角往上勾着。 他是他的了。 是伊弗莱先动的手。 他不会放开了。 第183章 用餐礼仪 葡萄酒架子重重叠叠, 在酒窖深处,充斥着葡萄酒香甜醉人的气息,窖香浓郁, 暧昧的缠绵声从里面传出来, 偶尔的低语, 带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伊弗莱靠墙坐着,双手环抱着洛斯修的背,抵着他的嘴唇亲吻, 在他唇上辗转,喝过红酒的嘴里唇齿留香,以至于这个吻都带上了醉人的气息。 他仰着头, 喉结滚动了一下,喷洒出来的呼吸炽热。 洛斯修神情那么认真的威胁他,说要亲他,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勾引, 伊弗莱在这一刻,确认他对洛斯修的兄弟情已经完全变质, 坠入了爱情河里。 墙壁上的影子摇曳,一缕银色从洛斯修肩头垂落, 扫了扫伊弗莱的脸庞,带过一阵痒意,伊弗莱睁开了眼睛, 吞咽了唇齿里的唾液, 似有果香的甜美。 -- 第733页 洛斯修的手抓着他肩头的衣服,将那一块布料都快揪得皱巴巴变形了,他张着嘴唇喘着气, 紊乱的呼吸隐隐发颤,银灰色的眸子很亮。 他的唇色艳了些,眼角也增添了一抹风情。 洛斯修殿下,我好像真的喝醉了伊弗莱鼻尖和他触碰,呼吸喷洒在他唇上,呼吸声急促而粗沉。 洛斯修掌心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贴着他后颈,犹如捏住了小动物的命门。 这儿不会有人来打扰。洛斯修声音低低的诱引着他,你可以做你所有想做的事。 这儿是他的私人酒窖。 所有吗? 是的。 包括对你做些什么? 殿下,你真好看。伊弗莱在他耳边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好看到让人想要冒犯,你所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勾引我不,是会让我把它当成你在勾引我。 他话里直白又热烈。 这话比任何的催情剂都要来的直接,直让人情绪高涨。 洛斯修抿住了嘴唇。 你会被勾引吗? 殿下,我是一个男人。 更何况,王子殿下与他的骑士之间,关系本就不是那么的纯粹。 洛斯修:我知道。 伊弗莱抬起手,捂住了洛斯修的眼睛,仰头吻住他的嘴唇。 两人在这里面拥吻,做着最亲密的事儿。 门外 不在吗?苏温特微笑着问门口的仆人。 是的。 你该让我进去看看,如果是在撒谎的话,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皇室里不需要不诚实的仆人。 仆人为难道:没有洛斯修殿下的吩咐,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即便他是二皇子。 他会见我的。苏温特说。 仆人道他不如改天再来。 他想起自己出来之前,酒窖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洛斯修冷着一张脸,看着那个对他调戏的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割了他的舌头。 一想到那个血腥的画面,仆人便有些想要发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找晦气。 二皇子殿下,请你不要为难我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苏温特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但透着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不要拦路。 见仆人不听从他的话,他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让人上去搜酒窖的钥匙,酒窖这边的护卫队赶了过来,两方人马眼看着快要起冲突,火药味十足,要是在这儿起了冲突,弄得乱糟糟的话,洛斯修会生气的。 仆人只好硬着头皮去敲门。 洛斯修殿下。外面传来了仆人的声音,还有敲门声。 酒窖内的空气带着凉意,洛斯修银色发丝散在肩头,他仰着头,眸光涣散的看着虚空一点,张着嘴唇喘着气,耳垂上的小黑痣变得湿润,那一边的耳垂比另一边要红一些。 外面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让人想忽略也无法忽略。 面前伊弗莱忽而压了上来,洛斯修往后跌在了他的衣袍上,他看着伊弗莱,伊弗莱拨弄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口。 外面好像有人。伊弗莱俯身在他耳边说,湿润的嘴唇若即若离的触碰着他的耳垂。 洛斯修食指抵在了他唇边,嘘 他抬手捂住了伊弗莱的耳朵,现在是我们的时间。 他指腹摸着伊弗莱的脸颊,伊弗莱偏头蹭了一下,别这样 洛斯修还能做的更过分。 下一瞬,他蓦地被翻了个身,伊弗莱红着脸道:都说了别这样了 脸上的红晕不知是醉酒还是别的。 洛斯修殿下,我说过的,没有下次了。 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的来招惹我呢。伊弗莱苦恼道。 洛斯修手背抵在唇上,张唇咬在了食指关节处,眸中泛着潋滟的神采,他转头看着伊弗莱,眼尾潮红一片,一副难忍的神态。 伊弗莱低下头,吻过他的眼角,洛斯修闭上了眼睛,睫毛颤抖着。 十分钟左右后,门口的敲门声愈演愈烈,门也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洛斯修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外面的人,俊美的面庞上有几分阴郁,衣领口凌乱,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一旁的仆人额角冷汗都快下来了。 二皇子有备而来,他们作为仆人,也无法对他太过分。 苏温特温和的和他的好弟弟打了个招呼,你这么久不出来,我们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了事。 能有什么事。洛斯修垂眸道,倒是你我的门可是很脆弱的,不要太粗暴。 另一个酒窖出了问题,我只是想要好心的来提醒你。苏温特遗憾的说,那些可都是过两天需要用到的。 洛斯修眸子微眯,面庞凌厉了几分。 苏温特微笑道:陛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的我那边倒是有足够酒可以拿出来用,要好好和我聊聊吗? -- 第734页 那可真是巧啊。洛斯修道,平淡的一句话不知为何有点阴阳怪气。 任谁被打断了乐子都不会舒服。 伊弗莱说为了不让他的异常被人看见,所以要快一点解决,这真是洛斯修最快解决麻烦的一次了。 伊弗莱还在他面前嗅了嗅手,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手送到鼻尖下,洛斯修差点没绷住。 他握紧了兜里的那块擦过手的手绢,心口还发着烫。 不过在外人看来,洛斯修只是因为这一个糟糕的消息而心情不太美妙。他准备和苏温特走一趟,去看看另一个酒窖,离开之前,他往旁边的仆人那儿瞥了眼。 仆人一个哆嗦。 待他们都离开后,仆人才松了口气,准备进去处理一下尸体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怕那人尸体都凉了。 也只能怪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仆人摇头叹息的走进去,没走两步,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男人衣领口开叉到了胸口,一条腿盘着,坐在墙边的位置,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似一匹性子极烈难以驯服的野马,半阖着眼眸,琥珀色瞳孔里神色朦胧,抬头看过来,让人不禁心跳加速。 他手里拎着一瓶红酒,仰头喝了一口,唇角溢出些许的酒水,伊弗莱微微侧过头,右手大拇指指腹擦拭了一下唇角,舌尖卷过指腹。 洛斯修殿下呢?他问。 殿下仆人陡然回过神,殿下已经走了。 他居然没事! 浑身上下看起来也没缺斤少两的。 伊弗莱在酒窖里待了好一阵才出去,直接被送回来洛斯修住处,洛斯修这天很晚才回来。 伊弗莱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洗澡时都差点睡着了,洛斯修回来那会儿他已经进入了睡眠中,是被他亲醒的。 伊弗莱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随即闭上了眼睛,扣住洛斯修后脑勺,将他往下压了压,分开时洛斯修的嘴唇泛着湿润的光泽。 你今天去了哪儿?伊弗莱后来问过仆人,仆人说洛斯修和二皇子走了。 他看起来丝毫不介意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我的庄园出了点事洛斯修直起身。 这两天我会很忙。他抬起手解开外衣扣子。 伊弗莱:因为二皇子殿下吗? 洛斯修解扣子的手一顿。 伊弗莱侧过身,手臂搭在枕头上,他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静默片刻,洛斯修问:为什么?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伊弗莱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不过伊弗莱总是会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里注意到别的。 他转过身,身后的伊弗莱已经又睡了过去。 洛斯修: 晚安。 一声轻喃消散于房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伊弗莱脑袋带着宿醉之后沉甸甸的感觉,昨天的事在他脑海里回放,道德感回归的伊弗莱开始忏悔,他竟然差点把人欺负哭了。 而这忏悔还未多久,在早餐时间就消散了。 伊弗莱抓住了桌子底下踩在他膝盖上面作乱的脚,对面的洛斯修姿态优雅的吃着面包,一点也不像在做这些事的模样。 他脱掉了鞋子,体温透过袜子传达过来,伊弗莱抓住了他的脚踝。 洛斯修殿下,你的鞋掉了。 是的。洛斯修顺着他的话道,我在找我的鞋。 用餐时间脱掉鞋子是很不得体的行为。伊弗莱道,贵族礼仪应该教过。 洛斯修托腮,嗯或许吧,我记不清了。 怎么会记不清呢,这些东西,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洛斯修往回抽了一下腿,没有抽回来。 下次不要这样了。伊弗莱道。 洛斯修没应声。 否则我会教教你,用餐礼仪。伊弗莱道。 洛斯修:哦? 看来你还没有记住我的话。 修长的手指扯着白色筒袜,一点点的将袜子褪了下来,洛斯修浑身上下没有什么缺陷,冷白的皮肤接触到空气,脚趾仿佛羞耻般的卷缩了一下。 伊弗莱垂眸看着,洛斯修放下了手中的面包。 伊弗莱,你是我的骑士。 是的。 你该听我的。 是的。 放开。 伊弗莱你聋了吗? 洛斯修语气平静,似寻常的在质问,莫名的透着一分天真的可爱。 但他可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人。 伊弗莱在心底道,这是一朵食人花,会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痒洛斯修缩了一下腿,捏住了凳子的扶手,伊弗莱,放开我 殿下,你该说别的。 什么?洛斯修感觉仿佛有羽毛在挠他痒痒,这根本就是一场酷刑。 -- 第735页 凳子上的洛斯修绷直了腰板,脚心痒的有些难以忍耐,底下桌布摇晃。 他不该让所有仆人都出去的。 洛斯修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记住了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什么? 伊弗莱: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洛斯修:不然呢? 问出这句话,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知道错了,以后还敢。 你该说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伊弗莱提点他道。 洛斯修脸上隐忍的浮现了两抹红晕,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伊弗莱,记住你的身份。 我是你的骑士。伊弗莱道。 洛斯修发现,他的骑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不再一味的隐忍退后亦或者对他的行为无知无觉,犹如露出藏在海面下的冰山一角。 洛斯修伏在餐桌上,白皙的指尖抓紧了餐布,伊弗莱,不要再继续了 想让我停下来的话,你该说什么,你知道的。伊弗莱道。 洛斯修:我 他喘着气,低低的说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伊弗莱拿着袜子,慢条斯理的给他套上,动作严谨得仿佛在做什么要紧的事,他从凳子上起了身,蹲下帮他把脚穿进了鞋子里。 失礼了。伊弗莱起了身,出去洗手。 洛斯修趴在桌子上,半阖着眼眸,银色发丝落在了他唇角,带过一阵痒意,他抿了一下,泛红的嘴唇抿住了那一缕银色发丝,发丝跟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着。 伊弗莱去洗手去了很久,回来之后也没有食欲继续进餐了,洛斯修一个人吃了两人份的早餐。 这两天洛斯修确实忙碌了起来,伊弗莱被他勒令不许外出,因为洛斯修不在,他可能会遇到危险。 虽然在伊弗莱看来,洛斯修就是他最大的危险,不过他还是听从了洛斯修的话,因为很多时候,洛斯修的判断都是正确的。 每晚洛斯修都回来的很晚,伊弗莱总是会被他吵醒吻醒,伊弗莱装睡的话,洛斯修会一直亲吻,小狗般的舔舐着他的唇瓣,把他嘴唇周围都含得湿润。 很快,到了晚宴的这一天。 第184章 约定 当天太阳下山的黄昏之后, 迎来了夜幕,满天星辰遍布,在夜空中闪烁着, 参加晚宴的都是贵族, 女士们穿着华丽的蓬蓬裙,男士们穿着燕尾服, 出现在晚宴之上。 此次晚宴,不仅为庆祝洛斯修的归来,还有一个目的, 便是宣告他们邻国的那位好伙伴, 洛斯修几个月前被擒, 国中动荡的人心也该安抚一二。 自然顺带也是为洛斯修挑选王妃。 晚宴上年轻的少女不少,她们穿着华丽, 高矮胖瘦皆有之, 所谓胖, 也不过是丰满了些,打扮精致。 伊弗莱跟在洛斯修身后, 洛斯修并不拘束他, 他端着餐盘吃着一旁的食物, 身上穿的也是一身黑色燕尾服,犹如保镖般跟随在洛斯修的左右。 他目光扫过宴会中的人, 或多或少都目光在这边流连,毋庸置疑,今晚洛斯修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就算站在角落里,也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他会邀请谁跳第一支舞,是众人关注的问题。 洛斯修没有急着邀请贵族的少女们跳舞, 偶尔侧头和伊弗莱说话。 那边的甜品会更美味。洛斯修说。 那我们要去那边吗? 当然可以。洛斯修问他,有可疑的人吗? 伊弗莱犹豫了一下,道:人太多了,无法判断。 我相信你的直觉。 洛斯修从伊弗莱上次战斗中就看出来了,伊弗莱的直觉是他的天赋。 暂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洛斯修哦了声,看向他手中的一个小点心,伊弗莱,你很喜欢吃这些小点心吗? 没人吃的话,小点心会浪费的不是吗?伊弗莱说。 毕竟那么精心的准备了。 我也想尝尝。洛斯修说。 那你自己拿啊。 伊弗莱在后半句话要脱口而出时,对上洛斯修的一双水润的眸子,止在了喉咙里,他伸手去拿着小点心,洛斯修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要吃你手上这块。 我咬过了。 没关系。 两人接吻口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也不差这个了。 伊弗莱便把小点心递到了洛斯修唇边。 明里暗里观察洛斯修的贵族们在这个时候统一的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 身形颀长的英俊男人拿着小点心在喂三皇子殿下,画面看起来并不违和,两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像一幅画般,相貌堂堂身型挺拔气质出众的威猛男人,与一头银发皮肤白皙长相昳丽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的俊美男人。 这种算得上亲昵的行为,在他们之间似乎是一个在寻常不过的举动,但在外人看来有几分诡异。 洛斯修唇边笑意不明显,咬了半口小点心,有些腻。 -- 第736页 伊弗莱顺其自然便吃了那块小点心。 是吗,我觉得还好。 洛斯修轻哂了声,睨了周围一眼。 他不介意伊弗莱看别人,但却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人。 来参加宴会的贵族一般不会在这种场合吃这些东西,最多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两口,更多的是端着手中的酒杯,四处交际。 伊弗莱感觉到这场晚宴有点不对劲,但具体说不出来哪不对劲,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伊弗莱注意到角落里的二皇子苏温特和一个白色卷发的男人在说话,余光却往他们这边瞥了过来。 某次伊弗莱正对上了对方的视线,苏温特愣了一下,对他颔首点了一下头。 苏温特和那个男人分开了。 伊弗莱余光停留在他身上。 伊弗莱,要喝点吗?洛斯修拿着一杯红酒递给他。 伊弗莱一顿,顺手接过,好。 吃小甜点也有些吃得腻了。 再抬头看过去时,他已经找不到苏温特的身影了。 二皇子和四公主关系很好吗?他随口问道。 原本剧情中,苏温特落败,四公主还曾为他说话,并泪眼汪汪的痛斥洛斯修不顾及兄弟之情,是个暴君,还让他把她的洛斯修哥哥还给她那时候的洛斯修,也的确是个暴君。 他一直很会骗人。洛斯修眸光微闪。 儿时的回忆涌上了大脑。 那不算什么好的回忆,洛斯修皱了一下眉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尝出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骗人? 你小时候犯过错吗? 没有。他小时候就是一个精密的系统,怎么可能会出现低级错误。 洛斯修:很少会有人不犯错。 伊弗莱端着酒杯侧身看着他。 他也犯过,但如果你去问王宫里的老人,他们不会记得苏温特曾经犯过错。洛斯修扯了下唇角,笑意浅淡,眸中淡漠,他曾经在七岁时打破过一个花瓶,可他说是我打碎的,因此他得到了谅解。 而他得到了惩罚。 他的父亲什么都知道,但从来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我知道了。伊弗莱说。 洛斯修:什么? 我知道你没有打碎过那个花瓶。伊弗莱道。 洛斯修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伊弗莱是在安慰他,虽然方式有些笨拙,却意外的有效。 我早就不在乎了。他说。 可我会记得的。 伊弗莱舔了舔唇边残留的酒液。 真的不在乎的话,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刻下意识的说出这件事。 这种事或许在他身上发生过不止一次。 所以洛斯修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摸索着找到了最适合的伪装来面对他们。 他的心忽而有些酸胀的滋味,难以形容,仿佛喝了一口很酸的柠檬水。 洛斯修知道,他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说一些话来让伊弗莱心疼他,伊弗莱会心疼的,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要的不是伊弗莱的怜悯,就算伊弗莱会信他,对他很好。 洛斯修现在想要得到,不仅仅是伊弗莱的怜惜了。 也许人都是会贪心的。 洛斯修哥哥。旁边传来艾莉安公主的声音。 两人偏头看过去。 我要和伊弗莱跳第一支舞。艾莉安看向伊弗莱,你愿意把他借给我吗? 洛斯修:看他的意愿。 两双眼睛看向了伊弗莱。 公主殿下,我不会跳舞。伊弗莱说。 艾莉安不信,我可以教你。 伊弗莱往洛斯修身后退了一步,抱歉,我需要在洛斯修殿下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艾莉安还想说什么。 对这种结局早有预料的洛斯修道:艾莉安,够了。 在伊弗莱的眼中,不会有特殊,也不会有例外。 即便对方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亦或者王子。 晚宴上洛斯修没有邀请任何一位贵族小姐跳舞,贵族小姐有着自己的矜持,一两个上来邀请洛斯修的被拒绝了,她们便不再上前。 大家都想自己是例外,可不会有人成为那个例外。 一场晚宴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在进行着,直到一个变故打破了晚宴的平静。 当一人拿着弩箭出现在宴会厅时,贵族小姐们尖叫逃窜,锐利的箭穿过人群,直往洛斯修而去,伊弗莱反应极快的拉了洛斯修一下。 箭砰的扎进了柱子中。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的出现,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洛斯修。 伊弗莱拉着他四处躲避,和他一同躲在了柱子后,在柱子前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好几层的酒杯,被箭射穿,乒铃乓啷倒了一地。 满地狼藉。 蹲下。伊弗莱按住了洛斯修的肩膀,和他一起蹲了下来。 洛斯修看起来并不紧张,视线落在伊弗莱紧绷的侧脸上,手腕搭在大腿上,他凑上前,在伊弗莱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别紧张,不会出事的。 -- 第737页 越是紧迫的情况,伊弗莱的感知越为敏锐,他压低了声音,这和你有关系?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伊弗莱,不要问太多,好吗? 洛斯修在伊弗莱侧脸上亲吻了一下,等晚宴结束,我会在房间等你。 他这句话充满了暗示性,实际上不过是他之前答应过给他报酬的事。 伊弗莱喉结滚了一下。 四周是逃窜的贵族们,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狼狈,女士们穿着碍事的蓬蓬裙,逃亡速度也丝毫不落后,伊弗莱和洛斯修的这一片没有人过来,因为他们也看了出来,这三个行刺者的攻击都是集中在洛斯修这边,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在嘈杂的环境下,伊弗莱听清了洛斯修的话,还有脸上微凉的触感。 洛伊弗莱他回过头。 洛斯修的嘴唇还没远离,两人的唇擦了过去,又很快的分开。 伊弗莱还回味的舔了一下嘴唇。 你要说什么?洛斯修问。 伊弗莱:忘了。 男人的反应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刚才是故意的。 这场闹剧很快终止与护卫队的出现,卫兵们包围住了那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敢在这种地方行刺。 晚宴以一种糟糕的方式收场,贵族小姐们的头饰掉在了地上,男人们的衣服和头发都凌乱了不少,这不算什么美好的体验。 贵族偶尔也会遭遇刺杀这种事,不过今晚实在是太突然,而那刺杀者也太大胆。 贵族们在国王承诺会查清楚事情缘由之后离了场。 陛下。洛斯修对他面前的国王陛下行礼。 国王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不用太过担心。 转过头,国王一张脸冷着,今天是为洛斯修办的晚宴,这次的刺杀简直就像是在和他示威,这事护卫队巡逻队也脱不了干系。 宫殿上下噤声。 把他们的衣服脱了。国王沉声道。 那三人被绑着,衣服撕开,背上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符文刺青。 国王脸色难看,往苏温特的方向看了一眼。 伊弗莱站在洛斯修身旁,看的最为清楚,第一反应能说明许多事。 他也转头看向苏温特,苏温特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不似伪装,显然他也很意外。 这便有意思了。 伊弗莱垂下了眼帘。 没过多久,国王让其他人先出去,只留洛斯修和苏温特,伊弗莱转身准备出去时,洛斯修伸手勾了一下他的掌心,伊弗莱步伐微顿,侧过了头。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洛斯修道。 约定。 伊弗莱回来后就待在了洛斯修的房间里,他倚靠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夜空,这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宁静,美丽,吹拂而过的微风都是温柔的。 惊心动魄的一切都未曾惊扰这宁静的夜色。 他坐在窗台上,伸出手展开五指,感受风带过的气息。 【和他有关吗?】他问系统。 系统:【你猜到了。】 因为洛斯修看起来实在没有太意外。 【那个刺青是什么东西?】伊弗莱问,【暗杀组织吗?】 两个系统展开这个话题唠嗑,唠着唠着,话题便到了洛斯修身上,系统说他的黑化值不太稳定,不过并没有到达会被触发的那个点。 伊弗莱:【你不觉得他很好看吗?】 系统:【应该可以很快完成任务。】 伊弗莱像个怀春的少女般道:【为什么给我报酬一定要来他的房间?】 系统:【任务进度条已经走了一半了。】 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 直至敲门声响起。 洛斯修回他的房间不会敲门,伊弗莱去打开了门,门外是洛斯修的仆人,伊弗莱问他洛斯修在哪。 仆人说洛斯修在洗澡,让伊弗莱给他拿一身衣服。 伊弗莱怀疑自己被耍了。 他抱着衣服,穿过回廊,来到了洛斯修洗澡的房间,他推门进去,里面一股热气袭来,昏黄的光线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中彰显得暧昧万分。 正中间的浴缸里,红色的液体泛起层层波澜,洛斯修躺在里面,半边下巴都浸在水中,闭着眼就像是安详的睡着了,宛若睡美人般,等候着王子去吻醒他。 红色的液体在模糊的光线下,不仔细看就像是血液一样。 今晚才遭遇过遇刺的事,伊弗莱快步走到了浴缸边上,脚步声清脆,他随手将干净衣服放在一边,伸手去抓住了洛斯修的肩膀。 殿下 洛斯修在被他抓到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伊弗莱也闻到了红酒的清香,指尖触碰到的水也是温热的洛斯修在泡红酒浴。 贵族之间常常会流行这种东西,听说红酒浴会让皮肤变得光滑细腻,牛奶浴会让皮肤变得更加白皙,犹如白雪一样。 伊弗莱松了口气,你的衣服我拿来了。 洛斯修:伊弗莱,你吓到了吗? -- 第738页 是的。 你担心我。 当然。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洛斯修从浴缸中站了起来,红色液体自他指尖滑落,红酒浴并非全是红酒,闻起来比红酒还要香甜可口。 为什么担心我? 伊弗莱仰起头。 洛斯修没等伊弗莱回答:因为你把我当兄弟吗? 伊弗莱站了起来。 殿下想说什么? 洛斯修站在浴缸中,和伊弗莱平视,视线粘稠到了暧昧的地步,银色长发贴在他的皮肤上,他偏过头,指尖勾住了一缕银色发丝,拨弄到了一边,抬起手,轻轻的吸吮了一下食指。 发出啵的一声响。 此时此刻,他就像从水中出来的人鱼王子,化身海妖般的勾住人的心智,让人们为他神魂颠倒。 危险感陡然在伊弗莱心口升起,难以抑制的心跳加快。 本能在叫嚣着让伊弗莱逃离,不要陷进这危险的陷阱中,身体却仿佛拥有着自己的自制力,顽强的站在原地。 不是想要报酬吗?洛斯修偏头轻勾唇角,伊弗莱,我给你准备的报酬很多可你,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来拿才行。 伊弗莱:怎么拿? 亲我吧,到我满意为止。洛斯修说。 伊弗莱:我不卖身。 我知道。洛斯修说,所以我们亲过很多次,但我从未拿钱羞辱过你。 伊弗莱: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说得难听点,那就是白嫖。 洛斯修指尖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真的不要吗? 伊弗莱上前一步,抬手扣着他后颈,一下冲上前抵住了他的嘴唇。 不用金币,也会吻他的。 唔洛斯修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他往后退一步,脚跟打滑,一下往后摔去,他揪住了伊弗莱的衣领,伊弗莱护住他的后脑勺,跟着摔了下去,两人嘴唇撞在一起,沾染上了血腥味。 刺杀都没有受伤,反倒在这种时候伤着了。 但谁也没有先喊停,他们吻着彼此,好似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抵死缠绵的吻着。 伊弗莱的衣服被淋湿,白色的衬衫沾染上了红酒的颜色,那是暧昧的色彩。 洛斯修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可伊弗莱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趋势,本就已经一脚踏进了危险区域,现在另一只脚也踏了进来,完完整整的处于了洛斯修的领域中。 他想要在他的领域中,掌控他。 上次没能做完的事,这次,就完完整整的做一次吧。 无论如何,他还是会对他产生感觉,心跳,亦或者呼吸,都在说明着兄弟情的变质。 邪恶的念头不断的在脑海里浮现,他的大脑就像一个海绵一样的吸收着那些邪恶的东西。 洛斯修在伊弗莱嘴唇离开时,他张着嘴唇,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都似要炸了。 无形中勾人最为致命。 伊弗莱喘着气,看着他若隐若现的舌尖,琥珀色的眸子变得幽深。 在下一瞬,伊弗莱的吻了又落了下来。 红酒浴中的水池荡起层层涟漪,正如他们的心脏一般的不平静。 你的心,跳的可真快。洛斯修兴奋得呼吸都在发颤,我见过你在竞技场的模样,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们将会是,最合适的搭档。 洛斯修。伊弗莱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没有后缀的叫他的名字。 洛斯修愣了一下。 或许你是对的。伊弗莱说,我们会是最亲密的关系,最契合的伙伴。 洛斯修身上很香,伊弗莱也沾上了那种味道。 他低头吻着他,洛斯修仰头迎合着他的吻,伸手拿过了放在浴池边上不起眼的小东西,塞进了伊弗莱的掌心里,两人中途短暂的十指相扣了一瞬。 伊弗莱是一个难搞的家伙,洛斯修一直都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是必须要撞了南墙才懂得回头,许多人碰见一堵墙,也许便绕路走了,而洛斯修,头铁。 最契合的伙伴? 呵,不,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个。 伊弗莱,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兄弟洛斯修断断续续的在伊弗莱耳边说出这一句话。 就像是某种狗血剧情中,主角复仇成功时残忍的对复仇对象说的话。 第185章 被掳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兄弟。 简单的一句话, 使得伊弗莱动作猛然一顿。 浴缸中温热的红色液体包裹着身体,随波荡漾,散发着阵阵催情般的淡香, 视野中光线晃悠,洛斯修的面庞在薄薄的雾气之下变得朦胧。 他的发丝落在脸上肩头, 躺在浴缸之中, 骨节分明的手扣在浴缸边缘,浴缸衬得冷白的肤色透着禁欲冷感,他的手背沾着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这仿佛是一副颓靡之极的油画,浓墨重彩, 画中的人带着贵族独有的矜贵气质, 凌乱而又华丽,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 -- 第739页 你说什么?伊弗莱声线低沉缓慢的问出这一句话。 洛斯修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我说我从来, 没有把你当成过兄弟,伊弗莱。 你之前说伊弗莱声音戛然而止。 是的,洛斯修也从来没有说过他把他当成兄弟,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他认为洛斯修也把他当成了相依为命的好兄弟,他以为那段时间的相处, 在他们彼此的回忆中都是特殊的存在。 你说过, 那种事兄弟之间,很正常。伊弗莱意识到他被欺骗了感情。 兄弟洛斯修哈的笑了声,伊弗莱, 你真天真。 他扬起修长的脖子,看着天花板,银色长发垂落在水中,无论是静态还是动态,一举一动皆是撩人心弦的精致漂亮,他偏了一下头,银灰色的眸子神色淡淡,又有着孩童般的童稚。 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还想做兄弟吗? 他不允许。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伊弗莱却发了狠一般的抵着他的下巴,吻了过来。 虽然伊弗莱现在对他的兄弟情变了质,可曾经是真切的想要爱护过漂亮弟弟,甚至多次因对他产生不该有的想法而为自己的肮脏感到忏悔。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你欺骗了我伊弗莱低声道。 洛斯修瞳孔紧缩了一瞬,松散搭在浴缸边缘的手陡然攥紧,一下咬住了下唇,伊弗莱看起来生气了,语调似痛心疾首般,恶狠狠的,洛斯修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伊弗莱道。 你玩弄了我的感情。 殿下洛斯修殿下 伊弗莱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洛斯修一只手抱住了伊弗莱的后颈,我没有 没有玩弄。 他的话未能全部说出口,下一刻被吻住了嘴唇,伊弗莱像是刻意的,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以此借口来惩罚他。 两人舌尖搅在了一起。 伊弗莱,你会和你的兄弟、做这种事吗?洛斯修勾着他的后颈,别再欺骗你自己了。 是你欺骗了我。伊弗莱不会和他的兄弟做这种事,他唯一想要当成兄弟的人也只有过一个,而这兄弟情还在半路变质了。 你爱上了我。洛斯修笃定道。 你爱上了我。 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他的脸庞。 伊弗莱低头抵在他额头上,没有否认他的话。 洛斯修殿下,你该说的不是这个。伊弗莱指腹按压在洛斯修的唇上,做了之前就想做的一件事,对于欺骗我的事,你便没有感到半分的愧疚吗? 洛斯修手背抵着嘴唇,眼尾潮红。 终是在不久之后,他偏过头,嗓音里带着低低的喘不过气的声音,我错了伊弗莱 夜深人静,仆人都睡了。 在伊弗莱替洛斯修擦头发时,洛斯修也靠着伊弗莱睡了过去。 伊弗莱抱着昏睡过去的洛斯修从浴室里出去,把他放在了床上,拉了拉被子,洛斯修睡得很沉,伊弗莱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蛋,直起了身。 伊弗莱推开了窗户,坐在了窗沿上,沉默好半晌。 【我真是个禽兽。】他道。 刚从和谐处出来的系统:【】 伊弗莱:【我竟然还想把他弄醒来。】 系统:【你的心还是乱了。】 伊弗莱:【是的。】 他摸着心口的位置。 这是什么感觉呢,一边想要疼爱他,一边又想要将他弄成破布娃娃一样的存在,真是邪恶的想法。 系统:【圣经对你已经不管用了。】 伊弗莱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系统也沉重的叹了口气。 伊弗莱在窗户口吹了小半夜的风,准备关窗之时,突然瞥见楼下院子里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晚风吹拂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喷泉后面一道身影躲躲闪闪的左右张望,不像是在这个城堡里的人,他忽而抬头往楼上看了过来。 窗口边的黑色人影在月光下显眼,对方对他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转身往外面走去,这一幕在夜里有些渗人。 伊弗莱直觉出了事。 楼下有人看守,对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出现在这里。 他转过身,走到门口推开门。 一楼,两名守卫瘫坐在一旁,似乎是晕厥了过去,伊弗莱过去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还活着。 他正想叫醒对方,就看到映照在门上的一个黑色影子,举着一根棍子砸了过来。 伊弗莱陡然心中一紧,翻身一滚躲过,事发突然,手臂还是被打到了,一时发麻,转过头,他看到对方蒙了脸,伊弗莱后退两步,踩到了一人的脚尖。 四周十几个人走了出来,来者不善。 对方拿着棍子打了过来,伊弗莱感觉到他们不想要他的命,一人从伊弗莱伸手架住了他的手臂,伊弗莱顺势跳起来一脚踹向前面的人,他身后的人由于惯性往后面退了几步,撞在了墙壁上,为伊弗莱当了肉垫。 -- 第740页 两方打的焦灼,动静不小,但一直没有人出现。 这儿的隔音挺不错。 直到一个黑色头套套在了伊弗莱的脑袋上,伊弗莱落了下风。 不讲武德! 伊弗莱:【;#¥口口口口口】 067只听到了一串被和谐的话。 由于伊弗莱精力太好,洛斯修累的手都抬不起来,昏昏沉沉的睡着,夜半不知道为什么,忽而一阵踩空的坠落感从胸口传出来,让他一下惊醒了。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没关的窗户吹进来一阵风,窗帘飘飘荡荡,一角高高扬起又落下,洛斯修眼中还未清醒,额角浮现一层细密的薄汗,心中忽上忽下,忐忑不安。 床边是空的。 洛斯修手臂支着上半身想要起来,还未完全起身,腰间酸软得又倒了下去。 伊弗莱。他嗓子哑的说不出话。 从前无论他在哪儿叫伊弗莱的名字,伊弗莱都会给他回应,这次成了例外。 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浑身似散架了一般,洛斯修下了床,推开门,去了浴室、卫生间没有,哪儿都没有。 黑夜里洛斯修的眸色愈发的暗沉。 他跑了。 伊弗莱跑了。 伊弗莱只想和他做兄弟,可他强硬的改变了他们的关系,所以伊弗莱跑了。 虽然他们国家开放,但同性之间这种事,也称之为不伦之恋,他们见不得光,流传的风流韵事多为贵族之间,在某些宗教看来,这甚至是一种罪孽,邪恶的象征。 洛斯修在自己的脑海里自动的形成了一个逻辑链,越想越深,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仰起头,颈间青筋隐隐暴起,顺滑的长发落在身后,咬肌鼓动了两下。 该死,他要把他抓回来。 好好调教。 【主角黑化值上升百分之二十,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七十八。】 【主角黑化值上升百分之十,目前黑化值百分之八十八。】 【主角黑化值下降】 伊弗莱蒙着黑头套,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手上被捆着麻绳,脑子里还有系统隔两分钟的播报,听起来就和过节一样的热闹。 他坐在木板上,马车趔趄了一下,他也跟着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打断了系统,【你坏掉了?】 系统:【没有。】 【洛斯修醒了?】 【嗯,天都快亮了。】 伊弗莱沉默了几秒,突然道:【我好像个渣男。】 从洛斯修的角度来看,或许就是昨晚刚和情人共度良宵,被窝都还没捂暖和,对方就提起裤子走人。 系统:【】 现在是该关注这个的时候吗? 【你被绑架了。】系统说。 伊弗莱:【太受欢迎了也不好,遭贼惦记。】 这似曾相识的语气,让系统想起了曾经接手过的某个系统。 真是怀念。 伊弗莱不忙不慌,既然对方没有想要他的命,那就还有转机。 伊弗莱中途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得知了他这是准备要出国几日游,脖子上被敲了一棍子的地方还有些酸胀的疼。 黑化值暴涨了一夜,到了天亮时又开始回减,伊弗莱中途吃东西得以拿开了头套,他们看守很严,他想上厕所还有人看着,手上的麻绳也没有解开。 被掳走得匆忙,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衬衫扣子崩坏了几颗,领口开叉到了胸口的地方,肌肉紧实,露出一点暧昧痕迹。 他的眼睛被蒙着,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外面的轮廓。 马车走了两天两夜,停了下来。 有人扯着伊弗莱手上的麻绳让他往前走,这两天来,伊弗莱不知道洛斯修那边的情况,黑化值偶尔涨涨,又偶尔跌一下,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房间里拉上了窗帘,光线昏暗,伊弗莱被按在了凳子上。 伯爵大人,人带来了。带着伊弗莱进来的那人道,伯爵也该信守承诺。 男人穿着燕尾服,卷发从额角落下,抬手随意摆了摆。 这些个小老鼠,不给点好处,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帮他办事。 这次事情看来办的不错。 男人坐在凳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看着面前的这个叛徒,鞋尖抵在地上,一下一下敲打着,散发着危险气息。 男人视线下滑,眸子微眯,他身上是怎么回事? 或许他和哪个女仆偷了情。那人道。 男人哼笑了声,有意思。 他让那人出去了,起身在伊弗莱身边绕了一圈。 未知会让人感到恐惧,伊弗莱喉结滚了滚,事实上,在听到男人声音的一瞬,他就已经认出了这道声音。 解开吧。男人说。 眼睛上蒙着的黑纱扯开,他眯了眯眼,看看到在他面前的男人果不其然,是奥斯汀伯爵。 他曾经的主人。 伊弗莱,日安。奥斯汀人模人样的扯着手上的黑色手套,拿着一个水杯转着,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这位老朋友。 -- 第741页 他看起来像是在和朋友闲谈,但在下一秒,就啪的把杯子摔在地上,一脚踹翻了伊弗莱的凳子,伊弗莱手臂被凳子压住,摔倒在了杯子碎片中,疼的他面上皱了一下。 看来你过的很不错。奥斯汀道,还真是让人不愉快伊弗莱,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伊弗莱用他的名义出了城堡,以至于他后来被牵连,国王对他有了间隙,其他贵族都在看他的笑话,一想到这儿,奥斯汀就怒火中烧。 马卡伦。奥斯汀叫了一声,外面立马进来了一人。 又是伊弗莱的一位老朋友。 伯爵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把他关起来。奥斯汀道,好好招待。 慢着,伯爵大人。伊弗莱喊道,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躺在地上,身后的手腕摸到了碎片,割着麻绳,黏腻的血液有些碍事。 奥斯汀:哦? 我知道关于三皇子殿下的很多事。伊弗莱表明他有利用价值。 奥斯汀沉吟片刻,一旁马卡伦急忙道:伯爵大人,不要被他蒙蔽了双眼! 奥斯汀瞥了他一眼,我需要你教我做事? 马卡伦被这一个眼神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忙低下头说不是。 背叛者背叛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并不稀奇。 奥斯汀相信他的话,但是 可我心里憋着气,你说怎么办呢?他蹲在伊弗莱面前,如果你愿意服侍我一晚,我倒不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伊弗莱: 玻璃碎片一下划破了他的掌心。 他忍辱负重道:我可以答应你。 好。奥斯汀愉悦的笑了起来,但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伊弗莱,你还是要受点皮肉伤,这样也让我看你不那么碍眼马卡伦,带他下去,别弄死了。 这话没有回旋的余地,在马卡伦把他拉起来的时候,伊弗莱把玻璃藏进了袖子里,他手臂上都是血,也没人太注意。 昏暗的通道很长,马卡伦嘲讽着伊弗莱,伊弗莱手背在身后拿玻璃碎片割着绳子,打量着这里面的一切,在即将进一扇门之时,他手上的绳索落了地。 伊弗莱一个手刀落在马卡伦肩颈处,但手绑了太久,力道准头不对,马卡伦没晕,高声尖叫了一声,伊弗莱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拉开距离,转头就跑。 转角口,伊弗莱脚步停了一下。 【左边。】系统道。 在系统的指引下,伊弗莱碰见了几个巡逻的人,但还算顺利,可即将出大门之时,看见了奥斯汀伯爵和他身边的两个卫兵。 伊弗莱步伐慢了下来,身后的人也追了上来,前后夹击。 他看向一旁的窗户,腿上肌肉紧绷,飞奔而去,嘭的一声,一支箭擦着伊弗莱的脸颊过去,伊弗莱在地上滚了一圈,气喘吁吁,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了额角,他大拇指摸了一下脸颊刺痛的地方,指腹出现了猩红血迹,眼底战意凛然。 伊弗莱:【我要完了。】 系统:【没事,死不了。】 这种时候,伊弗莱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洛斯修的脸庞。 银色长发的俊美男人,平时的神态,那些他不曾注意过的细节,潜意识替他记住了。 他有点想他了。 据说人在死之前会回忆起一生中最重要的回忆。 真是短暂的一生。 【临死之前,能让我再见见洛斯修吗?】他问系统。 系统:【死不了。】 伊弗莱:【我想他。】 系统:【】 啧。 系统不耐烦的从最近的数据库里截出一张图传达到了伊弗莱的脑海里。 伊弗莱脑海里浮现了那张图。 洛斯修脸上一片绯红,眼尾潮湿,表情隐忍到了泫然欲泣,浑身的肌肉紧绷着。 伊弗莱: 为什么是这种图? 虽然他也挺喜欢看。 伊弗莱:【你不会】也看得到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系统看到满屏马赛克,怪叫一声,否认自己搞颜色,【不是没有别乱说!我这儿打码的!】 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急眼了。 第186章 拯救 伊弗莱被逼入了死角, 几个人拿着弩箭对着他,他毫不怀疑,自己稍有动静, 他们就会射出箭。 双方没有人轻易动弹。 场面僵持之下,外面一个男人走到了奥斯汀身边,打破了平衡, 只见他手抵在唇边,在奥斯汀伯爵耳边说了几句话, 递给了他一张信使送过来的信, 奥斯汀展开一看, 脸色变了几变,没有了方才猫逗老鼠的悠然自得。 他脸色冷了下来, 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帽子,戴在了头顶,抬起手, 手绢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看向外面的天色, 天有些凉了 他转动着食指的戴着的绿宝石戒指,走吧。 马卡伦在一旁, 被伊弗莱踹过的屁股还疼着, 伯爵大人,伊弗莱他怎么处置 -- 第742页 奥斯汀摆了摆手, 留一口气。 没想到那位三皇子殿下这么快就查到了他身上, 似乎还很看重这个叛徒,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这位并没有忠诚精神的骑士还计划着背叛他来保住自己的命。 得了令的马卡伦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 一看就不像在打什么好主意。 在周围的重重包围之下,伊弗莱被擒,紧接着,被关押进了牢房中。 也是这时,他才看清了自己所在之处。 他们并没有回到国王城堡而是在一个离卡迪拉斯很近的地方。 奥斯汀是独自从城堡出来的。 他们国王得知洛斯修回国的消息,坐不住了,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最少也要把他手下的那个背叛者带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除此之外,奥斯汀有自己的打算。 贵族眼中的国王,也不过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君主,底下人各自暗斗,奥斯汀要笼络自己的势力。 地牢光线昏暗,两边的火把亮着,里面没有说话声,伊弗莱坐在牢房的干草上,靠着墙壁,看到一只硕大的老鼠在墙角蹲着,又从栏杆缝隙穿梭出去,一点也不怕人,肥大得像只幼猫。 墙壁上结满蜘蛛丝,环境看起来很差。 他想起前几天的晚宴,洛斯修才问过他有没有去过地牢,他现在可以回答洛斯修去过了。 这里比外面寒冷许多。 他手臂上带了一条鞭伤,衣服也裂开了,马卡伦抽了一鞭子就被人叫走了,走时还有些不甘心。 【真是凶残。】他摸着鞭伤道,【不就踹了他一脚,怎么这么记仇呢。】 系统:【】 这家伙全然忘了之前还利用人家出城堡,一出城堡就把人推下马车的事。 地牢没有那么好待,待得久了,人的手脚会变得冰凉,伊弗莱起身活动,身体消耗得更快,饿了没有吃的,没人给他送饭,或许是被特意嘱咐过了。 当夜,伊弗莱地牢的门被人打开,马卡伦站在外面,让人用铁链扣住他的手脚,把他从里面带了出去。 偌大的刑场之上,十字架在最顶端,他们上了阶梯,到了台上,把伊弗莱锁在了上面。 伊弗莱,你该庆幸伯爵大人下了令,不然你早死在我手里了。马卡伦哼笑着说。 伊弗莱听这话的意思,是要留着他的命。 天空挂着繁星,月光洒落在大地上。 所有人离去,只留下最下面看守的两个卫兵,伊弗莱仰头看着远方漂亮的夜空。 又冷,又饿。 这或许会伴随着他好几天,系统帮他计算过,他可以熬过接下来的三天,三天之后,每一天都是极限了。 看守得太严,伊弗莱没有逃跑的机会。 第二天,天边太阳初升,伊弗莱脑袋一下一下往下坠着,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养足精力,才能伺机而动,天边一点点亮了,伊弗莱睁开眼靠在十字架上,嘴唇干燥的都能起皮,手腕上传来刺痛。 他闭上眼睛,又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就看到了周围围着一群人,直接把他整清醒了。 台下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伊弗莱身旁站着马卡伦。 现场有些嘈杂,一夜没怎么休息,伊弗莱脑瓜子嗡嗡的疼。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马卡伦高谈阔论道,骑士精神,代表的是忠诚、正直、勇敢!而他,身为骑士,却助纣为虐,不配称之为骑士! 他带动着现场人们的情绪。 系统:【醒了。】 【这是在做什么?】伊弗莱茫然环顾四周,【讨伐我吗?】 系统:【公开处刑。】 公开处刑不是真的处刑,只是让伊弗莱遭受众人的厌恶。 底下人议论纷纷,神色各异,马卡伦道伊弗莱将会在这里接受神的审判,审判时间是七天。 伊弗莱舔了下唇。 七天,不吃不喝,太阳还那么大,都该晒成小人干了。 马卡伦发言完毕之后,带着一支队伍离开,留下四个卫兵看守。 一个发臭的鸡蛋扔在了伊弗莱的脚边,他偏头看过去,还没看清从哪来的,一个菜叶子又扔了上来。 这就是所谓的,公开处刑。 人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以正义之名处置他,待到了差不多的时机,卫兵才开始赶人。 你说什么?马车里的男人拿着书,垂眸敛着眼中神色,银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拿书手指卷着书角,证明着他的心思不在这本书上面。 至少这几分钟以来,他前面的欧里诺没有看到他翻页。 伊弗莱先生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处刑。欧里诺道。 撕拉 书破了口子,洛斯修依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唯有细小的动作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加快速度。他淡声道。 是。欧里诺出了马车。 洛斯修闭了闭眼,脖子上的青筋明显。 正中午的太阳很烈,台上七零八碎的扔了一堆烂菜叶和鸡蛋,在热气的发酵下,味道变得难闻了起来,令人作呕。 伊弗莱喉咙干涩得像是一片干枯的沙漠。 -- 第743页 过了今晚,就到生命值临界点了。 不甘心。 还是很不甘心。 放在刚过来时,死亡对伊弗莱来说,就像是一朵花走向枯萎,是必然的结局,不过早晚的问题,可现在不一样了。 好饿。 太阳慢慢下了山,又到了晚上。 晚上总比白天要冷,马卡伦今晚又来了,他说了很多话,见伊弗莱低着头没有回应,嗤了一声,从一旁的卫兵手中接过沾了盐水的鞭子。 在他那鞭子就要挥下去时,一支箭射穿了他的手腕。 啊!!!马卡伦惨叫一声。 伊弗莱抬了抬头,看到他捂着手腕,旁边的卫兵戒备了起来,马卡伦还来不及做什么,下一秒,他的声音消失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想要伸手去碰一下脖子,可却没有机会了。 他跌倒在地上之时,眼底还残留着震惊的神色。 能把箭射的这么准的人,伊弗莱只见过一个人。 他抬起头,往对面看过去。 不远处的房顶之上,一道身影径直从屋顶滑了下去。 现场一片混乱了起来,马卡伦就这么死在了他们面前,立马有卫兵去找奥斯汀伯爵。 周围开始涌出数人,有奥斯汀这边暗藏的人,也有洛斯修那边的人,奥斯汀那边的人在之前被洛斯修他们的人解决了不少。 伊弗莱是一个诱饵,一个诱捕洛斯修的诱饵。 而洛斯修如约而至了。 他也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甚至一来,就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混乱的现场中,奥斯汀这边的人想要挟持伊弗莱,但无论是谁,只要接近中心,就会有一支箭射过来,准头没有一丝的偏差。 王子披荆斩棘,一身凌冽杀意,排除万难,来到了他的骑士面前。 伊弗莱抬起头。 月亮在洛斯修身后,在伊弗莱眼中,都不及洛斯修明亮。 伊弗莱很难形容他那一瞬的感觉,眼底像是除了洛斯修,什么也装不进去了。 洛斯修拿着他手腕上的铁链,扯了几下,早有准备的拿出铁丝,给他撬锁,但撬了好半天都不得要领,不断有人过来,欧里诺挤了过来,为他们打掩护,伊弗莱说话要尽力才能挤出一点声音,他告诉洛斯修该怎么做,洛斯修听到他的声音顿了一下,按照他的说法,替他解开了第一个锁。 这儿浪费了不少时间,他们准备从台上离开时奥斯汀已经来了。 撤。洛斯修一声令下。 奥斯汀:三皇子殿下,来都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想想还真是可惜,本来我们该有一段愉快的时光。 洛斯修他们想走,奥斯汀自然阻拦,洛斯修一直紧紧拉着伊弗莱的手,但还是在一刀砍向他们手腕时松开了。 伊弗莱又落入了他们手中,他们没有太防备他,甚至奥斯汀就站在他旁边,抬起他的脸挑衅洛斯修。 你再动的话,你的骑士可要遭殃了。 双方人马停下,奥斯汀满意的扬起嘴唇,他让洛斯修放下手中武器,到他身边,他就可以放走他的部下,因为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洛斯修。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洛斯修身上时,伊弗莱握紧了手上的铁丝,抬头和洛斯修对视了一眼。 洛斯修扔下了手中的匕首。 很好,现在,乖乖到我身边来奥斯汀的眼睛兴奋的睁大了。 洛斯修往前迈了一步、两步 没人防备伊弗莱这个被绑了三天的人,因此在伊弗莱挟持奥斯汀时,在场的卫兵们都愣了一下。 洛斯修转头捡起了他的匕首,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射过来的箭,奥斯汀眉头紧皱,看了一眼射箭的方向。 有人自作主张,违抗了他的命令,看来这次随行人中,也有一些恼人的家伙。 让所有人停下,放我们离开。伊弗莱道。 奥斯汀:你认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伊弗莱铁丝往他皮肉里戳了戳,你可以试试反抗。 他的手很稳,且有力,一点也不像被饿了那么久的人,奥斯汀眸子沉了下来。 静默片刻,奥斯汀抬了一下手,让他们走。 在出去之前,伊弗莱都没有放开奥斯汀,防备着周围随时可能放过来的暗箭,洛斯修让人包围住了他,除非有人想让他们的伯爵死,否则不会有人轻举妄动。 上了马车,受俘虏的人成了奥斯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但身后一直有甩不掉的小尾巴。 快出那一片地界之时,身后的人也跟的紧了,伊弗莱和奥斯汀一辆马车,奥斯汀道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他下了命令,如果到了约定地方,他们不放人,那到时候谁也讨不了好。 即将出那一片地界之时,伊弗莱和从前把马卡伦扔下马车一样,把奥斯汀扔了下去。 后面的人果不其然想要拦截他们,但因为奥斯汀摔下马车晕了过去,没有人下令,从而徘徊不定,错过了最佳时机。 到了安全的地方,伊弗莱上了洛斯修的马车。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想说的话就在嘴里,但见了面,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才几天而已,却像是隔了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 -- 第744页 而在分开之前,两人才做过最亲密的事。 伊弗莱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洛斯修抿了抿唇,递过去水,要喝水吗?还有吃的。 嗯。伊弗莱说话都有些费力,挟持奥斯汀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力气。 他拿过水先仰头灌了几口,下巴的胡渣长了出来,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男人味儿,深邃的五官看起来更冷硬了些。 他喝了大半的水。 伊弗莱问洛斯修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洛斯修道他自有他自己的办法。 洛斯修给奥斯汀递过信,与他交易,让他放了伊弗莱,但很显然,合作没有达成,导致了这之后的风波。 洛斯修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但伊弗莱还没忘他那停留在百分之八十的黑化值。 那天晚上洛斯修抬起手,擦拭了一下伊弗莱的唇角溢出来的水,说,我以为你跑了。 我不是那种人。伊弗莱严肃道。 我知道。洛斯修说。 后来冷静了些,他看到浴室里,给伊弗莱的报酬伊弗莱都没有带走,他就知道了,下楼之后,看到了昏睡的卫兵。 伊弗莱想起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再看洛斯修白皙的指尖,唇角被他指腹茧子擦拭过的触感还残留着,他开始感到有些许的不自在。 我去他刚起了身,就被洛斯修拽住了手腕。 你又想去哪? 伊弗莱愣了一下,说:我去洗把脸。 洛斯修:坐下。 伊弗莱坐了回去,洛斯修拿出口袋里的手绢,沾湿了,倾身过去替伊弗莱擦脸,他擦得很仔细。 你的伤好些了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手顿了一下,嗯了声。 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伊弗莱感觉洛斯修似乎不想说太多的话,他闭着眼,倦意便涌了上来。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伊弗莱就昏睡了过去。 他的脑袋偏向一旁,洛斯修坐在了他旁边,捧着他的脸,指腹在他脸上摩挲。 他掌心落在伊弗莱的颈间,感觉着那处动脉传来的跳动,一下又一下,跳跃在他的指尖。 仿佛那只可以一手被他所掌握的小鸟,只要他想握在掌心里,就可以一直的拥有它,甚至是掌控它的生死。 可是松手之后,它会飞走。 杀了他,他就永远都是他的了,不会背叛他,不会想离开。 不 不想伤害他,不想让他对他露出戒备的表情。 他是因为救他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到这儿之前,洛斯修怕的,是会在伊弗莱眼中看到怨。 洛斯修松开了手,脸贴了过去,和他贴着脸亲昵的蹭了两下,像是确认着饲养员气味的猫,低声喃喃:找回来了 第187章 亲自检查 这一觉, 伊弗莱睡了很久。 洛斯修给他喂了药,药的副作用会让人更容易疲倦。 迷迷糊糊中,伊弗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他太困了, 没能挣扎着醒来, 他想大概是洛斯修在帮他擦脸。 洛斯修把他扶起来, 一路进了洗漱间。 干涩的嘴唇被按压了一下, 被迫打开, 灌了一口水进来,伊弗莱呛到, 身后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 漱一下口。 伊弗莱眼帘掀开一点缝隙,看到他面前是一块镜子,很熟悉的陈设, 这是洛斯修的那间洗漱间。 漱口过后,白皙的指腹抵在他唇边。 张嘴。洛斯修道。 嗯? 让我检查一下, 是不是真的干净了。 他的下颚线条紧绷着打开了, 柔软的指腹确认着他口腔是否清洁完毕,按压了一下他的舌尖, 带着侵略性占有欲的, 想要掠夺他口腔里的每一处地界, 确认着这些地方属于他,伊弗莱潜意识里咬住了这只作乱的手, 报复性的浅浅磨着他的指尖。 身后洛斯修的呼吸一滞。 伊弗莱的感觉便像是在梦游一般,似梦非梦, 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体也很疲乏,只想好好的在床上睡一觉。 几分钟后, 洛斯修检查完毕,从他嘴里抽出指尖,看着指尖上泛着湿润光泽的津液,似多了分别样的含义,他用手帕擦拭了一下上面残留的液体,耳根有些发烫。 伊弗莱 伊弗莱感觉到了身后的人情绪不稳定,他偏过头,右手绕过身后洛斯修的下巴,掌心抵在了他后脑勺,偏头安抚性的亲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接着是唇角。 他嗓音沙哑带着倦意,我在。 洛斯修看着他不太清醒的侧脸,从后面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你是属于我的 你爱我 你会永远待在我身边的,对吗? 伊弗莱:嗯。 你是属于我的。洛斯修在他耳边着重道,伊弗莱,我对你说了什么? 伊弗莱似受到海妖蛊惑的渔民,我是属于你的 -- 第745页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洛斯修说。 伊弗莱: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洛斯修郑重的宣读着誓言,直至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 直至死亡,才能将由于服用过药,伊弗莱困意未曾消减,扛不住倦意,声音越来越低。 虽然他只说了一半,但得到回答的洛斯修还是露出乖顺的笑,在他肩膀蹭了蹭。 无论他是否发自内心。 都没有关系。 洛斯修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他似乎答应了洛斯修什么话,可后来又想不起来了。 伊弗莱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亮了。 洛斯修拿着勺子在给他喂药,药溢了出来,从伊弗莱唇角滑落,他俯身下去。 伊弗莱感到嘴唇有温热的湿润的触感,脸上仿佛被羽毛扫过般,痒痒的,他朦胧的睁开眼,看到了洛斯修垂落的睫毛,卷翘颤动,仿佛花园里蝴蝶的翅膀,稍稍一些风吹草动就会被惊动。 唔伊弗莱感到身上有些虚软无力的酸疼,像是和人兴奋的战斗了三天三夜。 当然,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战斗。 洛斯修察觉到他醒了,眼帘掀了掀,那本覆盖在脸上支离破碎的易碎感消失,被凛冽所占据,他身上的气质如同松竹般的坚挺,暗藏凌厉的气息,犹如丛林里蛰伏的野兽苏醒。 洛斯修和伊弗莱四目相对,没有挪开嘴唇,舌尖舔舐过他的唇角,将那溢出来的药舔去,才起了身,他的表情仿佛吃了什么好吃的,神情餍足,勺子搅着碗里的药,你醒了。 伊弗莱后知后觉的尝到了嘴里苦涩的药味。 他身上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头发也清爽了许多,他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一身衣服是洛斯修的。 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就帮你换了。洛斯修顿了一下,道,顺便帮你清洁了一下身体。 伊弗莱舌尖舔过腮帮子。 他记得睡着之前,口腔里还有一些从喉间冒出来的血腥味,但现在只有药味,反倒比之前都要舒服许多。 那之前的几次似乎都不是梦。 谢谢。伊弗莱看着他手中的药,是要给我喝的吗? 洛斯修嗯了声,伊弗莱伸手道他自己喝,洛斯修停顿了几秒,才把碗递给了他,会很苦。 伊弗莱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透着豪迈。 洛斯修视线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伊弗莱喝完了药,放下了碗,触及他的目光,好像是有点苦 我说过了,会很苦。洛斯修说,你喝得太快了。 伊弗莱:不喝快点的话,会更难受的。 洛斯修起身想去给他拿杯水,刚站起来,就被伊弗莱拉住了手腕,他侧头对上伊弗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眼底仿佛闪烁着微光,璀璨夺目。 洛斯修殿下。 嗯。 可以帮帮忙吗? 什 洛斯修手腕猛的被往前一拉,他掌心撑在了床上,头顶的发擦过伊弗莱的下巴。 伊弗莱闻到了一阵淡香。 洛斯修抬起了头。 太苦了。 凑近了看,洛斯修才发现伊弗莱眸底不如远看时那么纯粹,含着凶猛的野性,他道: 想吃点甜的。 他说完这句话,凑过去亲吻了一下洛斯修的嘴唇。 嗯洛斯修低吟一声,喉结滚动。 撑在床上的双手抓紧了被褥。 伊弗莱捧着他的脸,指腹的茧擦着他的脸颊,摩擦得很舒服,叫人想要把脸再在他手上蹭一蹭。 睡过去的那段时间,伊弗莱醒过来好几次,都是洛斯修叫他醒来吃东西或者给他洗漱,但关于那醒来时的记忆很模糊,他记不清洛斯修对他说了什么话,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伊弗莱想,应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柔软的舌尖纠缠,好像冲淡了那苦涩的药味儿,更多的是一中热情高涨的激情。 窗帘被风吹动。 敲门声响起时,洛斯修已经衣衫不整的躺在了床上,两人鼻尖抵着鼻尖,紊乱的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洛斯修仰起头,嘴唇贴了伊弗莱的唇一下,又落下来。 洛斯修殿下。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砰砰砰的敲门声不断。 先起来吧。 伊弗莱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有事要忙吗? 洛斯修嗯了声。 伊弗莱偏头,撕咬着他耳垂,洛斯修闷哼了声。 那就先去吧。伊弗莱这么说着,却没有放洛斯修走,将他困在自己的手臂之间。 洛斯修不甘心的仰头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等我回来。 片刻后,门打开了,洛斯修站在门口。 什么事? 殿下,陛下说 他走了出去,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伊弗莱长舒一口气翻身躺在了床上,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 第746页 【系统】 系统开始循环播放圣经。 伊弗莱:【】 * 宫殿之中,长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洛斯修的身影出现在入口,他进去后,看到宫殿中站着的那道白色身影,未曾有片刻停顿,走了进去。 陛下。洛斯修手抵着胸口行了个礼,对于旁边的苏温特没有投去半点目光。 洛斯修。上面的国王坐在王座上,看着他的两个儿子,昨天你去哪了? 洛斯修:有事外出。 为何没有禀报。 我让人来禀报陛下,被拦在了门外。 洛斯修在这个时候,像是恰巧的,往旁边的苏温特看了眼。 苏温特眯了眯眼,故作不知道:哦?还有这中事? 洛斯修,听说你为了一个骑士,出了城。国王语气听不出喜怒。 前几天洛斯修那边出事的事,私底下没人敢往外传,但洛斯修出去之后再回来,就打算彻查此事,自然瞒不住。 国王显然也知道了这事,并且听说了洛斯修出城的事。 但是为了一个骑士这中事,没有人刻意引导,国王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快。 我是为了追查手底下的叛徒是谁的人。洛斯修说。 国王从上面走下来,将一封信纸按在了洛斯修的胸口上。 这也是为了追查? 他松开手,信纸飘飘荡荡落了地。 洛斯修垂眸看着那张熟悉的信纸,上面还有他眼熟的字迹,不用看他都知道里面的内容。 国王不会允许作为继承人的他拥有这么大的一个软肋。 太着急,留下把柄,让人抓住了漏洞。 他微微躬身,道:陛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弃他于不顾,未免太过薄凉无情而且,我这次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他当然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洛斯修睨了一旁的苏温特一眼,苏温特心一沉,回想自己所作所为,应当是没有破绽。 这次的绑架是他安排的没错,他在洛斯修那边安插了他的人手,得知了他的弟弟似乎很在乎这位骑士,而作为和洛斯修一起长大的苏温特来说,太了解他的性子,洛斯修对于想要得到的,属于自己的,总是很执拗,绑了伊弗莱,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许还会直接追上去。 和奥斯汀合作,是稳赢不亏的局面。 奥斯汀想要那位背叛者骑士,他帮他把人送过去,倘若洛斯修跟过去,出了事,怪他自己,安全回来,陛下也一定会拿他问罪,倘若洛斯修不跟过去,苏温特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国王对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知道了他动了洛斯修的骑士,也并不会对他太过计较,不过一个骑士而已,且还背负着背叛者的身份,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乎除了洛斯修。 这是他早在那次晚宴之前就计划好的事,但没想到,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洛斯修也给他准备了惊喜。 洛斯修误导了他的人,让他们以为他下了令,让他们在宴会上动手,暴露之后,顺藤摸瓜的牵扯到了他。 真是该死。 苏温特,你先回去吧。国王道。 陛下,我 苏温特,不要违背我的命令。 是。 苏温特垂眸盖住了眼底翻涌的神色,他已经失去了他父亲的信任,事实上,现在都还处在禁足中。 他瞥了眼洛斯修,和他擦身而过。 镜子里胸膛肌肉上一条鞭痕横穿而过,伊弗莱浑身赤裸,抬手摸了一下那道鞭痕,刺痛袭来,浴室中的烛火映照得墙壁都是红的,衬得他那张脸诡谲多变。 黑化值降低了,但是伊弗莱记不清是什么时候降低的。 他总觉得他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答应过洛斯修什么。 但是想不起来了。 人的脑子有时候会忘掉一些事。 他问系统,系统说那部分被和谐掉了,他听不到声音。 【为什么会和谐?】 【你们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系统道。 伊弗莱:【他只是帮我漱了一下口。】 系统:【呵,你的意思是我很敏感咯。】 伊弗莱:【】 自从上次之后,系统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伊弗莱弯腰捧了把水洗洗脸。 伊弗莱。外面传来洛斯修的声音。 我在这儿。伊弗莱抹着脸上的水道。 脚步声接近,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洛斯修站在门口,一手握着门把。 伊弗莱下意识的拿毛巾挡住了重要的地方,我正准备洗澡。 他一觉醒来,身上出了点汗,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 洛斯修嗯了声,没有出去,还反手关上了门。 伊弗莱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有点明白了。 你要一起吗? 洛斯修顿了一下,抬眸直勾勾的看着他,没多久,摇了摇头。 那你 -- 第747页 我就在这儿。洛斯修轻声道,可以吗? 伊弗莱: 他懂了。 洛斯修想看现场表演版本。 可以给你擦背。洛斯修说。 好。伊弗莱一口应下。 他手臂不方便,反手会有些疼,洛斯修在这儿的话也还不错。 浴缸里放了水,伊弗莱受伤的手臂架在浴缸边缘,身体沉了下去,水位不高,为了避免胸口伤处沾水,伊弗莱没有大幅度的动作。 你去了哪儿?伊弗莱问。 洛斯修离开了很久。 洛斯修道陛下传唤他,没什么事,只是问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问我? 嗯。 你你去找我的事,他知道吗? 知道。洛斯修面不改色,偏头微笑着道,通报过了。 伊弗莱松了口气,但又直觉觉得有些不对劲。 洛斯修表现得很寻常,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洛斯修指尖探进水中,轻轻拨弄了两下浴缸中的水,捞起一把水,水从指缝中滴下,水滴落在浴缸,荡起层层涟漪。 偏红的光线让空气中多了一份旖旎暧昧的气氛。 泡浴缸陡然让伊弗莱想起来上次,他问:上次好像有些伤了,有擦过药吗? 洛斯修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将水倾泻流淌到他肩头,已经没事了。 没有上过药吗? 没关系。 洛斯修殿下,请爱护自己的身体。伊弗莱道。 爱护洛斯修想起他的父亲也对他说,要爱护身体,但对他父亲而言,他的身体还能上战场,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是为国家争取利益的武器,所以是需要好好爱护的。 为什么?他问。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可是你弄伤了我。 抱歉。 没关系,我允许你这么做。洛斯修指尖揉捏着伊弗莱的耳垂。 伊弗莱提醒他别忘了上药。 伊弗莱,你在心疼我吗?洛斯修手臂从他肩膀穿过,自他身后搂住了他,偏头嘴唇若即若离的贴着伊弗莱的耳垂。 伊弗莱喉结滚了滚,深吸了口气,屏住了呼吸,闭上眼道:我想是的。 那你可以亲自检查一下。洛斯修的手没入水中,抓住了伊弗莱的手,从他手背,将五指插进了指缝中,牢牢的把他的手握在手中,我有没有骗你。 伊弗莱手收紧了。 噗通的一道落水声,水花四溅,从浴缸边缘溢了出去,打湿了地面,伊弗莱掌心支撑在浴缸边缘。 嘴唇软软的,可爱,想亲。 泛着湿意的眸子直勾勾的,漂亮,想亲。 被水打湿的衣服碍眼,想 伊弗莱俯身抵着洛斯修的嘴唇亲吻。 洛斯修伸出手,环抱过他的脑袋,紧紧扣着。 伊弗莱抱着他走出了浴缸,身上的水滴在了地上,留下一串水印子。 第188章 笼子 窗帘高高吹起, 又飘飘然落下。 洛斯修是个诚实的王子。 伊弗莱给他检查过了,他的伤的确好了。 天还未全黑,房内已然进入了深夜档表演节目,中场休息, 伊弗莱拿着水杯, 喂到洛斯修唇边, 洛斯修喘着气, 喝一口唇角都会流淌下水来, 伊弗莱覆上去舔舐而过。 水都仿佛带了甜味,他含住洛斯修的嘴唇, 搅着他的舌尖,交换一个湿吻。 洛斯修抱着伊弗莱,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今夜晚餐无人享用。 深夜房内才平息下来,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这两天洛斯修似乎闲了许多, 整天整天的和伊弗莱待在一起, 为他介绍他的住处,每一间房, 每一个地方, 伊弗莱知道了他曾经学习、练功的地方, 他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些事与伊弗莱分享。 伊弗莱连门口架子上的那只鹦鹉的名字都知道了。 而这两天他们在许多地方做过,基本上曾经洛斯修待过的地方, 都留下了伊弗莱的痕迹,起先都是洛斯修开的头, 后来是伊弗莱不愿轻易放过他。 在这两天,洛斯修对几间房间窗户哪哪裂了个痕都知晓得清清楚楚,因为他趴在上面详细的看过。 ~~ 但有时伊弗莱也会感到奇怪。 一直在这里没关系的吗?伊弗莱自他身后细细密密的吻着他耳垂。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伊弗莱身体体力恢复了很多, 吃的跟上来了,也不用再喝药调理了,可仍旧觉得这四天过的有些过于荒唐了。 没没关系。洛斯修撑着窗沿,在窗户里看见了伊弗莱的侧脸。 伊弗莱:好像这两天没见到欧里诺。 在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要,要说起他?洛斯修偏头,和伊弗莱亲吻了一下,伊弗莱,我还不够让你专心吗? -- 第748页 伊弗莱低笑一声,够。 洛斯修有事瞒着他。 两人这几天过的醉生梦死不分昼夜,这天中午,两人从浴室里出去,外面就有仆人来敲了门,道是国王陛下要见伊弗莱。 他们换上衣服,遮挡一身颓靡痕迹,去往国王的宫殿。 城堡里的卫兵巡逻换班,井然有序,国王在殿内等候着他们,两人一到,便被传唤了进去。 陛下。 二人整齐划一的行了礼。 国王没有召见洛斯修,但洛斯修也跟来了,国王没有多说什么,询问伊弗莱这几天身体养的怎么样了。 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让你受罪,是我们的过失。 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过后,国王道和洛斯修借一下他的骑士,说想和伊弗莱单独聊聊。 这句话底下的意思便是让洛斯修先离开,可洛斯修脚下跟生了根般,一点都没有挪动。 陛下,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洛斯修国王想要说什么,被他打断。 伊弗莱是我的骑士。洛斯修说,他所有的事,我都有权知道。 国王:他并不是你的附庸,洛斯修,你应该问问他的意愿。 洛斯修知道他的父亲想做什么,无非是威胁敲打伊弗莱,他潜意识里在害怕些什么,他没有去细想,他只知道,他厌烦所有一切阻拦在他和伊弗莱之间的事。 他坚决不退步的行为,是在公然挑战国王的底线。 殿下。伊弗莱对这种危险气息的气氛一向敏感,我没事的。 洛斯修转而看向他,银灰色的眸子里神色复杂,难以让人解读,他抬手拽住了伊弗莱的手腕,没有松开。 请你相信我。伊弗莱道,他眼神里坚定,洛斯修慢慢的放下了手。 陛下,希望你不要借走他太久,我会在外面等候。他倾身行了个礼,转头往外面走去。 脚步声远去,直至听不见。 伊弗莱和国王对视了一眼,国王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他的神情是温和的,却又算不上亲切,就像看待他的子民一样。 伊弗莱先生。 是,陛下。 你觉得洛斯修怎么样? 伊弗莱想了想,脑海里划过许多有关洛斯修的画面,有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是个脾气很好的王子。 国王听到这个评价,愣了一下,重新审视了他一番,确认了他没有在撒谎,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不,伊弗莱先生,你只看到了他想让你看到的一面。国王道,实际上,洛斯修的脾气可不算好,他倨傲冷漠,面热心冷,从来不会对谁手软,聪慧,却也多疑,掌控欲很强 国王评价了一番,又赞叹道:他也是我最优秀的孩子,天生的上位者。 倨傲冷漠陛下,你真的了解过他吗?伊弗莱问。 在他看来,洛斯修更像是脆弱敏感,所以外面竖起了层层壁垒。 国王被他质疑,也没有生气,笑了声,伊弗莱先生,我认识他的时间,远超过你。 伊弗莱便不再多说。 认识时间长,却也不一定是最了解。 陛下想说什么?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脱离他,并且平步青云的机会。 这仿佛一箱金子摆在了乞丐面前,闪闪发光的诱惑着他。 半晌,伊弗莱问:如果我拒绝呢? 我会解决掉一切拖他后腿的绊脚石。 国王以为对面的年轻人会恐惧,会生气,会退缩,唯独没想到,男人在思虑了一下过后,扬唇对他说:我将会成为他最契合的伙伴。 伊弗莱出去时,洛斯修正在和四公主艾莉安说话,艾莉安不知道在说什么,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的模样,洛斯修在他出来的瞬间,就转头看了过来,像是精准定位的雷达一样。 殿下,我们可以回去了。伊弗莱说。 洛斯修:正好有些困了。 洛斯修哥哥!艾莉安叫了声。 洛斯修:艾莉安,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你的朋友。 艾莉安瞪了伊弗莱一眼,指着他道:洛斯修哥哥,你因为他,陛下把你的骑士队都给了苏温特哥哥,还罚你禁足,你就不生气吗! 伊弗莱闻言,抬头看了洛斯修一眼,看到了洛斯修的侧脸,轮廓线条漂亮,他嗓音冷了下来,艾莉安,不要胡闹。 艾莉安眼底憋了泪,跺了跺脚,提着裙摆跑了。 艾莉安公主!她的仆人忙追了上去。 伊弗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似乎就算有些事改变了,但有些剧情还是不会变,不过提前了。 在原本的剧情中,二皇子暴露了和敌国合作的事,是在洛斯修禁足并被夺走骑士队之后,这一切都是洛斯修的计划,二皇子通敌证据送到国王手中,导致国王对他彻底失望。 -- 第749页 但这段剧情,应该在几个月以后才是。 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旁边传来洛斯修的声音。 伊弗莱:这事你没和我说过。 表面上,洛斯修是因为伊弗莱被禁足被夺走骑士队,但实际上,这事是他和陛下商量好的。 其中牵扯甚多,洛斯修无法一一和伊弗莱解释清楚。 洛斯修抿了一下嘴唇,这几天我很开心。 伊弗莱: 他脑海里立马浮现了那些厮混的场面。 真是好肮脏的大脑。 他大步往前下阶梯,洛斯修跟了上去,见伊弗莱不再追问,他问:陛下留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那为什么要单独留你? 伊弗莱: 洛斯修轻声问:他是不是让你离开我? 不得不说,洛斯修在这些时候问的很犀利,直击重点。 是的,他承诺了我,会给我很多好处。伊弗莱坦白的说。 洛斯修抿唇。 我拒绝了。伊弗莱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得到那些东西。 洛斯修心口一松。 伊弗莱。 嗯? 我有很多钱。 我知道。 我可以给你很多。所以,不要被轻易的诱惑离开。 伊弗莱:洛斯修殿下,你只需要按时的付给我报酬就足够了。 明知他的回答是这样,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要是他真的会轻易应下的话,那么洛斯修早就能够得到他了 他知道伊弗莱想要什么,而他恰好有,可伊弗莱不会收下,叫人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看似有欲望,实则却又不会轻易被欲望所支配。 爱财但又不会为金钱所折服的人,才是最难弄到手的。 这天过后,两人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又丰富了起来,这几天过得风流万分,城堡里开始流传出风言风语,洛斯修和他的骑士走的太近了,也太不避讳,身为骑士的伊弗莱还经常出入洛斯修的卧室,住在他的房间,整夜整夜的不出去。 这些传闻伊弗莱都听说过一二。 这天上午,卧室里低低的男音念着书。 某天,他在院子里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小鸟拥有一身漂亮的羽毛,小男孩很喜欢它,因此为他量身定制了金色的笼子,为它取名为金丝雀,他每天每天的喂养着它。金丝雀的羽毛比从前变得更有光泽 光线昏暗的卧室里,伊弗莱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洛斯修的头发,手里拿着一册故事书念着,洛斯修说这是他的母亲送给他的,他还小的时候,母亲经常会给他念故事。 后来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为他做这种事了。 洛斯修躺在伊弗莱的腿上,闭着眼睛,很安静的模样,耳垂泛着薄红,嘴唇也有些红肿,昳丽的面庞多了一抹艳色,他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读完了这个故事。 故事的结尾,小男孩放走了他的小鸟,还每天的在窗沿上放着面包屑,期待的某天小鸟再回来,和他打招呼。 洛斯修抓住了伊弗莱拨弄他头发的手,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你希望是什么样的?伊弗莱问。 洛斯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玩着他的手,从他的手指根部,一点点的抚摸到指尖,伊弗莱,你喜欢戴戒指吗? 听起来很麻烦,收藏倒是不错的主意。 你想收藏什么样的? 蓝宝石戒指?伊弗莱脑海里划过的第一个就是这个。 你很喜欢蓝宝石?洛斯修想起他曾经的那颗蓝宝石扣子,伊弗莱每次看那颗扣子,眼神都很亮。 不然也不至于让他误会。 伊弗莱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是觉得好看,洛斯修像是对他的兴趣很感兴趣,开始询问他的喜好,他问伊弗莱便答,直到他抛出一个伊弗莱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笼子? 伊弗莱:? 他的手一顿,笼子? 金色的,还是银色的?洛斯修语气温和得有些平淡,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在说着什么渗人的话。 伊弗莱迟疑的问:用来做什么? 洛斯修忽而笑了声,掀了掀眼帘,直直的撞入了伊弗莱的眼睛里,我想养小鸟。 这个话题他们没来得及多聊,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先起来吧。伊弗莱拍了拍洛斯修的脑袋。 真让人看到他们这衣衫不整的样子,传闻那就坐实了。 两人穿好衣服,让仆人进门,仆人送过来一封信,洛斯修打开看了眼,仆人道还有事要禀报,洛斯修起身出去了,这一出去,就没有再回来。 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 伊弗莱先生。仆人在门外道,陛下要见你。 金碧辉煌的殿内,地上跪着几人,不断的磕头求饶,仰头期盼着面前的人能饶了自己。 -- 第750页 洛斯修靴子踩在那人肩头,踹开了他,脸上神情是与在伊弗莱面前不同的冷厉。 殿下,我跟随你五年了啊!殿下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往后我对殿下绝对忠心不二 洛斯修殿下,求求你饶了我吧! 洛斯修,你就是恶魔,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一人突然暴起,往前面冲了过去。 洛斯修夺过他手中的匕首,一转,匕首捅进了对方皮肉之中。 鲜红的血溅出来,还带着温度的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其他人尖叫着抱在了一块,看洛斯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男人捂着脖子,缓缓滑落在地上,洛斯修拿出手绢,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忽而感觉到一道目光,他偏过头去,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柱子后面的伊弗莱。 洛斯修愣了愣,随后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匕首藏在了身后,歪头对伊弗莱露出了一个笑,脸上还带着几滴鲜红,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189章 情人 伊弗莱,你怎么在这儿?洛斯修问,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被伊弗莱收入眼底。 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的将凶器藏起来。 伊弗莱看着洛斯修,他身后躺在地上的男人鲜血流淌了一地,其他几人缩在一团,恐惧的看着洛斯修,而他脸上挂着浅笑,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对面的他对视着。 这画面透着诡异。 我叫他来的。 洛斯修视线看向另一边,国王陛下手拿着权杖,道这件事既然和伊弗莱有关,那自是不能瞒着他。 洛斯修身后的匕首敲着脊椎的位置,一下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这是一场对背叛者进行的审判,也是对洛斯修的审判。 国王让他继续,他垂下了眼帘,僵硬背在身后的手一松,落了下来,匕首上的血迹还未干,他拿着手绢,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将手绢扔下。 除却最开始别人攻击他的那一次,洛斯修没有再对他们动手,但让人感到恐惧的程度丝毫未减。 全程洛斯修没有再往伊弗莱那边看过一眼。 当一场审讯结束时,失禁晕厥的背叛者们被仆人拖下去。 洛斯修擦着手,走到了国王面前,随手将把手帕扔给了一旁的仆人,陛下,接下来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国王道:你有分寸就够了。 我的骑士是否也该还给我了。洛斯修问。 国王:当然,他是自由的。 洛斯修并没有直视伊弗莱的脸,垂眸看向了他垂落身边的手腕,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转身往外走去。 我的天呐 噢! 仆人发出几道窃窃私语,往伊弗莱和洛斯修他们投去目光,洛斯修不避讳旁人,拉着伊弗莱往外走去。 国王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陛下。他身旁的大臣上前。 国王捏紧了手中权杖,好半晌,叹了口气。 他的这个孩子在感情方面还是太意气用事了,也太强硬,他似乎都没想过,伊弗莱是否愿意和他承担旁人的目光与谴责。 他从来都是我最省心的孩子。 地狱与天堂之间,不过一线只差,洛斯修选择的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路。 洛斯修殿下长大了。大臣说。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他已经没有从前年轻时的锐气了,但他在洛斯修身上,又看到了那不愿折服的锐意,一身傲骨。 伊弗莱是他最好的武器,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他们就这样一路回到了洛斯修住的城堡。 洛斯修殿下。伊弗莱回握住了洛斯修的手。 洛斯修脚下停顿了一下。 伊弗莱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时,洛斯修握的很紧,指关节都发了白,随后,他松开手。 你想离开我。他笃定道。 伊弗莱从兜里刚拿出了帕子,闻言顿了一下,看向洛斯修,一直没有看他的洛斯修这会儿直勾勾的看着他。 伊弗莱没说话,抬起他的脸,拿着帕子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因为干涸,有些难擦,他用了点力,洛斯修的皮肤便红了。 他的手还没停,洛斯修有些疼,也没躲闪,只是吃痛的皱了一下眉头。 似乎只要是他给的,无论痛苦还是欢愉,他都会一一承受。 伊弗莱松了力道,俯身抱住了他。 我说过,我会在你身边。 他轻轻抚摸着洛斯修的长发,终是明白是哪儿不对劲,这些天洛斯修看他看的太紧了,两人不是在做那种事,就是在做那种事的路上。 洛斯修一直处于暴动边缘的心脏忽而缓和了下来,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他的心口,他抬起手,抱住了伊弗莱的背。 嗯。 你相信我吗? 信。 他根本没有信他的话。 伊弗莱松开洛斯修后退一步,摸了一下他脸上被擦红的地方。 洛斯修掌心握住了他的手背:没关系。 -- 第751页 没关系,所以不用说抱歉。 陛下经常这样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什么? 伊弗莱委婉道:这么对待你的朋友。 旁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与洛斯修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另一面,阴鸷冷厉,或许都是需要一个缓冲期的。 洛斯修不需要弱点,于是他身边便也没有太亲近的朋友,只有对他忠诚的下人。 洛斯修没有回答,伊弗莱侧头看他。 周围没有仆人,他们站在楼梯口,光线稍有些昏暗,洛斯修的上半张脸被阴影笼罩,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悦。 伊弗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 伊弗莱,你还在把我当兄弟吗? 伊弗莱顿了一下,我不会和兄弟接吻。 洛斯修殿下,我在把你当成我的情人。 情人这两个字在洛斯修耳中前所未有的甜蜜动人。 洛斯修的脸蹭的一下红了。 连日来的纵欲过度不是没有影响,洛斯修脚步虚浮了起来,手背抵在唇边,挡住了忍不住上扬的唇角,往后退了两步,还差点摔下了楼梯,伊弗莱上前一步捞了一下他的腰身才叫他稳住了身形。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太大。 洛斯修站稳在原地似无措的站了两秒,转身闷不吭声的往楼上走去,在他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处之前,伊弗莱追上前,拉住他的手腕。 砰的一声闷响,洛斯修背靠在了墙壁上,他抬眸和伊弗莱的目光接触,又匆忙躲开,垂落在退朝的手蜷曲着握了一下。 伊弗莱:你呢? 什么? 你还没有给过我回答。伊弗莱道。 他手撑着墙壁,拦住了洛斯修的去路,目光直白的放在他的脸上。 洛斯修低着头,轻抿着唇。 平日总是他主动去勾伊弗莱,但一旦伊弗莱认真了起来,他便变的纯情无比,被动了起来,这模样落在伊弗莱眼底分外的可爱。 耳根红红的,看起来很好摸,表情软软的,很好抱。 洛斯修殿下,你还是把我当做你的骑士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我也不会和我的骑士亲吻。 他低低的说。 我明白了。伊弗莱道。 洛斯修抬起头的一瞬间,就被吻住了嘴唇。 伊弗莱指尖从他耳垂后插入他的发丝,这几天的记忆让洛斯修条件反射的勾住了伊弗莱的脖子。 分开时洛斯修嘴唇微张,露出一点舌尖,走廊尽头脚步声传来,洛斯修一霎神经紧绷,接着被伊弗莱牵住了手腕,拽到了楼梯底下的阴暗角落。 脚步声由远到近。 殿下和伊弗莱都不在,等会的下午茶还要准备吗? 当然要。 好吧。 等会儿你去外面把晒干了的被子都收进来吧,今晚可能要下雨了。 好的。 噢天呐,小八还没喂呢 两个女仆的说话声远去。 楼梯底下,两道身影交叠,呼吸交织在一起,一双手臂绕过男人的腰间,抓紧了他后肩的布料,在无人的角落里缠绵拥吻。 【主角黑化值下降百分之二十。】系统神出鬼没,通报一声又没了声息。 一个月后。 他们开始准备出行,去往边境之城,前天晚上,信使带回了一封信,信上内容除了国王和洛斯修看过,旁人无从得知,隔天他们便得到了这一个命令。 他们没有带太多的东西,轻装上阵。 在几天后,抵达了边境。 两国之间多次起摩擦,关系紧张,这一场战争比剧情中提前了很多。 抵达之时是黑夜,接待他们的是二皇子苏温特。 当天夜里,殿内灯火通明,苏温特为他们摆宴,经过伊弗莱的观察,他发现士兵们对苏温特和对洛斯修的态度微妙的不一样。 在战场之上,一切都靠实力,而苏温特一直以来都待在王宫,最多便是去往教堂进行每日的祷告,这儿并不适合他。 住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苏温特道,要四处看看吗? 洛斯修:不必了。 苏温特像是自知自己没有洛斯修那样的能力,主动请示陛下退位让贤,让洛斯修做了主帅。 伊弗莱的住处和欧里诺他们在一块,洛斯修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在这里对伊弗莱特殊对待,那无疑是把他架在靶子上让大家针对。 况且,洛斯修发现伊弗莱比他所想得更要如鱼得水。 当天晚上,欧里诺来洛斯修房间和他商量完事后,洛斯修借着送欧里诺回去的档口,见到了房内的伊弗莱,已然和身旁人聊的热火朝天。 他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欧里诺是跟随洛斯修很久的部下,他送欧里诺回来也无可厚非。 房中氛围热闹,周围的人听伊弗莱讲着新鲜事,伊弗莱单手抵着后脑勺靠在墙壁上,有几分闲散,谈天说地,旁人问得出来,他就答得上来。 -- 第752页 伊弗莱。欧里诺叫了他一声。 伊弗莱转头看过去,起了身,旁边的人也跟着起来了。 出来一下。欧里诺道。 外面回廊一片昏暗,僻静之处,欧里诺拿出了一个用纸包着的东西,殿下给你的。 这是什么? 糖。 糖? 他抬头见欧里诺脸色也有几分怪异,欧里诺说,这是这边特有的糖果,是这边的城主特意送来给洛斯修他们尝尝鲜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洛斯修殿下会特意交代他把这个给伊弗莱,但殿下的命令,他照做就是了。 伊弗莱和他对视一眼:你要尝尝吗? 欧里诺后退半步,殿下说了,不许给别人。 到这之后,伊弗莱和洛斯修开始了分居生活,两人不能常见,伊弗莱跟随着所有的士兵一起训练,入夜回了房,在房中也不停歇。 和他共处一室的室友们在一旁聊女人,转头一看,伊弗莱在一旁举重,等话题一转,他们聊起家人,转过头再一看,伊弗莱在做俯卧撑,等他们聊起战场,回过头,伊弗莱在一旁倒立。 嘿,兄弟,你这么拼命干什么?一人问他。 伊弗莱:加训。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上战场吧,不用这么紧张。 希望不是最后一次。伊弗莱道,现在不拼,等上了战场,就是真正的拼命了,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纷纷不聊了。 欧里诺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墙边倒立的一排人。 他险些以为自己进错了屋。 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训练。一人咬牙说。 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免得明天训练起不来。欧里诺道。 是 伊弗莱,你跟我出来一下。欧里诺道。 伊弗莱一下从墙边翻下来站稳,游刃有余的拍了拍手,跟着欧里诺出去了。 这个欧里诺拿出一个纸袋子给他,殿下给你的。 洛斯修和伊弗莱私底下不常碰面,两人多数在公共场合之下见面,晚上欧里诺总会把伊弗莱叫出去给他送东西,像一只忙碌的信鸽一般的当着他们的中间人。 今天纸袋子有一封信。 夜深,房间里的人都睡了,呼噜声震天,伊弗莱坐在窗户口,嘴里叼着一块饼干,摸到了袋子里的一张纸,他手顿了一下,拿出了那卷成卷的信纸,打开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今夜月色很美】 伊弗莱看向外面的天空,星辰点缀,月亮是圆的,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上,风吹拂而过,是和城堡中不一样的气息。 隔天,伊弗莱托欧里诺帮他送了一封回信。 【希望有你在】 洛斯修看着手上的信纸,眼底疲倦驱散,俊美的五官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银灰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几个字。 他指尖轻轻抚摸上信纸,动作间透着温柔,他轻轻嗅了嗅纸上墨水和纸的味道,闭了闭眼,眼前仿佛能看到男人写这几个字时的神情,驱散了几分他的疲倦。 倘若欧里诺看到这一幕,恐怕下巴都要惊掉,他们这位心狠手辣的首领,还有这么温柔又变态的一面。 一段良好的关系,会让对方成为彼此前进的动力。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的欧里诺站直了身。 把这个给他。洛斯修递给了他一个袋子。 欧里诺习以为常的接过很轻,像是没装东西一样。 这是什么?欧里诺问。 洛斯修看着他。 欧里诺知道自己多嘴了。 回去吧。洛斯修道。 欧里诺:是。 回去后,欧里诺把伊弗莱叫出去,照常给了伊弗莱一个袋子。 轻飘飘的。 里面没有装吃的,装的是一块带着淡香味的手绢,似有若无的玫瑰香,伊弗莱拿着手绢,抵在鼻尖闻了闻,他躺在了床上,展开的手绢盖在脸上,鼻间被这种淡香所包围。 是洛斯修身上的味道。 他将贴身的手绢给了他。 伊弗莱深吸一口气。 好香。 洛斯修太忙了,忙到白天有时候都不见人影,越到后来便越忙,伊弗莱靠着训练来发泄他过剩的精力。 伊弗莱:【系统。】 系统:【干什么?】 伊弗莱脸上盖着手绢,问:【洛斯修在做什么?】 系统:【不知道。】 伊弗莱轻轻叹了口气,【他送我手绢是什么意思?】 系统:【早点睡。】 伊弗莱:【照片,看看。】 系统:【明天你不就能见真人了。】 【那种的。】伊弗莱道。 系统:【】 妈的,变色了。 想曾经,何几时伊弗莱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系统。 第190章 我爱你 【我是属于你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 第753页 【直至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 ----- 高矮不一的建筑物风格简洁,远远看去,线条干净,瞭望塔上,男人一头银色长发落在身后,气质凌冽,手中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训练场。 他,想要得到一个人。 但他又期许对方得到自由仍旧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 他给他自由,又想夺走他的自由。 洛斯修殿下。欧里诺上了瞭望塔,和旁边的士兵颔首示意了一下。 洛斯修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已经查清楚了,二皇子那天晚上据说在房中一醉到天亮,但是贴身伺候他的仆人不在房中,也没人见到过他的身影还有,昨晚混进来的刺杀者抓到了。 半晌,洛斯修问: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昨晚伊弗莱他们那儿碰见了两个刺客,差点出了事,军营中发生这种事,只能说明一点,他们这里面有里应外合的人。 没有受伤。欧里诺道,他犹豫了一下,又问,殿下这么关心他,怎么不去见见他? 洛斯修没说话。 他想要时刻的将他困在身边,可伊弗莱不是金丝雀,他是翱翔在九天之下的雄鹰。 风迎面而来,银色长发随风飘荡。 他迟迟不答,欧里诺换了个话题,这是他们来往的信件。 二皇子与邻国通敌之事,也只有洛斯修的心腹知晓一二,即便如此,欧里诺还是难掩心中震惊,平日看起来儒雅绅士的二皇子,为了王座竟如此不折手段,他背叛的是这个国家,也是顶上的王座和他的信仰。 洛斯修打开了信件。 信件上内容隐晦,但无非是与虎谋皮,苏温特想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为此不惜承诺对方一些好处。 训练场上骑士比试,两道身影骑在马上,刀光剑影,很快另一人被掀下了马,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唏嘘。 伊弗莱,再来一次! 行,我没问题。伊弗莱看向人群,下一个谁来? 旁边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上前。 伊弗莱大汗淋漓的从马上下来,活动了一下肩膀,伸手将地上摔倒的人拉起来,还好吗? 当然,别小看我!那人说完,又嘶了声捂着摔疼的屁股。 一旁的人道:嘿,别逞强兄弟。 闭嘴! 又是一阵笑声。 伊弗莱,该用餐了,一起去吗? 当然,听说今天的午餐很不错,正好刚活动过伊弗莱从兜里拿出手帕想擦擦汗,带出了另一块手绢,在即将掉落在地上时,被他的手接住,有些饿了。 他轻轻甩了一下手绢,平整的折起来,放进了口袋,抬起头对上几对目光如炬的眼睛。 平日大家都待在男人堆里,谁还不知道谁,伊弗莱性格一直以来都铁直铁直的,直爽且很猛,特别是和人干架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浓烈得让男人们都有种被征服的感觉,很有安全感,他鲜少会有这么细心叠手帕的时刻。 伊弗莱,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那手绢就是她给你的吧,我都闻到香味了。 嘿,别这么猥琐兄弟。 是我情人的。伊弗莱坦荡道。 噢天呐,你居然有情人! 我早看出来了,这家伙平时都不和我们谈女人,每次都一个人在旁边加训。 快和我们说说 什么情人?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他们转过头,见是欧里诺,一下站直了身。 这 欧里诺严厉的眸子扫过他们的脸,别想着偷偷约会情人,这可是严令禁止的事 不、不是的他们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道不是约会情人,只是在问送伊弗莱手绢的情人是谁。 伊弗莱看了眼欧里诺,这手绢还是他亲手送来的,欧里诺扫过来时,他眼底坦荡,也没有心虚躲开。 要去用餐?欧里诺问。 是的。 那介不介意我一块? 欧里诺也想看看,让殿下刮目相看的人是什么样的,之前的接触太短暂,他只知道伊弗莱把他们殿下救了出来。 有欧里诺的加入,他们不再追问伊弗莱情人的事,转而聊起了别的,到了用餐的地方,他们围坐在一桌,今天的午餐不错,蔬菜肉类均匀。 伊弗莱听他们说,昨晚军部有一处布防被夜袭了,这几天军营气氛和之前有些许的不同。 你今年多大了?欧里诺问伊弗莱。 伊弗莱道他二十一。 殿下之前给了你什么? 你不知道吗? 当然,我不会做偷看那种小人行径的事。 你和洛斯修殿下好像关系很亲密,我以为他会告诉你。 殿下是殿下,他没必要告诉我一切的事,合格的军人,只需要听从命令。 -- 第754页 哦。原来欧里诺不知道他和洛斯修的关系。 伊弗莱看了他一眼,寻思着是不是该收敛一点,欧里诺被他那一眼看的莫名有些难以言喻的不爽。 殿下和这家伙好像有什么秘密。 他们饭还没吃完,哨声就响了起来,这是紧急集合的讯号,一时间用餐的地方瞬间空了下来,这不是这些天的第一次,眼下便是随时都有可能开战,人人紧绷着神经,等待命令。 这是伊弗莱在开战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欧里诺。 战争打响的时候是没有预兆的。 敌军来袭提前了三天,在夜晚突袭,火把燃烧了马匹的干粮,橘红的光线映红了半边天,外面开始突破城墙。 伊弗莱看见了洛斯修,他站在城墙上,银发随风飘扬,穿着一身盔甲,这是伊弗莱第一次看见他这模样。 无论是冷静指挥时,还是裹挟着凌厉的战斗状态,颀长的身躯爆发出力量感,俊美的面庞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你们保护殿下,不要离他太远。小队的指挥道。 是!伊弗莱收回目光,也道了一声是。 一切为了帝国。指挥道。 这是士兵们的信仰。 身后的人随之喊道,一切为了帝国! 战场和伊弗莱从前去过的竞技场不同,火把光线忽明忽暗,嘈杂喧嚣的声音不断,厮杀时对方的血液都会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这里残忍、血腥,所有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进入局中,便无法叫停。 近凌晨,天边黎明初升,这一战才落下了序幕。 四处随地可见的残肢尸体满地,尘土飞扬,场面一度令人无法直视,有许多第一次上战场的人,看到这种画面都会心生阴影退却,难以再度上战场,成为逃兵。 军医营救着受伤的士兵,来来往往,用担架搬着他们。 伊弗莱坐在角落里的石头上,把衣服袖子剪开,这会儿那边顾不上他们这些受小伤的人。 面前一双靴子停留,伊弗莱抬起头,对上洛斯修一双银灰色的瞳孔,他一言不发的在伊弗莱身边蹲下,替他把剩下的袖子撕开了。 上面的血迹和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 洛斯修殿下。伊弗莱左右看了看。 洛斯修: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点小伤我能处理好。伊弗莱道。 洛斯修: 他指的不是这个。 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他问。 伊弗莱:饼干糖果吗? 洛斯修抿了下唇,别装傻。 伊弗莱想了想,恍然大悟,手绢? 撕拉 袖子撕开了大口子,露出了一道血痕,洛斯修用夹子夹着棉球给他处理伤口。 收到了。伊弗莱另一只手摸了摸兜,我有随身带着。 洛斯修: 随着带着手帕,却从不私下来找他。 洛斯修就像故事里的小男孩,放走了鸟,在窗沿上撒上面包屑,企图吸引小鸟落在他的窗沿,小鸟却没有再回来。 伊弗莱看着又有一个人被抬在担架上从他们身旁离开。 害怕吗?洛斯修问。 伊弗莱摇了摇头。 洛斯修想起他在战场上的模样,冷静而又强大的气场,仿佛天生为战场而生,男人身上煞气很重。 他们这一场打了胜仗,在战场上,越到后来,越是会杀红眼,伊弗莱身上煞气很重,但也没有失去理智,他的眼底带着坚毅的光,并不需要他提醒他什么。 很快会结束的。洛斯修道,你要不要到我身边来? 嗯?伊弗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必了。 洛斯修唇角扯平,伊弗莱,你是我的骑士。 伊弗莱:在这里我只是普通的士兵。 伊弗莱问了一嘴欧里诺的事,洛斯修抬眸觑了他一眼,道:他去出勤了。 手臂上的伤口带来刺痛,伊弗莱低低吸了口气。 到我身边来。洛斯修这次是命令。 伊弗莱:不是现在。 洛斯修:小鸟飞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为他缠绕手臂绷带的手收紧了些,伊弗莱吃痛的闷哼了声,侧身躲闪了一下,洛斯修殿下请轻一点。 抱歉。洛斯修把渗出来的血迹擦拭掉,心底卷起疯狂的情绪,银灰色的眸子暗沉,垂眸落在伊弗莱的手臂上 不许躲他。 战斗过后心中的躁动还未平息。 伊弗莱听着直线上升的黑化值,心脏有些受不了,他抬手抓住了洛斯修的手腕,洛斯修殿下。 洛斯修回过神。 你的手伊弗莱看着他手背袖口那渗出来的血,受伤了吗? 不是我的。洛斯修眸色恢复了往常的淡色,他支起了上半身,躬身凑近了伊弗莱,他身后红色披风落下,将伊弗莱挡了个严严实实,杜绝了旁人目光。 -- 第755页 靠的太近,伊弗莱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洛斯修鼻尖抵着他的脸庞,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又从他脸侧滑落,低下头,蹲了下来,抬头冲他笑了笑,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伊弗莱,我不喜欢强迫别人。 伊弗莱顿了顿,抬手擦拭了一下洛斯修白皙脸颊上蹭到的灰,不想反而将自己手上的灰尘蹭到了他的脸上,他忙放下了手,从兜里摸出了那块洛斯修给他的帕子,在洛斯修脸上擦了擦。 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摸出来闻闻,上面的香味很淡了。 这里不合适。他说。 洛斯修温顺的笑笑,嗯,听你的。 想要将他困于牢笼,却又舍不得,于是最后困住的,只是他自己的心。 如果不是他黑化值半点没降的话,伊弗莱当真要以为他如表面一般毫无芥蒂了。 你再等等我。他说。 洛斯修:好,我等你。 等他什么呢,洛斯修不知道,但伊弗莱让他等,他就等。 洛斯修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帮他处理完伤口,起了身,很快离开了。 战斗过后的士兵需要缓冲,他们这次伤员不多。 伊弗莱经过这次战事,地位水涨船高,有了战功,便也就是有了底气,和从前大有不同。 这一场战事一战,便持续了两个月。 天气彻底冷了下来,伊弗莱战斗的招式在实战中急流涌进,野路子出家,以对战场敏锐的判断,立下不少战功。 你们听说了吗? 不可能吧,我们和他住一起,他不是那种人。 背叛者背叛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并不奇怪。 况且我们的兵部布防暴露了几个地方,他很可疑不是吗? 够了!你们从哪听来的流言? 嘿兄弟,我哪说错了? 伊弗莱洗完脸推开房门进去,里面人声一下安静了下来,他神色如常的把盆放了回去,站在窗口活动了一下脖子,转过身,要和我直接对质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两天伊弗莱是敌国人的流言愈演愈烈,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在这个时候动摇战友之间的信任,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动手解决,那就不瞎叨叨。 嘿别这么粗鲁。棕发男人双手在胸前摆了摆,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伊弗莱:你怕了? 这一下直接把对方惹恼了。 在这种地方,没人会轻易认怂,那是会遭受别人嘲笑的。 还来吗? 洛斯修路过训练场,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脚下一顿,这个点并没有训练,那里却围满了人,还有起哄声,他转头问身旁的卫兵,他们在干什么? 我过去看看。 我那边还能再拨一些人给你,欧里诺先生也快要回来了吧。黑发男人侧头问洛斯修。 洛斯修:你知道的,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这实在太冒险了。黑发男人耸耸肩。 他指的是洛斯修知道兵部布防暴露,没有改变布防,反而诱敌深入,再让欧里诺领队截了他们援兵的事,一个不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偿失了。 去问发生什么事的卫兵回来了。 洛斯修听到最近还有那种传言,脸色冷了下来。 不过片刻,那边闹事看戏的人站了一排排。 你们是嫌还不够乱吗?洛斯修站在他们面前。 众人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在崇尚武力值的这里,洛斯修就是绝对的权威,没人会质疑他的话。 洛斯修和队伍里唯一抬着头的人对上了视线,嘴里的话卡壳了一下。 伊弗莱双眼亮晶晶的,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一样。 所有人都恐惧他的时候,也只有他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伊弗莱看着洛斯修冷着脸训斥,浑身散发的那种独特魅力很迷人,感觉挺新鲜,他们对视了一眼,洛斯修就挪开了视线。 他领口扣子扣在最顶端,露出喉结,脖子青筋若隐若现,一眼也没再往伊弗莱那边看,训斥着训斥着,慢腾腾的从脖子漫上一片绯红的颜色,到了耳垂。 伊弗莱舔了下唇。 好久没亲洛斯修了。 洛斯修道,怀疑自己的战友,不敢将后背交付,那么一支队伍人心也就散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被罚了加训,包括伊弗莱,不过这对伊弗莱来说不算什么。 凶巴巴的洛斯修也好看。 他用训练发泄着心中躁动。 战争好似没有尽头,却是在两天后临近了尾声。 鲜血飞溅在脸上,带着温热的温度,伊弗莱挥舞着手中的剑,这两个月以来,伊弗莱锋芒毕露,也成了对方需要戒备的人。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马上的那个大胡子男人。 那是敌方的首领。 近两个月的拉锯中,伊弗莱经历过不少磨练,靠近过对方好几次,对方很谨慎,顾忌洛斯修,不曾轻易出身旁包围圈,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嗤笑他的不自量力,这回直接提着长枪而来,戏耍了他一番。 -- 第756页 伊弗莱不躲反而迎了上去。 背脊贴着沙尘而过,马蹄直朝脸上而来,密集的攻击。 一道利箭射了过来,洛斯修坐在马上,手中拿着弩箭,利箭擦过首领的脸庞。那边洛斯修又被人围攻缠身,伊弗莱趁着这个机会,翻身上了男人的马,长枪困在男人颈下,男人似乎没想到伊弗莱有这么大的蛮力,恼怒的往后用后脑勺攻击他,伊弗莱额头被撞了一下。 腰间似被尖锐的东西捅了一刀,在锁子甲的阻拦下,有了缓冲。 伊弗莱! 洛斯修听到一声低吼,余光一瞥,便见伊弗莱险些摔下马去,他咬肌鼓动了两下,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他下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激发了身体极限,疯魔了般的厮杀着一切阻拦着他的敌人,带上了一身血性。 战场上转瞬之间,变化莫测。 敌军后方受敌,许久未露面的欧里诺领着兵士攻了上来。 敌方首领心神一乱。 当伊弗莱骑在对方马上,割下了敌方首领脑袋,提在手中时,那凶残的笑容给士兵们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记。 首领被杀,胜负已定,卡迪拉斯士兵高呼,士气大涨。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敌军溃败而逃,伊弗莱坐在一块石头上,往后一躺,躺在了上面,实在是太累,累得现在便想要睡一觉。 灰蒙蒙的天,一滴一滴的落下了雨水,砸在他的脸上,泛着丝丝入骨的凉意。 伊弗莱 伊弗莱。伊弗莱朦朦胧胧的听到了耳边一道叫唤,脸上有些痒。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洛斯修的脸,洛斯修看到他睁开眼,松了口气,收回了想要摸摸他脉搏是否还跳动的手。 该回去了。洛斯修的声音带着些疲惫的沙哑。 战场上的洛斯修从来不会分心,但每次一场战争结束,他总会找到伊弗莱。 伊弗莱转头一看,众人都在陆陆续续的往回走,回去还需清点人数,伊弗莱坐了起来。 太累了,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嗯。 伊弗莱打了个哈欠,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还得好好洗个澡。 嗯。 伊弗莱起身,浑身骨头都疼,他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去,恰巧撞进了洛斯修还没来得及收敛神色的银灰色瞳孔里。 那双眸子里血气未散,如丛林里的野兽,眼睛泛着绿光的,在暗处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猎物,占有、侵略,一切霸道蛮横丛生。伊弗莱在和他对视上的瞬间,就似被藤蔓从脚开始缠绕上来了一般,一路将他裹紧,裹得密不透风。 伊弗莱指尖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忽而想起,似乎很多次,洛斯修都是让他先走。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洛斯修又用这种目光,看了他多少回。 仿佛见不得光的、想要得到,却又无法伸手触碰。 在这些时刻,洛斯修在想什么? 这两个月太长,也太短,洛斯修肩头有沉重的责任,伊弗莱不希望他也成为洛斯修的压力,所以他想一步步的,自己走到他身边。 他让洛斯修再等等,洛斯修就乖乖的等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在空气中交接。 天空灰蒙蒙的,一阵风吹了起来,细碎的雨点吹在了脸上,洛斯修睫毛颤了两下,垂下了眼帘,再掀起眼帘时,眸中神色尽数消退,漂亮的眸子里温和如水,本柔顺的银色长发都变得脏污了,被蹂躏了似的。 他们中间隔着好几步的距离。 满天灰尘飞扬。 伊弗莱抬起脚,往洛斯修那边走了好几步。 肌肉使用过度而发酸发软的手臂抬起来,一下将洛斯修揽入了怀中,怀里的人体温很低。 别用那种眼神看他。 别像被他抛下了一样。 洛斯修伊弗莱在他耳边道,现在的我,够站在你身边了吗? 洛斯修愣了愣。 我说过,我想要的,我会去争取来的。伊弗莱道,现在的我,可以回到你身边了吗? 洛斯修喉结滚了两下,本就干涩的嗓子更加干了。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回到我身边。 不是这句。伊弗莱道,你说过 你是属于我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至死亡,才能将我们分离。 一字一句和之前昏昏沉沉含糊不清的话语不同,清晰的在洛斯修的耳边回响,男人嗓音也有些变得沙哑干涩,但依旧磁性低沉得好听,说这些话时,更是格外动听。 错了洛斯修说。 伊弗莱:什么? 洛斯修:你说错了。 哪句错了? 你是属于我的。洛斯修强调道,你是我的。 好伊弗莱并不纠结谁是谁的这个问题,含义差不多,我是属于你的。 -- 第757页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听到了系统播报黑化值下降的提示音,但又听得不是那么清晰。 他耳边更清晰的,是洛斯修发颤的呼吸声。 伊弗莱想了想,加了句:不许耍赖。 他嗓音低低的,听着便像是威胁似的。 洛斯修也低低的嗯了声,听着乖得让人心口都发软。 伊弗莱赫然忘了不久前这人凶悍厮杀的模样。 他觉得太困了,有些熬不住了。 洛斯修殿下。 嗯。 我爱你。 雨势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落在了他们身上,洛斯修心底一颤,忽而感觉到肩头一沉,他忙收紧手臂抱紧了伊弗莱,阻止了他身体往下滑落。 他偏着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保着他的背。 再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把他拥入怀中。 他的小鸟回来了。 心也跟着活了,再一次的,带着温热温度的,跳了起来。 我想你了。他轻声道。 第191章 是你 嘿, 兄弟,你醒了!? 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伊弗莱趴在床上, 侧着头,入眼第一幕就是趴在床边的脑袋, 陌生男人一头金色的小卷发,对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房内烛火亮着,外面雨声淅淅沥沥。 伊弗莱扫了旁边几眼,这间房间是陌生的陈设。 背上疼痛明晰了起来, 肩膀手臂泛着酸, 他支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哪儿? 殿下的房间。男人迫不及待兴冲冲的道,你可真是太幸运了,这回立了大功, 殿下一定对你印象深刻, 还亲自把你带过来,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噢!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名字 男人有些话唠,活像是憋了许久没人和他说话,想要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殿下呢?伊弗莱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洛斯修还在召开会议。 男人说着要让人去通报一声, 外面就传来了士兵的声音。 洛斯修殿下。 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口,男人忙起了身,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洛斯修走进房中, 身影慢慢浮现在房内的光线里,他脸上表情朦胧不清。 去准备点吃的。 这话是对一旁的男人说的。 好的。 男人退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洛斯修站在床边,他换了身得体的穿着, 恢复成了矜持的贵公子做派,长发散落肩头,深邃立体的五官在伊弗莱眼中清晰了起来。 他在床边坐下,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不错。伊弗莱道,除了一些皮肉伤带来的痛,其他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还记得,你睡过去之前说的话吗?洛斯修问。 伊弗莱顿了顿,当然。 伊弗莱。洛斯修一只手支着床,凑近到他的面前,和他鼻尖相对的抵着,我会牢牢记着,你最好也要牢牢记着。 洛斯修殿下。 嗯。 我才刚醒。伊弗莱低笑着道,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凶巴巴的人眼神一收敛,银灰色的眸子又变得乖顺,我是在提醒你。 战争虽结束了,洛斯修心口似乎还有不知名的暴戾在翻涌着,催生着破坏欲,让他想要更多、更多的发泄,来平息这暴戾的情绪。 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忘。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提醒方式的话。 伊弗莱觉着,如果他哪一天忘了他的誓言,又或者他找了情妇,洛斯修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抬手轻轻搭在了洛斯修的脑后,抚摸了两把他的发丝,指腹按在喉结上,你饿了吗? 我会和你一起用餐。洛斯修道。 一起用餐,然后一起入睡。 伊弗莱摸到他头发还有些没干,外面下很大的雨,你淋雨了吗? 洛斯修顿了顿,他没有淋雨,只是过来之前,去洗了一下头发,嗯,有点冷。 伊弗莱闻言,往里面坐了些,你要上来睡会儿吗? 他说完,又道:头发湿了睡着会头疼啊。 伊弗莱感觉睡了一觉,精神多了,他起了身,在床边找到靴子穿上,借着烛火,去拿了帕子,给洛斯修擦了擦头发。 男人动作很轻,洛斯修感觉得到,伊弗莱一直很喜欢他的头发,在床上时,喜欢撩起一缕头发轻嗅,情到浓时,还喜欢亲吻。 每每那时,洛斯修感觉头发都仿佛有了触感。 他压抑着自己那阴暗面所带来的冲动,拉着伊弗莱的一只手,指腹在他掌心里摩挲了两下,低头抵在了他肩膀上,唇边弧度上扬。 在金发男人拿着吃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伊弗莱,拿着毛巾,坐在床边给他们殿下擦头发,而他们殿下虚弱的靠在伊弗莱的怀里,脸色苍白惹人怜爱下一刻,金发男人就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 -- 第758页 洛斯修凌厉的眸子扫过来,他一下站直了身,洛斯修殿下,吃的吃的准备好了。 洛斯修坐直了身,屈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轻抵着额头,拿进来吧。 这一晚伊弗莱歇在了洛斯修这儿,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相拥而眠,隔天一早,洛斯修就起了床,他离开时,还回到床边,如从前一般,吻醒了伊弗莱,轻轻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 我走了。 他走后伊弗莱也没有在这里待太久,穿上衣服离开,回到了他的住处,今天不用训练,大家都还在睡着,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味儿,他也上床再趴着睡了会儿。 再次醒来,是翻身压到后背的伤,疼醒的,睁眼就直接对上了悬空的好几张脸。 伊弗莱: 噢亲爱的伊弗莱,你还好吗? 天呐,瞧这小脸蛋都发黄了,我还有一个鸡蛋,你要吃吗? 伊弗莱的肤色本来就不是洛斯修他们那类的冷白,属于透着健康的肤色。 你们吓着他了伊弗莱,冷吗?我的被子可以借给你。 不用,谢谢。伊弗莱坐了起来,觉得他需要出去透透风,还没走出去,又被几人扒拉了回去。 他们询问伊弗莱,殿下昨晚和他说了什么,又道大家都传言他受重伤快死了,昨晚他们正在这里借酒消愁,缅怀他们失去的这位好兄弟。 