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师尊不惧表白》 第1页 [仙侠魔幻] 《勇敢的师尊不惧表白》作者:忘还生/白徒生【完结+番外】 文案 贤妻属性隐藏病娇师父x感情迟钝后期显性病娇徒弟 问!要清逸出尘的青晦君温晗向徒弟月泷表白需分几步? 第一步 养大她,然后不知不觉地心动; 第二步 逃避她,去凡世历劫却和她结为了夫妻; 第三步 被刺激,从此百般示爱非她不可。 「我要如何打动她?将她养大,授她课业,为她洗手作羹汤,连关小黑屋也小心翼翼」 **** 月泷有一个秘密,生来就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不过活了十几年,她能把正常人模仿得惟妙惟肖,问题不大。 判断不了对错没关系,她按住人生法则活着: 师父排第一位,她和师父永不分离; 救她命的姜吉排第二位,要让他过得很好很好; 自由价更高,不可以被限制! 但某天,她发现自己时刻被师父窥视着 想要真正的自由,就得反手将师父关进小黑屋! 月泷掐着温晗的下颌,欣赏他充满易碎感的玉质美人面,说:师父,让我把你关起来,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拆不散你我,可好? 温晗拒绝不了,欣然应允。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泷温晗 ┃ 配角:停舟姜吉绮罗香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来自师父的爱 请收好 立意:关怀后辈的心理健康 第1章 生孩子 梁国偏远小城一家客栈的客房内 哇随着一声啼哭,不多时,一个婆子抱出了一个襁褓走了出来,月色昏暗,是个阴时。 襁褓内的婴儿已经安静了下来,闭眼安睡,幸甚,幸甚,母儿平安,公子可要看看女儿。 被称作公子的少年长身玉立,色若春晓,眉如墨画,一头飘逸的发丝用黑色丝带高高束起,也是若笑起来,必是个风流场上无往不利的主。 只可惜他一双凤目冷漠无波,着沉沉玄衣负手而立,手背的青筋暴露了不耐的情绪。 另有一名青袍道士候在了一侧,中年模样,从来的时候就没出过声,相貌也无甚特别。 不哭不闹,倒还乖觉,苏拒垂眸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女婴并不好看,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也看不出什么奇特。 他压抑下想杀人的冲动,问到:她可有看过孩子? 夫人生完后脱力睡去,只经过客厅时大夫看过一眼。 连亲生女儿都不愿看一眼,但愿你是对江歧真的冷心了吧。 苏拒思及此,心中方升起些许愉悦,孩子就交给道长啦说完抬步就想往房内去。 公子稍等,青袍道士接过孩子,问到: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苏拒随意瞟了眼屋檐下的灯笼:就叫月笼吧, 是 等等,这名字让苏拒想到了那首亡国诗词《□□花》 到底是她的女儿,她的江山,亡国寓意还是避开吧,便是的泷州几番春秋 1的泷。 是青袍道士终是抱着孩子退下,消失在了黑沉夜色中。 婆子是附近镇子找过来接生的,手下暗卫也结钱带了她离去,当然,只是她以为的,这个孩子的消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拒推开门,房内还有一丝血腥气,这是一间分隔开厅堂和内间的房间,此时一位郎中正在厅中慢条斯理地整理药箱,五官平淡,风姿却有几分俊逸。 其实苏拒与他并不熟识,不过是他们躲避江岐的杀手时在荒郊野外遇见 当时那郎中在采药,提着小小的药篓并一把小锄头,只看了戴着锥帽的女帝一眼,神色淡淡道:一尸两命的命格。 苏拒听见此话,抽出银羽长刀便砍了过来,速度不可谓不快,刀影化作银辉斩破黑夜。 谁知那郎中却轻巧躲过,小药锄便格挡住唐刀,他轻轻吹了吹刀身,上好的材质回应的是低低清鸣 又补了一句:你不适合练银羽唐刀,是自己用秘法打断了手臂续骨练的吧。 苏拒心头震撼,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人知道,此人怕是不简单,他,能杀了这么个人吗?答案并不乐观。 我能救她。他说的是女帝即将一尸两命的结局 不知阁下所求为何? 不多,要点脐带血罢了。 苏拒,答应他,不待苏拒作答,女帝率先开了口,只是尚在待产,也没有落脚之处,不知先生能否同行,若真有危险,还请先生医者仁心,救治一二。 女帝是看此人身手不凡,或许打不过,但也赌不起,只能好言劝其同行。 那郎中也不再拿乔,只随意远远地缀在他们后面,接连躲过了几波杀手也没走丢,更让人知晓了此人的不凡,内心忧虑也多了几分。 到了生产这日便大出血,胎位也不正,接生婆直言从未遇到过如此凶险的状况,赫然就是郎中所说的一尸两命的预兆。 -- 第2页 实在也是杀手越来越多,长途奔波让本就金尊玉贵养大的人变得愈加羸弱 一尸两命的预言引得苏拒心绪杂乱,终是去恳求郎中救救女帝。 郎中站在屋外问到:是你求我救她吗? 是!苏某求神医相救。苏拒未对他用化名,想来也是无用 好。那郎中又进了厅来,女人生产喊叫的声音嘶哑如裂帛,也在撕扯苏拒的心脏。 郎中却仍在厅中朝里问:月无脩,你可要我救你?他竟是知道女人名讳。 神苏拒上去。 郎中却不给他机会:她要自己开口。 声调不高,屋内的女人却字字入耳,她明白自己还不能死,只能咬紧牙关说:请求神医相救! 我名康同。 请求康同神医相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下一秒,郎中已进了内间,未几,传来接生婆子惊喜的声音:血止住啦!胎位也正了! 一名女暗卫跃出,道事情确如接生婆所说。神医为了丸药,抚了月无脩的肚子便好了。 苏拒点了点头,内间接生还在继续,他便出房门外守着。 诸事已毕,郎中也没有留下的意思了,朝苏拒点点头便拎着药箱走了。 苏拒看了看门外,立即有暗卫循迹跟踪而去。没过多久,暗卫又潜了回来禀报人跟丢了,拐过一个巷子人就不见了,还是个死胡同。 诸般诡异行径在他心头留了一个疑影,苏拒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他走向内间,轻轻掀起床帐,床上沉睡的女子惊艳绝伦,欺霜赛雪,不过眉间稍有疲色,亦不损姿容。 正是当今的梁国女帝月无脩,一个怀了男宠的孩子,被妄图篡权的男宠囚禁,后被苏拒救出,如今正在逃亡的女人 而苏拒,不过是她的一个侍卫,没有什么公子,也没有夫人。 但是以后就会有了。苏拒心想。手上轻柔地帮她掖着被角后,就这般默默看着她,似乎是要一直等她睡醒。 昼夜交替,五个时辰之后,月无脩才睡足了精神,阳光穿过窗户晃着她的眼皮,而苏拒刚好端上一碗温度合适的小米粥,放在床边的桌案上 睡足了?先洗个脸吧。他知她爱洁。 水盆浸没过帕子,拧干,苏拒细细地帮月无脩擦了脸,又将她的发丝抚到耳后,姿势中透着无声的亲密。 月无脩仰头看他,看到那双凤目里冰消雪融,温柔绻缱 往日苏拒是不会这样的,他一直谨守着侍卫的本分,像是月无脩的影子,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没有自己意志的影子 他们之间真正亲密的一次,也不过是她登基那年的中秋宴,她喝多了将他拉上了塌,少年脸色生寒,肌肤却炙热,清醒又不舍,就此荒唐了一夜 事后他乖觉地下了塌,未再提及此事。她以为这是有默契避而不谈。他们的关系还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和她的侍卫 而现在,他们的身份被陡然拉近,不管以后会怎样,现在朝夕相处给了可以成为男人的少年看到了一丝可能,他逐渐开始显露出一些贪婪 苏拒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这一点月无脩深深知道 她被一个区区江家男宠骗去了真心,想要像天下女人一样为自己的爱人生一个孩子,将全部的信任交托给他,不顾别人的劝阻 月无脩没有后悔,只有痛恨。那时她蠢而天真,不被江歧哄骗也会被别人哄骗,总要被感情骗一次的,对她来说,有这一次就足够她清醒了 她还记得那日被困在宫室之中,她大着肚子,孤立无援,女帝称病,江家送进宫的假货在被江歧细细□□,好叫她将自己取而代之 幸好苏拒率先察觉,夜半破窗而入将她劫了出去 如今半个朝堂已被江家盘踞,除了曾痛斥她宠信江歧的三朝老臣孔太傅,朝中难有可信且有威信的人 江歧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一边派杀手欲除她而后快,另一边将太傅府死死围住,城中不能久待,他们不得不远远遁逃 同时苏拒掌管掌管的暗卫堂也动了起来,这段风餐露宿的日子,如果没有苏拒,她撑不过来,从前宫女照顾她,现在他接手了这份差事 宫廷多年的耳濡目染,他做得很好,也让月无脩觉得自己更没用。 任谁都看得出来,苏拒成了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某个野外的夜晚,苏拒抱着她隐蔽在树上,头顶繁星满天,树上的二人亡命天涯,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敢松手。 陛下少年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你还爱江歧吗? 月无脩寒声说到:他日要杀江歧,须由朕捅第一刀。痛过就不会再感情用事,这也是她做帝王唯一的优点了。 苏拒心头狂跳,那我呢,话猝不及防出口,已来不及后悔。 什么?月无脩有些惊讶, 她怎会看不出来他的心意,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时候表示出来,到底与之前谨守本分的侍卫不一样了。 苏拒似是鼓足了勇气,他平复着起伏的胸膛:陛下,臣心悦陛下。 -- 第3页 朕她看着苏拒月色下满目的希冀,心向下沉,她不能拒绝,或者,她没必要拒绝。 她要他的忠诚,要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事,不过是一个承诺,等我生下这个孩子。 不是什么明确的话,却在苏拒心海投下巨石,漾起浪涛搬巨大的惊喜 他紧了紧喉咙,又问到:陛下要留下孩子? 堕胎已经晚了,生下就送走吧。 是我的陛下。夜风吹拂,苏拒的心口滚烫。 碗勺碰撞的声音牵回了月无脩的思绪,她随后就着苏拒的勺子喝了一碗米粥。 唐刀月无脩终于开口问起,她听到那郎中说的话了,是我送给你的。她还记得。 不是,苏拒知道她要问什么,否认道,并不是因为陛下,只是苏式有这门续骨修炼的秘法,我想变得更强罢了。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原本就是个不能修习唐刀的次等货,知道他真的是为了她赏下的唐刀废武重修,会觉得他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的。 但幸好,疯子是有回报的,换做从前的苏拒,根本没有办法救她出来 陛下 朕知道你的心意 少年被这句话熏红了脸,冰雪化作一湖春水。 过来她抬起头。 苏拒凑过脸去,低下了头,月无脩双手攀附他的臂膀,吻上了那张薄唇,细细密密地亲吻,晨光很好。 苏拒回吻着她,揽紧了她往更深的怀抱处禁锢,感受着唇上的柔软和温柔,心口已觉满足。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朱敦儒《相见欢》 《暖床的成了武林至尊》下一本就开这个吧~求求仙女们的预收啦~ 青峰盟女少主林静含,看着穿好了衣服的清倌,说道:我要成亲了,我们是时候断了。 毕竟,当初也只是图他干净,清隽,才收来暖床。 楚雪泽系衣服的手顿了顿,说:也不是今日成亲,往后几日还是需要我的。且再等等吧。 再后来,诡事频发,先是常萤山秘籍丢失,各派高手武功尽失。 最后,是朝廷流落民间的皇后之子回朝,奉命清剿江湖武林。 武林大会上,楚雪泽踏过尸山血海,掐着林静含,让她抬头看他:那日你说的话,我不同意。 ******** 楚雪泽是织云楼里的清倌,只卖艺不卖身,谁知遇见了林静含,终究是从枝头跌落。 那日她说他们该断了,她断得,他要怎么断呢? 放不下的人就该用力抓紧,即使不择手段。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将人锁在了身边,逼她天天只能喊他一人夫君。 杀伐果断贪花好色女少主vs心机绿茶真病娇假皇子 食用指南: 1, 双c he 第2章 城破 十四年后 十三年前女帝病愈回归朝堂,同时颁布旨意遣散后宫,纳侍卫苏拒为凤君,力排众议,本是美谈。 谁知在大婚前夜女帝突然病逝,据说当时腹中尚有不足三月的孩子,竟是一尸俩命的结局。但传言到底是传言,做不得数。 只是那苏拒确实彻底变得疯疯癫癫,喜怒无常。他一手把持着朝政,从此开始血洗宫廷,那一年的梁国朝堂,唯一的红色就是人血。 掌权者想治理好国家不容易,乱国却是简单。 苏拒劳民伤财建造九丈祭台,各地也是贪官酷吏猖獗,百姓怨声载道,后是边疆缺衣少食兵将溃逃,胡人入境,各地藩王趁势反了 最后苏拒在祭台上自刎而亡,至此,梁国已经灭国十年了。 各地诸侯割据,战乱不断。 桐城6月,桐花满城,衣衫变成了轻薄飘逸的绸和纱,比花瓣还鲜嫩。 若是没有城外的匈奴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破城屠戮,应是个游船赏花的好时节。 往日去美人般柔嫩的江南水乡,今日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羔羊,人人自危,闭门不出。 今天是月泷的十四岁生日,她没有纱也没有绸穿,只有道袍改小的衣裳。 养大她的哑巴刘大娘是不会管她生日不生日的,她只管静须观厨房的火在做饭时不会熄就行。 当初观里的道士塞了这个女娃娃给她,也没说精养细养,刘大娘看了一段时间道士的态度后,果断决定不把娃养死就行了。 清晨时分,月泷将水缸里的水挑满,又小心舀出一瓢把脸洗干净。少女的皮肤白皙,五官俏丽至极,眸子颜色极浅,仿若含着湖光山水色 刘大娘眼眼睁睁看她越长越大,心说这样子外人看到要出事。总是是不是拿碳灰摸她的脸。但今天她想体面一点。 之后她又把菜园子浇了,做完这些她就可以安排自己的时间啦 以前她会躲到戏院墙根底下去听曲或者偷听姜吉的夫子给他授课。她身量瘦小,钻洞爬墙都很在行。 关于从小干活这事,还是小道士姜吉教她的,不劳动者不得食,安慰她干活才能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月泷问姜吉为什么他不用干活就有饭吃? -- 第4页 姜吉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这里在干活呢。读书可是很累的。 月泷也想要试试读书到底累不累,可惜观里抓账本的道士只让她滚。 幸好姜吉还是很乐意她蹲墙根偷听的,还将自己屋里的蒲团给她坐。 偶尔姜家来人了,她还能通过姜吉窗里伸出的手,拿到一两块香喷喷的糕点。 哦,姜吉就是现在在守城的姜知府家的小公子,他娘怀他的娘家没落,整日忧心,生他的时候就死了。 四岁时他爹娶了继室,很快怀孕,没多久又来了个和尚说府上小公子命数太硬,刑克六亲,怕冲撞了府上怀孕的夫人,须得借静须观的上仙信物压上十五年才行。 姜知府宁可信其有,反正他新夫人也怀孕了,这个孩子放哪里养都是养,不缺衣少食就是了。姜吉就这样在观里一待就是十年。 其实月泷是不过生辰的,但姜吉来的第一年,一天姜府送来了一大盒寿糕和很多果子糕饼,托姜吉的福,她第一次吃糕点,他说这天是他生日。 月泷,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生辰就是能吃很多好东西的日子吗? 姜吉还小,他觉得月泷说的也没错,赞同道:嗯大概是的。 那就是今天呗。月泷大大咬了一口姜吉分她的寿糕。 不是不是,哎,你问问刘大娘呗。 月泷嘴也不擦,听起小胸脯说:好! 结果刘大娘无动于衷,她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往上数八辈都不讲究生辰这样东西,挥着带红碳的木头就把月泷赶出了厨房。 月泷又想去问抱她回来的道士,结果扫地的道士说他云游去了,归期未定。 于是第二天她就有点纠结要不要蹲上课的墙根,姜吉就直接来找她了。 你知道自己的生辰了吗?他还是蛮关心这事的。 嗯月泷左右眼滴溜溜地转,和你是同一日。 姜吉的声音变得特别响亮:真的吗?太好啦!我们可以一起过生辰诶! 嗯!她涩涩地点了个头。这就是月泷生辰的来源啦,但只有她和小道士姜吉知道,观里的其他人不关心两个小孩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姜吉今天没有课,教书先生面色一日比一日凝重,月泷听着像嗓子眼里塞了个大馒头,戏院也早已冷清好久了。 月泷选择决定就这个点去找姜吉,昨天姜吉答应她让她吃寿糕上的小尖尖,那块地方洒满了糖粉,特别好看特别好吃。 姜吉!姜吉!月泷拍他门。 嘎吱一声,姜吉探出头来,笑得眼弯弯的:月泷,生辰快乐!小道士面庞秀气,线条柔和,一看就是特别好脾气的人。 生辰快乐! 家里还没来人,我们一起等吧! 好! 二人在廊下排排坐着,姜吉拿了一本书给她念根据老子《道德经》编的小故事。 时光渐逝,两个故事念完了姜府也没有来人。 一股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要遭!月泷猛的站起来。 姜吉被她唬了一跳:怎么了? 你回房间去,我要出门一趟。 哦,好,等姜府送寿糕来,我再给你送过去吧。姜吉收拾起手起身,想了想,抬手要拍拍月泷的头。 谁知她跑了出去,手便落了个空,只听到远远抛下来的一声:好! 此时月泷又跑回厨房把脸涂黑,该死的她居然忘了! 往日她都要出观溜达溜达,就算街上行人稀少,但有一个地方她每日都要去瞧瞧的。 那就是姜知府的大宅子,从围城开始,她一日去三趟,主要就看看大宅子后门的路上有没有车辙,绕一圈看看有没有人声,有没有狗叫。 姜知府在守城门不好靠近,姜夫人为人精明狡猾,盯着她没错。 也真别怪她留个心眼,匈奴一路南下无城不破,消息灵通的早跑了,留下他们这些后知后觉的,再蠢下去真的不配在乱世活着。 今天生辰,但是把这事忘到脑后了,该死该死! 月泷走街窜巷,很快跑到了姜府,她细细走了一圈,没有马车的痕迹,可也确实是大门紧闭,了无人声。 姜府离城门不算远,匈奴大概是又起了一轮攻势,声嚣传到了这边仍旧令人胆寒,重重声浪激透了月泷的骨缝。 她咬了咬牙,借着一棵树,攀上了姜府的墙,若是真还有人,把她抓下来就罢了。 探头往里一看,狼藉,无人,冷酷的真相豁然就在眼前:姜知府这龟孙定是带着他婆娘和娃儿跑了,另一个亲儿子愣是舍得就在这送死! 月泷咬牙,她天天都来,肯定是昨晚夜里走的。 为了确定她索性直接跳进去,在各间房子横冲直撞。没人!没人!她跑到后院,拐过拱门看到里面的情景当即忍不住失声尖叫,瘫软着腿倒在地上。 十几具尸首,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血浸透了地面,吓得月泷心神俱裂。 灭口!这是灭口!一定是他们想通知家人,才被杀了个干净。 姜府肯定有密道,但她没时间也没办法找到。 -- 第5页 而且现在城墙上的守军必定群龙无首,必定方寸大乱。城破或许就在今日! 跑!她要跑!跑不出城也要藏起来。 打定了主意,她鼓足勇气站起来,撒开了丫子往回跑,冲到大门时,看到门房那放着铜锣。 月泷当机立断地拿起铜锣,一路跑一路敲: 姜知府带着全家逃跑了! 姜知府带着全家逃跑啦! 姜知府带着全家逃跑啦! 少女用尽最大的力气喊,声音很快嘶哑了起来,但她不敢住嘴,消息要穿得快一点! 原本冷清的街道很快骚乱了起来!城中百姓愁云笼罩的神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惊惶害怕,忙乱无措。 但很快!城!破了! 这次是残暴的匈奴兵将消息带给了他们,伴着残肢断臂,鲜血头颅,已经满城的哭嚎声。或白或粉紫的桐花被火烧成了焦灰,被血溅得粘稠。 匈奴兵挨家挨户地杀人掠财,挥舞着阔刀玩些猫捉老鼠的游戏,抒发他们对桐城负隅顽抗的不满。 月泷还没跑到静须观就听到背后城破的消息,她赶紧丢掉铜锣,放弃大路,一路专门钻巷子狗洞翻篱笆墙。 一路的哭嚎声直钻进她的耳朵里,匈奴兵夹杂着胡语的狞笑更让让人胆寒。她不敢停下来,现在她只能顾自己。 好不容易回到观里,她大喊着:匈奴兵进城了!赶紧躲起来! 众道士一听皆是惊惧,尔后赶紧四散奔逃,想找地方躲起来。 月泷赶紧去了后厨,却找不到刘大娘,匈奴兵踢踏的马蹄已经在观门口响起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先去找姜吉,他果然还在自己的房间,月泷回来的声音其实他已经听到了,但是怕自己乱跑月泷找不到他,他还是决定在房里等她。 月泷急忙和他解释大娘不见了,估计是躲得快,要不就是总之我们也赶紧跑! 说着拉了姜吉的手从后院窜了出去,她自找东钻西窜的,自然知道去哪里藏身。 于是便带着姜吉就跳进了一口枯井,里面有个不易被发现的掏空的洞,从上往下看不出来,并不容易被发现。 第3章 逃命 九重天南离仙山 峰顶茶室里,袅袅线香升起的烟雾与茶水的热气缠绵在一起,一室苦香。 室外白雪皑皑,千万年如一日的清寒。 你是说,今日是我收徒的好日子?沏好茶的人轻轻端起茶杯,饮下一口荆溪云片。 此人正是南离山的现任山主,南离青晦君温晗。在仙界声名不显,却真真是个神仙人物。 琉璃玉质般的美人,是前任山主从人间带回来的徒弟,修行二百年便将山主之位传了他,自去游山玩水去了。可见天资不俗,只是司命也未见过他拔剑罢了。 仙山山主不是高位,也未展现一剑动九州的实力,所以南离倒真是一处不显山不露水的仙山。 司命初初上任,接了南离山仙位变更的差事,当日着实被这位未来山主惊艳了一把。温晗将那山主的银线长袍穿得如寒山冷月,与那峰顶白雪极为相宜,也和前任落拓嗜酒的老头迥然相异。 司命还发现此人沏茶品茶极好,很合他胃口,南离山就这一个仙,清静得不行,索性离得也不远,三天两头来这边喝喝茶放松一下,这般便跟他交上了朋友。 正是啊温晗兄,你知道我掌人命数,虽然管不到你,但这孩子是凡人,还是归我管的。司命说到这有些小自得。 距师父收到至今已过三百年,南离山也确实是时候添人了,温晗问道:那孩子现在何处? 司命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快了,你应该会有感应的。 温晗摇了摇头,既有感应,何须他来此走一遭,左右怕不过是来此躲躲清净,蹭杯茶喝。 随你。他声音清朗缓慢,不急不躁。 枯井,姜吉仍旧紧紧拉着月泷的手,此时比起书中说的男女大防,他更迫切地想寻求一丝安慰。 你是说,我爹他们都跑了? 月泷答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跑的,但八九不离十。 姜吉听了,便不再说话,只将月泷的手抓得更紧 井下昏暗,不辨五指。过了良久,月泷摸索着抚上姜吉的脸,蹭上了一些水迹。 她脱口问出:你哭了? 嗯姜吉咬咬牙有些羞愧地承认。 哭多久你能好点? 我已经好点了。 那就好。 月泷说完,井下又是一片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轮到姜吉摸摸索索的,紧接着一块糕饼塞到了月泷的手里:对不起啊,今年答应你的寿糕没有了,将就吃吧。 嗯。 想了想,姜吉又凑到月泷耳边说了句:生辰快乐。 月泷也学着在他耳边说:生辰快乐。还把糕饼掰了一半给他。 姜吉小口小口地啃着,匈奴兵的胡语,和百姓的哭喊声在头顶不时萦绕起。 他又想到了道观里的人,还有他的教书先生,是个很温和的老先生,喜欢作诗跟喝点小酒,他真的很怕头顶上的声音里有他,还有观主先生 -- 第6页 越想他越害怕,喉咙哽咽得糕饼都吞不下去,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掉。 月泷听到了他抽噎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将他的耳朵捂住。 姜吉,不怕不怕,好好睡一觉吧。 嗯最终他在月泷的轻声安慰里睡了过去。 梦里噩梦不断,最终他巨颤一下醒了过来,也撞醒了紧挨着他小憩的月泷,月泷探头往外一看,天已经黑了下来 匈奴兵经过了白天一轮的扫荡,如今怕是聚集起来休息了,深夜不好搜人,指不定还会被走投无路的羔羊来个鱼死网破。 但是城门必定把守住了,只等天亮再继续这场捉迷藏的游戏。 姜吉,匈奴一路南下破到桐城,他们是有屠城的经验的,枯井他们不是想不到,这只是躲过了第一轮,现在我们要换个地方了。月泷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我们赶紧走吧。姜吉平稳住了情绪,他不想月泷拖后腿,他希望以后能成为她的依靠。 帮忙搬着几块废砖垫脚,姜吉先鸟悄无声地探出小半头,确定没人才上去然后把月泷拉了出来。 回到了地面,满城的血腥气变得分外浓郁 现在我们换什么地方? 先回观里看看情况。 回到了地面,满城的血腥气变得分外浓郁,血迹,残肢,细弱的哀嚎,修罗地狱被搬到了人间。 静须观的门倒了半边,匈奴兵也已暂时退去。 一路走过前院,熟悉的面孔变成了了无生气的尸体,死状惨烈,不忍猝看。 正殿的地上躺着的赫然是观主和他的先生,姜吉踉跄上前,在他们身上探不到一丝生机,血迹也变成了黑色,应是死去很久了。 月泷费劲地把伏在先生尸体上哭的姜吉扯起来,带着他磕了三个头。 忽然,她看了看观主的尸体,似是想到了什么。随手在观主身上摸了摸,拿到了一串钥匙。 我知道供奉信物的地方在哪里,很隐蔽,我们躲到那去。月泷捏着钥匙小声地说。 好!我走在前面。遇到危险,他能帮月泷争取逃跑的时间。 静须观确实是个百年老观,供奉的信物也是存在的,是三百年前观中一位小道士,颇有仙根,被云游的仙人带走了。 小道士感念静须观养育之恩,留下信物作为羁绊,观中一直好好收藏在隐蔽的地方,只有观主每年会打扫一下。 月泷知道,还是因为她喜欢到处乱窜,就在后院那片不小的竹林里,一处长满青苔的山石,细细查看能看到缝隙,原就是供奉仙人信物密室的石门。 月泷还偷偷看过观主打开进去了,更加确信。 竹林幽深晦暗,他们也不敢点明火照路,只用凭月光和记忆摸过去。 竹叶踩在地上簌簌地响,在耳边甚至有了一丝嘈杂的感觉。 忽然另一个脚步声也在竹林响起,唬了姜吉月泷一跳,二人向后看去,远处烛火幽幽,赫然映照着刘大娘的脸! 她还活着!月泷在观里喊的时候她就火速掀开灶台上的大铁锅,一桶凉水把灶台和锅浇的冷透,躲了进去。 等到晚上匈奴兵散去了,才悄悄爬了出来。看到两个鬼祟的人影,显然不是匈奴兵。 她又说不出话,怕追过去人反而跑得更快,只好点了根蜡烛跟在他们后面,这才有了姜吉月泷看到她的一幕。 刘大娘,你还活着,太好啦!姜吉按下狂跳的心,舒了一口气。 月泷也蛮高兴的,说道:跟我们躲到密室里去吧。 刘大娘不清楚密室是什么,但想来是安全的地方,点了点头,接着直接把烛火吹熄了。 几人继续朝前走去,脚步越发嘈杂,心仍然充满不安。 然而三个人的脚步声,和四个人的脚步声,其实并没有区别,刘大娘有些胖乎,造出来的声音更大。 一个匈奴兵的脚步声就这样被掩藏住了。他是进城最晚的一批,打扫完城外的战场,城内也已经收了声势。 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让他很火大,喝了几碗酒,气性上来了,就自己往聚扎地外溜达。 正好就让他看到一簇火光,一个老婆子不兴杀的,谁知她就跟上了两个人,看身量也是嫩货,身上没有兵器 这个匈奴兵掂量了下胯上挂的阔刀,跟了上去,没准会有什么收获。 到了。众人停步,黑压压约有成年男子高的石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月泷拿出钥匙,摸摸索索着找孔,躲在一旁的匈奴兵心道果然有猫腻,暗暗握紧了刀柄。 她细细寻了好久,终于将钥匙插进了锁孔里,石门松动,接着就被推开了。 门既然来了,那匈奴兵也不再躲在暗处,骤然突袭过去。 月泷一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刀砍入血肉的声音就已穿来。 匈奴兵先砍翻了走在最后的刘大娘,刘大娘喊不出声,只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方。 姜吉率先反应过来,推着月泷就进了石门。 内里是向下的阶梯,更加黑暗,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二人慌不择路往下走,很快跑到了底,结果只是一件小小的石室,三面都是墙。 -- 第7页 正中碰到一张供桌,月泷快速摸索,竟然摸到了一把剑, 匈奴兵的脚步已经到了附近,姜吉听到,强硬地拉着月泷退到角落,将她完全拢住,不让她露在外面。 进来的匈奴兵看着更黑的石室,心里有些不耐,打算将剩下两个小鬼杀了,明天再来看看。 月泷攥紧手里的剑更紧张,怕拔剑声把匈奴兵惊动了,直接朝他们砍来,又怕她一剑杀不死人,会被反扑,心里乱糟糟的 匈奴兵细听不出动静,挥舞着手里的大刀试探,姜吉听到刀锋破空的呼呼声,明白如果这时候不做点什么,他们都会死。 他摸到月泷的手里的剑,意识到了什么,他握住月泷的手,不容置疑地帮她抽出剑鞘。 匈奴兵第一时间听到了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坎了过来,伴随带着痛楚的闷哼,血也如愿溅射到他的脸上。 月泷,现在! 一把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月泷用尽了挑水的力气,不敢有任何犹豫,血肉被刺穿也不敢听,直到将剑彻底送进去。 第4章 收徒 匈奴兵的哀嚎响起,月泷抽出剑来又补了几下,生怕他有反扑的余地。 石室里又归于寂静,月泷拿着剑摸索着姜吉,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话很密,姜吉没办法回答他,她好像也不是问话,而是在安慰自己。 背后的血止不住得流,伤口真的太深了,血染透了月泷的衣服,也粘到了那把剑。 南离山茶室 静须观是他在凡间时所在的道观,他留在观中的那把剑,有反应了。 青晦君温晗放下茶杯,隐入虚空,一去万里。 此般修为,倒是令人心惊。司命讶异过后,仍旧低头品茶。 石室中 月泷试图背起姜吉,去观中的药房找止血的药物。 咳咳,月泷,没用了,姜吉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你还活着,这很好,要努力活下去。 接下来活着很苦,所以可能要辛苦你了。小姑娘要活在乱世里,他不得不担心。 你不要说话,求你别说了。月泷感觉自己的心不会跳了,更喘不过气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留在此时,整间石室亮了起来,姜吉月泷瞬间看到了彼此,看到了死在地上的匈奴兵尸体,也看到一身银袍的仙人自虚空走出。 温晗看着石室中的场景,那把剑自动飘到了他身前,这血迹,是你的。他讲目光投在姜吉身上。 两人讶异地看着面前的神仙人物,不清楚状况。 你便是我的徒弟。他是笃定的语气。 月泷率先回过神来:神仙大人!你是神仙大人吗? 温晗偏移目光看向穿着道袍的少女,她目光急切地看着他,瞳仁微微颤动。 温晗上前,运转灵力查探了一番姜吉状况,摇摇头道:死相已现,我改变不了凡人的命数。 他紧皱着眉头看着生机将断的姜吉,心头不解,与他有弟子缘的人,为何命数陡变。 月泷不满听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若是救不了,又为什么要来说这一句多余的话。 姜吉将温晗的话听在耳里,感觉到月泷的情绪,轻轻安抚她道:没关系的,不要冒犯仙长。 接着又转头看向温晗:仙长,姜吉无用,与仙长没有师徒缘,不知道仙长可不可以收下月泷? 温晗听到他的请求,沉默不语。 求仙长慈悲,正逢乱世,月泷一个人,姜吉放心不下。他声音微弱,却仍然坚持说话。 抱着他的少女沉默不语,双眸黯淡得仙人的流光也照不亮。 温晗看着她,最终还是道了句:可。 多谢咳多谢仙长,最后再请教仙长,这世间可有轮回? 有 如此,便够了,月泷,好好修炼,下辈子来看我,好不好? 最后一次对你说了,生辰快乐。他想抬手抚她颊边的发丝,却最终失去了力气。 感受到怀里的姜吉失去了温度,月泷僵硬着手臂将他紧紧抱住 她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可偏要咬紧了牙关,只低低地说了一句:姜吉,生辰快乐。 温晗只静静等着她,不说任何话。 不知过了多久,月泷抬头哑声问到:我能把姜吉安葬了再跟仙长走吗? 自然。他颔首道。 月泷不想假手于人,自顾地背起姜吉走出去,刘大娘就倒在了石门口。 已是清晨初晖,却恍如隔世,昨日他们还在廊下期待着寿糕,今日就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听书吃东西了。 月泷在竹林中起了两座坟,安葬了姜吉和刘大娘。 离开时,只带着一个从姜吉身上取下的香囊。 温晗携着她步入虚空,物换景移之间,就回到了南离山。 此时司命还在品茶,便看见一个血糊糊的小孩有了出来,险些被热茶烫到舌头。 旁边的温晗自顾拉出蒲团道:坐。 -- 第8页 月泷依言跪坐在蒲团上,青晦君又递过来一杯热茶,她喝下,僵硬的四肢被热气烘得松懈下来。 怎么是个小姑娘?命簿上明明显示的是个少年。 那少年已经去了。 司命幻化出一册书卷,好生离奇,竟是这般有缘无分。书卷上记录的姜言命格:梁国历十七年九月卒于桐城。 他又看向被带回来的小姑娘:这位是如何带回来的。 少年的托付。 原来如此,紧一打量,倒是好生俏丽的小姑娘,就是凄惨了些。血迹斑斑,道袍脏烂。 叫什么名字?司命问她。 月泷。 司命手指一挥,半空又出现一册书卷,他细细翻阅,道:心性很好,临危不惧,有胆有识。 不因陋室自苦,不为华室所促,是修道的好材料。 命数竟也变了,还真是你青晦君的徒弟也是,命数本就千变万化 月泷眼瞅着面前这位蓝衫仙人从侃侃而谈到自言自语,一旁的青晦仙君只听着,却不会熄灭了他说话的兴头。 最后司命双手一拍:如此,这以后就是你徒弟啦! 不错。 很好,以后南离山说不定会热闹点。不过,怎么瞧着这丫头也不爱说话的样子。 她不太好,莫再拿她调笑。 是是是,你先安顿好你徒弟吧,我先走了。 司命捏了个诀乘云离开,月泷目光追随而去,万里云海,飘逸蓝衣转瞬不见,才让她真正生出了此处是仙人洞府的不实感。 温晗的声音响起,勾回了她的心神:你,怕是需要沐浴一番。 随我来吧。 是仙长。 以后,要叫师父了。司命既说这孩子命数变了,也到底跟他如此有缘,温晗便决心收下这位徒弟。 是,师父。 嗯。 月泷跟着温晗走到了一处居所,南离山的屋舍不多,原来也只有他和师父二人。 温晗住在山顶,山中这间便给了月泷:以后你就住在此处,后院有温泉可用。 可要取个名字?他问她。 月泷小心问道:念吉可以吗? 自然可以,但斯人已逝罢了温晗不想第一天就对自己的徒儿说教,衣袖一挥,念吉二字便显在门匾上。 进去看看吧,有什么需要的便跟我说。 好。 屋中陈设简单素雅却一应俱全,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月泷来说,自是无有不好的。 温晗不好再留,便嘱咐她早点休息,后自行离去了。 回到茶室,望着山外皑皑白雪,几息之后,他突然想到:南离山没有女仙的衣服。 虚空顿开,下一秒就来到了织女的织云殿,求来了一件辉夜罗裙,绸与纱在夜色中摇曳出星辉万千,是女仙都喜欢的样子。 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换洗的要几件,里衣也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头一次懊恼南离山没有打杂的仙童。 回到念吉居,温晗举手欲敲门,听到内里穿出来的水声,又顿住了。 只捏了一个手诀,将衣服变到了温泉边,只期望她能看到。随后便离去了。 茶室重又氤氲起茶雾,温晗玉手把盏,思索着曾经师父教授的炼气吐纳之法,又想着去书阁找些书,也不知徒弟识不识字 嗯,明天她上来寻我便问一问吧。嗯?上来?凡人怎么上来?凡人怎么找他? 他心头产生了挫败,也有些羞愧,自己这个师父做得好像太疏忽了。 此时云游四海的师祖要是听到他这番心声,必定要哼哼几声:哪个师父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师父和徒弟呀,都不好做。 温晗重又出现了念吉居,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响起了脚步声,面前的门被推开。 沐浴后的少女面颊粉红,很是乖巧可人,恭敬地朝他道了声:师父。并将他请了进来,着上罗裙已与仙女无异。 嗯他颔首,你尚是凡人之躯,无法上山,为师便下山来穿你道法,这鼎青铜小钟放在此处,有事可敲响了找为师。 月泷施了一礼,道:是,多谢师父。 温晗看她一举一动皆是恭敬,想让她放松些,柔和下神情说:此处以后便是你的地方,可以自在一些。 听了师父的话,原本低着头的月泷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他这么好说话的样子,似是下定了决心,师父,徒儿还有一件事想要问。 你且说来。 师父,徒儿哭不出来。 嗯? 姜吉遇见了伤心的事会流眼泪,会哭,可是徒儿明明很难受,就是哭不出来,姜吉没了,徒儿是应该哭的,是不是徒儿有病呀?从前她倒是不觉得自己反常,可现在这般大的变故,却没有泪水,总算让她觉出不平常。 原来如此,伤心和眼泪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哭不出来也是小事,若你愿意,为师可为你查探一番。 -- 第9页 话刚说完,空气中弥漫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月泷左右动了动,摸了摸她的后裙,再伸出来时是满手的血,可又感觉不到痛。 啊,师父,我难道是个用下面哭的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她是个女徒弟温晗觉得自己的心性快要崩裂了。 这这这莫非就是女子的月信?为什么没人教她?为何是今日?他想夺门而出,这比修炼幻境给他的冲击要大多了。 温晗心中惊涛骇浪一片,面上也只是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不行!不可!他现在走了他的小徒弟怎么办?或者找一个女仙来?这又如何使得。 寒山冷月般的南离山主青晦君温晗面色颓败如玉山将倾。 第5章 师表 师父?月泷仍然举着那种带血的手,没有察觉她的师父簌簌欲倒的想法。 最终,温晗压下了落荒而逃的想法,递给她一块丝巾:你先把血擦干净。 看着她乖乖地擦着手,这般乖巧的模样怎么说出来的话如此吓人。 罢了且随我来。他拉起她的手腕,几息之间来到了藏书阁,翻找出了《黄帝内经》的 《素问》一篇交于她。 观之自明。说完温晗就想要走。 女子二七而任,月时下月泷读的云里雾里的。 她的师父只能又生生收住了脚步:你尚不认字? 一点点,月泷还是听的比较多,姜吉倒是想教她,可偷听都是忙里偷闲,听完她就要去干活了,教书先生也不准姜吉把太多精力放在教女子识字上。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但是做人的道理我都是会的。 夫子讲的修身治国平天下她都记得住,就是这月什么的不曾讲。 唉,将书给为师吧。他发觉三百年来叹的气也没有今日多,罢了,就当是对道心的考验吧。 温晗持书在窗边桌案旁坐下,又让月泷坐在对面。 不一会儿,清朗悦耳的声音在书阁响起: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天地温和则经水安静,天寒地冻则经水凝泣,天暑地热则经水沸溢,卒风暴起则经水波涌而陇起。 你这次事发突然,确是疲累兼泡了温泉水之过。温晗如是道。 唔月泷终于意识到之前她举手问师父的举措到底有多惊世骇俗了,她想把头死死抱住,滚下南离山。 师父少女的声音颤颤地响起,不!仙长,把我丢下山去吧。她终于明白师父在念吉居时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温晗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少女,心情倒是莫名地好了些,这不怪你,是南离山找不到别的人来教你,你也莫放在心上了。 月泷抬头,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柔柔的月光映着师父的发丝,温柔如水。 这真是个很好很不错的师父呀!她心想。 好了,剩下的事还要你自己做的。师父看着从羞愧到发呆转变的月泷,手中的书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咳照着此页缝制月事带就可。他总算是彻底把书交到了她手上,针线布帛可在你住的地方找到。 月泷接过书,点头应是。 虽愚钝,但还算听话。青晦君在心下点头,又将月泷带回她的住所,才离去。 第二日,迟迟未等到月泷敲青铜小钟,温晗有些疑惑。 成为师父的第二天,也没喝到徒弟敬的一盏茶,只好再下去看看她。 真的到了月泷的床前,看到她因为受凉失血而苍白的小脸,他又陷入了自责里。 当初到南离山前,他跟着师父进入了炼气期,又有意锻炼,才没有被山寒侵体,结果今天他又一次疏忽了 南离山这么冷,她又是个凡人,自己却丝毫没有考虑到被子不够厚的事情,温晗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缩在薄被里,难免心疼。 他将手轻轻搭在她额头上,输送着灵力暖流,少女紧绷僵硬的四肢舒缓下来,脸也重现了红晕,唔甚至舒服得还翻了个身。 这徒弟不仅瘦小,脸也小的不行,咕应是有两天没吃饭了,居然也没饿醒。 温晗低头无奈而笑,谁知少女翻身时带离了被子,一小块血迹沾在了床铺上,师父脸色又是微微一变,看向不远处的做了一半的月事带。 真是不着调,可转念一想,她怕是突感了风寒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尚是凡人身子,到底弱着。 看着少女还没有自己手掌大的一张脸,温晗只能拿起针线,跟着师父从静须观到南离山的时日,他也曾自己缝补过一些衣服。 等到月泷睡足了起身时,便感觉到室内温暖如春,她试着下地,原本昏沉坠痛的脑袋也好了很多。 沿着房间走了一圈,发现墙壁上嵌入了红色的晶石,正是它们散发着融融暖意。 -- 第10页 坐回床上转头一看,才两片缝好的月事带好好地放在窗边的桌案上。 难道是师父?不会吧!月泷有些不敢相信。 嘎吱嘎吱齿轮转动的声音自屋外响起,一个灵石催动的木偶小姑娘走了进来,扎着两坨圆圆的发包,分外可人。 月泷,你起来啦?我是从东边机关城来的小圆,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 月泷马上从床上站了起来,对于以后会有人照顾她这件事,她还蛮不习惯的,好的,小圆,那就辛苦你啦 接着她又指了指月事带:这个,是小圆帮我缝的吗? 嗯,是的,还有这个也是月泷现在需要的。说着小圆就举起了手里的汤婆子。 缝好就放在衣架上了? 嗯。 她有点笨。月泷心想,但更触动她的是:这竟是真的是师父 月泷拿月事带的手,微微颤抖。 但小圆笨是笨了点,汤婆子抱在怀里的感觉很舒适熨帖的。 可爱的机关少女小圆还帮月泷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挑了一条扶光色罗裙帮她穿上。 山主也在等着月泷哦,要小圆帮你敲一敲吗?这次她举起的是那鼎青铜小钟。 月泷接过小钟说:没事,我来就可以了。她心头默数了三个数,敲响了小钟。 小圆撑着双颊说:我看着它就觉得很亲切,大概这就叫老乡吧! 月泷没注意小圆说了什么,因为师父清雅出尘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醒了? 嗯谢谢师父。她没说为什么谢,因为她也说不清,昨天到现在,很多很多。 师父也没问,只轻轻嗯了一声:醒了便上来吧。 说完一道闪烁光芒的传送阵就在眼前亮起,下一秒,月泷就出现在了茶室之中。 今日司命不在,只有师父一人倚靠在窗边,窗外是万丈高崖,白衣仙人自在风流,身姿倾世。 桌上煮的不再是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丹炉,丹火在他手中任意明灭,药材的清苦味萦绕鼻尖。 你两天不曾吃饭了,先用点。说着将一碟花瓣形状的糕点推到她面前,晶莹的冰皮裹着橘色的内馅,光看着就觉得不错, 月泷病初初好些,肚子里的饥饿感来得排山倒海,心里只暗道师父真的是太贴心啦! 糕点放入口中,绵软香甜,清爽不腻,甚合月泷的心意,她吃得开心,俏丽的杏眼也不由眯起。 温晗看着眼前的少女,此刻方才觉得她有些孩子的模样,又忍不住出口逗她:可别开心得太早,吃完糕饼要把这丹药也吃了。 你身体太弱,但灵根很好,筑基前还是要用一味五云净隨丹养一养身。 月泷吃着喜欢,嘴上也没遮没拦的了:没事,有了这糕饼,再来几坛子丹药都可以。 温晗看她恢复了些许活力,话语中也与他亲近许多,心中也甚是轻松。 你就算要吃几坛子,为师也懒得费那力气炼给你。 言语之间,丹已出炉,月泷服下后第二秒就想吐出来,这也太苦了!! 结果看到师父的眼神,大有她敢吐,就真的给她炼一坛子的味道。 这不是人吃的,做神仙好难月泷捂住嘴强迫自己赶紧吞下去 眼看着她五官略狰狞的吞下去,温晗心中觉得好笑。 接着,温晗依着正堂而坐,又让她给自己敬了一盏茶,然后在玉简上写下月泷的名字,这简陋的拜师礼就算完成了。 没办法,当初师父就是这么收他的。 入我门中,当潜心修炼,以勘悟大道为任,敏而好学,不可懈怠。南离山人少,其他就不必太过拘束规矩。 月泷点头郑重道:弟子明白了。 完事之后,做了师父的青晦君拿过从书阁中取出来的炼气入门心法道:这本书你拿为师给你念一遍,你将引气入体的口诀好生记住。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日后每日随我习字一个时辰。 是,师父。她恭敬在案前端坐,听师父给她讲解引气入体的诀窍。 哟!好一幅师徒情深的教习图呀。声比人先到,正是月泷那日见过的司命仙君。 他今日穿着件明砂色长衫,依旧是那副跌宕风流的笑模样。 温晗放下书,轻轻摇摇头:你这两日来得频繁了些。 来给你这山中添点仙气嘛,哟!这小姑娘收拾干净竟如此好看,我一看着这好看的孩子,就知道是有仙根的,比如我。 月泷起身不知要行礼,师父却摆摆手让她坐下,又转头对司命道:莫要说轻浮话,今日也没有茶。大有一幅我和徒弟要忙,你快走的架势。 昨夜你还寻我问何处有售青铜机关人偶,还让我查查你小徒弟不会流泪的原因,今天就不认人了? 徒弟在这,让温晗有些尴尬:是我唐突了,可有发现? 有啊。司命摆弄着面前的空杯子道。 温晗如何看不懂他的暗示,无奈换上了茶具,结果司命还不买账,还看了看月泷面前的糕饼。师父也只好移了一碟到司命身前。 -- 第11页 哎呀,晶皮桔糕,拿来吧你。司命拈起一块,嗯美味依旧,你的手艺还是很好呀。上一次还是跟着他师父蹭的,真是让他念念不忘~ 听了司命的话,月泷有些惊讶看着师父,这好吃的糕饼,是师父做的? 第6章 身世 师父真的多才多艺!能缝能煮又厉害,月泷眸光闪动,太让人崇拜了吧,师父! 温晗不曾注意月泷,只略微伤神地对司命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诡异,就是诡异,不会哭的原因我查不到。接着司命话音一转,但这个姑娘,来头还是有些的。 月泷从听到司命说师父托他查的是自己的事,就一直注意着他在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但现在她更是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孤儿。 温文好性的青晦君已经再想要不要给南离设个阵法,不再让此人上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温晗的杀气,司命不在慢悠悠吊胃口了,而是一锤定音道:你这徒儿,是梁国女帝的女儿。 就这?月泷表示:不熟,没感觉。听着挺霸气的,但她最多可能也就是灭国公主吧,好像并不吃香。 这女帝命册从生下她后就一片空白,难说是 但我徒儿命数是正常的。温晗打断他。 哦哦,确实,那就应该是女帝生育之时被邪晦之流钻了空子,且不止一次。 妖魔鬼怪能乱人命数,或者用别的法子将人从天界掌控中抹去,总之,梁国灭国,是人灾还是魔祸,不能断言。 月泷听他们说的高深莫测,但好像也没什么用,难道这就去传说中的男仙也八卦吗? 师父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安慰道:上一辈的事,与你是无关。但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是一件有益的事。 月泷表示没有被安慰到,她远离人间,梁国也灭国了,她是不是女帝生的对她没影响。 无视自己的孤儿心态,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捏着袖中的香囊,鼓起勇气向师父求道: 师父我还能有机会看到姜吉吗? 未及温晗答话,倒是司命挑眉看着月泷,说:凡人可去不得奈何桥,除非你七七四十九日就能筑基,抵得过鬼域阴气,不然就是你师父想带你,你也没命去呀。 月泷不服气,开口道:我可以 胡闹!温晗皱眉打断了徒弟的话,筑基岂是急功可成之事! 月泷听出师父有些生气,小声说:可是师父 别听司命诓你,魂魄头七会回家,到时为师带你回桐城。温晗劝解她。 真的吗?师父你真的,我太喜欢你了师父。他怎么这么好呀。 噗司命险些连茶水都收不住了,这小姑娘 她还是个孩子,自然奔放些。温晗瞪了他一眼,转头看月泷,道:只此一次,莫再任性。 嘴上严厉,心里却也欣慰,他们以后是会相依为命的师徒,这点小任性,也在她慢慢接纳自己的象征。 嗯,那师父我口诀也记住了,就先?月泷手指往山下指了指。 温晗颔首:去吧。便施法送月泷回到念吉居。 喂!别无视我啊。搞这师徒情深的样子是要前后呼应吗?司命忍不住打激灵。 温晗斜睨他一眼:你怎还在? 太绝情了吧温晗兄,是谁求我查事情的?司命老拳攥紧。 不是求,你也没查出事情。温晗一一纠正他的说法。 可怜我小小司命被天帝压榨,还要应付你这人情案,最后两头不讨好。老拳挥向桌子。 司命兄以前可不是会编排天帝的人啊。 你当个山主倒轻松,可不知道我们领了职责的辛苦,荒唐,真荒唐啊! 温晗不语,等他说下去。 天帝要迎娶的新天妃,是个人间女子,还是有夫之妇。他说到此,拳头都颤了颤。 此事如何就成了你的心病? 倒不如何,只是亲自来我殿中随手抹去一个凡人的命册罢了。 听着确实任性了。温晗无意评论太多,只开解他道:于你无碍便罢了。 哼,与我有什么妨碍,只是最近,不太平啊。天庭,天帝后宫,乃至魔界 那日司命抛下一堆莫名的话,暗自为六界未来惆怅了一会,吃光了冰皮桔糕就离开了。 月泷回到念吉居时,小圆已经叠好了月泷的衣服,收拾打扫了一番,正坐在门槛上发愣,看到月泷,才灵动过来 她响亮地喊了一句:你回来啦?要吃东西吗?还是喝茶? 月泷可没功夫做这些,她要赶快把师父教的口诀背熟,等到见姜吉的时候,才能告诉他,自己很厉害,下辈子也能找到他。 于是冲小圆摆了摆手:不用啦,你休息吧。 -- 第12页 哦。小圆又坐回门槛上,恢复了呆滞的模样。 第二日,月泷现在师父面前,背着手顺畅地背出了昨日的口诀。 嗯,可有试着引气入体。光会背书可还不够。 有,但对内感养神\'一句如何施为不太明白。 内感养神说的是以意念守住自身,三分集气,七分守身,择善引入,后在丹田炼化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上中下三处丹田点了点, 在此三处流转,同时意想融化入身体细胞中,懂了吗? 嗯应该懂了,师父。 那便试试吧。 月泷按着师父说的步骤,之后又提了几个问题,师父也一一为她讲解。 月泷昨天问了小圆,知道仙界与人间时辰流速不同,听师父讲完引气入体心里有些着急:师父会不会把时间记错呀。 结果修炼讲完了师父还让她练字,自己在一旁看书,仙人手持书卷依靠栏杆的样子,真好看,可是好看有什么用 接受到月泷稍嫌怨念的眼神。 温晗眉头都不抬地轻斥道:没大没小,可是在心里催起师父来了。 不敢不敢。看来师父没忘记,月泷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最后月泷还是耐着性子写了半个时辰的字,再由师父给她讲课。 只是那副样子,怎么也不像能听进去的样子。 也罢。仙人放下她的狗爬字,拉起月泷手腕。 瞬间她便失去平衡,待下一秒站稳,就到了桐城。 此时已是深夜,匈奴兵早已离开,曾经的江南水乡满城萧索,还残留着些许硝烟的气味。 距离屠城那日已经七日了,城里只有零星的人点着纸钱,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静须观也被付之一炬了,三清像辨不得面目,郁葱竹林残败。 师父,他回来了吗?月泷拉着温晗的袖子小声问。 师父不语,只是拿出一条半透明的丝带,覆盖上她的双眼,月泷透过丝带定睛一看四周,吓得没收住,扑进师父怀里。 原本空荡荡的城,突然到处都是飘荡的鬼魂,他们有老有有少,有妇人有孩子,大多保持着死时的模样,血肉模糊的,挖眼断手的,头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的 □□裸地告诉月泷,这里曾经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今夜,也是整个桐城的头七。 温晗猝不及防突然被抱住,但瞧着四周,也知道她定是害怕,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仙人师父很厉害,不要怕。 温晗想给她壮胆子,又觉得这话好像在夸自己,不禁有些微赧。 好在这句话很管用,虽然月泷还是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但头也敢探出来了。 她壮着胆子在游魂里辨认,最后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没有看到姜吉。 师父答她:还要晚一点。 于是月泷乖乖和师父在静须庵的门口站着。门没有了,道观也面目全非,她一下能找到偷听夫子讲课的地方,刘大娘烧火时喜欢坐的地方,和姜吉的房间。 姜吉走的日子,对她来说,就在昨天。也不知夜色有多深了。 一缕游魂才缓缓的朝静须观飘来,在门口停下,月泷抬头,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姜吉。 姜吉的记忆有些混乱了,也说不了话。 但幸好关于她的记忆都很美好的,知道这个姑娘是在等自己,于是他轻轻笑了起来。 月泷有些手足无措,师父,师父,姜吉不能说话吗? 凡人听不见,他说,谢谢你在等他。 我我很好!我会变得很厉害,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不用担心,哦,师父!师父也对我很好,我现在吃的也好,住的也好,还有个小圆,你的香囊我拿走了,但我以后会好好送到你手上,你,可不可以记得我?不记得也没关系,你人这么好,会愿意再跟我做朋友对吗?今天我已经记住炼气的口诀了 她的话说的七零八落,想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这个唯一的朋友,就算知道已经失去他了, 他说,知道了,太好了,我等你。师父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又沉沉地敲在她心里。 嗯!月泷还是流不出眼泪,但鼻子有点酸,她想去拉他的手才意识到自己拉不到,又怕把他挥散了。 他说,下次换月泷请我吃寿糕。 月泷赶紧答应:好!好!我会学,我做给你吃。 姜吉听懂了她的话,温柔地笑着,抬起手,虚虚地在月泷头上摸。 下辈子我找到你,一定让你摸个够! 他点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一动不动的收藏试图蹭玄学(可怜巴巴) 第7章 修炼 可很快,姜吉向身后指了指。 他该走了。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泷身子颤了颤,不作声。 姜吉朝着温晗鞠了一躬,又长长地望了月泷一眼,终究转过了身。 月泷觉得自己可以目送姜吉离开,结果才发现自己意外懦弱,她想把脸埋在师父的衣袖了,却又舍不得漏看他一眼。 -- 第13页 最终,那名少年消失在了远处,月泷使劲抓着师父的手,闭紧了眼睛。 到底还是个孩子,曾经对她最好的人离开了,如何能不难过。 温晗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将她搂住,希望她能把沉重的情绪卸下。 温暖有安全感的怀抱,并着师父身上冰雪和清茶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便再也抵挡不住情绪的疲惫,昏睡了过去。 睡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月泷在床上出神了一会儿,急忙甩掉低落的情绪,她不能让师父和姜吉失望!她要振作起来!用一个饱满的姿态把姜吉寻回来! 将香囊挂在床头,她匆匆忙忙洗漱完,敲响了青铜小钟,接着,温晗看到的就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女。 看来司命夸的不错,月泷心性很好。温晗笑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师父喊自己的名字,感觉分外亲近,她说话也不再拘束:师父,那我们继续昨天的引气入体吗? 善。 心境开阔,今日终于初有成效,月泷感觉峰顶带着冰雪气息的灵气随着皮肤进入身体,游走全身,泛起阵阵凉意。 师父见此情景,也面色柔和地点了点头:是个有悟性的孩子。 随即用灵力护住她的经脉五脏,避免被寒气冻伤。 月泷对待习字也有了热情,看到师父灵秀的字体出现在她的狗爬字旁边,还在心底暗暗下决心要把他的字也学会。 日子,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过得总是分外的快。 和师父的相处也越来越好,月泷开始学会了提意见,比如师父,我炼气三层,想吃云片糕!或者师父,这个字再示范一次吧。 大部分时候温晗根本不会拒绝她的合理需求。笑死,公主有什么排面?她现在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幸好,月泷也不是恃宠生娇的人,修炼,是最不能懈怠的事情。 温晗也觉得自己徒弟怎么看怎么好,勤奋又乖巧,活泼有灵性,爱撒点娇根本不是坏事。 偶尔司命来,也能看到她修炼,嘲笑温晗对她的教导太温柔,好歹丢到个什么试炼里去,不说一日千里,总比现在要好。 月泷听了倒是跃跃欲试,只是小心思被师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温晗对司命说道:不急,待她筑基。 试炼,乃至对战,是每个修仙之人必须经历的,对小徒弟的那点担忧,不会影响到他。 百日筑基,月泷初叩修仙大门。 清霁台是温晗平日练剑的地方,今日他将月泷带来了这里。 筑基已成,为师传你括苍剑法,此剑式长与灵活变通,往往出其不意,适合你用,现在为师演示一遍。 说完温晗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正是他的本命灵剑雪眠。 不再是广袖长袍,为了让月泷看清一招一式,温晗穿得是一身淡松烟色劲装。 臂长腰窄,长身玉立。眉目清隽如画,剑尖划过的余晖如灵蛇舞动,煞是好看。 月泷心说有这么个神仙师父,真是学剑都是享受啊。 执剑的温晗气质都凛冽了几分,可看明白了? 月泷不敢说太快了没看清,温晗只当她会了,便递了一把木剑给她:寻常兵刃容易受伤,这把木剑用的是玄铁木,重量和剑一样。 月泷接过,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其实基础她已经打过了。 未筑基之前师父已经叮嘱她非睡前不得沾染席被,还要时时扎马步,还给她加了射箭课,培养对于力道的掌控。 师父说,修为再好,也要重视剑术的修行。 她没什么把握地舞了几招,果然就被师父喊停了,温晗叹气道:为师再示范一遍。这一次明显放慢了速度。 月泷记忆力也早被培养起来了,这一次下来已经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照着师父的做了一次,没想到他还是摇头:发力点不对,过来。 温晗握住她执剑的手,说道:这一式叫,发力点在腕部,带动月泷行完每招每式,详细地给她讲解。 一遍下来,果然好了不少,以后师父又给她挑出了几个小问题。 如此不知不觉时辰便已溜走。 剑术非一日之功,须加勤勉练习,不在求取繁复,反而应剥肉存骨,大道至简。温晗讲完括苍剑法的要诀,今日便到此处了。 是,师父。 第二日 月泷早早起身练习剑法,招式已经熟记于心,还需将发力点,雪花落在她身上,也被融成的雪水流下。 结果就是,月泷觉得自己的手腕抬不起来了,红肿疼痛,右手不行,那就左手嘛。 机智如她,说不定能让括苍剑法更加出其不意呢。 还不待她将整式练完,师父淬着冰雪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师父我月泷赶紧向温晗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结果完全没被夸奖,还直接被师父敲了一下头: 就你行,括苍剑法与你最为契合,使用时灵力流转顺从畅,贸然逆行剑招,你可是想经脉逆行? 听了师父的话,月泷只好焉头巴脑地认错:是我错了 -- 第14页 师父却说:认错无用,去书阁面壁。往日对她太好,由着她胡来,这次必让她长长记性。 至于面壁多久,就是另一件事了。 师父别拿了月泷看着身侧比她跪坐着还高的书,心有戚戚:不会让她看完才能走吧。 书中自有颜如玉,为师能害你不成? 想看颜如玉,我看师父不就行了。她死到临头还想耍贫嘴。 胡闹。温晗不留情地在在月泷身侧又放了十本书,看完这些书, 月泷翻了翻,有道经、药典、佛法、秘境百解真是无所不包。 苦哈哈地翻开一本,早看早结束吧。不躲懒是她的优良品质。 左手拿着。师父在她背后不知做着什么,只听到一个小瓷罐子打开的声音,接着她的右手就被拉了过去。 手腕传来一阵清凉的触感,有软膏涂开的感觉,接着又变得热乎乎的。疼痛的手腕瞬间变得舒服了。 师父你真好。月泷喃喃自语地说。 背后的温晗并不理会她,装乖也不会让她把惩罚躲过去的。 师父,我想吃肉丸子。 你已辟谷,不用吃饭。 我想吃红烧狮子头!她在话本上看过,还没吃过。 身后的师父好像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手莫乱动。 太好啦!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师父!啊 月泷的手腕一下子被捏疼了,师父?这是给她正骨吗? 师父放开她的手就离开了,月泷嘟嘟囔囔收回手,接着看她的书。 面了整夜的壁她终于把书看完了,开心地去峰顶茶室找师父,结果只看到司命独自在给自己斟茶,肉丸子,红烧狮子头,师父,都没有。 司命大人,月泷行礼,我师父呢? 我来的时候你师父出门了,我跟他打招呼都没理,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司命抬头随意扫了她一眼,你手怎么了?他对小辈还是蛮关怀的。 月泷打算回去接着修炼,练剑伤了,哦对了,之前司命大人不是说我应该报答师父吗?我决定了,就以身相许! 这样司命怀疑自己没听清,啊? 话本里都这样的,女子报恩不都是以身相许的嘛,她接着又说, 南离山都没有人,我师父又不出门,以后讨不到媳妇的啊。月泷觉得自己真的是最贴心的徒弟。 有有道理啊。司命点头。 有何道理?温晗突然在门口响起,吓得司命赶紧翻窗乘云跑了。 呼不过刚刚温晗兄那一声真是吓人,那威压还是让小姑娘自己受着吧。 但他跑什么啊?关他什么事,他本意只是提点下这徒弟扫扫地,敲敲腿孝敬一下自个师父,结果这小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奔放。吓死本仙人了! 月泷看了看回来的师父,又看着窗户,师父和司命大人吵架了?算了,也不是她想探究的事。 师父,我面壁完了,还有狮子头吗?月泷看着他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她不会还要去面壁吧。 所幸师父好像生的是司命大人的气,没有迁怒她,只道:明日。 月泷得了许诺开开心心地回去继续修炼了。 温晗独自坐在茶室,眉头皱了又松,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昨日听到小徒弟突然说那句话,当下有些把他吓着了,他在脑中左思右想,不知道是该训斥她不把心思放在修炼上,还是该安慰她,或者只当没听见。 索性就先走了,在茶室里枯坐了一夜也没想好要怎么安慰自己的徒弟。 或许应该去请教一下别的有经验的师父吧。 第8章 取经 温晗觉得此事可行,听闻文华仙君办了个天界学堂,便想着往他那去取取经。出了门看见司命过来也没多理会。 正赶上各路仙家稚儿入学的时候,一位温文尔雅的仙君站在勤学殿门口,一个个问候着来进学的孩子。 温晗站定,想等文华仙君忙完了再去请教教徒弟的事宜。 文华仙君早!一声声童音清脆奶气,文华仙君也笑着回早并喊出他们的名字。 轮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晃晃手示意文华仙君蹲下来,仙君果然依她蹲了下来。 小女孩有些羞涩地说:仙君,今日是我的生辰,我许了愿,以后嫁个仙君,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文华仙君笑着摸了摸她早起精心梳的小揪揪。 小仙女一下高兴得脸都红了,后面听到的孩子可不愿意了,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我也要嫁给仙君、我上个生辰就许愿了、我和沐沐约好了都要嫁给仙君的。 文华仙君听到了一一答应说好,每个孩子都摸了一下头。 看得温晗有些心情复杂。文华仙君终是注意到了他,上前道:仙友,可是有事? 温晗拱手:久闻文化仙君大名,在下乃南离仙山青晦。 -- 第15页 仙友久仰。文华仙君彬彬回了一礼。 只是恰巧路过,看到稚童天真,也有些疑惑仙君为何答应稚儿戏言?温晗摆出了闲聊的架势。 君既知是戏言又何必当真呢,孩子懂什么,说过就忘了,你不答应反而要记你几天。文华仙君显然很有经验。 尔后温晗又就一些传习和文华仙君讨教起来,二人自问自答之间颇有收获,互相对了脾性,没多久就互称文华君青晦君了 原来如此,文华君勿怪,只是家有小徒,青晦常忧教导不好,知道仙君是名师,才冒昧多问些,叨扰了。 无妨无妨,在下也是有好为人师的毛病,现下也要去上课了,青晦君以后得空尽可来寻我。文华仙君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文华君慢走。 回去的路上,温晗心中轻松不少,所以,原来真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月泷的戏言由着她吧,等她长大了也就不记得了。 第二天温晗用襻膊挽起衣袖,在小厨房里忙碌着做小徒弟想吃的狮子头。 做饭的手艺是因为师父练起来的,他喜欢喝酒,下酒菜都由自己来做。 司命口中的神仙美人,在灶台间忙碌的样子也极为好看,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月泷坐在门槛上念书,心里默默给美人师父点了个赞。 很快月泷就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狮子头,真的跟话本上说的一样好吃,富贵!话本真是不骗人呀。 温晗依旧要考校她的功课,月泷对答如流,总算让师父脸上有了笑模样。 月泷心想:这样的日子真好呀。 除了几日后来访的司命,发现南离山被设了阵法,遍寻不得路,迁怒吧,这是迁怒吧? 司命不服气,直接在山下喊:温晗你出来打一架啊! 南离仙山青晦君温晗果然如他所愿,拔剑应战,一剑霜寒锐气动四方。 饶是司命对自己的实力削微有信心,也完全被这个气势震住了,什么天界战神,都不如这个小小仙山山主。 当然他也只是口嗨一下,想见识见识温晗的真正实力罢了,结果真是让人惊艳。 五年后 一道锐利剑气席卷着纷飞的雪花荡出一方晴空,不久后,雪花无知无觉地继续纷纷扬扬落下。 师父!师父!剑荡山寒我会啦会啦!月泷收起师父送她的涤空剑,开心地去寻他。 温晗今天不在茶室,而是在用作闭关的石室内安坐,看到徒弟跑来的样子,无奈道:稳重一点。 师父!我厉害吗?她杏眼晶晶亮地看着温晗,十九岁的少女如同深夜一现的昙花,定格着一份让人讶异的美。 师父摸了摸她的头:月泷很厉害。十九岁的金丹修士,领悟括苍剑法十层真意,确实是厉害的。 那师父,姜吉转世了吗?她试探着问到。 月泷,尚不是时候。 嗯月泷只低落了半晌,又恢复了精神头。 温晗静静地看着她,说道:月泷,为师要闭关一些时日。 月泷有些惊讶,要多久呀师父? 尚不知晓。 月泷来到南离山这些年还没有离开过师父这么久,一时间不想答话。 温晗却继续说:文华仙君主持了一个秘境历练,多少各仙家后辈参与,我已将你托付予他照看。 这几年师父与文华仙君多有往来,仙君博学多才,师父也是个能把书阁看穿的狠人,彼此甚是投机,多次惹得司命吃醋说自己失宠了。 月泷瞪大了眼睛:托付出去了还托得回来吗?突然离开师父她有点空落落的。 不要瞎想,你终究需要一番大历练的。温晗轻敲她的头。 关于秘境的书你也看到了,这次危险不会太大,但也要多看多思。与人要好好相处,不可以耍小脾气,也不要让人欺负你徒行千里师担忧,温晗不免絮叨。 月泷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了,不情不愿地点头。 这是储物戒,合用的东西都帮你放进去了,一直没出门,就没给你。温晗将戒指戴在她手上。 好,那我回来了你得保证你出关了。 月泷,你不能太过依赖为师温晗还未说完,她亮晶晶的眸子又看了过来,师父答应你。 这还差不多,那师父好好闭关,等我回来啊。 嗯温晗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离开,白衣并着墨黑的发丝垂落到地上。 以后她还会有更多了历练,自己是该放心的。 次日 月泷带上自己的涤空剑并储物戒就出发了,小圆听她是要去秘境历练,给她挑了一身火红的裙子,有束起了利落的高马尾。 月泷是第一次自己出门呢,真的可以吗?要带上小圆吗? 我很快就回来,你留下照顾师父就好啦。少女在镜子前转身,抬腿挥手,嗯!又飒又方便! 好,早去早回呀。小圆在门口挥手。 秘境所在的地方离南离山有一段路程,师父找了只仙鹤带她飞去。她还不算仙人,自然是不能乘云的。 -- 第16页 仙鹤带着她在云中穿梭,飞了两个时辰,终于降落在一片草地上。文华仙君在一座八角亭中冲她招手。 月泷走上去施礼问好:文华仙君好。 仙君看着火红明艳的少女,摆不拖地,袖口紧窄,不禁赞赏青晦真会养徒弟,看她一个人来,又好奇地看着她:你师父怎么没来呀? 家师闭关了。 原来如此,自己过来辛苦啦,先去找个位子坐下吧。 亭子在已经放好了一些桌案,月泷依言寻了一个角落落座。 附近已经落座了不少少年少女,都是众仙家后辈。皆在三三两两地坐着交谈 月泷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地方,只能守着自己的一方寂静。 这位好看的妹妹我没见过,第一次来?一把织金玉扇落在她身侧,随即引入眼帘的是一位俊逸明朗的少年。 金线玉佩,穿着不俗,一看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仙人。 未等她答话,就有一位仙女过来拉他,停舟,过来和我们一处呀看了看月泷,朝他小声说,她是下界来的人,乘云都不会,是乘仙鹤来的。 月泷就是莫名其妙的听见了,心下晃然,越来这个地方,也分高低贵贱呀。 那叫停舟的少年却仍面上带笑回她:不用了,此处凉风甚好。待那仙女离去,转头朝看向月泷说道: 让你见笑,在下青龙第六子停舟。他拱手,哪里都有些陋习,不用放在心上。 那你为何没有陋习? 我也有,我信奉实力,他玉扇一展,笑得潇洒,还有美人。 月泷觉得这个人还挺坦荡的,点头道:我叫月泷,师父是南离山山主,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的实力的。 停舟失笑,这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话也有趣,自己倒真想见识一下她的实力了。 未待停舟再说什么,亭中的文华仙君已经走了出来,开始介绍这次的秘境历练。 本次秘境是由云荧天妃提议,本君及各家长辈共同设计的,目的是给各家后辈一些历练经验,成仙为神,不应处于温室,不应唯背景论,而是能者当之。 听到此话,底下一片窃窃私语。仙二代们不甚开怀,被仙人们收上来的弟子倒跃跃欲试,想借此机会给平时看不起他们的仙二代们见识一下他们的本事。 月泷身旁的停舟也在低语:这云荧天妃,倒是能说动天帝。 云荧天妃?月泷记得这个名字,司命提到过的那个五年前被天帝从人间带回来的女子,能者当之看来这位天妃娘娘也很有些魄力呢。 文华仙君的声音还在继续,秘境分为三重考验,德、智、技。顺序不一随机传送。秘境有危险,若应付不住可捏破发给你们的锦囊,自可退出。 第9章 历练 文华仙君说完注意事项,秘境随即开启,一面大镜子在众人面前显现。 镜子表面去波纹荡漾,内里景色模模糊糊看不真切,随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走进去了。 诶,小姑娘,不是要我看看你的实力吗?咱俩一处?停舟玉扇轻敲她的肩头。 月泷一想是这个理:可以啊。二人便一起入了水镜之中。 待站定,入目的是一间宅院,看得出主人家境甚是殷实。 此处像是后院厨房的地方,一条黄狗抬一条腿在树下撒尿。 停舟月泷见此情景,都无甚反应,她是在人间时就见得多了,停舟,大概是贵族子弟,端得住仪态。 砰砰砰!紧锁的厨房门从里面传来拍门声。 厨房里的人透过窗户看到了走过来的两人,激动地说:太好啦!公子小姐救救我,我被贼人锁在厨房了,公子小姐快放我出来去官府报官。 停舟想随手把锁劈了,月泷拦住了他,问向里面的人:我怎知道你不是那贼人?这里也没别人给你证明。 哎呦,小姐,二花!二花可以为我证明,我是这府里的人。 被他提到的那条狗转了圈,晃动着自己的尾巴。月泷反而更加确信,小手朝着他指指点点:你个骗子,我们走。 说完就转身出了后院,停舟跟了上去,问到:仙子如何得知他是个骗子? 他喊那条狗二花,那可是条公狗。月泷皱了皱眉。 停舟不置可否:或许他喜欢给狗取不一样的名字? 他那件破衣服值一个铜板,里面裹着的夜行衣可料子可值一两银子呢,指定就是个江洋大盗,被抓了关厨房里了呗。 你倒是眼尖。 非也非也~还有最后一个原因。我猜我们这个幻境考的是智。 我猜也是,刚刚那就是一道题啦。 对啊,当题目出的,又怎么会没有问题呢。 以题破题,月泷仙子当得起一个智字。 可惜师父不在没奖励她,月泷心里暗暗失落了一下。 到了前门,一个穿着体面的老人家火烧火燎地往门外走。 老人家?如此着急是往哪去?停舟高声将他喊停。 -- 第17页 那脑门记得冒汗的老人还真就停了下来,对他们为什么出现在府中半点也不惊讶,只是作揖道:小人是这常府中的管家,现下要去官府报官。 哦?可是为了府中进了盗贼一事?停舟问。 不,不止此事。 还有何事? 唉,说来话长,昨夜府中进了盗贼,惊了员外,当夜叫喊了大夫,谁知大夫又诊治出了气衰不能生育,员外老来无子,想来是绝望了,当夜就在阁楼上上吊了。管家说道此处,面色沉痛。 月泷:员外上吊时管家你在何处? 大夫给开了药单,我跟他回去抓药了,回来抬头就从窗户看到员外的影子,他正在踢掉了椅子,我急忙往上跑,没赶上 若是他再快一步,或许员外就不会死了 可是那座阁楼?月泷没管他的情绪,指着远处的一座屋子问他,是这府中最高的一座。 正是 药单给我看看。月泷伸手。那管家果然从衣袖中抽出一张药单。 月泷看了看,确实是治疗男人不育症的,问到:这单子是你从哪本药典中撕下来的? 这怎么可能!那管家先是一怔,接着有些愤怒,你怀疑我? 停舟也接过那章单子,唔此处是江南,雪砂莲一味极北方的药材,药性也不如南方地苦姜,还贵,更重要的是这个季节,不可能有新鲜有药性的,江南大夫药店里是不备的。更不会开这样的单子。 难道是这黑心大夫欺我不懂,讹我们的钱呀!他面上的惊讶不显分毫破绽。 你现在再看看那扇窗户。月泷指着远处阁楼上的窗。 那管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月泷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管家大人,你真的看得到员外在踢椅子吗? 那管家终于是演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跑出门去。 哦?还会跑?停舟惊讶,随手扭了那管家的手绑了,留一根绳子牵着他。 走吧月泷仙子,我们替他报官去。 报官报官!她还没去过官府呢,还是告状,月泷很有兴趣。 到了官府,从衙门里出来了两个差役,接过停舟手里的绳子,说道:大人,守城的说抓到一个私运食盐的。 月泷诧异地看了停舟一眼,停舟回以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但不妨碍他悠哉悠哉地跟着差役去了县衙正堂。 又在师爷的大人请上座下坐定在了正中央方桌后的椅子上。 看来是要他们继续破案子了。月泷也顺势站到了椅子旁边。 堂下跪着一个小姑娘,倚着一个菜筐子,一篮子青菜经过中午,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了。 她衣服朴素,表情紧张又愁苦。旁边站着的正是抓住她的守城兵,国字脸,无甚特色。 停舟随手翻了翻他面前的律例,本地州府颁布了盐法,禁止私运食盐,如果谁能抓到偷运食盐的人,官府还有重赏。 停舟合上律例,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禀报大人,小人今日早晨在入城百姓中捉到了一个偷运食盐的贼人,就是她。守城兵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这便是从她筐中搜出来的食盐 守城兵拿着这方素色丝帕,掀开果然是近16两左右白花花的食盐,殷勤地呈到知府桌案上。 可真如这兵士所说?停舟垂眼打量了下那堆盐,问下头跪着的小姑娘。 那姑娘赶紧否认: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民女今早去地里摘菜的时候筐子就是空的呀,民女也不知道这些盐是从哪里来的。 月泷在停舟放下律例的时候拿起来看,耳朵也在听着堂下陈词。 你今天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没啊!倒是有!进城之前有个尼姑,看我一个人背着菜筐太重,帮我抬了一程,没到城门口她就走了,是她!一定是她! 停舟让守城兵站到一侧,和堂上衙役在一处。差人问清了那尼姑详细的样貌身量,去城中唯一的尼姑庵里找人。 果然带来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尼姑,是她!就是她!卖菜的小姑娘从那尼姑进来就指着她。 那尼姑疑惑不解,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向知府停舟行了礼。 停舟问她:你可认识堂上这位卖菜女? 回禀大人,素未谋面。那尼姑答得不紧不慢。 那少女肉眼可见地惊慌了起来,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今早我明明见过你! 那她怎么能描述出你的样貌? 这或许是她见过我,然而我今日一直在庵中诵经,未曾出去过。 可有人证? 庵中诸人皆可作证。 月泷抖落开一张地图:你这尼姑庵离城门也不远啊。真的没出过城门? 回大人,贫尼确实未出门。 你真的未曾见过守城大哥?停舟不给她考虑的时间,紧接着问。 -- 第18页 回大人,贫尼确实也不曾见过这位姑娘和这位守城大哥。她一再坚定自己的说辞。 哦?我说今天是他守城了吗?停舟玩味地笑。 这往日贫尼也是出过城的,自然认得守城大哥。 哎呀!你们没当过官,不知道当官难啊,停舟话锋一转,说起了当官的难处来,月泷斜着睨了他一眼,想作什么妖? 朝廷的银子一层层拨下来,发的少花得多,帐推不平,守城兵雇用不起,大人我啊,就想了一个省钱的法子,左右城中太平,就让衙役轮流当值守城,停舟停了下来,问那尼姑:你如何知道今日守城的是谁? 那尼姑脸色惨白,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 而且,月泷出声,轻轻抽出那方素帕,放到挺翘的鼻尖下嗅了嗅,这帕子还有一股子香味呢。 停舟凑近在丝帕垂落的末端嗅了嗅:是一股子檀香味。 月泷跳到堂下,嗅了嗅那女尼姑,说道:就是她身上这股味道。 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和要申辩?停舟惊堂木一拍,将尼姑吓得瘫软在地。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他,他让我把私盐放进过路人的行李里,然后他负责举证,拿到的奖赏两个人分的,大人!我只是个从犯啊,求大人从轻发落。大难临头,尼姑毫不客气地把守城兵给出卖了。 那守城兵立时就被身旁的衙役擒住了。二人双双被脱了下去。 卖菜的少女千恩万谢青天大老爷后,背起早不新鲜的菜就要离去。 诶,等等。 卖菜少女停步:老爷还有何吩咐? 停舟又用素帕包好那堆雪白的盐,放进了她的菜筐了,说到:走吧走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怜香惜玉吧?月泷恍然大悟。 月泷仙子现在才知道我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他风骚的玉扇又摇了起来。 第10章 偻胡 月泷问他:守城轮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吧? 假的,诈他们而已。让我真正知道他们认识是因为他们的口音,虽然不明显,但确实都带着黔南口音,确定了这一点就可以随便诈了。停舟无所谓地说道。 你真的去过很多地方啊。月泷惊叹,她能发觉管家药单有问题是因为看过书,口音这种事真的要行万里路的经验才行呢。 游历人间,小小乐趣罢了嗯?这是什么?停舟这才发觉腰间多挂了一个香囊,月泷发现自己腰间也挂了一个。 是下一关的钥匙吧。月泷拆开看果然看见一把亮晶晶的钥匙。 她嘟囔到:插哪里去呢? 二人思索片刻,尔后异口同声:那里! 喊完欢快地相携跑回来那个后院厨房门口,两把锁果然静静地挂在门上,里面的人也不见了。 听我说到三,我们一起插。停舟挑眉,月泷点头。 一三!两人人同时将钥匙插进锁孔。耀眼的光芒瞬间将他们吞没。 停舟不甘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提前喊三? 幼稚!司命也常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她才不会上当。 