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男配养夫记》 第1页 《清冷男配养夫记》作者:花间小炮【完结+番外】 文案 叶远闲作为大男主升级流爽文里的重要男配,前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稳的渡过一生。 结果后来他穿越到古代,身上到处是伤被人强迫成了亲,成亲的对象是个傻子。 原来朝廷发令,要各地县官给退伍的士兵婚配,油落村出了名的刁钻人家正好有个姑娘被选上,不料成亲对象是个人高马大的傻小伙。 小伙是真傻,脸黑眼大爱瞪人,一言不合就轮砖头,真真一个土匪样。 刁钻人家不愿嫁,可官府做媒不嫁不行,正好遇到叶远闲昏迷在外,于是刁钻人家买通了官媒李代桃僵,亲就这么成了。 醒过来的叶远闲看着富饶的山和清澈的水,下定了决心在这里过一辈子,但该算的账他还是要算清楚。 再后来,叶远闲搞嫁接,提产量,买山头,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户,油落村大半的地方都是他的。 眼看着日子越过越红火,那些平日里说尽了闲言碎语赖皮鬼又想扒上来,可惜,迟了。 唯一不顺心的就是身后跟了个黑面冷脸男,天天要和他腻歪贴贴困觉觉。 叶远闲无奈叹息:不是他不想睡,实在是腰受不了啊! 1.架空世界,有私设 2.家长里短,农家小日子 3.有坑必填,谢谢支持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远闲;谢移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在古代当地主 立意:奋斗成就梦想 第1章 狗男男 游落村的春日姗姗来迟,二月初的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耕旱地、犁水田,准备新一年的栽种。 可今日村里大半的人家都丢下了地里忙碌的活儿,去了村西头看热闹。 西头的山脚下搭了个简易的窝棚,竹片做的篱笆上还挂着一尺红绸,原本是最喜庆的颜色,可一想这两日发生的事,众人就觉得随风摇荡红绸莫名怪异。 窝棚的主人是个傻子,前些日子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由官府做煤结了一门婚事。这本是好事,那女子一家虽然刁钻了些,但配个傻子却是绰绰有余。 亲是前天晚上成的,当时天黑,加上新郎情况特殊,众人便没有怎么闹腾,安安静静的观了礼就散了。 谁知有人昨天晚上才发现和傻子成亲的哪是什么刁钻女子,分明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大男人。 天老爷,这可了不得,平淮镇几十里的地界,哪里听到过男男成亲的丑事,若不管,游落村的后辈们以后还如何娶媳妇,嫁闺女? 他们可不愿被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老村长和村里人都不愿被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耽误了自家孩子的前程,再者傻子势弱他们并不怕惹事,于是大早上众人就气哄哄的来傻子家讨说法。 众人进大门后气势不减,几个妇人跟在最后悄悄扯闲话:唉,这傻子也可怜,偏偏摊上个这事儿。 可不是,听说他在打仗的时候摔伤了脑袋,送回来时家里人都没了,身上连一两银子都凑不齐,县太爷没办法才把他的户落在了咱们村。 好容易娶个媳妇,谁成想却是个硬邦邦的大男人,造孽哟。 要我说,那个莫名嫁了人的男人的也可怜,到这会儿都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呢。 她们一旁的几个老人听见最后这句话就不乐意了:这傻子再傻好歹男女他分的清吧,前天拜堂的时候明明拉了手了,知道是个男人咋都没说出来? 就是,现在村长都出面让他把那不知哪来的小子给丢出去,他还不听,简直比老牛家的驴还犟。 可见他自己就是个腌臜货,说不定那男的就是他自己找来的。咋这样的人偏偏落户到了咱们的村子里。 男人女人们的议论声、唾弃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似乎给人堆里走在最前面的老人添了无穷的勇气。 那老人约有50多岁,头发胡子花白,即便手里拄着拐杖,那嗓门连一旁的年轻人们都比了下去:傻子,我游落村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人,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你将这不知廉耻的男人交出来按族法处置;第二就是你和他一起滚出村里去,你选那样? 傻子推着一个年轻人到院子里,见这么多人冲了进来,他心里着急忙慌的,还没做好反应就听见村长这话,立刻下意识摇起头来:不,我不会交出他的,你休想。 老人是游落村的村长,一辈子在村里发号施令惯了,如今被傻子这么一顶嘴,立刻就和点燃的炮仗一样炸开了: 这么说你是非要护着这崽种了?傻子你可想好了,即便你再有官府文书,坏了我游落村的规矩,我也一样能将你赶出去。 你才是崽种,臭老头你真坏,竟然骂远闲。傻子下意识的维护自己的伴侣,却把老人惹得更恼怒: 你、简直无耻,若再让你们猖狂下去,游落村的名声都要被你们败坏尽了,我今日定要将你们逐出村去不可。 说着老人身后就跑出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撸起了袖子就要去推破烂轮椅上坐着的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 第2页 年轻人脸色白的像纸,黑发胡乱的披散在肩上,衬得他紧抿的薄唇也和脸一样苍白。垂着的头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想的什么。 众人觉得这人有些怪异,看着他的感觉就像在看山头还没化完的雪,凉飕飕冷冰冰,总之不是好相处的玩意儿。 青壮们还没走到年轻人跟前就被傻子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他一身短打,手臂上附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一看就是个力气大的。 见这些人表情凶狠,傻子急忙拿了棚子边搭着的二尺来长的木棒,三两下将那些青壮们喝退,然后寸步不离的站在年轻人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 这个举动似乎惊扰了身后的年轻人,他抬起头一张脸彻底露了出来,鼻梁高挺,眉目如画,苍白的肤色添了几分精致脆弱感。随着他的动作,一缕墨发落在脸上,遮住了眉间一颗红痣,也遮住了他目光里几欲噬人的冷漠。 好家伙,也不怪这傻子拼了命的维护他,这人长得当真好看的紧。众人的点点惊叹淹没在争吵里。 那些青壮被年轻人的容貌惊艳一瞬,回过神后手上抓人的力道更大了些。 滚,滚开。不准动我媳妇。 挥舞着木棒的傻子身手矫健,俊朗坚毅的脸上却是和长相不符的稚气模样,加上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人群中就有人叹息起来: 这般好身手的却是个傻子,身为男儿容貌却这般精致,这世道当真是糊涂,怎的种种好处都错给了他人? 叹息间,一帮青壮们靠近不了傻子,纷纷苦着脸看老人:村长,这该如何是好? 老村长见状知道自己还要添把火,便骂道:你二人男男婚配本就是恬不知耻,现在竟然还做出这般恶心的腔调来,今天不给你们教训,我游落村日后还有何脸面可言? 说着就把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朝傻子砸了过去,那帮青壮见状也立刻凶恶的扑上去拦傻子。 傻子一根木棍抡得飞起,一拥而上的青壮都被他打倒在地。可这举动却激怒了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游落村坐落在这里已经上百年,村里哪个不是沾亲带故的,见着自家人吃亏其余人立刻就冲上去帮忙厮打。 傻子力气虽然大可他心智终究不如正常人,再加上他也没有杀人的心思,推搡之间就将身后的人露了出来。 一个老汉趁机举起锄头,眼看就要砸到轮椅上年轻人的脑袋上,傻子立刻飞扑过去以身相护。 锄头砸偏,落在傻子背上,锄头滑下去的时候锋利的一角割伤了年轻人的胳膊。 血珠顿时冒了出来,滴在年轻人雪白的衣袍上,犹如绽放的朵朵红梅。 杀、杀人了?胆小的妇人惊叫了一声,老汉回神后立刻丢下锄头仓惶逃走。 起哄大闹的众人们心里害怕纷纷退后,等着村长发话。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 唯有傻子不顾自己背上的伤伸手抱住年轻人:远闲不疼、不疼。孩童一般稚气的脸上满是懊悔自责和心疼。 众人这才明白年轻人的名字是叫「远闲」,和村里人的都不一样,像是有学问的人才会起的名字。 老村长皱眉,看向年轻人的目光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审视:搭在破轮椅上的双手莹润纤长,村里最娇养的女儿家也养不出这般无暇。 此时年轻人像回过神来似的动了动,脸上全无表情,比常人更黝黑的眼珠慢慢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只觉得年轻人的目光太过冷漠,心里颤动,背脊上升起一股渗人的凉意。 你说要赶我们走?年轻人张口,声音干涩嘶哑,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话。 没错。老村长眼神凶狠:男男苟合,哪里都容不下你们这样的人。 年轻人瞥了村长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这亲是官媒说的,婚是你主的。为何前天晚上成婚的时候你不拦着? 老村长眼睛一瞪,气的破口大骂:分明是你用了诡计替了婚,此时倒怨起我来了,当真是无耻至极。 年轻人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当日的婚是你主的,原本日落前就能结束的成亲礼你让人拖到了日落后才开始,我昏迷不醒也是你找人架着我拜的堂,你那时当真不知我是男人? 人群寂静,众人落在村长身上的眼神却怀疑起来,他们也想起傻子成亲时的种种不对劲之处,可碍于老村长的威严,没人敢说话。 老村长面上坦然:那马家本就不愿将自家女嫁给一个傻子,奈何官府下令不得不从,他们怕成亲时生了岔子,便特意让人讨了昏睡药,这就是我让人架着新娘拜堂的原因,谁知盖头底下竟然是你? 没错,那马家老头确实在我这里取过一剂昏睡药,我可以作证。头发花白的另一个老头从人群外面走了进来,他听说有人受了伤,特意赶了过来。 王伯会医术,为人一向公正又从不掺和村里的闲事,他说的话众人都信服的很。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年轻人身上,忍不住出言辱骂:奸诈狡猾不要皮脸的小子,凭你就想质疑我们村长,做梦。今日就该将你浸了猪笼,让你吃尽苦头才对。 再看看依旧紧张的维护着年轻人的傻子,这回再也没有人觉得他们可怜了:浸猪笼,把这两个狗男男浸猪笼。 -- 第3页 不如直接打死了他们,好给咱们游落村洗清污名。 人群又躁动上前,想将两人拿下。 众人的恶意彻底激怒了傻子,短棍紧紧握在手里,他恶狠狠的盯着众人,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咬牙切齿道:来一个、杀一个。 又回头看向年轻人:远闲不怕,等杀光他们。 傻子的模样太过可怖,游落村里的人这才想起傻子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手里还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呢。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谢谢大家支持; 预收,感兴趣的收藏一个呀! 死神追妻火葬场; 1.一次寻常不过的旅游,楚祭酒来到古楚遗迹,遥远的巫歌、神秘的祭祀仪式,将他引入一场场幻境。 幻境里他穿着雪一样白的巫衣在荒凉、极热和极冷交织的山顶跳舞。艳阳夺走了他的生机,骨骼在不间断的舞动下支离破碎。 他跌倒在地,看到了黑色的鸦羽,宣告着死亡的来临。 高天之上,浓云拨开天幕,神祇着素白灵衣御风而下,天地蓦然失色。 2.渊泽第一次见着楚祭酒时,只觉得这个巫未免太过执拗,可后来他却在这人一次次执拗的目光里动了心。 此后上天入地,生死轮回,他都将跟随楚祭酒而去。 祭祀者受,神祇攻; 现代都市灵异玄幻,火葬场,但它甜; 文案写与2022.5.27 第2章 偷鸡不成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怂了,他们一辈子都是庄稼汉,顶多在自己人面前逞凶斗能,哪里见过杀人的阵仗? 眼见傻子的表现的愈发凶残,老村长急忙后退一步,心里害怕起来,嘴上也服了软:傻子你可要想好了,当真要维护这个奸诈的小子吗?现在只要把他赶出去,我做主,再给你重新取个好闺女,定要比这个男人更好看。 谁知傻子一听这话马上就发起了疯,短棍立刻朝老村长抡过去。 老村长旁边的青壮眼疾手快用木铲挡了一下,铲子被打落在地上,村长万幸没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傻子反应极快立刻把短棍换到另一手里,依旧朝着老村长打。 村长,村长快跑。众人被这一幕吓傻,急忙大呼小叫的后退着,生怕那短棍朝着自己的脑袋来一下。 就在短棍要落到老村长的头上时,轮椅上的年轻人出了声:焞焞,停下。 短短四个字,就像咒语似的将傻子定在了原地,此时那短棍离村长的脑袋不过半尺的距离。 回来帮我推轮椅。 傻子听到年轻人的话立刻收了狂躁的姿态,乖顺地将陷在小土坑的轮椅推了出来。 见年轻人将傻子喊回自己的身边,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刚刚嚣张的气势已经去了七八分,再也放不出什么狠话了。 年轻人被傻子推着离村长更近了些,他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视线落在村长身上,倒比刚刚多出了几分活人气儿来。 村长,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明白,这几日我虽然一直昏睡着,外面发生的事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令村长的眉头狠狠跳动一下,原本就有几分狼狈的模样此时显得狰狞起来:你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我的意思是,村长确定要逼我们鱼死网破?年轻人大概是太虚弱,声音有些飘忽,离得远些的人都听不清楚:为了所谓的名声,搭上你们一家的命值得吗?毕竟,欺瞒官府可是要诛全家的。 游落村村长监管不力,任由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和退伍兵士婚配,你说我要是将这一切报给官府,官府会不会给你判个通敌的罪名? 这一段话的声音比刚刚大了些,不知为何众人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有村长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顿时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凉。 当今圣上年轻气盛,和草原狄戎的战乱刚刚平息,若他真被冠上了通敌的罪名,无论是捏造事实还是被诬告,按着当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情形,都是要诛九族的。 老村长和县里那些当差的衙役们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老村长牙齿打着颤声音颤抖,看向年轻人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你以这理由去告发我,先死的定然是你,你就不怕吗? 年轻人又笑了一声,眼皮耷垂下脸上尽是嘲讽:你今天来就没想着给我活路,我难道看不出来吗?而且不瞒你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否则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沉默蔓延开来,众人不知村长和年轻人为何突然不再说话,于是着急的催促起来:村长,要不大伙儿一起冲上去,就不信抓不住他们。 对啊,抓住了直接打死就行了,反正咱们不说出去官府也不知道。 就是知道了也不怕,这是咱们的村里的家事,村长你有权处理的。 这帮一辈子最远只到过县城里的人胡乱的出着主意,在他们的眼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皇帝永远没有县太爷的威力来的大。而比起一辈子都见不上几回的县太爷,村长才是他们眼中既有权力又有威严的领导者。 -- 第4页 年轻人不理会这些冲昏了头的众人,他的声音依旧只有村长听得清楚: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毕竟我又不求钱财名利儿孙满堂,死了刚好摆脱以男子之身嫁人的桎梏,一了百了。你说划不划算? 老村长大半辈子经历的事不少,心理比那帮村妇村夫强了不知多少,即便此时已经心慌的不行,他还是梗着脖子咬牙道:就凭你一个坐轮椅的废人,我这会儿让他们把你打死,你又能奈我何? 这话一出,村长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紧接着就见年轻人抬起了眸子,里头是噬人的黑暗。 只一瞬,村长的神智就深陷在一片漆黑世界里,烂肉残肢遍地、万千白骨堆积成山,凄厉的哀嚎在耳边炸响,无数暗影企图钻入他的身体。 村长只是乡野凡人,因着狡诈奸猾的性情才活了这么多年岁,本质上依旧贪生怕死的很,被这样的场景一吓,顿时两股颤颤、腿间两窍几欲守之不住。 就在即将丢脸的紧要关头,眼前地狱般的幻象突然消失,村长大喊一声猛的往后退、两脚却如坠了石块一般纹丝不动,他大口的喘着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大汗淋漓,两腿间也传来怪异的憋胀感。 村长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他的眸色稍淡,摄人心魄的感觉减了许多、但依旧危险。 我的要求不多,给我弄个户籍和良民的身份,让我落户在这里,这一切我都不再追究,如何? 犹如死过一回的村长看着周遭人呆滞的反应,意识到那些人可能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再回想起自己刚刚的经历,便又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手段? 年轻人依旧神色淡淡,连嘴角的讥笑都带着漫不经心的感觉,似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村长耳边传来「咚咚」的声音,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那是自己的心跳声。知道今日之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村长明白自己只有答应年轻人这一条路可选。 好。沉默片刻村长最终低下了他的头颅,回答道: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和姓氏。 年轻人闻言搭在轮椅上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随后回道:叶远闲,年方二十。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所有东西。 村长点了点僵硬的脖子,勉强抽动着脸上的肉应声道:好。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日后、日后.. 日后能怎么样呢?已经是撕破脸了,日后注定没什么情分。何况,这年轻人着实邪性的很。 村长按捺下心里异样的情绪,再试着提脚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还不等他高兴,叶远闲又说道:不要妄图在背后生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话音落下,不等村长反应两人周围就升起了水波一般的纹样,傻子神色疑惑中带着焦急。 村长没说话,四周的水波纹样消失,众人的吵闹声传入耳中,嘈杂纷乱,村长听着却觉得安心。 村长你愣着干什么?快说说咱们到底咋办呀? 这人还打不打了?要不赶走就得了。 村长眉头狠狠跳动一下,冷着脸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声音倒是沉稳的很,听不出半点儿慌乱:我记起过几日官府里要来人,这个时候不能出乱子,大伙儿都先回去。 有人立刻附和来:对对,我听城墙边儿站岗的兵士说过,城墙外贴的告示上写着过几日县里就要发新种子,衙役们会到村里来。 既然官府里要来人,村里就不能出事。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很听村长的话,撂下几句不干不净的叫骂后就随着村长返了回去。 傻子见伤害他们的人走了,依旧心有余悸地抱着叶远闲不肯放手。不料一抹猩红掉落在他环抱着叶远闲的手背上,刺眼至极。 傻子慌了:远闲流血了。说着连忙将人往棚子里抱,一连串的刺激让他的智商更混乱,但抱着叶远闲的手却稳的很。 叶远闲靠在傻子的怀里疲惫的闭上眼,他的身体太过虚弱,所以才会连个小小的摄魂术都承受不住,伤了脏腑才吐出血来。 身体像是浸在冰水里寒凉刺骨,意识混混沌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穿越前,那宛如地狱一般的噩梦。 叶远闲梦到自己还在叶家老宅,身前站着的是他同胞双生的天之骄子的弟弟,也是那本书中的主角。 作为天之骄子的孪生哥哥,叶远闲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只是配角,便一直履行着配角的职责,尽心尽力衬托主角弟弟的光环。 然而这样并不够,后来他才明白,有的配角生来就注定要为主角付出所有,不论他愿不愿意。 梦里叶远闲浑身是血在雪地里狼狈逃窜,身后是他的族人和至亲父母。 他们追逐叶远闲并不是因为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而是想挖出他的灵根。 作者有话说: 焞(tun)实在起名废,一个小名想到头秃。 宝儿们晚安早睡!感谢在2022-05-23 20:56:35-2022-05-24 20:5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相惜 叶远闲天生木火双灵根,灵根纯度极高,比起单灵根都毫不逊色。他这样的灵根即便放在数百年前灵脉还未断绝的时候都是最好的存在,更别提如今已经没几个修士的现代。 -- 第5页 只可惜的是,他还有个生来就是混沌仙体的主角弟弟。 身为主角,无论别人是否愿意,所有资源都必须要向他倾斜。 梦里的叶远闲手持法器在沙漠里奔跑,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心脉处的疼痛细细密密的蔓延缠绕至脏腑,那是被自己父母强行羁押时留下的伤,也是他不听话的惩罚。 往事一一浮现,灵根从身体生生剥离的疼痛似乎已经深入到灵魂,即便换了个世界,即使已是在异世的梦里,疼痛依旧没少半分。 叶远闲的眉头皱起,紧紧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抗拒的挣扎起来。 眼看着被子几次被他踢翻在地,傻子无奈之下只得躺在床上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紧紧抱在怀里,这才止住了他的挣扎。 被紧紧包裹的感觉似乎给了叶远闲些许力量,梦里的场景转换,他又回到了小的时候,手里拿着蓝色的风车,他和弟弟一人一个。 好奇心分外重的弟弟拆掉了自己手中的风车,然后在叶远闲玩的时候大声哭闹,父母不顾他的哀求轻易将他手中的风车夺去给了哭闹的弟弟,丝毫没有顾及到年幼的他会不会难过。 类似的事从他记事开始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任何时候只要叶远瞻要的东西,他就必须无条件退让,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从幼时一颗糖到后来的一颗丹药,就连极地出现的上古法器,明明已经结过血契、认了叶远闲为主,却还是在他亲生父母的逼迫之下硬生生斩断了血契、废掉他三重修为后让给了叶远瞻。 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叶远闲已经习惯退让。他想,等他帮父母完成愿望还清生身的恩情,就去找一个山清水秀土地富饶的地方隐居,一个人自由自在/随心随性的生活修炼。 叶远闲一直以为只要他努力修炼,迟早有一天他会逃离这里,到那时他遭遇的这些一切或许都不再重要。 只是他不曾料到只因他和弟弟二人同根相生,属性也是最为契合,就会有人献策让他献出灵根为迟迟不能突破的弟弟「补品」。 而他也没有料到他那父母会心狠到听从别人的建议,真要拿他的灵根去帮主角弟弟破关。 无数画面闪过脑海,床上昏迷中的叶远闲牙关紧咬着,因为出汗而显得有些潮红的脸色看着分外昳丽,多了些许烟火气。 傻子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到怀抱里的人,他只能凭借着记忆中最原始的本能,一下下拍打着叶远闲的背,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远闲不怕! 安抚的呢喃如同咒语传到耳中,似乎感受到他的安慰,许久之后叶远闲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些,气息也和缓下来,进入了真正的睡眠。 见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傻子小心翼翼地松开胳膊下了床,家里没多少吃的了,他要去窝棚后面的山里找些吃的。 游落村各家用的箩筐、背篓、簸箕等东西都是用竹子编的,所以家家户户都有种竹子的习惯,时间长了那些竹子就长成了一大片,村里村外到处都是。 傻子先拿了个新编的箩筐别在腰上,手中提着竹篓先去了不远处的溪边,齐膝深的水中倒影着水草微绿的颜色,缓缓地流淌着。 游落村是这周围出了名的地势好的村子,四周环绕的大山连接着天佑国最大的山脉,山里头山珍、药草、木材数不胜数,野兔、山鸡、黄羊等猎物也时常出没,村里的老猎人上山基本不会空着手回来,可见山中猎物富足。 村里还有一条出山大溪流,有鱼有虾,偶尔还能捡几只小螃蟹打打牙祭。这水不但满足了全村人的吃水问题,就连旱季灌溉田地的时候也都足够。 傻子捡了几个石头扔进了竹篓,想了想后又转身到河边拔起一大丛野草,草根带着泥土翻起,几条蚯蚓察觉到动静连忙往泥土里缩。 傻子手疾眼快的揪了两条出来,用细细的草绳绑着固定在竹篓里,连同竹篓里的石头一起沉进了水底。 他隐约记得要吃肉身体才能长得好,可他刚来村子不久,家里连个锄头都没有,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捕捞肉食,至于有没有肉食上钩就看运气了。 放好简易的陷阱傻子匆忙往山上跑,正值春日万物生长的时候,只要勤快定然能找到果腹的食物。 睡梦中的叶远闲是被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吵醒的,刚醒还没缓过神就被充斥在鼻翼间的烟熏味道呛的咳嗽了几声。 他现在虽然修为尽毁,但灵根还在、体质也是经过灵力无数遍淬炼过的,比常人要更敏感些,旁人可以忍受的味道对他来说就已经刺鼻,何况这烟味并不算轻。 远闲醒啦!听到咳嗽声的傻子连忙放下手里的菜刀跑到了里屋:先喝口水,要乖乖的,饭很快就熟了! 身高体壮的男人眼睛里是与他年龄不符的纯净,仿若稚子一般。 也正是这份纯净才能让如今的叶远闲稍稍放下戒心,以平凡人的身份和他共处一室。 茶壶下面细心的放了耐烧的木碳渣,是从没烧完的柴火堆里捡出来的,烧得慢热度不高,所以壶里的水一直温着。 早晨叶远闲强行动用了灵力施法,对身体经脉的损伤颇大,两大碗水下肚才觉得舒服了些。 傻子憨笑着看他喝完水,伸出手去接那碗,同时还不忘拍拍叶远闲的背,安抚着他。 -- 第6页 落在背脊上的大手触感轻柔,淡淡的温热顺着单薄的衣服传了进去,叶远闲脸上的冰冷化开了一些:焞焞,你在做什么? 焞焞是叶远闲给傻子取的名字,他被官府落户到游落村,临时户籍上只记了个退伍士兵的身份,连名字都没有,大家就「傻子傻子」的叫着。 叶远闲不愿如此,征得傻子的同意后便起了个「焞」字作为名字,意味盛大、光明。 傻子很喜欢叶远闲这样叫他,他眼神亮晶晶的、神情雀跃:焞焞挖了野菜,还有小鱼。给远闲做饭吃。 焞焞真棒!叶远闲一本正经的夸赞,手下却麻溜的掀起了被子,作势下床:扶我起来,我帮焞焞烧火。 经过昨天的相处叶远闲对傻子的厨艺佩服到极点,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把饭做到那样难以入口的程度。 谢谢远闲。傻子像是得到什么天大的奖励一样连忙抱着叶远闲坐上轮椅,推着来到外屋简易的土灶前。 案板上放着两条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鱼,还有一堆已经洗干净的野菜,看着嫩生生的,喜人的很。 叶远闲原本毫无食欲,可看着这鲜嫩的野菜胃里突然有了动静,不由得生出了想尝尝的心思。碍于傻子的厨艺,他只好出声: 焞焞,今天的饭我来做好不好? 远闲做吗?傻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可是案板太高了。 简易的灶台是傻子按照自己的身高砌的,他原本就生得高大,灶台比寻常的还要高上几寸。叶远闲又坐在轮椅上,够是能够着,可切菜什么的确不方便。 无事。叶远闲已经想好了对策:我说,你帮我做好不好? 还可以这样?傻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我一定能做很好的。 他毫无阴霾的笑容感染了叶远闲,后者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圆圈,笑道:锅里先把油倒上,这样一点点就行了。 好!傻子像是接到什么重大使命一样小心翼翼的把油壶里的豆油倒出来一点点,和叶远闲比划的分毫不差。 把鱼轻轻的放进去,小心烫。 傻子按照叶远闲说的把两条手指大小的鱼煎的金黄,又取了茶壶上烧的温热的水倒进锅里。煮鱼汤原本用开水最好,冻出来的鱼汤颜色更白更浓。 可如今条件有限,也只能先用温水凑合了。 好在山间小鱼味道的确不错,傻子在处理鱼的时候也细心,黑膜腥线挑的干净,煮出来的汤一点不腥,只加了野山葱味道就很鲜美。 鱼汤煮出来后只有一碗多些,傻子取了竹勺舀了满满一碗立刻放到叶远闲面前献宝似的催促道:远闲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叶远闲看向锅里,只有些许肉渣鱼刺和勉强盖过锅底的鱼汤。鱼儿原本就不大,被这么一煎一煮就直接化成了渣,根本没法下咽。 搭在轮椅上的手指缓缓动了动,叶远闲喉结滚动间,原本想说的话被他吞了回去,只含笑道: 不急,我想就着菜喝,你快煮菜。 好勒!傻子立刻将锅里剩下的鱼汤倒进自己的碗里,利落的刷了锅,重新热油炒野菜。 灶眼前的叶远闲低着头不语,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儿们的投雷和营养液,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5-24 20:55:31-2022-05-25 23:3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问心 两人最终还是分食了那些鱼汤和野菜,勉强应付了一顿。 阳光西斜,估摸着下午应当过半了。 叶远闲喝了鱼汤身上的疲惫少了些,便准备出去外面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些晚上吃的东西。 傻子是退伍兵士出身,身上本就没什么银子。叶远闲虽然是身体穿越,但他穿过来之前就已经身在牢笼,穿越之后身上自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两个人现在全身上下行头加起来都换不来一个铜板,是典型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不得不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 叶远闲被傻子推着走出院子,往四处看了看后锁定了目标:焞焞,去后山竹林。 好,远闲坐稳了。傻子连人带轮椅一把抱在了怀里,大步往竹林方向走去。 二月的天气竹林里不少笋尖冒出了头,胖乎乎的,和碗口一样粗。 叶远闲见着这些竹笋心里高兴,连忙指挥傻子:焞焞,去挖笋。小心些,别伤了竹根。 傻子难得迟疑一会儿,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怎么了?叶远闲觉得有些新奇,这是两人成亲后傻子第一次对他的话表现出了迟疑。 叶远闲倒不觉得生气,他知道即便傻子心智再怎么和孩童一般,他都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傻子踟躇一下,半蹲在叶远闲面前轻声解释:远闲,这竹子的皮很硬,吃起来苦苦的,咱们不吃好不好?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叶远闲一愣,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叶远闲试探着问道:焞焞吃过竹笋? -- 第7页 傻子点点头。 叶远闲又问:什么时候吃的? 傻子认真数了数指头:村长来的时候,他说这样小的竹子可以吃,还说村里人都吃。他骗人。 叶远闲尽量理解他的意思,应该是两人还没成亲的时候,傻子理解错了村长的意思所以做出来的竹笋不好吃。 果然是孩童心性。叶远闲不由得一笑,精致的眉眼配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如仙如画般的面容让傻子不由得看呆了眼。 焞焞。 焞焞? 叶远闲接连叫了两声,傻子才回过神,这下他还能记得什么竹笋苦不苦,脑瓜子里边全部是叶远闲刚刚的笑容。 焞焞,挖竹笋了,不然天都要黑了。叶远闲再次出声,这才将思绪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傻子唤了回来。 好,我这就去挖。傻子一跃而起哪还记得竹笋苦不苦,拿着个小破棍就开始刨土,那模样惹得叶远闲失笑不已。 竹林里有一条人们踩出来的路,还算平坦,叶远闲便推着轮椅沿着路往里头走了一段,发现这林子里有新鲜的兔子粪。 兔子这种动物有个神奇的习性,就是在没有特殊情况的干扰下喜欢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而且经常走熟悉的道,这点猎手们都知道。 叶远闲准备利用兔子的习性试着做些简易的陷阱,他解下腰间缠绕着的绑带,估计了距离之后使出巧劲甩了出去,绑带一头勾住了地上缠绕着的藤蔓拉了回来。 尽管他现在还不能动用灵力,但从小就训练的手脚功夫没有丢掉,做些小动作不会太费力。 绑带带着藤蔓回到他手里,这藤蔓有个别名叫做「缠死藤」,质地柔韧不易断,常被人用来捆柴或扎口袋。 叶远闲用独特的手法将这些藤蔓细细的藤蔓揉成一条小指粗的草绳,足有好几米长。 一旁的傻子挖了几个竹笋后回头,看见叶远闲的这番动作也不挖竹笋了,跟着从不远处找了一些藤蔓模仿起叶远闲的编织手法来,手指翻飞间速度倒比经脉受损的叶远闲还要快上几分。 远闲,给。很快傻子就献宝似的把自己编织好的藤蔓拿到叶远闲面前:你要用它来捆东西吗? 这副忠诚大狗狗似的模样让叶远闲手痒的不行,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回应道:不捆人,咱们捆兔子。 兔子好吃。傻子眼睛一亮,明显对肉食有着极大的兴趣:要做什么,我可以帮忙。 有人帮忙干活叶远闲当然不客气,引导着傻子在兔子可能经过的地方布下大大小小好几个陷阱,又小心地抹去了两人的气味,这才抱着好几个大竹笋离开。 沿路又挖了不少野菜,野韭菜和野小葱最多。春季的大山里这些东西到处都是,随手就能拔一大堆,村民们对这点儿东西看不上,就都便宜了叶远闲二人。 晚饭依然是叶远闲口述做法,傻子笨手笨脚的切菜放盐,做出来的晚饭虽然简陋但也有滋有味。 太阳西沉时分,叶远闲坐在窝棚外面闭目养神。傍晚是天地间阳气和阴气置换时刻,造成灵力涌动难训,一般修炼者都不会在选在这时候打坐。 可对于如今的叶远闲来说这样的灵力恰好能助他冲破经脉里的血瘀阻塞,能以最快的速度打通损伤的经脉,让双腿恢复正常。 最后一丝太阳落入山头,空气里原本平静温顺的灵力开始躁动起来,叶远闲看似在养神实则已经疯狂的运转起了丹田内为数不多的灵力,指引着它们冲击那些被淤塞的穴位。 很快一道穴位就被冲开,灵力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继续寻找下一个阻碍。 而此时的叶远闲额头上已经冒起了豆大的汗珠,一层薄衫上也氤出了水迹。 用灵力强行冲破自身的穴位带来的疼痛不比自断一指来得轻松,叶远闲能清醒的忍着不出声,已经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然而随着穴位被冲破的越多,疼痛堆积的也更甚,加上身体原本留下的暗伤,又没有丹药辅助,疼痛一波胜过一波,此时他的状态却不如刚刚。 穿越到现在已经第三天,这三天里他没吃一顿饱饭,通过食物摄入的能量连提供自身的需求都不足,更别提能多出些许来滋养经脉。 刚刚已经消耗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体力,这会儿他几乎连抬指的力气都没。更棘手的是纳入的灵力太过躁动在他体内失去控制,如今就是想停下也由不得他。 还是冒进了,叶远闲露出一抹苦笑,任由体内的灵力肆意冲撞,然后找借口安慰自己失去控制也好,反正迟早都要受这苦楚,不如今天一次受过了日后就轻松些。 疼痛愈发刺骨,叶远闲的意识开始模糊,在陷入昏迷之前他还在想,幸好找了借口将傻子支开,不然傻子这会儿又得着急了。 迷迷糊糊间廊前落下了细细密密的雨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起了云。春日的雨不大,落在肩头就隐没在衣服里。 叶远闲被落在脸上的雨点一惊,下意识的运起灵力,谁知体内原本的灵力此时已经驯服,体内的经脉悉数被打通,身上的痛楚也少了几分。 「成功了」叶远闲面上闪过轻松,只要经脉打通他就能继续修炼,这双腿也很快就能站起来。 -- 第8页 能走能动就意味着有了自保的能力,穿越异世以来他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危机感稍稍松懈下来,对未来的日子也有了几分期待。 带着笑意环顾四周,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偶尔有虫子的鸣叫声传入耳中,却不见有傻子的身影。 还没回来吗? 叶远闲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搭在轮椅上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心头。 他的心里传来疑问,源于对自己此时异常表现的反省:你在着急,你担心他? 心声入耳,叶远闲低头不语。 为什么?你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三天。而且他还是一个傻子、一个带给你污名和麻烦的傻子。 为什么?叶远闲喃喃一声,大概是这短短两天他就体会到了从小到大从未体会过的无微不至的关切和不问缘由的偏袒吧。 尝过了有人陪伴和偏袒的滋味,就总想把这份温暖握在手中,以慰藉曾经的经历带来的种种伤害。 不再犹豫,叶远闲推着轮椅出了栅栏大门。体内筋脉畅通灵力无时无刻不在滋养着身体,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的脸色红润了些,手上的劲也大了几分。 山间土路坑坑洼洼并不宽阔,叶远闲推着轮椅走得很吃力,受了伤的神识只能探查到周围五十米的距离,再远些神魂就受不住了。 雨点不大却细密,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的潮湿,土路也更加湿滑,好在神识再次扫过后在不远处的山里发现了傻子的身影。 原本高个的傻子此时佝偻着腰,怀里似乎抱了什么东西。 焞焞。叶远闲稍微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声,傻子抬头看到他,很是惊喜的跑了起来,跑动间依旧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东西,姿势看着颇为怪异。 作者有话说: 小炮坑品有保障,宝儿们安心哦!晚安早睡!感谢在2022-05-25 23:32:07-2022-05-26 23:4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赚钱打算 叶远闲静静的等着。 傻子腿长,几步就跨了过来,脸上漾着笑意:远闲,我捡到了小狗狗。 衣襟的一角掀了起来,一只黑乎乎的小动物在傻子怀里沉睡着。然而叶远闲只一眼就看出来那黑团子分明就是一只狼崽子,哪是什么狗狗。 不过既然都已经抱回来了,狼崽子身上也沾染了傻子的味道,就只能先养着。要是有母狼来寻就送回去,要是没有母狼来寻找的话,就不能再放回去了。 许多动物会将沾染了生人味道的崽崽丢弃,不知道这里的狼群有没有这个习惯,如果有的话,小崽子送回去就死路一条。 先回去,雨大了。叶远闲指尖点了点小黑团子的脑袋,喊傻子回去。绝口不提他的担心以及这一路过来的辛苦。 傻子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摸叶远闲的衣服,潮湿的触感让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远闲衣服都湿了,会生病的。咱们快回去。 说着就一把将狼崽子放到叶远闲的腿上,自己两手抬着轮椅连同叶远闲一起抱着往家里跑。 一路泥泞,傻子的衣服上溅了不少水和泥点子,他一点都不在意,喘着粗气,大步奔跑着将叶远闲往家里带。 在他模糊的记忆当中,有的人淋了雨就会生病,就会永远离他而去,傻子害怕这样的事情在叶远闲的身上重现,所以即便已经跑得累极了也不肯停下来。 叶远闲发现了他的异样想要阻止他,可傻子在这时候却格外执拗,他的唇紧抿着,黝黑的眼睛里闪着莫名的亮光。 看到这副模样叶远闲歇了阻止他的心思,暗暗用刚刚聚集起来的灵力减去了些许负重,让傻子能不那么吃力。 好在这一段路并不算太远,快速跑了几分钟后就看见了窝棚,傻子一鼓作气直接将人抱在了屋里,放在他们的卧房里。 紧接着他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干的布巾,迅速将叶远闲身上的泥水擦了个干净,还不忘拿来干的衣服放在他旁边。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根本就不像一个心智有缺陷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叶远闲心里起了疑惑,或许傻子的病能治好呢? 不过他如今自身难保,要弄清楚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要等他调养好身体才能进一步行动。 撑着身体换上了干燥的衣服,傻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如孩童般的笑容,显得很是满足。 远闲真乖,我去烧热水。傻子顾不上自己也被淋湿的衣服,就要去烧水。 焞焞也去换衣服,这衣服湿了,要生病的。叶远闲拦住了他。 傻子歪着头想了想,软软的回答了一声:好,焞焞不要生病。 两人如今实在过于贫穷,连块姜都没有,只好煮了热水泡了一壶浓茶喝下去暖身体。暖烘烘的茶水落进肚里驱散了春雨带来的寒意。 卧房只有一张竹床,叶远闲穿越后就是在这张床上醒过来的,两人那时就已经同床共枕过,所以如今也不用太拘谨。 傻子孩童心性,入睡也比成年人要早一些。等他睡着,叶远闲特意探出一丝灵力送到傻子的体内。灵力能强身健体,也能减去傻子淋雨后感冒的几率。 -- 第9页 然而令叶远闲不解的是他的灵力探入到傻子的体内后很快就和他失去了联系,即便他再如何调动也没有回应,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 叶远闲拧眉,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但灵力消失前反馈给他的信息是傻子的身体很健康,所以叶远闲也只当傻子筋脉强壮灵力吸收的快,不再去深思。 吱吱外面传来老鼠的叫声,似乎在啃咬着什么东西。 这窝棚是用竹片和木板搭起来的,只能起个顶上防雨的作用,墙壁四周还留着许多缝隙,小缝隙能插进竹片,大的缝隙有指头那么粗,夜里漏进来许多凉风。 老鼠的动静吵得叶远闲睡不着,他心里涌出了弄一笔钱的想法,至少要先修建一座安稳的房子。 什么能换到银子?叶远闲回想着自己能拿出来的东西,思来想去都不合适。 穿越前修他的是术法,在家又不受宠,在牢狱里穿越过来时更是什么都没有携带,还真没什么值钱的。 至于傻子,他更是一无所有。 叶远闲静静思考着,一边还不忘让体内的灵力继续流转,修复破损的经脉。 经历过种种磨难之后,他深知力量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会安稳,所以即便因为灵根而受到种种磨难,他也不会放弃修炼。 山水富足安稳修炼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叶远闲绝对不可能放弃昔日的愿望,也不会让别人来破坏这一切。 思及此处,叶远闲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他记得有妇人闲聊说这镇上有一家武馆,同时也做镖局的生意,平日里不运镖时镖局的伙计们常在武堂里练武。 这个世界的武术如何叶远闲并不十分清楚,但傻子军营出身有武术底子,看他的身手就知道绝对还没有演变到能媲美练气修士的程度。 而叶远闲虽然是法修,但他从小也修炼体术,后来懂事后更是整日在书楼里泡着,看了不少术法典籍,其中凡人的高阶武术,在书楼里只是最低级的存在,年少好读的叶远闲阅览过很多。 若是将这些武术默写出来,同武馆的人去做交换,一定能换许多银子。 夜晚的黑暗里,叶远闲心里打定了主意,因为思考而皱起的眉头松懈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傻子起床后站在窝棚后面的空地上按着本能胡乱耍了一套拳法后才回窝棚里煮早饭。 一整晚叶远闲的体内灵力都在修复身体里的经脉,所以一直在沉沉的睡着,直到天大亮的都还未起。 早饭是简单的蛋花汤,傻子按照叶远闲的嘱咐小心翼翼的将捡来的野鸟蛋打散,倒进烧开的锅里,很快一层蛋花就飘了上来。 再放一点点细盐、丢上一把切的细细嫩嫩的野菜,鲜香的蛋汤就出锅了。 饭做好叶远闲还在沉睡着,傻子也不急着叫他起来,在灶膛里添了一点柴火保证锅里的温度不散,随后便戴上草帽去了后山。 昨晚下了雨,路上有不少露水,带个帽子能防止头顶树叶上掉落的露水落到身上,打湿刚换的新衣服。 傻子沿着昨日布下的陷阱一路前进,找了两个陷阱里头都是空的,他不由得有些泄气。 怎么没有兔子呢?远闲那么瘦,没肉吃肯定不行。傻子独自在竹林里喃喃自语:远闲真好看,要吃饱才行。幸好我聪明,嘿嘿! 想着想着傻子就想起了成亲前发生的事,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聪明。 他原本不想和那刁钻人家的女儿成婚,所以在官媒走了后就准备去那刁钻人家退亲,但没想到却在墙后听到了那刁钻人家的阴谋。 他们想用半途昏迷的那个年轻人来顶替新娘嫁给他,傻子听了这番阴谋,心里倒没多大恼怒,只是那好奇那个年轻人到底长了一副何等模样,能代替女子出嫁。 傻子到底是孩童心性,仗着自己身手不错,便趁机翻墙去看那年轻人,没想到只一眼就将自己彻底送了出去。 远闲,媳妇儿!嘿嘿!如今想起当时的场景傻子心里照样乐呵,他多聪明呀,顺水推舟就拐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回来。 此时他脑袋里满是叶远闲,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喜悦,一连几个空陷阱带来的沮丧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是傻人有傻福,走到最后两个陷阱的时候傻子似乎听见了有动物扑腾的声音。 他连忙上前去查看,就见陷阱上面铺的一层青草已经消失不见,半空里吊着一只肥硕的兔子,不远处的陷阱里则吊着一只灰扑扑的东西。 傻子三两下绑住兔子的四条腿从陷阱上解了下来丢进身后的背篓里,然后去另一个陷阱看那灰扑扑的东西。 走近了发现那东西和老鼠长得很像,不同的是这东西长着4颗奇大无比的门牙,就像两把大铲铲一样顶在嘴外面,看着贼丑。 傻子隐约记得这东西似乎可以吃,但他却不记得它叫什么名字,想了想后还是将它绑了起来,同兔子丢在一起。 雨后野菜格外鲜嫩,傻子站在野菜前瞪着眼睛思考,他已经吃了很长时间的野菜,现在看见它们就想逃,可他知道自家媳妇儿很喜欢吃这些野菜。 怎么办?傻子歪了歪头,思考最终还是叶远闲占了上风,他蹲下来将叶远闲爱吃的野菜一一挖出来,抖掉根上的泥土抱在怀里回家。 -- 第10页 游落村外,几个去镇上赶集的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听说县里的老爷下了令,从最南边运来了一批新鲜的包谷种子,要在咱们县里试着种呢。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任务,每个村都要种。种的好了还有奖励,种不好可要挨板子的。 那咱们村咋办呀?几年前老李家种过这玩意儿,收成可算不上好呢。听说一亩只收了二百多斤,比麦子差多了。 我还听说,种不好是要挨板子的。 作者有话说: 预收来啦,大家收藏一个吧,吧唧! 顶流影帝和他的三流天师; .被称为「人间绝色」的顶流影帝南怀川卷入了一桩密室杀人案中,种种线索皆指向他。 为了自保,南怀川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小天师,本想着除秽辟邪,不料却卷入了更大的阴谋。 花祈垣肩负使命,游离世间数十载寻找自己破劫的关键,不料遇见一个人,自此便误了终身。 君是天上月,亦是人间绝色。 神明踏荆棘而来,秋兰藤萝次第盛开。 顶流攻,天师受(攻不简单,受不真傻,苏)感谢在2022-05-26 23:44:34-2022-05-27 20:4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镇上赶集 天佑国十多年来一直处于战乱状态,好容易才灭了从西边草原来的敌戎,正是安国兴业大力发展农耕和商贾的时候。 有国士给皇帝献策,将南方高产量大的农作物种植到南北混合这一带,代替原先产量低口感也不好的谷物。 这个法子倒是可行,去年从南边移植过来的茶树成活率很好,产茶量也并未下降太多,皇帝大喜之下便让人从南方运了一批包谷种子,送到如今的乐康县种植。 乐康县虽然归于北方的天顺府管,但实际上它的与南方天宁府仅隔了几十里的山路,是天顺府最靠南的地方。 由于气候条件优越,乐康县既能种植北方本土作物,南方来到作物也能较好的生长,所以素有「小南仓」之称。 这次选出来的六个包谷试种县里,皇帝最先决定的就是乐康县,希望能在这里种出产量大、味道好的包谷。 皇帝亲自下了圣旨,上至天顺府知府、下至乐康县知县对此都十分重视,接到圣旨之后便立刻运作起来,同时南边运送过来的第一批种子也已经到达乐康县。 傻子和叶远闲两人远离村子,也没有到镇上县里去转过,自然对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筋脉打通后叶远闲腿上有了感知,他估计再有个三五天自己就能试着站起来,在这之前他要先挑选出一部既不打眼又要稍微出彩一些的练武功法来。 想了许久,为了保险起见叶远闲按照傻子的身手作为衡量标准,挑出一上一下一平三部功法,到时候根据武馆的训练情况选择最合适的功法卖出。 除此之外叶远闲还找了一张专门为练武之人淬体的方子,只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药材同他穿越前有没有区别,所以并没有直接拿出来。 纸和笔在当今都是贵重物品,叶远闲买不起只能劈了竹子做竹简,又用松枝烤了烟做了最简易的墨。 捡了兔毛做成的毛笔蘸上墨汁,写出来的字颜色虽不怎么好但不影响观看,近一掌宽的竹片上画淬体图也足够。 花了五天时间,将功法和淬体方字都写好之后,叶远闲的双腿也能站起来短暂的行走几步。 在傻子近乎顽固的坚持之下,之前抓到的兔子和竹鼠大多都进了叶远闲的肚子,傻子硬是看着他吃饱后才会心满意足的将剩下的骨头和筋头巴脑解决。 尽管没有主食,但靠着这些荤腥和野菜他们两人这五天来过得还算不错。春日到底是充满希望的,林子里活动的动物更多了,就连河里的鱼也长大了些。 叶远闲手里拿着几张薄纸,那是村长送过来的户籍还有他的身份证明。 户籍上他和傻子彻底绑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村长将他身份证明上的年龄改小了三岁,倒和那刁钻人家的女儿一个岁数了。 他正看着,傻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远闲,镇里后天要赶大集,正巧我抓到了野猪,咱们去换银子吧。 叶远闲每晚都在吸纳灵气,睡在他身旁的傻子受到灵气的滋养,不但身体好了许多,就连神智也稍微清楚了一些。 这两天不知怎的琢磨出了抓野猪的法子,一有空闲时间就往山上跑,今天还真让他抓到了一头小野猪。 小野猪不大,还活着,只是被陷阱伤着了腿,约莫百十来斤的样子。傻子轻轻松松就能背下山来。 好。叶远闲带着笑意答应了一声,遂又问道:怎么不留着自己吃? 傻子认真的摇头解释:野猪毒性大,你的身子骨弱的很,吃多了反倒不好。等咱们换了银子给你买排骨和鱼肉吃,那个补身体。 叶远闲也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他只觉得胸口热烘烘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 其实这样也挺好,叶远闲轻轻敲击着桌子想着,身边有这样的一个诚挚待自己的亲人,不妨试着再付出一次真心。 -- 第11页 打定了主意,叶远闲对傻子的态度也有了转变,从待友人那般变得更亲密,脸上的笑脸也更多了。 天还未亮的时候傻子就背着野猪拿着水和叶远闲出了门,叶远闲还不能长时间的行走,所以过段时间他就要上坐着歇歇腿。 游落村到镇上要走小半个时辰的山路,路不好走的地方傻子硬要牵着叶远闲,生怕他走不稳摔下去。 反对了几次都没有用,叶远闲只好由着他去。而且以他双腿的情况,傻子牵着他走起来的确轻松一些。 到了镇上太阳已经升了二尺来高,叶远闲第一次见这些以往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小镇,发现小镇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繁华。 街道不长也不如何宽阔,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头。两边的铺子倒是有不少,杂货食肆随意交杂在一起,来往的人经过显得很是热闹。 远闲,好看。正打量着,傻子笑呵呵的指着买首饰的小摊贩面前摆着的木簪唤他。 他回头,木簪样式大气表面被磨得光滑莹润,看着的确有几分精致。在这一堆简易的木首饰里的确是最出彩的。 叶远闲含笑,眼神柔和:焞焞想要? 不要。傻子摇头,接触到叶远闲的目光后又补充了一句:远闲戴着好看。 叶远闲失笑,将人领着远离了首饰摊子。他们现在身无分文,若傻子想要,他定然会想办法买来。但若是给他,那还是看看就好,不必花那冤枉钱。 这条街上最繁荣的地方就要数武馆所在的街尾和吉祥酒楼所在的地方了。 吉祥酒楼作为镇上唯一一个敢以「酒楼」相称的食肆,无论是装潢还是楼里大厨的手艺,都称得上是镇上的顶尖。 而且吉祥酒楼和武馆一样背后的当家人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做得起这样的大生意。 离酒楼不远的街后有一座书院,书院在县里乃至府里的名声都不低,这也是这个镇子为何会有酒楼和武馆出现的原因。 武馆是为了给这书院里的书生押送行礼跑腿送信,酒楼则为这些书生提供了休沐时喝酒解乏、请客带人的好去处。 叶远闲和傻子先去了吉祥酒楼,这野猪不大,但能全部吃下的也就只有吉祥酒楼一家了。 今日虽然是大集但不是休沐的日子,而且如今时辰尚早,吉祥酒楼里的客人并不算多。掌柜的正站在门前清理算盘上积攒的泥垢。 一抬头见着隔了好远的叶远闲二人就连忙招手呼喊:猎户,你这野猪卖不卖? 二人没想到这掌柜的会主动打招呼,听得声音便加快了脚步走到掌柜面前询问:掌柜的给什么价钱? 掌柜的没见过二人,以为他们是从别处来的生人,便将价格压低了些:你这野猪瘦了点儿,我出十文一斤收了。 这价格让傻子皱了眉,但他乖乖的站在叶远闲身后,任凭他全权做主。 叶远闲神情不变,态度不卑不亢从容有礼:我这野猪到现在都还有气,新鲜着呢,掌柜的不妨再加一加价。况且春日尚早,山里的野物正多,掌柜给个好价钱,日后有了野物我们也能常送。 野物是镇上对山林猎来的猎物的叫法,和家里养殖的做了区别称呼。 掌柜一听这话便抖了抖手里的算盘,重新审视打量二人,他见叶远闲穿着虽然简陋但神情自然有礼,再加上模样是他见过的顶顶俊俏,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猎户,倒像个家贫的俊朗书生。 罢了,左右野猪还活着,肉质比寻常送来的都新鲜。掌柜的也不再压价,笑道:你这后生说的倒也有理,那便按照县里的价,十三文一斤,再多我这小酒楼可就吃不下了。 叶远闲颔首:那便谢过掌柜了。 掌柜的招呼里头的伙计出来过秤,自己则请着二人到酒楼里头喝茶。 小野猪共一百零九斤,一千四百一十七文钱,叶远闲特意要了铜钱不要碎银子,掌柜的便让人凑足了一千四百二十文交给了叶远闲。 叶远闲谢过掌柜后带着傻子出了酒楼。等他人走后一旁的伙计出声问掌柜:掌柜爷爷,您带着二人怎的如此不同? 掌柜的闻言一笑:你倒是瞧得仔细。 伙计笑呵呵的揉了揉搭在肩上的布巾:这价格给的有些高了,而且寻常时候可没见您让猎户到里头喝过茶。 伙计是掌柜老友的儿子,说起话来也随意些。掌柜对伙计的态度也很是亲厚:我总觉得这二人不寻常,左右不曾亏了本,权当是结份善缘。 两人已经走远,只是这番话依旧传到了叶远闲的耳中,他心里有了计较,吉祥酒楼这掌柜倒可以再交。 酒楼不远处就是武馆,只是往日大开的武馆大门今日却半掩着,武馆外驻守的武徒也多了些,不远处还有一辆高架马车守着,看样子武馆内似乎来了什么大人物。 作者有话说: 康康预收呀,大家晚安 第7章 第一笔钱 远闲,咱们去练武吗?傻子不知道他们来武馆做什么,下意识就以为叶远闲要来学武。 叶远闲理了理他被风吹的凌乱的发,轻声解释:咱们来赚银子,然后给焞焞买好吃的。 -- 第12页 好吃的?傻子眼睛一亮,想起一路过来闻到的香味就有些馋:有甜甜软软的糕点和烧肉吗? 叶远闲忍俊不禁:当然,想吃什么记好,待会儿都给你买。 到了武馆门前几米的地方,一个年轻的汉子就上前拦住了二人:今日武馆考校,你们不能靠近。 叶远闲停住脚步,他知道考校是怎么回事,自然也猜到了武馆里头肯定有上头的人物,这倒更有利于他的计划。 劳烦小哥跑一趟,将这个交给你们的馆主。叶远闲从怀中掏出一片画了招式的竹片递给汉子。 那汉子面上严肃但见叶远闲态度有礼,便强忍着不耐烦接过竹片一看,随后便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你、你这是? 叶远闲态度不变:不知小哥可否引荐? 汉子深呼吸后迅速压下了自己外露的情绪,面上依旧严肃但语气和缓了许多:你们在这里等等,我会代你问问我们馆主,但他老人家要是不见你我就没法了。 叶远闲拱手行了个江湖礼仪:那就多谢小哥了。 他这态度让汉子更加舒心,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后转身进了武馆。 叶远闲和傻子静静在门前站着,早在两人到来之前他的神识就已经扫过了武馆内部,看到了演武台上对战的武徒后自然就知道了他们的大概情况。 刚刚行的礼仪以及拿出的功法竹片也是选的最合适的,他不信武馆馆主见了竹片会不动心。 两人占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就见之前那个汉子匆忙跑了出来,脸上的笑意加深许多:二位快快请进,我们馆主正等着二位呢。 武馆进去场地很广阔,有二十多个武徒排成两队在进行考训,见了外人依旧目不斜视,可见规矩很好。 为首的男人身高比傻子还要高出半个头,肩宽体壮,满脸的络腮胡子,瞧着很是有力的模样。 他身边跟着的老者须发皆白,身形瞧着瘦弱,可双眼却是有神的很,看向叶远闲的目光如鹰般锐利。 小友来了,快上座。老人只打量了二人一眼就扬起了笑容,招呼两人往桌边坐。 多谢馆主。叶远闲牵着因为人多显得略有不安的傻子,从容上前落座。 盯着考校的魁梧男人只略略侧头看了眼二人,没有做声。 这竹片可是小友给我的?老人手里捏着的赫然就是叶远闲递出去的那方竹片。 正是。叶远闲颔首。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老人眼里精光闪烁,语气更是热切了几分:那小友定然知道这竹片的珍贵,不知剩下的竹片可在小友手中? 只看老人的眼神叶远闲就知道这桩生意成功了一半,于是大方道:不瞒馆主,这功法乃是我意外所得,如今迫于生计,只得拿来换取些银钱,馆主若是想要,一切都好说。 老人闻言更是高兴,武馆并不缺银子,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对他来说就是最简单的:好说好说,只要我等验过秘籍真假,自然不会让小友吃亏了去。 叶远闲将包袱里装着的功法递给老人,态度十分坦率。他不怕老人耍花招,虽然他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丹田内储存的灵力足够他用法诀带着傻子安全离开武馆。 何况这功法还有一个配套的心法,没有心法光靠着招式也仅仅只起个锻体的作用。 老人双手捧着竹片如获至宝,细看之下连双手都有些颤抖。 好、好招式。看了不过三片竹片,老人就接连称赞:若我武馆得此招式,定然能再上一层楼。 那魁梧男人听闻老人的话后脚尖略动一下,旁人没有发现他这细微的动作,但一直用神识注视着在场众人的叶远闲却是看的仔细。 果然,又翻了一页后老人转头看向魁梧男人:光勤,你也来看看这秘籍。 魁梧男人转身,对上老者的态度很是恭敬:是、师叔。 竹简到了魁梧男人的手中,老人便又和叶远闲聊了起来:这是县里武馆来负责此次考校的督头,也是我的师侄。与二位的年纪相差不大,小友若有事可以去县城寻他。 魁梧男人听见老者在介绍他便冲着二人抱了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叶远闲和傻子同样抱拳回以礼仪。 赵光勤。 叶远闲焞焞 傻子的名字让赵光勤露出些许惊讶,但他迅速反应过来后再度低头看着手里的竹简,老人一再次低头和他共看。 很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叶远闲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顺便给傻子递去桌上的糕点,偶尔自己也尝上一块儿。穿越前后的时间加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糕点香甜的滋味了。 直到演武场里一队武徒做完考教校规定的动作,第二队进行考校时敲响的铜锣震醒了埋头钻研的二人。 当真是好老人抬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就连赵光勤的神色都不再平静。 你这秘籍怎么卖?赵光勤目光灼灼的看着叶远闲:你出个价,我买了。 不急。叶远闲话刚一出口对面两人的神色就有了变化,但看着叶远闲伸手在包袱里找着什么,将即将出口的话被按耐了下来。 -- 第13页 一块包着的布放到了赵光勤的面前,叶远闲不紧不慢道:这里还有几句心法,照着练习事半功倍。 他的话音刚落,那布就被赵光勤拿在手里展开,老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人看着不甚雅观,直接和赵光勤凑在了一起看着。 太阳越升越高,叶远闲的神色依旧。对面二人的脸色几番变换后终于平静下来,最终还是赵光勤先开了口:这两样我都要了,你开个价。 叶远闲放下手里的茶,眼神平静称得上淡漠:三千两。 这价钱是他看了武馆的场地之后仔细斟酌才开出来的,他相信对于乐康县的武馆来说这价格并不算高。 果然,赵光勤听到这个价格后果断答应:可以,但是武馆里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只能先付三成。 赵光勤是乐康县武馆的少馆主,手底下掌握着各个武馆的情况,自然知道镇上武馆的情况。 可以。叶远闲点头:剩下的七日之内你们差人送过来就行。 走出武馆的大门,叶远闲身上已经带了八百两银票和二百两银子。以乐康县如今的物价来看,这笔银子足够寻常人生活三五十年了。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有了银子心里踏实的叶远闲牵着傻子直接往一旁的食肆里走,包子春卷、麻花酥肉、烧鸡馄饨等美食每样都买了一些,用桐油纸和荷叶包着,香味诱人的很。 正儿八经的饭吃的是猪杂骨汤面和烧肉米饭,在这个时间猪下水和猪蹄价格分外的便宜,一般讲究的人家都不会去吃这些东西。 只有日子过的困难些的吃不起十几个铜板一斤的好肉,只能吃这些东西打打牙祭,所以猪杂汤面的价格并不算太贵,七文一碗里头还有许多猪杂。 把特意加了大块肉的烧肉米饭放到傻子面前,叶远闲尝了一口猪杂汤,猪杂的腥味儿被处理的很好,只留下了特殊的香味。 远闲吃肉。傻子夹了最大的一块肉放在叶远闲碗里,然后埋头在碗里大口的吃着自己的饭。 叶远闲失笑,将猪杂也挑出一些给了傻子。他选择猪杂汤纯粹是因为喜欢吃,没想到被傻子误会了。 两人吃完又打包了二斤的熟肉和一些卤肠卤菜,买卤肉的老板见他俩是大主顾,还格外送了二两猪耳朵。 两人慢悠悠的离开摊位,许久不曾吃到碳水和充足脂肪的满足感让叶远闲心里愉悦,心情都好了几分。 布庄里人来人往,叶远闲订下了新的被褥和两人的衣服,被褥用的都是最新的棉花和最软和的好料子,只一项就花了六两银子。 里衣依然用的是最柔软的布料,一人订了四套。外裳的料子比里衣的要稍微差些,也就是寻常成色。叶远闲深知钱财不露白的道理,况且在游落村那样的地方穿太好的料子也是浪费。 两人要的东西品质高,都需要赶工现做。在叶远闲多付了一百个铜板之后布庄里的三个绣娘匆忙放下了手里的活,抓紧时间为他们赶制。 等待的间隙,叶远闲又去街头雇了一辆牛车,待会儿他们要买的东西多着,仅凭两个人根本就运不回去。 杂货铺子里头各种调料和米面都不缺,可惜他并不会擀面条,所以面粉买的少,只有十斤。 倒是米饭买了足足三十斤之多,傻子和他都喜欢吃米饭,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做米饭才好。 成色最好的面粉一斤要十五个铜板,大米也要十四个。最好的细盐一斤二十五个,叶远闲买的都是最好的,他眼睛眨都不眨就掏了银子,惹得周围观看的人一阵咋舌,纷纷感叹这是哪家来的浪荡子。 作者有话说: 更新要么九点要么十二点,断更会请假哦!宝儿们晚安! 第8章 大肆采买 两人从街尾转到街头又转了回去,七零八碎的东西买了整整一车。在傻子强烈的要求下,叶远闲不得不买了十斤排骨和三条三斤重的大鱼。 傻子兴冲冲的将排骨和鱼小心的放在牛车上,他总觉得叶远闲身体不好,要多吃些鱼和排骨才能更加强壮。 而叶远闲则一直记着傻子心心念念的糕点和烧肉,烧肉已经买回来了,那么该去糕点铺子里打包些美味的糕点了。 两人一直忙到午后,终于买够了需要的东西。到这会儿集市上的人也逐渐少了,离镇上远的人过了午时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叶远闲和傻子回去的时候牛车塞得满满当当,不过被褥衣服等占的地方大,实际倒也没多重。 赶车的是个健谈的老伯,一路上说着镇上和县里的传闻趣事,傻子爱听的很,时不时还要问上几句,这让回家的路途多了几分惬意。 车子走到最狭窄的路段就过不去了,老伯把一部分东西搬到了牛背上,另一部分则自己背着,将牛车藏进路边的树林里后就继续将两人的东西往村里头送。 傻子也背了许多东西,他原本还想继续牵着叶远闲来着,最终在叶远闲的坚持下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这让他有些不高兴,对老伯讲的故事的兴趣都少了许多。 两人一路并未如何大张旗鼓,但大白天的村里的人大多都在田间耕种,所以许多人看见他们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家里搬。 这么多的东西恐怕得花好几两银子吧?挖地的妇人声音洪亮的问着自家男人。 -- 第14页 我看不止,那木箱是布庄里送的,听说只有花十两银子以上布庄里才会送木箱。男人闲暇时常在镇上做工,知道的比自家婆娘多。 我的个老天爷。妇人大张着嘴惊呼:这可顶咱家多半年的家用呢,这两小子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有同样疑问的还不止这两口子,几乎所有人看见叶远闲二人这阵仗都在议论,有的甚至起了别样心思。 叶远闲放出去的神识察觉到这一幕后并没有在意,他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等暗伤彻底痊愈就能重新踏上修炼之路,游落村的这些人在他眼里不占半点分量。 老伯帮着他们把东西全部搬到了窝棚里,临走时叶远闲多付了五个铜板,权当谢谢老人一路来的辛苦讲故事。 买回来的食物施了法诀先放在阴凉处,如今不过二月天气还冷着,这些食物短时间内并不怕放坏。 叶远闲将竹床上破旧的被褥换了下来,傻子则将各种调料倒在新买来的陶罐里,一一摆放在灶台上。 经过两人一番收拾后小破窝棚看起来整齐了很多,除了还漏风的墙壁之外真有一个小家的模样了。 晚饭只烧了个简单的酸汤,就着买回来的包子和烧肉饱餐了一顿。 傻子抱回来的那只狼崽子一直没有母狼来寻,就暂且先喂着。小小狼崽已经长出了点点细牙,能吃些煮的软烂的肉丝了。 夜里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叶远闲一向不喜欢下雨天,这让他的心里烦躁的很,尤其经历了被关押之后,雨天的湿冷总能让他想起地下室的阴暗潮湿。 该建个房子,把这烦人的雨声挡在外面才行。叶远闲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心里暗暗打算着。 远闲,还没睡吗?傻子迷迷糊糊的转身,正对上叶远闲睁着的眼睛,于是含糊的问。 两人之间贴的很近,傻子身上的暖意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叶远闲不由得靠的更近:就睡了,焞焞快睡。 好。傻子答应着,迷迷糊糊间伸手将叶远闲揽到自己怀里。 两人骤然贴紧,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叶远闲心里闪过异样的感觉,想要推开傻子,却又留恋他带来的暖意迟迟不肯动手。 算了,先睡吧。 叶远闲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陷入深眠的他松开了因为雨声而皱起的眉头,梦里令他厌烦的雨声也无法再打搅到他,一夜好梦。 叶远闲和傻子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村的消息很快就流传了出去,有的说那些东西值好几两银子,还有的说不止这个数,起码得十几两。 一个挽着高发髻脸颊凹陷颧骨突出、满脸尖酸刻薄相的妇人提着篮子路过人群,听到人们在谈论傻子他们后连忙放了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着流言。 谁知人群中人看见了她后便立刻住了嘴,话也不说了,眼神也不乱看了,模样正经的很。 一看这架势妇人就知道这群人谈论的对象肯定和她或者她们家里有关,妇人留了个心眼儿,提着篮子快步往家里走。 翌日,流言已经彻底在村里传开,但住在山脚下的两人远离村落和人群,所以并不知游落村众人心底的想法。 有了集市上采购回来的东西,两人如今不愁吃喝,傻子也再一趟趟往山里跑着找食物,反而大多数时间都要和叶远闲腻在一起。 一起做饭,读书,打拳。 叶远闲给傻子教了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傻子骨骼筋脉在练武方面十分有天赋,很快就记住了招式,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练好长时间。 赵光勤并没有食言,第三天一大早就差人送来了剩下的银子,送信的人正是他们在门口遇见的那个武徒。 那武徒名叫何千,来的时候满脸堆着笑,态度很是热络。何千是平淮镇上的人,从小就跟在老馆主身边学功夫,算是他半个儿子。 何千后来能主事了就一直跟在赵光勤身边,是他最器重的手下,若是不出意外,等老馆主退了镇上的武馆定是要交给他的。 叶远闲并不是不通俗事的人,他知道何千在镇上的影响,于是好茶好肉的招待,何千自然高兴,没一会儿两人的称呼就从「叶公子何公子」变成了「叶老弟何老兄」。 傻子见叶远闲和一个陌生人这么热络,心里难免吃味,于是他过会儿蹭蹭桌子挪挪椅子,小动作不断,变着法儿的吸引叶远闲的注意。 他的一番动作的确吸引了叶远闲的注意,但同时何千也对他投来了探究的目光:叶兄弟,他这是? 叶远闲浅笑:这是我契兄,打仗时受伤,损了心智。 在天佑国契兄弟就是同性夫夫的代指,叶远闲明说了他和傻子的关系,这些事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 再者,何千若是不接受他们两人的关系,那叶远闲就没必要再和他继续深交下去了。 然而何千只是怔愣一瞬便立即神色如常: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瞧着像是练家子出身。 窝棚虽然简陋但饭菜合口、相交之人合乎性情,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到了午后何千才动身回去。 临走的时候叶远闲让他帮忙在镇上找一队修房子的工头,好赶在梅雨季来之前把房子先建起来,银子不是问题。 -- 第15页 何千知道他们不缺银子,而他在镇上认识的人不少,于是爽快答应下来,并且承诺在两日之内给他送来回信。 傍晚时分,村东口大树上挂着的大钟被敲响,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这是游落村用来召集众人的号令,钟声一响就意味着村里人都要去村里的大场上集合。 这个时间傻子又去了山里打猎,叶远闲正忙着画新房子的修建图纸,没有去看热闹的心思。 于是等村长统计各户人数时就发现唯独缺了傻子一家,他心生恼怒准备让人去喊,但转念一想又若无其事的按捺下来,继续开起大会。 傻子直到半夜才回来,罕见的带回了一只黄羊,黄羊足有二百多斤,即便是傻子背着也觉得吃力。 傻子头一次打到这么大的猎物,他知道好东西不能给外人看,一路忍着激动,直到进了大门才大喊起来:远闲,吃肉啦。 叶远闲还在修炼,闻言出了卧房就看见傻子已经把黄羊拖到了水池边上。 为了方便用水,傻子在叶远闲的指导下将竹竿掏空,从山里接来了溪水,直接引到了院子里做成了一方小水池,方便处理猎物。 远闲快看,这肉咱们能吃好多天了。傻子满脸都是求表扬的神色,像极了立了功劳求奖赏的大狗狗。 叶远闲毫不吝啬的夸奖:这么大的羊,焞焞真厉害。 傻子闻言立刻乐的跟得到什么天大的宝贝一样,猛的点头,神色间满是自豪:远闲挣大钱,焞焞打猎,远闲永远都吃肉。 尽管言语如孩童般傻气,可他心底的想法却是最单腻真诚。 叶远闲失笑,同他一起蹲在水池边,趁热处理起黄羊来。 羊肉处理好后已经到了后半夜,洗澡已经来不及,叶远闲便掐了个清净法诀去掉两人身上的腥膻味道一同入睡。 天亮的时候两人的姿势已经成了相拥在一起,外头的吵闹声吵醒了正在酣睡的二人。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晚安早睡;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衙役上门 自小养成的警惕让叶远闲在那些人离了百米远的距离时就醒了过来,但他不知这些人的目的,以为他们是要上山,所以并未在意。 然而随着那些人直直走向窝棚时,叶远闲意识到不对劲起身穿上衣服,随后又喊醒了傻子。他可不认为这些人会多讲规矩礼貌; 果然,那些人装模作样的敲了敲栅栏就随意推开篱笆门,为首的村长大步走了进来,扯着嗓门大喊:谢移风,起来了,官府里的大老爷来了。 他身后人群簇拥着两个壮汉,壮汉身上穿戴着样式统一的紫色的衣服,头上戴着同样形制的帽子,腰间别着刀鞘。 叶远闲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人有任务在身,再看看村长那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略一挑眉,知道今日肯定又要生出一番事端来。 不过..叶远闲心底冷笑,衙役又如何,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爱银子的,只要银子给到位,他倒要看看这衙役是帮村长还是要银子。 谢移风,快出来。眼见着窝棚的门紧紧闭着,村长脸色十分不好看,声音都喊劈叉了。 远闲?傻子不知道外面为什么又来了这么多人,他紧紧拉着叶远闲的手,心里担心的很。 不怕。叶远闲随手揉了揉傻子的脑袋,打开门并不出去,站在门后看外面向众人,神色波澜不惊:村长许是找错人了,这里并没有叫「谢移风」的。 见了叶远闲那张冷脸村长下意识后退一步,自从那日过后他几乎每晚都要做噩梦,这几日好不容易才缓了些,结果刚一见叶远闲的面,藏在心底的那股子害怕不知怎的又涌了上来。 然而身后的两个衙役给了他无穷的勇气,村长挺直了腰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谢移风就是傻子,官家老爷带来的户籍上就是这么写的,你敢说官家老爷错了? 他一张口就要给叶远闲安上一个不敬官府的罪名,叶远闲又岂能如他所愿: 村长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只是有此疑问罢了。毕竟傻子在游落村安家这么些日子,也并不见有人喊他户籍上的名字。 村长一哽,不喊户籍上的名字喊什么?喊傻子啊!可这是这会儿能说的吗? 那衙役见两人言语似乎不大和缓,便指着傻子问道:他可是一月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士、由官府作主落户在游落村的? 叶远闲点头:是的,大人有何事指教? 从叶远闲周身的气度与他言谈举止就能看出这人不是寻常的乡野村夫,衙役们时常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看人下菜碟那一套玩儿到了极致。几乎在眨眼间他们就选好了应对态度。 衙役上前两步走在村长前面,态度温和:那就对上了,他户籍上落的名字就叫「谢移风」,许是村长忘了。 叶远闲将门打开,神色从容自若:原来如此,二位请进。 衙役也不拘束,点点头后便上了台阶进了门。 叶远闲将两人迎进了门,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就要跟上来的村长和其他人,村长被他淡漠的眼神惊了一瞬,立刻站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扇竹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 第16页 那两个衙役爽快,刚一坐下就拿着最新的户籍和属于他们二人的地契同叶远闲核对。 傻子是退伍兵士,按照如今天佑国政策该享有四亩旱田三亩水田,这是皇帝对这些在边疆苦守多年的战士的额外体恤。 你们二人情况特殊,虽然才刚上一个户籍但春收的税收按规定还是得收两个人的,你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句话是在提点他们两个,只要上了户籍就得按户籍人数收税,就算是刚成婚也不行。毕竟到时候收税若是真拿不出银钱,可是要坐大牢的。 叶远闲承了这份人情,拱手道:多谢大人。 白面衙役收了户籍和地契,和缓笑道:不必多礼,我姓徐,他姓张,你叫我徐衙役就好。 叶远闲自然应下,招呼着两人喝了茶水吃了糕点,然后在不经意间递过去一个红纸包着的东西。 里头封的是二两碎银子。 徐、张两位衙役入手后相视一眼,惊讶之余心里十分满意。他们就是看见叶远闲不俗的谈吐,心里才生出了相交的意思态度才会如此客气。 否则就凭他一个山野村夫,如何能让他俩和颜相待?不动辄呵斥便已经不错了。 只是他们二人也没料到,这一对契兄弟情况虽然特殊但出手竟然如此大方,这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他们常年领着俸禄也不会如此阔绰。 徐、张让人默契地将红纸包起的东西揣在了怀里,心里对叶远闲的态度更加慎重。 叶远闲含笑再度给他二人斟上茶水,有贪念但懂节制,也没什么过多的坏心思,这样的衙役已经很不错了。 三人交谈说起了房子的事,叶远闲像是不经意似地提出:我这契兄损了神智,我二人刚结契不久,我对他名下的宅地多少了解得并不清楚,二位若是方便能否替我看看? 这有何难。那张姓衙役很是爽快的拿出一卷文册,他二人负责平淮镇这一块的大小事物,手里的文册是从县衙一字不差的誊抄过来的,宅地的划分情况旁的人难以知晓,于他二人却不过是动动手指就能清楚的事。 谢移风,年方二十三,可得一亩宅地。 叶远闲眉头轻皱,这一亩的宅地对于寻常人家已经足够,可对他来说却是差得远了。 二位可有办法再得些宅地的,我家情况特殊,这一亩怕是不够。 两位衙役点头:自然是有的,只是这.. 叶远闲神色不变:二位尽管明说,需要打点的方面还要请二位多多帮忙。 这便是不缺银子的意思了。 两个衙役长久混迹于这样的场合,都跟人精似的,明白了叶远闲的意思便大方介绍:如今战乱初歇,圣上开了恩旨特意放开了对宅地的限制,你若想要更多的宅地,便要按着一亩五两银子的价钱去县衙里买地契。 宅地和寻常的田地不一样,各家各户多少宅邸都是有规定的,超出了规定的面积就要付出额外的银钱。 而且宅地的变更必须要向官府报备,以便在户籍上做好记录。 原来如此,那便多谢二位了。 等两位衙役从叶远闲的窝棚里出来,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在外等候的众人心里不耐,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村长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上去问道:二位大人,事情可谈妥了? 张、徐两位衙役顿了顿,然后猛地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们这记性,竟然忘了说正事。 随后二人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从踏进窝棚开始他们所谈的所有话题都被叶远闲主导着,不知不觉就跟着他走了。 两个衙役回头看见站在他们身后面上含笑态度从容自若的俊美青年,无奈笑笑,道:确实忘了此番前来的原意。 说着就见几个村民背着两口麻袋进了院子,麻袋鼓鼓囊囊的,分量不轻。 想必城墙上的告示你们都看了,游落村地方好,自然也有新种子的试种名额。张衙役笑着指指村长:村长极力向我举荐你二人,其他人也一致同意。就将这试种的名额给了你们家,你可要好好种,若收成的好了,县衙有大奖赏。 这话一出叶远闲便知道新种试种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再看众人掩饰不住的窃喜和恶意,他心里有了成算。 若是种不好可有什么惩罚? 张衙役知道他会有此疑问,解释道:虽然没有明说,但根据知州大人同知县大人的脾性,定是要挨数落的,或许还会发配到偏远的山里去。 之前有几个村里的人家没有完成任务,就被他们的知县发配去了极其偏僻艰险的山里。从那地方到如今的县里要爬坡趟河、过险梯,走五六天才能到达。 叶远闲嘴角带着奇异的笑看向村长:原来在这里等着。村长是觉得村里如今拿他没办法,所以借助县衙的力量来赶走他们吗? 这一招借刀杀人使的可真是精妙,要是换成寻常人来肯定要如村长所愿了。 可惜叶远闲不是一般人,他体内的木灵根刚刚好和大自然中的木属性相合,催发生芽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眼见着叶远闲迟迟不接话,即便害怕他噬人的眼神压迫,村长还是梗起脖子理直气壮道:我们村里如今就你和傻、谢移风家里人少地多,有精力侍候新种子,所以就交给你二人了。 -- 第17页 再说谢移风常年在外打仗,见识过的风土人情比我们这些大老粗要多得多,说不定他正好就能知道侍弄包谷的法子,一下就将它种出来呢。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理。其他人也纷纷帮着说话,目的就是要让叶远闲他们扛不住压力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揽下去。 两个衙役见众人这样看出了些许端倪,但事情已经决定他们也不好再做什么改变,只得看向叶远闲,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早睡哦! 第10章 田地 叶远闲就那么自若的站着,等众人的议论声由小变大、再次安静下来后才开口说道:按村长所言这是事是非要定在我们身上不可了? 村长眯起的眼神里满是得意:话不能说这么难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行。叶远闲挑眉看向众人:我既然帮村里担了责任,你们也要拿出诚意来。不如就把去后山这条路划分给我们如何? 那可不行。村长下意识反驳:去后山的路是大家的,凭什么划分给你们? 叶远闲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睨视众人:那凭什么我要承担村里所有人的责任?你游落村是多大的脸,能把这天下的好事好理都占齐了? 众人被说的没脸,心里愤怒又碍于两位衙役还在,只好瞪视着叶远闲和傻子,没有出声攻击。 叶兄弟说的对。徐衙役笑着缓和气氛:要我说反正这不到三米的路种不了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划给谢家用去,对不对村长? 衙役都这么说了,摆明了是偏帮谢家,村长心里有气却不好发作,只因这两个衙役同他曾经交好的衙役并不相熟。 村长皱眉,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却上前伏在他耳边说了些话,紧接着村长便带上了笑颜,顺势大方道: 既然两位大人都开了口,那便按你所说,只要你能成功种出这包谷,我就把去后山这条路划给你,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种不好这路你们也就别想了。 叶远闲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村长打的主意他自然知道,现在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两个衙役见事情已经谈妥便笑着告辞,村长也立刻领着众人随衙役离开,院子里只歪歪扭扭地放了几袋包谷种子。 远闲。傻子上前握住叶远闲的手,他感受到了村长和那群人的恶意,却不知该如何去化解,只能尽量乖顺不给叶远闲带去麻烦。 没事,焞焞。叶远闲回握着傻子的手,神色不复人前的凌厉,显得柔和温暖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才能收拾坏人。 傻子仔细看着他的神色,见他的确没有异样才放下了心,但总归是不大痛快,只觉得自己要是再厉害一些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欺负远闲了。 吃完相对丰盛的饭食,叶远闲打开装着新种子的麻袋,里头一颗颗的赫然是他之前见过的玉米。区别在于这些玉米种子的颗粒稍微大些。 北方不能种玉米吗?叶远闲陷入沉思,他记得黑土地平原上每年要出产许多玉米,那地方可一点都算不上暖和。 算了,或许是世界不同造成的差异。