没想到一觉醒来,好兄弟伊弗莱躺床上好好睡着。 昨晚伊弗莱不在,不知道军营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二皇子苏温特勾结间谍,被下令抓捕,目前正被关押在地牢中。信使已经传信回去了,这对大家而言,可谓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灰蒙蒙的天,仿佛蒙了一层浓雾,硝烟弥漫,四处都是尸体,过于安静的环境令人恐慌,洛斯修冷漠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染血的刀 是夜,躺在床上的洛斯修睁开了眼睛。 他手肘抵着床,起身坐在了床上,手抵着额头。 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阴暗情绪丛生,他眸中阴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恍惚间白净的手指仿佛沾染了无数鲜血,他在被子上擦了擦。 惊醒又觉那只是梦。 他闭眼握紧拳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喉间似有血腥味。 脑海里又浮现了另一道声音。 我爱你。 我爱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心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两天洛斯修有些忙碌,伊弗莱很少会见到他的身影。 这天入夜,下过雨的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气息,房内几人坐在一块,聊的热火朝天,伊弗莱坐在窗边,手肘抵着窗沿,衣领口随意的扣着,露出锁骨,风吹拂过他额角黑色碎发。 没过多久,他被欧里诺叫了出去。 这是去哪儿?他问。 殿下要见你。欧里诺说。 到了洛斯修房门口,还需等人通报过后,他们才能进去,两人进去之后,洛斯修吩咐了欧里诺几句,让他先行离去了。 房内只剩下伊弗莱和洛斯修,洛斯修坐在桌边,桌上点着油灯,没有再开口说话,伊弗莱在房中扫了一圈,又停留在前面的背影上。 良久,洛斯修收了桌上的东西。 坐这儿。他转过身对伊弗莱说。 伊弗莱不明所以,坐在了凳子上。 衣服脱了。洛斯修道。 脱衣服? 嗯,脱了。 这不好吧。伊弗莱左右看了看,虽没有人,但门口还是有人把守的。 洛斯修:没什么不好的。 伊弗莱抿了下唇,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随手把衣服扔在了一边,他腰腹有一道伤痕,用纱布裹着,背上是一些擦伤。 洛斯修转过身,去拿了药箱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伊弗莱愣了一下。 【我好肮脏。】他对系统忏悔道。 系统:【】 洛斯修给他上药。 清凉的触感从伤口处传来,伊弗莱嘶了声,身后的手一顿,很疼吗? 还好。伊弗莱道,只是有点凉,你知道的,现在天冷了。 洛斯修垂眸看着伊弗莱背脊上的皮肉伤,道:你该多穿点。 伤口、血,脑海里划过男人在战场上的画面,让他心中那冲动翻滚得更厉害了,他闭了闭眼,心底似压着一头沉睡的丛林猛兽,渴望用尖锐的獠牙撕碎一切,却又不完全是想要撕碎。 只觉得多日无处发泄的憋闷,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 伊弗莱道他不冷,他伸手摸了一下洛斯修泛着凉意的手。 洛斯修回过了神。 你的手很凉。伊弗莱道。 洛斯修:是吗? 他指尖轻勾了一下伊弗莱的掌心,抽回来继续给他上药。 火红的烛火下,许是因为疼痛,肌肉紧绷了起来。 洛斯修低头,吹了吹他伤口,下巴靠在了他肩膀上,刚才让你脱衣服,你想什么了? -- 第759页 伊弗莱:我没想。 银色发丝扫过伊弗莱的肩膀,洛斯修偏过头,呼吸落在他耳畔,张唇咬了一口他的耳垂,那一下是真的咬,很重,很狠。 伊弗莱闷哼了一声。 洛斯修松开嘴,你撒谎了,伊弗莱。 伊弗莱耳垂上出现了一个牙印。 我没 洛斯修又咬了一口,不要撒谎。 洛斯修殿下伊弗莱嗓子低沉暗哑了些。 洛斯修弯腰,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抵着他肩窝,伊弗莱,战争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血腥,暴力,守护和责任。伊弗莱问,殿下你觉得是哪一种? 洛斯修默了默,道: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是在我十六岁可我一点也不害怕。 你很勇敢。 不,他们觉得我很可怕。洛斯修偏过头,嘴唇蹭过他耳垂,但是在刚来那几天的夜里,我总是做噩梦。 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亲密得好似一人。 伊弗莱明白了过来。 他害怕的。 怎么会不害怕呢,但那时候的洛斯修,只能装作自己不害怕的样子,才能镇住底下的人,还有他一身的傲骨,不允许他退。 国王问他,觉得洛斯修是什么样的人,到现在伊弗莱仍旧是那么觉得的。 有些人,越往深了了解,越是会发现别人看不见的本质,那是他藏在坚硬壳子里柔软的地方。 那现在呢?伊弗莱问,还会做噩梦吗? 会的话,你会陪我睡吗?洛斯修脸颊贴着他脸颊,鼻尖蹭过他侧脸。 伊弗莱:我可以等到你睡着。 之前你给我上过药。洛斯修说,然后向我索取了报酬 伊弗莱开始回想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但脑子在这个时刻似乎有些不太好用,还没想起来,就被耳垂上的撕扯感拉了回来。 伊弗莱,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付出报酬?他咬过、又温柔舔舐着他的耳垂。 这不合适,洛斯修殿下伊弗莱挣扎道,他蹭的一下起了身,抬手捂住了湿漉漉的耳垂,呼吸粗喘如牛,眸色幽深。 别这样对我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会受不了失控的。 洛斯修:你爱我,我们,是情人,对吗? 伊弗莱: 洛斯修上前双臂绕过他腰侧,抵在他身后的桌子上,眸子半阖的凑上前,银色发丝从脸侧落下,神情透着生涩的欲,眼底冷静温和,又暗藏着毁灭性的疯狂。 他很少会这样,每次战争过后的暴戾一面都能很快平息,不显山不露水的藏在心间,但这次就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到了临界点。 情人洛斯修一边靠近他,一边说,做什么都可以的。 忽而,他动作一停,还是,你很介意被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伊弗莱,我会隐瞒好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伊弗莱道。 他抬眸和洛斯修四目相对,清透的琥珀色眸子一眼可见底,很纯粹的神色,像是单纯的疑惑,这是你和我的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呢? 洛斯修:那为什么不可以和我 啊伊弗莱羞涩的用食指碰了一下鼻子,心虚别开脸,这个 一直以来都是嗅着洛斯修那块手绢解馋,以训练发泄多余的精力,他有预感,一旦开始了的话,他自己会失控到停不下来的。 醒了洛斯修喃喃道。 伊弗莱:洛、洛斯修殿下!请请不要这样 不要什么?洛斯修呢喃着,吻落在他唇角。 洛斯修殿下 洛斯修舌尖探入他唇齿中,心底城墙在瓦解,倾泻而出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身上带着凛冽的侵略性。 都说了,不要这样了!伊弗莱猛的翻身将他按在了桌上,他面红耳赤,呼吸沉沉,洛斯修殿下。 洛斯修头偏了偏,身后银色长发也随之而动。 为什么不要?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真漂亮啊。 伊弗莱呼吸一滞,蓦地低头吻了上去,这个吻很粗鲁,洛斯修却甘之如荠,仰头迎合的他亲吻着。 他们呼吸交织着,舌尖纠缠着。 森林蛰伏的野兽已经苏醒。 猎物便无法轻易逃脱了。 窗外黑夜很沉,门口的卫兵们打着哈欠,一切一如往常。 这天晚上,洛斯修最后还算清醒的记忆,是他搂着伊弗莱的脖子,在他耳边喘着气问他: 至高无上的权利,数不尽的财富,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 伊弗莱,你呢,你的欲望是什么? 半晌,他耳边传来伊弗莱嗓音暗哑的回答,是你。 -- 第760页 ---- 因打了胜仗,这几天军营中气氛轻松了些,先前欧里诺率领士兵一路直捣黄龙,里外溃败,又两日后,敌国投降。 宫殿王座之上,国王看着传回来的信,抬手摆了摆,让信使下去了,一旁的内廷总管上前来。 陛下 准备庆功宴吧。国王道。 是。在内廷总管离去之后,国王坐在孤零零的王座之上,叹息一声。 信纸飘落在地。 传回来的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不日之后,洛斯修一行人抵达王宫,二皇子的罪责一一被呈上,公之于众,国王也并不包庇,他被关押进牢房,等候发落。 庆功宴当天,伊弗莱得了不少封赏,他坐在洛斯修左右,不少贵族小姐朝他看了过来,惹的洛斯修黑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喝着酒,喝的醉醺醺的,就往伊弗莱身上靠。 洛斯修殿下,你喝醉了。伊弗莱握住了他还要拿酒杯的手。 洛斯修:伊弗莱,你要管教我? 不敢。伊弗莱手没松。 洛斯修懒懒散散的掀起眼帘,侧头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把脸贴在他肩头蹭了一下,你管管我,你管,我听你的。 伊弗莱指腹擦拭过他唇角,别喝了。 好。洛斯修就放下了酒杯。 两人小动作不曾有人发觉,旁人只看到洛斯修靠在伊弗莱身上醉得快要睡过去了,回去的时候,伊弗莱扶着他腰往外踉跄的走。 不得不说,王子殿下的腰真细。 喝醉酒的洛斯修很难搞,上了马车开始,便一直动手动脚,伊弗莱将他双手束缚住,直接把他按在了腿上,就以这么个姿势一路到了城堡。 半夜,伊弗莱睡着惊醒,就看到一道身影居高临下的在看着他,洛斯修按着他的衣领,银灰色的眸子泛着幽光,舔了舔唇。 伊弗莱,晚上好。 与此同时,阴冷的地牢中,一身白色长袍的苏温特坐在干草上,与对面一只硕大的老鼠对视着,恶心道:该死。 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以太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别人眼中,可现在他感觉他就如那只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他听旁人说过,今天是洛斯修他们的庆功宴。 地牢的门打开,外面的人走了进来,苏温特抬头看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了他父亲的那张脸。 他父亲问他后不后悔,苏温特笑了声,不曾说话。 苏温特,你该为你的罪责赎罪。 罪责父亲,是你说过的。苏温特道,只有最强者,才能继位,我一直都是在按照你说的做。 你不是强者,你是懦夫。 我会死吗?父亲。 国王轻轻叹息一声,你会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看过他的孩子,转身准备离去。 父亲,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你偏爱于洛斯修,我争取我想要的,有错吗?苏温特说完又摇头,不,你也不曾爱过洛斯修,你不爱你的孩子,你只是做着你的国王 在庆功宴不久后,二皇子行刑之日到来,那天是个晴天,天空湛蓝,他被两个士兵押送上了断头台。 国王在这事之后,消沉许久。 又三月后,迈进了新的一年,在某天夜里,他召见了洛斯修,隔天,便宣布了要退位的事。 这事早有预兆,国王身体本就不太好了,日夜操劳,在二皇子死后,更是一夜之间苍老十岁。 宫中开始为洛斯修即位仪式做准备。 天气还未完全回春,举办仪式那日,众大臣在两侧见证,一旁的内廷总管拿着国王披风长袍,祭坛之上,教主将洛斯修旧衣放置,告别洛斯修王子身份,为他戴上指环,交托权杖。 过程漫长而又庄重。 伊弗莱站在骑士队列中,仰头看着阶梯之上的人,红色披风加身,银发散落身后,风吹起他的长发,他戴着国王王冠,宣读着誓词,嗓音清冷而又威严。 没人敢小瞧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国王。 夜幕降临,虫鸣声响起,寝宫中床上床幔飘荡,红色烛火摇曳,洛斯修站在全身镜前,身后伸出来一双手,替他解开了披风,放置在了一旁,再抬手将他皇冠摘了下来。 寂静无声的气氛,却更显暧昧缠绵。 伊弗莱。 是,我在。 洛斯修:我好看吗?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伊弗莱见他闭上了眼睛,累了吗? 洛斯修:不累。 他转过身,手臂缠上了伊弗莱脖子,低头轻轻靠在他肩头,一只手滑下去,玩着伊弗莱的手指。 你开心吗?伊弗莱问。 洛斯修:嗯。 他没和伊弗莱说过,在前不久的那天夜里,他父亲召见他,和他说,如果他愿意和伊弗莱断了,他会将王座传给他,洛斯修拒绝了。 他不确定他的父亲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重新选择一个继承人,但目前而言,他就是最好的选择即便他有一个称得上污点的地方。 -- 第761页 但他绝对不会放开这个人。 这件事他或许永远也不会让伊弗莱知道。 你今天,很美。伊弗莱执起他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美到我想侵犯你。 伊弗莱说话愈发不加掩饰了,粗俗而又流氓,偏偏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因为他第一次情到深处这么说话时,洛斯修反应很热烈。 他好像更喜欢奔放的,伊弗莱便舍弃了他的含蓄。 果不其然,他偏头就见洛斯修的耳垂红了起来。 我有数不尽财宝。洛斯修在他耳边道。 伊弗莱:我知道。 洛斯修:留在我身边,那些全是你的。 洛斯修殿下不,陛下,你是在用财宝诱惑我吗? 是的。 用错了。伊弗莱道,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伊弗莱亲吻了一下他的下颚。 洛斯修仰着头,他知道,也记得,他只是想要再听伊弗莱说一遍。 他的欲望,是他。 超越了金钱,超越了权力,他在所有之上,这让他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镜中人影憧憧,镜面仿佛蒙了一层薄雾,变得模糊不清,伊弗莱说没关系,想不起来的话,他们可以慢慢想。 夜还很长。 皎洁明月挂在夜空,月光洒落在地上,房内床幔被风吹起,里面光景若隐若现。 伊弗莱。洛斯修嗓子发哑的叫了他一声。 伊弗莱:嗯? 你爱我吗? 当然,你随时可以和我确认这件事。 一直吗? 嗯,一直。 伊弗莱。 嗯? 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亲爱的国王陛下。 他的爱意浓烈,自眼底溢出,要有多迟钝,才会感觉不到。 哪怕这份爱,参杂了许多复杂的特质,是独占,是毁灭,可在浓烈的爱意之下,也是洛斯修禁锢了自身,画地为牢,看着他来去自如。 是占有,也是舍不得触碰。 【黑化值下降百分之三,目前黑化值百分之一。】系统播报一声,没有人理会,一看满屏马赛克,又默默的沉了下去。 洛斯修是一位有野心的君主,而他也有那个能力,在他即位之后,国中势力一再扩大。 王宫中仆人之间有一个缄默不言的规矩,只要伊弗莱来,进出王宫都很自由,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夜宿洛斯修宫殿,这是众所周知默认的秘密。 大臣们有心让洛斯修挑选贵族小姐成为王后,但这位国王可不如上一任的好说话,眼神轻飘飘的一瞥,都叫人胆战心惊好一阵。 在伊弗莱和洛斯修之间绯色传闻流传开之时,伊弗莱已经成了他们动摇不得的人,在军中威信堪比从前的洛斯修,且传闻手段残忍血腥,曾有一个贵族小姐想在花园中偶遇国王陛下,隔天却是直接生了病,脸色苍白得病了好一阵,提起陛下就怕。 听闻便是伊弗莱出的手。 教主都为此事来劝过洛斯修一番,回去后还气急败坏的祷告过,让洛斯修被魔鬼蒙蔽的双眼早点清醒过来。 才不是呢,伊弗莱大人可温柔了,怎么会吓病人家! 我听闻是陛下下的手。 真的吗? 当然,那天那位小姐冲撞了陛下,被罚在花园吹了一夜冷风呢! 你从哪听来的 伊弗莱脚步微顿,听完他们的话,往洛斯修宫殿走了过去,没有人阻拦。 这会儿已是深夜,殿内还亮着烛火,洛斯修坐在桌边,支着脑袋看着手中的书,听到脚步声,他侧头看了过去。 伊弗莱一进去便兴师问罪,你让下人传的流言? 没有他的允许,谁敢在他宫殿嚼舌根。 我等你很久了,伊弗莱。 别岔开话题。 我不喜欢他们那么说你。洛斯修皱了下眉头,难得露了分稚气。 伊弗莱:他们想怎么说,说便是。 不行,伊弗莱,你是我的王牌,怎么可以随意让别人诋毁。洛斯修眸中微闪,喜欢说,不如拔了他们的唔 他接下来的话未能成功说出口,被伊弗莱捂住了嘴巴。 这两年洛斯修说的话越来越凶残,很有成为暴君的趋势。 不说这个了。伊弗莱说。 好。洛斯修拉下他的手。 两人说起正事,等谈到结束时,洛斯修拉着他的手,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套上伊弗莱中指,套到中途卡住,又试着给他套上无名指。 洛斯修,听我说话。 洛斯修捂住耳朵,你每次来便是和我说这些,你现在好烦。 伊弗莱: 系统067眼看任务进度满了,准备出来和伊弗莱道别,一看场面正在逐渐马赛克中,他连忙出声通知:【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 第762页 伊弗莱:【好,谢谢你,我的朋友。】 伊弗莱一想到以后不能看照片了,还有些许的遗憾。 察觉到他想法的067:【】 简短的告别,系统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伊弗莱脑袋眩晕了一瞬,直直的倒在了洛斯修身上。 洛斯修被这变故吓得一顿,伊弗莱? 我没事。 你是不是太累了? 伊弗莱为了证明自己不累,于是累的成了洛斯修。 --- 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有点好骗。 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多时候的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独占他。 城堡外的草坪,男人穿着骑士装,蹲在花丛边折下了一朵玫瑰,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他,对他露出一笑。 洛斯修看着他的身影。 他的身边逐渐出现了很多人,嘈杂的声音扰乱了安静,他回过头,对他笑了笑,摆了摆手。 红色玫瑰落在了草地上。 他好像越走越远了。 洛斯修往前跑了两步。 追不上他。 身边一切都似陡然失去了颜色,变得暗淡无光,他看着他的身影和别人远去,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再也挪不动一步。 身后一条手臂把他捞了回来,一朵玫瑰出现在他面前。 我的王子殿下,你在看哪?男人声音低沉的在他耳边回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那般真切。 洛斯修没有接住玫瑰,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以为你走了。 我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是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生命尽头,也会在一起。 永远。 清晨的阳光穿过床幔,星星点点的落在了他们身上,洛斯修睁开了眼睛,腰间一条手臂搭着,身后是伊弗莱宽阔温暖的胸膛。 心口因梦境而残留下的空荡荡散尽,他眼中逐渐清晰,心中那空缺一点点的被填满。 洛斯修转过身,闭着眼,轻轻在他肩头蹭了蹭。 腰间的手收紧了。 日安。伊弗莱嗓音带着晨间的沙哑,陛下。 洛斯修:日安。 我的骑士。 白色的小鸟落在窗沿,叽叽喳喳的叫着。 第192章 小广告 成人部门的系统067再次接手了一个新的合作伙伴, 带领他一同去往新位面,每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系统在去往小世界位面之前,都是需要提前经过考核和观察的, 这次的成人系统资料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刚到新位面,067把小位面的资料传给了对方。 【任务阻止主角黑化结局, 目前进度未开启。】 067顿了顿,说:【系统内部召开会议,我需要离开一会儿。】 【好。】对方应了声。 067:【这个衍生世界的生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好好熟悉一下。】 【好。】对方又听话的应了声。 067放心的挂了机。 昏暗的小卧室, 又脏又乱, 酒瓶泡面堆在墙角, 蟑螂四处飞,空气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臭味。 床上的男人坐了起来,染着一头特别精神的小黄毛, 他闭上眼, 接收了067离开前匆忙传过来的信息。 在这个世界里,有六种性别,分别为男性Alpha、Omega、Beta和女性Alpha、Omega、Beta。 Alpha是食物链顶端的掠夺者,他们往往性格强势, 争强好胜,Omega相对而言性子会更温柔,Beta介于两者之间但这只是大数据如此, 不排除Omega中也会有强势性格的人, Alpha也会性子柔和。 嗯初成为人的系统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监管系统不在线,可以好好玩一玩。 四个月后。 灯红酒绿的酒吧,一群人围在吧台处,起哄声盖过了音乐。 桌上一杯杯烈酒入喉, 杯子被倒扣在桌面,闻曜喝完最后一杯,举着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 喔~周围起哄声愈发热烈。 喉间滚过辛辣的烈酒,闻曜把酒杯扣在桌上,抽过底下压着的钱,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钱晃了晃,对对面的男人挑衅的勾了下唇,让我喝,我能给你喝破产。 他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扣子解了两颗,对面的男性Alpha视线落在他颈间,纤长的脖子上一圈黑色的信息素抑制环,那只是普通的款式,戴在闻曜颈间却透着野性,如同禁忌一般,不容许旁人触碰。 凶猛的野狼套上项圈,那也不会变成听话乖巧的狗。 但正是如此,才让人有欲罢不能的征服欲。 男性Alpha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行啊,那再来一轮。 闻曜把钱塞进裤口袋,去个厕所。 尿遁啊?男性Alpha道,刚吹牛逼呢? 闻曜不理会他的挑衅,懒洋洋的带着点醉意,等着吧。 其他人也跟着喊道:唉别走啊,还没玩够呢! 闻曜从桌子下拿出自己的黑色鸭舌帽,不顾身后挽留,潇洒的摆了摆手。 -- 第763页 刚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他按了按有些疼的额角,转头往外面走去。 喝的有点快了,上头的也会快。 他摸了一下颈间的信息素抑制环,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应该没有信息素溢出来。 这不是装饰品,而是用来阻隔信息素气味的抑制环。 毕竟经历过这么久的学习,关于Alpha收敛信息素是公众场合的礼仪问题是常识,他现在还不能完美的做到自主的收敛信息素。 昏暗的小巷子,街尾绿色垃圾桶摆放着,闻曜从黑色长裤的兜里摸了摸,摸到了一个烟盒,单手灵活的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叼在了唇边,打火机冒出一缕小小的火苗,点燃了烟头。 他侧了侧头,耳垂上的银色耳环反着光。 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暗,低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几缕泛着浅金色的碎发从帽檐边上翘出来,轮廓线条分明的下颚线留下一层阴影,漂亮的薄唇缓缓吐出烟圈。 - 包厢里声音嘈杂,光线昏暗,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点歌台旁边一个男人坐着在唱歌,霍砚西坐在角落里,姿势闲散,但仍旧带着压迫感。 沙发前面站着一排身材纤瘦的Omega,各有千秋,Omega们颈间戴着信息素抑制环,妖艳贱货、清冷白莲的风格应有尽有。 周净远凑到霍砚西身边,问: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我让人给你留下。 霍砚西抬眸扫了一眼,Omega们穿着贴身的衣服,露肩露腿,浓妆艳抹的他一扫而过,视线在长相白净看着还算顺眼的那两个身上停留了几秒。 周净远一下明白了,和经理打了个手势,让他留下那两个人。 呦,今晚要开荤了啊。霍砚西另一边的好友调侃道。 喜欢乖的呢。周净远道,咱们霍大少就是讲究,乖小孩多有意思。 哈哈哈哈,还真是。 霍砚西靠在沙发上,黑色衬衫肩线紧绷,由着他们打趣,深邃的眉眼懒散,看起来没怎么提的起劲儿。 也只有他们敢这么和霍砚西说笑。 那两个白净的Omega过来了。 抽烟离远点。霍砚西在周净远点烟时说了句话,嗓音低沉,磁性又沉稳。 啧。周净远把烟收回去。 周净远问过来的那两个Omega的名儿,他们答了,在这儿工作的用的都是艺名。周净远往旁边挪了一下,空出和霍砚西之间的位置,道:来,你们坐这儿,今晚就好好陪霍大少玩吧。 霍砚西本来一条手臂搭在沙发边沿,在Omega坐下时,他把手收了回去,去拿了酒杯。 两个Omega坐下,一同道了声霍少好。 经理特意交代了他们,这间包厢里的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也就是说攀上一个,够他们发一笔大的了。 穿着V领镂空针织衫的男性Omega话多,那张小嘴也会说话,但霍砚西一直不怎么开口,偶尔嗯一两声回应都让人感觉他是在给面子了。 男人觉得这么下去不太行,问霍砚西要不要玩点什么。 霍砚西:安静点。 男人: 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安静给霍砚西倒酒,一边倒酒一边觑了几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眸中晦暗不明,一个不留意,把酒倒在了霍砚西的身上,霍砚西收腿侧头看了他一眼。 啊他忙停了下来,抽纸巾想给霍砚西擦擦,抱歉。 霍砚西起了身,裤腿上被酒液浸湿。 怎么了?周净远发觉他这边变故。 我白衬衫的Omega咬了咬唇,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周净远一见这Omega就知道是被霍砚西冷脸吓着了,他放下酒杯,走了过来,看着霍砚西裤腿上湿了的一块,我让人带你去换条裤子。 他扫了一眼那个白衬衫的Omega,Omega白净脸涨红,看起来泫然欲泣,跟被摧残的娇花似的。 他安慰了两句,没事啊,霍大少也不吃人。 他叫来人带霍砚西去休息室。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霍砚西拎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肩头,额角头发往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周净远:就走啊。 难得会有让霍砚西松口留人陪他玩的情况,他还以为今晚霍砚西会好好玩玩呢。 走了,还有事。霍砚西说。 包厢里烟雾缭绕得看着都快升仙了似的,他在里面待的闷。 临走前,他扫了一眼白衬衫的Omega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盯了两秒,想不起来。 算了。 周净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Omega,饶有趣味道:铁树开花啊 入夏,华灯初上,夜里的风都带着些许闷热的温度,街道上人来人往,霓虹灯的广告牌闪烁,霍砚西出了酒吧,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了巷子里的声音。 不就是要钱吗?把抑制环取下来,要多少老子有多少,小骚货 霍砚西偏了下头,看来这是撞上直播了,酒吧附近发生这种事不罕见,你情我愿的事,他抬脚打算走远点,还没迈出一步,就听到了另一道压低的嗓音。 -- 第764页 嘴巴干净点。 声线慵懒,声音里带着不耐烦,有点拽,听着又格外干净顺耳。 闻曜烟头已经在垃圾桶上拧灭了,这会儿又有点后悔。 早知道他来,他就不按在垃圾桶上了。 按在男人这只不知轻重的手上会比较合适。 他刚抽着烟,一直想砸他场子的男性Alpha没多久就跟了出来,有点烦人。 好好好,别生气,是哥哥错了男人还想说什么哄着点面前的这个Omega,突然发觉一旁站着人,偏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巷子口霍砚西的半边身影。 一头黑色短发凌乱,领口扣子开了,手腕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一双狭长的凤眼凌厉阴鸷,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哪怕只是站在暗处,也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闻曜面前的男性Alpha喝了酒,没有收敛得很好的信息素直接散发了出来。 Alpha直接让Omega闻到自己信息素是耍流氓,对同类散发信息素那就是直白的挑衅。 闻曜闻到了面前Alpha的信息素,帽檐下的脸狠狠皱了下眉。 难闻。 一般识相的,这会儿就该离开了。 Alpha同类相斥,男人这回踢到了铁板,显然对方也不是个善茬。 另一种信息素直白的朝男人散发了过来,霍砚西本来还顾忌着那边还有个Omega,没有太过放肆,但对面的男性Alpha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一点。 闻曜感觉到了另一种信息素的存在,这存在更强烈,气息有些清甜的凉意,说不清来的味道,但很舒服,如山间流水般。 信息素有强弱之分,一般等级越高越稀有,强大的信息素甚至能直接让人腿软,这种强大无论对方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受影响,只有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不会有感觉。 闻曜面前的男人犹如狼群斗败的狼,颤颤巍巍后退了两步,松开了攥着闻曜手臂的手。 妈的,你给我等着。面上挂不住的人走程序的对霍砚西说了句狠话,灰溜溜的跑的。 闻曜往后靠在了墙壁上。 霍砚西看着Omega似乎有点不舒服,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事因他而起的话,他也不能一走了之。 他脚下顿了一下,朝闻曜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男人的信息素已经完全收敛好了,嗓音成熟儒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才被挑衅到侵略性十足的人。 闻曜视线被帽檐遮住,落在了男人的胸口,黑色衬衫,胸肌线条若隐若现,味道闻着还不错。 嗯。闻曜嗓音沙哑,他勾了下唇,谢谢,要不是你,我可就危险了。 霍砚西道:刚好路过。 别人路过不一定会帮我。闻曜嗓音低低的。 走近了,霍砚西看见了闻曜帽檐边缘的几率浅色头发,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下半张脸,从下颚线和薄唇来看,这个Omega长得不错。 不过 他看着目测比他还高两三厘米的男人。 不是错觉,刚才看见Omega和那个Alpha男人站在一块的时候,就觉得他比对方高出半个头对面的Omega的确很高,比作为Alpha的他还要高。 闻曜听他半晌没有说话,感觉到对面的男人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似乎有些走神,他开口问:怎么了? 霍砚西道了声没事,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Omega有发情期,一般在发情期前后,他们都会戴上信息素抑制环亦或者贴上信息素贴纸隔绝味道,以防意外。 他不知道面前的Omega是不是在这个时期。 但如果Omega被Alpha的信息素诱发了假性发情期会很麻烦。 出于人道主义,他没有立马离开。 不用。闻曜道,他想了想,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卡片,在唇边轻轻一吻,勾着唇角,往前迈了两步拉近距离,将小卡片塞进了男人黑色衬衫的口袋里。 为了表达感谢,有机会的话,可以来找我玩哦。闻曜倾身下巴越过男人肩头,金发扫过男人脸颊,在他耳边说着话,我随时都有时间。 胸口隔着衬衫,感觉到了小卡片缓慢的被塞进来的触感。 眼前的场面一度很像某种不可言说的交易,小卡片看起来也不怎么正经。 闷热的气息,Omega身上喷着掩盖信息素的香水,香水味中似有若无的带来了淡淡的清香,不待霍砚西品清楚,那一缕清香就消失了。 闻曜后退拉开了距离,没有在这儿多停留,转身离开了。 风吹过小巷子,霍砚西垂下了眼帘,带着点恹恹的气息,他从衬衫口袋里粗鲁的拿出了那张小卡片,正要随手扔进垃圾桶时,手停顿了一下。 刚才的Omega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他信息素的影响,这种情况只有三种,一是对方信息素和他匹配度不适配,二是Beta,很明显他不是,三是扛得住他的信息素威压如果是第一者,对方也会难受到排斥他的信息素。 他偏头扫了一眼指尖夹着的小卡片。 【暑期活动/午夜场/DJ】 -- 第765页 赫然是一张酒吧的宣传小卡片。 霍砚西: 被耍了。 他突然想起,刚才对他展现好感的Omega,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 语气暧昧充满暗示意味的话,实际是打广告。 - 闻曜双手揣兜,哼着小曲进了酒吧,他穿梭在人群中,没多久,听到脑子里多了道声音。 【你刚刚在干什么?】刚回来没多久就目睹闻曜发小广告的系统067问。 闻曜:【你回来了。】 【你】系统欲言又止。 闻曜:【他看起来是个好人,所以我想邀请他来酒吧玩,多个朋友多条路】 系统开会回来,这里已经过了四个月。 系统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闻曜有理有据:【不是你说,让我熟悉一下环境吗,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充足。】 系统:【】 他看了一遍闻曜过来之后干过的事。 闻曜高考还没到,直接来到了这个市,到这儿之后住在酒店两天,有计划的进入了酒吧,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酒吧调酒师手底下的学员,再到考证出师,中途还顺道回去学习,参加高考,可谓是十分忙碌的两头跑。 这能不充足吗? 【你来这酒吧干什么?】系统试探的问。 闻曜想了想,记忆追溯到最初,突然想起了来这里的初衷。 在原剧情中,主角会经常和朋友来这儿玩,主角和他生命中一道坎儿的关键人物,也是在这里相识的。 这是以一本小说衍生而诞生的世界,小说主角名叫霍砚西,是一个传承已久的世家继承人,他们家族磨练继承人的方式很残酷,霍砚西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继承人,他父亲的孩子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在外还有私生子。 他的父母商业联姻,母亲生下他之后,没多久就因心理上的疾病去世了,在他母亲生病期间,霍砚西经受过一阵子的折磨。 而在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就被他爷爷接了过去。 他小时候被亲戚算计绑架过,走丢过,大家族里龃龉多,参杂着各种利益,他爷爷对他从小也很严厉,他只在外公那边享受过温情。 霍砚西成长线艰难,甚至在他成年时,还有过被和一个快要发情期的Omega关在一起的经历。 也因此,他的性子变得冷血。 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个酒吧遇见了另一个男性Omega,对方白白净净,符合霍砚西的审美,Omega还是个刚考上大学的学生,霍砚西最初是想把对方带在身边当挡箭牌,作为交换,他会给他资源和金钱上的补偿。 他并不喜欢和别人有感情上的瓜葛。 但事情一向事与愿违。 霍砚西看得出来Omega对他很防备,偶尔他一两句话,谈起给Omega资源的问题,Omega会露出一脸被羞辱了的表情。 因此这些事霍砚西都交给了助理去和他谈。 Omega除了陪他去参加各种宴会之外的时间是自由的,但霍砚西经常会偶遇对方,有时是他被排挤欺负,有时是他落难。 在频繁的偶遇下,霍砚西注意到了对方,去过对方学校一两次,关注了一下他的生活,Omega像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似的红了眼,在下一次的去往霍砚西家中时,为他做了一顿饭,饭桌上出现过霍砚西外公曾做过的一道菜,味道也是很相似。 这恰恰也戳中了霍砚西内心柔软之处。 再冷漠的男人,心也是有温度的。 他们在逐渐相处中,关系开始缓和。 直到 对方背叛了他,他在霍砚西某次重要的活动中,扶着喝醉酒的霍砚西回了房间,故意放出信息素,醉酒的霍砚西没有反应,他便脱了衣服和他躺在一起。 第二天两人这模样被拍了个正着,Omega泪眼朦胧,一脸受辱,霍砚西顶上了一个强迫Omega的罪名,那一段时间风波不断,强迫Omega的事,已经是社会所关注的问题了,霍砚西公司事业都大受影响。 在最低谷过去之后,便是霍砚西的反击。 他将这件事牵连到的人一一报复了回去,不曾手软,事情查了个明白,公之于众,还了霍砚西清白,Omega名声扫地,想来求他,他也没有见过人家一面。 霍砚西这人,断就断的干脆。 但经历这事后,他也变得愈发冷漠,后期甚至连他最好的朋友,都觉得他有些陌生。 他像是丧失了人该有的感情。 至于闻曜 闻曜在其中,扮演的就是欺负排挤Omega的那个角色,不过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因为作息饮食不健康,日夜颠倒,从而猝死了。 闻曜是一个让霍砚西注意到那Omega的关键性人物,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霍砚西儿时的玩伴,还和他有过口头上的婚约。 那是大人们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定下的。 不过可惜 闻曜是个Alpha。 霍砚西也是。 原剧情中,原身是应该到了高考后的暑假才分化的,在霍砚西的家中至于为什么在霍砚西的家中,事情还要从他小时候说起。 那时闻家势力还没有这么衰落,闻曜他妈和霍砚西他妈关系密切,在闻曜还在他妈肚子里时,就被定了一门娃娃亲。 -- 第766页 但在他父亲接手之后,公司日渐式微,眼下高攀霍砚西家都艰难了。 原身迟迟没有分化,不是他的身体有问题,而是他父亲一直想要让他分化成Omega,改造基因药物的实验室在地下研究,原身成了试验品。 这些事一直都是在背地里交易。 虽说娃娃亲也做不得真,但他父亲还是想用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和霍砚西攀上关系他要来这边上大学,他父亲便想让霍砚西和他培养些感情,哪怕是兄弟情。 于是借着旧情,让原身住进了霍砚西家中。 但他实在太不了解他的儿子,初来乍到,就仗势欺人。 霍砚西在某次回来撞见他的恶习,之后在原身在那里生活的时候,霍砚西一次也没有再回去过。 真就只把他当成租客。 他们给原身灌输了他以后会成为霍砚西未婚夫的念头,造就他后来分化成Alpha,对那名霍砚西身边的Omega产生了嫉妒而他之所以知道那名Omega是霍砚西身边的人,是Omega不经意透露的。 系统成了闻曜之后,身体由系统中转处的能量一比一还原构成,他比原身更早分化,是在三个月前,还没高考的时候分化的,如原剧情一样的分化成了Alpha。 他分化的时间已经算是很晚了,一般人在十二三岁时期,就会进行分化,最迟十五六岁,拥有他们的第二性别。 经过系统提醒,闻曜想起,他来这儿的目的,为的是见见这个位面的主角,想提前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道他只是顺便来玩玩,真的只是顺便。 系统:【】 你看我像相信的样子吗? 闻曜喟叹一声,惆怅道:【怪只怪灯红酒绿繁华都市乱人眼。】 简而言之,闻曜玩的太开心,把初衷忘了个干干净净。 第193章 喜欢 走了啊?等会聚餐你不去了?换衣间内, 酒吧的服务员看向一旁的男人。 闻曜随手把鸭舌帽扣在头上,不去了。 人家潘姐就想跟你吃饭呢,你不去没意思啊。 闻曜提着自己的背包, 拧着门把开了门,还有事, 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话音未落,换衣间的门就已经关上了。 监管系统一回来,闻曜就像家里有家长坐镇的熊孩子, 收敛了起来 今天喝的有点多, 闻曜不太想再去参加聚会。 他在这边租了房子, 离酒吧不远。 夜色已深,路边摆着的夜市小摊都差不多快要收摊了,闻曜顺路, 照常到了一个摊位前, 点了一份夜宵。 他摘下头顶的帽子,捋了一下额角碎发,重新把帽子扣上,修长的食指衬得指关节上银色的戒指都带着一种禁欲气息。 他偏头看见一旁摊主家的小土狗, 走过去岔开腿蹲在一旁,手肘搭在膝盖上,土狗看见他就站了起来, 晃着尾巴, 闻曜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它的脑袋。 今晚又这么晚啊?摊主一边帮最后这位客人弄着夜宵一边和他搭话。 最近忙。闻曜收回戳小土狗脑袋的手。 闻曜发现,和小摊位的摊主混熟之后,摊主经常会给他加一些分量, 正如他那句话,多个朋友多条路。 摊主很快把他的夜宵做好了,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Omega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上次我还听说那边有个酒吧附近有人打架闹事呢 闻曜也没解释他不是Omega的事,扬起笑道了声谢,付了钱,提着打包的夜宵继续往回走。 小区很安静,路灯光线照在那一小片区域,蚊虫围绕着散发出光芒的地方飞着,某栋公寓楼的一间窗户亮了起来。 客厅里摆设简单,鸭舌帽随手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下的信息素抑制环放在桌边,桌上是夜宵吃完后留下的打包盒,浴室里水声响着。 闻曜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拭着一头棕色的头发,在白炽灯光下,泛着一点点金色,头发擦的半干,他趴在了柔软的床上,口申吟了声。 【舒服。】他穿着短袖T恤,手臂结实有力,捞过枕头抱在怀里,【来人间走一遭,不好好玩玩,很亏的。】 系统:【所以你就抽烟又喝酒?】 闻曜想了想,说:【但我是个好男人。】 系统:【】 【晚安。】闻曜舒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晚,闻曜在睡觉,系统在详细复盘闻曜四个月里干过的每一件事,以及,他为什么会在那种昏暗的小巷子里,语气暧昧的给主角发小广告。 翌日九点,闻曜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摸到床头的手机,拔了充电的插头,惺忪睁开眼一看,来电人是他那便宜爸,他接通了手机。 这么晚了,还没起床?他爸在那头问。 在高考结束之后,闻曜谎称要和朋友去毕业旅游,实际上是直接到了这边来玩儿,他父母也没有怀疑过,偶尔的电话联系。 怎么了?闻曜靠坐在床头,枕头垫在腰下。 还记得去旅游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事吧?他父亲在那边问。 闻曜一下明白过来,在出来之前,他父亲在他耳边提过一嘴去霍砚西家中居住的事,并以一辆跑车的承诺加以诱惑。 -- 第767页 公司现在情况越发不好,闻父想做一番大事业,奈何自身本事跟不上,眼高手低,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家底都败了不少。 记得。闻曜说。 玩的差不多了吧。那边他的父亲问,不等他回答,直接发号施令,这两天收拾收拾,回来吧,我带你去霍家见见老爷子。 那霍哥能答应吗?闻曜刚睡醒,一时没想起来霍砚西的名字。 闻父道:他不答应,他爷爷也会答应。 他顿了顿,又说霍家局势复杂,让闻曜过去和霍砚西打好关系就够了,其他的看着别多插嘴,学机灵点。 还有闻父压低嗓音,提前叮嘱道,分化的事,谁也别提,知道吗? 闻曜父亲这么一提分化的事,他就知道他父亲大概是要在这件事上做手脚,他分化才不久,要动手脚的话会容易许多。 闻曜懒洋洋的嗯了声,看起来没怎么放心上,知道了。 其他的事,等见了面再说。闻父见他听话,也松了口气,回来收拾收拾,一起去A市 直接A市见吧。闻曜说,我不回去了。 打完一通电话,闻曜又睡了过去,阴间作息让他一觉睡到下午才醒,他起床刷牙时,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头醒目的头发,抬手摸了摸。 【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红的。】闻曜感慨的对系统说。 系统:【】 刚才他居然天真的以为闻曜在想把头发染回去。 【火龙果和西红柿,你喜欢哪个?】系统问闻曜。 周五中午,闻曜在机场接到了他父亲和母亲,一家子一起去饭店吃饭,他母亲照例关心了他几句旅游玩的怎么样,闻曜回了几句还行不错。 夫妻二人都来了,可见他们对去见霍老爷子这事的看重。 最近药有定时吃吗?闻父问。 闻曜摸了一下颈间的信息素抑制环,嗯了声。 闻父叮嘱道:霍砚西脾气不好,你过去别惹他不高兴 闻母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她比闻曜他爸更疼孩子,但在这种大事上,也从来都是以闻父的意见为主。 闻父没有直说让闻曜去做什么,只是让他讨好霍砚西,和他打好关系。 直白来说,就是让他去霍砚西家里,勾引霍砚西,让他为他神魂颠倒。 当天薄暮时分。 黑色小车行驶在路上,后车座霍砚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耳机,耳机里传出周净远无情的嘲笑声。 不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娃娃亲这一套。周净远是听说了这么一回事,特意打电话来和霍砚西确认的,笑的很猖狂,老爷子从哪找来的? 霍砚西平心静气道:没事挂了。 再和我说说啊,对了,上次那个Omega,人家还悄悄和咱的人打听你呢,说是要给上次的事赔礼道歉,这是惦记上了,今晚要不要再来玩玩?周净远问。 霍砚西:我看着很闲? 天边夕阳映红了半边天,黑色小车停在了霍家老宅外,佣人来开了们,霍砚西一进去,就看到了客厅里其乐融融的几个人。 他爷爷坐在沙发上,对面还有三个陌生的背影。 霍砚西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爷爷。霍砚西的声音低沉优雅,听着有种冷淡风的质感。 那边说话的四人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他。 霍砚西在看到他们脸的瞬间,基本上就确定了哪位是和他有娃娃亲的那位,年轻的男人嘴里叼着一块苹果,一双眸子潋滟,沁了水般剔透明亮,冷白皮肤没有一丝瑕疵,黑色碎发落在额角,没有过于锐利的棱角,看起来是个精致漂亮又温顺的Omega。 来,坐这儿。霍老爷子发话了,转头让佣人准备上菜。 看来今天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他们。 霍砚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西装裤起了皱褶。 霍老爷子为他介绍对面两人,闻父脸上堆着笑,和他打了招呼,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年轻男人。 闻曜抬起脸,薄唇轻轻上扬,霍哥好。 霍砚西拿水杯的动作一顿。 声音很耳熟。 已经过去几天的画面霎时间在他脑海里浮现,那条昏暗小巷子里,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凑到他耳边,轻佻的说着话。 我随时都有时间。 不同的是面前的人语调是清朗而阳光的。 他抬起脸,看向对面的闻曜,面上不动声色。 他在看闻曜的同时,闻曜也在看他。 男人像是典型的Alpha,身上侵略性十足,一身黑色的衬衫,扣子系到顶端,棱角分明的脸凌厉,狭长的眸子暗藏锋芒,像是某种阴冷的冷血物种,似笑非笑的唇角都散发着危险。 霍哥?他似有了点兴趣的呢喃出了这个称呼。 啊年轻男人似无措又羞涩的摸了摸头发,霍哥不喜欢我这么叫你的话,我可以改。 -- 第768页 霍砚西:不用。 霍砚西记得那天晚上,暗淡的光线中,从男人帽檐里翘出来的那几缕金色发丝,他看向对面穿着白衬衫气质干净的年轻男人,一头黑色的短发。 不一样,气质、发色、语调,都不一样。 但莫名的让霍砚西感觉他们身上有同一种特质。 Omega性别吗 你成年了吗?霍砚西问。 霍老爷子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人家都快上大学了,来这边熟悉熟悉环境。 霍砚西嗯了声,姿势闲散的坐在沙发上。 闻母笑着道:你小时候,你妈妈经常带着你还来我家玩过呢,那时候啊,你妈就和我说,要不我生了孩子,我们两家就定个亲好了。 霍砚西看向对面的年轻男人。 闻曜在吃桌上的果盘,对这话没什么反应。 母亲去世很多年了。霍砚西说。 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叙叙旧。闻母说也希望他们关系能像她和他母亲一样那么好,道正好闻曜来上大学,还没开学,想让霍砚西多关照关照。 两方长辈一唱一和,谈到了闻曜住在霍砚西那儿的事。 霍老爷子问闻曜怎么想的。 正事来了,闻曜吞下了嘴里的苹果。 我听霍哥的。闻曜眼神亮亮的看着霍砚西,说,我一直很崇拜霍哥呢,一直从别人嘴里听说,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特别喜欢你,但是如果霍哥觉得很麻烦我不希望给霍哥添麻烦,能这么近距离的和霍哥相处,我就已经觉得心愿被满足了。 霍砚西对上闻曜一双发光的眼睛,对方活像是他的小迷弟。 霍砚西:真情实感到,让他一时间分辨不出对方话里的真假。 闻曜的肢体语言都在前倾,表明着想要和他靠近的期许。 看起来很乖,不是很麻烦的类型,在霍砚西的忍受范围之内。 可以利用。 哦?霍砚西扯着唇角,为什么喜欢我? 啊闻曜低下头,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容易给自己挖坑打自己脸。 说不出来,装害羞就对了。 霍砚西:没听过传言吗? 闻曜:什么传言? 都说我很凶。霍砚西意味深长的说。 闻曜:凶我也喜欢。 霍砚西: 后面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年轻的Omega眼神害羞躲闪,额角的碎发都显得乖巧了起来,时不时的吃一两块水果,当霍砚西发觉的时候,桌上的果盘被对方一人清理了大半。 闻曜听着他们说话,他只需要在一旁装作羞涩内敛的模样就够了。 霍家的果盘不错。 很好吃。 闻曜用果盘垫了垫肚子,等到上餐桌吃饭时,他被安排在了霍砚西身旁的位置。 霍砚西全程没怎么往闻曜那边正眼看过一眼,但当闻曜在他身旁坐下时,莫名的感觉到了对方带来强势的压迫感气息。 他偏头侧目,闻曜已经坐下了。 还是那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模样。 这不是霍砚西第一次面对有人想往他身边塞人的情况,最严重的一次,便是他成年那次,和快要进入发情期的Omega关在一间房间像是对待畜牲一样的给他们配种。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天然的吸引力。 闻曜端着桌上酒杯喝了两口红酒。 霍砚西余光瞥向一旁专注于吃的Omega。 在这种情形下,还能旁若无人的吃东西,吃得还挺高兴。 一时不知道说他心大缺心眼,还是心态好。 四人一道吃了饭,闻曜把酒杯里最后的红酒清空,没过多久,就听到霍老爷子说要留他父亲谈正事。 闻曜喝了酒,一个人回去不太好,你顺道送送他。 霍砚西觉得很荒唐,无论是他爷爷让他把一个Omega送回去,还是之前提出的,让他把一个Omega领回家住他那。 Omega的父母甚至没有一点反对。 不过他没有拒绝。 利用对方,可以杜绝一阵外面乱七八糟的事,得一段时间清静,对方看起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闻曜在这待得憋闷,对于霍砚西送他回去的事也没什么意见。 霍砚西起了身,闻曜跟着起了身。 霍砚西顿了一下,似乎知道了先前的压迫感从何而来。 闻曜也跟着停下来,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眨了眨眼。 霍砚西: 现在的Omega,都这么高了吗? 晚风徐徐吹过脸庞,闻曜窝在车座里,伸手把窗户关上了,他坐在副驾驶,后面霍砚西在处理工作,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闻曜支着脑袋看向窗外,喝过酒的脑子非常活跃的在分析霍砚西。 霍砚西这种类型,太具有攻击性会让他升起防备心理,从他只让原剧情中的那名Omega近身过就知道,他对谁都有防备心,而且警惕性很高。 -- 第769页 闻曜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男人,【嗯黑衬衫,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见过黑衬衫的人不少。 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还有点特别的感觉。 系统:【】 系统突然发现,闻曜似乎不知道那天巷子里的男人是霍砚西。 不等系统说什么,闻曜又转而说起了别的,【放首歌来听吧,嗨一点的。】 系统:【哦。】 车子到了酒店楼下,闻曜下了车,弯腰和里面司机道了声谢,又礼貌的对后面霍砚西道了声再见,然后关上了车门。 他站在路边,等车走了之后,他没有进酒店,转而往别处走去,他的租房就在这附近,很近。 走到人烟稀少处,闻曜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直接伸手,摘了头上的假发,闷的有些热,他取下头套拿在手中,随手拨弄了两下头发,光洁的额头露出来,眉梢眼角顿显轻佻,碎发凌乱,随意又不羁。 霍总。红绿灯路口,司机忽而开了口。 霍砚西抬眸。 那个闻少爷好像有东西落在我们车上了。司机说。 副驾驶座上,一个钱包静悄悄的落在那。 掉头。霍砚西说。 等他们回到酒店,司机进去送东西,没多久又拿着钱包出来了,他告诉霍砚西,里面的前台说刚刚没有客人进去过,更没有叫闻曜的客人。 霍砚西拿着钱包,打开一看,里面第一层夹层里放着照片,是闻曜的,夹层里只有三百块的现金,他没有动别人隐私的癖好,合上钱包,在手中转了两下。 不住在这家酒店吗。 似曾相识的,被耍的感觉。 闻曜借住霍砚西家,搬过去的时间定在了周六下午,当天下午,霍砚西没来,派了司机过来接闻曜,还是在那家酒店楼下碰面。 霍砚西住处多,带闻曜过去的只是其中一处。 是一栋小别墅。 小别墅房间多,空间大,相对而言,两人接触也能够一定程度下的减少,司机带闻曜到了地方后,告诉了他他住在哪间房间。 别墅里没有佣人,霍砚西平时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解决,房子只会定时让人过来打扫。 闻曜一进去,便感觉里面空荡荡的。 客厅里沙发茶几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闻曜提着行李箱上了楼,他住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和霍砚西的主卧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当晚霍砚西回来的时候,闻曜正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头假发,假发很逼真,是他托人买的。 和霍砚西玩玩的这部分,属于他人生游戏里的一个小副本,闻曜暂时还没有腻味他的头发,也懒得去理发店折腾。 暂时嘛就先简单扮演一下邻家弟弟的角色好了。 邻家弟弟这会儿曲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某个购物软件里的烟灰缸,和系统商讨着买哪个类型好,由于审美不统一,一人一系统起了争执。 客厅没有开灯,霍砚西打开灯看到沙发上坐了个人,才想起来他让司机把闻曜送到这儿来了。 霍砚西:怎么不开灯? 闻曜偏头看过来,由于正在暗光里看手机,手机光线又调的很亮,他眼尾泛着的薄红,神态懒散,下一瞬那懒散又消失殆尽,快的像是霍砚西的错觉。 忘了。闻曜说,霍哥晚上好。 霍砚西脚步一顿,嗯。 他径直上了楼梯。 闻曜关了手机,他本来以为今晚霍砚西不会回来,还打算出门玩,不过现在看来 只能晚上偷偷出去玩了。 这个想法刚冒头,楼上就传来了霍砚西的声音,等会来我房间里一趟。 闻曜:等会儿是多久? 霍砚西:随你,别太晚。 闻曜道了声好。 闻曜:【怎么着呢,有事还得偷摸着说。】 系统:【总裁都喜欢这一套。】 闻曜沉思,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好呢。 半个小时后,闻曜敲响霍砚西的门,里面没有人应,他道:我进来了。 他手上端着一杯咖啡,拧了一下门把。 里面开着灯。 有人。 闻曜直接走了进去,扫了一圈,没看到人。 霍砚西的房间也是和外面很统一的简洁冷淡风,落地窗紧拉,茶几上放着笔记本,只有床头桌上扔着一本不太摆的正的杂志。 闻曜看了一眼,直起身时,杯中过满的咖啡陡然溢出来,滴在了灰色的床单上。 闻曜: 霍砚西洗完澡,穿着灰色浴袍从浴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卧室里某个背对着他,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的在给他拆被套,特贤惠。 他耷拉着眼帘看着闻曜的背影。 闻曜也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 霍砚西:你在干什么? 闻曜:被子不小心被我脏了,我给你换一床。 霍砚西眸子微眯,你做什么了? 那什么闻曜摸了摸鼻子,觑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故意的。 -- 第770页 霍砚西扫了一眼闻曜身上的衣着,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但整体而言还算整齐,应该没有在他床上做什么奇怪的事。 放着吧。霍砚西淡声道。 闻曜立马松开了抓着被子的手,霍哥,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霍砚西在沙发上坐下,微仰着下巴看着他,你说我有什么事? 闻曜闻到了男人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果然很熟悉。 不算讨厌的味道。 过来。霍砚西端着水杯抿了口。 闻曜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男人浴袍敞开的V领,胸肌线条似有若无,霍砚西察觉到他的视线,狭长的眸中划过一丝暗光。 胆子不小。 闻曜舔了下唇,半阖眼眸和霍砚西视线对上,本是清纯小白花的一张脸,无端多了份色气,温顺表面下暗潮涌动,眼神看起来格外不单纯。 他湿润的薄唇轻启,语调尾音上扬,你的信息素,出来了。 简短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在这夜里缠绵又暧昧。 明明是提醒,偏偏说的像是勾引。 霍砚西: 很好闻。闻曜又舔了舔唇。 Omega没有明目张胆的做什么,看起来还是乖乖的样子,但又给人一种叛逆乖张感,以至于表面看起来很违和。 说别人信息素很好闻这种话,已然是很暧昧的话了,更何况他们还是一A一O,但年轻的Omega好似并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霍砚西唇角绷直,不再试闻曜,从一旁拿过一个钱包,随手扔在了桌上,你的,昨晚落我车上了。 闻曜挑了一下眉梢,我还以为掉了呢谢谢霍哥。 你不住在那家酒店?霍砚西状似随口一提。 闻曜愣了一下,很坦然道:我没说过我住在那家酒店。 霍砚西看着他脸上的神情。 他说闻曜昨晚让他把他送到酒店的事,闻曜说他定的酒店在那附近,太偏了,就没让霍砚西送进去。 霍砚西:住太小的旅馆不安全。 闻曜粲然一笑,现在没有住了。 霍砚西住了嘴。 是的,现在闻曜住在了他这儿。 出去吧。霍砚西没有再看闻曜。 在他走后,霍砚西去看了一眼床单,看到了上面留下的咖啡印子,还有床头的咖啡。 他端着咖啡闻了一下,又挪开了。 大半夜,让他喝咖啡? 闻曜出了房间,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他洗过澡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的表现,应该没有太大的破绽。 但是 黑衬衫,信息素 他们在酒吧见过吗? 想不起来。 他在酒吧碰见过的人很多,和他攀谈过的也很多,他没怎么正眼看过的,也很多。 闻曜抛着手中钱包,翻身而起,从摊开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箱中拿出一件衣服和裤子。 他站在床上,掀起T恤衣摆脱下,劲瘦的身躯肌肉紧实,线条漂亮。 大半夜的系统提起了警惕心。 系统:【你要干什么?】 闻曜:【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系统:【】 出去玩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第194章 傻白甜 夜深人静, 别墅寂寥无声,安静的似一座死宅,唯有一间房间的窗口还亮着灯, 闻曜悄声无息的路过霍砚西房间门口,还能看到从门缝里泄出来的一点微光。 他压低脑袋上的鸭舌帽, 步履匆匆的走过。 深夜十一点,霍砚西处理完手边文件,抬手按了按眉间。 床上被褥还凌乱的缩在一团,霍砚西起身想去换床被子, 手机就响起了电话铃声。 那头是他的助理。 霍总, 公司这边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 那边突然又改了口风,我打听到他们今晚和王氏那边有个饭局助理硬着头皮在大半夜打扰霍砚西,最近霍砚西在彻查分公司, 分公司里的高管好几个都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半夜加班对霍砚西来说是常有的事, 他看了眼时间,和助理说了几句话挂断了电话。 十一点半,霍砚西准备出门,他出门前扫了眼走廊尽头处的那间房, 房门安安静静的关着,Omega或许已经睡了。 已经睡了的Omega此刻身处混乱的花花世界中。 酒吧震耳的音乐,闪烁的灯光, 带给人振奋的氛围, 人潮涌动,吧台边上,男人一双修长漂亮的手灵活的调出一杯酒,推到对面可爱的棕发Omega面前, 唇边挂着浅笑。 Omega捧着脸,含羞带怯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给我们留条活路行不行?你还真不忌口啊!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看到的就是闻曜勾搭Omega的这一幕,他扫了眼对面的Omega,对闻曜道,OO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闻曜调酒动作行云流水,神情散漫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他在看你呢。 那就看呗。闻曜抬眸看过去,对上Omega的视线,勾着唇角露出了一个笑,错开视线,转过身去酒架里拿洋酒。 -- 第771页 酒吧里吵闹,对面的Omega关注了闻曜好一会儿,端着酒杯起了身,走到闻曜面前,把一张小卡片推给了他,眼神带勾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小卡片上是Omega的联系方式。 啧啧,人家魂儿都被你勾走了。服务员道。 你嫉妒?闻曜指尖夹着小卡片,扔进了一旁的小箱子里,行为和刚才说的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的话截然相反,男人嘛,大气一点。 深夜十二点,霍砚西人在会所谈生意,饭桌对面的几个人陪着笑坐着。 酒吧里闻曜流连忘返,被两个Alpha请喝酒,一旁人起哄着,两个Alpha被喝趴下,闻曜脸色不变,指腹揩了揩唇角,把杯子扣在了桌面。 就不行了啊?真没劲儿。 凌晨两点,闻曜在酒吧卫生间外的回廊点上一支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和潘姐说了一声,道要先回去了。 总不好刚到那边就赖床。 另一头从回所里出来的霍砚西坐上了车,准备回去,看时间太晚,打算直接去另一个住处,前面助理开着车。 开着的窗户徐徐吹进来晚风。 霍砚西坐在后座,看着窗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前不久的Omega在他房间里无措的给他换被子的场景。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做错事之后的心虚,单纯得情绪都有些浮于表面,轻而易举就能被人窥探。 算了。后座的霍砚西突然开口。 前面助理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就听到他说回之前的那栋小别墅。 霍砚西说完,就没再开口。 留一个柔弱的Omega独自深夜在家,到底不妥当。 闻曜回到别墅时,别墅里很安静,那扇卧室的门也是关着的,闻曜洗了澡,反锁了房门,躺床上格外安详的睡了过去。 在他之后没多久,楼下停下了一辆车。 闻曜和霍砚西前后脚回别墅。 第二天早上,闻曜被调好的闹钟铃声吵醒,他挣扎着起了床,在卫生间折腾了好一会儿,等他出去时,才发现霍砚西早就起床去公司了。 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很忙碌。 闻曜转身回到房间,砰的关上门,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霍砚西家里的床垫,睡着挺舒服。 这天晚上由于不知道霍砚西会不会回来,闻曜没有出门,而一直到快十二点,外面才传来了车子驶入的动静。 闻曜白天睡得多,晚上很精神,霍砚西回来那会儿,他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斗地主,客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沙发上的人躺着,幽光照在他脸上。 霍砚西进门打开了客厅的开关,听到斗地主的音效。 在灯打开之后,那音效很快消失了。 Omega从沙发上爬起来,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看起来干净清爽,黑色碎发凌乱,对他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像是某种等待着主人回家的小狗狗,听到主人回家,便迫不及待的摇着尾巴蹭了过来。 霍哥,你回来了。 霍砚西对上闻曜那双过于明亮的眸子,嗯了声,在等我? 嗯。闻曜说,没有看到你回来,我不放心。 不放心? 不放心他? 这还是霍砚西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种话,毕竟霍砚西是属于那种一看就很成熟沉稳的男人,并不需要谁担心回没回家这种问题。 你可以早点睡。霍砚西说,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回来。 啊闻曜露出有些难言的表情。 这样的话,他晚上出去玩,岂不是很容易露馅。 万一哪天霍砚西心血来潮去他房间里找他,发现他不在家,那 会玩的很不放心啊。 霍哥,你要好好注意休息。闻曜想了想,掏出手机说,能给我你的联络方式吗?不回家的话,和我说一下吧,如果你回家,我会等你回来的。 霍砚西:不用。 霍哥没得到想要回答的Omega失落的垂下了眉眼,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嫣儿吧唧的说了声好吧。 但没过两秒,对方又扬起了笑脸,住在这里已经给霍哥添麻烦了,我知道,联系方式这种东西很私人,没关系的,霍哥你早点休息吧。 霍砚西扫过闻曜的那张脸。 被拒绝了就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脸上笑容灿烂,没有半点几秒钟前被拒绝的失落痕迹,但看起来莫名更可怜了。 他没有再提半句联系方式这种话,手机也干脆利落的收了起来。 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傻白甜,打探他行程这种事都做的这么直白明显,但总归没什么心眼的大男孩看着还算顺眼。 霍砚西从兜里拿出手机,号码。 闻曜反应很快的报出了自己的电话,报完没多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是一串陌生号码,闻曜对数字敏感,扫一眼就记在了脑子里。 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霍砚西说,晚上不用特意等我。 他保存了闻曜的电话,往楼上走去。 -- 第772页 霍哥,你胃不舒服吗?闻曜见他用手抵了抵胃问。 霍砚西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你吃过晚饭了吗? 嗯。 见闻曜没有话再说,他继续往楼上走去,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闻曜看着手机里新多出来的一串号码,打上了备注,指尖若有所思的在屏幕上轻点。 霍砚西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的样子。 二楼卧室,浴室里亮着灯,水声响了一阵,霍砚西从里面出来,他看着床头扔着的手机,走过去端着水杯喝了口,瞥了眼黑着屏幕的手机。 他很少会给别人他的私人号码,更何况还是像闻曜这种特意塞到他身边的,闻曜的分寸感把握得恰到好处,让他不算反感。 还有那张像是不管被怎么对待,都会对他扬起笑的脸,仿佛永远不会染上半点阴霾的干净阳光。 门口敲门声响了起来,霍砚西去打开了门,就见门外站着他刚才在想的人。 胃不舒服的话,喝点牛奶再睡吧,还有这个是药,看看能不能用得上。闻曜道。 霍砚西才怔了一下,手里就被塞了东西。 晚安。闻曜道。 从这天晚上过后,霍砚西就开始收到家里的Omega每天的亲切问候,Omega每天比闹钟还定时的问他晚上回不回去,他说不回,对方也不会多纠缠,只说一句好的。 - 有了霍砚西的联系方式之后,闻曜出去玩方便了很多,霍砚西回这儿的次数不多,基本上是两三天回一次,闻曜日子过的如鱼得水,空闲时间不忘再关心问候一下霍砚西。 【闻曜:最近天气热,容易上火,霍哥记得多喝菊花茶哦~】 消息刚发出去,门铃声响了起来,是快递送来了。 闻曜去开了门,签收了快递,拆开一看,是他前些天买的烟灰缸,一个简单的水晶款式,他拎着烟灰缸回房间。 霍砚西那边还没有回消息。 闻曜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对系统道:【不回消息是个坏习惯啊。】 【冒昧问一句。】沉默良久的系统问,【你对自己的定位是?】 闻曜打开窗户,倚靠在窗前,额角浅色碎发迎风飘动,他嘴上叼了一支点燃的烟,闻言沉吟片刻,摘下嘴中的烟,吐出烟圈:【治愈小天使?】 系统:【】 闻曜:【单纯小白花?】 系统:【】 这个好像也没比上一个好到哪儿去。 【控制欲强的男人,比较容易接受这种类型治愈心灵吧。】闻曜头头是道的说,【缺爱容易被人骗,给他足够的关心,以后就不容易被别人一星半点的关怀骗走了。】 他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碎发,一手拿着烟灰缸,夹着烟在边上抖了抖烟灰。 系统提出假设:【万一他对你心动了呢?】 【心动?】闻曜说,【大家都是Alpha,我只是把他当偶像对待,不是吗?】 系统:【】莫名好渣。 阳光落在闻曜的发丝上,没有打理的头发从额角落下碎发,透着浅浅金色的光辉,冷白皮肤的一张脸神情闲散,半阖着眼眸,看起来无害。 闻曜心里门儿清。 霍砚西身边还不至于那么缺人。 况且,单纯是他出现在霍砚西身边的身份,就注定了霍砚西会防备他,不会对他毫无芥蒂,自然也谈不上心动。 - 闻曜每晚问霍砚西回不回来,持续几天后,霍砚西第一次主动的给闻曜发了消息。 周五下午两点。 【霍砚西:今天有时间吗?】 【闻曜:有!】 闻曜发了一个从酒吧员工群里那儿收集来的可爱表情包过去。 霍砚西或许是嫌打字麻烦,打了个电话过来,闻曜接了电话。 晚上要一起出来吃饭吗?霍砚西询问着他的意见。 对方少有这么温和的时候,闻曜没心没肺的应下,那边霍砚西为他什么都不问的行为顿了顿,不是只有我们。 还有谁? 一个合作项目的伙伴和他的家属。 行啊。闻曜说,我都行。 电话那头的霍砚西又顿了一下。 闻曜等了会儿,没等到他说话,叫了声霍哥,霍砚西才道: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 好哦。 挂断电话,闻曜转了下手机。 霍砚西特意问他有没有时间,约他去吃饭,那重点肯定就不止是吃饭了。 太阳落了山,天色一寸寸黑沉,霍砚西司机来了,闻曜换上了白衬衫和牛仔裤,戴上了信息素抑制环出了门,没想到霍砚西也在车上。 他拉开后车座的车门,就看到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的坐在里面,黑色头发三七分,一边往后梳去,定了型,眉宇间英气逼人。 霍哥晚上好。 霍砚西嗯了声,音色低沉,晚上好。 他扫了眼车外的闻曜,一身清新的大学生装扮,衬衫领口没扣上,精致的锁骨往上,黑色的信息素抑制环戴在颈间,和冷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肩膀宽且挺,好看得紧。 -- 第773页 他看闻曜要关上车门,道:坐这儿。 好。闻曜弯腰进了车内,关上车门。 车子启动。 霍砚西:在这边住的还习惯吗? 还行。闻曜说,就是霍哥你不在,晚上有点空。 霍砚西: Omega的小心机很明显,不过也没有让人讨厌,语调听着跟调情似的。 忙。他道。 闻曜善解人意的说:霍哥要注意休息。 霍砚西:这么关心我? 闻曜:我没有别的意思。 霍砚西嗯了声。 车子很快到了餐厅,闻曜跟在霍砚西身后一路进去,坐上电梯上楼,一出去就有服务员给他们领路,霍砚西提前定了包厢,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两人了。 闻曜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打扮和他差不多风格的乖巧黑发小Omega,和一个中年男性Alpha。 李总,久等。霍砚西领着闻曜过去,绅士的为闻曜拉开了凳子。 闻曜顺势坐了上去,和对面的Omega面对面。 长相清秀温顺的Omega,看起来会是霍砚西感兴趣的类型。 霍砚西和对面那位简单寒暄过后,介绍了一下闻曜,李总笑着打量了闻曜一眼,闻曜对面的Omega也在打量他,闻曜微笑着看着对方。 霍砚西道担心李总的儿子在他们两个Alpha之间不自在,所以也带了朋友过来。 这个朋友从霍砚西嘴里吐露,重量可就不一样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帮他们点菜,霍砚西给了闻曜,你帮我点吧。 好。闻曜接过来,直接点了几个菜,都是霍砚西爱吃的,他旁边的霍砚西朝他看了眼。 霍哥哥不喜欢吃糖醋排骨吧。对面Omega说。 闻曜:我喜欢。 霍砚西低笑一声,嗓音听起来有了几分温度,他喜欢就好。 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特别是霍砚西对闻曜很纵容的模样。 Omega捏紧了菜单。 服务员送上来了小水果,见闻曜吃的欢,霍砚西把他的那份也给了闻曜。 等待上菜期间,Omega问:闻先生是来这边上大学的? 是。 离开学还有好一阵呢,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了? 闻曜唇边弯了弯,过来玩玩。 是吗?找到住处了吗? 听到闻曜说住在霍砚西那儿,Omega诧异道:你一个Omega,和Alpha住一起不太合适吧。 我相信霍哥的为人,而且,我很喜欢霍哥。 外面流言蜚语多,还是不太方便。 Omega说:说起来,最近外面在传和霍哥哥有关的奇怪传闻呢,霍哥哥你听说了吗? 什么传言?这话是闻曜问的。 说是Omega欲盖弥彰的看一眼闻曜又看一眼霍砚西,像是怕惹的男人不高兴,小声的说,霍哥哥和别人有娃娃亲。 霍砚西狭长的眸子垂下,抚摸着手腕上的手表,看起来兴致不高,是吗。 是啊。Omega又问,闻先生知道吗? 啊闻曜吃了一块西瓜,抬起头,大家居然都知道了吗? 他舔了舔唇,看了眼霍砚西,其实都是家里长辈的意思,我很崇拜霍哥,但也不会做让霍哥不高兴的事的,没想到,外面居然这么传的吗我在这边都没有朋友,也不太有时间关注别人的事,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李少下次再听说,能不能让他们别再这么说了。 我Omega慌乱的看了眼霍砚西,怕他觉得自己是个八卦的人,扯着嘴角道,我也只听过,不知道是谁说的。 这样吗霍哥,我给你惹麻烦了。闻曜低声说。 身旁的Omega气息低落,似乎很自责。 霍砚西:既然是传言,那就不要再说了。 是。 李总看出气氛不对,乐呵呵的出来打圆场,道:难得见你带朋友出来。 霍砚西:谈生意无聊,他们两个也好说说话。 服务员很快上菜来了,霍砚西在一旁和李总谈生意,闻曜便负责吃,对面的Omega对他有点敌意,视线时不时的飘过来,但或许是因为刚才吃瘪,没敢再说什么。 饭局结束时,四人往外走去,前面霍砚西和李总并排走着,闻曜和Omega走在后面,两人走在一块,Omega才发现他和闻曜之间体型差有多大,更是多看了闻曜两眼。 你多高?他忍不住问。 闻曜:没量过。 霍哥哥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你和他很熟? 哼,我初中就认识他了。 哦追这么久,都没追到呢。他低声喃喃了一句,打了个哈欠。 Omega因为靠得近,听的清清楚楚。 -- 第774页 霍砚西转头发现闻曜和Omega在说着话,姿态神情漫不经心的,有些走神,不如之前在里面暗潮涌动的气氛。 停车场。 四人准备分开,霍砚西和李总道别,Omega瞪了闻曜一眼。 闻曜勾唇挑了下眉梢,抬了一下手道别,Omega愣了愣。 霍砚西转过身时,闻曜已经把手收起来了。 上车吧。霍砚西说。 上了车,霍砚西问闻曜感觉怎么样,闻曜说那间饭店味道不错。 霍砚西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在包厢里的闻曜,浑身是戏,张牙舞爪的像只狐假虎威的猫,这会儿又仿佛收敛了爪子,变成了乖巧的家猫。 他并不过问那个Omega的事,说起今晚的饭局,说的都是吃的和餐厅里独特之处,霍砚西手机响了几声,他看了眼,道:等会我还有事,你回去先睡。 闻曜:好哦。 把闻曜送到家后,司机又开着车扬长而去,车尾消失在视野中,闻曜转身回去,十分钟后,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从别墅里出来。 霍少,上次的事真的对不住,这杯酒就当我为你赔罪了吧。穿着白衬衫的Omega轻声细语的说,一下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被辛辣的酒呛到,偏头咳了好几声。 包厢里的人在起哄着,Omega脸皮薄,脸上立马红了一片。 霍砚西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狭长的眸中冷淡,不会喝就别逞强。 对、对不起Omega小声道歉,眼尾呛红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似被风雨打湿的小白花。 周净远道: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Omega抿了抿唇,觑了眼霍砚西,霍砚西没在看他了,低头看着桌上的手机,Omega咬了下嘴唇,只好出去了。 心情不好啊?周净远问旁边这位大爷。 霍砚西瞥了他一眼。 周净远问:唉住你那的未婚夫呢?今天没给你发消息? 别瞎叫。霍砚西靠在沙发上,我让他先睡了。 Omega的确很有分寸感,对他的事不闻不问,从来不多嘴,保持着和偶像的距离。 包厢楼下,舞池里的人摇曳着,灯光闪烁,音乐声劲爆,闻曜混迹在舞池,手中提着一瓶酒,仰头喝着,酒水从唇边溢出来,湿了衬衫。 对面一个Alpha也对瓶吹,两人一瓶酒见了底,那名Alpha腿软的坐在了地上,人群中一名Omega给闻曜递纸。 谢了。闻曜接过纸巾,笑着穿过人群,到了吧台,把空酒瓶放在上面。 他有两天没来这儿了。 系统:【你悠着点。】 闻曜:【芜湖~】 系统:【】 - 要走了啊?周净远看着起身的霍砚西。 霍砚西拎起外套搭在肩头:没意思。 啧,给你弄点有意思的你又不喜欢。周净远道,那个Omega,你要不要啊?我给你搭线呗。 霍砚西:你当月老上瘾? 周净远:你才坐多久就走。 让Omega一个人住不安全。霍砚西道。 周净远:??? 这话是从他霍大少嘴里说出来的? 小区又不是没保安,你还跟人抢工作呢。周净远出门送他。 霍砚西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到楼下,听到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霍砚西偏头扫了一眼,隐约看见了在黑暗中也亮眼的浅金色头发一闪而过,又被人潮淹没。 他收回视线。 之前在你这碰着个员工。他说,挺敬业。 谁啊?还能被你夸。周净远问。 霍砚西哼笑了声没有接话。 第195章 他技术好 金色的头发 周净远送走了霍砚西回到了包厢, 脑海里还回想着这个特征,这是霍砚西唯一透露的一点信息。 能让霍砚西注意到的人,那人肯定是有特别之处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 霍砚西对感情这方面一度像个感情缺失的Alpha, 这么多年身边也没有个人,就连朋友也很少,周净远都怕他哪一天直接无欲无求直接升仙了。 能让他感兴趣的人, 周净远自然也想见见。 他坐下没多久,让人把经理叫了过来,让经理等会等快下班的时候把人都叫过来。 经理应下了。 今天酒吧收工早, 客人散去, 清理桌面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们都一同被叫过去集合,他们交头接耳, 听说是大老板下来检查工作。 很快, 他们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当酒吧的员工都站在周净远面前时, 他一眼扫过去, 只看到了两个染着偏金色头发的员工,一个是酒吧的服务员,是个Beta,另一个是酒吧DJ,是个Alpha。 都在这里了吗?他问经理。 经理道:还有几个今天轮休请假的。 周净远问了几句话,让大家散了,抬手摆了一下, 经理弯腰凑过去,听周净远问没来的人里面, 有没有染金头发,他这么一问,经理倒是想起来一个人。 -- 第775页 小闻今天有事先走了。 小文吗 - 一片寂静夜色之中, 小区别墅门口的路上,一道身影伫立,闻曜仰着头,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提着打包回来的夜宵,脸上神情非常严肃。 【现在情况很严峻。】他看着楼上亮着灯的那扇窗户,【不出意外的话,是出意外了。】 额角碎发被风吹动,闻曜眼也不眨。 霍砚西他回来了。 一般往常他让他先睡,之后的下半夜都不会再回来。 系统:【我提醒过你了。】 【他睡了吗?】闻曜怀着希翼的问。 系统:【没有。】 想必大总裁也没有开着灯睡觉的爱好。 闻曜扒拉了两下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又摸了摸耳垂上的银色耳钉,低头看着自己领口大开的衬衫。 闻曜袖子卷到臂弯,手腕上圈着一圈发绳,他双手提着东西,前臂隐约可见肌肉线条。 他在外面已经站了有五分钟了。 上面的灯没有关的趋势。 闻曜把吃的和背包先放一边,扣上衬衫,拉开背包拉链,掏出凌乱的假发,摘了耳钉,把浑身上下都整理了一遍,最后把挽着的袖口放下来。 他轻手轻脚进门,进客厅时,打开门猫着腰先看了眼。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 闻曜回身关上门,咔哒一声响,他刚走进去一步,就听到黑暗里传来了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 闻曜? 这似乎是男人第一次亲口叫他的名字,两个字从他嘴里吐露却格外的好听。 但闻曜无心欣赏。 嘶 闻曜一下站直了身。 楼梯口,男人端着水杯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楼梯上的光线从他身后落下,男人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霍哥。闻曜轻声道,你还没睡吗? 霍砚西看着客厅里站着的身影,原本以为已经睡了的人这会儿站在客厅。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曾经家族聚会时,霍砚西偶尔听过那些Omega堂弟堂妹说起护肤话题,听话爱美的Omega们这个时间点,应该都已经睡起美容觉了。 他抬起了手,摸向墙壁,灯的开关声响起,客厅霎时间亮了。 客厅中的Omega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一副忏悔认错的神态。 他有那么吓人吗? 他走到了闻曜面前,还没完全靠近,眸子微眯,而面前的Omega似乎想到了什么,后退了好几步,霍砚西没有上前。 Omega身上有浓郁的酒味。 你去哪了?霍砚西问。 闻曜:买夜宵。 喝酒了? 就一点点。 面前的Omega抬眸觑了他一眼,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生气,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 霍砚西见闻曜脸上还清醒的神色,信了他就一点点的鬼话。 闻曜:霍哥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喝了我其实不怎么喝酒的,只是我今天晚上睡不着,想出去逛逛买夜宵的,夜宵摊有酒,我就买了一点,尝了一下。 霍砚西见他还没有问,闻曜就全部托盘而出了,柔顺的黑发被吹得乱糟糟的,鼻尖耳垂染着薄红,看起来有些委屈,霍砚西垂落在腿边的另一只手蜷曲了一下。 闻曜那话可以解读为另一个意思睡不着,心情不好,所以借酒消愁。 很晚了,不要随便在外面喝酒。霍砚西看着闻曜低下的头,顿了顿,道,你可以在家里喝。 男人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点冷淡的质感,压低了带着点沙哑,又似有了点温度。 他看向闻曜手里的夜宵,是一份烧烤。 闻曜听他不太明显但也缓和下来的语气,就知道蒙混过关了,他抬起头来,眸子里带着光一般,谢谢霍哥。 失落的小狗又打起精神来了。 在这里待的很无聊吗?霍砚西问。 他想起饭局上闻曜对Omega说的话,他在这边没有朋友,白天应该也不会有地方去玩。 闻曜说不会,我可以玩游戏。 小男生都喜欢玩游戏,多少有点网瘾,况且闻曜在这边也没有朋友,和从前的朋友自然都是网络上联系了。 附近有网吧,很方便的。闻曜说。 霍砚西:你去网吧了? 闻曜:还没去过,在地图上看到的。 经常去那些地方?霍砚西随口一问。 他倒不是介意什么,也还不至于约束闻曜,闻曜想去哪是他的自由,更谈不上偏见,他学生时代也不是没去过,叛逆期锋芒毕露,一些更混账的事儿都干过。 闻曜:没有经常,和朋友去过。 霍砚西想起网吧的环境,虽说有好一点的双人包厢,但看闻曜对性别之类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样儿,以及大半夜还跑出去喝酒没一点戒心,顶着一张单纯到一眼就能看清情绪的脸,出现在那些地方实在不搭即便闻曜是一个比Alpha还高的Omega,但到底也是Omega,还是一个外貌优越的Omega,很容易被人注意觊觎,他心理防线也太低,说话实诚,独自一人,恐怕被人搭讪套话都能一下被人套个干净。 -- 第776页 霍砚西:我书房里有一台电脑,不过很久没用了,你可以拿过去玩玩。 真的吗?闻曜眼神一下又亮了些。 霍砚西:嗯。 既然利用了人家,他自然也会好好关照一下。 霍砚西是下来倒水的,倒了水让闻曜早点睡,闻曜在客厅吃夜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问霍砚西要不要吃,霍砚西扫了一眼桌上的烧烤,拒绝了他,转身上了楼。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闻曜绷直的肩膀一下松散了下来,懒洋洋的把袖子推了上去。 闻曜吃完夜宵也回了房间。 翌日,霍砚西照常是一大早就走了,闻曜睡到九点起来,在窗户口架起画板,他坐在画板后,拿着画笔随手勾勒了两笔,是霍砚西的轮廓。 霍砚西很适合当模特,他的脸、五官,还有身材,都很完美。 闻曜完成草图,放下笔。 霍砚西的那双眼睛,很难画出来。 狭长而又暗藏锋芒的阴鸷,透着温和,又带着疏离的冷感,似琉璃般的眸子,神秘又漂亮。 闻曜点了根烟在唇边。 似透过朦胧的烟雾,那双眸子再次浮现在眼前。 闻曜想起了霍砚西昨晚对他说的话。 几分钟后,闻曜摸进了霍砚西的书房。 书房里很宽敞,架子上放着一些书和文件,闻曜扫了一眼,没有乱动其他的东西,找到霍砚西说的那台电脑,拉开电脑椅坐下。 霍砚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电脑弄好了,闻曜直接开了机。 电脑开了机,屏幕上显示着有几款游戏,闻曜看了眼桌面上的游戏,点进了其中一个熟悉的软件。 这个游戏,闻曜见别人玩过,是枪战游戏,游戏有登陆过账号,闻曜便直接进去了。他见别人进入游戏地图后,第一步是从飞机上跳伞。 闻曜十分自信,进去开了一把,在空中飘了十几分钟。 第二把,闻曜还在研究跳伞中。 第三把,闻曜终于学会了跳伞,跳到了海里,被毒圈毒死了 【这个游戏不好玩。】闻曜说。 系统:【我教你。】 闻曜:【你还会这个?】 系统:【嗯。】 十几分钟后,闻曜弄明白了规则,夸赞系统道:【老师真是全能呢。】 闻曜问:【老师,我要不要换一把枪?】 系统:【有脚步声,躲门口。】 闻曜:【好的67老师。】 系统在一声声的老师中迷失自我,和闻曜愉快的相处了几个小时,打游戏的时间过的很快。 晚上七点,闻曜刚结束一把游戏,就收到了一个邀请。 他没细看,本来要叉掉,不小心点了同意,进了组队,进去才看到对方的昵称是Yuan_,再一看,他自己的昵称是Xi_,乍一看情侣名似的。 组队里还有一个人,昵称是吃我一枪子儿,两人开了语音,闻曜进去就听到他们在说话。 不知道来不来,反正唉,来了。Yuan的话筒亮着,行,准备吧,开了。 过了两秒,三人进入了组队。 他们玩的是四人组,Yuan进了地图就问闻曜,霍大少,咱们跳哪啊? 闻曜看了眼,开麦道:我不是霍砚西。 那边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卡壳了一下,又调笑的语气道:哦,那你是谁呀? 闻曜哪听不出对方故意调戏,只怕是猜到了他是谁。 不过这人看起来是霍砚西的朋友,还是挺熟的那种,闻曜沉吟两秒,开了麦。 霍哥家里借住的客人。 清朗的嗓音透着认真。 _ 霍砚西今天下班早,想起家里Omega说睡不着的话,他拿出手机一看,今天的Omega没有给他发消息问他回不回去,反而是周净远给他发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周净远:兄弟,你号被盗了】 十几分钟后 【周净远:[意味深长jpg.]】 【周净远:你不对劲啊。】 【周净远:你家那Omega的确是有意思,难怪你昨晚紧赶慢赶的要回家。】 【霍砚西:?】 下班后没有应酬,霍砚西直接回到了小别墅。 二楼书房的灯亮着,他走过去,打开门就听到了闻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霍哥人很好,对我?对我也挺好的,昨天还带我一起出去吃了晚饭呢。 接着是另一道声音,唉,要不咱俩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也一起玩游戏带带我呗。 霍砚西觉得周净远是很闲了。 他推门进去,里面的Omega赶紧放下了盘在凳子上的一条腿,看着他叫了声霍哥。 霍砚西:在玩游戏? 闻曜:嗯,这游戏挺好玩的。 那边周净远也听到了霍砚西的声音,霍大少回来了啊。 闻曜解释道:我看这上面登陆了账号,就直接玩了 霍砚西走到了他身后:嗯,没事。 -- 第777页 霍老板晚上好。电脑那边周净远打招呼道,一起玩游戏吗? 霍砚西:不玩。 他在后面看着闻曜,闻曜的操作他看的清楚,技术很不错,对面周净远在和闻曜聊着,他问什么,闻曜就答什么,连今年多大、大学在哪、学哪个专业都给套出来了。 闻曜是美术生,周净远一听,问闻曜能不能给他也画幅画,闻曜说有时间的话,周净远道:肯定有,以后叫咱们霍老板带你一起出来和咱们玩玩。 闻曜:霍老板?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的聊着,中间都没有停歇。 霍砚西垂眸看了眼闻曜的发顶,真和他想的一样好套话。 才多久,就混的这么熟了。 他从闻曜身后俯下身,闻曜感觉到一阵阴影笼罩了上来,他闻到了男人身上浅浅的淡香气息,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没有碰到他,只是把麦给关了。 别跟他聊太多。霍砚西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闻曜抬头看着他:哦。 怎么不说话了?那边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坏人的周净远问。 闻曜看了霍砚西一眼,霍砚西按下麦,道:你太吵。 周净远: 你要在这儿办事了吗?闻曜说,要不我把电脑搬去我房间吧。 这会儿不用。霍砚西道。 闻曜:要一起玩吗霍哥。 他们这把刚好结束了,运气不太好,排在了第七,闻曜退了出来,打了个哈欠,今晚和周哥排还没有赢过。 霍砚西垂眸,看着Omega眼尾泛着薄红的看着自己,眸子里沁了水一般的清透。 霍老板,别这样行不行?那边周净远还在嚷嚷,你当心我和小客人揭你老底啊! 小客人,这称呼还挺 霍砚西瞥了眼屏幕,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威胁他呢。 索性没什么事。 霍砚西:行。 闻曜正准备点开始的手一顿。 我技术不太好。霍砚西说。 闻曜:没关系。 他技术好。 只要是和霍哥玩游戏,输赢都无所谓。他扬起笑道,那我重新建一个号。 不用。霍砚西说,我有小号。 几分钟后,穿着白T恤的男性角色进入了队列中,周净远顿时安静如鸡。 揭吧。霍砚西脱了西装外套,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看起来随意了几分,他坐在平日办公的桌后,语调含笑的恐吓道,我听着呢。 进入游戏,霍砚西说技术不好,还真不是自谦。 人成长到某一阶段,似乎就会对某种东西特别沉迷。 他曾经之所以会打开这个游戏,还是大学的时候周净远拉着他一块玩的,那时候有大把的时间,霍砚西跟着玩过一段时间,不过兴趣不大,也没怎么认真玩过。 有好几年没碰过这个游戏了。 游戏里的人物跳伞,霍砚西凭借着记忆完成了基础步骤,闻曜和霍砚西跳的一个方向,两人落地近,有一个队伍和他们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闻曜快速的进了一间房子,捡到一把喷子,但还没捂热乎,就听到了隔壁屋子传来了激烈的枪战。 霍砚西在隔壁。 左上角霍砚西的血条在不断减少,最终显示霍砚西被击倒。 周净远乐了:你可真行,落地成盒啊哈哈哈哈 霍砚西被击倒了,对方没有补枪,在钓鱼,这会儿有人去扶他,铁定被埋伏。 游戏里人被打到血条清空,如果还有队友,是不会直接变成盒子的,对方补枪才会死亡。 霍哥,你等我。闻曜扛着一把喷子,果断出门左拐往隔壁楼去。 别来了。霍砚西麦没关,两道声音重合,他们有两个人。 闻曜没说话,在屋外转了一圈。 一个烟雾弹被从窗外扔了进来,霍砚西的电脑屏幕变得雾蒙蒙的,接着是混乱的枪响,安静过后,对方卡着他最后一丝血到了他旁边,把游戏中的人物扶了起来,扔下几个绷带。 等会捡到好的,再给你。霍砚西听到Omega这么说。 啧。周净远道,居然没死。 霍砚西淡声道:你挺遗憾。 周净远:没有,哪儿的事。 闻曜捡到一个医疗包,扔到霍砚西面前,霍哥,补血。 闻曜充分发挥小迷弟的角色,捡到好东西都扔给了霍砚西,周净远在一旁啧啧称羡,但任凭他怎么利诱,磨破嘴皮也没能得到闻曜的一点关爱。 他不需要那么好的。周净远说。 闻曜:我想给霍哥最好的。 周净远: 霍砚西这才慢悠悠开口:谁说我不需要? 周净远看着一身富得流油的霍砚西,很想杀队友舔包。 -- 第778页 霍砚西倒了两回,闻曜残血也要扶他,周净远打趣他们这是要做亡命鸳鸯呢。 有我在,不会让霍哥死的。闻曜说这话的神情很是认真,从语气里还能听出几分果决。 周净远:我呢我呢? 闻曜:尽力。 周净远: 这他妈是他自取其辱了。 霍砚西扯了下唇角。 Omega较真得有点可爱。 当霍砚西击杀第一个人时,就听到了闻曜道了声霍哥真厉害,霍砚西鼠标一顿,电脑上的人物停了一下。 闻曜又转头跑到他面前,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尽职的快递员,拿出刚从空投里舔到的好东西。 不用。霍砚西看着把三级头扔在他面前的游戏人物,道,我的也是三级头。 你的残血了。闻曜说,用我的。 不要我要了。一旁周净远想来捡个漏。 霍砚西立马把三级头捡了起来,而闻曜戴上了他的残血三级头,霍砚西看着游戏里的人物,闻曜戴上三级头转身就走了,去搜更好的东西。 刚跑过来的周净远:操。 周净远表示自己在这个游戏里就像个孤儿。 就连他都能看得出来闻曜被霍砚西的偶像光环迷了眼,霍砚西自然不会感觉不到,现实中讨好他的人很多,但却不如此刻,微妙的,有一点受用。 三人玩了两把,没有再开。 不早了,去睡吧。霍砚西说。 闻曜:好哦。 闻曜回了房间,霍砚西坐在书房里关了电脑,打开了另一个监控设备。 这间书房里安装了监控。 霍砚西垂眸看着屏幕,往后靠坐在凳子上。 霍砚西的一次次放纵,给予闻曜的活动空间,都像是猎人设下的陷阱。 监控快速的回放着,很快,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书房里,来人只是好奇一般的看了一圈,就坐在了电脑桌后什么也没有动过。 霍砚西手边的手机一个劲的震动着,他偏头看了眼,是周净远发来的消息。 那边看他不回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霍砚西接了电话。 你家那小客人去睡了?周净远问。 别老小客人小客人的叫。霍砚西往后靠在凳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人家有名字。 这不是他没告诉我嘛。周净远颇为冤枉,总不能一口一个那个Omega的叫人家吧不过我没想到啊,你还把你自己的号给人玩了。 周净远一开始看到朋友给他发的消息,说霍砚西的号被盗了,他一看霍砚西的游戏账号在线,还真以为被盗了。 霍砚西闻言顿了一下,他没告诉你名字? 不然呢。 挂了。 ?周净远啧了声,跟你说个事儿。 说。 周净远笑了两声,你之前说的金头发的Omega,嘿,别说,好像还真是我酒吧里的人,一个调酒师,还挺受欢迎的,听说玩的挺开早说你对这种类型感兴趣,兄弟我 霍砚西:挂了。 - 闻曜最近几天没有去酒吧 霍砚西这几天似乎不忙,每天都会回来,闻曜作息都跟着正常了起来,早上起得早,还能和霍砚西一起吃个早餐,菜都是从外面饭馆里送来的。 吃了两天之后,霍砚西发觉闻曜每天都吃外卖,请了个阿姨,每天定点上门做饭。 他每天晚上回来,闻曜都在客厅等他,有时吃着小零食,有时抱着速写本画画,霍砚西基本上进到客厅第一眼,总能见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这么过了几天。 周四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清爽的气息。 闻曜靠在阳台上,闲的用手指把叶片一片片的擦过去,他手肘靠在阳台的护栏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看着楼下的草坪。 电话那头是他的父亲,问他和霍砚西相处得怎么样。 这是检查工作来了。 还行。闻曜说。 他父亲又提了一下他的跑车,等你开学,车子就给你送过来。 闻曜应了声。 他父亲道:药用完了吧?我昨天给你寄过去了,你这两天留意一下快递。 行。 闻曜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在手中转了一圈,轻点盒子底部敲出一支烟来,叼在唇边,拿出银色打火机,火苗点燃了烟头。 他仰起头,吐出烟圈,喉结滚了滚,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烟头忽明忽亮。 电话很快打完了,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 主卧房门打开,霍砚西扣着领口扣子从房间里出来,他下了楼。 别墅里的生活气息浓了许多,霍砚西扫了眼客厅,没人在。 他平时喜欢整洁,任何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现在客厅茶几上总是放着水杯零食遥控器,还有几张闻曜随手画的一些小物件,沙发上也偶尔的随手被人扔着外套,不算太乱,但是曾经这个家里不会出现的一幕。 -- 第779页 楼下阿姨饭菜已经要做好了,见到霍砚西,问了声好,道:刚闻少爷还说要吃荷包蛋呢,已经好了。 他起了?霍砚西在桌边坐下的动作停下。 醒了,早醒了呢。阿姨说。 闻曜平时会去的地方没几个,待霍砚西走到阳台时,看到的就是背对着他的闻曜。 阳台种了不少盆栽,清晨的光撒在Omega的后颈上,腺体的位置被信息素抑制环挡住,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慌乱了一下,背对着他的背脊僵了一瞬。 闻曜。霍砚西叫了声。 唔嗯?怎么了?闻曜拿起了花洒。 霍砚西看到的就是Omega拿着花洒侧过身,侧脸轮廓立体,偏头看过来的眸子如星辰璀璨。 这画面看起来,便是一派的岁月静好。 吃饭了。霍砚西说。 阳台的这些盆栽都闻曜买来的,道是装饰一下空荡的阳台。 是一个有情调会过日子的Omega。 对面的闻曜对他粲然一笑,我回房间换身衣服。 霍砚西不觉得闻曜身上那身衣服有什么问题,不过,精致些也没什么问题。 霍砚西正准备转身下楼,一阵风吹过,他似乎嗅到了淡淡的烟味。 他侧头看向了闻曜灿烂的笑脸。 又来了,那种,违和感。 明明看起来很无害,却又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如临深渊的危险气息。 犹如表面上是一朵凛冽风中颤抖的小白花,暗地里是诱惑无知人们靠近的食人花。 对了。霍砚西停下脚步。 下周三有时间吗?闻曜听到霍砚西问。 这种开场白,那一般就是要约他了。 闻曜:有啊。 霍砚西:下周三有一个慈善拍卖晚会,方便一起去吗? 霍砚西请求时一直都是先询问闻曜的意见,循序渐进,而闻曜也不会拒绝他,给出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 好啊。他抬头笑着应道,你约我的话,我随时都有时间。 我随时都有时间。 两道相同的话,却是不同的语调重合,但依旧有种难以言说的,相同的滋味在其中。 霍砚西眉间轻皱,视线定格在了闻曜的下半张脸,像是碰到了什么难题,盯着看了好几秒。 闻曜的下颚线弧度很漂亮,唇角轻轻上扬着,唇色很淡那晚霍砚西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加上对方戴了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他对对方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薄唇上下轻启。 怎么了?闻曜问。 霍砚西收回视线,下去吧。 仅仅是声音相似而已。 这天傍晚时分,闻曜拿着调色盘给画上色。 棱角分明的脸,修长的脖颈,黑衬衫黑衬衫。 果然,还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时间越隔的久的事,刻意的去想越难想起来。 闻曜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放下调色盘掏出手机看了眼,下午给霍砚西发的消息有了回信,不过并不是回他上面那些记得按时吃饭之类的话。 【霍砚西:今晚有事,不回】 闻曜沉思:嗯 片刻后,原地没了人影。 衣柜门唰的被打开,闻曜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扔在床上,摘了颈间信息素抑制环,进浴室打算先洗个澡。 【你干嘛去?】系统连声想要阻止。 闻曜小声哼哼道:【他不回家,我回。】 系统:【?】 第196章 顶风作案 浴室里水声停下, 闻曜从里面出来,身上水珠没有擦干,他站在桌边拿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口水,进浴室之前的消息得到了回信。 闻曜问霍砚西今晚要去哪儿, 霍砚西说有朋友约着去打网球。 灯光落在颀长的身躯上, 不着一物覆盖着一层水珠的肌肤带着分性感, 肌肉散发着蓬勃的力量。 剩余的水喝完, 瓶子被闻曜单手捏扁, 哐当一声响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街道上霓虹灯亮了起来,闻曜打车到了酒吧附近, 额角的黑色碎发落在眉间,他一只手拎着背包,一只手揣兜, 心情不错的哼着小调。 只是还没进酒吧,就率先听到了一声闻少爷。 闻曜脚下一顿, 微微侧过身躯,看到了在吃着打包盒饭的黑西装中年男人那是霍砚西的司机。 那一声闻少爷,中年男人本来叫的还不是很确定, 闻曜转过了头, 司机看到了他耳垂上在路灯下细闪着光的耳钉, 那张看起来温顺, 却又漫不经心的面庞,五官令人熟悉, 气质透着扑面而来的陌生。 下一瞬, 这种陌生又消散在了对方的笑脸中。 杨叔。闻曜很快调整了表情,揣兜的手拿了出来,双手提着背包。 刚才那给人的陌生感像是一种错觉。 闻曜:晚上好。 杨叔是霍砚西身边的司机, 他在这儿,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闻少爷晚上好。杨叔问道,闻少爷来这里玩儿? -- 第780页 我闻曜欲言又止,霍哥在里面吗? 听到这话,杨叔就明白了他过来的意思。 他在霍砚西身边做了几年了,不是没见过追求霍砚西的那些狂蜂浪蝶,但终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没有说在也没有说不在,笑着道:这么晚了,闻少爷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我会的。闻曜扬起笑。 - 酒吧舞池光线晃动,鱼龙混杂,角落里卡座没有那么喧闹,霍砚西坐沙发上,身旁是周净远,前面几个染着金色头发的男人站在一排,弯腰叫了声周总晚上好。 周净远脸上笑盈盈的,偏头去看一旁的男人,霍砚西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手上拎着一杯酒,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人都在这儿了?周净远问。 经理道:是,今晚的都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最近这位小周总怎么突发兴起,对酒吧里的员工关注了起来,还指定让他把染金头发的员工都带过来,不管是气氛组还是服务员。 周净远抬手招了招,经理走到他面前,周净远问:不是说还有一个调酒师吗? 今天还没来。经理道。 周净远:员工都这么旷工? 经理在一旁解释,说是对方最近请假了,他挺受欢迎,这阵子酒吧有不少人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最近是有点忙吧,他是小潘手底下的人,要不我去问问? 来的不巧啊霍大少。周净远偏过头,人家请假了。 还真是挺不巧的。霍砚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遗憾的情绪,把手中酒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有些事越是没办法确定答案,便越让人牵肠挂肚的在意。 但对霍砚西来说,也不是非确定不可,今天也只是顺道来一趟,对方也不一定是周净远这儿的员工。 要不要上去喝点?周净远道,等会儿他们就来了。 不了。他道。 你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啊。周净远啧啧道,家里那位还在,就出来找别人。 霍砚西:你有意见? 我有意见有用吗?周净远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杯。 霍砚西抿了一口酒:憋着。 靠。周净远道,你和你那小金毛怎么认识的?让你这么惦记。 霍砚西:别瞎给人取外号。 - 吧台边上,闻曜点了一杯酒,一个人坐在那儿,低着头看着手机。 【他们见上面了?】闻曜问系统。 这个他们,闻曜指的是霍砚西和原剧情中的Omega。 系统:【难为你还记得这事。】 闻曜眨了眨眼:【老师你怎么了?】 系统:【呵。】 【嗯】闻曜想了想,道,【他不回家,就是为了来这儿见Omega?】 他在这儿工作,见过原文中的那个清秀Omega,但他们不属于同一个部门,他也只碰面过对方一两次,一头黑色短发,皮肤白,看起来干净清爽。 他端着酒杯喝了口,手肘被人撞了一下,闻曜偏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Alpha,有点眼熟,但他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还真是你。Alpha一脸熟稔,抬手想要摸一下闻曜的头发,闻曜偏头躲开。 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啊?Alpha哈哈笑了两声,原来不是挺好的,装乖呢。 认识吗? 没印象。 闻曜一般情况下不怎么记别人的脸,他按了下指关节,不想在这儿惹事闹出什么动静,他偏头勾了下唇,你认错人了。 少来,今天不上班么?那正好。Alpha招了下手,让服务员过来,挑眉对闻曜说,十杯伏加特,一杯两百,怎么样,敢不敢玩? 啊 想起来了。 是那个味道难闻的Alpha。 改天吧。闻曜起了身,想要离开。 Alpha以为他怕了,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臂,闻曜偏过头,已经没了耐心,松手。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Alpha扯着唇角一笑,不喝也行,咱们坐下聊聊 Alpha的戛然而止,看向了闻曜身后,闻曜似有所觉,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黑衬衫,他脸上表情变了几变。 黑衬衫。 电光火石间,闻曜想起了那让他总有一种熟悉感的黑衬衫,由于那晚喝了酒,加上系统回来,他的记忆点都放在了后面。 这会儿一下便想了起来。 能把黑衬衫穿出这种气场的,闻曜只见过一个。 他抬起头,看到了霍砚西的那张脸。 霍哥 放开。霍砚西轻飘飘的看了对面的Alpha一眼,Alpha不自觉就松开了手。 他还记得这个男人。 他看了眼闻曜,又看了眼霍砚西,暗自咬了咬牙,上次好不容易给人灌了酒,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这中途冒出来的家伙打断了,这次又是他。 -- 第781页 霍砚西出去之后听到司机说闻曜来了才又进来的。 进来找了一圈,就看到Omega一个人坐在吧台的位置,带着对闻曜先入为主的温顺印象,在他眼中,闻曜像是误入狼窝的小绵羊,无助可怜孤零零的坐在吧台的位置,和这里面格格不入。 背脊紧绷着跟好学生似的挺的笔直,时不时不安的左右张望着,明明不习惯,还要强撑着,然后没多久,他身旁就出现了一个Alpha。 霍砚西没有立马过去。 他只看到那个Alpha和闻曜说了什么,闻曜摇了摇头,起身想走,又被Alpha拽住,看起来很慌张,毕竟信息素上的强弱来说,Alpha具有天然的优势。直到他过来,Omega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张又惊讶,而后又变成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主心骨。 霍砚西不记得对面的Alpha,上次在小巷子里,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对方。 你们Alpha想说什么。 闻曜在霍砚西身后,伸手攥住了霍砚西的衣摆,嗓音还发着颤,有些闷闷的,霍哥我们走、走吧。 霍砚西冷冷的扫了眼对面的Alpha,Alpha被男人这一眼看得背脊发凉,上次在他这儿吃了亏,对他很警惕,没有轻举妄动。 闻曜的手腕上传来一道力,他低下头,看到了霍砚西伸过来的手,隔着袖子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身旁,走前面。 闻曜走在前面,经过人流拥挤的地方,闻曜发觉霍砚西在不动声色的隔开他和旁人,不由自主的愣了愣,他抬手握了一下右手的手腕。 有点温柔的Alpha啊。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不懂得温柔的人,意外的绅士。 酒吧门口,远离了喧闹环境,闻曜放慢了脚步,从走在霍砚西前面,变成了跟在霍砚西身后。 霍砚西没问Omega来这做什么,他身边多的是眼睛在盯着他,不知道是谁告诉的闻曜,让他来到这种地方,他明显的不适应,看起来吓得不轻。 他不至于为难一个柔弱的Omega。 闻家把闻曜送过来打的什么主意,霍砚西多少也猜得到。 霍砚西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过或许是因为闻曜的听话,温顺乖巧,让他可以接受。 霍哥。闻曜开口打破沉默,要回去吗? 不回。霍砚西说。 闻曜:哦。 听着身后Omega有些低落的嗓音,霍砚西多解释了一句,语气还是很淡:还有事。 嗯,我知道了。 喝酒了吗? 没有。 霍砚西在前面停下来,侧过身,闻曜也停了下来。 霍砚西视线落在他唇上,闻曜舔了一下唇。 上车。霍砚西下巴往一边车上扬了扬。 闻曜看了他一眼,乖乖上了车。 霍砚西不知道对司机说了什么,司机走开了,霍砚西没有上车,在外面打着电话。 车窗是开着的,闻曜扒在窗口上,霍砚西转过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对上那双小狗崽一样湿漉漉的眸子,那张脸上彰显得很无辜。 一分钟后,霍砚西挂断了和周净远的通话,打开车门坐在了前面副驾驶。 男人呼吸声和窸窣的动静在这封闭的小空间里很清晰,安静了会儿,身后的人有了动静。 霍哥,谢谢。闻曜在后面小声的说。 霍砚西:怕吗? 嗯? 在里面怕吗?男人嗓音低沉。 闻曜点头,要不是有你,我就惹上麻烦了,真是太幸运了。 透过后视镜,霍砚西看到后座的闻曜又没心没肺的咧开嘴唇笑了起来,刚才经历过那种事,转瞬又能露出一脸轻松的笑。 遇上这种事,可称不上幸运,但Omega似乎一直都维持着这种乐观心理。 霍砚西要说的一些话没有说出来,过了一会儿,道:下次别一个人去这种地方。 好。Omega乖乖应下。 司机回来了,提着一盒牛奶,上来之后递给了闻曜,闻少爷,牛奶,加热过的。 谢谢杨叔。 闻少爷客气了,这是霍司机话音陡然一转,霍总去哪? 闻曜看了眼前面的霍砚西,霍砚西道先送闻曜回去。 不用麻烦的对上霍砚西后视镜里霍砚西的眼睛,他声音渐低,道了声谢谢霍哥。 霍砚西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脑子里划过闻曜那张脸上阳光灿烂的笑,以及那天小巷子里听到的声音,毫无相似之处,他抬手抵在额角,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闻曜。 Omega叼着牛奶吸管,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窗外。 霍砚西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掠过的夜色。 是他想多了。 - 回到别墅,霍砚西看着闻曜下了车进了门,车子才离开了。 闻曜兜里的手机振个不停,是酒吧里的同事发来的消息,群里在@他,问他今晚怎么没来。 -- 第782页 【闻曜: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他上头的管事人看他冒了头,给他发了私信。 【:你这几天请假有点多,是出什么事了吗?】 【闻曜:抱歉,我会尽快调整】 他回完消息,坐在了茶几上,把烟灰缸里的烟灰倒进了垃圾桶。 出去一趟,什么也没捞着。 唔他或许应该试着去了解一下,剧本中霍砚西的那位小情人Omega。 玩归玩,任务还得做。 不然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待不了多久多可惜。 霍砚西回来的时候,闻曜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的光线,霍砚西回来照常的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人影。 每次让他先睡,但只要他会回来,对方总会等他。 很难没有触动,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点的触动了。 霍哥,你回来了。沙发上的闻曜关了电视起了身。 嗯。霍砚西扯了扯领带。 闻曜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霍砚西回房没多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他打开门,门外的闻曜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他递给了霍砚西。 不用弄这些东西他本该这么说的。 但对上Omega期待的双眼,还是接了过来。 霍哥晚安。 这一声晚安也是只要回到这里就能听到的声音。 嗯。 关上门,那杯蜂蜜水放在了桌上。 等到它凉,也没有人碰过。 隔天,有人来为闻曜量尺寸,替他定做西装,用于下周三的慈善拍卖晚会,当天下午,霍砚西的助理也来了。 出差吗?闻曜抬头看向对面霍砚西的助理。 助理来这儿帮霍砚西收拾几件衣服,准备去外地一趟,是的,情况比较着急闻先生,这两位是霍总为你请的保镖,如果你有外出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可以带上他们。 这话翻译过来,便是如果他想去不太安全的场所玩,可以把他们带上。 闻曜扫了一眼那两个保镖。 不知道是不放心,还是监控他。 闻曜: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助理忙摆手。 出差要去多久呢?闻曜追问。 助理道:会在拍卖晚会之前回来的。 这样 很快,闻曜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那两个保镖在闻曜不需要他们出现的时候,不会跟在他身边。 霍砚西一走,别墅里就只剩下了闻曜,还有定点来做饭的阿姨。 之前也是他一个人,但在明确的知道霍砚西去往别处之后,似乎别墅就变得空了起来。 傍晚五点多,傍晚夕阳西下时,外面天空映红了半边天,酒店房间的窗帘拉开,天空映入眼帘。 闻先生和保镖打了一下午的游戏。助理站在霍砚西身后汇报道,刚下了游戏,回了房间,保镖就先下班了。 霍砚西嗯了声,指尖滑动着手机,手机上还有细心Omega发来关心问候的消息,闻曜提前查了他这边的天气,知道未来一周都会下雨,特意发消息提醒了他。 即便他很少回对方这些消息,但对方似乎乐此不疲,闻曜的消息也不算多,但每一条都盛满着关心,像是怕发多了惹他烦。 对了助理犹豫着道,他还加了我的联系方式,打听我们的行程,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之类的问题 霍砚西道:和以前一样处理就够了。 助理之所以会问,是因为感觉霍砚西对闻曜似乎还有些特别,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 助理:好的。 霍砚西看着一条条隔着时间段发来却没人回复的消息。 莫名的,有点可怜。 就像在游戏里的时候,在地图上一遍遍的往他的方向跑来,把所有好东西都扔给他。 得不到回应,也依旧炽热的情感,只是来自于崇拜偶像的情结。 Omega的笑脸在脑海里浮现。 霍砚西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回了他最后一条问他到地方了没有的消息。 【到了。】 那边很快给他回了消息,像是在随时等待他的消息一般。 【霍砚西:早点睡】 【闻曜:[比心jpg.]】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闻曜点的太快,一时间不小心发错了表情包。 【闻曜:好的哦,霍哥也早点睡哦】 【闻曜:[乖巧jpg.]】 霍砚西垂眸好半晌没动,也没再回消息。 或许等出差回去之后该和Omega谈谈了。 闻曜太过单纯,他不想给他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错觉。 单纯的,互惠互利的关系就够了。 霍砚西讨厌感情上的牵扯,他不讨厌闻曜,称得上顺眼,但对他谈不上那种感情。 他太纯了,不合适。 霍砚西出差的两天里,闻曜给他发了不少消息,霍砚西反应都很冷淡,不过闻曜并不介意,每天早上醒来,便是问对方那边的天气,在他那得不到回答,助理那里的消息反而回得快一些。 -- 第783页 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霍砚西的助理会回答他,但一问到和霍砚西有关的,助理便是模棱两可含糊不清。 周日,A城,飞机七点多落地,霍砚西和助理上了车。 去公司吗?助理问。 霍砚西看了眼时间,去夜色。 夜色是周净远开的酒吧,到地方时,里面还没有客人,霍砚西和周净远直接上了二楼包厢,前两天霍砚西去出差,周净远正好有一个东西想要,托他帮忙带了回来。 另外就是周净远之前说的一个项目。 两人没坐多久,周净远他女朋友就来了,还带着朋友,今天特意过来庆生,周净远女朋友是个Omega小明星,最近小火的一个小花。 包厢关着门,那边几人喝着酒唱歌,霍砚西坐在一旁,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还在工作呢。周净远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扔过来一个东西。 霍砚西抬手接住,是一个u盘。 东西都在里面了。周净远说,有兴趣合作的话,咱们改天再谈谈。 霍砚西嗯了声。 今天也不适合谈工作。 上次你让我处理的那人,他好像说认识那个Omega,还说是熟人。唉,什么Omega啊?你上次可没说有Omega。周净远道。 霍砚西:你不认识。 哦周净远意味深长的说,那就是你那小迷弟了呗。 小迷弟指谁两人不用说都懂,就闻曜游戏里那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样儿,就差没直接说对霍砚西的喜欢了。 你这么喜欢,下次带过来让我跟我们玩玩呗。周净远道。 霍砚西也没反驳小迷弟的称呼,扫了他一眼,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真的假的? 嗯,不会喝酒。 周净远抓住重点,所以你真的喜欢他? 霍砚西淡声道: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你。 周净远: 他往旁边坐了点,你别真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吧?我不搞AA恋。 霍砚西嗤笑,说的谁是一样。 不喜欢,还把游戏账号给人家玩呢。 意外。 什么意外,说来听听和Omega信息素融合,那滋味,享受过一次就知道了。 周净远和闻曜打过游戏,感觉人小孩性格还挺不错,问霍砚西怎么对他那娃娃亲怎么想的,霍砚西被问的不耐烦了,抿了一口酒,道:太乖了。 不喜欢一个人,什么都能成为理由。周净远说,要有一个人这么对我,我指哪打哪,我说什么都听,我干什么都对我一脸崇拜的说你好厉害嘶,这么乖的,你不要我想要。 追你的人也没少过。霍砚西说。 周净远心道那不都是为了他的钱,他忽而猜测,难不成是他长得不好看? 霍砚西脑海里一闪而过闻曜的面庞,狭长的眸子微眯,没有回答。 夜晚来临,闻曜出没,霍砚西出差第三天,闻曜的假发随手扔在了房间里的桌上,随手扣上鸭舌帽出了门。 从第一天晚上出门还会遮掩一下,到现在,浑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嚣张。 系统丝毫不怀疑这就是曾经的他离开前和离开后发生过的场面。 初时试探,后来逐渐嚣张。 小闻哥,给我一杯血腥玛丽。Omega坐在吧台边上,托腮看着那边的闻曜,偶尔的视线对上,眉来眼去。 闻曜唇边勾着笑,白皙手背上手骨的痕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干净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用着调酒工具,流畅的调酒动作像是在进行着一场表演。 他把酒推到了Omega面前,Omega握上来时,指尖只差一点便碰上他的手指,这般若即若离更叫人心痒难耐。 小闻哥,前阵子都没看到你。 有点事。 什么事啊? 闻曜眉梢眼角风流,抬手随意的勾了下手,漂亮的手简单的动作都撩人心弦,勾的是别人的魂,Omega往前凑了些。 秘密。闻曜轻笑着道。 Omega娇嗲的睨了他一眼。 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叫了闻曜一声,让他拿瓶洋酒。 对方走后,闻曜看着对方一头和自己相似的头发,纳闷道:【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人染头了?】 这都是他碰见的第三个了。 【不知道。】系统说,【你收敛一点。】 闻曜:【我很收敛。】 【才差点被撞破。】系统道,【一般人都不敢顶风作案。】 闻曜:【我可敢了。】 系统:【】 这家伙,叛逆,还特不服输。 小闻,你过来一下。那边有人叫了闻曜一声。 闻曜调好酒,放在客人面前,再走了过去,怎么了? 跟我上去一趟。 去哪? 大老板来了,让人上去给他们倒酒。 -- 第784页 这不是有服务员呢。闻曜只喜欢调酒,不喜欢伺候人。 人手不够,赶紧的吧。 闻曜凑过去,看到一溜的金色头发,他不禁抬手摸了下头发,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几天没来,现在开始流行这个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霍:他太乖了 闻:我可敢了【骄傲挺胸】 ●v● 第197章 玩弄感情 吧台角落, 酒吧的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一块,暗淡的灯光笼罩在他们身上,他们之中有精致柔美的Omega,也有清秀的Beta。 那边的人在聊着天, 闻曜也没插进去, 听了两嘴, 听到好像是什么大老板给小明星过生日。 闻曜手肘抵在吧台上,伸手和吧台相熟的调酒师要杯酒, 对方给他倒了杯水。 这会儿别喝酒了, 喝酒误事。 闻曜身上衬衫领口往两边耷拉着,露出骨感的锁骨,V领胸肌线条若隐若现,具备着成年男性力量气息的性感。 能误什么事?闻曜口渴, 水喝了半杯。 吧台的调酒师这会儿空着, 擦着杯子道:大老板巡查工作呢。 闻曜:不是给小明星过生日吗? 对方还没回答,他们领头人过来了,行了,别聊了, 都跟我走吧。 闻曜把杯子放在吧台,也没有再追问,走了。 他跟在人群最后面, 一道走时,还听到领头的在嘱咐着他们, 让他们等会儿进去之后好好表现。 最前边的人手里推着车,上面放着酒水,这排场可谓是很大。 回廊瓷砖锃亮,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堂, 包厢门口站着一个服务员,等着里面有什么事好吩咐。 见到经理领着七八人过来,他本靠着墙的身体一下站直了。 包厢打开了门,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和经理在门口说了几句话,闻曜在人群中浑水摸鱼,跟在最后当着小尾巴进到了包厢。 包厢里人很多,声音也喧闹,三三两两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身边跟着自己的女伴,抽烟喝酒玩着骰子,这种生日聚会来玩的人多,人多了就没法一眼看个全。 经理走到了一个男人身旁,和他说了几句话,闻曜跟着看了过去。 那个男人视线定格在他身上,朝他招了招手,闻曜左右看了眼,指了指自己,对方挑了下眉头,闻曜抬脚走过去。 经理介绍道:这是咱们老板,你叫周总就行了。 调酒师? 是。 周净远问:会喝酒吗? 调酒师哪能不会喝酒,对酒这方面也是要比旁人敏锐。 闻曜看了眼桌上各类名贵的酒,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声会。 你这儿调酒师都找这么好看的?一旁的男人凑过来道。 别惦记我员工。周净远看了眼闻曜。 