光芒褪去,面前呈现的是一个晾鹰台,台高三丈,围长百丈,一头凶兽正在台中央咆哮,将几个人被拍到了围墙边。 那仙人子弟瘫倒在地上,眼看着凶兽就要跑到眼前,正想捏碎锦囊退出,谁知那凶兽刹住了脚步,扭头径直朝月泷他们冲开。 月泷日常和师父对战,锻炼了很好的应变能力,不带犹豫赶紧先跑。没想到停舟也不差,跟在她背后也左闪右避地逃命。 另外几人终于有空隙喘口气,不再想着退出去的事了。 月泷轻盈地左右跳跃,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古今异兽志》翻看。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查书?停舟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月泷气也不喘的说到:闭嘴,师父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有空不如跟我分开跑,没有能歇一个。 不要,万一真的追的是我多尴尬。他厚脸皮反对。 蛇身四翼,背负鳞甲找到啦!是偻胡,性情凶恶,闻到花香会更凶恶,翅膀炙烤起来很香 那偻胡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怒号一声,想用它的翅膀将月泷掀翻在地。 我就说你看书没用吧。 有用!我老早就闻到,果然是你身上的花香才把他招过来的,赶紧离我远点! 不可能!我今天带的是奇楠香囊。等等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掀开后衣领往里掏了掏,随即甩了一个小纸人出来,这期间还为了躲偻胡的攻击摔了个踉跄。 那小纸人被甩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年岁不大,穿着一身宝蓝色百花戏蝶的华裙,花香一瞬间变得更加浓郁。 美人趴在地上,楚楚可怜,偻胡果然调转了矛头,朝美人扑去。 停舟没有办法,飞掠过去将她抱起,吼道:绮罗香,你的锦囊呢?赫然是想当即把她送出去。 -- 第19页 美人被吓得结结巴巴:我没来得及领。她提前很早就幻化了纸人趴在他身上,根本不敢动。 如此也不是办法,月泷见他们情况确实凶险,探出弓箭,朝偻胡射了几剑,剑尖在坚硬的鳞甲上只蹭出零星的火花,引不起注意。 往这边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储物戒里翻找,停舟如她所说朝她跑过来,看来是打着三个人共同抗击的想法。 有了!停舟计上心头,他好好一跃远离偻胡,手也在腰间储物袋翻出一个小坛子,对绮罗香说道:屏住呼吸。 我找到啦,隔绝气息的戒指!月泷举起心底青铜戒。 哗啦停舟也已经把坛子里的东西倒在了绮罗香身上,还提前离她三尺远。浓郁到呛人的臭味瞬间溢满了整个晾鹰台。 呕坚强如月泷也忍不住想干呕。何况是个从小香喷喷长大的花神之女绮罗香。 她的精神在一点点崩溃,但还是顶着晕过去的感觉问:这是什么? 停舟也被这风味惊讶到,脸色变换,有些心虚地答道:苋菜梗水,我游历吴越的时候觉得风味甚佳,特意收藏的。 绮罗香终于得到了答案如愿地晕了过去。 那偻胡果然放弃再追,转而去祸害其他人。停舟放心地让她晕在了地上,抽出自己的玉扇加入战斗。 没了拉仇恨的人,偻胡开始无差别攻击,四面羽翼伸展开来,挂起了巨大的强风。 原本在另一边的躺批也不能躺了,各种剑术法宝齐上。 月泷祭出了涤空剑,一式气贯长虹直指偻胡七寸,也算蛇,先试试七寸吧。 偻胡果然吃痛,却不曾受伤,月泷明白,以涤空剑的锐利未必不能和凶兽鳞甲相争,只是自己能力还不够。 偻□□羽翼挥开其他攻击的人,转头朝月泷嚎叫,声音尖锐得要冲破耳膜。 停舟几扇子掀起劲风,想让凶兽翻出肚皮,谁知偻胡的抓地力极强,并不就范,兽兽朝停舟突袭而来,想要咬断他的脑袋。 月泷从它的脊背一路跃上脑袋,想将剑尖刺入偻胡的眼睛,谁知它狡猾无比,接连试探没有结果。 你可会画阵?月泷幽幽问他。 停舟摇头:我不会,但她会。他扇子指了指在晕倒的绮罗香,这家伙从小一个人玩,就喜欢自己在地上画画摆石头。 月泷又冲其他仙家后辈喊:谁会画阵吗?得到的都是不会。 不是她不怜香惜玉了:弄醒她。 停舟看着面前一片混乱的状况,也是没办法,文华仙君放的这只凶兽超出他们能力太多了。 醒醒啊,绮罗香,醒醒。停舟捏着鼻子推她,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对不起她。 绮罗香果然幽幽转醒,结果闻到身上的味道,白眼翻了翻又想晕过去。 停舟赶紧撑开她的眼皮:别,别晕,聚灵阵会不会画?又用扇子给她扇风,周围的空气才好了一点。 聚灵阵,我不会她虚弱地说。 那就现学。月泷也跳了上来,留下一本书,顺便将隔绝气息的青铜戒丢了过来,这味道不好多留。 停舟帮她带上戒指,这才让绮罗香缓了过来,她看了看现在眼前的状况,咬了咬嘴唇,颤颤巍巍地拿起了那本阵法图集。 停舟看她是愿意画阵了,说道:那你好好画,我先去帮忙了。 她已经在画了,我们能坚持住吧。 可以。在绮罗香画完聚灵阵法前,月泷不打算浪费灵力,用师父教的匿影步随意地躲开偻胡的攻击。 偶尔在别人有危险的时候施个援手。 一个剑修弟子不干了:我们都在打架,就你躲来躲去是什么意思? 画好啦!绮罗香冒出个头挥挥手里的书,虽然第一次画,但她阵法天分好,还是照着画出来了。 失礼了。月泷匿影步诡谲,将在场的都带到了聚灵阵中,留下停舟跟偻胡周旋。 冒昧了各位袍泽,月泷失礼了,但这凶兽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单靠谁的力量都对付不了,所以我们才想出化零为整的法子,向各位借力,一举击溃凶兽,不知各位可愿意。 众人这才一个月泷刚刚省力气是因为这个。他们确实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法或许可行。 但也有人担心:若是耗尽了灵力也打不过 这都没办法那就捏了锦囊出去啊。停舟的声音传来。 对啊!那就这样做吧,众人被说服了,纷纷同意了。 准备好了吗?绮罗香顶着其他人对她乱七八糟的形象的疑惑,木着一张脸问。 准备好了。阵法亮起蓝光,直接冲进月泷的身体里,涤空剑亮起银辉。 停舟也不再留手,青龙族的罡风瞬间挤满整个晾鹰台,偻胡的钢爪在地上抓出了深深地痕迹。 罡风不停,停舟如箭上弦,朝偻胡冲去,空中出现一道青龙虚影撞上偻胡,终于将它撞飞起来,露出没有鳞甲覆盖的腹下七寸。 -- 第20页 月泷抓住机会,剑荡山寒一式迅疾如电光,带着所有人的灵力刺入七寸。他们没有赌错,偻胡身体摇晃几下,终于轰然倒地。 月泷收了剑,叹道:一招流,我不喜欢。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赢。 停舟走了过来说:能赢就不错了,下回我陪你打。 晾鹰台随着偻胡得倒下寸寸破碎,停舟揪着月泷的衣袖,花绮罗揪住他的,三人一同传送到了最后一关。 天地皆白,只有一个白色的桌子静静伫立,上面是一个空碗,三人往碗中看去,才发现这个碗并没有底,取而代之的看不见的深渊。 碗上缓缓浮现几排金字:取一人锦囊放入其中,可出,无锦囊而出者落败。居然是牺牲流吗?就这么简单? 花绮罗你的锦囊哦你没领,那用我的。停舟说着往腰间扯。 不用,我有。月泷说着掏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锦囊,赫然就是他们要在秘境里佩戴的那种。 另外两人咋舌:你怎么有这么多? 第11章 闯祸 进来前有些仙家弟子丢下的,说是觉得自己不可能求救,别人看见也学他们,我就捡了。 你进来之前就有要把他们送走的心思了?停舟抱紧自己。 月泷否认道:不是,师父说,不管怎样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自断后路是不可取的,所以我才想帮他们捡起来,要是进来能遇到的话可以还给他们。 停舟:那你现在这是? 只能先己后人啦,不算自私。 停舟:你师父说的? 我自己悟的。接着她又补了一句,行止之间都是人生的道理。 我觉得很有道理。绮罗香赞同,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个澡,随口帮月泷跨越她心中的魔鬼。 但我们要把哪个丢下去呢?月泷沉思。 停舟凑过来说道:我不喜欢蓝色,丢蓝色下去吧。 停舟你绮罗香气结,先是泼这么臭的东西给她,现在又内涵她,怎么可以这样! 绮罗香气不过,狠狠推了他一下,停舟一个踉跄撞到了月泷的手,一把子香囊全掉了下去。 哦豁 哦豁 哦豁 这下不用纠结。 我不太敢出去了。停舟偷偷把自己的宝贝扇子收好。 绮罗香:洗澡也不是这么着急 然而容不得三人退却,亭子草地文华仙君都已经出现在面前了。 有的,还是几个一脸懵逼,或拿剑欲杀或准备施法的仙家后辈,看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脸心虚的样子也根本不用不着文华仙君拷问。 三人被提溜到了云荧天妃的面前,青龙族长辈和花神也来了,只有月泷的师父青晦君,尚在闭关,没有接到消息。 花神娘娘国色无双,排场也大,而且看起来不大喜欢凡间来的云荧天妃,颇有些轻慢之意。 云荧天妃对花神的傲慢不甚在意,只问下面的三人:抛下他人锦囊之事,是谁所为? 这要他们怎么说呢?锦囊的月泷捡的,手是停舟撞的,人是绮罗香推的,很难说,而且他们三个人对拿别人的锦囊丢进去都没有异议。 这样一看,谁都脱不了干系,于是三人尽是沉默。 很好,都出息了,头回来就敢惹事!花神先被激怒,纤指都想戳在绮罗香的脑门上。 绮罗香被吼得一缩,搭配淋淋沥沥的一身,看上去更加可怜。月泷和停舟见此情景,稍稍偏身将她遮挡一些。 青龙族长辈倒没多说什么,只道按规矩惩戒便可。 本次秘境历练,技之一项三人皆可,智之一项停舟和月泷也很优异,但这德,尚需历练。文华仙君一一点明三人成绩,还有绮罗香,私自幻形进入,不合规矩。 花神在一旁听到绮罗香居然枉顾安危乱来,差点又要上前揍她。 你就是月泷?天妃反而点了身份最低的月泷问话。 是,天妃娘娘。月泷上前行礼。 本宫听司命说过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今天你的表现很好。不管是智还是技,虽然德之一项,尚待考究,方才看你们又互相回护之意,想来是守望互助的好孩子,此事你们三人可愿共同担责? 闯祸的三人齐齐点头。月泷心里有点奇怪,天妃娘娘单独喊她出来就是为了寒暄这一句? 云荧天妃也不再多问什么,便让他们去冰洞面壁三个月,小惩大诫,让各家的仙门子弟心里能过去就行了。而且出事的仙家子弟还获得了秘宝仙术的补偿。 此时一名侍女在殿外禀告:天妃娘娘,天帝在找您。 云荧天妃温柔应道:知道了,此厢也算事了,本宫这便过去。 天帝把娘娘看得真紧,可恩爱呢。绮罗香凑到月泷身边悄悄地说,眼神带点小八卦。 月泷会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仙子真的有点粗神经,现在还有心情八卦,她没看到花神要吃了她的眼神吗? -- 第21页 但幸好下一步就是把他们送去冰洞,花神没有机会单独教训她,只是帮她捏了个净身诀,让她体面面壁去了。 冰洞真冷啊,比南离山还冷,是真正的雪地冰天。负责押解他们的守卫将人往里一推,就出去。 三人坐在三个角落,互相看着,面面相觑。 对不起。停舟自恃大男人,先开口了,他不该被绮罗香一推就倒。 你确实对不起我,但我原谅你了。绮罗香赶紧狗腿地说。 停舟可不想听,斥她:你闭嘴!还不是你覆在我身上,半点花神之女的矜持都没有。 我不跟着你,你又去认什么好妹妹啊,难道我错怪你了吗?她眼睛看向月泷。 月泷妹妹那是欣赏!欣赏!再说了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以后不准再跟着我。 怎么与我无干,我俩是有婚约的,你别不认! 不认!我就不认! 你!绮罗香扑上去要打他。 停舟拿手撑着她的头不让她靠近自己。嘴上也不停:你这个样子,谁能喜欢你啊。 绮罗香咬牙:我不管,反正你得喜欢我。 月泷听着他们吵,算是搞明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原来是未婚夫妻啊。 但她不关心,只在储物戒翻翻找找着,冰洞太冷了,她要暖暖。 冷天吃锅子最是不错啦,支个小桌,架上锅,拿一块干净的冰和着火锅底料咕咚咕咚地煮开。 为了这次出门,她可是准备了不少吃食,酥肉、青菜、牛羊肉、毛肚一溜地摆上了桌。 那俩人逐渐被火锅辛辣得香气勾引,也不吵了,慢慢地凑了过来。 停舟折扇一摇,吟了一句:绿蚁焙新酒,红泥小火炉。 绮罗香比他直接:我们可以一起吃吗?我有花酿。她捧出一个漂亮的小壶并三个小杯子。 当然可以!月泷还没喝过酒,她真的想试一试。 喝酒果然是个拉近距离的好东西,三个人吃了半饱,喝得微醺了,开始敲筷子对歪诗。 我先来,停舟吟道,晚来天欲雪, 月泷对了一句:早来丢了鞋。 绮罗香:在天愿做比翼鸟, 停舟:大难临头各自飞。 停舟:春宵一刻值千金, 月泷:寸金难买寸光阴。 月泷:男儿当自强, 绮罗香:对镜贴花黄。 哈哈哈哈三人皆是笑作一团,勾肩搭背的好不快活。 看守的人冷不防来看了一眼:哦豁,火锅配小酒,这些小崽子好自在啊!便赶紧回去禀告了天妃。 得到了让他们跪着面壁一年的加重惩处。三人面对这墙壁排排跪在一起。 都怪你!绮罗香捅了停舟一肘子。 停舟痛呼一声,不甘示弱:怪你! 是你嗓门大! 是你穿得花! 闭嘴!冰洞里回声大,月泷被他们吵得耳朵都疼了。 最终三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冷了下来,冰洞没有水,但三个人还是感觉自己一寸一寸被冻住了。 好无聊啊还要一年啊绮罗香冻得拉长了声音。 那就入定吧。月泷很会反思自己的错误,人生处处是修炼,她在受罚期间吃东西玩乐确实不对,师父知道也是会不高兴的。 月泷闭着眼睛在脑中演练括苍剑法,很快就专注了起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历练或许不需要只是在秘境里。 温晗闭关三个月,出来的时候依旧感觉不到变化,只能将心下想法放在一边。 又想起自己没有遵守和月泷的承诺,她一回来就出关,心里有些担忧徒弟会生气,出了门便去她日常练剑的清霁台,缺未见人,微皱了眉,又去念吉居还是没有。 他捏了个诀隔空传音才向文华仙君问明了状况,真真是一刻也不省心。温晗摇了摇头,来到了关押三人的冰洞门口。 守卫已经接到了消息,知道这是小崽子的长辈,并不拦他。 只是心中好奇怎从未听说过天界有哪位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身着月白衣袍的神仙缓缓步入洞中。 便看见三人果然背对着他跪着面壁,温晗一眼认出了月泷的身影,明艳而笔直的脊背,看起来像是入定了。 能静心至此,温晗觉得开怀不少,如果忽略她闯的祸的话。 三人距离挨得很近,一个女孩将脑袋搁到她肩膀上,看着分为亲热。这是交到好朋友了?温晗心中有些欣慰。 但是,看着她身侧的少年也一点一点歪斜下身子,靠着月泷身上,那份欣慰也已烟消云散。 知道月泷无恙,他也就离去了。以后分别的时候还很多,他们都需要习惯这件事。这也是他为自己做的决定。 一开始是绮罗香靠着她睡着了,她没有吱声,然后是停舟也把他的脑袋靠了下来,这已经是冰洞里的她不能承受之重了。 月泷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突然,她的小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冰雪中有一缕茶香,好像是师父的味道。可待她往后看去,却没有人。 -- 第22页 师父来过,又走了?为什么不和她说说话?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改成晚上21点更新啦~ 第12章 叹气 师父不会是生她的气了才不出现的吧。也是,自己闯祸了,也没按约定的时间去等他出关 想到这次,月泷心情也低落下来,修炼的心思都没有。两边的人却无知无觉,兀自睡着。 温晗回到茶室,独守着茶室的一片寂静,无所适从。 距离她回来还有七个月,或许他应再次闭关。便,再试一次吧。 七个月在月泷停舟绮罗香三人的相依相偎中度过了,多的时候在入定,少的时候在争吵,现在彼此已经默认是朋友。 迈出冰洞,停舟长长地舒展着身子:啊总算是出来了,我先回去一趟,改日再找你玩啊。他用肩膀撞了撞月泷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他已经把月泷真的当成朋友了。 绮罗香不甘示弱地挽着月泷的手:我也要来找你玩! 好。月泷心不在焉的应着,是因为冰洞外没有看见师父的身影,师父没有来接她 三个人各自道别回了家,月泷吹了个哨子召唤来仙鹤接她回山。 回程的路上一直在想,师父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景,自己要不要也生他的气之类的。 真的站在南离山茶室外,她就决定不生气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回来了?师父好听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月泷欢快地跑进去:嗯!师父!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 没想到司命也在里面,哟,小丫头,回来了,挺能闯祸啊。 温晗本来微笑着看她进来,听到司命的话,也只淡下来道:月泷,你可知错。 月泷知道错了。她垂下头。 好了好了,罚也罚过了,人家还说想你呢。司命挑了事又打圆场。 听到他的话,温晗神色稍霁,又问起月泷的功课,见她有好好温习,便让她去清霁台练剑了。 月泷从进门到处去,都有一口气闷在心里,她不明白,师父好像对她,冷淡了很多。 待月泷走后,司命方问起:最近是何状况? 近几年不曾闭关,是因为月泷尚不能照顾自己 那现在?司命等他说下去。 今日闭关刚出来,仍不得寸进。 你是为修为担忧,还是有心事? 尚不知晓,或许命中会有一劫,需要你帮忙安排我去历劫。 这就是你刚刚对那丫头如此冷漠的原因? 我方才十分冷漠吗?温晗抬头望他,又低头叹息道:她是时候独立了。 当初是你把孩子宠成这样的,事事关怀,时时关心,这些年就围着她转了,她自然依赖你。 她刚来的时候,难受又不愿意说,温晗望着茶水,陷入了回忆, 这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自然心疼,时时关切,现在也开朗起来了。徒弟,始终不应太过依赖师父。 司命倒也认同,只说:还需慢慢来才是,只是孩子被关了一年,刚刚进来的声音多期待啊,结果被你冷冷地打发了,是蛮可怜的。浑然忘了方才是自己提的月泷闯祸的事。 是我操之过急。她约摸是会伤心吧。想到这个,温晗便有些坐立难安。 司命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去吧去吧,我再喝口茶,你拜托的事我知道了。 如此多谢。 当温晗走上清霁台的时候,月泷正在听话地练剑。 括苍剑法的灵动精髓已然掌握,不过几遍就已纯熟无比,只是尚缺了一些力量,需要勤加修炼。 月泷看到师父来了,收起涤空剑,垂眸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这孩子,果然是生气了。 温晗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嘴上不自觉地就道了歉:师父不该凶你,别生师父的气。 是月泷错了,月泷没有完成好这次历练。 他听文华仙君说过她的情况,笑着安慰道:才第一次,月泷已经做的很好了。 师父为什么没来接我?听到师父哄她,她终于忍不住告状了。 师父闭关了。 又闭关了? 又? 别想骗我,师父七个月前明明出来过一次,还来找我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是生气了吗?她可是耿耿于怀了好久。 温晗的笑容淡了下来:师父是觉得,月泷长大了,不必事事依靠师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师父这样说,月泷心下更憋闷了,但直接说出来,师父又要说她任性。 任性不好,长大也不太好,难受的事情都要忍着。 看着月泷不说话,温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这话不仅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人生聚是难得,散才是常事。他的师父就曾经对他这样说,谁也不能用舍不得几个字将谁绑在身边。 -- 第23页 师父,我很难受,我可以说吗?月泷软软地扯着他的衣襟,睁着一双灵动悲伤的杏眼抬头望他。 温晗看着小徒弟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展颜点头道:当然可以,你不对师父隐瞒自己的的感受,这很好。 他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背,心里叹了口气:怎生得如此依赖他呢。 今日没有去接你,是师父不对,晚饭给你做荷香鸡好不好? 月泷拦紧了师父的手臂,点点头说:嗯! 绮罗香说的没错,装可怜果然有用!月泷心下暗暗雀跃。 师父,我交了两个朋友,他们过几天会来找我玩。 温晗又想起那日靠着月泷肩头的少年,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下:不可懈怠功课。 好~月泷脸在师父肩头蹭了蹭。 温晗看着天上飘飘落下的细雪,很身旁的小徒弟,无奈,舒心,又有些忧虑。 晚上师父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月泷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念吉居,小圆每天勤加打扫,屋里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月泷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拿一个发带束了头发就来帮师父的忙。 师父将切得细细的香菇火腿丁腌制了,塞进鸡肉里,再包上干荷叶上锅蒸。然后执了一本书坐在灶边,细细伺候着火,烟雾水汽蒸着他的脸,温润细腻。 月泷再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想起以前让师父教自己做寿糕的场景,自己在厨艺上面真的没什么天赋,寿糕也是足足学了一个月才能入口,难为师父对她有耐心。 我还没给师父做过饭呢。她的回忆拐了个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不怎么孝顺的徒弟。 温晗摇摇头:为师不重口腹之欲。 但月泷现在急于给自己不孝顺这件事找补:师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罢了,给为师做一碗清粥可好? 嗯!好!她开心地应了去淘米,一碗粥属实不算难。 但是,她从来没做过呀。 师父,水没过米多少呀? 师父,要煮多久啊? 啊?原来煮粥也要搅拌一下呀。 师父我可以尝一口煮熟没有吗? 可 明明已经步步小心了,结果出来的粥还是有一股轻微的糊味。 月泷有点不好意思让师父喝这样的粥,端走说道:我再做一次吧。 温晗止了她的手说:无妨,一粥一饭,来之不易。 在晚霞铺满云层的时候,他们一起坐在了念吉居院子里的桌子上。 月泷面前的荷香鸡火候刚好,表皮金黄酥脆,一看就很好吃。温晗面前的白米粥倒是看不出异常,只是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吃吧。师父说着,先动了勺子。 嗯月泷小心地掰下鸡翅,递给师父。 温晗愣了愣,说道:你吃吧。 师父也吃好不好? 好。他微微笑了下,让天边的霞光也无奈地收起魅色。 不愧是师父呀。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之后,月泷每日照旧练剑,修炼,向师父讨教。 但内心深觉这样还不够,不够,她是见过师父和司命拔剑的,万里云层被剑气涤荡一空,气势骇人。 而自己,在秘境中击败一直偻胡,尚需要借助他人的助力。她想变强,能做更多事,把更多事把握在自己手里。 这日,月泷终于还是开了口:师父,我觉得还不够,这样修炼下去,我永远也成不了师父这样的人。 温晗能感觉到她近日的情绪,现在总算听她说出来了,心头欣慰,答道:你不用成为为师这样的人,你已经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了。 月泷摇摇头:但我是师父的徒弟,不想和师父差得太多,离得太远。 其实,这也是为师一直为难的事,凡人成仙,从来不是易事,正因为为师吃过苦,才不愿意你去吃。 师父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她不想在师父眼里是个软弱,平庸的人。 温晗看着面前的徒弟,她有点任性,但修炼从来就称得上坚毅,自己不久后也她该学会保护自己,而且甘于平庸,从来都不是她,她是个骄傲的人。 他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为师知道了,给为师一点时间,为你准备洗筋伐髓之事。 洗筋伐髓月泷也只在古籍上见过,知道这种脱胎换骨的秘法,疼痛必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神色一时也严肃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的几天,温晗为了收集洗髓需要的药草,出门变得频繁起来,也常常在药房里待着。 月泷将师父的付出看在眼里,自然也不敢懈怠,修炼上比往日更加,睡觉时间也已经用入定代替了。 第13章 洗髓 经过几日的忙碌,温晗终于凑齐了材料,将月泷唤到药阁。 药阁里蔓延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一列列的药柜从地板陈列到屋顶,月泷不禁感叹:师父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精通的呀。 -- 第24页 温晗正在仔细地检查师父从前留下的洗髓药方,再根据月泷的身体状况斟酌加减药量。 一旁的小圆按照他的指示取药,切药,看火,忙的热火朝天。 月泷在门口静静待看着,不防被师父喊了进去。 将这碗药喝下,有护脉定神的作用。他说道。 月泷看着桌上的一个大碗,碗中药汁黑稠,她没有犹豫地端起一饮而尽,面容甚是坚决壮烈,就怕师父觉得自己退缩了。 只留里衣即可。师父说这句话时,耳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月泷依言照做,小圆帮她将外袍叠好让在一边。 温晗此时看着药桶内的状况,说道:已经好了,你要在里面泡上十二个时辰。可准备好了?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接着便脱了鞋,雪白的玉足小心迈进了咕咚咕咚地浑浊药汁里,皮肤刚一接触,就感觉到一阵滚烫。 渐渐的,月泷脑海里开始泛起的一阵阵钝痛,很痛,这种痛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月泷一个站不住了,腿差点软倒淹进药桶里,师父赶紧扶住她的手臂,让她慢慢地盘腿坐下。 此时药汁已经浸没到胸口,将她白色的底衣浸泡得透明,少女发育饱满的曲线无遮无拦,温晗眼神躲避着,不敢去看。 月泷也闭紧了眼镜,她是疼的,连句痛呼都喊不出来,只能紧紧的咬着牙关,手也紧紧扣着药桶的边缘。 这是一个去芜存菁,脱胎换骨的过程,雏鸟要自己啄破外壳,温晗没有办法帮她。 学会控制灵力护住心脉,保持灵台清明。师父的话在一片混沌的脑中响起,让她瞬间捉住了方向。 艰难唤起灵力,在心脉之间流转。 痛!很痛!非常痛! 刺痛越来越强,鲜血从眼眶耳朵鼻子里流了出来,嘴上更是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骨头是被一寸寸敲碎的感觉,让痛在她脑中尖锐吼叫。 温晗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微微抬起了她的头,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唇角。 月泷乖,张嘴。在她松开牙关的时候,让她咬上了自己的手臂,同时撤掉了护体灵力。 手臂很快渗出了鲜血,鲜红中透出些许金丝,流进了她的嘴里,让几近脱力的月泷获得了些许力量。 那双紧扣着桶沿的手几乎骨折,怕她真的弄伤了自己,温晗将她的手强抽了出来。 月泷没有了凭依,不由自主地寻求攀附,搂住了师父的腰,越疼,抱得越紧,好像要将这份疼痛与他分享。 湿润温热的身体贴着,将月白的衣袍也染湿了,柔软的感觉更加清晰。让温晗的思绪一下子阻滞了,想要说话却寻不到言语。 手扶上她紧搂着自己腰部的手臂,想拉开,又是作罢。另一只手也搂紧了她,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 药力一遍遍地冲刷着筋脉骨髓,十二个时辰对于月泷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度日如年。 效果也慢慢显现,黑乎乎的杂质慢慢从身体里渗出来,经脉也变得更加柔韧。 十二个时辰已到,温晗拿起沾湿的巾帕缓缓地搽拭干净她的脸,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更加莹润,双颊生辉。本就好颜色的少女更加娇妍明媚,惹人怜爱。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蹭上她的双颊,拂去贴在面上的鬓发,指下的肌肤带着水迹,细腻柔滑,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再低头 山主!温晗倏忽抬起头,看见是小圆拿了更大的巾帕进来。 温晗抬起头,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挥手不让人察觉地烘干了被浸湿的发尾。 这才回过头,若无其事地将月泷交给小圆,说道:带她去洗干净吧。随后转身出了药阁。 他并没有回去,而是捏了个清洁术,在念吉居等着小圆将徒弟带回来。 洗干净后的月泷被小圆抱回了床上,拥靠在被褥之中,月泷的皮肤看起来比以前还要白嫩光滑,而且还紧致有弹性。 经过了刚才的温泉沐浴,月泷现在看起来也更加的迷漫动人。 温晗拉起她的手腕,探视着体内灵力的运转,沉吟片刻方自言自语道:不错,看起来效果很好。 月泷动了动眼皮,醒转过来,只是还不太清醒,用弱弱的气音喊道:师父 药起作用了,这只是第一日,往后一个月,都要再泡上四个时辰。 嗯。她应着声,眼皮沉沉地看着师父,神智自然不太清醒,嘟囔着,好疼啊,真的好疼,师父可以在我泡的时候陪着我吗? 温晗答应了她。 月泷视线落又在了师父被血浸透的手臂,被我咬的吗?她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但还带着药浴时的记忆。 为师无碍。 月泷皱了皱眉头,拉过了他的手,闭着眼睛舔上了他的手臂上的伤口。 在她温热的舌尖触上手臂的时候,温晗整个人都僵住了,想要推开她跑出去,又担心吵醒她会变得更尴尬。 因为闭着眼睛,也看不见师父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面容此时彻底涨了通红,美得艳若桃李,是摄人心魄的好看。 可月泷却无知无觉,细细地舔干净了手臂上了血迹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25页 只留下温晗内心一地狼藉。 第二天,月泷咬牙再迈进药桶中,熟悉的刺痛传来,温晗有了经验,不再允许她不注意的时候伤害自己,事先就将她紧紧地搂住了。 月泷把头埋进师父的胸膛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茶香,祈求让自己忘却此时粉身碎骨般的痛楚,日复一日,一个月或许不再像想象中难捱。 你现在已经能忍受了,为师就先出去了。温晗将视线投向门口无奈地叹气。 不可以。经过这一个月,月泷变得越发依赖他,和温晗当初的打算背道而驰,此时她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最后一天!结束啦!她哗啦地从桶里站起身,开心地从背后抱住了师父,没有师父真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来呢。 莫要胡闹,收拾好自己便去修炼吧。温晗掰开她的手,被沾湿的衣袍瞬间回复了干爽的状态,这次他径直回了茶室。 司命早已在茶室等候了,小徒弟的事情处理好了? 尚未。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历劫之事已经帮你登记在册了,打算何时去。仙人也不能说去历劫就历劫,还是要和天界报备一下。 温晗思索了片刻,说:一个月之后吧。 一个月后小鬼当家,真是不让人放心啊。司命摇摇头。 还是要托你照看。温晗郑重地看向他。 司命随意道:这是自然。 师父!你要去历劫?月泷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 也不怪她这么激动,仙人非大事不历劫,不会将自己轻易牵扯进命数之中,师父为何要历劫? 其实她来时温晗就已经察觉到了,意识到早晚都是要告诉她的,便也没阻止她在偷听,现在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有一点事。温晗淡淡地说。 月泷上前想要细细查看师父的状况:什么事需要历劫这么严重呀? 温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格挡开她伸过来的手。 温晗君你这个师父做的,真真是半点为师的威严都没有啊。司命在一旁凉凉地说。 不出意外地招来月泷的瞪眼。 月泷,不可无礼。确实,因为他一味宠溺,月泷才会对他的决定激烈反对,无视他的安排。 温晗的语气不容置疑:出去吧月泷。他是该切断这份过度的依赖。以后她也要学着担起担子。 师父冷淡的话如同在她心口喂了一块冰,月泷愣了半晌,低头退了出去。她离去后茶室一片寂静,一时无人说话。 那便是一个月后吧。我也该回去了,最近天帝越发爱来找我的茬了,不可久留呀~司命摆了摆手便消失在原地。 温晗坐在茶室中沉默,司命的话很奇怪,但终究不是他该计较的事,看着窗外万年纷飞的白雪,仙人感应着天地,忧愁不知该藏于哪个角落。 这两日月泷也不再去找师父,师父也未再召唤她。 月泷只专心在清霁台练剑,外加没日没夜的修炼,师父教的心法名叫《妙元诀》,与她的括苍剑法甚为相配,身轻速急瞬发,和以灵动取胜的剑法搭配,跃境界挑战也有可能。 如今灵力日益流畅浑厚,运转得也更加圆融,进境可谓一日千里。现在缺的,只是实战。 两日后,温晗将月泷带到了之前从不允许她踏足过了禁地:风唳谷。 里面是一处秘境,隐藏着许多的凶兽,你的括苍剑法缺乏实战,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在里面修炼,温晗说着在她脖子上挂上了一枚玉符,不用担心,濒死之时这枚玉符会将你传送出来。 月泷只问了一句:之后还能进去吗? 可以。 好。她迈了进去,秘境将她一点点吞没。风雪的声音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猛兽的嚎叫。 温晗看着她孤寂又倔强的背景,一时间,仿佛像看到了十四岁的她,让人心疼。 别去,就在这里停吧,就在这里停。他低声地对自己说。 第14章 想念 噗一个人扑倒在了秘境的入口,浑身沾满了血,有凶兽的,也有自己的。 月泷已经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狂暴的凶兽甩飞。 她也懒得起来,在秘境里是不能睡觉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攻击,她太疲惫了,此时正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从迈进秘境的第一天,她吃到了苦头,一只赤焰金雕的利爪撕裂了她的手臂,将她抓起飞高,再狠狠摔下。 下一秒,她就滚出了入口,身上的伤是好了,但血迹分外恐怖,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最初,打不过的是大部分,在遍地是凶兽的疆域,不是你来挑对手,而是对手来挑你。 不轻视每一个对手,是月泷学会的道理。濒死得感觉太可怕,活着!在这股意念的驱动下,渐渐地她能坚持更久,再久 不仅是剑法,箭术、控火术、匿影步、冰冻术也变得愈加熟练,以求花招频出,不择手段地活下来。 -- 第26页 反应也变得更加敏锐,不然下一秒,迎接的就是濒临死亡,但在入口睡觉的时候,那股敏锐并没有用。 一个月后,兽吼声狂暴凶厉,巨大的兽影冲来,将月泷踩着的峡谷石壁撞碎。 一阵飞沙走石后,月泷自尘土掩藏中刺出,身体与涤空融为一体,锐不可当,生生刺破了它的皮肉,一颗兽心被挑了出来。 秘境中的又一只凶兽倒在了地上。月泷震落涤空剑身的血,在溪水边收拾干净自己。 施清洁术浪费灵力,她的每一次挥剑是为了比上一次更强。 峰顶茶室 今天就是你要走的日子了,不跟小徒弟道个别?司命来是负责为温晗历劫引路。 温晗饮尽最后一盏茶,甩袖起身:不用了,很快便回来。 唉,你说这别扭闹得,为了她,我看你治愈术都精进了不少。公务之外他还是蛮喜欢调侃这位朋友的。 走吧。温晗不理,只是这么说道。 罢,罢,这一个月怎生得如此无趣。 二人消失在了茶室里。 同一时间,月泷第一次从秘境里踏了出来,风唳谷的风雪为之一静。 若雪花有记忆,便能感觉到那股气势,隐隐有三百年前,上一位仙人从这里走出去的感觉。 现在的她,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了,神识铺展开来,也不怕师父察觉,只是师父不在。 眸光黯淡了一瞬,她抬脚回了自己的念吉居。 这两年她走得多,住的少,小圆一如既往地坐在门槛上,看到了她,笑着跳起来打招呼:你回来啦? 我回来啦。月泷轻轻地说。 小圆接过她的储物袋等一堆物什,又推着她坐下,按着她的肩膀说:辛苦啦!要不要吃好吃的呀。 嗯!月泷点头,结果得到的是师父走之前提前做好的一堆糕点。 月泷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糕点,嘴巴有些委屈地,不能控制地撅起,明明关心她干嘛不跟她告别就先走了。 这些是山主留的,小圆没有学过厨哟。 月泷没有答话,小圆接着又是一堆嘘寒问暖,念吉居里也难得的渐渐热闹了起来。 月泷,你出来了?真是不巧,你师父刚走。 她乖巧行了一礼:司命大人,我知道了。 不错,气势都不一样了,看来你师父后继有人咯。 月泷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不知司命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哦,你师父走之前托我照顾你,另外,小圆也该带机关城检查修缮了。 小圆出什么问题了吗?月泷皱起了眉,看了看身旁的小圆。小圆也歪着头笑着看她。 当然不是,只是灵石即将用尽,要带回去重新加上。 月泷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司命大人!带小圆回去修缮的时候,能加个下厨的功能吗?小圆提议道。 司命点点头:尚不知晓,可以帮你问问。 于是,司命就这么将小圆带走了,临走时小圆依旧是笑着跟她挥挥手道别。 然后,南离山更加显得空落落。在凶兽秘境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过,但是现在,孤单快将她吞没。 师父是怎么熬过来的呀。南离山了无人迹的三百年,她待一天就难受了。 月泷翻开枕头下的香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但保管得很好,六年了,没有一点变化。 床边一个桌案上摆着那盏青铜小钟,自从她能自己上山找师父,就很久没有敲过了。 师父现在大概还没出生吧,所以什么也听不到。铛青铜小钟被轻轻敲响。 月泷,师父不在,照顾好自己。温晗那仿佛带着叹息的声音在空旷的房中响起。 师父月泷喊了一声。 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师父很快就回来。他在安慰她。 青铜小钟里存了很多话,比如:师父给青龙族和花神送了请柬,你的朋友应是很快会来找你了。 又比如:红烧狮子头的做法是不难,但是月泷做的话,要把小圆带在身边,切记切记。 还有从前师父经常说的那句:月泷,你做的很好。 这一天,月泷没有去修炼,而是一下一下地敲,害怕漏了一句话。 次日,停舟和绮罗香就来了南离山。 这还是还是月泷第一次做主待客,为了不被司命说是小鬼当家,她还特意去请教了文华仙君何为待客之道。 远远就看见他们乘云过来,停舟倒是还好,就是绮罗香耐不得寒,裹了厚厚一件火狐裘。 停舟调侃她:不行就别上来啦,我们玩完了就下去找你呀。说真的,你们花神界是怎么翻出这么一件火狐裘的? 哼!西胪少君仰慕我,他送的!绮罗香说完还特意看了看停舟的表情。 结果没看出来任何端倪,气的跺了跺脚下的云。 还是绮罗香先看到月泷,压低火狐裘的领子冲她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来晚了。 -- 第27页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回去就挨花神娘娘亲赐的板子,两个月起不来。他可是打算回一趟就来找月泷了。 结果被这个家伙哭天喊地拉住,非要等她好了一起来。停舟说这话时,还偷偷按了按还痛着的屁股。 是是吗?她怎么没什么印象,但屁股确实隐隐作痛,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呀! 正好我这两个月也在忙,你们来不一定能找到我呢,赶早不如赶巧,里面坐。月泷说着就把人往念吉居里引。 停舟就坐,才说道:月泷,几日不见,气势都变了呀。 绮罗香听他这句话,也通身打量了一下,嗯,确实,看着好像变强了。 月泷点点头:是变了,我这两个月忙着修炼了。说着将自己在凶兽秘境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得绮罗香皱紧了眉头,眼泪汪汪地搂着她:以后除了跟我抢男人,我什么事情都依你。 另一边停舟倒是若有所思,一边佩服,一边暗忖自己是不是也要来个特训,他一个男子汉,可不想输月泷太多。 我们要去拜见一下你师父吗?绮罗香擦掉泪花,接过月泷递的茶,颇为有礼节地问。 不用啦,我师父出去游历了。 停舟和绮罗香一听到长辈不在家,都随意放松了起来。 停舟玉扇一敲脑门:诶,我带了些人间的小玩意,给你们玩玩吧。说着,话本、九连环、蹴鞠等东西就满满铺了一桌。 好呀!我们都在挨打,就你跑到人间去游玩。绮罗香拾起一本话本就砸他。这两个人不到一刻钟又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月泷叫停了战争,三人有的看话本,玩着一些人间打发时间的游戏,偶尔胡侃三界里的新奇事件,托朋友的福,月泷觉得这一天过得快了一点。 最后晚饭也留在念吉居吃的,那日被打断的火锅,绮罗香念念不忘,这次又吃了一次,而且食材也更丰富了,月泷还爱上了绮罗香带过来的甜酒。最后就是三个人心满意足地吃饱了瘫在椅子上。 话说是酒壮怂人胆,饱暖思作妖。三个人凑在一起就不爱做靠谱的事情。 我们出去玩吧,停舟举起玉扇提议,接着又问月泷:你不会要看守南离山吧? 月泷刚从凶兽秘境出来,就得知师父历劫去了,小圆也被带走修缮,自己待着也着实容易低落。 便饶有兴致的问:不用,南离山的屏障比我强多了,不需要我守着,你有什么新奇的去处吗? 绮罗香举起纤纤玉指:不如我们去西洲找许愿石吧。 这话顿时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兴趣。停舟问道:许愿石是何物?能梦想成真? 《西洲博物志》有云:坎玉,又称许愿石,寻之能应人心愿。月泷将她在书阁里看过了关于许愿石的信息娓娓道来,而后又质疑:但是这些年也没听说有人找到过啊。 去嘛去嘛!听说西洲很美的,当出游散心也不错呀。绮罗香过来拉她的手。 第15章 许愿 那就去去看吧。 抱着不靠谱的想法,他们出门了。为了迁就月泷,三人乘着绮罗香的飞舟,一路西去。 停舟双手枕着脑袋,欣赏着星宿仙官布下的璀璨星河,悠悠道:西洲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啊? 月泷:找坎玉应该去有山的地方找,山上终年积雪,山下草木繁盛,若有山泉流下,在泉底倒是有可能找到 哎呀~找许愿石是个由头,重要的还是玩嘛,就往最美的地方去。绮罗香拍板,众人都没有意见。 月泷看着头顶快速向后褪去的星宿,喃喃道:今日是个月食荧惑之夜啊。 飞舟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处花草茂盛的山谷,弥望菁葱,远处有青峰森耸,实在是美不胜收。 绮罗香第一个跳下了飞舟,环顾四周,略有失望:这里的景色还不如花神界呢。 月泷及时打断她的凡尔赛:这世间有几处的风景比得上花神界? 要我说啊,还不如去那人间酒肆听曲自在呢,停舟倒不是故意给她泼凉水,其实也并不是没什么好看的。 话音刚落,灵气震荡开来,周围草木为之一颤,成片的萤火虫闪烁着点点的光辉飞了起来,细碎的橘红色,与斑斓的花朵相映成趣。 哇就这?绮罗香翻了个白眼,当谁没见过萤火虫啊。 也算乡野情趣吧。停舟嘴硬。 然而翻飞的萤火虫未及进身,就被月泷用衣袍掀飞,落下花上竟然燃烧了起来,烧尽的花枝立刻呈现出了腐败的模样。 停舟!月泷喊道。 被喊到的少年会意,玉扇一挥,将剩余的萤火虫全都刮飞,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远处燃烧。 月泷:这不是萤火虫,是火萤虫。 绮罗香对这倒过来的名字不明所以:就有什么差别? 这种虫子落下的磷粉会腐蚀肌肤。月泷快速解释。 -- 第28页 啊!走开走开。绮罗香不出所料的慌了,赶紧把脸埋进了月泷的怀里。开玩笑,谁比较强她还是清楚的。 倒是让你们来对了地方。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暗处树丛响起。 是在那里!月泷一招流光术照亮黑夜,停舟也使出一记风刃,击向那人的藏身之处。 然而待树丛被削去,却仍看不清那人的脸,他全身笼罩在了黑雾里,看不清面容。 神秘人行动迅速,铺天盖地地向他们袭来,黑雾所过之处草木失去生机,焦黄一片。 三人皆是迅速后退,避免被碰到,边退绮罗香边撑起防护的光罩,月泷和停舟赶紧输送灵力给她,刚刚黑雾的骇人之处他们都看到了,生怕绮罗香撑不住。 黑雾在他们周围桀桀怪笑,等待着猎物的精疲力尽。 这样下去撑不住,赶紧想想办法。绮罗香施法的手微微颤抖。 有办法,停舟,帮我。停舟会意。 涤空登时化作万剑,寒芒大盛,裹携着锐利的风,一半是极寒的冰,一半是爆裂的火,直冲黑雾而去。风助火势,停舟在冰系术法上也有先天的绝佳优势。 冰与火,总有一个是有用的,且看哪个能对他造成伤害。 黑雾尖利惨叫的同时,终于缩成一个漆黑的人影蜷缩倒在了地上。 此时绮罗香也已脱力,屏障撤销。停舟看着黑影身上呼呼冒出的寒气,玉扇又摇晃开了,笑道:看来是我赢了呀。 绮罗香鸟悄踹了他一脚以示对他装逼的不服。 月泷却想蹲下来细看,她看到有一剑挑破了黑雾的行囊,掉下了许多东西。 谁知那黑影还有余力,席卷而来,扑向月泷的脚边,居然让他抓出了一只白毛生物,似猫似狐,身上似乎带着粉色的纹路。 可惜月泷在秘境偷袭和被偷袭的经验丰富,早有提防,反应奇快,涤空一剑斩落黑影的手,停舟也数道冰寒风刃刮到,将黑影彻底刮碎,但将那只白毛小兽也远远刮走了。 月泷赶紧飞身而去,抓住了它的小爪爪,白毛小兽终于停止翻滚,肉乎乎毛茸茸的身子在空中划出半圆。 它大而晶莹的兽眼惊恐地看着月泷,一时间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圆圆大大的真好看,嘴巴和鼻子也好看,飘动的发丝也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它的小心脏在跳动。 而小兽身上的粉色纹路颜色居然神奇地变深了。 月泷看着这小兽呆愣的模样,倒没什么反应,晃了晃看着没什么攻击性,随手甩给了绮罗香抱着。 而自己则是细细辨别神秘人掉落的草药,有晶寒褪骨草、白鹤藤、塑脉地灵花有一些因为掉出来已经枯萎,看起来都是稀缺的珍品,是拿来做什么的呢? 月泷下了个结论:我猜那神秘人是魔界药师。 就因为他掉的这些药材? 那人魔气浓厚,实力又不算强,还有这么多珍贵药草,十有八九是。而且听司空和师父闲聊说起过,新的魔尊在找药做些什么是,恐怕,找的就是这些。 这种事都能让我们遇到了,不过看着成色真好,要捡起来吗?花神之女都不得不感叹这些东西的珍贵。 月泷摇摇头:给魔尊找的药,我们捡走了,只怕会惹祸上身。而且他们只是找药而已,就算天帝知晓,也管不到他们头上,不占理。 停舟:确实,那就让它们继续留在此处吧。此事已毕。三人皆是同意。 只是绮罗香挠了挠怀中小兽的耳朵,换来了它龇牙咧嘴的吼叫。 月泷:坎玉,没准就在这里。 你如何知道?反正绮罗香永远赶不上她思考的速度,只能老实发问。 火萤虫是我们误入的阵法,之前应该就是为了抓它布的,他们也想找这东西吧,月泷直接看向白毛小兽:西洲最出名的东西,你能带我们找到是不是?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小兽突然消停了,也不出声,低头抬眼地看向她,粉色纹路渐深。 停舟却是不解:药草都不拿,还要抢坎玉吗? 来都来了,遭这一番劫难,这坎玉也该是我们的吧。而且不知道魔族在搞什么勾当,我们把药材丢着,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把坎玉带走,别让他们太顺利,而且不明不白来一趟反而引起怀疑,让他们清楚目的也好。 反正那人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他们还有时间找一找。 白毛小兽听她们说话的意思,想到他们还会回来,突然怂了,一跃扒到月泷的手臂,晃荡着羞涩地跟她讲条件:你们带我走,不然他们回来还得抓我。 什么嘛,原来你会说话呀,那你得说说你是个什么精怪吧。绮罗香受不了它在对着月泷的两幅面孔。 切!少见多怪,吾乃西洲山灵小秋白。他高傲地昂着头,带我回去,我就带你们去找坎玉。 停舟无奈道:行吧,小秋白,你带我们找到坎玉,我青龙族就收下你了。 小秋白兽头一甩,鸟也不鸟。 绮罗香没好气地点破它的心思:好好好!让月泷收养你行不行。 -- 第29页 月泷:我不 成交!跟我来。小秋白直接跳下地,朝前跑去。还招呼三人赶紧跟上。 唉,算了算了,反正你敏锐先,真有什么问题你比我们能应付。停舟安慰月泷。 三人跟着一兽来到一处瀑布下的寒潭,坎玉的气息,就在这里了。小秋白道。 停舟打眼一看,清澈见底的寒潭,潭底的石头如同星子:你们谁下去找呀。 绮罗香(月泷):你去! 停舟摇了摇头,深深叹一口气,化作一条青龙在天空盘旋几圈,直冲潭底而去。 哇这还是月泷第一次看到停舟化作青龙的样子,真帅呀!她在心里感叹。 突然,哗啦那巨大的龙头马上冒了出来:那坎玉长什么样啊。 小秋白跟他解释:比石头透亮一点,有暗光,有花纹的。 这停舟翻着白眼又钻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岸上的二人一兽等得都不耐烦了,停舟才又冒了出来,龙爪上抓着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丢了过来,绮罗香接住,是这个吗?她凑过去给小秋白看。 小秋白瞅了一眼,点头:没错。 喂,这坎玉真的给我们了?绮罗香戳戳小秋白的耳朵,被它避开。 小秋白只是高深莫测地闭上眼睛,不置可否。哼哼,一块坎玉而已,不亏。 月泷:那我们回去吧。 最后,一行人又重新乘上飞舟,回到了南离山念吉居。小秋白欢快地跳下地板,欣赏着它将来的新居所。 在椅子上坐定后,绮罗香拿出了坎玉仔细观察,只见玉质发青,又过渡成灰色,总之不是贵重好看的样子。也可以理解停舟找了这么久。 我们要许个什么样的愿望呢?她问。 我想召唤出三界最有风情的人!停舟率先举手,他在潭底找石头可真是辛苦自己了。 绮罗香急忙打断他的痴心妄想:不可以随便把凡人弄到天上来! 停舟不服:那月泷不就是 我师父是长辈!他这是收徒,再招个凡人出来,你们谁能收他做徒弟吗?月泷也呛声道。 哦哦!那召唤仙?妖?魔?反正他一定要见识一下。 绮罗香反对加二:啊仙,那岂不就是我娘或者天妃娘娘?再说了,妖魔会不会把我们砍瓜切菜一样干掉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召唤什么呀? 鬼吧!鬼很弱的!法力一般都比较低微,只比凡人高一些。 好!那就来个最漂亮的鬼!听到鬼魂二字,月泷兴奋的情绪冷却了下来,她想到了姜吉离去的身影。鬼魂,鬼魂好!会不会有机会,能召唤到姜吉或者认识姜吉的鬼呢? 月泷第一个赞成了这个提议,其他人也觉得鬼魂最好控制。最有风情的鬼,还真值得看看呀。 月泷怀着这样不切实际的期许,催促着停舟快点催动法器,虽然有风情这几个字和姜吉确实扯不上关系,而且他可能早已转世了。 第16章 人间 机关城检修室内 小圆被打开了胸口和脑袋的盖子,里面的零件已经被擦拭一新,新的灵石也已经换上。 只有一枚眼球还没有安上,眼球的另外半边,赫然是一块留影石,此时正影影绰绰地显现着画面: 仙姿佚貌的南离山主搂扶着昏倒在药桶中的美貌少女,细心地擦拭着她的脸,他目光凝视许久,尔后缓缓低头,似乎是想轻吻少女的颊侧而突然进来的小圆打断了这一幕。 剩下的就是师徒俩日常相处的画面,仙人耐心呵护,少女娇憨任性,都是温柔绻缱如神仙眷侣的模样。 一个被斗篷围裹住的人看到如此画面,幽幽开口:竟是对有情人呢我倒是有计划了。 室内的另一个人,看到这写也有些怔忡:青晦君对自己的徒弟竟是男女之情吗? 斗篷人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朝他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他可能不行。那人下意识地拒绝。 没关系,能伤到就好,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了。 那人似乎在犹豫不决,斗篷人轻环住他的腰,声音里已含了哭腔:想想我和孩子,若不这样,我们一家如何能报仇。 云荧那人喊着她的名字,云荧姝丽的脸从斗篷下显露出来,满目悲伤,含泪望着他。 苏郎,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我只想回到我们在凡间的日子,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在一块。她说着埋首在那人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话终是让那人软化,抚着她肩头应道:好,云荧,我答应了我们会再次回到人间,做一对平常夫妻说完,他轻轻吻向云荧的额头,以示保证。 南离仙山念吉居 我要看这世上最有风情的鬼魂。诡异的愿望在屋内响起。 坎玉(许愿石)在停舟的许愿声中闪了闪,众人赶紧张望,一个半透明的鬼魂果然厅中出现,和月泷在桐城见过的差不得。 -- 第30页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鬼魂懵懵懂懂,赫然是个女人,并不是她期盼的姜吉,你认识姜吉吗?她问。 鬼魂沉默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月泷彻底失望了,也不再关心鬼魂的事情。 与月泷的失落相反的是停舟,他兴致盎然地欣赏着面前的鬼魂,倒是让他想起了人间诗仙的那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诗来,果然天姿国色,风情独绝。 他似人间公子般拱手道:小生停舟,冒昧问姑娘芳名,敢问姑娘为何盛年疾终? 而这鬼魂被众人打量着,倒是不卑不亢,颇具风范,只是又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死了十九年了。 死了十九年而不得入轮回的鬼魂,没有变成厉鬼,这就有故事。但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知道的故事。 真是抱歉,贸然召唤姑娘,敢问可要我将姑娘送往何处去啊?停舟这才觉得自己许了个难搞的愿望。 可能将我送入轮回?她很羡慕那些能去奈何桥,能喝孟婆汤的鬼魂。 这要不下一个愿望,绮罗香你许一个送她入轮回?停止犹犹豫豫地提议。 绮罗香却有点疑惑,疑惑得都忘了吃醋这件事,虽然气质完全不同,但这个鬼魂的五官面容,好像依稀能在月泷的脸上找到影子。 听到停舟的话,她回过神来,应道:哦,好。 绮罗香:送这位姑娘入轮回吧。坎玉没反应。 停舟:送这位最有风情的鬼魂入轮回吧。坎玉依旧没有反应。 小秋白,这是怎么回事?绮罗香叫住了在屋中四处溜达的,企图将窝搭在月泷床边的白毛小兽。 小秋白肉垫子矜贵地扑着垂落的纱帘,漫不经心地说:一块坎石只能许一个愿哦,不是你们不是为所欲为啦。 停舟气结: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也没问啊。 你停舟气结,那他们要把这位鬼魂姑娘送哪里去啊?为什么要许这么棘手的愿啊,美人真的不是这么容易看的。 只有月泷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不在意他们的吵嘴,那个鬼魂姑娘不知何去何从,注意到一边坐着的沉默少女,不由地漫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月泷的神识覆盖着整个念吉居,感觉到外面有人来了,施施然起身出去一看,竟是司命。 她起身出来迎:司命大人?您不是带小圆去了机关城吗? 里头的人听到司命来了,赶紧将召唤来送不走的鬼魂姑娘藏了起来,之后才出来见礼。 司命对月泷的两位好友在这里并不惊讶,只答道:在下事物繁忙,托了文华仙君带去。 如此,不知司命大人来此有何事?月泷问。 是有事司命看了看伸长脖子听的绮罗香停舟等人,将月泷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师父历劫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是何问题?月泷听到师父有事,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尚不知晓,命数有偏移。司命神色严峻。 她迫切地问:需要月泷做些什么? 不,只是来只会你一声,或许温晗兄会回来得晚些。司命宽慰道。 司命走前,月泷又问了师父在人间的名字和八字。 她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能看见人间的尘世镜看一看。那里是仙人观察人间的地方,她想知道师父现在过得好不好。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出门一趟。月泷不好意思地跟他们说道。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停舟问。 绮罗香看着也还不想回家的样子:要不要我们同去? 小秋白跳起来在他的新饲主面前寻找成就感:我也去。 月泷想了想,确实需要他们一起去,她连仙人都不是,一个人怕是不能靠近那面镜子。 反正她只是去镜子那里看一看,反正他们没见过师父,反正她不说是师父历劫的事就可以了。 于是她点点头说:好。 停舟又问:那这位鬼魂姑娘 月泷取出她的青铜小钟:就先在这里面放着吧,我们回来再送她走。 停舟:行。能解决就行。 三人一兽就这样往放着尘世镜在东洲观世台飞去,那里果然有守卫守着。 仙人观察人间是很普通的事,守卫见到青龙第六子和花神之女后就让他们一行人进入了观世台。 然而,观世台的的镜子却不像月泷的想象,这里不止一面镜子,而且铺天盖地地千万面,时刻上演着人间万象。 看着月泷有些凝滞的样子,停舟一行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月泷,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谁料月泷编的也快:我在人间有一个朋友,司命说,他转世命数有变,所以我很担忧,想看一看。 原来如此,可知他的姓名,八字?绮罗香关心地问。 幸好月泷提前问了司命,当即一字不漏地报了出来。 停舟施法,很快,一面记载着月泷所说的八字的大镜子缓缓飘到面前。 -- 第31页 正在三人一兽正在那面尘世镜前张望时,一股灵力突然冲撞过来,将所有人都打落进了尘世镜中。 啪嗒月泷扑在了坚实的地上。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尘土环顾四周,而后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衣着,是一身利落的骑装。 再然后,就发现自己的灵力全都不见了,但是剑法身手还在。 此时她所处的是一处练武场,但只有她一个人,应该是设在府邸后院的私家练武场。 小姐!您没事吧?一旁看着她练武的管家冷不防看她摔了一跤,有些着急地上前扶她。 我没事,你下去吧。她拂开管家的手。管家应声退下。 月泷闭上眼睛,接受着纷繁复杂的回忆:她是晏国大将军的独生女儿越冷,她的父亲广毅将军常年镇守边关。 而她也是在边关长大的,但老夫人极力要给她相看京城的儿郎,她才从边关回来,迄今不过两个月。 也是接过几次大家小姐的宴会帖子,只是几次下来,京中闺秀着实看不惯她不羁的做派和佩剑的习惯,渐渐地来往也稀少了。 老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倒是处之泰然,自觉日日在后院习武也是不错的消遣,而且她也不认为京中矜贵娇气的公子真的适合她,不过是回来陪陪老夫人尽尽孝罢了。 回忆完毕,她自言自语道:不知其他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们应该是一同落在了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只是不知道他们都变成了谁。 还有师父,她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帮到他。 忽然,隔墙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月泷耳聪目明,听出了是闷棍将人打晕的声音,接着是窸窸窣窣套麻袋的声音。 月泷此时人生地不熟,不知要不要贸然插手,但是,突然,她听到掳人的还低声地确认了一下:没错,就是陆晗彰,这次没有抓错人。 月泷猛然反应过来:那不是师父在人间的名字吗?难道师父有危险? 第17章 春天的药 月泷连忙翻过墙去,却见人已被两个短打衣着的人扛着遁远。 她对京城的地界不熟,又不敢打草惊蛇跟的太明显,转街入巷之间,差点将人跟丢了。 最后总算在一处院落站定,月泷扒着墙头偷偷往内看,小院修缮精致,甚为隐秘,一看就是权贵的私宅。 那两人将麻袋套着的人往一间屋子里一丢,便带着麻袋出来在门口守着了。 还未及月泷悄悄爬上屋顶潜进去,就有一个衣着贵气的小姐来到了门口,她有些跋扈地问守门的:人带来了?可确定是他? 之前让他跑了几次,这回都确认过了,就是这陆晗彰没错。 听到这话那富家小姐才满意地抿起嘴角:哼!她看中的男人还敢跑?今日就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看他陆晗彰怎么赖! 于是便带了一个婆子推门进去,入得室内,一个被蒙了眼睛捆缚住手脚的男子坐在桌前。即使被蒙住了眼睛,也能从那下颌、鼻子、嘴唇上感觉到惊心动魄的好看。 正是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陆家庶子陆晗彰。 他的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的,发丝也有些许凌乱,面上却神色无波,兀自坐得端正,端得是一副神仙涵养。 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只清清浅浅地问了一句:不知是哪位邀请在下来此?门外的阳光打在他衣角浅绿的竹叶纹上,好看得让人想揉碎的模样。 目睹这一切的富家小姐再次感叹:这么会长得这么优越的男人在啊。想到过了今日,就彻底属于她的了。 她并没有回答陆晗彰的话,只眼色示意身旁的老嬷嬷,老嬷嬷会意,悄悄摸出一包药粉向屋内的香炉里走去。 室内升起氤氲烟雾,老嬷嬷又把陆晗彰扯起来丢到床上,做完这些后,冲富家小姐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待门关上后,那小姐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床边,一边欣赏着床上的美人,一边凌乱地解着自己的衣带。 此时月泷终于是站上了屋顶,轻轻掀开一块瓦片往里瞧。 陆郎,过了今日,我的清白可就是你的了,你便娶了我吧。 姑娘请住手,我与姑娘并不相识,陆某决计不做无媒苟合之事,还请姑娘放陆某离去,今日之事陆某绝不会再提起。 陆郎怎会不认识我呢,与吏部侍郎何家联姻,陆郎以后的仕途绝对青云直上,你就别推拒了。何小姐照着老嬷嬷教的,使上了威逼利诱的手段。 乖乖,原来是逼良为娼的戏码。月泷听过的戏文终于在现实中上演了,只是性别却调转了过来,她一时竟说不上好不好看。 何小姐嘴里说着,眼里看着陆晗彰那如玉般的脸颊,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伸手想要摸一摸,手将将碰上。 轰月泷直接踩塌了屋顶,落入了屋内,惊得屋内屋外的人呆立当场。 何小姐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少女,这这不是之前从边疆回来的将军之女越冷,之前饮宴中见过几次,因为举止狂放所以令人印象深刻。 何小姐赶紧捂住自己的脸,防止被她认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门口的两个小厮也跑了进来,拿着两根手臂粗的木棍,挥向不速之客。月泷拔出佩剑,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的木棍寸寸削短,又两脚将高她一头的两个大男人踹翻在地。 -- 第32页 何小姐眼见这越冷竟然如此厉害,也不敢留下,赶紧拿外袍裹了自己起身往外跑。倒在地上的小厮也着急忙慌地怕了出去。 陆晗彰听着声响,知道是有人来了,只是一时猜不出是谁回来救他。但是他也没有放下心来,手指已经紧紧捏着一枚银针。 可渐渐的,他竟觉得空气中的温度漫漫升了上来,这也能解释了刚刚他听到的香炉打开的声音,原来是被放了合欢散。 陆晗彰原本玉白的脸被热气蒸腾成了浅浅的胭脂红,双目被蒙着,额角沁出汗水,神色却仍不见慌乱,月泷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师父这幅模样,明明是男子,却被她品出了写冰肌玉骨的味儿来, 等她终于欣赏够了,也不好闹师父太过,解开了蒙着他双眼的面料,又砍断了绑着他的绳子。 陆晗彰的眼睛更是好看,如同黑曜石一般,蒙昧了片刻方才聚焦,便看见眼前是一个含笑望着他的姑娘,双眉修长,朱唇皓齿,容光照人,眉眼里刻着的都是顽皮。 可是姑娘救了我?他的声音仍旧听不出波澜。 月泷点了点头,顺势将他绑着他的绳子也一剑切断了。 陆晗彰扯下绳子,努力平复着变得急促的呼吸,从床上起身,一杯茶水泼进了香炉里,而后朝月泷施礼道:多谢恩人相救,在下陆晗彰,敢问恩人大名? 月泷没见过师父对她这样子,恶趣味起来了,说道:你想知道?那你听好了,不要被吓到哦。 陆晗彰看着她星辰般的眸中,自然也不错过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微笑道:陆某还是有些胆子的。 确实,从被抓来到现在,也没看他有惊慌失措的神色举动。 那你听好啦,其实我是仙女。月泷瞅着陆晗彰,神色认真地说。 如此陆晗彰稍加思忖,拱手道:便多谢仙女姑娘相助啦。 你都不奇怪!月泷语气里有埋怨的意思。 想是家里人宝贝喜爱些,取名仙女也无甚奇怪。恩人是侠女也好,仙女也好,于陆某并无挂碍。他听出了少女语气中的不满。 不亏是师父,就算变成了凡人还是这么有气度,脑回路清奇。 月泷见他神色未变,也不皮了,顺着台阶下:很是很是,家里人确实很宠我! 敢问仙女姑娘,我们以前认识吗?为何总感觉这位姑娘跟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熟稔。 不认识不认识,我刚回京城,我们怎么会认识呢?月泷连忙转移了话题,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他的脸还是这么红,虽然越发好看,但也不太正常。 不等他回答,自己先恍然大悟了:可是中了□□? 陆晗彰有些羞赧地垂眸:无妨的,不知姑娘可愿送我回陆府? 怎会无妨,可要我帮你?月泷是看过话本的,中了□□必定及其难受,无药可解。 不不用,万望姑娘送我回陆府,陆某感激不尽。 月泷双颊鼓了鼓:好吧。倒是让陆晗彰听出了一股撒娇的味道。 她问清了陆府的地界,出门赁了辆马车,再回来时,陆晗彰又躺倒在了床上,上前一看,面色越发绯红,他紧挨着眼睛,想要抵挡一泼又一泼的情潮。 真的没事吗?月泷想伸手探一下他的额头,冷不防被他抓住了手,陆晗彰睁开了眼睛,说不出话。 意识到自己在拉着她的手,又赶紧松开,挣扎着想站起来。 月泷看他起的艰难,唉,算了,她直接上前将他抱了起来,直接往门外走去。 陆晗彰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震住了,轻喘着气,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这幅脆弱的神情被月泷看在眼里,学他以前的话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将陆晗彰抱上了车,他便彻底瘫软了下来,月泷在前面驾着车,风掀起布帘,瞥见陆晗彰凄惨的模样。 她将车赶得更快了,不久之后,马车停在了陆府西北角的偏门前。 陆晗彰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拱手道:多谢姑娘今日出手相助,敢为姑娘名姓,来日定当当牛做马为报。 月泷还是挺好奇师父会怎样当牛做马报答她的,当即爽快答道:我叫越冷,就住广毅将军府里。 原来是将军府爱女,陆某失敬。 月泷看他摇摇欲坠还要强撑着礼节的模样,不忍他再说话,摆摆手让他赶紧进去。 看着他进了门去,门房见是庶出少爷回来了,倒没什么反应,陆晗彰也面色不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喝多了脸才这般红, 月泷始终不放心,而且回去也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悄悄扒了院墙,听着他有些跌撞的身影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 跟府里其他的院子比起来是两个风格,没有花,没有树,也不见仆从,只有一方清渠,打理得干净,和他朴素却整齐的房间一般。 走进了院子,他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将自己甩进了那方池水之中。任池水将自己浸透,掩盖了冰火交加而微微发抖的身躯。 月泷看着师父这般凄惨的模样,狠狠皱紧了眉头。 广毅大将军府 -- 第33页 老夫人月泷幽幽地凑到越老夫人跟前,惊得她茶水险些烫了手。 老夫人使劲拍了拍她的手臂:哎哟!你这是要吓死我!吓死我啊! 月泷不痛不痒地任她打,接着问:老夫人,陆家庶出的少爷是什么情况啊? 越老夫人把茶盏拍在桌上,不在意地问:哪个陆家? 月泷:京城杨柳巷的陆家,看着屋子像是当官啊。 哦,那个翰林院侍诏的陆家啊,他家可不像样呢,但陆晗彰我是有听其他家夫人提起过,是个庶子,长了副难得的好皮囊,人也是个上进的,就是太招蜂引蝶了些。怎么?你看上人家庶出公子了?越老夫人想到这个可能眼睛一下亮了。 怎么个不像样法? 后宅不宁,那可是传遍了的,现在的主母是前夫人的妹妹,私通的丑事啊在京城里是穿遍了的。连带得翰林院侍诏也不受朝廷器重,当年也是个探花郎,如今只能在七品庸庸碌碌半辈子。 那继室人也刁钻啊,自己生不了,靠狐媚子栓了家主的心,还苛待家中子女,我说你可别想着嫁去他家啊,吃点什么暗气我也帮不了你。老太太一说起话来就喋喋不休 月泷也难得有耐心地在听着,心下思量。 第18章 赔姻缘 另一边,靖国公府的小姐得知陆晗彰被人绑走了,急匆匆乘上马车去救,谁知在半路惊了马,车厢翻倒在地,公府小姐当即磕撞得不省人事。 而造成这一切的男子无人瞧见,他只低声叹了句:你和陆晗彰的姻缘,恐怕不必存在了。 从那天被将军小姐救下以后,陆晗彰就发现自己在府外遇到的骚扰少了,不会再有不知名的姑娘往他身上摔,也没人会莫名掳走他想成就好事。 而某个人看护他也看护得格外显眼,便是一张帕子飘落到他面前也会被他一劈两半,吓得绣楼上的姑娘啊,看到京城第一美男子经过时都不敢露头了。 京中都疯传广毅将军之女越冷瞧上了侍诏家的庶子陆晗彰,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肯让别的女子沾染半点。 陆晗彰倒是看不出态度,只每日或去书院读书,或去书局买点笔墨,瞧着比往日自在许多。 倒是月泷不满了,她多辛苦啊,时时刻刻盯着师父身边可能出现的危险,打跑了几个想绑他的小厮,还教训了嫉妒他才华,想给他下泻药的同窗,兢兢业业,结果师父无动于衷。 我累了,月泷从院墙往书院里跳,怎么要害你的人这么多啊? 陆晗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姑娘,也不惊讶,只是放下书本道:陆某并无罪过。 怀璧其罪?也对,你学得好长得好,被人嫉妒也正常。但我都这么帮你了,你怎么不夸夸我啊?她又习惯性地闹起脾气。 夸?这些日子她为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夸一夸?陆晗彰眼底微微泛起笑意:还未问姑娘为何如此保护陆某? 那当然是要你管!反正你得夸我!她一拍桌子,眉眼凶神恶煞。 看在陆晗彰眼里却像只张扬的纸老虎,只剩虚张声势的可爱。你做的很好,谢谢仙女姑娘,让陆某免遭劫难。他笑着起身拱手施礼。 还不够,她翻着陆晗彰的书补充道,你还得给我做八宝鸭! 我不会做八宝鸭。陆晗彰摇摇头。 嗯?月泷扭过头瞧他,什么不会?怎么就能不会?难道他不是师父?师父怎么能不会做菜呢? 看着她眼眸中划过的一丝疑惑,还有突然产生的疏离,陆晗彰突然了有了点不知名的慌乱:玩笑罢了,自当为恩人姑娘献上八宝鸭。 哼哼,她就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的师父没错,能长这么好看的肯定也就她师父一个啦。 走吧,我们一起去买菜,一起做~ 仙女姑娘,看路,门在这边。 看着月泷心满意足吃饱的模样,陆晗彰内心也无端升起了满足感。她做事的方法直接,想要的也容易满足,好像是颗他一眼能看到底的琉璃。 这样的姑娘为何会出现在他身边呢?以前需要他自己费力摆平的麻烦都被她解决了,生活平顺了不少。 他该怀疑她的用心,或是觉得这个姑娘就是爱慕他的。可偏偏,他提不起一点戒心。 之后月泷也经常悄悄爬墙翻院来找他,即使被他反复说过于理不合,也被她抛之脑后,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在保护你嘛! 陆晗彰无奈,只得由着她去,只嘱咐她千万要注意安全。 京城的传言自然也传到了翰林院侍诏的继室闵氏的耳朵里。 虽然京中传闻多有看不惯将军府越冷的做派,多有批评她没有世家闺女风范,是边疆来的粗俗女子,但二品将军府的高枝,闵氏半点也不想让陆晗彰攀附上这样的好的亲事。 看玩笑,她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主母,侍诏府后院这些公子小姐,一个都别想越过她去,将来怎么拿捏得住。 闵氏欺她是个姑娘家,且她是陆晗彰的主母大娘,越冷必不好意思同自己攀扯,便给越冷下了帖子,川湖酒楼邀请月泷一叙。 -- 第34页 谁知事情却发生了变化,前一日国公小姐就来寻了她,还知会了她家侍诏老爷,用升官做诱,让闵氏照着国公小姐说的做。 月泷收到了帖子时有些许惊讶,这翰林院侍诏家的继室,有什么理由给她下帖子。但她还是按时赴约来了 哎呀越大小姐您来啦,真是不曾远迎。闵氏年过四十,仍爱穿着鲜亮的颜色,是以月泷一进门,就觉得是有一只花蛾子扑棱过来了。 月泷心里想蛾子,知道她对陆晗彰不亲厚,所以并不热络。面上的礼节仍是到位,尊她一句闵夫人,在桌上坐定便直接问道:找我有事? 闵氏倒是猜到了这位将军小姐的直接,她也不拐弯,拿着个香囊上来就是赔罪:一直听闻越小姐和我家陆郎亲厚,是京中广为传颂的有情人 我也一直盼着姑娘能与陆郎喜结良缘,但我陆家是清贵世家,自然也不能做出欺骗姑娘家感情的事 所以?月泷示意她说下去。 实在是昨日下人为陆郎打扫居室,便发现了这个香囊,虽然陆郎是自家孩子,但他毕竟做了错事,我也真是不忍看姑娘做了那秦香莲啊。闵氏说得情真意切,似乎颇为月泷抱不平。 月泷打眼一看闵氏手里的香囊,针脚细腻,料子精致,边角处还绣了个何字。 闵氏怕她不知,还体贴地补充道:这是一品靖国公府何小姐的香囊,唉,陆郎这孩子从小仗着自己生的好,不知招惹了好人家的姑娘啊。二品撞上一品的,看这小蹄子会不退缩? 谁知月泷倒是无波无澜,只问:这就是说,我陆晗彰和国公府何小姐是两情相悦的? 这我也不知,想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有了越小姐,想来陆郎是跟何小姐断了的。 好的,那我去问问看。要是假的,她就要教训一下这个闵氏骗她,顺便报她欺负师父的仇。本来还没提上日程,怎知她就撞了上来。 闵氏看月泷就这么干脆地走了,脸色也未见什么明显的变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算了,反正她已经将国公小姐交代的事情都做完了,回去也好交代了。 月泷熟练地翻过侍诏府的院墙,陆晗彰不出意外地在屋外的门廊下看书。 自见到她冒了个头,便无奈地叹了口气,由着她去。 月泷凑上前来,将闵夫人找她的事情说了,末了抱歉道:师陆晗彰,对不住呀,你的姻缘好像被我不小心耽误了她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做得太过了。 没有的事,怎来姻缘之说,陆晗彰摇摇头,我从未收过任何荷包,也不认识什么何小姐。 可我好像确实太凶神恶煞,就算不是何小姐,也阻了你其他的姻缘。她还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他的命数呢。 我不需要,他看着少女微皱起的眉间,带着愧意的眸子,又鬼使神差添了一句:或许,仙女姑娘也可以赔我一段姻缘。说完才觉失礼,正要开口告罪。 可以啊,月泷想了想觉得确实可行,这样她就可以更贴身地保护师父了,师父没了的姻缘也能续上,真是一举两得! 但京中可没人想要我,你可想清楚了。毕竟她可是被大家闺秀背地里嘲弄的武夫的女儿。 陆某陆某听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陆晗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又觉得如此地不真实。 但很快便坦然了,既然他终究要成亲,为什么不能是眼前这位姑娘呢,既然他们已多次私会,他自然愿意为她的名声负责。她图什么都好,若他给的起。 暗自压抑下心跳声,他声音清朗又舒缓,字字清晰坚定:陆某觉得仙女姑娘甚好。 真的吗?怎么个好法?月泷双手撑住脸凑过来,专注地看着她,她好想听一听师父能怎么夸她。 陆晗彰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由地失笑,说道:仙女姑娘功夫好,剑术精湛身法灵动;长得好,是陆某平生所见之最;有一根好舌头,知道哪里的东西最好吃。看到你,陆某就觉得无处不好,心底觉得甚是妥帖。 哇师父以前怎么从不说这么好听的话,听起来真的让人开心。她终于知道被夸得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啦。 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学问特别好,做菜特别好,对我特别好,好吧,我就嫁给你了。反正她以前也说过要嫁给师父,这厢也算践行承诺啦。 可否给陆某时间,待陆某以状元名号为聘,可好?陆晗彰虽然看着温文尔雅,亦是有自己的一份傲气在的。 月泷看着他把状元名头说得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没有任何怀疑,只点了点头:嗯! 哦!还有,不要老是叫我仙女姑娘了,她纵是厚脸皮也耐不住,叫我的小名,嗯~月泷吧! 月泷。两个字在舌尖来回,熟稔又温柔。 第19章 捉婿 秋日的清晨 唔真的很疼!在凶兽秘境杀个七进七出的月泷也抵挡不了牙疼的痛苦。 -- 第35页 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月泷微肿的脸颊。 嘶月泷赶紧弹开了。 看你还敢多吃!从几天前她吃拿着几串糖葫芦起,他就想说了,这种小玩意她怎么就吃不腻呢? 这怎么能怪她,在桐城的时候,她都没有钱买糖吃,在南离山也只是很偶尔地吃师父做的糕点,现在她可是不愁吃喝的,怎么能不吃个过瘾。 看着月泷神情一点不反思,陆晗彰又叹了口气。 走吧,给你做葛根汤,喝下去,就不疼了。陆晗彰拉着她的手,往书院的厨房走去。 灶上的大娘看这对小情侣又来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那是将军大小姐,她乐的清闲走开。 唔她喝一口就想吐出来,被陆晗彰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唔唔唔! 陆晗彰的语气却不容置哙:我知道不好喝,且咽下去。 月泷艰难吞下第一口,想跑,又被陆晗彰拉了回来,强迫她灌了一碗。哼,他现在又打不过自己,自己干嘛要怕他! 气鼓鼓地瞪他!陆晗彰看着她这幅可爱的模样,颇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感觉。 下一秒,月泷感觉到脸上微凉的触感,扭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美男子,他轻颤的睫毛,润泽的双唇刚贴着她的肌肤离开。 