但他有木灵根帮忙,种活这所谓的包谷应该不成问题。 在所有人带着恶意的期待中,叶远闲和傻子拿着新买的锄头和铁锹,第一次去看村里分给他们的地。 穿过田埂,一路往山脚走,越到山脚下叶远闲的笑容越发冷淡。 山里和平原上不一样,山脚下随时可能会有山里的动物下山,种的田地越靠近山里越容易被下山的动物踩踏,种的庄稼也会被食草动物啃食,有时候下山啃食庄稼的动物多了,这一整季的粮食就白种了。 而分给谢移风的四亩旱地全部都在山脚最接近树林的地方,当真是好算盘。 远闲,怎么啦?傻子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面带关切疑惑的询问。 没事。叶远闲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在山脚下的地杂乱荒废,实际划分出来的面积要比平缓的地方多出二到三分来。 这样一算四亩地实际上差不多有五亩的样子,抵掉因为被林荫遮挡过于阴凉而减少的收成,和四亩地的实际收入差不了多少。 只是,这么大的地凭借他们两个人力耕种根本做不过来,最起码这犁地就先为难住了叶远闲,他总不能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让傻子当牛拉犁,他在后头耕吧? 而且他的灵力刚刚恢复,用法诀来除杂草还行,翻地确实些力不从心。 看着杂草丛生许久都没耕种过的荒地,叶远闲想了想后果断的拉着傻子往家里走。 不远处有人看见他俩慢悠悠的往地里来,又匆忙回去以后,顿时议论纷纷,有的嘲笑有的谩骂,无外乎是「男男成亲无伦理纲常」「两个大男人能干成什么事?」之类的讥讽。 叶远闲倒没有真如他们所说的一样怕出力而放弃,他只是再寻找更简单的办法。 焞焞,县里的集会在什么时候? 傻子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说:在明天。 乐康县的集会时间在1、4、7,也就是每月凡是带有这三个数字的日期就都是约定俗成的赶集日。赶集日县里的入城费免收,四里八乡的人们都可以来赶集。 -- 第18页 县里离平淮镇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要去县里,必须先走到平淮镇再往县城里赶。 这样来去至少耽误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天不亮就要早早出发,才能赶早挑选到最合心意的货物。 至于为什么非要去县城,叶远闲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是他要把窝棚周围的宅地全部买回来,这样以后他们周围就不会出现其他人。 要下通往后山的那条路也早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村长刚好送上门来给了他一个理由而已。 天性里独占欲原本就很强的叶远闲从小经历的事让他独占欲强到了别人难以理解的地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地盘周围的地方有别人的生活居住的痕迹。 而且这独占欲并不仅仅只表现在圈地盘上,就连平时的为人处事也处处带着独占的心思。只是他用从容有礼的面具将自己掩饰的很好,寻常人与他并不亲近,所以从未发现。 叶远闲看向外面忙碌劈柴的傻子,若是这人神智如常人一般,那他彻底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和他划清界限。而不是任由他侵入自己的生活。 好在傻子虽然痴傻,但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脾性的傻子对叶远闲来说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如今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倒真把傻子当成了家人一般。 傻子见叶远闲问起县里,觉得有些奇怪:远闲,咱们不去镇上吗? 叶远闲轻笑:咱们去县里买头小毛驴,回来给咱们拉犁耕地。 一听要买小毛驴,傻子一下就来了兴趣:小毛驴跑不快,咱们买一匹大马好不好?要威风的。 叶远闲没想到他还要骑马,他记得有的朝代马匹和牛是被垄断的,不论是饲养还是购买都有严格的规定,寻常人家没办法买到。 不过傻子第一次有这样的要求,叶远闲觉得到了县城可以去问问牙行,若是能花钱就能办到,他不介意多花点银子让傻子开心。 行,到了县里咱们看看。记着今天晚上把新做的衣服拿出来晾着,不然明天穿的时候有褶皱。 傻子点头:记住了,闲闲的也要挂起来。 眼看着傻子从衣柜里取出新衣服,自己的不管反而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挂在上,叶远闲心里暖流划过,笑意蔓延。 其实这些小事他用法诀就能解决,之所以让傻子去做就是想教他一些生活中常用的技能,以后能生活的更舒适些。 春日的天很晴朗,他们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依稀还能看见夜空中的星星,傻子走在前面,山路狭窄险峻的那一段已经被修好,宽阔平坦,很安全。 等两人到了镇上夜空里的星星才彻底隐没,天边微微放晴,到了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两人穿过人还稀少的街道,走出镇子后发现有不少人也朝着县里的方向走,看样子都是去赶集的。 路过一座石山,路边许多大而光滑的石头,都是被来往的行人或坐或躺磨得水溜光滑,晨风一吹不带半点灰尘。 傻子正津津有味的听叶远闲讲「三国演义」的故事,看到这些石头就停下脚步拉着他往石头边走:远闲,在这里歇歇腿,不然会难受。 即便叶远闲已经说过好几次他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在傻子的眼里,他还是那个病病弱弱需要保护的小可怜。 傻子的好意叶远闲自然不会拒绝,他顺着傻子的力道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掏出两个肉饼:到县里还要走一会儿路,你先垫垫肚子。 傻子接过肉饼吃了没几口,就听见远处传来吆喝声,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快速在两人面前飞奔而过,留下飞扬的灰尘。 傻子连忙起身站在叶远闲面前替他遮挡尘土,顺便还用衣襟把叶远闲手里的肉饼挡的严严实实。 很快这队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远处,叶远闲正要拉傻子坐下,就见他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焞焞,怎么了?叶远闲问。 傻子低下头,略圆的眼睛澄澈纯真:这些坏东西弄了这么多灰土,讨厌的很。 叶远闲失笑:他们可是大官,吃官家饭的。焞焞以后莫要在人前说这话。 官家饭?很好吃吗?傻子显然没理解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 好吃吗?叶远闲仔细想了想,不论是他穿越前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规矩更加森严的世界,官家饭都不是好吃的玩意。 不好吃。叶远闲看向傻子的目光带着三七分认真:吃这个饭容易腰疼。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为什么腰疼? 当然是得为五斗米折腰啊!叶远闲想。 有的人为了五斗米连腰都差点折断了,却没能换来些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说戏子无情,这世道什么能算得上有情呢? 傻子问了,但叶远闲没回答,他不愿意让这些事污了拥有稚子之心的焞焞。于是笑着转移话题:我想喝水,焞焞把水罐给我好不好? 两人提前准备了路上的干粮和茶水,轻些的干粮叶远闲拿着,重一些的水则由傻子负责背着。 至于为什么不都由傻子拿着,叶远闲问过这个问题,当时傻子的回答让人意想不到,他说:万一走散了你不会饿肚子啊。 -- 第19页 说这话的傻子目光深沉极具压迫性,根本不像个智力有损的人。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一瞬就又忽然消失,快得连叶远闲都来不及深究。 一路同行的人愈发增多,太阳露出头后两人已经在县城外的茶水摊子上喝茶歇脚。 尽管两人身体不错,但走了这么多的路即便是叶远闲也觉得累了,想着以后出行的话还是得有个代步的工具才好。 排队入城期间并没有发生意外,两人顺利进入乐康县城。和平淮镇集市带着局促的热闹不同,乐康县城人来人往,堪称繁华。 大街上随处可见叫卖的摊贩,售卖的商品也是五花八门,吃食首饰、农具木器,就连贩卖人口的摊贩都光明正大的在招揽客人。 叶远闲虽然出生在现代社会,但他自幼在规矩里法甚为森严的修仙世家长大,家里依旧遵循着古时严格的等级制度,所以对这贩卖人口的情况并不难以接受。 相反,要不是他的独占欲过于强烈,叶远闲自己都想买几个下人回去,帮着春耕秋收喂食家畜,打理田里的活儿。 不过这人贩也给了叶远闲明路,敢这么光明正大售卖人口的一定是官府认可的牙行里的人,问问他们就能知道前往牙行的路。 小贩见叶远闲过来连忙搭话:二位爷,您要什么样的下人,我这里都有。 叶远闲掏出一串十文钱放到小贩面前,询问道:我想问问小哥去牙行怎么走? 那小贩一看这一串铜钱就知道他们不是来买人的,集市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早晨的第一桩生意的好坏就决定了今天的运气。 要是第一桩生意顺利妥当,那么这一整天的生意肯定也就红火。为此早晨还未开张的时候是不能随意在摊子上打听事情的,就怕不懂规矩的人张口就从摊主这里白问,一来二去成了赔本买卖。 要是实在有不得已的理由非要打听,那就得花一点钱财给摊主落个吉祥的兆头,摊主也会根据钱财回些许东西、或是多讲讲知道的事,权当做成了第一笔买卖。 叶远闲在集市上仔细观察过,自然知道这里头的规矩。 那小贩见着这么多的铜钱面上自然畅快的很,积极回道:公子当真问对人了,我就是牙行里的大伙计,对牙行再清楚不过,公子有什么想问的我都能答上。 小贩这么自信叶远闲也就不和他客气,问了许多他心存疑问的问题,最主要的还是给傻子买马和去县衙里购买宅地的事。 牙行大多都是官府在后头主导,小贩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自然清楚的很。 请问小兄弟,马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叶远闲旁敲侧击的问起了买马的事,他声音压的低,即便犯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忌讳也好随时改口。 那伙计嘿嘿一笑:公子问对人了,我这里刚好新得了一些消息,公子可要详听? 叶远闲颔首:有劳小兄弟了。 那伙计立刻挽起袖子,兴致勃勃地讲起来:自从徴亲王将敌戎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滚回了老窝,战场上就清静下来,那些被征召去准备送到战场上的马也送回了一些。咱们这里比不得天顺府方便,直到前些日子才收到一批好马。 不过大多还未到牙行就被那些勋贵人家们给订走了,到如今只剩下十多匹马儿还在牙行养着,公子要是有意,我可带你去看看。 如此,便多谢了,我姓叶!眼见着傻子的要求可以达成,叶远闲心情不由得轻松许多。 好说好说,请叶公子二人随我来。伙计在前方带路,他在牙行里做事,卖出去的东西牙行也会分润些许利益与他,若这个年轻人真要买马,那今天他分润到的银钱可就多了。所以小伙计尽心的很。 牙行外面看着只是一个小铺子,进了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本该是三间宽敞的屋子直接打通,南面和北面个摆着几张大桌,桌子上分别写着「人牲」和「房地」。只看这副陈设倒和叶远闲穿越前见过的银行有些许相似。 两位公子,请随我来!伙计领着两个人直接往写有「人牲」的那个方向走,路过大桌子时和里头值守的伙计打了个招呼,脚步不停地绕过小门直接前往后院。 这边是专门关押奴仆和牲畜的地方,叶公子日后若是想买奴仆了直接来这里寻我就行。伙计边走边介绍关押在两旁低矮房子里的「货物」。 马匹在乐康县也算得上稀缺物,所以关押在最里头的院子里。 绕过关着好几头小牛犊的牛圈,就看见几匹马儿在马棚边探出头来轻声嘶鸣,是不是用蹄子刨着脚下砖块拼成的地面,显得很是焦躁。 见叶远闲的目光停留在那几匹焦躁的马身上,伙计笑着解释:这个棚子里关着的都是从战场最前方退下来的战马,它们大多都受了伤,不能再服役了。按照朝廷的律令,将它们送到天顺府来养老。 天佑国开国皇帝认为战马为保家卫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所以寻常人包括将军士兵除了紧急情况不得已之外都不得宰杀战马食用。如今新帝上任又打了胜仗,国库也不缺粮食,所以这些战马就被好好的送到了处于南北方交界处的天顺府照看。 -- 第20页 天顺府便将这些战马交给了牙行,让他们喂养照看的同时也为这些战马选择和善的人家,安稳的度过余生。 可惜的是,这些马儿见识过战场上的厮杀,性子都烈的很。一般人哪儿能将它们降伏,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卖出去一匹。伙计语气遗憾:我倒挺喜欢它们,可我一个寻常百姓,顶多用它们来拉拉车运运柴,于它们而言也算是屈才了 叶远闲对马匹没有特殊喜好,只略看了看受伤的战马就移开目光,他以为以傻子孩童心性定要选择最神骏健壮的马儿,所以继续跟着伙计的介绍往前走。 不料,才踏出两步身后的傻子就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口:远闲,咱们去这里看看。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几匹烈马。 叶远闲讶异:焞焞喜欢这些战马? 傻子点头:它们很乖,就是关在这里不舒服,它们想出去。 叶远闲立刻意会:是了,傻子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对这些战马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小公子喜欢这些战马,叶公子可要去看看?伙计看向叶远闲,知道他是这二人里头做主的人。 焞焞喜欢,那便去看一看吧! 战马独自养在一个马棚里,与高大强壮的骨架不匹配的是瘦骨嶙峋的皮毛和浑身狰狞的疤痕,即便如此,叶远闲依旧能感受到这些马匹的不屈和对自由的渴望。 见惯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战闲时在边关肆意驰骋的战马如何能憋屈的缩在这小小马棚里,如同宠物一样的被羁押? 傻子伸手抚摸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它在燥怒的马群里是为数不多沉稳的马儿,看到傻子伸出手时它高高昂起头躲避,却在傻子的呼哨声中快速停顿一瞬,紧接着马蹄攒动,做出了军营里常见的端正礼。 嘿,奇了!伙计瞪起眼,颇为惊讶的长叹:这匹马看着闷声不响,实则是马群里最难搞的一个,挑上它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却都降伏不了它,这位公子当真神奇。 叶远闲淡然一笑,看着傻子的眼神满是欣赏。 呼哨声中,其它几匹战马也迅速反应过来,整齐的列成一队,低下它们高大的头颅。 傻子伸手抚在它眼睛斜着的疤痕上,语气是少有的沉缓:乖孩子,等会儿就带你回去。 叶远闲见状便已经知道了傻子的心意,转头询问伙计:不知这些马匹作价几何? 伙计思量半晌,回道:实不相瞒,这些战马要价并不高,几乎是半买半送了。而且牙行主人下了令,若是有人能得到战马的接纳,就是白送也使得,但 叶远闲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环,他看到了伙计的迟疑,而且现在不缺银子,自然不愿意让伙计过多为难,只说道:你按之前的价格就是。 伙计面上欢欣,态度更加热络:我便按最低折扣算给你,再送你一副完好的车架,你也别嫌弃。车架本是大户人家订做给自家姑娘的陪嫁,后来出了些事情,这车架就留了下来,崭新着呢。 那便多谢了!叶远闲也不推辞,正好省去了他买车架的时间。 高大的黑色战马从马棚里牵了出来,伙计也吩咐了奴仆去把车架拉来。 远闲,摸摸它,很乖的。傻子激动得像是见了就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热切的希望叶远闲也接受并喜欢他的伙伴。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投雷,大家晚安早睡!感谢在2022-06-01 21:00:09-2022-06-02 22:2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好马成双 好。叶远闲很配合的将手抚在黑马的鼻尖上面,黑马或许真的很有灵性,不但不躲,反而蹭了蹭他的手心。 伙计在一旁看了颇为羡慕道:马儿是最有灵性的,它接受了你们,你们和它有缘。 傻子满意的笑笑,正想将大黑马牵走,不料后头跟来了一匹枣红色大马,跛了一条腿,用鼻子顶着黑马不肯离开。 伙计一边赶着枣红马一边解释道:它俩是一个营队里退下来的,平日里吃睡都在一起,或许是舍不得了。听说它和原本这黑马一样威风来着,可惜伤了腿。 傻子摸着枣红马的鼻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远闲见状制止了赶马的伙计:那就一并买了吧,给黑马做个伴。 伙计立刻笑得喜逐颜开,连连应声:好,我这就去办。 正说着,一辆不算华丽,但崭新精致的木架车被两个奴仆推拉过来,叶远闲认得这木架车的木料都是极好的铁木做的,牢固的很,但他也疑惑:这车架用料不菲,小哥当真就这么送我了? 伙计挠了挠头:这其中实则还有缘由,只因那大户人家遭了灾祸,好好的一个家就那么散了。城里的富户都觉得晦气,忌讳的很。寻常人家又买不起,只好就闲置了。 说着又认真道:我倒觉得没那么玄乎,叶公子要是不喜欢,我就差人再换一个去。不过用料可能没这么好了。 -- 第21页 不用了,多谢小哥慷慨。叶远闲对这副车架满意的很。 即便战马已经是最低的折扣,叶远闲还是掏了足足十两银子,此后这匹战马就完全归他了。 直到两人交过钱契伙计才又解释道,之前碍于规定我不能说:若真将马送于你,实则马儿的契书还是在牙行,牙行可随意处置马儿,旁人不得干涉。 如今,咱们钱契两清,以后除非是下了圣旨,否则便是官府里的人来,这马儿也由不得他们做主。伙计说的诚恳,显然对两人十分看重。 再次客气道谢,叶远闲索性又追问道:不知牙行在游落村可有置办田地? 伙计想了想说:我并不负责房、地这方面的事务,不如我给公子介绍一个熟人来,若是谈妥当了,保证给你最合适的价儿。 牙行势力颇大,他们这些人名为大伙计,实则和商铺里的管事差不离,个人手下分管着事务并不相同,彼此相熟的也自成一派,互相往来拉扯,以取得更大的利润,好由「伙计」变成「掌事」。 伙计很快就找来了好友,这人是个口才爽利的,人还未到就先听得笑声:客人先坐,鄙姓徐,客人叫我徐大虎就好。我这就去为客人取来地册,供客人挑选。 不多时就见徐姓伙计拿着一卷厚厚的册子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衙役打扮的人。 原来牙行代官府出面买卖无人耕种的土地、闲置的房屋地皮空、商铺等东西,和官府密切相连,一些买卖需要由官府的人出面才能成立,比如叶远闲要买的田地就需要官府出过文书才行。 叶远闲看着那衙役,想他之前还打算去官府买宅地,现在一看不如在这衙役跟前问问,要是能行就一起买了,能方便不少。 那衙役一来就在旁边喝茶,徐姓伙计翻开地册指着游落村的地形图向叶远闲介绍:游落村如今无主闲置的地不多,水田还剩下地势比较高的十五亩,旱田的话 徐姓伙计摇了摇头:公子来的迟了,地段好的三亩旱地前些天都被村长家买去了,只剩山脚有二十多亩,连着半边山坡,不过种不了多少东西。 叶远闲和傻子一起看地册,傻子指指闲置的那些地笑道:远闲,是咱们家哎! 叶远闲闻言仔细看了看那颇为抽象的地册,和山脉走向对比之后确认了那就是他们窝棚所在的地方。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地册寻常人连上下左右都辩不清楚,公子竟然这么快就分辨出了地方,可见公子博学至极。 徐伙计是真心实意感叹,平日里与他们打交道的都是富户地主,其中识字的虽然不少,但会看着标注了山脉和水经的地图的还没几个。 嘿嘿。被夸奖的傻子看向叶远闲笑得开心。 这旱地一亩作价几何? 徐伙计答道:十两银子,叶公子要多少? 叶远闲不语,徐伙计思及同伴之前的指点,又补充道:这地虽然价高,但也有可取之处,若将这地买下,那地上头的三十米陡坡也都归买家所有,虽然不能开垦种田,种个寻常果树也是能行的。 这对于叶远闲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于是他问道:若我将这些地全部买下,这片山坡便尽数归于我了? 徐伙计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位主顾竟然有这么大魄力,要知道这二十多亩旱地没个二百两银子可不行。 就连在一旁沉默喝茶的衙役都看了过来,见叶远闲态度不像作假,那衙役主动搭话:若你将那片地都买下,我做主,可将那整个山坡都划给你家。不过地价半分不少。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叶远闲一听就清楚,这石山多薄土,为防止山体垮塌是不允许开荒种田的,原本就没人买这些山地,如今他买下山脚的旱地名义上是赠送山头,不过是拿他讲价的那部分银钱买了山头而已。 羊毛出在羊身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个道理都不会出错。 叶远闲也不恼,做生意讲究你来我往,这也正常。 若是如此,那写地契的时候就要标注两份,一份是二十多亩旱地的,另一份则是给那山头的,以免日后起了纷争。大人以为如何? 有了地契,山头就是他实价买的,有了争端他大可以理直气壮凭地契说话。若按赠送的名头,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就大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以宗族、村族、官府等种种名头要了回去。 那衙役看了眼叶远闲,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干脆点头道:可以,就给你开两份。反正那些山头已闲置多年,卖出去正好给衙门增添进项。 叶远闲又道:既然山头和那旱地都归了我家,不如连着几亩宅地基也卖给我吧,刚好凑个整。 那衙役看看叶远闲指出来的地方,的确还有三亩多的地基,像一把刀一样把旱地从中间割开,不甚整齐。 衙役面露难色:这有点难办,这么大的宅地基要买卖必须要找衙门里的主薄报备才行,我不过是个衙役,做不了主。 叶远闲不想再多跑一趟,便用衣袖遮掩着从里头拿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桌上:大人自谦了,劳烦大人费心,我也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 第22页 那衙役和徐伙计对视一眼,爽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叶公子跑一趟,叶公子稍等。 衙役很快出去,徐伙计则先将二十亩旱田和那块山头的地契备好,又准备了地基的文书,直等衙役来了盖章按手印。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在哪里都不假。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衙役就匆匆归来,叶远闲的这笔大单子分润给他的银钱足够他半年的俸禄,再加上那二两银子即便三人分下来也足够他一家吃半个多月的好肉精粮,所以衙役积极的很。 从牙行里出来叶远闲和傻子的需求都已经妥当,两个伙计将人一送再送,直到走出去老远才回了牙行,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县里街上着实热闹。 焞焞,想吃什么?如今窝棚什么都不缺,俩人就只用购置些新鲜美味的食物就行。 傻子认真数着:排骨、卤肉、鱼儿,还有糕点。 他心智如孩童,口味也随着心智去了,不爱吃蔬菜和水果,就喜欢大鱼大肉和口味重的东西。 好,那咱们去肉市。反正吃不坏肚子,叶远闲也惯着他。 为了方便管理,县城里的大集都划分出了各个区域,买肉的在最阴凉的地方,位置要靠里头一些。 如今打完仗,肉食也不那么紧缺,所以价格跌了些,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猪腿肉卖的最好,一斤要12个铜板;肥肉次之,好肥肉十个铜板一斤。 瘦肉和排骨价格差不多,大多都在八个铜板左右的价格,猪蹄下水之类的最为便宜,只要四五个铜板。主要是这些东西难处理,煮制的时间长还特别费调料和柴火,寻常人家都不愿意吃它。 回去的时候有马车拉着,叶远闲就多买了一些。再加上很快就要修建新的房子,开始挖地基前怎么着也要祭祀一番,桌上鸡鸭鱼肉更是必不可少。 叶远闲懒得再往外面跑,索性一次就置办齐了。至于保鲜问题,只需要几个法诀就能解决,比冰箱还要好用。 两人停停走走,买了好几背篓的东西,一次性拿不完就花了五个铜板雇了个集市上专门运货的货郎,货郎挑着半人高的担子跑了两遍才将两人的货物全部运送到马车上。 马车精致空间大,肉食类的放在外面的车架上也不显得拥挤。两人两马一并朝着城外走去,吸引了不少目光。 第13章 安顿和准备 枣红马受了伤,所以拉车的主要靠黑马,傻子坐在车厢里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等到了拐弯的时候就吹几声口哨,两匹马儿便听话的选择了正确的路,没走错过。 两匹马儿走的快,回到镇上时天还早着,趁着歇马的时候叶远闲去武馆找何千问建房子的事。 还没走到武馆门口,迎面就碰到了何千正大步走来:听小武徒说在镇上见到了你们,我就连忙来找了,还好碰到了。 三人互相见了礼,叶远闲并请着他前往吉祥酒楼坐下:我正要来问问建房子的事,不知何兄可有眉目了? 何千点点头:已经找到了,他们这段时间有空。正好我将工头约出来,具体事项你们详谈。 有劳了。 工头就在这镇上住着,何千让小武徒去叫人,很快就赶了过来。 工头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姓包,声音洪亮的跟口闷钟似的:老何,这就是你为我介绍的主顾吗?瞧着真真是一表人才。 叶远闲长相气度本就出众,在外面时他有意隐藏自己的长相,所以并没有引起关注,只是何千是他相熟之人,所以两人见面之前他就撤了脸上的法诀,露出原本的样貌来,怪不得工头会如此称赞。 四人落座,包工头问起叶远闲对房子的要求,叶远闲便拿出了提前准备的图纸来。 工笔画的图纸精细度和准确度都到了极致,包工头一看就连连称赞:好画,好草图。我老包看了半辈子的草图,如此精细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过奖了。叶远闲笑道:包兄觉得这房子赶在梅雨季前建起来能否可行? 包工头沉吟片刻,给了肯定的答案:建是能建,不过工期赶了些,银钱方面要多花费不少。 银钱不是问题。叶远闲道:砖头、木料、人手等一应物事都由包兄调度,吃食住处也交由包兄管理,包兄看着是否可行? 叶远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因为他不想那小窝棚里有太多人来往,而且家里只有他和傻子两个,并无人手来做饭,重新找人岂不更麻烦? 这包工头倒是没想到他连吃都不管,顿时犯了难:寻常我们去做工,都有人备着饭食,主要是我们这些个大老粗抡锤上梁还行,做饭可就难为了。 这个倒也不是难事。叶远闲含笑:劳烦包兄找个会做饭的人专门到工地上给大伙儿做饭,工钱按着大伙儿的份儿走,绝不克扣。至于吃食,米面我出,菜肉钱就每天五十文三天一算,由你们自己采卖,如何? 如何?包工头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条件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没问题,包工头端着茶一饮而尽,迫不及待道:那我带着弟兄们,明天就可以开工。 -- 第23页 叶远闲点点头: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房子的事我全权交给包兄,还请包兄约束弟兄们,我不希望有过多的言语流传出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包工头神色一凛,想想现在还在自己手中攥着的草图,那些重点标注的地方就连院墙都比别家宽上三分,他意识到面前的这户主顾虽然出手大方阔绰,但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见包工头神色有异,何千笑道:老包你莫要多想,我这兄弟只是不喜欢被人打扰,你约束好兄弟们不要到处乱说就行,不会有事的。 见何千如此做派,包工头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原委不方便在人前说出来,于是他笑着给在场的众人斟茶上茶水,道:兄弟们嘴都严的很,叶兄弟放心。我老包以茶带酒,祝咱们事事顺利! 事情谈妥当后几人分开,马车继续往游落村走。 出村那段难行的路是山上滚了石头给压住了路面,人们只能靠着悬崖边上行走,这两天村长牵头每家上交了十文钱作为修路的费用,将那段路修好了,不论是牛车还是马车都能行走。 修路的钱叶远闲也出了,他和傻子本就是一家所以只出了十文,村长虽然面色不虞,但顾及着之前的事还是没有发作,只是看着叶远闲的眼神阴恻恻的,不怀好意。 马车顺利进了村里,不出意外又引起一阵喧哗,叶远闲和傻子对这样的场景丝毫没放在心上,反正从明天起,他们喧哗的事还多着,也不缺这一两件。 按照图纸,新建的房子就在窝棚的不远处,背后是石头山和林子,不远处就是村里的小河;另外山间还有一条小溪流过,水源不是问题。 叶远闲选择的地基是他用灵力和神识查看测算过的,地基下方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层,即便有了地震暴雨等灾害也并不害怕垮塌。 傻子把车架放到走廊下面,用破布皮子盖住。只是两人如今住的就一个小窝棚两间小房子,两匹马儿要住到哪里去呢? 远闲,两匹马没地方住了。傻子求救的看着叶远闲:枣红马还瘸着腿呢! 走,咱们去竹林里。早在买马的时候叶远闲就已经想好了马匹居住的地方,两个人拿着砍刀和绳子,趁着天还没黑往竹林里去。 竹林里到处都是碗口粗的大竹子,叶远闲捡竹子密集的地方挑了几根三两下砍倒,傻子便拖着竹子房窝棚旁边走。 竹子上砍下来的小枝节全部堆放在一起,粗壮的竹竿砍整齐的四节当做支柱,剩余较细的那部分就成了最顶上的横梁。 傻子力气颇大,很快就在窝棚后边掏了四个深坑把粗壮的竹竿栽了进去,支柱和顶棚上的竹子用绳子固定紧实,再将砍下来的枝叶平整的铺在顶上,一个简易的马棚就做成了。 虽然绳子固定的马棚使用时间不长,但只要撑过修建房子的这段时间就够了,叶远闲设计的图纸上有专门豢养家畜的院子,到时候这两匹马就可以安排到院子里,不惧风雨。 两匹战马对这样的居住地没有半分嫌弃,它们打着鼾声不断地用鼻子蹭两人的手掌,显得极为高兴。 两人的晚饭是集市上买来的熟食,小狼现在还太小,吃不了太大的肉块,傻子就把买来的猪肉切得细细的,加了一颗生鸡蛋搅拌成肉糊糊喂它,独自在家等候一天的小狼埋头苦吃。 做完这些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只剩下两匹马儿还没吃东西,叶远闲千算万算唯独漏了两匹马儿的料食,现在去买显然已经来不及。而且,他不太清楚马吃的草的种类。 这时候傻子倒比叶远闲要有经验的多:远闲,我去后山给马儿割些草,你和小狼先睡。 一起去吧!叶远闲如今已经重新踏上修炼之路,对于睡眠的需求没有像刚穿越时那么强烈了。 好,那我去拿个背篓。傻子乐呵呵的背着背篓在前面带路,叶远闲则抱着软乎乎的狼崽在后面跟着。 两人直接进了后山,在他们走了不久之后,一到人影鬼鬼祟祟的从小道上跑了过来,沿着窝棚周围看了又看,似乎在打什么注意。 两匹马儿发出略微刺耳的嘶鸣,它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论起警惕来比寻常人都要胜过几分,那人被两匹马儿一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稳住身形后他嘴里骂骂咧咧,一连串脏污难以入耳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恶心至极。 骂完他还觉得不过瘾,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伸手想去摸马棚里的马儿,眼底闪过贪婪之色。 可这两匹马儿都不是好脾气的,对陌生人戒备的很,不但躲开了这人的手还高高扬起前蹄企图给他来一下子。 这人被两匹马儿的架势吓到,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又不想就这么两手空空的离开,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翻身上了窝棚竹廊。 夜色遮眼,来人眼底贪欲更甚,紧张让他嘴里一直嘀咕:他们连高头大马都买得起,手里肯定有很多银子。他娘的,两个男人过日子当真是不要脸。 咒骂声中来人伸手去推门,手底却突然传来锥心的疼,像是一把按在了数十根细针上面。 来人连忙将手缩回,嘴里不停的哈气缓解疼痛,然而放在嘴边的手掌上却什么都没有,似乎那疼痛只是他的幻觉。 -- 第24页 娘的,晦气。这人不信邪,又伸手去推门,紧接着比刚刚十倍还疼的痛感传来,让这人忍不住惨叫一声,后退时没注意一个倒栽葱从竹廊上摔了下去。 啊!惨叫声凄惨至极,田里的虫子都被吓得不敢再发出声音。 和傻子一起的叶远闲眯了眯眼回头看了眼窝棚的方向,他察觉到门上留下的禁制被触动了。 傻子见他回头,问道:远闲,怎么啦? 没事。叶远闲将手里鲜嫩的草叶割下放进傻子的背篓里:家里来了只不长眼的小虫子,吃了点亏,瞎叫唤呢。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评论我都看啦,有时间会回的。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6-02 20:34:38-2022-06-04 20:1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动工 像叶远闲这般外表看着正常实则内心淡漠到极致的人,对于属于自己东西的独占欲强到可怕,早在他灵力恢复之后,每次出门他都会在门上留下禁制。 若有人心怀恶意想打开门,门上的禁制绝对会够他喝一壶的。 刚长出来的野草鲜嫩多汁,背篓上沾了不少绿色的汁液,傻子不愿让叶远闲碰背篓,他换上了之前穿的旧短衣,光着膀子背了满满一背篓野草下山。 远闲走在我后面。夜色已经彻底笼罩山头,山路崎岖难行,傻子不放心,让叶远闲跟着自己的脚印走。 好,焞焞走慢些。叶远闲笑着回应,然后悄悄用灵力将路上跘人的草藤砍断。 他有神识,黑夜对他来说和白天并无太多区别。 没事的,这山路我一点都不害怕。傻子很自豪,他这么厉害完全可以保护自家媳妇儿。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山下走,夜里山里的动物都出来觅食了,叶远闲发现了两只野鸡,就顺手打了回来,明天修房子的时候给工人们加菜。 虽说他们说好了不管饭食,但无论如何第一天上门还是要招待一下才合规矩。 鲜嫩的青草战马吃的津津有味,叶远闲给枣红马那条受伤的腿送了些木灵力进去,木主生机,能加速伤口愈合。 天大亮包工头就带着三十个人上了门,他们来的时候每人背篓里还背了些青砖。 早起的叶远闲刚刚洗漱完,一头乌黑的发披着,因为刚洗漱过脸上还微微泛着红,让他精致俊美的脸看着格外动人。 包老兄来的早,可吃了早饭? 我们都吃过了,叶兄弟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包工头瞧着叶远闲的脸不由得抚了抚胸口,娘的,这叶兄弟长得未免太好看了些,比自家婆娘年轻的时候都好看。 连已经见过他的包工头都是这样的反应,那些第一次见到叶远闲的人更是已经看呆了眼,等包工头笑骂着喊他们时才回过神来。 而这会儿叶远闲和傻子早就回了窝棚做早饭去了。 乡下人家建房子都是直接夯土墙,讲究一些的用泥土和麦草做土砖砌墙,所以游落村并没有砖窑。 而离游落村最近的砖窑在平淮镇里,要从那儿往游落村运砖光来去花费的人力就得二三十个,更别提那些银子了。 包工头提前了解过这些情况,他给许多大户人家建过房子,知道这种情况下,与其到砖窑里买砖还不如自己建个小窑就地烧制砖头,省时省力还免了打地基时出渣的工序。 而包工头烧砖的手艺极佳,连砖窑里干了多年的老师傅都要夸上一句。这也是他能成为平淮镇最大、最好的工头的倚仗,就连县里也是出了名的。 包工头先带着这些人在将来要修建房子的地方转了转,看了地基取了土壤确定了在这里建房子烧砖没问题后便招呼着手底下的人搭建小型砖窑。 而大砖窑用的砖正是这些人背来的青砖,三十多人背的砖足够他们建一个不小的砖窑出来了。 叶远闲挑选的地方合适,再加上他接在院子里的水源方便,工人都是做惯了活的,只一个时辰就把砖窑搭好,接着要和泥烧砖了。 做这些的时候傻子很感兴趣的在一旁看着,叶远闲则在屋子里看书修炼,屋子里有隔音阵,外面再吵都不影响他。 烧窑的木头都是从宅地上砍下来的树枝荒草,将近中午的时候,第一窑砖头点上了火,浓烟向着西头飘去,游落村的人大多都看到了。 早上三十多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进村就已经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如今再看那冒起的浓烟,他们很快明白过来,山脚下那怪种家又要出幺蛾子了! 不知谁嘴里先传出「怪种」这么个叫法,村里人听了就都跟着叫,他们还为此洋洋得意。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他的老旱烟,望着西头山脚下的目光满是算计,直到厨房里传来他媳妇的叫骂声,村长才回过神,目光恢复了普通老人那般混浊:老头子,家里的精米吃完了,你再给咱们买些去。 咋这么快就吃完了?不是买了二十斤吗? 你还说呢,大儿二儿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十张嘴回来住,一顿饭二斤米都不够,能吃到现在都是我节省着,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过两天赶集多买些,马上到三月三了,大儿们还要回来。 -- 第25页 厨房里头发发白的老婆子嘀咕着,她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给老李家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相貌佳嫁的好,夫婿都是殷实人家,虽然远了些,但逢年过节回来时大包小包的东西总是堆得满满的。 两个儿子也在她和老头子尽全力的养育下识了字娶了殷实人家的女儿住到了镇上,日子虽然算不上富庶但也过得去,总归是脱离了他们泥腿子的出身。 老婆子乐呵呵的收拾着村里人送来的兔子,准备做成风干兔肉留着到了三月三给自家乖孙吃。 厢房里,老村长从炕角不起眼的地上撬起一块砖头,露出黑乎乎的洞口,村长干瘦的手伸进去摸了又摸,最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 村长把布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用砖头堵了洞口、撒上一把墙角的土遮掩了砖头的缝隙,这才慢慢的坐到炕上,又拿出他那抽了一半的旱烟吧嗒吧嗒抽着。 半晌,直到他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小布袋,往炕上一倒,几块碎银子蹦哒了出来。 老村长拿着巴掌大的等子(称小物品、极其精细的秤)将这些碎银子前前后后称了三遍,才放下等子叹气:马家送来的银子不多了,今年的精米比肉还贵,照这么个吃法这些银子肯定撑不到过年。 还得再想想办法! 老村长想了又想,最终把目光转移到西边的山上。 工人们吃的早,又干了一早上的体力活,快中午的时候两个瘦弱些的人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洗了手用石头砖块搭了个简易的灶,搭上一口一米深的大铁锅,准备做午饭。 叶远闲神识扫过他们带来的食材,能饱腹的就只有几十个粗面饼子和半背篓的蔫土豆,另外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野菜,看着像是来时随手从路边摘下来的。 焞焞,来!叶远闲将正在给马儿洗澡的傻子喊了过来:把我放在竹筐里的东西给他们提出去。 是那些排骨吗?傻子有些舍不得:可是远闲的身体不好,吃排骨能长身体的。 没事。叶远闲揉乱揉他凌乱的头发:我想吃羊肉了,咱们明天上山去,猎只羊回来炖羊肉,羊排也好吃呢。 傻子一向以叶远闲为主,听他这么说立刻又高兴起来,按着叶远闲的吩咐从厨房里拎了两只肥硕的野鸡加上几根排骨还有一块五花肉出去,肩上还扛着米面。 包工头一见他这架势就笑开了:移风兄弟,这肉可不新给,咱们说好的,吃食我们自管,可不能食言。再说了,这砖窑已经烧上,后天就能挖地基了,动工之前还得敬神,这好东西留着敬神多好。 傻子憨笑:远闲送的,吃好才有力气干活,你们以后也要吃好。说着就将肉和土豆野菜放在一起,转身一溜烟的回到窝棚。 正在抹砖坯的壮汉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问包工头:老大,这主家真好,这么多的肉都舍得给咱们吃。 那是。包工头爽朗一笑:这么好的主家,干活可得留心些,要是出了岔子看我不扒你们一层皮。 一群人在包工头手下做惯了活,听他这么说也只是笑着,手下的动作更利落了几分。 两个做饭的人把演戏和排骨切成块放在锅里煮着,又将娜比巴掌还大的五花肉按照人数尽量切的均匀,简单的用盐腌制一会儿后和他们带来的土豆小菜一起丢进锅里,足足煮了多半锅。 吃饭咯!一锅大乱炖煮的时间不长,大约煮了小半个时辰,众人脚下的影子刚好和身体对齐的时候两个做饭的人就喊了工友来吃。 三十多个大汉光着膀子肩上搭着擦汗的布巾,手里抬着脸大的木碗,排成了两队等着打饭。 每人满满一碗炖菜,舀饭的人尽量一碗水端平,每个人碗里的鸡肉排骨都差不多,最后再盖上一块肥乎乎的五花肉,让打饭的人乐开了花。 尽管这碗饭在叶远闲看来既油腻又没味,但对于这些做工的人来说已经是他们吃的比较丰盛的了。 心满意足的一顿饭下去,每个人都吃的满意。稍微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众人又开始动工干活。他们身体好力气大,有说有笑的就把宅地最上面的杂土层清理干净,挖出来的净土全部和了水做了砖坯。 等下午这些人走的时候,宅地已经有了建房的初步模样。 砖窑的不远处支起了一个简易草棚,那是留下看守砖窑的人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早睡,么么!感谢在2022-06-04 20:35:16-2022-06-05 20: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山林野外 叶远闲要求在梅雨季来临之前就将房子建好,这个工期对于房屋的规模来说主要是有些赶,包工头看过了山脚下的地形后便打算在不远处去搭个大棚子,直接在工地上住下,这样省去了每天走路的时间,省下来的时间和力气能干更多的活。 反正这活儿主家是全包给他们的,早点干完早点休息,多出来的时间说不定还能再接一单活儿。 而这次他们回去就是准备日后常住用的东西,另外再去镇上办点伙食,总不能天天吃野菜炖蔫土豆子。尤其是他们干活需要体力,吃不好身体容易落下毛病。 -- 第26页 自己默认的领地里来了陌生人,叶远闲几乎一夜没睡。好在留下的那两个人也稳重,除了给砖窑里添柴之外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就这样,在天快亮的时候叶远闲终于结束了他一整夜的修炼,被睡得迷迷瞪瞪的傻子抱在怀里睡了个短暂的安稳觉。 直到天亮,那二人率先起床抹了泥坯晾着,如果不出差错这批砖在中午的时候就能烧制出来,到时候就要把新的砖坯码进去烧制,所以在那之前他们要做好足够的砖坯。 叶远闲则和傻子背着背篓拿着绳索和镰刀上了山,叶远闲上山的理由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是他修为即将突破,呆在草木茂盛的林子里有助于他灵力快速恢复。 沿着人们踩踏出来的山间小路一直深入,翻过常去的山头后脚下的山路逐渐难行,草木藤蔓覆盖了越来越狭窄的路面,显得更加崎岖蜿蜒,两人并未就此停下。 大一些的是草动物一般都会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呆着,晚上才会沿着食物分布前往人类涉足的地方。 行走间两人由并肩而行变成了傻子在前面开路护着身后的叶远闲,而叶远闲也习惯了他的这一做法,心安理得地跟在身后,只是在不经意间用灵力扫去带刺的藤蔓野草。 一连走了两个时辰直到中午他们才到达目的地,那是这周围山系里最高的山,也是最接近阳光和云雾的山间。 焞焞,可以了。叶远闲叫住还要继续前行的傻子:咱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好。傻子没有问为什么要注意晚上的原因,拿着镰刀就去周围观看地形,山上多有石洞,要是能找出一个适合两人居住的就不用在外面过夜了。 叶远闲依旧跟着他,石洞作为天然的洞穴经常被野熊、蛇等动物占据,在寻找的过程中很容易出现意外,他不放心傻子一个人去。 好在这山的主体是石山,两人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一个风化形成的山坳,约有六平方米大小,除了里头和顶上有石块遮挡之外,其他三面都敞着,起不来庇护作用,所以没有动物在这里安家。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顶好的庇护所了。 傻子砍了树枝做成一个简易扫把,把里头的土和石块清扫出去,叶远闲则催生了不少细密柔软的草,这草铺在地上能阻挡泥土灰尘还能当垫子使。 远闲,我去找些柴火。扫完地傻子准备生火,山里潮湿,火堆能很好的驱赶湿气。 去吧,小心些。叶远闲叮嘱一声。 中午的太阳透过云层照射在他身上,山间清爽的风掠过,空气里凡人看不见的灵力随着微风摆荡,晃晃悠悠的,有不少随着叶远闲丹田内的自动吐纳被纳入到体内。 叶远闲就地打坐,他闭上眼睛引导神识巡视体内,发现丹田里的能力已经凝聚到极致,随时可以突破。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愉悦,毕竟第一次突破练气三层时,他的灵力凝聚可远远没有现在纯净凝实,要知道灵力的驳杂与否决定着一个人在修炼一途所走的长度。 在地上画下禁止防止有野物误闯进来,叶远闲随后便继续打坐。 傻子捆着干柴和几根藤条回来后见叶远闲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没有惊慌,他先在叶远贤都不远搭了石堆生了火,转身将砍好的藤条同手腕粗壮的枝干固定在一起,做了一个简易的藤墙挡在了风口。 随后又折了些枝条另做了三扇可以移动的藤墙,估摸着这些藤墙可以在晚上将他们彻底围起来之后,傻子这才肯坐在叶远闲不远处歇下,吃些带来的肉干缓解胃里的饥饿。 山顶的太阳落得迟,叶远闲从修炼中醒来,意识刚刚回笼就闻到了烤兔子的香气,是他之前调配好的调料味道。 睁开眼,傻子的侧脸映入眼帘,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只看侧脸就足以撑得起那句「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即便他见过的修仙者众多,单骨相和皮相来说几乎没人比得上他。 就连他那被称为气运之子的主角弟弟抛去修仙者身份为他增添的潇洒飘然的气度,也比不上傻子的骨相。 正看着,傻子似有所觉地回头,紧接着露出一个憨傻率真的笑容:远闲你好啦,马上就可以吃烤兔子了,今天的兔子没有烤焦哦。 呃美貌滤镜被打破,如今的傻子看着五官虽然出色,但皮相和骨相的优势就像被他的憨气封印,瞧着还是可爱居多。 叶远闲心中种种心思一闪而过,最后还是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让他在经历了种种不公平的对待后,还能找到这样一个一心一意、眼里只有他的人。 至于容貌,叶远闲自己的长相就已经是顶尖,其他人在他眼里并无太大差别。何况傻子的长相处处都符合他的审美点,在他心里最是顶尖。 远闲,腿上的肉给你吃。傻子撕下一条兔腿仔细的用树叶包了放在叶远闲面前,又把从家里拿来的水和糕点取出来摆在大片的树叶上,这才满意的啃起了兔脑袋。 正吃着,傻子突然又沮丧起来:远闲,我没有在山上发现野羊的痕迹,野鹿的也没有,我可能找错地方了。 叶远闲失笑,到底是孩童心性不知变通,他忍笑安慰:没事,山里有什么咱们就抓什么,总归都是肉,吃了都补身体。 -- 第27页 他知道傻子对「补身体」有着莫大的执念,果然,听了这话后傻子马上高兴起来:对的,野猪、熊掌也很补的,还有大老虎,何千说虎骨是很厉害的药材,吃了一定能强身健体。 这话说的即便是叶远闲也不由得扶额,这三种野物没点真功夫哪个能对付?即便是他也要一击必杀,才能保证全身而退。 不过他也不愿意打击他的积极性,两人分享着将兔肉和带上来的高点吃完,太阳一点点西沉,天色离开昏暗下来,暮色席卷山头。 傻子拿着弓箭去打猎,叶远闲则趁着灵力将将安定下来时突破。 练气三层到练气四层之间的坎并不好过,第一次修炼时他足足突破了三天才迈过那个台阶,他预感到,这次比上一次花费的时间要少,但具体少多少,他并不十分清楚。 灵气入体顺着经脉奔涌而去,和前一次欲将他撕裂的痛楚不同,这次的灵力温和至极,缓缓地拓宽着他的经脉,按时着旧日羁押留下的伤痕,有着上一次的经验,叶远闲不急不缓的任由灵气打磨自己的筋骨,淬炼神魂。 很快一夜过去,在太阳刚刚露出山头的那一瞬,他体内的璧障如水到渠成般退了开去,无数的灵力被他丹田内新生的力量纳入其中,在叶远闲没有注意的时候,天边原本该消散在云雾里的第一缕紫气顺着他丹田的吸力纳入体内。 圣人云:紫气东来,是为祥瑞。 这一缕代表着大日精华的紫气刚一入体就让他的丹田内灼烧不止,原本温顺的灵力被高温逼迫起来,叶远闲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而此时,刚猎到一头小野猪的傻子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丢下手里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往回奔,即便被树枝划烂了脸颊也没有停下。 山洞里,丹田里的痛苦让叶远闲几乎忍受不住,这痛苦让他想起了穿越前的那黑暗的一夜,那加之在他身体和神魂上的极致的痛,还有那咬牙切齿的逼问:珠子到底去哪里了?那明明是我的东西,你快还给我啊 是叶远瞻,那个传闻中潇洒肆意、光明磊落,如同天边骄阳一般的人物,却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对自己的双生哥哥严刑逼供,面目狰狞如恶鬼在世。 把珠子交给我,好哥哥,只要你交给我,我就能保你不死,你依然是叶家的大少爷,未来叶家的继承人!叶远瞻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回荡在神魂之中。 叶远闲咬紧了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句:做梦! 他不知道叶远瞻所说的珠子是什么,能让叶远瞻如此失态的想必是极为珍贵的东西。所以即便他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他不会再让自己的东西被叶远瞻以各种名义抢走。 作者有话说: 谢谢浇灌,大家晚安,么么啾感谢在2022-06-05 20:54:09-2022-06-06 23:3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疼痛愈发难以忍受,叶远闲只觉得思绪混乱神魂颠倒,几乎有入魔之相。 山洞里的他满头大汗,挺直的背脊上沁出的冷汗连身上的布衫都全部湿透,初升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不了他心底的冷意。 幻境里叶远瞻的质问愈发可怖,然而此时的叶远闲过了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内心却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他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他明明已经穿越,叶远瞻怎么还会阴魂不散的质问他?何况那所谓的珠子本就不在他身上,叶远瞻背着叶家人搜查了那么久,不都没找到吗? 想到这里他愈发镇定下来,回忆起陷入换幻境前的最后一幕,那耀眼明亮的紫色和灼人的温度,心里有了猜测。 不管那依旧在耳边狰狞吵闹的叶远瞻,他一边调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木灵力快速修复被高温灼伤的筋脉丹田,一边试着用火灵力去接触那高温最中心的紫气。 紫气灼烧直逼神魂,叶远闲忍住痛意将一缕比头发还要细上一丝的的紫气纳入灵根,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紫气被成功融入到灵根里。 也是,能被他的灵力吸引过来的紫气肯定是能和他体质相融的,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要在紫气将他神魂烧伤之前成功收服紫气。 意念随心,灵力在他极力催动之下运转飞速,叶远闲强忍着疼痛继续撕扯着紫气,如同蚕子食桑叶那样一点点啃咬。 紫气威力甚大,叶远闲的意志坚韧如渊。两相僵持之下最终还是紫气落了下风,被叶远闲一点点吞噬。 紫气越来越少,灼热的炙烤感减弱,叶远闲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也松缓下来。神魂之中面目狰狞大肆斥责的叶远瞻露出了后继无力之象,最终被叶远闲轻描淡写的打散了身形。 山洞里,傻子焦急的蹲在他面前,却又因为顾忌着什么而不敢出声,生生把自己急出了一身汗。 叶远闲周身的气息缓缓攀升,逐渐突破炼气三层的壁垒进入到练习四层,又因着那缕紫气的存在不但修为更加稳固,就连原本天赋颇佳的根骨体质也增加了一丝进益。 世人常说紫气东来,紫气代表着祥瑞,也是气运凝聚之物,如今他能将这一缕紫气炼化,意味着气运也有了改善。 想到这里叶远闲不由得深思起来,若是紫气多了,他以后的路能否能平顺些? -- 第28页 穿越前他那主角弟弟就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叫「气运之子」,气运强盛到一整个世界的资源都以他为先,不论是别人如何难以企及的东西,在他面前都能轻松得到。由此可见气运有多重要。 想起穿越前的种种遭遇和如今他得到的紫气,饶是叶远闲自诩淡漠心里也难免有几分激荡,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就能摆脱男配的身份,即便以后和叶远瞻相遇也能不受他气运的支配,真真正正的做自己。 灵力运行逐渐缓了下来,丹田突然传来不甚明显的热意,叶远闲正打算查看时却听到傻子喊他,被这么一打岔丹田内的热意退散,恢复了正常。 叶远闲没看出什么,索性结束打坐,他知道傻子肯定担心极了。 果然,傻子满头大汗,连眼睛都红红的,若是叶远闲睁眼的时间再迟一些他肯定要哭出来了。 远闲,你怎么了?见叶远闲睁眼,傻子一个扑棱就将他抱在怀里,声音哽咽:你流了很多的汗,还很难受,我叫了好久你都不理我。 我没事。被抱得死紧,叶远闲也不觉得难受,温声安慰傻子:我只是在练功,就像焞焞打拳一样,练完就好了。焞焞别怕。 嗯。傻子嘴里答应着,但手里的力道却没有放松,叶远闲也由着他去,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不害怕被别人看了去。 太阳越升越高,光线透过简易的藤蔓门落在两人的身上,傻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随后被叶远闲抓住,握在了自己手中。 许久过后,傻子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这会儿倒不好意思起来,轻轻从叶远闲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又舍不得的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像撒娇讨巧的小狼一样。 远闲,你饿了吗,我抓了好多猎物呢! 叶远闲体内灵力充沛的很,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不过他配合的点点头:饿了! 傻子一骨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那我去收拾猎物,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等等。叶远闲唤住欲走的傻子:先过来。 他记着傻子身上还汗湿着,被这山间的晨风一吹说不定就要生病。 好!傻子乖乖半蹲下来,垂头任由叶远闲施为。 叶远闲伸手掐了法决落在傻子身上,汗湿和打猎时所带的脏污都消失无踪:好了,去吧! 傻子憨呼呼的冲叶远闲一乐,大步走开。 叶远闲这才又仔细检查起丹田来,他心里起了怀疑,穿越前那场无妄之灾或许有什么隐情,叶远瞻所说的什么珠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叶远瞻那么肯定是他拿走了? 可惜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连神魂都没放过,却没察觉到半分异样,只好作罢。 山里的动物不少,傻子的收获颇丰。叶远闲来山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两人饱餐一顿后趁着午后的微风悄悄下了山。 大老远就看见施工队伍正热火朝天地清理着泥土,不远处的空地上烧好的青砖已经摞起了一人高的砖墙。 小狼是最先发现他们回来了的,嗷呜一声就冲着两人跑来,由于它还太小,边跑边摔了好几个跟斗。 包工头见了两人立刻大步迎了上来:正准备找你们,幸亏你们回来了。 叶远闲诧异:有要紧事吗? 昨天他们出去时说好的,这两天应该都没什么要紧的事才对。 是这样的。包工头拿出一张黄历指给两人看:原想着今日天不晴,所以就先不祭神了,谁知道今儿是个艳阳天,倒和黄历上的好时辰相配,是个大吉大利诸事顺遂的吉时,最适合祭神了。 不论是修宅院还是开铺子,开工前都要祭神,这是天佑国一直以来的传统。 叶远闲了然:包大哥有心了,祭神的祭品我一早就备着,这会儿就能用。 包工头见叶远闲没有怪自己临时改变主意,高兴的很:这倒不急,还有多半个时辰准备呢。我这里备了五色粮,你们就不用找了。 叶远闲承了他的情,把之前买回来的肉类摆在大盘子里,又装了香炉和果品,再加上五色的五种粮食,祭神要用的祭品就准备完成了。 这是叶远闲第一次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他对这些仪式很看重,为表郑重他和傻子特意换上了最新的衣服,梳洗了一番。 阳光西斜,吉时已到,祭神仪式开始。 叶远闲和傻子两人手中各持三柱香朝着天空拜了三拜、又朝着大地拜了三拜,最后对着以后将要成为宅院的地基拜了三拜,共拜九次。 九是极数也是吉数,在天佑国中,如此一番祭拜表达了主家最真挚的感情,天上神明有感,就会降下祥瑞。 两人手持各三炷香,再加上包工头手中三炷香一共九炷香落在填满五色粮食的香炉里,祭神仪式就算完成。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待所有的香燃尽之后,天边突然出现大片灿烂的云霞,有风拂过众人,带着山间特有的清爽。 包工头第一次见着这样巧合的异象,不由得鼓掌大赞:大吉大善,主家此后定能顺顺利利,昌盛不衰。 这话虽有恭维讨巧的意味在里,但包工头也是真情实意,他对叶远闲二人的印象很好,也是希望这样的主家能长盛不衰的。 -- 第29页 多谢包大哥。叶远闲朝着七嘴八舌恭贺的众人行了一礼,面上也带出几分淡笑来:多谢诸位,今晚咱们好好喝上一场,不醉不归。 一听晚上还有酒喝,做工的人自然高兴,乐呵呵的继续手下的活儿。祭神已经结束,该挖地基建石墙的也要行动起来。 家里有两大坛烈酒,是叶远闲准备祭神用的,谁知祭神只用了小小一碗,都剩下了。 地基石墙修建中,叶远闲也终于腾出时间准备将那些包谷种子给种到地里头去,要是再迟了过了播种的时间,他虽然有办法能让包谷成活,但总归不太方便。 尤其是他们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村里那么多眼睛盯着,他虽不惧这些人,但也不想太过标新立异。 傻子牵着大黑马去犁地,忙活了一早上才犁了一亩地,如今两人手中的地不少,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光犁地就得花好几天时间。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叶远闲想出一个好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要在晚上进行。 而村里,村长看着那匹高大神骏的黑马脸色如锅底一般阴沉,他想起冯家人今日对他说的话,心里沉思起来。 作者有话说: 身体出了问题,今天有点迟了,大家晚安! 第17章 种包谷 近三十人一起挖地基,场面看着十分热闹,不一会儿就往下挖了一米多深,接近天黑的时候五间正屋的地基已经挖好,只等明天一大早就砌石墙。 夜幕降临,工人们劳作了一天很是疲惫,晚饭煮的是二合米和大锅炖,白米小米混合在一起闻着就香甜,野菜土豆炖肉有菜有汤汁,做工的大汉们一顿能吃两大碗。 天气渐渐暖和了,饱餐一顿后他们用热水擦洗了手脚后便都休息了,直到他们彻底陷入深眠叶远闲才和傻子一起悄摸摸地出了门。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穿过田间小路来到白日里才犁了一半的田地里。月亮挂在柳梢头上,叶远闲从怀中拿出四张小小的纸片,分别是两张纸人和纸牛,纸片裁剪粗糙,模样却是灵动的很。 傻子见叶远闲要念咒语,立刻抓紧时间悄声问道:远闲,这些小纸人真的可以帮咱们犁地吗? 当然可以。叶远闲看着胸有成竹,实则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役使纸人这样的事并不算在修仙术法之内,而是穿越前天师道士常用的手段。 天师道士和修仙者虽然出自同一流派,但数千年流传下来门派之间的差别也着实不小,所以叶远闲也有几分拿捏不准。 不过在傻子面前,他还是维持着从容的态度,语调闲适自然:焞焞莫要担心,可不要出声惊扰了纸人。 傻子闻言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话。 叶远闲忍俊不禁,伸手揉揉傻子的脑袋,随后将纸人纸牛抛洒在半空,双手迅速掐诀为纸人输送灵力。 只有寸许长的纸人纸牛接收到灵力后迎风涨大成正常牛和人的大小,纸人在叶远闲的驱动下动了动手脚,拿着铁犁套在乖乖等待在原地的纸牛身上,僵硬的甩了甩竹鞭后开始犁地。 成功了! 叶远闲轻笑一声,他身旁的傻子捂着自己的嘴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几乎要溢出来。 叶远闲笑着拿下他捂在嘴上的手:好了焞焞,可以说话了。 远闲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是神仙下凡吗?一听见能说话傻子立刻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远闲肯定是神仙,你是来接我回天上的吗? 回?叶远闲觉得傻子用这个「回」字有些怪异,但看他孩童一般纯稚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耐下心一个个回答问题:我不是神仙,我是修士,焞焞可不能告诉别人。 傻子连连点头:我知道的,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远闲会受到伤害的。 是了,焞焞真聪明。叶远闲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带焞焞回天上,所以焞焞要乖,不能离开家里。 叶远闲原本是想说不能离开自己的,但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家里,即便两人已经如此亲密,他还是无法坦然说出自己内心的私欲。 私心里,傻子已经彻底进入他的领地,就是他的所有物。无论如何叶远闲都不允许他在日后离开,任何理由都不可以。即便他的禁锢会让傻子生出恨意,他也会不顾一切留下傻子。 只是叶远闲看着傻子单纯的眼睛突然又说不出那样充满私欲的话来,说到底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心软的程度,也低估了自己对傻子的放纵程度。 清冷如水的月光下,如月光一般的叶远闲垂首,深深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要和天边的月亮一样在天亮的时候归于虚无。 傻子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心慌,连忙回应:远闲你看看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远闲,就算远闲不要我了,我也要一直跟着你。 郑重的话语唤回了叶远闲的思绪,他按下心头翻滚的种种念头,将注意力放在田间耕作的纸人纸牛上面。 纸人纸牛不知劳累,只要有灵力的加持就能不间断的劳作,两个纸人纸马加在一起的速度能顶得上三个傻子犁地的速度,效率极高。 -- 第30页 两个时辰过去,纸人已经犁了近两亩地,夜晚的风带着阵阵寒意,叶远闲收了法诀将重新变回一寸大小的纸人纸牛收在怀里,和傻子一同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做工的人开始砌石墙,傻子背着一袋包谷种子和叶远闲一起出了门。 在没有塑料大棚和地膜覆盖的国度,种植包谷的技术称得上简单至极,只需要在犁好的田地里挖出一条浅浅的沟,将包谷种子按照多半尺的距离丢在土沟里再覆上土就好。 两人一个拿着锄头在前面挖土沟,一个提着小篮子,往土沟里扔包谷种子,不一会儿就种好了半亩多地。 不远处有几户人家在种晚收的土豆,他们看着叶远闲和傻子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一样,带着嫌弃和厌恶,还有三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垂涎。 村里有好事的青年在牙行打听过,那样神骏的高头大马一匹就得值好多银子,足够一家五口两年的嚼用了。这样的大马傻子家一次就买了两匹,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再加上三十人的做工队,就连正常一些大户人家都没有这排场,更是让村里人看红了眼睛。 刚开始傻子手里的锄头只能挖一条土沟,这样速度太慢,吃力还不讨好。 叶远闲灵机一动,在不注意的时候用火灵力将笨重的锄头烧变了型,一次可以打三个土沟,打土沟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上来,叶远闲扔种子的速度也更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变形后的锄头拿在手里过于笨重,除了傻子这样生的高大力气又足的人使用,寻常人轻易用不好。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昨晚犁出来的地全部种上包谷,剩下的就是后来买来的旱地了。 后来买来的旱地离这里不远,两人准备吃了午饭后继续去那边犁地。 叶远闲是个轻度享乐主义者,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两人虽然没有回家吃午饭但也不准备就坐在田里啃冷冰冰干巴巴的干粮。 傻子飞速捡了干柴在地头生起了火堆,然后一口小锅搭在火堆上,他们所在的不远处就有山溪,清洗用水方便的很。 锅里下了叶远闲亲手炒的底料,类似火锅底料但口味要稍微淡上一些,用来涮菜、下面都很好吃,还能喝那热乎乎的汤底。 腌好的肉片、竹笋、菌菇、野菜等种种蔬菜下到锅里,食材加上底料的香味被风一吹散出去好远。那些原本在田间劳作的人纷纷抬起头下意识寻找香味的来源。 谁家做饭味儿这么香,可香死我了。一个少年忍不住嘟囔着。 众人四处环顾,然后他们的视线落在了正在地头上做饭的「怪种」一家,香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于是原本还想讨口饭吃的众人立刻变了脸色,甚至有人口是心非的喃喃道:啧,怪种搞出来的东西味道都这么怪,难闻死了。 种种恶言都没有传到叶远闲二人的耳朵里,他们自动隔绝了那些人,只坐在一起享受着第一次在野外野餐的惬意。 午后林子里吹来了山风,叶远闲和傻子牵着大黑马往不远处自己买的田里去犁地,然而铁犁刚下了地远处那些人就追了上来,大声喊道:快给我们住手,这是村里的地,你们凭什么种? 叶远闲冷着脸看向众人,身上的威压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这些人原本就没有准备,措不及防被压的一个大马趴跪在地上。 这情景让众人心里泛起了凉意,若是一个人摔倒他们还可以用「脚滑」「不小心」等理由搪塞过去,可一连七八个人都摔了跤,这就真的是中邪了。 众人先失了势,等从地上爬起来后心里已经生了退意,反正这又不是他们的地,为了多管闲事把命搭上不值得。 叶远闲语气冰冷:滚! 众人互相看了看,丢下一句:你给我们等着。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去。 那些人离得远了,叶远闲索性不再掩饰,随意使出一个障眼法就再次将纸人纸牛放了出来,让它们抓紧时间在田间劳作。 而他则和傻子一起拿着锄头除草,田埂上的草都没过他的脚踝了,叶远闲像寻常人一般没有动用灵力,仅凭着自己的力气拿着小锄头慢慢锄。 另一边,那些人越想越气,他们怎么也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多人竟然被那两个男人吓到,私下里嘀咕几句后就带着满腔恨意直接去找村长。 他们不信以村长的威严还治不了那两个怪种。再说了,明明是那两个怪种先挖的属于村里的地,这事即便告到官府他们也是占理的一方,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们两个赶出村去。 若是真将这两个人赶出去了,他们以后在村里肯定就是除了村长之外最有威信的人了。 几个人越想越高兴,索性连土豆都不种了,背着背篓往村长家里跑。 阳光西斜,村长的院子里很是热闹。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儿们的关心,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了!爱你们哦!感谢在2022-06-08 00:27:41-2022-06-08 22:3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买豆腐 两人花了三天时间把官府带来的包谷种子都种在了地里,足足种了六亩多地。 -- 第31页 好在为了方便保存这包谷种子运过来的时候是带着包谷棒子的,不然这么两麻袋种子,十几亩地都种不完。 两个人种完包谷也没急着种别的,反正他们不缺钱,走一步看一步。而且叶远闲也想研究研究游落村这块地方适合种什么,看能不能种些无法被代替的特色产物。 傻子洗着土豆,装土豆的竹篓里已经空了,他们上一次去集市上买回来的菜也没剩下多少,倒是山里猎来的肉还有很多。 正洗着,远处传来隐约吆喝声,像是货郎在叫卖什么东西。 游落村里镇上近,住在村里的人家也算得上手头宽裕,所以经常有货郎挑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来村里叫卖,有时候是针线布匹、簪子首饰;有时候则是豆腐熏肉等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吃食。 傻子听不真切,于是问叶远闲:远闲,村里在吆喝什么? 叶远闲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书,走到窗前听了听后回道:是卖豆腐的,焞焞想吃豆腐吗? 想的。傻子已经很久没有吃豆腐了。 那我去买。叶远闲随手拿过桌子上新编的竹篮,准备出门。 还没等他迈过门槛就听傻子唤他:远闲等等,我去买,我要看看河边的竹篓有没有抓到虾,回来给你烤小虾吃。 反正货郎离这里不远,叶远闲便点头答应:好,我烧水,等你回来煮饭。 傻子拿着一小串铜钱出了门,腰间还别了个小锄头,打算回来的时候挖点野菜吃。 叶远闲也不继续看书,在灶上烧了火,取了两人够吃的米下到锅里煮着。 他今天要煮「空饭」,空饭是他儿时听到的叫法,具体叫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做法是将米先煮到断生,然后捞出来控出剩余的水分,再往锅底放上洗净切好的土豆块,将米饭倒在土豆上面小火慢蒸,等水分彻底蒸干空饭就做好了。 做好的空饭底下是焦黄的锅巴,土豆绵软香甜,米饭粒粒分明,口感清香不生硬,和土豆搅拌在一起特别好吃。 叶远闲虽然是男子,但小时候独自闭关修炼,肚子饿了还是要自己做吃的,所以他做饭的手艺还行,虽然比不上五星级大厨,但起码做出来的东西都能入口。 炉灶里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叶远闲精致的眉眼,他认认真真做着手上的活,偶尔抬头扫过外面,看看自家的地基石墙砌的多高了。 这样的日子以往只在梦中出现过,如今美梦成了真,他脸上挂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等米饭再次入锅,叶远闲估计傻子快回来了,于是把炒菜的那个炉灶里也烧上了火,水烧开等傻子回来直接烫豆腐。 然而水都烧开了叶远闲神识扫过的地方依然没看到傻子,叶远闲把火捂了,出门找人。 刚走出大门不远,神识扫过的地方发现了傻子,他垂着头手中竹篮空空,腰间虽然挂着捞虾的竹篓,但叶远闲能感觉出来傻子并不高兴。 焞焞,走快些。叶远闲冲慢吞吞走路的傻子招招手。 远闲?傻子见到叶远闲有些惊喜,大步走了几步后又慢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迟疑:远闲,我没有买到豆腐。 卖完了吗?叶远闲不动声色的问。 不是的。傻子迅速反驳,瞪的略圆的眼里满是恼怒:卖豆腐的死活不卖给咱们,他们太坏了! 叶远闲唇角笑意不减,眸色略深了些:他们不卖咱们就去镇上买,反正这几日也要去镇上一趟,焞焞别气。 傻子原本只觉得愤怒,可被叶远闲这么一安慰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委屈:远闲,他们太坏了,他们骂人。 谁骂人?是卖豆腐的货郎吗?叶远闲问。 是村里人,还有货郎。他们说我们不配吃清清白白的豆腐和豆芽。货郎是他们的亲戚,也跟着村里人一起骂我们。 傻子的委屈直白而强烈,叶远闲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又揉揉脑袋安抚道:好,咱们以后再也不理这些人了。就算他们跪着求咱们,咱们都不理,还要把他们直接赶出去。 傻子闻言使劲的点头:对,气死他们。 孩子气的傻子很快被安抚下来,又开始给叶远闲炫耀自己捞回来的虾。 而叶远闲任由傻子向自己撒欢,偶尔还配合着他胡闹一下。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说给傻子的那番话并不是安慰,而是他内心实打实的想法。 这段时间天晴的很好,村里种的早土豆大多都开始长芽,吃些的也都已经种到了地里,只等土豆芽长出地面后松土浇水。 然而每年这个时候也是村里种庄稼的人最担忧的时候,春天已经彻底到来,山里被封禁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们开始躁动起来。 繁衍的欲望支配着它们想尽一切办法强壮自己,以便在即将到来的三月里争取到更多的优先权。动物们不像人类能克制本能,它们在这时候疯狂的进食。 而早春山里的食物并不丰富,无法满足这些被食欲支配的动物们。于是它们开始想方设法的抢夺地盘,争夺食物。而这让它们更加躁动。 野猪群以暴躁易怒著称,它们长着山里数一数二的体型,发起怒来连独行的狼都害怕。 -- 第32页 这些野猪群在山里找不到食物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山下,它们不太聪明的脑子里模糊的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山底下那群两脚兽就会往土里埋好吃的东西。 那些东西虽然不大但有很多,只要它们下了山去土里翻找上一夜,就足够它们填饱肚子了。 暮色降临,两个野猪群发生了激烈的斗争,最终体型较大的那个领头猪带领着自己的族猪胜利了,成功占领了新的地盘。 而瘦小一些的领头猪则带着族群向更远的地方迁徙,然而远处新地盘的食物匮乏,并不能使它们填饱肚子。野猪群把目光瞄向了山脚下那群两脚兽生活的地方。 一群野猪在夜色的掩护下浩浩荡荡的往山下赶,而沉浸在睡梦中的众人丝毫不知道他们种在地里的土豆即将要遭殃。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少,等出院了补上。手机码字可能会有错字,谢谢大家帮忙捉虫和灌溉呀! 第19章 守地 西山下空闲的土地所剩不多,除了叶远闲买下的那块地方还没种上庄稼之外,其它的地大多都种上了土豆。 叶远闲家在山脚下,野猪群下山来的最近的路原本要经过他们家,结果正巧最近在建房子周围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陌生的气息,再加上烧砖的窑整夜烧着火,野猪群并不敢直接抄近道。 它们聪明,只闻着味道就知道下山最近的路上有很多两脚兽的气息,所以很聪明的绕了段远路,从另一个山头下去找食物了。 夜色下,大大小小七八头野猪胡乱的在刚种下不久的地里拱着,短而粗壮的鼻子拱开上面的土层掏出土豆种子吃了,偶尔还拱出一个大坑来。 这些野猪生的强壮,耐力足够,不一会儿就好几亩地糟蹋的不成样子,眼看着这一片的土豆都要不保,田间地头上终于来了人。 是村里巡守的猎户。 原来每年这个时候,山上的野猪都要来山底下糟蹋粮食,于是村里提前就安排好了善长打猎、有经验的猎手晚上在田地里边守着,要是发现野猪就能进行驱赶猎杀。 不过最近事情太多,村里人都忘了年前一户猎家儿子做了笔大生意,全家都搬走了。而年后一个猎户腿受了伤到现在都没好,所以没法进行巡守。 原本三个猎户在晚上轮流熬夜巡守还算轻松,如今只剩下一个年轻的猎户,整晚整晚巡守身体根本就扛不住,他只好前半夜睡觉,后半夜才来守着。 于是等他来的时候,村子里的地已经被祸害了二十多亩,算下来有十多户人家遭了灾。 野猪性情暴烈凶狠,那巡守的年轻猎户见了有这么多头成年野猪的猪群心里惧怕不敢正面硬刚,只能吹响了怀里的哨子给村里人报信。 好在骨哨尖利的声音在夜晚还算清晰,附近的人听到响动匆忙抄着锄头铁锹等武器跑到田里,他们举着火把连吆喝带敲打,终于把野猪群吓上了山。 村里的动静响起的时候傻子睡得正熟,叶远闲怕傻子被杂乱的声音嘲醒便掐了法诀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两人一觉安睡到天亮。 天色大亮,叶远闲起床。自从上次突破时将紫气纳入丹田后,每天早晨日出之前他都要去山上打坐,好吸纳太阳跃初地平线时洒向天地的那一抹紫气。 如今他能自主吸纳到的紫气还少,只有头发丝粗细,不过相比全天下人分润到的那些,叶远闲已经很满足了。 包工头见着他醒来笑着打招呼:叶老弟,今天天气不错,你又要上山去? 去山上转一转,就当强身健体了。叶远闲笑着回应。 包工头做出佩服的样子调侃道:叶老弟当真是个妙人。 他们相熟的时间长了,包工头也发现每到天气晴朗的时候叶远闲就有大清早上山的习惯,他虽然觉得怪异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爱好,叶远闲这喜欢上山转悠的爱好也算不上多惊世骇俗,所以他只偶尔调笑一两句就作罢。 两人正说这傻子也背着个小背篓走了出来,脚下跟着使劲咬牙扒拉着他裤腿的小狼。 远闲,小狼也要去。傻子弯腰捏着小狼竖起来的狼耳朵语气不满:它走的太慢,又懒,肯定走一半就又要我抱着。咱们今天不带他行不行? 纯黑的小狼呜咽着呲起了犬牙,显然对傻子揪着它耳朵的行为十分不满意。 傻子没办法,只好又提溜着小狼同它一起看向叶远闲。 叶远闲被一大一小两双懵懂纯稚的眼神一瞧,当下心就软了三分,走过去将小的那只抱在臂弯里,又一手牵着大的语气温和: 小狼长大了些,该到山里去锻炼了。它要是太闹腾我自然会收拾他,焞焞你莫要和它计较。 哦,好!叶远闲的话傻子自然是听的,只是原本只有自己和叶远闲两个人的上山,现在突然多出来一只调皮的小狼,傻子心里不得劲儿,连带着整个人都蔫蔫的。 叶远闲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但见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好笑,于是将小狼放进他背着的竹筐里,手里只牵着傻子。 原本还闷闷不乐的傻子一见叶远闲的动作立刻又开心起来,被牵着的那只手紧紧的回握着叶远闲,面上神采奕奕:走,上山。今天说不定会有臭臭菜吃。 -- 第33页 臭臭菜是游落村这边的叫法,叶远闲认得它的名字叫鱼腥草,长着桃心一样的叶片,叶片背面是浓郁的紫色,味道挺冲,和榴莲一样,喜欢的人爱吃的很,不喜欢的人闻着就要反胃。 傻子就是极其喜欢的那一类人,他就着米饭一个人就能吃满满一大盘。叶远闲对这东西谈不上喜欢,但傻子爱吃,他也会帮着做成美味。不然以傻子那糟糕的厨艺,做出来的臭臭菜说不定能毒死人。 两人上山,在日常打坐的那块大石头上面叶远闲盘膝而坐运起灵力修炼,傻子则在不远处练拳。 小狼艰难的从背篓里爬出来,小鼻子东嗅嗅西闻闻,时而撒欢的在周围乱跑,时而站立在原地不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两人一狼分外和谐。 太阳出来后的半个时辰,叶远闲停止了打坐,傻子也心有灵犀的收回最后一个招式,提溜着已经玩累了的小狼往背坡阴凉的地方走。 臭臭菜喜欢生长在阴凉湿润一些的地方,叶远闲放出神识很快就发现了一大片,刚刚冒出两三片嫩嫩的叶子,正是最鲜嫩美味的时候。 远闲你在这边等我,我去挖就好。傻子让叶远闲在大石头上歇着,自己腰间别着小锄头去挖菜。 叶远闲顺着傻子的意思坐在大石头上,他手中聚集起灵气抚摸着小狼,从狼头抚到狼尾,灵力细细密密的渗入进去,小狼看着愈发神气。 直到辰时末,两人才有说又笑的下山,结果走到半路就被村长拦住了去路。 村长手里提着旱烟袋子眉头紧皱,看向两人的目光着实称不上友善:谢家的,昨夜山里来了野猪,怎么你家这几亩地还好好的? 叶远闲笑意不达眼底:村长这话的意思是,山里来了野猪就必须先拱我们家的地才是道理? 村长被叶远闲这么一噎,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问题,于是没在这个话上揪错处,转而道:野猪从山里下来毁了不少好地,村里决定派些人在晚上守着,你家的是战场上下来的,就跟着每天晚上去守地吧。 村长说的理所当然,似乎给村里帮着守地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情,叶远闲他们不但要立刻答应,还要感恩戴德的谢过他才行。 每晚都去?没有轮换、没有休息?叶远闲语气不善:村里其他人家也都是这样安排的? 村长眉头皱得更紧,黢黑的脸抽动几下,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叫你们去就去,说这么多做什么?你想管到我头上来? 叶远闲这下是彻底冷的脸色,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直接拒绝:让我家移风去给你们当苦力,当真是狗舔星星长得丑想得美。谁给你这么大脸面让你觉得你能做我们的主? 村长之前见到的叶远闲永远都是一副阴沉冰冷的模样,虽然阴郁但并不会在口舌之争上出头,如今见到叶远闲这讥诮大骂的模样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着两人的面就哽了喉。 叶远闲嘴下不停,继续嘲讽:这野猪若是到我家地里去了,我自然会守。若是想让我们给你们做便宜长工,你早早熄了这念头,免得把自己气死。 说完也不管村长是什么反应,牵着傻子就往家里走。 倒不是叶远闲心胸狭隘非要和村长争个你高我低,他只是看不惯村长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明明眼里的算计都快溢出来了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又当又立,能恶心死人。 而且村长这副模样让叶远闲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一些人,那时候他碍于自己的身份没办法直接骂回去,如今没有身份的阻碍,他和村长也早就撕破了脸,不骂白不骂。 对于守地,叶远闲之前还想着若是村长拿他们和其他村民一样对待,那他也就答应去守了,毕竟事关一年的收成,白白浪费了也是可惜。 可偏偏.. 叶远闲嗤笑一声,傻子见状学着叶远闲的样子揉揉他的脑袋,轻声安抚着他:远闲,等晚上的时候咱们在包谷地里生一盆火,那些野猪见了火盆害怕,就不敢靠近了。 两人的身影远去,村长满脸阴鸷,看着两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作者有话说: 来啦,谢谢宝儿们的评论和浇灌,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6-09 23:49:36-2022-06-11 23:5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修水渠 就如傻子所说的,地里生两盆火就能驱赶野猪。只是山上下来的野猪群数量多个头大,只一两盆火还没办法驱赶全部的野猪。 不过叶远闲不急,他地里种的都是包谷,对野猪来说连填牙缝都不够,如果不是饿极了,也划不来吃一趟。 谢家没有参与到守夜中来可在村里激起了不少的言语,然而叶远闲和傻子平日里就不和他们来往,如今更是不管他们这些流言蜚语,独自一家乐的自在。 人群里,冯家老头披着个厚实的大氅子在人群里打盹,他们几个平日里关系好,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到了自家后辈上去。 刘大说自家嫁出去的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有6斤8两重,乐的亲家派人连夜提着贺礼来道喜,可别提多有面儿了。 牛家老头说自己孙子在学堂里表现很好,夫子说,再学几年是很有希望考中童生,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个秀才的功名回来,这样就能免去家里那几亩田的税收,一年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出来。 -- 第34页 说着说着就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吭声的冯家老头,语气谈不上恶意但也好事的很:前些日子就听说镇上有一户人家相中了你家那小女儿,如今是怎么个章程了?赶在端午前能不能把喜事办了? 冯老头被问的心里犯苦,之前就是因为镇上那户人家对自家姑娘有意他才费尽心思推了官府订的亲事,可就等镇上那人家上门说亲的时候,那人家却忽然没了音讯。 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这种事他也不好过多打听,结果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眼看着傻子家又是买大马又是建房子,自家女儿还在闺房里生着闷气,冯老头心里就不畅快。 