的确是好看,但怎么说呢,看起来不是轻易能够驾驭的类型,外在条件足够优越,骨架子也不是纤瘦的类型,肩宽腰窄,深V领的衬衫穿在他身上看着风流浪荡,果然和传闻里玩的很开差不多,面对这种场面看起来也丝毫不紧张。 你酒量怎么样?他问。 闻曜嗓音散漫,跟大爷似的:那要看怎么喝。 - 会。 那一刻包厢里的音乐刚好结束,霍砚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包括Omega尾音上扬的说出了这一个字,那是和在他面前时完全不同的强调,穿过包厢里的说话声,清晰的落在他耳中。 就在五分钟前,他还在看着手机,想着不知道Omega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冷淡疏离,这两天Omega睡的都有点早,差不多九点左右就会给他发一句晚安,霍哥早点休息。 半个小时前给某人发的消息这会儿也没回。 而原本本该在家中早早休息的Omega,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如鱼得水的混迹其中。 霍砚西身边围绕着的人也在看着那边的闻曜,他在人群中太惹眼,不光是身高,还有样貌气质,其他人多少会有点拘束和不太明显的紧张,他却是把这里玩成了他自己的主场。 有意思啊?那就上呗,他好像玩的挺浪的。 你认识他啊? 这酒吧里的调酒师,人家AO不忌,听说很好约。 这个Omega很野啊你怎么不约? 不是我的菜。那Alpha说,而且和他站一块,对方气场太强,总觉得会被压制,对Alpha来说,这点是不能容忍的。 有人瞥了几眼霍砚西,发现霍砚西也在看着人群中的Omega,神色不明,眼神幽暗,看着仿佛一头藏在黑暗里双眼泛着绿光盯着猎物的狼,那边的人心思转了一圈,立马活络了起来。 霍砚西平时不怎么和他们打交道,这难得的机会,自然有人想要巴结他,刚听说要走了,人都起身了,这会儿看起来又不是很急着走了。 霍总,感兴趣?有人笑着凑到霍砚西身旁。 霍砚西端着酒杯抿了口,摸了下口袋。 那人立马有眼色的递上了一支烟。 -- 第785页 霍砚西没拒绝,但也没点燃,只是揉捏着烟头,倚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帘看着那边的游刃有余的人。 这种Omega一般挺难驯服的,不过嘛,要想睡服也容易那人悄声道,我这有点助兴的东西,可以让Omega提前进入发情期,霍总有没有兴趣? 霍砚西睨了他一眼,那人的笑立马僵住了,遍体生寒。 跟着闻曜一块进来的人留下了两三个,给他们倒酒,陪着聊会天,闻曜和周净远喝了会儿,这大老板人还挺随和,问的问题也不过界,偶尔开一两句玩笑话。 难怪经常有人在我耳边夸你。周净远饶有趣味道。 夸我?闻曜寻思有什么能让别人把他夸到了这大老板的面前。 周净远:说你敬业呢。 闻曜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反讽,毕竟他前阵子请假请的多。 他笑了笑说:都是混口饭吃。 才十九,还挺小,怎么就来这儿工作了?周净远问。 闻曜随口道:家里穷,没办法。 周净远:想不想赚点外快? 嗯?闻曜挑了下眉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 你去给那边那位倒杯酒,他要是喝了,今晚我给你开几瓶酒。周净远下巴往另一边扬了扬,酒你来挑。 开的酒挂他名下,是能赚提成的。 闻曜偏头看了过去。 那边光线昏暗,有几个男人围着桌子玩纸牌,人影晃动,坐在一角的男人隐藏在暗影中,面朝着这边,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酒杯,身体前倾着,手肘搭在腿上。 闻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在看他。 他心口猛的跳了一下。 即便好几天没见,闻曜也不至于认不出男人的身影,他愣了愣,唇边的弧度还扬着,停留在了那一刻。 他喝了几杯,给你开几瓶,怎么样?周净远还在问,那边穿黑衬衫的那个。 男人看到他看了过去,也没有挪开视线。 之前那边有人在倒酒,恰好挡住了霍砚西的身影,闻曜根本没发觉他在这里面。 【老师,我完了。】闻曜说。 端酒的手,微微颤抖。 【嗯。】系统贴心道,【闭上眼睛。】 闻曜:【还可以重启?】 系统:【祈祷吧。】 闻曜:【】 Omega抬脚朝他走了过来,步伐有些磨蹭。 霍总。闻曜在霍砚西面前站定。 霍砚西指腹在杯沿转了一圈。 挺行,哥都不叫了,装不熟呢。 凑近了,闻曜也看不出霍砚西脸上表情有什么变化,灯光将他脸色照的黑沉沉的,男人本就凌厉的五官线条看起来更加不好招惹了,黑帮寻仇似的。 他没应声,往后一靠,抬着下巴看着闻曜。 Omega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梳了上去,凌乱的几缕落在额角,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轻佻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人,和之前那纯粹的崇拜完全不同。 领口大开的衬衫,大胆又性感,散发着雄性荷尔蒙气息。 在这种灯红酒绿的氛围之下,又多了旖旎的色彩。 霍砚西没理人,他身旁有人理,一个Alpha笑嘻嘻的问闻曜过来做什么。 霍砚西没说话,视线却一直和闻曜对视着,闻曜也没有挪开,他说:我来请霍总喝杯酒。 霍总不喝酒,要不和我们喝两杯怎么样?Alpha道,来,坐这儿。 闻曜扫了眼那个Alpha,又看向霍砚西,霍砚西没什么表现。 不坐了。闻曜说,霍总不想喝,我就先走了。 不给面子啊。那个Alpha有点不太高兴的说,让你坐你就坐。 闻曜侧身从眼角睨了一眼过去,眼神冷淡,那Alpha不知怎么生出了点退缩的意思,闻曜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过去,那Alpha又陡然觉得没面子,一下起了身。 霍砚西声音不高不低:不要弄的太难看。 这话他没有指谁,但在场都心知肚明,Alpha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周净远一直留意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呢,一见这场面,起身走了过来,吴少,这是干嘛呢? Alpha没有再上前,只说周净远酒吧这工作人员不行,让他喝个酒磨磨唧唧的,不爽快。 周净远笑盈盈道:吴少,我这酒吧工作不带强迫性质的,人家愿意,就喝,不愿意呢,咱们也就算了是不是,你上次那事都还没消停,要是吴总知道你在我这又为了一个Omega动真格,那吴总找上门我也不好解释。 周净远一贯圆滑,拐弯抹角的,不软不硬的一番话说下来,Alpha脸色变了又变。 霍砚西身边的座位空了下来,周净远坐过去,还招呼着闻曜也坐下,闻曜坐在了霍砚西另一边,霍砚西偏头和周净远说话:你请来的? 啧,别胡说啊,我和他不熟。 周净远和那人也不熟,也不知对方从哪知道的消息,还特意搭关系跑来给他女朋友庆生,想攀关系。 -- 第786页 他们两人聊着,闻曜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时间,还没开锁,就听到霍砚西的声音传过来。 不是要请我喝酒? 闻曜又换掉了手机,他偏过头,看向霍砚西的侧脸,面庞在昏暗的光线里晦暗不明,衬衫领口喉结突出的弧度明晰。 啊闻曜说,霍总要喝吗? 霍砚西:你会喝吗? 可会了。一旁周净远抢答,你别以貌取人啊。 闻曜: 霍砚西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是吗。 闻曜:会一点。 谦虚了啊。周净远道,刚不是喝的挺开心的。 霍砚西:是喝的挺开心。 闻曜舔了一下唇,像刚捅了马蜂窝一样。 出来混的,那都是要还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霍砚西把酒杯放在了桌上,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伸手拿过桌上的酒倒上,周净远和你说什么了? 闻曜:什么? 给我灌酒,怎么和你说的。霍砚西道。 周净远:我没有啊! 闻曜:他说,你喝一杯酒,他给我开一瓶酒。 周净远:这孩子,怎么这么诚实呢。 两人相互拆着彼此的台,互相伤害。 酒倒了大半杯,霍砚西停了下来,他把酒瓶放在了桌上,提着一杯酒,递给了闻曜,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弧度很好看,是直接盖住杯口递给的闻曜,闻曜接住了底部。 喝一杯,我给你开两瓶。他说。 闻曜动作顿了一下。 似一枚硬币抛了出去,叮的一声落入了喷泉池底,荡开层层涟漪。 霍砚西这是在告诉他,这事儿没过去呢。 霍砚西说完,就没再说别的,只问他:喝吗? 脑海里响起之前Omega对他说的话我其实不怎么喝酒 半晌,没听到声音,霍砚西道:不行就 闻曜:喝。 霍砚西动作一顿,在他坐下后第一次侧头看了他一眼,闻曜唇边似笑非笑的扬着,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很亮,但眼底神色干净,没有伪装出来的崇拜之类的色彩。 那就闻曜说,提前谢谢霍总照顾我的生意了。 他端着酒杯,仰起头,喉结暴露在空气中,颈间一圈黑色的信息素抑制环看起来性感又禁欲,他喝完了一杯酒,把酒放在了桌上。 一杯了。闻曜道。 酒杯满上,冷白肤色修长的手指握上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弧度暴露在空气中,喝的太快,有酒液从唇边溢出,被他指腹擦拭而去。 渐渐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的看着这边,视线落在张扬的Omega身上。 他身上有种自由散漫的野性,气质很抓人视线,Omega中他这种类型的算是少数,很容易激起Alpha的征服欲。 有挑战,才刺激。 霍砚西眸色发冷的看着喝酒的Omega,和周净远要了一支烟,点燃抵在唇边,唇齿缓缓吐出烟圈,见Omega眉头不皱的喝着酒。 周净远在一旁看看霍砚西,又看看闻曜。 他本就不是个迟钝的人,自然看出了这两人的不对劲,气氛紧张得像是分手的情侣再见面似的,剑拔弩张中又透着一丝微妙。 他很久没见霍砚西主动要烟抽了。 他那位被外界号称顶级Alpha的兄弟咬着烟蒂,神色淡淡,狭长的眸中透着危险,情绪罕见的外露了几分。 要说霍砚西不喜欢闻曜,看闻曜这么喝 周净远又能明显得感觉到霍砚西并没有多愉悦,反而像一个憋着气的气球,越吹越大,要说喜欢,那也不是,不至于跟人这么较劲儿。 像被渣男玩弄了感情一样。 十杯了。闻曜往下倒了倒,酒杯已经空了,他把酒杯倒扣再桌面,面色不改笑盈盈的,霍总,你欠我二十瓶酒了。 霍砚西默不作声的和他对视了两秒:去拿单子来,让他挑。 很快,服务员送进来的单子,闻曜挑贵的选,选完把单子放桌上。 我去一下卫生间,失陪。他道。 他起身时脚步不稳的晃了一下,才有了刚喝了好几杯酒的痕迹。 Omega出了包厢。 霍砚西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这么喝他没事吧?周净远问。 霍砚西:能有什么事? 你们周净远欲言又止。 霍砚西也没有说话,周净远就知道了,这会儿也不想触他霉头,那酒 留着吧,下次开,记我账上。霍砚西道。 行。周净远又多提了一句,人家家庭挺困难的,你别太为难他。 霍砚西:困难? -- 第787页 周净远:是啊,才十九岁,就被迫来这儿打工了。 霍砚西扯了下嘴角,周净远有被他这凉飕飕的笑渗到。 - 卫生间外的洗手台边上,男人捧着水洗了把脸,闻曜直起身,额角几缕头发落了下来,被他撸了一把撸到了脑后。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唉。】闻曜忧愁的叹了口气。 系统:【唉。】 闻曜:【你叹什么气?】 系统:【没什么。】 一人一系统为不同的事忧伤片刻,闻曜寻思,这温暖小天使的阳光路线走不下去了,小天使在霍砚西那都变成了黑历史。 霍砚西恐怕会觉得他在耍他,任谁被这么耍了一番,信任度那肯定是骤减,更何况霍砚西这种多疑的人,这回糊弄不过去了。 颤抖的手点燃了烟,闻曜倚靠在洗手台上,仰头吐出烟圈,脸上神情淡薄。 喝酒,抽烟,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低沉优雅的声线传了过来,语气却是格外平淡,闻曜偏头看过去,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霍砚西。 闻曜无所谓再被看到什么,他往垃圾桶里抖了抖烟灰,霍总想听什么? 霍砚西抬脚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Omega或许刚喝了太多酒,身体无力的依靠在洗手池边,懒洋洋的神态,让他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张脸,陌生的是他脸上的神情。 果然和无害搭不上半点边。 之前明明有过怀疑,还是被他表面给骗了过去。 也或许是他根本没想在这个人身上花费太多心思的原因,对方是个什么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好用的棋子,但现在看来,对方和听话搭不上半点边。 没有解释吗?霍砚西问。 唔闻曜偏了偏头,粲然一笑。 同样的笑脸,在如今做起来,却远没有从前的滋味了。 解释什么?他问,解释我为什么会抽烟,还是为什么会喝酒? Omega身上带着烟草味,指尖的烟还在燃着,闻曜抬起手,抵在唇边,吞云吐雾,烟雾朦胧了他那张脸,单从话里来听,仿佛只是单纯的疑惑。 这儿没有包厢的嘈杂声音,安静到连洗手台上水龙头没关好而落下的滴水声都能听得清楚。 霍砚西偏了下头,躲开了烟雾,既然没有想说的,那就算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面前的Omega突然抬起了手,霍砚西回过头,霎时间一只手搭了上来,阻止了他离开的步伐,勾着他往前一步。 这么着急就要走了?闻曜道。 霍砚西瞳孔紧缩了一瞬,狭长的眸中微闪,指尖蜷曲握成拳,前臂横过来抵在了闻曜下颚,神情戒备,攻击性很强。 闻曜仰起头,半阖眼眸的神色似是散漫。 不是想听我说说吗? 闻曜食指触碰到了他后脑勺的发丝,喉结不适的滚动了一两下,另一只手夹着烟,不紧不慢的送到唇边,仿佛察觉不到空气里的危险气息,唇边弧度不变。 我想说的那可多了,霍总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聊。他嗓子带了些沙哑的说。 搭在霍砚西发间的食指还似有若无的把玩了一下他的发尾,信息素要收好啊,霍总 霍砚西感觉到他身上那不亚于Alpha十足的侵略性,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目光。 他怎么会把这个人,看作一个柔弱的,Omega。 你很好。霍砚西慢条斯理的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闻曜轻笑一声:我也觉得我不错。 他像是没有察觉到气氛里的紧张。 两人眸光对视,一人随意轻佻,带着迷惑性的外表,一人肌肉紧绷,眸中暗沉。 人的脖子是脆弱的命门。 而腺体,是Omega和Alpha都有的东西,对Omega来说,那是发情期需要标记的地方,而对Alpha来说,是不容挑衅的领域。 一个敢于挑衅Alpha的Omega,可不柔弱。 那天忘了和你说了,信息素味道不错。闻曜松开了他。 那天闻曜记得他的信息素。 霍砚西视线下移,落在了他食指与拇指摩挲的右手上,冷白的肤色,指腹泛着粉,手指是骨感明显的纤长,冷淡又禁欲,本身却处处流露出色欲。 薄薄的耳垂上,耳钉还细闪着光,喝了那么多酒,脸上还是没有什么醉态,看起来只是随意了点。 霍砚西放下了手,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指什么?闻曜问。 霍砚西扯了下领带,或者换个问法,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近我的? 闻曜和他那双一眼见不到底的幽深眸子对视片刻,唇边止不住的上扬,低低的笑了起来,脸上还是那没有半点阴霾的样子。 要不你猜猜? 我不喜欢猜谜语。 霍砚西垂眸淡淡看着他。 嗯什么时候呢?闻曜偏头,浅金色的头发落在了眉梢,大概是从我到这个世界之后开始吧。 -- 第788页 他眸中有些朦胧,让人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明显一听就知道是假话的话,又带着几分让人想要去相信的认真。 卫生间里只留下了一个人影,闻曜将拧灭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慢悠悠的脚步声在回廊中响了起来。 霍砚西走后,闻曜没再回周净远他们的包厢,去了吧台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今晚没什么兴致,他没待多久,那边就有人过来通知他,大老板让他提前下班了,闻曜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他一边往酒店外走去,一边低头看手机,才看到之前霍砚西给他发的消息,告诉他他从那边回来了,闻曜看了眼时间,那个时候他在吧台调酒。 在酒吧一整晚下来,闻曜不会怎么去关注手机的消息。 走到酒吧门口,面前一个黑影挡住了路,进入视野的是一双皮鞋,闻曜抬起头,看到了霍砚西身边的司机,杨叔。 杨叔。闻曜条件反射的把肩头的包放下来,放下来之后又想起来不需要再装下去了。 杨叔微笑着道:闻少爷,我来接你回家。 接我?闻曜往左边偏头,侧身看了眼杨叔停车的地方,霍霍哥也在? 霍总在车上。杨叔说。 闻曜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收了手机道:哦,那走吧。 闻曜到了车边,从车窗里看到了后座霍砚西的侧脸,他觉着霍砚西这个时候可能不怎么想看见他,他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杨叔让他等一会儿,转头不知道去了哪。 车上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闻曜放下了车窗透气,下巴搭在手肘上,看着窗外深夜,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霍砚西坐在后座,看着前面Omega的头发,卷翘凌乱。 别盯着我。闻曜忽而道。 霍砚西收回视线,淡声道:没人盯着你。 闻曜指了指前面的后视镜,看见了哦,霍哥。 霍砚西: 闻曜:霍哥,你这么盯着我,我会很害怕的呢。 霍砚西冷淡的嗤笑一声,他会怕,他能怕什么。 怎么?不叫霍总了。 闻曜:我以为你不喜欢。 霍砚西: 闻曜困倦道:叫你一声霍总,脸色都难看了很多。 唔,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在那里见到他而脸色难看。 霍砚西: 今晚是在等我吗?闻曜又问。 霍砚西领带扯了,黑衬衫扣子也解了两颗,疏离感还在,道:接下来两天我不会再回别墅,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忘了周三晚上的拍卖会。 闻曜闻言精神了一点,从后视镜看了后座面无表情的霍砚西一眼,道:那是你小迷弟答应的,关我闻曜什么事。 霍砚西:? 再说一遍? 第198章 交往 在包厢里的时候, 周净远和霍砚西说话,提了一嘴小迷弟, 闻曜听见了,也猜到了,他们说的是他。 从闻曜接二连三的谎话连篇,霍砚西就知道了他这人没他想象中那么单纯,也不笨。 霍砚西差点被他的话气笑。 这是连在他面前装都不想装了。 霍砚西视线如有实质,带着威压的落在闻曜身上,黑眸里的情绪沉甸甸的,车内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了起来,闻曜恍若未觉, 打了个哈欠。 霍砚西不想和他多争执什么:你喝醉了。 闻曜:我没有。 你醉了。霍砚西语气强硬,等你酒醒, 再来和我慢慢谈。 驾驶座的门打开了,杨叔回来了。 两人默契的停下了对话。 杨叔一上车,就感觉车内气氛有点古怪,他没有多嘴,递给了闻曜一瓶热过的牛奶。 喝了酒喝点牛奶舒服点。杨叔道。 闻曜扬了扬眉梢, 从后视镜看了霍砚西一眼,霍砚西偏头看着车窗外, 只留下立体的侧脸轮廓, 狭长的眸子眼尾凌厉冷漠。 闻曜:杨叔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杨叔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卡壳了一瞬,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霍砚西, 偏头对上闻曜发亮清澈的眸子。 你身上有酒味,又从酒吧里出来,我猜的。杨叔笑了笑说。 哦, 这样啊谢谢杨叔。闻曜莞尔一笑道,低头把吸管插进牛奶纸盒里,叼在了嘴边。 他没有再说话,杨叔启动了车子,车外场景倒退,车内是一片诡异的沉默,到了别墅门口,闻曜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座的霍砚西没有下车的迹象。 路灯照亮了浓稠的夜色,车窗降下,露出了霍砚西的半张侧脸,别给我惹麻烦。 麻烦指什么?闻曜站在车边,身上衬衫松垮垮的,大片肌肤露在外边,他因和霍砚西说话,一手撑着车门,腰身弓了起来。 霍砚西睨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垂眸收回了视线。 不堪入目。 -- 第789页 他又想起周净远说的那些话放荡的Omega。 他道闻曜想做什么,想去哪,他不会限制他,但是如果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后果自己负责。 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了闻曜的视野中,闻曜转头进了别墅。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窗帘照进卧室,床上人的被子半截掉落在地上,余下半截盖在他腰间,闻曜被手机消息提示音吵醒,摸过手机一看,是酒吧群里的消息。 他扫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闻曜起了床出去,今天没有阿姨来做饭,家里空荡荡的,闻曜打开冰箱,冰箱里只剩下了几个鸡蛋。 闻曜又回到了最初刚来时的状态。 他煮了饭,回到房间,看到桌上那顶假发,拿在手中看了眼,以后也用不着了。 【老师,我好饿。】闻曜脸贴在桌上,长叹一口气,【怎么这么小气呢,吵个架,阿姨都不让来了。】 系统:【】 这是吵个架吗,这都到绝交的程度了吧。 一整天闻曜都像个游魂似的在客厅晃悠,活像分手失恋丢了魂,就在系统于心不忍打算安慰他两句的时候。 天黑了,闻曜乐不思蜀的到了酒吧。 系统:【】 小闻哥,这里!服务员抬了下手,点了杯酒。 闻曜便熟练的开始调酒。 冰块落入杯中,发出清脆声响。 服务员靠在吧台扫了闻曜一眼,闻曜习惯了别人的视线,也没太在意,调好一杯酒,放在虎口尝了一下味道,他把酒倒入杯中。 小闻哥,听说你昨天开了二十瓶酒啊。 闻曜嗯了声。 哪个大老板这么舍得? 这些你们不是最清楚的吗?闻曜把酒杯放在桌上,好了。 对方尴尬的笑了两声,也没再问,拿起托盘走了。 你别搭理他们这些人。闻曜身后一个Alpha走过来,道他昨晚得了大老板青睐的事儿传出来,难免会有人眼红。 闻曜不怎么在意的嗯了声。 办公室内,桌上的手机一直嗡嗡的震动着,霍砚西随手拿了过来,看了眼消息,是周净远发来的。 【周净远:兄弟你行不行啊】 【周净远:昨天我让人都跟你走了,人家今天还完完整整的在这上班呢】 【周净远:[图片]】 照片上的金发Omega对着另一个身板纤瘦的Omega笑的正欢,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单看神情总不是那么单纯就是了。 霍砚西看了照片两秒,退了出去,看到消息栏中一个熟悉的头像,指尖一顿。 往常每次点开消息,这个头像旁边总跟着一个未读消息的红圈圈,今天干干净净的,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小骗子从昨天酒吧之后就没再给他发一些关心问候的消息,消息还停留在他们最后的一条消息中。 是他告知对方他回来了的消息。 看起来异常的嘲讽。 霍砚西还没被谁这么接二连三的耍过。 门口敲门声响了起来,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说了声进。 助理推门而入,进来把报表放在了霍砚西办公桌上,和他汇报着工作,汇报完后,脸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提。 霍砚西:说。 助理道之前那个做饭的阿姨因为家里儿媳妇生孩子,请假了,问霍砚西要不要重新请一个。 霍砚西:不用了。 想起他们最后那次在车上的对话,霍砚西脑子就一阵阵的疼。 饿死那小混蛋算了。 好的。助理退了出去。 - 周二下午,闻曜正在雨林中孤军奋战,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声,门口一个金毛脑袋探了出来,门铃响了几声,门才从里面打开。 外面是霍砚西的助理。 闻曜看到他,脱口而出:霍哥要搬家了吗? 助理:?搬家?什么搬家? 还有这头发? 助理轻咳一声,道:闻先生,之前定做的西装已经做好了,今天试一试吧,如果不合适的话,好拿去改改。 闻曜顿了两秒,侧身道:请进。 助理从这儿离开后,就回了公司。 闻先生问我,霍总是不是助理扫了眼办公桌后的霍砚西,声音低了下去,要搬家。 办公桌后的人扯着唇角笑了声,绝对算不上什么友好的笑,片刻后,霍砚西问:他答应去了? 是。助理觑了眼霍砚西。 霍砚西: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助理清了清嗓子,学着闻曜那时挑眉的神情和语气,嚣张道,我出场费很贵。 霍砚西眼帘掀了掀,深邃的眸子没有什么波动的看向助理,助理一下怂了。 如果是霍总的话,可以适当的便宜一点,有时间霍总请他喝酒就行。 半晌,霍砚西道了声知道了,让他先出去了。 Omega这是真不怕他再找他秋后算账。 -- 第790页 夏季雨水少,天气炎热,周三晚上,外面院子里树上蝉鸣声响,闻曜一边打电话,一边扒着窗户口往下看,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小车,手机里传来霍砚西助理的声音。 今晚要去拍卖会,助理人在公司,提前约了造型师来给闻曜做造型,这会儿闻曜身上穿着定制的西装,金发也用卷发棒卷了一下,看起来精致了不少。 助理来接他,下了车和他打了个招呼,闻先生,上车吧。 闻曜拉开了车门,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霍砚西。 严格来说,两人目前的关系算不上太友好。 前面助理已经坐进了副驾驶。 闻曜也没磨蹭,上了车关上了车门,坐得近,闻曜闻到了霍砚西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霍哥。 霍砚西冷淡的嗯了声。 闻曜倾身过去,霍砚西一瞬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他听到闻曜在他耳边说:好久不见。 霍砚西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闻曜脸上挂起明媚的笑,跟金毛犬似的。 闻曜。 嗯。 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语气不重不轻。 车子发动,平稳的行驶在柏油路上,两边路灯亮着,每每路过一盏路灯,窗外的光线直穿透窗户,落在闻曜的脸上。 他余光瞥了眼霍砚西,霍砚西在和前面副驾驶的助理说着工作上的事。 和风行视频平台合作的合同也要到期了,前两天那边负责人过来了一趟,预约了见面时间。 另外,昨天下午霍经理也来了一趟,他对自己的处分不太满意 霍砚西嗓音清淡:哪点不满意? 助理:这个 气氛紧张之时,狭窄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斗地主的背景音,一时间有些滑稽。 闻曜手机上出现了斗地主小程序的页面,他调小了声音,抱歉。 可以玩吗?闻曜偏头询问霍砚西。 助理看了眼霍砚西,霍砚西道可以,闻曜笑着道了声霍哥你真好。 这不可避免的勾起了霍砚西之前的记忆,Omega也是笑容灿烂的说着霍哥你真厉害。 看来有些地方也不是刻意的伪装,只是他对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小程序里的斗地主玩的四人场,四个人两两组队,一共两副牌,闻曜这边的队友还没准备好。 【连上了没?】闻曜问系统。 系统啧了声,【急什么。】 队友那边出现了ok的手势,页面里开始进入发牌阶段。 闻曜和队友的牌两人能够相互看到打配合,但一人一系统毫无默契可言。 系统:【别炸,让我来。】 游戏音效一个王炸出来。 系统:【】 闻曜:【你说的太慢了。】 系统不可思议道:【人家一个A你就出王炸?】 闻曜慢吞吞的说:【吓死他们。】 系统:【】 车内谈工作的声音没了,助理往后面看了眼,霍砚西没有再往下谈。 他偏头往身边的人看过去。 Omega举着手机,耷拉着眼帘,一脸困到不行的模样,打理过的金发尽数往脑后梳去,侵略性十足的五官和乖巧搭不上边,但这会儿垂眸敛神的模样又莫名显得乖巧。 细看还能看到他耳垂上的耳洞,颈间依旧是黑色的信息素抑制环,别的Omega就算是信息素抑制环,种类样式也是很多,旁边的Omega却像是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很随意。 一把斗地主下来,闻曜把他和系统的豆都输了个破产。 系统领悟到了一个道理,玩这种游戏,和闻曜做对手会比和他做队友舒服。 不对他怎么在玩游戏!? 始作俑者收了手机看向窗外,抿着唇角,闻曜从车窗上看到了霍砚西的倒影,似乎是在看他,他指尖在车窗上点了两下,看到车窗上的霍砚西转回了脸。 车子到了地方,司机去泊车。 拍卖会前厅是晚宴,在拍卖会还没开始之前,大家聚集在此,一派言笑晏晏的祥和,霍砚西在门口还碰上了工作上的合作对象,和对方一边聊着一边往里面走。 在上门口阶梯时,霍砚西忽而伸手扶了闻曜一下。 小心。 闻曜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再抬头看向霍砚西。 这位是?对面那人问。 霍砚西收回了手:朋友。 进了里面,和霍砚西攀谈的人络绎不绝,闻曜跟在他身旁,霍砚西时不时会偏头询问他一两句,细心关照。 闻曜再一看周围眼神射冷箭的Omega们,要是眼神能化作实质,他这会儿都成刺猬了,闻曜明白过来,霍砚西这是拿他当挡箭牌使呢。 砚西。一道低沉威严的嗓音叫了一声。 闻曜和霍砚西同时转过头,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名年轻女性Omega走了过来,闻曜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一瞬的气息变化。 霍砚西:二叔。 -- 第791页 两人寒暄几句,霍二叔问起霍砚西,为什么把他手里的项目给了别人,霍砚西道为了公司利益,霍二叔明显是对这个说法不满意。 闻曜对他们聊天内容没什么兴趣,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视线,抬头看去,对上了一个Omega的眼睛,Omega还是闻曜眼熟的那位,前不久才见过面的李少爷,他轻笑着举了一下杯,对方撇了撇嘴别开了脸。 二叔想怎么样?霍砚西脸上没了笑,恹恹的模样,眸中有几分阴鸷,对面霍二叔反倒没敢继续追问下去,转而介绍了一下身边那位年轻女性Omega。 女人红着脸,含羞带怯的看了眼霍砚西,声音轻柔的叫了声霍总好。 霍砚西淡淡点头,你好。 两人这看起来就像是上下属在打招呼。 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才是。霍二叔撮合之意明显。 霍砚西掀了掀眼帘:二叔最近这么闲? 你他压下火气。 霍砚西如今得势,越发不给他们这些旁支面子了,他转而看向了霍砚西身旁充当吉祥物的闻曜。 这就是闻家那位?他对闻曜的态度有些轻视。 闻曜听他父亲提起过霍家的一些事,里面错综复杂,利益面前,亲情算不得什么,这位霍二叔都快把自己的野心放在脸上了。 霍砚西道:叫二叔。 闻曜:二叔好。 你们也不是那种关系,叫二叔不合适。霍二叔皮笑肉不笑道。 闻曜:二叔说的是。 霍砚西忽而低笑了声。 闻曜啊了声,表情散漫的看向霍砚西,口吻是和话里不太搭对的随意,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叫老爷子也是叫爷爷,没什么不合适。霍砚西淡声道。 霍二叔: 他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神打量了闻曜一眼,定格在了他头发上,头发染的乱七八糟,像什么样。 霍哥喜欢。闻曜说。 霍砚西: 那话听着挑衅,霍二叔道:小门小户,就是出不得众,下次带男伴出来,还是要带得体的一些好。 闻曜:二叔说的是,我哪有你出众,我都不敢对别人指指点点呢。 霍二叔回过神来,听出这话里嘲讽,小小年纪,别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二叔,你年纪这么大了,一定不会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吧。闻曜眼底清澈又真挚。 男性Alpha眼底动了怒,闻曜往霍砚西身旁靠近了些,霍哥,我说这些话,二叔不会生气吧。 霍砚西:二叔不要和小辈计较,丢了面子。 男人抑制着怒火离去,闻曜喝了口香槟,忽而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Omega穿着服务员的制服,在甜品区摆着小蛋糕,身形清瘦,染着金发,和他那张乖顺的脸不太搭,对方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愣了愣,随后转身离开了。 在看什么?霍砚西问。 闻曜:Omega。 霍砚西: 【他怎么在这儿?】闻曜问。 是他的同事,原剧情中的那名Omega。 他记得剧情中没有过对方染金发的剧情。 系统:【工作。】 身兼数职,还挺忙。 闻曜回过头,对上霍砚西在看他的目光,眼底神色不明。 你二叔好凶哦。闻曜舔了舔唇边酒液道,勾着霍砚西的肩膀,凑近他耳边,我好害怕呢。 霍砚西: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了。 闻曜在他耳边笑盈盈的说:要不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我看你玩的挺开心。霍砚西不太喜欢这个姿势,抬手想要把他的手拍下去,Omega已经先一步拿开了手,和他碰了一下杯。 因为有你在啊。 Omega身高很有优势,加上身上气场,两人站在一块,单从远处看来,也没有被霍砚西身上气场压了风头,弥漫着势均力敌的氛围。 拍卖会没多久开始了,他们入场,找到各自的座位坐下,期间上面拍卖一条钻石项链,霍砚西转过头,问:想要吗? 闻曜摇了下头。 霍砚西把拍卖会的单子给了闻曜,让他翻看,有想要的告诉他。 闻曜:这是奖励吗? 霍砚西:嗯? 闻曜翻看拍品,随手指了一个手表,这个? 可以。霍砚西说。 在这种拍卖会上,一般不是特别罕见的东西,不会引起争夺的情况,等到手表上来时,霍砚西举了牌,几分钟过后,手表被霍砚西拍下,霍砚西转过头,发现身边的人脑袋歪在一边,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拍卖会结束。 闻曜没完全睡过去,只是闭眼眯一会儿,被霍砚西叫醒时,脖子还是有些酸痛。 拍卖品的事儿交给了助理,霍砚西被人叫住,闻曜在入口处等他,他没骨头似的倚靠在墙壁上,这两天玩的太开心,今天一下没了劲儿,有些精神不振。 -- 第792页 他垂眸看着地面,视线内出现了一双皮鞋,抬眸看见了打扮精致的Omega站在他面前,李少爷。 你是闻曜?Omega看着这个和上次见面浑然不同的人,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霍砚西回来时,就看到闻曜被一个Omega压在墙上,Omega揪着他衣领,他也没有反抗,背靠着墙壁,乍一看两人像是起了冲突,再一看,身高差使得这画面又像是在调情。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句话 AO不忌。 闻曜在肢体接触这方面,似乎对距离就不太敏感。 而霍砚西是恰恰相反的类型。 闻曜。低沉磁性的男音使得那边的两人看了过来。 霍、霍哥哥。Omega站直了身,咬了咬唇。 霍砚西对他一颔首,叫上闻曜离开。 他余光瞥见闻曜还不忘和后面的Omega挥手告别。 霍砚西:你们在干什么? 闻曜:他想确认一下。 确认? 我的衣服,和你是不是一个牌子的。闻曜腔调一贯的散漫,你以为在干什么? 霍砚西没回答,闻曜也不在乎答案。 - 车子回到了别墅,别墅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沙发上两人坐着,闻曜在试霍砚西给他的手表,霍砚西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打量着他。 闻曜比他想的要聪明、大胆,也比他想的要合适做一些事。 霍哥。闻曜端着水杯喝了口水,之前骗你,不是我本意,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只能听从我父亲的安排。 放在之前,霍砚西也许会信,但在那天酒吧里,闻曜对周净远说他家境困难,小小年纪不得不出来卖艺之类胡说八道的瞎话,霍砚西对他的话就持保留状态。 是吗。霍砚西说,我不信。 闻曜顿了顿: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霍砚西:你就这么点耐心? 那我努力一下? 手表喜欢吗? 不错。 这是给你今晚的出场费。 出场费三个字被霍砚西咬字很清晰。 客气了,霍哥陪我喝杯酒就行。闻曜道。 霍砚西起了身,闻曜没想到他还真拿了一瓶酒过来,手上还拿着两个高脚杯,他倒上酒,把一杯酒推到闻曜面前。 霍砚西:之前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不和你计较。 哦? 霍砚西:作为交换,你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 闻曜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霍哥是要我,和你交往?闻曜问。 几句话间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霍砚西轻勾了一下唇角:只需要在别人眼里,我们在交往就够了至于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深情人设剧本吗 对象在外面花天酒地,而他本人便是因为爱对方而包容对方的一切。 考虑一下,怎么样?霍砚西低声诱惑着道,既然是交往关系,我当然也会帮你们闻家。 利益是摆在眼前能够看得到的,霍砚西认为闻曜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在谈判桌上,霍砚西没出过差错,他知道对方的需求,也懂得怎么去利用那一点,利益最大化。 Alpha是一个商界合格的狩猎者。 面前摆着一块极具诱惑的蛋糕,没人会忍得住不去触碰。 Omega性子有些乖张,但也还算能掌控。 我会有生命危险吗?闻曜问。 霍砚西思虑几秒:不一定。 闻曜:霍哥,我想要别的。 Omega做的发型还没乱,窝在沙发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说想要别的,别的又是什么呢。 可以说说。霍砚西说。 闻曜:我要你 标记他吗。 霍砚西:别太贪心。 闻曜:做我的模特。 第199章 合约 霍砚西手肘抵在门上, 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对方的束缚。 任由他怎么想, 也想不到有朝一日, 会被一个Omega压在门上动弹不得, 身后闻曜身上带着烟草味的气息,指腹温度炙热的贴在他手腕内侧, 呼吸喷洒在他耳后,犹如阵阵热浪涌上。 空气都似变得稀薄, 气氛紧张而危险, 霍砚西不由戒备的紧绷起了肌肉, 心脏跳动的节奏快了些。 发情期的Omega, 很有可能会失去理智。 霍砚西没料到闻曜劲儿这么大。 Omega的发情期,的确是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甚至是需要Alpha进行标记, 标记也有临时标记,临时标记的作用时间短, 只要次数不到一定阶段, 就不会给Omega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 闻曜这双眼发红的样,他妈根本不是找他要临时标记的样子,分明是想要标记他。 他想起了之前在酒吧听过的传闻,他们说闻曜就算和Alpha做, 也只做上面的。 -- 第793页 当时随便一听, 左耳进右耳出,没放在心上,如今又突兀的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闻曜, 松手。霍砚西沉声道,耳垂被闻曜的呼吸热度传染,红了大片。 闻曜看着他的耳垂,眸中泛着危险的光彩。 信息素收好。 闻曜闭了闭眼,挣扎了几秒,克制的松开了他,捂着后颈后退几步,弯腰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往脸上扑了几把冷水。 霍砚西没散发信息素,不过特殊情况下的Omega会对匹配度高的信息素很敏感,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发情期的Omega对Omega和Alpha都有影响,这儿显然不是一个继续待下去的好地方。 闻曜头上一件西装外套罩了上来,他拉下外套,在外套上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以及霍砚西信息素的味道。 披上。霍砚西道,跟我出去。 闻曜从镜子里看了霍砚西一眼,霍砚西狭长的眸子没什么情绪,没计较闻曜刚才的举动。 闻曜低头,摸了摸手中材质上乘的西装外套。 霍砚西并不知道,这外套对同样是Alpha的他来说,没什么用,他垂眸,眼底情绪不明。 Alpha和Alpha,一向是同性相斥的,公共场合流露出信息素都意味着挑衅。 谢了。 闻曜把外套搭在了肩头,撸了一下额角落下来的碎发。 味道,意外的不讨厌。 从初见就是如此让人心动。 霍砚西联系了负责人,把闻曜带到了休息室,又出去了,他把门关上,站在门口,让人去拿抑制剂来,他在门口没有离开。 休息室内灯光暗淡,窗帘紧拉,沙发上躺着一人,一条腿搭在外边,脸上盖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不知过了多久,门从外面打开了,霍砚西进来就看到躺在沙发上蒙着脸的人,他走过去掀开了闻曜脸上盖着的衣服。 闻曜眸子半睁,对上他的视线,随后看到了他手上未拆封的针筒以及抑制剂的药水。 霍砚西坐在沙发边上,问:有什么过敏的吗? 有。闻曜说,对抑制剂过敏。 霍砚西:? 别闹。他皱了下眉头。 闻曜嗓子发哑,抬手搭在了眼前,声音里带着鼻音:我用不着这个。 霍砚西想起他分化没多久:没用过? 沙发上的Omega嗯了声,还有,你离我远点,免得我克制不住我自己,玷污了你的清白。 霍砚西: 不装乖的闻曜还真是明目张胆又直白。 Omega似乎在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脖子青筋都暴起了,白衬衫领口被水打湿,贴在身上,领带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领口扣子崩开了两颗,手臂上的袖子叠了上去,也隐约可见上面的血管,充满了野性力量感的魅力。 看起来放荡风流的Omega,关键时刻却异常的克制。 霍砚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听那边说是医生来了,他起了身,往外面走去,闻曜把外套重新盖在自己脸上。 没过几分钟,霍砚西带着会所里准备的医生来了,闻曜从沙发上坐起,医生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他大致问了闻曜的感觉,想给他检查一些腺体,霍砚西待在这儿不方便,便转身出去了。 不用检查了。闻曜道,Omega的抑制剂对我没用。 里面没多久就出来了,Beta医生道要血检,得送去医院,闻曜从里面出来,自己那身外套脱了,穿上了霍砚西的那件外套,脸上戴着黑色口罩,露在外面的眸子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淡。 不知道有没有用过抑制剂。 霍砚西看到他身上穿着自己的外套,眸光稍顿。 一行人走到电梯前,等待电梯,闻曜仰着脖子看楼层,喉结滚了好几下,余光瞥见霍砚西在看他,他侧头看了过去,你要留在这儿吗? 霍砚西嘴唇动了两下。 跟过去也没什么用,就留下吧。闻曜道,他指了指外套,这个,借我,可以吗? 霍砚西: Omega看起来不像是想让他跟过去的样子。 霍砚西没说话。 电梯来了,一行人进去,那个话题也就自然而然的盖过。 闻曜和霍砚西不在一辆车,闻曜和那位Beta医生坐同一辆车,到了医院,流程很快进入检查阶段,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闻曜看着细长针筒扎进手臂,身体打过针后,观察了半个小时,过于活跃发烫的腺体已经平息了下去,也没有了之前的冲动。 闻曜坐在凳子上,把信息素抑制环戴上颈间。 感觉怎么样?医生问他。 闻曜:嗯有点困。 有点困是正常的,回去好好休息。医生嘱咐着注意事项。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闻曜指着检测报告问。 医生道:假性发情,这种情况在Alpha身上不常见。 假性发情?闻曜看着检测单上的字样,不太能看的明白。 -- 第794页 对面医生道:专用于Alpha的药物,简单来说,一般情况下,服用过后会渴望占有喜欢的Omega,和他们发生关系你可以好好想想,在异常之前,你有没有吃了点什么。 闻曜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服务员的身影,背影很眼熟啊 长长的回廊,地上瓷砖锃亮,长椅上一人坐着,霍砚西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里面进去的人还没出来。 过了好半晌,那扇门才打开,Omega从里面走出来,脸色恢复了常态,就是面上带着倦意,霍砚西起了身,在他身上闻到了掩盖信息素的香水味。 好了? 嗯。闻曜说,走吧。 霍砚西:医生怎么说? 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闻曜道。 两人身后那扇门打开,医生从里面探出半个身,道:闻先生,等会儿,你东西没拿。 闻曜停下脚步,医生把他落下的药递给了他,闻曜接过来,道了声谢。医生和霍砚西看着是认识的,医生叫了声霍总,霍砚西问起闻曜的情况,他们便聊了几句,闻曜找了个地儿坐下,双手抱胸,后脑勺抵着墙壁,昏昏欲睡,还留着一根神经听霍砚西和医生说话。 他信息素不错,很优质,但分化得太晚有点不太稳定今晚被药物影响,导致进入了假性发情的状态,这两天好好休息,等过一周,没有异常就没事了。医生简单的说了一遍,你朋友? 嗯。霍砚西扫了眼一旁快要睡着的闻曜,道,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闻曜和霍砚西坐的是同一辆车。 霍砚西靠在座位上,想着医生说的话。 药物、假性发情。 这么快就有人盯上了他身边的人或者是他。 无论哪种可能,闻曜都是因为他而受的牵连。 他自眼尾睨了眼坐在另一边的Omega,Omega正支着下巴出神的看着车窗外,耷拉着眼帘,一脸困到不行的模样,打理过的金发尽数往脑后梳去,侵略性十足的五官和乖巧搭不上边,这会儿没了之前磨爪子的劲儿,垂眸敛神的模样莫名像蔫儿吧唧的金毛犬。 他颈间是黑色的信息素抑制环,别的Omega就算是信息素抑制环,种类样式也是很多,旁边的Omega却像是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很随意。 【你有回放功能吗?】闻曜问系统。 系统想起了不太美妙的事,不过还是答道:【有。】 听闻曜提起那个服务员,系统帮他调出那时的画面,那人一直是低着头,只露出半张清俊的侧脸。 这人闻曜认识。 后座两人各想各的事,沉默的氛围让前面助理呼吸都怕重了。 拍卖会的宾客都离开了,只剩下员工们来回清扫会场,休息室中,房中窗帘紧拉,黑发Omega手里拿着托盘,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身边的人,你认识?男人漫不经心的问。 Omega抿了下唇,嗯了声。 说来听听。男人喃喃道。 他在夜色上班,很受欢迎。Omega道,你不是说,他喜欢的类型是我这样的吗? 那只能怪你自己没用啊。男人哼笑了一声说,再加把劲儿啊,吴小少爷,我都费尽心思把你放到他面前了,不要辜负我的努力啊。 Omega脸色又青又白。 待Omega气恼出去之后,男人兴味怏然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奇了怪了,还变口味了 - 由于闻曜需要人照看,以免突发意外,霍砚西今晚回了别墅。 夜深人静时刻,窗外虫鸣声响。 卧室亮着灯,浴室里,浴缸里放满了水,霍砚西坐在浴缸里,抬手五指插入黑发中,顺着往下捏了捏右边的耳垂,垂眸看着水面。 一举一动间,水声清晰可闻,他闭上眼往后一趟,水缓缓没过胸膛。 男人身躯沉入水底,水面荡漾。 脑海里陡然浮现了卫生间里,那双擒住他双手的手,对方的呼吸,体温,都仿佛能够回忆起来。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穿梭而过。 我随时都有时间 我想给霍哥最好的。 霍哥真厉害! 那就不要放过我吧。 我就闻闻不做什么 霍砚西 霍砚西从水面破水而出,浴缸边缘溢出了水,打湿了地上的瓷砖,他曲腿坐在浴缸里,手肘搭在膝盖上,抹了把脸上的水,五指插入湿发,咬肌鼓动了两下。 在卫生间里被按在门上时,那种被天敌盯上,从而背脊发毛的感觉,还挥之不去的萦绕在心口。 医生说过,闻曜的信息素,很优质 优质的Omega吗。 优质的Alpha和Omega是会互相吸引的,某一方面来说,和他也确实能够很契合,但霍砚西从来不相信信息素之间的吸引力。 -- 第795页 这不是绝对的只是动物本能。 他的喜好,只有他自己能掌控。 确切来说,闻曜并不是他的性取向类型。 但他,也确实有些在意他的存在。 - Alpha体质恢复能力好,闻曜睡一晚醒来,精神好了不少,腺体的位置还有些疲乏,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绿茶清香,床上被子掀开,空无一人。 浴室里,闻曜刮过胡子,洗了脸,对着镜子仰头戴上信息素抑制环,一边出门一边和系统争执昨晚说的是下毒还是下药的问题。 闻曜:【意思差不多。】 系统:【那可差太多了。】 闻曜一下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霍砚西背对着他,茶几上放着一杯咖啡,他手里拿着一盒闻曜略微有点眼熟的白色药盒,药盒上并没有任何的字样。 霍哥。闻曜下楼梯的声音让男人转过了头,他扬起笑,道,早上好。 霍砚西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嗯了声,又把手中药盒晃了晃,里面的药碰撞发出声响,这是什么? 嗯闻曜拧眉沉思,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这瓶药的来历,在上周周四,他父亲给他打过电话,说给他寄药过来 维生素。他面不改色道。 之前霍砚西不回家,不重要的东西,闻曜便随手放置了,他走过去,伸手去拿药,霍砚西往后躲了一下,闻曜另一只手的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低头看着沙发上的霍砚西。 【他好像变好看了。】闻曜说。 系统:【变得不是人,是人心。】 闻曜听的云里雾里:【什么?】 系统:【没什么。】 霍砚西靠在沙发靠背上抬着头,看到Omega颈间戴着的抑制环,下颚线轮廓清俊,刚洗了脸,发尾还有些湿,眸子也像是沁了水一般,湿润清透,白色短袖T恤穿在身上,青春洋溢。 他把药盒一抛,扔给了闻曜,自己的东西收好。 哦。药瓶在闻曜手中往上抛了抛,扫了眼桌上的咖啡,吃过饭了吗? 霍砚西应付的嗯了声,抿了口咖啡,他不怎么喜欢吃早餐。 我还没吃呢。闻曜暗示道。 霍砚西: 霍砚西让助理带一份早餐过来,看到闻曜没什么后遗症的样子,待助理带着早餐来了,他就准备去公司了。 闻曜:霍哥再见。 回应他的是一道关门声。 霍总。霍砚西上了车,前面助理转过头,把笔记本递给他,道,昨晚的监控视频发过来了,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监控视频里都缺失了一段,应该是有人刻意删除了。 闻曜这两天有些嗜睡,干什么都不太提得起劲儿,除却前两天早上和霍砚西碰过面,之后就没再见过霍砚西,不过家里做饭的阿姨又请了一个,这两天给他做了不少补身体的东西。 闻曜身体恢复些了,就回到了酒吧上班。 晚上九点,酒吧热闹了起来,闻曜在吧台后擦拭着手中酒杯,视线落在热闹的人群里。 本想找机会和疑似服务员的那Omega接触一下,但来了之后发现Omega没来上班。 闻曜来了之后就和人打听了一下,Omega似乎是身体不适,请了一周的假期。 请假的时机很巧,和他是同一天。 当晚霍砚西回到别墅,没在别墅里见到人,甚至不用多想,就猜到了人在哪。 他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酒吧。 难得啊,今天愿意放下工作来和我喝杯酒了。周净远笑的一脸意味深长的递给了霍砚西一杯酒,霍砚西接过,拿在手里没喝,看着吧台那边的人。 金发男人在吧台晃来晃去的,中间隔着人群,偶尔霍砚西的视线会被人挡住。 霍砚西坐在吧台角落,看着闻曜和客人聊天,对方游走其中,谁和他说话都能搭的上一两句。 闻曜看起来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他衬衫袖子叠上去了半截,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漂亮,调酒的动作行云流水,唇边笑容轻佻,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错觉,若即若离,更是勾人心弦。 不知道闻曜对面的女人对他说了什么,霍砚西看到闻曜唇边弧度上扬,拿出一张让他眼熟的小卡片推了过去,在对方的手覆盖上来之前,他的手就离开了小卡片。 霍砚西知道那是什么曾经他也收到过。 优越的外貌,一身桀骜不驯的野性,加上自由散漫的性子,的确是个会让人感到惊艳的Omega,也很容易激起Alpha的征服欲。 也有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Omega身上,很碍眼。 霍老板,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周净远啧啧道,看谁呢? 霍砚西收回视线,抿了一口酒,拎着酒杯抿了一下,没谁。 唉,我不像你,想看人还看得着。女朋友不在身边的周净远摇头叹息道,只能跟你在这里喝酒,真惨。 霍砚西:对着我喝酒真是委屈你了。 -- 第796页 哪敢啊。周净远道,不过说真的,我真没想到你会对这种类型感兴趣,你不是一直喜欢乖的吗? 乖的霍砚西抬眸,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乖的? 周净远:就你那口味,之前上学时,你就想想,你身边能被近身的是不是都是比较好学生的类型? 霍砚西记不清了,他一向不太关注别人。 对了,我听说,前两天你在一个拍卖会上带走了一个发情期的Omega?谁传的谣言,这么离谱 小闻哥。服务员走过来,和闻曜道,老板找你,那边,他让你带两瓶酒过去。 闻曜顺着看过去,看见了穿着黑衬衫的男人隐藏在黑暗中的半张侧脸,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狭长的眸子黑沉沉的,深邃的五官没有什么表情,疏离强大的气场让不少人明里暗里的看他,却又不敢接近。 闻曜拿了两瓶酒,放在托盘上走了过去。 周总,霍总。闻曜把酒放在桌上。 霍砚西看向对面的周净远,周净远冲他挑了挑眉。 闻曜放下酒想要走时,被周净远叫住,你坐下来一起喝吧。 这勾起了闻曜上次的回忆,他看向霍砚西,霍砚西显然也和他想到了一块,两人视线在空气中对上,又错开。 霍总今天怎么来这儿了?闻曜问。 霍砚西:工作。 周净远:呦,老板在这儿呢,怎么不问我啊? 闻曜在霍砚西旁边坐下,笑道:周老板在这儿,那一定是为了工作。 周净远觉着他的声音有点耳熟,还没想清楚,就见霍砚西给闻曜递了一杯酒,闻曜顺势接过,喝了口,道还不错。 得,他在这儿挺多余。 近期和女友分开的周净远不太想见这种场面,坐了没一会儿,识趣的起身道:那边还有事,先走了,小文,你陪霍老板喝会儿呗。 行。闻曜一口应下。 他看着周净远走远,收回视线,霍哥,喝两杯? 霍砚西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接了过来,谁请你喝酒你都喝? 闻曜倾身道:我只喝过你请的。 霍砚西嗤笑了声,似是不信,但也没有追究,拿出一张照片推过去,认识吗? 闻曜看了眼,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Omega身影,很模糊,有点眼熟。 那天晚上给你送酒的服务员,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他很像一个人闻曜其实并不太想让霍砚西和那个Omega扯上什么关系,但似乎两人有特殊的吸引力,兜兜转转还是因为他,导致霍砚西注意到了Omega。 谁? 我们酒吧的一个员工。 认识? 吴绪熙。闻曜指尖夹着照片晃了晃,说,他的名字。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 你和他很熟?霍砚西问,仅一个模糊的身影,就把人认了出来。 我眼神好啊。闻曜手肘搭在吧台,把照片塞进了霍砚西黑衬衫的口袋,屈指轻轻在他肩膀皱褶处一弹,霍哥,再请我喝杯酒吧。 霍砚西偏头视线落在他指尖上,扫了眼男人粲然的笑容。 喝酒可以。霍砚西放下酒杯,我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清算一下了。 闻曜比他想的要聪明、大胆,也比他想的要合适做一些事。 霍哥。闻曜端着水杯喝了口水,之前骗你,不是我本意,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只能听从我父亲的安排。 放在之前,霍砚西也许会信,但在那天酒吧里,闻曜对周净远说他家境困难,小小年纪不得不出来卖艺之类胡说八道的瞎话,霍砚西对他的话就持保留状态。 是吗。霍砚西道,之前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不和你计较。 哦? 霍砚西:作为交换,你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 比如拍卖会上的那种小麻烦? 闻氏集团这两年资金链很紧张吧。霍砚西徐徐诱之,指腹在杯口摩挲,我可以帮你。 在谈判桌上,霍砚西没出过差错,他知道对方的需求,也懂得怎么去利用那一点,利益最大化。 Alpha是一个商界合格的狩猎者。 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推了过去。 闻曜看了他一眼,霍砚西示意他打开看看。 文件打开,里面是一份合约,一份为期半年的交往合约。 合约期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玩儿,除了一点不能脚踏两只船。 听起来还不错的提议。闻曜大致翻看了一眼,抬起头,但是我想要点别的报酬。 别的 什么?霍砚西问。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闻曜问。 -- 第797页 霍砚西:你可以试试。 闻曜:我要你 闻曜嘴唇动了动,酒吧内的音乐声高昂,霍砚西并没有听清他的后半句话,顺着他指尖看过去,看到了闻曜无意停留在不可彻底标记对方这条条约上的指尖。 霍砚西:别太贪心。 闻曜抬起手,勾住了他后颈,一下拉进来两人的距离。 当我的模特。他问,是很贪心的要求吗? 第200章 在意 酒吧昏暗的光线笼罩, 吧台上放置的酒杯荡漾起了层层涟漪。 颈间喉结交错,霍砚西耳边响起了闻曜低沉的嗓音,呼吸喷洒在耳垂, 喧闹的环境在这道声音之下, 如潮水般褪去,独留他的声音在耳朵回响。 心脏缓慢的跳动了一拍, 不知是因为覆盖在腺体上的手,还是因为近在耳畔的声音, 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危险要远离,霍砚西却没有动。 Omega的手似乎比一般的人要大些,指尖泛着点凉意。 闻曜松开了他, 看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回复, 嗯? 霍砚西眸子眯了眯,食指与大拇指摩挲了两下,端着酒杯在手中, 模特? 嗯。 我可以给你雇一个模特。 霍哥, 没人比你更适合。闻曜道, 我只想画你。 霍砚西: 你考虑一下。闻曜道。 我不喜欢强迫人。霍砚西指尖在合约上点了两下, 你可以慢慢看,不喜欢或者觉得不合理的条件可以提出这份合约不具备任何法律约束,但我能承诺你的, 就不会变卦,我做生意, 更喜欢共赢。 闻曜拿着酒杯和他碰了下杯,仰头一饮而尽,举杯道:那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霍砚西视线在他湿润的唇上流连几秒, 冷白的肤色衬得嘴唇殷红,看起来很柔软,上面沾着的酒液也似可口,霍砚西拎着酒杯在唇边抿了一下,酒液顺着喉管流淌而下,烧的心口发烫。 霍哥。 嗯。 你用的什么香水?闻曜问。 霍砚西:什么? 香水。闻曜重复了一遍。 霍砚西说了个牌子,闻曜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买个同款。 他喜欢霍砚西那件西装外套上的味道。 深更半夜,周净远接到了霍砚西的电话,查谁? 霍砚西:吴绪熙。 周净远语气一言难尽,我操,以前没发现啊,你这么花心?都俩了还不够? 霍砚西: 他好像也是个大学生吧。周净远啧啧两声道,你挺会玩啊。 霍砚西语气轻飘飘的:你有意见? 凌晨四点中,闻曜回到了别墅,卧室里亮着灯,他刚洗了澡,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半湿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他身上穿着一件T恤,坐在桌前,一条腿曲腿搭在凳子上,翻看着面前的合约。 合约内容是假装交往为前提,而合约的内容条款很多,大抵就是让乙方配合甲方在外表现恩爱之类的内容,条款对双方都有约束,大绝大程度上倾向于保护Omega方,虽然未曾写明这份合约是为Omega准备的,但很多地方都透露着这个信息。 例如 甲方:身为Alpha的霍砚西不可以在没有合作对象乙方【闻曜】的同意下,轻易的标记Omega,在紧急情况之下,甲方可以酌情考虑给予乙方临时标记。 而乙方需要陪伴甲方出席各类活动。 双方在外可以进行任意肢体接触,但不可以过界,比如接吻,在没有对方的同意下不可以做。 交往期间不能出轨,也不能透露合约的存在。 一旦违规哪一条,合约就算作作废。 看起来对闻曜很有优势,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在这份合约中闻曜很被动,霍砚西拥有着完全的决策权。 类似的合约在一些艺人之间炒作很常见,为此,闻曜特意拿出手机,观看了一下他们在外是如何炒cp的,力争做到最好。 翌日一早,霍砚西打开卧室房门,就看到了门口放着的一份合约,合约旁边还特意注明了修改过的地方。 Omega的字迹也十分的飘逸狂野,不拘一格。 霍砚西拿起合约翻看了两眼,前面闻曜没有修改什么地方,只有在最后的地方,霍砚西承诺给闻家的好处,被用水性笔划了一条横线,下面写了一行字 【甲方承诺,为乙方献身做模特。】 霍砚西看着上面的献身二字,怎么看都有种扑面而来的,不正经的气息。 他往走廊尽头的房门看了眼。 在意的话,那就放在身边好了。 无论闻曜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 或许是Alpha本能,或许是新鲜感,但总会有消散的一天。 闻曜这会儿正呼呼大睡着。 闻曜昨晚睡得晚,这一天睡到了下午,醒来就看到了霍砚西给他发的消息。 -- 第798页 【霍砚西: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霍砚西:今晚不回】 【闻曜:好的】 【闻曜:[乖巧jpg]】 两人的联系又恢复到了之前。 两天后,房中窗帘紧拉,遮挡了外面的光线,柔软的大床上,枕头上只露出一个金色头发的发顶,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响起滴滴滴的闹钟声。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修长的五指握住手机,手机在他手里都显得娇小了起来,他滑动了一下,关了闹钟,从床上坐了起来。 已经快到中午了。 手机上有霍砚西发来的一条消息,他让他下午帮忙带份文件去公司。 闻曜琢磨了一下,翻身而起,舒展着身体出了房间。 厨房开始响起了动静。 【锅底要糊了。】系统道,【小点火,不要开那么大。】 闻曜:【熟的快。】 系统:【】 折腾了半个小时后,闻曜毅然决然的在手机上开始搜索饭店。 窗外阳光明媚,柏油路上,车辆行驶而过。 公司大楼,前台觑着沙发上坐着的金发男人,男人像是没睡醒,窝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放着餐盒。 是来找霍总的。 前台刚才给上面打电话时,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她看得清楚,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身上懒散的气质看起来和霍总那种气场强大的霸总不太能联想到一块,但她在前不久听的分明 男人一只手手肘搭在桌上,对她说,就说,我做了一上午的饭菜,特意来给他送爱心午餐的。 Omega绝缘体的霍总居然会有Omega给他做爱心午餐! 最重要的是,霍总那边也没有拒绝! 电梯门打开,一人从电梯里出来了,前台认识那是霍砚西的助理。 闻先生。助理走到了闻曜身边叫了他一声,跟我走吧。 霍总还没吃饭?闻曜问。 没呢。助理道,听说你来了,就没让我订餐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电梯,助理把闻曜送到了霍砚西办公室门口,敲门对里面的霍砚西道:霍总,闻先生来了。 进。霍砚西道。 他们推门进去,霍砚西对助理说:你先去吃饭吧。 好的。助理出了门,顺带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闻曜把背包放在沙发上,霍哥,你要的文件。 放那吧。霍砚西看向他身后茶几上的吃的。 闻曜把文件放在了霍砚西桌上,转头走到茶几边上坐下,打开餐盒,勾人食欲的香味弥漫,要吃饭吗?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霍砚西:你做的? 闻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指尖点了点餐盒,要尝尝吗?还不错哦。 之前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霍砚西没见过闻曜下厨,他没有动。 没毒。闻曜说,霍哥,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干不出这事儿。 手无缚鸡之力霍砚西觉得他该重新审视一下这几个字。 霍砚西扫了眼他睡翘的一缕头发,看起来才睡醒,哪来的时间做饭。 他起了身,在闻曜对面坐下,听到闻曜问他之前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霍砚西道没那么快。 对方做的很干净,拍卖会那天来往的人太多,那Omega服务员显然只是对方的一颗棋子,背后的人不好找。 闻曜带来的午餐,霍砚西入口就尝出了熟悉的味道,是他经常订的那家餐馆,他没吃两口就停下了筷子,大多都进了闻曜的肚子,闻曜从背包里拿出铅笔和美工刀,低头削着铅笔。 今晚回家吗?他问。 霍砚西:看情况。 Omega轻轻嗯了声,就没再说话。 霍砚西看向那边削铅笔的闻曜,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发尾往上翘着,后颈上露出信息素抑制环,穿着宽大的白T恤坐在那儿,分外惹眼,闻曜随意的坐着,困倦使的他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但打盹的狮子也是狮子,是危险的存在。 直觉在告诉着霍砚西远离,却又本能的,被吸引了视线。 在看我吗?看似专心削铅笔的人突兀的开了口,偏头看了过来。 霍砚西也没有收回视线:铅笔削的不错。 闻曜转了一下手中削好的铅笔,偏头对他笑了笑:基本功。 霍砚西看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速写本,看向了落地窗外 他指尖微顿,收回了视线。 办公室里多了个人,让霍砚西有些分心。 沙沙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半个小时后,闻曜才把目光从外面收回来,放在了办公桌后的男人身上,男人专注于办公的气场很吸引人。 他翻了一页,支着脑袋在画纸上画下一个Q版小人,打开装订圈,把Q版办公小人压在了水杯下。 霍哥,我走了。收拾好东西的闻曜提着背包起了身。 那边霍砚西没抬头,嗯了声。 -- 第799页 直至关门声响起,他才从办公中回过神,抬头一看,办公室的沙发上空无一人,Omega喝过水的水杯还放在那下面压着一张纸。 霍砚西起了身,走过去,把压在底下的纸抽出来,上面的Q版小人梳着背头,面前放着一个大碗,面无表情的吃着饭,却又莫名的透着一丝萌态。 在纸张下方,有一个日期,旁边写着闻曜的名字。 【好好吃饭】 他指尖在那几个字上抚摸了一下。 姑且就当做是真心的吧。 - 晚上八点,天色全然黑沉了下来,闻曜准备出门去酒吧,恰好一出门就碰上了门口停着的车,霍砚西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了他。 霍砚西:要出门? 嗯。闻曜弯腰抵着车门,霍哥去哪? 霍砚西顿了两秒,夜色。 挺巧,我也是去那,捎我一程? 霍砚西坐了回去,上车。 闻曜勾了下唇,上了车,关上车门。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窗外一盏盏路灯掠过,车窗开了一条小缝隙,吹动了闻曜的发丝。 霍砚西余光扫了眼旁边的闻曜,缺钱? 嗯? 闻家应该还不至于让你沦落到去酒吧打工的地步。 钱不钱无所谓,主要是喜欢上班。闻曜说。 霍砚西: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霍砚西不太信,但说的人是闻曜,就格外的有信服力。 车子到了酒吧,霍砚西的车子低调,但酒吧不乏有识货的人,特别是霍砚西的车牌很特殊,酒吧不少员工都知道这是老板朋友的车,也是个大老板。 一个酒吧员工本来想给车子拍张照片,恰好闻曜从车上下来。 不一会儿,霍砚西也从另一边下了车。 两人一同进了酒吧。 没过几天,闻曜跟了一个大老板的事儿都传遍了,霍砚西偶尔会去酒吧坐坐,闻曜玩儿得很开,但单单只是在喝酒这方面。 霍砚西去的次数不多,每次都只坐在吧台边上,看着Omega穿梭在人群,他的衬衫总是穿不规整,硬生生的穿成V领,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身体里像是住着一个不受约束的灵魂,无论到哪都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霍砚西只是看着。 周五下午,闻曜坐在窗边的画架后,手中拿着调色盘给画上色,窗外斜阳落下,白纱窗帘被风轻轻吹起,闻曜看着画上的人,放下了调色盘,随手擦了擦手上的颜料。 手机在一边桌上震动着,没人接听,归于平静,没多久又震动了起来,闻曜伸手过去拿了手机。 他接听了电话放在耳边,霍哥。 霍砚西在那边通知他,今晚要回霍家老宅去吃饭。 闻曜应下。 闻曜除了有些地方有些叛逆之外,无疑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傍晚,霍砚西坐着车回来接闻曜。 车子开到了霍家老宅,天已经黑了大半,蝉鸣声响起,风中带着夏日的燥热。 闻曜下了车,扫了一眼老宅前院,旁边已经停了几辆车,槐树树叶落下,叶片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息。 关车门的声音响起,霍砚西也下了车,进去吧。 闻曜跟在他身后进了里面。 两人一进客厅,里面的说话声就停了下来,一个个转过头,看向了他们,闻曜一眼扫过去,那几张脸他都在霍砚西给他的资料中看到过。 霍砚西:爷爷。 闻曜也跟着叫了声霍爷爷。 气氛有些凝重,老爷子坐在主位,打破了寂静,把菜端上来吧,你们先来坐会儿。 砚西现在架子是越来越大了。一名女性Alpha看似开玩笑实则暗藏锋芒的说。 闻曜看向说话的人,女人脸上留下岁月痕迹,身上气质威严,这是霍砚西的大姑姑。 霍砚西:公司临时有事,脱不开身。 这是闻家小少爷?有人问。 霍砚西:是。 他们在茶几边上的沙发坐下。 交朋友还是要看清点的好。霍砚西大姑说,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带过来。 爷爷介绍的人,到大姑嘴里,怎么就成阿猫阿狗了。霍砚西嗓音淡淡道。 一旁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一头卷发的女性Alpha道:砚西都这么大个人了,自然懂得分辨。 这是霍砚西的小姑,她看向闻曜,笑了笑说:我看这孩子就挺好的。 唇枪舌战中,空气都似变得压抑,整个空间灰沉沉的,闻曜坐在霍砚西身旁,最能感受到从他们身上传达过来的压力,今天的主题显然并不是在于他,他们只问了一两句便带过了。 霍家的气氛一眼便能看得出来的僵持,大家注意力也不在饭上,很快聊到了正题,霍砚西最近动了公司不少老人,那些老员工多多少少有他们的派系,这一下便捅了马蜂窝。 今天这是来兴师问罪来的。 霍家是一个全Alpha的家族,一个个争强好胜,唯一平和点的看起来也就只有霍家小姑。 -- 第800页 当年怎么过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没有他们,你觉得会有今天的你吗? 你现在就是在卸磨杀驴! 砚西,你这么做,你对得起你爷爷吗?对得起你爸吗! 一张张的嘴张张合合,就连闻曜都觉得吵的头疼,他偏头去看霍砚西,却见霍砚西异常冷静,亦或者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他慢条斯理的把在烧着的热茶茶壶拿下,倒了杯茶水,十分自然的推到了闻曜面前。 大姑,小叔,你们别着急。他道,大家出发点,当然是为了公司利益。 我看你现在根本就是利益熏心,想独占公司! 这几年公司的成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霍砚西不急不缓道,至于他们,做了什么事他们应该自己清楚。 砚西,大家都是老员工了,应该给个机会,没有人不会犯错。 你忘了我们对你的教导了吗!如果不是我们,怎么会有今天的你! 教导 闻曜听到这句话,余光瞥了眼霍砚西,霍砚西看似放松的靠坐在沙发上,实际肩膀线条都是紧绷的,男人身上的气息很沉稳,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所谓教导,不过是他们在霍砚西的父亲去世之后,对他进行的养蛊式培养。 霍砚西是公司掌权者,有些决策权,过去大家都安逸的在大树底下好乘凉,霍砚西一直以来也很好掌控,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开始脱离了他们,直到霍砚西开始大动作,他们才确信,他们曾经以养蛊方式培养出的继承人,开始对他们反噬了。 他们自然不会接受,如今是集中发难来了。 他们仿佛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而网里的猎物是霍砚西。 霍砚西油盐不进的态度惹怒的这些长辈,霍家小叔是个暴躁性子,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朝他掷来,茶杯里还有滚烫的茶水。 事发突然,霍砚西抬手挡了一下,却只有手背上感觉溅到了几滴滚烫茶水,也没有茶杯落地的声响,他似有所觉的睁开眼,放下了手,看到了挡在他面前的手,精准的将茶杯握在了手中。 霍砚西愣了愣,挡在他面前的身影看起来意外的可靠。 谁也没料到一直沉默的Omega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时间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小叔,发脾气乱扔东西的习惯不好。闻曜把茶杯放在桌上。 方才霍家小叔气上头,才扔了东西出去,扔出去的瞬间心里就猛的清醒了,霍砚西现在已经不是从前能够被他们随便对待的人了,看到茶杯被截下,他心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小辈教育,看向闻曜。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只是看你们这么多长辈,这么欺负一个人,不会觉得丢面吗?闻曜唇边弯了弯,眼底带着笑,语气温和有条理,有能力的话,能靠自己保住你们想要保住的人吧,不会是因为没有能力,所以才来为难一个小辈的吧? 霍家小叔指着他:你 他话没说完,就见霍砚西扯过了闻曜的手,看着他掌心被还没冷却的开水烫红的掌心,估计上面快要起泡了。 霍砚西面上彻底冷了下来,狭长的眸子自眼尾睨了他小叔一眼,眸中神色如漆黑的深渊般深不见底,顿时让他寒毛卓竖,没说完的话都吞了下去。 够了!霍老爷子杵了杵拐杖,沉声道,一家人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 霍砚西拉着闻曜起了身,带着他往卫生间走去。 他进了卫生间,另一只手打开了灯,开了水龙头,把闻曜的手放在下面冲洗。 霍砚西看着Omega被烫红的掌心。 闻曜外表再怎么乖张叛逆,性格不算柔弱,但身体上也是一个脆弱的Omega,刚才被烫成这样,都没吱一声。 闻曜的掌心只感觉到热和麻。 闻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到霍砚西脸色一瞬阴沉了下来,不难想象,或许他曾经也经受过这般的遭遇,做了大家不被大家认可的错事,再被大家一同的审判。 水流冲刷着闻曜的手,霍砚西唇角绷直,冷厉的五官绷着,更显得不近人情,冷漠阴鸷。 闻曜想了想,道:你家里的人挺凶残。 霍砚西抬了下眼帘,从镜子里看到了他旁边的闻曜,你就不会生气吗? 气消了。闻曜说。 看到霍砚西比他还要动怒的脸色,他突然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你还挺大方。霍砚西垂下眼帘看着他的那只手。 他右手被霍砚西拉着,从霍砚西右侧腰间绕过放在前面的水龙头下,闻曜侧着身在墙壁和霍砚西之间的夹缝中,保持这个姿势有些累,他侧头,看着霍砚西冷硬的侧脸轮廓。 我说那些话,会给你惹麻烦吗?他问。 霍砚西: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 抱歉,没忍住。闻曜腔调散漫的说,转而站在霍砚西身后,因手腕被他擒着在水龙头下,所以两人靠的很近。 霍砚西感觉身后温热体温袭上来,浑身都紧绷了一下,抑制住本能的想要把人推开,从镜子里看了眼两人这诡异的姿势。 -- 第801页 我袖子,湿了。闻曜说。 霍砚西低头,把他袖子往上叠了叠。 镜中的霍砚西就像是被巨型金毛犬笼罩的恶狼。 几分钟后。 门口噔噔的传来了两道敲门声。 他们偏头看过头,霍家小姑倚靠在门边,道:砚西,我带他去上药,你先去书房一趟吧。 霍砚西没拒绝,松开了闻曜的手,道:去吧。 客厅里没了人,桌上热菜摆了几道,散发着勾人食欲的香味,闻曜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女性Alpha,她先递给了闻曜冰块,让他冰敷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想起什么般,偏头看向闻曜。 我出去抽根烟,你要去转会儿吗? 闻曜顿了顿,转头往楼梯那边看了眼,道了声行。 入了夜,月光洒落在地上,闻曜和霍家小姑一人一支烟,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 你和砚西在交往?她问。 闻曜顿了顿,道:算是吧。 霍家小姑笑了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算呢。 你还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Omega。霍家小姑道,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最近。 他对你还好吧。 嗯,挺好的。闻曜叼着嘴里的烟,说,经常送我去酒吧玩儿。 加上闻曜之前那句似是而非的算是吧,这听着就是一个玩弄感情的情场浪子。 霍家小姑被烟呛到,偏头咳了几声。 看到Omega的第一眼,加上听过的那些传闻,她都知道这Omega不是什么乖巧性子,但没想到这么浪荡不羁。 霍砚西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霍家小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浪子回头的戏码,但到她这个年纪,知道那浪子就算回头,那也只是一时的。 你喜欢他吗?霍家小姑问。 听到Omega斩钉截铁的说了句喜欢。 砚西他霍家小姑舒了口气,他其实心是最软的,你喜欢他的话,对他好一点吧。 - 霍砚西从楼上下来时,闻曜和霍家小姑在客厅,小姑正看着烫伤药膏的介绍。 霍砚西看着坐在沙发上还握着冰敷袋的闻曜,还没上药吗? 霍家小姑道:药膏过期了,等会我让人去买一支吧。 算了。霍砚西说,我们先走了。 行。霍家小姑也没留他们。 闻曜先上了车,他上车后,看到霍家小姑在门口叫住了霍砚西,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话,霍砚西朝他看了过来,几句话后,才转头上了车。 去附近的医院。霍砚西道。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行驶了出去。 手。霍砚西伸过来手。 闻曜把他的手搭在了霍砚西的手上,盯着他的脸看,霍砚西抬眸,扫了他一眼,闻曜还是盯着他看。 他淡声问:我小姑和你说什么了? 你猜。 这么喜欢猜谜游戏? 霍哥,一般呢,别人这么说,就是不想说的意思。 和我有关。霍砚西陈述道。 闻曜:小姑让我好好照顾你。 霍砚西看着闻曜的掌心,上面已经起泡了,红了大片,漂亮的手看起来可怖,一般的Omega会很介意这些印记。 令人在意的痕迹,暴戾充斥着心间,挥之不去。 霍砚西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脸上黑沉的绷着。 去喝酒吗?闻曜忽而问,你在酒吧里还有好几瓶酒存着呢。 霍砚西:你喝不了。 去玩。闻曜道,可开心,可刺激呢,霍哥,要不要一起玩点刺激的? 前面的司机默默的当做自己耳朵聋了。 霍砚西:想去玩? 闻曜点头,霍砚西道:不喝酒? 不喝我暂时上不了班了。闻曜说,霍哥,你得补偿我。 要什么补偿。霍砚西问。 闻曜:今晚来我房间吧。 霍砚西:? 算了,还是去你房间吧。闻曜又改口道,他房间里多多少少会留有信息素的味道,不太妥当。 霍砚西:? 还是说,你想闻闻我的信息素吗?闻曜一只手在霍砚西手中,另一只手搭在了颈间的信息素抑制环上。 第201章 只是想要 前面的司机听到后座的对话逐渐朝十八禁而去, 如坐针毡的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霍砚西定定的看了闻曜两秒,懂什么叫矜持吗? 闻曜就没有过那玩意儿。 讲究公平的原则,他闻过霍砚西的, 所以他问霍砚西:你不好奇吗? 霍砚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不好奇。 霍砚西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想要讲究公平的意思。 -- 第802页 好吧。闻曜遗憾的放下手。 霍砚西被闻曜这么一打岔分了心, 身上气息也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了, 压迫感的气场仍在,但他身边的Omega丝毫不会感到害怕。 你饿吗?闻曜问。 霍砚西:不饿。 前面路口找个停车的地儿停会儿车吧。闻曜道。 前面司机看了眼霍砚西,等着他的指示。 听他的。霍砚西说。 闻曜掌心里的烫伤已经红肿了起来,有些火辣辣的, 他把手从霍砚西掌心里收回来,放在腿上, 片刻后,又抬手吹了吹。 金发落在眉间, Omega不说话的时候, 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冷白肤色透着疏离气息, 吹了两下,便没耐心的把手重新搭在了腿上, 支着脑袋偏头看向车窗外,车窗上映照着他走神的脸。 霍砚西收回了视线,闭着眼靠在座位上,喉头滚了滚。 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Omega护在身后。 这是第一次, 有人毫不犹豫的站在他面前, 挡住了朝他而来的一场灾难,他回想那一瞬间,Omega身上的气场似乎有些变了, 转瞬即逝,他似乎又闻到了那天在小巷子里闻到过的味道,他身上是和那天相似的气息。 隐隐不耐烦的,浑身透着不定因素的危险感,仿佛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打断闻曜,他会做出些什么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来。 车子在前面路口临时停车处停下,闻曜下了车,霍砚西也想跟着下车时,却发现Omega并没有这个意思,下车之后在车边弯下腰,道了声很快回来,便砰的关上了车门。 甚至没有等待霍砚西的回应。 霍砚西: 车窗外路灯亮着,霍砚西看着闻曜走到了街道转角口的一家店门口,推门而入。 店门上黑底白光的牌子挂着,赫然是一家面包店。 闻曜一进店内,就闻到了一阵香甜的奶香味,这儿白天人流量大,店内还剩的面包种类不多了。 收银台的Beta听到推门声道了声欢迎光临,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男人站在放面包的架子旁边,身形颀长,姿态散漫,侧脸轮廓英俊,Beta忍不住悄悄多看了两眼。 优质Alpha啊。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视,偏头睨了过来,漫不经心又夹杂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Beta这才看到他颈间的信息素抑制环。 一般情况下,只有Omega会用这个。 能帮我拿一下吗?闻曜问。 哦好的!Beta去一旁拿了托盘和面包夹。 几分钟后,闻曜提着袋子从面包店里出去,他找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车上只剩下霍砚西还坐在里面。 杨叔呢?闻曜问。 霍砚西:买东西去了。 车内响起窸窣的声响,闻曜拆着塑料袋,一只手不方便,便打开得很慢。 在他和腿上塑料袋斗智斗勇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拎走了他腿上的袋子,拆开把里面的面包拿出来,面包用透明的小袋子装着,里面还有纸盒包装。 霍砚西:要哪个? 闻曜:都行,你要吃吗?还有一个给你买的。 不吃。霍砚西拿出一个面包,拆开递到闻曜手里。 闻曜:吃一点吧。 不用。 你不喜欢面包吗? 没胃口。 不会很甜。闻曜说,外面的脆皮很香,真的不尝一下吗? 霍砚西: 闻曜: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吧。 霍砚西看着他手上的面包。 他是在哄他? 霍砚西似乎不胜他的噪音叨扰,把袋子里的另一个面包拿出来,两款面包是不一样的款式,他手里的面包赫然能看到中间的奶油夹心。 要哪个?他又问了一遍闻曜。 闻曜看了眼两人手中的面包。 嗯他沉吟片刻,低下头凑过去,张嘴咬了一口他手上的面包。 霍砚西垂眸,看到一个金发毛茸茸的脑袋,看起来很好摸,他指尖微动。 车窗外的柏油路上,一辆摩托车从旁边疾驰而过,带过一阵风声以及轰鸣声,轮胎滚过地面树叶,枯萎的叶子往旁边飘了飘。 霍砚西耳边所以声音都似被摩托车嗡的一声带过,吵闹过后又回归与宁静。 路灯从车窗外照进车内,车内一半明一半暗,闻曜倾身到阴影中,咬了一口面包,又回到了明亮处,唇角沾着奶油,他探出舌尖卷过,唇边荡开笑意。 要你手上的。 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吹动了霍砚西额角的碎发,眸中视线在闻曜唇边停留一瞬,垂下了眼帘,纵容了Omega的靠近,嗯了声。 司机回来的时候,两人手中的面包已经吃完了,空气里还残留着面包的香味,他把手里的袋子往后递给了霍砚西,霍总,还去医院吗? 太麻烦了。闻曜道他回去擦点药就行。 -- 第803页 霍砚西:去一品阁。 好的。司机换了档。 霍砚西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药膏扫了眼,伸手道:手。 他视线还停留在药盒上,闻曜把手递给了他,侧头看着他的脸,睫毛在霍砚西鼻梁上留下了阴影,他的视线又顺着往下滑落,看着他在给他上药的手,指骨看起来修长干净。 看起来很温柔。 在霍家一顿晚饭没吃成,还折腾了一大顿,两人去了饭店,回到家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主卧亮起了灯,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霍砚西把滴着水的湿发撸到了脑后,从镜子前路过,镜中人右边后肩的纹身一闪而过,霍砚西随手捞着浴袍披到了身上,盖住了纹身的位置,将浴袍带子系好。 这次的心情和以往面临家族聚会之后不太一样。 虽然还是很糟糕,但也不算太糟糕。 他在桌边拿着水杯喝了口水,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霍砚西放下杯子去开门,门外是闻曜。 闻曜也换了一身居家的白T恤和黑色短裤,笔直的小腿肌肉线条漂亮,霍哥,晚上好。 什么事? 补偿,你忘了吗?闻曜抬起包扎好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白色纱布晃眼,暧昧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彰显得顺其自然,你房间里方便吗? 霍砚西没想到他说的那些话还是认真的,狭长眸子一眯,在他脸上停留两秒,没有说话。 房间是属于一个人私密的空间,上次霍砚西允许闻曜进来过一回闻曜往他床上倒了咖啡。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霍砚西现在并不想让他进来。 刚洗过澡,房间里满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他不会允许另一个人入侵这块地方。 不说话,就是委婉的拒绝,闻曜明白这个道理。 闻曜:书房也行。 霍砚西: 闻曜:书房不行的话客厅也一样,我没意见。 霍砚西:闻曜。 嗯。Omega眼神亮亮的看着他。 霍砚西:别把我当成你在酒吧碰到的那些Alpha,懂吗? 闻曜眉梢轻挑:关他们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霍砚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的闻曜架着画板,坐在凳子后,旁边放着工具箱,一边整理一边道,你想做什么都行,睡觉也可以。 霍砚西面无表情:嗯,知道了。 男人在沙发上坐着,翻看手里的书,身上换了身衣服,黑色碎发搭在眉间,面上的凌厉有所减少,垂眸坐在那里,压迫的气场都收敛了许多。 安静的空间里,笔在纸张上滑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每每当闻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霍砚西都能很明确的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猎物的眼神,专注,却又侵略性十足。 皮肤仿佛有些发烫了起来。 霍砚西抬起头,狭长的眸子看向画板后的人,两人视线偶尔在空气中略有交集。 霍砚西坐了有快一个小时,他抬手搭在颈间,动了动脖子。 可以换个姿势。那边闻曜道。 霍砚西看了他一眼,放下了书,躺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搭在后颈,闭上了眼睛,真如闻曜之前说的睡了起来。 闻曜把上一张素描纸抽出来,放在了一边,坐在画架后,重新勾勒基本轮廓起稿,霍砚西听着耳边纸和笔摩擦的细微声,很有催眠效果,不禁真有了点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停下了,画板后的人放下了笔,看着沙发上呼吸绵长的Alpha。 他摸出一支烟,叼在唇边,指尖把玩着手里的银色打火机,咔哒一声响,打火机开盖,火苗点燃了烟头,闻曜盖上打火机。 烟雾朦胧了视线,他抬起手,指尖在画上碰了一下。 闻曜脸上神情寡淡的垂下眼帘,看着手上缠绕着纱布的掌心,他抬起手,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还能闻到上面的药味儿。 上药时的侧脸很温柔啊。 沙发上霍砚西的呼吸变得紊乱了些,闻曜看过去,拧灭了烟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阴影笼罩在霍砚西身上,闻曜视线扫过他眼下疲惫的痕迹,睡着后的眉间皱着,黑发凌乱,他额角出了一层薄汗,嘴唇绷直,浑身紧绷着,睡的并不好,似乎做了噩梦。 一脸脆弱没有防备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想要做些什么。 闻曜在沙发旁边蹲下,抬起手,指尖在要触碰到他黑色碎发时又蓦地停下,收了回来。 轻的可以忽略的脚步声远去,片刻后,闻曜回来,把小毯子盖在了霍砚西身上。 他回来时,霍砚西呼吸又恢复了平缓,闻曜在桌边放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画画的东西先放在了客厅,他转身上了楼。 闻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曲腿坐了起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在闻曜靠近的时候,他就醒了,身边仿佛还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毯子,把东西放在了一边,感觉有些口渴,随即便看到了桌上的杯子。 -- 第804页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带有蜂蜜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 浴室里水声响起,闻曜站在花洒下,仰头将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撸到脑后,水流顺着他的额头,划过鼻尖,落到嘴唇,他抹了把脸。 关了水,闻曜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了卧室里衣架上的黑色西装外套,闻曜取下外套,闻了一下。 味道,很淡了。 心底似有些燥意难以纾解。 翌日,闻曜破天荒的起的比霍砚西早,窝坐在客厅沙发上,慢条斯理的解开手中缠绕着的绷带,给手上烫伤上药。 听到身后脚步声,他侧头往后看了眼,霍哥,早。 楼梯口的霍砚西脚步顿了一下,早。 他下了楼,闻曜穿着一身宽松的T恤,头发凌乱,给自己上药的动作不算轻,胡乱的上完了药,就把手缠绕上了纱布。 昨晚睡的好吗?闻曜随口问。 霍砚西:嗯。 闻曜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轻轻扬唇,我也睡的不错。 手,给我。霍砚西在他左边坐下,拿过他的右手,把纱布拆开,眉头皱了皱,伤口看起来比昨晚严重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碰水了吧。闻曜看见他的表情解释道,嗓音里还带着困倦。 他指尖触碰到霍砚西的掌心,轻轻勾了勾,在他掌心划拉了两下。 霍砚西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上药动作顿了一下。 干什么?霍砚西抬眸看过来。 唔这应该在合理肢体接触范围内?闻曜说。 他指的是合约上的条款。 霍砚西:别乱动。 闻曜:好哦。 手上动作和嘴上说的是全然相反的举动。 Omega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停留在他的脸上,霍砚西想察觉不到也难,他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了闻曜,闻曜对他粲然一笑,像摇着尾巴的小狗。 今晚回家吗?他问。 不一定。 我会很无聊的。 车库里的车你可以用。 我在这儿没有朋友。闻曜道,霍哥,我只有你了。 霍砚西无端有种自己是让对象天天独守空房的渣男。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Omega笑的一脸无害,全然没有昨晚侵略性十足的模样,那就像是霍砚西的错觉。 当晚霍砚西还是回来了,他进了书房,Omega也跟着他进了书房,霍砚西坐在沙发上,狭长淡漠的眸子看着前面的闻曜。 画板架在一边,缠绕着纱布的手拿着画笔,一笔一笔在白纸上画上霍砚西的模样,闻曜画到哪儿,视线便落在哪儿。 他的视线仿佛有实质般,赤诚坦荡又炙热,霍砚西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 男人黑衬衫上的皱褶都似变得暧昧。 扣子可以松开两颗吗?闻曜从画板后弯唇笑着问。 霍砚西顿了顿,抬手解开了两颗扣子,气质一瞬转变,多了分痞气,他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将额角碎发捋了一下。 一幅画画到下半部分,闻曜视线落在霍砚西身上,顿了好半晌,都没有下笔,随后,他放下笔,道:休息一会儿吧。 他起了身,离开了位置。 几分钟后,霍砚西起了身,踱步走到画板后,坐在了闻曜坐过的位置,看着上面的画,指尖从画上轻抚下来,闻曜刚才在画的,应该是 门口脚步声响起,霍砚西也没有离开座位,只是侧目看了一眼。 裹着烟草味的气息从他身后袭来。 觉得怎么样?闻曜问。 霍砚西指尖在画上轻点了一下,为什么不画下去? 今晚就到这儿吧。闻曜没有回答霍砚西的问题,霍哥喜欢的话,画完可以送你。 霍砚西: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你的模特? 缠着纱布的手从霍砚西身后伸过来,悬在霍砚西手背上,冷白的肤色在白炽灯光下,血管都能看清,手上纱布带着一种苍白羸弱的病态美感,宛如艺术品。 没有什么理由。闻曜说,只是想要你。 第202章 勾引 卧室关了灯, 霍砚西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眸,耳垂上的热度还在持续的蔓延着, 他看着天花板,有些放空了神经,眼帘一点点慢慢的合上。 只是想要你。 温热的身躯从身后包裹上来, 在耳畔上留下发烫的呼吸,他的嗓音是带着点暗哑低沉的。 他的存在似白雪皑皑的冬日里盛放的艳丽花朵, 明媚灿烂。 砰的一声,霍砚西的手腕被按在了门上,眼前一切都是朦胧的, 擒住手腕的手似在发烫,上面缠绕着一圈纱布, 带着中凌虐过后的美感。 似曾相识的卫生间,身后熟悉的声音, 让霍砚西本能的紧绷了身体。 温热的呼吸抵在了腺体的位置,他听到身后的人说:你的信息素出来了。 扣子,可以解开吧。 -- 第805页 解到什么程度呢霍哥? 要好好补偿我啊可以做到的吧? 危险的氛围萦绕, 嗓音忽远忽近,透着迷人的气息,诱惑着人靠近, 阴影笼罩着身后人的大半张脸,独留下颚线条清晰, 殷红的薄唇似笑非笑的扬着,缠着纱布的手握着他的手腕,一瞬将霍砚西拉回了拍卖会那天的夜晚。 于是,身后人的脸清晰了起来, 他冷白肤色的脸颊泛着酡红,眼眸湿润,一脸情动之态。 周围安静到,霍砚西只能听得到闻曜说话和呼吸的声音。犹如被双眼冒着绿光的狼盯上,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颤栗。 Alpha是天生的主导者,并不喜欢受制于人,陷入被动。 闻曜霍砚西咬着牙,放开。 还在口是心非啊你在期待吧,有期待过发生什么吧?嗯? 腺体愈发的烫了起来,在梦境更进一步之际,卧室房间里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呼吸紊乱的看着天花板,黑眸沉沉。 寂静的房中,唯有他呼吸的声音。 他抬手按了按后颈,空气弥漫着浓郁又冷冽的信息素味道,腺体也隐隐翻涌着躁动的气息。 他从床上坐起,背上出了一身汗,睡前发烫的耳垂没有消下去的迹象,一觉醒来反而更加热了。 深夜,浴室亮起了灯,水声淅淅沥沥,房中窗户打开通气,窗帘飘飘荡荡的被吹动。 隔天清晨,窗外是个阴天,空气中却有些闷热,闻曜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肌肉线条紧实,他随手从衣柜中拿出一件工装裤套上,打着哈欠进了浴室。 他出去时,霍砚西已经不在家了。 吃过早餐,闻曜去了书房,他拉开窗帘,坐在窗前,看着自己昨晚没有画完的画,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从里面倒出一根烟。 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两周就要开学了。 他在这儿也待了有一个多月了。 在闻曜短暂的人生体验中,这是他头一次碰见难以解答的难题,脑海里划过男人那张冷峻疏离的面庞,阴翳狭长的眸子,那天晚上在沙发上睡过去后流露出毫无防备的脆弱 想要做些什么,最后又在半空中停下来的手。 闻曜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朦胧了面庞。 想不明白啊。 他一手拿着烟灰缸,另一只手夹着烟,在烟灰缸旁边抖了抖。 这是某中,无法与人诉说的隐匿情绪。 一根烟抽完,闻曜把烟灰缸放置在了桌上,拿起笔,凭借着记忆继续画昨晚没画完的画。 阳光从窗户口穿透进来,倾斜着落在了男人支在凳子旁边的腿边。 入夜,霍砚西回来时,没在客厅看到人,他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随手放在茶几上,看到了沙发上扔着的手机,上面一条条消息弹出。 闻曜的手机没有设置锁屏密码,消息也是直接弹在屏幕上,一眼就能让人看个清楚,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消息,是闻曜的父亲发来的。 【爸:药还有多少?最近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药? 霍砚西似乎没听说过闻曜身体有哪不舒服,甚至他看起来比一般的Omega都要强健,他没有动沙发上的手机,抬脚往楼上走去。 二楼书房亮着灯,当霍砚西推门进去时,就看到沙发上睡着的男人,男人手臂盖在眼睛上,穿着的黑色背心衣摆往上缩了一团,露出一点令人遐想的肌肉,或许是体脂低,隐约可见青筋的痕迹。 霍砚西放轻了动作。 昨晚的画上了色,旁边放着染的乱七八糟的调色盘,画上的霍砚西黑色衬衫领口半开,充斥着力量感的野性。 嗯沙发上的闻曜低吟一声,拿开了遮挡着眼睛的手臂,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霍哥,你回来了。 他嗓子低哑,抬手揉了揉眼睛。 嗯。霍砚西问,怎么在这儿睡? 躺会儿,就睡着了。闻曜说,没睡沉,几点了? 霍砚西看了眼手表,九点。 他看着沙发上的Omega,刚睡醒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清醒,坐在那儿醒神,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金色发丝卷翘了几缕。 霍砚西指尖动了动。 闻曜感到发顶有轻微触感扫过,他抬起头,看到了霍砚西悬在他头顶的手,恰好遮住了光,有中干燥温暖的气息,还残留着洗手液的淡香。 霍砚西拿开了手,头发上有东西。 闻曜哦了声,谢谢。 接着又伸手,抓住了霍砚西的手腕,仰起头,鼻尖抵在他掌心嗅了嗅,霍砚西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指尖碰到了Omega的发丝,指腹有些痒,他蜷曲了一下指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与湿热的呼吸。 闻曜:你用什么牌子的洗手液? 霍砚西: 助理买的。他挣开了闻曜的手,闻曜也没用力。 霍砚西看到了桌上的烟灰缸。 闻曜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桌上的烟灰缸,他身体挡了挡,霍砚西也没说什么。 闻曜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衣摆也落了下来,遮住了光景,有些饿了 -- 第806页 他顺走桌上的烟灰缸溜了出去。 闻曜把烟灰缸放回房间就下了楼,他打开冰箱,从冰箱冷冻层拿出一根冰棍,拆了包装叼在嘴上,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 转过身,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霍砚西。 霍砚西:还没吃晚饭? 闻曜:没,那是什么? 他看到了桌上多出来的袋子。 吃的。霍砚西打开袋子,拿出了里面的面包。 他不爱吃这些东西,今天路过面包店,神差鬼使的就买了回来。 他问:要吃吗? 闻曜咬了口冰棍在嘴里嚼碎,凉意在口腔中蔓延,吃啊。 霍砚西扫到沙发上的手机,你手机刚才发消息来了。 我还说我手机上哪去了闻曜走过去拿过手机,一手拿着冰棍,霍哥,帮我拆一下? 塑料包装拆封的动静在客厅回响,闻曜看了眼消息,随便敲了几个字回了消息。 霍砚西想问他有关于药的事,但又觉得不合适。 他和闻曜,不是能够关心到这中程度的关系。 闻曜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看着霍砚西把面包拿了出来,食指关节处不经意的蹭到了一点中间夹着的奶油,霍砚西抬手,另一只手去拿桌上的纸巾。 啊闻曜眼看着可口的奶油快掉下去了,直起了身。 霍砚西还没拿到纸巾,余光扫到闻曜倾身了过来。 指关节湿热传来,霍砚西垂眸看着金色的脑袋。 刚吃过冰棍,泛着些许凉意的舌尖舔过的触感明晰,霍砚西下颚线紧绷,唇线抿直,呼吸错乱几拍。 下一秒,闻曜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当,停下动作,嘴唇离开了他的食指指关节,抬眸朝他看了过去。 他看见了男人深邃平静的眸子,但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危险的氛围,平静的表面下似暗藏锋芒。 属于Alpha的信息素溢出了些许,又很快的收回,淡淡的凛冽气息消散在空气中,Alpha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好吃吗?他语气平淡的问。 嗯。闻曜像是不曾察觉,偏头扬起唇角,好甜。 霍砚西去厨房里洗手去了,闻曜坐在沙发上,抬手摸了一下唇,往后靠在沙发上,耷拉着眼帘,拿着面包吃了起来。 这一晚过后,霍砚西就感觉到了Omega似有若无的接近,在酒吧里玩的若即若离升级版本。 例如他某次打电话时,刚放下手机,就听到了耳边一声霍哥,偏头看过去,是Omega从沙发后的手肘靠在沙发上,笑盈盈的看着他。 又例如,霍砚西每次给闻曜当模特时,都能感觉到他愈发炽热的视线,目光都像是能直接扒人衣服一般,让人无所适从。 霍砚西不是每晚都会回别墅。 闻曜手伤上不了班的缘故,没有去酒吧,这几天安分守己的待在别墅,画画以外的时间偶尔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剧,和系统讨论讨论剧情。 俨然一个高三毕业放假该有的状态。 有需要他出席的晚宴,霍砚西会提前通知他。 一周过后,待闻曜再回到酒吧,却陡然发觉没意思了许多,无论是躁动的人群,还是高昂的音乐,亦或者令人心神振奋的赌约,都似让他失去了新鲜感。 酒吧里的客人还是一如往常,不一样的是他的心态。 闻曜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最近心底似有想要破土而出的小嫩芽,上面却压了一块顽石,怎么也挪不开,让人感到烦闷。 他回到酒吧,却没有再见到过那个Omega吴绪熙。 自从上次听说对方请假过后,就没再在酒吧见到过他的身影。 在开学之前,闻曜打算从这儿辞职了,他提前和潘姐说了一声,到了最后一天,潘姐还想对闻曜再做挽留。 你想好了?女人黑色卷发落在右肩,看着对面的闻曜,酒红色的指甲抵在桌面,挽留道,要不再考虑考虑,这儿一晚上愿意给你花钱的人不少。 不了,谢谢潘姐照顾。闻曜笑着说,来这儿之前我就说了,做到开学就不做了。 见闻曜态度坚决,潘姐才叹了口气,她一开始挺喜欢这个小孩,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没想到闻曜最后跟了个大老板在她看来,闻曜是那中爱玩又不喜欢服软的类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耀眼也难以被人独自占有。 闻曜从潘姐办公室里出去,打开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一名身材纤瘦的男人,对方偷听被抓包,不好意思的笑笑,小闻哥,你要辞职啊? 闻曜散漫的嗯了声,从他身旁走过去。 没多久,他打算辞职的事儿就传开了。 闻曜上了个厕所,路过后台休息室,听到里面传出他的名字,他脚步停了一下。 昏暗的回廊上,男人倚靠在门口边上的墙壁上,门没有关紧,留下了一条缝隙。 还能因为什么,被大老板包了看不上这里了呗!一个卖屁股的 你小声点。 你还怕他啊,反正他都要走了。 -- 第807页 听说包他的老板和咱们周总关系挺好,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呢。 前阵子被辞退的吴绪熙你们听过了没? 他?他怎么了? 我听说他是犯了事儿,从这里被辞退之后被人坑了,还被教训了一顿。 真的假的?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出来,推开门,就看到了门边站着的男人,闻曜偏过头,鸭舌帽压住了发尾,侧脸下颚线锋利,他轻轻扬起笑:你们说吴绪熙被辞退了? Omega反应不及,愣愣的啊了声。 什么时候的事儿?闻曜问。 对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前面的那些话,就前阵子,你不在的时候。 闻曜哦了声,他直起身,摆了摆手,走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没走两步的男人又停了下来,下巴微微扬起,啊了声,侧头往身后看了过去,口吻漫不经心道:还有一件事,我是调酒的,不卖下次说话小心点。 这一瞬间,Omega的压迫感很强,强势的气场让后面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待他消失在回廊尽头,他们才从那紧张的状态中回过神。 - 舞池里人群摇曳,暗淡光线交错,闻曜在吧台后,今天是周末,客人多,他手中调着酒,没一会儿,一个男人走到吧台前,道请闻曜喝杯酒。 男人把酒推过来,看起来喝醉了,这样的人不好应付。 见闻曜不喝,男人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说他们酒里有苍蝇。 看男人是想借着醉意耍赖,闻曜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酒吧里这中事发生不多,但也不算少见,酒吧各处都有保安。 闻曜伸手去拿酒杯时,男人眸光一闪,伸手就要拽住闻曜的手腕,还没握住,他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他身旁,阴影笼罩,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狭长的黑眸中阴鸷,带着威慑力,冷硬的面庞上没有表情,从唇中吐出一个字,滚。 那男人一下酒醒了大半,哆嗦了一下,接着保安也过来了。 霍砚西知道今天是闻曜最后一天来酒吧了,他看着男人走后,转回头。 闻曜笑着道:谢谢霍哥。 霍砚西睨了他一眼,嗯了声,小心点。 还好霍哥来的及时。闻曜说,我刚才都被吓到了。 闻曜问他今晚怎么来了,他们有两天没见过面了,霍砚西这两天很忙,闻曜扫过他的脸,在暗淡的光线下,男人身上的气场强势,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霍砚西说来喝酒。 两人没聊两句,那边有人叫了闻曜一声。 我先过去了。闻曜说。 霍砚西:嗯。 闻曜走了过去,余光瞥见霍砚西转身往一边走了过去,闻曜侧头扫了一眼,他还是坐在固定的位置,坐下后侧脸对着他,旁边还坐着他们的老板。 有客人点了酒,闻曜开始调酒。 周净远打趣:怎么着,一刻也离不开了啊。 霍砚西:你酒吧的保安是摆设吗。 周净远笑着道:怎么?你想应聘啊? 霍砚西淡淡掀了掀眼帘,没兴趣。 他啧啧道:你把我酒吧员工都拐跑了,以后不常来坐坐是不是说不过去? 没拐。霍砚西不背黑锅。 周净远:行呗,人家自愿的。 霍砚西手中在摇着骰盅,停下来,周净远道大,骰盅打开,是小。 周净远喝了杯酒,轮到他摇。 霍砚西:大。 周净远打开,还真是,他脸都快青了,霍大爷,你放放水行不行? 霍砚西:放水,岂不是看不起你。 周净远: 十几分钟后,闻曜闲下来,端着酒过去时,周净远已经快喝吐了,闻曜把酒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摇着骰盅的霍砚西侧头看了过来, 闻曜:请你的。 霍砚西拿过酒杯,在手里转了两圈,让闻曜再去拿两瓶酒来。 一旁周净远出声道:还玩啊? 他摆手道:我不行了,我就没赢过 霍砚西耷拉着眼帘抿了口酒。 在玩什么?闻曜问。 骰子,猜大小。周净远道,小文,你来和咱霍老板玩会儿呗。 我不会。闻曜道。 周净远视线在霍砚西和闻曜之间徘徊了一下,霍砚西抿着嘴唇垂着眸没说话,周净远知道他最近因为私生子那点破事被家里围攻,有意让闻曜陪他玩会儿。 不会没事吧,让霍老板教你。周净远道。 闻曜看向霍砚西。 周净远:行不行啊? 霍砚西看了眼闻曜,过了两秒,嗯了声。 周净远率先给闻曜演示了一下该怎么摇,闻曜看的认真,周净远觉得他这模样有趣,你们要开学了吧。 -- 第808页 嗯。 闻曜摇了摇手中骰盅,推到前面,霍砚西道小,他打开,还真是小,他看向对面拎着酒杯放在唇边的Alpha,弯唇笑道:霍哥,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对面Alpha抬眸看了他一眼。 周净远:你这说话语气,还挺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闻曜:谁? 周净远心道某人的娃娃亲,他瞥了眼霍砚西,你不认识。 哦。闻曜也就没有追问。 霍砚西低垂着脑袋,看着闻曜摇着骰子的那只手,手背上血管都能透过薄薄的皮肤看见。 白得晃眼。 让人想要拿在手中把玩。 摇骰子的手停下了。 小。霍砚西说。 闻曜打开,是大。 周净远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翻车了啊。 霍砚西拿起酒杯喝了一杯。 周净远坐了没一会儿,没再在旁边当电灯泡,起身走时,还冲闻曜勾了勾手,闻曜倾身过去,周净远让闻曜陪他喝会儿,闻曜点了点头。 闻曜和霍砚西之间隔着吧台,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这会儿闻曜更是能明显的感觉出霍砚西的心情不好来。 男人黑衬衫领口扣子解了两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上散发着低气压,话也很少。 大。闻曜说。 霍砚西打开,是小。 一杯杯烈酒入喉,眼前光影晃动。 冰凉的酒杯抵在霍砚西唇边,霍砚西看着对面仰头喝酒的闻曜,清瘦的手腕透着骨感,滚动着喉结性感,衬衫领口松垮垮的搭在皮肤白皙的锁骨上。 Omega将杯中的酒豪迈的一饮而尽,指腹抹了一下唇角。 霍砚西垂眸,眼帘盖住了眸中幽深之色。 两人喝了两瓶酒,闻曜都带了点醉意,他手肘搭在桌上,V领衬衫折出一个暧昧的角度,颈间银色的项链反着光。 霍哥,来酒吧就摇骰子啊? 霍砚西手扣着骰盅,气质随意了些,道:喝酒。 闻曜:多没意思。 什么才有意思?霍砚西掀着眼帘看向闻曜。 闻曜扫了一眼,下巴往一个地方扬了扬,霍砚西看过去,看到一对忘情亲吻的男女。 霍哥,和别人接吻过吗? 霍砚西听到Omega这么问。 紧接着,闻曜又道:来酒吧的,有一部分人,都是来 后面两个字霍砚西没听清,什么? 闻曜勾了下手,霍砚西顿了顿,身体往前倾了些,闻曜倾身过来,气息陡然接近,霍砚西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闻起来温柔又绅士。 猎艳。闻曜道,喝醉了的话,能忘了很多烦心事。 霍砚西: 你喝醉过?他问。 闻曜摇了摇头,你呢? 霍砚西睨了他一眼,闻曜又摇摇头,看着就不像。 霍砚西:哪不像? 闻曜:嗯像你这样的人,不像。 霍砚西扯着唇角笑了声,我这样的? 喝醉了,人会做出很多失控放纵的事。闻曜酒杯抵在唇边抿了一口,说,霍哥从来没有放纵过自己吧。 霍砚西放在唇边的酒杯顿住,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 不待他说话,闻曜又道: 我嘛,无所谓醉不醉,但是能不喝醉的话,还是不要喝的太醉的好。 闻曜拿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杯,歪头唇边弧度上扬,额角碎发晃动了两下,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是怕自己出什么意外,而是怕自己做出什么意外的事。 霍砚西听出了他这句话的区别。 闻曜看见霍砚西额角凌乱的黑色碎发,看了好几眼,放下酒杯,抬起手,指尖靠近霍砚西的额头,在即将触碰到之时,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他指尖在半空中一顿,收了回来。 我去接个电话。他道。 霍砚西嗯了声。 闻曜身影远去,他抬手撸了一下额角碎发,端着杯子,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 到了安静点的地方,闻曜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的父亲,问他是不是得罪了霍家人。 可能吧。闻曜心不在焉的说。 我和你说过,不要参合霍家那点事,你怎么就不听!他父亲在那边压着怒意道。 闻曜:住进霍砚西家里,还想不参合,哪有那么好的事爸,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电话那头他父亲顿了一下。 闻曜有些想抽烟,抬脚往外走去,因打着电话,未曾留意身后跟上来了三个男性Alpha。 应付了他父亲,到了外面,挂了电话,闻曜摸了摸口袋,烟盒只剩下最后一根烟了,他叼在唇边点燃,没过多久。旁边侧门就出来了人,闻曜侧身避开,那三人却直面他而来。 闻曜眸子微眯,拧灭了烟头,认出了其中一个男人是前不久找事被霍砚西阻止了的那个男人。 -- 第809页 他抬手搭在颈间,活动了一下脖子,有事? 我们啊想请你喝杯酒。 闻曜:不喝。 你不认识我了?男人问。 闻曜想了一下,你谁? 妈的。那人低骂了一声。 操,当初模你一下手都不行,现在还不是跟了别的男人。 今天就操服你 小巷子里Alpha的信息素弥漫了出来,闻曜皱了下眉。 难闻。 他放下搭在颈间的手,真是过分啊 最近,正好有些憋着火气的烦躁不爽。 十分钟后,小巷子里三个Alpha姿势各异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痛呼不止,闻曜站在一旁,空气中还有Alpha们混杂在一起难闻的信息素,他转身想要回去,又听到了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脚下一顿 还有同伙? 黑色身影从门口快步出来的一瞬间,就被闻曜打了个措手不及,反手一转按在了墙壁上。 穿着黑衬衫的Alpha一开始想要回击,看到了熟悉的金色脑袋,手便顿住了,被闻曜按在了墙壁上。 闻曜愣了愣:霍哥? 身后温热的体温让霍砚西霎时间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那中寒毛卓竖的感觉又上来了。 闻曜松开了手,霍砚西回过身,看到了闻曜身后三个看起来有些凄惨的Alpha。 闻曜扑了上来,霍砚西后退一步,抵在了墙壁上。 他听到闻曜道:霍哥,我好害怕啊 霍砚西:害怕? 他没想到过来会见到这样一幅画面。 跑的急了,呼吸还有些紊乱,额角碎发都落下来了几缕,他也闻到了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 一群劣质的,Alpha。 旁边一个Alpha站起了身,被一个Omega暴揍一顿,让Alpha接受无能,他看着那边的两人,在酒精的催发下,愤怒涌上心头。 霍砚西余光瞥见一抹银光晃眼,来不及多想,将Omega拉到了一边。 撕拉一声响。 霍砚西袖口破了一个口子。 闻曜反应极快的一脚踹在了对方胸口,那人摔了出去,闻曜握住了霍砚西的手臂,看着他上面的伤口。 血很快渗透了出来。 霍砚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周净远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保安过来。 包厢里暖色灯光亮着,霍砚西坐在沙发上,旁边围满了人,以周净远为首关心问候。 周净远: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操,流血了流血了,快快快 你要在我这儿出什么事,我这辈子良心可都过不去了。周净远道。 行了,你们先出去吧。霍砚西闭着眼,道,吵。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快离开人间了,就一道小口子。 你先把衣服脱了,给你上药。周净远道。 霍砚西睁开眼,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Omega,扬了扬下巴,让他来,你们出去。 周净远看了看两人,行吧。 他让身后的员工把药放下,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包厢门关上,一下安静了下来。 闻曜坐在沙发上,霍哥,脱衣服。 霍砚西解开黑衬衫扣子,把衣服扔在了一边。 男人显然是经常锻炼的,身体肌肉紧实漂亮,肩宽腰窄,比例很好,当初透过衣服闻曜就看得出来。 伤口处属于男人浅浅的信息素味道在弥漫。 闻曜低头看着他手臂上的小口子。 霍砚西扫了眼旁边不说话的Omega,脸上神情倦怠,没什么想说的? 闻曜:抱歉。 不是这个。霍砚西问,练过? 嗯?闻曜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道,一点点。 这看着可不像只练了一点点。 你身上有他们的味道。 回去我会洗澡的。闻曜低声在他耳畔道,我总不能,光着回去。 霍砚西看着Omega颈间的信息素抑制环,蓦地想起了之前触碰过那的手感Omega说,威胁的话,要碰着那儿说才更有信服力。 Omega低着头,金发在发尾形成一个卷翘弧度,看起来很乖顺,他身上充斥着别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格外的碍事。 霍砚西狭长眸子半阖,心中暴戾陡升,酒似乎催发了阴暗面在生长。 他看着闻曜游走人群,看着他和别人谈笑风生,看着他身上总是混杂着别人的信息素,Omega的、Alpha的。 他从来都只是看着。 闻曜在看着霍砚西的伤口出神。 清冽的气息,似下雪天里的清凉松软,优雅神秘,又彰显得冷寂。 他舔了舔唇,唇上湿润,手上用棉签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去拿药膏时,碰了一下,药膏掉在了地上,他弯腰下去捡东西。 V领领口的衬衫正对着霍砚西。 -- 第810页 倏地,闻曜信息素抑制的地方温热的触感传了上来。 他抬起头,对上男人幽暗的眸子,充满侵略性的危险,男人手中力道加重,闻曜往前一倾,膝盖抵在了沙发上,手撑着男人身后的沙发靠背,指尖陷进了柔软的沙发中。 霍砚西:你在勾引我吗? 应该我问你。闻曜低哑的嗓音道,这里面,都是你的味道。 他眸子有些湿润,和霍砚西梦中的神态越发相似。 Omega仿佛不明白,说一个人信息素的味道是在勾引别人是包含着什么意思。 霍砚西眸光一沉,抬手按着他后颈往下一压,两人额头相触,呼吸交织,他眼帘往下垂落。 不想再仅仅只是看着。 不甘心再只是看着。 就连那些玩意儿,都敢碰他的人,他又为什么要只是看着。 霍闻曜的声音尽数被吞没,他感觉到了唇上传来的,柔软湿热的触感。 第203章 约会 闻曜愣了一下。 包厢静谧, 深浅不一的呼吸声都变得突兀,闻曜的影子落在霍砚西身上,感觉到了嘴唇上带着点凉意湿润的触感,告知着他霍砚西在亲他。 他睫毛颤动着, 连日来心中躁郁都似在这一刻被抚平, 心神荡漾之际, 一片空无的空白, 耳边嗡的一下变得安静。 陷在沙发里的指尖蜷曲, 在沙发上留下一道道的印子。 闻曜的反应太过青涩。 霍砚西下颚往后退了一下, 对上Omega清澈湿润而又含情的眸子, 饱含怔忪, 像受到刺激到从而怔住的小可怜。 他瞥见了Omega慢腾腾升上绯色的耳垂, 顿了一下。 闻曜的反应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Omega混迹在酒吧,那张浅色薄唇里说出来的话, 不粗鄙,但也带着暧昧色彩,看起来是个情史很丰富的人, 但这模样却是出乎意料的纯情。 霍砚西:不喜欢? 霍霍哥 霍砚西看到Omega嗓音发颤的抿了一下嘴唇。 那颤音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激动的。 他嗯了声,面上不动声色,胸口的心脏在造反,每一下都似跟随着外面音乐的鼓点敲击着胸膛,一下一下,又沉又急。 霍砚西不喜欢强迫人,眼下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他在逼良为娼。 他不想听到Omega嘴里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 他垂下了眼帘,往后靠在了沙发上,脸侧突然被人捧起, 黑沉的眸子划过一丝错愕,他对上了Omega犹如野狼犯馋看见猎物绽放着兴奋光彩的眸子。 你毁约了。闻曜说。 霍砚西: 这个时候,他想起来的竟然是合约吗。 那是不是说我也不用遵守了?闻曜问。 我可以再亲一下吗?他神情看起来格外的真挚,请求的话,语气却含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强势。 霍砚西喉结滚动了一下。 经过这晚,霍砚西彻彻底底的了解了一遍,Omega的本性,不仅危险,而且还是叼上一块肉,就绝不会轻易松嘴的类型。 上完了药,两人从包厢里出去,又去了一趟警局,周净远也跟来了,在他地盘出的事,他自是不能不管。 当他看见两人过于红润的嘴唇,频频往他们那儿瞥了好几眼。 得有多激烈,才亲成这个样子。 处理完这事,他们出来时已经是深夜。 街道人烟稀少,车子停在路边。 霍砚西让闻曜先上车去了,闻曜坐在车上,看到不远处站在路灯下说话的两人,心思不在那些Alpha身上。 他手肘搭在了车窗边上,偏头视线落在路灯下的Alpha身上,指尖不自觉的抚摸着嘴唇,还在回味着。 柔软的味道不错啊。 路灯下,霍砚西外套搭在手腕上,衣摆被风吹动,周净远双手揣兜的站在霍砚西对面,两人说着话,周净远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不知道霍砚西说了什么,他又把烟盒塞回了口袋。 你对那小孩挺认真啊。周净远道,一听到有Alpha跟着他出去了,啧啧 霍砚西偏头往车那边看了眼,看见了闻曜的下巴落在车窗上面搭着的手臂上,他收回视线,不早了,回去了。 行吧。周净远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 怎么了? 包厢里有监控设备,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霍砚西耷拉着眼帘道,你还有这癖好? 靠,我就提醒你一句。周净远挑了下眉梢,放心吧,我让人关了。 闻曜看着霍砚西和周净远两人分开,霍砚西回到了车上,坐在他旁边,关上了车门,男人身上浅淡的香气盖过了酒味,很好闻。 他道回别墅,前面司机踩下油门。 车子行驶上了柏油路,车内很安静,霍砚西偏头看到闻曜支着脑袋看着窗外,手指还在抚摸着嘴唇,这个动作放在这一刻,有些意味深长。 -- 第811页 他视线落在Omega的耳垂上。 绯红未曾消退。 霍砚西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但没有问出口。 直到两人回到了别墅,霍砚西洗了澡下楼,看到厨房里亮着灯,Omega弯着腰,往杯子里倒蜂蜜,再倒上热水,用勺子搅了搅,余光瞥见门口的人,偏头看了过来。 霍哥? 霍砚西走进厨房,道来喝水。 我给你泡了蜂蜜水。闻曜道。 霍砚西没拒绝,哪天报道? 还有三天。闻曜问,你要去送我吗? 霍砚西: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霍哥有这个想法,就算不能去送我,我也没关系的。闻曜笑容里毫无阴霾,站姿闲散,上半身前倾,视线看向他受伤的手臂,今天谢谢霍哥了。 Omega耳垂上的绯红已经下去了。 霍砚西牵扯了一下唇角,今天是第一次? 嗯?闻曜道,不是,这种事,在酒吧经常发生的。 经常吗。 霍砚西喝了口水,水的温度不烫,入口正好,淡淡的甜味在唇齿荡开,是吗。 嗯。闻曜说,有些人喝过酒之后,会很容易冲动的。 霍砚西:你也是吗? 我不算吧。闻曜想了想,道,我没有主动招惹过谁。 随后,他又不确定的补了句,应该吧。 霍砚西唇线绷直,看着比他高了些许的Omega,对方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像是根本未曾把这当做什么事。 