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糟糠弃夫》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 第一章 穿越了? 才卯时三刻,慕府的下人便起了床,忙活起来。 洒扫仆妇扫地擦椅,厨房里杀鸡宰鹅,各大小院子里,丫鬟们打来热水,侍候主子梳妆。 今日,幕府有大喜事。 慕家嫡长子慕长生衣锦还乡,回老家省亲。 据提前回来报信的下人说,大公子慕长生被皇上封了大将军,还赐了将军府。 慕大将军这次回乡,除了祭祖,也会接家眷进京。 这下,慕府上上下下,从慕夫人到慕长生的各小妾,个个欢天喜地,期盼起来。 不!也不是所有人都欣喜,都期盼。 还有个例外。 挨着厨房的一个破旧小院子里,慕家长媳萧氏用被子捂着头,心里烦躁不已。 昨晚在祠堂跪到半夜,才睡了两个时辰,就又被厨房的嘈杂声吵醒。 真是烦!无声地骂了一会儿厨房的人后,萧氏又安慰自己,也烦不了多久了。 按慕夫人那个迫不及待的架势,等慕长生回来了,他应该就会被休。 有了休书,他就可以回萧氏的原籍办引路文书;有了引路文书,他就可以去京城找回现代的办法了。 一想到能回自己的世界,萧氏,不,萧轼心情又愉悦起来,清了下嗓子,打算高歌一曲。 只是可惜,别说唱歌,就是说话他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的仍是如刮锅底一样的嘶哑声音。 这让他又烦闷起来,气呼呼地掀了被子,转头看了眼身边睡着的宝儿,心里又第一千零一次骂起了老天。 掉到水里还能穿越? 还阴差阳错地成了慕家哑巴长媳萧氏?成了个五岁小孩的娘? 为何他一个男人会和一个女人长得像啊? 像得连婆婆和亲生儿子都分辨不出来,看不出真假? 萧轼摸了摸他从高中开始留的齐肩长发,又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和并不十分突出的喉骨,叹了一口气。 其实,被人认错这一点,还真怪不了老天。 谁让他穿越过来时不仅穿着女式古装,还奄奄一息,哑了嗓子呢? 以致于被错认成萧氏,却有口难辩,反抗不得。 辰时两刻,慕夫人屋里的婆子过来传他,让他去堂屋。 萧轼精神一振,撑着饥饿虚弱的身子,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同样饥肠辘辘的宝儿,脚步发虚、歪歪斜斜地走出了破院子。 等他气喘吁吁终于到了正院的堂屋,就见里头,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八仙桌左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半老徐娘,慕夫人。 慕夫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娇滴滴、青春貌美的女子,则是她娘家亲侄女,慕长生的亲表妹,周婉儿。 下首两排椅子坐着慕家两位庶出的少爷以及慕夫人的娘家兄嫂。 而慕长生的三位小妾,则站在慕夫人身边。 这些个女人,都用鄙夷不屑的目光打量着门口的萧轼,心里暗骂着。 哑就算了,还长得如此五大三粗,真是有碍瞻观。 其实萧轼长得十分地好。 剑眉星目,皮肤白皙细腻,身材也是宽肩窄腰翘臀,还有两条大长腿。 在现代,那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只是,可惜,萧氏是个女人。 若一个女人,长着男人的身高体魄相貌,在古代,确实不雅。 第二章 恶婆婆 萧氏!慕夫人将一张纸拍在八仙桌上,冷着脸,甚是不耐烦地说道,等长生回来,按了手印,你便与慕家再无干系。 萧轼心下顿时一喜。 果然是要休他。 慕夫人这一拍,把宝儿吓得一哆嗦,吓得他赶紧抱着萧轼的腿,仰着小脸,两眼泪汪汪的。 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萧轼于心不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又看了眼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银首饰的三位小妾,再看了眼他和宝儿身上的粗布衣衫,叹了一口气。 不仅是萧氏不受慕家待见,就是宝儿这个嫡长孙,因为是萧氏所生,因为是哑巴,也不得慕夫人喜爱。 平时也是吃不好、穿不暖,过得还不如府里的丫鬟小厮。 一见这个哑巴长孙,慕夫人就心烦,训斥道,她以后不再是你的母亲,你父亲以后娶的新妇才是。 她心里恨不得也将这小哑巴赶出家门。 可小哑巴到底是男丁,还是先养着吧。 等她侄女生了男丁,再处理小哑巴也不迟。 慕夫人身后的周婉儿娇羞一笑,姑母,侄女一定将宝儿视如己出。 慕夫人的哥嫂也满脸笑容地嘱咐道,婉儿,等成了亲,一定要好好侍奉婆婆 宝儿这时终于明白慕夫人刚刚说的是什么了,顿时泪如雨下。 见他身体抖得厉害,萧轼忙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又看着慕夫人和周婉儿,心中冷笑不已。 那三名小妾也言笑晏晏着朝周婉儿弯腰行礼,奉承道,姐姐真是菩萨心肠! 周婉儿掩着嘴,娇羞地笑了一会儿,又落落大方地说道,妹妹们谬赞了,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理当如此 这四个女人正虚情假意地说着场面话,一男仆神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除了萧轼和宝儿以外,一屋子的人顿时喜形于色,激动起来。 而慕夫人,高兴过后,眉头又一皱,呵斥那脸色苍白的男仆,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男仆被训得头也不敢抬,嘴里的话,自然也不敢说了。 慕二少爷站了起来,喜气洋洋地对慕夫人拱手道,母亲,我和三弟先去大门口迎接大哥。 去吧!慕夫人摆了摆手,又在亲侄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道,我们也去。 见状,周夫人忙站了起来,挤开那三个欲献殷勤的小妾,扶着慕夫人另一边胳膊,谄笑道,还是妹妹命好,长生可真有本事啊 奉承的话谁都爱听,慕夫人喜笑颜开道,嫂嫂过奖了 两个女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去。 很快,屋里走得只剩下神色复杂的萧轼和含着眼泪仍伤心不已的宝儿了。 萧轼其实也很高兴,马上就能拿到休书了,能不高兴吗? 只是他有些为宝儿往后的日子担忧。 狠心的祖母,虚情假意的后母,若慕长生也是个无情的,宝儿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第三章 夺官削爵 慕夫人被一大群女人前呼后拥着,往月亮门走去,可她们还没有走出院子,一个身材高大,额上带道血糊糊疤痕,穿着灰色脏污长袍的男子一瘸一拐进了院子,往慕夫人面前一跪,喊道,母亲,孩儿不孝。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则是刚才去门口迎人的二少爷三少爷。 这俩人早已没了之前的喜悦,都黑着一张脸,神色十分地不耐烦。 一见那男人的模样,诸位女人吓得顿时花容失色。 慕夫人张着嘴,惊恐地问道,你你是长生?你怎成这样了? 母亲。慕长生抬起头来,神情悲切地说道,孩儿不孝,犯了事,被圣上责罚,削去官职。如今,孩儿只是一介平民 慕夫人只觉天旋地转,捂着胸口,往地上一栽。 母亲/姑母/夫人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围着慕夫人哭哭啼啼。 慕长生站了起来,一把推开那堆女人,抱起慕夫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进了堂屋。 经过萧轼身边时,只淡淡地瞟了一眼,脚步都未曾停顿一秒,又进了内室,将慕夫人放在塌上。 这就是萧氏的丈夫,幕府的大公子慕长生?萧轼转过身,目光穿过珠帘,盯着那人看。 虽然额头上有道疤,虽然形容憔悴、衣着落魄,可这渣男长得还真不错。 身材高大健硕,剑眉入鬓,长眼高鼻容长脸,就是放到现代,也是超级大帅哥一枚。 比慕家那两个庶出的少爷可好看多了。 他正盯着人看,却不料慕长生突然转头看过来。 俩人的目光就这样猛不丁地直直对上了。 可慕长生眼神冷漠,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萧轼心中冷笑一声,别开眼睛,对这人很是不耻。 就算再不喜萧氏,但对结发妻子,这么冷冰冰的眼神,是一个丈夫该有的吗? 这是仇人吧? 一刻钟后,慕夫人醒了,抓着慕长生的手,反复地问道,儿啊,你如今真的只是一介平民? 慕长生先是一阵沉默,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才点了点头,是,母亲! 慕夫人顿时泪如雨下,又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萧轼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好笑。 这不是命苦,这是报应。 当年为了给病得奄奄一息的慕长生冲喜,才娶了八字旺慕长生的萧氏。 萧氏虽然是哑巴,但在慕家可是鞠躬尽瘁地侍奉着慕长生。 可慕长生病一好,便嫌弃起萧氏来,扔下怀着身孕的萧氏,一个人跑去了边疆。 以为从此失去了儿子的慕夫人便将满腔怒火全发泄到萧氏身上,这么多年一直磋磨着她。 前几日,听闻慕长生在京城封官拜爵,慕夫人立马动了要休掉萧氏,续娶娘家侄女的念头。 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一介平民,真好! 慕夫人还在哭天怨地,她大嫂周夫人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是一介平民,又瘸了腿,破了相,那我家婉儿可不能嫁与慕家 第四章 悔婚 慕夫人心一惊,立马不哭了,擦了下眼泪,拉着兄长的袖子,说道,大哥!长生不会一辈子如此的,等圣上气消了,长生自然会官复原职的 周老爷看向慕长生,问道,此话当真? 慕长生摇了摇头,母亲,圣上口谕,永不录用 周老爷脸一沉,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告辞! 说完,一把甩开慕夫人,拉着周婉儿就要走。 慕夫人又赶紧去拉周婉儿的袖子,哀求道,大哥,长生就算不做官,我们慕家也亏待不了婉儿啊! 周夫人上前推开慕夫人,帮女儿抽回袖子,冷笑道,术士可说了,我家婉儿是富贵命,就你慕家如今这家底,我婉儿嫁过来,岂不是要受苦遭罪?何况还只是个继室,外面争着抢着要娶我家婉儿做原配的富贵人家多得是。 见哀求不管用,慕夫人终于变了脸,翻起了旧账,这些年,我补贴了周家多少?你们家的宅子,铺子,哪个不是我出的银子?如今,一见长生落魄,你们便翻脸无情,想悔婚? 周老爷黑着脸,怒斥道,你少胡说八道,周家的家业可都是我周富贵挣下的 大舅!慕长生站了起来,冷声打断他道,我母亲有没有胡说,大舅心里自然最清楚。见我落魄,你周家不想嫁女,直说便是,何必弯弯绕绕,连我母亲这些年的恩情都不念了? 被个小辈如此毫不留情地说了一顿,周老爷顿时恼羞成怒,就要拿出长辈的威严,训斥一番。 可一见慕长生那高大健壮的体魄,额头上那道血糊糊的疤痕,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他又蔫了。 慕长生从小身手就好,又在北边打了这么些年的仗,战功显赫,被皇上封为大将军,那必定不是凡物。 虽说如今落魄了,但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好。 周老爷对着慕长生你你你了好一会儿,便偃旗息鼓了。 见兄长敢怒不敢言,慕夫人心下一喜,对慕长生说道,儿啊!你尽管放心,你和婉儿的婚事,母亲自然会办得风风光光。 这话,慕长生不置可否,只转身问周婉儿,你愿意嫁进慕家吗? 周家三人都是一脸的焦躁,想拒绝,可又惧怕慕长生。 还是周夫人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心一横,开口拒绝道,婉儿自然不愿意 婉儿自然愿意!慕夫人强势地打断她嫂子的话,又笑眯眯地看着周婉儿,婉儿,你不是说从小仰慕你表哥吗?如今你表哥回来了,姑母明日就给你们办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如何? 周婉儿此时早没了之前的温婉尔雅,看了眼慕长生脏污的袍子和额上的疤痕,眼露嫌恶之色,冷着脸,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婉儿听父母的。 她眼中明晃晃的嫌弃,慕长生见了,竟毫不伤心在意,只在慕夫人身边坐下,问道,母亲,我和周婉儿可有婚约? 第五章 遣散小妾 慕夫人捂着发痛的胸口,摇了摇头,没有。 萧氏尚未休,慕家和周家怎会有婚约? 既然没有婚约慕长生又看向周家人,眼神中带着股嘲讽,冷声说道,那你们走吧! 一听这话,周家三口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走了。 走得决绝,不曾有一丝一毫不舍和留念。 见娘家人如此狠心无情,慕夫人只觉眼前一黑,一口气堵在心口,不能上,不能下,把自己活生生憋晕过去。 这么一场大快人心的戏,萧轼看得格外过瘾,只觉通体舒畅,只觉这几日受的罪也仿佛跟着烟消云散了一般。 慕长生正要传人请郎中,一转头,正好撞见萧轼嘴角还未散尽的笑容。 顿时眼神一暗。 幸灾乐祸被抓个正着,萧轼心虚不已,连忙抱着宝儿出了堂屋,溜了。 他虽然盼着即刻拿到休书,可今日慕家出了这等大事,休书只怕还得等等。 在小破院里度日如年地又等了两日,他又被带去了主院堂屋。 这一回,堂屋就慕长生一个人。 端着杯茶,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地喝着。 几日不见,额上的疤痕已结痂,看起来没之前那么可怕了,可脸色越发憔悴沧桑了。 不过,穿着倒比前几日要好。月牙白长袍,头发高束。 且那坐姿,腰背挺直,双腿岔开。 即便着便装,也有股军人威严的气势。 萧轼进来,这人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喝茶。 这个不急不忙的架势,看得萧轼心急如焚,可再急,他这时也只能尽力忍耐着。 就凭慕长生这个冷淡的态度,休书应该快了。 没一会儿,慕长生的那三位小妾也来了。 不似往日里的花枝招展,涂脂抹粉,这三位小妾,今日都打扮得十分素淡。 见了慕长生,也只微微弯了弯腰,随意地行了个礼。 脸色也尽是不耐烦。 完全不是小妾对夫君该有的态度。 慕长生的目光在三位小妾脸上扫了一圈,眼底闪过一抹自嘲,淡淡开口道,你们进府,虽不是我的本意,但你们若是愿意留下,我必不会亏待你们;若你们想离开,我也不阻拦。 三位小妾支支吾吾,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又看向慕长生。 可一见他额上的疤痕,又吓得低下头。 半响,站在中间的那位小妾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妾身望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少爷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 另两位小妾也赶紧附和道,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大少爷 慕长生嘴角勾起微微一丝嘲讽的笑,拿起八仙桌上的笔,在砚台里蘸上墨汁,很快便给她们写好了休书。 又扔出三包银子,冷声说道,滚! 竟还有遣散银子可拿?三位小妾接过休书和银子,喜出望外地滚了。 见状,萧轼心里也期待起来。 慕长生对这些未曾侍奉过他的小妾都能如此大方,对萧氏这个原配,不至于狠心到一文不给吧! 若也给他银子,那他也不用为路资发愁了。 第六章 萧氏不能休 打发走小妾,慕长生又冷眼看向萧轼,问道,你呢?也想走? 萧轼自然是要走的。 他在慕家忍气吞声地装女人,委曲求全地耗了这么多天,可不就是为了休书吗? 可他不敢太过急切,就怕惹怒了慕长生,不给他休书和遣散银子。 若是以前,慕长生只怕是迫不及待地要休他,可如今,慕家落魄,就怕这人又打萧氏八字的主意。 萧轼本想学刚刚小妾们扭扭捏捏、虚情假意那一番做派,可酝酿了好一会儿,又实在是做不出来,纠结一番后,还是决定直接了当地点头。 见他点头,慕长生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深沉复杂,看得萧轼心里打起了鼓。 这不是要反悔吧? 他才这样想,慕长生却拿起了笔,蘸上墨汁。 萧轼盯着这人拿笔的手,紧张得心口砰砰乱跳,就担心这事黄了。 可才写了一个字,慕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厉声说道,萧氏不能休! 慕长生抬起头,剑眉一皱,问道,为何? 慕夫人瞟了萧轼一眼,因为她八字旺你。 她现在真是悔啊!悔不该听信娘家哥嫂之言,休萧氏娶婉儿。 这才招致大祸她的长生竟被贬为一介平民,永不录用 果然!萧轼咬牙切齿地瞪着慕夫人,替萧氏鸣不平。 不要时,弃之若敝;需要时,又强娶强留。 这样的婆婆,可真是坏啊! 八字?慕长生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反驳道,母亲,术士之言怎可信? 慕夫人在太师椅上坐下,捂着胸口,叹了口气,你不记得当年你重病的事了? 那时,族里都劝她准备后事了,可未曾想,听了庙里高僧之言,死马当活马医,娶了萧氏后,她的长生不仅起死回生,这么多年在北边,也是一帆风顺,战功赫赫,被圣上封为将军。 若不是她糊涂,听了兄嫂的蛊惑之言,要休萧氏,何至今日这局面啊! 慕长生没回答慕夫人的话,只转头又看向萧轼。 见状,萧轼赶紧挺起胸膛,心中冷笑一声。 你不就是嫌萧氏长得五大三粗像男人吗? 来,看看老子的胸肌腹肌和粗壮的大腿,保管看得你晚上做噩梦。 其实萧轼这时哪还有什么胸肌腹肌大粗腿? 病了这么久,饿了这么久,他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不过,瘦归瘦,那骨架子还在呢! 比慕长生可矮不了多少。 果然,一见他这副没胸没屁股的男人婆模样,慕长生剑眉又是一皱,别开眼睛,看向慕夫人,淡淡地说道,是她自己要走,那我成全她便是。 慕夫人忙看向萧轼,见他果然一副十分期待被休的神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还不赶紧跪下求长生?你这副丑陋模样,又是个哑巴,若是被休了,还有谁要你? 萧轼怎可能会下跪求人? 可立马过来两个壮妇,一脚踢向他的膝窝,按着他的肩,硬生生将他按得跪下。 第七章 分家1 见萧氏拼命挣扎,眼中尽是怒火,一副心不甘情不愿,一心只想离开的模样,慕长生眼神更晦暗了,又低头提笔写休书。 见他执意要休妻,慕夫人拿着把剪子,抵着脖子,威胁道,你若休她,我便死给你看! 可慕长生只淡淡地说道,她自己都不愿留在慕家强扭的瓜不甜,母亲,你这又是何必呢? 拿命威胁这一套,自小到大,他母亲不知使过多少回了,他早不害怕,早习惯了。 见口头威胁不起作用,慕夫人一咬牙,用力一按,剪子往肉里刺去。 慕长生这才变了脸色,一把夺过那剪子,扔到屋外。 他制止得及时,剪子并未造成大的伤害,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血点子。 慕夫人捂着脖子,怒声问道,你还要休萧氏吗? 慕长生与她对视一会儿后,仍点头说道,是! 你见抹脖子威胁都不成,慕夫人又站起来往墙上撞去,嘴里喊着,你若执意休萧氏,我便撞死在你面前 可她还没撞上墙,又被慕长生拉住了。 慕长生反应十分迅速,萧轼只眨了下眼睛,就见这人从太师椅这边挪到了墙那边。 那速度之快,萧轼只有惊叹的份。 莫非这古代真有功夫? 瘸了一条腿,竟然还能疾步如飞?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慕长生扶着慕夫人在太师椅上坐下,又劝道,她萧氏既然不愿再留在慕家,那给她休书就是,何必强留? 慕夫人气得心口发痛,捶着桌子说道,你为何就不信术士之言呢?萧氏真不能休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突然传来繁杂急促的脚步声。 慕长生回头看去,就见从月亮门那边呼啦啦地涌进来几十号人。 这些人,有熟悉的,也有不认识的,但个个气势汹汹,明显来者不善。 一见那些人,慕夫人脸一沉,眉头一皱,指着为首的两个年轻男子,呵斥道,你们这两个孽子,带这么多人来,是要作甚?造反吗? 萧轼抬头看去,慕夫人指着的那两个年轻男子正是慕家庶出的两位少爷。 与往日里对慕夫人恭敬温驯不同,今日这两位庶少爷,看慕夫人时,脸是黑的,眼中也尽是嘲讽与不屑。 面对嫡母的斥责,二少爷不再唯唯诺诺,反而冷笑一声,造反不敢,儿子只想分家。 慕夫人脸一黑,猛拍桌子,训斥道,混账东西,父母在,不分家,你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三少爷气愤填膺地说道,这些年,你们大房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我和二哥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既然有福不能同享,凭什么让我们共苦? 放肆慕夫人还要出口训斥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庶子,又有一个白胡子老头站了出来,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摸着胡子,拿腔拿调地说道,父母在,确实不宜分家 慕夫人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正要感谢族长仗义执言。 第八章 分家2 却不料,白胡子族长又说道,可二小子三小子这些年确实也过得凄惨了些,周氏,你作为嫡母,也不能只顾着老大啊!也得为庶子想想。 就是!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些慕氏族人不断地附和着族长的话,随后又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些年她是如何苛待庶子的。 慕夫人被这一幕气得心一梗,忙看向慕长生。 她到底是个女人,应付族长族人这种事,还得是长生这个嫡长子更合适。 慕长生先替慕夫人顺了顺背,又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萧轼,对按着他的两个壮妇说道,带她进去。 这俩人赶紧拉起还想看热闹的萧轼,拖去了内室。 等内室没了声音,慕长生才转回头,看向族长和庶弟,冷声问道,你们真想分家? 二少爷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心口一紧,又想起年少时被他教训的事,一时不敢回答,还是三少爷,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是! 二少爷这才也跟着硬气起来,附和道,是! 而族长,则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似有伤心之意,这是你们的家务事,老朽到底是外人,不好置喙 慕长生心中冷笑不止,可面上不显,平静地点了点头,可以! 长生,你慕夫人又气又急,指着他,怒声说道,绝不能分家。 母亲慕长生劝道,不是一条心的,何必强留? 说完,他又看向面带诧异之色的两位庶弟,问道,这家,你们想怎么分? 见慕长生不似在说玩笑话,二少爷这才回过神来,忙伸出一只手,颤抖着说道,我和三弟,一人一座宅子,一个店铺,五千两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慕夫人又拍着桌子,怒声训斥道,混账东西,有我在,休想分家! 这哪是分家?这是要她的老命啊! 三少爷冷哼一声,当初父亲在世时,家中可是有良田千亩,旺铺数十家,金银更是不计其数。我们兄弟俩,就算是庶出的,那也是慕家子嗣,只分这么区区一点,你们也舍不得? 那白胡子族长又开口说道,慕家在青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二小子三小子要的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周氏,你向来大度,这次,何不顺了他们的意? 是啊!是啊!门口站着的其他族人纷纷附和着,九牛一毛而已,何必如此小气 九牛一毛?慕夫人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窒。 不是她不想分家啊!她恨不得早早地将这两个贱种轰出去。 可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如今的慕家可不及当年的千分之一啊! 若分家,那慕家这表面风光,实则窘迫的遮羞布可就要兜不住了。 慕家如今的状况,慕长生大概知道一点,目光在族长和两位庶弟身上扫了一遍后,又冷声说道,宅子可以给你们,城西那三处宅子随你们挑,银子一人两百两,铺子没有! 第九章 分家3 打发叫花子呢?三少爷气急败坏地反驳道,城西的宅子又破又小,如何住人?银子五千两一文都不能少,铺子我要绸缎庄。 你呢?慕长生脸色不变,又问二少爷。 二少爷躲在三少爷身后,麻着胆子说道,银子宅子一样都不能少,我要米店。 你们休想慕夫人一拍桌子,又要训斥两位庶子,慕长生对她摇了摇头,又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喝完一杯茶,才说道,给你们两条路,要么拿着我愿意给的东西,赶紧滚,永远都不准再来打搅我们;要么 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要么就这样耗着,等皇上得空又想起了我,把我们慕家满门抄斩 一听这话,二少爷三少爷脸色都是一变,立马不闹了。 俩人低头交耳商量了一会儿,最后拿着银子和钥匙,又写下断亲书,按了手印,赶紧滚了。 慕家如今的情况,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虽然分得有点少,但此刻不拿,待会儿等族里和债主下完手,他们只怕还要倒赔钱。 况且,钱财固然紧要,可命更重要。 他们一走,白胡子族长长叹一口气,长生,你父亲还在时,求我看在同为宗亲的份上,务必要护着你娘几个。这些年,你在北边,你娘,你这个慕府,可一直都是我和族里在照应着,不曾有一丝懈怠。 那些围观的族人又纷纷叙说着,这些年为了慕家做了什么什么事。 你慕夫人刚刚那口被族长气出的恶气还没咽下去呢,新气又被气出来了。 正要骂他无耻,慕长生按着她的手背,轻轻地摇了摇头。 族长!慕长生微微弯了弯腰,多谢照拂。 族长先是含笑谦让了几句,又话锋一转,你娘说你被皇上封为大将军,要回乡祭祖,我等族人自然鞍前马后,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为你张罗着祭祖的各项事宜。可你 他一甩袖子,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惋惜又悲痛地说道,却不料你竟出了这等事,不仅让我慕氏一族蒙羞,还要连累族人,你说你说该如何是好? 慕长生抱拳低头说道,长生愧对慕氏一族。 族长摸着胡子,点了点头,知道错了就好!不过,这事,总要给个说法。 慕长生又抬头看向族长,眼中飞速地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嘲讽,问道,族长,您想要何种说法? 族长突然犹犹豫豫起来,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半天才说道,这些年,族人为你家劳心劳力,倒不是为了沾你家的光,可也不能受你家牵连拖累啊!你不能只顾二小子三小子的安危,不顾族人的死活啊,万一 慕长生冷眼看他拐弯抹角绕着圈子说话,就是不主动接话。 族长废话说了半天,见他仍无动于衷,最后只得咬牙直接说道,你和你娘不能再留在慕氏了。族里为你家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你也得补偿。 第十章 出族 慕长生冷笑道,怎么个补偿法? 族长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银子! 一听要逐出族,还要补偿一万两银子,慕夫人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作响,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母亲!慕长生忙搀扶着慕夫人回了内室,吩咐婆子好生照顾,没一会儿,又脸色阴沉地拿着一柄长剑出来了。 先抽出剑,左右转动着剑柄,看了看。 那剑泛着寒光,一看,便知十分锋利。 见族长变了脸色,他又在太师椅上坐下,拿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剑刃。 等终于擦完了,他突然两手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金属脆响,那剑竟断成两截。 在场的那些人,都被这一声脆响吓得一哆嗦,目瞪口呆地看着慕长生以及他手中的断剑。 慕长生将断剑扔到地上,又冷眼看向吓得脸色苍白的族长和族人,淡淡地说道,想逐我们出族,休想!一万两补偿,更是做梦! 他并没有说任何威胁的大话,可他那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滔天巨浪般愤怒的双眼,还有额上的那道刺眼的疤痕,以及地上断成两截的剑,直看得族长胆战心惊,只看得族长喉咙发紧。 族长咽了下口水,脑子里纠结着,左右权衡着,虽然他很想吞了整个慕家,可慕长生到底犯了何等大罪,他并不清楚。 万一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那他们慕氏一族 还是早早摆脱这不祥之人,不拖累族人为好。 补偿款可以少一些,族长背着手,昂着头,先故作大度地说道,你给两千两好了! 但是!他又厉声说道,必须出族! 慕长生用帕子擦了擦手,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冷声说道,出族随便,这是两百两,拿上给我滚!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 才两百两?族长气得七窍生烟,不再伪装,冷下脸,恶狠狠地瞪着慕长生。 慕长生也冷眼看回去。 那眼神冷冽锋利刺骨,族长只觉一支支箭从慕长生的眼里飞出,向他射来。 刺得他胸口一阵阵隐隐作痛。 刺得他连忙别开眼睛,咬牙切齿地拿了银票走了。 慕长生这人还是远着点好! 萧轼扒着门,将刚刚堂屋里这一幕幕分家、逐出族的大戏看了个清清楚楚。 还别说,慕长生虽然对萧氏无情,却是个有勇有谋有魄力的男人。 慕家的情况,他时常听看守他的那两个妇人闲聊,大概知道一点。 慕家原先确实不错,算是青城首富。可自从慕长生父亲过世后,家道便开始中落。 慕夫人表面精明强悍,可内里目光短浅,又好面子,喜听奉承话。 这些年,不知被娘家兄嫂哄去多少财物。 族里也时常巧立名目要钱要物。 若不是慕长生这一两年节节高升的消息不断从边关传来,慕家所剩不多的那些家产只怕早被娘家和族里瓜分了。 今日兄弟族人相逼,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会被活剐生吞,尸骨无存。 可慕长生,即使落魄了,面对这些人的咄咄相逼,仍无畏无惧,毫不退让。 第十一章 人去宅没 只用区区几百两银子,便将这些生了异心的兄弟、贪婪的族人,彻底打发走了。 尤其是被逐出族这一点,萧轼对慕长生更是另眼相看。 宗族对一个古人是何等的重要,可慕长生,竟然丝毫不惧被逐出族。 不愧是弛聘沙场的军人。 洒脱,果断,有魄力! 这等平日里只知道吸血占便宜,遇事却只想撇清关系的宗族,不要也罢! 还有刚刚掰剑那一幕萧轼即使十分不喜欢慕长生这人,这时也忍不住心生佩服。 厉害! 两位庶少爷和慕家族人一走,院子里顿时少了一半人。 而留下的这一半人,竟都是慕家的债主。 慕长生剑眉微皱,将债主拿过来的借据一张张仔细地翻看着,又问慕夫人身边的婆子可知此事。 婆子吞吞吐吐,夫人确实借了些钱 既然真有其事,慕长生又命婆子开了慕夫人的柜子,拿出钱匣子,一家家还钱。 才还了几家,慕夫人醒了,见柜子空了,钱匣子不见了,顿时呼天抢地,跑出内室,拦着慕长生不让还钱。 慕长生扶她回了内室的榻上,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母亲,这些借据是否属实? 慕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呆愣住了。 这些借据确实都属实。 慕长生剑眉一皱,又问道,这些年,我的军饷全都寄回了家,母亲为何还要借钱? 慕夫人被问得又羞又愧,支吾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你当了大官,那宅子自然要配得上你的身份,我稍稍翻新扩建了一下;我知你不喜萧氏,便给你纳了那几房妾室衣服首饰都要花钱还有你大舅家 听了这话,被壮妇按在内室角落不能动弹的萧轼,忍不住冷笑一声。 慕夫人对这些小妾倒是挺好的嘛! 只是苦了正儿八经的长媳萧氏和嫡长孙宝儿了,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这样本末倒置,慕家有今日这下场,也是活该! 他的冷笑声引得慕长生转身看了过来。 这人锋利的剑眉一皱,眼神冷冽,似乎对他不合时宜的冷笑十分不悦。 可盯着他的粗布衣裙,和没有任何首饰的发髻看了几眼后,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又转回去,目带质疑地盯着慕夫人,看得慕夫人又羞又怒,她长相如此丑陋不堪,就算打扮也好看不起来 母亲!慕长生打断她的辩解之词,又说起了借据的事,既然借据属实,那为何不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慕夫人又流起了泪,伤心绝望地说道,那我们往后要如何生活啊? 往后?慕长生苦笑一声。 往后会如何,只能看天意了。 安抚好慕夫人,慕长生又去了堂屋,一家家还账。 随着债主一个个离开,匣子也渐渐空了下来。 等所有债务还完,慕家变得几乎一无所有了。不仅是钱财宅子店铺田地,就连家仆,都抵押转卖了。 第十二章 离家 萧轼看着刚刚还闹哄哄,而此刻,只剩慕长生母子收拾行李的院子,心中十分失望。 别说遣散银子,就是休书,只怕今日都拿不到了。 慕家宅子抵债了,慕家人自然得离开。 萧轼回了小破院,收拾了萧氏和宝儿的衣物,又将他落水时随身携带的物品贴身收好。 这些东西他还要带回现代的,可不能丢了。 收拾好了东西,萧轼背着包袱,抱着宝儿,去了前院,与慕长生汇合。 在新房主不断地催促下,慕长生又扫了最后一眼从小长大的地方,然后面无表情地搀扶着慕夫人,往外走去。 慕夫人一路走走停停哭到大门口。 这可是她住了几十年的宅子啊!最近还翻新扩建了呢! 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她如何舍得?如何甘心? 慕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舍不得,也不要脸面了,站在宅子大门口,撒起了泼,骂天骂地不肯走了。 她这举动很快引来许多的街坊邻居围观。 这些往日里对她恭敬有礼的人,这时竟然都用奚落嘲讽地目光看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慕家败了 是啊!慕家长子犯了事,得罪了皇上,慕氏嫡子一脉永不准入仕途 听说还被逐出族了呢! 何止啊!还瘸了腿,破了相呢 活该,谁让他慕家平日里嚣张跋扈 这些冷言冷语也就算了,竟还有一个不知是谁的壮妇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口吐沫,又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呸!我让你狗眼看人低,报应 慕夫人何尝受过这等折辱? 就要命人将那妇人拿下,杖责一番。 可她突然又记起来,如今她已没了可驱使之人。 这让她顿时心如刀绞,正万念俱灰时,又见萧轼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热闹,顿时又怒火中烧,扑了过去,要打他,你这个丧 丧门星三个字还没说完,她又闭上了嘴,搂着慕长生嚎了起来。 我的命好苦啊 再恨,丧门星这种不吉利的话,如今是万万不能再随便叫了。 她慕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还不是她不遵从庙里高僧之言的缘故? 她那个想骂又不敢骂吃瘪的模样,看得萧轼心情又变得舒爽起来。 不是他小肚鸡肠、落井下石,实在是慕夫人太讨人厌了。 刚刚要不是她以死相逼阻拦,他早就拿到休书了。 萧轼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慕夫人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慕长生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那凌厉的眼神看得他心口一紧,看得他像是做贼被抓一样心虚不已,赶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确实有些不地道。 这等大快人心的事,要笑也要等无人的时候再笑嘛! 当着慕长生的面笑,不怕这人气急败坏把他当剑一样掰成两截吗? 见萧轼低下了头,慕长生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安抚好慕夫人后,又去弄了辆牛车,将被褥行李塞了上去。 可慕夫人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脏兮兮的牛车,不愿上去。 第十三章 流民 慕长生耐着性子将她哄上车,又转头看向抱着宝儿的萧轼。 那意思不言而喻。 让萧轼自己爬上车。 萧轼没把自己当女人看,倒不会认为慕长生这想法有何不妥。 先将宝儿放上车,又踩着车轱辘往上爬。 可到底因为身子骨虚弱,费了好半天劲才爬了上去。 他在费劲爬的时候,慕长生却看着被摘掉幕府匾牌的大宅子,眼神晦暗不明。 大门咯吱一声被新房主关上,慕长生收回目光,挥着鞭子,赶着牛车朝城外走去。 慕家虽然落魄了,可在离县城二十里的桃花村还有一栋烂屋,几亩薄田。 落脚处还是有的,倒不至于露宿街头。 看着渐渐远去的宅子,萧轼心里又为休书的事发起了愁。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慕长生休了他呢? 其实,他完全可以裤子一脱,以证他不是萧氏。 可他是个外来人,既无户籍引路文书,又无法解释萧氏之事。 万一慕家报官,那他 要么因为无户籍而充为官奴,要么因为无法解释萧氏之事而入狱。 而这两种结局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哎!去北方的事还是先等等,他还是先忍耐一下,想办法拿休书吧! 萧轼叹了一口气,从慕家旧宅子上收回目光,一转头,却正好撞上了慕夫人恶狠狠瞪视他的目光。 见状,萧轼也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想要休书,最大的阻碍便是这个慕夫人。 得想个法子,让这人不再阻拦慕长生休他。 对萧氏,慕夫人自然是既嫌恶又无可奈何。 这个贱人,又哑又丑就算了,竟敢跟那些大逆不道的庶子一样无情无义? 慕家落魄了,不但不伤心,竟然还跟着那些穷鬼一起看她笑话? 要不是长生以后还要靠这死哑巴翻身,她一定让这贱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瞪了一会儿,慕夫人又恨恨地别开眼睛,将身子挪向外头。 眼不见,心就不烦。 萧轼冷笑一声,也别开眼睛。 俩人相互嫌弃,可又各怀鬼胎,只能各自忍耐着。 到了城门口,牛车排着队出城。萧轼刚挪了挪发麻的腿,就见几个身着黑底红边服的带刀衙役,驱赶着一群人向他们这边走来。 那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衣衫褴褛,形容木讷。 萧轼心一惊,这是怎么啦? 见他一副惊讶不解的模样,慕夫人冷笑一声,故意吓他道,这些都是流民,衙役抓了后,可是要送去发卖的,男的卖去采石场,女的卖去妓院。那采石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白日黑夜地干活,去不了几年就会累死;妓院就更不用说了,千人骑万人压,也用不了多久,身子也就烂透了 萧轼按了按砰砰乱跳的胸口。 幸亏他没动过逃跑的心思,否则,这被抓的就有他啊!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拿到休书,可不能成为流民啊! 见他脸色发白,慕夫人又冷哼一声。 就是要吓一吓这贱人,万一受不住,跑了呢! 第十四章 破院烂屋 出了城门不远,就有一条大河。见他母亲嘴唇发干,慕长生便下车打了点水递给他母亲喝。 宝儿也渴,舔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那水袋。 慕长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也不曾在意,慕夫人都喝完了,也没有将水袋给宝儿的意思。 萧是心中冷笑。 这个人真的是每次都能突破他对渣的认知。 虎毒不食子,不喜欢萧氏就算了,对亲生儿子竟然也如此无情。 忿忿不平了一会儿,萧轼又转头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发呆。 看着看着,又想起了穿越那天发生的事。 他的室友成了娱乐公司总裁新包养的小白脸。 这小白脸不仅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角色,还联合经纪人欺负他,让他反串演丫鬟。 还在他的饮料里下了消毒水,害得他哑了嗓子。 拍游湖戏份时,又丧心病狂地将他推入水中。 然后他就被一个漩涡卷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古代。 一出水,就被人当成萧氏救了上来。 而真正的萧氏 萧轼低下头,心怀愧疚地紧紧搂着宝儿。 当时在河里,他刚从漩涡里挣扎出来,就见一团长发飘过来。 他还以为那是落水鬼呢! 便一脚踹了过去 真正的萧氏应该是被他一脚踹进那漩涡里了。 真是对不起宝儿啊! 休息了一会儿,慕长生又上了车,驱赶着牛,缓慢向前挪去。 如今,正是初春,万物已复苏,草树已发芽,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牛车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摇摇晃晃、慢慢悠悠。 萧轼抱着宝儿,靠着一大卷被褥,渐渐地有了睡意。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被人从水里捞上来后,他便发起了高烧,大病了一场。 如今虽然退了烧,可身子还虚着呢! 又加上平时一日才一餐,他如今,和林妹妹差不多了。 动不动就累了困了。 也不知道那牛车走了多久,渐渐地有了鸡鸣狗吠声。 萧轼睁开眼,就见牛车沿着一条大河,慢悠悠地经过一家家农舍。 这些农舍,大多低矮破旧。 而村民,几乎个个矮小黑瘦,穿着破旧的短打,表情木讷地看着牛车经过。 穿过村子,牛车上了一段缓坡,那坡上就两户人家,第一户跟坡下的农舍一样,低矮破旧;而第二户从外观上看,要好上许多,至少房子外面有院墙,而不是篱笆。 牛车在第二户院前停下,慕长生拿钥匙开了院门,又返回来,拉着牛车进了院子。 一见院子里枯草满地,慕夫人又哭哭啼啼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了还要遭这种罪 萧轼不愿听她抱怨,抱着宝儿下了车,抬头看了这院子一圈。 正房三间,砖墙青瓦屋顶;左右厢房各两间,都是半砖半泥墙茅草顶。 院里有棵发了嫩芽的大树,大树下有石桌石凳。 挨着西厢房的地方,还有口井。 院子虽然破烂,萧轼却觉得还能接受,先前在慕府时,住的小破院比这里也好不了多少。 慕长生拿钥匙开了堂屋的门,只见里面灰尘满地,蛛丝满屋,家具东倒西歪,破烂得厉害。 而屋顶破了好几处,太阳光透过破洞照了进来,在屋里投下一个个圆形光斑。 剑眉一皱,这如何能住人? 第十五章 碰瓷 见儿子脸色阴沉,慕夫人不哭了,指着萧轼,厉声说道,萧氏,去,收拾屋子,做饭洗衣! 萧轼站着不动,心中冷哼一声。 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萧氏? 如今可再没那些壮妇恶仆助纣为虐了,他就是不做,看能把他怎么样? 把他休了?正求之不得呢! 见他站着不动,慕夫人顿时怒火中烧,今日所遭的罪,所受的气,全拧在一起,向她心口直冲。 也不用扶,她自己跳下车,扯过宝儿,就是一顿打,便打边骂,个扫把星,害得你父亲丢了官职,害得我慕家一无所有 那一个个响亮的巴掌啪啪地抽在宝儿头上、身上,打得他啊啊大哭,瑟瑟发抖。 萧轼怒气一冲,灌起一身的力气,将宝儿抢了过来。 不就是杀鸡给猴看吗? 他干活就是! 拿一个小孩子出气,真够无耻的! 好啊!见他如此强势粗暴,慕夫怒上加怒,顿时丧失了理智,也不管什么八字了,伸手就来打萧轼,怒骂道,竟敢对长辈无礼?我打死你个大逆不道的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 萧轼也不躲闪,一把扣住那只快打到脸上的手,冷笑一声。 想打他,没门! 就算他如今身体虚,没甚力气,但再虚,也不至于任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欺负。 手被钳制着,慕夫人气得心口一窒。 自从这哑巴病了一场后,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敢瞪她了,如今竟然还敢还手了? 慕夫人正要训斥他一番,让他松手,就听一道怒斥声传来,放手! 听到宝儿哭泣,慕长生出了堂屋,正要看个究竟,却见他母亲被萧轼抓着手腕,痛得龇牙咧嘴,一脸的泪。 顿时剑眉一皱,怒声说道,放手! 萧轼自知不是慕长生的对手,正要松开手,不料慕夫人突然大叫一声,身子一软,一副就要晕倒的架势。 顿时一愣。 慕夫人难道是豆腐做的?他又没使多大的力气,至于吗? 眼见他母亲就要晕倒了,慕长生眼神一暗,瘸着腿,却走得极快,几步便到了跟前,一手扶着慕夫人,一手挥起巴掌。 那巴掌像蒲扇一样,带着风,向萧轼扇过来。 萧轼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慕夫人,往后退去。 但他到底身子弱,体子虚,行动也不敏捷,那巴掌还是落在了他脸上。 虽然只落了一半,但也痛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萧轼歪着头,捂着脸,赤红着眼睛,瞪着慕长生和慕夫人,心里骂道。 好好好!你们母子,一个碰瓷,一个动手。 等老子身体好了,不弄死你们! 宝儿被慕长生打人的举动吓坏了,紧紧地抱着萧轼的腰,连哭都不敢哭了。 目的达到,慕夫人顿时得意忘形,冲萧轼冷哼一声,又在慕长生的搀扶下在石凳上坐下。 她这前一秒还委屈万分,一副被萧氏欺负得敢怒不敢言,后一秒又是如此一副得意洋洋的做派,看得慕长生先是一愣。 第十六章 算盘落空 他母亲这前后判若两人的做派,让慕长生又想起以前,他父亲还在世时,那些姨娘,陷害他母子时,便是这般模样的。 顿时脸一冷,又看了眼穿着单薄粗布衣裳,脸被打得通红的宝儿和萧氏,眼神又是一暗。 松开搀扶他母亲的手,去牛车上取了弓,又转头对他母亲冷声说道,我去打猎。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他突然变得冷淡,慕夫人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啦? 似乎是在生她的气? 可前一刻还好好的啊! 一定是因为萧氏那个贱人! 等慕长生走远了,慕夫人立马又将满腹怒火都发到萧轼身上,大骂了起来,光骂还不够,还要打人。 见她冲了过来,萧轼冷哼一声。 来得正好,慕长生不在,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坏女人一顿,出出这段时间受的恶气? 却不料,慕夫人还未靠近,便被枯草丛中的乱石绊倒了,摔了个狗啃屎,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这一幕又正好被折回来拿箭的慕长生看到了。 可慕夫人恶人先告状,指着萧轼,哭哭啼啼,长生啊!你一走,这个贱人就打我,把我推倒在地 萧轼, 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竟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惊讶过后,他又有些害怕。 刚刚他只扣着慕夫人的手,慕长生就打了他一个耳光,如今这罪名更大,慕长生不得剐了他? 怎么办? 他说不了话,无法为自己辩驳啊! 可就算能说话,慕长生只怕也不会信他。 萧轼越想越害怕,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不是他怂,实在是双方力量太过悬殊,他如今这副孱弱的身体只怕经不住慕长生几下啊! 若是打坏了,他如何回现代啊!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而慕长生,心中却烦躁不已,冲他母亲说道,既然如此,那母亲休了她便是。 休他?萧轼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满心的喜悦。 终于要休他了! 只要能休他,刚刚那半个耳光也算没白挨。 萧氏怎能休?慕夫人被儿子的话噎得心一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见她不哭了,慕长生又弯腰去扶她,软下语气,劝道,母亲,你若是不愿休她,便不要如此闹腾。 一见慕夫人那个想发怒又不敢发,只能憋着的模样,萧轼便知这休书之事,只怕又没戏了,心中顿时失望不已。 又见他们母子挨在一起低声说着话,萧轼翻着白眼进了堂屋,挽起袖子打扫卫生。 眼不见心不烦,他实在是不愿看到那对讨厌的母子。 可他虽然选择暂时隐忍,心中又实在忿忿不平,自然不肯好好干活。 又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干起活来,自然慢慢吞吞,磨磨蹭蹭。 磨到太阳都西斜了,堂屋都还没有打扫完。 慕夫人这时是又饿又气,气得又不记得她儿子嘱咐的那些话了,在院子里又骂起了萧轼,越骂越觉得心中委屈,便又冲到屋里骂他。 第十七章 穿越前辈,我给你们丢脸了 慕夫人扯了根荆条,冲到堂屋,正要将萧轼抽一顿,可见他一副面如死灰,歪歪斜斜,站都站不稳的模样,又有些害怕。 这死哑巴,最近一直病着,身子确实不怎么好。 万一真死了,那她的长生还能翻身吗? 为了儿子,只能先忍着。慕夫人咬碎一口银牙,又气呼呼地回到院子里,扔了荆条,坐在石凳上怨天怨地。 太阳快西沉时,慕长生背着弓,拎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灰兔子回来了。 见他母亲坐在车上,靠着被褥睡着了。 心口不免一酸。 是他不好,让母亲这把年纪了,还跟着他受苦。 慕长生拿了件衣服盖在他母亲身上,又望着满天的晚霞发了会呆后,才去扯了些院子里的杂草,生了个火堆,将兔子去皮去内脏,架在火上烤。 等萧轼终于收拾完屋里的灰尘,闻着肉香味来到院子里,却只见一地的骨头。 慕夫人指着石桌上几块黑糊糊的东西,冷冰冰地说道,这是给你们留的。 一见那些如焦炭般的不知什么东西,萧轼心中控制不住翻腾起一股怒火,烧得他眼睛发红,呼吸炙热,烧得他胸腔都要炸了。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无情的人? 不喜欢萧氏,不愿管他的死活就算了,但不能不管宝儿啊! 宝儿早饿了,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可那些黑炭,他也不想吃,只抬着头,看着萧轼流眼泪。 萧轼叹息一声,抱起宝儿,转身朝牛车走去。 再气,他也拿这对无良的母子没办法。以他如今这个状况,骂又不能骂,打也打不过。 除了暂时隐忍,别无它法。 可他这个态度,又惹怒了慕夫人。 这老女人,指着他的背影,对慕长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看她,这般无礼!竟敢嫌弃这肉?我们不也吃的这个吗? 慕长生看了眼桌上烤得黑糊糊的兔肉,又低头擦着同样黑糊糊的手,并未答话。 一见他黑糊糊的手,慕夫人又哭哭啼啼起来。 她的长生到底犯了何罪?竟落到如此地步? 从小娇贵着养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竟然要自己干活? 可他哪懂得干这些粗活? 兔子烤焦了,好的肉都给了她这个娘,他自己吃的都是外面烤糊的,从牙缝里省了一些出来留给那两个死哑巴,可还要被萧氏那个贱人嫌弃? 擦完手,慕长生抬起头来,打断他母亲无休止的哭诉,仍是那句话,母亲既然觉得她不好,那为何不让我休了她? 慕夫人被堵得心口一梗,嘴里那些埋怨萧轼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萧轼抱着被褥,和宝儿去了西屋,铺好床,衣裳也不脱,就往床上一倒。 打算掩耳盗铃,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他实在是太饿太气,心头那股怒火,怎么都消不下去。 想他一个从现代来的穿越者,困在这个落后的世界受尽磋磨,却又无可奈何。为了份休书,是委屈求全。 真给那些无所不能,藐视众生的穿越前辈丢脸。 第十八章 高僧之言 等太阳最后一丝余晖落了下去,村子很快变成漆黑一片。唯有慕家院子的东屋里,点了盏油灯。 那灯光犹如豆大,只能照亮小小的一方地方。 慕长生坐在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用块帕子擦着弓。 见他沉默不语,似有心事,慕夫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长生,我知你不喜萧氏,可萧氏万万不可休。当年,庙里的高僧曾说过,你是位居人上之命,虽暂时龙搁浅水,但若得一萧姓有缘人相伴,日后必定一飞冲天。果真,自从你娶了萧氏,病也好了,在边关也是节节高升 说着说着,她又捶着胸口,嚎啕起来,我真糊涂啊!千不该万不该,听信兄嫂蛊惑之言,要休萧氏啊 慕长生停下手中擦拭的动作,看着昏黄的油灯出神。 知他性子刚硬,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慕夫人又说道,儿啊!你若休了萧氏,我也不活了。 这穷日子,虽然难熬,可没有盼头的日子,那才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母亲,早些歇息吧!慕长生并未给出回应,只放下弓,吹了油灯,走到靠窗的另一张床上睡下。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慕夫人心中着急,可也知不能逼儿子太急,只能暂且放下不谈,可一想到慕家落魄之事,又心绪难平,辗转反侧到天明才睡下。 转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慕夫人只觉头昏脑涨,人难受得厉害。 又见另一张床空着,她的长生不见了。 顿时一阵惊慌失措,她的长生这是去哪儿了? 抛下她走了? 正惴惴不安之时,就听西屋传来小哑巴啊啊的哭声,顿时怒气冲天,穿好衣服下了床,跑过去,推开门,对着里面的人就是一顿骂。 萧轼今早也起晚了。 昨晚睡得晚,早上又没人催,厨房也没有在慕府时那些吵闹的嘈杂声,在这宁静的村子里,他睡了个天昏地暗。 可等醒来时,又觉得饥饿难忍,胃灼烧得厉害,头也是晕的,眼前还不时发黑。 宝儿更是饿得直哭,那哭声把慕夫人给招来了。 见慕夫人骂骂咧咧个没完,萧轼心中烦躁,抱着吓得直哆嗦的宝儿往门口走去,又见慕夫人挡着路,便灌足了力气将这可恶的女人一推。 慕夫人被他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身子踉跄踉跄的,扶着墙才没倒下,等站稳了,又见萧轼抱着宝儿往院子里走去,顿时恼羞成怒,追出来继续骂,骂了一会儿又让他干活,懒婆娘,还不去做饭洗衣,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 萧轼胃火烧得正旺,人正烦着呢!哪肯干活? 昨日倒是委屈求全干活了,可结果呢,还不是饿肚子? 又见牛车不在院子里,心下顿时一松,抬腿朝院门径直走去。 牛车不在,那慕长生必然也不在,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怎么做,慕家都不会给休书,他留在这里也是被人磋磨。既然如此,那他跑掉算了。 第十九章 饼 萧轼抱着宝儿朝院门头也不回地走去,任慕夫人在后面骂骂咧咧。 可等他出了院子,看着外面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又瞬间清醒过来。 他能跑去哪里?没有休书,没有户籍,没有引路文书,那他就是个流民。被官府抓起来,可是要充为官奴的啊! 昨日官府抓流民的事情,难道忘了吗? 先不说会不会被发卖到采石场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就是境遇好一点的官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又不是没见过。 慕家没落魄前,府里就有官奴,脸上刺着字,做牛做马,被主子随意打骂,如牲畜一般。 若是逃走了被抓,要么被打死,要么被转卖。总之,一辈子都没了自由。 没了自由已经生不如死了,脸上刺字想都不敢想,脸毁了,等他回了现代,回了他自己的世界,还怎么做演员? 萧轼抬头看了看瓦蓝的天,洁白的云,以及自由飞翔的鸟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得有休书才行。 可他又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发起了愁,休书以后再想办法,如今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可他去哪里弄吃的? 这泥路,往左通向村口,往右通向山里。 他身上没有一个铜板,难道要去山里找吃的? 可如今这个时节,树叶才发芽,山里能有什么可吃的? 他若是有慕长生那样的身手,还能去山里打打猎。 可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只怕连弓都拉不开。 他正想着要不要去村口的河里试试,看能不能摸条鱼。路的左边突然传来铃铛和车轮转动的声音。 萧轼转头看去,就见一辆牛车缓缓爬上坡。而那坐在牛车上,腰背挺直,冷着脸,拉着缰绳的人,竟是慕长生。 牛车在慕家隔壁房子前停下,从慕长生身后下来个矮个子老妇人。 老妇人手里拎着个篮子,进院子前,冲慕长生嘱咐道,那些锅碗瓢盆回家后都得洗洗,你个大男人不会,让你婆娘洗 牛车又缓缓走了过来,在萧轼跟前停下。 这人要作甚?萧轼往后连退几步,一脸的戒备。 昨日这人打了他,他还记着呢! 慕长生跳下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然后面无表情地拉着牛车进了院里。 那车上,堆满了东西,其中,就有老妇人说的锅碗瓢盆。 萧轼低头看着手中的油纸包,心中十分诧异,这是吃的? 慕长生买给他的? 昨日刚打了他,今日又给他吃的? 萧轼又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里的慕长生,瘸着腿,一趟一趟地将车上的东西搬去了西厢房。 心中十分震惊,慕长生这样的人,大户人家嫡长子出身,又做过大将军,不是应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世事不问吗? 竟然还会操心这些生活琐事? 宝儿轻轻地碰了碰了油纸包,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的好像是羊。 萧轼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抱着他进了院子,在石凳上坐下,打开油纸包。 第二十章 谈判 里面是四个饼,已经冷了,硬邦邦的,卖相也不怎么好,有的地方还焦糊了,若是以前,萧轼肯定是要嫌弃的。可对此刻的他来说,这饼却比山珍海味还更有吸引力。 他赶紧拿出两个,一个塞给宝儿,一个塞进自己的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再不吃东西,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等一个饼下肚,他才感觉渐渐活了过来,头没那么晕了,眼睛也不花了。 这时,太阳已高,晒在身上,暖烘烘的。萧轼仰着头,闭着眼睛,耳朵里听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放慢速度啃着第二个饼。 真希望这饼永远吃不完啊! 饿肚子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等第二个饼也吃完了,他才睁开眼睛,摸了摸有些撑的胃,低头看向宝儿。 宝儿到底是孩子,即使再饿,吃完一个就饱了。手里拿着第二个饼,只往萧轼嘴里塞。 萧轼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 倒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萧轼帮他把剩下的那个饼收在衣服里,又牵着他的手朝厨房走去。 慕长生还知道给他带吃的,看来也不是渣得彻底,休书一事看能否再商量商量。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 却不料,他才靠近厨房,就听屋里慕夫人在说话,声音不大,却很强势,这事没得商量,萧氏绝不能休。你若是一意孤行,休了她,我就去你父亲坟前自我了断。我慕家至如今这地步,我虽有错,你就没错?日后待你翻了身,想要什么样的美妾,娘都给你买。若到时,你仍想休萧氏我再去庙里问问高僧,看是否有其它法子,休了她,而不会影响你的前程 萧轼心一沉。 还要等到慕长生翻身?那他得等到何年何月? 他正沮丧着,慕夫人突然走了出来,先冷冷地看了他一下,又呵斥道,还愣着做甚?去煮粥。 萧轼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心中怒气翻腾,既要靠他翻身,又不善待他,好不要脸!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进了厨房。 厨房里,慕长生正盯着一张歪歪斜斜的桌子皱眉,一副想修好它,可又无从下手的模样。 见他进来,这人头也不抬,脸色更是没有半点变化,一副把他当空气的模样。 萧轼也不介意,放下宝儿,又去拿了个碗,接了点水,用手指蘸着,在那桌子上写道,我帮你翻身,你给我休书。 慕夫人他信不过。若慕长生真翻了身,慕夫人只怕更加不会休他了。 若他真是福星,像慕夫人这样自私的人,怎可能会放他走? 慕长生就不一样了,这人本来就想休他。 而此刻不休他,不一定就是信了那术士之言,也不一定是妈宝男,只怕更多的是无力再娶一个,而又需要一个任劳任怨的保姆来照顾慕夫人,照顾这个家。 等日后情况变好了,第一件事必然是休了他,娶个称心如意的。 升官发财休老婆,不是男人的最高理想吗? 第二十一章 一言为定 况且,他如今身无分文,就算拿到休书,也无力去北方,还不如趁这段时间,攒些银子,一则作为路资,二则,等他知道那所谓的高僧在哪里,或是花些银子,或是威逼利诱,让那高僧改口,说他命格克慕长生,克慕家,那到时,不用慕长生开口,慕夫人就会立马休了他。 他在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而慕长生,见了桌上的那些字,抬起头来,剑眉一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冷声问道,你何时会写字了? 萧轼心口一紧,有些发慌。 糟糕,要露馅了? 光顾着休书的事了,忘了萧氏一个乡下女人,怎可能会写字? 见他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慕长生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淡淡地说道,这是好事,为何惧怕? 啊?萧轼先是一愣,慕长生竟不深究? 随后,又松了一口气。 慕长生走了六年,这六年里,萧氏学习识字写字,也是正常。 怕什么? 可一见他嘴角含笑,慕长生神色又变得冷漠,母亲那边,我会继续劝说的,你想走,我绝不阻拦。 那就好!萧轼的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昨日被打之仇也不计较了,忙蘸水又写道,一言为定! 慕长生不置可否,只低头继续看那桌子。 这人的反应,也是常理之中。 萧氏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如何帮人翻身? 没当面嘲讽取笑他异想天开不自量力就已经很不错了。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屋角,翻看慕长生买回来堆在地上的东西。 为了休书,家务活这些他可以暂且忍耐。 至于慕长生和慕夫人这两个恶人,等他要走了,自然会教训的。 慕长生买的那堆东西,除了锅碗瓢盆,还有米有盐有菜干,量还不少,吃一个月足矣。 萧轼又松了一口气,他和宝儿,这一个月应该不会再挨饿了。 可等他舀了米,打算熬粥,一瞧那灶台,又发起了愁。 这房子许多年不曾住人,自然破烂得厉害,灶台都垮了半边。 这如何能做饭? 萧轼嗯了一声,等慕长生抬头看他,便指了指院子里一口破缸,做了个搬进来的动作。 慕长生虽然脸色冰冷,倒不推脱,一瘸一拐去了院子里,又一手提着缸回了厨房。 直把萧轼看得目瞪口呆。 这缸怎么着也有六七十斤吧!就这样轻轻松松提进来了? 等慕长生放下缸,萧轼才回过神来,咽了下口水,又低头看了那缸一眼,缸肚子中间破了一个洞,用来做灶,最好不过。 又比划了一下缸口,觉得大小应该合适,便弯腰去端地上的锅。 可他高估自己了。病了这么久,都瘦得快脱相了,怎可能还有力气把那沉重的大铁锅端起来? 还是慕长生,冷着一张脸,随手抓着锅的一只耳朵,轻松地拎了起来,架在缸上。 直把萧轼羞愧得头都不敢抬,忙去打水洗锅洗米掩饰自己的窘迫。 他如今竟成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鸡了。 第二十二章 居家男人 可等米下锅,却没有柴。 也不用提醒,慕长生这人倒是自觉,提着斧子又去了后院,砍了些枯树枝,抱回来当柴烧。 萧轼一边生火,一边偷瞄冷着一张脸正劈柴的慕长生,心中颇有些诧异。 古代的男人有几个进厨房的?何况是慕长生这种出身的 不仅进了厨房,还什么活都肯做,这也太居家了! 只是可惜,对妻儿不好。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又看向贴着墙站着,一副想看慕长生又不敢看的宝儿,对他招了招手。 亲娘叫他,宝儿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萧轼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坐下,又教他往缸里塞柴火。 学些生存之道总是没错的,等哪一日他走了,宝儿也不至于饿死。 就像他,小学时,爸妈离婚,又各自再婚,都不要他。他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差点没饿死冻死。 幸好后来,去了乡下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家在偏远的山区,贫穷落后,过的几乎仍是自给自足的生活。 他跟着他们学会了做柴火饭,手洗衣服,种菜,种地,上山弄山货,下河摸鱼虾 没有爸妈固然可怜,可只要自立,就不可怕。 早饭就在他们三人无言的配合中做好了。 慕长生打了一碗粥,端去了东屋。 慕夫人不喜萧轼,不愿见他,更不愿与他同坐一桌吃饭。 而萧轼更巴不得如此。 侍候母亲喝完粥、睡下后,慕长生又端着空碗回了厨房。就见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摆着三碗粥,萧氏和宝儿挨在一起坐着,都没动筷子。 吃吧!慕长生在萧轼对面坐了下来,端起碗,冷着脸,低垂着眼眸,安静地喝着粥,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萧轼端起碗,心中冷哼一声,他才不是在等慕长生呢!他之所以未动筷,只是因为先前已吃过两个饼了,不怎么饿的缘故。 而宝儿,捧着粥碗,也不喝,眼睛一会儿怯怯地看着慕长生,一会儿又热烈地看着萧轼。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和父亲坐一桌,一同吃过饭呢! 若是父亲不这么严肃就好了! 两大一小三个人,都端着碗,安静地喝着粥,都不敢将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就怕那桌子塌了。 等终于吃完了早饭,慕长生才站了起来,就见院子里突然冲进来二三十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进院子,这些人哭的哭,闹的闹,那鸡飞狗跳的场面,把萧轼和宝儿都吓了一跳。 这又是找什么茬的啊? 听了一会儿他们骂的话后,萧轼这才明白过来。 这些人都是慕家原先的佃户。 慕家在桃花村有十亩地,先前都是佃给村民种,如今慕长生将田全部收回,这些人自然不愿意,跑到慕家大吵大闹来了。 不仅把慕夫人吵醒,更把村长等人也吵过来了。 村长也知这些闹事的村民无理,可也不愿为了慕长生个外人,得罪了村里人,只安静地站在一旁观望。 第二十三章 闹事 而在慕夫人眼里,这些村民只是低贱的刁民,哪有资格来他们慕家来闹? 对付刁民,她自然不惧,就见她昂首挺胸,冷眼瞥了那些哭闹的村民一下,又拿出那副当家主母的做派,厉声将他们呵斥了一番。 可慕家如今已落魄,还有谁会怕她? 不仅不怕她,这些村民还拿出他们最为擅长的那一套,在地上打滚嚎啕起来。 这一幕幕,看得萧轼直摇头,先前还觉得慕夫人昨日颇有些不端,可跟这些村民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村民,尤其是那些老妇人,一边捶打着胸口和下身,一边辱骂着慕家。 骂的那些话,不仅问候了慕家祖宗十八代,还问候了慕家所有女性亲戚以及生殖器官 简直不堪入耳。 萧轼忙捂着宝儿的耳朵,就怕污了小孩子纯洁幼小的心灵。 而慕夫人,即使平日里再泼辣强势,也被这污言秽语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发白、眼前一阵阵发黑。 见慕家人少势弱,且那顶事的男人还是个瘸了腿破了相、一声不吭的,就有年轻冲动的村民不时拿恶言恶语挑衅,又动手拿扁担打人。 却不料不但没打到慕长生,还被慕长生一甩,人摔到了地上。 那男人竟也学起了妇人,撒起了泼,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大声嚎叫,一副就要死了的模样。 见状,他的家人自然要慕长生赔钱偿命。 慕长生也不与他们理论,只径直走到石桌前,抬手对着桌面就是一劈。 只听咔嚓一声,那石桌面顿时掉落下一大块。 这一幕,把一众闹事的村民吓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慕家的情况,他们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慕家儿子先前做过什么官,可因为犯了事,被夺了官,家也败了。 他们这才敢上门来闹。 却没想到,这人别看一声不吭,又瘸了腿,身手却如此了得? 慕长生阴沉着脸,冷眼扫了那些闹事的村民一圈,又冷声说道,你们已经三年没交租了,先补了这租子再说。否则,我们官府衙门口见。 村民们被他冷冽的目光扫得一哆嗦,又听要补三年的租子,还要去衙门,立马不哭了,也不打滚了,也不闹了,纷纷爬起来小跑着出了院子。 粮食可是他们的命啊! 想要他们的命,休想! 见他们灰溜溜地走了,萧轼松了一口气,又叹息一声。 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三年没交租,竟还如此理直气壮厚颜无耻? 可慕夫人,被村民这么一闹,气得竟卧床不起了。倒不是如何严重,就是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折磨人。 折磨得她头昏脑涨,折磨得她浑身无力,唯有躺在床上怨天怨地才好受一些。 慕长生将他母亲哄睡后,又扛着锄头去了田里。 此时还未到春耕翻地的时候,可慕家干活的壮劳力只有慕长生一人,且还是个从没干过农活的人,春耕自然得比他人要提早一些。 第二十四章 最无能的穿越者 慕长生出去干活了,慕夫人也躺在床上起不来,萧轼落得个清静,一边慢慢吞吞收拾屋子,一边思考着如何才能帮慕长生尽快翻身。 可慕家如今一贫如洗,慕长生想翻身谈何容易啊? 萧轼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桌子,叹了一口气。 想起以前看穿越文时,也幻想着若有一日,自己也穿越了,定要运用现代所学知识,挣大钱,盖大屋,广开后宫,藐视众生。 古人不都是愚昧无知的吗?他这样聪明绝顶的现代人,到了古代,还不是跟开挂一样吗? 开挂个屁!萧轼扔了手里的抹布,心里骂起了粗话。 处处受制,连个老女人,连个莽夫都斗不过,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过得委屈巴巴的;既无引路文书,又无盘缠,连出个远门都做不到。 还广开后宫?他如今都成了某个古人的后宫了。 穿越文里的那些斗恶婆婆,斗恶夫的宅斗本领,他怎么就学不会呢? 还有种田文里的那些挣钱营生 什么卖菜谱?卖小吃?种植经济作物? 他能做哪样呢? 萧轼又气又愁,愁得眉头打结,唉声叹气。 好在宝儿乖巧,一直跟在他身后,帮着做这做那,让他轻松不少。 一大一小,花了一下午,终于将院子里的杂草拔完。 傍晚时分,慕长生一拐一拐地回来了,见了干干净净的院子,先是一阵诧异,又见西厢房屋顶炊烟袅袅,厨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锅铲翻炒菜的声音声声入耳,米粥的香味阵阵扑鼻,人又是一阵出神。 萧轼出来倒水,见不甚明亮的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站着个人,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盆,本能地出声质问谁在那里,可发出的只是啊啊的嘶哑之声。 等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到厨房门口,他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慕长生!萧轼冲这人翻了个白眼,拍着胸口,转身进了厨房。 装什么黑影吓人?若是他能说话,刚刚岂不是要露馅了? 晚饭有些寒酸,只有粥和菜干。 那粥,还算浓稠,可那菜干,又咸又黑又干巴巴的,还有一股子怪味,实在是难以入口。 慕长生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虽然刚去北疆时,吃过一段日子的苦,可这几年,也是大鱼大肉,这干巴巴的菜干,自然有些食不下咽。 可再难吃,也得吃。 他慕家,如今已落魄了。 又见萧轼和宝儿并不嫌弃那粥那咸菜,还吃得十分香甜。 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刚刚给母亲送饭时,被好一顿嫌弃,骂骂咧咧地,差点把碗给砸了。 再看萧氏母子 慕长生心中叹息一声,这娘俩在幕府时只怕过的就是这般苦日子。 两大一小安静无声地喝着粥,慕长生不喜说话,萧轼和宝儿不能说话。 虽然沉闷,可也清净。 等终于吃完了,慕长生放碗时,才发现那桌子竟然变稳固了。 先是一愣,这是萧氏修好的? 可萧氏一个女人 第二十五章 穿越攻略宝典 愣怔过后,慕长生又看向坐在对面慢慢喝粥的萧轼。 脸色平静,举止大方。 心中又不免觉得诧异,这人有些不一样了。 既不像六年前那样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又不似前几日那样,总是一脸的仇恨和嘲讽。 可他哪知道?萧轼不是萧氏,自然不会再唯唯诺诺,畏畏缩缩。 而如今,他们处于合作关系,只要他不渣,萧轼自然也不会对他一脸的嘲讽。 吃完晚饭,收拾好厨房,萧轼带着宝儿回了西屋,将小孩哄睡好后,他又趴在门口听了听。 