连带着对平日里这帮好友也没什么好语气:我家女儿性情样貌没得挑,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配得上的。 这话既是说给旁人也是说给自己听。 其他人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这事八成是要黄了,于是纷纷转移话题说起其他的事来。 倒是冯老头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一整晚都没阖眼,直到后半夜野猪又来下山刨食,他忙着用火把驱赶野猪群才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谢家的地里,三个火盆在夜幕里静静燃烧着,守在火盆边添柴的人保持着双臂环膝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火盆里的火势减弱后才添了些柴火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 若有人走近了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什么「人」,而是由几块简易的木头和绳索组成的人形木偶,只因为叶远闲往里头注入了纸人的魂灵,这才能像人一样做些简单的动作。 点灵之术是天师术法中比较常用的术法之一,和傀儡术、御鬼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点灵术不如后两者高级繁复,也最容易施为。 这已经是游落村驱赶野猪的第六天,野猪群每晚下山都被人群堵在了山脚,它们在土豆地里找不到什么突破口,无奈之下只得把目标锁定在了谢家这边。 于是叶远闲做出了这么几个木偶,施以点灵之术使其暂时幻化人形,守着地里的包谷种子不被野猪糟蹋了去。 天亮后,傻子背着砍刀去竹林里砍竹子,叶远闲则牵出了大黑和已经养好伤的枣红马,给两匹马儿套上新做的木架车等着运送竹子。 做工的人见了这两匹高大的骏马羡慕的很,包工头更是上前来不住的摸着两匹马儿的鼻子,夸赞道:你这两匹马选的好,比城里那些大老爷家养的马都要好上几分,你可要看好了,小心被人夺了去。 包工头这话虽然带着调笑的意味,但他也在陈述事实,以前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后来弱势的那一方反正没讨着什么好处。 叶远闲听出了他的意思,也承了他的情:只是在村里做做活儿,倒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包工头点点头,手上用了些力道拍拍两匹马儿的肩胛处,笑道:等哪天活儿做完了咱们去后山沟里转转,那后头有个大湖泊,带着一片草原,四月里有很多野樱桃和野草莓,泡酒熬酱做点心都很不错。 叶远闲还真不知道这附近有这样好的地方,真情实意道:那包大哥可要说话算话,到时候我给咱们带几壶酒过去,在那边住上一晚。 包工头乐呵的很:那行,不过我得把家里那口子也带上,她和别人媳妇不一样,就爱往山里跑。 说着又怕叶远闲不同意,解释道:她做饭手艺还行,到时候把你这两匹马儿牵上,多上些菜和肉,让我家那口子给咱们做饭吃。 包工头知道自己出行带上自家媳妇儿这事对外人来说或许不大敞亮,可叶远闲和傻子二人太对他的脾性,于是也就顺嘴说了自己的想法。话一出口他觉得不妥,但也没法改口了。 原本以为叶远闲会犹豫,没想到他只稍微怔愣一下后脸上笑意更甚:那边要麻烦嫂子了,包大哥放心,我这里有帐篷,即便宿在外面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包工头这才放心,同时对叶远闲的好感更甚,倒真有点把他当自家兄弟的意思了。 两匹马儿驮着几十根竹竿走到包谷地里,叶远闲把马儿放开让它们在自家山坡上吃草,马儿通人性并不会乱跑。 包谷种下去已经七八天,正是破土出苗的时候,这些日子一直晒着太阳,田里的土质有些干燥,于是两个人便想着把山上下来的溪水接到田边来浇地。 地头到山溪边上有一道两米多宽的石谷,断了连接两地的水渠,叶远闲便想出了用竹竿搭水渠的办法。 他的办法也简单,单凭一根竹竿走不了多少水,用来洗衣做饭还行,浇地就太过麻烦。 于是他和傻子一起准备了九根竹竿作为搭水渠的桥梁,另外一些作为支架,固定好的话少说能用个好几年。 这样不紧不慢的干着农活着实有趣味,叶远闲没有动用灵力,学着傻子的样子削掉竹竿较细的那头,又用专门掏竹筒的铁签挖开竹筒里的阻隔,一个天然的竹筒管道就形成了。 一连挖了九根,按照上中下各三根的方式堆叠捆绑在一起,固定在提前挖好的大坑底下。 傻子去山上把溪水引了过来,水流进入到大坑里不一会儿就把坑底淹没,同时也有水流顺着那九根粗壮的竹筒流了出去。 九根竹筒合在一起的水流量足够浇灌那些地,两人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 第35页 剩下的就是稳定水源,坑满后会有多余的水溢出坑外,若是不做防水措施的话这些水流渗入到泥土里可能会引起小规模的山体滑坡。 这也难不倒他们,叶远闲查看过底下水系的分布后在水坑处开了个出水口,流出来的水顺着夯实的沟渠重新回到原来的山溪河道里,少量渗入地下的也混入了地下水系,没什么渗水垮塌的危险隐患。 水在地里淌着,两人就干着排水的活儿,忙碌了一天后,终于将所有的事情搞定,看着包谷冒出土的两片嫩芽,傻子笑得开心。 叶远闲也觉得一阵轻松,这是他实现心里愿望的第一步,如今看来已经成功了。 包谷芽儿喝足了水,卯足了劲儿的蹿个头,再加上这几日阳光特别好,虽然晒得做工的人受不了,但对于植物来说可是个生长开花的好日子。 眼看着地里的包谷苗儿一天高过一天,很快从远处就能看见地里的一抹绿意,工人们都惊讶这包谷适应的极好,纷纷询问叶远闲种植的办法诀窍。 要是他们能学个三两招,以官府说的包谷的产量,可比种荞麦高粱来的划算,听说味道也好的多。 叶远闲对他们也不藏私,除了动用灵力助长之外剩余的经验都说了,偶尔还能提一些他穿越前所见所闻的经验,对这些工人有不小的启发。 得了惊艳的工人们做起工来更加起劲,眼看着地基石墙砌好,砖也砌了一米来高,房屋规模已经初具雏形。 山里的食物日渐丰富起来,经常下山的野猪群接连三天没有到山下糟蹋土豆了,村里人知道在土豆成熟之前野猪群是安定了,于是撤了夜里的防守。 谢家这边也是,包谷种子都长成一尺长的包谷苗了,野猪群即便来了也找不到什么食,所以早早就撤了火盆。 二十七八的月亮只剩下一个弯芽,夜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一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快地跑到谢家的田里,看都不看伸手就将那长势正好的包谷苗连根拔起来丢掉。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儿们的浇灌评论,大家晚安早睡!感谢在2022-06-11 23:56:55-2022-06-12 23: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贼人 夜里安眠的叶远闲突然挣开眼睛,他察觉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陌生的气息,不是山林里的动物。 动物的气息微弱,闯入者生命力极强,相比之下只有人和大型食肉动物才能有如此充沛的血气。 叶远闲睁开眼,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一个瞬移便到了田间地头。 果然,入眼是一道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他伸手快速拔着地里刚长出一尺来高的嫩生生的包谷苗子,身后已经横七竖八堆了许多。 叶远闲眼底闪过狠辣,对于靠着地里忙碌好几个月才能填饱肚子的农人来说,毁人青苗无异于害人性命,这个道理连叶远闲这个从异世穿越而来的人都明白,土生土长在农家的贼人如何不知道? 可事实是这人不但知道而且下手毫不留情,心里明晃晃地打着恶毒主意,干着欲置人于死地的活计。 叶远闲隐了身形,伸手打出几个法诀,一道莹白的光迅速笼罩在贼人所在的地方,将人和他周围的几平土地一并笼罩在内。 随后叶远闲转身就走,若是其它事他不与人计较就罢了,可这些青苗是他和傻子辛苦劳作费了极大的心思才种好的,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人破坏。 叶远闲清冷的身影在夜色里如同鬼魅一般飘然而去,他身后的旷野里传来阵阵惨叫。 翌日,天还未大亮众人就抱怨着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间他们老是听见有人在惊喊大叫,然而细听之下又像山里的老貉子在叫唤,吵得众人睡不安稳。 再加上春日正是忙农活的时候,农家人起的早,不一会儿村里就飘起了阵阵炊烟,勤快的媳妇已经开始准备早饭了。 山脚下又传来一声怪异的惊叫,只是这次声音微弱,仿佛是众人的错觉。 老大家的,我怎么听着有人在叫唤?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婆子坐在院子里梳头,她耳朵时灵时不灵的,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 那媳妇正忙着做一大家子的早饭,听了这话随口应道:应该是山里的老貉子叫唤呢,娘你别怕。 类似的对话在村里好些人家都传了开来,而早起坐在大门墩上等人的村长面色越来越黑沉,随后再也按耐不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哎,面茶就要熬好了,不吃饭你跑哪儿去?厨房里的村长媳妇扯着嗓子喊了几声都没能叫住他。 村长一路沿着墙角人少的地方走,路过别家院门时有人朝他打招呼也只匆忙应上一声,惹得那些人疑惑这大早上的,村长要去哪儿? 村长不理睬那些人,一直走到一道土院墙围着的人家才停止脚步敲门:刘铁山,快起来! 接连敲了几下,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打开了门,语气暗哑:铁山昨儿个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村长闻言面色更是不好,他还要再仔细询问就听远处山脚下传来一声尖利的哀嚎,在清晨寂静的村里显得格外嘹亮。 这下村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一个人惊恐之极的叫喊。 -- 第36页 咋回事儿呀?谁在叫唤?众人纷纷探出头往院子外面看。 听声音是在西山脚下。 走走走,看看去。万一被捕兽的夹子逮住可就坏了。 游落村人在面对本村人时还是很热心的,有的人抄了锄头、拿了伤药就循着声音往西山脚下跑,有些机灵的还去喊村里唯一的大夫王伯。 只有村长听到这声音猛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闪过心虚不安,又很快平静下来。 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微弱,但一直没停下。众人循着声音找了一路,发现走的方向离那傻子家越来越近。 该不会是那怪种一家出了什么事儿吧?难不成是死人了?一个年轻男人嘀咕着,他平日里就看不起傻子,如今傻子发达了他心里更不是滋味,说出来的话也尖酸刻薄的很。 众人没有反驳,看那神色显然也很认同。 然而走到一半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眼尖的人看到了山脚下谢家的地里有个人,声音似乎是从那边传来的。 那边有人,快去看看。 众人惊呼着赶忙往前走,好不容易跑到地头上却见那人正是村里的二杆子刘铁柱。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脏兮兮的双手抱着头胡乱的在原地打转,时不时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活像被恶鬼附了身。 这是咋了,撞邪了?一老人喊道。 快把他弄出来。 几个青壮年准备去拉刘铁山,脚都走到地里了突然又收了回来,指着脚下语气颤抖:二爷,你看地里的这青苗。 众人这才恍然回神把目光移到了地里,只见那原本长势喜人的包谷苗子此时像是被人连根拔起、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长久吸收不到水分已经有些蔫了。 这么好的青苗,怎么就都给拔了?这得浪费多少粮食?田里劳作了一辈子的老人,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抓起一把青苗放在手里可惜的看了又看。 而刘铁柱听到了众人的声音稍稍安静下来,但神色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惊慌,他张大了嘴哀嚎道:救救我,有鬼。有鬼要吃我,快来救救我。 众人见他始终在原地打转,便呵斥道:刘铁柱你在人家的地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出来。 刘铁柱崩溃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又伸手在自己面前使劲推搡着,脚下用足了力气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就连蹲坐在地上也做不到。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我怎么看着刘铁柱像是被什么给餍住了,难不成他真撞邪了? 这话一出人群安静下来,想起睡梦里那接连不断的哀嚎,一阵阴凉感从他们背后划过,引得众人身体颤栗、四肢发凉。 气氛凝滞下来,原本想去拉刘铁柱的青壮们也不敢再动手,互相看了看后,把眼神落在人群中辈分最大的老人身上:二大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老人看看疯魔一般的刘铁柱,勉强忍耐住害怕道:去找村长来,让他过来看看。 此时的村长已经离这里不远,青壮们很快和他碰了头,七嘴八舌的说着当下的情况,言语间有止不住的惊慌。 村长听着他们的叙述眉头狠狠皱起,他想起叶远闲那诡异的手段,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直到村长看到柳铁柱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预感成了真。 作者有话说: 明天出院,有大肥章,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6-12 23:56:35-2022-06-14 00:0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拔青苗 村长心里数个念头一闪而过,面上焦急脚步匆忙、身形看着竟有些蹒跚。众人见了他这副模样纷纷紧张起来,惊呼道:村长当心,慢些跑! 村长闻言行走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焦急神色不减分毫:都愣着干什么?快把人从地里头拉出来,那是餍住了! 众人对他极为信服,闻言也顾不上刚刚的情形有多诡异,立刻就冲到地里准备将刘铁柱拉上来。 只是,意外再次发生,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青壮在离刘铁柱不到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他们面前似乎横了一道透明的墙壁,即便再怎么用力都穿不过去。 这情景和刘铁柱刚刚经历的何其相似,众人只觉得背脊发凉,刚刚村长带给他们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鬼..一老人喃喃道:这是鬼打墙,一定是鬼打墙。被鬼关在里头的人是出不来的。 一时激起千层浪,人群喧哗。有些胆小的顾不上救刘铁柱,纷纷后退向着远处躲避。 刘铁柱见着大伙儿本以为自己有救了,谁知还是没有办法,他一夜的担惊受怕坚持到现在已然即将崩溃。 在场唯有村长还保留着些许理智,他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叶远闲使用了某种手段才会将人控住。要想解决困境,也只有去找叶远闲才行。 只是即便要去找叶远闲,这话却不能由他先提出来。 村长心思百转千回,对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大汉开了口:李家的,你同刘铁柱相近,可知道他作业为何要到这里来? -- 第37页 众人一听这话醒过了神:对呀,大半晚上的刘铁柱到这里来做甚? 这可是那怪..傻子家的地呢! 此时细心的人把地上已经蔫嗒了的青苗和被禁锢住的刘铁柱联系了起来,得到一个不好的猜想:他该不会是半夜来拔人家的青苗了吧? 青苗难养,这可是人家半年的粮食,若刘铁柱真干了毁人青苗的勾当,那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 那老实巴交的汉子摇了摇头,粗声粗气的说道:我不知道,昨儿夜里我睡得早,并没有听到响动。 没有响动,那刘铁柱就是特意掩藏了行踪的。 事到如今,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他们平日里即便再恨谢家,也从来没生出过要毁人青苗的事。都是吃庄稼饭长大的,青苗就等于庄稼人的命,他们能不知道吗? 人群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辈分最大的老人说了话:差人去请谢家小子来罢,不管是撞了邪鬼迷了眼,还是有人手段通天,总归是要请地主人在场才能说和的。 老人的辈分比村长还要大上一分,村长顺从的点点头道:李大家的,你去叫谢家人过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村长又补充道:多去几个人,务必要将人请到这里来。 叶远闲正和傻子吃着早饭,昨晚从屋子后面摘的鲜嫩的苦苣菜,锅里煮过后在凉水里漂了一夜,切点干辣椒倒些醋,口感酸辣还带着苦苣特有的淡苦味,爽口又开胃。 两人就着小菜喝了满满一大碗粥,因着今天不做什么重活,所以也没吃多少主食。 李家人来喊人的时候,叶远闲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悠悠的和傻子一起往地里走。 几个青壮虽然十分想催促两人走快点,但碍于刘铁柱诡异的情况,想了想还是按耐下来,万一谢家真有什么邪门,伤着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到了田间太阳已经跃出山头,叶远闲不动声色的将一抹紫气纳入怀中,随后才稍微加快了步伐。 谢家的,见叶远闲来村长立刻喊道:快将人放了,再闹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叶远闲面露不解:村长这话从何处来,我怎么听不懂? 村长黑了脸:刘铁柱快不行了,你还不想办法将人救出来吗? 叶远闲语气不咸不淡:我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我家地我种的好好的,可从没出现过将人困住的情况。 不等村长接话,叶远闲突然几步走到了田边,脸上满是愤怒:谁把我地里的包谷苗拔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种出来要给官府交差的。 村长的话哽在喉咙里,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看刘铁柱脸上出现了癫狂之色,再拖下去怕是要疯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老人叹了口气,他也姓刘,算起来和刘铁柱是未出五服的亲戚。 谢家的,你可有办法先将人放出来?老人眼里没有村长那般大义凛然,浑浊的眼珠带着歉意:等他出来任你打骂处置,只要留他一条命就行。 在叶远闲平静的目光注视下,老人说完了后半句:留他一条命,他家里还有个瘸了腿瞎了眼的老爹等他回去伺候。 叶远闲略一挑眉,老人这是服了软。 几个年轻人神色虽有不愤,但碍于今日发生之事太过诡异,始终没敢说出什么火上浇油的话。 叶远闲突然觉得没趣,这些人骨子里就愚昧无知,因着他和傻子结契的事耿耿于怀,于是用尽了种种恶毒的语言攻击他们。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愿意为了刘铁柱低头。 据叶远闲所知,刘铁柱打小就手脚不干净,好赌成性还管不住自己二两肉,在游落村臭名昭著。他父母为了给他娶媳妇卖掉家里一半的地,谁知新媳妇上门没到一年就受不住他的打骂和不干净的作风回娘家了。 刘铁柱是个混账,一直没去娘家接人回来。那媳妇在娘家干活儿勤快性子好,没多久就又相看了人家,远嫁了。 这事儿直接气死了刘铁柱的娘,气得他爹昏死过去,再醒来就瘸了条腿。一个好好的家只剩下了混账刘铁柱还像没事儿人似的整天胡游乱窜。一有点银子就都花给了外面的寡妇。 可就为了这样的人,游落村里多数人都愿意为了他对他们忌恨的人低头。 愚昧无知,但又护短成性。 不得不说这老人的做法戳到了叶远闲心里,这样的偏袒是他穿越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傻子牵着的手动了动,唤回了叶远闲的思绪:我并不知如何救他,但想来总归是他干了缺德事才有此劫难,不如让他三跪九叩诚心赎罪,说不定老天爷就放他出来了。 叶远闲说的实话,解这个阵法的办法很简单,只要阵法内的人三跪九叩诚心忏悔,这阵法自然会消解。 不过等他出来之后,毁我青苗的事就得按照我的章程来。 老人问叶远闲:你要如何处置他? 叶远闲淡笑:这包谷种子是官府给的,出了事自然也得由官服解决。 不可能。还不等老人答应村长就恶狠狠的开口:这村里轮不到你做主,你没资格把他交给官府。 -- 第38页 叶远闲语气嘲讽:那么按照村长的意思,该如何赔偿我的损失? 村长抬头:并无证据证明你这青苗是刘铁柱拔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或许是你这包谷自身出了问题也未可知。 一句话出口,就连游落村的众人也纷纷抬眸看向村长,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他们不知道村长为何要如此辩驳。 只为了偏袒刘铁柱吗? 早就知道村长会出幺蛾子,叶远闲蓦然变了神色:那我就直接上报给官府,让官府出面做主就是。 说着便一甩衣袖,拉着一声不吭的傻子往家走。 等等、谢家的!老人的叫喊并没有作用。叶远闲和傻子两人身高腿长,很快就和他们拉开距离,只留下两道背影。 眼见本该顺利解决的事给村长两句话搅黄,这下众人满腹的怨气不由得转移到村长身上。 不知是谁嘟囔一句:刚刚明明说好的,任由他打一顿就行了,反正刘铁柱又不是没挨过打。 声音虽然小,但在场众人大多都听了个清楚,村长的脸色更是黑的和锅底一样。 唯独那老人再度叹了口气,拄着手里的锄头走了:都散了吧,只能等官府做定夺了。 叶远闲说报给官府的话不是假话,他已经差做工的人去镇上报告给官府了,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官府的衙役就能到。 倒不是叶远闲一定要处置了刘铁柱,只是他既然开了这个头叶远闲就一定要将他按得死死的,否则日后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只大不小。 至于村长,叶远闲淡漠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嘲讽,看他那副模样,刘铁柱拔青苗的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太阳越升越高,村里一部分人都下了地,剩下一部分则是不放心地里的刘铁柱,索性背了背篓在山脚下打猪草、挖肥土,好再多看看热闹。 辰时末,太阳升的老高。两名衙役风尘仆仆的从小道上跑来,身后还跟着谢家做工的人。 而坐在院墙外的村长见着衙役脸色黑的可怕,一旁的邻居见着他这副模样吓得连忙躲到了房里。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么么啾!感谢在2022-06-14 00:09:20-2022-06-14 22:0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衙役抓捕 游落村的村长何在?那两个衙役刚进了村,就冲着田间劳作的人喊道。 衙役办案,理应有当地的村长出面陪同才是正理。 往前走就是了。劳作的男子扯长了声音回道:看见二层大屋子就是村长家的。 农家很少有把屋子修成二层的,那需要极高品质的木头才能支撑住两层楼的质量,对于农家人来说自家院子够大,修两层的价钱还不如另起几间来的划算。 好嘞!衙役大方的回应一声,和同伴一起朝着村长家走。 来的是上次两个衙役,他们并不是真的不知道村长家的住址,只是想问问村长在不在,毕竟有人将案子报到了镇里,身为村长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 两位大人来了,快请进来坐。村长见着两个衙役勉强按耐住脸上的阴沉,陪着笑脸将两人往自家屋里请。 村长不要客气。说话的是徐姓衙役:我接了你们村里人的报案,这会儿来问问情况。村长可知苦主是哪家? 自是知的。村长这两个衙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暗暗咬了咬牙:我带二位过去。说起来这位苦主你们也知道。 哦?村长好生说说。徐姓衙役和同伴对视一眼。他们两个分到游落村的时间不长,对村里人的接触并不多。 村长轻轻咳了咳嗓子,天上依旧那副正直公平的样子:这事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等做工的人告诉叶远闲衙役已经来了时,衙役们早早就到了田间地头上,太阳升的老高,衙役们身上还穿着较厚的衣服,硬生生走了一头汗。 哎你看,徐姓衙役拍拍同伴的肩膀指着已经萎靡摊倒却始终无法跪坐在地上的刘铁柱十分惊奇:难不成他真中了邪?可谁家的鬼神能这么灵? 无视了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刘铁柱的求救,两人像是在看热闹一般。 张姓衙役目光微动,他很少说话,此时却淡淡开了口:术士之法,谈不上鬼神,但也非你我能比。 徐姓衙役闻言略微收敛了神色:你说真的? 张姓衙役冷冷点头。 术士在天佑国并不算禁忌,反而地位很是高超。天佑国古老的传言里有不少神仙妖鬼存在,传闻天佑国的开国皇帝骑着的坐骑就是一匹长着一对翅膀的天马。 他手下的大将中就有二人是天将下凡来辅佐于他,这传言一直到现在还被皇室中人信奉。 如今天下人虽然几乎没见过神仙妖鬼,但有能力的术士却是见过不少,他们云游各处,遇见不平之事大多都能出手相救,所以术士这二个字一出口意义就不同了。 难道是叶远闲?二人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一想法。 正说着,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就散了开来,是苦主叶远闲和傻子来了。 -- 第39页 衙役们看着身形清隽气度斐然的叶远闲,只觉得比起上一次见面这人周身的气度不知翻了几倍,乍看之下竟真如那仙人一般出尘。 叶远闲客气的给二人行了礼:两位大人日安,劳烦大人跑一趟了。 徐姓衙役爽朗笑道:叶兄弟莫要客气,这本就怨不得你。我们也是来看看事发地的情况,总归要跑这一趟的。 互相寒暄过后,衙役也恢复了正经神色开始梳理起案子的过程来。至于村长所言,他们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衙役,怎么都不会做出偏听偏信的事。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将事发经过说了,尽管他们有意偏袒自家村里人,但事实放在眼前无可指摘,何况刘铁柱做的事情让他们都觉得心寒,万一这次包庇了他,下次他用同样的办法来害自己怎么办? 两个衙役越听脸色越严肃,村长可没说那青苗和刘铁柱有关,只说他夜里偷盗,结果遭了难。而那前来报案的人只说主家被贼人迫害,所以才报的案。 也就是说,这刘铁柱半夜里来拔人家的青苗才被控在了这里?徐姓衙役质问道:村长你为何要隐瞒这其中缘由? 村长神色不变:青苗是不是刘铁柱拔的还不能确定,故而我未说明原由,只怕说出来影响两位大人断案。 这话乍一听确实有理,但细想之下就完全站不住脚。 怕影响断案就不说案子里的缘由,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这时候有丝毫隐瞒。 徐姓衙役面色威严:既然村长考虑如此周全,那就不必再跟着我们了,以免影响我们断案。 说完要和张衙役分头踏进地里寻找线索。 说起来在线索并不算难寻,包谷地里湿度一直保持的很好,脚踩进去不会塌陷但会留下浅浅的印记,衙役只要分辨脚印看是否和刘铁柱相同就能判断案情。 地里靠近田埂这一块已经被众人踩成硬块块,脚印痕迹都乱七八糟的胡作一团,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眼看着一旁的众人好奇的往地里凑,衙役们猛地摇了摇腰间别着的大刀,厉声呵斥道:官府查案给我退的远远的,否则就判你们个大罪。 众人连忙后退,他们看着这两位衙役好说话所以才大胆了些,谁知能当衙役的都不是什么善人,那脸黑的看着就害怕。 众人退得远远的,就连村长也害怕衙役别在腰间的刀子退了几步,田埂上只留下巍然不动的叶远闲和傻子二人。 刘铁柱身量不轻,两个衙役找了几圈后,就发现了数十个相同的脚印,穿插在已经蔫吧了的青苗之间,可以断定这些青苗就是这些脚印的主人踩的。 现在唯一需要确定的就是这脚印的主人,是不是那被控住的刘铁柱。 徐姓衙役看看同伴,见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后,面上带了笑容问叶远闲:叶兄弟,证据我们已查出来,接下来就要和这人进行比对。劳烦你将术法解开,好让我们细细对比。 叶远闲一挑眉,他没想到能从这两个衙役口中听到「术法」二字。虽然惊讶但叶远闲神色并未表现出来,只沉吟着要怎么回话。 倒是张姓衙役见着他的沉默出了声,声音低沉一听就是不常说话的:叶兄弟不必多思,我家大人对术士一向礼遇,并不会有什么麻烦。 对对对!徐姓衙役连连点头:何况这案子里你本就是苦主,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叶远闲从他们言语中听出了对「术士」不一样的崇敬,就像是小说里听到那些名门正派的大侠的名头似的。 这种感觉颇为新奇,同时叶远闲也大概了解到如今这个时空里术士的地位肯定不低,至少要比他穿越前的古代历史上好很多。 不过这「术士」究竟是不是他想的「修士」,就还需要仔细了解一番才行。 叶远闲低头敛下眼底的思绪,对着两位衙役歉然一笑道:倒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这地方山清水秀颇合我意..罢了,两位大人请。 说着抬起双手掐着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 两位衙役听着他的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八成是这位术士看上了游落村这个好地方所以伪装成普通人在这里隐居,却不料被人恶意陷害而不得不出手将人控住。 徐衙役立刻在心里哀叹起来: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哟! 一套极其繁复的手决打完,虽然累极但始终无法休息所以不得不以怪异姿势站立着的刘铁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猛的瘫倒在地,一下就压断了好几根包谷青苗。 徐衙役立刻上前两步将刘铁柱瘫软在地上的手往后一个反剪,顺势从脚上扯下一根绳子三两下就将他的手脚绑了起来。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刘铁柱就以面朝下,双手双脚被绑在后头四肢朝天的姿势绑的死死的,他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张衙役一手拽下他的鞋子往之前发现的脚印处一比,大小刚刚合适。再看鞋底的印记,横竖的针脚都和印记十分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由此可以断定,毁了这些长势良好的青苗的人就是刘铁柱无疑。 得了结论,徐衙役大声呵斥一声:大胆刘铁柱,你夜半三更毁人青苗,如今证据确凿,你认是不认? -- 第40页 刘铁柱被这声吆喝吓的一个激灵,原本就昏昏沉沉的思绪被这么一吼反倒清明了几分,立刻梗着脖子大声叫冤冤枉啊大人,小人并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人当真什么都不知啊。 周围的人纷纷摇了摇头心里觉得好笑,这话就是骗三岁小孩都不信,这刘铁柱竟然还敢说出来骗衙役。 果然,两个衙役一听他这话就瞪大了眼睛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在这儿哄谁呢?跟我往衙门里走,非得好好关你几天不可。 刘铁柱身体本来就疲软,被这么一踹冷不防杵到了泥地里,当下就晕三倒四,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看着自家不成器的亲戚就要被两位衙役带走,那辈分大的老人不得不站出来求情:大人,这事是刘铁柱不对,他毁人青苗罪大恶极,但请大人看在他家还有个瘸腿瞎眼的老人要供养的面上暂且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徐衙役一声斥责道:你可知这青苗长这么大有多不容易吗?乐康县几十个村子里种的包谷苗子都不如这地里的好,他这一拔,毁了有七八分地的苗子,少说得有四五百斤的粮食,谁来赔这银钱? 更别说这批包谷是直接在县里挂了名的,县太爷都时不时要问上一问,如今倒好,你让我们如何给县太爷交代? 众人这才惊觉一直以来他们都忘了极其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些青苗原本就不是寻常的庄稼,而是当今圣上发了圣旨、县太爷派着衙役亲自送过来试种的包谷苗子。 毁了这些苗子不止毁了谢家这一个月来的忙碌耕种和他们前半年的收成,更是毁了他们整个游落村的未来。 想想包谷成熟后其他村子都交上了足够量的种子,唯有他们游落村迟迟完不成任务而被县太爷责骂,说不定还会落个惩罚。 游落村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这可是关乎他们全村的大事,绝对不能让刘铁柱一个人的罪过害了他们全村的人。 思及此处,就连最开始求情的那个老人也没了话说,他要是为刘铁柱求了情而害了村里人怎么办?他自己也有子子孙孙,刘铁柱再亲也不是他家血脉,怎么能跟自己生的相比呢? 众人一阵沉默,两个衙役三两下就扯着刘铁柱来到田埂之上,随即客气地对叶远闲道:叶兄弟,案子已经了结清楚,劳烦你要跟我们去一趟镇上签字画押。 多谢两位。叶远闲拱了拱手,傻子懵懂,这趟必须得他去才行别人不好代替。 对了,徐衙役看着远处地里绿油壮实的包谷苗子再看看脚下已经彻底晒干了的青苗,可惜之色毫不掩饰。 你把这包谷种的很好,看样子等不到夏末就有大收获,到时候你要留出一批种子来交给县里,可不要随意卖予他人。 我知了。叶远闲点头。 那张姓衙役欲言又止,见叶远闲始终那副沉稳的模样终于还是开了口:你地里若有重苗可试着分出一株移栽到这里,总不能让地荒了去。 重苗,指的是耕种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一次种下两粒种子,而两粒种子都发芽长大的苗子。 一般在青苗长到半尺高的时候庄稼人就会留下较大的一株苗子、拔掉小苗子不让它吸取大苗的养分。 这样一来不再能提高产量,还不过度浪费地里的肥力。 只是谢家地里的包谷苗子都已经齐膝盖深,即便有重苗那也都早早处理了,哪里还能够七八分这么大的空地栽种? 张衙役说完也觉得自己的提议不妥,他只是可惜。内心里他还是希望叶远闲这个「术士」能有几分手段将这些青苗救上一救,毕竟如今战乱刚结束,不少百姓还填不饱肚子。 罢了,张衙役冲着叶远闲笑笑:苗子都长这么大了,重苗也是不多,我.. 不等他说完就见叶远闲露出释然的神色:不瞒两位大人,我也是头一次种包谷,怕出意外我特意在院子里育了二分地的苗子,如今只有一尺来高,正是可以栽种的时候。虽然数量不够,但能补一些损失就少上一分,权当尽力了。 张衙役眼睛一亮:好好,叶兄弟此举大善。等回了衙门里,我就向县老爷禀告你,让他好好赏你。 众人听见张衙役这话不由得生出艳羡之色,能得县太爷的赏赐,那可是极大的好处呢。 在场的唯独村长一人神色不愉,看着即将昏迷过去的刘铁柱不放。 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徐、张两位衙役领着刘铁柱准备离开村子,一直紧张注意着刘铁柱的村长神色略微缓和下来。 不等他彻底松一口气,就见不远处叶远闲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村长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叶远闲指尖轻轻一动,蔫了吧唧的刘铁柱突然像受到刺激一样使劲挣扎,嘴里大喊着:放开我,我不要去衙门。 村长救我,村长救救我啊。我是听了你的话才来拔怪种家的青苗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村长。 刘铁柱嚎啕哭喊声响彻了整个村子,众人被他的话语惊吓到,纷纷询问:怎么会是村长指使他的?刘铁柱该不会是疯了吧?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栽赃给村长吗? -- 第41页 而村长的脸色此时已经黑成了锅底,脸上满是愤怒:刘铁柱,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晒糊涂了?你不管你的老爹了吗? 刘铁柱闻言一怔愣,然后像是破罐子破摔道:村长分明是你昨天说要我去拔青苗的,还说只要拔了青苗就给我五百文钱。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两个衙役眼见着事情都结束了,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再加上刚进村时村长的有意隐瞒,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蹊跷。 思量一番后,徐衙役冲着村长咧嘴一笑:这贼子怕是想脱罪想疯了,不过按着县里的规矩,还请村长跟我们走一趟。等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就放村长回来。 语气虽然和和气气,但那明里暗里的意思却是不容反驳。 刘铁柱还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着都是:村长指使他的之类的话,周围人议论纷纷,看向村长的眼神满是探究。 有的人干脆直接转身就走,不再躺这一趟浑水。有的则继续站在那里看热闹。 见两个衙役态度坚决,村长神色还算正常道:于情于理我都该跑这一趟,还请两位衙役稍等,我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大肥章,谢谢宝儿们的浇灌和评论,大家晚安! 第24章 善了 村长一声不吭的往家里走,他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从这件事情里脱身。 两个衙役刚才只说将刘铁柱关上几天,听着仿佛只受些皮肉之苦就行,不像有什么大罪的样子,然而只有年老的那一辈人和村长自己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四十多年前,敌戎还未来犯,北面的一个县里有人恨同村一人抢了他说亲的姑娘,这人一气之下就放火烧了对方的二亩麦田,结果就被官府抓了起来,落了个抄家流放边关的下场。 而这衙役所说的关几天只是为了稳定刘铁柱而已,毕竟刘铁柱以为自己犯的事情不大,反抗少些,他们抓人也轻松很多。 而且衙役说的也不是谎话,在牢里关押的日子本就没几天,等判了刑,自然就不在牢里住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和衙役打了小半辈子交道的村长如何会不清楚? 他只是没想到刘铁柱这么不中用,折腾了一晚上才毁了那么屁大点地的苗子。 要是都毁了..村长按耐下心底逐渐蔓延的思绪,心里仔细盘算着到了衙门里为自己辩驳的言语。反正只要他无事,只要谢家人还在游落村赖着不走,他总能找到机会。 至于刘铁柱,他平日里一向没有正形、满口谎言,二杆子的名号连镇上的人们都知晓,村长自认官府不会相信他的话。 更何况刘铁柱手里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确实是他指使的,又能奈他如何? 村长媳妇正在院子里翻自家晒的笋干,见村长脸色阴沉便询问:这是咋的啦?衙役给你脸色看了? 少说话。村长狠狠的瞪了自家婆娘一眼,转身去了屋里。 依旧是那个藏着银子的暗阁,村长毫不心疼地拿了足足二两银子出来,即便他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可少不了要打点几分。 村长媳妇被瞪的有些气恼,又听见自家屋里的动静忙不跌的跑了进去,正好看见村长把白花花的银子往自己怀里揣,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脸色迅速涨红,活像是有人剜了她的命根子似的。 老不死的,你拿这么多银子干什么,过些日子孩子们都要回来,这是留给他们的。 滚开!村长恶狠狠的将自家婆娘拽倒在炕边,嘴里喷出的唾沫溅到她脸上:我快连命都没了,你还在心疼你的银子。我死了,谁给你挣这么多银子去? 说完就随手扯下搭在竹竿上的衣服不管不顾的大步往出走,直到出了大门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相比之下谢家的氛围就要好很多,叶远闲和傻子换上了新衣服,牵着大黑不紧不慢的走着,那副惬意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要去踏青。 两人一马走的不慢,出了游落村不远就赶上了押送着刘铁柱的两个衙役。 刘铁柱被困了一晚上,又累又饿,身体的自然反应也没能解决,这会儿着实憋不住了只好求爷爷一般让两个衙役给他松了一只手上的绳子,好让他方便。 两个衙役在树林的遮挡下乘凉,张衙役手里牵着绑刘铁柱的绳子,为了防止刘铁柱逃跑,绳子的一头还紧紧别在张衙役的腰间。 这样的严防死守不是没有道理的,刘铁柱尿急是真,想找借口逃走也是真。只是他都在那里半天也没能解开绑在脚上脖子上的绳子,只好不甘不愿的磨蹭回来。 三人正准备继续走,就见有人在后头吆喝,两个衙役一回头就见一匹高大威武的黑马慢慢走来,马后车架上坐着的正是冲他们吆喝的傻子。 徐衙役眼睛一亮就往回走了几步迎上大黑马,十分珍惜的伸手摸了摸马儿:叶兄弟,这马不错。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叶远闲含笑:正是,路途遥远,两位大人不妨先上车歇歇,喝口茶水。 两个衙役略一思忖就干脆的上了马车,这几日的天气,大中午正是燥热的时候,他们也着实累了。 马车里头别有洞天,四个人坐在里头也不算拥挤。叶远闲从茶壶里倒了凉茶出来:二位大人请。 -- 第42页 温热的茶水正是解渴的时候,两个衙役也没客气,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茶水下肚不过一息,两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燥热烦闷之感一扫而空。 徐衙役大笑一声:好茶,多谢叶兄弟。 叶远闲颔首,没有多言。 倒是张衙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直往傻子身上看,偶尔还露出疑惑和遗憾交织的神色。 傻子心子纯稚耿直,被他眼神看的不舒服就直接反问:你看着我做甚?我有媳妇,远闲比你好看一万倍,你莫要再看着我了。 这话一出,马车里两个衙役先是尴尬无声,随后徐衙役就乐不可支的捧腹大笑起来:哈哈,老张你、你也要有今天。笑死我了! 叶远闲失笑,伸手将傻子往自己身边搂了搂,无声的安慰傻子,给予他支持。 张衙役本就话少,如今闹了这么一出乌龙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摸摸鼻子后低头不语。 倒是那徐衙役笑够了后转而问叶远闲:这谢兄弟是从哪个战场上退下来的叶兄弟可知道? 叶远闲摇头:我来此地时日尚短,见着他时便已然是这副模样,故而并不知晓。 那倒是可惜了。徐衙役长叹一声,神色带上几分复杂:说句实话,谢兄弟偶尔流露出的感觉,很像我们要找的人。 说完不等叶远闲反应,他又迅速恢复了原样:罢了罢了,我总觉得你二人与我们投缘,等这件事情过了,我请你们吃酒。 叶远闲含笑应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衙役轻笑一声后将身体探出马车去看跟在马车后面的刘铁柱,见他走得拖沓又忍不住呵斥一句。 而一旁的叶远闲始终垂着眼皮,长长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思绪,使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神色。 坐在马车上喝着茶水乘着凉,时不时的同旁边的人扯上几句闲话,时间就过得快了很多,很快走到去镇上的大道上。 一路走来两个衙役很有分寸,他们之间闲聊很多,但没有一句是涉及到今天的案子上,全都是天南地北、鬼怪趣闻,说的尽兴的很。 直到离镇上还有一里多地,徐衙役和张衙役同时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对叶远闲道:我二人到这里就先下车了,免得叫那长舌之辈看了去。你我性情虽然坦荡无私,但人言可畏,说不得就要给你我惹些麻烦。 叶远闲了然:两位大人请。 两个衙役连推带扯将已经累得跟条死狗一样的刘铁柱牵着,朝着二人摆摆手后率先向前走去。 叶远闲则和傻子喊停了大黑马,直到路口处看不到两个衙役的身影,才又晃晃悠悠的走起来。 焞焞,叶远闲若有所思: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退下来的? 傻子闻言仔细想了想,半晌都没有想出点头绪。无奈之下只得揉了揉脑袋,神色带上几分委屈:远闲,我不记得了! 那就不想了。说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摸小狗一样抚摸着他的背脊。叶远闲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也不觉得失望。 县太爷在县城里坐镇,平淮镇上只有县里派来的一个主簿管事,两个衙役将人押到主薄面前说明了事情的缘由。 那主簿听了他二人的陈述脸色大变,急忙喊来人要将刘铁柱压进牢里,好生看管。 他身为主簿在县太爷跟前很是说得上话,自然之道毁人青苗在天佑国的律法里罪刑有多严重,何况这厮毁的还是皇粮。 皇帝专门发的圣旨派人分发下来的种粮,不叫皇粮叫什么? 你二人将苦主和那村长安置好,明儿个一早就跟我去县里,这事非得现在这事非得县太爷做主不可。 我们知了。徐、张两个衙役齐齐应声。 他们和这镇上的衙役不一样,他们二人是县里派来的正儿八经的衙役,是定了品级的,严格说起来身份也和主簿差不了多少。 只是主簿一向待他二人有礼,他们也都愿意听其差遣。 村长对游落村和平淮镇这一带熟悉的很,他走的小道,差不多和叶远闲二人一同进了镇子,只是他刚走到大门外面就听见府里的下人们说明天要去县里。村长脸色一变,转身就朝自家儿子的铺子里走。 村长敢在村里如此肆无忌惮行事的原因之一,就是倚仗着他的儿子在镇上生活,认识的人脉多,出了事也能兜着些。 如今主簿要将刘铁柱带到县里去裁判,他在县里没有任何依靠,只能让自家儿子出面了。 而大牢里的刘铁柱饿了一晚上加一整个白天,好不容易等天黑了才吃了个发硬的粗面馒头填肚子。此时的他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村长的挑拨,以为拔光了地里的青苗就能把那怪种一家赶出去。 看如今这情形,他在牢里不脱一层皮,怕是不能善了。 作者有话说: 多谢宝儿们捉虫,除了晚上更新,其他时候可能在改错字哦,大家晚安,早睡! 第25章 村长盘算 刘铁柱不傻,相反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小聪明,所以在牢里呆了半天后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或许比他想象的要更艰难,于是他开始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 第43页 刘铁柱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早上那会儿自己就非要把村长供出来呢?即便他心里清楚,自己拔人青苗是受了村长的蛊惑,但既然已经被抓住他也该严守秘密作为把柄,好让村长来救他才是。 怎么自己那会儿稀里糊涂的、嘴上也没个把门儿? 刘铁柱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罪名往村长身上推去,以村长在镇上的人脉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可怜刘铁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天一亮就要被送去县里,由县太爷亲自审问定罪。 至于村长,他知道这趟去县里肯定讨不了好,别人不知,他自己是知道毁人青苗罪责不浅的。 可他并不敢逃,他的子子孙孙、亲戚家产都在这里,一旦他消失就是畏罪潜逃,彻底将毁人青苗的罪名坐实,到时候不只是他,就连家人亲眷都要受到惩罚,牵连着实不小。 至于他和儿子商量了什么其他人并不知道,两人谈话的时候就连村长儿媳妇儿都被斥责下去。 不多时,镇上府衙里的小衙役就过来敲门,说毁人青苗的事牵扯太大,主簿请他过去。 村长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他已经和儿子商量好了对策,心里有了底气也没十分害怕,临走时还拿了儿子一件厚衣服,春日的夜晚难免湿气重,穿个厚衣服暖和些。 叶远闲和傻子二人作为苦主也要随时听候府衙里的调遣,于是叶远闲给主簿报备过后就将住处安排在离府衙不远的小客栈里,传唤起来也方便。 而村长身上还有犯人的指控,主簿怕他逃了,又碍于他儿子的情面,于是将牢狱旁的一个小屋子简单收拾出来让村长住了进去。 小屋子离关押刘铁柱的地方不远,牢里安静,两人说话的声音大些就能正常交谈。 其实主簿将住处安排在这里也有他的用意,他派了个衙役盯着,万一两人半夜起了冲突或者密谋些什么,说不定还能透露些许口风。 可惜村长着实沉得住气,他刚一进了牢里就意识到了什么,再看那间离关押着刘铁柱极近的房子,他心里很快就猜到了主簿的用意。 心底警惕起来,脚下的步子也放得更轻,然而带路的衙役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面带笑容客客气气地将村长引到房前,声音洪亮有力:村长暂且先在这里住着,你放心,里头都是打扫过的。 刘铁柱听到声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把脸挤在木头栅栏的缝隙里拼命往外面瞧,可惜这小房间原本是给值夜的衙役住的,牢房里的犯人无论怎么使劲都看不到房子里头的动静。 村长含糊应了一声,推门一看就见里头果然「干净」,除了角落里的夜壶和四四方方几道墙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衙役见村长神色怔愣便嘿嘿一笑,手疾眼快的关上了房门大步朝外面走去。他是接了上头任务的,不敢多做停留。 村长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拿了件厚衣服,否则坐在这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好人也要冻坏不可。 刘铁柱听见衙役锁门的声音,估摸着他应该离开了,于是扯着嗓子长喊:村长,你怎么也进来了? 村长眉头狠狠一跳,他怎么进来的?这鳖孙子难道不清楚吗? 听不见回答,刘铁柱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见始终没人回答后也悻悻的不再喊了,到这会儿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怕是自身难保了。 那小衙役在外面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转头禀告给了主簿。 主簿知道大概是等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索性只留下一个人在大牢外面守着,其他人都去睡了。 一夜过去,天还没亮的时候府衙里押送囚犯的马车就已经出发,后头跟着的是叶远闲他们自家的马车。 从镇上到县里的路途算不上近,快到辰时他们才赶到衙门里,早早就接到消息的县太爷已经在堂上等着了。 属下见过大人/草民参见大人。众人高呼着跪下行礼,唯有叶远闲和傻子行的是躬身礼。 昨天夜里叶远闲特意了解了和术士相关的书籍,知道术士在面对六品以下官员的时候可以不用跪拜。而傻子则是凭着感觉行事,他隐约记得自己应该不用向县太爷行礼才对。 堂上的县太爷见两人这副做派神色暗沉了些,一旁另一个跟随在侧的主簿连忙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县太爷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 堂下之人状告之事我已知晓,犯人刘铁柱,你可知错? 刘铁柱抓住机会连忙辩驳:大人,小人只是喝了些酒昏了头,拿那青苗当成了野笋才给扳断了,小人不是故意的,还请大老爷饶了小人一次,小人拿性命担保,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说辞和镇里送上来的口供不一致,县太爷狠狠拍了下惊堂木,厉声呵斥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那你倒好好说说为何醉了就不去别人田里,偏偏要去谢家那包谷地里,我看你分明是故意为之,只想掐了谢家青苗,好断了你村里的根、断了本县的名声! 啥?刘铁柱听着县太爷的呵斥只觉得冤枉,他的本意只想赶那怪种一家出村而已。 然而他看看县太爷铁青的脸色,再联想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意识到自己恐怕要栽了,连忙求饶:大老爷,小人真不是故意的,小人只是被奸人挑唆冲昏了头才去毁人青苗的,小人一时昏了头啊! -- 第44页 一旁跪着的村长暗暗咬了咬牙,之前他还想着,如果刘铁柱将所有的罪责担下,那他愿意出一笔银子替他养活那瘸了腿的父亲,如今看来,这人怕是不能留了。 村长心里起了杀意,其实他心里后悔起来,为什么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二杆子替他办事?同时也下定决心只要刘铁柱能活着离开县衙,他都不能让他活着污了游落村和自己的名声。 至于他自己,村长垂着头心想:反正刘铁柱拿不出证据,又能奈他何? 县太爷不理刘铁柱的求饶,转而问起了主簿:那青苗当真长得十分壮硕? 是。主簿面带笑容:听徐衙役说那青苗如今已经到他膝盖上方,苗杆如小儿手臂般强壮,长成了定能出许多包谷穗子。 县太爷的神色这才缓缓了几分,只要包谷青苗长得好,到了秋末考核定能给他的政绩添上重重一笔。 想到这里县太爷脸上又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来,转而问道:你说有奸人挑唆,可是你之前说的游落村村长? 话音刚落,村长就连连磕头直呼冤枉,刘铁柱一见他这做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两人那夜的谈话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村长早就看叶远闲他们两口子不顺眼,想尽办法要将二人赶出去。正巧刘铁柱在外赌博输光了银子,于是眼馋上了谢家的大马和修房的银子。 之前他就偷摸着去过谢家一次,只是不知撞了什么邪那双手一贴在门窗上就刺骨的疼,最后还一不小心从竹廊上摔了下来。从那以后刘铁柱心里就对谢家生了许多怨气。 而恰逢村长念叨说,只要将谢家人赶出村里,那么,谢家的所有东西就都是村里的了,包括那两匹高头大马和他们即将修建起来的房子。 刘铁柱一听就动了歪心思,他想,若是自己将谢家赶出去那么村里分财产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给他多分一些?他也不多要,只要将那匹大黑马分给他就行,他早就打听过了,那匹马毛色极好,卖出去至少能卖五两银子。 于是他主动上前与村长搭话,然后村长又「不小心」说出:种不出县里发下来的包谷,那他就一定会将谢家人赶出去这样的话,还说要是谁将这事办成了,定能给他五百文钱。 刘铁柱心里激动,立刻趁着夜色跑到了谢家的地里,连踩带拔一会儿功夫就毁了七八分地的青苗。 刘铁柱说到此处已经和之前的供词接上,他盼望着县太爷听了他的供词能网开一面,让他少受些苦楚。 只是村长几乎完美的辩驳却击碎了他的幻想:大人,一切都只是这贼子胡言乱语,小人虽不喜谢家二人男子结亲,之前也曾动了将他二人赶出去的心思。但后来见他二人种的包谷长势甚好,便立刻歇了赶他二人出村的心思。小人深知包谷对游落村对县里的重要,小人身为一村之长,怎么能置全村人的前途性命于不顾,反而做起这等丢了元宝捡麻钱的事来? 分明是这二杆子眼红谢家的银钱,又碍于他家人多眼杂不好下手,这才想了个如此下作的法子,如今却要赖到小人头上。大人千万要明察呀!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要v啦,下午会有万字奉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爱你们! 收藏小炮不迷路,点点作收啦,么么啾! 预收死神也有火葬场,感兴趣的宝儿来一个叭; 那日正逢大祭,楚祭酒衣不蔽体满身血污跪在殉坑里,低贱的还不如部落里看门的狗。 他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被巡天的明霁救下,明霁说:他以后会是最厉害的巫。 因为这句话,楚祭酒成了部落里的巫者,他恣意偏执、敏感多思,用最残酷的手段成为人人敬羡的大巫。 而一身素白灵衣的明霁成了他最大的禁忌,谁都不能碰,谁碰楚祭酒就要和他拼命。 楚祭酒自知卑微,想永远追随明霁就要献上别的大巫都无法给出的东西,他选择了用最惨烈的方式献祭自己的生命。 三天三夜不间断的巫舞,他的骨窍破碎,身体支撑不住而死。 炎山山巅,他用绳索自缚,在烈阳和寒风的肆虐下,坚持了三天才气绝。 祭台之上,他盘膝端坐面容安详,熊熊火焰吞噬了身体,他丝毫不惧。 每一次的死亡他都能短暂的陪在明霁身边,死亡无法给他带来痛苦,他深爱死亡后与心爱之人相伴的日子。 但现实最是残酷,短暂的相伴结束,他又会被明霁亲手送到人间复活,直到下一次死亡来临。 楚祭酒知道,明霁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高高在上的神明眼里怎么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楚地溃塌,楚祭酒即将消亡。他看向明霁的眼神满是决绝和不舍: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 云端的明霁面上无悲无喜,目光一如往常般冰冷,从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楚祭酒心有不甘,无数怨恨恶念包裹着他。 极致的黑暗淹没他时,他却忽然释怀,算了,既然得不到,那就放弃吧! 以后明霁坐拥九天,而他深陷黄泉,永世不负相见。 大巫受,神祇攻 1v1双向成长; 虽然是火葬场,但不影响甜,真甜; 文案写与2022.5.27截图为证感谢在2022-06-16 23:52:00-2022-06-17 23:0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45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刘铁柱之死 村长所言字字情真意切, 那张如陈旧橘皮一般的脸上老泪纵横,额头在他用力的磕头陈情之下破了皮,流出了点点血丝。 这般情景, 让在场观看的多数人都生了恻隐之心, 一村之长是村子的主心骨,正如村长自述, 极少会有人放着全村人的性命不管做出那种捡了麻钱丢了元宝的事来。 麻钱是什么,那是给死人烧的纸钱,活人拾了要倒大霉的。 县太爷神色威严再拍一下惊堂木, 看向刘铁柱目光如电:犯人你说是游落村村长挑唆你毁人青苗,可有证据证明? 证据?刘铁柱喏喏低头,眼神不断到处飘着, 他哪儿来的证据?两人谈话挑的是墙角嘎拉、又入了夜,周围连个狗都没有,更别提人了,谁能给他作证? 大人, 此人在村里一向浪荡不肖,其妻被他打走、其母被活生生气死, 就连尚存在世的老父也因他而瘸了腿、瞎了眼,这样的人为了银子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啊, 大人, 请您明鉴! 村长涕泪横流,年过五十的老人哭成如此景象, 虽说不甚文雅但要真被冤枉,倒也情有可原。 县太爷只略一点头就信了他的话, 转而让主簿仔细记录案件的经过详细情况, 万一夏末包谷收成出了岔子, 这卷宗也能让他有个推脱的理由,考核时免去些许责备。 大字不识一个的刘铁柱见县太爷如此做派,便彻底没了主意慌了神,他想张口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可分辩之处。 而且刚刚村长提起了他的老父,他是什么意思? 刘铁柱虽然浪荡好赌脾气暴躁,但对待自己的父母方面还算有些良心,他母亲本就因为他打跑了妻子而心梗致死,如今他的父亲也要因为他而遭难吗? 刘铁柱斜眼看村长,见那人情真意切面目哀婉,但从小就长在游落村的刘铁柱如何会不知道他真实的脾性手段? 叶远闲和傻子从头到尾都只旁观着一声不吭,如今这情形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所以没有多插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的刘铁柱突然将目光投在二人身上,他膝行几步要趴伏在二人脚下求饶,却被衙役们按住了身子头脸着地不得挣扎。 好兄弟,你二人心怀慈悲暂且饶了我这一回罢,只要你们饶了我,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只要肯饶我一次,让我做什么都行! 叶远闲没搭话,上堂坐的县太爷却狠狠拍了桌子一下,随后站起身指着刘铁柱道:你这贼子说的简单,毁人青苗那是大罪,何况这青苗是圣上下了旨武将军亲自押送到此的。你知道你犯的这是滔天大罪吗,要真论起来,诛你全族都是轻的。你还妄想得他人谅解,当真是痴人说梦! 刘铁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叶远闲知道村长大约是要得逞了。 大人,虽说刘铁柱犯了大错,但好在并未酿成太大过错且知晓此事之人不多,还请大人念在他上有一老父无人照看的情况下免了他死罪吧! 众人皆看向他,只见他态度自若不卑不亢,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好气度,不像是山里种田的村夫,倒像是哪个世家大族出来的谦谦公子。 如此气度让县太爷与他说话时也缓和了三分语气:你当真愿意为他求情? 叶远闲看向村长,唇角嗪着着一抹笑意。 村长心里咯噔一下,手指蜷缩成拳而不自知。他知道叶远闲是有种种诡异莫测的手段在身的,所以他不得打起精神好做应对。 说起来这也并非是他一人过错,叶远闲道:村长平日里就与我谢家过不去,事事将我谢家排挤在外,这才让村里其他人以为我二谢家软弱可欺,敢将主意打到我家头上来,这是第一。 第二,村长作为一村之主,明知官府下发的包谷就种在西山脚下,却从未强调村里人不得随意接近损害,是否也有失职之处? 第三,村长明知刘铁柱此人品性不端,还在两位衙役上门抓人之时为其开脱,难道不是村长督促不到且包庇罪人吗?如此之人,作为一村之长,实在是 后面的话叶远闲没有说下去,但是个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村长此时看向叶远闲的眼睛如同淬了火一般,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几个窟窿来。 傻子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上前一步将叶远闲护在身后,目光同样恶狠狠地回望过去,他上过战场杀过人,这么一瞪便是满目煞气,惊得村长连忙错开目光,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大人,谢家小子所言并不属实,小人自打当了村长20多年来一直都尽心尽责,从未敢失职,更不敢包庇罪人,还请大人明鉴。 村长这一番话的确是情真意切,他自认当上村长以来没有任何失职的情况,所以对叶远闲的指控并不接受。 县太爷目光扫过堂下站的众人,转而落在村长身上,随后竟是一副不容置喙的威势判决道:犯人刘铁柱毁人青苗,罪责滔天,念在苦主为其求情的份上,免去死罪改为流放边疆,三日后执行。 游落村村长李石虎,对游落村村民督促不力看管不严且有心包庇,有失身为村长的公正公允、险些酿成大祸,所以免去其村长一职,在家反省,无事不得外出。 -- 第46页 说完狠狠一拍惊堂木便转身离去。 堂下刘铁柱好歹保住了一命,顿时瘫软在地,两个衙役将他扯了两次才从地上扯了起来,提溜着往大牢里走。 即将出门时刘铁柱大喊一句:谢家的情我记下了,若此生还能活着回来,我定会报答。 而李石虎脸色黑如锅底,他没料到仅凭叶远闲的三言两语就让他失去了村长这个身份,也失去了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光和倚仗,更是彻底毁了他后半辈子的名声。 李石虎看向叶远闲,恨不得冲上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然而大堂之上容不得他放肆,主簿很快就将案卷写好,以温和但不容置喙的态度让衙役将李石虎暂且看管起来。在这件案子没有彻底结案之前,村长还不能离开。 等人走后,主簿才转而对叶远闲道:叶公子,听闻你会武,我家小子自幼就喜爱此道,可惜前些日子摔了腿,能否请你看看他的骨头还能否继续练武? 叶远闲颔首:主簿大人请! 出了大堂侧门,绕过两道院门进了一个小院,小院儿里通铺着厚实的青地砖,角落竖着几个木头人和梅花桩,还有刀、剑、沙袋等一些一看就是练武之人使用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主簿带着叶远闲进了屋,绕开屏风就见床上躺了个昏睡的人,看容貌还是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身形消瘦。 挥退了下人,主簿神色焦急朝着叶远闲深深拱手作揖:实不相瞒,我儿子病来的怪异,请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我从衙役口中听到叶公子或许是术士,便特意请叶公子为小儿看看,还请叶公子见谅。若真能救得了小儿必有重礼献上。 随后又补充道:若叶公子当真无法,我也必定不会多言,万望公子海涵。 叶远闲应下,看着床上少年与主簿没有一处相似的面容并未深究,指尖凝聚起灵力顺着少年的经脉流转,发现了至少三处淤塞。其中最致命的一处在脖颈处,这也是少年为何昏睡不醒的原因。 见他只略微一探就收了手,主簿心里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叶公子,如何了? 有救。叶远闲直接了当:但是很麻烦! 有救就好,有救就好!主簿连连点头:麻烦之处还请叶公子一一说明,我会尽量安排下去,劳烦公子费心。 叶远闲只是略通医理,但这个少年的症状他穿越前恰好遇到过,也知道治疗的办法。难的地方在于使用针灸和灵力辅助,用灵力护住少年的心脉和淤塞处,再辅以针灸引出血瘀,血脉畅通后少年自然会醒。 这少年也算运气好,血淤在出血处,血瘀顺着血管流动会逐渐远离脑部。若是长在生血处,血淤顺着血管进入脑内,那只靠着他那半吊子的医术怕是治不成的。 看来得抓紧时间收集些草药,炼制一些低阶丹药出来了。叶远闲心底长叹一口气感叹银子不够花,面上依旧一派自然。 主簿先将他二人安排下来,然后按照他写下的方子派人去抓药、置办极细的银针。 叶远闲不想在外面多呆,所以赶在天黑之前他就要将那血淤祛除,人醒后的调理就不归他管了。 府里立刻忙碌起来,午时刚吃完饭,主簿就迫不及待的赶来,说所有的东西已经备好,床榻也提前用烈酒喷洒后晒过,刀具更是时刻在酒中泡着,以便取用。 其实取血淤开的伤口并不大,但春日温热潮湿正是滋生细菌的时候,就怕一个处理不好伤口感染,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伤口感染几乎就离死不远了。 叶公子,一切准备妥当,您看 叶远闲听出他的焦急,便回道:那就请主簿带路吧,早些治好了您也安心。 大牢里,刘铁柱心如死灰,边疆那等苦寒之地,他能活多久呢?去边疆路途遥远,或许他坚持不到流放之地就要半路身亡,他那老父怎么办? 昔日种种思绪在眼前一一拂过,刘铁柱不由得后悔,却也无济于事。而教唆他的村长虽然被免去了村长之位,但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他便是想报仇,也报不了。 太阳逐渐落下,一向安宁肃静的县太爷府里突然躁动起来,只听一声隐约的大笑声,便有不少下人从府里后门出来采买置办好酒好肉。肉贩菜贩纷纷称奇,他们已经许久没见到县太爷府中的下人如此大阵仗了。 怕是县太爷家的疑难解了!有知晓些情内情的人悄悄说道。 天色昏暗下来,一辆大黑马拉着的马车低调的从县衙离开,城门值守的兵士早就接到了命令,悄无声息的给马车开了门,目送着马车离开。 马车上,傻子有些不解:远闲,你为什么不收他的银子呀? 主簿大人捧了百两银子感激叶远闲的相救之恩,但叶远闲并没有收。 咱们现在不缺银子,焞焞喜欢银子吗?叶远闲笑问。 喜欢。傻子毫不犹豫的点头:银子可以买好多东西。 叶远闲轻笑:那我以后多赚些银子全部给焞焞好不好? 「不好」没料到傻子直接拒绝:赚银子最辛苦了,等家里的银子花完,我就给咱挣去,远闲你只管歇着就好。 -- 第47页 他说这话时眉梢微扬眼眸清澈,一下就能看出他是真心的。 叶远闲只觉得心里滚烫、暖和的很:那我就等着。 嗯!傻子点头,又说起闲话来:今儿天热,包谷地里该放水了,明天早上我先去放水,等回来咱们去山上打猎,这时节蕨菜和野笋该长好了。 好。去的时候多背个水壶,就挂在小狼身上。 要拿上一根长竹竿,长蕨菜的地方容易有蛇,咱们得小心一些。 两人轻声说着这几天的打算,傻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锤脑袋声音清亮:床上躺着的那个少年,脑袋里是进了淤血才昏睡不起的,那我想不起以前的事儿,是不是也是脑袋里进了淤血? 叶远闲失笑:焞焞脑袋好好的,并没有进了淤血。 他之前就检查过,傻子失忆和多种原因有关,可能性最大的便是他曾服用了某种药物后又受到刺激,才导致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如今在叶远闲的灵力冲刷下他体内的药物已经排出,但受过刺激后失去的记忆却难以找回,只能靠他自己回忆了。 我今天看那个老头,总觉得有些眼熟。傻子揉了揉头发: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又记不真切。 听说把你分到游落村就是这里县太爷决定的,说不定是那会儿见过?叶远闲分析道。 能让傻子觉得眼熟的人肯定至少见过好几面,县太爷虽然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但也不是寻常人能常见的,除了再分配退伍兵时留了印象之外,叶远闲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哦!傻子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他腰上别着的那个牌子好看,像是京都盛开的玉兰一样。 其实傻子没有说清楚,他觉得县太爷眼熟大多是眼熟他别在腰间的那个玉牌,玉牌呈莹润的白色,上面简单的雕刻了一朵玉兰花,莹白的玉和玉兰花瓣相映衬,显得极为美丽。 叶远闲也想起了那块玉,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县令的腰上,若是常人定然觉得没什么,可叶远闲知道那块玉佩看成色少说得上百两,按县令的俸禄攒个两三年都不一定买得到手。 不过他倒也觉得没多大事,都说三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这县令虽然算不上如包公在世但也是少有的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手里头的银子宽裕些,也算不上什么。 焞焞喜欢玉兰花?叶远闲问。 不喜欢,可是有人喜欢!至于是谁喜欢,他想了想,又答不上来。就像他刚刚脱口而出的京都一样,他记忆中没有京都的影像,但总觉得自己应该对京都都很熟悉才对。 叶远闲看着他说有所思的神色垂目掩下眼底的思绪,他不论傻子,到底是谁又有何身份,他不会轻易放手。 想了会儿没得到答案,天色也彻底暗沉下来,傻子索性不想了,长臂一挥就将叶远闲抱在怀里,像安抚孩童般哄道:天都黑了远闲好好休息,等到家了我喊你起来。 好。叶远闲顺着他的力道收起了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随后另拉起另外一块木板,和原先他们坐着并排形成一张小小的床,两个人并列躺着虽然有些挤,但好歹能睡下。 大黑马识路,这路它已走过两回,都不用傻子如何指挥就能找到正确用平坦的路行走,马脖子上小小的铃铛在夜色中轻轻摇晃。 第二天一大早游落村就翻了天,先是镇上来人说李石虎德不配位,村长的职位交给了村里另外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后来又说刘铁柱因为毁人青苗被县太爷发配到了边疆,两三日就要动身,让亲戚朋友们赶紧去见最后一面。 还有就是西山脚下的傻子一家因为种的包谷长势好,所以得到了县太爷的夸奖,特意免了他上半年的税收,让他别管其他地的收成,把重心全部都放到种植包谷上来,争取夏天的时候包谷丰收,给游落村和县里讨一个好彩头。 这三件事件件都不是小事,村里的人议论纷纷,许多人家都跑去了李石虎家问他媳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一去就才发现李石虎的老婆倒在炕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于是众人又连忙喊来村里的王伯,上下一阵折腾后才将人弄醒,但醒来后的村长媳妇却是行动缓慢、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众人没听过这病症的名字,但他们都知道得了这病以后肯定是好不了的,以后的生活大多都要像个瘫子一样度过了。 真可惜。一个交好的妇人道:翠英要强了一辈子,怎么临了摊上个这么的病,这可真是折磨人呐! 我看倒像是遭了报应。素来与她们不对付的一个妇人嘀咕道:她嘴碎爱骂人还爱说是非,说不定就是报应来了才让她说不了话。 所谓人走茶凉,镇上才下来了这么个消息有的人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李石虎一家划清界限了,李石虎当了村长多年刚愎自用,得罪了不少同村的人,这下那些人可不就要抓紧机会落井下石了。 村里发生的事和西山脚下的谢家无关,包谷地要放水了,那么大的个第一时半会儿放不完,而且包谷地放水不能赶在下午,下午水泡软了土壤,风一吹长的高些的包谷就要被吹倒了,所以只能赶在中午之前把水放完。 -- 第48页 于是好几亩的包谷地就被划分开,每天早上起来早早的放水,下午就去山上打猎;采集摘果子,这样的日子很是宁静,叶远闲喜欢的很。 新房子的墙已经砌好了,包工头烧砖的手艺真不错,烧出来的青砖结实又漂亮,按着叶远闲的设计,青砖在烧制的时候特意增加了近三公分的宽度和长度,砌出来的墙又厚又牢固。 而砌墙用的浆子是糯米掺了石灰做的,牢固程度和那城墙也差不了多少。 包工头闲着打趣:还是叶兄弟有魄力,这浆子我看着都眼馋嘴馋,恨不得舀上一碗吃到肚子里去。 要知道现在他们在家吃的大多都是二米,就是小米和糙米混合在一起的二合米饭,香甜宣软好吃的很。要知道早些年的时候他们都是吃米糠长大的,一锅米半锅糠,吃的时候划拉嗓子,吃到肚子里烧的胃疼口干。 这段时间给谢家做工他们吃的比在家还好,顿顿都是纯米还有肉菜,做工这段时间他们非但没瘦还胖了两三斤。 至于精米,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只有富人才吃得起的东西,就连包工头的家财都不能顿顿米,可见精米价贵。 而这样的情况下,谢家却舍得把价格比精米低不了多少的糯米熬成浆子砌墙,当真是财大气粗。 众人砌好了墙便先晾着,然后这些人将原本准备好的房梁和木椽一根一根摆在架子上,每人手里举着个绑了各种药材的火把,小心翼翼的熏木头。 这是为了将木头里的虫子熏出来,防止它咬坏木头。原本这一步是可以省略的,但谢家给他们的待遇着实是好,所以他们便也不怕费事,一点点将每一步都做到最好。 新好的木头刷上一层薄薄的木油,木油充分浸入到木头里经过一夜的晾晒后,能保证木材几十年不腐坏、不招虫。 三月八,正是上梁的好时候,叶远闲一大早就放了一挂鞭炮,又摆了些馒头瓜果等祭品敬了神,辰时初众人就或背或拉着绳子,口里高高的喊着号子把那粗壮的横梁架到了屋顶上。 包工头身披红布,手里拿着桃枝高声念唱:梁落墙,主人笑;三代同堂五代兴旺,代代传承子嗣自强 天佑国的风俗,架梁时要念祝祷歌,祝祷歌越长声音越大意味着主越兴旺,为了答谢谢家,包工头可是卯足了劲儿唱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唱完后嗓子都哑了! 大梁已定,工人们快手快脚的镶嵌木椽,榫桙结构的房顶镶嵌简单又牢固,还不怕时间长了屋子走形。 架了梁上了椽,最后一步就是盖瓦的工序,在摞瓦片之前包工头很小心的在瓦片底下木椽之间用削的薄薄的木片一层一层铺开,像盖了一层柔软的纸那样打了底。 这样即便瓦片损坏,雨水一时半会儿也透不进来。而且木片防风透气,冬天保暖夏天遮凉,很是舒爽。 瓦片也是他们自己烧的,薄厚均匀整齐的瓦片从低往高一点一点摞了起来,一层不够又摞了一层,三十人从早上忙活到下午,足足忙活了三天才彻底盖好。 之后就是室内的抹平,用石灰浆把墙壁磨的干净平整,在地上贴了光滑整齐的石砖,盥洗室墙上地上都贴了砖,砖面打磨略微粗糙防止滑倒。 陶制的管道将污水排放到房屋后的污水池中,到此,所有的装修都完成。 看着那三进的崭新的大院子,众人脸上一派轻松。 包工头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膛自豪道:叶老弟,我给你说,这是我修过最漂亮讲究的房子,你的那些点子简直太厉害了。 众人一阵赞扬,包工头又道:明天十八,是个少有的吉日,叶兄弟简单的办个礼吧,住进了新房,总该热闹一些! 本来上梁的时候就应该办礼的,可惜叶远闲不愿意同村里的人来往,便取消了这一步。包工头总觉得可惜,像叶兄弟这样雅俊的人物,什么礼都该盛大一些才是。 叶远闲不愿拂了友人面子,他也不愿留下遗憾,便笑道:正有此意,包大哥和诸位兄弟就多住一晚,明天咱们吃个便饭。 没问题。包工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酒就包在我身上,正巧今儿赶集,我再去给咱们买些花生来下酒。 其他人也连声答应,他们没有包工头那么多银子,便有的去山里掐野菜挖竹笋,有的摘了快过季的樱桃煮甜水,还有的去那大水里头摸鱼虾泥鳅。什么都不会的索性一声不坑的去砍柴,总归都热热闹闹的忙碌起来。 叶远闲去镇上客栈里要了三桌酒席全部打包,又多买了些卤熟的肉和排骨、豆干等作为下酒菜,最后提了四坛十斤装的白酒,这才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走。 路上正巧碰到了徐张两位衙役,叶远闲难得笑容和煦的打了个招呼。 两人是分开行动的,傻子去山里抓山鸡野兔。 说是明天办酒席,但喝酒吃肉等狂欢却是从今晚开始,春日里必不可少的就是种种烤肉,院子里还养着之前抓来的猎物,按照叶远闲说的,男人们手脚麻利的处理干净抹上调料,就在院子里烤起了肉。 不一会儿,采野菜的摸鱼逮虾的就都回来了,野樱桃也去了核装进了罐子里倒上水放了糖在小灶里熬着。 晚上烧烤注定是烟火味最浓的,三十几号大男人围着高高升起的火堆行酒令侃大山,说到兴起处还站起来比划几下。 -- 第49页 于是叶远闲知道了:王家的姑娘不到三岁就已经二十多斤,是个十足的胖丫头;贺家的小子十二岁了还尿床,半夜自己抱着被子偷偷洗;孙家的媳妇儿怀孕已经八个月了,要不了两天就要生了 如此种种,大家或在抱怨或在炫耀,但总归是没抱着坏心思的,只是单纯的分享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好让他人也沾一沾这人间烟火气息。 叶远闲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场合,在那或笑或闹的种种神色之下,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叶远闲想,原来这世间的人还可以这样,这样平凡,这样热闹。 哥俩好呀,好上加好呀一帮子大老爷们儿划拳喝酒,叶远闲看得有趣,不自觉就记下了划拳时的规则。 一旁的包工头已经微醉,一回头就瞧见叶远闲唇角角含笑,微红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清冷淡漠的眉眼似乎燃烧了火焰的热气,变得没那么难以接近,却又看起来异常精致。 包工头咽了咽口水,再次在心里感叹:我滴个乖乖,我这大兄弟生的真好看,比我家那口子都好看。 然而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就着手里的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却忘了杯子里头装的是酒,被呛得咳嗽了好一阵。 酒令行到一半儿,傻子被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年轻小伙子拉起来硬要跳什么「戈舞」,据说那是从战场上流传下来的战舞,是战士们英勇身姿的最好的展现。 傻子忘记了动作,但看那几个年轻人跳了两下后,便不由自主的跟着跳起来。叶远闲看着他灵活矫健的动作,突然想起了幼时学过的诗经里头的一段音律,音律十分简单。 莹润有力的手掌拍在了倒扣着的木盆上,发出了沉闷的「咚」的声音,正好随着舞步落下,意外的契合。 于是极其简陋的木盆成为了今晚唯一的乐器,傻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越跳越猛,几个年轻人纷纷退后将最中心的场地留给了他。 跳着战舞的男人褪去了眼睛里褪去了孩童稚气,留下的只有金戈铁马般的肃杀。 春日稍薄的衣衫被他扯下丢在一旁,上身肌肉紧实不夸张,满是力量的美感。他随着节奏大开大合,展现出惊人的力量。 不知不觉间,男人们的眼睛紧紧看着场地,连手里的酒都忘了喝。 知道男人双脚猛地一蹬,稳稳落在地上,沉闷的咚咚声狠狠地敲击一下之后随之停了下来,这随性而来的一舞才停止。 好沉默了十几息,众人齐声高呼,手中酒碗碰在一起发出脆楠`枫冽的声响,一饮而尽,豪迈至极,仿佛此时,他们就是战场上拼杀的战士。 叶远闲眼神从未在场中之人的身上离开过,直到那人带着满身大汗像只归家的狼一样带着满身的锐气和萧杀踏步而来,却又在接近他时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锋利,重新变回了那个无害的眉眼间带着同稚的年轻人。 远闲,我跳的好不好看? 好看!叶远闲点头,抬手给他拂去额头上的汗:跳的很好,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傻子憨憨一笑:嘿嘿,我认得你啊,我一直都认得你的。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叶远闲心上,惹得他一个恍惚。 一群人是什么时候歇下的没人记得了,只知道第二天清早,林间鸟儿的鸣叫声叫醒了他们,众人这才发现,他们安稳地睡在帐篷里,身上疲惫全消。 包工头揉着眼睛走出帐篷外,看着已经挂在山头的太阳立刻清醒过来:坏了,快到吉时了,酒菜还没准备呢! 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往窝棚处跑去,却见那窝棚外面已经摆了四张方桌,最上头的方桌上摆着三牲和祭品,檀香味飘散,烟雾随着微风消散在半空。 叶远闲抬头:包大哥醒了,洗漱一下就可以吃酒了。 包工头笑着揉了揉额角:好,我去喊他们。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铃铛声,是许久不见的何千骑着马过来了,还没进门就听他大笑一声;叶兄弟,我是不请自来了,你可莫要将我赶出去! 说着,将手里绑了红布的盒子递了过来:恭贺乔迁之喜,这礼你必须得收下。 叶远闲笑容真切:多谢何兄,请上座。 几人叙旧的时候,帐篷里的众人也都纷纷起床换上了他们最干净体面的衣服,然后默默的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好。他们知道吃完这顿酒席,就该到了和主家告别的时候。 客栈里订的酒席份量和规格都是最好的,众人吃的畅快至极。 午时过半,包工头同众人一起站起来告辞,叶远闲直到他们归家心切,便不再挽留,众人装着这段时间挣来的银子,雀跃着离开。 桌上只剩下叶远闲傻子和何千三人。 吃足了酒饭,何千才犹豫着开口:今日是叶兄大喜的日子,我本不该说这些,但今晚我就得去县里叙职一时半会回不来,怕就迟了。 叶远闲轻笑:我不大在意这些,何兄便说吧! 何千也不再犹豫,把自己这几日的见闻说了出来:之前毁青苗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过于忙碌又听说叶兄不曾受伤所以并未前来问候。 -- 第50页 前几日我听闻那本该流放的刘铁柱走到半路似乎忍不住路途的坎坷,跑了。何千面带异色:这消息是镖局传到武馆里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还听说,刘铁柱是半路里遇到了强盗,所以被杀了。具体情况我也弄不清楚,只是叶兄你定要小心些。 这消息叶远闲还真没料到,他真心实意的道谢:多谢何兄。 何千随意摆摆手,很是坦荡:我知你本事竟然不会背那等贼人所伤,但你田里如今还种着包谷,一个不好你就要因此获罪,所以还是小心些好。 我记下了,多谢何兄。对这样的善意,叶远闲不会推拒。 新房建成,院子里的草木却还未长起来,提前挖好的水池也还没有接流水,两人慢慢悠悠的挑来葡萄、樱桃、橘子等树苗栽种在院子一角,又挖来草莓蓝浆果等苗子种在另一边向阳的地方。 坐家具的木工送来的话,说家具已经打好了,让他们找个时间拉回来。 搬入新家之前的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夜晚的村里一处较为偏僻的老屋里却并不安宁。 血腥味儿弥散了整个屋子,瘸了腿半瞎了眼的老汉笨拙的捂着自己儿子的伤口。 刘铁柱浑身直冒冷汗,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是临死前放不下他的老父,所以赶回来看上一眼。 爹,我要走了,床下盒子里还有半两银子,是我娘走之前藏起来的,你拿好。刘铁柱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说出的话语也断断续续:村长他、不是好人,你、你要防着他些。爹,我走了。走了、后悔啊! 最后三个字从他喉咙里勉强挤出来,几乎听不清楚。 那老头双手一直捂着伤口,直到那处再也没有血液流淌出来,直到天色黑成一团,老人像是被什么惊醒似的,极其缓慢的抱来被子给自家儿子换上。 然后拖着瘸腿清理了流淌在地上的血迹,从儿子说的盒子里拿出那半两碎银子,双手紧紧的捏着,在夜色下一瘸一拐的去了村里的老木匠处,那里有棺材可买。 都说瞎了眼睛的人耳朵灵,这话着实没错。 刘老头自从坏了一双眼睛后耳朵就比之前灵敏了些,旁人听不到的声响他隐约能听见。 