陆晗彰亲了一下月泷的脸,而后退开,气呼呼的表情没有,有点楞楞的,真可爱。 还苦吗?他清朗的声音变得低哑,仿佛就在耳边呢喃。 月泷摇摇头,换来的是他的摸头杀:不苦就好。 那天月泷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因为墙翻不上去,是直接从书院大门走的,一路被人指指点点都没反应。 下一次再来找他时,月泷的牙痛已经好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凑上去,而且扒着门露出一只眼睛,像是在用眼神控诉他。 被瞪的男子坐在金桂树下,依旧在读书,有秋日的凉风吹过,更衬得身姿挺拔,皎如玉树。 陆晗彰发现了她这形容,哑然失笑,放下在读的书:过来。 月泷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陆晗彰拉着她的手,笑道:可是害臊了? 这话直白,月泷连忙摇摇头,是因为以前师父从来没有这样对她,她,很喜欢。 喜欢的东西就要继续!她打定主意,在陆晗彰仙姿佚貌的脸上亲了一记,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现在倒轮到陆晗彰发愣了,看着她指着自己脸的动作,闷笑出声,将人揽到膝上坐下。 这也是师父以前没做过的。月泷乖乖坐着,陆晗彰轻抚她的脸,终是忍不住,微凉的嘴唇试探性的碰了碰她的唇。 冷淡的茶香萦绕着月泷,和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她的手捏着他的衣襟,试探性地回吻。 陆晗彰感受到了唇上的回应,将她的细腰拦紧,吻得愈加深入,与她浸没在秋日的旖旎里。 时间过得很快,秋闱也在这样的日子里,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先是乡试,后是会试,再是殿试,举国瞩目。整个京城在秋闱的带动下无视萧疏秋风,处处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陆晗彰到了二十岁方才下场,头回就在乡试中得了头名,又是如玉如仙的样貌,早早引起了各方的注目。 会试放榜那日,记得来看。陆晗彰嘱咐月泷。 为何呀? 陆晗彰却不解释,只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记得多带点人。 其实就算他不说,月泷从陆晗彰去试院起就天天去等着了。待最后一科考完,陆晗彰伶仃的身影从试院迈出来,月泷迎上去:考得如何? 尚可。 陆晗彰说这话,便是很有把握了,月泷也不担心,只说:你都瘦了。 试院内,是苦些。 两人相携走着,不明白内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恩爱小夫妻。 到了会试放榜这天,陆晗彰早早来了将军府侧门接她,他没有使唤的小厮,从来都是自己亲自去看榜。 天色还暗,到得试院外早已人山人海,各处暗潮涌动,蓄势待发。来看榜的不止考生和公子们的小厮,还有富绅们全家出动。 过了会试的最低也是进士,殿试没处抢,富绅们都等在会试放榜,争着给女儿抢上一个如意郎君,好抬高自家地位。 这种行为是被允许的,坊间便称其榜下捉婿。 刚蒙蒙亮时,人潮一阵沸腾,张榜的官兵就出来了,也不用挤到前面去看,能看到的早早念了出来,会试第一名会元京城杨柳巷陆晗彰! 身旁有认得陆晗彰的兴奋地跳脚:这里!这里!会元老爷在这里。 人潮轰地朝这边而来,除了恭喜的,还有一众要上手往家里拉去的,就怕落后一步自己女儿的婚事没了着落。 上!月泷使唤将军府的小厮将过来的人都拦住,拉着陆晗彰就跑。 国公小姐也是悄悄派了人来,一方面防着别人抢,一方面是想把陆晗彰抢回自家府上,而且现在陆晗彰也算是有了功名,国公爷的那一关也好过些。 这群人的身手自然不是富绅家的小厮能比的,齐齐拦住了月泷的去路。 -- 第36页 月泷剑也不出鞘,横起当胸,将首当其冲的一人推震了出去。剑鞘顶端如臂使指,瞬间点了几人的麻穴,为防动静太大引起不好的影响,也不恋战,单手揽紧陆晗彰的腰便掠过了人群。 将张榜处的喧嚣甩在了身后,将军府的小姐竟亲自来捉婿,边疆回来的女子可真猛啊!众人纷纷惊叹。 坐下一旁酒楼上了国公小姐见此情景,气得扯皱了丝帕。 现在应该没有危险了吧。月泷带着陆晗彰跃上了一处观景台的屋顶,此时朝阳初升,少女被阳光映得脸颊绯红。 陆晗彰微笑着拂开她粘在脸上的发丝,答道:嗯,没有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你把我捉回去了。 殿试还未进行,另一边,久驻边疆的广毅将军越恒也已请命回京述职,顺道主持女儿的亲事,虽然尚不知自己的女儿给他选了什么样的女婿。 但只要人品不差,越恒还是愿意迁就女儿心意的,毕竟她从出生起就没了娘,这些年虽然把她带在身边,但因为公务繁忙也没空多照顾,对她终究是有亏欠的情绪。 几万兵丁驻扎京城外,越恒只领了精锐进城,黑压压的一片着实让京城人见了回热闹,越恒见完了皇上才回到家来。 你说,你选了个读书人,还是榜下捉婿捉来的?越恒大马金刀地坐在正厅,茶盖刮着一碗浓茶。 月泷分毫不觑他的将军气场,点点头道:是啊。 家世人品如何? 那当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她的师父谁也比不上! 谁问你了,一个小姑娘家家懂什么看人,被一副好皮相懵逼了双眼罢了。 越恒恭敬问一旁的越老太太:娘,您怎么看那人? 越老太太微微摇头:文采是出众,就是脸,也太招摇了些,怕是个招蜂引蝶的。 男儿要如此好看作甚,既然如此,那还是再看看吧。越恒放下茶盏,似是盖棺定论。 他说他考了状元就娶我。 这话倒引起越恒的兴趣了:哦,那陆晗彰是这么说的?倒是有几分狂傲,殿试集中天下英才,若他真有把握拿下这个状元,这门亲事许给他又何妨。 三月殿试,圣上设考场于保和殿,亲自出题策问,殿试从天明开始,日落收卷。试卷弥封后,收掌官用箱盛储送读卷官评阅。 而后在金銮殿传胪唱名。点状元陆晗彰、榜眼刘成、探花相玉成并进士后,由新科状元陆晗彰领诸进士拜谢皇恩。 之后由新科状元郎带领一众进士,从午门至大明门一路骑马游街,京城民众夹道观看,让民众品评朝廷新进的人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 据传,状元郎的一篇《时运赋》更是被评作石破天惊论述,一时间广为传颂。 更为出众的是状元郎的美貌,若不是文采太过出众,当真是探花郎的绝佳人选,一时间惹得京城女子羞红满面,丝帕雪片似的飘飞而来。 陆晗彰拿了状元的消息也穿进将军府里,越老夫人和越恒一时没了言语,暗叹陆晗彰说到做到,果然是个好小子,如今倒不好再做反对。 然而,不久之后,翰林院侍诏老爷和靖国公相识于微时,两家早在陆晗彰跟何小姐刚出生的时候就订了娃娃亲,此话被侍诏老爷在酒楼里亲口承认了。 这个传言自然也进了将军府。 不让!我女儿凭本事抢的夫君,为啥要让?越恒岂会看不清背后的弯绕,一拍桌子,武夫脾气当即上来了。 越老太太一杵拐杖,脾气不让将军:就是!我们不让!之前还犹犹豫豫的两人现下像护食的狮子。 彼时,陆晗彰低调地去了靖国公府求见国公,搁往常,一个九品官的庶子是没资格面见一品国公爷的,新科状元,兼之入了女儿的青眼,倒还值得一见。 陆晗彰甫一进门,靖国公就来了个下马威:你来找我,如果不是提亲,就可以滚出去了。 但眼前的青年倒是面色不变,只微微拱手,道:晚生前来,是与国公爷谈谈太后二十年前私生子之事。 陆晗彰刚一开口,就惊得靖国公面色一变。 如今的圣上不过是个被扶植上来的傀儡,背后真正的掌权人实际是当朝太后,靖国公浸淫朝政几十年,自然不甘心被一个女人压一头。 早便听说太后早年间与人私通有了一私生子,却无人能查到消息,若是能寻到,无疑会是一个有力的把柄。 你如何得的这一消息? 偶然得知,早年为京城衙门整理卷宗,有过些蛛丝马迹,正是二十年前,一地痞与王妃的接生婆有些纠纷龃龉,失手杀人,本是极为平常的案子,卷宗却藏得深了些陆晗彰并不说得太明白,公爷不必将此事当做把柄,因为太后亦有意扶植于此子。 诡秘深重的阴谋暗藏在水下,并非无痕无迹,它会影响水流的流向。也会自觉地远离撤退一切试图触碰秘密的手,退后,亦会搅动波澜,有变,就有破绽,这是陆晗彰常年整理卷宗的心得。 -------------------- 作者有话要说: 保佑明天有榜~ 第20章 入赘 -- 第37页 能被扶植上皇位的,再思其年岁,靖国公怪道:原来是他怪不得有本事瞒得密不透风,果然还是这二人狼狈为奸才有可能。 陆晗彰的话倒是掀开了蒙在靖国公面前的一帘遮目之纱,有豁然开朗之兆。自己将女儿嫁给他,倒是更有成算。 而后又看了眼陆晗彰,心道这新科状元真是智多近妖,只凭着蛛丝马迹便猜到埋藏其下的草蛇灰线,只怕未来前途无量,自己也已无第二个女儿与他相配,等到开起,不能为自己所用,便不能让他起来。 接着靖国公便呛道:将女儿许给太后流落民间的私生子?你小子以为我是那奇货可居的吕不韦? 公爷折煞晚生,晚生并未做此感想,只是将这条线索送于公爷罢了。陆晗彰怎会不知他心底成算,然而于他并不重要。 靖国公虽然已经被他说服,但仍不愿拒绝他女儿的陆晗彰好过,说道:倒是想不到你是个如此专情的,要我女儿放手可以,除非你自愿入赘越家。 新科状元入赘,古之未有,靖国公意图侮辱他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但陆晗彰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可以。 出了靖国公府,陆晗彰看了看天色,就马不停蹄地往广毅将军府去了。 入赘?越恒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先不说他答不答应,皇帝不会先找他麻烦吧。 是,晚辈愿意入赘。 越恒就这么一个女儿,入赘之事他不是没想过,然而愿意入赘的男子一向被看不起,但如今新科状元郎竟然自请入赘,对越恒来说还是顾虑大过了惊喜。 你不怕圣上厌弃了你? 圣上任人唯才,不会因入赘之事牵扯半分干系。他们都心知肚明,圣上的好恶并不是重点。 会不会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听说你去靖国公府了?可是他折辱于你?越恒的消息也是灵通,这语气听着倒像是要为未来女婿出头的意思。 陆晗彰对于准岳父派人盯着他没有任何不满,只答道:陆某情愿,没有折辱一说。 越恒看下下首郑重的青年半晌,总算是缓和了脸色:倒是个能屈能伸,心志坚定之辈,望你能保持住这份本心,罢了,你去与我女儿说,婚事,就按你们自己的意愿来吧。 至此,这个不太负责任的父亲,彻底让自己的女儿做主她的婚事了,陆晗彰也被默认获得了自由出入将军府的权利。 陆晗彰见到月泷的第一句就是:你爹爹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月泷倒没这么惊喜,直说:他不同意我也会嫁给你啊。越恒还能做了她的主不成。 然而这话听在陆晗彰耳朵里,却像是说就算越恒如何反对,都不会改变她要嫁给他的决心。听得他心中一片熨帖,把人好好搂着怀里片刻。 咳咳 转身一看,越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远处,笑道:状元后生啊,来和老婆子聊聊天可好? 陆晗彰赶忙行礼,恭敬道:越老夫人,晚辈乐意之至。于是二人便聊到了天擦黑,陆晗彰看天色已晚,不好再留,于是和老妇人告罪离去。 是越老夫人同月泷一起送的他出门去。这小伙子人不错啊。老夫人头一回考察孙女婿,十分满意。 月泷得意洋洋地说:我早说了他是最好的。 你啊 夜色将至,皇帝宴请新科学子于御花园,以示皇恩浩荡,称琼林宴,越恒也带了女儿也进宫赴宴。 说起来这还是月泷来到这个世间头回进宫,颇有些新奇的感受,御花园的景致走的是精巧繁奇的风格,和南离山的空旷渺远十分不同。 琼林宴少了歌舞,但席间吟诗祝酒亦是热闹,远远的有丝竹在奏响,有声却不喧宾夺主,颇具情调,更显得宴会风雅不少。 在皇帝出现之前,陆晗彰是这场宴会绝对的焦点,惊才绝艳的青年,进退有度地应对着各类官员的敬酒、问话、考察、试探 陛下到 众人纷纷停下低头向两边推开,恭迎晏国皇帝戚无忧圣驾,瘦削的身影自龙撵走下,在御座上坐定,其他人方纷纷上前祝贺晏国喜获良才。 月泷也被越恒提拉着去觐见皇帝,她本不情不愿,但到得近前,看到了戚无忧的面容,不由愣了半晌,这副花容玉貌,不就是绮罗香吗? 被越恒推了推月泷方才回过神来,恭敬低头敬酒,越恒笑道:小女得见天颜,一时为圣上威严所震慑,望圣上恕罪。 戚无忧倒没有怪罪月泷的意思,只淡淡饮尽了杯中酒,与接见其他官员没有不同。 知道离戚无忧的御座远了,月泷犹自疑惑不解,那真的不是绮罗香?也太像了吧!而且晏国皇帝长得真像女人啊,真的是皇帝不是女帝吗? 此时,一颗小石头扔向了月泷,她转身向后看去,只看到低垂的树丛遮出一片暗影,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扬了扬,似乎是示意她过去。 月泷不明所以,但还是和越恒借口离开,悄悄向后走去,今晚她的疑惑有点大,她需要有个人能解答,若是没有答案,她不介意把这人手打折。 -- 第38页 而人群焦点的陆晗彰,公子如玉,立在华贵的宫灯之下,神态闲适,虽然分神应酬,,注意力却实在放了一部分在月泷身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知道她离开了宴席。 月泷趁着没人看见钻进了树丛,里面果然有人影,又悄悄往深处指,月泷依旧跟着他向前走去,影影绰绰的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打在那人脸上。 月泷脱口而出:停舟? 幸好这人不像那皇帝一样不认得他,停舟大大地出了口气:终于终于有人认出我了!月泷!现在什么情况啊?我们是被什么东西推进来的啊? 月泷也长舒了口气,又没好气道:我还指望你告诉我呢,这个之后再算账。那个小皇帝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绮罗香啊?她怎么好像不认识我啊? 停舟搂住自己:好问题,她也不认得我了,见面就叫我十三弟,而且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吓人啊。 皇帝,应该是男子吧,会不会他不是绮罗香?月泷皱眉。 有可能。停舟深以为然,皇位上坐着的那个妖孽除了一张脸,气质个性哪哪都不像,接着他又说:但我有怀疑,绮罗香就在宫里。 月泷:有何凭据? 我在御书房看过那小皇帝的墨宝,笔锋锐利,但混着几张字,看起来像是女子写的,很像那家伙的字。那家伙指的当然是绮罗香。 难道她躲在宫里,被抓起来了?月泷已经有些担忧,现在他们灵力尽失,绮罗香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啊。 晚上我偷偷潜进去打探一下情况。月泷决心还是夜探皇宫,摸清绮罗香的情况为好。 停舟知道自己身手比不上月泷,只说道:我给你打掩护。 我现在是将军之女,你是十三王爷对吧?我家不方便,你现在有自己的府邸,我来寻你吧。 好! 二人如此计划之后就分开了。 月姑娘从御花园树丛出来后半刻钟,十三王爷也出来了,二人神色未见异常小太监低声地说着他所见的情况。 陆晗彰拱手道谢:多谢安公公告知。 不敢不敢,状元郎在杂家微时,为杂家亲娘状告乡绅之事奔走,免于全家横死的大恩,实在无以为报,月小姐是状元郎的未婚妻,杂家为状元郎看顾一二也是应该的。安公公说完便离去了。 宴席上仍旧热闹,陆晗彰却冷下了情绪,暗自地唾弃自己,为何看见她身边有别的男子,纵然只是平常来往,自己却无法保持冷静。窥探,绝非君子所为。 只是再有下次,他又是否能抑制住自己的行为呢。 次日深夜 十三王府书房 两人都换上了夜行衣。二人望着黑峻峻的洞口。 月泷不解:为什么你家有通往皇宫的地道? 这我也不清楚,我那王爷爹死了我就继承下来了,该不会是造反用的吧?停舟一直对这条密道心有戚戚,怀疑自己拿了反贼剧本。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开密道,就怕有人看见拉他去菜市口咔嚓了。 不管,完事了堵上就是了。只要他堵得快,谋反剧本就追不上自己。 托了密道的福,潜进皇宫的是推进得很顺利,密道尽头的出口在冷宫的一处假山里。 月泷率先冒了头:安全。 停舟也走了出来:这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御书房在哪里? 没关系,停舟安抚道,幸好我带了地图,借光。 这哪有光?月泷气结,这个人就不会把地图提前记到脑子里吗? 我们问路?还是去偷盏灯笼来?这女人到了凡间怎么变凶了? 算了,你就在这守着吧,我自己去,天亮了我没回来你就把密道堵了。月泷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停舟好像是彻底被十三王本身的智商带累。 停舟不大赞同这个计划:我们还是同进同退为好 月泷:闭嘴!成功让停舟缄默,她不再多言,干脆地消失在了夜幕里。 第21章 谜团 月泷出了冷宫,在屋顶上飞掠,多过禁军的巡逻。 正见一队太监端着东西在走,看着像是炖品,从御膳房端往哪位贵人那的。 月泷观察片刻没有跟上,反而去了御膳房,在屋顶蹲了许久,终于蹲到了端着龙纹御盏一队。 月泷耐心跟着,果不其然,及至他们停下, 御书房几个字明晃晃地挂着。 屋内灯火尚还通明,看着像有人议事,月泷也只好隐匿一旁等着了。 幸好不久后,议事的臣子出来了,戚无忧也不在御书房逗留,他也暂时没有宫妃,看着应该是回了养心殿。 月泷伸手利落,一个鹞子翻身滚进了御书房。房内昏暗寂静,只能借着月光查看。 但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绮罗香确实没有藏在此处,月泷在书案上翻找着可能带着绮罗香字迹的纸张,她见过绮罗香画阵,对她的笔迹也有些印象。 -- 第39页 一番翻翻找找,终于在一方未上锁得锦盒当中,发现了停舟所说的那几张纸,赶紧将它们塞衣襟里。 既然御书房没有绮罗香,她还是得去确认戚无忧的身份,这个人一定和绮罗香有关联。 方才记住了戚无忧去往的方向,跟着就到了养心殿,戚无忧倒是不在殿内,但听得淅淅沥沥的水声。 循着水声摸过去便是皇帝沐浴的御池,月泷心道正好看看这小皇帝是男是女。 纱帘影影绰绰,小皇帝确实就坐在汤池中沐浴,只是没有人伺候,月泷悄悄观察他的后背,虽然瘦,但是很宽厚,看来确实是像是个男子。 偏头露出的侧脸也分外妖孽,妥妥的男生女相,他似乎洗好了,从汤池中迈了出来,□□,猝不及防让月泷彻底看清楚了正面。 噗月泷一时看呆,手不自觉推了一盏立着的铜灯,发出了声响。 谁?戚无忧目光如炬,看向了这边,御内侍卫也迅速闻声而入。 月泷赶紧落荒而逃,心里暗暗肯定:是男的,没错,是男的。 她东躲西藏之间,竟来到了翰林院,冷不防撞进了一个胸膛,泛起幽幽茶香。 月泷?陆晗彰正要下值走出翰林院的游廊,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她。 月泷也是一懵,说来陆晗彰确实是授了翰林院编修的职,要开始熬资历了,没想到头天就熬到这么晚。 陆晗彰看着一身夜行衣的月泷,心里虽然有疑虑,但听到外头追兵的声音,却不再耽误。 拉着月泷又往回走,开了自己的值房,关门,将她塞到了自己日常午睡的暗床之中,动作迅速,而后自己也躺了下来,两个人拥贴在一张小床上,呼吸相闻。 窗外一列列侍卫跑过,还有人举着灯笼往各个房间张望,却看不清这一处死角。 为何出现在此处?他日常清冽的声音变得低沉。 月泷老老实实回答:进来找人,也找点东西? 去了哪里找? 御书房,养心殿。 你的本事倒是大。陆晗彰比起生气,更惊讶于她的本事。 月泷不敢在说话,只讨好地在陆晗彰得胸口蹭了蹭。 陆晗彰怎会不知道她这动作的意思,无声地瞪视了她一眼。 外头声音渐静,陆晗彰起床查看情况,就算他被问话,也可以假装被侍卫的声音吵醒。 待得陆晗彰离开小床,月泷却偷偷翻过窗户,又溜回到了冷宫密道。 月泷不愿给陆晗彰惹麻烦,万一在他的地方抓到了刺客,耽误了他的仕途,影响了命数就不好了。还有就是陆晗彰再问起来,她怕解释不清自己进来是到底找谁的。 你终于回来了!停舟喂了半晌蚊子,看到月泷的身影,终于松了口气。 月泷不多言:拿到了些东西,走吧。 而陆晗彰回来,看到空落落的暗床默默无语,她为何要做夜闯皇宫这么危险的事? 然而更让他心绪复杂的是:她为什么要走,是不信他能保护她吗? 话分两头,月泷停舟二人终于回到了书房。 人没见到,但你说的那些纸,我拿到了。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叠纸。 两人就着烛火将纸张铺陈开来。 看起来像是对话月泷皱眉。 绮罗香哑巴了?那戚无忧也不哑巴啊,停舟说完又自己吓自己,她不会还聋了吧? 不会,绮罗香写的内容不像是聋哑的感觉,倒是这小皇帝,看起来像是在求爱。 确实,绮罗香的字里行间一直嘱咐皇帝查找月泷和停舟的消息,而戚无忧,似乎是喜欢绮罗香,言语中满含写关怀和爱恋。 他们不是长得一样吗?他自恋啊?停舟越发迷惑了,不过既然是书信往来,是不是蹲守跟着传信的人就好了? 月泷不赞同:这些不像是传信,同样是御书房用纸,而且用来临时放置的盒子很大,一开始纸张是没有折痕的,这些折痕是我塞进衣服里才有的 若是传信也不会用这么大的纸,而且会叠得更小方便传送,这就是在一间屋子里的对话。她下定论。 啊所以绮罗香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停舟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奇怪的交流方式,不明所以的示爱,消失在皇宫的绮罗香,同样长相的小皇帝,二人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 天色已亮,十三王府侧门,买早点的大爷大娘已经准备出摊,也有趁人没多起来洒扫大街的。 嘎吱侧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女人,接着鼎鼎大名的十三王爷也出来,和这女人作别。 有喜欢看热闹,认出来了,这不是榜下捉婿把状元郎捉走的那个将军小姐吗? 是是是!好像是!那时我也在看呢,真是一对神仙眷侣,今天从十三王府出来,不会是 没准走亲戚呢。 这个点走亲戚? 一时间众说纷纭,传闻甚嚣尘上。 陆晗彰自然也有听见,只是并未觉得她与十三王有什么暧昧。 -- 第40页 只是不是恍然,原来昨夜夜探皇宫,也有十三王参与其中吗?他们有什么共同的目的呢? 逢了一个休沐日,头天陆晗彰就送了信笺过来,约她一起去佛寺祈福,顺道跟寺中方丈求一个结亲的良辰吉日。 清晨,越老太太一路跟着她出了门,拿眼斜着她:这两日的传闻我都听了,我劝你好好对人家状元郎,不要三心二意,不然我这家可不容你! 我没有三心二意啊,对于传言她也觉得很抱歉,还特意去跟陆晗彰解释过了。 最好是这样!今天好好和状元郎相处,让他开开怀些,这个要是跑了,我还不知道你上哪嫁这么好的呢。越老太太嘟嘟囔囔回去了。 月泷也没把话放在心上,她不爱坐马车,便一路走去了陆晗彰的宅子,他自授官后,便从陆家搬了出来。 他还让月泷教他剑术,学得分外认真,进境更是让人惊叹,原来凡间的师父也很有当剑仙的天赋啊。现在陆晗彰还在自己的宅子准备吃食,这还是月泷求他做的。 走到一条人迹鲜少的街道,靠近小巷口时,一把刀突然从小巷斜里砍了出来,月泷反应极快,偏身躲过,后退数步。 昏暗的小巷又冲出几个人,月泷抽剑应战,渐渐地被逼退进了小巷之中。 待她将杀手砍翻,方停下来,看清了巷口站着的女人,她在鹿鸣宴中也见过,是靖国公的独女何若千。身边笔直地站了一个男人,从强悍的气势可以看出是个高手。 月泷目光灼灼:不知何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好你个越冷!我看中的陆晗彰你要抢,现在的十三王爷你也要抢,越冷,边疆的女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吗?在没人的地方,何若千到底丢了她世家小姐的派头,凶相毕露。 不待月泷有何辩解,何若千一挥手,她身边的男子就杀了上来,一把大刀锐不可当,几乎没有破绽,看来是要置月泷于死地了。 然而括苍剑法到底不是吃素的,月泷日常不过使出了一成功力,真的认真打起来,这人间还没谁是她的对手。 何小姐找的杀手开头虽然强势,但杀招已是越来越弱,最终不敌败下阵来,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何若千大骇,这是什么妖怪?你你别过来啊!何小姐拔腿就想逃,谁知月泷已到近前。 何若千赶紧将一个小香笼丢了出去,笼中的粉末马上炸飞散开来,惊得月泷后退。 这后退的功夫,杀手赶紧把何小姐拉远逃之夭夭。 然而何若千挥出的药粉被月泷不慎吸入了些,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毒,也不待她深究,慢慢的,一股燥热漫了上来,一阵一阵地让人难受。 很快脸颊就变得滚烫,呼吸频率也不对,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呢?师父中□□那日好像也是这副情景。 不是吧!你们世家小姐习惯出门随身带□□的吗?月泷忍不住吐槽。 事实上,何若千随身带着这药确实存了作践月泷的心思,这药药性精纯,习武之人也难以抵挡。本想等杀手制服了月泷之后找几个地痞侮辱了她,然而终是不能成愿了。 月泷看着天色,知道陆晗彰在等她,便没有往回走,步履微微跌撞地去找他,师父一定可以帮到她! 第22章 帮我 彼时陆晗彰正将定型的糕点放在蒸笼上,月泷撞开门的声响有些大,出了门,便开到了满脸红晕的月泷,当即心跳漏了一拍。 上前将月泷扶住,又看着她实在没有了走动的力气,便直接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床上。 你等一下,我去抬水。陆晗彰手脚很快,在浴桶中灌入了满满的凉水。 月泷连着衣服浸泡在了水里,仍然消不掉那一阵阵袭来的燥热,将人折磨得越发无力,只剩下一双明眸软软地瞅着陆晗彰:帮帮我 你要我如何帮你?他往日轻缓好听的声音也变得干涩。 月泷不知道,只是一再重复着请求:帮我。 陆晗彰那如漆墨色工笔画的眼睛看着她,沉默之后,终是叹了一口气。 他将她抱坐在膝上,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打湿了,缓缓地解着她衣裙上的系带。 月泷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很快,她就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贴着她的。抬头看向师父,他如神祇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月泷脑子却是一团浆糊,只催促着他快点至于快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见过师父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洁白,如同工匠精心雕琢的玉器,现在却能感觉到它,勾缠出的一片黏腻。 月泷被他的动作带动得起伏不定,只能无助地喘气,抓紧了他的衣袖。 最后,月泷控制不住发抖,陆晗彰猛然将月泷抱紧,感受她在怀里的哆嗦颤抖,她好像想哭,因为难受又因为舒服:呜师父。 你叫我什么?陆晗彰没有错过那一句呢喃,却没再得到回应。 陆晗彰皱紧了眉头,为那陌生的名字乱了心神,揽着她腰的手起了微微的青筋,不由自主地掐紧了她的纤腰。 很快反应又起来了,她只能不害臊地用抓紧师父,嘴唇混乱地去亲他,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 第41页 幸好,她也得到了回应,陆晗彰回吻着她,安抚着她,几次之后,月泷终于平复了下来,只剩下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湿润的感觉。 陆晗彰去了去了厨房打出热水,再回来时却换了件靛蓝的长袍,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汽,他拿着沾湿的温热布巾帮她擦拭干净。 月泷躺在床上有些使不上劲,后知后觉的害羞也上来了,压着裙子不让他动。陆晗彰却不容置疑,一边为她擦拭,一边慢悠悠地问:今天,是什么情况? 月泷的声音低到听不见:还不是那个靖国公府的何小姐 陆晗彰还得想了一会才想起,月泷从前提起过,现今靖国公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十三王,看了是最近的京中传言,才让何若千找上了月泷的麻烦。 擦拭完了,他将人抱在怀里,带着凉意的脸蹭着她的,让月泷觉得分外舒适。 何小姐的事情你不用再费心了。靖国公的汲汲以营总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女儿送上绝路。 随她去,反正伤不到我。月泷满不在乎。 伤不到?那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解决了吗?月泷低下了头。 陆晗彰扬起眉毛望她:以后你都想这般解决? 她只好又乖乖认错:我错了。 你与十三王,到底再做些什么?他本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过多干涉她的事情,然而事情并不如愿,到底是问了出口。 月泷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合盘托出了:我和十三王,还有一个姑娘是旧识,那姑娘失踪了,为了找她我们才凑到一起的。然后将密道到御书房的纸张等事事无巨细地交代了。 陆晗彰听完了她的话,静默不语,十三王府有密道,十三王的身世看来是坐实了。但现在他又牵扯上了月泷 以后若无必要,明面上不要与十三王来往。陆晗彰嘱咐她。 月泷倒是敏锐:以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可若他有危险,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听着月泷要保护别的男人的话,陆晗彰心中闪过一丝情绪,但很快被他忽略,只柔声道:只嘱咐你明面上不要走得太近。 嗯月泷能感觉到师父的好心情消失了,默默反思自己,她和停舟的举动确实有些引人注目。 你那位朋友的事我也会帮你留意,今天你也累了,在这里休息,佛寺求日子我自己去便可。他抚摸着月泷尚绯红的脸颊说道。 最终状元郎入赘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二这日。 这么快?越老夫人拿着佛寺方丈定下的日子甚是惊讶,下个月就是了。 陆晗彰点头:是快了些,但大师说过了十二,下一个好日子就在秋初了,早些,也是晚辈所愿。 越老夫人听着也是,而且夜长梦多,早办完了早放心,便也同意了。 一干纳采问名现在就该走了起来,老夫人主事将军府多年,事情虽急,但也忙而不乱。 遣人去陆府合八字的时候,越老太太心中还是不定,毕竟虽然是状元郎自愿入赘,但陆家的态度将军府一直不曾过问。 但幸好,也不知陆晗彰在这其中做了什么,陆府虽然不慎热情,也没有将人打发出去,只真当陆晗彰是个姑娘家,早早送出去了事。 但将军府却存了大办的心思,时间虽然赶,但精致华贵的正红色婚服却早早置办了出来,彩礼也准备得丰厚,一水抬近了陆府。 侍诏老爷窝囊了半辈子,面对将军府的派头也吱不出什么声。 热热闹闹得教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状元郎会在四月十二这日大婚入赘,新娘子倒是鲜少有人关心。 四月十二这日 陆晗彰自陆府出门,坐进了将军府来接亲的软轿,修眉俊目无需矫饰也压得住大红的婚服,也亏得盖头盖着,不然真得颠倒了半个京城少女的心。 月泷在将军府门口罚站(迎亲),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个个上前跟她道贺。 月泷一时之间有些不太好意思(社恐),频频往街口张望着喜轿什么时候来。引得众人取笑她心急。 月泷的将军老爹还在书房喝酒,情绪上来了,一边舍不得女儿,一边老怀甚慰。 越老夫人则喜滋滋的看着婚房里的东西,亲自细细地打点着。 她的孙女总算是嫁出去了,还是个人中龙凤,也不用到别家去,不受婆母的气,她心情好得步子都快赶上年轻人了。 诶,这是个什么奇玩?老夫人指着博古架上的一块圆润剔透的石头问。 石头色泽罕见,虽不发光,却有几分流光溢彩的感觉,一看便觉稀罕。 跟随造册的奴婢摇摇头:这奴婢不知,应是新送的礼物,尚来不及登记。 看着倒是难得的宝贝,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显是用了心了。老夫人感慨完,又转头打理其他东西去了。 门口的月泷终于等到了喜轿,轿子压下,掀帘,陆晗彰修长的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仅凭着出尘的气质也叫人赞叹。 月泷上前,执着他得手,引导他跨过了火盆来到正堂,越恒和越老夫人也已在堂上坐下。 -- 第42页 来的还有传闻中的十三王爷,停舟知道月泷要成亲了真的是整个人都震惊,但他在宫中宴会上也见过月泷的这个未婚夫婿,确实惊为天人,想不到木讷的月泷居然能在凡间发展出一段情缘,便自顾自地领了大哥的名头来祝贺。 笙箫锣鼓奏起了《花好月圆》,福人争相说着吉祥话。 傧相高喊着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二人听着傧相的唱词,一句一步,拜天地拜高堂拜彼此,结夫妻之好,定白首之约。 龙凤红烛印着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盖头已经取了下来,前厅尚推杯换盏,热火朝天,喜房内的教礼的诸人已经退下,留了一室安静。 嘎吱房门被推开,月泷那欺霜赛雪的脸探了进来,今日她迎亲,首饰并不繁重。 陆晗彰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月泷反手关了门,在摆了合卺酒的桌前坐下,陆晗彰也从床沿起身坐了过来。 嬷嬷说我们要喝这个。月泷也不知道紧张还是什么,把两个人都知道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嗯。陆晗彰先端起了酒杯,月泷也端起,二人就这么饮尽了杯中的酒液。 咳咳她喝得急了一点。 陆晗彰放下了酒杯,眼神似深沉的井水不起波澜。 他拉着她的手,从今以后,你我是夫妻。 夫君?月泷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夫人,娘子。他今天的声音可真好听,一边喊着一边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 床帐被放下,繁重的丝质婚服从床上滑落下来。 陆晗彰轻吮着她的唇瓣,开头的缠绵渐渐变质,仙人的吻变得深入,像是要换取她所有的芳泽,而他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混乱粗重。 进入的一瞬间,月泷浑身瑟缩了一下,师父感受到她的害怕,吻着她,放慢的动作,直到她放松下来,让他被完全接纳,才缓缓地动作起来。月泷被他推得一晃一晃的,只能将他搂得更紧,仿佛风雨中的小舟遇见了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那夜将军府的新房里,床就这么晃动了一夜,声响听得人脸红,下人具是默契地走远了些守夜,第二日还要禀了老夫人,将军府的新姑爷叫了三次的热水。 天色将明,动静总算是收了,陆晗彰还没有入睡,神色餍足,眉眼舒缓,美得让人心惊。倒是月泷依偎着他,睡得很沉,眉眼间都带着疲惫。 他看着她的脸,心中满涨着柔情和满足,唯愿此刻即使是永世。他禁不住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又把手贴在她的腹部,直弄得月泷在睡梦里推他。 第23章 升官 很快就要到起床给长辈们敬茶的时间了,陆晗彰起身并不叫丫鬟进来,而是自行收拾停当,才轻轻地推了推月泷,唤她:夫人,该起身了。声音温柔绻缱。 奈何月泷太累,陆晗彰声音也轻,她是半点动静也没有。陆晗彰也心疼她,想让她多睡点,拧了帕子,拿了茶盏亲自伺候她。 又拿过她的裙装,轻轻掀开被子,少女白皙的身子在锦被中若隐若现,肌肤上的痕迹昭示着状元郎昨夜的孟浪。替她把衣服穿上了,收拾妥当后才真的喊醒了她。 月泷睁开眼就看到了穿着茧色长衫的陆晗彰,眉眼生春,晃得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才想起昨日他们已经成了亲,她有些羞怯未退,但还是开心地搂上了他的脖子,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痛处。 嘶 陆晗彰回拦着月泷的腰肢,忍不住教训她:莫要毛毛躁躁的,起身了就去敬茶吧。 嗯!应完还在美男的唇上香了一口,陆晗彰亦是回亲了她,夫妻恩爱的场面,让进来收拾床铺的丫鬟不小心撞见了,纷纷低头笑。 二人想携来到正堂,越老夫人和越恒已经在堂上坐下,看着这对亲人甜腻的氛围,心底放心了大半。喝下了改口茶,嘱咐了二人要相互扶持的话,还给了他们封得厚厚的红包。 越恒也在此时言明了自己即将回还边疆之事,他留到今日是为了看女儿是否过得幸福,如今也该回去,还叮嘱他们孝敬老夫人,特意点了点月泷的头,警告她已为人妇,莫要到处闯祸。 月泷摸摸脑门应是。 陆晗彰尚休着旬假,看着天光好,带着月泷临窗习字,一对璧人片刻不分开。让陆晗彰惊讶的是,月泷的字和自己有几分肖似,字迹舒朗,如流云飘逸。 但月泷还是觉得腰疼,身子疲乏,没写了半篇就歪倒在了床上,到了床上反而舒服了,也不睡觉了,搬来了停舟送的新婚礼物话本子随意地翻着。 看着看着,她默默调整姿势,背对着陆晗彰在翻。 字哪日都可以写,没了红袖添香,陆晗彰也掷了笔,白日竟也躺上了床榻,接过了她手中的话本,揽着自个的新婚妻子:我来念与你听,可好? 月泷手中话本消失的突然,被唬了一下,她想抢过来,结果反而被陆晗彰看出了她的心虚。 陆晗彰翻过封面一看,赫然写着《半晌温存一春水》 -- 第43页 我就随手拿的,我之前没看过,这是十三王送的不是我买的天知道,她从前看得都是侠女闯荡江湖的话本,停舟干的这是什么事啊! 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1 仙乐般的嗓音缓缓念起了这淫词艳曲来,竟是别样的刺激,他穿着洁白的内衫,在她耳边念着,手困在她的腰,不让她后退,动作间衣衫领口渐开,露出白玉般的胸膛。 再往下,还有她昨夜留下的抓痕,正走神间,被他轻轻咬了下耳朵:在看什么? 月泷心头尖叫:这师父,为什么这么勾人! 刚挂上不久的喜帐复又落下,遮盖了床上的半晌温存和一池颤动的春水。 旬假的最后一天,将军府一家人在城门送别了越恒,浩浩荡荡的军队占满了官道,一直蔓延到天边。 另一边的早朝 朝臣为治理?河决堤的人选争得像菜市场一样,今年雨水多,河床也意外抬高,实在是百年难见。案桌上压的如今泰半都是关于?河水患的奏折,?河沿岸百姓早已民不聊生,治理水患的事情属实拖延不得。 但治水从来都要千秋之功,没这么好领,也不是有油水的差事,因而各党派之间互相推诿。戚太后坐在垂帘后,尚容色雍容的脸上,神色称不上好看,小皇帝戚无忧倒是满不在乎。 吵了半晌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章程,太后便散了朝,只招几位要臣议事。 陆晗彰回到翰林院,就听得了这桩事,思虑半晌,展开了奏折提笔上疏。 陆晗彰的奏折很快就呈到了太后的桌案上,上书的是详尽的治水章程,颇为新奇大胆,但看着却似可行,太后大喜,当即想任命陆晗彰为钦差前往?河治水。 一位老臣说道:太后娘娘,这状元郎可还有一桩入赘的轶事。 太后看向那鹤发鸡皮的臣子,眸光深沉又有些锐利:男子自愿入赘女子,却也有自己的一番才能作为,有何不可?是看不起女人主家吗?还是觉得她也像男人一样,自己掌了权势,就绝了另一些人出头的机会。 她本就因为最近靖国公的频频暗示心烦不悦,那个利欲熏心的老匹夫,居然想把自己女儿塞给十三王,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让他有了方向,想找证据当把柄操纵她更容易了。 如今这老头的话正正撞到了她的坏心情上。 老臣意识到了太后的不满,赶紧下跪磕头:太后息怒,微臣并无此意。 老臣的话倒是坚定了太后,她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入赘的男子不会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嫁人的女子若是愿意,自也可以闯出自己的名堂来。 封陆晗彰为钦差前往?河治水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水患危急,陆晗彰接了圣旨便要出发,月泷也了解百姓的苦难,对陆晗彰十分支持,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收拾行囊,陆晗彰按住她乱转的身子,以免她把自己的行李越弄越乱,只让丫鬟按着他的吩咐有条不紊地打包着。 记得给我写信。陆晗彰对她说。 为什么不是你给我写? 我恐怕会很忙。 好。 ?河流经的漳州已经下了好几日的大雨,漳州城外聚集了大量被冲了房屋和农田的难民,衣衫褴褛,饥肠辘辘,淹死的人畜漂到岸边,酝酿着一场疫情,更危急的还是仍在不断上涨的河水,将被淹没的范围一步步扩大着 陆晗彰到了漳州就投入了忙碌之中,如他所说,没有了给月泷写信的时间,这里是目前凡间最接近炼狱的地方,容不得懈怠。 其实他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坚毅无畏,是月泷的信一封一封的送了来,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停下,支撑着他熬过在?州的每日每夜。 幸好经过漫长艰辛的努力实践,治水策有了成效,陆晗彰看着?河全新的工事,百姓也都安置稳妥。 捷报穿回了京城,太后称心如意,在朝中的威望更上了一层楼,?州的百姓甚至为他建造了生祠,太后感其功绩,封他为漳州知州,治理一方。 第二年,月泷也跟着到了漳州,夫妻二人在重聚,也让陆晗彰更加快意,漳州在他的治下政通人和,夜不拾遗,从贫苦混乱变成一方富庶之地。 停舟时不时传信过来,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个闲散的王爷,过活完这辈子就算了。 信中说那什么狗屁靖国公府的何小姐老是朝他暗送秋波,靖国公还想找他当女婿,但自己怎么会看不清他们唯利是图的低下品质呢,他才不要牵扯进去。 说自己经过一座花楼的时候,有一个琴师看到他,冲了下来扒拉住他还喊他停舟,当真把他吓了一跳,原来这个人是小秋白,自己还以为他掉山里了呢,小秋白人形的长相真的娘们兮兮的; 还说有一次戚无忧遭到暗杀,自己还救了他,带他躲过致命一剑,两个人滚落山崖,着实吃了好几日的苦,皇帝王爷的体统都顾不上了,后来双双得救,现在两个人终于能说上一两句话了; 某一封信里又提到戚无忧,说他看着瘦瘦弱弱的,骑马的时候那叫一个英姿飒爽,穿着件红色骑装,张弓搭箭,意气风发的,此时才觉得这位小皇帝是个鲜活的少年郎; -- 第44页 之后他还大着胆子问起了绮罗香的事情,但那戚无忧却突然冷了脸色,还将他打了出来,让他颇为郁闷; 信中时不时提起戚无忧,分毫不觉得传播皇帝起居是要杀头的事情。 月泷偶尔给他回这么一两封,问的也是绮罗香和小秋白的事情,却也丝毫没有浇灭他的热情。 书房的放书信的锦盒中,满满地放着停舟寄来的信件,月泷不防着陆晗彰,他每每处理完政事,都要随手拿一封看一看。 看着信中的停舟、绮罗香、小秋白等名字,却从没有提及师父二字。他曾经问起过越恒,月泷在边疆确实有个师父,叫钟途。 在他们大婚的时候,钟途也来了,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然而月泷却不是喊他师父,而是直呼其名。到底是哪个师父,让她在无助而至动情的时候都在喊着。 那句师父被他推没在心底深处,一旦想起,就升腾起难言的嫉妒,即使有了所爱之人的相伴,也不能忘怀。 治漳州二年,政通人和,陆晗彰被召回了京城,授吏部侍郎,至此,不足而立的入赘状元凭着出色的政绩,达成了令人惊叹的升官速度。 而停舟寄来的最后一封信,说的是太后某天晚上找他去,说她是自己的亲娘,十三王妃生的孩子当时就没了,自己和十三王才是真爱,不过是被迫入宫,还有废了小皇帝,让自己取而代之,整整震惊了他一整年。 现在自己好像真的在权力的漩涡边使劲蹦跶了,关键是小皇帝怎么办,他是旁氏提上的皇位,没有根基,真的一废就能倒,一倒就能死。 他现在急需月泷回来给他出出主意,陆晗彰调回京城,倒教他梦想成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醉春风浅酒人前共》宋徽宗 第24章 诬陷 京中一派祥和,仿佛经年般热闹,但陆晗彰这些年始终关注着京中的境况,这般的盛世下,却有人盘算着改朝换代。 何若千嫁给了倒是没嫁成十三王,而是嫁给了七王,太后的事情做得太干净了,靖国公迟迟拿不到十三王是其私生子的证据,他便当机立断改为拥立七王上。 而此事也让靖国公和太后撕破了脸皮,两党在朝堂上天天掐架。 陆晗彰月泷仍旧住回将军府,没有再另辟府邸,越老夫人年纪越发大了,能就近挨着就就近挨着孝顺,虽然二人总会被埋怨怎么还没有曾孙给她抱抱,但都是小事。 陆晗彰离开京城时还是编修,回来就已经是三品的吏部侍郎了,京中人人艳羡。他爹侍诏老爷还是那个侍诏老爷。 听闻闵氏多年无所出,从前还得罪了陆晗彰,更兼年老色衰,侍诏老爷狠狠心将她休弃了,又娶了更年轻漂亮的回来。 听说儿子回来的第一日就谴了人到府上问候,态度之殷切,颇有被新妇撺掇,想绽放事业第一春的模样。 陆晗彰应付这些事情倒也熟练,不明词拒绝,只问候老父亲身体,便将此事留置一旁。 重阳节近,侍诏老爷带着新夫人上门祝贺,越老夫人虽然看不上,但碍于亲家的情面,倒是让其上了门,晚间侍诏老爷拉着儿子喝酒,发了好大一通感慨,按下不提。 小秋白听说月泷回来了兴高采烈,招摇着一张貌若好女的脸,上赶着就要去将军府给月泷做小,毕竟陆晗彰是入赘的,他跟月泷才是前世的羁绊,合该是真爱。 月泷当做被小秋白吓了一跳,一见面小秋白就上来问她喜不喜欢自己人形的模样,还拉着月泷的手摸自己的脸,力证他肌肤细腻皮相好,正好就被下值的陆晗彰撞见。 陆晗彰的脸当即就黑了,小秋白倒是没有被正主捉奸的觉悟,只笑嘻嘻地自我介绍:陆大人好,我叫小秋白,我是来给月泷做小。 这就是月泷在信里关心的那位琴师,还是十三王捡回来的,陆晗彰垂下眼眸,眼底一片暗色。 月泷,你可答应了?他看着椅子上的女子,问道。月泷习武之人对危险的直觉让她下意识地摇摇头。 还请这位琴师先生慎言,离在下的夫人远一些。说完,拉着月泷回到了他们的卧房。这对陆晗彰平日做派来说,是十足十的失礼。 反手关上了门,陆晗彰将月泷拉到了怀里,细密而深入的吻落下了她的唇上、脸上 脖颈上,月泷被压在了桌子上,有些难以回应他纷乱的吻,良久他才停下,月泷终于得以喘口气,气喘吁吁地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是无法坦言的嫉妒,莫名的怒气,和一些无处宣泄的疯狂想法,他越拥有她,越害怕失去。 他按着她的肩膀,缓缓的让她躺倒在桌子上。月泷想起来,却被他不容置疑地按着。 她仰头去看他低垂的脸,如同神明一般美好,却被屋内昏暗的光线衬得脸色晦暗,然后,神明缓缓弯下了腰身,亲吻她的双唇,解开了她的衣带。 沉下身体的时候,那些阴暗的情绪纷纷褪去,他缓慢而深刻地动了起来,听着她为自己而嘤咛的声音。任由汗水沿着肌理,在锁骨下隐没了踪迹。 月泷虽然没答应,但还是让小秋白住下了,小秋白倒是没有气馁,锲而不舍地跟月泷偶遇,陆晗彰还要上朝,自然不能日日跟着,便指派了丫鬟跟诊,暗地里嘱咐她,不要让自家夫人靠近府里新来的琴师。 -- 第45页 月泷本来自由自在的性子,突然被这么拘束住了,也实在是难受,对陆晗彰提了几次也没用,心底暗暗生气。 但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府外,直道状元郎到底是被入赘带累了,就算做到了吏部侍郎,家中夫人还是能说纳小侍就纳小侍。一时间,陆晗彰上下朝也有官职比他高的老臣拿次调侃,只是陆侍郎对此并无反应,着实让人觉得没趣。 偶尔停舟还会上门探望月泷,小秋白看到了,把他拉到自己屋里,跟他哭诉自己得不到月泷的欢心,那个陆晗彰还整天阻碍他,自己又不跟他抢正夫的位置,为何他要这么霸占月泷。 小秋白在十三王府待了两年多,两个人也是相处得不错,停舟安慰他道:相较于陆晗彰,我们才是跟月泷真正一样的人,是对她重要的人,待这一世结束了陆晗彰也就没有了,你还怕以后会没有机会吗? 小秋白:这倒也是 此番对话一字不漏地通过小厮传进了陆晗彰的耳朵里,侍郎大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禀告的小厮觉得书房中的气氛瞬间冰冻了下来,惯会看颜色的他赶紧告退出去了。 而后,停舟再上门找月泷,十次有九次会听门房说自家夫人不在。 砰砰砰! 这日夜半,停舟又一次用力敲着将军府的门,门房来开了门,看到是十三王来了,正想说夫人不在,马上被他打断了。 被门房通报的陆晗彰夫妻出来时,停舟已经坐在了厅中,竟然还拉着戚无忧,而后者正使劲想甩开他的手。 皇帝面色一片森寒,那酷肖绮罗香的脸再无半点她的气质。 陆晗彰见到竟是圣上,便想下跪问安。 停舟止住了他,说道:他以后怕是做不成皇帝了。 为何?陆晗彰不解。 还不是因为你!戚无忧这话是停舟说的,但确实是事实。 七王妃死了,是被捂死的,死在了皇帝戚无忧的龙床上,而皇帝被七王妃带着的匕刃扎穿了心口,死在了七王妃的身世。 据戚无忧最亲近的大太监交代,皇帝垂涎七王妃美貌已久,趁着宫中女眷饮宴,着太监将七王妃从宴会上骗走意图侮辱,七王妃奋力反抗被皇帝捂在锦被之中,而七王妃挣扎之际,不知为何拿到了匕首,用最后的力气扎死了戚无忧。 靖国公和七王爷惊闻噩耗,纷纷要太后给个交代,而太后则指责七王妃,早有刺杀之心,暗讽七王谋杀君王。 这件事确实不算冤枉了太后,是她将七王妃绑到了龙床上,意图捏造罪名废了戚无忧,扶持十三王上位。 然而现在棘手的是,被她关着准备送上龙椅的十三王不见了,被她算计的皇帝也不见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当时就派人去冷宫的密道追,然而人已经双双出了密道,消失在了十三王府。 回到皇帝的寝宫,看到尚且存活的何若千,太后心下咬牙,着太监将她捂死了,并在她手上塞了匕首,安排与戚无忧身量相仿的人易容成他的模样,死在了龙床上,以此嫁祸七王和靖国公。 对外也一直派人搜寻皇帝和十三王的下落,各京城官员的府邸都被监视了起来。 停舟和戚无忧在将军府躲着,院子也不能出,但戚无忧本就没心思做皇帝,现在不用死就能摆脱,倒也快活,苦恼的只是如何脱困离开京城。 陆晗彰依旧每日上朝,然而朝中已无够分量的官员为戚无忧做主,他本就是旁氏提上来的,也无根基,选一位新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看着七王党和太后党就国丧和皇帝人选的事吵得唾沫飞扬,僵持不下。心中的疑虑更加深重。 很快,他的疑虑得到了验证。 越恒带领十万大军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靖国公伙同兵部、户部尚书贪污了军款替七王养私军造反,并在边军安插细作,延误战机,按下越恒频频递上的奏折。 终致使一代名将命陨匈奴之手,而匈奴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居姚关外,这里离京城,已经很近了。 消息传到京城,朝野一片哗然。然而真相却隐而不发,边疆甚至传出了越恒指挥不当,让十万将士殒命的谣言。一时间民怨沸腾,矛头直指将军府。 戚无忧、小秋白和停舟在事情发酵之前被越老夫人藏进了府内的密室里,逃过了一劫,之后更是伺机逃出了将军府。 兵丁只负责不让与越恒有关系的人跑了,并没有想到失踪的皇帝和十三王会在将军府,所以他们就此消失了,没人知道。 很快,围住将军府的禁卫就从书房搜出了通敌的信笺,将军府一家被落了大牢,老夫人本就因痛失亲子之事哀极伤心,天牢条件恶劣,一时之间急病袭来,十分危急。 但更快的,陆晗彰也出手了,他检举自己的亲爹联合靖国公参与党争陷害亲子。 这事是在太后一派的官员来提审时检举的,对太后来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当即抄了陆府,太后做了假证据当两手准备准备,无论陆府有没有证据,靖国公结党营私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都要被她坐实。 原来侍诏老爷见求自己的儿子终究无用,中年意气之下转而投靠了靖国公,以求改朝换代之后成为有功之臣,他借着重阳宴拖住陆晗彰,暗卫将通敌的证据放进了将军府的书房里。 -- 第46页 陆晗彰算不到亲爹对自己一家的陷害,终致将军府落难,心中早已无比自责,又失望这亲情虽无,竟还伴着刺骨钢刀,一时间行事冷酷了不少。 第25章 逼宫 将军府通敌的冤屈虽然洗刷了,但越恒致使十万兵将覆灭的罪责,仍然让他们面临着被流放的可能。 更加紧急的是,居姚关需要新的将领。另一边,离开将军府的停舟和戚无忧也下落不明了。 如今可称得上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幸好,陆晗彰还得以重上朝堂,今日朝臣主要是讨论任命反击匈奴的主帅,刻不容缓,最后定下了太后党的一名老将。 下了早朝和往日一般回到值房,朝廷在乱着,陆晗彰的工作也变得忙乱,但仍旧有条不紊地处理着。 造反了!尖利的太监声穿透了空气,接着是刀剑声割破、穿透皮肉的声音,如在耳边,琉璃瓦溅上了血色。整座皇宫,就这么乱了。 靖国公被逼急了,他已经没有了女儿,但跟七王因共养私军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没有退出的可能了。 如今局势在向着太后倒,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伙同七王逼宫,意图绞杀了太后。 能顺利进到皇城,其中有反叛太后的禁军统领侯松成的功劳,一时间,华丽的宫殿楼宇变成了血染的地狱。 然而树大根深,把持政权多年的女人自然不是轻与的,敌袭的烟火迅速冲上天空,常年恭肃的大内,长驱直入地冲进了第二波兵将。 暗卫并东西两厂死死守着太后的仁寿宫,抵抗着冲杀上来的禁军和私军,等待后至的军队攻破防线救援。 一时之间,双方成了掎角之势。 而一班臣子则是被驱赶到了昭华殿关押,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准踏出殿外一步。 在殿中的大多是文臣,和少量卸了兵器的武官,因而分配看管的人并不多。 太后不能倒。这个念头清楚地出现在陆晗彰心头,靖国公和七王上位,等待将军府的就是灭门,他们都是搅弄风云的恶人,只可惜,现在还要留下一边。 陆晗彰走到殿门在,守门的兵将看到了,一剑劈了过来,被陆晗彰偏身反手夺过了剑,招式利落地将人刺倒在地。他习剑堪称天赋异禀。 整座宫闱失去了秩序,任人随意穿行。仁寿宫外战至酣处,尸骨成山、血流满地。 一个陆晗彰,按照月泷教过的,扯了已死兵丁的衣服,刻意隐藏住自己,在这混乱的人潮中穿行,并不显眼。 靖国公和七王正在指挥着冲破仁寿宫,要了太后的命,有兵士不断报告着太后军队的进程,他们紧咬着腮帮子瞪视着仁寿宫紧闭的宫门。 再调七百兵丁!冲破仁寿宫!靖国公悍然下令,又对身旁七王:七王殿下,外防空虚,唯请殿下坚持片刻,待臣取了妖妇狗命,为殿下扫清龙榻。 最后的攻击来了。靖国公拿了大刀亲自上前,他早年亦是军功起家,战功卓绝,这些年也没有荒废。 人数的增多,终于让仁寿宫的防守出现了裂隙,人潮涌进了仁寿宫。陆晗彰也入的宫内。太后端坐于正殿,身旁站了一名剑客,俨然是最后的防线。 靖国公和剑客鏖战,其余人冲上前就要杀了太后,太后看着仁寿宫提前被破,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斜里一剑将她身前的兵丁挑翻,挡在了她面前,就这么守住了太后。 太后看着这个青年的背影,虽然有些许陌生,但还是从堪称惊艳的侧脸认出了是新封的吏部侍郎,将军府的赘婿。站在她的身前,挑翻了一个又一个上前的人。 靖国公眼见有支援出现,也知大势将去,也不再顾那个剑客,只一心取了太后的性命,大刀带着刀风看到面前,想将,谁知陆晗彰剑势更快,一剑贯穿了靖国公的心口,背后的剑客也杀至,两把长剑结束了靖国公的性命。 另一边,七王因为人数减少,也缺乏统兵作战的能力,苦苦支撑之后终于被擒,整场叛乱持续了不过一个下午。 太后仍旧坐在仁寿宫正殿,像是没有事情发生过,听着将士禀告宫乱已平。而早朝推选出的老将在守卫仁寿宫时殒命。 经过侯松成的叛变,太后更不信任朝中武将,她亲自养的军队必须留在身边。如今必须选出新的将领守住居姚。 听闻陆大人的夫人是跟随越恒在边关长大的?她看着已经在殿下跪着的陆晗彰。 陆晗彰回话:回禀太后,内人确实在边关长大,只是多年 太后冷冷打断了他:越恒打了一个大败仗,几乎要把整个晏国赔进去。 回禀太后,此事请容臣查清 太后却不在乎这个真相: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偿还越恒的罪责吧。另外,陆侍郎救驾有功,提为吏部尚书。哀家乏了,退下吧。 这场叛乱被平息了,太后的旨意当日就传到了将军府,授命月泷前往边疆,继承父志死守居姚关。而陆晗彰还要留在宫中整顿诸事。 整个京城都知道皇宫□□的事,如今看陆晗彰平安回到将军府,皆是喜不自胜,又被姑爷浑身的血迹惊讶到,忙去准备热水。 陆晗彰没有看到月泷,刚迈进卧房就撞见了一名大夫出来,接着就听到越老夫人忧虑苍老的声音:不行,你不能去。 -- 第47页 他进了内室,越老夫人和躺在床上的月泷一齐看了过来,都被他身上的血迹吓到,月泷掀开被子光着脚叫跑了过来:你可有事?说着才发现衣服上的并非陆晗彰的血迹,才放心下来。 陆晗彰也有疑虑:月泷怎么了?为何要叫大夫? 月泷她今天不舒服,我叫了大夫来看,没想到竟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实在是喜事,可谁知今日又有了那样的旨意,唉,真是老夫人的声音似喜又忧,知道他们小夫妻还有话要说,便离开去小厨房安胎药去了。 他们?有孩子了?陆晗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步伐有些微乱地上前,想握紧她的手,又怕血腥味冲撞了她。 月泷似有所感,回抱着他的腰,陆晗彰亦拦紧她的肩膀,想到太后的旨意,皱眉提议道:我这就去禀明太后,居姚关,由我去守。 不行!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听我说,匈奴必须由我来杀,月泷想到了桐城被屠那日,想到越恒和敬改口茶那日他的叮嘱,匈奴人,已经是她心口的一根刺。 月泷抬头望他,一字一句地说:匈奴!我要杀。 她的眼中有陆晗彰从未见过的决绝,他不喜欢这种似乎要告别的感觉。 好,我会陪你去。只要他去了,就不会有最差的结果,哪怕是死在一起,也不算差。 陆晗彰将此事禀告了太后,太后思索片刻,准了,只是让陆晗彰先稳定内廷,再前往边关, 如今这位侍郎被升为了吏部尚书,把持着官员的考核,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威望逐步攀升。 宫中仿佛仍旧漫着浓稠的血腥味,太后坐在榻上,看着来回忙碌的太监宫女,觉得闹眼,让他们全退了出去。 这场战事,无论成功与否,陆晗彰都不用活着回来了,以此为报,将军府一脉倒是可以留着,就看他们有没有造化了。太后说道,暗处的人影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月泷用五日的时间骑快马赶赴边疆,抵达当夜,身下就见了红,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就上了城楼。 居姚关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为凶险,不只是匈奴兵日日攻城的凶残,还有城中物资的短缺。 庆幸的是越恒的旧部钟途尚在,由他支持居姚关的守将,匈奴才没能直取京师。 但是城中已濒临弹尽粮绝的边缘,将士的刀都是豁口,冬天了还是穿着破烂单薄的夏季甲胄,匈奴冲破关隘也只是这两日的时间问题。 月泷当机立断,将最好的粮食凑在了一起,让钟途选了二十个最精悍的兵丁,把粮食给了他们,嘱咐他们要吃饱。 吃完了,暮夜,一队奇袭小队出了城门,极速奔袭在路上,按照斥候提供的匈奴大帐,如一把利刃,插入了敌人的咽喉。 小队出了城门之后,月泷让钟途将城中各府的石狮子运了来,将城门彻底堵住,堵死。 绝了自己的退路,也让匈奴的攻城木失效,只有上城墙一条路,他们没办法组织大规模的进攻。 第一夜,奇袭小队大获成功,他们暗杀数百匈奴兵的同时还抢劫了粮食撤退,不能回城内,这便是他们接下来口粮。 月泷清点了己方剩余的人数,开始静待下一次偷袭。匈奴兵在晚上变得更加警惕,他们便收集了半干的柴草,烧出滚滚浓烟扰乱巡逻,以此偷袭杀人,月泷哨音响起即刻退却。 但如此反复打了几次游击,他们的人在一次次行动中也变得越来越少,今晚,月泷打算更加深入,取了冲击居姚关的主将木河图的人头,就算是以性命为代价。 此举若成,居姚关之围可解。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将会在24点01分更新~之后恢复晚9点更新 第26章 她他 初一无月,火把外的地方,夜黑的吓人,然而守夜匈奴兵却不敢闭眼,只瞪着眼睛望向那茫茫的暗处,然而,黑夜中突然刺出的利刃速度过快,他没能喊出那句敌袭便没了性命。 其他人负责制造动静转移注意,月泷则无声快速地在观察情况,她从不认为木河图还会住在主帐里,拱卫主帐的匈奴兵不过是障眼法。 有一个帐篷,围着的人数第二多,他们没有向主帐围冲过来,而是紧张地守着身后的帐篷,这才是她的目标,她施展着匿影步无声潜近。 帐外匈奴兵只觉黑风刮过,还未反应过来时月泷就进得帐内,木河图果然就在,擎着一把七尺大刀,正襟危坐。 括苍剑法已灵动迅猛见长,月泷如一抹黑影还未让人看清身形便杀了过来,木河图只觉得胸口一凉,鲜血已喷溅出来,他赶紧忍痛将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月泷方才推开一步,得以被木河图看清身形。 来人!他大吼出声,月泷的哨声也吹响了,这一次不是撤退,而是向她这边杀过来。 月泷再次提剑当胸,眨眼之间双方兵器已在空中碰撞多下,撞溅出火花,月泷手被震得发麻,自知不能力敌,而其他匈奴兵也已经进来,只是找不到出手的空隙。 所幸她的人也到了,但也只能略略拖延片刻,那木河图也不好过,胸口一刀极深,他已失血过多导致有些脱力,月泷看准机会,使出了一记剑荡寒山气势万钧,长剑贯穿了木河图,并从剑柄处寸寸碎裂,证明了这一招的势不可当。 -- 第48页 月泷见事已办成不在逗留,匿影步向外奔逃,抢过了一匹马急奔而去。 匈奴兵大喊:单于死了!抓着那个人!高处的匈奴兵纷纷弯弓搭箭,向那个疾驰的身影射去。 她将外衣和树枝绑在马鞍上,弃马滚落到一旁的深谷,夜色深重,草木遮盖了身影,方才逃脱一劫。 而匈奴人失了将领,又看着攻城无望,便开始退守玉门,那里有这次入侵真正的将领合塔尔。而玉门,也是越恒的埋骨之地。 月泷在山谷里藏了两日,方才回到了居姚关,还未进城门便晕死了过去。此战,奇袭小队只剩她一人活着,换取的成果是匈奴兵退守。 待月泷醒转过来,便见到陆晗彰坐在她的床边不说话,而大夫在一旁写药方,见她醒了开口道:夫人醒了?还请节哀,之后要谨记好好休息,莫伤心神,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月泷愣了愣,看向陆晗彰,他仍是没有言语,可发皱的被子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月泷没醒之前他就听到了大夫所说,他的夫人本来身体强健,是因为连续的高强度摔打才失去的这个孩子,他说不出什么话,漆黑的眸子却翻涌起了滔天的情绪。 多谢大夫提点。他闷闷的声音想起,让侍从送了送了大夫出去,如今屋内只剩夫妻二人。 陆晗彰原是筹措粮草,并收编七王私兵兼各州郡的守军带到居姚关,因而晚到了这半个月,如今才到,结果只得到一个消息:他们孩子没了。 那个他已经取好了名字的,属于他们俩的孩子,没有了。听到那一刻,他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若我还没到,你打算怎么瞒我? 他的夫人还在战场上拼杀,到了却没有想过提前给他送一封急信告知情况,还做了赴死的打算,即使腹中还带着他们的孩子,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彻底冰冻发寒。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反复地问她、看着她,想从中寻出悲伤,然而没有。 月泷已经被这几日的奇袭耗尽了力气,人头和鲜血冲刷着她的神经,孩子没了,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根本没有眼泪可留,即使整个人充满了歉意,也只能呆滞着。 此刻他感觉自己是从未有过的软弱,陆晗彰想抱着她寻求安慰,为着那个不知道的女儿或是儿子,但又为她的做法恼怒,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情绪面对她。 这一战不能有半点闪失,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对吗? 他终于还是搂紧了她,舍不得推远:对,所以你要养好身体。 好,我答应你。月泷能感觉到师父很伤心,她不想他再伤心了。 陆晗彰为她掩好了被角,转身出了门。嘎吱门被关上了,还穿来了落锁的声音。 月泷方才回过神来,忍着伤痛扑到门上拍打:陆晗彰你在干什么?放我出去!她好不容易打退匈奴,该乘胜追击,军情不可以延误! 你要做小月子,躺到床上去,仗,我也能打。他只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就由丫鬟照料她。 而后,陆晗彰开始专心打理居姚关的民生事务,他早前在?河治水,为漳州知州,整顿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比月泷更加适合。 他还将靖国公安插在军中的细作捉住了,靖国公一党已经覆灭,没必要再隐瞒,将这次跟随的陆晗彰的侍从中有太后派遣的人,侍从将他的行动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陆晗彰自然知晓太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也知道她的忌惮,然而,将军府存亡一线,若能用他的命换得月泷和越老夫人存活,他亦可以接受。 戚无忧、小秋白和停舟三人出了将军府,停舟就打算回到十三王府,他要为月泷认贼作母,求太后救将军一家。 小秋白是个没用的,狐狸爪子根本不会弹琴,也只能跟他回王府。 但是戚无忧却实在棘手,让他一起回去,肯定得被太后揪出来杀掉。 没有办法,距离将军府的判决下来还有些时日,他只能先帮戚无忧着出城,让小秋白自己带着令牌先回府了。 然而城门已经奉太后之命戒严,到处都在搜寻着他们的踪迹,想要出城,真的有些异想天开。 戚无忧看着城门口严密的巡逻咬了咬牙,转而对停舟说:你,去给我备一套钗裙。 停舟莫名:你要钗裙有何用 接着恍然大悟:你不会是想男扮女装吧?别想了,你的脸一眼就被看出来了,肯定会有人检查你的身体的。 让你去你就去,顺便,找一家客栈。戚无忧隽媚的眼睛瞪着他。 停舟虽然不知道他的打算,但还是默默去置办了,偶尔也会懊恼自己怎么就任由他胡闹。 戚无忧就在客栈里等着,他本来打算等停舟离开了就跑的,但一想到自己走了他回去肯定也会派人寻他,实在是不想抓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待到脱困了,他们就可以无人打扰地在一起,可以天南海北地寻找秘术,总会有办法,让他们能真正地变成两个人,永远地在一起。 他面前放着纸笔,这一次,就要辛苦你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进来的停舟打断了他的思绪,停舟将拆裙放在桌上,问:你要的东西在此处,接下来呢? -- 第49页 你先出去, 戚无忧在纸上写下目前的状况,嘱咐绮罗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接着换上拆裙在镜前梳妆,他男生女相,只是这么穿着,就已经仿若一个娇艳明媚的女子。 然而渐渐地,镜子中的人魅色更盛,胸前也鼓胀起来,个头矮了下去,竟是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女子。 原来这些年月泷和停舟一直在找的绮罗香就在眼前,戚无忧和绮罗香只是共用一个身体罢了,而且还能转换性别,实在是耸人听闻。 来到人间后,突然成为了傀儡皇帝,绮罗香太害怕便躲了起来,一直是戚无忧出来帮她应付事情。 就像她挨了花神的板子一样,她依旧是躲起来,由戚无忧替她受着,事后无知无觉,只觉得身上发痛。 她从前并不知道戚无忧的存在,但是这回,戚无忧怕她贸然出现会露出破绽,才在御书房写下字和她交流,让她明白情况。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小心翼翼,心底充满满足。 这些年来不管绮罗香怎么问,他从来没有说过月泷和停舟在找她的事情,心底只想着将她独占,幻想着变成她最依赖,最重要的人。然而形势危急,他不得不和盘托出了。 是以绮罗香突然发现出现在客栈中,一时有些怔愣。 她习惯性地去找屋内他惯常会留的纸条,果然就在桌上看到了。 什么?我被太后追杀?绮罗香又想躲回去了,然后看到下一句,整个人又开心起来:停舟!停舟哥哥就在门外? 她猛的打开门,果然走廊上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停舟,绮罗香高兴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停舟哥哥,我好想你啊! 停舟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穿了裙子的戚无忧扑过来抱他,被唬了一跳。 戚戚戚他他他在抱他!这个认知让停舟心中一片鼓噪。 等等为什么会有胸?还矮了这么多?他抓着肩膀将人推远:绮绮绮绮罗香 --------------------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话就给小码字工一个收藏吧~ 第27章 逃亡 绮罗香点点头:是我!终于又见到你啦,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戚无忧呢?停舟盯着她无比认真,好像要把人瞧出花来。 额他、他有事先离开了。 你以为我信你?戚无忧现在能跑到哪去。 最终,绮罗香还是把她一体双魂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御书房里会留下那样的字句停舟陷入了深思,忽而又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甚明白,兄妹?姐弟?绮罗香觉得颇伤脑筋,也无甚意义,干脆不想了。 我怎么在天上的时候从未见他出来过? 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我娘说不能说出去的,哎呀你就别多问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这倒也是,城中久留到底不安全,待出了城有的是时间问个明白。 停舟从前游历人间的时候,曾跟奇人异事学过缩骨功,如今发力全失,这倒成了一门保命的功夫。 他很快想到了主意,将身材缩成了少年模样,又提来一个盖了蓝布的竹篮,里面放着些糕饼。 接着对绮罗香交代:待会城门盘问为何出城,你就说带儿子去祭拜埋在城外的丈夫,懂了吗? 那你是?绮罗香看着他这小矮子的模样,颇为新奇,还摸了摸他的脑袋。 停舟不耐烦地拍了她的手:我我是你儿子! 哇!我有这么大的儿子呀!好儿子,叫声娘来听听~她倒是没了要逃命的感觉,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闭嘴!走!停舟打断了她试图蹬鼻子上脸的行为。 守城兵戒严,确实是奉了太后的密令在找小皇帝和十三王,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但也把他们的长相特征记在了心里。 绮罗香挎着竹篮,一手揽着儿子停舟,按捺住心底的紧张,排在出城的队伍里。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果不其然,等等守城兵叫住了他们:出城做什么? 问大爷安,奴家出城祭拜先夫,绮罗香抬起头来,掀开蓝布露出竹篮记得祭品。 她出色的容颜惊艳了一片,看过小皇帝画像的只觉得震惊,几乎就要抽刀。停舟察觉到氛围突然的变化,心下警惕:果然还是长得太像了吗? 突然,他计上心来:娘,都说了别去拜了,他赌钱被人打死了就活该,金铺老板刘大叔多好啊,他还是要送我去进学呢。 死孩子别乱说!绮罗香的脸上羞红一片。旁人看着只觉得是寡妇有意要嫁给富商,突然被点破了,不好意思才脸红的。 守城兵当下有些犹豫了,头头思索了片刻,还是请她去了一旁的帐篷,里面有一位老妇人会给她检查身体。 停舟乖乖地在外面等着,还天真地担忧:娘这是进去做什么?不会打她吧? -- 第50页 守城军没理会这个毛头小子,只等着那老妇人探出头来点了点头,便直接放他们出了城门。 跟着他们。守城兵头头吩咐了下去,还是得确认他们到底是不是去拜死人才行。 是! 出城后,走了有两里路,绮罗香仍旧揽着她儿子,美其名曰怕有人跟踪识破。停舟虽然不乐意,但也觉得有这可能,便咬咬牙忍了。 嘴上却不示弱:要是真有人跟的话,难道我们还要找做坟来拜啊? 做戏做全套,你这个提议使得,你死鬼老爹的坟,就决定是这一座吧!她兴奋的随手直了路边的一座。 你少作孽了,仙人拜凡人的坟,你不怕他投胎畜生道啊! 那我去村里问问有没有大恶人的坟 绮罗香斗嘴正欢快,但走着走着,她却觉得面前的景物慢慢模糊,知道失去了知觉。 停舟发现他娘搭在他肩上的手放下了,挎着竹篮也丢到了一边,抬头一看,得!戚无忧又出来了。 停舟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颇有些尴尬,随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出来了?不怕有人跟着吗? 戚无忧冷冷地说道:太阳大,路远,她一个女孩子吃不了这些苦。 然而事实是戚无忧一点也不想让绮罗香跟停舟待在一块,从前在天上他没有办法,但是现在在人间,他掌握住主动权,自然不会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 哦停舟点头,二人一时无言。 冷不防的,戚无忧说一句:有人在跟着,我们暴露了。 戚无忧还好,但停舟当街卸了伪装,这不暴露才怪,跟着他们的守城兵发射了信号弹。 马上就要有人来了,停舟扭头看他,快离开这里。 不用你说。戚无忧的步子已经迈了起来。 二人也不走大路,跑进了山林里,这情景甚是眼熟,像不像你游猎被刺杀,我救了你那次?停舟试图唤回一点他友好度。 他不会想挟恩报复吧?戚无忧没好气道:闭嘴,逃命的时候少闲聊! 最先骑马追来的正是守城军,他们来势汹汹,刀砍倒了一片片树丛,决意要找出他们的下落,更有人下了吗查看他们的踪迹。 二人直接跃上了高高的树木,接着枝叶隐蔽,观察着下面的情况。这一批士兵发现不了他们,下一批精英可就不一定了。 二人眼中都走了决断:不可恋战,得赶紧跑。 戚无忧和停舟瞅准机会,分别迅速地偷袭了两个落单的,抢了他们的马飞驰而去。 二人骑马出了密林,又回到了大路上,这里马蹄印多不胜数,更容易隐藏去向。 马上的颠簸,让戚无忧的发叉掉落,一头墨发飘散;太阳高高挂在,他的妆面被汗打湿,戚无忧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拭,口脂斜溢出唇,狼狈又颓美。 但在停舟看来,也只觉得有一种斑驳的美感,很奇怪,明明和绮罗香是同一张脸,他却能从其中品出凌厉感来。 啪停舟抽了自己一巴掌,他这是魔怔了? 戚无忧看着他的动作,也不想去理会这人发什么疯,只说:再看就把你眼睛抠出来。 戚无忧这话说的戾气横生,心底也颇为恼怒,这个混蛋,果然已经贪图绮罗香的容色了,若回到天界有机会,此人绝不能留。 停舟惊觉自己失礼冒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没辩驳,而是赶忙将眼睛移回前方,过了一会,又试探性地问道:可有想过去哪里?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看着戚无忧若有所思的眼神,接着说道:临西有我的私产,不如我们 好!就去临西。戚无忧出乎意料地同意了。 临西离此处是有两天的路程,期间两人遇城不入,只是偶尔向山村农人问路,皆是宿在野外,此时若是绮罗香在的话,确实要叫苦连天了。 额我听绮罗香说,你是她的哥哥或弟弟?停舟看着面前燃烧的火堆,随意地找起了话题。 戚无忧的脸色瞬间黑沉得吓人: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停舟被他吓人的气场震愣了,下意识地点点头。 她是我的女人,你别想打她的主意,也别觉得你们之间的婚约又能怎么样,早晚是要解除的。他终于把话挑明了。 停舟听着这话心底无名地泛上些苦涩,婚约他确实也想解除,可又是为什么呢? 戚无忧看他没有反驳,又说道:你不是要去救将军府的人吗?绮罗香我可以照顾。 停舟声音小到听不见地怼道:你连身体都没有,如何照顾。 你说什么?戚无忧的映着火光的眸子冰冷了下来,扑上来就要揍他。 停舟冷不防看他扑过来,被唬得愣住了,成功地被戚无忧扑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待反应了过来,赶紧将他锁住。 戚无忧动弹不得,低吼道:放开!你放开!说着还用头撞他,活脱脱一头蛮横的小狼。 -- 第51页 停舟将人按住了,忍着疼:你打我干嘛, 早晚!我会堂堂正正出现在她面前。身下的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停舟又忍不住嘴贱:以哥哥还是弟弟的身份?一句话成功地让戚无忧再次暴怒,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又是结实的几拳,停舟也不痛快,两个人终于扭打了起来。 最后,二人双双累倒早了草地上,摊平了四肢,胸腔起伏。 我不喜欢绮罗香,停舟的声音在空旷分外寂寥,我们,只是幼年的好友,她就我这一个朋友,自小依赖我罢了。 戚无忧却不接他的话,但听着这话也舒服了不少,躺在凉丝丝的草地上,欣赏着漫天繁星。 停舟翻了个身,侧着望向他,又提醒了一遍:我不喜欢他。 她这么好看,你没眼光也不用一再强调了。 好吧,那我喜欢她好了。 接着就不出意外地在戚无忧的脸色浮现恼怒:你敢! 停停停!我不跟你打了,明天还要赶路呢。他举了白旗。 第二日一早继续出发,奔波半日,再晌午的时候到了临西别庄。 这是前十三王爷到临西游玩时,一时兴起为花魁江心蓉买下的私产,而后就忘了这位花魁,让她孤寂地等了一辈子,最后老死在了别庄中。 临死前来信才得知,十三王也不放在心上,只打发了王府中的一名奴仆去守着,而这奴仆是见过停舟的,所以不需要王府令牌。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BL线停舟被十三王的取向影响了,详见他与月泷夜探皇宫时没带脑子。 第28章 原来如此 守庄的奴仆果然还是从王府派去的那个,叫张从的。 看到现任的十三王竟然亲自来了,张从忙开门带着整个庄子的人相迎,庄子人少,较之前有女主人的时候素净了许多,但尚算干净。 停舟看着环境十分满意,对张从说道:找两件干净的房间供我们休息,可有吃食? 张从恭敬应答:秉王爷,有的,虽然此处王爷不来,但东西都齐备,时刻恭候王爷驾临。 停舟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书房在何处? 往常他可没资格直接接触王爷,女仆当即觉得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更是倍加殷勤:王爷请随小人来。 书房打开,一股子常年无人使用的浮尘飞起,整个房间非常干燥,书也没有几本, 停舟在书房里翻翻找找,实在找不到,拉着回来的张从就直接问了:本王要去喝花酒,没带银子,这庄子里可放有? 有的有的,银票也是备下的。张从从书架的暗格间找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钥匙呢?停舟身手。 这呢这呢!张从从一大串钥匙里拉出了一枚小钥匙,王府的人倒不担心他带着钱跑了,看来对此人颇为信任。 好小子,改日带你起去抚翠阁喝花酒。停舟说的好像真的会有这回事。 张从大喜,这不就是亲近王爷的好机会,自己果然要发达了,又套近乎地问了一句:王爷怎地换口味了?以前不去的都是南风院?自己还担心要跟着王爷去小倌馆逢场做戏呢。 他这话让停舟的面部僵硬了下来,什么南风馆?谁爱去南风馆?所以这十三王原来是个断袖? 又想起他与月泷夜探皇宫之时那贫瘠的智商停舟真的要被这个十三王拖进水里了。 废物啊!这个脑满肠肥的废物啊!他的一世英名啊!停舟心中懊恼地捶桌,尴尬捂脸,难怪自己这么不由自主地听那个小皇帝的话,原来又是这个十三王! 停舟心中山崩海啸,嘴上却不敢露出什么痕迹,颤抖着声线说:你先下去吧张从恭敬地退下了。 他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情,才打开了盒子,果然见里面放着一沓银票,粗数有一万两,够他们潇洒一辈子了。 不得不说十三王府还真是有钱啊,这么多钱都能随手放在某个早忘到脑后的别庄里。停舟的心终于有片刻放晴。 怎么在找钱?戚无忧好好地洗了一次澡,此刻衣衫宽荡,发丝半干,慢慢地踱步到了书房,就看着这人眼神亮晶晶地在看着一匣子的钱。 停舟抬眼看他,像被烫了下又忽地垂眸,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答道:太后早晚是要查到这个地方的,不能久留,多点钱到别处置办宅子也方便。 不得不说,停舟行走江湖还是颇有些经验的。 原来如此,你倒跟我想一块去了我也累了,要去睡觉,没事别来打扰我。先皇任性地下了命令就回了自己的客房。 停舟奔波了两日,也着实疲倦,将装银票的盒子随手搁着,便沐浴休息去了。 