外面很安静,没人。 但他仍不放心,又搬了张桌子堵住门,才回了床上,掏出贴身放的小袋子。 这袋子是在他那个世界落水时,随身带在身上的。 就一个很普通的防水包,里面就三样东西。 一个最新款手机,一个电子表,一个打火机。 萧轼拿出手机,开机解锁,找出他以前无聊时保存的一个文件《穿越攻略宝典》,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这里面的知识包罗万象,小到美食,大到飞机坦克,应有尽有。 教穿越者如何在科技落后的古代,用替代物做出现代的东西。 他也不看那些太高端的,只盯着美食看。 可一见电量下降,他又赶紧关上了手机,收了起来。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些电量还是等以后紧要关头时再用吧!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 这些美食,就算不看,他也会一些,何必浪费电量呢? 转天,又是一个晴天。萧轼带宝儿去河边洗衣服,竟遇上隔壁那老妇人石婆婆。 石婆婆话多,一直絮絮叨叨跟他说着昨日在镇上遇到慕长生的事,我见他从当铺出来连居家过日子需要些什都不清楚,还是我老婆子带着他一样样买的 原来昨日那些东西都是这石婆婆帮忙买的啊!萧轼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若是他遭了慕长生这样的打击,只怕要颓废许久。 像这样立即接受了现实,居家过起了日子,他只怕做不到。 石婆婆继续说着慕家的事,我先给你育菜苗,你们也赶紧把菜地翻好等鸡仔鸭仔出来了,也给你家送几只也不要你家的钱,昨晚老头子喝了药,今日好多了,还要多谢你家男人借钱给我买药 萧轼一愣,慕家都穷成这样了,还借钱给他人买药? 这慕长生倒不是个冷血的。 若是这份善心多用在萧氏和宝儿身上,就好了。 石婆婆正说着话,又过来几个小妇人,手里都端着木盆,来河边洗衣服。 这些妇人,挤在一起,不时好奇又嫌弃地偷瞄萧轼,然后又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她怎么那么高啊 你看她的手和脚,跟我男人一般大 还有眉毛鼻子眉毛怎么那么浓?鼻子那么高,跟男人一样 石婆婆看了她们一眼,又低声对萧轼说道,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你别在意。 第二十六章 慕家丑媳 萧轼自然不会在意。 他知道,在这南方,女人娇娇小小,秀秀气气,有胸有屁股才叫漂亮。 而萧氏,长得比绝大部分男人都要高,又女生男相,自然是异类。 被议论,也是正常。 而他,本来就是男人,就更加不会在意了。 洗完衣服,萧轼正要收拾东西回家,就见村长和一个年轻男子扛着一套笨重的农具也来了河边,就着河水,用磨刀石磨犁头。 萧轼盯着那犁看了一会儿,辕又长又直,应该是直辕犁。 犁还没磨完,就不断有村民过来,和村长攀谈,几乎个个脸色上都带着讨好的笑,说着说着,话头又转到跟村长借犁上了。 萧轼这才知道,整个村子竟然只有村长家有犁。 这让他不禁沉思起来,以至于洗衣槌浮走了,都没发现。 还是石婆婆喊了他一嗓子,他这才看到,然后,想都没多想,第一反应竟是跳下水去捞那槌子。 桃花村虽然临河,可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游水,敢下水。 他这一举动顿时把一众人惊得下巴都掉了,可震惊归震惊,却没有一个人下水救他。 男女有别,谁敢救他? 可萧轼不需要人救,他水性好着呢! 当初被漩涡卷到这个世界,中间至少翻腾了好几分钟,若是水性不好,只怕早淹死了。 桃花村的这条河虽然深,可水流缓慢,萧轼即使身体不怎么好,也平安无事地上了岸。不仅捞回了槌子,还捞了条鱼上来。 一众村民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家那个五大三粗,宽肩平胸大手大脚哑巴丑媳湿淋淋地从水里钻出来,一手拎着洗衣槌,一手抠着条三四斤的大鲤鱼上了岸。 萧轼才爬上岸,宝儿跟个小炮仗一样,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哭得快岔气了。 萧轼笑了笑,摸了摸小孩的头。 一定吓坏了吧? 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过一回萧氏掉入水中,如今又来这么一回,怎会不害怕? 等终于哄好了宝儿,萧轼又一手端着木盆,一手提着鱼,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回了慕家,进了西屋。 一进屋,关上门,先拿出贴身放的袋子看了看。 还好,一点水都未进。 萧轼放下心来,换了干净衣裙,又晾晒好衣物。 见日头已高,又去厨房煮了饭,随后又去隔壁石婆婆家借了葱姜蒜,将那鱼炖了。 虽然没猪油,可那鱼肥得很,一肚子的鱼籽和油,放上葱姜蒜,炖下来,竟然也不腥。 萧轼盛了饭,将鱼汤淋在上面,和宝儿美美地吃了一顿饭。 可等他们都吃完了,慕长生仍没有回来。 萧轼只得将留的鱼盛了一半到碗里,用篮子装着,又牵着宝儿,去了田间,给慕长生送饭。 他倒不是犯贱,也没那么贤惠。他只是想去田里看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生财之道。 桃花村算是鱼米之乡,鱼虾虽多,却不值钱,靠捕鱼捞虾,是挣不了钱的。 而这个世界,调料只有寥寥几种,没有辣椒,想做河鲜风味小吃,只怕也行不通。 第二十七章 如今他们是合作关系 萧轼叹了一口气,他的发财之道只能在其它地方想办法了。 在田野中走了一会儿,他才记起,他并不知道慕家的田在哪里。 只得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就见这附近,唯有一人在田间劳作。 在一片地势较高的田里,一个身高腿长,脊背笔直,穿着褐色短打的人,拿着把锄头在翻地。 锄头挥起,落下,不曾休息一下。 萧轼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又再次感慨起来。 昨日还是锦衣长袍,今日就变成粗布短打了。 没想到慕长生这人,竟然如此容易地接受了落魄的事实,不仅没有颓废,还毫无怨言地做起了农夫。 只是等走近了,萧轼看了眼慕长生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忍不住叹息一声。 翻了不到半分地可慕家有十亩田啊! 就这速度,何年何月才能翻得完? 萧轼来送饭,慕长生仍是面无表情,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默默地接过篮子,揭开布看了一眼。 一见里面有鱼,这才抬头看向萧轼,脸上稍稍带了点诧异之色,问道,这鱼哪来的? 萧轼只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睛,并未做其它的反应。 他时刻记得萧氏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也时刻记着这人嫌弃萧氏,更记得这人前日打了他。 见他这个反应,慕长生又很快挪开眼睛,在田埂上坐下,拿出篮子里面的饭菜吃了起来。 可才吃一口,又抬头问他,给我母亲送饭了吗? 萧轼正四处打量,想生财之道呢!听他这么一问,先是一愣,有些心虚,但随后又有些恼羞成怒。 他凭什么给慕夫人送饭? 就凭慕夫人百般磋磨他?就凭慕夫人为了一己私利,不给他休书?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拉着宝儿,气呼呼地走了。 但回到慕家,他还是让宝儿给慕夫人送了饭。 倒不是他怕慕长生,只是,他如今和慕长生是合作关系,还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让他们之间的关心再恶化了。 休书要紧,慕夫人以后再收拾! 萧轼叹了一口气,将这些烦心事抛诸脑后,在小板凳上坐下,用烧火棍在地上画犁,画他记忆中在爷爷家见过的那种古董曲辕犁和耖。 才画了一会儿,慕长生回来了,是回来照顾他母亲吃饭的。 可一进东屋,就见宝儿站在床前,用勺子舀着饭,一勺一勺喂他母亲吃。 而他母亲,不仅嫌弃那饭菜,也嫌弃宝儿,脸没有好脸,话没好话。 你娘那个贱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小扫把星呢?若不是你,你父亲怎会丢官,我慕家怎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不吃了不吃了,这什么难吃的东西,你娘那个贱人也敢往我这边送? 宝儿被她骂得瑟瑟发抖,勺子里的汤饭洒了出来,落在被子上。 慕夫人眼睛一瞪,举着手,对着宝儿的头就是一巴掌,凶神恶煞地骂道,是不是你娘教的?来故意气我? 慕长生走到床边,接过宝儿手里的碗,看了一下。 里面有饭有鱼有汤,和他吃的并无两样。 母亲!慕长生制止住慕夫人喋喋不休地辱骂,又看向宝儿。 宝儿眼里含着泪水,想哭又不敢哭,憋得嘴巴都扁了。 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委屈。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说道,你先出去。 宝儿擦了把眼泪,赶紧跑了出去。 慕长生将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看向仍抱怨个不停的慕夫人,淡淡地说道,家里什么境况,母亲难道不知?这鱼还是萧氏下河捞的,母亲为何要为难他们? 就刚刚,萧氏才走,就有好事的村民告知了他萧氏落水捞鱼的事。 那些人嘴里没好话,可他只在意萧氏落入水中之事。 那河水甚深,萧氏万一有个好歹呢? 就为条鱼? 慕夫人冷哼一声,大的是哑巴,小的也是哑巴,看着就心烦。 慕长生看着他母亲狰狞的面孔,心中很是烦闷,又说道,既然母亲如此讨厌他们,不如给萧氏休书,从此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慕夫人这才气鼓鼓地住了嘴。 东屋里慕家母子沉默以对,厨房里萧轼埋头苦想。 回想了整整一日,在地上画了又改,改了又画,终于把在爷爷家见过的曲辕犁构造弄明白了。 他其实完全可以看手机里的攻略宝典的,可又觉得,就算不看,他自己也能记起来,何必浪费电量呢! 以后去北方,情况未明,危险未知,需要攻略宝典的地方多着了,现在为了一点小事就把电量用完了,以后只怕只能哭了。 等这日晚上,慕长生回来,萧轼打着手势,找他借纸借笔。 可这人冷着脸,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萧轼只得指着他画在墙上的东西,比划了好一会儿。 在他急得想开口骂人时,慕长生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 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去东屋取了纸笔。 就着昏黄的油灯,萧轼先在纸上画了一副改良版的曲辕犁结构图,就是在爷爷家见过的曲辕犁的两侧再加了轮子。 这样更方便省力。 又画了一副耖的构造图。 画完后,又写写比比划划,介绍了这种改良版的曲辕犁如何如何比直辕犁好使。 听得慕长生剑眉一皱,颇为诧异地看着他,冷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个的? 萧氏一个女人,十五岁便嫁入慕家,这些年都在城里生活,怎会知道犁?又是如何知道这些新点子的? 萧轼懒得跟他解释,只提笔在纸上写着,这图纸,能换银子吗? 他费尽心思画这些,只为了钱财。 慕长生翻身需要银子;他去北方,也要路资。 至于其它的,他没必要也不愿解释。 慕长生沉思片刻后,说道,没用过的东西,不知道好坏,怎可能卖到钱? 这话打击得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沮丧至极。 真是穿越小说看多了,以为随随便便用些现代的知识就能换大钱? 第二十八章 你想做便去做吧 ! 沮丧了一会儿,他又振作起来,提笔在纸上写字,和慕长生打起了商量,能不能借我些银子,我自己先去打一架曲辕犁? 只要犁好使,自然能换银子。 可慕长生冷着脸,丝毫不理睬他的恳求。 这个蔑视的态度,气得萧轼一晚上没睡好觉。 慕长生根本不信他,谈何翻身? 他还不如逃跑,然后花银子去办个假户籍、假引路文书呢! 可银子从何而来呢? 萧轼翻身起床,点燃油灯,摘下贴身放置的小袋子。 将里面的东西又一一拿出来,摆在床上。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否当些银子? 看了看,他又将手机收进小袋子里。 这个自然不能当,不仅是因为里面有许多对他很重要的信息,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接受不了这种高科技东西。 就像当初的照相机,刚传到中国时,不就是因为被谣传能摄人魂魄而遭到抗拒吗? 萧轼又看向电子表。 这个也不行。 这里的人用的还是时辰呢! 况且,谁认识阿拉伯数字啊! 那就只剩打火机了。 萧轼拿起那个新买不久的zippo打火机。 这个就算能当,非金非银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吧? 哎!他当时若是反串女主就好了,女主身上那些首饰,虽不是真金白银,可是精致漂亮,足已以假乱真啊! 拿到这个世界,总能当些银子的。 而他,反串个丫鬟,粗衣粗裙,连个首饰都没有。 哎! 萧轼纠结烦恼了一晚上,可未曾想,转天,慕长生未去田里翻地,而是去了山里,猎了一头狐狸,拿到县城卖了。 而萧轼,对此一无所知,慕长生回来时,他正坐在厨房的桌子前,边无精打采地挑着米里的小石子,边想着挣钱的办法,间或在心里暗骂一两句不知好歹的慕长生。 等感觉面前站着个人,这才抬头看去。 见是慕长生,立马翻了个白眼。 滚开,老子不想见你。 可又见这人脸上、手上添了许多新的小伤口,看着像是被树枝刮的。 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这是干什么了? 进山打猎了? 慕长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又放到桌子上,淡淡地说道,我虽然不懂你说的那个犁,不过,你想做的话,就去做吧! 见那布包里面是几块碎银子,萧轼先是一愣。 昨晚还不愿意的,今日就愿意了? 又见这人一身风尘仆仆,顿时心下了然,只怕这人也没银子,于是进山打猎换银子给他打犁?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便高兴不已。 不仅是因为有了银子,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更因为慕长生的态度。 这人只怕比他更想早日摆脱这痛苦的婚姻吧! 否则怎可能如此卖力? 萧轼想当然地揣度着慕长生的行为,可他哪知道,慕长生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还他这几日下水捞鱼,给他们母子炖鱼改善生活之举的情。 既然有了银子,趁天色还不晚,萧轼抱着宝儿,又和慕长生坐牛车去了最近的镇上,找了好几家木工和铁匠,将图纸拆得零零碎碎,一家做一部分。 他还指望着这个图纸挣银子呢!可不能让旁人偷学了去。 等一切办妥,定金也交了,萧轼三人从铁匠铺出来,迎面遇上两个妙龄女子。 那两个女子长得都十分不错,用帕子捂着嘴,娇羞地说说笑笑,那铃铛般的笑声,引得萧轼也忍不住看了几眼。 可那两个姑娘,见到萧轼,都是一脸的嫌弃,其中一个柳叶眉姑娘,眉头一皱,不悦地骂道,丑八怪! 等见到他旁边的慕长生后,又是一脸的惊恐,用帕子捂着鼻子,一边嘴里骂着刀疤脸丑鬼,一边迈着碎步子跑了。 被骂丑八怪,萧轼并不在意,在慕府时,他没少被骂这话,早习惯了。 何况,他知道自己并不丑,也就更无所谓了。 可慕长生 萧轼转头看向这人,剑眉长眼高鼻,身材高大挺拔,明明很英俊的,不就是额头上有一道疤吗? 一点都不丑啊!男人有疤才更有魅力。 这些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慕长生被人嫌弃,萧轼心里甚是愉悦。 谁让这人曾经嫌弃萧氏呢? 如今风水轮流转了吧! 被人莫名其妙地骂丑鬼,慕长生面色并未变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大步朝镇外走去。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 萧轼憋着笑,抱着宝儿在后面跟着。 装什么无所谓?心里一定气死了吧! 可还没走到镇外,他便抱不动宝儿了,人也累得走不动了。 这几日,他虽然身体有所好转,可每日里还要干活,人仍是虚的。 觉察到他没跟上来,慕长生转身回来,接过宝儿,抱在怀里。 动作是温柔的,可脸色仍是冷的。 这脸色,把昏昏欲睡的宝儿吓得立马清醒过来,一动不敢动,眼睛含着泪,惊恐地看着萧轼,向他求救。 萧轼没理他的恳求,只笑了笑。 若慕长生和宝儿处出了感情,那到时他要走,也可以放下心来。 到了镇外,上了牛车,慕长生又将宝儿还给萧轼。 小孩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虽然惧怕慕长生,可又忍不住时不时地偷瞄一下这人。 他那想亲近又惧怕的模样,看得萧轼只叹气。 可怜的孩子! 牛车摇摇晃晃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在太阳西沉时,赶回了桃花村。 才进慕家院子,就见慕夫人扶着东屋门框,脸色十分阴沉难看,对着萧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先骂他恶毒,将生病的婆婆扔在屋里不管,又骂他拐走了慕长生去镇里吃香喝辣。 萧轼不愿理她,也吵不过她,赶紧进了厨房做饭。 他如今嗓子还没好,可不敢随便吵架。 而且,就算他嗓子是好的,也不敢吵架。若是让慕夫人发现他男人的身份,就惨了。 不过,虽然不能吵架,却有其它方法收拾这恶婆婆。 萧轼故意将饭煮得半生不熟,菜干也炒得咸得齁死个人。 第二十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什么都能吃,可慕夫人就不一定了,这人连平日里他熬得香喷喷的粥都要嫌弃,那这夹生饭就更难以下咽吧! 不吃最好,最好饿死这恶人。 等饭煮好,慕长生揭开锅盖,一见那饭与平时不一样,顿时剑眉一皱,看向萧轼的眼神有些不悦。 萧轼被他看得心虚不已,连忙指着灶旁的柴。 就见那柴是新打的,还湿乎乎的。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柴,能点着就不错了,煮不熟饭也是正常。 叹过气后,还是打了碗夹生饭,又夹了些菜干,送去了东屋。 果然,没一会儿就传来慕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会儿骂萧轼又懒又蠢,连饭都煮不好,一会儿又要萧轼再煮一锅新饭。 然后是慕长生的声音,母亲,家里的干柴没了,只有湿柴,湿柴不好烧,煮出来的饭就是这样 然后又是慕夫人刺耳的声音,那家里为何没有干柴?还不是那个贱人懒惰 萧轼站在厨房门口听得心情十分舒爽,虽然他挨骂了,可生气的是慕夫人。 骂着骂着,慕夫人又把碗给砸地上了。 那碗片碎地的声音,听得萧轼突然有些害怕。 慕长生待会儿不会揍他一顿吧? 可等这人回了厨房,虽然脸色难看,但并没责怪萧轼,只默默地端起饭碗,安静地吃着。 他这样平静,萧轼更加心虚不安了,也颇觉奇怪。 这还是那个慕夫人才一挑拨就动手打人的慕长生吗? 吃过晚饭后,天突然下起了雨。 那雨越下越大,慕家院子年久失修,屋顶的瓦坏得厉害,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萧轼将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摆上,接从瓦缝中漏下的雨。又将床挪到没漏雨的地方,抱着宝儿,湿湿嗒嗒地睡了一晚。 东屋那边,比他这边好不了多少,也漏得滴滴答答的,把慕夫人气得,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又哭哭啼啼,闹了一晚上。 转天,这雨仍没停。 又连下了好几日后,漏雨的地方是越来越多。 尤其是西屋,整个屋顶跟个筛子一般,屋里没一处干的地方,宝儿都淋病了。 慕长生爬上西屋屋顶欲修补瓦片,却未曾想,竟把屋顶踩了一个大洞,他人直接从上面掉落下来。 若不是他身手好,只怕要摔个好歹。 望着屋顶上那个大窟窿,淋着从大窟窿里飘落下来的雨水,萧轼都要崩溃了。 这不是帮倒忙吗? 无法,只得和慕长生淋着雨,驾着牛车去了隔壁村的瓦窑,把卖狐狸剩的最后一点银子全花了,买了一些小青瓦。 他们没钱请瓦匠,而村里的人,因为慕长生收回那十亩田,得罪了不少人,自然没人肯帮忙,只有村长派了家里的老二过来搭把手。 萧轼不敢再让慕长生上屋顶了,他自己穿上蓑衣,带着斗笠,踩着梯子,一步步爬了上去。 可那些瓦破损得实在厉害,就是他这个骨瘦如柴的体量,也是一踩就碎。 没法子,只得捡了那些好的,再添上新买的瓦,把堂屋和东屋严严实实铺了一层。 萧轼在屋顶上胆战心惊地铺瓦,站在梯子上递瓦的慕长生也心情复杂。 想想以前的萧氏,再看看如今的萧氏,越想越糊涂,越看越纠结。 以前的萧氏,他怜其弱小,可又厌其愚昧无知。 而如今的萧氏 慕长生实在是看不懂如今这个萧氏了。 尤其是,一想到本该他做的事,却让个女人来做,心情就更烦闷了。 可他实在又帮不上忙,若是他在屋顶,别说瓦,只怕是房梁都要塌了。 唯有时刻警惕着,守着萧氏,不让他掉下来。 而在最下面递瓦的村长家二儿子二贵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对夫妇。 娶个长得像男人的老婆还有这等好处? 下能入水摸鱼,上能上房揭瓦。 一般的女人,还真干不了这活。 萧轼淋着毛毛细雨,在屋顶上断断续续地干了两日,终于铺好了瓦。 按理说,以他如今的身体,又是淋雨,又是劳作,肯定是要生病的。 还好慕长生在堂屋里弄了个火塘,拆了几件破烂不堪的家具,烧了大火,不时地叫他下来烤火,又笨手笨脚地给他熬姜茶驱寒。 萧轼这才没甚大事,只有些头昏鼻塞。 瓦铺好的那一晚,天跟漏了一般,下着倾盆大雨,屋顶传来轰隆隆密集的雨滴瓦片的声音,听着都可怕。 而屋里的人,烤着火,抬头望着屋顶,一边看是否有破漏的地方,一边暗自庆幸。 若是没修好,他们只怕要住水帘洞了。 就连刻薄的慕夫人,这回也夸赞了萧轼一回,果然是长生的福星,长生若是淋了这雨,只怕也挨不住。 不过,见她的长生又是跑前跑后地将萧氏的床搬到东屋,又是将他们受了潮的被子烤干,又是煮姜水,慕夫人心里又不乐意了,垮着脸,骂骂咧咧起来。 萧轼这时头晕脑胀鼻又塞,对慕夫人的辱骂、慕长生反常的体贴都无力在意,喝过姜茶后,抱着宝儿,盖着被子,烤着火,暖烘烘地睡了一觉。 等转天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他和宝儿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而慕长生,又背上弓,去山里打猎,得的钱,买了稻草,雇了人,将西屋和东西厢房屋顶重新铺了一遍。 屋子收拾好后,便让萧轼和宝儿搬去了东厢房住。 而他自己,则搬到正房西屋。 让萧氏住东厢房,倒不是嫌弃她,而是因为这几日同住正房东屋时,他母亲整日辱骂萧氏,连晚上睡觉也不放过,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不止是萧氏受不了,他自己也心烦不已。 还是分开住好。 萧轼比他更喜欢分开住。 和慕家母子同住东屋这几日,他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不仅是因为刻薄讨厌的慕夫人,更因为慕长生。 他知道慕长生不喜萧氏,自然不会与他同床。 可就算不同床,但同住一个房间,他也紧张、害怕,就担心露馅了。 好在,慕长生的目光从不在他身体上逗留。 第三十章 知县大人 不过,庆幸之余,他又疑惑起来。 难道,萧氏除了身材高大像男人,也有喉结,也是平胸? 否则,曾和萧氏同床共枕,生下宝儿的慕长生怎会对他不生疑? 收拾好屋顶,慕长生又将后院整理出来,开了菜土,和萧轼一起,种上石婆婆育的菜苗。 菜地弄好后,春耕也正式开始了。 慕长生把曲辕犁取回来,萧轼给安装好,拉到田里,套到牛身上,试了一圈。 带轮的曲辕犁一出场,立即遭到村民的围观和无情嘲笑,可等他们看了这犁不仅轻,掉头转弯都极容易,耕得深,还不费力后,都诧异不止。 尤其是和村长家的直辕犁比较一番后,再没人取笑慕家了。 带轮的曲辕犁一日翻的地比直辕犁两日还要多。而且,还轻松,只需要一人扶犁即可。 一日下来,人不累,牛也不累。 这下,不止是村民,就连慕长生,也再次对萧轼刮目相看起来。 这萧氏,不仅能上房铺瓦,还能造新农具更重要的,这精气神,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萧氏! 等田翻完,放入水,再用耖耙一遍后,那田既平整,泥又深,把村民羡慕得,纷纷来慕家借曲辕犁和耖。 曲辕犁这般好用,村长自然将这等好事报告了里长,里长前来亲自验证过一番后,又禀告了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来桃花村视察新农具时,萧轼正教慕长生育秧。 俩人挨在一起,萧轼用手比划着,用木棍在苗床上写着字,一点一点讲解着育秧的步骤。 慕长生低着头,眼睛看着萧轼,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手,看着他写的字。 俩人都不会哑语,可萧轼比划的,慕长生竟都能懂。 不仅懂,还全部都信。 再不似先前那般敷衍了。 慕长生的态度,萧轼十分满意,虽然如今离翻身的目标还遥远,但只要这人不和他唱对头戏,那目标总会实现的。 在这里,日子虽然难熬,但就当体验生活了,等他回了现代,再演古装剧时,应该会演得更好。 知县大人来了桃花村,那自然是举村哗然,连平日里不爱出门,看不起村民的慕夫人也出来凑热闹。 田间里,慕长生刚撒完一盆种子,抬腿要上田埂时,就见哗啦啦地过来一大群人,那其中还有带刀的衙役。 脸色顿时一变,几步上了岸,将萧轼往身后一拉,挡在他前面,冷脸对着来人。 萧轼也是心一沉,脸色苍白地看向那群持刀的衙役,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这是发现了他的身份,来抓他的? 等那群人走近了,村长笑眯眯地走了出来,说道,慕长生,知县大人来看你家的曲辕犁和耖了,还不跪拜? 可慕长生,冷着脸,一动不动。 而萧轼,一听来是看曲辕犁的,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听到慕长生三个字,站在衙役中间,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先是一惊,随后又摸着胡子说道,无妨,既然是慕公子,无需跪拜本官。 这话,把那些围观的村民震得目瞪口呆。 知县大人对慕长生为何这般客气? 想他们,刚刚在村口,那可是跪了一大片啊! 可慕长生,一个落魄之人却得知县大人如此青眼? 见知县眼中带笑,慕长生这才拱手对他施了个礼,草民见过大人! 无需多礼!知县大人摸着胡子,呵呵一笑,让慕长生带他去看那曲辕犁,又让人操作了一番。 见果然比直辕犁方便省力又高效,又哈哈大笑起来。 问道,慕公子,只闻你打仗厉害,未曾想竟还会造农具? 慕长生侧头看向萧轼,正要澄清非他所造,萧轼忙扯了扯他袖子,又摇了摇头。 慕夫人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先款款朝知县大人施了个礼,又微微一笑,回大人,犬子不才,最喜钻研,废寝忘食,这才有了这新式农具。 萧轼冷冷地看着特意换了鲜亮衣裙,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的慕夫人,心中忍不住嗤笑一声。 见了大官,倒是举止得体了。 哦?知县大人摸着胡子,对慕长生笑道,这等好东西,你可愿意跟本官说说,是如何想出来的? 慕长生冷眼看了下用眼神不断催促他赶紧跟知县大人解释的母亲,对她理所当然地占了萧氏功劳之举很是烦躁。 可萧轼毫不在意,还扯着慕长生的袖子,催促他赶紧解释。 慕长生和他,谁造出来曲辕犁并不打紧,只要银子到位就行! 见萧氏都不计较,慕长生只得躬身弯腰,指着那曲辕,那滚轮等部位,将为何会造新犁的原因,新犁的优势一一向知县大人道来。 他早已听萧轼解释过了,自然说得出来。不仅说得出来,还说得极好。 慕长生这人,不仅气势足,说起话来,也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语言简介干练,让听的人自然而然会有一种心悦诚服之感。 知县大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夸赞了一番后,又见慕家育秧与别家不同,自然又问了起来。 慕长生便照着萧轼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一听稻谷产量每亩能达八百斤,县令先是一惊,随后又将信将疑。 他治下算是鱼米之乡了,可稻谷产量最多也不过亩产380斤,若是亩产能达800斤,那朝廷何愁没粮,百姓何愁吃不饱饭? 见知县大人一副沉思的模样,慕夫人趁机请他去慕家坐坐。 知县大人倒没推脱,果真去了慕家。 不仅知县大人去了,整个村子里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一脸兴奋地跟着去了慕家,也不敢进院,只站在院外,目瞪口呆议论纷纷地看知县大人如何和颜悦色与慕长生说话的。 男人们在堂屋里说话,慕夫人推着萧轼去厨房,难得地有了好脸色,嘱咐道,快去烧水,我那里还有些好茶叶。 萧轼此刻心急如焚,只想待在堂屋,看那曲辕犁能换多少银子。 可他也知道,不能怠慢了知县大人,只得耐着性子生火烧水。 第三十一章 其乐融融 等水烧好,茶泡好,慕夫人亲自端去了堂屋,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萧轼待在厨房,不要去堂屋,以免在知县大人跟前丢人现眼。 萧轼怒火一冲,等这恶人一走,他嘴里骂人的话脱口而出,我艹 话还没骂完,他又赶紧捂着嘴,心情激动起来。 他终于又能说话了? 萧轼高兴地在厨房里转着圈圈。 还以为就算不哑,嗓子也应该坏了,可没想到,竟然完全好了。 穿越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件好事了。 等心情渐渐平复,一低头,就见宝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萧轼顿时心口一紧。 往后,可得谨慎些,不能在慕家母子前漏了馅。 宝儿!萧轼蹲了下来,抱着小孩,啃了他小脸一口,又美滋滋地说道,你父亲嘴那么会说,一定能将那犁卖个好价钱的,对不对? 在宝儿面前,他倒不用遮掩,宝儿说不了话,他的秘密,泄露不出的。 谁料他才这么想,宝儿张着嘴,扯着喉咙,突然说了个羊,过了片刻又说了个父。 萧轼一愣,羊字他之前听宝儿说过,原以为只是无意义的话,如今听来,似乎是娘。 宝儿这是能说话? 不是哑巴? 真乖!萧轼抱着宝儿,笑眯眯地又啃了一口。 太好了,既然不是哑巴,那往后得抓紧教宝儿说话。 等宝儿会说话了,又长得这般可爱,又会干活,慕长生应该不会再像先前那般嫌弃宝儿吧? 那以后就算他走了,有慕长生的庇护,宝儿也不至于被慕夫人欺负太过吧!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 到时候多给宝儿留些钱,藏起来,只告诉宝儿一个,等宝儿熬到成年,娶妻生子就好了 可想着想着,萧轼突然心酸起来,宝儿还这般小,有慕夫人这样的祖母,要熬到成年,谈何容易啊! 况且,慕长生往后肯定是要续弦的 有了后母,亲爹也变成后爹了 那宝儿这日子怎么过啊? 萧轼越想越难受,正琢磨着要如何给宝儿安排一条好后路时,就听众人又出了堂屋,往院门口走去。 慕夫人言笑晏晏地和知县大人说着话,而慕长生则冷着脸,沉默不语。 萧轼顿时忘了宝儿退路的事,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目送他们出了院子,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慕家母子折回来。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慕夫人此时脸色十分不好,一直责怪慕长生,那图纸怎能拱手相送?怎么都得要些银子啊 萧轼心一沉,慕长生这是将图纸白送给知县大人了? 慕夫人心里怨气冲天,可又不敢太过抱怨慕长生,正挠心挠肺不知该如何发泄时,就见萧轼站着厨房门口,一副呆呆楞楞的模样,顿时恶从心中起。 一个女人,长得比男人还高,还英气,简直不像话。 慕夫人此时完全不记得那新农具都是萧轼的功劳了。 没换到钱,就是弄出再多的好东西,那也是徒劳。 张嘴便骂道,懒婆娘,杵在这里作甚?干活去 可还没等她骂完,慕长生便伸手扶着她往东屋走去,嘴里说道,母亲,你去歇着吧! 这是嫌她啰嗦?慕夫人心中怒气一冲,又训斥道,我做婆婆的,竟说不得媳妇了? 等进了东屋,见他母亲仍骂骂咧咧,慕长生松开手,冷着脸,还是那句话,既然母亲嫌弃她,那给她休书便是。 慕夫人被他噎得心一梗,好半天才说道,你这是护着她? 慕长生淡淡地说道,我只想家里清净。既然母亲这般容不下她,那就休了她;若是不休她,又对她不好,那我便去采石场干活,眼不见心不烦。 慕夫人气得心又是一梗,差点没背过去。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为了个哑巴,竟然敢威胁她这个做娘的了? 可她再气,这时也不敢再骂萧氏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慕家还指望他翻身呢? 若是逼得长生真的去了采石场,那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啊! 安顿好母亲,慕长生出了东屋,又进了厨房找萧轼说话,虽然脸仍是冷的,可语气不再冰冷,甚至还带着股愧疚,那图纸我送与胡大人了。 萧轼此时已冷静下来了,也知道,像慕长生这种做过大将军的人,心胸必然开阔,一见知县大人心系民生,必然会将图纸免费相送。 于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又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写道,无妨,再想法子挣钱即可! 挣钱的方法千千万,这个不行,再想一个就是。 慕长生低垂着眼皮,看着只比他矮半个头的萧轼,心中颇为诧异。 原以为萧氏即使不像他母亲那般大吵大闹,也会失望难过。 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豁达? 萧轼斟酌了一会儿,又写字问道,若是我做些吃食去卖,可行? 慕长生摇了摇头,母亲不会答应的。她一心只望我做官,怎可能答应这种事? 萧轼这下真不高兴了。 卖吃食,那他就成商户了?就不能入仕了? 慕夫人倒是想得美,做官? 慕长生除了再去北疆从军,靠军功才有再做官的机会。 其它的入仕途径想都别想! 萧轼不想再理慕长生,低着头,气呼呼地洗米做饭去了。 见他不高兴,慕长生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也觉得难受。愣怔了一会儿后,竟然破天荒地帮忙生起了火,帮他做饭。 这举动,自然又让萧轼诧异了好一会儿。 在这个时代,有几个男人肯进厨房? 可慕长生这样原本的贵公子,不仅日日进厨房,帮他挑水砍柴,如今,竟然还帮他生火做饭? 真是居家好男人啊! 只可惜了萧氏,未能等到这一天。 又想到萧氏是因为他才享受不到慕长生的温情,萧轼又愧疚起来。 他当初为何要踢那么一脚啊! 若是没踢那一脚,萧氏此刻应该和慕长生、宝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幸幸福福吧! 他真是作孽啊! 第三十二章 斗恶婆婆 不像其他农户直接将稻种撒入田中,慕家则是育秧。秧田才不到一亩,半天不到,种子便撒完了。 萧轼又指挥慕长生用细长的枝条插在苗床两侧,撑起一溜拱形的弧度,又铺上用稻草茅草编织的大席子,将撒下的稻种严严实实保护起来。 慕家这一反常举动,自然又引得村民前来围观。 可他们不敢再取笑了,只敢私底下议论。 毕竟,慕家如今可是有知县大人撑腰。 秧田里的活干完,暂时可以歇歇了,慕长生又背着弓去山里打猎,而萧轼,则想法设法扑鱼捞虾,为自己以后去北方攒路资。 慕长生箭法好,每回去山里必有收获。 不过,春天正是万物生发之时,许多动物都是禁止捕杀的。 慕长生虽然每回都有收获,可这收获并不丰盛,即使加上萧轼捕的鱼虾,拿到镇上卖,每日收入也不过几十文。 离萧轼心中日入斗金的目标相差实在太远。 不过,钱虽然挣得少,慕家的生活却好了许多。 那些品相不好的、或死了的动物和鱼,慕长生都会留给自家人吃。 慕家的饭菜终于见着荤腥了。 萧轼想尽法子,将那些鱼和肉,做出最好的味道。 对这些饭菜,慕长生自然是赞不绝口。 就连吃惯精致饮食的慕夫人,这时也挑不出刺来。 吃得好,身体自然就好。 不止宝儿长高长胖了,萧轼的气色也一日比一日好,身上也渐渐有肉了。 而慕长生,不再憔悴,那腿也好了许多,虽然走路仍有些不便,但瘸得没之前那么明显了。 不止是生活水平变高,身体变好,萧轼、宝儿和慕长生这三人也是越处越融洽。 慕长生虽然仍不爱说话,可看着萧轼和宝儿时,脸不冷了,说话时,语气也软和了不少。 石婆婆送来鸡仔鸭仔,宝儿喜欢得紧,整天围着转。 慕长生便砍来竹子和藤条,在萧轼的指导下,给宝儿编了几个笼子,用来装鸡鸭。 有时候,从镇上卖完猎物回来,还会给宝儿带些糕点。 他们一家三口关系越来越融洽,这本是好事,可慕夫人却见不得他们好。 慕夫人就是这么复杂的一个人,既希望萧氏帮儿子翻身,可又不想看到他们关系和睦。 一看见他们三人其乐融融的,她就剜心挠肺地难受。 虽然答应过慕长生,不再为难萧轼,可她一直对萧轼怀恨在心。只要慕长生不在家,便逮着机会就骂萧轼,殴打宝儿。 萧轼要继续装哑巴,自然不能与慕夫人对骂。 可虽然不能对骂,却不是对这恶婆婆毫无办法。 慕夫人不是见不得他与慕长生亲密吗? 那他偏偏要与慕长生亲亲热热。 吃饭时,不断地给慕长生夹菜,夹了几回,慕长生竟然也回夹给他。 俩人你给我夹一筷子肉,我给你夹一筷子鱼,那亲亲热热的画面,慕夫人见了,自然气得面红脖子粗,可当着慕长生的面,又不敢骂人,只得咬牙切齿地摔筷子气呼呼地走人。 可她这样做,越发让慕长生烦躁,越发不愿进东屋了。 慕长生不愿进东屋,慕夫人就越发认为这个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就越发气得狠了。 她一生气,萧轼就高兴;一旦她想趁慕长生不在家,想骂他们,萧轼便赶紧带着宝儿出门捕鱼。 慕夫人再想骂人,总不能追到外面骂吧! 而且,很快又到了春插的日子,慕长生和萧轼都得下田干活,慕夫人那些难听的话,也没人听了。 慕家的秧苗育得十分地好,长势超过了其他村民直播的禾苗。 一见那绿油油的秧苗,慕长生便放了心。 之前村长和他说,他们这样胡闹,只怕这一季要颗粒无收了。 可如今看来,听萧氏的,没错! 可高兴归高兴,插秧却是个辛苦活,慕长生和萧轼,就算再能干,也不是熟手,且只有两个人,十亩田,对他们来说,太过艰难。 见萧轼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慕长生不忍心,便想着出钱雇人插秧。 而其他村民,因为都是直接将稻种撒在田里,此时都已忙完自家田里的事,一听慕家雇人帮忙,都跑过来看热闹,跃跃欲试。 不仅是因为可以挣钱,更因为这插秧,可是他们闻所未闻之事。 听说亩产可达八百斤,哪个不兴奋?哪个不好奇? 慕长生挑了几个忠厚老实勤劳的,也不按天算,而是按亩算,干得快干得好,才有说定的钱拿。 而萧轼,慕长生不准他再下田,只让他监督雇工干活。 萧轼身体才转好,也不愿受累,自然落得清闲,戴着顶斗笠,站在田埂上当监工。 雇工们以前从未插过秧,干活自然麻利不起来,十亩田竟磨磨蹭蹭插了有五六日。 等春插结束,萧轼歇了几日,正准备搞些其它的生财之道,不料想,又有烦心事传来。 慕长生一个堂亲急吼吼地跑来送信。 因为慕长生已出族,且给的补偿银子太少,恼羞成怒的慕氏族人便要掘慕长生父亲的坟。 一听这消息,慕夫人气得两眼一抹黑,直愣愣地倒下了,又很快发起了高烧。 慕长生拿上弓,就要去慕家祠堂理论,都走到门口了,又返回来,看着萧轼,目光深沉地说道,我知道我和我母亲待你不好。你先替我照顾我母亲,等我处理完我父亲的事情,回来就和你和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离?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大喜。 他他就要自由了? 他能去北方,找回现代的办法了? 可大喜之后,心中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涩。 他还未给宝儿攒下银子呢!他若是就这样走了,宝儿的日子只怕要艰难了。 还有慕长生,真没想到,竟然会愿意和他和离。 虽然对他来说,休书、和离书并无两样,可慕长生这个古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足见是个大度的男人。 可这样的男人,命运竟如此坎坷。 丢官、家破、被逐出族,如今,竟然连父亲的坟都要被掘了? 这是老天对他当初苛待萧氏的惩罚吗? 第三十三章 外出寻找慕长生 慕长生走后,慕夫人体温越来越高,烧得稀里糊涂,竟然拉着萧轼的手,一直跟他赔罪,向他忏悔,说她亏待了他,又恳求他,无论如何要帮慕长生。 可萧轼并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心软,慕夫人是如何苛待萧氏和宝儿,如何待他的,原先在慕府时,他可是亲身经历。 他被人从河里捞上来后,高烧不退,慕夫人却不肯给他请郎中,他能活下来,没烧死,没烧傻,都是他命大,自己扛过来的。 他和宝儿住在厨房旁的小破院里,短衣少食,而慕夫人买回来的那三个小妾却锦衣玉食。 他才好一点,就被慕夫人以各种借口在祠堂罚跪,慕长生还未回来,休书就已经写好了。 休书虽然一直是他所求,可他若是真正的萧氏,只怕早已惊惧悲伤而死了。 他不是圣母,慕夫人这种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不过,虽然不原谅,慕长生嘱咐的事,他还是会照做的。 慕长生都愿意给他和离书了,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到了晚上,天又开始下起了雨,还越下越大,到半夜时,竟变成了倾盆大雨。 萧轼正绞着帕子给慕夫人冷敷,慕长生突然湿淋淋地回来了。 本来脸色就不怎么好,一见那盆里是冷水,脸色就更不好了。 看萧轼时,眼里都是深深的失望,看得萧轼火冒三丈。 这是以为他苛待了他母亲? 他确实很想弄死这个讨厌的慕夫人,可他不会卑鄙到趁人之危行不义之事。 萧轼板着脸,抓着这人的手就去摸慕夫人的额头。 千言万语解释还不如亲自证实。 慕夫人的烧此时已退得差不多了,只微微发烫。 慕长生先是一阵诧异。 高烧难退,他因为担忧母亲,这才连夜赶回来。 可没想到,竟然退烧了? 知道误会萧轼了,慕长生反握着他的手,竟然破天荒地道起了歉,错怪你了 随后又目光热情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以往军中常有伤患高烧而死,若是有好法子退烧,岂不是救死扶伤好事一件?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很不想理这人。 可看在他肯道歉的份上,还是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写着,高烧可用冷水湿敷。 慕长生剑眉一皱,似是不信。 毕竟,他所知道的退烧方法或是针灸,或是喝汤药。 就是湿敷,那也是热敷。 冷敷那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事往后再说。 见他母亲已退烧,慕长生放下心来,又要出去。 萧轼拉着他,蘸水写字问道,你父亲如何? 慕长生先是剑眉紧皱,随后又轻叹一口气,我和他们商量好了,三日之内迁坟 他说得淡然,可萧轼知道,此事必定没这么简单。 慕氏那些族人,他又不是没见过,那是难缠贪婪得很。 慕长生今日只怕是又打了一场硬仗,才将他父亲的事协商好。 又见慕长生愁眉不展,萧轼大概也知道他愁的是什么,无非是没银子。 原先打猎攒的那些碎银子都用来买米、雇人插秧了。 迁坟所费必定不少吧? 慕长生转头看了眼外面的瓢泼大雨,又对萧轼说道,等我回来。 说完,毫不犹豫地跨进雨里,又走了。 也不知道慕长生有何来钱的方法,萧轼忐忑焦虑地等到转天中午,可仍不见人回来,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找人时。 慕夫人突然醒了,跟魔怔了一般,不停地念叨着,长生进山打猎了,长生遇到危险了 又不停地催促萧轼去找慕长生。 萧轼自己也有很不好的预感,这时不再犹豫,将宝儿放到慕夫人床上,又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拿了根木棍,出了院门,往山里走去。 他并不知道慕长生是否真进山了,就算进山了,人在何处,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凭感觉找人。 慕长生若是靠打猎筹迁坟的银子,那必定会进深山。打几只兔子可卖不几个铜板,必定得是大家伙才行。 他只管往深山找就是。 萧轼顶着大雨,踩着湿滑的泥泞路,拄着木棍,走三步滑一步地往山上爬去。 还没爬上山顶,不仅鞋子掉了,全身已是湿透。 虽说如今已快到五月了,可下雨天,气温并不高,湿衣服贴在身上,还挺冷。 冷得他直打哆嗦。 等他终于气喘吁吁爬到山上,回头再往山下看去,只见村口的那条河已是浑浊不堪,水位离河堤只有几尺了。 顿时心一惊,这是要发大水了吗? 等歇了过来,萧轼又凭着感觉,沿着一条缓缓往下的山路,继续往山的深处走去。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 就算发大水,暂时也淹不到山坡上的慕家。 宝儿不会有事的。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慕长生。 万一慕长生有个三长两短,以慕夫人那个性子,只怕要么弄死他陪葬,要么卖了他。 反正是不会给他自由的。 走着走着,山体竟越来越窄,两侧渐渐出现了河流,那河水也是浑浊不堪,水位也高得很,看着十分惊心动魄。 也不知走了多久,树木越来越密集,灌木丛生,路也不见了。 他光着脚,踩在扎人的杂草上,简直是寸步难行。 萧轼看了眼雨蒙蒙的林子,又看了眼被石子和树根硌得血糊糊的脚底板。 有些害怕了。 万一遇上个大家伙,他既打不过,也跑不过啊! 就在他萌生退意之时,突然听到大石落入水中之声。 那声音似乎就在前方。萧轼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咬着牙,忍着脚底的痛疼,踩着树根和枯叶,继续往前走着。 才走了几十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一大片树木不见了踪影,连地面也消失不见。 只听河水湍急地流动声 前面的路竟然垮塌了。 萧轼走近看了一眼,心又是一惊。 这断裂处至少有十五米宽吧? 这如何过得去? 纠结了一会儿,萧轼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回去吧! 他正要转身往回走,眼角却瞟到对岸有个人。 那人从树后走出来,直直地看着他。 没戴斗笠,高大挺拔,背上背着弓箭。 竟是慕长生! 第三十四章 身份暴露 萧轼心下一喜,赶紧摘下斗笠,冲对面招手。 慕长生也认出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冲他大喊道,快回去,这里危险,随时都会垮掉。 话音才落,就听这人脚下突然发出轰的一声,一大块山体轰然垮落。 慕长生飞身往后退去,可落地之处也垮了,他躲避不及,也跟着掉落下去。 萧轼心一沉,来不及多想,扯了蓑衣就往水里一跳,往慕长生被冲走的地方游去。 边游边在心中呐喊道,慕长生,你可不能有事啊!有事也得是给了我和离书之后啊! 河水浑浊,尽是泥沙,亏那水流并不十分湍急,他又是顺水,几下便游了过去,一把拽住在水中挣扎沉浮,只剩个头顶的慕长生。 他才抓住慕长生,这人便像是遇上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死死地吊着他。 俩人纠缠在一起,重量不轻,很快便往下沉去。 萧轼撑不住了,这时也不管露馅不露馅了,附在这人耳边大喊道,松手,我从后面搂着你,不要动,否则,我们都会淹死! 他突然开口说话,还是男声,慕长生自然惊讶万分,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多想,赶紧松开了手。 得了自由,萧轼从后面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往回游去。 可来时顺水容易,回时逆水困难,何况还是两个人。 萧轼费力地游着,就在他快撑不住,要沉下去时,就见前方崖壁上伸出一根树根,被洪水冲得一沉一浮。 萧轼连忙死死地抓着,一点一点地扯着,往崖边游去。 靠了岸崖,便是慕长生的天下了,只见这人一手抓着崖壁上凸出的树根,一手抱着萧轼,踩着泥石往上爬,爬到半路,一甩手,将萧轼往山崖上一抛。 才一落地,萧轼也顾不上腿酸胳膊软屁股痛了,忙往后退去,就怕这边山体也会垮塌。 没一会儿,慕长生也上了岸,一把搂起他,将他夹在腋下,飞速地往安全处跑去。 直跑到不见河流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俩人都是气喘吁吁,疲惫不堪,趴在泥地上喘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可慕长生才缓过劲,就伸手过来,一把抓向萧轼的裆部。 萧轼心一惊,本能地抬腿踹去,嘴里也毫不顾忌地骂道,你变态啊? 慕长生接住他踢过来的腿,又欺身上前,一把掐着他的脖子,冷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萧轼心一沉,惊慌失措起来。 完了完了! 装了那么久都相安无事,没想到即将要拿到和离书之前却露馅了。 我我萧轼被掐得脖子生痛,呼吸困难,艰难地说道,放放手 见他脸色变得紫红,慕长生这才松开手,又揪着他的头发,冷冰冰地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萧轼捂着脖子,拼命咳嗽,大口呼吸。 等没那么难受了,才抬起头来,对着慕长生的脸就是一拳,怒骂道,老子刚刚救了你。 个忘恩负义的,才上岸就翻脸无情? 可他的拳头又被慕长生接住,这人先是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番,又目光冷冽地盯着他的脸看。 那如刀如剑般的眼神,看得萧轼转怒为心虚,看得他忙不迭地别开眼睛,低下头。 他确实不是萧氏,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慕长生收了收眼中的冷冽,又问道,语气中带着点试探,你是萧氏的弟弟? 萧轼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慕长生呢!一听这话,本能地就想回答是。 但直觉又告诉他,不能这样回答。 慕长生一向强势果断,何时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萧轼咽了下口水,心一横,睁眼说起了瞎话,我也不知自己是何人。 既已暴露,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唯有希望慕长生看在他刚刚救了他的份上,不要追究他不是萧氏,不要追究他是男人的事。 慕长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松开扯着他头发的手,岔开腿,在一根倒地的横木上坐下。 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又冷声说道,说说你的情况。 萧轼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胆战心惊,就怕这人一怒之下把他掰成两截,也怕这人把他扭送到官府大狱,告他一个谋杀冒充萧氏之罪。 又听他这如审犯人般的语气,心更是跳如擂鼓,咬了咬下嘴唇,又咽了几下口水,斟酌了一番措辞,才开口说道,我只记得自己被人从水里捞起来,被认成了萧氏,进了你们慕府,我当时发着高烧,嗓子又哑了,说不了话没多久,你就回来了,后面的事,不说你也知道 慕长生面色不变,又问道,你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又欲去往何处,为何落水,这些也不记得了? 萧轼麻着胆子继续扯谎,我只记得自己姓萧名轼,其它的真不记得了。 其它的说出来,你也不信。 慕长生剑眉又是一皱,似有不信,又颇为诧异,萧氏? 萧轼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不是姓氏的氏,而是登轼而望之的轼。 又折了根树枝,在泥地上写了他的名字。 他也知道这事有些匪夷所思,哪里就会如此凑巧,他萧轼和一个古代女人萧氏就这样联系在一起了呢? 慕长生目光又变得深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皱眉问道,既然如此,那萧氏去哪里了? 一说到这个,萧轼便愧疚不已,但又不能说实话。 就算他说了实话,谁会信这么离奇的事? 他正要敷衍说不知道,可慕长生那如剑如刀般的冷冽目光又扫了过来,扫得他心口一紧,身子一哆嗦,到嘴的谎言又咽了下去,实话实说道,或许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萧氏应该是不在这世上了。 不在这世上了?慕长生脸色阴沉得可怕,你杀了她? 萧轼, 当然不是!我与她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为何要杀她?而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在这世上了,是指她去了其它的世界,跟你们这个世界不一样的世界,那里更先进,更文明,更 第三十五章 怀疑 见这人一脸的不信,萧轼叹了一口气,懒得再解释了。 解释再多人家也不信。 于是破罐破摔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一出水,就被你慕家的人捞上岸,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慕长生仍盯着他看,目光锐利,又带着审视,仿佛在辨别他话的可信度。 这回说了实话,萧轼不再心虚,也与他对视着,随他审视。 俩人不知对视了多久,萧轼的眼睛都瞪酸了,都流出眼泪来了,正忍不住要眨眼睛时,慕长生突然欺身上前,又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撒谎!你的水性如此好,怎会落水?又怎会需要他人救你? 萧轼拼命掰着他的手,怒目而视道,我水性是好,可总有意外情况。就像刚刚,若是你不松手,我只怕就淹死了。当初,说不定我就是为了救某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才落的水,才会被连累溺水。 这话倒是没错!慕长生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仍掐着他的脖子,眼神仍是阴鸷,质问道,那萧氏呢?说什么另一个世界,简直一派胡言! 萧轼冷笑道,你何不问问你母亲?当初是不是她亲眼见萧氏落水?是不是亲眼见我被捞上来?这中间相差多长时间?够我杀一个人吗?我为何就那么凑巧,知道她们会路过那里?知道萧氏会落水?然后藏在水里等着杀萧氏?我若是想杀萧氏,多的是机会,何必大冬天的,躲水里等着杀人?我他妈有病啊! 慕长生手上的力道又小了些。 这萧轼所言倒不假。 若是想杀萧氏,何必躲在水里杀? 但他仍未松手,又质问道,那我问你,当初你被捞上来时,是男人装扮还是女人装扮? 萧轼心又是一虚,女人 慕长生冷笑道,你一个男人为何要扮成女人? 萧轼再心虚,这时也只能硬气地狡辩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可惜我不记得了。怎么,你仍怀疑我男扮女装大冬天地潜在水中,只为了杀死萧氏,假冒她,好在你们慕家享受荣华富贵,接近你? 慕长生被噎得心一梗。 这萧轼倒没说错,一个男人冒充一个女人,如何接近他?一上床不就露馅了? 可 慕长生眼神一暗,又继续质问,好!你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那我问你,你为何会写字?为何懂得曲辕犁?为何懂得育秧苗? 萧轼辩解道,我又不是所有的事全忘了,只是忘了某些事而已。况且,写字这些,一旦学会,还能忘记不成?我问你,你若是得了失心疯,你会不会忘记你那一身的功夫?会不会忘记射箭?若是上战场打仗,你是否也看不懂军事舆图了? 慕长生一愣。 弯弓射箭,行军打仗这些,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即使忘了父母,他也不会忘记战场的。 又见萧轼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这才松了手。 萧轼若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刚刚就不会舍身救他了。 况且,如今的他,可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萧轼打主意的。 萧轼揉着生痛的脖子,对慕长生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你,对你慕家,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即刻就拿到和离书,然后走得远远的。 慕长生冷下脸,又在横木上坐下,沉思起来。 萧氏落水之事,他已听母亲说过多次。 母亲总抱怨,萧氏自从落水后,性子大不同了。 他那时并未多想,没想到,竟然是换了一个人。 萧轼这人虽然尽是些胡言乱语,但对宝儿那般好,眼神又正,刚刚又舍身救他,必定不是心怀叵测,心肠恶毒之人。 至于萧氏去哪儿了当初只怕是下人们捞错了人,将萧轼救了上来。 而萧氏不会游水,或许已经淹死,随水漂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慕长生心口顿时酸涩起来。 是他对不起萧氏,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这样走了,还无人收尸 沉思了半响,慕长生又抬头看向萧轼,问道,你不是萧氏,所以才会一心求休书离开? 见他语气似乎没刚刚那么冷了,萧轼稍稍松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会儿,又继续瞎说道,是你母亲先容不下我的,说是等你一回来,便要休了我,你也有了周婉儿,我何况我们都是男人,我 他才不会说他一心求休书是为了户籍和引路文书,是为了去北方。 慕长生盯着他,目光又变得复杂深沉,半响后又问道,得了休书后呢?你仍以女人的身份生活? 萧轼一愣,为何问这样的事? 不是应该着重问他身份的事吗?不是应该怀疑他的回答是真是假吗?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那他还是回答一下好了,还不知道! 得了休书,自然是赶紧去北方! 那宝儿呢?慕长生脸色又变得阴沉,你要扔下他? 我萧轼一时语塞,他都不是萧氏,宝儿跟他有何关系? 可这话,他不敢直接说,就怕惹怒这人,只得委婉地说道,他是你儿子。 可他把你当母亲。慕长生站了起来,对萧轼伸出手,眼神不再阴鸷,语气也没那么冰冷了,你的事以后再说。 这是不追究他冒充萧氏之事了?萧轼心下一喜,就要伸手。 可一见慕长生那大手,就又想起刚刚,就是这只手摸了他的裤裆,顿时一阵恶寒。 也不用人拉,自己爬了起来,往来时路走去,边走边说道,我们得快回去,宝儿还在家呢! 慕长生几步追了上来,与他并肩走着,问道,我母亲可还好? 还好。刚刚还是审问,突然一下子又成了聊家常,可萧轼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这段时间,为了新农具和育秧的事,他们几乎日日都有交流,只是以前是连写带比划,如今用语言而已。 只要慕长生不杀他,不把他送官,萧轼如今并不惧怕慕长生。 第三十六章 你为何来找我? 又想到今日出来找人的事,萧轼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转头问道,你弄到银子了吗? 这三日之期就要到了,再不迁坟,慕长生父亲的坟就要被慕氏那些无耻的族人给掘了。 慕长生脚步一顿,转身又往回走去。 萧轼忙拉着他,问道,去作甚? 慕长生脸色十分难看,我猎了头金钱豹,还在对面 金钱豹?萧轼目瞪口呆地上下打量着他。 除了脸上有一点点小擦伤,身体其它部位都完整无缺。 厉害啊! 只是那湿淋淋的衣裳紧贴在健壮的身体上,半敞的胸膛,鼓鼓囊囊的裆部 萧轼连忙别开眼睛,低头看了下自己同样湿淋淋的衣服,心中叹息一声,都是男人,为何他跟个弱鸡一样,而慕长生 还是算了吧!萧轼又劝道,那水,我实在游不动了。 若不是他最近身体变好了,就他们刚刚,只怕是已葬身水底了。 慕长生脸色铁青,摇了摇头,眼中似有绝望,我今日必须筹到银子,明日必须迁坟,否则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0) 回去吧!萧轼拖着他往回走,我们再想他法。 慕长生一个丝毫不会水性的人如何渡过那河? 万一淹死了,那他的和离书可要怎么办? 慕长生也知那河过不去,他虽是南方人,却因为在县城高门大院里长大,一点水性都无。 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听了萧轼的话,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又见萧轼赤着脚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脸上似有吃痛之色,慕长生心情十分复杂,问道,你为何来寻我? 还不是为了和离书?萧轼痛得龇牙咧嘴,违心地回答道,你一晚没回家,我担心你出事了,宝儿可不能没有父亲。 这深山老林的,你不怕? 自然怕! 怕还来找他?慕长生轻叹一口气,伸手去扶萧轼,我背你走。 萧轼哪肯让他背?忙甩开他的手。 刚被这人摸了下体,他此刻仍不自在呢! 至于脚痛就痛吧! 被拒绝了,慕长生脸色有些不好,低垂下眼皮,盖住眼中的复杂,不再说话。 俩人一路无言地往家赶,萧轼腿好脚不好,走得不快。 慕长生许久未曾吃东西,又瘸着一条腿,走得更慢。 边走还边想着这匪夷所思之事。 难怪如今的萧氏与六年前的萧氏如此大相径庭。 不仅性子完全不同,还会写字,还懂那曲辕犁,懂育秧,还会游水 原来如今的萧氏另有其人。 这段时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如今全部解开。 可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向面前这人的背影。 这萧轼若是女人,确实太过高大英气;可若是男人,又稍显瘦弱,尤其是这腰也太细了。 等他们赶回桃花村时,雨小了许多。不过,萧轼这时已去了半条命,还是慕长生扶着他回的家。 他的脚痛得实在厉害,走到半道就扛不住了,慕长生要扶他,他也就没再拒绝。 他们才一进院门,宝儿便像个炮仗一样,冲了过来,扑到萧轼身上,紧抱着他的腰,大哭着不松手。 第一回 与亲娘分开这么久,他怕极了。 萧轼叹了一口气,将他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背,一边安慰着,一边朝主屋走去。 慕长生在堂屋的火塘里生了火,拉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萧轼坐下,又去给他煮姜水,又给他处理脚上的伤。 萧轼任慕长生摆弄他的脚,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红色的火焰,心情又沉重起来,既懊恼又忐忑。 早知道会露馅,先前在山里救慕长生时,就不应该说话的。 他原本很快就能拿到和离书了,可如今若是慕长生去报官,那他就惨了。 不过,萧轼从火焰上收回目光,看向捧着他的脚,低头给他涂药的慕长生,又忍不住往好里想。 他说的那些话,慕长生应该相信吧! 冒充萧氏的事,慕长生应该不会追究吧! 他都已经露馅了,可慕长生还肯对他这般体贴,必定是不会报官的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慕夫人醒了,见了慕长生,自然又是一顿哭诉。 萧轼不愿听她抱怨,便抱着宝儿去了东厢房,先哄睡了小孩,又换了衣裙,穿好鞋袜,将他藏在砖墙里的小袋子拿了出来,掏出里面的打火机。 等主屋那边安静下来,便又去了堂屋找慕长生。 慕夫人这时又睡着了,慕长生正低头看着她,一脸的沉思,听到萧轼的声音,才转头看过来。 萧轼对他招了招手后,去了西屋,等慕长生进来,便将那打火机给他看,压着嗓子低声问道,这个能当些银子吗? 慕长生接过打火机,慢慢地转动着。 银色方块上有对金色的鹰翅膀,做工极其精湛。甚美! 这是何物? 萧轼拿回打火机,打开盖,按了一下。 蓝色的火苗顿时喷了出来,惊得慕长生连退几步,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 这是打火机。萧轼又把东西递给慕长生,教他用,按着这个地方,就会有火苗喷出来,不惧风,不惧水 慕长生开始时仍有些戒备,又见萧轼确实轻易地按出了火,且无任何暗器射出,这才接过试着按了一下。 这个值些银子吧?萧轼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这打火机值不值钱?当铺收不收? 若是去当首饰,那自然是安全的,可若是这个世界的百姓未曾见过的物事,他担心会生出祸端来。 这才迟迟未动心思。 慕长生盖上打火机的盖,盯着萧轼,问道,这是你的? 萧轼点了点头,又说道,能当多少银子?够你父亲迁坟用吗? 慕长生目光变得深沉,问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为何要当掉帮我? 萧轼叹了一口气,你先前说过,等处理完你父亲的事,便给我和离书。 慕长生剑眉一挑,就为了和离书? 第三十七章 当铺 萧轼低头想了想,又说道,若是可以,望你看在这打火机的份上,等我走后,善待宝儿。也不要如何捧在手心里,别让你母亲和你以后的续弦太过欺负他就行。等他长大了,给他娶妻,分家,单独过其实 停顿了一会儿后,他又说道,我觉得宝儿并不哑。他应该能说话,只是被耽搁了,你不要嫌弃他 慕长生目光越发深沉,静静地听他说着话。 等他说完,才说道,你的东西先留着,银子的事,我再想法子。 萧轼一愣,什么法子?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把牛卖了。 萧轼这才记起慕家还有头牛,可是 牛能卖多少银子?够迁坟用吗? 慕长生摇了摇头,不清楚。 萧轼冷哼一声,你卖给谁?卖给村里人?还是卖去镇上?今日有牲畜集市吗? 桃花村的村民,除了村长家,其他人,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而牲畜在这个世界,可不便宜,一头牛怎么着也要七八两吧!村里人哪买得起? 就是拉到镇上,没有集市的话,又卖给谁? 慕长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半响才咬牙说道,那把牛抵押给当铺。 萧轼又是一愣,当铺收牛吗? 他看了那么多的穿越小说,从未听过能当活物的啊! 去试试就知道了。说完这话,慕长生突然脱起了衣裳,几下便扒了个精光,露出健壮雄伟的身体。 萧轼脸一红,正要骂他变态暴露狂,又见这人赤条条地去柜子里翻衣裳。 顿时恼羞成怒,你要换衣服,能否提前说一声?能否等我走了再换? 说完,黑着脸转身往门口走去。 可还没出门,却听慕长生说道,在军中皆是如此,都是男人,有何可避讳的? 话虽说如此,可萧轼仍觉别扭。 可又想起在现代,在大澡堂子里,也是赤条条一群男人;在剧组,换衣服时,虽不至于脱得精光,可男演员裸露上身之事也确实是司空见惯。 为何如今,他变得如此别扭了? 难道是因为这几个月扮女人,入戏太深? 没一会儿,慕长生也出了西屋。 头戴发冠,月牙白长衫,俊郎飘逸,又加上那周身的气势。 仍是当初那个冷冽贵公子。 萧轼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又见他额上的疤痕似乎淡了很多,不再狰狞,反倒显得人越发有男子汉气概了。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啊! 他看着慕长生艳羡不已。 可慕长生没看他,只转身往后院走去。 萧轼跟了上去,小声说道,也带我去吧!若是牛抵不了几个钱,就当我的打火机。若是银子你用不着,那我自己留着。 去北边,路资必定不少,他得多做准备。 而且,他也想去见识见识,那当铺到底长什么样?再学学该如何跟人讨价还价。以后去北边,千里迢迢的,免不了要跟各种人打交道。 慕长生脚步一顿,转身看他,目光颇复杂。 看得萧轼头皮发麻,心中纳闷。 这人为何总是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他? 好像他是个奸人似的。 看了一会儿,慕长生又拉着他回了西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蓝色的长衫,递给他,换上。 萧轼茫然地接过长衫,不解地问道,为何让我换这个? 慕长生转过身背对着他,回答道,要去当铺,换上男装更为妥当。 好吧!妇人家确实不好抛头露面。萧轼抖开那长衫看了一眼。 虽没有慕长生身上那件做工精细,可颜色他喜欢。 于是躲到一旁,脱下女装,换上长衫。 长衫有些大,不过不打紧,腰带系紧一点即可。 整理好长衫,萧轼又将头发高高束起来。 慕长生转过身来,一见他这模样,顿时一愣,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 见这人眼中带着些许惊艳之色,萧轼很是得意。 叫你们嫌弃我的女装!老子的男装不说惊为天人,那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闪瞎你的狗眼了吧? 可他没得意多久,慕长生便走了过来,伸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下巴,在他皱眉往后退时,这人才松开手,问道,你为何没有胡须? 萧轼顿时又羞又恼,冷声说道,关你何事? 鬼知道从青春期到现在,他被多少人嘲笑过? 兴许是体毛都长到头发和眉毛上了,他不止下巴光洁无毛,腿上胸腹上也无毛。 慕长生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讨厌。 他发火,慕长生倒不恼,还拿出一顶斗笠帮他戴上,挡挡,莫让村民看到你。 想到村里那群碎嘴的村民,萧轼也不抗拒那斗笠。 他可不想明日村里流出什么慕家竟有一俊美男子出入,莫非是萧氏姘头这样不好的传言。 别到时候和离书还未拿到,他便被慕夫人沉塘了。 可刚走到院子里,萧轼脚步一顿,问道,宝儿怎么办? 慕长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去了东厢房,将宝儿抱去了主屋东屋,放在他母亲床上。 萧轼看了眼小脸睡得红彤彤的宝儿,叹了一口气,转身和慕长生出了院子。 他虽然不是很放心将宝儿交给慕夫人,可这时也只能放手。 他很快就要离开了,能管得了宝儿一辈子? 俩人坐着牛车下了缓坡,往村外走去。 见沿村河的河水离河堤只有几尺,慕长生剑眉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而萧轼此刻只关心打火机能当多少银子,其它的事不愿多管。 慕长生是何表情,他只当没看到。 俩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酉时前赶到了当铺。 一见里面狭小脏污破旧,萧轼心中便失望不已。 又见那柜台高高的,足有慕长生脖子高。 他又有些不耻,书上果然没说错,掌柜的坐得高高的,就是要利用高高在上的感觉来拼命压价。 一听他们要当牛,老板十分不耐烦,说道,不收活物! 就知道会这样,萧轼忙叹了一口气,将打火机递给神情有些愣怔的慕长生,对他露出我就知道会如此,幸亏我跟着来了的表情。 第三十八章 往事如烟 慕长生低头看着打火机,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似乎有些不舍。 萧轼也有些不舍。 可如今,再不舍也得舍了。 打火机只是身外之物,而自由更宝贵。 一把从慕长生手里拿过打火机,抬手放到柜台上,问道,老板,这个能当多少银子? 问完话,又紧紧盯着那高高柜台后坐着的黑瘦老板,既担心这人昧了他的东西,又担心当不了几个钱,空欢喜一场。 可一见旁边脸色阴沉的慕长生,又放下心来。 以慕长生的身手,谁人敢昧他的东西? 至于能当几个钱也不是他能左右的,随天意吧! 老板看了看精致的打火机,又看了看柜台外面的俩人。 一个高大健壮,气势冷冽,额上还有疤痕,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另一个长身玉立,虽然看不清全脸,但那气势,必然是个相貌俊美的。 这样的人来当东西 老板嘴里叨唠着一堆萧轼听不懂的话,最后作价两百文。 慕长生脸一沉,伸手将打火机强势地拿回来,又给老板演示了一遍打火。 那突然喷出来的火苗把老板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蓝色的火焰,他还是头一回见呢! 这么精致漂亮的小玩意儿里怎么会有火苗? 等他平静下来,也试着打出火苗后,慕长生又冷声问道,这回说说,作价几何? 老板被他冷冽的气势震得有些胆颤,可眼睛却盯着打火机挪不开,咽了咽口水才颤着嗓音问道,死当还是活当? 慕长生剑眉一皱,问道,死当价值几何?活当又几何? 老板终于从打火机上挪开眼睛,看向柜台外面的俩人,死当十两,活当五两。 萧轼一把抢回打火机,故作愤怒地说道,不当了! 说完又拉着慕长生往外走去。 那老板眼里的绿光跟饿狼似的,竟还拿他们当傻子? 果然,他们还未走到门口,老板便心急如焚地喊道,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不能黄了啊! 萧轼停下脚步,回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口价,死当一百两! 慕长生想说活当。这东西,以后他必定要赎回来还给萧轼的。 可他嘴才张开,还未出声,就被萧轼瞪了一眼,只得乖乖闭嘴。 一百两银子,老板哪肯? 于是,和萧轼讨价还价起来。 俩人也不嫌啰嗦,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了一刻钟,这才达成协议。 死当五十两! 拿了银子,出了当铺,慕长生又回头看了那打火机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萧轼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慕长生这才回过头来,去了隔壁卖元宝蜡烛的杂货铺,买妥了迁坟所需物品后,又向人打听风水师。 等找好风水师,又去雇了明日去慕氏陵园起坟的人。 等一切事情办妥,俩人又坐着牛车摇摇晃晃往桃花村赶去。 一想到马上就要自由了,萧轼心情十分愉悦。 这五十两银子,迁坟三十两足够了吧?慕长生要是有良心,将剩下的二十两给他,那去北方的路资也有了。 可一想到宝儿,他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挪到前面,与慕长生肩并肩坐着,问道,你为何那般嫌弃萧氏?就因为她长得像男人? 慕长生挥鞭子的手一顿,脸色凝重,半响才说道,我并不喜欢她,是我母亲非要娶她。 萧轼冷笑一声,那你还与她同床?等身体一好,立马翻脸无情,不顾她怀有身孕,就这样跑了,一去便是六年,你良心被狗吃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1) 他也知道萧氏与慕长生不般配。 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嫡长子,文武双全,相貌堂堂。 一个是乡下无知女人,不仅哑,还长得五大三粗。别说正妻原配,就是粗使丫鬟,只怕也没资格。 可若是没萧氏,慕长生能不能活下来还未知呢! 强迫喜欢确实难,可善待萧氏母子也做不到吗? 抛下他们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慕长生眼皮低垂,沉默良久,才说道,男儿志在四方,志在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我生病前便想去北疆了,只是因为重病耽搁了。病好了后,我又提起去北疆之事 萧轼又是一声冷哼,她不答应,你便偷跑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慕家,被你母亲磋磨?