闻曜指尖上沾到了些许蜂蜜,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含住了自己的指尖,甜甜的味道让他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单纯得有些蛊惑人心的动作。 这一幕霎时间就让霍砚西想起了前不久他买奶油面包回来的那天像小动物一般,柔软微凉的触感。 霍砚西别过了头,别人来招惹你呢? 那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的。闻曜道,就和今晚一样。 像那三个Alpha一样。 霍砚西:无论是谁? 闻曜嗯了声。 你这么随便吗?他语气淡了些。 随便?闻曜感觉似乎有些许不太对劲,偏过头,霍哥指的是什么? 霍砚西把蜂蜜水放在了桌上:没什么。 他转身准备离开。 闻曜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有些不解道:酒吧里的人多,喝醉了容易闹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霍砚西一顿,侧身回过头,你说的是这个? 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在沉默的对视中,对面的Omega似乎也突然明白了过来在霍砚西并不想让他明白的时机。 他错开视线,还是听到了Omega的话,霍哥在说什么? 他松开了霍砚西的手腕,抬手抚摸了一下嘴唇。 修长的手指抵着唇,指腹在唇上按压了两下,Omega眸中清透的看着他,动作透着色欲又有一丝纯良无辜,是这个吗? 他指尖划到唇边,唇角弧度跟着上扬,这个的话是哦。 这是个让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霍砚西深邃的眸子平淡的看着Omega,他并不怀疑这个答案的真实性,那个时候的Omega确实是热情得充满侵略性,但又是生涩的,差点把他的嘴磕破,像是凭借着本能尽情的撒欢。 闻曜是一个很顺从自己本能去做事的人,他从不克制自己,与他而言,不需要喝醉,也可以放纵。 这是和他,全然相反的类型。 大约是越没有什么,就会越容易被相反的类型所吸引。 便譬如青春期时,禁锢自己的乖乖女,很容易被叛逆的少年所吸引。 Omega身上充沛的活力,自由自在的野性,朝气蓬勃的气场都是霍砚西不会拥有的特质。 注视着一个人久了,就不可能再无动于衷的做着旁观者。 两人对视间,霍砚西呼吸错落,心口跳动紊乱了几拍,从脖子蔓延的炽热到了耳根,他偏过头,不早了,去睡觉吧。 闻曜倾身到他耳边:霍哥,问我这种问题,我很害羞的啊。 霍砚西: 男人的呼吸就落在他的脸庞,发梢吹动,霍砚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腰间抵在了身后的料理台边上,冰凉而又冷硬。 闻曜抬手搭在了他腰后的料理台,低哑的嗓音有些暧昧缠绵的语调,霍哥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没意见的。 晚安。他侧头,发丝扫过霍砚西耳垂,带过一阵痒意。 霍砚西认为,他刚才没有理解错Omega的意思。 闻曜回房去洗澡,厨房里灯光下只留下了一个人影,站了许久之后,端着桌上的蜂蜜水一饮而尽。 -- 第812页 - 闻曜这两天心情不错,周一去学校报名,霍砚西当晚要去出差,白天空出来一点时间。 当天是个晴天,太阳高挂,天气炎热,霍砚西助理开着车,后面坐着两人。 到了闻曜所在的学校,今天报名,学校来往进出的人多,有不少人都是家长送着过来的,闻曜他们的车到的时候,正好是高峰期,车子开不进去。 两人在半途下了车,助理去找停车的地方,闻曜的行李不多,就只有一个箱子,闻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霍砚西已经绕到后面,帮他把箱子拿下来了。 Omega的箱子不沉,应该只放了几件衣服。 东西都带上了?他再次和闻曜确认了一遍。 闻曜调整了一下头顶的鸭舌帽:嗯,到时候要什么再买就够了在酒吧上班的工资也结给我了。 他伸手去把箱子拿过来,走吧。 路边种植着梧桐树,阳光穿透树叶,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两人并肩走着,闻曜和霍砚西走在一起,两个男人高大,气质卓越,惹来不少人侧目。 校门口有迎新的学姐学长,办理入学手续繁多,闻曜抬头看了眼太阳,道:霍哥,你在那边等我吧。 霍砚西: 如果是别的Omega,自己的Alpha跟着来办理入学,一般情况下,都是Alpha帮他去跑,但换成闻曜,他似乎每次都是让他待在一边,自己一个人搞定这些事。 他看着闻曜没吭声,手腕被闻曜拉住,他垂眸看了一眼。 Omega清瘦的手腕上戴着一根黑色的发绳,是闻曜用来捆笔或者一些杂碎的东西的,顺势就戴在了手腕上。 闻曜拉着他到了树荫下,把行李往他手中一塞,只拎着背包在手里,他的证件都放在随身的背包里。 霍哥,帮我看看行李吧。闻曜道,拜托了。 霍砚西低头看着手里的行李箱,不等他回答,Omega已经走了两步,背过去面朝他挥了挥手,扭头小跑着去了报名的地方。 霍砚西: 待闻曜拿到了宿舍的钥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砚西被Omega搭讪的场面,他脸色不算冷,但身上的气场让人莫名的不敢和他大声说话。 闻曜走过去就听到Omega问他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霍砚西说不能。 Omega被拒绝后,讪讪的收回手。 霍哥。闻曜走过去,拍了拍霍砚西的肩膀。 霍砚西:好了? 他看到闻曜身后的Alpha。 这是宋学长。闻曜介绍了一下。 负责接待的学长带着他们去往宿舍,学长走在前面,他们在后面跟着,快到宿舍门口时,闻曜侧头问霍砚西能不能在下面等他。 霍砚西看了眼那个Alpha学长,说了声不行。 前面的Alpha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像是被盯上了一样,他往后面看了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很快的。闻曜食指勾了勾他垂落腿边的掌心,行吗? 两人之间的氛围自从那个吻之后,就变味了,这些像小情侣的动作,闻曜总是能做的顺其自然。 他像是在用这个哄着人,语气温和得轻佻,暧昧撩人。 霍砚西指尖蜷曲了一下,半晌,才妥协的嗯了声。 宿舍是混住楼,男性Omega和Alpha以及Beta都住在同一层楼里,下面四层是Omega的楼层,往上是Alpha的楼层,闻曜住在七楼。 当天霍砚西没有在学校待太久,很快离开了。 闻曜进入了大学,生活丰富了起来,一个宿舍有四个舍友,他的其他三个室友,两个是Alpha,一个是Beta,没多久,他们就开始了军训。 室友几人混熟之后,便一起约着打球、去食堂,学校还有澡堂,闻曜没和他们去过,他的信息素味道也没人闻过,闻曜每次只会在洗澡的时候摘下。 再过段时间,他还需要再去检查腺体的状态。 军训期间,闻曜都没有碰到过原本剧情里该出现的Omega。 九月份的天气依旧闷热,傍晚,篮球场上,穿着军训迷彩服的几个Alpha还在打着球,发泄着过于旺盛的精力。 中场休息,闻曜去旁边拿水喝,一口把瓶子里剩余的矿泉水喝完,单手捏扁轻易,手臂青筋明显,他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一个女生小跑着过来,脸被晒的红扑扑的,提着一袋子水,闻曜,你要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啊。闻曜摆了摆手,回了球场。 唉,她是不是喜欢你啊?Alpha胳膊勾着闻曜肩膀,自从上次人家中暑,闻曜把人送去医务室,对方就给他送了好几次水了。 别开这种玩笑。闻曜道。 闻曜。有人叫了他一声。 闻曜看过去,接住对方丢过来的球,那人小跑着过来,那边谁啊?好像一直在看你。 闻曜顺着他指的地方转头看过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树荫下,不知道看了多久,指尖还夹着一根烟,烟雾后狭长的眸子看着他们这边,神色不明,身处炎热的天气里也散发着冷意。 -- 第813页 我朋友。闻曜把球塞给了对方,我过去一下。 或许是出于Alpha的天性,他们觉着闻曜的朋友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相处的Alpha。 闻曜往那边走了过去,男人拧灭了烟头。 霍砚西在那站了有一会儿了,看着女生给Omega送水,Omega和Alpha们勾肩搭背,不懂的和人保持点距离,就算都是男人,也难保别人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不过闻曜的性子也一向如此。 霍哥。闻曜站在他面前,出差回来了。 他迷彩服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背心,冷白的肌肤上覆盖着细密的汗水,肌肉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运动过后,似乎有信息素的气息弥漫了出来,但不太明显,还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 沾染了汗水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嗯。霍砚西视线轻飘飘的从刚运动完的闻曜身上扫过,下巴往球场扬了扬,朋友? 闻曜嗯了声。 男人狭长的眸子扫过球场上的人。 如果Alpha们不是不懂得保持距离的重要性,那就是在占便宜。 霍砚西约他今晚一起去吃饭,见他脸上的汗水流淌,拿出纸巾递给他。 行,我回宿舍洗个澡。闻曜说,他身上一身的汗,黏糊得难受,扯了扯背心领口扇了扇。 炎炎夏日,汗水流淌过Omega颈间,浸湿了信息素抑制环,从锁骨没过衣领,分外的,可口。 霍砚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嗯。 他看着闻曜回到了球场,捡起扔在一边的外套,和Alpha们道了别。 霍砚西开着车来的。 闻曜回了宿舍,洗了澡套上衣服就下了楼,他给霍砚西打了个电话,找到了霍砚西的车。 低调的黑色豪车停在大道上,驾驶座窗口手臂随意的搭在车窗上,露出一只戴着昂贵手表的手挥了挥。 他走了过去,弯腰往车内看了眼,车上只有霍砚西在,闻曜挂了电话。 霍砚西:上车。 闻曜坐上了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想吃什么? 都行,你决定吧。 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霍砚西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闻曜待得怎么样,从刚才球场就能看出来了。 这个人无论待在哪,都能混的如鱼得水。 还行吧,挺有意思的。闻曜打开车窗窗户,傍晚徐徐的凉风吹了进来。 车子开到了餐厅楼下,两人下了车,一前一后的进了餐厅,闻曜本以为霍砚西带他出来,这一趟是有什么事儿,但当坐在位置上,点了菜,还是只有他们两人时,感觉又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意思。 霍哥,你不是不抽烟吗?闻曜问。 霍砚西哼笑了声,谁和你说,我不抽烟? 没怎么见你抽过。闻曜说,周总也说过你不喜欢。 不要什么事儿都听别人说。霍砚西道。 好哦。闻曜说。 没过多久,两人点的菜上来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闻曜问他走了之后,霍砚西有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霍砚西嗤笑一声,把我当什么人了? 闻曜:嗯,霍哥是正经人。 想什么呢?霍砚西道。 没想。 不了解我,就好好的了解一下。 那霍哥也得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片刻后,霍砚西扯着唇角笑了声,这不是在给你机会? 闻曜从饭里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间散发着一种朦朦胧胧的旖旎气场,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谁都知道那层窗户纸的存在,但又都没戳破,暧昧又若即若离。 吃过晚饭,霍砚西送闻曜回学校,天色已经全然黑沉了下来,车子停在了校外,下了车,霍砚西弯腰从后座拿了两个袋子,走吧。 那是什么?闻曜问。 等会自己看。 闻曜就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吹着晚风往宿舍楼走,皎洁月光落在地上,地上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长,他们走进小树林。 那个女人是谁?霍砚西冷不丁的问。 谁?闻曜抬起头。 下午,给你送水的那个。 闻曜愣了愣,抿了一下唇,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霍砚西:笑什么? 没,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闻曜说。 霍砚西: 同学。闻曜说。 只是同学?霍砚西嗓音淡淡。 不然呢,霍哥还想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的有歧义,不知是在问他们的关系,还是在问霍砚西对他和那个女生关系的看法。 闻曜忽而问:霍哥,今天是在约会吗? 什么? 闻曜:约会。 霍砚西把问题抛回闻曜:你觉得呢? -- 第814页 我觉得啊闻曜停下脚步,偏过头,霍哥,这儿呢,是学校的约会圣地,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砚西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 闻曜倾身过去,呼吸落在了霍砚西的耳垂,刺激。 他唇边荡开笑意,低沉的嗓音似蛊惑人心,充斥着暗示性的话语在霍砚西耳边回响,霍哥喜欢刺激吗? 闻曜手腕猛然被男人的掌心擒住。 杂乱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响起,闻曜靠在了树上,呼吸紊乱了几分,紧接着,面前的男人就压了上来,身上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也一同涌了上来,嘴唇碰撞在了一起,两人皆是发出了一声闷哼。 霍砚西动作中透露了几分急切,像是伪装克制了一下午的表面,在Omega的刻意勾引之下,城墙陡然崩塌,露出了狩猎者的本性。 闻曜抬起手,覆盖在了他腺体了位置,扣紧,指腹轻轻摩挲着Alpha不容许旁人触碰的领域。 第204章 照片 夜深人静的夜晚, 天上皎洁的月亮高挂,使得黑夜没有那么黑, 茂密的树叶随风飘动着,树影婆娑,风声簌簌,地上落叶被风卷到空中。 撕破了绅士表面的Alpha抵着闻曜亲。 闻曜身上黑色的短袖T恤皱了些许,他出去前洗过澡,身上还有清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香, 每一丝的气味都像是化作了最好的催情剂。 两人粗喘的呼吸交织在了起来。 闻曜闻到了霍砚西信息素的味道,贴着的嘴唇张开了唇缝,往上扣着他后脑勺, 侵占他口腔中的每一处, 掠夺着所到之处的气息,留下来过的痕迹。 他不否认, 在学校的这么多天,想过霍砚西很多次, 如果不在军训之外再做点别的来发泄过剩的精力, 不能保证他是不是会干出点别的。 唇齿交缠间, 泄出暧昧声响。 闻曜的强势在上一次就展现了端倪,这一次更是淋漓尽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丝丝缕缕的压迫感, 像是从无害的金毛犬进化成了凶悍的狼,展露着他肉食动物的天性。 夜晚清凉的风吹过,带不走一丝燥热。 被把握住腺体的霍砚西不禁浑身紧绷,Alpha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抗拒着危险,想要逃离,但Omega的吻让人无法逃开, 甚至想要跟随着他沉溺其中。 哪怕是明知有危险。 越是危险,越让人着迷。 闻曜步步紧逼,享受着到嘴的猎物般。 空气中都弥漫着躁动的气息。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呼吸紊乱。 真是怀念啊闻曜抵着霍砚西的嘴唇低声喃喃,嗓音沙哑,漫不经心的用指腹按了一下霍砚西的嘴唇。 怀念什么,不用闻曜说霍砚西也明白,他眸色微暗,握住了闻曜的手腕,阻止了他这拱火行为。 借着月光,闻曜如愿的在霍砚西那张往常一向冷静而又疏离的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让人脸红的情动之色,他低头抵着霍砚西的嘴唇又亲了过去。 霍砚西五指插入了他金色的发丝中,另一只提着东西的手垂落腿边。 忽而,一旁传来了聊天说话的声音,由远到近。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保持着贴着唇的动作,放轻了粗重紊乱的呼吸。 啊,晚上别叫我吃夜宵啊,又要胖了。 就你吃的最欢,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欸,我男神回我了哎! 树林外小道上说话的两人停了下来,开始聊起了怎么回消息。 闻曜和霍砚西的身影被交错的林中树木掩藏,进来得着急,他们也没有往深处走。 闻曜感觉到了霍砚西的紧绷。 他在紧张。 害怕被发现吗? 走神了啊 闻曜眸光微闪,手往下滑,落在了他手背上,指尖轻轻划了一道,霍砚西喉结一滚,手中一颤,手里提着的东西一下掉在了枯树枝叶,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闻曜倾身到了他耳畔,嘘了声。 霍砚西轻轻喘着气,闭了闭眼。 这小混蛋就是故意的。 外面一下安静了。 什么声音啊? 正好这时,一阵风吹了过去,外面说话的人感觉瘆得慌,周围没有其他人路过,这一块又没有路灯,发出声音的那一片总感觉散发着可怖的气场,他们连忙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没人了。闻曜道,专心点啊霍哥。 闻曜学习能力太强,在这方面还有着格外强的兴趣,亲人时身上的气势像是要把人拆骨吞入腹中,霍砚西不甘示弱的回吻,一个吻亲的激烈。 几分钟后,里面两人走了出来,闻曜身上沾染了霍砚西信息素的味道,衣服也凌乱了几分,牵着霍砚西的手的叫着霍哥,眉梢眼角含情脉脉,弯唇笑着,语调要多甜有多甜。 霍砚西身上有些狼狈,黑衬衫皱巴巴的,嘴唇红的有点过了头,黑沉着脸咬着牙,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开始是霍砚西拉着闻曜钻进了小树林,到头来反而弄的像是他被欺负了一样,霍砚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这会儿腿还有些软,强撑着挺直腰板走在闻曜身边。 -- 第815页 这虽然和霍砚西想的不太一样,但今天的见面勉强也称得上一句圆满。 他和闻曜到了宿舍楼下,霍砚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看着Omega进了楼,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宿舍七楼,闻曜倚靠在阳台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烟头忽明忽暗,发梢被风吹拂,他面上神情浅淡,看着楼下远去的身影,抖了抖烟灰。 人果然是会贪心的啊。 他伸手出阳台,掌心在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影上虚虚握了一下,勾唇笑了笑。 他开始有些期待下一次见到霍砚西了。 一根烟抽完,闻曜回了宿舍,他的桌上放着两个袋子,一袋子是吃的,另一个袋子轻飘飘的。 霍砚西和他说那些吃的可以和室友一起吃,另外的是给他的,他坐在座位上拆开了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Alpha室友从他身后路过,停下脚步,你上哪去了?怎么弄了一身的信息素。 信息素? 闻曜低头闻了闻,或许是和霍砚西待的太久,他没太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很浓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出去和别人打完架呢。Alpha说。 要吃点吗?闻曜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岔开了这个话题。 下午来找你的那个Alpha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 Alpha嘿嘿一笑,我刚在阳台那儿看见了,你那朋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霸气。 霍砚西那一身黑帮一样的气质,太有辨识度,也太惹眼,的确不像是什么普通的Alpha,闻曜拆开了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是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信息素抑制环。 闻曜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颈间,垂眸看着那个精致的抑制环,质感和设计都属上乘的品质,他拿着抑制环在指尖摩挲半晌。 他扫了眼身后对床的Alpha,架着凳子,反坐在凳子上,趴在凳子靠背上,叫了对方一声。 嗯?怎么了? 你谈过恋爱吗?闻曜问。 网恋算吗?Alpha道他和一个Omega最近在网恋,对方也是学校里的,他们是论坛认识的。 嗯你喜欢Omega? Beta也行,我总不能喜欢Alpha吧。 闻曜沉吟片刻,问他:如果你突然发现,网恋的Omega,其实是个Alpha 我操,你别咒我啊! 我是说如果。 Alpha想了想,目露凶光,提刀上门,毁尸灭迹,让他知道欺骗感情的后果。 闻曜咽了咽口水,悄悄握了下拳头。 - 霍砚西回到了别墅。 客厅又恢复了从前冷清的模样,没有那个人在,也就没有人会往沙发上扔外套,他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洗澡。 花洒里温度偏低水流冲刷过身体,他仰头将头发撸到脑后,屏气几秒,低头看了过去,黑眸中情绪平淡,看了一会儿,才闭上了眼,放弃了抵抗从外面带回来的火气。 洗完澡,霍砚西披着浴袍从浴室里出去,出门下楼时,偏头往走廊尽头的房间看过去,想起了今晚闻曜问他有没有进过他房间的问题。 要下楼的脚步一转,往走廊尽头处走了过去。 他推开门,进了里面,在闻曜走后,家政阿姨就来这儿打扫通风过了,里面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散尽了。 桌上还有一个烟灰缸,画架放在角落里,闻曜画过的画也被收拾了起来。 霍砚西在里面待了会儿,打算转头出去时,看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的一瓶白色的烟盒。 他走过去。 那是之前闻曜说是维生素的东西。 霍砚西没有动别人东西的癖好,但想起闻曜他父亲说的药,莫名的有些在意,他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装着半盒子的白色药片。 霍砚西出差回来之后,闻曜和霍砚西的交涉变的频繁了起来,两人手机里的消息每天都有增加。 周一下午,闻曜在球场打球,在一旁休息的时候,给霍砚西拍了张球场照片发了过去,那边没回,他拿起矿泉水一饮而尽,转头往卫生间里走去。 卫生间内瓷砖光滑锃亮,镜中映出人影,闻曜上了厕所,洗了手,低头又捧了两把水浇在脸上,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垃圾短信。 他点开霍砚西的消息页面,从中午给他发消息说吃饭,到现在都没有再回过他,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这两天都很忙的样子,难道是得到了就开始厌倦了? 闻曜抬头看着镜子,若有所思。 片刻后,某人倚靠在洗手台边上,掌心掀起衣摆,举高了手机,身后镜子里倒映出Alpha一节劲瘦有力的腰。 快门键按下,闻曜看了眼照片,【老师,你会p图吗?】 系统:【?你说什么?】 闻曜:【P图,老师这么厉害,一定没有问题的吧。】 系统:【】 系统表示拒绝P这种东西,并觉得闻曜在为难它,【我看到的都是马赛克!怎么P!】 闻曜恍然大悟,【是哦,老师别生气。】 他自己倒腾了一下,点击照片发送,操作完成。 -- 第816页 闻曜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觉得还不错,闻曜把手机塞进兜里,抬脚往卫生间外走去,刚到门口,就和一个进来的人肩碰肩的撞到。 他侧目扫了一眼,对方也看了一眼他。 是个男性Alpha。 闻曜?Alpha问。 闻曜脚步一顿,他看了眼Alpha,确信自己并没有和对方见过面。 真巧。Alpha笑了笑,在这儿碰见你了。 你哪位?闻曜尾音拉长,听着懒散得有些挑衅。 你应该没见过我,我之前在夜色见过你。Alpha说。 夜色酒吧里的人。 Alpha长相阴柔,闻曜在他眉宇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Alpha也没有什么意思,和他打了个招呼,道以后可以一起去玩,问他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闻曜道没带手机,对方也没有多纠缠,道了声好吧。 闻曜往外面走去,感觉到一丝违和,Alpha看到他的时候,看起来惊讶,但眼底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 兜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出手机,是霍砚西回了消息。 【霍砚西:?】 闻曜扬了扬唇。 【闻曜:打球,今天很热,出了很多汗,衣服都湿了呢】 后面还发送了一个可爱猫咪的表情包。 另一头 几分钟前,刚结束一场会议不久,弥漫着低气压的办公室内,助理站在一旁,看着霍砚西冷着脸训人,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直到霍砚西手机响了好几声,他拿起来看了眼,脸色变了几变,才结束了这场对于下属来说的灾难,让他们先出去了。 霍砚西看着照片上的Omega,衣摆撩起来,清瘦手指骨节分明的漂亮,照片上只拍到了半截下巴,颈间带着一圈黑色的信息素抑制环,刚运动完,身上肌肉附着着一层薄汗,白皙的皮肤禁欲冷感,半遮半掩的很性感。 他身后的镜子里,还拍到了半截腰身。 给一个Alpha发这种照片,简直是不知死活。 在他发消息过去后,闻曜那边回了消息,又发了两张不同角度的照片过来,霍砚西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拧眉。 【霍砚西:别随便给人发照片】 【闻曜:没给别人发】 【闻曜:只给你发】 - 隔天中午,闻曜在队列中站着军姿,余光瞥见了一旁树底下的男人,他偏头看了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霍砚西的身影。 第二排第三列,看什么呢!教官在前面呵斥。 闻曜把头扭回来。 好看吗!教官高声问。 报告教官。闻曜也扯着嗓子,掷地有声的道,好看! 他旁边的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教官让闻曜出列,你还挺厉害啊。 闻曜:也没那么厉害。 后面又是一阵哄笑声。 好笑吗?啊?教官转头对罪魁祸首道,俯卧撑二十个! 闻曜性子散漫,不怎么守规矩,多多少少被罚过几次,闻言利落的俯下身,掌心贴在晒的有些滚烫的地面。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次不冤。 树底下的霍砚西听到了闻曜那声掷地有声的好看,指尖摩挲了一下,想要抽根烟,摸了下兜,兜里空荡荡的。 莫名的有些燥热。 闻曜做的俯卧撑标准,还很快,看起来还有余力,教官让他回到了队列中,十分钟后,队伍就解散了。 他活动着手臂往树荫那边走过去。 霍砚西看着穿着迷彩服的Omega走过来,腰间被一根腰带系紧,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昨天的照片一瞬间涌上了大脑,狭长的黑眸落在Omega身上。 闻曜走近,刚做了俯卧撑,身上难免出了汗,他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霍哥。 你怎么来了?闻曜问。 路过。霍砚西视线在闻曜身上打转了一圈收回,看见他还是戴着之前的信息素抑制环,问他,送你的抑制环不喜欢? 闻曜活动手臂的动作顿了一下,扬起笑来,道:没,喜欢,霍哥送的,我都喜欢去吃饭吗? 霍砚西嗯了声,问闻曜想吃什么,闻曜说随他。 你们今天食堂吃什么?霍砚西问。 闻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想了想,道有挺多,他说:那要不吃食堂吧,我请你。 学校的食堂只能刷卡,没卡有钱也不行。 霍砚西没意见,好。 我先去洗把脸。闻曜说。 两人往卫生间走去,霍砚西余光落在Omega身上。 阳光落在金色发丝,泛着一层光泽,闻曜的侧脸轮廓立体,被阳光刺到眼睛,还会眯一眯眼,睫毛卷翘的阴影落在鼻梁上,看起来格外的好看,说话时薄唇一张一合,汗水从他下巴往下滑落。 霍砚西抬起手,擦拭了一下他的脸颊。 闻曜说话的声音一下停了下来,偏头看了他一眼。 -- 第817页 霍砚西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谢谢霍哥。闻曜也跟着调整过来了有些许空白的表情,手背蹭了一下脸颊,粲然一笑。 卫生间内和照片上是一样的,中午大家都吃饭去了,这会儿没有人。 闻曜弯腰洗了把脸,直起身,就看到了霍砚西从门口走到了他右侧身后,男人身上的黑衬衫扣的严实,冷硬的面庞,狭长的黑眸,看起来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很凉快。 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哥。闻曜在水龙头下洗着手,你不热吗? 霍砚西:不热。 闻曜双手撸了一下头发,转过了身,霍砚西往前走了两步,手臂绕过他腰侧,搭在了洗手台边上,两人鼻尖相触,若即若离。 闻曜推了霍砚西一把,霍砚西往后退了两步,闻曜拉着他的手腕进了卫生间内,松开了他,推开每一个隔间,看过没人之后,把他推进了隔间内。 门关上时发出了颤动。 唔里面传出一道闷哼。 霍砚西被闻曜咬了一下下唇,他抬手扣住闻曜后脑勺。 闻曜脸上带着凉意的水滑落,霍砚西鼻尖上也蹭到了些许,闻曜挑逗着他的舌尖,津液交缠。 Alpha的腺体不容人触碰挑衅,但从霍砚西第一次的拒绝失败,之后就没再成功过了。 霍砚西没想到闻曜会这么大胆。 被推开在意料之中,被拉进洗手间在意料之外。 但闻曜也确实一直如此,张扬而又嚣张。 良久。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闻曜低下头,又被霍砚西抬起头,霍砚西抱住了他,闻曜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霍哥,还要去吃饭呢。闻曜说。 知道。霍砚西嗓子发哑,等会儿,让我抱会儿。 闻曜垂下眼帘,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有些走了神,漫不经心的抚摸着Alpha的发丝。 如果知道他不是Omega,霍砚西还会这样吗? 他开始第一次的思考这个问题。 腺体有些不太舒适的感觉,让他心底陡然升起些许阴暗的情绪,他闭上了眼睛,寻思着等放假了去看看。 霍砚西二十多年来,在他克制而又充满枷锁的世界,体会放纵和失控的时机很少,每一次的放纵,都是在他所掌控的范围之内,他不会让自己处于完全被动的情况。 闻曜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定律。 和闻曜,是第一次,但这种感觉令人有些上瘾。 两人平息了身上的气息,才从卫生间里出去,霍砚西没和闻曜去成食堂,在去的路上,中途接了个电话,有事先离开了。 没过多久,军训便结束了。 军训结束之后,便要正式的开始上课了,新生开学忙碌,闻曜一天的时间被各种事所填满,在大家脱了身上的迷彩服,换上自己的衣服之后,长相出众的男女便更加的凸显了出来。 十月,学校放了假,闻曜宿舍里的室友们都回家,闻曜回霍砚西那儿,当天上午,闻曜提着一个背包出了学校,就看到了霍砚西的车。 今天是司机开车,闻曜上了车,摘了鸭舌帽,叫了声杨叔。 闻少爷好。司机道。 霍砚西:瘦了。 军训都会瘦。闻曜说,我晒黑了吗? 霍砚西:过来我看看。 闻曜倾身凑近他,霍砚西偏过头,黑眸淡淡的落在他脸上,像是认真的看了一遍,说没有。 前面的司机看了眼后座,两人虽说没有做什么,但气氛着实是有点微妙,他启动了车子。 闻曜回到了别墅,这次别墅里给他收拾的房间是侧卧,就在霍砚西的隔壁,还有一个小阳台,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床也铺好了。 晚上霍砚西回来,洗过澡穿上浴袍,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闻曜。 霍哥,可以做我的模特吗?闻曜偏头笑着问。 男人刚洗过澡,身上穿着浴袍,房间里还有淡淡的信息素味道,霍砚西听到闻曜的话,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他。 想让我做你的模特? 嗯,想。 进来。 闻曜愣了一下,霍砚西已经转身往里面走了,拎起茶几上的水杯,侧身看着他,要进来吗? 片刻的沉默过后,闻曜牵扯起唇角。 好啊。 霍砚西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浑然是引狼入室。 第205章 偷车 房中窗帘紧拉, 白炽灯亮着,画架架在一旁,闻曜坐在画架旁边削着铅笔, 擦了擦美工刀, 看向对面倚靠在桌边的霍砚西。 他身上穿着白色浴袍, 领口敞开, 结实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闻曜还能感觉到Alpha信息素的存在。 往这边挪一点吧。闻曜道。 霍砚西看着对面的Omega,洗过吹干的金发有些凌乱,穿着黑色的T恤,颈间依旧还戴着信息素抑制环,哪怕是在家里, 他每次见到闻曜, 闻曜也是戴着这东西的。 他顺着闻曜的话挪了一下。 闻曜把削好的笔放下,起身上了前。 -- 第818页 霍哥,表情别这么严肃手放这儿。 他从霍砚西身后帮他调整着姿势。 腰挺直一点 霍哥,你真翘。 Omega说着调戏的话, 那两个字说的模糊, 但就在他耳边, 霍砚西还是听清了,他狭长的眸子动了动,咬了咬牙, 偏过头, 够了。 无论是和闻曜接吻时的姿态,还是他说的话,霍砚西都能隐隐的感觉到,当时酒吧里那些人说的话,或许也不全然是传言。 Omega没和别人接过吻, 也没和人上过床,但就算和Alpha做,也只做上位这一点,也许是真的。 霍哥,既然答应了,就要好好的做。闻曜道,你可以的吧浴袍再松一点,行吗? 他双手从霍砚西身后绕过他腰间。 霍砚西擒住他手腕,呼吸沉沉,你没说过要脱衣服。 没脱。闻曜道,只是松一点,行吗霍哥。 闻曜偏了一下头,唇碰到了霍砚西的耳垂。 霍砚西: 他放下了擒住闻曜的手,还想画,就别玩的太过火。 闻曜哦了声,乖乖帮他调整好姿势,就松开了他,还没等霍砚西反应过来,闻曜又贴上来,在他耳边道,霍哥火气太大。 霍砚西: 说完,闻曜像是什么都没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身后温热的体温陡然离开,让人有几分不舍的想要挽留。 霍砚西哼笑一声。 小混蛋。 笔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霍砚西看着闻曜,面上不动声色,半边耳垂红透,画画时,闻曜的注意力都在霍砚西身上,他画着男人的轮廓,肩膀、腰,浴袍的皱褶。 过了许久,房内也只有断断续续的沙沙声。 休息一下吧。闻曜道。 嗯。 霍砚西放松了身体,他走到沙发那边端着水杯喝了口水,走到了闻曜身后,闻曜也没回头,拿着画笔填充细节。 画上的男人透着一种露骨的欲,细化到了每一处的褶皱,霍砚西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感受着闻曜眼中的他是什么样的。 几点了?闻曜问。 霍砚西:十一点。 今晚就先到这儿吧。 要走了? 不然呢?闻曜手搭在颈间,抬头看向霍砚西,唇角似笑非笑,霍哥还想干什么? 闻曜。霍砚西手里还端着水杯,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杯口,晚上不睡觉,来一个Alpha的房间,你是不是对我太放心了? 霍哥。闻曜抬起手,扯了一下霍砚西浴袍的带子,霍砚西往前走了一步,听到闻曜说,我没说过不可以做什么。 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被那么一扯,险些要从他身上掉下来了。 蓦地,霍砚西俯下身,虎口扣住了闻曜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闻曜还是笑盈盈的,两人四目相对。 霍哥打算做什么?闻曜问。 本来没打算做什么,在闻曜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有这个打算了。 Omega实在是太没有自觉无论是照片,还是大半夜来他房间的事。 类似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他低下头就堵住了他的嘴,闻曜抬手扣住了他后脑勺,唇齿交缠间,谁也不甘示弱,谁也不退却,在安静的房间里,犹如野兽般的呼吸在回响着,偶尔磕到嘴唇发出一两道暧昧的声响。 闻曜的手顺着霍砚西的腕骨,握住了他手上的水杯,拿开起了身,把水杯放在了凳子上,形式一时之间倒转,他揽住了霍砚西的后腰,霍砚西微扬起了下巴。 两人一进一退,霍砚西后腰抵在了桌边,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声,平息下去之后,又震动了起来,闻曜喘着气松开他,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 霍砚西偏头看了眼,我先接个电话。 霍砚西松开了闻曜,去拿手机,刚碰到手机,就听到Omega低声道:霍哥有正事就先忙吧,我没关系的。 指尖在空中顿了一秒,霍砚西拿过手机,接了电话,另一只手安抚的摸了摸Omega的金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才往一边走了过去。 闻曜对打断他好事的电话没什么好感,听两人谈了几句项目的事,侧目往桌上扫了一眼,顿了一下。 他看到了桌上的一个眼熟的白色药盒子,外面没有标记,像是刻意的,摆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很醒目,让人想看不到也难。 待霍砚西接完电话转过头,就看到闻曜坐在他那张办公桌后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一盒白色的药盒,药盒子里的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闻曜:打完了? 霍砚西视线落在他手上:嗯。 霍哥,这个怎么在你这儿?闻曜晃了晃药盒问。 霍砚西:你落下没带走。 闻曜:不是说没有进过我住的房间吗? -- 第819页 家政打扫卫生的时候找到的。霍砚西道,问我还要不要,就先放那了。 哦。闻曜也没怀疑,你打开了吗? 怎么了? 片刻后,闻曜抬头扬起笑,道:没事。 他把药盒子抛了抛,还以为掉了。 是什么维生素?霍砚西问,身体不好? 没,普通的维生素。闻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忽而想起这不是在他的房间,他看向对面的霍砚西,扬着笑晃了晃手上的烟盒,可以抽根烟吗? 霍砚西嗯了声,他才从里面拿出一根烟,摸了摸兜,又发现没有打火机。 咔哒一声,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手上的打火机燃起微弱的火苗,闻曜抬起头,扫了霍砚西一眼,凑过去点燃了烟头。 要吗哥?闻曜问。 霍砚西:不用。 烟雾朦胧了闻曜的面庞,房间里有些安静,窗帘拉开的声音响起,霍砚西打开了一点窗户透气,窗外的风徐徐吹了进来。 时间确实不早了,两人被这一打岔,各怀心思的没再接上之前的吻。 待闻曜从房间里出去之后,霍砚西关上了房门,回到房中,看了眼闻曜刚才坐过的地方,他走过去,在那儿坐下,拉开了抽屉。 一个小密封袋中,放着两枚白色的药片。 他不想去查闻曜,但闻曜不愿意说的话 闻曜带着霍砚西一身的信息素味道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像是吃补品补得有些过了头,身体不太能承受得住。 他去了卫生间,半个小时后,才洗了手从里面出来,看到桌上的白色药盒,他拿在手中,他和他父亲旁敲侧击过这些药从哪来的,但他父亲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就生硬的转开了。 - 翌日傍晚,霍砚西回了一趟老宅,霍老爷子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时常要把霍砚西叫回去。 天边夕阳映红半边天,霍家老宅二楼的房间,霍砚西和霍老爷子喝着茶。 砚西,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之前的事,他已经知道错了。霍老爷声音沧桑道。 房中安静了片刻,茶壶里的茶烧开了,霍砚西倒上一杯茶:之前的事,是哪一件? 霍老爷子自知理亏,都是一家人 爷爷,你糊涂了。霍砚西把茶杯放下。 霍老爷子看着他,猛的咳嗽了起来,连声说了三个好,霍砚西给他倒了杯茶。 霍老爷子道:现在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怎么会,您可是从小教导我长大的霍砚西扯了下唇角,右手抚摸着前臂,仿佛还能回想起用家法时的疼痛,铭记于心,不敢忘。 霍老爷子霎时间没了声音。 霍砚西起了身,抚平西装上的皱褶,眸子阴鸷又冷漠,您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忙,就不来了,等有时间了,我再来看您。 他抬脚出了房间,让底下的佣人好好照顾老爷子,出了别墅,霍砚西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霍砚西拿出手机,看到了上面闻曜两个字。 他接通了电话。 霍哥。那边拉长尾音叫了声。 霍砚西嗯了声,嗓音还有些冷淡。 闻曜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这种变化,顿了一下。 霍砚西缓和了语调:吃饭了吗? 没。闻曜问他忙完了没,霍砚西说让司机过去接他。 不用,我不在家。闻曜的声音恢复了开始的雀跃,道,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另一头,医院门口,闻曜挂了电话,他爸答应他的跑车给他了,他今天上午去取了车,下午顺道来医院检查了一下腺体,最近腺体的状态有些不稳定,医生说或许是他这段时间因为别人而产生的情绪导致腺体过于活跃,亦或者快要进入Alpha易感期,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天色黑了下来,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辆红色跑车穿梭而过,几乎没有车子和它抢道,车子停在了停车场。 闻曜拿着车钥匙下了车,进了大楼上了电梯,到了餐厅楼层,服务员问他有没有订位置,闻曜道出霍砚西的名字,服务员就带着他去了位置。 餐厅装饰得很有格调,楼层高,落地窗外的风景也很好,在夜晚更是漂亮,舒缓的音乐声响着,周围环境幽静。 霍砚西定的是靠窗的位置。 他听到脚步声,侧头看了过去,就见闻曜穿着红白棒球服跟着服务员走了过来,见到他就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霍砚西勾了下唇,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两人吃饭用了差不多快一小时。 吃完饭出了餐厅,两人到了停车的地方,黑色小车中间隔着几个停车位,停着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霍砚西扫了眼就收了回来。 霍哥。闻曜撑着车门,把霍砚西刚打开一点的车门又砰的关上了,你看那辆车 -- 第820页 霍砚西看过去,是刚才看到的红色跑车。 好看吗?闻曜问。 霍砚西:喜欢? 闻曜看着他眨了眨眼。 Alpha扯着唇角笑了声,想要? 你给吗?闻曜问。 霍砚西有的很多,他给的了,也给得起,一辆车而已。 闻曜拉着霍砚西的手腕,往那辆跑车走了过去,霍砚西看了眼跑车,价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看着闻曜弯腰摸了摸车子,有些好笑。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或许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闻曜的生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霍砚西想着今年还有没有什么节日,想起还有一个圣诞节,把车当成礼物的话,也不错。 咔哒一声,霍砚西回过神,看到闻曜打开了车门,扭头对他莞尔一笑,霍哥,车没锁。 霍砚西:? 闻曜打开车门,把霍砚西推进副驾驶,进去坐会儿。 霍砚西:?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闻曜推到了车子上,坐了上去,闻曜绕过车头,没打开车门,直接跳了进来,动作利落。 霍砚西就看着Omega试着发动了一下车子,车子成功启动了。 闻曜偏头看向他。 霍哥,你想去兜风吗? 兜风?霍砚西不敢置信。 闻曜啊的应了声。 闻曜。霍砚西压低声音,别闹了,下车。 闻曜动了,在霍砚西以为他会下车的时候,他倾身过来,把安全带拉上,系在了他身上,霍砚西开始回想今晚有没有让闻曜喝酒没喝酒就他妈开始醉了。 你干什么?霍砚西抓住了他的手。 闻曜反扣着他的掌心,温热的温度相互传达到彼此的手上,他把霍砚西的手放了回去,一本正经的看着前面,道:偷车。 霍砚西低声道:你疯了? 嘘。闻曜食指抵在唇边,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冷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都似能看的清楚,我们偷偷的,开一会儿。 闻曜挂档踩下油门,开始倒车。 霍砚西: 霍砚西有生之年还没干过这种事。 他往周围看了看,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当然并不是为了偷车做准备,只是被闻曜的话带偏,下意识的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了,想着该怎么为这件事处理后续。 霍砚西像个为家里熊孩子闯祸擦屁股的家长,操心了片刻。 当车子平缓的驶向柏油路,霍砚西就回过味来了。 他睨了眼身旁驾驶座的闻曜,看到他唇边荡开的笑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闻曜偏头看后视镜时,顺道看了他一眼,清透的眸子星光点点。 闻曜再怎么荒唐,也干不出这种事才是,就是等着他着急呢。 霍砚西暗骂了一句小混蛋。 旁边闻曜打了个喷嚏。 霍砚西耳畔是呼啸的风声,风吹走了一身躁动,仿佛连带着心都变得安静了,他侧头往闻曜侧脸上看了眼。 霍哥,别一直盯着我。闻曜道,会给人错觉的。 什么错觉? 你想亲我的错觉。 你又怎么知道,是错觉。霍砚西从容不迫得像是在谈一桩生意。 闻曜笑了声。 突然变得有点坦诚了啊。 啧,可惜了。 - 江边风大,人行道上空荡,路灯亮着,两道身影并肩靠在护栏上,一人手中夹着烟,烟头忽明忽暗,烟是霍砚西刚和闻曜要的,闻曜手里拿着一罐饮料,抵在唇边喝着。 霍砚西觉着,闻曜这人有时候对别人情绪的感知似乎是意外的敏锐,但他也只是说,霍哥,你有事想说的话,我可以听你说的。 而后便不再说什么。 霍砚西也不需要别人来安慰他的情绪,对这种陪伴,却是无法抵抗。 一根烟抽完,霍砚西拧灭了烟头,闻曜把易拉罐伸过去,他垂眸看了眼,烟头扔进了空的易拉罐中。 为什么来这儿?霍砚西问。 安静。闻曜说,还有,你看对面,白天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晚上很漂亮 很放松吧。他偏头笑着道,没有人来打扰,好像,就只剩下我们了一样。 半晌,霍砚西道:闻曜。 嗯? 过来。 闻曜往他那边走了一步,被霍砚西抱住,霍砚西在他耳边舒了口气,道:让我抱会儿。 闻曜愣了愣,低低的嗯了声,抬手抱住了他。 在江边吹了会儿风,脑子都被吹清醒了,路上偶有车辆疾驰而过,在黑夜里发出嗖的动静。 两人回到了车边,闻曜弯腰往里面拿了一瓶水递给了霍砚西,霍砚西拧开喝了口,身上阴沉的低气压散去,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他看了眼车子,什么时候还学会偷车了。 -- 第821页 闻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霍砚西:什么? 闻曜勾唇一笑,倾身在他耳边说:意思就是要干,就干票大的。 霍砚西: ----- 假期的几天里,霍砚西每晚都会回到别墅,无论他多晚回到家,别墅里的灯总是亮着的,进门就能看到沙发上坐着或躺着的人。 相似的场景让霍砚西想起了闻曜刚来那阵。 霍砚西坐在书房处理工作,闻曜就坐在沙发上,随笔在纸上画着各种神态的霍砚西Q版小人物,都能集成一册小故事了。 至于其他时间,便是两人快乐放纵的时候。 每次闻曜从霍砚西房间里出去,身上总会沾染着一身信息素的味道,闻曜喜欢霍砚西的信息素,但起初身体也会隐隐排斥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味道,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几天过后,闻曜回到了学校。 十月份的天气开始冷了,霍砚西时不时会开车来闻曜学校接他出去吃饭,有时候是单纯的吃饭,有时候是要做点别的事儿,大多时候是后者。 闻曜每次回宿舍都提着一大堆的东西,弄得像是被包养了一样,回到宿舍还得换一身衣服,他不想让别人闻到霍砚西的信息素,不是怕别人知道,只是不想让他们闻。 但霍砚西对此并不是很满足。 他没有闻过闻曜的信息素,一次都没有,哪怕是在情动时刻。 闻曜即便和他单独相处时,颈间也是戴着信息素抑制环的。 十一月中旬,周六下午,闻曜和Alpha朋友去小卖部,Alpha一边走,一边看了闻曜一眼,闻曜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 Alpha清了清嗓子,摸了摸鼻子道了声没事。 闻曜哦了声,就没再往下问。 最终Alpha憋不住,问:你怎么不问了? 闻曜奇怪道:你不是说没事吗? Alpha:我问你个事啊。 他问闻曜,经常来接他出去的那朋友是谁,闻曜看了他一眼,Alpha攀着他肩膀,悄声和他说,就是院里好像有点传闻,有人说看见你上了豪车。 闻曜在系里算得上是一个受欢迎的Alpha,他的事自然也有不少人关注着,但难免不会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闻曜。前面传来一道声音。 闻曜和Alpha抬头看过去,长相阴柔的Alpha抬手晃了晃手中矿泉水,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第一次在卫生间门口碰上那个Alpha之后,闻曜之后就和他又见了几次,还一起打过几次球,算得上点头之交,但闻曜对他感官算不上好。 Alpha走了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在聊什么呢? 闻曜身旁的Alpha笑了笑,说没什么,对面的人又把视线落在了闻曜身上,闻曜只记得对方叫什么冉。 对方和他们说了没两句话,脸色忽而变了变,风度翩翩的维持着笑容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闻曜旁边的Alpha道:啧啧啧,不知道还以为他追求你呢? 追求?一道声音横叉进来。 闻曜转过头,看到了身后的霍砚西,霍砚西的视线落在了Alpha搭在闻曜肩膀上的手臂上,Alpha直觉使然,猛的抬手把手拿开了。 霍砚西来了,闻曜自然去不上小卖部了,他和Alpha道了别,跟着霍砚西离开,闻曜上车时,霍砚西还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闻曜躬身上车的动作一顿。 霍砚西自然而然的收回手,有灰尘。 哦。闻曜上了车。 霍砚西也绕进了另一边的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这几天天气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天空乌云笼罩,空气也泛着冷意,闻曜窝在副驾驶,听到霍砚西说:以后要注意点。 什么?闻曜偏头看向霍砚西。 霍砚西:和Alpha来往,注意点尺度,别让他们随便碰你。 闻曜:没 霍砚西:你不知道有些Alpha的思想有多肮脏,可能你没有什么想法,但他们不一定。 闻曜: 他张了张嘴,又心虚的闭上了,偏头看向窗外,手肘搭在窗户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勾着颈间的抑制环,头有些疼的抵在了窗户上。 他也是肮脏的Alpha中的一员。 想说,但什么时候,都不是好时机。 霍砚西太笃定他是Omega了。 第206章 Alpha 餐厅订的还是老地方, 靠窗的位置风景好,两人一道吃过饭,时间还早, 天色刚黑下来没多久。 一顿饭吃下来, 霍砚西察觉到闻曜的话有些少,心不在焉的, 像是心底压着事儿, 他面上看起来没什么,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粲然的笑容。 今晚回学校还有事儿吗?霍砚西问。 没了。闻曜道,刚开学,不忙。 霍砚西:时间还早, 要去看电影吗? 行。闻曜干脆的应下。 霍砚西却是皱了下眉头,换做之前,霍砚西或许不会这么快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因为闻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如今相处得久了,那中微妙感便能很快的察觉出来。 -- 第822页 两人出了餐厅,上了车,前面司机启动了车子。 闻曜以为霍砚西说的看电影是去电影院,没想到车子直接开到了一栋公寓,闻曜跟着霍砚西下了车, 这儿他没来过,估摸着是霍砚西的一处住处, 离他学校倒是不远。 进门上了电梯, 电梯直达楼层。 安静的回廊亮着灯,闻曜看着男人宽阔的肩膀,将黑衬衫撑的很好看, 具有着成熟的男性魅力,门打开了,霍砚西摸索到房间的灯,客厅亮了起来。 进来吧。霍砚西随手把外套放在旁边,弯腰放了双拖鞋。 房间也一贯维持了霍砚西简洁的风格,桌上沙发上都是空荡荡的,一眼看过去不像住了人的样子,喝水的杯子还是霍砚西从柜子里拿出来的。 有酒吗?闻曜问。 霍砚西说在冰箱里,闻曜就把手里的水杯放下,打开冰箱,里面放着不少罐装啤酒,还有一些矿泉水饮料,除此之外再无其它,霍砚西这人在生活方面是过于随意了。 霍哥,别总喝这些。怀里抱着一堆啤酒的人说,不健康。 你放下手里的东西再和我说话。霍砚西淡淡的瞥了他手上东西一眼。 事实上,饮料啤酒还都是前两天填充进去的。 不是说看电影吗?闻曜转移话题。 霍砚西:这边。 霍砚西带着闻曜进了家里的放映厅,光线昏暗的房间,幕布落下,闻曜在皮质沙发上坐下,把啤酒放在了桌上。 想看什么电影?霍砚西问。 闻曜:喜剧吧。 投影仪开始工作,沙发很宽敞,成年男人躺上去都不是什么问题,电影前奏开始时,霍砚西出去了一趟,回来带着几包薯片小零食放在了桌上。 两人并排坐下,闻曜没怎么碰小零食,打开一罐啤酒抿了一口。 电影开始了,不知有意无意,电影开端讲的就是一个骗子接到雇佣任务,潜伏进公司的故事,电影上进展到老总差点撞破骗子,又被骗子蒙混过关时,闻曜听到了霍砚西一声冷笑,绝对算不上愉悦。 闻曜被啤酒呛到,咳了几声,霍砚西看了过来。 没事吧。 没事。闻曜指腹揩了揩唇角,睨了霍砚西好几眼,指了指电影里的骗子,问霍砚西,如果他碰上了这中事,会怎么做。 霍砚西慢条斯理道:当然是让他付出代价。 闻曜走了神。 他未曾注意到,暗淡的光线下,身旁的人在看着他。 手中的啤酒罐空了,闻曜又开了一瓶,他喝的速度很快,到第三罐的时候,喝了没两口,就被霍砚西拿走了。 闻曜偏头看过去,霍砚西拿着他的啤酒抵在唇边喝了口,电影不好看? 闻曜:没,挺有意思的。根本没怎么看。 他看向电影,并不知道播放到了哪儿,但看起来不怎么有趣。 闻曜。霍砚西转着手中的啤酒罐,眉眼在这暗淡的环境下显得凌厉阴沉,你在敷衍我吗? 不是 刚才在想什么? 闻曜的手覆盖在了霍砚西放在沙发上的手背上,握着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两下,低声哄着道:我只是有点困。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无聊? 霍哥,别生气了。闻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和你在一起,怎么会无聊呢。 霍砚西不喜欢人太多的电影院,所以才带他来了这儿,这倒是方便了他们做某些事,啤酒罐被拎着放在了桌上,霍砚西稀里糊涂的便躺在了沙发上,抬手压低闻曜的后脑勺和他拥吻着。 霍砚西带他来这儿,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中想法。 亲着亲着,便有些上火了。 闻曜像想要叼住猎物一般,在脆弱的腺体徘徊,霍砚西霎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本能的想要抗拒,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抗拒,闻曜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徘徊良久,最终也只是吻了一下。 当霍砚西碰到闻曜的信息素抑制环时,闻曜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退,抽身离开,抓住了霍砚西的手。 霍砚西喘着气,不行吗? 霍哥 霍砚西闭了闭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和闻曜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触碰不到真实的他,明明平时看起来对AO方面大大咧咧的人,在这中时候却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至今为止,他们连标记的行为都没有过。 抑制环不能摘吗?霍砚西问。 闻曜抿了抿唇,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霍砚西抵着他胸口推了一下,起了身,坐在了另一边。 不是没感觉,只是没有兴致了。 两人之间仿佛始终隔着那一段的距离。 两人沉默的各坐在沙发一头,电影里还在播放着,他们却是草草的收了场,空间里弥漫着死寂的氛围,电影光线落在他们的脸上。 有些话要是最开始就坦诚的说了,也就不会再有后面不可控的事态发展,越到后面,越是难以开口。 -- 第823页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了,就像是画下了休止符,亲密的关系会戛然而止,后续的发展无法预测。 闻曜不想就这么和霍砚西结束。 但即便是闻曜,也知道牵扯到AO问题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他还有前科。 可总有一天,是要说的。 闻曜背靠着沙发,曲腿坐在铺着毛毯的地上,手肘搭在膝盖,他指尖摸着自己的抑制环。 霍哥 霍砚西看了过来。 闻曜:你真的,要闻我的信息素吗? 霍砚西记得,当初医生说过闻曜虽然分化太晚,但信息素很优质,优质的Omega和Alpha之间信息素契合度也不一定会很高,但他并不在意他们的信息素契合度是否高。 他看着闻曜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脸上的神情寡淡,细碎的光落在他侧脸,垂眸安静的模样,像是易碎品。 他并不想在他脸上看到这中表情。 空气凝结了几秒。 你没准备好就算了。 他出声的瞬间,手机铃声也在房中回响了起来,霍砚西看了闻曜一眼,这道铃声就像是在闻曜紧绷成一条线的神经上一刀斩下,心口猛的一跳。 霍砚西出了这间房间去接电话。 闻曜就坐在包厢里,拎着那罐没喝完的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几分钟后,霍砚西回来了,他推开门,站在门口道:我要先出去一趟,你可以在这里休息,要回学校的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 我知道了。 霍砚西要关门时,又顿了一下,周三晚上,有时间吗? 周三霍老爷子生日,霍砚西要回一趟霍家,闻曜说有。 到时候我来接你。霍砚西说。 闻曜看着关上的门,舌尖抵了抵尖牙。 已经装不下去了啊。 他往后躺在沙发上,沉浸在这充满信息素的房间。 - 霍砚西上了车,让司机开车去公司,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 霍总。那边助理已经接到消息,正准备随时进入加班状态。 霍砚西让助理回一趟别墅。 好的啊?去哪? 二楼书房,左边第一列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个密封袋,装着两粒白色的药片霍砚西让他拿去医院化验。 那边助理挂了电话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不过霍砚西吩咐了,他便照做。 霍砚西身上气息还有些沉,他想起闻曜说起信息素时的表情。 分化得很晚,他父亲还一直嘱咐他吃药,那些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翌日上午,闻曜回到学校,坐在画室里和同班的同学上着课。 外面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一如闻曜的沉到谷底的心情,提不起什么劲儿来,旁边是他的室友Alpha,侧头和他悄声说着话。 你昨晚干嘛去了? 有事儿。闻曜恹恹的耷拉着眼帘,手里拿着调色板,戳得很重。 Alpha见他这状态有点不太对,像个炮仗一样,谁再戳一下就要爆炸了,和他说了两句话就把头给收了回来。 中午,闻曜出了画室去食堂吃饭,他走的晚,画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出去走了没多远,闻曜就被人从身后叫了声。 闻曜。身材高大剪着寸头的男人走到了他面前,笑了笑问,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真可爱我刚才看见你在里面画画了,有机会能看看你的画吗? 应该没这个机会。闻曜道,麻烦让让路。 唉,等会儿。男人道,加个联系方式吧,认识一下呗。 不加。闻曜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吧,这么高冷,认识认识又没关系。男人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嬉皮笑脸的说着话,别这么无情啊。 他这类的男人,闻曜在酒吧见的多了,一眼就能看得出他在释放的信号。 你是Alpha吧。 男人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了,赶紧拿出了手机,是啊。 闻曜:我也是。 男人挑了下眉头,看向他颈间的抑制环,你也犯不着用这中理由来拒绝我吧。 没骗你,我是Alpha。闻曜道,还要加吗? 男人下意识的犹豫了两秒,闻曜已经从他旁边走过去了。 他扯了下唇角。 他就这么像Omega吗? 闻曜又想起了Alpha刚才听到他说他是Alpha时的表情,有些烦躁,他可以对别人轻而易举的说出他是Alpha的事,可是唯独把霍砚西排除在外。 走的越来越快的脚步倏地停下。 繁茂的树叶被风吹动,窸窸窣窣的打出声响,地上落叶被卷起,又轻飘飘的落下,落在了闻曜的球鞋旁边。 他把霍砚西排除在外了。 他在无意识的拒绝霍砚西的靠近,一切都只是这么一个荒诞的原因。 -- 第824页 衣摆飘动,闻曜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指尖悬在一个号码上,良久,拨通了过去。 闻曜把手机放在耳边,抬起头,看着远处阴沉的天。 电话接通了。 霍哥。 嗯。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那边有些吵闹,等会儿。 闻曜还能听到他那边的说话声,过了片刻,霍砚西应该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清晰了起来,怎么了? 你闻曜舔了下唇,周三寿宴之后,你有时间吗? 那边顿了顿,有。 我有话,想和你说。 到那时候,他还会接受他吗接受他,不是一个Omega。 不知道,试试吧。闻曜想。 - 周三晚上,霍砚西是去别墅接的闻曜,看到了他颈间戴着自己送给他的抑制环,上次的不欢而散让两人之间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在其中,又很快消散。 霍家老宅分外的热闹,里外进出都是客人,闻曜换上了西装,跟着霍砚西从车上下去,进了老宅。 霍砚西把给老爷子的礼物递给了家佣,上阶梯时扶了一下闻曜的后腰,闻曜侧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黑沉沉的,这几天天气阴沉,像是随时都会下一场雨,晚上风很大,进了别墅才隔绝了外面的风。 霍老爷子这段时日身体不好,露了个面,没多久又回房间了。 宴会这中东西,一向是上流社会交际时刻。 哥,好久不见。闻曜和霍砚西身后传来一道熟稔的嗓音。 两人一道转过头,闻曜在看到Alpha的瞬间,便顿了一下,霍砚西唇线扯平,神情一霎冷淡了不少。 闻曜看向对面的Alpha,阴柔的Alpha和他一起打过球,而他身边的Omega,黑发青年低垂着脑袋,看起来乖顺,和他一起在酒吧待过。 闻曜和霍砚西看到他们的表情都不一样。 祝凡冉看到他们的表情,微微一笑。 这个惊喜,或许还算合格。 哥,这是你的Omega?祝凡冉倾身到闻曜面前,Omega念的意味深长。 闻曜眸子微动。 之前对Alpha不喜,完全是因为对方的一些小举动,譬如打球时借机的肢体触碰,譬如那中给人一肚子复杂心思的气场。 这会儿他又哪还能不知道对方刻意接近他。 面前的视线被人挡住了,霍砚西站在他面前。 祝凡冉:真小气啊哥。 霍砚西:你还是这么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 祝凡冉笑容一僵。 闻曜越过霍砚西的肩膀和对方视线对上。 啊 真是让人不爽的家伙。 祝凡冉朝他眨了眨眼,霍砚西拉着闻曜的手腕转过了身。 两人走远了,霍砚西才松开了闻曜的手腕,给他递了杯酒,以后见到他,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闻曜:他是谁? 我爸的私生子。霍砚西语气平淡。 闻曜哦了声,没再往下问。 今晚有更重要的事。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两人一同往窗外看过去。 闻曜:要下雨了啊 闻曜心脏跳的有些快,他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有一中不详的预感。】闻曜道。 系统:【易感期快到了,不用太担心。】 没过多久,霍砚西上楼去见老爷子,闻曜也想跟着一块,霍砚西道不用。 无聊的话,可以在客房待会儿。霍砚西道,我很快回来。 客房阳台,闻曜倚靠在阳台上,手中把玩着打火机,他唇间叼着一根烟,猩红的烟头在夜里亮着,夜间的风迎面而来,他摘下烟,抬手撸了一把头发,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根烟再次被拧灭。 闻曜掏出烟盒,倒了倒,最后一根了。 他把烟夹在指尖,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庞,半阖的眸子淡漠,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动静,闻曜以为是霍砚西来了,侧身看过去。 闻曜,真巧啊。祝凡冉挂着笑走了进来。 阳台窗帘摇曳,他身后还跟着一人,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祝凡冉拍了拍Omega的腰,亲昵的在他耳边道:去那边坐着吧。 Omega嗯了声,坐在了一边。 祝凡冉:看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闻曜歪了歪头笑着说,眼底没有笑意。 别这么直接,就不想听听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无论什么事,我想我都没兴趣。闻曜叼着烟擦过祝凡冉的肩膀往门口走去。 唉,我的Omega信息素抑制环坏了,反正你也不需要,不如,借给我们吧,嗯?祝凡冉道。 闻曜:你怎么就知道,我不需要? 祝凡冉:大哥他知道你是Alpha吗? 闻曜脚步一顿,微微侧头,这就不劳烦你关心了。 话别说太死。祝凡冉感慨道,我大哥这个人,最是心狠,要知道这件事,可不会放过你们闻家,你们闻家,应该从霍家捞了不少好处吧,啧啧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 第825页 闻曜嗤笑一声。 不信吗?祝凡冉走到沙发旁边,伸手直接粗鲁的抬起了Omega的脸,看看,我大哥当初的高中同学,当了两年同桌呢,他当初整吴家的时候,可没半点顾念旧情,整的人家家破人亡呢。 闻曜偏头看了一眼,Omega咬着牙,脸上的神情有些屈辱。 祝凡冉唇边勾着笑,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手指。 关我什么事呢。闻曜收回视线,抬脚往门口走去,你要说的话,随便吧。 祝凡冉的话太片面,他不觉得霍砚西会做出那中事。 祝凡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喂。他嗓音低了下来,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大哥知道这件事啊,一点都不在意他啊。 闻曜:你管的太多。 闻曜耳边陡然响起了黑化值的提示音。 【主角黑化值已激活,目前黑化值百分之八十。】 闻曜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 发生意外了吗? 祝凡冉:我大哥还真是可怜啊,居然被你耍了,这中事要是传出去的话嗯也挺有意思。 你很吵。闻曜道,我和他之间,不需要外人来定义 搭在门把上的手往下一拧,门打开了,门外的人完完整整的映入了他的眼帘,男人穿着西装,领带打的整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狭长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窗外的乌云仿佛覆盖在了他的头顶,身上气息可怖。 房内一瞬间变得安安静静。 霍砚西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闻曜,冷静的表情之下,仿佛有暗流在翻涌着,闻曜开门的动作停在了那,有一刹那的神情空白。 思绪前后一下连贯了起来。 闻曜握着门把的手收紧,指关节泛白。 最终,霍砚西扫了一眼房中两人,视线在低垂着脑袋让他感觉眼熟的Omega身上停留了两秒,想起了和他有关的事,但想不想起来,对霍砚西来说都不重要。 最终,霍砚西嗓音冷淡的只说了两个字。 走了。 闻曜跟在了他身后。 外面晚宴还在继续着,但霍砚西似乎并不打算继续留下去了,两人刚走出了别墅,霍砚西就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闻曜,视线落在他颈间。 抑制环,摘了。 空气中弥漫着低气压,风呼啸的吹着,闻曜的发丝被吹乱,半晌,他抬起手,摘了颈间的抑制环。 几乎是他拿下手的刹那,霍砚西第一次,闻到了他们信息素。 或许这并不是第一次。 只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闻到,并且知道这是属于他的信息素。 淡淡的绿茶清香飘了过来,在风中消散。 这是属于一个Alpha的信息素。 明明白白的告知着他,这是一个Alpha。 闻曜:霍哥 霍砚西:和那家伙什么时候认识的? 闻曜到嘴的话被他这一句话打乱,他在学校里碰到的,所以但是我们不熟 平时利索的嘴,到了这会儿却笨拙了起来。 他有些懊恼的闭了闭眼。 第二次了。霍砚西阴沉的声音传来,抬手虎口掐着闻曜的下颚,闻曜仰起头,霍砚西呼吸不稳的落在了他下巴,他看着这张看似脆弱的脸,在此刻恨得有些牙痒痒。 闻曜,我从来没被人这么接二连三的耍过。霍砚西沉着声音道,狭长眸子阴鸷,宛若冷血动物般的阴冷,你做到了。 闻曜:霍哥,你听我说 看着那张俊美脸蛋上的薄唇还在企图说出一些动听的话来蛊惑他,霍砚西不想听,心中怒火中烧,几近要燃尽他的理智。 闻曜和祝凡冉两人在房间里的谈话,根本不像之前没有见过的样子,但闻曜在他面前却装作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以及,为什么,祝凡冉会知道他是Alpha。 唔唇上的疼痛让闻曜闷哼了声。 这不是一个吻,宛如野兽般的撕咬,闻曜后背抵在了围墙边上,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血,两人牙磕着唇,闻曜唇上痛的有些麻木了,舌尖搅动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而让闻曜更难忍的,是他并不抗拒,甚至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眼前的Alpha,心底的阴暗面浮现,又被他压了下去。 霍砚西难受,他也难受,他想抱住霍砚西,霍砚西身上却出现了一身的刺。 他并不想以这中方式让他知道的。 痛吗?霍砚西喘着气哑声问他,痛才好,痛才长记性闻曜,你是不是没有心啊?啊?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两人的脸。 霍砚西看到闻曜皱着眉,流露出一丝痛楚,不知是因为嘴上的伤,还是因为他刚才的话,他心脏也像是跟着被揪了一下。 第207章 药 谎言似一个巨大的牢笼, 深陷其中的都是困兽。 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中间却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霍砚西像是在用疼痛提醒着自己清醒, 阴沉的脸色多了分疏离, 他的嘴唇上还沾染着殷红的血迹,分不清是谁的,在深夜里犹如来索命的厉鬼。 -- 第826页 闻曜身后围墙高高竖起, 围墙上爬满藤蔓, 围墙内是其乐融融的上流社会晚宴,围墙外是冷冽的寂静。 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玩够了吗?霍砚西问,闻曜。 他嗓音冷淡到了拒人于千里之外,闻曜蓦地抬起了头, 我没有在玩。 是吗?霍砚西嗤笑一声,抬起闻曜的脸,冷白的肤色在夜里白的像是会发光一样,清透的眸子湿润,犹如某种无害的小动物, 可就是这看似无害的小动物, 毫无防备的给了他一爪子。 委曲求全这么久,装成Omega接近我,看着我为了你霍砚西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很得意吧,嗯? 他仿佛要将那美好虚幻的曾经都撕裂。 入冬的深夜裹着凉意的风袭来,寒风瑟瑟, 身上的西装不足以保暖,但闻曜分不清是外界因素还是他自身的原因,浑身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一盆冷水泼下, 凉到了骨头里。 霍砚西垂落腿边的手蜷曲了一下,紧握成拳头,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口子,不断有冷风灌进来,他恨不得弄死这个小骗子,但一生出这个想法,心脏便已经开始绞痛了起来。 和Alpha接吻,不觉得恶心吗?还是说,你就享受把Alpha压在身下的感觉?霍砚西看着闻曜陡然苍白下来的脸,抬手扯了扯领带,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闻曜嗓子低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以防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霍砚西用仅剩的理智克制着自己。 不该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你说的对。他哑声道,我的确不喜欢喝醉,也不适合放纵失控。 闻曜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呼吸都仿佛变得困难了起来,预感到了霍砚西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Alpha的信息素逐渐浓郁了起来,这是曾经霍砚西无数次想要闻到的味道,如今真正的闻到了,身体却格外的排斥,甚至于能够让他感受到对方身上不稳定的情绪,隐隐暴躁的,带着威压的,想要阻止他。 霍砚西掐着闻曜的脸颊,在他耳边咬着牙狠声道:这阵子,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雷声。 闻曜面上恍惚了两秒。 霍砚西说,这辈子不想再看到他。 你后悔了闻曜指关节泛白的手指从霍砚西西装袖子落下,是吗? 霍砚西没有再给他回答,松开了他的脸,转身往另一处离开。 霍哥。闻曜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句话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不是Omega就不行吗? 霍砚西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我有心的。闻曜轻声说,我的心现在很痛。 霍砚西:我已经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了。 在这一场谎言被揭穿的戏码里,没有人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狂风卷起尘沙,原地只剩下了闻曜的身影。 一场骤雨落下。 闻曜抬手,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雨水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真是糟糕透顶的收场。 愧疚心疼和难受得快要忍受不了,两种情绪交织,闻曜的脑子里产生了两道不一的声音,他仰着头,吐出一口浊气。 作为承载的身体仿佛快要爆炸了。 砸在脸上的雨水突然停了下来。 闻曜睫毛颤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头顶上的一把黑伞,那翻涌交织的复杂情绪戛然而止,闻曜低下头,唇边的笑还没扯出来,就已经扯平了。 没事吧。Alpha穿着一身西装革履,脸上挂着温笑,天气这么冷,不要淋雨感冒了,跟我再进去换身衣服吧。 不用。闻曜肩膀靠在墙壁上,扯了一下从上面垂下来的藤蔓。 捡漏这件事,祝凡冉一向很擅长,他也不介意闻曜的冷淡,笑着道:和大哥吵架了?呐,他这人就是这样的,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怎么样,现在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我和他可不一样。 闻曜手搭在颈间,莞尔一笑,你觉得,你有哪点,比得过他。 他歪了歪头,嗯? Alpha的信息素似要撕碎旁人,和人前判若两人,祝凡冉升起一阵毛骨悚然之感。 不爽的感觉在闻曜看到祝凡冉的瞬间,也跟随着抵达到了巅峰,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 他撕破了伪善的表面,露出了完完全全恶劣的一面。 Alpha对Alpha释放信息素,无疑就是挑衅和打架的讯号,哪怕是在下雨天,也掩盖不了闻曜浓郁过头的信息素。 但闻曜隐约的,感觉到了一丝奇怪,信息素不太对,他看向对面的祝凡冉。 祝凡冉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没关系,后悔了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告辞了。 闻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子微眯。 【他是Alpha吗?】闻曜问。 系统给予肯定的回答:【资料上显示,是的。】 头顶再次多了一把黑伞,闻曜仰起头,转过头,是杨叔。 -- 第827页 闻少爷,霍总让我送你回去。- 入夜,四周寂静。 闻曜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伸手拿过了手机,从好友列表中找到了之前那位给他看过腺体的医生。 周四下午,闻曜没课。 公交车上,Alpha戴着鸭舌帽,手边放着一个背包,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今天天色还灰蒙蒙的,Alpha体质好,但也扛不住大冬天的淋雨。 他偏头打了个喷嚏,脸色不太好看,唇上还有伤口。 公交车到了站,闻曜下了车,抬头看了眼路牌。 顺着手机地图的指示,闻曜到了医院。 腺体没什么问题,第一次易感期之后,可以再来检查一遍,预计应该在两周之内,这期间你要多注意注意。 徐医生,我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闻曜的嗓子低哑。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的密封袋,里面是一粒药,我想问问,这真的能改造人的第二性别吗? 这药如果没猜错的话,之前报导宣传过,用于改变ABO基因,但实际上副作用对身体伤害很大,市面上已经被禁止售卖了闻先生,我不建议你服用。 谢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闻曜扣上鸭舌帽起了身,转身时又一顿,侧过头,药片,好像都长得差不多,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那个? 徐医生顿了顿,扬起微笑道:药片的侧边有特殊的标记。 解释太多,反而漏了陷。 闻曜垂眸看了眼,的确是有。 但刚才徐医生似乎也没有仔细看过。 那只有一种可能,近期有人拿这种药来过,并且还是他们都认识的人,他们曾经一起出现在徐医生面前过。 这个人有且只有一个。 谢谢。闻曜又道了声,拿着背包出了这间房间。 包厢里烟雾缭绕,窝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和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坐在沙发里,手机贴在耳边,这是这几天来不知道接的第几个电话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是大姑还是二婶,闻家那个不行,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一个Alpha在一起的。 霍砚西听的模模糊糊,嗯了声。 砚西,你在哪?你爷爷这些天让你回来一趟听见了没? 回去?霍砚西扯了下唇角,回去听你们说那些狗屁不通的话? 那边被噎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态度!? 霍砚西倾身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我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指点点。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大姑,表哥公司还好吧?行业不景气,要不要我帮帮忙? 帮帮忙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似毒蛇亮出獠牙般,你们为了我好,我也该好好的,回馈一下你们的疼爱。 电话挂断,传来嘟的一声,霍砚西把手机扔在了一边,拿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喝慢点,别这么猛。周净远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觑了他好几眼。 霍砚西:有事说事。 要不我给你找几个他话没说完,就被霍砚西凉飕飕的剐了一眼,立马闭上了嘴巴。 来,我给你赔罪。周净远倒了杯酒。 你赔什么罪? 唉怪我,当初要不是我你们也就不认识了 这两天圈子里都传霍砚西被一个Alpha骗了感情,周净远也有所听闻,听说就是霍砚西经常带着出入的那位,可不就是从他酒吧里出去的。 常年不碰感情,第一次碰感情就被玩了个彻底。 他一开始不信,但这两天霍砚西的失恋状态,让他很难不相信。 我要知道他是Alpha,我肯定不撮合你们啊。 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关系还大了! 还记得和你一起打游戏的霍砚西微妙的顿了一下,小迷弟吗? 周净远:? 他理解了一下这句话,也就是说,当初酒吧里的那位调酒师,和霍砚西家里的那位娃娃亲是同一个人。 我操?不是吧? 看见周净远的表情,霍砚西感觉心里舒畅多了。 受害者联盟再加一位。 包厢散了场,霍砚西上了车,道回别墅。 这几天他都没有回去过,那天把闻曜从别墅里接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霍砚西降下了一点车窗透气,这两天他强迫自己从那种古怪的状态脱离,恢复到了平时冷静的常态。 到了别墅,霍砚西下车时脚下晃了两下,拒绝了司机的搀扶,他进了别墅,一切都还维持着闻曜没有到来前的原样,但一切都让他不习惯。 沙发上没有了外套或者人影,桌上也没有了摆着烟灰缸。 客厅灯亮了起来。 霍砚西看到了桌上的一沓纸,上面画的都是他。 笔触细腻,色彩很出色,在画人物这方面,闻曜一向比别的要擅长,他很会捕捉人的特点,例如霍砚西的那双狭长的眸子。 -- 第828页 霍砚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下了画,看了眼来电人,是徐医生,他们关系不算太亲近,但也称得上一句朋友。 周日晚上,闻曜就接到了霍砚西的电话。 公司停车场,红色跑车行驶进入,今天晚上霍砚西要去参加一场发布会,车子进入停车场时,一人正好从里面出来,闻曜瞥了一眼,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车子和对方擦肩而过。 闻曜没有下车,靠在驾驶座上,手搭在方向盘上等待着霍砚西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公司电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霍砚西和助理从电梯里走出来,空旷的停车场响起了脚步声,在红色跑车旁边停下。 霍砚西看到了皱着眉睡在驾驶座上的闻曜,阴影笼罩在了闻曜身上,闻曜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睁开了眼睛。 霍哥。 霍砚西看到他的脸色,皱了皱眉,不舒服就回去。 不行啊。闻曜低笑一声,好不容易才看到你,就这么回去,太亏了。 霍砚西咬肌鼓动了两下,药呢? 闻曜捞过一旁的包,从里面掏出一盒药,放在了霍砚西的掌心。 在霍砚西收回手之时,闻曜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霍砚西停下了动作。 对不起。闻曜松开了他的手腕。 霍砚西握着药盒的手紧了紧。 霍砚西上了他的车,闻曜开着车跟在他后面,两辆车前后一同出了停车场,闻曜跟着前面的车上了高架,夜里车子不多,在即将下高架之时,闻曜忽而发现了前面车子的不对劲,一连漂移了好几次。 闻曜加了速,和那辆车并排,打了个手势,示意霍砚西那边降下车窗。 车窗降下来,闻曜看了眼,霍砚西的脸色不太好看:别靠太近! 闻曜一听,便知道他那边是出事了。 怎么了? 霍砚西道刹车失灵了,让他别跟的太紧,他声音太沉着,很能安抚人心,已经到了下坡的地方了。 车内气氛紧绷。 前面司机满头大汗,就在这时,霍砚西心跳加快了几分,余光瞥见一道红色的影子超速到了他们前面,他的心脏一瞬跳的比刚才更快,在他未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车子灵活漂移出了残影,轮胎划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车头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碰撞在一起的两辆车在坡道上慢慢停下,地上留下了长长的划痕。 第208章 有利可图 在那个瞬间, 按理来说,霍砚西认为自己不应该看得清闻曜的脸的,可脑子无限放慢的回放着那一幕。 凌冽的风吹起了男人的发梢, 他的神情不同于往常调笑的模样,侧脸凌厉而又坚毅,记忆甚至细化到了他绷直的唇角, 传达过来的眼神让人觉得安心的同时又提心吊胆。 霍砚西记得, 在闻曜加速的前一秒,霍砚西听到他说:霍哥, 你别怕,我有办法的。 在深夜的风声中那么有信服力。 然后他不退反进, 踩下了油门。 风太大, 那个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尘土飞扬,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前座的助理先醒了,扶着发晕的脑袋,杨叔霍总 霍砚西晃了晃脑袋, 掌根抵着额头, 回过了神, 确认司机只是晕过去了, 拨打急救电话, 一切事宜都处理得有条有理,沉稳到了连他自己都像是以为自己恢复了冷静。 车门打开,穿着西装裤的腿从里面伸出来,踩在了地面, 霍砚西踉跄了两步,黑色皮鞋走到了对面红色跑车前。 男人金发凌乱搭在额角,猩红的血在冷白的肤色上刺目,闭着眼了无声息的模样。 霍砚西伸出去的手发颤,闻曜。 泛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温热的肌肤,霍砚西喉中干涩的滚动了两下,闻曜 闻曜额角鲜血流淌而下,霍砚西想给他擦掉,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却发现没有带纸巾手帕,他用袖口替闻曜擦了擦,但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 男人脸色阴沉,身上气息可怕。助理下了车,见状都不敢叫他。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由远到近,闻曜感觉意识变得昏昏沉沉的。 医院病房窗帘拉着,闻曜闭着眼,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他听到了外面传来医生的声音,他头上的伤包扎好了,身上没受太重的伤,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道脚步声走了进来。 男人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几分钟过后,闻曜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痒意,闻曜睫毛颤动着睁开,看见了霍砚西,霍砚西顿了顿,手正要收回去。 他抬起手,指尖动了动,勾了下霍砚西的手指,霍哥,你在害怕吗? 霍砚西视线落在他脸上,两人四目相对。 闻曜扬唇笑了笑,我说会没事的。 他尾音未落,霍砚西直接俯身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疯了吗?霍砚西咬着牙问,胸口起伏不定,肌肉仿佛要挤破黑衬衫。 沉默半晌,闻曜握住了霍砚西揪住他衣领的手,不然呢?让我看着你的车失控撞下去吗?霍哥,你做的到吗? 霍砚西: -- 第829页 你救了我一命。霍砚西松开了他的衣领,避而不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现在就还了吧。闻曜从床上坐起来。 霍砚西垂眸看向他,闻曜抬着下巴,后脑勺抵在墙壁上,干涩的嘴唇没有血色,轻轻的牵扯了一下,霍砚西倒了杯水放在了他掌心。 霍砚西:你说。 闻曜:把那句话收回去。 什么话? 一辈子,都不想看到我的那句话。 霍砚西抿了下唇,道:我没说过。 嗯,好。闻曜偏头笑了笑,霍哥说没有说过,那就没有说过。 你可以提别的要求。霍砚西拉过病床边上的凳子坐下。 别的 闻曜不想用疼痛来博取什么,他要的不是愧疚,有时间的话,回我消息吧。 他笑盈盈的看着霍砚西,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他勾了勾霍砚西的手指。 霍砚西的态度已经让他确信了一件事。 如果霍砚西无法接受Alpha,闻曜不会对他做什么,但如果他们的根本原因不是这一点,闻曜觉得没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这一晚霍砚西的行为,已经足够让他肯定了。 两人视线交汇,空气中都像是变得暧昧不清,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也做过最亲密的事。 就在此刻,外面一人推门而入,霍砚西,你 声音戛然而止。 周净远收到霍砚西出车祸的消息,大半夜的赶来,一推门感觉自己进入了什么不太合适的剧场,床上躺着的那个,是传说中玩弄了霍砚西感情的那个,而被玩弄了感情的那位,正坐在床边。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警察来了,照例来录口供调查情况,两人被撞了的车子已经面目全非了,也好在人没受什么太重的伤,检查过车子之后,发现车子刹车的确出了问题。 司机对这件事很自责,他今晚不知道怎么吃坏了肚子,跑了好几趟厕所,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被人动手脚了,而闻曜想起了那晚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 他将线索提供给了警察那边。 病房那晚之后,闻曜两天没再见到霍砚西,两人被打断的谈话,也没有再进行下去。 没两天,行凶的人就抓到了。 警局审讯室外,闻曜和霍砚西并肩站着,看着里面的男人,男人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肩膀佝偻着,低垂着脑袋坐在里面,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他们说那天监控拍到嫌疑犯出了停车场,进了一条小巷子,去赌博去了,他们在酒店抓到的人,这人以前是开公司的,因为霍砚西而导致了公司倒闭破产,为了报复他,才做出了这种事。 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 监控视频里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身形也和审讯室里的男人相似。 闻曜借了纸和笔。 那晚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但闻曜记性好,且那个男人的长相有些凶,眉骨处有一道疤,沙沙的声音在房中回响,良久,闻曜把笔放下了。 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是他才对。他指尖在纸上轻点了两下,又偏头笑笑,当然,也不一定对。 闻曜出去时,霍砚西的车还停在外面,车窗打开,车内的男人指尖夹着一根烟,搭在车窗上,听到脚步声,侧眼睨了过去。 上车。他说。 闻曜从另一边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车上只有他们,司机不知道去了哪。 这几天待在学校,别到处跑。霍砚西说。 闻曜问他,觉得那个男人会是谁的人。 霍砚西只道他得罪过的人很多,多到两只手都数不清。 他把闻曜送到了学校。 但闻曜并没有如他所说老老实实的待在学校,那个男人会顶罪,那铁定是被牵制,他身后的人是谁才是重点。 人际关系的交往中,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只要顺着这一点的痕迹,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幕后黑手。 霍家的人,谁都有可能害他。 他们着急了。 入夜,画室还亮着灯,闻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坐在画架后,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周净远打来的电话,他接了电话。 喂。 闻曜? 是。 有时间没?过来喝一杯? 闻曜和周净远私底下可没什么私交,但周净远和霍砚西是好兄弟。 夜色酒吧,老地方,但闻曜全是许久没来了。 他拉上了外套拉链,吐出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把他带到了周净远他们的卡座,那一桌人热热闹闹的,闻曜扫了他们一圈。 周净远直接起了身,跟我来。 周净远要带闻曜去楼上包厢,但人到半途,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对闻曜道:你去走廊拐角那间406等我。 他转身走了。 闻曜戴着鸭舌帽,往拐角的包厢走去,中途还碰着眼熟的服务员,他压低了帽檐,路过一间包厢时,随意往里面一瞥,视线便顿了一下。 -- 第830页 闻曜往后退了两步,确信他没有眼花。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抬手搭在门上,推门进去。 包厢内,男人往后靠在沙发上,低垂着头,闭着眼,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瓶酒,还是曾经他挂在闻曜名下开的酒。 闻曜走到了他面前。 男人忽的抬起了头,和他对视上,狭长的眸子还算清明。 闻曜停在了原地。 过来。霍砚西抬起手。 闻曜走到他面前,霍砚西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下一拉,闻曜弯下腰,俯身下巴搭在了他肩膀上。 小混蛋。他听到霍砚西模模糊糊的骂了句。 闻曜弯唇笑了笑。 醉了啊。 霍哥,小混蛋是谁?他问。 闻曜。 闻曜发现喝醉了的霍砚西似乎诚实了许多,他难以忍受蛊惑,喉结耸动了一下,在他耳边问:霍哥喜欢小混蛋吗? 霍砚西没有回答。 闻曜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鼻尖抵着他耳垂,小混蛋喜欢霍哥。 两人一个趁醉拥抱,一个趁着另一人醉告白。 包厢的门倏地被推开了,外面的光照了进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闻曜偏头看向霍砚西,霍砚西低头扶着额头,像是头疼,但闻曜知道了。 他刚才,没有醉。 至少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你怎么来这儿了?周净远问。 随便走走。闻曜道。 周净远:那你随便得还挺巧啊。 周净远这几天被霍砚西折磨得受不了了,打算干脆把这个人直接带到他面前,让他们俩对峙,不过在那之前嘛,先把闻曜灌醉。 没想到他才走开一会儿,闻曜就跑这儿来了,直接打破了他的计划。 我先走了。霍砚西拎起了外套,出门口时,停下脚步回过了头,还不走? 闻曜调整了一下鸭舌帽,帽檐遮住了眉眼。 车上气氛有些微妙。 两人坐在后座,闻曜手搭在车窗边上,看着窗外,有些走神,尾指不经意的蹭到了身旁人的手指,他停顿了一下,没有转头,也没有拿开手。 车子拐弯时,那只手完完整整的覆盖在了霍砚西的手背上。 掌心里的手蜷曲了一下,往外抽了一下,被握住之后,又顿在了那儿。 车子到了别墅门口停下,交叠在一起的手才分开,两人下了车,闻曜十分自然的跟着霍砚西进了别墅。 今晚为什么会在那?霍砚西坐在了沙发上,喝了口水。 闻曜:周总叫我去的。 他叫你去你就去? 我以为能见到你。闻曜嗓音低低的笑道,也的确见到了霍哥呢,在那里干什么? 闻曜把问题抛给了霍砚西。 和你无关。 真的和我无关吗? 气氛因为这一句反问而变得紧张了起来。 霍砚西看向闻曜有些过于清澈的眸子,靠在了沙发上,半阖着眼眸,姿态无意识的透着戒备,不然呢? 霍哥,你还喜欢我吗?闻曜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他。 霍砚西被他直白的话问的心脏跳动都漏了一拍,他避开闻曜的视线。 霍砚西:我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三次。 你看着我的眼睛。闻曜伸手,掌心贴在了霍砚西脸颊上,抬起了他的脸,你看着我,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Alpha的侵略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霍砚西不说话。 闻曜凑上前抵住了他的额头,两人靠的极近。 不喜欢就推开我吧。他说完,停顿了两秒,才抵住他的唇,霍砚西往后退却,闻曜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唇上柔软的触感一瞬勾起了两人的回忆,他们最后的那个不算温情的吻。 唇齿间还夹杂着酒味,闻曜摘下了碍事的帽子,扔在了一旁,抵着他的唇用力的吻着,又若即若离的在他唇上游离。 你的信息素在告诉我,你还对我的吻有感觉。 霍砚西蓦地抬手扣住了闻曜的后脑勺,唇齿相碰,他咬着闻曜的嘴唇,低声的喘气声很性感,那又怎么样? 霍哥,我不想和你,是需要还人情的关系。闻曜退开些许,呼吸炽热,道,你不答应也好,想断了也好,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一定会耍手段把你拉回到我身边来,我们断不了,我也不想断。 Alpha骨子里带着狠劲儿,他将一切明明白白的摊开在霍砚西眼前。 要拒绝的话,现在,马上,推开我。闻曜说。 霍砚西低低骂了声疯子。 霍哥你怕了吗?闻曜说,这就是我。 霍砚西猛的压低他脑袋,唇齿又尝到了血腥味。 他们在沙发上拥吻着,闻曜从霍砚西嘴唇,吻到耳垂,再吻到他的眼帘。 他们像是要将这段时日的火气都发泄出来。 两人到底没有进展到最后。 -- 第831页 Alpha的身体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在霍砚西有些醉意的情况下,闻曜没有进行到底。 隔天早上,霍砚西有些头疼的起了床,推开门出去,就看到了门上贴着的纸条。 【我去学校了,霍哥,如果你想把昨晚当成一场醉酒之后的梦,我也没有关系的。】 后面还画了一个小笑脸,但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委曲求全。 霍砚西面无表情的扯下了便利贴,看到了背面。 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后面还画着一个爱心,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的地方。 【昨晚的报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 在闻曜易感期来临之前,闻曜和学校请了假。 深夜街道上,闻曜压低鸭舌帽,拿着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反射出身后的人,这几天一直有人在暗地里监视着他,不知道是哪边的人,他进了便利店。 从便利店买了东西回到租房,闻曜没有开灯,租房是他最初租的房子,一直没有退,他拉开一点窗帘往下看,看到了楼下花坛边上的两个忽明忽暗的烟头。 敲门声在安静的房中陡然响起,闻曜心口一跳,蓦地转过头去,看向了房门口。 噔噔两道声音过后,接着又是两道有节奏的声音。 闻曜摸黑到了门口,背贴着墙壁,这儿的门没有猫眼,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兜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屏幕在黑夜里发出一缕幽蓝色光。 他摸到手机,没有看,直接摁灭了屏幕,手机里的动静安静了下去,没过片刻,又震动了起来。 闻曜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是霍砚西的电话。 闻曜接通了电话,霍哥。 开门。霍砚西道。 闻曜这才把外面敲门的人联想了起来,他手搭在门把上,把锁打开,拉开了门,门外,霍砚西挂了电话,手机的光照在脸上,他指尖夹着一根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闻曜拉着手臂扯了进去。 掉落在地上的烟头被一脚踩灭。 他的力道太大,让人一时间无法挣扎。 门砰的一声关上,房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霍砚西背抵在了门上,两人紊乱的呼吸交织,闻曜一只手支在墙壁上,真是的这么晚来找我,怎么能让我不误会啊。 他低笑着的嗓音像是贴着霍砚西的耳朵在说话。 霍砚西背靠着门,说了一个名字,你在查他? 他说的是那个破产公司的老板。 人会去做一件事,那一定是有利可图。闻曜在他耳边低声道,想要找到蛛丝马迹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他们身边的人入手霍哥,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霍砚西: 你呢?他问。 闻曜偏过头。 霍砚西:你想留在我身边,图什么? 你啊。闻曜说。 戒烟就像戒不掉的瘾,短时间的戒掉之后,习惯却似刻在了骨子里。 有些东西,最好是一开始就不要碰。 霍砚西一直明白这个道理,碰了之后,很难再戒掉。 例如放纵自己。 他释放出了信息素,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闻曜感到了身体的排斥。 他慢条斯理道:感觉到了吗?相互排斥,这就是Alpha和Alpha的宿命,我们的信息素,永远无法融合。 闻曜只皱眉了一瞬,便舒展开眉头,他接纳着Alpha的信息素,曾经接纳过无数次,早已习惯他信息素的存在,我从来不信宿命。 他下巴抵在霍砚西肩头,微微偏头,我只会觉得,你在勾引我。 你在勾引我。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么冠冕堂皇。 霍砚西推了闻曜一下,闻曜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抗拒。 易感期的来临在霍砚西到来的这一刻爆发,心底各种阴暗冲动的念头不可避免的涌上了心头,让他想要彻底的,占有他,得到他。 闻曜倏地放开了他,后退了两步。 开了一条缝隙透风的窗户吹进来风,窗帘高高飘起,又缓缓的落下,闻曜站在阴影中,整个人仿佛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霍哥,你走吧。他的声音轻轻的,趁着现在,走吧。 霍砚西看着面前的男人额角碎发落下,遮住了眉眼,身上散发着隐隐要爆发的趋势,闻曜只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下雨的那一晚,比那晚更甚。 同为Alpha的霍砚西自然不会没感觉到他的变化,本能的紧绷起来,脚步却停留在原地。 两种信息素的味道在空气中交融。 霍砚西知道自己不该留在这儿了,他的存在,只会让闻曜更难受。 但该死的,不甘心。 他抬手握住了门把,又松开了,几步走到了闻曜面前,抓着他的衣领亲了上去,贴了一下,便又退开了,闻曜愣了愣,猛然抬手扣住了霍砚西的后脑勺,延续上了那个湿热的吻。 漆黑一片的环境里,粗喘的呼吸交织,霍砚西后脚踢到了沙发,往后坐在了沙发上,闻曜覆了上去。 霍哥,不要的话,就叫停吧。 -- 第832页 话是如此,闻曜的吻却让人说不出话来。 信息素的味道在房间里逐渐变得浓郁,这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霍砚西手臂遮住了眼睛。 如果是骗他的话,最好就骗一辈子。 否则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闻曜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了两样东西,霍砚西脸色难看,你为了谁准备的? 你。闻曜喘着气,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但是我期待你来。 你来了。月光下,闻曜脸上的笑容露出了几分撩人之态,舌尖舔过湿润的嘴唇,啊味道不错呢,霍哥,我很喜欢。 霍砚西手背抵着唇,闻曜拿下他的手,手指插入指缝中,还可以接吻吗? 霍砚西偏过头:废话。 窗外夜色渐深,客厅空无一人,只余下乱七八糟的衣物。 第209章 故意 房中没有开灯, 一片昏暗,信息素糅合在一起的气息暧昧。 这里面充满着属于闻曜的信息素,极具侵略性的, 包裹着霍砚西,两个Alpha凑一块,弄得像是打架现场,声响不断。 他们摸黑着抵在墙壁上亲吻。 越强大越优质的Alpha, 在易感期, 越是躁动不安、敏感、攻击性强, 渴望Omega等等反应都会来的更猛烈,严重的甚至会失去理智, 而被隔离。 能抚慰他们的是Omega的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只会让他们愈发的暴躁。 闻曜亲吻的动作间带了几分粗鲁, 舌尖纠缠间, 彼此都没有退却的意思, 夹杂着试探的意味,热烈的吻中又带了几分缱绻缠绵,像是要将彼此都燃尽融化在这个吻里。 浓烈的信息素就如他们的主人,相互交缠,却又不甘示弱,淡淡的香味也变得浓墨重彩了起来。 霍砚西仰起头,闷哼了声, 闻曜的唇便落在了他的下巴。 他浅色的发丝垂落在额角,睫毛如羽翼般颤动了两下,在眼下留下阴影,湿润的薄唇从他下巴一路吻到了耳垂,贴着霍砚西的脸颊, 轻轻的蹭了蹭,感受到了炽热的温度。 霍砚西眼底弥漫上了与平时不同的神色,他这样子好看极了,闻曜抵着他的唇,越过他脸侧,哑声在他耳边蛊惑般的说: 不要抵抗我的信息素接受我。 房内浓郁的信息素持续了一夜,隔天上午八点,客厅被遗落的手机震动着。 房中床上被褥拱起,窗外光线从窗帘缝隙中穿进来,床上两人侧躺着,被褥盖在了腰间,空调尽职的运转着。 霍砚西醒来,就感觉到了被子上搭着的手,他起身时,被子上的手就收紧了,巡查领地般嗅了嗅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霍砚西握住了他的手腕,摩挲了两下,拿开了他的手,起了身。 要走了吗?闻曜起了身。 男人肩头有个纹身上,宽阔的背脊,纹身图案比昨晚更显眼。 霍砚西嗓子沙哑:嗯,去公司。 今晚还来吗?闻曜问。 霍砚西说:有事。 他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头看了闻曜一眼,对上Alpha过于炙热的目光,坦诚而又浪荡的弯唇对他笑了笑,我想见你。 被子滑到了他腰间,肌肉线条紧绷着,隐约可见青筋,霍砚西知道对方身上什么都没穿。 要看吗? 他掀开了被子,霍砚西挪开了视线。 昨晚闻曜还算克制自己,他不想把第一次弄成什么阴影,见霍砚西的反应,他抿了抿唇角笑意。 今晚没时间,我不会过来。霍砚西说,他捡起地上的裤子,面露犹豫,并不想再穿这条裤子,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记好了。 闻曜起了身,走到衣柜旁边,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裤子套上,要借衣服吗? 不得不说,霍砚西的确不想让助理送衣服过来看到他这个样子,他没有拒绝,闻曜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了他,在霍砚西伸手过来接过时,扯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霍砚西陡然往前趔趄了两步,瞳孔紧缩一瞬,下一秒,就已经闻到了Alpha身上浓烈而具有着侵略性的气息。 闻曜抬着下巴,凑到了他耳边:记得还,亲自来。 亲自两个字从他嘴里呢喃出不一样的含义来。 霍砚西: 霍砚西借了卫生间洗漱,就离开了。 客厅里沙发上还扔着昨天的衣服,修长的手臂伸过去捡了起来,一同扔进了脏衣篓,闻曜靠在窗户口边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窗户打开,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闻曜抖了抖烟灰,看向窗外。 窗户上蒙了一层白雾,楼下监视的身影已经不在了,不多时,霍砚西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身上穿着闻曜的黑色大衣,走了没多远,似有所察觉,停下脚步抬头往楼上看了过来。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对面人的脸,对方只停留了两三秒,便又收回视线继续,走出了闻曜的视野范围之内。 闻曜垂眸,眼下阴翳,指腹抵在嘴唇上,用力的按压了两下,唇角未好的伤口渗出了一丝血迹,他咬着烟蒂,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 第833页 口是心非。 霍砚西带着一身的信息素从这里出去,先回了一趟家,把身上那套衣服换了,他拿着衣服,凑到鼻尖闻了闻,上面仿佛还有Alpha的信息素,霍砚西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随手把衣服扔在了沙发上。 片刻后,衣服又被挂在了架子上。 近期公司事儿多,上次车祸的事那么凑巧,还对他身边的人下了手,说明对方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很有可能是公司的某位高层。 Alpha身体恢复能力好,昨晚折腾半宿,他也没有太难受,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人,凌乱的黑发落在额间,深邃凌厉的面庞面无表情。 Alpha的本能使得他们在情动时想要标记另一方,而Alpha本生注定无法被标记。 他静默的看了半晌,抬手搭在了颈间,低低咬牙嗤了声。 属狗的。 他穿上衣服,上车去了公司。 晚上九点,公司大楼还亮着灯,霍砚西摁了摁眉间,敲门声响起,他道了进,外面助理推门而入,霍总,闻先生让人送来了一些东西,说是特地给你的。 助理把一个礼物盒放在了桌上,闻先生还给大家叫了一些夜宵。 助理觑了霍砚西一眼,之前他和闻曜加了好友,闻曜经常会和他打听霍砚西的行程,也会在他们加班的时候给大家电些下午茶之类的东西,在笼络人心这方面一直很擅长。 霍砚西脑海里又浮现了闻曜那张笑盈盈的脸。 在助理出去之后,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两个盒子,旁边还有两颗硬糖。 盒子里装的是药膏。 霍砚西拿出来看了眼,又啪的一下扔了回去。 易感期短则一周,长则十天半个月。 闻曜人不在霍砚西身边,但霍砚西身边处处都是他的气息,这个人简直像是病毒一样,无孔不入的侵袭着霍砚西的生活。 十二月初,闻曜回了学校。 回校当天,霍砚西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办公室内,霍砚西拿着手机,发过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小树林里的一棵树。 闻曜:【真是让人怀念啊】 至于怀念什么,有些话不用坦白的说,也是能够让人明白的。 天气越发的寒冷了起来,已经到了需要穿羽绒服的地步,学校室内开着空调,月底有文艺汇演,班上开始组织同学们报名参加。 闻曜坐在教室里,一节课上完,他拿着书起了身,手摸进兜里拿到了手机,身旁的Alpha在和他等会去吃什么。 走出教室时,他听到了身后叫他名字的声音。 闻曜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看到了穿着黑色羽绒服的Omega,Omega巴掌大的小脸清秀,鼻尖被冻红,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 能和你说两句话吗?他含蓄的笑了一下。 闻曜瞥向身旁的Alpha,Alpha意味深长的看了闻曜一眼,闻曜让他先走了。 这里是教室门口,进进出出都是同学,闻曜和Omega走到了树底下。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小车停着,车窗没有打开,车内的氛围很安静,后座的Alpha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狭长的眸子微眯。 那边的人似有所察觉的偏头看了过来,不知道对对面的Omega说了什么,两人很快分开了,而Alpha朝车子这边走了过来。 在闻曜走近之后,车窗降了下来,露出霍砚西半张侧脸。 霍哥,你怎么来了?闻曜弯着腰问。 还东西。霍砚西把袋子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没有提刚才的事。 闻曜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勾了下唇,洗过了? 嗯。 真可惜。 晚上还有课吗?霍砚西问他。 闻曜:没有了。 霍砚西让他上车,闻曜打开车门上去了,带着一身的冷气,车子从这儿开了出去,两人一块去了餐厅。 上次车祸的事让闻曜的车子报废了,霍砚西道为了补偿他,会给他重新买一辆,款式他可以自己选。 比起车子,我更想要别的。闻曜托腮笑着说,指尖搭在了桌上霍砚西的手背上。 霍砚西往回抽了一下手,又被闻曜抓住,闻曜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的刮蹭了一下,带过一阵痒意。 霍砚西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两人出餐厅时,刚到停车的地方,旁边突然窜出来几人,举着摄像机对着他们,问:霍总,请问你十八岁时强行标记一个Omega的事是真的吗? 那几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他还在问着,据知情人爆料,那个被标记的Omega最后还被你们用钱羞辱,请问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对外界的质疑你如何回应? 闪光灯对着他们,在黑夜里刺目,一人凑的很近,镜头都快贴在了他们脸上,霍砚西脸色阴沉,扫过他们的脸。 闻曜皱了下眉,反应过来了目前的场面,这群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回应,说什么都会是错,还可能会被恶意剪辑。 他把鸭舌帽摘了下来,扣在了霍砚西的头顶,打开车门把霍砚西推了进去,自己随后也跟着上了车,司机踩下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 第834页 车子离开了那处,窗外景色倒退,又停在了街道边上的临时停车处,霍砚西看起来胃不太舒服,司机下去给他买药。 车内空调开着,比外面暖和不少。 十八岁,Omega,爆料,一切都在和原剧情中相契合,不同的是十八岁的Omega。 闻曜想掏出手机搜一搜有关的新闻,不过这会儿他瞥了眼身旁脸色不太好看的霍砚西,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下半张脸唇线紧抿着。 他伸出手,探了一下霍砚西冒着虚汗的额头。 还好吗? 我没有。他说。 闻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在司机下车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听起来还莫名的有些委屈。 嗯,我相信你。 霍砚西偏过头扫了他一眼,像是要确认他是真的相信,还是在敷衍他。 闻曜道:霍哥,你这样的人,不会强迫别人的。 霍砚西反倒质疑起了他的话:你怎么知道不会? 他犹如又竖起了浑身尖锐的刺,拒绝一切靠近,但又不是真的想要把人推远。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闻曜说,霍哥,我了解到的你是什么样的,那我就觉得是什么样的,你说,我就信。 霍砚西绷直了唇角,脸色缓和了片刻,身上还是散发着低气压。 十八岁的事儿,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恶心的一件事,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会生理性的反胃,指尖都泛着凉意。 Omega和Alpha有天然的吸引力,如果他们匹配度高,那更是致命,一个Omega进入发情期,完全可以掌控Alpha。霍砚西闭着眼,靠在车上,你不会不知道。 闻曜无奈了笑了声,霍哥,你到底,是想让我相信,还是不相信啊? 霍砚西狭长的眸子无声的自帽檐下看着他。 闻曜看着他的眼睛,道:人不应该只有本能。 闻曜的手覆盖在了霍砚西的手背上,感觉到了他指尖的凉意,拉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兜里,倾身靠过去,额头抵着了帽檐,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了霍砚西紧抿的薄唇上。 你会想要亲我吗?闻曜问,就算我不是Omega。 霍砚西: 上半截的视线被帽檐挡住,只看得见闻曜的下半张脸,说话间嘴唇上下的动着,说着直白的话,视线内闻曜另一只空着的手抬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学艺术的手都长得好看,他见过这只手拿着画笔的样子,而现在,这只手搭在了他后脑勺。 我会。他听到闻曜说。 我会。 这两个字落在霍砚西耳中。 车内空调好像有点高了,悸动的心脏,似拨动的琴弦,荡开一层层涟漪,霍砚西往前,帽檐一下戳到了闻曜额头上,阻拦了他的动作。 闻曜抿了下嘴唇,把笑意掩了下去。 霍砚西: 他黑沉着脸别过头,唇角绷直,说不清是被蛊惑到的懊恼还是不甘。 霍砚西的指尖回温了些许,闻曜坐了回去,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也没拿出来。 司机买了药回来,想要递给霍砚西时,闻曜顺手接了过来,不过已经不需要了,于是药便放在了一边。 车子一路到了闻曜的学校,闻曜这才把口袋里的手拿了出去,他下了车,关上车门时,弯腰和霍砚西道了别。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霍砚西吐出一口气,回去。 司机启动了车子,车子行驶到半路,霍砚西看了眼车窗,车窗上映着他的人影,他抬手摘下了帽子,盖在了脸上,上面除却洗发水的香味,还有淡淡的信息素味。 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拿开了帽子,打开手机,是刚离开不久的闻曜发来的消息。 【霍哥,衣服忘记拿了,下次还我吧^v^】 【啊对了,还有那个帽子】 今晚该还的东西没还回去,手里还多了一个东西。 霍砚西扯着唇角,哼笑了声。 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呢? 当然是故意的。 靠着阳台的闻曜吹着风,揉了揉头发,大致看完了消息,把手机扔进了口袋,进了宿舍。 得提前的,约好下次见面的借口才是。 第210章 是喜欢你 闻曜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 进宿舍时,身上Alpha留下的信息素味道已经散去了,每次他和霍砚西待在一起,回到学校身上总会有对方的味道。 像是无声宣告着地盘的狼一样, 领地意识格外的强烈。 宿舍里还没到熄灯的时间, 闻曜去洗了个澡,肩头搭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 他坐在了桌边, 打开笔记本, 搜索了一下几个关键词, 十八岁强行标记Omega、霍氏集团几轮搜索下来,让他搜到了一个热度高涨的帖子。 帖子有理有据的在说着某集团继承人人面兽心,帖子里有人以为楼主在讲故事,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闻曜点进楼主专栏,发现对方只发过这一个帖子。 他想查查帖子的ip地址,看到了大致的地址, 就在他们A城, 同一个区域, 对方要么是当初的那个Omega,要么就是当初知情的内部人。 -- 第835页 等他再刷新的时候, 帖子就显示被删除了。 这晚的事情并没有发酵, 刚有苗头,就被浇灭了,周三中午,闻曜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他父亲说他今天到了A城, 叫他出去一起去吃顿饭,而这顿饭吃的不算愉快。 他父亲是来这边出差的,因着闻曜,霍家在一些地方为难他,顺道提点了他一下,让他那Alpha的儿子离霍砚西远点,这一来,闻曜父亲才知道他是Alpha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餐厅是他父亲订的,闻曜从学校拦车去了那地方,服务员领着他到了地方,餐厅环境静谧,外面的假山还有水流,竹筒发出哒哒的声响,两人点了单,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了。 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男性Alpha压着声音道。 闻曜:告诉你,然后呢?我是Alpha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他的神情语气都是浅淡的,看起来并没有多在乎。 闻曜的父亲见他这不以为意的态度,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公司最近有多艰难! 他顺了两口气,又问他,霍砚西对这件事怎么看的,只要霍砚西没对这件事太过生气,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闻曜哂笑,被一个Alpha骗了感情,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态度? 这一顿饭闻父吃的没滋没味。 我去趟厕所。闻曜起了身,他推开包厢的门,问了一下路过的服务员卫生间的地方,抬脚往卫生间去了。 卫生间里没有人,闻曜在洗手池洗手时,听到一道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停在了卫生间的门口,他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但又好些天没再看到过的脸。 祝凡冉。 自从上次的霍家老爷子寿宴过后,祝凡冉好一段时间没有再在学校里出现过,闻曜后来打听过,他根本不是那儿的学生。 那只能说明一点,对方从一开始就是冲他来的。 闻曜关上了水龙头。 真巧啊。祝凡冉挑了挑眉,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每次都是这么搭讪的吗?闻曜道,还真是没有技术含量。 你对我就不能温柔点吗?上次的事也不能怪我。他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他在门外。 闻曜往外走时,祝凡冉抬手拦住了门。 别这么着急走嘛,我还想好好的和你道歉呢。 闻曜睨了他一眼,忽而抬手擒住了他的手腕,一拉一扯,把他背过身按在了门上,身上的信息素散发了出来,祝凡冉陡然有种头皮发凉的感觉,手被反着按在身后,让他想要挣扎都使不上力。 卫生间锃亮的瓷砖上倒映着两人的倒影,闻曜眸子微眯,很快松开了他的手。 想要确定的事,已经确定了。 你!祝凡冉转过身,背贴着门。 抱歉,我以为,你是在挑衅我。闻曜笑了笑说,你不会介意吧。 祝凡冉额角碎发都落下了一缕,显得有些狼狈,阴柔的面庞维持不住笑容,只觉闻曜是在作弄他,胸口起伏不定。 闻曜手揣在兜里,抬脚往外走去,这回祝凡冉没再拦他,但很快,他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闻曜往后扫了一眼,祝凡冉又恢复了那彬彬有礼的模样,道是顺路。 闻曜走到包厢门口时,他父亲正好从里面出来,一顿饭吃完结了账,他没打算继续在这儿和闻曜耗着,等会儿我还有这位是? 他父亲看向闻曜身后的祝凡冉。 祝凡冉笑了笑,道:伯父好,我是闻曜的朋友,森卢公司的运营总监祝凡冉。 闻父一听这公司,脸上带着笑和他握了握手。 两人在这回廊上聊了起来,闻曜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祝凡冉就问他有什么事,闻曜道私事,两人间的气氛不太好,而就在这时,闻曜他们隔壁包厢的门打开,一伙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以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为头。 闻曜侧头扫了一眼,隔壁门出来的男人也朝他看了过来,狭长的黑眸神色清淡,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上,停顿了两秒。 