第二日停舟起身,正准备再打点些行李,赶紧离开这里,去找戚无忧的时候却不见他在房中,心下狐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冲到书房,被他放一次桌上,装着一万两银票的匣子果然不翼而飞了。 -- 第52页 来人!来人!停舟在院内喊到。 还是张从第一个到,他躬身紧张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昨日跟我回来的那个人呢。 竟然,竟是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走的! 停舟拉了马打开门想追去,就看见了太后身边的内侍黄公公带着一队人已在别庄台阶下了。 黄公公上前一步,笑道:十三王爷,太后着杂家来请王爷回京城。说着,为他掀开了马车的布帘。 停舟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只能乖乖上了马车,然后像想起什么,探出了头,你,他指了指跟到门口的张从,跟着回京城王府打管事吧。 诶!多谢王爷!张从行李也不收拾了,直接就跟着马车走了。 黄公公也上了车来,他是个修炼内家功夫了,能看住停舟。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停舟问他,按道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查到这座庄子。 黄公公也不隐瞒:这说来也是意外之喜,昨日有人向这边的府衙递了信,说是十三王爷造访此地,就住在别庄。 如此,停舟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个戚无忧!不单把银票都拿走了,还给通风报信,从此他天高皇帝远逍遥快活了,自己还得在京城那个腌臜地里熬 他越想越气,暗恨自己没有带着扇子熄一熄怒火。 半路停舟向黄公公问起了将军府的情况,黄公公答将军府的人已经放了回去,停舟这才放下心来。 走了几日,临近京城时,黄公公突然看到了半空中的烟花,皱紧了眉头,沉肃地对停舟说道:十三王爷,我们怕是要在驿站逗留些时日了。 停舟在驿站中想伺机逃走,然而黄公公早已经知道了他会缩骨功,将人看得更加严密,让停舟没有半点逃跑的机会。 另一边,陆晗彰率军乘胜追击,一面在军中传递舆论:匈奴兵在前方已节节败退,以及匈奴欺压晏国百姓的恶性,唤起士兵的自信和战斗欲; 另一方面,又召了几个会匈奴语的人:你们的匈奴话可地道? 带头的回话了:回大人,我们都是毗邻匈奴的农户,被匈奴侵占了家园才来投军的,早年跟他们有交易的时候学的匈奴话,不看样貌他们都得多问一句是不是匈奴人,自是再地道不过了。 陆晗彰点头,吩咐他们在打仗的时候跟紧在自己身边,并告诉他们要怎么做。 太后派来的随从名叫张长安,听了陆晗彰得部署,心头讶异,嘴上也不自觉夸赞道:尚书大人真是神仙谋略呀! 陆晗彰摇摇头:不过是前人智慧,更重要的还是随机应变。 张长安含笑应是。当晚,陆晗彰用了点饭,菜色简单,张长安在一旁殷勤伺候着。 吃完漱口,他迈步进了和月泷的卧房,她的晚饭放在桌上,一口没动。 本来身子就不好,怎么还不好好吃饭?他叹了口气,让人端下去热了。 坐在床边,陆晗彰将热好的饭菜重新端在手里,舀了一勺送到月泷的嘴边。 她干脆扭头:我不吃! 别闹脾气好不好?不是说要再生一个吗?好好养好身体。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月泷提起另一件事。 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身子还没好,不方便跟着。 我就要和你一起去!我怎么不好?我好着呢!木河图就是我杀的!她真的不想再坐这个什么鬼的小月子,她觉得自己没问题。 听到月泷说这话陆晗彰得脸色就不好,她还敢提这事, 然而陆晗彰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吹熄了烛火,在她身旁闭眼睡下,还揽住了她,不让她挣被子。 月泷被他这般不合作的态度惹毛了:你起来!不准睡!她推他。 师父都不像你这样的 这句话让陆晗彰睁开了眼睛:师父是谁?他得心跳从平静变得急促。 写下轮到月泷哑火了:没没有谁反正你不能关着我了,我很讨厌!她重又色厉内荏。 我问你,师父是谁?钟途?他盯她的眼睛,想从里寻出一丝真相。 钟途是?她一时没把人跟名字对上号。 陆晗彰看着她有些迷惑的眼神,略略放下怀疑,将人拉近了怀里:你乖乖地,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可她话都没说完,就被陆晗彰堵了嘴 天还未亮,陆晗彰轻手轻脚地起身,结果感觉到了阻碍感,掀开被子一看,腰上卡着一双手。 想甩掉我,没门。月泷早就防备着他了。 他哄道:我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会来。 你少骗我了,反正你不能再关着我,我很讨厌!之前你派人跟着我,我已经很生气了!我告诉你陆晗彰,我很生气! 你不喜欢吗?陆晗彰直直看向她,你是不喜欢我关着你,还是厌烦了我?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就是厌烦你了! -- 第53页 你当时喊的师父,究竟是谁?你喜欢你的师父? 她喊过?不不是月泷忽而有些慌乱地想否认。 陆晗彰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果然是她在意的人,她在意的人这么多,却从来没有自己。 就如那十三王所说,自己只是一段姻缘,他们才有未来,他们是谁?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夫君,为何也只能是个局外人? 那日他听到这番话,如同堕入的深渊,一颗心止不住地下坠,只恨不得直接去了结了他们,杀了她身边所有人。 他不止想派人跟着她,还想关着她,教她眼里心里都只留下自己一人。这妄念若能成,他该怎么去换取呢? 陆晗彰竭力抑制着欲喷薄而出的戾气,黯然地闭了闭眼睛,才问出口:你与我成亲到底是为什么? 陆晗彰背对着月泷,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答:因为我欠你一段姻缘。 欠我一段姻缘?原来只是如此吗?这回答将他的心脏搅得血肉模糊。 只是如此。但她欲再解释什么,却被打断。 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待在这里。月泷,从前如何我不管,现在你我在一处便好,其他的别再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陆晗彰不想听到更多让他心碎的话,甚至有些卑微地请求。 不等她回答,拉开她的手臂,将门复又关上上锁了。 陆晗彰!陆晗彰!她拍打着屋门,却又觉得心底一阵无力。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BL线 第29章 殒命 玉门的开阔地上,两军对垒,合塔尔骑在雄健的汗血宝马上,整个人更是和小山一样的,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这便是被匈奴奉为神将的男人,勇悍无匹,和陆晗彰文质彬彬的模样天差地别。 此次晏国的主将是钟途,陆晗彰明面上只是一名军师,而且贴上了一张□□,是以并不起眼。 双方前锋气势汹汹,带领着左中右三路大军正面对抗,短兵相接,温和的战争没有出路,鲜血迸溅,知道一方彻底灭了另一方才算结束。 黑压压的骑兵与步兵极速地碰撞在一起,风啸马鸣,刀戟声骤起,凛冽的刀光不停回闪,白刀红肉变成了玉门的主色。 合塔尔和钟途并陆晗彰战在一处,钟途主攻,陆晗彰从旁协助,一时间难解难分。 钟途身旁的军师合塔尔是知道的,是个叫陆晗彰的晏国的状元,彻头彻尾的读书人,竟不知他也上了战场,和钟途一起攻过来,但剑法稀松平常,不过在战场上能自保罢了。 战争进势正酣,呐喊声冲杀声充斥着玉门,血肉齐飞,士兵们都杀红了眼,却有人还清醒着。 合塔尔一把环刀舞得虎虎生风,严丝合缝,游刃有余地将抵挡二人,嘴里说道:看来越恒死后,晏国是无将了呀。 陆晗彰忽然剑势一边,变得凌厉险峻,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陆晗彰力气不当合塔尔,只能以灵巧取胜,突然有这个士兵用匈奴语喊到:单于死了!引他侧目一瞬。 陆晗彰趁势划像他的喉咙,合塔尔弯腰躲过,顺势滚到了地上,但还是被划破了喉咙,他捂着喉咙,一时间说不出话。 陆晗彰跃下战马追杀而来,合塔尔无法,只能举起环刀防守。 而钟途早已弯弓搭箭,射杀了匈奴的令旗兵。 忽然,一名高壮无比的晏国士兵撕开,赫然是跟合塔尔一般无二的装束,他忽地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几名晏国兵也撕开了军服,露出里面的匈奴兵装饰,一边跑一边用匈奴话哭嚎着单于死了!单于死了! 战场上命令传达困难,他们只奔出了几十米,听到的匈奴兵已经自发地将信息越传越开。 有近处看错了的匈奴兵也慌了,纷纷说着单于被打败了的话,让人更加确信。看清的匈奴兵或靠近这边的,想将信息穿出去,却被率先集火杀死了。 一时间匈奴的军神死亡的消息就在匈奴兵心中炸开,击溃了他们的心防,瑟缩的瑟缩,溃逃的溃逃。而晏兵则气势大胜,将一个个逃兵砍翻在地。 此时战事来到了末尾,晏军乘胜追击,将匈奴兵打得七零八落,合塔尔也被主帅二人生擒,而胜利的消息也将以快马送回京城。 此战过后,匈奴兵已成穷寇,剩余的战场就交给了钟途收割,陆晗彰当日就启程回了居姚关。 晚上照旧是张长安伺候着用了饭回来,陆晗彰将碗里的饭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张长安恭维道:尚书大人打了胜仗,回去又是大功一件啊,相信大人很快就可以位极人臣了。这是个十分不敬的词。 陆晗彰却没多大反应,只说:我要去看我的夫人了。 大人真是爱妻心切啊,我送大人过去。张长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长安就在门口候着,陆晗彰在门口问丫鬟:她今天的饭有好好吃吗? 丫鬟摇了摇头,陆晗彰推门进去了。 月泷看见他进来,知道仗应是打赢了,提了好久的心放了下来,表面上只甩过头去不看他。 -- 第54页 陆晗彰将人搂在怀里,月泷一个劲地挣扎乱动。 瘦了,又不吃饭,可是担心我?他将下巴搭在她肩头,轻皱着眉。 月泷却看不见,话也不想说,只想挣脱开不与他亲近。 乖一点,我就抱一会。他得声音轻缓,好像是累了。 慢慢的,月泷也不动了,她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润,她忽地转过去,陆晗彰抱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月泷接住了他滑落的身体怎么了?你怎么了?她的手在他的唇边蹭上了一大片血迹,血中带着明显的黑色。 毒?他为什么会中毒?月泷给他把脉,又想赶紧起身出门去找大夫。 别走了,没用的。他知道太后不会留后手,就陪我坐一会吧。 月泷浑身颤抖着,仍旧不敢相信,但又不敢轻易走开,只疾声唤着丫鬟赶快去找大夫,又回头问他:是谁?是谁做得? 没事的,是该这样的,以后你就安全了。 她脑子一片乱糟糟的,完全听不懂陆晗彰的话,但却使劲揽紧了他,哆嗦着嘴唇:不可以死,谁要你死的?我要去杀了他! 陆晗彰却不答话,只说:真好你一滴泪也没有,想来并不伤心,以后可以开心地活下去了。他想抬手在触碰一下她的脸,到底是失了力气。 一直不曾问你,你喜欢的人,你口中的师父,到底是谁?从前没有勇气知道,现在要死了,反倒不怕了。 是你一直都是你!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师父。 原是如此吗?或许他从他们相仿的字迹,从她第一次对他的熟稔就该察觉得到的。 陆晗彰释然而笑,心中长久的阴霾仿若被照进阳光:那想来,是个前世今生的故事吧,我们下辈子还能见面,对吧? 对!对!我还会来找你。月泷拥紧了他,想要确认他的体温还在,但是,这辈子,你先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再多陪陪我。 她苦苦地哀求着,却不再得到应答,这份静默,让她害怕得轻颤,不敢去看他的面容。她轻轻地拉起他的手腕,与他十指紧扣,却没感受到他的回扣 张长安走了进来,看着陆晗彰那张恍若神祇的脸庞,已然失了生息,上前想把一下脉,被月泷推开了。 张长安必须确认陆晗彰是否真的死了,上前来抢,要把他从月泷的怀里拉出来,却有一次被月泷推得踉跄。 她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一滴一滴地,砸在了陆晗彰的衣襟上,她仰起了头,满脸是泪:我想明白了。 夫人想明白了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就找不到了自己的声音,低头一看,喉咙的血已经流到了胸口,只能瞪着眼睛不甘地死了。 月泷一刀杀了张长安,喃喃自语:我明白了,太后不想我们活下去,只是知道得晚了,你也不告诉我,她埋怨他,没关系,我这就去杀了她。 自此,边疆传回消息,晏兵大败匈奴,但意外的是,吏部尚书及其夫人的居所不慎走水,夫妻二人并一个随从葬身火海,令人唏嘘。 消息穿回将军府,越老夫人听得这个消息,哀痛至极,很快就病倒了,往日的精神矍铄不复,眼见是要油尽灯枯了。 停舟一回到京城就登上了帝位,谁知刚坐上皇位就收到了月泷身死的消息,暗自神伤不已,琢磨着要不要忍一忍也送自己上路算了。 听得越老夫人病重的消息,停舟下令派了御医去探望,御医诊治回来,他便得到老夫人想见他的消息。 停舟心里纳闷,他确实和老夫人不太熟,想来是为了将军府平反之事,就摆驾去了。 进了将军府内,老夫人瞧着精神尚好,房内只有一个小丫头低着头,停舟瞳孔轻颤,挥退了左右侍从。 月泷,你还活着,太好啦!停舟开心得不行,却又忽然想到她在边疆意外,问道:传言说你被火烧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泷仰起苍白的脸,并不回答,只说道:带我进皇宫吧,别让任何人知道。 听说皇帝私下带了个名妓入宫?太后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后宫尚空虚,抬进来的第一个就是□□,传出去真算得上丑事。 内侍低头回答:回禀太后娘娘,确有此事。 他到底是不想坐这个皇位,对哀家有意见了吧。竟然用起了这种幼稚的手段。 皇上只是不了解太后娘娘的苦心罢了。 行了,他确实是不懂,懂了也不一定领情,真是我欠他的,走吧,摆驾,我去看看他带回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是。 停舟把带回来的女人安顿在了观华宫,才第一日,太后的銮驾就挺在了观华宫的宫门。 阖宫都在等着看好戏,皇帝的第一个女人岂是这么好当的,太后在后宫呼风唤雨这些年,有的是对付人的手段,这个名妓怕是就要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太后驾到太监的声音暗示着宫内的女人出来跪迎。 然而里面却没什么反应,就两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跪下了,太后心底顿生不悦,进了殿内,居然看见那□□正在境前梳妆。 -- 第55页 内侍上前呵斥:大胆!太后面前竟敢如此失礼!还不跪拜。 那女子转过头,面上带着浓艳的妆,面无表情,却仍然能看出眉眼的精致,是盖不住的美。这个女人正是月泷。 太后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确一时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月泷慢慢起身,她穿着华贵的银绣百蝶长裙,袖管宽大,缓缓走到太后身前三尺,面对着这个晏国权力顶峰的女人,不屑道:我只跪死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去见师父吧~ 第30章 执迷 话音刚落,她抽出了袖中利剑,朝这女人刺去。 太后被吓得后退跌倒,她今日没带剑客,只是想看一下儿子带回来的女人,有怎知她竟然可以在宫中携带利器。 内侍慌忙挡在太后面前,然而他如何能快得过月泷,她的剑化作银辉,消失在了太后的胸膛中,穿心而过。 临死的女人倒在地上,眼中是困惑和恐惧,仿佛在等月泷给她答案。 内侍尖利的喊叫在耳边炸开:有刺客,来人啊!禁卫纷纷冲进殿中。 月泷不屑于给她答疑解惑,利落将剑抽出,确信面前的女人是救不活了,方砍翻了内侍和进殿的禁卫,跃上屋檐逃跑。 虽然报了仇,但月泷麻木的心底没有一点痛快,这换不回她的师父,就算杀了所有人,都已经换不回她的师父了。 整座禁宫沸腾了,太后遇刺身亡的消息传遍天下,那个在靖国公和七王逼宫下没倒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死在了一次普通的刺杀中。 而观华宫,真正的名妓从角落了衣柜中滚落出来,被绑住了手脚、嘴也被堵了个严实,正惊恐地看着殿内的情况。 月泷一路奔逃到冷宫,那条密道还未被停舟封上,他逃跑到回来被推上皇位,没有时间管这条密道,也为月泷逃离提供了便利。 禁军看到刺客竟消失在了冷宫,仔细搜查才发现竟有一条密道,尽头通向十三王府,难道这刺客,难道是皇上派来的? 然而皇帝知晓后震怒,这密道颇有年份,分明是与前十三王有关,难说前十三王有没有借此进出过后宫,污染皇室血脉,此密道是不可外传的丑闻。 是以,太后遇刺一时间成为了一桩无解的密案。 月华如练,长长的路蜿蜒到天边,月泷带着小秋白,骑着一匹快马并着一盏灯笼在路上奔涉,不知疲倦。 她出了皇宫就去找到了小秋白,骑上了快马一路往西去。 西洲!她要去西洲! 只要能再找到水潭,再找到一枚坎玉,她就能许愿复活师父!怀着这样的信念,她已经不眠不休地走了三日。 小秋白早就已经受不住了,坐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昏昏欲睡,为了防止掉下马去,他还拿绳子将自己跟她绑在了一起。 他能感觉到月泷的情绪很不好,自从那个叫陆晗彰的人死了之后,从见到她起,小秋白就没见月泷说过超过十句话。 然而喜欢她就是要她开心,虽然月泷是要带他去救自己的夫君,小秋白还是心甘情愿地帮她。 能这样和她待在一起,小秋白还是心情不错的,只是坎玉真的并不好找,他也暂时没了灵力,十分担心月泷到最后还是会失望而归。 清晨,马蹄踩过湿润的草木,连人的身上也满是湿气,碰到人的体温变成了水滴落下,马上风大,冷得骨头发颤。 野外的雾气极大,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个人影,月泷骑马疲乏,一时没有注意,直直撞了上前。 还没碰到人,月泷就感觉到自己的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连着带马被撞倒在了地上,小秋白也瞬间惊醒了,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状况。 浓郁中走出一个人,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衫,没有带任何兵器,只是面容仍旧被云雾笼罩,让人看不清。 月泷瞬间起了提防,这不是凡人!你是何人? 那神秘人说话了:回去吧,不用去西洲了。 月泷并不听:我要去救我师父!我一定要去。 这个人在这里阻止她,或许知道,若她真去西洲,说不定能救回师父,那她就一定要去。 你明明带有记忆,你和你师父,还会见面的。这人似乎只是不想她再把师父带回来。 那已经不一样了。是她,坏了师父的修行,她一定要补回来。 没什么不一样,已经够了。 月泷慢慢站起身,她的剑尖指向他: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你将我们打进师父的历劫中来的,你在图谋些什么? 我送你去见他吧,神秘人的声音辨不清情绪,没事了,很快你就能忘了所有的事情,重新见到你的师父了。 然而月泷并不听他的话,师父的历劫就此打断是好是坏,她不敢赌。 但现在的她灵力全无,又怎么会是此人的对手呢。 那神秘人叹了口气:何必执迷。 言毕抬起一指,月泷瞬间在半空中凝滞,接着被重重甩飞出去。那人很快便瞬移到了她的身侧,一掌拍碎心脉,月泷瞬间吐出了鲜血,命悬一线。 而一旁正冲过来的小秋白,也被他一记灵力贯穿太阳穴,瞬间倒地死去。 -- 第56页 神秘人现在月泷身侧,蹲下了身子,月泷五脏巨碎,痛得说不出话来了,还想着伸长了手去摸身边的剑。 神秘人随意地把剑踹远:一切都是徒劳,我本就无害你师父的心思, 而且,他或许会感谢我,帮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神秘人的手背在身后,把玩着那一枚送到他们婚房中的留影石。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缭绕不散的雾气,是你!是你对不对? 是我,但是无妨,你不会记得任何事情的。他语气里带着长辈般的关怀。 变成魂魄的时间并不长,确实如那人所说,她马上就能重新再见到师父,真真正正的师父。 可是,月泷的魂魄突然在半空中被极强的吸力吸走,她是摔回自己躯壳中的,巨大的冲力让她瞬间晕了过去。 月泷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被捆了起来,这是一处石穴,堆放着杂乱的东西,她能认出其中有些是草药,还有一些奇怪的瓶盖器皿。 更引人注意的是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看身形是一个女人,竟然被种在花盆里,枝干和她的身体四肢融为一体,肆意生长,盛开着一树无名的花。 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光照得人的影子也看不见。 月泷此时身前放着一块浑浊的黄色琉璃,像镜子一样浑圆扁平,而一个样貌普通的男子,正站在她面前,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块琉璃。 月泷若也能看见那琉璃显现的景象,会惊讶于自己的心脏: 居然看上去更像是一颗石头,只是围裹着的石块,但是已经从中间裂开剥落得差不多,显出了里面鲜红跳动的心脏。 你是谁?此人看起来并不是将她杀掉的神秘人。 若是月泷刚出生就能记事的话,定会惊讶当年救了女帝的江湖郎中竟然半点不见老,没错,此人就是鬼医康同。 康同却不答她的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石中花是我自创的一味药,以阴时出生之人的心脏为土壤,以情绪为养分可惜这一株,竟枯死了,丫头,你情绪变动得过于剧烈了。康同看着琉璃观心镜啧啧有声。 这味草药是他早年自创的杰作,六界无人知晓,用着石中花吸食人的七情六欲,再用在傀儡身上,或许就能制造出属于傀儡的魂灵。 当年他看出女帝腹中胎儿定是在阴时出生,是个极好的器皿,才跟着女帝。 而难产自然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帝王自带龙气,鬼不可轻易沾身,只有她自己同意,鬼医才能靠近帝王,种下这朵石中花。 他本打算等她生老病死经过一生悲欢,再去尸身上回收,哪曾想,竟在人间失了这小姑娘的踪迹。 如今终于等到她再下人间,他赶紧回收了来看看药材的状况,没成想竟是枯死了。 康同一说到药草停不下来,看到石中花枯死并不懊恼,只说:无妨,不过是次品,这个!我最近培植的,你再帮我种一种。 他手中静静漂浮着一粒种子,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这老鬼在说着什么?月泷楞楞地看着他手中诡异的种子,这个就是吞噬了她二十年情绪的东西,让她变成没有眼泪的东西?月泷如今终于恍然。 不!我不要!放开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她不要再变成没有眼泪的怪物,只能极力用言语反抗。 你师父?哼哼,鬼医不怕任何人。康同摇摇头表示不屑。 我师父是仙人,剑仙,让他知道你就没了!他会把你这些家伙事通通砸烂! 我道这么些年找不到你呢,原来躲在了天界,放心,这次不会让你走丢了。康同嘴上同她唠着,手上一点没停。 种子在月泷的抗议声中,钻入了她的心脏,马上将心脏层层地包裹了起来,没有缝隙,那颗鲜红的心脏,又重新变成了石头的样子。 种子贪婪的吸食着她现在名为恐惧的情绪,而月泷脸上的表情,也从激动渐渐地,慢慢地变成了面无表情的苍白。 康同随手抹除了她在此间的记忆,打开一个传送阵,将她又送回了原处。 去吧!再去历经一番世间的快乐凄苦,让我的花儿成长得越发茁壮。 鬼医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的身体也飘了起来,落回了观世台的镜子前。 她按着钝痛的头皱眉起身,身边的停舟、绮罗香等人还七零八落地躺着。 我回来了没见你,就把你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圈。 师父。月泷的神色如常,心说师父历劫真快,她还没看到观世镜他就回来了,但到底是谁把他们打晕的。 甩了甩头,这件事等其他人醒了再探讨吧。月泷走上去,不客气地抱住了师父,把头靠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她还是对师父充满了依赖,怎么也不改。 温晗看着她躺了一地的朋友,被月泷突如其来的动作弄了个微微脸红,摸了摸月泷的头温声问道: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我去凶兽秘境一个月,你没有来看我。事后告状这件事她还是得心应手。 世上道歉最多的师父也上线了:是师父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 第57页 嗯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了毒榜,不敢看掉收怕影响码字心态,所以提前在这里祝你们早安午安晚安~ 第31章 掩盖 没有过多久,其他的人也纷纷醒过来,神情迷糊,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秋白嗷呜一声,跃上了月泷的手臂,还有些惊惶不定,跟喜欢的人寻求安慰。 温晗看着这只白毛小兽与月泷亲密的模样,心中稍显异样。 绮罗香面目略有狰狞呲着牙:我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在看观世镜吗?我们这是睡了多久? 一会儿?我也不太清楚,头被什么打了一下,就晕了。停舟也浑身不舒服捶着头。 一行人心中皆是疑惑,谁下的黑手,为何要打晕他们? 忽然,绮罗香看到眼前立着一个绝世美男子,瞬间被惊艳住了,也不在地上坐着了,站了起来捋捋裙摆,矜持地问:月泷,这是哪位仙君呀? 哦,我来引荐一下月泷介绍道:师父,这是我在历练时交的朋友,停舟和绮罗香。这个是我师父,南离青晦君。 停舟和绮罗香给温晗见了晚辈礼,温晗点头道:月泷有你们这么好的朋友一起玩,我很高兴。 哇看看别人家的师父,再看看我娘,我也想去南离山拜师了。绮罗香忍不住赞叹。 停舟白了她一眼,没见过世面吗?月泷也看了过来,反对道:不可以的,师父只能有我一个徒弟。 为什么? 温晗也有些讶异地看向她,想听她如何回答。 月泷一本正经:因为我已经把师父排到第一重要的人这个位置了。 咦惹真酸啊!绮罗香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疙瘩。 停舟也以扇子捂嘴,他从前以为月泷个性冷淡,没想到是个师宝。 这话顿时让温晗不知如何是好,轻咳一声道:各位既然是爱徒的朋友,可愿到南离山做客,我设小宴款待各位。也为各位探查一番身体可有碍。 好呀好呀!绮罗香第一个答应,不用回家她怎么都行。 停舟自然也不反对,他还记得那寄住青铜小鼎中的女子。 月泷撸了一把怀里小秋白的毛,师父,忘了说了,这是小秋白,我可以养它吗? 温晗点头:自然可以,南离山太过孤寂了,从前委屈你了。 温晗还记挂着她埋怨自己一个月不去看她的事,其实他如何会不去,只是趁着她晕过去,默默过去治疗离开罢了。如今同意她养一个小宠物又何妨。 小秋白有了正式的名分,一下子欢腾了不少,满心满眼地琢磨着他们以后相亲相爱的日子。 众人一起回了南离山,待客的庭院,月泷也是第一次来,门匾上写着幽衡院,竟是和南离山别处完全不同,盛开着草木鲜花,蜂蝶纷飞,倒是别有一番人间风情。 师父,怎么我从前不知道有这个院子?月泷歪着头和众人一起打量着。 修行不在享乐,故而此处你师祖去游历后便不再用了,你们都过来吧。温晗一个个为他们探查过了身体,并无异样,只是普通的被打晕了。 但温晗还是嘱咐道:难说此人有没有其他的歹意,回去可将此事告予长辈。众人乖乖点头。 月泷看着温晗走去了厨房的方向,问道:师父你要亲自做饭吗? 自然。 哦。月泷想要说什么,但那情绪还没起来,瞬间消弭于无形。 她跟上前去,帮着师父将两侧宽大的袖子扎了起来,动作间,像是在环抱着他。 温晗抬头看了看月泷,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情绪,便也只是低头忙碌去了。 月泷回到院内,绮罗香在追着小秋白撸它的毛,你追我赶地好不热闹,停舟则在苦恼着什么,被他们一仙一兽撞了两下,冲着他们翻起了白眼。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绮罗香脸上的笑容,和停舟嫌弃的表情,她忽然想到:她的呢?她的表情呢? 月泷,你在楞着做什么?过来一起玩啊。绮罗香招呼着她,手里还抓着小秋白。 小秋白看心上人来了,一耸一耸地想挣脱开朝着温柔乡扑去,却被制裁得死死的。 绮罗香看着月泷呆呆的样子,颇为敏锐地问到:月泷你今天好奇怪啊。 停舟听见这话也看了过来,显然,他也感觉到了有一点异样。 月泷一字一句认真地问:我很奇怪吗? 说来也是,从前在一块时,月泷的情绪是不明显,但还是能感受得到,今天,就真的绮罗香看了看月泷,有些犹豫。 月泷点头:你说吧。 一潭死水但很快绮罗香又补了一句:你不会真的被人暗算了吧? 她的话让月泷想起了从前,小时候在静须庵,人人夸月泷可爱,谁都愿意抱抱她,亲亲她,给她糖吃。 可后来他们都发现了异常,这个小孩,手被烫到不会哭,被其他小孩拿小石头砸到也不会有反应,其实她也觉得很痛,可是痛了说就好了,还要怎么办呢? -- 第58页 怎么就会被周围的小孩子追着说她是个怪胎呢?她分不清自己怪在哪里,就偷偷地观察,发现其他小孩,痛了要哭,拿礼物要笑,再长大一点的就不会哭了,笑得也收敛了起来。 她在心里默默记了下来,认真地模仿着。后来,就没有人叫她怪胎了,不会被石头砸的日子确实不错。 再然后,她到了南离山,她好像不用再装,情绪就可以自己顺利地表达出来。 但现在好像又回去了,她又变回了那个怪胎,这变成了她的秘密,但是这个秘密由来太久了,又要怎么跟人说呢?索性再像从前一样,便不会有人觉得她是怪物,诸事太平。 她低着头,复又抬起来头来,模仿着以前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啊,只是被打得太痛了,是我带你们去的观世台,心里还有点懊恼。 绮罗香和停舟面面相觑,是他们太敏感了吗? 停舟上前安慰道:没关系,谁知道这是冲谁来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所以到底是谁把我们放倒了,图什么呢?月泷轻易地转移了话题。 停舟迟疑:我记得我们是掉到镜子里去了,但是醒过来又是躺在地上不会真的去了人间吧? 月泷基于事实合理猜测:有可能。 天界的人擅自在凡间发生因果完蛋了,让我娘知道我一定完蛋了。绮罗香慌得要把发髻抓秃。 也不一定啊,司命那边没什么反应,想来应该只是单纯地被打晕了吧。停舟合扇双手合十,逼着眼睛自我催眠。 那到底是谁?小秋白打断他们的恐怖想象,又把话题带回来了。 我们先来列个单子,停舟排出纸笔,我们四个应该没有嫌疑吧?那第一个,司命、第二个观世台守卫、第三个那日去过观世台的仙人。 司命不可能吧。绮罗香摇摇头表示不信。 月泷微微沉吟,说道:好,我觉得那俩守卫也不像,我们应该去问问他们,那日谁跟在我们后头进去了。 这倒可行。众人一致赞成。 另一边,温晗也已经做完,也不知徒弟的朋友喜欢吃什么,就做了月泷喜欢的,和几样甜口辣口的菜色,提着食盒向待客的幽衡院而去。 进了院子,就听他们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观世台的事,便说道:守卫那里我已经问过了,你们之后进去的,是文华仙君。 众人齐齐起身回头:啊,文华仙君打我们做什么啊? 温晗示意他们都坐下,为他们布好了菜,将月泷爱吃的放在她面前。 才说道:守卫只说看到的是文华仙君,却不一定是他本人。我亦问过了,当时仙君赴了北境北荒女君的宴饮,在场皆是有人作证的。 所以去问也不会有结果的是吗?月泷倒是不觉得意外。 绮罗香看到满桌的菜还有糕点,筷子忍不住蠢蠢欲动,嘴上赞叹道:哇青晦君前辈真的太厉害了,每一样看起来都好好吃。 温晗也说:此事容后再谈,先用饭吧。 师父,你不吃吗?月泷看向他。 温晗无意于打扰了后辈的自在,说道:为师去一趟藏书阁。 看着温晗离去,绮罗香夹了一筷子香辣嫩笋,好吃得想在这里住下,她忍不住撞撞月泷肩膀:诶,说真的,你师父真的不收徒弟了? 月泷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爱吃的菜色,摇摇头说:不收? 小气。绮罗香也不放在心上,乐呵呵地去尝其他的菜。 众人心满意足地吃完了,停舟才终于提出来:那个收留在青铜小鼎内的姑娘该怎么办? 对哦。月泷去将青铜小鼎取了出来,放在石桌上。 那鬼魂姑娘慢慢地在原地显现,看着魂体竟然更清晰了些,更显出国色倾城。 原来是青铜小鼎中被温晗注入了灵力,鬼魂姑娘寄住其中,温养得魂体更加凝实了。 多谢诸位仙人将我放予鼎中,我好像能记起我的名字了?鬼魂姑娘仍旧落落大方。 停舟:哦,敢问姑娘芳名。 月无脩。没有妾身,没有奴家,就是月无脩。 她接着说道:我还想起来,我似乎是在找一个女孩,找了很久,只是后来做鬼太久了,就忘记要找的是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存稿箱君在替我跟你们见面~ 第32章 黄泉 月无脩月无脩这名字,月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梁国驾崩的女帝不就是月无脩?月无脩不就是自己的娘? 姑娘竟是姓月,当真是凑巧。停舟看向月泷。 绮罗香也举手,她早就想说了:你不只跟月泷一样姓月,我觉得你们俩长得也有点像。 众人左看右看,确实能从眼睛和鼻子上找到相似之处,只是月无脩美得如同盛放的牡丹,而月泷,清丽如玉兰,浅笑如朝阳花。 -- 第59页 没想到月泷直接点了点头:不错,她看着应该就是我娘,梁国女帝月无脩。 众人皆是惊讶,谁能想到,招个好看的鬼魂,竟然能把月泷的娘招来呢。他们现在是应该说恭喜吗? 这对母女也在对望着,年龄来看二人像是同龄一般,但月无脩眼中更多些阅历和果决。以前互相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情绪应对。 啊!绮罗香又率先举手,你要找的女孩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我不知道。月无脩摇了摇头。 月泷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场面一时间冷淡下来。 停舟试探着说:既然女儿找到了 月无脩打断了停舟的话,眼中带着祈求:你们,能帮我重入轮回吗? 作为鬼飘荡的十九年太过凄苦,她在六界飘荡,漫无目的。忘川的鬼魂想将她拉到河里去,人间的道士想抓了她炼茅山术 就算躲得过危险,但她的记忆也在慢慢衰退殆尽,从此没有了过去和将来,不知存在的意义。 飘到人间时,看着夜色中的一盏盏暖灯和里面围坐说笑的人,总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轮回摒弃在外,得不到一个重新开始呢? 若她的女儿真的是仙人,能不能帮她解脱了这苦难。 众人看向月泷,这是她娘,应该由她来做决定吧? 这也不是一时半刻,答应了就能做到的事,月泷倒是头脑清醒,或许,你继续在小鼎中住着,没准能想起更多事情,也给我找到完全之策的时间。 绮罗香和停舟听着也觉得颇好,还建议月泷去找她的师父帮忙想想办法。 嗯月无脩点点头,想了想,又磕磕绊绊地说:你看起来过得很好,这太好了。 这是从她出现到现在,唯一一句有一点像母亲说的话,对于如何关心女儿这件事,她似乎非常陌生。 月泷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师父对我很好。 事情到此算暂告一段落了,待众人各自回了家,月无脩也回了青铜小鼎中休息。 温晗已经从藏书阁回到了茶室,独自烹煮着一盏茶。 月泷送走了朋友,安顿好小秋白,也来到了茶室,在他的对面坐下,等着要茶喝,二人也不说话,热茶从紫砂壶注入杯中,撞出清朗的声音。 饱食之后吃一杯茶,总是让人分外慵懒,月泷没型没状地趴在桌子上假寐,品味着难得的好时光。 温晗看着她这贪懒得模样禁不住勾起唇角,又注意起窗外凌厉的风雪,伸手想将窗户拉上。 师父,我已经不怕冷了。她闭着眼睛准确地抓到了温晗的袖子,盖在自己脸上,轻嗅着猜他近来爱喝什么茶,唔好像是阳藏山银毫的味道。 多大也不知道保护自己,温晗戳她脑门,我问你,你们可知自己晕倒了多久? 月泷答道:师父刚去历劫,我们就晕了。 若你们躺在那里早就应该被发现,而不是能等到为师回来,所以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晕过去之前,我们是倒进了镜子中的。 温晗心中隐隐又猜测:你们为何去观世台,看的是哪面镜子。 月泷低头,声音低了下来:我担心师父的历劫,所以看的是师父的观世镜。 他当初去历劫,不过是因为发现自己竟对徒弟隐隐生出了男女之间的情爱之欲,这实在让他不能接受,唯有下凡历劫,去经历人间情爱后能忘情,斩断对月泷的情丝,是温晗历劫的目的。 但是当温晗回到天界时,却发现情丝没有褪去,反而越发肆意生长,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历劫终是失败了。 而如今月泷竟然被打进了他所在的凡世,环环扣扣,让他心中着实不安。看来他需要去找一趟司命。 但还是宽慰她道:此事你不必忧心,好好修炼便是,万事有师父。 月泷点点头,只要有师父在,她好像从来不曾担心什么。 师父,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哭不出来的事情吗?月泷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她。 如何会不记得,温晗到如今想起她闹了月事的乌龙还是苦笑不得。 但也把她说自己流不出眼泪的事情记在了心里,早已翻遍藏书阁中所以关于无泪之症的典籍,却和她的状况不甚匹配,也曾去拜访同样天生无泪的金梧仙子,皆是没有结果。 只是这些,他从来不曾告诉她。 为师想起你娘的命书一片空白,是因邪魔搅扰乱了命数,今夜便又去了一趟藏书阁,着意在鬼医、魔医中寻找,他们极擅研制新药,或许是你母亲与他们有所牵涉,才致你得了无泪之症 女帝和非人之物有牵涉?她被摒弃在轮回之外,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呢。 师父,我见到女帝了?她猝不及防地说。 温晗被她这话说得一愣,问道:在何处见到? 就在南离山,停舟用许愿石召唤来的一缕孤魂,她说她叫月无脩,长得也与我肖似。只是死了十九年,不得入轮回。 -- 第60页 她现在何处? 在师父给我青铜小鼎中,那物似乎甚为养魂,女帝本丢失了所以的记忆,现下能想起一点事了。月泷不太习惯叫娘或直呼其名,只能叫女帝。 那物颇有些灵力在,温养人魂自然也不在话下,温晗道:既如此,她在其中多待些时日能想起与你有关之事。 月泷不在意道:或许吧 见到生母,温晗仔细地看着她的神色,问道:月泷可还好? 师父,我很好,她想了想又说,她知道我是她女儿,第一句话就是请求我送她入轮回。 如此确实算不得合格的娘亲,温晗微微地摇摇头。 月泷,过来。 月泷摇摇头:师父,我说了我不需要安慰。 温晗微微笑着说是师父需要,师父怕,月泷有了娘亲,就不愿意待着师父这儿了。 我说了,师父就是最重要的人,南离山是我家。她说着还是慢慢蹭过去,趴在师父的怀里闭上眼睛,茶香更浓了,闻起来更像钟汝寒泉茶,看来她猜错了。 温晗看着怀里难得睡觉的人,心底泛起暖意,她说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如何能不教人开心呢,可那话中满满孺慕之情也让他黯然。 翌日,温晗去司命殿中寻他,却被殿内小童告知:司命大人拿着两本命书面色不好地出去了,也不知是去了青龙族还是花神界。 如此,怕是因月泷那两位朋友误入凡间因果之事而去,料定司命也会来找自己,他便回了南离山去。 司命抱着命书,先是告到了花神娘娘之处,花神娘娘捧着命书气的手都在抖,绮罗香在她的眼神瞪视下弱弱地辩解:我是被人推下去。 花神娘娘不听辩解,不客气地训斥道:你还敢说,就是因为你跟着那个叫月泷的瞎跑,难道说你会自己没事跑到观世台去? 要我说,这就是损友!损友!你就该学那凡人,跟她割席才是。 绮罗香缩着脖子,默默装死。 下去,少在这吵我的眼睛。越美的人越暴躁,花神也不例外。 绮罗香规规矩矩行礼退下,走到殿门时,想轻快一跃过门槛出去。 花神娘娘被她这一点没有反思的样子彻底激怒:来人啊!把她关起来!打脚底板! 绮罗香跃出门槛的脚还没落地呢,就被左右架住拖走了。 花神娘娘冲旁边看戏的司命歉意一笑:稚子无状,让司命大人见笑了。 无妨。他还能怎么说。 花神娘娘的声音低了下来:这命书,可还有其他人看过? 唯我一人而已。 花神娘娘微微放下心,又说道司命大人刚刚也听见了,小女和青龙六子都是被人推下去的,不如,此事就算了吧,青龙族,想来也是不用去的。 司命摇了摇头:不合规矩,命书不可随意销毁,被发现了是重罪。 天界有规矩,仙人无故沾惹人间命数,是要去惩戒台历数罪责然后受刑的。 花神娘娘静默地与司命对视了片刻:两本命书,你要什么? 司命也不打哑谜:黄泉水。 花神瞳孔微震,能毒杀仙人的黄泉水本就是天界禁物,他如何能得知花神界有,他又想要拿去对谁下手? 花界怎会有那般毒物,司命大人莫说笑了。 传闻花神娘娘被前任魔尊所欺骗,你们曾有过一段情,后来花神娘娘为了大义用黄泉水毒杀了魔尊,不知可有此事? 花神娘娘脸色变幻不定,能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是天帝告诉他的?若他是被天帝支使来要黄泉水,给他又何妨,以后只当不认这事便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嗨!我是替作者值日的存稿箱君,她已经3天没见人了,请原谅请原谅 第33章 联姻 待司命拿到了他要的东西离去后,花神娘娘看着手中两本命书,翻开绮罗香的一本,越看她的脸色就越黑。 她叭地合上,将两本命书燃烧殆尽,吩咐道:去请青龙殿下来。绮罗香和停舟的婚事早该提前了。 南离山上 温晗突然收到了司命殿中仙童的传音,说司命在从花神界回来的路上被魔族所伤,如今卧床养病,怕是不能来赴约了。 月泷每日来找师父,今日却见到准备动身师父准备动身出门,便问:师父要去哪? 司命受伤了,为师去探望一番。 月泷想起她要去问问司命自己是否真的去了凡间,又经历了些什么,于是说道:我也要去。温晗也就随她跟着。医仙治疗完毕也不停留,直接就走了。 进殿就看见司命虚弱地躺在床上,医仙正用净秋草从他的伤口上淬出丝丝缕缕的魔气,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司命看到温晗和月泷二人进来了,还没等他们坐定就在哭诉:我真的倒了大霉了,花神界跟天界就这么短短一程路,还能遇到魔族偷袭,我跟你们说,不是我打不过,是我被偷袭了! -- 第61页 温晗懒得理会他可以强调自己的神仙尊严,只问:你可看到了那魔族是何模样? 他想背刺我,我感觉到杀气,一个偏身被伤到了胳膊,转身看去只看到一团黑雾,五官蒙昧,那魔族好像意识到自己找错了人,马上便溜走了。 如此倒是一起误伤?温晗凝视着他胳膊上的伤痕。 刚刚天帝也派人来问了,真的是,我还晕着呢,也不怕以后没人给他干活,问完话便走了。 还是云荧天妃心善,派了医仙来医治我,不然我就该去魔族找份活干了。他执着温晗的手泪眼朦胧。 温晗高冷地甩了他的手:别把这些小把戏用到我身上。 司命把脸趴在枕头了,忽地又弹起来:我太痛了,我想吃桂花糖藕! 月泷在旁边接腔:司命大人,您是痛晕说胡话了吗?她师父怎么可以天天给人下厨。 司命捶枕头:小妮子你要尊老爱病!我就要桂花糖藕!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温晗给他做。 突然他话锋一转,表情欠揍地对温晗说:你先前找我?是想知道凡间的事吧?没吃的可没得谈啊! 想啊!月泷凑到跟前来,司命大人,我是真的去凡间了吗?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呀? 这也正是温晗关心,他想知道月泷在人间产生了怎样的牵扯。 额,我这里确实有记载你违例下凡了,但很庆幸你没有影响他人命数,只是普普通通过了一世,我便做主替你销毁了, 没办法,谁让你师父是我的好友呢,至于你师父的,就不是小孩子该关心的事了。司命说着冲温晗挤了挤眼睛,奈何温晗看不懂他眸中的含义,颇有些云里雾里。 反正看在这恩情的份上,温兄你也得给我做桂花糖藕,我还有吃藕粉丸子。你们知道月泷这事被抓住罚得有多严重吧。最后他挟恩图报。 温晗月泷二人相视片刻。如此,便多谢司命兄回护小徒了。温晗如何能不满足他这口腹之欲呢。 出了殿外,温晗就要往天界生长满灵植的仙圃山去,师父我也要和你去!月泷扯着他的袖子,温晗自然答应。 到了仙圃山,却看见文华仙君在带着一群小仙童认灵植,他们是从山顶的荷花池一路认下来的,文华仙君穿着银绣的长袍,将最小的孩子抱着,用温柔的声音回答着仙童们叽叽喳喳的问题,整个人泛着一股知识与慈父的光辉。 文华仙君看到了温晗月泷,挥手寒暄道:青晦君,又来给馋嘴小徒弟找食材做吃的呀? 月泷乖乖地向文华仙君问好,温晗笑着摇摇头:文华君,在下今日是为了司命而来。 你怎么还管起司命的伙食来了,那家伙可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文华仙君不甚赞成地摇摇头。 仙君,蹬鼻子上脸是什么意思呀?其中一个小仙童奶声奶气地问。 文华仙君刮着她的小鼻子说:嗯,就是叶子上的毛毛虫,你不抓它就会爬到花上。 仙童登时一脸嫌弃:啊!那我不要蹬鼻子上脸! 文华仙君向温晗挥挥手示意他们要走了,一群人就此浩浩荡荡地下山,温晗和月泷则继续往上走。 山顶的荷花池自是一番仙境模样,池中盛开着终年不败的莲花,或粉或白,亭亭玉立,下边托着琉璃盘般的绿色荷叶。 有风吹过,空气中满是清新的荷香,肥嫩的莲藕亦悄悄在池水下的淤泥中孕育。 月泷突然想到什么,和温晗说:师父,我在凡间的时候见过挖藕的,可好玩了。 温晗看着她眼中的期盼,收起了使用灵力拔出莲藕的心思,说道:月泷可要试试? 月泷反问:师父挖过吗? 未曾。 那我们来比赛吧!不许使用灵力! 一刻钟后,月泷艰难地拔出陷在淤泥里的脚,放弃了一根疑似莲藕的木棍,喜提成绩零。 温晗此刻正在池水中清洗一节藕,看上去就很脆爽可口。 二人的头发因为弯腰都有些沾湿了,月泷洗干净手,殷勤地说:师父,我帮你抓着头发! 温晗倒是看穿了她偷懒的小心思,也不阻止她,任由她抓着他的头发跟在身后亦步亦趋。抓着抓着,月泷就趴到他背上让他背着了。 日光暖暖地照在月泷背上,她眯起眼睛念叨:师父,多挖一点,我也想吃桂花糖藕 起伏之间,轻缓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好。 温晗背着她倒是轻轻松松,背上的人而很快就在摇晃中昏昏欲睡,他修长的手做起挖藕工来也是利落,忽然,温晗摸到了一颗圆圆的珠子,拿起来一看,是一颗质地上乘的留影石。 留影石掉落的地方离岸边很近,难保不是文华仙君一行落下的,温晗洗干净的收好,打算见到文华仙君再问问是谁遗落的。 轻轻晃背上的月泷,温晗说道:好了,我们要下山了。 桂树生长在山腰,看着那一树飘香的金桂,似乎有什么场景在温晗的心中闪回,师父,怎么了?月泷看着走神的温晗。 -- 第62页 没什么,他说着收集了一布袋的金桂道:回去吧。二人想携回了南离山。 青龙族 青龙见过花神后,他也十分乐见两族联姻的提前,回到族群世代盘踞的首象山,当即将他的第六子召来。 你也长大了,没来由得整天瞎玩,成家立业,成家的日子我和花神定好了,就在两月后。 停舟目瞪口呆,只道:父王明鉴,儿与绮罗香实在只是兄妹之情,还请父王退了这桩亲事吧。 青龙惋惜道:唉,不成就不成吧,父王老了,孩子不听话,不能像年轻时那样抽筋断骨,就小惩大诫,此生锁寒冰涧里,当没你这个儿子就算了。 停舟不敢再说什么,看来只能去说服绮罗香了。 但是从这件事定下来,他就没能离开首象山,而是被关在了自己的寝殿中,连通讯法器也被没收了。 另一边的绮罗香,她正在被打着脚底板,用刑的刺瓜仙真的半点不留情面,花神娘娘远远的就听见了她的鬼哭狼嚎。 挥挥手让刺瓜仙停了,皱着眉头对绮罗香说:你和停舟的婚期定了,就在两个月后。 什么?啊!!绮罗香猛地站了起来,粘到地又痛得坐了回去。 绮罗香抱着自己的脚底板一边抹眼泪一边笑:那我要回去想想穿什么。 依你,都依你。花神娘娘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的傻样。 月泷坐在念吉居中,拿着婚谏歪头沉吟,婚事,大抵是件好事。 但绮罗香天天说她要嫁给停舟,可是停舟天天说不愿意,还未有话本里互许终生的事发生,为何就成亲了? 或许在她不是的时候,到了那天总要问问原委,可别委屈了谁才好。 天界的婚礼不崇盛大,但花神界和青龙族的联姻还是请了许多的人,月泷收到的那张是绮罗香强硬要人送来的。 花神娘娘虽然不大喜欢月泷,但绮罗香自小就没什么朋友,所以还是让她进去陪着绮罗香。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云鬓高耸,珍宝琉璃冠,流苏垂在颊侧,称得精心装扮的玉容更显雍容。 绣满百花的婚服华贵而喜庆,长长的裙摆铺展得月泷都没办法靠近她身边。 绮罗香晃晃头,琉璃当啷作响。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月来她总觉得有点头晕,去问她娘,花神娘娘只说是她兴奋过头了,只是用灵力为她舒缓了过来。 而此时,也有一个人透着她的眼镜看着她,为他人披上嫁衣的模样,他叫嚣着要冲出来,却被花神的仙法牢牢禁锢。 -------------------- 作者有话要说: 值日第4天,她怎么这么多存稿啊? 第34章 身世 月泷看着她这模样,问道:你还好吧? 绮罗香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你都不知道我打扮了多久。这从头到尾的一身可不好穿戴。 月泷看着她掩不住的笑意,问:你今天很开心? 那当然,我要成亲了,哪有成亲不开心的! 月泷又问:我都没问过,你为什么喜欢停舟呢? 因为从小只有他陪着我玩,而且他又长得很好看。有一天我娘突然跟我说,我和他订有婚约了,以后他就可以一直陪我,我可开心啦! 然后我越看他,我就越喜欢,期待着嫁给他,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到啦。绮罗香的声音初时带着点小酸涩,而后又满怀着少女的愿景。 可是停舟他喜欢你吗?看着绮罗香的模样,月泷觉得,这句话她问不出口了。 但绮罗香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反正停舟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等成亲后他总会慢慢喜欢我的嘛! 说着她又攥紧了小拳头打气:我会努力的! 那我就放心了。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月泷没办法替他们去多做评断。 我今天好看吗?绮罗香今天已经问了好多人了,但还是乐此不疲地问月泷。 月泷的答案也同其他人一样:好看! 绮罗香双手捧心地幻想:会不会美到他突然改变主意,突然喜欢我呀? 这话月泷没法答,幸好绮罗香也只是自言自语,又往镜子里欣赏自己的美色去了。 门被推开,侍女在门口说到:吉时已到。 绮罗香有点紧张地转过身看着月泷。月泷明了,为她盖上盖头,拉着她的手将人扶起来,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成亲的大殿门口。 花神娘娘在殿内等着,接过了绮罗香的手,看着盛装华服的女儿,花神娘娘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分。带着她迈进殿内,接受众仙的道贺。 停舟穿着衣袍,现在尽头等候。这些时日一直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尽力说服自己,反正他也没什么喜欢的人,和绮罗香成亲也无妨。 只是私下和她说清二人只做表面夫妻就好了,以后若两人中谁有了更喜欢的人,便可分开,谁也没有影响。 想到这些,他看着由花神娘娘领路,一步步走开绮罗香,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默念走个流程,走个流程 -- 第63页 花神娘娘将绮罗香交给停舟,嘱咐了几句以后要对自己女儿好的话,便走到殿中座位,与青龙并坐观礼。 停舟吞了吞口水,旁边是被喜帕盖住看不清模样的绮罗香,在司礼的唱和声中,他一板一眼地鞠着躬。 然而,身旁的绮罗香却没有动,她似是僵硬了半晌,而后一把掀开盖头,露出那张装扮精致的脸。 只是如今她看他,不复从前的笑模样,而是压低了眉头,显得有些戾气横生地瞪着停舟。 停舟被她瞪得微微一愣,这应该是绮罗香,但似乎又不是,只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宴上的宾客皆不明所以,新娘子这是怎么了?虽然神仙不讲究掀开盖头吉不吉利,但看那凶煞的气势,这桩婚事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戚无忧当然早已怒气冲天,在他被封印之际,绮罗香竟要与他人成婚,这几日他数度冲撞而不得出,今日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要拜堂,终是使劲了解数冲破桎梏,掌控了身体。 他本已在人间找到了分离之法,又怎甘心绮罗香就此嫁给他人。 没错,戚无忧没有失去记忆,他在人间已经偶然得知鬼医擅长做傀儡,巧夺天工与真人无异,便想去找到他为自己做一具身体。 有了身体,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绮罗香面前,争取她的爱,与她长相厮守。 谁知这凡人之躯实在不顶用,竟是死在布满瘴气的鬼林中。 停舟感觉到了她的杀气,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花神娘娘却突然站了起来往下走,没来由地道:绮罗香,你要如何娘都答应你,娘也知道你今天累坏了,我们先去休息一下,待会再出来待客。 她在暗示戚无忧不要暴露身份,否则将会害了绮罗香,让她在天界无法立足。 戚无忧听了进去,没有轻举妄动。 花神娘娘向左右并青龙致歉:诸位,慢待了。 她想去拉戚无忧,却糟了戚无忧忌惮,只是推开半步随她出去。 停舟却也执意跟了出去,想要弄清事情的缘由,就算花神娘娘眼神示意他留步都被无视了。 出得殿外,戚无忧一记术法打向花神娘娘,他并未下黑手,花神只是踉跄向前走了几步,戚无忧瞧得机会,遁逃而且。 身后的停舟赶紧上前扶住花神娘娘,看着戚无忧离去的方向,心中大惑不解。 婚宴到此也只能戛然而止,因花神娘娘地位尊崇,又着实吃了个大瓜,众仙也没什么怨言,只纷纷告辞。 青龙最后过来,意味深长地说:下个婚礼见。 仙人们如潮水般散去,花神娘娘看着留下停舟,心中起了思量,若是和绮罗香成亲,夫妻一体,也该知道真相。 况且今日这事又已经让他撞见了,为了不让他去乱问,不如和他说清楚,让他也保守这个秘密。 坐吧。花神娘娘找了处座位,二人坐下,她幽幽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我知道你有疑问,还望你莫怪绮罗香,此事责任皆在我。 停舟早已疑窦丛生,嘴上还是保持恭敬道:花神娘娘何出此言啊。 此事还是要从我怀上绮罗香时说起她的眼神望向殿外,陷入了无奈的回忆中。 花神娘娘的闺名叫宜兰,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喊她了。 外界都传宜兰在婚前被前魔尊欺骗了感情,但其实不是,他们是在宜兰与朱雀少阳君成亲后认识的。 那时,她与少阳君夫妻恩爱,且腹中早已孕育了绮罗香,二人相携下界游玩,谁知他们竟撞见前魔尊,宜兰还被前魔尊瞧上。 少阳君为了保护她被杀,强行涅槃后又被打得元神俱灭,而前魔尊则将她囚禁在魔殿中,更想下手杀了宜兰腹中的绮罗香。 宜兰以死相逼要生下绮罗香,承诺只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以后伺候前魔尊也是心甘情愿。 然而,在她生孩子的那日,心情恶劣的前魔尊在正殿,处置了魔界一个叛乱的头领,头领的妻子,也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前魔尊看到她,便想到自己后宫为别的男人生子的宜兰,一怒之下将那孕妇也杀了。 然而她那腹中的魔胎生命顽强,在她临盆最为虚弱之际竟然冲撞进来,融入了刚出生的女婴体内,让她身带魔纹 生下了绮罗香后,宜兰想的便是为她谋求一条活路,她只能顺从前魔尊,那黄泉水,也是那时从魔殿中偷出来的。 是夜,前魔尊来到她的卧房,宜兰早就将黄泉水含在口中,抱着两人一起死的心思,主动去亲他,将剧毒的黄泉水渡给他。 她知道自己死了,绮罗香在魔界也不会得到善待,早便用自己在手串中日复一日积累的可怜灵力送了绮罗香回花神界去。 前魔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却吻得越发主动缠绵,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他也释然了,将她口中所有的津液勾了过去,退开后,又将一颗丹药塞进了宜兰的口中。 药只有一颗,好好咽下去,我就再也救不活了。他笑着说。 而宜兰听见这话,也没有犹豫,她早就恨毒了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毁了她家庭的男人在面前烟消云散。 宜兰再回到花神界,对外只说前魔尊本是从前认识的凡人,她与少阳君成亲后他才入了魔,而今宜兰杀魔有功,于是她继承了花神之位。 -- 第64页 而自己的女儿幼年之时,因为身带魔纹,宜兰不敢让她暴露人前,只能将她关在了宫殿里,她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在空寂的屋子中长大。 等到宜兰寻了法子将魔纹隐去,压抑住那时不时冲出来的魔胎,绮罗香终于可以迈出宫殿。 那时,她便看到了来做客的停舟,笑着问她:你是哪家的漂亮妹妹? 这么多年,她看着女儿的孤单,心底亦觉得亏欠,看着她喜欢停舟,也愿意去和青龙族说项,促成他们的婚约。 停舟陡然听到这么一段往事,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唯有沉默。 花神娘娘看着他,说道:停舟,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可愿意保守这个秘密? 停舟自然愿意。他起身朝着花神娘娘行礼,表明自己的决心,心中亦在思索如何找回绮罗香。 此时,还有一个没人注意的月泷,在殿外默默等着,她不知道花神娘娘和停舟说了些什么,但看他们并没有急着去追,想来应该不是攸关性命之事。 她只是站着这里,想亲口听他们说一句没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又上线了,不知道码字工她是不是偷偷躲起来日万了呀?还是仗着存稿多在偷懒? 第35章 留影 花神娘娘和停舟二人从殿内走了出来,花神看见月泷还在,知道她确实关心绮罗香这个朋友,朝她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去了。 月泷走上去问停舟:绮罗香可有事? 还不知道,花神娘娘在设法找绮罗香的踪迹,她,跑的太快了,但应该暂时是平安的。不知为何,那人的眼神总是让停舟不断想起。 知道平安月泷就放了心,又多问了一句:她是因为什么离开的?明明绮罗香是那样地盼望出嫁。 月泷看着停舟为难的神情:是不能说吗?停舟无奈地点头,他也不愿隐瞒朋友,但确实应保密。 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月泷干脆地撂下这句话,便回了南离。 回来了,温晗看着月泷进门,但似是兴致不高的模样,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大事,绮罗香逃婚了。月泷 温晗看她这不爱多说的模样,便提起另一件事:月无脩在青铜鼎中也有些时日了,为师尚未见过,可要唤出来看她是否还记起了什么? 这倒也是,月泷点点头,从储物戒中拿了出来,青铜小鼎她现在一直随身带着。 接着月泷就出了门去,她似是对师父要和月无脩说些什么并没有兴趣。 月无脩出现在了温晗面前,她似颇通看人的功夫,看到面前清冷潋滟的仙人,大方行礼道:仙君。 月夫人,在下是月泷的师父青晦,在南离山可还习惯。 青晦仙君,南离山神仙妙境,无脩如何能不好,实在是叨扰仙君了。她对此寒暄早已烂熟于心。 夫人可有再想起什么? 月无脩有些遗憾地摇头:除了名字,和我在找一个女孩,多的,再没有了。 如此,温晗心中沉吟,抬首又看见月无脩似有犹豫的模样,问道:夫人可是有何想问的吗? 冒昧问仙长,可有方法送我入得轮回?此事实在是无脩心中的执念。她轻蹙眉头,寻常人看见必是心中升起无限爱怜。 想让你重获轮回资格,还需要时间搞清楚你的生前事,你的命薄是空白的,青铜小鼎也不足以继续帮你寻回记忆, 如此,仙君可有办法让我重获记忆? 当初让你命数变成空白之人,也是我要寻找之人。 月无脩似乎是听明白了,有些期待地问:仙君可是愿意出手? 非是为你,是为月泷,待你命数寻回,了结了劫数,自然是可以重归轮回的。 如此多谢仙君了,月无脩再是行礼,接着她又看了看门外,仙君,我可以去和月泷说说话吗? 自然。温晗抬手作别。 你在此处做什么? 月泷坐在清霁台的边缘,晃悠着双脚,手里捏着一个旧香囊,望着漫天纷飞的雪花发呆。 听到有人喊她,回头看去,月无脩站在风月中,盈盈的美人似是能被风刮散。 她将香囊收起来,答道:看风景。 月无脩走到她身边,看着开阔的清霁台:南离山,一直都下着雪吗? 月泷点了点头。 可惜我已经死了,感觉不到,你刚来的时候可觉得冷?月无脩悄悄地看向她。 月泷摇摇头:不冷,师父帮我把房间都嵌上了暖石,我晚上蹬被子也不觉得冷。 你的师父是个很温柔的人,知道你这些年在他的庇佑下长大,我很放心。月无脩想触摸她的头,又怕她察觉。 嗯,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师父了。 我很后悔。月无脩突然开口道。 -- 第65页 月泷抬头看她,似是不明所以。 这十九年,我看遍了万家灯火,悲欢离合,才发现若能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清淡地过完一生,才叫此生无憾。 为了能去轮回,实现这个愿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我不明白,我怎么把你弄丢了。她的声音单薄得被卷进风里。 也进了月泷的耳朵里,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师父可以撒娇,跟停舟绮罗香可以怼回去,小秋白的话,直接揪他耳朵就行了,对身旁的,她的生母,她不知该如何相处。 静默了半晌,月泷干巴巴地说:道法自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梁国已灭,宫阙从来不是外头看着那般好,现在这般模样,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安排。 确实,宫阙从来不是外头看着那般好她早已忘了前尘,可这两个字还是能压得她喘不上气。 说到此处,二人已是无言,双双静默地看着飘扬了千万年的雪。 而茶室内的温晗,正在思索着如何去寻觅鬼医或魔医的踪迹。 这是,他在荷花池边捡到的那颗留影石却从袖中自动地滚落了出来。 温晗曾去找过文华仙君,这颗留影石并不是他或者哪个孩子的,温晗只好暂且将它随手搁置着。 他伸手去捡,那留影石却突然地开始显出影像,这颗留影石的角度,似乎是放在一处多宝阁的高处,屋内一览无余。 屋内一片喜庆,似乎是在进行着一桩婚礼,喜床上洒满了花生桂圆,□□凤烛燃烧着,屋内一片敞亮。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那做新娘打扮的竟然是月泷! 她这是在和谁成亲?温晗手的在椅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握痕,皱紧了眉头,不错眼地看着。 留影石看不见的一处走出一个同样穿着喜袍的男子,那侧脸竟然是他! 温晗耳边轰隆响彻一片。 这这温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胸膛有些剧烈地起伏,心里一片兵荒马乱,怎会,怎会如此。 为什么他会和自己的徒弟成亲? 尽管早知道自己对月泷的感情,可温晗本已下定决心将这份感情压抑在心底,谨守师徒的界限,如今这要他如何自处。 温晗放轻了呼吸,继续看着面前的影像,两人已经喝完合卺酒。他抱起了月泷,很快喜床上的床帐被放下了,到仍能看到床帐上映照着的,影影绰绰的动作。 他将自己的徒弟擎在身下,亲手一件一件地除去了她的衣衫,她那双纤长柔腻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和他缠绵的亲吻,辗转反侧,起起伏伏 是让人无措的声音,她的难耐与欢愉都清晰地传了出来,送到了他的耳边,任谁看了或听了都知道,他们在贪欢,你情我愿,鹣鲽情深,交颈而眠。 温晗扭过头去,可是又仿佛被无形的心魔催着,去看,去听,他们曾有过的,恩爱的片段。 白日里也沉湎的闺房之中,他一再的卖乖示爱下,汗水与哭泣都是如此的黏腻焦灼,知道月泷怀孕时他的喜悦在这间房屋里记录的一切,都说明他们过的是极幸福的。 他被这景象逼着,留下了眼泪来,不知道是喜是悲。只觉得忽而回头,竟与她有了这样的一生。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他寻不到头绪,以后要拿月泷怎么办。 他白玉般的手撑着额头,往日端正梳起的头发被垂落了几缕,浑然一个落魄的美人。 下一秒,茶室里的人已经消失了,只有打开的窗户飘落进几片雪花。 司命,命书。 司命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温晗吓了一大跳,这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的? 你的那本?你真要看?不了吧?司命回避着他的眼睛,试图拒绝三连。 温晗翻开命书看着,越看嘴抿得越紧,琉璃似的仙人更是生人勿近的模样,翻看完,干脆地一把火付之一炬。 他看着司命道:此事还请不要外传。 司命从未见过温晗如此强硬的模样,心里有些麻麻的,嘴上仍是嘴硬得说:本也打算压着这件事。 温晗神色柔和下来:我欠你一个恩情。 这算哪到哪啊,司命不在乎地挥挥手,又小心地睇着他的神色:不过,你有什么打算? 司命看过命书,他指的自然是温晗和月泷的事,师父和徒弟在人间成了夫妻,有了夫妻之实,这 温晗低垂眼睑,说:我确实心悦她。他第一次在人前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这司命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思索了片刻,司命双手往后一背,无所谓道:喜欢,就告诉她呗。 我们是师徒。 外人看你们是师徒,可南离山几百年没个人上去,谁看你们有没有产生感情。他言外之意是:自由恋爱,他这个小山主天界没人会管。 我不能强求她与我侥幸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做不伦之事。温晗说得句句艰难。 你总要负责吧,司命知道凡间的事就此成为了他心里的结,让他不可能再将感情隐藏,告诉她,决定权在她。 -- 第66页 我可以吗?温晗第一次没办法对一件事下定决心。 月泷,也有选择的权利。司命看着温晗,眼神认真了许多,对于好友,他自然支持温晗去正视这份感情。 温晗点点头,走出了司命殿。 回到茶室,峰顶那股熟悉的寒冷无处不在,他早已习惯。南离山千万年如此,几百年的清修,把他从里到外都冻得冰凉了。 可就是这么个人,看到她,心中的寒凉退却,连看向那人的目光也满怀着温度。他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自己的徒弟,也喜欢上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温暖。 待发现这别样的情愫时,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摒弃,才会寄希望于历劫忘情。 可是今日的一切,却教他再避无可避。 月泷,这份感情,我如何向你说出口呢。温晗在心中轻叹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上来都不知道我被锁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36章 风宵 回到南离山,温晗收好了留影石,就在想着要如何跟自己的徒弟说。 师父心悦没想完这句话,温晗耳朵臊红一片。 谁知月泷刚好进来,看着往日霜雪色的师父的那点子粉红,颇为担忧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啊温晗没想到他在想的人来了,抬头有些懵懵慌张地应了一句。 这越发引发了月泷的怀疑:还是说,师父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会他头一次避开她的眼神。 然而,月泷却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早被宠的无法无天了,竟伸出一根手指挑过师父的下巴,新奇地问:师父,你怎么不看我呀。 胡闹!不许为师。他这训斥说出口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月泷越发小性:师父,你看看我,看看我呀! 温晗索性直视她的眼睛,月泷倒被看愣了一下,你可看够了?往日清朗的声音显得低沉暗哑。 月泷楞楞地摇头,师父可真好看呀,她在心底感叹,她还没见过比他好看的人呢,好看的东西她都喜欢。 这么想着,月泷有些对这张脸爱不释手,师父你怎么能长这么好看的? 师父觉得月泷更加好看。他望着她,目光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如今还多了一丝绻缱。 月泷觉得自己即使生不出情绪,也真的要被这个面前的这位仙人蛊住了。 你可喜欢为师这副模样?温晗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完又觉得太过孟浪。 喜欢啊,师父这样好看谁会不喜欢。谁不想占有,这话月泷却没说出口。 意识到月泷这话显然是没察觉到他的心意,这让温晗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只是喜欢他的脸吗? 师父怎么皱眉了,月泷抬手抚上他的眉梢,想抚平他的烦恼,又禁不住手指下滑,勾勒他的眉眼。 抓住徒弟越发放肆的手,温晗压抑住悸动,又有些释然:至少她喜欢自己这张脸,那她接受自己会不会更容易一点。 她这无所谓的模样,其实更让温晗难以说出自己心中的儿女情长。 半个月后 司命伤势是大好了,又往温晗的茶室钻:你跟她说了吗? 他这句直白的话让品茶的温晗控制不住一呛。 看着这反应,你不会是没说吧?司命眼神中充满了你不行的狭促味。 其实这半月,是温晗最心神不定的日子,这件事一直牵绊着他,多次走神,都让月泷起了疑。 温晗只能解释自己真的没有事,才乖乖将徒弟按回座位上,要他如何开口,师父是因为喜欢你才这般奇怪,这话真的是温晗修炼以来最大的难题。 能做的也不过每日关心她的修炼课业,问她想吃什么。可这和从前的师徒相处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以他与月泷虽然相处的时日颇多,却多次欲言又止,都找不到合适的开口时机,才一直拖到了今日。 结束回忆,温晗稳住情绪,不急不躁地说:我只是不想唐突了她在温晗心中,表达感情这件事,到底应当郑重些。 司命不以为然:这也好办,过几日便是风宵佳节,天界引为有情人邂逅之日,月下老人处更是不乏互许终身的,不然你带她去? 这又能有何改变?温晗尚在犹豫。 你知道你这半个月为什么没有半分进展吗?是因为缺少了些氛围,所以没有开口的契机。司命老神在在地出谋划策。 温晗果然起疑:你如何知道这么多? 害!我管命书的,这世上多的是海誓山盟的爱情,我看多了。他一想起来还觉得牙疼呢。 或可一试。温晗这么说服自己,在心底琢磨了如何营造氛围之事。 唉,爱情啊,真是容易让人憔悴迷失。看到温晗这情状,司命默默在心底摇头。 风宵节这日 温晗去了清霁台,不出所料月泷正在那练剑,她的剑法已经越发纯熟,一招一式间都蕴藏着灵力,温晗看着,赞许地点了点头。 -- 第67页 师父?月泷看见他来,收了剑势,语气中带着疑问。 温晗清了清嗓子,平淡道:今日是清宵节,为师想带你出门走走。 月泷有些不解:清宵节是要庆祝什么的?要去哪里? 不过寻常节日,只是怕你在山上待久了,会闷坏。温晗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那我可以带上小秋白吗?她一向会跟师父提要求。 实在是南离无花无果,它早前便哭喊着闷坏了,让它去花神界它又不愿意,让月泷颇为头疼。 而且它最近老说自己浑身滚烫滚烫的,还忍不住在念吉居的柱子上磨爪子,分外不安的模样。月泷还在反思是不是真的把兽闷坏了。 这温晗有些犹豫,但想到它只是一只粉毛小兽,也就点头同意了。 小秋白听到这消息,可乐坏了,一蹦一跳跃上了月泷肩头,拿头亲热地蹭着她的脸。 温晗随意撇了它一眼,小秋白便炸了毛,在肩头上怎么也站不住了,灰溜溜地下地走。 怎么了,是魇着了吗?月泷觉得自己养宠物还真是上心。 温晗倒是淡淡开了口:怕是走兽需要多在地上走走,别养成了家宠才好。 小秋白也不知道怎么的,月泷成日夸自家师父有多好多好,怎么轮到对它就这般凶恶,那股杀气它是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只能夹着尾巴自己在地上走,压迫感方才消失了。 他们乘座的是一艘小型的飞舟,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月下老人所在的桃源岛。 这日真的是桃源岛最热闹的时候时候了,不再是天界常年白日,这里扯上了一块夜幕,萤黄的宫灯次第亮起,像一朵烛火拼就得巨大花朵,越发显得此间如梦似幻。 岛中央有一棵仿佛能触摸到天际得桃树,盛开着的桃花树上缠满了红线,宛如有层次感的红云。 这里仙人来来往往,有九重天的上古神族、圣人,也有各处仙山修行的散仙、山主热闹得仿若人间的集市。 月泷还发现,仙人们都是两两而行,男女、男男、女女都有。但也并不出奇,如此盛会,多人拥挤喧闹,一个人未免太过形单影只了,还是两个人好。 师父!我们去那边看看!月泷拉着温晗就去了一旁感兴趣的小摊,这里有月下老人的仙童在兜售仙果。 半透明果肉裹在晶莹剔透的皮里,咬一口汁水四溢,味美香甜,还有一股暖暖的灵力熨帖着经脉,月泷吃了好几个,温晗自然是在一旁支付灵石。 小秋白也一蹦一跳地刷存在感,吃了好几个仙果。 温晗拿出丝帕细致地为月泷擦拭唇边的汁液,灯火映照着他们的模样,任谁都觉得这是风霄节出游的一对寻常仙侣。 月泷虽然觉得师父今天有点周到得过分,但还是乖乖抬脸让他擦拭。 二人继续往前走,不爱吃果子的温晗,倒是在一处售卖玉石饰物的摊子前驻足,师父果然还是更喜欢这些雅物。 月泷这么想着,谁知温晗随意地选了一枚玉带钩,扣在月泷的腰上,她左看右看,只觉得模样甚是古拙玉润,很耐看,便问:为什么给我挂这个呀? 温晗看着她,眸中无限温柔:觉得好看,甚配月泷。 摊子前的小仙童倒是捂嘴笑,若是这位仙子心细,就会发现这枚玉带钩可以拆开,是两只鸳鸯交颈的模样。 这还是今日这位仙人提前放在此处的,真是位有心的郎君呢。他是月下老人的坐下仙童,这般定情之物自然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可是道上人多,月泷也没有拿起来细看,只是点点头,拉着温晗又向前走去。 温晗张口:月泷,那玉带钩 玉带钩如何?月泷扭头看他。 没有。温晗心中略有遗憾,她还是没发现,但也不愿再多说。 小仙童看出了这位仙人是想借物表白,谁知姑娘完全没有体察到他的心意,心中隐隐替这位仙人着急:告诉她呀!快点发现呀! 他们离开摊子,终于走到了最中心的位置,站在巨大的桃树靠近了抬头看,花朵繁密得看不见缝隙,红线也密密匝匝的纠缠在一起,月泷忍不住惊叹。 但奇怪的是,靠近了中心,人反而不多。 温晗拉起她的手一起摸在了桃树上,周遭的热闹景象瞬间褪去,二人单独出现在了秘境,就连小秋白也没有跟过来。 哎呀,把小秋白落在外面了。月泷道。 温晗解释:此处秘境只能两人进入。 她便不甚在意了:那它应该会乖乖在外头等着的。 月泷打量起这处秘境来,有亭台有小潭,翠叶繁花,甚有江南风情,让月泷想起了桐城,想来这秘境是随心而化。 师父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那处小亭,在石桌前坐下,月泷看着天边明月,附庸风雅地吟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温晗便问她:与谁共婵娟?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我还有两滴,快点召唤码字工上线吧! 第37章 月下 -- 第68页 若是此时姜吉也在看着月亮,那便是与他吧。月泷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他了,其次是失踪的绮罗香。 她这话倒是让温晗神情略微黯淡,但又提起了别的事:月泷可知,一同入了这秘境,便是保佑以后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真的吗? 自然,出去后,桃树上就会挂上我们的名字,护佑永不分离。 她赞同道:我确实想与师父永不分离,不过小秋白被落在外面了,那下次我还要把姜吉、小圆、停舟、绮罗香他们也带来 可是这树只能挂你与另一人的名字,温晗细细睇着她的神情,月泷,你最想和谁永世不分离? 那自然还是师父。月泷心里迅速地将师父排在了第一名。 这个答案温晗尚算满意,若是她提起别人的名字,那他 雪眠在在丹田蠢蠢欲动,此刻,温晗才发觉,自己的占有欲有些吓人,可或许她还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师父不开心?月泷虽然没有情绪,却对他的一丝变化十分敏感。 没有,我很开心。 月泷却不信:我要怎么让师父开心起来?师父带她出来玩,她有义务也对师父的心情负责。 她坐了过去,歪头靠在温晗肩膀上:这样会开心点吗? 温晗心跳一滞,垂头去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从颤动的纤长睫毛能看出他的心情。 她早就发现了,师父很喜欢她靠近他,跟他贴贴,就像小秋白喜欢被撸毛一样。 她又在温晗的神仙脸蛋上亲了一下:有开心点吗?也不知道是取悦他还是取悦自己。 没有温晗竟说起了口是心非的话来。 骗人,月泷感觉到他细微的开怀,又亲了他一下。 白衣仙人眸子墨色更深,这个顽皮的小徒弟是该被教训一下。 月泷被温晗举上了面前的石桌时还懵懵的,下一秒,他温热的唇没有任何犹豫地凑了上来, 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月泷看着师父有些湿润的唇瓣,仿佛糟了蛊惑,又含住了他形状美好的唇,师父也在轻轻回应着她。 月泷觉得,此时师父这个模样,不像仙人,更像是妖孽,不见血,要人命。 虫鸣蛙噪,和着心头的悸动,唇齿的勾缠追逐,美好得让人叹息,月下的二人只能紧紧相贴 出了桃树秘境,二人颇有些心满意足,便往回走了。 没曾想到,织女竟然也兴起跑来此处支起了摊子,月泷对新衣裳没兴趣,倒是看上了一套桃粉色的男子衣衫。 她手指着那套,眼睛仿佛在说:这个好像很适合师父 粉粉色?我穿?温晗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那身衣裳。 织女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捂嘴笑道:青晦君人生得举世无双的好看,便是穿上这身扮一扮那桃花公子又有何妨? 月泷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她成日看师父穿白色,青色的,也像看看这身师父穿上到底风不风流。 温晗如何能不依她,便探出灵石将那身桃粉色的衣衫买下了。 话说小秋白被隔绝在了桃树外,只能垂头丧气地在一旁趴着。 但因他绒白的毛和粉色的纹路是真的好看,又有许多仙人投喂它仙果。小秋白吭哧吭哧地吃了个肚子滚圆。 等到温晗和月泷出来,它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小秋白虽然被丢在了外边,但不敢冲温晗生气,又舍不得跟月泷生气,只能悻悻地跟上他们。 结果,在回程的飞舟上,小秋白就觉得肚子越来越热,好像要炸开了,它的皮毛也变得血红。 月泷察觉到他的异样,想将他抱在腿上看看情况。 谁知此时,小秋白居然就这么嘭地一声,化形了! 一个裸体的成年男子就这么出现在了飞舟上,而且月泷的手还朝他伸了过去 温晗一记灵力将他打下了飞舟,幸而小秋白反应算快,赶紧扒住了边缘才没掉下去,但凌空晒鸟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很快一身衣服就穿在了小秋白,不用想当然是温晗给他变出来了。 等再爬上来时,月泷就被温晗拉得离他远远的,小秋白有些可怜巴巴看着月泷:我我也不知怎的会突然化形。 温晗哪里看不出来,直言道:你是仙果吃多了,修为上来了。 