你知道萧氏和宝儿在慕家过的是怎样凄苦的日子吗?缺衣少食,过得连下人都不如。而你母亲,还有你母亲给你买的那三个小妾,还有你表妹周婉儿,她们却是锦衣玉食。 慕长生眼神渐渐变暗,似有愧疚,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身看向他,这些年,我的军饷全寄回家了,千叮嘱万嘱咐母亲,一定要善待萧氏和宝儿,未曾想 萧轼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善待?你一个做丈夫的,都不把萧氏放在眼里,还会有谁会去善待她? 慕长生又转头看向河里浑浊汹涌的河水,眼神复杂,半响才说道,我提出要去北疆时,并未和萧氏同房。萧氏为了阻拦我去,不知从哪里弄来那种药,下到我的饭菜里,我这才我自然恼怒,非去北疆不可。 而我母亲,也不愿我去北疆,便让萧氏给我汤里下那种软了身子,无力动弹的药,好将我一直困在家中。而她,竟然全般照做。 又见我对她冷淡她不知从哪里听了些胡言乱语,说我喜蓝颜,便将她弟弟叫来,让我收了她弟弟 萧氏竟做出这等事?萧轼心一惊,目瞪口呆地问道,那你收了没有? 慕长生黑了脸,冷声说道,我都说过那是胡言乱语了,我不是断袖,怎会收个男人? 这下,萧轼沉默了。 下药和丈夫同床,又下药阻拦丈夫前程,还将亲弟弟送给丈夫,只为了挽留一个不爱她的人 萧氏若真做了这样的事,那确实不妥。 虽然一直同情萧氏,萧轼此刻也有些不认同她的所作所为。 第三十九章 前因后果 可又仔细想想,萧氏这些看似糊涂的行为,在这个时代,却也正常。 农家贫穷哑女嫁入豪门,自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丈夫不喜欢她,不仅不与她同房,还非要去边疆。 那她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且这高门大院里,没个孩子傍身,那日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既然如此,那只能通过非常手段挽留了。 可没料想,都同房了,丈夫仍执意要走。为了笼络丈夫的心,把亲弟弟献出去 这事看来荒唐,可在这个时代,不止是农家,就是富贵人家,也是如此。 滕妾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见他脸色沉重,低头不语,慕长生又解释道,我当时年轻气盛,一怒之下,便抛下她走了。这回回来,本想好好待她的 萧轼抬头看向他,嗤笑道,好好待她?你还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休掉她? 若不是慕夫人万般阻扰,这人早休掉他了。 慕长生也不辩解,只说道,我落魄回家,却见她与往日不一样了,眼中都是不屑和仇视。与周婉儿那些人并无两样。我这人向来不强人所难,要走,我便随她的意。 萧轼张着嘴,一时竟哑口无言。 原来渣的是他啊!若是萧氏,慕长生回来,必定激动万分、做牛做马,不离不弃。 而他,确实只想着离开。 慕长生落魄了,自然更敏感,见他如此,那必然会失望 他脑中正嗡嗡作响,慕长生突然轻叹一口气,又说道,如今才知错怪她了。要走的人是你,若是她,必定不会走的。 萧轼顿觉愧疚不已。 他这是坏了他们的姻缘? 又想着萧氏只怕是去了他的世界,就更愧疚了。 她一个古代哑女,在现代要如何生存? 可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嘲讽道,说得你好像多有情有义一般,若是你未曾落魄,仍是那大将军,这回回来,你不会休萧氏,娶周婉儿? 慕长生冷着脸,无甚感情地说道,周婉儿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当年我离家北上时,那周婉儿不过十岁,还是个孩子,我对她并无任何男女感情。如今回来,见我落魄,她避之不恐,我对她自然连一点血缘亲情也不剩。至于你说的假如这世界不存在假如。 萧轼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慕长生好像对周婉儿确实不曾多看一眼,目光十分冰冷。 那宝儿呢!萧轼又冷笑起来,你又是如何对他的?萧氏纵有千般不对,宝儿总是你儿子吧!他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慕长生低垂着眼睛,半响才说道,自我记事起,我父亲便是这般待我的。 父亲常说,慈母多败儿,严父养大的孩子才有出息。 竟是这个理由?萧轼先是一愣,有些词穷。 古代大户人家的父亲确实多半如此。 可随后,他又冷笑道,那你父亲当初也如你这般,冷眼看着你被人肆意打骂而不管? 父亲管他吗?慕长生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他父亲对他,岂止是不管不顾? 除了衣食无忧以外,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任他被那些姨娘庶弟欺负。 若非这样,他也不会奋发习武了。 不过,他并不恨他父亲。若不是他父亲如此严厉,也不会有如今的他。 他只怕也同他那两个庶弟一样,成了好吃懒做、庸庸碌碌之人。 慕长生不愿再为自己辩驳,扬鞭驱赶着牛往前走去。 他不说话,萧轼也不愿再理他,只低头想着宝儿的事。 俩人一路无言地回了桃花村。 这一去一回的,路上竟没遇上个熟人,慕长生先前担忧萧轼的男装被村民看见的想法完全多余。 外面下着雨,谁没事跑出来溜达? 可他们才一进院子,就听里面吵吵闹闹。 慕夫人在骂,宝儿在哭。 萧轼心情既烦躁又愧疚。 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对自己的孙子,有必要如此恶毒吗? 果然不该将宝儿留下的。 见他脸色不好,慕长生大跨步走进东屋。 只见他母亲拿着根荆条抽打跪在地上的宝儿。 宝儿哭得都快岔气了,身体瑟瑟发抖。 而他母亲,则是面目狰狞。 母亲!慕长生黑了脸,抢过那荆条,又抱起宝儿,塞给后面跟进来的萧轼。 萧轼对慕长生冷笑一声,又恶狠狠地瞪了眼慕夫人,然后抱着宝儿气冲冲地出了东屋,回了东厢房。 恶婆婆恶奶奶,这慕夫人真是极品了。 慕夫人被他瞪得有些愣怔。 这个相貌俊美的年轻人是何人? 看相貌神态,似乎与萧氏有几分相似。 他是何人?为何要瞪我?慕夫人转身看向慕长生,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母亲又打骂宝儿,慕长生心中自然烦躁不已,话也不愿回,只将买来的那些东西放在桌上,冷声说道,明日去给父亲迁坟,母亲先做下准备吧! 一听这话,慕夫人立马消了气,忘了萧轼的事,转而翻看着桌上的东西,又问道,迁到何处? 慕长生在椅子上坐下,有些乏力,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明日会有风水师跟着,若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父亲的灵柩先停在家里,等墓地看好了,再下葬。 听了这话,慕夫人又哭骂起来,骂那些慕氏族人无情无义,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又哭自己命苦,老了还要遭这种罪。 慕长生一言不发地听她哭诉,等她终于哭累了,才又开口冷声说道,母亲,宝儿是我儿子,往后,望你对他好一些。 一说起宝儿,慕夫人又忿忿不平地骂起了萧轼,也不知道那个懒婆娘去哪里了,丢下个讨债鬼不管 母亲!慕长生猛地站起来,厉声说道,别逼我离开。 说完阴沉着脸,转身去了西屋。 对他母亲,他是既失望又无奈。 母亲为何总要这般刻薄呢? 可警告的话已说过无数回了,他母亲仍改不了对萧氏和宝儿的态度。 他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打母亲一顿吧! 第四十章 铁树开花 转天,雨小了许多,慕长生一大早就出门了。 萧轼在家焦急地等着,等到傍晚时分,天色变暗,才见慕长生和几个穿蓑衣戴斗笠的男人牵着牛车进了院子。 而那牛车上,放的竟是一副半旧的棺木。 一见那棺木,慕夫人又哭哭啼啼起来,当家的,你看看你们慕氏的族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连你的坟都要掘,我好命苦啊 等棺木摆进堂屋,送走风水师等一众人后,萧轼把慕长生拉去了厨房,将饭菜端出来,又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坟已经迁了,虽然还未下葬,但和离书可以给了吧? 慕长生心中原本十分烦闷,今日在祖坟那边没少受气。 幸好回了家,有萧轼给他端菜端饭,又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本来没胃口的,也吃得下饭了,还难得地对萧轼扬唇轻笑一下。 这一笑,在萧轼眼中就如铁树开花,极为漂亮震撼。 也跟着笑了起来,又凑近低声问道,事情办得顺利吗? 他那温热的呼吸打在慕长生的脸上,那低沉轻柔的声音落进慕长生的耳里,还有那含笑的眼睛 让慕长生不自觉地心口一紧,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明日风水师再来看风水。 慕氏有那等无耻无情的族人在,怎会顺利? 可这些事,他不愿告诉萧轼。 烦他一个就够了,何必再烦恼萧轼呢? 萧轼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把心里猫爪子挠一样的问话压了下去。 慕长生已经够累够烦了,还是等下葬后,再问和离书的事吧! 他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可转天风水师来看风水,却是诸事不顺。 那风水师掐着指头,对慕长生皱眉说道,按你八字来看,你前二十六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之后,只怕 就是给你父亲找一处风水宝地也无济于事。 慕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您老得费心帮忙找块风水宝地,护佑我慕家世世荣华富贵啊! 而慕长生,只当风水师这是趁机讹钱的托词,并不在意,只说道,给我父亲找块山清水秀清净之地即可。 可他这话,慕夫人自然不同意,又哭哭啼啼,大闹起来。 慕长生无法,只得又带着风水师去村里山里转了又转,找他母亲所说的风水宝地。 可这附近都转遍了,也未见有符合慕夫人要求的宝地。 转到天黑回了慕家,几人坐在厨房吃饭。 几杯黄酒下肚,风水师眼神开始迷离起来,摸着胡子,对慕长生口齿不清地说道,按你八字,二十六岁后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慕夫人早已对这风水师不满了。 到底是小地方的人,只会装神弄鬼骗无知乡下人。 立马呸了一口,怒声呛道,胡说八道,我儿命好着呢!七年前,就有庙里高僧,看了他面相后,说我儿是位居人上之命。 风水师摇着头说道,我说的是八字 听了这话,正往灶里塞柴的萧轼,忍不住噗嗤一笑。 同一个人,面相和八字还不一样了? 骗子! 他的笑声自然引得本就处处看他不顺眼的慕夫人不满,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那风水师也看了过来,一见萧轼的面相,先是一阵茫然,随后又诧异不已,最后又小声地嘟嘟囔囔道,这位倒是好命,母仪天下之命。 这话,慕长生只当是醉话。 萧轼一个男人,怎能母仪天下? 而萧轼和慕夫人,一个离得远,一个骂骂咧咧,都没听到这惊世之言。 将风水师安顿在主屋西屋睡下后,慕长生又去了东屋与他母亲继续商量,就挑个清净之地葬了吧! 慕夫人自然不同意,这父母之坟,最讲究风水,风水选得好,子孙后代自然世世荣华富贵。 慕长生剑眉一皱,母亲,你信这个? 父亲先前的墓地可是高人指点,说是风水宝地,那为何他如今会落至如此地步? 我自然信。慕氏祖坟风水不好,你父亲葬在那里,这才害得你丢了官职,好好的大将军就这样没了,慕家也落魄了 说着说着,慕夫人又哭哭啼啼起来,我命好苦啊 慕长生不愿听这些,见他母亲听不进劝,一直哭哭啼啼,怨天怨地,也懒得劝了,拿了枕头去了东厢房。 才靠近门,就听里面萧轼在小声教宝儿说话,父亲祖母 父琴 对,就是这么说的。宝儿,往后,你可要听你父亲的话,要乖,懂吗?不要惧怕你父亲,你父亲不是无情的人,他心里是喜欢宝儿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而已 萧轼违心地说着慕长生的好话,只盼着宝儿乖巧懂事,学会讨好慕长生,活下来。 宝儿仰着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萧轼,笑眯眯地说道,宝喜欢父 慕长生心口一酸,轻叹一口气,又推了推门。 可门关着,进不去。 谁?萧轼心一惊,第一反应是刚刚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外面的人听到。 可转念一想,外面的人应该是慕长生。 慕夫人才不会这么轻推门。平日里,慕夫人离他五十步就开始骂人了。 而那风水师,喝醉了,也不会来推他的门。 果然,外面响起慕长生那熟悉的声音,是我。 萧轼松了口气,下床穿了鞋,又给开了门。 慕长生进了屋,看了眼他用来抵门的桌子,又轻叹一口气,说道,有我在,你放心,没人敢进你的屋。 萧轼不置可否,又见他手里拿着枕头,顿时剑眉一皱,压着嗓子小声问道,你来作甚? 慕长生没说话,只默默地帮他关好门,朝床径直走去,将枕头摆好,又对一脸惊讶的宝儿说道,躺里面一点。 宝儿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忙手忙脚乱地挪到最里面。 你要睡这里?萧轼十分震惊,他跟慕长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晚这是怎么啦? 第四十一章 同睡一张床 慕长生在床沿坐下,点了点头。 不行!萧轼黑了脸,直接拒绝,你无处可睡了吗?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2) 慕长生又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家里就三张床,母亲一张,潘大师一张,我总不能与他们睡吧! 萧轼一时竟无言以对。 刚来桃花村时,慕长生倒是与慕夫人睡过一间屋,可那是两张床。 若是睡同一张床,即使是母子,那也不妥。 可萧轼仍有些不愿意,都是男人,那你为何不和潘大师睡? 潘大师打呼且脚臭,实在是难以忍受停顿了一会儿,慕长生又说道,我与你也都是男人,为何不能一起睡?难道你要我睡地上? 地上确实不能睡。萧轼叹了一口气。 慕家的地都是泥地,最近日日下雨,泥地湿得不成样,这如何能睡人? 萧轼冷着脸,爬上床,将宝儿放到中间,自己则朝里躺下。 他能接受和一个小孩同睡一张床,可和一个大男人,他实在有些难接受。 实在是从记事起,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睡。 幸好,慕长生吹了油灯,躺下来后,既不动,也不说话,倒不烦人。 可萧轼和宝儿仍觉不自在。 与他疏远又不苟言笑的父亲睡在身边,宝儿是既拘谨害怕又兴奋,期待与父亲更多的亲近,可又害怕被拒绝。 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就担心,父亲会嫌弃他。 还好小孩子精力有限,没一会儿,宝儿便睡着了。 留下萧轼一个人睁着眼睛睡不着,想翻身又不敢翻,怕吵醒慕长生,到时更不自在。 正烦躁不安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往后有何打算? 原来还没睡!萧轼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个身,仰躺着,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我隐约记得家乡在北边,我想去找找看。 北边?北边哪里?慕长生转头往萧轼那边看去。 可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萧轼轻轻的呼吸声。 萧轼正要敷衍说不知道,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在北疆打仗,可听说过燕山? 虽然这个世界是架空的,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并不存在。 可人文地理风俗又与他的世界极其相似。 说不定慕长生知道燕山在哪里,也知道该如何去燕山呢? 燕山?慕长生先是一阵诧异,随后又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的家乡在燕山? 萧轼也没多想,兴许是吧! 慕长生突然起身,用火折子点燃油灯,又一把拎起萧轼,抓着他里衣的领口往下一扯,露出他白皙又瘦弱的胸膛。 你做什么?萧轼黑了脸,一手去扯领子,一手挥拳朝慕长生打去。 这人不会真是个断袖吧? 明知道他是个男人,还来扒他的衣服? 慕长生一把接住他的拳头,不理他的话,脸色凝重地将他翻了个身,压着他不停踢过来的腿,又去撩他的衣服。 放手,变态萧轼四肢被钳制着,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拼命挣扎。 完了,他要被一个男人压了,苍天啊!大地啊! 他正暴怒绝望,想同归于尽时,却不料这人真的放了手。 慕长生又坐了回去,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声问道,你知道燕山在哪里吗? 得了自由,萧轼一拳揍了过去,怒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话还未说完,拳头便被慕长生接住,嘴也被捂住了。 这人低声警告道,小声点,你想让我母亲和潘大师知道你是个男人? 萧轼去掰他的手,含糊地说道,松手。 慕长生松开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可知燕山是外族之地? 萧轼先是一愣,外族之地? 北京河北在这个世界算外族之地?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刚刚慕长生为何那样做了。 眉头一皱,问道,你怀疑我是外族奸细? 他真是太蠢了,慕长生一直在北疆,常年与外族打仗,那必定对外族,对外族奸细深恶痛绝。 他说他的家乡在燕山,不就是说他是外族之人吗? 听他这么一问,慕长生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人也放松下来,我如今知道你不是了。 没了奸细的嫌疑,萧轼稍稍放下心来,可他仍问道,为何? 慕长生冷哼一声,外族的男子,一生下来,便会在前胸或后背刺上图腾。而你,没有。 他没说的是,外族男子大多强壮,膀大腰粗,绝不是萧轼这种两条胳膊加起来还没他一条腿粗,腰细得不盈一握。 萧轼第一回 见慕长生对他冷哼,又加上刚刚被这人扒衣服,心里就更加不爽了,也冷哼道,你如今只是一介平民,你觉得自己还有外族奸细接近你的价值吗? 这般刻薄的话,慕长生听了,竟然不生气,反而质问道,所以你就急着离开,去找更有价值的人接近? 萧轼, 他真是嘴贱啊!为何要逞一时之快对慕长生说刚刚那样的话? 我不是奸细。为自己辩解一句后,萧轼又说道,刚刚那句话,不是我的本意。 慕长生沉声说道,那就留下来证明自己不是奸细。 萧轼, 这是什么逻辑? 你若担心我是奸细,要么杀了我,要么将我交与官府,留在你身边作甚? 慕长生并未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拿到和离书后,仍以萧氏的身份,去北方找你的家乡? 萧轼点了点头。 若是有多余的银子,又有可靠的途径,那他必然要弄个男子的户籍和引路文书。 装扮成女人,在外行走终究不太方便。 当然,这些没影的打算,他不想和慕长生说。 慕长生摇了摇头,难道你不知萧氏已无娘家了?你即使拿了和离书,户籍又要落到何处? 萧轼心一惊,问道,你不是说她还有个弟弟吗? 慕长生脸色有些难看,他弟弟不知所踪多年,只怕早已没了。 萧轼心一沉,忙问道,那她父母族人呢? 第四十二章 你别缠着我儿子 慕长生沉默片刻,才回答道,萧氏幼年丧父,是多病的母亲靠织布将她姐弟抚养长大。 她母亲如今已过世三年,家中房屋田地早被族人瓜分。那些族人担心萧氏弟弟回来后会要回田地房屋,便去官府报了他身亡,销了他家的户籍。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砸得萧轼天崩地裂,怒气翻滚。 他之所以在慕家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休书吗? 可慕长生如今却告诉他,就算拿了休书也无用,因为无处落户? 那他要这休书有何用?那他先前遭受的磋磨岂不是白受了? 震惊过后,便是怒气冲天,你慕家,堂堂的青城首富,有钱有势,就这样看着萧氏的娘家被瓜分,被销户? 对他的质问,慕长生颇有些诧异,萧氏是外嫁女,如何管得了娘家事?况且,当初我还未去北疆之时,萧氏族人时常来我家要钱要物,不给便赖着不走闹事。我母亲对此厌恶至极,怎可能去管萧家之事? 好,即便如此,可萧轼星目圆睁,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此事? 慕长生忙解释道,我昨日为父亲迁坟时,途径萧家村,才知此事。 又见他如此悲伤愤怒,慕长生眼神变得柔和,试图安慰他,你无需着急,此事我们再想对策,可好? 有何对策可想?还不如花些银子直接弄个引路文书。 萧轼越想越气,正要轰慕长生出去,却见这人食指按在嘴上,发出嘘的一声。 慕长生下了床,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就见院里站了个人,手持木棍,一副探头探脑的鬼祟模样。 咳咳慕长生咳嗽一声,又说道,母亲,深更半夜,您不睡觉,这是做甚? 萧轼心一惊,慕夫人在外面? 他刚刚那么大声说话,不会被她听到了吧? 又听院里传来慕夫人惊讶的声音,长生,你为何在萧氏的屋里? 然后是慕长生淡然的声音,母亲糊涂了吧?萧氏是我妻,我在她屋里,这有何奇怪的? 刚刚是你在说话? 是。 我似乎听到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会有其他男人?刚刚是我在训斥萧氏,母亲若是不信,可进来看看。 不不用了,长生,早些睡吧! 然后是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萧轼松了一口气。 往后,他得多加小心了。 他马上就要拿到和离书离开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啊! 见他母亲进了东屋,慕长生关上门,又回了床上,对萧轼低声说道,往后多注意些吧!我母亲不好相与。 这话倒是没错,慕夫人确实太讨人厌了。 萧轼心情烦闷,往床上一倒,又翻身对着里边,琢磨起引路文书之事。 而睡在他们中间的宝儿 他们俩人吵吵闹闹了这许久,小孩竟是一点都没吵醒,仍睡得香甜。 这睡眠质量真是没得谁了。 等慕长生熄了灯,也躺下后,萧轼又翻身面对这人,说道,那五十两银子够你父亲迁坟用吗? 慕长生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应该足够。 萧轼又问道,那还能剩多少?能把剩下的给我吗? 慕长生点了点头,若是有剩下,自然都给你,那本来就是你的。 那就好,萧轼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最后能剩几两,但总比一文没有要好。 沉默了一会儿,慕长生又说道,不过,这事得等我父亲下葬后再说。 古人多讲究入土为安,那自然是安葬慕父这事更要紧,萧轼对这点并无异议。 况且,他即使拿到了银子,还得想办法找人弄引路文书呢! 可在这个世界,他几乎可以说两眼一抹黑,上哪儿找人弄引路文书? 还不是得找慕长生帮忙? 可不能因为银子的事把人逼急了。 可一想到引路文书只怕也要花不少银子,他又发起了愁。 他只怕是史上最失败的穿越者吧? 竟被区区几十两银子给难住了? 别的穿越者,随便卖个菜谱都是几百两入账,而他如今仍是身无分文。 萧轼辗转反侧到大半夜才睡,转天醒来时,慕长生已不在床上了。 外面仍下着雨,天阴沉沉的,让他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糟糕了。 日日夜夜下雨,只怕真要发大水了。 若是发大水以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萧轼对着屋檐滴滴答答的雨帘发了会呆,又叹了一口气,去了厨房做早饭。 他才生着火,就听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后,又进来一人。 正是慕夫人。 这恶婆婆盯着他上下打量了许久,又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若是敢对长生不忠,找野男人,看我不把你沉塘? 对慕夫人这样的极品,萧轼根本不想理睬,只低头往灶里添柴,还故意添那些湿柴。 湿柴不好烧,还弄得一屋子的烟。 慕夫人被烟呛得直咳嗽,忙捂着嘴,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身说道,长生父亲还未下葬,你敢缠着长生,我剐了你。 是你儿子缠着我好吗?萧轼黑着脸,用烧火棍拼命捅那湿柴,直捅得屋里犹如仙境,烟雾缭绕。 慕夫人被呛得受不住,骂骂咧咧地跑了。 萧轼自己也受不住,满脸泪水地跑去井台打水洗脸。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意思! 风水师连看了三日的风水,才选定一处所谓宝地,可那地是别人家的。 慕长生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一块清净之地,又央求那风水师一同哄骗他母亲,说这地比宝地还宝地,子孙后代必定世世富贵。 风水师本就十分厌恶慕夫人,且只要有钱拿,说几句假话,又有何问题? 于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慕夫人哄骗得心花怒放,以为只要一葬入那宝地,慕家必定封侯拜相,子孙世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选好地之后,慕长生又去找村长买地,商量他父亲下葬之事。 第四十三章 救人 慕长生整日忙他父亲下葬的事,田里的活自然就顾不上,都是萧轼帮忙看着。 而萧轼,还蛮喜欢做这些的。 只要不待在家里听慕夫人骂骂咧咧,外面的事,他都喜欢。 除了照看田和菜地,他每日还去河里捞鱼。 最近河水大涨,鱼虾自然多。 用自制的竹笼,往浅水里一罩,再伸手将罩住的鱼捞上来。 这事,一般村民还不敢做,就怕淹死。 可萧轼不怕。 他只担心衣裙湿淋淋的,贴在身上,会被村民看出异样。 也不敢在显眼的地方捞鱼,而是去了一处水深湍急、僻静的河段,带着宝儿,一个捞鱼,一个照看装鱼的水桶。 不亦乐乎。 这日下午,萧轼又带着宝儿去了那处僻静的河段捞鱼,还不到傍晚时分,已捞了满满一桶。 正要收笼回家,就见河面上浮过来一人。 他也没多想,几下便游了过去,将人捞上岸。 那落水之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肥头大耳的,相貌颇为富态,衣着打扮虽不十分奢华,但也精致,不像是乡下农夫。 萧轼才给他按了几下胸腹,这人便张嘴吐水,醒了过来。 见得救了,这男人对萧轼自然是感谢连连,可又见萧轼梳着发髻,穿着裙子,又吓得不轻,忙撑着胳膊退得老远,对萧轼拱手说道,你快回去,莫要和人说起这事,让你家男人去县城城南东桥找曹记酒楼,必有重谢。 说完又连滚带爬地跑了。 萧轼忍不住笑出声,这是救了个有钱的主? 还是个正人君子? 这件事,萧轼并未放在心上,他并不是个施恩图报之人。 再说,下水救人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等晚上躺在床上,想着户籍和引路文书的事,他才又想起那男人说要重谢之事。 萧氏没处落户籍,那就不落好了,他花钱办个男人的户籍和引路文书,岂不是更好? 可办这些不仅需要银子,更需要路子吧? 看那男人的穿着,不是掌柜就是老板。 而酒楼向来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那男人说不定知道办理假户籍引路文书的路子呢? 他正琢磨着这事,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然后是慕长生低沉的声音,是我! 来得正好!萧轼立马下了床,开了门,正要和慕长生说今日这事。 却见这人光着膀子走了进来,湿淋淋的裤子紧贴在身上,显得那里异常雄伟。 萧轼心里顿时不爽了,到嘴的话也忘了。 不就是比常人大一些吗?至于夜夜都要显摆显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3) 慕长生换上干净的里衣,一转身,见萧轼脸色不好,便问道,你怎么啦? 没什么!萧轼翻了个白眼。 他心中的不爽自然不能和慕长生说,只压低嗓子,小声地将他今日下水救人的事说了一遍,又说道,你明日去趟县城,看他有何重谢? 可慕长生,似乎对他下水救人的事颇有些不满,板着脸训道,往后不许再做这种事。暴露身份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太危险了。 萧轼很不服气,以他的水性,怎可能危险? 不过,容易暴露身份倒是真的。 慕长生又说道,救人不图回报,你别想着那重谢了。 萧轼不高兴了,黑着脸,反驳道,是他自己要谢我,又不是我索要的。况且,我往后去北方,不要路资的吗? 慕夫人倒不吝啬,慕长生父亲下葬的事,也不管有钱没钱,样样都得按高规格来。 也不知那五十两银子够不够用? 一听这话,慕长生眼神一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路资我会想办法的。 萧轼心情这才变好,又感叹一声。 慕长生为人还不错嘛! 他不是萧氏而是个男人的事,竟也不追究。 不仅放他走,还给他路资 倒是个大度的男人! 不过,一想到引路文书的事,他又发起了愁,户籍的事怎么办?没有户籍,就办不了引路文书,要不你去那酒楼找那人,问他有没有什么路子? 他觉得他这话问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不知为何,慕长生突然脸一沉,咬牙说道,户籍的事,我也会想办法,不许你去找别人! 见慕长生是这个态度,萧轼也生气了。 说什么路资和引路文书会帮他想办法,可慕长生能有什么办法? 慕父迁坟的银子还是他当掉打火机得来的呢! 慕长生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 萧轼越想越气,便故意说道,路资和引路文书只怕要一百两银子呢! 可慕长生摇头说道,路资用不了这么多,二十两足够。至于引路文书 这人目光突然变得深沉,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会给你筹,若是一年不成,那就十年,十年不成,那就 打住!萧轼气得心头一梗,又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你这是要我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还十年? 一年他都等不了了。 又见这人往他床上躺去,萧轼更气了,风水师不是走了吗?回你自己的屋睡去! 可慕长生躺着不动,那屋被风水师睡臭了,我就睡你这屋! 说完,对着油灯就是一吹。 屋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萧轼在黑暗中气呼呼地站了好一会儿。 想将慕长生扔出去,可也知打不过人家。 只得摸黑往床边走去,等上了床,往里爬的时候,又被这人的腿硌了一下,差点没倒在这人的身上。 黑灯瞎火的,这人倒是反应迅速,竟及时又准确无误地扶住了他。 可萧轼还是很气,又见这人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就更气了。 一把推开慕长生,气呼呼地躺到最里面,气到半夜都睡不着。 既然慕长生不愿意去县城要谢金,那他自己去好了。 转天,等慕长生出门忙墓地的事,慕夫人尚未起床时,萧轼连忙去了西屋,拿了慕长生的户籍纸和那件蓝色长衫,换成男装,又戴上斗笠,抱上宝儿,拎着昨日捞的那桶鱼,从慕家后山溜出了村,往县城方向走去。 第四十四章 进城 宝儿仰着小脑袋,一直盯着萧轼看,似乎对他变了副模样很是诧异。 犹豫了许久,小孩才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羊。 嗯!萧轼亲了下他的小脸,笑道,莫害怕,是娘!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宝儿这才放下心来,腼腆地笑了笑,又紧紧地搂着萧轼的脖子,将小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萧轼只觉心口一暖,也紧紧地搂着小孩。 被人依恋的感觉真好! 可他这份舒心感没保持多久便荡然无存了。 他累得走不动了。 抱着宝儿吧? 一手桶一手小孩,对身体刚恢复的他,还是有些费力的。 可不抱宝儿,这小孩,走得慢吞吞地,真真急死人。 幸好没过多久就遇上了一辆去往县城的牛车。 萧轼给了车主两条大鱼充作车资,一路淋着小雨,摇摇晃晃、颠颠簸簸,终于在巳时末赶到了县城。 入了城,又一路问到昨日那男人说的城南东桥。 他知道自己这样身无分文、拿着他人的户籍纸、冒冒失失跑到县城找人要谢金,很是不妥。 可他也是被逼无奈。 一来,人穷志短,没银子,怎么去北方? 二来,他还指望那男人给他指条办假户籍引路文书的路子呢! 可等他找到曹记酒楼,见到那半旧的两层木楼,顿时失望不已。 这酒楼也太过冷清了吧! 门可罗雀都算往好里说了,已是饭点了,可店里竟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以至于小二见了他,眼里都闪着绿光,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大堂里拖,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这位公子,您要吃点甚? 萧轼脸一红,心虚地抽出袖子,讪讪地说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人的。 小二先是一脸的失望,可打量了萧轼几眼后,又笑道,公子,今日酒楼有特价菜,红烧鱼才五个铜板一份,您要不一边吃饭,一边说说您要找何人? 这位公子一看就不俗,不仅长相俊美,气质出尘,穿着也不差,不像没银子的人。 萧轼心更虚了,他连五个铜板都没有。 正要厚着脸皮直接打听昨日那人,就听楼梯发出咚咚作响声,从楼上下来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人。 一见这男人,萧轼顿时一喜。 这人正是昨日他救的那落水之人。 见到萧轼,这灰衣男也如那小二一般,眼睛一亮,满脸笑容地招呼道,这位公子请楼上坐。 萧轼忙走到他身旁,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我是昨日救你那妇人的男人。 这灰衣男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他一番后,又黑了脸,正要嘲讽他翩翩公子一个却要冒充农妇之夫骗他谢金,可又突然看到了站着门口守着木桶的宝儿。 这才信了他的话。 这位公子灰衣男拱了拱手,笑道,昨日不幸落水,幸得贵夫人相救,不甚感谢。来来来 说完拉着萧轼就要上楼。 请稍等。萧轼忙退回门口,一把抱起宝儿,一手拎着木桶,然后才跟着那灰衣男人上了楼。 灰衣男十分热情,又是倒茶又是上点心,互报家门后,又下楼让厨房上菜。 萧轼目送他下楼,稍稍放了心。 原来真是老板。 可他一回头,就见宝儿盯着那盘点心直咽口水。 可这小孩,眼睛都快长在那点心上了,却乖乖坐着一动不敢动。 萧轼心口一酸,忙拿了几块放到他手中,说道,吃吧! 宝儿这才敢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吃着。 没一会儿,那老板又回来了,拿着个布包,放到桌子上,坐下后,又叹了一口气,脸色颇为沉重,说道,昨日途径亮马桥,不料那桥被水淹了,我图近,不愿绕路,淌水涉险过桥,一脚踩空,落入水中,幸得贵夫人相救,否则我 还没等萧轼谦虚一番,老板又收了收脸上的沉重,站起来打开布包,笑道,这是给贵夫人的谢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包里有几匹布,一小包银子,几包点心。 虽不知那银子具体有多少,但看那布包的大小,必定不会太少。 就算只有一两银子,这谢礼已算丰厚的了。 可萧轼要的不是谢礼,他正要开口询问老板是否有路子办假户籍。 楼梯又咚咚作响起来,刚刚拉他进门的小二端着个托盘上来了。 那托盘里有鱼有肉,很是丰盛。 老板收好包袱,放到一旁,又帮忙摆盘子,笑眯眯地招呼道,慕公子,尝尝我酒楼的饭菜,看看味道如何? 萧轼只得将嘴里的话暂时咽了下去,拿起筷子,夹了那红烧鱼尝了一下。 有点腥,肉质有些老。 再夹了那鸡肉尝了尝。 肉太柴。 曹老板!萧轼放下筷子,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失礼了,问个不该问的问题,不知贵酒楼生意为何如此冷清? 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叹了一口气才低声说道,实不相瞒,街头新开了家酒楼,菜品着实不错,客人都跑那边去了。我昨日就是去亮马桥那边请厨师的,结果 萧轼心下一喜,试探着说道,曹老板,我也会做几道小菜,不知 曹老板先是一愣,随后又打量起萧轼来。 长得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手指也是修长干净,竟会做菜? 可越看,就越觉得这慕公子长得和昨日救他的农妇相像。 只是,一个粗犷英气,一个高挑俊美。 这俩人怎会是夫妻? 主仆还差不多。 见老板一副不信的神态,萧轼站了起来,拱手说道,曹老板何不让我试做一下?若是尚可,兴许还能给贵酒楼招揽些生意。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老板还有何不可的? 忙领着他去了厨房。 怎么说,这慕公子也是救命恩人之夫,就是做得难吃,顶多就是浪费食材而已。 不打紧的。 一见厨房里有鸡有鱼有肉,萧轼心下更有底了。 给了宝儿几块点心,让他坐在小凳子上慢慢吃,而他自己则洗手处理食材。 第四十五章 吵架 萧轼又扫了眼厨房,见案板上有几片荷叶,心下顿时一喜。 有了它,可以做荷叶粉蒸肉和荷叶糯米鸡。 等腌制好的食材上了蒸锅,萧轼又从他自己带来的桶里捞了条鱼,打算做个开屏鳊鱼。 他从小孤苦,爸妈离婚又各自再婚,爹不亲娘不爱的他便去乡下和爷爷奶奶生活了三年,考上重点高中,去了市里后,全靠各处打工挣学费生活费养活自己。 而他做过最多的工便是在餐馆小吃店帮厨。 自然而然也会做一些菜。 等考上大学,去了首都后,打工的地方便成了各类高档饭店。 那里,各式菜系,应有尽有。 其实,若不是食材和时间不允许,他今日只怕能做出满汉全席出来。 至于是不是大厨做出的那个味,就有待商榷了。 等荷叶粉蒸肉出锅,曹老板尝过后,果然赞不绝口,慕公子,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手艺 萧轼心中偷笑,一般般啦!是你们这些古人见识太少而已。 在我大中华,那才是美食遍天下。 等三道菜都尝过后,曹老板又拉着萧轼和宝儿上了楼,笑道,不知慕公子是否愿意将做法教与我?银子好说,你开个价便是。 萧轼心下一喜,穿越了这么久,终于也轮到他卖菜谱了! 他正要说,看在那谢礼的份上,只收一道菜的转让费十两银子即可。 却不料,他还未开口,一道冰冷的男声从楼梯那边传来,银子就不用了。 一听那声音,萧轼心口一紧,忙扭头看去。 见果然是慕长生,顿时一愣。 这人怎么来了? 可一对上这人冷冽的眼神,心下又是一虚。 慕长生找过来,是因为他拿了慕家的户籍纸吗? 可心虚不过三秒,他又变得恼羞成怒。 慕长生,你这是何意?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断我财路? 可这人,坏了他的好事,竟一点都不觉得羞愧,还冷着张脸,用那能冻死人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快要招架不住,才转头对曹老板淡淡地说道,只是几道菜而已,送与老板便是。 曹老板一脸愣怔地看着慕长生,心中颇觉诧异,这是何人?为何身上有股杀气? 虽然穿的是粗布短打,可这身高,这气势,这眼神,绝不是一个乡野村夫会有的。 敢问这位壮士,您是曹老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他夫兄长!慕长生拉起萧轼就要走。 你放手!萧轼一把甩开他,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头看向一脸诧异的曹老板,叹息一声,烦请拿下纸笔,我把那做法写下来。 对慕长生,他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免费送菜谱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虽不是他说的,但慕长生都自称是他兄长了 一言九鼎,反悔不得。 他哪还好意思要银子? 算了算了,就冲这曹老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三道菜的做法送与他便是。 曹老板立马转惊为喜,颠颠地跑去拿了纸笔,又殷勤地帮着研墨。 萧轼黑着脸,也不看慕长生,只管提笔写那几道菜的做法。 等写完了,又一把抱起被慕长生吓得呆呆楞楞的宝儿,气呼呼地下了楼,往街上走去。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 雨虽小,可没一会儿,他和宝儿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木桶和斗笠落在酒楼了,可他不想回去拿。 实在是不想看到慕长生那张脸。 他不想见慕长生,可这人很快追了上来,从他怀里接过宝儿,又将自己的斗笠给他戴上。 萧轼气呼呼地摘下斗笠,就要扔掉,却见那曹老板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他的木桶和斗笠。 这人笑眯眯地说道,慕公子,你的桶和斗笠。 那桶上盖着荷叶,萧轼没多想,也没揭开往里看,跟曹老板点头道别后,将慕长生的斗笠往宝儿头上一戴,而他自己自然戴他自己那顶。 至于慕长生,淋死算了。 萧轼气慕长生坏他好事,都气得头昏脑涨了,以至于都快走到城门口了,才觉察那桶有些重,这才揭开荷叶看了一眼。 见里面竟然是之前曹老板给的那个布包。 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曹老板真是个不错的人! 慕长生也看到了那布包,又黑了脸,冷声说道,还回去! 萧轼偏不,继续往城门走,边走边冷哼道,我不偷不抢不骗,凭自己本事挣回来的,为何要还回去? 慕长生脸色十分不好看,你要银子,我挣给你便是。旁人的东西,不许要。 我有手有脚,钱我自己挣。 我是男人,挣钱的事自然归我。 我就不是男人了? 俩人边走边吵,不知不觉出了城门,到了安置牛车的地方。 慕长生取了牛车,将宝儿放了上去,又来扶萧轼。 可萧轼不理他,只继续埋头走自己的路。 见雨越下越大,萧轼的袖子都淋湿了,慕长生忙从牛车上拿起蓑衣,帮他披上。 萧轼本能地就要推开,可又见这人虽然仍没个好脸色,可举止十分地轻柔,完全不似往日里那副冷冰冰,硬邦邦的做派。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4) 顿时一愣,慕长生被夺舍了? 他如此吃惊,以至于慕长生帮他系蓑衣带子都未察觉到。 等这人又来扶他上牛车,才反应过来。 然后就是不肯上车,还挣扎着大喊,我不用你管 慕长生眼神一暗,神色变得复杂,问道,你真的要走? 萧轼气呼呼地说道,对!我走我的路,你坐你的牛车。你莫要来烦我。 慕长生突然勾了勾唇,嘴角上扬,露出微微笑意,你拿走了户籍纸,我还以为你要走呢! 萧轼又被他铁树开花般的笑容晃花了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走是何意。 顿时冷笑道,你放心,我就算要走,也不会带走你的户籍纸,更不会 看了眼坐在牛车上流着泪看他们吵架的宝儿,又说道,更不会带走你的儿子。 第四十六章 温柔似水 这无情的话说得慕长生呼吸一窒,脸色一沉,胸口剧烈起伏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 见他气得脸色都发青了,萧轼颇觉爽快,嚣张地翻了个白眼,又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又见他不再说话,只低头牵着牛车往前走着。 就更觉清净舒心,也不愿再说话,只转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路无言地走着,直走到萧轼的肚子发出一长串咕噜声 声音并不大,但慕长生显然听到了,几步追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劝道,上车吧!这样走下去,天黑都到不了家。 语气倒是挺好,可手上力道太大,抓得萧轼胳膊一阵阵发痛,痛得他恼羞成怒,忍不住又呛道,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这话又惹怒了慕长生,才软和了一点的语气又变得强硬,那里有我,有宝儿,怎么就不是你的家了? 萧轼一把甩开这人的手,我又不是萧氏,你和宝儿跟我有何关系? 怎会无关?我们日日夜夜在一起,同吃同睡 谁与你同睡了?萧轼瞪着慕长生,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可又见这人眼中并无猥亵之意,便稍稍放低了声音,问道,你既然将我当做家人,为何又跑过来坏我的事? 慕长生收了收脸上的冷色,又放软语气,说道,我说了,银子我会挣的,你照顾好宝儿就行。 萧轼十分不喜欢听这样的话,立马反驳道,我不是萧氏,更不是女人,你不要再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 随后又威胁道,以后,你若是再敢坏我的好事,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胳膊一撑,气呼呼地上了牛车,又拿出桶里的包袱,一个个地去解那布结。 他肚子饿得实在厉害,得吃些东西垫垫底。 可那结系得实在紧,他弄了许久都未能打开,气得他无名怒火一冲,将布包一扔。 穿越者混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史无前例了,一次两次地,银子都要到手了,却都被慕长生给搅黄了。 没财运就算了,可如今他都快饿死了,却连个布结都打不开。 慕长生捡起布包,几下便解开了结,又抬头看他,放低声音说道,里面可是酥饼?你先吃些垫垫肚 狗鼻子!萧轼一把抢回布包,又冷哼一声。 他倒不是怕慕长生抢他的饼吃,他只是怕这人又要他将布包还回去。 好在慕长生并未这么说,而是腿一抬,也上了车,然后勒紧缰绳,驱赶着牛往前走去。 见这人只专心驾车,并无回头攀谈之意,萧轼这才敢打开包袱。 就见里面除了原先的那几样以外,还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掂量了一下,好像也是银子。 心下顿时一喜,将两个钱袋里的东西倒到一起,数了数。 拢共有十两多呢! 虽然比不了其他穿越者动辄成千上万的收入,但在这个二两银子就够一个五口之农家过一年的时代,几个菜谱就能卖十两银子 这曹老板挺大方的啊! 萧轼喜滋滋地收好钱袋,又打开那几包点心,与打着哭嗝的宝儿分着吃。 根本不理坐在前头的慕长生。 回到桃花村时正好天黑,满村子的农舍,只稀稀拉拉几户露出一点点昏黄的灯光。 都不用刻意遮掩,萧轼大大方方地回了慕家,先回东厢房换回女装,又去了厨房做饭。 今日跑了一天,他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下午吃的那些点心,早不知消化到哪里去了。 等饭做好,一家人围着桌子而坐,慕长生夹的第一筷子鱼竟给了萧轼。 萧轼心中对这人仍然有气,就要夹了那鱼还回去,可一抬头,就见慕长生正看着他。 目光十分温柔。 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温柔得他手一哆嗦,差点把碗给甩出去了。 温柔得他心口一抖,只觉诧异。 慕长生倒不是第一回 给他夹菜,可何时这般温柔过? 难道真被夺舍了? 可又想到今日俩人之间的争执,他又很快回过神来。 慕长生这是变相地跟他道歉吧? 他正暗自揣测着,慕夫人却不高兴了。 十分地不高兴! 萧氏这个死哑巴,今日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可长生不但不怪她,竟然还给她夹菜? 往日里,这第一筷子菜,长生可都是夹给她这个做娘的。 慕夫人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对着萧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骂他不孝,骂他懒惰,骂他是狐狸精 总之,骂的那些话,刻薄得很。 萧轼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冷笑一声。 装了这么久的萧氏,他真是忍够了。 慕夫人这个坏女人,今日无论如何得教训教训。 反正他如今已和慕长生说开了,也闹过了,也无所顾忌了。 虽然还不能和慕夫人对骂,但摔碗掀桌子之类的还是可以做的。 他正要砸手里的碗,却不料,慕长生先他一步发火。 就见这人将筷子啪地拍在桌子上,脸色一沉,对慕夫人冷声说道,母亲,母慈子才孝,你说萧氏不孝,那你慈吗? 慕夫人被他的话堵得心一梗,胸膛剧烈起伏着。 又流着泪,指着慕长生骂道,果然是娶了媳妇便忘了娘,你如今竟向着她了? 不仅第一筷子菜夹给了这死哑巴,如今还当着死哑巴的面指责她这个做娘的不是? 慕长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起早贪黑,忙里忙外,而母亲你,只坐在那里指手画脚,怨天尤人。我不向着她,要向着谁? 说完,取了墙上的弓,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这是怪她吃白饭,无事生非?慕夫人还要训斥慕长生一番,可一见他拿上了弓,顿时急了,忙起身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袖子,惊惧地问道,长生,你这是去哪儿? 慕长生停下脚步,但仍不回头,只冷冷地说道,这家实在是没意思,我还不如去山里待着。母亲何时想清楚了,我便何时回来。 说完,一把抽出袖子,大跨步出了厨房,往院门走去。 第四十七章 婆媳矛盾 见儿子真的走了,慕夫人哭天抢地地追了出去,长生,你不能去啊!这大晚上的多危险啊 可慕长生走得极快,一会儿便出了院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儿子如此狠心决绝,慕夫人自然伤心欲绝,扒着门框,哭得惊天动地。 萧轼见了,只觉心中畅快不已。 慕长生今日还不错,知道为他出头了。 可慕夫人才哭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厨房,将怒气全撒萧轼身上,拿起扫帚就要打他。 边打边骂道,贱人!竟敢挑唆我儿子,我今日就要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萧轼冷笑一声,一把接住那扫帚,用力一推,把慕夫人推得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被个晚辈如此对待,慕夫人先是一惊,又很快呼天抢地地嚎道,杀人了天打雷劈啊 萧轼不愿看她撒泼,冷着脸,一手拿着饭碗,一手抱着宝儿回了东厢房。 随慕夫人怎么哭闹。 若是男人能打女人,他一定要把这慕夫人打成痴呆,看往后能不能消停点? 而宝儿,见萧轼没吃亏,便放下心来,端着饭碗,坐在东厢房的桌子旁,继续乖乖地吃饭。 慕长生说要去山里待着,果然一整晚都没回来。 萧轼也不在意,一觉呼呼睡到日上三竿。 他如今也不用再像小媳妇一样早起做饭给慕夫人吃了。 反正都撕破脸了,索性什么也不管了。 等他睡饱了,肚子也咕噜噜叫了,这才伸着懒腰起了床,去厨房做饭。 他这个无所谓的态度,又再次惹怒了慕夫人。 她的长生还未回来,不知生死,可萧氏这个贱人,竟然睡得香吃得香,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 果然是个黑心肝的。 可再气又能如何? 萧氏如今根本不怕她了。 而她的长生,也不听她的,只知道维护萧氏那个贱人。 而族里他们家已脱族,不可能再请族里出面压制萧氏。 而村里她也想学学那些村妇,将家里的事拿到外面说一说,在舆论上打压萧氏一番。 可她到底还要些脸面,怎可能跟那些无知村妇一样粗鄙愚昧呢? 可不发泄一番,她又实在难受,于是往厨房门口一站,又言语恶毒地骂起了萧轼。 萧轼不能与她对骂,又不能主动打她,只能故技重施,往灶里添湿柴,升起的浓烟把慕夫人一步步逼到了院里。 慕夫人一边咳嗽一边骂,骂着骂着,又觉得她的长生只怕是真不好了,要不然为何到此刻仍未回来? 一想到这个,慕夫人便跟疯了一样,坐在地上哭起来,骂萧轼克夫。 她的哭声终于引来村民围观。 见这些村民对萧轼指指点点,她心中只觉异常畅快,正要再编排萧氏一番,就听一道怒斥声传来。 吵什么? 慕长生推开人群,进了院子,脸色阴沉得厉害。 那冷冽的气势,吓得围观的村民忙不迭地溜了。 慕长生转身关上院门,冷眼看着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母亲,心中是既烦躁,又无奈。 见她的长生平安回来,慕夫人立马不哭了,爬了起来,就要拉慕长生的手抱怨萧氏一番。 却不料,慕长生冷着脸,对她说道,母亲,你不是一向自诩为有身份,有教养之人吗?看看你如今这番做派,跟个粗鄙的村妇又有何区别? 他的眼神、语气中尽是失望之意,慕夫人见了,心口一颤,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等她的长生翻身了,她还要做诰命夫人的呢! 她怎能跟个村妇一样粗鄙呢? 若是她今日这番举止传到那些达官贵人耳里,岂不是丢长生的脸? 慕长生大步走到厨房门口,一手拉着萧轼,一手抱着宝儿,径直往院门口走去。 慕夫人忙追了上去,惊慌失措地问道,长生,你这是要做甚? 慕长生停下脚步,但仍不愿回头看她,既然母亲容不下我妻儿,那我带他们走便是。母亲往后你一个人自己过吧! 一听这话,慕夫人顿觉天崩地裂,又觉心如刀绞。 她的长生竟要离她而去,从此以后再也不管她了? 长生慕夫人扯着儿子的衣衫,哀求道,娘错了,娘再也不骂萧氏,再也不打宝儿了,你不能扔下娘不管啊 慕长生摇了摇头,母亲,这事,我们已经说过多次了,可你始终不改 慕夫人哭得泪眼婆娑,我改,我这回一定改 可慕长生仍不回头,那你起誓,以我的前程起誓,若再苛待萧氏和宝儿,我从此穷困潦倒一辈子。 慕夫人都举起手掌了,可听了这话,又忿忿不平地放了下去。 她的长生,竟为了个贱人,为了个小哑巴,如此逼迫她? 见她没反应,慕长生又拉着萧氏继续往外走去。 慕夫人这才急得举手发誓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苛待萧氏和宝儿了,如违此誓言,我儿慕长生此生皆穷困潦倒。 一直冷眼旁观的萧轼此刻也是震惊不已。 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慕长生这般对待慕夫人,此举已有大逆不道之嫌了。 而且,为了他和宝儿,慕长生竟拿自身的前程做赌注。 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见母亲真发了誓,慕长生这才松开萧轼,又放下宝儿,然后扶着她朝东屋走去。 他也不愿伤母亲的心,可不出此下策,他家永无宁日。 等安抚好母亲,慕长生又去了厨房,也不说话,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萧轼的手里。 那布包颇有些重量,萧轼差点没拿住。 这是何物?摸起来有些像银子。 我昨晚猎了头豹子 啊?萧轼心一惊,你淌那水去的山里?你不要命了? 慕长生脸色不变,我从别处绕去的。 哦!萧轼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低头看向那布包,问道,这是银子?多少? 可等布包打开,见到那几个大银锭。 又是一愣。 这得有五十两吧! 第四十八章 衣冠冢 慕长生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手心里,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竟是先前当掉的打火机! 这人低着头,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打火机。 看了好一会儿,又将打火机塞进萧轼另一只手里,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沉,这是你的东西,我赎回来了。 萧轼目瞪口呆,问道,不是死当吗? 慕长生又接过他手中的那包银子,将绳子系紧后,才回答道,加些银子即可。 加多少? 慕长生头也不抬地答道,三十两。 三十两?萧轼只觉脑仁有点痛。 当了就当了呗!为何还要多花三十两赎回来? 真败家啊! 那打火机,等他回了现代,要买多少便有多少。 何不把这些银子给他,让他早日去北方,早日回现代? 他正肉痛着,又见慕长生将那包银子往自己怀里塞,便又诧异地问道,这些银子不是给我的吗? 若不给他,那刚刚为何又塞到他手里? 慕长生收好银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先收着,等你户籍的事弄好后再给你。 那就好!萧轼笑道,户籍好办啊!花些银子办个假的即可。 昨日被慕长生气糊涂,都忘记问曹老板办假证的路子了。 如今有了银子,找机会再去问问。 他想得倒是美好,可慕长生盯着他的笑颜看了一会儿,脸色又渐渐冷了下来。 弄虚作假之事,我绝不允许!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5) 好吧!萧轼叹了一口气,也知这办假证之事确实不稳妥。 那曹老板不一定就知道这方面的路子,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就算知道,也不一定靠谱,别到时候银子花了,还惹上官司。 沉思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能否给谁家一些银子,就说我是他家失踪的孩子,如今回来了,去官府那里办个户籍纸? 他看过的那些穿越文,不都是这样做的? 慕长生仍冷着张脸,这事等我父亲下葬后再说吧。 那好吧!萧轼又叹了一口气,将打火机收好。 这事确实不能一蹴而就。 只能慢慢来。 转天便是风水师定好的下葬吉日,慕长生雇了一大帮子人敲锣打鼓地将慕父抬入山中。 慕夫人、慕长生那两个庶弟及其家眷,一大群人,披麻戴孝,一路哭哭啼啼地跟随。 慕长生兄弟三人更是得三步一跪,五步一拜。 那场面,看得萧轼只觉自己膝盖隐隐作痛。 又暗自庆幸,幸亏不用他这个长媳一路跪拜。 又见慕夫人、二少爷三少爷的家眷哭个不停,只得用袖子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假装在哭。 别人都哭,就他不哭,他怕又生是非。 终于到了山里,棺材放入墓坑中,慕家一大家子都跪倒在地。 萧轼这个媳妇也免不了要跪的。 萧轼自然不愿跪,可慕长生侧着头,直直地看着他,眼中都是哀求之意。 这眼神,看得他心一软,无法,只得勉为其难地跪下。 慕长生何时这般示弱过? 就凭这人为他深夜涉险入山猎豹,他也不能不顾他的哀求。 何况,慕家的人他又不是没跪过。 先前,他病还未好,慕长生还未回来之时,被慕夫人罚跪祠堂是常有的事。 而那祠堂里,就有慕父的牌位。 他这一跪,跪得慕长生侧着头看了他许久,目光颇为柔和又深沉。 可萧轼只低头算着时间,盼着仪式早些结束,他好回家歇着。 根本没注意到这人的眼神。 等仪式终于结束,回了慕家,石婆婆已煮好了长寿汤。 帮忙的村民喝过长寿汤后,很快散了。 慕长生的两个庶弟,更是连院门都未进,直接走了。 慕长生也不在意,安顿好母亲后,又拿着个包袱,拉着萧轼和宝儿去了山里。 去了他父亲下葬的坟地。 萧轼很是不解,问道,为何又来这里? 慕长生没作回答,只默默地从一棵大树后拿出一把锄头,在他父亲坟旁五六米处挖了起来。 这人力气实在是大,没一会儿便挖出一个大坑。 萧轼盯着那坑看,心里胡乱猜测着。 莫不是慕长生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宝贝? 可未曾想,这人放下锄头,又从树后搬过来一个木盒子。 那木盒子形似棺材,就是尺寸要小上许多。 慕长生打开盒子,又将带来的那个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一件男式长衫,一支笔,一个砚台,一本书,放进盒子里。 又对宝儿说道,跪下! 父亲说的话,宝儿自然会听,立马乖乖跪下。 慕长生又在一块木板子上写起字来慕长生之妻萧氏之墓。 一直观望着的萧轼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在做什么。 慕长生这是给萧氏立衣冠冢? 原来慕长生认为萧氏已死? 这让他心情复杂万分。 他很想对慕长生说,萧氏没死。 可他又无法解释萧氏到底去了哪里。 而且萧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认真思考起萧氏的下落来。 萧氏只怕是很难回来了。 她不会游水,只怕还未到他的那个世界就已经淹死了。 又见慕长生将木碑放进盒子,盖上盖,放入坑中,一点点用手将土推回坑中。 萧轼心里难受极了,也跟着跪了下去。 他先前从未多想过萧氏是死是生的事,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 如今看来,他就是个凶手。 萧氏等了那么多年,慕长生终于回来了,也愿意和她好好过日子了。 可被他一脚踹到那漩涡里。 他虽然是无意的,可确实是凶手。 对不起!萧轼用手推着泥往坑里送去,一点点地帮慕长生堆起一个矮矮小小的坟包。 慕长生烧起了纸钱,说道,是我负了你,那长衫是当年你给我做的,还有那笔那砚台那书,是我当年送给你的。望你来生生在一个好人家里,嫁个好男人。宝儿我一定好好待他。 我也会!萧轼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宝儿,说道,大姐,我一定会好好待宝儿的。 第四十九章 别怕,有我在 ! 慕长生又按着宝儿的脖子,让小孩在泥泞的地上磕了三个头。 等终于磕完了,萧轼忙抱起宝儿,用袖子帮他擦去脸上的湿泥。 心中愧疚不已。 可他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事,唯有照顾好宝儿,慰藉萧氏的在天之灵。 天色渐渐变得暗沉,才停了半日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萧轼三人满身泥泞地回了家,却发现慕夫人又病倒了。 慕夫人这人,一辈子争强好胜,年轻时跟婆婆斗,跟丈夫的小妾斗,可都落了下风。 等婆婆丈夫死了,儿子长大了,她终于媳妇熬成了婆,当家做主了,自然要出出这些年受的恶气,耍耍她婆婆当年的威风,将萧氏这个媳妇磋磨一番。 可她生养的儿子不仅不站在她这一边,竟还处处护着个外人。 她心中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又加上慕父迁坟,让她总忍不住想起从前慕家鼎盛时候的富贵日子。 心中憋屈又郁结,茶不思饭不想,终于又病了。 按理,婆婆生病,自然是萧轼这个媳妇侍疾。 可慕长生自己承担下这事。 他不愿萧轼受他母亲的气,更不愿家里不安宁。 见是儿子,而不是萧轼侍候她,慕夫人自然气上加气,可她才骂了一句萧轼,慕长生便冷着脸说道,母亲忘记那日的誓言了吗? 慕夫人还要狡辩,她是媳妇,侍候婆婆是她的本分。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母亲,你既然不喜萧氏,见了她,自然意不平,反而气坏了身子,这又是何必?母亲若还想看我翻身那一天,还是安心养病吧! 这话堵得慕夫人差点没背过去。 可再气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如今已经拿捏不住儿子了。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等以后有机会再整治萧氏。 慕家终于平静了,可外面却不平静。 最近日日下雨,村口大河的河水终于漫过河堤,向村里涌来。 慕家在山坡上,暂时还算安全,可村口的几户人家,屋里都进水了。 更不用说那些地势低洼的水田,大水都淹过禾苗尖了。 遭了灾的村民们顿时哭天抢地,那些尚未遭灾的村民也是人心惶惶。 就怕这大水会继续上涨。 治下发了水患,体恤民情的知县胡大人自然要亲自下来视察一番。 先从灾情最严重的村子视察起,到达桃花村时,已是傍晚了。 这时再回县城已是不可能了,胡大人便在村里条件最好的慕家住下。 吃晚饭时,胡大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每年冬日,都会清淤,可仍是水患不止 不止胡大人忧心忡忡,慕长生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等吃完饭,安排胡大人在西屋睡下后,慕长生回了东厢房,灯也不吹,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耳朵听着瓦片上叮叮作响的雨声,心里想着退水的事。 想了一会儿,又翻身面向萧轼,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不知你有何退水良策? 慕长生的反常,萧轼早就注意到了,大概也能猜出所为何事。 可退水萧轼没有立马回话,而是闭着眼睛思索着。 他倒是知道一些治水的方法。 在信息大爆炸时代长大的他,不说样样精通,但一般的常识还是有的。 不过,他要帮忙治水吗? 他此刻的主要任务不是想方设法搞定户籍的事吗? 哪还有心思治水? 可是一想到会有无数人因为水灾而没了性命,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总有些感情的。 况且,若是他帮忙退了水,那胡大人岂不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那他求胡大人帮他弄个户籍和引路文书,应该可以的吧? 见他不说话,慕长生伸手将他扳过来,面对着面,问道,可有办法? 萧轼一睁眼,就对上两道灼灼的目光,顿时心口一紧,连忙又翻了回去,背对着慕长生,嘴里不耐烦地说道,容我想想。 慕长生这眼神有些骇人,跟要吃了他一般。 不就是退水吗?至于这般迫不及待吗? 害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轼躺在床上纠结着是否要帮忙治水,纠结着该如何治水。 而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落到瓦片上不再是滴滴答答的声音,而是如擂鼓一样的嗡嗡声,再加上电闪雷鸣,那场景,着实可怕。 就连一向睡得沉的宝儿都被吓醒,钻到萧轼的怀里,瑟瑟发抖。 萧轼也有些怕,但他不怕雷声也不怕闪电,他只怕这旧房子被雨水淋塌了。 他正忐忑着,慕长生突然靠过来,搂着他和宝儿,低声说道,有我在,不怕 这人温热的呼吸打在他头顶,低沉的声音落进他耳中,还有那搂着他胳膊的手。 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他胳膊上,让他身体一僵,鸡皮疙瘩又瞬间冒了出来。 我才不怕呢!萧轼一把推开慕长生,心中颇有些恼怒。 他既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柔弱女人,不就是打雷下雨吗? 怕甚? 干嘛搂搂抱抱? 他才说完,突然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宝儿吓得哭了起来,喊了声羊,又喊了声父。 慕长生忙搂紧宝儿,学着萧轼的模样,拍着小孩的背,安抚道,宝儿不怕 宝儿开始时尚有些惧怕慕长生,身体呈抗拒状态。 可被父亲拍了一会儿后,又不怕了,反而紧紧地搂着慕长生,小脸窝在慕长生的胸口上。 见这人终于有点父亲模样了,萧轼心中那一点点的恼怒也散了去。 算了,何必那般敏感呢! 慕长生抱他,兴许只是把他当宝儿一样关心呢? 没一会儿,又见这人看着他,眼含关切,语气轻柔地说道,你也别怕,有我在呢! 可这句关心的话,萧轼听了,又觉得不爽,我是个男人,怕甚? 他咬着牙,着重了男人两个字,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慕长生,不愿再看这人一眼。 第五十章 发大水了 睡到后半夜,萧轼只觉自己靠着个大火炉,浑身热得很。 正烦躁不安时,就隐隐约约听到轰隆隆震天的鼓声,然后是拍门声,大人,不好了 萧轼猛地睁开眼,就见外面闪烁着亮光,而他身旁躺着的人,不是宝儿,而是个高大健壮之人,不仅身体紧贴着他,手脚也缠着他。 慕长生!萧轼怒火一冲,拼命推。 可这人身子实在是沉,推了好几下,竟是纹丝不动。 只得压低嗓音喊道,快起来,外面有事发生。 他才喊了一声,慕长生便醒了,听到外面的拍门声后,这人一翻身便下了床,几步走到门口,开了门,冲进院子里。 萧轼抱着不知何时睡到床角的宝儿,也下了床,跟了出去。 院门刚打开,外面的人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喊道,胡大人,亮马桥那边的河堤垮了,大水冲了好几个村子啊 萧轼心一惊,亮马桥离这边不远,那桃花村会不会有事啊? 他还在发愣,慕长生转身走了回来,拉着他进了房间,点了油灯,拿起衣架上的衣裙,递给他,催促道,快穿上,我送你们去山上 说完,这人又跑出了房间。 萧轼心慌慌地穿好衣裙,将钱财贴身收好,又拿了斗笠戴上。 他才出东厢房,主屋里的人也出来了。 胡大人从西屋跑了出来,急匆匆地跟着报信的人走了;慕长生背着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慕夫人从东屋跑出来,边跑边朝他喊道,快!去山上。 萧轼抱着宝儿,顶着霹雳吧啦下个不停的大雨,摸着黑,踩着烂泥,一路紧跟着,气喘吁吁地到了山上。 山上有大树遮挡,雨顿时小了许多。 俩人继续走着,直走到一处石壁顶部突出的山崖才停了下来。 他们才歇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有打着火把的村民上来了。 可这些村民,不仅拖儿带女,竟然还有不少人背着家当上来的。 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女的哭,哭屋倒了,哭家没了;男的骂,骂老天,骂这破天气。 放下东西后,男人们又继续骂骂咧咧地下山抢救剩余的家当去了。 唯有慕长生,根本没有下山抢救家当的意思,只一手背着母亲,一手搂着萧轼的肩膀。 借着火把的光,萧轼转头看向慕长生。 却未想,这人也看着他,目光十分温柔。 看得他心口一紧,忙退开两步,拉开距离。 不料,他才挪开,又被刚赶过来避雨的人群一挤,挤得他又退了回去,直退到慕长生的怀里。 慕长生勾唇一笑,伸手揽着他的腰,紧紧搂着。 这举动,让萧轼只觉整个身体都是僵的,可想动又动不了。 四周挤满了村民和家具,挤挤攘攘、寸步难移。 好在慕长生只搂着他的腰,并未有其它的动作。 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萧轼渐渐平静下来,又安慰自己。 都是男人,不就是搂个腰吗?怕甚? 慕长生或许并没有轻薄之意,应当只是把他当家人一般看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一点点变亮。 终于能看清远处的情况了。 放眼望去,就见整个桃花村,浑浊的河水连成片了,足有一半的农田和农舍被淹。 此情此景,那些房子或农田被淹的村民见了,顿时又放声大哭起来。 没了房子,村长只得组织这些村民在山上搭起了棚子,当做暂时的家。 慕家在山坡上,暂时没事,慕长生又背着慕夫人,带着萧轼宝儿回去了。 胡大人此时也回来了,正坐在堂屋里,愁眉苦脸地和人商讨对策。 慕长生背着慕夫人去了东屋。 萧轼则去了厨房熬粥。 等火生好了,又嘱咐宝儿去门口守着,而他自己,则拿出贴身放的布袋,掏出手机,开机解锁,将他保存的《穿越攻略宝典》打开翻看着。 再不想办法退水,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桃花村地势高,灾情暂时不严重,可其它村子呢? 他才看完攻略,收好手机,慕长生进了厨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萧轼叹了一口气,拿着烧火棍,在地上画画写写,将他刚刚看的那些知识与这人说了一遍。 如今这般情况,地势高的,还没淹水的地方先堵,再将水往低处引,等大水退去,再建水闸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6) 慕长生皱着剑眉,问道,这高处如何堵?麻袋装泥,一会儿便被水冲个没影。何况,如今这般情况,到哪儿去找如此多的麻袋? 萧轼摇了摇头,用竹笼装大石,插入河堤泥中,截流大水。 慕长生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他们这附近的山里,竹子多,石头也多。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 萧轼继续说道,高处堵住后,再选那些地势低洼之处,比如说四周都是河堤或者山体的盆地,将外围炸开,将水引入,必能缓解水势。 慕长生剑眉又是一皱,炸开? 萧轼, 就是用炸药将河堤或者山体炸开 见他仍是不解,只得换着法子解释道,就像上回你去山里猎金钱豹,那山体被水冲垮一样的效果 慕长生皱着的眉头这才松了点,又问道,那何为炸药? 就是火药,你听说过吗? 萧轼有些心累,跟古人说话,就是这般不方便。 火药慕长生点了点头,我倒是听说过,不过 他眉头都快打结了,火药用处不大,炸山有些难度。 当然有难度,得制成炸药才行!有宝典在手的萧轼拍了拍胸口,大言不惭地说道,这事不用你管,你只需说服胡大人,找到那地势低洼之处,备齐制作火药所需之物即可。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慕长生不再愁眉不展,等粥熬好,便端着送去了堂屋,找胡大人商量治水事宜去了。 萧轼关了门,又拿出手机,看炸药的制作方法。 看完一遍,又立马关机。 电量有限,得省着点用。 第五十一章 我抱着你 收好手机,萧轼端起粥碗,张着耳朵听堂屋里,慕长生与胡大人谈论治水的事。 慕长生自然一如既往地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言语中那种使人心悦诚服的气魄,像足了一位治水经验丰富之人。 萧轼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慕长生脸皮也真厚,道听途说、未经证实的事,竟说得如此自信? 没一会儿,慕长生又端着托盘回了厨房,对萧轼点了点头,胡大人愿意一试。 萧轼咽下嘴里的粥后,才小声问道,你就这么信我? 慕长生又点了点头,自然信,你说的一切,我都信。 他那副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模样,看得萧轼心中一暖。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 不过,心情再好,也得先谈妥条件。 斟酌了一会儿,萧轼又说道,我可以帮忙做出威力强大的火药。不过,你得跟胡大人说,作为交换条件,水退后,得给我合法的户籍纸和引路文书。 慕长生脸色一僵,站着未动,直直地盯着他,那眼神深沉复杂,其中似乎掺杂着些许难过。 过了许久,才在萧轼不断地眼神催促下,冷声说道,这事我会和胡大人说的。 说完这话,便转身出了厨房。 见这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萧轼颇有些不解。 这是何意? 是嫌他提的要求太高,难以向胡大人开口? 胡大人和慕长生都是雷厉风行之人,既已有治水对策,吃过早饭后,一人立马召人砍竹,制竹笼,装大石,加固河堤;另一人则去寻找搜集制造火药所需之物。 萧轼留在家里,继续琢磨火药的事。 至于病床上的慕夫人,他是不会管的。 顶多监督宝儿帮忙熬药,再让宝儿送去东屋。 就这也是看在慕长生的面子上。 转天一大清早,出去了一整天的慕长生又坐船回来了,是来接萧轼去城里的铁匠铺。 万事已准备妥当,只差他这个能制火药之人了。 慕长生办事如此高效,萧轼还颇有些意外。 