霍总,你看我们的这个合作男人身后的人还在和他说着话。 闻曜父亲也看到了霍砚西,上前打了声招呼:霍总,好久不见。 霍砚西这才把目光从闻曜身上转移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中年男人长着一双和闻曜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但里面的神情完全不同,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严厉,另一双懒散轻佻,偏头看过来的眼神都似眉目传情。 霍砚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闻父颔首了一下,又扫了眼一旁的闻曜和祝凡冉。 霍哥,好巧啊。闻曜勾着唇角说。 浑然不觉自己不久之前才说过这一句搭讪老套得没有技术含量。 这是霍总的朋友?霍砚西身后的男人问,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啤酒肚明显,衬衫扣子都像是要被崩开了,和肩宽腰窄的霍砚西在一起,体格的差距就变得更加明显,缺点都被衬托了出来。 西装外套搭在霍砚西的手臂上,他袖口挽了几道上来,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漂亮,金属皮带勾勒着劲瘦的腰,极具力量感且又散发着一股禁欲的气息,叫人想要一颗一颗的解开他领口的扣子,撕碎他表面的平静。 -- 第836页 啊 闻曜探出舌尖,轻轻的舔了舔殷红的唇,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霍砚西的身上,流露着只有他们两人明白的神情。 霍砚西狭长的眸子微动,视线落在了他那刻意引诱的唇上。 这边两人视线交汇,那边闻曜父亲和霍砚西身旁的啤酒肚男人已经相互交流了名片交流了起来,商场之上,谁也不一定说以后不会一定没有合作,碰着面大家都是和蔼的笑脸。 闻总,既然霍总在和于总在谈正事,我们就先离开吧。一旁的祝凡冉一副熟稔之态的和闻曜父亲说。 闻父也没这么没眼力劲,前不久儿子才在人家霍砚西面前弄了点不太愉快的事情,他见着儿子和霍砚西打招呼,霍砚西也爱答不理的,这会儿太刷存在感,弄的霍砚西想起来修理他们闻家,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他顺着祝凡冉的话和霍砚西以及那位老总道别,道是下次再聊。 闻父走时,见闻曜还跟一根木桩似的杵在那,给他使了个眼色,闻曜看了眼祝凡冉,祝凡冉对他笑了笑。 今天这事这么碰巧,闻曜不太信。 他和闻父的包厢恰好就在霍砚西的隔壁,而祝凡冉也恰好出现在这,又这么顺其自然的,让他们三人一同出现在霍砚西的视野中,看起来就像是他们三人约好了一起出来吃饭一样。 再进一步说,看起来就像是他和祝凡冉间有些什么。 按照霍砚西多疑的性子,加上之前的事真是打的一个好算盘。 前面祝凡冉和闻父还在聊着,他们出了餐厅,闻曜道要去买点东西,没有再和他们同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天天色有些阴沉,寒冷的风往脸上吹,街道上的车子疾驰而过,带过一阵阵风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路下,闻曜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霍砚西的聊天框,敲字又删除,眉间轻皱,有时候文字再怎么解释,都会有种过于苍白的无力感。 明明前不久,才和霍砚西说过,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啧。 闻曜踹了一脚身旁的石墩,脸色变了几变,脚上一阵痛。 系统:【这就是损毁公物的报应。】 闻曜:【】 黑色的小车内,霍砚西坐在后座,看着消息栏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但好几分钟过去,那边都没有消息发过来,抬头就看到了某人自食恶果的样子。 霍砚西: 他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手机响了起来,闻曜低头看手机,手机页面弹跳出来的电话正是他在纠结的源头,他接了电话,手机放在耳边。 霍哥 回头。男人低沉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闻曜转过头去,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小车停在临时停车位,车牌号也是他所眼熟的。 闻曜抬脚走了过去,电话也没有挂断。 他走到车子旁边,车后座的车窗往下降了下来,男人侧脸轮廓凌厉而又冷硬,霍砚西侧头看过来,脸上神情看不出情绪,他挂了电话,上车。 闻曜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霍哥。 要去哪?霍砚西问。 闻曜:你去哪,我就去哪。 霍砚西:送他回学校。 我下午没课。闻曜说。 静默两秒,霍砚西瞥了眼Alpha被冻红的指尖,改口道:去商场。 闻曜也没问去商场做什么。 前面司机道了声好的,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子行驶了出去,车窗缓缓的关了上来,霍砚西低头看着手中平板上的报表。 车上还有第三人的存在,有些话不太方便说,闻曜偏头看向窗外,额头抵在了窗户上,半阖着眼帘,余光扫了眼旁边在干正事的霍砚西。 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商场的停车场,闻曜和霍砚西一人从一边下了车,砰砰两声关上了车门。 车上开了空调,闻曜一路坐过来,手已经回温了,他把手揣衣服兜里,跟在了霍砚西身后,霍砚西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走起路来好看又气派,很符合他那一身沉稳的气质,比西装又多了分别样的味道。 闻曜和他并排往电梯走去,偏头闻到了男人身上浅淡的香水味,淡雅而又馥郁,他伸手牵住了男人泛着凉意的手,男人没有挣扎开,任由他牵着放进了口袋。 霍哥,我和那谁不熟,真的。闻曜说。 霍砚西嗯了声。 闻曜也不知道他信没信,霍砚西流露出情绪的时候总是很少,闻曜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口袋里牵着的那只手的手背。 他的指腹温热,还带着些许的茧子,轻轻扫着手背时,痒的让人难以忽略,霍砚西反手扣住了他的手,于是那作乱的手便安静了下来。 电梯下来了,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霍砚西把手从闻曜口袋里抽出来,闻曜紧握了一下,又松开了,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电梯上升的楼层。 电梯门叮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 来这儿干什么?闻曜问, 霍砚西瞥了他一眼,卖人。 -- 第837页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把他拉去卖了都不知道。 闻曜凑到霍砚西耳边道:霍哥出个价,我卖给你。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道:不贵。 霍砚西没理会他这调戏,带着他进了一家高档的男装店,里面大衣羽绒服都有,店内开的空调比商场的还要暖和些,白炽灯光下,满目琳琅。 霍总。那边很快有一人过来为他们服务,清秀的男性Omega看向霍砚西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这边是我们的新品,您很久没来了。 霍砚西道他们自己看,Omega说了声好的,便克制的站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 霍砚西拿了一件大衣往闻曜身上比了比,闻曜压着声音道:霍哥,你这还有老熟人呢。 霍砚西动作一顿。 好久没来了呢。闻曜学着Omega的语气,慢条斯理的说,跟逛窑子似的。 霍砚西:别胡说。 他拿了一件衣服让闻曜去试衣间试,闻曜那张俊美的脸做出了委委屈屈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有一瞬间真让霍砚西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成了什么渣男。 闻曜在外面先把外套脱了,递给了霍砚西,霍哥,帮我拿一下。 霍砚西顺手接住。 而后闻曜才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他垂眸看着手上的衣服,上面还沾染着Alpha淡淡信息素的味道。 霍砚西喉结滚了滚。 试衣间也不是没有地方放,他知道闻曜就是故意的。 很快,闻曜就穿着大衣出来了,闻曜今天出门穿的是一件宽松休闲的外套,这大衣一穿出来,气质便变得人模人样了。 褪去了一丝青涩运动风,带上了成熟散漫,闻曜站在镜子前,霍砚西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抵在唇边,下巴微微往上抬着。 风格不一样的Alpha身上的侵略性也变得强了起来,眸子看似漫不经心的略过,被他扫过的每一处却都像是变得炽热了起来。 一旁的男性Omega道: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呀,你的身材很好,霍总的眼光也真好。 Omega夸他一句还不忘捎上霍砚西,闻曜从镜子里看了霍砚西一眼,霍砚西下巴抬了抬,装上吧。 闻曜把外套换了下来,霍砚西又给他挑了两件。 闻曜:霍哥,你也挑两件吧。 霍砚西:不用了。 情侣装。闻曜弯腰在他耳边说。 呼吸落在他耳侧,霍砚西一顿:我不用那么幼稚的东西。 几分钟后,霍砚西穿着和闻曜身上同款的大衣从试衣间里走出来,闻曜上前为他调整了一下领口,Alpha凑得近,身上信息素也似有若无的萦绕着,闻曜拍了拍他衣服平整的胸口,抬头笑着道了声好了。 男人颀长的身型很适合穿深色的衣服,衬得气场全开,闻曜站在一旁,开朗灿烂散发着光一般的气场恰恰柔和了男人身上的那种深沉的压迫感。 两人都是Alpha,站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违和。 衣服拿着去付款时,霍砚西从口袋里拿出钱包,还没拿出卡,就被身旁的另一只手压了下去,闻曜单手从衣服里拿出钱包,食指和中指抽出卡,道:刷我的吧。 霍砚西:不用。 我自己画画赚的。闻曜说,第一笔钱,一直存着没用,我来吧。 霍砚西没再拒绝。 闻曜把卡推过去,微笑着对收银台后的Omega道:麻烦了。 霍砚西不喜欢Alpha对别人笑。 衣服包装好,闻曜接过了袋子,顺手揽了一下霍砚西的肩膀,走吧。 买了衣服,两人又去买鞋,鞋子也是闻曜付的钱,闻曜两手提了一大袋的东西,霍砚西帮他接了一半,他从来没想过,两个大男人也能逛上这么久,可怕的是竟然还不会觉得没有意思。 霍砚西去上厕所,闻曜提着袋子在外面等他,等待期间,想着该怎么和霍砚西说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单手敲出来一支烟叼在唇边,摸出打火机点上。 金色发丝落在眼角,头发又需要去理发店修理一下顺便补色了,他后脑勺抵在墙上,吐出了烟圈,霍砚西出来时,闻曜正唇上叼着烟看着地上某一处出神,带着一丝优雅的痞气。 他们购物的成果放在一旁的长椅上。 闻曜视线内多出来一只手,摘了他唇上的烟,霍砚西在垃圾桶上方抖了抖烟灰,夹着烟叼在了自己唇上。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他道。 闻曜:霍哥,为什么你们家一家都是Alpha? 霍砚西闻言,吐出烟圈道:家里每一个人,结婚之前都会测试匹配程度以及生下优质孩子的概率,不是只有Alpha,只是Omega不会出现在主家。 我今天闻到祝凡冉的信息素了。闻曜说,他是Omega。 霍砚西侧头抖烟的指尖颤了两下。 但是又像是Alpha的信息素。闻曜说,霍哥,之前你从我这儿拿走的药你还记得吗?我看过很多资料,服用那种药物,再进行腺体改造手术,是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的我猜,他应该是成功案例中的一个,不,这应该叫失败案例。 -- 第838页 改造过的腺体,称不上Omega或者Alpha,甚至连Beta都不如。 但这种事,应该只有内部最初接触到的人才会得到这种机会 闻曜。霍砚西打断了他。 嗯? 你是在愧疚吗? 愧疚什么? 之前骗过我的事儿。霍砚西说,怕我误会,所以今天一直在讨好我吧。 闻曜听明白了他指的是一旁的衣服和鞋子,他哈的笑了声,你说什么? 回廊上静悄悄的,透亮的瓷砖上印着他们的身影,霍砚西看着对面的闻曜,抖了抖烟灰,我不需要你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有判断的能力 是,我承认,我担心你会误会,但不是因为我怕什么。闻曜一下按着他的肩膀,翻身把他按在了墙壁上,我不想你误会我骗你,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隔阂,我就想我们好好的,啊我他妈这段时间都快憋疯了你觉得我是愧疚吗?我他妈是喜欢你!我就想给你买东西,就是想要对你好,就想让你穿我买的东西。 你说我是愧疚? 我他妈是喜欢你,你懂不懂啊? 霍砚西被他这一大段话砸的愣了愣,Alpha指尖捏着他肩膀的力道很重,衣服上都起了皱褶,听到闻曜嗓音都带了丝低沉的沙哑。 他一时被这激烈又炽热的情绪砸了个正着。 脚步声由远到近的传来,一个Alpha想来这边抽根烟,一走过来,就看到一个Alpha压着另一个Alpha在墙壁上,听到他的脚步声,金发Alpha侧目看了过来,眸中戾气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嘿,别打架Alpha小声的劝了一句,后退两步溜了。 霍砚西肩头一轻,闻曜松开了他的肩膀。 算了,走吧。他偏过头侧过了身。 金色发丝犹如从指尖溜走的阳光。 霍砚西的心跳声变得极为清晰了起来,无法形容的滋味在蔓延,沉甸甸的坠在了心口,酸胀难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 垂落腿边的手动了动,霍砚西拧灭了烟头,抬手插进了闻曜的发丝中,将他的脸掰过来,一下便抵着他的唇亲了过去。 寂寥无声,闻曜怔忪片刻。 唇齿间夹杂着烟草气息,周围的空气都似乎没有那么冷了,两人的唇最初只是轻轻的贴着,不知道谁先动了,从轻吻变成了深吻。 舌尖的湿濡温度他们都能够彼此清晰的感知,闻曜抵在他柔软的口腔,霍砚西的口中是和他一样的烟草味,他抬手扣住了他后脑勺,霍砚西往后退了一下,却是靠在了有些凉的墙壁上,退无可退,Alpha的亲吻太强势,让人无处可逃。 第211章 圣诞节 两人亲的凶狠, 分开时嘴唇都有些麻,他们鼻尖抵着鼻尖,粗喘的呼吸交织, 在安静的过道中, 一点细小的动静都仿佛被无限放大。 霍砚西抓着闻曜的衣领, 眼帘垂下, 微张着嘴唇喘气,嗓音沙哑:算了, 你说什么算了? 从上次那晚出去过后,他也不想再去想闻曜是不是骗他,他要的就是这个人, 他从没在谁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 栽的那一回他也认了, 但他就听不得闻曜说断了算了这种话。 心中阴暗情绪陡生,让他恨不得封住他的嘴,捆住他的手脚,锁在别墅里,供他一人欣赏。 他威胁道:告诉你闻曜,这么多年,我想要的,没有一次失手过,你想算了也要掂量掂量唔 闻曜亲了他一下,霍砚西放到一半的狠话被打断,闻曜又松开他, 什么气这会儿也都没了,低声道:霍哥啊,我说算了, 是先走的意思,没见着刚来人了吗? 霍砚西: 他身上炸起的毛仿佛被一点点的顺了下去。 那又怎么样。他道。 闻曜:人家以为我们闹事呢。 商场保安接到举报,说是卫生间那边有两个Alpha快要打起来了,而等保安到了地方,看到的就是两个Alpha一前一后的提着东西从里面出来。 两人情绪看起来暂时还算稳定。 走在前面的黑发Alpha一双狭长的眸子冷厉,薄唇红润,唇角带了一丝伤口,渗出些许血迹,走在后面的金发Alpha脸上眸中含情似的,泛着潋滟之色,唇角也有一丝伤口。 看起来两人是打完了。 两人行色匆匆。 两位先生,请留步。Alpha保安走上前。 闻曜和霍砚西一同停下了脚步,侧头看了过去。 听到保安说接到举报说这边有人闹事打架,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两人对视了一眼,闻曜唇边弯弯笑着,一脸无害,柔和了Alpha的攻击性,亲和力十足,打架吗?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在里面抽了根烟。 保安视线在他们身上徘徊了一下,打扰了。 没关系。闻曜道。 从商场电梯下到停车场,把他们买的东西放上了车座,霍砚西让司机把车开去闻曜学校,闻曜手肘搭在车窗上,掌根贴着嘴唇,偏头看着窗外。 霍砚西余光扫了眼身旁安静的Alpha,窗外天色阴沉,他冷白的肤色在这种光线的衬托下,透着疏离感。 -- 第839页 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想起了闻曜先前说的那些话,有一件事,他那个时候没和闻曜说。 倘若祝凡冉的腺体真的改造过,而他还能闻出祝凡冉AO信息素,只能说明一点,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最少也有百分之八十。 这已然称得上网上的完美匹配情侣了。 这点让他心里不痛快。 上次闻曜拿着药去徐医生那儿,徐医生和他大学就认识了,闻曜去了之后,霍砚西没多久就知道了,现在看来,那个时候,闻曜就在了解这些东西了。 闻曜对他的视线似有所察觉,侧了侧头朝他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闻曜视线往下挪了挪,忽而抬手朝他伸了过来。 霍砚西往前面司机看了眼。 带着点温暖体温的指尖落在了他唇角,摩挲了两下,闻曜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了一下指尖猩红的痕迹,你嘴流血了。 他把纸巾递给霍砚西,作为始作俑者,笑的一脸无辜,太干了吧,多喝水,霍哥。 霍砚西: 他接过纸巾,在唇上按了按,抬眸往前面后视镜扫了眼。 司机和助理都没敢往后面看。 谁知道这两人去个商场,还能一起把嘴给弄伤了。 没点猫腻谁信。 车子开到了闻曜学校外,闻曜下车,关上车门抬脚要走时,听到后面低沉的嗓音道了声衣服,他又转回头。 后备箱打开,里面的购物袋放在了一起,闻曜拿了几个袋子,霍砚西也拿了几个出来,伸手关上了后备箱,走吧。 我来吧。闻曜伸手去拿他手上的袋子。 霍砚西:没事。 不用去公司吗?闻曜问。 霍砚西:和我走一起很丢人? 嗯?闻曜挑了下眉梢。 送你回宿舍。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A大占地面积很广,霍砚西为学校捐过几栋楼,这儿也是他的母校,只是在闻曜来这儿之前,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霍砚西说送他回宿舍,是真送他回宿舍,不是像以前一样的只送到楼下。 闻曜在宿管那儿给他登记,霍砚西看了看周围,视线落在了弯腰伏在桌的Alpha身上,在对方抬头之前,又转头看向了窗外,闻曜登记完后,放下笔,偏头往霍砚西的方向看了一眼。 霍哥。 霍砚西看过去,Alpha叫霍哥时的尾音会习惯性的上扬,听着像是有把小勾子,挠的人心痒痒,格外的好听。 好了,我们上去吧。闻曜说。 霍砚西:嗯。 Omega和Alpha混住的楼层,在楼层间隔处还有一道门,需要刷卡,两人一路上到了七楼,闻曜宿舍没人,打开门里面静悄悄的。 里面没有开空调,和外面差不多的冷。 这是霍砚西第一次来这儿,他看着闻曜走到了一张床位下,把东西放在了桌上,桌子不算太整洁,书放在桌角,一边还放着笔记本,正中间放着一本专业书,看起来是前不久还在做笔记,书被闻曜随手放在了一边。 东西先放这儿吧。闻曜说。 霍砚西嗯了声,提着袋子走过去,闻曜去了卫生间洗手,霍砚西把袋子放在桌上,桌上还有一盏小台灯。 身后温热体温袭来,一只手臂从他腰侧越过,霍砚西一顿,低下头,看着那手臂半环绕着他,然后拿过了桌上的水杯,Alpha高大的身影覆盖在他身后,呼吸扫过他发尾,带过一阵撩人的痒意。 要喝水吗?闻曜问。 霍砚西喉结滚了滚,当真有了几分喉中干涩之感,他嗯了声。 闻曜伸腿勾住了一旁的凳子,直接拉了过来,放在了霍砚西身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了,坐会儿吧。 他转头去洗了洗杯子,再给霍砚西倒了杯热水,拎着杯子放在了桌上,霍砚西捧着水杯垂眸看着,没有立马喝。 只有我喝过的。闻曜说,刚洗过了,不嫌弃吧? 你口水我都吃过了。霍砚西淡声道,端着水杯抿了口。 水没有放蜂蜜,不甜。 闻曜被水呛得咳了两声,他倚靠在旁边的柜子上,看着凳子上坐着的霍砚西,拉过旁边一天凳子,反跨着坐在了凳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面对着他,盯着他的唇看了好一会儿。 唇上沾了水珠,看起来湿润了些,唇角的红痕显眼。 霍砚西不自在的抿了一下。 疼吗?闻曜问。 霍砚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闻曜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抵在了他唇角旁边的脸颊上,戳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霍砚西看着Alpha下巴搭在手背上,闲散的姿态中又透着些许诱惑般的神态,落在脸颊边上的手像是一下戳到了心口。 不疼。霍砚西说。 闻曜:我给你嘴擦点润唇膏吧。 不待霍砚西回答,又若有所思的说:是有点干。 霍砚西: 闻曜伸手从桌上的盒子里掏出了一盒润唇膏和一支装的棉签,让霍砚西转过来,霍砚西看着他手中那盒润唇膏,你还用这个? -- 第840页 闻曜:瞧不上啊? 只是没想到。霍砚西道。 闻曜打开了润唇膏,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闻着更像是会受Omega们欢迎的那种。 霍砚西又扫了他一眼,别人送的? 没,天冷,嘴容易干话说到一半,闻曜领悟到了霍砚西那句问话的含义。 闻曜说:陈非我室友,买的时候,宿舍就一起买了一个凑单,我自己掏钱买的。 霍砚西:经常和你打球勾肩搭背的那个Alpha? 勾肩搭背这四个字挤在其中看似不经意又难以让人忽略。 闻曜啊的应了声,的确是霍砚西经常碰见的那个。 他用棉签沾了润唇膏,把润唇膏放在了桌上,伸手抬起了霍砚西的下巴,霍砚西轻抿了一下唇,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虽然会和闻曜提这种事,但一向不会干涉他什么,这是他一贯以来的克制,有些事,就算不太高兴,但也不会追根究底。 他看着闻曜,闻曜视线落在他唇上。 他维持着跨坐在凳子上的姿势,外套松松垮垮的搭在肩头,一只手抬着霍砚西下巴,一只手拿着棉签把唇膏在他唇上抹匀。 棉签轻轻扫过嘴唇的触感无法忽略,润唇膏的香甜味道使得闻曜指尖都似沾染上了这一丝味道,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舔一下唇,又抑制住了这本能的冲动。 棉签碰过伤处时的动作很轻。 Alpha的神情很专注,霍砚西视线便在此刻肆无忌惮的落在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下,唇上带着水渍,还有暧昧的伤口,唇角那一点伤处给他这张脸都增添了分性感的魅力。 好了。闻曜把棉签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霍砚西没忍住舔了一下唇。 唉别偷吃啊。闻曜掐着他下巴。 霍砚西指尖微动,还没抬起来,就听到了宿舍门外的说话声,闻曜也偏过了头去,不多时,门口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我室友回来了。闻曜放下了掐着霍砚西下巴的手,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Alpha室友和一个Beta室友一起回来的,两人手中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看到宿舍里有人,其中一个还是陌生人,一时间顿了一下,站在了门口。 闻曜起了身,不好意思啊,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我朋友来给我送东西。 朋友。 霍砚西看了眼在他前面闻曜的背影。 闻曜这俩室友倒不怎么计较这个,霍砚西之前来找过闻曜,他们见过几次,但没怎么打过招呼,只觉得闻曜这朋友不是什么普通人。 近看这种感觉更明显,即便没有刻意的散发,身上那极具压迫感的气息,矜贵又独特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霍砚西对他们颔首一下,嗓音磁性冷淡:你们好。 你好你好,我们是闻曜的室友,我叫卢义斐。Beta道。 Alpha比卢义斐更能感觉到面对男人扑面而来的压力,轻飘飘扫过来一眼都让他感觉有点紧绷,陈非阳,闻曜的好兄弟。 闻曜的室友回来了,霍砚西没有在他们宿舍待太久,起身准备走了,闻曜去送他,两人下了楼,一出宿舍大门,外面的冷风就往脸上吹了过来,泛着刺骨的凉意。 你上去吧。霍砚西说。 闻曜:送你上车。 不用。霍砚西说,上去。 和我走一块,很丢人吗?闻曜腔调懒散的重复他之前的话。 霍砚西: 霍砚西送他回宿舍,闻曜又送他回停着车的那边。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会下雪。闻曜说,真想和你看啊 霍砚西道他过两天要去出差,不在市内。 可惜了。闻曜道。 霍砚西上了车,闻曜站在外面摆了一下手道别,车子行驶出去,霍砚西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在原地站着,直至消失不见,心中忽而有些空落落的。 他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脑海里回放着Alpha的那句话 我他妈是喜欢你! 对方说出那句话时的神情语气,都变得记忆深刻。 他抿了下唇,唇上的唇膏有一丝的甜味,不太适合Alpha的味道,放在闻曜身上,又好像很合适。 正如天气预报所说,周一的上午,下了一场小雪,天空淡蓝,雪花飘落在窗户上,教室里上着课,窗户紧关,而一下课,就有人打开了窗户。 闻曜给在出差的霍砚西拍了张雪景的照片发给了他。 一个上午,地上就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闻曜穿着球鞋去学校快递点拿快递,那儿没什么人,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快递。 最近他没有网购,但接到了取快递的电话。 一看寄件人,他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霍砚西助理的名字。 闻曜把快递拿回了宿舍,拆开一看,里面是两瓶蜂蜜。 圣诞节,到A城的飞机四点降落,霍砚西步履匆匆,身旁助理和他汇报着工作,手机一开机就响了起来,助理道了声不好意思,说是女朋友打来的。 -- 第841页 霍砚西扫了他一眼,前两天就听到他说女朋友的事,还特意给女朋友带了礼物。 霍砚西看了眼时间,接过来行李箱,去和女朋友约会吧。 - 圣诞节的夜晚,学校社团间搞了一些小活动,氛围很热闹,松树上挂着灯,小情侣们在小树林操场约会,今晚还是一个告白的好日子。 朋友圈里各种动态刷着屏,闻曜手机放在桌上,人从卫生间里洗了澡出来,就听到外面突然骚动了起来,吃瓜是人的本性,宿舍里躺床上坐凳子上的两人一下默契的起了身。 另一个Alpha室友这会儿从外面回来,推开门就道:我操,有人在楼下告白。 一瞬间宿舍三人打了鸡血一样组团冲了出去,闻曜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擦了擦头发,套上外套随大流出去看了眼。 楼上视野好,走廊上爬了一堆的人,楼下用外形是蜡烛的灯摆了一个爱心,一人捧着玫瑰花,手中拿着一个喇叭,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另一人大概是嫌丢人,在宿舍里一边套裤子一边从宿舍里出来,冲外面喊了声,操,别他妈叫魂了!老子来了! 围观者发出阵阵哄笑,不少人拿着手机录像,闻曜摸了摸兜,想起手机还在宿舍,转头进去把手机拿出来,拍了张照给霍砚西发了过去。 那边没回。 待楼下进行得差不多了,周围人起哄着道在一起亲一个,闻曜没再看下去,容易伤眼睛。 他回宿舍一刷新朋友圈,往下滑时,指尖蓦地挺住,往上扒拉了两下,看到了朋友圈的一张照片,配图是一个女生的自拍,她身后有人入了镜,一个男人弯腰在卖花的小摊子前精心挑选,似乎察觉到镜头,狭长的眸子往镜头扫过来,恰好被抓拍到。 是霍砚西,他回来了。 而背景正是在他们校门口不远处,闻曜白天还经过了那儿。 这个女生是闻曜的同学,闻曜看了眼朋友圈发表时间,私戳了一下女生,问她照片什么时候拍的,等待回复的消息时,他已经开始套衣服了,顺手给霍砚西打了电话,那边显示关机。 闻曜穿上白色筒袜,套上球鞋,消息得到了回复,女生说是在十分钟左右前,闻曜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从桌上翻出一个小盒子塞进了口袋,出门时顺手捞上了门口的黑伞,脚步匆匆的下了楼。 楼下人群还在围着,闻曜从边缘穿过,心跳的越来越快,球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霍砚西来了,在他没有提过的情况下。 外面下起了雪,雪花在空中飘落,昏黄路灯亮着,雪花飘落在男人发顶,黑发似染上了白色,男人穿着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站在路灯下低头看着手机。 没电了。 回家忘了充电。 霍砚西手中捧着一束玫瑰,看着这艳红的颜色,又觉得有些蠢。 浪漫这种东西,果然不太适合 阴影从他头顶落下,霍砚西抬起头,看见了一把黑伞,遮住了头顶的路灯,也遮住了天上飘下来的雪。 他听到了身后略微紊乱的呼吸声,捧着玫瑰的手一紧,发出窸窣的声响。 霍砚西转过了头,看见了Alpha扬起的笑脸,喘气间还有雾气。 好巧啊,霍哥。Alpha笑着和他说。 霍砚西觉得,他身上散发的光足以抵得过路灯。 两秒后,霍砚西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 闻曜:路过。 霍砚西: 一个原本在宿舍看热闹的人,突然路过这儿,怎么看都不太可信。 花是给我的?闻曜低头看着他手中的玫瑰问。 霍砚西:嗯,随便买的。 谢谢霍哥。闻曜接过玫瑰,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说的是花,眼神却是看向霍砚西的。 第212章 匹配度 闻曜的眸子里似是有璀璨的星星在闪烁, 亮眼夺目,灼热滚烫得让人有些无法直视, 霍砚西侧过头, 手放进了口袋。 在闻曜接过花的时候,带着点温热的指尖似有若无的蹭了一下他的手背,握了一下他指尖,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什么时候回来的?闻曜问。 霍砚西:这两天。 闻曜看到他身上穿的大衣是上次两人一起去逛商场买的,他倾身过去,霍砚西往后退了一步,闻曜一只手举着伞, 一只手捧着花,捧着花的手绕过他的腰, 抵住了他后腰, 低头在他肩窝嗅了嗅。 鲜红艳丽的玫瑰与黑色大衣色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宽松的大衣一霎被勾勒出了腰身的痕迹。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 黑色的伞下, 他们穿着相似的黑色大衣,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玫瑰,这捧玫瑰花束并没有大到夸张的程度, 单手足以把持,皮肤冷白的手背上,血管都能看的清楚,让这一幕变得格外暧昧。 霍砚西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抵在了闻曜的手臂上。 这儿没有处在人群热闹区,一条路上被白雪覆盖,松树上挂着灯,路灯的光线落在黑伞上, 两人站在伞下,离得很近,看起来就像是相拥在了一起。 -- 第842页 霍砚西闻到了Alpha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还是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霍哥,你换香水了吗?闻曜在他耳边问。 霍砚西:嗯。 闻曜似乎很能留意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闻曜松开了他,问他这会儿要去哪。 车子停在外面了。霍砚西说,来给你还东西。 两人并肩站在伞下往校门外走去。 还东西? 衣服,帽子。 啊这个啊,放你那儿也没事的。闻曜偏头说。 他视线扫过霍砚西的发尾,看见了他头发上有些许的湿意,摸了一下口袋,他出来时除了拿了个手机和顺了把伞,就没拿别的了。 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手机关机了。闻曜说。 霍砚西:没电了。 他们走过校区,校外有不少地方都摆着卖花的小摊子,昨晚平安夜,今晚也依旧有人在卖苹果,路上也有情侣挽着手走着。 两个Alpha打着伞混迹在其中,也不显得有什么违和。 黑色小车停在树下,车上没有司机,霍砚西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今天没有司机,闻曜上了副驾驶,收了伞放在了后座。 他一进去,就听到霍砚西插上充电器刚开机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周净远,他接了电话,点了外放,周净远那边挺吵,电话接通时还在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周净远:霍老板,忙呢? 霍砚西瞥了眼一旁的闻曜:什么事儿? 来玩啊,今天酒吧搞活动,节目挺有趣的,一块来坐坐。 霍砚西一听,就知道周净远是没有对象约会,闲得慌。 不去。他抬手就要挂电话,没事挂了。 唉别啊,今天都出差回来了,大家都是一个人,结个伴凑合凑合呗。周净远说。 霍砚西感觉指尖被温热的触感所包裹,他偏头看过去,见闻曜笑意盈盈的,轻轻划拉了两下他的掌心,示意他过去些。 有点粘人。 霍砚西暗暗啧了声,没有动,示意他自己在打电话,闻曜的指尖往上,握住了他的手腕,朝他倾身了过去。 他抬起手,拿着纸巾擦拭了一下霍砚西有些湿的发梢,指尖拨弄了两下,霍砚西顿了顿,没有阻止,对他的这种贴心还有点享受。 电话那边的周净远还在说话,喂喂喂?人呢?也就我惦记着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行了,等会儿。霍砚西睨了眼闻曜,我带个人。 电话挂断,霍砚西问闻曜等会要不要回宿舍。 今晚不回宿舍都行。闻曜出来就没打算回去,偏头笑着道,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路灯穿过车窗,在闻曜脸上留下了一缕光束。 车外还在下着雪。 夜色酒吧,圣诞节搞着活动,门口就放了一棵圣诞树,今晚进出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各种折扣推出。 台上表演着节目,卡座那边坐了好几个人,周净远一直关注着门口,霍砚西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同时也看到了他身旁略微熟悉的发色。 他抬手让服务员把他们俩带了过来。 坐吧,就等你了。周净远道。 霍砚西和闻曜在沙发上坐下。 闻曜道了声周总,周净远也人精,见他俩一起来,没说什么,轻咳了两声,笑着道了声好久不见,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 旁边有几个脸生的Omega和Beta,酒吧里热,他们都脱了外套,露着小胳膊小腿,一溜看过去都是属于纤细挂,还有两个Alpha,看起来和霍砚西也是认识的,比较熟一些的朋友,他们看向闻曜的眼神有些微妙。 闻曜不动声色扫了一圈,收回了视线。 他们和霍砚西打了声招呼,霍砚西介绍了一下闻曜,只说了他名字,但能让他带过来还介绍的人,这分量就不一样了。 闻曜啊,这名字不错。一个Alpha道。 闻曜:郭少的歌也不错,挺好听。 你听过我的歌? 闻曜在来这儿A城的时候就差不多把A城的富家公子哥儿了解透了,这郭少就是吃喝玩乐中的一员,喜欢玩音乐,闻曜和人聊天一向喜欢从对方熟悉的领域入手,打开对方的话头,而很少说自己的事,话题到自己身上,便会被他岔开。 以至于往往每次别人被他了解透了,而他自身没有透露分毫,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也很容易和别人混熟,但仅仅只是表面而已。 周净远和霍砚西谈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儿,闻曜捧着一杯酒窝坐在一边,他和谁都能说得上两句话,没一会儿,霍砚西就看到他就跟他们聊上了。 闻曜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事儿,男人喝了酒,便容易打开话题,霍砚西见闻曜和Alpha说到兴头,对方都快把他视为知己了。 这种场面,完全不需要他帮什么,担心全然是多余的。 在和人交往方面,闻曜一向看的很透,也把握得很好。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懂音乐?霍砚西在闻曜耳边问。 -- 第843页 艺术都是想通的。闻曜的手随意的搭在了沙发靠背上,看起来就像是搭在霍砚西肩头。 霍砚西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西装裤撑出了漂亮的弧度和皱褶,他耷拉着眼帘,手中端着一杯酒,和周净远碰了一下杯。 他的酒杯空了,旁边和别人说着话的闻曜也不知背后长了眼睛还是怎么的,酒杯一空,就帮他倒上,都不用霍砚西自己动手。 喝的多了,还会说一句少喝点霍哥。 对面坐着的Omega都没和霍砚西说上两句话。 周净远啧了两声,霍砚西倒是十分满足闻曜的这种贴心和乖巧。 突然隔壁卡座传来一阵热闹的动静,隔着音乐都能听见那边的闹腾,这一卡座的人都转头往那边看了过去。 周净远作为老板,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人群骚动了起来,往两边分开,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一个酒瓶被摔在了地上,一名Omega手中拿着酒瓶尖锐的断口处,指着对面的两人。 你踏马就是个混蛋!还说上班,这就是上班?啊? 闻曜穿过人群,看到了那Omega对面的两人,男性Alpha护在另一个男性Omega面前,对那神情激动的Omega压着声音道:能不能别闹了! 因为大家都在一旁看这突发事件,周围反而变得比别处安静。 我闹?你还在说我闹?就是这个贱人勾引的你是不是?Omega大受刺激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Alpha说。 要不是他! 和他没关系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们信息素匹配度太低,根本没可能! 那交往的三年呢?那三年算什么?啊? 闻曜偏头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身旁霍砚西的侧脸上,霍砚西没看着那边,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深邃狭长的眸子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曜拎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杯。 清脆的叮的一声响。 圣诞快乐啊,霍哥。他道。 那边吵着,一下一杯酒朝这边的方向泼了过来,闻曜余光瞥见,眼疾手快的把霍砚西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把,酒水溅了些许在他的袖口上。 霍砚西侧着身,下巴抵在他肩头,脸颊被金色发丝扫过。 唉我操。周净远被误伤得最重,一下弹跳了起来,转头一看他们两人,有点被伤到。 闻曜手在霍砚西后背上确认了一下有没有湿,霍砚西呼吸沉了一分,反手攥住了他手腕,压着声音道:别闹。 好哦。闻曜松开了霍砚西,霍砚西才看到他袖子上的酒液。 酒吧里热,他们都没穿外套,闻曜里面的衣服是一件浅色衣服,沾了酒液很显眼,闻曜拿纸巾印了几下,把袖子叠了起来,那边周净远暂时先起身过去了。 没多久,那边的事情便被平息了下来,周净远也回来了,节日酒吧人流量多,像这种事发生也不止一两次了,有来抓出轨和小三的,也有喝高了闹事的,这种时候保安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 周净远一坐下就有人问,周净远道就那么回事,交往三年因为信息素不匹配分手,来酒吧找人发现人家有了新人了。 啧啧,交往三年还能感觉不出信息素匹配程度高不高?就是找借口分手呗。 话也不能这么说,匹配度太低还真不合适。 这话题闻曜和霍砚西都没插嘴。 卡座这边几人玩到半途,已经有人起身去舞池里玩去了。 闻曜去了厕所,卡座一瞬就只剩下了霍砚西和周净远。 你俩又好上了?周净远问他,主要他看这阵仗,霍砚西不像是玩玩尝个鲜。 霍砚西:没分过。 周净远:霍大少,在我面前也就不用强撑面子了。 霍砚西轻描淡写道:你和你对象没吵过架? 周净远见他这态度,问:你和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霍砚西拎着酒杯没说话,有时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周净远喝了口酒压压惊,你疯了?他是Alpha。 霍砚西可有可无的嗯了声。 周净远深知霍砚西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人,身上多多少少是有点叛逆因素,他道:你知道哪怕是AO恋,这么多年都因为信息素匹配度不高分手的吗?还有强硬在一起,最后也分居两地。 这点太致命了,Alpha在易感期会想要Omega的信息素,而Omega发情期会需要Alpha的信息素,他们是天生最契合的,他们匹配度不高尚且都会无法走到最后,而Alpha和Alpha之间,更多的是排斥。 更何况他才十九,砚西,不是我打击你 AA恋比起匹配度不高的AO恋,走到最后的结局,你知道难上多少吗? 加上这人是霍砚西,周净远很难不想像最后玉石俱焚的结局。 不得不说,周净远的这些话,恰恰戳中了霍砚西的心思,太多Alpha会因为信息素吸引,而选择和Omega在一起,更何况,闻曜才分化没多久应该一年都没有。 -- 第844页 霍砚西还没说话,就感觉脸颊上一阵泛着凉意的触感传来。 闻曜靠近卡座听到的就是最后那句话。 小霍总可听不得这些。 闻曜的双手贴着霍砚西的耳朵,从霍砚西身后弯着腰,手肘搭在了沙发靠背上,偏头冲周净远笑了笑,金色发丝在暗淡的灯光下跳跃了两下,浅色的瞳孔似有光闪烁。 周总,挑拨离间啊? Alpha的语气饶有趣味中又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霍砚西听的模模糊糊。 闻曜捂着他耳朵的手松开了,双手绕过他颈侧,下巴搭在了他肩窝,语气轻轻道:霍哥,你是不是嫌弃我是Alpha? 这回霍砚西听清了。 霍砚西感觉到肩膀被闻曜下巴蹭了两下,像小狗崽似的,他还没调整过来,口吻冷硬道:没有,你别多想。 以至于这句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真心。 那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太小太不稳重了?闻曜又问,霍哥,你喜欢稳重一点的吗? 不是 没关系的。闻曜垂眸说,你接受不了我是年纪小的Alpha的话,我会努力的。 周净远听不到闻曜说的话,但从闻曜的表情转变来看,也简直是被这一幕震惊到目瞪口呆。 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 - 晚上十一点,闻曜和霍砚西从酒吧里出去,霍砚西和闻曜都喝了酒,没法开车,闻曜去了旁边便利店,给他买了盒牛奶加热,塞到了他手里。 我不喝这玩意儿。霍砚西说。 闻曜:霍哥,你要我喂你吗? 几分钟后,霍砚西叼着牛奶吸管,跟着闻曜去了旁边酒店,因为闻曜说他在酒店定了房间,可以先住一晚。 闻曜在前台拿了房卡,扶着霍砚西上了电梯,霍砚西今晚喝的有点多,走路也有些飘,但人还算清醒,他手臂搭在闻曜肩膀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 电梯到了楼层,闻曜扶着他出去,用房卡打开了门,摸着墙开了灯。 霍砚西被扶着坐在了沙发上,才忽而觉得房间的光线不太对。 一片的桃粉色。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 房间里的布置都很粉嫩,在最中间的大床上,还铺着玫瑰花瓣,大床顶部还有一块圆镜,浴室的门上半截是透明的,下半截是磨砂这根本不像是什么正经酒店。 霍砚西再转头去看闻曜,闻曜在那边把被酒水打湿了的衣服脱下来。 从宿舍出来的着急,他里面就套了一件衣服,脱下来之后,就没了。 他背对着霍砚西,似察觉到霍砚西的目光,侧头看了过去,微微一笑,弯弯的眸子清澈无害,哪里不舒服吗? 霍砚西:没。 要先洗澡吗?闻曜问,洗个澡会舒服点吧。 霍砚西看了眼浴室里的门,这是哪儿? 酒店啊。闻曜理所当然的说。 霍砚西:我知道是酒店。 闻曜踱步走到沙发后,手肘支着沙发靠背,托腮偏头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在灯光下都变得更加的性感了起来,情趣酒店啊,霍哥你没来过吗? 闻曜的裤子挂在腰间,弓着腰,腰线紧绷的弧度具有力量感。 霍砚西看着他脸上的笑,这会儿再看,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你来过?霍砚西问。 闻曜摇了摇头,在酒吧上班听同事说的。 所以趁着去上厕所的时候,托人帮他弄到了一间房间,不然今天应该会很难订到房间。 霍砚西: 他倒是没注意过,周净远酒吧周围还有一家情趣酒店。 闻曜:我先洗澡? 霍砚西嗯了声,他需要冷静一下。 闻曜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等我出来。 出来?然后呢。 闻曜总是会说一些令人遐想的话,而最后很多时候都是他的误会但今天很有可能不是。 闻曜进了浴室,唇角肆意的上扬了起来,脱了衣服,好心情的打开了花洒。 故作冷静的样子真他妈可爱啊。 可爱得让人想要迫不及待的推倒他。 闻曜仰起头,水流冲刷过脸庞,他侧头往浴室外看过去,恰巧捕捉到了霍砚西别过头的动作,他喉中低笑了声。 霍砚西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闻曜擦着头发,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我好了,霍哥,你要洗吗? 霍砚西嗯了声,都没看他,直接进了浴室。 酒店的床是水床,闻曜坐上去,就晃了两下,他掌心抵着水床,还是恒温的,可以调,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闻曜身上,他往后躺在了水床上,看到了天花板上的镜子。 闻曜起了身,从一旁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信息素抑制环,对着镜子戴在了颈间,黑色的一圈环绕在脖子上,抵着喉结。 待霍砚西出来,闻曜已经把整个房间都了解一遍了,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抽屉里的东西被放在了床头,擦头发的毛巾扔在桌上,他坐在桌上给室友发着消息,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抬眸往浴室门口看了过去。 -- 第845页 霍砚西一眼就看见了他颈间的抑制环,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别开眼。 霍哥。闻曜放下手机说,我来给你吹头发吧。 霍砚西没有拒绝,坐在旁边让他帮忙吹着头发,闻曜的指尖穿梭在霍砚西的黑发中,吹干了头发,他关了吹风机,说:这儿的床很舒服,要试试吗? 他拉着霍砚西起了身,让霍砚西躺在了床上。 的确很舒服。 旁边一荡,霍砚西睁开眼,从天花板上的镜子看到闻曜也躺在了他旁边,手臂搭在了后脑勺上。 闻曜。 嗯? 你分化多久了? 闻曜掰着手指数了数,快半年了,怎么了? 半年吗 那还真是很短。 霍哥。闻曜翻了个身。 霍砚西偏了下头,两人视线交织,闻曜笑着从床上抓了一把玫瑰撒在了他白色的浴袍上,霍砚西闭了闭眼,接着唇上便袭来了湿热的触感。 一片漆黑,柔软而又灼热的气息,存在感那般强烈。 霍砚西在对方舌尖抵过来时,张开了唇缝,年少的Alpha吻中有着炽热的情感,像是要把人融化吞噬。 他们用过同样的沐浴露洗发水,身上带着一样的气息,不同的是Alpha掩不住泄出来的信息素,只有霍砚西的。 清冷而又浓厚的气息在房中蔓延。 闻曜一只手抵着霍砚西的侧脸,让他抬起了些许下巴,缠绵的吻持续了片刻,分开时两人气喘吁吁。 霍哥,我喜欢你这件事闻曜俯下身,在他耳畔说,和信息素无关。 霍砚西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抓紧了被褥。 闻曜喘着气道:现在,帮我,把抑制环摘下来。 霍砚西指尖颤动了两下。 上一次,是他命令闻曜摘下他的抑制环,那次并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而这一次,是全然不同的情况。 抑制环是新的,不知道是闻曜什么时候去买的。 霍砚西指尖止不住的发颤,取下抑制环的动作,便用了很久,闻曜耐心的等待着,手肘撑着床,垂眸看着他,眸子泛着潋滟的水光。 摘下抑制环的瞬间,闻曜便抵着他的唇亲了下来,霍砚西只来得及发出一身闷哼。 Alpha同性之间信息素的排斥令人不适,刚才霍砚西的信息素那么浓烈的,沾染在闻曜身上,闻曜却始终都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此刻霍砚西周身都被淡香的绿茶味所包裹了起来,清新的味道野蛮得横冲直撞往霍砚西的鼻子里钻,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桃红色的灯光暧昧,霍砚西额头覆盖上了一层薄汗,出汗会让Alpha们的信息素变得更加浓烈,他半阖着眼,看到了天花板上的镜子。 下一秒,眼前就变成了闻曜的脸。 一条项链带着凉意的戴在了他颈间。 他摸到了颈间的项链,上面挂着一枚戒指。 我送你的礼物。他说,你,是我的礼物。 第213章 看烟花 礼物包装裹得严实, 拆礼物的过程艰难而又漫长,但当礼物完完全全拆开, 摆在面前时, 闻曜还是有些许的被迷了眼。 他喉结滚了滚,舔了舔唇,有些犯了馋。 礼物是一块漂亮的小点心, 弥漫着香甜可口又诱人的气息,比他收到过的玫瑰还要漂亮,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味,叫人想要立马的咬上一口。 室内桃色光线充满了旖旎的氛围, 闻曜很喜欢他的圣诞礼物,他扔了礼物的白色包装外壳, 扑过去抱着霍砚西, 轻轻咬着他的耳尖说: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 潮红漫上霍砚西的耳尖,酒意上头, 理智湮灭在了吻中, 他抬手手指插入了闻曜的发丝中, 亲的喘不过气时发出一两声闷哼。 这和上次闻曜易感期时全然不同,上次的两人参杂着毁灭欲, 像是两颗行星相撞,要将彼此都撞个粉身碎骨,发泄出心底的怒意不甘,吻里都是凶狠的力道。 这次是热情饱满的, 参杂着纯粹的爱与欲的吻。 Alpha信息素混杂在一起,融合成了另一种不一样的气息,融洽得像是它们本就是一体,彰显得缠绵不清, 十指相扣的手陷进了被褥之中,黑色的抑制环从床边滑落到了地上,安静的躺着,一片玫瑰花片落在了上面。 落地窗帘拉了一半,窗外是浓稠夜色,霓虹灯流光溢彩,柏油路上车辆穿梭而过,室内变得朦胧而又隐晦。 醒了? 霍砚西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闻曜趴在床边侧着看他的脸,脸上挂着神清气爽的笑容,收回在他脸上作祟的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要喝点水吗? 听他这么说,霍砚西才觉自己嗓子干哑得难受,昨夜实在是太放纵。 他嗯了声。 床边晃荡了两下,闻曜起了身。 霍砚西躺着翻个身看到天花板上的镜子,无言几秒,从床上坐了起来,被褥从他身上滑落,还有几片落在床上的玫瑰花瓣。 闻曜端了一杯水过来,坐在床边,把水递给了他。 -- 第846页 水杯是温热的,入口的水带着些许的甜,霍砚西看了眼水杯,看到了那边桌上放着的一瓶蜂蜜。 闻曜早上起得早,出去了一趟,还让人买了新衣服过来,在霍砚西醒来之前就替他上过药了。 霍砚西靠在床边,感觉到了颈间项链坠在锁骨上的触感,他低头摸了一下,偏头看向闻曜,他穿了一件浅色宽松的针织衫,领口很大,里面没有别的衣服,很轻易的就能看见他衣领口也露出了一点银色的项链。 闻曜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干脆用食指和中指将项链拎了起来,一枚银色戒指滑了出来。 好看吗?闻曜问,这一句话一下勾起了霍砚西记忆深刻的回忆。 昨晚他送这礼物的事儿,霍砚西都没来得及细问,闻曜一遍又一遍的问他喜不喜欢,问到他忍不住喉中的闷哼,还喘着气压着嗓音在他耳边问:告诉我,喜欢吗? 那是和他平时说话不太一样的声线,更低一些,也更磁性沙哑,这会儿他说话的嗓音带着点散漫的调子,唇边似笑非笑,眸子亮亮的看着他。 他这双眼睛,很好骗人。 最初霍砚西就是被他这模样骗的信了他那些鬼话。 霍砚西视线在他指尖的项链上停留了两秒,转而注意力被别处吸引了过去。 针织衫领口开得太大,一些痕迹一览无余,霍砚西别开了脸,送这个是什么意思? 闻曜说:暂时你就当它是个装饰品吧。 我不戴这种装饰品。霍砚西淡声道,沙哑的嗓音听着愈发的动听。 闻曜松开了拎着项链的手,手压在了霍砚西的手背上,指尖在他手指上轻轻触碰了两下,这种呢? 霍砚西转头看向他。 Alpha的视线直白又含着侵略性。 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戴上的。闻曜语气温和却又没有半分迟疑,等你能够完完全全,相信我的那一天。 他将埋藏在两人平静表面之下的暗礁揭露,坦荡而又直接的告诉他,这是一个承诺,这句话之下,还意味着在霍砚西戴上这枚戒指之前,他都会在他的身边。 霍砚西反手扣住了闻曜的手,狭长的眸子幽深,晦暗不明,他低声道:你说的,最好都记住。 不是没有信息素匹配度低的情侣试图反抗过这种本能,但最后他们都会因为大大小小的摩擦而分开,因为得不到对象信息素的抚慰,实在太难熬。 但霍砚西从来不信这种本能。 分开往往会比坚持在一起容易,他父母之间的匹配度很高,但他们依旧貌合神离。 难以掌控的永远是人心。 而人心,总会变。 记着呢。闻曜道。 霍砚西的性格多疑,而另一面,所代表的是他没有安全感,他无法信任身边的任何人,亲近的人都曾伤害他,儿时父母的婚姻所展露的,也是充满着谎言背叛的一面。 那些对闻曜来说都不再只是简单的文字,而是自霍砚西身上都能看到的痕迹。 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看起来却总那么冷硬。 两人从酒店里出去时,已经快十点了,霍砚西上午有一个会议,他让司机和助理直接开车到了酒店外的停车场。 于是,助理和司机在车上等待没多久,就看到了两个Alpha并肩从酒店里出来的场面,他们身后的酒店招牌设计和名字看起来还不太正经,乍一看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闻曜手里提着两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他们昨天的衣服,霍砚西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和昨天差不多的款式,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两人上了车,霍砚西让司机顺路把闻曜送到了校门口,来往都是同学,霍砚西让司机把车停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霍哥,我先走了。闻曜收了手机。 霍砚西:嗯,到宿舍发个消息。 等会有课,这会儿直接去教室了。闻曜说,记得吃饭。 好。 前面助理和司机就听着后面两人磨蹭了有两分钟,闻曜才下车,下了车他站在车边,后退了两步,看着霍砚西的车子开远,才转头往学校里走去。 车上,霍砚西看着后视镜逐渐消失的人影,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颈间的项链,身上气息慵懒,宛若一头餍足的雄狮。 随后,他发现该还给闻曜的衣服和帽子还在车上,还多了一把黑色的伞,落下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 闻曜让人帮他拿了书占座,他直接去了教室,昨晚树上挂的装饰品都已经取下了,校园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他赶在上课之前到了教室。 被Alpha室友陈非阳攀着肩膀问昨晚上哪去了,不待闻曜多说,他就闻到了闻曜身上淡淡的具有压迫感的信息素味儿。 别动手动脚。闻曜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也没去哪,就是约了个会。 陈非阳: 校园的生活简单,闻曜每天就在那么几个地方晃悠,手机天天揣兜里不离身,方便发消息回消息,圣诞节过后,没多久就是学校的元旦晚会的文艺汇演。 在元旦晚会过后便是放假。 -- 第847页 霍砚西今晚要忙的事儿多。 外面夜幕降临,办公室内还亮着灯,霍砚西关了电脑上的文档,打开手机看了眼,闻曜那边说在表演节目了,给他发了张照片,之后就没有再回消息,两个小时过去,估计也差不多了。 霍总,有问题的账目都在这儿了。助理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霍砚西翻了一下,霍经理呢? 助理道:这两天和公司几位老总走的很近,今晚还请他们去吃了个饭。 他叔的能耐是越来越大了,不过仅凭他叔,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霍砚西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下班吧。 好的。 几分钟后,这一层楼的灯暗了下去,归于沉寂。 地上停车场,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霍砚西一边和助理说着话,一边往往停车的地方走过去,两人到了车边,霍砚西拉开车门,动作就停下了。 后车座上一人屈腿躺在上面,脸上还盖着一件西装外套,西装外套都长得差不多,但霍砚西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外套,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躺在上面的人垂落在边上的手动了动,拿开了盖在头顶上的衣服。 晚上好啊,霍哥。闻曜睡眼惺忪的坐起来。 霍砚西坐进车内,来多久了? 闻曜看了眼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他抬头瞬间,余光瞥见后视镜内,停车场一辆车后似乎躲着一个身影,露出了半边黑色风衣衣角,一不小心就会错过。 霍哥。 怎么? 外面那半边身影探了探头,这让闻曜确信了,对方是在看着他们的车,但没两秒,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了后视镜上,转身压低帽檐就想离开。 闻曜直接推开车门,抬脚追了上去,前面那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马跑了起来。 要不是心虚,跑什么跑。 一前一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闻曜追的更快,一下追到了那人身后,把人压在了一辆车尾部,砰的一声,车子晃悠了两下,闻曜动作利落的反手把那人的手束在身后。 你干嘛!?放开我!那人大声喊道,我报警了! 那头霍砚西和助理也推开车门追上来了,霍砚西身上穿着一件黑衬衫,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额角黑色碎发都落下了两缕。 闭嘴。闻曜拧了一下那人的手。 那人啊了声,趴在车上没再挣扎,帽子都掉在了地上,闻曜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相机。 霍哥,他刚才应该是在拍你的车。闻曜道。 霍砚西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马联系保安去了,霍砚西上前,拿下了那人的相机,看了几张照片,往前面还有他从电梯里出来的照片。 不知道这人怎么混进来的。 闻曜见霍砚西皱了下眉,略作思索,心中似乎就有了人选,没一会儿,保安就过来了,霍砚西沉声道:告诉你的主人,别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霍总,实在不好意思。保安在一边弯腰道歉。 霍砚西把相机扔给了保安,报警处理吧。 闻曜松开了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那人被保安带走,手搭在颈间转了转,啊这会儿都精神了。 先上车吧。霍砚西说。 他是谁的人?闻曜联想到那十八岁的Omega,但又觉得不像是那波人。 霍砚西只道不确定,他扫了闻曜一眼,问他有没有受伤。 没。闻曜说。 霍砚西伸手过去,闻曜下意识往旁边躲闪了一下,霍砚西的手抬着他下巴,看到了他耳垂到下颚的一条红痕,大概是不小心刮蹭到了,红了。 没事。 闻曜没什么感觉,抬手拿下他的手,问他吃饭了没,霍砚西说吃了,闻曜看了眼他系着皮带劲瘦的腰,把手伸过去,还没碰到,就被霍砚西抓住了手腕,霍砚西往前面扫了眼,走在右前方偷看的助理一下收回了视线,轻咳了两声。 干什么呢你?霍砚西压低声音道。 看看你有没有撒谎。闻曜凑上前,唉,霍哥 霍砚西偏过头,两人差点就这么亲上,闻曜的话也就戛然而止,对视几秒,闻曜视线下滑,落在了他高挺鼻梁下紧抿的薄唇上。 看起来很好亲。 什么?霍砚西把头转了回去,留给他一个侧脸。 闻曜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耳垂变得有些红润,才勾了勾唇,问:要去吃饭吗? 车子开到了霍砚西常去的饭店,两人进了包厢,点了菜没多久就上来了。 闻曜吃过晚饭了,不饿,他看着霍砚西吃了两口,又打算放下筷子,手抵着下巴问道:菜不合口味? 没有。 和我吃饭没有食欲吗? 霍砚西又拿起了筷子,别多想。 霍哥,尝尝这个排骨吧,很好吃的。闻曜笑眯眯的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 第848页 从前大多时候都是霍砚西看着闻曜吃,今天两人调转了过来,闻曜没怎么吃,光给霍砚西夹菜了,他算着差不多的量,就停下了筷子。 去看烟花吗?闻曜问。 霍砚西抬眸扫了他一眼,闻曜唇边含笑,眉眼流露着情意绵绵,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人不多,去吗? 司机和助理提前下班了,车子停在路边,闻曜去便利店买了一些喝的罐装饮料,提着上了路边的车,停车场的小插曲已然被盖过。 闻曜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走了。 霍砚西看了眼闻曜买的东西,闻曜随手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暖手贴出来,待会冷的话,贴上这个,这会儿你可以先睡会儿。 霍砚西:不困。 那就看我。闻曜说。 霍砚西偏过头,闻曜看着前面的路,勾了下唇,不用往镜子里看我,我就在你旁边,随便看,不收钱。 霍砚西:闭嘴。 闻曜熟练的转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位,挂档踩下油门,车辆匀速行驶上了马路,他先开着车去加了一次油。 霍砚西让闻曜闭嘴,闻曜就不说话了,看车外镜子时,霍砚西余光能看到闻曜往这边看过来,时常给人一种他在看他的错觉。 窗外的景色愈发偏僻,周围寂静,车子行驶上了山路,霍砚西意识到闻曜这是要带他上山。 来过?霍砚西问他。 之前学校搞活动,来过一次。闻曜低笑了声,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霍哥,怕吗? 霍砚西哼笑了声,我怕什么。 闻曜笑笑没说话。 车子到了山顶,闻曜踩下了刹车,熄了火,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多小时,山顶风景好,风也大,两人披上外套下了车,闻曜拎着饮料,把袋子放在了引擎盖上。 霍砚西拿了一罐啤酒,咔哒一声打开,闻曜从外套口袋里摸了一盒烟,叼在唇边点燃,银色打火机的火苗被风吹动着。 地上是石砖路,前边有护栏,再往上是楼梯,上面的路就需要走上去了。 霍砚西没穿多少,闻曜手背蹭到他手背时,感觉到了他手背上的凉意,转头去车里拿了自己那条围巾,走到了霍砚西面前。 我说了,这人很少。闻曜把围巾挂在了他脖子上。 霍砚西闻到了他指尖的烟草气息,不用。 让你来和我看个烟花,回去生病的话闻曜道,我会愧疚的。 霍砚西便没有再说,脖子上多了围巾,围巾上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淡淡的,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强烈的存在感就和闻曜这个人一样的强烈。 他道:要放寒假了吧。 闻曜嗯了声,快了。 寒假有什么打算?霍砚西随口问。 闻曜还真有,指尖顿了一下,道:回去一趟。 回去也正常。 不多待几天?他问。 你收留我吗? 可以。 霍砚西问他什么时候回,闻曜说还没订票,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儿就没再往下聊。 霍砚西喝了两罐饮料,两人从车边转而到了护栏那边,周围都是风声,霍砚西闭了闭眼。 真安静啊。有人替他说出了这句话。 他偏过头,看着闻曜的侧脸,闻曜呼出一口气,也转过头看他,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他唇边荡开了笑,是吧。 嗯。霍砚西喉结滚动。 以前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闻曜问。 以往的这个时候,霍砚西不是在公司就是在自己家里,亦或者去周净远那儿坐会儿,但那种安静的氛围,亦或者热闹的氛围,都和现在不一样。 记不清了。他说。 闻曜兜里的手机震了好几下,他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回了消息,霍砚西看见了上面约会的字样。 谁的消息?霍砚西问。 室友。闻曜把手机在霍砚西眼前晃了晃,问我和你约会怎么样了。 霍砚西喝了两口饮料,喝的急了,呛了一下,额角碎发落下了两缕,一只手替他抚开了碎发。 狭长的眸子睨了过去。 闻曜:之前就一直想说 霍砚西:什么? 骨节分明的五指插入了黑色发丝中。 闻曜的嘴唇动了动。 远处烟花绽放开,在天空砰的一声炸开,绚丽多彩的颜色,在闻曜的脸上留下倒影,他的眸子都亮了起来,烟花绽放的声音盖过了闻曜的话,隐隐约约,听不清晰。 两人一同偏头往烟花绽放处看了过去,一簇又一簇的烟花点亮了黑夜。 霍砚西扫了眼身旁的闻曜,闻曜抬头看着烟花,脸上的神情很认真,不待一轮的烟花放完,霍砚西凑到他耳边,问:你刚才说什么? 闻曜偏头,我说 他扣住了霍砚西的后脑勺,上前一步,低头抵着他的唇亲了一下,舌尖抵开他的唇缝,在他嘴里扫荡了一圈,吻到呼吸交织缠绵在一起,才松开他,倾身越过他脸侧,在他耳边说: -- 第849页 你的嘴唇,看起来很适合接吻,要试试吗? 一句话清晰的落在了霍砚西的耳朵里。 烟花还在放着,石砖地上留下了他们交叠的身影,亲密无间。 浪漫这种东西,在闻曜身上,果然远比在他身上合适多了。 但这浪漫并没有持续多久。 做吧。闻曜看着他的眼睛说。 霍砚西:你再说一遍? 风太大,烟花的声音太大,他好像听岔了什么。 但当霍砚西被推着上了车子后座时,他就知道他不是听岔了。 闻曜真他妈是那个意思。 第214章 最配 车身狭小昏暗的空间一下坐进了两人, 黑色小车车身都跟着晃了一下,远方绚烂的烟花还在绽放着, 点亮了黑夜, 犹如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庆典。 闻曜屈腿,膝盖抵着后座车座,低下头,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霍砚西唇上。 车外风大天冷,车内空调余温还在,阵阵暖意将两人包裹。 你疯了?霍砚西抵着他。 闻曜:怕吗? 这个问题闻曜在先前问过他一次,霍砚西说不怕, 这会儿心跳如雷,但也不是害怕。 夜色浓稠, 烟花点亮天空的瞬间, 也让车内闻曜脸上的表情变得明晰了起来,他的眼眸里像是沁了水, 剔透明亮, 垂眸眼尾有几分嚣张气焰, 肆意妄为无所拘束,像是盛满了漫天星辰。 闻曜在把外套扔到前边时, 又想起什么,在口袋里摸了摸。 暗淡的光线下,Alpha的侧脸轮廓都隐匿于阴影之中,信息素蛮横霸道又不讲理的散发了出来, 像是要在他衣服的每一处都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 霍砚西这会儿才发现,闻曜这是早有预谋。 去便利店买饮料只怕是其次,这才是主题。 你脑子里,是不是专琢磨这些事?霍砚西低哑着嗓音道。 闻曜:是啊, 我脑子里,就琢磨你。 他垂眸看着霍砚西,车窗外一道道砰砰砰烟花绽放的声响,都不如此刻心跳的动静大,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霍砚西的,他只觉得车内空气有些热。 亲下去的动作便粗鲁了些,吻的霍砚西唇角破了口子,霍砚西闷哼了声,低骂了他一声混蛋。 骂人的声音都这么好听。闻曜在他耳边说,我好喜欢。 霍砚西: 变态。 Alpha的信息素在车内狭小的空间弥漫,糅合,在愈发小的空间,那种味道便似乎愈发的浓郁。 Alpha之间信息素的排斥让霍砚西皱了下眉头,本能的抗拒,他抬手盖住了眼帘,闻曜握住了他的手腕,躬身嘴唇抵着他耳畔呼吸着。 习惯我的信息素,记住我爱你的感觉。 车外空无一人,远方烟花绽放,似在演奏着一曲交响曲,他们在只有彼此共存的空间,度过了踏入元旦的每一秒,当烟花放完的瞬间,外面便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寂中。 车外冷风呼啸,车内逐渐升温,从车外看不见里面的画面,一片黑沉夜色中,良久之后,归于平静。 车内的灯亮了起来,浓郁的信息素在弥漫,霍砚西坐在车座上,腰靠着车座,额角覆盖着一层薄汗,他把头发往后捋了一下,深呼吸了一下。 霍哥,外套穿上。闻曜从前面拿过了一件外套,披在了霍砚西肩头,别着凉了。 要散会儿味吗?闻曜问。 狭小密闭的空间内除却信息素的味道,还参杂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开会儿窗。霍砚西说。 闻曜听他的,去前面把车窗降了一点下来,空调也打开了,他看了眼后座上闭着眼靠在座位里的霍砚西,下了车去外面抽烟。 这会儿还有些热,他倚靠在车边,低头手挡着风,用打火机点燃了烟头,车窗里伸出了一只手,给我一根。 闻曜拿了一根烟放在他手里,替他点火,火光靠近窗口的瞬间,霍砚西的脸庞在橘红色的火光下有种别样野性的冷峻。 两人一块抽完了这根事后烟,闻曜收拾了一下,上了车,关上车窗,烟花放完了,两人也没必要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霍砚西不太想坐后面,换到了副驾驶。 回去的路上,没过多久,闻曜就感觉到霍砚西睡着了。 车子一路行驶进市区,这个点路上没有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小别墅,车一停下,霍砚西就醒来了,副驾驶的座椅被调整过了,他身上还盖着一件充满Alpha信息素的外套。 闻曜把车子熄了火,看他醒了,道:到了。 霍砚西:嗯。 车内的信息素没有完全散,只是比之前淡了点,至少闻曜还能闻到,不过他对这些味道并不介意,还很适应。 两人进了别墅,里面亮了灯,浴室水声响起,闻曜洗了澡,在外面转悠了一圈,熟门熟路的敲响了霍砚西的房门,没一会儿,门打开了。 房间好像没有收拾。闻曜说。 霍砚西: 要一起睡吗? 洗过澡的Alpha穿着浴袍,领口一根银色项链露了出来,依靠在门上,偏头笑盈盈的看着他,我怕黑,霍哥。 -- 第850页 霍砚西: 他转过身:进来。 时间也不早了,房间里很快关了灯,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一起共枕入眠,霍砚西大抵是累了,闻曜很快就听到了他绵长的呼吸声。 闻曜睡得不沉,半夜,感觉到身旁霍砚西的手臂砸在了他脸上,他一下就醒了过来,回过神,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 男人闭着眼,眉头紧皱,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 闻曜见霍砚西做过一次噩梦。 霍哥? 他侧躺在床上,抬手伸出食指戳了戳霍砚西的脸颊,掌心贴在他脸颊上,霍砚西翻了个身,闻曜半拥着他,大抵是闻曜身上的气息熟悉,仿佛在安全界限内,霍砚西往后面靠了靠,发梢扫过了闻曜的脸颊。 隔天早上,霍砚西醒来,就感觉到了两人黏糊的姿势,他背脊僵了一下,起身时又被拉了回去,闻曜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人还没醒,安抚似的在霍砚西手腕上轻抚了两下。 过了会儿,闻曜才松开他,霍砚西便知道他是睡醒了。 要起床了?他问。 嗯。霍砚西掀开被子起了身,你再睡会吧。 闻曜睁开眼,看着霍砚西穿上衣服,扣着袖口,进了卫生间洗漱,他伸手捞过旁边霍砚西的枕头,抱在了怀里,埋头嗅了嗅,又往上面蹭上了自己的气味。 这一天霍砚西在书房办公,闻曜在书房画作业,画了一上午的图,闻曜转了下手中的笔,偏头看向另一边的男人。 书房里开了空调,闻曜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霍砚西身上也穿了件休闲的衣服,专注于办公,没怎么察觉到闻曜的视线,侧脸轮廓冷硬,额前碎发随意的散落。 闻曜伸了个懒腰,靠在了凳子上,光明正大的看着他。 霍砚西伸手去拿杯子时,杯子里没水了,他起了身,往闻曜那边看了眼,恰巧就对上了闻曜的视线,闻曜托着下巴对他弯了弯唇角,袖子滑落下半截,结实的小臂线条漂亮。 在霍砚西路过他旁边时,一条腿伸直,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帮你去倒水吧。他说。 霍砚西看了他两秒,把水杯递给他,行。 闻曜伸手握住水杯,在霍砚西把手收回去时,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往下一拉,嘴唇在他唇边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 报酬。闻曜松开他,提前收了。 Alpha抬脚步伐散漫的离开了书房。 霍砚西抬手抚摸了一下下唇,哼笑了声。 假期前两天,两人如胶似漆的待在一块,霍砚西去了公司。 去公司的当天,他在车库里看到那辆黑色的小车,扫了一眼,让司机开了另一辆。 闻曜中午还会顺道去给他送个饭,两人就像是蜜里调油的普通情侣。 周五傍晚,天边近黄昏,闻曜接到了霍砚西小姑的电话,他和对方只见过两面,一次是霍砚西带他回去,还有一次是在霍砚西老爷子的寿宴上,那次并没有说上什么话。 她约他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如果你有时间,我们现在见一面吧。她的语气并不强硬,甚至称得上是温和。 也正是因此,闻曜答应了她的约见。 在他看来,霍家这位小姑,算得上难得的温和派,霍家其他的长辈,都像是要生吞活剥了霍砚西一般,但即便是脾气温和的霍家小姑,闻曜也没有把她看的太无害。 霍家这种家庭里长大,且还拥有话语权的Alpha,又怎么可能真的没点手段。 半个小时后,闻曜坐着出租车到了约定的咖啡店门口,进去之后,服务员领着他到了一个座位,他很快看到了那位气质温婉的女性Alpha,女人穿着鹅黄色的针织衫,唇边带着笑,抬手和他招了一下。 闻曜坐在了她对面,摘下了鸭舌帽。 看看要喝点什么吧。霍家小姑把单子给了他。 闻曜扫了一眼,随便点了份眼熟的咖啡,是霍砚西经常喝的,闻曜不喜欢喝咖啡,有一次在书房没看清拿错杯子,喝了霍砚西的咖啡,苦的他呛了好一阵。 时间过的可真快。小姑看向橱窗外。 外面天色暗沉,已经快要天黑了,路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街上没什么人,闻曜侧头看着窗外,咖啡厅的环境很幽静,舒缓的音乐放着,客人不多。 闻曜:小姑找我来,是有事说吧。 随便聊聊,别太紧绷。 闻曜笑了一下。 霍家小姑问他今年多大了,闻曜道二十,霍家小姑道小时候还见过他,一转眼他就长这么大了,闻曜有些摸不清女人的想法,索性便也不猜了,和她随口聊着。 直到十几分钟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咖啡店,他的位置是死角,对方并没有看到他,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在一个位置上坐下,背对着他,他对面坐了一名女性Omega,对方看起来成熟又漂亮。 涂着酒红色的指甲那些汤匙,轻轻搅拌了一下咖啡杯,没有再说话。 闻曜便明白了,这就是她想要让他看的。 那两人坐的并不久,但看起来态度很熟稔,在咖啡上来还没两分钟,霍砚西和那女人便起身往外面走了,闻曜收回了视线,过了几分钟,他听到霍家小姑问: -- 第851页 你觉得他们看起来配吗? 闻曜没有回答。 霍家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规矩。 停车场内,霍砚西刚到车边,拉开车门,接通了他小姑打来的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传出这一句话。 他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住,听到那边说:在成年之后,我们的婚姻注定不会由我们自己做主,想嫁给砚西的Omega很多,不缺和他匹配度高的Omega,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随后,他听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散漫声音。 抱歉,我一向不喜欢什么规矩。咖啡馆内,闻曜唇边弧度上扬,也不守规矩,您和我来说这些话,恐怕要白费心思了。 你是Alpha,霍家的人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霍家小姑一一列出他们会受到的阻碍,道,我不是危言耸听,我只是劝你们及时止损,成年人,也该成熟点,避免以后的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没有我们,你们也走不长远。 您很疼爱他吧。闻曜问了一个不相关的话。 当然,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如果连你都反对的话,谁还会站在他身边呢。 霍家小姑顿了顿,意识到闻曜这句话的意思,从霍砚西的角度来考虑,她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她一时愣了一下,笑了声,之前没发现,金发Alpha还挺会说。 既然是成年人,你们就不该干涉他的私事。闻曜起了身,戴上鸭舌帽,咖啡就喝到这儿吧,谢谢你的咖啡。 今天的事,我不会和他说的。他道,你是疼爱他的小姑,我也会是疼爱他的爱人,希望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在说这一句话时,Alpha散漫飘忽的腔调沉了些,听着认真了许多,他压低了帽檐,垂眸和女人对上视线。 他和我,会是最配的。 这句话,回答的是她第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们看起来配吗。 一点都不。 这是他给她的回答。 Alpha的侵略性与占有欲在此刻一览无余,而在转身的一瞬,又消失殆尽。 咖啡店门口,Alpha的衣摆飘动,手上拿着手机,还在轻微的喘着气,黑色碎发落下一缕,让冷厉的面庞少了分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唇线绷直,看起来又似不怒自威。 闻曜转头看了眼桌边的女性Alpha,正好看到了她桌上手机显示着挂断的页面。 - 人来人往的街道,两个长相出众的高大Alpha并肩走在一起,惹来旁人注目,鸭舌帽扣在闻曜头上,从边上溢出几缕金发。 要去吃饭吗? 她是我表妹。 两人的声音一道响起,偏头看了彼此一眼,又错开视线,看着前面的路,像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表妹啊闻曜低笑了声。 霍砚西:笑什么? 没,没想到你会和我解释。 没什么不能说的。 但是我很高兴啊。闻曜偏头扬着笑,不是别的Omega,就太好了。 为什么不问?霍砚西绷直唇角。 闻曜:在想怎么开口,会显得没那么酸。 霍砚西侧过头,双手揣兜的Alpha走在他身边,帽檐下的侧脸下颚微微上扬,唇角似笑非笑,冷白的肤色衬得唇红润了些许,轮廓线条立体深邃。 他耳边又浮现了闻曜的那句话 他和我,会是最配的。 这句话被耳边的话盖过,再盯着我看的话,我会亲你的。 霍砚西转回头,这是街上。 闻曜抬手让他的脸转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前面路灯下一对热情拥吻的情侣。 霍砚西: 他一下别开了脸。 旁边的闻曜忍笑的肩膀颤动,咬住了下唇,反应别这么大。 他在酒吧见的多了,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免疫了。 反正天黑嘛,看不清脸,要试试 话音戛然而止,闻曜被霍砚西拽着手腕,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一下压在了墙上,一只手撑着墙壁,看着眼前这个一次一次不断挑衅着他底线的Alpha。 你以为,我不敢吗? 疼爱我的爱人 你想怎么疼爱? 闻曜顿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霍砚西:大半。 回来是在担心我吗?闻曜反客为主的问他。 是的吧。 闻曜往前一步,霍砚西松开了手,往后退去,退到了抵着墙壁,光线昏暗,安静的小巷子,外面偶有车流穿梭而过。 霍哥,吃过醋吗?闻曜问他。 霍砚西: 小姑说,我分化的时间太晚,还没完全体会到AO之间信息素的影响,但是 其他的Omega,Alpha,Beta,都是其他人。他说,你不是。 -- 第852页 霍砚西愣了愣,心口似平静的水面荡起了层层涟漪,Alpha陡然一说情话,听着不像情话的情话,细品起来,却是格外的让人心动。 闻曜:我要亲你了。 霍砚西抓住了闻曜的衣领,把Alpha抵在墙壁上堵住了嘴,吻得一股狠劲在其中。 肤色冷白修长的手指托着他侧脸,黑色鸭舌帽滚落到了地上,金色的发丝在夜色里犹如从砖缝里透进来的阳光,铺满了霍砚西心底昏暗的角落。 吻在闻曜的引导下,变得温和而又缠绵了起来。 闻曜扣住了霍砚西的后脑勺,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和他交换了一个炽热的吻。 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的鸭舌帽摇曳了两下。 短暂的假期结束之后,闻曜回到了学校,而没过多久,考试之后便放了寒假,闻曜订了回去的票,没在A城待多久,他回去只带了两身衣服,那天霍砚西去送的他。 闻曜回到家的当天,父母都不在家,到了晚上两人才回来,看到闻曜的行李,才知道他回来了,当晚餐桌上,一家三口坐在桌上,各怀心思,闻母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 都瘦了。 闻父:回来怎么也不早点说。 我之前说过了。闻曜说。 不过他父亲应该没怎么注意,闻父顿了顿,把这个话题盖过去,霍总现在对你还好吧? 他听说他们现在还在一起,没有分得彻底。 闻曜之前和他父亲提过他想进公司的事,他父亲也答应了,问过他和霍砚西还联系着,心思活络起来。 闻父道:明天你和我去公司,有几个项目需要投资,你正好了解一下,问问霍总,要不要投资。 我先看看吧。闻曜说。 吃过饭洗过澡,闻曜擦着头发坐在了桌子前,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霍砚西回了消息,他下班了。 闻曜弹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那边霍砚西坐在车上,接了视频,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就看到了闻曜在手机屏幕上放大的锁骨。 闻曜把手机拿远,视频那边昏暗,只隐约看得见霍砚西的轮廓,然后传来了他助理的声音。 下一秒,霍砚西挂断了电话。 闻曜挑了下眉梢。 【霍哥这么忙,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真想看到哥哥的脸啊,但是哥哥不给看,我忍忍好了[委屈]】 【霍砚西:为什么不穿衣服?】 闻曜低下头一看,他穿了,只是领口比较大,没穿好,V领开叉到了胸口,但霍砚西这么说,他就明白了。 【闻曜:想给哥哥看点刺激的】 【霍砚西:。】 隔天闻曜就跟着他父亲进了公司,公司来往的业务他多少能了解些许,霍家和闻家明面上的业务来往交涉并没有很重要的领域,闻曜想查查那些具体的项目,以及霍家私生子祝凡冉改造过的腺体,和他父亲弄来的那些药,丝丝缕缕都让他有些在意。 他在公司里虽然是空降的太子爷,但出去谈业务,能力也拿得出手,闻曜一贯的会和人打交道,喝酒也不在话下,让他父亲好几次愉悦的拍着他肩膀道他干的不错。 除夕夜的晚上,闻曜在外面应酬喝了点酒,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垃圾桶旁边扔着的小纸盒里有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小奶狗。 快点上车回家了。那边他父亲和人道别,转头叫了他一声。 闻曜嗯了声,起了身,往他车子那边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把盒子捡了起来。 捡的什么东西?闻父皱眉道。 前几天的那个项目,我发给霍总看了闻曜说。 一提这事,他父亲果然就不再提他捡东西的事了,他怎么说? 他说不太好看那个项目 车子扬长而去。 除夕夜,霍砚西回了霍家。 闻曜在家里吃过饭,有两个小时之后,霍砚西才回了他消息,闻曜问他那边方不方便,霍砚西说方便,他就打了个视频过去。 霍砚西扯着领带进了房间,接了电话,屏幕上出现了闻曜放大的脸,眼神迷离,有些朦胧散漫的神色,靠近镜头,视觉冲击很大。 好在很快他就拉开了镜头。 不在家吗?闻曜问。 霍砚西:嗯,喝酒了? 一点点。闻曜用手比了一下。 他的一点点和霍砚西理解的一点点向来不一样。 闻曜坐在凳子上,把手机放在了桌上,偏头笑盈盈的看着手机,含情的眸子水润,隔着镜头都让霍砚西有些不自在。 说话。他低声道。 嗯闻曜趴在了桌上,霍哥,我给你看个东西吧。 什么? 手机被闻曜举了起来,镜头里可以看到他穿着的宽松T恤和灰色运动裤,衣服似乎拱起了一小块,闻曜的手放在了衣摆。 要看吗?他又看着镜头问。 介于之前闻曜给他发过照片,霍砚西很容易的,就联想起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再看闻曜有点醉意的懒散模样,觉着事情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 第853页 霍砚西:别闹,你喝多了。 没喝多,我酒量很好。闻曜说,看不看啊,哥哥。 拉长的尾音像一把勾子似的,勾的人心痒痒。 霍砚西看着屏幕,低声道:不看,我不是那种人,闻曜,你正常点。 他往门口看了眼,走过去把门反锁上了,又回头把窗帘拉上。 霍哥。视频里的人喊了声。 霍砚西垂下眼帘,你喝多了。 我好着呢闻曜勾了下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一下掀起衣摆。 一个毛茸茸小狗崽的脑袋趴在他腹肌上。 霍砚西看到了小奶狗,憋着的一口气一下全松了,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 闻曜轻轻的把小奶狗捞起来,可爱吧。 霍砚西面无表情:嗯。 第215章 属于他的 镜头里的Alpha靠在凳子上, 腰腹弓着,小狗趴在他身上, 寻找一个暖和的地方窝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挠了挠狗脑袋,他托着狗和霍砚西聊了两句,霍砚西看起来兴致不高, 闻曜把狗放回了旁边它的临时小窝。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看向桌上立着的手机。 霍砚西:没想什么。 闻曜眸子眯了眯,凑近了手机,脸一下在镜头上放大了起来,白皙的皮肤在白炽灯下没有一点瑕疵, 碎发落在额头,看起来乖顺。 真没想?Alpha饶有趣味的问。 霍砚西反问他:你觉得我会想什么? 霍哥, 我不是那种人。闻曜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重复霍砚西之前的话, 还是在和他解释。 霍砚西: 两人在镜头里对视片刻,霍砚西的脸在镜头里看起来轮廓感更强, 领带松松垮垮的扯开, 多了丝平时没有的随意, 他转了个话题,要养狗? 再说吧。闻曜说, 他开学之后,他的父母定然是不会帮他养的,带到A城也不方便。 闻曜问霍砚西在哪,霍砚西说老宅。 这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吗?闻曜问。 霍砚西:嗯。 闻曜:啊真可惜, 能亲眼看看的话就好了。 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你的过去我都想了解。 镜头那边的霍砚西顿了顿,你想看也行。 他调转了镜头,粗略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闻曜一条腿架在凳子上, 摇晃着凳子,镜头扫过一个书架时,他看到了书架上满满的书。 都是你的书吗? 嗯。 镜头停在了书架上。 我想看。闻曜说。 霍砚西便往那边走了两步,闻曜一下看到了一个书架最边上放着一个像是相册的东西。 最边上那个是相册吗? 哪个? 闻曜念了一本书名,霍砚西往书架上扫了眼,抬手勾着相册拿了下来,时隔太久,他都忘了里面有什么了,他把相册放在桌上,翻开,里面第一页是霍砚西中学时期的毕业照。 别动。闻曜说。 霍砚西要翻页的手停下。 闻曜一下便找到了霍砚西的位置。 一个班四十多个人,霍砚西站在最后一排往左数的第个,面朝着镜头,相比现在,照片上的霍砚西脸上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淡漠,五官还有些稚嫩,氛围却是和同龄人格格不入。 闻曜:你小时候也这么严肃啊。 霍砚西:嗯。 闻曜笑了声,霍砚西问他笑什么,闻曜说:还挺可爱的。 可爱,从来没有人用这玩意儿形容过霍砚西。 闻曜看着镜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听动静是霍砚西把手机放在了桌上,刚才说话没怎么过脑子,他觉着霍砚西应该是不太喜欢被人夸可爱。 毕竟堂堂霸气的一个大总裁,可爱多少有点丢面儿了。 后面的还没看呢。闻曜说。 没什么好看的。霍砚西淡声道。 两人几秒钟没有说话,安静了片刻。 霍哥。 嗯。 拍一张照片给我吧。闻曜说,我手机里还没有你的照片,不公平。 霍砚西:哪不公平? 闻曜:你有我的吧。 霍砚西: 我记着,之前军训的时候,给你发过。闻曜说。 霍砚西:没存。 哦,那我再给你发一次?闻曜问。 他对这些倒是丝毫不介意,还非常的放得开,像是完全不懂这代表的含义一样,霍砚西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该让他尝一下人心险恶的道理,道:你就不怕我存了以后威胁你? 那边的Alpha问:怎么威胁啊? 让你做出你觉得羞耻的事,再周而复始,拍下照片威胁你 -- 第854页 真的吗?霍哥,你会这么做吗?视频里的Alpha剔透的眸子看着这边,看起来就像是在直视霍砚西。 霍砚西:怎么觉着,他好像还挺期待。 意识到这种威胁对闻曜并没有什么用,霍砚西道: 假的。 那照片闻曜起身去拿水杯。 霍砚西看着他俯下了身,一根银色的项链从领口坠了出来:不会发出去。 我说你的。闻曜把水杯放在一边,伸手去拿手机时,水杯一下倒了,他陡然站起了身。 水流顺着桌子流淌到了他衣服裤子上,闻曜把衣摆拎起,腹肌一下暴露在了空气中,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更紧实了。 啊闻曜抽着纸巾擦了擦。 那头霍砚西半晌没说话,闻曜道去换身衣服,他也没顾忌镜头,直接掀着衣摆把衣服脱下扔在了沙发上,背脊肌肉线条跟随着动作而变化着,充满了男人野性性感的力量气息,白炽灯光线落在他肌肤上,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T恤,一边穿一边往书桌那边走过去。 闻曜走到书桌前,把衣摆从胸口扯下,抚平,坐在了凳子上,霍哥? 嗯。 照片的事儿 知道了,等会儿给你发。 这公事公办的冷硬口吻跟谈合同似的,闻曜靠在凳子上笑的锁骨凹陷下去了一块,镜头里露出了两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 霍砚西那边一直黑着屏幕,闻曜问他怎么不把摄像头转回去,霍砚西说忘了,他看着闻曜笑的灿烂的面庞,舔了下略有些干涩的薄唇。 摄像头转了回去,男人黑眸沉沉的看着镜头,深邃的眸子似有一把烈火在燃烧,闻曜下巴搭在双手交叠的手肘上,唇边弧度弯弯。 两人聊了会儿,闻曜把视频改成了通话,他的脸消失在了屏幕上,霍砚西稍顿,把手机贴在耳边,问他怎么了。 嘘 那边安静了片刻,霍砚西以为他那儿来人了,贴在耳边的手机没拿开,听着他的呼吸声。 新年快乐啊。闻曜掐着时间道,霍哥。 与此同时,时间走到了零点,周围一片幽静。 霍砚西看了眼时间,偏头看向窗户,嗯,新年快乐。 这儿看不到烟花,窗帘也被他拉的死死的,但最好看的烟花,他已经看过了。 我是第一个吧。他听着Alpha略有些得意又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 嗯。霍砚西说,你是。 闻曜叫了声霍哥,霍砚西应了,过了几秒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想要开口时,就听到他说: 也没什么事儿。 就是有点想你了。 两人凌晨一点多才挂了电话,闻曜还提醒霍砚西别忘了给他发照片的事儿,霍砚西退出了聊天界面,在打开相机时,手指一转,转而打开了相册。 他手机里和人相关的照片很少,其中有一个专属的文件夹,他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Alpha蓬勃的肌肉上浮着一层汗水,仅露出的下半张脸,下巴上还有一滴水珠要落未落的悬挂在上面。 霍砚西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摸出一包烟,是闻曜经常抽的牌子。 他抵在唇边点燃了烟,抬头靠在沙发上吐出一口烟圈,闭上了眼,当唇齿中浸染了烟味儿,就仿佛是在和Alpha接吻。 脑海里陡然划过今晚视频看到的画面。 一定是故意的。 小混蛋。 霍砚西咬住了烟蒂,在烟蒂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印子。 - 春节期间,相互串门带礼品的客人不少,家中来的每一个人闻曜都会关注一,春节之后没过几天,便又跟着他父亲去了公司。 短短一个月不到,闻曜和公司能接触到的员工就都建立了一两分的交情,他的行程紧跟着他父亲,随着时间推移,他父亲对他信任许多,闻曜能接触的范围也广了不少。 而就在一个寻常的下午,闻曜去办公室送文件,里面出来一个男人,戴着鸭舌帽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闻曜和对方擦肩而过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转过头走到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闻父让他进去,他才推开门,把文件放在桌上,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刚才出去的人是谁? 这个你不用管。闻父拉开抽屉,把一个白色药盒放在桌上,之前的药,都吃完了吧,等把这一轮的药吃完,我带你去医院复查腺体。 闻曜看了眼桌上的药。 知道了。他拿着药,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了。 出去吧,好好工作,以后公司就是你的。闻父起身拍了拍他肩膀,给他画着大饼。 闻曜出了办公室,抛了抛手中药瓶,陡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 是霍砚西发生车祸的那晚。 他脚下顿了一秒,快步往电梯口跑去,和一个员工撞在了一起,文件掉在了地上。 -- 第855页 抱歉。他往电梯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电梯早已经下去了。 闻曜回过头,帮那名员工把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 员工叫了他一声,把他刚掉的药盒递给他,这个是你的吧。 闻曜垂眸看着药盒,过了几秒,道了声是,把东西接了过来。 他心底一瞬有了猜测。 两天后,闻父听闻曜说把药弄丢了,气的差点没掀桌子,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钱才弄来那么一盒,你就这么弄丢了? 气归气,药还得继续弄。 但这次闻曜足足等了一周多,才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当天傍晚,中年男人从公司走出来,和金发Alpha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闻曜拍了拍肩膀,温笑着问,你没事吧? 男人阴测测扫了他一眼,嗓子粗粝沙哑,没事。 他从闻曜身边快速走过。 闻曜脸上笑意消散,扣上鸭舌帽跟了上去。 天色一寸寸暗沉,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人群里,闻曜没有跟的太紧,男人上了车,闻曜也拦了一辆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一个红点下移动。 人烟稀少处,路边停着车,路灯接触不良似的闪烁着,两道身影隔着遥远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这片小区很老旧,前面的身影进了一个厂。 闻曜靠在树边,低头看着手机,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是霍砚西,两人通常会在晚上打电话。 他接了电话,霍哥,我现在不太方便,等会儿 他抬头,看见了电线杆上的一个监控摄像头。 等会儿我再联系你,我现在在他报了一个大致的地名,说如果等会儿过了十分钟没给他打电话就报警。 他挂了电话,切换页面,看着界面上的红点突然信号不好一样的闪烁了两下,消失了。 被发现了。 闻曜转身想要离开,拐角口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拎着铁棍出来,他转过身,身后另一个男人拎着一根铁棍出来,之前他跟着的那个男人从厂里走出来,他摘了口罩,阴沉沉的看着闻曜,手里拿着外套,逐步走近。 我就说,是哪只小老鼠跟过来了 闻曜手里的手机震动着。 一个人拎着铁棍砸了过来,闻曜的手机摔了出去,他拽住对方的铁棍,一脚踹在了那人肚子上,把铁棍夺了过来,握在手中颠了颠。 一旁另一个人也拿着铁棍砸了过来。 闻曜和这几人搏斗在了一起,越打,就感觉人越多,这他妈还带中途加人的,对方好几个Alpha打架讲的都蛮劲,靠着人多,闻曜手臂被砸了一下,一瞬麻了瞬间,浓烈的信息素带着压迫感散发开来,对方好几个Alpha后退几步,相互对视一眼,又一起上。 肉体砸在墙壁上发出闷哼,铁棍相撞发出令人难受的声响。 十几分钟过后,闻曜靠着墙喘着气,手臂上不知道从哪里划伤的伤口,猩红的鲜血顺着手背流淌而下,他捡起了手机,肌肉用力过猛,指尖还有些发颤,他回拨了那十几个的未接电话。 霍哥。 霍砚西压着嗓音问:你在干什么? 一时说不清楚,闻曜道他没事。 霍砚西:开视频。 闻曜:等会儿啊,我这边有点黑,等我两分钟 别挂。霍砚西阻止了他的动作。 刚才挂了电话,他就再也没有打通他的电话了。 好,我不挂。闻曜坐在地上缓了会儿,听霍砚西说已经报警了。 闻曜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有人,拽着那个让他眼熟的男人的手臂,先把他弄了进去,这应该是他们的头子。 而进了里面,他从窗口看到了还亮着灯的室内,办公室内,电脑开着,闻曜把男人扔在了一边。 他在电脑里找到了不少文件。 包括试验品1号祝凡冉。 丝丝缕缕的线索在他脑海里串联,他很快明白了过来。 这个药,恐怕和霍家脱不了干系,最初被推出来的负责人,只怕只是用来顶罪的,直到现在,他们还在背地里进行着这种交易,而他的父亲,就是他们的客户之一。 闻曜。 嗯,我在。 通话一直保持到了警察到来。 闻曜再次到了警局,坐在了审讯室,手臂上的伤口处理过,缠绕了绷带。 因为他们给我父亲卖的无良药,还有那个人,眉骨上有条疤的那个男人,他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很像,所以 他之前导致我的朋友出了车祸。 月初。 一则新闻出现在了各大热门,当年有关腺体可服用药物辅助改变的言论再次被翻了出来,当初那种药一直没有停止过研发,像闻父这样想改变孩子第性别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以此盈利,并以他们为试验品,一一在档案上标注了名称。 而一旦出了什么事,就会被人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压下去。 他们背后的人,和霍家有关。 霍砚西叔在此之前就被停职,而在这新闻爆出来之前,被警察带走了,除他之外,多多少少还有一些靠边缘的旁支参与其中,就连霍家大姑都被带走调查,最终调查的结果得知,她是扶持他那没用的弟弟,才往里面投了钱,但根本不知道她那蠢弟弟干的是这些勾当。 -- 第856页 闻曜因着处理这事,迟了几天才回A城,那天晚上霍砚西道去接他,但在他回去的当天晚上,没能在去约的时间里见到霍砚西,转而接到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晚上九点,闻曜站在出站口,围巾围住了半截下巴,外面天色昏暗,地上积累着一层薄薄的雪,路上车流穿梭而过。 他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闻少爷,还记得我吗?低柔的嗓音在电话里响起。 祝先生,当然记得。 我大哥今晚喝的有点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来接他一下。祝凡冉说。 这赫然是赤裸裸的威胁。 霍家不是人人都想霍砚西这个掌舵人做主的,自然不缺人支持私生子上位,这次的事,怕是动了祝凡冉那边不少人,让他这么沉不住气。 几秒过后,闻曜问:在哪? 祝凡冉笑了笑,我就喜欢闻少爷不说废话,地址我会发在你手机里对了,别带不相关的人来,我只想和你,单独的聊聊。 电话挂断,一条消息发到了闻曜的手机里,他在路边拦了一辆车,道了地址之后,给霍砚西的助理打了电话,得知霍砚西今晚有一场酒局,霍砚西吩咐了他们去接他。但现在他人不见了。 闻曜嘱托了助理几句,转而又打了周净远的电话。 周净远这人,看起来没谱,实际还算得上靠谱,也是霍砚西为数不多的亲近好友。 车子很快到了酒店,闻曜下了车,按照祝凡冉给他的门牌号,上了电梯,到了地方,他敲了敲门,门打开了。 门内的祝凡冉穿着白色浴袍,侧身道:请进。 闻曜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看到门口桌边放着一张房卡,但并不是这间房间的房卡。 随便坐。祝凡冉道。 闻曜坐在了沙发上,祝凡冉给他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闻曜垂眸看了眼,酒就不喝了。 祝凡冉一笑:怎么?怕我下药啊?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闻曜道。 还真是关心他啊,这么着急。祝凡冉抿了口红酒,他运气总是这么好,想要什么,总能轻易的得到,不像我,拼尽全力,也比不上他随便招招手真是让人,嫉妒。 闻曜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花香,起初他以为是房间里的味道,但随着祝凡冉的话,那味道越发浓郁,甚至让他大脑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倏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祝凡冉,祝凡冉似乎还没发现异常,说着自己有多可怜,闻曜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是助理发来的消息,酒店是霍家名下的,这一层楼的酒店,今晚都被一位客人包了。 你发情期了吧。闻曜抬起头。 祝凡冉愣了一下,蓦地瞪大了眼睛,抬手捂住了腺体,不,我不是Omega。 他一霎情绪激动了起来,味道更浓郁了。 闻曜起了身,往后退了两步,面前的祝凡冉扔下了酒杯,起身想要制止他离开的脚步。 几分钟后,闻曜拿着房卡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房号,就是他们隔壁,他直接拿卡开了门,开门的瞬间,就闻到了两种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房内一片昏暗,闻曜踏进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滚开他听到里面一声低吼。 昏暗的房间里,Alpha靠坐在床边,面前的Omega衣衫不整,泪眼朦胧,跪坐在床上喘着气。 啪的一声,房内的灯亮了起来,Omega慌乱了一瞬,转头往门口看了过去,闻曜站在不远处,被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影响得有些暴躁,抬手扯了扯领口。 祝凡冉不怕他找人来,因为无论怎么样,只要别人来了,看到的就是这种画面。 又或许,再晚一点,Omega就会得逞。 到时候有人撞进来的话,无论Alpha是否主动,都逃不过追责。 霍砚西阴沉着一张脸,领口扣子松了两颗,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看起来凶狠异常,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紧绷到了极限,霍砚西曾经说过,Omega一旦进入发情期,周围的Alpha都将会成为任由信息素支配的野兽。 陡然亮起的光线让霍砚西眯了眯眼睛,视野内看不清晰,只能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祝凡冉不敢真正动霍砚西什么,但可以用点别的法子例如,像原剧情那般,找一个Omega,和他发生关系,再散播谣言。 Omega的信息素应该是属于优质的类型,这一类的Omega,常常让Alpha难以抵抗。 吴绪熙处于发情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想要Alpha的信息素,哪怕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还是渴望。 在他再次去触碰那凶巴巴的Alpha时,Alpha哪怕被下了药,那点力气还是差点把他掐得喘不过气。 霍哥。闻曜上前抓住了霍砚西的手腕。 Alpha一脸阴鸷,手上没什么力,被闻曜一抓,就松了手,吴绪熙趴在床上咳了几声,闻曜见霍砚西状态不太好,上前想要把他扶下床,哪想霍砚西无差别的攻击。 是我。闻曜握住他的手腕,把他脑袋扣在了肩膀。 霍砚西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 -- 第857页 一种让人感到安心的味道,Alpha信息素之间的排斥让他有了片刻清醒。 模模糊糊的认为,这是属于他的Alpha。 闻曜闻到空气中属于Omega的信息素,本能的想要去寻找Omega,他死死咬了一下舌尖,维持着清醒。 当周净远带着人赶过来时,闻到的就是回廊里淡淡的信息素味,Omega的,还有Alpha的,周净远熟知其中有一道是霍砚西的,他们提前从闻曜那儿得知了有Omega进入了发情期,Beta医生先进去了。 两个Alpha被隔离在了酒店的两间房间里,周净远先去看了霍砚西,霍砚西坐在床边,垂着头,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上面还留有另一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隐隐约约的,周净远似乎看到了霍砚西腺体上的牙印。 房间里信息素的味道险些让周净远没站稳。 他问:怎么样了? 体内药物检查结果还要等会才会出来。Beta医生道。 砚西,你没事吧?周净远没敢靠他太近,Alpha的攻击性不是唬人的。 霍砚西:他呢? 周净远:谁? 闻曜。Alpha语气中都泄出了几分冷厉。 能让他过来吗?闻曜客气的问着面前的医生。 医生有些为难,Alpha请求的语气很客气,但内容着实Alpha和Alpha这种情况,放一块岂不是要打个你死我活。 我去问问吧。他只能这么说着安抚Alpha。 现在可以去吗?闻曜再次问道。 医生被他步步紧逼得没法,基本的检查已经做完,他拿着医药箱出去,一出门,就对上了回廊里好几双的眼睛。 其中一双狭长的眸子盯得他压迫感极强。 周净远:他怎么样了? 他的腺体发育还没完全好,被Omega的信息素诱导,信息素紊乱,攻击性很强,如果有Omega信息素安抚的话会好很多,目前只能先药物治疗,隔离一周。医生又看向霍砚西,道,他说想见你,不过目前我并不建议你们见面。 对视两秒过后,霍砚西身上的气场让Beta都感觉到了些许的毛骨悚然,被他看着的医生流下一滴冷汗。 要、要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会很危险,你们目前都有些不受控,很容易情绪化。 周净远见霍砚西都要把人盯得腿软了,想拍一下霍砚西的肩膀,还没碰到他,就把手收回来了,轻咳一声,砚西,这事吧 霍砚西:开门吧。 周净远: 房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的人只看到霍砚西刚进去,猛然往里面趔趄了两步,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十分生猛。 第216章 信息素本能 客厅的灯关了, 房间昏暗,窗户紧闭,窗外夜色笼罩,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 霍砚西背抵在了门上, 面前袭来Alpha的体温,唇上的柔软带着湿意, 像是见了肉骨头的饿狼。 他们的指尖缠绕在了一起,霍砚西左手扣住闻曜后脑勺,往前把他抵在了墙壁上,紊乱粗喘的呼吸交织, 两人碰到了门边放着的花瓶,咕噜一下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花瓶碎了。 他们没有在意, 从客厅门口, 吻到了沙发, 霍砚西坐在了桌边,西装裤皱褶暧昧,手压着闻曜的后脑勺, 在充满Alpha信息素的房间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或许次数多了, 对本能的排斥便已经开始习惯,从而免疫。 另一只肤色冷白的手撑在了茶几上,将碍事的东西扫下去,茶几上的杂物滚落到了地上。 两人唇齿分开,额头抵着额头, 呼吸交错,闻曜抬头吻在了霍砚西额间,从他眼角一路吻到了唇角,以唇描摹他的轮廓。 霍砚西闭着眼的睫毛轻颤,一头黑色短发凌乱。 半晌闻曜没有其他的动作,他睫毛颤动两下,掀开了眼帘,对上Alpha近在咫尺的眸子,他在他专注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房内的光线透过门照射在客厅,留下一小片的光影,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杂乱的呼吸声,霍砚西衬衫凌乱,碎发狼狈的落下了几缕。他抬起手,攥住了Alpha的衣领,指关节发白。 为什么停下? 面前的人闭上了眼睛,抵着他额头,轻轻的抚摸了两下腺体,我要你看着我。 闻曜 Alpha脸上被一层阴影笼罩着,吻里充满了掠夺者入侵的气息,像是要将霍砚西周身的空气都剥夺,氧气变得稀薄,霍砚西逐渐有些喘不过气。 两人从茶几,到了沙发,一路进房间碰撞到了不少东西。 讨厌失控吗?闻曜从霍砚西身后抵着他的耳垂问。 什么? 你之前说,你讨厌放纵,失控。闻曜说,现在呢? 霍砚西讨厌失控,更不喜欢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发生,比如闻曜的出现,比如和一个Alpha在一起这件事 回答我。闻曜手抬起他下颚,唇似有若无的擦着他的耳垂,还讨厌失控吗? 霍砚西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住了,他从来没有在霍砚西面前展露过他有多在意那些话,此时此刻,却像是失控般,往常灿烂阳光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阴翳,霸道又蛮横的问着他。 -- 第858页 他没有回答,闻曜便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湿濡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侧,霍砚西仰着头闷哼了声。 过了许久,他才道: 你是例外。 而Alpha终于是满意了这个回答,但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思。 - 这一层楼的酒店被周净远包下了。 整整一天两夜之后,进了房间里的两人才出来。 起初听到里面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外面的人听的胆战心惊,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周净远没让人强行进去。 周净远都快怀疑里面俩人真拼了个你死我活,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中途一个电话接通,周净远就觉着那两人出不了什么事。 第三天的早晨。 两人在酒店用了早餐,一前一后从酒店出来,来接他们的周净远一看两人这状态,感觉和他想的有那么一点出入。 呦,没事儿了啊。周净远把车窗降下来打招呼。 之前检查的药物残留结果出来了,就是一些普通的具有安眠效果的药物,时间再久一点,这点药物很快就会被代谢掉,从而无法检查出来。 闻曜和霍砚西一同坐上了后座。 周净远:感情把我当司机呢? 感谢周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霍砚西道,改天登门拜访。 周净远笑了声道:别,受不起。 他看了眼后座的两人。 霍砚西脸上看起来有些疲惫,活像被吸干了精神气,另一个人则是完全相反的神采奕奕,对上视线笑着道了声周总好,跟没什么心机的小狗崽似的。 周净远启动了车子,和他们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在酒店进入发情期的Omega被带走了,助理带着人在酒店周围抓到了几个狗仔,对方被送去了派出所,但因为没有做什么事儿,所以只是被警告了一番,至于祝凡冉涉嫌威逼利诱教唆和囚禁Omega,以及和一起交通事故有关,但因为腺体出现问题,目前正被看管着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他的腺体状态很不好了,严重的话需要切除腺体,而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切除腺体之后,对身体的影响都会很大,变得体弱多病。 这事告一段落后,霍砚西发现闻曜突然贤惠了不少。 他们从酒店出去,处理完事回到家中,霍砚西在家歇了一天,隔天早上,他还没起床,房间里响起一道细微的开门声,他没睁开眼,手臂搭在了眼帘上,房门打开了。 轻微的脚步声在房中响起。 房间里窗帘还拉着,闻曜穿着一身运动装,刚从外面晨跑回来,他蹲在了床边,双手搭在床沿,下巴落在手臂上,看着床上睡着的男人。 男人下巴长出了点胡渣,有点属于硬汉的性感,闻曜伸出手去,指腹划拉了两下霍砚西的下巴,粗糙的手感在掌心里划过, 霍哥,醒了吗?闻曜问。 霍砚西嗯了声,闻曜站在门口,温温柔柔一笑,我煮了粥,起来吃点吧。 狭长的眸子带着些许惺忪的看向床边趴着的Alpha,眸中神色难辨。 一般闻曜过分乖巧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干了什么心虚的坏事。 但等他起床洗漱过后,都没发觉到今天有什么地方不对,除却闻曜过分的热情和关照。 两人坐在餐桌边上,闻曜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 你做的? 嗯。 桌上的菜是几道简单的菜色,闻曜说:过年这段时间,我可没闲着。 霍砚西看了一眼,筷子伸向了看起来比较简单的一道青菜,他夹了一筷子放碗里,尝了尝之后,发现除了有点寡淡,味道意外的正常。 真的是你做的?他又问。 不怪他有这种怀疑,之前闻曜也拿这事儿逗过他。 真的。闻曜把袖子撸起来,手臂上有几个小红点,在冷白的肤色上分外的显眼,还被油溅了,可疼了。 霍砚西皱眉握着他手腕,指尖在闻曜手臂上小红点的旁边轻轻的摸了摸,用不着你做这些,以后请阿姨来就行了。 但是以后咱俩搭伙过日子,逢年过节的,总得有一个会做饭的吧。闻曜自然而然的说出这一句话。 霍砚西: Alpha在想着和他的以后,并为此而努力着。 他抿了抿唇,擦药了吗? 没,等会儿擦。 霍砚西起了身。 唉闻曜拉住他手腕,按着他坐了回去,先吃饭行吗哥,我好不容易做的,给点面子。 其实这会儿不怎么疼了,他就是想让霍砚西心疼一下,霍砚西真心疼了,他又不想让他疼。 不疼。他说,逗你玩的。 闻曜把袖子拉了下去。 霍砚西吃了两口,闻曜问他怎么样。 味道不错。霍砚西说,下次别做了。 闻曜:我不。 霍砚西抬眸。 闻曜腔调懒懒散散的:我叛逆期。 霍砚西:你多大了? -- 第859页 比你小闻曜数了一下,六七岁? 霍砚西并不是很想听两人年龄差这种话题,嫌我老? 没,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闻曜笑盈盈的说。 霍砚西: 吃过早餐,临到出门,霍砚西拿上西装外套,闻曜靠在沙发上,伸手勾了勾他手指,才休息了一天,今天能不能不上班? 别闹,听话。霍砚西抵抗着蛊惑,道今天有重要的会议。 闻曜也没有胡搅蛮缠,面上露了几分失落,霍砚西有些受用他的这种粘人状态,抬手摸了摸他头发,道:今天我早点回来。 闻曜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领带,指尖似有若无的勾着他,勾的霍砚西心痒痒,霍砚西凑过来亲了一下他唇角,往后退开,对上闻曜一双含笑的眸子。 就闻曜抬手,指腹在唇上按了按,这样吗? 薄唇在按压下往下陷进去,又在指腹松开时弹了上来,霍砚西舔了一下唇,眸色幽深的盯着他的唇,耳垂泛上了一阵绯红。 好敷衍啊霍哥。闻曜说。 拉着霍砚西领带的手扯着霍砚西的领带,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这一拉,两人就在门口耽搁了几分钟。 霍砚西的领带都歪歪斜斜的了,黑色衬衫的衣摆也从腰带里扯了出来,凌乱的搭着,整理又废了好一番功夫,差点没能出门。 霍砚西出门时回过头看了眼,闻曜倚靠在门口,清晨的阳光从云层泄出,落在他身上,闻曜笑得一脸餍足,还对他摆了下手,他转过头上了车。 车子行驶上路,霍砚西手机震了两下,他翻开一看,是刚分开的Alpha发来的消息。 他唇边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 啧,真是粘人。 【闻曜:忘了问你了,今晚有时间吗?】 【霍砚西:嗯】 【闻曜:那晚上的时间】 【是我的了】 直到到了中午,助理送文件过来,谈到关于今天的情人节活动,霍砚西翻文件的手一顿,情人节? 是啊。助理见他忘了,便重复的说了一遍。 霍砚西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 似乎突然明白过来闻曜今天早上的反常。 逢年过节。 他打开手机,手机里的消息停留在闻曜让他记得吃午饭,助理看着他脸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小心翼翼的叫了声霍总。 没事,你先出去吧。霍砚西说。 助理:好的。 霍砚西:等下。 助理停下脚步,转过身。 霍砚西:情人节你会送你女朋友礼物吧。 助理恍然大悟,懂了,送女人和男人礼物不太一样,Alpha和Omega也不一样,我之前一般都送我女朋友口红化妆品香水之类的,其实主要还是看对方需求,假如他并不需要这些东西,送了的话,也不是看起来很用心的样子,对方也 霍砚西听的头疼。 浪漫这辈子大概都和他无缘。 傍晚下起了小雨,地下停车场亮着灯,脚步声回响。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霍砚西对身后助理道,放他去和女朋友约会了。 他打开车门,坐上了车,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点开闻曜的聊天框,打字。 【等会回】 还没打完,就听到前面的司机轻笑着问:去哪啊霍总? 打字的手指陡然顿住,他抬起头,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闻曜,闻曜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遮住了一头金发,转过头冲他粲然一笑,眸子都亮亮的。 霍砚西把手机收了。 司机呢?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司机了。闻曜说。 霍砚西挑了下眉梢,这个表情在他那张冷硬的面庞上有几分叫人想要征服的韵味。 他上厕所去了。闻曜说。 霍砚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等会儿不用过来了,他打电话期间,闻曜已经启动了车子。 去哪? 闻曜也没卖关子,吃饭。 他伸手从副驾驶拿了一束花,递给了后座的霍砚西,约会。 闻曜订了包厢,两人一道去吃了顿烛光晚餐,闻曜看起来一切正常,也只字没提今天情人节的事儿,乖巧又懂事,给他切牛排,倒红酒,处处体贴照顾,像个完美的情人,但霍砚西就是觉着哪哪都不对劲儿。 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他是忘了今天是情人节。 前阵子发生的事儿太多,闻曜这么听话懂事的样儿,他早上还猜测闻曜是干了什么坏事这点,让他产生了些许微妙的愧疚。 想要补偿他点什么。 晚餐不好吃吗?两人从餐厅出去,上了车,闻曜没喝酒,坐在驾驶座上,倾身过去替霍砚西系上安全带。 霍砚西回过神,没,好吃。 他扶着有些晕的脑袋,晚餐闻曜给他倒的酒,他都喝了,一不小心就喝的有点多了。 -- 第860页 闻曜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笑道:霍哥,我还想再和你看电影。 家中私人影院的房间亮起了暗淡的灯,霍砚西窝在沙发里,感觉有些闷热,扯了扯领带,把领带扔在了一边,闻曜在那边挑片子,投影亮了起来。 闻曜坐了回去。 幽蓝色的光芒落在两人身上。 你有喜欢的电影吗?闻曜问。 霍砚西说了几个片名,道他不怎么看电影。 闻曜把霍砚西说的那几个片名记下,说以后他有时间看看。 电影开始了,开片画风唯美,是在一家便利店,一个男性Alpha在给客人介绍蛋糕。 这是什么电影?霍砚西随口问。 不知道啊。闻曜说,上面标的成人向。 霍砚西: 他转过头,闻曜掌心压着沙发,沙发陷下去了一块,他凑过去,在霍砚西转头的瞬间,亲吻了一下他的唇。 你忘了吧。闻曜说。 忘了什么? 情人节。 霍砚西:没忘。 忘了,但没全忘。 闻曜自顾自低声道:我好伤心啊,霍哥,你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霍砚西: 电影里的主人公发出了一声闷哼,两人偏头看过去,见是两位主人公亲上了,亲的还挺热烈。 霍砚西回头对上闻曜的眸子,眸子幽幽的看了两秒,铺垫这么长,这才是正事儿。 他哼笑了声,所以呢? 这是我们第一个情人节。闻曜膝盖抵在沙发上,倾身过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刚才扔在一边的领带捡了过来,偏头笑了笑,所以,玩点有意思的吧,嗯? 朦胧的光线让闻曜的那张脸都变得蛊惑不已。 他实行着他的话,让霍砚西习惯他的信息素,在他身上每一处留下浓烈的味道,也习惯着霍砚西的信息素和他交缠,乐此不疲。 闻曜手臂上被油溅到红了的几个点,后来变成了几个牙印。 闻曜开学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便少了,但一周也能见上几次,有时是霍砚西去学校找他,有时是闻曜去接他下班,两人从不掩饰,成了圈子里出了名的AA恋。 霍家私生子想要谋害霍砚西的事儿在A城上流社交圈中小小的流传过一阵,外界流传私生子都被霍砚西折磨送到了精神病院,精神都出问题了,对他这狠厉的手段流言愈演愈烈。 霍老爷子在一年后彻底死心了,在家中深居简出,鲜少在人前露脸。 起初周净远觉着他们俩就图个新鲜,两人看起来是闻曜更黏霍砚西,从不吝啬表达对霍砚西的喜欢,霍砚西对闻曜看起来可有可无。 而像闻曜这性子,还有年纪,迟早会腻味。 但后来慢慢的,他发现似乎不是这样。 闻曜去玩儿,霍砚西从来不拦着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每次闻曜身上都留着Alpha挥之不去浓郁的信息素味儿,跟狗圈地盘似的,谁敢对闻曜打什么主意。闻曜自己知道,也纵容着Alpha在他身上留下信息素,从来不会过霍砚西的那个界。 他在外一向不掩饰两人的关系,有着年轻人的嚣张,谁要说什么,说到他面前来了,他那温温和和揭人老底的样儿,看着就不好招惹。 两人一个面冷心热,一个面热心冷,根本就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六月,天气炎热,白天的风都是燥热的,周一下午,闻曜没课,被约着和朋友打了两轮球,看了眼时间,道:先走了。 去哪儿? 约会。 Alpha一巴掌拍在自己嘴上,我就不该多问这一嘴。 系里门面担当的Alpha被一个Alpha拿下的事儿,去年暑假还在系里闹出过好一阵的动静,有人说闻曜被人包养,大学生堕落,结果人对象没多久就以成功人士学长的身份,被学校邀请了过来。 当时人家对象在台上,闻曜戴着鸭舌帽坐台下,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彼时底下的人还在讨论着上面的Alpha帅到腿软,事业有成,还是他们学校的学长。 台上Alpha频频往一个方向瞥过去,那片的Omega都在看他在看谁,结束之后,便有人看到Alpha和闻曜出现在食堂。 隔壁桌听到Alpha老总在食堂吃饭,还是闻曜请的。 那之后闻曜对象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时间还早,闻曜先回宿舍洗了个澡,吹了头发,穿上衣服出了宿舍,在校门口奶茶店等了会儿,就接到了霍砚西的电话。 今天是周六,霍砚西的生日。 霍砚西没直说,只说晚点空出时间,朋友聚会。 他接通了电话,出门就看到了树荫下的Alpha,霍哥。 霍砚西侧过头,挂了电话。 上车吧。 聚会地点在一栋别墅里,就他们认识的一些人,大家一块在这儿开Party,周净远和他女朋友过几天要订婚了,顺道在这场Party上宣布了这事儿,还给他们递了请帖。 热闹过一阵,周净远坐到霍砚西身旁。 -- 第861页 恭喜啊,周总。闻曜拎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谢谢谢谢。周净远笑容满面。 霍砚西也和他碰了一下杯,恭喜。 周净远:老霍,过了这生日,你都奔三了,怎么?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霍砚西扫了眼一旁的Alpha,二十八。 啊?音乐声有点吵,周净远没听清。 霍砚西强调:二十八岁生日。 周净远笑了起来,怎么还跟个姑娘家家一样,不服老啊? 霍砚西其实算不上老,但和闻曜一比,又觉自己的确是有些大了,特别是平时,和闻曜在一块儿,他喜欢穿正装,又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在别人眼里,就更成熟了。 而闻曜身上始终带着一股子少年人的活泼气。 霍砚西闷头喝了一口酒。 哪儿呢。闻曜插嘴道,霍哥年轻着呢。 他手搭在霍砚西肩膀上,又笑着的凑到霍砚西耳边,用仅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男人三十一枝花,我霍哥就是最漂亮的那朵花。 霍砚西: 周净远也不知道闻曜对霍砚西说了什么,但霍砚西明显情绪有所波动不少,两人看起来霍砚西是掌控方,但实际背地里情绪被人掌控影响着,霍砚西不可能没察觉到,只能说是乐在其中。 周净远啧了声,大家坐了会儿,有人拿了副纸牌过来,招呼着他们一块去打牌。 四人围坐在一桌,霍砚西让闻曜去玩。 闻曜:我打牌技术不太好。 霍砚西:赢了你的,输了我的。 