出事前的那天晚上,他原本是睡了,可又听见自家儿子跑出了屋,他不放心以为儿子又要去赌,所以准备跟上去,可他眼睛看不见腿又不行,只听见了隐约的两道人声,一道是自家孩子的,另一道,是极为耳熟的李石虎的声音。 刘老头极其冷静的给自家儿子订了一副棺材,然后趁着夜色回摸回了家里,从厨房里找到用了很多年的老菜刀,在屋前大石头上磨着,磨了足足半个时辰,他手指放上去一摸立刻被划出一道口子才作罢。 然后他将刀上的水迹擦拭干净,免得握刀的时候手滑,准备好了一切天已经大亮,刘老头推开门朝着李石虎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么么啾!感谢在2022-06-17 23:00:12-2022-06-18 17: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李石虎死 李石虎自从被免去了村长的位子后就一直呆在家里, 寻常与他交好的人上门来看他也都被他赶了出去。他心里恼怒的很,总觉得这些人是来看他和他媳妇的笑话来的。 李石虎媳妇没有完全瘫,但几乎走不了路、话也说不完整, 平日里上个厕所都要别人跟着, 她儿子特意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看,大夫说恢复正常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神灵保佑。 可大家都知道,神明连那些有大功德的将军善人、有钱财权力的世家富人都不保佑,怎么会来保佑她这区区一介老妇呢。 村里有的人实在, 不晓得编什么假话去安抚李石虎,只说让他好好养着;平日里机灵的那些人见他没了村长的位子也懒得说好听的话奉承他,于是被人巴结吹捧惯了的李石虎这段时间脸色愈发阴沉。 他总觉得那些人都不怀好意都等着看他笑话, 他也不想看那些人的嘴脸,于是天天在家里呆着,靠着大门抽旱烟。 早上天还没亮,李石虎就起来坐在大门里头、背靠着大门抽烟。她媳妇腿疼, 就连梦里也会无意识的叫唤几声,吵得他睡不好, 整个人瘦了一圈。 抽着抽着就想起了刘铁柱,李石虎不知道他大儿子派出去的人得手了没, 想着那人在山匪里待过几天, 应该是得手了的。 李石虎原本是不想杀刘铁柱的,可谁让刘铁柱不识时务偏偏要将他拖下水呢, 而且还害得他坏了名声丢了村长的位置看尽了脸色,就更该死了。 这样想着, 李石虎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 他没有想太多, 家里的药快喝完了,他以为是自家儿子让人送来了药。 李石虎抖了抖旱烟杆子站起身,同时回了一句:来了,慢些敲。 拉开横在门后的木棍,李石虎打开大门,就见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什么送药的人,而是许久不见的刘老头。 李石虎心里惊慌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知道刘老头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是村长吗?刘老头看不见,就歪着头仔细听前面的动静:我家铁柱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 第51页 李石虎还在为自己刚刚惊慌后退的事情生气,闻言语气差到了极点:你那儿子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他没回来关我何事? 刘老头似乎瑟缩一下,喏喏应声:是、是啊,你怎么能知道呢,你肯定不知道啊! 见着刘老头这幅样子李石虎下意识觉得心慌,不等他反应就见刘老头猛的一下冲了过来,怀中亮出一把蹭亮的菜刀。 李石虎惊慌后退躲刀,那刘老头眼睛看不见被大门的门槛绊了一下,第一道只落在村长的胳膊上,力气之大差点连他的整条胳膊砍了下来。 啊-杀人了!村长的惨叫响彻整个游落村,周围的邻居听见声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只着了里衣就跑出来帮忙。 然而他的这一声叫喊却也给了刘老汉机会,原本还摸不定他位置的刘老汉迅速爬了起来,那瘸了的腿此时比李石虎这个双腿完好的人速度还快。 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在众人惊呼「不可」「住手」的声音中,刘老头的第二刀精准无比的砍在了李石虎的胸口。 可惜菜刀刀口长,再加上有衣服阻挡,一刀下去没能直接要了李石虎的命,刀口从胸膛一直划拉到肚子上,几乎将他开膛破肚。 可李石虎还活着,勉强喘着气,对外人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邻居们此时已经进了大门将二人围住,可碍于刘老头手里沾满了血的刀子,并不敢上前阻拦他。 有人立刻撒丫子跑去请新的村长,焦灼之下,只听刘老头哑着嗓子开口:我儿原本没那个心思的,是你偏要说给他听。五百文钱啊,我和他娘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才攒了二两银子给他娶媳妇。你一张口就是五百文钱,他那混账贪财的性子,怎么能不帮你去干那事呢?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哗然,原来刘铁柱真的是听了李石虎的话才去毁人青苗的吗? 可惜李石虎伤势太重,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嗬哧嗬哧大口喘息着,像灶膛里破旧的老风箱一样。 刘老头慢慢坐在地上,如今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想在死之前将事实说出来,他儿子做过的事情他认。可那些不该由他儿子背的黑锅,他也要尽力给摘了去,不让他儿子死不瞑目。 我之前就觉得不好,可听镇上回来的人说我那孩儿被流放了,我那会儿还想,流放了也好,至少保住了一条命,说不定在那边疆还能改去他混账性子,再找个媳妇生个胖娃娃,好好过日子。 刘老汉声如泣血,字字如刀,听在旁人耳中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可你到这地步都不肯放了他,还要找山匪去杀了他。也算我儿命大没死成,被好心人从尸体堆里扒了出来带回了镇上,我才能再见我儿一面。 李石虎啊,我儿的尸骨还在家里放着呢!刘老头喉咙里愈发含糊不清:你我自小一块长大,我从未有对你不住的地方,你怎么就如此心狠,连半点旧时的情分都不念呢? 李石虎瞪着眼睛双手徒劳的抓了几下,鲜血将他身下染红,眼看就要不成了,众人不忍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很快新村长和大夫王伯匆忙赶来了,人们连忙让开一条道让两人进去。 王伯看着胸膛已经没了起伏的李石虎,摇摇头:没了,没救了。 紧接着他又去看刘老头,众人这才意识到刘老汉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了。 只见王伯抬起刘老头的脸,他唇角一抹血迹流淌,血迹还带着发黑的颜色。 王伯叹一口气:也不成了,他吃了药。是毒耗子药,我也救不了。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刘老头临走前问李石虎的那句话他们听着都难受。 太阳越升越高,新村长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眼睛被他揉得发红:行了,去老张头家拉两副老房先将人藏了,银钱从祠堂里走。 老房,就是棺材。 一个后边来的好事的小年轻问新村长:村长,咱们不报官吗? 新村长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语气不善:犯人、苦主都死了报什么官?官爷来了把你关进大牢打板子吗? 那小年轻悻悻的不说话了。 天气渐渐热了,村里常有老人熬不住暑热,所以每逢春冬老张头家经常会多做两副棺材,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等将人草草装了起来,往镇上送信的人还没回来。邻居妇人这才想起李石虎媳妇还在屋里头,连忙跑过进去看。 只见床上妇人已经脸色涨红急出了满身的汗,手里的被子都快被她抓烂。 没事了,没事了!邻居妇人安慰她: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安心等着吧。 也不知床上的人听懂了没有,眼角落了一串泪。 叶远闲接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是钱家小子带来的,他家虽然是村里人但他父亲常年在外面跑商,一家人都在镇上住着,偶尔才回来一次。 刘铁柱就是被他跑商回来的父亲发现的,也亏得刘铁柱从小到大就是个浑不吝的,钱大富才对他印象颇深,能从死人堆里发现他。 你说这都造的什么孽啊,我爹把人带回来的路上好几次他都差点断气,可最后还是活下来了,连我爹都说他冤屈大,不说出来死不瞑目呢。钱仁多蹲在谢家大宅前面看着叶远闲和傻子两人平整园子,嘴里嘟囔着。 -- 第52页 他自小识字,后来没考中童生就跟着他爹跑商,见识的多了对谢家这样男男成亲的事也不排斥,反而好奇的很。 所以在他爹帮忙办丧的时候他就找了机会溜了出来,死皮赖脸的找两人搭话,一来二去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要我说都是李..太古板,钱仁多捂住嘴四处看了看才又接话:没见识还小心眼针对你们,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叶远闲不语,傻子却点点头,显然很认同他的话。 钱仁多见他附和自己,立刻来了精神:你叫什么名字,我请你们到我家吃饭。 傻子皱皱眉,就在叶远闲要替他回答的时候傻子开了口:我叫谢移风,你可以叫我谢大哥。 叶远闲略带惊讶的抬头看他,谢移风憨憨的笑:焞焞是远闲起的,只有远闲能叫,你不可以叫。 钱仁多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摊了摊手:好吧,谢大哥叶大哥,等丧事办完了我请你们到我家吃饭,谢大哥顺便给我教教武功行不行? 谢移风转头看身边的叶远闲,见他点头答应才认真回道:饭不吃了,你可以来学武。 人虽然没请得动但目的达到了,钱仁多高兴的离开。 而谢移风依旧和往常一样喜欢跟在叶远闲身旁,除了他的名字,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叶远闲对他的变化抱着探究的心态,但并未阻止他记起之前的事。 至于刘铁柱,叶远闲慢慢拨弄着菜地里刚长出来的辣椒嫩芽,如果没有他送去的三道灵力阵法护体,十个刘铁柱都得死在路上。 远处的唢呐声吹得震天响,李石虎的两个儿子请了县里最好的唢呐班子给他们的父亲送终。 叶远闲唇角带着讥诮,善恶到头终有报,他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将这报应提前了些,就像李石虎暗地里数次下手针对谢移风和他一样。 李石虎自己没挺过去,怪谁呢?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订阅支持,这几天评论有红包哦,虽然不多,哈哈明天晚上统一发,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6-18 17:41:18-2022-06-19 23:2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整理院子 叶远闲自问不是圣父, 李石虎明里暗里针对了他们那么多次,之前看在他和傻子的存在的确给游落村的名声带来了些许影响的份儿上,他一直忍着没有发作。 原本日子就这样各不相干的过下去就好, 李石虎那些明里暗里的挤兑他只当做看不见。 可李石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傻子的头上。 叶远闲目光扫过送丧的队伍, 眼中波澜不惊。 李石虎让人拔青苗之前,叶远闲无意间探听到他撺掇冯家人要将之前和他换了亲的那个女人重新送上门来, 以此逼迫叶远闲离开村子,好让他和冯家把持两人好不容易买来的地和修起来的房子。 李石虎算盘打得精的很,他盘算着只要冯家女能进了谢家的门, 那么日后定然能让谢家家宅不宁。只要他们一家过得不好,李石虎就觉得顺心。 李石虎不允许有任何人挑战他作为村长的权威,叶远闲是第一个敢恐吓他, 让他丢了脸的人,李石虎恨极了他。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一切。 叶远闲知道了他和冯家的谋划便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神识,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叶远闲的监视之中。 李石虎的落败是意料当中的事, 刘铁柱的逃走也在叶远闲特意引导之内,只是叶远闲唯独小瞧了李石虎, 没想到他竟然会派人去杀刘铁柱。 或许是李石虎的死太过惨烈以至于众人心有余悸,他死后村子里平和了好长一段时间, 春日傍晚, 连串门的人都很少。 谢家种的包谷已经齐腰高了,快到了追肥料的时候。 新建成的三进大院子里花果香飘, 小池塘里养着几尾肥嘟嘟的大鱼,花园和树下都种着大量的驱蚊防虫的药草, 所以尽管外面已经有了蚊子, 谢家大院里依然干净。 远闲, 把床放着我抬。你抱被子就好了!谢移风中气十足的冲着叶远闲喊。 雨季快到了,房子通风晾晒的差不多了,两人准备搬进新房子里去。 先是把窝棚里的那张大床搬进去,那张大床虽然简陋,但也算是两人成亲以来的婚床,谢移风很舍不得,便又重新加工了一番用起来更舒服。 被褥枕头都是刚买的,直接搬过去就能睡。其他的家具两人已经从镇上拉了回来,准备这几天就都摆放好。 叶远闲抱着被褥慢慢往新家走,此时的他完全没想用灵力或者法诀去做这些事情,他十分享受如今忙碌悠闲自由温馨的生活。 衣柜要离床头近些,咱们先把床放进去。谢移风乐呵呵的把背上的大床放在地上,木头和地面相接几近无声。 两米的大床宽敞的很,两人一起铺了床又去搬定制的衣柜。 衣柜也是叶远闲画的纹样让木匠铺子里照着做的,比一般人家的衣柜大了一倍,里头的隔板可以调节滑动,放衣服更方便。 紧接着是小桌床帏等物品被摆在了合心意的位置,木窗上谢移风还贴心地挂了遮阳的布帘。 -- 第53页 一间温馨舒适的卧房逐渐布置完成,如今院子里的空房子这么多,可在布置卧房的过程中谁都没有提起分房二居的话,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 潜意识里他们就觉得两人要住在一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厅和厨房还没来得及布置,锅碗瓢盆和茶盏茶壶等都没有置办齐全,地里的包谷也该上肥料了,菜园里那些蔬菜和瓜果也到了除草搭架的时候。 看谢移风里里外外的忙活,叶远闲突然觉得家里的人手有些少了。像施肥这样的活,即便谢移风闲着他也不愿意让谢移风去做。 只因那肥料和他穿越前的化工肥料不同,如今的肥料可是真真正正的农家肥,家畜生产的、还带着发酵过后的臭味。 叶远闲虽然不嫌弃,但能不接触还是尽量不接触。 要不要买些人呢? 叶远闲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对周围的人都抱有警惕的心态,再加上他骨子里的独占欲,所以不允许周围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时他用点灵术只做了纸人和傀儡帮着做工,倒也挺方便,只是这两样东西毕竟都是死物,晚上做活还行,白日里就拿不出手了。 叶远闲性子独,如今谢移风的陪伴很好的安抚了他心理的防备,而且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修为的增加也让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缺乏安全感,再加上院子够大,屋里多几个下人也不是不行。 实在不行就让下人住在最远的地方,平时没事不让他们来内院就好。 叶远闲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索性去和谢移风商量:焞焞,咱们买些人回来好不好? 谢移风疑惑:下人吗?可远闲不喜欢他们啊。 性情如稚子一般的谢移风也有着稚子的敏锐直觉,他老早就察觉到叶远闲孤僻的性子,所以从未提起过有关的事。 就连那只小狼崽子也是他喜爱极了才来询问叶远闲意见的,谢移风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让叶远闲不舒服。 没事。叶远闲看懂了他的意思:家里的活儿越来越多,就靠你和我忙不过来。反正还有些剩余的银子,不如买些下人回来帮咱们干活。 而且后山上有不少的闲地可以利用,等人手多了,咱们就将后山开垦出来种些药材,也好给家里添一笔进项。 叶远闲想了很多,后山土层薄了一些种庄稼可能种不了几年,但用来种药材却也合适,再加上有他的木系灵力辅助,种出来的药材总归不会亏本。 而且他要修炼就少不了要有许多药物炼丹,如今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灵草灵药,就只能先用蕴含灵力极少的药材凑合着。 这也导致了要想练成一味丹药,就必须使用超大量的药草提纯才能得到其中为数不多的带有灵力的药力,这些药材若要直接购买肯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如在后山直接开辟个药园,也好掩盖收购药材留下的痕迹,方便日后行事。 谢移风见他是真的不介意,于是点点头:那咱们去牙行,如今春日未过,牙行里的人应该不少。 两人都是干脆性子,把手里的活干完后就驾着马车出了门。 从谢家大宅出去的好一段路都属于谢家,看不到人影。等过了一个大湾后进了村,人影逐渐多起来。 只是这些人见了他们的马车就如同见了鬼一样,纷纷避让起来,唯恐沾到什么脏东西。 不怪他们胆小,近日村子里不知从哪儿传出流言,说谢家邪门的很,自从他们在村里安家落户以后村里就不安宁起来。 两个月不到就死了三个男人,其中刘铁柱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刘老头和李石虎虽然年纪大了但两人死的惨烈,算起来都是横死,以前村里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也有人说是谢家男子成亲导致阳气太重,所以冲了阴煞,才导致村里不安定,所以众人平日里要多拜拜神佛。 但不论怎样他们都认为事情是由谢家而起,所以下意识的都远离了谢家。 叶远闲和谢移风对此情况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村子里的人离他们远远的,二人世界不好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爱之人陪伴在侧、宠物在脚下撒欢卖乖,时而与二三友人相聚小酌,时而外出游历增长见识。这样的生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而现在两人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条件,为何还要纠结于和本就不亲厚的邻里拉近关系,给自己凭添烦恼? 何况叶远闲修的是长生大道,等药材齐全以后谢移风也会踏上这条道路,到那时村子里的这些人,不过是他们正常人生当中的一抹过客,好与不好又有何关系? 大黑马拉着木架车撒欢的在路上跑,闲暇时叶远闲会时不时的给它用灵力梳理战场上留下来的伤处,时间长了它知晓了好处,跑起来更加勤快。 今日并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许多摊贩都没有开门,想到有几分冷清。 牙行倒开着,只是镇上的牙行人手可能不那么够。 两人进了牙行见一个伙计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见了他们两个也只是慢悠悠的招呼一句:使唤的了,驴子和羊崽有一些,两位可要看看? 使唤的指的就是下人,这是牙行里的黑话。 -- 第54页 叶远闲和谢移风闻言便没有多问,直接退了出来。 看来咱们还是要去县里一趟。 谢移风闻言笑的得意,一副讨表扬的模样: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给小狼倒了一大盆肉骨头,足够他吃到明天早上了。 焞焞做的不错。叶远闲捏捏他的脸毫不吝啬的夸奖。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这会儿去县里晚上就要住上一夜,不过三月三的庙会刚完不久,县里的花灯还没有撤下,去看看庙会花灯也不错。 大黑马拉着两个人跑了一路也不累,到了县里正好赶上吃晚饭的时候。两人找了离牙行近的客栈订好房间后便去食肆街转悠。 长长一条街上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吃食,天佑国民风开放,并不将女子拘在闺中,白日里上街游玩的女子身着颜色娇嫩的衣裙如花朵一般在人群中穿行。 甜食、糖水、果肆等地方聚满了她们的身影。 叶远闲和谢移风两个大男人对甜食的兴趣不大,转而去了镇上唯一一家卖牛肉的馆子。 天佑国不禁食牛肉,但耕牛珍贵,牛的宰杀需要提前向官府报备,所以偌大的乐康县也只有这么一家卖牛肉的馆子,几乎成了县里的招牌。 馆子门面不大,地基起得比两边的屋子稍微高了一些,连带着门窗也抬高从外面看不到里头的情形。 两人进了店很快就有伙计迎了上来:二位里边请,可是要个安静的地儿? 叶远闲打量一下,大约是牛肉价贵的缘故,来这里的人都算得上身家富足,所以店里头的装潢也很是精巧,大堂里摆着六张方桌,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远。 靠窗户的地方用竹子编的竹墙围成了一间间独立的小包间,雅致的很。 来个雅间。叶远闲道。他只想和谢移风一起好好吃顿晚饭,雅间里不会被人打扰。 伙计点头应是:请二位随我来。 墙上挂着餐牌,谢移风喜好肉食,点了酱牛肉和黄焖牛肉,还有一道牛杂汤,两个人吃就足够了。叶远闲便要了一壶凉茶,牛肉吃多了容易上火,凉茶解火效果不错。 馆子里的客人不算多,不一会儿伙计就端着掌盘来上菜,又拿出两个杯子给两人斟上酒:掌柜的差小的给二位送酒,这酒是去年摘了新鲜青梅泡的,味儿不错,二位尝尝。 琥珀色的青梅酒斟在瓷白的杯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那便多谢了!叶远闲没有问掌柜的送酒的缘由,他习惯了开店会时不时有人做促销送礼物。 酱牛肉色泽浓郁,刚好配这青梅酒。 谢移风先各样给叶远闲夹了一筷子,这才大口吃起来。大概是因为长期行军的缘故,他吃饭的速度很快。 后来两人生活在一起叶远闲有意引导他吃饭的速度,虽然比以前慢了一些,但也比牛肉馆里细嚼慢咽的这些人要快上几分。 三道菜分量适中,牛杂里的蹄筋炖的软烂又不失嚼劲,是叶远闲喜欢的口感,便不由得多吃了一些。谢移风见状便将牛杂挪到了他面前,方便他取用。 叶远闲见了他的动作蓦然失笑,这样的场景平日里不知发生了多少次,自然得连谢移风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也正是这份不加修饰顺心自然的关心,才让叶远闲在并不漫长的相处时间里放下了戒备、愿意诚心相待。 埋头扒饭的谢移风似乎感觉到了叶远闲的笑,短暂的沉溺在他的笑容一瞬后立刻回了个憨傻的笑容。两人都没有说话,小小包间里的气氛却温软的很。 吃完后,两人正喝着茶水看窗外来往的行人,就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面上带着笑容:二位,菜可还合胃口? 谢移风不答话,叶远闲颔首:堪称美味。 中年男人听了这4个字像是得了什么奖赏一样开怀大笑起来:客人喜欢就好,敢问客人贵姓? 叶远闲抬眸,视线淡淡扫过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只觉得像是被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盯上一般打了个冷颤,他意识到什么立刻解释:在下并无恶意,只觉得这位兄弟和在下一位故人十分相像,故而有此一问。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叶远闲观其神色大方态度诚恳不像作伪,便回道:掌柜的怕是认错人了,我二人自偏远山村而来,之前并未与掌柜见过。 作者有话说: 我有罪,我道歉,事情太多了忙到头秃,剩下的数字我一定会尽快补上的,宝儿们不要拍我感谢在2022-06-19 23:24:48-2022-06-21 23:0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情动 如此便是我冒犯了。中年男人神色略有遗憾:二位海涵。 这人的态度不差, 何况世人都有认错人的时候,叶远闲颔首:无妨。 那中年男人见状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转而说起了别的:我看客人是好酒的, 正好我这馆子里新上了一批竹酒, 二位可要尝尝? 叶远闲正要拒绝,却见一旁默不做声的谢移风轻轻动了动耳朵, 就像小狼崽子听到了感兴趣的动静一般。 -- 第55页 叶远闲略抬起眼眸望向谢移风眼中,果然从那片夜色星辰般的眼中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好奇。 心念一转,叶远闲便改了口:既然掌柜的盛情推荐, 那我等就要好好尝尝了。 哈哈,绝对不会让二位失望。中年男人笑着拱手退下。 不一会儿伙计就端来了一个天青色白瓷酒壶,并着两个莹白如玉的酒杯, 还有两盘牛舌牛肚之类的凉拌小菜。 伙计放下托盘里的东西勤快道:二位客官,我们掌柜的说这竹酒味道虽淡,但后劲儿却有些足,配些小菜吃着更清爽些。 这两盘小菜既是配酒, 也是为刚刚的莽撞赔礼。 叶远闲应下了掌柜的好意:有劳了! 伙计退下后,不等叶远闲伸手就见谢移风已经快他一步拿上酒壶给两人到了满满两杯竹酒, 淡绿色的酒液散发着诱人的芬芳,细闻之下倒真有一股竹叶的清香。 远闲尝尝。谢移风迫不及待的将一杯竹酒放在叶远闲面前:听闻这竹酒是用秘法取了三月末竹笋化竹时绽开的最鲜嫩的竹叶再加年后旧竹叶上采下的雪水酿造的, 一年只能出一回, 外头很难轻易买到。 谢移风的话令叶远闲猛地抬头:焞焞怎么知道这些? 谢移风歪了歪头,神色间也带着几分疑惑:刚刚听到「竹酒」这个名字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叶远闲心底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随着灵力对谢移风筋脉冲刷的时间越长, 他的记忆就恢复的越多, 这样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彻底恢复记忆了。 只是, 恢复了记忆的谢移风还会像现在这样吗?他是否能接受自己的伴侣是个男人? 种种质疑压在心头,尽管谢移风之前已经做了承诺,可如今叶远闲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远闲尝尝。谢移风不知道叶远闲内心里的种种纠结,只催促着他快尝尝面前美味的酒液。 叶远闲将心头繁复的思绪压下,纤长的指尖捻起那杯碧绿如玉的酒液轻尝一口,入口的酒味绵柔醇香并不辛辣,带着淡淡的回甘和竹叶的清香。 酒香芬芳清润绵长,果然如同掌柜所说那般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不错。在谢移风期待的眼神中,叶远闲一饮而尽后夸赞:焞焞选的酒果然好喝。 谢移风兴致高昂,又给叶远闲添上一杯才穿着自己的杯子积极道:远闲,咱们来碰一杯。 叶远闲唇角的笑容愈发深了:干,祝焞焞平安喜乐。 谢移风憨笑:祝远闲心想事成。 就在两人要碰杯的时候谢移风又放大了声音补充道:还要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漆黑如深夜般的眸子对上叶远闲略带吃惊的眼神,谢移风笑容里满是爱意和真诚:远闲和焞焞要永远在一起。 和以往略带孩子气的信任和袒护不同,这是叶远闲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如此直白而浓烈的爱意,尽管谢移风的神色中还带了一份稚子般的纯稚,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此处与他许下如此承诺的谢移风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是已经成年了的、对自己的伴侣有着无尽爱意的伟岸男人。这个男人在察觉到叶远闲内心的犹疑和不确定时,坦率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以安慰爱人的心。 叶远闲的心狠狠跳动着,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是如此的躁动,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雀跃着,窃喜着,疯狂的想要做出回应。 之前的犹疑不舍和刚刚的躁动雀跃夹杂在一起,激得叶远闲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红晕,他觉得自己头顶似乎压了云朵一般,轻飘飘,软绵绵。 难道自己已经醉了? 叶远闲心想。可他如今已经是练气中阶修士,一杯凡酒如何能醉得了他? 干杯!酒杯清冽的碰撞唤醒了叶远闲神游在外的思绪,他轻轻咬了咬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头顶软绵绵的感觉褪去,只剩下心跳还有些难以控制。 叶远闲想,他大概是要栽到这个人身上了。 干杯!叶远闲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既然心已经不受控制,那随它去吧。叶远闲下了决定,与其瞻头顾尾怕这怕那的,不如放首坦然迎接即将到来的事。 肆意的酒香中,叶远闲再度举杯和谢移风相碰。 一壶竹酒两碟小菜,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两人不自觉就吃了个干净,许是两人坐的时间长了,酒的后劲儿上来让两人的心底微微发热。 虽然没有喝醉,但也有三分微醺之感,却是最合时宜的状态。 两人付了银子相携走出馆子,如今正是晚饭时候,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忙,两人混合在人群里的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 原想趁着今日人多所以抓紧时间去牙行挑人的,可现在..叶远闲看了眼两人衣袖下不自觉拉在一起的手轻笑一声。 罢了,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不好好享受就真是不解风情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那中年男人的身影才从窗边映了出来。 他腰间挂着一块莹白的玉佩,上面刻着一道水波样的纹痕。 馆主,这就是您要找的人吗?一个黑衣人静静的站在他身后询问。 -- 第56页 中年男人沉默半晌,迟疑着点头:我虽未曾窥见其往日容貌,并不能能以容貌认定。但知晓我竹酒配方之人只有主子和那人,应当错不了。 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指长的骨哨放在唇边细细吹奏一声,不多时就从树上飞来一只鸟儿扑腾着落在他的指尖。 中年男人自怀中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在鸟儿爪间接连点了数下,鸟儿任由施为并未闪躲,直到中年男人收手后轻轻拍拍它的脑袋,鸟儿才挥着翅膀飞了出去。 客栈里两人一夜安眠,直到日上三竿才睡醒。 回想起昨日种种,叶远闲失笑,只觉得那不像是自己以往的行事作风,但他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偶尔失控的滋味还很不错。 牙行开门的时间是定好的,不管有客没客到了时辰都会开门。 两人去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上一次接待他们的伙计,那伙计眼见,大老远见了两人就连忙迎了上来:二位早啊,可还记得小的? 叶远闲自然记得,三人寒暄几句后叶远闲直接道明来意:劳烦帮我挑几个聪明懂事、手脚麻利的下人,要好的。 上次两人的大手笔伙计到现在还记得,现在一听这话更是激动的不行,连忙说道:有有有,都是顶好的货色,二位随我来。 说着带二人去了关押着下人的地方。 前些日子从京都运来一批好货,听说那边变了天,好几户大老爷都被革了职、抄了家,那些人家里出来的下人受到牵连不许在京中落脚,只能发配在我们这等偏远的县城里。 伙计满脸兴味的给两人讲着自己知道的秘闻轶事: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那姿容气度比镇上一些娇养在闺阁里的人家都好,刚一来就被镇上的老爷们买去了好几个。 伙计以为叶远闲他们来也是买女婢的,所以特意多介绍了些。 叶远闲知道他的心思,于是提点道:我二人此番前来是为了买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回去做农活,可有合适的人选? 那伙计一听就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他迅速改口,语气乐呵:自然是有的,有好几个之前是做过护院的,长得那是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做起活来真真是一把好手。 说话间便走到了关押人口的地方,伙计让两人在不远处的棚子下坐着歇脚,他则去将那些奴人都喊出来排成队,以供人挑选。 先是那些壮汉,如伙计所说的个个都是人高马大一看就有把子力气,是个干活的好手。 可叶远闲轻易便从他们眼中看出了藏匿的很好的不屑和轻视,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即便是奴仆,那也是从京都大户人家出来的,比起这偏远县城的山野农夫不知强了多少倍。 叶远闲是来买下人的,他没兴趣把心思浪费在调-教这些人身上,所以即便他们的外形很符合他挑选的条件,叶远闲也不会用他们。 撤了吧。叶远闲示意伙计:换另一批来。 第二批就比刚刚那一批的身形要弱上许多,但也是成年有力的男子,再看他们手上厚厚的茧子,便知道是平日里做惯了活的。 只是叶远闲总觉得这些人缺了些什么,都不合他的意。 再换!这次开口的是谢移风,他似乎也瞧不上这些人。 就这样一连换了四批,通通都不符合两人的眼缘,一旁的伙计不由得苦了口,猜想今日这单生意怕是不成了。 二位,牙行里的男子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都是十来岁还未定性的,调-教起来怕要多费些功夫。 天佑国男子十六岁便成年可以娶亲生子,但民间普遍认为男子到了二十岁才彻底稳定了脾性,所以特有「二十定性」一说。 难道今天他们注定买不到合适的人手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儿们的评论和营养液,幸亏赶上了,大家晚安早睡。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买下人 带上来看看吧!既然已经来了, 索性都看过再说。 伙计满口答应:好嘞,您稍等,我叫他们上来。 两排年纪稍小的男子被送了上来, 约有十来个, 年纪大约都在十四到二十之间,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稚嫩。 叶远闲本是随意扫了一眼这些少年, 但见其中几个少年年岁虽小但眼神却都透着几分凌厉。叶远闲一时来了兴致:这几个少年看着面嫩,眼神却与之前那些不大相同? 伙计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京都倒下的那几户大老爷们有两家是手里有兵权, 这些孩子就是从那两家出来的。 原来如此。叶远闲了然,手握兵权的人暗地里是可以培养自己的亲信的,一方面为了保护自己, 从小培养起的人用着顺手。另一方面则直接将这些亲信送入军营建立势力,势力慢慢壮大发展后就会成为主人家手中的权力分支。 包括联姻在内,都是世家大族常用的手段。只不过文人好面子些,常用「门生」二字将其美化, 实则有的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处,意义并未有何不同。 只是, 若真是那两家培养起来的亲信,早该在那两家倒台的时候就被处置, 怎么还能留着这些人发落到这里, 不怕留下后患吗? -- 第57页 叶远闲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伙计倒没觉得他多疑, 反倒是满脸敬佩:公子这可就问对了,牙行的大管事给我们说过这事儿, 他说这些人都是孤儿, 自记事起就被送去军营里训练, 只等主家里生了小主子后就给他当护卫。 可惜这两家近些年子嗣并不多,所以多余出来的这些个就都只在军营里生活,时间长了两家人顾不上,反倒成了军营里的人。 只是如今那两家倒台,这些人不在军营里的名册当中,受到牵连虽然罪不至死,也只能入了奴籍遣散到各处了。 原来如此,叶远闲暗暗沉思。军营里出来的在纪律和服从方面或许会更有优势,买来做仆人也算得上合适。 叶远闲动了心思,一旁的谢移风也开了口:远闲,这些人看着倒挺精神,咱们买几个回去好不好? 焞焞想要这些人? 嗯。他们看着年轻,买回去划算。谢移风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叶远闲看出了他眼底的笑意,知道他大约是说笑的。 想了想叶远闲觉得理由应该和上次买大黑马差不多,谢移风是军营里出来的,对这些同样从军营里头出来的有着不同的感情。 那就听你的。叶远闲示意伙计:把那几个挑出来。 好嘞!伙计欢天喜地地拿了名册照着上面的登记一一比对过去,很快就确定了他们的身契以及种种信息,然后将人带到一旁。 两位看看人数可对得上,还要不要再添置一些? 既然大老远的来了一趟叶远闲索性就把家里缺少的人手一次置办齐全,指教起来也就费一次时间。 再找两个伶俐些的丫头,再要一个种过地的,男女都行。叶远闲说。 不等伙计回答,叶远闲的手就被谢移风抓住:远闲,要丫头做什么? 随着谢移风恢复他脸上稚气的神色已经少了很多,现在难得一本正经的发问,一股气是随着他的周身鼓荡开,带着几分凌厉。 紧紧抓住的手像是在确认什么,又似乎有些害怕,叶远闲看着谢移风的眼睛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他的担忧,他笑着安抚不安的爱人:做饭,喂兔子。 谢移风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叶远闲伸手轻抚着他的肩膀:家里人多了总不能让你这个主子给他们做饭,买两个丫头回去做饭收拾屋子,有客人来时也能添茶倒水。 谢移风手上的劲儿略微松了松,但眉头还是皱着,他心里还残留着一丝不确定:就这些,没有别的了对不对? 感受到自家爱人对自己的爱意和忐忑,叶远闲笑容愈发温和,安抚着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让自家爱人感受到自己的决心:只有这些,焞焞,剩下的那些不都是你的吗? 碍于周围还有不少人,叶远闲言语不详。但他相信谢移风能听懂他的意思。 果然,谢移风一听这话就如同得到了糖果的小孩,脸上笑容荡开,那略带凌厉的气势陡然消失不见。 伙计在一旁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这都是从哪儿出来的大爷,看着正正常常的,怎么就不按常理做事呢? 不过伙计只敢在心底腹诽几句,见两人已经谈妥,便又从另一边关押女子的地方带来了六七个女子。 这些女子的年龄有大有小,叶远闲便出口问道:你们中间可有做饭手艺好的? 女子们互相看了看,就见一个年龄略大些的走了出来:婢子的娘是酒楼里的帮厨,婢子打小就跟着干活,一些饭菜也做得。 叶远闲点头:你到一边候着。 又问剩下的那几个女子:你们可有一技之长? 短暂的观望后就有两个女子一同走了出来:婢子自南府来,针线活儿勉强能拿得出手。婢子略懂些医术。 两人各有所长,在日常生活中也都是必不可少的技能,叶远闲便点头:那就都要了。 没问题,这就给您办妥了。伙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现在只剩下一个种过地的了,原以为这个是最好找的,谁知伙计脸上却犯了难:前些日子刘员外还去了好些人手到庄子上,如今牙行里只剩下一个种过地的了,就是年龄大了些。 把人带过来看看。 来人确实如伙计所说的年龄大了些,看样子应该有四十了,在乐康这样较为偏远的县城,这样的年龄已经称得上是老人。 叶远闲倒不介意年龄,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那人都能答上后,叶远闲便干脆地拍板把他定了下来。 这样家里的下人暂时就配置齐全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多了十来个人,马车走的缓慢。这些人从牙行里出来时除了身上的那身衣服就什么都没有了,作为主人叶远闲还得替他们置办一些必需物品。 县里离游落村太远,买必需品带回去不划算,不如在镇上置办方便。 十多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出城门,他们如今摸不清楚主人的脾性,连走一路硬是连一句话都没说。 叶远闲对这些人的表现还算满意,身为奴仆虽然指望他们如何以命相报,但最起码的规矩和忠心是要有的。 -- 第58页 如今时间尚早,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忠心,但只看这规矩还算过得去。 马车停在镇上,叶远闲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奴仆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带着他们置办东西去,锅碗瓢盆被褥衣服,你们商量着买。 只有一点。叶远闲垂眼看着他们,眼中冷漠不带半分情感:别自找麻烦,我不是好脾气的。若是第一次办事就出了岔子,就没有留着你们的必要了。 是,主子。一行人恭敬垂头,齐齐应声。 二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买他们的被褥衣服等绰绰有余。一行人走到僻静人少的地方后,那个会做饭的女子沉思缓缓开口:这物件如何置办还需得你我好好斟酌一番,免得惹了主人不快。 其余人闻言,纷纷看向她。 女子索性直接开口道:咱们身为奴仆就该时刻为主子分忧。主子虽然出手阔绰但瞧着不像是爱出头的,所以这衣物必然不能华丽的去。 众人若有所思,女子紧接着道:但你我身为主子的奴仆,也不能一味的只挑那便宜的买,穿出去给主子丢人。 这一番话说的有道理,一行人沉思片刻后便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的意见来,彼此讨论过后便挑了最合时宜的出来。 叶远闲神识一直落在众人身上,那女子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这倒也不是坏事,有个机灵的人帮着管理家中杂事,他和谢移风就更清闲一些。 很快一行人就买了大包小包的背在背上,共十三人的衣服被褥锅碗瓢盆一共花了一两银子。剩下的一两被那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递到叶远闲跟前:主子,剩了一两。 叶远闲没回声,中年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先前说话的女子一时着急,便上前一步行了礼道:请主子恕罪。 叶远闲看向她:何事? 女子回道:一应的花费婢子都记着,这原该是黑伯记的,是婢子越矩,请主子责罚。 按照规矩,下人奉命采买了何种东西该由管事的一一上报给主子才行。 可被叫做「黑伯」的中年男人对此事并不擅长,在上交剩下的银子时也并未有上报的意思,所以女子才着急告罪,然后将一应花费都说了出来。 她的这一番表现确实入了叶远闲的眼,他垂眸看着女子:再去买三十斤二合米三十斤二合面,一炷香后出发。 是主子!女子带了两个仆从匆忙出发向粮店赶去。 叶远闲心底满意,手指一下下开在谢移风的背上,安抚着自家因为女子多说了两句话而生闷气的爱人。 太阳西斜,一行人向着游落村浩浩荡荡而去。 而乐康县城外,马蹄声自远而近,骑马的人面带焦急,背上背着封得严严实实的画卷,腰间别着莹润的玉佩,正飞快地朝着县城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6-22 23:54:06-2022-06-23 23: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冯英盘算 你们说见到那画中人了, 他在哪里?来人从马背一跃下脚步还未站稳就就满脸焦急的冲着掌柜喊。 他是来店里的客人,吃了饭就走了,我留他不住。掌柜的也面带愁容:我原想派人去跟着的, 可这一出城就跟丢了。 无能。那人骂了掌柜的一句:如今主上已经知道这事, 若在主上派人来之前不能把人找到,你和我就都等着掉脑袋吧。 掌柜的心里暗暗叫苦, 嘴上却还在努力辩解:他既然在此处买了奴婢,想必就在这周围住着,我立刻派人去这周围搜寻,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人找到。 面前这人是掌柜的头领,对掌柜的为人还算了解,于是沉着脸进了门, 掌柜的连忙跟了进去。 两人进屋后门窗被悄然关上,那人从背上解下画卷慢慢展开,问掌柜的:你看到的那人,和这画像上的人是否一样? 掌柜的连连点头:长相身形都很神似, 就是这眼神和气势不像,我看到的那个更寻常些, 没画像上的看着这么凶。 来人立刻照着掌柜的腿弯踢了一脚:慎言,不要命了?你可知他是谁? 掌柜的被这一脚踢的差点跪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突然想起那人品酒的事, 又连忙补充道:您说过,竹酒酿造的法子只有咱们的主子和极少数人知道, 那人也知道竹酒的配方,想来是没错的。 此话当真? 掌柜的连连点头。 那就错不了, 赶紧派人去找。 那厢掌柜的快把县城翻了个底朝天, 这边叶远闲和谢移风的日子过得却惬意的很。 你们既然入了我们家的门, 以后种种过往便都要忘却,家里规矩不算多,只有一条你们要记住,吃里扒外的事少干,我若发现一次直接送你们去见阎王,你们可记住了? 是,主子!一行人应声。 奴仆们虽然有名字,但按照规矩到了主家一切过往尽数抛去,身家姓名都要由主家赐予。 -- 第59页 你们随我姓.. 姓谢。不等叶远闲说完谢移风就插话道:就叫谢一、谢二,一二三四五六七。三个丫头叫花红、柳绿、春来。 还有你,就叫谢老黑。谢移风一口气就将十二个人的名字安排妥当,一副不容叶远闲反驳的模样。 你们觉得这名字起的可好。 谢主子赐名。下人们哪敢说个不字。 谢移风对此十分满意,回过头挑着眉看着叶远闲,那副恨不得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像极了他养的傲娇狼崽子。 叶远闲失笑,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牵住他的手夸赞道:焞焞做得很好,比我想的名字好多了。 一众下人连忙低头弯腰,眼睛紧紧盯在地上,真怕瞧见不该瞧的东西惹得主子们发怒。 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叶远闲就又安排起家中的事情来:谢一你是他们的兄长,以后家中就交由你来调派,春来做事最是稳妥,便先由你管家,谢一帮着协理。 是主子。春来就是那个表现不俗的女子。 谢黑负责喂养家里的两匹马和鱼,地里的庄稼也由你照看着。 其他的事由春来和谢一两人安排,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叶远闲说完众人再次行礼答道:是,主子。 对了。谢移风抬头:没有传召,不许你们进内院里去,尤其是你们几个,没事儿少在远闲面前晃悠。 他指着的正是那三个丫头。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春来反应最快:是,婢子们知道了。两位主子如日月皎皎,婢子绝对没有任何非分只想,请主子放心。 谢移风十分满意她的识时务,从怀中掏了几枚铜板丢给她:赏你的。 春来喜气洋洋的上去捡了,铜板虽然不多,但这是他们进了主家第一次拿到赏赐,意义自然不同。 谢移风这个动作正好提醒了叶远闲,他还没说这些人的月例。 此后你们每人六十文的月钱,春来和谢一六十五文,月末的时候到我这儿来支银子。若是你们干活勤快,月钱少不了你们。 女子三人面上带了喜色,这月钱可比镇上大户人家给的都多,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运气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家? 而那些个少年更是激动的连连道谢:多谢主子,多谢主子。我等一定尽心尽力,绝不偷奸耍滑。 他们打小在军营里长大,吃的是最粗糙的饭菜,身上的衣服是军营里那些人淘汰下来的,从来都没领过超过二十文的份例。 如今突然受到这么好的待遇,恨不得立刻为主家肝脑涂地。 行了,去收拾吧。叶远闲摆摆手:你们住在外面,今日买来的米面都是你们的,怎么样吃几顿你们自己定。 叶远闲不耐烦管着他们。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做好该做的事,剩下的便随他们去了。 至于给这些人这么好的待遇,他们会不会因此起了歹心仗着人多势众反过来暗害他二人,叶远闲半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 早在这些人的卖身契到了他手中那一瞬,他就给这些人打上了神识烙印,一旦他们有任何不轨的心思,神识烙印会直接让他们暴体而亡,半点残渣都不会剩下。 晚饭时分,谢移风煮了一锅子鸡汤,又擀了面条烫了些青菜放在碗里,浇上鸡汤就是香喷喷的鸡汤面。 两人都爱吃带着些筋道嚼劲儿的鸡肉,于是鸡腿鸡翅等好吃的部位早早就被捞了出来,蘸上一点点调料白切就很好吃。 等两人差不多吃完院子外面那些人也迅速开了饭,叶远闲神识扫过就见他们煮的二和米饭,炒了一个山野菜和一盘子大杂炒,里头只有零星几块碎肉。 叶远闲没有限制他们的吃食,但见他们这么小心翼翼也没说什么。升米恩、斗米仇,于这些人而言,给的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刚一吃完饭谢一就带着手底下的八个弟弟齐排排的在院子里打拳,拳法是军营里最常见的。 谢一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名义上他们在军营里训练了这么多年,身手该是极佳才是,实则他们不受之前的主家重视,又因身份特殊常被军营里的人歧视。 从头到尾什么好都没落下,如今要在新的主家面前做出一番事业,就必须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一套拳法完成,谢一安排了每日在门上的值守和夜里的巡防任务,他们要将这片宅子守得好好的,连一只老鼠都不放进去。 厨房里春来也俺来了自己的两个同伴,口齿利索的交代了她们不能触碰的规矩,以及每日的安排等事。 就这样谢家大宅里的人员彻底配备齐全,第二天一大早谢一他们就被谢老黑带着出了门去地里给包谷上肥料。 而叶远闲和谢移风喂饱了狼崽子后便架着大黑和枣红马去运剩下的家具。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村里走过,引得路边田里的人一阵沉默。如今他们不敢出言诅咒叶远闲一家,但也下意识的孤立着他们。 而冯家老汉看着那早已远去的高头大马和华丽马车,已经悔得捶胸顿足,心里仿佛压了个千斤重的石头似的哽得他呼吸不畅,几近晕倒。 -- 第60页 早知如此..冯老汉喃喃:早知如此,我就算打断了英姐儿的腿也要将英姐儿嫁给他。瞧瞧那阔绰气派的院子,再瞧瞧那高头马车,不论哪一样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的后悔言语被风吹走,离他不远的媳妇儿也没听到。 而此时待在家里的冯英正狠狠的扯着自己的手帕:玲子这个贱人,竟然敢嘲笑我,日后等我发达了定要让你尝尝苦头。 冯英之前还在为自己退婚的事而沾沾自喜,她觉得像他这样好看的脸蛋,就应该找个家境殷实的将她当做宝贝一样宠着。 可偏偏,那两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怪胎,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建起了三进的大院子,那明亮宽敞的院子,冯英看着就眼热。 可惜她早已退了婚,如今也没有什么理由去享受那气派的屋子和神骏的高头大马了。 而且镇上原本对她有意的那户人家到现在都没来提亲,冯英难过的瘪瘪嘴,手上的力气更大,只听「刺啦」一声刚绣好的鸳鸯戏水帕子就被撕成了两半。 冯英的神色更加难看,想着李石虎还未死之前给她说的那些事,冯英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是不甘心的伸手去拿柜子里放着的胭脂水粉。 叶远闲和谢移风并不知道有人已经觊觎上了他们的财产,春日已经过半,四月的梅雨季马上就要来了,他们要改在这之前把育苗地里的苗子全部种好。 这样就算是下雨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庄稼都在地里长着,两人放心的很。 包谷地里施了肥料,包谷的长势很好。 叶远闲和谢移风则开始忙碌起往山里种药材的事来,听说四月半会有人来村里收自家采的山野药草,到时候他们打听着要多换些种子来,早早种进林子里去。 冯家,冯英眼睁睁的看着谢家的马车又匆忙出了村子,自家的爹娘也拿着锄头去地里锄草,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冯英的心跳的很快,她快速给自己画了最美的妆容,换上新买的藕色长裙,趁众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往西山脚下走去。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晚安早睡! 第32章 杂交包谷 冯英的目的很简单, 她倒不是纯粹看上了谢移风那个人,而是看上了他们家的银子和房产。 就在几个月前,那谢移风是个傻子, 叶远闲被他们家人发现的时候衣服破破烂烂满身都是伤痕, 两人全部身家加起来还不如村子里最差的人家多。 可如今两人突然发达起来,虽然不知道那银钱是从哪里来的, 但总归有旁人不知道的大门路。冯英想得很好,她要以曾经的婚约为威胁,要这两人许她一笔好处。 这好处说起来也没那么难办, 她不会像话本子里那些恶毒的姑娘一样死皮赖脸的硬要嫁进谢家去。冯英看得清楚,那两个人都是男人,她要是强嫁进去肯定要毁了自己的名声。 而且就看叶远闲那张比她好看了不知多少倍的脸和谢移风对他宝贝至极的样子, 她即便嫁进去了也讨不着好处。 冯英只想借着婚约的名义从他们那里讨来一笔银子,最好有个十几二十两,然后她在镇上买件铺子开个胭脂水粉或者糕点铺子,到那时她也就是镇上住的人了, 而且手里还有着铺子做嫁妆,想议亲难道还不简单吗? 冯英对自己的盘算很是满意, 她自小就胆子大,和村里那些只知道听父母兄长的话的姑娘不一样。不然她也不会在官府配了亲后还敢说服自己的父母用那等激进的手段找人替婚。 按冯英的计划她要提前在谢家门上等着, 等两人回来后就直接拦住他们, 免得他们找借口不见她。 但还没等他走到谢家的门口,就被一个冷面少年拦住了路:站住, 前方是谢家私宅,闲杂人不许靠近。 今日守门的是谢三, 他长了张凶脸说话声音也冷得很, 一般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见他这副模样很容易被吓到。 但冯英不一样, 她虽然也害怕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反而有股莫名的优越感,总觉得要不是自己想办法退了这门婚事,此时这下人指不定是如何跪在她脚边巴结讨好她这个当家主母呢。 冯英从来没想过这亲若真成了她哪儿来了的能力能盖得起这么大的房子,也没想过这银子或许不是谢移风的这种可能性。 她只一心想着她自己看到的事,自动忽略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冯英抚了抚鬓边的红芍药:去给我搬条凳子,再来几个糕点和茶水,放到那儿..她指着不远处的大梨树,树上梨花渺渺,如同云海一般。 谢三拧眉:我已经说了,你若是客人,我们主子在,还请你先回去。你若不是客人,这里是私宅,你便快快离去。 冯英拿着帕子的手叉在腰间,涂了鲜红豆蔻的指尖伸出指着谢三高声咒骂道:好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话已经骂出去后冯英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她火气上来也顾不得那么多,当下骂的更欢:不说别人,就连你们主子来了也要将我好声好气的请进去,你一个猪狗不如的下人,还敢这样对我? 谢三性子虽冷却也不是任由打骂的性格,抽出从腰间盘着的鞭子一下就打在了冯英的面前,鞭子落地发出「啪」的声音,激起的尘土足有一人多高。 -- 第61页 冯英哪里见过这架势,立刻被吓得后退一步,谁知脚下土地不平,脚后跟踩在石子上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踉踉跄跄的停下,瞪大了眼睛张着涂了鲜红口脂的嘴唇就要骂人,却冷不防吸进一口满是尘土的灰气,登时被呛的弯下了腰咳嗽不停,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 谢三不为所动,手上鞭子一甩一甩的: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这鞭子就打的就不是地上的土了。 眼泪鼻涕蹭脏了脸上精致的妆容,冯英狼狈不堪的用帕子去擦拭,不料却连脸上仅存的些许脂粉也擦拭了下来。 冯英还不知道,好不容易等呼吸平缓下来正要臭骂谢三时,她一抬眼冷不丁的对上了谢三满是嫌弃的表情,就像在看什么极为厌恶的东西一样。 冯英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去看自己的手帕。 啊!一声尖叫惊得宅子里的小狼奶声奶气地嘶吼起来。 冯英喊完恶狠狠地瞪了谢三一脸,捂着脸转身迅速往家里跑去。 她好不容易才画完的妆容,用的都是镇上胭脂铺子里买来的最好的胭脂,怎么还没达到目的就彻底花了? 幸好附近没有种地的人家,冯英才能悄悄的跑回家里。 等她洗完脸好好哭了一场后,心底那压抑不住的不甘和贪念又冒了起来。 冯英紧紧攥着手掌,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她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倒。 叶远闲和谢移风带了不少药材种子回来,又找好了做工的人,从明天开始和家里的仆人们一起开垦后山的荒地。 按理来说像除草开荒这样不需要看人脸色又在家门口的活儿只需要放出消息后同村里的人都抢着干,根本轮不到镇上的那些做工的人。 可偏偏游落村等人同谢家的关系恶劣的很,叶远闲也懒得让这些人从他这里分润到好处,于是便找了镇上做工的人。 叶远闲一向出手大方,谢移风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商量过后给做工的人一天二十文银子的工钱,中午管一顿饭。 这工钱可比镇上有些人家开的都要高了,而且中午还管一顿饭食,就算距离远了些,但山里树枝野草多的是,他们准备好干粮去了后搭个棚子也能凑合住几天,就不用把时间花费在走路上了。 这次做工的人有七个,叶远闲找他们也是为了给家里的那些仆人教些地里干活的经验,那一帮少年从小待在军营里,干活的经验少的可怜。 回家的马车上叶远闲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温养着几粒人参种子,这人参种子是从一株千年老参那儿取下来的,种子里沾染了些许老参的灵气,若是用灵力温养长大,说不定会褪去凡尘变成一株低级灵药。 远闲。谢移风见叶远闲很长时间都只看那干瘪的种子而不理会自己,心里不由得吃味,看向那几枚种子的眼神满是不善。 不过他也只能看看,谢移风知道能被叶远闲小心翼翼护着的种子一定有他的用处,他非但不能破坏还得帮着好生供养着,这样叶远闲才会开心。 谢移风想:只要叶远闲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谢移风没有告诉叶远闲,这几日他总会做一个梦,梦里他是一颗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珠子,在流光溢彩的宝石堆里丑的令人发指。 那些或精致或瑰丽的宝石总是嘲笑欺负他,而他不但长得丑还连说话的能力都没幻化出来,只能任凭别的宝石欺负。 后来,宝石堆里来了个怪胎,他虽然是颗形状怪异的只发了两片嫩芽的种子,但却有着天生控火的能力,他一来就把周围宝石打的抱头乱窜,离他一尺的地方没有任何一颗宝石敢踏足。 谢移风也是一样,他蜷缩在最角落默默将自己埋在土里。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在又一次那些宝石连起伙来欺负他时,那颗怪异的种子将他护住,从此彻底将他圈在自己的地盘里。 醒过来的谢移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颗怪异的种子就是叶远闲。 远闲。谢移风忍不住唤了一声。 叶远闲回头,见他神色有些蔫蔫的,就问道:焞焞累了吗?先靠在我腿上睡一会儿? 谢移风原本想说不累,但身体似乎确实有些乏力,便点点头:我睡在你边上,不压着你。 叶远闲没有拒绝,在他躺下的时候把枕垫往自己身边挪了挪,让谢移风睡得更舒服些。 地里的包谷已经一人多高了,有两片叶片的根部明显有了凸起,那是即将结穗子的地方。 只是按照南边传过来的经验来看,这包谷的个头明显还不到最好的时候,现在就已经出了穗子,以后的产量怕是不高。 叶远闲也察觉到包谷的异常,或许是这边的天气更冷一些,才让包谷早早的要结穗。 按照目前的情况压制包谷结穗显然不现实,不如在穗子上下功夫,反正包谷个头大小没有多大影响,只要产量够高就好。 这几日谢移风似乎忙碌了些,早上天不亮就进了山里去捕猎,到了晚上才回来。回来后就腻歪着叶远闲亲亲抱抱,虽然还未做到最后一步,但也是亲密的很。 今天在地里查看包谷情况的人只有叶远闲一个,他按照穿越前增产的办法想了很久也没想出适宜的法子来,唯一能靠的就是他的木灵根。 -- 第62页 叶远闲心里沉思着,手中慢慢催生出了几株包谷,很快那包谷就长得和他一般高。而灵力在他下意识的催动之下被输送进了包谷穗子里。 很快那包谷穗子就长成了,比叶远闲穿越前见到的玉米穗子稍微小一点点,但比南边运过来的穗子要大上一些。 叶远闲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包谷穗子,穗子上褐色的丝络随着微风摇摆。 叶远闲突然想起什么,又快速催生出十三株包谷来,等这些包谷开始抽穗的时候叶远闲只将灵力均匀分布在十株包谷上让它自由生长,剩下的三株则继续将灵力重点输入到果穗和花穗里。 渐渐的包谷出现了不同的长势,在叶远闲有意的控制下它们在同一时间抽出了花穗。 包谷是靠着头顶的雄花花穗授粉而结谷的,在雄花成熟的时候叶远闲用灵力刮起微风,将那特意催大了果穗和花穗的三株包谷的花粉卷起,让其落在五珠株正常催生的果穗上。 另外五珠则按照它们自由生长的情况,授的是自己雄花的花粉。 就这样在叶远闲有意的控制之下,包谷们交换了花粉,然后在灵力的推动之下长成了大小不一的成熟的果穗。 等到果穗外面的青皮泛黄,包谷已经彻底成熟了。 叶远闲将它们一一扳下来放在面前对比,发现自由生长的包谷穗子最小,而用灵力催动了的包谷穗子最大,甚至超出了南边送来的穗子许多。 只有混合了两者花粉的那几株包谷个头虽然不高,结出的穗子却要比自然生长的要大上一些。只不过没有纯粹用灵力催生出来的那样大的夸张而已。 叶远闲心底闪过喜意,看来杂交这个办法用在包谷上也可以。 只是这几株包谷数量太少试验出来的数据并不一定准确,叶远闲又扩大了试验对象的数量反复进行几次,最后终于确定通过花粉的杂交确实可以提高包谷的产量。 而且通过杂交结出来的种子再次种下后产量并没有下降多少。也就是说它完全可以留作高产量的新种去大规模的进行推广。 只要进行推广种植的地方气候和游落村相似。 叶远闲面上罕见的带了真切的笑容,尽管这些试验浪费了他许多灵力和时间,但得出来的结论让他很是满意。 于是趁着四下无人,叶远闲将不少种子撒进了地里,然后用灵力催生,直到这些种子长成和周围的包谷没有任何差别之后才收回了灵力。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要给这些特殊的包谷输送一定量的灵力,让它生出优质的花粉和周围的包谷进行杂交,以达到提高产量的目的。 叶远闲心情很好的走出田间,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到了他们吃晚饭的时间。 叶远闲心底叹了口气,谢移风不在,他连时间都忘了。 回到家谢移风已经在做饭,今天吃的是新鲜的排骨和鱼。 修房子的时候叶远闲让包工头悄悄在厨房底下建了个大地窖,之后便消去了他们的记忆。现在只有叶远闲和谢移风知道家里有地窖。 而叶远闲在县里买了块的玉石,用灵力制成玉符后在地窖里布置了一个大型的保鲜阵法,用来储存他们的收获。 说是保鲜阵法其实只是一种简单的禁锢阵,入了阵的东西都被减缓了时间的流逝,达到保鲜不腐的目的。 远闲。谢移风一见到叶远闲就笑弯了眼睛:快去洗手,鱼马上就蒸好啦。 叶远闲失笑:好-焞焞真厉害。 得到夸奖的谢移风美滋滋的回了厨房,叶远闲则轻叹他的神智恢复了好多。 然而直到走到洗漱台前他才意识到,从什么时候起谢移风的神智在逐渐好转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在猜焞焞的身份,不是王爷皇子将军哦,嘿嘿!最近期末考,有点忙会尽量多更,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6-24 23:56:00-2022-06-26 23:4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心智和梦 谢移风身上有蹊跷叶远闲一直都知道, 只是他一直在试着去相信谢移风,所以从来没有过问。 洗了手,桌上已经摆上了美味可口的饭菜, 谢移风又取了果酒来给两人斟了满满一杯。 果酒是用山上的野果泡的, 度数不高,酸酸甜甜很是解腻。 小狼甩着尾巴围着两人的脚边打转, 他被这两个人当做小狗一样喂养长大,如今看起来半点没有狼的样子,倒像是一条大狼狗。 乌雷边上去, 你吃鱼刺是要卡喉咙的。谢移风嫌弃的拍了拍小狼的脑袋。 乌雷是他给小狼起的名字,叶远闲觉得以他一贯起名废的风格能想到这么一个名字已经很高大上了,最起码比大黑要好很多。 两人正吃着山上开荒的人也都回来了, 下人们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洗漱,做工的人则去了以前的窝棚里。 他们原本打算在山上搭些帐篷凑合着睡上几天,虽然潮湿了点,但这份活儿给的工价实在太高了就算吃点苦, 他们也不愿意被主家嫌弃而丢了活儿。 谁知这个主家倒是好心的,见他们没地方住便让人收拾出了一个棚子暂时匀给他们住了。 窝棚里边干净整洁, 这些做工的人珍惜的很,再加上天气暖和了做饭什么的都在外面, 睡觉的时候也都小心翼翼, 没敢损害半分。 -- 第63页 仆人们在院子里洗漱,以前街道窝棚里的水源被改了道流到了院子里, 做工的人见附近没有水源便直接去了大溪边清洗。 天气逐渐炎热,河边儿活动的人越来越多, 再加上现在正是回家吃晚饭的时候, 家里养了牛羊驴的人这会儿都牵着在溪边喝水。 溪边的人多, 这些做工的人来游落村时间不长并不知道谢家和村里人的关系,于是清洗的过程中见旁边来了人便偶尔凑上去说几句话。 游落村的人知道他们是谢家做工的人,有时候忍不住心里好奇的欲望,便有人偷偷问这些做工的人他们的工钱。 你说工钱啊,做工的人嘿嘿笑道:我们主家宽厚,一天足有二十文钱呢。 二十文?听了这话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只除一天的草竟然能拿到这么多的工钱,可比他家儿子去镇上替人背砖要轻松的多。 那可不。做工的人脸上带着几分炫耀:中午还管一顿饭呢,是香喷喷的二合米,小米加了糙米煮的,和我过年吃的一样好吃。 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做工的人搭话:我还吃到了一块肉,遇到这样的主家真的是福气。可惜人家自己家里买了下人,等这几天把荒地开完了,这样的好日子也就轮不到我们了。 这也是这些做工的人为什么敢直接将他们丰盛的待遇说出来的原因。若是在镇上有人打听工钱行情他们肯定不愿意说,就怕别人知道了价钱开出比他们还低的价格抢活干。 但这里不一样,他们本就是一个村里的人,而且主家的人手只是暂时周转不过来而已,他们只做短期,就算透露了价格也没关系。 游落村的其他人听到这待遇不由得暗自咂舌,想来这谢家当真是发达了,竟然连这么高的工钱都能开得起,这五个人一天就得开出一百文银子出去,若干上十天半个月那可抵得上他们小半年的收入啊。 有的人家不由得生出了羡慕的心思,只是他们眼红归眼红,别的心思暂时却是没有的。 很快,谢家给做工的人开的工钱十分丰厚这事儿就从村里流传开来,听了这消息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冯家的冯英。 那日她被谢三拒绝后心里就一直憋了口气,还没等她想出如何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接近那两人的办法,就听见这么个消息,她恶狠狠的揪着手中的帕子,一边气恼那二人不识趣,一边又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 一天一百文钱啊,要是都给她那该多好。 冯英还想,从这事就可以看出这两人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她得早点谋来一笔银子才行,不然被这两人败光了怎么办? 冯英说干就干,既然她找不到机会当面直接说,那就想点儿别的办法。 冯英记得过几天就要清明了,游落村有清明祭拜先祖的习俗,祭拜先祖之前按照村里的规矩,他们要将全村的人集中起来,先去后山叩拜山神和水神,感谢神明保佑风调雨顺。 到时候谢家肯定会跟着一起参与。 冯英眼中闪过狡黠,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在叶远闲连番几天的灵力催动之下,那经过特殊照顾的包谷和其它正常生长的包谷一起抽出了小小的花穗,怕是过不多时就要成熟了。 而连日吹来的风也带上了几分潮湿之意,四月里的雨季怕是要来了。 村里那口挂在老树上的铜锣被敲响,正在培育药苗的叶远闲和谢移风同时抬起头看向外面,他们知道铜锣敲响代表着村里人集合的意思。 远闲,咱们要去看看吗?谢移风问。 叶远闲摇摇头:让谢一去看就行,我懒得出去。 谢移风自然是要跟着他的,于是出门喊了谢一过来,让他代表谢家去参加村里的集会。 不多时谢一便回来了,带来了村里人后日要祭祖的消息。 谢移风闻言有些傻愣:远闲,咱们的老祖宗并不在这里,难道还要跟着去祭祖吗? 叶远闲也难得有了几分不确定:说是祭祖之前要祭神,你若是想去看热闹,咱们可以去看看? 谢移风连忙摇了摇头:祭神什么的最麻烦了,去了还要给他们磕头进香,我才不愿意去呢。 叶远闲一想也是,他都已经是修士了,再去祭神也不太合礼仪,要知道平日里能让修士去祭祀的只有天地和道法。 那便不去了,正好趁着这几天咱们将这些药苗给种到地里去,雨季期间药苗换苗子的时候会快一些,成活率也会高很多。 药苗有人参黄芪等补气血之物,都是适合在深山老林里长的,种在他买回来的山头里也合时宜。 于是在游落村众人采买了香烛瓜果准备祭神的时候,叶远闲和谢移风带着手下十多个人一头扎进了深山老林。 林子里大多数地势都不适合用来种植,只有少数平缓的地方已经被提前开垦好,他们去了之后按照方法将那些药苗种在地里就好了。 十多个人一起种植速度很快,等下人们将种植的办法和技巧全部学会之后,叶远闲就将他们分成了三拨,分别打发到不同的山头里去种植。 山里有不少山洞,他们恰巧遇到了一个大些的山洞,一行人索性就在山里住下了。 -- 第64页 反正平日里上山他们都自备锅灶在山里做午饭吃,如今只需要简单打扫一下一晚上也就凑合着过了。 春日的山里到处都是食物,花红柳绿采了林子里的野蕨菜和刺龙头在水里泡着等晚上当凉拌菜吃。谢一带着射箭好的谢三谢五去林子里打猎。 谢七和谢九去捡干柴火,谢八和谢六两人去找水,剩下的人则用石头堆起了一个石灶,架上大锅烧热水。 春来犹豫着要不要去山里找找有没有调味的野菜,她没料到会在山里过夜,所以调料只带了盐巴和少许的五香粉。 怎么了?叶远闲看出了她神色不对劲。 春来屈膝告罪:主子,婢子心急,出来时忘了带足够的调味粉,现在只剩下盐巴了。 叶远闲面上看不出什么:起来吧,下次注意。 这便是不计较的意思了,春来连忙起身:是,婢子知了。 按照计划,今晚的主食应该是肉类,虽说山里的野味足够新鲜,只撒些盐就能食用。但野味也比家养的肉类腥臊味道更重些,少了调料的调和口感总是差了几分。 太阳离山头还有一尺的距离,反正现在天还亮着,叶远闲索性去周围找找有没有能用的调料,实在没有的话他身上带了种子也可以催生一些。 焞焞,去转转吗?叶远闲喊正在聚精会神用干草叶给两人铺床的谢移风。 来了。谢移风很快出来两人寻着可能生长药草的地方而去。 走了不远就见到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溪流很小,谢移风发现溪流底下有不少漂亮的彩色石子,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的梦。 远闲,我梦见过和这些石子差不多的石头。谢移风像是讲故事一样把自己的梦境说了出来。 他只觉得梦境好玩,说完还加了一句:自从做梦之后,我的记忆都越来越好了,远闲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叶远闲听着他的讲述隐约觉得不对劲,不知怎么的谢移风说自己是一颗灰乎乎的丑石头的时候他想起了叶远瞻要找的珠子。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又被谢移风后边的话转移:的确不是小孩子。叶远闲伸手拍拍谢移风的肩「现在的焞焞已经是可以成家的少年了」。 话落叶远闲意识到这样的说法并不妥当,果然,谢移风歪着头满脸疑惑:可我早就长大了,都和远闲成亲了,难道.. 谢移风想起了自己之前去镇上时不小心发现的场景,心里不知怎么的冒出一股冲动来,只是他很快将这冲动压了下去,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暖洋洋的感觉在谢移风筋脉里流动,那导致他心智异常的堵塞正在被缓缓化开,消失不见。 另一边,精心准备了许久的冯英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谢家两人的身影,盘算落空的她气的差点摔了祭神的香。 作者有话说: 还是没猜到,嘿嘿,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6-26 23:41:33-2022-06-27 23:0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下药 三番两次的盘算落空, 再加上祭神的时候一向同她作对的李玲子又拿镇上那户人家的事刺激她,冯英气上心头心思愈发歹毒起来。 趁着午后全村的人都在庙里忙碌,冯英便悄悄来到西山脚下想直接找谢家人谈判。 只是她敲了半天屋子也不见有人开门, 将耳朵贴在门缝里细听也不见家中有人的样子, 冯英一时气恼至极。 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冯英沿着那座大宅子走了一圈, 然后在后屋发现了通往院中池塘的溪水,她直接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迷药全部洒进了水里。 迷药分量很多,有一部分是上次迷叶远闲时剩下的, 还有多数则是冯英从镇上买的。她父亲和王伯关系好,她在两人闲谈时记住了几味迷药的名字,然后去镇上偷偷买了许多回来。 只是她买来的迷药只是药材的原材料磨成粉末制成, 和普通中药一样味道刺激犯苦,没办法在悄无声息中将人放倒。 冯英原本是打算用这药威胁两人的,如今看来不如直接下到他们水里毒死他们算了,敢得罪她的人, 她都要这些人好看。 远在山上的叶远闲察觉到了院子里的禁制被触动,他将神识投射过来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冯英。只一眼就想起这人正是他刚穿越过来时让他替嫁的那个女子。 叶远闲眸色变得异常幽深, 他之前不与冯家计较是因为替嫁合他心意,看在这是促成他和谢移风相见的份上就两两相抵了。 叶远闲只要冯家不作死欺负到他头上, 他也不愿意再去翻那以前的旧账来, 大家都安稳过日子就好。 但如今看来,冯家女好像并不这么想。 叶远闲神识一直尾随着冯英的动作, 见她掏出药粉撒到溪水中之后眼里闪过杀意。 冯英对此丝毫不觉,她倒完怀中的药粉满意的拍拍手后转身离去, 她不管这药的毒性大不大, 会不会毒死人或牲口, 反正她只要泄了自己的恨就好。 冯英拍拍手转身潇洒的离去,想着等这个教训过了再慢慢来谈她盘算的事情。 -- 第65页 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一抹莹莹的绿色包裹着黢黑的液体从水中浮出,顺着冯英的行走路线落在了她们家后院的井中。 正在栽种的谢移风见叶远闲低头不动,便关切问道:远闲,是沙子眯了眼睛吗? 叶远闲回神:没事,感觉有些累了,歇一会儿。 哦,那你去边上歇着。谢移风擦干了手上的土将他带到田埂边上的大石头上:你在这里喝水,剩下的我来种。 好。叶远闲垂头,收敛了眼中的思绪。 天色昏暗,为期两天的清明祭神祭祖活动终于完成,村里人全都回了自家的屋子里开始准备祭祖后的第一顿晚饭。 英娘,身体可好些了?冯家妇人喊着自家女儿,她和老汉年过三十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闺女,平日里都捧在手心宠着,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而他们两口子也不曾知道自家娇滴滴爱撒娇的女儿,竟然已经被宠成了目中无人心狠手辣的脾性。 好啦。娘你快去做饭,我要饿死了。冯英倚在窗边漫不经心的喊着,她在等谢家传出不好的消息,到时候她再上门威胁,肯定能逼那二人就范。 你爹正在烧水,等他烧完了咱们就做饭。冯家妇人进了屋坐在自己闺女的对面,干瘦蜡黄的脸瞧着不像是冯英的母亲,倒像是她奶奶。 冯英闻到自家母亲身上传来泥土汗渍的腥味儿不由得捂了捂嘴,没好气道:娘,你又要给我说什么? 冯家妇人慈爱的看着自家女儿:你舅母给我说邻村有户好人家,今年十九,是念了书的,家里边也算富足,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若同意他就请媒人来说和。 娘,冯英站起来像困兽似的原地走了几步斥责妇人:念了书又怎么样,还不是成天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你告诉舅母,我以后要嫁到镇上去,让她少操些心。 知道自家女儿骄纵,妇人也没有半分训诫的意思,只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另一边,冯老头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在锅里煮着。他们夫妻二人常年在地里劳作,身上落下了不少病根。雨季来临前天气变化大、湿气重,两人的风湿又犯了,浑身疼的不行,只能每晚熬煮药汤泡腿缓解疼痛。 一旁的小锅里煮着一家三口今晚的饭菜。 谢家大院里,叶远闲听着神识里传回来的消息脸上勾起一抹冷笑,他觉得仅仅只是以牙还牙丝毫没有成就感,既然冯英那么想嫁到镇上去,他倒可以帮上一把。 当晚,冯家老头惊慌的喊醒了周围的邻居,借来他家的驴车去接王伯。 王伯年龄大了腿脚不好,夜里更是看不清楚,驴车接送要比他自己走路快的多。 众人被闹腾醒后便听说冯家闺女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烧的厉害。 那王伯知道事情紧急,进了冯家也顾不上避嫌什么,直接去了冯英的闺房里替她把脉,此时的冯英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口中喃喃呓语,睡的很沉。 王伯的指尖放在冯英的手腕上,脸色越来越凝重:问题大了,我治不好,赶紧送到镇上的医馆去。 冯家妇人一听双腿当时就软了,冯老头强撑着揣上了银子将人往驴车上带,周围的邻居七手八脚的跑来帮忙。 直到冯家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神识覆盖范围之内,叶远闲才停止打坐准备起身,但很快他有停止动作,看着熟睡的谢移风熄灭了想要出去的心思,只打出一道法诀落在冯英身上。 夜深人静,两人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天亮后冯家人并未从镇上回来,陪同前去的邻居们回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医馆的大夫说了,冯英是吃了许多迷药才导致高烧昏睡不醒。 而且他们还听见昏睡的冯英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镇上」「嫁人」「毒死算了」「银子」什么的,听着就令人害怕。众人心里不由得猜疑:难道是冯家中了什么邪?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众人将冯家的事和之前李石虎家的事情联系起来,几番猜测之下得出一个结论:那冯家老头平日里就李石虎关系好,如今他们家里都发生了怪事,想来也和这有不少关系。 这样一来众人和冯家就越发的疏离了,生怕走得近了将自己家也牵连上。 很快三日过去,陪着冯家老头去的最后一个人也回来了,论起辈分来他是冯英的堂伯父,回来的时候面上带着愁容。 大哥,英娘怎么样了?冯家妇人在家苦等三天终于盼来了带消息的人,刚打开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人摇摇头,见周围的邻居脸上满是看热闹的神色便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反手将门关上。 冯家妇人一看这架势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那孩儿..还未说完就哽咽不成句子。 老人一看冯家夫人这架势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英娘人没事,已经被大夫救回来了,养上个几天就行。 冯家妇人这才擦干了眼泪,却不知道老人为何还如此神色。 老人叹了口气解释道:昨日大集,英娘原本在医馆里好生呆着,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冲到了街上,正好同一男子撞在一起。 -- 第66页 冯家妇人不解,天佑国民风开放,即便不慎撞在一起只要两人并未有其他越矩之处,便也不会损什么名声。 老人叹息:坏就坏在英娘当时刚做完针灸.. 余下的话他即便作为长辈也不方便说,可妇人还是懂了,既然要做针灸,那衣衫必然是穿着单薄。 被撞的男子也是个混不吝的,家中已有妻子和两房妾室,平日里最喜流连烟花之地。他瞧上了英娘,扣了人死活不放,我回来便是请村长去处理此事的。 老人说完便去请村长,而冯家妇人终于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她清楚,若是寻常人家请族老出面即可,如今到了请村长出面的地步,想必那户人家也不寻常。 叶远闲的神识反馈回来的消息令他心情很是愉悦,面上不由得带了笑容,正在斟茶的花红看的迷了眼,差点没把茶水倒在桌子上。 好在何千的注意力也放在叶远闲身上,因为注意到她一个小小丫鬟的失态。 叶兄,听闻那药商要在营店县里停留两天,咱们赶在明日出发,只需七日就能回来,你可要去? 叶远闲有大量购置药物的打算,何千多方打听后便带来了药商的消息。 自然要去,多谢何兄。叶远闲笑容真切,等药材到手他就可以帮谢移风打开全身骨窍,引导他踏上修行之路了。 咱们兄弟,不必客气。何千爽朗一笑,对着谢移风挤挤眼睛:谢兄,咱们去打上一场如何? 谢移风挑眉:当然可以,请! 两人脚下一同提气往演武场奔去。 叶远闲则将目前手里能拿出来的银子全部归纳到一起,药材这玩意儿寻常的种类一两银子就能买一大包。可真遇到那名贵的,花几千两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那即将要被人强抢去做了侍妾的冯英,早已被他抛到脑后,不管不顾了。 作者有话说: 冯英下线,晚安安! 第35章 昏倒 游落村最近热闹起来, 只因村里有了一场大喜事,是冯家格外标致的闺女出嫁了,而且还嫁给了镇上的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家世模样都没得挑, 有的人就说这是一桩好婚事。然而村里人大多在议论, 说如此贵重的郎君就算娶了城里的女子做妻也足够了,为何偏娶个乡下丫头。 很快就又有流言放了出来, 说是那郎君家世虽好长得也行,但胸无点墨浪荡好色,翻遍全身也只有他爹挣给他的这两个优点了。 还说这郎君家里本就有娇妻美妾, 嫡子庶女就有加起来就有四个,最大的那个嫡子已经十岁了,端的是机敏聪慧读书好, 很受他祖父喜爱,看样子要不了几年就会将家主之位交到那嫡子手上。 这样的人家嫁过去肯定不缺吃穿住,但剩下的也就没多大指望了。要是当家主母宽厚,还能允许她生个孩子傍身, 要是主母不许,她这辈子就只能困死在那狭小宅院里头了。 现在这世道谁会好好的放着正头娘子不做去给人当偏房呢? 村里人流言不少, 原本热闹的气息也淡了几分,有正当嫁龄的女儿的人家暗地里也几番告诫自家闺女, 让她千万不要和冯家女来往, 免得损伤自己的名声影响嫁娶。 亲事紧锣密鼓的张罗着,等迎亲的人回去冯家就只剩二老两个人, 院里彻底空落下来。 叶远闲和谢移风回来的时候,村子里已经完全归于平静, 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村里人似乎不再格外的排斥他们。 带着一堆药材回来的叶远闲并没有将这些许的改变放在心上, 这趟出去他花了上千两银子带回来好几马车的药材, 可谓是满载而归。 两匹格外高大的马儿身上满是泥污,谢一正拿着刷子给它们刷毛。 按照之前的打算,他们原本可以赶在雨季之前回来,这样路上也就更安全一些。不过那药商手中有一味最难寻的老药,已经有几百个年头,药性极为不错。 叶远闲为了将那老药拿到手,所以不得不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催生出了另一味与之价值同等的药材作为交换,这才耽误了两天时间。 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等下雨前赶到家中,让马儿淋了半天的雨。 好在药材都用油布纸盖着,回到家就立刻晾晒在了通风干燥的药阁里,没有损失药性。 卧房里,叶远闲正准备换衣服,动作一向迅速的谢移风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床头上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动作。 叶远闲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着手下解衣带的动作微微一动,脸上微微发热,精致清隽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焞焞,不要再看了。叶远闲佯装微怒:快出去把热水烧上,我要熬药。 而一向听话的谢移风此时却难得叛逆起来:不,我想在这里看着你换衣服。 叶远闲微微恼怒,这么露骨的话他这个现代人听了都觉得害臊,也不知谢移风这个封建老古董是怎么说出来的。 眼看自家孩子不听话,叶远闲又不能真动手将人赶出去,只好自顾自的转过身背对着他换衣服。 谁知这举动正好将自己精瘦的腰背送到那人面前,谢移风就眼见着那宽肩窄腰在自己面前晃动,隐约间还有两个腰窝随着两瓣凸起若隐若现,像极了半遮半掩的诱惑。 -- 第67页 谢移风喉结微动,只觉得心底有一把火焰在熊熊燃烧,烤得他口干舌燥,下意识吞咽起口水来。 谢移风再次想起了他在镇上偶然见到的那事,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却又不知具体该如何行事,只得两眼放光心急忙慌的多看几眼。 此时的叶远闲也并没有他表现的那样从容不迫,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如刀,几乎要刺破他的外衣,叶远闲手脚僵硬快速的换上了衣服,匆忙之下连带子都系错,又迅速解开重系。 等叶远闲穿好衣服两人几乎同时长出一口气,谢移风都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到底是占了便宜还是在折磨自己。 叶远闲不着痕迹地揉揉自己的眉头,转身问谢移风:换完了,还不去烧水吗? 「呃-咳咳」谢移风下意识的回答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这就去。 他猛地站起来,不料后脑处却传来一阵晕眩,紧接着便猛然瘫倒下去。 叶远闲一个闪身移在他身后将人接住,指尖按在谢移风手腕处,大量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查看他晕倒的原因。 灵力运转一圈后叶远闲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他发现谢移风原本阻塞的伤处已经消失大半,剩下的只等他再用上几副药就能彻底化开了。 而他晕倒有很大几率是因为血液畅通加上情绪激动而导致。至于情绪为什么激动,叶远闲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不去深究。 将人放到床上,叶远闲索性直接拿来药锅将新买的药材放入锅内熬煮,原本用砂锅熬药药效会更好一些,但他用的药材量大一时半会儿买不到那么大的砂锅,就暂时用陶锅代替。 中药特有的苦涩味道在房间内飘散,叶远闲打出数道法诀没入到药材里,一大锅足够五六个人分量的药材逐渐减少,最终被熬成一碗黢黑的药汁。 叶远闲手下不停,火炉里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音,那药汁在火焰和法诀的双重作用之下水分逐渐蒸发,药汁凝聚成三枚褐色的药丸。 叮三枚药丸在陶锅中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叶远闲最后一个法诀打出,药丸变成碧绿的色泽,炉中火焰也快速熄灭。 屋内中药的苦涩味变换成了点点清香,那是药丸凝结成丹后散发出来的丹香。 叶远闲提纯了凡俗药材的药力再佐以繁复的炼丹法诀,最终凝成的丹丸勉强算得上是灵药。这丹丸放在修真界只是最低等级毫不入流的那种,放在天佑国却已经是传说中才能出现的顶级丹药了。 叶远闲将一枚丹药塞到谢移风口中,丹丸入口即化,叶远闲再度探入木灵力帮助他吸收药性。 一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昏睡着的谢移风还不见要醒的样子。 叶远闲见药性已经完全吸收便收了灵力,屋外传来花红的声音:主子,外面来了客人,说是奉了命来给主子送信。 知道了。叶远闲神识扫过发现了来人腰间别着的莹润的玉佩。 从半月之前他就发现村子周围一直有陌生人在打探着什么,那些人并没有表现出恶意再加上他和谢移风要出门采购药材,所以只在院子里下了禁制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些人的来意似乎和谢家有关? 叶远闲清楚自己来到世界上是独自一人,那么这些人的目的只能是谢移风。 叶远闲思考过后伸手捏着床上人的鼻子叹气:你还真能惹麻烦。要是病好了你翻脸不认人,我就专门打造一个铁笼子将你关在里头,让你哪里都不许去,谁都不准见。 他的话语虽然是在开玩笑,但也不只是说说而已。若是谢移风醒来后真的不认识他要和他断绝关系,那么叶远闲也会如他所说,将人关起来。 至于话本里那些得不到就放手、祝他幸福的话,叶远闲表示那都是放屁,谢移风已经做出了承诺就必须遵守,否则他就只能丧偶了。 叶远闲脸上清冷神色一闪而过,收回手向外面走去。他觉得以谢移风的性子,应该不会让他丧偶的。 叶远闲想,自己丧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还有修士手段,命没了还有灵魂,谢移风想赖账没那么容易。 陷入昏睡的谢移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梦里的场景也颤抖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来人被客客气气的请在大厅里坐着,叶远闲去了才发现,使牛肉馆子里的掌柜。 掌柜的今日上门,可是有事?叶远闲心里担心着昏睡的谢移风,顾不上与他人虚与委蛇,直接就开门见山。 掌柜的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茶杯后不再客套:我家主子命我来给公子送东西,如今东西已经送到公子手中,在下也就告退了。说完便起身离开。 叶远闲挥手命谢一送客,自己则看着桌上的一封信和一个木盒子发呆。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谢移风的身世并不简单。说不定还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只是如果谢移风当真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为何会变成孩童心性、流落到游落村这等偏僻的地方被人欺负? 而且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谢移风的身份也不见有人来接应,就只派人送了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箱过来,是不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 第68页 难道谢移风是大户人家的庶子或者私生子什么的不方便接到家里去,所以任由他流落在外只能暗中照顾? 叶远闲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谢移风恢复神志后再做打算了。 而昏睡中的谢移风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放在床榻之上的手缓缓做出几个怪异的手势。 狼崽乌雷平日里吃的好长得快,如今已经是半大的小狼了,它好几日没见着叶远闲和谢移风,刚从山上回来就顺着两人的味道来到院子里。 还不等它寻找就看见叶远闲抱着木箱和信封从门外进来,乌雷一个猛窜便跳的老高。朝着叶远闲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马甲快掉啦,远闲是有几分偏执在身上的,嘿嘿! 谢谢宝儿们的营养液,晚安啦!感谢在2022-06-28 23:41:17-2022-06-29 22:5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清醒 叶远闲一手抱着狼崽子使劲儿揉了几下, 一手抱着木盒子防止激动过度的狼崽子把木箱打翻。 然而当他正要再揉揉狼崽子时,丹田内突然传来一阵暖意让叶远闲四肢酸软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萌芽。 叶远闲神色惊变, 立刻挥手布下数道防护将整座宅院笼罩在阵法之内, 就算是家中下人,也不允许窥探半分。 激动的狼崽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从黏着的叶远闲怀里出来,歪着头使劲的在叶远闲身上嗅着,寻找自己感受到的怪异的气息。 叶远闲布好阵法顾不上什么脏污就在原地打坐, 他感受到体内的那个东西正在疯狂的吸取着他丹田内的灵力,只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丹田内的灵力就消耗了三分之一。 叶远闲将功法运转到了极致,周围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他的丹田内缓解灵力被吸取的消耗,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才能分出一缕心神去看丹田内的怪异。 他穿越前就已经半步金丹,丹田比寻常的炼修士要宽阔数十倍,只不过因为修为跌落所以丹田内伤痕累累, 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而在那丹田中心,一颗灰扑扑的珠子此时正疯狂汲取着他的灵力, 就像一个不知魇足的孩子,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给叶远闲这个「寄宿体」带去什么危害。 叶远闲牵动灵力小心翼翼的触碰那珠子, 珠子没有丝毫反应。他又试着分出一缕神识去触碰, 结果神使刚一碰到珠子就被珠子牵引过去,一阵温暖的触感包裹着他的神识。 如同在温泉一般舒适, 让叶远闲想放下所有戒备,将所有的神识都投入其中。 好在叶远闲自制力极大, 他强迫收回那缕神识, 神识回归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珠子传来的恋恋不舍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 那恋恋不舍的感觉着实逼真,难道这颗珠子还有灵性吗? 叶远闲不解,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珠子除了不停的吸取灵力会给他造成负担之外,并没有恶意。反倒那散发出来的阵阵暖意让他丹田内的伤痕修复了许多。 既然危险可以控制叶远闲就不再过多惊慌,他开始思考着这颗珠子的来历以及今后的应对。 而冷静下来后他不免又想起穿越前叶远瞻犹如恶魔一般的疯狂,那时他并不知道所谓的珠子是什么,也不知叶远瞻为何十分确定珠子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如今看来叶远瞻倒是没有冤枉他,他丹田内的这颗珠子很可能就是叶远瞻所说的那件属于他的宝物。 只是这颗宝物的模样难免有些过于平凡了,叶远闲又分出一缕神识去戳弄那珠子,随后感受到神识被珠子温热的触感包裹住,舒坦的很。 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到他的丹田之内,珠子在吸取了丹田内一多半的灵力后,吸收的速度开始放缓下来。 叶远闲也终于松了口气,要是再这样下去院子周围的灵力都快被他吸收空了。 而一旁的狼崽子始终小心翼翼地守在叶远闲身边,随着大量灵力的涌来,狼崽子周身也缠绕了许多灵力,灵力包裹着它的毛色更加发亮,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又半个时辰过去,风吹着雨雾再度聚集起来,天色已经昏暗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叶远闲这才感觉到丹田内那疯狂吞吸灵气的珠子慢慢安静下来。 只是这次那珠子再也没有隐没在他的丹田里,而是悬空在丹田上方,像正午的阳光一般悬挂当空。 漫天的雨丝淅淅沥沥的落下,叶远闲依旧坐在原地不动,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结束。 果然,过了几息丹田内又传来些许的热意,不如上一次灼热却细细绵绵源源不断。 灰色的珠子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带动着丹田内的灵力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涡,随着旋涡的转动叶远闲发觉自己丹田内的损伤在以及其细微的速度开始缓慢愈合。 暖融融的热意从丹田内沿着筋脉直通魂府,似乎连神识也沾染了这份暖意,叶远闲觉得那珠子仿佛和自己建立了某种斩不断的联系。 旋涡转动不停,形成了微妙而牢固的平衡。 叶远闲这才结束打坐,他身下沾染了雨水,只能抱着箱子和那被他护起来的信封一起换衣服。 而乌雷则默不作声的陪在他左右,像一个忠诚的护卫。 -- 第69页 在叶远闲不知道的时候,床上的谢移风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做什么令他十分不愉快的梦。 事实也的确如此,梦里的他被那颗发了芽的怪异种子护在身后,他们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在天雷劈下时互相帮助抵挡雷劫。 石头堆里面没有任何两个石头能比得上他们感情深厚,这样独一无二的关系让灰石头很是自得。 然而好景不长,在第九次天雷劈下的时候他们照样帮助对方抵挡雷劫,雷劫声势浩大他们苦苦坚守好几天,最终只剩下最后一道雷劫,渡过了就会迎来新的转变。 而此时却不知从何处跳来一颗黑色石头,他故意将自己的气息笼罩在两人上方,美名曰帮他们抵挡雷击。 然而雷劫对气息格外敏感,它察觉到有新的气息庇佑渡劫之人,于是雷劫的力量陡然从两倍变做了三倍,狠狠的从头顶劈下。 灰色石头和那颗奇妙的种子预感到不好连忙全力应对,而那原本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黑色石头的力量在雷劫劈下时,也化作一把尖利的刀刃直向他们两个刺来。 雷声震天撼地,几乎将这方满是宝石的山谷摧毁,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灰色石头拼命将那颗种子护在自己身后,他们紧紧依靠在一起,就算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床上的谢移风本能的挣扎,但他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床上,只能小幅度的颤动一下。 雷电肆虐了三天三夜,等乌云退去之后原本光华灿烂的宝石山谷一片狼藉,再也找不到那颗灰扑扑的宝石和头顶火焰的怪异种子。 梦境光怪陆离,紧接着谢移风又梦到自己和叶远闲再次分开,跌入到能将人吞噬的怪异之地。 梦里两次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着实过于惨烈,极致的痛苦让陷入昏睡的谢移风不得不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远闲。谢移风睁开眼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叶远闲的身影后慌乱起来,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顾不得脚步趔趄就要开门去寻叶远闲。 而此时叶远闲也换好了衣服,听见动静后从侧房赶来: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谢移风回头,见到叶远闲后一言不发猛的冲了过去,将人紧紧搂在了怀里,力道之大似乎要揉碎到自己的骨血之中。 尽管被勒得疼痛,叶远闲却没有半分挣扎,不知怎的他竟然清楚的感受到了谢移风此刻的情绪,就像玩游戏时开了共感模式那样。 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在一起,在浓郁的夜色之下,微风吹来带着凉意的雨丝落在两人身上。 许久之后,谢移风闷闷的抬头:远闲。 嗯!叶远闲回应。 咱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说话的谢移风声音颤抖,害怕听到怀里的人拒绝的话。 叶远闲手上用了些许力道轻轻推开怀抱着他的人:谢移风,你想好了吗? 你如今是在以「傻子」的身份询问还是恢复了记忆的「谢移风」的身份询问这件事呢? 谢移风知道他的意思,郑重的做出了回答:远闲,我的神智已经完全恢复了。但不管我是谢移风还是傻子,不管是哪个身份,我都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小石头也希望能永远和小种子在一起。 叶远闲抬眸,清冷的眼神直直看进了谢移风的心底,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剖开看个一清二楚一样。 谢移风视线不闪不避,主动收起了周身所有的防备和威势,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袒露在心爱之人的面前。 好。最终叶远闲只回答了这么一个字,却让谢移风的心头如同春风拂过,孤寂荒芜的土地如有神迹一般瞬间绽开了漫天的花朵。 我们定契。谢移风说着从胸间取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叶远闲顾不上思考他从何处得来修真之人使用的定契法子,身体便顺从心意也取出一滴心头血来。 两滴鲜血在半空中融合在一起随着定契的咒语,血珠覆盖上了一层法则烙印,飞向两人的眉心后消失不见,如此,契成。 从今以后他们两人将永远绑定在一起,同生共死,休戚与共。 微风吹散了半空中的云雾,月亮慢慢从云层中透了出来。清冷的月辉照在了院中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衬得二人如同神仙一般。 不知是谁先动了心念,此时此刻他们迫切的想要感受对方的温度,于是房间的门被啪的一声关上,将满园清冷的月光留在屋外。 略带清冷的眼神同炙热迫切、斟满爱意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彼此之间呼吸交错,满是对方的气息。 脚下是柔软的衣服,不久前他的主人刚将它从衣柜里拿出来穿在身上,此时却被毫不留情地丢在一旁。 两人的心跳离的很近,就像在宝石山谷里无数个日夜一样,他们紧紧靠在一起,是彼此的唯一。 而现代的某个房间里,灼灼如日光一般的男子此时却满是颓靡,他没想到自己那好哥哥会突然消失,也没料到自己原本一番坦途,如今却变得磕绊起来。 作者有话说: 马甲掉落一个,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6-29 22:53:57-2022-06-30 23:3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70页 第37章 雨来 第二天两人难得睡了个懒觉, 直到过了午时谢移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而他身旁眉目清冷的叶远闲睡的正香。 谢移风掀开被子下床,在他的动作之间隐约能窥到酣睡那人的身上留着不少青红的痕迹, 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叶远闲睡眠一直很轻, 谢移风知道这点,他指尖掐出法诀, 将大床和床上那人同外界隔开。 直到确定阵法不会将他吵醒之后,谢移风才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 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谢移风看到了之前未曾看清楚的世界, 就像摘去了一直蒙在眼睛上的薄纱,视线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谢移风轻叹一声,这就是修士的好处, 比平常人更加敏锐的五官让他们能更清楚的观察到这个世界。 一直守在院子外面的乌雷一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冲了过来,冲着谢移风摇尾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是家养的大狼狗。 乌雷,个子怎么越发的小了?谢移风好笑的拍拍愈发敦实的狼崽, 它浑身的毛色漆黑,比起前几日已经有了大狼的样子, 今天的狼崽确实看着小了一圈,好吃好喝喂养出来的肥膘也不见了。 谢移风只略微一想就知道昨晚狼崽肯定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才会让它原本并不如何出色的根骨再上一个台阶, 之前只是一只「凡狼」,现在它隐约有了入道的趋势。 揉揉狼崽的大脑袋瓜子, 谢移风洗了手去厨房里准备吃的。 厨房里的陈设和他出去时摆放的几乎一样,花红柳绿她们会每天来擦洗一次, 洗完后会将所有的东西回归原位。 看着熟悉的布置, 谢移风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他和叶远闲刚刚相遇时在窝棚里做饭的场景, 那会儿的他是真的傻,但也的确机灵,稳准狠的将媳妇儿娶了回来。 锅里煮的清淡口的酸菜汤,酸菜是山里挑来的蒲公英和苦苣菜和的,清香中带着一点点苦涩的味道,在容易上火的春季吃最是清火养胃。 小菜是拌的火腿和笋丁,还有一盘少许油煎的外酥里嫩的鸡蛋。 尽管已经再次踏入修道之门,谢移风做这些的时候却没有用丁点灵力。 两人温情脉脉的吃完早饭,昨夜的情动旖旎也逐渐沉稳下来,反正如今他们是各方面都合法的夫夫,来日方长嘛。 趁着今天天色尚好,两人吃了午饭便去地里看包谷。 包谷花穗已经基本长成,再过两三天就该彻底成熟了。 叶远闲看着山头上不断涌起的云雾,轻叹口气:种的还是迟了些,这场雨怕是会影响花粉传播。 谢移风沉吟着摇头:如果按照正常的种植时间不算太晚,就算雨水打落花粉也会落到下面的谷穗上。现在影响的只是那些用灵力催生的包谷和普通包谷之间的花粉传授。 你说的对。叶远闲认同:落了雨蜂蝶就少了些,传授花粉的事可能还得靠咱们来。 说着他就不由得失笑:实在不行咱们就拿个长长的钩子,拽着每一颗包谷摇一摇,手动进行授粉。 这话不过是玩笑,他们两人如今已经双双踏入修仙之路,随意使出一个术法就能将授粉不均的问题解决,但不管是叶远闲还是谢移风都没有考虑这样。 再等等看吧,雨天包谷成熟的慢些。谢移风凭着直觉说道。 他的记忆仍然有些模糊,并且失忆前的事情也记得不是很清晰,唯一记清楚的就是在宝石山谷发生的事。不过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他身边陪着的是叶远闲就好。 落了雨,村里人大多都闲了下来,关系好的几户人家就开始互相走动起来,女人们坐在炕沿上一起纳鞋底绣花样,说着自家孩子的琐事和别人家的闲话。 男人们则窝在屋檐下抽着老旱烟,盘算着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下完,若是早早下完,他们还能提前去镇上找些活儿干。毕竟一大家子好几张嘴吃着饭,不找点活干迟早要坐吃山空。 不知是谁把话题扯到了谢家身上:听说这几日老是看见他们家的下人扛着锄头进山,说是天气好种下去的药苗都成活了,他们趁着雨停的间歇去山上除草。 听说他们家有好几十亩山地。 不止呢,那么大一块山头都是他家的,算下来得有几百亩呢! 也不知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银钱,明明刚成亲哪会儿两小子连个办酒席的钱都没有,怎地突然就有了这么多的银钱? 好像是那叶小子有本事,在镇上有赚钱的门路。 男人们嘀嘀咕咕的说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上次河边做工的人说的话,要是他们也能得到这份工就好了。 傍晚的时候风突然大了,山峦间云层涌动,于雨势虽然停了下来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怕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叶远闲看着天空手指迅速掐算,而得出的结论并不十分乐观:这两日会有大风,但是包谷的气根才长出不久,还没到扎根固苗的时候,这场风可能会把包谷苗吹倒。 包谷的气根有固定苗杆转化营养的作用,一般在「抽雄」也就是花穗成熟那段时间生长出来,一般能预防四到五级大风。 但现在花穗还没有成熟,气根虽然已经伸出近寸长但只将将伸到土里,没有彻底扎根到硬土层中,并不能起多大作用。 -- 第71页 若是包谷苗子在授粉期间倒伏肯定会对授粉产生巨大影响,而且即便授粉完成包谷穗子长成之后倒伏在地上的包谷穗子容易被野外的老鼠虫子鸟儿等动物啃食,剩下的遇到水就会发霉潮湿,导致产量大幅度下降甚至颗粒无收。 咱们得抓紧时间想个办法。谢移风皱眉:要是时间足够,倒可以找人用锄头给包谷根上垒一层土,这样也能抵抗一些风力。 但是现在时间不够。叶远闲摇了摇头:这样做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而我掐算出的刮风的时间,最迟在明天晚上。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整天的时间去准备。 两人陷入了思考,叶远闲想:既然从根部固定解决不了问题,那么不如试着给这些包谷苗子搭起一堵「墙」,在大风吹来的时候给它们借上些许力道,这样也能减少倒伏。 顺着这个思路叶远闲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南方那些人用绳子固定甘蔗防止甘蔗倒伏的办法,这办法用到包谷身上完全合适。 焞焞,咱们抓紧时间去镇上买绳子。叶远闲拉着谢移风快步走出院子,谢移风曲起手指放在嘴边吹出嘹亮的呼哨声,紧接着,一黑一红两匹高头大马便迅速向他们奔来。 叶远闲和谢移风相视一眼便极其默契的各自挑了一匹马翻身而上,两匹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外面跑去。 每个男人都有骑马驰骋的梦,叶远闲也不例外。之前谢移风心性略有不全,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出行用的都是马车,如今他已恢复正常,自然是快意潇洒的骑马出行更令人心情愉悦。 如今即是傍晚又下过雨,路上根本没有行人。两匹马儿或许从战场上退下后就没有像今日这般肆意驰骋过,它们表现得极为兴奋,一连跑出好几里地也不肯停下。 原本需要近一个时辰泥泞路在两匹马儿全速奔跑之下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此时天色虽然昏暗但镇上好几家铺子都还开着门,其中就有他们要找的杂货铺子。 两人翻身下马大步走进杂货铺子,马儿乖乖的在原地等待。 杂货铺子的掌柜原本打算关门,结果一转身就发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气势汹汹的从门口走了进来,掌柜的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劫匪,但紧接着他又眼尖的看见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略显冷清但态度从容的男子。 掌柜的见了叶远闲心里略微安定了些,他下意识觉得这人不像是坏人,他脸上挂上了笑意:二位,可有什么需要的? 谢移风往侧边挪了一步亮出身后的叶远闲来:掌柜的,你这里可有草绳? 有有有掌柜的连忙点头:有芦草做的、蒲草做的、还有麦草做的,您看您要哪种的? 叶远闲问:哪种的牢固些? 掌柜的从柜子里拿出两种绳子:蒲草的和麦草做的都牢固,就是蒲草的稍微细一些,扎个口袋背个草垛还能行,要是用来背石头挂腊肉就不结实了,得用麦草的来。 至于芦草的绳子,结实牢固又不怕水,甚至浸了水的绳子使用的时间更长,但制作起来也相当麻烦,大多都用在大型货船上,寻常人家买回去又贵又派不上用场,不划算。 叶远闲伸手试了试两根草绳的结实程度,心里有了打算:这麦草做的绳子价值几何?掌柜的这里有多少存货? 掌柜道:价钱倒是不贵,一丈三文铜板。存货的话,我这里有个六七百丈的,客人觉得是否多了? 四五百丈怎么着也有一千多米了,叶远闲点头:不多,请掌柜的全部拿出来,另外把这蒲草做的绳子也给我拿上五百丈来,算在一起就行。 好好好,客人您先稍等。掌柜的眉开眼笑的请两人坐下斟了茶水,随后才跑去院子里取草绳。 而谢家大宅里,仆人们正着急忙慌的劈树枝做小木桩。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周末愉快,晚安!明天有万字更新哦!感谢在2022-06-30 23:30:43-2022-07-01 23:2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包谷倒伏 谢家的包谷地不少, 叶远闲不知道具体要多少绳子才足够用,索性就将杂货铺子里的两种绳子全部买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夜幕黑沉,马蹄声哒哒走在路上传出去老远。就在他们走出城门之后, 从楼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到正是那日背着画卷来到牛肉馆的人。 另一个身着黑色侍卫装扮,眉目隐藏在同衣服一般漆黑的面罩之下, 周身散发着冷冽黑暗之感,那是杀多了人命才有的血腥气息。 大人,他是否是您要找的人? 黑衣人点头, 并未出声。 从进了城里叶远闲和谢移风就发现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但这目光并未有多少恶意。 焞焞,这些人可是跟着你来的?叶远闲问。 谢移风歪着头看叶远闲:我不知道, 对于和你成亲之前的事我记得很混乱,已有的记忆当中并没有这两个人。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管了,若真是有心人,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咱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叶远闲轻笑:要不咱们比一比看谁能先到达家中, 输的人明日起来做鲜虾鱼片粥。 -- 第72页 家中水池中虽然养着鱼,但鲜虾确实没有, 想吃就得提前去河里捉,对于一向不怎么早起叶远闲来说这个赌注算是极有分量了。 谢移风知晓他的意思, 当下笑着应了一声:可不许耍赖! 没问题。叶远闲说完, 腿上使了些力道,便率先窜了出去。 半空中吹来细细凉凉的微风, 两匹马儿发出长长的嘶鸣极其畅快地向前方飞驰。 外面的院子里竖起了一捆捆有近一人高、底部削得尖尖的木棍,棍子有人手腕粗细, 选的都是坚硬不易断折的好木材。 远远听到马蹄声音, 老黑连忙去开门:两位主子, 木棍已经削好了,共十八捆。 叶远闲从枣红马上下来略带得意的冲谢移风挑挑眉:你输了,明早的虾我要吃五只,鱼片要去了刺的。 谢移风失笑摇头:我的黑马多跑了一里路,你可得好好找些灵草犒劳它。 叶远闲不语,手中已然多了大把带着灵力的鲜嫩灵草分别为给了两匹劳累的马儿。 原来谢移风骑术精湛,再加上大黑马比枣红马的耐力稍强上一些,即将到达家中的时候枣红马明显落了下风,叶远闲便仗着谢移风修为没他高深,使了一招「诡计」来了个「鬼」打墙,硬生生将大黑马困在原地成了第二名。 下人们来到谢家时日已经算不上短,对自家两位主子奇特的能力有了几分了解,如今看到突然出现在叶远闲手中的鲜草也没有露出太过诧异的表情,只安静地垂头站在一边等待吩咐。 小小笑闹过后叶远闲便开始吩咐家中的下人连夜行动,争取赶在明天夜里风来之前将包谷给固定起来。谢一,你带着人把木棍和绳子运到包谷地里去,老黑带上足够的锤子和锄头。 花红柳绿,你们两个准备好大伙儿换洗的衣服,屋子里烧上炭火,再多烧点热水。春来熬一锅浓姜汤,将明天的吃食备好,要方便携带易入口的。 是,主子。下人们听了吩咐立刻忙碌起来,背着木棍往包谷地里走。 叶远闲和谢移风也随即跟了上去,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只要在包谷地里做几道拦截绳就能解决倒伏问题,只是包谷地多他们人手少,所以必须连夜赶工。 下过雨后夜里风凉,谢一他们穿着厚衣服用布巾包了脸防止包谷叶子割伤脸颊,然后在地里每隔六七米的距离扎进去一根木棍,木棍入土有一尺多深,用锤头钉进去成年人一手很难将其。 随后谢谢他们就用绳子将这些木棍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齐胸膛高的绳墙,若是有大风吹过,这道绳子就会将被风吹得歪斜的包谷挡着,不让它们完全倒伏在地上。 后半夜到凌晨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叶远闲和谢移风带着下人们围起了两亩地后赶在午夜时就回到了家中。 进了灯火通明的院子叶远闲立刻吩咐道:赶紧换好衣服去厨房喝姜汤,屋里的火盆别灭了。尽管穿着厚衣服他们身上依然被包谷叶子上聚集的雨水湿了个透,要是不好好处理万一感冒就得不偿失了。 锅里姜片和老葱根橘皮混合煮在一起的汤散发着辛辣刺激的味道,谢一等人年纪尚小,看见这么一锅汤立刻就捂住了鼻子,并不是很想喝下去。 春来见状皱着眉头,拧着他们当中最调皮的谢九的耳朵率先将人领到锅边,舀了满满一大碗姜汤递给他:赶紧喝了,咱们主子心善,特意吩咐了我才敢做的,喝了不生病。要是碰到其他主家就算你病死都没人管,哪里还会费这心思物料替你们熬这一锅子汤去。 春来说的也是实话,她在其他主家也做过活儿,见过的听过的腌臜事儿多的去了,如今遇到这么人善的主子心里感激的很,便不由得多提点了几句。 老黑也笑着给自己舀了一碗说道:姜可是个好东西,既能治病又能调味有些人家还拿它当染颜色,价钱贵的哩,再加上这去年晒出来的陈皮,煮这么一锅汤少说也要好几十文钱了,你们不喝呀老头我喝。 老黑一直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所以他对这些日常中最容易忽略的东西的价格也知道的最清楚,春季里不是收姜的季节,这些姜只能是去年存下来的,留到现在价格肯定低不了。 原本还有些逃避的谢九一听这话登时反应过来,是他不知轻重了,于是连连讨饶道:是我错了我这就喝,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主子去。说着就将那还有些热的姜汤一饮而尽。 他年纪最小性子最是活泼,如今陡然撒起娇来也不惹得大家厌烦,反倒都是善意的一笑而过。 姜汤热热的喝效果最好,众人喝完之后又用热水冲洗了身子便抓紧时间去歇下了,厨房里春来和花红柳绿三人正忙着和面烙饼,准备明天的干粮。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难得的见了晴,村里人以为梅雨季要结束了便早早起身去自家地里检查庄稼的生长情况,有的还扛着锄头准备趁着天色好挖地开荒。 只有谢家人,一大早起来便火急火燎的在包谷地里忙碌,锤子敲打木棍发出咚咚的声音,引得在附近地里劳作的人们不时地回头张望打探。 他们一大早起来顾不上洗漱就背着绳子棍子下来地,早饭午饭都是在地里吃的,加了肉和菜烙的馅饼吃起来酥脆美味,每人三大张吃的满嘴流油,吃完又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新一轮的钉桩绑绳。 -- 第73页 到了下午时分,原本晴的好好的天突然吹起了风,远处的山峦间冒起了大量的云雾,天边顺着风势飘来了乌黑的云层,看样子竟然是要下大暴雨了。 地里干活的人一见这架势连忙丢下手里的活往家里跑,生怕走的迟了被大暴雨浇个透心凉。 风势越来越大,谢家的包谷地里最后一道绳网也终于做成,下人们收拾了东西顶着大风往家里走,迎面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不时有枯枝树叶被风刮的直往人脸上扑。 好在昨天还下过雨,地上并无太多灰尘沙子,否则被大风这么一吹,全身就要落一层灰土不可。 等到了院子的时候风已经要将人吹得歪歪扭扭了,半空中有不少枯草顺着风飘走,谢一隐约记得那草像是村里头哪户人家的茅草屋顶上盖着的枯草。 这风吹起来一时半会儿不肯歇,村子里人心惶惶,种了麦子的人家更是担心不已,他们心里清楚这场风过后自家的麦子肯定要倒伏不少,但此时此刻大风未停,他们再担心也无能为力。 等到半夜肆虐的风终于停了,众人这才松下一口气,但没过多久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来,众人原本还盼望着天赶快亮他们好去地里看一看庄稼的情况,如今雨势这么大,即便是天晴了他们也上不了地。 叶远闲站在窗户前眺望远方的雨幕,谢移风打坐结束走在身后,将人轻轻拥住:在干什么?害怕包谷禁不住这风吗? 叶远闲摇了摇头: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它若是还倒伏了那就是天意,天意最不可强求,也就由着它去了。 也是。谢移风笑:天意虽然不可强求,但若是与你相关,我定是要不管不顾偏要去强求一番。 叶远闲失笑:你从哪里学来这么油嘴滑,像话本子里最常出现的负心汉。 谢移风本就见叶远闲心情不愉才调笑一番,于是继续装模作样道:我本就对你一腔痴心,你若是不信尽管将这心剖了去看,免得在那儿疑神疑鬼,对我生出许多怨怼来。 这一番话说的着实娇柔造作,叶远闲不由得搓了搓手将人推开了些解释道:我并没有难过,只是见着这大雨就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现在想来曾经那些束缚都成了逼我上进的垫脚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叶远闲记得曾经也是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他和主角弟弟因为练习御剑而不慎跌落在山谷,那时他明明只比叶远瞻大上几分钟却硬是背着叶远瞻在雨中爬行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和前来找寻的家人汇合,得到的却不是关心,而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和怪罪。 他那主角弟弟也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他手头上,明明偏离御剑路途的是他这个好弟弟,而叶远闲自己只是担心弟弟而不得不跟随罢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结束,么么啾!感谢在2022-07-01 23:21:00-2022-07-02 13:1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买铺子 想到这里叶远闲漠然一笑, 也正因为这件事后他便有了借口开始慢慢疏离叶远瞻,而当时叶远瞻也因为害怕他说出事情的原委而不敢再过分缠着他。 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之后叶远瞻再想和从前一样缠着他想让他背锅顶罪的时候,叶远闲已经在家族书楼里扎了根, 时常跑的不见人影。而叶远瞻最是厌恶读书, 所以不得不被迫接受他的顶罪包逃离了的事实。 谢移风敏锐地察觉到他心绪的改变,便笑着转移话题:山里生了许多蘑菇, 等雨停了咱们去摘吧! 好。叶远闲立刻来了精神,再也顾不上想什么之前的事了。他最喜欢的就是挖竹笋、采野菜这样经历寻觅、采集、收获最终吃到美味的过程,这种满足是别的事情很难给予的。 大风过后就是持续半夜的大雨, 早上的时候天气彻底放了晴,村里人连忙跑出去看自家的庄稼,就见黄豆麦子等全部被风吹得倒伏在地里, 连自家种的豆角,辣椒等苗子也被吹得七零八落,不少已经开了花结了果的枝丫被大风刮折,掉落在泥地里。 老天爷哟, 好不容易等来了个丰收,你怎的又糟蹋了这么多粮食嘞!有年老的妇人边收拾地里的狼藉边埋怨着老天爷。 叶远闲和谢移风也早早去地里看了, 风力实在太大尽管已经进行了固定还是有不少包谷被吹倒,不过有了绳子的帮助这些包谷只歪斜了一些, 并没有完全倒伏在地上, 等以后包谷自己也能重新长回来。 问题不大。谢移风对这个情况很是满意:剩下的交给一二三四他们就行了,咱们去山里找蘑菇去。 好。叶远闲也放下心来, 包谷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认真种植的第一茬庄稼,能安稳长到收获他当然很高兴。 两人手里提着竹篮慢悠悠的往山上走, 路边偶尔能看到一两朵指甲盖大小的小蘑菇, 白嫩嫩的看着分外可爱。 这样的小蘑菇在村子里叫做粪菇, 经常在农家堆肥料的地方生长,虽然没有毒但除了饥荒饿死人的时候,其他时候没有人会去吃它们。 粪菇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山里的蘑菇也长成了,叶远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 第74页 走过一个小山包,路两边的草丛树林茂密起来,两人都没有用神识紧靠着眼睛四处查看,很快叶远闲率先发现了松针下面鼓起的小鼓包里隐约闪过一抹白色。 找到了。叶远闲大步上前伸手轻轻拨开上面枯黄的松针,一朵巴掌大的白色蘑菇露了出来,伞盖紧实还未张开,正是采摘最合适时候。 叶远闲把白色蘑菇采摘下来用灵力抹去上面的土放在篮子里,紧接着谢移风也从这朵蘑菇旁边发现了另一朵稍微小一些的。 山里这种蘑菇最常见,没有毒,而且经常连片的长。谢移风给叶远闲解释:不过有一种毒蘑菇和它很像,只是伞盖下面长了一圈白花边,吃多了会产生幻觉内脏衰竭而死。 两人边走边采,还在一棵倒下枯萎的树上发现了黑褐色的木耳。 木耳湿漉漉的沾了不少水珠,个头小小的只有两三个铜钱那么大,一朵一朵的长的很均匀。 是木耳。谢移风采下一朵看了看:品相很好,咱们摘回去晒干了煮火锅吃应该不错。 春日的大山总不会叫人空手而归,路边的野菜野果琳琅满目,稍微往荒地里走一走就会发现各式各样的菌类和药材。 两人很快就把自己手里提的竹篮装满,林子里的蘑菇还剩下许多。 叶远闲看了看四周的山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就问谢移风:怎么不见有其他人来摘? 谢移风解释道:村里人大多都忙碌,很少有闲时间会到山上来捡菌子吃。而且他们少有人识字,菌子是否有毒在口齿相传间会有错漏,所以除了几种常见的菌子之其它的认不清楚,吃了反倒危险,故而极少有人会来单独采摘。 原来如此。叶远闲不由得想起花省那些喜欢吃蘑菇吃着吃着就开始抓小人的那些人,即便他们世代吃蘑菇经验丰富见识老道却也都把自己吃进医院里去,就可以知道这些外表看似可爱的蘑菇其实杀伤力并不比毒药来的小。 两人找了蘑菇木耳又采了不少已经长成的药材下了山,晚饭是味道鲜美的蘑菇宴,叶远闲开始着手准备第二次丹药的炼制。 谢移风的记忆依旧模糊,第一次炼制的丹药还剩下两颗,为了药效更好他还要炼制两味辅药配合之前的丹药。 在叶远闲炼制的时候谢移风就在不远处打坐修炼,药锅里散发出蕴蕴药香,谢移风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神奇的境界。 你还好吗?周围一片虚无,谢移风听得出来这声音是叶远闲的。 还不等他回答就听讲另一道声音响起:我没事,不过那个鬼东西应该是逃了。正是谢移风自己的回答声。 没事,咱们既然能伏击得了他一次,就能伏击得了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会将他斩落在咱们手下。 谢移风听见自己又问:三千世界里适合咱们休憩的有许多,你想去哪里? 随手挑一个吧,连咱们都不知道的地方,那鬼东西肯定追不到。 好,那就这个小世界吧,有灵气,但没到孕育修士的地步,量那狗东西也无法追过来。 黑暗中,两人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谢移风的意识很快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那是一间金光宝气的巍峨宫殿,宫殿里坐着一个年少的孩子。 男孩子正聚精会神的写着字帖,他身旁一个婢女软声提醒:殿下,皇上请您过去,说要检查您的功课呢! 叮丹药落在碗里的声音将谢移风召回了现实,他睁开眼,夜已经深了。 叶远闲回身见他若有所思就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谢移风揉了揉额角:想起了之前的事,可惜只有几个片段,没有多少有用的东西。他下意识的隐瞒了记忆中藏匿在心里的疼痛。 叶远闲没有深究他话里的真假,把药递给谢移风:这次的药效有些烈,等你灵力蓄满些再吃。 好! 明天去镇上看看吧,药材长势不错,咱们去镇上买间铺子到时候用不完的药材就放到铺子里出售,赚些零用。叶远闲计划着两人的未来。 这方世界灵力虽然不算十分充沛但供他们两人修炼完全足够,所以他打算和寻常人一样在这里安稳住上几年,等两人修为踏入金丹之后再做打算。 而这期间两人的一应花费就都要靠着后生那几十亩药田过活了。 好。对于他的决定谢移风永远都是支持的。 天一亮两人就去了镇上,远远就看见一大群人围着贴告示的地方吵闹,叶远闲和谢移风远远听了一耳朵说是包谷快到收成的时候了,再过一段时间钦差大臣就要奉皇命来巡查收成,并对各县进行考核上报。 这消息对于一向风平浪静没见过大世面的乐康县来说无疑是一个大水花,惊得乡绅地主连连摇头,生怕钦差大人巡查牵连出他们背地里做的许多勾当来。 不过这些消息和叶远闲谢移风他们两个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他们将包谷收成上报上去,剩下的就是县太爷的事了。以叶远闲对县太爷的了解,他应该不是什么愚蠢之辈。 两人照旧去了牙行,点名就要前两次接待过的那个大伙计,那大伙计近几个月表现出众已经被提为副管事,不用在站在街上吆喝叫卖了。 -- 第75页 大伙计一听有人找他,他还是两个长相格外出众的男人眼睛立刻放起了光,连忙起身理了理衣服出门迎接:叶兄谢兄,什么风把您两刮来了,近日可好啊? 叶远闲见他满面红光就知道最近日子过的不错,于是笑道:多谢挂牵,近日还算不错。 两人寒暄几句便直接到了内院商谈,这期间那伙计始终表现得十分热情,不由得叫一旁新来的伙计看呆一眼:副管事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一旁的老伙计嗤笑一声道:财神爷上门了,谁不高兴? 另一个伙计见小伙计呆头呆脑一副弄不清楚的样子就替他解释道:就是这两个人在牙行里砸下了许多银子,才让他成为副管事的,你说今日又见着他俩人估计也是来送银子的,他能不高兴吗? 原来如此。新来的伙计揉了揉脑袋:要是我啥时候也这么厉害就好了!到时候我就能多赚些银子去迎娶媳妇了。 外面的讨论没有引起两人的重视,三人坐地喝了口茶后叶远闲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要一间铺子,地段不必太繁华,不过最好带个仓库,方便我放货物。 伙计拿出名册找了找之后点头:这样的铺子有三间,地段都很不错,就是价格方面稍微贵了些,您仔细看看。说着,他就将自己挑选出来的店铺放在了一起。 今日又是集会,街头的牛肉馆子很是热闹,乡绅地主们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钦差巡查,以及在这场巡查里给自己谋得足够的利益。 要我说,咱们只要找到钦差大人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事情定能办成。而男人的喜好嘛无非就那几种。说话的人脸上带着揶揄:钱财美色,谁能逃得过这二者的诱惑?各位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话说: 二更,放在存稿箱里忘了定时间,真的是太蠢了 第40章 收麦子 铺子很快就订了下来, 临街一个大房间瞧这不如两边的铺子气派,不过好处是里头带着一个院子还有三个房间,收拾出来直接当做在镇上的住房也行。 伙计陪着两个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发现房子虽然偏僻了些但修建时间不长, 到时候收拾一下就能直接入住也不用翻修。 叶远闲开的药材铺子对外只售卖药材,不涉及看病抓药卖药丸, 所以用不着那么大的店面和人流量大的地段,这间铺子刚好合适,于是两人痛快的付了银子收了房契。 伙计也高兴的很, 于是主动送了些好处:铺子里前几日刚收了两副大柜子,您二位要是不嫌弃,我便做主送给送过来。 叶远闲没有拒绝他的示好:那就多谢了, 明日我让人来取就行。 不管做什么生意柜子这东西总是少不了的,伙计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主动开口,送礼嘛,就要送到客人的心坎上。 雨季过了又到了农忙的时候, 镇上如今到处都是卖竹编背篓簸箕等竹制品和草绳的,铁匠铺子里也摆了不少锄头, 铁锨和铁叉子等工具出来。 种田的人都知道,雨季过后再晒一段时间的太阳地里的麦子就该熟了, 到时候打谷场上又要忙活起来, 簸箕背篓这些是必不可少的工具,也是消耗品,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就要提前准备。 镇上只有两家打铁的铺子,天佑国对铁匠铺子实行严格的管束, 每季度使用多少铁、做了什么铁质工具都要一一记录在册, 叶远闲给家里添了个铁爬犁, 一转头就见一个老人拉着两头瘦小的驴子在售卖。 那驴子看着不到半岁,个头比寻常的驴子要小上一些,站在那里没什么精神。老人面色凄苦,满是希冀的眼神望着来来去去的人,但驴子只有家中有田的人才会买,所以询问的人不多。 偶尔有两个想买驴子的一看这两头驴子的状态都摇摇头走了,驴子对于农户来说是家中的大物间,承担着一家子的吃穿,要买就要买个强壮的,活的时间长,干的活儿多。 这两头驴子蔫蔫的没精神,买回去指不定能活多久,寻常人家都不敢买。 叶远闲原本也不感兴趣,家里已经有两匹马了,耕地的活儿马也能干。不料刚要离开就被谢移风抓住了手:远闲,咱们去将那两头驴子买下。 好。叶远闲立刻改变了主意。 老人家,这驴怎么卖?谢移风上前搭话。 那老人家争着浑浊的眼睛看了看谢移风然后颤巍巍的伸出五个指头:五百文钱。 五百文?这个价钱即便是谢移风也有些惊愕,实在是太便宜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这驴子随时有可能死掉,五百文对于普通农户来说已经不算少了。 那老人还以为是他在嫌贵,连忙解释道:家里的老婆子生病了,花钱买药得5五百文钱,少了不够的。家里实在没钱了。不然我也不会卖了这两头驴,这是阿花拼命生下来的,它们还没长大呢!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叶远闲基本弄清楚了情况,原来这驴是罕见的双生胎,老人家里的老驴年纪大了一次生了两个,损了身子活了不到两个月就死了,所以小驴没奶吃才格外瘦弱。 如今他老伴病重,老人不得不卖了两头驴换药。 -- 第76页 这驴我买了。谢移风对老人说:不过我得跟你去家里看看这驴子平日里吃的都是什么,免得我买回去它吃不好,饿死了。 老人一听也觉得有理,他家离这里不远,叶远闲把买来的东西交给谢一带回去,和谢移风一起跟着老人抓完药去他家。 从老人家回来的路上两人慢慢走着,谢移风这才叹息一声讲起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我记得他,刚被送到乐康县那会儿我神志不清没有记忆,连话都讲不清楚,肚子饿得不行就在街上站着,是这个老人给了我一块饼。糙面饼子,还带着麦麸,只有巴掌那么大,老人分了我一半。 谢移风边说边用手比划:我那时吃的可香了,觉得比肉还香。 叶远闲失笑:我看那老妇病的不算重,药也对症,应该能挺过去。明儿让谢二来给他们送些吃的,以后时不时的照看一下,就当还了他的善心恩情。 好。谢移风亲昵的摇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庆幸自家伴侣理解自己。 对了,街上暗处窥伺的那两个小混混也一并处理了,看他们那熟练程度应该没少干这样的事。 之前谈价钱的时候两个藏在暗处的混混露出了明显的恶意,所以他们才提出了要随老人回家的事。 嗯,让谢一去办吧。 接下来的几天接连都是晴天,包谷花穗彻底成熟,挂满了鹅黄的花粉,风一吹就飘飘洒洒的落在半空,人进去能落一身粉末。 叶远闲和谢移风每天都要往地里跑一趟,发现哪片包谷地的授粉不是很好就进行人工干预,争取让所有正常生长的楠`枫包谷都接受到花粉。 天气暖和地里的庄稼生长的速度格外的快,授粉没两天包谷穗子就眼看着涨大了一圈,这时候镇上的铺子也收拾干净了,只等设计好布局就能开业。 不过开业的事倒不急,药铺药田本意是掩人耳目,如今谢移风的身体还没有彻底调理好,不着急炼灵丹提升修为。 山上的药长势很好,为了防止野猪黑熊等山里的动物糟蹋药材,叶远闲在林子里布置了阵法,除了佩戴腰牌的谢家人之外,其余所有活物都被隔绝在外。 梅子熟的时候地里的小麦也彻底黄了,家家户户拿着镰刀背着绳子去地里割麦子,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麦秸的清香。 大场上堆起了麦堆,放了一年的石碾子也被人从角落里拖出来洗刷干净,等家家户户把麦子收完了麦子多的人就会抽签排序在大场上碾麦子,用牛或驴拉着石碾脱粒要比手动脱粒快的多。 谢家没有种麦子,这几日倒不十分忙碌,下人们每天悠哉悠哉的拿着锄头去山里锄完草,回来再到演武场上打一阵拳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下人们只要上山腰间都挂着参有雄黄和重楼的香囊,麦黄的时候正是蛇虫大量出没的时候,游落村林木幽深水草丰茂,蛇的种类和数量也比别的地方多上一些。 这几天两个人哪里都没去,一直在院子里给谢移风调理身体,为服下第二枚丹药做准备。同时叶远闲也觉得自己到了突破的时候,便也抓紧时间给自己提炼丹药。 中午最热的时候,两人在一起研究阵法,院子里的门被敲响,春来的声音传了过来:主子,村长来了,说想买一味药材。 叶远闲挑眉,游落村新上任的村长姓王,和王伯是一个本家,人称「王村长」,和李石虎的霸道专横不一样,他看着和蔼温和,没有村长的架子,也从不多管闲事。 叶远闲对他的印象算不上差,便将人请了进来:村长来寒舍可是有事? 王村长半点不介意叶远闲稍显冷淡的脸色,他语气略焦急道:张婆家的儿子被毒蛇咬了,王伯配的解毒药缺了一味重楼,去镇上一个来回时间太长,不知你这里有没有? 叶远闲自然是有的,他家下人腰间别着的香囊五日一换,里头的药材都是上乘的。可叶远闲虽然不愿意为难村长但也不会轻易将自家东西给了去:谢家平日不与各位走动,村长怎么上我这儿问来了? 王村长面上带了惭愧之色:之前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按理说我本不该上门来的。只是我和王伯是本家,平日里跟他学了些辨认药材的法子,如今情况紧急,我曾在你家下人身上闻到了重楼的味道,便厚着脸来讨了。 说完见叶远闲不语,又连忙补充道:今日是我冒昧上门,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与谢家无关,即便没有重楼,我也保证不会有一句闲话流传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心生怨怼。 叶远闲这才勾了勾唇,身上清冷之感散去了一些:重楼我这里有,不过存数不多,只能匀出一斤给你,再多就没有了。 够了够了!王村长连忙起身冲着叶远闲拱手:多谢谢家仁义,此等大恩我必定让张家小子上门拜见,多谢! 一旁的春来给谢一使了个脸色,后者便去库房里称了一斤重楼用纸包着递给了王村长。 情况紧急,王村长也没有过多客套掏出五十文铜板放在桌上提了药便匆忙离去。 重楼一斤在镇上的价格比这略低一些,大约在四十五文钱左右。 等人走远了叶远闲看看桌上的铜钱对一旁等候的春来说道:你们拿去分了吧。 -- 第77页 是!春来淡笑,没有得到赏钱的喜悦,她知道主子只是不愿意要这钱罢了,他们做下人的,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笑都得按着主子的喜好来才是正理。 张家小子被毒蛇咬了的事很快就在村上流传开来,紧接着,大家伙儿也都知道王伯那里药材不够,是谢家出了一味药材才将人救好的。 于是闲暇时在大场上乘凉的人们又有了新的闲谈,有说谢家看着没那么邪门的,也有说谢家其实并未给村里带来多大损失的,还有说谢家山里原本就种着药材,做这些不过是随手之劳罢了。 但都很有默契的,没有人再说谢家是怪种了,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出言就是咒骂和唾弃了。 当然,这其中的缘由也不仅仅是谢家给出了重楼这么简单,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谢家出门买药材的那段时间,村里来了不少一看就很有身份背景的人一直在打听谢家,他们估计叶远闲背后的家世可能不简单,所以他们便不由得转变了心思。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将话题扯到了已经嫁人快两个月的冯家姑娘身上:也不知那姑娘是命好还是不好,听说那家老爷很是宠她,十日里有七八日都是在她那里歇着,但这也惹恼了他们家的主母。 昨日我去集市上时听他们家来买菜的下人说,主母对她的脸色很是不好,没过半月就要往她房里送去一碗药,摆明了是不想让她留后呢! 那她也太可怜了,才这么小的姑娘,以后就要苦苦一辈子? 谁知道呢?说来也是造孽,要是她早早的嫁了谢家,如今说不定还是咋样一副光景呢!要我说啊,至少比给人家当妾的好。小妾,说起来和下人也没多大区别唉! 作者有话说: 万字结束,今天没食言哦,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7-02 21:11:52-2022-07-02 23:1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麦子收回来后地里的包谷叶子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嫩绿, 显现出略微干枯的墨绿色来,叶远闲随手砍了两颗包谷连着杆子一起拿回家,杆子用铡刀切的碎碎的给马和驴吃了, 包谷穗子则被他放到锅里和几个土豆一起煮了。 新挖的土豆还有些嫩, 吃着没那么绵软带点脆脆的口感,倒是包谷正是好吃的时候, 糯糯香香的,比起叶远闲之前吃的水果玉米少了几分甜味,又多了几分玉米本来的味道。 味道不错, 产量也比之前运过来的种子产量多了些。叶远闲客观评价:就是授粉还不是很好,有的地方没长出来。 桌子上的包谷粒整齐的排列着,有的地方像是开了个窗户一样没有包谷粒, 能看到里头包谷芯子的颜色。 谢移风也点头:咱们挑出一些长的好的留作种子,等过几日再种一茬,试试秋包谷的产量能不能比得上这个,要是产量和这个差不多的话, 就可以大面积推出去了。 他说着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壶果酒出来,又唤春来炒几个小菜送过来, 紧接着谢移风给两人各自斟满了酒揶揄笑道:恭喜叶公子,这是造福于民的大功德大喜事, 叶公子可要一饮而尽才行。 这样的喜事的确值得庆祝, 叶远闲十分给面子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满一杯酒水下肚, 默默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 当晚谢移风就服下了的第二颗丹药和佐药,之后他很快陷入了深眠, 叶远闲坐在他身边紧紧盯着他, 防止他想起什么刺激心神的事引得神魂不稳而发生意外。 梦里, 谢移风内心溢满了悲伤,他弄丢了小种子,弄丢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他想去找小种子,但他受了极重的伤修为大幅度倒退,以至于连穿越世界壁垒都无法做到,更别提寻找小种子了。 看着手中只剩下两个傀儡,谢移风不得不先想办法恢复修为,可惜这个世界虽然有灵力但灵力并不足以孕育让他恢复修为的天材地宝,所以他只能借助别的力量恢复修为。 而长久的考虑过后,他把目光定在了功德上面。 当时正值乱世,百姓民不聊生,他通过观气运测品行等多种手段选定了一位明君,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傀儡前去辅助。 那明君就是如今的开国皇帝,明君那时年岁尚小,便将谢移风以「君师」之名相称,给予他最大的权利和信任。 而谢移风知道开国定邦是最能换取功德的事,于是他尽心尽力帮助皇帝战蛮寇平四海,那两尊傀儡成为他手下得力之将,而在这期间他也点化了不少已然有了灵根却并未踏上修行之路的人。 这些人跟随他到处征战,成为战场上最神秘、最变幻莫测的一支军队,为统一家国立下了不可或缺的功劳。这些人后来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叫:术士。 谢移风看见自己给新建立的国定名号为「天佑」,意思是上天保佑。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祈求上天保佑这个刚刚兴起的国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求上天保佑他心爱的人。 后来等新朝安稳之后他带着那支由无数术师组成的军队消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世人眼中,他知道术士的奇异之处必然会引来贪心不足的人的觊觎,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退路,就算那个他看着登上至尊之位的孩子生出了什么贪婪心思也能全身而退。 -- 第78页 但那孩子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估,开国皇帝下谕令,给所有术士等同于当成五品官员的地位,享有见官不跪的权利。短短一句话,就将术士抬高到无人撼动的地位。 梦里的谢移风心怀甚慰,他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于是他给所有的术士下达了禁令,心怀不轨者必遭天谴。 这是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诅咒,除非高阶修士身亡,否则诅咒永在。这也是天佑国开国至今,却没有传出有一个术士作乱的原因。 梦里的时间过得飞快,当初那个他辅佐着登上至尊之位的孩子已经成为了垂暮老人,他陪在那孩子身边看着他死去,也看着他的魂灵含笑踏入黄泉,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造化。 而谢移风则继续辅佐下一代至尊,那个由开国皇帝亲自挑选出来终于将修为恢复到了原来的、和他品性最为相像的孩子。 就这样一连经历了五代皇帝,五代盛世,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那些功德金光源源不断的治愈着他的伤势,终于有一天谢移风的伤势愈合,恢复了原来的修为。 后来呢?谢移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来他为什么没有去寻找叶远闲,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和叶远闲相见。 可惜梦里并没有出现他想看到的画面,梦境直接一转到了如今天佑国君的时代,如今的天佑国君年纪不过二十三,在位已经十年。 身着明黄长袍的小少年端坐书桌前练书法,谢移风拿着寸宽的竹板背手站在一旁督促,偶尔写错的字少年便瞧瞧抬起头看谢移风,见他似乎没有注意便面不改色的划掉重写。 谢移风看着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这个时候的自己修为几乎全无,又为何他会去战场上,最后会被当做做退伍兵士送到偏远的乐康县来。 梦里的世界犹如走马观花,他大致了解了过去发生的事,但那些关键的有疑问的点却根本没有发觉出来,记忆大致和现在对上了号,谢移风有预感,这一次的梦快要醒了。 外面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县里传来的消息说钦差大人已经到了知州府上,明日就要出发前往各县来,乐康县城太过偏远,等钦差大人走到这里估计还要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有公务在身的钦差大人来说已经是日夜兼程挤压出来的时间了,但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半个月远远不够他们折腾。 近日,各村里突然多了许多外人,他们身着家丁打扮,面上满是倨傲,来到村里便不管不顾的四处查看,看见漂亮姑娘或少年就像嗅到了血腥的狼一样立刻扒上去不顾礼仪廉耻直接将人擒住,然后给其父母丢下几两银子,便带着人离开。 接连两天各村都发生了这样的事,闹着众人人心惶惶,各村村长立刻将这些事报告给官府里的衙役主簿,衙役主簿则迅速将事情上报给县太爷。 县太爷一听此事便是怒极,他没想到这些乡绅地主竟然敢在他的脸皮底下做如此罪恶滔天之事,他立刻派出衙役将牵扯到此事的地主乡绅绑了起来,暂时扣押到了大牢里。 只是这些乡绅地主之间牵连甚大,许多人还和上面的人有着剪不断的关系,县太爷也不敢轻易将人发落了去,只能关在大牢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等钦差巡查过了再将此事解决。 然而尽管县太爷行动迅速却还是有漏网之鱼,赵家是乐康县最富有的人家,他家三房无意间看见了叶远闲的相貌顿时惊为天人,立刻派了自己府中的家丁到处打探,经历许多波折之后带着人找到了游落村。 谢家大门外,赵宁平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带着二十多个家丁将大门围的死死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扯长脖子吆喝道:只要你跟我家老爷走,我家老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给什么,你何苦呆在这偏远山村里,跟一个村夫莽汉过一辈子。 院内没有人回答,那家丁得到了赵宁平的示意继续喊道:你有什么条件大可以提出来,我家老爷是乐康县最富有的人,天上飞的河里游的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你若不识相,我家老爷可就要生气了。 谢家依然没有人回答,倒不是谢一他们怕了赵家,只是自打前天晚上起他们家的两个主子就吩咐过让他们不要靠近院子里,任何事情都不准打扰他们。 如今赵家前来挑事,谢一他们听着外面的人胡言乱语心中愤怒至极,只是他们生怕打扰到自家主子的大事所以不敢声张回嘴,只得窝在院子里严阵以待,只要她家主子发令,他们就能立刻冲出去与外面那些人决一死战。 身为谢家人,捍卫主子的一切是他们毕生的荣耀。 外面那家丁又喊了几遍始终不见院子里的人应声,他不由得气恼起来,眼珠子骨碌转了几下,便上前走到赵宁平面前扒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赵宁平先是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但随着那家丁不停的劝说紧皱的眉头又松了开来,脸上挂上了自得的笑;就按你说的去吧,若将人抓住了我定升你为管事,赏白银十两。 那家丁一听顿时笑开了眉眼,抬脚踹了身旁的瘦小家丁一脚吩咐道:给我找捆柴火去,扎成火把的样子。 瘦小家丁瑟缩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抱着几个简易的火把跑了回来。 喊话那家丁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准了那由干柴枯草扎成的火把,如今天热温度高,火折子刚一靠近火把就燃烧起来,差点把家丁的眉毛都给燎了。 -- 第79页 谢一等人透过墙上的暗门看向外面,见着他们的动作心里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春来连忙吩咐:快点去提水过来,那些狗东西搞不好要放火。 正如她所言,家丁举起熊熊燃烧的火把卯足了力气高高一甩,那火把就顺势飞进了院子里,恰巧落在谢一等人面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这样下去即便他们不打扰主子,主子也要被外面那帮人给打扰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完成,谢谢宝儿们的营养液感谢在2022-07-02 23:13:36-2022-07-03 14:4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冲突 春来带着花红柳绿退到后边, 她们有自知之明,打仗的事要交给谢一他们这些有经验的去干,她们要做的就是不拖后腿以及力所能及的给予帮助就好。 小六, 去拿弓来。谢一沉声吩咐。 很快几张木制弓箭就被拿了出来, 天佑国不允许私人藏匿大量的铁制武器,所以他们早早就选用了最上乘的木头来做弓箭。 谢一率先拿起一张木弓在手里掂了掂, 木弓的拉力和射程都比不上铁弓,但外面叫嚣的那些小人离得并不远,用木弓绰绰有余。 赵家家丁见第一支火把扔进来没有起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于是又打开火折子准备将第二只火把也烧着了丢进来,然而很快他们看见谢家院墙上出现了两截木头。 那是什么?家丁停下手里的动作询问。 那瘦弱歇的家丁喏喏回答:看着像是梯子。 家丁以为是谢家终于怕了他们想要求和,刚要得意的大喊就见梯子上冒出一个人的上半身来, 紧接着,那人举起了手中的弓。 快跑家丁大喊一声,什么都不顾上就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他们离谢家院墙距离很近, 不然也不会一只手就能将火把扔进院子里去。 谢一冷静的弯弓搭箭,一间射出直中那赵林平的面前一尺之地。 锋利的木剑斜斜刺在地上, 箭尾还微微颤动着。 从来没见过这样架势的赵宁平几乎被吓破了胆,颤巍巍的在原地、大张着嘴, 却喊不出一句话来。 紧接着, 墙头上又连续搭上了好几张梯子,清一色手拿弓箭的人从院墙上冒了出来, 尖利的箭矢对准了外面围着的人的脑袋。 眼见外面的人乱成一团,谢一声音冷冽:再不滚就把命留在这里。 赵宁平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已经跑远的家丁大吼一声:狗东西, 快点过来扶老子。 那家丁似乎没听到直直的跑了出去, 倒是一旁瘦弱些的家丁跑过去将赵宁平连扯带扶拉着离开了原地。 二十多个人犹如炸了群的鱼一样什么都顾不得拼命逃窜, 生怕跑的慢了被后面的人一箭射穿了脑袋瓜子。 谢家的危机似乎就这么解了,但叶远闲和谢移风两人依旧没有出来。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春来目光沉沉:别的村也有一个漂亮姑娘被抓了去,听说就是这赵家干的。 谢一等人七嘴八舌的将最近得到的消息整理交流过,得出赵家这一系列的举动很可能和钦差大人要来巡查有关。 咱们再多磨些木箭,另外该准备的武器也要备上一些,万一赵家那帮狗东西又来,咱们也好有个应对。谢一拍板定下。 另一边,赵宁平回去之后立刻跑去了家主的院子里,站在门外,他不经意用手抚了抚脸,表情很快就变成了七分孺慕三分害怕的神色。 进来吧!屋里的人说。 赵宁平弯腰进去,见着屋里人的第一件事就像个孩子一样张嘴告状:大哥,我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我带着人和银子上门去谈,他非但不出来,还想用弓箭射我。 低头处理公务的男人看着年岁比赵宁平大上十多岁,正是赵家如今的家主赵宁德。 赵宁德放下手里的笔问赵宁平:苗子有多好?值得你亲自上门? 赵宁平上前几步凑到赵宁德面前耳语几句,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早就画好的人像打开给赵宁德看:大哥您瞧瞧,这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咱们乐康县这么多女子哪个能比得上他? 赵宁德一见画像也是极其满意,他上头的人早早就告诉他不爱金钱权利不爱红颜知己,唯独只好一口南风,要是挑的人让他满意了,权力官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要知道,他们赵家如今的财富已然顶了天,再富下去也不过是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库房中有什么用呢?男人最重要的还是手握权势,就像他们赵家,钱财再如何的多见了县太爷还不是要磕头问好,地位何在? 赵宁德素来眼高手低惯了,他既要无穷的财富也要无尽的权利,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他只要走对了路子摸准了钦差大人的喜好,再加上赵家如今的钱财定能为他博一个官职。 赵宁德自认要求不高,能得个县太爷的位置也就行了,剩下的等时机成熟了他再一步一步往上谋算。 现在这个机会就放在他眼前,画像上的这个人不管是姿容气度都是绝佳连他这个只爱女子的人见了都觉得好看,那钦差大人定然喜欢。 -- 第80页 你可查过了,这人身后有没有牵连?赵宁德压抑住内心的惊喜问赵宁平。 赵宁平做足了小心翼翼的姿态回道:我已经查过了,他们一个是退伍兵士一个是孤身一人流落在游落村,都没有什么能依靠的人。唯一能扯上些关系的就是镖局,但牵扯并不算深。 也就是说,镖局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人而出头和赵家对上。 赵宁德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再给你派些人手,今天晚上就去将人给我抓回来。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钦差大人不过十多日就能到,在这之前咱们要好好将人tiao教一番,免得他坏了咱们的大事。 赵家敢将人送上去就要确保送上去的这个人要足够听话顺从,不会在钦差大人面前反咬他们一口,坏了他们的谋算。 赵宁平立刻高兴的拍拍手:好,大哥您养的人那都是从土匪堆子里挑出来最厉害的,今天晚上一定能将他全须全尾的带回来。对了,大哥,我能不能将那谢家给毁了啊,山野村夫看着就讨厌? 赵宁平其实是嫉妒谢家那精致的宅院,他作为乐康县最富有人家的三房嫡子,住的院子都没谢家的宽敞,这让他心里着实气愤。 再等等。比起赵宁平赵宁德的性子就沉稳的多,也毒辣的多:等事成之后你想怎么作弄就怎么作弄,我定然不会管你。现在还不能将事情闹大,免得节外生枝。 哦好,我都听大哥的。赵宁平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比不过赵宁德,所以很听他的话。 傍晚时分,十多个彪形大汉腰间别着用布巾包起来的东西悄悄出了城,他们正是赵家精心培养的打手,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专门给赵家干些见不得光的事。 而这些打手背地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安阳山的山匪。 等这些人出了城,藏在暗地里的人连忙跑去了县衙:大老爷,赵家的人这会儿出了城朝着平淮镇的方向去了,那些人的腰间都别着东西,我们不敢拦着。 这人是县太爷专门吩咐到城门口驻守的人,最近几日县里并不太平,乡绅地主心里的谋算太多,县太爷刚上任时间不长家族势力也没有过多助益,所以至今都未完全将乐康县所有的势力掌握在手中。 而这些未被他掌握的势力,首当其冲就是以赵家为主的富商和地主。县太爷面目略微扭曲,强抢民女民男这事就是赵家最先放出风声导致的。 大老爷,咱们该怎么办?手下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他生怕现在提醒了县太爷他控制不住怒气将自己给打一顿。但手下心里也清楚的很,要是他不提醒坏了事,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好在县太爷虽然神色扭曲但并不是心性残暴之人,他知道手下的意识,想了想后说道:你让衙役长带着人和我的手令跟在那些人后面,若是闹出了事就以我的名义叫那些人先扣押起来,不要审问,直接关进大大牢里,和那些闹事的乡绅地主一个待遇。 是,大老爷。手下连忙跑了出去。 谢家大宅里,叶远闲一直守在谢移风的身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知道谢一他们能应对,所以并未出声。 谢移风的状态不是很好,不知他究竟回忆起了什么事,脸上带着沉重的哀痛,周身笼罩的绝望似乎要将叶远闲也裹进去,着实可怕。 夜幕降临,谢一安排了三个人,分别在院子里,院子前方一百米和三百米的地方值夜,白天的发生的事总让他心慌不已,他隐约觉得赵家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五月下旬的天气已经格外炎热,等天黑下来后村子里静悄悄的,谢九给自己脖子上挂了个竹筒,竹筒底部裂开一条细缝,过一会儿就滴出一滴水来落在他的胸膛上,好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后半夜虫鸣鸟叫声逐渐不见了踪影,连山里都慢慢安静下来,正是一天当中夜最深的时候。脖子上的水滴落下第六次后,谢九再一次睁大眼睛尽量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熬过这一个多时辰的困倦期,就会清醒一些。 远处隐约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动物踩在长满杂草的路上,草叶碰撞间发出的声音。 谢九猛地一个机灵瞌睡虫全部跑了个干净,自幼在军营里长大的他十分清楚这样的脚步声代表着什么,以及仅凭脚步声他就能大概估计对面到底来了多少个人。 他向着远处望去,目光所视皆是一片黑暗,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让谢九的心沉到了谷底,深更半夜而来还掩盖了身形,必然是心怀不轨之辈。 他将小指含在嘴里,喉咙间便发出了「咕」的声音,接连两声之后谢九一个翻越落在地上,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与此同时,另一道藏匿起来的身影也朝着谢家大院飞奔而去,正是已经接到消息的谢六。 两人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在那群人面前,和他们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而大院里原本就和衣而睡的谢一等人迅速起身拿起放在门边的弓箭和长矛就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二更,么么啾感谢在2022-07-03 14:40:51-2022-07-03 17:5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81页 第43章 抓住 从那些人进了村叶远闲就已经知道他们是冲着谢家来的, 他依旧没有动作,只等着那些人送上门来好一网打尽。 不过谢一他们的反应着实超出了叶远闲的预期,叶远闲索性先将战场留给谢一他们磨砺自身, 若是谢一等人这次表现入得了他的眼, 那么叶远闲不介意给他们提升一些资源,各方面的资源。 一行九人站在搭起的梯子上, 手里的弓箭已经拉到极致,只等敌人出现的一瞬立刻松手穿透敌人的胸膛。 三个女子身后背着背篓,里头是锋利的箭矢。站在梯子上腰间的箭袋不宜挂太多, 所以她们时刻准备着给没了箭矢的谢一他们送箭。 来了。院子前面是光秃秃的地面,脚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几乎没有,但站在高处的谢一他们已经看到了那逐渐逼近的黑影。 放谢一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来犯的敌人们身经百战一听这声音便要立刻趴倒在地上,然而锋利的箭矢已经到了眼前,穿透了一个人的肩膀。 啊凄惨的嚎叫声是开战的信号,九支箭朝着面前的黑影射去, 赵家人没想到他们已经被发现,而且对方做好了准备, 一照面就失了先机。 但他们本是山中匪徒,这样的事经历了多回, 为首的那人很是机警的给出了撤退的信号, 并且带头撤出了箭矢的射程。 这样一番动作也让谢一摸清了他们的底细,都小心, 对面是个练家子。 同样的对话在赵家人中响起,赵宁平瑟缩在一边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为首的头子轻嗤道:不就是箭么, 我们也带了。 说着从腰间取出来用布包着的东西, 竟然是一节节的箭矢, 而另一边别着的竟然是两个巴掌大小的箭弩。 头子吆喝一声:弟兄们,给这些土鳖们好好来上一个,别让他们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以为自己能翻了天。 机制箭弩的射程完全可以和木箭的射程相比,精准程度甚至比手动控制的木箭还要来的更高一些。 低下。谢一听着破空的声音立刻发出信号,一行人将登起的那只脚放下,身体便自然而然的被墙挡住。 射过来的箭矢被挡在墙外,有一部分擦着他们的头顶钉到了内院墙上,谢一看到离他们最近的那支箭脸色更加凝重,他预感到对面不是普通的家丁打手。 换阵。谢一说道。 九个人立刻分成了两组,第一组五人射出箭矢后换箭的过程中第二组继续射击,这样就能持续射击逼的对方不敢出头。 对面被他们压制住,但他们明显有备而来,只见新一轮射过来的箭矢上带了火焰,箭头竟然涂了火油,如今天气干燥,这火油一旦落在木头上便会立刻燃烧起来。 这些狗东西是硬要把我们逼出去不可。谢一咒骂一声,对后方等待的春来道:你去挑些不用的衣服来,用油浸了,咱们来个以毒攻毒。 春来盒花红柳绿三人立刻照做,家里还有没用完的桐油和豆油,谢一将浸了油的衣服包裹了容易燃烧的松枝,卯足了劲朝着远处丢了过去,对面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被火光照耀的现出了身形。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有的人大声吆喝着举着火把往这边赶。 这些人一看情况不好却着实不想空手而归,索性只留下六七个人和谢家人对峙,剩下的则从暗处绕了过去直接冲上去要强硬砸开院门。 谢家大宅在修建的时候各处都是往最牢固的地方建的,如今那些人用力推了好几下发现大门纹丝不动后,纷纷从腰间拿出早就备好的斧头,准备直接靠着蛮力破门而入。 然而,他们的斧头砸在门上只起了几个白印子,并不像以往的木头大门那样轻而易举就能砸开一个破洞:是上好的铁木砸门的人大吼一声。他们知道今天怕是碰上了硬茬子。 那领头的眼看着久攻不下村里人也即将赶到,心里就生了退却的意思。 赵宁平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地隐匿在一棵树后,心里着实害怕的不行,他想丢下这里的事直接逃走,却迫于兄长的压力只能苟且。 直到听见领头的人说了句撤退,他立刻一个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跑去,然而刚跑出几步之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尽管自己脚下已经跑得快要冒出烟来了,他的身形依然停留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和他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那些打手:老大,怎么回事儿,咱们被困在原地了? 跑不动啊,老大,快想想办法! 身后的剑箭接连射中好几个人,这些打手们明显害怕起来纷纷叫嚷着让他们的头领想办法。 那领头的也是一脸懵,当山匪横行霸道这么些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邪门的事。 他们面前似乎隔了一道透明的墙,将他们全部围困在里边。 弟兄们别怕,咱们打回去,干死他丫的!领头的心一横又带着人向后撤退,他心里想的很好,既然这些人拦着他们不让他们撤退,那他不如就拼死一战,让对方也不好过。 他们是山匪,比起不要命来,他们怕过谁? 所有人都按他所说的转身大吼着就要拼杀过去,但是事实并不如他们打算的一般顺利,他们刚迈出步子就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一堵透明墙,差点没将鼻子撞歪。 -- 第82页 如今他们就像夹在馍里的腊肉一样,两边都是墙,这样的情形着实滑稽。 谢一他们见证如此情景就知道是主子出了手,他们是知道自家主子奇异之处的,留了谢六谢九两个箭术好的在围墙上守着后,其他的纷纷拿着长矛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谢一问。 领头的并不答话,咬牙切齿地反问道:你们家主子是术士? 领头这人从未见过术士,但他曾听自己的老山匪头子曾经说过,天佑国里有一群身怀奇特术法的人,他们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然而领头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山匪却从未见过一个术士,他一直以为老山匪所说的术士会如同仙人一般高高在上接受别人的供奉,不会出现在这偏远的山角旮旯。 可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让领头的突然就想起了「术士」这种存在。 谢一抬起手中长矛照着领头的膝盖窝就是重重一击:我家主子的事轮得到你们这些贼人议论? 领头的在狭窄的空间里避无可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差点跪在地上。他面目狰狞双眼死死的盯着谢一,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谢一不语,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继续照着领头的手脚关节处打去,其他几人也同谢一一般废了那些困在原地的山匪的关节,将人击倒在地上。 而这些一向横行霸道的山匪如今终于碰到了克星,像一条死狗一样被肆意折辱击打,就像他们曾经对待手无寸铁的弱者一样。 村里过来的火把越来越近,直到火把映照下的人脸出现在谢家人面前,领头的正是他们的王村长和一个身穿衙役服饰的人。 谢家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王村长认识谢一,率先开口问道。 谢一双手背在后面打了几个手势,其他几个人迅速将这些山匪全部绑了起来直接往谢家大宅里拖去。 谢一轻笑:村长,这些人半夜袭击我谢家,已经被我们拿下,还要多谢村长救援。 王村长正要说话,那领头的衙役就上前一步:这些人竟然敢夜袭胆子着实不小,不如小兄弟将他们交给我处理,我定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一并不知这衙役身份是真是假,他笑得真诚:不用劳烦大人了,实不相瞒我家主子身份特殊,对付这些贼人尚有余力。何况我们还要问问他们为何要来偷袭我们谢家,毕竟我谢家从未与人结仇。 身份特殊?衙役这才想起这谢家有一人似乎是术士,术士手段变幻莫测,怪不得一向蛮横的山匪折在了此处。 大呜呜!怪异的声音极为清晰。 村长和衙役等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谢二几个人已经将最后一个赵宁平塞住了嘴绑了手脚,正拖着丢进谢家院子里。 眼看着要人是不可能了,衙役又忌惮着谢家术士的身份,只好迂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等天亮了咱们再详谈。 谢一拱手道:实在是不凑巧,明日怕是不行。我家主子正在闭关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等也不知何时才能见着主子,不如大人留个口信,等我家主子出关了再做商讨。 衙役一时没了办法,只能答应:那就麻烦了。 一行人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沿着来路返回,依稀还能听见村长邀请衙役暂且先住下明早再动身的话语。 谢一看着他们远去这才领着谢六谢久两人将周围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细节之后才让谢六谢九继续值守。 而那些被绑了手脚的山匪们通通被带到了地窖里,地窖的墙顶上固定着牢固的木杆,那是用来存放腊肉的,此时却有了别的作用。 谢一试了试木杆上挂钩的牢固程度,然后将这些山匪像挂腊肉一样高举着双手挂在了木杆上,而这些山匪的脚下并没有悬空,他们的脚尖还勉强搭在地上,无法借力,也不能保持平衡。 这是谢一他们从军营里学来的绑敌人的手法。 先把他们关在这里饿上两天,等主子忙完了再做打算。