毕竟,那些原材料可不好寻。 又见这人肩膀袖子都是湿的,还光着脚,人也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治水并不是慕长生分内之事,却如此拼命,倒是个心怀天下之人。 感叹了一会儿慕长生后,萧轼又想到大水退后,他就能拿到户籍和引路文书了,心情又变得美妙起来,忙换上男装,戴上斗笠,抱上宝儿。 见他要带着宝儿一起,慕长生剑眉一皱,阻止道,我们是去办正事的,宝儿就放在家里吧! 一听要丢下他,宝儿紧紧地拉着萧轼的手,仰着小脸,也不敢哭,只瘪着嘴,默默地流泪。 那可怜的小模样,看得萧轼心酸不已,冷下脸,对慕长生说道,我要带他去,不用你管。 他实在不放心将宝儿留给慕夫人。 这制火药只怕要好几日呢!万一慕夫人又磋磨宝儿,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见他不高兴了,慕长生不再说话,转身安顿他母亲去了。 请了村长照看家里,又请了隔壁的石婆婆照顾他母亲一日三餐。 等处理好家里的事,出了院门,慕长生扶着萧轼,慢慢地朝坡下走去。 那路泥泞不堪,滑得很,又是下坡,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萧轼紧紧地抱着宝儿,眼睛只顾着脚下了,根本没注意到此时慕长生几乎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等终于下了坡,就见一片浑浊的汪洋。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雨,桃花村的水位又有所上涨,那些被淹的房子昨日才到门槛高的水位,今日已淹到了半个门框高了。 直看得萧轼叹息不已。 这农田淹了一大半,再不退水,今年只怕要挨饿了。 来接他们的船,许是怕搁浅,停得有些远,还得淌水过去。 萧轼正要弯腰脱木屐、脱鞋,慕长生突然说道,我抱你们过去。 说完,一把抱起他和宝儿,淌着水朝船走去。 被父亲母亲抱着,宝儿高兴得笑出了声。 可萧轼,差点一拳打慕长生脸上。 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女人,淌个水而已,抱什么抱? 还是公主抱,实在是不成体统! 见他不停挣扎,慕长生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马上就到了,你别弄湿了鞋,得了风湿可不好。 那呼吸喷在他耳边,喷得他脸一红,人也不自在起来。 慕长生此举颇有些暧昧啊! 说话就说话,他又不聋,为何对着耳朵说? 而且,先前他还是萧氏时,常下河捞鱼,那可是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怎不见这人心疼? 如今知道他是男人了,反而这样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还怕弄湿鞋,得风湿? 越想,萧轼越觉得不自在,连忙故意说道,你不用如此殷勤,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尽力制火药的。 可慕长生,就像没听懂他的话一般,毫无反应,仍大步走着。 等到了船旁,将他放下后,这人胳膊撑着船沿一跳,也上了船。 见他们都上来了,船夫撑着桨,往村口划去。 萧轼偷偷瞥了眼正用河水洗着腿上淤泥的慕长生。 见这人右腿上有道疤痕。 那疤痕不大不小,三节指骨长,颜色鲜红,宛若蜈蚣。 这还是他头一回清清楚楚地看到这道疤,顿时忘了刚刚的不自在,想了想,问道,这是你打仗时受的伤? 疤痕并不大,是伤到骨头了吗?否则走路怎会一瘸一拐? 慕长生放下裤管,又穿上鞋,淡淡地说道,不是。 不是战场上受的伤?萧轼剑眉微皱。 慕长生应该没说谎。战事去岁秋天就已结束,若是那时受的伤,颜色不该是这种粉嫩色。 可战事都结束了,慕长生又是为何受的伤?跟犯的事,跟罢官有关吗? 琢磨了一会儿后,萧轼又将这事丢到一旁。 他如今要考虑的,唯有火药,其它的,想那么多干嘛? 反正他就要走了,到时,慕长生与他何干? 第五十二章 重遇故人 萧轼抬头看向前方。 此时,他们已出了桃花村的地界,正往县城方向划去。 就见往日的官道及其两旁的林子、稻田全被大水掩没。别说禾苗,就是屋子,也只剩个顶了。 放眼望去,入目之处犹如一片汪洋大海。 浑浊的水面上不时漂过淹死的人和动物尸体。 甚至有一具妇人的尸体挡着船头,被船夫面不改色地用桨直接推开。 萧轼眼睁睁地看着那具泡得发白的女尸从他眼皮子底下浮走,瘆得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状,一时之间只觉天崩地裂。 慕长生在一旁脸色沉重地说道,昨晚,又淹了几个村子,大水来势凶猛,村民躲避不及 等回过神来,萧轼忙抱着宝儿躲回船舱。 水火无情,他自然知道。 别说是这个落后的世界,就是他那个世界,每逢水灾,也会有人伤亡。 只是亲眼所见,感受自然不同。 太毛骨悚然了。 见他剑眉紧皱,脸色苍白,慕长生眼神暗了暗,挨着他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低声说道,给你买的,尝尝。 说完,一层层扒开那油纸。 里面是一只糯米鸡。 若是以前,这些吃食,萧轼肯定喜欢,可就在刚刚,亲眼目睹浮尸漂过,他实在是没有胃口。 只扯了条鸡腿给宝儿吃。 宝儿并未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心情未受影响,父亲母亲又均在身旁,还有肉肉可吃,自然高兴得紧。 捧着鸡腿吃得不亦乐乎。 见萧轼不吃,知他心里不舒服,慕长生又安慰道,希望你的法子管用若是建了水闸,往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萧轼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 就是在他的世界,不也时不时地有水灾发生? 因为是撑桨,船速十分缓慢,又加上船身摇摇晃晃的,没多久,萧轼便靠着船篷睡着了。 慕长生轻轻托着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肩上,又伸手搂着他的肩,然后闭着眼睛,也打起了盹。 两大一小,紧紧地靠在一起,直睡到县城才醒。 县城倒没淹,可城墙外面挤满了逃难的灾民。 这些人,大多湿淋淋的。 有拖儿带女的,有用箩筐挑着家当的; 有大哭不止的;也有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 失去家园,痛苦可想而知。 慕长生搂着萧轼,一路护着他们,穿过层层灾民,终于挤到了城门口。 城门紧闭着,并没有人把守,许多灾民靠着城墙而坐,虽不能遮风挡雨,却也能暂时歇息。 慕长生先冲城墙上的衙役喊了几句,等上面放下来一个篮子,又将胡大人的信放了进去。 看过胡大人的亲笔信后,守城的衙役就要给他们开城门,却不料,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他们能进去,瞬间就有无数人涌了过来。 眼见那黑压压的人群如巨石一般滚压过来,萧轼只觉心一沉。 完了,他们会被践踏挤压而死的。 他正心生绝望,慕长生突然一手揽着他和宝儿,一手攀着城墙上的泥砖,脚踩着砖焦 糖 独 家 整 理 缝,飞身往上爬去。 萧轼只觉身体一晃,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已在城墙上落地了。 而下面他们刚刚站立之处,已被灾民占据。 那黑压压的人群将城门撞得发出剧烈的嗡嗡声。 而挤在最前面的人则发出阵阵鬼哭狼嚎声。 那声音,凄惨至极。 萧轼转头看向仍搂着他的慕长生,后怕不已。 若刚刚没有这人,他们只怕已挤成肉饼了。 见他脸色惨白,表情惊恐中带着死后重生般的喜悦,又带着对英雄的崇拜,慕长生勾唇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头。 那态度,那举止,若用一个现代词汇形容,就是宠溺! 萧轼渐渐回过神来,想着这人刚刚摸他头的举动,立马红了脸。 什么宠溺? 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这是大人对小孩的爱护,慕长生一定是把他当成宝儿一样的家人了。 必定是这样的! 萧轼推开慕长生,将斗笠往下压了压,遮住自己发红的脸,然后在守城衙役震惊的眼神中,抱着宝儿,昂首挺胸地下了城墙。 别说是他,只怕这些衙役也未见过像慕长生这样的好身手。 震惊也是自然反应。 等下了城墙,只见大街上也满是灾民,有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都是湿漉漉一身,表情木讷。 见他皱眉,慕长生又解释道,之所以关城门,实在是城里不能再进来人了。 这个道理,萧轼自然懂,先别说可能会出现的疫情,就是安全隐患,也是个大问题。 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为了口吃的,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果然,大街上那些店铺,大多关着门。 不仅关着,门窗还用木板钉死了。 那副严防死守的景象看得萧轼直叹气,也不自主地加快脚下的速度,就怕被灾民围攻。 慕长生也有同样的担心,紧紧地护着他和宝儿,朝铁匠铺走去。 俩人走得匆忙,到一丁字路口,差点与巷子里突然冲出来的一乘轿子相撞上了。 那轿子一晃,里面传来娇滴滴的啊哟一声,随后便是呵斥声,废物,干什么吃的,连轿子都抬不稳? 那两名轿夫和随行的丫鬟婆子则把怒火撒到慕长生萧轼身上,其中一个婆子叉着腰,指着萧轼的鼻子怒骂道,眼瞎了?走路不看路?敢冲撞我们少夫人 慕长生上前一步,挡在萧轼面前,冷声警告道,把手拿开! 萧轼忙去拉他。 他们如今只是普通人,而这些人一看就是有钱人,何必硬对硬? 如今退水才是重中之重! 他正要扯着慕长生走,轿中又传来说话声,谁这般大胆,竟敢出言不逊? 萧轼一愣,这声音颇有些熟悉。 像是 那个名字还未蹦出来,轿帘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妇人的脸。 那妇人虽梳着发髻,却极年轻,可满头珠钗,扮相又十分庸俗老气。 萧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是周婉儿。 第五十三章 妻弟 周婉儿似乎也认出了慕长生,用帕子掩鼻,露出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冷哼一声,又催促轿夫道,走吧!一个不懂眼色的破落户,也值得耽搁我的事? 她这般尖酸刻薄,慕长生脸色竟丝毫不变,只冷眼看了她一下,又回头拉着萧轼绕过轿子走了。 边走边问萧轼,刚刚可有吓到你? 萧轼摇了摇头。 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被这些小事吓到。 不过,等那轿子走远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再遇周婉儿,自然而然地勾起了他许多的记忆。 那时他还是萧氏,慕长生还未回来,他可没少被周家人,尤其周婉儿欺负。 没想到,周婉儿如今变本加厉,连亲表哥都要嘲讽挤兑一番。 你这个表妹挺势利的!作为一个男人,本不应该对人评头论足,可这周婉儿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7) 小小年纪就这般刻薄,老了只怕比慕夫人还要过分。 可慕长生,只淡淡地说道,她如何,与我无关。 见这人真不在意,萧轼便也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是个男人,男人是要干大事的,这些妇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没走多远便是铁匠铺了,慕长生在外敲了许久的门,又表明过身份后,才有人开了门。 一个形似张飞的络腮胡子铁匠,手持一把砍刀,从门缝里伸出头,左右张望了几下,见确实无人跟着萧轼他们,这才放下刀,又咧嘴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 等他们都进来了,这铁匠一边手脚麻利地关门,一边骂骂咧咧,他娘的,今早,隔壁的包子铺被抢了个精光,老板去阻拦,还被打了,真他娘的强盗 骂完人,铁匠又笑着领他们去了一宽敞明亮的大房间。 这屋里有炭有炉,还有慕长生找来的制火药所需之物,全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 萧轼摘下斗笠,将架子上的东西检查了一番。 随后又转头对慕长生笑道,很好,东西都对。 慕长生被他魅惑人心的笑容晃得心神荡漾,脸上也不自主地跟着露出笑容。 而他脸上如铁树开花般的笑容又弄得萧轼心口一紧。 高冷的人笑起来可真真好看啊! 可惜是个男人!萧轼忙收起脸上的笑,转向铁匠。 却见铁匠也盯着他,目光有些发直。 他还未做出反应,慕长生先冷了脸,朝铁匠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铁匠这才回过神,也不羞愧恼怒,反而大大咧咧地问道,这位到底是公子,还是姑娘,怎生得这般俊俏? 萧轼一愣。 这古人也真有趣。 他扮女装的时候,说他像男人,丑陋;可当他扮男装的时候,又说他像女人,俊俏。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评价会有这般大的区别? 慕长生阴沉着脸,将萧轼拉到身后,冷声说道,这是我妻弟。 妻弟?萧轼惊讶地看向慕长生。 他还以为这人会说他是弟弟呢! 不过,妻弟似乎更好。萧氏的弟弟不知所踪,他和萧氏又长得相似,用这个身份挺好。 慕长生脸色阴沉,目光阴鸷地看着铁匠。 那样子,若是他人见了,必然会吓得胆颤,可铁匠竟然一点也不惧怕,还笑着指着屋里一圆脸年轻男子介绍道,这是幺妹,在陶瓷窑里烧过炉子,熟手,多高的温度都能给你烧出来。 幺妹?萧轼越过慕长生的肩膀,看了眼长相清秀,可一看便知是个男儿身的年轻男子。 心中颇有些诧异,这是这边的风俗吗? 用女孩名称呼男孩? 不过,这个八卦念头在他脑海里只一闪而过,便散得无影无踪了。 管他是何风俗,只要能烧炉子就行。 很好!萧轼对幺妹点了点,又去了后院,将宝儿托付给铁匠的婆娘。 制作火药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便飞灰湮灭。 小孩子不宜待在工房。 铁匠的婆娘也盯着萧轼看,不过,不像铁匠那般明目张胆地看,铁匠的婆娘只敢低着头,羞羞涩涩偷偷打量。 而萧轼,对她的偷窥,只装作没看到,嘱咐了宝儿几句要乖后,又和慕长生回了工房,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先用硝石和草木灰制作硝酸,又煅烧绿矾制作硫酸,又用熟石灰制造烧碱。 烧碱做好后,又加热猪油,制做甘油。 这些活,萧轼小时候见爷爷隔壁家的小混混做过。 那小混混胆大得很,做过威力小的雷管炸鱼,也制作过威力大的炸药卖给那些盗墓贼,从未失败过。 萧轼从那人屡试不败的经验中得出一句总结。 制火药,必须胆大心细手稳,还得有些化学常识。 化学常识萧轼有,可手艺自然没有那经验丰富的小混混好,做起来自然也不是一试就成。 好在慕长生准备的原材料充足,一次不成,再试两次三次,最后总能做出满意的成品来。 萧轼全神贯注,一刻也不敢分神。 饭也不吃,茶也不喝,茅房也不去,就这样一直泡在工房。 而慕长生,也没闲着,一直默默地守着他,不时地给他擦个汗,递个原材料,那模样,十足一个称职的助手。 等萧轼不需要帮忙时,便盯着他看,看他认真做事的模样,看他俊美的侧脸,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看他的细腰。 看得目光越发深沉。 而萧轼,全然不知这些事,只全神贯注着手里的活。 倒是烧炉子的幺妹,见到慕长生看萧轼的目光,颇有些惊讶。 这大哥看这俊美小哥时,眼神为何有些像丈夫看自己的婆娘呢? 炉子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到了转天下午,硝酸硫酸和甘油都制作完毕,萧轼又将它们按比例合成硝酸甘油。 最后一步,便是制作火药了。 硝化甘油加蛋清加铁锈和细沙,搅拌均匀,然后用草木灰混合,在干燥通风处晾干。 等做完这一切,萧轼松了一口气,然后身子一歪,人往地上栽去。 幸亏慕长生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他。 第五十四章 不许再和我一起睡 萧轼扯着慕长生的袖子,嘱咐道,让我睡会儿,谁也不许靠近那火药。 说完这话,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为了制这个火药,熬了两日一夜,鬼知道他经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就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炸死。 身心俱惫,能不困吗? 萧轼一睡睡到转天早上,一睁眼,就见两条健壮的胳膊,一条枕在他脖子下,一条搂着他和他怀里的宝儿。 顿时一愣,慕长生又搂着他睡了? 他整个人都窝在慕长生的怀里,这人的鼻子贴着他的脸,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耳朵上。 他们俩人这姿势,要多亲密便有多亲密。 萧轼只觉十分不自在,想趁这人还未醒,赶紧起来,以免这人醒来,然后他们四目相对,然后发现他们抱在一起 那岂不是太尴尬了? 萧轼慢慢地,一点点地往里挪,可才挪了几下,便发现,他根本无处可挪,宝儿已经贴着墙了。 只得换个方式,试着慢慢地抬起慕长生的胳膊。 可才一动,他的耳朵便撞到了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事。 那是慕长生的嘴唇? 那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只觉与这人嘴唇接触的耳朵部位异常发烫,让他的身子发僵,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从小到大,他从未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这让他很不自在。 好在这人仍未醒,看不到他这副不自在的模样。 萧轼松了一口气,继续一点点地抬起慕长生的胳膊。 等他得了自由,坐了起来,心情也平复后,才敢转头往后看去。 就见慕长生睡得剑眉紧皱,下巴上满是青茬。 萧轼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心情有些复杂。 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庆幸。 没胡子确实省了不少事,可有胡子,才像男人。就像慕长生这样的,多有男人味啊! 青色的胡渣配着高挑的鼻子,浓密的剑眉,多英俊帅气啊! 还有额头上那道疤 萧轼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那道疤。 似乎比先前颜色更淡了些,也更不明显了。 他抚摸疤痕的举动终于惊醒了慕长生,这人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看,见是他,又把他往怀里一搂,嘴里咕噜道,再睡会儿! 萧轼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又被这人搂了回去,抱在怀里。 这人自然而然的亲密之举,这人宽阔的胸膛,这人的体温,这人咚咚的心跳声,还有这人身上的味道 让他突然心慌意乱起来。 慕长生不是说自己不是断袖吗?那为何总对他这般亲密? 一次两次都是如此。 难道这人喜欢他? 萧轼只觉天崩地裂,脑子嗡嗡作响。 就在他要一把推开这人时,肚子突然传来咕噜噜一长串声响。 他饿了!连着两日滴水未进,此刻他饿得很,饥肠辘辘,胃火灼烧。 起开!萧轼用力推了推搂着他的人。 才推一下,慕长生就醒了。 这回是完全清醒过来了,撑起胳膊,看着他,问道,醒了?饿吗?累吗? 眼中都是关怀担忧之意,没有丝毫尴尬不自在。 饿!既然人家都不尴尬,那他有何不好意思的?萧轼推他下床,快起来,我要吃饭喝水上茅房。 慕长生赶紧起了床,又要扶他起来。 不用。萧轼严词拒绝,自己慢慢悠悠地下了床,又对慕长生冷声说道,往后不许和我们睡一起。 见他神色冷淡,慕长生眼神暗了暗,也冷了脸,张铁匠家就一张多余的床,难道你要我睡地上? 睡地上自然不行 萧轼又说道,那你睡就睡,为何每回都搂着我?这个时节,你不觉得热吗? 慕长生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这么窄的床,不搂着,就会掉下去。 萧轼又回头看了眼床。 确实窄,像是单人床。 顿时有些心虚懊恼,他不会是自作多情了吧? 他累,陪了他两日没合眼睛的慕长生自然也累。 凭什么不让人家睡觉? 床这么窄,搂着睡也是正常。 萧轼自觉无理,不好再吵,便气呼呼地去了茅房。 可等他放完水出来,又见慕长生给他打了洗澡水,连换洗的衣衫都准备好了。 这下是一点点怒气都没了。 都是男人,有何好矫情的? 等他洗完澡出来,铁匠的老娘也熬好了粥,还炸了小鱼干,金灿灿、香喷喷的。 萧轼他们三个和铁匠家八个,一堆人挤在天井旁的廊上吃早餐。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饭桌上是呼噜噜喝粥的声音。 萧轼实在是太饿了,一碗粥下去,仍觉不够。 可每人只有一碗。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宝儿喝粥,慕长生勾唇一笑,将自己的碗推给他,你喝吧!我不饿。 又将分到的炸鱼干也放到他碗里。 真的?萧轼先是一喜,太好了! 随后又觉得十分不自在,这粥若慕长生没喝过还差不多。 可这种掺着口水的粥 可最后,饥饿战胜了理智,也不管那粥有没有慕长生的口水,厚着脸皮接过碗。 不过,到底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人独吞,只倒了一半。 他这一举动,看得慕长生心头又是一暖,脸上自然而然地又露出了笑容,笑得颇有些宠溺。 而这笑,又让萧轼心跳加速,呼吸紊乱起来。 平日里高冷的人,一旦笑起来真要人命啊! 他们这副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一碗粥也让来让去,亲亲密密的模样,自然引得铁匠夫妇盯着看。 夫妇俩不仅明目张胆地盯着看,还在心中不停地感慨。 这俩郎舅,关系可真亲密,比亲兄弟还亲密。 不仅关系好,还都长得这般好。 一个高大俊朗冷硬,另一个高挑白皙俊美。 真真让人赏心悦目! 被铁匠夫妇这样直勾勾地打量,慕长生和萧轼都毫不在意,面不改色地继续喝粥。 一个是因为内心强大,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另一个内心倒没那般强大,但作为一个演员,在自己的世界早被人打量惯了。 上架感言 更了这么久,终于要上架了,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这篇文属于慢热型,情节发展十分缓慢,也十分平淡,谢谢小可爱们一直的耐心。 你们善良又热心的评论和吐槽,是我 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我会继续努力,希望能写出你们喜欢的文文。 也希望你们继续支持我! 千言无语化作一句祝福:祝各位小可爱除夕快乐!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第五十五章 慕长生不会是喜欢他吧? 他们才吃完饭,就有衙役来敲门,说是昨晚又淹了几个村子,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去炸山。 萧轼小心翼翼地将火药分成一份份,一层纸一层布,层层叠叠包扎好,做成一个个炸药包,又用油布裹好,放在马背上。 而他自己,则会和宝儿、慕长生同骑另一匹马。 出发前,慕长生拿起斗笠,仔细帮他戴好,戴得低低的,低得差不多遮住他整张脸了。 这人温柔的举止,让萧轼十分不自在,十分不适,总感觉这人态度暧昧,总感觉这人不是平日里那个阴沉冷漠的人。 可一想到自从身份挑破后,这人对他似乎都这般温柔,他又松了一口气。 慕长生应该没被人夺舍。 可松了一口气后,他又心跳加速,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慕长生对他这般温柔,难道是喜欢他? 还是为了炸山退水之事? 应该是第二个原因吧!慕长生不是明确说过自己不是断袖吗? 可一想到慕长生对他这般殷勤,是第二个原因,他竟莫名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将斗笠往上一掀,对慕长生冷哼一声。 戴这么低,路都看不见了! 他这般不耐烦的态度,慕长生竟然丝毫不在意,还一把将他和宝儿抱上了马。 萧轼挣扎着,喊道,我自己会 他话还未说完,又见慕长生踩着马镫,一跃而上,在他身后坐下,又环抱着他和宝儿,缰绳一勒,身下的马立马跑了起来,朝人少的北城门而去。 萧轼三人,衙役两人,五人四马在街上飞快地跑着。 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又加上衙役不断地呵斥道,闪开! 他们这副十万火急的阵仗,吓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靠边让路。 等出了城,几人又弃马坐船朝目的地而去。 这回他们坐的是一艘小型帆船,速度比那撑桨的小船要快上不少。 萧轼抱着宝儿,站在船头,看着浑浊的洪水发呆。 两日不曾出来,今日再看,水位果然又涨了,不仅是屋顶,就是树冠,都快淹没了。 这一切,让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 就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这种人间惨状,他也无法视若无睹。 见他神情沮丧,慕长生伸手握着他的手,安慰道,等水退了,就无事了! 萧轼只觉被握住的手背部位烫得厉害,又见这人眼神十分温柔。 吓得他连忙抽出手,走到船尾坐下。 心中十分恼火。 慕长生,你不是说自己不是断袖吗? 可你如今的行为举止像是直男吗? 见他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慕长生先是一脸的愣怔,随后又跟了过来,正要开口说话,萧轼将宝儿往这人怀里一塞,指着船头,出声制止道,坐回去!我要坐这一头守着火药,你带着宝儿。 慕长生转头看了眼那两个站在船头、带刀的衙役,又转回头来说道,你不用担心火药,无人敢打主意。 萧轼冷哼一声,靠着船篷,闭上眼睛不理人。 他担心的是火药被偷吗? 他担心的是,他会被掰弯;他担心的是,一着不慎,火药把他们炸得个灰飞湮灭。 好在一路顺顺利利,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目的地。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8) 一处四周皆是高山,面积十分广阔的盆地。 这盆地里原本有两个村子。不过,前日,在衙役的催促下,都已搬走了。 因为交通闭塞,又满是星罗密布的水塘,适合种植水稻的良田很少,村民过得很是艰辛。 胡大人承诺他们,只要搬出去,便给他们分田盖屋。 虽说故土难离,可有此等好事,村民们哪有不愿意的? 才两日便搬了个彻底。 爬上山后,衙役又带着萧轼他们一路穿过层层树林,来到一处几条大河交汇之地。 这处山体不仅比其它地方矮、薄,在半山腰还有一个洞穴。 正是放置炸药包的好地方。 萧轼左右都看了看,见两边水位落差有个十几米,够泄洪的了。 你们快走,帮我照顾好孩子。萧轼将宝儿交给其中一名长脸衙役,让他们带着宝儿赶紧撤离。 而他自己则和慕长生留下,下溜到那山洞里,将炸药包放置在洞穴的四个角落。 随后又拿出打火机,点火之前又嘱咐慕长生,待会儿引线点着之后,你拉着我尽快往远处跑。 地这么湿滑,他怕自己跑不快,他怕自己摔倒,还是让慕长生拉着他跑靠谱一些。 慕长生点了点头,你放心! 可萧轼仍不放心,就怕这人不知道火药的威力,掉以轻心,只得又说道,这引线烧得极快,一旦炸起来,会地动山摇,若是跑得慢,你我只怕都会被炸死。 见慕长生脸色变得凝重,萧轼又怕他吓过头了,只得又宽慰道,拿出你带我们爬城墙的速度即可。 可慕长生黑着脸,皱着眉,十分严肃地说道,如此危险的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萧轼敷衍道,不是怕吓着你嘛! 慕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我知道会这般危险,必定不让你涉险。 说完,抓着他的胳膊就往洞外走,你去安全的地方,我来点引线。 萧轼抬头看着这人刚毅的脸,紧皱的剑眉,满含担忧的目光,还有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心口又砰砰乱跳起来。 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挡在他前面,替他抗事。 所有的人都只会对他说,你得靠自己! 还是我来吧!那个其实只要小心谨慎,操作得当,不危险的萧轼忙抽出手,又转身弯腰去捡那几根引线,借以掩饰心中的慌乱。 等心情平复下来,才直起腰,往洞外退去,退到地面变湿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看着慕长生的眼睛,说道,我说跑,就快跑。 慕长生也盯着他看,见他眼中并无惧意,这才不再坚持,点了点头。 萧轼按了下打了火,将四根引线点燃,才放下,他嘴里的跑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慕长生像风一样给卷走了。 慕长生拦腰抱着他,一眨眼地功夫便跑出了老远。 见距离足够安全了,萧轼忙喊道,停下,可以了。 说好了拉着跑的,怎么又抱上了? 慕长生才放下他,就听一阵阵剧烈的轰隆隆声。 放置炸药包的地方顿时山崩地裂,浓烟滚滚,炸开的石头飞到四周都是。 那威力,虽不能和现代的TNT相比,可在这古代,已是惊天动地之物,把远处的衙役们吓得屁滚尿流。 就连慕长生,盯着那滚滚浓烟,也是目瞪口呆。 萧轼心中十分得意。 没想到,他真的能制出威力强大的炸药。 等浓烟渐渐平息,俩人走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那山体被炸出了一个十几米深六七米宽的凹陷。 萧轼又往河那边看了一眼,山体离水位仍有一米左右。 不由得叹息一声,虽然炸塌不少,可惜,这山是石山,硬度大,较难炸开。刚刚放置的四个炸药包还不够,离泄洪还差那么一点点。 于是又转身回去捡剩余的炸药包,可慕长生拦着他,我去吧! 没事的。萧轼推他,可推不动。 只得又解释道,火药和引线不能淋雨,放置的位置也很重要,这事有些复杂,还是让我去做吧! 刚刚炸药包放在山洞,淋不到雨,自然顺利引爆。可此时,没了遮挡,那凹陷处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 引线若是湿了,如何点得着? 见他说得郑重其事,慕长生只得收回手,帮他捡起剩余的炸药包。 要下凹陷时,又搂着他,踩着突出的断裂石块,一点点跳了下去。 等到了底部,萧轼抬头往上看去。 这么高,若是他一个人,肯定下不来的。 又收回目光,看向慕长生。 幸亏有这人。否则,炸山这事,对他来说,太过艰巨。 他看着慕长生,慕长生也看着他,目光温柔。 看得他心口又砰砰乱跳起来,忙别开眼睛,告诫自己道。 不要胡思乱想,还有正事要做呢! 等心情平复后,萧轼又将剩下的四个炸药包用油布裹着,分放在四个深坑处。 而引线他又抬头看了看仍下个不停的雨,叹了一口气,将带过来的油纸,裁成一段一段,将引线包好,以免被雨淋湿了,点不着。 等一切都弄好了,要点火时,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点火后,再爬上十多米高的凹陷,再逃走,即使有慕长生在,只怕时间也不够。 见他眉头紧皱,慕长生问道,有何难处? 萧轼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引线不够长,我们只怕没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慕长生不是很懂这个,问道,不能在上面点着了,再扔下来吗? 萧轼摇了摇头,指着底部的四个深坑,解释道,要想火药发挥最大威力,离目标物越近越好。火药放在这里最合适。点燃引线再扔若是没扔准,或是引线熄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火药? 第五十六章 这不是亲吻,这是人工呼吸啊 ! 慕长生像是听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先上去,我来点引线,我跑得快。 萧轼也知,若是只有慕长生一个人,肯定要快过带着他这个累赘。 又想着这人已经亲眼见他点过一次引线了,应该问题不大,便把打火机递过去,又嘱咐道,点着了就快撤,切记! 慕长生又点了点头,将打火机收好,然后搂着他往上爬,等出了凹陷处,将他送到安全处,转身又要回去。 不知怎的,萧轼突然一阵心慌意乱,一把拉住慕长生的手,嘱咐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他倒不是啰嗦唠叨之人,他只是担心这人会出意外。 慕长生勾唇笑了笑,又看了他几眼,才抽出手,我会的! 说完,转身朝凹陷处走去。 见这人一步步离他远去,又飞身跳下凹陷,萧轼心里数着数,胆战心惊地等着。 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点着啊! 数到五十的时候,见这人终于上来了,萧轼立马挥手喊道,快跑! 慕长生飞快地往他这边跑过来,可才跑出不到五米,就听一阵轰隆隆巨响,随后便是地动山摇。 那凹陷处再次浓烟滚滚,石屑纷飞。 突然,从石屑中冲出一块大石,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萧轼根本来不及叫喊,就见那大石击中了慕长生的背部。 这人顿时脚步不稳,人往地上一跪。 萧轼心口一紧,也顾不上危险了,忙向他跑去,边跑边大喊,起来,快跑! 慕长生咬着牙,胳膊撑着地,站了起来,可他还没直起身子,又听轰隆一声,他站立之处瞬间塌了下去。 慕长生来不及逃离,也跟着掉了下去。 萧轼只觉心跳都没了,脑子嗡嗡作响。 完了完了,慕长生只怕不好了。 慕长生不会游水,若是被洪水冲走,那十有八九 萧轼加快步子拼命往前跑去,还未跑到慕长生掉落之处,就听到奔腾的水流声。 等他跑近了,就见山体已被炸开,山外的水汹涌着往盆地泄去。 而慕长生,已不见踪影。 萧轼想都没想,又拔腿往山下跑去,边跑边喊慕长生的名字。 山坡上林木密集、枝叶繁盛、灌木丛生,又加上泥土湿滑,萧轼跌跌撞撞滑滑溜溜往下跑,脸上手上不知被枝叶刮了多少下,他那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不知留下多少道血印子。 可他全然不在意,心里只想着,慕长生,千万不能有事啊 快跑到盆地底部时,终于看到慕长生了。 这人抓着一棵小树,可身体被藤条缠着,浮在浑浊的洪水里。 那洪水十分湍急,夹杂着泥石高速往下冲去,冲得慕长生浮浮沉沉,都要抓不住那树了。 慕长生!抓紧啊!萧轼大喊着。 可不能松手啊!这水流如此湍急,冲下去,即使不淹死,也会被乱石砸死、泥浆掩埋。 萧轼边跑边喊,眼看着慕长生就在眼前,眼看就要够到这人的手了。 可那树突然断了,慕长生瞬间就被卷入洪水中,只留下一只手在外面。 萧轼心一沉,也往洪水里一跳,一把抓住那只手。 纵使水性好,但在如此湍急的洪水中,他也力不从心,被洪水冲得晕头转向,除了紧抓着慕长生的手,也别无办法。 好在那水流快,他们很快便被冲入到盆地的水塘里,萧轼钻出水面,深呼吸一口气,又将慕长生托出水面。 等水流没那么快了,又拽着他往一旁游去。 顺水游极快,他们一会儿便游到水塘的塘梗上。 萧轼拖着已昏迷的慕长生,淌着不断涌过来的洪水,往高处走去。 等终于爬上一处地势较高的田埂,萧轼已是精疲力尽,但仍强撑着,将慕长生平放在地上,掰开他的嘴,抠出里面的淤泥,又给他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洪水涨得极快,没一会儿,又涨到他们所在之处了,急得萧轼满头大汗。 慕长生再不醒,他们又要被洪水卷走了。 幸好,按压了一会儿,慕长生便口吐泥水苏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萧轼低着头,在舔他的嘴。 虽然脑子还有些模糊,可心却不由得悸动不已,抬起胳膊,搂着萧轼的脖子,张嘴回应着。 见慕长生有动静了,萧轼心下一喜,就要松开嘴,却被这人紧紧搂着,嘴含着他的嘴不放。 萧轼先是一愣,慕长生这是在作甚?在亲他? 随后又是一阵心慌意乱,慕长生怎么能亲他呢? 果然果然!这人真是个断袖! 萧轼心慌意乱,伸手便去推人,可慕长生搂得极紧,他根本推不开。 好在这人刚苏醒过来,气短,没几下,便松开嘴,咳嗽起来。 萧轼抬起头来,一见那奔腾而下的洪水,来不及恼羞成怒,赶紧扶这人起来,催促道,快,水深了,我们快走。 慕长生这才发现水已没过他脚脖子了,一转头,又见那从决口来的洪水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顿时心口一紧,灌足力气,拉着萧轼的手,往不远处的山上跑去。 可他后背刺痛得厉害,胸口更是痛得如刀刮,可即便如此,他仍一直紧紧地拉着萧轼的手,淌着水,在狭窄的田埂上费劲地跑着。 终于在力竭之前穿过水田,跑上了山。 终于安全了!萧轼往地上一倒,拼命呼吸。 淌水跑了这么久,他的胸口发痛,他的喉咙在灼烧,头更像要炸裂了一般,痛疼难忍。 躺了好一会儿,痛疼才渐渐散去,他这才有力气转头看向一旁的慕长生。 就见这人胸口仍剧烈起伏着,不时还要咳嗽几声,眼睛赤红,眉头紧皱,似乎痛苦还未散去。 可即便如此,这人仍费劲地撑着手,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又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摸着他脸上细小的伤口,目光十分温柔。 萧轼瞬间僵了身子,又想起了刚刚在水田里,这人搂着他亲的事。 顿时脸一红,一把打开这人的手,心慌意乱地坐了起来。 可一见那不断上涨的水位,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诸脑后,站了起来,去拉慕长生,催促道,我们得赶快走,和宝儿汇合。 可慕长生没伸手,只是诧异地看着他。 萧轼此刻心急如焚,根本没心思去理会慕长生为何会是这个态度,只拽着这人的胳膊,将人拉了起来,往他们当初上山的地方走去。 可走了几步,又听后面传来猛烈的咳嗽声,萧轼回头看去,就见慕长生背弓得厉害,不像往日那般挺拔了,脸上也尽是隐忍之色。 这是怎么啦?萧轼抓过这人的腰带就是一扯。 慕长生忙扯回腰带,脸微微有些红,声音也有些不稳,你做什么 萧轼翻了个白眼,不做什么,就想看看你的背,是不是受伤了? 怎么着?还怕我非礼你不成? 即使老子弯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睡你! 慕长生脸一僵,眼神复杂,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萧轼才不信他的话。 慕长生这人,性子十分刚硬,若是伤得不严重,绝对不是这个模样。 也不再问他的意见了,继续扯他的腰带,扯他的衣服。 见萧轼执意要看,慕长生不再抗拒,站着任他扯。 等衣衫扯下,后背露出来,就见那上面,竟有一大片青紫淤痕,十分地刺目惊心。 萧轼只觉心口一紧,用指尖轻轻摸了摸那淤青,颤着嗓子问了句废话,这是刚刚被石头砸的? 他的手指才碰上去,慕长生的身体一僵,背上的肌肉瞬间块块分明。 萧轼的注意力顿时从淤青转移到了那漂亮的肌肉上,忍不住又摸了几下,羡慕得不得了,这肌肉可真漂亮。 这一下一下的,摸得慕长生只觉心跳加速,呼吸粗重起来,忙拢上衣服,系好腰带,气息不稳地说道,不碍事的,我们快走吧! 眼看着那漂亮的肌肉被衣服遮盖住了,萧轼只觉可惜,他怎么就没有如此漂亮的肌肉呢? 又见慕长生过来牵他的手,那眼神十分炙热。 萧轼心口又是一紧,连忙往旁边一躲,迈步朝山上走去,拒绝道,我自己能走。 边走心里边打鼓。 惨了惨了!他只怕不怎么直。 男人都想有个好身材,看到慕长生那些漂亮的肌肉,挪不开眼睛,这也正常。 可一对上这人的眼睛,他就心慌。 这绝对不正常。 萧轼心慌意乱,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脚底一滑,若不是他反应快,抓住一根树枝,只怕要摔个好歹来。 不过,虽然没摔倒,但他不敢再胡思乱想了,折了根树枝做拐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被拒绝,慕长生脸色复杂地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又跟了上来。 此时,雨仍在下,天色开始转黑,俩人浑身湿漉漉淋淋的,在茂密的林间步履艰难,跌跌撞撞地走着。 第五十七章 不要说 等找到衙役和村民暂住的山洞时,萧轼只觉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重如千斤。 他才进山洞,宝儿像个炮仗一样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腿,哽咽着喊道,羊父宝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19) 萧轼蹲下来,捧着小孩的脸,笑着夸赞道,宝儿真厉害,话说得越来越好了。 被夸了,宝儿自然高兴,可他刚刚实在是太过害怕,害怕母亲和父亲会出事。 以至于他们此刻回来了,他仍想哭。 他那个又想哭又想笑的小模样,看得慕长生心口一酸,忙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又推着萧轼往火堆旁走去,去烤下衣服。 见慕萧两人终于回来了,两位衙役忙让出地方,又递过来半只烤鸡。 他们如今对萧轼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刚刚那爆炸的声音,那爆炸的威力,那地动山摇浓烟滚滚的景象,他们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可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俊美小哥所为。 实在是厉害! 还有这位慕公子,听说以前是大将军,难怪身手如此之好,那日在南城门,那么高的城墙,还带着两个人,竟几下就爬了上来了。 果然是高手! 慕长生将鸡腿扯下,塞给萧轼,萧轼手一抖,忙递给了宝儿。 心中颇不自在。 鸡腿不是向来都给宝儿吃的吗?为何今日要给他? 还有,能别用如此温柔炙热的目光看他吗? 看得他实在是害怕。 害怕慕长生真喜欢他。 见他不吃那鸡腿,慕长生只当他是疼爱宝儿,并未往拒绝方向想,又将剩下的肉一点点撕下,递到他嘴边。 如此暧昧之举,让萧轼更害怕了,都不敢直视这人。 可犹豫片刻后,又毫不客气地接下吃了,吃完后,还故意翻起了旧账,问慕长生,当初,我们刚到桃花村那晚,你烤了个兔子,却只给我和宝儿留了点黑乎乎的杂碎为何今日这般大方起来了? 不是他小气记仇,不是他尖酸刻薄,实在是他心慌得厉害,得找这个让他心慌的罪魁祸首出出气。 慕长生被他问得心一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以后我会改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萧轼搂着宝儿,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地说道,望我走了后,你对宝儿好一点。 你仍要走?慕长生剑眉一皱,神态颇为震惊。 自然要走!萧轼累得很,不愿再为此事和这人多说一个字,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他才闭上眼睛,怀里的宝儿就被慕长生抱走,而他自己,也被拉了起来,拉到了洞外。 你做什么?萧轼甩开这人的手,脸色有些不好看。 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慕长生脸色有些冷,问道,你为何要走? 又是这个问题!萧轼压了压心中的烦躁,实话实说道,这里不是我的家乡,我自然要走。 慕长生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放软了语气,问道,不能留下来吗? 萧轼拒绝得十分干脆,不能! 他从未想过留下。留下来作甚?他在自己的世界虽然没有什么挂念的人,可那里才是他的家乡。 而这里,他不喜欢。 十分地不喜欢。 科技太落后,生活太不便利,百姓太愚昧。 被如此直接无情地拒绝,慕长生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复杂,低下头不知想着何事,半响,才又抬头看他,目光深沉,问道,就不能为了宝儿,为了我留下来吗? 这话说得颇有些小心翼翼,带着股恳求的意味,萧轼诧异地看着慕长生,心中很是震惊。 这还是慕长生吗? 不止是言语温软,眼中也尽是难掩的痛苦。 慕长生那么强势阴沉冷漠的一个人,竟这般 他从未在慕长生脸上见过这般表情,就连当初被兄弟逼着分家,被族人逐出族,父亲的坟被逼迁走,他也没在这人脸上见过如此难受,如此小心翼翼的表情。 这让他自觉罪逆深重,觉得自己跟个抛妻弃子的负心人一般。 这感觉实在不好受!萧轼连忙别开眼睛,故作刻薄地说道,为了你?你不会是还想着我八字旺你的事吧? 慕长生摇了摇头,否认道,术士之言,我从不相信。何况你并不是萧氏,何来八字旺我一说? 随后,这人又突然伸手握着他的手,目光变得温和又深情,我只是 不要说!这深情的目光让萧轼害怕极了,猛地抽出手,宝儿也不管了,飞快地跑回山洞。 他马上就能拿到户籍纸和引路文书了,马上就能回自己的世界了。 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靠着石壁坐了没一会儿,萧轼又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朝他走来,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他也知道那人是谁,可他就是不愿睁眼。 最后,又听面前那人发出轻轻一声叹息声,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紧挨着他。 他能听到这人平缓的呼吸声,感受到这人身上散发出的炙热体温,闻到这人身上熟悉的气味。 可他就是不愿睁眼,不愿面对这人。 他此刻很不舒适。 不仅心里不舒服,身上也不舒服。 衣衫是湿的,洞里人太多,不仅吵,气味还不好。 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他心烦。 好在他很快就能拿到户籍和引路文书了。 等回了自己的世界,就有各种美食,也有干净的卫生间,还有各种便利的交通工具。 白日里舟车劳顿,又是点炸药包,又是跳水救人,萧轼真的累了,没想多久,便睡了过去。 可转天醒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慕长生怀里。 他和宝儿一人趴一边! 那姿势要多羞耻就有多羞耻。 吓得他立马爬了起来,懊恼不已。 怎么趴这人怀里去了呢?难怪一晚上睡得那般舒服,原来是睡在肉垫上了。 那两个衙役也醒了,正收拾东西。 长脸衙役冲他笑道,你两郎舅感情竟这般好,真是难得 是啊!另一个络腮胡衙役也笑道,你姐夫昨晚搂了你一晚,腿都不敢挪一下,就怕吵醒你 萧轼只觉心虚脸红得厉害。 他和慕长生并不是什么郎舅,却几次三番地搂在一起睡觉,尤其是这回,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太出格了! 收拾好东西,长脸衙役站了起来,又说道,我刚去决口看了,大河里的水位降了最少有五米,这回大水应该退了,我们也该回县城了。 是啊!络腮胡衙役笑道,这还多亏了两位公子,若是再不退水,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萧轼正要谦虚几句,就见慕长生醒了,先是伸着胳膊往怀里搂了一下,见是空的,又猛地睁开眼睛,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见到他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宝儿站了起来,问道,饿吗? 可这话才问出口,他自己的肚子却发出一长串咕噜声。 长脸衙役忙递过来两个菜团子,笑道,先将就吃点,等回了县城,胡大人肯定要请你们吃席面的。 慕长生接过菜团子,一个塞给了宝儿,一个塞给了萧轼,低声说道,吃吧。 眼神和语气中的温柔,让萧轼心乱又心烦。 慕长生这人真讨厌! 像先前那样,对他冷冰冰的不好吗? 非得这么温柔,害得他心都乱了。 又想着昨晚这人将鸡肉都分给他和宝儿了,忙将菜团子又递了回去,你吃吧!我不饿。 说完,大步朝洞外走去。 外面仍下着雨,密密麻麻的毛毛细雨,不大,却让人心烦。 萧轼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泥泞的长衫鞋袜,再看了眼洞外被村民踩得满是烂泥的山路,越发想念自己世界里的柏油路了。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正看着阴沉的天发呆,慕长生抱着仍熟睡未醒的宝儿走出山洞,从一旁的树上折了根较粗的树枝,去掉叶子。 又一手拄着树枝当拐杖,一手硬拉着萧轼,要护着他下山。 萧轼推开他,我自己可以走,你护好宝儿即可。 说完也折了根树枝当拐杖,一路滑滑溜溜地朝山下走去。 等终于下山了,就见昨日还被大水淹没的地方全露了出来,路上覆盖着一层烂泥,田里的禾苗被淹成灰朴朴的颜色,软绵绵地趴着,一看便知无可救药了。 而昨日乘坐的船也不知所踪。 要想回县城,只能走路了。 可那路上的烂泥足有半尺深,且有许多螺蚌陷在其中,才走了五十步不到,萧轼的鞋袜便掉了。 他才一皱眉,慕长生便弯下腰来,要背他。 可萧轼哪肯? 他一个大男人,四肢健全,怎能让人背?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慕长生的脸色冷了下来,不再献殷勤,只默默地跟在后面走着。 萧轼只觉松了一口气,又学着那两个衙役的模样,将长衫下摆和裤腿都卷起来,光脚在泥泞中一步步走着。 第五十八章 往后你就是我的人 走了不知几里路,走到脚底被螺蚌划得流血了,刺痛不已,萧轼才停了下来,坐在一石桥的栏杆上歇息。 这里已是另一村界了,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拖儿带女,赶着牲畜,担着家当回家的村民。 这些人大多愁眉苦脸、哭哭啼啼的。 被淹了这么些天,这一季稻子只怕又没了收成,房子说不定也塌了,心情自然高兴不起来。 萧轼正看着他们叹息不已,慕长生突然将宝儿塞到他怀里,又在他面前蹲下,捧着他的脚,拿长衫下摆去擦上面的泥,低声说道,你流血了,让我看看。 脚才被握着,萧轼就觉得脚背一阵滚烫,身体也随之一僵,忙出声阻止道,没甚大碍的,不用看。 可慕长生根本不听他的,仍一点点地擦着。 这人的手劲大得很,萧轼想挣扎,可又无果,又不能大声训斥他,让两个衙役看了笑话,只能忍着,小声说道,真的无事,你先松开。 慕长生低头不语,只自顾自地擦着,擦完后,见他脚底板上有好几道口子,剑眉顿时一皱,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伤口。 萧轼忍无可忍,警告道,放手! 他一个大男人的脚有何可看的? 再这样摸下去,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慕长生又抬头看他,看他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 这些伤口都是昨日,萧轼为了救他,从山上飞奔而下,被枝叶刮的 萧轼被这人深沉复杂的目光看得脸红心跳。 平日里高冷的人,一旦露出这种温情脉脉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受不住。 正要一脚踹开他,却见这人胳膊一伸,一把抱起宝儿,一把把他背在了背上。 这突然之举,把他吓了好大一跳,等回过神来,又挣扎道,慕长生,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可慕长生就是不放手,只管大步往前走去。 萧轼绷直身体,就要往下溜,却见前面的路面上满是各种粪便。 猪屎牛屎,密密麻麻的,和烂泥混和在一起,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吓得他赶紧收回了腿。 烂泥他能忍受,可这些家畜粪便,真是忍受不了。 见他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那路,长脸衙役笑道,萧公子,看你这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便知你未见过这些东西,还是乖乖让你姐夫背着吧!这些粪便可臭了,别脏了你的脚。 说完还把宝儿抱了过去,慕公子,你背着萧公子就行,孩子,我给你抱着。 宝儿昨日已被这衙役抱过,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抗拒。 父亲要背娘呢!再抱他就太辛苦了。 等过了那段屎路,萧轼坚持从慕长生背上下来,自己走。 他这一辈子,从记事起,还从未被人背过,这让他感觉十分复杂。 慕长生对他好,他理应高兴。 可一想到这人是为何才对他这般好,他又觉得十分地不自在。 也接受不了。 不仅是因为他不喜欢男人的缘故,更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见他脸色难看,慕长生也不再坚持要背他,只伸手从衙役手里接过宝儿,默默地走在他身后。 走了有两三里路,就在萧轼脚底痛得龇牙咧嘴时,前面摇摇晃晃过来一辆牛车,竟是来接他们的。 那驾车的老汉笑呵呵地说道,胡大人知道这水退了,没船没马的,你们回来路上一定艰辛,便让我过来接人。 萧轼心下一喜,忙问道,胡大人回县城了吗? 老汉摸着胡子,笑道,回了。 太好了!萧轼大松一口气,撑着胳膊上了牛车。 胡大人既然派人来接他们,那必定对他们很满意。 既然如此,那必定会遵守当初的承诺,给他户籍纸和引路文书的吧? 拿到户籍纸和引路文书,他就能回自己的世界了! 他脸上的喜悦,慕长生见了,眼神暗了暗。 而宝儿,拉着他的袖子,小声喊道,羊 萧轼从慕长生手里接过宝儿,刮着他小巧的鼻子,笑道,乖! 宝儿并不知道他要走,还咧嘴笑着,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窝在他的怀里,一脸幸福的模样。 这几日过得真开心,没有祖母骂他,只有父亲和母亲,到哪里都抱着他,好吃的都给了他。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牛车晃晃悠悠终于在午时赶回了县城。 城墙外已没了滞留的百姓,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城内也是如此,昨日还挤挤攘攘的街上也空了,青石板上脏污不堪。 老汉拉着他们进了一客栈,又笑道,两位公子先在这里歇下,晚上胡大人会在酒楼设宴,到时,老汉再来接两位。 萧轼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泥泞的长衫。 脏成这样,确实不好见人,再多等半日也无妨。 许是胡大人打过招呼了,客栈掌柜已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 萧轼早已饥肠辘辘,见了香喷喷的肉和白米饭,立马口舌生津,忙在餐桌旁坐下,先给宝儿夹了个鸡腿,又给自己夹了块鸡翅膀。 吃了几口,才想起慕长生,便也给这人夹了个鸡翅膀。 夹完后,又有些后悔。 他不是一直躲着慕长生吗?为何还要去招惹人家? 可慕长生,一动不动地坐着,并不动筷子,只默默地看着他们吃。 那直直的目光,看得萧轼十分不自在,看得他胃口全无,斟酌了好一会儿,问了一句,你为何不吃? 你们吃吧!我回桃花村看看我母亲。慕长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朝外走去。 这人走了,萧轼本应松一口气,可他又突然变得莫明地难受,也更加没胃口了。 他知道慕长生生气了。 可他也无可奈何。 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走的。 吃完饭后,萧轼又上了二楼的客房,就着小二打来的水,和宝儿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客栈掌柜准备的衣衫。 吃饱了,身上也干爽了,他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这几日那种全身湿淋淋,烂泥粪便满地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宝儿到底年纪小,回来的路上已睡过一回了,可吃饱后,又昏昏欲睡起来。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0) 将他哄睡后,萧轼又把身上的银子倒出来数了数。 虽然才十两出头,可他不是还有那打火机吗? 万一路资不够,就把打火机当了。 收好东西,他又去了楼下,给了店小二几个铜板,打听去北方的事。 小二见惯了南来北往的人,自然知道北上的事,公子,若是去北边,您只怕还得再等等,如今正是汛期,那北上的官船都不敢走。 萧轼顿时一愣,他怎么就忘了这事呢? 如今,不正是汛期吗? 愣怔片刻后,他又问了个傻问题,若是租车呢? 小二笑道,公子,也就是我们青城水退得快,其它的县城还淹着呢!也不知何时才能退?且,去北方,还是坐官船更快更安全,若是租车,那路上山贼极多,小心人财两空啊! 萧轼只觉失望不已,心事重重地回了客房。 若是不再下雨,汛期大概还有半个月结束。 可是 他又看向窗外仍下个不停的雨,忍不住叹息一声。 若是一直这么下下去,只怕还得等一个月。 快傍晚时,慕长生又从桃花村赶过来了。 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衫,仍是那套月白色长衫,人也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了。 脸色阴沉,气势逼人。 一进客房,这人便把萧轼按在凳子上坐下,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塞进他的手里,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能否晚些再回家乡?等我安顿好我母亲,便陪你一同回去。 萧轼一愣,心中十分震惊。 慕长生要陪他回家乡? 不用送,我自己能回。萧轼心跳得厉害,忙低下头,将手中那包银子放到桌子上。 可又听慕长生问道,你为何要这样? 哪样?萧轼抬头问道。 慕长生眼神复杂,似乎带着股不解,又带着股痛苦,昨日,你明明亲了我,可转眼又不理睬我了,还坚持要走。 亲你?萧轼又是一愣。 明明是你亲的我,好吗? 慕长生点了点头,我一睁眼,就见你在亲我 原来说的是这个!萧轼只觉好笑,解释道,那不是亲,那是人工呼吸! 慕长生剑眉一皱,问道,何为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就是我见你昏迷了,便将氧气渡给你,这样才能救你。 慕长生眉头紧蹙,一副不信的模样,盯着又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何为氧气? 氧气就是萧轼绞尽脑汁,才想起古人似乎称呼氧气为何物,氧气就是你们所说的阴气。 慕长生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真不是亲我? 萧轼心情很是复杂,真不是。 这慕长生真是可笑! 还说自己不是断袖呢! 可昨日以为人工呼吸是亲吻,竟也不反感,还回亲他 慕长生突然又冷下脸,强硬地说道,我不管你是真亲还是人工呼吸。往后,你都是我的人。 第五十九章 还说自己不是断袖? 慕长生冷下脸,强硬地说道,我不管你是真亲还是人工呼吸,往后,你都是我的人。 萧轼, 慕长生,我是个男人! 慕长生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知道! 萧轼冷哼一声,那你先前还说自己不是断袖? 说什么萧氏如何如何不好,还不是因为喜欢男人,是个断袖的原因? 哎!同妻真可怜。 慕长生低垂着眼皮,沉默了片刻,才又说道,这并不重要。 那哪个才重要?萧轼正要呸他一脸,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慕公子,胡大人派人来请了。 终于来了!萧轼立马转怒为喜,将慕长生刚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抛诸脑后,一把抱起仍熟睡不醒的宝儿出了客房。 来接他们的仍是先前那老汉,见到脸干干净净的萧轼,先愣怔了一会儿,随后又笑着夸赞道,没想到萧公子不仅会治水,竟还长得如此一表人才? 多谢夸赞!萧轼心情好,嘴自然也甜。 可慕长生的心情颇有些不好,阴沉着脸,上车后,也是一言不发。 他这副臭脸,萧轼只当没看见,继续听老汉说着这回退水的事。 真是多亏了两位公子,我那兄弟一家才安然无恙 他们才说了一会儿话,车就被堵了,一家绸缎铺前吵吵闹闹,围满了人。 一位中年妇人站在铺子前大骂道,下三滥的贱货,自以为攀上高枝就飞上天了?一个乡巴佬竟也敢开绸缎铺,抢我家生意 萧轼诧异地看着那妇人,心中颇为震惊。 这不是慕夫人的娘家嫂嫂,周婉儿的娘吗? 他又连忙转头看向慕长生,见这人微微皱着眉,似乎也认出了那妇人。 驾车的老汉突然冷笑一声,真是现世报! 萧轼又转回头看老汉,问道,为何这般说? 老汉摇了摇头,这妇人的女儿嫁入高门,当初不知多得意,把这街坊领居都得罪光了。却未想,她那高门女婿又纳了个美妾,将她女儿冷落一旁。那妾很得宠爱,父兄跟着沾光,也在这条街上开了家绸缎铺 竟有这种事?萧轼心下一惊。 那周婉儿长得不说美如天仙,但也是貌美如花,这才出嫁几日,便失宠了? 大叔,不知她家女儿嫁入的是哪家高门? 老汉脸色微微一僵,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正是我青城主薄家。 没一会儿,那围着的人群渐渐散了,牛车又继续往前走去。 萧轼转头看着仍骂骂咧咧的周夫人,心中颇为舒畅。 确实是现世报! 当初嫌弃慕家落魄,说什么青城想娶他们家周婉儿的富贵人家不知有多少。 没料想,倒真嫁了个高门。 主薄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正九品,可周家这样的商贾人家能和主薄结亲,确实是高攀了。 嫁入高门,以周家那性子,自然会得意忘形。 就前几日,他们差点撞上周婉儿的轿子,周婉儿当时的做派可是相当刻薄跋扈。 可没想到,周婉儿也只是人前风光而已。 至于周婉儿的夫君虽然才成婚就纳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像周婉儿这样的女人就该配个渣男教训教训。 等周夫人再也看不到了,他又转头看向慕长生。 见这人脸色仍如之前,并未因周婉儿的事而有何异样。 他又忍不住感慨一声。 看来,慕长生对周婉儿确实无意。 等到了酒楼,萧轼又发现,这里竟是曾经来过的曹记。 未曾想,才几日不见,曹记酒楼就大变样了。 上回还是门可罗雀,此刻却是人来人往。 大堂里热热闹闹,坐满了饮酒吃肉、高谈阔论的食客。 那曹老板在招呼客人,一见他们,立马迎了上来,拱手作揖,笑眯眯地说道,慕公子,胡大人在楼上雅座,请! 萧轼拱手回礼,笑道,曹老板,生意兴隆啊! 曹老板领着他们往楼上走去,边走边笑道,这还要多谢慕公子那三道菜呢! 萧轼笑着摇了摇头,真没想到,他随随便便写的几道菜竟这般受欢迎? 若是他那个世界的大厨来了这里,不得威震八方啊! 等上了楼,曹老板又领着他们进了一装饰素雅的大包间。 一推门,就见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酒菜,其中就有他做过的荷叶糯米鸡、荷叶粉蒸肉和开屏鳊鱼三道菜。 几位中年男人围桌而坐,边喝着酒边说着话。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胡大人。 而另两位中年男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像是官场上的人。 果然,一介绍,一位是主薄,一位是县尉。 萧轼忍不住多看了那主薄一眼。 四十多岁的年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相貌还算堂堂。 也不知道周婉儿嫁的是他呢?还是他儿子? 这三位大人对慕长生都颇为客气,都站起来笑脸拱手相迎,慕公子! 慕长生拱手回礼,不过,脸色仍然冷淡。 他这臭烘烘的态度,胡大人几人竟也不在意,又看向他身后抱着孩子的萧轼,眼睛均是一亮,问慕长生,慕公子,这位便是那治水英雄? 慕长生点了点头,正是。 胡大人摸着胡子笑道,不错,不仅有才有谋,还是个俊俏好儿郎啊! 萧轼忙放下宝儿,拱手行礼,大人过誉了。 胡大人又笑着打起了哈哈,坐坐坐,我们边吃边聊。 萧轼看了眼空着的几张椅子,正纠结着要坐哪里好,刚刚还一脸冷意不理人的慕长生突然转身,拉着他坐下,就坐在胡大人对面。 随后又把宝儿也抱上了桌,放坐在他们俩人中间。 他们这般亲密,还带着个孩子来赴宴,胡大人几个也不在意,只交头聊着退水的事,不断地感慨今年水退得快,否则如何如何云云。 又不时地问萧轼,为何如此年纪轻轻,竟懂得这治水以及火药的事? 萧轼每回都要斟酌一番,想着该如何回答最好,可每回都不需要他开口,慕长生总会抢先替他回答。 我这妻弟,这些年在两广两湖沿海一带跑船,见过的人和事多,懂得的自然也多 这人说话时那个架势,十分地唬人,说什么,胡大人几个便信什么,然后又对萧轼夸赞不已。 萧轼心虚得头都不敢抬,面红耳赤地听慕长生胡说,我妻弟九死一生回来,却不料家乡传他已死,族人不仅分了家中房屋田产,还销了他的户籍 胡大人摸着胡子笑道,这事好办,找朱主薄即可。 萧轼忙看向喝得已有些醉的主薄朱大人。 朱大人喝完杯中的酒,才说道,恢复户籍不难,可那引路文书 见这人说话吞吞吐吐,眼睛还瞟向胡大人,萧轼心口一紧,又忙看向胡大人。 这是何意?不肯给他引路文书? 胡大人笑道,萧公子,你既已回乡,又何必急着走呢? 萧轼脸上挤出笑容,答道,谋生而已。 可心中却怒火滔天。 不是已经谈妥了吗?他帮着退水,胡大人给他户籍纸和引路文书? 为何又要卡他? 胡大人摇了摇头,萧公子,能否等水闸建好后再走?此事关系我青城万千百姓啊!若是建成,青城不再受那水患之苦,是何等的利民利国之举。你为青城百姓做事,我必定不会亏待了你,别说引路文书,就是田产房屋,只要在我力所能及之内,你尽管提。 竟然是为了建水闸的事?萧轼顿时后悔不已。 退水就退水嘛!他先前为何要多此一举跟慕长生提水闸的事? 以如今这落后的生产力,一个水闸没个三五年,能建好吗? 难道要他再留个三五年? 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大人。萧轼站了起来,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水闸的事,我只是耳闻,具体如何建,并不清楚,这等大事,还是得请专人才行。 胡大人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沉重,自我大康建朝起,便与外族一直摩擦不断,这些年连年征战,以致国库空虚,朝廷对水利实在无力支持,且通往京城的运河已修建了水闸,水部根本没有再在我青城建水闸的打算,我也曾跟知州大人申请修建水闸,知州大人倒是支持,只是水部的人个个都嫌工期长,油水少,不愿前来我青城指导水闸修建慕公子萧公子,你们懂火药,又对治水水闸这般了解能者多劳此事还得交与你们二位负责。 胡大人的意思萧轼明白。 无非是朝廷既不给钱,也不给技术指导。想修水闸,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于是,想建水闸解决水患又无其它办法可想的胡大人便拿引路文书要挟上他了? 可胡大人拿大义来压他,萧轼不好再拒绝,只得转头看向慕长生,眼神暗示他道,快帮我说说。 可慕长生,竟然不看他,只说道,胡大人既然信任我们,我们自当尽力。 第六十章 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萧轼只觉心一沉,呼吸一窒,怒火猛地从心口直往上冲。 慕长生这是何意? 胡大人!萧轼狠狠瞪了慕长生一眼,又看向胡大人,正要说他无能为力。 慕长生突然拉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萧轼甩开他的手,就要不管不顾地拒绝,就听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胡大人,知州府送来紧急文书。 萧轼转头看去,说话的竟是跟他们一起去炸山的那络腮胡子衙役。 胡大人忙站了起来,问道,在何处? 络腮胡衙役弯腰拱手道,在衙门。 胡大人抖了抖袖子,对慕长生拱了拱手,水闸的事,先这么定了,具体事宜,会有专人找你们协商。告辞! 慕长生也站了起来,拱手道,告辞。 萧轼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胡大人出了雅间而无能为力。 等另两位大人也走了,他立马看向慕长生,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质问道,你刚刚是何意?为何不遵守承诺为我说话? 宝儿被他吓得一哆嗦,仰着小脸怯怯地看着他。 慕长生坐了下来,摸了摸宝儿的头,不慌不忙地夹了个鸡腿放到宝儿的碗里,又夹了一个放到萧轼的碗里,然后才说道,你怕是不明白何为引路文书。萧氏的弟弟曾跑过海船,怎地突然要去北方?还是临近北疆之地? 萧轼一愣,那引路文书还管我去哪里? 是!这人又给萧轼夹了一筷子鱼肚子,为了方便管理人口,我朝的引路文书向来都会清清楚楚标明从哪里来,欲去往何处。 还有这种说话?萧轼沉思了片刻,又颇为不服地问道,我就算在南边待过,就不能去北方了吗? 慕长生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粉蒸肉,主薄会问你,为何要去?何时回?在那边可有人投靠?可有人作保?你若是答不上来,自然不会给你引路文书。 竟这么麻烦?萧轼沮丧地坐了下来,沉思片刻,又转头问慕长生,你能替我作保吗? 慕长生点了点头,我可以替你作保。 萧轼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为自己刚刚的行为道歉。 却听这人又说道,还需村长、里长作保,你若是未能按时回来,我们这些作保人恐有牢狱之灾。 萧轼又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道,怎可能?这大康王朝就没个出远门的死在路上?那那些保人也要蹲大狱? 骗子!不就是不想让他走吗?何必这般卑鄙来骗他吓他?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1) 宝儿被他拍得又是一哆嗦,吓得鸡腿都掉地上了。 慕长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宝儿的头,又给他夹了块鸡肉,才对满面怒容的萧轼说道,若是旅人死在他乡,自有人报官,所在之地自会有文书寄往原籍,告知此事,保人自然不用蹲大狱。 这什么破规矩?竟比明朝还要严格?萧轼心烦意乱,那我到时伪装死了算了,你们也不会有事。 慕长生放下筷子,握着他的手,劝慰道,先吃饭吧!这事再从长计议。 萧轼抽出手,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冷声问道,既然你早知这破规矩,为何不早说? 慕长生收回手,也不恼,解释道,胡大人当初明明答应了户籍和引路文书。只要他肯给,我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问题。可哪知他会突然变卦? 这话倒没错!萧轼渐渐冷静下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胡大人若是愿意给他引路文书,那些什么规矩自然都不重要。 可胡大人拿水闸的事换引路文书这也太过分了。 对不起!萧轼又转向慕长生,道歉道,刚刚不该对你发火。 在这事上,慕长生确实没错,他不能迁怒于人。 何况,对慕长生发火事小,吓到宝儿事大。 萧轼摸着宝儿的头,轻叹一口气。 小孩刚刚被他吓坏了吧! 果然,宝儿立马扔了筷子,抱着他,委屈地哽咽道,羊 萧轼哄了好一会儿,宝儿才破涕为笑,又拿起筷子吃肉。 见状,慕长生勾唇轻笑一下,又给萧轼夹了一个肉丸子,说道,先吃饭吧!等回了客栈,我们再好好商议此事。 可萧轼哪吃得下? 期待了这些天,竟落了空,郁闷着呢! 他将碗里的菜又夹回给慕长生,说道,你吃吧!你午饭都没吃呢! 慕长生又勾唇一笑,将鸡腿又夹回给他,我们一起吃。 这笑容,看得萧轼心口一紧,又想起了在客栈时,这人对他说的那些话。 忙别开眼睛,盯着碗里的鸡腿发呆。 先前以为可以马上离开,慕长生说的那些胡话可以置之不理,可如今 他在这里只怕还得待一阵子,那慕长生要如何面对啊? 可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胡大人不给他引路文书,可没说不给他户籍纸啊! 他明日便去主薄那里拿户籍纸,然后在县城租个房子。 不与慕长生住在一起,不见面的话,怕个甚? 可他突然又想起来,刚刚胡大人的意思,是要他和慕长生一起建水闸? 那不是还得日日相处? 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纠结着,曹老板端着壶酒,走了进来,在他旁边坐下,笑眯眯地给他们倒酒、敬酒,又聊了一会闲话,才说道,慕公子,不知你是否还会做其它的菜?这做酒楼的,就得不断地出新菜品,才能留住老客,引来新客。 一听是来送银子的,萧轼暂且将那些有的没的放一边,站了起来,说道,自然有,我这就去厨房给曹老板做几道。 他如此爽快,曹老板自然高兴,忙拉着他下楼去了后厨。 吃个饭却被无关的人打断,慕长生气得黑了脸,可又不好阻止,就怕萧轼像上回那样闹脾气。 只得抱着宝儿也跟了下去。 萧轼撸起袖子在厨房做了三道菜、三道点心。 其实,他会做的菜多着呢! 不过,得慢慢来,一次做几道,多攒些银子做路资。 果然,曹老板尝过那些菜和点心后,又是赞不绝口,给起银子来也不小气,拢共给了八十两。 萧轼收好银子,对黑着脸的慕长生挑衅一笑。 若是再敢像上回一样坏他好事,必定饶不了这混蛋。 等回了客栈,见慕长生仍要与他同睡一间客房,萧轼自然不愿意,十分豪爽地掏出一锭碎银子,拍在桌子上,说道,我怕挤,你去隔壁再开一间。 可慕长生无动于衷,赖着不走,我就睡这里。 萧轼冷笑道,我如今是你妻弟,你好意思与我同睡一张床? 慕长生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萧轼, 那你当初还睡了萧氏呢!为何不对她负责?为何狠心抛下她不管? 慕长生脸色一僵,片刻后,又说道,她的事,我已与你解释过了。 萧轼, 慕长生与萧氏之间的事,若是真的话,那真怨不得慕长生,只能怨这世道。 慕长生并不是如何无情无义之人,这回回来,也是想和萧氏好好过日子,只是没想到苍天作弄人,萧氏被他踢进那漩涡了。 不过,他又很快反应过来,冷笑道,你别为自己苛待萧氏找借口了。还说自己不是断袖?我和萧氏长相相似,你不喜欢她,却为何对我 后边那几个字,他有些说不出口。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这不关男女的事,我最烦后宅里的阴私事,最烦那些下三滥手段。而你,甚好,处处都得我喜欢。 还几次三番舍身救我,怎叫我不喜欢? 萧轼先是一愣,脸也有些红。 这人竟然就这样直接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了? 随后,他又翻了个白眼,可我不喜欢男人。 慕长生突然上前握着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要你不走,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我的。 真是好大的口气!萧轼心中冷笑连连,拼命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放手!萧轼怒斥一声,可一对上这人灼灼的目光,不知怎的,他的心又开始慌了起来,喉咙也发干发紧,手腕被握住的地方更烫得像火烧着了一般。 你你放手话一出口,萧轼又发现,连声音也开始发抖了。 顿觉不妙。 难道他不直?难道他也喜欢慕长生? 要不然,为何他不敢看这人的眼睛?为何他的心跳得如此快?为何他没有怒气冲天出口骂这人作变态? 在他自己的那个世界,也有许多的男人打他的主意,可他一直都是特别的反感。 可为何独独慕长生 几次三番地搂着他睡觉,不时地肢体接触,他都没有那种恶心感。 