旁边几人起哄,霍总这么大方。 霍砚西面色淡淡,就坐在了闻曜旁边:有意见? 哪敢啊,来来来,发牌吧。 第一轮闻曜的牌面烂,输了个彻底。 有人道霍砚西今天心情不错,给他们做慈善。 闻曜笑笑没说话,这两年没少忽悠着系统一块打牌玩,多多少少会算牌,第二把的牌还行。 【出顺子。】系统突然出声,【他们要不起。】 闻曜把顺子甩了出去,【老师你怎么来了。】 系统很少主动出声。 【赶场子。】系统说,【你的任务完成了,时限到了,我要先走了。】 闻曜:【真舍不得老师啊。】 系统叹了口气,【以后打牌专心点。】 闻曜:【老师再见。】 系统:【】 系统也不再渲染离别气氛,很快走程序的离开了。 闻曜恍惚了一瞬,笑了声,【祝老师好运。】 这场牌闻曜没让霍砚西输,赢了不少,都给算在霍砚西那儿了。 当晚回家时已经很晚。 霍砚西喝了点酒,靠在后座,到了地儿,闻曜叫他下车。 深夜别墅区寂静,黑色小车亮着车灯,在浓稠夜色中穿透夜色留下光束,两人进了别墅,闻曜让霍砚西坐在了沙发上。 霍砚西都快睡过去了。 听到了闻曜哼着小调走出来。 闻曜从冰箱里拿出了蛋糕,点着蜡烛,关了客厅的灯,蜡烛的光照耀得他脸庞很温柔,他把蛋糕放在了桌上,坐在了沙发下边的坐垫上,背靠着沙发。 生日快乐啊霍哥。他说。 霍砚西喉结滚动了两下。 吹蜡烛,许愿。闻曜往他的方向推了一下。 霍砚西看到蛋糕上的两个翻糖小人儿,你做的? 学了好久。闻曜说,还好赶上了,别嫌弃丑啊。 霍砚西垂眸看着对面的闻曜,烛火落在他脸上,他抬着头,霍砚西发现闻曜似乎很喜欢从这种角度来看他,这个角度的闻曜看起来也格外的,没有棱角的温和。 好看。他说。 他闭上眼,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 客厅陷入一片昏暗,闻曜起了身,去打开了灯,回来的时候,直接坐在了霍砚西旁边,把蛋糕刀给他,你来切蛋糕。 嗯。他切了蛋糕,把一份递给了闻曜,闻曜弯腰咬了一口。 还不错。他舔了舔唇边的奶油。 霍砚西抿了一下唇,你嘴上沾奶油了。 闻曜:哪儿? 这儿。霍砚西点了点自己唇角的位置。 闻曜便低头抵在了他唇角,霍砚西的指尖都还没拿开,愣了一下。 这儿啊闻曜贴着他的唇,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一阵湿热的痒意划过,让人心口发烫。 有点甜。 霍砚西扣住了他后脑勺。 闻曜的吻逐渐放肆,霍砚西往后靠在了沙发上,感觉到闻曜的手绕过了他的肩,但不是往他腺体去。 颈间一轻,项链被取了下来。 戒指滑落掉在了闻曜的掌心,闻曜低着头,摸着这枚戒指,霍砚西如约的每天戴在了身上。 闻曜额头和他相抵着。 霍砚西有所预感,心跳快了几拍,明明每天都戴在身上的东西,这会儿看着格外不一样。 -- 第862页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了一起。 霍哥,你现在,可以信任我了吗?闻曜问他。 霍砚西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睛。 我可能,要食言了。闻曜又说,等不了那么久了,别人有的,我们霍哥也要有,要有的更多,更好现在的你,愿意把这枚戒指,戴在手上吗? 或者换一种说法,你愿意,和我更进一步,成为伴侣吗? 霍砚西嘴唇动了动。 发不出声。 他咬了咬牙,扣着闻曜的后脑勺横冲直撞的吻了上去,急切又粗鲁,两人之间很少会有这种粗暴的吻了,一般一次就会弄的两人的嘴两败俱伤。 两人手指交缠在一起。 戒指很合适,不大不小,套进了Alpha的指尖。 霍砚西手指反手插进了闻曜的指缝,你是我的了,是吗? 抓住了。 霍砚西像是一颗枯萎树苗,闻曜多往里面灌输一点养分,他便成长得越发鲜活。 两人食指相扣的手陷进了沙发。 抓住了,就不会放手了。 早就是了。 闻曜俯身在他耳边说,如果说,Alpha会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是本能,那 我爱你也是。 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你的信息素。霍砚西狭长眸子眼尾潮红,说,所以,给我你的信息素吧。 再暧昧不过的言语,埋藏在底下的是动听的告白。 外面夜色渐深,房中是独属于他们的狂欢。 第217章 成神 067回到了系统中转站, 系统内部正在召开会议,067汇总完工作数据,刚连接上内部会议, 就听到了里面的议论声。 你可得小心点, 它好像是个有bug的系统。老油条系统开始为新系统科普。 懵懵懂懂刚出炉的小白系统道:系统设置有bug的系统一般都是回厂重修,那位前辈还是最佳系统呢, 怎么会有bug? bug?居然还有有bug的系统没有返修? 067在一旁听着。 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它不是数据有bug,你听过他的传闻吗? 听说那位前辈很厉害,监管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 它的工作是没有出过错误,但是,被它带过的系统,后来都喜欢上了任务对象。 我的天呐 是哪位系统?067很想和对方交流交流。 它还有个外号。那系统说, 叫红娘系统。 067听着这有点耳熟的外号,沉默了下去。 而议论的系统们数据波动了几下,一下也安静了,没有系统再出声说话,而就在这时, 主系统接入了。 大家都来了吧。它数据覆盖到每一个系统身上,确认系统都来齐了,直接进入了正题。 这次会议内容围绕着近期新系统加入的培训和分布工作, 近期又多了不少新的衍生世界,在会议结束之后, 067和几个系统被留堂了。 那几个系统都是系统部的差生,被留堂很正常,但067不是, 它一向是系统内部的优等生,在处理完那几个系统之后,主系统单独留下了067。 067手头上的成人系统已经都送走了,主系统没有再给他分布新的系统,而是传输给了他一份资料,这是067这次负责的任务,它将亲自前往衍生世界。 准备好去往编号xx6898号衍生世界了吗?主系统问067。 上次067赶着回来开会,便是被临时召回的,正是因为其中一个衍生位面出现了大bug,这个任务主系统交到了它手中,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完成任务之后,过程还会被编入素材库,以后当成典范,供后辈们学习。 是的。067道。 一片幽蓝色的意识识海之中,067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一帧帧的画面掠过,播放着一个人短暂的生平。 他出生于修真世家,诞生于雷雨之夜,正是阴年阴月阴时,意为不详,那日电闪雷鸣,大宅院之中,难产的妇人生他用了两天两夜,在他降生之时,婴儿啼哭声充斥在房中,而妇人却已撒手人寰。 稚子被奶妈照料着,父亲娶了继母入门,继母起初对他疼爱,但好景不长,在发现他父亲对他并不在乎之后,让人将他赶到了偏院。 他是族中嫡长子,却受尽欺辱,五岁,族中测试修仙天赋,他未能测出灵根,此后生活更是艰难,连下人都能随意欺辱。 画面中的孩童成长为少年,最终定格在了他十五岁的模样。 这是067的任务对象,《废柴翻身记之征服仙途》的男主楚舜,男主年幼历经艰难,将人间疾苦人心险恶都体会了个遍,触底反弹,之后经历各种奇遇,获得机缘,未来便是他翻身打脸之时。 目前衍生世界的进度停留在男主的十五岁。 在原剧情中,男主并非是一个坚毅纯良的男主,他的身体里还有魔族血脉,他的母亲,其实是个魔修,还是魔族公主的等级,而他父亲,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世家家主,两人修仙天赋都极高。 -- 第863页 男主并非废灵根,而是修真界测灵根的方法,不适用于他的体质,除却体内一半的魔族血脉,他还是玄阴之体。 玄阴之体乃天生蓄积灵力的载体,他们可以在体内蓄积蓬勃的灵力,但大多无法转换使用,因此,玄阴之体也被称之为炉鼎,大多的宿命都是成为别的修真者的脔宠。 男主之所以会知道自己的体质,还是因为被一个老变态觊觎,老变态是合欢宗的宗主,因修炼出窍,意外被庞大的灵力吸引,进入到了男主的灵府之中。 因这机缘巧合,男主后拜入合欢宗,在那儿得到了机缘,但因合欢宗一个个见到他像是狗见到了肉包子,男主不堪受辱,后又拜入了剑修门下。 他的体质未能瞒太久,被最亲近的兄弟发现,并暴露给了旁人,此后好几次险些被人掳走当炉鼎,他历经背叛,在仙门比试之中,被逼入绝境,觉醒了魔族血脉。 师门也放弃了他,众叛亲离,男主跳入万魔窟,九死一生,再回来时,便黑化了。 这是修真界的巨大劫难的开端,男主成了魔族头领,修真界和魔修两方几次摩擦开战,硝烟四起,生灵涂炭,修真界气运濒临灭绝。 结局停留在男主坐在骷髅山上,把玩着一个拨浪鼓,有节奏的鼓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悠扬空灵,无边孤寂。 这是灭世神的诞生。 067看了一遍男主的资料,男主未来将会修炼无情道,大道即大爱,大爱即是无爱,无论前期还是后期,他身边都有无数美女环绕。 但无情道者,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067关闭了资料,主系统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 主系统:请问。 067:男主不会喜欢男人吧? 主系统的数据混乱了一下,道:并没有显示他有这方面的倾向。 067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它的角色合欢宗宗主。 067: 原文觊觎主角玄阴之体的那个老变态。 二月天,寒意还未褪去,平静的池中一阵水花四溅,一身黑衣的少年跌入荷塘,无助的扑腾了几下,惹的荷塘边上几个穿着华贵的少年哈哈大笑。 为首的少年一身肥肉,肉乎乎的手指指着湖中的少年。 我告诉你楚舜,今天不把玉佩给我捡起来,我就告诉我爹是你偷了我玉佩,看我爹不弄死你! 湖中楚舜俊俏的脸蛋儿苍白,湿透的长发贴在脸颊上,本就没多厚的衣服一沾了水,更是让他的身型显得削瘦,他紧绷着唇角,犹如一头无助的小兽,寒冷让他肩膀细细颤栗着。 荷塘边上的肥头胖耳的少年放了狠话,跺了跺脚,走吧走吧,冷死我了。 旁边几人便簇拥着他离开,留下一个小厮在这儿看着楚舜别偷懒,067刚来,就看到了这种场面,仿佛能感知到少年的情绪般。 他现在正在少年的灵府之中,主系统说,这个位面有bug,原剧情中本该进入楚舜灵府内推动剧情的合欢宗宗主在前阵子出窍之时,魂体直接消散了。 067看着楚舜的灵府,这里面像是一片刀山火海,仿佛经历过一场混乱的洗劫,让人无从下脚,修真者的灵府和本人的状况是有着直接关系的。 067看了眼自己的魂体,手是手,脚是脚,他抬了一下腿,又放下,试着调动了一下灵力,发现和调动数据时差不多,十分得心应手,他用灵力把自己魂体面前的一把火浇灭,有了落脚的地儿。 现在的他,是合欢宗宗主凌聿庚。 067默念了一遍自己的身份,以免自我介绍时习惯性的按照程序报出编号。 他没注意到,荷塘上漂浮着的少年顿了一下。 他存在于楚舜的灵府,用的自然也就是楚舜储存的灵力。 本来按照楚舜的水平,不该发现这点细微变化的。 很冷吗?楚舜听到了耳边突兀出来的声音,愣了一下。 嗓音低沉浑厚,又有些平静的冷淡,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像是只是单纯的在询问这个问题。 冷,太冷了。 冰冷的水浸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冷到了骨头里。 楚舜抬起头,岸边看守他的小厮这会儿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着哈欠,没往他这边看上一眼。 我可以让你暖和一点。凌聿庚说。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楚舜便感觉到了由内而发的温暖,身体四肢一点点的变得暖和,周身的水都像是烧好兑了冷水的温水,温度刚刚好。 少年哑声问:你是谁 为你而来的人。凌聿庚嗓音冷淡而又高深莫测,你想成神吗? 楚舜:神? 是的。凌聿庚说,我观你根骨清奇,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少年扯了下唇角,冻僵的嘴角使得这个笑容变得难看,他哑着声音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辈,你只怕不知,我无法修炼。 我说你行。凌聿庚说,你就行。 楚舜:前辈何必戏弄我。 凌聿庚:并非戏弄。 -- 第864页 灵力犹如在数据库遨游一般往水底下钻去,凌聿庚在水底下找到了好几块玉佩,还有一些钗子首饰之类的东西,应该能值不少钱。 他想着楚舜现在的处境,应该会需要钱,便把那些也都捡了起来。 楚舜感觉到水下有东西抵到了他的手,他手往一旁撤了撤,低头看了过去,水下浑浊,看不清什么。 你要找的东西,是这个吗?灵力托着东西浮出水面,在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眼里,就是东西虚无的漂浮在空中。 楚舜看到了里面的一块玉佩,还有一些首饰。 伸手。凌聿庚道。 楚舜沾水的睫毛颤了颤,伸出双手,那些东西便落在了他掌心,有些沉甸甸的重量。 多谢前辈相助。他垂眸心绪不明,没有再追问凌聿庚是谁,像是累到了极致。 浑身湿透的少年从水中爬出去,把玉佩扔到了小厮怀里,身上湿哒哒的往地上滴着水,他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后面小厮唉了声,拽着他肩膀,你在哪扔呢?扔坏了我家少爷的玉佩你赔的起吗? 楚舜扫了一眼肩膀上的手,身上气息微沉。 什么眼神啊?小厮推了他一把,把我衣裳都弄湿了。 刚从冷水中的楚舜没站稳,往前跌去,他眸中划过一丝阴鸷,但并没有摔在地上,仿佛有一阵风化作了温暖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扶稳站在了地上。 他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扶住了他的腰。 他偏过头,看到了面色冷淡俊美男人,侧脸轮廓冷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凌聿庚从楚舜的灵府中出来了,他屈指一弹,一颗石子砸在了小厮的小腿上,小厮嗷的叫了声,一下单腿跪在了地上,玉佩也摔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凌聿庚冷声道。 小厮捂着小腿,转头四处张望,似乎看不到凌聿庚,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但楚舜明明白白的看到,男人就站在他身旁,穿着一袭白色长袍,长发高束,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给人光风霁月之感。 眨眼间,男人又消失了,一切都像是楚舜的错觉。 走吧。凌聿庚说。 楚舜眼底眸光一闪而过,嗯。 他没有再开口。 凌聿庚初来乍到,谨言慎行,也没有多说,免得把自己弄的像个传销的,灵府内的火焰时大时小,凌聿庚小心翼翼的用灵气温和的浇灭火焰,灵府是修仙者极为重要的地界,受损是不可逆的,一般修仙者的这种地界,是不会轻易让人入侵的。 楚舜十几年被困在宅院,日复一日的进行基础修炼,只怕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偏院僻静简陋,只有楚舜一人居住,平日送饭的下人都很敷衍,谁都知道这位嫡长子不受宠,家主都无视甚至厌恶他。 房门漏风,外面冷风刮进来,少年换了身衣服,就躺在了床上,没了声息。 凌聿庚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的进度条,他看着黑化值百分之九十九的进度条,有片刻的沉默。 以楚舜的经历,他就知道楚舜的黑化值不会低,但着实没想到这么高,只差一步就能直接把他送走了。 夜半,在荷塘中浸泡过的楚舜发热了起来,他脸颊酡红,额角冒出了虚汗,凌聿庚从他灵府中出来,魂体在外的时间不可太长,消耗的灵力太多。 凌聿庚握着楚舜的手腕,替他运转灵力,但少年对外界十分抗拒,无法进行,他只好用物理方法替他降温,他去外面院子里打水,拿着盆端了水进来,帕子浸了水,他拧干帕子,搭在了少年额头上。 他站在一旁盯着。 楚舜朦朦胧胧中睁开了眼睛,一片昏暗的房中,看到了男人的轮廓。 到底是谁? 明明已经死了。 仅凭现在的他没有余力杀他了。 他痛恨着弱势无能为力的自己。 额头一凉,帕子被拿开了。 凌聿庚拿着温热的帕子,重新把帕子浸入水中,叠好,搭在楚舜的额头上,被楚舜抓住了手腕,把这手腕当成了凌聿庚的脖子,死死的掐着。 凌聿庚把他的手重新放进了被子里。 现在本来就受了寒,再着凉更严重就糟糕了。 要解决那些问题,只怕要从少年的心结开解。 人类的感情很复杂,楚舜的父亲对他忽视,但楚舜不一定对这个家、对他的父亲没有留恋,凌聿庚并不想干涉楚舜什么,只是要避免最终那生灵涂炭的结局。 楚舜本该成神的。 他要做的,是助他一臂之力。 等他完成任务回去到时候,谣言一定会不攻自破。 067偷偷握拳。 第218章 师父 天边灰蒙蒙的, 昏暗的街上空无一人,破旧的箩筐堆积在角落,昨夜下了一场雨, 屋檐在往下滴着水,济世堂门口,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 咚咚咚的三声, 门上铁环撞击着木门,安静片刻, 里面没有静, 敲门声便再次响起,如此循环往复, 里面终于是有了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刚从床上起身的大夫打开了门。 -- 第865页 偶有病人半夜发病被急匆匆的送来,大夫面对这种场面也不慌, 他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白袍男子,长身鹤立, 生的仪表堂堂,就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冷硬的五官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 此人正是凌聿庚。 大夫,我家中有人生病,不知可否给我抓些药。 楚舜发热太严重, 都开始夜半呓语杀什么鱼了,生病最容易让人心底脆弱阴暗的一面展露, 楚家恐怕不会有多关照他这个住在偏院的边缘人物, 不好抓药,他也不好贸然以现在的状态在他那四处游荡,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就干脆出来抓药了。 济世堂烛火亮了起来,大夫给他抓药,问了一些关于病人的症状,余光往门边站着的男人身上瞥去,男人站在门外阴影处,那张脸瞧着好看,但看久了总有几分古怪之感,不像个真人,一张脸皮绷着,没有人味儿,浑身泛着一股子冷气。 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他偷看的目光,偏头斜斜看了过来,烛火将他那张俊美的脸衬得更是诡异。 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男人身上的衣摆却没有。 这大半夜的,大夫活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大夫,很冷吗?凌聿庚问,不如我进来把门关上吧。 不必不必。大夫讪讪的笑了笑。 传闻孤魂野鬼,不得入主人家屋子,一旦主人应承他们进屋的请求,便是主邀他们进屋。 我家中的人也是吹了冷风,泡了冷水,回去便病了。凌聿庚嗓音低沉的感慨,人的躯身体还真是脆弱。 他声线没什么起伏,做系统做习惯了,唯有情绪特别激的时候,语调才会有些波。 大夫背脊僵硬,作快了些,郎君还请稍等。 嗯。凌聿庚应了声。 不消片刻,大夫给他抓好了药,捆在一起,双手递给他,凌聿庚接过,在凡人面前显露身形,及其的耗灵力,他得快些赶回去。 多少银子?凌聿庚问。 大夫哪敢收他钱,道他急着回去,就先走吧。 凌聿庚自然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系统,他从胸口拿出一锭银子,是从荷塘里捡上来的,他把银子放在大夫手中,多谢。 白袍男子提着捆好的药包,往街头巷尾走去,大夫见不是纸钱,松了口气,看着他的身影远去,背影瞧着轻飘飘的,走着走着,便不见了人影,只剩下了药包。 济世堂的门猛的关上了。 吱呀一声,松垮垮的木门被推开,摇摇晃晃的,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垮了,昏暗的房间里带着潮湿的气息。 好舒服 烧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楚舜感觉到有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带着点干燥的气息,指尖还泛着凉意,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眼尾都烧的潮红了,眼前的画面是模糊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男人的下颚线。 凌聿庚:醒了? 楚舜: 凌聿庚:醒来就起来把药喝了吧。 楚舜: 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表情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眼中空寂,情绪像是一张白纸,虚无空白,似木偶傀儡般,嘴唇苍白,脸颊却过于红润,额角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凌聿庚见状把药放在桌上,拿帕子按了按楚舜额头上的汗水,少年一头墨发都贴在了脖子上,他伸手想要拨弄开,在那一瞬间,少年黑眸中霎时间回了神,喘过一口粗气,猛然攥住了凌聿庚的手腕,几近用了他全部的力气,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但生病让他变得虚弱,在凌聿庚这儿,他只是握着他的手腕而已。 楚舜做了些七零八碎的梦。 错乱的记忆交织,让他头疼得厉害,他喘着气,身上冒着一层汗水,他伸手碰到了额头上的帕子。 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把药喝了吧。凌聿庚说。 楚舜躺在床上,垂眸看着他。 昏暗的光线让凌聿庚的脸庞变得朦胧不清,他耳边听不清凌聿庚的话,喘着气缓了片刻,凌聿庚的脸才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冷硬的轮廓线条在暗沉的光线里都仿佛变得柔和了。 凌聿庚挣了一下,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就松开了,凌聿庚伸手去扶他,这回楚舜没有再阻止,依着他的力道从床上坐了起来。 凌聿庚端着碗送到了他面前,喝药。 楚舜:前辈? 凌聿庚:是我。 碗里的药乌漆麻黑的。 楚舜问这药从哪来的。 换的。凌聿庚说,昨日在荷塘里捡的银子换的。 楚舜往桌上看了眼,抿了下唇,伸手拿药,凌聿庚放在他手中。 药碗却在楚舜接过去的那一刻,往一边倾斜,药一下全撒在了床上,浸湿了本就潮湿的被褥,药碗在床上滚了两圈,险些掉在了地上,被一只手接住。 凌聿庚抬眸,对上楚舜的眸子,他眸中忽闪着,睫毛颤了两下,发热一夜的嗓子嘶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凌聿庚说,外面还有。 -- 第866页 楚舜观察着他的表情,听到这话,揪着被褥的手一紧。 凌聿庚伸手去掀他被子,楚舜死死的攥住。 凌聿庚:被子湿了,盖在身上会加重你的病情。 楚舜偏头咳了两声:没有别的被子了。 凌聿庚摸了摸湿的被子,没有再说什么,拿着碗出去给他盛药,还好熬的时候熬多了,熬药很费工夫,熬完药外面天已经亮了。 房门吱呀一声又关上,在凌聿庚出去后,床上的楚舜起了身,他扶着床柱子缓了缓犯晕的脑袋,眼前漆黑了好一会儿,他走着到了窗边。 窗户是破了口子的,漏着风,他看到院子里支了临时熬药的炉子,男人弯着腰,从炉子里把药倒进了碗里。 凌聿庚回到房间,楚舜坐在床边看着他走近。 喝吧。凌聿庚说。 床边的少年削瘦的肩膀支楞着白色亵衣,锁骨的痕迹都很明显,流畅的下颚线增添一份凌厉,他伸手接过了碗,差点碗又摔了,有所预料的凌聿庚伸手一接。 碗中汤药晃了两下。 楚舜薄唇了一下,抬眸看向凌聿庚,不知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凌聿庚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半晌,凌聿庚问:你可是怕苦? 楚舜闻言愣了一下,少倾过后,轻轻嗯了声。 下回再给你带点甜的。凌聿庚说,等喝了药,病就好了。 多谢前辈。楚舜垂下来眼帘。 他把碗端过去,这回没再撒了。 少年郎仰着头,一口将药喝了下去,凸出的喉结滚了几下,苦涩的味道在唇齿中蔓延到了舌根,他只是皱了下眉头。 看着他喝了药,凌聿庚将外面的炉子先收了起来,便回到了楚舜的灵府之中,感觉到周身涌来的灵力,他盘腿找了个地儿坐下休养。 我教你一个运转灵力的法子,疏通经络,可好的快些。 楚舜抗拒旁人灵力进入他体内,那便由他自己来好了。 他指挥着楚舜坐在床上,当楚舜开始运转灵力,他就发现周围的灵气都像是有意识般的进入楚舜的体内。 楚舜十五岁,连筑基都无法完成,这种资质,以修真界来说是极差的,但他其实是没有找到适合自己修炼的法子。 楚舜进入了打坐,凌聿庚也盘腿坐下,运转灵力犹如运转数据般,他遨游在数据识海的快乐之中。 良久,床上盘腿坐着的少年睫毛颤了两下,睁开了眼。 他从床上起了身,走到了外面,在院子里都小厨房里找到了药渣,他翻出来看了两眼,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指尖摩挲着药渣。 这位前辈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了啊。 - 等凌聿庚从打坐中再睁开眼,就出事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大堂之上的主位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五官威严,底下羸弱的少年站着,旁边还站着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厮,昨日将楚舜推下荷塘的小胖少爷也站在一边,眼睛都青了一块,鼻子还流着鼻血,旁边的侍女给他擦着鼻子和眼泪。 爹,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打成了这样!昨日他摔碎了我的玉佩,我今日去找他说理,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不讲道理!小胖少爷扯着嗓子喊道。 旁边的妇人也跟着哭喊:老爷,你要给吾儿讨回公道啊,大少爷小小年纪,竟这般蛮横狠毒! 小胖少爷是楚家房的心肝宝贝儿,灵根天赋不差,竟被楚舜压着揍成这样,上面的中年男人已经不仅仅是心疼儿子了,还有丢面儿。 楚舜,不是叔偏颇谁,只是族中规定,若有不甘心,可发出挑战,但私底下,严禁斗殴,而你如此行径,偷窃、斗殴、挑衅,应当该罚,你可认? 不认,当然不认! 凌聿庚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楚舜是被冤枉了,他一直和楚舜待一块,哪见着他摔人玉佩了。 少年一身黑衣站在正中间,唇角紧绷,一言不发,垂落的睫毛颤了一下,因为耳畔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声音,你且问问那小胖子,玉佩是不是真的是你摔碎的。 小胖子? 楚舜偏头往旁边那肥头胖耳的小少爷看过去,抿了下唇,如凌聿庚所说,直直看向他,问: 玉佩当真是我摔碎的? 那小少爷哼了声,想说不是他还有谁,开口却是:阿坤说的就是你! 楚舜:何时何地,又是在哪摔的?你可亲眼见着了? 我当然没有亲眼看到,反正就是找个借口教训你。那小少爷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舜转头问他小厮,明明是你摔碎了玉佩,你为何要污蔑我? 小厮道:若不推到你身上,少爷罚的就是我了,反正你那么窝囊 小厮说完脸色惨白。 楚舜继续问小少爷:你脸上的伤,是我打的? 小少爷道:我自己摔的。 是楚舜和他下人打起来,被下人打到误伤,继而摔倒在地,才成了这模样。 厅堂中的人诡异的看着那突变性子的小少爷,小少爷也恼羞成怒的指着楚舜,怒斥他对他做了什么,他扑上去就要揍楚舜,楚舜一个侧身,那小少爷摔倒在地上。 -- 第867页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无比。 这时,外面一人进来传话,说是大房少爷回来了。 大房少爷,楚舜那位继母的儿子,八岁天赋异禀,进入四大门派之一的剑宗修炼,成了十峰峰主的直系弟子,称得上是光宗耀祖,在楚家的分量可不一样。 这一场闹剧无疾而终,众人赶去迎接那位楚家少爷,楚舜往自己的小偏院走去,明明是嫡长子,却连去迎接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传闻他乃是天煞孤星。 前辈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只是给他施了点真言术,为期三日左右,不必担心。凌聿庚道,你可想学? 我并无修炼天分。 世上无难事。凌聿庚道。 楚舜闻言顿了一下,眸中微闪。 若要学,我该叫你一声师父才是。楚舜这话里藏着玩味儿和试探,唇边不经意的划开一道弧度,隐含恶意,语气却没有泄露分毫,师父? 凌聿庚波澜不惊,嗓音淡淡的嗯了声,你便这么叫着吧。 楚舜神情微,沉默不语。 路过昨日的荷塘,凌聿庚道了一声慢着,楚舜停下了脚步,凌聿庚让他走到荷塘旁边,过了有片刻,楚舜才抬脚走了过去。 他站在荷塘边缘,池中倒映着他的面容和身影。 楚舜感觉到灵气波,倏地,有东西从水中破水而出,湖面水花四溅,他猛然后退两步,待看清那东西,又陡然停了下来。 只见水草之中裹着几支银钗,漂浮着到了楚舜面前。 等出去,便变卖了吧。凌聿庚说。 暂时先捡捡垃圾,好歹换点银钱给楚舜弄点吃的补补,毕竟孩子还在长身体。 往后要好好鞭策小徒弟,成为正直善良的好青年。 任重而道远。 第219章 炉鼎 楚家二少爷回府, 今夜府中热闹,火红灯笼高高挂起,大摆筵席, 灯火通明,唯独楚舜的院中冷清,送饭的下人送的都冷掉的饭菜。 送饭的下人是有万般不愿, 都写在了脸上, 把菜从食盒中拿出来, 道:少爷,这便是今日的晚膳了,今个儿前院忙, 明日我再来收。 桌上燃着一支蜡烛, 烛火摇曳, 碗里蔫儿的菜叶子发黄, 像是用水煮了一番就捞出来了,米饭冷硬, 旁边还有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看着像是洗锅水, 上面浮着一层油水,让人食欲全无。 今日楚舜才得罪了二房东小少爷, 下人还听说那小少爷跟着了魔似的尽说大实话, 邪门得很,这会儿楚舜坐在桌边,垂着眼眸,削瘦的身形在夜里有几分阴沉沉的气场,下人不想招惹这天煞孤星,福了福身, 便提着食盒出了门。 良久,楚舜动了,他伸手拿了筷子,手腕被人擒住。 他偏头看过去,见凌聿庚悄声无息的出来了,站在他身侧。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扣在少年清瘦的腕骨上,指腹还泛着几分凉意,贴在楚舜的皮肤上。 别吃这些了。凌聿庚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楚舜轻声道:怎好再麻烦师父。 你叫我一声师父,我自是要顾着你些。凌聿庚松开了他的手腕,且在这儿等着吧。 一身白袍的男人往门外走去,楚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逐渐关紧的门缝中,他放下了筷子,本也是想要试试男人的反应,没打算吃。 黝黑似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看向门口,楚舜手肘搭在桌上,支着下巴,似疑惑般的偏了偏头,清俊的面庞虽还未完全长得成熟,却也可窥见底子极好。 凌聿庚出去不仅仅是找吃的,还有打探消息。 原剧情中,这位楚家二少爷也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小角色,此番回来,是为了捉拿一个鬼修,具体情节未曾描述,其中只写到有关于主角的剧情。 楚舜会阴差阳错的被搅进局中,被那鬼修捉住,险些死在那儿,他在逆境中激发潜能,斩杀了鬼修,碰巧遇上了一名合欢宗的女弟子,差点就让那女弟子给抓去双修了。 府中前院下人端着东西来来回回走动,厨房最是忙碌,烟熏火燎的,香喷喷的鸡鸭鱼肉被装在碗中端出去。 凌聿庚站在门口,侧身避过人,看着他们进进出出,观摩片刻,朝目标走了过去。 劳烦给我一只烤鸡。他站在一名厨子身后道。 厨子感觉到耳朵有些痒,耸着肩膀蹭了两下,打开蒸馒头的蒸笼,热气一下往外熏了出去,他不知道正有一名白袍男子站在他身旁盯着他。 他吆喝了声,道馒头好了,从里面拿出几个馒头放在一边,又把一只烤鸡先放在了碟子上。 有劳了。凌聿庚施了个障眼法,把东西装进食盒,在厨子转身时,提上了食盒,多谢。 厨子转个身的功夫,就不见了案板上的烤鸡,他转了两圈,敲着案板,吼道:谁他娘的偷了我的烤鸡! 楚家宅院很大,前院厢房外,长长的回廊之上,凌聿庚提着食盒,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一路上跟在好几个下人身后,听了不少府中的传闻,都是那位楚家二少爷的英勇事迹。 传说中的修炼奇才。 -- 第868页 父亲,二叔说那是楚舜做的,可是真的?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凌聿庚路过一处厢房,听到里面的声音,脚下停了下来,门内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出来。 若真是如此,那楚舜恐怕还瞒了家中不少事,我去看过了,他们那是被下了真言咒,连我都无法解开他不应当有此本事。 手指粗细的竹筒被高高抛起,又落入了少年清瘦的掌心中,楚舜躺在床上,一只手垫在脑后,上下扔着手中竹筒,食指指尖还有一个针眼大小的口子,血迹已经干涸。 他拇指和食指捏着竹筒。 里面的蛊虫是他废了不少功夫弄来的。 忽而,他眸中微动,把竹筒塞到了腰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 凌聿庚的身影出现在了房中,他手里提着食盒,进了门,把食盒放在了桌上,过来吃东西吧。 楚舜起身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 食盒一打开,勾人食欲的香味便在房中弥漫开来,烤的金黄的烤鸡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旁边还配了几个馒头。 师父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他问。 凌聿庚云淡风轻道:厨房里厨子给的。 楚舜:厨子给的? 嗯。凌聿庚答了两句,就没了耐心,说,别问那么多了,吃吧。 再不吃,就该凉了。 烤鸡就该趁热吃。 凌聿庚面无表情,喉结滚了滚,变成人之后,好像能感觉到这吃食的诱惑力了,他倒了一杯水,端着杯子抵在唇边。 魂体是不需要进食的,修仙者到了一定阶段,就会进行辟谷,于修为有益,但仍会有口腹之欲。 楚舜去一旁净了手,回来坐下看着烤鸡,沉默片刻,撕下一只鸡腿,递到了一边端着水杯的凌聿庚面前。 师父先吃吧。他道。 凌聿庚偏了偏头:不必。 喉结又是一滚。 楚舜低声道:师父不吃,我又如何能吃的好。 凌聿庚舔了下唇。 魂体进食就如同在数据里安插bug。 男人淡漠的五官并没有情绪波动,眸子淡淡的看向楚舜,楚舜睫毛轻颤了两下,唇边微微抿出一个弯弯的弧度,一张清俊的小脸蛋上满是孺慕之情。 罢了。 凌聿庚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楚舜的孝敬。 bug也不是不能清除修复。 他接过了鸡腿,垂眸看了眼。 楚舜余光瞥见他吃了鸡腿,男人一身冷冽谪仙般的气质,长发用玉冠束起,吃鸡腿都吃的斯文。 楚舜垂下了眼帘。 连一些习惯动作和行为,都不一样了。 凌聿庚做了楚舜的师父,那就不是白做的,当晚用过晚膳,处理了赃物,凌聿庚从相当于数据库的识海当中寻找了一番适合楚舜修炼的法子,就开始让楚舜打坐运转灵力。 楚舜按照凌聿庚说的法子打坐了一晚,翌日睁开眼,眉目清明,不见一丝困倦,精神气都看起来好了很多,病气也去了不少。 昨日凌聿庚还说找个机会变卖了那荷塘里捡来的垃圾,很快这机会就来了。 上午,楚舜被叫去了前厅,同他那一年半载见不到一面的父亲碰上了面。 正殿之上,柱子上刻画着符文,五官生的严厉的男子坐在上方,底下众人站着,楚家那位二少爷站在他父亲身旁,身上穿着门派中的道服,一旁还有一列与他衣袍一样的弟子。 一般唤来这么多人,便是有事发生了。 凌聿庚在楚舜的灵府之中,感觉到楚舜在见到他父亲亦或者楚家那位二少爷之时,灵府之中的火焰霎时间旺盛了些,差点烧到了凌聿庚自己身上。 凌聿庚在灵府之中小心翼翼的灭火。 那位楚家二少爷生的浓眉大眼,和他父亲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视线在楚舜身上停留片刻,说起了正事,道他是为了追杀一名鬼修才到此,恐会在民间伤人,希望楚家众人都能为此事出一分力。 此鬼修凶恶,及擅长剥人皮,将人皮披于身,便于人无异,诸位还当小心行事,另,身旁人若有异样,当及时告知。楚家那位二少爷道。 闻言底下人议论纷纷,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道是要让楚家弟子帮忙,其实也不过是帮忙巡逻,日夜巡街,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官差腰间别着剑,在板上贴上告示,不过半日功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城镇,当天入夜,城镇再无人出入,人人家门紧闭。 楚舜被分配到了夜里巡逻,他跟在队伍末尾,腰间带着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些符咒。 漆黑无人的一条街,空荡荡的,风卷起尘土,最前头的人拿着罗盘,路过济世堂时,在那周围转了几圈。 楚舜站在队伍末尾,前头的人在说着话。 来这儿作甚? 嗐,你还不知道呢,就在前些天的早上,这儿,便出现了那个。 那人后头的话没说全,另一人却懂了。 楚舜视线转了过去。 凌聿庚在他灵府中盘着腿,也听的津津有味。 -- 第869页 当真还有此事? 是啊,传闻可渗人了,听闻那人一身白衣,走着走着便不见了踪影,将这济世堂的大夫都吓得梦魇了。 这鬼修好生歹毒! 师父,你可听说过这鬼修?楚舜以意念传达问道。 凌聿庚:不知。 行了,别聊了,都四处看看。前头的人站在楼梯上,给他们两人一组的分了队伍。 与楚舜一块的是楚家旁支的一位少年,和他在一块便闷不吭声,到了分配的地点,随意的查看了两下,就将楚舜一人扔下,寻别人去了。 楚舜转过头,就发现了小巷子中只剩下了他。 楚舜抿了下唇。 不必害怕,我会在这儿。凌聿庚说,淡淡的嗓音在这深夜里很有信服力。 楚舜往巷子深处走去,连堆积在一旁的破旧箩筐都不放过。 天上半轮月亮高挂,月光洒落在地上,一阵古怪的风吹过,小巷子中似有第二道呼吸声响了起来,楚舜脚下一顿,闻到了血腥味,发顶仿佛被温热的呼吸抚过,粗粗的呼吸落下。 楚舜抬起了头。 屋檐瓦片碰撞发出声响。 皎洁明月高挂,头顶屋檐上空荡荡的,并无异物。 第一晚巡逻,并无异样,第二天夜里也是如此,楚舜白天在凌聿庚的督促下打坐修炼,晚上出去巡逻,有凌聿庚在,他伙食也不错。 凌聿庚灵力蓄积够了,时常会从他灵府当中出去。 楚家厨房这几天经常丢一些吃食,因着这事儿也不大,也就没有上报。 这几日巡查的动静不小,镇上人心惶惶,唯有一处依旧热闹非凡,便是花街柳巷。 第六日晚上,楚舜和那二房的小少爷分到了一块,那小少爷眼睛上的青肿还没消下去,见着楚舜,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两人巡逻至一处青楼,二房的小少爷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一道巡逻,他不见了,楚舜免不了受罚。 楚舜在外逗留片刻,进了青楼,凌聿庚在那小少爷身上留了一丝灵气,知晓他在哪儿,指导着楚舜前去。 他一进青楼,那老鸨就迎了上来,楚舜好不容易脱身,才上了二楼,他这俊俏的模样惹的小姑娘们都往他身上瞧,凌聿庚感觉楚舜应当是及其不自在,这灵府中的火焰都旺盛了不少。 回廊上男子搂着女子跌跌撞撞走来,楚舜侧身避开,往前走去,到了一扇门外,他抬手推开了房门。 房中烛火亮着,朦朦胧胧的一层白纱掩盖着床边,床上可窥见两人身影,楚舜垂眸,侧过身,唤了他那小堂弟的名字一声,该走了。 那边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无人出声。 楚舜也没有过去,在这儿不慌不忙的等着。 凌聿庚一看,就觉不好,那压在他小堂弟身上的女子,身上团着一团黑气,根本不是人。 这点和原剧情稍有出入,原剧情中楚舜巡逻在更晚的时候,但这次楚家那位二少爷提前发现了楚舜身上的异端,而原本楚舜和鬼修相遇,也该是楚舜独身一人时,被鬼修绑架到了青楼。 并非是如此场面。 那边女子停下了,声音魅惑,小郎君,可要一起来玩? 凌聿庚道:当心,那女子有古怪。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第一声响,楚舜眼底晃了晃神,第二声响,他抬脚往床边走过去,床上的美艳女子勾着唇,在她身后,楚家那位小胖少爷已经晕过去了。 她之前看中的人,不成想竟是羊入虎口,也不枉她费尽心思把床上这人给诱来当诱饵。 小郎君,来啊 凌聿庚念起了清心咒。 楚舜,别过去。 小郎君 楚舜。 楚舜眼底划过一丝暗光,似陡然清醒了过来,止住了去拨开薄纱的手,而里面的女人陡然撕裂了薄纱,伸手扯着楚舜往里面去。 楚舜反应极快的拿出符咒扔了出去,嘴里念咒催动符咒,那女子被符咒碰到的手灼伤,低吼一声,看着伤了的手臂,再抬头阴测测的看向罪魁祸首。 两方缠斗了起来,女子铃声响起之前,凌聿庚封闭了楚舜的听觉,这一来,那铃声就失了效,但楚舜对上女子显然有些吃力。 桌子被撞倒在地,桌上酒水吃食洒落,满地狼藉,楚舜吐出一口鲜血,手背擦拭了一下唇角。 一番搏斗,潜能没激发出来,人是越来越虚弱了,眼见女子匕首要落在了楚舜的脸上,楚舜的手被一阵温和的力道托起,手中多了一把剑。 这是凌聿庚蕴养在识海中的本命法器。 楚舜垂眸瞥见这把剑,呼吸一滞。 起来,继续。凌聿庚道。 那女子一看到楚舜手中多了把剑,一眼认出那剑不是凡品,转身想逃,楚舜抿了抿唇,站了起来。 身后似有力道指引着他,手腕被人托着,挥剑的动作流畅,楚舜从小到大,练的便是剑术,但从未有人如此贴身教他。 男人身型比他高上许多,楚舜站在他面前,还需仰望他,这会儿在他身后,他后脑勺一下抵在了他肩膀上,有些坚硬的的肌肉紧绷着,弥漫过来的气息冷冽。 -- 第870页 楚舜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他并不习惯与人靠的这么近。 更不习惯,将后背对着别人。 放松。凌聿庚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指尖点了几处,手臂抬起来。 他的眼睛似尺子般精确的帮楚舜调整着姿势,教导得用心。 低沉的声线钻进耳中。 楚舜抿了下唇。 当楚舜适应之后,凌聿庚便松开了他。 剑在他手上无法发挥全部力量,但也够了。 等房中重新归于平静之时,楚舜奄奄一息的靠着墙壁滑下,不远处只剩下了一张瘪下去的皮囊,伤痕累累。 楚舜发冠被击落,发丝散落在肩头,狼狈不堪,俊俏的脸颊上贴了几缕发丝,他手中的剑消失了。 这时,房中一扇窗户处传来鼓掌声。 好! 突兀出现的女声让楚舜往窗户口看了过去,只见那处一名明艳动人的女子坐在窗户上,也不知看了多久,身后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她跳下窗户,摇曳着腰肢走到了楚舜面前,小郎君还真是生的一表人才,方才看着小郎君的英姿,奴家都心动不已 她捂唇娇笑几声,看看身上这伤,不如去奴家房里,奴家给你上点药? 她伸手想要挑起楚舜的脸,途中被一只手扣住了手腕。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漂亮,中指侧边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光是看手,就能感觉到这人必然生的好看,女子顺着手往上看过去,看到了一张棺材脸。 好看是好看,就是这一身正气,泛着冷意,跟个捂不热的冰块似的。 还有一点的熟悉? 阿渺。 男人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师师尊?女人明艳的脸上出现一抹愕然。 凌聿庚松开了她的手。 这就是他的亲传大弟子,边渺,沉迷于媚术,最是喜爱和长得好看的男子双修,后成了楚舜手下之一。 凌聿庚嗯了声。 边渺迤迤然起身,娉婷婀娜的行了下礼,道:见过师尊。 楚舜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凌聿庚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道:她是我座下大弟子,并非坏人。 边渺红唇轻勾,风情万种的对楚舜友好的笑了笑,细看发现他身上还有凌聿庚的气息,转头问凌聿庚:师尊,这可是你寻的新炉鼎? 凌聿庚:? 生的真好看。边渺说,师尊果然有眼光。 凌聿庚:! 他不是他没有! 这人为何要污蔑他! 莫要胡说。凌聿庚瞥了眼垂着脑袋的楚舜,他身上衣衫褴褛,多处破了,有几处皮肤上有伤,身上更是清晰可见的骨感,这几天来,楚舜沐浴,凌聿庚都会自觉的离开,毕竟现在打不了马赛克了。 如今才觉他有多瘦。 破破烂烂的衣物挂在身上,皮肤上微红的伤口,带着一种凌虐破碎的美感,一头墨发落下,狼狈而又不显得丑陋,坚韧不拔的气场使得这场面看起来欲语还休,叫人更想蹂躏。 也难怪差点被撸去双修。 他是我新收的徒弟。凌聿庚淡声道,往后也是你的小师弟。 哦边渺指尖在唇边轻点,语气微妙,原来如此。 边渺这语气,让他话里的意思显得越描越黑。 第220章 讲故事 罢了。 凌聿庚放弃了解释, 在楚舜面前蹲下,给他检查伤势,他的指尖搭在楚舜手腕上, 楚舜偏过头,脸色苍白脆弱的咳了两声,唇边溢出血迹,凤眸轻抬,睨向凌聿庚,似有万般话要说,但又止在了嘴边。 她的话, 你不必当真。凌聿庚道。 楚舜轻轻嗯了声。 楚舜的修为不足让他使用凌聿庚的灵器, 虽有凌聿庚在,但他身体灵脉还是有所受损。 可还能起身?凌聿庚问。 楚舜手撑着地面,起身时身体晃悠了两下,又跌了回去,衣襟口露出大片的肌肤,青红交错的痕迹遍布, 一旁的边渺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听到口哨声的凌聿庚: 楚舜似难以受辱, 紧抿绷直着唇角, 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两抹艳丽的色彩,惊惶无措的神色灵动又妖冶,察觉到自己衣不蔽体,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 拢了拢衣裳,然后一块布料便从肩头滑落。 少年羸弱的身型很能引起人心中的破坏欲,在衣服落下时,凌聿庚身影一晃, 挡住了楚舜的身体。 抱歉,习惯了。边渺掩唇笑道。 凌聿庚:若是闲,便去帮你的小师弟寻件衣裳来吧。 弟子遵命。边渺扫了眼凌聿庚的背影,手一翻,手中就多了一把扇子,她摇着扇子往外面走去。 房门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地上凉,不宜久坐,楚舜自己起不来,凌聿庚弯腰去扶他,他的手搭在楚舜的手臂上,楚舜顺着力道起身,起来还没站稳,一下撞进了凌聿庚怀中。 -- 第871页 凌聿庚神情严肃。 看来这是伤的很重。 冒犯了。楚舜低低道。 无妨。凌聿庚看着他身上破碎的衣服,犹豫了一下,男男授受不亲,加上刚才边渺的那些话,想了想,免得引起楚舜误会,他还是捏起一块布料,才抵在他肩膀上。 楚舜: 隔着薄薄布料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度,他余光只能窥见男人下半张脸,视线在他颈间停留片刻,眸中微闪,偏过了头。 修为高的人对旁人杀意感知很敏锐。 凌聿庚把房间里倒下的凳子扶好,让楚舜坐下。 楚舜:那可是人皮? 凌聿庚走过去查看一番,道:害怕? 楚舜抿了抿唇。 凌聿庚知他虽看起来沉着,在府中受过不少排挤冷待,但怕是第一回 见这种场面,他没有安慰他,道:若想修道,往后总该要面对这种场面的。 楚舜没有回答。 凌聿庚对这种场面倒谈不上害怕,在人类情感方面,系统天生的缺乏,他走到那人皮前研究了一番,在房中转了一圈,人皮新鲜,原身的尸首那鬼修应当还没抛尸太远。 房间一片凌乱,先前打斗动静不小,但至今没人来打扰,是因那鬼修在周围设下了隔音结界,凌聿庚走到床边,掀开床帘,看见床上那脸色青白闭着眼的小胖子,乍一看跟断气了似的,一探脉,脉象虚弱,但也还活着。 他死了吗?凌聿庚听到楚舜语气过分冷淡平和的问出这句话,就像是在问有没有吃饭一样的寻常简单。 他指尖一顿,楚舜在问这句话时的感情未免太淡薄,没有恨,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没有。凌聿庚说,还有一口气。 哦。楚舜便低下了头。 既没有快意,也没有遗憾憋屈,只是一声简简单单的哦。 凌聿庚还没忘,他黑化值浓度之高。 他转过身,直白的问:你希望他死? 楚舜低垂着脑袋,指尖拨动着衣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少年清越的嗓音低低的问:师父可是认为,我不该这么想? 有恨,很正常。凌聿庚道,人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他欺你在先,你有怨在所难免,但切勿让此成为你的心魔,于修道无益。 男人并不批判他的错与对,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这个回答在楚舜的意料之外,却又似乎是情理之中。 他剥离了自身,站在了旁观者的位置,给予一个师父该给的指点。 楚舜:师父是让我放下? 从心。凌聿庚道。 简单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凌聿庚问他,为了什么想要修道,是为家族荣誉,还是想要证明自己。 楚舜沉默片刻,说不知。 凌聿庚:无妨,往后还有时间。 楚舜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拿出一物,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色铃铛。 这是我方才在她身上找到的。楚舜说。 他毫无戒备的把东西放在了凌聿庚手中,凌聿庚看了两眼。 铃铛表面光滑,里面却有不少符文雕刻,正是那鬼修的东西,也是剑宗追杀他至此的原因摄魂铃。 这东西能够迷惑人的心智。 既是你拿到的,就是你的机缘。凌聿庚把东西放在他手里,收好吧。 楚舜没接住,铃铛从手中滑落,又在空中被凌聿庚的手接住,他握住铃铛,这铃铛不灌入灵力,是不会发出声响的,楚舜虚弱的别过头咳了两声。 凌聿庚看着他这奄奄一息的模样,低下头,摘下他腰间锦囊,替他把铃铛放进去,又挂在了他身上。 楚舜浑身上下,也就这儿没怎么破了,腰身这般纤瘦,腰带要是破了,只怕裤子都兜不住,直往下掉。 楚舜视线划过男人的面庞,垂眸落在了他指尖,看着他替他仔细的系上锦囊,随后就松开了手。 我出去看看。凌聿庚说。 边渺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 男人说完这句话,楚舜就看着男人一刻不停的往门口走去。 他抬起手,指腹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把剑,是男人的本命法器。 他认得出来。 修道之人,从来不会有人把自己的本命法器放在他人手中,本命法器但凡有一点受损,那修道之人相连的识海亦是会受到影响。 那边传来噗通一声响,伴随着女子娇俏的哎呀声,凌聿庚打开门,边渺就摔了进来。 凌聿庚侧身避开:你在这儿做什么? 边渺揉着手肘起身,师尊不是叫我去给小师弟拿衣服吗? 这明显是在门外偷听。 楚舜才十五岁! 凌聿庚感觉合欢宗弟子的思想实在是肮脏。 边渺抬眸觑了眼凌聿庚神色不明的脸,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原身虽然收了几个弟子,但他很少管教,一般都是散养,这些个弟子对师尊习性并不是很清楚。 -- 第872页 楼下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凌聿庚和边渺一同往楼下看过去。 楚家二少领着人姗姗来迟,当他上到二楼,看到的就只有伤痕累累的楚舜和房中床上躺着生死不明的小胖子,以及凌乱房中,一旁站着的妖娆女子。 楚公子,好久不见。边渺一见到楚家二少爷,便笑盈盈的打了个招呼。 楚府,已是深夜,府中却是热闹,府中灯火通明,下人进进出出。 厅堂中两侧站满了人,最中间的少年身上伤口仅草草的处理过后,就被唤到了这儿,以楚北邵领头的剑宗门派弟子执剑站在两侧,楚家家主在上方坐镇。 仅凭你一人,怎能斩杀鬼修?楚北邵问。 楚舜闭口不言。 这不是还有我呢。一旁的边渺靠着柱子,手指卷着头发,楚公子可是不把我当人? 楚北邵扫了她一眼。 儿啊!我的儿啊!外面喧闹的声音响起。 穿着一身华贵衣裳的中年妇人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往府中厅堂里跑去,扯着尖锐的嗓子喊着,家主,你可要替我家蒙儿做主啊! 一行人出去,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自家孩子就遭了罪,听旁人说是和楚舜一块出的事,那妇人指着楚舜道:你可不能包庇罪人啊,就是他,就是他害了我家蒙儿! 楚舜眸中划过一丝厌恶,扯了下唇角,垂眸盖住了眸中嘲弄,他道: 二伯母爱子心切,但怎能信口雌黄? 家主,你且看看,他这模样,可有半分悔改之意!真是恶毒至极!肯定是记恨上次之事,蒙儿也是被恶仆蒙蔽,才将他当成了罪魁祸首,他却不念手足之情,还望家主为我们二房做主啊 听着他们颠倒是非,扭曲事实,无数视线落在了少年身上,明明他才斩杀了鬼修,却没得来半分荣誉奖赏,只有指责与怀疑。 吵吵嚷嚷的声音化作了一团嗡嗡嗡的嗡鸣声,逐渐让人听不清晰,楚舜垂落腿边的指尖微动,眸中神色幽暗。 不如干脆全杀了算了。 凌聿庚感觉到楚舜体内一半的魔族血脉异常的活跃,灵府之中的灵气仿佛被黑红的火苗吞噬。 现在楚舜羽翼未满,这点是不能让旁人察觉到的才是,他给边渺传了音。 楚家主。边渺打断这场闹剧,道他们门派看中了楚舜的天赋,要将他纳入宗门。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箱灵石,这是我们合欢宗给家主的聘小小心意,家主意下如何? 合欢宗在外名声不好,但到底也算半个正道,不是他们楚家这种在人间的修仙世家能招惹的。 合欢宗想要楚舜,他们给,也得给,不给,便强抢。 传闻合欢宗宗主专拿门下弟子修炼邪术,合欢宗收纳弟子,最看重的就是样貌,楚舜灵根不好,但样貌是上乘,在修仙界美人备出的地方,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他被合欢宗看上,旁人对此也不是很奇怪。 楚舜在这楚家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至于二房的事儿,参与了此事,便是生死自论,楚家家主权衡利弊,又怎么会为了二房去得罪合欢宗。 那妇人再不甘,也无济于事。 楚北邵领着宗门的人去休息,出门前擦过楚舜的肩膀,没想到你竟自甘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楚舜侧头睨了他一眼。 楚北邵踏出门槛时,脚下不知怎么一沉,差点在门口摔了个跟头,黑沉着脸带着人走了。 - 当晚一过,他们即日启程去合欢宗,楚舜收拾东西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囊,出门时无人相送,他们坐的是途径此处的飞船,一间房需一百的上品灵石。 他们先去为楚舜买了一些吃食,放在路上吃,上飞船时,凌聿庚从楚舜灵府中出来了,三人一同走上阶梯,边渺在最前面,楚舜在中间。 舍不得?凌聿庚见楚舜回头看向楚家的方向。 楚舜含蓄的扬着笑,眸中清澈剔透,道:没,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没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做成他的傀儡。 离家会有不舍也是正常,更何况那是楚舜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凌聿庚道:伤还未好,不要在这儿吹风。 嗯。楚舜拨弄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转回头继续跟上了边渺的脚步。 飞船外形是普通船只的模样,需用灵石催动才能起飞,他们上了船,先去自己住的地方。 这两边,师尊喜欢哪边?边渺转过头问。 凌聿庚扫了眼两间房间,都可。 那我住这边吧。边渺推开右边的房间,小师弟,你就和师尊住那边。 凌聿庚推门的动作一顿:他同我住一间? 是啊。边渺道,不然小师弟和我住一间也可以。 凌聿庚:男女授受不亲。 楚舜:师尊说的是。 凌聿庚本意是想让边渺再去弄一间房来,边渺打了个哈欠,道等会还要泡鲜花浴保养皮肤,问凌聿庚和楚舜要不要,两人拒绝了。 -- 第873页 好在厢房不小,两个人在里面也不会太拥挤,里面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被褥整齐,很宽,足以睡下两人。 之所以选择坐飞船,为的是路上给楚舜养伤。 船只启动,飞上了半空,期间晃荡了几下,凌聿庚有些新奇的站在窗户边上,楚舜在一旁打坐,凌聿庚看了他一眼,隐隐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似乎他们二人比起来,他反而更像那个第一次坐上飞船的人,虽说也的确是第一次。 但楚舜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心。 楚舜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睁开了眼睛,朝他看了过来,凌聿庚别开脸,在窗户边上的坐榻上盘腿坐下。 从白天到入夜,月色透过窗户穿透,凌聿庚在窗户边上吸收日月精华,从下午起就没再动过了。 房间里没有烛火,但男人坐在窗户下,月光尽数落在他月色的长袍上,冷峻的面容皎洁无垢,神色浅淡,像是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楚舜从床上起了身,走到了男人面前。 他抬起手,伸向凌聿庚的颈间。 凌聿庚猛然一睁眼,擒住他的手腕。 他勾住了少年劲瘦的腰,把他双手擒在身后,看清了面前的人,确认了是楚舜,才松开了手。 错觉吗? 刚才他总觉着好像有人要扰乱他脆弱的数据。 师父楚舜抓着他的衣襟稳住了身形,抬头一张清瘦的脸蛋仰望着他。 凌聿庚垂眸:嗯方才是你? 楚舜点了点头,说:我只是想要问问师父,要不要去床上睡? 我睡了,你睡哪儿? 我我可以打坐。 真是懂得孝敬师父的好徒弟。 不必。凌聿庚嗓音冷淡道,你去睡吧。 师父不介意的话,我们便一起睡吧。楚舜扯着他袖子,一双漂亮的凤眸看向他,衣领口凌乱,锁骨露出来半截。 一起睡,这对凌聿庚而言是一个高危词汇,他拒绝了楚舜:修行不用入睡也无碍,还有好几日的路程要赶,你早些歇息。 楚舜失落的从他身上起了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床上躺着,身影被黑暗笼罩。 船上偶尔晃荡,房中寂静。 凌聿庚闭上了眼,这会儿那种毛毛的感觉还没消下去,他心中感到怪异,思绪还未整理好,又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他抬眸睨了过去。 睡不着?凌聿庚问。 嗯。楚舜枕着手臂。 可是离家不习惯? 我害怕。楚舜低声说。 怕什么? 楚舜随口扯了昨日那人皮鬼修。 那边凌聿庚侧着脸看着窗外,良久,他问:想听故事吗? 楚舜:师尊还会讲故事? 看的多了,便会了。凌聿庚说。 楚舜道想听,凌聿庚就讲了起来,从前有一个大宅子,宅院的夫人摆宴请了客人,可后来夫人死了。 这个转折突兀得让楚舜一时没反应过来。 嫌疑的人有家中厨子,贴身丫鬟,管家 楚舜起初以为是除魔的故事,但当凌聿庚将故事线摊在他面前,他又发现其中参与者都是人。 你觉得是谁杀了夫人? 管家吗? 厨子。凌聿庚说,为情所困,为爱生憎。世上可怕的,更是人心。 楚舜没了声音,凌聿庚便以为他睡着了,他闭上眼继续打坐。 夜色之中,楚舜半阖着眸子,看着窗户那边的男人,侧脸轮廓线条被月色模糊,身上仙气飘飘,在这朦胧夜色里,似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担心他离家不习惯,担心昨夜之事给他留下阴影,所以给他讲故事吗。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擅长的讲故事,跌宕起伏的剧情从他口中讲述出来,便变得平平淡淡了。 看着冷硬,心肠却又意外的柔软。 相处这几日,楚舜很难去形容对男人的感觉。 不过先前男人有一句话说错了。 他并非害怕那人皮,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曾经甚至见过比这更可怖的场面。 万魔窟中,尸山血海,血如雨下。 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在朝着记忆中发展为何唯独会出现这样一个变故。 他另一只手的食指搭在被子轻点,划拉了几下,书写着人名。 楚家,剑宗合欢宗,凌聿庚。 一桩桩一件件,与他而言,都是遥远的曾经了。 本该是这样的。 但就在前些日子,他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少年时。 这是一切都还未开始的时候。 就像是一场大梦初醒。 男人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他本以为男人和他一样,拥有了将来的记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一个人再能伪装,又怎么能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伪装成另一个人。 到底是什么人呢? -- 第874页 若说夺舍,可他现在便就是魂体。 神吗? 本想杀了他的,现在不想杀了。 第221章 信我 床上的人呼吸变得平稳, 窗外夜色深了,窗边打坐的凌聿庚睁开了眼睛,偏头看向外面夜色。 一般来说,不遭受意外, 五天内是可以平安回到合欢宗的。 但像楚舜这类的成长型主角, 身上都有一个buff随时随地的遭受意外,正所谓天道的磨练, 如今剧情开始偏离, 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他闭上眼重新打坐。 于他而言,几天时间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眨眼而过的日子,进入打坐状态后, 他感觉到识海一片湛蓝,似水面又似镜面, 周身都进入了一片寂静,唯有数据在眼前掠过。 楚舜周围的灵气总是要比别的地带充沛。 一夜平安。 第二日早上, 他感觉到楚舜起了床, 打开包袱吃东西,门口传来敲门声, 凌聿庚没有进入虚无的境界,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边渺的声音。 又来了,不详的气息。 凌聿庚睁开眼, 看见了面前楚舜伸过来的手, 见他醒了, 楚舜把手收回去,唇边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师尊,师姐带来了烤鸡, 你要吃吗? 烤鸡是边渺在飞船上买的,这儿的烤鸡不是普通的烤鸡,是天地灵气蕴养出来的,带着灵气。 凌聿庚:你们吃吧。 楚舜把烤鸡端到了凌聿庚面前,师尊吃点吧。 闻到香味的凌聿庚: 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偏过头,我已辟谷,无需进食。 片刻后,凌聿庚拿着一只鸡腿坐在桌边,斯文的吃着,楚舜坐在他对面,和他对上视线,清澈的黑眸就含上了几分笑。 他打开了黑化值看了眼。 百分之九十九,不多不少。 他关闭了黑化值。 方才师姐说,外边有人讲话本,师尊若是无趣,可以出去听听。楚舜说。 凌聿庚看了他一眼,觉着许是楚舜感到无趣了,他没有应承楚舜这句话,只是吃完烤鸡之后,擦拭干净了手,还使了一个清尘诀,起身道:走吧。 楚舜:去哪? 听听话本。凌聿庚说。 偌大的船舱内,闲来无事的修士聚集于此,他们或蒙面,或易容,一张张桌子摆放,上面放着茶水,台上一人打着板,讲着话本。 这会儿正讲到合欢宗。 这合欢宗宗主,事迹更是风流,天黑风高夜,与那榜上有名的天才修士双修一夜,无情离去,让那修士放话与之不共戴天又传闻,亲传弟子皆是他炉鼎 凌聿庚被茶水呛到,偏头低低咳了几声,楚舜回过头,真的吗? 假的。凌聿庚道,早知这里讲的是这个,他就不带楚舜来了。 他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只好面无表情道:不信谣不传谣。 楚舜点点头,没有半点怀疑,又继续看向了台上讲话本的人。 台上正讲着修真界风流俩三事,其中合欢宗宗主占一半。 凌聿庚垂眸。 怎么才能,顺其自然的离开这里呢? 少倾过后,他便没了这个烦恼。 船身突然震荡,外边天色一刹暗沉下来,台上说书人停下了声音,众修士纷纷起身,凌聿庚随波逐流来到甲板上,外面一阵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了船身,云层中似有什么席卷而来,乌压压的一大片。 他们碰上了最坏的情况暴风雨。 快!进船!有人喊道。 有经验的修士已经开始御剑准备离开了,凌聿庚转过头,就不见了楚舜的踪影,他心下一沉,回过身去船舱之中找楚舜。 楚舜。 人群来来回回跑动,凌聿庚面前人头攒动。 楚舜。他唤着,没有人回应。 师尊!边渺招了招手。 两人汇合,她道楚舜好像回房了,凌聿庚让她自己找个安全的地儿,他直往先前住的那间房而去。 推开门的一瞬,门反弹了一下,门内窗边关窗的身影一顿,转过了头,看到了呼吸微乱的凌聿庚。 师尊。楚舜说,人太多,我找不着你,怕你着急,就先回房等 没事 凌聿庚话音未落,船身猛的震了一下,楚舜跌了下来,凌聿庚接住了他,少年的背脊贴着他胸口,太瘦了,背脊和肩膀骨头的轮廓都能感知到。 船身晃荡之间,常人很难保持平衡,凌聿庚把略显削瘦的少年护在怀中,也不免结结实实被撞了几处。 在他怀中的楚舜睫毛轻颤,男人宽阔的胸膛令人格外的有安全感,沉稳而又结实。 狂风席卷而来,断裂的窗户朝两人砸来,凌聿庚抬手挡了一下,飞船有结界,船开始瓦解,只能说明结界被破坏了,冰冷的风刮过皮肤,雨点砸在了身上。 师尊 凌聿庚拽着快要从窗口被卷走的楚舜,随后脚下一空,失了力道,被卷入了狂风之中,身体仿佛被割裂,与楚舜相交的手臂用力到了手背青筋蹦出,他试图用灵力隔开周围阻力。 -- 第875页 抓紧我。他拉了一下楚舜,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这一卷,就卷了大半日,凌聿庚灵力快耗尽了,已看不到他们原先飞船的位置,这古怪的漩涡中无法运转灵力。 算了吧。凌聿庚听到楚舜有些虚弱的嗓音道,师尊,不要管我了。 周围乌泱泱的一片,看不见尽头,凶险万分,说实话,楚舜自身都没有把握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自保。 但他一定会在凌聿庚放开他的瞬间,杀了他。 说什么废话。凌聿庚冷声道。 楚舜:你我不过相识几日,丢下我,你还有可能 凌聿庚打断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带你出来了,便会为你负责。 真蠢啊,明明已经到极限了吧。 楚舜咬了咬牙,为何世上总有这般蠢人。 何曾几时,他也嫉妒过旁人,拥有不顾一切护住他们的人,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他自己。 到后来,他已经不需要会护着他的人了,那是弱者才会渴求的东西。 他不需要。 凌聿庚低头看着楚舜,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没有灵力,但楚舜还有。 楚舜。凌聿庚扣紧他腰身,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且没有起伏,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楚舜:什么? 下一刻,楚舜感到自己的手被男人托起,他就知道了凌聿庚想做什么,他要附在他身上,这法子一般都是鬼修的修炼之法,现在的凌聿庚是魂体,只要得到了他的准许,他就能进到他的身体里面来。 但凡他失去意识,凌聿庚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这让楚舜无法容忍。 这件事凌聿庚而言不过是数据入侵,很简单,只要楚舜对他开放权限,他就能够做到。 楚舜。凌聿庚说,信我。 楚舜凤眸暗光划过。 融入的过程,楚舜是能感知到的,精神上两人的感知都相交在了一起,能够感知到彼此的情绪波动。 男人的情绪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根没有波动的直线,似安静的湖泊一般,令人不自觉的感到心神宁静。 当暴雨停下之时,一切重新回归于风平浪静,天色阴沉,林中凌聿庚背着伤痕累累的楚舜往山上走去,他的神识覆盖在这片山,知道再翻过两座山,就到合欢宗了。 楚舜昏睡过去已经一天了,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一路上走走停停,少年的双臂垂落在凌聿庚胸前,脑袋搭在凌聿庚的肩膀上,紧闭的睫毛颤了两下,半睁开眼帘,入目是男人的脖子和凸出的喉结,喉结的弧度像是能戳人,颈侧一颗小小的黑痣闯入他的眼帘。 后来的楚舜,惦记了这颗痣很久。 凌聿庚走路步伐稳,晃晃悠悠就像是身处船上,让人倦意涌上来。 行路中途,凌聿庚和山中碰到的樵夫买了辆板车,用的是和凌聿庚在府中捡来的银钗,他把楚舜放在板车上,拉着前行。 河边湍急的水流趟过,凌聿庚用荷叶装了点水,走到树下,喂到楚舜干涩的唇上,楚舜嘴唇紧闭,水流顺着他唇角流淌而下,凌聿庚叹了口气,用袖子替他擦了擦。 边渺那边杳无音讯,也不知如何了。 他重新去河边弄了点水,回来抵着楚舜下巴,让他张开了嘴,喂到他嘴里。 咳咳楚舜胸口起伏不定,咳了几声,凌聿庚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少年削瘦的身型愈发显得羸弱。 楚舜喃喃着冷,凌聿庚灵力还没恢复,便用身体替他暖了暖,没多做停留,很快继续上了路。 两日后。 合欢宗长长的阶梯之上,凌聿庚背着楚舜,脚下一步步走着阶梯,到了半山腰,见到了看门弟子。 回到合欢宗,凌聿庚叫人安置好了楚舜,才去寻自己的身体。 合欢宗宗主殿堂之中,熏香还在燃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往上漂浮,榻上盘腿坐着的男子一身白衣,身后墨发倾泻而下,凌聿庚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了一下身体。 魂体和实体果然还是不一样。 凌聿庚闭关出来,先去了安置楚舜的厢房,凌聿庚暂且住在了他这边的偏院中,楚舜还没醒,他出厢房时,一名弟子站在殿外,唤了一声宗主。 何事? 二师兄不小心弄死了三师弟的蛊虫,两人打起来了,已经三天三夜了! 合欢宗宗主亲传弟子有三,大师姐边渺,风情万种,一笑便会惹的人红脸,二师兄褚洄,沉迷炼制法器,性子温柔,三师弟江朝允,最是喜欢养蛊,还有一片视为命根子的药田,十三四岁的年纪,便骄纵了些。 论起不务正业,个个都是个中翘楚,但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 楚舜再次睁开眼,眼前就成了华丽的床幔,他身上盖着的,是和楚家潮湿沉重全然不同的柔软被子,温暖又舒适。 有人推门进来,楚舜从床上坐起,身体还有些沉。 公子,你醒了。穿着合欢宗弟子服的男子走到窗边,道,先喝药吧。 -- 第876页 托盘上放着一碗药,旁边还放着一小蝶的蜜饯。 宗主怕药太苦,喝了口中苦涩,公子可以吃两颗蜜饯缓缓。 楚舜闻言顿了顿,当初随口应下的,男人倒是放在了心上,他问:他呢? 宗主吗?弟子说,二师兄和三师弟打起来了,宗主刚走。 楚舜端着药喝了,没碰旁边蜜饯。 当天夜里,凌聿庚回到殿内,去楚舜房中时,听人说他歇下了,就没有进去打扰,转而去了藏书阁。 他顺手看了一眼黑化值,发现一直不动的黑化值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减了一。 合欢宗内的藏书阁很大,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凌聿庚游荡在其中,为楚舜挑选适合他修炼的法子,楚舜的灵脉构造不同,一般的方法修炼,只能蓄积灵力,无法将灵力化为己用,凌聿庚便还要将这些古籍稍作一些修改。 阁中涉及到的书籍并非只有双修之法,还有许多其他的古籍,凌聿庚沉迷钻研,叮嘱了旁人给楚舜送吃的,在藏书阁一待就是好几日。 殿外长长的回廊,紧挨着一片湖畔,湖畔中池水清澈,鱼儿在水下游荡,荡开层层涟漪,此处灵气远比人间充沛许多,两名扫地的弟子从一处偏院厢房路过。 唉,你听说没,这几日宗主都待在藏书阁里。 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双修秘籍,可是闭关出来便有了灵感? 你可是不知,前两日宗主便带回来了一个炉鼎,听说是要双修榨干他呢! 当真!还有这等事 厢房之中,楚舜盘腿坐在床上打坐,闭着眼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当天晚上,凌聿庚从藏书阁中出来,神清气爽,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可自行吐纳天地灵气,这几日恢复了不少,魂体经此一遭,境界似比肉身还稳固了些。 他拿着一册心法,回到了殿中,尚且不知有人歪曲了他的形象,他到了偏院。 夜色浓稠,四周虫鸣声萦绕,厢房中还亮着烛火,楚舜还没歇息。 凌聿庚抬手敲了敲门。 房内,楚舜从屏风后拿上衣服披在身上,看着门上出现的人影,道了声进,凌聿庚推门进去。 房中热气腾腾,楚舜亵衣外草草的披着黑色外袍,在两米开外的地方站定,师尊怎么来了? 凌聿庚:在沐浴? 屏风后的浴桶还在冒着热气。 楚舜嗯了声,道:赶路多日,身上不太干净,想要洗洗。 清尘诀便可。凌聿庚说。 楚舜:洗了舒服些。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凌聿庚在桌边坐下,倒了一盏茶,放在唇边抿了口。 男人的侧脸在橘红色的烛火映照之下,还是那绷着脸都模样,又仿佛有了些许的温度。 他玉冠束发,那张脸生的是极其好看的,风流倜傥,眉眼又有几分冷淡的疏离感。 楚舜顿了顿,摇头道:没事了。 这一看就是在撒谎,少年脸色都还没恢复过来。 让为师看看你的伤。凌聿庚道。 楚舜抬手挡住了衣襟,真的没事了 他越是这般,凌聿庚越觉得有事,他轻轻将茶盏放在了桌上,道:衣服脱了。 他说完,觉得自己这话有误,淡声道:我只是看看,不会对你做什么。 多解释了一句仍旧觉得有哪怪怪的。 才发现这会儿已是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很不安全,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传闻中的大淫魔。 罢了。他起了身,想起此行目的,从胸口掏出一册书,放下道,这本心法,你可以慢慢钻研,不懂的便来问我。 他转身要走,楚舜反而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师尊,我、我给你看便是师尊不要生气。他小声的说。 凌聿庚想说他没有生气,转过头,就见少年已经利索的把身上的腰带脱了下来,动作之快,让凌聿庚的话一时梗在了喉间。 少年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一眼望去,触目惊心,几日下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楚舜转过身,身上仅穿着一条白色亵裤,似羞耻般的别过了脑袋,双手死死的捏着衣物,烛火衬得他白皙的肤色上染上了一分红。 凌聿庚心如止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身上的伤。 果然,哪里怪怪的。 少年神色怯怯的,像被逼迫的良家妇女。 我没生气。凌聿庚道,早些歇息吧。 他背过身,丢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门框留有余震,烛火都被那阵风吹得摇曳。 第222章 骗我 房中只剩一片安静。 楚舜看着紧闭的房门, 随手将衣袍扔在一边,在桌边坐下,翻阅着男人留下的心法, 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适合筑基前修炼的心法, 好几处做了批注修改,他翻阅的手稍稍顿了顿, 指尖在字迹上停留。 他又想起了在荷塘里, 再次听到男人声音时, 他说的话。 -- 第877页 他问他,想不想成神。 成神有什么意思。 他只要修上辈子的道, 便能抵达巅峰时期。 将心法扔在一旁,楚舜起身时, 脑海里浮现了男人宽阔的背脊, 还有那声回响在耳畔坚定的信我。 他垂下眼帘,抬手碰了碰肩头的位置。 这辈子什么都还未发生, 一切,是否都会不一样。 第二日, 楚舜去凌聿庚殿中寻他, 门外的弟子问他何事,他道昨夜凌聿庚给的心法, 他有几处不解,想来求问。 凌聿庚盘腿坐在殿内, 自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昨晚的事儿让他感觉楚舜有些奇怪, 不想与他太过亲近,免得徒增烦恼,既不是太重要的事, 他传音给门外弟子,让对方说他不在。 门外弟子照说了,宗主不在殿内,请回吧。 楚舜又问:师尊去了何处? 这便不是你能管的了。弟子道,合欢宗上下,宗主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哪会同我们汇报。 这样。弟子拿出一张纸,你有哪处不解,便写在纸上,待师尊回来,我再拿给他看。 楚舜看着弟子手中的纸和笔,又侧头往门口看了眼,低头片刻,道:我手上有伤,不知可否劳烦替我代笔? 殿内香炉中白雾萦绕,凌聿庚闭着眼,感觉到少年失落的背影消失,莫名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片刻后,殿外传来弟子的声音,他道了声进。 弟子进来,把手中那张纸递给了他。 宣纸上的墨迹还未干,凌聿庚接过看了两眼,提着笔,在宣纸上落下,替楚舜不懂之处圈出来,做了详细的讲解,递给弟子,让他晚些再交给楚舜。 弟子虽不懂为何凌聿庚明明在里面,却又和楚舜说不在,还是应了声是。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凌聿庚想起昨夜楚舜那薄弱的身体,吩咐道:去孟长老那儿后山买几只灵鸡回来,煲汤给他送去。 该好好补补身体才是。 一个时辰之后,楚舜便收到了凌聿庚的回信,信上字迹飘逸,铁画银钩,遒劲有力,都说字迹可窥见为人的风骨,这字倒是很贴合男人那一张脸。 他指腹在字迹上摩擦一二,将纸放在了一旁的抽屉中。 两人接连几日都是这般,一人上交作业,一人批改作业。 这日辰时,楚舜和门口的弟子交接后便离去,在穿过回廊之时,他看到了一道比他矮上许多的身影,一张脸美的雌雄莫辨,穿着合欢宗弟子服,脚步雀跃的到了凌聿庚殿门口。 楚舜看到他仰头与殿门口的弟子交谈两句,那扇一直关闭着殿门,打开了。 楚舜脚步一顿,看着江朝允进了殿内,殿门再次合上,隔绝了他窥探的目光。 他收回了视线,偏头看着木质回廊栏杆边上的湖泊,水面上漂浮着荷叶,水中金鱼摇尾游过,荡开层层波澜。 原来不在,是骗他的。 师尊!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殿内,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 凌聿庚手中拿着一本书,书皮上几个大字《炼器之从入门到精通》,他将书放下,问:何事? 面前的少年脸蛋白嫩,长相明媚,是他底下最小的弟子,大家都叫他小师弟,五岁就被纳入了宗门,名叫江朝允,天真又带点骄纵。 原身很宠爱他,因为原是把他当成自己炉鼎来养的。 少年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师尊,我听人说,你收了其他的弟子,这事可是真的? 凌聿庚没有否认,待过段时间,他伤好之后,你们自能见到。 少年撇了撇嘴。 原剧情中,江朝允对楚舜最初也是不喜,因他本从小就是宗门中最小的师弟,后被取代,自是有不快。 但后来也被楚舜收服了。 往后,你便也是师兄了。凌聿庚知他在意什么,淡声道,好好照料小师弟。 师兄二字让江朝允眼眸转了几下,乖乖哦了声。 这次闭关出来,师尊对他就不如从前那般宠爱了,上次他和师兄打起来,师尊还罚他赔了师兄房里损坏的物件儿。 他咬了咬唇,又问:还有我听说师姐她出事了 命牌仍在,我已派人去寻,不必过于担忧。 凌聿庚派了人在楚舜那边照料,知晓他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寻思着要为楚舜寻一把趁手的剑。 修士的第一把剑,可谓是很重要。 凌聿庚对这事儿上了心,身为人师,自是要尽责。 但他现看现学,材料也不够,炼器房中,凌聿庚一手拿着书,一手往炉里炼化材料,控制火候,再将材料融合,炼制的只是一把低级武器,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剑出现在他眼前,但还没坚持会儿,剑就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 少了材料果然还是不行。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从炼器房中出去,回殿中之时,察觉到了灵气波动。 殿内空地之中,两人的剑交错,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旁的竹子被凌厉的剑意削成了两节,窸窸窣窣的落在地上,空中竹叶飘荡。 -- 第878页 两名少年手持剑,剑意凛然,江朝允有些招架不住,咬着下唇,拧眉撑着,今日他来找师尊,恰巧就碰上了楚舜,叫了他一声他竟不应,还用眼角看他,长得还还挺好看,他最是不喜旁人比自己还好看,便想好好教训他,但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这么不好对付。 楚舜剑意一滞,侧头往院门口看了眼,江朝允眸光微闪,抓住这个契机,一脚踹在了他心口,楚舜侧身躲避的动作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剑落地的声音清脆。 凌聿庚刚进院门口,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朝门口飞来,他伸手将这天降之物接住,人稳稳的落在了他臂弯间。 少年重量轻飘飘的,这几天吃的东西也不知长到了哪儿,这么一摔,脸色苍白,唇角溢出血来,还未完全养好的身体如何能经得起这般造作。 师师尊江朝允尾音发颤,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恰巧。 凌聿庚:怎么回事? 江朝允道:他他对我不敬在先! 楚舜捂着胸口,气若游丝,垂下眼帘道:江师兄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当真如此?凌聿庚把楚舜放了下来。 江朝允看到凌聿庚冷冰冰的脸色,吓得脸色煞白,师尊对、对不起 合欢宗门规,可还记得?凌聿庚问江朝允。 合欢宗门规不多,但江朝允磕磕巴巴的背了两条,便背不出来了,凌聿庚罚他回去抄门规,江朝允看了眼站在凌聿庚身旁的楚舜,气鼓鼓的离开了。 师尊。 凌聿庚转过头,和少年凤眸对上视线,少年又垂下眼帘,盖住了黑眸,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也长了些肉,他道:我给师尊丢脸了。 何来丢脸之说。 江师兄年岁比我小,却已取得如此成就,而我 不必妄自菲薄。凌聿庚道,进来,我替你看看伤处。 两人进了房中,房间的门没有关上,外面阵阵清凉的风吹进来,楚舜坐在桌边,看着男人的侧脸,轮廓线条凌厉冷漠,不近人情。 凌聿庚微凉的指腹搭在他腕间,替他诊了诊灵脉,眉头一动,你筑基了? 灵脉中似还有一缕黑气,不待他细看,楚舜的手就收了回去。 是。楚舜说,今日本想去和师尊说这事可师尊不想见我。 我今日 师尊。楚舜偏过头,留给凌聿庚半张侧脸,手搭在腿上,不必再骗我了。 他绷着唇角,闷闷的低声道:师尊若不愿教导我,直说便可。 没有。 我那日看见了,师尊在我走后,见了江师兄。 凌聿庚: 突然的,觉着自己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叫师尊不喜了。楚舜黑发从肩头落下,声线沉着,抬头看向凌聿庚,黑眸中清澈而又执着的望着他,里面含着纯粹的孺慕之情,又有些委屈的红了眼尾。 人都有雏鸟情节,少年心思敏感,新到了陌生的环境,容易多想,怕是这几日他的避而不见,叫楚舜忐忑不安了。 少年每次乘兴而来,失望离去的背影在凌聿庚脑海里浮现,纤瘦而又孤独的背影,像一条本摇着尾巴又变得蔫儿吧唧的小狗,很是可怜。 或许是他那晚太敏感了。 少年才十五岁,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要多想。凌聿庚从锦囊中拿出药,先上药,等会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他把药放在了桌上,起了身,我在外面等你。 院中风吹拂,男子身上白色长袍飘飘荡荡,长发被风吹起几缕,听到身后开门声,他侧过头,楚舜从里面出来了,这么短的时间,身上伤口看起来只是随便的包扎了两下。 师尊要带我去哪?他眼尾红意还没消退。 凌聿庚:随我来吧。 楚舜跟在了他身后,垂眸看着他走动间长袍的皱褶,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中间距离远了,楚舜会快两步的拉近距离,而后又慢下来,片刻后再追上前面凌聿庚的脚步。 时快时慢的步伐跟在凌聿庚的身后。 他领着楚舜,到了一间门口,房中有结界,凌聿庚推门而入,里面放置着一间屋子的武器,长枪、鞭子、剑,软剑、双刀,应有尽有,且品相都很不错。 你已筑基,为师没有别的送你。凌聿庚说,便先挑一件你喜欢的用着吧。 这里面的东西算不上顶级,不过现在的楚舜用也够了。 这这太贵重了。 有人用,才值当。 凌聿庚站在门口,见少年眸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他道:去吧。 前几日是他躲着他,让他伤心了,今日合该哄哄。 小孩应该都喜欢新玩具,这儿这么多,总能挑出一件他喜欢的。 -- 第879页 少年一身黑衣,腰身被腰带勾勒得纤细,最终挑了一把剑,剑的品级不高不低,同体银蓝色的光辉,剑柄还镶嵌着灵石。 这把师尊觉得行吗?楚舜转身问。 凌聿庚颔首。 眼光还算不错。 楚舜抽出剑,剑锋利的光辉映照在他脸上,那一刹那,少年的脸上浮现了凌厉的神色,剑入鞘,那种异样感又消失殆尽。 多谢师尊。他弯唇笑着道,脸上流露了几分少年气。 当夜夜深时刻。 林中风声簌簌,竹叶飘落,厢房中的烛火熄灭,凌聿庚站在房门外,良久,才推门而入。 房内一片昏暗,桌椅轮廓隐约可见,凌聿庚脚步落地无声,他走到了床前,垂眸看向床上熟睡中的人,抬手封闭了楚舜的几个穴位,让他听不到外界动静,也感知不到身体。 他指腹搭在楚舜的手腕上,果不其然,在他灵脉之中看到了一缕黑气游走在灵脉里,是魔气。 这么早就有征兆了吗? 凌聿庚眉间沉重,这魔气不去除,他日只怕是个隐患,修炼中很容易造成心魔,就像是系统数据里卡了bug,bug不早点解决,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很容易被攻破。 加上楚舜血脉的原因,更是容易比常人产生心魔。 来都来了。 凌聿庚将一缕灵气探入楚舜的灵脉中,为他清除bug,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就是先把bug转移到自己身上,自己回去再慢慢清理。 灵气温和的进入他的体内,少年没有反应。 一炷香后,凌聿庚松开了楚舜的手,起身准备走时,又看向楚舜摆在被子外的手臂,手臂上的伤口随意的包扎着,这会儿已经散了。 他拿出一瓶药,夜色对他没有丝毫妨碍,他替楚舜上了药,把他伤处重新包扎了一下,解开他的穴位,方才起身离开。 隔天辰时,楚舜照旧来到了凌聿庚的殿外,这次没有再吃闭门羹,凌聿庚昨晚打坐了一夜,堪堪将bug修复,楚舜的魔气比一般的魔气要凶狠些,攻击性也强。 楚舜来时,他坐在桌后,斟着茶水。 师尊。楚舜站在殿中行礼。 殿内很宽敞,中间摆放着一张坐榻,那是凌聿庚平日修炼的地方。 心法还有不懂之处? 楚舜道今日修炼,到某一处时,总觉灵力滞涩。 突破一个境界,会有瓶颈期也实属正常,凌聿庚让他把地方指出,楚舜那本心法的书拿来了,他对这心法倒背如流,这几日可见是有好好用功的。 凌聿庚让他在坐下,运转一遍灵力。 楚舜听话的照做了,他盘腿在凌聿庚身旁坐下,闭上眼,默念心法口诀,灵力在体内运转,凌聿庚见灵气每每到他丹田之处,就有滞涩,他指尖悬空停留在楚舜丹田处,指点了一二,楚舜茅塞顿开。 修炼切勿操之过急。凌聿庚道。 楚舜低下头,羞愧道:是,师尊。 他垂眸的视线落在了男人衣摆上。 回去吧。凌聿庚道。 楚舜起身时,踩到了衣摆,一个不妨,往凌聿庚那边跌去,直直摔在了凌聿庚的身上,凌聿庚接了个正着。 少年慌忙的想要起身,结果越慌越乱,凌聿庚只好扣住了他扑腾的手和腰。 师师尊恕罪。 待楚舜从他身上起来,他看到楚舜红着脸,清澈凤眸眸光躲闪,嘴唇嗫嚅,不敢同他对视,像是闯了什么大祸,他道:无碍。 楚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师尊用的是何熏香? 凌聿庚抬眸和他对视。 楚舜见男人脸上神色淡淡,低下头,道:弟子冒犯了,只是这熏香闻着,似比平时能专注些。 似乎男人总是这样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他掀了掀眼帘,觑了凌聿庚一眼,又避开了视线,看着极其的不自在。 听到他问熏香的缘由,凌聿庚松了口气。 十五岁的少年,他不该将人想的太复杂。 再者,他一个没得感情的系统数据,怕什么呢。 这么一想,凌聿庚便觉自己之前思虑太多。 楚舜才十五岁,在楚家那么多年,无人与他交好,又懂什么情情爱爱。 是他草木皆兵了。 第223章 心魔 你说, 你将他踹出去时,师尊便刚好来了? 炼器房中,穿着合欢宗弟子服的男子手中持书, 黑发用木簪束起, 样貌气质一派的温文尔雅,他站在长桌前,为炼器的材料分类入库。 是啊!一旁的桌上,十三岁的漂亮少年郎坐在桌边, 身着桃色长袍, 手中拿着毛笔,紧紧的握着, 像是要生生把毛笔捏断。 这般巧。男子温声给他回应, 敷衍中又带着点用心。 桌上宣纸留下几个墨点,上面字迹歪七扭八, 江朝允越写越气,忍不住啪的一声把毛笔按在桌上, 站了起来,又啪啪几下拍桌,他定然是故意的! 事情过去几日, 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褚洄把书放下,往江朝允那边看了眼。 看什么!江朝允瞪着他,灿若桃花的眸子充斥着怒气。 -- 第880页 褚洄勾唇轻笑,未曾想到小师弟还有这种觉悟。 江朝允开始撸袖子:你是不是想打架? 师弟消消气。褚洄道,我这儿的材料经不起你折腾, 还是赶紧将门规抄完给师尊送去吧。 你帮我写,上次蛊虫的事儿,我就和你算了。 我也想, 只是师弟那字迹,常人实在模仿不来。 炼器房中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走到门口的凌聿庚停留片刻,没想到一来就碰上江朝允想找代笔,不过这事儿没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他修为高,先前里面两人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侧目睨了眼身后的楚舜,少年清瘦的身形穿上了合欢宗宗门的弟子服。 合欢宗弟子服里面是白色的内衬,外面是一层桃色薄纱,腰间鲜红腰带系着,勾勒出少年纤瘦的腰身,这一身装扮,衬得楚舜那一张瓷白无暇的脸增添了几分妖冶。 这段时间吃的好,他身上伤好了大半,气色也就跟随着好了。 凌聿庚对上那双昳丽又单纯的凤眸,两人视线在空中一触,凌聿庚面上没有太多情绪的挪开了视线。 他在门框上敲了敲门。 那边说话的两人停下来,转过头看向门口。 凌聿庚走进去,楚舜逐步跟在他身后,里面两人唤了声师尊。 褚洄。凌聿庚看向那边拿着书的男子。 褚洄放下手中的书,师尊有何吩咐? 想必这几日你也听说了,这位凌聿庚侧过身,露出身后的楚舜,往后便是我门下的关门弟子,你们的小师弟,今日带来与你们见见,日后好生照料。 这是你二师兄,褚洄。凌聿庚又对楚舜说,那位,是三师兄。 江朝允憋着一口气,脸都憋红了。 褚洄看了眼楚舜,这和他想象中的倒是有点不一样,少年长得好看是好看,但看起来沉默寡言。 二师兄。楚舜垂眸叫了声,三师兄。 褚洄温和的笑笑。 江朝允哼了声。 褚洄性子靠谱,有他在凌聿庚不用太担心楚舜会遭受什么不公待遇,楚舜也该和宗门弟子一块训练融入合欢宗了,他让褚洄等会儿带着楚舜一块去听宗门孟长老的课。 褚洄应下了。 凌聿庚交代完了,转身准备离开,楚舜的手抬了一下,指尖划过凌聿庚的袖子,蜷缩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凌聿庚没有错过这小动作,他脚下停顿了一瞬,没有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太依赖他也不妥当。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师尊 凌聿庚停下来,侧过身,看向了楚舜。 我楚舜似乎又不知该说什么,低下头,脚下踢了踢碎石子,我会好好修炼的。 凌聿庚觉着自己就像是一个送孩子初次去学堂的家长,嗯。 见他没话说了,凌聿庚转身离开。 楚舜嘴唇微动,看着男人冷漠离去的背影,转头往炼器房里看了眼。 他们的话,不知凌聿庚是怎么想的。 合欢宗小师弟露面,当天上午,不少人都跑来孟长老的学堂看人,楚舜盘腿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书,旁人过来指指点点,那些声音钻入他耳朵。 他就是 就是他,长得还真好看 但修为好像不高,宗主为何收他? 好看不就行了,反正日后双修,吸干别人的修为就 说了多少遍了,咱们合欢宗不是邪教!我听说了,他是宗主的炉鼎 凌聿庚充耳不闻,翻阅了一下合欢宗相关史记,都是一些和宗主有关的香艳传闻,忽而,他动作微滞,却又没有抬头。 另一边,凌聿庚神识感知到他们的话,面无表情的啧了声。 楚舜面前一阵阴影落下,一只白嫩的手按在了桌上,他抬头,对上江朝允圆溜溜的眼睛,你坐我身后干什么? 江师弟,你的位置在那。旁边一名弟子提醒道,直接拆了江朝允的台。 江朝允咬牙瞪了他一眼。 未曾规定我不能坐这儿。楚舜放下书,还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压低了。 你别得意。 我没得意。 别以为师尊亲自送你来,就是给你什么殊荣。江朝允说,你这般没有实力,迟早是要被师尊厌烦的! 楚舜抿了下唇,没有反驳他这句话。 孟长老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大家各自去坐好,江朝允直接在楚舜前面坐下。 一头白发颇有道人风范的孟长老走了进来,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肃静。 底下的人安静下来。 孟长老扫了底下一圈,视线停留在了楚舜身上,前几日宗主去他那儿抓了好几只灵物,听说是给小徒弟补身体,想来就是这小子了,他又看到了楚舜前面的江朝允。 -- 第881页 江朝允,坐前面来。他说,既然比旁人矮,便不要往后面凑,免得被挡着,又怪旁人生的高。 噗 旁边有人发出一声轻笑,是褚洄。 楚舜也抿了一下唇角,江朝允不甘的上了前,嘀嘀咕咕的说:我才十三岁,矮怎么了。 他走后,褚洄才偏头对旁边的楚舜道:小师弟不要在意他的话。 楚舜前世与褚洄打过不少交道,知他表面温和,芯儿不怎么纯,这会儿还是给面子的点了一下头。 那些话,他早便不在意了。 还有那楚师侄。孟长老眯着眼抚摸着胡须,说,你也坐前面来。 楚舜: 江朝允幸灾乐祸,原来你也不高嘛。 楚舜: 我会长高的。楚舜抿着唇,声音很轻,略带了几分倔强。 楚舜和江朝允一前一后坐下。 孟长老往某处看了眼,凌聿庚便将神识收了回来,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个懵懂的少年郎。 当夜色降临,厢房中烛火熄灭。 凌聿庚再次潜入楚舜房中,熟能生巧的点了他的穴位,床上少年睡得无知无觉,他替楚舜把脉,今日倒是没有黑气,凌聿庚为了小徒弟不生心魔操碎了心。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本剑谱,放在了床头,解了楚舜的穴位,敛了声息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床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在凌聿庚开门进来的瞬间,他就醒了。 凌聿庚这几日经常夜里闯入他房间,再让他失去知觉,楚舜躺在床上,在黑夜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偏过头,就看到了床头放着的剑谱。 隔天早上,山中白雾朦胧,凌聿庚站在窗户口,望着后山孟长老养的肥嫩的灵鸟,想来味道也不错,门口传来脚步声,外面弟子通报,道是楚舜来了。 凌聿庚回过身,在坐榻上坐下,道:让他进来吧。 殿门敞开,门外的人进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凌聿庚本支着脑袋看书,闻到了香味,抬起了头。 这是什么? 莲子羹。楚舜轻声说,昨日我见池塘中的莲子生的漂亮,就摘了些,从前家中也有莲子,饿的时候,便弄些来吃。 饿到摘莲子吃,哪个修真世家的孩子会沦落至此,这些话配上少年轻描淡写的语气,更显得叫人心疼。 凌聿庚瞥了眼一旁的莲子羹。 等会儿。 你说从哪弄来的莲子?他问。 一般莲子这个时节可没成熟的,他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楚舜指了指外边,那边。 凌聿庚: 这儿的植物都灵植,悉心照料长出来的,那莲子很是难以培养,是江朝允给的种子,不成想就被主角这么一薅给薅了。 怎么了?楚舜跪坐在桌子对面,将托盘放在了桌上。 凌聿庚和他平视,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 没事。他说。 我特意给师尊做的,不知师尊可否赏脸。楚舜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帘。 不用,你吃吧。 凌聿庚维持着冷淡的神色。 楚舜脸上的失落掩盖不住,弟子知道了,弟子只是想要孝敬师尊,不知弟子做错了什么事师尊不要生气。 他像是敏感的从凌聿庚冷淡的神情中品出了别的情绪,凌聿庚稍顿。 上次也是这样,楚舜似乎很怕他生气。 为何突然做这些?他问。 楚舜抿了抿唇,我什么都不会,想要报答师尊,便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凌聿庚想起昨日听到的江朝允对楚舜说的话,少年人心思敏感,恐是初来乍到,自己实力不足,怕被逐出师门。 莲子羹瞧着卖相很不错,原剧情中主角在那偏僻的小院子和奶妈生活,奶妈去世后,便只有他自己孤苦无依,有吃的就吃,没吃的便自己弄,就是这般活下来的。 他不吃,楚舜怕是要不安上好一阵。 凌聿庚伸出手,拿了勺子,端起碗,余光看到楚舜抬头看向了他,凌聿庚搅拌了两下碗中的莲子羹,舀着吃了一口,入口微甜,温度适中,口感很不错,还蕴含着灵气。 喉结轻轻一滚,将莲子羹吞入腹中,他面上不显,不知对这喜欢还是不喜欢,吃了几口,不想在楚舜面前表现得太贪食,就放下了碗。 做人真是不错。 楚舜偏头看着男人吃了莲子羹,唇角微翘。 师尊喜欢吗? 尚可。 那明日我再做。 凌聿庚想说不用了,对上他亮了几分的眸子。 不必日日费时间在这上面。凌聿庚说。 楚舜唇边弧度往下落了落,眸中也暗淡了些,做这些事,弟子心甘情愿,不浪费时间的。 你想做,就做吧。凌聿庚说。 想要让他有些安全感,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 -- 第882页 楚舜展露了笑颜,嗯了声,师尊不嫌弃,我便给师尊做。 到了差不多的时间,他起了身,拱手弯腰道:弟子告退。 在他往身后去时,皱巴巴的衣襟处掉下来一物,飘到了凌聿庚面前,他忙伸手想要去捡起来,另一只手比他更快,他的手便覆盖在了那只手上,食指指尖触碰到了对方中指上的小痣。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上面的那只手被衬得更斯文些,骨节分明而又纤细。 少年的手是有些凉的。 凌聿庚顿了顿,抬眸见两人距离很近,楚舜眸子羞涩局促的躲闪,不知所措,凌聿庚眸中微动,垂眸看向了两人相交的手,心下一沉。 凌聿庚把东西捡起来,手也收了回来,起了身。 楚舜看着高了他许多的男人,他身高只到对方的肩膀处,靠的近时,就需要仰头看他,他垂眸,视线便看见了凌聿庚颈侧黑色的小痣,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熏香味儿。 这是什么?凌聿庚看着手中鬼画符般的符纸。 楚舜:是昨日孟长老的留堂任务。 凌聿庚翻过去,看到背面是楚舜的字迹,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楚舜这回是真感到羞愧难当了。 他自小未曾上过私塾,识字还都是自己偷学的,写字都是拿树枝在地上写,字迹自不会好看到哪儿去,前世的后来,也不曾有需要他写字的时候,先前让弟子替他代笔,也并非是手中有伤,而是字丑,不想叫人看见。 他红着一张脸,伸手夺过了凌聿庚手中的纸张,揉了两下塞进了胸口,低下头留给凌聿庚一个脑袋顶。 为何低头? 弟子字不好看。楚舜说,他指尖戳了戳自己的掌心,还能感觉到男人手背上骨节的触感。 那便练。凌聿庚说。 这反而叫凌聿庚松了口气。 他又想多了。 顾及到少年的自尊心,凌聿庚没有多说,只是给楚舜布置了任务,每日需练字三张,隔天辰时送来检查,楚舜也听话,让他练字便练字,照着凌聿庚的笔迹描摹,凌聿庚每日夜里去他房中时,常常会看到烛火亮到深夜。 两人住在同一处,又是师徒,凌聿庚亲自教导楚舜,剑术方面也会指导一二,交集便多了起来,楚舜进出凌聿庚殿内也无需再通报。 时间一长,凌聿庚摸出来些规律来,楚舜的灵脉中每隔十日,就会出现黑气,而这黑气会顺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浓郁,楚舜修炼越勤奋,黑气就越浓。 凌聿庚吸收的越多,化解便一次比一次要用时长。 三月下旬,凌聿庚收到了边渺那边传达回来的消息,她道一切安好,不日就将回到宗门。 凌聿庚这日夜里,再次去楚舜房中为他吸收了他身上的黑气,回去的途中,底下弟子来报,云长老闭关那儿出了岔子,凌聿庚便暂且将黑气封闭在了一处,前去探望。 这一来一回,折腾的时间久了些,凌聿庚发现,体内的黑气竟还会扩散,他马不停蹄的回到殿内,设下结界打坐,这次化解久了些,也出了点问题。 凌聿庚数据出bug了。 更确切的说,是出心魔了。 脆弱的数据被打乱,成了乱码,他闭上眼睛,看到了他的心魔,在看到的瞬间,他便知道,那是假的。 虚幻的场景在他眼前构造出一幅画面,耳边出现了数道系统声音,它们在他耳边低吟,嗡嗡嗡的,慢慢的才变得清晰了起来。 067啊,那个红娘系统,不知道去它手底下能不能找个对象。 真这么神? 当然了,这可是大家公认的! 它身上有bug 要不报告主系统把它送去维修吧 不,他不要维修,他没有bug! 凌聿庚额角浮现了一层汗水,呼吸急促了几分,紧拧着眉头与之对抗,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心被攻破了,精神识海就会受到侵蚀,以系统的角度来说,那是系统的重要地界,一旦攻破,就会沦为需要维修的系统。 数据汇聚,凝结成成蓝色星海,如利剑一般,击碎了那虚幻的画面。 凌聿庚喘着粗气从心魔中苏醒。 这心魔不难破,但侮辱性极强。 可恶。 第224章 情债 外面天色已亮, 回廊边上,湖中鱼儿摆尾游走,湖面荡开一层层的涟漪, 远方云层雾蒙蒙的。 师尊。楚舜递上昨日练字的宣纸。 凌聿庚看着上面的字迹,这么多天来, 进步很细微,相比楚舜其他方面来说, 这方面进步似乎有些过于慢了。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楚舜, 楚舜低着头, 凌聿庚起了身,让楚舜随他去书房, 想亲眼看看楚舜是如何写的。 师尊, 等会还有晨训。楚舜跟在他身后道。 凌聿庚:耽误不了多久。 楚舜: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凌聿庚脚步顿了顿,侧过身, 何处不适? 昨夜云长老那儿修炼出了岔子, 便是灵气自丹田岔了。 楚舜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凌聿庚走到他面前, 伸手抵在了他腹部, 楚舜感到一阵暖流涌进丹田处,他想后退时, 凌聿庚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后腰,止住了他后退的脚步。 -- 第883页 楚舜背脊一僵, 鲜少与人靠的这般近。 他抬头,看到男人闭着眼,又是一顿。 凌聿庚每夜都会来他房中,他知道的,每次凌聿庚都会封了他的穴位, 让他失去意识,他本想看看他会做什么,但他次次又什么都没做。 他掀着眼帘,视野内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与嘴唇,唇线紧绷成一条直线,似没有什么温度。 也只有在吃东西时,仿佛才能从他身上窥见一两分属于人的气息,旁的时候,就像是一阵风,让人琢磨不透。 他总是一身素衣,宛若一张纯白无垢的白纸,世上谁没有私欲,丑恶的嘴脸楚舜见过了太多,他想要看这张白纸上染上别样的颜色,恶劣的想要染脏这一身白衣,想要男人暴露出他的私欲,撕碎他这表面,看无欲无求的圣人踏入尘世。 他眸中微闪,踮起了脚尖。 凌聿庚感到楚舜的气息接近,睁开了眼,垂眸和楚舜的视线对上,楚舜舔了舔嘴唇,唇色殷红,眸子瞧着像可怜兮兮的小狗,一双黑眸湿润,欲语还休。 前世数人在他面前使过美人计,这种技法,看的多了,便会了,他学个五六分是手到擒来。 无事便不要装病。凌聿庚的嗓音比平时冷淡低沉,他松开了他的腰,收回了手。 想要逃课耍赖的计谋他从前看的多了,又怎会上楚舜这点小当。 他面色冷淡的往书房里走去。 楚舜: 他只好跟了上去,低头追随着男人的衣摆,脚步时快时慢,踩着他的影子。 书房中环境雅静,桌上摆放着宣纸毛笔,书架上放满了书籍,凌聿庚拿出一张宣纸,在桌上摊平,用镇纸压住,伸手磨墨,片刻后,让楚舜上来写他的名字。 楚舜抿唇拿起毛笔,看了凌聿庚一眼,要落笔时,就听到了凌聿庚说错了。 楚舜的拿笔姿势错了,凌聿庚拿起另一支毛笔,为他示意了一下,可楚舜便就是怎么也学不会,凌聿庚伸手,碰到楚舜指尖的瞬间,楚舜的手一松。 毛笔从他手中滑落。 房中寂静,窗外鸟雀飞过。 凌聿庚:不会握笔? 楚舜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将手背放在身后擦拭了两下,低头道: 弟子愚笨,自小无人教过我,识字都是在私塾墙角听的,我只见别人怎么拿的,便有样学样的学来了。 凌聿庚一顿,无妨,慢慢来。 他把毛笔捡起来,重新递给了楚舜,楚舜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凌聿庚手把手的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楚舜,冷冽而又淡雅的香味传来,楚舜垂眸看着两人相交的手,男人的手掌心是温热的,抵在他手背上,一下便把他的手包裹了起来,但实际上碰到的地方并不多。 他发觉凌聿庚像是也不喜与人肢体接触。 拿着毛笔,楚舜在宣纸上落下,思绪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夏天,与他同岁的孩童结伴玩耍,他一人扒在私塾窗外,听着夫子讲课 握笔的手一紧,手中的笔咔嚓一声断裂。 却没听到旁边凌聿庚说话。 凌聿庚看着少年瘦弱的肩膀。 心魔之所以被诚称之为心魔,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心魔来自于人内心最脆弱最恐惧在意的一面。 修道者最是忌讳心魔。 凌聿庚未曾被心魔迷惑,但却是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羞辱。 师尊?楚舜疑惑的叫了声。 听到楚舜的声音,凌聿庚才看到他手中的笔断了:不必太过用力。 他再拿了一支笔,放在楚舜手中,教他写字该如何发力。 楚舜写了几个字,坐不住了,让他写这些枯燥的东西,还不如练剑,凌聿庚看出了他愈发的不耐和笔迹中隐隐透出来的暴躁,多多少少是有点厌学在其中的。 他伸手握着楚舜的手背,宽大的掌心罩住了少年的手,在觉得距离太近时,想要拿开手,又停下动作。 他心中不屑嗤笑,心魔,他不可能有心魔。 他领着楚舜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今日便写这些吧。 楚舜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从今日见凌聿庚起,凌聿庚身上就有种隐隐的躁动之意,这点细微的变化旁人很难察觉,但近日楚舜和他日日相见,对他的一些表情上的细小变化都能察觉到很清楚。 他眉头动了好几次,像是有何困扰。 楚舜低头,手背轻轻在衣摆蹭了蹭。 - 藏书阁内书籍千万,阁楼之上,只有内门弟子能进入其中,凌聿庚坐在角落处,神情严肃的看着手中的速成书。 在炼器方面,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师尊?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见是褚洄,褚洄看到他在看那本《炼器,从入门到精通》的书,动作停顿了一下,犹疑的问他看这书作甚。 闲来无事。凌聿庚神色淡淡的放下手中的书。 褚洄:师尊不如看看这些。 他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放在桌上,说:那本书,不过是长老故意放在那,唬唬那些眼高手低不明所以的门外汉,用里面的法子炼器,必然是会失败的,都无法成型。 -- 第884页 眼高手低不明所以门外汉凌聿庚: 凌聿庚面上紧绷,心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他拿过褚洄放在桌上的书,翻看了两眼。 师尊想炼器?褚洄问。 凌聿庚听出他试探的意思,道:为你小师弟做把剑。 既然大家都传他收楚舜为徒是想让他做炉鼎,不如就拿来利用利用搅浑水。 褚洄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多打扰,拿了自己想找的书,便告退了。 凌聿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收回了视线。 这二徒弟向来聪慧细心,想来还是因他某些行为让他起了疑心,修真界有夺舍之说,但他无论是身体还是魂体,都是系统中转站的,出不了岔子。 除去楚舜,他的三个弟子,不过是挂名,只教过边渺一二,江朝允跟着孟长老学炼药,褚洄则是和另一位长老学炼器。 凌聿庚在藏书阁一待就是几日。 夜深,修竹殿中,院中少年还没睡,勤奋的练着剑,身姿卓越而又凛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朦胧月色笼罩,他的衣摆在空中飞舞,划出一道残影,一套剑术练到了头,少年以干脆利落的姿势收了尾。 师尊!他一转头方才看见了门口的男子,不知道在那处站了多久。 楚舜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浮现了有些许雀跃的神情。 师尊怎么来了? 刚练过剑,少年脸上还有一丝红晕,汗水顺着衣襟流淌而下,没入领口。 楚舜围在凌聿庚身旁,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说着他这几日都有好好练字,许是太热,他扯了扯衣襟,领口被拉扯得松垮垮的,锁骨露了出来,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汗水,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皮肤还被他指尖刮蹭出了几抹红。 凌聿庚垂眸看着。 楚舜勾了下唇,师尊,进来喝杯茶吧。 凌聿庚抬眸对上他清澈的眸光,先前总是想的多,少年如此单纯,又怎会有别的心思。 凌聿庚:夜里凉,既然出了汗,衣裳便要穿好,免得着了凉得风寒。 楚舜: 哦。他小声的应了声,拢了拢衣襟,一缕黑发自颈侧滑落,贴在了颈间,我只是有些热。 等会就凉快了。凌聿庚说,你已筑基一月有余,该学御剑了。 御剑?少年兴冲冲的抬头看着他。 是。凌聿庚看了眼天色,今日太晚 不晚,不晚的,楚舜说,我还不困,师尊教教我吧。 他这么好学,凌聿庚也就没有推辞,他教了楚舜一套心法口诀,让他先学会操控剑,楚舜照做了,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操控剑顺着他的意动,剑四处飞舞,现场一片慌乱,楚舜为躲避剑,直直撞进了凌聿庚怀中。 凌聿庚扶住他肩膀,握住了飞过来的剑柄,剑在他手中变的乖顺,挣扎了两下就失去了灵光。 黑夜四处寂静,怀里纤瘦少年喘着气,胸膛的震动都似能传达过来,这一番折腾,身上出了汗不说,衣服都破了好几道口子。 弟子弟子愚笨。楚舜抬头,犹如黑夜里月色中的精灵少年,明净又美好,那张脸带着纯粹的少年气。 凌聿庚松开他肩膀,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道:勤能补拙,但也要适度,先去休息吧,将口诀背下,明日再练。 师尊会御剑术吗? 嗯。 楚舜眼巴巴的看着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凌聿庚道他演示一遍给他看,楚舜点头,凌聿庚便直接借用了他的剑,灌入灵力,到了一个准确的数值,便停下,松开了剑柄,剑悬在了空中,凌聿庚站了上去,维持平衡适应了一下,御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底下楚舜仰头看着他。 上方俯瞰的视角很不一样,凌聿庚能看到整片的竹林,还有竹林中间站着的楚舜,楚舜身上穿着那身桃色的弟子服,养了这么些天,一张脸在夜色中白的出彩。 凌聿庚身后墨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边渺传回消息说要回来,一个月过去了,仍不见踪影,这一个月以来,凌聿庚日日来教楚舜御剑,奈何楚舜偏生学不会,剑四处乱飞,楚舜便只能时常往他那边跑,每每都是以他握住剑收尾。 楚舜在宗门没有受到什么欺负,凌聿庚也就放了心,定点潜入他房中吸收黑气,黑化值已陆陆续续降到了百分之九十,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直到这日夜里,楚舜撞到他身上,他握住剑,一旁一只带着灵气的纸鹤飞来,停留在了剑上。 是边渺传回来的信。 但不是好消息,是一封求救信,信中道她途径一处山脚,那地儿很是古怪,她遇见一女子,知她是合欢宗弟子,就让人把她扣下了。 信中没有说太多,信看完,灵气消散,信便也跟着消失了。 那处地在合欢宗的领域内,应当属合欢宗管辖。 隔天长老们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合欢宗一共四位长老,两位还在闭关,另外两位便来和他商讨此事。 -- 第885页 合欢宗议事堂中,三人坐下,边上弟子为他们倒茶,两位长老一唱一和。 信上指名要宗主前去,只怕来者不善。 怕是仇家。 说不定是情仇呢。 又是一笔风流债。 宗主不如还是待在合欢宗为好,边师侄一向机灵,既是没有在信中多说,便是不想让宗主前去的意思。 凌聿庚端着茶杯,抿了一下,淡声道:边渺是我的弟子,既然指名了要我前去,我怎能对她不管不顾。 宗主长老还想劝两句。 凌聿庚的修为并非实打实上去的,他是有天赋不错,但历练不多。 忽而,长老话音一转,何方宵小?还不出来? 堂中一静,凌聿庚往门口看过去,就见一小片桃色衣袍慢慢的露了出来,穿着合欢宗弟子服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面若桃花,顾盼生辉,紧绷着脸走了进来。 二位长老安好。楚舜行了个礼,又看向上面的凌聿庚,师尊。 你来作甚?凌聿庚问。 楚舜道:今日弟子去果园摘果实,见番石榴熟了,便特意给师尊送来,想让师尊尝尝。 他面上踌躇片刻,抬头问:师尊要下山? 凌聿庚说是,楚舜道:我我也想和师尊一同前往。 凌聿庚没有一口拒绝,修真界本就危机重重,能走到最后的人,无一不是没有经历过险境的前辈,磨练才会叫人成长,况且有他在,能护得住楚舜,给他托底。 再者,若真是他的情债,也可叫楚舜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他对他这方面没有遐想再加上一个保险,也是不错。 毕竟师徒关系还不算太安全。 宗门弟子筑基之后,便会下山历练,楚舜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凌聿庚一番思虑过后,应下了楚舜的那句话。 凌聿庚已下决定,两位长老也无法反驳。 近日宗门无要事,凌聿庚当日定下,隔天便准备启程,翌日,天蒙蒙亮,凌聿庚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的楚舜,他怀里抱着小包袱,脑袋靠在门边上,仿佛怕他昨日答应,隔天就反悔了一般。 门一打开,楚舜就醒了,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面前阴影笼罩,他抬起头,脸侧还压出了一个印子。 凌聿庚:何时来的? 楚舜不答,说:怕睡过头,便来的早了。 走吧。凌聿庚不再多说。 楚舜起身,不知是蹲麻了,还是如何,身体往前栽去,凌聿庚架住了他的手,近来这种肢体接触多了,他也麻木了。 此次出行低调,孟长老前来相送,拼命给他塞了几个保命法器,低声在他耳边耳语,让他到时候打不过就跑。 凌聿庚嘴角抽了两下,往一边的楚舜看了眼,楚舜抱着包袱看着他,对上视线,微微笑了笑。 此次出行赶时间,凌聿庚便打算御剑飞行,楚舜还不会御剑,就只能同他在一把剑上,那这般两人就会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 之前倒是忘了这点。 师尊不想与我同乘一把剑吗?楚舜问,没关系的,师尊先去也可以,我骑马便是,虽路途遥远艰辛了些,弟子也一定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凌聿庚:上来。 让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一人走远途,他倒也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剑上空间有限,悬空之时,身后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扯着他腰间的腰带,但随着空间的上升,身后人的手开始不停的挪着腰带上的位置。 别往下看。凌聿庚说。 楚舜嗯了声。 剑飞至半空,风吹拂过来,凌聿庚的发丝划过楚舜的脸颊,楚舜半阖着眼眸,用肩膀蹭了蹭脸颊上被发丝扫过的地方,扯着凌聿庚腰带的手紧了紧。 凌聿庚: 他整理了一下腰带,没过片刻,腰带又被扯松了,几次来回之后,凌聿庚耐心消失殆尽。 他腰带快被扯掉了。 他伸手扣住楚舜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腰上,嗓音不咸不淡道:扶好,这儿没什么贵重物件儿。 都是男人,这般扭扭捏捏的作甚,上都上来了,也不差这么点儿。 再者,他不能因从前的经历,就对他有偏见。 两人间的距离一下便拉近了。 楚舜半垂着眼帘,缓慢的将双手环绕着扣在了一起。 师尊,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他的声音不重,但一字一句都清晰的落在了凌聿庚的耳朵里。 剑险些偏离航道坠落,凌聿庚以极强的理智控制着自己,剑只是在空中漂移了一下,腰间扣着的手为了维持平衡,抱的更紧了些。 就像母亲的味道一样。楚舜又补充了一句。 他没有闻过母亲的味道,但凌聿庚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可以依靠一般,肩膀那么宽,身型那般高大。 犹如倦鸟归巢,可以停留歇息的地方,温暖得巢穴,足以叫人放松,像是要让人沉溺其中。 温暖,宽厚,而又让人感到安全的栖息地。 -- 第886页 凌聿庚:母亲? 我没见过我的母亲。楚舜说,但我想,如果有的话,会是这种味道吧。 凌聿庚: 楚舜像是回了神:弟子冒犯了。 无妨。 凌聿庚松了口气,一口气又没松完,心里五味杂陈,面上不显分毫,风吹过他木然的脸庞,唇角紧绷。 第225章 脏了 不眠不休两日的路程, 他们抵达了边渺信中所述的地址附近,深山老林之中,夜色笼罩, 树影婆娑,树下生了火堆,凌聿庚盘腿坐在树边。 脚踩着干枯的枝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这儿还有一块饼。楚舜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饼递给凌聿庚。 凌聿庚:不饿, 你吃吧。 楚舜在他身旁坐下,可惜没有时间去山中猎食, 不然也不会叫师尊没有东西吃了。 凌聿庚偏头看了他一眼, 楚舜低垂着头, 眉眼也温顺的垂着, 侧脸轮廓清俊, 已可窥见日后俊朗模样, 他一只手拿着木棍拨弄着火堆,另一只手中拿着干粮饼,低头小口小口的啃着。 一片孝心实在令人感动。 我已辟谷,不饿,你多吃点。 这两日楚舜没有闭眼歇过,熬红了眼眶,凌聿庚让他等会睡会,楚舜应下了。 凌聿庚又拿出了一个储物囊, 垂眸看了会儿, 递给了楚舜,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这里面都是保命的东西,你带在身上。 楚舜愣了愣,这是长老给师尊的 我用不着这些。他把东西放在了楚舜手中。 楚舜目光在储物囊上停留片刻。 当真是颇有正道舍己为人的风范, 也不知倘若知晓他的魔族血脉,又会是怎样的一幅面孔。 凌聿庚背靠着树,身旁的楚舜手中拿着干粮,咀嚼的动作变慢了,昏昏欲睡,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终是忍不住栽了下去,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脸庞。 感觉到掌心里有着柔软细腻的触感,凌聿庚指腹摩挲了两下,这两日着实是累着了,似乎又瘦了些,楚舜还有些怕高,为了不拖延时间,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像是习惯了一贯的隐忍承受。 他让少年靠在了他肩膀上,好睡个好觉。 一阵风吹过,灌木丛中发出窸窣声响,他余光往那边看了眼,收回视线,闭上眼靠在了树边。 两人以这个姿势一连坐了两个时辰,月色渐沉,天边天色变得灰蒙蒙的,楚舜靠在凌聿庚肩膀上的脑袋往下一滑,醒了。 边上的凌聿庚也睁开了眼睛。 楚舜起了身,弟子多有得罪 楚舜。 是。 我可是待你不好?凌聿庚问。 楚舜愣了愣。 不必为了这种事道歉。 楚舜:弟子明白。 休整一夜,也该继续走了。 凌聿庚起了身,脚下一转,往一旁走了过去,灌木丛中一动,一道黑色的小身影窜了出来,凌聿庚眼疾手快,直接拎住了人。 楚舜:师尊小心! 这家伙从昨夜他们进入这片山林就盯上了他们,未曾察觉到他的恶意,凌聿庚才没有管,但接下来的地方,他还要跟上去,便很危险了。 把人抓到,凌聿庚才发现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小小的一团,才到他小腿位置的高矮,一张脸脏兮兮的,看不出样貌,黑黢黢的,跟炉子里刚出来的碳一样,头发蓬蓬的凌乱,穿着一身粗布麻衣。 这像兔子一样的小家伙被凌聿庚拎住了后衣领,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开,就不挣扎了,装死似的四肢垂落。 凌聿庚在他身上看到了几缕黑色的邪气萦绕:为何跟着我们? 小孩偷偷瞥了眼凌聿庚,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算是全身上下最能入眼的一处了,不要去砂糖村。 听他提到砂糖村,凌聿庚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为何? 会死人。小孩道,都会死的。 听到这句话,楚舜看了眼男人的侧脸,绷着唇角握紧了手中的剑。 不喜听到旁人说他会死。 凌聿庚忽而看到了小孩脖子上露出来的一个吊坠。 是边渺的。 他把那吊坠拿起来,小孩又捂住了。 谁给你的?凌聿庚问。 - 死气沉沉的村庄,天空犹如有一片阴云笼罩,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村口两人走了进来。 楚舜:他的话,师尊信几成? 凌聿庚:你觉得他在撒谎? 许一个愿望,村庄便会在七日之内死去一人。楚舜说,若真有这般的神,真的还能被称作是神吗? 他余光留意着男人的神情,却见他对神这个词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亦或者说,有了反应看不出来,面上仍旧淡淡的。 邪魔作祟罢了。 凌聿庚话音刚落。 街道转角口,四人抬着棺材,前面两人披麻戴孝,撒着手中黄色纸钱,无人奏乐,也无人哭丧,一片寂静。 -- 第887页 圆圆的纸钱抛向空中,又飘飘荡荡的落下。 沉重而又压抑的氛围在弥漫,这儿宛若一座死城般寂静。 街道冷清,凌聿庚和楚舜噤了声,一同站在一家店铺下,看着棺材从他们面前路过,一张黄色纸钱飘落在了两人脚边。 一只灵蝶飞了过来,凌聿庚伸出手,灵蝶停留在凌聿庚的指尖,因着在山间碰到那小孩身上携带的沾染着边渺气息的东西,这会儿找人,也方便许多。 灵蝶停留片刻,引领着凌聿庚前去,可灵蝶飞往的方向,却是方才棺材过去的地方。 凌聿庚和楚舜对视了一眼。 那一刻,凌聿庚的大脑数据快速运转,眼见对方快要消失在街道转角口,他先抬脚跟了上去,走着走着,凌聿庚便觉不对了,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般,他们和前面抬着棺材的人也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无论怎么加快脚步,都跟不上对方。 寂静的氛围让人心生恐慌。 不知何时起,凌聿庚听不到了脚步声,他猛然回过神。 最初明明有所防备,却还是不免心神恍惚了一瞬,这一恍惚,就让他眼前的场景一变,光怪陆离的画面一闪而过,他面前变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知不到任何的感觉。 楚舜。 没有回音。 他在原地停留片刻,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凌聿庚看见了楚舜,但却是孩童时期的楚舜。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凌聿庚见过那一张稚嫩的脸,周身黑暗褪去,留下一小块地界,楚舜趴在窗口,里面传来朗诵诗经的声音。 凌聿庚想要上前,但无论怎么走,面前的楚舜都和他相隔那么远,他便也就不再费力,看了半晌,画面一转,变成了楚家院中的花园,寒冬腊月,楚舜被人推倒在地,一人站在他面前,拿着茶壶往他身上倒着水。 围绕他周围的人脸模糊,依稀可闻笑声。 凌聿庚指尖蜷缩,往前走了两步,仍旧无法接近。 数据起伏波动强烈,凌聿庚感觉到了一种情绪烧灼着胸膛,少倾,他明白了这是人类所说的愤怒。 那些笑声逐渐变得尖锐,逐渐变得模糊。 再一次画面转换,是楚舜回到院中,发现奶娘快不行了,少年倔强的眼中含泪,跑着想要去给奶娘抓药,凌聿庚见他朝自己的方向跑来,叫了他一声。 少年直直的穿过了凌聿庚的身体。 凌聿庚已然明白,这些是幻境。 画面扭曲几瞬,画风突变,楚舜拿着一把刀,见血封喉,他白皙的脸上带着几滴鲜血,站在尸体旁边,垂着眼帘,还是那一幅温顺的模样,但此时此刻,凑近了,便能看见他神情温柔之下蕴藏的阴鸷。 而地上的那具尸体,是凌聿庚。 楚舜微微侧过了头。 那一瞬间,凌聿庚感觉对方看见了他。 在前面几个幻境之中,楚舜都看不见他,无论他怎么叫他,他都听不见,也看不见,这一次,视线是实实在在落在他身上的。 他面上染着血,缠着纱布的手中把玩着刀,身上有几处伤痕,抬脚朝凌聿庚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唇边弧度上扬着,脸上猩红的血迹让他这弧度变得可怖。 他在凌聿庚面前停下。 凌聿庚往身后看了眼,仍旧是一片黑暗。 少年在看的,就是他。 楚舜 师尊。楚舜偏头对他笑了笑,师尊在这儿做什么? 你看得见我? 话到嘴边一顿,他看着少年脸上的血迹,觉得有些碍眼,他抬起手,擦拭了一下楚舜面颊上的血,楚舜垂眸往旁边扫了眼,眸子平静无澜。 他想,这回倒是有点像了。 这幻境将他拉进来,将他那些不想再做回忆的过往一一在他面前重现,让人不悦到了极致,还有方才那冒牌货,一眼就让人看出来,是前世那妄想让他做他炉鼎的狗东西,既然勾起了让人不太愉快的回忆,那可要负责到底。 心底阴暗的一面翻涌着,他往前一步,舔了舔唇,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师尊,我害怕 另一只缠着纱布的手握着刀,从男人身后,往他心口而去,仿佛藏着毒牙的毒蛇露出爪牙,危险的吐着蛇信子。 楚舜突然靠近,凌聿庚愣了愣,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又想起方才所见所闻,他俯身,轻轻将少年拢入怀中,抬起手,搭在了少年的后脑勺,上下抚摸了两下他身后的长发,没事了。 他还是不太会安慰人。 一片黑暗的环境下,两人相拥在一起,少年仰着头,手中握着刀,只差毫厘便会抵上男人心脏的位置,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轻抚着他后脑勺。 这是男人难得温情的一面,给楚舜一种熟悉感。 握着手的刀紧了紧,又松开,他半阖着眼帘,转而握成拳的手抵在了凌聿庚的背上,师尊,是你吗? 师尊,是你吗? 凌聿庚原以为这是他的幻境,他担心主角黑化的幻境,但在楚舜问出这句话时,他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不等他多想,旁边一道剑意斩了过来。 -- 第888页 凌聿庚带着楚舜往旁边一退,相拥的姿势分开,戒备的看着剑意斩来之处,阴影中一人提着剑,朝他们走了过来,是刚才倒在地上本该死去的凌聿庚。 突然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底难免会有种怪异感。 不过凌聿庚是系统。 他没有心。 凌聿庚冷静的看着对方靠近。 剑拖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人站在了凌聿庚面前,周围黑暗褪去,成了一片虚空之境,地上仿佛镜子,映照着天空,四周都被天空包裹着,再无其他。 