他的话让小秋白一喜:这么说他以后可以随意化形了?现在的他只想找个镜子看看自己俊不俊俏。 然后就索性问月泷:你觉得我化形的模样好看吗?说完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让月泷如何回答,小秋白这模样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应该是:好看。她点点头。 小秋白瞬间激动得红了脸,他的爱情有望了:其实我想跟你说,我心悦本是迫不及待的模样,谁料后面半句死活说不出来。 小秋白着急地左看右看,突然看到了脸色不好的温晗,他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凶神在呢,而且,不会是他给自己下了禁言术吧?! -- 第69页 禁言术自然是温晗下的,因为他觉得这场景分外熟悉,又瞧着那张脸,只想再次一袖子将他抽出去,他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个小秋白就是那人间的琴师! 哼!还妄图做小,端看他有没有命做,温晗脸色无变,眸底确实一片刀戈汹涌。 最后小秋白是什么也没敢说,月泷也有些奇怪他怎么说话说半句。 回到念吉居,看见月泷床边的窝,温晗的脸色又是几番变换,最后沉声说道:小秋白不适合住在这里了。 月泷:为什么呀? 小秋白听到这话,赶紧泪眼朦胧地看向月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很知道谁能帮他。 然而温晗少有的强硬: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让他住在幽衡院中。温晗几乎是命令式地将小秋白赶走了。 这还是月泷第一次对师父得决定置喙不得半句,她该生气吗?可她如今又有些不会。 然而温晗却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回到了曾经闭关的石室中,其实相比于峰顶茶室,这里才是他在南离孤寒高山上,待得最久的地方。 几百年的孤单说到一起,也不过是在石室中端坐的一个身影,和清霁台、秘境中茕茕孑立的模样。 今日的所作所为,让温晗觉得,他曾经的师父形象正在破碎,可他没有办法去修补,相比于得到她,这点光明磊落似乎可以被摒弃。 他在变得贪婪、多疑这不是好事,但却能让他手段再强硬一些,最终达成所愿。 月泷,我该如何让你真的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温晗枯坐于石台上,任由长袍逶地。 翌日,月泷仍旧在清霁台练剑,小秋白因为昨日委屈,也凑了过来,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预备等她练完了马上过去诉苦。 这时,一声鹤鸣在天边响起,丹顶仙鹤在清霁台上空盘桓片刻,飞了下来。 月泷才看见,它喙中衔着一串流光剔透的珠链,上头的赤玉艳而不媚,冰翡内蕴重光,简直是巧夺天工。 这是月泷伸出了手,那仙鹤果然将珠链放在她手上,鸣叫几声便离开了。 她拿到眼前查看,更觉得珠链惹人喜爱,小秋白也凑了过来,他是一只守珍的异兽,对于亮晶晶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能力,连他也觉得这珠链美得不行。 这是谁的东西?他兴冲冲地问。 月泷答:我也不知道。 既然是无主的东西,可不可以给我玩两天?小秋白也不好意思直接要。 月泷正要说好,温晗的声音却传来:应是桃源岛送予你的,这是你的仙缘,不可轻易赠与他人。 真的吗?月泷望着他。 温晗回望着她,那眼中仿佛在说:为师何曾骗过你? 他将月泷的手拉过来,亲手为她戴上了:月泷,记得不要摘下来。 月泷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温晗因她这份乖顺满意点头。 只有小秋白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腹诽:他明明也去了,怎么没有他的宝物呢。 然而那其实是温晗这半个月来四处搜罗来的奇珍异石,在绘制了草图亲自打磨制造出来得珠链。 不过是借着仙源岛的由头送给月泷罢了。 她不会知道,那上面有用他的精血画就的法阵,千里追踪,迷雾幻境亦不能隔断。 温晗曾犹豫再三是否要抹去这个阵法,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动手。只安慰自己,或许危急关头他能最快地找到她。 更深层次的计较确实,以后月泷若是发现了这个阵法,亦不会觉得是师父在监视她。 昨日他有些想明白了,南离山从未添置仙童、他第一次见到停舟时的不快、到今日的小秋白,或许已经说明了,他不想月泷接触任何外人。 他对她,有些强烈得占有欲,如今随着历劫的夫妻,这份独占欲越发明显,在他心底早已张牙舞爪、不甘蛰伏。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脸红码字工这样的情节再来一百章! 第38章 结界 司命从进来就盯着温晗身上的粉色衣衫,无他,只是这个人从前不曾穿个粉色。不过穿着确实好看,本就极其出色的面容此刻被粉色衬得容颜极盛,似一位容貌灼灼的桃花公子,这人往常是不穿如此张扬的服饰的, 他审视的目光下,温晗倒是不大在意,一身衣服罢了,不拘什么颜色,整齐就行。 司命直言:我怎不知温兄什么时候喜着粉色衣衫了? 她选的。温晗丢下这一句,便低头饮茶去了。 这话引得司命挑眉,温兄这意思是,他话里带着揶揄,终于得偿所愿了? 温晗闻言倒是一怔,他想起那枚玉带钩,秘境中的相处想来,不禁带了笑意,他们至少是两情相悦的吧? 哟哟哟!他勾起的嘴角引起了司命的注意,这表情我得画下来,以后时不时拿出来给青晦君你看看。 温晗低笑着摇摇头,对他的故意寒碜并不搭腔。二人又闲聊了些其他的事情。 但是,谈话的时候,司命总觉得温晗喝茶的姿势不对,以往这个人都是将手肘撑在扶手上,一幅自在安然的模样。 -- 第70页 今日倒是同样的闲适,只是数度想撑起手肘,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放下了。 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了,你受伤了?司命不单问了,还伸手过来翻看他的袖子。 温晗推开他的手,道:我没有受伤,是因为他翻开袖子给他看,上面居然绣了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还一边绣了一朵。 这是你徒弟绣的?司命不敢置信,好丑的女红。 咳咳,这是她的一份心意。某日月泷觉得他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素了,非要拉着他的袖子拿针线现绣了两朵。 温晗怀疑她只是想玩,不仅没学过,绣得歪歪扭扭,还时不时扎到他的手,不过这点小痛倒也忍得。思及此,他轻轻勾起唇角。 司命越看他这表情越不是味儿:喂,你今日不会是特意穿给我看的吧? 自然不是。他只不过是最近常穿这身衣裳罢了。 念吉居中,月泷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抱着窝的小秋白:你怎么又来了? 月泷幽衡院的虫子好多,我偷偷搬回来好不好?你师父不会发现的。小秋白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求她。 他这个要求月泷是无所谓的,但是师父不允许,月泷当然选择听话,她给小秋白出主意道:我带你去药房配点药粉吧,驱虫很有效的。 可小秋白还是扭扭捏捏地说:可我还是怕,就我一个人住一个院子,空空的,晚上还有奇怪的声音。 说着手还害羞地扯上了她的袖子,人也意图靠过来。 那你要怎么样不怕啊?月泷有些无奈地扶额。 你亲我一下,鼓励鼓励我没准我就有勇气了。 这样也行?她疑惑不解。 可以的!小秋白没想到她居然没有马上拒绝,瞬间觉得自己有机会,低下头脸红红地问:你愿不愿意呀? 那好吧。月泷倒是干脆地答应他了,只要把人打发走就行。 小秋白看着面前的心上人越来越近,瞬间羞红了脸,闭上眼睛,抬头嘟嘴,准备把这一刻延续得久一点。 下一秒,小秋白就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甩在了地上,又是一记灵力袭来,他躲闪不及被甩出了念吉居几丈外,马上,念吉居就被一层结界笼罩住了。 月泷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变故,扭头向门口望去,温晗刚刚收回手,问她:你们在做什么?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沉,简直要把人吓一跳。 温晗将司命送了司命离去,他今日说了几个魔界和鬼界有名的医师,温晗想来问问月无脩是否对谁的名字会有些许印象,便踏进了念吉居,谁知居然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刹那间怒火攻心,直接就将人打了出去,他心底无端泛起害怕:他们是第一次这般,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我在跟小秋白月泷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为何要亲别人?温晗擎着她的肩膀,被她直接又无所谓的语气激出了几分心酸,我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吗? 两情相悦? 看着月泷疑惑的神情,温晗的心刹那凉了下来,仿佛被寒冰层层冻住。 他微红着眼睛问她:那你为何与我亲吻? 因为师父很好看啊,而且我觉得很舒服。她懵懂的神情中,近乎残忍的话脱口而出,现在要哭的样子,也很好看,师父,你怎么了?她手抬起,想要触摸那双微红好看的眼睛。 这话伤得温晗向后踉跄了两步,有些难以置信,接着是他仿若恍然大悟的话:是了,我竟忘了,你有这无泪之症,可是连感情也没有了? 温晗说完又觉得自己似乎说的太过分,一时纠结是否道歉。 谁知月泷下意识地想否认:我有!师父,我有。她不是怪物!月泷在心里否定。 他听了这话更觉得诛心:你有?所以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我?难道他们的亲密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她和谁都可以?温晗想逃避这样的想法。 我怎么会不喜欢师父,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即使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单温晗是她最重要的人,这件事早就像教条一样刻进了她的心里。 他听不得这般言辞,将头扭到一边说:你不会不喜欢师父?可我现在不想做你的师父,我想做温晗。 这话弄得月泷更不明白,师父不想做她的师父了,那她要怎么办? 师父,我不明白,她咬着嘴唇,问他:我们做一辈子的师徒不好吗?就算不会难过,她也接受不了他不愿做自己师父这件事。 我以为你明白,这是我的错。他觉得这一幕是如此地熟悉。 是了,他们失去的那个孩子,她也是这样,带着无知和懵懂,将他的心拽出来碾碎,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温晗怕自己会继续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师父离开了,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就走了,结界也没有解开。 月泷就这么被关在了念吉居里,她拍打着结界,没有人回应,小圆也被关在了外面,连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 第71页 她不喜欢被人关起来,但关她的人是师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生气。 某天小圆来到念吉居外告诉她,小秋白被温晗送到花神界去了。月泷也只是听着,没什么反应。 月泷虽然没有喜怒哀乐,但那份无聊空隙变得特别明显,胀大到要把她整个人吞没。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总是在思考师父离开前说的话。 她看过很多话本,也听过那些缠绵悱恻的戏文,此刻自然是知道了师父对自己的感情,似乎是男女之情。 这种感情好像是会一对一的,不能有其他人,不能再亲别人或者抱别人,充满了独占欲,所以师父看到她要亲小秋白才这么生气的吗? 月泷试着理解这份感情,其实她不在乎,不管是师徒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只要师父不会离开她,她都可以接受。 她愿意向师父保证,以后不会亲别人,不会抱别人,不会跟别人这么亲密,师父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想通了这一层,月泷迫不及待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了青铜小鼎,敲响了它呼唤师父:师父,我知道错了,你来看看我好吗?声音中满含着可怜。 这一次,她没有等太久,师父雪白的身影在房中出现,月泷看着他的神情,平静又苍白。 她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师父为什么要关着我?她脸贴在温晗的胸膛上,习惯性地向他撒娇。 温晗下意识地拦着她,他还以为,月泷会生他的气。为什么关着她?是因为自己那片刻暴涨的私欲吧,他要小秋白送走了,又怕月泷追来,更怕月泷生气离开,只能暂时地困住她。 可要怎么才能将人长长久久地困住呢?这段时间温晗总是控制不住地这样想。 我怕你离开。他的声音有些干哑。 月泷抬头望他,小巧的下巴磕在他的心口:我不会离开师父的,师父是喜欢我对吗?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她的话让温晗一窒,随后,他唯有沉默地点点头。 我心悦你。温晗轻柔地抚着她的鬓发。 我知道的,我知道这种感情,我也喜欢师父。她说着踮起脚尖去想起亲吻他的嘴唇。 温晗尚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她这些转变是怎么回事,他不愿再继续糊涂下去,直接问她:你知道?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是只能对一个人的,师父,我以后不会去亲别人抱别人了,就算他们说我也不答应可以不要生气了吗? 温晗那升起的微小希望又熄了下去:你是在说服自己吗?这样在一起,是要我们此生都糊涂着吗? 月泷的心底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爱情这个东西,所以她在模糊对待和温晗的感情,然而却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为什么不可以?师父莫不是要弃了我?月泷有些不敢想象。 怎么可能,弃了她?这从不在温晗的选项里,他连别人碰她一下都不愿意,又如何能去面对,她会与别人产生一生一世的可能。 我会治好你的,没关系,温晗早已说服了自己:月泷只是生病了,只要治好了她,他们就能拥有真正的两情相悦。 月泷埋首进他的胸膛,揽紧了他的腰不放开:好!师父,我会好好地治病的,你也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温晗发现了,月泷对他有着超乎想象地依赖,这让他的心底有了一些安慰:至少,他也是被月泷需要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熟悉的小黑屋剧情,码字工老土的恶趣味。 第39章 跑路 师父,可以把结界打开吗?月泷真的不喜欢被关着了。 可是温晗却有些犹豫,虽然说不出口,但是将月泷关起来,竟然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潜龙偷藏秘宝,因为这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你累了吗?他转移了话题,拦腰将月泷抱起走向床榻,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掀开被子上了床,撑住手躺在她身旁,说道:睡吧 月泷果然感觉到了困倦和疲累,她打了个哈欠,钻进师父的怀里,迷迷糊糊地问:师父,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不会,师父会一直陪着你。轻缓的声音催人入睡,温晗亦搂紧了她的腰将人无限揽近,带着不在隐藏的占有欲,缓缓阖上了眼眸。 待月泷再醒来,温晗已经离开了,床榻边还是一片温热。 她下了床跑出门去,然而令人失望了的是,结界还在。 月泷拿手拍了拍结界,她在心底算了算,觉得自己该生气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被关着,不可以!月泷皱眉。 此时,小圆倒是来了,她扭头左看右看,对月泷说:停舟来找你了。 月泷问到:那他人呢? 山主说你不在,就将人打发走了。小圆又回忆确认了一下,山主确实没嘱咐她不要告诉月泷。 走了多久? 刚走。 那还来得及,月泷从储物戒中找出传音符。那头响起了停舟熟悉的声音。 -- 第72页 月泷劈头就问:停舟,你找我? 停舟听到她的声音,颇为惊喜:对呀!月泷你去哪了? 我犯错被师父关起来了。她自觉地隐去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想找你帮忙,和我一起去寻绮罗香。 可知道她的方位了? 花神娘娘追踪到绮罗香在鬼界,但她不能擅自出现在鬼界,所以请我去将她带回来。应该是对他实力的认可吧。 可惜停舟还是比较认可月泷的实力,所以找她帮忙来了。 我倒是愿意帮你,可我现在被师父关在结界里,你能帮我出去吗?月泷撑着脸面无表情地问。 停舟问起:结界?是普通的结界吗? 嗯!应该是。这个结界除了让月泷出不来,没有任何作用,但以她和师父的实力差距,她肯定没办法自己出来。 我有个乾坤转换铃,你等着,我去找块石头把你换出来。 月泷来精神了:你真的有办法呀?等我一下,我要给师父留封信。 行。停舟痛快答应。 月泷赶紧跑回了房间,她要给师父留一封书信交代去处,不然师父真的生气就惨了。 她又环顾了一圈屋内,只带了储物戒和姜吉的锦囊便告诉停舟可以了。 眼前一阵景物变换,月泷就看见了面前的停舟,他仍旧右手执着玉扇,左手拿着一串铃铛大概就是他口中的乾坤转换铃。 我竟不知你有这好东西?月泷不禁感叹他总算做成了一件事。 也不算好,我临出门拿的,只能用两次,你师父这结界简单,再难一点就出不来了。 原来如此,月泷点点头,那你可知鬼界怎么去? 这我当然是准备妥当了。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图纸抖落开来,上书《鬼界游玩引路图》几个大字,我们边走边看吧。 月泷也同意,先跑远,她怕被师父早早发现了,又抓回去关起来。 二人坐在停舟的飞舟上,月泷从图纸中抬首:所以我们要从酆都河上坐摆渡船过去。 目前看来是这样,那里是活人和死人不分的地方,我们还是得乔装打扮一番。停舟还真像他说的准备齐全,这是掩盖面容的,这是掩盖气息的,这是追踪觅影的让月泷很是大开了一番眼界。 飞舟极快,在快靠近酆都的时候,他们下了飞舟徒步而走。 此时二人已经挂上了隐匿气息的玉佩,脸色苍白,为了更像样,心口都有血大的窟窿,活像被截杀的修仙子弟。 酆都死人多,稀少的活人也可算作不人不鬼了,城门一般是只进不出了,守城的人一手拿册,一手拿笔,抬眼看了一下他们二人:哪个门派死的? 还要登记的吗?月泷用死亡眼神问身旁的停舟。 停舟虚虚地回瞧:我怎么会知道。 还未等他们回答,这位守城大哥身后柔柔的声音响起。 那守城人果然看了过去,赫然看见了亭亭玉立的月无脩,原本的死人脸色马上变了,好像是认识她,笑眯眯地迎上去问:小娘子,又是你啊,最近去哪逛回来了? 听这语气,月无脩应该是经常出入城门,而且是能随意出入。 没办法,她进不来轮回,又弱得很害不了人,是以没人管她,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而且这鬼长得是绝无仅有的漂亮,守城人自然记得她。 月无脩随意道:不过是去了天界一趟罢了。 哟哟哟,真是在人间待久了,小娘子也会开玩笑啦,怎得这么有闲有趣呢,哪天也跟我守守这个城门啊,哥哥一个人怎么看得过来。守城人深入贯彻做鬼也风流,开怀地与她调笑。 月泷和停舟面面相觑,对看了一眼,知道月无脩这是在转移守城的注意力,脚下步子齐齐悄没声地往城里挪。 月无脩袖子一甩,假作娇嗔道:哥哥是个能人,管着一整座城也是丝毫不乱的,我还是少在这给哥哥添乱。说着就往城中走,脸上也收敛起了笑意。 守城人看着那窈窕的身材,不禁感叹:啧啧啧,死得真是漂亮呀。 月泷和停舟蹿上了附近的一处纸钱店躲着,看着月无脩已经和守城周旋完了,月泷在轻轻敲了敲青铜小鼎,月无脩便循声慢慢走过来。 一旁的停舟看着这情景,叹道:管中窥豹,这些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一个漂亮势弱的女鬼,在这地界生存必是艰难,何况这也是月泷的娘亲,让他更忍不住心疼。 月泷也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腔。 月无脩走到他们面前,看着偷偷摸摸的二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真是的,家里没大人吗?放你们两个孩子来鬼界,我累了,之后你们自己小心啦。 说完就钻进青铜小鼎中休息去了。 月泷收起小鼎,让停舟又找出那卷《鬼界游玩引路图》,确定了方向,他们起身向酆都河靠近。 -- 第73页 但其实用不上什么地图,酆都只是鬼魂的中转站,它们一致,缓慢地往着河边摆渡人的方向行去,只要跟上就好了。 河边早已排满了等待摆渡的鬼,月泷和停舟排着队伍中,随着鬼群慢慢地向前挪动。最后终于顺利地坐上了摆渡船。 一船面色惨白的鬼魂,死状倒是五花八门,让月泷想起了桐城和姜吉告别那夜的情景。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与司命只记录此世的命书不同,鬼界冥司定然可以查到姜吉转世的信息,这个念头悄悄在她心里埋下种子。 幸好不要买票。停舟隔空传音和月泷交流。 月泷看着那摆渡老头似有所感地回身,忙用眼神暗示停舟闭嘴。 南离山上 温晗搁笔,纸上写着的赫然是几个司命跟他说过的鬼医魔医。他预备就这么一一找过去,希望能寻得治愈月泷症结的法子。 看着山下,温晗有些犹豫:该去和月泷道个别吗? 可自己关她太久了,而且离开后也不预备放她出来,若她知道一定会更生气,是会不理他,还是缠着求他放自己出去呢? 不管哪一个他都很难拒绝,可又如何能不去见她呢。怕她孤单,怕她就此决意讨厌自己。相见亦怕见,悠长的叹息被揉碎在了风雪里。 小圆在结界外朝屋内张望,月泷早已不见了踪影,念吉居寂静一片。 在看什么?温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还有日常不让月泷喝的酒。 小圆转过僵硬的脖子,答道:山主,月泷好像被带走了。她没有害怕的情绪,但此刻似乎要有自己将被拆掉的觉悟。 话音刚落,温晗的身影已经在原地消失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屋内,房中果然空荡无人,只多了一块突兀的大石头。 乾坤转换铃。他一眼便看穿了月泷逃走的方式。 结界消失,小圆也走了进来。谁带走了她。温晗轻轻放下食盒,问到。 停舟离开南离山之后,月泷用传音符找了他。小圆复述着方才的情况。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温晗看向书案,那里留着一张便筏,上书:师父,我和停舟去鬼界找绮罗香了,很快就会回来,勿念。 屋外风雪呼啸,屋内山雨欲来,威压让小圆觉得自己全身的零件正在嘎吱作响,石头也在瞬间化为齑粉。 随后,威压一撤,小圆顶不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圆,烦请将屋子打扫干净吧。我去把她寻回来。温晗轻轻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 第40章 魔尊 摆渡船在酆都河上飘飘荡荡,船上没有闲聊,也没有呼吸声,只有水声和船夫吱呦吱呦划桨的声音,晃得人昏昏欲睡。 但鬼不会,月泷和停舟竭力地抵抗这那股困意,私底下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才不至于打哈欠。 船行驶过酆都河,来到了与忘川的交接处。酆都河水偏红,忘川是灰绿色的河水,上头笼罩着厚重的重重鬼影,张牙舞爪。 天上挂上了一轮血月,辉映着绿光,有说不出的诡异感。 即使船夫不提点,他们也知道,绝对不能掉到忘川的河里去,会被不得轮回的厉鬼撕成碎片。过了这条分明的河界,才算是真正地到了鬼界。 脚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船夫就直接将船摇走了,剩下的就是鬼魂们在鬼界游荡,等时机一到就可以去审判轮回了。 月泷和停舟终于松了口气,拍拍脸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现在要往哪里去寻?月泷问他。 花神娘娘说,绮罗香应该是去寻了那精通傀儡之术的鬼医了。 月泷有些疑惑:她寻那傀儡之术有何用? 停舟知道,他叫月泷出来帮忙,自然是不可能完全瞒着她的,是以便将绮罗香一体双魂之事道了出来。 月泷心道好巧,月无脩和自己的病症说不定也和鬼医有关,或许可以在这行有什么收获,便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现下是往鬼域城中去打听吗? 左右停舟也没什么思绪,自然也是同意。 鬼界和人间大差不差,有城池有荒郊,几座城池连接的中央就是奈何桥。 两人去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城,城中的鬼魂未到轮回之时或不得轮回,也像人类一般在城中生活。 鬼界的纸钱你可带了?月泷问身旁的停舟。 停舟听闻,自信往胸口拍了拍:带了带了,我去哪都不能苦了自己。 月泷边看城中的情况边说道:带了就好,此时街上少人,贸然打探太显眼,不如找家客栈投宿一晚,待得人多了,再打听也不迟。 说话间二人敲开了一间客栈,两人都不是睡觉,于是伪装成了横死的修仙夫妻,要了一间房开始打坐。 月无脩似乎是休息够了,从青铜小鼎中钻出了来,停舟看到这个本地人,心想这不就有现成可以问的吗? 那个月伯母?停舟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月无脩,这个尊称便脱口而出。 引得一旁打坐的月泷都睁开一只眼睛来看他。 -- 第74页 停舟极是尴尬:失礼失礼。 无妨,我是月泷的娘,你叫我伯母也使得,说的,有什么要问的?月无脩坐在桌案让,撑着下巴看他。 停舟释然,问到:此地何时会有鬼啊?另外,伯母可知道哪里有鬼医? 鬼医可不是医鬼的,这个我自然是不知道,不过算算日子,碧落节要到了,那时候出来的鬼就多了。 何为碧落节? 上穷碧落下黄泉,这碧落节自然是与心爱之人有关的日子。 停舟来兴趣了:鬼界竟也过这种节日? 过的,七情六欲不灭,就总是会有念想。月无脩望着窗外的血月,幽幽的说。 死后还能缔结来生? 碧落节,有情鬼,祈愿罢了。努力记住心爱之人的名字,和着彼岸花烧了符纸,给来世相遇留个念想。 停舟叹道:想不到鬼界也这般的浪漫。 月无脩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碧落节是在几日后呢? 月无脩纤纤细指点了点那轮血红的月亮,说:等到它挂在正中间的时候,碧落节就到了。 有了这话,月泷他们就在客栈中蛰伏了似有几日,外头街道上的声响逐渐热闹了起来。 推开窗往外头一看,果然是碧落节要来了。三人一起出了客栈,月无脩还用头巾细心地遮住了头脸。 街面被用元宝形的纸幡装饰了一番,白灯笼亮起,往日紧闭的店铺都打开了,小摊也挤占着街道。 做了鬼商,也不能摆脱逐利的本性,尽皆高声叫卖,介绍着自己符咒、小吃、假发等的优越之处。渲染出诡异又热闹的黄泉佳节。 穿着体面寿衣的鬼在各个摊子上停留观看鬼贩售卖的符咒、彼岸花,毕竟碧落节,这才是紧俏物事。 月泷在一个生意不太好的摊子上纠结着,那鬼贩看着她要买不买的模样干着急。 小娘子,你到底买不买啊,我这彼岸花都都是最好的了。 看着也不太新鲜啊,真的是冥司统一收割那进的?月泷一路偷听过来也知道了些事,一般的鬼不能去摘彼岸花,基本冥司收割的最好,就是进价贵,偷偷摘的品相差些,但就是无本生意了。 小贩果然急了,说道:可不敢乱说,我是今日去的晚了,是有些皱吧,但是用起来都是一样的,也有冥司给的存证。 那行吧!月泷有些勉为其难地说:来一把! 好嘞!生意终于开张了,鬼贩麻利地给月泷挑了一把仔细包好递给她。 月泷接过付了钱,状似有些遗憾道:不过我听说鬼医摘来的彼岸花才是最好的,能从千万朵中挑出里面真正有用的一朵,可惜啊,问遍了也没得卖。 害,鬼医,现在鬼界已经难见鬼医了,那玩意盘踞不肯轮回,鬼又没病,也就冥司十殿阎罗这些也少用得上,日常不过是捣鼓些或没用或害人东西,还成日自认高人一等的。 没有冥司保护的,都被赶走了,而且听说最近魔族在绞杀鬼医,也不知道现在还剩多少个。那鬼贩见东西卖出去了,也肯多聊一点。 月泷和停舟互看一眼:看来这鬼医的踪迹更难寻觅了。 诶!听说了吗?新任的魔尊大人来我们鬼界了! 魔域鬼界自来井水不犯河水,这魔尊难不成是来过碧落节节,探亲戚的? 说不准说不准 街道上讨论的最热烈的,除了碧落节纸符的讨价还价声,就是魔尊光临鬼界的消息了。 月泷也记得司命说过,这新任魔尊出现以来,动作确实频繁。 她拉过一只买不起符咒的鬼,塞给他一叠纸钱问:这魔尊,是何来头? 那穷鬼猛地收到一叠纸钱,乐坏了,赶紧说道:这个魔尊啊可不是什么魔界贵族子弟,而且从人类化魔的,从底层一步一步打拼上来,传奇的很啊! 停舟亦闻所未闻:人类化魔?如何化的? 那可不!传闻他把一整个国家给祭了,杀了一万人聚拢在祭台边上,由国师做法,现场提取生魂,这位魔尊啊,还是人的时候,就生生挺过万鬼噬心之苦,成功化魔 穷鬼说起这堪称传奇的故事,相当的意气风发,颇有它就是那魔尊的气势。 以国家为祭,杀万人做法这些行为,倒让月泷想到了梁国,和那个为了月无脩亡国的凤君苏拒。 思及此,月泷侧头看了一眼月无脩一眼。月无脩没什么反应,只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望着她,一幅无知无觉的模样。 三人逛完了市集,没有得到更多了线索,便回到了客栈,月无脩又自觉地回到了鼎中,不再出现。 停舟挫败地摇着他的玉扇:看来还是要从其他的方面入手。 月泷倒是不泄气,只问:花神娘娘可还有其他的提示? 停舟玉扇一敲脑袋:有有有,她说戚无忧曾经找到了一个无名的布满瘴气之地,后来就离奇死了,才回到了天界变回了绮罗香。 -- 第75页 鬼界布满瘴气的地方可多了吧。月泷无奈翻出《鬼界游玩引路图》说道。 现在除了一个一个找过去还有什么办法呢?停舟苦恼地双手撑脸。 月泷:好像没有 冥司阎罗殿中 一场宴席歌舞升平,阎罗王遥遥举杯敬了新任魔尊一杯酒,凶神恶煞的脸上倒是能品出一丝友善的气味。 没办法,鬼界从来就不是在武力上碾压各界的存在,没有什么称霸三界的念头,缺乏强大的战斗力和兵源,对起仙界和魔界总之弱势一些。 这个新任魔尊更是比以往的更为强势,他的从人化魔的,整个梁国的鲜血浸淫出的魔物。之后又用了十几年时间关在琅狱山中淬炼搏杀,吸收怨念,从他力挫各大盘踞百年的魔界贵族,让他们俯首帖耳就可见,这不是鬼界能惹的东西。 那魔尊苏拒随意地举杯饮下,玄色的长袍随着动作勾勒出强健的身形,一头飘逸的发丝用红色丝带随意低束,本是色若春晓,眉如墨画的五官,被凛冽的煞气所浸透,显得苍白又凌厉。 衣着甚少的夜叉女鬼且舞且唱,眉眼如丝,见惯了鬼界死状五花八门的白面鬼,看着这个更像人间俊俏郎君的苏拒,都不禁起了想逗弄的心思。 纤纤细腰越扭越近,魔尊桌前的酒樽被拿起,那夜叉女倾身靠近想为他再斟满一杯,酥胸被挤得似要喷薄而出:魔尊大人,奴家为您把酒满上。 苏拒也未给一个眼神,下一瞬,酒壶倒地,夜叉女已经碎为齑粉,被风轻轻吹了出去。 殿中歌舞未停,众鬼即使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也假作不把这番小变故放在心上。 不知道这魔尊来这里要做什么,希望不是麻烦事,快点走吧!心里这般想着,阎罗王举杯到嘴巴,笑容越发讨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我的预收《魔法使的宠妃》哦~ 第41章 碧落 酒酣耳热之际,阎罗王开口问了:魔尊远道而来,不是为了和本王共庆这个碧落节的吧? 苏拒转这面前的酒杯,说道:阎罗王猜对了,本尊确实是为了碧落节而来。 阎罗王哈哈大笑:没想到魔尊也有这倒情趣 符咒与彼岸花,阎罗王会帮我找到有用的那一株吧?苏拒掀眸看他。 这当然!当然!阎罗王当即抬手示意,殿外鬼卒领命而去。 得了准信,苏拒也不再多待:本尊也累了,寻了来就送到我殿内吧。哦对了,梁国女帝月无脩的生死簿,也烦请阎罗王也拿来与我看看。 说完便离开了宴席,回了阎罗王在鬼界为他准备的寝殿。 所幸这也不是大事,阎罗王自然点头,没有不应的。 但想起苏拒近期私下绞杀鬼医之举,又见他此刻要彼岸花,颇有些不明所以,别是寻个由头要将他殿中的鬼医也诛杀干净吧? 但阎罗王终究不愿触他霉头,还是让鬼医选了真正具有效用的彼岸花给他送去。 殿内,苏拒翻看着面前月无脩的生死簿,本就凌厉的面容此刻更为阴沉,殿内伺候的奴仆被恐怖威压震得通通扑倒在地上。 没有怎么没有她没有转世,没有踪迹!苏拒不敢相信,猩红的双眼一遍一遍确认着生死簿上的只言片语。 哗!整张桌案连着生死簿被粉碎烧尽,她现在在哪里!到底在哪里!苏拒情绪不稳,嗜血的黑雾蒸腾而起。 殿外的鬼医捧着彼岸花,听着殿内的动静,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 犹豫间人已经被吸进了殿中,苏拒拿过那株彼岸花,又看了鬼医一眼,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鬼医不敢接触他的眼神,战战兢兢地答道:小的叫毅河话未说完就被甩出了殿外。 苏拒捻着手中的彼岸花,一步步迈进殿内的大床中。床上被防护结界笼罩着,纱帐被放了下来,影影绰绰见能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其中。 苏拒掀开纱帐,一个女子静静闭目躺在其中,容色无双,肤色红润,仿佛睡着了一样。 赫然就是他刚刚才在生死簿上寻找的月无脩。 若不是还有重聚的念想,他又如何抵得过万鬼噬心之苦,若不是拥紧了她尚留的躯壳,他早就在群鬼攻击中迷失了本性,被撕成了碎片。 苏拒轻抚着月无脩的面颊,因为秘药的温养,触感一如她生前。 他看着手中的彼岸花,凄切问到: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还有机会约定来世吗?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希望被碾碎的感觉不,尚未,看不到她,苏拒便一直确信自己能找回月无脩。 若是这份信念也没有了,那他就再没了存在的必要。 至少,我们要庆祝一下碧落节,没准我很快就能找你,我的陛下。他轻轻地说。 手中的彼岸花,和写着两人名字的符咒一起燃烧,化作点点碎光,洒落在他头顶,另一部分却飘向了远处。 苏拒看着这番变故,倏地站起来,跟着光点跑出了殿外,他看着那些碎光就这么飘向了远方。 -- 第76页 有用!这彼岸花真的有用!陛下或许还在鬼界,就在那个方向! 苏拒心头狂喜,他知道!他就知道,自己终会与陛下重逢。 回殿内将月无脩的肉身收好,苏拒没有知会任何人,独自朝着碎光消失的方向追去 客栈内 月泷在屋内打坐,她看着撑头熟睡的停舟,和静寂无声的青铜小鼎,似乎有什么光一闪而过,然而再待细看,却没有异常。 只是手中的珠链似乎在无人注意时闪烁了一下,月泷举起那剔透的珠链来看,师父曾说这是桃源岛的仙物,就这么帮她戴上了,结果她想取也取不下来,是以她总有些半信半疑。 似乎在召唤它,珠链又闪了一下,月泷看着屋内无知无觉的停舟,设了个结界,独自走出客栈,来到忘川河畔。 彼岸花摇曳,忘川河边没有鬼魂的游荡,白衣仙人站在此岸,将手中的彼岸花和符纸燃烧殆尽,背影孤立萧索。 师父,是在祈求与我的来世吗?但我们会有来世吗?月泷问他。 不会,仙人没有来世,但所有能够长相厮守的法子,我都想试试。白衣仙人静静立着,浅淡否定。 月泷歪头看他:可师父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与你有来世。 她说起这话,温晗才回过头,双眼竟有些微红地看她:你是不愿吗? 月泷不回答他,这自然是气话,谁料到他居然学会了装可怜。 但这没用,她晃了晃手中的珠链:这是师父用来牵着我的链子吗?像狗一样。她早该知道,师父很快会追来的。 温晗依旧执着于她的气话:你不愿与我有来世?可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月泷不明白:我何时说过? 他蹙着那双好看的眉,仿佛藏了万般委屈:你说过,可你忘了。 师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月泷不知怎么地又和他争执了起来。 对不起他知道月泷一定会察觉到的,温晗想上前执她的手,月泷却退后了一步,他只能收了手,在袖中攥紧。 解开它。月泷将手伸到他面前。 温晗还试图挣扎:我只是想能时刻确认你平安 师父,我说过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可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不是以我的自由为代价。她说完,继续抬着手。 温晗看着她的眼睛,里头平静无波,也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你说,我们会长相厮守,可是真?他倒像个患得患失的女子般,一再地要着她的承诺,这让温晗不禁在心底唾弃自己。 月泷笑道:当然是真,我不会让师父离开我的。 可现在是你先离开的 月泷又陷入了和他的车轱辘话里:是师父先把我关起来,还给我戴个这条珠链,而且绮罗香不见了,我是出来帮忙找朋友的,师父快解开! 温晗没办法,只能撤销了珠链上的术法,说道:戴着吧,是我亲手画的图纸,找的珠子做的。 好吧月泷反复确认珠链没问题了,只当做师父送的定情信物倒是蛮好看的。 温晗早就看到月泷腰上挂着的玉佩,伸手来拉,月泷拦了他的手,抬眼就看到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别人送的可以不挂吗? 这是遮掩气息的,跟谁送的没关系等等,月泷自问:师父往常会这么无理取闹吗? 不对劲,师父这模样很不对劲,从前还算持重,现在为什么能将撒娇信手拈来啊?月泷凑近了他,小鼻子在他身上嗅着,果然 师父喝酒了? 温晗举起手比了一下:一点点,怕你生我气?衬上这幅仙姿佚貌,他委实不必怕谁会生他的气。 月泷顶住了美貌的压力,并试图通过戳他脸来戳穿他:师父不是爱逃避的人呀。 我做错了,不想改,他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皱着眉坦白,又问:你现在还生气吗? 月泷想了想,自己确实是要生气的计划,于是她想点头。 头还未点下,师父的唇便凑了上来,搂着她的腰,带着占有欲地堵住她所有的动作。 不生气可以吗?亲完离开她的唇,还得寸进尺地要求,我也想生气,可看到你就觉得没事了,你也不要生气好吗?他说一句,就亲她一下。 月泷被亲得没办法了,叹了口气,师父这是在装可怜还是在撒娇?是跟她学的吗?但自己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只能接着点点头。 温晗看她的表情渐渐软化了下来,心里也放心了,将人越拥越紧,一会儿亲亲她的眼睛,一会亲亲她的嘴唇,黏腻得不行。 月泷此时与他挨得极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眸子,感受那放得轻缓的呼吸,整个人也安定了下来,轻轻地回吻着他,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温晗为着月泷的回应眼神水洗一般亮了起来,仗着酒意和此处无人越发肆意,非要亲她一下还问她一遍:喜欢吗? 月泷点点头他又亲了一下,就这么在忘川河边,彼岸花间浪费着时间。 -- 第77页 拉着他的手回到客栈,停舟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月泷回来,着急问道:你去哪了?要不是有这个结界在,我还真怕你被人抓走了又看见随后进来的仙人,噎了一下,恭敬道:青晦君? 月泷的师父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拐走人家徒弟的停舟颇有些心虚。 你们住同一间房?温晗修眉一挑,问他。 停舟后背凉气直冒,完蛋!完蛋!这是怀疑自己冒犯了他的小徒弟?于是急忙解释道:只是假作夫妻,实则在房中打坐修炼罢了,权宜之计了,绝无冒犯之举。 月泷打断了他俩的机锋:好了,我师父来了正好多个帮手。 温晗也放弃了追究停舟,坐下问道:关于绮罗香,有何消息? 多的没有。随后月泷将绮罗香要找鬼医的情况说了出来。 第42章 鬼医 鬼医正好我也要寻,温晗说着随手在虚空中写了几个名字,几个名字显现在半空。 月泷悄悄抿嘴,她自然知道,师父是在为她寻找那鬼医,想必就算自己不跑出来,师父也是要来鬼界一趟的 温晗一一细数过去:毅河擅长炼蛊,侯平炼魂追踪是一把好手,木朱擅毒,康同则是个全才。 停舟疑惑不解:这其中并没有擅长傀儡之术的啊? 所以,还是康同最有可能是绮罗香要找的人。温晗说道。 但他没有明说的是,他曾查过梁国留存的民间志怪,鬼医康同在怪谈中确有零星记载。他怀疑女帝遇见的就是当时混迹梁国的康同。 所以,解开月泷无泪之症和找到绮罗香的关键,应该都有可能指向鬼医康同。 月泷突然有些豁然开朗:鬼医也是医,需要易物、出药、打探药材消息等事,所以我们应该去鬼市线索交易之处打听,或许会有下落。 不错,温晗点头,是有这么一处所在。 我就知道师父有办法!月泷看着终于有些进展,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人站在鬼界一幢有名的楼胭红渡的街前。 青青青楼?停舟握紧了扇子,一脸狐疑,鬼魂也如此风流。 温晗答道:不错,此处由老板娘红叶经营,也是鬼界最大的消息流散之地。 停舟按住怦怦跳的小心脏:我们是要进去消费? 他摇了摇头:非也,寻常客人是接触不到什么消息的,反而过多打探会引起注意 月泷问道:那怎么办呀,师父。 温晗答:幸甚,胭红渡不问性别,男子也可在此找到营生。 停舟手执玉扇好奇发问:青晦君说的营生的意思是? 月泷听明白了,拍着停舟肩膀说道:辛苦你,进去找份工作,打探打探消息了。 我?!我不行的!停舟吓得赶忙推辞。 绮罗香毕竟是你的未你的妻子,牺牲一下没有什么。月泷语重心长地为他做思想工作,而且啊,你不是经常在人间寻花问柳吗?阴间的青楼也是一样的,你比我们熟。 停舟不愿意,他绝不!除了我难道就没有别人能做这件事了吗?他还是过不去心理那一关! 月泷灵魂发问:那你说说还能有谁? 还有商量的余地?停舟喜上眉梢,指着青晦君温晗算了,自动过滤; 月泷等等!青晦君在瞪他! 月无脩没法力傍身的长辈他实在张不了口。 最后,颤抖的手还是指到了停舟自己身上。 你看!果然你也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等等,为免破绽,我再帮你改造改造。月泷说道。 没等她动手,温晗挥手间,停舟体面的锦衫变得破烂脏旧,两颊也微微凹陷了下去 月泷双手一拍:如此,便万无一失了,记住,你现在的人设是横死小公子,不谙世事只想讨口饭吃,结果误打误撞进了青楼将他的心理活动交代得十分之仔细。 停舟忍着这漏风不体面的衣服,皱着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去吧!隐藏好气息,胭红渡鬼流量大,经常照人的,我们等你的好消息!月泷将他往后门一推,带着自家师父迅速遁走了。 所以,深入鬼穴的任务落到了他的身上? 劳驾此处可缺小厮?停舟上前找管事的鬼礼貌发问。 那管事的鬼看着面前皮相上佳的停舟,倒是来兴趣了,问道:怎么死的? 停舟心里一突,这问题可没提前预料到啊,忙答道:不知道,好像是中毒。 管事的了然:也只有中毒的鬼皮子保存得这么齐整了。看你品貌不错,来我们楼里干活还是使得的,你且随我来吧。 停舟没想到这么顺利,还不用牺牲皮相,心中窃喜,跟得管事进了楼里。 这可真算的上是停舟在鬼界看到了最好的房子了,忽视掉那些死的奇形怪状,脑满肠肥的鬼,倒真有身在人间秦淮花楼之感。 -- 第78页 楼中大厅的装饰大气华丽,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将偌大的厅堂隔成一个一个的小包间,同时也有水流分隔,又在中央的圆台会聚,那处似乎是为舞姬乐师表演设计的。 上了二楼又是不一样的装潢,地铺白玉,蚕冰垂帘,夜明珠也穿在了一起装饰门扉。 管事的打开一间空房,里面铺着绣了金色莲花的地毯,纱幔轻垂,无风而动。 进去等老板吧。管事抬起下巴往里指了指。见停舟乖乖进去坐着了,又拍了拍手,便有人鱼贯而入,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管事说道:虽然带你进来了,但是用不用你,还是红叶老板一句话,你先吃饭,红叶老板不喜欢看到饿死鬼。 停舟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面露难色:这是招小厮的待遇?招龟公都不会是这个待遇啊!停舟气得想摔筷! 可是不行,他还得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狼吞虎咽,最后等着那红叶来,威逼利诱,逼良为娼 他再进行一番誓死反抗不成,卖艺不卖身 停舟麻木又努力地扒着饭,心里咒骂着那将绮罗香带走的贼子一千八百遍。 将自己的脸色变得好一点,桌上的菜也有了狼吞虎咽过的样子,停舟便耐心地等着红叶老板前来验货。 哒哒木屐声在门外响起,很快,两个打手左右推了门,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走了进来,环佩叮当,珠光宝气。 抓着杆烟,一张小而艳丽的脸埋在珠钗云鬓和烟雾里,目光对着停舟存了十足十的打量,满眼都是□□裸的市侩算计。 停舟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抓紧了衣摆。 可吃饱了?脸色看着还是不太好,不过容色倒不错,留着吧。红叶挥一挥手,算是准他在楼里讨饭吃了。 我我是来做小厮的,停舟磕磕绊绊的说,末了又补了一句:对吧? 小厮?小厮是可以,不过不是在这干,红叶敲了敲她的烟杆子,漫不经心地说:丢到忘川里,让他永生永世都在里面做小厮吧。 话音刚落,两旁打手立马上前,就要拧他的胳膊拖出去。 停舟使劲挣扎推拒着他们,嘴里忙道:别别别!差事差事但听老板吩咐! 红叶微一抬手,让人停了下来,问他:可有才艺? 什么才艺? 红叶吹了一口烟在他脸上,说道:我看你长得好,有才艺,先卖艺,没才艺,就卖身,你选啦。 有有有!我会弹琴。 琴太安静,习舞吧。红叶就这么下了决定,让人呈了一套衣服上来。 停舟眼光老辣,看着那小托盘里的衣服,做工用料都是极尽精致,可这薄薄的这能遮住什么啊! 红叶却饶有兴致说道:换上我看看。说完就在一旁榻上倚着了。 托盘也被直接塞到了停舟手里,这这这,就地换?他左看右看,钻到了内卧的屏风后面。 红叶嗤笑了一声,他这几分青涩加上那脸蛋倒是足够勾人了。 停舟可不这么想,他抖落这那身薄薄的衣服,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穿上才能不露出关键部位。 外头的红叶不耐烦了:在不出来屏风给你推了。里头的人带着手忙脚乱的声音说:马上! 人终于是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只是动作不甚自然,玉色的绸缎堪堪遮住关键部位,高开叉让修长笔直的腿在迈步时一览无余,整个胸膛几乎是果露的,只有两肩处垂落下的绸带,遮不住什么,目光移到劲瘦的腰身上,微微的腹肌好看又不夸张,宜男宜女啊。 脖子上怎么带了两串若金流苏? 管事的马上答道:回老板,有一串是戴着大腿上的。 这句话让停舟本就想死的心彻底梗死,红叶却不准备放过他,示意道:戴到大腿上去。 颤巍巍的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串流苏,扣在了大腿上,一时间本就不得体的穿着显得更加浪荡。 红叶老板点了点头:不错,真真是好娇艳的一只男鬼,好生意呀!好生意!说完就兀自离开上了楼去。 管事的过来说道:红叶老板对你很满意,房间就安排在二楼了,以后记得听话,好好学舞,好好接客。 停舟忍住心底的崩溃,点了点头。管事看他眼角还有星星点点的泪,也知道刚刚逼良为娼完,这小公子一时还没法接受也是有的,便不再多说,安排好他的房间就下去了。 停舟独自坐在房中,目前潜入尚算顺利,但不用想也知道,新人到楼里,一定会在无形中被悄悄监视一段时间,所以停舟并没有贸然燃烧传音符联系月泷他们。 另一边,温晗和月泷走在回客栈的道路上,半路上,煞气突显,地面的枯叶和杂物以诡异的角度被风卷了起来。 温晗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整条街面的鬼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时间四处逃窜了个干净,月泷他们自然也能感觉到。 温晗捏了个隐身诀罩住二人,继续往前走着。 是这里!光芒消失的地方就是这座城池,苏拒在半空中出现。 -- 第79页 第43章 争端 他俯视着这条街面,鬼魂早已四散奔逃,苏拒落在街口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温晗和月泷师徒俩在隐身诀下面不改色地向前走着。 月泷在心底暗忖:这突然出现的人煞气居然这般重,到底是谁鬼界中的哪号人物啊? 苏拒一步步走开,就在三人擦肩而过之际,轻微的气流变化。 他似有所觉,数道风刃刮过整条街面,经过的摊子,楼房具被削平,切面光滑,可见其嗜血锐利。 温晗揽住月泷的腰,跃到高处轻巧躲过,他发现了。师父低低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在此处等我。 温晗撤了隐身诀,雪眠出鞘,带着风雪的铮铮清鸣声,立于屋脊之上。 雪眠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来,苏拒提起银羽唐刀格挡,一招之内已清楚面前之人不可小觑,凝起心神应战。 凌厉地杀招在眨眼间已碰撞了无数遍,剑势刀锋将整条街瞬间夷为平地,几百招后,仍无人取得上风。 是不是你带走了陛下?打斗间,苏拒开口问他。 陛下?温晗心念转得极快,你是苏拒? 苏拒更加激动了,唐刀攻势越发迅猛:你认识我?陛下呢,陛下在哪里? 温晗并不答话,只提剑抵挡,月无脩的下落是否要告知面前这人,并不由他所决定。 雪眠剑锋所过之处凝出一片寒霜,冻得人行动僵硬迟缓。苏拒煞气笼罩下,银羽唐刀成了黑暗中的无数道银光。 月泷在隐身诀的掩护下小心的退远,务求不被这两股强盛的力量波及。好强!两个人都是!月泷不禁在心中感叹。 另一边,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得这座城池的城主卞城王带着鬼卒赶过来了。 卞城王认出了其中一位正是近日到访鬼界的苏拒,随即问道:不知魔尊在捉拿何人,可要相助。 苏拒不耐烦道:退下,你们不是对手。他今日一定要活捉此人,问出陛下的下落。 魔尊,苏拒竟成了魔尊,可想到他将整个梁国搅乱,这种结果也并不意外。 温晗心下已然明了,不欲再战,道了一句:有缘再会。 传送阵在身后亮起,人即刻消失在了原地。远处的月泷也跌进了传送阵中。 然而那远处传送阵的光虽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苏拒的眼睛。 让苏拒不禁猜测,竟然还有人!被那人藏在一旁的,会不会就是陛下! 黑雾如蛇蹿去,一小缕追上了,与月泷一齐消失在传送阵中。 月泷在下坠之中,很快就被人稳稳接住了,转头一看,果然是温晗,问他:师父,你没事吧。 温晗摇摇头,说道:走吧,早日离开此处。 月泷问道:那停舟怎么办? 街上一战自然会传到胭红渡中,他会提起警惕,他亦带走传送符咒,你不必太过担忧。 好!那我们就去另外的城池暂避。 二人夜行千里,来到了另一座城池,找到了一幢无主的空屋子,鬼界缺乏户籍管理,在比隐匿十分容易。 温晗将屋内灰尘一挥而去,月泷从储物戒中取出干净的席被铺好,一阵忙碌间,这处屋舍便可暂时歇脚了。 温晗给月泷斟了一杯热茶,又想起那苏拒成了魔尊,还在到处找月无脩的事,便将此事告知了她。 月泷颇有些讶异,但还是将青铜小鼎从储物戒中取了出来,问道:他不是女帝忠心耿耿的侍卫吗?传言还封为了凤君。岂不就是月无脩的丈夫了? 他献祭整个梁国,心术不正,并不可信。但看他如此心急地找月夫人,见或不见,是否应问一下她的心意?温晗指的自然是在青铜小鼎中的月无脩。 不待月泷回答,月无脩的声音自鼎中传来:我已忘记前尘往事,只盼了结此间因果,去往轮回。言下之意便是不相认。 她在鼎中之时也是能听到外头动静的。话已至此,温晗和月泷也不好再说,便各自分坐开休息了。 屋内又重回一片寂静。 而这些话,透过那缭绕的黑雾,一一传到了苏拒的耳中。 他在寝殿中闭着眸子,但睫毛仍是不安地颤动,倾听着那恍若隔世的声音,几乎要落下泪来。 俊美无铸的面容上褪去了煞气,被哀伤浸透入骨,好像又变回了刚失去她时的模样。 知道她是安全的,他此刻的心情应该称得上是欣喜若狂,可听到她说不想见自己,心中亦满是颓唐无措,伤心得几欲落下泪来。 没事,没事的。苏拒安慰自己,她之前失忆了,不记得他,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往,只要他找回她的记忆,把人带回来小心呵护,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无人无生死能将他们分离。 苏拒睁开赤红的双眼,一串咒语自嘴中念出,移形换影间天地在他面前倒转,下一刻,苏拒在他们落脚的屋子里睁开了双眼。 如今那点黑雾成了他的神识,而宫殿内的肉身则已经一动不动。 黑雾看着那放在桌案上青铜小鼎,满怀希冀地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方不大的天地,空旷无物,正中间立着一个女子,雍容绮丽,正是他魂牵梦萦的月无脩。 -- 第80页 这如何能让他不激动,黑雾重新化作了苏拒的模样,步履微乱地朝她走近,心中饱含了无限柔情,想将她拥入怀中。 月无脩猝不及防在这鼎中看到其他人,又看他的手就这么伸了过来,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惶和害怕,步子更是往后缩。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说完就要离开青铜小鼎。 苏拒这才意识到是吓到她了,忙止住了脚步,又看她要走,黑雾化作丝线牵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莫走陛下可还记得我? 而回答他的,却只有月无脩仍旧害怕,又带着疑惑的眼神,她,果真将他忘了。 陛下,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凤君。他不死心地说道,丝线将她越扯越近。 可月无脩仍是不记得,摇着头往后缩:对不起,我已经全都忘了,请你出去,你可以出去吗? 这般抗拒的模样,简直在把苏拒的心掏出来往地上踩,即使做了魔尊的他,也觉得痛到呼吸都停滞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将声音放得轻缓,带着安抚和讨好,陛下只是不记得,不记得我们从前的恩爱,我会帮陛下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们就还和从前一样 苏拒说着越来越近,双手终于捧着那张他日思夜想的,鲜活的面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说道:我帮陛下记起来。 不要!我不要记起来,你停手。月无脩仍然没有放弃抵抗,使劲掰着他的手。 然而终究只是无用功,苏拒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说道:我们,再去陛下的记忆中回忆一遍吧。 青铜鼎内的空间变得混沌,魔力乱流在两人的周围席卷,要将他们带回到那份遗失的记忆中去。 不不不!最后月无脩哆嗦着嘴唇,只来得及喊出一句:月泷救我! 月泷被这一声惊醒,发觉声音是从青铜鼎中的月无脩口中传出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是情况十分危急,立即就想钻进去,而青铜鼎乍现的魔力乱流同样在将她往里卷。 温晗自然不可能放任她孤身进去,及时拉紧了她的手,也随她卷去了青铜鼎中。 屋中的人出现了又消失,只留下青铜小鼎静静杵在那里。 胭红渡里 停舟自然也听闻了鬼街上魔尊和人打架的事情,细一听时间,居然就是月泷他们离开不久之后。 停舟赶紧去了趟茅厕,神识铺开确认左右无人之际,才偷偷点燃了一张传音符,朝那边问道:喂,和魔尊打架的是你们吗,没事吧? 那头的月泷此时正在赶路,接到停舟的传音符马上说明了情况让他安心。 他们之后会避去了另一座城,打探消息的计划照旧,但第一要务是保障安全。 停舟明白了情况,也不敢待太久,不到一刻钟就从茅厕出来了,是以并无人发觉。 走回二楼,迎面聘聘婷婷走来一个衣裙轻薄的娘子,一眼看过去就知是此楼中的花娘。 那花娘一看停舟这面生的,看穿着也知道他肯定是楼里新来待□□的盛华蛋子,关键那脸蛋生得真真是好,当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花娘凹起锁骨和胸脯,一侧肩上的衣裳禁不住滑落,她状似惊讶的惊呼:哎呀!这衣服怎么老是掉,让公子见笑了。 停舟摇摇头,颇有些关怀的说道:人都说老肩巨滑,应该是你年纪上来了吧,才穿不住衣服的吧。 那花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阵之后,嘴角抽搐着提起衣裳,撞过他,生气地下了楼去。 停舟拍着栏杆笑得不能自已,教舞的曼枝娘子眼尖,一把抓住了他:你个偷奸耍滑的,练吃饭的本事呢,怎么净往茅厕钻。说着就要拧他。 停舟赶紧不动声色的躲过,答道:曼枝娘子,莫动手,我去跳,我这就去跳。 跳舞是不可能跳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跳舞。幸好曼枝娘子是一对一教学,停舟玉扇一展,曼枝娘子眼前就出现了他正在卖力地学习的幻象。 而一旁的停舟,终于感觉自己出了口恶气,大爷似的在一旁坐着喝茶,倒不顾自己的高开叉裙摆会不会让他走光。 第44章 记忆 胭红渡是鬼界出了名的花楼,在红叶的经营下,时日越久,声名越盛,但最近让它频频在众鬼口头上说道的,确实胭红渡中来的一个小倌,艺名叫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容貌自是一等一的出彩,歌舞更是一等一的妖娆多情,媚眼勾鬼。每每他一出现,就勾得胭红渡满楼快活,人人都道红叶老板是淘到宝贝了。 然而桃夭本人就不是这么快活了,停舟苦哈哈在胭红渡蛰伏了半月,一面要应付客人的毛手毛脚,一面又要不着痕迹地打探,实在是要被折磨出病来。 幸好他出门前就有先见之明,让他擅长幻术的三哥在玉扇上绘制的阵法,可营造出跳舞的幻象欺骗诸鬼,不然停舟真的是仙节不保。 但玉扇用的次数越多,阵法的灵力也在逐渐减弱。 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终于让他抓到了机会。这半月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到,比如楼里有一些重要的客人来了,是要喊人作陪的。 -- 第81页 三楼的设了一个悬空的小门,重要的客人都是从这里进,停舟在房间的窗户上嵌了一块镜子,来到一定的角度就能看到那扇小门。 多是不同的黑袍人,但他能送身形分辨他们来的频率,停舟要找的是鬼医,所以楼中讨论起稀世药草的传闻时,他总是格外留意那扇小门来的客人。 果然,一丝不差。停舟已经确定了可能是鬼医之人的身形。 接着就是 哎哟负责陪重要客人的花娘着急地从屋内跑去了茅厕,大半日都不见出来。 管事的见此状况,忙去请示红叶老板,红叶查看了一下今日的吃食,揪出了贪墨菜钱的去讨好姑娘的仆鬼,直接将他浸了忘川。 停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见红叶对花娘拉肚子一事解除了戒心,也不言语,只等着红叶需要他的时候。 去,把桃夭叫来。红叶吐出一口烟,缓缓道。很快,停舟就低眉顺眼地站在了她面前。 红叶漫不经心地叮嘱他:今日有重要的客人来,就由你去作陪,可得好好表现,不要砸了我的牌子。 是。停舟乖乖垂首应下。心中却阴险一笑,悄悄给自己竖起来大拇指计划通。 月泷和师父站稳时,发现他们竟然身处在宫廷之中,捧着托盘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过,却穿过了他们,没人发现这里凭空出现的两个人。 月泷环顾四周:这是哪国的宫廷? 温晗答道:看屋瓦檐廊,应该是梁国宫廷。我们应是看到了谁的记忆。 二人跟着宫女太监往前走。 看托盘内物品的形制,是册立太子的朝服并礼器。温晗分析道。 宫人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上书启明宫三个字,正是梁国史料记载的太子寝宫。 进了殿内,一群人在簇拥着一名的豆蔻之年的少女,那五官瞧着和十四岁的月泷有几分相似。 月泷见此已是了然:看来,这是月无脩,我们是掉到她的记忆中来了。 温晗也赞成道:或许这是一个契机。直接看她的记忆,或许能找到月泷病症与她不得轮回的原因。 太子的朝服冠冕一件件地穿在身上,将身量不高的少女也衬出了几分威仪。 这是显然她被册封为太女的仪式,月无脩面沉如水,脸上没有成为储君的愉悦,已初具君王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着。 上得金銮殿内,月无脩面朝梁国皇帝跪下,由大太监诵读诏书,后授她皇太女的册宝金印,正式入主东宫。 两侧朝臣低眉顺目,却也有暗潮涌动,有人图谋将来,有人愤懑又无可奈何。 毕竟若是顺利,她将成为梁国的第一任女帝,所以成为太女的路,自然也不是轻松走上来的。除了她父皇的铁腕手段,还有这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行差踏错。 大太监端着金册从龙椅旁走下来,两侧亦有小太监相随,忽然,其中一个下台阶时不稳,踩到了衣摆摔了下去,竟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了太女身上。 月无脩身姿单薄,又被厚重的朝服压着,小太监这么一撞,她硬是挺住了,没有被撞歪到一旁去。 她也不看那摔倒的太监,双臂高抬稳稳地接过太女册印,叩谢谢圣恩后起身,步步稳当走完了太女的册封仪式。那小太监早已被拖了下去。 当夜,皇帝在御书房召见了月无脩,并让在旁伺候的太医也为她检查了一番,才发现月无脩肩膀已经骨折了,却还是一声不吭地接过册宝。 月无脩是皇帝与皇后唯一的孩子,他们之间伉俪情深,梁帝谨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年轻时厉兵秣马,政绩卓绝,前朝的压力从来压不到他的后宫。 是以皇后去世后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他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了。 梁帝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将她养成一个真正的帝王,而后自己就能去陪他的皇后了。 是以,皇帝对月无脩册封礼上的表现尚算满意,只说了一句:如此,堪当我梁国储君。接下来的事,自己去解决。 月无脩点头:儿臣告退。 几日后,胁迫小太监在太女册封礼上捣乱的朝臣在归宁的路途中暴毙而亡。 梁宫中年复一年,东宫被太女把持成铁桶一块,帝王之路从不是坦途,卧榻上都不能有安稳的沉睡。这,也是她父皇的教导。 而她的贴身侍卫苏拒,是挡住接近她的人面前,最坚实的一堵墙。 十七岁的那一年春天,细雨如银毫笼住了京城,梁帝在这一年缠绵病榻,太女监国。 她跪坐在启明宫的檐廊下喝茶,任细雨打湿她的发丝,苏拒只远远守着她,一言不发。 次日,太女下令,格杀了她的授业恩师。 她父皇曾说过,做皇帝就是要孤家寡人,即使是他们父女之间,也不是没有自相残杀的可能。他对她从来都冷酷严格。 梁帝病得越来越远,情绪却极好,他一直说自己马上就要去见她母后了。 终于,在大太监那一声陛下驾崩中,举朝山呼,月无脩也跪下了,那积攒了十八年的疲惫,疯狂地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守孝期尽,她便在各方的拉扯中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帝位,成为梁国的第一任女帝,改朝换代的告示贴满的全国。 -- 第82页 登基第一夜,月无脩就喝醉了,十八年来她从来酒不过三杯,竭力保持清醒,她还有一点害怕,会不会一醉醒来,父皇还在,她会被革去太女之位。 但什么都不会有,她月无脩已经是这座宫廷绝对的主人,然而她也只是醉醺醺地躺在龙榻上。苏拒上前想帮她盖上锦被,却被拉上了床榻。 女帝翻身压住他,端详着那张极年轻极俊俏的脸,他穿着禁卫首领的玄色锦衣,一根腰带束出劲瘦的腰身。苏拒被她盯得心跳紊乱,喃喃道:陛下 看着他逐渐变得通红的俊颜,月无脩心头起了逆反,坏笑了一下,亲了下去,手也不客气地从他的衣领伸了进去。 摸起来很不错,朕喜欢,练唐刀的人,身材都如你这般吗?她唤起了压抑十几年的恶劣,朝他言语施暴。 卑职卑职苏拒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仰着头,修长的脖颈上是不时滚动的喉结。 这挑起了月无脩的兴趣,她离开他的唇,还轻轻地咬了一下唇畔,又拿手指去戳他的喉结结。 苏拒的手紧紧抓着床单,不知道要把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女帝怎么办。 月无脩感觉到他一动不动,有些委屈地瞅着他的眼睛: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怎么可能,苏拒看着她,理智在一点点远离,或许,他的一腔爱恋不会成空。他跟自己赌着,拉下了床幔。 他翻身将女帝压住,又撑起身子,玉白的胸膛能看到上面有指甲留下了细微红痕,看着缠绵又无措。 双手握住她的纤腰,轻轻问她:陛下可想好了?想好,要我。 月无脩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嘻嘻一笑,张嘴在他的脸上来了一口,靠近时的微暖的呼吸,陛下润泽的唇,在脸上的触感奇妙。 这揉碎了苏拒的犹豫,将人锁住,陛下的寝衣被他扯下扔到了床下,她的所有退路都已经被切断,不再有后退的空间。 苏拒的吻比月无脩刚刚的调皮截然不同,莽撞却真挚。 她好像寻着了趣味,也乐意回应他的吻。 这更加鼓舞的苏拒,因为他钳制着她,月无脩没办法拒绝他,没有了说不的机会,只能随着苏拒妄为。 只今晚,陛下会是我的。他说着,不顾阻碍继续下去 月亮在窗边消寂了下去,是无人窥见的荒唐一夜。 事后,他吻住了月无脩,抱住她试图挣动的手,成全了他心中的肖想,只觉得满足。 月无脩恼恨他开始时如同少年郎的冒进,又疼又恼,要一脚踢开他,任性至极。 他顶着一张绝好的皮相又凑了上来,讨好地亲吻她,这次压抑住贪心,慢了下来,尝试着让她不要再说难受。 终于,月无脩得了趣儿,却又觉得淋漓糟乱,不给他抱,苏拒抵抗了皇命,将人密密实实地搂在怀里,柔声唤她,声声入骨。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锁了一天,我不是懒得去改,我是改了十三次。 第45章 江岐 月泷是不太想听她生母的墙角,拉着师父走的远远的,她在一处台阶上坐着,温晗静静陪在她身边。 我听说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的,这才第一个以后还得有多少这般尴尬的时候呀。 回想看过了史料,温晗点了点头:从古至今,大多如此。 月泷发散念头:要是我正常出生了,我是不是也能三宫六院啊。 温晗偏头看着她:你想吗?这眼神,沉静又灼亮,像秘境中那些那暮夜中窥视她的凶兽,想趁她沉眠时展开掠夺。 不想。她只想和师父两个人,守在南离山。 温晗轻笑,也坐了下来,搂住她眼神,形状优美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说道:永生永世,我都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月泷对做皇帝没什么兴趣,侧着头蹭了蹭他的脸,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拒和女帝的那一夜,在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中消逝,淹没在长久的地位和政治斗争的长河中,他还是她最忠诚的侍卫。 但不会无踪无迹,只是在某一个人心中种下妄想,只待着燎原的一日。 甫一登基,臣子劝谏选侍臣的奏折就像雪片一样地飞来。月无脩不是她的父皇,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自然也是按部就班地选侍。 红烛接连燃起,转眼间,后宫已纳入了几位侍君,只是并不见得谁更受恩宠,女帝身旁更多出现的还是侍卫苏拒。 若不是陛下那日微服出宫,以后得事情便不会发生了吧。 低调的马车在长街上驶过,却有一个人突然倒在了马路中间,马夫躲闪不及只能尽力拉紧缰绳,自然惊动了车内的月无脩,苏拒就在她身旁防卫着,并朝外问道:发生了何事? 马夫道:回禀公子,有个人倒在了路中间,好似还被马蹬了一蹄子。 苏拒:去看看人可还活着。 不多时,马夫的声音响起:公子,人还活着,是饿晕了倒在路边的,脚也受了点小伤。 苏拒说道:如此,给他点钱让他去找大夫吧。 -- 第83页 秉公子,那人不要钱,只问了一句能不能稍他去化静寺。 苏拒与月无脩对视一眼,他们要去的也是化静寺,这,会是巧合吗? 最后还是月无脩道:若他没带兵器,就让他进来吧。 是。马夫也是个练家子,看到对方确实是个柔弱书生,便打开了马车的门。 一位穿着朴素的公子弯腰进来,他秋水般的眸子望向里头,倒真应了玉质天成,秋月无边的描述。 面容在看到月无脩时微微愣了一下,抬手施礼道:在下江岐,是国子监监生。多谢公子捎带一程。 月无脩作的男装打扮,她只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到了化静寺,江岐率先下了车,也没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进了寺内。他似乎是常来,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 月无脩是来找妙心禅师的,他是母后生前最尊崇的僧人,母后的十五年冥诞,月无脩想请他亲自在化静寺为母后供一尊佛像。 说完此事,两人随意论道,在寺中且行且看,倒是化解了几分政事带来的乏累,有小沙弥来寻妙心:禅师,江施主今日也来拜访了。 妙心笑着点了点头:且随他先坐。看上去二人十分熟稔。 江岐?月无脩想到那个捎带上来的国子监监生。 陛下知道? 她摇了摇头:不知,但看禅师对他似是颇为赏识。 江施主,是江家的人,是小僧的知己。 妙心禅师说江家,那就只有朝堂上的那个江家了,梁国左丞相江伯岸,国子祭酒江彺,大理寺少卿江维 能被妙心禅师引为知己,又是江家的人,这样的江家子弟她从前竟从未见过,这倒让月无脩对此人起了些兴趣。 两人走到了化静寺的莲池旁,却看到江岐正坐在岸边的石凳上,看着满池的莲花发呆。 那江岐见到月无脩和妙心过来了,忙站起来。 你认识我?月无脩看着他的反应,回想到马车中的愣神,她话中含着探究。 启禀陛下,草民在时陛下驾临国子监时,曾远远见过还是太女的陛下。他放低了声音,从善如流地答道。 原来如此,月无脩又问:你是江家的公子?我从不曾见过你。 江岐只是江家庶出之子,自然无缘面见陛下。 月无脩:在这里做什么? 看莲藕,江岐答道,又看着陛下不解的神情,接着说道:这个时节,化静寺的莲藕最是脆甜,做桂花糖藕很好,可惜草民脚伤了,不能下水。 我记得你是饿晕在路边的,就是为了这一口吃的? 妙心禅师听此,却笑:江施主一向是个痴人,好书好墨好吃食,今年的藕确实好,值得江施主饿着肚子来一趟。 江岐那玉白的面庞低垂,红了个透彻,低声解释道::草民只是想着早点赶来化静寺,忘记先用饭。 倒真是个痴人。月无脩浅笑摇头,说: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吃那糖藕了。 寺中可有擅医的僧人,找来给江公子看看吧。这话是她对妙心禅师说的。 当日的晚饭是三人围坐用了一顿素斋,江岐说的确实不错,这个季节化静寺脆甜的藕,灌了桂花糯米的软糯香甜,让人胃口大开。 月无脩还发现,这个好书好墨好吃的年轻人,所好皆精通,言谈间不卑不亢,说的事也妙趣横生。 那日她在化静寺留得有些晚了,想来,也有他的原因。回程上又捎了他一路。 他下车后,有风掀起车帘,让她看见了江岐挥手作别的模样,这个人很有趣,月无脩心里这么想着。 再后来的元宵夜宴,京城亮起了一盏巨大的琉璃八角宫灯,剔透精致,上面绘制了千里山河图,还能转动,京城中从未见过这般巨大精巧的灯。 据传是一位平民进献给陛下的,自然被侍卫被抬进了元宵夜宴中,月无脩上前细看,即使见过无数珍宝,她也被那宫灯流传的光华所惊艳,那山河图更是画技卓绝,让人叹服。 她迫不及待地召了那平民来见,没想到竟是江岐。 他就这么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她,带着笑意。 江岐磕头的时候月无脩就看到了,他的那双手拿惯笔墨的手上全是伤口,不大,到细密清晰,想来那琉璃灯并不好做。 你的腿好了吗? 回陛下,具已好全了。 为什么会想做这盏宫灯送予朕? 因为草民想见陛下。他是江家地位卑微的我庶子,没有资格到陛下面前去,只能靠这种方法。 月无脩觉得好笑:那你现在已经见到了。 江岐将那衣冠巍峨的女子模样放在心里:是,草民很高兴,还能再见到陛下吗? 你已经见过朕两次了,这么有本事,这该问你自己。 若是他目光灼灼地说:若是我能凭本事再见到陛下第三次 这是在和朕打赌吗?月无脩被他这模样逗笑了,点点头道:好,若是你能凭本事见到朕第三次,朕有赏。 -- 第84页 又示意太监拿来一罐搽伤口的药:既好笔好墨,别将手伤着了,行了,回吧。 那夜,江岐捧着小药罐满怀着喜悦退下了,巨大的琉璃宫灯随着晚风转动。 他就在那灯火阑珊处望着她,直到她的车架走远,直到看不清。 再一次,是登岚山秋猎,江家子弟竟求了个去山林中驱赶野兽的差事。 月无脩坐在高台之上,不知为什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他,在一群兵卒里边,这位玉面书生倒也显眼。 山林中有狐狸、野兔一类猎物,但也不能排除老虎这种猛兽的出没,那是武将用来长脸的猎物。 很快山林中传来消息:突现一只斑斓猛虎,咬死了好几个兵卒,凶猛异常。 苏拒,去救他。月无脩推了推他那把银羽唐刀的刀柄。 陛下苏拒头一次心里生出了抗命的念头。 月无脩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转身朝投身入了深林,不一会儿,提出了衣衫破烂的江岐,那张好看的脸也被树枝划出了许多口子。 人倒没死,月无脩撑头打量着他。 草民拜见陛下。他倒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而且隐隐透着开心。 说吧,想要什么赏。她还记得他们之间得赌约。 他悄悄打量着高台上的女子,鼓足了勇气问:草民,可以陪着陛下吗? 这话让月无脩不甚理解:你如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第一次看见陛下是在国子监,陛下高高在上,是很遥远的人,可草民那时就想靠近,想陪着陛下,想让陛下不要这么孤单。 她淡淡地开口:大胆。 陛下,草民卑微,亦向往着心中之人,亦想做让她欢笑的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当下有几分寂静,苏拒压低了眉头,按着刀柄,等着下一秒将人拖下去的命令。 第46章 有孕 月无脩承认,她有些动心了。缓步起身走下去,华贵龙袍与他破烂的衣衫昭示着两人的云泥之别。 那陛下抬手,解了自己腰间的锦囊,抛到他怀中,淡淡说道:朕准了。 江岐是第一个她真心实意挑选的侍臣,若还没到她父皇的成就,枕边人是谁从来不是她能随心所欲的,从前那些,不过是权力天平上一颗颗的筹码。 江岐,和别人是不同的,他饱读诗书,相貌俊美,在宫禁之中却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即使是被人嘲弄,江家卑微的庶子成女帝的男宠,也过着自己恣意自在的生活,不为外物所扰。 他会在春天翻遍整部山海经,照着文字照着想象,自己动手做风筝,让她挑出几个能看放到天上。 会在夏天的时候拿棉被盖住冰块,这样冰真的可以融化得慢一点,省出来的冰给她送去,也不管她需不需要。 也会教她蹴鞠,两个人在庭院中跑来跑去笑闹不听,还说这样可以强身健体,而且运动完了吃东西更开胃,他看着她的胃口总是不好。 会在连绵的阴雨天,殿内晦暗无人时,轻轻揽着她诉说自己的思念 会悄悄地问她:陛下,可以唤我一声岐郎吗? 私底下,没有女帝和侍臣,只有岐郎和他的阿脩。 有江岐在的后宫,是月无脩想去的唯一理由。近二十年苛刻的礼教,让她成了一个贪图陪伴的人,江岐让她意识到这件事。 月无脩从懂事进学开始,就站在了高人一等的位置上,和身旁的所有人,都隔着地位和敬畏的距离。 但这个人却肆意妄为,会问她要去何处,何时回来,会告诉她,他需要她,他在依赖她。 宫人训斥他莫要窥视圣上,莫要争宠,莫要不知分寸。 江岐却会反驳:我不求陛下的答案,只告诉陛下我在等,只告诉她我想要的赏赐,是陛下的陪伴罢了。 不顾一切的想要靠近,对于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月无脩来说,是一剂蜜糖。 当朝臣劝谏她为昌国本,应早日诞育子嗣时,月无脩想的是:既然要生子,那该生的应该是她与江岐的孩子。 她任性地撤了其他人的牌子,不顾纷纷的流言,日日去江岐的寝宫,两个月后,太医诊脉,她果然是怀孕了。 那天晚上的江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那样的开心。 整日,江岐上扬的嘴角就没有掉下来过,手一直放在她的肚子上,也不管孩子有没有听懂,只喃喃念千字文,三字经。 但就是这样的江岐,那个说此生有她和孩子足矣的江岐,他和宫外江家的联络如此隐秘,做着胆大包天的图谋。 当假女帝出现时,她大着肚子被关进暖阁时,他方显露那狼子野心的嘴脸。苏拒却被她派去调查江家粮草案,现在想来怕是江家故意露的破绽。 那日,是他一步一步,不容置疑地扯着她的手,拖着她,将大梁女帝软禁在了暖阁,坐实了乱臣贼子的身份。 被情爱蒙蔽的女人,独自坐在暖阁的地毯上,人生第一次知道了万念俱灰是什么感觉。 江家为了以绝后患,想直接杀了她,或者毁去她的容貌,却都被江岐拦住了。 -- 第85页 他坐在她身侧,慢慢地和月无脩讲述着备受压迫的童年,和他因庶母丑闻,无法科举的遗憾。这个满腹才华无处施展的年轻人,几近穷途末路。 可就是现在,当初连买琉璃做宫灯都要攒好几个月月钱的庶子,已经有了和家主丞相共同谋划的资本,竟是面子大到能保下她,这让月无脩不禁发笑。 江家是他的痛苦的根源,也是他能够依仗的最大势力。 后来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借着假女帝的手,频频下令扩大自己的权势,并一手掌控了禁宫内廷。 江岐再来时,身着紫色朝服戴五梁冠,想也知道,这位女帝当初宠爱的男宠已经是大权在握了,背后很难说没有江家的支持。现在,外面不知在如何骂她昏庸呢。 但他对月无脩的态度和从前并无二致,也没在脸上看出任何志得意满的表情。 只仍旧捧着她的脸说:陛下就在这里,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会保护你,陛下不会有事的。 那几日,江岐每日来看月无脩,却再也得不到她的一丝回应。她月无脩,只会为情爱耽误这一次,足够致命,也足够让她清醒。 还是苏拒察觉到龙椅上现坐着的不是女帝,召集宫禁内的暗卫将她劫出了皇宫,一路逃亡躲避追杀。 帝王动情,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看到此,温晗叹了口气。 月泷倒没这么多感慨,只是解了疑惑:原来我是这么来的。 他人的前尘往事,你莫要放在心上。师父安慰她。 月泷倒是不以为然:师父,我没什么感觉。 如此便好,或许接下来,谜题就会解开了。温晗看着苏拒将女帝搂在怀里,朝城外奔去的身影说道。 接着月泷他们就看到了苏拒和康同遇见并对峙的场景。女帝在听了康同一尸两命的预言,心中忌惮,邀请鬼医随他们同行。(详情回顾第一章) 看着康同远远缀在后头的样子,温晗摇摇头道:这便是那鬼医。 月泷也有察觉了,康同因为月无脩身上的龙气不能靠近,才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而等到女帝当真难产之时,康同多次问了女帝他是否真的要他救,这是在征得帝王的允许,鬼怪才可以靠近她身侧。 月无脩和苏拒即使提着提防,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然而鬼医的帮助从来不意味着好事,一位帝王值得他阴魂不散。他在月无脩身上画了一个印便出去了。 孩子最终还是生下来了,母女平安。康同在厅中等候,接生婆抱着孩子经过他时,康同说道:让我看看这孩子吧。 说罢一挥袖子,接生婆便呆立在了原地,康同上前看着兀自哭闹不休的孩子,阴时出生,根骨更是不错。 他打开了一个小盒子,拿出了颗石头样的珠子,施法之后,珠子从孩子的心口钻了进去,哭闹的孩子呜咽几声,安静了下来。 