萧轼越想越害怕,可脸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冷声说道,放手,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慕长生这才放开手,又说道,我去打水。 得了自由,萧轼立马往床上一躺,躺在最里面,面对着蚊帐,闭上眼睛装睡。 连宝儿都不管了。 第六十一章 死鸭子嘴硬 萧轼心慌意乱地爬上床,面对着里侧躺着装睡,连宝儿都不管了。 还是宝儿自己脱了鞋袜,自己爬上床,挨着他躺下,搂着他的腰,怯怯地说道,羊不气 一听宝儿能说出这般连贯的话,萧轼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全没了,翻身转过来,捧着他的小脸,笑道,宝儿,我不气。宝儿话说得真好,宝儿赶快长大,到时,就谁也不怕了。 这话正好被推门进来的慕长生听到了,这人将手里端着的一盆温水放到桌子上,绞了帕子,递给萧轼,温言说道,有我在,有你在,谁敢欺负宝儿? 萧轼不接那帕子,心里冷哼一声,又翻身转过去,看着蚊帐发愁。 他想带着宝儿一起走,可这事他不敢说。 他怕慕长生不肯。 毕竟,宝儿姓慕。 见他不理人,慕长生将他掰了过来,拿着帕子往他脸上一蒙,认真地擦着。 萧轼差点没被捂死,伸手就要去扯那帕子。 见他呼吸不过来,慕长生忙拿开,又给他擦起了手。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人,心中颇觉震惊。 明明冷着一张脸,却做着最温柔的动作。 真是 萧轼一把推开这人,又翻过身去,侧身闭眼,在心中唱起了《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一只没有耳朵,一只尾巴,不能动心,不能动心; 两只老虎,一只绝不能动心! 他这个抗拒的态度,慕长生竟也不恼,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又给宝儿擦起了脸。 宝儿又喜又惧,这还是父亲头一回给他洗脸呢! 他自然开心。 可父亲的脸色他又有些害怕。 等洗漱好了,慕长生在床的最外侧躺了下去,可才挨上床,便眉头一皱,嘴里不经意地发出嘶地一声。 那声音虽小,可萧轼还是听到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翻过身来,问道,是不是背痛? 慕长生刚刚还隐忍的脸立马绽放开来,眼里嘴角都是笑。 萧轼还是担心他的! 无妨。 既然无妨,那我睡了。萧轼又一翻身,转了过去。 慕长生心里那个后悔啊! 为何要死鸭子嘴硬? 不过,大话既已说出口,那只能自己忍着了。 转天,萧轼早早便起了床,打算去县衙找主薄办户籍纸。 慕长生也跟着起来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往后,你要以萧氏弟弟的身份自居? 萧轼头也不抬,一边系腰带,一边答道,自然! 那萧氏呢? 萧轼这才抬头看向慕长生,一时之间茫然又心虚。 是啊!他若成了萧氏的弟弟,那萧氏呢? 前几日还在桃花村,他这个冒牌弟弟一回来,人就不见了? 慕夫人不找他闹才怪! 果然!慕长生走近几步,帮他理了理衣衫,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以我母亲的性子,必然会找你闹。你躲不开她的。 萧轼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一说起这个讨厌的慕夫人,他心中难免意不平,一把打开慕长生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她找我闹?我还要找她闹呢!萧氏嫁到你们慕家这么些年,侍候你母亲,侍候你,为你生儿子,可还要被你苛待抛弃,被你母亲磋磨,过得连下人还不如。你母亲既要利用她的八字,却又不善待她,你们还好意思找我闹?你母亲若来找我闹,那我就反告你们,我以萧氏弟弟的身份告你们慕家害死我姐。 慕长生剑眉一皱,说道,此话严重了。 萧轼冷笑道,一点都不严重。你知道当初萧氏为何会落入水中?还不是被周婉儿和你那几个小妾挤下桥的?她一个正室,走路竟然只能走在最侧边。而周婉儿,只是一个亲戚,却能大摇大摆地和你母亲走在最中间。你那三个小妾为何敢挤兑她,还不是你母亲默认的? 慕长生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问道,此话当真? 萧轼冷哼一声,这你得回去问你母亲。 这事,他虽然是听看守他的那些妇人说的,但八九不离十,必然如此! 穿好衣衫,萧轼看了眼冷着脸,作沉思状的慕长生,又看了眼仍熟睡的宝儿。 我去县衙了,你在客栈照看宝儿!说完,又冷哼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可他还未走出客栈,就听楼梯咚咚作响,慕长生抱着宝儿追了过来。 外面仍下着雨,天仍阴沉得厉害。 一见这天气,萧轼就心烦。 老天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可未想,等到了县衙,他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主薄朱大人不在,整个衙门只有师爷和几个衙役当差。 幸好,其中就有那络腮胡子衙役。 听他们要找朱大人,这人便说道,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来南方视察灾情,整个云州各县几乎都有水患发生,可唯有我青城退了水,知州大人昨晚派人把胡大人他们请去州衙见钦差大臣了。 萧轼一愣,朱大人是主薄,这种事,他也要去? 络腮胡子衙役先是脸色一僵,随后又笑道,朱大人是知州大人的堂弟 好吧!朝廷的钦差大臣来了这样好的机会,可不得挤破脑袋往跟前凑? 萧轼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何时才能回来? 络腮胡子衙役摇头道,怎么着也得五六日吧! 见他一脸失落的模样,这人突然记起一件事,掏出一封信,又说道,萧公子,这是胡大人给您的。 难道是户籍纸?萧轼精神一震,接过信,打开看了一眼。 可看过后,又失望得很。 并不是户籍纸,只是让他先回慕家等候,有此信在,即使无户籍纸,也无人敢刁难他之类的云云。 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等出了县衙,慕长生也劝慰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回桃花村,其它的事,等胡大人回来后再说。 可萧轼哪肯再回桃花村? 他又不贱,让他再回去面对慕夫人那个恶毒的泼妇? 想都不要想! 他可以等胡大人他们回来给他户籍纸,也可以再多待一年半载建水闸换取引路文书。 但绝对不会回桃花村、回慕家,任慕夫人磋磨。 可虽然他心中如此想,却不会这样直接说。毕竟,慕长生是慕长生,慕夫人是慕夫人。 我不会再回去,你母亲太不好相与,我和宝儿还是留在县城好了。 慕长生盯着他,沉思良久,才说道,好,萧氏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萧轼一愣,竟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如何处理? 慕长生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宝儿,才说道,有两个法子。第一,我去找那高僧,让他改口,将萧氏旺我之说改一改,改成不利于我。我再带母亲去庙里烧香,让他们见一面,我母亲必定同意我休萧氏。第二,我们伪造萧氏在大水中身亡 萧轼颇有些吃惊,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慕长生竟然也想到了让高僧改口这一点? 见他张着嘴,一副诧异惊喜的模样,慕长生脸色顿时好了不少,问道,你说哪个法子好? 哪个法子好?萧轼低头沉思了几秒,才说道,我觉得还是第二个法子好! 休书如今对他已没有半点用处。 而真正的萧氏,必定是想永远都做慕家媳妇吧!即使死了,那也想做慕家鬼吧! 可若是被休,那魂归何处? 他已经害了萧氏,不能再害她成了无主孤魂。 何况,若是萧氏被休了,他这个伪娘家人,只怕往后再也接近不了宝儿吧? 宝儿他还想带回他自己的世界呢! 他已经害宝儿没了母亲,实在是不忍心把宝儿留在这里,留给慕夫人磋磨。 慕长生这人,往后必定是要续娶的,后母只会比恶祖母更可怕 他正胡思乱想着,慕长生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嘴角含笑,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做。 萧轼将那只爪子一把拍开,人有些烦躁。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2) 说话就说话,干嘛总要动手动脚? 不过,一想到伪造萧氏死亡的事,他又心烦意乱,犹豫起来,那你母亲那边 能帮儿子翻身的萧氏死了,万一慕夫人受不住,急死了呢? 他倒不是担心慕夫人。 这恶毒的女人死不死,关他鸟事? 被她磋磨了这么久,他没有报复回去,已算仁慈了。 他只是担心万一慕夫人急死了,慕长生受不住,然后埋怨他,然后恼羞成怒、怀恨在心,告发他呢! 放心!慕长生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这事,我自会处理。 好!萧轼冷哼一声,记住你说的话!到时候慕夫人气死了,别埋怨我! 说完这话,又抱着宝儿朝客栈走去。 慕长生几步追了上来,要抱宝儿,语气轻柔地说道,我送你们! 不用!萧轼无视这人深沉关切的目光,继续走着。 边走心里边嘀咕着。 真想不到啊!那么阴沉冷漠的人,有一天竟会变得这般深情殷勤。 第六十二章 流言蜚语 萧轼在客栈忐忑地等了两日,到第三日一大早,村长家的二儿子二贵竟然来了县城,到客栈找他。 一见他,二贵自然是目瞪口呆,惊艳不已,一个大男人,竟然羞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你你是慕家媳妇萧氏的弟弟吧?你姐姐她淹死了,你姐夫让我来请你去桃花村 二贵不止是脸红,心跳得更厉害。 真没想到啊!那么丑陋的萧氏,竟有如此好看的弟弟,真是稀奇啊! 萧轼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人,将一件本应悲伤的丧事竟以如此羞羞涩涩的模样,扭扭捏捏地说出来 若不是这事是他和慕长生谋划的,若不是他没姐姐,他只怕要将这送信人打一顿了。 萧轼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装出神情悲切的模样,向二贵道了谢,又回楼上抱宝儿。 这两日,他已跟宝儿说过这件事了。 但说得很含糊,大概就是,慕长生是宝儿的父亲,他是宝儿的母亲,其他的人,其他的事都无关紧要。 宝儿还小,又是个懵懵懂懂的性子,并不很懂生死这种事。 自然是萧轼说什么便是什么。 对他来说,只要父亲母亲在,其它的事,他并不关心。 在回桃花村的路上,二贵一直絮絮叨叨着萧氏的事,最近发大水,村子里的人个个忙得很,无人注意慕家。 慕家隔壁的石婆婆倒是日日去慕家,她说好久不见你姐姐。 原以为你姐姐带着宝儿和慕长生去了县城,可前日,慕长生回来,说是只带了你和宝儿去县城,并未带你姐姐,大家这才知道出大事了。 我父亲组织村里的人将附近的河里都捞了一遍,也不见人;山里也去了,也不见人。 村里的老人就说,只怕是被大水冲走了。你不知道,下湖那个村,也是不见了几个妇人孩子,也是淹死了,被大水冲走了。真是水火无情啊!你姐姐水性那么好,竟也 萧轼捂着宝儿的耳朵,默默地听二贵叨叨了一路。 心中感慨不已。 真想不到啊!曾经为了身份的事,绞尽脑汁,受尽慕夫人辱骂,只为了那份休书。 可到头来,还是慕长生谋划的萧氏弟弟这个身份更合适。 他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男人的身份,萧氏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葬在慕家坟地,再也不用将墓碑放在盒子里了。 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只是他还得为了引路文书继续努力。 等他们终于到了桃花村,牛车缓缓往慕家走去,路上遇见不少村民驻足观望指点。 均是一副诧异的神色。 这是萧氏的的娘家弟弟?怎这般好看? 仔细看的话跟萧氏确实有几分相似 萧氏命苦啊! 那宝儿才可怜呢!没了亲娘,等后娘进了门,苦的日子在后头呢 萧轼搂紧怀里已睡着了的宝儿,面无表情地听他们议论纷纷。 慕家院门口已挂了白布,还未进去,就听里面有人在哭。 哭得还颇为凄惨。 可那声音又不像慕夫人的。 萧轼抱着宝儿,下了牛车,往院里走去,心中十分纳闷。 他在这桃花村并没有任何相熟的人,会是谁在为他在哭? 等进了院里,见到堂屋里哭个不停的妇人,就更纳闷了。 这妇人他不认识啊! 堂屋中间摆了一副棺材,还是一副不错的棺材,里面放了几套他穿过的衣裙。 一见这些,萧轼心情自然又沉重起来。 无论是无心还是大意,总归是他对不起萧氏。 见他神情悲切,就有一妇人凑到他身旁,小声说道,你是萧氏的弟弟?我跟你说,你姐姐只怕死得不明不白啊! 萧轼转头看她。 这妇人他也不认识。 妇人继续说道,那个我跟你提个醒啊!这慕家,对你姐姐可不好。尤其是那慕婆子,很嫌弃你姐姐呢!我听说啊她很想给你姐夫慕长生换个更好的呢! 这妇人又左右看了看,见除了那个哭泣的妇人,再无他人注意他们这边,便又极为鬼祟地说道,我听说你姐姐是慕婆子让你姐夫慕长生推下河的 萧轼只觉头痛。 慕夫人对萧氏确实不好,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胡说八道!萧轼板着脸,大声呵斥道,这位大婶,我姐夫离开桃花村去县城那日,我也在。我姐姐将我们送到门口后,我亲眼见她回的屋。之后我一直跟我姐夫在一起。他何时将我姐姐推下河的?我为何不知道? 他的高声把院子里帮忙的村民全吸引住了,一听那日他也在,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又议论纷纷。 那日我确实见到慕长生与一蓝色长衫的男子一同出的门,只是那男子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 对对对,就是他身上这件蓝色长衫,我还记得慕长生抱他上的船 可萧氏若不是慕长生推的,难道是慕婆子推的? 不可能!慕婆子病得快要死了,哪推得动萧氏啊!你也不看看,萧氏长得那般牛高马大 难道真是自己淹死的? 我不信,萧氏水性好着呢!胆子又大,常在河里摸鱼,怎可能被水淹死? 那不一定,我娘家有个堂弟,也是水性好着呢!有回下河摸鱼,不也淹死了? 听了一会儿这些人的议论,萧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为慕长生叹的。 看来这谣言还不是一两个人在传,只怕是村里都传遍了。 慕长生竟成他的替罪羊了。 他正叹息着,慕长生回来了。 穿着一身麻布衣衫,形容颇为憔悴。见了他,刚刚还郁色的眼睛顿时一亮,快步朝他走来。 萧轼连忙迎了上去,俩人进了东厢房。 门才关上,慕长生便搂着他的肩,眼中带着关切,低声问道,路上累吗?饿吗? 不累也不饿。萧轼心口一暖。 自己都憔悴成这样了,竟还记得关心他? 倒是挺贴心! 不过,一想到那些人议论的事,又说道,村里那些谣言 慕长生摇了摇头,不必在意!嘴长在他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说。 萧氏之死,他确实有愧。 萧轼又是一声叹息。 也是,慕长生这种人,怎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叹完气,他又透过门缝,看了眼外面,先前哭个不停的妇人不哭了,正喝着水。 忍不住问道,她是何人?为何哭得这般伤心? 慕长生不以为然地说道,她是石婆婆请的人,专门哭丧的。 萧轼, 好吧!若是没这人哭一哭,萧氏死了,都无人替她伤悲。 那岂不是更惨? 那你母亲呢? 慕长生也叹了一口气,她在房里躺着呢!气倒了。不过,无妨!我刚刚去庙里了,求了一签,那僧人说是上上签。 哦?萧轼来了兴趣,给我看看。 慕长生勾了勾唇,微微笑了笑,又松开握着他肩膀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卷起来的纸条。 萧轼将宝儿递了过去,接过纸卷,展开看了一眼。 吉,天青卦,轻舟顺风之象。 久历艰难后,必有大成。 象呈轻舟顺风,则眼前尽是顺境,所谋得心应手。 确实是上上签。萧轼忍不住八卦地问道,这花了多少银子? 慕长生摇了摇头,那僧人固执得很,不要银子,不愿改口,非让我抽签,我便抽了。 哦!萧轼并不是很信这个,但也认同久历艰难后,必有大成这句话。 慕长生这人,性格刚毅,做事果断高效,不成大事都难。 见他看完了,慕长生又拿回纸卷,将宝儿递给他,嘱咐道,我先去给我母亲看这签,你护着宝儿,莫让他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慕长生刚走,石婆婆拿着两匹麻布进了屋,脸色沉重地说道,萧家小舅子你和宝儿换上吧! 萧轼接过麻布,又道了谢。 若说这桃花村,他唯一有好感的便是这石婆婆了。 热心又睿智。 果然,石婆婆叹了一口气,又开导起他,你莫要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啊!没见过什么世面,就会嚼舌头。你姐姐姐夫感情好着呢!你姐夫虽不爱说话,但对你姐姐,很好呢!连厨房的活都帮你姐姐干,整个村子,就没有他这样的好男人。这回发大水,听说也是他退的水。村里的人,不感激他就算了,竟还编排他?就是可惜你姐姐了,你姐夫救了这许多的人,却没能救得了你姐姐,这都是命啊!别怪你姐夫啊 萧轼盯着手里的麻布,默默地听她叨叨着。 自从来了桃花村,慕长生的所作所为,在这个时代,确实算得上好丈夫了。 对他,虽然没有石婆婆说的这般好,但至少会帮他干活,至少敢违逆慕夫人维护他和宝儿。 光这两点,就好过这世间绝大部分男人。 只是可惜,萧氏没等来这一切,就 都是他害的啊! 见他神情悲切,石婆婆叹息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出了屋子。 第六十三章 我不需要你帮忙 萧轼关上门,将宝儿放在床上,换上麻布衣。 他才换好,宝儿醒了。 这小孩,前不久才在慕父的葬礼上穿过麻布衣,今日再见,也不觉得奇怪,萧轼要给他换上,也不抗拒。 穿好麻布衣,萧轼又拿出两个棉团,低声说道,宝儿,戴上这个,不要听那些坏人说话,好不好? 母亲的话,宝儿自然听,笑眯眯地点头说道,羊,好! 等穿戴好了,萧轼也不管合不合规矩,抱着宝儿在灵堂守了三日,谁也不理。 不管萧氏死没死,他都有错,虽是无心,却害得宝儿没了母亲。 也剥夺了萧氏与慕长生修复感情的机会。 希望跪一跪,带好宝儿,能慰藉不知在哪一个世界的萧氏。 出殡那日,雨终于停了,还出了大太阳。 萧轼牵着宝儿,低着头,跟着送葬队伍,往山里走去。 慕长生已将萧氏原先的那个衣冠冢挖了出来,盒子也放进棺材里了。 这回,萧氏的坟,不仅占地大,墓碑也大,还是石碑。 萧氏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葬在慕家陵园了。 萧轼按着宝儿的背,对着墓碑三拜九叩。 心里默念着:大姐,不管你在哪个世界,我都会好好带大宝儿。若你在我的世界,那等我把宝儿带回去,与你团聚! 等萧氏的衣冠终于入土为安,胡大人也派人找来了慕家,接萧轼他们回县城。 回来这么多天,萧轼一直不曾见过慕夫人。 就连他要走,还要带走宝儿,慕夫人仍未现身,也不阻止。 只把慕长生叫进东屋说话。 她这般冷心冷清,萧轼正巴不得。 先前还担心慕夫人会把着宝儿不放,还想好了各种应对策略。 未曾想,人家根本不在乎。 萧轼抱着宝儿,心情舒畅地出了慕家院子,又去慕家田里看了看。 慕家的田大多地势较高,这回的水灾,也就淹了一亩,其它的,长势还不错。 有胡大人撑腰,那些因家中田地被淹而嫉妒慕家的人,即使心再不甘,也不敢搞破坏。 慕长生要忙水闸修建的事,便把剩下的九亩田交给村长以及几个忠厚老实的村民照看。 然后,放心地跟着胡大人派来的人回了县城。 胡大人找他们,就为了一件事,修建水闸。 许是得了嘉奖,胡大人气色十分地好,红光满面,嘴角一直往上翘着。 修建水闸之事,我已与钦差大臣和知州大人商议过了,他们均支持。至于修在何处,预算多少,需要哪些物资,得尽快确定好,争取今冬修好,来年不再受那水患的苦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信口开河。 大人,这是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啊! 既没有大型机械,也没有钢筋混凝土。 一个冬天就想修好真是异想天开! 见他脸色难看,胡大人摸着胡子笑道,本官也知此事难办,可明年秋天皇上六旬万寿节,各州府都要去京城祝寿 原来是想拿政绩去皇帝跟前邀功!萧轼心中冷笑一声,就要开口拒绝。 这个任务,他实在接不了。 他也不怕得罪胡大人,若是接了任务,又完不成,到时得罪的可不止胡大人。 可他话还未说出口,慕长生拉着的胳膊,对他摇了摇头,又转头对胡大人说道,大人想把水闸建成何种程度?糊弄一下朝廷?还是真心为了青城百姓? 胡大人被他问得面红耳赤,袖子一甩,怒声说道,自然是为了青城百姓。 面对雷霆怒火,慕长生毫不畏惧,又冷声问道,既然如此,大人,那预算是多少? 胡大人脸一僵,怒气顿消,好一会儿才说道,两千一百两。 才两千一百两?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胡大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仅时间短,预算还这般少? 既然朝廷派了钦差大臣,那必然有赈灾款。 没个十万也有八万两白银,竟然只给两千一百两就想修建水闸? 胡大人自然知道这预算少,叹了一口气,摸着胡子说道,朝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今年水患,朝廷拨款二十万两白银。可受灾的一共有三个州十一个县,分到我青城的就只有 随后,又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说道,这些赈灾款,既要安置灾民,重建家园,还要预防接下来会发生的疫情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3) 慕长生拱手道,既然如此,不求大人在预算上支援,只求修建水闸时,大人多多给与支持,若是有人对此事指手画脚刁难 一听不是开口要钱的,胡大人顿时眉开眼笑,保证道,你放心,此事绝对无人敢指手画脚刁难。预算上本官确实无能为力,但其它的,只要你们开口,一定满足。 说完,又笑眯眯地递了张纸给萧轼,这是你的户籍纸。还有你萧家的田产房屋,本官也会帮你要回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萧轼心中再气愤,此时也只能忍着,接过户籍纸。 可等胡大人一走,他立马黑了脸,狠狠地瞪了慕长生一眼,去外面长脸衙役那里接回宝儿,气呼呼地出了县衙。 慕长生追了上来,想帮他抱宝儿。 可萧轼不肯,还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怎么?你也想在皇帝面前邀功? 明知不可能的任务,竟然也敢接? 慕长生摇了摇头,我这么做,只因为青城百姓。 萧轼冷声说道,就算为了青城百姓,那你也不能不顾现实。明知不可为,却接下这任务,到时完成不了任务,既帮不了青城百姓,你我只怕还会掉脑袋。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胡大人是客气,才会对你我这般好言好语,若是换了其他人,只会强令你我,我们一样无法拒绝。 虽然这话有道理,但是萧轼冷笑一声,他没有强令我?他还不是拿引路文书要挟我? 慕长生仍好言劝慰道,胡大人也是为了青城百姓。 萧轼, 他也知自己反应太过,修建水闸之事,既然钦差大臣和知州大人都知道了,为了政绩,一层层压下来,胡大人抗拒不了,他和慕长生也抗拒不了。 只是两千一百两能作甚? 慕长生又摇了摇头,朝廷的赈灾款一层层盘剥下来,能分到胡大人手里的,只怕只有六七千两,还要安置灾民,重建家园。修建水闸的两千一百两那一百两,只怕是胡大人个人出的银子。 萧轼一愣。 是啊!他怎么忘了还有雁过拔毛这种事了呢! 可两千一百两实在不够啊! 慕长生低头沉默着,突然剑眉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拉着他往城门口走去,走! 去哪里?萧轼被他拉得一踉跄,差点摔倒。 慕长生忙停下脚步来扶他,去萧家村,把萧家的田地房产要回来。没银子,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个主意好!萧轼先是一喜,可很快又不高兴了,不行!那些是要留给宝儿的。 慕长生一手接过宝儿,一手拉着他,继续朝城门口走去,宝儿是我儿子,我会挣钱给他花。 好吧!萧轼叹了一口气,早日修建好水闸,拿到引路文书,早日回现代才是最要紧的事。 宝儿还小,娶妻生子尚早呢! 可才走了几步,慕长生又停了下来,又拉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解释道,再找几个人一同去,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与他们纠缠。 那倒也是!萧轼心中叹息一声。 吞下去再让人吐出来,谈何容易? 可若是带上官府的人一起去,必然要容易许多。 慕长生要借人,胡大人果然没食言,派了两名衙役陪同,还给他们拨了几匹马,力求快去快回,早日处理完这事,好专心建水闸。 胡大人派的两名衙役仍是上回陪他们去炸山的长脸魏姓衙役和络腮胡子张姓衙役。 一听萧轼说他们去萧家村是要回被侵占的田产,张衙役圆眼一瞪,大刀一拔,恶狠狠地说道,慕公子萧公子,尽管放心,这等刁民,老张我见过太多,定帮你们要回田产。 还别说,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果然把路过的几名百姓吓得落荒而逃。 萧轼笑着拱手道,那就麻烦两位哥哥了。 一见他那魅惑人心的笑容,张衙役又红了脸,抓耳挠腮地收起刀,上马先行一步了。 见他竟然对旁人笑,慕长生脸色一沉,眼神一暗,伸手就来搂他的腰,要抱他上马。 可萧轼不愿意。 这回仍是四匹马,五个人,可因为不需要运载物资,便多出了一匹。 他不愿再和慕长生同骑一匹马。 更不要慕长生抱他上马。 被拒绝,慕长生心中失落,但面上不显,等着萧轼上不了马,来求他。 可未曾想,萧轼踩着马镫,腿一抬便上了马,脚后跟一踢马肚子,马便朝城门口跑去。 见萧轼根本不需要他,慕长生心中越发失落,可又担心萧轼骑马会有危险,忙抱着宝儿上了马,追了上去。 第六十四章 讨债 可萧轼一路策马奔腾,英姿十分飒爽,骑术虽比不上戎马多年的慕长生,却也比那两位衙役好多了。 看得慕长生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自然是欣赏,他喜欢的人果然样样都出彩;另一方面,又想起萧轼曾说过家乡在燕山,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大康少牛马,百姓不善骑,萧轼骑术却这般了得,那定是在外族之地长大 萧家村离县城不远,四十里左右,若是坐牛车,只怕得一两个时辰,可马比牛快多了,不到小半个时辰,行程便过大半。 行至一依山傍水之处,见船来人往,十分热闹,萧轼颇觉奇怪。 此处无村无镇,可通往山里的路却修得跟官道一般宽大,且行人和车辆络绎不绝 便停下歇息,问那两位衙役,那是什么地方? 张衙役笑道,那便是采石场。 采石场?一听这名字,萧轼便觉心口一紧。 慕夫人曾经还拿采石场来吓唬过他呢! 没有户籍的流民被抓后,男的会被发卖到采石场 幸好,他如今也有户籍纸了。 想起胡大人给的户籍纸他还未仔细看过,萧轼又美滋滋地掏出来看了一眼。 一见上面的名字竟是萧士,而年龄算下来,竟和他一般大,还是阴历同月同日生。 顿时一愣。 他先是被误认为与他相貌相似的萧氏,他以为这已经够匪夷所思了。 没料想,最后他又成了萧氏的弟弟,他们不仅名字发音相似,年龄也一般大,还是同月同日生? 这么巧的事,不多想都不可能了。 他穿越到这里,会不会是有什么缘由? 至于是何缘由 根据看过的那些穿越文,要么是帮萧氏或萧士改变悲惨的命运? 要么是他又转头看向慕长生。 帮这人翻身? 见他脸色颇为复杂纠结,慕长生下了马,抱着宝儿走了过来,皱着剑眉问道,怎么啦?人不舒服? 萧轼拉着这人去了僻静处,将户籍纸递了过去,低声问道,萧氏的弟弟叫萧士? 慕长生接过户籍纸,看了一眼,随后又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 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冷哼一声,你的妻弟,你不知道他叫什么?萧氏不是还想让他做你的小妾吗?你竟不知道他叫什么? 慕长生连忙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宝儿,见他仍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解释道,我并未骗你,我就见过他一回,似乎萧氏族人叫他二狗子 二狗子?萧轼顿时转怒为乐,差点没笑出声。 大名起得如此好,为何小名却这般土? 乐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他长得可好?与我像吗? 慕长生摇了摇头,那时他还小,黑黑瘦瘦的,与你不像。 萧轼又冷哼一声,还说自己不是断袖?当初拒绝,只怕是嫌弃人家长得黑瘦不好看吧! 慕长生黑了脸,不再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宝儿朝马走去。 这是生气了?萧轼摇了摇头。 他并未说过分的话,就气成这样? 可怜萧氏和他,当初不知被慕夫人骂了多少回。 那些辱骂之词才叫尖酸刻薄呢! 要是都这般在意,不早气死了? 等歇息够了,众人又上马继续朝萧家村而去。 才骑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进村之前,四人又商量了一下对策,力求迅速解决此事。 萧轼不是真正的萧士,对萧士以前的事,除了慕长生曾跟他说过的那些以外,其它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此刻去要回田产,他难免有些心虚。 可慕长生毫不心虚,还安慰他道,这事,我和衙役大哥出面,你不要担心,更不要心软,要回了田产,我们才有银子修建水闸。 一听他们要回田产是为了修建水闸,两位衙役心中顿生敬佩之意,立马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有我俩在,必定帮你们要回田产。 萧轼瞪了慕长生一眼。 他心软个屁!他是怕对质起来,说不出萧士家里的事,被人揭穿。 不过,既然慕长生都不怕,既然衙役都保证了,那他心虚个球? 萧轼一扯缰绳,豪迈地说道,走! 几人又策马直奔村长家。 那马蹄阵阵,那黑底红边的衙役服,还有那闪着白光的大刀,吓得村民顿时魂飞魄散,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这是发生何大事了? 等到了村长家,几人下了马,进了院子,张衙役气势汹汹地将萧士欲要回田产房屋之事告知了村长。 态度十分强势蛮横。 一听他们是来要回田产的,村长顿时后悔不已。前几日县衙来人打听萧士之事,他当初就该咬死装糊涂的。 萧家村村长也是萧士族人,当年的事他也是获益者,怎可能会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先是否认萧轼是萧士,他早死在外面了,怎可能还活着?这人必定是骗子! 见衙役找的是村长,那些躲起来的村民胆子大了些,纷纷溜到村长家院外瞧热闹。 一听是萧家那个二狗子是回来要田产的,那些曾得了益处的人心里顿时痛如刀绞,也不怕衙役了,挤进村长家的院里,附和起村长来,对!这人就是骗子,二狗子早死在外头了 魏衙役扫了院子里的人一圈,冷笑一声,死要见尸,你见过他的尸首吗?活要见人,他如今可是活生生地回来了。你说他是骗子,可有证据? 村长自然没有证据,萧轼的气势虽然不像乡下人,可他的长相确实和萧家人像,都是身材高挑,剑眉大眼。 可就算这人是萧士,他们也不会承认,更不会将那些田产交出来。 于是,村长和其他的萧家族人便耍起了赖,质问萧轼,那你如何证明自己是萧士? 萧轼拿出户籍纸,摊开给村长等人看,我萧士的身份,就连知县大人、主薄大人都承认了的。这可是两位大人亲自给我写的户籍纸。 一听知县大人的名头,村长等人自然害怕起来。 萧轼又冷笑道,我家原本穷困,你们见我们孤儿寡母,便处处欺压我们。后来我姐姐嫁入慕家,你们便打上了慕家给我家聘礼的主意。不仅时时来我家哄骗我母亲,还时常借我家的名头,去慕家要钱要物。你们得了我家,得了慕家多少好处,这些我可都记在心里呢!可你们仍不满足,竟然趁我外出未归,占我家田产房屋,岂有此理! 他才说完,慕长生也阴沉着脸,冷声说道,你们萧氏族人去我慕家要了多少东西,我慕家可是全记录在册,你们也按了手印。可当初你们来慕家要钱要物时,打着的幌子便是照顾我岳母妻弟,可你们是如何照顾的?我岳母家明明有田有地,我妻弟明明可以在家乡种田务农,吃喝不愁,可你们却哄骗他,骗他去跑船,然后你们回来了,却把他扔下了。你们不就是想除掉他好霸占他家田产吗? 他又转头看向萧轼,冷声说道,废话少说,还不如去县衙告他们一个杀人侵占田产之罪。 慕长生这人,虽然长得不如张衙役那般凶神恶煞,可那冷冽的气势,一般人都不敢直视,再加上他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将一顶杀人占地的大帽子往萧氏族人头上一扣,顿时把他们唬得抖抖索索,害怕起来。 张衙役再接再厉,又凶神恶煞地嚷道,萧士家原本有水田十一亩,房屋一栋,地基两亩,如今他回来了,这些自然要交还给他。也不算你们这些年占着的收成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交还田地,要么折算成银子。三日后,我们再来,若到时仍这般吵吵闹闹,全押到县衙。 魏衙役更是将大刀一拔,威胁道,对,萧士,到时你准备好状纸,就告他们一个杀人侵占田产之罪。先是一顿大板子伺候,再关押个一年半载,他们自然老实了。 一听要上衙门,还要挨板子蹲大牢,且衙役都站在萧士这边,萧氏族人更害怕了,也不敢再喧哗吵闹,都转头看向村长,等村长拿主意。 可村长,都吓得脸色苍白腿软了,仍不表态。 慕长生也不紧逼他们,拉着萧轼上马。 走之前,张衙役又对村长冷笑一声,这事,你们好好商量,三日后,我们再来! 出了院子,上了马,萧轼又回头看了眼院子里敢怒不敢言的村民。 心中十分解气。 这般贪婪恶毒的人就该狠狠收拾! 回了县城,两位衙役又带他们去了胡大人给安排的住处。 一个小院子。 那院子真的很小,就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一间厨房,后院还有一间茅厕。 好在一应家具、生活所需俱全,院里还有树有井,干净整齐。 地段也不错,离县衙极近,作为暂住地,还算不错了。 看过院子,萧轼又请两位衙役去曹记酒楼吃饭。 今日,两位衙役表现得十分出色,成功地把萧家村的村民镇住了。 第六十五章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才几日不来,曹记酒楼生意越发好了。 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见萧轼来了,曹老板自然喜笑颜开,领着他们去了楼上的雅间。 又拉着萧轼说起了悄悄话,我想再开间分号,不知慕公子可还有 萧轼赶紧纠正道,往后,曹老板叫我萧士即可! 曹老板立马笑着改口,萧公子。 只要酒楼生意好,能挣钱,管他慕公子萧公子? 萧轼笑道,曹老板,菜色自然是有的,等哪一日我得闲了,再来贵酒楼。 一言为定!曹老板笑眯眯地下了楼,吩咐厨房好酒好菜地送到萧轼他们的雅间。 等他们酒足饭饱,又给免了单。 再回到小院子时,已是晚上了。 微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萧轼看了眼高挂的月亮,又看了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院,再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宝儿,只觉心中惬意。 这里没有讨厌的慕夫人,真好! 可一见到正目光灼灼看着他的慕长生,又不好了。 这一段日子,他们各忙各的,甚少有独处的机会。 他也就没把那日这人说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可以后要如何是好啊? 他们至少还要共处半年,还同住一个院子,朝夕相处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4) 老天这是要他搞基吗? 不行!明日他自己再去租个院子,绝不能与慕长生同住,孤男寡男的,万一 见他脸色不好,慕长生收回目光,拿着新买的家什进了卧房,点了蜡烛,将新买的席子铺在床上。 铺着铺着,又突然转头对他说道,你马骑得不错。 那是自然!萧轼也没多想,将宝儿放在床上,嘚瑟地说道,作为一名演员,骑马是必备技能之一,尤其是拍古装剧 可等他直起腰,一对上慕长生诧异的表情,这才知道失言,顿时懊恼不已。 怎能如此大意呢? 那什么萧轼挤出笑容,今日骑马,出了一身的汗,我去洗洗。 说完这话,又立马溜出了屋,心中十分忐忑。 慕长生这人,向来寡言,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废话。刚刚说那句话,只怕不是夸赞他,更不会是拍他马屁套近乎,只怕是见他骑术好,生疑了。 他正无头苍蝇地乱转着圈,就见慕长生也来了院里,拿着桶,打了井水,又一桶桶提去了卧房。 萧轼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又回了房里。 就见浴盆里倒了大半盆水,慕长生将他的衣衫挂在屏风上,又递了一条帕子过来,水准备好了,洗吧! 萧轼站着不动,看着这人,许久才说道,慕长生,我的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发誓,我不是外族奸细,对你更加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回家。 我知道你不是。慕长生又弯腰试了下水温,觉得有些凉,便抬头问道,要烧些热水吗? 萧轼,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你刚刚说那话是何意? 慕长生淡淡地说道,我怕水太凉,你受不了。 不是这句。 那哪一句? 你说我马骑得好那句。 你马确实骑得好。 萧轼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那句话是何意?不就是怀疑我是外族奸细吗? 慕长生否认道,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萧轼根本不相信,慕长生,我一直敬你是个真正男子汉,你有话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地试探我?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不是奸细! 难得地得了他一句夸赞,慕长生眼角带了笑意,我相信你不是奸细。 可这话并没有让萧轼好受一些,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冷声质问道,你怎知我不是奸细? 慕长生又冷下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我一介平民,不值得谁派奸细来我刺探我。 萧轼又冷笑一声,那也不一定呢!你虽然暂时落魄了,可能力还在,说不定那外族畏惧你,担心你日后东山再起,便派我潜伏在你身边,一旦朝廷再次重用你,便让我将你除之! 慕长生突然勾唇一笑,多谢你肯定我的能力,可我有自知之明,我虽然在北疆多年,战场上过无数回,可我既不是令外族闻风丧胆的大英雄,更不是朝廷重臣。外族不至于这么傻,派奸细潜伏到我身边。 萧轼一愣,你不是大将军吗? 慕长生又笑了笑,你知道什么是大将军吗?你见过二十几岁的大将军吗?大康王朝向来重文抑武,像我这种非世家,行伍出身的人,想出头,想成为大将军,谈何容易? 谁说没有二十几岁的大将军?霍去病不就是?萧轼心中冷哼一声,又问道,那你最高什么职位啊? 慕长生面色平静地说道,军都虞候。 萧轼又是一愣,重文抑武?都虞候?这国情、这官职,倒是跟他那个世界的宋朝相似。 那当初他们为何都说你被皇上封了大将军,还赐了将军府? 慕长生又冷了脸,沉默了许久,才冷声说道,以讹传讹吧! 吵了这么久,萧轼也累了,也不愿再为此事纠缠了,但还是警告道,慕长生,你往后有话便直接问,再像这般拐弯抹角,我们直接分道扬镳,我一个人也能修水闸,拿到引路文书后,我立马滚,省得你总怀疑我这怀疑我那。 他这话其实说得太过,以他这匪夷所思的来历,若是遇上其他人,只怕早报官了。 也只有慕长生,才信了他。 说完这些狠话,萧轼又将慕长生往外一推,不耐烦地说道,出去,我要洗澡了。 他态度如此恶劣,慕长生竟也不恼,唇角勾了勾,真的出去了。 萧轼翻了个白眼,又冷哼一声,脱了衣衫,跨进浴盆,一边洗澡,一边反省。 往后,说话可得三思,别把自己老底给暴露了。 还有这慕长生难道往后他们就这样暧昧下去? 不管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建水闸,拿引路文书。 其它的不要多想,顺其自然。 他才洗完澡,穿上里衣,慕长生又进了卧房,光着膀子,湿淋淋的一身。 一见这副湿身诱惑的模样,萧轼又来了气,怒声说道,慕长生,往后你能注意点吗?不要总在我面前光着身子? 慕长生本来背对着他,在柜子里翻包袱,听了这话,反而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他,坦然地说道,都是男人,何须介怀? 一见那漂亮的胸肌腹肌,萧轼赶紧别开眼睛,不耐烦地轰人道,我就是介怀,你莫要再与我们一个屋。 真是烦人,故意来气他,诱惑他的吧! 害得他心跳都乱了。 见他真生气了,慕长生三五下便换好了衣物,又拿着张地图,走到床边坐下。 萧轼大眼睛一瞪,怒斥道,我说过了,莫要再与我们一个屋了。 慕长生仍然无动于衷,将地图铺在床边的桌子上,说起了正事,我们先看看,水闸修在何处合适 好吧!正事要紧。萧轼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前,就着蜡烛看那地图。 可一见图,只觉十分失望。 这都画的啥?就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条,也敢称作地图? 见他眉头紧锁,慕长生以为他看不懂,便指着那图解释道,这是流经青城最大的河,泉交河。泉交河支流众多,是青城农田最重要的灌溉来源,水患也几乎都由它造成。 萧轼耐着性子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可仍看不懂。 只得说道,此事还得实地考察才行。 好!慕长生将地图收好,又去吹蜡烛,那早些睡,明日我们便去实地看看。 萧轼忙制止道,不是说了不许和我们睡吗? 慕长生转头看他,面色平静地问道,那我睡哪里? 萧轼不做声了,黑着脸躺到了床的最里面。 就一间卧房,就一张床,外面还有那么多的蚊子,让慕长生睡哪里? 见他不再反对,慕长生又勾唇一笑,拿起蒲扇,在床上扇了扇,觉着没蚊子了,又放下蚊帐,吹灭蜡烛,躺下睡觉。 今日跑了整整一日,萧轼累得很,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才躺下不久就睡了过去。 反倒是慕长生,借着窗外的月光,转头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许久。 此情此景此人甚好,若是转过来,更好! 转天,才蒙蒙亮,萧轼便被外面街道上的吆喝声吵醒。 什么卖饼的、卖豆腐的,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就是隔着院墙,也是声声入耳。 萧轼烦躁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如今是住在县城的闹市区,再要求桃花村那安静的早上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叹了一口气,又转头往床的外侧看去。 就见外侧只躺着宝儿,慕长生不见了。 萧轼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 又看着他粉嫩的脸,长长的睫毛,还有殷红的小嘴 立马不烦了,又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蛋。 他要是有宝儿这样连雷声都吵不醒的睡眠质量就好了。 第六十六章 慕长生撩人 他还躺在床上发呆,院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慕长生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刚买的早饭。 见他醒了,这人放下东西,又去给他们打水洗脸。 萧轼打着哈欠,看着这人走来走去地忙活,突然问道,你的腿好了? 才几日没注意看,那腿就不瘸了。 慕长生脚步一顿,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又将饭桌搬到了院子里。 萧轼洗漱完,将还有些睁不开眼睛的宝儿放在凳子上,递给他一个饼,又问慕长生,也未见你好好休养,也未见你用药,怎好得这般快? 说完又看了眼这人额上的疤痕。 颜色比之前更淡了,现状也由原来的蜈蚣退化成了一段两指节长的肉粉色线。 在他看来,这疤真的无伤大雅。 男人嘛,有疤才更有魅力! 慕长生给他打了碗粥,淡淡地说道,伤得就不重,自然好得快。 萧轼接过粥碗,心念一转,问道,你当初不会是故意装瘸,来试探人心,看你表妹周婉儿,还有你那三个小妾会不会嫌弃你? 慕长生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喝了口粥才说道,我并未故意,可确实吓跑了不少人。幸好 这人突然目光灼灼,直直地盯着他,幸好,你没被吓跑。 萧轼被这灼热的目光看得心跳又乱了,脸也有些红,为了掩饰,故意冷哼一声,你想多了,我当时不知道有多想拿到休书,离开慕家。 可慕长生毫不在意这话,目光仍然灼热,可天意让你留下来了。 萧轼顿时不知那饼为何味,索性懒得吃了,起身去了卧房,心乱如麻。 慕长生这人,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没想到,撩起人来,却不要脸得很。 就连他这个自封的直男都被撩得荡漾不已。 真是要命! 萧轼在心里将自己唾弃了一番,又靠着墙冷静了一会儿,才出了卧房。 慕长生这时已吃完了早饭,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正抱着宝儿等着他。 可萧轼不想理这人,拿上斗笠,直接往外走去。 他这副冷脸,慕长生也不在意,抱着宝儿紧跟着出了小院。 他们先去了县衙,借了马和测量工具,又一路沿着泉交河走走停停看看。 实地考察了三日后,萧轼有些沮丧,这泉交河主流在青城境内皆十分宽阔,最窄的部位也有三十多米宽,且水流还颇有些落差,这若是建水闸,得多大的一个工程啊! 胡大人也派来一位曾在水部任职的老人协助他们。 这老人姓蔡,已六十多了,腿脚有些不便利,走路巍巍颤颤,还不时地咳嗽。 不过,在水利工程方面确实有些经验。 听萧轼在纸上写写画画,说了许久水闸的事,蔡老头轻叹一口气,萧公子,不是老夫泼你冷水,这水闸不好修。不仅是是工期和预算经费的事,还有那河流附近的村民只怕不会答应修建水闸,到时候阻拦起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萧轼一愣,十分不解,于他们有利的事,为何要阻拦? 蔡老头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到底是不懂世事的小年轻啊! 虽然对水闸懂得不少,可哪知这世间人心复杂? 为何朝廷不愿建水闸?为何无人肯来指导修建水闸?以往也修过,可那水闸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该发大水时,仍是淹得一干二净;或是有点用的,但没过一两年,又坏了,还得修缮,劳民伤财的,百姓怨声载道。且修水闸,上下游为抢水,为鱼虾,时常发生争斗,伤人伤命事件时有发生。青城这泉交河是通往京城运河中的一段,修了水闸,必然影响船只通行,那漕运司必然不同意 原来如此!萧轼低头思索片刻,又说道,若是水闸确实能减少水患,为何不修?至于船只通行,再修两个船闸即可。 船闸?蔡老头十分诧异,还修两个? 是!萧轼解释道,这叫复闸。 萧轼将复闸的原理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一遍,听得蔡老头直叹息,听起来确实不错。不过,那难度、工期和预算岂不是单闸的两倍?那如何在短短的一个冬季修建好?且我青城境内,就算冬季枯水期,水深也有一米,仍可通船,你若是长时间拦河,那漕运司,那些通行的船只只怕要吵闹个不休了 萧轼也沮丧起来,是啊! 工期、预算,都是问题。 见他脸色不好,慕长生忙安慰道,你只管修建水闸,其它琐事,我来处理。 可这话根本没安慰到萧轼,反而在心里吐槽慕长生。 真会说大话。 他们到哪里去想办法?去哪里弄银子? 萧轼正为银子发愁,张衙役和魏衙役突然来了,是来送银子的,今日我俩去了萧家村,他们乖乖给了银子,一共一百二十两,点点 萧轼心情这才好转了些,又拿出二十两酬谢他们,这是感谢两位哥哥的。 没有这两位衙役,想如此轻易地要回银子,想都别想。 可他们只拿了二两,这些就够了,其它的留着修水闸吧! 为了青城百姓,萧公子把自家家当都搭进去了,他们拿个跑腿费就够了! 等人走了,萧轼看着堆在桌子上的那包银子,心里又发起了愁。 蔡老头说得对,复闸就意味着双倍的预算,双倍的难度,双倍的工期。 要想如期完工,必须要有银子,越多越好。 而且,既然要修水闸,那就要修个质量好的。 水闸建好后,他拿着引路文书,拍拍屁股走了,可慕长生还留在这世界啊! 若是水闸质量不好,慕长生只怕要吃牢饭了。 转天一大早,萧轼便起了床。 他今日还得再去泉交河实地考察考察。 若是要建复闸,昨日的选址可不行! 三人两骑沿着泉交河主流分支又跑了一日后,萧轼选了一Y字形河段作为水闸的修建地。 在两个支流上分别修建一个复闸,一个上行,一个下走。 这样修建的话,表面看上去工程量更大,可支流河面宽度只有主流的一半,实际上工程量差不多。 选好地址,萧轼又去了县衙,将设计图纸交与胡大人审核。 这般完美的复闸,胡大人自然没意见,可一听工期后,又为难起来,我最多为你争取两个月的断航期。 两个月?萧轼只觉怒火攻心,可又无可奈何。 蔡老头昨日已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他早该料到断航期不会太长的。 两个月就两个月吧! 既然选址和工期确定好了。转天,他和慕长生又去了采石场。 等到了地方,下了马,见宝儿睡了,慕长生突然开口说道,我们事务如此繁忙,一直带着宝儿着实不妥,他自己也折腾辛苦,要不,我们 慕长生的话还未说完,萧轼立马板着脸,冷声说道,我不会送他回桃花村的。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5) 他也知道这般折腾,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可如今萧氏不再是能帮慕长生翻身的福星,就慕夫人那个性子,不得折磨死宝儿?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我的意思是,雇个婆子,平日里帮着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带带宝儿。 萧轼低头思索着,雇个人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也可省下更多的时间来琢磨水闸的事。 可宝儿一想到他那个世界新闻里、电视剧里,保姆是如何苛待孩子的,萧轼又不愿意了。 这事以后再说! 见他抗拒,慕长生不再提起此事。 萧轼并不是宝儿的谁,可把宝儿看得如此重,只差捧在手心里,他这个亲生父亲,怎有脸说这种话? 俩人沉默地往前走着,到了采石场大门口,被拦住了。 等萧轼说明了来意,才有一位管事姗姗来迟。 见他们带着个孩子,管事开始还不愿理睬。 虽然这俩人穿得不差,又气势不凡,还是骑马来的。 可竟然带着个孩子来看石材,那必然是家用的,那量必然不大。 不值得他费力搭理。 可等他们亮出胡知县的文书后,这管事立马换了一张脸,十分客气地接待了他们。 先带他们参观了一圈采石场,又将各类石材介绍了一番。 萧轼也不介意这人前倨后恭的态度,只盯着那一个个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目光木讷的工人看。 这些人,佝偻着背,挑着沉重的石板,一步步慢慢地挪动着。 稍有差错,便被那些监工肆意辱骂,拿鞭子抽。 被抽得皮开肉绽,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如此惨状,看得萧轼心里既难受又后怕。 他当初若是成了流民,被卖到这里,那他只怕撑不了半年,便会累死,被打死。 在外面转了一圈后,管事又请他们进屋喝茶。 边喝边聊麻石条的供应量和价格。 一听萧轼买石材是建水闸,管事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唉声叹气,无比惋惜地说道,麻石质地坚硬,难采难凿你要的这数量,我们实在是供应不上。 第六十七章 为你分忧 一听这话,萧轼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等再听到麻石条的价格后,更是心如死灰。 就算麻石供应充足,可光石材这一项,预算就不止两千两银子。 见他神情沮丧,管事心中冷哼一声。 到底是小年轻,没经验,做事竟这般考虑不周。 我云州并非石材大州,且整个云州就我这一处采石场,建水闸这等大工程,若没有个两三年的准备,怎可能成? 这个道理,萧轼自然知道,可问题是,胡大人根本不给他准备的时间啊! 从采石场出来,萧轼牵着马,低着头慢慢地走着,边走边琢磨。 石材不够的话那就只能用木材了。 木材倒是便宜,他那个世界的古代,也有用木材建成的水闸,千年不坏。 可那木材得做防腐处理。 上好的杉木,砍伐后,在水中至少泡上一年,再阴干,再用桐油煮 光准备工作至少就得两三年。 萧轼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木材也是不行的。 可这不行,那不行,建不好水闸,别说引路文书,只怕他和慕长生小命难保。 他这副沮丧的样子,慕长生最见不得,一见,心就会疼,忙温言安慰道,别忧心,银子我会想办法的。 萧轼抬起头来,盯着慕长生,直直地看着。 看得慕长生微微红了脸,就要上前握他的手。 可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说,我若是弄一个石料加工工坊,如何? 慕长生伸出的手一顿,半响才问道,你想将石料加工成什么? 萧轼眼里带上了光,自然是水泥,石灰这些建筑材料。 见慕长生皱着眉,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他又解释道,若我们用传统方法建水闸,用粘米汁砌石材先不说今年遭了这水灾,买不买得到粘米?就算买得到,可石材也缺,且这大块的石材运输起来极为费时费力,那工期自然长。我知道一种原材料,叫水泥,修建房屋或是水闸,经久耐用,干得也快,且运输极为方便。 慕长生眉头舒展开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说这水泥好,那必然就好。你先不要问我要不要弄工坊,你只管造出水泥,等众人见识过它的好后,你无论是想用在水闸上,还是想卖掉换钱,都是可以的。 好!萧轼顿时喜笑颜开,心情舒畅。 既然慕长生支持他,那他便开干了。 晚上等慕长生睡了,他又偷偷开了手机,打算记下水泥等建筑材料在古代的制作方法。 可等他一开机,就见手机电量只剩不到百分之五,吓得他赶紧关机。 水泥他大概知道如何烧制,这仅剩的一点电量就不要浪费了。 收好手机,他又拼命回忆着水泥的烧制方法,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 转天一大早,他便去了铁匠家,欲借工房一用。 美人来借工房,张铁匠哪有不愿意的? 立马腾出地方,又叫来幺妹帮忙。 想弄出水泥,需得有高温炉子。 可上回制火药的炉子温度还不够煅烧石灰石。 萧轼、慕长生和幺妹三人,用黏土多次实验,弄出一个个炉子。 可即使是幺妹这种资深炉工,若只用木炭的话,再怎么烧,温度也达不到生产水泥的高温。 这结果,让萧轼很是沮丧。 他还是异想天开了。 在这古代,水泥哪是说弄出来就能弄出来的? 他不高兴,慕长生心情自然也难受,便又跑去了深山里打猎。 可又不愿跟萧轼说实情,只说是回桃花村看望母亲。 萧轼随慕长生的便,只抱着宝儿躺床上补觉。 熬了这许多日,他已是疲惫至极。 转天醒来,已是大中午了,可慕长生仍未回来,他此时还未多想。 以为慕长生要在桃花村多陪慕夫人几日。可又过了两日后,仍不见慕长生回来,他这才忐忑起来。 已经习惯了这人时时刻刻陪在身边,突然这么些日子不见,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萧轼忐忑地等到下午,仍未见慕长生回来,实在按捺不住要去找人,可才出院门,便撞上一浑身脏污之人。 而那人,竟是好几日不见,他正要去找的慕长生。 萧轼喜出望外,也不在意这人一身的脏污,拉着这人的手就往院里走,边走边激动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去哪里了?为何去了这般久?我都快急死了 他正絮絮叨叨个不停,慕长生突然从侧面一把抱着他,头搁在他肩膀上,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喃喃道,你也想我,是不是? 萧轼只觉身体一僵,心砰砰乱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别这样萧轼伸手去掰慕长生紧搂着他的手。 可不知为何,他手软脚软得厉害,掰了好一会儿都没掰开半点,最后感觉背部传来异样,才挣扎着喊道,松手!你身上是什么呀?膈着我了。 慕长生这才松开胳膊,一手抱起仰头看他们的宝儿,一手拉着萧轼进了卧房,轻笑道,我有东西给你。 什什么啊?萧轼拼命抽手,他脸红得厉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慕长生将宝儿放到床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对他勾唇一笑,这是给你的。 不用打开,萧轼也知道那里面是银子。 你的钱不用给我我自己会去挣我昨日也挣钱了 萧轼挣开慕长生的手,手忙脚乱地开了柜子,掏出一个布包,这是一百两我昨日去曹记卖菜谱得的 慕长生不看萧轼的布包,只管打开自己手里的布包。 里面是一沓银票和两个银锭。 我的就是你的,这里是五百两,你收好。 五百两?萧轼猛地抬头看向慕长生,惊讶地问道,你怎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他眼睛本来就大,再圆睁着,那模样,十分地勾人,直看得慕长生不自主地露出笑容,伸手去摸他的脸。 轻轻地,十分地温柔。 如同对待珍宝一般。 又低声说道,我猎了一头老虎,卖了个好价钱。 老虎?萧轼震惊得声音都打颤了,连这人摸他的脸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连手中装银子的布包掉地上了都不知道。 慕长生点了点头,淡然地说道,嗯! 你这几日便是猎虎去了? 嗯! 可有受伤?萧轼盯着慕长生的脸仔细看了看。 确实有许多细小的伤口,之前被脏污挡住了,没注意到。 被喜欢的人关心着,慕长生只觉心口一热,断然否认,没有。 可萧轼不信,伸手便去扒他衣衫。 老虎可不是豹子狐狸之类,那可是百兽之王啊! 不受点伤,就猎到了,哪有这么轻易的事? 没有慕长生还要否认,伸手去挡萧轼,不让他看自己的身体。 可衣服已经被萧轼扒开了,露出了他血肉模糊的背。 萧轼一愣,只觉心疼不已,怒声说道,还说没受伤?都快开膛破肚了! 真的没事。慕长生抓着他的手,安慰道,你忧心水泥的事,我帮不上忙,唯有多弄些银子给你。没有水泥,那我们还是用老法子好了,粘米汁砌墙,再多多弄些木桩,虽达不到你说的效果,但那水闸只要能起上作用,就算只有三年两年的,那也是物有所值,何况,还可以每年修缮 萧轼只觉心跳都没了,耳朵更是嗡嗡作响。这些话,他似乎没听清楚,却又句句印在他脑海里。 虽说,修建水闸也是慕长生的任务,可这人冒这么大的风险,跑山里猎虎,只为了帮他分忧 又见这人目光灼灼,萧轼只觉喉咙发紧,忙说道,我你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说完抽出手,拿上银子便往外面跑。 慕长生想要阻止,可人已跑出了院子。他还要去追,宝儿抱着他大腿,眼泪汪汪地,哭道,父亲痛呼呼 这稚嫩的声音,还有这连贯的关心之语,让慕长生眼睛一热。 忙抱起宝儿,替他擦去小脸上的泪水,哄道,宝儿乖,父亲不痛 不到一刻,萧轼又拿着一大包东西跑了回来。 他此时已冷静许多了,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喉咙也不紧了。 一边用药酒给慕长生擦拭伤口,一边低声训斥道,往后可别再这样冒险了,要挣钱,我们先商量,你不能再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去深山里打猎,多危险啊! 那药酒擦在伤口上,颇有些刺痛,可慕长生丝毫不觉得痛,反而带着微微笑容看着萧轼,心中感慨万千。 他就是受再重的伤,能得萧轼这般关心,那也值了。 处理完伤口,萧轼又将买来的一匹白布撕成一条条,放到锅里加水煮了一遍,再挂在外面晾晒。 慕长生有些不解,跟在他身后问道,布条为何要煮? 第六十八章 醉酒 萧轼一边晾晒布条,一边解释道,高温消毒啊!用滚水杀死细菌,再晒干,若是不这么做,用脏的布条包扎伤口,会感染发炎,轻则发烧,重则死亡 他说的这些话,慕长生并不是很懂,又问道,何为细菌?何为消毒?何为发炎? 晾完布条,萧轼又推着慕长生回了卧房,打来温水,帮他仔细擦拭了一遍身体。 宝儿也过来帮忙,拧帕子,倒水,拿衣服,乖巧得很。 等慕长生换了干净衣衫,萧轼才认真回答了他刚刚问的几个问题,最后又说道,你在北疆打仗,肯定见过伤患吧!他们许多人或许伤得并不重,可最后还是死了,就是因为细菌感染,发炎了,又无药可治的原因。 慕长生像是听天书一般听他讲这些从未听说过的事。 等萧轼讲完了,他才又问道,这些事情,我从未听过,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不是质问,更不是试探,就是普普通通一句疑问。 萧轼叹了一口气,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若我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怎么想?会相信吗? 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慕长生剑眉一皱,不是很理解他的话,哪个世界? 萧轼又叹了一口气,萧氏去的那个世界。 慕长生琢磨了一会儿他的话,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萧氏没死,她去了你的世界,你来了她的世界? 对!萧轼眼睛一亮,精神大振。 慕长生果然不一般,不仅能接受各种新事物,还这般聪明透彻。 他心里挺高兴,可慕长生脸色却有些难看,问道,你不是说你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的吗?你不是说你的家乡在燕山吗? 萧轼心一沉,只觉后悔万分,他为何要多嘴说这些? 他自己都搞不清这个世界与他那个世界有何关系,那又如何向慕长生解释清楚? 若他是从一千多年以后的未来来的,或许这人还能理解。 可问题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他那个世界啊! 虽然地理文化风俗等和他那个世界几乎一样,可历史不一样啊! 萧轼挤出笑容,敷衍道,我刚刚说的是玩笑话,你别当真。 见他仍想问,萧轼忙又说起了水闸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即使弄来了钱,可粘米的话,不大好办,今年水患这般严重,百姓只怕饭都没得吃,我们到哪里去买粘米?即使买到了,可熬制的时候,只怕要被那些修建水闸的人忍不住偷吃掉。他们饿着肚子,见着了食物,哪忍得住? 这倒是!慕长生低头沉思,不说话了。 想了想,萧轼又试探着问道,不知你是否听说过煤炭? 慕长生摇了摇头,那是何物? 萧轼有些失望,但还是解释道,是一种黑色的小块状的东西,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能烧火做饭取暖。 慕长生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说的是石炭吗? 对!萧轼顿时来了精神,就是石炭!你见过吗?青城有吗? 慕长生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要不,明日去县衙问问? 可萧轼只想此刻就去问。 再过几个月便是枯水期了,得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将前期准备工作做好。 他是恨不得此刻就将水泥生产出来。 可一见慕长生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他又冷静下来。 这人为了他,只怕是在深山里眼睛都不眨地守了几日几夜,还为此受了伤。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6) 他得留下来照顾。 行!你先睡会儿。 萧轼收拾了一下床,又问道,我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慕长生抓着他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你陪我一起睡,等醒了,我们去外面吃。 一起睡?萧轼只觉脸皮烫得厉害,猛地抽出手,往外面走去,让宝儿陪你睡,我去外面买些菜。 他们一直是一起睡的,并没什么可矫情的。 可这话慕长生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又加上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 萧轼免不了会往那方面想。 一想便觉得十分不自在。他对慕长生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就要直奔主题了吗? 那可接受不了。 萧轼在街上胡乱走着,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确定自己现在不直了,他确定自己也应该是喜欢慕长生的,可他是要回自己的世界啊! 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无头苍蝇一般乱逛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萧公子。 萧轼停下脚步,抬头循声看去,就见那张衙役朝他走来。 张哥!萧轼拱手行礼。 张衙役也拱手行礼,然后又笑道,慕公子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啊!那么大的一头老虎,竟给生擒了。 萧轼一愣,生擒? 是啊!我见到的时候还有鼻息呢!伤口都在眼睛上,皮子是一点都未伤着,这才卖了个高价。那邱老板精得很呢!五百两银子买下后,让人剥了虎皮,又将虎骨等卖给药铺,七七八八算下来,他只花了两百两,便得了一张完整漂亮的虎皮 萧轼目瞪口呆地听他絮叨着,心中暗自咂舌。 慕长生太强悍了! 都射在眼睛上,那得多高超的箭术啊! 说完慕长生擒虎的事,张衙役又说起了隔壁县的疫情,得亏了萧公子退水及时,我青城这才死伤不严重。那隔壁源丰县,不知淹死多少人,雨停后,又日日太阳高照,那些无人收拾的死尸没几日便腐败了,城里很快就出现了疫情,病死的人都快堆成山了胡大人也担心青城会出现疫情,便让我们挨家挨户清查 萧轼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口气,既为百姓悲惨的遭遇,也为知县胡大人叹的。 在这古代,普通老百姓,吃不饱穿不好,医术还落后,刚经历完水灾,又要遭受瘟疫,真可怜啊! 还有这胡大人,果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叹息完,他又连忙将自己所知的那些预防疫情知识说与了张衙役听。 因为治水的事,张衙役对他是十分地信服,自然是他说什么,便信什么。 好好好!我马上回县衙与大人说。 见这人要走,萧轼又突然想起煤炭的事,便问了一句,张哥,不知青城可有石炭? 张衙役先是一愣,想了一会儿才笑道,青城没有,不过隔壁源丰县有,萧公子,你问这个作甚? 真的?萧轼眼睛一亮,贵吗?我能买一些吗? 张衙役笑道,既然萧公子要,我回了县衙便与大人说。 说完便拱手告辞,走了。 萧轼目送张衙役离开,心中激动不已。 他缺银子,慕长生便给他弄银子;缺煤,隔壁县就有。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慕长生睡得正迷迷糊糊,突然感觉鼻子一阵阵发痒,似乎还有小孩的笑声,一睁眼,就见宝儿拿着根狗尾巴草在挠他的鼻子。 见他醒了,宝儿赶紧起身,将狗尾巴草藏在身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父饭好了 不用宝儿说,慕长生也知道饭好了。 满屋子的肉香味。 好!吃饭去!慕长生撑着胳膊肘坐了起来,一低头,便见上身缠满了白色的布条。 这些布条很像是萧轼下午烫煮晾晒的那些。 他正伸手摸那些布条,就听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然后传来一道欢快的声音,起来了? 慕长生抬起头来,就见萧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心口顿时一悸。 半天才点头答道,嗯! 那去吃饭吧!萧轼一把抱起宝儿,往院里走去。 院子里的桌子上摆满了菜。 香味四溢。 慕长生跟在萧轼身后,看他忙来忙去地摆碗筷,倒酒。 看得又忍不住感慨起来。 能得萧轼这般热情,他就是再被老虎拍一巴掌也愿意。 萧轼给宝儿夹了个鸡腿,一抬头,见慕长生还傻站着,便催促道,快坐下吃饭啊! 见这人仍站着未动,又笑着调侃道,睡前还是猎虎英雄呢!一觉醒来倒傻了? 慕长生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晃晕了头,傻傻楞楞地在椅子上坐下,可拿着筷子也不知道夹菜吃饭。 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萧轼。 萧轼拿这人无奈,只得帮忙夹菜倒酒,又说起了煤炭的事。 慕长生这才回过神,慢慢地吃着菜,喝着酒。 萧轼今日高兴,话自然多,喝酒也爽快,没一会儿便干完了一壶酒。 等饭吃完,被风一吹,那酒劲上来,只觉晕天晕地,差点摔倒在地。 还是慕长生眼明手快,一把搂着他,又扶着他回了卧房。 才一挨上床,萧轼嘴里嘀咕了几句不知什么话,又呵呵笑了几声,然后闭眼睡着了。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去院里打水帮他洗脸。 喝醉了酒,萧轼乖顺得很,不像平日里那般总是一脸抗拒的模样。 慕长生捧着他的脸,拿帕子一点点、轻轻地擦着。 擦完后,又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看了许久,越看越喜欢。 越看,呼吸越急促。 第六十九章 我竟然是个受? 慕长生咽了下口水,耳中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慢慢地俯身,在萧轼白皙光洁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他还想亲萧轼殷红的嘴,可宝儿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看得他实在亲不下去,只得对宝儿冷脸训斥道,睡觉,闭眼! 宝儿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床上一躺,紧紧地闭着眼睛。 慕长生又转回目光,温柔地看着萧轼的脸,每一处都不放过。 这个人,他可真是喜欢啊! 处处都合他心意! 又见萧轼微微张着嘴,鲜红的舌头露出个尖。 顿时呼吸一窒,下身一紧。 这回,不再顾忌什么,朝那殷红的唇上亲去。 可他才挨上,还没好好品尝一番,萧轼突然睁开眼睛,目光迷瞪地看着他,又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嘟噜道,做甚?睡觉! 说完,一翻身抱着宝儿,又睡了起来。 慕长生在床前呆呆站着,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燥热不堪。 他真想不管不顾地睡了这冤家。 可 他要等萧轼也愿意的那一日。 转天萧轼醒来,不见慕长生,出了卧房,见这人竟躺在几张合并在一起的高凳子上,睡得剑眉紧皱。 顿时一愣,有床不睡,为何要睡外面喂蚊子? 呃!萧轼推了推,去床上睡。 可推了好几下,也不见这人醒过来,他还要再推,却突然见这人裆部支起个大帐篷。 那规模看得他呼吸一窒,喉头一紧,赶紧起身走开。 去了井边,打来冷水冲澡冷静。 不能再睡一张床了。 他们两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这万一擦枪走火了,可要怎么办? 有了感情,又睡过了,他还走得了? 他待会儿就去租房子,分开住! 可他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被胡大人拉走了。 青城也发生了十几例高烧不退的病情,与隔壁县的疫情十分相似。 见他对防治疫情似乎很懂,胡大人便拉上他一起想办法。 对胡大人,萧轼也不拐弯抹角委婉,直言不讳道,若真是疫情,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在青城蔓延。 那是自然!胡大人一手拍着他肩膀,一手摸着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切按你的来! 有了这句话,萧轼放下心来,立马发出指令。 也不管这些发热的病患是不是真感染了疫情,统统都隔离起来。 还有那些与病患接触过的,也全部隔离。 又让看护人员用布巾遮脸,戴上布手套,套上白布衫,将全身都包裹起来。 又用石灰水对病患接触过的物品和住处消毒。 这些举措,一般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自然反对。尤其是那些病患家属,不愿离开家人和住所,大吵大闹得厉害。 对这种事情,胡大人态度坚决,让张衙役几个亮出刀剑,威胁一番,想不得瘟疫,想活命,就不要闹,否则,板子伺候! 自古民不与官斗,被衙役们这么一恐吓,再没人敢闹。 就在隔壁县死亡人数持续增加时,青城却控制下来。 也就是最初感染的那十几个病患以及他们的一些家人死去以外,再也没有新增加的病患。 萧轼还在为那些死去的病患叹息,胡大人却满意得很。 哪年水灾不死个几百上千人? 这回才几个人?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胡大人一高兴,自然火速地把萧轼需要的石炭弄来了。 还不止一船。 一到码头,见到装满石炭的三艘大船,萧轼先是诧异不已。 胡大人竟帮他弄来这么多? 震惊过后便是满心的欢喜了。 这下好了,有了石炭,水泥就有戏了。 可等兴奋过去,他又发起了愁。 石炭在这个时代并不便宜,这三大船 只怕那两千两预算不够啊! 萧轼内里心痛如绞,面上却笑眯眯地问押送船只的魏衙役,魏哥,不知这些石炭花费几何? 谁料,魏衙役竟说道,萧公子,这石炭不用银子,胡大人送你的。 竟有这等好事?萧轼眼睛一亮,心中大石落下,转忧为喜。 但他还要装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谦虚地说道,这所费必定不少吧?这如何担当得起? 其实,他说这话也不完全是虚情假意。 就朝廷那些赈灾银子,都不够灾后安置重建,胡大人哪还有银钱帮他买石炭? 这不是为难胡大人吗? 魏衙役笑着解释道,萧公子不必忧心,源丰县疫情严重,胡大人将你那防治疫情的法子送了去,还送了三大船生石灰,换回这些石炭 原来是这样!萧轼松了一大口气,心下对胡大人佩服不已。 既佩服胡大人爱民如子,又惊讶于胡大人精明的头脑。 石炭可比生石灰贵多了。 竟一比一地换了回来 既然有了石炭,萧轼又立马和慕长生去了张铁匠家。 