谢二你和谢三一起看着他们,记住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他们不是寻常打手。这副模样的谢一倒真有些军营里出来的派头。 院子里叶远闲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他原本想着买来这些人不过是帮他们种种地而已,如今看来这些人能力不错,好好锻炼一番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这些打算都要等谢移风醒了之后再详谈,叶远闲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不知道他梦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几个时辰一晃而过,直到天色大亮,等候在家中一夜没睡的赵宁德眼皮跳了几下,他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打开门问外面站着的仆从:三老爷回来了没? 仆从连忙答道:一盏茶之前问过了,并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 万字结束,明天捉虫,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7-03 17:52:07-2022-07-03 23: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清醒断手 -- 第83页 赵宁德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 他挥退了下人转身前往后山的独立小院。 清晨,一缕紫气随着明媚的阳光落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夜的叶远闲见床上躺着的谢移风脸色终于和缓下来, 便放了心, 起身打开门窗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涌入到房间里。 随着他的动作,床上的谢移风缓缓睁开了眼睛环视床边, 没有发现叶远闲后眼中流露出了恐慌,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要去找人。 光脚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院子里的叶远闲听见动静快步走了进来眼神落在他的脚上:怎么不穿鞋? 谢移风快步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下巴轻轻搭在叶远闲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在两人耳边纠缠,彼此都觉得满足。 远闲..等确信叶远闲在自己怀中后谢移风才彻底平静下来, 他喃喃着在叶远闲耳朵上蹭着,不带任何旖旎无关yu望,只想感受爱人,和他亲昵厮磨。 嗯。叶远闲察觉到他的不安伸手轻拍他的后背, 语气温和带着浓浓暖意:没穿鞋,会不舒服。 谢移风继续蹭:一睁眼没看见你, 光急着来找你了,就给忘了。 叶远闲失笑:我在院子里呆着, 你神识一扫就能看见的。 不用神识。谢移风埋头在脖颈间口齿含糊不清:要亲眼看到你才行, 免得你不见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一时心急连神识都忘了用,只下意识的找人了。 两人温情脉脉, 地窖里关着的那些人却过得生不如死。 他们双手高举血液流通不畅,两条手臂如今已是极致麻木, 脚尖被迫点在地上, 除了手臂分担后剩下身体重量的着力点全部聚集在脚尖, 偏偏脚尖又无法踩实。 于是整双腿都被带动着僵硬摇晃,种种不适他们生出了满身大汗,地窖里漆黑密闭的环境,更是让他们心里产生了极致的压抑苦闷之感,整个人都不由得烦躁起来。 呜呜一个意志稍微弱些的山匪不由得呜咽出声,他们嘴里都塞着脏布团子,撑着嘴巴大大张开,被口水浸湿的布团子堵得他们呼吸不畅,尽管想大声哭喊但出口依然变成了轻微的闷声。 如今境地,竟然连大声痛哭都成了奢望。 沉闷的呜咽声在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听在人耳中越发觉得心烦气躁。 更可怕的是地窖被密封着空气流通不畅,又关了他们将近20个人,此时那领头的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呼吸比刚进来那会儿要困难的多。 他们曾经也是用过种种残酷手段折磨过人的,自然知道眼前种种现象预示着什么。 他不怕谢家人将他们严刑拷打,逼迫他们说出一些消息,他怕谢家人会将他们直接关死在这地窖里,连让他们解释的余地都不留。 内院里一阵温情过后,谢移风把自己梦中大致的事情同叶远闲说了,也提出了自己到现在都没弄懂的一些问题。 叶远闲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纠缠渊源,只得安慰他慢慢来不要着急,还有第3颗丹药,估计等第3颗丹药服下后一切都会彻底水落石出。 谢移风也知道这个理,短暂的纠结过后便想起了新的话题:远闲,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叶远闲有些没反应过来,清冷的眉眼间带了些懵意,衬着他精致的面容愈发好看:什么想要的? 谢移风忍不住俯身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如愿看到他微红的脸颊后才心满意足的轻笑: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我名义上的义子,你如果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我叫他派人去找。 叶远闲这才弄懂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不需要,一山一水一双人已经足够,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谢移风也这样觉得,他毕生唯一的追求就是陪伴在叶远闲身后,与他永不分离。如今两人都已找到自己的目标所求,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神识扫过院子外面,谢一他们正拿着扫把清理昨夜留下的狼藉,叶远闲略微收敛了笑容目露寒光:走吧,咱们出去看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好戏。 谢移风一想便知道定是有人不长眼惹到远闲了,不然性子清冷的他轻易不会露出这样的杀意。 主子。在外面等待伺候的春来一见院门打开便惊喜地冲上前去:主子您醒了,早饭在厨房里热着,婢子这就去端来。 好。叶远闲点头。 他们二人一天一夜未进食,这会儿吃点热的心情也会更舒畅些。 早饭熬煮的包谷粥,鲜嫩清甜的包谷粒和白米意外的搭配,粥里既能尝到包谷的香甜又能喝出米粥的绵密,配上几样爽口的小菜,炎热的夏天,吃上这么一顿早饭当真是令人心情颇佳。 叶远闲的坏心情在吃了这么一顿早饭后得到了缓解,谢移风瞅见他略微好转的神色后稍稍放下了心。 这包谷是哪块地里的,味道要比之前吃的更清甜些。谢移风问春来。 春来伶俐回道:是山脚下最窄的那块地里的,婢子今早去看的时候发现有几包被松老鼠咬坏了外皮,婢子便带了回来。 如今包谷成熟的差不多了,你让他们平日里多去看看,免得山上的野猪兔子等下来偷吃。叶远闲吩咐。 -- 第84页 是。春来低头解释:谢一他们每天要巡查两次,夜里还用麦壳烧了火盆,应当没事的。 用过早饭,叶远闲被激起的火气也降了下去,他没有让人将那些人拉到院子中来,反而和谢移风两个人牵着手直接往地窖里去。 打开地窖的入口,清晨的日光透过狭窄的地窖入口照射在领头之人的脸上,一直习惯了在黑夜里视物的眼睛不适应突然照射的强光,被刺的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就是这些人。叶远闲随手指着领头的人说道:他们是有备而来,身形招式瞧着都不是寻常人家的护院家丁,倒有些军营杂糅着野路子的意思。 领头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底细被叶远闲一一指出。他迅速垂下眼帘生怕自己脸上的震惊被看了去。 安阳山第一代的山匪就是从军营里退下来的兵士,当时正在和蛮人打仗,这兵士贪生怕死以诈死的方式从军营里逃了出来,回到家乡后怕连累家人就在安阳山安了家。 后来战乱逐渐波及到了乐康县,再加上天灾导致县里出现饥荒,许多人家生活不下去。那人靠着自己从军营里学来的那几下,趁着机会招揽了一批人手打劫了县里的一个富户,抢来了许多银子和粮食物资。 靠着这一笔钱他们填饱了肚子,也尝到了打劫带来的甜头,于是就彻底在安阳山上驻扎下来,成为了这一代有名的山匪。 这些人是县城里的赵家派过来的,那人是赵家三房家主,也是赵家家主的嫡亲弟弟。叶远闲收集到的信息将这些人的身份背景扒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找谢家麻烦,叶远闲并没有说明。 谢移风一直昏睡着对外界的事并不清楚,但他直觉,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是自家爱人没有说出来的。 这些人就交给我处理吧,正巧我有段时间没动手了,心痒痒。谢移风轻笑着,微微歪着头看叶远闲。 而且,他不想让这些人脏污的血脏了自家伴侣的手。 好。叶远闲也不一定非要亲自动手,于是后退一步将地方空了出来。 那领头的见了谢移风就知道这人定然是练家子,再听见两人的对话后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他拼命想将嘴里的布团子吐出来好开口和他们谈条件。 然而谢移风并不想如此麻烦,他想知道的事自然有他的手段。 在领头人剧烈的挣扎中,谢移风轻轻将手虚搭在领头人的脑袋上,灵力随着他的动作渗入到领头人的脑袋里。 其他人惊恐地看到自家老大的神情由抗拒到服从再到彻底呆滞,这些变化只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 众人视线落在谢移风那只手上,明白是那只纤长好看的手带来的威力后不由得惊惧更甚,有那神经脆弱者只觉得呼吸不畅,身体下意识的想要排泄。 然而此时的叶远闲却抬起眸子轻飘他一眼,那人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似乎连五脏六腑都彻底僵硬,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随着灵力的探查谢移风原本带着笑意的神情蓦然冷了下来,看向赵宁平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你们敢打远闲的主意? 他将手从那领头的的头上拿开,那人便如同此时一样从绳索上挣脱,掉落在地上,逐渐没了气息。 赵宁平就是那个吓的差点尿了裤子的人,此时他有着实想为自己辩解,可偏偏这一切都由不得他。 谢移风盛怒,抬手扳着他一只吊起来的手腕就是一拧,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地窖里格外清晰,赵宁平被吊起来的右手手腕以诡异的姿势耷拉着,连接手掌的地方柔软如面团。 哼疼痛让赵宁平咬紧了嘴中不团,惊恐的叫喊变成了闷声痛呼。 紧接着另一只手腕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这次赵宁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痛得想要昏死过去,可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思绪格外的清晰。 赵宁平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后悔,他看着眼前容颜格外出色的两人就像看着最凶恶的魔鬼。 谢移风看着他痛得满脸鼻涕眼泪,嫌弃的擦了手回头看叶远闲:咱们去赵家吧!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儿们的浇灌,晚安么么啾! 第45章 反击 谢移风原本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他到这方天地已经数百年,天佑国更是在他的引导下一手建立起来的,天佑国的百姓在他心中算是除了叶远闲之外极少的牵挂。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不损害叶远闲的前提之下。 谢移风建立天佑国的本意就是为了寻找叶远闲, 现在这些人敢对他心中至宝动手, 与他而言就是在自寻死路。 谢一带着驴车跟在他们身后出发,叶远闲没有问谢移风要怎么做, 他相信谢移风。 驴车抄的近道沿着无人的小路出了村,只剩两匹马儿晃悠悠穿过村子,碰到了正巧要去谢家询问情况的王村长。 两人大概说明原因之后劝退了村长以及围观的众人, 对于这个新上任的村长,他既然抱着善意的心思,那么谢家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 尽管心里压抑着火气,但这份火气都没有影响彼此之间的氛围。 马儿穿过平淮镇,叶远闲听见有人在叫他:叶兄弟,等等。 -- 第85页 叶远闲和谢移风回头, 是何千:叶兄弟谢兄弟,你俩这是要去哪里?我已经听闻了昨夜发生的事, 特意来问问你二人可有损伤。 县城里和镇子上各大势力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赵家有了动静之后时间不长各大势力就接收到了消息, 只是赵家行事隐秘, 他们并不知道其中主要缘由。 等花了多半夜的功夫打听到大致的情况后,他们再派人前往游落村打探消息才发现争端早已结束, 赵家派去的那几十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听到消息的何千自然是极其高兴的,他深知这两位兄弟的身手必然不会悄无声息的让赵家人得逞了去, 只是没接到两人安全的消息, 他心里总不放心。 何千问完又笑:两位兄弟如今安好, 我便也放心了。 叶远闲昨天晚上神识扫过时确实发现有人在村里打探,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武馆里的人了。 多谢何兄挂念。叶远闲拱手:那贼人已然被我等抓住,如今正被我家家丁拉着准备往县城里去呢。 叶远闲和谢移风骑着两匹马,而那主要的头目和赵家三房老爷则被绑了手脚塞进破木架车里被谢一用驴车拉着跟在后面。 谢移风和叶远闲两个人走的快,所以就落下了一段距离。 何千往四处看看,再看向两人时脸上已然带了凝重的神色:那赵家是乐康县城里第一富有的人家,他们家有个姑娘是给朝廷里五品大员做贵妾的,十分讨那大员喜欢,二位切莫要考虑清楚再做行事。 这话潜意识就提醒赵家有钱有权,叶远闲他们想要对付赵家,必须好好思虑一番。 叶远闲承下了他的情,再度拱手谢道:多谢何兄,我二人定然不会莽撞行事。 何千见他二人不像是意气行事,便也稍微放下了心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递了出去:这是武馆的信物,二位兄弟若是需要可以凭此信物去县城里的武馆找人,或许会更方便些。 友人所赠叶远闲也不拂了他的好意,伸手接下了那铜牌放在衣袖里,同他拱手之后便再度离去。 何千看着两人策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赵家这些年做事愈发的肆无忌惮,原本就引得县太爷不喜。如今竟然敢做出公然强抢人命的事,赵家的气运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两人走了约一个时辰便停了下来在阴凉处歇息,此时已经距离县城不远,为了防止赵家人作怪,他们要和谢一汇合后一同进城。 而早他们一步回到县城里的衙役已经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了县太爷,县太爷听了衙役的描述后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渡步,思考着此番变动他该作何应对。 县太爷能在赵家一家独大的情况下,坐稳一县之长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何况他的背后也并不是无所依靠,只是越往高层各方势力越发错综复杂,他平日里没有抓住把柄所以才任由赵家如此行事罢了。 而今赵家这么大一个错处放在他的面前,县太爷要是任由这机会错过,定然是不甘心的。但如何抓住机会在撇清自己的前提下搬倒赵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叶先生可有传出什么消息来?县太爷思虑一番后问衙役,天佑国将术士称为「先生」的习惯由来已久,在场的都是了解情况的人,自然知道县太爷的意思。 坐镇平淮镇的主簿道:刚刚有消息传来,叶先生昨夜以神鬼莫测的手段将那些人通通抓了去,今日大早就带着被抓赵家三老爷和打手头目往县里来了。 县太爷点点头,略一思索后便拿了笔沾了墨在纸上快速写了起来,很快一张纸便写得满满当当。 县太爷将纸折好装进信封里用火漆封了口,然后递给等候在一旁的衙役:一定要用最快的马送到康宁县里去,莫要叫人发现了。 是大人。衙役接过信封迅速退下。 而县太爷则带着几个主簿继续商谈。 一旁的叶远闲和谢一他们汇合之后慢慢朝着县城里走来,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巡查的士兵,叶远闲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他们,让他们帮忙带给县太爷。 叶远闲和谢移风牵着马进入县城,他们二人各自牵了骏马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他们姿容气度皆为不凡,便有不少人频频回头看他们。 然而等这些人看了两人之后,却又把目光落在了他们身后跟着的驴车上,只见脏破的木架车上丢着三个像死狗一样昏迷不醒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进城看病的? 谁家看病的会连车上的土都不扫一下,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路人的议论声很快就引起了各大势力、家族的眼线的注意,他们认出了驴车上的人的身份后迅速将消息上报给了各家的主子。 县衙处于县城中最中心的地带,儿童为乐康县首富的赵家也在中心地带不远处建了大宅子,叶远闲和谢移风无视众人的议论,径直向县城中心走去。 县城里多的是小有富足无事可干的闲散人员们,他们嗅到了有热闹可看的气息,便纷纷缀在驴车后面跟着。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即将走到县衙的时候已经跟了二十多号人。 而此时谢移风给了谢一一个眼色,谢一立刻反应过来,牵着驴车和他们分了路。 -- 第86页 谢移风和叶远闲直接绕过去县衙的路口去了另一条街上的赵家,谢一则不紧不慢的拉着驴车直接往县衙的方向走。 赵家,早早就接到消息的家主脸色黑的吓人,他没想到像乐康县这么偏僻的县城里竟然也会有不出世的人物,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招惹了这样的人。 后山小院里,赵宁德焦急的问面前人:匪主,那二人已然找上门来,不知你可有应对的法子? 被称为匪主的人正是安阳山的山匪头子,他面目极其凶恶,裹在身上的短打堪堪裹住他隆起的肌肉,他的脸上带着渗人的恶意:赵家主慌什么,这事不难解决,就看你想要什么结果了? 赵宁德疑惑:匪主的意思是? 大汉嗤笑一声:如今看来那谢家有术士的传言是真的,而且那术士实力还不弱。你若想继续在这乐康县城里苟且做你的「首富」,那你只需要上门道歉并献出赵家财富就能如愿。 赵宁德一听这话便立刻反驳起来:要我去给他们道歉,绝不可能。 那大汉闻言笑容更加阴狠:那就只剩第2种办法了。 赵宁德忙问:匪主请说。 即便是术士也有弱点在身,我们只需要找到这弱点再加以利用就能将他一举击败。大汉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术士又如何,他又非不死之身。用好了计谋照样能将他杀了。 随着大汉的言语,他腰间挂着的血玉葫芦轻轻颤抖着,似乎生出了灵识一般。 这..赵宁德低着头面上带了犹豫,他知道大汉说的有理,但那可是术士,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特殊能力。 大汉见他这副模样便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不屑:你若害怕了,便像我之前所说的带着你赵家的财富去给人磕头求情吧,说不定人家还能轻易原谅了你。 赵宁德听出了他言语里的不悦,也知道自己此时已然无法选择,咬了咬牙答应道:我自然选第2种,只是对付那术士匪主可有几分把握? 匪主拿起腰间血葫芦在手中摩挲着,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蛊惑:死在我手中的术士不说七八,至少也有四五个了,你觉得我有几分把握? 赵宁德被他脸上罕见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头一次生出了自己同眼前这人合作是在引狼入室的感觉,但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他都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谢移风和叶远闲看着面前这高大的宅院同时皱起了眉头,在他们眼中,这座精致华美的宅院上空笼罩着一层沉沉黑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死气和怨气,看来这座宅子里边死了不少人。谢移风轻笑。 然而等他笑过之后,衣袖一扬便迅速射出了一道光华,恰巧击中在大门前悬挂着的「赵府」的牌子上,将那牌子击了个粉碎。 第46章 匪首 什么人?守门的家丁探出头满脸凶恶, 见叶远闲和谢移风站在赵家面前,虽然气度从容但身上的衣着并不如何华贵,便只以为这些人是赵家哪里来的打秋风的穷亲戚, 所以态度就带上了几分轻蔑。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若是赵家穷亲戚断然不可能做出毁人牌匾之事,所以来者肯定不善。 而他平日里自诩是赵家人, 身上流的血液都比常人贵重三分,这样一来出口的话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恶意:你二人竟然敢欺辱我赵家,想必是把自个儿的脑袋不当回事儿了, 来人,给我打! 听到动静的家丁们一拥而出,手中木棒对着两人就要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不用叶远闲动手,谢移风上去三两下就将这些人打趴在地上,顺带将他们丢在了墙角,免得待会儿没了性命。 此时那匪首和赵宁德也察觉到动静匆忙赶了出来, 赵宁德满脸愤怒目光沉沉,看向两人的脸上仿佛刀子一般:我赵家同你们二人无冤无仇, 你二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谢移风嗤笑一声:有没有仇待会儿就知道了,现在先让我拆了你们这藏污纳垢的赵家再说。 赵宁德闻言面上一僵, 下意识地回头就看了自己身侧的人一眼。而那人也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满目不屑:就凭你们两个怕是还嫩了些,我劝你们识相点乖乖束手就擒, 免得待会儿受罪。 谢移风原本就不是多话的性格,能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等那人话音落下, 他便一伸手指指朝那人打去, 这一击只用了一成力道,那人险险避过,力道落在赵家大门上将大门击了个粉碎。 周围跟上看热闹的人,一见这动静连忙吓得抱头逃窜,热闹随时都有,但是命可不能丢。 赵宁德运气好,谢移风的目标对准的是那匪首,所以便将他晾在了一边,此时倒也保住了性命。 这会儿闻讯而来的其他赵家人也一股脑的冲了出来,眼看着局势就要失去控制,匪首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转眼间一股凛冽的杀气就缠绕在众人身上。 似乎是术法的痕迹。 叶远闲略一挑眉,他还记得谢移风说过术士不能作恶,所以这个人不是术士,那么,这丝灵气的来源在哪里? 他把目光落在了正在跟谢移风打斗的匪首身上,目光扫过他腰间挂着的血色葫芦,察觉到那葫芦上流转的一丝灵气后,便知道这个所谓人的倚仗是什么了。 -- 第87页 叶远闲没有提醒谢移风,他知道谢移风能看得出来。 大量的赵家人从内院涌了出来,有想逃命的,也有见着有外人打上来便出来帮忙的。 赵家人见谢移风那里的打斗他们是掺和不了,便将目光落在了看起来从容温雅看起来不像会拳脚功夫叶远闲身上。 都不用提前打招呼,那些人便自恃力壮冲了过来。 叶远闲看着他们头顶上颜色各异的气运,三两下将人击晕了丢在墙角、或打得半死再丢到另一边人堆里去。 县城街上闹了起来,离得远些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站在自家墙头上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张望。 叶远闲将赵家一伙人收拾了个干净,谢移风这边也终于逼的匪首无路可退,不得不祭出自己的杀手锏出来。 匪首口吐鲜血,他目光凶狠,伸手在嘴角狠狠抹了一把然后状似不经意抹在自己腰间。 随后一抹鲜艳的红色从匪首腰间亮起,倒在墙角的普通人只觉得自身鲜血翻涌,身体却是泛起阵阵凉意,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内被掠夺出去。 是生机。 叶远闲明显察觉到周围人体内的生机被那鲜红的葫芦吸走,他们的容颜蓦然苍老起来。 衙役来啦,衙役来啦!站在墙头上的人大声吆喝起来,听到动静的众人连忙让出了一条道来。 大批衙役手持大刀冲了过来,将人群赶到角落,给身后的人开出一条大道来。 衙役身后跟着的正是乐康县的县太爷。 墙角的赵宁德脸上有心虚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他身后的人品阶可比县太爷高的多,赵家钱财也够,只要他忍痛送出一大笔银子,眼前的困境自然可解。 县太爷神色不怒自威,看着眼前众人打斗的场景黑了脸,下令道:赵家人胆敢欺男霸女,强行夺取人家财产,以至于县城不宁,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是,大人。 大批的衙役一拥而上将正准备狡辩的赵宁德等人来了个五花大绑,嘴里塞上了破布。 而谢移风见此场景便收了周身的力道,只一下就将那血红的葫芦抢到了手里,斩断了它和匪首之间的血契联系。 匪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满目不可置信和恐慌:你怎么能夺了我的宝贝?快把我的宝贝还给我,快把我的宝贝还给我。 随着他一声声的叫喊,他的面容愈发的凄厉扭曲,大张的嘴巴像死鱼一样急促地呼吸着,竟然有了癫狂之像,乍一看过去,像是鬼魅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 像画里的恶鬼一样,看着怪吓人的。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啊?怎么看着和刚刚一点都不像了。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神色不对,衙役们本上想去擒主他布料还没到匪首身前就被他凶恶狰狞的模样吓住,一时进退不得。 谢移风见状好心的甩了一条绳索过去将正在挣扎的匪首从头到尾绑了个结实,连那大张的嘴里也塞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割下来的衣角。 县太爷看了眼他们二人,略一颔首后下了令:通通带走。 衙役们带着赵家大大小小浩浩荡荡的往县衙里走去,剩下的十多个衙役将赵家大宅围了起来,不许闲杂人等窥伺进出。 二位也随我去一趟吧!县太爷带着人走了之后,平淮镇的主簿上前来对着二人和蔼笑道:二位是苦主,等会儿对簿公堂的时候还需要您二位陈述原委才行。 如今两人术士的身份几乎已经摆在明面上,术士在天佑国的地位等同于五品大员,他一个小小的主簿得罪不起。 有劳了。叶远闲颔首,态度很是有礼。谢移风也并未有过多的言语。 主簿见他二人这般客气的作风心里自然舒畅,连话也不由得多了些:您府中的下人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那赵家三老三正被羁押在大牢里,死罪不敢说,但流放必定是少不了的。 谈话间,三人已经走过了人群最拥挤的地方,两边的街道渐渐宽阔起来,主簿的声音确实压的更低:县太爷的意思同您二位说的一样,钦差大人马上就要到咱们县了,但在这档口定要让他们赵家好好喝上一壶。 大人有心了。叶远闲含笑:若要我说,与其断其臂膀放虎归山,不如将其斩草除根,所得之物皆献于可用之人,得其庇护两厢便利。 主簿闻言脚步略微一动,再次抬头看向叶远闲神色里已经带上几分犹疑:可若是如此惹恼他背后的人,降罪于我等该如何是好? 叶远闲轻笑:这就要看大人的本事了,倾尽赵家财力换取一个可靠的盟友,既解决了赵家背后之人,也肃清了县里的不正之风,这笔买卖虽然难做了些,但回报利益可观,做与不做,端看县太爷如何选择了。 主簿若有所思,匆忙向二人说了一声后便先行赶往县衙了。 叶远闲的意思很简单,直接灭了赵家,用赵家的财富选一个可靠的靠山投诚,让靠山应对赵家背后的人,这样一来乐康县除了赵家这个领头的反骨,剩下的地主相乡绅自然不足为惧,县太爷也可趁此机会彻底将乐康县掌握在手中。 -- 第88页 而乐康县安宁平和对于叶远闲来说也有益处,他从包谷的产量中得到了一丝灵感,既然天佑国是谢移风为了寻找他才辛苦建立的国家,那么他也愿意尽心给这个承载着两人情谊的国家和百姓带去一些便利。 民以食为天,嫁接、杂交等能配合他的灵力提高粮食产量的技术就很好,乐康县这方地域优渥,南方的作物基本都能种,是一个不错的粮食种植实验基地。 不知主簿是如何将话传给县太爷的,反正等两人进了县衙后一切都顺顺利利的,他们手上掌握了赵家围攻谢家的人证和物证,又有主动寻上来的王村长带头担保,处置理所当然。 而那安静下来的则匪首死活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口咬死了他是赵家客卿,并没有什么其他身份。 至于那血葫芦,匪首只说是自己捡到挂在身上当做装饰,并不知晓其它用处。 这样一来县太爷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有办法,便将求助的视线落在谢移风二人身上:不知二位可有何见解? 见匪首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谢移风上前一步笑得不怀好意:自然是有,不过场面可能会血腥一些,大人可要看着? 县太爷想了想后挥退了在场众人,只留下几个得力的心腹在一旁看着。 而就在此时那匪首狠狠咬了咬牙,趁着众人不注意时猛地窜了起来,瞅准人少的空隙就要猛冲出去,却被早有准备的谢移风一脚踹了回来,当场就断了两根肋骨,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不动弹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啦宝儿们,昨天回家没来及更,实在不好意思!感谢在2022-07-05 20:44:16-2022-07-10 11:5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二位,他这是?县太爷不知道为什么这匪首刚才还绑的死死地,一眨眼他身上的绳索就全部 二位, 他这是?县太爷不知道为什么这匪首刚才还绑的死死地,一眨眼他身上的绳索就全部被挣开,还差点让他逃了去。 叶远闲解释:这人不是术士, 但却懂些术士手段, 故而会难以掌控。不过他这些手段也到了穷途末路了。 谢移风将那血葫芦拿出来对准了匪首,刚才还哼哼唧唧一副蔫了吧唧模样的匪首似乎看到了极其惧怕的东西, 下意识挣扎起来。 不等他有多余的动作,那血葫芦就在谢移风的推动下迅速绽放出红色的光华,光华对准的正是徒劳挣扎的匪首。 红光绽放, 匪首那原本看着还算年轻魁梧的身形蓦然苍老起来,他周身的精血都被放出,只留下苍老布满褶皱的躯干。 大堂里的人见此场景纷纷惊骇连连后退, 谁都不清楚为什么还年轻的人如今变成了迟暮老人。 或许用迟暮老人来比喻并不恰当,因为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还喘着,一看就是将死之相。 他并非术士,只在机缘巧合之下和这术士所用的随身法器结成了契约, 让这血葫芦能为他所用。谢移风解释:只是他心术不正,让这原本能行善救命的法器变成了害人性命的脏物, 估计得好好蕴养一番才能洗去上面依附着的血污了。 原来如此。县太爷心有余悸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就劳烦二位先生了。至于这人.. 县太爷一时犯了难:一些案子还需要他出面指认,不知二位先生可有法子让他多撑几天? 这倒简单。谢移风挥手打出一道禁制:这道禁制可保他多活二十天, 大人尽可放心。 二人从县衙里出来已经过了正午, 早晨发生的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闲着没事干, 站在赵家大门口看象牙里的人进进出出的搬东西。 不少人认出了他们两个就是早晨那场闹剧的主角之一,这会儿见他们从县衙里出来便免不了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 这样没有多少善意的谈论让两人心生不适, 索性直接遮掩了面貌身形去售卖青苗的地方查看。 既然已经决定搞嫁接、杂交种植, 那么各种粮食的苗子需要多准备一些。 麦子如今已经收了, 水稻还在地里长着。卖青苗的地方只有秋红薯和一些家种小菜的苗子。 叶远闲见那红薯藤蔓生的不错,就多买了些。而且红薯适应能力强产量高,南方北方都能种,若是研究出适应力更强的新品种,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起来也更合宜。 家中常吃的小菜的青苗只买了秋辣椒茄子和豆角,其它的白菜花菜之类的家里都种了,最后一茬留做种子也不错。 在钦差大人巡查之到来之前,乐康县接连出了几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先是乐康县的首富赵家为富不仁欺男霸女,将县里多家容貌较好的男女用种种手段掳了去做那等龌龊之事。 后来东窗事发后,这些被掳去的男女尽管被救回来,但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名声和前途一并都毁了。 第二件就是如此猖狂的赵家却踢到了铁板,被两个年轻的术士找上门直接毁了赵家匾额,打伤了赵家上下百余口人,还将赵家所倚仗的背后高人给废了。 最后连同官府一起将赵家上下抄了个干净,连赵家门口守着的大黄狗窝都被里里外外搜查搜查了三遍,别说,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几块银子。 -- 第89页 距离钦差大人到来的时间已经不足五天,县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都被官府强硬镇压下来,人言可畏也最好操控,那些用强硬手段镇压不下来的暗地里流传着的,都被官府放出的几个消息给替代了。 这放出来的消息无非就是哪家的富豪乡绅家中娇妻美眷二三十,却又在外面偷了人;谁家女儿生的貌美,却偏偏爱上了穷乡僻壤的酸书生;又或是那个富家公子外出游玩时遇到了娇美的农家女,一见钟情不能自控,回到家中后硬要求家中父母让其上门求娶的。 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如先前的来的骇人,但却十分贴近于寻常百姓的生活气息,再加上风花雪月之事一向是世人的最爱,故而在钦差大人到来的前两天,已经没人在谈论赵家的事了。 谢家大院外面的空地上,老黑牵着驴子拉动石碾不停的在空地上撵着,将那还有些松软土地碾成结结实实的硬地面,给收包谷做准备。 随着钦差大人到来的消息,乐康县各村各镇也都忙碌起来,之前分发下去的包谷种子长成了丰收的景象,各家忙着将已经成熟的包谷收到家中。 谢家同样准备将那几亩地的包谷全部收回来,几亩地的包谷十多个人背着背篓拉着驴车和马车一起上地里。 谢一他们年轻力壮,都用背篓把包谷扳下来运到驴车上,老黑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就拿着镰刀把扳完的包谷杆子砍断捆好,准备带回去用铡刀切碎做两头驴子的饲料。 不一会儿驴子拉着的木架车上就堆满了尺长的包谷穗子,马儿拉着的木架车上也拉了满满一车包谷杆子,四辆木架车齐齐向着谢家大院拉去。 包谷穗子被堆到撵好的平地上晾着,包谷杆子直接拉到家畜房里趁着新鲜切成了碎碎的饲料。 五六月的太阳温度最高,只晒了两天就把包谷穗子晒得干巴,隐约露出里头的包谷粒来。 叶远闲随便挑了几穗包谷检查了干湿程度后点头:差不多了,剥吧。 好嘞!谢一等人一拥而上。 剥去包谷外面已经泛黄的皮子,里头黄澄澄的莹润饱满的包谷种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连最末端长缨子的地方都布满了小颗的包谷粒,可见产量之高。 同样的场景在乐康县其他村镇上上演着,这几日驻守在镇子上的主簿们最是忙碌,他们不但要防着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家私逃,也要将各家的收获记录在册。 接连三日的忙碌过去,平淮镇的主簿眉开眼笑,乐的差点连嘴上为数不多的胡子都揪断了去。 他下辖的游落村谢家交出来的包谷的产量几乎顶得上别人家的两倍,这也就意味着一亩地原本只能养活三个人的口粮如今变成了至少五个人。 若是全国各地的产量都高成这样,那么他们天佑国至少还能养活比现在还要多至少五成的人。 五成人口,那就是几百万人,若真有这么多的人口,那还惧怕什么蛮夷匈奴,光凭着人海战术拖,都要将他们拖死。 主簿已经能看到这项成果报上去之后,县太爷和他将要面临的嘉奖,如果可能的话,他说不定还能从逐步升到县丞,直接领到朝廷俸禄。 主簿眉开眼笑,特意将谢家送过来的种子另外储藏起来派了人十二时辰守着,只等平淮镇的其他几个村子也送上来,一并送到县太爷处去。 六月三日,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终于到了乐康县,县太爷率领着县衙的所有主簿和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富户乡绅在县门外十里处迎接。 乐康县整体民风还算淳朴,百姓们也自发的到道路两旁进行迎接。 那钦差大臣只略微露了一个面后就又坐到了轿子里一路避着人到了县里,十多里路的距离竟然没有几个人看清楚他的面容。 县太爷走的是科考路子,当初也曾在京中见过一些有头有脸的大臣,但此次来的钦差大臣分明和他记忆中的不太相像。 县太爷面上虽然不显但内心很是疑惑,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记忆特殊、尤其在记人面容这方面旁人都很少能及得上,照理来说怎么也不该把这钦差大人的面容记混才对。 尽管疑问缠绕在心头,县太爷依然毕恭毕敬地将钦差大人迎到了一早就备好的院子里,之后便是复杂的叙职。 钦差大臣代天子寻四海,所管领的事务多的去了,叙职只是其中一项。 县太爷原本觉得这一项最少要进行几个时辰才对,他都做好了被刁难责问、站到腿脚酸痛的准备,可谁知叙职不过半个时辰钦差大人就将他打断:你这县中可有姓谢的年轻人家。 县太爷怔愣一下,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就是谢移风和叶远闲二人的面孔。 有的,乐康县全县姓谢的共有六十三户,不知大人问的谢家可有什么特征? 钦差大人想了想后说道:退伍兵士出身,与男子结了契,大约就在今年三月成的家。 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县太爷略微讶异,不知道谢家怎么和这位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扯上了关系。 但他转念又一想,以那两人术士的身份能和钦差大臣有些交情也不算怪事,何况谢移风还曾入伍当过兵士,说不得他们在军营中也曾见过面。 想到这里县太爷脸上便带了笑容:回大人,正好有一户人家能和您所说的对上,他家就在离县城不远的平淮镇周围居住,可要卑职将他传唤过来? -- 第90页 不用了。一直神色严肃的钦差大人听得这话颜色有了变化,站起身走了两步后说道:你派人安排下去,明日我要到谢家去查访。 是,大人。 记着这事你亲自去安排,切勿走漏了消息让旁人知道,若是办不好,你这乌纱帽也就别要了。 县太爷打了个寒颤,立刻拱手应声道:卑职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作者有话说: 一更,宝儿们午安 第48章 见面 钦差大人要去平淮镇的消息随着钦差大人的车架出了县城, 也流传了出去。 富豪乡绅们大都不知道钦差大人去一个小小的平怀镇干什么,只有同县衙高位上坐着的那位交好的几个家族得到了小道消息,说是平淮镇有户人家种出的包谷种子十分不错, 说不定能入得了钦差大人的眼。 这几个家族都是精明的, 一听这消息便立刻做足了种种打算。 叶远闲和谢移风回家后先把买回来的红薯青苗种在了土质较为肥沃的沙地里,然后让老黑带着谢一他们去翻种了包谷的地。 他们打算再种一茬包谷, 但因着之前已经种了一茬,所以第二茬耕种的时候会生出许多病害来,叶远闲便提前做好了抗病害的准备。 耕种好的地撒了厚厚一层草木灰, 草木灰可以作为肥料肥地长庄稼,也可以杀死土壤里的虫卵和细菌,防止重茬种植出现的虫害病害问题。 之前的包谷记录了生长和收成情况之后, 有七成的包谷被县衙以市场价合了银子拉去了县里准备上交给钦差大人过眼。 另外三成则留给了他们自行处理。 因着他们种植的产量着实高,所以这三成也足够六百多斤,做种子不过三四十斤就足够了。剩下的磨成面做包谷面条面饼吃也很不错。 谢家人多家畜也多,驴子和马一起下地耕种不到一天就翻了七亩的地。春来三人拿着大大的筛子把草木灰大致筛过了一遍后用木锨扬到了到了地里。 这些刚做完王村长就上了门, 态度很是客气:两位先生,家中的事可安置妥当了? 他问的自然是与赵家的事。 叶远闲颔首, 态度说不上热络:已经妥当,村长前来有何要事? 王村长丝毫不介意他算得上冷淡的态度, 知道他两人不喜欢弯弯绕绕便直接笑道:今日冒昧来打扰, 是为了求一些包谷种子。 不瞒两位,村里这些年夏中家家户户都种红薯和高粱, 每年都算得上是重茬,产量已经减下去了许多, 而且这几年地里还生了节节虫, 用草木灰也杀不了多少, 地里好不容易长成的红薯都被虫子祸害的烂了。 王村长说着语气就低了下去,接连叹息:那些挖回来的被虫吃了的也存放不了多长时间,红薯是村里过冬的口粮,这样下去一整个冬天大家都得吃红薯干过生活了。 被虫蛀过、有损坏的红薯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只能切片晒干,但晒干的红薯偶尔吃一顿还行,天天吃当真就是受罪了。 听县里的衙役大人们说包谷比红薯吃着要养人些,所以我才大着胆子来了这趟,即便种的包谷产量不高也就当给地换茬了,和种子完全不相干。 王村长说完就满脸期待的看着二人,他所说的句句属实,节节虫这几年也确实让村里人头疼。 叶远闲知道节节虫,是一种像牙签一样细长两头尖利身上覆盖了一节一节稍硬的甲壳的虫子,喜欢钻到土豆红薯芯里边去,确实能造成红薯大量减产。 但这一切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这王村长不会以为他们对这游落村的人还有什么特殊情感吧?叶远闲笑容讥讽。 见叶远闲和谢移风两人脸上都没多大的触动,王村长便知他们二人并不吃卖惨这一套,于是便熄了卖惨的心思:当然,我知道二位种植这些包谷属实不易,若有多余的种子,我愿意以高于市场价三成的价钱买,二位看如何? 这王村长是县城里王氏家族的远房旁支,幼时曾跟着自家外祖母在家族学堂里念过书,说话做事都比那曾经的李石虎要来的客套圆滑,也容易将人心生好感。 他的这一番话出来,将面子工程做到了极致,连叶远闲都想夸一句他当真是位人才。 见他二人不说话,王村长心里一横,继续游说:这种子之后的分配我会仔细按照两位的意思,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家我必然不会分与他们,得了种子等人家我也会让他们好生感念,必然不会再出现糊涂的事了,二位看如何? 王村长也知道今日来这一趟也必定不容易,可谁让这十里八乡的只有谢家种出来的包谷产量好呢?何况旁人家的村镇里包谷种子早早就被抢完,哪里轮得上他们这些外乡人来? 在王村长期待又渴求的目光之下,叶远闲缓缓点头:可以,不过卖给谁家由我说了算。 王村长一哽,紧接着便点头:当然,二位说卖予谁就卖谁,我没有什么旁的意见。 叶远闲和谢移风相视一眼后,很快将心目中的人选挑了出来,其中就有李石虎让人毁青苗的时候那个替谢家说话辈分颇大的老人一家和那日赵家围攻时前来助阵的人家。 -- 第91页 王村长见他选出来的人和自己心中的人选差不离,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遗憾,欣慰的是这二人完全不记旧仇;遗憾的是之前将人得罪很了,如今想修复也是难上加难。 罢了罢了。王村长轻轻叹口气,人家两人是什么身份,不回过头来报复村里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今人家肯分润一二分好处来给村里人,就是最大的造化。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抓紧这一二分的造化,尽可能的过上好日子罢了。 晚饭时分王村长让人带着百十斤的包谷种子走了,夕阳的映照之下,一只肥嘟嘟的鸽子落在了谢家的院子里。 是武馆里传来的消息,钦差大臣要来他们家查访。 远闲,再看什么?打了一套拳回来的谢移风正擦着汗,见他手里捧着一张纸条便上前问道。 叶远闲把手里的纸条给他看:武馆里传来的消息,说明日钦差大臣要过来,你可知道他的来意? 谢移风沉思:我和这位钦差大臣并无太多交集,只知道他为人虽然好色但并不贪心无度,也从未做出什么不合规矩之事,勉强算得上是可用。 叶远闲不解:那他为何点了名要来见你? 谢移风叹气,指尖生出了一簇火焰将那张纸条烧了个干净:来的怕不是这位钦差大臣,而是当今的圣上。 清晨的霞光如同火焰一般铺开,钦差大臣的仪仗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游落村,最终停留到谢家的门前。 为首的县太爷亲自敲了谢家的门,将人带了进去。 二位大人请。春来等人难得穿上了统一的代表着谢家的衣服,画上了适宜的妆容以此衬托主家对客人的重视。 只是依旧不见主家二人。 县太爷张嘴要呵斥的话,被钦差大人一眼瞪过后便吞进了肚子里,于是两人按照春来的引路往里头走去。 其余人有的守在院子外面,有的跟进去随行服侍。只是被春来带进里院内的只有县太爷和钦差大人。 二位请!春来再次将人请进里院后,便行礼退下。 里院里种着一棵大桃树,桃树下身着一白一黑二色衣裳的两位青年正在喝茶,听见动静后一同回过头来看向门口的人。 两人据是容颜绝佳气质出尘之辈,如此场景映衬之下恍若仙人出世一般。 县太爷一个恍惚顿时忘记了即将出口的责问,而他身旁的钦差大臣反应比他快了不少,只略一恍惚后便快步上前去,紧接着在县太爷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跪在了二人身前。 只听那钦差大臣说:儿臣见过君父。 君父?什么君父?县太爷满头雾水。 而他眼中那个颇有本事的术士、如今的谢家家主谢移风则在他惊愕的目光下满脸慈祥的看着钦差大臣:这是我的伴侣,你喊他叔父就好。 只见那钦差大臣干干脆脆的扣了三个头响头:明清见过叔父。 起来吧!叶远闲从怀中掏出两枚玉佩递给「钦差大臣」:这玉佩可护佑平安,就当是见面礼了。 明清又道过谢后才从地上起来。 叶远闲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五官端正目光肃清,看着是性情不错的后辈。 明清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谢移风:君父这半载去了哪里,身体可还康健?我手底下那些暗卫们都是吃干饭的,找了君父许久也才找到一点消息。 明清说这些话时目光里满是敬重,情真意切没有半分作假。 说道这里谢移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失去消息,这些日子朝中可有异动? 明清点头:季家和岳家都不安稳,孩儿已经掌握了他们动向,只等找准时机后一举拔除。 谢移风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当日我受伤,原本伤势并不要紧,不料却被人暗算,等我清醒后再去回想,暗算我之人分明就是军中之人。 而当时他同蛮寇作战,最后跟随他的人里就有季家和岳家之人。 尽管已经听谢移风说了他身体并无大碍,明清心里依然担忧:君父受苦,不知伤势如何了,需要什么药材孩儿立刻让人送过来。 谢移风轻笑:你倒不必担忧,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而且这一遭对我来说也是喜事,我流落到这里才因缘际会找到了你叔父。 三人坐在桃树底下叙旧,只留下县太爷一人站在门口此时他全身僵硬口不能言,似乎已经风化成了一块石头。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好好的钦差大臣对着他管辖的两个术士又跪又扣头的,他的乌纱帽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第49章 赵家事毕 好在谢移风和明清三人只略微叙旧一会儿, 在县太爷两腿坚持不住颤抖着即将摔倒在地上之前,明清冲他招招手:过来。 县太爷拖着僵硬的腿挪到三人面前:大人、二位先生。 明清浅笑:越大人辛苦了,喝茶。这段时间多谢越大人照顾君父了。 县太爷闻言一个趔趄, 还没挨到凳子上的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卑职惶恐。 县太爷名叫越铭, 此时他混沌的脑瓜子终于灵光一闪,窥见了其中的蹊跷之处:传闻中的钦差大人已经年过四十, 面前的钦差大臣却不过二十。 -- 第92页 试问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敢冒充钦差大臣?即便他这么一个七品芝麻官没见过京中那些大佬,难道知府大人也没见过吗? 明知道冒充钦差大人肯定会露馅,却偏偏还这么做了的, 除了得到当今圣上授意的人,还能有谁? 而且「君父」这个称谓,自天佑开国以来就只有先皇钦点的帝师一人可得此称荣, 后来者即便贵如丞相、摄政王等都当不得如此称呼。 那么眼前这个年轻的钦差大臣和他所认为的两个术士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当今圣上明清和帝师谢移风。 越铭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小小一个七品官会面临当下骇人的局面,他只知道只要一不留神自己的这脑袋就要离开他的脖子了。 越想越觉得可怜,越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明清瞧见他这动作先是一愣, 随后又觉得好笑,见惯了大殿之下天塌了都不敢乱动、生怕他治个「殿前失仪」之罪的大臣们, 越铭的反应真实的过分。 行了,明清也不恶趣味的吓唬他, 吩咐道:把周围的人都遣散了, 就说我要在谢家住上一晚,和两位先生探讨包谷高产之事。 是, 臣、卑职这就去安排。越铭立刻退了下去。 君父,您何时回宫里去?院子里只剩下他们, 明清身上的威严陡然散去, 像个寻常后辈面对长辈一般敬重。 谢移风伸手握着叶远闲, 两个的目光一触即分,绵绵情意在二人周身萦绕:之平你已经长大了,你将这天下管理的很好,我就暂时不回去了。 君父。明清目光里染上不安:君父不要之平了吗? 明清的名和字都是谢移风取的,意为清平安定。谢移风希望他能像他的先祖一般,将天佑国治理的安宁顺遂,海晏河清。 自然不是。谢移风看着这个自五岁起就一直养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一如他先祖一般芝兰玉树,谢移风只觉得欣慰。 你做的很好,君父为你感到骄傲。谢移风眉目间尽是笑意:如今天下安定,君父亦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只想好好歇息一番,等君父歇息够了便带着你叔父去皇城寻你。 再说了,你叔父种庄稼很有一手,我们也趁着归隐这段时间种些高产庄稼,到时候我和你叔父带着种子去皇城与你相聚,便也同先前一般年年岁岁都能相见了。 明清看着眼前这个年岁似乎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长者,心底虽然不舍但也确实听进去了谢移风的话,他如今已经长大,不能再像孩童一般依恋他的君父了。 好,那君父和叔父可要说话算话,每年都要去皇城找孩儿才行。 一言为定。 钦差大成将各地献上来的包谷种子和产量记录一一做了对比,发现平淮镇谢家出产的包谷种子产量一骑绝尘,是旁人的一倍有余。 于是钦差大人便做主给谢家赏了百两银子,又将游落村另外一座闲置的山头也一并划给了谢家作为种植的奖赏,并允诺谢家这些地可以不用上税。 这样一来谢家就成了平淮镇乃至乐康县数一数二的地主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得到了钦差大人的另眼相待,论起地位绝对比寻常的地主乡绅更厉害。 谢家产的包谷种子和各地挑上来的高产些的种子也被钦差大人做主分发了下去,虽然每家领到的数量很少,但对北方天顺府来说包谷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的口粮样数增多,冬日不用在只靠着红薯果腹了。 而且包谷耐存放,过两个月翻出来晒一晒能保存两三年,寻常百姓家丰年的时候多存放一些,遇到饥荒灾年也有个保障。 钦差大人只在乐康县待了五天就走了,他待的时间看似短暂,做的事却绝对不少。 首先是曾经县里的首富赵家,没有被抓的漏网之鱼赵家二爷一纸诉状告到了钦差大人面前,说县太爷贪图赵家银钱伙同游落村谢家一起陷害赵家,冤抓赵家百十余人口,请钦差大人做主。 钦差大人一怒之下让人彻查,用的不是乐康县本地的主簿和衙役,而是钦差大人自己的人手,查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赵家前前后后近十年干的什么事儿都查得一清二楚。 赵家惯用的什么欺男霸女欺上瞒下的伎俩,暗地里假借岳家名义漏税、侵吞他人产业等一系列的手段都摆在了钦差大人的案几上。 钦差大人看着这桩桩件件大怒不已,于是原本就可能被判流放的赵家直接被判了杀头,赵家主事的大房二房三房男子十岁以上全部斩首,女子十三岁以上充为官奴。 其余亲属等全部贬为贱籍,流放到凄凉苦寒之地。 赵家二爷怎么也想不到原本答应好的要替赵家出头联络人脉的靠山怎么突然就没了音讯,以至于将他赵家彻底送上了绝路。 而后就是一系列的嘉奖,钦差大人亲自下令嘉奖了以平淮镇谢家为首的许多提高了包谷产量的人家,其中包括免税、赠银、送地等多种奖励。 这些人家感念钦差大臣的恩德,还特意为他立了长生碑。 至于一县之主的越铭,表面上他没有得到什么实质的奖赏,但只钦差大人一句:政绩尚可,安心等三年吧就决定了他日后的前途。 -- 第93页 等钦差大人走了之后,乐康县一片欣荣向上的繁华景象,越铭还特意托了南方天宁府的关系让人另外送了三千斤种子来,势必要让自家县里家家户户都种上包谷。 平地里包谷种植要比红薯更加划算,山坡、土质贫瘠的地方则依旧是种植红薯来的更为方便。 于是等夏日的雷雨时节过后,乐康县路边的土地上家家户户种着包谷,山坡上红薯的藤蔓长势格外喜人。 靠近山脚的那几亩地里,谢家的红薯长势更加丰茂,旁人家的红薯秧子才堪堪盖住地面的时候,谢家的已经掐过几回嫩苗翻过一次藤了。 附近的人家眼红红薯长势便都纷纷来问栽种的秘诀,此时地里忙碌的已经是谢一等人,他们私下里将主家与村里人的关系理了个清清楚楚,然后教关系尚可的人说了,关系不好的干脆连个好脸都没给。 于是村里又有流言传出说谢家仗势欺人,在村里作威作福脸面大的很。 不过这流言出来游落村的大部分人都没信,当初他们借着谢家的光,种的包谷种子是产量最高的那些;后来谢家得到钦差大人的赏赐连带着游落村都在县里、镇上出了名,他们出去买、卖东西只要说自己是游落村的人,买卖也会好做一些。 这些都是谢家带来的便利,他们即便不在嘴上张扬,心里也都一直记着谢家人情的,哪里还会随那少许人家一样到处编排谢家的闲话呢。 传出流言的那几户人家原本还想用谢家刚到游落村落户时的手段将他们赶出去,没想到流言传出去后竟没人理。 等他们还想变本加厉的在传出些什么的时候,原本那老好人一般的王村长突然将他们几家叫了去,等他们从村长家回来后便全都安安分分的,再也生不出什么别的心思了。 家里的红薯老黑种植的很好,再加上还没到开花授粉的时候,叶远闲只每隔两三天就去提供一回灵力,剩下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新得的山头和山里的药材上。 两座山头一左一右离得极近,之前山头种的寻常的药材长势很好,叶远闲不欲再动它们。 后来得的山头比之前那座稍大些,叶远闲和谢移风商量过后将山头划分成了上中下三块,最下面的部分占地最广土质也最肥沃,就用来当做他们的庄稼种植改造基地。 中间的部分作为药材培育基地,叶远闲想用特殊手段催生种植一些治疗流行感冒瘟疫等传染性疾病的药材,好为天佑朝特殊时期做准备。 至于最顶层的地方也是叶远闲费了最大心思布置的地方,他在这里布置了不下十种阵法,将他从丹田那颗珠子里得到的一些灵药灵植栽种到阵法中。 叶远闲也是重新迈入了筑基的门槛才发现那颗灰扑扑的珠子里头还有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灵草灵植,可惜空间太小紧靠珠子内灵植的产量,无法保证他们二人修炼。 不过即便这样叶远闲还是很感谢这颗珠子,至少他不用再花费极大的精力将这个世界的凡药再一点点催生成灵药了。 山头的规划做好后,清理这些山头上的杂树杂草就成了大事,紧靠着谢家这十来口人,要想将那山头清理干净,那不得等到明年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多请些做工的人来帮忙。 作者有话说: 来啦,宝子们晚安感谢在2022-07-12 17:56:34-2022-07-13 20:4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少年 山包上提前规划了水流的走向, 所以还要留出一排水渠的位置和暴雨天排水的位置,这些都需要有经验的人修建。 而叶远闲准备去县里买些玉石回来,等山头清理完后在八方四处埋下玉符作为守护山头之用, 玉石的个头不能太小。 忙碌的事情似乎都堆在了一起, 镇上来了个收药的药商,正巧谢家最近新收了一批药材刚刚晾晒好, 叶远闲见这药商给的价格还算公道,便准备卖出一部分去。 谢移风自然是随着他的,五百斤的药材卖了一共十两银子, 虽然听着少了些,但这是谢家成家以来严格意义上的第一笔进项,代表的意义不同, 自然也就稀罕。 十两银子打成了一个小小的银锭子,叶远闲之前没见过捏在手里把玩着。 焞焞。 嗯?谢移风在一旁记账,冷不丁听见叶远喊他便抬头应了一声,看向叶远闲的眼神溢满爱慕, 神色自然的好像他依旧是那个单纯如孩童一般的傻子。 这段时间的变迁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叶远闲眉目舒展眼底含笑,将手中那枚银锭子放在谢移风面前:给你收着, 以后家中的账务就交给你来管了。 谢移风挑眉:远闲这是要我执掌中馈? 叶远闲难得有了几分少年玩笑的心思,含笑道:焞焞可是不愿? 谢移风伸手, 却没有去接那锭银子, 反而握住了叶远闲的手低头在上面印下一吻: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执掌中馈甚是劳累, 远闲也该给我补偿才行。 气息落在手腕上略痒,叶远闲强忍住缩手的冲动调笑道:这就要看焞焞的表现了。 美人含笑, 情意绵绵。 -- 第94页 谢移风眼中倒映着如画一般的美景, 心底的暖意不再压制, 弥散到各处,只觉得四肢融融神魂颠倒。 那就,请先生好好看看了! 未尽的言语消失在两人的唇间,芙蓉帐内春意暖暖。 这笔生意做成后谢家陆续又收成了几批药材,都放在镇上的铺子里,渐渐的周围几家药铺也都知道谢家铺子里做着卖药材的生意。 比起外地来的药商谢家铺子里的药材品质上乘价格也不算太贵,于是便和谢家铺子签订了长期购买的契约,谢家算是有了稳定的客源。 气候和地理环境决定了一座山头上出产的药材种类不算太多,但数量足够,这些药材供镇上的几个药铺绰绰有余。 谢家出产的药材,药效比寻常药材要好上三分,但让谢家药材出了名的还是县里的事。 之前叶远闲曾在县衙里帮着治疗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原本是县太爷背后的大族家中的嫡系子嗣,因着家中局势不稳怕被人谋害了性命,所以特意送到了偏远的康宁县来养病。 而初春的一场风寒差点要了那少年的性命,还是叶远闲施以援手才将少年的命救了回来,也祛除了少年体内的隐患。 只是少年毕竟多年卧病在床,虽然去了病根但身子骨一直虚弱,闲暇时间也得几味补药不断温养着才好,而问题就出在这几味补药上。 少年的补药一直是从县里的安康药房买的品质上佳的药材,前几日一场雷雨过后,县里的路有一段塌了,外面的马车进不来,药商自然也被挡在了外面。 而这药材虽然温补但也不常见,县里好几家医馆都没有存货,只得去镇上的药馆里碰碰运气,一来二去就找到了谢家的药房。 这药就是当归,却不是寻常当归,而是药力温而足的老当归。 而叶远闲之前就曾将每种药材都用灵力催生了几株当作老药存着以防万一,如今安康药房的人求到了门上,价钱给的也合理,叶远闲便卖了一株给他们。 正是这一株老当归,让喝了多年依旧不见好的少年的身体有了些许起色。 为少年诊治的几位大夫对此大为惊奇,几番查证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谢家的那株老当归成色极为醇厚,所以药效才格外好些。 如此以来,几位大夫立刻将那少年的补药全部换成了谢家出产的药材,连服了几日后果然见那少年身体有了好转,于是谢家药材的盛名就这么传了开来。 谢家的药材品质好并不缺买家,所以药铺的事叶远闲并没有过多的费心。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去县城买玉的时候,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上了门,是那少年。 听说是叶先生治好了我的病,和泽今日特意前来道谢。少年生的苍白羸弱,微圆如小兽一般的眼睛里透着坚毅。 叶远闲颔首:只是凑巧罢了,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叫和泽的少年也只点了点头便换了话题:今日前来和泽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先生,不知先生可方便? 说来听听。叶远闲点头,他身边的谢移风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 不知先生这里可有老参?和泽问道。 叶远闲点头:老参有,但公子目前的情况并不需要老参进补。 少年的眼里迸发了些许光彩,语气带上了掩饰不住的雀跃:不是我用的,先生手中的老参可过了百年?是否有五百年的参龄? 别看话本戏曲中动辄便是千年老参,实际上过了百年的老参就已经极其难寻,五百年的那就已经是可以上供给帝王所用的了。 叶远闲手中的老参不少,大多是他和谢移风去山上时采挖的,年份都在百年以上,其中一株到了八百年岁,这在天佑朝也算得上是极其珍贵的宝物了。 还有一株的年份比这株更长,不过却是叶远闲以灵力催生而成,老参里蕴含的灵气远比自然生长的要来的多,是他之前以防万一给谢移风准备的。 五百年份的老参自然也有,只是这样成色的老参罕见,公子若是想要,那定然要说出用途来才行。叶远闲顺着谢移风传来的话音说道。 和泽迟疑半晌,他从越铭口中得知这两人身份并不简单,恐怕不低于他。再加上人术士的身份,和泽选择赌上一次:之前我父身体抱恙,需要一味老参补身,但族中老参已然用完,所以我便来问问先生,请先生割爱将参卖与我,价钱由先生定。 叶远闲质疑:想必公子出生不凡,这五百年老参虽然罕见,但以公子族中势力,多费些心也定然有人送上门去,为何却要公子亲自到我这里来找? 和泽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扬起的下巴依旧倔强:我父身份贵重,族中宵小觊觎我父之位,可他们那副腌臜做派,如何能抵得上我父一根手指,不过是小人作祟罢了。先生若有何需要尽管提出,即便我做不了主,等我父身体恢复,自然都能帮先生办到。 出乎和泽意料的是叶远闲并未太多纠缠,反而爽快道:一千两银子就够了。 一旁的谢移风将装着老参的盒子递了过去:看看成色。 和泽惊讶于这价钱的低廉,所以迫不及待的让身后跟着的老者去查看老参。那老者仔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终掩饰不住喜意道:公子,这参并无问题。 -- 第95页 和泽闻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随即心头又泛起了疑惑:先生这价给的低了,在京中这样的老参就是五千两银子也卖得。 叶远闲神色淡然,似乎五千两这样的大数目于他而言也不过而而:谢家与你父有些交情,这参按着我说的价给了就行。 和泽震惊的瞪大了眼,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然被看穿,心底闪过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他知道对方并无恶意,所以稍稍放心。 原来是家父故友,和泽失礼了。少年重新站起做了个晚辈礼:等家父身体恢复,和泽必然登门重谢。 客气了。叶远闲颔首。 少年带着他的心腹和那株五百年年老参消失在街头,叶远闲这才看向谢移风:他是友人之子? 谢移风点头:他是徵亲王嫡三子。 初时我与徵亲王一同抵御狄戎,后来我转战到北方同蛮夷作战,徵亲王依旧同狄戎对抗,之后我受伤徵亲王也失踪,估计就是那时候受的伤。 因为第三颗丹药还未服下谢移风的记忆没有全然恢复,一部分原因他自己也没弄清楚,所以说的很是简单。 原来如此。叶远闲道:这小孩儿身体虽然病弱但心性不错,等身体养好了,日后肯定也是国之栋梁。 谢移风眉眼含笑:我教出来的后辈能入得了远闲的眼,当真是他的造化。 你教出来的?叶远闲惊愕:他不认得你? 谢移风伸手轻点他因为惊讶而略微张开的唇:他的师父是我教出来的,准确来说他该是我的徒孙。 其实谢移风在天佑国中变换身份停留多年,朝中许多亲王、世家子弟都曾过听他授课,细算下来,经他教导的人没有百人也有七八十了,这些人几乎都成为了天佑国的肱骨之臣,为保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 叶远闲听着他这位伴侣的丰功伟绩脸上露出了略微怪异的表情,他的道侣似乎是个年龄不小的「老先生」? 许是看出了叶远闲内心的想法,谢移风含笑拍了拍他的脖颈,语气亲昵暧昧:远闲可是嫌我老了? 危险之感一闪而过,叶远闲十分有眼色的摇头:不老,焞焞年轻力壮,年少气盛 嗯回应他的是谢移风不咸不淡的语气,和那已经落在腰间的手。 第51章 买玉 天佑国上到国君下到百姓都喜欢佩戴玉石, 尤其是不染纤尘洁白如羊脂一般的美玉更是价值连城。 叶远闲看着手里巴掌大的玉石籽料觉得有些可惜,他要布置的阵法较为繁复,这块玉石个头大小不够。 布置大型阵法, 用同一块玉石的玉片去刻写阵纹效果会更好些, 这块玉石可惜了。两人一连看了两家玉石铺子都没有找到心中想要的玉石,只能说无缘。 乐康县城一共就只有四家玉石铺子, 一家今日没有开门,剩下的都是卖小件首饰的,如果这最后一家还找不到, 那就只能在店主这里预定了。 预定流程繁复,拿到手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可能会耽误不少事情。 谢移风轻笑:不急, 若是再买不到咱们就去隔壁县去找找,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也是。反正如今他们不缺银子也不一定非要急着将阵法布置出来,一切随心就好。 第三家玉石铺子倒有些特殊,里头的玉石种类繁多, 不但有天佑国最受欢迎的羊脂玉,还有色泽浓绿鲜艳的翡翠, 就连番邦的宝石也有一些。 这倒出乎两人的意料,羊脂玉石里依旧没有叶远闲想要的大小, 道是南国出产的翡翠有一块儿大约二尺来长一尺来宽的, 个头大小很是符合。 这翡翠呈现淡淡的蓝色水头很足,但在以红绿为顶级的天佑国审美来说这样的颜色只在中上, 并不是如何珍贵。 而且天佑国人尚美玉,以羊脂白玉最为顶级, 翡翠不论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如白玉受欢迎。 叶远闲指尖轻轻拂过那块儿已经解去外面皮壳露出玉肉的玉石, 玉石里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传来, 温温润润带着天空和生命的气息。 喜欢这块吗?谢移风问。 尚可。叶远闲点头。 白玉和翡翠同样都是钟天地灵秀生长而成的宝石,蕴含的灵力不少,所以只论布阵来说白玉和翡翠的差距并不算大。 而且这块翡翠里的灵力温和顺从带着生命的气息,对于布置蕴养类的阵法很有助益,再加上它足够大的个头,切成玉片布置两套阵法也绰绰有余。 客人好眼力。一旁招待二人的掌柜听着叶远闲的回答就知道这桩生意可能要成,于是连忙招呼:这是刚从府城运过来的料子,只解了皮壳,瞧瞧这块头这水头,真真是少有呢。 叶远闲不语,转而看一下店内的其它玉石。 那掌柜的怕好不容易到手的生意飞了,连忙再劝:这么大又完整的玉石不好找,客人家中要有姊妹女儿,买回去打几套完整的首饰,从头到手都是一块料,那气势定然不错。 掌柜的说的没错,好的玉石料子难找,能凑够包括头饰耳饰手镯玉牌项圈在内的一整套首饰的美玉更是难得,这块玉石的珍贵之处便在这里。 -- 第96页 否则以它稍淡的颜色和并不是顶级的种水,也不会千里迢迢被运到这里来。 这块玉石做价几何?谢移风问。 掌柜的一听有戏,连忙应道:我们买玉有眼缘一说,客人喜欢那便是有缘,给二百两银子就好。 谢移风淡笑:掌柜的这就不实诚了,既然是买卖便是有价有值,这玉颜色浅水头不够,唯一能看上的就是这个头。更何况这玉石买回去还需要我们自己请师傅雕刻,如此算下来又是另一笔花费,值不了二百两。 掌柜的一听就知道今日这个人不好糊弄,便试探问道:那客人给个价试试? 谢移风看向叶远闲,见他的目光落在一块儿拳头大小的还未解开的原石上,就问道:远闲要试试赌石吗? 叶远闲叫谢移风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向那原石看去:你瞧它像不像一只猫咪? 那颗石头只有拳头大小,石头外面分布着些许凹陷,从两人的角度看过去果真有几分像猫咪脑袋,还是胖乎乎的那种。 谢移风见叶远闲喜欢,便对一旁等候着的掌柜说道:那就连那块原石一起算上,掌柜的给个实诚价。 掌柜的心思一转便有了打算:二位是诚心想买玉石,这块石头就送给二位做搭头了。 不是掌柜的大方,这块原石个头小,皮壳的表现也不是很好,以他的常年跟玉石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里头开出好玉石的可能性不大,送给这两人做人情他也不心疼。 既然掌柜的如此大方,那我们也就不多说了,一百两银子,掌柜的看如何? 这个价格若在府州京都等地来说其实给的高了,府州和京都都靠南方,翡翠运输代价小且顶级玉石更受欢迎,这等价格的玉石价格并不高。 倒是乐康县这等偏远县城运输代价大,中等偏上的玉石更受欢迎一些,价格也就略高些。 这..这个价格和掌柜心低的卖价差不太多,他略一犹豫便答应:今日开张,那便卖与二位吧,二位可要将这块石头切开看看? 不用了。叶远闲随手将那块石头拿在手中把玩着,看着的确是不怎么重视的样子。 掌柜的做买卖这么多年公子哥儿看多了,对于叶远闲这样的举动只当寻常。 玉石用软布细细的包裹好放进了木匣子里,谢移风上前一步抱在怀里,两人并肩出了玉石铺子。 马鞍上有专门固定木匣的地方,两人走出老远叶远闲才笑着将手中的玉石递给谢移风:你摸摸,里头有好东西。 谢移风接过后略微分出一些灵力试着探入石头里去,如山一般厚重沉稳的感觉涌上心头,勾动他指尖的灵力流转着。 果然如他所料,自家伴侣先是被这块石头的外形勾去了目光,然后发现里头有东西才做出那样一副姿态的。 叶远闲清冷的眉目间溢满笑意:按照灵力的反馈来看里头的玉质肯定不错,等回去将它解了看能有多大。 好,我帮你切玉片。 谢家去镇上招工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村里人的耳中,他们知道谢家工钱给的大方的很,于是就起了到谢家去做工的心思。 只是之前的事让他们对谢家依然充满畏惧,于是有的人便将主意打到了村长的头上,想让他带头说和让村里人去谢家做工。 他们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人离得近,去谢家做工方便,而且又是一个村里的人,干起活来还能多出力。 至于谢家,他们请谁做工都一样,反正只要把活干了就行。要是村里人去了念在同村的份上还能多干些活,谢家不也占了便宜吗? 几家人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的打算没毛病后便相约着一起去找村长。 然而村长听说了他们的来意后立刻变黑了脸,语气很是不善:你们想得倒美,难道谢家不懂这个道理吗?人家两位先生是得了钦差大人嘉奖的,论起学识、聪明来比你我这些泥腿子要强的多。 人家为啥不叫村里人,主要就是不想跟咱们扯上关系,你们心里没一点数吗? 有人很是不服气道:可是村长,他们如今已经这么富了,稍微提拔一下村里人不应该吗?这也不是上门去找他们讨钱,只是做工而已。他们请外人和请咱们都一样呀。 村长瞪着眼睛狠狠拍了拍桌子:一肚子的歪理,正儿八经的道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这会儿看着人家的好了,人家困难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着帮上一把?但凡之前你帮上一把,现在都不会来找我。 别说之前了,就在他们家青苗被毁的时候,最先帮谢家说话的老太爷,瞧瞧谢家如今对老太爷一家是啥待遇,老太爷家的大孙子想去学医术,都是谢家帮忙搭的线呢,你可有那能耐了? 王村长一向是和蔼的,此时发起火来,这帮子人看着都心里发怵,连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了。 此时王夫人端着洗好的一盆梨子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想上进,那是好事。要我说左右现在还不到秋收农忙的时候,你们年轻人眼光看得看远些,只要肯出力气镇上到处都是活儿,何必非要窝在这山沟沟里呢。 -- 第97页 王村长叹了口气,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个大梨子,说道:你们的意思我知道,明日要是碰到谢家的人了我就去问问,人家要是不说你们就歇了这个心思,好好去镇上找活儿干。 一群人被村长这么一说,也都没了主意,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叶远闲和谢移风带回了玉石后,便一直窝在院子里分割玉石,要想布置阵法玉石必须分割成同样大小的玉片,在上面刻下阵纹之后才能使用。 两人一同合作镌刻起阵纹来不算太难,只是稍微费事一些,神识和灵力的牵引一个都不能落下,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阵法虽然是由叶远闲提出并准备着手布置,但在篆刻阵纹方面谢移风要比他更快一些,因着灵根和体质的缘故,叶远闲在炼制一道更有优势。 时间过得飞快,等两人将玉片全部镌刻好,便又到了谢移风服用第三枚丹药的时候,他心里有预感,等这次清醒过后许多他之前记不起来的关键点将一一大白。 而这次叶远闲也没有闲着,他体内的那颗混沌珠子最近调皮的很,总是吸纳他丹田内的灵力,叶远闲不得不打坐吸收更多的灵力喂养它才安分一些。 作者有话说: 作者菌这里疫情又严重了,这几天事情好多,大家外出一定要做好防护哦! 第52章 过往 虽然答应了那几个人见了谢家人要问一问, 王村长并没有去找叶远闲和谢移风二人,只在路上碰到谢一的时候问了一句,谢一说人手已经招够了, 村长也没再多说什么。 谢一回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叶远闲, 叶远闲只应了一声,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游落村的所有人都不重要, 他不想花费心思许这些人好处再反过来让他们感恩戴德,只要保持着面上过得去的状态就够了。 山里的野草藤蔓之类好容易腐烂的直接用镰刀锄头砍倒地上,堆在一旁晒干肥地。而稍微大些的枝丫树干就砍倒了捆好, 等晚上放工的时候背回谢家,晒干后堆在柴房里用来做饭取暖。 叶远闲和谢移风带着谢一们清理了两天,谢一他们年轻、脑瓜子活络, 很快就能独立安督促那些做工的人,不用他们两个再费心了。 等清理工作彻底不上正轨,谢移风的身体也调养到最佳状态,两人合力在院子里布置下了阵法, 开始了不知持续多长时间的闭关。 丹药入口,药力化开。 谢移风这次并没有陷入昏睡,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神魂被药力牵引,识海中某个被封闭起来的地方敞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那些过往的记忆从缝隙中慢慢蔓延出来。 最先记起来的是他作为小石头的记忆, 原来他是世界诞生之初的一颗沾染了本源之力的石头,在天河谷中和其它灵石待在一起被天河蕴养生出了灵识。 而他因为灰扑扑的外表被排挤, 然后遇到了头顶火焰的怪异种子模样的叶远闲,相比能自由自在活动的叶远闲, 山谷里的谢移风在没能化成人形之前无法离开山谷。 于是谢移风日夜不缀拼命修炼, 终于在叶远闲即将化形的时候迎来了自己化形的雷劫。 只是他却不曾料到石头堆里那颗黑色石头不知何时对他起了恨意, 在他度过雷劫的时候贸然加入差点毁了他的化形雷劫。 幸好叶远闲以命相护,在关键时刻两人结契气运命途生死相连,分润了自己的气运庇佑于他,才让他成功幻化出人形不至于陨落在雷劫之下。 然而那颗黑色石头也并非凡物,它也借助雷劫的力量在不久之后成功化形,并且因着它生来带有吞噬的力量,在化形后吞噬了不少生命后变得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玩弄人心。 它对两人怀着莫名的恨意,一路追杀堵截,两人好几次身处险境,都是拜它所赐。 后来谢移风和叶远闲商量好,要找一个与修真界牵扯不多的世界避世历练,增长修为的同时也和那风头正盛的黑石头避开。 只是一切都不如两人计划的那般顺利,传送通道炸开的时候谢移风心痛如刀绞,就连神识种都传来细密的痛楚,逐渐那段记忆给他留下的阴影多深。 谢移风躺在床上,手指不安的挣扎,似乎要拼命抓住什么。 离他不远的叶远闲原本在守着他,只是丹田内的那颗珠子又不安分起来,而且这次吸纳灵气的动静分外的大,几乎短短几个呼吸就将他丹田内的灵气出去了大半,让他不得不在原地打坐调息。 只是叶远闲没有注意在他调息的时候他丹田内的那颗珠子同床上的谢移风之间建立了一道蒙蒙的光雾链子,源源不断的力量从珠子传送到了谢移风身上。 此时的叶远闲脑子里上映了一场3D玄幻大电影,他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和谢移风代入到那正在放映的情节里。 在浩瀚的星空中,他们面前是一个个世界,他和谢移风挑选了一个世界正准备进入,不料背后却有人偷袭,那人一掌击碎了他们刚刚打开的传送通道。 跨世界的传送通道里头蕴含的灵力风暴不低,破碎的传送通道立刻就将他们二人分开,原本叶远闲是冲着之前他们定好的世界而去的,可暗地里冲出来的那人手指呈鹰爪状直接冲着他的心脏而去。 叶远闲就见谢移风毫不迟疑的利用两人之间的契约和他的特殊能力将两人身形转换,同时动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给了暗地里那人狠狠一击,同时自己也跌落在破碎的传送通道中消失不见。 -- 第98页 每个独立的世界之间是无尽的时空风暴,就连大能修士落在那风暴中也讨不了好,更别提是身上,还带着伤的谢移风。 再加上传送通道破碎造成的灵力旋涡,叶远闲知道谢移风的下场绝对不好。他心里恨极,生出了要和那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那人见一击不成想要逃走,被叶远闲缠住,两人就在那方暂时用阵法隔绝出来即将破碎的时空里缠斗起来。 那人虽然带着一丝混沌的吞噬之力,但叶远闲也是天生地养的天地异种,比起根脚来并不比这块黑石头差多少,气极之下倒和这个黑衣人勉强打了个平手。 时空风暴携卷着大量的灵力从两人身边炸开,叶远闲的身形被迫朝着时空边缘飘去,而那离他不远的黑衣人不知发了什么疯从他的身上涌出一阵怪力将两人束缚在一起。 就这样两人一同飘出了灵力充沛的时空领域,接近了一个完全不知名的灵气微弱的小世界里。 很快两人的身躯被小世界外面包裹着的时空风暴绞碎,强大的神魂也几乎被搅灭一半。幸好两人根脚不凡才勉强护佑住了一小半神魂。 只是不知那黑衣人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将两人束缚在一起,连时空风暴都未能将他们分开,为了保住两人的神魂不散,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投胎到了一个异界妇人的身上。 之后的一切就是叶远闲熟悉的那样,从出生起就不受宠爱、到长大后不受待见,他一味的隐忍和退让,完完全全做好了一个炮灰的本分,却依旧被要求要献出他自己的命。 只是叶远闲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觉醒「炮灰」的记忆,并且认为他们的世界是一本书,而那黑衣人托生而成的叶远瞻是书中的主角呢? 电影一般的情节放映到了他穿越之前的时候,叶远瞻那张脸魔鬼一般扭曲着,逼问他那颗珠子的下落。 此时的叶远闲心里已经清楚那颗珠子是谢移风的本体,也是他体内的力量所在。只是不知为何这颗珠子落到了他的身上,还带着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是的,叶远闲此时已经清楚他穿越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这颗珠子,也只有这颗带着本源之力的珠子才有能力将他从时空边缘的那方世界带到如今这个存在世界不长但灵力充沛的世界里来。 毕竟谢移风从本源那里沾染到的力量就是时空之力,时、空二种力量同源,珠子带着濒死的叶远闲穿越过了漫长的空间,来到了这里。 同一间房子里,两人做着情节不同,但结局相同的梦。 叶远闲所有的疑问在谢移风的梦境里得到了解答。 谢移风真实受的伤并不如叶远闲预料的那么严重,他刚好跌入在传送通道和时空风暴两股力量形成的夹角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力气就落到了他们之前挑选好的那方小世界之外。 因着他本身就沾染了世界本源的力量,小世界外面防御性的时空风暴对他并没有太多威胁,他安全的来到了如今的这个世界。 记忆的碎片一片片回笼,谢移风开始了漫长的建朝立邦生活,利用这方世界浓郁的灵气以及拯救万民的功德,他的修为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只是此时的他仅靠着修为还并不能穿越过漫长的时空通道,从万千世界当中找到他的爱侣。 好在两人之间定下的生死契约告诉他,他的爱人还活着,并且也踏上了修炼的道路。 谢移风知道以叶远闲的不凡只要能修炼,留给他的时间更多了些,他平定好心绪准备再休养一番,将修为再提升些、再多积攒一些功德就去找他的爱侣。 只是他到底不放心,通过无数次的占卜之后发现那黑衣人也跟随着自家爱侣进入了同一个世界,并且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亲密至极。 谢移风抽出自身一半的功德通过契约传递过去,希望借此能给叶远闲一个警醒,让他小心身边的人,也就是那个黑衣人。 做完了这一切谢移风原本以为他只需要再等个几十年就能踏上寻找自家爱侣的路,到那时两人自然会相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多久谢移风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契约有异常,似乎契约另一头连着的自家爱侣正在遭遇极大的危险。 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心绪缠绕在他心间,修真之人,冥冥中自有所感,这种焦躁之感让谢移风明白要是他再不想办法出手,他可能会永远失去自家爱侣。 谢移风疯了一样的想尽办法,可惜两人之间间隔的时间空间太远,一切手段在这漫长的星河里都失去了作用。 而他因为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自家爱侣身上,忽略了天佑国的异动,导致国运不稳,而国运不稳,也直接影响着他身上的功德。 谢移风不甘,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般,自己投那黑衣人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自家爱侣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被无辜牵连。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谢移风不惜用心头血来占卜之后,终于找到了一条能拯救他们二人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对他自身的折损太大了些。 作者有话说: 准时来啦,做好抗疫准备啦,爱你们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2-07-15 22:35:16-2022-07-17 20: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99页 第53章 往事清晰 这个办法说来也不算难, 就是将自己的本体和人形分开,利用本体自带的穿越时空的力量以两人之间的契约为牵引,让其带着叶远闲远离危险、来到这个世界。 只是这个办法需要他硬生生的将自己和本体分离, 他的本体最初作为金丹后来化为元婴, 到现在已经成了他的法身,硬生生将它剥离出来的疼痛不亚于挫骨削皮。 比起挫骨削皮这样身体上的疼痛, 神魂被割裂开来的痛楚更是非常人所能忍受,谢移风强撑着一口气完成了所有的布置,然后将本体送了出去。 好在两人是接过血契的, 叶远闲的丹田内原本就有一滴带着他本体本源的之力的心头血,所以术法成功比他想象中的稍微轻松了些。 而穿越时空需要时间,这期间天佑国老皇帝身死, 年轻的帝王才十多岁还不足以担当大任,谢移风需要功德维持自身和本体的运转,所以天佑国暂时还不能出事。 之后他协助小皇帝和朝廷内心怀鬼胎的各方大臣较量,糖和巴掌双管齐下, 处置了一批心怀鬼胎的大臣后又将许多年轻有才背后却无多少靠山的清流一派提拔上去,这才稳稳的平定了内乱。 只是老皇帝病弱, 连带着朝中也不甚稳当,近几年边疆屡屡有战事争斗, 烽火肆虐。战争就意味着繁杂的徭役和高昂的税收, 还有年轻男子被迫充军而导致的家庭分离,百姓苦难。 内乱将将平定, 已经不被皇帝信任的大臣们不得不告老还乡。而草原狄戎瞅准时机联合西南蛮夷挥刀南下,在天佑朝边境守将调换、新任守将还没反应过来之际, 大肆侵犯天佑朝边疆。 此后就是大规模的战争, 南北两方疆域同时和狄戎蛮夷对上, 而朝中可用的将领不多,谢移风以君师之名和徵亲王共同奔赴边疆抗击外敌。 谢移风随天佑国一同经历百年,虽说不能像卧龙凤雏那样策无遗算,却也将狄戎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他失去本体修为大幅度下降,只能勉强维持普通人的身份与人对敌。再加上他以修士身份直接参与凡间厮杀,天道将他的神魂压制到了极致,半点法术都使不出来。 