康同不再看,回头收拾他的医箱,接生婆也回过神来,朝他点了点头,便把孩子抱出去给苏拒看。 至此,月泷颇有些真相大白的感觉:看来,原因就在这里了。那鬼医定是给她种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温晗就这么看着刚出生的月泷,眸子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月泷感觉到师父抓着她的手,越握越紧,似乎是感觉到了师父的不快,月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没关系的。 师父扭过头看她,一字一句道:我会找到他。让他付出代价。 嗯。她也想变回正常的自己,而不是凭着刻在脑子里经验去表演情绪。 之后的事就是月泷被送往静须观,女帝一行也与鬼医分开了,继续躲避江氏的追杀,并伺机联络女帝登基后,便蠢蠢欲动的镇南王。 现在没有了孩子的拖累,月无脩开始交代了苏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靠在枕头上,冷静地开口:如今有一件事要你去奔忙。 还请陛下吩咐。苏拒跪在地上。 黔南的兵符在杨开手上,传我的口谕告诉他,让他假意投靠镇南王,暗示他,朕要彻底拔除镇南王, 另一边,透漏消息给镇南王,说现下宫中的女帝是假的,真的已经死了,不信女帝产子的时候留个心眼,他会发现的。 陛下是想给他足够的实力,和足够的借口以诛杀逆贼的名头起兵造反? 没错,他多疑,会顺藤摸瓜想确认朕是不是还活着,所以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能来见我。 可卑职离开了,谁能护陛下安危?苏拒不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任何人。 现在只有你去,杨开才会相信,这是密旨他不会外传,朕要刻一个假章。 苏拒问:陛下预备藏身于何处? 让人假扮我的模样继续往杨开的地界逃,我回沧州去。那里离京城近。 月无脩交代完这些,看着苏拒仍跪在那里,知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的事。 上来。月无脩拍了拍床榻。 苏拒怔愣,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苏拒,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月无脩略带笑意地问他。 -- 第86页 陛下与我起初大胆表白心意的是他,如今,反倒有些羞涩。 我想再睡一觉,你陪我,然后再去找杨开,可好? 苏拒没有办法拒绝,脱了外衣上去,将月无脩揽进了怀里。 月无脩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笑道轻抚他的眉心:做太女以来,遇到的危险又何止于此,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苏拒抓下她纤白的手,放到唇边细细地亲吻。 月无脩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戳着他的心口说道:我从出生以来,好像就是为了大梁活着的。 卑职知道,陛下辛苦了。 是很辛苦,若说我有多喜欢那个位置,其实一点都不,若有个哥哥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开心地做个公主。 苏拒温香软玉在怀,心情也放松了些,笑道:那卑职就是公主府的侍卫。 月无脩撑起身子盯着他:本公主看你并不太想做侍卫,是不是在觊觎本公主的驸马之位? 苏拒被月无脩这话说的面颊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是卑职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头埋在月无脩的脖颈间,亲吻着她。 月无脩被他弄得痒了,推推他说道:好了,早点休息吧,驸马爷。说完,便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苏拒看着她安详的睡颜,想到自己要暂时离去,总是放不下心来,一夜无眠。 次日,月无脩写下密旨,用刻好的假章印上,交到了苏拒手中,郑重说道:你我的将来,就靠你了。 苏拒将信揣在怀里,点了点头。暗卫兵分两路,一路由苏拒带着伪装的月无脩往杨开所在的黔南赶去,一路悄悄回到紧邻京城的沧州。 在沧州她扮做了寡居的富商夫人,住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 隔壁住了一个戏子。 第47章 共生 在她搬进来的第一日,那戏子便上门了,生得清水芙蓉的模样,身段极好,虽不知在哪个园子里唱戏,但想来是个名角。 她盈盈一拜,有些羞涩地问新来的夫人:小女子白琢津,是东惠园里唱戏的,想来问问夫人都习惯几时起身? 月无脩提起了几分戒心:为何要问这个? 她羞红了一张粉腮:奴家会每日辰时起身吊嗓子,练功,恐吵着夫人。 原来如此,月无脩笑道:我姓苏,每日亦是辰时起身,白姑娘不必顾虑我。 如此就太好啦,哦!夫人等等!她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过来时提了一篮莲子,这是我昨日嘴馋买的,分夫人一半。 月无脩笑着喊着她,接过了那篮莲子,客套道:以后我常住这里了,还指着白姑娘多多关照。 白琢津听了这话更开心了,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她声音好听,说出来的话清脆又悦耳。 而且夫人美若天仙,我喜欢和夫人来往。她大着胆子说出这句话,又捂着脸跑回了隔壁。 月无脩有些楞楞地提着莲子,看她落跑的模样,终是无奈一笑。 之后的每日,隔壁果然都会在辰时响起吊嗓子,唱戏的声音。 月无脩在宫里也听过戏,但听着还是觉得她唱的好,问过才知道是苏州的调子,软糯又多情。 就这么一日一日,月无脩偶尔会接到苏拒的密信,他从前就为她奔走,这一次自然也做得很好。 镇南王拿到了女帝为假的密报,早已着手派人紧密地监视着女帝,果然在她生孩子时发现了她并没有怀孕的猫腻。 而杨开接到她的密旨,对于镇南王派来接触的人也不再强硬拒绝,还不慎给镇南王抓到了把柄,此刻已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归附。 在白琢津咿咿呀呀的唱腔里,信被烛火一点点烧成灰。 一日夜半,隔壁穿来花瓶被摔碎的声音,月无脩一向浅眠,自然是被吵醒了。 暗卫跳下来说到:隔壁的白姑娘被一潜入的莽汉按住了,那人似要行不轨之事。 白琢津是一个人住,她曾经说过,自己是个孤儿,她娘带她投奔亲戚的时候被山贼杀了,当时她才五岁,被丢在了官道上。 幸而被东惠园班主捡了回来教导,才积下了钱财置办这一出薄产,连丫鬟也没有请。 月无脩起身喝了一盏茶,沉默地听着隔壁渐渐消失的声音,在犹豫。 最后,她放下了茶盏,去把人救下来吧。月无脩说道。 暗卫扮做仆从,她假装被吵醒的模样,去敲隔壁的门:白姑娘!你可在里边,大半夜的吵什么啊? 院内偷偷翻墙进来,企图□□白琢津的大汉听到这声音,停下了动作,等着外头的人听不到回应后离开。 白琢津被他死死地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一时间心下无比绝望。 暗卫撞开了门,白姑娘,我们进来了。月无脩说到。 那潜入的莽汉见此情形,知道今晚想要弄人怕是不成了,将白琢津往地上一推,就要闯出门去。 他朝着门口直直撞过来,可又怎么是暗卫的对手,被直接扭着转了个圈踹翻在地,接着就被绑了起来,只等着天亮扭送到官府去。 -- 第87页 白琢津逃过一劫,又见到苏夫人迈进了屋内,一时间绷不住情绪哇地哭了出来,声音极大,似是积攒了很多委屈。 还扑过来抱住了月无脩,抽泣个不停,最后哭倒在了她的肩头。 月无脩没办法,又不能留她独自在这,便将她带回了隔壁。 就着烛光,方看到白琢津那白皙的脸上被捂出了森森的五个指印,可见那莽汉用了多大了力气,难怪将她吓坏了。 月无脩心下叹息,幸好她还是过去了,不然又是个可怜人。 此时白琢津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说话还是一抽一抽的:苏夫人!谢谢你,谢谢你进来!谢谢你 她说着就要跪下,月无脩忙将人扶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这里很安全,今晚就在这睡吧。看这模样她怕是不敢再回隔壁睡了。 嗯她带着哭腔说道,谢谢苏夫人。 当夜,月无脩将内侧半边床分给可她,白琢津似乎还是惊魂未定,深夜里睁着一双带着水汽的眼睛。 月无脩看她这可怜的模样,心下也是怜惜,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独自讨生活总是不容易。 月无脩从被子中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嘴里说道:睡吧睡吧 她似惊讶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似是安心了许多,也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月无脩醒过来,身旁的白琢津还在睡着,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吵醒她,独自出门去看院中爬藤的长春花。 一壶茶从泡开到凉下来,屋内的人终于是醒了,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到了苏夫人,脸登时红了一片,在人家家里赖床,这实在是失礼。 月无脩躺在摇椅上冲她笑:我们今日去给你买个小丫鬟吧。 阳光穿过花架,光打在她的脸上,白琢津一时看得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往后,白琢津跑到隔壁的次数便越发频繁了, 月无脩也不好赶她,索性她会先请仆从通穿,也不会撞破她的事,也就随她去了。 白琢津问月无脩可有什么喜欢的戏,她会学来唱给她听。 月无脩倒是百无聊赖地问她都会些什么,她就把自己擅长的一段一段地唱予月无脩听。 还会偷偷看她的神色,若是遇到月无脩明显喜欢的,以后早起吊嗓子的时候就唱的都是她喜欢的那些。 让从没去过东惠园,还每日白听名角唱戏的月无脩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了。 而镇南王那边,计划在苏拒的努力下正在缓慢推进,但岔子却出在她这边。 镇南王的人找不到,不代表江岐找不到,何况是他亲自出马。 那日她悠然地躺在檐廊下的摇椅里喝茶,听着隔壁院子白琢津早日吊嗓子,唱《逢春记》里的一段。 一队穿着玄黑甲胄的士兵冲过了垂花门帘,在她身旁一排站开,江岐走了进来。几具暗卫的尸体也被摔在了地上。 月无脩从前知道他聪明,只是从不去想有多聪明,看来灯下黑的计谋对他来说是无效的。 如今回想起来,江岐确实是个全才,但争宠却真的不算高明,寻常帝王未必看不出来,也不会因为这些而感情用事。 可惜她的父皇不曾经历过三宫六院,也没有教她,才教她栽在了再普通不过的陷阱里。 今日的江岐已没有化静寺的痴,元宵宴的傻,和登岚山的窘迫,他锦衣大氅,有了危险的压迫感,好像天生的金尊玉贵。 我猜陛下就在不远的地方,杨开投奔镇南王,镇南王又以诛反贼的借口造反,陛下一定在最近的地方等着吧。 月无脩也不起身,悠悠道:镇南王诛错你了吗?反贼。 孩子呢?江岐蹲下,问摇椅上的她。大氅铺在地上,也不屑于去看一眼。。 月无脩平静而无所谓地说道:没了。 她的态度似乎刺激了他,面前的江岐从未如此激动,他抓着她的双臂,说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窃国贼,别做那戏台上的伶人姿态给我看。 这暗含侮辱的话被江岐自动忽略了。 没关系,我已经大权在握了,我会带你回去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他轻抚着她的面颊,和她诉说着心底的愿景。 江岐,你我之间,不死不休。她这句话吹熄了江岐眸中灼灼的期盼。 他站起身来,又恢复了那道貌岸然的清雅,道:阿脩,那我们便赌一把。来人, 一个苗疆打扮的人走进了院中,手中端着一个刻满古怪花纹的盒子。 江岐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两只蠕动的蛊虫,似乎是吸饱了血食,饱胀得发紫。 这是共生蛊,你死我活的结果终究是天各一方,我们还是同生共死吧。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说出的话却不正常:就算要做鬼,我们也合该永不分离。 月无脩被强行按着,和他一起种下了那蛊虫,虫子咬破肌肤钻进去那一刻,江岐的眼神中带着满足,又饱含着疯狂。 -- 第88页 月无脩从来就讨厌疯狂的人,像他,像苏拒,他们让她无路可走,想拉着她沉沦在让人窒息的情爱里。 你想要和我同生共死吗,岐郎?她抬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江岐已经许久没有听她喊他岐郎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眼尾微红,赌咒般说道:不错,你摆脱不了我的。 月无脩偏头看向一旁:你是想现在带我回去吗? 他也不在意,挽起她颊侧的发丝,温柔说道:现在回去不安全。她不适合出现在任何地方,只能等尘埃落定。 月无脩不置可否,仍旧听着那越过墙头的咿呀唱词。即使江岐硬要挤进摇椅中搂着她,和她一起晒太阳,也再也激不起月无脩内心的半分波澜。 第48章 同死 江岐只能陪了她一日就要走,在这一日里,月无脩总算不似被关在暖阁那般面色冷淡。 被圈在怀里的女人幽幽说道:岐郎,我只是个女人。 江岐大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她的纤腰,静待她的下一句话。 若我有一个哥哥或弟弟的话,今日我便可以当个自在的公主,不用去挣扎些什么。 若为公主,那阿脩可会招我为驸马?江岐凑到她耳边问。 她却不答,只说:岐郎,我没得选择,父皇从我出世就培养我,守住大梁是我的从出生就被教导要做的事情。 江岐听到这话,做皇后,也可以守护大梁。 岐郎在哄我,皇帝变皇后,你想杀多少人才能堵住他们的嘴?将我找个无人处圈禁起来才是你想做的吧? 月无脩到底和平常女子不同,不对男子抱有幻想,才能清楚地看清局势。 阿脩若想,我就都杀光。他说得平静,似没有任何负担。 我受不住这么大的罪孽,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只是别在我面前杀人。她看着院中那些暗卫的尸体,语气落寞。 好不会了。 隔壁似乎无知无觉,月无脩对江岐好言好语,也不过是求他不要为难惊动邻里,白琢津依旧没事就凑过来。 哇!屋子里突然多了好多人呀!白琢津提着东西,迈进来的脚退缩了一下,有些害怕。 江岐就在院中,搂着月无脩的纤腰,一言不发,带着审视看进来的女人。 还是月无脩淡笑着问候:白姑娘,你来了。 苏夫人,这是? 苏夫人?江岐低头看向月无脩,又想起她的贴身侍卫苏拒,手下力道渐大,月无脩微微皱起眉头。 他率先开口:在下苏岐,是阿脩的夫君。 白琢津有几分不确定地看着月无脩:苏夫人不是寡妇吗? 月无脩主动解释:本也是路遇山贼,夫君掉下了悬崖生死不明,等了两年才对外说寡居,如今他也是终于寻到我了。 原来如此白琢津重又提起笑脸,晃了晃手里提的螃蟹,秋风起,蟹脚痒,班主送的,我要唱戏不能吃太多,拿来给你吃! 她就是这样,不管月无脩需不需要,总是一股脑地给她带东西,闲来还会陪她养花说话,似乎极怕她无聊。 一旁的侍卫上前接过,白琢津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了,看着场面,人家夫妻怕是有体己话要说,就摆摆手回隔壁去了。 江岐问:她有丫鬟吗,为何不叫丫鬟送来? 我救过她,所以她对我好,有什么东西都是亲自送来的。月无脩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知道岐郎要关我多久,若是可以,请不要拦她。 江岐有些玩味问道:阿脩在求我?想来是个很重要的人。 月无脩睁着双无助的眸子望他:你想把我当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关着吗? 好,她可以进来。他点点头,说完低头吻住了她,良久后离开她的唇,说道:小别胜新婚,夫君自当安慰夫人一番。说着不顾她反抗,将人直接抱进了屋内。 不多时,啪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句:江岐!你别太过分!接着江岐就捂着脸上五指鲜明的巴掌印出来了,面上却并无恼意。 当夜,江岐先回了京城,如今形势并不好,他要赶回去主持大局。 在江岐的软禁下,月无脩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络,只有白琢津被特许的情况下进来看她,但那也是在严密的监视之下。 苏夫人,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出去走走?白琢津数次邀约都被拒绝了,心下遗憾。 月无脩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天一日日凉了,就有些懒散。 确实白琢津撑着脸看她,夫人的夫君怎的又离开了。 本就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停不住脚的。 原来如此啊,难怪夫人总是这么孤单,我常来陪你可好? 月无脩睁眼看她,笑道:我喜静,别人来我嫌烦,但你来我就觉得欢喜,明明白姑娘还是个日日在我隔壁吊嗓子的,这可是奇怪了。 -- 第89页 白琢津在她的打量下慢慢红了脸,嗫嚅道:我就是喜欢到处跑,夫人若是不想出门,那我也不出门了,陪你解闷。 好。月无脩从摇椅上抬起手,去拉她的手,恍若两个好姐妹一般。 晚间用了饭,月无脩独自在屋内坐着,她在想自己收到的最后一封密信,彼时镇南王已经在制造江家用假女帝控制朝堂的舆论了。 苏拒的信半月一次,江岐只怕处理完京城的事会来及时将她送走,到时候就算苏拒察觉她不见了,也找不到人了。 而且算算日子,镇南王也应该起事了,而匆匆离去的江岐也是一个信号。 苏拒在暗处,镇南王空有匹夫之勇,有江岐在,他们攻入京城的胜算难说。 入睡之时,她拿起了床边的锦囊,小心拆开,里面盛满了花瓣,细看,有不少是夹竹桃的。 月无脩捻了几瓣,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共生蛊,倒是解了她面前的难题。 那就一起死好了。 以命易命的事月无脩自然不会做,她还有一个依仗,眼前的困局也只能利用了。 事实上,康同在她身上画符的时候,她是清醒着的。 他似乎也不怕她看,只说:他日女帝有性命之忧,可割破此纹,康同或可救你一命。 月无脩将他这话记下了,出于其他想法,她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拒。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月无脩不是不忌惮,但现在她只能赌这一线的希望。 白琢津很快就听到了月无脩生病的消息,她赶紧过来看她。 苏夫人那倾国倾城的容颜蔓延着残败的气息,看得白琢津整颗心揪了起来。 她拉着她的手问道:夫人,可看大夫了? 月无脩面不改色地撒谎:看了,大夫说是时节带来的虚弱。 另一边,江岐留下的人也察觉出了月无脩的异样,马上快马加鞭将消息向京城递去。 还赶紧请来了大夫,大夫来把脉后只说是中毒了,开了一副解毒方子就离开了。 月无脩喝下,只说自己好多了,下面的人也不能再做什么。 月无脩看着白琢津拉着她的手,扬起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白琢津看着她,微红着脸点点头。 江岐的人不好阻止,也就由着她们睡在了一起。 晚上,两人盖着一床被子,白琢津睡觉还没跟谁挨过这么近,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月无脩却凑近了她,说了一句:我冷就将暖暖地她搂在怀里。 白琢津身子一下僵硬了,也不敢动,月无脩噗呲一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听我说,不要出声,我要死了。 她知道外头的人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所以声音尽量压低。 白琢津一愣,呆呆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我的病治不好了,我死了之后,你要记得来看我。 白琢津不敢置信:夫人这究竟是为什么? 月无脩:不要怕,你能救我,你愿意救我吗? 美丽的夫人无助地乞求她,让白琢津心疼得不行,虽然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会死,但若是有办法,她一定会救夫人。 记得来看我的尸体,将我心口上的符咒划破,会有仙人来救我起死回生。 白琢津更加迷惑不解,夫人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自己会死?这世间真的有仙人? 可月无脩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攥紧她的手低声说道:前几日那人根本不是我的夫君,他是鬼怪回来的,我只能以死摆脱他,能不能就我复生,就全赖白姑娘了。 竟然是这样,白琢津真的被她的话惊着了,鬼丈夫回来索命,竟是这般骇人听闻的故事,她自然不能放任夫人遭受迫害,何况她求的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她回握月无脩的手,坚定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按照夫人说的,将夫人救回来。 如此,多谢你了。幽幽的烛火下,映着月无脩泪光闪动的眼眸,也疼进了白琢津的心底。 月无脩和她紧紧拥抱,身子微微颤抖,白琢津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这一次轮到她安抚她的害怕。 可还是会怕白琢津出岔子,月无脩多写了一封信藏在身上,她死了江岐也会跟着死,没人会去搜查她身上有什么东西。 另一头,江岐在和幕僚谈话,筹谋着离间杨开和镇南王的关系, 传信给杨开,说他所犯的罪责江家具已抹去,也不会再有人追究,还有,将此事不小心透漏给镇南王他预备再说什么,却觉得头晕恶心,接着便呕出一口血来。 众幕僚皆是震惊,齐齐唤来了太医。 不多时,太医赶来诊治过后,说江岐这症状似乎是中毒了,极有可能是夹竹桃的毒。 接着,他留在沧州守着月无脩的人回来,进来传了一个消息:月无脩中毒了。 现在江岐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为了要他的命,竟舍得对自己都下如此毒手! 来人!去沧州!江岐再顾不得其他,只想在死之前赶回沧州,问她一句:为何如此狠心!但既然她想真的想死,他们就死在一起,葬在一处! -- 第90页 第49章 彼岸 月无脩早已算好,沧州到京城只要一日,若是及时,江岐会在两日后回来。 这天早上,月无脩早起穿戴整齐,将余下的夹竹桃全都咽了下去,她没亲手杀过人,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看着窗外熹微的朝阳,即使头晕恶心,不停地呕血,但也头一次感到心头畅快,最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江岐刚刚迈进院门,心脏剧烈的抽痛让他站立不稳,踉跄几步扶住了房门,抬头就看到屋内床上已经闭上了双眼的月无脩。 你连时间都算好,你笃定我会回来对不对?你知道我爱你对不对?江岐紧紧地掐住她的双臂,目眦欲裂。 可月无脩还给他的却只有一片沉默,她似乎是先他一步走了,又或者并不想在最后一刻将他映入眼帘。 你赢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恨自己去贪图权势,恨自己亲手碾碎了他们之间的情分,如今只能抱着她的尸体,才能拥有没有恨意的几息时间。 咳!咳阿脩,阿脩,你看看我,黄泉路我们一块走。江岐上了床榻,将她揽在怀里,此时他中毒已深,脑子也不太清楚,低声和月无脩喃喃地说:你说,等我们下到地府,能看到我们的孩子吗? 他虽然不再提,可那个本该出生的孩子却已经成了他的心结,很快,他的意识也走远了。 屋内渐渐地安静下来,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人,就这么失去了呼吸。 江岐的手下已经被提前吩咐过了,将两人合葬,但在此之前,二人被先放在了正堂停灵。 院内没有了要看守的人,守卫也已经撤回了京城,只有几个仆人在操持着之后的丧事。 白琢津收到了隔壁夫人去世的消息,虽然提前知道,仍然忍不住捂着嘴落下泪来,竟是真如夫人所说!这两日不知道她到底收了多少的苦 对于赶来哭灵的白琢津, 那几个仆人忙着去看地,采买寿材,也没人正堂守着看她。 白琢津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悄悄往装着月无脩江岐二人的棺材内看去,两人死的时间还短,此刻除了身子僵硬,和睡着时无异。 她给自己鼓了鼓劲,轻轻地掀开了月无脩的衣服。 层层衣衫褪去,月无脩的肌肤仿佛还保留着鲜嫩,一个黑色的符咒在月无脩的心口清晰的显现。 白琢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碎瓷片,缓缓地、轻轻地划破了那枚符咒。 接着她就赶紧将衣服盖上了,左看右看,并没有任何变化,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仙人,是夫人病糊涂了吗?她被这个猜测打击到,难受的情绪充斥心口。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竟然就在她面前凭空出现,白琢津一时间吓到,结结巴巴地问:你是神仙吗? 康同仍旧背着他的药箱,仍旧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他早知道月无脩还会需要自己,但一时还未想好要她用什么交换。 然而看到白琢津时,康同倒是觉得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身段,又听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有些歇了找女帝要些什么的心思,看着似乎又另打起了主意。 苏夫人?康同看着悲伤的白琢津,神色玩味。 白琢津却察觉不到他异样,只恳求地问:大夫,你能救她对吗?求求大夫救她! 康同直言不讳道:苏夫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可是苏夫人说你可以!大夫要我做什么,琢津都可以,只求大夫救她一命。白琢津跪下一下一下地磕头。 她说我可以?可真是狠心的女人,康同点点头:那我就可以吧,你当真愿意拿东西来换? 她抬起头来,满脸清泪:是,琢津无悔,只盼仙人垂怜救夫人一命。 这花熬成药,喂她喝下去,七日之内就可复活。康同自虚空中拿出了一株血红色的花。 而这一切的发生,自然也被温晗月泷看在了眼里。 原来她是吃了彼岸花。温晗看着康同手里的花,神色严肃。 月泷问他:师父,吃了彼岸花会怎么样? 彼岸花并不能救活凡人,但它能让人成为活死人,看着与活人无异,但三个月后必死,且死后过不了奈何桥。 月泷了悟:那康同是在骗她。 温晗:和鬼做交易,本就不可能会是划算的买卖。 那头白琢津已经接过了彼岸花,拿去厨房炖煮,一路上并没有人过问她去做什么,自那鬼医出现后,院中的人似乎都散干净了。 一刻钟后,她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药汁进来,忐忑地问康同:我要如何喂进去? 康同接过,月无脩从棺材中飘了出来,躺回了床上。 他在月无脩身上几处穴道一点,她便张开了嘴,直接将彼岸花熬制的药汁喂进去。 他随手搁了药碗,说道:七天内她就会重新活过来。 有了仙人这句话,白琢津终于放下心来,满含希望的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月无脩,想要守着她醒过来。 然而康同却没有给她机会。 -- 第91页 你这就跟我走吧。康同走到白琢津面前说道,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说道:我突然,想种一株桃树了。 白琢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她记得自己之前求他的话,为仙人种一株桃树,想来是一份福德。 月泷听着康同这话,看着他将那身姿纤纤的人带走,不知为何总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躺在床上的月无脩,和棺材里的江岐。 江岐的手下来收尸,按照他的遗愿,将两个人合葬在了一起。 月无脩是第七日醒过来的,在和江岐合葬的墓里,苏拒将她挖了出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苏拒发红的眼睛,醒了,陛下醒了苏拒想看她又不得不偏过头去。 你怎么在这里?月无脩急需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那个叫康同的告诉我,让我去墓里救陛下,我好怕陛下没事就好苏拒想将人搂紧在怀里,又怕伤到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原来是这样,康同竟然真的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可这时间何来免费的午餐,这种不求回报的恩德,总是让苏拒心中隐隐不安。 如今是什么情况? 苏拒自然知道她问的是朝中状况,说道:镇南王已打起了江家谋逆的名号,列军京城三里外。 然而江家早已大权在握,即使失去了江岐,也能控制住朝臣,不允许他们对女帝的身份产生质疑。 但如今江家与镇南王,已是不死不休。 我们现在何处?这对月无脩来说很关键。 苏拒答道:我已在封城之前带陛下进京。 月无脩看他: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的。 卑职明白。 事情在有条不紊地按照他们的设想进行,破而后立,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 最终在两军对垒之际,苏拒的人偷袭了守城军,打开了城门,镇南王的人长驱直入,闯入了禁宫。 占着人数的优势,金銮殿被镇南王的人团团围住,和宫中的禁军在殿内对峙,然而女帝和朝臣看着仍是成了瓮中之鳖。 江左相站出来,手抖如筛糠:乱臣贼子,谋朝篡位! 那御座上垂帘的女帝也开口道:镇南王,你不怕遗臭万年吗?听声音,和女帝竟真的有九分相似。 杨开却在一旁沉沉开口:我等此次进京,就是为了清君侧!诛逆贼!龙椅上坐的究竟是不是陛下,下来一看便知。 这话掷地有声,瞬间引起纷纷议论。 镇南王也哈哈一笑:不错!逆贼江家,你们竟然谋害女帝性命,李代桃僵,假传圣命,本王绝对不能坐视! 本被捂嘴的朝廷官员看有人撑腰,终于也站了出来:不错!龙椅上的人一病数月,垂帘听政,但眷顾江家的圣旨却不断,与她相谈,对朝政也是语焉不详,她绝对不是陛下! 江左相抽剑就要杀了他:大胆逆臣!竟敢对陛下不敬。 镇南王的声音却比他更洪亮:来人!将龙椅上的那个女人给我拉下来! 江左相:我看谁敢!两方人马开始搏杀了起来,此刻,就是谁人多谁胜。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杨开的人早已悄悄落后些许,保存着实力。 不多时,战事已见分晓,金銮殿积了一层浓稠的血,江家的人也彻底被斩杀殆尽,剩余的朝臣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目睹着这一场人间炼狱。 那龙椅上的女帝被拉下来摔到了镇南王面前,遮脸的面纱落下,与月无脩八分相似的脸露了出来,神色惊恐,瑟瑟发抖。 熟悉女帝的人都能看出这并不是她。 可怜圣上,就是被你这女人篡了皇位!镇南王声音沉痛,也不听她的求饶,一刀斩去了假货的头颅。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局势已定,镇南王发出了畅快的大笑,还不忘说道:先帝无子嗣旁支,既如此 镇南王千里勤王,朕心甚慰啊。这句话在殿外响起,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第50章 凤君 众人齐齐回头望去,身着帝王常服的月无脩迈了进来,身边跟着苏拒及一队兵将。 女帝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熟悉月无脩的朝臣如何能不知道她就是本人,她竟然没死,这对任何人都是巨大的冲击。 臣等恭迎女帝归朝。杨开率先单膝跪下,表明了忠诚。 看到这场面,镇南王还有何不明白,他虎目灼灼,瞪视着这两个人,似乎要暴涨出血来。 月无脩的眼睛又直直看了过来:镇南王,见朕为何不跪? 镇南王大喝一声,提刀就要将月无脩斩杀,杨开自然早有防卫,提刀格挡,两方的人马立时也战作一团。 苏拒挥着银羽唐刀站在月无脩身前,以一当之,不让任何人靠近。 两方统帅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杨开凭军功一步步往上爬,一招一式皆是扎实,而镇南王有胆子造反,也不是轻与之辈,二人打得焦灼,一时间难分胜负。 苏拒,去帮杨将军。她知道,只要苏拒愿意出手,顷刻就可帮杨开杀了镇南王。 -- 第92页 苏拒摇头:陛下,卑职不能留你一人。 月无脩将他推了出去:速战速决,朕不会有事。 余下兵将自动将月无脩拱卫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有了苏拒帮忙,局势马上就逆转了,镇南王被打得措手不及,唐刀在他眼前挥舞,刀刀致命,眼看着是败局已定。 转眼间成为穷寇,图谋的帝位也化作泡沫,镇南王满腔的郁气亟待找一个发泄口。 女帝!月无脩!没错,就是这个机关算尽的贱人,将他骗到了这步田地,今日他就是死,也要拉着这贱人一起! 大力震退苏拒杨开二人,镇南王刀锋朝月无脩而去。 他身穿玄铁甲胄,硬是无视了身后紧追而来的刀剑,誓要拉着月无脩一起陪葬,苏拒看着他杀的方向,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你!贱人!给本王去死!镇南王几近疯癫,势不可挡,一气斩杀了她身前的几个兵卒,月无脩步步后退。 她面前的一个兵卒格挡住了镇南王的刀,就在这时,月无脩站住了脚,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精准地捅进了他的咽喉中。 镇南王温热的鲜血很快流到了她的手上,将那尊贵的帝王常服染得脏污。 他没办法说话,颤动的脸上沾满了鲜血,那双虎目死死瞪着她,若是寻常女子,此刻恐怕已经失声尖叫。 但月无脩不是,她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镇南王的脸,任由他缓缓倒向一边,失去了气息。 苏拒放下了心,走回她的身边,以防再有任何变故。 月无脩随意地将血甩落,也不看那脏污的衣袖,她一步步走上那失而复得的帝位。 时隔近一年,月无脩重新在龙椅坐下,没有朝服冠冕,也能看出她是生来的帝王。 俯视着殿下诸人,有呆愣的,有犹豫的,在这个位子上可尽收眼底。 苏拒最先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兵将见此,知道大局已定,尽皆跪下,山呼万岁。 月无脩垂眸看着满殿的鲜血,和他们的臣服,缓缓下了复位的第一道旨意:传朕口谕,诛江氏及镇南王,全族。 这可以说是女帝执政以来最血腥的命令,知情者皆为之一颤,无他,江氏和镇南王皆有底蕴的贵戚望族,亲族五服早不下千人。 那些缩到角落里的臣子,又回到了殿中,其中一个出来谏言道:陛下,此举恐不得民心啊。 江家掌权之时,势力早已深扎京城,一夜若不能杀尽,则后患无穷,春风吹又生。 女帝自然记得他是谁:刘中令。 陛下,微臣在。三朝老臣今日跪了几回,这次仍旧诚惶诚恐地跪下。 记得告知刘中令的家人,他死于宫变。她说这话语气平常,却带着帝王的不怒自威。 苏拒执手应是,抬刀便将人杀了。 苏拒,此事交由你去办,一个不留。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如同一股冷风,吹进了朝臣的心中,引得人瑟瑟发抖,怕一个不慎,自己也引火烧身。 卑职领旨。 那中书令说的极有道理呀。月泷不明白女帝怎么就这么将人杀了。 温晗也不太能将眼前统治血腥的女子和南离山上温和有礼的女鬼联系在一起,只微皱着眉头说道:她的戾气似乎过重了。 金銮殿上,月无脩嘉奖了此次的功臣杨开,将他晋为太尉,且握有兵权。 而暗卫统领,陪着女帝一起流亡的苏拒,月无脩却并未提起。 但苏拒似乎并无怨言,而且一头扎进了绞杀江氏并镇南王余孽的任务中。 为了做成月无脩复位以来授予他的第一个任务,不留后患,苏拒连轴转了半个月,方有了片刻的闲暇。 而月泷和温晗看着这接连不断的血腥屠杀,心越发的下沉,月无脩或许并不是他们认识的那般良善。 月泷又想起桐城被屠城时的景象,一时间神色难看。 温晗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能无奈说道:月泷,政治斗争,大抵都是如此。 千万年来都是? 温晗想给她一个美好的想象,然而那不是现实,他点点头道:是。 那我会庆幸自己到了南离。月泷见过满目鲜血的模样,她确信自己不会喜欢。 温晗握紧她的手,当初将她带回,他也心生庆幸。 经过了一场政治动乱的大梁,千头万绪需要月无脩去处理。 苏拒也忙碌了半月,这日终于得空,在御书房外等待陛下召见。 守门的太监却笑皱了一张脸:陛下吩咐了,苏大人来了直接进去就是了。 进得御书房内,一名暗卫跪着,似乎是刚禀报完事情。 月无脩一脸失落:竟真的寻不到吗? 陛下可有什么烦忧?苏拒进来行礼,抬头看她,陛下吩咐的事卑职具已办好。 辛苦你了。月无脩让那暗卫退下,苏拒起身绕过桌案,将帝王拦入怀中。 轻抚她皱起的眉心,问道:我可能为陛下分忧? 朕只是在找一个恩人,若不是她,朕也不会死而复生。月无脩垂眸说道。 -- 第93页 苏拒凝视着她的神色问:那位恩人是男是女? 是位女子,在沧州失踪了。她声音里透着几分失落。 苏拒贴着她的脸颊,安慰道:如此,就差人一直找吧,是生是死都会有个结果的。 月无脩点头:嗯,只能如此了。 感受着苏拒越发亲近的动作,他像一只等待表扬的大狗,进行着似有若无的暗示。 月无脩才想起苏拒这半个月来的辛苦,抬头看向他:苏拒,你可愿做朕的凤君? 这话来得突然,像雷一样劈断了他的思绪。 可我要保护陛下。她的话让苏拒高兴,但也没有让他忽略掉那一分顾虑。 月无脩抚摸着腰上那双颀长,布满薄茧的手,说:做凤君也可以保护朕。 当真? 当真。 她的话如何能不让人心动,苏拒玉白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应道:如此,陛下,臣愿意。 钦天监选定了三月后的一个吉日,在此之前,苏拒仍旧做着女帝的贴身侍卫,守在她的映日宫之中。 从前,他会在梁上彻夜守着她,如今也是彻夜,只是换了个地方。 这夜,苏拒在龙榻上欺君,被翻红浪,侍卫统领将当今圣上逼的忍不住求饶,怜人的眸子也落下泪来。 陛下,卑职卑职这就和陛下一起他被她的声音勾了魂,却仍是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看着他肖想半生的女人,就这么因他的侍奉而沉湎于欢yu,如何能不心满意足。 他坐起,将软腻的身子抱在怀里,月无脩头磕在他肩膀上,撑不起什么君王的气派,无助地被他一次又一次suo求。 事毕,他抚着她因□□而起伏的后背,将犹豫了几日的话说出了口:做了凤君,岂不是就要分宫室了? 你不愿?月无脩玉手戳上他的胸膛,一路沿着腹肌划下。 他确实不愿意离开月无脩半步,想到之前她险些真的没命的经历,不能不让他心生后怕。 苏拒抓住她的手:陛下,先停 接着,他大着胆子说出了心里话:我不愿离陛下太远,守在一间屋子里,只等陛下空闲时过来。 说着,他跪在床榻上:是卑职逾越了。 月无脩慵懒地闭着:如此,你与朕同住着映日宫如何? 低垂着头等候发落的苏拒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她:陛下此言,当真? 自然。月无脩睁眼看他,你是朕最信赖之人。 陛下苏拒再次将人抱紧,卑职会好好侍奉陛下的 诶不要了 陛下要的 在后来,苏拒将后宫那几个侍君远远打发到了偏僻的宫室里,他做完这些像是会怕她反对,无声地避开了她几日。 然而月无脩听闻这件事,也只是笑笑随他去了。 第51章 诅咒 一日女帝用膳,苏拒给她夹了一筷子鲈鱼,月无脩刚要送到嘴边,突然觉得这鱼甚是腥膻,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苏拒赶紧过来查看她的状况,另一面赶紧叫人宣太医。 太医细细给女帝诊了脉,随即在龙榻旁跪下磕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有喜了! 不等月无脩开口,苏拒在一旁率先问道:真的吗?当真吗? 那模样似极其高兴,又似不敢相信。 月无脩看他这掩饰不住激动的模样,浅浅一笑。 太医笃定地答道:是的苏大人,陛下确有两月身孕。 陛下,陛下。苏拒偏过头看她,只知道一叠声地喊着他。 月无脩含笑点头:朕知道,我们要有孩子了。 她从没看苏拒笑得如此开怀的模样,有几分少年气的脸上,去春花铺陈的湖面,被风吹开微澜。 你笑起来很好看,你该多笑笑。月无脩的手抚上他的脸。 苏拒仍旧抑制不住这份开心,笑着说:在陛下身边,我日日都会这般开心。 殿内的人已经退了出去,留两人夜半无人私语,恰如这世间所有初为父母的爱侣。 这是个静谧又安宁的夜,在别人记忆中的两人走到了御花园中。 师父,你不开心吗?月泷明显的察觉到温晗的情绪有些沉下来。 不,我没事。 他要如何说,看到月无脩和苏拒开心的模样,让温晗想起了他们当初的那个孩子。 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师父她对他的情绪最是敏感,喊他还还晃了晃他的手。 月泷,你可愿与我成亲。温晗说完有些懊恼,此时不是好时候,但他迫切地想要一份安慰。 我记得我从前说过要嫁给师父,但这好像是不被允许的。月泷这话让温晗心中一窒,她终究是知道的,师徒相恋本就 但不待他说什么,月泷又笑笑说:但我不听,只要师父想成亲,我们便成亲。 -- 第94页 余下的话已不用多说,温晗自月泷眼中能看到那份坚定,心绪一时间被抚平。 温晗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说道:此生不相负。 夜悠长,不同时空的两对恋人在这大梁皇宫内互许白头。 又忙乱了半个月,礼部已经备好了一应礼器,月无脩也在吉日内遣官祭告天地宗庙。 距离月无脩苏拒二人成为夫妻似乎只差共谒宗庙。 然而了解梁国历史的,都知道此时女帝命不久矣,活不到他们真正成亲的时候了。 苏拒近日有些偏离了侍卫统领的职责,每日盯着御膳房里的安胎药。 月无脩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自己第一胎在逃亡路上没养好,险些一尸两命,这次若是不好好养着,往后恐怕子嗣艰难。 苏拒更得寸进尺的, 然而他连在御膳房全程守着也是不行了,礼部遣人来说凤君的吉服已制好,请他过去试穿。 苏拒没办法,只能过去一趟,未料到陛下也在,想来礼部是一起请的人。 她已经穿上了那身华贵、典雅、隆重的吉服,整个人明艳雍容,似要敛尽天下的芳华。 女帝送过来一个眼神:愣着做什么?快来试一下你的衣服。 嗯哦,是,陛下。苏拒歇下了想靠近她的心思,在宫人的伺候着,穿上了他的吉服。 凤君的衣裳同样华贵,苏拒年岁渐长,身量也高了不少,肩宽腰窄,面若桃花,俊得殿内宫女都羞红了脸,小太监们更是夸个不行。 苏拒脸被肌肤映得微红,朝月无脩看过了,用眼神问她自己穿起来好不好看。 月无脩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只有苏拒看到了,他极是开心,又不想在宫人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紧抿着嘴。 她失笑,上前亲手帮他将衣襟理顺,知道他不会这件吉服可有问题,便帮他左右查看各处,吩咐礼部官员修改。 完事了还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 她这般贤淑的模样像极了一位妻子,苏拒哪里受得住这个,脸上热烫,捏着她的手,又要小心别把人捏疼了。 一时间心潮澎湃,只想将属于他的陛下搂在怀里轻怜蜜爱一番。 此时,有宫人进来:陛下,安胎药煮好了。 放在桌上吧。她现下穿着吉服,怕将衣服弄脏了。 两人双双将衣服换了下来,坐在了桌案边,苏拒拿手试探着药碗的温度,已经可以入口。 月无脩怕苦,也不要他喂,只想端起来一口闷下去,然而还没等她的唇靠近碗沿,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苏拒及时接住了她的身子,看着她突然晕倒,一时间惊得瞳仁紧缩,忘了呼吸。 傍晚时分,她方醒了过来,看着映日宫的穹顶,茫然问道:朕怎么了? 陛下醒了,苏拒第一时间察觉,答道:太医说无事,许是国事操劳,请陛下好好休息。 月无脩突然晕倒被吓得最严重的就是苏拒,听了太医的诊断,才让他稍稍心定下来。 这样啊,月无脩借着苏拒的力起身,说来确实未有不适的感觉。 然而,事情却完全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第二日月无脩又晕倒了,太医仍旧诊不出任何问题。 这时苏拒又想到了那个郎中康同,自从女帝复生,他就心头存了疑虑,此刻,巨大的阴霾笼上了他的心头。 眼见宫中的太医是没有法子了,苏拒只能张贴告示寻访天下名医,又派人去找康同的下落,然而此人却已如石沉大海。 进宫的名医如流水,又摇着头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看着月无脩昏睡的时辰越来越多,因为害怕,苏拒只能夜以继日地守在她身边,时不时地摸一下她的脉搏,探一下她的鼻息。 整夜都睁着眼睛,等待着晨光透过窗户,庆幸他的陛下今日还在身边。苏拒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要被熬干的那一个。 后来,终于让他寻到了一个术士,他给月无脩查探了一番情况,神色却并见松缓。 他下结论道:陛下是吃了彼岸花。 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苏拒不知为何那个郎中能弄到。 术士说道:真正的彼岸花只有鬼医才能分辨出来,吃下此花,活人就变成了活死人,且三月后必死无疑。 鬼医,活死人,必死无疑。这几个词响彻苏拒的脑海,震得他几乎忘了言语,陛下,陛下要怎么办。 他无暇再去考虑康同是不是鬼医,只问:要怎么救陛下? 没人能救,且,陛下怕是再也入不得轮回了。 不!有办法救!一定有办法救!苏拒根本不愿相信,只想逼那术士将救人的办法说出来。 月无脩短暂的醒转过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此时放心如明镜,恍然大悟,原来她竟是不知不觉和鬼医做了交易。 但再后悔也无用,苏拒,不要为难先生。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 但苏拒还是听到了,不忍去看她,想要出去又舍不得,只能僵立在原地。 传朕口谕,晋苏拒为定坤王,朕在病中之时,由定坤王代为监国。 -- 第95页 陛下,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苏拒听着她仿若托孤的语气,从未有过如此的崩溃,只能在床榻边跪下。 可月无脩没有停,仍看着他一字一句:苏拒,活下去,朕要看大梁绵延百代。 然而苏拒只是摇头,他仍不能相信,为何明明已经努力到这一步了,他们还是不能有圆满的结局。 苏拒,我要你发誓。月无脩这话说得狠心,要将他随她一起死的念头也断掉。 可苏拒仍是攥着她的手不说话,再然后,她就察觉到了手上的水渍,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月无脩抬起他的下颌,就见他满脸泪痕,眼睛通红,还要偏过头去不让她看。 月无脩看他这模样,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你是朕的凤君,朕只能寄希望予你了。 苏拒沉默半晌,终于松口:好,我答应陛下。 有了这一句话,月无脩终于安心了些许,说完这些,她终于顶不住,眼皮越来越沉,最终阖上了眼睛。 苏拒将月无脩搂在了怀里,她好像如往常一样睡着了,但无论苏拒摸她的脉搏,还是探她的鼻息,已再也感觉不到她了。 手缓缓移到她的腹上,那里有他们尚不足三月的孩子,方想起康同那句一尸两命的箴言。 一时心中凄惶,哀叹,哽咽无声,整个人破败如被摔得粉碎的人偶。 殿内宫人早在女帝下达完旨意后就退了出去,此刻只有苏拒一人,在榻上静静地抱着她。 桌案上摆着大婚之日会用的龙凤蜡烛,没有点燃过的痕迹,欢喜,转眼就成了空。 苏拒轻柔地将她的发丝捋顺,吻了吻她的面颊。 你不会死,我会把你找回来的。他轻轻说着这句话,心下早已是打定了主意。 上穷碧落下黄泉,陛下与臣,还要相伴数不清的朝朝暮暮。 他似是累及了,终于昏睡了过去,然而不过半个时辰又被吓醒了,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谁说陛下还活着,可醒来一看,又是满腔的失望,一日之间,如此反复了惊醒了几遍,才真的相信,她真的不在了。 期间映日宫的宫人想上前查看一下陛下的情况,都被他握着唐刀赶了出去。等再站起来,他却说:陛下无恙,只是睡着了。 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又召来了那位术士。 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温晗看着他的模样,叹息道。 月泷也看出来了,说道:只怕接下来就是万鬼噬心,梁国要经历一番浩劫了。 已是过去之事,谁也无法改变,即使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不愿再看。 第52章 秘术 苏拒仍将人抱在怀里,梁国帝王下葬,都是要佩戴一颗灵珠,以保尸身不腐烂。 苏拒现如今大权在握,提前取出了灵珠戴在月无脩身上,此时的她,就不会再有任何变化。 他看着那术士沉沉开口:我要去找她,你有什么办法? 他答应监国不过是在骗月无脩,梁国是死是活从来就与他无关,只有陛下,是他此生的执念,他不可能放弃。 术士略微思索了片刻,犹豫道:是有办法,但九死一生,且会为天地所不容。 他一生走南闯北,上古秘术还真偶得一册,只是凶险残忍,从没有人试过。 苏拒直接道:你先说,能不能做到是我的事。 术士自随身灵囊中拿出一卷古册。那册子一拿出来,凶煞之气让屋内的温度陡然下降,果然不是寻常之物。 他复又问了一句:定坤王可想好了? 苏拒抬手:呈上来。 术士将秘术交到他手上,翻开,上面是他看不到的文字。 你可认识这些字。 认识。 映日宫紧闭的殿内,一应宫人退走,术士在定坤王身侧,细细为他讲解了这册秘术要如何施为。 王爷需要出卖国运,收集足够多的怨气,后筑九丈高台,以一万活人鲜血为引,受万鬼噬心之苦,守住心智,即可堕入魔道,此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可王爷要想清楚,此举的后果将会是亡国。 术士为他细细陈述了利弊。 就这么办吧。疯狂的念头已经爬满了他的心,没有月无脩的梁国也没了存在的必要,赌上国运又如何。 接着他看着术士问:你想得到什么? 术士并不遮掩,若无所求,才会引起苏拒的怀疑,干脆道:我想要登岚山。 为什么? 登岚山地下有一处灵脉,或可炼出长生不老药,我还需要人手。 我成功了,登岚山就是你的。苏拒承诺道。 术士拱手:我定当助定坤王成事。 然后苏拒就开始上朝了,对外他仍是摄政的定坤王,女帝秘不发丧,只说是缠绵病榻。 对此朝臣自然是心存疑惑,然而月无脩在将他封为定坤王时,早已请了重臣作证,所以苏拒这位置坐的还算稳当。 但这还不够,自那之后,苏拒一步步攫取大权,铲除异己,血腥镇压,一时间朝中哀鸿遍野,逐渐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 第96页 外人看来,月无脩竟然不闻不问,苏拒怕是将女帝也控制住了。 先帝将帝位传给一介女流,果然让本具盛世气象的大梁广厦将倾,多多两年就出了这么多事,朝野也是元气大伤。 这些话自然也穿进了苏拒的耳中,一时间,午门的血就没流干过,刽子手的刀都卷了刃。 在搞得朝野上下一片乱象时,另一头,苏拒吩咐术士在永定门修建祭台,历时三个月终于修成了。 对外,在苏拒的有心示弱下,此时,各地藩王已纷纷起兵,匈奴也趁边防薄弱挥师南下。 梁国灭亡只在朝夕。 现在,我给他们机会造反,给匈奴南下的机会,那地方够大,若日子合适,国祭就在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吧。 只留了一盏烛火的映日殿里,苏拒抱着月无脩的尸身幽幽地说。 太自私了。月泷一想到之后十几年的兵乱,他就是始作俑者,丹田中的涤空蠢蠢欲动。 温晗看着他这番模样,竟是说不出那句这又是何苦的话来。 若是他自己失去了月泷,也不会有多清醒,是以只能缄默。 他会得到惩罚的。温晗说道,罪大恶极之人,不能留下。 梁国历三十七年,一位雄踞西南的藩王和匈奴兵陈兵京城外,不足一年,熟悉的场景再次重演。 此刻的城门脆弱不堪,一冲即破,两方争先恐后地去争夺那无上的宝座。 纵马踏过曾经繁花似锦的长街,一路的萧条和梁兵的记忆,和匈奴的传言都不一样,这个国家显然是气数将尽。 最终还是藩王冲进的城门离皇宫更近,率先冲进了永定门,这里根本连守卫都没有了,大队的人马一气往前冲。 谁知前方竟然被一个开阔巍峨的祭台阻了路,高高的祭台轻易根本上不去,众人看去,上面只有两个人,苏拒,还有他怀里的女人。 又看地下和四周,不仅湿漉漉的一片,而且到处堆满了柴草,还有无数被捆着的朝臣、宫人、士兵,嘴里喊着救救他们。 不单如此,两边城门上的人还哗啦啦的往下倒着黑乎乎的水一样的东西。 火油!是火油!!士兵们纷纷叫喊了起来,想来地上的恐怕也是。 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疯王苏拒是要将他们全部烧死在这里!! 但身后的宫门早已快速地阖上了,藩王的人马犹如瓮中之鳖,进退无路。 苏拒往祭台下看了看:看起来,人是够了。 于是示意两旁城墙上的暗卫,燃烧的火箭射了下来,挨着火油,瞬间化作了熊熊烈火。 苏拒轻轻将月无脩放在铺了锦缎的榻上,执手在唇畔轻吻,说道:陛下,帮帮我,帮我渡过这一程。 看着祭台下翻滚哭嚎的人群,他只知道,他可以再见到陛下了,是以一刻也没有动那颗恻隐之心。 晚了半步进宫门的匈奴兵看着宫内的火烟,又听着门内传出来了烈火熊熊烧着的声音和凄厉的哀嚎,毋庸置疑是一场惨烈的屠杀。 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中感恩天佑匈奴。 永定门内的火烧了一刻钟,几乎没有存活的人了,祭台上两侧隔温的巨大冰块也已经彻底融化。 苏拒摊开那册秘术,按照术士教的,清楚的念起了复杂难懂的口诀。 脚下的聚鬼阵缓缓亮起,繁复的花纹用朱砂画就,蔓延成一朵血色奇花。 阵阵厉风刮过,几乎要剜下他的皮肉,苏拒没有阴阳眼,但是他知道这是鬼魂在疯狂地被聚鬼阵吸收,而刮起的阴风。 术士在城墙之前,竖起安魂的经幡,以期能安抚怨魂的戾气,但只怕是收效甚微。 待阴风桀桀,几乎凝聚成实质的黑雾,将苏拒的发丝狂乱地扬起,接下来就是 他又念起另一段口诀,这一次快了很多,一阵阵的痛楚席卷全身,口诀念完,疼痛让他的太阳穴几乎要炸裂。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双膝渗血,整个眼睛慢慢变成了浓重的墨黑色,这是临近入魔的征兆。 怨恨的鬼魂在疯狂挤进他的身体,恨不得食血啖肉,啃食他的理智,将他彻底撕碎。 陛下,帮帮我他伸长了手,挣扎着想去够月无脩。 狂乱的鬼魂仍旧源源不断的冲进这具人类躯体,苏拒稍有不慎就会灵肉破碎,被撕裂,消失在天地之间。 此时,他唯一能紧守心神,一遍一遍地喊着:陛下陛下跪在榻前,将人越揽越紧,越揽越紧 翻江倒海的痛楚,恨不得让人片片肌肤碎裂炸开,舍弃掉这张人皮,此刻他的哀嚎声不低于此前祭台下被烧死的人。 终于,经过漫长而无解的痛苦。 啊!!!灰色的异光从他体内炸开,从七窍之中喷射出来,诸天风云激荡。 宫外的人看到这意象,感觉到彻骨的寒意煞气,一时间纷纷想找屋檐躲避。 但很快,天象俱散,又恢复了一片平静。 匈奴兵用攻城木撞开宫门,燃烧的烈焰未熄,残肢人形在火光中隐隐可见,当真是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 第97页 那祭台上,已经空空荡荡。 温晗看着书中记载的历史活生生在眼前呈现,只觉得苏拒早已疯魔,罪无可恕。 月泷也并不好过,那被烧熟的人肉味好像要往她鼻子里钻,这是她也没有经历过的惨烈。 记忆至此结束了,苏拒带着月无脩的尸身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看到的尽头,是茫茫一片雪白,开路和前方一起消失了。 没有了惨叫声和火烧声,此刻的寂静让人松了一口气。 温晗缓缓道:我们看到的不只是月无脩的回忆,还有其他人的。 不错,按道理来说女帝沉睡时的记忆应该是没有的,然而他们却看到了,那只能说明这不是一个人的记忆。 月泷思索了整段记忆的灵魂,算道:有苏拒的,还有白琢津的 但这不是重点,师父,我们该如何出去呀?月泷看他。 这并不是一个幻境,强行冲出去即可。温晗说完揽住月泷的腰,灵力涨满整个空间。 从穹顶到脚下方寸,皆寸寸碎裂。 这间漆黑的屋内,原本安静的青铜小鼎开始疯狂震动,接着炸裂开来,温晗搂着月泷在屋内站稳。 随着他们出来的,还有月无脩和苏拒。 月无脩脸上一片苍白,瘫软在了地上,苏拒赶紧想过去扶起她。 结果却被月无脩狠狠推开,她指着他,手指剧烈颤抖: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 第53章 闯入 苏拒面对着心上人激动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梁国灭国,是他唯一对她食言的事。 成为魔尊以来,他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神情:陛下,我只是想再见到陛下。 月无脩却并不心软:梁国,曾是我活着的意义,却被你弃如敝履,你要我如何原谅? 陛下先和我走,之后要如何都听你的。苏拒说着就要上来拉她。 师父,我们现在要杀了他吗?月泷悄悄对温晗用了传音入密。 温晗答道:此刻动手不便,不单会波及你们,还会引来鬼卒。 月泷只好按下心思。 那一边,而月无脩却不想跟他走,一个劲往月泷的方向躲:月泷救我! 苏拒本想去拉她,但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月泷?她是月泷?苏拒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果然见她眉眼间有月无脩和江岐的影子,一看就是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江岐的女儿活了下来,自己的孩子却没了。想到此,苏拒心头升起了浓浓的不快。 无人答话,三人皆沉默地看着他,仿若他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苏拒面上却笑得温和:月泷,这个名字还是我为你取的,月泷,叫声叔叔来听听? 月泷不为所动,拔出涤空:她不愿跟你走,你不能强迫她。 她是我的妻子。苏拒沉下了脸。 温晗亦将雪眠握在手中,场面似乎一触即发。 不要!你不要伤害她!我可以跟你走!月无脩被他得语气吓着了,壮着胆子挡在了月泷身上。 月泷看着身前这个身形柔弱的女子,一时间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月无脩这样护着她,让他不能不想到江岐,陛下是不是还对那个男人恋恋不忘。 苏拒已经不再掩饰他的杀意,煞气乍起,月无脩被攫到一旁一动不能动。 苏拒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月泷面前,雪眠以刁钻的角度将他劈开。 接着,月泷也被推远了,你的对手是我。温晗执剑而立,世无其二。 哼!就是你养出了这个杂种。苏拒成了魔尊之后,个性也越发偏执嗜血,嘴上毫不留情。 杂种两个字刺激到了温晗,他剑尖压下,深邃的眼睛里是凛冽如冰雪的杀意:我杀了你。 这话听着平常,确实月泷听师父说过的最出格的话,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苏拒也抽出了他那把银羽唐刀,只是现在通体漆黑,竟是映不出一点微光。 温晗身形一动,剑气袭人,森森肃杀之意完全找不到往日的清雅的模样。 剑势极快,苏拒已没了时间地方,提刀相拒,兵刃相交又刮开,苏拒手腕上抬,反手割向温晗咽喉。 温晗后退半步,雪眠化作万道飞虹对准了他,苏拒避无可避,飞虹向他射去,但穿透的只是一团黑雾。 一息之间,苏拒在他身后出现,温晗一式苏秦负剑抵住来自背后的袭击。 兵器胶着之事,二人运起灵力对轰,比起鬼街那次,破坏力又上了一层楼。 四面墙轰然炸开,屋顶被灵力并煞气冲飞到半空,落在了不知名的方向。 此时苏拒已经明白了温晗与自己势均力敌,他现在还杀不了月泷。 既然已经找到了月无脩,他也不想再多留,灵力对撞之后,苏拒退开半丈,一道裂缝出现在他身后,显然是魔族的传送阵。 苏拒的黑雾凝聚成一道锁链,想把月无脩拉到自己身边,却撞到温晗的剑锋之上,不让他把月无脩带走。 苏拒恼怒至极,他竟是人也带不走吗?黑雾铺天盖地,不给温晗闪躲的机会,将人一包,二人一齐进了传送阵中,双双消失在原地。 -- 第98页 他们去哪了?月无脩被困在半空,冷冷问道。 月泷也极为担心,当即解了自己的解了自己的缚身咒,又把月无脩带到了地上。 她烧了一张传音符联络师父,却没有任何音信,不由皱紧了眉头。 仙师不会有事吧?月无脩说出了她的顾虑。 月泷坚定地摇摇头:不会!师父不能有事,但是现在在这里等 月泷果断又说:动静太大,待会就会来鬼了,我们现在先走!那人是魔尊,他来鬼界的落脚之处我们可以去胭红渡打听。 月无脩也同意了她的决定:好! 但这次青铜小鼎已经碎了,月无脩无处寄身,月泷没办法,为了不耽误路程,只能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鬼不会有什么重量,但这总让月泷感觉怪怪的。 她们没有猜错,鬼卒很快就来了,而她们已经踏上了返回原来城池的路上。 一路飞驰,一路无言。 最终,月泷张了张嘴说:你 怎么了?月无脩低头看她发顶。 没什么。她干巴巴说道。 其实月泷想问的是:你刚刚是真的怕我被苏拒杀了吗?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当时的情况,现在回想起来并不太对。 若不是月无脩喊了她的名字,苏拒不会反应过来自己是谁, 之后更因为她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在乎,让苏拒彻底下了杀心。 这个女人,究竟是关心则乱,还是另有图谋月泷并不知道。 但她终究不想去质问月无脩,这样会显得自己太过清醒冷血。 月泷去寻停舟的时候,正是他去陪那些神秘客人的这天。 她和温晗在幻境中其实滞留了不短的时日,停舟也总算在这半个月中抓住了机会。 他确定了其中一个人神秘客人可能就是鬼医,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一个,但通过他,或许也能知道些什么。 这些鬼医,怎么一个个都神出鬼没的。还害他出卖色相,等被他抓到了一定先发一顿出口恶气,停舟心中腹诽。 但另一头又撑着含蓄的微笑头一次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厢房中。 今日他总算不用跳舞了,那位客人喜欢听琴,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来半月就能替了那个吃坏肚子的花娘,为此红叶还特意考校了他的琴艺,那自然是无可挑剔。 是以今天他穿的布料甚多,总算是像一个琴师的样子了。 他隔着帘子弹奏,帘子外头的客人听着胭红渡的线报,只是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个音障,让停舟听不到分毫声音。 而且影影绰绰的,那人还穿着兜帽披风,完全看不清模样。 果然不是喜欢听琴,只是喊他来弹琴有个声儿就行了吗?层层防备,不让人偷听了去,这胭红渡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 不过这也是胭红渡的一贯特色,客人花重金买消息,来源可靠,安全。 然而就在这时,月泷已经到了胭红渡后面的巷子中了。 她知道停舟在楼中必定是不方便联络她,于是直接燃着了传音符,也不说话。 停舟感觉到到袖中的传音符一阵热烫,知道是月泷在找她,当下灵机一动,琴声一换,将自己的情况通过琴声告知于她。 三楼,巷子后看去左数第二间月泷听懂了他琴中的意思,这是要她直接硬闯了。 召唤出涤空握在手中,她对月无脩道:在此处等我还是一起? 月无脩答:一起。知道她们是来找鬼医的,她也很在意这件事情。 月泷就直接背着她把胭红渡三楼了窗户撞破,闯了进来。 啊停舟假装娇弱地惊叫了一声,以此表示自己和这个强闯的贼人没有任何关系。 月泷进来第一步就是飞射出六张符纸贴在房中,让屋内不得使用灵力术法,不让人轻易跑了。 单纯拼招式,那客人完全不是月泷的对手,他企图推门逃走。 哪知月泷出手更快,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颈,兜帽脱落,面容也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是他!这话在月无脩和月泷心头齐齐响起。 那足够平淡无奇的面容,也硬是让她们记住了,正是鬼医康同无疑。 他像是还要挣扎,两枚鬼刺握在手中望月泷腹部偷袭,月泷只能暂时放开了手,接着他又想洒出毒粉,可月泷早有警惕,提前从储物戒中摸出了防毒的天丝面纱。 剑势无影,一招其疾如风将毒粉吹了出去,不欲再于他缠斗,一道困仙索自袖中飞出,将他卷了个结结实实。 巨大的动静当然也将楼中打手引来了,在月泷抓住康同之时,她们也被层层围住了。 但月泷并不慌,她用传音入密问停舟:你可知魔尊现下的住处? 魔尊驾逢鬼界可是一件众鬼皆知的事,停舟自然也知道:在阎罗殿内啊,怎么了? 月泷道:那你不用装了,我们该走了。 停舟早就在期待着这句话了,仿若解禁了一般,他在后头把破琴一摔:老子不装了!摊牌了!贼人就是我喊进来的! -- 第99页 月泷收回了符纸。 停舟玉扇滑到手间,狂风将围住她们的打手通通扇飞了出去,连同老板娘红叶也被吹得扑倒在地,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半点慵懒。 见此情景,停舟总算是舒心了一点,喊着月泷道:快走! 众人就又从窗户翻走了。 你刚刚这么嚣张 我已经认了他们很久了!停舟这话再清楚不过,此事不必再议。 但月泷还是要说:你不怕他们把你在鬼界当男花魁的事传遍三界吗? 他他们应该不认识我吧。 你有法术,还有一柄玉扇,胭红渡消息灵通得很她的言下之意已不用明说。 停舟嘴硬: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我这是为了救人!还有,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有气不能憋在心里,我是想让你释放出来,不然我们也不会跑得这么顺利。月泷关切地说。 第54章 桃树 三人扯着一个康同快速遁逃出了城,确定不会有鬼追来,停舟松了一口气,月泷把康同往地上一丢。 接下来怎么做?月无脩问他们,她是想找到如何消去彼岸花的影响,能够摒弃前世,重入轮回。 停舟则是要通过他找出戚无忧的下落,而月泷,当然是要问他怎么把自己心口的这个鬼东西取出去。 但要如何逼问,一时三人都有些为难。 最终还是月泷先开口了:我们还是带着人去找师父吧,或许他有办法。 月泷始终还是想着师父的安危,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浓厚的魔气毫不遮掩他是魔族的事实。 月泷他不会就是那个魔尊吧。停舟小声问道。 不会。身形并不像,但也不能排除是苏拒派来的人。 但不管是什么人,现下是免不了一战了,月泷还没跟魔族打过架,知道他们天生强大,也提起了一份小心。 停舟也将玉扇拿在手中,蓄势待发。二打一,月泷和停舟一点也不嫌丢人。 月泷,教你一条行走江湖的规矩,管它是谁,藏头露尾的人肯定是对长相有顾忌,直接往脸上招呼就对了。停舟这话说得王霸之气尽显。 确实如此,月泷赞同的点点头。一人正面压制,一人截断后路,立时与那黑袍人战在一处。 那人的招数其实极差,但力量莽撞,法力乱撞,一时间让人不得近身。 月泷拣了个空隙,涤空剑随着灵动的身影刺向黑袍人的肩膀。 停舟却有顾忌,在剑尖将至时,黑袍人注意力在月泷那边,停舟在他的穴道上一点。 黑袍人身形一僵,月泷会意,收了剑势,反手用剑柄将人打倒在地。 月泷一把掀开了他的袍子,那张活色生香的脸露了出来。 月泷惊讶:绮罗香! 停舟纠正她:不!他是戚无忧。 看那恶狠狠瞪着他的眼神,果然是那个奇怪的戚无忧没错,幸好刚刚只是掀翻了人。 原来纯血的魔族天生具有传承,戚无忧也不例外,他逃离花神界之后,回到了曾经的魔族属地。 找到了他亲族留下了传承后,就马不停蹄地去找鬼医康同了。 他愿意用他父亲留下的魔族财产交换,康同自然答应了。 但康同却说自己的傀儡还没有完成,需要几味药才能塑造出能储蓄灵力的身体。 戚无忧打听到了新任魔尊在找的晶寒褪骨草等奇药,那就是自己想要的。 但魔尊处难闯,所以他才让康同去胭红渡打听还能在何处找到这些药材。 戚无忧本是在外头接应,没想到康同竟让月泷他们拿住了,他发现之后才一路跟了过来。 知道人是谁就好办,停舟在来之前早就被花神娘娘嘱咐过了,知道见到戚无忧要如何拿住他。 停舟当即要念动咒语,将戚无忧的意识压下去,以期唤回绮罗香。 谁知那戚无忧似是知道自己不敌,早就留了后手,当下催动诡术,瞳孔显出斑斓的颜色,月泷冷不防看了,立即呆立在了原地。 停舟看了过去,也瞬间被迷惑住,停下不再念咒语,但这幻术只能迷惑人一时,戚无忧朝月无脩康同那边迅速掠去。 另一边,康同被捆住了却没被堵住嘴,他看向月无脩,轻轻说道:陛下 月无脩面无表情地回望他。 陛下可还有所求?康同问她。 你想让我拿什么来换?月无脩看着远处的打斗,你也就能欺负一下人了,在仙人面前,不也是一条被追着打的狗。 陛下,我拿走了什么,你的女儿,白琢津,可她们,你又在乎哪个呢,到底付出的是别人,你的益处是实实在在。 不错,康同在她生月泷的时候保下了她的命,在她跟江岐同归于尽的时候多给她续了三个月的命。 可惜你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不明码标价的交易我不会再做了。 不错,这一切就是个连环套,最终让她成为一个孤魂野鬼飘荡十几年,一想到可能千万年都如此,她就后怕。 -- 第100页 康同直接戳穿了她:你是帝王,生来自私,谁不是你可以利用的,你又对谁付出过真心。就连后悔也不过是因为你吃了亏,不是你辜负了谁。 他说完这话,月无脩一阵沉默。 康同言语又缓和了下来,利诱道:我知道你所求,白琢津?轮回?我都可以帮你,帮你摆脱此世种种纠葛,过你想过的日子。 你且好好想想吧。 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月无脩语气毫无起伏。 康同自然知道她这是在犹豫,于是抛出了一个诱饵:陛下要找白琢津,便记得去看桃花树。 月无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再多言。 突然,戚无忧朝这边蹿来,以极快的速度带走了康同,消失在了原地。 这停舟有些傻眼了,他们现在是驼子跌跤两头空了? 走吧。月泷说道。 停舟有些迷惑:现在去哪里。 我在戚无忧身上下了寻踪蝶粉,跟着他们就能找到更多线索。 有时候停舟都不得不佩服月泷,做什么事情都知道留一手,真是让人有安全感。 想依赖停舟心中欢呼。 把你的头从我肩膀上缩回去,不然我让它永远对着你的后背。月泷侧首看着他,认真地说。 停舟马上找回了稳重的模样,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追吧。 鱼钩先放一会,让他们以为安全了再去找。 这个女人好可怕怎么套路一层又一层,停舟攥紧了自己的小扇子,月无脩也看向月泷,没有说话。 那我们现在去找青晦君?停舟问。 月泷摇摇头:不了,我收到了师父的消息,他很安全,让我们不用去找了。 大概是怕他们冲动行事,但知道师父平安就好了。 原地休整一下吧。月泷说。 三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此处地势极高,能远远看到忘川,和岸边连片似火的彼岸花。 你后悔了吗?月泷问身旁茕茕孑立的鬼魂。 月无脩轻轻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只看到了利益,看不到他拿走的那些东西。 师父说,世人大抵如此,迫切解决眼前的困境,觉得自己能承受。 他说的很对,月无脩凝视着忘川底下沸腾挤挨的怨魂,问道:你会原谅我吗? 月泷不回答,她现在体会不到叫恨或者释然的情绪,她也不知道。 两日后,月泷拿出了一个罗盘,三人随着罗盘指点的方向前进。 越靠近寻踪蝶粉罗盘的反应越剧烈,观察着罗盘来到了一处充满瘴气的山谷,月无脩不受影响,月泷和停舟含了祛除瘴气的清蕴丹继续走。 待罗盘彻底停止时,三人齐齐往上看,就看见一处在悬崖上的洞穴。 偷偷隐匿了身形潜入,果然看到了戚无忧和康同在摆弄一个傀儡。 现在我们被人盯上了,寒晶褪骨草怕是难找是康同的声音。 说不要那东西了,用次一些的药草替代,是否可行?戚无忧早就等不及了。 没有了寒晶褪骨草,这具傀儡稍一遇热肌肤就会寸寸崩裂。 戚无忧急于拥有一具身体,说道:无妨,我先用着,他日找到了那草再来寻你。 康同不置可否,他转身去找能替代的草药。 就是现在!月泷眼神示意。 停舟当即领悟。一人去抓康同,一人朝戚无忧出手。 月泷不忘提醒一句:别看他的眼睛。 停舟自然知道,一扇子朝戚无忧的脸上派去,直接把他拍翻了。另一边,月泷躲开了康同的毒针、毒物、毒粉攻击,熟练地不让他逃遁了。 果然啊,鬼什么的,还是弱。月泷心里想着,摇了摇头。 康同脸色一黑,看到她这毫不掩饰的表情,如何会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月泷手脚利落地把人绑了,和戚无忧摔在了一起。 随后她开始打量起了洞穴内的陈设。 从地上一直到洞穴顶部的药柜,石桌上是杂七杂八奇怪的器物,一面水晶镜,角落里乱七八糟地还放着一颗桃树。 最后,月泷被石桌上一本厚厚的书册吸引了注意,拿了过来,坐在石桌边翻看,似乎记载的是康同的药物手记一类的东西。大多都是她听都没听说过的药物。 康同看到自己多年心血集成的册子被人翻看,几乎要吐出血来。 而停舟则致力于对着戚无忧念动咒语,无暇顾他。 月无脩看到了角落里的桃花,突然想起了康同的话,让她去看桃花是什么意思。 月无脩想着,慢慢飘到那桃花树旁边,绕着它转到背面,才看到! 这竟是!白琢津!月无脩瞳孔巨颤。 面前的人已经和桃树完全生长在了一起,洁白柔软的手臂上附生这粗糙的树干,找不见了手指的踪迹,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嵌进了主干里,双目紧闭。戏子曼妙异常的身段倒是留着,显得这株桃树诡异又多情。 -- 第101页 被勉强的景象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随即月无脩怒视着那被五花大绑的康同。 那鬼医料到她看清楚了,只是诡异一笑,半点不怕,那眼神好似在说:是你害她变成这样的。 第55章 姜吉 你想救她吗?月无脩清晰地听见他这么说。 她看了一眼注意力不在这边的月泷和停舟又看着桃树中的白琢津,几分思量显现在心中。 鬼医终究是指望不得的,不如看看月泷拿的那本书里有没有办法。 康同看着月无脩朝月泷飘过去,已经知道她的拒绝了,心下笑笑,那书上可没有就她或者白琢津的办法。 月泷翻过一页,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上头就是关于石中花的记载,这貌似是康同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能吸食人的情绪,难怪三界中都没有记载。 想来自己心里种下的,就是这物无疑了。 第一颗已碎开,今种下第二颗这书册上没有第二个人名,是不是说两株石中花都是种在自己身上的。 换言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康同还接触过她一次?而且这一页在前面,应该是不久之间写下的。 什么时候!月泷仔细思索,暂时不得头绪。 书册中对石中花记载甚少,因为还是在培育的东西,所以上面根本没有记录破解的办法。 月泷静默半晌,将这页撕了下来收好。 月无脩看着她有些低沉的样子,知道这就是她出生之日被种下的东西,一时间内心也有不安。 又往下翻一页,是关于水晶镜的记载,这不仅是一个可以关人的法器,竟然还可以内窥五脏! 月泷看了看那面镜子,想看看现在自己的心脏是什么样子,于是走了过去。 月无脩看她放下了书册,就自己翻看了起来,她想找到就自己和白琢津的方法。 另一边停舟的咒语好像起了效果,戚无忧已经一改之前凶恶的模样,现在头歪在停舟肩膀上一耸一耸的,在说着什么话,还顺便朝月泷这边问候了一句,想来是绮罗香已经出来了。 月泷在镜子前站定,正看反看,却没有看到自己的五脏,又试着输入一些灵力,镜子果然起了变化。 那面水晶镜如同石子落下的湖面,缓缓显出波澜,图像也显现出来,却不是她的心脏。 里面竟然是一群人,年岁看着都不大,穿着似乎是某个修仙门派的衣服,正往外面张望着,突然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有些吓了一跳。 可是月泷却只看到了在左边的那个少年。 姜吉!是姜吉!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月泷趴在镜子上看他们,脸都被压平了,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你们!是什么人?她问。 镜中人也有些迷惑,他们还以为那鬼医又要来对他们下毒手了,但看着镜前的姑娘干净灵气,穿着仙衣,又不太像。 为首的弟子犹豫了一下,上前说明状况。 原来他们是凡世修真门派至臻宗的弟子,是奉了师门来历练的,没想到中了这鬼医的毒粉齐齐倒下,醒来后就被关在了这面水晶镜中。 那鬼医是打算拿他们当试药的药人,已经有一位同门糟了他的毒手。 原来如此,月泷点点头表示明白,又看了一眼安静现在旁边和姜吉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弟子,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同其他人一样好奇地看着她。 敢问仙子是哪个门派的?带头的弟子问道。 我无门无派,跟师父一起修行而已。月泷一直看着姜吉,问道:他是何人? 她指的正是像姜吉那个,那张脸还是从前的模样,安静清秀,或许是修仙的缘故,气质里越发蕴藏灵山秀水的清质。 小弟子看着也才十五六岁,被她点到时有些无措,往师兄身后退了退。 这是我们的小师弟姜吉,今年也才十六岁。 是他!真的是他!月泷捂住自己的心脏,眸光灼灼闪动。 挡住姜吉的师兄拱手问道:不知仙子是否愿意救我们出来?至臻宗定当报答。 自然要救,只是要怎么救他们出来呢? 月泷看向那边的康同,果断说道:你将镜中的人放出来,我放你走。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呆了呆,停舟开口:月泷,你这么冲动吗? 月无脩也从书册中抬起头,这书中并没有救她或者白琢津的法子。 她想了想,索性说道:被他害的人还有一个。说着指向了角落里的那株桃树。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要放康同走,就让他把做的恶事一起解决了。 月泷自然点头同意,顺着月无脩的手她才看到角落里那株有些怪异地桃树。 但却没有去深究,只问康同:这交易你做吗? 停舟凑过来,此前戚无忧已经被他的咒语压制下去,绮罗香重新清醒了过来。 醒来就问她怎么在这里?他们成亲了吗? 停舟一时间解释不来这么多事,只能让她先睡一觉,带她回花神界再说。 他站在月泷身边低声问道:真的要放了他?还有好多事要找他呢。 比如戚无忧心心念念地,这些年花神娘娘也不是没想过将戚无忧从绮罗香身体里揪出来,但一直找不到办法。 -- 第102页 既然康同可以,那将他带回花神界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现在阻拦也不过是担心绮罗香的安危罢了。 月泷自然明白,可是姜吉她不能让姜吉再出事,她说道:抓得住他两次就能抓第三次。 救出那些弟子并不需要康同帮忙,你忘了,我还有乾坤转换铃,可以把他们换出来。 带她出结界的那枚铃铛,月泷这才想起来,但是那株桃树 月无脩看出了她的犹豫,笑道:无事,康同诡计多端,再放一次他起了警惕就更难抓住了,这笔交易不做也罢,救白姑娘再想其他的法子就好了 停舟补充了一句:月夫人不必担心,我可将白姑娘带去花神界,花神娘娘定有办法救她的。 如此,就多谢仙君了。月无脩盈盈行礼。 那康同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重获自由的的机会又飞了,心中五味杂陈。 接着,停舟问清楚水晶镜中有多少人,在洞穴里搜罗了同数量的东西,接着催动乾坤转换铃。 一阵光芒过后,至臻宗的弟子就全都出来了,那铃铛也失了灵力,掉在地上,变成了废品。 那群弟子纷纷拱手,感谢停舟月泷救他们脱离大难,月泷也拉着停舟的手臂说道:大恩不言谢。 停舟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群人这么上心,玉扇戳了戳头,不好意思道: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呀。 