先和幺妹试了下石炭燃烧后可达到的温度。 见果然能煅烧石灰石,便又开始着手水泥的制作。 先用石灰石,添加粘土碾磨后煅烧,再填入石膏磨成粉,按比例调好。 但理论知识要变成现实,可不是一蹴而就。 头几回实验均以失败告终。 萧轼虽有些泄气,但想着引路文书,就又有了劲头,还越挫越勇,干脆住进了工房,宝儿也不管了,慕长生也不理了,只一门心思弄他的水泥。 他这般投入,慕长生心疼得很,端茶倒水地小心侍候着,就怕他愁眉苦脸伤了心,废寝忘食伤了身。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实验了无数回后,萧轼终于成功制作出水泥。 然后又用水泥和上沙子,在张铁匠家的院子里砌了一个桌子。 那桌子的光滑坚固程度,让前来观看的胡大人赞叹不已。 萧轼又解释了水泥的诸多用处,不止能修建水闸,还能修官道,修桥,盖房子 反正,就是能用在所有基建上。 他这一顿天花乱坠地胡吹,把胡大人惊得一愣一愣的,这水泥真有如此神奇? 是!萧轼又拉着胡大人说起了悄悄话,大人,要建水闸修路,还需要沙子,而沙这东西,我青城泉交河中多的是,若大人组织村民捞沙,不仅能早日修好水闸,村民也多份收入不是? 见胡大人点头,他又趁机说道,若我们大规模生产水泥,再卖到其它县,岂不是 他这主意,向来精明的胡大人自然同意。 商量好分成后,胡大人立马派人帮他建水泥工坊。 选址就在采石场附近的河道边。 这里既离原材料产地采石场近,又离水闸选址近,还在河边,运输极为方便。 工坊地址选好后,又立马修建仓库与高炉。 萧轼还想去督工,却被慕长生强拉回了住处。 先硬逼着他喝了一碗鸡汤,又把他强按在放了温水的浴盆里,好一顿搓。 在铁匠铺工房里的这几日,一直未曾洗过澡,天气又热,他身上都馊了。 可他只想一鼓作气,尽快将事一步到位做好,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既不觉得疲倦,也不觉得自己脏。 慕长生拉他回来,他还叫喊着不肯,慕长生让他洗澡,他还不愿意。 可等见到浴盆里自己蓬头垢面的影子,见了黑乎乎的袖子,再闻了衣衫上那味。 他吐了,恶心得吐了。 忙不迭地扒了衣衫,跨进浴盆。 然后在不冷不热的水里才泡了两秒钟,便身子一软,睡了过去。 睡得世事不知。 连慕长生帮他搓澡洗头,他都一概不知。 他浑身如此脏污,慕长生也不嫌弃,还心疼得厉害。 摸着他尖了的下巴,乌黑的眼圈,心疼得眉头都皱成川字了。 等终于洗干净了,慕长生又将他抱去了床上。 一边帮他穿衣衫,一边身心双重煎熬着。 既因为他消瘦的身体心疼如刀绞,又因为他修长白皙的身体欲火焚身。 喜欢的人就在怀里,可只能看不能吃,那份煎熬,堪比酷刑。 无法,只得放下萧轼,跑去院里,淋了三桶冰凉的井水才平复下来。 萧轼心里装着事,睡得并不安稳,转天一大清早就醒了。 一睁眼,就见慕长生的长手长腿都搭在他身上。 那重量,压得他呼吸都艰难了。 顿时怒火一冲。 我艹!难怪睡梦中一直感觉有块石头压在胸口上,敢情石头是慕长生这混蛋? 正要掀开这人,他才抬起胳膊,挪了下身体,屁股就碰到了一硬物。 那硬物是何物,同为男人的萧轼哪有不知的? 正要将屁股挪开,却不料,那玩意儿竟一耸一耸地在他屁股上动了起来。 起开!萧轼怒火一冲,一把掀开慕长生,下了床,光脚跑去了院里。 转了两个圈后,他又低头看着自己一柱擎天的下身,然后恼怒地踢翻了院子里的凳子。 他不是气慕长生蹭他,他是气自己。 气自己竟是个变态。 慕长生蹭他时,他不仅不觉得恶心,反而还有种隐秘地兴奋和期待。 而那种期待不是来自前面,而是来自后面。 第七十章 见色忘义 他可以接受自己不直,但接受不了自己是下面那一个。 冲了三桶冰凉的井水后,他又渐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十分好笑。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7) 就慕长生那个体魄,他还想压慕长生不成? 真是异想天开! 他正胡思乱想,慕长生走了出来,见他一清早地淋井水,忙上前拉他进屋,说道,井水得晒一下才能洗。 一见这人高大挺拔的体魄,一听这人低沉又磁性的声音,一接触这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萧轼便觉心口一悸,被握着的那只手更是如着火了一般,烫得厉害。 忙一把甩开,又强词夺理道,你平日里不也是直接用井水洗澡吗? 慕长生看着他消瘦的脸,轻叹一口气,我身体好,自然无事,可你 这话又激怒了萧轼。 这是嘲讽他虚弱,只能做下面那个吗? 出去出去!萧轼恼怒地把慕长生推出了屋。 然后一个人在屋里转圈圈胡思乱想。 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是下面那一个。 不仅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更因为就慕长生那个尺寸,那得多痛啊!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他就觉得一阵蛋疼。 又赶紧拿了帕子,脱了湿衣服,擦身上的水。 擦着擦着,他突然又记起来了,昨晚是慕长生给他洗的澡吧! 一想到那人不仅把他看光光,还摸了他,他就 其实也没什么,萧轼又若无其事地拿出干净衣服往身上套。 他确实有点喜欢慕长生。 看就看了,他也看过慕长生不是? 还不止一回。 摸就摸了,也不是第一回 ,那回在山里,慕长生就摸过他。 其实,慕长生他接受得了。 他只是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自己是下面那个而已。 他就这样如精神分裂患者一般心情起起伏伏,思绪反反复复,边胡思乱想,边磨磨蹭蹭地穿衣衫。 等衣衫穿好,宝儿也醒了,慕长生也从外面买了早饭回来。 三人围着桌子而坐,沉默地喝粥吃饼。 萧轼沉默是因为自己生闷气。 宝儿不说话,一是因为他本来就说话晚,二是爹娘都不说话,他更不敢说了。 而慕长生沉默,是因为萧轼不高兴,他不敢说话,怕萧轼更生气。 萧轼这段时间废寝忘食地研制水泥,已经很伤身伤心了,他不忍再看萧轼生气。 可无论他如何沉默不说话,如何小心翼翼,萧轼都不高兴。 等到了水泥工坊的工地,才见萧轼脸上有了笑容。 有官府的人帮忙,水泥工坊建得很快。 不到十日,已初具雏形了。 萧轼日日都往返县城和工坊,监督察看进度,不但不嫌累,还精神抖擞。 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坊上,不仅因为这本身就是他的责任,更因为,只有一直忙忙碌碌着,他才能不去胡思乱想和慕长生之间的事。 这日,从工坊工地回县城的路上,萧轼突然发现官道旁的农田里,有村民在耕地。 而翻地用的农具,正是他弄出的那个带轮子的曲辕犁。 见他盯着人家的犁看,与他们同行的张衙役笑道,萧公子,你不知道吧!这犁可是你姐夫慕公子做出来的,可好使了,用过的人,个个都夸呢! 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受人欢迎,萧轼自然高兴,可更多的是肉痛。 肉痛得他忍不住瞪了慕长生一眼。 若不是这人私自献出图纸,就凭这犁如此受欢迎,当初若是卖掉,他说不得早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找路子弄到户籍和引路文书,去了北方,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若早回了自己的世界,哪有后面和慕长生的这些破事? 也不至于此时为难成这样。 既想回去,又舍不得慕长生,害得他每日里纠结万分,整日里装聋作哑地回避。 萧轼对着农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是不是该弄秧田了? 一算日子,确实差不多该泡种了。 萧轼又轻叹一口气,拉着慕长生去了一旁,说起了育秧的事。 可说了好半天,也不见这人有一丁点回应。 不仅没回应,还一脸的失落。 你怎么啦?生气了?萧轼颇觉诧异。 慕长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怎会因为他瞪了一眼,就生气了呢? 被萧轼瞪了一眼,慕长生并未生气,而是心口一紧。 不止是心口一紧,下腹更是一热。 以前没注意,此刻他才发现,萧轼的眼睛,漂亮得无与伦比。 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都能勾人魂魄。 就是瞪他一眼,也能瞪得他神魂颠倒。 他正要摘下斗笠挡住下身,又见萧轼过来拉他,态度还十分亲热。 顿时心跳如雷。 这几日,萧轼对他,态度颇为恶劣,此刻这般亲密,难道 可没料想,萧轼竟然说的是育秧的事,顿时失望不已。 不过,再失望,也只得压了下去,抬头看了下天色,见还不是很晚,便说道,秧田的事,你放心,我现在就骑马回桃花村处理,你只管泡种。 见他这般说,萧轼这才放了心,点了点头,又从他怀里接过宝儿,说道,回了城,我就去买稻种,最多两三日就泡好了,秧田你若是来不及弄好,就请人做吧! 慕长生也点了点头,又深深地看了萧轼一眼,然后一抬腿,上了马,朝桃花村方向奔去。 萧轼被他那满含情意的一眼看得心口一悸,头昏目眩。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一低头,就见宝儿呆呆地看着慕长生远去的方向,瘪着嘴,一副难过的模样。 心口又是一酸。 慕长生这人也真是,走之前都不跟亲生儿子道个别。 男人果然都是见色忘义之徒! 回了县城后,萧轼去买了稻种,放水泡上。 之后又拿出纸笔,将他记得的农用打稻机左思右想画了出来。 转天又去了张铁匠家。 如今水泥是有了,可要修建水闸,混凝土中间还得加上铁丝铁条。 这样,更坚固耐用! 还有那闸门! 全石闸门太重,绞盘估计不经用,还是用纯铁皮包实木闸门更好。 经久耐用,又比石闸门轻。 还有绞盘 一听这些东西都是用在水闸上的,张铁匠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道,你给我个成本费就行! 萧轼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张哥! 说完又将打稻机的图纸拿出来,张哥,你如此大义,我也不能让你吃了亏。这个打稻机是脱粒的,你要是做好了,往后,肯定能挣不少。 火药和水泥能制作出来,张铁匠可没少帮忙。 他自然是要感谢的。 如今,张铁匠又只收了闸门等物资的成本钱,那他更得感谢了。 而张铁匠这人,挺有意思的。 以前见了他,就只盯着他的脸看;如今见了他,不仅要夸他长得好,还要夸他能干聪慧。 总之,嘴甜得很。 可甜归甜,但夸起人来是大大方方,并不会猥琐。 这也是他愿意和张铁匠来往的原因。 见他竟把图纸全盘赠送,张铁匠自然诧异万分,这样好的东西,你送我了? 萧轼笑着点头。 他如今有水泥工坊,银钱方面自然不用再担心。 白白得了这等好处,张铁匠自然欢喜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让自家婆娘打酒买菜,要与萧轼好好喝一杯。 萧轼也没拒绝,打发宝儿去院里找张家的孩子玩,他则和张铁匠边喝边聊。 先天南地北地瞎聊,聊着聊着,话题又说到他和慕长生身上了。 张铁匠一口喝完一杯酒,又惋惜地说道,我这才知道,你姐夫慕公子原来是慕家的长子,真是可惜啊!那么大的官,说没了就没了,慕家那么大的家业,说败了就败了,你姐姐也 萧轼低头不说话。 慕家的情况并不是坊间传说的那样。 慕长生既不是多大的官,只是个都虞侯;慕家也没那么富,内里早败了,只空有其表而已。 不过,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张铁匠。 张铁匠又一口干了一杯酒,啧啧几声,又说道,慕家还未败时,他那姻亲周家可殷勤着呢!可一见慕家落魄,周家立马翻脸不认人,才一个月,便将女儿嫁入主薄朱家 萧轼这才有了兴趣,张耳听着。 张铁匠端起酒杯,边喝边说道,嫁的是朱家二儿子,不是原配,只是续弦。朱主薄虽然只是个小小主薄,可他堂兄是知州大人啊!周家攀了这么一门亲家,在青城抖得可厉害了,没少欺负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可没料想,那朱家二公子并不喜欢他家女儿,才成亲没多久,就纳了一美妾。还有啊他家女儿一直怀不上,那小妾倒先怀上了,朱二公子如今是越发看不上他家女儿了,听说,连她门都不进。周家如今灰头土面,嚣张不起来了。痛快! 萧轼知道嘲笑人不对,可他也觉得这事痛快。 脸上不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一见他的笑容,张铁匠又花痴起来,问道,萧公子,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可有婚约? 第七十一章 再等等好吗? 萧轼连忙摇头,如今修建水闸最为要紧,婚姻大事暂时不考虑。 可张铁匠十分不认同他的说话,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才能立业,你先成家娶个婆娘,有人照顾你饮食起居,你才能更好地干事业啊! 萧轼低头看着杯中之物,心中默默地回了一句。 他已有婆娘了,还是个肌肉型婆娘呢! 见他对这个话题似乎不感兴趣,张铁匠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我一个堂妹,年芳二八,长得貌美如花,嫁妆丰厚本来她家看中了你姐夫慕公子。我也问过你姐夫是否愿意,可他说,要为你姐姐守孝三年,终身不再娶。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我张某人最是敬佩,便一口回绝了我叔家。可没想,他家又看中了萧公子你 萧轼轻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之物。 喉咙辣得痛,可心里是甜的。 能拒绝一个二八年纪的青春美少女,慕长生这厮还算坚定。 可一见对面那张脸,他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就张铁匠这形象,张家堂妹能貌美如花? 二八年纪、嫁妆丰厚的美少女会嫁给个带着儿子的穷鳏夫做续弦? 慕长生又不傻,能信这些胡话? 那拒绝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对他情有独钟。 见他嘴角带着笑,张铁匠顿时一喜,问道,你这是愿意? 萧轼放下酒杯,摇了摇头,张大哥,多谢你的美意,可我已有意中人。 哎!张铁匠摇头叹气,只觉可惜,可也知道,萧轼这等相貌才能之人,哪会看得上一般女子? 在桃花村只待了两日,慕长生就回来了,而稻种此时也已长出了小白芽。 几日未见,萧轼本来就想念得紧,一见人回来,心瞬间就乱了。 又见这人看他时,目光直勾勾火辣辣的,一副要将他拆骨入腹的模样。 就觉小腹一热,屁股一紧,慌得他赶紧抱着宝儿进了卧房。 溜之前留下一句话,锅里有饭,我先睡了。 见萧轼仍躲着自己,慕长生心里颇为失落,只觉身子更疲乏了。 为了能早点回来见萧轼,地里的活刚做完,就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县城。 结果 慕长生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慢慢地进了厨房,在灶前站了好一会儿,等肚子咕噜噜响了,才解开锅盖。 可一见锅里的饭菜,他心中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白米饭上摆了一圈的菜碗。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还都未动过。 他并未说过今晚会回来,可萧轼还是给他做了饭菜,还这般丰盛 慕长生在厨房思绪万千,萧轼在卧房也是辗转反复睡不着。 热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这是慕长生在冲澡吧? 虽然看不见,但一想到这人在冲澡,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这人无数回光着膀子,湿淋淋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身上顿时燥热起来。 他刚拿起蒲扇扇风,就听脚步声传来。 吓得他又赶紧放下扇子,侧着身子,面对着床里侧装睡。 那脚步声径直地朝床而来,然后床一沉,一个凉丝丝的身体挨了过来,紧贴着他。 吓得他身体一僵,心跳如擂。 贴这么紧,这是要做甚? 可这人一动不动,就这样躺着,并未做什么。 萧轼渐渐放下心来,然后才想起了睡在床中间的宝儿。 宝儿呢?不会被慕长生压扁了吧! 可他不敢睁眼,也不敢伸手去摸,就怕与慕长生对上了眼,会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只敢张耳听着。 就听他耳边,除了慕长生粗重的呼吸声,床角还有一道轻微匀称的呼吸声。 顿时松了一口气。 松完气后,又对慕长生十分不耻。 慕长生这个爹,真是将见色忘义发挥到了极致,为了挨着他睡,竟然将亲生儿子挪去了床角。 身后没了动静,萧轼渐渐放松心房,有了睡意。 可还未等他睡着,一条健壮的胳膊突然伸了过来,搂着他。 随后,一道炙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 吓得他心口突突乱跳。 等这人的手开始往他身上摸时,萧轼一把抓住那只手,抖着嗓音说道,别 他话音还未落,身后又传来一道暗哑低沉的声音,萧轼,我 别说话!萧轼连忙出声打断,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另一句话,再等等好吗? 他还未做好准备呢! 心理上、身体上,都没准备好呢! 搂着他的那条胳膊渐渐松了力道,但并未收回去,仍搭在他身上。 打在他脖子上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缓和匀称。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直到睡意来临。 转天早上,萧轼醒来时,慕长生已不在床上了。 而宝儿,蜷着身子,窝在床角,睡得香甜。 等他起了床,出了卧房,就见院子里的牛车不在了,摆在厨房里的几盆稻种也不见了。 顿时松了一口气。 慕长生一个人回去播种也好,他实在是不想见慕夫人。 可未料,慕长生早上走的,下午又回来了。 萧轼正在工坊监督工人建高炉,就见慕长生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这人长得如此高大挺拔有气势,竟然提着一个半旧的篮子,上面还盖着块花布。 实在是不搭! 萧轼有些想笑,可一想起昨晚的事,他又有些不敢看这人炙热的目光。 慕长生揭开篮子上面的布,让他看里面,菱角,给你吃的。 里面果然是紫红色的大菱角,足足有半篮子。 萧轼瞟了眼这人发紫的指尖,诧异地问道,你自己去摘的? 慕长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道,他们说这个很甜 还没吃,萧轼就已经觉得心里发甜了,但还是口是心非地说道,往后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完,接过篮子朝一旁玩耍的宝儿走去,乖,这是你爹给你摘的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8) 一听是亲爹摘的,宝儿激动得咧着嘴,抱着篮子傻笑个不停。 他这副欢喜的样子,看得萧轼直摇头。 慕长生这一篮子菱角摘得真好啊!哄高兴了他们两个人! 有胡大人的鼎力支持,又有萧轼和慕长生的日夜督促,水泥工坊很快建好,并开始烧制水泥。 大家分工明确。 萧轼负责配料,慕长生负责原料采购,幺妹负责烧炉。 很快生产出第一批水泥,然后是第二批、第三批 而这些水泥,胡大人都用来修官道,从县城北城门口一直往工坊方向修。 不止是官道,在萧轼的指导下,胡大人还用水泥特意建了个小院子,从房子主体到地板,都是用水泥铺就的。 建好后,胡大人又请了知州大人及各大商家前来参观。 那平整干净漂亮的官道,那坚固光滑的水泥房子,自然惊得知州大人等人叹为观止。 又听水泥的价格竟然比石料还便宜,众人纷纷下单订货。 把胡大人乐得见牙不见眼,收钱收到手抽筋。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第一批水泥烧制出来后,第一季水稻也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一想到他曾跟慕长生吹牛,育秧能亩产八百斤,萧轼只得暂时放下工坊的事,带着宝儿,带着那打稻机,和慕长生驾车回桃花村,去看那九亩水稻收成到底如何。 一路上,宝儿都紧紧地搂着萧轼,生怕他跑了一般。 实在是最近一段时间,娘整日都在忙,都没空带他了。 先前在张铁匠家,他都是和张家的孩子一起玩。 可因为他说话不好,总被张家孩子嘲笑欺负。 而在工坊的这段时间,他都是和看门的阿桂玩。 可阿桂是个大人,玩起来也没意思。 还是娘好,娘就不会笑他不会说话,娘还知道许多的画本,他可喜欢听了。 见孩子这般依恋他,萧轼是既高兴又内疚,这段时间为了水泥的事,忽视了宝儿,让宝儿受委屈了。 宝,等水闸建好了,我日日都带着你玩。萧轼也紧紧地抱着宝儿,时不时地还亲上一口。 这一幕幕,看得慕长生红了眼,心里猫爪子一样挠着。 若不是要驾车,非得把宝儿挤走,换他搂着萧轼亲。 走到半路,见官道上有一小的市集,摆着许多摊位,售卖各种农产品。 慕长生停了牛车,下去逛了一圈,买了一堆的鸡鸭鱼肉酒,也给萧轼和宝儿买了凉糕、凉茶。 萧轼将吃的都给了宝儿,又对慕长生扬唇一笑。 这还差不多,知道心疼孩子了! 又见那猪肉挺大一块,忍不住问道,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天这么热,吃不完就坏了。 慕长生被他的笑容晃得心神荡漾,也跟着露出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看了许久,才弯腰将鱼肉塞进打稻机里,又用荷叶盖好,解释道,活太多,我雇几个人帮忙 萧轼点了点头,那么多亩的田,是得雇人帮忙! 第七十二章 这俩郎舅果然有奸情 牛车颠颠簸簸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桃花村。 还未进村,就见村长带了一大群人在村口等着。 一见他们,这些人呼啦啦地迎了上来。 村长竟然抱着拳,恭敬地称慕长生和萧轼为慕大人萧大人。 又说,村民早已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回来就着手收稻子。 萧轼颇觉诧异,他们两个怎突然成了大人? 一问之下才知,原来他和慕长生被委以重任修建水闸的事,胡大人可是派人敲锣打鼓来桃花村下了公文的。 有公务在身的人,可不就是大人? 不止是公文,胡大人还跟村长打过招呼。 慕家这九亩稻田,必须严加保护,若是少了一株稻穗,都要拿整村的人是问。 萧轼憋着笑,抱着宝儿下了车,慕长生则继续驾驶着牛车,往坡上走去。 那打稻机不轻,牛车走起来有些费力,村长便叫上几个壮劳力帮忙推。 才上坡,就见在一片稻穗倒伏的田间,竟矗立着一大片稻穗金黄稻杆茁壮的稻田。 除了稻田,还有一块绿油油的秧田。 不用问,那自然是慕家的。 村长笑眯眯地对慕长生说道,还是大人的法子好,虫害果然少了许多,倒伏也少。 慕长生则看向萧轼,眼中都是赞赏,心中全是爱意。 这些可都是萧轼的功劳。 萧轼得意地哼了一声,又小声地说道,看我做甚?割稻子吧! 慕长生勾唇轻轻一笑,随后又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对村民叙说了一遍萧轼的割稻要求。 十几个壮劳力拿着镰刀排成一排,弯着腰,从一头割向另一头,将稻穗摆成一把一把。 等一亩地割完,慕长生又让人把打稻机拖到田里,萧轼亲自向他们演示,如何将稻穗脱粒。 以往收了稻子,村民都是用连枷或是直接拿着稻穗在石头上砸来脱粒。 既费力又费时。 等见识了打稻机的快速高效后,个个都惊讶不已。 不到半个时辰,一亩稻穗便全部脱完粒啦? 可一听打稻机的造价后,又个个咂舌不已,竟比一头牛还贵,这如何用得起? 见日头越来越毒辣,萧轼脸晒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慕长生推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你回去歇着,这里有我。 可萧轼不愿意。 他宁愿在外面暴晒,也不愿回慕家面对慕夫人。 慕长生自然知道他为何不愿意回去,忙解释道,放心,我母亲不在。 萧轼颇为诧异,不在? 嗯!慕长生点了点头,她一直闹着要去庙里烧香,我便请石婆婆陪她去庙里住几日。 这事办得好!萧轼拎着那些鸡鸭鱼肉酒,带着宝儿,喜滋滋地回了慕家。 等进了院子,见了那口井,井台旁那个少了一块的石桌,还有那大树。 竟然觉得特别特别亲切。 这里,若是没有讨人厌的慕夫人,其实还是不错的。 农家小院,田园生活 只是,没有假如。 慕夫人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庙里,若是这恶婆婆知道慕长生对他有想法,指不定要发什么疯呢? 萧轼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为自己何去何从而叹气。 他很想回自己的世界,可又忍不住一日比一日喜欢慕长生。 这可如何是好啊? 等他做好饭,冲完澡,慕长生也回来了,牛车上摆满了一筐筐还带着湿意的稻子。 身后还跟着不少挑着胆子的村民,个个喜气洋洋。 村长指挥着村民,将晒谷子的竹席摆在院子里,将稻子倒在上面,又用耙子摊开,将草屑等杂物去掉。 慕长生进了厨房,见饭菜已做好,鸡鸭鱼肉一大盆一大盆地摆在桌子上。 心头顿时一暖。 看了会儿村民翻晒稻谷,萧轼又一手提着木桶,一手牵着宝儿进了厨房,问屋里的人道,收成如何? 又见慕长生汗流浃背,一张俊脸晒得通红,忙将桶里的井水倒入木盆中,说道,洗洗吧! 慕长生脸上带着丝丝喜悦,从他手中接过木盆,边绞着帕子,边说话,具体多少,还未能得知,但每亩确实比他们多收了几担 等洗干净手脸了,才敢握着萧轼白皙干净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他细长的手指,眼里发着光,说道,若是育秧推广开来,百姓何愁没饭吃?国库何愁无粮? 慕长生高兴,萧轼自然也高兴。 可高兴过后,又有些同情这个世界的人。 吃不饱,穿不暖,还不时地要承受各种自然灾害之苦。 可怜啊! 又见慕长生握着他的手摸个不停,且力道越来越重。 只觉心跳又紊乱了,忙用力抽出手,瞪了这混蛋一眼,又对着桌子努努嘴,说道,把饭菜端去外面,叫他们吃饭吧! 这人真是越发不要脸了,院子里那么多村民,竟敢摸一个男人的手? 若是被他们看到了,传出去 哎!也不知道这世界对搞基的人是如何一个态度? 慕长生被他嗔怪的眼神瞪得心口一紧,下腹一热,等平复过来,才去了院里。 张罗着在堂屋里摆了两桌,招呼村民吃饭。 这些村民,大多稻田被淹,第一季颗粒无收,自从受灾以来,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见了大鱼大肉,自然眼冒精光、口舌生津。 可让他们更兴奋的是,慕家稻子产量竟然如此之高,一亩只怕真有七八百斤。 众人饭也不吃了,只目光灼灼地盯着慕长生。 村长清了清嗓子,代表他们说道,慕大人,不知能否将育秧的法子教与我们 慕长生看了眼萧轼,见他笑眯眯的,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自然可以!不过,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春耕,我必定将法子教与你们。 不止是桃花村,还有整个青城,整个江南 见他答应,村长等人自然欣喜万分,干起活来,也越发卖力。 才三日,便将慕家的稻子收割完毕。 之后便是耕地犁田插秧。 等秧也插完了,稻谷这时也晒干了,算下来,每亩果然有八百斤左右的产量。 可稻子还未入仓,胡大人来了。 满脸笑容地指挥着衙役,将慕家几千斤稻子装入麻袋,塞上牛车,运回县城。 一粒都未给慕家留,还振振有词道,这般高产的稻子,自然要做稻种的。 说完又掏出一个钱袋,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按照稻种的价格买下你家稻子的,你们不亏! 确实不亏!慕长生收下钱袋,又顺手交给萧轼。 他那自然而然递钱袋的模样,还有萧轼自然而然接钱袋的模样,看得胡大人一愣。 这天下竟还有姐夫把钱交给小舅子管的? 又见这俩郎舅,互相看对方时,目光轻柔,全是情意。 一把年纪又见多识广的胡大人心中顿时明了。 虽然有违世俗,可俩人是真绝配啊! 一个亡妻,一个未娶,俩人都长得这般俊郎,又都是才能卓越之人,还是亲戚,倒是天造地设地一对。 除了高价收了慕家的稻子,胡大人还在曹记酒楼定了桌酒席,宴请慕萧俩人。 席间,胡大人竟给慕长生和萧轼敬起了酒,夸赞道,慕公子、萧公子,你们可真是我大康的福星啊!我活了四十余年,还从未听说过水稻能亩产八百斤的。这事,我已报了知州大人,知州大人再报与皇上往后我大康再也不用担心无粮了还有那水泥,我计划等官道修好后,请知州大人来青城 虽然有慕长生帮着挡酒,但萧轼还是被胡大人灌了不少,倒没大醉,但人晕晕乎乎得厉害,还兴奋得紧。 回了小院,也不睡觉,自己打了水洗澡,又在院里青石板上泼了水,降了温,搬了几把竹躺椅摆在树下,和慕长生喝着茶聊着天。 这时,日头还未西沉,天还亮着,慕长生手里拿着把蒲扇,替他和宝儿扇风赶蚊子。 边打着扇子,边盯着他看。 看他白里透红的脸,看他如鸦翅一般浓密纤长的睫毛,看他嫣红的嘴。 看得慕长生只觉喉咙发紧。 正咽着口水,暗搓搓地想偷亲一下。 未料想,萧轼突然睁眼,问道,你总盯着我做甚? 慕长生憋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时常在想,你为何如此聪慧? 被人夸,萧轼自然高兴,又加上喝了酒,一时得意忘形,口无遮拦起来,算不上吧!在我们那里,这些都是最落后的技术了。 慕长生心中的涟漪顿时散去,剑眉一皱,问道,你们那里? 想起萧轼曾说过他们那个世界,就又问道,你们那里都有甚? 那可多了,天上飞的飞机火箭,地上跑的汽车高铁,还有计算机网络无人机对了,还有这个萧轼手伸到里衣里,掏出他的手机。 开机解锁,显摆道,这个还能照相呢!来 他搂着慕长生的脖子,脑袋凑在一起,咔嚓一声照了张相。 那张照片照得着实不错,就是慕长生的神情稍稍有些惊讶。 第七十三章 铁石心肠慕长生 看了几眼照片,萧轼觉得十分满意。 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而那手机,没几秒也因为电量耗尽终于自动关机了。 等转天早上醒来,慕长生将手机递过来,皱着剑眉,面带疑惑地问道,这也是打火机吗?还是镜子?里面怎会有你我的样子 萧轼心一惊,他怎么把手机拿出来了? 忙接了过来,按开机键,心中颇为忐忑。 他不会是拿手机照相了吧? 也不知开美颜了没? 上回好像只剩不到百分之五的电量,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电? 果然,无论他如何按,手机再也开不了机。 气得他心如刀绞。 喝酒果然误事,没了穿越攻略,往后若是遇上重要的事,可要如何是好? 气了一会儿,他又安慰自己。 算了,没了就没了,往后少揽点事就行。 可他说不气,还是气了好几日,任慕长生如何小心翼翼哄着也开心不起来。 好在,水泥工坊开始挣钱了,点着白花花的银子,他的心情瞬间变好。 见识过水泥官道后,不止知州大人夸赞不已,各商家也是瞄准了商机,纷纷下单要货。 水泥工坊六个高炉日日烧着。 源丰县的石炭一船又一船地运到青城,采石场的石灰石一车车运到工坊。 生产好的水泥又一袋袋运到码头,发往各地。 每日理帐时,萧轼都会乐得合不拢嘴。 照这般下去,不止是修水闸的银子够了,他和慕长生还要大挣一笔。 果然,做生意,还得是官商勾结才好发财啊! 可他才顺心了几日,又蹦出几个讨厌的人来恶心他。 这日,萧轼三人从工坊回了县城,还未到小院子,远远地就见院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这俩人焦急地渡着步子,听到马蹄声,连忙转身看过来。 本来愁眉苦脸的,可见了慕长生,那男人立马眉开眼笑,迎了上来,拽着慕长生的马缰绳,亲热地说道,长生啊!你总算回来了。 萧轼冷眼瞟了下周家夫妇,然后牵着马,开门直接进了院里。 心中十分烦躁。 无事不登三宝殿,周家夫妇那般势利,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慕长生。 见他这般傲慢无礼,周夫人阴阳怪气地抱怨道,长生,这般没教养的穷小子,你怎地和他住一起? 慕长生阴沉着脸,一把拽回马缰绳,冷声说道,有事说话,无事赶紧走! 周夫人被他噎得心一梗,教训道,你怎地这般无礼?我可是你舅妈! 慕长生不愿与这女人多说一个字,牵着马,目不斜视地往院里走去。 周家夫妇这才慌了,追在后面说道,长生啊!朱家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休你表妹,你可得帮帮我们啊! 等进了院子,慕长生将跟过来的周家夫妇往外一推,冷声说道,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将院门一关,任外面如何敲门也置之不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29) 周夫人先是不断地哀求,长生啊!你如今不是胡大人跟前的红人吗?你去跟朱大人说一说,求求情,不要休我家婉儿,她可是你亲表妹啊 见院门未开,哀求无果,便又破口大骂,骂慕长生无情无义,骂慕长生得意便忘形不认亲舅舅了 各种难听的话,足足骂了一刻钟,引得无数路人围观。 开始时,那些围观的人中,有不明原委的还信了周夫人的哭诉,谴责起慕长生来。 可好巧不巧,这些围观的人中竟有张铁匠。 张铁匠用他那浑厚的嗓子把周家夫妇好一顿奚落,哟!这不是朱主薄的亲家周老板吗?当初慕家没败之前,你们哄了慕家多少银子?没有慕家的银子,你们能开得了绸缎铺?能过得了富贵日子?可慕家才一落魄,你们便躲得远远的。如今你家女儿要被休了,竟还有脸来找慕公子?我呸 萧轼站在院里,默默地听外面争吵个不休。 听周夫人骂慕长生,听张铁匠嘲讽周家夫妇,听周家夫妇被张铁匠挤兑得支支吾吾,接不上话,听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等终于清净了,他才转头看向慕长生。 见这人认真地刷着马毛,一副充耳不闻院外事的模样。 忍不住问道,周婉儿的事你不帮? 慕长生这才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他们家的事与我无关。 好吧!萧轼喜滋滋地进厨房做饭去了。 周婉儿要被朱家休弃,他心里高兴得很呢! 不要说他小肚鸡肠,当初慕夫人和周家是如何待萧氏和宝儿的,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亲自打击报复,已经够仁慈的了。 还不能让他幸灾乐祸一番? 慕长生说不管周家就真不管,周家夫妇后来再来闹,他仍是那个冷冰冰铁石心肠的态度。 最后,担心萧轼会烦,干脆连县城也不回了,就在水泥工坊住下。 住哪里,萧轼都无所谓,只要宝儿在身旁,只要有睡的地方,只要有饭吃即可。 何况,住工坊,人多眼杂,慕长生还能克制些。 要不然,以慕长生看他时,那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的眼神,他真怕这人忍不住,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可住在工坊,慕长生又担心萧轼吃不好会亏了身子,便时不时地去买些荤菜改善生活。 慕长生不是小气之人,每回都会多买些,不止萧轼吃好了,工人也跟着沾光。 而伙食好了,工人干活更有劲了,产量自然有所提高。 看着账本上一笔笔进项,萧轼心情一日好过一日。 当然了,不止是水泥的存量和银钱的数目在涨,慕长生负责的沙和木材也是一日日堆满了库房。 萧轼每日打着算盘,一笔笔算着修建水闸所需物资。 渐渐发现,胡大人给的两千一百两白银,再加上他们这几个月挣的钱,筹的物资,建个水闸够了。 不仅够了,还有得赚呢! 见水泥工坊渐渐走上正规,萧轼稍稍放了手,去了水闸选址太湖村。 果然如蔡老头预测,当初定下这里修建水闸,衙门的人来贴告示,果然遭到两岸村民的强烈反对,闹了半月有余。 全是胡大人一力按下,又跟村民承诺,等水闸建成,会在旁边建小码头,村民摆摊做小生意,一律免摊位费。 村民们这才消停下来。 萧轼坐船去了两支流交汇的三角洲,选了一处土地坚实之地,对慕长生说道,趁枯水期还未来,得赶紧将工棚和仓库建好。 一听他们要建工棚和仓库,张衙役则有不同意见,工棚是给服徭役的百姓建的吗?这个不用提前建,叫他们各自带木头和稻草,在堤岸上搭个窝棚就行,以往清淤时就是这么做的,你若是建工棚,岂不是又要增加预算?至于仓库,搭个顶棚就行。 萧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惯例来,服徭役的百姓就仍住窝棚。至于仓库 他又摇头说道,堆放木材、石料、砂的仓库确实搭个顶棚即可,可存放水泥的仓库必须防水防潮,还得高架空。 慕长生也点头说道,放心,我会在枯水期前建好仓库的。 萧轼自然相信他。 慕长生这人,做事雷厉风行、高效又低调。 事情交给他,自然是一万个放心。 画好仓库的图纸后,萧轼便把事情全权委托给慕长生,而他自己,除了不时地过来看一下进度,其余时间要么待在水泥厂配料、监督生产,要么琢磨手机充电器的事。 一个月后,仓库完工,萧轼去验收。 对那存放水泥的库房极为满意,虽然只作为短期使用,可慕长生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建的,并没有半点偷工减料。 不仅如此,这人还在库房旁建了三间泥土房当工棚。 其中一间便是留给他的。 里面有床有桌还有火塘,水闸动工后,这里不仅可以作为办公之处,也是日常生活之所。 萧轼站在工棚门口,看着屋里的火塘,心情颇为复杂。 慕长生处处想着他,他自然高兴。 可一想到,他终究要离开,又觉得酸涩不已。 可再酸涩,一忙起来,什么悲春伤秋统统抛诸脑后。 仓库建好后,日子又到了中秋节。 工坊停工一日,工人们放假回家过节。 怕有人打水泥的主意,萧轼留下守库房。 对他这种从小妈不亲爹不爱,习惯了孤独的人来说,中秋节这种团圆的节日从未放在心上。 过不过,在哪里过,都无所谓。 他留下来,慕长生自然也留了下来,还跑去附近的村子,买了鸡鸭。 萧轼挽起袖子,烧水杀鸡杀鸭拔毛剁成块,用吊锅架在火塘上炖了。 等肉好了,慕长生又买了一壶酒回来。 一瞧见那酒,萧轼就想起上回喝醉了的事,自然不愿再喝。 可光吃肉不喝酒,又怪没意思的。 最后没忍住,就说只喝一杯,结果喝完一杯,又一杯,没了个节制。 两个大人边吃边喝边说着水闸的事,宝儿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啃着鸡腿。 第七十四章 又没睡成 这几个月,小孩虽然日日跟着他们奔波,却胖了不少。 脸颊鼓了起来,肉肉的,再衬着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模样漂亮极了。 不仅人白胖了,个子也高了,胆子也变大了,也爱笑了。 再也不是萧轼刚穿过来时那个瘦瘦小小,怯生生的小可怜了。 见小孩手里的鸡腿快吃完了,萧轼又扯了一个递过去。 他给宝儿夹鸡腿,慕长生则给他倒酒。 萧轼接过酒,却不喝,挑眉看了这人一眼,问道,中秋节你不回桃花村,你母亲不怪你? 居心不良的家伙!是想灌醉他欲行不轨之事吧? 慕长生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晦暗,我母亲更在意我的前程。 萧轼抿嘴喝了一口酒,心中叹息一声。 慕长生如今这情况,文不成,武也不就,最近无战事,想重回仕途,唯有这水闸了。 明年的万寿节,若是水闸建得好,皇上自然也会知道这事,那一干人等自然也会受到嘉奖。 说不得慕长生又能重得圣心。 等酒干肉尽,宝儿已歪在椅子上睡了,萧轼也有些醉了。 迷瞪了几下,一睁眼,就见慕长生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发着骇人的光。 犹如饿狼! 顿时心口一紧,口齿不清地质问道,你看甚? 慕长生并未答话,只抬手擦了下鼻子,摸了一手的血。 萧轼噗嗤一声,起身抱着宝儿去了床上,心里乐得很。 慕长生也挺可怜的,每晚在他身后竖着一杆旗,夜夜如此,又不得发泄,不憋出鼻血才怪? 他才躺下,就听慕长生提着桶出去了,也不知这人要去作甚,也管不了这人要去做甚。 他头有些晕,闭上眼便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又听到有人进了屋。 那脚步声颇沉重,一步一步朝床走来。 萧轼就像是被鬼压床似的,明明脑子不糊涂,明明耳朵听得到,想睁眼看看,看进来的是谁?看是不是慕长生? 可就是睁不开眼。 等那脚步声近了,又感觉床往下一沉,有人躺在他身旁,搂着他。 慕长生?他努力地喊出了声。 又感觉刚躺下去的人又坐了起来,然后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道,怎么啦?不舒服?头痛?口渴? 果然是慕长生!萧轼松了一口气,口齿不清地说道,是你就好! 说完又睡了过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又感觉热得厉害,胸口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压了一般。 伸手一摸,果然!慕长生又搂着他。 不止被搂着,屁股后面还被一根硬物顶着。 他一动,慕长生竟然耸动起来,直往他股沟里顶。 慕长生!萧轼顿时清醒了一大半,大叫一声,又伸手去推。 结果,到底因为醉酒大脑迟钝,手脚不听使唤,不仅没推到人,还碰到一粗长的硬物。 那硬物还发着烫,惊得他立马坐了起来,睁眼看去。 果然,慕长生一丝不挂,竟连条裤衩也未穿。 而他手中所抓之物 萧轼赶紧丢开手。 艹!那么大长粗,果然不同凡响! 可也就惊慌失措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又很快冷静下来,不知羞耻为何物地盯着那玩意儿看。 以前隔着裤子,他就知道这玩意儿大,可未曾想这般大? 这么大长粗,若是 只在脑中想一下,他就觉屁股一紧,牙一酸。 这不得痛死啊! 他在一旁胡思乱想,慕长生竟然一直没醒、没反应。 萧轼起先只当这混蛋装睡,本不想理的,可又觉得不正常。 刚刚那硬物实在太烫了! 忙伸手摸了这人的额头。 果然,也是烫的。 这一刻,萧轼心中竟然一点都不慌张,反而忍不住感慨一声。 慕长生不会是憋狠了,又冲了凉水,才发的烧吧? 这人倒真是个牛人,烧成这样,都迷糊了,竟然还举得起来! 他果然没感慨错,慕长生确实是牛人,晚上还烫得扎手,昏迷不醒,转天早上就好了。 一见这人退了烧,守了一夜的萧轼熬不住,躺下了。 可他才闭上眼睛,慕长生醒了,还反过来问他,你脸色为何这般差?生病了? 萧轼真想揍这混蛋一顿,用枕头捂着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昨晚发烧了,不记得了?我守了你一夜,脸色能好看吗? 慕长生一愣,竟有这事? 等看到床边小凳子上放的水盆和帕子,这才隐隐约约记起了昨晚的事。 你给我冷敷降温了? 嗯!萧轼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 鬼知道昨晚他换了多少盆水,拧了多少回帕子? 他自己都醉着呢!还伺候个病患,还是个大旗一直竖立不倒的病患。 害得他身心遭受着双重煎熬。 又见慕长生仍光着身子溜着鸟,他又恼羞成怒地喊道,快穿衣衫!待会儿工人要来了。 这混蛋,昨晚肯定是想趁工人不在打坏主意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料想竟发烧了 果然,他话音才落,屋外就传来说话声。 可慕长生,不仅不着急穿衣衫,还突然跟发了疯一般,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嘴贴了上来,对着他的唇就是一顿亲。 萧轼本来就晕乎,被慕长生这么突然袭击,就更晕乎了,睁着漂亮的桃花眼,愣愣地看着贴着亲他的人。 等反应过来,又一把推开慕长生,心中十分想笑。 这古人,真傻! 亲个吻,竟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地亲着。 难道不知道法式热吻吗? 快穿衣衫!萧轼红了脸,翻身背对着慕长生,心口后知后觉地砰砰乱跳着,脑子里晕天晕地地胡思乱想着、感慨着。 慕长生那么自制的一个人,没料想,今日竟这般热情? 还别说,虽然亲吻的时候像亲小孩子一般无趣 但他其实还挺喜欢。 清纯一点不更好吗? 若不是他没洗漱,定要抱着亲回去。 见他红了脸,并没有十分抗拒自己的亲热,慕长生满心欢喜,勾着唇,捡起地上的衣衫,不慌不忙地穿着。 一副完全不怕被人看见的模样。 慕长生计划许久的不轨之举终究没有实现,工人一回来,他和萧轼又忙碌起来。 中秋之后又到了秋收,慕家的水稻再次高产。 胡大人让张衙役敲锣打鼓地给慕家送去一块产粮大户的匾额。 然后又如数把慕家新收的稻子全装了麻袋,充做官府明年的稻种。 秋收之后,村民闲了下来。 萧轼雇了木匠竹匠,请他们打造脚手架和模板模具。 枯水期既然短,那他们便先行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好。 进入十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河水水位渐渐下降。 到农历十一月,太湖村的仓库渐渐堆满了修建水闸所需各种物资,枯水期终于来了。 终于可以修建水闸了。 萧轼和慕长生将一摞摞图纸搬到工棚。 又将水泥工坊一直照看宝儿的阿桂也带了过去。 他要忙,不可能将宝儿时时带在身边。且施工重地,若没有人贴身照看宝儿,他实在放心不下来。 不止是他和慕长生全身心地投入到水闸建设上。 胡大人对这事也极为重视,虽然在预算上帮助有限,但调动了整个青城的力量以对。 规定,青城每户都要出一个壮劳力服徭役,修建水闸。 还成立了一个巡逻队,专门负责工地安全事宜。 到了开工那日,拜过土地神后,上千服徭役的百姓,在萧轼和慕长生的指导下拦河断水。 随后,打木桩、搭脚手架、搭模板、搅拌水泥、浇灌。 虽没有现代机械设备,虽然对许多役工来说,是第一回 见水泥,干起活来,没有任何经验。 但人多力量大。 且这水闸,是为了青城万千百姓不再受那水患之苦。 役工干起活来,自然是热情高涨,也愿意去学。 到除夕前,终于在选定的两条河段上,一左一右,一南一北浇筑了四道高高的混凝土水闸。 等主体工程完成,年关也到了。 大年二十七,所有服徭役的百姓都放假回家过年。 役工走了,可萧轼还不能歇,正收拾图纸,张铁匠来了,是来送闸门和绞盘的,可交付完货后,却死活不肯收尾款。 还笑呵呵地说道,我听说,萧公子为了这水闸,可是把家当都贴进去了我这些东西不值钱,就当为青城百姓出份力。 萧轼, 他最开始的时候确实贴了不少银子。可如今有水泥工坊,不仅建水闸的银子够了,他那些贴出去的银子也早回来了。 忙劝道,不可,银子一定要给的。 在这时代,铁制品还是挺贵的,量还这般大,怎能让张铁匠亏钱呢? 见他坚持要给银子,张铁匠又拱手笑道,萧公子,你忘了给我的打稻机图纸了?最近接的订单只怕两年都做不完,不说挣得盆满钵满,但进项着实不少呢!这还多亏了萧公子呢! 萧轼这才不再坚持,又带着张铁匠参观水闸。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0) 第七十五章 我愿意与你一起回家乡 张铁匠不是头一回见水泥成品,也不是头一回来水闸这边。 萧轼在他家院子里砌的水泥桌子,到如今,每日里还有人到他家看稀奇 可水泥桌子再稀奇,也没有这水闸稀奇。 他上回来送铁丝铁条时,这里还只是脚手架,可短短的十几日,这里就矗立着高达十几米的巨型水闸。 萧公子果真不同凡响啊! 参观完水闸,萧轼又招呼目瞪口呆的张铁匠进工棚喝茶。 工地简陋,吃喝更是随意,每日里不是饼就是菜干。 这茶叶,还是胡大人送的。 他平时既没时间喝,也舍不得喝,如今张铁匠这般深明大义的好友来了,自然要同饮一番。 萧轼烧了水,泡了茶,听张铁匠说着各种八卦。 说着说着,竟又说到朱家上了。 那朱二公子,可真是个浑人,竟将那美妾抬为妻。 萧轼一愣,那周家女儿呢? 张铁匠哼笑一声,周家女儿,也是个糊涂的,处处掐尖要强。听说当初为了压朱家大公子妻子一头,置办的嫁妆差点掏空娘家。周家原想着,只要女儿嫁入朱家,以后肯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却未想,那朱家只是个空架子,朱二公子更是个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的。周家女儿不仅没往娘家扒拉半点好处,手里的嫁妆还被朱二公子哄了个干净,全进了小妾的口袋。嫁妆哄到手了,朱二公子便再也不进周家女儿的房,只守在小妾身边。周家女儿自然不肯,便日日夜夜地闹。最后,朱二公子烦不胜烦,便以她入门快一年,肚子也不见动静为由,将她休了。 萧轼心下顿时唏嘘不已。 难怪不久前,周家夫妇来找慕长生,原来真有此事! 他先前还以为只是小夫妻之间的打打闹闹而已。 没想到竟真休了。 倒是畅快! 不是他心胸狭窄、幸灾乐祸,只是这周家的家当可是他们当初从慕夫人那里哄骗到的。 只是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竟成了一场空。 如今这个结果,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等晚上慕长生巡逻回来,萧轼说了这事,未曾想,这人仍是一副面无表情地模样,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就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他这般平静,萧轼心中却不平静。 周婉儿被休,想再嫁个好人家是不大可能了。 那万一又缠上慕长生呢! 可又瞧着慕长生的反应,似乎对周婉儿没有半点意思。 可若是慕夫人强逼慕长生娶周婉儿呢? 应当不会吧!周家曾经那般绝情慕夫人不至于这般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萧轼又对自己深深地唾弃起来。 若是慕长生真要娶周婉儿,那岂不是更好? 那他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回自己的世界了。 叹了一口气后,萧轼又看着乱糟糟的工棚头痛不已。 既然人都放假走了,那他也可以暂时歇一歇了。 何不趁此机会整理图纸,打扫工棚一番? 见他忙个不停,慕长生连忙过来帮着打下手。 不过,整个帮忙过程中,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轼忍无可忍,说道,你有话直说! 不就是想回桃花村陪慕夫人过年吗?回去就是,他又没阻拦,何必做出这般为难的模样? 慕长生低头沉思两秒,才又抬头说道,我想带你回桃花村过年。 萧轼只觉这人真好笑。 带他回桃花村过年? 不怕慕夫人吵翻天? 你带宝儿回去吧!我不去! 他每日里操心水闸的事,压力已经够大了,何必再去桃花村自寻烦恼? 一想起慕夫人那副德性,他就头痛。 见他态度坚决,慕长生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事。 可等收拾完工棚,又坚持要送他回县城,不回桃花村也行,但不能在这里过年。 这里什么都没有,又冷清,如何过年? 可萧轼不愿回县城,我又没什么人要团圆,在哪里都一样。反正才几日,我还是守在工地好了。 工地虽说有巡逻队看着,可他仍不放心,就担心出个什么意外。 见他坚决不愿回县城,慕长生只得再次妥协,骑马去了附近的镇子,买了许多的年货,堆在工棚里,又再多陪了他一晚。 大年二十八才带着宝儿回桃花村。 要与娘分开,宝儿自然不愿意,哭着不肯走。 萧轼也舍不得宝儿。 来这个世界快一年了,他还未与宝儿分开过一日,如何舍得? 可正月初一宝儿要去祭拜慕父和萧氏,他即使再不忍,也只能狠下心来。 见父亲母亲态度都坚决,宝儿只得眼泪汪汪地与萧轼道别。 慕长生则抓着萧轼的手,眼中全是不舍,对视许久才保证道,我初二就回来陪你。 他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害得萧轼也不舍起来。 可又见巡逻队的人过来了,只得狠心抽出手,道了再见,回了工棚。 孤独了这么些年,突然有这么一个人,说喜欢他,又与他日日夜夜相处,如今要分开确实舍不得。 可舍不得又能怎么办? 他总要回自己的世界的。 一想起这个问题,萧轼就更烦恼了。 他跟慕长生说要慢慢来,他其实是在逃避,借着水闸的事逃避。 总觉得,若是没接受慕长生,没跟这人在一起,他就能义无反顾地去北方,回他自己的世界。 如今,工地放假了,他无事可忙了,脑袋自然也闲下来,就总忍不住想慕长生的事。 越想越烦恼,烦得吃不下,睡不着,无法,只得又琢磨起手机充电器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初一晚上,他随便吃了点东西,正要上床睡觉,却不料,慕长生带着宝儿突然回来了。 脸色有些阴沉。 他们提前回来,萧轼自然高兴,忙接过宝儿,欣喜地问道,不是说明日才回来吗?吃过饭了吗? 不等慕长生回答,他又连忙洗锅生火,将胡大人送的一块羊肉炖了。 宝儿的肚子都咕噜噜直叫了,那必然是没吃饭。 羊肉的香味很快充斥着整个工棚,宝儿盯着吊锅咽起了口水。 萧轼打了热水帮他洗脸换衣服,然后发现,小孩脸上有泪痕,不仅如此,小孩小臂上还有一大片青色的淤痕。 他这才明白他们为何会提前回来了,立马板着脸问慕长生,你母亲又拿宝儿出气了?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往后再也不会了! 萧轼对他翻了个白眼,又冷哼一声,赌气说道,你既然护不住宝儿,那等水闸修好了,我带宝儿走。 没料想,慕长生竟然点头说道,好!等水闸建好,引路文书拿到,我们就去北方。 萧轼一愣,你不管你母亲了? 慕长生几步走到他跟前,握着他的手,刚刚还冷冽的目光变得十分温柔,男儿志在四方,何况,你和宝儿更重要! 这话,萧轼挺喜欢听的,喜滋滋地乐了一会儿,又心念一转,脑中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回我家乡吗? 如果慕长生愿意去,那他岂不是就没烦恼了吗? 既能回家乡,又不用离开慕长生。 慕长生诧异地看着他,不是说了陪你回家乡吗? 可此家乡非彼家乡啊!萧轼纠结着要不要再解释一下家乡的事,就听这人又问道,不知你是打算回家乡看一眼呢?还是久居? 萧轼只觉心累。 他不止一次说过他那个世界的事,可为何慕长生还以为他家乡在这个世界的燕山? 慕长生,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慕长生点了点头。 确实说过,还不止一次! 其实我是被一个漩涡卷到你们这个世界的萧轼如实地将自己的来历解释了一遍,又说道,我知道这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说的,句句属实。 见慕长生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萧轼心情十分烦闷。 他到底自作多情了,他那个世界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慕长生这样的古人能接受得了? 就算接受得了,可去了的话,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可慕夫人还在这里,慕长生舍得离开? 慕长生不说话,萧轼心情不好,也不愿再说话,索性开了一壶酒,闷头喝着。 可才喝了两杯,慕长生便抢过他手中的杯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愿意去你家乡,不管你家乡是什么样的! 真的?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心花怒放。 即使知道他的家乡不同于这个世界,慕长生仍愿意去? 可欣喜过后,他又有些忐忑,问道,即使再也回不来,你也愿意去我的家乡? 慕长生眉眼带着笑,点头说道,愿意! 萧轼只觉脑中烟花炸开,高兴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一激动,又多喝了几杯。 好在酒只有半壶,俩人并没有喝醉。 等吃过饭,洗漱完,躺在床上,慕长生又像往常一般靠了过来,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旁。 第七十六章 分道扬镳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也或许是吃了羊肉的原因,又或许是没了心理包袱的原因,萧轼人有些激动。 不但没躲开慕长生的亲近,反而翻了个身,一把抱着慕长生,对着这人的嘴就亲了上去。 日日撩拨他,夜夜撩拨他,他今晚真不客气了! 见萧轼终于回应了,慕长生自然欣喜万分,伸手紧紧地回抱着。 可除了亲吻和抚摸,他什么也不会。 还是文明世界来的萧轼见多识广,知道亲吻是要伸舌头的。 俩人气喘吁吁地激吻着,抚摸着,把床折腾得吱吱作响。 头一回和个男人亲热,萧轼不仅不觉得恶心反感,反而兴奋期待不已。 慕长生拿下面顶他,他竟然毫不害臊地顶了回去。 只是,当慕长生的手往他的裤子里摸去时,他这才怂了。 一把抓着那只作恶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可! 慕长生喘得比他更厉害,问道,为何? 萧轼叹了一口气,隔壁会听到的,以后以后再 不止是隔壁会听到,万一吵醒了宝儿了,可要如何面对? 可他不敢拿宝儿当借口,他怕慕长生会因此越发不喜欢宝儿。 可慕长生憋得实在难受,脸都憋成红紫色了,抱着他胡乱啃着,蹭着,喘着粗气,一副欲望无处发泄的焦躁模样。 见状,萧轼也不矫情,既然都亲吻过了,也没什么可害臊的了。 将手伸进这人的裤子里,帮忙做起手活来。 这虽然不算正式开荤,可也打开了慕长生这个古人的新世界。 原来亲吻还可以伸舌头? 原来手活还有这么多花样? 从此,慕长生夜夜缠着萧轼,孜孜不倦地尝试着各种花样。 又日日盼着水闸早日建好,他们能回县城的小院子。 到时,院大任鸟飞! 大年初六,放假的役工回来了。 萧轼又全身心投入到水闸建设中去了。 指挥着役工将张铁匠送过来的四道闸门、绞盘等安装好。 非汛期时,四张闸门升起,船只正常通行;汛期时,放下闸门拦洪,过往船只若要通行,在规定时间使用复闸。 等闸门装好,再收了下尾,到正月底,水闸终于修建完成。 竣工那日,风和日丽,胡大人亲自操作绞盘,放下闸门拦水,又升起闸门放水。 一切操作行云流水,未曾出任何故障。 水闸巍然耸立,又坚如磐石。 见状,胡大人自然大喜,对萧轼慕长生好一顿夸赞,又坐船亲自去请知州大人来青城视察水闸。 知州大人来看过之后,也是十分震惊,直夸萧轼和慕长生是大康不可多得的能人志士,是大康百姓的福星 不止口头嘉奖,更有银钱奖励。 又将水闸之事写成奏折,报于水部工部。 等知州大人走了,萧轼又逗留了几日,观察水闸的使用情况。 见确实好使,这才放下心来,对着水闸大喊了三声。 终于完事了,可以回自己的世界了。 他来这世界整整一年了,这一年,为了拿到休书,为了拿到户籍纸和引路文书,他不知憋了多少气,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回自己的世界了。 萧轼按耐着激动的心,将图纸一张张地收回。 若是按他自己的性子,都要离开了,这些图纸也不要了。 可胡大人和知州大人要啊! 这些图纸可是要备案的! 图纸实在太多,萧轼忙得晕头转向,连慕长生不在身边都未曾发现。 还是吃午饭时,宝儿睁着圆圆的眼睛,迷茫地问道,羊,细细闲是什么?他们说我要有后母 萧轼开始时还未在意,等反应过来,只觉心一沉,忙跑出工棚,问平日照看宝儿的阿桂。 阿桂笑眯眯地说道,萧大人竟然不知?三日后便是慕大人大喜的日子。 萧轼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扶着墙壁,平复了许久,才又问道,这事你是从何得知? 见他脸色惨白,阿桂先是不解,又很快记起他是慕大人小舅子的事。 顿时明了。 姐姐过世还未满一年,姐夫便要续弦。这事,确实难以接受。 阿桂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表兄说的,他是桃花村的人 很好!萧轼阴沉着脸,心里冷笑连连。 都要成婚了,昨晚还抱着他亲? 他一个现代人,竟然被个古人耍了? 这口气哪能忍?萧轼抱着宝儿,骑上马,怒气冲冲地朝桃花村而去。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有亲眼所见,亲自证实,他才相信。 等终于到了桃花村,路上遇到的村民,见了他,几乎个个脸色都不自然。 等到了慕家院外,还未下马,便听里面欢声笑语。 姑母,这袄子是我连夜做的,看合不合身? 合身合身,一定合身长生,你瞧瞧,如何还是我婉儿乖巧孝顺,不像那个死哑巴,又笨脾气又大 妹子,你总说萧氏是长生的福星,我看啊!是灾星才对。你看,萧氏一死,长生好运便来了,不仅入了胡大人的眼,如今还入了知州大人,甚至朝廷的眼这都是我们家婉儿带来的福分 周婉儿?萧轼怒气一冲,一脚踢开院门,冲了进去。 麻蛋!骗他就算了,谁让他是个傻叉呢! 可贬低萧氏,来捧高周婉儿 绝对不行! 还要把修建水闸之功一个人独占? 我呸!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踹门声,院里坐着的五个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萧轼冷笑着扫了一圈。 很好!去年撕破脸的周家三口、慕家母子都在。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1) 见是他,那五个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尤其是慕长生,立马站了起来,向他走来。 可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了。 只眼神复杂晦暗地盯着他。 萧轼回瞪着,废话不多说,直接问道,你要娶周婉儿? 慕长生还未回答,慕夫人也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儿要娶谁,岂是你能管的?你不过 闭嘴!萧轼指着慕夫人,怒声呵斥道,这是我和慕长生之间的事,你个老妖婆少给我逼逼。 说完,又放下宝儿,冲上前,对着慕长生啪啪啪就是三个响亮的耳光。 打耳光还不算,又一脚踢向这人的裆部,冷笑一声,骂道,去死吧!渣男! 慕长生没有躲避,任他打骂。 可慕夫人却被他这颇为粗俗的言行惊得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怒气冲天。 冲过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随后便是周家三人,围了上来,各种辱骂,各种冷嘲热讽。 萧轼一个男人,自然骂不过这么多泼妇,于是干脆闭嘴,抡起拳头对着周老爷的脸就是几拳。 女人他不能打,男人还不能打吗? 如今,他可不再是去年那个病得奄奄一息的萧氏了。 萧轼虽然不似慕长生那般健壮,可也是人高胳膊长拳头大,又这般年轻。 几拳下来,把周老爷打得倒在地上嚎叫不已。 见状,慕夫人与周夫人挥舞着指甲,龇牙咧嘴地冲了上来,我跟你拼了 可她们还未靠近,就听一道怒斥声,闭嘴! 慕长生一把推开自家母亲和舅母。 又对满脸怒容的萧轼说道,三日后便是我与周婉儿成婚的日子,你 不待这人说完,萧轼冷笑一声,转头抱起宝儿就要走。 这种渣男,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可他还未走出院子,就听慕长生又说道,站住!把这个带走! 这人走了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 萧轼不愿接,可慕长生硬要塞给他,还说道,我和周婉儿会再有孩子的,健全的孩子!宝儿你就带走吧!从今往后,他与我慕长生再无瓜葛。 萧轼转头看向这人,目瞪口呆。 骗他就算了,竟然还嫌弃宝儿? 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慕长生冷着一张脸,目光正如一年前,初遇时那般冷淡。 很好!萧轼忍着心中如针扎般的刺痛,憋着眼中的泪水,冷笑一声。 就在进门前,他还心存幻想,以为慕长生续弦是事出有因,是被慕夫人逼迫的。 如今再看,根本不是。 人家需要的是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需要的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萧轼又是一声冷笑,将那张纸往袖子里一塞,抱着宝儿继续往外走去。 一直懵懵懂懂的宝儿这时突然哭了起来,对慕长生伸出手,喊道,父亲 可慕长生无动于衷,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萧轼不愿对宝儿说出诸如你父亲不要你这样残忍的话,可他也不愿骗宝儿。 于是干脆一言不发地出了院门,又骑上马,朝县城飞奔而去。 赶到县城时,已是傍晚了,可他还是去了县衙找胡大人。 一听他是来要引路文书的,胡大人先是一愣。 萧轼和慕长生不是两情相悦吗? 为何还要走? 难道俩人闹翻了? 诧异之后,又十分地为难。 倒不是不愿给萧轼引路文书,只是实在是舍不得这样的人才。 第七十七章 一场荒唐梦 见胡大人不说话,萧轼心平气和地说道,大人,我只要引路文书,那制水泥的法子,我全盘送给大人。 胡大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便知自己所猜不错。 慕萧俩人应该真翻脸了。 真没想到,那么般配的一对,竟这样分开了 明明前阵子知州大人来视察水闸时,这俩人还情意绵绵,为何如今闹成这样? 真是可惜啊!胡大人深深叹息一声,又点头说道,引路文书明日你再来拿! 萧轼一看就是受伤害的那一方,既然要走,那就走吧! 出去散散心也好! 见胡大人终于肯放他走了,萧轼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将慕长生塞给他的纸拿出来,大人,这是慕长生与慕宝儿的断亲书,麻烦大人将宝儿的户籍落入我名下。 断亲书?胡大人甚是惊讶,接过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见确实没错,又看向抱着萧轼大腿的宝儿。 见小孩红着眼睛,满脸的泪水。 只觉不可思议。 无情无义的男人他见多了,可写断亲书,与嫡长子断绝关系的男人他还是第一回 见。 慕长生这般绝情绝义,难怪萧轼这般伤心! 胡大人又是一声叹息,好,明日一并给你。 多谢大人!告别胡大人,萧轼出了县衙,回了小院子。 可一见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树下的井,卧房的床 他本来就心烦,而这里的一砖一木,又让他想起和慕长生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就更让他恶心了。 立马出了院子,在街上随便找了家客栈,饭也不吃,脸也不洗,倒头就睡。 可辗转反侧到半夜,就是睡不着。 他曾经以为,老天让他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续萧氏和慕长生之间缘分的,是为了帮慕长生成就大业的。 如今看来,他确实没猜错,慕长生不仅把他当女人使,还一直利用他。 把他当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如今,慕长生成了水闸修建的大功臣,入了知州大人的眼,也上了奏折,恢复官职是指日可待了。 这时,也不再需要他了,自然是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成婚生子。 萧轼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下床。 麻蛋,还以为慕长生真喜欢他呢! 真他妈蠢! 床被他捶得一沉,惊醒了宝儿。 宝儿哭着醒来,紧紧地搂着他,一直喊父亲。 喊得萧轼心酸不已,抱着宝儿一阵叹息。 亲娘死了,亲爹又是这副德性,可怜的孩子啊! 也不知抱了多久,父子俩渐渐睡了过去。 转天醒来,萧轼又抱着宝儿去了县衙。 宝儿哭了一晚,眼睛肿得厉害,神情更是萎靡不振。 他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不止萧轼看了心疼,就连胡大人见了,也是连连叹气。 叹完气后,立马让朱主薄给萧轼办理引路文书,又将宝儿的户籍落在萧轼名下。 之后,又拿出一摞银票,惋惜地说道,若是可能,本官真想一直将你留在身边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拿着路上用 说完又看向一旁神情蔫蔫的宝儿,又是一声叹息。 可怜的孩子,幸好还有个好舅舅! 萧轼收了引路文书和银票,道了谢,又将昨晚写的制水泥的法子交与胡大人,大人爱民如子,小人佩服 这倒不是虚伪之言。 胡大人确实是个好官,即使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也是瑕不掩瑜。 胡大人拉着他的手,嘱咐道,你既要去北方,明日就有去往京城的官船,你去找张武,让他带你去码头漕运司买船票。若哪日你回来,随时都可找本宫,本官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萧轼低着头,静静地听胡大人说话,直到胡大人被人叫走,他才抱着宝儿去外面找张衙役。 张衙役似乎已知道慕长生续弦的事了,在去往码头的路上,都不敢说话,等买好船票,才安慰他道,男人嘛!要熬着确实艰难你去北方,要多多保重,宝儿如今唯有你这个舅舅可依靠了 舅舅?萧轼心中冷笑一声,宝儿如今可是他的儿子! 名正言顺的儿子! 跟慕长生再无瓜葛! 告别张衙役后,萧轼又无精打采地去各商铺购置乘船所需物资。 这个时节,江南已转暖,可北方还是天寒地冻。 到京城十几日,衣物被褥木炭都得准备,还得准备些吃食。 等大包小包地回了客栈,整理好行李,萧轼又拿出胡大人给的银票看了一眼。 一见那上面的数额,顿时一愣。 二千两! 竟这么多? 震惊过后,心情又复杂万分。 没想到,胡大人竟这般仁义? 他只是个无权无势之人,胡大人想要制水泥的法子,明明可以拿引路文书要挟他,一个铜板都不用给。 可还是给了,还给了这么多。 他来这世界一年多,遇上这么多事这么多人,未曾想,最仁义的人竟是他曾骂过的奸官。 而那个他舍不得,想要带回家乡的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渣男! 在脑海里将慕长生千刀万剐了无数次后,萧轼渐渐平静下来,将银票户籍纸引路文书等重要物品收在他那个防水袋里,贴身放好。 又看着神情蔫蔫的宝儿,叹息一声。 他就当这一切是场梦,一场荒唐梦! 他至少还有宝儿! 父子俩窝在客栈等船,等到转天中午,他们正吃饭,就听外面街道上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吆喝声。 那喧闹声不似平常。 萧轼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就见一队红衣戎装军士气势汹汹纵马而过。 顿时一愣,青城并无驻军,这些人从何而来?又欲去往何处? 会不会是朝廷派人嘉奖胡大人的? 若是这样,也不枉胡大人爱民如子一场。 申时初,萧轼退了客房,一手抱着宝儿,一手挂着大包小包去了码头。 还未到码头,远远地就见岸边停靠着一艘大船。 那船足有三层楼高,顶部开着一排的小窗户,桅杆上的帆,即使收着,也是巨大无比。 脚夫或挑着担,或肩扛着包,踩着跳板,将货物一点点送上船。 等货物都搬上船后,便轮到船客了。 萧轼排着队,跟着其他船客,踩着跳板上了船,又在船老大的带领下,朝最上层的舱室走去。 他如今不缺银子,买的自然是最好的单独舱室。 穿过甲板,便是长长的过道,两旁各有一排门,一张门后便是一间舱室。 萧轼进了自己的舱室,见里面狭狭小小的,大概四平方米大,就摆了一张木板床,一张小桌子,一个水桶,一个木盆,一个便桶。 室内味道不是很好,光线也暗淡。 忙开了窗户,又将木板床上黑乎乎的被褥卷起来,塞到角落里,铺上自己新买的被褥。 等收拾好了,又抱着宝儿,站在狭小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码头上忙忙碌碌的人群发呆。 他终于要走了,为了这一日,可以说是费劲心思了。 幸好,到头来不是一场空! 宝儿看一会儿码头,又看一眼门口,支吾了许久,才问道,羊父亲呢? 萧轼叹了一口气,摸着小孩的头,说道,往后,只有娘和宝儿了。 他话音才落,宝儿便红了眼睛,瘪着嘴,流起了眼泪。 不怕!萧轼搂着小孩,轻轻地拍着背,安慰道,娘永远会陪着宝儿,保护宝儿的。 也不知道拍了多久,宝儿终于哭累了,睡了过去。 萧轼刚将他放到床上,就觉身子一晃,忙看向窗外。 就见岸上的柳树慢慢地倒退着。 原来是船开了! 他又最后看了眼河岸上的人和树,心中默念一声。 永别了,青城! 他刚关上窗户,就听过道上传来铁链拖地声,以及呵斥声,快走! 那呵斥声十分凶狠,而那哐里叮当的铁链拖地声充斥着过道,犹如恶鬼夜行,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 萧轼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就见从昏暗的过道那头走过来一大队人。 船老大低头弯腰,一声不吭地走在最前面。 随后是一个身穿红色戎装的高大黑壮男人。 而这人身后,则是个戴着手铐脚镣,披头散发,浑身血糊糊的男人。 那男人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慢慢地走着。 等走近了,萧轼心猛地一沉。 这是慕长生? 虽然这人身上脸上都是血,虽然这人没有抬头。 但他知道,这人就是慕长生! 一年多的日日夜夜相守,就是化成灰,慕长生这个人,他也认得。 船老大开了他对面的舱室门,战战兢兢地说道,官爷,这是船上最好的舱室。 说完,又开了另外两个。 那红色戎装军士将慕长生粗暴地往舱室里一推,恶狠狠地说道,进去! 随后舱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萧轼收回目光,转过身,背靠着门,心口砰砰乱跳,脑袋嗡嗡作响。 原来中午那一队红衣戎装军士是去抓慕长生的。 可慕长生犯了何罪,竟遭致这般对待? 这些红衣戎装军士又是何来头? 他如今该怎么办? 第七十八章 水匪 舱室里渐渐变得黑暗一片,萧轼点上蜡烛。 昏黄的光芒顿时充满了小小的舱室,瞬间驱赶走了黑暗。 没一会儿,宝儿醒了,先是一阵慌张,见萧轼在,忙抱着他,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直到肚子咕噜噜叫,才松开手。 萧轼挤出笑容,拿出饼给他吃。 可吃着吃着,宝儿又想起了慕长生,仰着小脸,流着泪,说道,父亲 萧轼忙捂着他的嘴,低声说道,不要说话。 宝儿虽然不解这是何意,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娘亲让他做的,那必然是有道理的,他乖乖听话就是。 吃完东西,一大一小躺在床上,抱在一起,想着各自的心事。 船身晃动着,让人昏昏欲睡。 可萧轼睡不着。 他先前对慕长生的怨恨已开始动摇。 慕长生是不是早就意识到了危险? 之所以和周婉儿成婚,是不是为了逼他走? 给宝儿断亲书,就是为了让他带走宝儿? 到了半夜,对面舱室传来阵阵喝酒猜拳声以及高声说话的声音。 有何不好交代的?老的死了,小的只是个哑巴 副队头所言极是!抓到慕长生,把他带到北边,我们的任务便算完成。他老娘死了,那逃跑的孩子,自有官府的人帮我们盯着 萧轼心口扑腾扑腾乱跳得厉害。 慕夫人死了? 怎么死的? 连宝儿也不放过? 这是要斩草除根吗? 可慕长生都已经给宝儿断亲书了,都没了关系,还要抓? 所以他猜对了? 为了保全他和宝儿,慕长生才那般绝情地逼他走? 可如今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得赶紧走,若是让军士们看到宝儿了,就惨了! 萧轼爬了起来,正要收拾铺盖去找船老大,换大通铺。 就觉船身剧烈一晃,晃得他差点摔倒。 这是撞到什么了吗?萧轼刚打开窗户,就听嗖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然后又是哐当一声。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2) 他正要点燃蜡烛瞧一瞧,看刚刚飞进来的是什么,就听对面的舱室也发出砰地一声,像是门被拉开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一道怒吼声,船老大,怎么回事? 对面舱室的灯光透过门缝照到这边,虽然微弱,但足够让萧轼看清刚刚飞进来的东西是什么了。 一个三爪的挂钩,正牢牢地勾在窗沿上。 萧轼心一沉。 这是有人要上船? 他只慌了几秒钟,就又镇定下来,飞速地将那挂钩扯下扔出去,关上窗户。 又借着过道上微弱的灯光,弯腰抱起宝儿,可他才直起身,船身又晃了起来,外面传来惊恐的叫喊声,水匪啊 然后是哭喊声,厮杀声。 对面舱室的军士喊道,带上兵器,去外面看看 萧轼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几个军士拿着大刀出了舱室,往甲板跑去。 对面不少舱室的门被拉开,一个个脑袋伸了出来,左右转动着,察看着情况。 