种种限制之下,他就像人间寻常的将军一样披甲上阵,仅凭自身的力量和计谋同敌人对抗,即便如此,他也最终取得了胜利。 只是人心最是难测,得胜之时谢移风冥冥之中似有所感,自己将历经一场劫难,这劫难的缘起在于他本身。 是他贸然闯入这个世界并改变了世界演化的某些规则,尽管他的这些改变让这方世界更加有秩序,但他已经种下了因,那么有些果就必须由他自己承受。 谢移风为自己卜了卦,得知这一劫虽然惊险但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想到那不知何时才能回到自己身边的爱侣,谢移风选择了赌上一局。 赌输了,他的本体还在,只要神魂不灭,修为迟早还能再修炼回来。 可若是赌赢了,那他说不定就能看到他的爱侣。赌赢的诱惑远远大于赌输的惩罚,谢移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惊险的那条路。 他放任自己身后的人做出种种不忠的举动,同时将护卫在自己身边的忠臣手下以各式各样的借口派遣出去,最终他的身边信任的人全部调离,只留下他自己和那些心怀不轨的旧臣势力。 之后的一切便如他所料,他被陷害,差点身死,那些势力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但又因着他君师的身份想借此来威胁小皇帝,所以并未将他直接杀死。 而那些人出手对付他的最终缘由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特殊之处,想要从他手中拿到长生的法子。 长生,有权有势的凡人最想得到的东西。 即便这百年间谢移风换了不少身份,也几乎一直在皇宫里呆着,但在这些传承了百年的世家之间,依旧隐约窥到了他的存在,以及他所代表的意义。 好在谢移风命大,他被自己不知何时救下的小士兵所救,战场升迁全靠军功,如今这个士兵已然成为了百夫长,在军营中小有权利。 然后在那百夫长的安排下他顶替了一个身亡的士兵的身份来到了北方天顺府乐康县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在这里落户安家。 有时候蝼蚁之举能佐佑大局,那些世家之辈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让他们数年的盘算成了空。 这一切阴差阳错里,谢移风唯独没料到的就是他因为神魂不稳而失了忆,心智退化成了不谙世事的少年。 神识牵引里的谢移风依旧记得自己失忆后第一次见到叶远闲的场景,他那时心里就在想,这么好的人、哪哪儿都合他的心意,就像按着他心里的模子长出来的一般,他一定要将人娶回家里去。 现在想来哪里是叶远闲按着他的心意长的,分明就是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爱侣,自家爱侣的一切他都喜欢才对。 找到了自家爱侣的谢移风眉头舒展,另一边的叶远闲心里也松快的很。 他眼见着自己一路退让未曾换到片刻安宁,索性直接打了出去,将那些伪善的人的盘算搅了个天翻地覆。 之后他被抓,就在他想要自曝和那些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一颗不知从何处来的珠子带着他从那个虎狼之窝消失。 再睁眼,已经是在游落村被冯家「捡」回去了。 那颗珠子不断的将力量送入到谢移风体内,他被分割开的神魂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之前积攒的功德连同那些修为也慢慢回到了他的身上。 -- 第100页 两人之间的牵连深重,功德和修为并没有全部消耗殆尽,如今一部分回到了他本来的身体中,另一部分则度化到了叶远闲的身上。 紧接着两人的气势节节攀升,叶远闲的修为迈过筑基中期后期直到大圆满境界,随后那层壁垒也被突破,丹田内一颗小小的金色的珠子形成。 金丹已成。 而谢移风的修为虽然并没有恢复到之前的境界,但他原本不甚牢固的神魂得到了滋养,变得逐渐稳固起来,整个人的气势也愈发的不同。 随后灰色的珠子一分为二,最大的那颗回到了谢移风的丹田内,小一些的那颗则继续留在了叶远闲的丹田里,陪伴在他金丹左右。 灰色珠子传送的灵力消失,两人的神色也逐渐平静下来。 神魂的牵引中两人一同回忆起相遇后的点点滴滴,然后一同醒来,紧接着便寻找爱侣的身影。 只是和拥有所有记忆的谢移风不同,经历了转世的叶远闲对自己作为种子时的记忆十分模糊,想必等到他修为更进一步时这些记忆才会真正浮现到他眼前。 不过此时有两人过往的记忆便足够了。 远闲..谢移风抬步走到叶远闲面前轻轻蹲下:你受苦了。 叶远闲略歪了歪头,被之前记忆影响的他此时难得有几分调皮的心性来:我隐约记得你之前说要给我做全灵宴来着,你不会是忘了吧? 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允诺,谢移风失笑: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等咱们回到修真界,我用最好的灵材给你做。 那也行。叶远闲搭着谢移风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等他说话谢移风神色就带了几分心疼:我不知那个世界你经历了什么,远闲可愿与我详细说说? 叶远闲挑眉,这话原本是他想说的,不过既然谢移风已经开了口,那他先说也没什么。 之后两人就着分开之后的事情交流了一番,谢移风实在是后怕不已,他庆幸自己及时做出了回应,但又自责没有保护爱侣,以至于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叶远闲倒不在意这段过往,一贯清冷的脸上带了几分自得:这些年我虽然憋屈了些,但他也没得到多少好处,更何况后来我将他所有的谋算毁得一干二净,他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从那方小世界挣扎出来呢! 谢移风将人揽入怀中,敛去眼眸中对黑石的杀意,语气温和:远闲自然是极厉害的..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这是两人彻底恢复所有记忆之后第一次亲密,也是两人再次相遇后第一次神魂交融。 神魂彻底对彼此敞开的那一瞬,两人各自看到了对方这些年的所有经历,也明白他们对彼此的真心并没有随着分离和磨难而减少,反而因为这些磨难变得愈发醇厚。 等两人再次从屋里出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时间过去了整整七天,山脚下的草木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这几天两人对未来做了详细的规划,这方世界灵力虽然充沛,但法则里「修真」这一规则演化的并不十分完整,他们单纯靠着吸纳灵力无法彻底恢复到修为巅峰。 最好的做法就是将自己和这方世界的万民彻底联系在一起,换取功德。 功德加身自然受到天道庇佑,到那时他们修炼起来也更顺遂一些。 而如今天下局势已经大致稳当,他们要想攒够功德,就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了。 粮食的增产计划彻底提上日程,药材的播种和药方的研究也要当做今后的主要任务去做。 不过叶远闲天生异种又自带异火而生,在种植和炼药这一块儿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熟悉天佑国的医术医术,好研究出新的治病的药方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54章 杂事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谢三背着背篓拿着铁锨要出门, 于是将人唤住: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谢三连忙低头行礼:主子,这几日晒得很,山上的连翘干巴了, 我去浇些水。 连翘是最早种下的一批药材, 防治瘟疫治疗时疫都很有效果。 和连翘一起的还有藿香、乳香、苍术等药材,分别按照各自的生长习性种在小山包上, 如今数月过去,在叶远闲灵力时不时的催动之下,药材长得格外茂盛, 有的已经收了一茬。 叶远闲点头:知道了,注意安全。他的心情松快,这些下人平日里的表现也算得上忠诚, 所以叶远闲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等谢三出门,谢移风见他目光看向山上,便笑道:咱们也去山上转一转,我在山里上发现了几株梨树和晚桃, 现在应该熟的差不多了。 好。叶远闲自然没有异议。 乌雷谢移风吹着口哨呼唤一声,就见不远处一头极其强壮的狼跑了过来, 狼崽已经长成了大狼模样,周身的狼毛乌黑发亮, 奔跑过来的身姿已经有了几分狼王的气势。 嗷呜乌雷看到了两个主人高兴的唤着, 两只前爪抬的高高的搭在谢移风的腰上位置,直立起来几乎和谢移风的肩膀一样高了。 行了行了, 口水都沾我衣服上了。谢移风实在忍受不了这只狼崽的热情,一把将它推开。 -- 第101页 乌雷也不难过, 顺势又扎进了叶远闲的怀里拱着, 活像一只没出栏的小猪仔。 叶远闲对毛茸茸的动物宽容度更高些, 伸手使劲揉着黑狼的大头,将它圆溜溜的眼睛揉成了细细长长的吊梢眼:乌雷我们要去山上摘果子,你快给咱们带路。 嗷呜。乌雷听懂了,朝着天空吼了一声后撒丫子的往出跑。 咱们也走吧。谢移风朝他伸出手。 叶远闲毫不迟疑的牵在一起,两人慢慢朝着山上走,一路上不时碰到地理干活的人,许多人笑着主动朝他们打招呼。 即便因为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而变得不那么冷清的叶远闲现在对这些人依旧没有多少好感,只不过谢移风混迹在人间多年,性情早已从当初的率直憨厚历练成了如今的人精。 他见叶远闲不愿意搭理这些人便主动接过了话头,捡平日里与谢家关系不那么僵硬的打个招呼便直接离开。 一路上闻到了隐约甜香的味道,是一种叫做「七月红」的苹果,这种苹果外表红艳香味清甜,瞧着似乎是极其美味的模样。 但只看这路边还零散的掉了不少果子就能知道这苹果并不如表面那般美味。实际上这种苹果成熟后口感绵软味道酸涩,只有喜欢吃酸的小孩在嘴馋的时候才会摘着吃。 一路上这些果子发现了大大小小几十棵,村里人却并没有因为它们酸涩的口感而将它们砍伐,在饥荒的时候,常有人将这些果子摘回去像煮土豆那样在锅里煮制。 煮熟后的七月红苹果稍微褪去了一些酸味,口感也多了几分柔绵,一家子煮上七八个苹果就能当做主食饱餐一顿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村里的七月红苹果树生长的很好,即便有的果树因为年龄大或者虫蛀的原因死去,闲暇时众人也会重新再栽上几株,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走过苹果树林,叶远闲突然想起后山上的野苹果味道特别好,但是个头小,表皮也坑坑洼洼还有长着许多黑点,模样特别不讨喜。 要是将这两个品种的苹果结合在一起,会不会有新的一种口感不错模样也好看的苹果出现呢? 叶远闲来了灵感,他折下路边苹果树的几枝嫩枝用灵力护着收在丹田内的灰珠子里,又捡了几颗熟透了的苹果也一并收了起来。 丹田内的那颗灰珠子是谢移风的本体,因这本身就沾染了一丝本源之力的缘故,再加上它曾穿越浩瀚时空来往于两个世界,无意间窥得时空奥秘的灰珠子内里自行衍生出了一方能供活物生长的小小空间。 空间虽然小,但可以随着谢移风修为的提升而不断增大,给两人带去了不少便利。 两人一路步行上山,先是遇到了晚桃,茶杯那么大的桃子在北方的天顺府已经是个头最大了,其他品种的桃子大多都和杏子一样大小。 村里人没有种果树的经验,有的人家院子里也栽有果树,但通常都是从山里随便挖一株想要的果树,回来刨个坑栽到院子里就任由生长不再管了。 这样种出来的果树生死由命,结出来的果子口感也只比山里的好上一点儿,并没有太多的改善。 晚桃也算是栽种的,是这块山头之前的主人从林子里将它挪了出来种在了半山腰,晚桃味道很好,靠近果核的地方果肉带着点微微的红色,也不太酸。 唯一可惜的就是晚桃皮薄,成熟的时间又在最炎热的六七月,不耐存放。 叶远闲边吃着洗干净的晚桃便回想着攒功德的事,如今看来果树嫁接这一块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青皮的梨子皮很薄汁水充沛,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人连吃两颗都不觉得腻。叶远闲便多摘了一些,准备回去试着煮梨子罐头吃。 山里的包谷苗子长得不错,有勤劳的人家在包谷边上种了一圈白菜,如今白菜苗子正是鲜嫩的时候,摘上一把煮汤下面都很美味。 两人晃晃悠悠的在山里转着,期间摘了许多蔬菜瓜果,有的是用来吃的,有的则是准备留着做研究,看能不能研究出产量更好的种子来。 院子里,叶远闲一边吃着谢移风做的酥饼一边将两个从品种的小麦催生至一尺高,然后仔细观察着它们的生长特性,在合适的时候分别给两株小草添上不同的灵力,等它们生长成熟后查看各自的产量和耐病害力。 他的脚下已经有两种小麦种子被淘汰,而一旁的桌子上还有十多种小麦种子没有进行催发观察。 在叶远闲忙着做实验的时候,谢移风则来往在药房和家中,一边照看着铺子里的生意,一边照看着山头的清理工作。 接连几番周转,药铺里的药材储备更多,来买药的人也越来越多。 谢家如今在村里的地位非同寻常,见他们日子过得红火,有的人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毕竟他们以后还有仰仗谢家的时候。 第55章 暖房和烤肉 游落村最近这段时间外来做工的人多, 回村来避暑的人也多。这些做工的人在山脚下临时搭了个棚子吃住,连带着村子里也更热闹,不少卖豆腐肉干等小玩意儿的货郎三天两头的往游落村跑。 做工的人有三十多个, 每天天刚亮就上山一直到了太阳落山才回来, 做的都是砍树背土的苦力活,吃食、油水一定得跟上。 -- 第102页 只是他们家里都不算富裕, 没那么多钱让他们天天买肉补身体,一文钱一个、两文钱三个的鸡蛋又贵又不填能饱肚子,这时候就只能靠有「素肉」之称的豆腐来吃了。 豆腐价廉, 五文钱就能买两三个巴掌那么大的一块,切成块和菜一起煮又有营养又能饱肚。 这些做工的人由工头牵头,每隔一天就一人出一文钱, 凑到一起就有三十几文。其中三十文专门留出来买方方正正、有成年人怀抱那么大的一方豆腐,足够他们煮汤红烧吃两天的。 剩下的几文钱买完调料花不完的就攒在一起,攒够二十文的时候就能买一包炸好的肉干,这些肉干都是从屠户那里收的下脚料在油锅里熬制的, 味道说不上好吃但油水大,很能解馋。 至于蔬菜那就更好办了, 他们在拔草砍树的时候稍微留心一些,将味道好些的野菜挑出来晚上回家的时候带回来在开水里烫了, 放在山泉水下面泡上一夜去掉苦涩味, 第二天吃起来不比地里种的蔬菜差,而且还清热解毒, 大暑天做工被日头晒出来的热毒都能缓解个七七八八。 货郎们机灵,知道谢家做工后就挑着豆腐等货物上门叫卖, 有时候谢家厨娘也会来看一看他们的货, 只要食物新鲜干净, 谢家厨娘几乎不讲价,出手很大方。 游落村的夏季清爽凉快,回来避暑的人家加上谢家和做工的这些人,两三个货郎一起来几乎都能卖完,只有一人例外。 那个货郎之前嫌弃谢家男男成亲有违伦理而不将豆腐卖给他们,如今谢家发达了他有些后悔,可惜如今谢家的那条路都不让他踏着入,更别卖他的货了。 紧接着又传出谢家看上了一个货郎的豆腐,和他定了长约,每三天送一次豆腐,每次送三十文钱的,这样算下来只谢家一个月就要送三百文的豆腐,对于货郎来说这可是大买卖,另外几个货郎也羡慕的不行。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从谢家和做工的那些人手里赚到的钱不少,羡慕过后也就释然了。只有当初那个货郎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没用。 叶远闲催生出几株七月红的苹果种在了院子里的育苗房里,只是这育苗房里如今有水稻、小麦、包谷和红薯,再添几株苹果苗子进去都快放不下了。 焞焞,咱们的弄个育苗房了。叶远闲随手拍拍衣摆上粘着的泥土,准备将自己的种植基地扩大。 谢移风点头:好,我去找会做暖房的人来,现在搭建的话,赶在天凉下来就能用。 育苗房和暖房的差别不大,镇上县里不少大户人家家里都建有暖房,以便保存太太小姐们精心种植的花卉,所以有手艺的师傅挺多。 不过谢家要修建的暖房面积大,寻常经验不足的师傅轻易不敢接这个活。 如今正是盛夏,育苗房的事不急于一时,谢移风和叶远闲正用术法将育苗房里即将要抽穗的水稻移种到外面一小块水田里。 如今外面的水稻也正是抽穗的时候,叶远闲种的水稻用灵力催生过,稻种分别有本地的、南方高产易生病的和最北方的低产旱稻。 南方运过来的稻种产量高,对水质的要求也高,一旦旱了或者涝了稻苗就长不好导致产量大幅度下降。 最北方的旱稻对水的需求不高,在插秧的那半个月保持水分的供给以及抽穗时不要太过缺水,稻苗的生长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缺点是产量低,口感也不如南方稻。 本地的水稻产量不很高,对水质的要求比南方水稻的低一些,亩产只有三百斤左右,只比北方水稻多了几十斤。要知道南方稻的亩产可达到五百斤甚至六百斤。 南北两方的水稻占地只有二分地多一些,剩下的都是本地的水稻,等到了开花的时候本地水稻会一分为二分别和南北方的水稻进行杂交。 术法种田到底轻松很多,谢移风昨日听叶远闲念到了一句羊肉串子就知道他馋羊肉了,虽说夏天的羊不如冬天吃着滋补,吃多了还会上火,以他们的修为这些都不是问题。 谢移风一大早就安排谢一去村里一户人家家里买羊,如今天气好山上的草木茂盛,春日才生下来的小羊羔子养到现在正是肥美肉嫩的时候,用来烧烤很不错。 凉亭里燃起了炭火,谢移风亲自烤着羊腿和羊肉串子,外院的谢一他们也有幸分到了一大块羊肉和一只羊腿。 这几日清理山头的事情忙乱,谢一他们处理的很好,各方面照顾的都很周全,于是连带着做工的人在内,两位主家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工钱照发,好好吃喝休息半天。 这个消息传达下去,做工那边高兴的如同过年一样,他们这主家大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给他们送肉,有时候主家吃不完的蔬菜也会分给他们一些。 他们感念主家的好,做起活来也更加卖力,都不需要谢一他们几个多监督,就能把田地清理的干净整齐。 除了羊羔还有鸡肉和山里打的野猪,如今田里的庄稼熟的多了,总有贪嘴的野猪往山下跑,跑到别人家地里去的就不管了,一旦进入了谢家的地盘基本就只有被当做口粮的份。 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剥皮去骨只肉就有二百斤,谢家拿了排骨和猪腿,还有半扇猪肉,又分了一条大约三斤的给卖羊羔子的人家做谢礼,剩下的全都给了做工的人。 -- 第103页 足足半扇肉和一个大猪脑壳,去掉不能吃的下水和内脏,剩下的全都能入口。工头带着人生火把猪脑壳拔毛后烤的金黄,然后和脊骨大骨一起扔进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 又从那半扇肉里把肥肉分出来切成肉片在锅里熬出肥油撒上重盐,这样重油重盐熬出来的肉块儿,在高温天气下保存五六天不成问题。 剩下的瘦肉在油锅里炸得干透撒上盐,就是十分好的肉干,他们吃几块就能顶得上一个大馒头,半天都不饿。 一阵肉香从谢家传开,引得周围干活的人不停的吸鼻子,听见山脚下做工的人的吆喝声,他们嘴里馋得很,但又只能干搀着。 要是咱们也去谢家做工就好了..年轻一些的人嘟囔着,可惜这些话只能说说了。 羊肉串的香味在院子里散开,叶远闲刚催生出一颗大西瓜就听见谢移风在院子里喊:远闲,肉烤好了快来吃。 来了。叶远闲应了一声后快速将一半的西瓜切好,另一半榨成了西瓜汁加上冰块和一点点果酒后一起端了出去。 小羊肉串子烤得滋滋作响,这样的香气没有几个人能抵得住。 羊肉串旁边的烤架上烤着羊腿,皮色微黄香味内敛,估计要不了多久火候也就够了。 两人吃的酣畅,院子外面也是一片热闹。 半天的休息过后做工的人干劲更足,再加上这个山包有些像倒扣着的一个碗,越到上面的面积就越小,清理起来更快。 谢移风找到修建暖房的师傅,以半包的形式将修建暖房的事情定了下来,之前不管是修建房子还是清理山头用的都是全包的方式,为的就是减少麻烦。 如今暖房的修建很重要,叶远闲和谢移风都不放心完全交给工人师傅去做,选择半包的形式他们也好参与到里面时常照看。 叶远闲设计的暖房占地的面积足足有一亩五分,其中一亩是不带加热系统的育苗房,另外五分则预留了加热的通道,只需要在里头燃起柴火,暖房里的温度就会升高。 育苗房的修建要比院子的修建更麻烦一些,因为修建的过程中要保持土壤干净不被污染,而且育苗房的墙壁要用土质厚墙防风保温的效果会更好。 这样一来做工的时候首先要和稀泥还要以人力进行墙壁夯实,花费的时间也会更长。 土墙最底下一尺的高度需要先修建一层小石墙,这样在地里浇水放水的时候墙壁不会被泡软而产生倒塌。 石墙的石头不用太大,两手能抱起的大小最好,这样的石头直接去河沟里找就行。 叶远闲原本想给那些山上做工的人额外出些银钱让他们吃完饭后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的去捡石头,但工头还没听完就摆手笑道: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主家你放心,弟兄们别的没有就力气多,吃完遛个弯儿的时间保准给您干好了。 北方的汉子爽直,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背着背篓准备去河里捡石头,谢一他们连忙把驴车和马车套好,跟着这些汉子们一起捡石头去。 一亩五分地的周长大约在一百三十多米,驴车一车捡来的石头就能砌个两三米,马车拉的比驴车更重些,砌得更长。 汉子们豪爽不怕浪费力气,叶远闲也不能真让他们白做了工,于是吃食上就更精细了些,春来每天都要熬一大锅绿豆汤,花红和柳绿也帮着做些油炸的面果子,每次捡石头回来总要好好再吃顿宵夜。 一来二去,做工的人都称赞谢家仁义厚道。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 第56章 杂交水稻 河里的石头是村里人共有的, 谁家想盖房子用石头就直接去河里找,没人会说什么。 谢家人用的石头不算多,四辆车加人背只捡了三个晚上就够了。 烧制暖房的师傅手里还有个活儿没做完, 等他带着手下的工人来的时候, 原先的山头已经清理完成,新翻好的地里只等待播种了。 新一茬的包谷正在抽穗, 这些天村里人都忙着给自家的包谷地放水,家家户户都抢着在抽穗前给地里提供足够的水源,导致大渠里的水有些不够用了。 为此种了包谷的人家为了和别人错开放水的时间, 三更半夜摸着黑去地里放水,即便这样还是和三四户人家撞了时间,水渠虽然宽但村里的地也大, 水小了就会在原地渗透,流不到地边上去。 天气又冷,抢着放水的几户人家免不了会起一些争执,彼此埋怨。庄稼关乎着全家一年的生计, 能不能有个好收成、后半年会不会饿肚子就看这几天了。 这时候村里人也顾不上说一个村里的都是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叫骂的时候嘴底下也没怎么留情, 再加上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知道怎么骂最戳对方的肺管子, 闹得村里这两天都不安生。 村长忙忙碌碌的到各家做和事佬, 问题不大的说和几句就过了,问题大些的就叫到祠堂里去两边一通罚, 便也都乖乖的了。 这种情况每年都要上演一次,骂过打过之后邻里的情分照旧, 闲暇时候又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走动了。实在闹得不好看的也会彼此仇上几年, 不过若家中有丧葬嫁娶的大事, 一般也都会重归于好。 这样富有人间烟火气息的情谊听着虽然荒唐,但却是最底层人家的最真实写照。 -- 第104页 亲戚邻居的情谊再深,跟全家饿肚子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但若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在彼此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也都可以能互相照拂一番。 如今村里种包谷的多,对水的需求也比种红薯的时候多了些,争执过后基本各家各户都赶在包谷抽穗前给地里放了足够的水,闲暇下来的村长考虑的更多。 随着村里人口增多,村里几十年前修建的大渠水流量明显有些供应不上,大渠本体也不如以往那么结实,坍塌漏水的地方很多。 想着村里以后说不定还会种更多的包谷,老村长心里一横,就想趁着如今农闲将村里的大水渠重新修缮扩大,以后再放水的时候就不会像今年这般麻烦了。 有的人心里头一旦起了想法就再也压制不住,村长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召集了村里的几个族老,商量重新修缮大水渠的事。 对于放水的困扰谢家半点没有沾染到,他们家拥有的两个山头之间原本就有一条不小的溪流,不属于他们一家用的,什么时候放水都很方便。 而在两座山头的不远处,还有一道从石缝里渗出来的泉水,泉水不多,也就大竹筒那么粗细,平日里用来吃喝洗用是足够了。 放水的时候也有人动过谢家两座山头之间的那条溪流的心思,赵王头家的地是最靠近谢家的,那条山溪被谢家改动过水流走势后,最后流经的地方离他家不远,放水很方便。但要按照村子里大渠过来的水的话就远的狠了。 只是这山溪原本的河道不在这边,是谢家为了方便灌溉而特意改了道的,他们要用,怎么着也得等谢家同意才行。 赵王头也没办法了,大渠里的水基本流不到他们家地就被人从上头截断了,等他找上去人家差不多都放了半块儿地,再停下来也不行。 一来二去眼看着包谷已经抽出了小穗子,赵王头索性提着家里为数不多的二斤熏肉上了谢家的门。 虽然他也嘴馋这二斤肉,但和二斤熏肉比起来,那一亩多的包谷地才是养活全家人的口粮,这点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而谢家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谢一请示过自家主子后允许赵王头在不影响谢家的情况下,用渠里的水。 而那二斤腊肉变成了赵王头家里鲜嫩嫩的小芹菜,小芹菜在春来的手里变成了细细的饺子馅,加了虾仁和肉的饺子吃着分外鲜美。 倒不是谢家不大方,旁人用些水都不肯。只是这例子一开,那些人以后可就不像如今这么明理里,天长地久他们反而把这当成理所应当,那还不如不开这个头。 谢移风带着人在山头上种庄稼种药材,叶远闲则观察着地里的稻子,稻子和小麦是天佑国卖价最贵的粮食,却不是寻常百姓吃的最多的粮食。 毕竟以如今的生产技术来看,小麦和水稻的产量实在太低了,而且生长环境也严苛,不利于大面积种植。 水稻主要是抗旱能力和产量问题,叶远闲试着在降低南方水稻依赖水源的基础上,用灵力辅助不让其产量降低。 但他失败了,一旦去掉灵力的辅助后缺乏水量的稻子便很快枯萎下来,穗子上还未成熟的稻谷也全部脱落。 显然只单纯的以灵力辅助稻子完成适应环境是不可能的,那么接下来他就要老老实实的用杂交的手段来一步步改善种子了。 谢家周围没有人住,寻常人也不会到这里来。叶远闲便大大方方的用灵力将花粉已经成熟的稻穗进行互相授粉,然后飞快催生至成熟。 成熟后的杂交稻米再次被催生长大,发现它的产量稍微高了些,但并不明显。而对水源的依赖下降了很多。 看样子是本地的稻种在杂交过程中占了上风,叶远闲便先提高了南方高产稻种的比例,然后和第一代杂交出来的稻种继续杂交。 每一次杂交的结果都是有区别的,叶远闲摒弃掉改善不明显的种子,然后优中择优,终于在七天后催生出了稳定的、产量比本地稻种高出一半的杂交水稻。 叶远闲将这些水稻种下后催发至抽穗,然后让谢一他们栽种到大山头最下面预留出来的水田里,让其自然抽穗成熟。 接到自家主子指令的谢一满目恭敬,自从上次赵家围攻过后他们家主子就不再到他们面前掩饰种种神奇之处,谢一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家主子展现出来的神奇而害怕,反而愈发忠诚恭敬。 就像现在,谢一等人看着驴车里已经明显不适合栽种的稻苗并没有提出疑问,他们恭恭敬敬的按照自家主子所说将水田里撒上一层已经发酵好的肥料,将这些即将抽穗的稻子栽种好。 他们没来由的相信,自家主子给的稻子一定会完好无损的成活下来。 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料,仅仅一夜过去那些稻子就没有了刚刚栽种的痕迹,反而像之前就生长的一样,抽出了鹅黄的鲜嫩的花穗。 叶远闲的试验并没有停止,北方有大片的肥沃的土地,但因为水质和温度所限,即便有水源的地方栽种的稻子产量也并不高。 叶远闲不会异想天开的直接改善稻子的基因,让它能在旱地里生长,但它可以改善水稻的适应能力,让它在有水源供给的北方也能存活并且提高产量。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研究出来,即便是叶远闲修为已经不低,依旧忙活到整整一个夏季结束才选定了五种稻种,都种在了自家的山包上。 -- 第105页 一连五天的雷阵雨宣告着夏季的结束,第一场秋风吹过的时候谢家的暖房还没有修建完成,但村里的水稻已经成熟了。 游落村种水稻的人家不少,关系好的人家相约着一起收稻米,妇人们用镰刀将稻子割下,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男子们拉着绊桶将割好的稻子进行脱粒。 碰稻穗撞击在绊桶的木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传出去了老远。 今年的雨水好,温度也高,稻子的产量比近几年的都高。 而谢家人也在收割地里的水稻,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五块地里的水稻高矮产量都不一样,因为气候适宜,和本地水稻进行杂交后得到的稻种产量最高。 另外四种虽然略有逊色,但叶远闲之前模拟了它们生长的环境,所以产量也不算太差,至少比最开始的种子要高出至少一半的产量来。 谢一等人脱了碍事的上衣,赤着两条胳膊使劲儿的摔打着稻子,春来等人则快手快脚的在前面割着水稻。 叶远闲摸着水稻面上带了几分松快,春来见状笑着搭话:主子,一眼望去就咱家的稻子产量高,要是家家户户的水稻产量都这么高,那老百姓们以后可就顿顿都能吃米饭了。 谢移风听了这话笑问:你们爱吃米饭? 谢六嘴快,率先回道:主子,不管是米还是面味道都好极了,吃到肚子里也舒坦,我们都喜欢。然后就是包谷面和荞面,味道虽然不如米面好,有时候吃了肚里泛酸,但也好吃。 最不好吃的就是高粱面和米糠,吃着烧嘴咽下去烧心,而且吃了还不能见太阳和风,否则太阳一晒脸上就烧得慌,风一吹脸就疼,磨人的很。 其他几个年龄小的也嗤嗤的笑起来,他们没说的是这两样东西不好吃更不好排,一不小心屁股都要见血才能排出来。 谢六他们在军营里看惯了别人的脸色,吃的也是最差的。这高粱面和掺了米糠的饭就是他们最常见的食物。 也只有到了谢家才能天天吃上味道好的米和面,这也是他们对谢家如此忠诚的原因之一。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六千,宝儿们晚安感谢在2022-07-20 22:01:31-2022-07-21 22:2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稻种分配 水稻收成过后, 县太爷越铭带着十多个衙役亲自上了谢家的门。 叶远闲和谢移风依旧在院子里等他,等会挥了众人,越铭满是肃穆的躬身行礼, 腰还没弯下去就被叶远闲叫住:大人不必多礼, 咱们还是按照以往的情况相处就好。 越铭怔愣一下后迅速反应过来:是,多谢二位先生。 大人请坐。叶远闲招呼着他坐下, 然后将桌子上放着的木盘子递到越铭面前,木盘子是一整块木头雕刻的,分成了五个格子。 格子里分别盛放着形状略有区别的稻种, 有的稻种是接近猫咪乳牙一般的细长,有的则是近乎圆润的短胖。 这是高产的稻种,叶远闲指着稻种分别介绍:最中间放着的是最适合乐康县种植的稻种, 这两种则适合在低温有水源的山上种植;另外两种比起南方稻产量更高,抗病害率也更强。而这些稻种的产量几乎都在原产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半以上。 随着叶远闲的介绍越铭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他清楚的知道这些稻种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一旦将这些稻种的存在上报上去, 那将是如何丰伟的功劳。 两位先生,越铭使劲呼吸两下, 沉下自己焦躁的心情才说道:这稻种之事太过重要,我只是一个小小县令, 怕是承担不起这样大的责任。 叶远闲和谢移风互相对视一眼, 谢移风笑道:大人不必多虑,我们俩请大人过来并不是将这些稻种交由大人负责。 越铭这才肉眼可见的放松起来, 天上掉馅饼固然是好事,可若是他没那能力将馅饼接住, 那馅饼也能成为巨石砸死他。 二位先生的意思是? 叶远闲看向院子外面正在搭建的暖房:以谢家地里出产的稻种连一整个平淮镇都分润不过, 若等明年种植后再收获, 那可就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越铭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庄稼和别的不一样,一年顶多只能收获两茬,错过了今年,明年再因为种子不够而耽搁,那么就只能等后年才丰收了。 可这样一来只一年的损失就不知多少,更何况谁能保证后年依旧如今年这般风调雨顺,诸事平安呢? 越铭迫不及待地坐直了身子看向叶远闲:先生可有何妙计? 谢移风不满他和叶远闲靠近,借着倒茶的功夫将两人的距离稍稍隔开,这才解释道:大人必定知道暖房,暖房既然可以让不属于冬季的鲜花在寒冬绽放,那么同样也可以让庄稼在寒冬生长,只是代价有些大罢了。 越铭只觉得一扇模糊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他的心头涌起了种种奇思妙想:若是先生肯分出一些种子下发给乡绅地主,以他们的能力建造暖房必定能成。 这样一来,占着县里最大面积的地主乡绅的稻种便可以由他们自行培育,县衙不必再为此操心。而那些寻常百姓家的稻种则由县衙统一培育,等来年开春便进行发放。 -- 第106页 这样一来只需要花费一个冬天的时间再加上费些许的银钱和人力,赶在明年开春定然能够将高产的稻种普及。越铭说着脸上弥散出激动的红晕,如醉了酒一般,想着明年可能有的收成,他神色愈发激动。 见他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谢移风又道:如今已经初秋,虽说天气还热着,但以后的温度肯定会越来越低,大人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尽快安排下去,让人将秧苗种出来,等安排好之后直接插秧,赶在入冬前最好进入抽穗期。 水稻的成熟时间有早有晚,早熟的水稻成熟周期在一百天左右,而晚熟的水稻则五六个月到七八个月不等。 叶远闲培育出来的水稻比早熟的水稻成熟周期稍微迟些,大约在一百三十天左右,也就是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 如今刚到秋日,秋天的温度也确实适合水稻的前期生长。暖房的作用要在天气彻底寒冷下来之后才会体现出来。 越铭喃喃:我知了,二位先生。我这就去办。 说着就要起身,但随即又坐了下来:稻种我会按照比市价高出一倍的价格收购。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惭愧的神色:价格虽然低了些,但这已经是县衙里能拿出来的所有了。我承诺,只要二位先生有需要,县衙必定全心全力支持二位先生。 叶远闲随意点了点头,他们二人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但越铭知道感恩他们心里自然也更舒坦一些。 至于其它的稻种..越铭神色为难,谢移风将那稻种收了起来:这些就不劳烦大人了,我自会让人送去给圣上。 越铭深深的垂头:是,那就有劳二位先生了。 县太爷和衙役们走的时候拉了足足有三个马车的稻种,村里人像是看热闹一般看着衙役的队伍们远去,只有村长察觉到可能谢家又捣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才会引得县里的人这么大阵仗的上门来。 县太爷走后,在众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又有两个人悄悄的上了门,他们腰间别着玉佩,莹润方正。 为首的那人见了谢移风立刻跪下叩首:暗十二见过君师大人,见过这位大人。他并不知晓该如何称呼叶远闲,所以只能以叩头带过。 起来吧。谢移风向叶远闲介绍:他是明清手下的第十二个安慰,今后会长期驻守在这里供咱们驱使。 一代君王手底下暗卫千千万,能排在前五十的各个能力不俗,也只有这样明清才会放心自幼教导他的君父留在这里。 谢移风将记好了机密的手书递给暗十二,同时安排道:明天谢家药铺里会多出一批稻种来,你联系人将稻种快马加鞭送的送到明清手中,记着一定不能出现纰漏。 是,大人。暗十二立刻保证。 将种种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叶远闲和谢移风也没闲下来,尤其是叶远闲,他依旧埋头扎进自己杂交提产量的实验中,只是实验的对象由水稻变成了小麦。 又半月过去,朝廷里出现了小小的动荡,动荡过后户部忙碌起来。旁人并不知晓户部具体在忙碌什么,但隐约有风声透出来说是得到了上好的种子。 原来是新种子,那便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了,众人便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转而探查起引起动荡的源头来。 而这引起动荡的源头,正是徵亲王苏醒了。 徵亲王深受皇帝信任,手中掌握着边境十万大军的兵权,在朝堂之上能与其比肩者不多。他为人正直,雷厉风行,最看不惯朝堂之上蝇营苟且之事,对于喜好钻研帝心之术的世家来说徵亲王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只是这个噩梦在去年的时候消散,徵亲王病种,他留下的嫡系后辈血脉被王府种曾受他庇佑恩惠的旁支逼迫,再加上曾经看不惯徵亲王府的各方势力打压,嫡系血脉差点断绝。 而如今,徵亲王醒来后第一件就是彻查王府,将有异心之人斩杀的斩杀,罪不至死的也纷纷关入大牢看押,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将王府上下彻底肃清。 只是手段过于铁血,令人不寒而栗。 不少人纷纷上书徵亲王罔顾生命,残害宗族。然而年轻的帝王却对此不闻不问,甚至特意派了禁卫军加强了戒严,名义上说是怕徵亲王伤及无辜,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这是趁机在帮着王府。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徵亲王身体刚恢复过来之后就将一份密令呈给了当今皇帝,而密令被呈上去不久之后乾清宫里就摔碎了数套茶盏。 朝廷中人心浮动,暗地里的往来更加密切。 只是这一切都和偏远县城的谢家没有关系,游落村和谢家迎来了新一轮的丰收。 村里的包谷成熟了,产量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很多,像手脚勤劳、打理精细的人家亩产达到了一千斤以上。 土质略微贫瘠或者打理不精细的也达到了九百斤以上的亩产,除了土豆和红薯,村里人头一次见着一亩地能产出这么多的粮食。 而且包谷和稻子小麦不同,包谷脱粒后不用再去壳,只要磨细了都能入口,除了口感比前两者略差一些,其他的都没什么说的。 村里喜气洋洋,他们也知道这种子是村长腆着老脸问谢家买的最好的种子,对谢家的感念也多了几分。 -- 第107页 谢家的包谷也丰收了,谢一专门问村里竹编做得好的老人编了个特制的筛种子的筛子,筛子的孔洞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干煸、不良的包谷粒被筛出去。 只剩下颗粒饱满莹润的种子留在筛子里,最后被统一装起来。 叶远闲和谢移风都是很少吃包谷面粉的,而谢一他们也只是两三天吃一顿,所以谢家出产的包谷刨去那些小粒的之外其它的有七成的都被留作了种子售卖。 另外三成就是谢一他们的口粮,至于那些小粒的够不上做种子的,就磨碎了和野草拌在一起做成了驴子和两匹马儿最可口的饲料。 村里的石磨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那是家家户户在磨包谷面粉,对于游落村的众人而言,这包谷面当真是好吃的很。 短暂的休息过后,叶远闲和谢移风带着新收获上来的包谷种子去了镇上的铺子里,他们要趁着还没有入冬,将这些包谷种子全部售卖出去。 第58章 卖种子 谢家的药铺如今在镇上小有名气, 即便铺子所在的地方有几分偏僻也时常有人光顾。 今天是初七,正是集会的日子。 秋日的集会格外的热闹,有的人家家里实在贫穷, 就会把刚收上来新鲜的稻米拿出来以略高的价格进行售卖, 然后再低价买进陈米或者参杂了米糠的、碎粒的次米食用。 也有人家地多人少,家中吃不完的米粮瓜果就拿出来售卖, 换些许的银钱补贴家用。 大街上到处都是散发着清香的果子和新鲜的蔬菜,那南瓜足足有酒罐那么大,一个就够全家六口人吃一顿的。 很快众人就发现了摆放在谢家药铺外面的包谷种子, 那大颗又莹润的包谷粒瞧着就喜人,若是种到地里去指不定能长出多强壮的苗子来。 庄稼人对种子有着近乎偏执的喜爱,有的人家即便不买也围在周围看着, 嘴里忍不住讨论:听说这就是前段时间拿了奖赏的谢家的种子,钦差大人指名奖赏了一座山头呢! 是的呢,咱们乐康县百十个村子里,就他家的包谷种的最好, 听说比南方的包谷产量都要高上一些,县里如今种这么多的包谷少不了谢家的功劳呢! 只是这种子虽然是顶好, 但估计也不低,街东头杂货铺子里摆出来的包谷种子一斤要十五文呢, 那种子可半点比不上这些。 要我说这种子好, 卖二十几文都不贵。就是咱们实在太穷了,买不起啊。 人群中低声交换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一边觉得这些种子质量着实好,心里难耐。一边又觉得价格肯定也高, 想来他们也买不起。 等到谢移风把写着「一斤十六文」的木牌放到了包谷种子上面的时候, 有些识字的人立刻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将这些种子秤到自己的包袱口袋里去。 十六文钱,虽然比杂货铺子里的高了一文,可这种子的质量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识字的人见周围的人这样表现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询问:咋回事儿,这牌子上写的什么? 有关系好的识字的人小声回答:你小声一些,这种子一斤才十六文钱,咱们赶紧买,莫让人抢光了去。 街对面的商铺一见这摆出来的价格,心里顿时涌上了种种打算:要是他将这种子以十六文的价格收过来,再以十八或者十七文的价格卖出去,那不就能白赚几百文钱吗? 说干就干,他们甚至还考虑到谢家可能会限制购买,专门喊了家里的人一起来排队,只为多囤一些种子。 然而叶远闲和谢移风把这种子光明正大的摆到这里,为的就是让更多的底层老百姓买到最好的种子,可不是要这些奸商来赚中间差价的。 于是在那些商人迫不及待的推桑着前面的人群想要快点买到种子的时候,一袭短打浑身肌肉隆起的谢四就拿着一根棍子像门神一样杵在包谷种子面前。 我家主子说了,每人最多买十五斤,镇上住的人不卖。若是谁敢坏了规矩,一律按照闹事处置。 这话一出原本就只想买种子的人们倒觉得没什么,就是可惜不能再多买一些种子存着明年种。而排在队伍最后面的人则喜笑颜开,他们生怕自己抢不到种子,如今这规矩一出反倒帮了他们。 按照乐康县人种包谷的习惯,种一亩地需要五斤左右的种子,而寻常老百姓家中有个三亩地就已经算是富裕,所以还特意将种子的量限定在了十五斤。 只是这规矩一出,镇子上那些企图赚中间差价的商户们纷纷摇头离开,有的可惜这次机会白白溜走;更有一些则暗地里咒骂谢家。 叶远闲坐在铺子里从窗户边向外望去,谢移风在他对面手指不停的摆弄着,面上依旧含着淡淡的笑容。 叶远闲注意到他的指诀挑眉问道:你在做什么? 谢移风的笑容颇有些肆意:这些人的嘴臭的很,我让他们尝尝自讨苦吃的感觉。 他掐的是旁门左道里的一种名叫「反弹诀」的偏门法诀,这法决会将周围对施术人的恶意变成现实加倍反弹回去。 就比如有人诅咒谢移风走路跌倒,那么施了这个法诀之后骂人的这人就会跌倒。 这法诀的缺点是用这法诀的人会损失一些体内的灵气,但谢移风如今的灵力如大海一般,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损失。 -- 第108页 叶远闲失笑,他也不阻止,就看着谢移风掐诀,然后在他灵力被抽走的时候抬手打出几道木灵力,迅速将他的状态补充到最佳。 很快镇上的老百姓们就都知道谢家在低价售卖品质极好的包谷种子,同时谢家的规矩也一并传了出去。 不少人扔下手里的活儿赶着去买种子,而被谢家变相的分走了蛋糕的杂货铺掌柜们个个眉头紧皱,他们想要去谢家说理,但实际上谢家并无错漏之处,反倒那规矩颇有几分仁义。 杂货铺子的掌柜叹息一声,罢了,左右对他铺子的影响不大。更何况若他没了杂货铺掌柜的身份只是一个寻常的庄稼人,他也要拼着命去抢上几斤才行。 只是他想开了,其他几家售卖种子的掌柜却并不这样想,他们认为谢家这是在打他们的脸,所以纷纷吵嚷着要去谢家讨个说法。 而镇上的衙门里听说了这样的异动,主簿摸着自己的胡子连连称赞:谢家大义,实属咱们平淮镇之福气。 活了几十年的主簿如何不知道谢家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单看那游落村报上来的包谷的收成就知道这种子到了明年能带来多少丰收。 在原地转了几圈,主簿吩咐自己手下的两个衙役:你们去谢家铺子外面看着,若是有人敢闹事,都先抓到衙门里再说。 是,大人。两个衙役和谢家也算打过交道的,这会儿得了命令便立刻朝着谢家铺子里走去。 谢家这次带来的种子足有三千多斤,等两个衙役走到的时候已经卖掉了三分之一。 那几个掌柜气势汹汹的走到了谢家铺子外面,见着那饱满的种子和购买种子的人,心底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感觉,脚下也不由得停在原地。 购买种子的都是穿着一般甚至称得上寒酸的穷苦百姓,即便他们为了赶集穿上了家里最好的衣服也难掩他们脸上的风霜。 然而此刻他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前看着,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喜气洋洋,仿佛比过年还要高兴。 几乎所有排队的人神情都是这样,掌柜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退缩之意。不经意回头,他们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衙役,就像是得到台阶一般顺坡下道:衙役来了,咱们先避避?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放他们一次。 几个人说着悄悄隐没在街边,各自回了自己的铺子。 叶远闲和谢移风见着两个衙役过来略一思索便知道了他们的来意,随即将人请了进去。 排队的人见衙役们来了很是恐慌,但见衙役们并没有其他表示便又安心下来,见衙役被请到店里去,众人反而心下更放松。 不到午时,谢家的包谷种子就全部卖完,听到风声的村长在村里人的撺掇下原本想直接找到谢家去,但却被自家媳妇喊住:老头子,你以什么身份去找人家? 村长顿住。 村长媳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种子是人家的,人家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和你有啥关系?再说了人家给你的好处还不够吗,这一季的丰收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人家好心匀了种子给咱们,咱们才能比其它村收成的多? 村长不语,其他几个撺掇的人也讪笑起来。 他们还不是仗着谢家是游落村人才敢这么做,要知道上次他们买种子的时候花了足足一倍的价钱,可到了今日却只比寻常的种子多几文,他们心里如何平衡。 而且这个价钱这么便宜,全部卖给他们村里人不好吗?反正卖给谁都是卖,赚谁的钱也都一样。 村长媳妇继续数落:你又没给人家多大的恩惠,反倒是人家谢家处处帮扯村里;你也不是人家什么正儿八经的长辈亲戚,没道理人家事事都要顾及着你,你自己个人想去吧。 村长原本在大是大非上看的清楚,但今日一听那卖出种子的低价和抢手的情况,他便着了急,最主要的是村里今日没多少去赶集的,所以抢回来的种子不多。 再加上有人在旁边撺掇,种种迹象加在一起,村长便一时失了理智,等这会儿自家媳妇儿一分析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实在没理。 村长一回头就黑着脸将几个撺掇他的人赶了回去,转而老脸笑的满脸褶子,哄起了自家老伴儿。 俗话说娶妻当娶贤,村长看着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伴儿,算是明白自己这辈子当真是遇到了一位贤妻。 谢家近乎行善一般的卖种子的行为被人谈论了很长时间,县太爷接到消息后又嘉奖了谢家一番,直接将谢家铺子抬到了新的高度。 之后谢家又接连收获了几批药材,有的卖给了过往的药商,有的则都储存起来。 秋收忙碌过后,村子里闲了下来,在众人四处找寻着要做工的时候,谢家的暖房终于建成了。 不知为何,谢移风今日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让他有此预感的除了他同生共死的叶远闲之外,就只有他牵扯不小的天佑国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完成,大家晚安 第59章 入冬 天佑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一手扶持, 只要他在这方世界一天天佑国便和他有着剪不断的牵扯。 而谢移风的心神不宁在很大程度上预示着天佑国即将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事,会是什么? -- 第109页 谢移风随手揪下几根草叶进行卜卦,通过卦象发现这次的灾难是顺应天道而成, 并非人力可干预。 谢移风便不再多算, 如今的天佑国局势还算稳定,不出意外的话, 这次的天灾应该能安然度过。而且他和叶远闲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他也要慢慢不再插手这方世界的变化。 这样等两人攒够功德离开的时候才不会牵扯更大的因果。 暖房建起后第一批种植的就是小麦,这里的小麦有六个品种, 叶远闲还要通过最后的对比和杂交找出最适合种植的两种来。 小麦大多都种植在北方,但北方也有海拔高低的区别。像乐康县这样虽说地处北方但实际气候暖和、海拔较低、多水源的北方和荒漠沙海的北方有本质的区别。 最终挑选出来的两种小麦种要在适应北方不同的地域环境之下,尽量提高产量。 九月过半的霜降这天, 村长手里提着自家老伴儿种的大萝卜上了谢家的门,他倒不是来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只说看在同村的面子上,若再有上次卖包谷种子这样的事, 方便的话就提前知会一声,村里人也好做个准备。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 带着几分老人家特有的慈爱,即便叶远闲对他的这态度谈不上喜欢, 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之前的李石虎来, 现在的这任村长确实尽到了一村之长的责任。 他的性格也的确适合现在的游落村,最起码从他当上村长的这几个月村子里发生口角斗争、拉帮结派的情况缓解了许多。 叶远闲也不是那等丝毫不通人情的人, 他们两个既然选择在这里安家,那么他也不介意给这里带去些许的便利。 况且村长是个聪明人, 叶远闲也愿意和他打交道:包谷的种子确实没有了, 不过别的种子还有一些, 就看村长要不要了。 听着这话的村长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点头表态:要要要,二位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不管是什么种子二位只管开口。 叶远闲和谢移风将人领去了暖房里,暖房根据太阳照射的角度砌着斜墙,顶上蒙着两层薄而透光的油纸,既保证了暖房里植物对光源需求,也将暖房内的热度聚拢,让暖房内始终保持在一个适合植物生长的温度。 村长只远远见过暖房,头一次踏进暖房的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大约有四五分地的小麦金灿灿的,麦穗压弯了麦杆,微微垂着。 村长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一个麦穗握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咧嘴大笑:好穗子,好产量,这么一穗都顶得上今年我家种的两个穗子了,这得多长多少斤粮食呀? 聪明如聪长此时已经猜到了叶远闲的意思,这个好消息砸得他脑袋晕乎乎的,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颤音:二位先生,这小麦种子怎么卖?大概有多少斤? 叶远闲道:就村长看见的这些,具体多少斤还没打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不管谢家收多少种子,都和卖包谷种子的规矩一样,每家限购三十斤。 村长一听这规矩也不觉得意外,按照寻常的小麦收成一亩地应该在六百斤左右,谢家这些小麦产量高但面积太小,总共收下来有个六百斤已经算是丰收。 若是谢家再留个几十上百斤自用,那么挪出来的可能就只有四到五百斤。按照每家三十斤左右卖,顶多只能卖二十家。 而村里一共有六十三户人,能买到种子的只有三成。这样一来村长就犯了难。 不管卖给谁,都免不了得罪另外六成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村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到叶远闲身上。 叶远闲似乎猜到了他的意思,语气淡淡:村长尽快把买种子的人的名单给我,若是合我谢家的规矩了,就让他们带好银钱上我谢家的门来,剩下的人还希望村长处理好。 村长眉头狠狠的跳动一下,他算是看清楚了,原以为谢家做主的人是谢移风,到今日才彻底明白谢家这个看着冷冰冰的叶小子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最主要的是叶远闲这小子瞧着面冷心冷的,实际上爱记仇的很,瞧这桩桩件件的,哪一桩不是摆明了针对当年村里人做的对不起谢家的那些事。 行,我这就去安排。明知对方是什么意思,村长还是不得不答应,实在是这些小麦的产量着实惊人。 只是已经到了霜降,这些麦种才刚刚收上来,等种下去会不会跟不上时节了? 游落村种的是冬小麦,通常在九到十月份播种,这些日子村里耕种整地,为的就是种冬小麦。 而新收上来的麦子虽然可以直接进行播种,但最好还是经过晒干后再进行播种,这样种子的出芽率会更高。而这几天一直阴着,实在不是晾晒种子的好时候。 这就不劳村长操心了,谢移风接话:就这区区四五分地的麦子,我家下人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割完。割下来后放在暖房里晾上一夜,比晒什么太阳都干的快。 这倒也是。村长摸了摸额头上的湿汗,老人家不扛冻,他如今已经穿上了棉袄,在这暖房里站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开始冒汗,可见暖房温度之高。 既然事情已经谈好,村长便急匆匆的赶回家去,这买种子的人家也得好好挑选一番,而且剩下的那四十户人也不能完全不管。 -- 第110页 村长心里盘算着,左思右想总觉得欠缺些什么,想了想后他一拍脑袋去院子里找正在纳鞋底子的老伴儿。 第三天一大早村里有的人家就兴冲冲的背着背篓来谢家买种子,院子外面主事的是谢一和春来,叶远闲和谢移风并没有出面。 后来谢一打听,说这些人家每家三十斤种子买回去后又匀出了五到十斤送到了村长家里,由村长做主分润给了那些原本就没有购买名额的人家。 叶远闲和谢移风对此并没有太多意见,三十斤的种子大约能种两亩的地,但有的人家家里并没有这么多的旱地或者种了别的庄稼,这些种子就用不上,分润出去换成银钱也正常。 只是村长心里门清,把种子卖出去的时候又抓住机会好好敲打了那些人一番,村长媳妇时不时的在旁边帮腔,呛的有一些嘴硬的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下村里人都明白了,他们这个新上任的村长看着是个和善好说话的,其实那手段丝毫不比上一任的村长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赶在十月到来之际,游落村家家户户的小麦都种到了地里,算起来时间已经彻底到了冬日,农户们除了偶尔还要处理地里的白菜萝卜之外,就再也没了其他的农活,大多都窝在家里猫冬。 镇子上,武馆接到了一单走镖的活儿,这单活儿报酬给的十分丰厚,但危险却算不上多,只因这货物是谢家铺子所出,同行的还有好几个黑衣大汉跟着。 让镖局押送的其实是送到京都去的小麦种子,这些小麦种子是叶远闲借着暖房的掩护用灵力催生出来的,共有三万斤。 之所以让武馆帮着押送一方面是临近年关照顾武馆的生意,顺便感谢何千的相助之情;另一方面则是种子实在太多,只凭暗卫他们可能难以做到万无一失,同镖局合作更保险些。 夜深人静的时候,平淮镇上悄无声息地使出了五十辆马车,车上大多都是最好的麦种,剩下的则是镖局用来掩人耳目的货物。 叶远闲和谢移风看着他们远去。 听说去京都要路过怀昌县,那里的山匪很是猖狂。叶远闲心里有些担忧。 谢移风失笑:镖局一共派出了四十好手,再加上武功不弱的七个暗卫,山匪见了只有害怕的份,哪里敢动手打劫。 这倒也是。叶远闲放下了心。这么多人一路护送种子到京都,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很小。 冬日的时光格外的舒适,叶远闲和谢移风换上了春来和花红柳绿她们做的新袍子,叶远闲的依旧是一袭白衣,上好的布料里续了薄薄一层新棉花,穿着轻便舒服又保暖。 谢移风的衣服则是深沉如海一般的蓝色,两人的样式相仿,只在细节处有些许的不同,叶远闲的袖口和衣摆上绣的是兰草,谢移风的则是云纹。 两人的姿容气度本就生得顶好,如今被新衣服这么一衬,更显得清朗俊逸,芝兰玉树。 家里的三个婢女看着两位主子的模样,尽管对他们没有非分之想,依然忍不住红了脸,只觉得自家主子哪哪都好,当真是那神仙下凡一般的人物。 天气愈发的寒冷起来,院子里落了一寸厚的雪,家里的地龙派上了用场,将整个屋子里都烧得暖暖和和的,只穿单衣也不觉得冷。 赶在腊月的时候,京都传来消息,小麦种子已经完好无损的送到,圣上很是高兴。 和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份手书,是当今明清亲自写的,手书里的明清没有丝毫皇帝的架子,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都是对君师的敬爱以及过年不能团聚的遗憾。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腊八,该喝腊八粥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7-22 21:36:06-2022-07-23 22:5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腊八节 腊八对于道家来说意义大过于新年, 叶远闲和谢移风修的道法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道家,但和道家渊源很深,所以腊八节也要更隆重一些。 何况天佑国自建国以来就一直将道家尊为国教, 而腊八作为道教中祭祀、新旧交接辞旧迎新的的日子, 祭祀神灵、先祖,感谢保佑之德尤为重要。 天佑国也有佛教, 从西方一个番邦之国传来,教义是今生受苦难、来世人上人。这样只修来世的教义在叶远闲和谢移风看来更像是上位者笼络控制百姓的手段,而不是思想境界的提升。 腊八的杂粥飘着淡淡的香味, 叶远闲和谢移风身前摆着香案,香岸上事祭祀用的肉类和瓜果,远处传来庄重的钟声, 是镇上民安观里传过来的。 民安观虽然占地面积不大,观里的道士也不多,平日里并不起眼繁华,但只要出了危难, 观里的道士总是第一个下山救人的。 是以平淮镇上的百姓对民安观十分信服,夏秋时节若家里丰收, 也会分润一些粮食出来送到观里去。而每次观里的道士都会仔细的将来人的姓名仔细记录下来。 等来人下次再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观里的供奉堂里给来送食物、东西的百姓立着祈福避灾的长生牌。 一人多高的木牌上, 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看着非但不觉得渗人,反而有令人精神一震的感觉, 清新凝神之感十分明显。 -- 第111页 叶远闲和谢移风祭拜的是天地,他们二人是天生地养的天地异种, 天地算是他们真正的生身父母。 袅袅香烟直上云霄, 逐渐隐没的云层里, 两人又盘膝在地诵念起了祈福经文,随着经文自二人口中传出,淡淡的功德金光从两人身上传出,往四处飘散开来。 在念诵经文时两人身上逸散出去的灵力和功德金光滋养了附近的万物生灵,它们抓住机会更好的蕴养自身。 而那金光不多时又返了回来,返来的金光承载着万物发自内心的感念,虽然稀薄,但比两人之前散出去的更加凝实。 这一坐就是三个时辰,整整6个小时的时间,两人一直在念诵着经文,逸散出去的灵力和功德金光范围愈发的扩大,和远处民安观隐约传来的钟声合在一起,竟有些意外的祥和。 袅袅青烟上云端,隐隐钟声涤人间。 天空碧蓝如洗,众人只觉得今日这天气格外的好,似乎连空气都比往日香甜几分。 孩童们手里拿着母亲捏的面果子撒着欢儿的在院子里跑,大人们也有说有笑的坐在廊下,等着祭拜过神明和祖先后享用美味的食物。 今日的晚饭格外的丰盛些,就连再穷困的人家桌上也都摆了荤腥。 谢家的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在叶远闲和谢移风在祭祀的时候谢一他们也在一起祭拜着自己的神明,虽然他们孤儿出身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为家里的两位主子祈福。 破天荒的,叶远闲和谢移风将所有人叫到一起来吃晚饭,虽然依旧是一大一小两张桌子,但总归在一个院子里,这对谢一他们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晚饭,叶远闲和谢移风相视一笑后各自从怀中拿出一卷功法来,两人之前对这些人十分疏离,后来他们的表现入了两人的眼,待遇也一并提了上去。 而如今,他们心性不坏且又十分忠诚,谢一他们也不吝于给他们多点东西。 上前来。叶远闲说道。 跪在下方的九人立刻膝行上前。 你们表现很好,如今放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接受我手里的这本功法,完全教出你们的忠诚和灵魂,与我二人签订血契。此后你们便永远是谢家的人,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 第二则是我将卖身契还给你们,再给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们自己挑一个地方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忘掉在谢家经历的一切,好好的生活。 谢一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目光皆是震惊,相比于第一条的苛责,第二个选择几乎是众人梦寐以求的生活,若是将这个选择提前半年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二条路。 可如今,谢一回神,率先弯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小的愿意为主子献上一切,包括性命和灵魂,求主子收留。 紧接着谢二到谢九也反应过来,同谢一一样磕头答道:小的亦是如此。 叶远闲微抬起头,他预料到这些人会选择第一条路,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果断干脆,这反应到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叶远闲和谢移风相视一笑,对这反应都十分坦然的接受了,他们手中打出一道灵力,九人只觉得心头刺痛,一滴鲜血就虚浮在他们面前。 抬头。叶远闲和谢移风的声音如震魂之钟在头顶炸开。 众人齐齐抬头,第一次直视他们的主子,目光炽热而忠诚。 只要我们手下这滴血,你们的生命和灵魂将永远成为谢家所属,一旦你们有背叛的念头,你们的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们可想好了? 九人齐声,整齐划一:小的誓死追随两位主子。 叶远闲和谢移风畅快一笑:很好,契约成立。 紧接着血珠消失不见,众人只觉得自己和两位主子建立起了某种联系,似乎不论天涯海角只凭着着道联系主子都能掌握他们的动向。 然而九人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惧怕之色,早在他们做好选择的时候,他们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结局。 三个姑娘羡慕的看着这一切,她们心里明白,即便她们的忠心并不会比谢一等人少半分,但仅凭着她们女子的身份,怕就无法拥有二位主子赐予的这般待遇。 唯有谢老黑一人陷入了怔愣,他快到了半百的年纪,之前也曾得到过妻儿美满幸福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若是让他再抛下一切去追随两位手段通天的主子,他只觉得惶恐。 谢老黑只是寻常百姓中最寻常不过的人,他这辈子梦寐以求的就是过上安稳的生活,最后在安稳中死去。 如今这愿望陡然发生了变化,他该如何是好? 和他的表现不同,三个女子的眼中只有羡慕和惋惜,并没有半分犹豫和退缩。 她们虽然是女子,之前也曾在小门小户中长大,身上不免带了畏缩和胆怯,而这近一年的时间她们跟着自家主子见识了种种神奇的手段,见识了和之前宅院里的种种不同。 她们从未因为女子的身份而被主子斥责嫌弃,也曾和男子一样见识过厮杀和谋算,经历了这一切,她们如何再肯甘心做一个寻常的、只知道顺从的女子呢? 即便心底思绪如海浪般翻涌,三个女子的脸上却依旧半分都没显露,唯有那双眼睛里透着羡慕和渴求的光芒。 -- 第112页 叶远闲和谢移风根据谢一他们不同的体质赐予了属性相合的功法,几人收起满脸的狂热兴奋后退,将场地让了出来。 三个女子看着几人后退,脸上终究是带上了克制不住的羡慕的遗憾。 羡慕谢一他们是男儿身,拥有主子赐予的一切,也遗憾自己并非男儿身,所以未曾被主子选中。 眼看着一向倔强的春来脸上几乎落下泪来,叶远闲转头好笑的看向三人:你们不愿么? ....来不及反应,身体就最先做出了心底最直接的选择,三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疼痛唤醒了她们的思绪,心底的想法这才说出了口。 愿意,婢子愿意。只要能让婢子追随在左右,婢子做什么都愿意。随后就是重重的几个响头,当她们抬起头来时,额头上已经渗出隐隐血迹。 好了。叶远闲含笑,看着倔强的女子忍不住放缓了语气:你们知道的,你们虽为女子但我们二人从未因为你们女子的身份而禁锢你们。 于我们而言,男子女子都是一样,都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和筹谋翱翔于九天之上。在你们所不知道的世界,女子的成就并不比男子小,甚至有的女子之才能连许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叶远闲的话让几个姑娘惊愕的抬头,目光里既是对叶远闲描述的世界感到不可思议,又隐隐有热血自心间迸发而出,她们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女孩们的转变此时并不明显,和军营中长大的谢一他们比起来,三个女孩子中花红和柳绿几乎不识得字,所以修炼功法之前她们还要好好在识字上面下一番功夫。 最后只剩下了谢老黑一个人,他颤颤巍巍的跪在两位主子面前,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说他忘恩负义不肯追随主子献上一切?还是说他胆小如鼠只想窝在小小山村里过平凡不过的生活? 自心头生出来的拷问让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不知作何反应,着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一般。 其余的下人皆是望着他叹息,一起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如何不知道谢老黑的为人。 然而不等谢老黑说话,谢移风就率先一步开口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也知道你此生只求安稳。你也不要有过多的压力。 在谢老黑诧异的目光中,谢移风将那二十两银子推到他面前:你如今依然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依旧留在谢家,一切都和之前不变。第二就是拿着这二十两银子离开,自己去找个地方安度晚年你选哪个? 作者有话说: 谢谢营养液,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7-23 22:57:22-2022-07-24 21:0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新年 选哪个? 所有人都以为谢老黑会选择第二条路, 但出乎意料的是,谢老黑选择了第一条:小的选择留在家里,求主子成全。 此言一出, 虽说出人意料但谢一他们都展颜笑开, 虽说谢老黑平日里出声不过,但长久的相处他们已然有了几分亲情。 可以, 既然如此那便赐予你丹药一颗,等你百年后让谢一他们为你摔火盆、举幡子。叶远闲最后将每个人去处敲定。 谢老黑满足的退下,其实他若是再年轻个十多岁, 那他一定会选择那二十两银子,到那时他买三间屋子买几亩田,再娶一个媳妇, 比啥都好。 可现在他能干什么?娶了媳妇也生不出孩子,那田和地最后留给谁?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给他招来祸事。 都说人老成精,谢老黑在人堆里混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某些方面看得格外的清楚。 谢一他们拿到了功法后先是用大量的药材强壮筋骨, 等将筋骨淬炼的能够适应功法之后这才开始修炼。 春来三人的功法相对来说比较柔和,对筋骨的要求不如男子那么强壮, 但该有的淬炼一样不少。 谢家的院子里整日弥漫着药材的苦涩味道,这会儿谢家的药材储备就派上了用场, 三个女孩子们居住的屋子里摆放了三口大浴桶, 门窗都开着,有利于药效挥发。 只是为了避嫌, 门窗外面都挂上了轻纱,遮挡住了院外来人的视线。 男子们就没那么多的讲究, 九个大木桶都不用遮掩就那么直晃晃的放在他们的小院子里, 药汤配好之后一溜烟的光着膀子坐进浴桶里, 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呼痛声。 淬炼筋骨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从经脉骨骼里拔出之前的积攒的毒素,只这一项就够他们好好喝一壶的。 而女子这边就比男子们要沉稳的多,女子的疼痛并没有比男子那边少上半分,但三个女孩没有一人呼痛,实在疼的不行了就咬住手帕硬挺着。 对于他们的表现叶远闲和谢移风都收入眼底,两人对此很是满意。 来人间界这么长时间,他们经历了种种阴谋阳谋,也不再是之前只知道单打独斗的少年了。 何况他们之前在黑石的身上吃了许多的亏,如今看来也是他们不懂的发展势力、也没有远超旁人的实力,所以才没有自保之力,只能任由黑石陷害。 说起来,那黑石在拉拢人心方面也的确有一套,和他相交的大部分人都能成为他的助力。叶远闲感慨,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以及所有人对黑石的狂热追捧,即便黑石有特殊灵根在身也着实可怕了些。 -- 第113页 他那种人天生就会玩弄人心,咱们就是再如何历练也比不上的。谢移风将叶远闲抱在怀里,亲吻着微微发红的耳尖:玩弄人心的人迟早也要栽在人心上面,咱们不必多思。 也是。叶远闲躲过喷洒在脖颈处的气息,忍着痒意继续说正事:这十二个人的根骨交给我调养,其他的可就要看你的了。 谢移风气息追随着他:全都交给我?不怕我将他们教傻了,坏了远闲瞧上眼的人才? 不怕。叶远闲轻笑:你是帝师,一国皇帝都不知教出几个了,tiaojiao几个下属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我相信你。 谢移风失笑,声音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看在先生的面子上,我也要好好努力了。 一夜温存,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忙着辞旧迎新准备过年该用的东西,谢家也不例外。 只是和别家不同的是,谢家在年二十三这天先去给民安观送去了米面各五十斤,祈祷国泰民安。紧接着又在铺子外面施粥一天,让那些无家可归的穷苦人能喝碗热腾腾的饭汤。 做这些的时候谢家并没有声张,悄悄的搭起简易的锅灶,又悄悄的送粥,刚开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只是要饭的之间也有自己的消息网,很快消息传开,就被注意着谢家的衙役发现,他们将这事情报给了主簿。 主簿一拍脑袋,从自己的俸禄里拿出了五百文钱买了二百多个馒头送了过去,比起真正穷苦的人家,主簿家也算小富,这点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权当积德行善了。 有一就有二,武馆里也发现了谢家施粥的事,便挨着谢家铺子不远的地方也支起了一个棚子,跟着施起粥来。 而这粥不但要饭人可以喝,就连那些日子实在苦的人家也能来要上一碗。 镇上 另外几户富有的人家许是被谢家带动又或是为了博个善名,也陆续开始施粥,从二十三到二十八,基本上每天都有热粥喝。 直到大年三十,谢一他们早早就拿俸禄买了许多炮竹,只等着入了夜就好好热闹一番。 年三十吃的饺子是他们一起包的,尽管有的包的很丑,但却没有人嫌弃。 大院子里,呈几字形摆着八张桌子,最上头坐的自然是叶远闲和谢移风,而两边则是谢三他们。 手脚麻利的谢一和谢二一个帮着添火一个下饺子,春来替叶远闲和谢移风调蘸料。花红柳绿则在众人的吆喝叫好声中一唱一跳来了段曲舞。 和她们之前被迫学习曲舞供人取乐不同,此时的她们是真心愿意展现自己的技艺。而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亵玩之意,他们是主仆,也是亲人。 饺子好喽!谢一吆喝着将第一盘饺子端到了主位,其他人都不等招呼就一拥而上,拿着各自的盘子抢饺子,虽然知道饺子足够吃,但抢来的总归更好吃一些。 吃完饺子就是守岁,叶远闲和谢移风则拿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压岁钱,包括谢老黑在内每人五两银子的大红封,乐得众人合不拢嘴。 民安观的钟声想了整整十一下,年龄最小的谢九率先抱来了自己买的烟花爆竹,邀请谢移风和叶远闲:主子,咱们去外面看烟花吧,可好看了。 实际上他之前从未见过烟花,今年是第一次买,掌柜的说这烟花是最好看的,他便多买了些。 叶远闲和谢移风相视一笑,皆是点头答允:好。 其他人见他们答允,连忙也去抱自己买的烟花爆竹,叶远闲看着他们高兴的模样,清冷之气略微散了几分,忍不住调笑道:到底还是小孩子,平日里再怎么稳重天性还是爱热闹的。 第一支烟花升到半空,虽然不如叶远闲之前见过的那么气派,但足够亮,足够绚烂,照亮了游落村黑沉沉的夜空。 看,是烟花。和父母一起守岁的小孩率先看到了夜空中的亮光。 是呢,快出去看看。年轻的父母脸上带了惊喜的神色。 烟花爆竹价格不算便宜,放完了就没有了,相比之下同样的价钱换成肉全家吃会来的更实惠,所以村里的人家极少买烟花给孩子玩闹。 看烟花咯! 烟花在西山脚下。 爷奶爹娘,快来看漂亮的烟花。 孩童欢乐的笑声在村子里传来,没有发现正在放烟花的众人听到声音也纷纷跑出来看。 不知不觉间,谢九的烟花放完了,就在众人惋惜的时候又有烟花接着绽放,是谢八的。 一轮又一轮,一人换一人,即便他们买的烟花种类相似,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腻味,烟花放了多长时间,众人就看了多长时间。 而最后,谢移风不知从何处掏出两大盒烟花,递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谢九。 叶远闲见了悄悄问他:你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移风悄悄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暗十二回来的时候我让他带的,这里的年夜不比你之前那个热闹,怕你觉得没意思,所以多买了些。 至于多买了多少,他也没说。 谢移风的烟花是最好的,挂在天空绽放出硕大的牡丹、明月等花样,久久不散。 -- 第114页 游落村众人伸着脖子看了许久,就连脖子酸痛都不曾发现。 热闹的烟花在钟声中消散,这一年彻底结束了。 人们欢笑着互相祝贺新年,将心头那点畅然若失压下,然后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安睡。 孩童们的梦里,全都是绚烂的烟花和无忧无虑的笑声。 第二天大早,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地里的麦苗就像是裹了一层棉被,绿意和白雪呼应分外好看。 瑞雪兆丰年,今年小麦的收成肯定不会差了。叶远闲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说道。 总归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即便有些灾祸也能安然渡过。 大年初一是最逍遥的时候,早上吃饭要赶早,寓意着这一整年都会「赶早」,而桌上必须有剩饭,意思是年年有余庆。 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没什么讲究了,大人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男人们抽旱烟聊天,妇人们纳鞋底做衣服,孩童们衣兜里装着美味的瓜子果干,跑来跑去和小伙伴互相炫耀,然后一起分享。 这里的年节虽然简陋,但比叶远闲之前过的所有年味要更浓,也更让人喜欢。 初一的晚上谢移风赵就给了谢九两盒烟花,这次放烟花绽放的时间早了些,在吃完了之后便放了起来,给寂静的村子带去几分热闹。 游落村不远处的山上也有几个村子,初二初三正是走亲戚的时候,那些村子里来的人免不了就提起之前的烟花,闲聊间就是一阵羡慕。 而在另一边,几个因为感染了风寒而死的乞丐被扔到了乱葬岗,第二天挪动他们的乞丐身上出现了发热的症状。 第62章 难民 新年过后就是元宵, 谢家在初七初八这两天接连卖了两天的种子,红薯和土豆都是新鲜的,个头大肉质厚, 一看就好吃。 如今的谢家在县里都出了名, 有人知道谢家在村子里有一个大暖房,见他们大过年的拿出了新鲜的土豆和红薯种子也没觉得不对劲。 红薯和土豆的售卖比寻常的种子要贵一些, 但差距也没有太大,都在普通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范围之内。 年关过了就到了种土豆和红薯的时候,土豆直接照着芽眼切成小块裹上草木灰种到地里就行, 红薯就要相对麻烦一些,需要提前先预芽,等芽苗长到近一尺长的时候再种到地里。 去年高产的丰收带来的喜悦持续到了现在, 村里人即便在劳作的时候脸上也挂着笑容,他们手里如今有高产的稻种和包谷种子,地里的小麦也生的极好,今年的丰收好似近在眼前。 谢家山头上除了半山头的庄稼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药材, 在山头最顶端的地方叶远闲布置了双重阵法,阵法里生长着的是他从珠子空间里拿出来的灵草。 随着谢移风修为的恢复, 珠子里的空间也越来越大,许多他们之前积攒在空间里的药草都随着空间的扩大重新生长了出来。 偶尔想起那颗灰扑扑的珠子, 谢移风也会庆幸, 幸亏自己的本体本源的力量和时空之力相关,才会在本体内衍生出这么一个神奇的空间来, 否则他和自家爱侣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重新回到修真界。 不过,回到修真界之前, 他还有事要办。 谢移风手中出现一个繁复的玉盘, 那是他的阵盘, 他的出身使得他在阵法一道的天赋非旁人所能及。 之前他也曾镌刻了一个阵盘,就是那阵盘在破碎之际强撑着打开了传送通道,和时空风暴对峙,才没有让他彻底消亡在时空风暴之中。 而谢移风如今要做的就是反复镌刻这个阵盘,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杀阵困阵几乎全部镌刻之上,闲暇时他还自己琢磨出不知等级的阵法,然后同那些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相互勾连,在阵盘上形成复杂的纹路。 这个阵盘是谢移风给黑石准备的,当初黑石利用自己的天赋蛊惑人心、利用各方势力将他们逼至绝境,如今黑石独自留在那方灵力并不充裕的边缘世界,想必他再如何受天道宠爱修为也必定不会比他们二人联手多出太多。 他们三人都是天生地养的异种,既然黑石的力量在于吞噬和蛊惑,那么他和叶远闲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天赋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优势。 谢移风不停的镌刻自己的阵盘,叶远闲则尽量为自己积攒功德,虽说他和谢移风同运同命,但如今谢移风身上的功德并不足以支撑他们二人修炼,所以他积攒功德很重要。 正月在忙碌和欢喜中度过,得益于过年时的那场大雪,天气暖和之后小麦蹭蹭的长,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是一个模样,沿着平淮镇向各村看去,大片的麦苗显得格外茂盛。 经过两个月的筋骨淬炼,谢一他们终于成功引气入体,摸到了修炼的门道,只等再过些时候叶远闲再用异火将他们的灵根断烧的更干净些,他们就能成功迈入炼气一层。 庄稼和药材种下之后家里便没那么忙,谢一他们安排了轮换时间,一天三班倒着干活,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呆在房间里修炼,只有每天晚上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会聚在一起听谢移风讲道。 这讲道包括但不限于修真界的常识、阵法和法诀,每天半个时辰的时间不长,但持续下来也让谢一等人也对修真界的凶险有了更清楚的认知,因此修炼也更加勤奋。 而谢老黑则每天乐呵呵的去地里转悠一圈,然后牵着家里的驴子和马到山上吃草。 -- 第115页 乌雷大了,待在林子里的时间愈发的长,每次回来总要带上一些猎物,惹得众人对它更是喜爱。 只是这几日乌雷敏锐地察觉到了家中的不对劲,这不对劲倒不是说有什么潜在的危险,而是那种不知名的紧张,就像他发现了肥美的猎物准备攻击时的感觉。 而且家里还到处都有不知名的香味,这种香味乌雷小时候在两个主人的身上闻到过,它很是喜欢。 乌雷小小的脑瓜子里不知道家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它的直觉告诉它如果不跟主人多相处的话,它很有可能会被抛下。 春日本就猎物稀少,渐渐的乌雷也不往外面跑了,它每日都蹲守在两位主人的窗户下面,用力的嗅着那美味的香气,想将香气藏进肚子里。 一天两天,时间长了乌雷隐约觉得真的有香香的味道被它藏进了肚子里,只是最开始它只能藏一点点的香气,然后肚子就会疼,脑袋也晕晕的。 乌雷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缓和身体的不适,但每次身体的疼痛好了之后它又忍不住想再吃些香气,然后重复疼痛。 就这样一连几天之后,乌雷发现自己的肚子慢慢不痛了,而且它的毛发和骨骼愈发的鲜亮强壮,乌雷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壮了。 得到甜头的乌雷愈发卖力的吸纳起那香气来,等谢移风和叶远闲从闭关状态中出来,就见自己的窗户外面趴着长大一圈的乌雷。 此时的乌雷身下趴着的地方黑了一圈,褪了不少狼毛,再看乌雷身体的情况,叶远闲惊愕的发现乌雷竟然已经引气入体,修为增长的比谢一几个还快上几分。 它倒是乖觉。谢移风失笑:之前看它憨傻所以并便没想着让它踏入修行,如今看来它天生有道缘,咱们帮它也不算逆天而行。 谢移风和叶远闲可以让谢一他们入道,是因为签订了契约之后谢一就等同于他们的奴,与主子同心,自然能受他们气运的庇佑。 而乌雷自幼在家中,却并未签订契约,再加上它天性憨傻喜欢在林子里出没,所以不论是谢移风还是叶远闲都没有让它入道的心思,只想让它好好过完这一生。 谁知误打误撞之下乌雷竟然自己入道了,当真是缘分。 正在酣睡的乌雷听到自家主人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撒着丫子冲过来要扑向两人。 看着乌雷身上的脏污叶远闲手疾眼快的掐了个清净诀除去了它的脏污,而谢移风也用灵力将它隔开,语气分外嫌弃:乌雷你太脏了,快去洗澡。 乌雷「嗷呜」一声,兴奋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展示自己健壮的身体之后才傻乎乎的被谢移风牵着去院子里洗澡。 叶远闲在一旁看着他们笑闹,结果一不留神就被乌雷甩了一身的水,于是也加入了笑闹中。 听到动静的谢一在院子外面等了一会儿后便听到谢移风让他进去。 谢一连忙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重点说出了前两日才传到乐康县的消息:南方天宁府管辖下的一个小县城里闹了瘟疫,已经传染了数百人。 这瘟疫来势汹汹,已经有数人死亡。圣上下了圣旨让太医院的张太医前去治疗瘟疫,张太医去了县城已经七日,依旧没有进展。 谢移风了然,原来年前的那次预感是应到这场瘟疫上面了。 天宁府下辖的那个县城离乐康县不算太远,中间只隔了四个县城,若是轻装上路走个十多天便能到。 叶远闲沉思,根据谢一所说的那瘟疫的症状其实并不严重,至少比鼠疫天花这等瘟疫要轻的多。 之所以张太医的治疗迟迟不见效,怕是有别的原因在内。 咱们去县里走一趟吧。叶远闲道:问问情况,在不干预天道的情况下,有帮得上的,咱们就尽力帮一帮。 好。 一旁的谢一极有眼色的牵来了大黑马,套上了出行用的马车。 如今的乐康县虽然表面上瞧着依旧平静,但身为县太爷的越铭早就着急很了,那把搭理的光滑的胡子也差点没揪掉去。 常平县里的百姓都争相往县外出逃,咱们离常平县如此之近,免不了就有人逃到咱们县里来,若是感染到咱们县,那惹上了天塌的大事。 主簿见他着急便在一边出主意:不如大人下道令,暂时停了常平县与咱们县里的关卡,这样一来,常平县的百姓就没法过来了。 越铭眼睛一瞪:你说的好简单,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心狠手辣不知援助的小人,我在官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管一县也和管一家一样,相处之间免不了要互相帮衬,尤其是官场,他们之间关系打好了,消息才能更精确。 这倒也是。主簿苦哈哈地回道。若真的这么做了,越铭在官场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可若放任那些人来咱们县,若其中有一人感染上了瘟疫,咱们县也就保不住了啊。 