接着问:现在要做什么呀?回去吗?停舟的意思是回天界。 为首的至臻宗弟子道:我们要回师门复命。 那我也跟你们去吧。月泷脱口而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她问道:可以吗?她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姜吉的。 至臻宗众人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那师兄说道:仙子救了我等性命,至臻宗想来是欢迎的。 那我也可以去吗?月无脩半点不想看到苏拒,去人间或许安全些。 月泷点头,又在洞穴中找了一枚玉镯让她附在上面。 月无脩:那白姑娘 停舟道:我就带回花神界吧。 至臻宗弟子听着他们的谈话,花神界的话一出,随面上不显,心中都颇为惊讶,些几人不会都是仙人吧。 月泷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说道:我们只是替仙家跑腿的人罢了。 那师兄点头表示明白。 走的时候,月泷还把那本书册装进了储物戒里,想着以后或许会有用。 停舟不仅带着绮罗香、康同,想了想,还把那鬼医制出来的傀儡也要带上。 反正花神娘娘肯定不会让戚无忧和绮罗香再共生了,带着也省了让康同再做一个的时间。 从酆都到鬼界容易,从鬼界回到酆都却不简单,幸好月无脩早已谙熟这条路。 在忘川摆渡人又放下了一船新的鬼魂即将摆渡离开后,月泷一行人悄悄潜上了小船。 不错,要回酆都,唯一的路就是坐上摆渡人的船。 寻常鬼魂只坐去程不懂坐归程,到月无脩这种不能往生的,却会偶尔坐着去人界飘荡,摆渡人也不会管。 但是生人上船,船身明显下沉的时候,摆渡人一定会会有查看一下的,而月泷和停舟带的遮掩气息的玉佩却只有两块。 康同将他们带到鬼界是直接装在水晶镜中的,如今也不能再把他们塞回去了。 但那摆渡的老头十分木讷,归途只在船头摇桨,并不会回头看,只要他们上船没有动静,船没有被他们的重量压得下沉,他就不会发现。 一群人蹲守在忘川河边鬼魂的下船处,等着那个摆渡人放下一批鬼魂,重新坐会船头,看着前方撑起了船桨。 月泷小声说道:就是现在。 一群人蹑手蹑脚地朝小船跑去,屏住了气息,然后轻轻提着一口气用轻身功上了摆渡船,一船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坐了上去。 姜吉最小,走得慢些,就坐在了船尾的位置,月泷特意也选了后面和他相对而坐。 摆渡人划着穿,从忘川往酆都河驶去,他果然没有回头看,船上的人都放下心来。 月泷虽然不说话,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姜吉,也不知道什么是收敛,把姜吉看得眼睛都不敢朝这边放。 被看着的姜吉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不知道是屏不住气了还是轻身功快失效了,果然还是小师弟,功夫没学到家啊。 第56章 做客 月泷将玉佩抛给了他,姜吉手忙脚乱地接住,接着她又伸手扶住了他,那意思很明确,让他缓一缓。 其他人看见了,也学他们的样子,没坚持不住了,就指一指自己,众人皆施以援手,就这样在酆都河岸安全地下了船。 城门还是那个拿着簿子的鬼差,这次月泷直接霸气地拿剑柄将他挑翻了,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一伙人快速地蹿出了城门,愣是没让鬼差看清一张脸。 那我就先走了,你注意安全。停舟虽然不知道月泷为什么如此关心至臻宗的人,但还有没有劝她一起回去。 停舟走后,月泷从储物戒中取出飞舟,这还是风宵节后,师父给她的。 -- 第103页 至臻宗弟子本打算御剑回宗门,看着月亮拿出了飞舟载他们,心中更是充满了感激。 一群人有男有女,都乖乖做好,看模样都是相当纯善听话的人,也难怪会中了鬼医的招。可见至臻宗对社会险恶的教育灌输极少。 姜吉看着面前这位清丽出尘的仙子,心中早已塞满了好奇,她从一见面就在关注自己,现在他终于有机会问一问。 冒昧问,仙子可是认识我?姜吉看着她,小心地开口。 月泷点了点头:很久以前认识,还有,叫我月泷就好。 好好的月泷,姜吉磕磕绊绊地说,可我不记得你了,真是对不起。 她摇摇头:这不怪你。 不怪他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人给忘了,还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真的有点过分。 他又问:那我们以前发生了什么吗? 嗯,你救了我的命,送了我一个师父。 姜吉挠挠头:我这么厉害呀?可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行了。月泷看着他认真地说。 小姜吉听到这话耳根都红透了,最后声音小如蚊呐地问:那月泷你为什么想去至臻宗呀? 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想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她这话没头没脑,姜吉再不知道问什么了,只好尴尬地一笑。 船上的师兄师姐们虽然没有说话,到一个个把每句话都听清楚了。 天哪!小师弟和这姑娘,竟然有什么特殊关系吗?这是恋爱的苗头吗?对方还是又美又厉害的仙子?小师弟还这么小 一时间千万思绪飘过他们心头,化作了无措地四处张望。 月泷看着他们,心想:这一群人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果然不愧是一个宗门的呢。 飞舟在山门处停下了,月泷抬头一看,至臻宗几个字行云流水,颇有道家风范,山上云山雾罩,确实是一处不错的灵山宝地。 过了山门就不让飞行,要沿着阶梯一步步迈上去。 一群人出现在宗门内,有路过的弟子认出了他们,高兴地上前:你们终于回来啦!长老们联络不上你们,都急死了。 回来的人马上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确实遇上了事,我们这就去和掌门禀报了。 听闻此,围上来的弟子们也不再多留,只让他们禀报完了好好休息。 至臻宗,很好。月泷突然对姜吉说道。 姜吉愣了下,一笑:我也觉得很好,这里是我的第二个家。 月泷从小是贯会察言观色长大的孩子,她一眼看出这里的弟子心性纯善,热情,姜吉待在这里,应该是很开心的。 一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是不是有弟子上来搭话,略费了点时间才到了至臻宗的主峰主殿。 掌门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也没有怪他们走得慢,看到他们都安全回来了,老怀甚慰,还向救了他们的月泷表达了感谢。 又发现期间少了个徒弟,不禁有些难受地蹙紧了眉头,那徒弟的师父看着是甚是伤心,背过了身去,殿上一阵沉默。 和那名弟子相同师门的都为了上去,轻声安抚着自己的师父。 掌门强提起情绪拿出了待客之道:月仙子古道热肠,救我至臻宗弟子于水火,是我派的座上宾,若有何需要至臻宗帮忙之处,还请告诉老道。 遇上即是有缘,自然不能坐视,况且我和姜吉有故,救人是分内之事。 如此,月仙子若愿意,可以本派多停留几日,让姜吉带仙子四处看看也好。说着又送了月泷好多珍宝,却被月泷婉拒了。 出了正殿,姜吉就不知道要带月泷去哪里了。 不如先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姜吉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要去吗?我怕有点乱,唐突了仙月泷。 姜吉她从前进去过许多次,是怎么都不可能乱的,但是为了不让姜吉尴尬,便说:我就在院子里看一看。 好的,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姜吉嘴上这样说,就在前边引路了。 其实宗门里还有许多好地方呢,自在崖能看到落日时的残阳如血,长明谷的花海是柳白师伯进行培育的,美得光彩夺目他看着前方,努力地在当一个向导。 月泷静静地听着,是不是往下问一句,不至于冷场。 说话间他们到了一处院落,这里围了一排的房间,显然不是一个人住的,而是和许多弟子在一起,一人一个房间。 门口有种青菜的有种花的种树的,大概全是凭他们自己的喜好布置,能感觉到在这里生活会特别舒心。 姜吉说道: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了,蛮普通平常的。 月泷:你的房间在哪里? 姜吉指给她看,那是个很干净的门脸,屋前种的是一颗石榴树。 一看就被照看得很好,即使姜吉不在的日子,也有人帮他打理着,至臻宗的灵山宝地让鲜红饱满的石榴挂了一树。 姜吉上去摘了一个大石榴,递到了月泷的面前,她看着姜吉伸过来的手,恍然想起了好多年前,那只捏着糕点伸出窗外的手。 -- 第104页 一别经年,他们终于再回到了旧时光。意识恍惚间,她拉住了这只手。 突然被女孩子的手碰到,姜吉像是被烫到了,猛地缩回了手,石榴也掉在了地上。 月泷回过神来,看着他说道:对不起。 没没关系,姜吉压下羞赧,我再给你摘一个吧。 她捡起了地上了的石榴,摇摇头:这个就很好了。 两人一时间气氛难言地有些尴尬。 这时有师兄走了过来,跟姜吉说:你可算回来了,一走两个月,你家里人给你来了信。 说着就将一封信递给了他,姜吉接过,和师兄表达了感谢,接着拆开信看了看。 他抬眼看了下月泷,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问她:你不是想看我长大的地方吗? 姜吉一张脸被山风吹得红扑扑的:我的家在山下的啄凤镇,你想去看看吗? 好呀!月泷点点头。 次日,刚回至臻宗的两人就下了山去,临行前,姜吉把树上最大最红的石榴都摘了下来,装进包裹里,他说灵山宝地里种出来的石榴,吃了对他娘身体好。 御剑到了啄凤镇周边就下来走路了,这是宗门旁边的一个小镇,从来也没出过修仙人士,可能有,但都不想和外人说。 现在姜吉家门口,这是一处幽静的小院子,院门被巨大的柳树掩着,门口是两个小石凳,上头或许长过青苔,但被人细细地刷干净了。 姜吉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应门了,开了门,是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他就是这镇上的教书先生,姜吉的爹,姜为良。 姜吉说道:爹,我回来了。 哎哟!回来了好,回来了好,这位姑娘是?姜父看到儿子回来了自然高兴,但发现旁边竟然,一时间压不住猜想。 姜吉赶紧介绍:这位是月泷仙子,她是我认识的朋友。 姜吉不太愿意把自己遇到危险的是告诉姜为良,不肯让爹娘因为他担心。 哦哦,如此,月姑娘请进请进。姜父热情的让开了门。 月泷乖巧道:姜伯父好。 好好好,正好到饭点了,我让你娘多抄几个菜。春娘啊!儿子回来啦!说着就往旁边厨房去了,姜吉和月泷一起走进了这座小院。 姜母早听到了敲门声,紧着切了手上这块扣肉,走了出来,就看见自己儿子携着一个仙衣云纱的姑娘站在了院中,看着就分外合衬,当下就爱住了。 阿吉回来啦!哎哟!好漂亮的仙子呀!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月泷,只觉得她钟灵毓秀,通身明彩。 月泷乖巧行礼:伯母,叫我月泷就好,来叨扰两日,伯母勿怪。 不怪,不怪,来了就尽管玩。姜母深谙待客之道,赶紧拉出一个椅子放到了绿茵下,又去搪瓷缸子里挖出几大勺桂花蜜,冲了热热的水塞到月泷手上让她喝。 月泷先坐坐,赶路累了吧,先喝口水,马上就吃饭了。 月泷赶紧接过:谢谢伯母,伯母厨房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让姜吉陪你说说话就好。姜母摆摆手,又进了厨房,姜父则在灶台后勤勤恳恳地烧火。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想开的新文《暖床的成了武林至尊》,求个预收,在这里谢谢大家发财的小手啦~(dy腔) 青峰盟女少主林静含,看着穿好了衣服的清倌,说道:我要成亲了,我们是时候断了。 毕竟,当初也只是图他干净,清隽,才收来暖床。 楚雪泽系衣服的手顿了顿,说:也不是今日成亲,往后几日还是需要我的。且再等等吧。 再后来,诡事频发,先是常萤山秘籍丢失,各派高手武功尽失。 最后,是朝廷流落民间的皇后之子回朝,奉命清剿江湖武林。 武林大会上,楚雪泽踏过尸山血海,掐着林静含,让她抬头看他:那日你说的话,我不同意。 ******** 楚雪泽是织云楼里的清倌,只卖艺不卖身,谁知遇见了林静含,终究是从枝头跌落。 那日她说他们该断了,她断得,他要怎么断呢? 放不下的人就该用力抓紧,即使不择手段。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将人锁在了身边,逼她天天只能喊他一人夫君。 杀伐果断贪花好色女少主vs心机绿茶真病娇假皇子 食用指南: 1, 双c he 第57章 饮酒 诶!相公,这还是姜吉第一次把女孩子带回来。姜母将扣肉下锅翻炒,兴冲冲地说。 春娘你的意思是说姜父一开始也想过会不会是儿子喜欢的姑娘,但还是摇摇头:我看他们之间坦坦荡荡,不像有什么。 姜母不乐意了:我们儿子长得不错的,人也乖,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就隔壁的素环,小时候还天天追着喊要嫁给姜吉哥哥呢。 姜父也不拆穿她的美滋滋的幻想,点点附和:是是是。 院子里,月泷在椅子上一面喝着桂花蜜水,一面打量着这个院子。 -- 第105页 姜家是前院后房的构造,菜地和铁线莲一类的花杂着种一起,很有生活的气息和趣味,竹罩里还养着几只嘎嘎叫的小鸭子。 这里不像桐城的知府老爷的宅子富贵,姜父也没有知府老爷气派,但这里他有娘了,姜吉终于像其他的孩子一样。 月泷觉得姜吉现在的一切都很好,都是他从前想要的,这样她就可以放心了。 看到这幅何乐安宁的情况月泷也明白了,他们隐瞒家里有个修仙的儿子,只是不想安静的生活被打破。 姜吉端了一簸箕花生出来,陪她坐着说说话,再帮他娘把花生剥好。没多久,姜母又叫他去打酱油了。 月泷看了看屋前的大水缸,想起了静须观里每日的打水任务。 姜母端了菜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水缸都打满了,姜吉被自己打发去买酱油了,姜父在厨房烧火,想也知道是谁打满的,心中不禁感叹:真是个灵秀的姑娘。 饭菜做很丰盛,梅菜扣肉,青菜豆腐,还有梁上晾得干香的腊肉。 中途姜父还出去了一趟,提了一条鱼回来做了白滚滚的鱼汤,想来是因为他们回来而加的餐。 姜吉悄悄地说这快赶上过年了。月泷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明白,姜父姜母很欢迎她来。 饭后,姜父就要去学堂看着学童们,姜吉得帮他把批改过的功课搬过去,姜母要去河边浆洗衣服。 姜吉问月泷要不要一起去私塾,她摇了摇头,跟着洗衣服的姜母去了河边。 流经啄凤镇的叫清水河,因为水很清,两旁种满了柳树,镇上的人常有来这洗衣服的,还有很多船在河里,有打鱼的,赏景的,买水果的煞是热闹。 月泷力气大,姜母洗好的衣裳,她就接过来拧干,一开始姜母还不愿意,推着让她去跟姜吉玩,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月泷。 石桥上有人叫卖菱角,姜母擦干了手,买了一斤鲜嫩嫩的菱角,笑着递给月泷:很嫩的,吃吧。 月泷愣了愣,接过了菱角,剥开咬了一口,清脆声在口中响起,尝起来有丝丝的甜,她笑着对姜母说:伯母,很甜,你也尝尝。 好,我也尝尝。姜母结果她剥好的菱角,看着月泷越发觉得心喜,怎么会有这么乖巧漂亮的姑娘。 晚上凉风习习,四个人搬了躺椅坐在树下,摇着蒲扇看星星,听姜父将一些山野志怪的故事。 他这故事定是每年夏天都要说一遍的,但是姜吉姜母还是听着,是不是在他卡壳的时候提上一两句。 月泷也说起了她在秘境里历练时的那几个案子,这倒引起了三人的兴趣,连连追问起故事的走向,又是不是发出感叹, 哎呀!差点就让那个管家跑了。 竟然是听口音听出来守城兵和尼姑是坏人啊,幸好他们都不是本地人。 所以以后自己出门,也要记得防备一下太热情来帮忙的人。 诸如此类种种,让人讲起故事来很有成就感。 夜色渐深,姜父姜母熬不住夜,进今晚休息了,树下就剩了姜吉和月泷。 菜圃里有不知名的虫鸣声,天上的月泷在院门上覆了一层霜,这是个星星稀落的夜晚。 月泷喊:姜吉。 嗯?姜吉侧头看她。 月泷凑近了姜吉,挺翘的鼻子一吸一吸的:我闻到了。 姜吉僵着脖子不动:闻到了什么? 酒的味道。她笃定地说,从下午姜吉打私塾回来她就闻到了。 姜吉:啊啊!那是私塾和我从前的授业恩师喝了几杯青梅酒。 伯父伯母去休息了,我们能喝点吗?她拿手比了就一点点的姿势,显然也知道在长辈面前不能乱喝酒。 姜吉看着她这莫名调皮的模样,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青梅酒是每家都会酿的,比米酒受众更广些,女孩子也爱喝,正好他们家就酿有。 他进了屋,很快就拿出了一壶白瓷酒瓶和两个配套的杯盏。 月泷接过杯子,双手乖乖地端着让他倒酒,活脱脱的一个小酒鬼。 嗯!她仰头喝尽,修长纤细的脖子在月光下更显玉白纤柔。 姜吉看着她这幅模样,有些期待地问:怎么样? 和绮罗香微甜的花露不同,和南离山的冷凉也不同,青梅酒是酸酸咸咸的,很清爽的味道,还蛮合她口味的。 好喝!月泷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晚上也看得分外清楚,还要! 酒杯再一次伸到姜吉的面前,结果,最后就是一杯杯地给月泷斟酒,姜吉给自己拿的杯子完全被闲置了。 一不小心,就会喝多,但她是修仙人士,怎么会被小小的家酿青梅酒给打倒,月泷的劲头上来了。 姜吉月泷很清醒地扒着他的脸,准确地说是眼睛,我给你数一数有几根睫毛。 他动也不敢动,求道:月泷你别闹了。 要数清楚的,你别怕我看不清,我晚上也能明!察!秋!毫! 姜吉偷了个空子,后退一大步,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我也要去休息了。说着就快步迈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106页 院中一时寂静了下来,月泷没趣地看着他跑了,抱起酒壶又自斟自饮起来。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现在大概是啄凤最安静的时候。 月无脩从玉镯里出来了,躺在一旁空着的躺椅上:他们是把你当未来儿媳妇宠了吧。 媳妇儿?姜夫人很好月泷好似还醉着,喃喃说得牛头不对马嘴。 月无脩叹道:她是一位好娘亲。不像自己,只会觉得女儿是个累赘。 姜吉什么都有,真好。她是该放心了,可又有几分难言的失落。 从前,除了姜吉,也没人对她好了,白日里到现在,让她明白,原来一个普通而正常的家是这个模样的。 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呢?月无脩不知道她跟姜吉的过往,所以不明白。 我要看着姜吉过得好才能放心。 月无脩:可我看着,你好像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愿离去。 良久,月泷幽幽说道:不错,我很喜欢,我想待在这里。和姜吉比邻而居好似也不错。 师父在南离冷清了几百年,他会不会也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不如就从了姜母,给他们家做媳妇,她就成了你的娘亲月无脩自然看得出她在思考这份可能性。 而且你和你师父终究是有违伦常。她劝道。 到底是自己对月泷的亏欠,但这亏欠也是不得不为的,她们既然没有母女缘分,但大抵这世间的人都是希望得到一份母爱的。 月泷和温晗之间的暧昧,她是看在眼里的,即使知道自己影响不了月泷,但还是想劝解一下。 做姜家媳妇我就有娘了?月泷眼神懵懵的,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站在不远处树后那人,听见姜家媳妇几个字之后,转身离去。 树隙之间,雪白的袍角掠过,掀碎了一片树叶,没有一丝停留。 月泷听到了异样的声响瞬间醒了酒,回头警惕看去,看着一闪而过的白衣,那是是师父! 她起身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镇外,终于抓住了那一袭白衣,仙人回眸看她,浅色的瞳中却没带着重逢的欢悦。 月泷:师父!真的是你,你跑什么呀? 我只是来看一眼便走。温晗道。 胡说,师父若是看一眼便走,就不会让我发现。月泷明显不信。 确实如此,苏拒还在找她,温晗指的自然是月无脩,我暂时杀不了他,只能将他引开。 师父,杀魔尊亦是天界所求,为何不寻天界的帮忙呢? 我正有此意,这事就托你去办了。 其实温晗也可以自行联络天界,但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让月泷离开这里罢了,不过是卑劣的嫉妒心在作祟。 月泷自然答应。 对了,师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月泷这话不是质问,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没有联络自己,都能直接地找到她。 温晗果不其然被噎了一下,他沉默半刻,幽幽说:我不说,你也没急着联络我,我想你大概是有更重要的事做。 可是什么事,在你心里重要过了我。温晗这么想着,自然要来看看,果然就看到了那样的一幕,他待过的那株柳树,至今还留着一个深深的掌印。 第58章 小圆 可月泷是不会轻易被他的装可怜绕过去了:师父,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我问了停舟,又去至臻宗问了。他看向一侧的树梢。 她还是怀疑:偏偏不来问我? 温晗让她松开他的衣角,将人手牵住:我只是想知道你被什么拖住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太开心,他在吃醋。 月泷还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问自己,但感觉到他的不开心,也就停住了嘴。 结果温晗就是等不到她的解释或安慰,心头有些气结地拉起她的手揉搓。 他玉雕就的手拉着她的,手指在月泷的掌心上摩挲,那莫名的痒意一直蔓延进心底。 师父,他们说师徒相恋是扰□□常,她毫无预兆地丢下了这句如同晴天霹雳的话。温晗抓着她的手一僵。 没待他回答又接了一句:师父,扰□□常是很严重的事吗? 温晗看着她,声音中带着不知所措的微颤:是谁和你说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月泷说道。 早年说要嫁给师父真的只是稚子戏言,但既然师父当真了,那她也不在乎,只要师父开心就好。 师父或许在乎过伦常这种东西,她现在想来师父莫名的历劫,或许不是因为修为,而是她在藏书阁看过的,是去渡情劫。 既然他对自己有情,那就是情劫失败了,他还想要,那她便给。 月泷从来不在乎什么师徒相恋有违伦常,今天听到月无脩说,她才反应过来世人是对这个极忌讳的,所以决定跟师父说清楚,让他不必再心生不安。 师父,我不在乎什么伦常,我只想和师父相伴。她带着坚定的目光,生怕师父不相信她。 -- 第107页 然而温晗看着她这模样,听到这话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月泷的承诺不是和他一样是出于爱恋,而是一种莫名的偏执,这是否和她心中那东西有关? 若那东西不在了,她是不是对他一样没有男女之情,还会找回理智,因为师徒伦常而拒绝他? 就像她没有反驳要给姜家做媳妇的话,或许等心中,她会发现自己所爱之人,并不是自己,而是 但这个可能温晗不可能去想,也不会让它发生! 没人能给他一个确实答案,是以月泷此时的态度让他觉得的内心更加煎熬。 最终,他还是放过了自己,不愿意再去想那些可能,声音干涩地张口:你不是说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眼下之意她相伴的话是在哄他。 我更想和师父一起生活在这里。 还要做姜家媳妇?他风轻云淡问出这话,也掩盖不住话中酸意。 月泷垫脚亲了他一口:我说我要做师父的媳妇,姜家媳妇是别人说的。 温晗略略被安慰了一点,又得寸进尺地问:我们就两个人不好吗? 那还是南离山比较好,安静,而且幽衡馆也很漂亮,我可不喜欢搭理那些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她哄师父越发得心应手。 不过这话也对,她在静须观的时候就遇到过,那些老妇娘子,不是编排她的身世就是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全是男子的观里不方便。 这世间属实不是人人都像姜母这么温柔体贴,月泷无奈摇头。 温晗轻轻刮了了一下她的微嘟的嘴唇,将人揽进了怀里,月泷自然乖乖地抱着他的腰。 然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温晗却收敛了温和的笑意,沉默如雪水般浸骨。 她手腕上的珠链有不可察觉的微光一闪而过,这一次是更加高深的术法,不止可以寻踪,还能知道她在和什么人接触。 他到底不能放任她和姜吉或者别的人越走越近,也不能忍受再像今天这样看他们亲密的相处。 温晗败给了自己的心,选择了妄顾月泷的意愿,卑劣行事。 怀中的少女无知无觉,满心地信赖着他。 此时,微风一紧。 他来了。温晗说着,将月泷往后一推,她后退了几步,下一秒,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姜家的小院中。 月无脩看她突然间离开,又出现,猜想可能是那位仙师来找她了,想到她们先前说的话,不难做想那仙师是醋了。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月无脩也失了谈兴,又回到了月泷腕上的镯子里。 月泷细心听着,镇外没有任何声响,想来是他们去打去了别的地方。 事不宜迟,至臻宗之行本就是意外,她现下看看姜吉过得安好便放心了,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相处。 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天界报信,所以天一亮,月泷也没等姜吉起身,直接就去他床边和他道别了,着实把他吓清醒了。 我要走了。月泷认真地说。 嗯嗯!姜吉没想到这么突然。 对了,这个给你,月泷掏出一个哨子,挂在他脖子上,有危险吹这个,我能听到。 这我不能收她已经救了自己,他如何还能收这么重要的东西。 但月泷不容置疑地塞给他,接着就出门离开了。 姜父姜母起床,看着为月泷收拾出的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休息过的痕迹,问道:月泷去哪了? 姜吉解释道:她有急事,就先离开了。 这样啊好想她能多留几天呢。姜母叹息道,出去给菜圃浇水。 姜吉勉强地笑了笑。 回到南离山念吉居,月泷把月无脩附着的玉镯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就出门去了,带着月无脩恐会被那些神仙察觉到。 月无脩现身在原地,环顾念吉居一周,却不见小圆的身影,心头疑虑渐深。 而另一头,月泷略作了一番思考,却没有往司命殿去寻求司命的帮忙。 师父历劫时司命明知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却来告诉她师父劫数有异,可之后到底有如何异样,她是至今不知道的。 还有观世台被不明不白打落凡间,之后的受伤,他擅自处理的命书,种种疑点让她不得不提起忌惮。 她最终决定去找了更远一些文华仙君,奔波半个时辰后,文华殿就在眼前,而那殿前执书而立的正是她要找的文华仙君。 她赶紧上前行礼,不待寒暄直接说道:仙君,我师父有难! 文华也一扫悠闲神色,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且细细道来。 出卖一国气运,残害梁国子民的魔尊苏拒,我师父正在和他缠斗,试图将其捉拿或正法,望请天界派兵增援。月泷说得言简意赅。 竟然是他!天庭此前也曾提起过此人,有意要清算苏拒在人间的罪孽,既然如此,我即刻告知天帝,你可知道你师父现在何处? 现在尚且不知,但只要天界派人,我就能找到师父。 文华仙君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快给你消息的。 -- 第108页 此事就拜托仙君了。月泷深执晚辈礼。 文华虚扶:此乃本君的分内之事。 待月泷走后,文华仙君静静地站着,手中的书已不知去向。接着,他面容破散,显出了司命的脸,身后的文华殿也如海市蜃楼消散。 司命看着离去的月泷,神色莫名。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去了,看来月泷终究是有所察觉了,但他们都没有证据,终究还是自己拿了他们的把柄,不需怕什么。 万千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可他却不能后悔。云荧的自由,他们一家的仇,都得由自己来报。 若是一个温晗不够,那就再加一个苏拒,只要可以杀了他。 月泷回到南离山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山上却不是她料想的那般安静。 小厨房里竟然传出了锅铲翻炒的声音,让她一度以为是师父回来? 月泷跑过去看,看到的确实月无脩在有些笨拙地翻动着锅铲,像是在炒一碟笋丝。 小圆则在看着那根本不用关照也不会熄灭的灵火。 你回来了?月无脩有些尴尬地说道。 月泷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练习厨艺,她有些慌忙找起借口,你可以帮我试试菜吗? 月泷安静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可以。 不得不说,虽然月无脩看起来有些忙乱,但做出来的菜味道意外的可以。 月泷夹着笋丝送饭,很快吃完了这一餐,其实她是不会饿的,但也没有剩饭剩菜。 月无脩看她都吃完了,心中悄悄地舒了口气,看来,她是喜欢的吧。 吃饱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希望文华仙君,月泷知道急不得,便坐着思考起了司命的事情。 这时,小圆从厨房出来了,将她们用过的碗碟收了起来。 月无脩状似不经意地问一句:小圆你一直一个人待在南离山上,不会觉得孤单吗? 小圆是机关人,不会有感觉的。 哦!你是哪里来的啊?机关城吗? 月泷接了一句:她是我师父从机关城 不!小圆曾经被司命带回过机关城,不对!最早,小圆就是师父托他从机关城带回来的! 月泷突然看向了小圆,她仍旧是那副微笑的模样,永远乖乖地打理念吉居,等她回来,小圆怎么会有什么可疑的呢。 这么想着,她还是拉着小圆的手,凑近了去看她的脸,才发现,小圆竟然是一双异瞳 有一只眼睛,雕琢得太过逼真。 越精细的越昂贵,这只眼睛,和小圆的配置显然是不匹配的。 小圆你不会觉得疼的对吗?月泷问。 小圆答道:小圆是机关人,自然不会觉得疼。 那你放心,如果坏了,我会带你去修好的。月泷说着,将她那只微微不同的眼睛的挖了出来。 眼球躺在掌心之中,它的背面,赫然就是一颗留影石。 月泷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小圆会有这个东西! 而月无脩看到这般情状,只能感叹:仙界不过也是另一个诡狱人间罢了。 忽然,所有的事情电光火石地穿过了她的脑海,司命在监视她们,自己去找的那人或许根本不是文华仙君 但她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去告知别人或寻找援兵了。 我们得马上走!月泷说道,直接将月无脩收回了玉镯中,往山外跑去。 第59章 选择 然而刚飞出南离,却看到了司命果然在等着她,整以暇地看着月泷即将出逃的模样。 月泷极其果断,连一句为什么也没有问,直接急速退回了南离,直接开启了师父留下的护山结界。 果然还是个聪明的孩子啊。司命感叹道。 月泷料想得半点不错,司命早已收到了小圆悄悄传递的消息,在月泷一出了南离山,他就在文华殿之前准备好了幻境。 更早之前,月无脩出现的场景,也存进了小圆的留影石里。 司命看见了,联想起了月无脩命书中和苏拒的情缘,现任魔尊苏拒出卖国运的原因也不难猜。 有了温晗,再加上一个魔尊,要了天帝的命,或许连黄泉水都不需要用了。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无法消散,云荧还在天帝的怀里,那本该是他的妻子,他们从前曾有过那样幸福的家庭,凭什么现在要妻离子散。 只要杀了天帝,让他名正言顺地毁灭,他和云荧就总会有还能相守的一天 撤回南离的月泷烧了一张传音符寻找师父。 何事?温晗的声音想起,带着安定的力量,那头穿来刀剑铮鸣之声,显然激战正酣。 月泷简要地说明了司命的事和她被困南离的情况,接着问:师父,你能联络上真正的文华仙君吗? 她终究是个散仙门下的修仙弟子,是没有资格直接上达天听的,而且现在她也出不去了。 我亦找不到。温晗又一次击退苏拒,答道。 此时,文华仙君正在云荧天妃举办的讲谈宴会上,在天妃的有意影响下,他自然收不到任何的传音消息。 -- 第109页 师父,还有能从南离山悄悄出去的办法吗? 那头很快答道:我闭关的石室之中,有一处传送阵,心随意动,可至千里。 好,我明白了,师父,定要安全。月泷说道。 好。 传音符于此时燃尽。 在离开之前,月泷又看了眼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小圆,她此时仍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做任何错事。 可即使知道她只是机关,没有善恶观念,月泷也已经无法再信任她了。 一个画地为牢的术法,将她禁锢在原地,待师父回来,再处置她吧。 月泷按照师父的指示进了石室,真的找到了传送阵,当即站在阵中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司命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上报天庭,花神界又是否能管此事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先去姜吉家里看看情况。 意念流转之间,再睁眼,就出现在了姜吉住处的院子中。 可这里她才离开回了天界不过两个时辰,在人间也不过一日, 原来温馨青翠的小院却已经面目全非,房屋被劈碎了大半,地上还有大量的血迹散落。 月泷踉跄一步,姜吉不会又因她而遭遇不测了吧。 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哨响,心中一动:是她留给姜吉的那枚哨子! 她即刻循声而去,然而声音听着竟是不是来自人间。 给姜吉的哨子本是师父送给她的众多仙器之一,只要吹响,无论多远她都能听得见。 然而月泷已容不得片刻的犹豫,只想快一点找到姜吉,确定他是平安的。 直接御起涤空剑,周围的景物快速地变换着,变得越来越陌生,接着她钻进了一个黑色的森林。 高大的树遮天蔽日,让林中显得阴凉晦暗,空气中满含着沼泽的腥臭气息,月泷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突然,地上钻出了许多的藤蔓,以疯狂速度生长起来,试图将半空中的月泷拉扯下来。 月泷上下偏身躲闪,一跃到一棵树上,握住涤空将席卷而来的藤蔓斩断,谁知脚下的树也动了起来, 月泷敏锐地跳起,蜻蜓点水般借力,试图将头顶的树枝一齐斩断。 一招剑荡山寒去势如虹,将常年不见日光的深林洞穿里一个大洞,月泷当即就要离开这里。 然而此时,那哨声又响起,引得月泷怔愣了片刻,犹豫间没有即刻离去,被一根藤蔓缠住了足踝。 接着又有其他的藤蔓将她的四肢缠住,涤空掉落在地,那些藤蔓长着尖尖的倒刺,深深地,牢牢地扎进了她的血肉中。 月泷就这么被拉下了沼泽底,深不见底的窒息让她沉睡在了一片黑暗里,然而没过多久,一阵腥风吹过,让她醒转了过来。 睁开双眼,没有她想看到的姜吉,而且一身黑袍的苏拒,坐在上首睥睨着她,周围簇拥着千奇百怪的魔物,也皆在打量着她。 此地,赫然是一个魔窟,落入到这样的地方,姜吉他 坐在上首的苏拒,把玩着那枚哨子,问道:陛下在何处? 月泷看着他,没有做任何回答。 这枚哨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少年手中。 那少年怎么样了? 苏拒不答,只是看着她,那意思很明白:月无脩在哪里? 月泷一时也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抉择。 苏拒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嗤笑,他也不是非要问月泷不可,用搜魂术也是一样的。 他起身一步步走下来,欲将手指点在她的太阳穴处实施搜魂。 就在此时, 等等,月无脩的声音自玉镯中响起,我在这里。 那手镯就这么飘到了苏拒的手中,他笑容放大,看着现身的女子,柔声说道:陛下,你终究还是出现了。 他拉着月无脩往上走,复又在位置上坐下,将月无脩也按在他得腿上坐着。 下面的月泷执着地问:姜吉,究竟怎么了。 苏拒自顾自地凑近他的陛下,无所谓地答道:杀了。 杀了怎么会月泷微微颤抖起来,这不,怎么又会这样,她是个煞星吗?她是个煞星吗?月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哦,对了,他还留了一句话, 什么,他说了什么?月泷再次抬头看向他。 他说,前尘往事,与他具已没有干系,苏拒微笑道,两世因你而死,今生更是全家具亡,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姜父姜母他们,也死了?可苏拒又有什么必要骗自己,月泷垂下了眼眸。 没关系的,姜吉说的也没错,转世为的就是与前世再无挂碍,拥有全新的人生,是自己多事才连累他们。 她害了他和他的家人,姜吉埋怨或者恨她都是应该的。 托了这颗石头心的福,她察觉不到自己的半分伤心,可这又与冷血的禽兽何异。 旁边有魔将开口:魔尊大人若是拿这女人无用了,可否赐予我等作为血食? -- 第110页 这话引来了周围一圈魔物的应和,他们早就被修仙之人香甜的血肉勾引了良久。 苏拒略微思索了一番,刚想说一个可,却被月无脩捂住了嘴。 他抬起漆黑的眸子看她,目光中似带着询问。 月无脩亦有些心虚,她恢复记忆后并没有接纳苏拒,而是那梁国之事,但梁国是否真的灭国了她如今在乎吗?并不在乎,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拒绝苏拒,拥抱来世罢了。 若是逃脱不成,也可以那这件事令他对自己深怀愧疚,而不会对她太过勉强。 这位陛下早已步步算计,可以说是对任何人都难有真心了。 能不能,放了她。月无脩试探着开口。 陛下要我放了她,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孩子,还是因为她是江岐的孩子。在月无脩第一次挡在月泷面前,他就想过问出这个问题。 我对江岐早已没有半丝情意。她说这话时眼眸平静,倒不会让人怀疑她的无情。 既然如此,江岐的孩子自然也不用再留着了,陛下喜欢孩子,我们会有自己的。苏拒将她拉入怀中说道。 苏拒,你忘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月无脩终究是提起了梁国灭国之事。 可罪魁祸首却不再像初次那般无措,而是偏头看她,幽幽说道:我竟不知,陛下为那孩子要拿这事要挟我。 他看着下方被藤蔓勾缠得鲜血淋漓的女子,故意声音说得大些,似乎要让她听到:陛下开口要放了她,我自然不能拒绝。 但是,放了她,救白琢津和为陛下洗去彼岸花的药力,我只能帮到陛下两件事。苏拒接着问道:陛下要怎么选? 他这话让月无脩心中漫上惊喜,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当真,当真可以祛除彼岸花的影响? 苏拒覆上她的手,声音分外温柔:这是自然,陛下不如听听鬼医怎么说。 接着,就有一个满身药囊布袋的鬼医老头走了上来,另一边,那株由白琢津做成了诡异人身桃花树也被搬了上来。 这还是苏拒循着月泷一行人的踪迹,追到了康同的洞穴才发现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株桃树上的人脸,分明是在月无脩记忆中,为了救她跟鬼医走的那个戏子白琢津,亦是月无脩心有亏欠之人。 苏拒对鬼医道:你且说来,要如何祛除彼岸花的影响。 回魔尊大人,要祛除彼岸花的药性并不难,这方法也只在鬼医之间流传,只需泡上七日的却灵泉水,辅以祛药性的灵草,即可根治。 而这株桃树,只需借助魔尊的力量分离,之后老朽再施以救治,便可无恙了。 陛下可听见了?苏拒与月无脩额头相抵,问道。 听见了 他笑得邪气四溢:那陛下的选择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本预收,希望能喜欢~ 青峰盟女少主林静含,看着穿好了衣服的清倌,说道:我要成亲了,我们是时候断了。 毕竟,当初也只是图他干净,清隽,才收来暖床。 楚雪泽系衣服的手顿了顿,说:也不是今日成亲,往后几日还是需要我的。且再等等吧。 再后来,诡事频发,先是常萤山秘籍丢失,各派高手武功尽失。 最后,是朝廷流落民间的皇后之子回朝,奉命清剿江湖武林。 武林大会上,楚雪泽踏过尸山血海,掐着林静含,让她抬头看他:那日你说的话,我不同意。 ******** 楚雪泽是织云楼里的清倌,只卖艺不卖身,谁知遇见了林静含,终究是从枝头跌落。 那日她说他们该断了,她断得,他要怎么断呢? 放不下的人就该用力抓紧,即使不择手段。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将人锁在了身边,逼她天天只能喊他一人夫君。 杀伐果断贪花好色女少主vs心机绿茶真病娇假皇子 食用指南: 1, 双c he 第60章 无关 月泷就这么被挂在藤蔓上,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他们的话,知道自己摆在被选择的位置上,如果月无脩不救她,等待月泷的就是沦为魔类血食的下场。 可惜她既不会伤心,也不会恐惧,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月无脩自然心动,她早已经疲惫于此世,却不得轮回,可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曾经忠心的侍卫,如今却深陷偏执的魔尊,她会放自己离开吗? 此前她不是没想过,现今成了魔尊的他能帮到自己,可若因此陷入生生世世的纠缠,更不是她想要的。 看着月无脩明显不信任的眼神,苏拒压抑下伤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会亲手送陛下轮回,我也会投入轮回,你我有缘也罢无缘也罢,前尘往事具已无关,若能重聚,陛下可否摒弃前嫌,接纳我。 他的意思是,轮回后他们的缘分皆有天定,那已经是另外两个人的故事。 若是能这样,月无脩也没什么好抵触的,下一世的地位运道又有谁能说得清,她和苏拒好也罢坏也罢,都已是全新的人,不该再纠结过往。 -- 第111页 落到了他的手里,除了接受这个结果,她还能做什么呢。 月无脩抬眼看他:当真。 自然,但求为陛下医治这几日,陛下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他将她的手包在掌心,是道不完的温柔绻缱。 那白琢津和月泷可以 苏拒打断了她:陛下只能选一个。 你为什么要逼我?月无脩的声音里带了不可察觉的颤抖。 苏拒却不答,只说:陛下,了结了今生的因果,才好干干净净地投胎来生。 他的言外之意是要她选择白琢津,还了她以身救她的恩情,才能没有亏欠地换得来世。 至于月泷,苏拒是不会让江岐和她的血脉好好活着的,但是又不能让他的陛下怪他,便将选择权交到了她的手上,也是要看看,她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月无脩如何能不知道,她闭上了眼睛,良久再睁开,那眼中似是没有了伤怀,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要你救白琢津。 群魔都听见了,为即将到嘴的血食开始欢呼,月泷也听见了,知道自己将葬身魔口,没有说一句话。 月无脩说完这话,便没有再往下看,而是缩身回到了玉镯之中,苏拒也不阻止她,而是勾唇笑着看那从头到尾低垂着头的月泷。 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我帮你取的,出生就丢了你,现在又怎会为你费神呢,苏拒缓步走到月泷身边,笑道。 月泷没有回一句,只是在心里默念着:没关系的,白琢津救过她的命,而且自己也没有任何情绪,根本不会伤心,不过是死罢了,她连害怕是什么都不知道,没关系的 可是再怎么念着,也压抑不下心口的疼痛,比起被藤蔓扎破的血肉,更让她有鲜血淋漓的感觉。 她如何能不知道,她们之间能有什么感情,比陌生人再好些?那又如何,这份亲密,她不在乎,月无脩也不会在乎。 姜吉的话,月无脩的话,对她即使有影响,听过之后,也只再当做无关之人就好了。 她还有师父,师父永远值得信任,若有来生,她还会努力找到师父,她说过要和师父在南离相伴终生。 这么想着,心口的痛意似有减缓,月泷吐出了一口气。 嗯?这是什么?苏拒注意到了她另一个手腕上的那串珠链,手指微微一勾,就到了手上。 上面竟有追踪阵法,是你师父下的?苏拒想到了温晗,话中止不住冷意,哼,还是最高阶的追踪阵,看到你这幅凄惨的模样,他怎么还没来救你? 好让他将这二人一网打尽,苏拒想着,攥紧了手,片刻后,珠链化成齑粉飞散。 可他后面的话月泷已经听不见了,从听到温晗在珠链中下了追踪阵开始,从头 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对被监视的厌恶,为何还是一再如此,她的意愿,师父究竟在乎过吗? 师父在珠链上下追踪咒或许并没这么不可原谅,但在接二连三的失望下,她最后的牵挂竟也让她失望了。 若姜吉和月无脩的背弃让她迷茫,那温晗对她的控制,只让她觉得心灰意冷,觉得整个世间再无值得倾心信赖之人。 心口本已平复的再次作痛,痛意来得更加剧烈,抽搐之间,藤蔓也越缠越紧,最后激得她呕出一口血来。 苏拒拍了拍手上的余灰,丢下一句:她是你们的了。便离开了。 今日的早些时候,温晗将月泷送回了姜家,又和苏拒打在了一起。 他们已交手数次,二人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杀不了谁。 但这次苏拒却并没有恋战,几招过后翩然退去,似乎是他的属下给他传递了什么消息。 温晗已经将苏拒往远离啄凤镇的地方引,但他的手下,难说没有在布置其他人手在他出现的地方搜寻月泷他们的踪迹。 想到这种可能,温晗当即追了回去。 果然,啄凤镇的一处响起了房屋倾塌的声音,正是姜家的方向。 温晗心头一跳,一边朝那边去,一边撑起结界将姜家罩住,防止伤到无辜的镇民。 苏拒确实收到了下属的消息,在啄凤镇内发现了月泷的踪迹,她在,月无脩自然就在。 可惜他们发现之时月泷已经离去了,只有姜家的人还留在那里。 姜父姜母从没见过魔族,突然间几个满身煞气,形状怪异之人出现在面前,险些将姜母吓得背过气去,姜父赶紧将她扶住。 姜吉抽出弟子剑,挡在家人面前,问道:你们是谁?意欲何为? 然而面前的魔族没人说话,接着,半空中显出一团黑色雾气,接着苏拒的身形在空中出现,低头看着这几个凡人。 苏拒问:月泷去了何处? 姜吉深知自己不是对手,身后的父母不能有事,只能如实答道:她没有说。 月泷?是因为月泷那孩子?姜母声音抖抖索索。 听到这些凶徒是因为月泷而来,一时间惊惧又后悔。她家如何引了个煞星来,怪道她这么快就跑了。 苏拒道:不错,她跑得倒是快。原来所谓前世今生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 第112页 说罢他也懒得再多言,抬手就要将人都杀了。 下个瞬间,温晗出现在了姜吉的身前,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一掌。 幸而苏拒要杀的是凡人,没有用什么力道,但温晗还是闷哼了一声,反手将苏拒拍了出去。 温晗来救姜吉,说到底是因为他出现在了啄凤镇,才让这伙魔人摸到了姜家。 若是姜吉因他而出事,月泷是否会原谅他,这个可能温晗不敢去想。 姜吉原已有就死之心,只是可恨不能护住父母。 现下突然有人相救,自是感激不尽,看着面前的白衣人道:多谢这位高人相救。 不必。温晗并未多说,抬手给三人施了结界,独自面对众魔。 姜吉则迅速烧了传音符,召唤至臻宗同门啄凤镇出现魔族。 随即从结界中出来,说道:晚辈修为虽不算精深,亦想助前辈一臂之力。 哼,这人可是给你带来灾祸那人的师父啊。苏拒嗤笑道。 月泷的师父?姜吉偏头看着身旁的白衣人,一身风华,即使受伤也无损端雅,这就是月泷的师父? 说来他对月泷的来历当真是一无所有,对于眼前的情况也一头雾水。 前世就是月泷害死了你,今生倒是全家都给她赔进去了。 温晗到底还是开口:月泷,只是想看你是否安好,她没有害你之心。 姜吉听到这话,一时间十分不是滋味,月泷和他的师父究竟是好是坏现在不好深究。 但他知道现在要杀他一家的,是面前的魔族。 所以姜吉只能说道:前程往事,与我已无干系。 甚好,这话我记住了,你两世因同一个人而死,倒也是桩趣事。 苏拒话音刚落,身侧魔人近皆出动,朝二人扑杀而来。 温晗破空而去,撞上苏拒,裹挟着几人冲到了半空中,即使如此,姜吉还是要独自面对两个魔人。 温晗是想让他退回结界之中,谁知姜吉并不惧怕,和魔人交上了手。 魔族生来强大,他显然并不是对手,只能运用灵活的身姿左右躲避,实在不成便举剑格挡,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看得姜父姜母心惊肉跳,一叠声地唤道:儿啊 温晗在半空中也没有占到便宜,此刻他因为要保护姜家人,即使面对多人也不能退走,正是杀了他的大好时机。 几个魔人轮流攻击,再加上一个强大无匹的苏拒,战斗的天平不可避免地倾斜。 正是这个时候,温晗收到了月泷的传音,说了司命的蹊跷和她被迫留在南离山之事? 一心二用,青晦君是否太小瞧我们了。苏拒不满,银羽唐刀悍然劈下。 温晗避开,万道风雪飞射而出,朝苏拒席卷而去,被他震开,刀锋接踵而至。 温晗被他冲得迅速后退,急速后撤的破空之声伴随着不间断的刀剑铮鸣,昭示着对战双方恐怖的实力。 第61章 滚! 其余魔人跟上,伸出利爪勾破了他的血肉,温晗只一心对付着苏拒,无暇再顾他人。 然而那些魔人却看着他像看见了美味一样,仙人的精血啊!它们的眼睛变得鲜红亢奋,迫不及待将人杀了,好喝上一口他的血,恐怕实力马上就能更上一层楼。 这般想着,魔人的攻势越发迅猛,温晗的白衣已经染上了血色,但他仍旧面不改色,只是注意着下方的姜吉,想叫他会结界中待着。 仙长真是贵人事多,分不得半点注意予我呢。苏拒说着,又是一道雄浑的刀意,温晗横剑当下,周围魔人看准了机会,利爪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膀,腹部 温晗剑势回还,将身周魔人斩杀,撤出了包围,身上已血流如注,那些魔人捧着死去同伴手上的鲜血,贪婪地舔食着。 而下边的魔人,游刃有余地对付着姜吉,他已气喘吁吁,成了强弩之末。滴落的鲜血也让魔人躁动不安。 姜母看着受伤的儿子,早已受不得刺激,晕了过去。 姜吉弟子剑撑在地上,还在使劲地挺起腰,注意着攻击的方向,月泷给的那枚哨子却从脖子里露了出来。 一个魔人一刀劈开,哨子在空中划出了银色的弧度,吸引了魔人的注意。 这一看就是个召唤人的法器,这魔人倒也不笨,刚刚这人类小子已经烧过了传音符,那这个哨子又是用来召唤谁的呢。 他顺手就将那哨子抢了过来,预备之后呈上去给魔尊。 姜吉看到哨子被抢了,冲上去就想夺回来,却被一刀砍中了肩膀,终是昏死了过去。 那些魔人想上前直接啃了他,温晗顾不得背后紧追着的苏拒,顶着他在自己背后砍出的一刀,落在姜吉身前,一剑将毫无防备的魔人斩成两段。 此时,至臻宗弟子皆御剑而至,掌门更是亲自出动,他是元婴期的修为,对付几个魔族不是难事。 苏拒见此情景,看着下方血气淋漓,却仍执剑而立温晗,知道是不能立时将他斩杀了,也失去了打架的兴致,直接带人消失了在了原地。 残存的魔人将同伴的尸体也带走了。回到了魔窟之中,一个魔人在啃食同伴之时发现了它手上攥着的哨子。 -- 第113页 魔人将哨子呈给了苏拒,他撇眼看了看,说道:吹响它试试看。 没想到,还真吹来了意外之喜。 温晗将姜家人护送回了至臻宗,自己吞了一枚治伤的回复丹药,又给姜吉喂了一颗,接着为他输送灵力。 姜父姜母在一旁守着,也不敢开口乱问,怕打扰了温晗救治自己的儿子。 至臻宗掌门看出了这大概是哪位不出世的大能,带来的药草长老怕是用不上,也在一旁看着,想待他救治完姜吉之后再问问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温晗才起身收手,姜父上前将姜吉好好地放下,让他平躺在床上。 他已无大碍。 接着,温晗将一枚储物戒戴在姜吉手上,说道:此次是本君与月泷连累了你们,你们放心,魔族不会再来了,未来有任何事,晗,责无旁贷。 他这话将姿态放得极低,姜父姜母都是良善之人,在仙人也不能指责唾骂些什么。 但姜母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开口:请你们,你和你的徒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身旁了,我们是普通人家,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今天的事已彻底成了她的阴影,她不想再看见儿子落入任何险境,若是可以,这至臻宗她都不想让姜吉再待下去,谁知哪日又会招来祸事。 温晗沉默半晌,答道:好。 掌门上前,将温晗请到一旁,问起了今日琢凤镇之事。 温晗略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放心,魔族应是不会再侵扰此地了,但以防万一,若有事,姜吉的储物戒内有传音符。 如此,就有劳仙长了。掌门捋了捋髭须。 之后温晗就道别离去了,寻了一处僻静之地给自己疗伤,他的伤势也不轻,先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去救姜吉,身上的伤好得更慢了。 他想去找月泷,自然不想让她看见这番模样,一番打坐调息之后,伤势渐缓,身上的白衣也看不见血迹。 月泷没有说自己通过传送阵去了哪里,温晗想了想,掐了个诀追踪她的位置,却是在一处陌生的地界。 面前随即浮现出一面水镜,镜子显出了月泷那边的情况,看到的却是她浑身是血地被藤蔓缠住的模样。 温晗心口一窒,当即望她的位置飞掠而去。 群魔早已迫不及待,听到苏拒丢下这句话离去后,一拥而上,就要将月泷的血肉啃噬殆尽。 一道雪色华光从顶上直射而下,将魔物统统击退开去。 光芒散尽,温晗站在其中,雪眠剑光一闪,月泷周遭的藤蔓尽被斩断,他将她接住,抱在了怀里。 月泷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师父是你吗? 涤空剑被重新塞回到了她的手上,温晗在沼泽中寻回了它。 别怕,我带你回去。 说完转头挥剑将扑上来的魔物斩杀,完全没有察觉到月泷的异样。 一招剑荡寒山,是比月泷要强横百倍的力量,将魔窟中的群魔杀光,温晗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我们走他意欲抱起月泷。 却被她推开了,嘴里只说了一句:滚! 温晗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什么? 滚。月泷抬头,清醒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任何人救。 你是不是中了什么这话冲击太大,他几乎不信会是月泷跟他说的。 没有。 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此地不宜久留,难说不会有人传信给苏拒,只怕它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心神动荡之间,温晗没有注意到那些长满的尖刺的藤蔓又生出了新的枝节,变得更加坚韧锋利。 可月泷仍旧一个劲地推拒着他,背后穿来了破空之声。 呲藤蔓洞穿了血肉的声音,温晗早已气弱,躲闪不及,一根藤蔓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口。 其余的藤蔓顺势将他缠住,温晗整个人被吊了起来。 月泷自然不会被放过,她根本没有提起过警惕,再一次被密密实实地缠紧了四肢。 温晗的手朝下伸,想拉住月泷却办不到,反而用力的动作让心口的洞穿加深,血顺着藤蔓的尖端,一滴一滴。 恰好滴落在了下方月泷的心口上,仙人的心头精血,一下一下,好像带着滴水穿石的坚韧,在她心房敲出一片滚烫的热意。 啊呃月泷想要紧抓心口,却被藤蔓限制着,将手臂勾烂了也浑不在意。 那里似有烈火在灼烧,又有打铁般的巨锤在敲打。 那一刻,那从来感觉不到心脏像是有什么碎裂了,心跳得鼓噪,包裹着它的石中花受到仙人精血的影响,再也坚持不住,逐渐地萎缩枯死。 悲伤,不安,哀悸,愤恨,惊惶像失去味觉之人一下子尝到了世间百味,眼盲之人看见了陌生广阔的世界。 月泷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的纷繁复杂,整个人几近破碎。 温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看到了月泷扭曲的神情,勉力地张口:月泷你怎么了 -- 第114页 万千的情绪倒灌回了,她神志已经不甚清醒,听到他的话,只想把所有的情绪宣之于口。 月泷几乎是尖叫着说道:不要!不要!走开!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听我怎么说,我说我不要!我恨透你了! 这话不啻于剜心之语,冲得温晗一阵恍惚,可心口的剧痛让他再无力说话,接着便晕死了过去。 漆黑的藤蔓上,满身是血的白衣仙人再无动作,仿佛已经死去。 月泷看着他紧闭的眸子,忍着强烈的颤抖,想要抬手碰一碰他,却再也坚持不住,眼前被一片漆黑取代。 再醒过来时,月泷呆呆地看着帐顶,这不是念吉居吗。 摸摸心口,那里炙烫的感觉好像还在,是师父的血让石中花枯死了? 她不受控制地眨了一下眼,一滴泪滚落了下来,消失在乌发里。 万般心酸涌上心头,鼻头也在发酸,这感觉一点也不好 师父!师父呢!月泷爬起身,双手被白纱捆得密实,但完全不影响她的动作。 诶小圆端着药碗进门,猝不及防就看见月泷的身影往外冲,喝药 小圆的话被远远抛在了身后,月泷上山去茶室找温晗,这是他平日最常待的地方。 可是,没有。去了石室,也没有。清霁台,没有! 月泷已经忘了御剑,只能用脚在各处跑,最后,她跌坐在了地上,脸被风雪吹得冷硬,张嘴大口地喘息,想要缓解那股窒息感,泪却停不住地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个的小坑。 小圆跟了跑了出来,只是月泷抠出了她的一个眼珠,她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经常分不清距离。 她还端着那碗药,固执地要给她喝,因为只有一只眼睛,还是踢到月泷才知道要停下。 月泷,你受伤了,快喝药。小圆将早就凉了的药递到她面前,对她满脸的泪完全没有反应。 月泷似是想到了什么,抓着她,也不顾药全洒在了雪里,急促地问到:是谁?谁让你熬药的?谁给我包扎的? 第62章 青阳 是一个没见过的人。小圆答道。 月泷着急地问道:他有把师父带回来吗?师父还活着吗? 小圆仔细回忆着:山主也被带回来了,胸口全是血,有没有活着我不知道。 他们去了哪里?月泷指尖颤抖,不敢再深想。 但没等小圆回答,身后就有声音传来。 哪也没去,徒孙你好啊。是个苍老男子的声音。 月泷回头望去,就看到一个须发半白的老头,落拓的一身灰色衣衫,腰侧还挂了一个被摩挲得光滑的红色酒壶。 这副形容,让她想到师父和她说过的,这座山的前山主,温晗的师父青阳子,也是她的师祖。 师祖?是师祖吗?月泷急切地问。 青阳子点点头:不错,晗儿说你聪明,确实还算机灵。 听他承认,月泷心头总算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意:师祖出现了,那是不是说明师傅被救回来了? 师祖在上,受徒孙一拜。月泷行了一个徒孙礼,又紧着问道:师父没事吧? 老头我现下也不知道,你倒是个有能耐的,把你师父折腾成这样。青阳子摇摇头,他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把人救活。 师祖,徒孙错了,师父现在到底在哪?月泷以往从未流泪,可今天就连说话也带上来哭腔。 青阳子答:你师父现在秘境之中静养。 南离山的秘境从来不止凶兽秘境一个,这是个由来已久的秘密,只有山主代代相传。 只有历经所有秘境考验,才能继承山主之位,此处算得上隐居,实力更是鲜为人知。 是以青阳子将温晗放在灵气的一处秘境中温养着神魂,月泷是如何也找不到的。 徒孙可以去看看师父吗? 我刚为他医治了心口处的伤,为免动气血,还是不见为好。青阳子这话对徒孙不算客气。 月泷却点点头:不见,不见也好,师父好好养伤,我我去给师祖打扫住处。 她说着踉跄起身。 青阳子止住了她的步子,说道: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话刚说完,月泷就睡了过去,小圆稳稳地将人接住,带回了念吉居。 唉难得回来一趟,也没个人给做下酒菜了,难啊!青阳子伸了个懒腰,消失在了风雪中。 之后,月泷再醒过来,也没有在说要去找师父的话,而是乖乖地去和青阳子请安,在他酿酒的时候帮忙筛麦子,做一些杂活。 青阳子却不乐意有人在他眼前晃,打发了月泷去藏书阁看书,她在大悲之际解了石中花,心性怕是不稳,更需稳定情绪。 青阳子列了长长的书单丢给她,嘱咐不看完不准出藏书阁的门。 月泷乖乖接过,转而埋头在藏书阁的书海里。 然而,她看得却不是什么稳定心性的书,而是满屋子的收了医典药籍。 在不了解师父情况的日子里,她期盼能明白师父是真的没事,可那明明是洞穿的心脏的伤口,月泷一定要确信能治才可以。 -- 第115页 埋头在书堆的日子,好像一夕回到了跟师父两个人在南离相伴的时候。 他也是给自己列长长的书单,大多数时候会陪她一起看,然后又会在她完成任务时满足她任性的小小需求。 可是为什么她要跟师父说这么过分地话。 想着想着,眼泪就砸在了书页上,让她看不清上面的字。 很奇怪,她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就算没有了石中花也不可能是个哭包,却原来不是。 现下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师父被吊起来,胸口洞穿的模样 青阳子在书阁外听着里头得抽泣声,皱眉又叹气,幸好他没收个女弟子。 半月后,月泷终于被允许进入秘境之中探望温晗。 里面是人间五月的天气,暖融得刚好,入眼的绿意好似蔓延到了天际,一座小屋子孤零零地伫立。 青阳子并没有进来,月泷独自进了屋内,就看见师父仍紧闭着眼。 从前在冰雪山巅烹茶的仙人,现如今竟然要在身旁生起暖炉。 看着他往日的仙姿佚貌如今变得脆弱苍白,月泷更加抑制不住鼻头的酸意。 在床边坐下,月泷首先去查看了他胸口的伤,看到一片光洁无痕的胸膛之后,她总算舒了口气。 师父,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她将他的手摊开,和他十指紧扣。 以后你想关着我就关着我,我去哪里都和你说不,我哪不去了 月泷揉着他白玉修长的手指,将从前的保证一再重复着,只盼着师父能听到她的乖巧,知道她的悔意,愿意醒过来。 但没有人回应她,月泷便守着不愿再离开,而青阳子也不会特意进来撵她,就任由她待在秘境之中守着温晗。 她已不想再和他分开片刻,月泷用手指虚虚勾勒着师父清雅昳丽的轮廓,能感觉到些许的温度,让她安心了不少。 在等他醒来的时间了,月泷打量着这件小屋子,全是木质的,木头的味道和安稳的颜色让身在其中的人感觉十分舒适。 屋中的暖炉上烧着一壶水,月泷在旁边另外支起一个小几,把温晗平日里喜欢的茶叶都放在上面,然后一遍一遍练习着师父的样子煮茶。 若是师父醒来第一时间能喝到喜欢的茶水,会不会快一点原谅她? 床边的小案上放着温晗的随身物品,并不多,一把雪眠,一个储物袋,还有一颗留影石。 她记得这颗留影石的样子,那是她和师父去仙圃采藕时从荷花池中捡到的那颗,当时猜测是文华仙君掉的,师父竟然从未还回去吗? 月泷拿起珠子瞧着,冷不防那留影石突然显现出了画面,将过往一一在她面前展现。 秘境之中不知时间更替,月泷不知呆坐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咳嗽引得她回神,低头一看,师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那双明眸了初时还带着些懵懂,接着似乎是忆起了昏迷之前的事,哀伤又疑惑地清晰充斥了周身,看得月泷心酸又害怕。 她第一时间问他的感受:师父,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吗?接着又去一直温着的茶壶中到了一杯茶,再急急地回来。 师父,喝茶。 无碍,你先放下他有些不确定面前的月泷是何状况,因为他之前面对的明明是那个对他充满了恨意的徒弟。 月泷看他这模样,心头泛起酸意,放下茶盏,她弯腰小心地抱着温晗的腰,头轻轻伏在温晗的胸膛上,轻轻说道:师父,我错了。 月泷,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对不起师父,我当时情绪不对,才会对师父说这么过分的话,我想过了,师父不愿意我乱走,我就再也不离开南离了,师父再给我一根珠链,可以时时知道我在哪里,我也,我也想时时知道师父在哪里 她话说得乱乱的,温晗轻抚她的后背,也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不对。 你好了?温晗问这话时,心一下吊了起来。 月泷欲再说什么,却被门在清晰的脚步声打断。 知道他醒过来了,青阳子也进了秘境,月泷起身退开,恭敬地朝青阳子行礼,温晗知道师父有话要对他说,便让她先出去了。 月泷虽然不愿意离师父太远,但还是乖顺地点头退下,和往日喜欢跟他撒娇耍赖的样子半点不同。 你给我收的这个徒孙,养得也忒娇气了。青阳子直言不讳,他还没容许过哪个女子在他面前哭过这么多次。 温晗垂下眸子:她往常是极为坚强的人,如今只是被吓到了。 青阳子嗤之以鼻:我看是你把那孩子宠得太过了,才任由她这般怪罪于你。 师父教训的是,但徒儿也有不当之处。 哼哼,教训的是?我教训了你会改吗?青阳子无意插手徒弟徒孙的感情问题,只略提了几句便罢了。 师父是如何医治徒儿的?温晗对自己当时的情况很清楚,非是集齐天材地宝不能回复。 可他现在能感觉得到灵力比起从前更加丰沛浑厚,动作之间隐约有搅弄风云之感。 青阳子抬眉:你感觉不出来吗? -- 第116页 莫非是师父将自己的一副仙骨,换给了自己!听他这回答,几乎就是已经承认了,温晗立时就要起身跪下:徒儿不孝! 青阳子按住了他起身的动作:左右我也用不上,剩下的本事也够用了,躺着吧。 又说道:待会我就走了,你好好养着。 温晗自然听出了这不是寻常的走,而是又要出门远游,问道:师父,为何不多留些时日?我不日便可好全了。 你还是躺着吧,还想着伺候我呢,我在这留得够久了,懒得看你们一个个病歪歪的。事实上,若不是算出温晗有性命之忧,他根本不会回来。 温晗还欲再说什么,青阳子却已经起身朝外走去,摆摆手说了句:别送了。 扯下酒葫芦灌了一口,往半空中丢去,酒葫芦瞬间变大,青阳子坐了上去,毫无留恋地走了。 师祖走了吗?月泷进来时青阳子已经离去。 温晗点点头。 可说了何时回来? 归期未定。 他看向月泷,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粉色的衫裙,趁着窗外的绿草如茵,让人颇具觉得有几分春意盎然。 温晗朝她伸手,说道:过来。 第63章 柔情 月泷听他的话走了过来,把手放在他得手上,这还不够,她还脱了鞋袜上床,紧紧地挨着躺下。 从醒过来到现在,月泷的反应一再让温晗惊讶,他不知月泷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到看她这副样子,似是半分都离不开他。 可温晗却不因此而高兴,而且将这只可怜兮兮没有安全感的兔子搂进怀里抱紧,想要安抚她的痛苦。 你之前他清朗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月泷埋在他的怀里,心难得安定下来,又听他要提起之前的事,赶紧否认:不是真心的!我说的讨厌师父的话都不是真心的。 她抬头睁着泛满盈盈水光的眸子看着他,只希望不要看到对她的失望。 温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放松,接着问道:你说你的情绪回来了,是何缘由? 是师父的心头血。她的声音低下去,让我心上的石中花枯死了。 温晗没想到就这般误打误撞,但还是替她高兴:如此,是件好事。 不好她如今日日被情绪搅荡不宁,只有靠近了他才好些。 可是一想着若是石中花还在,她都不知道还会如何伤害师父,又赶紧点点头,很好!很好! 温晗看出了她的纠结,安慰道:能尝出苦甜,才不枉活一糟。 嗯,很好 那日,你为何如此生气?温晗思考了一番,选了一个温和的词。 这话让月泷耳朵止不住地发烫,又想起来那日,先是姜吉的话,再是姜吉的死,接着月无脩将她舍弃,她本以为自己只有师父,却原来师父也有事情瞒着她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意识恍惚,才口不择言。她当时是真的想斩断也所有人的关系,死了也一了百了。 可因为她的莽撞,才害了温晗变成这般,明明师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担心她出事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日的事情缓缓道来。 温晗听罢,看着她尚算平静的脸,如何能不心疼,又告诉她,姜吉没有死,也没有说苏拒说的那些话。 月泷愣了一下,说:那就好。因她给姜吉带来的横祸已经让她惧怕了,本也是应该各安天涯的两个人,以后不会再见了吧。 她在心里,悄悄地把这件事放下。 他眸子里流露出歉疚:是我的不对。为着他卑劣的监视。 可他不会后悔,若没有那珠链,他只怕就赶不及去救她了。 师父现在还要牵着我吗?还想困住我吗? 温晗摇摇头:不会了。 可这回答却不是月泷要听的:为什么?师父是不喜欢我了吗? 她这话说得直白,温晗一时语塞。 我早已当你是此生的妻子。温晗说得磕绊,我只是不该枉顾你的心意。 可我现在愿意了,师父,你千万不能放开我。月泷望进他的眼睛,想寻找到里面的坚定。 她如愿地找到了他溢出眼眸的坚定。 温晗因她这句话,终愿意放肆地说出了他真实的心意:不会,永远不会放开你,只要你。 月泷脸颊蹭了蹭他得胸膛,我现在也终于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这一蹭,让本就暧昧的气氛变得更加缠绵不明,温晗本就心悦于她,又怎能对她的亲近无动于衷呢。 但他只能压抑自己的绮思,想早点厘清现下的状况。 你现在能辨清自己的心绪了,那温晗犹豫起来,眸光闪动,没有再说下去。 月泷搂进了温晗劲瘦的腰,嘟囔道:师父,我再不愿离开你了。 是为何不愿?他问起这句,又懊恼起自己为何要一再试探,竟撑不起一个磊落的模样。 -- 第117页 我心悦师父,我离不开师父,我想时时刻刻见到师父。月泷说一句,凑近他一分,直到她的唇只要再微动一下,就能挨到他的。 她这般直白的话,还想知道熏炉,烘得温晗玉白的脸寸寸红了下去。 再开口问时,他清疏的声音也变得暗哑下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月泷亲了亲他得脸颊,凑到他耳畔悄悄地说:师父,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听到孩子这两个字,温晗心头一颤。 再?温晗凝视着她的神情,不放过一丝错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月泷不回答,倾身含住了他挺削的唇,眷恋地在唇角轻轻地磨蹭。 温晗有些楞楞地,突然唇被轻轻咬了口,心也好像被猫儿啃噬了一口。 月泷起身,带着不满看他,漆黑的瞳孔里含着幽幽的怨气,似乎实在指责他的走神。 她委委屈屈地开口:师父是真的生我的气,不再喜欢我了吗? 这怎么可能,温晗勾住她的腰,把她拉低下头,将唇送了上去,舌尖舔过她的唇, 唇舌紧密不可分勾缠,又若即若地轻吮,直吻得两人眼尾泛红,气喘吁吁。 最后月泷,她从前没有感情时也常常感叹,为什么师父生得这样好,如今看着,更是移不开目光 温晗被她直白的目光盯出了几分不自在和燥热,加上变得水润红肿的唇,和眼尾魅色,清雅的人偏偏生出了几分妩媚勾人。 师父,你真好看。 他不赞成地摇摇头:怎么说男子好看。 那我好看吗?月泷换了个问题。 好看。温晗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话明显取悦了她,月泷欢喜地又凑上去一下一下地亲他。 任哪个男子被心悦的女子这般对待,都不能不升起几分欲念:月泷,你再这般,是要我如何? 月泷在他身上歪着,拉着他得手贴在她胸口:我的心,和师父的心是一样的。 接着又是一句: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想如何便如何。 句句都在往温晗心里丢火,高洁的圣人也忍耐不得了,更何况,他只是她普通的丈夫,想要一亲妻子的芳泽。 温晗翻身将人困在身下,朗星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暗色。 他将她微乱的发捋开,说:月泷,叫我。 师父,温晗,相公,夫君她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承受他的动作,承受着清冷的雪山包裹。 那天,月泷一遍一遍,被磨着叫他的名字,片刻不得停歇。 事后,温晗施了清洁术,月泷安静地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肩膀,又想起了他们在人间的事。 师父,那个孩子你原是要取什么名字?她知他早早就会取好名字。 温晗沉默了一会,答:嘉。 陆嘉月泷低低念了一遍,真是个好名字。 温晗不愿意再去谈论这个孩子,他知道,当时的状况,这个孩子是留不下来的,可终究是一桩深重的遗憾。 月泷知道之后,如何不同他一般难受,可那时的她,不懂自己的伤心,又如何能明白他的呢。 也是因这事,让她知道,石中花在一日,她的行事就难以有分寸,更会无知觉地伤害最亲近的人。 师父,从前种种月泷抬手抚在他胸膛上,想要说话。 温晗却吻上了她的额头:不是你的错。 月泷闭了闭眼睛:嗯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好。温晗拉着她的手用唇轻吻。 累了就睡吧。温晗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她身上斑驳的痕迹,怕引起他得绮思,一时间又怪自己太放纵。 将怀中的人搂紧,确信再在没有半分疏漏,他也闭上了眼睛睡去。 再醒来,月泷摸了摸床边,空落落的,她马上就惊醒了过来:师父! 我在。温晗从煮茶的桌案上走了过来,取出巾帕将她的汗都擦尽,可是做噩梦了? 没有,只是醒来没有看到你,害怕。月泷 没事的,为师一直在。他声音柔柔的安慰着,心里却为她的害怕而差异。 之后的几日,温晗发现,月泷一直粘他粘得厉害,或者说,从他醒过来开始,出来师父在,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出了秘境之后,连念吉居也不住了,天天就陪着他,在静室中打坐修炼,烹茶看书,让他恍然觉得又回到了人间之时。 他接了文华仙君的邀约,正要出门去,月泷却仍旧跟着他,往常这种只是清谈闲聊的相聚,她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的,现下却硬是陪他坐了几个时辰。 回程上,月泷问:师父,为何不与文华仙君说先前之事? 本是为了对抗苏拒向天界求援,如今已不需求援,他的罪孽天界亦是知晓,有意将他除去,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在征伐魔界之时奉上微薄之力。 其实温晗有了师父所遗的一副神骨,实力更进一步,但若真的孤身去魔界杀了苏拒,势必引天界来注意,南离山也暴露在了六界眼中,再难低调,这并非师父的本意。 -- 第118页 司命,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呢,就不能去告发他吗?就是司命曾经是师父的朋友,但他竟然一再暗害他们,月泷绝不想让他好过。 温晗叹了口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他们也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反而是他们有把柄留在了司命的手中,月泷下凡的命书是否如他所说被烧毁,尚且存疑,司命随时可以用干涉命数的罪名上报天界处罚月泷。 第64章 仙子 但和文华仙君的交谈中,他们知道,月泷本想去寻他那日,他被云荧天妃请去了清谈会,一待就是一日。 月泷脑海中出现了那位天妃的模样,尽态极妍的脸,总是带着亲和的微笑。或者曾经是凡人的缘故,从不会端出高高在上的天妃架子。 她还曾关照过自己,所以她会跟司命串通了,绊住文华仙君吗? 月泷本想让师父陪着,去看看停舟和绮罗香的情况,但是到了花神界,却被告知现下不接待外客 二人又在南离过起了寻常的日子,如今的温晗和月泷,亦夫妻亦师徒,温晗觉得这般甚是不好,便早早做起了一些打算。 这日,峰顶茶室之中,早已安置下了一方卧榻,此处也不再设什么传送阵,或是任人进出。 榻上是经久不停地晃动,女子雪白的手臂伸出榻外,又被不容质疑地拉了回来,与他十指紧扣。 月泷被折腾得无力,说道:师父,虽是说要生个孩子,但会不会太着急? 平日里看着凛人不可侵犯的仙人,此刻却停不下来向她索求的动作,熏红了一张欲颜说道:不是为了孩子,只是我想碰你,一次又一次,确定我们真切地在一起。 事罢,月泷已是累及,沉沉地睡了过去,温晗将她的被角掩好,出了门去办一些事情,平日里称得上稳重的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 良久,榻上了月泷渐渐苏醒,摸了摸身侧却没有人,睁开了朦胧眼看去,静室内安安静静,亦空空荡荡。 师父?她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心头突然没来由地升起了恐慌。 她掀开了被子,光着脚起身向外头寻去,将平日里待过的地方一一寻遍,连秘境中也没放过, 哪里都没有。 月泷急坏了,也完全忘了自己可以联系温晗之事,只觉得师父是还在生她的气,终是把她弃了。 南离山的风将她单薄的衣衫吹得猎猎,入目皆是雪白,却找不见那白衣仙人的踪迹 温晗回来时,就看见在榻下抱腿坐着的月泷,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倏忽抬起头,一双眸子不知何时竟然变得通红。 她冲撞了上来,用力抱住温晗的腰,不甚清晰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来:师父!你去哪了?!声声泣血,似要把心揉烂。 温晗竟不知她的反应这么大,揽住她的肩头说道:去办了一些事情。 察觉到手掌下的身躯微微颤抖,再低头竟看到了她冻得通红的双脚,她,莫不是着急地跑出去寻他了? 月泷现在的情绪不对,很不对。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石中花的枯萎,带来了不只是她能了解七情六欲,而是让她变得更加容易不安,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只怕这石中花从前靠吸食她的感情为生,如今枯死了,经年累月的情感又倒流回了她的心中,无处纾解,才变得这般 温晗暗恨自己竟然这般迟钝,现在才发现不对。之前还只当是女子情起时对心上人的眷恋,他现在只想唾弃自己。 将月泷打横抱起,放回了榻上,抚顺她的乱发,一遍遍地安抚着自己不会走,以期让她平静些许。 月泷乖乖地躺着了,但还是抓着他的手不放。说道:师父,你下次去哪和我说,我陪你去 温晗心中微酸:她这是不信自己但他没有办法,只能提醒自己以后莫要再离开她。 温晗用灵力温暖着她的双脚,说道:好,可还困着,要不要多睡一会? 月泷怕温晗再趁着她睡着又走了,赶紧摇摇头。 那好吧,我们去一趟书阁可好?温晗柔声地询问着她的意向。这回月泷倒是点了点头。 他想再去看看有何适合月泷修习的清心诀,惟愿她将心中芜杂的情感淡化,才能活得开心一些。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在藏书阁待了几日,温晗确实找到基本清心的心法,正在评估是否可以让月泷修炼。 小圆敲敲门走了进来,说道:山主,有客人来啦。 温晗和月泷皆抬起了头,眼中凝着疑惑,若是司命或者文华,小圆直说便是。 这个客人看来从前是不曾来过南离的,所以小圆才不认识。 但很快他们就解除了疑惑,山门出站着的是一个温婉柔美的仙女,身后跟着几个随从,看起来身份颇高。 月泷看向师父,他微微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温晗施礼:在下南离青晦,不知仙子造访南离,所为何事? 那仙女却只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然后,双手一拍:不错,你就是父君给我赢回来的未婚夫婿?我很喜欢。 这话一出,震得温晗和月泷的脑中齐齐有一根弦崩断了。 -- 第119页 温晗一时有些发懵,忙不住道:不知仙子何出此言,青晦实在不明白。 哦,仙女这才想起要报上名讳,我是北辰帝君的女儿璞晴,你没听过吗? 温晗摇头。 你师父和我父君喝酒打赌输了,给我们定下了婚约,你师父竟然没跟你说过。璞晴嘟起了嘴。 璞晴没有说的是,她父君一贯爱跟人喝酒打赌,已经给她赢了不少口头上的未婚夫婿,如今她到了嫁娶的年纪,正好一个个看过来,寻找可心的定下来。 今日,正好看到了南离山山主青晦君。 以他对青阳子的了解,温晗不敢直言没有此事,头一次心头生出了些许胆怯,不敢去看身后的情况。 