萧轼按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死死地盯着正对面的舱室。 这是官船,又有这些军士在。 水匪应该成不了事。 不但成不了事,说不得还能给他创造机会救慕长生。 没一会儿,过道上升起浓烟,外面也有亮光从窗户缝里透了进来。 萧轼又挪到窗户这边,开了一点点缝,飞速地向外瞟了一眼。 就见河岸边,站着一长溜举着火把的人。 顿时心一沉,水匪竟有这么多? 过道上又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副队头,船被围了,甲板上都是水匪,见人就杀 萧轼又赶紧关上窗户,扑到门口,看向外面。 正对面舱室的门开了,一个高大壮硕的络腮胡子军士提溜起坐在地上的慕长生,满脸的杀气,大喊道,水匪竟敢如此嚣张?弟兄们,杀出去! 这喊声终于惊醒了宝儿。 萧轼捂着他的嘴,小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宝儿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只要亲娘在,他就不怕。 萧轼撕了一件衣裳,扯成了两块长巾,在洗脸水里泡湿,又蒙在自己和宝儿脸上。 等那些军士全部出了舱室,他也轻轻地开了门,和其他惊慌失措的船客混在一起,跟着一起往外走去。 甲板上传来的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许多船客都吓软了腿,又加上过道里浓烟滚滚,这些人咳嗽连连,呼吸困难,道都走不动了。 萧轼和宝儿系着湿巾,自然无事。 只是眼睛有些不适,萧轼拼命眨着眼睛,任泪水滚滚,紧紧盯着慕长生,往前走去。 他们才到甲板,便被一大群手持大刀的黑衣水匪给围住了。 那络腮胡子军官大叫道,尔等若放下武器下船,今日之事不再追究 可那些水匪对这话置之不理,只挥刀砍杀。 甲板上的水匪越来越多,可红衣军士才十几人。 纵使武艺再高强,也渐渐地落了下风,不断有红衣军士倒下。 眼见局势越来越不利,甲板上惊恐交加的船客纷纷跳水。 可河边也是水匪,即使游上了岸,也是死路一条。 萧轼挤在一群船客中间,退到栏杆处,心惊肉跳地盯着被红衣戎装军士围在中间的慕长生。 等待着时机。 可此时,那阵阵厮杀声,哀嚎求饶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再加上喷溅的血液,火光,浓烟。 整个一人间地狱! 萧轼捂着宝儿的眼睛,不让他看这惨状。 终于,随着越来越多的水匪杀过来,仅剩的几个军士应接不暇,便把慕长生扔在地上。 就是此刻!萧轼连忙弯下腰,几步跑过去,一把拽着慕长生的手链,往栏杆处拖去。 被拖着,慕长生竟然毫无反应,闭着眼睛,既不挣扎也不反抗。 可才拖几步,不知从哪里突然冲过来一个黑衣水匪,挥着大刀,朝慕长生砍来。 萧轼心一沉,大喊道,慕长生! 他才喊出声,慕长生猛地睁开眼睛,一抬腿,将那大刀踢飞,又一跃而起,用手镣勒住水匪的脖子。 一绞,那水匪不再挣扎,软了身子,倒了下去。 可解决了一个水匪,又过来更多的水匪,慕长生夺过其中一个水匪手里的大刀,挥舞着,砍杀着,没一会儿,便又杀了几个水匪。 可他身手再好,到底戴着手镣脚镣,又人单势弱,身受重伤,渐渐地落了下风,被水匪逼得,踉踉跄跄地往萧轼他们这边退来。 眼见红衣戎装军士快全军覆没,再无人能保护他们了,萧轼一咬牙,一手抱着宝儿,一手勒着慕长生的脖子,往后一倒。 跳水虽然会死,可留在船上必死。 只听哗啦一声,他们三个尽数落入水中。 河水冰冷刺骨,可萧轼这时全然不顾,拖着慕长生父子,拼命往远处潜水。 若是他潜得足够远,离了水匪的视线,再出水的话,说不得还有活路。 可从水面上突然射来密集的箭阵。 浮在他们上面的慕长生瞬间中了好几支箭。 眼见那箭雨不断落下,萧轼满心绝望。 这下,真是无路可逃了。 没想到有一日,他会死在水匪手里,死在水里。 他才这样想,身子突然一抖,搂在一起的他们三个,瞬间被吸入一个漩涡中。 这感觉,萧轼熟悉,他从现代穿越到这里,就是被漩涡卷来的。 心中顿时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这就要回现代,回他自己的世界了吗? 可这回,才在漩涡里旋转了几下,便被一股水流往上一推。 萧轼钻出水面,四处看了一眼。 天已大亮,温暖的太阳已升到半空中。 不过,这里不是他在现代落水的那个大湖,而是一个水塘。 一个四周都是树的水塘。 看了一会儿,萧轼心中很是失望。 这蔚蓝的天,洁白的云 自然不是他的那个世界。 不过,虽然不是他自己的世界,但至少还活着。 萧轼叹了一口气,拖着昏迷过去的慕长生和宝儿上了岸。 先给俩人探了颈动脉,见都有跳动,顿时放下心来。 先给宝儿做人工呼吸。 没几下,小孩便醒了。 一睁眼,便紧紧地抱着他,一边咳嗽,一边哭。 可萧轼此时没心思安慰宝儿,而是扑向慕长生。 慕长生大腿和背上都插着箭,足有五支,那模样,像个刺猬一般。 看得萧轼心口刺痛不已,但他还是咬着牙,野蛮粗暴地,一根根地拔去这些箭。 幸好,箭插得并不深,并没入骨,一拔就出来了。 带出缕缕血流。 可等箭全部拔出,慕长生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轼忙将这人翻了一个身,捏着鼻子,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可这回,做了许久也不见慕长生有反应。 急得他心慌意乱,手软脚软。 慕长生伤得那般重,又一直泡在水里,对一个不会游水的人来说,那可要命的啊! 好在,在他不断地按压下,慕长生终于有了反应。 咳嗽着吐出清水。 萧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 第七十九章 想要我原谅你,做梦 ! 慕长生慢慢地睁开眼睛,一见萧轼,立马红了眼睛,又费力地抬起手,摸上他的脸,嘴里喃喃说道,萧轼 抬手时,带动着手镣发出哐哐的声响,十分地刺耳。 刺得萧轼又想起了慕长生的所作所为,于是冷哼一声,一把打开那只手,又翻了个白眼,转头不看这混蛋。 见父亲醒了,一直紧张害怕得不敢发声,就怕影响母亲救人的宝儿,这时才敢怯怯地喊了一声,父父父亲 慕长生又转头看向宝儿,低声喊道,宝儿 见父亲肯理他,不再是那日那般阴沉冰冷,宝儿再也忍不住,扑到慕长生身上,大哭起来。 慕长生轻轻地摸着宝儿湿淋淋的头,温言安抚着,不怕不怕 又转头看向萧轼。 痴痴地看着。 看了许久,才哽咽着问道,你们为何也在船上? 萧轼冷笑道,某人要成婚了,我自然是要多远滚多远,滚回家乡。 慕长生又费力地抬手,想摸他的脸,厚颜无耻地说道,你生气了? 萧轼头一撇,躲开那只手,又是一声冷笑,不敢! 我慕长生眼中复杂晦暗,似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痴痴地看着萧轼,看了许久。 终于,眼中的犹豫纠结散去,只剩坚定,正要开口说话,又收回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 许是咳嗽带动了身上的伤,又痛得剑眉紧皱,嘴里发出嘶嘶痛呼声。 可萧轼冷眼看着,就是不闻不问。 只要不死,他绝对不会心软心疼! 等痛疼缓和下来,慕长生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与周婉儿是假,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是想保护你们 萧轼抬起胳膊,看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没好气地说道,别说了! 麻蛋!若心里有他,不是更应该有话直说,同舟共济吗? 偏要学那些狗血剧的傻逼,来一出自以为为对方着想的戏码。 真他么烦! 说说吧!萧轼冷冷地看着慕长生,质问道,你到底犯了何罪?抓你的那些红衣戎装军士到底是何人? 慕长生摇了摇头,这些本不愿让你知道,怕害你受牵连。可如今 萧轼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催促道,说重点! 麻蛋!他终于知道狗血剧里那些傻逼为何临终前总交代不了真凶是谁。 果然是废话太多! 可他发脾气,慕长生竟然还勾了勾唇角,露出微微笑意。 咳嗽了几声,才又阴沉着脸说道,我上锋是七皇子的人,他们与五皇子相斗,却不慎中计犯错,我便成了替罪羔羊,被罢官返乡。我原以为这事已过去,可以过安稳日子了。却不料,我曾经的一个旧部突然来找我,说我大祸将要临头。我不愿牵连你和宝儿,就只能只是,未曾想,竟来得这般快! 竟是皇子争斗的破事!萧轼叹息一声,又问道,那要杀你的人,是七皇子还是五皇子? 慕长生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得而知。 看着这人披头散发憔悴的脸,乌紫的唇,满是胡茬的下巴,萧轼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慕长生这样脱俗的人,竟然也会卷入皇室争斗中? 更可气的是,都差点死了,竟然连背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 傻不傻? 斟酌了许久,又问道,那你母亲 慕长生眼神立马暗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天空,半响才说道,我让她走,她不肯走,非说我马上就要翻身了 见这人又红了眼睛,萧轼忙转移话题,问道,那周婉儿是怎么一回事? 他虽然很想知道慕夫人是怎么死的,可又不愿见慕长生如此痛苦。 只得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人都死了,还计较什么? 她?慕长生脸色又阴沉下来,我母亲不肯走,我便将她送去庙里藏起来,可未曾想,她又回来了,还带着周婉儿他们。 周家知道我得了知州大人的嘉奖后,便苍蝇叮蛋般贴了上来,死缠烂打地要将周婉儿嫁与我,还连同我母亲使尽各种手段她既然如此下作,赖着不走,那我随她的便 那她慕夫人都死了,萧轼很想知道周婉儿得了个什么结果。 慕长生冷笑一声,他们才进院子,要抓我,周家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萧轼颇觉失望。 这么讨厌的人,怎么就跑了呢? 他正叹着气,慕长生又抬手来摸他,眼含愧疚地说道,我终究还是拖累你了。 萧轼冷哼一声,打开这人的手,别以为说几句这样的话,我就原谅你了,做梦! 说完,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着。 这里是哪里?是穿到另一个世界了?还是仍是慕长生这个世界? 还有,落入水中时,还是晚上,等一出水,又成了上午 他这能穿越的本领穿越到何地何时,可有何规律? 张望了一会儿,他又拧着袖子上滴滴答答的水,发起了愁。 衣衫尽湿,穿在身上,冷得很,慕长生又受了伤 得赶紧找个地方烤干衣物,处理伤口。 可能去哪里呢?他带着一个孩子,一个重伤患,在这不知何处的地方 慕长生如今算是朝廷通缉犯吧? 他说不得也上了官府的黑名单。 一露面,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萧轼叹息一声,又回头看了眼仍抱在一起的慕家父子,吩咐道,我去水里瞧瞧,你们莫要慌张。 说完,纵身往水塘里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为何能一次两次地卷入漩涡中,穿越到不同的时空? 这是老天赐予他的异能吗? 可为何是这般无用的异能? 若是那种攻击性的异能就好了 萧轼脑中胡思乱想着,眼睛则睁得大大地,在水底搜索着。 若是能找到漩涡,回到他的世界,那他此刻面临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只是可惜,这回仍像第一回 穿越,被误认为是萧氏时一样,任他在水里如何搜索,也没找到任何漩涡。 等他憋不住,从水里钻出来,就见慕长生半个身子挂在岸边,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宝儿更是哭岔了气。 喊什么?萧轼湿淋淋地爬上岸,没好气地瞪了慕长生一眼。 说了莫要慌张,为何还急成这样? 萧轼沮丧地盯着水塘发了一会儿呆后,又打起精神弯腰捡起地上的枯树枝。 先烧堆火,烤干衣物,再出去买药。 慕长生伤得这般严重,再不处理,只怕要不好了。 可他才没捡几根,林子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一只黑色的狗,龇牙咧嘴地冲了出来。 萧轼将手中细小的枯树枝一扔,只留一根最大的,挡在慕长生和宝儿面前,不让狗靠近。 慕长生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未想,眼睛一闭,竟晕了过去。 萧轼心一沉,忙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一手拿着树枝对着黑狗,一手探了探慕长生的颈动脉。 见仍跳动,这才放下心来。 那狗凶狠地吠着,面目十分狰狞可怕。 吓得宝儿瑟瑟发抖。 好在,只是吠,并没有步步相逼要咬他们。 萧轼正和黑狗僵持着,就听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黑子 很快,从林子里又钻出一个人。 一个五大三粗,衣衫褴褛的男人。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3) 这男人长得十分潦草。 倒不是说他丑,只是,他的五官都被乱糟糟的头发眉毛和胡子遮住。 已看不清相貌了。 一见萧轼他们,这男人立即止步,又冲那狗喊道,回来! 黑狗立马不吠了,摇着尾巴,乖乖地回了男人的身边。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萧轼,打量了许久,才低头又看了眼躺着地上,血肉模糊,戴着手镣脚镣的慕长生。 问道,你们一起的? 萧轼没吭声,只警觉地盯着这人,心里思索着。 这人的衣衫与慕长生世界里的一样,看来,他们还在大康。 又见这人盯着慕长生看,顿时心一沉。 慕长生戴着手镣脚铐,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这人若是去报官,那宝儿和慕长生就完了。 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这人去报官 他正琢磨着该如何搞定这男人,突然鼻子一痒,连打了几个喷嚏,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 这初春的日子,泡了水,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虽然有太阳,但真他妈冷! 男人咧嘴笑了笑,问道,要烤火吗? 萧轼没反应。 要热菜热汤吗? 萧轼仍没反应。 那男人又看向慕长生,提醒道,再不给他处理伤口,他就要死了。 萧轼这才有了反应,咬了咬下嘴唇。 他自然知道要给慕长生处理伤口,可他们如今身份有险,又人生地不熟,要到哪里弄药啊? 男人又问道,要我救他吗?我那里有药。 萧轼心下一喜,点了点头。 男人又咧嘴一笑,问道,那你拿何物来换? 第八十章 给我做婆娘 萧轼正要说银子,可又怕这人杀人劫财,只得说道,那你要何物? 男人笑了笑,慢慢地向他走来。 这人要作甚?萧轼心一慌,忙向后退去,可他这时已是无路可退。 再退就是水塘了。 麻蛋!萧轼暗骂一句,难道又要他带着慕长生宝儿跳水? 见他似要跳水,男人立马止了步,开口说道,莫慌,我对你没有恶意。 怕他不相信,男人一把扛起慕长生,又一条胳膊夹着宝儿,说道,走吧! 被陌生人抱着,宝儿吓得拼命挣扎,对萧轼哭喊着羊。 萧轼冲过去,一把抢回宝儿。 男人也不恼,咧嘴笑了笑,大步朝林子里走去。 萧轼抱紧宝儿,赶紧跟了上去,穿过灌木丛时,又捡了根更粗的树棍。 也不知这男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敢报官,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走了没多久,就见前面有一破木屋子。 一路走来,除了这男人这黑狗这木屋子,就只有林子只有树了。 林子里铺着厚厚的枯叶,既没路,也没足迹,像是人迹罕至的深山。 萧轼心情颇为忐忑。 若是这里只有这男人那还好一些。 只要这人敢使坏,他应该能打得过这人吧? 那黑狗兴奋地冲进屋里,又跑出来,围着那男人转圈圈。 男人进了屋子,将慕长生扔在床上,又去扒他粘满血迹泥土的长袍。 萧轼忙冲进去,制止道,我来! 自从和慕长生不清不楚以来,他再也见不得谁碰慕长生。 就算是个男人也不行! 男人呵呵笑着,退到一旁。 萧轼将宝儿放在床上,一边警觉地提防着男人,一边扒慕长生的衣衫。 扒得只剩一条裤衩。 就见慕长生全身上下,不止那五处箭伤。 背上,胸腹上都是血糊糊的。 这般触目惊心,看得萧轼心如刀绞。 那男人倒是面不改色,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递了过来,说道,撒点这个药。 萧轼转头问他,有干净里衣吗? 男人挑眉一笑,从一个矮柜里扒拉了好一会儿,翻出一个黑乎乎的短衫,说道,只有这个。 萧轼忍着不断翻腾的胃,看了眼屋中间的火塘,说道,能帮我烧些干净的水吗? 男人不耐烦地啧啧着,但还是提着桶,出了屋,朝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萧轼忙解腰带脱衣衫,但眼睛一直盯着那男人不放。 就怕这人突然跑出去报官。 还好,这男人规规矩矩,并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要跑的迹象,而是打了一桶水,又往回走来。 萧轼这时已脱下里衣,正将湿淋淋的外袍又穿回身上。 男人脚步一顿,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敞的胸口。 那目光十分咸湿,让萧轼感觉十分不舒服,忙转过身,背对着外面。 等穿好衣衫,又将白色的里衣撕成一条条。 他这里衣昨日才上身,比男人那件干净多了。 男人进了屋,将水倒到吊锅里,又指着床上的宝儿说道,小孩来烧火。 可宝儿不敢。 这男人长得如此可怕,他怕得很。 萧轼走了过去,几下生了火,又招呼宝儿过来烤火。 这孩子,嘴唇都冻紫了! 明火大,才烤了没一会儿,俩人身上便升起腾腾白气。 等身上暖和了,萧轼又把宝儿的外袍鞋袜脱下来烤。 宝儿还小,若是受凉感冒了,只怕要不好。 男人也在火塘边坐下,用一根长木棍扒拉着柴,边扒拉边盯着萧轼看,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是从船上跳下来的吧? 萧轼呼吸一窒,手里拿着的衣袍差点掉入火中,心中也打起了鼓。 这人不会是水匪的同伙吧? 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可尽管他心里慌张得厉害,面上却不显,一边将烤干的衣袍鞋袜给宝儿穿好,一边冷声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轻哼一声,又转身看了眼躺在床上,只盖着张破被子的慕长生,继续说道,他们都说是水匪干的,可这附近的水匪我是知道的,虽说平日里也劫财,但绝不会像这回这般杀人。 萧轼这时才认真思考起昨晚的事。 就昨晚水匪那密密麻麻的数量,明知是官船朝廷的军士也亮明了身份,竟还敢赶尽杀绝 确实不像一般的水匪。 又见这男人眼冒精光,不像是个好糊弄的。 便暂且放下警惕之心,问道,那那些人是何人? 男人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附近的水匪最多五十人,可昨晚,那阵势,岂止百人?何况,上船的,个个手持利器,身手矫健 萧轼心一惊,你昨晚也在船上? 没有。男人又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只是正好经过附近,被声音和火光吸引过去。 萧轼笑了笑,那你还挺胆大的。 他若是遇上这种情况,只怕早吓跑了,还凑过去看,嫌命长了? 这男人必定不简单。 男人也笑了笑,目光灼灼,问道,那你喜欢吗? 萧轼脸一沉,剑眉一皱,厉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男人放下烧火棍,挺直背,咧嘴笑道,我帮你们,你给我做婆娘。 你他妈有病!萧轼蹦了起来,拿着烧火棍,指着男人骂道,老子是男人! 男人不笑了,也站了起来,直视着萧轼,沉声说道,老子就喜欢男人。 乖乖啊!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看不清五官的男人,心中很是震惊。 没想到又遇上了个断袖。 男人伸手挡开他手中的烧火棍,又走近一步,目光炙热地说道,跟着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轼抽回烧火棍,戳着男人的胸口,不让他靠近,冷声说道,我可以给你银子,其它的,想都不要想。 他虽然脸是冷的,可心里的大石却落了下来。 不就是打他的主意吗? 无妨,只要不打慕长生和宝儿的主意就行。 男人咧嘴一笑,转身开了矮柜,从里面拖出一个箱子,往地上一倒,就见金银珠宝呼啦啦地滚了一地。 又直视着萧轼,挑眉笑道,只要你跟我,这些都是你的! 萧轼冷笑一声,你既有这些银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男人挑着乱糟糟的眉毛,轻浮一笑,像你这样的美人,还真找不到。 他话音才落,一个小凳子突然朝他的头飞来。 男人一偏头,躲了过去。 然后又是一个茶壶飞来。 趁那男人分神躲避之际,萧轼将宝儿放下,抄起一根烧得通红、手腕粗的棍子,朝这人铺天盖地打去。 男人被打得嚎叫连连,求饶道,我的头发,我的胡子别打了 慕长生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手链一甩,一下便套住了男人的脖子。 又一勒,将男人拖得直往后退去。 他正要绞那铁链,男人忙求饶道,英雄饶命!我知道那些水匪是什么人! 慕长生这才停了手。 萧轼扫了一圈屋里,从墙角拿起一捆麻绳,将男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又扶着只穿了条裤子,浑身血糊糊的慕长生回了床上,握着他的手,安抚道,你先休息,我来处理这事。 慕长生刚刚耗尽了体力,此时已是筋疲力竭,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握了握萧轼的手,点了点头。 萧轼笑了笑,松开手,抱起吓傻了的宝儿放到慕长生身边,摸着他的头,安抚道,宝儿乖,待在父亲身边,捂着眼睛,不看也不听。 宝儿连忙捂上眼睛。 这时,锅里的水烧开了,翻滚着,冒着白色的热气。 萧轼舀了半盆,将慕长生的里衣扔里面泡着,又将他自己撕成条的里衣扔锅里。 等做完这些,才搬了条小凳子,坐到那男人面前,揪着这人乱糟糟的头发,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男人的眉毛胡子被烧了一大半,烧得脸黑乎乎的。 跟戏文里的张飞一模一样了。 他都已经如此狼狈了,可还要做出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挑着只剩半边的眉毛,笑道,我叫吴了。 萧轼紧紧地揪着这人的头发,晃动着,恶狠狠地说道,我问的是,你到底是何人?跟水匪有何关系? 吴了偏着头,龇牙咧嘴地嚎叫着,但仍不老实,我姓吴名了啊! 萧轼松开这人的头发,从火塘里又拿了一根烧得通红的木棍,指着这人的裆部,厉声威胁道,再不老实,我废了你! 吴了一时被镇住了,纠结了许久,才瞟了床上的慕长生一眼,老实交代道,我同你这朋友一样,原先是军队里的,后来被逼落了草 萧轼一愣,这人怎知慕长生曾在军中待过? 愣怔后,又皱眉问道,你果真是水匪? 吴了脸一僵,好一会儿才说道,一天前还是,如今不是了! 哦?萧轼眉峰一挑,举着那半截棍子晃了晃,又往这人的裆部伸去,威胁道,说说你的事! 第八十一章 你和他是一对? 那棍子虽然没戳到裤裆上,可红色的火星直往裤子上落。 吴了看了眼自己已烫出洞,冒着烟的裆部,嘴巴哆嗦着,咽了好几下口水,才说道,我说我说,你先把火弄熄。 萧轼未多想,竟一脚踩了下去。 痛得这人大声嚎叫道,你要废了我啊? 活该!萧轼心里憋着笑,抬起脚,催促道,快说! 吴了不嚎了,哼了哼,又翻了个白眼,才说道,昨日早上,我们寨子里来了个黑衣人,跟我说,让我多找些人,去劫一艘官船,不仅劫得的财物归我们,还给我们每人一百两。我觉得此事不简单,不愿干,可我手下的那帮孙子,被银子迷了心窍,竟然给我酒里下药迷翻了我我醒来后赶过去,就见许多面生的人,打着我寨子的旗号,在船上乱杀无辜 说着说着,这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后来,我的那些兄弟全死了,而杀他们的人就是那些面生的人。 萧轼眉头紧蹙,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借你们的名头杀人放火,然后那些人又杀了你们的人灭口? 对!就是这样!吴了抬起头,看着他,两眼放着光,嘴里又没了正经话,我娘子果真不赖,不仅长得像天仙,还这般聪慧! 萧轼又拿起那根火棍子,朝这人脚背碾去,厉声呵斥道,你再给我胡说八道? 炭火烧着布料,散发出阵阵烧纸的味道。 吴了痛得大声嚎叫求饶,英雄,不敢了,饶了我吧! 萧轼冷哼一声,等心中的怒气散去,才扔了棍子,将锅里煮着的布条捞起来,搭在火上烘烤,又端着盆子,去了床边,拧干慕长生的里衣当帕子,一点点帮这人擦拭血迹。 边擦边低声说道,你说那些人为何要劫杀整艘船的人? 慕长生咬牙忍着痛,半响才说道,或许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可又不想让人知道我才是目标,便伪装成水匪杀人劫财? 擦拭完正面,萧轼又推了推一直乖乖捂着眼睛的宝儿,吩咐道,宝,扶着你父亲。 宝儿赶紧松开手,坐了起来,帮着母亲,一点点将父亲扶坐起来。 一见血糊糊的背,萧轼就觉牙酸得厉害,忙拧了帕子擦拭着。 又边擦边说道,可你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草菅人命吗? 慕长生之前并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如今也只是个普通百姓,那些人不至于费这般大的劲,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杀他吧? 慕长生沉思了许久,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船上还有更重要的人? 或许是!萧轼点了点头,又转头对吴了说道,有酒吗? 吴了恨恨地咬了会牙,才对墙角努了努嘴,那里有。 萧轼去墙角取了酒坛,倒在碗里,又用锅里煮过的布条沾着,一点点地给慕长生消毒。 消完毒,又撒上吴了给的药。 再用烘干的布条一圈圈将慕长生身上的患处缠好。 等所有的伤口处理好,本来还想安慰这人几句的,可一想到这混蛋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有些气不顺,就要甩手走开。 可慕长生握着他的手不放,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宝儿这时也挨着慕长生睡着了,萧轼帮他们父子盖好被子,回了火塘旁,将慕长生沾满血的外袍泡在木盆里,又看向绑成粽子一样,倒在地上的吴了,问道,屋里可有吃的? 吴了瞟了床上的慕长生一眼,气鼓鼓地问道,你和他是一对? 萧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跟你有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吴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若和他是一对,那他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4) 仇敌你个鬼!萧轼拿起慕长生湿哒哒的里衣便这人的嘴里塞。 看你还胡说八道不? 等吴了消停了,他又看着火塘里的灰烬发起了呆。 为了户籍和引路文书,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可如今 那引路文书只怕成了废纸一张。 所有筹谋都成了一场空! 如今,他们都成了逃犯,从此往后,只能亡命天涯吗? 也不一定。 或许,官府会认为他们已在水匪劫杀事件中丧生了呢!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再弄个新身份,不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北边吗? 他身上还有几千两银子,应该够他们三人弄新身份了吧? 若是不够 萧轼又瞟了眼滚了一地的金银珠宝。 可才看了一眼,他就打消了这邪恶的念头。 他若是拿了这些,岂不是也成了匪? 到了晚上,慕长生发起了烧,烫得吓人,萧轼守了一夜,不停地帮着冷敷降温。 转天早上,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可到了晚上,又发起了烧。 而宝儿,许是泡了水,受了凉,也生病了。 跟慕长生一样,也是晚上发烧,白日昏睡不醒。 父子俩就这样夜里烧白日退,反反复复,持续了三日也未见好。 而这三日,萧轼既要照顾慕长生宝儿这两个病患,还要给那个讨厌的吴了喂饭喂水。 他又不能一刀结果了这水匪,又不能放了,又不能看着人家饿死渴死,只能耐着性子照顾。 可这吴了,极无赖得很,没被一刀抹了脖子,还有人喂饭喂水,已经够幸运了,可他还不珍惜,不懂得收敛,吃饭时,嘴里还不干不净,不时地要撩萧轼几句。 娘子,火快熄了,快填些柴 娘子,我背痒了,帮我挠挠 娘子,这地太硬太冷,让我躺床上去吧! 这些混言混语,气得萧轼恨不得将他扔外面,让他自生自灭。 可又怕他跑了去告官,害了慕长生,只得又给他堵上嘴,任他如何发出动静也不管了。 吴了是消停了,可萧轼仍愁得肝肠断。 不仅是因为慕长生父子的病情,他们如今也快弹尽粮绝了。 药也没了,吃的也没了。 他倒是可以忍着不吃东西,可没了药,床上躺的这两个要如何是好啊? 这日中午,萧轼正想着要不要冒险去一趟城里,就听外面传来咋咋呼呼的叫喊声,大哥,我错了 话音还未落,就从门口冲进来一个个子矮小精瘦憔悴的男人。 这是吴了的熟人?萧轼心口一紧,就要关门,可已经迟了。 那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五花大绑的吴了,也看到了满地的金银珠宝。 就见这男人的三角眼先是一亮,随后又发出骇人的光,拔出腰上别着的斧头,二话不说,便朝萧轼砍来。 萧轼心一沉,忙侧身一闪,堪堪躲过那一击。 他躲闪时碰倒了小凳子,声音惊醒了昏睡的慕长生。 一睁眼,见萧轼遇险,慕长生顿时心口一紧,撑着胳膊一跃而起。 可他才下床,就见那精瘦男人呵呵冷笑一声,挥舞着斧头继续向萧轼砍去。 萧轼!慕长生眼神一暗,灌起全身力气,飞身扑过去,手镣一甩,套着那男人的脖子,再往后一倒,用力一扯手镣,将那男人拖得也倒了下来,正好压在他身上。 那男人身形再瘦小,那也是个男人,就这样硬生生地倒在他身上,压着他的患处,痛得他呼吸一窒,眼前一黑。 但他仍牙关紧咬,奋力反绞手中铁链。 谁知,那男人凭着身形瘦小优势,竟挣脱开来,抡起斧头就朝他反击。 眼看那斧头就要砍到慕长生身上,萧轼心一沉,扑了过来,一把扣着那男人的手腕。 男人胳膊肘往后一击,直中萧轼胸口,痛得他闷哼一声,可他紧咬着牙关,死不松手。 他若是松了手,慕长生就死定了。 慕长生伤得这般厉害,又被高烧折磨了这么些日子,身子已是虚弱至极。 怕是打不过这男人。 见僵持不下,男人放开慕长生,转而挥舞着斧头砍向萧轼。 萧轼并不是习武之人,就算再敏捷,也逃不过两把斧头。 眼看就要被砍到了,就见一直摊在地上没反应的吴了突然一弹而起,轻松挣开身上的绳索,伸手夺下男人的斧头,又反手一击,砍了这人一条胳膊。 那男人倒在地上,挣扎着,嚎叫着,半截胳膊滚到一边,创口涌出的血四处喷溅着。 若是以前,见到如此血腥场面,萧轼必定要心惊肉跳,可见过那夜水匪杀人的场景后,眼前这一幕,根本不值一提。 何况,他一心记挂着慕长生,根本没心思在意旁的事。 见慕长生面无血色,忙扑了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可一抬头,见到面目狰狞的吴了,心口又是一紧,忙抱起床上的宝儿,一手弄一个,朝门口挪去。 吴了刚刚救了他,他自然是感激的。 可他也害怕。 吴了竟如此轻松地挣脱了绳索,那这几日为何不逃? 如今既然得了自由,那下一个要杀的是不是他们三人? 就刚刚吴了那身手,他可斗不过。 第八十二章 黑龙寨 可他们还未走出门,就听吴了在后面喊道,跑什么?要杀你们,老子早动手了。 慕长生也拉着他,点了点头。 萧轼叹了一口气,只得又将慕长生父子弄回床上。 他既无武艺傍身,又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病患,若吴了真要杀他们,他们哪逃得脱? 慕长生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刚刚那一击,已耗尽了所有的体力,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直看得萧轼心中刺痛不已。 都病成这般模样了,还奋起救他 他正百感交集,就听吴了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妈的,竟然还敢来见老子? 然后是那精瘦男人的求饶声,大哥,我错了!大哥,饶命啊 萧轼转头看去,就见吴了踩着那男人的胸口,问道,想让我饶了你? 男人拼命点头。 吴了沉思片刻,又问道,这几日发生的事,外面情况如何,都给老子说一说,若老子高兴了,说不得饶你狗命一条。 大哥,我是猪油蒙了心啊!我不是真心想给你下药啊!我没想到他们那么坏,竟然杀人灭口 我呸!吴了呸了那男人一脸的吐沫,怒声骂道,若不是老子留个心眼,真喝了那杯酒,老子早被你个孙子毒死了。 男人眼泪鼻涕一把,哭着求饶。 可吴了,只冷笑个不停,又踩着这人的断臂,厉声问道,你可知道,那些人的底细? 男人大声嚎叫着,边嚎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清楚他们是何来头,只听那黑衣人说了个叶大人 吴了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慕长生,见他眼中带着微微的诧异。 顿时明了。 又低头继续问道,那些人可走了?官府又是何反应? 走走了官府围剿我我们妻儿老小都被抓了 吴了气得胡子根根竖起,怒骂道,老子说了不接那孙子的活,你们非不信,现在好了,叫人一锅端了吧! 男人眼泪汪汪地大哭道,可怜我儿子才满月啊! 呸!你儿子?婊子生的孩子,谁知道是哪个的野种?你给老子老实交代,是不是你那姘头给官府报的信?否则,他们怎知道我们黑龙寨的妻儿藏在哪里? 男人顿时不哭了,眼神躲闪着,犹豫了几秒后,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吴了一斧子割了喉咙。 男人抽搐着,暗色的血液不断地从喉管中喷溅出来。 许是因为这男人不是个好东西,这么残忍的一幕,萧轼竟然不觉得恐怖,反而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爷爷杀鸡的场景。 等那男人咽了气,没了动静,吴了又抡着斧子,朝床边走来。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看得萧轼心一沉,忙左右看了看。 见手边可利用的唯有一个酒坛子,无奈之下只得举起坛子,挡在床前,威胁道,别过来! 他样子看着镇定,可心慌得厉害。 就他的身手,就他手里的武器,可打不过吴了。 怎么办?怎么办? 见状,慕长生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挡在他前面。 吴了拿斧子指着慕长生,怒声质问道,是不是你?他们要杀的人其实是你? 慕长生没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他妈的被你害死了!吴了大吼一声,举起斧子就要砍,萧轼忙将那坛子猛地砸过去。 倒是砸个正着,可吴了纹丝未动,并未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不过,这人还是停了手,放下斧子,恨恨地瞪着慕长生。 萧轼忙挡在慕长生前面,反驳道,还不是你们贪财?你们不去,他们会杀你们灭口?官府会围剿你们家人? 吴了突然扔了斧子,气急败坏地发起了脾气,你指望水匪懂是非?他们都是见钱眼开之辈 对!萧轼又麻着胆子讽刺道,还是见利忘义之辈,你不愿意去,他们就下毒害你! 吴了转过身,踢了地上那人一脚,转了几圈后,又指着慕长生说道,你,快点好起来,给我救回寨子里的妻儿老小。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见这人没了杀意,萧轼忙扶着慕长生躺下,又转身问吴了,你要我们去劫狱? 吴了气呼呼地说道,我不管你们用何办法,必须将他们救出来。 躺了一会儿,慕长生渐渐有了说话的力气,按惯例,剿匪后,只杀匪,家眷一般充为官奴 萧轼心下一喜,即是官奴那我去把他们买下来?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看着吴了,问道,你是黑龙寨的大当家? 吴了只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那他呢?慕长生又看了眼地上已死透了的男人。 吴了脸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他是老二。 慕长生又问道,其余的人都死了? 吴了又不说话了,脸色十分难看。 慕长生思考片刻,又说道,你把他的首级送到官府,抓不到你,有个二当家也是可以交差的。等这件事风声过去,我们再去买下那些家眷。 吴了顿时暴跳如雷,我去?你要我自投罗网去送死?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你要救他们的,你就一点力都不想出? 吴了抻着脖子反驳道,我自然要出! 那好!你把胡子眉毛剃了再去! 可吴了仍不松口,我不去! 萧轼看了眼慕长生绷带上新浸出的血,咬牙说道,我去! 慕长生和宝儿再这样拖下去,情况恐怕不妙。 一听他要去,吴了急了,忙摆手道,我去,我去!祖宗,你就不要去涉险了 慕长生也不同意他去,拉着他的手,摇头说道,这事你不用管! 萧轼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你们买药,顺便递首级。 慕长生喉头哽咽道,你别去,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涉险 一见他俩温情脉脉,视他为无物,吴了又改主意了,指着萧轼,气呼呼地说道,你跟我一起去!趁天色还不晚,我们赶紧走。 若是他一个人去了城里,这俩人跑了,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慕长生还要反对,便又对萧轼说道,我去递首级,你去给这混蛋买药,两头行动,互不拖累。 可即便如此,慕长生仍不同意萧轼去涉险,我再熬一两日就好了。 萧轼看了眼一旁昏睡不醒的宝儿,摇了摇头,你可以熬,宝儿熬不了。 慕长生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吴了哼笑一声,拖着地上那男人的尸身往门口走去,路过斧子时,又顺手捡了一把。 萧轼只当不知道这人要去做甚,转过身,坐在床边,低声问慕长生,这事真跟你有关? 慕长生两眼无神、脸色灰败,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萧轼只觉头痛得厉害,又问道,那叶大人是七皇子还是五皇子的人? 慕长生眼神一暗,咬牙说道,七皇子。 萧轼一愣,问道,这是杀人灭口? 慕长生摇了摇头,不清楚。 萧轼低头思索片刻,又抬头说道,也就是说,有两拨人,一拨人要抓你去北疆,一拨人要杀你。这两拨人还是对立的? 当初那些黑衣人,对红衣戎装军士下手可是毫不留情,见人便砍 沉思了一会儿,他又继续分析道,若七皇子担心当初让你顶罪之事败落,于是派叶大人杀你灭口,可为何不早一点动手?都过了一年才想起此事?还是,他以为你从此落落无名了,未曾想,你又因为水闸之事,入了朝廷入了皇帝的眼,他害怕皇帝重用你,他怕当年之事败露,所以才动了杀心? 慕长生点头道,很有可能! 可萧轼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刚回来时,曾说过,永不录用 慕长生嘴角抽了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当时是唬我舅舅他们的 萧轼, 好吧!若真永不录用,慕长生也不可能如此拼命。 慕长生确实心系天下,可也确实想建功立业。 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红衣戎装军士呢?他们是哪支部队的?当时是以何罪名抓你?你的旧部来找你时,可曾透露过什么?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看他们军服,应是禁军,去桃花村时,只说奉命抓人,至于奉的谁的命,以何罪名,都未提及。我那旧部对这事,也不清楚,只说,突然收到一封信,信中说我大祸将至 他话还未说完,门口突然传来吴了的喊声,走啦! 萧轼直起身来,就要走,可慕长生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眼中尽是不舍和担忧。 这眼神,看得他心一软,鼻子一酸,回握着慕长生的手,安抚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若是遇上不测,就是死,我也会爬回宝儿身边的。 第八十三章 进城买药 他没说会爬回慕长生身边,他还气这混蛋瞒着他与周婉儿成婚那件事呢!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5) 果然,慕长生眼中都是难过,问道,你还怪我? 是!萧轼狠心抽出手,去了火塘旁,从吊锅的底部摸了一把锅灰,往脸上胡乱一擦。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一见他这副邋遢模样,吴了先是一愣,随后又扔下手中布袋,跑去了河边。 那布袋被血浸湿,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泥灰和枯叶。 不用问,萧轼也知道里面是何物。 一想到里面是颗血糊糊的脑袋,他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忙别开眼睛。 可一不小心,目光又扫到林子里堆着的一个新土包上。 那里面是什么,不言而喻,必然是那精瘦男人的尸身。 瘆得他又连忙别开眼睛,看向溪边的吴了。 这人背对着他蹲着,拿着把大刀,不知在做着什么。 没一会儿,就见这人站了起来,转身颠颠地向他跑来。 一见这人的脸,萧轼顿时一愣。 胡子没了,眉毛短了,头发也重新绑过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长相潦草的吴了吗? 狭长的丹凤眼、高鼻、薄唇 这明明就是个小鲜肉! 见他一脸的诧异,吴了撩起一缕头发,往后一甩,挑着眉,嘚瑟地说道,如何?不比你姘头差吧? 差远了!慕长生那样的才是真男人!萧轼脸一黑,心中冷笑一声,不耐烦地问道,这个地方,还有谁知道? 若是他们走了,有其他人进来伤害慕长生父子,可要如何是好? 吴了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水珠,又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这里只有我和老二知道。 萧轼稍稍松了口气,那走吧! 等会儿!吴了又跑进屋里,没一会儿,又左手拿着一个背篓,右手拿着个布包走了出来。 这个给你!这人打开布包,给萧轼看,这是户籍纸,你挑一张,还有银子,你也拿着,想买甚就买 户籍纸?萧轼心下一喜,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摞桑皮纸,问道,这些户籍纸都是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吴了咧嘴一笑,嘚瑟地说道,那主薄是个见钱眼开的,只要银子到位,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萧轼微微抖着手,选了两张跟他和慕长生年龄差不多的户籍纸,问道,这两张能给我们吗? 吴了伸手抢回一张,冷哼道,不行!你要是拿了户籍纸,和你姘头跑了,那我可要怎么办? 萧轼黑了脸,将这人猛地一推,骂道,你他妈才姘头呢! 吴了收好东西,又捡起地上那个血糊糊的布袋子,放到背篓里装着,咧嘴笑道,我很乐意做你的姘头。 麻蛋,真是遇上神经病了!萧轼气昏了头,随便选了个方向,迈步就走。 吴了又在后面喊道,娘子,走错了,这边。 见萧轼气呼呼的,不理他,便又说道,那你跟着黑子走。 黑子就是那条黑狗,一听吴了叫它,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兴奋地围着他们打转,又沿着溪边,朝日头那边跑去。 萧轼跟在后面,快步追赶着,任吴了在后面如何呼喊,就是不理。 有银子,又有户籍纸,还有gps,他根本不需要吴了。 林子里灌木丛生,十分难走,萧轼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上划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珠子往外冒着。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痛,还盯着那伤口呆呆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又捡起地上一个尖树枝,往手臂上捅去。 你做甚?吴了赶了过来,一把抢过树枝,扔得远远的。 没什么!萧轼又去找其它尖锐的东西,我身上若没个伤口,去买金疮药,岂不是会引人怀疑? 你吴了气得心肝痛,为了他,你竟舍得自残? 萧轼不理他,只继续在落叶丛中翻找。 好了!祖宗!吴了叹了一口气,又来扶他,有家叫仁安堂的药铺,只要你肯花银子,管你买甚药? 真的?萧轼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不过,又很快变得沮丧,摇头说道,你给的那药也是在那里买的?我觉得并不管用。 那药顶多只有止血的效果,对高烧和炎症,似乎用处不大。 吴了先是一愣,随后又暴跳如雷,胡说!那已是最好的金疮药了他伤得那般严重,若没有我那药,只怕早死了 多谢!萧轼没心思与他争吵,飞快地朝黑子跑去,很快就将吴了甩在了后面。 弯弯绕绕地出了林子,下了一个长坡,又穿过一个山坳,走上破破烂烂的官道。 到了这里,萧轼不再需要领路人了,对黑子挥了挥手,回去吧! 黑子摇了摇尾巴,转身朝后面跟上来的吴了跑去。 见吴了笑嘻嘻地追了上来,萧轼赶紧迈腿快跑。 跑了没一会儿,就见前面有几个赶路的行人。 这些人,个个穿得破破烂烂,面黄肌瘦,表情木讷。 萧轼如今这副不修边幅邋遢的模样混在他们中间,除了身高高出许多以外,其它的,竟也不突兀。 想着那精瘦男子说的话,官府正通缉黑龙寨的人,萧轼放慢脚步,混在这些人中。 他虽然不是黑龙寨的人,可万一官府也在通缉慕长生呢! 若是通缉慕长生,那必然也会通缉他和宝儿。 萧轼一路忧心忡忡地走着,记挂着慕长生的伤势,忧心宝儿的病情,又担忧官府会通缉他。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城墙了。 远远地就见正上方写着源丰两个大字。 顿时一愣。 原来这里便是那个时疫肆意、富含石炭的源丰县! 等走近了,又见城墙上挂着两个黑乎乎圆圆的东西。 似乎是人头? 萧轼只觉头皮发麻,胃一热,差点吐了出来。 从前只在书中听说过这种事,如今亲眼所见,那感觉太过瘆人。 城门口设置了关卡,有带刀衙役拿着画像,拦着百姓,挨个对比。 萧轼拍了拍直犯恶心的胃,等好受了些,又定睛看了眼那两张画像。 一张是胡子眉毛交缠在一起的张飞脸; 另一张干巴巴的猴脸。 顿时放下心来,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就见吴了离他不远,也望着他,目光咸湿。 萧轼只觉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又冒出来了,忙别开眼睛,转回头,排队等候检查。 吴了如今这个小鲜肉的形象和画像差太远,完全不用担心。 唯有希望衙役不要搜身,否则,吴了布袋里的首级 等终于轮到萧轼时,衙役只瞟了他一眼,看过户籍纸后,便放了行。 一进城,只见街道颇为破烂脏污,百姓几乎个个面黄肌瘦。 看得他直摇头。 同样是县,青城就比这里好上百倍。 有胡大人那般爱民如子又精明能干的父母官,百姓日子自然要好过许多。 就是不知道,慕长生的事会不会连累到胡大人? 萧轼先去了一家人多热闹的茶楼,点了一壶茶,边喝边听人高谈阔论。 果然,几乎所有的茶客都在议论水匪的事。 这心也忒黑了!平日里也只劫财,从未像这回,竟杀人烧船?上百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就差两个头目了,其它贼人,都抓的抓,杀的杀,还有他们那些婆娘孩子,也都抓了 该杀 听了许久,也没听到有价值的信息,萧轼付了钱,出了酒楼。 担心有人跟踪,他又一路这个铺子买几件衣衫,那家铺子买一坛子酒,七拐八拐,等找到仁安堂时,他已是收获满满。 新买的背篓里装满了各种日用必需品。 可那仁安堂竟关着门,一把将军锁锁着,门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 萧轼心下一惊。 不会是因为和水匪有牵扯,才被封了吧? 问了一旁卖草鞋的老汉,才知,铺子之所以被封,是出了命案。 仁安堂的药吃死了人,掌柜的被砍死了。 萧轼愣怔了好一会儿,又转去了其它的药铺。 先抓了几副伤寒药,又买了几包金银花、鱼腥草和板蓝根。 买不到金疮药,只能用这些代替了。 出了药铺,又去了米铺,买了一袋子米。 路过铁匠铺时,又买了几根铁丝。 慕长生手上脚上的镣铐一直未解,戴着实在受累。 未料想,出城时,那些衙役竟要搜查翻看行人的包袱行囊,萧轼装米的袋子也被大刀插了好几下。 买的那些伤寒药金银花等草药也打开接受检查。 见都是些平常的药,衙役手一挥,让他走了。 放行后,萧轼又抬头迅速地瞟了眼城墙上悬挂的首级,心中嘀咕一声。 也不知道吴了的事办得如何? 应该无事吧!那人那般奸滑 又见日头开始西沉,忙收回目光,大步赶路。 他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慕长生和宝儿怎么样了? 安不安全?有没有再发烧?饿不饿?渴不渴? 随着日头渐渐落下,气温也越来越低。 第八十四章 荒唐协议 被冷风一吹,萧轼瑟瑟发着抖,可他还未抖几下,走至一岔路口时,从路旁的大树后突然冲出个黑乎乎的人。 谁?萧轼心下一紧,身上直冒冷汗,忙往后退去,举着手中的酒坛子,只待那人再靠近,便要砸过去。 娘子,莫怕!那人掀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脸,咧嘴一笑,是我! 你萧轼将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卧艹咽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吴了。 才小半日未见,这人嘴边的胡子怎地又长出来了? 也懒得计较这人喊他娘子,嘴上占便宜之事了,萧轼诧异地问道,你胡子怎么回事? 吴了摸了摸毛毛的脸,呵呵一笑,一直都是如此,长得快,我也懒得刮,任它长。 这是激素分泌过剩吧?萧轼又瞟了吴了一眼。 他本来只想看这人的胡子眉毛,可一对上这人黏黏糊糊的目光,便立马别开眼睛,大步朝前走去。 吴了在后面追着,问道,可有买到药? 萧轼脸一黑,仁安堂掌柜被人砍死了,铺子也被封了。 这样骇人的消息,吴了听了,竟然毫不吃惊,还说道,我早料到这龟孙子总有一天要被人弄死 萧轼, 嘲讽道,因为卖假药? 也不都是假药吧!吴了反驳道,我给你那药,可是我花重金买的,不是不好,是你那相好的伤得太重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死了 这倒是!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 慕长生的伤,若是在现代,自然无事。 可在这个感冒都会要人命的古代,慕长生那伤确实属于不治之症了。 见他不说话,吴了又涎着脸,伸手来接他手中的酒,咧嘴笑道,这酒是给我买的?娘子对我可真好! 萧轼伸手将这人一推,阴沉着脸,厉声警告道,再这般轻浮,休怪我不客气! 吴了这才收敛了些。 走到山坳口时,天色已暗,黑子从林子里冲出来,冲他们兴奋地摇尾巴。 萧轼记得它的好,从背篓里拿出一包肉,往它嘴里塞了一块带骨头的。 黑子拼命摇着尾巴,嘴里叼着肉,领着他们往前跑去。 等赶回林子时,天已经暗了,小木屋里也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人气。 吓得萧轼心口一紧,脑袋嗡嗡作响,大喊道,慕长生? 他才一进屋,便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抱住,一股炙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低声说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萧轼紧紧回抱着,闻着这人熟悉的体味,感受着这人咚咚的心跳声。 等心落了地,他又一把推开慕长生,冷哼一声,我还未原谅你呢! 说完,放下东西,又点了蜡烛。 宝儿还未醒,慕长生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十分温暖。 躺床上去!萧轼又冷哼一声,不再理这人,去了火塘旁,将他买的伤寒药放到药罐子里加水煮着,吊锅里放米加水熬粥。 熬完伤寒药,又熬给慕长生买的金银花鱼腥草板蓝根三味药。 见慕长生侧着身子,一直痴痴地看着他,又狠不下心怄气,便起了身,倒了酒,用布条沾着,帮这混蛋擦拭身体,消毒伤口。 伤口本来恢复得还算不错,可惜又崩开了。 一想到是为了救他才会如此,他心就更软了,对上慕长生温柔的目光,找话说道,我瞧这源丰县比青城差远了,那县城破破烂烂,百姓面黄肌瘦不说,境内竟还有水匪,只怕这知县也不是个好东西。 慕长生还未开口回应,背后就传来一道嬉笑声,自然不是好东西!但凡过得下去,谁愿意做那贼人? 萧轼不想理吴了,只低着头,用布条一圈圈地将慕长生的伤口缠好。 等处理好伤处,又拿出铁丝,帮慕长生开那手镣脚镣。 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以为像电视剧里一样,随便捅一下就能开。 而现实是,任他如何捅,那锁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他都急出汗了,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抚道,无妨,戴着吧! 不行!萧轼继续努力。 慕长生戴着镣铐的手腕和脚脖子都已经红肿了,再戴下去,皮肤只怕要溃烂了。 见他还是开不了锁,吴了看不下去,抢过铁丝,几下便开了镣铐。 这下,萧轼不好再对这人冷脸了,挤出笑容道了谢。 慕长生倒没道谢,只打量着吴了。 面对萧轼的和颜悦色,吴了这回没再说胡话,反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我们只怕是待不下去了,知州大人下了死命令,不将我们一网打尽,那狗官就要卷铺盖走人。 萧轼正给慕长生的手腕擦酒,一听这话,顿时一愣,诧异地问道,你那些家眷不救了? 吴了又是一声叹息,自然得救!兄弟们跟了我一场,他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送首级的时候,我已跟那狗官谈好了,我离开源丰县,他保黑龙寨家眷性命。 还能这样?萧轼剑眉一皱,问道,怎么个保法? 吴了脸色变得阴沉,他要一万两,等风声过去,一个不少地将人发卖。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人,心中实在震惊。 竟然与贼人私下交易,这源丰县知县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一开口就是一万两白银?这也太贪婪了! 你有一万两银子吗? 吴了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还差一些。 还差多少?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6) 吴了走到火塘旁,弯腰将地上的金银珠宝捡回箱子,点了几遍后,唉声叹气道,还差一千两 萧轼忙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这里是一千两。 吴了抬头看他,眼睛发着光,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打住!萧轼没好气地打断道,拿着这些银子,赶紧去救你的家眷,我们从此两清。 我没有家眷。吴了连忙站了起来,着急地解释道,都是弟兄们的婆娘孩子。 萧轼不想听这些,伸出手来,再给我一张户籍纸。 吴了突然冷笑起来,拿了户籍纸,和你的姘头双宿双飞?门都没有。 既然不愿给,萧轼也懒得理他,倒出熬好的药,扶起宝儿,掐着下颌,一点点耐心地喂着。 见他又不理人了,吴了气得很,胸腔急剧地起伏着,摔摔打打地出去了。 喂完宝儿伤寒药,萧轼又喂慕长生喝他自配的草药。 小的时候,在爷爷家,受了伤,生了病,奶奶舍不得花钱,总会用金银花、鱼腥草和板蓝根熬水给他喝。 不用去医院,也能好。 希望这药也能医好慕长生。 慕长生倒不用他掐下颌,每回勺子送过来,都会配合地张嘴。 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可眼神不像先前那般温柔,而是复杂难懂。 看得他忍无可忍,勺子往碗里重重一放,没好气地说道,你有话就直说。 可慕长生,干脆闭上眼睛,就是不说话。 他这副模样,萧轼更看不得,冷笑道,你是不是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逼我离开?慕长生,我不是娇娇弱弱的女人,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自以为让我走,就是伟大?可走不走,得由我自己做决定。 见这人仍不睁眼,萧轼放下碗,站了起来,警告道,慕长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我便带着宝儿走。这回走了,我誓不回头! 说完,真的去抱宝儿。 可他还未直起腰,胳膊便被慕长生紧紧拽着。 那力道之大,拽得他臂骨刺痛不已。 这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我想与你在一起,可我更想你活着。 萧轼忍着痛,冷笑道,可我只想与喜欢的人同进退,而不是做个被人保护的娘们。 说完,用力抽胳膊,警告道,放手! 可慕长生紧紧拽着,就是不放,俩人对视着,过了许久,这人才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你确实错了,上回就错了,我还未原谅你呢!萧轼放下宝儿,又掰开这混蛋的手,气呼呼地回了火塘旁,添柴熬粥。 他最讨厌的便是狗血剧里自以为伟大的误会和牺牲。 两个人,若不能同进退,那还有什么意思? 既能同甘又能共苦,相互扶持,那才是真感情。 喝了两日的药,宝儿果然好了许多,床也能下了,饭也能吃了,还能帮萧轼照顾慕长生。 而慕长生,虽然没有金疮药,可那三味药的效果竟也不错,吃过几回后,便再也未发过烧。 伤口恢复得也快,气色更是一日好过一日。 见他有精神了,萧轼又说起了往后的打算。 我手头还有些银子,我们再去弄张户籍纸,再弄两张引路文书,你跟我回家乡,管他什么七皇子五皇子叶大人,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见他似乎还有些犹豫,萧轼又说道,我已说过了,我的家乡不是大康的敌国,你无须有心理负担 第八十五章 僵持不下 他们正说着事,消失了几日的吴了突然又出现了,脸色难得地阴沉,进了屋,在火塘旁坐下,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又开战了! 萧轼剑眉一皱,问道,开战? 可吴了这回竟然没理他,而是看向慕长生,沉声说道,大燕聚集五万铁骑,突袭易州,城破,大燕顺势南下。 慕长生先是一愣,神情颇为震惊。 随后又拳头紧握,咬牙说道,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易州不是有二万五的驻军吗?还有周边城市的驻军,加起来不比五万少多少,怎会敌不过燕军的五万? 吴了摇了摇头,具体不清楚,我只知道,易州不仅城破,七皇子还被俘了! 慕长生剑眉一皱,诧异地问道,七皇子?他为何在易州? 吴了冷笑一声,谁知道呢?他们这些皇子,对战事一窍不通,就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慕吴俩人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着北疆战事,而萧轼,兴趣了了地听着。 他一个外来之人,自然不会多在意这些与他无关的事。 他只盯着慕长生看,就怕这人又犯傻。 果然,说着说着,慕长生突然眼神一暗,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萧轼忙拦着,问道,你要作甚? 慕长生拿过床头的外袍就往身上套,边套边咬牙说道,去北疆! 萧轼心一梗,去救七皇子? 这古人就是贱,怎么这么愚忠啊? 那个什么狗屁七皇子不仅让慕长生背了黑锅,还派人来杀他们灭口,就这种黑心肝的人,也值得去救? 慕长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七皇子与我何干?我要救的是大康百姓! 不是救七皇子就好!萧轼稍稍松了一口气。 慕长生低垂着眼皮沉思几秒,又抬头说道,七皇子既然去了易州,那易州必定不止二万五的兵力,至少十万以上。如今易州已破,十万的兵力只怕也所剩无几,那大康北路再无力量可阻大燕。燕军五万铁骑若是入了关,必定烧杀抢掠,若是过了黄河我大康不知又有多少生灵要惨遭屠戮。 见这人眼中都是怒火,胸口剧烈起伏,萧轼不好表现得太淡漠,便问道,这个大燕和我之前说的燕山是一个地方吗? 慕长生点了点头,正是! 萧轼顿时心一沉,脑中嗡嗡作响。 燕国在燕山? 若燕军一路往南打下来,他北上的路不就被堵了吗? 思索片刻后,也点头说道,好!我不反对你去北疆。 见他点头答应,慕长生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低头继续穿衣衫。 可萧轼又说道,可你如今还被通缉着呢! 以他们如今的身份,一现身,只怕立马招来杀身之祸。 这如何北上? 慕长生系腰带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脸色有些僵硬。 可片刻后又摇头说道,无妨!大康就算一时阻挡不住燕国的铁骑,但以当今皇上的性子,必定是要抗敌的,既然要打仗,就会征兵。这世上多的是不愿打仗的人,我替他们就是。 一直盯着慕长生,眼睛都未眨一下的吴了,这时突然插嘴道,我曾在虎虏军蒋怀安将军麾下当过兵,蒋将军门下有一员大将,智勇双全,武功盖世,大家都叫他猛虎将慕如玉 慕如玉?萧轼心一惊,忙看向慕长生。 而慕长生,先是一愣,继而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吴了,见他眼神清明,才问道,你是哪个军的? 你真是慕大人?吴了眼睛一亮,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你那时候面黑,额上也未有这道疤我那天见你,便觉得你有些眼熟,可没往那方面想。未曾想,竟真是慕大人你 激动过后,他又叹了一口气,我是蒋大人之子那一军的。 蒋武那一军的?慕长生剑眉一皱,又问道,你为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吴了神情顿时变得萎靡,叹气道,可惜我们没遇上慕大人这般智勇双全又明辨是非的上锋。刚休战,蒋武便卸磨杀驴,我们几个有功劳的都被逼走了,我当时傻,还不服,要找蒋武理论。结果,被他们安了个擅闯军事禁地的罪名,无奈之下,只得落草为寇 这回答让慕长生一时之间有些感同身受。不过,比起吴了,他的遭遇更让人唏嘘。 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那你往后有何打算? 吴了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我倒想为国效力,可国是如何待我的?大人,他们又是如何待你的? 慕长生并不认同他的话,摇头说道,他们并不能代表大康,我们只是所遇非人而已。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燕军,我必定是要打的。 既然如此吴了拱手施礼,我虽然不能跟随大人北上抗敌,但大人要北上,我倒是可以帮你打探消息。若还有其它需要,大人尽管开口,我每日都会来这里。 说完,又深深地看了眼萧轼,然后转身出了门。 等人走远了,一直默默旁听的萧轼这才又问道,你之前说的上锋是不是吴了刚刚说的那个蒋将军? 慕长生转身看着他,点了点头,是! 你被追杀一事与他有关吗? 慕长生沉默许久,才摇头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不至于此。 见他似乎不愿多谈此事,萧轼也不再问了,转而说起了其它的事,若你去了北疆打仗,那宝儿怎么办? 慕长生在床边坐下,拉着他的双手,低头看了一会儿,又抬头说道,我去打仗,你和宝儿留下。 又把他当女人了!萧轼抽出手,冷笑一声,就要开口讽刺一番,慕长生又说道,我没有把你当妇人的意思。你不是大康人,这战事与你本无关。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萧轼将心中怒火暂时压了下去。 退水修水闸这等造福百姓之事,他可以、也愿意去做。 可打仗这种事,此时的敌人,也许是彼时的同胞。 这大燕,若是在他自己的世界,那就是同胞。 他可不忍心帮大康杀自己的同胞。 可让他留下留在这源丰县? 我不想留下。萧轼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带着宝儿跟着你北上,你去哪里打仗,我便跟到哪里。 一旦大康打赢了燕军,他马上带慕长生去燕山,回他自己的世界。 不可!慕长生严词拒绝道,若是大康不敌,燕军一路南下,渡过黄河,像你们这些手无寸铁又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只有死路一条。 萧轼立马反驳道,若燕军真的渡过黄河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死了?你死了,我也回不了自己的家乡了,既然如此,我们也没甚好活了。反正都要死,还不如跟着你一起死。 他可以确定自己穿越到这世界就是来帮慕长生的。 说不定,只有帮慕长生做了某事才能回去。 若真是这样 他可以不管大康,但他不能不管慕长生。 慕长生去哪儿,那他自然要跟到哪儿。 他这句要跟着一起死的话堵得慕长生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萧轼如今对他竟这般在乎? 萧轼好不容易接受了他若他真的去了北疆,把萧轼留在江南,万一出什么事,他再也见不到萧轼了,那可是会要他的命啊! 可若是让萧轼宝儿跟着一起去北疆,兵荒马乱的,万一遇上不测,同样也会要他的命啊! 见慕长生低头不语,萧轼又说道,我没说和你一同入伍上战场。论身手,我确实不如你,上了战场,只怕也是炮灰一枚,说不得还会拖累你。可军队不止打仗的兵吧?还有后勤,还有管理军械,这些,我都可以帮上忙的啊! 慕长生又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可宝儿要怎么办?你能带着宝儿一起去军队? 萧轼一愣。 是啊!宝儿要怎么办? 沮丧了一会儿,他又试探着问道,那你们军队里就没有带家眷的?就算不能带家眷,驻地附近总有其他的平民百姓吧!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说道,高级将领倒是可以带人,但不是家眷,一般是风尘女子 萧轼, 至于驻地附近慕长生又说道,确实有平民百姓,你若真要去,也是可以的,可到底是前线,太危险了。 俩人为了萧轼要不要带宝儿跟着去北疆这事僵持不下。 慕长生担心的是萧轼和宝儿的安全。 而萧轼,虽然一直坚持要去北疆,但随着话题的继续,也担心会拖累慕长生,变得犹豫起来。 沉思了许久,又说道,要不这样,你教我些格斗术,我也不至于太弱,拖累你。 慕长生看着他消瘦的身体,原本想说,没必要练,太辛苦。 但又怕他生气,只得说道,格斗不是一日就能练成的,我还是教你弯弓射箭吧! 第八十六章 征兵 萧轼冷哼一声,我又不要成为格斗高手,你教我一两招制敌术就行。至于弯弓射箭就不用了,我不一定拉得开弓。还是练习弩吧!弩可比弓好使多了,上手快。 争论了这么久,俩人终于暂时达成一致。 慕长生一边休养身体,一边等吴了的消息。 在这期间,慕长生教萧轼一些基本的格斗术,也教他用弩。 不仅是萧轼,宝儿也得学。 慕长生看宝儿,是越看越气。 这孩子,如今也有六岁了,可整天被萧轼抱在怀里,惯得娇娇弱弱,哪里像个男孩子? 于是,这日下午,萧轼和宝儿不仅被逼着在林子里跑了圈,还蹲了马步。 到晚上睡觉时,俩人的大腿屁股酸痛得都抬不起来了。 可再酸痛,转天醒来,还是被冷酷无情的慕长生轰下床,逼着去林子里跑圈,逼着蹲马步。 等中午吴了晃晃悠悠地来了,萧轼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马扑了过去,说了弩的事。 他要练习弩,不想再蹲马步了。 蹲马步的滋味实在太酸爽了! 美人开口,吴了自然有求必应,翌日,便带来了弩和箭。 弩确实容易上手,在慕长生的指导下,不到一日,萧轼不说百发百中,那也是十发九中。 可看着手中的弩,萧轼又有些不满。 这弩射程太近,威力不够,精确度也差。 不够好! 既然不好,他便自己动手改进。 手机如今没了电,再也开不了机,也无法再看《穿越攻略》了。 好在萧轼对冷兵器热武器什么的,都大概了解。 某些细节方面只要再多加琢磨就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一点点升高,慕长生的身体也一天好过一天,他对萧轼和宝儿的督促也一天比一天更严格。 刚开始时,萧轼还叫苦连天,但坚持了几日后,再跑步再蹲马步时,大腿和屁股不会再痛了。 慕长生虽然在体能锻炼方面对萧轼严格,看着好似不近人情。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7) 可在其它方面、其它时候却温柔得不行。 倒不是如何甜言蜜语。 慕长生这人向来寡言少语,甜言蜜语根本说不出来。 就是平时看萧轼那眼神,那种将他处处捧在手心,放在心上的态度。 让他心颤不已。 一激动,慢慢地将慕长生之前瞒骗他的事忘了。 在慕长生身体一日日变好,和萧轼的感情也一日好过一日中。 那弩,也按萧轼的要求改好了。 等吴了从铁匠铺那里取回配件,萧轼给安好后,当场演示给慕长生看,何为好弩? 不仅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更精准 对新弩的优点,慕长生确实惊讶,但更震惊的是萧轼的聪慧。 真没想到,萧轼竟然连武器也懂? 修养了七八日,慕长生差不多痊愈了,吴了也终于来了消息。 朝廷果然征兵。 城中有富户,愿出三十两银子找人替丁。 吴了今日刮了胡子,眉毛也修短了,又成了个小鲜肉。 可脸虽然好看了,脸色却不怎么好,冷笑道,那曹知县这回又大挣了一笔,大牢里关的那些有罪没罪的人,都被他送去替丁了。 萧轼颇为诧异,问道,他不怕事情败露吗? 那些囚犯,在源丰县会畏惧知县的淫威,不敢反抗,可到了外面,到了部队,在求生欲驱使下,那肯定会说出去的啊! 吴了第一回 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冷哼一声,只要能征到兵,管你是谁?况且这些人,就算没死在路上,也会死在战场上。 萧轼一愣。 这倒是真的!这些人就算上了战场,基本上都是炮灰。 慕长生不关心曹知县的事,只想知道征兵的事。 剑眉一皱,问道,可还有需要替丁的? 吴了笑道,自然有! 慕长生动作利落地穿好衣衫,说道,那去吧! 吴了看向萧轼,眼神复杂,问道,那他和孩子呢? 见他眼中闪着希冀的光,慕长生立马挡在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冷声说道,他们会与我一同走。 萧轼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慕长生终于答应他们一同去北疆了。 与慕长生含情脉脉地对视一会儿后,萧轼又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吴了,麻烦你将宝儿落到我那张户籍纸上,再给我办张北上的引路文书。 吴了眼中的光顿时熄了,耷拉着肩,从袖袋里掏出几张桑皮纸,无精打采地说道,慕大人,你也无须替人征兵,有这张户籍纸,你可大大方方地去募兵。还有这张引路文书,你 他又看向萧轼,拿着吧!我不要你的银子。 既然如此萧轼也不矫情,接过引路文书,道了谢,又给慕长生装扮了一番。 可无论如何装扮,如何灰头土脸,慕长生身上那股威严冷冽的气势始终都掩盖不住。 急得萧轼猛地一拍他的背,没好气地说道,别这么挺!你这个模样,一现身,人家就知道你不凡,别到时候还未上战场,就被人认出来,先上了刑场。 吴了摇头说道,上过战场的人,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我那日一见慕大人,便知他是个军人 萧轼瞟了眼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吴了,反驳道,那你为何这般东倒西歪? 吴了忙收起腿,挺直背,咧嘴笑道,谁让我落了草呢! 见他又这般不正经轻浮起来,慕长生冷冽的目光一扫,扫得他立马正了正脸色,忙说道,要去募兵,就赶紧,队伍明日就要北上了。 萧轼看了眼外面高挂的日头,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两个包袱。 将那支改良的小弩放入自己的包袱中,又将一些散碎银子、吃食草药等放入慕长生的包袱中。 然后抱起宝儿,和慕长生出了小木屋。 可吴了一直跟着,跟着出了林子,跟着到了官道上。 不止吴了,还有黑子,一路摇着尾巴跟到县城西郊。 这里正是募兵之处。 离募兵营地大门口还有五十步之处,慕长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萧轼,目光灼灼,看了许久,才嘱咐道,你一路上要多注意安全,若是走散了,就回桃花村等我。我只要活着,一定去找你们。 又把他当女人了!萧轼翻了个白眼,我会一直紧跟着你,怎可能走散? 征兵北上必然坐船,他守在码头就是! 慕长生伸手握着他的手,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等将燕军驱逐出大康那一日,我必定陪你回家乡! 萧轼叹了一口气,也紧紧回握着他的手,嘱咐道,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慕长生点了点头,抽出手,摸了摸宝儿的头,又深深地看了萧轼一眼,才转身进了木栅栏。 宝儿只当父亲短暂离开,倒不伤心难过,还向慕长生的背影挥手道别。 萧轼目送慕长生进了募兵大营,心中酸涩不已。 他刚刚说得硬气,可在滚滚历史洪流中,他只是个小老百姓,没有那藐视众生的本领,若是被命运摆弄一下,与慕长生走散了,那他 他不敢想象会如何。 这段时间的日夜相守,让他越来越喜欢慕长生,越来越离不开这人。 他无法想象,若是再也见不到这人,他会如何。 也不知站了多久,见日头已西沉,萧轼才转身朝城门口方向走去。 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的吴了这才凑了过来,问道,你真要跟着一起去? 自然!又见吴了一直跟着,萧轼又冷声说道,我要去北方,你还跟着作甚? 吴了咧嘴笑道,我也去! 萧轼停下脚步,没好气地问道,你去做甚?你不是说国不待你,战事与你无关吗? 吴了又嬉笑道,战事确实与我无关,可你与我有关啊!我得护着你。 又来了!萧轼脸色一沉,厉声警告道,你再这般轻浮,休怪我不客气! 见他真生气了,吴了这才收敛了些,正了正脸色,说道,我都打听清楚了,他们明日早上坐船北上。 萧轼连忙迈步,继续赶路。 趁此刻还不晚,赶紧去买船票。 吴了追了上来,安慰道,不慌,如今这个局势,只有往南逃的,无人愿意北上,船票必定充足。 等到了码头漕运司,一问,明早果然有一艘北上的官船。 不过,已被官府征用,不载私客。 萧轼顿时心一沉,急出了一身冷汗。 这下如何是好? 难道要扒船? 