这次的瘟疫传染速度很快,常平县比乐康县要大得多,才二十来天的时间常平县的人就感染了那么多,这感染的人数每天都在往上涨。 要是真有人传到了乐康县,以乐康县的情形,那必定是比常平县还要更艰难。 哎!越铭忍不住又揪着自己的胡子,主簿看着都觉得自己的下巴疼。 -- 第116页 越铭忍不住嘟囔:这县太爷当的,战战兢兢呕心沥血,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回家种包谷去算了。 主簿听的嘴抽抽,他这县令一遇到大事就如此腔调,他如今都已经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晚安预收瞅一眼呗 第63章 计谋 两人正说着, 就听有人来报说谢家夫夫来了。 越铭一听这两人来了立刻就不纠结了,强忍着笑意让衙役将两人请进来。 叶远闲他们并没有和县太爷有过多的寒暄,他们精神力强大, 老远就发现了县太爷正在着急的事, 于是互相见了礼后就问道: 大人可想好了要如何安置那些难民? 越铭忍不住又揪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这事不大好办哪,出一点差错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事。 叶远闲含笑:我这里倒有一计, 大人可要听听? 自然自然。越铭连忙点头:叶先生有何妙计尽管说来,我一定.... 一定怎么样?越铭自己都还没想好。 气氛略有几分尴尬,叶远闲很是自然的接住了他的话茬:堵不如通, 百姓逃命到了咱们县里也不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不如请人在离城二十里之外建一座避难所。 越铭不解:何为避难所? 叶远闲解释:避难所实为躲避灾难之意,建造起来之后将所有的难民安置在那处,由专门的医者进行诊治, 若半月之后这些难民并无异样,便可任由他们进城。 越铭眼睛亮了起来,可又担心:如今天气尚冷,若只搭几个棚子根本不能保暖, 可若正儿八经的修建房屋,很是费时间不说, 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叶远闲挑眉看着越铭,神色鲜活:这就要看大人是否能狠得下心来大干一场了。 越铭不解:先生何出此言? 叶远闲道:我记得离县城不远的山上有一个土匪窝, 那土匪的头领曾是赵家的门客, 如今匪首已死,大人难道还要留着那土匪生事吗? 这..越铭想到剿匪的难处不免有些犹豫, 可一想这件事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和名声又不免意动,剿匪救人, 怎么想都是一段可堪流传的佳话。 大人为何犹豫?谢移风问, 看向越铭的眼里带着审视。 越铭这才想起眼前这二人不止是普通术士那么简单, 他们还是当今圣上的师父,如今朝中名副其实的帝师大人。 思及此处越铭额角都生出汗来,他明白这件事他非做不可,根本就没有退缩和商量的余地。 叶远闲继续说道:大人是一县之主,需要考量的地方很多,这些都能理解,只是相比之下剿匪是最方便的一条路了,就看大人答不答应? 答应不答应?越铭想,自然是答应啊,不然等着被杀掉吗? 二位先生说的是。越铭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我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好好安排。 叶远闲轻笑:此事需从长计议,大人不必着急。 是是。越铭惶恐的答着,一边的主簿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去召集各镇上驻守着的其他主簿来。 叶远闲和谢移风只在县衙里停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们在街上转悠着,顺便又去之前的牛肉馆子里吃饭。 而越铭则迅速清点县衙里能拿出来的兵力和粮草,计算着这次剿匪要用到的物资,至于剿匪的计谋,那就得是所有主簿到齐了才要好好商讨的事。 一夜过去,第二日平淮镇的集会上只见有一个衙役巡看着,有关系相熟的问起,那衙役说是去县里学规矩去了,县太爷要好好给他们讲讲规矩。 其余人听了都纷纷称赞:讲的好,这任县太爷上任后经常给衙役立规矩,县里都彻底安生下来了。就是二三月县里还不怎么安生,想去外面走亲戚都不敢,生怕半道上被山匪劫了。 大人,什么时候把那山匪给..有人问到半截就被一旁的友人锤了一下,他匆忙截住话头不再往下说,生怕招惹了什么灾祸。 那衙役也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笑呵呵的继续往前巡逻。 当天下午又有几个大商队出了城,众人都知道春日行商不安全,经常有几个大商队结伴而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傍晚的时候一伙儿做工的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城,旁人问起说是有大主顾请他们去做工,工钱每天有十五个铜板,高着呢,唯一不好的就是要住在主顾家,得好几天。 旁人一听只觉得羡慕,春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找到这样的主顾那都是撞了大运气。 等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高大沉重的城门被缓缓关上,县成里的街上基本没了人。 城外面的小村庄里的人见状便安心的睡下了,什么异状都没发现。 而此时在县成十多里的山上,三百多个年轻力壮的大汉脱掉了种种伪装,换上了县衙里统一的盔甲,又从伪装成物资的箱子里拿出了长qiang、木弓等武器来。 不多时便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他们的大人一声令下就能快速摸到山匪所在的山上去。 同行的士兵里还有几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他们看着年岁不小但一身气势不弱,那身手比起衙门里的衙役还有过之,当下就没人敢小觑他们。 -- 第117页 这些人就是谢家的几个家丁,他们混迹军营对打仗的事了解的很,今日出来一方面是锻炼自己的身手,另一方面也是给衙门里填一份力量。 剿匪的事叶远闲和谢移风并没有跟着,他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提出建议就行了,没必要事事都跟着守着。 寻常的老百姓们一夜安睡,而离县城二十里远的山上喊杀声连天,火把将山头照耀的如同白昼,山里的动物们听见这动静夹着尾巴逃了数十里。山头上血腥味传出了老远。 等拂晓的光芒悄悄落在众人身上,杀了一夜的兵士们才察觉到了劳累,但很快他们就揉揉脸将这点劳累驱赶,眼里只剩下胜利的喜悦。 他们胜利了,在越铭的带领下他们成功将多数山匪剿灭,剩下的几个领头得也都生擒住了,只等押回县衙里好好审问。 众人看看角落里像小鸡仔一样耷拉着的几个当家的,眼神不由得带上几分可怜,想想昨夜这几个人即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料却被几个身穿黑衣的青年拦住。 那几个青年啊,几个衙役不由得羡慕的咂咂嘴,只觉得高人tiaojiao出来的下属们都是极有本事的,他们这些长期在衙门里生活的老油条子们都比不上人家的本事。 昨夜山匪眼见打不过,为首的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和五当家商量好带着各自的心腹和银钱从四个方向逃离,他们以为这样必定能逃脱出去。 不料刚走了没多远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挡住,当家的以为二对二他们这些做土匪的对付这些好吃懒做的衙役们简单的很,结果就是他们的门牙掉了不知多少颗,肋骨也断了几根。 更别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道有多少,而且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心贼黑,打人的时候专挑最疼的地方打,明明看着皮肉不青不紫的,就是往死里疼。 疼的这几个莽汉像个小鸡仔一样的蹲在原地只知道哼哼唧唧,再也生不出一点儿逃跑的心思了。 乐康县剿匪,大胜而归。 老百姓们听到消息纷纷拍手称快,赞扬县太爷的话语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绝。 抓起来的山匪们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罪不至死的通通流放关外,关押起来的则都是罪大恶极等待秋后问斩的了。 众人以为剿匪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县里紧接着又派了不少衙役带着工人们去山匪窝里。 这次倒不是去剿匪的,那些工人们一到地方就拿着吃饭的家伙把在战斗过程中损伤的房屋收拾好,破损的家具灶台等也都修复了。 花了三天的时间把山匪窝收拾整齐,众人却依旧不知道县太爷把这山匪窝弄出来干什么。 直到一天后,从常平县逃难出来的百姓出现在了乐康县的地界,吓得在此处防守的兵士们连忙将消息上报给了县太爷。 消息不经传,很快乐康县的众人也都知道有难民从感染了瘟疫的地方出来,就要到他们县里来了。 民众们开始恐慌,有的人暗地里悄悄囤积粮食想借机哄抬物价,安稳的乐康县明显的躁动不安起来。 然而不等恐慌蔓延,衙门里就下令将所有的难民安置到离县城二十里远的山上去,由医者统一观察医治。 这消息一出来,再结合之前剿匪的事,众人便都明白了衙门剿匪的用意。 听闻此事的地主乡绅们纷纷感叹越铭愈发的深不可测了,将这事处理的极好。百姓们也都称赞县太爷仁义,如青天在世。 一时间乐康县县太爷越铭的名声极盛,周围的几个县里都传遍了,甚至在不久后传到了天顺府知府的耳中,被他好一通夸。 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条计策的提出者是谁。 常平县过来的难民一路走的走散的散,再加上投奔了其他几个县的,真正到乐康县的并不多,只有不到六百人。 那山匪窝里最鼎盛的时候有好几百个山匪,所以占地大的很,房屋也足够多,若是挤一挤上千人也能住下。 而这些人的食物则是衙门和个人一起承担,衙门里一天提供一顿稀粥一顿干粥,剩下的则要他们自己补贴了。 如今这些难民们的衣食住都算是妥善的解决了,唯独剩下一样,就是诊治。 乐康县的医者不多,平日里大多都不算穷苦,几乎没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要来这荒山野岭的替难民诊治。 要是自己传染上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7-26 20:49:01-2022-07-27 20:4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送药 都说医者仁心, 现实中却是没几个人能仁善到弃自己的性命、家中老小于不顾,坦坦荡荡去和难民同出同住的。 可没有医者去查验,那些难民中万一感染了该怎么办? 越铭揪着胡子想了一会儿, 最终下了决定。 乐康县县太爷下令, 凡是县中的医馆,都要分出一半的人去为难民诊治, 诊治期间医者的衣食住行全部由衙门承担,等诊治结束每个医者送上五两银子做诊费。 并且医者后辈中特允一人免去麓山书院初试,直接进入二试。 若医者出了什么意外, 县衙出三十两银子作为抚恤,并无条件举荐医者之子入麓山书院。 -- 第118页 要知道麓山书院是天顺府有名的大书院,多少富豪世家争破了头要将自家后辈送进去, 普通的平民子弟除了惊才绝艳者,想入书院那是千难万难。 而越铭则是麓山书院出身,并且家中和书院有几分情谊,送几个求学的学生进去, 算不上太难。 而天佑国民风虽然开放,但读书入仕者的地位总归是比旁的行当要高上几分的。 都说财帛动人心, 能打破阶层的诱惑比财帛更让人心动。 再加上县太爷下了令强迫医者必须去诊治,软硬兼施之下乐康县出动了三十八个医者奔赴避难所。 叶远闲坐在院子里看暗卫们传来的消息, 瘟疫暂时并没有扩散出来, 但形势不容乐观,常平县感染了瘟疫的人数已经达到六千多人。 而这个人数距离两天前传过来消息的人数足足翻了一倍, 原本感染了瘟疫的人只在常平县的县城,如今已经扩散到了常平县周围的两个小村庄里。 常平县的县令不得不将那两个村子里的人一并搬迁到了县城里去, 并且下令禁止常平县周围各村镇的人出入, 以防瘟疫传开。 这样的封禁对各村镇上的人来说算是好消息, 至少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但对于县城里的人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他们空在城里只能坐吃山空,如今正是春日青黄不接的时候,家中储藏的米粮本就不多,如何能不恐慌。 况且生活在乡下山村里的人们饿急了还可以出去在山里找吃的,不管是野菜树皮草根都能凑合着填饱肚子,城里的这些人饿急了只能喝水充饥,要么就得啃大街上硬邦邦的砖头。 常平县如今的局势实在严峻,当今皇帝又从太医院调派了两名太医和许多医者过来,可进展依然缓慢,好的一点就是病情稍轻些的控制了下来,减缓了死亡的时间。 和消息一并传过来的还有那些太医的诊断结果,说是这次的瘟疫已经许久没有大规模的出现,其实治疗并不算难,偏偏就有几味药不对症,导致药效微乎其微。 太医院众人翻遍了古籍,发现记载上的对症的药如今已然快绝迹,遍寻全国都找不到多少。 叶远闲看完了手中的信息问暗十二:你可打听到那药草的图像和功效,还有它生长习性以及培育所需要的条件?太医院有无种子保存? 暗十二立刻告罪:属下无能,这就去将那药草相关的所有消息一并查找过来。 叶远闲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丹丸递给了暗十二:我并未怪罪于你,这枚丹药服下能隔绝一切污秽之气,保你不受瘟疫之扰,你且安心。 暗十二重重叩头:多谢主子赐药。紧接着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些天乐康县城的出入也严格了起来,每天都有衙役们守着,不论是进入镇上还是县城都需要查验过户籍文册才能放行,其余人不得随意进出。 再加上流传到百姓们耳中的和瘟疫相关的流言,百姓们也都人人自危,好在生活在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有存粮的习惯,严查只让他们觉得有些不方便,实际并没有多大影响。 而生活在县城里的那些人中,消息灵通的、聪明的早早就买了米粮储备起来,待在家中极少出门。 反应慢些的着急忙慌的去店里买米粮的时候生怕会涨价,但出乎意料的米面的价格并没有涨,顶多在一两文钱的价格浮动。 原来是官府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察觉到有的商人企图利用瘟疫恐慌趁机囤粮牟利大肆揽钱,县太爷下令将那几个动作最大的掌柜管事请到了衙门里客客气气的喝了两天的茶,县里所有大大小小的铺子就安定了下来。 只是米面好存,肉食也可以忍着不吃,蔬菜上却是犯了难。 原本县城没有严查的时候,城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子里常有人来卖出不完的蔬菜瓜果,春日里还常有野菜换口味。 如今出入县城查的严了,百姓们也怕感染上瘟疫,索性就不来赚这些小钱了,住在城里的人家们就没了新鲜的蔬菜吃,一天两天还觉得没什么,时间长了免不了嘴里干巴身体不通畅。 种植大约是刻在每个天佑国人身体里的本能,再加上如今正值春日万物复苏,人们纷纷拔了院中花坛里的花木,种上了生长极快的青菜和能食用的野菜。 青菜发芽只需要三天左右,勤浇水肥力够的话几乎每一二天都能长出一片新叶,只需要十多天青菜的叶子就能勉强入饭了。 野菜的生长速度比青菜更快,有水有肥后就开始疯狂的生长扩散,食用的时间比青菜还要更快些。 于是乐康县城戒严的这二十多天里,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嫩绿的菜苗生机勃勃,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人们恐慌的情绪。 暗十二快马加鞭只用了十天就将叶远闲需要的东西拿了回来,那草名为「清瘟」,生长周期极为缓慢,对治疗温病有十分显著的效果。 只是之前的几场大瘟疫里大量采集了这种药草,导致野外的清瘟草数量大幅度下降,而药农又嫌它生长周期太长赚不了多少利润,所以导致清瘟草差点绝迹,连太医院都只保留了几十颗种子。 暗十二带回来的种子只有两颗,表皮干燥略有干瘪,像是存放了许多年了。 叶远闲小心地探了一丝灵力进去发现一颗种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而另一颗种子也生机黯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 第119页 这样的情况叶远闲不能直接用灵力去催生,得先用灵水泡着把那点生机给养活了,才能结出更多的种子来。 和芝麻一样大小的种子泡在装满了灵水的茶盏里,浸泡了一夜又半天之后叶远闲发现那抹生机有了明显的缓和,可以试着催生了。 接下来就是重复催生的过程,叶远闲在温室里一遍遍催生着清瘟草,刚刚踏入炼气一层的春来也跟在他身后吃力的拿起一粒种子催生。 她的灵根是水木,和她灵活多变又不失沉稳的性子刚好符合。 只有五年以上的清瘟草才有药效,这导致催生起来要比别的草药花费二三倍的灵力,等春来好不容易将一株清瘟草完全催发成熟,叶远闲的脚下已经装满了整整一个麻袋。 清瘟草还需要晒制之后才能入药,叶远闲叫来今日值守的谢六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把清瘟草薄薄的铺在院子里晒着。 而另一边,越铭坐立不安,他起身坐下数次,忍不住想来谢家问上一问,看谢家两位先生有没有能救治这次瘟病的办法。 直觉告诉他那两位先生是能救治的,但越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出门。 之前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位先生不是冷心肠的,如今不出面,或许是有别的考量。 越铭对术士了解的不深,却也曾听说过不少相关的传闻,其中就有一条说是术士不能对寻常人的事插手太过,否则会招来厄运。也会给寻常人带来灭顶之灾。 越铭是读过圣贤书的,也知道这样的限制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出门。 于他而言好的消息是避难所那边到目前还没有感染瘟疫的情况出现,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许是天公作美,第二天的太阳亮堂堂的,不多久就晒的人们额头上冒出了细汗,纷纷脱下了棉袄换上了厚实的春衫。 而清瘟草经过昨天的晾晒和今天一整个上午的晒制,基本有九成干,入药没有多大问题。再加上路途中的晾晒,等送到了常平县也就完全干透了。 为了赶时间,暗十二和谢一两个人骑着家中的两匹马儿分别带了半个麻袋的清瘟草往常平县赶去。时刻注意着谢家举动的越铭见状将他们从必经之路上截住,递上了自己的信物。 有他的信物在,途经的这三座县城都会给他们放行,不会因为过多的例行检查而耽误时间。 虽然暗十二和谢一手中都有他们的主子赐下的信物,但越铭的好意他们也心领了。 等他们二人走后,叶远闲便和春来两个一起上了山,在山半腰专门留出来的空地里找了块适合清瘟草生长的地,撒下种子后又催生出一批清瘟草,只是这次没有直接去催熟,保持着即将成熟的样子。 谢一和暗十二一路快马加鞭,越过三个县城后就到了常平县的地盘,皇帝派来的等候在这里的卫三十四早早就等候在这里。 看见了他们两个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匆忙将两人迎到了常平县里。 县城的大街小巷都倒着零零散散的人,他们有的痛苦哀叫着,有的连哀叫的力气都没有满脸麻木。 谢一见过的血腥场面比这多的多,此时也免不了要在心底叹息一番。暗十二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深思。 第65章 好转 好在一路走来场景虽然凄苦, 但却没有见到死人。 即便知道因为感染了瘟疫而死的人会被立刻拉到城外去火化,但人没死在自己面前,心里便也觉得没那么压抑。 卫三十四带领这两个人直接前往太医驻扎的地方, 一路畅通无阻。 地位高些的人都知道, 当今圣上手下有一卫一暗两支护卫队,暗探从不出现于人前, 是皇帝的手中暗箭。卫队则光明正大的替皇帝办事,偶尔会同官员一起到各地司察。 瘟疫之事刻不容缓,皇帝便专门派了卫三十四和三十五过来行监督之职。 各位大人, 乐康县谢家送来救治瘟疫的重要药材,尔等看看能否入药? 卫三十四的声音一出,那些苦着脸、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的太医们惊愕的看向他, 随后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来,直直冲向暗十二和谢一背着的麻袋。 此时的暗十二和谢一一样的打扮,都穿着谢家的统一服饰,所以太医院的人也只当他们是谢家人, 并没有多大关注。 这这这!为首的太医大喜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是清瘟草,已经成熟的清瘟草啊! 清瘟草?有多少? 快让我看看能否入药。 一时间屋子里的几个太医都涌上前来, 争先恐后的去扒拉麻袋里的清瘟草,力道之大将一旁站着的谢一差点推了个趔趄。 等谢一稳住身形接连后退几步逃出太医们的包围圈后才发现卫三十四和暗十二早就经验丰富的躲到了一旁。 暗十二对上谢一谴责的目光面色依旧沉稳, 不动如山。 按照规矩他二人不能在这里多呆, 药材送到之后两人便迅速前往街上调查常平县如今的情况。 乐康县,春日接连下了几场雨, 前两日雨势都不大,但到了第三日的傍晚就响起了闷雷声, 隐隐绰绰的, 雨势也分外急了。 两座山头上都提前规划好了泄洪的大渠, 大渠是用石头和着白灰砂浆砌的,一般的山洪根本冲不垮。 -- 第120页 其他人原本都已经入睡了,见着这样大的雨又爬起来带着斗笠摸着黑到自家地里去。 游落村有春日不填水口的习惯,春日地里需要大量水源浇灌,一遍遍的开水口填水口很是麻烦,所以都只填一个大水口剩下的都开着。 只是这样一来山洪就容易冲开水口流到地里去,若真让带着泥浆的山洪将地里的庄稼填了,他们这半年就白干了。 经常在地里劳作的人都知道这些,于是他们发现雨势渐大的时候就都去自家地里填水口了,只有少数人家望着大雨叹息。 他们倒不是为自己叹息,游落村地处位置优越,植被也生得茂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山洪倾塌的事了。 只是若按照这样的暴雨,乐康县靠近江河边的人怕就是要遭殃了。 大雨从天黑下到了天亮还没停歇,茅草做屋顶的人家家中开始漏水,于是只好将家里的床褥收了起来,举着盆子罐子到处接水。 直到中午雨势才彻底停了下来,谢三便去镇上打听消息。 午后他回来,说这场暴雨冲毁了源江边的一段河堤,将两岸的庄稼淹了过半,还将几户人家的房屋冲倒,不过幸运的是那几户人家见雨势不好连夜就去了亲戚家避难,所以没有发生人命伤亡。 只是那半个河坝的庄稼就糟蹋了,即便包谷已经齐膝深并没有被淤泥全部埋了,可江水回落,那地里的淤泥也一时半会儿清理不干净,包谷苗子被泥裹着也长不好。 强壮些的苗子勉强长大了肯定会减产,瘦弱些的苗子被淤泥裹住太阳一晒,直接受不住热就蔫死了。 没死人就好。谢移风见惯了这样的事,并没觉得意外。 倒是叶远闲不解:昨日的雨势虽然大,但终究不及夏季暴雨,怎么会将河堤冲垮? 谢移风解释:按照天佑国的规矩,像这些河堤每年春日都要修缮,只是今年生了瘟疫,官府人手不够,再加上此时也不敢将人聚集在一起,所以修缮便耽搁了。 那为何不在冬日修缮?在现代世界生活多年的叶远闲的确有这样的疑问。 谢移风看着他因为疑惑而睁的略有些圆的眼睛,忍不住笑道:虽说修建河堤最好的时候是在冬日,但那只适用于冬季温暖的南方地方。 乐康县属于北方天顺府,冬日虽然算不上最冷,但温度也低的很,河坝里的石头土块冻在一起不好取用,只能将时间后移到开春天气暖和之后再筑堤坝。 叶远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对这些事情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些。 谢移风见他感兴趣,索性继续往下讲道:像富庶的地方在住堤坝的时候大多会掺杂一些石灰和粘土混在一起,这样筑出来的堤坝牢固,只需要每年维护就能管上几年。 像乐康县这样财政储备并不丰富的地方,没钱买石灰,筑出来的堤坝不怎么顶事,只能不定期不定时的反复修建,才能护佑一方安宁了。 说到底还是出在原材料的昂贵和不稳定上,若是有水泥这样的凝固剂,修建出来的河堤肯定要比土石垒起来的要好一些。 只是叶远闲虽然知道水泥的存在,但他自小修炼,妥妥是一个文科生,对制造水泥没有多少了解,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好法子来。 想了想他说道:我这里倒有一个法子能制造出比石灰更好的凝固剂,只是这法子我也了解不多,我只能将大概的思路说给你,你看能不能做。 说着便将他所知道的制造水泥的办法简略的写在一张纸上,谢移风接过后用信封装了,又盖上自己的印准备让暗十二手下的人直接送到京都。 等等。叶远闲道: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等我写下来一起给上去。能用得上的就用,用不上的就当提供个思路。 好。谢移风坐在他身边,眼神落在他身上,温柔而深情。 叶远闲执笔将自己从现代所听到、见识过的治水搭桥、管理规划、人才培养等一系列的措施写了出来,包括一些见解和处理方式。 墨香袅袅,谢移风在小炉子里煨上了热茶和灵米粥,又取出墨条在一旁轻轻的磨着墨,一时间墨香茶香还有灵米粥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屋子里满是脉脉温情。 这些东西写着写着就停不下来,一直写到了半夜,叶远闲停下笔甩甩手腕,他还是不大习惯长时间使用毛笔,写的手酸。 谢移风抓住他的手腕握在掌心,温和的灵力随着他揉按的动作渐渐渗入,酸痛很快被安抚下来。 不酸了,什么时候了?叶远闲看着已经完全黑沉下来的天色问道。 已经子时过了,灵米粥还热着,你先吃些。看着他神色略有疲惫,谢移风眼底漫上心疼:里头加了熏火腿,味道不错。 一起吃。两人一起用饭。 以他们如今的修为不吃东西并不会觉得饿,只是过惯了人间生活,一天不吃点东西,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这灵米味道不错。灵米刚一入口就有一股灵力顺着喉间化开,很是温和养身。叶远闲记忆中他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这样正宗的灵米了。 这是今天刚收回来的,一共只收了六百五十斤,我提出一百五十斤放在了公库,让谢一他们按照贡献点取用。 -- 第121页 既然建立了势力就要有相关的制度和条例,这一点谢移风早就考虑好了。 一夜安眠。 大早上起来暗卫就带着满满一箱子的特殊信封赶回了京都。 这些东西给京都带来了多大的变革,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只是乐康县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一场绵绵春雨过后避难所不少人发了热,症状和感染了瘟疫的人十分相似,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呕吐反应。 与此同时其他的三个县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相比之下乐康县的局面还算控制得住。 为了防止瘟疫蔓延,乐康县和避难所斩断了除运送食物和药品之外的所有联系,即便是医者也不能再到避难所去。 加上常平县和乐康县在内,如今一共有五个县城出现了瘟疫症状,这五个县城里知晓内情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只要常平县传来好消息,那么一切问题就都可以控制。 一晃又五天过去,天空放了晴,谢一和暗十二也终于赶了回来,带来了常平县城最新的消息。 主子,那伙太医们当天下午就把清瘟草入了药,城里得了瘟疫的那些人连喝了三顿之后,症状稍微轻些的有了明显的好转。 按照规矩,我和暗十二只能在县城歇一天,我们离开的时候听说张太医手底下管着的病重的那些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谢一作为谢家的总管,从亲疏上来说要比暗十二更亲密一些,所以汇报的事情就交给了他。 叶远闲和谢移风几乎同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既然瘟疫已经好转,那就只剩下清瘟草的数量了,如今瘟疫的范围扩大,之前的那批清瘟草肯定不够。 叶远闲看向谢一:你和春来他们几个这两天把山上的那批清瘟草也收回来,趁着太阳晒制好,估计要不了两天县太爷就该来了。 是主子。谢一领会了叶远闲的意思,那批清瘟草还需要再催生一些才能成熟,这就是要让他们去催生的意思。 谢一准备退下,但一看见身边的暗十二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主子,等过两天闲下来,不知能不能请十二给我们练练? 第66章 瘟疫结束 一旁的谢移风听了他这话来了兴致:为何会有此一说? 谢一搓了搓手面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我们在军营长大, 原本就见识浅薄。这次跟十二大哥出去一趟后我更是发现了许多不足之处,所以想请十二大哥给我们教一教。 谢一说的全部都是发自肺腑的话,同样都是为主子办事, 他出门了一趟才发现自己和暗十二之间差着一大截, 之前他以为办的很好的差事,现在想来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谢一不是九个人里边最聪明的, 但他却是最老道沉稳的,他很清楚他们所有人目前所处的位置。 主子肯将他们带上另一条路是因为他们足够忠诚,但只有忠诚还不够, 一旦他们跟不上主子的脚步,那么被抛下就是迟早的事。 谢家他们这些下人们心里都清楚,自家两个主子的未来不会仅仅局限在这里, 等主子离开的时候,他们必须成长到能和主子一起离开。 谢一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但面上却是依旧不显,只继续说道:我等不会让十二大哥白教, 主子您看.... 谢移风和叶远闲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定:既然你有如此心意, 那我们就不再多管,你们可凭自己的本事让十二教你们, 至于能教多少学多少, 便看你们的能耐了。 谢一大喜:多谢主子,我们必定好好学。 等两人都退下了谢移风才看向叶远闲:之前我还想着要提点一番, 谁知他倒机灵,自己察觉出来了。 叶远闲点头:还算有几分可取之处。 谢移风他略微清冷的眉眼, 只觉得心里满满涨涨的舒服:还是远闲眼光好, 会挑。 叶远闲略一挑眉, 清冷之中带上了些骄矜自得,显出奇异又矛盾的感觉:我要是眼光不好,能在那一堆破石头里挑到你? 灵气孕育之处,一颗种子罕见的和一缕异火共生,不知过了多少年天空降下雷电,硬生生劈了九九八十一天,叶远闲的灵识便是从雷电中而生。 生了灵智的叶远闲没能化成人形,又是一副小孩子脾性,在寂静的混沌之处待不住,便蹦蹦跳跳的跑去看外面的世界。 只是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个满是石头的山谷,在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石头当中,叶远闲一眼就瞧中了躲在角落里的灰扑扑的谢移风。 然后就是长达数百年的相伴。 谢移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显然也想到了自己年幼时硬被叶远闲霸占去当他小弟的日子。 那时的两人谁能想到会成为彼此的唯一呢,时间就是这么奇妙。 手轻轻抚上叶远闲的眉眼,谢移风的柔情满的几乎要溢出来:我的远闲自然是哪哪儿都好,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合我心。 温热的掌心覆盖在眼睛上,叶远闲下意识闭上了眼,下一刻温热的唇便落在脸颊上、鼻头尖,最后是他微凉的唇瓣。 带着一声满足的呢喃喟叹:圣人曾言:何为美丑?那一瞬我满心满眼都只有你。世间万物在我眼中皆无颜色,唯有远闲,最是绝色。 -- 第122页 喟叹消失在两人的唇间,温柔缱绻之中又带了几分霸道,谢移风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他的一切都是叶远闲给的,他要用自己的满腔深情编织成最甜蜜牢固的绳索,将两人永远绑在一起。 春暖花开,一室春光。 如叶远闲所料,越铭第二天晚上接到消息第三天一大早便上了门,眉间是止不住的忐忑和忧愁:二位先生,我又来打扰了。 两人知晓他的来意,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药材我这里还有,但是不多了,大人打算拿什么来换? 越铭神色一凛,态度极其认真:只要二位先生想要、乐康县能拿出来的,二位先生尽可说出来,我绝对不私藏半分。 叶远闲见他的态度诚恳,面上稍微好了些:那就请大人出银子,挑个地形温度都合适的地方,种上至少三十亩的清瘟草吧。 天底下没有只依靠他人就能不劳而获的事,越铭作为一县之长更没有这样的特权,之前他们二人出谋划策已经算是越矩,如今要是越铭在事事都依靠他二人没有远见,那他这一县之长就要在这位置上待一辈子了。 越铭瞪大了眼睛:先生的意思是? 叶远闲不语,越铭又快速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清瘟草难长成,如今野外的清瘟草几乎断绝,如果不靠人种植,那下一次再发生瘟疫的时候,老百姓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还要靠着谢家送药才能渡过难关吧? 想到这里越铭就生生出了一身冷汗,他之前为何没想到这一茬呢?瘟疫之事谁也料不准,暴雨、伤寒、伤风、热病等都能引起瘟疫,谁能保证这次瘟疫过后五十年里不会再出现瘟疫? 真到那时....他自己已经年老不惧生死,他的孩儿孙儿怎么办?这千千万万百姓该怎么办? 脑海中万千思绪掠过,越铭站起身,朝叶远闲二人深深拜了下去,一揖及地:谢先生破障之恩,在下省得了。 叶远闲和谢移风不闪不避的受了他的礼,道:谢家的清瘟草存数不多,剩下的便都交于你手,其他人若是来讨,你便看着分与他们。 是。越铭不敢再座。 谁也不曾料到,十年后贫困又落后的乐康县成为了天佑国出产清瘟草的第一大县,在当时县令的带领、后来每一任县令的延续之下,家家户户都有种植清瘟草的习惯,几乎每家都有储存这上好的清瘟草。 而这些清瘟草则让天佑国数次免于瘟疫之难,堪称救世大善。 而此时的越铭挥退了跟随的众人缓步走出谢家,沿着乡间小道足足走了十多里路才将自己的思绪彻底理清,对未来也有了规划。 往后几天,常平线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谢家送去的清瘟草品质好药效足,再加上清瘟草虽然是主药但每一副用量并不多,谢家送去的那一大麻袋的药草在几个太医们的精打细算之下,刚刚够用。 而其他几个县内感染了瘟疫的人不算多,在越铭的安排之下各县领了清瘟草之后立刻用药治疗,也终于将瘟疫控制下来。 只是得了瘟疫的人身体亏空的厉害,一时半会儿没法彻底恢复,还得好好将养着才行。 等最后一个感染了瘟疫的人彻底好了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前半年的时间几乎就在瘟疫中度过了。 很快就到了春末夏初收获的季节,众人似乎摆脱了瘟疫的影响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只是瘟疫给人带来的生活变化也是长远的,最明显的便是乐康县城的人不在院子里种花种草,改种瓜果蔬菜了。 可见封城的这近三个月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大。 最先传来丰收消息的是麦子,主簿抱着一围兜的杏子拿着登记小麦产量的名册大步往县衙跑,几乎称得上没有任何形态礼仪可言。 然而周围的人却都没有笑话他的心思,只因今年上报的喜讯实在是大。 大人,今年小麦的产量足足翻了一倍。主簿将名册递给越铭:这还不算山中尚未成熟的麦子,若全都加起来,产量还要再高上至少一成。 当真?越铭坐不住连连翻看着名册,看着几乎家家户户都比去年翻了一倍的数字,越铭激动地老眼都有些发晕。 好在主簿怀中杏子散发出来的酸甜香味及时勾回了他的神思,才不至于让他呆坐在地。 越铭回过神,他心里预料到了小麦的产量不会低,之前就已做好了种种打算,如今产量高出了他的预估,那么就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传令下去,今年的税收减半成。十天以后,沿河的村镇开始筑堤坝。 今年的收成好,即便是减去那半成收上来的税收也要比往年多上近一倍的量。 按照越铭的计划,多出来的这些银钱则要用到百姓身上去,而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将那接连出事的堤坝先给堵好了。 离河道近些的村镇都抽了家中的人丁去筑堤坝,而与此同时京都也分别派出了不少主水利、修筑的人才前往各个县城帮助治水。 如今京都的局势随着徵亲王身体的彻底恢复后完全稳定下来,那些有心思的世家官员都从高位上撸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知圣上从何处得来如天书一般的宝卷,上面记载的内容多为世人所不知,乍一看犹如痴人说梦觉不可能实现,但细看之下却给不少陷入迷局的人指明了前路。 -- 第123页 当下工部、户部、兵部立刻行动起来,分属于这三个部门的官员彻夜不归家,捧着分给他们的宝卷如饥似渴的吸收着。 古人的智慧巧思本就不容小觑,如今和叶远闲递出去的知识结合在一起,现代和古代思维的碰撞,给这些专心于钻研的人才提供了更广阔的思路。 当下不论是水利还是基础建设包括武器兵法在内,都有了种种变革。 只是这些变革并没有涉及到朝中权力变动、税收徭役,所以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唯有工部那些喜好研究琢磨「不起眼」玩意儿的书呆子们一个个字请下放,跑到全国各处去实践自己新学到的知识了。 此时的谢家大院中,迎来了第一次灵力的激荡。 第67章 徐家 历时近半年的时间, 谢一他们在暗十二的各方面训练之下,不论是自身的本事还是计谋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暗十二见他们好学,禀告了明清之后还从卫队那里找了不少暗队学不到的东西, 也都通通传授给了他们。 再加上谢移风日复一日讲座和叶远闲各种灵药灵丹的调理淬炼之下, 这些人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从炼气低阶, 到炼气中阶,如今已然到了炼气高阶能大规模引动灵气的地步。 而等他们全部进入炼气高阶之后,叶远闲和谢移风将他们分成了两队, 六一组轮流出去历练,历练的时间由最开始的一个月,每次轮换后逐渐增加, 暂时定的上限是为期两年。 修行的人需要历练,谢一他们也是一样。而且即便他们签订了主仆契约,等离开这里时叶远闲可以将他们放入到空间内带走。 可这些人都是这方天地生养孕育,若就此贸然离开, 很大程度上会欠下因果,导致日后修行不稳。 解决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多多历练行善, 还了这方天地的养育之恩,若是善事做多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丝功德护身, 这样以后修炼起来会更容易。 计划暂定, 最先出去的是谢一带领的花红柳绿和其他三个,历练的地方也不算太远, 就在之前曾去过的那几个县,从乐康县开始, 到常平县结束, 加上来回的时间, 刚好一个月能回来。 至于历练的内容,那便是由他们自己而定,历练的规矩和计划也是一样,叶远闲和谢移风都没有插手的心思。 经过一年多的整合,谢家的事大多都进入了稳步发展的阶段,剩下的就是按照时节更换庄稼,然后对各种各样的庄稼果蔬进行杂交和嫁接。 比起一年能种一季两季的庄稼来说,果树的嫁接需要的年份更长,得到的回报也不那么明显,毕竟即便再高产快产的果树,也需要至少三年的时间才能见到果实。 夏季很快过去,村里的包谷和土豆红薯也收获了,而且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丰收。 包谷他们去年已经种过,心理对产量有了预估,原以为和去年的产量差不多就已经是顶好了,谁知今年今年的产量比去年还要好上三成。 对于这个结果叶远闲心里早有预料,植物之间授粉和杂交之说,若是高产和低产的两块地放在一起,那么彼此之间就会互相蹿粉现象,低产的种子受到影响不一定会产的多,但高产的种子受到影响产量一定会降低。 自然界就是这么不讲理的神奇。 但若是周围一片都是高产的种子和花粉,那么强强联手之下,即便蹿了粉成熟的庄稼产量也会不会下降,说不定反而会更高。 如今整个游落村种的庄稼都是高产的玉米种子,有的人家虽然没有买到谢家出产的高产包谷种子,也用上了之前自家留下的好种子。 那些号种子算起来也是从谢家出来的,即便产量比不上谢家后来卖的那些高产种子,但也比之前官府运过来的种子要好很多。 所以偶尔有几家低产的种子混合在一起,拉低了个别家庭的产量,但对于整个村字的收获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至于土豆和红薯,只看村子里人脸上的笑容和院子里晾晒着土豆粉和红薯粉就能知道,今年的土豆和红薯到底有多丰收。 游落村包括天佑国很多人都是喜欢吃粉的,土豆粉红薯粉什么的不管怎么做出来都是美味。但美味好吃,就是浪费材料。 以如今的条件,至少要六斤的土豆和红薯才能做一斤的粉,这个过程还包括人力柴火等各种各样的因素,实际上的花费比这多的多。 一斤的粉一家三口可能都不够吃,但六斤的红薯土豆却能让一家三口吃两顿饱的。 粉条好吃,但是不实惠。所以游落村的众人每年只有土豆红薯丰收的时候才会晒几斤粉条,留着过年吃。 而今年,家家户户的院子里的挂绳上,挂着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粉条,像一张张帘子一样,随着风微微摇摆着。看那样子,少说也有二三十斤。 村长这两天老是在村子里转悠,你哼着刚从县里学来的戏曲儿,从东头转到村西头,停一停看一看,然后再慢悠悠的转回来。 村里人都高兴,纷纷凑上前和村长搭话,话里话外都在说今年的好收成,连带着,也说是谢家带来的好运气。 村长总是乐呵呵的听着他们或是炫耀或是感激的话,每回听到有夸谢家的就接连点头,然后缀上一句:是哩是哩,可不是要谢谢他们呢。 -- 第124页 他说的次数多了,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于是碰见的次数多了受了他的影响,便都念着谢家的好了。 叶远闲感觉最近两个月身上愈发的轻快了,修行之人原本被天道和法则桎梏,修为越高那种被禁锢的感觉就越大。 这倒不是天道真的禁锢着他们,修为高就意味着一举一动牵扯的因果越大,需要承担的后果就愈发的重,所以便有了被禁锢之感。 但这些天,叶远闲身上的感觉愈发的轻,都没有刻苦的修炼,修为也进益了不少。 叶远闲知道,这是之前行的善举,有了回报,天道将这些善行经过清算过后,变成了功德金光回馈到了他的身上。 按照时间来算,目前回馈给他的功德金光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那场瘟疫,有一小部分则是朝廷里的那些人对他们的感念。 如今得来的功德金光虽然不算多,但比他们想象的要丰厚一些,这就已经足够了。 秋天的时候,水稻收成了。 有了之前小麦、土豆、红薯和包谷做铺垫,乐康县的水稻高产已经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但真的看见了丰硕的果实,大家还是会为此高兴的整夜睡不着。 有胆小的人家已经开始讨论起来:老头子,今年的收成这么好,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定,就像做梦也是一样的。生怕哪天梦醒了,粮食柜子里都是空的。 行了行了,赶紧睡。上了年龄的老人嘀咕着: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了,你这骨头轻的,就爱瞎想。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跟做梦一样的,今年的收成这么好,日子当真是美极了。若是年年都这么好,那可不就成了神仙过的日子了吗? 神仙日子如何他们不知道,但如今的日子那是真的好。 得益于年前送到京都去的那批种子,今年秋收的时候,全国上下有一半的水稻产量翻了翻。 尤其是温度适宜一年至少能种两茬水稻的南方,第一批好种子分下去后农户手里实际并不多,所以春收的那一茬产量高的并不多。 但秋收这一茬家家户户都用上了高产种子,这样一对比,高产种子的优势和差距才彻底拉开。 全国到处都传来好消息,今年德国库粮仓是经历了战乱的这十多年来第一次超过了之前划定的仓线,往年都是差半尺一尺甚至二尺才到线的。 如此丰收全国上下自然高兴,连带着消息灵通的那些世家都将目光放在了偏远山村的谢家身上,不知那谢家有什么魔力,能弄出这么高产的种子来。 有的世家只是好奇,只打探一番便做了罢。 但有的世家就心思重了些。 人心总是不足,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距离上一次朝堂变动已经过去了多半年,京中的变化如云,那些因为野心而流淌的鲜血已经被尽数冲洗,有的人便忘了那鲜血是怎么来的了。 徐家势大,徐家家主人老成精,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站好了队,让徐家在这十几年的动荡里稳稳的站立于一流世家的行列。 可惜六月暑热的时候,年老的徐家家主过世,徐家子弟经过内部的分裂斗争之后,由之前一个不起眼的庶子继承了家主之位。 新官上任总要烧上把火,再加上没了老家族的威慑,徐家迫切需要拿出一些具有震慑的东西,稳住徐家的地位。 于是这位新家主将目光放到了谢家身上,徐家打算的很好,想那偏远山村出来的人能有多大见识,他好吃好喝的伺候上,银钱权力都支持上,区区一个土包子还不任由他们拿捏吗? 只要控制了谢家或者说是得到了他们手里能让庄稼高产的办法,那么就连当今的陛下也要对他们徐家客气三分。 新上任的庶子年岁不大,只有三十出头。由于身份的原因年幼时从未入过宫,也从未在宫中受过教导、故而并不知道名声显赫的君师和谢家那个家主同名同姓生的同一副模样。 而其他世家察觉到了这一点,却并未有人暗自提点。世家本就看重嫡庶之分,如今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庶子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残害嫡支当上了家主,和他们平起平坐起来,他们哪能舒心。 再说了,徐家这块大肉原本就受人垂涎,多少人巴不得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如今又如何肯去帮徐家? 与其靠着提点徐家的那一点小小恩惠,得到不痛不痒的好处,不如一拥而上直接将徐家瓜分、大块朵颐的好。 京都群狼环伺,任何一家都可以成为凶残的狼,也都可以在下一瞬变成盘中那块香喷喷的肉。 曾经作为捕食者的徐家,这次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金秋十月,徐家派出了一小队人,直奔北方天顺府而去 第68章 爱意 十月的天已经冷了, 太阳落山后天虽然还亮着,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亮光也就持续一会儿的事儿,要不了一刻半刻的就会彻底暗下来。 徐家派出的一队人为了赶时间连着好几夜宿在外面, 即便歇下来也只吃些硬邦邦冷冰冰的干粮, 不管是人是马都有些吃不消。 今日凑巧,前面有个小驿馆, 驿馆周围零星的围着几家摊贩和小客栈,提供了歇脚吃热饭的地方,领头的人想着反正不赶这一时半会儿的, 就带着手下的弟兄们进了一家不甚起眼的客栈。 -- 第125页 驿馆里歇息虽然比这乡间客栈来的舒服,但他们如今行踪不能轻易被旁人知道,驿馆是官府的地盘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在破破烂烂的小客栈里住上一晚。 掌柜的,有肉吗?领头的吆喝了一声,这样的小客栈里基本都没什么好吃的东西, 能碰上肉就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有一个腊猪腿,客官要是吃的话我给您煮上。掌柜的低声回了句。 另一忍不住馋笑道:老大, 看来咱们运气不错,今天还能吃顿熟肉。 领头的冷着脸, 但也答了掌柜的话:给我们煮上来, 再来一锅饭,不要二合米, 要今年新收上来的大白米饭。 那掌柜的看起来也有四十多岁了,听了领头的这要求面色为难:客人, 一斤新白米得十好几文呢, 咱家这乡野小店也买不起, 只有去年秋天收上来的陈米了,虽然味道不比新米鲜甜,但也好吃着呢。您看? 领头的眼睛里暗光闪过,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陈米就陈米,速度快一些,顶多一个时辰我们就要吃到饭。 是是是。掌柜的连弯腰行礼:小老儿这就去做,保证不耽误客人的事。 等人走远了之前问话的那人又凑上前说道:老大,这店没问题吧? 刚刚的问话是他们常用的小手段,在这偏僻驿站,要是随便一个小客栈都有新肉、新米面,那问题就大了。 领头的点点头:去洗一洗,那猪腿一时半会儿煮不好。 周围几个也都去洗澡了,他们常年在外面替主子办事,知道像这样的小店肯定没有提前备菜的习惯,这会儿连洗带煮那猪腿少说都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入锅。 趁这个时间他们不如好好清洗松快一番,顺带着给马儿们喂些草料。 他们即便在清洗的时候也是警惕着的,隐约能听见那老人低声使唤自家的老伴的声音:拿个新的丝瓜络子来,旧的那个掉丝了,万一洗到肉里去就不好了。 把火升的大些,水多倒点,客人们人多,估计要喝不少汤。 大锅里的水快没了,你再掺上些,万一待会儿还有客人来,没热水就坏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嘶哑,听着和他们之前遇到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腊肉的香味,他们抓紧时间晾晒好贴身的衣裳,穿上了衣袍去吃饭。 混合着土豆、一点点粉条和晒干的豆角煮了满满两大盆,再加上一大盆的米饭,引得许久不吃热食的这些人饥肠辘辘,着急忙慌的给他们老大盛了一碗后都放开肚皮大吃起来。 老人咳嗽着退下了。 谢家暖房里,叶远闲正弯腰给一株半人高的苹果树做嫁接,苹果母株就是之前村里的七月红,用来嫁接的子株是他在山里发现的那种「丑苹果」。 他的身后这样的果树苗子有很多,梨树苹果橘子杏子桃子等都有,许多都已经嫁接成功发了芽,在十月的季节里,有的枝头上还挂着鸡蛋大小的未成熟的果子。 这株运气不好,原本嫁接的一个嫩芽儿已经成活了,不料被调皮误闯的乌雷一尾巴打掉了嫩芽,所以只能再次嫁接。 锋利的刀片利落的将要嫁接的枝桠削出斜面,然后两个斜面合并在一起,枝丫的运送水分和营养的纹理对齐,再用柔软的布条将对齐的枝条固定。 一株新的枝丫就嫁接好了。 叶远闲刚直起腰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是谢移风。 远闲,给你说件有趣的事儿。 叶远闲回过头:怎么了? 谢移风摆了摆手中的信封:京都的徐家胆大包天,想来找咱们谢家「谈合作」,结果走到一半被明清手底下的人给拦住,借着由头找出徐家许多犯罪的证据来,徐家因此没了。 谢移风说的简略,叶远闲明显听懂了其中的含义,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徐家本就势大,这倒是有些贪心不足了。 是呢。谢移风半拥着叶远闲在他耳边落下一个吻:今年国库丰收,功德也一直都积攒着,你也别太忙了。 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叶远闲怕痒,不由得躲了躲:刚开始我也只想攒功德,后来觉得做这些也挺有趣的,不累。 谢移风得寸进尺,凑得更近了些:你都忙着没时间陪我了。 叶远闲微愣:咱们不每天都在一起么? 谢移风看着平时机灵偏偏一到上就很难转得过弯儿的自家伴侣说道:阿远,你已经化神多日,至今都还未曾与我神魂、相、交、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自家爱侣低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像极了讨不到食的乌雷,叶远闲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装可怜,但还是忍不住心软。 这几日忙着嫁接,便将这事忘了。叶远闲解释。 只是如今到底是青天白日,又在隔音不好的暖房里,离的不远就是正在给地里放水的谢一他们。叶远闲瓷白的脸上不由得染上几分红晕,给清冷的眉眼增添几分媚态。 看着自家爱侣微微发红的眼尾,谢移风的心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满满涨涨的,扑通扑通跳的胸膛都快关不住了。 -- 第126页 阿远。谢移风喉结微动,稍稍压下心里的冲动之后立即将人抱了个满怀,然后一个闪身便从暖房中消失。 紧接着,谢一就发现他们家主子的院子里升起了一道结界,将他们彻底笼罩在外面。 几人面面相觑,很快反应过来,接手了自家主子未曾做完的杂事。 室内,谢移风迫不及待的将两人的额头印在一起,他的眉间缓缓溢出一个小小的倒影,那是一颗灰扑扑的石头,亦是他的本体。 到他们如今的境界,神魂已经能彻底从紫府显现出来,神魂是修士此生最要紧的地方,本人的一言一行都在紫府中毫不遮掩。所以轻易不能与旁人看。 而如今,谢移风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自己的神魂敞开,任由眼前的爱侣带着他的气息侵入进来,如同翻看书卷一般,将他的过往所有一一翻看。 而相对的,叶远闲也毫不犹豫的敞开自己的紫府,将自己的神魂与谢移风相互勾连,让两人彼此之间沾染上对方的气息,就连道意也彼此交换互补。 这样毫无保留的敞开在修真界极少有人这么去做,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任,这样敞开的神魂很容易被对方动了手脚,轻则道途断送成为他人手中傀儡,重则魂飞破散再无转世可能。 而此时他们毫不犹豫的对彼此敞开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当初他们立下的誓言一般,生死与共。 神魂牵连,满室温情。 谢家的内院一关就是半个多月,时间也来到了十一月,谢一他们早就替自家主子安排好了年礼,只等主子出来查看以后就送到京都去。 如今距离过年尚早,但京都距离这里路途较远,又是寒冬大雪的天气,等这些年礼送到差不多时候正好。 又过了两天,谢移风率先从院子里出来了,他的周身散发着显而易见的餍足感,活像是一只吃饱了正在遛弯儿的野兽。 主子,这是年礼单子。谢一将写好的礼单呈了上去。 谢移风神识略略一扫就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点头道:把库房里那支白年老参拿出来另外包上,让明清每天切一些补身。 是主子。谢一知道明清就是他们当今的身上,也知道自家主子挑出来的人参虽然年份不长,但却是用灵力灵泉温养出来的,温补身子缓解疲乏,不如别的老参那般燥热。 谢移风出来晃悠了一圈又回去了,床榻之间叶远闲还在沉沉的睡着,乌黑的发丝落在枕间,如丝缎一般铺开。 谢移风什么都不做就那么温柔的看着,偶尔伸出指尖触碰着自家爱侣的发丝和鼻尖,发现他眉头微促后又很快放开,再次将人轻轻安抚入深眠。 叶远闲睡的沉沉,他的唇和眼尾明显的发红,一副累惨了的模样。 神魂交融本就耗费体力,如今他的修为超过自家爱侣,灵力流转间要跟上他的步伐就更难,所以承受起来就格外辛苦一些。 时间慢慢到了下午,沉睡着的叶远闲才悠然醒来,然后就发现自己的灵力又长了一截。 于是虽然累,但还是默认了之前谢移风提出的「要经常深入交流」的意见,只是腰间的酸意还是忍不住让他白了一眼谢移风。 得了好处的谢移风心情极好地给自家爱侣端上热粥,极其有眼色地替他捶背捏腿,安抚着爱侣难得一见的傲娇模样。 等温情过后,谢移风才提出自己设想了许久的想法:阿远,等明年了,你再收一批学生好不好? 什么?叶远闲不解。 谢移风一点点说出自己的计划。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晚安 第69章 学堂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嫁接和杂交算起来也是一门技术,谢移风说道:你曾说过,杂交的这些种子可能会逐渐退化, 那等你我离开这里多年后产量下降又是一道灾难。 不如趁着现在收些学生, 将这些技术传授给他们,日后也好有个应对。而且这样做对你也有利。 这些话是谢移风经过深思熟虑的, 若他们离开这里之后,这方世界因为粮食产量下降而造成大灾难,说不定天道要将这份因果算在叶远闲头上。 毕竟这因是由他而起, 未来的恶果也须得由他承担。 但叶远闲要是将这份技术传授出去那便不一样了,传道授业自古以来便是受天道法则承认,有大功德的。例如孔、孟圣人就是传道成圣。 叶远闲将种植之道传播出去, 虽然比不上圣人功德,但也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百年的国运,得到的功德也必不少。 何况叶远闲将种植之道传播出去,就是将解决百年后恶果的办法传给了众人, 到那时众人依旧想不出缓解粮食产量降低的办法,那便不是叶远闲的因果了。 叶远闲在现代生活多年, 一时间没有考虑到这些,如今一听谢移风所说才察觉到了其中的道理和凶险。 若是他没有作为就离开此界, 那日后当真埋下了祸患, 他也不一定能再回来解决。 那就听你的。叶远闲点头:先将消息放出去,等明年春日就开个学堂, 教他们嫁接杂交之术。 好。谢移风懒懒的拥着他:那我便将你之前整理的那些书卷里挑出些有用的,也一并传给他们吧。 -- 第127页 两人说定, 可学堂也不是这么好开, 要挑好学堂地方, 还要有学生的住宿、饭食,管理这些通通都要考虑到里面。 仅凭谢家这几个人完成这么大的工程,需要浪费很多的精力,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学生的来源要把握好。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需要和官府商量好才能决定,于是两人又一同去了县里。 越铭如今是满面红光意气风发,春季的一场瘟疫让他赚足了好名声,升迁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他如今尝到了与谢家交好的好处,早已上书自请再留三年。 朝廷对他不畏艰苦不贪恋权势地位的做派自然是大大嘉奖,而且嘉奖的圣旨是当今圣上亲自颁发的,有此殊荣之人算上王公贵族一只手都能数完。 衙役们机灵的很,听说谢家二人来了便立刻将人以贵宾之礼请到客院坐着,然后马上禀告给了自家大人。 越铭听闻二人来意,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只连连点头答应道:二位先生此举大善,在下替天下百姓谢过二位先生恩德。 至于先生所说的学生挑选,先生若是放心便交由我负责,我定能为先生找来最省心的学生。至于学堂.. 谢移风摆摆手:大人不用管学堂之事,学堂就在谢家不远处。大人只将这些学生的住处安排好就行。 越铭点头:是,都听二位先生的。 官府办事的速度极快,乘着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官府里招了一批工人,将修建学堂需要的砖头和木料都运进了游落村里。 量好了地基,计算好了修建住处所需要的一切材料,只等开春暖和后迅速将学子们的住处修建起来。 而学堂就在谢家不远处伫立着,边上就是暖房和田地。这学堂原本是他们二人在四处游历时买来的一座简易的用来休息的院子。 后来谢移风嫌它太过简陋,怕叶远闲住着不舒服就重新炼制了一个精美的洞府,这座小院子便一直丢在他的本体空间里,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年三十的时候,谢移风和叶远闲从院子里消失,直接撕裂空间去了京都皇宫。 彼时明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坐下群臣旁敲侧击的劝自己娶亲,还有一些臣子则暗暗举荐自己家中正值妙龄的女子。 即便他们知道当今圣上心思诡谲手段阴狠,自家女孩儿嫁进去定要受到不少苦楚甚至为此丢掉性命。可万一自家女孩儿能受到圣上青睐呢? 那他们在朝中的地位将大大提升,即便做不了宠妃,只要是个有名有份的贵人那都足够,至少他们能掌握到后宫里旁人无法触及的消息。 牺牲一个女孩儿的未来就能换取家族几十年的繁荣昌盛,他们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明清与他们虚与委蛇绕了几圈,觉得实在是无趣,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席。 幼时他就曾想自己一定要娶一个端庄贤淑善良聪慧的女子为妻,然后与她恩恩爱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必不会让她像自己母亲那般凄苦。 所以他登基直到现在都未曾娶妻,就连通房都不曾有。 后来他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也曾想过不如随意纳几个世家的女子入后宫,摆在那里好吃好喝的养着,能给他省许多的事。 但天顺府一行他又将这种想法彻底抛开,看到了自家君父与叔父之间那般旁人无法融入的感情,他只觉得羡慕。 然后便庆幸自己未曾做了令他后悔的决定,自那以后他便坚持了自己原来的想法,他的皇后,他定要挑一个合心意的。 明清走在御花园中,身边只跟了一个自小伺候他的老太监。两人踏入在寒冬中绽放的梅园,明清便想起君父曾带着年幼的他在这里折梅枝,泡梅酒的趣事。 紧接着他就在梅园中间的廊亭里看到了刚刚还在记忆中的熟悉的人影: 君父?明清快步上前:您和叔父是何时来的?怎么不差人去叫我? 谢移风轻笑:我同你叔父也是刚来,之前说了同你一起过年,去年有事耽搁,今年便过来了。 明清的喜悦无法言喻,三人在宫里住了几天,等初五集市开放后谢移风便带着叶远闲在京都四处游玩,好好逛了几天。 元宵一过,两人和明清辞别后回道谢家。 叶远闲看着红了眼眶送别他们的明清,不由得问谢移风:他倒是有心,只是瞧那神色却是红鸾星动的模样。 谢移风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是中宫有主了。 不过我瞧着他这红鸾星有些晦涩,想必是要经历一番波折,你可与他留了帮助?叶远闲问。 谢移风轻笑:他虽然不能随咱们修炼,但也是你我弟子,便是如亲生孩儿一般,我自然要护着他的,你且放心。 既然谢移风都这么说了,叶远闲便也不在为此事操心,开始盘算起授课的事来。 元宵过后天顺府发了告示,要选一些学子去谢家学堂学习高产种植技术。 告示一出就有不少人奔走相告,这其中大多都是一些底层贫困的学子,为了生活想多学习一些门路,便都抱着试试的心态前往乐康县。 越铭提前将这些学子的出身来路做了调查,家里与边境有牵扯的不要,不是诚心来学技术的不要,态度嚣张跋扈的不要.. -- 第128页 层层选拔下来一共有一百二十人入了学堂。 有学子质疑第一条:与边境有牵扯的,不论是亲戚还是朋友都不得入学。是荒唐歧视之言,他们认为这样好的技术就应该用到荒芜偏远的边境,去救那里的人才好。 但越铭特意做了说明:按照如今的形势,户部会为边境的百姓们提供最高产的种子,却暂时不会将这些技术传授于他们,防止被边境狄戎和蛮夷偷学了去。 这是越铭的考量,也是经过了天顺府的知府大人同意的。 这样一解释有疑问的学子们便都闭上了嘴,而挑选出来的学子们则带着他们的包袱住进了官府新修建的住舍里。 住舍前后共三排,每排有十间房子两个厕所,每一间房可住六个人。还有一个能共三四十人吃饭的大饭堂,官府特意请了厨子给学子们做饭。 这样的住宿条件比起其他的学堂来简陋了许多,但好在每一间房子都足够大,用木棍做个架子上面挂上帘子,也是一个极好的私人空间。 对于家庭贫困的学子来说,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银钱由朝廷发一部分银款,剩下的都是各个县里的官府按照学子的名额统一出的,这些学子学成以后都先要回到各自的县里好好做一番贡献。 三月龙抬头的时候,谢家的学堂开了学,山脚下那一片荒地被官府划给了学堂,成为了学子们练手的地方。 叶远闲每天抽出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给这些学子们讲理论知识,半个时辰的时间带着他们去地里辨认植物练习嫁接技术。 就这样在每天的忙碌之中,许多聪明的学子基本能将当天学习的技术吃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只是理论知识对于他们来说稍微难了些,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理解。 春天草木生长极快,学子们种下的许多庄稼都已经成长起来,扦插的歪歪扭扭的枝丫瞧着怪异了些,但的的确确是成活了。 一晃三个月时间过去,第一批学子已经小有所成,剩下的就是不停的试验过程,这些过程极为繁琐、有着许多变数。 学堂里短时间无法处理这些问题,只能由学子在日后不停的研究中慢慢试错,然后培育出最高产的种子来。 与此同时谢一他们历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修为从炼气到了筑基,最后突破筑基到金丹,已经是这个世界除了谢移风和叶远闲二人之外,最高的存在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8-01 20:55:38-2022-08-02 21:5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离开 随着学子们一批批的出师, 各地不断有好消息传来,粮食增产,水利修建, 防御提升等好消息令百姓振奋。 已经当今圣上已经年过四十, 皇宫里又传来好消息,那位敢横刀挎马上战场的皇后以三十六岁高龄产下一名公主, 这是皇家第三个孩子。 此时的太子已经十八,机敏聪慧,有其父之风。 二皇子年十五, 长得却已经快和太子一般壮实,生平最敬重父亲和兄长,最爱的就是跟着徵亲王到各处去作战, 闲暇时也混在军营中同寻常武将一般操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憨厚的二皇子对那至尊之位没有任何肖想。而当今太子也对幼弟很是疼爱,兄弟二人感情很不一般。 如今又出现一个小小公主,这兄弟二人颇有几分将小公主当女儿疼爱的架势, 每天都要进宫看小公主,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吃晚饭。 如今皇帝的后宫内的情形, 倒是简单和气,连带着皇帝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上, 将国家治理的安安稳稳四海升平。 当年盛名直逼京都的谢家已经逐渐隐没不显, 游落村的众人靠着学堂和土地攒了不少的银钱,年轻一代都搬去了镇上。 新搬来的也和谢家没有接触的机会, 再加上王老村长病逝,谢家直接划分了区域不再和村里联系, 渐渐地村里人便很少再提起那个神奇的谢家了。 而那学堂也在去年搬到了镇上去, 因为谢家教学的两个先生说是年龄大了要养老, 学堂搬迁了清净。 此时乐康县的县太爷已经换了五六茬,但他们对谢家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学堂搬迁的事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谢家的大院里,时间仿佛在此处停滞,谢一他们依旧是年轻的模样,甚至谢八和谢九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 但如今的他们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大圆满,身上的威压如同大山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他们之所以再无进益是受天道辖制,除非脱离此方世界,否则基本无法突破。 而谢移风和叶远闲两人恰恰与他们相反,身上不带半点威压,甚至连寻常武夫给人的气势都不如。 远远瞧去,他们就像山间一阵风,犹如一阵云雾,一颗青草绿树,趋于化境,返璞归真。 远闲,时间快到了。谢移风环抱着叶远闲,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等这次闭关结束,咱们就去你那个世界吧。 有些账必须得清算,在他们飞升之前。 好。如今的叶远闲身上的功德金光不比谢移风少,他写出的那些书卷后来公布出来,启发了天下众人,于是种种奇思妙想在事实中一点点被实践出来。 -- 第129页 最先研究出来的水泥用到修建河堤,筑边关要塞等各种牢固的地方,到现在已经慢慢应用到修路和造房子里,成了真正造福大众的物件。 如此这般的研究还有很多,尤其是水利方面,户部那些爱钻研的呆子们利用地形地势巧妙的分流引水,在洪水、枯水不同水位的条件下,自动调节水量,既不会像以前一般发生大规模水灾,还方便灌溉两岸的田地。 再如北方漠地,聪明的当地人将水渠修建在地下防止蒸发,但由于技术条件不够修建出的水渠容易坍塌,长度也不够。 而当地的人在看了书卷后从里头找到了灵感,此后修建出来的水渠牢固结实,还能用来灌溉田地,进一步提高了当地的粮食产量,养活了许许多多的生命。 如今的天佑国家家户户粮食不说满仓,也基本不会出现大规模饿死人的情况,人口数上涨了很多。 天佑国没有重文轻武的毛病,县里有学堂的地方基本都有武堂,请了专门的夫子教授兵法和练体能,武举和文举学子地位相同。 这二十多年天佑国又发生了两场小规模的瘟疫,好在有足够的药草供应,瘟疫都很快被解决。有着瘟疫的警示,天佑国里学医术的人也越发的多,医术进步很大。 叶远闲和谢移风再次闭关,这一闭关就又是二十年,年迈的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朝廷虽然有一番动荡,但并未引起大问题。 倒是狄戎和蛮夷经过近五十年的休憩之后又卷土重来,带着他们训练好的战马和将士挥刀南下,企图趁着新帝即位的动荡,从天佑国的边关分一杯羹。 然而他们不知,老皇帝早在十多年前就将手中的权利全部下放给了太子,之后便一直是太子主事,太子随说还未即位,但手中已经掌握了彻底的实权。 如今一番动荡不过是引得一些有心人露出狐狸尾巴,然后将这些人彻底处置,肃清朝堂罢了。 狄戎和蛮夷南下,当初的二皇子如今的荣亲王和徵亲王府如今的王爷分别迎敌。 天佑国这些年来粮草不缺,兵强马壮,再加上两位王爷都是极善用兵之人,和狄戎蛮夷对上之后,刚开始还偶尔吃败仗,但等他们摸清了对方的套路之后,便以绝对的优势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而后便是疆土扩张,天佑国从守在边关与之抗敌,变成了主动出击直捣黄龙,充足的粮草供应让战士们没有丝毫后顾之忧,一路北上直接打到对方的皇庭,灭了皇家首领七百多人。 狄戎蛮夷残部不得不再度进行迁移,原本水草丰美的草原成了天佑国的牛羊肉重要供应地之一,狄戎蛮夷皇庭废墟之上插上了天佑国的旗帜。 班师回朝之际,如今这辈徵亲王的亲三叔因病离世,他年轻时虽然体弱,但智多近妖,在老徵亲王离世之后独自撑起偌大的王府,又将侄子教养成人中龙凤。 如今这位长者离世,徵亲王在堂前跪了七天七夜,特意求了当今圣上,让其以亲王之礼下葬,种种待遇和徵亲王不相上下。 如今国泰民安,谢家众人在最后一次历练结束之后全部赶回了家里,谢一将一封由谢移风亲笔书写的信交给了如今的皇帝,算起来也是谢移风的孙辈。 皇帝近日一直思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年幼时在谢家住了五年,接受谢移风和叶远闲二人的教导,如今看到谢一送过来的信,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主子,信已经送到了。谢一复命。 知道了。谢移风示意他下去,看向叶远闲:远闲,咱们得走了。 叶远闲心中生出几分不舍,他在这方世界生活这么多年,临走时难免牵挂。 谢移风弹弹他的鼻子,笑道:这方世界名山大川你我都已见识过,各地的风土人情,美食小吃也几乎都尝了个遍,再不走就要觉得无趣了。 惆怅只是一瞬,叶远闲很快就恢复清冷模样,问谢移风:故人旧事都安排好了吗? 都好了。谢移风一直负责这些:等你我走后术士总部就会搬到这里来,我给他们定了规矩下了禁令,有人敢以术法欺压凡人,必定魂飞魄散。 术士由他而起,他便得负责其带来的后果。以他的修为留下的禁制,除非日后这方天地日后仙道大兴,出现的修者修为能越过他去,否则他的禁制将永远存在。 既然都收拾好了,那咱们便走吧。叶远闲掌心出现一颗带着火焰的种子:直觉告诉我,黑石也快要从那方世界离开了。 黑石就是他穿越前那个所谓的「弟弟」叶远瞻,他生来受天道和众人宠爱,集那个世界的大气运于一身,所思所想皆能成功,是不折不扣的气运之子。 当初他二人被逼分离,要不是谢移风本体本源参透了时空之力相关,如今他们早已命丧黄泉。 他们和黑石之间隔着的是生死之仇,此仇不报,两人的道途便要断了。 好,我去喊谢一他们。谢移风将众人聚集在庭院之中,十二个手下连带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黑狼一起,被谢移风和叶远闲收到小世界中。 又到了一年三月三的时候,游落村白日里热闹的很,直到晚上才彻底安静下来。 夜最深的时候,天空中不知怎的响起了几声闷雷,有睡的迷糊的人去院子里看,只看见天空中电光一闪而过,夜色黑得惊人。 -- 第130页 隐约之间,他似乎看见有人形闪过云层,冲着那漆黑的、如空中巨门一般的夜色深处去了。 那是什么?是神仙吗? 这人在院子中惊呼,声音惊醒了正在酣睡的家人,等家里人出来再看之时,天空中已经没了电光和雷声,那漆黑的夜色也慢慢淡了下来,露出原本皎洁明亮的星子。 什么都没看到的媳妇揉了揉眼睛,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嘀咕什么呢? 这人依旧处于震惊之中,喃喃道:我看到神仙了,神仙脚下踩着雷电,到天上去了。 媳妇以为他喝多了眼花,嘟囔着将人拉到了房间里,再度睡下。 而皇宫里,皇帝对着漆黑的夜空遥遥一拜,恭送他的长辈,他知道,此后不论是天佑国还是明家,都再也没有保护他们的那位长者了。 叶远闲和谢移风携手穿梭在传送通道之中,周围是颜色瑰丽形状各异的时空乱流,以他们如今的修为还不能直视这些时空乱流,否则会迷失其中。 两人双手紧握在一起,身形靠的很近,叶远闲清冷的眉眼间满是笑意:等解决了这些事,仙界也呆腻了,咱们就去出生的那片石头山谷里隐修。 好。谢移风满口答应。 他们出生的地方是本源之地,飞升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有了名正言顺去仙界的身份,并无太多限制。 实在无聊咱们就捡个徒弟养养,给咱们解闷。 好。 等有一天咱们觉得无趣了,就化出本体沉睡在本源中,反正你我二人结了生死契,以后生生世世都要绑在一起的。 听你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篇正文就完结了哦,还有一篇收拾坏人的番外,今晚一起发出来 第71章 番外 报仇 叶家大院里, 佣人们低头匆忙走在廊下,古风建筑在秋末落叶黄花的映衬下显出几分衰败,叶纲坐在凉亭里看着送上来的报表,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怎么灵矿还剩这么点了?叶纲问一旁站着的官家, 叶家作为如今隐世家族最大的家族之一,拥有一条完整的临时灵石矿脉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家主, 这些年少爷进益的快,灵石便也消耗的多了些。作为叶家忠仆,管家能说的话比旁人要多些:前些日子原本开采了十万灵石, 都被夫人送老二少爷,说是二少爷即将突破化神,那十万灵石够不够还不一定。 叶纲不再说话, 他这二儿子天分确实高,但相应的花费也就大的很,如今几乎是拿着全族之力供应他一个人。 如今世界灵气稀薄修者式微,已经没有人能打破界壁了。大家都在等一个天资超然的苗子, 等他带着所有的修者搏一条出路。 而叶远瞻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了希望,众人原以为等他突破金丹圆满到了元婴期就能带着所有人离开此界, 然而等叶远瞻到了金丹大圆满之后众人才发现要带这么多人离开,必须建立一个大型传送阵。 而制作这个大型传送阵的人的修为必须达到化神才能行, 这样一来他们还要将叶远瞻供养到化神。 这么多年, 叶家的日子过得愈发不好,原本风风光光的叶家, 如今只剩下主家几个人,剩下的死的死废的废, 全都成了叶远瞻修行之路上的垫脚石。 从前齐心协力要将叶远瞻送上神坛的修者也大多都不见了踪影, 不知是看不到希望所以离开还是纯碎不想再掺和到此事中来了, 反正都没了。 家主,风凉了,你歇歇吧! 叶纲起身,问管家:远瞻呢? 少爷去后山闭关了,说要过段时间才出来。管家这样说着,心里却总不是滋味。 他总觉得自从二少爷修为到了元婴之后就有什么不一样了,从前那个光风霁月如太阳一般和煦的少爷似乎愈发的遥远,不知何时起,只剩下了沉稳却有些阴暗的背影。 好。叶纲走了几步,看着院中生长在一起的两棵柏树,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张脸,清冷疏离,似乎与谁都隔着距离。 那是他的大儿子,因为灵根与二儿子突破有益,所以被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联合起来逼迫,不得已出逃,最终被抓回后永远消失在地牢中。 这柏树长得好,要是远闲在,怕也和远瞻差不过高了。叶纲喃喃。 他身后的管家一声都不敢吭,两个孩子都是他照看着长大的,私心里,他总觉得冷心冷情的大少爷要更好接触些,修为也只比二少也差了一些而已。 不过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大少爷已经不在了。 夕阳下,叶家如同迟暮的老人一般,散发着衰败腐朽的气息。 而后山之中,叶远瞻的确是在闭关,但却没有如别人所想那般修炼,他的身边是十多个衣着光鲜的男女,全都骨瘦如柴只剩下了一张皮子还包裹着骨头,勉强让他们还留着一口气在。 但也差不多到头了,等叶远瞻身下最后一个人被他采补完之后,一张黑漆漆的旗子出现在半空,众人挣扎着想从这里逃开,但最终只是徒劳。 你,你是邪修。修为最高的那人还能勉强出声,此时他目光中满是震惊和后悔,不知当初那个正直豪爽的男儿,怎变成了如今这副邪魔外道的样子。 -- 第131页 邪修?叶远瞻轻笑:什么是邪?什么是正?你们这些人自诩名门正派,还不是逼着我那同胞双生的哥哥抢了他的灵根助我突破。 你们连同叶家人逼迫叶远闲的时候,可没说你们是邪门外道啊!叶远瞻笑容肆意张狂:我这些手段可都是跟着你们学的呢。 众人如今心底满是后悔,但却已经迟了。那张漆黑的旗子无风自动,众人那点残破着气息同魂魄一起被黑旗子彻底吞噬,成为万千鬼灵中的一员。 枯干的尸体最终化成了粉末,被微风裹挟着送到了室外,室外同样的粉末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 昔日还算得上繁荣的隐士家族为何会凋落到看不见几个熟面孔呢,因为那些人如今都化作了灰土,撒在一起了。 他们曾经联合起来逼迫叶远闲,牺牲他来成就叶远瞻,如今却反过来被他们亲手捧上神坛的人残害,连一丝魂魄都没逃出来。 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等所有人消失,叶远瞻不再压制自己的修为,他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直逼大乘。 再差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叶远瞻满脸阴鸷:我的好哥哥,等我将这方世界所有的修者都吸成人干,就来找你。 到那时你一定会感谢我的吧,毕竟我帮你报了仇呢。哈哈哈..癫狂的笑容在山洞中回荡。 此时隐士家族联合布置的结界外,谢移风轻而易举的在结界上开了一个口子,一个闪身进去。 这是隐士家族分布图,你们十二人分成三队分别去王家、佟家和陈家,尽力将这三家的人护住,莫要让人伤了他们性命。 是主子。谢一几人迅速分头行动。 这三家与我有恩。叶远闲道:王家三哥曾报信给我,让我赶紧逃。那些人追杀我的时候是佟家阿姐放出的迷雾弹扰了他们的视线,还让他们绕了远路。陈家家主私下里给了我护身符咒,助我两次逃脱追捕。 眼前熟悉的场景让记忆深处的仇恨慢慢被唤醒,叶远闲一点点说着,曾经帮助过他的人的恩情:他们三家势力都不大,我被抓后听说这三家就动用了护山阵法,举家闭关了。 即便所有人都想着从此方世界离开,也总有一些人走的是光明大道,不愿意昧着良心踩着他人的尸体上位。 谢移风安慰道:他们善心,等我们解决了黑石,就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好。叶远闲压抑住心底的仇恨,看向乌云罩顶的叶家后山:黑石即将突破,咱们先将那罪魁祸首给处置了。 两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刚收好黑旗,准备出去继续抓人的叶远瞻突然顿住脚步,急促的心跳让他呼吸困难。 叶远瞻迅速掐指,但天机却是混乱一片。 这方世界他的修为已经到顶,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威胁到他,除非.... 叶远瞻眯着眼,他的身形迅速变化,原本属于「叶远瞻」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最终留在原地的是一个身披黑衣的面容阴冷残暴的邪修。 二位既然已经来了,那便现身吧。黑石全身灵力震荡,向四周逐渐蔓延。 叶远闲和谢移风自暗处走来,面上看不出喜怒。 好久不见,二位「哥哥」。黑石看下二人的眼神中闪着癫狂,恨不得将他们吞噬。 按照山谷里的辈分,谢移风比他化形快上一分,所以为大。按照此方世界的投胎规矩,叶远闲先出生,也当得起他这一声哥哥。 然而两人都不想和此等邪修混为一谈,他们只想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叶远闲和谢移风对视一眼,二人率先出手。 漫天的火焰将后山笼罩,谢移风趁机布下大阵,不让他们之间的斗法蔓延出去伤害到外界凡人。 黑石冷笑一声,展开手中旗子杀了出去。 叶远闲毫不客气,他目光一冷,手中火焰凝成一条长鞭,三两下就抽光了黑旗释放出来鬼灵,长鞭直指黑石脖颈。 黑石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的身形如同毒蛇一般以诡异的角度翻转,侧身躲避之时暗暗握住一把匕首冲着谢移风划去。 他们三人斗了不下千年,对彼此的招式都了解的很。往日黑石最爱玩弄人心,借着旁人的力量将他们逼上绝路,但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三人,黑石失去了力量本就处于下风。 再加上此方世界灵力有限,黑石走的又是邪门外道的路子,修为不如有功德金光护佑的叶远闲和谢移风二人长的快,几番较量之下便落了下成。 但叶远闲和谢移风也并不轻松,黑石与他们一样都是天生地养的异种,觉醒的吞噬能力更是本源孕育的最为强大的几种力量之一,他们必须极为小心才不会让自己的力量成为对方的补品。 叶远闲手持浴火长鞭,谢移风身后空间裂缝阵阵,黑石受到重创口吐鲜血,却依旧站着不肯倒下:你二人竟敢逼我至此,我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众人陪葬。 说着他动用全身力量发动吞噬技能,叶远闲和谢移风迅速后退,同他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以叶家为首的较好的几个大世家族地里纷纷出现一个黑色圆圈,内含的吞噬之力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将他们吸成了人干。 -- 第132页 唯有王、佟、陈三家有谢一他们四个元婴结阵一同抗衡,才保住了这三家众人不被吞噬。 眼看着黑石的力量又有上升的趋势,叶远闲和谢移风迅速上前封锁住黑石的后路,招招很辣,刀刀致命,不留半丝情分。 他们之间原本除了深仇,也无情分可言。 黑石不得不闪身避过他们的攻击,这样一来他吞噬的力量就不能在第一时间炼化,他的躲避愈发迟缓。 身上的伤越来越重,黑石察觉到他先前布下的阵法中有许多力量没有反馈回来。 黑石目眦欲裂:你们在大阵外面还布了大阵? 谢移风斩出一个空间刃道:知道你卑鄙无耻,我们自然要做两手准备。 他们来之前就发现隐士家族的大阵有问题,稍微一变就可能变成一个巨大的吞噬阵法,窃取周围凡人的生机。谢移风既然看了出来,凭借他对阵法的研究,自然就能不动声色的解决。 好,好的很。黑石心知今天是在劫难逃,便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然而不等他自爆,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道裂缝,只有一寸长短,如头发丝那般粗细,轻轻落在黑石身上。 是无数空间刃凝聚在一起的空间斩,用了谢移风多半的力量。 黑石想躲,叶远闲的火焰长刀已经落在他的脖颈处,一道粗壮的藤蔓直接缠上了他的双脚,将他的身形牢牢固定在原地。 避无可避,无处可逃。 黑石就这样带着满目的不甘,被无数空间刃划分成数块。 为什么?黑石看向叶远闲:明明当时你先看到的是我,为何最后要与他一起? 叶远闲清冷的眉眼扫过他,说出的话语冰冷无情:从始至终,那石头堆里我看到的只有灰扑扑的小石头,没有别人。 黑石不信,带着满目不甘而亡,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连带着神魂也没有逃出去。 两人在原地静静站着,许久之后谢移风才上前一步拥着叶远闲:阿远,咱们走吧! 好。 谢一他们按照主子的吩咐将三家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三家不愿意与其他家族同流合污,所以愈发的式微,如今三家加起来也不过才十多人,当真是连其他家族繁盛时的一半都比不上。 隐士家族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废墟,叶纲还残留着一口气,见了叶远闲他颤抖着想要说话,却吐出满口的淤血。 叶远闲冷漠上前: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送你和管家去投胎,咱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 叶纲最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比别人幸运,死的时候还能见到大儿子,还有忠仆管家陪着。 料理完了两人,叶远闲长长的出了口气,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看着倒和初化人形时有几分相似:走吧,带你去这方世界转转,有许多你没见到的东西,还挺好玩儿的。 好。谢移风笑道:不过阿远你身上有银子吗?可不要到时候无法付账。 叶远闲脚步微顿,然后满不在乎的说道:空间里还有几个金锭子,等我们到银行拿它换成钱,就不怕没钱花了。 好。谢移风笑着,眼中是叶远闲没有看到的宠溺和爱意。 他何其幸运,在一片流光溢彩各色宝石之中,得到了命运的眷顾,给他送来了这样一个爱人。 你走快些,这里到小镇上要走十几分钟,叶远闲催促:咱们在这方世界多呆一些时间,这里的好吃的比天佑国的多的多呢。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之前想的时候是一个很短的故事,虽然很杂乱,不是正统种田,但小炮太喜欢修真啦,就还是硬着头皮按自己的想法写了。 虽然中间磕磕绊绊,结局还是甜的,希望大家喜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