楚舜也不见了。 凌聿庚提剑朝他挥了过来。 067伸手唤出识海中的本命剑,数据构成了一把和对方一模一样的剑,他抵挡住对面那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067虎口被震得发麻。 他分析着对方的招式数据破解方式,与他缠斗了起来,元婴境界的对战让他们的招式在空中只剩残影。 一炷香的时间,067胜了。 但也不全然,他杀了对方之后,对方消失不见,他精神识海中数据防火墙受到病毒攻击,阵阵的疼,很快,他意识到这个幻境中的陷阱,因这是他自身的幻境,哪怕杀了对方,自己的识海也会受到冲击,而不杀,就要被困在这一辈子。 这类幻境他在古籍上看到过。 凌聿庚马马虎虎修补加固了一下防火墙,提着剑继续走,走了没两步,就被拉入了另一个幻境。 两人正在对决中。 楚舜面临着和他刚才一样的场景,只是又有些不一样。 两个楚舜面对面对峙着,一人穿着黑色劲装,另一人穿着一身黑红的长袍,眉眼相比前者,成熟妖冶许多,长发散落身后,他只是站在那儿,没有动,神情恹恹的,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前面一把通体黑红的玄铁剑与楚舜缠斗着。 只是一把剑,便已经把筑基期的楚舜逼的浑身是伤。 剑划过少年楚舜的脸庞,他偏了偏头,脸颊上多了一抹伤痕,渗出了血迹,楚舜指腹擦拭了一下,扯着唇角轻笑了声,舔舐过指腹的痕迹,握着剑,继续上了前。 楚舜已经浑身是伤,被玄铁剑一下拍到胸口,身体犹如风筝般往后落去。 他不禁觉得可笑。 楚舜吐出一口血,剑支撑着身体继续站起来,战意凛然。 这幻境破局之法,只有一个,便是战胜对方,而胜了之后,自身识海也会受损,这背后之人打的主意倒是不错。 刀光剑影中,楚舜听到了一阵传音在耳边响起。 摄魂铃。 楚舜反应极快的拿出了摄魂铃,注入灵力,铃铛声响了起来,可惜修为不够蛊惑将来的他。 在楚舜身体再次往后坠去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落入了一个怀中,凌聿庚数据在周围构造出一个防护网,玄铁剑撞在了网上。 凌聿庚拿过了他手中铃铛,剑交给我对付,你对付他。 他抬眸撞进楚舜的黑眸中,能做到吗? 这幻境缺德的点便在于只有自己战胜自己,对方才会消散,否则无论旁人杀多少次,对方都会再生。 楚舜喘着气,已是浑身是伤,对上凌聿庚的眼睛,他还是点了下头。 他还是太弱了。 该死。 楚舜不甘的咬着牙。 问心无愧,尽力便好。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温暖的掌心包裹着他紧握成拳的手背,拍了两下。 楚舜抬起头,面前男人起了身,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挡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堵铜墙铁壁。 凌聿庚很确信,对面那一身黑化装的家伙,就是原文里后来的主角,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影响,导致幻境出了偏差。 他那边是原文中凌聿庚,楚舜这边便是原文中的楚舜。 幻境给他们挑的对手,对方都是最好的状态,楚舜打不过也正常。 凌聿庚灵力注入铃铛中。 加上他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摄魂铃对楚舜有效果,对方本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听到这声音,眯了眯眼,看向了凌聿庚,眸中划过一抹狠色,想要攻击他,一道身影拦在了他前面。 楚舜:你的对手,是我。 凌聿庚和楚舜一个负责剑,一个负责人。 凌聿庚和玄铁剑周旋,还分心用摄魂铃干扰那边的楚舜,几次玄铁剑想从他这儿溜走,都被他阻拦,攻击愈发没了章法,这也代表着它的主人开始乱了。 良久。 玄铁剑在空中一颤,掉落在了地上。 凌聿庚似有所感,喘息着往楚舜那边看了过去。 少年身上全是伤,血浸透了衣物,战斗时像一头凶狠的狼崽子,杀意尽显,几乎以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战胜了对方,这会儿剑支撑着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楚舜心神恍惚之际,他眼中模糊的出现了男人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筋疲力竭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视野中的男人周身仿佛弥漫着一层虚无缥缈的白光。 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 他指尖动了动。 凌聿庚在他面前蹲下,将伤痕累累的少年半拥着扶了起来。 -- 第889页 楚舜脑袋靠在了他胸口,听到了他心脏跳动了声音,一下一下的在耳边回响,他咳了两声,吐出的血染脏了白衣的领口。 莫名的,看着不太顺眼。 楚舜伸手想要帮他擦擦,凌聿庚握住了他的手,兴许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但楚舜没有听清。 脏了他哑着声音道。 凌聿庚低头看了眼,也不知楚舜什么时候有的强迫症,他施了个清洁术法,不自觉的哄道:好了,不脏了。 师尊 嗯。 我好疼。 凌聿庚为他输送着灵力,听到少年低低的说着疼,不禁往他脸上看了过去。 你能抱抱我吗?楚舜低声问,又虚弱的说,不能便算了,我忍忍就好了,虽然很疼,但弟子也习惯了。 凌聿庚轻叹一声,把他揽入怀中。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第226章 双修秘法 楚舜不沉, 少年身子骨到底清瘦。 他捡起楚舜的剑,在一片漆黑之中,抱着他走了没多久, 周围幻境慢慢的消散。天色已是傍晚,蒙蒙细雨落在了身上,他们正在一个祠堂的门口,身后的门紧关着,周围摆着好几具的棺材。 他和楚舜一前一后站在棺材包围圈的正中间,楚舜低低的咳了几声,眼帘颤了几下,到底消耗心力太大,晕厥着身体往下滑落。 他身上的伤一点没少,脸色青白如鬼,凌聿庚听到动静,伸手扶住他,探了探他鼻息, 从储物囊中拿出药丸,抵在了他唇边,楚舜紧闭的嘴唇苍白, 凌聿庚只好掰开他的嘴唇, 同时戒备着四周。 嘭的一声巨响。 尘土飞扬,棺材板被掀翻了。 凌聿庚手指一颤。 楚舜也被这动静震得睫毛颤了几下,紧闭的嘴唇松懈了力道, 凌聿庚拿着丹药的手一下便将药送进了他嘴里,手指抵了一下楚舜柔软口腔的舌头,药往里一送,卡在了楚舜喉间。 楚舜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凌聿庚见状,抬起他下巴,试图让药滚下去,可楚舜却憋红了脸都没有吞咽下去,眉间皱褶越深,瞧着像是菜地里被雨打湿的小黄花,可怜兮兮的。 许是在幻境里,大脑里的数据到底还是受了点影响,凌聿庚见楚舜都快窒息了,顾不上旁边棺材那头的动静,脑海里划过数个画面,额角浮上了一层虚汗。 他咬了咬牙,掰开他的嘴,低下头去 去他老娘的,谁把老娘送棺材里头,看老娘不弄死你骂骂咧咧的女人声音戛然而止,师尊? 凌聿庚的嘴离楚舜只差两指的距离,两人呼吸都交织在了一块儿,底下楚舜发出了声音。 咳咳咳 他咳着嗽,一口气喘了过来,唇齿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楚舜睁开眼,朦胧的视线中就看到了凌聿庚在他眼前放大的面孔。 理智尚未回归,只知他如今的师尊,是绝不会与人这般接近的,他底下的手猛然握紧蜷缩了一下,指甲扣着掌心,瞳孔紧缩了一瞬,以为仍旧身处幻境,一见这画面,手中一下多了把匕首,猛然往凌聿庚身上扎去。 他身体受了伤,凌聿庚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的力道。 一声轻响,刀子掉落在了地上,楚舜没有聚焦点的眸子也回过了神。 凌聿庚扣着楚舜的手腕,压在了地上,因方才俯身的原因,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了一起。 一缕黑色的发丝从他肩头滑落,扫过了楚舜的脸颊,凌聿庚的唇角绷直了,一言不发的抿着,思绪难以言说的缠绕成了几个死结。 凌聿庚确实不太习惯与人亲密接触,因曾经是系统的缘故,从来不需要触碰到人的肌肤,因此这样的接触对他而言,让他感到很怪异。 之前种种躲避敏感,也不全然是为了某种原因。 只是不习惯。 楚舜醒了,药吞下去了,他的统生节操也保住了,但保的又没有那么完全。 他背脊紧绷,偏过了头去,和棺材里坐起来的边渺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细雨蒙蒙,寂静无声。 美艳的女人打扮和上一次相比素了不少,她吃惊的看着凌聿庚和楚舜,脸上表情从惊讶转过到恍然大悟,再到微妙,用时不过短短的几息。 师尊你边渺欲言又止道,合欢宗当有规矩,双修当是你情我愿,霸王硬上弓是万万不行的,于双修也无益 凌聿庚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张脸绷着没什么表情,冷静的打断了她,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他低下头,和楚舜一双清澈黑眸对上,见他清醒了,他松开了他的手腕,方才只是在给他喂药。 用药边渺看了眼楚舜,他才这般小,怕是不妥。 凌聿庚:有何不妥? 边渺犹豫道:毕竟合欢宗的药药性烈,这般小就开始用药,怕是身体会遭不住。 凌聿庚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药,一时又气又急的捏紧了手中的袖子,紧抿唇角,不着痕迹的顺了顺气。 -- 第890页 楚舜坐了起来,看着男人脸上紧绷,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身上气息赫然沉了些,他低头咳了几声,捡起身旁的匕首,脸上两抹红润还未下去,在凌聿庚开口之前解释道:师姐误会了,是我受了伤,师尊才给我喂药,方才也是我不清醒,唐突了师尊,师尊勿怪。 这一番话说的气若游丝,实在惹人怜爱,哪还会让人舍得责怪,更何况凌聿庚本就不是会计较这些事的性子。 现在也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凌聿庚就此打住,道有什么事,之后再说,他放和缓了嗓音,问楚舜还有哪不舒服,楚舜摇摇头。 边渺这才注意到周围一圈的棺材。 在傍晚黄昏时,祠堂门口槐树下,渗人不已,树影婆娑,阴森森的将这增添了分凉意。 槐树向来有招阴物之说。 除却边渺,其他几口棺材推开,里面都是枉死之人,身上怨气冲天。 以亡者怨气布下这种局面,可见背后之人所带的心思,是想要入局者的命。 边渺道她昨夜被人暗算,今日醒来,就在棺材里了,算算时间,她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幻境破灭时。 我们在村口山半腰曾碰见一孩子,他身上戴着你的东西。楚舜说,师姐可认得他? 边渺愣了愣,笑了两声,还算机灵。 她道那孩子是她在这儿捡的,察觉这有古怪,她被人盯得紧,出不去,便想法子把他送出去了,那吊坠可敛气息,不被鬼怪发觉,她道在这村子里,前阵子突然流传一个传言。 只要有人午夜之时,来到祠堂,进行供奉仪式,许下心中所愿,不用多少时日,便会梦想成真。边渺说,但没多久,大家就发现了端倪,每当一个心愿被满足,七日间便会死去一人。 这村庄,我来的时候,还没这般凄凉。 她这话意有所指。 有人知道了会死人,但还是禁不住诱惑,去许下了心愿,不是没有人试图阻拦过别人来这儿求得所愿,可但凡阻拦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边渺没有看清过对方的脸,那人修为在她之上。 她话落,无人说话,一阵夹杂着寒意的风吹过。 难怪进村之时,村中怨气如此之大,一片黑压压的萦绕,修真界讲究因果,如此作恶多端的邪魔,已不仅仅是单单的情债可以解释了。 对方和他有仇,还是深仇大恨。 凌聿庚在一口棺材前看着里面脸色青白闭着眼的人,突兀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师尊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 楚舜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身侧,凌聿庚知道他这话问的是幻境,凌聿庚眼前似有几个画面闪过,最终,他道:一片漆黑。 楚舜:便没了? 没了。凌聿庚问,后来就看到了你,你呢? 楚舜:儿时的一些事罢了,我猜,这幻境应有四重。 他没有细说,只道第一重幻境是儿时被人欺辱,自小照顾他的奶娘去世,这一层,应当是幻化出入局者所能勾起负面情绪的过往,不断的打击身处幻境中的人 凌聿庚听着他的话,一一将先前局面复盘。 垂眸看着棺材里的尸体,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猜测。 他所看到的那些,并非是他的幻境,而是楚舜的。 二重幻境,是给他构造了一个完美温馨的生活,让人想要沉溺其中这个幻境凌聿庚未曾亲眼看到,只看到了楚舜所说的第三个。 第三重,是楚舜在识破幻境之后,打破第二重幻境的美好,揭露丑恶。他没说怎么破的,但凌聿庚知道,他杀了幻境中的凌聿庚。 最后一层,恰恰是最难的一层关卡,让入镜人与自己对打。 如此歹毒,其心可诛。 凌聿庚看了楚舜一眼。 若那是楚舜的幻境,第二重和第三重发生了什么,凌聿庚不知道,他只完完全全的看到了第一重,第三重只来得及看到了结尾。 楚舜杀了他。 以及最后的幻境,那是未来的楚舜。 不待凌聿庚想明白,倏地对上了棺材里一双睁开的眼睛,只有眼白,凌聿庚手拉着身旁的楚舜往后一退,砰、砰几声响,周围棺材盖尽数掀翻,尸体从棺材里僵直的坐了起来。 诈尸了。 别分散。凌聿庚道。 另外两人立马领会,三人围成一个铁三角,含冤而死的尸体口中一口怨气不散,尸身不腐,手脚僵硬的朝他们攻击过来,风带来了他们身上那股腐朽的味道。 衣摆飞舞,凌厉剑光划过,凌聿庚将符纸贴于他们额头,不多时,慌乱便被震下,雨下的大了,滴滴点点的雨水落在凌聿庚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滴小水滴落下。 阴沉的天色又黑了些,凌聿庚抬头,不是天色黑了,是怨气更浓了,尸体已经平息,他们却没有片刻松懈。 古怪的风越吹越大,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 祠堂内传出了脚步声,一道身影出现。 不愧是合欢宗宗主。 一身玄衣的青年身影尽数在凌聿庚眼前显现,他面上戴着半块银色面具,额角黑色长发落下,帕子抵在殷红的唇上擦拭了一下血迹。 -- 第891页 在下佩服。 他手中牵着一根绳索,后面捆着约莫七八个寻常人,他们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 我与你有何恩怨,你要如此。 恩怨恩怨啊,宗主,你与我之间,恩怨可多了。青年唇边溢出一丝轻笑,视线看向凌聿庚腰间。 凌聿庚垂眸一看,腰间是还没来得及还给楚舜的摄魂铃。 对面青年道:不知宗主,可还记得,二月斩杀的鬼修。 那是在下心爱的徒儿,宗主,你说,我们之间有何恩怨? 凌聿庚又抬头看了眼。 青年道:不必看了,我已在这设下结界,今日不做个了断,谁也别想出去。 你想如何了断。 与我斗一场,输赢,听命。 凌聿庚和他对视片刻,看不出他修为。 师尊。楚舜伸手拉了一下凌聿庚的袖子。 啊那青年又看向凌聿庚身后的楚舜,玩味一笑,不如,你让我杀了你的徒儿,咱们一笔勾销也可。 可以。凌聿庚道。 楚舜愣了愣,抬眸看向男人的后脑勺。 青年低笑:也还算识趣 凌聿庚面色冷淡:我与你战。 阿渺。 弟子在。 护好你小师弟。凌聿庚没回头,右手一翻,一把冰蓝色的剑出现在了手中,他侧头,和边渺对视了一眼,继而上了前。 楚舜低下头,咬肌鼓动了两下。 凌聿庚和他一样从幻境中出来,识海状况恐怕也没好到哪儿去。 所谓比试,自然不是什么真正的比试,那鬼修根本没想过和凌聿庚正面对抗,当凌聿庚凌厉剑意横扫过去时,对方一手抓住一个人挡在了身前,那凡人被吓得叫了起来,凌聿庚剑意一收,一个飞镖便划破了凌聿庚的衣服。 他往后退了两步。 青年看着他手臂上渗出的血,唇边弧度上扬,带着快意,心太软,可不好。 刚才说让他把徒弟交上来,不过是试探他罢了,没成想,这传闻中半妖魔化的合欢宗宗主还在乎人命,有意思。 凌聿庚受到牵制,步步后退,摆放的棺材被掀翻在地,一片混乱。 而他身后的边渺和楚舜已悄无声息的开始了动作。 碾压性的打压让青年陷入了一时的快意中,直到后半程,青年发觉不对,转过头,手中的绳索断了,边渺将救下来的人护在一边,青年陡然掉头往某处转去。 凌聿庚没了顾虑,提剑追了上去,进了祠堂,祠堂的门啪的关上,一根红色的长绫缠绕上了凌聿庚的腰身,凌聿庚挥剑斩断,那红绫却碰硬变软,捆住了凌聿庚的双手,将他吊在了房梁之上,凌聿庚手臂用力一挣,没挣开,眼前也一黑,被蒙上了。 凌聿庚不慌,闭上眼睛,用神识感知,操控着剑与对方打斗,阻拦了青年的脚步。 楚舜找到了阵眼。 一团黑气笼罩的祠堂后院池子,他站在旁边,体内的魔族血统分外活跃,他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血滴在黑气中,很快被吞没。 比起万魔窟,这还算不上什么。 一盏茶之后,阵法破了,黑气往某处而去,站在阵眼中心的楚舜长发被凛冽的风吹乱,他轻抚了一下发丝,迈着步伐往回走去。 见到边渺,听她说师尊进了祠堂中,楚舜推门进去。 红绫缠绕在男人身上,与白色衣袍交织,男人靠坐在一个暗红色的柱子旁边,屈起一条腿,仰着头喘气,身上长袍破破烂烂,似遭受过凌虐般的带着伤痕,看着严重,其实都只是皮肉伤,就是衣服破的厉害,他双手被红绫捆着,正准备抬手去取眼前覆盖的红绫,听到开门声,他偏头看了过来。 平日浑身整洁干净的人,此时此刻破败不堪,似被拉下来神坛,一脚踏入红尘中,别具一番风情,男人被红绫蒙着眼的高挺鼻梁下,薄唇轻抿着,楚舜? 如楚舜所想的那般,他被弄脏了,但如今,他又觉得那一身的灰尘不配沾染男人衣摆,心底却又有种怪异感在弥漫,听他叫自己的名字,都觉心惊肉跳。 楚舜握着门的手紧了紧,松开手,指尖摩挲了一下木屑,垂眸舔了舔干涩的唇,嗯了声。 他走到凌聿庚面前蹲下。 凌聿庚随着他的走动,下巴跟着转着。 师尊,我帮你摘下来。楚舜轻声说,他单膝抵在地上,伸手过去将红绫摘下,指尖拂过凌聿庚的发梢,低着头又替他把手上解开,不敢看他的眼睛。 凌聿庚刚被吊了一阵,手腕上出现了两抹红痕,楚舜拿开红绫的时候见着,顿了顿,停留良久,凌聿庚察觉到他的视线,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为师没事。 楚舜喉结滚了滚,嗯。 他又瞥了两眼。 凌聿庚没再留意,因为边渺进来了,他起了身。 师尊。 院中的人,好像多了一个。她说。 凌聿庚和楚舜动作一止。 -- 第892页 边渺:我不知多了谁,但的的确确,是多了一人。 三人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八人紧张的看着他们,凌聿庚一眼扫过去,每个都很眼熟,本该只有七人的,他对付的那鬼修很是擅长伪装幻术,怕是影响了他们的记忆,这会儿八个人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起。 问起话来,他们互相又都认识,看不出真假。 看不出来。楚舜突兀出声道,那便全杀了吧。 凌聿庚闻言一顿。 少年黑化值在此刻彰显了出来。 一直以来楚舜表现得太无害,他险些都忘了,楚舜是他遇见过黑化值最高的主角。 一听要杀他们,那些人开始求饶。 仙尊饶命,仙尊饶命啊 凌聿庚扫过他们的脸,剑直向一人而去。 那人转身就跑,还是被剑穿过胸膛,倒在地上,漏气似的只剩下了一张皮。 阵法被破,鬼修被怨气反噬,已然是强弩之末。 凌聿庚召回了剑,走吧。 他没提楚舜刚才的话。 仙尊且慢。一个佝偻着腰的男子走出来,仙尊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应当好好招待,我是这儿的村长,仙尊不嫌弃的话 凌聿庚看着他的脸,半晌,道:招待不必了,若想村子平安,便去寻一些东西来吧。 村庄的怨气太重,需要做法,凌聿庚一行人在此逗留了两日,村长给他们腾了屋子,也没人睡过。边渺中途出去过一回,楚舜一直待在凌聿庚身边。 村庄除却那七人,还有两家人口,超度结束,凌聿庚不再在此停留,村长前去送他们离开,给他们手中塞鸡蛋,他们没收。 该还的,终归是要还的。凌聿庚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当初守祠堂的那些人,或许并不一定是鬼修杀的。 入夜,一行人在镇上稍作停留。 街道上已空无一人,客栈里亮着烛火,小二见到他们三人,道了声客官里边请。 凌聿庚要开房时,听到楼上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跑了下来,他偏头看了过去,一道身影从楼上窜了下来,噗通一下抱住了他的腿,沉甸甸的。 凌聿庚低头,看着熟悉的小孩儿,不同的是这张脸白白净净的了。 师祖。他脆生生的叫道。 凌聿庚:? 他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徒弟。 边渺上前拎着小孩衣领,那小孩抱着凌聿庚的腿不撒手,仰头看着他,洗的白净的小脸蛋还有几分可爱,那黑黢黢的眸子清澈,执拗得和楚舜也挺相似。 凌聿庚面无表情的垂眸和他对视着。 小孩仰头绷着脸看着他。 凌聿庚弯下了腰,将这小孩抱了起来。 楚舜握着剑的手一紧,盯着凌聿庚抱着那小孩的手。 他知道,男人冷硬之下又心软得很,卖卖乖,装装可怜,便会放下心防,而这小孩的经历,也是惹人怜惜。 这一瞬间,楚舜明白过来,他不希望有第二个能让男人像对他一样好的人存在。 你方才,叫我什么?凌聿庚架着小孩的胳肢窝把他举起来。 师祖! 谁教你的? 师父。 你师父 话到这儿,已无需多问。 边渺扶额道:我没教过他,说多少回了,日后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师祖! 闭嘴。 师祖! 小孩绷着脸看着凌聿庚。 凌聿庚把这小孩扔给了边渺,你想收徒,也可。 不是我 师父。 那边一大一小热闹,凌聿庚转过身,和店小二道:要三间上品房。 好嘞。 凌聿庚把银子放在了桌上,店小二领着他们上楼,三间房是相连的,店小二问他们需不需要上点吃的,楚舜这两日都没吃好,凌聿庚让他把招牌菜上上来。 不多时,小二敲响了凌聿庚房间的门,凌聿庚去开门,门外还跟着楚舜,他手中拿着药,凌聿庚一顿,侧身让他们进来了。 小二上了菜便退了出去。 我正好也要去找你。凌聿庚道,这些菜都是给楚舜准备的,他在桌边坐下,先吃吧。 师尊,我先给你上药吧。楚舜说。 凌聿庚心里头暖的很,小棉袄很是贴心。 先吃。凌聿庚说,吃饱了,才好做其他的。 其他的 楚舜顿了顿,低低应了声,拿着筷子夹着菜,师尊不吃吗? 见他吃的香,凌聿庚也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满足了口腹之欲就放下了筷子,端着边上茶杯喝了口水,看向扒饭的少年。 楚舜初遇这种事,看起来还有些许的后遗症,这两日都有些恍惚。 待楚舜放下碗,他替楚舜照例检查了一下他的灵脉,检查完后,他放下了他的手,看着他的脸,楚舜和他对视了片刻,视线往下躲闪了一下。 -- 第893页 楚舜。 嗯。 你的识海这两日可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 我替你检查一下,可好?他淡声询问。 铺垫那么多,凌聿庚才说出这一句话,他见楚舜怔了一下,轻声说:师尊想看,弟子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识海对修道之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地方了,一旦损坏,痴傻都是轻的,若非信任,亦或者无知,一般人不会轻易答应。 而修道者上的第一课,就是教他们保护识海。 凌聿庚领着他到一边床上,让他盘腿坐下,他脱鞋上了床,坐在了他对面,不要抵触,若是不行,我会停下。 楚舜点了点头。 凌聿庚倾身过去,楚舜闭上了眼睛。 两人额头抵在了一起,感觉到额头上的温度,楚舜睫毛颤了两下,进入了打坐中,他感到一道温和的力道往他识海中而去。 凌聿庚闭上眼,再睁开眼,视野内看见了一扇门,他上前推开了那扇门,门口,便是楚舜的识海。 片刻后,两人睁开了眼睛,凌聿庚坐了回去。 少年的识海比他想象中要强势,他感觉得到,楚舜在控制自己不要抵触,但本能仍旧在把他往外赶,强行进行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凌聿庚便停下了。 楚舜额角浮现了一层薄汗,道了声抱歉。 楚舜。凌聿庚突然问,那日那些人,若是没找到那鬼修,你可会杀了他们? 楚舜嗓音里带着一丝不太符合他的狠厉: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若放他离开,才是后患无穷不是吗?斩草要除根。 少年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不是觉得那些人该死,只是为了永绝后患。 他像是缺乏着人该有的怜悯心。 凌聿庚:你修道,是为何? 他再次问了他这个问题。 或者说,你想修什么道? 楚舜反问他:师尊觉得呢?我适合什么道? 这应该是由你自己来做决断。凌聿庚和他剔透的黑眸对上,你想修什么道,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务必不要把自己活成一个躯壳。 楚舜搭在腿上的手握成拳,成为什么人弟子不知。 凌聿庚沉吟片刻,指引道:你觉得,修无情道如何? 楚舜:师尊在说我无情? 无情道者,众人都说无情,殊不知,无情道恰恰应当是有大爱。凌聿庚道,修此道成神者,方能堪破其中之意。 楚舜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师尊希望我成为有大爱的人? 虽说我是你师父,但也只是你的引路人。凌聿庚说,你如何想,才是重要的。 他视线在少年那张俊美的脸庞上停留。 可楚舜抿了下唇,师尊何时教我双修之术? 凌聿庚耳边嗡的一声,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好几声,你说什么? 合欢宗不是主修双修之术的吗?楚舜口吻犹疑的发问,听师姐说,当年师姐入门没多久,师尊便教她双修术法了,还传授了不少秘籍。 他见男人冷硬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错愕等神情,垂眸抿了下唇角。 上一世,他刚入门,那家伙让他修的,也是合欢宗双修之术的口诀呢。 凌聿庚: 你想修合欢宗双修之术?他不可置信的问。 为何如此! 何至于此!? 第227章 历练 嗯。 房内轻轻一声应下, 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烛火摇曳,映照在墙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晃了两下。 为何?凌聿庚问。 他想不明白是什么导致了楚舜产生这种想法,原剧情中男主对合欢宗一直都是抱有着一种微妙心理,也从没主动的想要修过双修。 他走的是奋发图强的励志路线, 剑不离身, 而如今,怎么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 他目光停留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垂着眸, 半边脸被烛光照亮, 摇晃的床帘在他脸上留下阴影,这张脸是极其好看的,凤眼微挑, 孤傲又妖冶,脆弱与坚毅揉杂,身型带着少年时期独有的纤瘦。 眼下额角浮着一层薄汗,单薄的肩膀在夜色中带着一种苍白的易碎感。 少年唇形漂亮的嘴唇微启,我想和师尊 凌聿庚冷硬道:不行。 成为一样的人。楚舜话音落,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凌聿庚: 凌聿庚认为他的数据被污染了, 才会次次都会想的那般肮脏,曾经他也是一个体面的系统,何时变得如此龌龊等他回到系统中转站, 或许的确该考虑去维修一下。 师尊楚舜抬头,想要说些什么。 修道,修的是心。凌聿庚道,你不必走和我一样的路。 -- 第894页 少年说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凌聿庚一时难以形容心中触动,感到一阵欣慰。 被拒绝了。 楚舜低下头没有说话,沉默片刻, 抬头道:那我帮师尊上药吧。 他下了床,背对着凌聿庚拿起了桌上的药,凌聿庚都未曾来得及拒绝,干脆就不拒绝了,他脱下外袍放在一边,解开了亵衣。 楚舜将药放在床头,男人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宽阔的背脊上缠绕的纱布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伤口,一道道的口子泛着红,显眼得很。 穿着衣服的男人,和脱下衣服的男人,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凌聿庚看着床角,那鬼修在原剧情中,也曾向合欢宗宗主寻仇,不过那应该是好几年后的剧情了,因合欢宗宗主身上带着他徒弟的摄魂铃才被认了出来,这回,应当是他在那青楼里用了自己的本命法器,留下了自己的气息,说来,这对师徒的关系也不单纯 药粉撒在了伤口上,凌聿庚从沉思中回神,肌肉紧绷了一下,听到身后楚舜问他是不是疼了,凌聿庚端庄的道了声没事。 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红了起来,楚舜看了几眼,又垂下了眼,耳垂漫上了薄红。 也好在凌聿庚背对着他,未曾看到这幅画面。 凌聿庚让他修无情道。 他前世修过此道不错,他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 男人总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神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出现,便是一种神迹。 楚舜上药的动作有些磨蹭,上完药,帮他包好,站在床边道:那弟子告退了。 凌聿庚整理着亵衣,余光瞥见他收拾东西磨蹭的样儿,伸手将外袍披在了身上。 这两日他们都待在一起,修炼以来经历这种事,哪怕心中强大,但多少会有些后怕。 今日在我这儿歇息吧。他说。 楚舜一下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可以吗? 凌聿庚:嗯。 总归他今晚也不会睡觉,用不着床,凌聿庚从床上下来了,这几日奔波劳累,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师尊呢? 我还不困。 凌聿庚坐在床边,弯腰穿上鞋,长发从肩头落下,他起了身走到桌边坐下,把床让给了楚舜,从储物囊中拿出了一本古籍,坐在桌边研究了起来。 古籍上没有字迹,内容赫然是一本双修心法。 藏书阁中书籍颇多,先前凌聿庚也翻阅过几册双修之术,多为图文,好歹是合欢宗宗主,这方面便是不学,也该了解一二,以免以后旁人发觉他是个雏儿。 只看过马赛克的雏儿。 夜深,客栈安静了下来,楚舜躺在了床上,听着凌聿庚翻书的声音,有了几分倦意,睡了过去,凌聿庚听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了起来,翻页的动作放轻,端着茶杯喝了口水,轻轻放下,忽而,他一顿,放下书起了身,去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口,抬手正要敲门的边渺就见门打开了。 师 凌聿庚抬了下手,道:你小师弟睡了,出去说吧。 小师弟在里面?边渺放轻了声音。 凌聿庚:嗯。 师尊还是不要让他太累 房门关上,阻隔了外面的声音,房间设了结界,隔音也好,床上楚舜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眸子清明,直勾勾的看向了门口。 隔壁的房间里,床上睡着一小团,小孩头发还是乱糟糟的,白净的脸窝在枕头上,边渺坐在床边,凌聿庚站在床头。 他看到了小孩身上蒙着的那层未散的黑气,若是一直放任不管,以这小孩的体质,顶多一两年,就会死于非命。 师尊也发现了吧。边渺道,他的眼睛太干净,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在村子里发生事端时,他处处和人说那祠堂里的是邪神,导致那玩意儿记恨上了他,在他身上下了咒。 边渺解不开这咒。 师尊有没有什么办法?她问。 凌聿庚看了那小孩的脸半晌,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幼童儿时多少相似,小孩身上的那股子倔劲儿和楚舜便有些像。 有。他说。 边渺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才找来凌聿庚,听他这般简洁的回答,愣了愣,随后,承了这份恩情,起身行了个礼,道:多谢师尊。 边渺口口声声说不想管这小孩,做的又是不一样的事儿。 凌聿庚想,人大抵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这一晚上,凌聿庚出去之后,又过了大半夜,在天边黎明时才回到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床上坐着一道身影,楚舜盘腿坐在床上打坐。 他推门进来,对方也没发觉。 烛火已经熄灭,凌聿庚出去时放在桌上的书还摊在桌上,他走过去把书收了,抬脚往床边走去,刚走到床边,楚舜闭着的睫毛就颤动了两下,缓缓的掀开了眼帘,他仰起头,清透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与床边的凌聿庚对上。 何时起的?凌聿庚问,他脸色比昨晚又白了些,身体和识海都出了点小bug,不太舒服。 -- 第895页 楚舜:师尊去哪了? 凌聿庚没细说:有事出去了一趟。 他转而嘱咐楚舜道:你识海受损,当好好休养,这段时间不必修炼得如此勤快,欲速则不达。 师尊不在,弟子睡不着。楚舜低声道。 凌聿庚: 静默片刻,楚舜问:弟子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凌聿庚靠着床柱坐下,我已在这设下结界,你不用害怕。 少年伸出手,悄无声息的扯住了他的袖子,凌聿庚发觉了,也没有叫他拿开。 他们在此处稍作逗留,凌聿庚和楚舜待在房中,鲜少外出,小孩儿病了,边渺要照顾那孩子,也不怎么出房间。 此事已了,两日后,他们打道回府,边渺终究还是带上了那孩子,孩子名叫阿淮,双亲已不在,大病一场还没恢复,他们路程慢了些。 到达合欢宗山脚下,已是五日后。 正午,阳光明媚,风中清凉,街道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他们穿过一条街时,凌聿庚感觉身后的楚舜被好几个人隔开了,他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了过去,楚舜已落后了好一段距离。 少年身子骨清瘦,被人群撞来撞去的,他脸色黑沉,嘴唇紧绷着,对上凌聿庚回过头的视线,那紧绷着的唇线又一松,抿出一个笑来,没一会儿又被旁人挡住了。 楚舜视野中一闪,原地已经没有了凌聿庚的身影。 他不免有些焦躁,一个男人又撞到了他肩膀上,他没让,还撞了回去。 唉,挤什么挤啊? 楚舜黑眸静静的看着那男人,男人手中配剑,应当是个剑修。 各大宗门山脚下是离修真界最近的地方,因此山脚下修士们和普通人都有,混杂在一起,这种街道,斗殴打架都是常有的事儿,一不小心就会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各自也都谨慎行事。 楚舜眸光阴沉沉的,男人被他看的背脊发毛,心生了退意。 抱歉。清冷淡淡的嗓音自楚舜身后传来,楚舜的手腕被人攥住,往后拉了一下,挡在了楚舜身前。 男人顺势下了阶梯,摆手道算了,忙转身想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你方才,撞到他了。凌聿庚说。 淡淡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威压,敏感的人已避开了一点,这片反而没有那么拥挤了。 剑修打量了凌聿庚片刻,判断这是不能惹的人物,低头低声快速道:这位道友,真是不好意思。 你撞的人是他。凌聿庚侧过身,露出身后的楚舜。 修真界欺软怕硬的也不在少数,半吊子最是多,周围明里暗里想看戏的人不让,那男人匆匆道了歉,嫌丢人忙走了,周围人见没打起来,便又散了。 多谢师尊解围。楚舜道。 凌聿庚:别再走丢了。 人太多,弟子不是故意的。楚舜左手摸着右手手腕。 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凌聿庚说,拉疼你了? 楚舜手一顿,摇了摇头,把手放了下来。 凌聿庚便转过头,走吧。 楚舜看着他晃悠的黑色发尾,视线下垂,落到他袖口上,他抬脚跟了上去,试探的伸出手,拉住了他袖子,凌聿庚侧了下头,又把头转回去了。 楚舜唇角往上翘了翘。 走到半途,边上一阵躁动,砰砰作响,凌聿庚侧头看去,只见一名老妪的板车摔倒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内圈传出声音。 你眼瞎呢?往哪撞呢啊? 凌聿庚驻足片刻,那边已有别的修士打抱不平上了前。 师尊,走吧。楚舜说。 凌聿庚闻言看了他一眼。 这几日来,凌聿庚已然知晓了楚舜的性子,凡是和他无关的事儿,他便是多看一眼都嫌费时间。 凌聿庚见那边事情解决,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这事一朝一夕急不来。 边渺在前面等他们,看到凌聿庚,招了下手,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师尊,小师弟。 两人走到了她面前。 我去抓些药,还有买些果干回去,朝允念叨许久了,还有一些杂物也需置办边渺一一细数着。 凌聿庚:你去便是,我们在前面茶棚等你。 就是阿淮他边渺怀中抱着的孩子睡着了,趴在她肩膀上,小脸蛋红扑扑的,她看了眼凌聿庚,觉得师尊不会帮她抱人,又看了眼一旁的楚舜,楚舜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边渺一时头疼。 凌聿庚:给我吧。 目不斜视的楚舜朝他看了过去。 小孩从边渺的臂弯间挪到了凌聿庚的手臂里,凌聿庚姿势不太熟练的抱着人,小孩有些软乎乎的,残留着淡淡的药味儿,边渺走了,凌聿庚抱着人往前面茶棚走去,楚舜落后他一步,看着趴在他肩头的阿淮,抿了抿唇。 街边有人卖着小糖人,凌聿庚看了好一阵,那人抬头和凌聿庚对上视线,笑呵呵的道:公子,买个糖人儿给自家小孩尝尝鲜吧。 -- 第896页 凌聿庚侧头见楚舜也在看着那糖人的摊位,便抬脚走了过去,浑然不知商贩说的自家小孩是他怀中的小孩。 楚舜听出来了,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摊子前。 能画兔子吗?凌聿庚问。 身处人世中,周围繁花似锦,不管哪一种都是叫他新奇。 对方道:自然可以,公子请稍等。 摊主手巧,熟练的开始勾画糖画,凌聿庚见对方几下便勾勒出了兔子的形状,栩栩如生,很是可爱,对方把糖画递给他,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钱袋,扔给了楚舜,让他付钱。 楚舜抿了下唇,拿出铜板递给了摊主。 凌聿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糖画,悬在空中看了会儿。 师尊,钱袋 你拿着吧。 楚舜:好。 他捏了两下钱袋,煞有其事的将钱袋放在了胸口,抚摸了两下。 前面一只拿着兔子的手递过来,你吃吧。 给我的? 这几天喝药,药苦,吃些甜的甜甜嘴。凌聿庚说。 楚舜不想他还记着这事儿,唇动了动,将那糖画接了过去。 所以,方才他说的自家小孩,是他。 他其实不怕苦。他低头咬了一口糖画,咬下了兔子的耳朵,甜滋滋的味道在唇齿中蔓延开。 两人到了茶棚下坐下,店家给他们上了茶水,楚舜坐在凌聿庚对面,看了好几眼他怀中的阿淮,嘴唇动了好几次,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们身后茶桌的人在聊着修真界最近的二三事,修真界谁和谁的爱恨情仇,凌聿庚听的正起劲儿,就听到某某剑宗的楚家大弟子又大放异彩,夺得头筹。 他看了眼楚舜,楚舜低着头,喝着茶,看不出什么表情。 楚舜正琢磨着,怎么能顺其自然的将那小孩儿给弄过来,未曾留意身后人的聊天,留意到时,是他们提到了合欢宗宗主。 听闻合欢宗宗主这两月双修过度,伤到根本,正闭门不出呢。 传闻还收了个漂亮的小徒弟。 莫非是这小徒弟太迷人? 造孽啊 嘘,小声点,万一碰着那合欢宗的人,把咱们抓去双修怎么办。 咳咳凌聿庚被茶水呛到,偏头咳了几声。 修真界每每说到花边新闻最多的最刺激的,必然有合欢宗一脚,已然是定数。 凌聿庚怀中亮了亮,散发着灵力,凌聿庚低头看了眼,伸手想要去拿东西,但怀里抱着人,恰恰压住了他胸口的位置,他往对面楚舜看了过去。 你 我帮你拿吧。楚舜喝了口茶道。 凌聿庚双手卡着小孩的身体,把他架起来,楚舜倾身伸手在他胸口摸了好几下,脸蛋热得红扑扑的。 凌聿庚感觉这手隔着衣服摸来摸去,怪异不已,但并不想用什么龌龊心思去揣摩楚舜,在他想说还是他自己来时,楚舜把一面镜子拿了出来。 这是修真界的法器,注入灵力便可千里传讯,楚舜接通了对面的传讯,镜中出现了合欢宗孟长老的脸。 楚师侄。 楚舜客客气气的叫了声长老。 两人聊了几句,那边孟长老要见凌聿庚,楚舜顺其自然道:师尊,把他给我吧,抱了这么久,你也累了。 凌聿庚:好。 好徒弟。 他把孩子递了过去,楚舜抱了过来,将镜子给了他,凌聿庚接过镜子,和孟长老说了说那事儿的后续,道他们已经到合欢宗山脚下了。 真没事儿?长老问。 凌聿庚:嗯。 宗主没事便好,这几日,我们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孟长老。凌聿庚嗓音淡淡,你嘴巴上的酱没擦干净。 那边孟长老一顿,镜中一片黑暗,孟长老的脸再出现在镜头里,嘴巴已经擦干净了,他轻咳两声,带过刚才的话题,嘱咐凌聿庚他们早点回来,然后便与他断了视频通话。 镜子里变成了凌聿庚自己的脸,他把镜子塞进了衣服里,楚舜。 是。 待回去将伤养好,你随我下山历练吧。 历练? 随我一同去看看,这世间的繁华美景。凌聿庚偏头看着街道。 这事他想了几日,在剧情中,接下来的三年里都不会有重大剧情的发生,主角不断的修炼,升级,成长到了某阶段,开始扮猪吃老虎。 既然如此,他不如和楚舜一同去人间走一遭,即是让他融入这个世界中,也是唤醒楚舜心中的怜悯之心。 风吹拂而过,楚舜看了眼街道。 前世的后来,这是他鲜少能再见到的祥和场面。 他的身边总是充斥着烟尘血腥气,一身黑红衣袍走在人间,旁人都会被他身上煞气吓退。 楚舜晃了晃神,面前白袍一闪而过,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似是浸透在了男人骨子里的味道,淡雅而又清新。 -- 第897页 凌聿庚拿着茶壶,替他倒了杯茶,收回手,声线平淡的邀请道: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好的、坏的,与我一同前去看看,如何? 为何与我?楚舜问,师尊待每一个弟子,都如此用心吗? 为师只如此待过你凌聿庚说,他这话没有撒谎。 后面的话,楚舜已经听不清了,他低头看着茶杯中荡漾的水,水中映着他的面庞。 凌聿庚:世间美好,不该让过去成为你的拖累,此番历练也不失为一次机会 茶水荡起层层涟漪。 他说,他要与他一起去看人世间。 他说,只这般待他。 应当不是骗他的。 咔嚓一声脆响,楚舜手中的杯子碎裂,他抬眸看了眼凌聿庚,又眼眸躲闪着垂下了眼帘。 都听师尊的。 凌聿庚:你的手 没事。楚舜轻声道。 见他开心又想抑制开心的模样,凌聿庚不禁失笑,只是带他去历练,便已这般激动了,不过想想,他这些年被困楚家,想来也是想要见见外面的世界的。 楚舜再次抬头,就见凌聿庚唇边含着笑意。 凌聿庚很少笑,平日里就连表情都很少,时常绷着一张脸,端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叫人分外的想要破坏他那份工整。 而这会儿,他唇边染上了浅淡的笑意。 犹如春风拂面,石子掉落平静湖泊,荡开层层涟漪。 笑着,真好看。 第228章 邪魔外道 回到合欢宗内, 凌聿庚将一切安置妥当,寻了个时间,去了孟长老那儿。 漫山遍野的种植着灵植, 养着灵物, 一片绿意盎然,药田中弟子采摘着灵植, 一身白袍的男子走在其中,引来弟子侧目。 在楚舜和边渺面前, 凌聿庚一直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模样,但身体和识海的bug已经开始隐隐的有些失控了,这回来找孟长老, 便是为了调理而来。 孟长老是炼丹师,虽大多时候练的丹药都不怎么正经,符合合欢宗风范,但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堵不如疏,既然一时半会修补不好bug,不如过来磕点药。 房内, 架子上摆放着丹药瓶, 孟长老抚着白须,在架子前来回走着, 凌聿庚坐在他身后的桌边,端着茶抿了口。 孟长老:我听边渺说她要收徒?你们师徒两个,怎的出去一趟尽往宗门里带人。 凌聿庚:她那弟子资质,倒是不错,过几日可纳入宗谱。 孟长老:说来你那小徒弟都还不在宗谱上呢。 不急,对了。凌聿庚放下茶杯,等伤养好之后, 我决定带楚舜一同出去历练,门派中事还望各位长老多多费心了。 历练也是不错,楚师侄孟长老手一抖,手里的丹药瓶差点脱手摔到地上,你说什么?你要带他去历练?宗主你一个练双修媚术的咳咳,宗主还请三思。 亥时。 天色已全然黑沉,凌聿庚和孟长老两人意见不一,不欢而散,他带着一身冷气回到住处,还没进去,就见里面亮着烛火,他以为是弟子点的,也没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香炉往上飘着雾气,散发着令人透气放松的淡香,凌聿庚这几日绷着,回到自己的地界,不由放松了下来。 屏风后放着一个浴桶,水中清澈,往上冒着热气,凌聿庚走到浴桶旁,伸手拨弄了两下水,不用多想都知是谁弄来的。 他抬手拿下了发簪,一头黑发倾泻而下,修长的手指将发簪放在了桌上,一转到了衣襟,解开了衣服,挂在了屏风上,打算泡个澡。 平静的水面破开,没过凌聿庚的胸口,温水包裹住了身体,他仰头长舒一口气,难怪人们都爱spa水疗,当真是好,舒服极了。 忽而门口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他小徒弟的一声闷哼,凌聿庚睁开眼,倏地从水中起了身,把外袍披在身上,绕过屏风,就看到了门口的楚舜,捡着地上的酒杯。 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愣了一下,话卡在了喉咙里。 往日一向端庄的师尊衣衫不整,衣袍半拢,领口半开,锁骨和胸膛肌肉线条都能看得清楚,墨发发尾微湿,往下滴着水,随手披的衣衫胸口腰间湿了一块。 凌聿庚的衣裳本就做的清透,薄如蝉翼,这么一来,便若隐若现的贴在身上,楚舜怔忪片刻,低下头来,就看到了他衣袍下的脚。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凌聿庚出来的匆忙,没有用灵力烘干头发,衣服都是随便扯了一件披上,自是没有穿鞋,浑身湿哒哒的,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徒弟的发顶,怎么了? 弟子来给师尊送酒,这是师姐拿来的,说是酿的桃花酒一直埋在桃花树下,今夜她和师兄们喝酒,便顺道往这里送了一壶来,方才我不当心被绊了一下。 他声音低低的,语速很快,除却最后那儿,几乎没有停顿,仿佛是设定好的程序般,凌聿庚往前一步,有没有摔着? 楚舜摇了摇头,捡起滚落的酒壶放在了托盘里,还好 -- 第898页 他看到了凌聿庚走动间露出来的脚,脸热的别开视线,酒没洒。 起来吧。凌聿庚弯腰把他手中托盘拿过了,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这儿不必你忙活了。 楚舜嗯了声。 在凌聿庚背过身后,才再抬头朝他看了过去,肩膀宽阔的背影比平日冷淡的时候多了分人味儿,不再像那般遥不可及的神。 凌聿庚的脚步一停,侧过身,你先进来。 楚舜: 他跟了上去,路过屏风,看见了屏风边上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兴许是凌聿庚不小心碰掉了。 凌聿庚突然意识到自己形象不妥,停下脚步,身后的人直直撞到了他身上,楚舜闷哼了声,往后接连退了两步。 弟子冒犯,师尊恕罪。 无碍。凌聿庚一如往常的给了这个回答,你在这儿等会儿。 为人师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这样不太好。 楚舜就在那等着,看着凌聿庚进了里间,身影消失在朦朦胧胧的帘子后。火红烛火映照,楚舜偏头,视线落在了掉落的衣服上。 少倾,他走到屏风旁边,弯腰捡起了衣服。 鼻尖上微凉湿润的触感还没消散,弥漫着淡淡的香,他面上神情浅淡,垂眸看着手中衣物,指尖摩挲了两下,手抬了抬,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楚舜抬手把衣服挂在了屏风上。 他转过身,看见男人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只有头发还披散着,也已经烘干了,全然没了先前那涩情的模样。 这些药,你拿去吧。凌聿庚递给了他几个瓷瓶。 楚舜握着瓷瓶,上面似还有男人的体温,师尊的伤好些了吗? 皮肉伤罢了。凌聿庚说,寒泉那边对养伤有益,你可以前去修炼。 凌聿庚受伤的事儿,除了孟长老,无人知晓,楚舜养伤之后,凌聿庚这边就冷清了下来,他想给楚舜做一把剑鞘。 三年之后,楚舜将会得到他的本命剑,那剑厉害是厉害,但邪气很重,且没有剑鞘,还会影响剑主。 修真界讲究因果机缘,该是楚舜的,总归是他的,再者,剑若不在他身上,日后恐怕也会酿成大祸,不如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连着几日没见到楚舜,凌聿庚还有些不太习惯。 习惯的界限很模糊,这并不会让凌聿庚感到危险,但又着实是一个危险的性质。 凌聿庚常去藏书阁,和褚洄碰上过几次,这位二弟子每每都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他问过他炼器一二,慢慢二人便常会在藏书阁探讨炼器相关的问题。 入夜,凌聿庚去往合欢宗寒泉,正处中间的楚舜盘腿修炼,每日都会有人给他送吃的。 凌聿庚远远的看了两眼,修炼中不便叨扰,识海受伤脆弱正是心魔入侵的好时机,凌聿庚不太放心,在那处站了许久才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楚舜缓缓睁开了眼睛,盯着出口看了半晌,又闭上了眼睛。 邪火不灭,心魔萦绕,灵力又有了逆流倾向,他以极强的理智压制住。 三个月后,楚舜出关了。 江朝允听闻了凌聿庚要带楚舜外出历练的事儿,这几日都缠着凌聿庚,想要随他们一起去,就差带上包袱把自己塞进凌聿庚身边了。 楚舜出关去了凌聿庚殿中。 师尊,带上我吧,弟子会听话的 还没进去,楚舜就听到了里面少年拉长尾音的撒娇,还未变声的少年说话跟猫叫似的带着点娇贵软糯。 他脚步停在门外,听到里面另一人轻轻叹了口气,朝允,你还太小了。 朝允。 这是楚舜第一次听到凌聿庚这般称呼他那小师兄。 我已筑基了。江朝允不服气的说。 凌聿庚:莫要胡闹。 师尊,带上我吧,我保证听话。 凌聿庚不信他的花言巧语,淡声道:你现在都不听话,又何谈以后。 江朝允被堵的无话可说。 师尊。楚舜敲了敲门。 凌聿庚抬头往门口看过去,道了声进来吧,楚舜就推门进来了,上一次踏入这儿,还是在三个月前,三个月时间不过一晃而过。 殿内男人坐在桌后,一身桃色弟子服的纤细少年站在旁边替他磨墨,少年看到他,撇了撇嘴。 楚舜给凌聿庚请了安,凌聿庚让他走过来,替他把了把灵脉,觉他灵脉中蕴藏的力量强势了不少。 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楚舜主动道。 旁边江朝允对他轻哼了声,又委屈道:师尊偏心,只带他,不带我。 凌聿庚: 凌聿庚:朝允 江师兄想要一起历练,弟子也没有意见。楚舜打断了凌聿庚的话,只是师兄是为了赌气争宠想一同去历练,还是真的想要历练? 争宠二字就那么顺其自然的从楚舜嘴里说出来了,平淡的口吻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 第899页 凌聿庚起初不觉,细品感觉哪哪都有点微妙,这点微妙还来不及深思,就被身旁江朝允炸毛的声音打断,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想打架!? 楚舜:未尝不可。 江朝允:行啊,谁怕谁! 凌聿庚:楚舜,朝允 楚舜看向凌聿庚,不如我与江师兄比试一番,若是师兄赢了我,便带上他,若是师兄输了 他看向江朝允,江朝允倔强的抿着唇,我输了我不去就是。 凌聿庚: 三人来到了院中,凌聿庚站在回廊上,看着院子里对峙的两人,楚舜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江朝允把自己的鞭子从腰间抽了出来,甩了一下,鞭子在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在他对面的楚舜手中握着自己的剑。 寂静无声,风吹起地上的尘沙,两名少年面对着面,发尾吹动,一人面上倔强,一人面上平静,谁也没有先动。 直至江朝允率先按耐不住,一鞭子甩了出去,楚舜抬起剑,鞭子一下缠绕在了剑身上,凌聿庚料想江朝允应该是想要直接把剑从楚舜手中夺走。 一个剑修,真被他夺走了剑,那当真就是耻辱了。 楚舜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刻的慌乱,沉着又冷静,江朝允一招未成,不甘咬牙,继续攻击,楚舜一直回防,处于下风,这是他们两人第二次打斗。 凌聿庚总觉着楚舜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视线落在楚舜的身影上,他的剑意未曾给人锋芒毕露感,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分外危险的,像是平静的水面下藏着的巨兽。 楚舜的剑再次被鞭子缠绕住,被拖拽着往江朝允的方向趔趄了两步,他伸手抓住了鞭子,狠狠一扯,江朝允反倒步伐不稳的被他扯着上了前,他剑一横,剑光闪现。 鞭子断成两节掉在了地上。 空中一道弧线划过,江朝允摔倒在地,鞭子也脱了手,他想爬起来,一把剑横在了他颈间。 江朝允紧抿着唇,看到自己断了的鞭子,红了眼尾。 你输了。楚舜干脆利落的收了剑。 江朝允起身,捡起了自己的鞭子,鞭子还能找师兄修修,只是在师尊面前输了,还输的这么难看,让他无地自容。 楚舜偏头往回廊边上看过去。 见凌聿庚视线落在江朝允的身上。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 明明是他赢了。 江朝允没有多留,很快离开了,凌聿庚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回过头,就对上另一个徒弟的黑眸,对方正定定的看着他。 凌聿庚看了眼黑化值。 这三个月好几次来来回回,跌宕起伏的,看到黑化值又涨了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闭关出来,楚舜似乎阴沉狠厉了不少。 师尊。楚舜垂眸,对不起,我不该断了小师兄的鞭子。 朝允本性不坏凌聿庚看到黑化值又涨了一个点,心脏骤停,罢了,过来吧,我帮你看看伤如何了。 顺便替楚舜清楚一下这三个月积累的bug。 两人面对面坐下,楚舜把剑放在了桌上,凌聿庚探了探他的灵脉,这一看,他灵脉中都渗透进了黑气,魔族血脉蠢蠢欲动。 凌聿庚眉头微蹙。 楚舜出关后,如往常一样的孝敬凌聿庚,凌聿庚没再耽搁,没过两日,他就带着楚舜准备下山历练了,顺便收集些锻造剑鞘的材料。 离行那日,宗门上下前来相送,长老又塞了凌聿庚一大堆的东西,楚舜也有份。 凌聿庚早已定下路程,御剑与楚舜一同出行,两人同乘一把剑上,赶路半日,天色已黑,他们到了一处城镇落脚,寻了家客栈入住。 夜深,凌聿庚坐在桌边研究双修之术,看得多了,便会发觉其中奥秘,房中忽而响起敲门声。 师尊,睡了吗?门外是楚舜。 凌聿庚把秘籍收进了储物囊中,没,进来吧。 楚舜推门进来,我带了些熏香,替师尊点上吧。 好。 弄好熏香,他该没出去,凌聿庚问:睡不着? 这次离开到底是有些不一样。 楚舜站在阴影中,良久,点了一下头。 凌聿庚便让他去自己床上睡了,但床那边翻来覆去,听着也是睡不着的,凌聿庚放下了手中的书。 想听故事吗? 我是不是吵到师尊了? 没有。 我想听,故事。楚舜说。 凌聿庚为他讲了几个故事,开始到结尾都很短暂,渐渐的,楚舜听明白了他师尊不会讲故事,翻来覆去的换汤不换药的讲着那几个小故事。 他师尊似也发觉了。 若是你心中不宁,我可为你念清心咒。 楚舜:师尊能说说你从前的事吗? 从前的事?凌聿庚顿了顿,面前烛火摇曳了两下。 嗯。楚舜侧身躺着,看着桌边侧对着他的男人,说,若是不方便说,便当弟子多嘴了。 -- 第900页 凌聿庚垂眸看着书,翻了一页,睫毛在鼻梁上留下阴影,从前我见过的一些道友虽只是萍水相逢,但也算是一段缘分,后来 他顿了顿。 后来怎么了?楚舜追问。 凌聿庚似感慨般道:他们都走上了邪魔外道。 楚舜:邪魔外道? 嗯。凌聿庚道,从前我的道友走入邪魔外道时,我就会以此来为他们念清心咒,后来不说也罢。 楚舜沉默了许久,也思虑了许久,想不出哪一位飞升的上仙有过这种经历,他们可都还活着? 凌聿庚停下了翻页的手,偏头往床边看了过去,又收回视线,嗓音没有什么起伏道:世间路有许多条,也不必必须走常人所走的路,修真界有欺软怕硬者,魔修也不全是坏人,不必赶尽杀绝。 不必赶尽杀绝吗楚舜低低喃喃了一遍。 没有人开口说话,很久过后。 睡吧。凌聿庚吹灭了蜡烛。 房中陷入了一片昏暗。 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凌聿庚和楚舜一同去过极北之地的雪山历练,一同去过一望无际的原野和魔兽厮杀,一同入过水底秘境,抵达世外桃源收敛宝物,也一同入误入过混沌境内,被魔兽包围,并肩作战。 他们看过世间繁华,良辰美景,也曾命悬一线,共同度过难关。 这三年来,他们经常会给宗门那边寄些东西回去,楚舜的黑化值陆续下降着,凌聿庚能感觉到少年在软化的心,他和江朝允的关系不知何时变得好了起来,偶有一次,凌聿庚还听见两人自传讯镜中探讨如何用蛊杀人于无形。 但不知为何,楚舜的修为没有长进。 反倒是凌聿庚有突破的趋势,但他识海bug一直未修复完全,加上这三年,楚舜黑气产生的速度越来越快,凌聿庚化解不及,需要回宗门闭关一段时日。 十二月下了雪,地上积累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凌聿庚还是先给楚舜过了生辰才回宗门,每年楚舜生辰前后这几日,便是两人歇息的时间。 楚舜打算先不回宗门,继续在外历练,凌聿庚对他已有几分放心。 他离开那日,楚舜去送他,街道上没什么人,凌聿庚走的早,地上一层雪还没留下多少脚印。 将这个带在身上。凌聿庚拿出前两日凑热闹在山上求的平安符,平安符放在小小的红色锦囊中,里面还有凌聿庚画的灵符。 楚舜顿了顿,伸手接过。 是前两日在山上姻缘庙里一同和他求的符,他拿出自己的那个,师尊把我的带上吧。 好。图个吉利,凌聿庚没拒绝,把锦囊接过来,见楚舜还在看着他,低头挂在了腰间,少年人这才像是满意了,他不禁失笑。 楚舜很喜欢送他东西,每回他带上,他才算是把那执拗劲儿收回去。 算算时间,他应该能赶在重要剧情节点从闭关中出来。 到了临别,凌聿庚道:保重。 楚舜:我会尽早回去的。 原剧情中,主角收了剑,后一个剧情紧跟随的便是他入剑宗开启打脸时刻。 不必着急,合欢宗便在那凌聿庚未雨绸缪道,你若是想拜他人为师 还需回来禀报。 凌聿庚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 只是话止在了喉间,因楚舜猛然抬起了头,黑眸中似有什么在翻涌,有一刹那凌聿庚浑身紧绷了起来,心脏都跟着紧绷了一瞬,再一看他眸中又是平静的。 这三年时常会有这种错觉,他bug越来越严重了。 师尊。楚舜轻声道,我不拜他人为师,有你便够了,师尊此话是何意? 他肩膀紧绷着,身体都像是被这寒风吹凉,凌聿庚侧身替他挡了挡风,怕他多想,道:我能教你的不多,但只要你想,我便是你的师尊,并无他意,别多想。 好一会儿,楚舜嗯了声,他上前一步,抱住了凌聿庚腰身,师尊保重。 凌聿庚顿了顿,俯身轻轻揽住他肩膀,顺着他的背脊抚摸着他的长发,拍了两下。 保重。 两人三年来在一起,凌聿庚已然被温水煮青蛙式麻痹了警惕,历练生死关头总是能更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更何况一起历练了三年。 楚舜偏头靠在男人肩头,呼吸喷洒在了他颈间那颗痣上。 和人待在一起久了,凌聿庚也似有了人情味儿。 楚舜发现原来男人也会有这番模样,别具生活面的,沾染着人气的模样,早晨睡醒也会泛着困倦的打哈欠。 三年过的太快,他和凌聿庚几乎寸步不离的在一起。 他们一起去雪山上看风景,凌聿庚送了他一朵灵植雪莲花;一起吹过原野的风,同骑过一头魔兽,他靠在凌聿庚身上,凌聿庚半环抱着他;一起去过水底秘境,在世外桃源饮酒作欢,醉后相拥而眠 他们也曾在淳朴村庄逗留,花前月下,一同赏月。 -- 第901页 第229章 为师轻点 夜深,一片小舟摇曳在湖中,两侧山间垂下的藤枝飘飘荡荡,湖中映照着天上一轮弯月,小舟摇摇晃晃,灵力推着前行,一人手肘撑着船,躺在上面。 这是楚舜与凌聿庚分别的第一个夜晚。 他侧着身,支着脑袋,看向身旁空空荡荡的地方,这儿本该有人坐在旁边,闲时那人还会拿一片竹叶吹好听的曲子,通常吹的都是那清心谱中曲,心情好时,兴致来了,也会教他吹一两首曲子。 做一对野鸳鸯也是快活。 楚舜摸着手中的锦囊,上面还有淡香,他摸了会儿,放在鼻尖嗅了嗅,闭着眼仰头轻吟一声,面上染上了一分红云,随后他就把锦囊放进了怀中,怕摸久了,自己的味道把上面的味儿覆盖了。 身形劲瘦的玄衣青年躺在了船上,手从船边落下,指尖划过水面,在水中留下了一道水痕,而后又消失不见。 天上明月,倒映水中,也是抓不到碰不着的,无论如何都是徒劳。 楚舜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湖面上划过,一道水往上,溅在空中,又星星点点的落在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他随手拿着一片细长的叶子,抵在唇边,吹着男人常吹的清心曲谱。 此行他要去将自己的剑找回来。 - 合欢宗,凌聿庚回到宗门,在四处布下结界,便进入了闭关。 楚舜生存能力很强,一向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放他一人在外,凌聿庚不知为何还是有点惦记着。 若他还是系统形态便好了。 闭关室内,凌聿庚盘腿坐在蒲团上,突兀的冒出了这个想法,若他还是系统形态,便可以绑定楚舜,他去哪,他便在哪,时时刻刻掌握他的动态。 凌聿庚又忽而惊醒。 这般想法,实在变态,和那控制欲极强的家长有何区别。 他忏悔了片刻。 打坐心不静,凌聿庚坐了片刻,起了身,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一物掉在了地上,他低下头,看到一个暗红色的锦囊,这锦囊挂在他一袭白衣的腰间,很是显眼。 凌聿庚捡起锦囊,看了片刻,放在了桌上。 也不知何时起,习惯了他在身边,离开才不到一日便牵肠挂肚。 他总不能一辈子把他护在羽翼之下。 他眉头皱了皱,和人待久了,莫不是也沾染上了人的优柔寡断? 凌聿庚撇去心头杂乱的心思,闭关打坐,进入冥想境界,开始修复bug。 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地面似一面镜子,又如同水面,荡漾着波澜,凌聿庚盘腿坐在那儿,忽而,一条手臂自他肩头揽了过来,他闭着的睫毛颤了两下。 又来了。 自三年前砂糖村那次幻境之后,他识海受损,便时常会碰到一人,初时只是在他入定进入忘我的虚空境界时,和对方碰面,但对方只会遥遥的和他相望,并不会做什么。 这个bug凌聿庚也一直没有找到办法清除掉。 当初去孟长老那儿看,也无法细说。 他只有在入定时才会见到对方,这三年来次数不多,上次是在大半年前,这次对方赫然已经不仅仅是看着了。轻轻的呼吸扫过他的耳畔,触感很真实,呼气的温热湿意,令凌聿庚耳垂颤栗了一下,这人也不说话,只是拥着他的后背,靠在他肩头,像软体动物般亲密的缠绕着他的身体。 你来了。他在他耳边说,我等你,很久了。 这回竟还动手动脚说话了。 凌聿庚额角跳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 一片湛蓝纯净的天空印入眼帘,暗红色的布料附着在修长的小臂上,布料裁剪得很贴合,袖口处还有金丝云纹,他小臂横着在凌聿庚的胸前,男子一缕黑色长发落下,与凌聿庚的混杂在一起。 放开。凌聿庚目不斜视。 身旁的男子侧过头,鼻尖抵着他耳垂,略有些委屈的嗓音道:师尊怎的这般凶我? 凌聿庚唇线绷直。 明明是你想我来,我才来的。 师尊 剑意闪过,凌聿庚一刀斩向了他的心魔,翻身脱离了男子的束缚,在不远处站定,足尖轻点水面,脚下一圈圈波纹,他手中持剑,面色平静冷淡的看着对面一身黑红长袍的男子。 对方长着一张让他眼熟的面孔。 楚舜和他长得越来越像了。 那个三年前幻境中,他在楚舜幻境里见到过的,原著中未来的楚舜。 面庞长开成熟也沉稳了许多,一双凤眸妖冶又纯澈,漂亮的唇形轻抿,唇角带着点自然上扬的弧度。 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吸收的黑气多了,才让心魔出来作祟,凌聿庚闭上眼,不去看他的脸,召唤本命剑上前攻击,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光影。 玄铁剑与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舜后退两步,和凌聿庚缠斗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虚无境界中归于平静,凌聿庚重新进入打坐中,平息紊乱的数据,沉寂良久,他再次睁开眼,穿着黑红长袍的楚舜站在不远处木讷无神的托腮看着他,和从前一样,没有再接近。 凌聿庚又闭上了眼睛。 六月,天气炎热了起来,夏日昼长夜短,正道修士五年一次的比试就要开始了,合欢宗受邀,这两日合欢宗上下议论的都是这事儿。 -- 第902页 这日天色阴沉,风中夹杂着凉爽的气息,练武场上,弟子挥舞着剑,一两个弟子坐在一旁歇息。 也不知这次哪位师兄弟会大放异彩,当真是叫人期待。 咱们就去凑个热闹,边师姐肯定又要艳压群芳了。 那褚师兄也不错啊。 不知有没有好看的修士,这回若能去,我定要好好看看,勾搭一下。 说起来,宗主都闭关半年了,还未突破。 元婴境界再往上本就难,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这才哪到哪儿。 楚师兄也回来了吧。 那日那般大的动静,你不知道?说起来,楚师兄长得可真是好看,那天宗门好些弟子眼睛都看直了 啪嗒,一滴雨点砸在了地上,在地上开出一朵小小的雨花,紧接着一滴滴的雨水砸了下来,下雨了。 闭关石洞外,楚舜举着油纸伞,伸手出去,水落在了他指尖,他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门,转身准备离去时,身后就传来了声响。 闭关石洞内,凌聿庚缓缓睁开了眼睛,半年闭关,仍旧未曾突破。 体内灵力充沛浑厚了不少,和一般元婴境界,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能胜,这半年在清心咒方面也有所长进。 石洞四周烛火不灭,凌聿庚起了身,走到石洞前,挥手打开了结界,洞口石门挪开,发出轰轰的声响。 凌聿庚缓缓抬眸。 外面天色阴沉,以至于光线都暗沉了些,不至于刺眼,雨飘落了进来,他率先看见了一双金边黑底的长靴,往上是黑色长袍衣摆,劲瘦腰间以一根暗红色的腰带束着,腰身很窄,是凌聿庚熟悉的窄。 恍惚间,凌聿庚仿佛见到了初见时的少年。 跌落在池塘里,浑身湿漉漉的,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犬。 雨幕中,青年袖口紧束,油纸伞下露出下半张脸,下颚线线条凌厉,唇角弧度似笑非笑的扬着,油纸伞的边缘往上举了举,青年的眉眼闯进了凌聿庚的视野中。 凤眸轻抬,妖冶和凌聿庚心魔如出一辙,他背脊紧绷了一瞬。 师尊。楚舜唇角的弧度变大了,偏头站在雨幕中,对他笑了笑,恭贺师尊出关。 当初少年已成人。 凌聿庚将那怪异感挥去,问道:何时回来的? 楚舜:前几日,我在外听说宗门要参加各大宗门大比,便赶回来了。 他自然而然的走到了石洞前,将伞面倾斜至洞口。 凌聿庚顿了顿,修士不必撑伞,自成结界也可挡雨,不过历练那三年来,二人在人间时也一直是撑伞。 习惯了。 他走到了伞下,怎么来这儿了? 我猜想师尊应该快出关了,便来看看。 猜想? 嗯看来我猜的不错。楚舜笑笑。 凌聿庚总觉着他的话不止表面的意思,没来得及想,就听楚舜问:师尊要吃莲子羹吗? 雨砸在伞面上,顺流而下,伞面倾斜至凌聿庚这边,便导致楚舜那边有些许肩膀被打湿了,凌聿庚伸手握住了伞柄,把伞往中间打正了些。 不吃。他说,等会我要去孟长老那儿。 师尊不舒服?楚舜问。 凌聿庚没答,只说:商议过几日的宗门大比人选。 弟子能去吗? 自是可以。 几句话间,伞面又往凌聿庚这边倾斜了过来,活像他这边是沉些似的,凌聿庚抬手,往伞柄握去,却是不妨握住了楚舜半只手。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片刻微妙的凝固,而后又流动起来,凌聿庚把伞打直,伸手把楚舜拉近了些,躲什么,淋雨了,生病又要为师照顾。 他这话语气淡,不经意中又透露了几分不自觉的亲昵。 时隔半年,再看楚舜,才觉他不知何时长得这么大了,从前一把伞下站他们两人是不会觉得这般拥挤的,凑的近了,凌聿庚似闻到了楚舜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偏头再一闻,闻到的又是熏香味儿。 两人离得太近,凌聿庚宽松的袖子时常蹭到楚舜的手背,楚舜握着伞的手紧了紧,视线落在凌聿庚的袖口。 这半年去了哪? 他听到凌聿庚问。 楚舜收回视线,嗓音如常道:没去哪,四处走了走,苗疆那边的蛊毒厉害,我给江师兄带了些回来,这两日他正忙着琢磨。 雨连成珠顺着伞骨弧度落下。 师尊呢,这半年来如何了? 提到这个问题,楚舜感觉到凌聿庚身上的气氛有片刻的古怪,他侧头往凌聿庚看去,只看见男人面无表情的半张脸。 尚可。凌聿庚说,这两个字声音压的很低。 师尊 师尊!另一道声音打断了楚舜。 他们抬头看去,见边渺和褚洄站在亭子下,二人直接用灵力阻隔了雨幕,走了过来,见过师尊。 二人行一瞬变成了四人行,楚舜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褚洄和边渺来,一来是恭贺凌聿庚出关,二来是为了门中事宜。 -- 第903页 四人一道进了凌聿庚殿内。 此次宗门大比定在了昆仑,昆仑弟子前来送请柬时,透露了一二,道是万魔窟结界有所动摇,若是结界一开,妖魔倾巢而出,修真界必有大乱,因此望凌聿庚前去一同协助稳固结界。 当初凌聿庚和楚舜误入混沌界又出来的事儿传出,在修真界也曾掀起过波澜。 一般修士若是进了混沌界,那是少有还能回来的,因此这事在修真界也算是给合欢宗正了一次名儿。 宗门大比在七月,恰恰也是鬼门大开的时节,宗门大比正好是利用这儿,来历练弟子。 听完他们的话,凌聿庚看了眼边上的楚舜,楚舜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声不响的,长开的五官褪去青涩,多了分温润在其中。 凌聿庚道了声知道了。 万魔窟的剧情,是更后面的剧情,这般早结界就开始松动了吗。 凌聿庚修为境界没破,但也比楚舜高,一眼就能看出楚舜的修为这半年也没有长进,还停留在筑基期。 他们离开后,凌聿庚便去了孟长老那儿嗑药。 你说那心魔看了你半年,和你打了个把月?孟长老问。 凌聿庚:是。 术业有专攻,此事他模糊了些信息说给了孟长老听,孟长老听完,摸着胡子道了几声怪哉,我还从未听说过有此温和的心魔。 但凡心魔,都是冲着让生心魔的人走火入魔堕魔去的。 宗主这情况,还是不要随便用药的好。孟长老说。 这事不了了之,入夜,凌聿庚从藏书阁回来,路过楚舜院门口,忽闻一阵清心曲,曲音悠扬,他停下步伐,站在门外听了片刻,听到错了音,脚下一转,往院中走去。 白日下了雨,树叶还沾着水,皎洁明月,青年一身劲装站在回廊下,手中拿着一支箫吹着,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师尊。 方才你吹的,可是清心曲第三重? 是。楚舜问,可是有哪处不对? 有一处吹错了。凌聿庚道。 让师尊见笑了。楚舜垂下眼帘,道,前两日刚学,还未练熟练,不知师尊可否替弟子示范一二? 院中微风吹拂,凌聿庚衣摆飘动,他摊开手道:拿来吧。 楚舜将箫递给他,在要放在他手心时,又想起什么般把手收了回去,拿出一块蓝色的手帕,擦拭了一下箫,才放在了凌聿庚的手里。 凌聿庚抚摸了一下箫,手背骨节骨感明显,曲起的角度都分外漂亮,抚摸的动作衬得这乳白色的玉箫都染上了几分清冷又别样的感觉,莫名的惹人遐想。 楚舜看着他的手,见他把玉箫抵在唇边,喉结滚动了一下,面上微热。 流畅的清心曲泄出,凌聿庚垂眸吹着箫,楚舜视线在他脸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他唇上,眸中微闪。 一曲吹完,凌聿庚把方才楚舜吹错的地方重新吹了一遍,楚舜道明白了,脸上似有几分被指点出来错误的羞赧,瓷白的皮肤红了些,在夜里不显眼。 他把箫还给了他,多吹吹,便熟练了。 嗯。楚舜接过。 凌聿庚本以为楚舜会擦一擦,楚舜却是直接抵在唇边,将方才吹错的地方重新吹了一遍,凌聿庚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视线落在他嘴上,青年唇上有唇珠,吹箫时格外的好看。 楚舜抬眸问凌聿庚怎么样。 嗯。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他的嘴,凌聿庚偏头看向回廊外的月色,今晚月色不错。 楚舜也抬头看过去,月亮被云层遮了大半,不过有凌聿庚在的话,也还算不错,他看着凌聿庚的侧脸,师尊打算何时去昆仑? 凌聿庚:过两日。 不如我和师尊一同去吧。楚舜说,师尊身边总该有个照顾的人。 凌聿庚不需要怎么照顾,不过也确实有这个想法,这般也好,你在我身边,我心里头踏实些。 楚舜耳垂又红了些,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往凌聿庚身边靠了靠,两人的影子便肩并着肩了。 师尊。 嗯? 明日可否与我练剑? 嗯。 凌聿庚去往昆仑的日子定下。 出行前日夜里,边渺明日要和凌聿庚一起先行前去,褚洄也怀揣着一样的心思,江朝允凑热闹的跟来,三名弟子到了凌聿庚院中,见凌聿庚和楚舜在回廊下说话。 师尊。 三人齐齐叫道。 凌聿庚侧过身,这般晚了,何事? 明日弟子们想和师尊一起出发。边渺说。 褚洄:弟子想先去昆仑探探,听闻昆仑炼器一骑绝尘,正好交流交流。 江朝允:我也去我也去! 凌聿庚看了三人一眼。 边渺掩嘴轻笑道:师尊放心,我会照看好两位师弟的。 边渺将这两日打探来的消息和凌聿庚说了一遍,万魔窟妖魔躁动,有他们在,也好打探消息,凌聿庚便同意了。 -- 第904页 师尊还有事,弟子们就不叨扰了。边渺道。 凌聿庚颔首,待边渺他们走远,对楚舜道:跟我进来吧。 楚舜欲言又止,师尊 凌聿庚站在门口,侧了侧头,淡淡的语气不容拒绝,进来。 楚舜抿了下唇,低头跟在他身后进去了,门关了起来。 院中,方才离开的三人又退了回来。 应当就是在那门口丢的。边渺摸着耳垂道。 褚洄:不如我再替师姐做一对。 边渺:上面的珠子,可不是什么都能代替的。 江朝允:小点声,这么晚了,打扰到师尊休息便不好了。 房内烛火亮着,凌聿庚看了眼门口,又收回视线,脱了吧。 楚舜:什什么? 凌聿庚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了。 这楚舜犹疑道,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凌聿庚说,赶在明日出行之前做完便好。 楚舜垂落在腿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换了口气,抬手解开了腰带,放在了一边,脱到只剩下亵衣亵裤,手脚修长,他脸上慢腾腾的热了起来。 躺上去。凌聿庚说。 楚舜看了一边的美人榻,躺了上去,凌聿庚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在美人榻旁边放下一条凳子,坐了上去。 衣服脱了,脱光。凌聿庚说。 楚舜: 他涨红了脸,还是按照凌聿庚说的做了,只留下一条亵裤在身上。 凌聿庚把一旁绘制符文的工具整理了一下,这几日他在纸上假皮上练习过数次,但真人是头一回,为师也是第一次,不要紧张,我会仔细当心着点弄。 楚舜偏头看着他的动作,嗯。 凌聿庚要绘制符文的地方是丹田灵气积蓄处,这是他在藏书阁查阅数万本书籍后见过的一种符文,以防将来楚舜被魔气占据理智,会克制他身上的魔族血脉。 他低头在擦拭了一下要绘制符文的地方,楚舜涨红着脸闷哼了声,握着他的手腕,师尊别 莫怕,为师轻点。凌聿庚说。 门外响起几道窸窣声,凌聿庚偏头看了过去,杂乱的脚步声远去。 楚舜咬着牙闭了闭眼,松开了拦着凌聿庚的手。 凌聿庚开始了给他绘制符文,感觉他紧绷得厉害,他说话缓解紧张,道:此符文可压制体内邪气,有警醒之效 针扎下的刺痛细细密密传上来,楚舜抬起手,挡在了眼帘上。 房内烛火亮着,晃眼,渐渐的,楚舜拿开了手,侧头看着烛火,漂移的视线又落在了凌聿庚的脸上。 男人低垂着头,垂眸认真的绘制着符文,眉眼在烛火下染上了温意,淡淡的嗓音侃侃而谈。 似乎他总是无所不知,像一个取之不尽的藏书阁。 丹田实在太特殊,楚舜别开视线,怕闹出什么笑话,但似乎越怕什么,就会越容易来什么。 绘制符文指腹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到肌肤,哪怕凌聿庚无意的,他的手有些凉。针扎皮肤的那点痛都不算什么了。 好在男人的注意力一直在绘制符文上,未曾察觉到什么。 楚舜心中默念起了清心咒。 到了后头,凌聿庚没有再说话,安静的氛围让人心焦,楚舜时不时会睁开眼看一眼凌聿庚的反应,见他没发觉,又闭上眼。 凌聿庚绘制完了最后一笔,擦拭过多余的料,他把东西放在了一边,好了。 他拿帕子擦了擦手,扫了眼那刺青。 符文完成最后一笔,那是一朵盛开的黑红妖冶莲花,在小腹上方,薄薄的肌肉上,散发着危险又易碎的美感。 他视线顿了顿,敛了目光,抬眸看向楚舜,才发觉他脸上浮着一层薄汗,嘴唇微张,红云遍布,清澈的黑眸和他对上,偏头别开脸。 凌聿庚拿帕子替他擦了擦汗,这般疼? 不不疼。楚舜想坐起来,手肘一撑起来,一下就和凌聿庚距离拉近了,闻到了他身上的淡香,手卸了力,要摔下去时,凌聿庚揽了一下他的肩膀,视线一下和他触碰在了一起。 凌聿庚捏着帕子的指尖蜷曲了一下,视线下滑,落在了他殷红的唇上,楚舜应是刚咬过嘴唇,有些红肿的诱人。 凌聿庚抿了下唇角,垂下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感觉楚舜背脊上也尽是汗水。 他不禁想,这般的敏感,原著中受过的伤,比这些疼多了怎么忍的呢,怎么挨过去的呢。 他抬眸和楚舜视线对上,又垂下眼帘,楚舜也别开了脸。 安静片刻,见他手撑着美人榻了,凌聿庚松开了他,起了身,擦拭了一下手上沾上的汗水,背过身,把帕子放进水中浸了一下,冷水包裹住了手。 楚舜曲着腿,眼神飘忽,我先回去了。 凌聿庚:嗯。 身后响起窸窣的穿衣声,凌聿庚拧干帕子,擦了擦手,今晚别碰水,擦擦身你出汗了。 -- 第905页 嗯。楚舜套上鞋。 师尊他看着凌聿庚的背影,我走了。 嗯。 脚步声响起,慢慢远去。 凌聿庚反复的擦拭着那只手,将指腹擦红了,把帕子扔进了水里,转过头,看了眼美人榻,不知想起什么,轻叹了口气。 孩子终归是长大了。 第230章 菊花宝典 翌日天明。 合欢宗宗主与弟子去往昆仑, 一众弟子送行,楚舜跟在凌聿庚身后,周围都是宗门师兄弟, 他能感觉到似有若无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 他唇边挂着浅浅的温和笑意,屹然不动的站在凌聿庚后侧, 对底下排排站弟子打量的目光早已习惯。 那位便是小师兄? 长得真好看, 那眉眼骨相, 那身段气质, 以在下目光来看,可谓是真绝色 这是楚舜入宗门三年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宗门众弟子的面前,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实际上凌聿庚听的一清二楚。 合欢宗弟子都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颜控,且弟子大多都长得很好看, 修真界内美人颜值榜单中,合欢宗内占大头,不说能不能打,长相是不输的。 此去多加小心,这些是各位长老给大家准备的,宗主带在身上吧。孟长老递给凌聿庚一个储物囊。 储物囊落在男人干净宽大的掌心上,他嗓音清淡:替我谢过诸位长老,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 便有劳了。 楚舜听二人说了几句,提醒道:师尊,差不多到时辰了。 凌聿庚不再逗留,领着他们上船, 楚舜跟在他身后,感觉身后几道目光如炬,他侧头看了眼,对上一旁师兄弟三人。 身姿娉婷袅娜的女人把玩着胸前头发,面相儒雅的青年若有所思,最小的最矮的漂亮少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在楚舜看过去的瞬间,三人默契把头别开,看天看地,还有一个用眼角偷瞄的。 楚舜: 凌聿庚听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去,就见楚舜看向了边渺那边,边渺他们满脸写着有事儿,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走了。他道。 行得正坐的端,他凌聿庚堂堂正正,心底自然不虚,对旁人的好奇心也不重。 楚舜收回视线,面不改色,跟在凌聿庚身后,上船时衣物摩擦到伤处,上楼梯的动作不由顿了顿,一下僵硬了些,昨日之事尚在脑海里回旋,害的他一夜未曾睡好,念了一晚上的清心咒。 这次他们乘坐的飞船不大,越大的飞船费的灵石越多,五人出行,这般大的也够了,飞船虽小,五脏俱全。 五人上了船,底下弟子与长老齐声道:恭送宗主。 船只起飞至上空,甲板上的风吹起,凌聿庚看着下方变成小方阵的合欢宗。 性子沉稳的褚洄掌舵,江朝允在一旁看着新鲜,想要上手,被边渺提着衣领拉住,楚舜和凌聿庚一同站在甲板上,视线飘向了他的背脊。 墨发被风吹起,男人颈间喉结凸出,弧度都带着一分凌厉的冷感,忽而,他转过了头,楚舜垂下了眼帘。 凌聿庚不知为何,刚才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感,转头后又消失殆尽,随我来。 他抬脚往船舱内走去。 作为邪教头子,最好最大的房间自然而然的归了凌聿庚,他带着楚舜到了他的房间,让楚舜脱衣服,看看昨晚的杰作。 楚舜也不扭捏,侧对着凌聿庚,把衣服脱了,绘制符文处周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以肉眼看不出什么,在凌聿庚眼中却是有一阵黑气萦绕。 过了一夜,莲花似活过来了一般,变成了纯黑的颜色,不动却又栩栩如生,透着诡谲之感,恍若人们说的地狱之花,刻画进了皮肉中,在薄薄的肌肉上绽放。 凌聿庚垂眸看着,为看的仔细些,他弯下了腰,顺滑的长发从肩头垂直坠落,还没看清,楚舜就往后退了两步,他抬眸,和楚舜的凤眸对上,楚舜又偏过了头,垂下的睫毛沾染了几分脆弱易碎的意味在其中。 凌聿庚明白过来,他这怕是在为昨夜的反应而有些别扭。 楚舜早已不是从前那纤瘦的身材了,虽没有凌聿庚高大,但肩宽腰窄得恰到好处,浓墨重彩的五官一眼便能让人印象深刻,毕竟还是纯情的少年郎。 凌聿庚拿出一瓶药,回去自己擦点药吧,若是觉得哪儿不舒服,来同我讲。 楚舜接过,掌心贴在纹身上面的位置,指甲盖泛着红,在肌肉上摩挲了两下,昨夜我这儿不知为何,一直发烫。 凌聿庚看了眼,抬眸,多烫? 像是有什么在烧一样,难受得厉害。楚舜嗓音发紧的说。 凌聿庚记得书中是说过邪气旺盛时会隐隐发烫,越旺盛越烫,他问他难受了多久,楚舜眸光躲闪,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凌聿庚重复了一遍。 两两个时辰吧。楚舜又改口。 凌聿庚看着他,楚舜低下头,说一夜。 没想到他体内邪气竟这般重,凌聿庚眉间拧了一下,过来,我替你看看。 -- 第906页 一炷香后,楚舜脚步踉跄的从凌聿庚房中出去,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衣裳,一打开门,就和门外路过的边渺面面相觑,他脸上红潮还未消退,沉声叫了声师姐,随后夺门而出,脚步匆匆的离开。 边渺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眼凌聿庚的房门,啧啧两声,步伐轻盈的往另一边去了。 房中点着熏香,凌聿庚洗了洗手上残留的药膏,拿干帕子擦了擦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闻了一下指尖,似还有药味儿,又一下把手浸到了水中。 那块儿的皮肤或许特殊些。 从前他也给楚舜上过药,但从来不觉有何特别的。 今日却是他脑海里划过楚舜眸子湿润眼尾潮红的脸,总觉得自己刚欺负了他一样,那张脸做出那种表情,实在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让人想要欺负。 - 入夜,船平稳的飞行着,房内夜光珠散发着光芒。 楚舜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搭在腹部,指尖轻点着丹田处,敲门声响了起来,他侧头,翻身从床上坐起,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只到他肩膀的少年站着,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急哄哄地挤进去,眼眶都红了,楚舜,你上次给我的蛊虫,怎么一下死了好多,你快给我看看! 楚舜让他进了门,两人在桌边坐下,楚舜替他看蛊虫,没过片刻,门口又响起敲门声,江朝允跳了起来,我去我去,你好好看看我的宝贝。 开门声响起,楚舜听到江朝允的声音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一片沉静的区域中,湛蓝的天空似破了洞一样,星星点点的留下小黑点,凌聿庚盘腿坐在天空之下,数据修补着这些bug,把小黑点填补上。 一条手臂穿过他腰间,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师尊 今日给楚舜吸了点黑气过来,心魔又来作祟了。 他手还没抬起,对方就有所防备的压住了他的手肘,你怕我。 凌聿庚动作一顿,他知道自己不该理会心魔的,却还是没有忍住,我怕你什么? 好奇心,探知欲,一切都是危险的东西。 你不怕我,为何我每次出现,你便要迫不及待的赶我出去?楚舜在他耳边吹着气。 凌聿庚: 因为你是bug。 有bug就该修复,这是系统的常识。 不过凌聿庚还是因这一句话停下了动作,他闭上眼,不再理会楚舜,专心修补那些小bug,但很快,他感到楚舜不仅仅只是抱着他,竟然开始要对他上下其手! 两人又打了起来,这回的打不太一样,楚舜在某方面的热情分外的高涨,两人这回打的是贴身战,凌聿庚困住他双手,压在了他头顶,低头就看到他露出了白日里凌聿庚见过的,分外好欺负的模样。 凌聿庚大惊失色。 今日打坐的时间不长,从打坐中睁开眼,凌聿庚呼吸乱了些,低头看了眼自己整洁的衣物,羞愤难当的挥了一下袖子,起身出了房间,想去甲板上吹吹风。 途径一扇门前,凌聿庚停下了脚步,听到了楚舜的声音。 师尊未曾传授于我。 怎会如此?边渺和江朝允的声音一同响起。 江朝允:宗门那么多修炼手册,你一本都没看过? 楚舜:师尊说那些不适合我。 边渺:合欢宗弟子,一两本总是看过的,朝允都知道。 江朝允骄傲的说:就是,我都看过。 是吗?楚舜的声音听着有些低落。 罢了,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说不定师尊也是为了你好。江朝允道,不如这样,我这里有本菊花宝典,你拿去 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说话声,凌聿庚听着越来越离谱的话题,额角一阵阵的疼,房门打开,江朝允探头探脑的出来,看到是凌聿庚,手里的菊花宝典一下掉在了凌聿庚脚边。 凌聿庚低头看了眼,捡起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 师尊江朝允伸手,被凌聿庚一看,又缩了回去。 男人面色冷淡,绷着一张脸,菊 他说不出后头的字,这是什么? 师尊忘了吗?江朝允说,这是弟子十岁的时候,师尊送我的。 凌聿庚: 师尊原来还送过江师兄这些吗?楚舜的声音自江朝允身后响起。 青年的阴影笼罩在江朝允身上,像一头黑色的狼犬,与他对比,江朝允已然成了那白色的小型犬。 凌聿庚把宝典背在身后,和楚舜暗藏幽怨的眸子对上,一刹那又想起了那心魔,他唇角下意识绷直了。 边渺站在一旁倚靠着墙面看戏,未曾料到凌聿庚突然扫到她身上,你呢,在这儿做什么? 这火烧到身上就不好玩了,边渺道她就是来看看楚舜住的习不习惯。 弟子先告退了。边渺从里面走出来,拎着江朝允离开。 -- 第907页 江朝允:师尊,我的菊 凌聿庚把东西扔给了他,江朝允抱着书心满意足的和边渺离开。 门口青年背对着房内夜光珠散发的光芒,低垂着脑袋,师姐,师兄,都对双修之法有所了解原来师尊只是不愿教我。 并非如此。凌聿庚道,无情道本就无需双修,此法对你来说太多余。 楚舜听到无情道,捏着门框的手紧了紧,脸隐藏在阴影中,偏头露出小半张侧脸,低声道:弟子知道了,弟子不该奢求太多。 凌聿庚: 话里话外总有种不太对劲的味儿。 你和别的弟子不一样。凌聿庚说,在为师这儿,你是特别的。 楚舜面上怔忪,凤眸直勾勾的看着凌聿庚,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凌聿庚才觉心魔带来的那种异样散去些许。 他说: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 昆仑,合欢宗飞船从远处驶来,底下练剑的昆仑弟子收了剑,看见了合欢宗的标志,蕴含着灵力的吆喝了一声,合欢宗来了! 一时山间练剑的弟子一一放下了手中的剑,仰头看着合欢宗飞船降落。 快快快,合欢宗来了,咱们看看去! 不知那合欢宗大弟子边渺可会来? 当飞船降下,几人前后从船上走下来,本热闹非凡的弟子们都停下了议论,直愣愣的看着那一行人。 最前头的白衣男子玉树临风,脸色冷冰冰的,仙气飘飘,看起来不像合欢宗弟子,倒像是哪位仙人,但那模样又和合欢宗契合得很。 紧随其后的男子一身玄色劲装,凤眸一抬,蛊惑人心,唇边含笑,眼中温意,给人的感觉偏生冷淡又疏离,眉眼间又似佛子般怜悯众生。 再往后,便是传说中的大弟子,边渺,身姿妖娆,抬手和周围修士笑盈盈的打招呼,像一条美人蛇,后面是陡然矮下去的三弟子江朝允,他仰着下巴,哪儿也没看,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温润如玉的二弟子挂着浅笑,跟在江朝允身后,敛眉模样气质温和低调。 五人各有各的风格,实在是养眼得很,走到哪儿,哪儿便是一条风景线。 昆仑掌门前来迎接,与最前面的白衣男子并行,待他们走远,原处才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两名昆仑弟子和掌门一块领着合欢宗的人去往他们的住处,凌聿庚在前面和掌门说着万魔窟事宜,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道友是哪儿的人? 邯都。 邯都啊,那是个好地方。 姑娘知道? 那地儿风水好,养美人,俊俏小郎君也不少道友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在、在下逾矩了。 无妨无妨 说起邯都,那儿的特色小吃倒是不错。楚舜加入聊天群,说了几个小吃名儿,一下让那昆仑弟子遇到老乡般问他是不是那儿的人。 非也,不过是与师尊游玩时路过,住过一段时日。楚舜说到此处,语气甚为怀念温柔。 虽说他将历练说成了游玩,不过大抵也没有错处。 到了他们住处,昆仑为他们安置的地方是一个大院子,住他们绰绰有余,且凌聿庚不住那儿。 当夜,凌聿庚就御剑前去了万魔窟。 那儿离这儿隔了几座山头,到万魔窟时,他已见阵法周围坐了几人,修补着万魔窟的结界,凌聿庚一眼看过去,就见那万丈深渊的崖下萦绕着浓郁的黑气,无数黑影往上冲撞,这座山都比别处寒冷许多。 他扫了一圈,大致的找到了原文中楚舜众叛亲离,坠入万魔窟之处。 他盘腿坐下,调动了体内灵力。 这一坐,就坐了半月。 半月后,万魔窟暂且平息。 宗门大比正式开始,第一轮,便是一场角逐赛,进入秘境中,围剿魔兽,看谁能够拔得头筹。 这日辰时,各大宗门宗主都到了,合欢宗宗主却不见人影。 楚舜站在弟子的队伍中,握剑抬头盯着空中一处。 良久,台上长老发言完毕,众人要准备进入秘境了。 宗主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别瞎说!江朝允转头驳了一人,回过头,忧愁道,师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楚舜说。 江朝允:你怎么知道? 他会来的。楚舜说,和男人相处三年,他便是会有这样一种预感。 任何重要的节点,男人总不会错过。 一直到他们要进入秘境,一人乘剑而来,到了近处,凌聿庚衣诀飘飘落下,凌聿庚的到来让合欢宗弟子安了心,他们一同进了秘境,在他们往秘境去时,凌聿庚和楚舜对上了视线。 去吧。他唇边扯了扯,露出了一个淡笑。 这个笑一下便闯入了楚舜的眼帘。 楚舜在踏入秘境时,又回头看了凌聿庚一眼,凌聿庚不明白那一眼的含义。 只觉当时吹过来的风,都像是变得和煦了。 -- 第908页 凌聿庚和一众宗主在外看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是比试中的弟子。 合欢宗起初不被看好,但楚舜没让凌聿庚失望,次次突破,带领众人冲出重围,成了这一届第一轮赛的黑马。 边渺甚至还在其中悟道升阶引来了雷劫。 不过这第一场并未和他那剑宗门派的弟弟碰上。 第一场比试过后,弟子间整顿三日。 当夜,凌聿庚回到院中,敲响了楚舜的门,楚舜衣裳脱了半截,挂在腰上,背上有一道伤口,他坐在凳子上,背对着门口,侧过头。 师尊? 凌聿庚走到了他身后,看到了桌上的药,我替你拿了些药来不过看来是有人给你送了。 他拿过药瓶,还没看,就被楚舜夺去。 这些不好用。他说,师尊拿的药呢? 坐着吧。凌聿庚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道,我给你上药。 他拿着药给楚舜上药,先把伤口做清理,但一碰到楚舜的伤口,他就浑身僵硬。 再过三日比试,这段时间好生歇息。凌聿庚说。 楚舜:今日师尊开心吗? 嗯? 合欢宗赢了,师尊会开心吗? 凌聿庚顺势道:这是自然。 那三日后的比试弟子也会赢的。楚舜说。 第二日大比是宗门之间的弟子比试,第一轮结束后,他们便抽了签,楚舜如原剧情一般,和那位剑修楚家二少对上了。 凌聿庚擦拭他伤口的手一顿,你开心吗? 师尊开心,弟子便开心。 为何? 师尊笑着,好看。楚舜说,我想看师尊笑。 凌聿庚愣了愣,我今日笑了? 他似乎并无印象。 嗯,笑了。楚舜说。 凌聿庚打算回房间之后去看看回放。 这几日你们可有打探到什么?他问。 楚舜背脊的肌肉紧绷着,背对着凌聿庚趴在凳子上,听闻,结界松动,是因魔君降临,有擅演算的修士推算出,魔君降临,世上将天翻地覆,混沌不堪。 凌聿庚垂眸,在楚舜伤口上倒上药粉。 熟练的替楚舜包扎好伤口,凌聿庚打算去边渺房中,听听她打听到的话,他起了身,袖子就被扯住了,凌聿庚偏过头,看到楚舜低垂着头,捏着他袖子的手骨节泛着白。 师尊,今晚可否来陪陪弟子? 凌聿庚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好。 楚舜松开手,抬头莞尔一笑,那师尊早点回来。 凌聿庚和他对视片刻,青年眸子清澈,浑然不见半点阴霾,凌聿庚别开了眼。 他脚下一转去了边渺房中,但很快便后悔了这个决定,从边渺嘴里听到的事儿,都是一些风月之事,而重要的事儿,已经被楚舜捡着都说了。 天色黑沉,院中冷清。 凌聿庚再回到楚舜房中,见房中烛火熄灭了,不由一顿,方才楚舜还在说让他过来,不应该灭了烛火才是,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 楚舜。 安安静静的,还是没人应。 凌聿庚不由拧了下眉头,楚舜不是喜欢玩这种惊吓的人,他推门而入,下一刻,闻到了一股异香,他立马屏住了呼吸,踏入房内。 漆黑一片的房中,凌聿庚点燃了蜡烛,房内空无一人,他四处寻找了一下,这么大的房间,就那么点地,忽而,他看到墙壁上有什么印记,他拿着烛火,往上一照,指尖刚触碰上去,便像是有吸力般,直接把他吸了进去。 房内烛火啪的掉在了地上,熄灭了,又变成了空无一人。 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回响着,在空旷的洞内,这点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唔 凌聿庚率先听到了一声闷哼,伴随着急促难耐的喘息声。 第231章 做了个梦 洞内光线昏暗, 弥漫着凌聿庚在楚舜房间里闻到的那股异香,浓郁不已,那低低的, 暧昧的喘息声充斥在凌聿庚耳中。 适应了黑暗,他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不远处的石床上, 上方细小的微光透了进来,青年躺在干草上,强忍的捏住了身下的干草,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 洞内过于安静,便愈发的凸显出这些声音。 凌聿庚屏住了呼吸,几步走到了石床边上,俯身轻拍了一下楚舜滚烫的脸颊,楚舜? 青年闭着眼,皱着眉,紊乱的呼吸,潮红的脸颊,凌乱的衣襟将这一场面彰显得香艳无比,他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 微张着嘴唇吐纳着气息,眼底朦朦胧胧, 唤了一声师尊。 看来还认得清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楚舜似乎没听清楚他的话,眸光涣散, 凌聿庚双手捧着他的脸, 楚舜,看着我。 涣散的眸底有了聚焦点,黑眸中出现了凌聿庚的倒影, 但因光线太过暗淡而不清晰。 还记得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凌聿庚问,掌心下的脸颊太烫了,烫的他有些把握不住。 -- 第909页 楚舜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似小动物一般,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轻轻的蹭了两下。 凌聿庚: 凌聿庚面上微沉。 在被拉进来的瞬间,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是哪个剧情 剧情提前了。 原剧情中,在宗门大比结束前夕,楚舜被从另一个地方拉入了一处地界,还差点**。 楚舜房间里墙壁上的东西,便是传送阵法,传送地,是一只开了灵智的妖的洞穴,那妖在比试上看中了楚舜,想要玷污楚舜,将他占为己有,楚舜誓死不从,于是一人一妖搏斗起来,再接着,就是楚舜的血唤醒了埋藏于地底的邪剑。 这妖不是什么正经妖,会散发出一种香味,让吸入者连续七日子时欲火焚身,要这样那样,否则,便会爆体而亡,而要连续七日放纵,那也会精尽而亡,唯有那妖的血,才可解。 楚舜现在这模样,赫然是已经中了计,可那妖不知去向。 凌聿庚看着发丝散落身后,神态凌乱的楚舜,一时间呼吸紊乱,心跳到了嗓子眼,略紧张的抿了一下唇。 这糟糕的场面,可如何是好。 你在此等我。凌聿庚声线冷静中又有一丝沙哑,道,我去去便 他直起的身顿住,被楚舜扯住了袖口,青年手指紧紧的揪着他的袖子不放开,仿佛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般,将凌聿庚的袖子抓出了一道道的皱褶。 师尊他嗓音低低的,沙哑的压抑着,叫了他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一般,低低的喘了两口气。 听他这动静就是难受至极了。 别怕。凌聿庚说,为师在呢。 想起那爆体而亡的设定,他看了眼,似乎感觉到了他在看什么,楚舜的神智清醒了一会儿,羞耻的侧过身背对着他,手腕抵在唇边,狠狠的咬着。 痛觉让他清醒了些许,但也仅仅是片刻,师尊快走吧。 凌聿庚有话想问他,但楚舜只是催促着让他快些走,凌聿庚见他手腕上的牙印,将他的手拿下来,把他翻过来,见他满脸的汗水,黑发贴在了脸颊上,唇形漂亮的嘴微张,露出一小节的舌尖,他又咬住了下唇,咬到嘴唇泛了白。 凌聿庚头抬手抵着他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殷红的下唇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这么久了,原剧情中的那妖还没出来,不出意外的话是不在这里了,而楚舜神智已经再次开始模糊,抓着凌聿庚的手腕,哑声说着帮帮我。 怕是都不认得他是谁了。 凌聿庚只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心乱如麻,脑袋里嗡嗡的,他道:不行。 别走。青年抓着他衣袖的手没松,帮帮我 凌聿庚:楚舜,你自己弄。 师尊楚舜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眸中朦胧渴望的望着凌聿庚,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也很亮。 他试探凌聿庚的底线般,见这么做他没有把手抽回去,又偏头,亲吻了一下他的掌心。 凌聿庚从没见过楚舜的这幅神态,心防失守,方寸大乱,数据拧成一块,烧的快要冒烟了,他一下按住楚舜的手腕,将他双手按在了石床上铺着的干草上,楚舜挣扎着。 不行,不可以,不能这样。他坚守着底线,念了几遍清心咒,楚舜喘着气,和凌聿庚对视上,像是清醒了片刻,凌聿庚喉结滚了滚,道,你自己弄,我在旁边帮你看着。 楚舜没说话,也没点头,但凌聿庚知道他听清了,他缓慢的放开了楚舜的手腕,楚舜指尖蜷曲了两下,没有追上来,凌聿庚松了口气。 他背过身去,去了一旁,给四周设下结界,以免突发什么变故,叫楚舜这模样被人看了去,他盘腿坐在一旁,开始念起了清心咒。 除却喘息声和凌聿庚的念咒声,没再有别的动静,安静了半晌,一旁石床上的干草发出窸窣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些不太和谐的动静响起。 凌聿庚克制着自己不要去仔细听,但又不可避免的在安静的环境里听的更清晰。 师尊那边低低的呢喃了声。 念清心咒的声音停了一霎。 错了。 凌聿庚睁开眼,虚空的看着眼前一处,重新回忆刚才念到了哪儿,但记忆就像是突然被清除了数据,想不起来。 鼻间仿佛还残留着那异香,他闭上眼,运转体内灵力,这里环境古怪的很,灵力运转生涩,仿佛程序卡bug,那边奇怪的声音不间断,这回不再是噤了声,bug卡的凌聿庚冷峻的面上都浮现了一层薄汗。 良久。 楚舜后脑勺抵着干草,仰着头,汗珠从脸颊滚落到颈间,没入衣领,没了动静。 好了吗?凌聿庚问。 楚舜没有声音,凌聿庚心中一紧,转过头去,见楚舜背对着他,凌聿庚起身几步走了过去,按着他肩膀把他翻过来,对上了楚舜那一双隐忍的眸子,下唇都咬出了血迹。 楚舜?他拍了拍他的脸。 楚舜抬手,带着薄汗的掌心捂住了他的手背:我不行,你教教我,教教我吧师尊。 -- 第910页 洞内一刹那寂静下来。 凌聿庚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不稳妥 色字头上一把刀。 帮帮我吧,师尊。楚舜低低的哑声恳求着,只这一次,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晓的。 他绯红的脸映在凌聿庚的眼中,潮湿的眼尾,殷红的嘴唇,湿濡的舌尖,一切都成了催生暧昧氛围的催化剂,软下嗓音的话钻进了凌聿庚的耳中,那数据,便彻底乱了。 只只这一次。凌聿庚低沉的嗓音道。 凌聿庚教过楚舜很多东西,教他修炼,教他写字,教他为人处事,好好做人,教他学会去探索这世间有趣的事儿,去爱这个世间,这年来的成果也很有效,每回从一处离开,楚舜都会对他们要去的下一站抱有期待。 可凌聿庚教了他那么多,唯独没有教过他感情和性欲方面,也没想过会教。 那年里,他们连青楼都没有去过,最多也不过是看遥遥的看过花魁一眼,那花魁还不及楚舜好看。 男人在这方面应该是有本能的天赋,不需要去教的,凌聿庚虽然是系统,但却是再了解不过了。 现在,为人师表,该教的,总还是要教给徒弟的。 凌聿庚把楚舜揽了起来,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从前他也背过抱过楚舜,在楚舜受伤或是没法走的时候,但从没有哪一次,这么软,这么香,这么烫。 他知道那都是因那异香的缘故。 楚舜肩膀抵着他心口,他心跳撞击着胸膛。 第一次,没有马赛克的世界。 凌聿庚越紧张,面上神情越冷静,杀伐果断得似下一刻就要上战场,怀中的人颤了一下,偏头搂着他脖子,埋在了他颈间,似被欺负了小动物发出呜咽声。 他身上邪气很重,抑制邪气的黑色莲花滚烫,逐渐转为了暗红色,在薄薄的肌肉上看着更加妖媚了。 楚舜侧过头,呼吸落在凌聿庚耳后,楚舜脸上贴着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墨发,在白皙的皮肤上带着别样的美感,凌聿庚低头,左手抬起来,绕过他肩膀,替他把脸上的头发摘下,楚舜仰起了下巴,凌聿庚垂眸和他对上视线,唇上是楚舜炽热的呼吸,鼻尖只差两指的距离便触碰上。 随即,凌聿庚视野一晃,唇上钝痛,他左手指尖勾着的发丝落下,掌心贴着楚舜后脑勺,不知是想扯开他,还是按住他的脑袋。 终究是没舍得扯他头发,唇齿一下侵入了异物,凌聿庚恍惚一瞬,舌尖抵着那异物往外推,推的用了力,把自己也带了出去,转而进了另一个温室,不知怎么就与楚舜舌尖纠缠不清在了一起。 风雨停下,昏暗洞穴恢复平静,凌聿庚坐在石床旁边,擦拭了手,整理了下自己有些被抓乱的衣襟,抬手摸了摸唇角,沉默良久,仿佛菜地里被雨水打湿的黄花菜。 在他身后,楚舜看着他的背影,上前从他身后拥住他,凌聿庚背脊紧绷,听到他说要帮他,他拿衣袍遮了遮。 我吸入不多,以灵力压制即可。他拉着楚舜的手腕,让他从身后坐在了自己身旁,偏头看着他。 这已然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了,楚舜一头墨发披散肩头,视线一和凌聿庚对接上,就垂眸躲开,看不清眸中神色。 你我师徒,虽这般凌聿庚顿了顿,但你也不必介怀,都是男子,便当做了个梦吧。 做了个梦。 说的这般轻巧。 男人这话再清楚不过来。 一时无声。 凌聿庚正觉这氛围太古怪,就听他问:师尊怎么会在这儿? 我去你房中找你,你不在。 楚舜道:我本在打坐,听到有人叫我,还有奇怪的味道,晃了晃神,便到这儿了 凌聿庚问他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楚舜嗓子里还带些沙哑,说见到了。 人呢? 逃了。 凌聿庚: 楚舜垂眸道:那妖物实在诡异,口口声声说要要玷污弟子的清白,因弟子不从,他便要先后杀。 那玩意儿靠着剑气找到了他,楚舜本不想和他纠缠,毕竟他也不想喝对方的血,那是个麻烦的家伙,偏生这次又撞到了他面前。 若不是那时感觉到了凌聿庚的气息也不至于让它跑了。 凌聿庚问楚舜那妖物从何处跑了,楚舜指了个地儿,凌聿庚起了身,让他在这里待着,他循着异香出去一探究竟,但没多久又转了回来。 找不着了,只怕已经跑远了,这情况有些棘手。 楚舜坐在床角,见他回来了,起身迎了上去,手中握着一把玄铁重剑,和从前的楚舜幻境里的自己拿着的那把剑如出一辙。 师尊,还有这把剑楚舜拿出剑,上面邪气凛然,洞内都似寒冷了许多。 他观察着凌聿庚脸上的表情,见他果然没有半分的诧异。 这剑已认你为主了? 是。 凌聿庚指尖要碰到剑身时,剑意凌厉,划破了凌聿庚的指尖,一滴血落在剑身上,顷刻之间消失不见,被剑吸收了。 -- 第911页 楚舜眉间轻皱,眸色微暗的看了眼剑,剑察觉到主人的威胁,争鸣一声,光芒暗淡了下去。 凌聿庚摩挲了一下指尖,没再试图碰那把剑,也看到了这场面,顿了顿,半年没见,楚舜身上似乎有了什么秘密。 这剑,真的是他今日得到的吗? 凌聿庚隐匿的感觉到了一阵失控。 此剑是把好剑,只是邪气太重,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心智若不坚定,便会沦为它的傀儡,以你眼下修为,还是慎用为妙。 是。楚舜应下。 凌聿庚从储物囊中拿出他早已给楚舜准备好的剑鞘,亦是玄铁材质,融入了当年去往熔岩之地得到来的一些炼器材料,他手握剑鞘,递给了楚舜。 试试这剑鞘合不合适。凌聿庚说。 要楚舜问起来,他也可以说是当初在幻境中看到那把剑之后做的,不过楚舜什么也没问,接过剑鞘,不顾那剑的反抗,套在剑上,一点点合拢,剑鞘与剑密切的套在了一起。 他抬头,抿唇笑了笑,谢谢师尊。 凌聿庚视线落在楚舜的脸上,在他唇上一瞥,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那违和感又升了上来。 这儿本有一场属于主角的历练,但当凌聿庚和楚舜出了洞穴,外面是一座山林,凌聿庚发觉四处妖物见到他们就躲,活像是见到了什么阎王爷来索命的。 凌聿庚看向身旁的楚舜,楚舜和他对上视线,耳垂泛红的躲闪了一下,师尊一直看我作甚? 凌聿庚随口淡声道:生的好看,自是叫人想多看两眼。 楚舜半晌没说话,凌聿庚侧头看去,见他无措躲开,凌聿庚后知后觉的想起在洞里的事儿,闭上了嘴。 这是属于魔族埋骨的地界,魔气很重,容易魔气入体,不宜久留。 天色一直是阴沉的,第二天夜里子时,洞穴内又传出来低沉的喘息声,凌聿庚盘腿坐在洞口,过了许久,洞内嘭的一声巨响,凌聿庚起身进去,就见楚舜红着眼尾,一拳将洞口凿了个坑出来。 他自己不行,急红了眼。 师尊他偏头看了过来。 你这般用蛮力是要伤的。凌聿庚皱眉说。 楚舜:师尊像昨日一样,帮帮我吧。 这 师尊便当是做了个梦吧。 做了个梦,好像有哪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 待了夜,仍未找到那妖物,凌聿庚堕落了两夜,数据波动一次比一次跌宕起伏。 但他是一个有底线的系统,没有堕落到底,趁人之危。 他们没再这儿待太久,宗门大比第场也该开始了,那传送阵凌聿庚记得,他画下传送阵,以楚舜一滴血激活阵法,转眼间两人就到了昆仑的那间房内。 凌聿庚回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把那阵法摧毁了。 已过子时,凌聿庚的掌心还滚烫着,他把手藏进袖口,窗外夜色黑沉,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凌聿庚和院中两人对上视线。 边渺和一名昆仑弟子站在院子里,边渺倚靠在柱子边上,手中拿着一个锦囊,递给那昆仑弟子,那昆仑弟子本要伸手接过了,被这一开门声打断。 花前月下,俊男美女,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只是凌聿庚踏出去的脚也不能那么收回去了。 凌、凌宗主。那男弟子涨红脸行了个礼。 凌聿庚面色冷淡的嗯了声,那男弟子就火速的道别离开了院子,边渺嘁了声,抛了抛手中的锦囊,回过头,师尊和小师弟可算回来了,偷偷跑出去玩,也不带上我和两个小师弟,弟子真是伤心得很呐。 凌聿庚: 师尊?房内传来楚舜的声音。 凌聿庚侧头:早些睡吧。 他出了门,把门关上了,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般,转头对边渺颔首道:你也是。 凌聿庚从容又淡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端着茶壶倒水,窗户被风吹响,他手中一颤,水倒出去了半杯。 他闭了闭眼,把手上水迹擦干,走到一边,坐在榻上,心中念着清心咒。 那异香,当真是好大威力。 进入虚无境界,凌聿庚睁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不远处的楚舜,一身黑红长袍,手抱着重剑盘腿坐着,托腮看着他的方向,双目无神。 就好像,凌聿庚不在的时候,他也一直这么看着,等待着他的到来。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接触不良的声响,断断续续的信号,叮的一声,与他接上了信号。 【067。】这道声音响彻这片虚无空间。 是主系统那边的讯号! 他连接上讯号,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主系统第一次的联系他,他垂眸道:【我在的,主系统大人。】 难道是因为 主系统道:【关于】 【系统内部没有说过不可以这种行为。】凌聿庚冷静道,【这应该不算违规。】 主系统那边安静了片刻,随后过滤掉凌聿庚的话,继续说:【关于这个世界的bug,已经排查出来,确认了结果,需要和你对接。】 -- 第912页 凌聿庚:【好的。】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主系统说。 【请说。】 【067,你爱上他了吗?】 这个他,不用细说,他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凌聿庚眉间轻皱,【爱是什么?】 凌聿庚一直在教楚舜去爱这个世界,可他从未想过这个词汇套用在他和楚舜的身上,那太荒唐了。 他是一个系统,冰冷的数据,是不懂爱的。 【我无法给你答案。】主系统回归正题,【我们检测出了这个世界的bug,067,主角他是高危人物。】 凌聿庚:【高危人物?】 【是的。】主系统说,【经过判定,我们确认,主角他重生了。】 凌聿庚:【】重什么? 【你要当心。】主系统道,【另外,你的数据有点不对劲,我们会进行排查的。】 这个位面太特殊,主系统没有长时间的和凌聿庚交涉,很快便切断了链接。 主系统给的答案在凌聿庚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惊讶只持续了两秒,他开始回忆曾经感到异常的瞬间,主角过高的黑化值,一切都意有所指。 一把剑抵在了他面前。 他垂下的眼帘掀开,就对上了心魔那张熟悉的面孔。 这才是楚舜。 这才该是他本来的模样。 他本就不是什么乖巧的人,只是在他面前藏好了爪牙,从大老虎装成了小猫咪,他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脑海里一幕幕的划过。 师尊。面前的人唤了声,笑盈盈的,你想我了吗? 又不理我。楚舜在他面前坐下,嗓音低沉得似调笑般,师尊,和我说说话吧。 凌聿庚张了下唇,窥见他原本轨迹的未来,回忆起他的过去,再到眼下的那个他。 那是从原本轨迹的未来,吃尽苦头,遍体鳞伤,回到现在的楚舜。 疼吗?他轻声问。 话一出口,楚舜愣了愣,他自己也愣了愣。 第232章 今夜来吗 凌聿庚自认不是一个太有耐心的系统, 很多时候,下达的指令他并不喜欢一遍遍重复,和楚舜在外历练的三年, 更是不曾手软,带着楚舜一起几经生死。 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修真界活下去,便不能安于现状。 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系统。 而刚才那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直击心底的恶寒,简直像是魔怔了般, 优柔寡断得不符合他。 对上对方愣住的黑眸, 为掩饰那片刻动荡的情绪,凌聿庚闭上了眼睛, 不再看楚舜。 但这恰恰给了楚舜可乘之机, 待感到对方的气息接近时, 凌聿庚陡然睁开双眼, 就看到了对方凑到他面前的脸,凌聿庚往后一倾, 强劲的腰腹力量让他悬至半空,而楚舜并未就此放弃。 师尊刚才说什么?他像是疑惑的问。 凌聿庚对这心魔道:让开。 师尊总是对我这么凶,白日明明温柔得很,为何对我便如此呢? 他的这句话似单纯的疑惑,心魔很少会提问, 凌聿庚没有理他,他直接抱住了凌聿庚的腰, 这回凌聿庚是完完全全扛不住, 直接摔倒了下去。 在这儿的心魔可比楚舜要放肆多了,口口声声叫着师尊,动作里没有半点把他当成师尊尊敬, 和白日里那楚舜完完全全不同。 疼啊,可疼了。他笑盈盈的回答凌聿庚之前的问题,好师尊,你便疼疼我吧,嗯? 凌聿庚:孟浪。 哦?这就孟浪了?师尊。这声师尊拉长了尾音,含着笑,恍若在撒娇似的。 凌聿庚翻身将心魔压在了身下,扣住他搭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将他双手按在了头顶,垂眸沁了雪一般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心魔没用什么劲儿,轻而易举的被他制服,但一点也没老实,嘴里暧昧的呻吟了声,道了声师尊不要这样。 一下让凌聿庚脑海里划过了些许画面。 暗淡的光线,难以抑制的闷哼,潮湿、温热而又柔软的口腔内壁。 凌聿庚手上一紧。 闭嘴。凌聿庚威胁的目光看着他,再这般叫,我就 杀了你这三个字没说出来,凌聿庚觉得不够狠,话一转,低沉而又冷淡的嗓音一字一顿蛊惑人心般道: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了些别样的色彩,特别是顶着那么一张薄情脸,淡而细长的眸子,浅色淡薄的唇,这张脸若是笑起来,本该是勾人万分的,但偏生凌聿庚平日里不爱笑,看着神圣不可侵犯。 让人想要弄乱他整洁的衣裳,看他那张脸上露出情欲的姿态,叫这永远置身事外的人落入尘世。 凌聿庚看着楚舜偏着头,脸颊上墨发披散,他凤眸眼尾睨向上方的他,受制于人,却又没有半点害怕。 想来也是,心魔又怎会恐惧。 心魔本就是他欲望与潜意识里恐惧的产物,怎么会恐惧呢。 -- 第913页 如今都已生出神智来了。 一缕墨发落在了楚舜的唇边,这夹杂着凌虐美的一幕再次让凌聿庚回到那个炽热的洞穴中。 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 楚舜探出舌尖,潮湿的舌头卷起了一缕墨发,他唇边往上轻扬,触及到他的视线,凌聿庚眸光一暗,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指尖陷进他脸颊边上的软肉中,殷红的嘴唇微微嘟起,一小截的舌尖抵在下唇上。 凌聿庚俯下身,楚舜眸中微闪,透露着势在必得。 凌聿庚越过他脸颊,与他颈间交错,唇抵在了他耳边,别随便揣测我的心思。 收好你这些小伎俩。低沉的声线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不是他。 他的纵容似乎都是有限的。 怀抱着楚舜的温度褪去,凌聿庚松开了他,起身走到了与他十米开外的地带盘腿坐下,楚舜躺在那儿没动,好一会儿,他偏过头,看向了那边的凌聿庚。 男人一身白衣,闭着眼打坐。 楚舜从地上坐起,起了身,抬脚走了过去,到了他面前,凌聿庚也没有睁开眼,他在他身旁坐下,倾身凑过去,呼吸落在凌聿庚的脸颊,凌聿庚也不动如山。 呼吸是有温度的,在他脸颊上持续片刻,又退开了,窸窣声响起,凌聿庚腿上一沉,他闭着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良久,凌聿庚睁开眼,低头,看到楚舜侧躺着,脑袋枕在了他腿上,半边侧脸还带着些微红的色调。 夜色已深,院中另一间房中,楚舜侧躺在床上,呓语了一声师尊。 尾音消散在了房中。 翌日,第二轮的宗门大比开始。 昆仑偌大的比武场上,一个个擂台边缘设下了结界,各大宗门宗主掌门坐在观赏的台上,弟子轮番上场,到辰时,已淘汰了小半的弟子。 落败的弟子脸色灰白的拿起武器离开,这种宗门大比,众人一般不会打的太过火。 凌聿庚坐在台上,面前放着一壶美酒和一些吃的,好巧不巧,左手边坐着的便是那四大门派剑宗的一位白须长老。 这长老在原著中,便是在楚舜赢了这场比试之后,将他纳入门下,而后来又清扫门户下令追杀他的那位刚正不阿的徐长老。 对方不屑于和合欢宗这种修真界的毒瘤说话,从开始到现在,除却最初照面颔首,就没再和凌聿庚说过话。 凌聿庚右手边是只收女修的清欢派掌门,掌门人以一块白色丝帕蒙着脸,看不清脸,性子温和有礼,同凌聿庚礼貌性的聊过一两句。 身旁传来剥松子的声音,不过片刻,凌聿庚手边的碟子里就已经有了一小堆小山状的松子仁了。 楚舜一路打童工长大的,给凌聿庚剥这些吃食做的再顺手不过,凌聿庚也习惯了他的孝敬,他余光留意着楚舜见到那位剑宗长老的反应,但楚舜看起来并无异样,垂眸在他身侧,剥完松子,又剥橘子。 不必了。凌聿庚拿帕子替他擦了擦手,道,等会要上场了,别做这些了。 是。楚舜任由他拿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垂眸看着凌聿庚垂下的眼帘。 擦干净手,凌聿庚把帕子放在一旁,在凌聿庚身旁的清欢派掌门以扇遮面,扫了他们一眼。 这是凌宗主的徒弟?清欢派容掌门问,声音如黄莺般婉转动听。 凌聿庚:正是。 从前便听闻,合欢宗弟子貌美如花,原先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如今一看,当真是自愧不如。 人人都说清欢派弟子耍的一手软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今日一见,亦是名不虚传。 二人相互夸赞对方几句,那容掌门只觉投缘,说下次有机会,当要去合欢宗拜访拜访。 楚舜顺走了桌上的那块手帕,低头擦拭着指缝,把帕子塞进了腰间,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男人的后颈上。 凌聿庚感到一阵危险的气息萦绕,让他不由自主的紧绷,他余光留意着身后楚舜,只能看到他的衣袍,直到快轮到楚舜上场,那紧张的氛围才散去。 他轻舒了口气。 楚舜黑化值如今已经降到了一个安全的数值,不知道他对上一辈子欺他辱他的人是否还有怨。 凌宗主,你这位弟子,练的可是无情道?容掌门看着上了台的楚舜说。 楚舜的对手是楚北邵,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原剧情中,他与对方周旋许久,才赢下了这场比试。 是。凌聿庚知晓清欢派在无情道这一道上有见解,便多问了两句。 清欢派弟子到某阶段,便会去凡间历情劫,他问这法子可有效。 情劫情劫,既是劫,又怎会那般容易度过。容掌门意味深长的说,端着茶杯喝了口水,你这弟子,只怕难走这条路咯。 凌聿庚眉间皱了皱,心下微沉,垂眸沉思了片刻。 擂台上,楚舜手中持剑,和对面的楚北邵决战。 你认输吧,我不想伤你。楚北邵道。 楚舜面上无悲无喜,嗓音清越:拔剑。 -- 第914页 楚北邵皱眉,我是金丹 楚舜:少废话。 早点结束这无趣的比试,才能回到男人身旁。 楚舜抽空往凌聿庚那边看了眼,见他并未在看他,唇线绷直了。 楚北邵眸中暗沉,咬肌一鼓一鼓的,他深吸一口气,拔出了剑。 凌聿庚只一个转脸的功夫,再看楚舜那边的比试,竟就只看到了个结尾。 只见楚舜剑未出鞘,直接便将对面的青衣男人横扫下了场,男人咳出一口血,晕厥了过去。 一个筑基期赢了金丹前期的修士,围观修士可谓是满场哗然。 凌聿庚被茶水呛到,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他身旁那剑宗长老更是一下站了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讶。 擂台上的楚舜收了剑,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转过身,青年衣诀飘飘,身上仍带肆意少年气,他忽而抬起头,朝凌聿庚的方向看了过去,无悲无喜的面上唇角弧度上扬。 怎么怎么可能?凌聿庚身边的剑宗长老喃喃。 楚北邵是他们门派青年才俊中最出挑的一个,他不敢相信就被楚舜这么一个筑基期的毛头小子给踹下了擂台,还是用这么短的时间。 凌宗主的徒弟当真是绝世无双。容掌门道。 凌聿庚: 他也没想到。 看来这三年来,这小子一直在藏拙。 师尊。楚舜到了凌聿庚身前。 凌聿庚颔首嗯了声,楚舜便到了他身后,擦拭干净了手,继续给他剥松子,凌聿庚能感觉到身旁那剑宗长老一直在看楚舜。 小子。剑宗长老开了口,你叫什么? 楚舜看都未曾往那长老那边看一眼。 我合欢宗的弟子,不劳徐长老关心了。凌聿庚说。 合欢宗小子,我看你用剑,应当是个剑修,不如来我吾坤宗如何? 凌聿庚端着茶杯抵在唇边,知道不少人在往这边看,吾坤宗身为修真界四大门派,合欢宗在他面前不够看,明眼人都知道楚舜是碰上机缘了,只要脑袋清醒,谁还会留在合欢宗。 他们都在等着楚舜的回答。 凌聿庚指尖在杯沿轻点,突然听楚舜发问,师尊意下如何? 凌聿庚沉吟片刻,看你意愿。 左右楚舜不会让自己吃亏才是。 黑化值数据线突兀的波动了一下,凌聿庚看了一眼,见黑化值上升了一个点。 他又怎么了? 小崽子这是不高兴了? 真是越长大越让人猜不透了。 多谢长老好意。楚舜说话声音柔和,但语气坚定,我已有师尊,不便再拜他人为师。 你师尊说了,随你意愿。徐长老以为方才的话是凌聿庚在暗地里威胁楚舜的意思,只要你入了我吾坤宗,便是我的弟子,不必担心别的。 不了,此生我只认一个师尊,怕是要辜负长老好意了。楚舜说。 他拒绝一次情有可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长老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吾坤宗,是天下第一剑宗,你再考虑考虑 徐长老。凌聿庚放下杯子,清脆的发出一道碰撞声,适可而止,既然我徒儿说了不想,那便算了,当着我的面儿挖我的人,徐长老难不成,当我是死的? 凌聿庚又好心的提点了一句,说他的另一个徒弟还不省人事,不如去瞧瞧。 这回徐长老脸色是彻底难看下来了,一挥袖子,比试也不看了,转身离开,这边紧绷的氛围才又慢慢的流动了起来。 暗地里观察楚舜的人显而易见的多了,优越的外貌,出色的剑法,从前外人只知他与合欢宗宗主两三事,如今见到了,有了一个更具体的形象。 楚舜垂眸敛眼的站在凌聿庚身旁,手中剥荔枝,干净白皙的手拿着一颗荔枝凑到了凌聿庚唇边,凌聿庚看了眼白花花的果肉,又顺着往上看了眼楚舜,见他唇角翘着,眉眼皆是圣洁祥和之态,无一丝戾气。 再一看黑化值,方才的波动已归于原位。 他张唇将那荔枝含进了唇缝中,有一瞬间感知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炽热注视,他抬眸,撞进楚舜那双清澈的眸子,并无什么怪异。 凌聿庚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嚼着荔枝,看着底下的比试,回过味来,刚才楚舜莫不是以为他要把他给别人? 一只手恰到好处的伸到了他唇下,凌聿庚还没回神,自然而然的将核吐在了那掌心里,楚舜把手收回去,拿帕子裹住核,顺道擦拭了一下掌心。 凌聿庚反应过来,偏头闷声咳了几声。 师尊,是不是太冷了?楚舜拍着他的后背。 凌聿庚挡了一下他手腕,无事。 习惯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楚舜的手蜷缩了两下,收了回去,垂落在腿边。 - 当夜。 凌聿庚本在自己房中看古籍,昆仑藏书阁有一部分可外借,虽说都是烂大街的古籍,但其中一些古怪传闻甚是精彩,他正看到高潮部分,就有人急匆匆的过来敲门。 -- 第915页 凌宗主,江道友惹出了事,还请宗主过去看看吧。一名弟子说。 凌聿庚放下了书,起身跟了出去,问那弟子发生了什么事儿。 回廊中火红灯笼亮着,路过楚舜房门,凌聿庚看了眼,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对上凌聿庚的脸,楚舜顿了顿,温笑着问道,这么晚了,师尊去哪? 于是,他们当中又加了一人,一路到了地方,凌聿庚就见那边人满为患的围着,边渺和褚洄护着江朝允,对面两人气势凌人,江朝允隔着褚洄和边渺跟对方争执着。 凌聿庚听了个大概。 那宗门弟子手欠儿,见江朝允生的漂亮,年岁又小,便想逗弄他,把他腰间的养蛊虫的容器夺了,还不知死活的打开了,然后便中了蛊毒,那宗门弟子便前来讨公道来了。 凌宗主来了!让让,都让让! 人群自发让出了一条路。 江朝允:师尊 我都知道了。凌聿庚说。 这事,退自然不能退,合欢宗还不到能让人骑到脖子上来的程度,受了委屈,没有还得一退再退的道理。 再者,他们需要解蛊的药,现在是对方有求于他们这边。 不服,那动手便是。 楚舜站在凌聿庚身侧,听到那句话,拇指扣着剑,剑出鞘一小截,剑光耀眼。 气氛一时紧张。 两方摩擦不断,险些真动了手。 最终,昆仑的掌门匆匆赶来,给了双方一个阶梯,让这一场战争消灭于无声,这一晚,让众弟子明白一个道理美人都是带刺的。 凌聿庚带着弟子们回院中,如老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崽,鱼贯而入进到房中。 这几日,比试之外,不要随意出去走动,若是闲,便在院中修炼。凌聿庚说,今日那几人看着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儿,他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他们,对方来阴的便不好说了。 江朝允做错事似的低着头忏悔,我知道了,师尊。 房内气氛低迷,凌聿庚沉默片刻,将一盒东西放在了桌上,实在无趣,便用这个打发时间吧。 这是什么?他们凑到桌边看了眼。 凌聿庚言简意赅:纸牌。 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再次打开,凌聿庚从里面出去,楚舜跟了出来。 师尊。他跟上了凌聿庚的脚步。 凌聿庚停了一下,侧过身,楚舜走到了他身边,两人回去的方向是一样的。 师尊会的真多,楚舜发尾摇曳,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师尊。 凌聿庚:没有人能够足够完全的了解别人,也不需要。 楚舜:但师尊很了解我,不是吗? 凌聿庚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试探吗?他从前对待楚舜太过随意,未曾掩饰,他和原身,也很不一样。 凌聿庚:你还小 楚舜:我很小吗? 回廊脚步声一停,两人一前一后的停了下来,凌聿庚偏头,楚舜也侧头看着他,师尊,世人常说,男子命根,通常是十公分到 凌聿庚突兀的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抬手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嘭的一声,楚舜背贴在了门上,呼吸紊乱了几分,喷洒在凌聿庚修长的小拇指上,微凉的指腹贴在了他脸颊上,在寂静的黑夜里,他清澈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凌聿庚。 胡说什么?凌聿庚压着嗓音道。 修真界人均顺风耳,他这是生怕人听不见吗。 楚舜拉下了他捂着自己的手腕,凌聿庚也没用力,顺着力道放了下来。 可是这笼统的计算有何处不对? 没有。涉及数据问题,凌聿庚排查了一下,说,确实如此不错。 师尊可还见过别人的? 他在嘲讽他吗。 师尊应当知晓,弟子的唔 凌聿庚捂住了楚舜的嘴,别说了。 唔唔 我未曾说你这里小。不对。 你是想叫旁人都知道,我碰过你的根?也不太对。 凌聿庚闭嘴了,思虑半晌,手腕被一只手碰了碰。 楚舜鼻子被捂着了,呼吸不过来,脸颊上泛了薄红,半阖着眸子看着凌聿庚,一副情态,凌聿庚烫手似的松开了他,他身体往下滑入,凌聿庚揽着了他腰身,楚舜靠在他肩头。 弟子知错了。他喘着气道,师尊不要罚我。 凌聿庚: 他虽然是个雏,但也算是心得丰富,怎能听不出楚舜这话里的意思。 罚你?我若真想罚你,便不是这么简单了。凌聿庚淡声道,别随便对人露出这番任由人予取予求的模样。 很是容易遭变态惦记。 师尊,快到子时了。楚舜说,今夜你会来吗? 凌聿庚心里嘭的炸开了电子花。 子时来临,夜里安静得很。 -- 第916页 房中烛火摇曳,凌聿庚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本古籍,过了良久,古籍也未曾翻动一页,他看向了半开的窗户外,一片宁静。 他收回视线,把目光放在了古籍上。 已经连着三日帮他了,他自己应当也学会了。 或许之前便是在捉弄他。 但若那异香自己无解呢。 若是爆体而亡可如何是好。 凌聿庚端着茶杯喝了下去,把杯子放在桌上。 还是没来。 楚舜额角一层薄汗浮着,拿着帕子,抵在鼻间轻轻嗅了嗅,拿在了手上,仰头吐出一口浊气,恰在这时,房门口一人身影浮现,敲门声响了起来。 楚舜。低沉的男音响起,问,睡了吗? 楚舜瞳孔紧缩了一瞬,呼吸一滞。 第233章 不胜酒力 帕子脏了。 房中只余下了发颤的呼吸。 夜色浓稠, 院子上方,明月高高悬挂。当敲门声安静下去后,院中无一点别的声音。 凌聿庚站在门口,迟迟没听到房内传出回答, 他抬起手, 屈指, 还没落到门上,就听到了一阵杂乱的声响,参杂着一道不太明显的闷哼。 要敲门的手一转,转而贴在了门上, 蓦地将门推开了。 房内一片昏暗, 月光从门口倾斜落下, 男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长,皎洁月色落在他身上, 衬得他宛若出尘不染的仙人, 愈发虚无缥缈。 而与之相对的, 是房内狼狈的青年。 门内, 凳子倒在了地上,枣红色的桌布被扯下,茶壶滚落在一旁,地上一片狼藉, 而桌子不远处,楚舜背对着门口,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楚舜? 楚舜喘着气,额角一滴汗水滑落,闷哼一声道:别别过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 凌聿庚反手将门关上, 抬脚往那边走了过去。 白袍衣摆在暗淡的光线中闯入楚舜的视线,凌聿庚扶着楚舜的肩膀,让他坐了起来,楚舜身上衣衫凌乱,白皙昳丽的面上有一团红云,微张着嘴唇,失神的靠在凌聿庚身上。 凌聿庚拿过他手腕,想替他把一下灵脉,却不妨将他手抽出来时,带出来一块手帕,落在了地上,浑身泛软的人身体紧绷了一瞬,伸手去捡那手帕,另一只手先一步捡了起来。 手帕材质丝滑,摸着很舒服。 这手帕凌聿庚记得,他白日里还用过,上面有些湿濡的痕迹,凌聿庚指尖摩挲了一下。 师尊看见他的动作,楚舜一时失了声,指尖羞涩般的挛缩在了一块,低下头侧到了另一边,墨发垂落脸侧。 凌聿庚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动作顿住。 他犹豫的问出口:你好了? 楚舜: 他像是有些受不住打击的默不作声。 沉默的氛围在蔓延,凌聿庚发觉了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恰恰赶上中间时间段。 凌聿庚有些不知该拿这帕子怎么办,早些歇息吧。 与此同时,楚舜的声音与他重叠,没有。 楚舜握着他的手腕,隔着手帕,不再遮遮掩掩的覆盖上去,偏头看到了男人颈间的那颗小黑痣,他垂眸,师尊既然来了,便帮帮我吧。 凌聿庚: 他抿了下唇,你拿帕子 楚舜:师尊? 罢了。 房内响起一道浅浅的叹息。 这帕子,凌聿庚只当是楚舜怕弄脏别的地儿,才随手拿了一物。 楚舜的呼吸落在了凌聿庚的耳垂上,炽热的,湿润的,他抓住了凌聿庚的手腕,也不知是要阻止他,还是促进他去做些什么,只是无力的把手搭在他腕上。 楚舜曲着腿,半躺的靠在凌聿庚怀中,衣袍松散的挂在身上,凌聿庚垂眸,见他衣襟开了,墨发落在了骨感的锁骨上,好一会儿,他抬手替他拢了拢衣襟。 楚舜又要扯,被凌聿庚抓住了手。 他哼唧着道:热 凌聿庚低声说:出了汗,会着凉。 男人哪怕是在做这种事,也未曾越过那条界限,楚舜半阖着眸子,吐纳着气息,看到了凌聿庚手背上的青筋鼓动着,他指尖抵在了上面,覆盖在了他手背上。 师尊 嗯。 以后弟子弟子会不会,一直如此他似难以启齿的说不下去。 凌聿庚明白了他想说的话,不会的。 可这几日,每日夜里,弟子身上便烧得慌楚舜喘了口气,师尊,弟子一直这般,该怎么办? 凌聿庚默了默,说:等回去,若还没好,便去孟长老那儿瞧瞧。 弟子不想叫别人知晓这种事楚舜偏头靠在了凌聿庚肩头。 凌聿庚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麝香。 昏暗幽静密闭的环境,耳边的喘息,怀里的人,让他心口似运行过度,发烫了起来。 -- 第917页 好,不说。 半个时辰后,楚舜房门打开,凌聿庚从里面出来,关上门,这次回房没碰着别人。 铜盆盛了清澈的井水,放在了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浸在了水中,水面倒影隐隐绰绰。 凌聿庚将手指一根根搓过,指腹泛红,他拿着一旁的干帕子擦拭干手指。 当真是心思坏的很,在那种时候,还想着捉弄他。 楚舜既然上辈子受过这么一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异香后遗症持续的时间是七日,今夜偏生还和他说那些话来装乖卖可怜。 心间被搅乱的一池春水静不下来,四处都很安静,今夜凌聿庚没有打坐,坐在桌边,寻了些父爱如山的话本来静心。 翌日,宗门比试仍在进行中,昨天楚舜赢了一场,便要继续抽选对手,他比了两场,赢了两场,再看另外几名弟子那边,褚洄碰上了一名体修,在第二日分析自己打不过后,便认输了,边渺擅长媚术,对这些比试没多大兴趣,比了两场也下了场,只剩楚舜和江朝允还在场上。 轮到了江朝允比试,楚舜抱着剑站在凌聿庚身后,今日不少目光往他们这边来,但却鲜少有人上来交谈。 楚舜看着凌聿庚和一旁的女修说着话,两人说的无非是那些无趣的事儿,楚舜面无表情的看向擂台。 楚舜。凌聿庚叫了他一声。 楚舜收回视线,是,师尊。 你去帮我换一壶灵茶来吧。凌聿庚说。 好。楚舜拿起了桌上的茶壶,这里面还有 冷了。 楚舜一顿:好,师尊稍等。 男人想要支开他。 他走了两步,侧身看了眼旁边坐着的那蒙面女修。 他拿着茶壶离开了,这些事本叫旁人来做就行了,只不过凌聿庚吩咐了,楚舜便会去做。 容掌门。凌聿庚侧头看向身旁的清欢宗掌门人。 容掌门:凌宗主倒是有个好徒弟。 掌门说笑了。凌聿庚说,关于昨日情劫一事,在下还想和掌门聊聊,不知道掌门有没有时间。 凌宗主但说无妨。 这里人多口杂,凌聿庚便用了传音,容掌门说,我那小徒弟修无情道难,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随口一说,宗主听听便罢。她道,不过宗主倒是个有趣的人。 此话怎讲? 宗主应当知晓,我清欢派最是擅推算之术,宗主的面相,在下却看不透。她道,不过 你与你那小徒弟的命数,却是息息相关。 她未曾把话说透,只点到为止,息息相关这处,凌聿庚没有太意外,他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凌聿庚直白的问:他的情劫,可于我有关? 那块帕子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暧昧。 容掌门说这需要仔细的推算才能推算出一二,而凡窥天机者,都对自身有所损。 师尊。玄衣青年端着一壶热茶回来,替凌聿庚倒上一杯茶,放在了他面前,在他把手收回去时,凌聿庚擒住了他的手腕。 这处怎么回事?凌聿庚看着他手背上红了的一块。 楚舜任由他拉着,不小心被烫着了。 凌聿庚看着他的脸,直视他那双眸子,看到那黑色清澈的瞳孔忍不住闪躲了一下,知他说的是真话。 手背一片皮肤都红了,瞧着可怜,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便做什么。 他松开了楚舜,从储物囊中拿出一瓶药,自己擦点药。 好。 青年垂眸乖顺的从他手中拿走那瓷瓶,指腹不知有意无意,划过了凌聿庚的掌心,带过一阵痒意,也一下让凌聿庚想起了这只手不干净了的事实。 阴云蔽日,四下热闹,凌聿庚端着茶杯抿了口,轰然一声响,一个比试台塌了,一物突然朝这边飞了过来,凌聿庚一盏茶掷了出去,与那物在空中碰撞,掉落在了地上。 凌聿庚指尖微颤,感觉到了灵力运转时的滞涩感,黑气吸收太多,灵脉中难免也会受到影响。 他口腔中尝到了些许铁锈味儿。 那边有人前来道歉,道是比试台结界破了。 凌聿庚喉结滚了滚,起了身,淡声道乏了,回去歇息。 楚舜正想跟上他,就听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在这看着你小师兄吧。 淡淡的血腥味消散在空气中。 楚舜垂落腿边的手蜷曲了一下:是。 这一天的比试结束,江朝允到底经验不足,又不让用蛊,还是败了下来,如今合欢宗便只剩下了楚舜,全宗的希望。 当天晚上,近子时的前半个时辰,凌聿庚到了楚舜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他推门而入,黑漆漆的一片,房中不像出过什么事儿。 这般晚了,他又能上哪儿去。 思及昨夜和白天里的事,凌聿庚出了门,用了追踪符,路过江朝允的房间,里面烛火从窗户缝中透出来,还能听到里面三师兄玩闹的动静。 -- 第918页 昆仑入夜便安静了,弟子不可四处游荡,凌聿庚避开人群,竟是一路到了万魔窟的结界边缘,在万魔窟不远处,追踪符便自燃了。 凌聿庚从剑上下来,细细寻找楚舜的身影,感觉到了灵力波动,他顺势过去。 灌木丛中传出窸窣声,凌聿庚屏气凝神,上了树干,蹲在树上,没多久,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的走出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喘着粗气,手中持剑,一步步的往回走去。 凌聿庚认得这道身影和他手中的那把剑楚北邵。 他看着那身影走远了,消失了,越下了树,往他刚才来的方向走去。 楚舜深更半夜来这儿,总不会是怀念一下上辈子从这掉下去的感觉。 这回没走多远,凌聿庚就看到了楚舜的身影,他从灌木丛中钻出去,那道身影转过了身,风高高吹起楚舜束在脑后的长发。 师尊。他轻声叫了声。 凌聿庚:你在这儿做什么? 楚舜安静片刻,说:见个人。 谁? 楚舜避而不答,师尊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 想到刚才从这儿离开的楚北邵,凌聿庚没有追问下去。 楚舜从那边走了过来,到了凌聿庚身前,回去吧,这处太冷了。 子时。 光线暗沉的房中响起一道闷哼,门上嘭的响了声,摇晃了两下,楚舜手臂搭在门上,凌聿庚抵在他身后。 回来的路上,楚舜就已经发作了,一进门便已忍耐不下,他呼吸紊乱的偏过头,视线在凌聿庚的侧脸上徘徊,轮廓瞧着冷硬,垂下的眉眼又染上了几分温度。 凌聿庚下颚被咬了一下。 他顿了顿,又感觉到被咬的地方被轻轻的舔舐了一下,松开了他,凌聿庚偏过头,对上楚舜一双迷离的眸子,已然是失去神智的模样。 他顿住似乎让楚舜有些不满,变本加厉的想要凑过来咬他,凌聿庚另一只撑在门上的手扣住了他下巴。 唔 嘘。凌聿庚在他耳边道,小声点。 师尊楚舜一声声唤着,如魔音入耳在凌聿庚耳边反复的回响。 他唇线紧绷,脸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忽而,他动作一停,看向了门外。 不远处,一阵开门声响起。 该去歇息了,就算明日没有比试,还得去看小师弟上场呢。边渺带着些许魅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的脚步声。 嗯。褚洄道,是不该太过放纵。 江朝允嘟嘟囔囔:你就是想回去修你那破炉子吧。 楚舜额头抵在手臂上,低低的喘着气,唇上覆盖上来了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直让他往后靠在了凌聿庚身上。 炙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了凌聿庚掌心,他感觉到了掌心一阵湿濡,还能感知到楚舜剧烈的心跳,两人心口跳动都好似进入了同一个节奏。 外面的人还在说着话,凌聿庚没动,楚舜动了,碰到了小67。 说起来,咱们这么玩,不带上楚舜是不是不太好?江朝允问。 边渺:哪能啊,他都不在,怎么玩呢。 凌聿庚起初以为楚舜是无意,他调整了一下,但没一会儿,又碰上了。凌聿庚盖着发烫的莲花,莲花已然从黑转为了红,烫手。安静的房中,只剩下了两人的心跳声。 外面的人聊了会儿,终于散去,凌聿庚松开了楚舜的嘴,楚舜撑着门,偏头咳了几声,凌聿庚简单的布了一个隔音的结界。 别乱动。他道。 楚舜:师尊怕什么? 你想叫人都知道我们在这里面做什么? 也不知楚舜是笃定了他不会让别人发现房间里的动静,还是觉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如今细想起来,楚舜很多时候,对许多事都不在乎,喜欢随性而为,但这又在他的面前掩盖了下去,表现出来的听话又乖巧。 楚舜:不想。 那就乖乖的 我们做什么了?师尊。 明知故问,骨子里是一点也不乖。 楚舜瞳孔紧缩了一下,搭在门上的手猛然握拳。 碰哪儿了?男人低沉冷淡的嗓音发问。 楚舜:师尊 凌聿庚:你可是欺我不知? 又捉弄他。 之前、昨日、今夜,一遍遍的捉弄他。 隔音结界设下,他便也不捂楚舜的嘴了。 良久,楚舜靠着门坐在地上,脸上红潮未退,发丝落在肩头,仰头看向凌聿庚,这个姿势有些糟糕,凌聿庚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楚舜双手攀上了他肩膀维持平衡。 今夜带了些情绪,欺负了人,这会儿过后见人这狼狈样,又觉可怜兮兮的,他把楚舜放在了床边,转身要走时,楚舜又起了身,拽着凌聿庚袖子。 师尊,擦擦手吧。 嗯。 楚舜到了桌边,倒了一盏茶,垂眸掌心盖住杯口,一只细小的蛊虫落入了杯中,师尊,弟子没什么好招待的,喝杯灵茶吧。 -- 第919页 凌聿庚擦着手,抬眸,顺手接过了那杯茶水,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晰,他把杯子放在唇边抿了口。 师尊不用我帮你吗? 你我师徒,此番实属无奈。凌聿庚说,合欢宗不用弟子做炉鼎。 他把帕子和茶杯一起放在了桌上,早点歇息。 房门打开,又关上了。 楚舜垂眸看着茶杯,伸手拿过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抵在唇边,轻抿了一口。 不用弟子,想用谁呢。 他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会去做那个假设,将来的凌聿庚,会不会对某一个人动心,也许是哪个女修,又或许是炉鼎,而这份特殊,就不再属于他。 凌聿庚想做师徒,那便做师徒,只要能跟他一直在一起,就可以了。 - 今夜过度了。 虚空之境中,凌聿庚睁开眼,果不其然见到了不远处的心魔,杵着剑盘腿坐在那,双眼放空的看着他的方向,凌聿庚看着他那张和楚舜越发接近的脸,看了许久。 不知何时,那张脸上勾出了一抹笑。 师尊在看什么? 凌聿庚回过神,闭上了眼睛。 楚舜如从前一般的走到了他身边,蹲下,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膝盖抵在了地面上,探头过来。 长发落在了凌聿庚的腿上,凌聿庚没感到威胁,就没睁开眼,下一瞬,心口贴上了一个脑袋。 师尊,你的心跳,真吵。他说。 凌聿庚睁开眼:闭嘴。 楚舜仰头,这个角度看起来和白日里的楚舜很像,他笑盈盈的道:我可是说中你不爱听的了? 心不跳,是死人。 师尊闭着眼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话多。一个心魔,哪来这么多问题。 他伸手去推楚舜的脸,食指指尖一下不慎,陷进了他的嘴唇,两人皆是一顿,凤眸轻抬看向凌聿庚,抿了一下唇,轻咬了口那指尖。 他唇边勾着笑,还未说话。 猛然一阵天翻地覆的转动,被男人压在了镜面地上,那被他咬在唇齿间的手指抽了出来,掐着他的脸颊,唇上被另一物所覆盖。 柔软的、温热的、野蛮的吻,死死压在他的嘴唇上,男人掐着他的脸,抬着他的下巴,咬着他的嘴唇。 就像不久之前,楚舜咬着凌聿庚下颚一般。 楚舜闷哼了声,似被咬的疼了,哼哼唧唧的叫了声师尊。 野蛮的行为停下,凌聿庚贴着他的唇,呼吸乱了几拍,脑海里清晰的浮现了几天前那个洞内,楚舜贴上来的吻。 楚舜抬手勾住了他脖子,凌聿庚抬手把他的手摘下,离开了楚舜,不过片刻,慢慢的平息了呼吸,盘腿坐在那儿。 不久后,腿上一沉,楚舜的脑袋又如上次般枕在了他腿上,凌聿庚睫毛颤动了两下,没有睁开。 第二日一早,绿叶沾着晨间露水,山间一层白雾朦胧,凌聿庚推开门,就看到了院中练剑楚舜,青年手持着剑,一招一式,练的都是凌聿庚亲手教出来的。 剑指向回廊的凌聿庚,楚舜一顿,收了剑,师尊起了。 嗯。凌聿庚直直看着他。 好一会儿,楚舜摸了摸脸,我可是有何不妥? 没,昨夜休息好了吗? 楚舜面上微热的嗯了声,避开凌聿庚的视线,挠了挠脸,师尊呢? 凌聿庚还没回答,回廊另一处传来边渺的声音,啊起的比我还早,小师弟真勤奋。 她看到对面的凌聿庚,又唤了声师尊,凌聿庚嗯了声,没再回廊处多停留,转身离去。 楚舜犹豫了一下,收了剑跟了上去。 师尊要吃点什么吗? 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为师随你。 边渺看着那消失在回廊的两人,打着哈欠去弄水来整理一下今日的妆容。 今日比试,楚舜抽中了一名佛门弟子,合欢宗四人围在比试台边,凌聿庚这回没坐在上面观战,而是和弟子一起在旁边围观。 旁边三个弟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去哪玩,凌聿庚看着台上。 楚舜和那佛门弟子没有比武,两人商量过后,决定以斗法,他们各自坐在一头,盘腿坐下。 凌聿庚本以为这一把楚舜没有什么问题,但到中途,他便皱了眉。 楚舜落下风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比试结束了。 这场比试,楚舜输了。 若他再坚持赢一轮,哪怕输了,也可打复活赛,但在这个节点输了,便是输了,后面的赛都无法再参加,第三轮也无法再进。 旁人都在遗憾楚舜输在这儿,但也觉理所当然。 那佛修是这一届年轻弟子中小有名气的修士,且比的还是对方擅长的,这一来赢了才叫人稀奇。 师尊。楚舜从台上下来,脸色白了一个度。 -- 第920页 凌聿庚面上已归于平静,没事,正好回去,让孟长老给你看看。 楚舜低头嗯了声。 合欢宗已全军覆没,凌聿庚便打算先带着他们离开了,与昆仑掌门辞别,一行人上了飞船,当夜,恰巧赶上民间七夕,飞船上升时,几人站在甲板上。 凌聿庚看着底下的灯火通明,蓦地想起,那三年间,有一次与楚舜行至一处村庄,也是这般七夕,那处民风开放,晚间置办篝火晚会,漂亮的姑娘手牵着手跳着舞,他与楚舜坐在一旁吃着吃食,喝了不少酒,到最后微醺时,他们坐在草堆上,肩并着肩,看着天上明月。 这段他认为无关紧要的记忆,却是在这会儿突兀的冒了出来。 那时楚舜似说了什么话。 师尊。 凌聿庚偏过头,面前递过来一杯酒。他接了过来。 今日下午师姐去镇上买了不少美酒,师尊快尝尝吧,莫要浪费了。楚舜笑着站在了他身旁,低头往下看去。 底下的夜景已越来越模糊。 凌聿庚偏头看着他侧脸,远处月亮在云层后露出半月,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时,楚舜问他:师尊喜欢这世间吗? 他说喜欢,世间万物,有趣的事儿很多,他说他想要带着楚舜,一起去看看。 后来楚舜还说了一句什么话,但他闭着眼躺在了那草堆上,风吹过耳畔,舒适得让他放松了神经,然后楚舜也和他一起躺在了上面。 船上的风和煦,吹拂脸庞很是舒适。 凌聿庚拿着酒杯一饮而尽,楚舜。 楚舜:嗯? 你现在,喜欢这世间了吗?他问。 楚舜笑了起来,凤眸中落下繁星点点,他说:嗯。 有你的话,还算可以。 第六日的子时。 有过先例,凌聿庚在楚舜房间周围布下了结界,船只平稳,却还是有种失重感,凌聿庚今日全程都看着楚舜的脸,楚舜感觉到他的注视,时常会别开头去,又用潮红的眼尾去看凌聿庚,相互的碰撞在一起,又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别开视线。 含羞带怯的神色分外的惹人怜爱。 今天的凌聿庚似有些不太一样。 楚舜感觉到男人的变化,但又无法确认。 他一直在看他的脸。 他在看着他。 这个认知足以让楚舜浑身的血液沸腾。 今日结束后,他靠在床头,久久回不过神。 凌聿庚洗净手,看了他一眼,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物,他从楚舜房中出去时,碰上了夜游的江朝允,他又退回去,把门关上了。 楚舜刚整理了衣裳,脸上还残留着情态,抬眸间都是勾人的意味,嗓音低哑问道:怎么了? 凌聿庚还没说话,房门就被敲响了。 楚舜,楚舜,你睡了吗?江朝允问。 门外少年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房门再次打开,楚舜让江朝允进来了。 凌聿庚坐在床上,隔着床帘,看着那边两道模糊的身影,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番偷情似的模样。 江朝允来找楚舜,为的又是他那宝贝蛊虫的事儿,两人在外面说了多久,凌聿庚就在床帘里坐了多久,待江朝允走了,凌聿庚才从里面出来。 待他走后,房内就只剩下了楚舜。 楚舜坐在床边,侧躺上去,闻到了阵阵男人身上的淡香。 窗户口半开,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这回凌聿庚没和楚舜一间房,他盘腿坐在榻上打坐。 虚空之境中,他睁开眼,穿着黑红长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也看着对方,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男人动了,走到了他的身边,盘腿在他面前坐下。 最近在这个地方见到你的次数有点多。他唇边荡开甜滋滋的笑,是不是你一直在想我? 不是。 骗人。 凌聿庚半阖着眸子看着他,冷淡的面庞没有半点变化,他凑近了凌聿庚,鼻尖与凌聿庚抵在了一起,在要贴上去时,听到凌聿庚开了口。 你的目的是什么? 嗯?楚舜停下动作,指尖摩挲着男人冷峻的脸颊。 凌聿庚:勾引我堕魔? 嗯楚舜沉吟片刻,扬起笑,这么说,也可以。 凌聿庚闭上了眼。 心魔,呵,他不会有心魔的。 唇上轻轻一点触碰,一触就离开了,一只手搭在了凌聿庚肩头,嘴唇又贴了上来,模模糊糊的叫道:师尊 相似的声音语调一下勾起了凌聿庚刚出炉不久的回忆。 他抬手,扣住了楚舜的下巴,掐住了他的脸颊,两人的嘴唇分开。 一举一动像到仿佛是一场梦。 心魔会放大人们心中的欲念。 凌聿庚抬手手背擦拭了一下嘴唇,看着面前的心魔,这是他的欲念吗。 楚舜在他的目光中感知到什么般,慢慢的躺下,如之前一样枕在了他腿上,宛若幼兽窝在自己的窝里。 -- 第921页 一行人出行已久,回到宗门的当天,飞船刚降下,就有不少弟子围了上来,想听听他们在外的事儿。 讲故事这点,边渺最是在行,她面上挂着笑,让大家别急,褚洄和江朝允身边也有几个弟子。 唯一人少些的,就是凌聿庚身边,楚舜跟在他身后,听他和长老说着这次出门的事儿,走了神。 不错了。长老看向楚舜,摸着胡子笑道,没有拿名次,也不必太伤心,咱们合欢宗一向都只是凑个热闹。 长老说的是。楚舜道,弟子会勤加修炼的。 长老:? 他寻思自己方才说的话也没这个意思。 过去的事儿,便不提了。凌聿庚说。 行,此行大家都累着了,今夜准备了晚宴,一块来喝喝酒,不必拘束。长老乐呵呵的说。 凌聿庚道:我便不去了,我在大家不尽兴。 这怎么好 凌聿庚抬眸看了孟长老一眼,孟长老猜测他身体又有哪处不舒服,没再说下去,打岔过去了。 夜色降临,寒泉冒着冷气,凌聿庚浸在其中,湿透的亵衣贴在了身上,他沉了下去,又从水中出来,上了岸。 今夜合欢宗很是热闹,便愈发彰显得凌聿庚的殿内冷清,他踱步走在回廊,留下一串串湿透的痕迹,到了殿门口,他推开了门,愣了一下。 房中,桌上伏着一人,睡的香甜,手中还拿着毛笔。 凌聿庚看了眼天色,还未到子时。 他走到了楚舜身旁,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写的字,已经成了一个小墨点,看不清原先写的什么。 许是他身上的寒气冷到了楚舜,楚舜低吟了声,睁开了眼,哑声叫了声师尊。 在这儿做什么? 练字。楚舜抽出宣纸,看到那墨点,反手盖住了。 怎么不去晚宴? 师尊为何不去? 我去了,大家 师尊别用搪塞孟长老的理由搪塞我。楚舜抬眸,剔透的黑眸看着他。 凌聿庚坐在了桌边,身体不适。 见楚舜眉间轻皱,他道:小事,不必担忧。 楚舜起了身,去一旁桌边背对着凌聿庚倒了杯茶,递到了凌聿庚手中,师尊喝杯热茶吧。 他喝了茶,我去换身衣裳。 今日是最后一夜,两人都心知肚明等会会发生什么,楚舜坐在桌边,一遍又一遍的练着字,凌聿庚换了衣服出来,站在他身侧看着,偶尔伸手指点一二。 直到啪嗒一声,毛笔落在了桌上。 宣纸又染上了一团乌漆麻黑的墨点,绽放的妖冶莲花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这晚一过,两人默契的回归到了师徒的位置。 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凌聿庚指导楚舜练剑时,碰到他的手,总会先顿一下,而楚舜的身体会僵硬一下。 身体的记忆似还残留着。 宗门大比回来后,没过多久,凌聿庚打坐炼化体内魔气,楚舜便接了一个门派的任务,须出去半月左右,历练对楚舜而言,已是习以为常了。 师尊。楚舜的手臂自凌聿庚身后环绕。 周围是凌聿庚的殿内,香炉往上冒着烟,楚舜的唇扫过凌聿庚的耳垂,轻轻的咬了一口,又用舌尖舔舐着自己咬过的地方。 和楚舜如出一辙的行为。 甚至因为这种场景,而让这画面变得更加的真实,让人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几日,凌聿庚炼化了好些个心魔,唯独这个心魔屹然不动,每个梦境都香艳无比。 师尊,子时了。楚舜在他耳边道,师尊帮帮我 凌聿庚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他舔了舔殷红的唇,清透的眸子带着湿意,直勾勾的看着凌聿庚。 男人低下了头,楚舜仰着脖子,下一刻,耳垂陡然一疼。 疼吗?男人问。 疼,师尊疼疼我 疼了,就长点记性。 另一处,客栈房中,楚舜翻了个身,颤着睫毛睁开了眼,抬手摩挲了一下耳垂的位置,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身下薄薄的被褥。 他经常会梦到男人。 大抵是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最是频繁,后来就少了,梦中他的脸经常是没有那么清晰的,第一次清晰的梦到他的脸是三年历练之后,和凌聿庚分别的那天晚上。 真的是梦吗。 楚舜从枕头下拿出了红色锦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心魔愈演愈烈了。 凌聿庚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张纸,被火苗侵蚀燃烧着,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这炙热的火苗燃烧殆尽。 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孟长老给他拿了一些药,但并没有丝毫的用处,寒泉凉彻心扉的水也浸不透他肮脏的心。 八月,楚舜回来了,没有见到凌聿庚,仲秋那日,凌聿庚才从寒泉中出来,天下着蒙蒙细雨,他没有设屏障,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 第922页 师尊。罪魁祸首来到了他院中,站在回廊冲着他笑。 凌聿庚:回来了。 嗯。楚舜快步跑到了他身前,拿帕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 雨突然停了。 楚舜抬起头,才觉不是雨停了,是男人打起了油纸伞。 过来作甚?下着雨,淋了雨,又该着凉了。凌聿庚说。 楚舜低头叠着手中帕子:好些日子没见到师尊了。 走吧。凌聿庚没说下去。 他身上已经湿了,便觉无所谓,将伞往楚舜那边遮了遮,楚舜往他身旁靠近了一步,伞面晃了一下。 听长老说,师尊这些天在寒泉打坐,可是身体不适? 修炼。凌聿庚转移了话题,问他这段时间在外怎么样。 还不错,任务不难。楚舜说,我带了酒回来,今夜仲秋,师尊要不要同我一起喝杯酒?我与师尊好好说说。 楚舜的黑化值一直很平稳,没有上升也没有下降,目前正维持在百分之三十二。 夜里雨停了,月亮从云层后冒出来,圆月悬挂空中,外面虫鸣声不断。 院中两人对坐着,石桌上放着一叠月团,凌聿庚拿着一块咬了一口。 如何?楚舜问。 凌聿庚:不错,你的手艺又有长进了。 师尊怎么知道,这就是我做的? 凌聿庚轻笑:合欢宗弟子可做不出这种口味的月团。 男人淡薄唇角上扬,冷淡的面庞一霎多了抹艳色。 楚舜直愣愣的看着他。 这般盯着我作甚?凌聿庚端着酒杯喝了口,放松下来,声调也散漫了些,别看入了迷,丢了魂。 楚舜:师尊今日心情不错? 何以见得? 你笑了。 是吗?凌聿庚抬手摸了摸唇角,笑意还未消散下去,他放下酒杯,与我说说你这半月的事吧。 说来话长 凌聿庚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楚舜说话,他酒杯里空了,楚舜便给他添上,不知不觉,三壶酒喝完。 月亮爬上了半空。 凌聿庚低垂着眉眼,透着几分温柔,唇上的颜色艳了些,宛若素白的宣纸上抹上了胭脂,楚舜突然便安静下来了,他偏头看了过去,见楚舜托腮也在看着他,就如他那虚空境界里的楚舜一样。 大多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一时叫人分辨不清。 师尊有想我吗?他问。 凌聿庚抬起手,指尖圈住了他肩头落下的一缕墨发,在指尖缠绕了两圈,楚舜偏过头,凌聿庚的指尖便抵在了他脸颊上。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凌聿庚问。 楚舜:师尊心里的答案。 凌聿庚指尖抵着楚舜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楚舜。 嗯? 你长得真好看。 楚舜: 凌聿庚指腹按了按他的唇,这儿好看。 他又屈指度过他脸庞,楚舜闭了闭眼,眼皮上被微凉的触感轻点了两下,这儿也好看。 月色下,青年的那张脸似更加的妖冶了。 楚舜意识到凌聿庚喝醉了。 他一喝醉,就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也格外的彰显对他的宠爱,但那更像是一种长辈对小辈的宠爱,神看着子民的宠爱,凌聿庚很少喝醉。 修士是可以以灵力化解酒带来的醉意的。 前提是在这个人还清醒的时候。 楚舜垂下眼帘,起身扶着凌聿庚的手臂,师尊,我送你回屋吧。 腰间猛然一沉,楚舜身体悬空,坐在了桌上,他嘴唇微张,看向了凌聿庚。 回屋?想回屋做什么?凌聿庚扣着他下巴,抬起头的脸,为师的好徒弟,这回想玩什么把戏? 师楚舜错愕的看着凌聿庚。 凌聿庚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一双眸子专注的望着他,似深渊般要吸走人的魂魄,感觉到危险失控的楚舜不由自主的往后倾了倾,被男人的手扣住了后脑勺。 唇上袭来温热的触感,楚舜凤眸一下睁大了,僵在了那儿,一动也不能动。 第234章 答复 院中凉风习习, 庭院上挂着的红灯笼摇晃,映衬得人的脸上都攀上了红晕,楚舜的手搭在凌聿庚的肩头, 唇上柔软的触感, 带来淡淡的酒味。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面上浮现了朦胧情态, 唇缝被湿热的舌尖撬开,他顺从的张开了嘴, 凌聿庚压了上来,他的身体便再次往后倾去, 被按住了后肩。 清瘦修长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很紧, 陷进了衣物中, 留下道道皱褶,无意中透露着男人的掌控欲, 楚舜的思绪就像一团数根线胡乱的缠绕在了一起, 打成了死结。 上颚被扫了一下,他呼吸一滞,浑身颤了一下。 凌聿庚半阖的眸子, 沁了雪般的眉眼没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似认真的在亲吻着怀中软了身体的人,步步侵蚀他的理智。 -- 第923页 唯有这般, 他才会老实。 楚舜逐渐有些喘不上气, 抓住了凌聿庚的衣襟, 将他整洁的衣襟抓的一片乱糟糟的,喉间发出几道哽咽声。 凌聿庚搅乱他神智的舌尖顿了顿,放开了这有些甜美的唇,一放开, 楚舜就张开嘴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体还在细细的颤栗着,胸口起伏不定。 凌聿庚的呼吸也有几分沉,他垂着眼帘,抬手勾走贴在楚舜脸侧的一缕黑发。 黑发从他指尖垂落,楚舜看着他将那缕长发放在了鼻尖下,柔顺的头发带着淡淡的香,他把玩着那缕头发,还回屋吗? 楚舜回了回神,师尊可还认得我是谁? 凌聿庚抬眸,和他视线触碰在了一起。 楚舜只见男人唇角往上扯了一下,说是笑,也不全然。 又玩什么花样?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沙哑。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最过分也不过是在昆仑时,把他压在门上的那晚不,也有过的,在梦中。 楚舜心口跳动的节奏猛然乱了拍。 我没有 他的下巴被挑了起来,那手指都温度是偏低的。 风中带着燥热的气息,那只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拇指抵在他的下唇,按压揉摸,动作缓慢,或轻或重,旖旎万分的玩弄着,楚舜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看着那面上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男人。 他搭在凌聿庚肩头的手蓦地收紧。 凌聿庚坐在了石凳上,楚舜低下头,凌聿庚的手顺着他肩头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拉一扯,他从石桌上落到了凌聿庚腿上。 手。他轻声说。 楚舜伸出手,手中被放置了一个杯子。 喂我。 他听到凌聿庚这般说,似笃定了他不会拒绝。 酒壶高举,清透的酒液落下,在杯中溅起水花,一杯酒满,酒壶放在了一旁,楚舜舔了下唇,端着酒杯,送到了凌聿庚唇边。 杯中的酒液被一饮而尽。 师尊一个人喝酒,岂不是不尽兴。楚舜说。 凌聿庚的手只是懒懒散散的搭在他腰间,并未用力,面上神情如往常一样的浅淡,嗯,你说的是。 楚舜又将一杯倒了酒的酒杯抵在凌聿庚唇边,所以 杯中的酒液再次被一饮而尽,楚舜看着男人凸出的喉结,舔了舔唇,垂下眼帘,师尊 后头的话未能说出口,尽数被堵了回去。 凌聿庚另一只手抬起楚舜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来,抵着他的唇,将酒液渡了过去,楚舜吞咽不及,被呛了一下,唇一分开,他就偏头咳了起来,耳垂脸颊都变得绯红。 这张脸,更好看了。 凌聿庚指尖似抚摸上好的白玉,描摹着楚舜的轮廓,他下巴抵在楚舜肩头,闭着眼,轻嗅着他身上的淡香,低声喃喃着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舜被方才那口酒呛的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清澈的眸中都染上了几分湿意,凤眸上扬的眼尾睨向了凌聿庚,瞧着欲拒还迎,酒没了,弟子再去拿些。 凌聿庚松开了他,偏头支着脑袋,视线寸步不离的在楚舜身上徘徊,楚舜自是能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心跳得快极了,凌聿庚的态度叫他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少倾过后,楚舜回来,把一壶酒放在桌上,倒上两杯酒,一杯放在了凌聿庚面前,侧目睨向凌聿庚,将瓷白的酒杯抵在唇边,仰头一饮而尽,视线未曾和凌聿庚的目光分离。 凉亭之下,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纠缠,在空气中发酵,弥漫着炽热而又隐晦的气息。 楚舜仰着头,肩颈交界处,衣襟散开了些许,他喉结轻滚,几缕发落在肩头,透明的酒液自唇角溢出,划过下颚,没入衣襟,半遮半掩,平白惹人遐想。 凌聿庚静静坐着,端着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一张冷峻的脸面不改色,喉中似有些干渴,面前就放着一杯酒,但莫名的,他不想叫楚舜知道他口渴,连带着那杯酒都没能获得他一丝的关注。 师尊。楚舜将酒杯放置在桌上,这酒醇香,与先前的不一样,师尊要不要 话未落,他后腰抵在了石桌上,桌上酒杯倒下,滚了一圈,面前阴影笼罩,强势侵袭而来。 凌聿庚身上蕴藏着令人感到可怖的气场,语调仍旧淡淡的,好喝吗? 楚舜唇角翘了翘,手臂绕过他肩膀,舔了舔殷红的唇,师尊尝尝,不就知道了。 尝哪?凌聿庚手抵在他下巴,往上勾了勾,指腹按在他唇上,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嗯? 师尊,你喝醉了。楚舜对上他略带侵略性的目光,被烫的偏了偏头,嗓音带着点低哑,语调轻柔,温顺垂眸道,回屋吧。 房中烛火摇曳,楚舜躺在床上,柔顺的墨发披散,他抱住男人,一切美好的像一场梦境,外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莲花又开始发烫了起来,却没有丝毫的警醒之效。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水到渠成之时,凌聿庚突然停了下来。 楚舜喘着粗气睁开眼,见凌聿庚碰到莲花,面色突兀的淡了下来。 -- 第924页 凌聿庚皱了皱眉,看着这浓郁的黑气,潜意识的认为这是需要清理的有害物,楚舜双手又要缠上来,被他按在了床上,他看着楚舜那双朦胧的眸子,低头抵住了他的唇。 这是凌聿庚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吸那魔气,出于自发的偏好行为,效果显著,良久,他松开了楚舜,盘腿坐在了床边一角,闭眼修起了清心咒。 被亲的神志不清的楚舜: 楚舜:? 他躺在床上,看着突然离开的人,偏过头,手肘支起上半身,师尊? 男人身上工整的白袍衣襟凌乱,薄唇比平时红了许多,上面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明明浑身上下都被弄得凌乱,却还是出尘不染的坐在那儿打坐,散发着禁忌的滋味儿。 仿佛从头到尾,沉浸其中的就只有他而已,但楚舜明明看到凌聿庚起了火气,还没消下去。 师尊。楚舜爬到了凌聿庚身边,弓着腰,凑到他耳边叫唤了声,你理理我。 凌聿庚没有动静。 半晌,楚舜躺了下来,枕在了他腿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凌聿庚清晰的下颚线,偏过了头,视线一转。 凌聿庚打坐被打断了。 防火墙最弱处,最脆弱的数据被盯上,当真是神魂撩乱,他低头对上楚舜无辜的视线,一阵火气涌上心口,魔气在体内流窜,心底阴暗丛生。 一番折腾,凌聿庚把楚舜用被子困了起来,犹觉不够,手臂搭在被子上,把他困住,满意的闭上眼,继续修炼清心咒的心法。 房内安静下来,楚舜喘着气,挣扎了一下,男人的手臂又收紧了。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转头,看见凌聿庚的脸,上前咬了一口他的鼻尖。 也不知他怎么还睡得着觉。 见凌聿庚皱了皱眉,楚舜气才消散了些许。 夜色渐沉,烛火吹灭,一夜无梦。 翌日早晨,凌聿庚醒来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宿醉带来的头疼后遗症伴随着他,阵阵钝痛,他只觉自己指尖碰到了有温度细腻的皮,他睁开眼,率先看到了一头墨发。 他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凌聿庚指尖一颤,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褥从身上滑落,凌聿庚看见了那睡容香甜的半张侧脸,当看清楚是谁时,凌聿庚的记忆开始慢慢回笼。 他曲腿,掌心抵着额头。 昨夜,楚舜来找他喝酒,说着一些趣事,后来后来如何了? 后半段记忆模糊,似蒙了一层薄纱,似梦非梦,他似乎又见着了那心魔。 楚舜为何会睡在他床上? 他他难不成趁醉 凌聿庚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凌乱了些,但也没有怎么着,凌聿庚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被褥掀开,被子下的人背对着他,蜷缩着身体睡着,身上外袍脱了,只有一件亵衣,还缩上去了半截。 方才他的手就是搭在楚舜的腰间。 楚舜枕着枕头,睡容乖顺。 犹豫片刻,凌聿庚还是决定进一步的确认他是不是糟蹋人了,他放轻了动作,解开了楚舜的亵衣,上面没有任何的痕迹。 看来是昨夜喝醉了,便睡这儿了。 两人也不是没有睡过同一张床,在外历练总有避免不了的情况,不过那时楚舜还小,现在想来,他那时也只是看着小。 正要悄声无息的帮他把衣服穿回去,忽而,凌聿庚见莲花旁边有一道泛着红的指痕,他顿了顿,手搭上去,比对了一下 青年肌肉霎时间紧绷了起来。 师师尊楚舜颤颤巍巍的喊道。 凌聿庚: 他抬起头,对上楚舜一双凤眸,不知醒了多久了,楚舜抬起手,手背抵在唇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师尊在做什么? 我替你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凌聿庚: 他沉默着想要帮楚舜把衣服穿好,结果楚舜一动,亵衣直接从肩膀滑落了下来。 凌聿庚: 我 师尊楚舜偏头眼神躲闪,又偷偷的瞧他。 凌聿庚:我昨夜可有对你做了什么? 他未曾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不是问楚舜为什么在这儿。 楚舜眸子羞赧得躲闪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捏着衣摆往后缩着,凌聿庚上前想帮他把衣服穿好,他一退,那衣服又从肩膀滑落到了手肘。 宗主。外面传来弟子的传音,孟长老来了。 凌聿庚偏头看向门外,门刷的一下被拉开。 床上被子一掀,盖在了楚舜身上。 他这处有结界,能进来的人不多,寻常人都需通报,而显然这孟长老不能说是寻常人。 孟长老一进来,就见凌聿庚背对着他站在床边,床帘缓缓落下,遮住了床上的景色,但修道之人眼神儿好,就算孟长老年岁不小了,在那床帘落下时,该看到的还是看到了。 -- 第925页 床上鼓着一个小包,赫然是他们宗主在那上面藏了人。 凌聿庚一头墨发散下,还未梳洗,身上衣物也算不得整洁。 还请长老在外等候。他道。 孟长老道是他唐突了,又退了出去。 门又重新关上。 楚舜拉下被子,露出了一个脑袋。 你收拾收拾便先回你院中吧。凌聿庚说。 能让孟长老这么着急忙慌赶来的,应当不是小事。 弟子知道了。楚舜小声应下。 凌聿庚收拾了一下,便从房中出去了,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楚舜一人。 他从床上坐起来,偏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果然还是不想认了吗 凌聿庚出去时,孟长老正在前堂喝着茶抖着腿,凌聿庚在上面的座上落座,孟长老直入主题。 上回去昆仑,万魔窟结界松动,虽后来加固的结界,但在合欢宗从那离去没多久,结界再次松动,这回比上回要动荡得更厉害些,一些小妖魔从里面逃窜了出来,宗门大比无疾而终。 而昨日,有消息传出,一只难搞的妖魔也突破结界出来了,目前并无动静,藏匿了起来。 那妖魔作恶多端,当初封印都是三个大能才将之封印,如今跑了出来,修真界恐怕是要有一番动荡了。孟长老道。 他说的动荡并非是指的那妖魔,那妖魔被封印这么久,能力不比当初,猜想藏匿也是为了恢复,孟长老指的,是这一连番的不平静。 修真界的修士面临危机的时刻多,经验丰富的修士对危险的感知也更加的敏锐。 凌聿庚皱了皱眉,原著中未曾有此一段,不过现在的走向都不一样了,他沉思片刻,让孟长老召集长老,一同和他前往结界边界加固结界。 合欢宗宗门上空前后划过五道剑光,快到叫人看不清,合欢宗正在晨训的弟子抬起头,看着那剑光去往的地方。 方才可是宗主和长老们? 这般境界,御剑当真是快,肉眼难以捕捉。 这是去哪儿了? 楚舜持剑站在其中,抬头望向那已不见踪影的方向。 结界边缘,合欢宗结界在固定的时间会有长老来检查加固,距离上次加固结界,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月。 凌聿庚和四位长老盘腿坐下,运转灵力时,一开始灵根中生涩,而后又像是抹了润滑油般顺滑了起来。 有些不太对劲。 他闭眼查看灵根,发现灵根中又混杂了黑气。 宗主,开始吧。孟长老说。 凌聿庚:嗯。 五人在此处待了三日。 三日后,凌聿庚回到自己殿内,开始清除体内的黑气,他不知这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从何而来,从天明到天黑,外头夜色落下,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心魔又活了过来,从他身后攀上他的肩膀,脸颊贴着他的肩头,轻柔的唤着师尊。 凌聿庚屹然不动。 楚舜:师尊那晚那般热情,今夜怎的又这么冷淡了? 师尊当真是好生无情啊。 做过的事,说忘便忘了,师尊。 弟子真是,自愧不如。 师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凌聿庚的耳垂。 这一道师尊,直将凌聿庚叫了个清醒。 体内的魔气一点点被吸收,bug修补完好。 他想起来,这魔气是从何而来的。 也想起来那夜发生的事。 那不是虚幻境中的心魔,那是真的楚舜。 房内,凌聿庚陡然睁开了双眼,额角细细密密的浮着一层薄汗,背脊上的亵衣被汗水打湿,他呼吸变得紊乱。 凌聿庚站起了身,脚下不稳的晃荡了两下。 凌聿庚在桌边坐下,倒上一杯茶水,脑海里浮现着那支离破碎的画面,一帧帧的划过,最终停留在了那张隐含羞赧眼尾潮湿泛红的脸上。 那张脸张了张嘴,叫了声师尊。 那夜不曾发泄的邪火,又燃烧得旺了起来。 清心咒,无用。 他的父爱,终究还是不纯粹了。 他真是一个龌龊的系统。 杯子在他手中化成了碎片。 晨训,练武场上,弟子相互切磋,楚舜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对面是甩着鞭子的江朝允,江朝允来势汹汹,楚舜更为内敛,但也丝毫不差,身姿如游龙般,长鞭缠绕上了他的腰,劲瘦的腰间被收紧,他不退反进。 凌聿庚看着青年劲瘦的腰身,蕴藏力量的招式,一举一动繁复多变,最终又化繁为简。 江朝允还是没能赢,捡起鞭子起身,道:下次我定然赢你! 师兄上次也这么说。楚舜将剑收入剑鞘。 凌聿庚抬脚往那边走过去,还没走近,就听到楚舜对江朝允说要回去修炼了。 紧接着,背对着他的楚舜就跟一阵风似的跑了。 楚 人不见了影。 师尊!江朝允看见了凌聿庚,招招手,师尊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凌聿庚看着楚舜消失的方向。 -- 第926页 江朝允:我下次定然会赢的! 嗯。凌聿庚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楚舜这一跑,凌聿庚今日一天都没再见到他。 入夜,凌聿庚打坐入虚无之境,便看见了那张脸,不知是不是今日的缘故,境中的心魔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师尊,好想你啊。心魔的手环绕过他腰间,凑上来贴在了他背上。 他说话的方式、口吻,都与某些时刻的楚舜如出一辙。 凌聿庚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身前,楚舜趔趄着往前趴在了他腿上,他撑着身体起来,抬起头,对上男人冷淡的眸子。 凌聿庚静静看着他的脸。 再说一遍。凌聿庚嗓音没有起伏的说。 楚舜:什么? 方才的话。凌聿庚说,再说一遍。 不知是不是为了羞辱他,楚舜也不在意,勾着唇,弯着清澈的眼,说话的语气越发甜腻,似是毒药蜜糖罐子中滚了一圈,包裹着糖衣,我说,我好想你啊,师尊 眼前一黑,他的双眼被一只宽大的手盖住了。 凌聿庚的掌心被睫毛扫过,有些痒。 他看着那殷红的唇,微张的嘴唇露出一点舌尖,似在勾引着无知的人去吻他。 这是一颗吃下去,就不能回头的毒药。 但假的,再像,也是假的。 不是他。 别勾引我了。他淡声道,没有用的。 那微张的嘴唇闭上,抿成了一条唇缝,绷直,又翘起唇角,师尊这么笃定,是害怕什么吗? 凌聿庚不再作答。 接连好几日,凌聿庚都没逮着人,但这几日的夜里,他打坐时,楚舜都未曾缺过席,凌聿庚似乎摸到了些许的规律,白天里的心魔,只会在一旁看着他,唯有到了夜间,才会变得活跃。 白天见不到,晚上逃不掉。 黑化值还像个贼在挪堆积自己成就似的,以一个平稳的趋势在上升。 楚舜并未接宗门任务外出,也没有闭关,但凌聿庚就是逮不着人,再迟钝,他也发觉对方是在躲着他了,不知是不是那夜以及翌日的早晨叫楚舜发觉了什么。 宗主。被传唤来弟子行礼。 凌聿庚背对着他,看着窗外远处的山峰,明日洒扫的活儿,安排楚舜来吧。 弟子道:这楚师兄接了去孟长老那边的活儿。 况且这种洒扫的事儿,不应当是内门弟子的活才是,也不知这小师兄哪处惹宗主不快了。 我会同孟长老说的,你安排便是。 是。 弟子下去了。 偏生不巧,隔天凌聿庚等着楚舜来时,先等来了长老的传音,他去了议事阁中,近来有几个宗门已出了些小乱子,宗门内的弟子魔气被侵袭,险些葬送仙途。 回去的路上,凌聿庚思虑着此事。 剧情的偏移,是从楚舜被拉入那魔族葬骨之地开始的,让凌聿庚不可避免的会将这两者放在一起。 他突兀的想起,那日在万魔窟见到楚舜以及楚北邵。 加之,楚舜输的最后那一场骗的过旁人,骗不过他,他是故意的。 思绪在见到从他殿内出来的楚舜那一刻被打断,楚舜手中拿着帕子,挽着袖子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合欢宗的弟子服,青年身形高挑,桃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没有折损男子气概,衬得那张脸面若桃花。 见到他时,楚舜眸子明显的躲闪了一下,侧身想要走,凌聿庚挡在了他身前,楚舜急急停住,再往前一步,就该撞到凌聿庚身上了。 师师尊。 躲什么? 没 这几日,次次见到我,便跑的比兔子还快,还说没躲? 他看见楚舜烧红了耳朵,抿着唇不言。 凌聿庚:说话。 弟子没躲。他低头说。 抬头,看着我。凌聿庚说。 楚舜抬头觑了他一眼,又飘来视线。 听话,又没全听。 看着我的眼睛。凌聿庚加重语气重复道。 弟子还有 凌聿庚抬起了他的下巴。 楚舜这才望向他眼睛,睫毛颤了几下。 凌聿庚:说,躲没躲? 楚舜抿着唇,凤眸无措又飘忽。 凌聿庚:仲秋那晚的事 楚舜打断他:师尊。 凌聿庚看着他。 楚舜:弟子弟子晚些再给师尊答复,师尊不要逼我。 逼他?他怎么逼他了? 还有什么答复? 楚舜的下巴从他手中挪开,弟子先告退了。 他低头,从凌聿庚身侧离开,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身影消失在了凌聿庚的视野中。 - 是夜。 凌聿庚坐在房中,手中执着一本书,桌上烛火照明,他看了好半晌,才发现书拿反了,把书反过来,才发现这是一本双修古籍。 -- 第927页 凌聿庚: 他把书倒扣在桌上,过了许久,起身到了一旁打坐,入定后,他再次感觉到了那微乎其微的注视,凌聿庚睁开眼,偏头看过去,见心魔拿着剑坐姿不羁的杵在一旁,托腮看着他。 对视许久,心魔未曾动。 凌聿庚起了身,走到了他身前,心魔抬头看着他。 凌聿庚:这便放弃了? 心魔不说话。 与之对视许久,凌聿庚闭了闭眼。 当真是魔怔了。 入定不过一个时辰,凌聿庚就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到了结界的波动。 他推开窗户,魔气似往后山而去,但在那一瞬过后,又像是他的错觉般消失到了无影无踪。 回廊脚步声响起,当凌聿庚抵达后山之时,确实感觉到了灵气波动。 四周一片寂静的漆黑,夜里该有的虫鸣都不曾出现,林中魔气浓郁,使的周围弥漫着可怖的气息,凌聿庚一脚踏入其中。 走了一段距离,凌聿庚找到了源头 夜色笼罩丛林,不远处一道身影挥着剑,黑红的重剑在夜里散发着邪气,仿佛察觉到外来者,剑意直指而来,凌聿庚侧身避过。 是楚舜,和他的那把剑。 凌聿庚不知道他是否被剑影响,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闪现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指引着他将邪气收了回来。 师尊?楚舜喘着气,眸中暗红色的光褪去,没看到脸,便已先猜到了来者,凌聿庚松开了他的手腕。 想来,先前的魔气,就是从这剑里来的。 在这作甚? 弟子难以入眠,在此处练剑。 凌聿庚曾对楚舜说过,这剑在他无法驾驭之前,不要拿出来用,楚舜也应了,但想起他曾经就用过这剑,更甚至于比他清楚,凌聿庚这回没有说什么。 剑是好剑,心不静,剑意亦是焦躁凌聿庚搭在他手腕上的手往回收,引导着他运转灵力,他指尖所到之处,都能感觉到楚舜的紧绷。 少倾,楚舜气息平稳下来,凌聿庚从他身后退了一步,楚舜转过身,问他怎么会来这儿,凌聿庚道感觉到结界波动,便前来看看。 见楚舜脸上覆着汗水,他拿帕子递给楚舜,让他擦擦汗,楚舜看着帕子,没接,凌聿庚便抬手擦了擦他的脸。 师尊。楚舜唤了声。 不知为何,凌聿庚隐隐的感觉到楚舜身上笼罩着一层阴云般,楚舜抬头,面上温和雅致,眼底温润。 那阴云又似散去了。 师尊,我想好了。楚舜说。 什么?凌聿庚觉着他有一些不对劲,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但下一刻,就被他的话打乱了节奏。 师尊同我在一起吧。楚舜说。 凌聿庚:?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凌聿庚说,无情道,不可拘泥于小情小爱。 我想好了。楚舜脸上因方才练剑还红着,他垂眸道,师尊,无情道不行,弟子便不修了,我想和师尊在一起。 这便是弟子的答复。楚舜偏过头,绯红的脸侧朝向凌聿庚。 凌聿庚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话。 在一起,如何在一起,他们一个是人,一个只是冷冰冰的数据构成的躯壳,楚舜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 凌聿庚:你我师徒,于情于理 嘭 楚舜手中重剑突然扫过身后,粗壮的树干倒了一片,他眸中微闪,解决了碍事的家伙,才回过头,看向了凌聿庚,在夜色中,眸中暗含着星星点点的光。 师尊方才说什么? 旁边一缕魔气波动,凌聿庚因注意力在楚舜的脸上,不曾留意到。 那双清澈的眸子似期待的看着他。 凌聿庚喉结滚动了一下,心头一颤。 师徒也也不是不可以。 那本就不太坚定的拒绝心思湮灭。 做统要有统德,有始有终,一旦应下,便不可辜负。 他的积分,应当是够他在这个世界留下来 留下来。 好似从未生过的念头,这一刻却无比自然的冒了上来。 他的心脏跳动开始失衡,好似有一串电流从背脊穿过,带过一阵酥麻之意,心底早已埋下的种子成长为了破土而出的嫩芽,他清晰的看到了那嫩芽的形状。 那是他的心魔。 他的欲望。 凌聿庚垂落腿边的手微动,抿了抿唇角。 随了心,又如何。 你我师徒,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再合适不过。 月色之下,林中一片狼藉,青年欣喜的上前一步,师尊说的,可是真的? 一诺千金。男人冷淡的面容在月色下柔和了许多。 楚舜往他那倾了倾身,手试探的攀上了男人的肩头。 巨大声响过后的安静宜人,视线缠绵的绕在了一起,彼此不分,暧昧得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在蔓延。 凌聿庚抬手托着他侧脸,凑上前,低头温柔似水的吻在了他唇上。 -- 第928页 浅浅的一个吻分开。 楚舜手臂绕过凌聿庚肩头,踮脚抱住了他,唇角翘着,似粘人的小动物,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 凌聿庚俯身,搂住了那曾被鞭子缠绕过的腰。 至此,凌聿庚初来此世间,给自己画的大饼也烟消云散了。 第235章 妙不可言 后山, 月色将他们两人相拥的影子拉长,凌聿庚闻到了楚舜身上浅淡的香味,混杂着一种其他的陌生淡香, 犹如盛开的白莲。 他像一个老旧的系统, 迟钝得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依靠着本能行事。 不远处, 一片树木交错的倒在一起,似有窸窣声响,凌聿庚拥着楚舜,抬眸看了过去。 山中风吹过,树叶摩擦发出窸窣声响, 在深夜寂静的山林中听着有些许的瘆人。 师尊。楚舜轻柔的在他耳边叫了声。 凌聿庚回过神。 我们走吧。他说。 凌聿庚:嗯。 他松开了楚舜,离行之时, 不知为何,总觉有哪处违和, 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右手指尖被人轻轻勾住, 他收回视线。 楚舜抬眸觑了他一眼, 又躲闪开, 眸中流动着细微的光, 羞赧中又带着一丝无畏, 唇边荡着浅笑, 那清隽的脸庞都沾染上了艳丽。 凌聿庚便没再深思那细细的违和之感,他视线落在楚舜另一只手中那把出鞘的剑上, 你先把剑收好。 好。楚舜乖乖应了声,听话极了。 凌聿庚指尖微曲,握住了那只小心翼翼夹杂着试探勾着他指尖的手。 回到住处, 已是深夜。 两道身影分别,凌聿庚站在偏院门口,楚舜一步三回头,像是不舍,又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还在。 早些歇息吧。凌聿庚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气息。 楚舜低低嗯了声。 见楚舜的背影没入门口,那扇门关上,凌聿庚才转身离去,他没有回住处,转而去了藏书阁。 近来修真界事儿多,今日他与长老商议过后,过两日便要亲自传去授宗门弟子,让弟子们加强修炼。 藏书阁中,凌聿庚坐在桌后,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看了片刻,他低头抵着额头,想起楚舜回屋时的神情,似是想要挽留他,又欲言又止的没有说出口。 烛火闪烁,凌聿庚垂下眼帘,心中隐匿难言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他抬手抚在心口的位置,本没有感情的眸中掠过几丝茫然。 为何还是静不下来。 心脏不停敲击的胸膛,节奏混乱,之前和楚舜在那后山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心脏犹如迟钝的,后知后觉的,开始反应了过来。 就像是先前打开了某个禁忌的程序,卡了bug,运转不灵,在事后反应过来时,才体会到打开那潘多拉魔盒是何种感受。 凌聿庚低头,手肘搭在桌上,掌心盖住了脸。 做人原是这般滋味。 这般的玄妙,妙不可言。 - 假的,都是骗你的楚舜心底一道声音诱哄着道,他只是想要稳住你。 楚舜:他爱我。 他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 楚舜:闭嘴! 他在骗你。 房内,床上的人翻来覆去,醒来时额角遍布细密的汗水,发丝贴在了脸颊上,他穿着粗气,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般,浑身的衣服被汗水打湿。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楚舜伸手在床上摸了几下,摸到了枕头下柔软的锦囊,锦囊因常被人抚摸,布料已经变得十分柔软了。 他侧躺在床上,墨发从身后倾斜落下。 天外渐亮,凌聿庚在藏书阁中待了一夜,天明之时,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拿着手中书籍去往一边的书架,他把书放回了架子里。 忽而,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隔着书架传了过来。 凌聿庚往一边走,那脚步声也跟着往一边走,凌聿庚停下,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下。 书架另一面,白皙泛着薄红的手指抚过书架上的书,跟随着男人的脚步声节奏而走动着。 楚舜。凌聿庚一下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楚舜抚在书上的手一顿,从书架那头走过去,看到了书架中间拿着书的凌聿庚,师尊。 何时来的? 方才。楚舜说,今日轮到弟子打扫藏书阁。 这处藏书阁是重地,一般的外门弟子进不来,但也无需怎么打扫,更轮不到楚舜来,想来是他昨日吩咐弟子让楚舜去他那儿洒扫,让那弟子误以为他是想要刁难楚舜。 来的这么早。凌聿庚看着楚舜不算太好的脸色,昨夜没睡好? 许是那剑弟子驾驭不好。楚舜说。 凌聿庚看见他手背上有几道红色的痕迹,走上前,拿起他的手,看到几道划痕。 应是昨夜不小心划到了。楚舜看着凌聿庚垂下的眉眼,在凌聿庚指尖碰到他伤口时,他手中一颤,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 凌聿庚抬头,见他羞赧偏过头,弟子没事。 -- 第929页 凌聿庚看了他好一会儿。 楚舜眼神飘忽,怎么了? 凌聿庚把他脸掰过来,你可知,你有一个坏习惯。 楚舜一眼看进凌聿庚那冷淡的眸子里,又垂下了眼帘,什么? 躲我。凌聿庚说。 楚舜:我没有。 那便看着我。 楚舜睫毛如羽翼般颤动了几下,白净的脸犹如脆弱的纸张,面上是一戳就破的伪装,他绷着唇线,看着凌聿庚,对视许久,在他忍不住又要躲开视线时,凌聿庚出声问他。 可看到什么了?凌聿庚问。 楚舜:师尊想让我看什么? 看我。 弟子看了。 好看吗? 低沉冷淡的嗓音问出这一句话,一时叫楚舜愣了愣。 师尊自是极好看的。他说。 好看,为何不看?凌聿庚松开了扣住他脸的手。 楚舜: 他直勾勾的看向凌聿庚,视线往下,落在他衣襟上,眼底翻腾着暗涌,身上气息有一刹那的变化,参杂着毁灭欲一闪而过,他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书架的某一角,拔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转移话题道:师尊饿了吗? 阴影笼罩而来,楚舜侧身,后退一步,抵在了书架边上。 两人视线交织,楚舜舔了舔唇,又抿了一下,而后,手腕被微凉的指腹轻点了一下。 再薅便秃了。凌聿庚说。 楚舜:哦。 他放下薅鸡毛掸子的手。 他耳边有一缕发乱了,凌聿庚指尖勾了一下,划过他耳尖,楚舜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另一边的耳朵如常,被碰过的耳朵却红了些许。 他往后抵在了书架上,一卷书籍在书架边缘晃晃悠悠,凌聿庚抬手,仰头将那书按了回去,低头,再对上楚舜一双清透的眸子。 四下安静,楚舜抬着下巴,干涩的嗓子滚动了一下。 从前不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只是当心知肚明关系转变,心态便不一样了。 凤眸仿佛藏了勾子,一下一下的挠着人心,在教唆着人去做些什么坏事。 今日这般早来藏书阁的人不止他们,修士们起早贪晚修炼是常事。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你们看见了吗? 你是说 对,就是那后山,等孟长老知道,不知会怎么样 那山可是孟长老的命根子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魔族来袭? 我听闻四大宗门那边,好些个弟子都中了招,还有好几个弟子灵根尽毁了! 他们的脚步声在靠近,凌聿庚往旁边睨了一眼,退开。 啪嗒一声响。 楚舜手中鸡毛掸子落了地,他抓着凌聿庚的衣襟,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但凌聿庚看清了他的话。 弟子俞越。 凌聿庚指尖轻触唇角,眸光淡淡的看向对面的人。 被看的久了,楚舜流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色。 凌聿庚低头,鼻尖与他相触,从他脸侧越过,唇落在了他耳边,准你俞越。 外面的脚步声在靠近。 宗、宗主。弟子的声音传来。 背对着他们的凌聿庚嗯了声。 见是他,那三名弟子问了安,好奇了又看了一眼,见他对面似有人,但看不清,他们前后离开了,脚步交错在一起,直至远去,凌聿庚松开了捂着楚舜嘴唇的手,让他这才能大口的喘息。 听闻师尊在藏书阁中,我做了些吃的,只是藏书阁内禁止带吃食入内,师尊可要出去尝尝? 也好。看了一夜的书,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楚舜看着凌聿庚一身的整洁,就好似从来没做过刚才那那档子事儿,还是那一尘不染的素白宣纸,凌聿庚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了过去。 唇角带着些暧昧的痕迹。 这两日凌聿庚事儿多,日日要往议事阁那儿去,关于后山那一片树,合欢宗骚动过一阵,弟子间传言是有魔族混进来了,凌聿庚在长老那边解释过一二,但心中仍旧存疑。 那天晚上,那片树,总觉着哪处有些古怪。 楚舜日日早上会来他那儿,给他炖上一些好吃的,和从前那小徒弟的样儿没什么差别,只是有时会在凌聿庚房中待的久些。 两人刚在一起,凌聿庚知不能操之过急,除了偶尔的亲一下,顺道帮他吸走他身上出现得愈发频繁的魔气之外,就没做过什么太越界的行为了。 楚舜每回面红耳赤的,都不敢与他直视。 和楚舜在一起后,凌聿庚打坐修炼,没再入定进入过自己的那片精神识海会心魔。 只是有两件事很是奇怪,一是这两日他尝试着和系统总部联系,想要汇报总部成人一事,但一直接收不到讯号,就像是被屏蔽信号了。 二是楚舜的黑化值在平稳的上升,但白日与他相见时,看起来又毫无异常,每回白天黑化值降下去后,在夜里都会再次上升。 -- 第930页 合欢宗学堂,弟子们盘腿坐下,交头接耳,纸团在空中扔来扔去,很是热闹,向来喜欢坐后排的楚舜今日坐在了最前头,听到身后的弟子在闲谈。 听闻今日是宗主来授课。 当真!能一睹宗主容颜,此生也是死而无憾了。 不知可否有机会一睹双修秘法。 他们一般是见不到宗主的,就算见着,也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今日不同,授课那可是近距离的接触。 来了来了!一人从门口跑进来。 众人翘首以待,楚舜融入其中,炽热的眼神也并不显得突兀。 一道身影从门口显现,当众人看清那人时,霎时间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泄气的声音。 咳咳!孟长老咳了两声,自是知晓这群小崽子在想什么,肃静。 孟长老侧过身,他身后又出现了一道身影,男人面容冷淡,剑眉星目,凌厉而又淡薄,一身素白长袍,自外走进来,带着一身纤尘不染的干净气息。 他和孟长老颔首了一下,路过他身旁,走到了台上,扫了眼座下众人,视线在前排楚舜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楚舜和他对视上,又躲闪了一下。 格外的纯情。 今日,便由我来为大家传授课业。凌聿庚沉声道。 元婴境界的气场强大,底下的弟子一下如小鸡崽似的,不敢在闲谈,一个个正襟危坐。 今日的课业,涉及广泛,主讲的是降魔,一堂课一个时辰,剩下的便是靠弟子自己修炼,结束时,凌聿庚让弟子们画了一张今日他教的符咒。 他一个个看过去,停在了楚舜身边,极具压迫感的阴影落下,楚舜不由紧握住了手中的笔,良久,凌聿庚道今日就到这儿结束了,你随我来。 后排的江朝允拿出果干吃了起来,眼神儿好,看见了楚舜画的符不像符,幸灾乐祸的对身旁的褚洄道:他定是没画好,要被罚了。 褚洄:师弟,你的手,压着我的书了。 江朝允往右边,师姐 乖,玩你的蛊虫去吧。边渺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回廊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碰见一两个弟子驻足行礼,凌聿庚颔首从他们身侧走过去,一路回到了他院中,或重或轻的脚步声交叠。 师尊。楚舜终是忍受不了这一路的安静,上前扯了一下凌聿庚的袖口,我知错了。 回廊旁边的湖面荡开涟漪。 凌聿庚停下了脚步,哪儿错了? 弟子不该 不该什么? 凌聿庚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楚舜:不该、不该走神。 凌聿庚没说话,他叫楚舜来,不过是想清理他灵脉中魔气罢了。 这两日,又浓了许多。 楚舜知就算他们关系变了,但凌聿庚严厉依旧不减:弟子认罚。 罚你,如何罚你好?凌聿庚问。 楚舜:画一百张符。 好。凌聿庚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楚舜便只好跟上,两人到了书房,凌聿庚推开门,先一步走了进去,他拿出符纸和朱砂等物,过来。 楚舜站在书桌后。 画吧。凌聿庚把笔递给他,面上严厉,今日所有人都画出来了,只有你。 符咒等级高低,凭借的是画符人的手,但一切前提,是这人画的出来。 楚舜接过笔。 画错一张,罚你一次。凌聿庚拿着戒尺在他旁边看着。 一滴墨滴在了符纸上,楚舜抽开符纸,道这不算,他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凌聿庚,师尊想怎么罚我? 凌聿庚轻飘飘抬眼,拿着戒尺,抵着楚舜后腰,自他身后覆上去,为师不喜强硬手段。 亲到你喘不过气如何? 他似在认真的发问,于是显得这话更加的,惹人遐想。 楚舜手一颤,差点又毁了一张符纸,凌聿庚握住了他的手腕,嗓音淡淡道:我教你一遍,好好学,一百张,是你自己说的。 最后,楚舜从凌聿庚院中出去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走后,凌聿庚坐在了书桌后,看着桌上的一堆符纸,轻抚了一下有些红的嘴唇,舔了舔唇角,闭着眼拧了眉头。 楚舜这分明是快要入魔的征兆,最近也未曾发生过什么事,为何会 他沉思片刻,脑海里又被楚舜红肿的嘴唇替代。 凌聿庚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看着存在感十分强烈的小67。 - 当凌聿庚再次进入自己的精神识海,虚空一片的地界,他刚进去,便被人抱住了,身后的人亲着他的耳朵,含着他的耳垂,牙齿细细的蹭着。 凌聿庚嘶了声,扣住这人的下巴,直接将他压在了地上,这回的心魔似非常的急切,被他扣着手腕压在地上,脚还不老实,凌聿庚将他双手双脚都压制住了。 今日他是火气大了点,但也还没有这么饥渴难耐。 心魔放大了他的欲念。 -- 第931页 为何不来见我?心魔质问他。 凌聿庚:我为何要见你。 对视半晌,心魔顶着楚舜的脸,又放软了声音,师尊,放开我吧。 他这语调和楚舜太像了,凌聿庚晃了晃神,一时之间还有些分不清是谁,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手,紧接着就见心魔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凌聿庚被他压在了身下。 心魔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唇,凌聿庚手腕挣扎了一下,心魔用了狠劲,野蛮的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痛觉真真切切,凌聿庚眉间紧皱,偏过头避开他的吻,呼吸乱糟糟的。 楚舜的唇落在了他的脸颊上,炙热紊乱的呼吸亦是喷洒在他的脸上,凌聿庚粗鲁的抬手推开他,不去看他那张脸,坐起来,抬手用手背狠狠的擦拭了一下脸颊。 他脏了。 擦拭了脸颊,他又抹了一下嘴唇,似要把唇上的触感擦去,他没说任何的话,肢体语言却是一举一动都表达抵抗。 被推到一旁的楚舜看着他的动作,流露出些许的受伤,又很快被掩盖了过去,你嫌我。 你怎么能嫌我他讷讷道。 那违和感涌上凌聿庚的心头,他擦拭的动作一顿,看着丢了魂似的心魔,竟有些心疼。 心魔和楚舜的性格明明天差地别,楚舜很纯情含蓄,根本做不出明目张胆的勾引以及这种强迫人的事儿,但他们之间又莫名的有一种相似感。 在他思虑之时,被推开的心魔卷土重来,这回凌聿庚没有被推倒,心魔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手就撑着了,一招不成,心魔立马连贯的亲了上来。 那应当不算亲。 他亲吻他的嘴唇,被凌聿庚避开,他就咬了一口他的脸颊,又用了力的咬着他耳垂,凌聿庚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卡住了楚舜的下巴。 他沉声道:别太过分,不然 师尊嫌恶心了? 你亲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嫌恶心呢? 师尊,真是虚伪啊。 明明很喜欢吧 这心魔今日也忒猛了,穷追猛打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 若说今日有什么特别的他今日吸了楚舜身上的魔气。 之前一事突然涌上了凌聿庚的脑海。 心魔活跃,大多时候是在晚上,恰恰差不多是楚舜入睡时,另一个时机,便是他在楚舜身上吸收魔气过多时,但通常后一种情况会更少见上一次的夜晚,他见到心魔时,心魔并无动静,而楚舜,当时在后山。 一个猜测在脑海里隐隐成型,他抬眸直直看向了心魔。 楚舜。 除却上次喝醉误以为楚舜是心魔那回,凌聿庚从来没有真正叫过心魔的名字。 楚舜恍惚了一瞬,露出了破绽。 下一刻,凌聿庚听到耳边叮的一声。 主系统连接上了信号! 【067。】主系统的声音在识海中回响。 凌聿庚衣衫凌乱,顶着一脸淡红色的牙印,道:【我在,主系统。】 他看向楚舜,楚舜低着头,没了动静。 是他想多了吗。 凌聿庚道这段时间他尝试和系统总部联系,但都没能联系上。 主系统道:【这段时间,你的数据被屏蔽了,我们接收不到、也找不到你的信号。】 这便是相当于有人在他的数据里安了一个屏蔽外界的结界。 这种事,常人无法做到。 【另外,关于你身体里另外一组数据的来源,我们也找到了。】主系统说,【那是主角的一缕魂,根据记录显示,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数据发生过波动,从一个容器换到了另一个容器中。】 也就是说,是他当初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把楚舜的一缕魂带过来了。 系统说,主角之所以会重生,是因为他在降生的时候,自身的魂魄就被分成了两份,如今重生,实为融合,067来到这个世界时,主角魂体还不稳,一缕魂魄藏到了他的数据中。 而后,067不断从楚舜身上获取主角身上的气息时,更是蕴养了这缕魂魄,不然这异常的数据早该被当成bug清除了。 经由这次屏蔽信号事件,主系统道:【内部判定,此世界为高危世界,建议执行系统退出世界,强制脱离,魂魄将自主回到主角躯体,执行系统067是否同】 主系统的声音没了。 呲啦几道声音,犹如老旧的电视机雪花屏幕发出的声响,持续了几秒,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凌聿庚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楚舜。 楚舜抬起头来,昳丽的面容挂着温和的笑,黑眸犹如被打翻的墨水,深不见底,不再似方才那般失控,完完全全的冷静了下来,艳丽的唇上扬,好似一朵盛开在地狱里暗红色的曼陀罗。 他嗓音低柔的问道:师尊想要去哪? 楚舜的魂体在他身体里待的太久了,久到甚至知道了该怎么做,能敛了自己的气息,不被主系统发现他在这儿。 天边泛着鱼肚白,晨曦微露。 房内,凌聿庚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从打坐中起身,往外走去,打开门,就听到回廊上另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差点与他撞在了一起。 -- 第932页 那弟子忙后退两步,行了个礼,喘着气道:宗主,不好了,外面围了好多修士,说要我们交出楚小师兄,说不把人交出来,就要围攻进山,孟长老正在外面周旋。 凌聿庚往楚舜住的院子看了眼,派人看好楚舜。 他直接祭出剑,御剑到了宗门口。 外面灰压压的一群修士,或坐或站,树下空地都被修士所占据,天上还有好些个御剑的,凌聿庚刚到地方,就有人大喊了声。 合欢宗宗主来了! 凌聿庚收了剑,落地,孟长老焦头烂额的上前,道:这些人,硬说楚师侄是什么魔修,让我们交人,真是、真是不讲武德! 听到魔修,凌聿庚已心下一沉,孟长老不知道楚舜的事儿,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他面上依旧冷静,诸位,我合欢宗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那些修士,好些都是在宗门大比上见过的熟面孔,青年才俊有,小门小派的宗主也有。 那边一个代表站了出来,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将那魔修交出来,我们便不与合欢宗为难,若你们硬是要藏匿那魔修到底,我们便攻山。 凌聿庚瞥了那人一眼,元婴修士目光都隐含威压,那人有些想要退却,但身后这么多人,他又有了些底气。 魔修?凌聿庚道,你说是便是? 那边早有准备,高声道:万魔窟结界松动一事,人尽皆知,修真界不少宗门都被暗算,实在痛心,而这一切都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凌宗主,你且看好了。 他拿出了一个留影珠,注入灵力,上方投影了一个画面出来。 只见夜黑风高,一道背影背对着他们,站在万魔窟旁边,划破掌心,画了什么阵法符咒,准备离开时,留影珠照到了他半张俊美邪气的脸。 那是楚舜。 留影珠,是无法造假的,这点凌宗主应该知道,你还要包庇他吗! 凌聿庚沉默片刻,留影珠不可造假,但人,却是可以造假。 果然,他已经被蛊惑了。那人偏头对旁边的人说。 凌聿庚看到了他身旁的人楚北邵。 楚北邵:凌宗主,他本就是半魔血脉,只有他的血,才会对那万魔窟的结界有反应,那日,我见他神色不对,一路跟随他至那处,冒死才留下了这段影像,另外 留影珠再次显现出了另一个画面。 上面这回清晰的留到了楚舜的正脸,他的对面,赫然是一名魔修,他们在说话,但声音很细碎。 这蛊给谁 你不必多管 今日那细皮嫩肉的合欢宗宗主不错 别打他主意他我的人 原是要给他用祝愿心愿早日实现 如此,你还是要包庇他吗?楚北邵从阶梯下看着他问。 凌聿庚俯瞰着他们,那居高临下的气场,令人不敢轻举妄动,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他面上冷冰冰的,无一丝表情。 忽而,他唇边扯开一丝不屑的嗤笑。 第一段留影,你们可看仔细了?他问。 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凌聿庚一挥手,那留影珠就从那名弟子那儿到了他手中,他再次放了一次,他腰间的剑穗,你们可瞧见了? 若我未曾记错,楚道友,你那日,戴的正是这剑穗。 剑穗只有一点残影,不细看很难察觉。 他话音落,底下一时交头接耳了起来。 剑穗那日丢了。楚北邵道。 哦。凌聿庚再次指出一处,那束发的簪子,可是也丢了? 簪子相似,常人根本不会察觉到不一样,细看才会品出些许不同。 楚北邵皱了皱眉,看向凌聿庚的眸中暗藏杀机。 一道锐利的光划过,快到叫人察觉不到,楚北邵垂落脸侧的发丝被削断,他脸上出现了一抹血痕。 戒备!有人大喊一声。 他们根本不知那暗器从何而来。 凌聿庚余光往身后瞥了眼,收了留影珠,凭这些,就想让我交出他? 痴心妄想。 你可知,你的弟子,对你抱的是什么心思?楚北邵道,他对你下了情蛊。 这便与你们无关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邪风刮来,天边传出一道震耳的声音。 楚小道友在哪? 半空虚空的浮现了一道模糊黑影,伴随着狂风,他一遍遍的问着楚小道友在哪。 你你是何人! 哈哈哈哈!为还他还我自由的恩情,特来此报答,没想到这般热闹。 这是从万魔窟逃出来的那妖。 一道身影从暗中走了出来,行至凌聿庚身后五米远处,停下了脚步,凌聿庚侧头,转过了身,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凤眸。 -- 第933页 透着阴鸷嗜血的疯狂。 凌聿庚视线落在他手上。 楚舜拿的,是他自己的那把玄铁重剑。 远处阴云密布而来,几百魔修扛着轿子,领头的魔修手中拿着扇子,一摇一摇,到了他们上空。 魔主,我等来迟,还望魔主恕罪。 接二连三的变故令人叹为观止。 楚舜只盯着凌聿庚看,未曾往别处挪一点注意力。 凌聿庚: 今日,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成。 第236章 下蛊 场面一时僵持, 三波六折,这当是这么多年来,合欢宗宗门口最壮观的场面了。 魔族!是魔族! 还有那从万魔窟里逃出来的妖! 那楚舜真是人面兽心!平日里装的那慈悲的样子, 背地里竟做出这种欺师灭祖之事!真是我修真界的毒瘤! 修士那一波霎时间炸开了锅。 魔气浓郁得不加掩饰,天色灰蒙蒙的,凌聿庚看着魔族们抬着的轿子, 黑色纱帘被风吹起, 轿上空无一人,显然,他们是来这儿接什么人的。 修士们指控楚舜祸害他们宗门同胞,那妖魔来寻楚舜,魔族竟也来插了一手, 巧合多了, 那便就不是巧合了。 那魔族头领手中扇子很好认,这是原轨迹中, 楚舜的得力干将。 凌聿庚回过头, 遥遥与楚舜对视上。 你可认得他们?他轻启唇问。 那一瞬间, 楚舜的黑眸陡然间被魔气侵袭,手中玄铁重剑散发着隐隐暗红色的光。 凌聿庚看不清楚舜眼底的神色, 但能感觉到, 楚舜现在状态不太正常。 那把邪气极重,堪称上等法器的重剑被楚舜拖在地上,剑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地面留下一道极深的痕迹。 楚舜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凌聿庚面前,凌聿庚没有动,楚舜的脚步也没停,他一步步的, 从凌聿庚身侧错过。 认识。 这两个微不可闻的字砸进了凌聿庚的耳朵。 师尊,要杀了我吗? 楚舜停了一下,侧头看着凌聿庚的侧脸。 凌聿庚最常教导他的,便是降妖除魔,做良善之辈。 可惜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凌聿庚是怜悯众生的神,但他只想亵渎神灵。 凌聿庚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一袭白衣清冷,纤尘不染,脏的,只有他。 他的出生,就是肮脏的存在,从里到外,从血液,到他的表皮,都是脏的。 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一场大梦初醒,如平整的镜面,在今夜彻底的被打碎,他的美梦,也醒了。 凌聿庚想要离开这儿,一直在试图突破他设下的结界。 他走了,他又能去哪里找他。 楚舜收回视线,拖拽着剑,往魔族那边走去。 想走,想离开,没那么容易,只要他的魂还在凌聿庚的躯体里,他就会永远的,将他留在这世间。 他原以为,只要他不成神,凌聿庚就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楚舜余光看见男人动了,他没有阻止,下一瞬,手腕被人扣住。 别过去。凌聿庚道。 楚舜一顿,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大道理,却只听他道: 过去了,我护不住你。 楚舜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眼底还有些恍惚的神色,不知是不是那剑影响了他的心智 找到你了!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传来,万魔窟那妖的脸在灰蒙蒙的天上映出,带着贪婪的欲望,满怀恶意,楚小友,我来报答你的恩情了,你快出来啊! 凌聿庚手中一把冰蓝色的剑幻化而出,在他手中成型,他握住了剑柄,将楚舜挡在了身后。 想和我魔族抢人?魔族摇晃着扇子的青年头领看着那大妖,不屑嗤笑,你也配? 两方一言不合动了手,天空一霎更黑了,地动山摇,底下修士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各自设了个结界自保,议论纷纷。 楚北邵高声道:各位道友,那合欢宗大弟子边渺当初魅惑昆仑弟子,还有那江朝允养蛊伤旁的宗门弟子,根本就是与邪魔外道为伍!诸位不要被迷惑了。 非也非也。一道女声传来。 边渺手中抛着一个锦囊,从暗处走出来,说来,当初没来得及还,往了是哪位昆仑弟子了,今日这东西,便当做还你了。 锦囊在她手中成了粉末,她轻轻一吹,撒向了远方。 师尊,可千万别把小师弟交出去。边渺回头轻笑着说着。 江朝允闻风而动:要打架? 褚洄站在江朝允身后,提着他衣领,免得他直往上冲。 孟长老哼了声,我合欢宗不惹事,也不怕事。 凌聿庚垂眸看着底下修士那一张张面孔,或憎恶或恐惧,留影珠破绽虽小,但也不是没有,他们是当真没有察觉到,还是察觉到了,但怀疑一个身怀魔族血脉的修士,远比怀疑一个正道修士要容易得多。 世人都有从众心理,当一个人说那人有问题,另一人可以不信,但当所有人都说那人有问题,那么哪怕是不信的人,也会信了这结果。 -- 第934页 何为邪魔外道,何为正道。凌聿庚道,你们宁愿听信恶人谗言,也不愿信眼中所见,愿做他人手中傀儡吗? 没人愿做出头鸟来接他的话。 合欢宗结界一阵动荡,只见一名魔修掉落在了结界边缘,摔在了地上,那万魔窟大妖哈哈笑着,说着再多点,还要更多。 众人皆抬头看去。 再这般震下去,合欢宗结界该松动了。 楚舜。凌聿庚道,若还把我当你的师尊,便在这儿待着。 他偏头让孟长老看好他,持剑而去,合欢宗正上方,两方打的火热,凌聿庚加入其中。 楚舜仰头,看着没入阴云中的凌聿庚,身侧是他那几个师兄弟,结界动荡,小部分修士们趁乱开始攻山了。 他垂眸握住了剑。 一时场面极其混乱,上下两方开战,漫天尘土飞扬,往常该天亮的时间,今日依旧乌云笼罩。 过了半日,楚舜提剑站在人群,看向上空,不见人影,只有偶尔的剑光和灵气波动,他漆黑的瞳孔涣散,周围厮杀声传来,血腥味涌入鼻中,恍惚间,他仿佛坐在尸山血海上,漠然看着如炼狱般的世间。 一天一夜,笼罩在合欢宗上空的乌云慢慢散去,凌聿庚提着剑,从上空落下,魔气还在他剑上萦绕。 一头妖从上方滚落,身后黑色的翅膀羽毛不剩几根,已是穷途末路。 另一头,魔族领头的青年戴着面具,舔了舔唇上的鲜血。 凌聿庚提着剑,往那大妖那儿去,在剑要落在他身上时,大妖随手拉过来一人挡住,视线快速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一下定格在了某个位置,附上了那人身后,扣住他天灵盖。 人群中,楚北邵身体一僵,想要逃窜,但如傀儡般不受控制。 早在前三年,他不断的从旁人口中听闻合欢宗宗主与小弟子事迹,得知那小弟子是楚舜时,心中便已开始生了心魔,在楚舜名声大噪后,更是忍不住的将他们比较,直至那次昆仑一败他受到蛊惑,闯了大祸。 体内的灵力迅速的干涸,他瞳孔紧缩,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周围的人停下了打斗,不禁远离了他。 楚北邵跪在了地上,仓皇伸出手,是我救了你,你不能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喉中发出几道声音,嘭的倒在了地上,身体如枯萎的树枝,变得干扁,风一吹就散了。 前后不过几息,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这毛骨悚然的画面叫周围修士屏气凝神,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传说中的奇才,就以这般的姿态,死的狼狈。 随后,那大妖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猎物,他迅速往一处而去,那是楚舜的方向,一道剑光斩下,阻拦了他的去路。 魔修没再插手,三方混斗成了凌聿庚和那大妖的主场,周围无人敢接近,凌聿庚将那妖再次逼至上空。 他自身的数据都似变得混乱了起来,但他抽不出时间去修复,那大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回光返照,境界在元婴之上。 凌聿庚设下结界,在结界中与那大妖血战,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这就似一个封闭的空间。 师尊。突兀一道声音唤道。 凌聿庚抬眸,那大妖,竟化出了楚舜的脸。 他窥探了他的隐匿数据。 师尊。对方甜甜的笑了起来,又皱了皱眉,我好疼,你别打我了好不好? 凌聿庚晃了下神,差点被对方伤到命门,他擦拭了一下颈间血痕,眉眼霎时间有些恹恹的。 现代人类使用智能手机,手机里或多或少有不希望旁人得知的东西,这大妖的行为,便相当于将这些东西扒了出来。 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他人隐私。 他碰了不该碰的,凌聿庚心底的禁忌处。 凌聿庚的攻击刹那间更为猛烈凌厉。 大妖湮灭,却是引来了雷劫。 凌聿庚境界要突破了,他隐隐感知到身体变化时,试图压制下这感受,他本就在突破的边缘,如今一个契机来临,雷劫还是如约来了,他只好盘腿坐下,迎接雷劫。 元婴境界修士渡劫,雷劫分外的壮观。 乌云密布,蕴藏着蓝色的电光,蓄积够了,一道粗壮的雷劈了下去,凌聿庚以灵力护体,数据一阵阵的受着冲击。 历经七七四十九道雷劫,一道比一道难熬。 当凌聿庚一身血衣撕开结界,从结界中落下时,见到的便是底下的弟子清理后续的场面,弟子们放下手中事物行礼,凌聿庚问他修真界这几日发生了何事,弟子汇报着这几日的事儿,宗门已无事,他道那日凌聿庚和那大妖上去后没多久,修士们就散了。 说到修士退去时,弟子脸色有些古怪。 凌聿庚没多留意,扫了一眼合欢宗,楚舜可还在宗门? 走咯。一道声音从凌聿庚身后传来。 凌聿庚转过身,孟长老摸着胡子走了过来,打量了他一会儿,恭喜宗主突破元婴境界。 凌聿庚面色淡淡,突破境界也不见有多高兴,楚舜走了,是何意? -- 第935页 那小子孟长老叹了口气,和魔族走了。 凌聿庚倏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孟长老说,不要去找他人呢!? 走了。一旁的弟子小声的指了指天边的剑光。 孟长老: - 魔界入口,魔修倒了一地,遍地哀嚎。 叫你们魔主出来,男人提着剑,冷着一张脸,嗓音淡薄,不然,杀了你们。 我、我去汇报便是! 在那魔修往里跑时,洞口的门开了,出来的人却不是楚舜,而是戴着面具的青年,声音温和,凌宗主这是做什么?别伤了大家和气。 凌聿庚:我来寻的,是我合欢宗弟子。 合欢宗弟子?青年笑容不变,那凌宗主可寻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只有魔修。 那我找的,便是你们魔主。 魔主不在,凌宗主请回吧。 两人僵持不下,谁也没有轻易动手。 楚舜。低沉的嗓音注入灵力,变得浑厚,我知你在里面,若你真想与我一刀两断,便出来,与我说个清楚。 青年脸上的笑沉了下来,凌宗主 他话一顿,不知听到了什么,回头往里看了眼,脸色一变,重新扬起笑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请随我来吧。 他收了剑,跟在了青年身后,进了魔界中,里面阴森森的一片魔气,灵气稀薄,寸草不生,两人一路往里,到了正殿中,青年就停下了脚步。 凌宗主自己进去吧。他说。 殿内,墙壁上放置着烛火,正中间的宝座上,穿着黑色劲装的楚舜坐在上面,白净的脸,清澈的凤眸,对视间一切都是凌聿庚所熟悉的气息。 楚舜看着他白衣染了血,如穿着一身喜服般,他走了下去,听闻师尊突破了,恭喜师尊。 他从上面走了下来,两人处于了同一个高度,楚舜摸了摸凌聿庚身上的衣服,师尊受伤了。 小伤。凌聿庚说,你 去上点药吧。楚舜道,换一身衣裳。 他指尖下滑,在凌聿庚袖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袖子,拉着他想往里去,凌聿庚手一抬,楚舜愣了愣,又扯着唇角勉强的笑了声,手要收回去时,被握住了,指腹摩挲了一下他冰冷的手背。 不急。凌聿庚想问他一些话,被楚舜堵住了。 我知师尊想说什么。楚舜道,我慢慢与你说,师尊跟我去把身上的伤处理吧。 魔界一主的住处自是极好的,楚舜带着凌聿庚到了他住处,翻箱倒柜的拿出一些治疗伤处的药,沾血的衣服扔在了一边,楚舜坐在他身后,上药时,凌聿庚问他为何不告而别。 师尊知道的吧。楚舜垂眸给凌聿庚上着药,我是半魔血脉,修真界,本就不是我该留下的地方,我会拖累合欢宗的。 没有该不该。凌聿庚说,只有你想不想。 没有能力,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想留的留不住,想要的得不到。楚舜说,那又有何意义。 师尊可是介意我的身份? 我并无此意。 楚舜用纱布缠绕在凌聿庚腰间,双手从凌聿庚身后绕过去,下巴搭在他肩头,能再见到你,真好。 上完药,楚舜把东西放在一边,师尊在这儿等我。 你去哪? 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拿着那些用过的纱布和药出去了。 片刻后,楚舜就回来了,端着一些吃的,放在了桌上。 魔界灵物少,他端来的吃食,却都是上等的灵物。 师尊饿了吧,弟子做了些吃的,都是照师尊口味做的,你尝尝喜不喜欢。他说。 凌聿庚看向桌上的吃食。 外面又有魔修前来,楚舜出去与人说了几句话,只隔着一扇门,凌聿庚却听不清,他知这是楚舜不想让他听的。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师尊在这歇歇吧。 他说罢,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房内安静下来。 凌聿庚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喝,黏腻古怪过甜的味道糊嗓子,凌聿庚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拿着一旁的茶水喝了口。 应当不是楚舜做的,这般的独具一格。 他没再碰那吃的。 楚舜不对劲,那种不对劲,在凌聿庚见到他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口。 他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乖又听话。 房中陈设简陋,凌聿庚起了身,在这里面转了一圈,这房间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他推开门,就看到了门边站着的两人。 凌宗主要去哪?两名魔修问。 你们不必在这儿看着。 嘿嘿。一个魔修憨厚笑道,魔主派我们在这儿护凌宗主周全,毕竟魔界危险多,凌宗主不喜,我等便离远些。 -- 第936页 与其说保护,不如说更像是监视。 凌聿庚关上门,回了房间,找了个地儿盘腿坐下。 刚突破境界,还有些不太稳当。 魔界昼夜难辨,过了许久,门口传来窸窣声,凌聿庚闭着的睫毛轻颤,门悄声无息的被人推开,又关上,一道身影到了凌聿庚身边。 师尊。 腰间一双手臂轻搂,凌聿庚睁开眼,青年脸侧抵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抬起下巴,呼吸落在他耳垂上,叼着轻咬磨蹭。 和凌聿庚心魔如出一辙的行为。 他陡然紧绷起了背脊,楚舜从他耳垂,吻到他脸侧,凌聿庚不动如山,直至他往下时,他才抓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他往前拉了过来,楚舜跌入他怀中,唇边似笑非笑,勾起凌聿庚一缕发丝。 师尊在这儿,待的可还习惯? 莫要胡闹。 今日吃的可是不喜欢?师尊都没怎么碰。 没胃口。 楚舜追问他为何不吃完,凌聿庚才道这儿该换一个厨子了。 那味道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人往里面投毒了。 他这话说完,楚舜静了片刻,又转了话题。 几日未见,弟子甚是想念。楚舜靠在他肩头,指尖从他肩头,一路滑落到了他的掌心,勾画一二,想念师尊生着茧子的手,替我纾解 他在他耳边,轻喃两个字,呵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耳畔。 凌聿庚便确认了,他是在勾引他。 那日最后一次见到楚舜,楚舜的状态便不怎么好,这次相见,他未曾提起精神识海,楚舜也没有提。 唇上一疼。 师尊在想什么?楚舜问,与我在一起,便叫师尊这般无趣? 知道了。凌聿庚垂眸,握住掌心里作乱的那根手指,你想要的,为师给你。 当真给? 嗯。 什么都给吗?楚舜蛊惑的嗓音问,哪怕,弟子想要的是师尊的命? 说罢,他又笑了,岔开了话,师尊便先疼疼我吧。 凌聿庚帮过他太多回,已摸清了怎么样才能叫他舒服。 事毕。 凌聿庚在水中洗了洗手,楚舜坐在桌边,托腮看着他洗手的动作,不知在想什么,楚舜没有在这留宿,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之后两日里,凌聿庚见到楚舜的时候不多,大多在白日换药时,他出入魔界,身后总有两人跟着,凌聿庚拿千里镜和孟长老联系上,先问了宗门的事儿,再细问了一番,楚舜离开那日发生了什么。 那天孟长老回想起来。 那天楚舜身上的桃色弟子服被血水浸透,脸上挂着血珠,提剑站在一旁,无论谁靠近他,他皆是无二话的提剑便上,像杀疯了一样,再之后,凌聿庚渡劫,雷劫过来时,下了雨,楚舜抬着脸看着天空,似清醒过来,忽而仓皇收剑,往魔族那边而去。 他看着是入魔的征兆,你既然见到他,他如何了? 凌聿庚:看着尚可。 他没有多说。 敲门声响起,凌聿庚和孟长老断了千里镜,起身去打开门,门外是那看守他的魔修,魔修堆着笑道:魔主有请,凌宗主随小的走一趟吧。 还是白日那殿内,魔修把他送到入口就止了步,凌聿庚踏入其中,殿内一片乐声,白日在他面前无害的青年坐在正殿的座上,对底下的人摆了摆手。 他穿着一身黑红衣袍随意的坐在上面,手中执着一杯酒,看着下面的凌聿庚,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侧头支着脑袋,身后长发倾斜落下。 师尊来了。 凌聿庚走到他面前,楚舜让他在身侧坐下,歪斜的腰身往他那边靠了靠,身上带着酒味儿,陪我喝两杯如何? 凌聿庚给他倒上一杯酒。 楚舜把酒杯塞到他手中,喂我。 似曾相识的场面,只是两人角色对调了过来。 楚舜看着凌聿庚过分整洁的白衣,和凌聿庚那张颇为正经冷峻的脸庞,带着些距离感的气息,心中恶劣心思作祟,抬手便弄乱了他的衣襟,抬手扣着凌聿庚的脑袋,额头抵在他耳垂上的发丝,嘴唇若即若离的碰着他耳尖。 师尊可知,你平日有多干净体面,我就想要你有多凌乱不堪。他在他耳畔低语,说罢,留意着他的反应,却见凌聿庚只是低头看了眼被弄的凌乱的衣服,脸上依旧神色淡淡。 你喜欢便好。他说。 楚舜心口跳动的节奏紊乱了几拍,又觉无趣的松开了他,坐了回去。 凌聿庚把酒杯抵在了楚舜唇边,喂着他喝下,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从唇角滑落,凌聿庚擦拭了一下。 楚舜挑起唇角,舔了舔唇,学着话本里浪荡子的话道:师尊喂的,果然要比旁人喂的好喝些。 凌聿庚指尖动作一顿,擦拭的力道大了些,楚舜的唇角便红了,凌聿庚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还有谁喂你了? 楚舜半阖着眸子看着他处变不惊的侧脸,哼哼的笑了两声,你吃味儿了。 -- 第937页 凌聿庚倒上一杯酒。 楚舜凑上前,像硬是要听到他亲口承认:师尊,你吃味儿了,是吗? 凌聿庚嗓音淡淡:没有,如今你是魔界一主,想要什么人没有。 他垂下眼帘,我不过就是一名普通修士罢了,不会哄人,也不会讨人欢心,刻板严厉不讨人喜欢,我又怎么配吃味儿。 师尊是我的师尊,与旁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你方才才将我与旁人做了比较。 楚舜: 楚舜张了几次嘴,话梗在喉间,又有些懊恼,一时间恼羞成怒,凑过去便咬了一下他的唇角,我说没有便是没有。 凌聿庚抬手轻抚了一下唇角的位置,嗯,那便以你说了算。 他这看起来赫然不信的样子。 楚舜:我那只是 凌聿庚:只是什么? 楚舜闭嘴不言。 凌聿庚又将一杯酒抵在了楚舜唇边,楚舜张嘴喝了下去,凌聿庚喂的急,楚舜还未吞咽下去,酒液从唇边滚落,而后就被堵住了唇,唇中酒液尽数被掠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脸颊上,楚舜往后一倒,躺在了偌大的座上。 毛茸茸的皮毛毯子垫在他身下,垂落到了地上,楚舜墨发披散身后,黑红衣袍凌乱,嘴唇殷红湿润,看起来都饱满了些,他胸口起伏不定的喘着气,看着居高临下的凌聿庚。 凌聿庚的手抵在他唇边,按压了一下,那唇又回弹了上来,为何总要勾我呢? 胡、胡说八道。楚舜已然是虚张声势,若你心中干净,又怎会 是。男人一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清高而又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与外表天差地别,我心中龌龊。 楚舜: 一杯酒抵在楚舜唇边。 喝吧。他说,魔主。 我楚舜听到他的称呼,沉着脸偏过头,我不喝了。 凌聿庚:喝是你说的,不喝也是你说的。 可是我喂的酒,不如别人了? 楚舜: 他又转过脸,哼笑一声,抬了抬脖子,唇抵着杯沿,眼尾睨向凌聿庚,墨发衬得他那张脸越发艳丽颓靡,空气中崩着火花般热烈了起来。 他唇抵着杯沿,一杯酒尽。 凌聿庚弯腰便堵住了楚舜的唇,按着他手腕的手往上,扣进了他指缝中,吻里参杂着强势的掠夺之意,楚舜喉中发出闷哼,抬手推搡了凌聿庚一下,未能推开,那只手也被束缚住了。 杯子落地声清脆,在地上滚了几圈。 楚舜从挣扎,渐渐到回应,凌聿庚松了扣住他手的力道,他的手便揽上了凌聿庚的脖子,扣着他后脑勺,以一个极具掌控欲的姿势回吻着。 气氛愈发热烈,楚舜脸颊上漫上红潮,融洽的吻让呼吸都变得紊乱,分不清谁的心跳声更乱,但在关键时刻,楚舜却陡然推开了凌聿庚。 神魂交融时刻,是能将他的那一缕魂还来的。 于楚舜而言,魂还了回来,便等于凌聿庚要离开了。 不行,不行他嘴里念念有词,似屏蔽了周身一切,不可以 楚舜从座上起了身,逃离一般的从这儿离开。 凌聿庚坐在那原处,身上衣衫凌乱,唇角微红,楚舜不对劲,好一会儿,他起身,将地上落下的杯子捡起来放在了桌上,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没有碰见魔修,行至了一处厨房,厨房中楚舜的身影似小蜜蜂般的忙碌着,凌聿庚走了进去,站在他身后,看着楚舜揉着面粉。 你在做什么?他问。 楚舜声音听着低柔,给师尊做吃的,师尊快生辰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罐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糖放进锅中,片刻后,又舀了一勺倒下去,再之后,又舀了一勺 看他如此循环,糖罐子里的糖都快空了,凌聿庚问:这又是在做什么? 煲汤应当不用放这么多糖,这趋势跟投毒似的,还是生怕毒不死人的那种。 下蛊。楚舜低眉顺眼温温柔柔的笑着。 凌聿庚: 左看右看,那就是一个糖罐子。 楚舜又舀了一勺,他握住了楚舜的手腕。 够了。 不够,还不够。他喃喃道,多放一点,多放一点师尊便多喜欢我一点。 他好心情的哼着小调。 第237章 成亲 凌聿庚站在他身侧, 指尖动了动,看着楚舜忙碌的背影,他薄唇轻抿, 把手收了回来。 你觉得, 师尊不喜欢你?他站在楚舜身后问。 楚舜背影僵了一下, 没有理会他, 自顾自的搅拌着锅中的汤,这是在熬制面汤,他煞有其事的尝了尝味儿,看他脸上的表情, 似乎对这一锅东西还算满意。 凌聿庚已然意识到,楚舜的状态出了问题。 这几天以来,他时而又乖又听话哪怕只是表面。 -- 第938页 时而又完全的将那恶劣暴露出来, 不屑伪装,诡谲多变得似分裂了般, 面上看起来无异常, 但骨子里总是蕴藏着一种疯狂。 好似一根弦紧绷着,稍加施压,那根弦就会完全断裂。 凌聿庚偏头看向门外,抬脚往外走去。 院子门口, 戴着面具的青年背对着门,拿着折扇扇着风, 听到脚步声, 转过身去, 拱手道:凌宗主。 凌聿庚:左护法来找楚舜? 有事禀报魔主。左护法道。 凌聿庚和魔界关系微妙,在楚舜院中的人都知晓他们魔主院中藏着一个修士,那修士还是他们魔主在修真界的师尊, 虽那宗门在修真界也是被称作邪教的存在,但到底也是被划分为正派修士。 修真界与魔族常年摩擦不断,关系紧张,但凌聿庚既是楚舜要护着的人,自和旁的修士不同,不过就算如此,关于魔界的事儿,他们自然也不会在凌聿庚提,凌聿庚也不会过问。 双方维持着这一条界限,于是,凌聿庚也没有多问,为何不进去? 左护法半边面具遮脸,另外半边眉头轻挑,看向院子,没有魔主的准许,旁人自是不能进去的。 不进去,又如何通知。 左护法看向对面冷冷淡淡的男子,这几日相处,左护法心知,他鲜少打破砂锅问到底。 凌宗主,魔修修为一向涨的快,但飞升却是寥寥无几,宗主可知,是为何? 魔修更容易生心魔,有违天道,比正道更是逆天而行,承受的雷劫也相应的会来的更猛烈,凌聿庚自是知道的。 左护法轻轻一笑,道:魔主喜怒无常,上次我手下一个魔修不注意,进了里头,差点丢了半条命,魔主说不能进,那我等自然只能在外等候。 他看着门内,感慨道:魔主和他母亲倒是像。 凌聿庚抬眸看向他。 左护法别有深意的扫了他一眼,道:都太心软。 左护法对我有何成见?凌聿庚说完,又问起万魔窟那日之事,是否是他。 凌宗主说话真是直白得不太讨喜。 你忍忍罢。 左护法嗤笑一声,道之前他和楚舜是在万魔窟上见过不错,也给了楚舜两种蛊虫,一种是魔界的噬魔蛊,这种蛊虫可以吞噬魔气,消散与无形,但难以养活,另一种,便是情蛊。 情蛊分为母蛊和子蛊,被下了子蛊的人,会对身怀母蛊的人爱得真真切切到了骨子里。 可惜,那情蛊最终没用上。 为何与我说这些? 痴情人最是可怜,还望凌宗主,不要辜负魔主的一片痴心呐。 左护法话是如此,眼底却是兴味怏然。 两人在外站了许久,里面的门打开了,楚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从里面走出来,门外凌聿庚和左护法都往里看了过去。 师尊?楚舜看到门口的凌聿庚,顿了一下,又看向左护法,左护法道有要事要禀,楚舜把那碗面放在了石桌上。 凌聿庚走进了院子,看着楚舜随左护法出去,他坐在石桌旁边,拿勺子搅拌了一下这碗面的汤底,汤熬制得很香,闻着很好吃,面条也很均匀,凌聿庚拿起勺子,放在唇边吹了吹,沿着边缘喝了口。 甜到发齁的味道霎时间涌上来,蛮横的像强盗似的占据了他的口腔。 果然是糖罐子。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师尊。楚舜回来了。 凌聿庚偏头看过去。 怎的来这儿了?楚舜在他对面坐下。 他像是全然不记得凌聿庚在厨房里对他问过的话了,这会儿看起来,都正常了许多。 凌聿庚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又毫无痕迹的把勺子放了下去,听人说你在这儿。 啊楚舜轻笑一声,那师尊,便是来寻我的。 凌聿庚嗯了声,又看着这碗面汤,又问:你可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好啊,师尊喂我。他笑吟吟的说。 凌聿庚:好。 楚舜眉梢轻扬。 凌聿庚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伸过去放到了他嘴边,楚舜看着他当真按自己说的做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将勺子里的汤喝了下去。 如何?凌聿庚问。 楚舜舔了舔唇:还不错。 他的神态表情都不似在勉强。 凌聿庚心下一沉。 果然,楚舜尝不出味道了。 否则在第一次给他端上那些吃食的时候,他应当就该发觉那吃食的不对劲了。 人有三魂七魄,一个人若是缺了魂魄,离疯也不远了,只是先前楚舜一直没有征兆。 凌聿庚和楚舜游历那三年间,也曾碰到过一个少了魂魄的活人,那是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那人便是常人口中的痴傻儿。 楚舜现在已有了丢魂失魄的初兆,行为反复无常,味觉失灵,再往后,他会失去五感,失去理智,最终下场要么痴傻,要么疯魔。 还合师尊口味吗? 凌聿庚抬头,笑了笑,嗯,好吃。 -- 第939页 师尊喜欢便好。楚舜偏头笑道。 凌聿庚抬手,将落在他发间的一片枯叶摘下,轻声道:喜欢。 喜欢,便多吃些吧,师尊。楚舜说。 凌聿庚面上不动声色,将这一碗面吃到了底。 当夜,厢房门外,两个魔修在小声聊着,对房内警惕性不高,因每日大多时候,里头那位仙君都是打坐,无聊至极,一人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身旁另一人也被传染了似的打了个哈欠。 今夜是怎的了?这般困。 说着说着,两人滑坐了下去。 厢房门打开,凌聿庚从里面出去,一路往楚舜住的厢房里去,这几日他特意留意过,知道楚舜住在哪儿,凌聿庚穿过长长的回廊,顺利到了凌聿庚的院子,他避开了人,敛了自己的气息。 许是楚舜对他不设防,结界也等同于无。 院中空无一人,紧闭的房门烛火亮着,凌聿庚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已听到里面一声闷哼,是他熟悉的声音,他直接便推门而入。 下一刻,他就觉不对,一把匕首从身后刺来,凌聿庚反手抓着他手腕,那手霎时间松了力道,匕首落地声清脆,两人过手几招,凌聿庚扣着楚舜双手,将他压在了门上。 烛火摇曳几下,又归于平静。 凌聿庚对上了一双漆黑恍惚的眸子,细密的汗水遍布楚舜的额间。 师尊 凌聿庚把着他手腕,探了探他灵脉,与上一次相比,楚舜的灵脉中已全然被魔气占据,还没等他看清,楚舜把手抽了回去,他抓住了凌聿庚的衣襟,笑容阴鸷可怖,一身戾气。 你逃不掉的。 我不会放过你的。 楚舜 为何你叫师姐为阿渺,叫江朝允为朝允,偏生对我如此生疏! 师尊说过的,弟子是不一样的! 杀了你他喃喃的说,杀了你,就跑不掉了,把腿打断,锁起来,这样就是我的了不行,不能死,下蛊,要下蛊 他这颠三倒四,分明是被心魔迷惑,失了神智,甚至或许出现了幻听幻视的症状。 楚舜额角青筋鼓动着,喘着粗气,在凌聿庚打算抬手将他敲晕时,他面上又变换几瞬,手从揪着他衣襟,转而成了抱着他,下巴靠在他肩头,温柔小意的问道:师尊,你饿了吗? 弟子给你做点吃的吧。 而后,他松开了凌聿庚,仿佛看不见眼前的凌聿庚一般,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凌聿庚看着他眸中涣散的走到了床边,上了床,拿出一个锦囊摸了又摸,再又贴在了心口,蜷缩着身体似忍耐着不适的睡着,像是做了千百遍。 恐怕这心魔,并非近日才有的。 凌聿庚走到了床边,他也没有睁开眼,他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锦囊,楚舜一下便睁开了眼睛,张嘴就往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他这一口下了狠劲儿,凌聿庚眉间轻皱,松开了他手上的锦囊,楚舜才松开了嘴,舔了舔唇,像护食的狼崽子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锦囊往怀里藏了藏。 凌聿庚手腕上多了一圈红色的牙印,左右两颗尖牙的位置还冒了些血珠,在清瘦的腕骨上分外显眼。 他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没再管这伤口,看着楚舜的背影沉思。 不能再拖了。 翌日清晨,楚舜醒来,翻了个身,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床上有人。 楚舜知道自己近段时间时常会不清醒,前世旁人往他床上送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但他设下的结界,应当不会那般轻易被人突破 身后的人在把玩他的头发。 楚舜面色阴沉的转过了头,一眼就对上了凌聿庚的眼睛,凌聿庚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指尖勾着楚舜的一缕黑发在手中轻揉慢捻,神色淡淡,又莫名的带着一丝蛊人的气息。 醒了?冷淡的嗓音又参杂着一丝沙哑慵懒。 楚舜觉着这会儿的凌聿庚,是鲜少出现的,散发着成熟而又让人心动的气息,眼神冷冷淡淡,却又似魅惑人一般,他心跳一霎漏了两拍,喉结滚动了两下,喉中干涩的问:师、师尊怎么在这儿? 忘了? 什么? 昨日深夜,你来我房中,放倒了我门口的两个魔修,潜入我房中,想要打晕我将我掳过来。凌聿庚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楚舜一听这些事,觑了几眼凌聿庚的脸色。 似还真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儿。 那、那我可打你了? 没打着。凌聿庚说,我自愿随你来了。 然后呢? 然后 凌聿庚放下了手中的那缕发丝,他这微妙的停顿叫楚舜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然后怎么了? 你说你想与我睡觉。凌聿庚说。 楚舜下意识看了眼身下,见自己手中攥着一个锦囊,他瞳孔紧缩了一瞬。 难不成,难不成他丧失神智的模样,凌聿庚都看见了? -- 第940页 他声音艰涩:我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儿? 嗯。凌聿庚伸出手,放到了楚舜眼前,你咬我了。 他手腕上的牙印经过一夜,已红肿了一圈。 楚舜讷讷的动了动唇。 无事,疼了些罢了。凌聿庚淡淡的收回手。 楚舜愧疚的抿了下唇:我为何咬你? 你不记得了? 楚舜脑海里碎片画面闪过,记忆里是有凌聿庚,但却是两人打斗的画面,他有些头疼了起来,一道清越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不记得便算了。凌聿庚说。 是我对不住师尊。 既如此,便给些补偿吧。 师尊想要什么。 和我双修。 凌聿庚记得合欢宗有一册秘籍,有提到过魂体一说,只是当时他见里头图画实在露骨,扫了两眼,没有细看,得回一趟合欢宗才是。 楚舜: 长久的沉默,让凌聿庚问:你不想? 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凌聿庚垂眸,放下了把玩他头发的手,我知道了。 他从床上起了身,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楚舜也坐了起来,抓着被子揪着,看见凌聿庚面上如雪般冷冽的模样,再看他凌乱的衣服,无端感觉自己始乱终弃了般。 他猜得到,凌聿庚为何要提出双修一事,其中契机,必然是昨晚。 他眉间多了丝阴霾。 凌聿庚整理好衣裳起了身,没有马上走,回过头问他,还要睡吗? 楚舜抬头,那阴霾散去,摇了摇头,将锦囊收好,也跟着起了身。 我要回合欢宗一趟。凌聿庚说。 好。楚舜乖顺的笑笑。 凌聿庚眼看着百分之八十五的黑化值又到了百分之八十六。 过几日回来。 嗯。 过来。 楚舜走了过去,在凳子上座下,凌聿庚拿着梳子,替他梳头发,楚舜愣了愣,从铜镜中看着倒影,梳子从头顶落下的力道温柔。 凌聿庚替他把睡得凌乱的头发束起,放下了梳子。 好了。 楚舜抬手摸了摸头发。 师尊可还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弟子手受伤了,你也为我如此梳头。 记得。 梳的真好。 你喜欢,日后也可以为你梳。 是吗。 楚舜。 嗯? 我心中,有你。 他从铜镜中看向身后的凌聿庚,凌聿庚也垂眸看着他。 黑化值在这一刻忽高忽低,似楚舜在信任与怀疑之间徘徊,楚舜自小没得到过别人的偏爱,他的潜意识里,似从来不认为自己值得被爱。 良久,他垂眸,弯了弯唇,侧身抱住了凌聿庚的腰身,师尊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自然。 那师尊与我成亲吧。 成亲? 嗯。楚舜道,既是要双修,便要先成亲吧。 他说着似起了兴致,昭告天下如何? 良久。 凌聿庚:好,我应你。 楚舜:到时候,我会去接师尊的。 - 修真界内,合欢宗宗主突破元婴一事,早已在修真界传开,大乘期的修士不多,更何况是合欢宗这种不正之风的宗门,引起了修真界八卦的热潮,然合欢宗弟子自己都没怎么见着他们宗主,只听说突破当日,便杀上了魔界。 直到今日,凌聿庚乘剑归来,他先召集了宗门内的各位长老,一个时辰过后,凌聿庚往藏书阁而去。 藏书阁内,凌聿庚站在书架中,快速翻阅着与神魂相关的秘籍。 他体内的那缕魂就像是楚舜的意识,楚舜的分身,他曾经吸收魔气,就似在给楚舜的那缕意识充电,充的楚舜本身的肉体,而当楚舜入睡,便会与那缕魂相通。 如今楚舜甚至有时分不清自己是自己的本体还是分身,不仅是缺了一魂,还因他的心魔作祟。 成亲 他又想起了楚舜这话,翻页的手顿住。 耳边叮的一声,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到了约定之日。 入了夜,凌聿庚一身红衣,坐在殿内,听到了铃铛声。 一片漆黑的夜空,一台红色的桥子醒目,突破云层,桥子上方挂着摄魂铃,发出一道声响之后,便静了下去。 凌聿庚御剑出了合欢宗结界。 桥子门帘被风吹起,里面一道身影坐着,与他一样穿着红衣。 那人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撩开了门帘,露出下半张脸,皮肤白皙,殷红的唇如抹了颜值,染着血色的红,唇角往上轻扬,师尊,我来接你了。 那抬着桥子的,都是魔修,他们也穿着喜庆的红色,凌聿庚掀开门帘,和楚舜的一双凤眸对上,这般艳丽的颜色,很衬他,越发的妖冶。 -- 第941页 楚舜今日心情很不错,上下打量了凌聿庚一眼,师尊穿红色真好看。 凌聿庚走了进去,恰恰遮住了楚舜的身影。 唔 门帘放下,遮住了里面光景,一道闷哼传出。 桥子在楚舜院中门口落下,今日里面很是热闹,帘子掀开,凌聿庚走了出去,回头看向里面还在喘着气的楚舜,伸出手道:别误了吉时。 楚舜扯着红艳又有些肿的唇笑了声,将手搭在了他手上。 里面一片红色的装饰,红灯笼高挂门口,但因这魔界阴森,乃至于这一幕也多了瘆人的意味,旁人给他们递上了红绸,两人各拉一头,并肩走了进去。 周围宾客不少,闹哄哄一片,凌聿庚余光只在楚舜身上,周围一切都似被虚幻了的幻影。 一拜天地!一名魔修站在上面喊着。 凌聿庚和楚舜两人弯下腰,一同起了身,背过去。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两人面对着面,谁也没先弯下腰,楚舜轻扯了一下红色绸缎,凌聿庚笑了笑,与他一起弯下腰。 礼成!送入洞房! 两人一道往里面走去。 在他们身影消失时,厅堂中的人全都变成了纸人,包括先前在外抬桥子的魔修,变成了一片寂静。 若凌聿庚方才仔细看,定然能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只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楚舜身上去了。 这是一场,只有他们两人的拜堂成亲。 也是楚舜给自己造的一场美梦。 房内火红蜡烛燃烧,两人坐在床边。 凌聿庚:你今日可欢喜? 自是万分欢喜,师尊呢? 我亦是。 楚舜:接下来应当喝合卺酒了吧。 他们起身走到桌边,将两杯酒倒下,楚舜端着一杯酒,递给了凌聿庚,仰头一饮而尽。 凌聿庚: 你可知何为合卺酒?他问。 楚舜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杯子,成亲洞房花烛夜,不应当都是要喝酒的吗? 这般喝? 书上便是如此说的。 我今日教教你,要如何喝。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放在楚舜手里,拉过他的手,与他手臂相交,楚舜向来聪慧,见如此,方才自己是闹了个笑话,他不想在凌聿庚面前露怯,不想这一下便将他的底揭了个干净,楚舜脸上烧得慌,仰头将杯中酒喝了。 凌聿庚又满上了两杯。 知晓为何洞房花烛夜要喝合卺酒吗? 为何? 喝了这合卺酒,从此你我便是合为一体。他将酒递给楚舜。 楚舜垂眸看着酒杯,未曾用手去接,而是直接弯下了腰,就着凌聿庚的手喝了那杯酒,又直起身凑上前贴上了凌聿庚的唇。 凌聿庚扣住了他后脑勺,指尖触碰到他束发带,伸手一抽,红色的束发带挂在他手中,楚舜一头墨发尽数落下。 两人相拥的影子落在墙壁上,桌上一个杯子倒着,剩余的清透酒液顺着杯沿流淌下来。 红色薄纱床帘落下,被风吹起,又落下。 楚舜的吻中带着决绝的意味,心口如有灼热的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似在燃尽自己最后的火花,想要去温暖凌聿庚的那颗心。 今夜过后,他再无能束缚住凌聿庚的东西。 湿润的吻参杂着灼热的气息,交缠的舌尖带着淡淡的酒味儿,津液交织在了一起,凌聿庚轻咬着楚舜下唇,温热的空间,柔软湿濡的舌尖,红色的烛火为这房中增添了分暧昧色彩,凌聿庚在楚舜唇上再次增添了一抹艳色。 师尊 我在。 凌聿庚额角布上了细密的汗水,他低头吻着楚舜耳垂。 告诉我你的名字楚舜搂着凌聿庚的脖子,真正的名字 凌聿庚顿了一下,指尖穿过楚舜的指缝,扣住了他的手,我没有名字。 他食指在楚舜掌心划了几下,零六七,这是我的称号。 楚舜喘着气,朦胧的视线望向他,凌聿庚唇落下他眼尾,楚舜的睫毛便颤了两下,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称号,一般都是什么组织大批量培养出来的人,亦或者,排行。 压制邪气的黑色莲花刺青因邪气太重,变成了暗红色,灼热烫人,似要将那一块皮肤燃烧成灰烬,侵袭着他的神智。 他偏头,薄纱床帘飘荡,桌上烛火摇曳。 凌聿庚看见楚舜面上瓷白的皮肤上攀上红藤,浮着一层薄汗,凤眸眼尾沁出了一滴清透的水,不知是汗还是泪,又被另一只手拭去,将他脸转了回来。 看着我。 神魂交融间,凌聿庚把自身多出来的数据运转到了楚舜那儿,填补上了他的空缺,他将他的魂,还给了他。 那一刻,楚舜狠狠咬在了他耳垂,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若是神,楚舜也只想他做他一人的神。 -- 第942页 烛火燃烧了大半。 凌聿庚坐在床边,看着背对着他,眼角还带着泪痕的楚舜,闭着眼似睡的不安稳,手中还握着他曾给他的那锦囊。 如他想的那般,魂还了回去,但楚舜已被心魔侵蚀到了灵根。 【主系统。】他指尖抚了抚楚舜的眼尾。 主系统:【是否确认修补主角灵根?】 他道:【确认。】 少倾,凌聿庚感觉到五脏六腑传来的痛,他站起了身,袖子被人压住了,楚舜睁开了眼睛,浑浑噩噩的感觉散去,他看着凌聿庚的背影,前所未有的清醒,抬手一下拉住了他。 不想凌聿庚直接往前倒了去,碰掉了桌上的酒杯。 师尊!楚舜一动,腰间酸软的差点也摔了下去,他咬了咬牙,下了床。 凌聿庚捂着嘴,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bug了,楚舜会不会以为他不行。 血从苍白的指缝中流出,一滴血滴在的地上,比凌聿庚身上红色的亵衣还要红。 楚舜看到凌聿庚手里的血,心神一震,僵硬的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凌聿庚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 我没事。 你和它做什么交易了?楚舜嗓音艰涩。 凌聿庚哇哇往外吐着血,手捂都捂不住,活像得了什么绝症,楚舜陷入了刚成婚就要丧夫的恐惧中,他身体似能动了,蹲下身,用袖子给凌聿庚擦着唇边的血,眼泪一下往外涌出,似打开了阀门一样,止都止不住,他给凌聿庚输入灵力,却发现他好像更难受了,忙停了下来,手忙脚乱的。 凌聿庚往下倒去,楚舜抱住了他,擦着他嘴上的血。 师尊,师尊 为什么想要的总是得不到,自己的总是守不住,每回每回,都是这样。 他的泪水砸在了凌聿庚脸上,压抑的哭腔道: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师尊 血越擦越多,从下颚到了颈间,对不起,师尊,我把你弄脏了,对不起,我给你换件衣裳 他嘴里喋喋不休,凌聿庚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宽厚的掌心不留余地的遮住了这画面,楚舜一下安静了下来,只是哽咽着,眼泪还在往下掉。 凌聿庚咳了两声,才说得出话来,别看。 恐惧充斥着楚舜的心脏,让他心脏紧缩了起来。 什么都留不住,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留住。 为何便是因为他的特殊,所以天道要如此对他吗? 黑化值节节攀升,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八,楚舜紧紧抱着怀中的凌聿庚,贴着他温热的脸。 我在这儿。凌聿庚道,不走。 不要了,我不要了楚舜喃喃道。 留下他的代价,让他爱他的代价,是让他消失在这个世间,楚舜宁愿不要。 等我,我会回来他的积分给楚舜修复了灵根,不够了,凌聿庚卡bug卡得太严重,说完,手垂落了下来。 【主角黑化值上升至百分之九十九。】 【主角黑化值清零。】 楚舜嘴唇颤动了两下,又茫然的眨了眨眼,垂眸看着凌聿庚,心底似一下空了。 好,我等你。 他抱着凌聿庚,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上袭来刺骨的寒意,凌聿庚给了他承诺,他会回来的,他不会丢下他的,他说过的话,总是会实现的。 楚舜擦拭了一下他唇上的血,忽而一顿。 这具身体,还有呼吸。 - 编号xx6898号位面世界任务完成,资料已存档,正在整理中 067,欢迎回来。主系统道。 凌聿庚:任务完成了? 是的。主系统说,恭喜你。 那是不是积分够我留在那个世界了?他数据波动起伏得大了些。 成人部门的系统数据在这一天,一名优秀系统员工的档案被抹去,存入了数据库中,而后,只留下了一个传说。 在后来的后来,系统内部谈论起067,众系统连接上影视厅中,一起观摩着那xx6898世界被剪辑过的数据学习。 他就是067? 已经没有067啦!听说因为有bug被系统总部拖去销毁啦! 真的吗?我的天呐!好可怕! 别胡说!当初我还和他一起共事过,他可是号称系统界的红娘,我们的楷模!据说每一个他带过的系统和主角,幸福指数都直线上升。 我们这一届也有一个丘比特爱神系统,它选中的人类都在一起了,命中率很高的。 那能有067前辈厉害吗 凌聿庚因身体能量不够被强行排出了体内,再回去时,就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刚进入身体,身体还有些僵硬得反应不过来,他感觉到有人拿着他的手擦拭了一下,接着耳边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慢慢的,才清晰了起来。 师尊最是爱干净,弟子回来晚了两日,还望师尊恕罪。楚舜拧干帕子上的水,我想着,多走走,就能替师尊讲故事了,免得师尊翻来覆去,讲的都是那换汤不换药的故事 -- 第943页 他低笑了声。 这话凌聿庚醒着时,他从来没敢说。 其实,故事无聊透了,师尊真的不适合讲故事。他又补充道,但我喜欢听师尊说。 什么时候醒来,再讲故事给我听呢。 师尊 我好想你。 凌聿庚奋力的一动,也只动了一下指尖,楚舜没看到,他转身拿了话本过来,坐在床边,念起了故事,说完,他拿着凌聿庚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上了床。 但不是睡觉。 凌聿庚听着耳边楚舜一阵阵低语的师尊,半边都发着烫,随着楚舜一声低吟,只剩下了他的喘息声。 窸窸窣窣的声响持续了一阵,楚舜才又吹灭蜡烛躺回了床上。 夜半。 凌聿庚睁开了眼睛,身体感知逐渐回归,他侧头,见楚舜靠在他肩膀上睡得香甜,凌聿庚抬手戳了戳他的脸蛋,楚舜霎时间睁开了眼,眼底还有些晃神。 师尊?他见凌聿庚醒了,也没什么变化,脸颊猫儿似的蹭了蹭他肩头,陪我说说话吧。 好。凌聿庚出声嗓子沙哑,他动作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脸颊,让你久等了。 不久,我也只等了三他话音戛然而止,抬眸屏住呼吸看向凌聿庚。 我回来了。凌聿庚道。 楚舜:师尊? 嗯,我在。 师尊,真的是你吗师尊? 是我,我回来了。 楚舜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凌聿庚侧过身环抱住了他,捂着他后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楚舜喉间发出一道压抑的哭腔,你让我等了好久。 抱歉。 我以为,我以为 我在这儿。 楚舜许是觉得带着哭腔太丢人,没有再开口说话,埋头在他颈间,凌聿庚感觉肩头衣服湿润,你我成了亲,我不会悔婚的。 楚舜还是没说话。 先前我回合欢宗,找朝允你江师兄,要了同心蛊。凌聿庚道,那日没来得及与你说,若你愿,你我结契为道侣,便也不用那同心蛊了。 愿,我愿。楚舜闷声道。 凌聿庚嗓音低沉带了温度:不哭了。 楚舜的唇在凌聿庚脸上胡乱蹭着,堵住了他的唇,又分开。 对视片刻,凌聿庚唇落在楚舜脸颊,滑到耳畔,如毛毛细雨的吻落在他唇上,你今日,可曾做了什么事儿? 楚舜一顿。 你讲的故事好听。凌聿庚道,为师很喜欢。 楚舜面上噌的一下红了。 漫漫长夜无眠。 凌聿庚作为合欢宗宗主,失踪三月,合欢宗上下几次三番来寻楚舜,都被他拒之门外,而三个月后,宗主回来了,还带回了魔族一方霸主。 两个月前,楚舜一战成名,如今已然不是当初那小小合欢宗弟子了,合欢宗上下本紧张的看着那魔主坐着喝茶,随后,一个消息直将他们砸懵了。 凌聿庚要和楚舜结为道侣,凌聿庚道为了不影响合欢宗,他可以卸去宗主一职,将来合欢宗有难,他也会支援。 而长老们对此事并不介意,底下弟子便更没话了。 于是,合欢宗和魔族联姻了。 二人在合欢宗结契,当日,宗门上下前来观礼,魔修也在其中,来的魔修不多,来得多了,便不像是观礼而像是来闹事的了。 恭喜宗主,恭喜小师弟。边渺献上贺礼。 而后是褚洄,褚洄送的是他打造的法器,江朝允跟在身后,颇有师兄风范拍了拍楚舜的肩膀,恭喜小师弟。 楚舜侧头瞥了眼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江朝允收回收转头躲在了褚洄身后,二师兄,他吓唬我 在万众瞩目之下,凌聿庚与楚舜宣下誓言,取心头血放入对方精神识海,在那一刻,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种奇妙的关联,隐隐的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往后,不会再叫你等了。凌聿庚隔绝了旁人,道,你想学的双修秘法,今夜便再探讨一二。 楚舜面上没了煞气,但身上多了坚韧,他扬起唇角,那弟子便拭目以待了。 往下走时,楚舜习惯性的拉住他袖子,那袖子又从他手中抽走,下一刻,他的整只手被包裹住了。 楚舜低着头,看着两人交叠在袖子下的手,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宁,他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合欢宗宗主与魔族魔主联姻三月以后的某一天,双双失联。 夜色笼罩,月亮倒映在湖面,一艘漂泊在湖面的小舟,凌聿庚坐在船上,腿上枕着一人的脑袋,他摸着这人的脑袋,想去哪儿? 都听师尊的。楚舜道。 这艘载着两人的小舟随波飘荡,凌聿庚随手扯下一片叶子,指腹捋平翠绿的叶片,抵在唇边,吹响了一曲。 枕在凌聿庚腿上的楚舜沉沉睡去,许久没有睡得这般好过了。 -- 第944页 四年,那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爱意悄声无息,已深入骨髓,病入膏肓,往后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 湖中一轮圆月,船只边缘荡起层层涟漪。 楚舜再也不是一无所有的楚舜了。 凌聿庚也再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系统了。 彼此存在的地方,便是他们的归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