南离风雪大,璞晴也不想直愣愣地站着了,问了一句:不请我进去坐着吗? 温晗此时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将人请进了待客的幽衡院。 璞晴随侍的都是机关人,仙界少有真的仆从。她们迅速地为璞晴升起了暖炉,让她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小圆上来送了一壶热茶,又退下了。 璞晴一身绣满百花的华服,在这座院子里倒是合衬,就是这件屋子太素净些,她不甚满意。 她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布置,开口道:本来还以为一整座山都是雪做的呢,没想到还有这般秀丽的地方,以后我可以常住此院吗? 外头的雪看着真是单调,若不是这青晦君在待选的夫婿中是一等一的好看,她还真不想留下来看这单调的地方呢。 这般反客为主的行为亦是让温晗没有想到,只能含糊道:仙子贵客,青晦自当款待。 进了屋后,月泷仍旧侍立一旁,璞晴看完了屋子,才注意到她。 迎着璞晴询问的眼神,温晗介绍道: 这是顽徒,月泷。 温晗颇想说这是他的妻子,但他仍在筹备婚礼之事,所以止住了嘴。 此刻,温晗只想传音问师父,只盼着中间是什么差错乌龙才好。 璞晴到底看穿了他的疑惑,体贴说道:不如你现下便联系一下你师父,看看此事是否属实吧。 温晗抱拳做揖,此事重大,确实应该让诸方皆在,仔细确认一番才好。 传音术起,温晗恭敬唤道:师父。 青阳子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何事? 今日璞晴仙子来了南离做客。温晗说道? 谁?青阳子似乎并不记得这个名字。 她的父君是北辰帝君,曾和您饮酒 北辰帝君我认识啊,我们是经常在一起喝酒,他女儿来南离有什么事吗?青阳子还是不明所以。 璞晴不想听温晗慢吞吞地问了,一语中的道:青阳子前辈曾与我父君,为我和青晦君订下婚约,前辈可还记得? 她这么说,青阳子就想起来:哦!哦!好像是有这回事,今天就嫁过来了? 青阳子浑然不知,他这话在徒弟心中炸下了多大的雷。 璞晴嘴角含笑:尚未,今日只是来相看一番。 好好好好好相看,我这徒弟方方面面都是不错的。青阳子随口夸了句,就要把传音断了。 温晗急忙道:可我与璞晴仙子并不相识 青阳子打断了他:唉师父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你就好好地把人娶回山,好好对待吧。他说完这话,就切断了传音,空留了幽衡院中一片寂静。 璞晴悠悠然吹了吹杯中的热茶,只待温晗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温晗略微思索,开口确却是对他徒弟说的:月泷,你先出去吧。月泷一言不发,乖乖地下去了。 他如何能察觉不出月泷的异样,心里虽然担忧着她的情况,但是璞晴仙子之事,还是早些解决为好。 如今室内只剩下温晗和璞晴仙子。 青晦君侍师至孝,想来不会违抗师父的安排吧。璞晴淡淡说道,温晗听到他们的婚约并无喜意,瞧出了他是不愿。 璞晴仙子,温晗已有心悦之人,你我之间的婚约,恕不能履行。温晗干脆地拒绝道。 他这话说得简单直白,璞晴听了一愣,问道:是谁? 温晗欲言,但思及他刚说了月泷是他的徒弟,现在又说是自己的心爱之人,只怕对她不好。 璞晴嗤笑:这般难说的模样,想来也不是有多喜爱,何必为她违抗师命呢,况且,她的出身可有我显赫? 温晗并不受激,摇头说道:青晦对她爱逾性命,更与出身无关。 璞晴仙子气结,她觉得,纵然眼前这人对自己没有一见钟情,但相处之后总会知道自己的好,什么爱逾性命,以自己的品貌,若是倾心相待哪位男子,他如何能拒绝得了。 彼时他就算是后悔,真的求娶她,自己也不会轻易答允他的。 思及此,她果断说道:你陪我三日,若真的对我无意,婚事作废。她偏不信,三日她会拿不下一个男人。 第65章 三日 温晗直觉不好,想出口拒绝。 -- 第120页 璞晴却打断了他:只是陪我共游六界,不会做什么事情,我与你立真言誓。 只要立下此誓,神仙也不得反悔。 温晗想着,若只是同行三日,便能解除了婚约,自然是一件好事,便点头答应。 二人就此立下了真言誓。 接着,璞晴又加了一句:就你我二人,不要再多带别人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走。 温晗愣了愣,点头答应了:容我去交代徒弟一些守山之事。 璞晴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她还需要做个保养。温晗出去了,周围的机关仆从上前为她呈上养颜佳品。 月泷就在院子里站着,迎着满院子盛放的灿烂,独自一人寥落。 我要出去三日。温晗在她背后说道。 月泷转过去,就撞到了他的胸膛,抬头问:去哪里?我也要去了。 温晗没有隐瞒她:璞晴仙子承诺,我与她同行三日,这桩亲事便可取消,还是早日解决才好。 不让任何人跟着?月泷眸光沉沉,如幽暗的潭水。 温晗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知道她从璞晴一来便不开心,强忍着心疼答:是。 紧接着又执起她的双手,看着她郑重说道:莫要多思多想。 我我知道,我会的。她也想善解人意一点,不要再给师父增添烦恼。 只三日罢了,记得修炼清心诀,我很快便回来。我加固了护山大阵,不要离开南离,若有危险我会即刻回来。 温晗再三叮嘱过后,就随着璞晴仙子离开了南离山。 月泷没有去送,因为师父不让,她只能默默地回到了藏书阁,看着清心诀修炼。 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陈旧的纸张,淡淡的墨香,一行行的黑字。 月泷却半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璞晴为何有些三日约,是笃定师父会在三日内 即将翻下一页的手指在颤抖,不不会不要在胡思乱想。 月泷使劲摇了摇头,想甩掉脑子里魔魅的乱想甩出去。 生病了,她只是生病了,照着师父说的,把这一式清心诀练完,她就能好起来 可是,若师父是骗她的呢? 会吗?他会!月泷眸光转冷,将手中的书甩飞了出去,一记灵力让它瞬间碎为了齑粉。 . 他们乘着一架飞鸢往东而去,温晗做得离璞晴甚远,温文有礼地问道:不知仙子要去何地游玩? 璞晴稍稍思索了一下,说:人间吧,我听说青晦君凡间的老家是江南?想来可以为我做个向导。 青晦幼时常在道观,为成人便随师父云游四海,对江南并不熟悉。温晗说道。 璞晴怎会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推辞,但看着眼前这人的脸便觉得值得努力这一把。 她半点不把他得抗拒放在心上,娇俏一笑:那就由我来当这个向导啦。 璞晴只打算在人间停留一日,便直接去了江南一带。 站在熙攘的大街上,二人都改变了容貌。 温晗看着城墙上大大的扬槐城二字,一时觉得陌生又熟悉。 青晦君可还记得此地?璞晴问道。 是桐城吗?温晗看着路旁的桐花树,仿佛不曾沾染过满座城的鲜血,桥下的河水也重新变得温软,载着画舫笙箫。 璞晴含笑答:没错。 温晗出去交代徒弟事情时,她特意和父君费心打探了一番,他是在桐城被青阳子收为弟子,如今她便陪他故地重游,重温幼年。 然后她再在旁边善解人意,妙语连珠,璞晴就不信,他能不对她心生好感。 哦,对了,青晦君的心上人可知道你随我出来了? 温晗垂下眼帘:此事无她无关。 无关?难道青晦君还未表明心意?璞晴挑高了秀眉,心头暗喜,这样自己得机会就更大了。 这想法不啻于催眠,让她沉浸其中。 温晗不愿再说,璞晴也不勉强,两人就这么一路好景的看过去。 这显然是个强大的朝代,江南更是富庶无比,亭台楼阁,山寺古刹,处处修的极尽精致,早已经忘记了战争带来的伤痛。 璞晴指着那些经幢和古庙问他典故来由,温晗具是一一答了上来,不禁让她对他又多生出几分好感,言语中更是表达出了仰慕赞叹之意。 温晗亦察觉到了,只能假作不知,之后的应答也不在流畅。 二人走着走着,到了一座道观前,依照他对桐城布局的记忆,此处从前应该是静须观,没想到又起了一座道观。 抬头看,却是东陵观几个字,已经不是从前的名字,也是,里面的人都被屠杀殆尽了,谁来承继道观呢。 温晗油然而生一股物是人非之感。 璞晴看着他的神情,也知道这里就是他从前待的道观,说道:不如进去看看? 温晗点了点头,他们掩盖了身形进去,道观里的格局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青晦君从前在道观中每日都是如何修行的?璞晴问起他幼年之事,想要拉近关系。 -- 第121页 早晚功课,诵读经文,奉香火。温晗答得言简意赅。 青晦君不习剑术?她听父君提起,南离山主的剑术精妙。 那是随师父离开道观修行之后才学的。后来游历结束,剑就留在了静须观,直到月泷拿起它,杀了一个匈奴兵。 观里已经原本后院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厨房,门口也没有大水缸,温晗曾经听月泷说起过,她每天早上起来的任务就是将大水缸填满。 这个任务是从十岁开始的,最开始只能用一个小盆,一盆一盆地打,能折腾到中午,后来渐渐长大了,提着大木桶很快就能干完啦。 她说这话时还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很有几分得意的模样。 温晗面对着早已面目全非的地方,想象着小月泷奋力打水的模样,不由得勾唇轻笑。 你笑了?璞晴惊讶又惊艳地看着身侧的男子,本来清冷如月的仙人,一刹那变得活色生香。 他真是好看得让人想把他抢回家偷藏起来,璞晴想要得到他的决心也更加强烈。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应该多笑笑。她情不自禁说道。 温晗早已收起了笑容,略道了一声失礼。 她却在心里暗喜,自己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不就对她笑了? 男人嘛,气氛到了,根本分不清情爱和贪恋美色的差别。璞晴自信地想。 二人继续闲庭信步,温晗发现后山的竹林竟然还在,长得也越发的苍翠繁盛,姜吉的坟冢早已不见了踪迹,假山里的密室被用来放置稻米和土豆一类好贮藏的粮食。 原来再大的悲欢离合也会被时间冲淡。 在这里,温晗第一次见到月泷,满目流光之中,那个被血染红的,绮丽的,在平静的面容下酝酿着滚烫岩浆般热意的少女,冰雪被岩流融化,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璞晴的本意是陪他一起追忆幼年在道观里的日子,可温晗在这里,时时刻刻想起的,却只有月泷。 月泷抱着姜吉浑身染血的模样,月泷坚持自己动手埋葬她唯一朋友的模样,月泷站在道观门口和姜吉挥手道别的模样 那时的她应该是有无数的眼泪要流的,可积攒到了今日,都成了一片灰烬,燃不起半点火星。 . 人间之行一日便结束了,之后的两日他们去了西方地界,山川水泽处的精怪,守着一方灵山净土,是玩闹怡情的好去处。 月升之时,才是山林中热闹起来的时候,妖市开张,热闹的街市一眼看过去售卖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还可以以物易物。 温晗倒真是认真地逛了起来,他想起清宵节时就和月泷的逛过集市,她喜欢吃果子,在人间时还喜欢吃糖葫芦,想来妖族的小食,也能讨她片刻欢心。 璞晴没办心思放在集市上,她有自己的打算:第一日,她是想让温晗对自己产生好感,今日,她要让他对自己产生保护欲。 是以,她精心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思及此,璞晴略微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注意着那些人何时出现。 因而没注意到温晗一边试吃着妖族的小食,一边买下觉得好吃的,收进了储物玉佩中。 走到了街市的劲头,妖和摊子都已渐少,温晗这才抬起头来,面前忽然飞降几个黑衣人,手持大刀,气势汹汹的模样。 璞晴心中暗喜,她让父君安排的劫持人手果然到位了。 啊!青晦君快保护我。她赶紧躲到了温晗的身后,娇声喊怕。 仙子怎知他们是冲你来的?温晗剑也不拔,偏头问道。 额这我属实不知,我只是在害怕,哪个女子看到凶徒会不害怕呀。璞晴不禁庆幸自己站在他背后,他看不见自己心虚的表情。 温晗又问:我们既无仇家,也未露富,他们这是为何? 璞晴怒了:你问我干嘛呀!问他们呀! 这话像是一个信号,黑衣人举刀一拥而上,毕竟真的问他们,他们也答不上来。 然而想象中的在刀戈之中她被人护住,亲密接触,拉手搂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璞晴在第一时间就被推远了,温晗独自对付所有人。 而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温晗打掉的刀枪都在往她这边砸过来。璞晴无论如何躲闪都会被打到。 够了!璞晴一气之下挥出了自己的鞭子,那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仙子说够了,是不是不需要他们再打了?几人一时之间犹豫了起来,场面缄默了下来。 璞晴气急:父君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群蠢货! 温晗毫不留情地拆穿道:璞晴仙子,你觉得好玩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经码完全放存稿箱里啦,开始码《暖床的成了武林至尊》喜欢的话请收藏一下吧~ 第66章 没病 原本火冒三丈的璞晴,在触到温晗冰冷的眸子之后,像是火堆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呐呐无言。 第三日,璞晴没了主意,倒是温晗问她:接下来要去何处? 璞晴也迷茫了,第二步没有成功,那他在第一步对自己总该有一点点的好感吧?可恶,要是时间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 第122页 若仙子不知道,可否由温晗来决定? 好好啊!璞晴仙子笑着答应了,他竟然主动安排二人接下来的行程,看来,这南离山主对她不仅仅是有好感了。 于是,二人去了文华仙君的藏书殿,他已提早知会过了文华,所以二人长驱直入,并无人阻拦。 身为掌管天下士人功名禄位的文官,文华的藏书当真称得上是浩如烟海,书架从地上耸立至看不到的天际,神仙在期间行走,也会不知不觉地迷失。 璞晴柔声笑问:青晦君为何会选择此处啊? 温晗道:在此处,总觉得时间会过得分外快一些。 璞晴的笑容隐隐裂开,丹田之中的鞭子也已经蠢蠢欲动了。 温晗却并无多觉,在书架之间随意游走,他想为月泷的心绪多查找一下有用的法门,根本不去注意璞晴那欲要吃人的眼神。 就这么行过了三日,璞晴才意识过来,即使身旁的这个人对她礼节俱全,有问必答,但仍旧无半分亲近之意。 即使最后一日,她故意穿了更清凉一些的衣物,他也秉着非礼勿言的原则,将目光投向别处,语调更是没有一点变化。 璞晴怎么能不心生挫败,可真言誓已立,温晗却无半点动心或改口的意思,与眼前这位白衣仙人的婚约,她怕是留不住了。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为何起意定下这样的赌约,若是非要就地嫁给他,他还能抵抗师命不成。 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美色太过自信了,也恨这个男子的不解风情,罢罢罢,时间美男子多得是,她也没必要去凑合一个心有所属的。 仙子,三日之期已过,仙子该履行诺言了。温晗说道。 璞晴运起传音术找北辰仙君,温晗也联络上了师父青阳子为证,二人就此解了婚约。之后,璞晴恨恨地带着她的机关侍从离去了。 温晗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归心似箭,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南离山上。 最终,他在书阁了见到了思念三天了人,月泷回头见是师父,笑着起身张开了双臂。 温晗毫不犹豫地将人拥进了怀里,紧密得再不可分隔,他说道:诸事皆已办妥,不会再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了。 月泷低低地嗯了一声,依偎着他,不再言语。 这几日可有好好修炼清心诀?虽然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妻,但是这时候温晗又忍不住当起了师父,操心她的修炼。 她只含混地答了一句有,便扯开去说别的事情了。 小圆自然也知道山主回来了,彼时温晗正在给月泷分享他在妖市上淘来的吃食。小圆上来奉上了一盏茶就要出去。 温晗只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微皱着修眉唤停她:小圆,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圆本穿着一件绸衣,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被烧得破破烂烂,还粘了不少的黑灰。 小圆说道:是月泷不小心把念吉居烧掉了,我去救火,才成了如今这般。她又不能自己洗澡换衣,便只能这样了。 月泷有些心虚地说:对不起师父,我只是想试试自己做一顿饭食。 原来如此,温晗使了个清洁的术法,便让小圆下去了。 他伸手揉着她的发:无妨,反正也是我们二人同住,念吉居你若心疼,再建起来就是了。 不,念吉居不要了,我要跟师父一起住。月泷摇摇头,放下吃食,过来将人抱紧。 温晗揽着让她坐在腿上,刮了刮她唇边的一点糕饼碎屑,说道:月泷,我们成亲可好? 成亲?可我们在人间不是已经成过亲了? 那是陆晗彰和越冷,我想有一个你我之间的婚礼。温晗凑在她的耳垂下细细地吻,语调呢喃,凭声音就能将人灌醉。 师父想成亲,那我们就成亲。她搂进了他的脖子,在他的亲吻下带着微微的颤抖。 几日后 不需要宾客,也不需要赞者,峰顶亘古不化的冰雪却被灵力震荡一清,万千繁花在冷寒了千万年的冻土中盛开。 月泷穿着温晗为她准备的凤冠霞帔,那是温晗在她睡着的那日,去请织女殿的仙子做的。 衣裙敛云揽霞,美不胜收,喜庆的红光映在了新嫁娘的倾城之貌上。 看在温晗眼中,只觉月泷此刻美得恍然,待拉紧了她的手,才觉得是现实。 月泷看不见他此刻的模样,只在盖头下看见他同样红色的衣角,看见他递过来的玉色的手,透过这只手,能想象到新郎此刻的天人之貌。 她紧紧回握住这只手,随他缓缓跪下。 二人在繁花之中对天地跪拜,叩首,在面前的石桌上交换了八字聘书。 温晗朗声为婚事祝祷:白眉齐鸳,桃李同心,六葭应节缔良缘长相厮守岁岁年年。 声音悠悠回转在天地之间,承诺白首的誓言印入了心底。 茶室边起了新的楼阁,成为了两个人的新房,温晗将盖了盖头的月泷小心地从石案旁扶起,慢慢带着她走入了新房。 屋内的装饰和他们在凡间的婚房很像,桌子上放个待饮的合卺酒。 -- 第123页 温晗为她掀开了盖头,这说来是第二次,但是他的紧张和激动一点不比前一次少。 红盖头下的新婚娇娘终于有了一次女子的羞涩,柔柔地看了他一眼,温晗才终于明白,他并非不是好色的人,他贪恋她的所有。 夫君。月泷举杯。 夫人。温晗端起了眼前的酒杯,与她交相饮下。 饮罢,二人相视一笑,温晗将他的新婚妻子抱起,鸳帐里摇晃了一夜。 夫君看着文雅,为何在这上头,如此月泷声音断断续续,很快被堵了嘴。 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喊声:师父,不能!不可以亲那处!那里也不可以求求你了,师父快停下她彻底被人弄慌了。 可今日的温晗分外的放肆不羁,往常只是亲吻,将她闹得十分羞怯,颤抖得要落下来啦。 那仙人褪去了白衣,在红色喜被中竟然艳色无双,似要将人吸骨食髓妖精。 连声音也无端邪魅了几分:我是你夫君,自然要将自己的夫人熟悉熟悉。 说着,有将人拉进了怀里熟悉去了。 闹将了半日,温晗终于消停了,揽着她睡了过去。 月泷穿衣起身,看着温晗的睡颜,勾起他丝缎般的黑发,在发端留下轻轻一吻。 师父,我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你不回答,就是答应了对吧。 . 温晗再醒过来时,不是在他熟悉的喜房中,而且一处陌生的床榻,四面是厚重的石墙,夜明珠将室内照得纤毫毕现。 他起身,才发现脚踝上竟然拷上了一根锁链,温晗叹了口气。 他如何没有发现异样,只是不忍心拆穿她,想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罢了,没想到,她是想要将他关起来。 看来答应璞晴同行的那三日,终究是刺激到了她。 温晗撑着额头,忍耐着酒中药物带来的头痛。 月泷端了碗药进来:师不对,夫君,你醒了?喝了吧,喝了就不会头痛了。 温晗接过一饮而尽,轻声问道:月泷,这是为何? 月泷拿回那碗,丢到一旁,说道:师父为何要问? 温晗晃了晃锁链,道:都这般渎师了,我依然要问。 月泷上前,跨坐在了他身上,温晗双手撑着床榻,从下往上看她秀致的下颌。 渎师?不是夫君吗?她神情轻佻,完全不似前几日的乖顺。 温晗道:是师父,也是夫君,和夫君说说,这是为何? 师父,我喜欢你,我爱你。月泷细细抚着他的玉质美人面,表白道。 这是温晗第一次听到她明明白白地说喜欢,说爱,而不是曾经如孩童般执拗的离不开。 心头仿佛有绚烂的烟花炸响,他终于愿意相信:月泷和他一样,有些男女之情。 他说道:君心似我心。 这话自然取悦了月泷,她却仍旧说:可我总觉得师父会离开我。 不会 我不信了,师父失信太多次了月泷依偎在他肩头,所以,我把夫君关起来好不好,除了我,夫君不必再见任何人,不会再有任何可能离开。 温晗侧头看她,那明亮的眼眸里清晰地印着他,分明在做着坏事,却端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无奈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答应道:好。记得把藏书阁搬进来。 月泷在他脸上回亲:这个可以听夫君的。 夫人没有修炼清心诀?温晗想起了她在书阁时含混的态度。 没有。 为何? 没病,不治。她扭头,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第67章 惩戒 月泷离去之时,回头看温晗,他也正在看她,往日清明的眼睛此刻像是在对她说话,说别走,别走,再陪陪我。 月泷叹气,回头,揪着他的衣襟与他缠绵深吻,仙人抬头迎合着她,像是在承欢。 亲完,月泷埋在他的脖颈处,道:师父,你这样是不对。那娇花待折的神情,怎会出现在她的师父身上,简直是在助纣为虐。 温晗却只说:夫人,拿了书便快些回来,我不能离开你太久。话中藏了几分难言的依赖。 往常那事,都是温晗主动,今日听到他这话,月泷觉得自己实在想对他下手。 我现在不想走了。月泷将人推倒在床榻上。 温晗也不反抗,乖乖躺倒,问道:为何?修眉微挑,含着点挑衅。 不得了,月泷在心里想,这美人活色生香,她一定要睡服他! 月泷的手顺着腰间的衣带往上,在领口处粗暴地拉扯了一下,手没了进去。 慢悠悠说道:为了惩罚你。 为夫做错了何事? 勾引我,大罪。月泷说完,跨坐在了他身上,拉下了床幔。 你不准动,我来动。这话说得霸气,可努力了许久,她都累了,温晗还是没出来。 -- 第124页 偏生月泷有个不服输的性子,咬着牙就是不喊累。 温晗在下面看着,禁不住勾起了唇角。 不许笑!月泷停下,她如今对师父越发没有敬畏心了,虽然从前也没有。 好,温晗直接翻身,且让为夫代劳,你好好看着。 * 月泷出去将藏书阁带进来后,二人就当真窝在密室里不出去了。 温晗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也不关心。 虽然顺着她,但他还是凭记忆默出了一本新的清心诀递给月泷。 我没月泷这话都未说完,就被温晗按倒了一顿伺候。 她拒绝一次,就被师父伺候一次,偏偏时辰又久,而且磨得人分外难受。 月泷看着温晗被关着,反而越发丰神俊朗,容光焕发,心想不能再给他借口了,于是乖乖接过了清心诀。 温晗闹罢,又捡起了师父的营生,仔细地督促着她修炼,这般的日子过得自然是很快的。 同时,温晗也在关心着她的身体,每日为她把脉,想第一时间知道她是否有孕。 可是,修仙之人本就不易生育,温晗日日为她把脉,也没有什么动静。 月泷烦了,他再伸手过来时,就将他的手拍开。 我看你就是为了孩子才给我在一处的吧。月泷开始无端地指责他。 温晗被她的无理取闹煞到,竟微微结巴:怎,怎么可能,我只是 总之,别再天天想孩子的事了。搞得月泷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没有孩子重要,想想就要恼。 即是徒弟,又是妻子,温晗还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好宠着了。 结果又过了半个月,月泷却变得越来越嗜睡,一日里有半日歪在床上,完全不像个可以不再睡觉的修仙之人。 温晗不放心,还是趁她睡着的时候替她把了脉,第一次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手指细细摸上她的细腕,又再确认了一遍。 他将人轻轻地摇醒,柔声地说道:月泷,你有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端方如他,此时话中也是压抑不住的喜意。 就连想将她抱起的动作也被他压抑了下来,只一遍一遍地抚着她的脸颊,又想去亲吻她,借此平复自己的激动。 月泷睁大了眼看着他,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再接着,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真的。 温晗也是有几分近乡情怯,害怕自己弄错了,又把了一次脉,坚定地点头:真的。 这一次,月泷微微地笑了起来,虽然不似温晗的激动,但也是开心的。 她将手轻轻抚上平坦的肚子,温晗从身后将她抱住,手覆盖上她的,有隐秘的幸福感直达心田。 我们会好好将他养大的。她还记得失去第一个孩子时,温晗失落伤心的模样,她再也不想看到了。 温晗带着份坚定说道:会的。 月泷轻轻扯着他的袖子说:师父,我想要出去一趟。 温晗的第一反应是问: 去何处? 她一有了身子就要出去,让温晗怎么可能放心。 月泷抿着嘴,有些害羞地说道:找点育儿经什么的 温晗一愣,确实,虽然南离的藏书量委实不小,但是偏偏没有她所说的育儿书。 月泷,你先放了我,我陪你。温晗实在不愿放她一人出远门。 月泷忽然听得这句话,之前修的清心诀俱都抛了,说道:不可以!你不可以走! 双目微红,情绪眼见得是急躁了起来。 温晗看着她的模样,还有什么办法,石中花消去的副作用仍旧让他忌惮,他不敢拿月泷的心智冒险。 可是 温晗拉过她的手腕,说道:让我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里。 这个要求出乎意料的被月泷接受了,从前她将自由看得不容侵犯,如今,她对温晗有些明明白白的占you欲,希望他对着自己也如此。 这般想来,莫非她真的病了?不,从前心脏种着石中花的时候才叫做病。 过来。温晗拉过人来,与她额头相贴,神府交融。 这是与床上截然不同的奇异感受,舒服战栗得月泷小脸被刺激得通红。 温晗睁眼看她透着桃粉的脸,忍不住轻轻刮了刮。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随时知道彼此的情况。温晗顾忌着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交融太久。 月泷走后,温晗就时时监视着她的行踪,确保她安然无虞,同时嘱咐她在一个时辰内回来,可这时,司命的传音却来了。 温兄,你不该放她出来的。 这话一出,温晗马上去查探月泷的情况,她果然出事了。 温晗当即扯碎了锁链:司命你敢! 司命从未听过这位好友有如此动怒的声音,他平静答道:终究是我亏欠了你,但我却不可能停下了。 温晗轻松地出了关着他的密室。他原本就是心甘情愿地被月泷关着。 事实上,多了师父所赠的神骨,她的这些小把戏早已对自己起不了任何作用。和月泷住在密室之中,只是为了她的病情能得到稍稍缓解,之后再慢慢治愈。 -- 第125页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月泷和他们的孩子出事,即使要跟天界作对。 冲破密室,一瞬间温晗就出现在南离山大阵外,月泷正在被两个天兵一左一右的钳制着。看见师父竟然出来了,她也挣扎了起来。 月泷,别动,不要反抗。温晗说道,她有了身子,温晗不想她再出什么差池。 司命摇摇头:你也不应该出来的。 其余的天兵一拥而上,而抓着月泷的两个,则离开了这里,朝着惩戒台而去。 温晗雪眠出鞘,雪色华光挥出圆弧斩退上前者,问道:司命,你在图谋什么? 被质问的人却摇了摇头:司命从未图谋任何,而是你们师徒妄顾伦常结合,月泷捣乱命数,双双触犯天规罢了。 温晗本是不易动怒的性子,此刻却已杀气四溢,一剑化万,整座山的雪片在他的灵力震荡下,停住了下落的趋势,开始上升,化作数千万的冰锥,朝 对面的天兵连同司命等人连忙升起护身罩,有反应慢当即被刺得浑身是血,从天上追了下去。 温晗,你伤了天兵,罪加一等,你不怕吗?司命褪去了轻松,神情变得冷肃。 但是心底,他对此却甚是满意,温晗的实力又上了一乘,那么他诛杀天帝的计划,就变得更加可行了。 温晗嗤笑一声,他不认为天界会对他和月泷手下留情,现在伤几个人又有什么所谓。 司命只觉得一个眨眼,温晗就要飞掠过自己身边,甩开他们,往惩戒台而去。司命急忙回过神,冲上去将人拦住。 何必着急,待会你也会被绑在那柱子上接受天雷的。不行,现在他还不能过去,重头人物还未登场。 天雷?月泷现在如何受得,温晗越发心焦,剑势逐渐变得凌厉危险。 月泷很快就被带到了惩戒台,对面的观刑台上竟然站满了士兵,再朝上看,天帝竟然也在,战神正站在他的身旁,头顶一时雷云滚滚,汹涌的战意一触即发。 若只是因命数或师徒之恋而惩处她,根本用不上这么大的阵势。 知道月泷望惩戒台正中间高耸入云的石柱看去,已经有一个人被锁在了上面。 定睛一看,竟然是月无脩,她不是被苏拒带走了吗,怎么会被抓来了这里? 但不管为何,月泷瞬间就明白了,此番陈兵在此,天帝战神俱在,哪里是处理她的罪过,分明剑指的是魔族和魔尊苏拒,而她不过是个配菜。 很快,她就被和月无脩锁在了一起。 接着有仙官出列,历数她的罪行:南离山主青晦君之徒月泷,擅自下凡,搅乱人间命数,妄顾伦常,与其师温晗苟且,依据天规,着罚三十道天雷,以儆效尤。 流程倒真是认真地走了一遍,只是上头的天帝和战神无甚反应,根本不在乎。 仙官话音刚落,她们头顶的雷云就开始蠢蠢欲动。 第68章 反悔 那日,在白琢津和月泷之间昨晚选择后,月无脩被苏拒带离了魔窟,回到魔界。 月无脩既然舍弃了月泷,便不会允许自己再多想,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唯有往前看。 至于苏拒向她承诺之事,在没有确实发生之前她是不会相信的。但此刻除了跟他走,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至少,要先将自己治好,才能想之后的事。 苏拒将月无脩一路抱着,自然从她下垂的眼睑看出了她的不快,只可惜江岐的孩子必须死,他已经放过她一回了,如今的他已经比从前冷酷太多。 月无脩被安置在了苏拒自己的宫殿里,将她放在床边坐着,苏拒半跪在床下,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膝上。 月无脩微微不适地动了动,有低沉的声音响起:陛下别动,让我靠一靠。 他找了她好久,如今看人安坐于身前,心中的疲累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 陛下一开始为何不愿随我走?问起这句,他就有委屈漫了上来,明明他才是陛下最应该信任的。 月无脩不愿跟他走自然是不愿意被他桎梏住,但此刻也只能随意扯个借口:梁国之事还要我说吗?那是我月家的心血。 但这话果然有效,苏拒马上就心虚了。 鬼医和那棵桃树可带回来了?他这话是问的后面的魔物。 是的,魔尊大人。 月无脩听见苏拒的话,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说要救白琢津,我想看一看。 苏拒扭头看她,柔声道::好,我这便救她。 桃树和鬼医都被带了上来,按照鬼医说的,苏拒催动法力,一点点分割开白琢津和桃树。 鬼医则在一旁看着,用丹药保住她的性命,让白琢津不至于失血过多彻底死掉。 费了许多时间,白琢津终于被从桃树上完全割下,整个过程诡异而血腥,即使是曾经身为帝王的月无脩,看着也是皱紧了眉头。 将活人当桃树赏玩,康同着实该死! 苏拒自然注意到了她眼中的不虞,说道:我会亲手杀了他的。月无脩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重新替她全身敷上助生长血肉的药草,这是个费时的功夫,落在了鬼医的身上。 人尚在昏迷中,苏拒问:陛下可是要在此处守着她醒过来? -- 第126页 不,月无脩不想看见她醒过来,指责自己或者后悔的样子,于是说道:我们走吧。 好。苏拒满意得笑笑。 回去的一路上,苏拒还是抱着她,为何不让我自己下来走?月无脩不习惯被人抱来抱去的。 我与陛下分开了十几年,陛下当知道臣有多苦。苏拒将人揽得更紧,现下是片刻也不想分开。 听了他这话,月无脩疑窦更深:这样的他,会当自己离开,任由命数安排吗? 没得到月无脩的回应,他又问起来别的事情:陛下想让白琢津留下还是 苏拒在问她的意见。 月无脩看着他深黑色的眼,说道:她于我有大恩,可以治好之后,送她回人间好生安顿吗?她对于白琢津除了感恩她舍命相救,再无其他。 这回答让苏拒甚是满意:那就听陛下的。陛下以后有我就足够了。 又很快,有消息从先前的魔窟传来:月泷没有死,被人救走了。 月无脩无声地松了口气,月泷能得救,她只有庆幸,旁的也做不了什么,决定将人抛弃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再无关系,她从来不是个回当娘亲的呢。 苏拒倒是有几分失落,话中带着不满:哼,她倒真是命大。 对此月无脩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接下来,就是要替她拔出彼岸花药性的时候了。 魔界是不可能有灵泉的,所以苏拒圈了一处仙族的地界,将居于其中的仙人通通赶跑了,气焰嚣张至极。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天帝的耳中,因为殿中原住那处的苦主正在和他哭诉。 众上朝的神仙也是议论纷纷,甚至有意气盛的,当即就要请战出征,却被天帝止住了,他是个极珍惜羽翼之人,若于魔界贸然开战,只怕元气大伤,难以压下别族。 就在殿中诸仙义愤填膺之时,司命却只想暗道一声: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散议后,他留了下来,向天帝献了一策。一时间,殿内只余了司命的说话声。 那女人,当真有如此大的能耐?天帝俯视着座下的小小仙官。 陛下,这个月无脩便是当年魔族灭国的缘由,只要拿住了她,苏拒必然大乱,他尚压不住整个魔族为一个女人跟他作战,届时前来与战的魔族数量必不足为惧。 然而天帝却不答话,他在考虑一个女人的安危能否真的左右魔族,或者魔尊。 此时,云荧天妃走了进来,说道:怎么说了这么久,我们还去不去昆仑?声音软柔又带着指责,竟是半点不害怕这个六界帝王。 天帝无奈地说:阿荧,还在议事,莫闹。 话是这么说,但看到了他的阿荧,天帝的决议也很快就做下了,他觉得试一试也无妨:暂且听你的,派去拿月无脩之人,你可有推举? 司命拱手:小仙愿领命前往拿下月无脩。 既如此,有何要求,你可与侍令仙官道来,来日她上惩戒台的罪名,也由你定下了。毕竟天界自诩正义,没有平白抓人的道理。 是。说完司命便退下了。 出了殿外,司命步步走下重重阶梯。九重天翻滚的祥云,与重重宫殿的神光相映照,神圣庄严,看见他的眼里,却是沉郁得化不开的黑雾和血气。 很快了,很快他就能重新做回她的苏郎。 仙地灵池之中,月无脩扶着苏拒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下了灵池,又看了身侧的人,问他:你也跟着下来做什么? 苏拒十分理所当然地道:臣要随陛下投入轮回,自然也得去一去晦气。 月无脩看着他满身的魔煞之气,表示十分的不赞同,他的晦气可不是灵泉泡一泡就能去的,怕是得送去佛祖座下,念个几千年的经文才够。 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陛下了。她早已和那个位置无关。 苏拒笑:好,那臣叫什么? 随你。月无脩不甚在乎。 阿脩?他玩味喊了一声,记得江岐喊过,又觉不好,脩儿? 月无脩倒没这么多心结,说道:可以。 脩儿,脩儿苏拒一面喊着,一面靠了上来,将人搂住,抱坐在他的腿上。 月无脩推开他乱动的手:我我还在泡着灵泉 左右不影响效用。苏拒将她抗拒的话都吞了下去。 * 司命这次领了命,并没有客气,将想着可能有用的法宝都借了来,用隐匿了气息的法器进了魔族把守严密的仙地。 这地方屋舍并不多,最大的一座显然就是他们的落脚之处,而旁边也确实有一汪灵泉。 司命走了进去,着意在主屋之中寻找,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个放着妆奁的女子房间,和其他被魔族侵占而显得杂乱不同,此处瑞脑消香兽,云纱锦被,一看就是为着重要的人准备的。 苏拒定然是将月无脩安置在了这件屋子。 司命在妆奁处挑挑拣拣,随意丢了一支玉钗,将自己进来时用的隐匿气息的法宝变成了玉钗的模样,而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侍女,只待合适的时机,将玉钗戴到她的头上。 -- 第127页 但司命还是要注意远离苏拒,魔尊的能力足够一眼看出他的伪装,那隐匿气息的法器在苏拒面前的时候是没有用的。 这日,苏拒罕见地没有亦步亦趋地跟着月无脩,她独自泡完了灵泉,回到了寝室之中, 收拾好自己,她往苏拒平日处理事情的地方走去。 这是她最后一日浸泡灵泉,她要去问清楚苏拒接下来的打算。 走到屋外,就听见了那为白琢津医治的鬼医的声音,他医治好白琢津后,苏拒就差人把她送回了人间。 现下,他们在屋内说的是月无脩的情况。 月无脩不知为何,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站住了脚步,在外头静静地听着。 女帝已浸泡灵泉足七日,如今只要再辅以驱瘟一类的丹药,便可安心进入轮回了。这是鬼医那略显苍老的声音。 苏拒的声音响起:本尊要你,让脩儿重新回到她的肉身之中。 肉身?月无脩听得此言,皱紧了眉头,他竟还藏着她的肉身。 这女帝会答应吗? 苏拒嗤笑一声:你只管找法子,她是不会知道的。本尊找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再轻易放她离开 为了保持肉身不腐,苏拒在她口中放了梁国的灵珠,但怕珠子会不慎遗失,他又用了无数珍贵的药材来养着,所以即使没了灵珠,这副肉身也依旧鲜活如初。 苏拒轻捻着她的发梢,目光寒凉:陛下当与我永世相伴。 而这一切,都已经让屋外的月无脩听见了,冷脸地听完,她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回去,只当没有来过。 原来,从头到尾他根本没打算让自己摆脱此世。失望吗?算不上,她本就已经不会相信任何人。 当月无脩一脸冷寒地走回来,司命知道他就要成功了。 第69章 又逃 泡足了日子之后,苏拒也并不着急带月无脩回魔界,反正他已经占了此地,让月无脩在这里养着,比在魔界的恶土更好。 月无脩从苏拒那边回来后,冷冷对侍女说道:我要休息一下。 司命知道她一定是听见了什么东西,才会有这般情绪。 当然,要是她没有听见,自己也会给她使一个幻术,只不过这样可能会被苏拒发觉,更危险一些。 他上前为月无脩卸下那件能遮掩气息的发钗之后,趁她不注意,又将原来的发钗给替换了回去。 去取躺椅来,摆在走廊上吧。她不想闷在屋里床上睡。 在檐廊下小憩的喜好,似乎是在她做太女时养成的,在沧州她也是如此。 是。司命将躺椅摆在她指定好的地方。 猜到苏拒不久之后就会过来,为了避开他,司命退了下去,月无脩并没有去理会他去哪。 灵池上烟波浩袅,月无脩躺在池边走廊的摇椅上,在晃晃悠悠中闭着眼睛假寐。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沧州的那个小院子,院墙那头穿来白琢津开嗓的声音 脸上落了一只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月无脩状似无觉,轻轻地蹭了一下。 苏拒声音放弃,生恐惊扰了她:没睡着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问:你去哪了? 去找之后你要用的药。声音仍是轻轻的。 是吗。月无脩喃了这一句,又闭眼睡去。 她先前听到了苏拒真正的成算,此刻听到这话只想冷笑,心里已经有了出逃的计划,对于苏拒的亲近,心中也生出了反感。 但她却隐而不发,表面上更是顺从着苏拒,就算他要留宿也只是推拒几句后便随他去,不过是降低他的警惕。 苏拒将她抱起,自己躺了上去,让她睡在了自己身上。月无脩仍旧闭着眼,过了些时候,好像真的睡着了。 苏拒也半阖了眸子,一下一下顺着她乌黑的长发,心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翌日天明,苏拒有事先起床离去了,月无脩看着窗外的升起的日光,她现在不能出去,避着日光,是鬼应该做的。 又想起了从前她是女帝的时候,率先起身,要去处理朝政的人是她,但苏拒也会陪她起来。 如今情况倒转了过来,苏拒只亲吻着她的额头,叫她多睡一会。 她不应该再等了,起身下床,月无脩召来守在屋外的侍女。 门被打开,接着又被关上。司命自觉地去替了那侍女的缺,站在屋外听着。 这几日怎么不见魔坤将军?月无脩问的是负责护卫魔尊的魔兵将领。 侍女低头答话:魔坤将军在仙地的外围守着,以防有敌进犯或是有遗漏的仙族。 人手可够?她不动声色地试探。 夫人放心,外头固若金汤,天界之人,断断是攻不进来的。 听到这话,月无脩可放心不下来,如今此处看守严密,她要如何才能无声无息地逃到鬼界呢? 挥了挥手,让侍女下去了,月无脩在屋内兀自沉思。 屋外听着的司命勾唇一笑,她想要逃跑,自己不帮这个忙如何说得过去。 又过了两日,苏拒与月无脩说药熬好了,请她过去。 月无脩进了厅中,就看到了鬼医端着的那碗药,心一下沉了下来。 -- 第128页 司命和另外一个侍女跟在了月无脩身后,他用了遮掩气息的法宝,自然也不能显出魔族的气息,如今要出现在苏拒面前,只能借着另一个侍女气息。 苏拒接过鬼医端上来的药,招招手,让月无脩坐在他得腿上,是要亲手喂她的意思,让她不由得皱紧了眉。 苏拒看出了她的嫌恶,安慰道:脩儿乖些,把它喝了就好了,不苦的。 说着,将勺子举了起来,那喂药的勺子将将沾到了她唇,月无脩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打翻,变故却陡生。 原本在厅中乖乖侍奉的侍女,其中一人突然发难,刀光一寒,一息之间就到了苏拒面前,匕刃往他的心口处扎。 苏拒反应更快,手中药碗一翻,顶住了司命的刀尖,顺势起身将月无脩护在了身后。 厅中众人见出了变故,鬼医和侍女都亮出了兵器看着司命这个刺客,只有月无脩在苏拒背后,观察着局势。 司命和苏拒过了十几招,又有其他人助阵,司命就败下了阵来。 苏拒掐住了他的脖子,早从他的术法中看出了他是天界之人,不屑道:哼,天帝想杀我?得再派更厉害的人过来。 司命却讽刺一笑:是吗? 说完, 抬头一看,司命退到了厅中央,身上现出刺眼的强光,似是要将人吞没,苏拒碍于身上的魔煞之气,微退了几步。 可是,此时早已观察许久的月无脩,竟不顾安危地扑身上前,她知道他这是要走,拼命地拉住了司命的衣袖,跟着他淹没在了强光之中, 不管怎样,这是她逃走的最后机会!她不可能放过。 脩儿!苏拒的喊声被她抛在了脑后。 他想冲上去将她拉回来,可强光逐渐变得刺眼,让他看不清人。 司命自然会给月无脩抓上来的机会,甚至更不会去推开她。 他深信月无脩会跟上来,因为他是来刺杀苏拒的人,来自天界的人,天然的正派,或许在她的哭诉之下,还会帮这个无辜女子一个小忙,将她送入轮回。 但是,她的算盘终究是要打空了。 出了魔族盘踞之地,他像是才见到这个跟出来的鬼魂,她被强光照得身子都有些透明了,司命举剑佯装要杀了她。 仙仙君,救我!月无脩果然如他所想,要找他帮忙,我是被魔尊挟持的一个孤苦鬼魂,看到仙君胸怀大义刺杀魔尊,才鼓起勇气跟上仙君的 月无脩说到此处,泪水盈盈于睫,好不可怜。 你如今既然跟了出来,那便自行离去吧。司命说道。 月无脩倒是想,但凭她的本事从仙界去不到鬼界,更大的可能是又被苏拒找到,她必须抓紧时机去忘川。 无脩没有其他的贪求,只是本来该去轮回转世的,谁料中途被那魔尊劫走,还望仙君垂怜,送无脩去往应去之地。她说着就要跪下。 司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笑道:当然,我会带姑娘去应去之地。 * 原梁国女帝月无脩,活人与鬼医交易,戕害生人性命,后又协助魔尊苏拒作乱,着其于惩戒台受三十道天雷之刑。 月无脩被玄铁锁链绑在,听着仙官陈述她的罪行,看着头顶蓄势待发的雷云,不禁想发笑。 与鬼医交易,戕害活人,协助作乱,这一条条罪名竟会与她有关。不过是把她当饵料的借口罢了。 不知这雷云厉不厉害,她能不能受得住三十道雷,不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呢。只怕是希望渺茫。 月无脩机关算尽,却不能得偿所愿,自由的那一点微光,终是在她眼中散尽了。 是以,她连一句冤枉也不喊,做过帝王的人如何不知道,底层的呼声,对于决策者来说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再接着,天兵竟然又抓了一个人过来。 看着被绑上来的月泷,月无脩心中只余叹气,不知要说什么。 所幸仙官陈述月泷罪行的话填补了尴尬,月无脩与她听着。 月泷嗤笑一声,似是不屑。 月无脩从未听过她语调如此的锐利,有些讶异,问道:你的石中花 月泷听她说话,回头看她,答道:解了。 那她岂不是 对不起。月无脩说到。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救我本就不是你职责。月泷面色平静,出了师父之外的人,她已经不想理会太多。 比起这个,月泷更不明白为什么被苏拒护着的她也会被抓上来,但她也不想多问。 月无脩听她这么说,也明白了,她和月泷,终究是不可能有所谓的母女缘分的。 但两个人都不甚在乎,更不觉得伤怀,只有一片沉默在其中蔓延。 天边一片白衣飞掠而来,携着万千的风雪。 月泷的注意力也被全然吸引了过去,师父。她低喊,纵然他已是夫君,月泷却仍旧没有改口。 你和你师父,是真心相爱的吗?月无脩不知为何,问了这一句。 月泷听到了她这句话,点头道:是。 这句干脆的答案又无端地让月无脩生出了几丝怅惘,转头看向远处旷静的天际。 -- 第129页 温晗执剑而立,白衣猎猎作响,一心朝月泷而来。 天兵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一齐上来要拦住他,但温晗势不可挡, 有神官喊到:南离山主,你竟敢在天帝陛下面前擅动兵刃,还不快快伏法! 温晗一言不发,手中雪眠剑影不停,已经昭示了他的反抗,一队上前的天兵居然拦不住他。 但未见苏拒之前,天帝并不想损耗兵力,示意身旁的战神下去,会会这个不显声名的南离山主,早点把这个小动乱解决。 第70章 大结局 战神领命而去,执着一把无锋重剑,一入战局就震退了温晗与天兵的鏖战,南征北战的神明,那夺命窒息的气势自然无匹。 月泷见此情景,一颗心也吊了起来,想开口让温晗走,又怕移了他的注意力。 温晗虽然退了几步避其锋芒,但剑势却没有变弱,他看着面前的战神,想起了关于他的种种传说:从妖族手中收复北洲,一己之力压制魔族上千年 这样的神,入巍峨的高山压在人心头,好像不可越过的山岳。 但,那又如何,温晗收起了宽广的袖袍,长身玉立,更显得如一柄利剑,锋芒毕现。 战神颇有些欣赏他这份沉着,威名之前不堕风骨,但,仅此而已了。 铮的一响,人眼捕捉不到的睡觉,是两柄兵器撞在了一处,又很快退开,只有撞碎的云记录着他们的行动轨迹。 双方的另一只手也没有停下,或掌或拳,招招致命,看得人心惊胆战,又有强大的灵力对撞而出,鼓噪着所有人的耳膜,撕扯着众人的面皮。 两人鏖战正酣,下头的流云却开始飞卷,显出螺旋状的波澜,接着,魔族破云而出,黑云般的魔兵突然出现,煞气四溢,为首的就是苏拒。 战神见此,将温晗震退,看向天帝,等着他的命令。 天帝没有下令,温晗又欲往惩戒台去,战神如同遇见了真正的对手,又咬上了温晗。 和司命预料的一样,苏拒并没有将整个魔族大军带来,而是一些亲信部属,但数量也极为可观。 但苏拒只是想带走月无脩,并不恋战,也如温晗一样直接朝着惩戒台而去。 天兵齐齐去阻止,在惩戒台上的仙官们也出动看,但是仍力有不逮。 天帝本想着战神会很快解决温晗,没想到竟然失算了,是以他着上战甲,打算亲杀了魔尊。 一时间,温晗牵制住了战神,天帝朝苏拒攻去,诸天神将也和魔族战在了一起, 战神越战越兴奋,重剑挥得连影子都看不见。雪眠自然抵不过战神的传世神兵,在几百下碰撞之后,已经是满身裂痕。 最后一下相撞,雪眠终于寸寸碎裂。 月泷身子尽力地往外探着,却被玄铁链死死勒住。 温晗双手相合,浩瀚灵力催动起碎裂的雪眠,万千刀锋朝战神而去,如万箭齐发,争相要扎入他得血肉,又向泰山压顶,浑然不可退避。 战神护体罡气泛起灿色的光,盯着漫天剑雨,朝温晗直刺而去,罡气被剑雨撕咬着片片碎裂而去,在 温晗手中已无兵刃,这要如何反抗,月泷惊悸地喊出一声:师父! 谁知,那万千去势迅疾的碎剑,硬生生地打了一个转,重新回到温晗手中,重新凝成了一柄剑,只是用灵力衔接着,仍旧能看见如蛛网般的裂痕。 两剑再次相撞到了一起,战神也不轻松,灵力对撞,他体内血气翻腾,止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来。 温晗飞掠而退,几百里外又重新冲了回来,去势是为了这最后一剑,上万部剑法的精髓,灌注于碎裂的雪眠之中。 从没有人见过这一招,但都能感觉到,无论是谁,都抵挡不住。 战神不甘示弱,拿出了领帅的气魄,一往无前地要接下这一招。 尖啸的灵力震荡让在场的人皆被冲得凝滞不能动。 月无脩更是觉得自己就要被扯碎了,尖叫起来。 月泷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地挪动,挡住她。 一道刀锋般的灵力斜飞出去,甚至将惩戒台那根石柱的顶端削了去。 接着就是一片寂静,战场中心的两人,终于停下了,接着,是战神先跪在地上。 这一刻,集千年荣光于一身的战神,败了。 天帝,天兵,仙官们都没有没有想到。隐在暗处的司命同样没有想到,他本以为温晗和战神对上会落于下风,甚至他先前受了伤,只能拖延战神片刻,谁能想到 温晗按住鼓噪的心脏,师父遗给他得这副神骨,正在以疯狂的速度修理着他□□的创伤,干涸的灵力也慢慢回复。 他半点不停留,终于飞到了月泷的身边,碎痕雪眠一斩,玄铁锁链断裂,月泷一面召唤涤空出鞘握在手中,一面搂住了温晗。 温晗将她紧紧抱住,快速地离开此地,他已看清了,这是天界和魔族的战事,自己和月泷不过是一个意外,是被司命用来对付天界的剑。 他不明白司命为何要利用他,但那是之后的事,他们必须先离开这里,月泷不能有任何差池。 月无脩也得了自由,但眼前战事焦灼,她也不能乱跑,只能仍旧站在原地。 可是头顶的雷云,偏偏就在此刻砸了下来。 与天帝和众神官打得难解难分的苏拒见此状况,迅速退开,飞掠而去抱住月无脩,用后背抵抗着滚滚落于的天雷。 -- 第130页 那天雷早已锁定了月无脩月泷二人,温晗只能带着月泷闪转腾挪。 战神虽然败了,但是此战的目的乃是苏拒,他不会为个人的胜负而贻误战机。 就在苏拒抗着天雷的时候,他的一剑,扎穿了苏拒的心口。 啊魔尊狂啸一声,震退了本就伤得不轻的战神。 翻滚的黑雾仍旧护着月无脩,不让她受丝毫的伤害。 魔坤将军立刻带人上前拱卫,为苏拒赢得片刻喘息。 天帝暂时无暇去管温晗师徒,战神又冲着苏拒而去,他也退回了高台之上,只会着剩余的人朝惩戒台上进攻。 脩儿,为何离开?苏拒捂住洞穿的胸口,也要问出这句话。 苏拒心知自己怕是活不成了,此刻只求这一个答案。 月无脩看着倒在怀里的人,可情势已经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只得说道:我我只是想要自由!!我想要自由! 她此刻的心被内疚灌满了,她不想让苏拒死的,她知道苏拒是对她最好的人,她不想让他死,她只是想离开而已。 所以不要我了吗? 对不起苏拒,对不起月无脩流不出眼泪,可却觉得此刻摧心蚀骨, 这是生前和她相伴最长时间的人,可自己,从未分半点的爱与他,有的也只是虚与委蛇, 苏拒笑了,陛下,你想要的,他又唤回了从前的称呼,臣纵使不愿,也只能帮陛下了 月无脩身后显出黑色的传送阵,另一头赫然就是忘川。 苏拒将她推了进去:去吧。 月无脩直愣愣地看着他,想要拉住他的头,她想说,说她后悔了。 可是,那只手终究与他错过了。 他看着她,说道:不要回头了。 将她送走之后,苏拒回身厉目看着满天神将,他会死在这里,因为他的陛下不想要他陪着。 遮天盖地的黑雾如同沸腾的滚水,张牙舞爪地笼罩住了这一方天地。 苏拒直扑天帝而去,战神见此,诸天神仙见此,都即刻上前阻止他的飞速靠近。 没错,一拥而上,这就是他想要的!苏拒狞笑着,恍若疯癫。 温晗和月泷尚被牵制着,不得而出,现在看见苏拒居然想要自爆,拉着这里的所有人陪葬。 一起陪葬吧!!苏拒怒吼出声,魔丹蕴蓄的力量爆炸出来,惩戒台上,黑雾与血肉横飞! 地狱,被自爆的魔尊搬到天上。 温晗早已当机立断,带着月泷回到了惩戒台上,果断地往下跳。 师父!下面全是罡风!月泷被温晗密密实实地罩住,仍然能听到风声如利刃割破空气的声音。 温晗只说了一句:抱紧我。二人直直向下坠去。 最终,惩戒台一战,天界魔族双方损失惨重,魔尊陨灭,天帝和战神都受了重伤。 而南离山主和他的徒弟,也被认为在这场战事之中受魔尊波及,陨落了。 谁曾想,一日后,天帝竟然也陨落了,死心无人知晓。 天界正想拿为天帝治伤的医仙问罪,但在此时,云荧天妃却意外地在她无意遗失于瑶池,后被找回的留影石中看到了这样一幕: 掌管人间命数的司命仙官,在瑶池的满池金莲之中,倒入了一些神秘的东西。 有识得的神仙颤抖的指出:是黄泉水!是曾经毒死过魔尊的黄泉水! 此毒无色无味,寻常根本发现不了,原以为已经消失于六界了。 而救治天帝的神药中,正好就需要一味金莲!不久之后,果然有负责救治天帝的医仙来采摘金莲。 当下真相大白,原来天帝的陨落竟是司命蓄意谋害! 一时间天界哗然,司命被绑上了诛仙台,迎接着各方的拷问,竟悍然自绝神识,后于诛仙台上魂飞魄散。 * 人间不知名深山 哪有夫妻开道观的?温晗无奈地在门匾上写字,还是开在深山老林里。 月泷挺着个大肚子走了出来,说道:我不想见生人嘛,而且我们一活几千年,搬来搬去麻烦,快点,写好了没有? 自她有孕以来,脾气就越发娇纵。温晗悠声道:好了,照你说的,眠空观,哪个字不满意? 月泷细细地品了一番:嗯我看啊,各个都好。说着奖励似地亲了亲他的脸。 温晗笑着,小心地扶了她进门。 今晚想吃什么? 青菜! 我下山去买。 那不吃了,吃山核桃吧 后来,民间野谈里一直流传着,在深山老林里有一个叫眠空的道观,观主是一对神仙似的夫妻。 行夜路的人看到这个道观,就不用害怕了,因为心善的观主会一路护送着他们,斩妖除魔。 几百年后,南离山迎来了一位新的山主,他有个不知名的名字,唤作温衍。 --------------------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的犯案心理过程明天番外更 还有回花神界三人的故事也在番外,因为主线剧情无关啦! -- 第131页 哇我的第一本完结文耶!写得很差,但是坚持下来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愿意康康我下一本的进步吗? 第71章 司命番外 我是个极惫懒的仙官,掌管着天下人命数的司命。 每日的乐趣就是在飞升井旁的楼阁上看着,若有人能飞升成仙,那他们的命数就不归我管了。 所以我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飞升成仙,好让我轻松轻松。 可由人到仙,这世间又有几人能修炼成功呢。大抵都是有个神仙师父带着的,如温晗之流。 所以飞升井大多数时候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我也常觉得百无聊赖。 温晗是我的朋友,我很喜欢这个朋友,我还是在他接任他师父的山主之位才第一次见过他,在那里吃了一盏茶后我就决定与他相交。 这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我常常天马行空地说,他却都接得上话。 既不古板,住得也近,又和我一般长得好看,我很满意这个朋友,我和他来往了已有百余年。 某一天,飞升井少见地亮了起来,这次飞升的,是一个女人,模样似乎极美,我坐在楼上往下看,只看到如瀑的云鬓和婉妙的侧脸。 没想到她抬起了头,和我正好四目相对,我思忖着,她美得或许也花神也差不多。 但却不是花神那般娇艳倾城的颜色,而像他曾爱过的一株幽昙,唯有清冷暗香来。 我自恃风流倜傥,想上前问候一句:仙子欲往何方去? 可和别人只有一个接引仙官迎接不同,那一日的飞升井旁罕见的热闹,天帝也驾临了,他朝那女子伸出了手,将她带回了九重天的宫殿中。 后来,那女子就成了云荧天妃。 听了其他仙官说,那是天帝在人间遇见的普通人家的女子,既不是修仙的,也不是救国的,反而是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 但天帝就是爱上了这样的女人,不顾她有家室,强行抢回了天上,云荧天妃在人间的丈夫和孩子也无故死了。 一次瑶池宴上,我又见到了那位云荧天妃,她坐在天帝身旁,像是极得宠爱,但她的神情我颇为熟悉,那是百无聊赖。 轮到我上前敬酒祝贺,天帝恰好离开了一时半刻,位置上只坐了那位清绝的天妃娘娘。 云荧说:我飞升那日曾见过仙君。 我只得拱手道:小仙司命。 司命?你是司命?云荧似乎欢欣,但她没有表露半分,而是睁着熠熠发光的眼眸看着他 我不明白她的开心,但若能令佳人开怀,想来不会是一件坏事。 那一日,她来了司命殿,没有其他人,这并不正常,我早已请说,天帝将她看得极紧,像个不容有失的宝贝。 但她就是来了,用蓝纱遮盖了全身,问我:司命可以带我在司命殿四处逛逛吗?不能出去,外头很多人在找我。 我不明白她费劲心思的出逃,为何只是想让我待她逛逛,索性出了存放命书的殿宇,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地方,我便带着她走了走。 到了后院,那里种了一棵极大的梧桐,金黄的叶子铺满了地上,和树下的石桌。 我一边介绍着,也一边偷偷瞧着她,她似乎是累了,我便说道:不如休息一下吧。 她说好,直接挥散了石桌上的梧桐落叶,掀开头上包裹的蓝纱便坐下了,完全不见天妃的端持。 司命大人,她一手撑着脸,问我:你为何总是偷偷看我,是不是喜欢我? 我没料到她会问这样一句话,瞬间变慌了起来,连忙道:不天妃娘娘,唔 她吻了我,没有预兆地,柔软的唇贴着我,吻,让原本惫懒的心脏也颤动了起来。 稍稍离开了片刻,她问道:司命大人,你喜欢我吗? 我已思考不到什么,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又吻了上来,与我唇舌交缠。 她气息微喘地问我:我的苏郎,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想起了什么?我忘记过什么吗? 我好像想起来了。 那突现在脑海中的记忆,她曾巧笑嫣然的脸,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笑唤我:苏郎。 荧儿 我愿名叫苏淮阳,是个家中世代读书的江城士人,娶了一位夫人叫云荧,她为我生下了儿子。 我与她恩爱无匹,日子是那般的美满祥和,是城中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来城中屯兵的王爷看上了她,竟要将人夺走。 我将孩子托付给了父母,独自追着她的马车走了上百里,终是累死了过去。 谁曾想,我们的孩子也死了,江城无兵镇守,那王爷早已放弃江城,才将云荧带走,一夜敌军进城,将我全家屠尽。 我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却原来,那个王爷便是下凡历劫的天帝。 我多是在他人的命书中看到一见钟情的故事 原来不是一见钟情,而且我爱她已久。 可之后我怎么变成司命的,我竟然半点也记不清了。 云荧解释道:我以命相逼,要天帝救下你,准你也成仙,我才愿意去天界,成为他的人,可他却不说你变成了何人,他不想我再找到你。 -- 第132页 荧儿,那你是如何认出我 她刚要张口,那边天帝的人就已经寻来了,将她带了回去。 之后天帝下令,将云荧天妃和苏淮阳的命书彻底毁去,想来是误以为云荧来司命殿是为了这个。 其实飞升的神仙,命书封存就是了,可他忍不得自己的天妃那嫁人生子的过往,硬是要毁了她在人间的命书,抹去这份过往。 我喜欢减少一些工作,这次却忤逆了他的旨意,但他是天帝,竟然亲自来了。 那日云荧也跟在了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烧毁了那卷命书。 里面是她在人间的所有的过往,与我的过往,可我只能不再去看,压下想将天帝诛杀的念头。 他在看我,想知道我是否想起了什么。 我只能端这平静的神情,眼中带着因司命的职责而对他升起的不赞同。 他没有怀疑我。 那日,我在茶室之中将此作为笑谈和温晗说起,可心里却半分也笑不出来,我与她的过往被付之一炬了。 即使尚有记忆存在于心中,管命书千万卷,我也不敢找一张纸去书写下来。 我和云荧能见面的时候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盘算着如何去算计他人。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疲惫,总会安慰我: 苏郎,挨过了这一程,往后的余生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离,我们会再有一个孩子,你教他识字,我哄他睡觉,我们一家就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安生地过完一世。 她说的,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要我如何能不更贪心:我不止要一世,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云荧笑着说:对,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这句诺言刻进了我心里,即使是至交好友,也被我算计了进来。 知道他爱上自己的徒弟之后,我并没有多大的惊讶,爱了便爱了,在我这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舒服,所以,我是支持他的。 但温晗觉得自己是师道之耻,非要下凡历劫,忘情绝爱。我只能帮他安排。 一日与他开了一个玩笑,温晗竟在我面前展现出了强横无匹的实力,仿佛能一剑破万法,与我曾见过的天界战神恐怕也难分上下了。 那他,能不能打得过天帝呢,又或许,能伤到他也是好的。 我不能让他忘却了情爱,一个阴险的计划在我心中悄悄产生了。 我在犹豫,可是当云荧含泪看着我,喊我苏郎,那些美好的过往就冲刷掉了这些愧疚。 我将月泷他们推进了尘世镜,牵扯进了温晗的命数之中,将他原本的命定之人赶走,温晗注定会在人间再次爱上他的徒弟。 他们成亲的那日,我送去了一枚留影石,记录下两人在人间的恩爱。 甚至,我在月泷想去西洲寻找坎玉复活陆晗彰的时候,直接杀了她。 停舟和绮罗香的命书被我拿去和花神换了黄泉水,这能杀死魔尊的毒,想来也能对付天帝。 月泷多出来的命书也被我握着,但我骗他们已经被毁掉了,这样,月泷就始终拿捏在了我的手中。 之后,有多出来个魔尊苏拒,通过小圆眼中的留影石,我知道月无脩的存在。看过月无脩命书的我,自然知道传闻中苏拒在找的人是谁。 我想,一个魔尊,一个温晗,我的胜算更大了。 温晗与月泷回到南离之时,我将他们的罪行上报了九重天,抓他们的人早已在山外严阵以待。 我甚至去了魔界,诱出了月无脩,将她带回到天界,向天帝献策:可利用此人引出苏拒,将魔族一网打尽。 惩戒台一战,天帝受了重伤。 云荧与我说,天帝治伤需要瑶池中的金莲,我明白,这是我唯一能杀了他的机会。 我提前悄悄去了瑶池,在所有的金莲中下了黄泉水,之后,果然有天宫的仙医来取金莲。 很快,天帝陨落的消息传来。 大仇得报的快慰和即将与云荧重圆的幸福让我毫无提防。 但是,司命殿也被天兵闯入,我被带走了,用玄铁链困在了诛仙台上,罪名便是:谋害天帝。 原来是云荧天妃在瑶池落下了一颗留影石,她找回来的时候,留影石中清楚地记下我下毒的过程,由此,天庭哗然。 本以为站在了黎明前即将迎接曙光,我却被她推进了永世的黑暗之中。 第一道雷劈下之时,是痛彻心扉的,但比起被她背叛的上天,此不及万一。我不明白,本已是触手可及的幸福,为何她要将我丢弃。 雷一遍一遍被劈打着,我的神思却逐渐的清明。 原来我,并不是苏淮阳! 那日,第三次见她,我们在梧桐树下的吻,让我沉醉,却忽略了她喂过来的一颗细小的药丸。 她将自己对苏淮阳的记忆通着这神药,通过这个吻,渡给了我,让我相信,那就是我曾经丢失过的记忆。 那些美满的过往都不是我的,那些诡谲的算计,都是在为着他人做嫁衣。 怪不得天帝从来不怀疑我,我和云荧在他眼中,不过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又何来私情需要防范。 可笑,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诛仙台的滚滚雷霆劈下,我已是累极,却想费尽仅余的力气去看她一眼,看她眼中是平静,是快慰,还是会有这么一丝为我而生后悔。 -- 第133页 可是太远了,我已看不清她的眼睛,更从来没有读懂她的心思,我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我的云荧,她骗了我,可我又何尝不是在帮着她骗我,努力地去相信那些虚幻的记忆。 记忆里巧笑嫣然的她,抱着孩子轻轻依偎着夫君的她,美好到真就是个梦,让我以为那真是我的幸福。 我想让记忆再次成真,换来了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云荧,你的记忆再次成真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书里除了男主,大概都是被女人骗的命 《暖床的成了武林至尊》下一本就开这个吧~求求仙女们的预收啦~ 青峰盟女少主林静含,看着穿好了衣服的清倌,说道:我要成亲了,我们是时候断了。 毕竟,当初也只是图他干净,清隽,才收来暖床。 楚雪泽系衣服的手顿了顿,说:也不是今日成亲,往后几日还是需要我的。且再等等吧。 再后来,诡事频发,先是常萤山秘籍丢失,各派高手武功尽失。 最后,是朝廷流落民间的皇后之子回朝,奉命清剿江湖武林。 武林大会上,楚雪泽踏过尸山血海,掐着林静含,让她抬头看他:那日你说的话,我不同意。 ******** 楚雪泽是织云楼里的清倌,只卖艺不卖身,谁知遇见了林静含,终究是从枝头跌落。 那日她说他们该断了,她断得,他要怎么断呢? 放不下的人就该用力抓紧,即使不择手段。 终于他如愿以偿地将人锁在了身边,逼她天天只能喊他一人夫君。 杀伐果断贪花好色女少主vs心机绿茶真病娇假皇子 食用指南: 1,+双c+he 第72章 花神界番外 和月泷在酆都分开之后,停舟一拖二,将绮罗香和康同带会了花神界。 花神娘娘见他真的把女儿待会来了,分外欢喜,心中本就想将绮罗香托付给他的想法更加强烈。 小秋白自被温晗丢到了花神界来,就许久未见月泷了,这次还以为是月泷也会跟着回来,兴冲冲地来看,谁知她竟不在,又失落地回去了。 停舟将康同丢到了地上,绮罗香被上前来的侍女扶到了一旁。 这是何人?花神娘娘问的是康同。 康同只一个劲地告罪让饶命,自己不是故意要害人,知道怕是要死到临头了。当真的半点风范也无。 但花神娘娘和停舟都没有理会他。 这就是戚无忧要找的鬼医。停舟说着将鬼界的经历和戚无忧的打算细述了一遍。 花神娘娘问他:既然他也想自己出来,那还等什么?等他出来,自己定要亲手除了这个孽障。 她从前不是没想过将戚无忧的魂魄从绮罗香身上拔除,可他自出生就钻了进来,顽固异常,怕太激烈的手段伤了绮罗香的魂魄,她才迟迟没有法子。 停舟说道:戚无忧自己也在寻求法子出来,看来是自愿的,但现今在花神界,他畏惧花神娘娘的天威,只怕还会畏缩。不如我们许诺,只要他愿意出来,便放他离去。 要我放了他?哼!门都没有!花神震怒,气氛一时肃杀。 停舟赔礼道:娘娘息怒,这也是为了绮罗香。 确实,这是为了绮罗香,她唯一的女儿,她未来是要继承自己的位置的,现在这般情况绝对是不行。 好!只要愿意出来,我发真言誓,绝不会动手伤你。花神娘娘厉色看向身旁的女儿。 她已撤销了绮罗香身上的压制,绮罗香眼中懵懂一消,露出了如同狼崽般的目光,赫然是戚无忧。 他似乎在思索着花神话中的可信度,但同样渴望和绮罗香分割开了他,这怕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吧,若不离开,绮罗香往后的日子,必不会好。 若是能用自己的身体拥抱住她,哪怕一瞬,也足够了吧。 戚无忧终是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狠。 停舟看着绮罗香这般陌生又狠绝的神色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转过了头,又接着说道:花神娘娘,这鬼医康同也言下之意是要许诺也不动手杀康同,他才可能愿意出全力救治。 花神广袖一挥:鬼医与我无干,放他归去又有何妨。 康同连连告谢,表示自己愿意全力救回绮罗香。停舟则微微攥紧了手中的玉扇。 停舟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具傀儡躯体,花神也不愿再等,当即就要康同在殿中施法分开二人魂魄。 鬼医向停舟要他得储物囊,从里面取出了一盏引魂灯,接着喃喃念咒。 戚无忧极是配合,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意思,绮罗香身体里的魂魄也慢慢地脱离了躯壳,两个交叠的,半透明的两个魂魄纠缠在了一起,几乎是不分你我。 康同心中犯了难,这般融合,要如何分开,但是他怕自己说了真话,花神会当场杀了他,所以只能勉力一试了。 他提起那盏引魂灯,里面提前将傀儡肉身的血滴了进去,他念叨道:戚无忧,我来为你引路了。 说完将那灯缓缓的朝那具傀儡引去。 -- 第134页 花神娘娘见此像跳大神般的场景,心中颇为嫌恶,忍着没有说出来。 魂魄听见康同的话,似有所觉,慢慢的倾身,想要追随着魂灯投进肉身。 但就在此时遇到了障碍,两个魂魄粘得太紧,正将绮罗香也带去那副新的身体。 在下需要借一点法力。康同为难地说道,他只是一个法力低微的鬼,实在不足以支持他们分开。 借你又何妨。花神说着,浩瀚的灵力送来,牵引着绮罗香的魂魄,凝滞的分魂过程又得以推进。 终于,两个魂魄在灵力的推动下彻底分开,又各自回到了肉身之中。 康同松了一口气,恭谨地说道:花神娘娘,分魂已成,我或可离去? 就在这时,停舟玉扇锋芒一展。 戚无忧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看到停舟攻上来的瞬间,他早已知道花神不可能打算放过自己,开口喊道:你不是打算放过我们的吗? 这话引得康同一惊,让他以为他们要杀的也有自己,才恍然想到,花神和自己无仇,但是身后的停舟可不一定,他和那个月泷本就是一伙的。 停舟自然如他所说存着这个想法,月泷似乎与此鬼渊源颇深,自己不可能放任他离开的。 康同本来已经被搜刮过一遍,但此时周身顿时一阵毒雾爆起,看来已经是最后的保命招数了。 停舟收手向背后掠开,花神娘娘也屏住了气息,同时上前来要来抢回绮罗香。 她自然发了誓不会朝戚无忧动手,但其他人可没发誓,若他真有本事,就自己逃出去吧。 绮罗香刚刚和戚无忧分割完,尚且虚弱,如今又吸入了毒雾,一时间昏迷过去,状况不明。 戚无忧的新身体倒是不怕毒素,他将软倒的绮罗香接住抱在了怀里,那头花神娘娘的手已至近前,但他还没有适应这幅身躯,只能任她将怀中的人带走。 虽然不能灵活地行动,但好在术法还在,花神碍于真言誓誓也不好对他动手,怕绮罗香的隐秘传扬出去,殿内能打得只有一个停舟,实不足为惧。 但现在还不是打架的时候,戚无忧念动咒语,身子化作黑水滚落,迅速朝殿外逃去。 停舟停稳了身子后,玉扇一挥,毒雾顷刻被厉风挂散,康同虽然算鬼医之中长于打斗的,但那也只是就凡人来说,在神仙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被停舟制住。 变故就是这么一瞬间发生,又很快平息了下去。 停舟一开始提议放过他们的时候,就和花神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动作,都是得到她许可的。 花神安置好绮罗香后,马上道:传令下去,即刻在整个花神界搜寻捉拿戚无忧。 戚无忧在宫殿之中流窜,他躲在绮罗香的身体里多年,对这里的布局烂熟于心,自然知道怎样躲避守卫的搜寻。 就这么躲着藏着,他来到了外围的森林中,如今他不知道要何去何从,绮罗香还在花神的手里,所以他也不愿离开。 旷静的树林之中,百花无视时节地盛开不败,他确定后头没有追兵了,才又重新化作人形休息。 绮罗香?一个清嫩的声音传来。 戚无忧被惊得起身看过去,是一只白毛粉纹的小兽,正扒拉开一丛花看着他。 原来是一边被垂花自然编织成的帘子,遮住了一个洞府,他才以为此处无人。 这不就是先前来找停舟的那一只吗。 戚无忧认出了它,怕它转头就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去,他迅速上前将小秋白抓起来。 小秋白被掐紧了喉咙才明白面前的分明是个男人,他不是绮罗香,挣扎着说道: 别别杀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唔 这句破碎的话倒是真的吸引了戚无忧的注意,他手微松,说道:你说来听听。 我能找到坎玉,就是许愿石!它能实现你的愿望。小秋白怕他真的杀了自己,赶紧一口气说清楚。 戚无忧倒是真的为坎玉动了心,便看着小秋白恶狠狠地说道:若是你敢说谎,我就杀了你。 不敢,不敢,好汉饶命。 别再出声,走。戚无忧也歇够,抓着小秋白往花神界外而去。 * 报告花神娘娘,那戚无忧,劫走小秋白。 花神疑惑皱眉:小秋白是谁? 停舟答道:是我们去西洲时带回来的一只灵兽,有能追寻坎玉的能力。 无关紧要,照旧找他就是。花神现在满副心思都扑在女儿身上,她仍旧是没有醒过来。 不应该啊,就算是中了毒,喂了解毒的丹药应该也是好了,如何会醒不过来? 你说。停舟看着被捆着丢在一旁的康同。 花神娘娘饶命啊,这这魂魄粘合得太紧密了,能分开已是不易,之后会有什么事,谁都预料不到的 混账!没有把握你就敢跟我夸下海口。 我康同争辩的话也来不及说,就被一掌拍到了大殿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 第135页 停舟默默地,去把他收了起来。 * 唉,可恶的贼人,听说他潜入了花神宫里,伤了殿下,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戚无忧又躲过了一波搜寻的守卫,却听到了他们说这样的话。 殿下?花神界还会有哪个殿下,他们说的是绮罗香吗?戚无忧心中惊疑不定。 倒是小秋白先确定的:绮罗香出事了? 他们说的,当真是绮罗香?戚无忧神色凝重得吓人。 不然还会有谁?小秋白在花神界停留的日子久,知道的自然多些,你问这个做啊啊啊 废话少说,去西洲! * 小秋白又重新回到了西洲,这里和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说,坎玉在哪里?戚无忧急于拿到坎玉。 这需要时间感应小秋白答得眼神闪烁,笑话,坎玉这种东西,那能是说有就有的。 戚无忧脸色阴狠得吓人:你想死吗? 不,不想。小秋白打了个哆嗦,忙道:我用力感应一下,用力。 只是西洲的坎玉本就本带走了一颗,现在找起来更难了,西洲山神保佑,留下它的小命吧。 这这里没有,好像要再往更西边去 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秋白四肢捂头,瑟瑟发抖。 看着它这幅怂样子,想来也不敢骗自己,于是戚无忧又提拉着它的后颈皮往更西边去了。 * 没人知道戚无忧是怎么拿到那颗坎玉的,但他回到花神界时,少了一条胳膊。 偷偷地潜入了绮罗香的寝殿,幸运的是,他们不会想到他还敢回来,躲在殿内的帷幔后面,看着侍女出了门去,他才坐到了绮罗香的床边。 床上的女子沉沉的睡着,雪肤花貌,诱得他抬起了仅剩的手,虚抚着她的面颊。 他们终于见面了,面对面的,他想带她走,想让她喜欢他,想让她醒过来 想做的事情太多,可是他只有一颗坎玉。 戚无忧拿出坎玉,不再犹豫地说道:绮罗香,行过来吧。手中坎玉微光一闪。 啪啪有拍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戚无忧看着帷幔后又走出了两人,正是花神和停舟。 戚无忧问:你们,如何知道我会回来? 停舟说道:从你带走小秋白的时候,我们就猜到了。不然殿内怎么会一个人也不留。 这时,绮罗香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睁开了眼睛,众人看去,戚无忧则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的手。 她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和自己长得极像的戚无忧,沉默了片刻,笑着喊道: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花神娘娘暴躁的声音吓了殿中诸人一跳。 绮罗香也被吓得一下缩进了戚无忧的怀里,很快就被他搂住,细心安慰。 虽然是一句娘,但戚无忧竟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绮罗香!我才是你娘!那是个野男人!花神娘娘一时震怒,口不择言。 来人!把戚无忧带下去。 娘娘绮罗香想爬下床去拉 花神娘娘指着她,气得手抖:她,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停舟尴尬地说道:晚辈听说过鸟界,会将破壳后看到的第一个鸟当成娘亲,谓之雏鸟情结。 莫名其妙,我女儿又不是等等,她爹是朱雀。花神一时之间哽住。 戚无忧被带走之后,绮罗香还是一个劲地喊娘亲,花神在她心里也留下了坏印象。 没办法,花神只好再次厚颜,请求停舟暂时陪着她,停舟作为晚辈自然没有推辞。 在停舟的耐心陪伴之下,绮罗香终于慢慢的想了起来,花神也没追究她乱喊娘亲的罪。 看着原因正在斗嘴的二人,花神娘娘对戚无忧说道:她永远不会喜欢你的,你看,不管第几次,她都会喜欢上停舟。 这话没有人接腔,但花神知道,他听到了,又补了一句:你说我现在杀了你,她会伤心多久? 戚无忧明白,他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小了,花神要杀他,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他看着正在扯着停舟袖子的绮罗香,终究是说服不了自己放弃。 你害了绮罗香这么多年,真的觉得,她若是知道真相,会原谅你吗? 不会,若谁这么害他,他必将那人碎尸万段,自己早该死的,没出生时就该死了,而不是成了现在这样的怪物。 你走吧,我不杀你。花神说道,但是,我只能让一个废人活着离开。 * 停舟后来听闻了惩戒台一战,温晗月泷双双陨落,一时之间难过不已。 看到绮罗香渐渐好转,他没有在天界多待,而是去了人间游历散心。 就这么在人间走过了几个春秋,越发觉得无趣,听到了民间的一些乡野怪谈,就想去探探秘,解解闷。 -- 第136页 这日听到了眠空观的传闻,就想着去深山中寻找一番。 这一找,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 那是被细心开辟出来的一大块平地,建了一座小观,门匾上就是眠空观的字样。 门前种了一些蔬菜,才放养着一些鸡鸭,一点不怕被山中野兽来寻食的模样。 有一个人正弯腰在菜地上灌溉,那人起身,竟是欺霜赛雪的仙人风貌。 停舟怔愣开口:青晦君? 仙人微笑,说道:进来喝杯茶吧。 他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才刚迈过门槛,就被一个小孩子撞到了膝盖。 哎哟,小孩摔了一个屁股敦,仰头看他,是个极漂亮的小男孩,五官竟然分外熟悉。 温晗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 阿爹,这是谁啊?小孩凑到温晗耳边小声地问,眼睛而朝着停舟看过。 温晗淡淡道:这是你娘的朋友。 阿爹,你娘,朋友停舟整个人迷乱了,又忽然想起来,月泷被抓去惩戒台的原因不就是和她师父 停舟默默地咽下了惊讶,心里偷偷地给月泷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真的敢啊。 月泷这时候才走出来,你来啦。月泷神色波澜不惊,仙途漫漫,她知道他们总还会再见面的。 师父以外的事情,月泷总看得很淡。 停舟看着面前的月泷,觉得她似乎哪里变了,走哪都没变。 哦对了,我还带着他。停舟说着丢出了康同,他是个鬼,有个东西依附着,带去哪里都方便。 月泷本还笑着,见了康同,瞬间失了笑容,温晗也面如冰雪。 月康同恳求原谅的话还没说出口,瞬间便化成了飞灰。 温晗收了手,问道:午饭想吃什么? 月泷还来不及回答,观外又响起了人声。 绮罗香挽着袖子冲了进来:我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月泷!还有贤惠师尊! 也不知道她怎么给温晗起的怪名字。绮罗香兴奋又开心,声音更大了: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啊!你还活着!太好啦! 她呼着喊着就上去抱住了月泷,还左摇右晃的,温晗想上去,又被月泷的眼神劝开了。 月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来得正好,刚要吃饭呢,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海鲜!天啊!这是你生的小孩子?好可爱啊! 嗯,我和师父的孩子,叫温衍。 好名字啊,一听就很吉利。绮罗香一如既往的关注点跑偏。 停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加了一句:我想喝酒。 绮罗香:没人管你吃什么。 我先来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