吴了忙递上一锭银子,操着北方口音,对那小吏笑道,大人,行个方便,我们有急事要去京城 小吏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三人一眼。 见这两个男人,都长得甚好,目光清明,还带着个小孩,不像是歹人,只道他们要去北方探亲,便抬起手,用袖子将那锭银子一盖,又说道,厨房旁还有个舱室,三人十两银子! 萧轼吊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忙掏银子,可吴了已眼明手快地塞了一锭银子过去,笑眯眯地说道,多谢大人! 第八十七章 乘船北上 小吏看过他们的引路文书后,又在一张纸上鬼画符般地不知写了什么,然后递给他们,嘱咐道,明日早些来,在码头那颗歪脖子柳树下等着,自有人带你们上船。 吴了道了谢,接过那张纸,又转头对萧轼笑眯眯地说道,走吧! 萧轼一路心情复杂地跟着出了码头。 他原先想着,吴了若真要去北疆,他阻止不了,也懒得阻止。 反正不在一个舱室,见不到面,就当这人不存在。 可如今,他们将要在同一个舱室共处十几日 这可如何是好啊? 萧轼愁眉不展,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先对吴了说了声,多谢! 他确实要感谢吴了。 若不是吴了这般会来事,他必定弄不到船票。 若上不了船,那他和慕长生真要走散了。 道完谢,他正要跟吴了说高价买下那张船票,就见这人眼珠一转,眼神一飞,咧嘴笑道,无须感谢,你往后多给我几个好脸就行。 那媚眼飞得萧轼鸡皮疙瘩冒个不停。 冷下脸,没好气地说道,想要我给你好脸色,管好你的言行举止。再这般轻浮,再这般油腔滑调、胡言乱语,小心我拳头伺候! 吴了还要嘻嘻哈哈几句,可见他真的挥舞着拳头,一副咬牙切齿恨极了的模样。 忙缩着脖子,指着一家糕点铺子,转移话题道,要在船上待十几日呢!我们去买些吃食带上 萧轼脚步一顿,更愁了。 十几日啊! 见他没跟上来,吴了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了? 吴了萧轼觉得自己像个过河拆桥的贱人,你能把船票让给我吗?我出二百两银子。 吴了先是一愣,随后又冷笑道,不行! 说完气呼呼地进了点心铺。 被拒绝,萧轼也无法,只能叹息一声。 算了算了,吴了要跟着就跟着吧! 先上船,等到了船上,再想法子弄个单独的舱室。 又见宝儿盯着点心铺子里的饼直流口水。 心顿时一酸。 中午走得匆忙,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宝儿定是饿坏了。 萧轼不再胡思乱想,跟着进了店,给宝儿买了几包好消化的点心。 然后又去了成衣店,买了被褥春衫单鞋。 如今,气温一日高过一日,再穿夹袍棉鞋,就有些热了。 经过杂货店时,买了蜂蜜。 路过药铺时,又买了许多止血消炎化瘀的药材。 吴了这时又不生气了,还殷勤地帮他拿这拿那。 萧轼对他是毫无办法,只能虽他了。 从药铺出来时,天色已变黑,还下起了蒙蒙细雨,可萧轼没去找客栈,见药铺旁有家小院子出租,便租了一晚。 院子里有井有厨房,厨具柴火等物品也是一应俱全。 萧轼放下宝儿,挽起袖子开始洗锅烧火。 见他将蜂蜜倒入锅中,加水煮。 吴了不解其意,问道,你这是作甚? 萧轼懒得解释,只说道,别问了,去跟药铺借个药碾槽。 等吴了将药碾槽借来,又指着那些配好的药材,说道,碾碎! 只要萧轼愿意理他,即使态度不好,吴了也欢喜得很,忙将药材放入碾槽中,用力碾压起来。 蜂蜜煮沸后,萧轼用笊篱捞去蜜面浮物,又用纱布过滤。 再将滤蜜文火加热浓缩至拉丝,倒出冷却。 雨越下越大,还刮起了风,气温很快降了下来,萧轼担心宝儿冻着,便让他坐在灶间烧火,又给他塞了几块点心吃。 见小孩安安静静地坐着,有模有样地往灶里添柴,吴了忍不住问道,这是慕大人的儿子?还是你的? 小孩既长得像慕大人,又长得像萧轼,他实在分辨不出来,这是谁的孩子。 对吴了,萧轼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边洗锅,边说道,自然是慕长生的儿子。 吴了的眼睛在萧轼和宝儿身上转来转去,心中仍然疑惑。 既然是慕大人的孩子可为何这个孩子也长得像萧轼呢? 等滤蜜好了,萧轼又将吴了碾压好的药材放入锅中翻炒至变色,又加入炼蜜翻炒至均匀不粘手,取出待温捏成药丸。 见他竟然会做药丸,吴了十分诧异,啧啧个不停,难怪慕大人身受重伤,却能安然无恙,原来你还懂得医术 萧轼低头捏着药丸,并不答话。 他并不懂什么医术,在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一般人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医学常识。 而他之所以会制药丸,是曾见过爷爷做大力丸。 至于慕长生的伤他熬的那些药或许有些作用,但主要还是归功于这人强壮的体质。 俩人忙活了半夜,做出了几百颗药丸。转天还未天亮,又早早地起床收拾,准备去码头。 出发时,见黑子也跟着,萧轼一愣,问吴了,你带着狗去北疆? 吴了边打着哈欠,边点头说道,嗯! 萧轼又是一愣,它能上船吗? 吴了蹲下身,摸着黑子的脑袋,笑道,有钱使得鬼推磨! 好吧!萧轼不再纠结黑子的事,一手抱着宝儿,一手大包小包地出了院子,朝码头走去。 许是昨晚下了雨的缘故,码头上起了雾,朦朦胧胧中就见岸边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等雾气渐渐散去,果然是一艘三层楼高的大船。 外形与萧轼在青城坐的那艘船几乎一模一样。 睹物思事,一见这船,又让萧轼想起在船上遇上水匪之事。 忍不住瞪了吴了一眼。 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水匪? 吴了被瞪得莫名其妙,想问个清楚,可又怕美人生气,不让他跟着了,只得躲去了一旁。 见四下无人,萧轼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烧了半截的棍子,在拴揽绳的石柱上悄悄地画了几笔。 宝儿见了,开口说道,羊,菱角! 萧轼忙捂着他的嘴,又看了眼坐在行李上正打盹的吴了。 小声说道,不要说给旁人听。 这是他和慕长生商定的暗号。 看到菱角,慕长生自然知道他也上了船。 宝儿点了点头,也小声说道,待会儿见父亲 萧轼掐了掐他瘦下去的脸颊,板着脸嘱咐道,见了父亲,不能喊他,更不能靠近他,无论别人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懂吗? 懂!宝儿搂着萧轼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不再说话。 真乖!萧轼拍着小孩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背,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才长了些肉,一生病,又全没了。 他们在小吏说的地方等了一炷香时间,就有一穿着油腻腻短打的圆脸胖男人过来,看了他们手上的鬼画符后,就要带他们上船。 吴了笑眯眯地往这人的袖子里塞了锭银子,又打开背上的背篓,指着里面的黑子,说道,我想带狗上去。 胖男人看了眼黑子,又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然后转身说道,跟上! 萧轼暗叹一口气。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胖男人领着他们上了船,下到船的第二层,穿过一条狭长的过道,来到一个脏兮兮黑乎乎的厨房,又开了一张脏兮兮的门,指着里面黑漆漆的舱室说道,老老实实待在里面,无事不要出来。 又看着吴了的背篓,警告道,若是 吴了赶紧保证道,绝对不出声! 等胖男人走了,萧轼点了蜡烛,扫了舱室一眼。 很小,连张床都没有,还摆了些杂物,占了一半的空间。 萧轼叹了一口气,在地板上铺好被褥,将宝儿放在上面。 然后又看着正给黑子顺毛的吴了发愁。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8) 舱室确实小了些,若只有他和宝儿,倒无事,可还有一个心怀叵测的吴了,这十几日要如何度过啊? 叹了一口气后,又看了眼外面乱糟糟的厨房。 刚刚带他们上来的胖男人正训斥一个年轻小伙子,马上就要开饭了,这才做了几个饼?磨磨蹭蹭地,要你有何用?滚 萧轼心念一转,将宝儿交给吴了,嘱咐道,帮我带一下。 说完,出了舱室,拱手对那圆脸胖男人说道,大人,若是不要嫌弃,我可以帮忙做饭 胖男人拧着眉,垮着脸,似乎对他没事跑出来很不高兴。 萧轼又赶紧说道,我不要工钱,只想出来透透风。 胖男人这才有了好脸色,指着地上一大盆子米浆说道,将那饼做了 厨房只有一个排油烟的小窗户,巴掌大,还油腻腻的,根本看不到外面。 萧轼手里快速地捏着米饼,一个个地放到锅里煎着。 表面看着沉着冷静,可心里乱糟糟的。 也不知慕长生上船了没? 等船身晃了一下,他又胡思乱想起来。 都开船了,若是慕长生没坐上船,那他们岂不是真要走散了? 一想到他们若是走散了,再也见不上面了,他就心慌意乱。 等饼子终于全部做完,胖男人看着筐里金黄漂亮,散着米香油香味的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萧轼说道,你抬着,跟我去送饭! 萧轼心下一喜,但面上不显,只点了点头。 第八十八章 深情对视 一听要他去送饭,萧轼心下一喜,但面上不显,只点了点头。 然后抬着筐,弯腰跟着胖男人一路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客舱。 这一层的客船全是大通铺,十人一间,或躺或坐着一群灰头土脸的男人。 一闻到饼香,这些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萧轼按耐着砰砰乱跳的心,一边发着饼子,一边目光搜索着。 可连送了好几间也没见到慕长生,萧轼心跳越发慢了,手脚也有些发软发凉。 若慕长生没上船,那可要如何是好? 等走到第七间大通铺时,终于看到靠着舱壁而坐的慕长生,他那颗忐忑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慕长生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不似其他饥饿的兵丁那般,会迫不及待地伸手接饼。 他都走到面前了,这人仍未抬头。 萧轼嘴角含着笑,从筐里拿出两个饼,低声说道,给你! 他话音才落,就见慕长生猛地抬头,一脸的惊讶,随后眼睛又发着光,灼灼地盯着他,嘴张着,就要开口说话。 萧轼摇了摇头,将饼递了过去。 他的手才靠近,便被这人抓住。 俩人的手紧紧握着,四目对视,嘴角眼里都带着笑。 情意在目光交汇中流淌,不用开口,就已说了千言万语。 萧轼感觉自己的手是暖和的,心也是满足的,只觉一整夜一早上的忐忑与等待,全值了。 可这一刻太短了,他们才握了几秒,就听胖男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做什么?快点发饼子! 萧轼抽手,可慕长生不放。 这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发着炙热的光,喉结不停地滚动着。 看得他手软腿软,脑袋嗡嗡作响,身体也变得焦躁。 再用力,这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在胖男人不断地催促声中,萧轼不得不别开眼睛,转身朝其他人走去。 慕长生紧紧握着手里的饼,目光追随着萧轼,看他弯着腰,看他拖着筐,看他给人分饼 看他消瘦的背影,看他修长的腿,看他细瘦的腰,看他泛着油光的手 发完饼,要出去时,萧轼又回头看向慕长生。 俩人的目光又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直到门被关上,视线被挡,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穿过过道,回了厨房。 摸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他们才一晚上不见,他已是相思入骨。 萧轼在厨房感慨万千,大通铺里的慕长生也是心神荡漾。 紧紧握着手里的饼,心里甜如蜜。 别人都只有一个饼,而他,有两个! 忙完厨房的活,萧轼又回了舱室。 里面点着蜡烛,昏黄的光芒照得舱室颇为温暖,宝儿正打着哭嗝,一见他,立马扑了过来,哽咽地喊着羊。 萧轼紧紧地抱着他,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道,宝,不怕! 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饼,递到他嘴边,笑道,宝,吃吧! 吴了圆睁着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们。 这俩人,明明不是父子,却比一般父子还要亲密。 萧轼这是把慕大人的孩子当亲生孩子了? 等萧轼递饼过来时,吴了挑眉问道,刚刚小孩叫你娘? 萧轼伸出的手一顿,十分恼怒地瞪着吴了。 这人可真讨厌! 为何别人听不懂的羊,这家伙能听懂? 他这态度,吴了顿时明了,心中难免不爽,饼也不接了,倒头蒙上被子便睡。 而黑子,则安静地趴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不吃拉倒!萧轼冷哼一声,将饼递给黑子。 黑子对他相当友好,咬过饼子时,还对他呜呜了几声。 萧轼摸了摸黑子的脑袋,然后,抱着宝儿靠在舱壁上也打起了盹。 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今早又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他已是疲惫不堪。 可他才感觉没睡多久,又听外面胖男人咋咋呼呼地喊他做饭。 萧轼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又按了按刺痛不已的太阳穴,等没那么难受了,才放下宝儿,轻声嘱咐道,宝,我出去做饭给父亲吃,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害怕胡子叔叔,他不是坏人。 可宝儿显然很害怕吴了,看都不敢看地板上躺着的人。 萧轼又百般安抚,又答应他,等做好饭,送给父亲吃后,立马回来陪他。 宝儿这才憋着眼泪,点了点头,松开搂着他脖子的胳膊。 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看得萧轼心酸不已。 可再无奈,也得出去干活。 要想见慕长生,就得和胖男人搞好关系。 午饭仍是饼,负责押送的衙役说了,兵丁们躺着不动,一日两顿,一顿一个饼足矣。 想着慕长生那个体魄,萧轼便在袖中偷偷地藏了一个饼。 一进第七间大通铺,才抬头,便在众多的兵丁中,一眼看到了慕长生。 实在是这人的目光太炙热。 两人也不说话,只情意绵绵地对视着。 直到被胖男人催促着离开,俩人才分开交缠在一起的视线。 船一日日往北航行着,沿途不断地有新的兵丁上船,不仅第二层住满了人,最底下一层,甚至最顶上也慢慢地住满了人。 可厨房仍只有三人。 萧轼每日里要做几百号人的饭,自然辛苦。 可为了能见上慕长生,再苦也值得。 虽然一日只能见两回,每回还只能对视十几秒。 可他已经满足了。 在这漫长的航程中,有这么一个期盼,日子竟也没那么难捱了。 再说,待在厨房里虽然辛苦,但总比待在舱室里与吴了大眼瞪小眼要好。 就是苦了宝儿,每日里都要眼巴巴地等着他,期盼着他能早一些做好饭回舱室。 而吴了,那么嘴贫坐不住的人,待在狭小的舱室里,竟也不抱怨。 但他也不是整日待在舱室里睡觉,每当萧轼回了舱室,他便刮了胡子,出去溜达溜达。 这人嘴甜、脑子又灵活,不止与厨房里的胖男人打得火热,与押送兵丁的衙役也是称兄道弟。 时不时地打听些北方战事的消息回来。 什么大燕南下至望都时受阻,与大康顺安军僵持不下 什么望都被困,弹尽粮绝,也不知还能坚持几日 此时已是三月初,春暖花开,运河水渐渐充盈,行船一日快过一日。 这日中午,在离京城不远的陈留,大船突然停靠。 萧轼此时正给兵丁们分发饼子,停船时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 等他站稳,顿觉不妙。 据吴了打听的消息,船今日不是哪儿也不停靠,直达京城吗? 可为何会停? 难道 他刚出大通铺,就听过道那头传来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红衣绿裤的军士手持大刀冲了过来,大喊道,从云州源丰县来的兵丁在何处? 出来看热闹的衙役顿时面面相觑。 这是发生何事了? 一听衙役说的是云州源丰县,萧轼顿时心慌意乱。 第六感告诉他,这些人是冲慕长生来的。 他正要去堵七号大通铺的门,就见从那些军士身后走出一个灰袍络腮胡子中年男人。 这人大喊一声,军都虞侯慕长生大人何在? 这人喊完,他身旁的军士又整齐划一地大喊了一遍,猛虎将慕长生大人何在?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刺得萧轼脑袋嗡嗡作响,心口砰砰乱跳。 果然!他们真是来找慕长生的。 这是福还是祸啊? 军士们的话,把过道上的衙役们喊糊涂了。 他们这艘船上竟有军都虞侯大人? 见无人应答,军士正要一间间大通铺搜寻,那灰袍男人目光一扫,突然扫到萧轼身上,顿时眼睛一亮,冲了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喊道,萧公子,慕大人呢?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络腮胡子,心中十分震惊。 这人为何会认识他? 难道在青城见过他? 可如今他这般灰头土脸还能认出来? 他还在发愣,身后就传来一道呵斥声,放开他! 然后,就见吴了挥舞着锅铲和菜刀冲了过来。 来者何人?络腮胡子脸色一变,松开手,从腰间抽出刀就要砍过去,就听后面传来一道冷冽的怒斥声,住手! 慕长生阴沉着脸,从一间大通铺走了出来,一把拉过萧轼,藏在身后,又对一脸惊喜的络腮胡子冷声说道,找我有何事? 十几日没有洗漱,慕长生脸上涂抹的锅底灰都已融入皮肤中,成了名副其实的黑脸了。 虽然脸黑,虽然衣袍皱巴巴脏兮兮,可那周身冷冽威严的气势还是震得那几个衙役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船上何时有如此一号人物在? 慕大人!灰袍男人悲喜交集,将大刀往腰间刀鞘上一插,高高抱着拳,红着眼睛说道,小的终于找到你了! 慕长生点了点头,又问道,找我何事? 灰袍男人脸色一变,拉着他就要走,慕大人,事态紧急,我们边走边说 萧轼忙拉着慕长生另一条胳膊,不让他走。 看络腮胡子的模样,似乎没有敌意。 可慕长生若是这样走了,那在这茫茫人海中,他们此生还能见上面吗? 第八十九章 捏痛你了吧? 见慕长生要走,萧轼心一沉,忙拉着这人的胳膊。 就这样走了? 不管他和宝儿了? 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慕长生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低声说道,你和宝儿 可那个留在这里等我还未说出口,就见萧轼眼中渐渐升起了怒火,又想起他们曾经同进退的誓言。 马上改口道,你和宝儿与我一同去! 罢了罢了!既然蔡彪认出了萧轼,他们都躲不掉,还不如绑在身边,从此同生共死。 萧轼立马转怒为喜,嘴角露出笑容,松开手,往厨房跑去,边跑边说道,我去抱宝儿! 吴了在后面追着,进了舱室,黑着脸说道,你跟着他去了,那我呢? 萧轼手脚麻利地收拾行李,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走,要么打道回府。 吴了气得咬牙切齿,转了几个圈后,又蹲了下来,将自己的铺盖和包袱一卷,又将黑子塞进背篓,恨恨地说道,我跟你们走! 好!萧轼满脸笑容,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 就冲这人刚刚奋不顾身救他,也值得他和颜相待。 见他终于肯给个好脸色,吴了心中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接过他的行李,又说道,走! 萧轼抱起宝儿,跟着出了舱室,冲外面目瞪口呆的胖男人点了点头,又朝慕长生走去。 十几日未见父亲,宝儿想念得紧,一见父亲就在面前,顿时红了眼睛,张嘴就喊,父 可那个亲字还未出口,就想起母亲曾说过,在外人面前,要装作不认识父亲。 于是活生生地将亲字憋了回去,憋得眼泪汪汪。 慕长生将一直放在萧轼脸上的目光挪到宝儿身上,摸了摸他的头,又转身对灰袍男人说道,走! 等下了船,就见码头上也有五六名红衣绿裤的军士,个个身强力壮,个个风尘仆仆。 这些人牵着十几匹高头大马,焦急地等着,一见他们下船,立马齐齐抱拳喊道,慕大人! 见四周再无外人,灰袍男人这才快速地说道,大人,易州被燕军突袭,城破,七皇子和蒋大人被俘,蒋将军身受重伤。皇上下令,若是不救出七皇子,我们虎虏军便要以死谢罪蒋将军令我等接大人回虎虏军 慕长生冷着脸,断然说道,我北上是要抗击燕国,其他人与我无关! 灰袍男人急得五官皱成一团,抱拳哀求道,大人,你就算不管蒋将军,也不能不管我们虎虏军剩下的兄弟啊! 慕长生看向面前仍抱着拳、目光灼灼看着他的十几位兄弟。 这些人,大多与他同上过战场,曾经亲如兄弟 可蒋家人实在太可恨,他曾发过誓,再也不与蒋家人为伍 可如今国难当头 见慕长生没有一口回绝,萧轼心急如焚。 只想猛敲这人的脑袋,提醒他。 不要心软,那个蒋将军当初把你当棋子,随便牺牲,如今走投无路了,又来找你回去救急? 还有那七皇子,可是派人在官船上对我们赶尽杀绝,要我们的命啊! 为何要去救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他再急,也不能当着众军士的面阻止慕长生。 万一这些人狗急跳墙,抓他和宝儿威胁慕长生呢? 那时候才被动呢! 果然,慕长生只沉思了片刻,便点头道,好!上马! 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 这古人果真愚忠,蠢得可以。 可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他就喜欢这个蠢得要死的古人呢! 一见慕长生点头,众军士个个喜形于色,抱拳感谢。 又纷纷上马。 可这些人只多带了一匹马,而慕长生这边有三个大人一个小孩。 灰袍男人又下了马,跑向一辆停在码头上的马车,拽着马的缰绳,对那马夫喊道,这马我们虎虏军征用了。 可马夫拉着马死活不松手,哀求道,军爷,没了马,我会被主家打死的 萧轼忙跑了过去,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马夫,说道,你这匹马我买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39) 吴了如法炮制,也自掏腰包买了一匹。 慕长生从萧轼手中接过宝儿,说道,紧紧跟着我,若是追不上 萧轼不服气地打断道,我一定紧跟你! 吴了则在一旁插嘴道,要不你与我同乘一匹?我护着你 他这话立即招来慕长生和萧轼俩人的怒目而视。 瞪得他一哆嗦,赶紧上了马。 灰袍男人抬腿上马,打头朝码头外飞奔而去,大喊道,让开! 慕长生和萧轼也纷纷上马,随后紧跟。 一行人很快出了城,快马加鞭朝两百里外的渡口而去。 每逢人疲马力竭,便在驿站休息片刻,再换马继续。 终于在日落时分到达黄河边的渡口。 萧轼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大腿内侧火辣辣地痛。 但他仍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谁让其他人都无恙,谁让他对慕长生夸下海口呢! 他正硬抗着,慕长生抱着宝儿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可还受得了? 萧轼摇了摇头,又伸手摸了摸宝儿的头,叹息一声,我无事,只是苦着宝儿了。 宝儿顺势往他怀里一倒,搂着他的脖子,说道,不苦,宝儿喜欢父亲和羊。 萧轼紧紧地抱着宝儿,亲着他的脸颊,轻笑道,真乖! 这么小的孩子,跟着一路狂奔,竟然不哭不闹,果然是慕长生的亲儿子,够坚韧! 慕长生伸手紧握着萧轼放在宝儿屁股下的手,愧疚地说道,让你们受苦了! 萧轼赶紧转头四处看去。 这人可真大胆,这么多人呢! 天还未黑透呢! 竟敢大庭广众之下,握着一个男人的手,不怕被人看见吗? 可除了吴了气呼呼地瞪着他们,其余人等都愣愣地看着翻滚的黄河之水,并无人注意他们。 奔袭两百多里,萧轼衣衫尽湿,此刻被带着湿意的河风一吹,身子不由得一哆嗦。 好在慕长生的手心十分温暖。 温暖得他都舍不得松开这人的手。 没一会儿,灰袍男人跟巡逻队交涉回来,对慕长生拱手说道,大人,马上就有船工送我们渡河。 慕长生点了点头,问道,燕军如今已打到何处了? 灰袍男人叹了一口气,围城瀛洲。 这人话音一落,萧轼只觉手骨一紧,刺痛不已。 慕长生剑眉一皱,又问道,那虎虏军如今何在? 灰袍男人垂头丧气地说道,许是在冀州。 慕长生阴沉着脸,咬牙问道,那虎虏军如今还有多少兵力? 灰袍男人脸色先是一僵,又迅速变得灰败起来,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只有三百多 什么?慕长生眼睛喷着火,指着那灰袍男人,厉声质问道,蔡彪,虎虏军可是有二万五的兵力啊!为何如今只剩下三百?人呢? 蔡彪不敢抬头,弓着背,耷拉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 其余虎虏军士也是满脸灰败地耷拉着脑袋。 慕长生一脚踢向蔡彪,训斥道,说话! 蔡彪也不躲,生生挨了那一腿,身子晃了晃,但没倒退,更没倒下。 半响,才开口说道,燕军铁骑实在太厉害,他们冲过来,我们 慕长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质问道,你们没在城里呆着,而是去平原上和燕军对阵? 蔡彪头低得更厉害了,都贴到胸口了。 慕长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还要质问蔡彪一番。 这时,巡逻队队头走了过来,说道,大人,船到了! 慕长生阴沉着脸,冷眼看了下众军士,袖子一甩,厉声说道,上船! 众人沉默着牵马上了船,离慕长生远远地,耷拉着脑袋,都不敢说话。 萧轼站在船头,吹着凉凉的河风,看着河对岸点点篝火,心中也颇不平静。 骑兵攻城无优势,那个蒋将军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竟然出城和燕军叫阵 脑袋被门夹了吗? 又见慕长生眼神阴鸷如箭,便说道,燕军为何此时南下? 像燕国这种游牧民族,不都是秋冬时节,南犯中原吗? 为何是开春这个季节? 这个时节,黄河早解冻了,燕国的骑兵如何渡河? 其实,这个问题,在船上时,他与吴了不止探讨过一次。 可吴了即使曾在虎虏军、在北疆多年,也不解其中原因。 慕长生眼中的阴鸷渐渐散去,变得平和起来,轻叹一口气,暂时还未得而知,等问过蔡彪才知。 萧轼又问道,那大康如今又有多少军力? 慕长生又摇了摇头,我也是无从而知。 萧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都不清楚,就敢答应回虎虏军,就敢承诺去救七皇子? 果真蠢啊! 慕长生又拉起萧轼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问道,刚刚捏痛你了吧? 自然痛,快痛死了。但一想到他一直在慕长生面前逞强,萧轼又死鸭子嘴硬道,不痛! 第九十章 慕长生可真帅 ! 慕长生继续摩挲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此去说不得死路一条,你还是带着宝儿 你又这样!萧轼脸一黑,打断道,若燕军打过黄河,我也回不了家乡,也是死路一条,何不拼一把,将燕军赶出大康,赶出燕地? 他没有其他穿越者那般蔑视众生的本事,若燕军真的南下,滚滚铁骑下,他这等屁民又怎能侥幸活下来? 他此刻带着宝儿往南跑,倒是还来得及,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慕长生去北疆送死吗? 他与慕长生的命运早已连在一起,帮慕长生翻身这不正是他来这世界的原因吗? 好!他这话鼓舞了慕长生,这人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为了大康,拼一把! 船晃晃悠悠,终于到达对岸。 对岸驻扎着黄河巡逻兵,也驻扎着从全国各地征来的新兵。 这些人,围着火堆,三三两两,或躺或坐着,低头交耳,忧心忡忡地谈论着战事。 萧轼一行人,牵着马,小心地穿过营地。 不敢发出大的声响,就怕惊动他们。 不用问,也能感受到这些人被焦躁和恐惧笼罩着。 燕军铁骑势如破竹,大康军队节节败退,此等沮丧的消息充斥折磨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即将要崩溃。 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从未上过战场,从未受过训练,甚至未见过鲜血。 刚被迫离别妻儿父母家乡,千里奔波来到北方,已是筋疲力竭,可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明知是九死一生之事,何人不怕?何人不惧? 萧轼他们刚走到营门口,还未出去,就听前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黑暗中出现几捧火光,朝营地迅速移来。 等马蹄声近了,就见七名举着火把的戎装士兵,对营地守卫大喊道,放行! 一个身材矮小的军官走到营门口,扯着嗓子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瀛洲可还好? 那几名士兵并不答话,只举着令箭,说道,放行,我等有紧急公文要送往京城。 矮小军官眉头紧锁,嘴张张合合,似有话要问,可又一脸惧怕的模样。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让守卫放行,可等那几名士兵骑着马轰隆隆地穿过营地后,新兵们突然大声囔囔起来。 有人大喊着,瀛洲城破,燕军南下,马上就要到冀州了 不是冀州,都已经到天雄了 不是燕军已经打到德清了 营地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新征的兵丁十分惧怕慌张,无头苍蝇似的跑着,大喊着,快跑啊!燕军打过来了 营地的军官扯着嗓子大喊,可也无济于事,制止不了这些人向渡口跑去。 而那些离渡口近的,已有许多跳入河中,企图游向对岸。 眼看事态就要控制不住了,慕长生对众虎虏军士喊道,蔡彪,跟我来!张顺,去拿锣!王德,找火把 慕长生边发号施令,边扯过一旗杆,纵马朝人群逃窜的地方奔去。 马到底快过人腿,没一会儿就在渡口前将人群拦住。 张顺先是一阵猛敲锣,慕长生又大喊道,莫要慌乱,燕军离这里远着呢! 可惊恐万分的新兵此时哪听得见劝?仍往渡口冲去。 见劝阻无果,慕长生跳下马,将旗杆一横,挡着冲过来的人群,又大喊一声,往前一推。 竟以一己之力,将汹涌而来的新兵推得一时之间无法前进。 见状,蔡彪与其他的虎虏军士如法炮制,或用旗杆,或用栅栏,将渡口层层挡住。 张顺又一阵猛敲锣,大喊道,莫慌,军都虞侯慕大人在此 王德等人举着明亮的火把,照着慕长生。 慕长生上马,举起旗杆,大喊道,燕军离这里至少八百里,何来打过来了一说? 见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这领头的又是这般威严冷静,新兵们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可是军都虞侯大人啊! 这人大的官,说的话应该不假吧? 但仍有几人不信,问道,可为何有人说燕军离我们不过十里? 慕长生驭驶着马,上前几步,用旗杆指着那几个人,问道,何人说的? 这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问我,我问你。 问来问去,才有人指着一矮小的男人说道,是队头说的。 一见那人竟是先前在营门口打探军情的军官,慕长生纵马上前,用旗杆指着他,问道,可是你说的? 男人面如死灰,哆嗦着嘴,重复着说道,顺安军败了,瀛州军也败了,燕军就要打来了 慕长生剑眉一皱,眼神一暗,胳膊一摆,那旗杆的顶端瞬间刺穿了这人的脖子。 胳膊又一抬,旗杆插着那队头,竟这样举了起来。 慕长生大喊道,此人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其心可诛!就地正法! 众新兵顿时被这一幕吓愣住了,再无人敢往渡口冲了。 萧轼看着一手勒着马缰绳,一手举着旗杆,腰背挺直,气势凌然的慕长生。 目光顿时痴了。 真帅! 安抚住岸上的众新兵,慕长生又指挥人捞那些惊慌失措跳入水中的新兵。 这渡口几百米宽,河水翻滚,又是夜间,落入水中的人,若是不搭救,只有死路一条。 萧轼将宝儿往吴了怀里一塞,跑去渡口,跳下一艘皮筏子(革船),将那些呼救的人一个个捞上来。 离得远的,他还会跳入水中相救。 吴了见状,又将宝儿塞到慕长生怀里,跳入船中帮萧轼。 连黑子也跳出背篓,跟上了船,嘴咬着落水之人的袖子,往船上拖。 慕长生一手夹着宝儿,一手指挥人将那些获救的新兵拉到木船上,再拉到岸上。 可像萧轼吴了这种会水又大胆的人到底太少,那些落水的新兵终究还是淹死不少。 慕长生阴沉着脸,让人拿名册对数。 这时他才知道,这些新兵大部分是要充入虎虏军的。 就因为那队头胡言乱语,八百人只剩七百人了。 气得他恨不得将那队头鞭尸。 不过,如今不是泄愤之时。 既然这些新兵都是要充入虎虏军的,慕长生便将他们聚集起来,清点名册,又留下张顺几人带队。 而他和其余人等仍要赶往冀州。 萧轼去帐篷里换了干净衣衫,接回宝儿,又从包袱里拿出饼子,一个个分发给大家。 吴了挤到他身旁,夸赞道,没想到,你水性竟也这般好? 萧轼看了眼正与蔡彪说话的慕长生,客气又疏远地说道,你也不赖。 吴了确实不赖,热心又讲义气。 见黑子在一旁猛抖着身体,抖去一身的水,萧轼递了几个饼过去,塞进狗嘴,夸赞道,黑子最厉害! 吴了则嘚瑟地说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的狗?自然是随主人,都英勇无畏 得了夸奖,黑子高兴地呜呜叫着。 慕长生吩咐完话,一转身,就见吴了那水匪,色眯眯地缠着萧轼,顿时黑了脸。 扯着萧轼藏到身后,先瞪了眼吴了,以示警告,又转头低声问萧轼,刚刚可有累着? 萧轼轻笑一声,不累! 就是心里有些难受,眼见着那些落水之人沉入水中,被翻滚的河水卷走而无能为力。 慕长生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又轻言安慰道,往后这种事见多了就习惯了。 萧轼轻叹一口气,又点了点头。 他就算没有亲自参加过战争,也知道战争有多残酷。 尤其是冷兵器时代,一场战争,死伤个几千上万人稀疏平常。 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那场面,可比刚刚落水之人呼救要残酷,也比当日遇上水匪时要血腥。 虎虏军不就是如此吗? 二万五变三百 他们俩人低声细语,张顺等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慕大人虽然人送外号慕如玉,却是个冷面阎王,何时这般和煦过? 大概知道些内情的蔡彪清了清嗓子,说道,吃完了吗?吃完了就赶紧出发! 看什么看?有何好惊讶的? 你们这些粗人,可知这萧公子干净时是何模样? 那可是真正的君子美如玉,慕大人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回过神来,不敢再看慕长生,将饼子直往嘴里塞,又纷纷上马。 一行人举着火把,快马加鞭朝冀州方向而去。 马累了,就到驿站换马,人乏了,随便躺一下。 终于在第三日早上到达冀州。 萧轼抬头看向低矮破败的城门,心里颇为失望。 从渡口一路走来,满目荒夷。 官道上泥泞不堪,农田被北上聚集的军队和拖家带口逃命的百姓践踏成平地。 沿途经过的小城小镇也是破破烂烂,萧萧瑟瑟,更有许多地方,已是人去村空。 燕军还未打来,就已经如此人心惶惶,难怪大康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见他脸色凝重,慕长生低声劝慰道,自古以来打仗便是如此,无须忧心。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一年轻男人地迎了上来,抱着拳,悲喜交加地说道,大人,你终于来了?将军正等着呢! 第九十一章 我是天生的 要去见蒋将军,慕长生只得将萧轼和宝儿托付给王德,嘱咐道,保护好他们! 上战场竟带着家眷,这可是有违军规的。 好在一路上,萧轼宝儿并未拖后腿,在渡口时,萧轼更是勇救落水新兵,虎虏军士也是有目共睹,并且十分佩服。 王德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小的定拿命护着萧公子和小公子!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0) 吴了也在一旁帮腔道,慕大人,还有我呢!放心! 慕长生朝这俩人点了点头,又侧头看向萧轼,看着他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那么美好的人,明明有更好的去处,却随他日夜兼行、千里奔袭,遭受颠簸之苦 还有宝儿 脸瘦得如去岁他回青城时的干扁模样了。 慕长生摸着宝儿的头,嘱咐道,乖,要听话! 萧轼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还有比宝儿更乖的孩子吗? 这几日都是在马上度过的,不吵不闹,比许多大人表现得还要好。 慕长生再不放心,可在那年轻人不断地催促下,也只得将宝儿递给萧轼,然后狠心走了。 萧轼目送他离开,等再也看不见了,才侧头问王德,刚刚那个年轻人是谁? 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神中都是傲气,不像是普通的军官。 王德轻叹一口气,他是蒋将军的幼子蒋文。 一听那人是蒋将军之子,吴了脸色顿时一沉,眼中都是恨意。 他这反应,萧轼看在眼里,轻叹一口气。 被蒋家人陷害,被逼落草,吴了的遭遇确实憋屈。 恨蒋家人也是人之常情! 叹完气,他又跟着王德往市集拐去。 市集冷清得很,只稀稀拉拉开着几家店铺。 萧轼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见一开门营业的客栈。 这客栈颇大,不过客人很少,跟街上一样冷冷清清。 王德解释道,易州城破,燕军南下,百姓们拖家带口南逃了 这个情况,萧轼自然明白,他们这几日从南边过来,一路上不也见许多城镇人去城空吗? 何况更北边的冀州呢! 订好客房,王德又张罗着洗澡吃饭。 奔波多日,他们这时已是脏污不堪,都看不到原来的肤色了。 幸好,客栈里就有澡堂。 萧轼抱着宝儿,跟着小二进了澡堂,一见那热气腾腾的池子,几下便扒了身上臭烘烘的衣衫,往里面一跳。 然后闭目感叹一声。 这水可真舒服啊! 可才泡了几秒,又痛得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大腿内侧他妈的实在太痛了。 萧轼蹭地窜出池子,坐在地上,岔开腿看向大腿内侧。 就见磨破皮的地方红肿一片。 痛得他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 这几日日日夜夜骑马,大腿内侧一直摩擦着,即使擦了他自制的药,也无济于事。 见母亲鬼哭狼嚎地,宝儿光溜溜地爬上池边,搂着萧轼,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羊,不哭! 羊不哭!萧轼心情顿时舒爽了,有这么个懂事的儿子,一点点皮肉之苦有何可哭的? 他们正母子情深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大腿痛吧? 萧轼抬头循声看去,就见吴了光溜溜地朝他们走来。 吓得他赶紧捂着宝儿的眼睛,厉声喊道,别过来!你快转过身去。 吴了毫不在意,仍大大咧咧地走着,还边走边笑道,澡堂里不都这样? 谁说都这样?萧轼扯着自己的短裤给吴了看,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穿了裤子! 吴了果真看了过来,却不是看他那条奇怪的短裤,而是盯着他白得发亮、修长的身体看。 边看边咽口水。 这这这真是人间绝色啊! 一见这人咸湿的目光,萧轼顿时火冒三丈,抄起一旁的木盆砸了过去。 呵斥道,滚! 吴了偏不滚,侧身一躲,仍嬉皮笑脸的。 没人捂着眼睛,宝儿睁开眼睛,看向吴了。 就见这胡子叔叔,一颗脑袋和平日一样乱糟糟的,可身体却白皙得很。 又指着这人下面的那话儿问萧轼,羊,胡子叔叔的鸡鸡为何这般大? 萧轼, 吴了握着鸟,得意地说道,大吧?我也这么觉得! 麻蛋!萧轼气狠了,也不顾还痛着的大腿,一跃而起,从架子上扯起衣衫往吴了身上扔去,怒斥道,快披上! 他从未在宝儿面前袒露过下身,就连慕长生那个暴露狂,也只在宝儿睡着时才光着身子。 这吴了真过分,竟敢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 见他真的生气了,吴了忙接过衣衫,遮着下身,快步溜了出去。 萧轼回头看向宝儿,见他正用木盆舀了热水往身上倒。 似乎对刚刚之事已不再在意。 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他那口气还未完全松完,又见宝儿摸着自己的小鸡鸡说道,羊我的能长得像胡子叔叔那般大吗? 萧轼, 真是男人的天性啊!年纪还这么小,就懂得攀比这个了? 能!萧轼咬牙切齿地说道,肯定能,还会比他的大! 就凭慕长生的那个规模,宝儿肯定差不了。 听母亲这般肯定,宝儿立马眉开眼笑,竟然哼起了不知从哪里学的小调。 郎对郎,花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萧轼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唱的什么,顿时又怒气冲天。 麻蛋!这必然是吴了那个断袖教宝儿唱的。 一个澡洗得极为郁闷。 等洗完了,萧轼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散去,慢慢悠悠地换上干净衣衫。 这时,他又成了昔日美如玉的萧公子了。 王德送饭菜过来,一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目瞪口呆。 进澡堂前还是个黑秋秋的小子,怎么一出澡堂就成俊脸贵公子了呢? 难怪慕大人 王德才心思复杂地走了,吴了又笑眯眯地进了屋。 想起刚刚在澡堂的事,萧轼压着怒气,冷声质问道,郎对郎,花对花,是你教宝儿唱的? 吴了先是一愣,随后又笑眯眯地说道,我见他总是哭,便唱个曲儿哄哄他 萧轼扬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再敢教宝儿唱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调,小心我 他话还未说完,吴了连忙举着手,发誓道,我再也不会了。 又见萧轼即便生气,也这般俊美,人又痴了。 心神荡漾了一会儿,又沉下脸提醒道,我劝你还是穿那些旧衣烂衫,脸还是如先前一般摸些锅底灰。这军中皆是男人,你这般模样,比那女人还要漂亮百倍,只怕会招来祸事。 萧轼看了眼吴了,见他今日只剪短了胡子,并未刮干净。 那浓密的胡子和眉毛将俊脸遮住,仍是先前那个糙汉子。 萧轼不再纠结吴了胡说八道教坏宝儿的事。 叹了一口气,解开包袱,找出一件灰扑扑的旧衫换上,又拿出一粒药丸化了,涂抹在脸上。 药丸的颜色虽没有锅底灰那般黑,却也让萧轼的脸瞬间变成油浸色。 颜值至少下降了一半。 又见吴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只觉头皮发麻,心里颇不爽,没好气地问道,这事在军中很常见?你也是因为这样才喜欢男人的? 吴了大大方方地否认道,我是天生的! 萧轼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那你入伍后,岂不是如老鼠进了米缸? 吴了脸色不变,在桌子前坐下,拿起一张饼,咬了几口后才说道,想多了,我若是下面的那个,那确实是老鼠进了米缸,可我是上面那个,就军中那些臭烘烘的糙汉子,我可看不上。 萧轼看着面前这个糙汉子,心中冷笑一声。 自己都潦草成这个模样了,竟敢嫌弃他人糙? 于是故意说道,你们这种人不是更喜欢健壮的男人吗? 在他那个世界,gay不都是喜欢肌肉男吗? 我们这种人?吴了挑眉一笑,反问道,你不也是? 我才不是!萧轼愤然否认。 就算他喜欢慕长生,他也不是个断袖! 他对其他男人根本不会有非分之想,想想都恶心。 吴了不屑地反驳道,你不是?你和慕大人瞎子都看得出,王德他们都知道了 萧轼一愣,立马回想这几日的事。 他和慕长生有这般明显吗? 他们已经很克制了。 一路上,话都未说几句 看来往后得多注意了。 见他神游天外,吴了又问道,你和宝儿有何打算,就这样一直跟着慕大人? 萧轼回过神来,在桌前坐下,递了张饼给宝儿,又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不知道。 他倒是可以入伍,与慕长生同进退,可宝儿呢? 吴了也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恕我直言,蒋将军可不是个好东西,若他们拿你和宝儿要挟慕大人 这种可能,萧轼也想过,可当时在船上,他若是放手,只怕就再也见不到慕长生了。 这个时代,可不是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 第九十二章 终于开车了 在这个信息落后的战乱年代,一旦走散,说不定就是永别。 可若蒋将军真拿他和宝儿要挟慕长生 慕长生会怎么做? 一想这个,萧轼就觉得心烦,便将话题又转换到吴了身上,问道,那你呢?都已经来了北边,是打算入伍还是 吴了先是冷笑一声,我是绝对不会入伍的! 随后,目光又变得茫然起来,可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想跟着萧轼,可萧轼和慕大人如今情意绵绵好着呢! 想着一路上吴了对自己处处维护,萧轼便将对这人的不满抛到一旁,叹了一口气,担忧地问道,你就不怕虎虏军的人认出你来? 吴了不屑地冷哼一声,蒋武被抓,他那一军全军覆没,如今虎虏军还有何人认得我? 那就好!萧轼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一想到这人一直跟着他,他又有些心烦。 他不想做渣男。 吴了保护他,他感激,但他不能吊着吴了,利用人家。 斟酌了好一会儿,又掏出一摞银票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谁说军中都是糙汉子的?刚刚入城时,我就见到好几个唇红齿白漂亮的,这些你拿着去找个对象吧! 吴了脸一沉,蹭地站了起来。 就在萧轼以为他要发火骂粗口时,又见他又坐了下来,提着茶壶倒水,边倒边冷笑道,是啊!这世上美人多得是,这个不行就换一个。 他这个样子,萧轼见了,只觉心里瘆得慌。 这可不像吴了平时的反应啊! 难道是说反话? 琢磨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人,只能冷着脸吃饼。 才咬一口,就觉饼子十分难吃。 干巴巴的。 可再难吃,但至少是热的,还有点咸味。 总比这几日在路上吃的那些硬邦邦的冷饼子要好一些。 何况,如今这个情况,能有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宝儿倒是不挑食,吃得挺香。 可才吃完,又犯困了。 抱着萧轼打哈欠,羊,床呢!我想睡觉。 萧轼也不纠正他的发音,指着炕说道,这就是床。 吴了也困了,打着哈欠,起身回了自己的客房。 宝儿挥手道了别,又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那土炕,惊讶地说道,和家里的床不一样。 是不一样。萧轼将他放到炕上,又铺上被褥,解释道,我们南方睡床,北方睡炕。 宝儿觉得好奇,在炕上跳了一会儿,见比床结实,还挺高兴。 又见只有一套被褥,便问道,父亲的被子呢? 萧轼抱着小孩躺下,又盖上被子,打着哈欠说道,你父亲许是要睡军营吧!我们不管他,睡吧! 奔波了这么些日子,他已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果然,才一挨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睡到傍晚,又醒了,然后想着慕长生的事,又焦虑得睡不着。 辗转反侧到半夜,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轻轻的敲门声。 慕长生? 他连忙翻身下炕,开了门。 还未看清人,就觉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体味迎面扑来。 门外的人挤了进来,又迅速关上门,紧紧地搂着他。 喘着粗气,啃吻着他。 从侧颈一路往前面吻,慢慢地吻到下巴,脸颊,嘴唇 萧轼只觉心口砰砰乱跳,手软脚软,仰着头,张着嘴,喘着粗气,任慕长生霸道有力的舌头在他嘴里搅拌吮吸翻滚着。 在他快要窒息时,这人才松开嘴,一把打横抱起他,摸索着朝炕走去。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放到了炕上。 然后,一具高大健壮的身体压了上来。 慕长生趴在他身上,边脱衣服,边啃咬着他的嘴。 在他又快要窒息时,这人又松开嘴,往他的脖子亲去。 萧轼喘着粗气,紧紧搂着慕长生肌肉线条分明、健壮的背,一颗焦躁的心无处安放。 他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焦躁,要兴奋激动。 心里有股火在烧着,烧得他口干舌燥,烧得他没了羞耻之心。 当慕长生来扒他衣衫时,他竟然摊开手脚配合着。 当他们赤裸相对时,他竟然抬起腿勾着慕长生的背,主动贴了上去。 屋里昏暗一片,唯有窗外不知哪里的灯光透了进来。 光线微弱,只能模糊地看到炕上两具高大的身子交缠在一起。 还有那啧啧的吮吸声,粗重又压抑的喘息声让人浮想联翩。 等雨歇云散,慕长生仍捧着萧轼的脸,一下一下、轻轻地亲着。 萧轼累得很,一巴掌拍在这人的脸上,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够? 不够!慕长生哑着嗓子,低声说道,这事太美妙了 美妙得冲散了所有的疲倦,美妙得驱赶了所有的烦恼。 这话取悦了萧轼。 他也觉得美妙。 即使痛,但那种欢愉,胜过一切,让他头皮发麻,让他欲生欲死。 慕长生亲着亲着,慢慢地,下面的旗子又竖了起来。 然后将他翻了一个身,又要提枪上阵。 吓得萧轼连忙转头阻止,你还要? 这可是他第一回 啊! 就算心理上还能承受,可他身体真的承受不了啊! 要!慕长生一口咬着他的喉结,恶狠狠地说道,若是条件允许,我要他三日三夜! 可这话终究只是一句假若,他还未进去,就听外面王德喊道,慕大人,要出发了! 慕长生动作一顿,身子一僵,随后又泄了气,趴了下来,下巴搁在萧轼的后肩上,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1) 回完话,他又一点点地亲吻着萧轼的后背,低声说道,营中还有些事,我得去处理你和宝儿在这里等着我。 说完,爬了起来,手脚麻利地穿衣衫。 萧轼转头,借着窗外不知何时变亮的光,看着慕长生,低声说道,若是蒋将军拿我和宝儿要挟你,你要如何是好? 慕长生系腰带的手一顿,抬头看他,片刻后,又沉声说道,若有人敢伤害你,任他是谁,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这话,萧轼并不大信,却喜欢听。 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好听! 走之前,慕长生又捧着萧轼的脸,啧啧地亲了许久,直亲到外面的王德再次催促,才松开嘴,转身开门走了。 这人才走,萧轼便趴在炕上睡得天昏地暗,直睡到转天下午才醒。 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宝儿坐在他身旁玩着风车。 见他醒来,小孩扑了过来,高兴地喊道,羊! 乖!萧轼捏着小孩的鼻子,轻叹一口气。 这孩子其它的话都说得那般好,为何这个娘总发不好音呢? 不过,这样也好,听不清,旁人也就不知道宝儿叫他什么了。 毕竟,他一个男人,被一个孩子叫娘,实在是太羞耻了。 肚肚饿吗?捏完鼻子,萧轼又去捏小孩的脸。 越捏越心疼。 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全没了。 跟着他们这样一路颠簸,宝儿真是太委屈了。 不饿!宝儿也来捏他的脸,笑嘻嘻地说道,吴了叔叔送了风车送了肉肉给我 真的啊?萧轼还想夸赞一句吴了,可突然又想起来,他睡着之前似乎没穿衣衫也没盖被子 萧轼忙扯起身上的被子,往里看了一眼。 果然,他仍是全裸的。 顿时又羞又怒。 他被吴了和宝儿看光光了吧? 宝他还抱着侥幸心理,不死心地问道,是你给我盖的被子吗? 宝儿点了点头,嗯! 萧轼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太好了!吴了应该没看到他光身子。 要是看到了,他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人了。 他正胡思乱想,外面又传来脚步声,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慕长生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宝儿啊了一声,跳下炕,冲下去搂着慕长生的腿。 十分欢喜地喊了声父亲。 慕长生神情有些疲倦,脸色也有些阴沉,但还是抱起宝儿,走到炕边坐下,看着萧轼,目光变得十分温柔,问道,还痛吗? 一见这人,萧轼又想起昨晚和这人做的那些事情。 顿时心口一悸,脸皮也发起了烫,烫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又听到这虎狼之词,忙伸手捂着慕长生的嘴,怒声说道,孩子在呢! 他这副做派似乎很在意宝儿。 可他似乎忘了昨晚,宝儿就在身边,而他和慕长生两个抵死交缠,那喘息声 若不是宝儿一贯睡得死,只怕要被他们俩人那激烈的动作吓坏。 慕长生抓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又勾唇笑了笑,问道,饿了吗? 饿!萧轼拿着衣衫钻进被子里。 等抬腿穿裤子时,他才感觉后面痛。 火辣辣地痛! 痛得他忍不住发出嘶地一声痛呼。 慕长生又勾唇笑了笑,说道,莫急,慢点穿。 他话音才落,就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王德在外面喊道,大人,饭好了! 第九十三章 不速之客 一听是王德送饭来了,慕长生转头看了眼炕,见被子严严实实地捂着萧轼,这才放下宝儿,开了门,接过托盘,放到炕桌上,又将炕桌摆上炕。 然后,拿起一个饼递给宝儿。 宝儿顿时喜出望外,接过饼子,边小口小口地咬着,边笑眯眯地看着父亲。 和父亲一起吃饭真好! 萧轼屁股痛得厉害,龇牙咧嘴地穿着衣衫,可等他穿好了,从被子里钻出来时,又变成若无其事的平静模样。 见桌子摆到炕上,还感叹了一声,我还从未在床上吃过东西呢! 慕长生只当他不懂北方的事,边打着小米粥,边轻声说道,这是炕桌,冬天冷的时候,烧着炕,桌子摆到床上吃。 说完又将手里的粥碗递给他,你以后待久了,就会知道南北的差异了。 萧轼自然知道南北的差异,他在自己的世界,也是出生在南方,可读大学时,又去了京城,北方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过,这些小事,没必要跟慕长生说。 接过那碗清澈见底的小米粥,问道,这几日一直没机会问你蔡彪怎会认识我的? 慕长生又剥了个鸡蛋,给他宝儿一人分了一半。 当初去青城给我报信的人就是他,他在水闸工地见过你。 原来如此!萧轼接过鸡蛋,看了一眼,又塞到宝儿手里。 又问道,那给他信的人又是谁? 慕长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 那他知道蒋将军曾经对你做的那些事吗? 慕长生仍摇头,也不知! 那他和你关系很好?萧轼颇有些诧异。 不知实情,不知慕长生是冤枉的,仍肯千里迢迢去青城给已是平民的慕长生送信,若不是真心实意的兄弟,谁会这么做? 这回慕长生不摇头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萧轼抬起眼皮,看着慕长生,问道,那蒋将军呢? 他才问完,就见慕长生眼神一暗,脸一沉。 虽未说话,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萧轼顿时放下心来。 很好,不愚忠就好! 见他一脸的笑,慕长生也渐渐地露出笑容,伸手摸着他涂了药丸,略显黄黑的脸,低声说道,我给你找了一处宅子,你先住下。 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很想说,这里离他那个世界的京城不远,要不他们干脆抛下一切,去那里找回去的办法? 可他知道,燕军不退,慕长生必定不肯走。 再说,去燕山,并不一定就能找到回家乡的方法。 他如今越发觉得去燕山只是他一厢情愿。 当初,刚穿到这世界时,找不到那漩涡,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若是能找到他在自己世界落水的那个湖,或许就能回去。 可假若他猜错了呢? 若是他们历尽艰辛去了燕山,却回不去 那身在敌国的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他神情变得沮丧,慕长生握着他的手,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安抚道,等我这边的事完了,我们再议之后的事,好吗? 你这边的事?萧轼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样的事?救出七皇子?还是击退燕军,将燕军赶回去?还是其它的? 按古代的打仗水平,想救出七皇子,可能要简单一些,或许几个月,再花些银子,应该能赎回来;可要将燕军击退,赶回燕国,只怕得几年。 慕长生又伸手摸他的脸,柔声说道,只有将燕军赶回燕国,只有大康百姓平安了,我才能了无牵挂地跟你走。 萧轼立马不沮丧了,也伸出手,握着慕长生放在他脸上的手,心里甜如蜜。 只要慕长生肯跟他回去,多等几年又何妨? 他之所以会来这个世界,不就是因为老天要他帮慕长生实现什么人生理想吗? 只有实现了人生理想,这人才能了无牵挂地跟他走。 他们在这边摸来摸去、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宝儿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看得心里喜滋滋的。 父亲母亲若是永远这般好就好了。 他实在害怕那日母亲和父亲吵架打架的事了。 吃过饭,慕长生又匆匆走了,还说晚上不会回来。 对这人刚睡过,就开始夜不归宿,拔吊无情之举,萧轼也不失落。 他如今屁股还痛着呢! 若慕长生留下来,控制不住想要,他的屁股还得受罪。 转天,能起床了,王德便带着他们去了慕长生安排的住处。 从客栈一路走来,就见几乎户户闭门。 街上更是冷冷清清,难得见着一个人。 萧轼轻叹一口气,这都快跑光了吧? 打仗打仗,最惨的就是普通老百姓。 莫说财产,只怕是性命也难保。 慕长生安排的宅子就在离州衙不远的胡同里。 虽然小,却很好,高高的院墙,两进的房子,还有个精致漂亮的园子。 在这破烂灰扑扑的冀州城里,这样的宅子实在是难得。 宅子的主人也举家南逃了,只带走了细软,其它的,一应俱全。 萧轼他们几乎是拎包入住。 他也没住主屋,只在西厢房挑了一间屋,也不动人家的东西,只用炕。 吴了腆着脸,想住他隔壁,却被他赶去了东厢房。 慕长生若是来了,他们要办事,岂不是要被这人听个仔细? 他自动忘了前晚在客栈做的事,只当所有人都是聋子。 被无情地撵走,吴了自然忿忿不平。可一吃上萧轼做的饭菜,又立马消了火。 如今正是战时,又是青黄不接物资紧缺的时候,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可吃。 萧轼带着宝儿在园子里地毯式搜寻,挖那些墙缝砖缝里长出来的婆婆丁荠菜等野菜,用王德送来的杂面,包饺子吃。 这对已经吃了半个月干饼子的吴了来说,实在是美味佳肴。 顿时眉开眼笑,心情舒爽,只觉这半个月的奔波也值了。 多少年了,还从未吃过一顿如此温馨可口的居家饭呢! 做了好吃的,萧轼自然想留给慕长生尝尝。 可他们在宅子里等了三日,也不见慕长生过来找他们。 就在萧轼要去找王德问一问情况时,宅子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个几日前曾在城门外见过的年轻男人蒋文突然来了,还带来十几个红衣绿裤的士兵。 这人先是目带不屑地将萧轼打量了一番,随后又说道,这位是萧公子吧?我奉将军之命请你们去府里坐坐。 萧轼心一沉。 果真来了! 吴了将他往身后一拉,对蒋文没好气地说道,去坐什么?形势如此紧迫,你们不想着早日救回七皇子,不想着早日将燕军赶回去,竟还有心思搞妇人串门子这一套? 蒋文脸一沉,挥着手里的鞭子朝吴了抽过来,边抽边骂,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小爷我说话? 吴了抬手,一把接过鞭子,再用力一拽,鞭子顿时从那年轻人手里脱手。 也骂道,老子算什么东西?老子威风的时候,你还是个球呢! 蒋文被拽得往前一踉跄,差点摔倒。 在手下面前被一个无名之辈下了面子,蒋文十分恼怒,指着他,叫嚣道,将他绑了! 号令一下,那十几个士兵纷纷抽出大刀,朝萧轼他们围拢过来。 吴了拿着马鞭,挡在萧轼面前。 萧轼手上虽然没有兵器,但也摆出架势,就要应战。 可蒋文,一眼就看到了西厢房窗户边伸出小脑袋的宝儿。 冷笑一声,对一个士兵命令道,去把那个小孩抓过来。 萧轼心口一紧,忙出声制止道,我们去就是! 见他怕了,蒋文得意地笑道,算你识相! 宝儿落了单,吴了也无法,只得放下鞭子乖乖就擒。 蒋文怒气冲冲地抢过鞭子,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边抽边咬牙切齿地骂,下贱胚子,也敢跟小爷还手 吴了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萧轼忙上前去挡,却被他推开,我皮糙肉厚的,不怕! 等消气了,蒋文理了理衣袍,又手一挥,冷笑道,带他们走! 萧轼扶着吴了,直视着蒋文,压着心里滔天的怒火,不卑不亢地问道,不管是去坐一坐,还是住一住,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能带上行李吗? 蒋文不耐烦地挥手说道,快去拿! 萧轼几步跑进屋里,抱起眼泪汪汪的宝儿。 心中十分后悔。 他不该跟慕长生来冀州的,明知会被姓蒋的拿来当人质,还带着孩子来涉险 可怜的孩子,刚刚吓坏了吧? 见宝儿眼泪流个不停,忙拍着背,安抚道,宝,不怕啊! 宝儿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哽咽着说道,羊,不怕! 安抚好宝儿,萧轼又用被褥卷着他的包袱,出了屋。 却见吴了被那些士兵绑了,神情颇为狼狈。 忙上前气愤填膺地质问道,我都已经答应去了,你们为何还要绑人?我们是犯人吗? 蒋文冷笑着盯着他看。 萧轼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第九十四章 人质 见蒋文冷笑着盯着他看。 萧轼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他连慕长生那么有气势,眼神那么冷冽的人都不怕,还怕一个狐假虎威的人? 这人若真是个厉害角色,就不会千里迢迢地请慕长生回来,更不会轻易被吴了抢了鞭子。 果然,互瞪了一会儿,蒋文恨恨地别开眼睛,对旁边的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松绑! 得了自由,吴了冷笑地瞥了眼蒋文,十分不屑。 蒋文再次被他激怒,还要拿鞭子抽人,萧轼忙上前拦着,催促道,不是要去见将军吗?快点走吧! 蒋文这才记起自己的正事,放下鞭子,厉声说道,走! 萧轼三人被士兵押着,一路往州衙走去。 若是以前,被这样对待,萧轼一定受不了。 可如今,他心里只记挂着慕长生,旁的事根本没心思在意,只捂着宝儿的眼睛,安静地走着。 好在,街上几乎没人,路程又短,他们的狼狈样,并未被谁看到。 等到了州衙,蒋文并没有带他们去见蒋将军,只把他们关在一个小院子里。 威胁了几句给我老实待着后,锁门走了。 等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到了,一直硬撑着的吴了这才啊哟啊哟喊起了痛。 萧轼帮他脱下长衫,就见背上红肿一片,虽然不是血肉迷糊,但也是触目惊心。 忙拿出药丸,用水化了,涂抹在患处。 萧轼心中十分感激,但又不敢说什么煽情的话,就怕他误解,只说道,下回你可别这样了。 吴了不哼唧了,扭头看过来,气呼呼地说道,我可不能让他们欺负了你。 萧轼不敢接这话,更不敢看这人的眼神,只默默地抹着药。 宝儿端着药碗,站在一旁,学着母亲对父亲那般,鼓着腮帮子,帮他呼呼,还眼泪汪汪地安慰道,吴叔叔,不怕! 吴了本来对萧轼的反应有些失落,可听了宝儿的话,只觉心口一暖,伸手摸着小孩的头,笑道,宝,吴叔不怕,真乖! 这孩子真有良心,不枉他平日里又送吃的,又送风车,还挨了那一顿鞭子。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2) 等伤处处理好了,吴了又在屋里转着圈圈,气愤填膺地骂道,我就知道那个老匹夫会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果然把我们抓做人质了。 萧轼抱着宝儿,一边哄孩子睡觉,一边分析道,慕长生都已经答应去救七皇子了,前几日蒋将军也没有对我们下手,今日突然变了脸,只怕是想逼慕长生去做什么不可能的事。 吴了杂乱的眉毛挤成一团,不解地问道,什么不可能的事? 萧轼接着分析,蔡彪上回不是说他们只有三百人了吗?就算新兵来了,也不过千人,这一千人就想要对阵五万燕军铁骑?想救回七皇子? 蒋将军不可能不知道目前的形势,他只怕是想让慕长生孤身潜入燕营救回七皇子。慕长生不肯,蒋将军便拿我们要挟他? 吴了顿时目瞪口呆,这如何可能?就算慕大人能混进燕营,可如何把七皇子一个大活人带出来?何况,还有那个蒋武呢!蒋将军可宝贝他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儿子了,肯定也会逼慕大人把蒋武也救回来,慕大人一个人如何将两个大活人救出燕营? 萧轼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总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若真是我猜测的这样,我怕慕长生见不到我们,会妥协。 吴了这才来了精神,眼睛发着光,问道,我们要如何做? 萧轼看了眼外面,小声说道,以我对慕长生的了解,他此刻必定在训练新兵,整合原先的兵力,那留下来保护蒋将军的人,应该不多。蔡彪不是说蒋将军身受重伤吗?那我们 好!吴了撩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又看了眼黑乎乎的窗外,说道,等天再晚一些,我出去探一探。 等宝儿睡着了,已是晚上亥时了,已在窗户边观察许久的吴了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一翻身溜了出去。 不到两刻钟,这人又带着一把长刀回来。 喘着粗气说道,果真像你说的,外面没几个守卫,都被我撂倒了,前面大厅那边有人,我听了一会儿,慕大人似乎也在。 好!萧轼将宝儿用布带绑在背上,又翻出包袱里的弩和箭,说道,我们走! 一见那弩,吴了一愣,你还带着这个? 萧轼勾唇一笑,若不是为了带这个,我何必一路抱着被褥来这里? 吴了啧啧啧地砸着舌,我还以为你带的是银子呢! 萧轼又是一笑,银子自然也带了! 俩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去。 等出了院子,只见外面安安静静、漆黑一片。 又摸黑走着,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见到灯光了。 一大院院口,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灯笼,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守卫。 吴了小声说道,那便是议事厅,慕大人就在里面。 这人挨得有些近,都贴着他了,若是以前,萧轼必定是要发脾气的。 可如今,吴了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且,这人此时的言行举止并不轻浮猥琐。 只是为了更方便地交流才会靠得如此近。 萧轼并不在意。 跟着吴了翻院墙进了院子,躲在一个大水缸后面。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恕我不能,就算我们几个能混进燕营,可五万人的军营,帐篷不计其数,若没有内应,要打探七皇子的下落,谈何容易?就算找到了,又要如何带出来?我们何不与顺安军联手,再汇同天雄军,共同对抗燕军?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不是一战而败,我们就有资格与他们谈判。 然后是另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似乎是蒋文,你说得轻巧?如何对抗?我们才区区几百人何况,如今军中人心惶惶,连皇上都要往南迁都,我们何必去送死? 然后是慕长生的怒斥声,蒋文,你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皇上怎可能往南迁都?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你到底去不去? 我可以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其他的兄弟呢?他们有家有口,你也要他们去送死? 他们是虎虏军的人,为虎虏军死是他们的荣耀! 荣耀?当初要不是蒋武,虎虏军会落至几近全军覆灭的结局?七皇子会被擒?你们犯的错,为何要让兄弟们牺牲? 不去是吧?不去,你就等着给你儿子、你姘头收尸 萧轼俩人正听得气愤填膺,从游廊那边突然过来几个巡逻的士兵。 谁?其中一个眼尖的发现缸后有人,拔刀呵斥道。 被发现了?萧轼心一沉,有点慌,但他努力镇定下来,慢慢地站了起来,食指往弩的扳机扣去,只待转身便射箭。 却不料,他的食指才挨上扳机,人还未转身,便听后面的人惊讶地说道,萧公子? 萧轼一愣。 这人认识他? 回头定睛一看。 就见拔刀对着他的这人浓眉大眼,长相颇为憨厚,似乎是之前去船上接慕长生的虎虏军士中的一个。 他还在发愣,吴了蹭地站了起来,拔出刀,就要砍向这几个巡逻的人。 那浓眉军士忙说道,莫动手!我们几个都是站在慕大人这边的。 萧轼连忙扯着吴了,但手中的弩仍拿着不放,轻笑一声,既然如此,让我们进议事厅! 话说得再好,也得用行动来证明。 那浓眉军士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领路往堂屋走去。 萧轼迈腿就要走,吴了拉着他,小声提醒道,小心有诈! 萧轼笑了笑,又扬了扬手中的弩,看着走在前面的几人。 意思不言而喻。 一旦情况不妙,他就射箭。 见有生面孔,门口的守卫正要出声询问,就被吴了一刀抹了脖子。 见状,浓眉军士并未说什么,甚至连脸色都没变,眼睛都没眨一下,只伸手推开议事厅的门。 门一推开,就见屋里泾渭分明站着两拨人,一拨以慕长生为首,大概七八人;另一拨以蒋文为首,大概十一二人。 不过,慕长生这边的人都是军官,而蒋文那边都是亲兵。 这两拨人正剑拔弩张地唇枪舌战着。 见门开了,萧轼走了进来,都是一愣。 蒋文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惊讶地说道,你你你怎么出来的? 而慕长生,一见萧轼,本来阴沉的脸顿时如冰雪消融,明亮起来。 又见他身边无人挟制,只有吴了与陈为,顿时放下心来,又对陈为剑眉一皱,看了眼这人手里握着的刀。 陈为会意,忙将手中的大刀往慕长生抛去。 慕长生伸手接过,向前一步,一刀便抹了蒋文的脖子。 而他身后的那些军官也齐齐上阵,几下便将蒋文身旁的亲兵结果了。 这突如其来干脆血腥的一幕,看得萧轼目瞪口呆。 第九十五章 可有吓着? 这突如其来血腥的一幕,看得萧轼目瞪口呆。 事情为何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 蒋文将他们扣为人质,本来就已经撕破脸皮了,何况吴了杀了守卫,事情已经无法收场了。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他不仅很快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甚至他内心深处觉得十分欣慰。 慕长生果然说到做到。 谁敢打他的主意,便要那人生不如死! 了结了蒋文,慕长生又提着大刀往靠北墙放置的一张榻走去。 榻上躺着一位脸色灰败,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 那男人瞪着眼睛,指着慕长生,结结巴巴、惊恐地说道,你你你你竟敢 慕长生冷笑一声,我有何不敢的?就因为你蒋家的错,虎虏军几近全军覆灭,你们蒋家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吗? 说完,胳膊一抬。 慕长生要做什么,跟随他的那些军官自然知道,可都面不改色,静静地看着。 唯有蔡彪,脸色颇有些纠结,想张嘴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眼神复杂地看着慕长生。 可慕长生手中的大刀还未落下,那老男人突然喘不过气来,抽搐着,然后头一歪,再也没了动静。 王德上前探了下鼻息,又摇了摇头。 而蔡彪,则松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慕长生转身看向蔡彪等军官,沉声说道,蒋文污蔑朝廷,散布不实谣言,妖言惑众,煽动军心,蒋将军一怒之下,大义灭亲,将他杀之。但蒋将军最终也因怒火攻心病逝。 众军官齐齐抱拳说道,是! 萧轼看着慕长生,眼睛亮晶晶的,心情颇为荡漾。 这男人可真帅! 而吴了,则看着倒在地上,脖子仍喷着血、眼睛圆睁的蒋文,不屑地呸了一下。 个自以为是狂妄的小人! 今日若不是顾及着宝儿,定要你尝尝爷爷的手段! 个蠢货! 如今这般形势,竟敢跟慕大人叫板耍心眼? 死不足惜! 等心中那口恶气散去,他又小声地对萧轼嘀咕道,慕大人可真有魄力。 对这话,萧轼未置可否。 吴了话里的意思,他明白。 无非是说慕长生胆子大,竟敢杀上锋。 可慕长生明明只杀了蒋文,蒋将军可是自己吓死的! 不过,这事确实不好说。 虽然事出有因,但说它是兵变也没说错。 一旦追罪起来,慕长生只怕也逃不了处死的结局。 等处理完公事,慕长生快步走向萧轼,将他拉到一旁,紧握着他的手,问道,刚刚可有吓着? 萧轼摇了摇头。 不但没吓着,还高兴得很。 没了讨厌的人指手画脚,慕长生往后可以更好地带兵打仗了。 见他确实没事,背上的宝儿也睡得香甜,慕长生又问道,蒋文可有对你不敬? 萧轼也不隐瞒,将今日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慕长生松了一口气,摸向他的脸,感慨道,多亏你来了,否则,我真要被他们挟制住了。 萧轼忙截住那只手,又左右看了看。 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紧紧握着那只手,满眼含笑地与慕长生对视着。 他也许真是个变态,他竟然觉得刚刚慕长生杀人时十分地酷。 那般果断干脆,那般行云流水 慕长生也看着他,眼间嘴角都是温柔的笑意,与他十指交缠着。 可这温情脉脉的一幕很快被打断,有人在外面大喊道,瀛州急报!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松开手,转头看向门口,说道,进来! 地上的那些尸身已收拾干净,蒋将军身上也盖着白布。 门被推开,进来一名风尘仆仆的年轻士兵,这人目不斜视,直接将手中公文交给慕长生,又说道,慕大人,瀛州城破,除了一小部分人逃出来,其余 这样惊天的消息,慕长生竟一点也不诧异。 蔡彪王德等人也只低头叹息一声。 慕长生接过公文,眼睛扫了一遍,又对众军官说道,冀州离瀛州不过二百五十里,燕军若是继续南下,只几日的功夫便可到达。 说完这话,他又问那送信的士兵,武强驻兵可有何反应? 士兵抱拳说道,已是人心惶惶,只怕会弃城 慕长生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说道,冀州如今虎虏军一千,厢兵五百。而武强驻兵有二千五,若是全部逃来冀州再加上从瀛州逃来的士兵,若都能接收,差不多能凑足五千的兵力。而燕军刚打了胜仗,必定要休养一番,就算继续南下他们必定不会倾巢出动,只会派出先锋部队,最多一万人,若是这般,我们倒是可以对抗一段日子,若是天雄军肯北上支援,说不得还有转机。 蔡彪摇了摇头,那些南下撤退的士兵不一定肯留下。且燕军都是重骑兵,又士气高涨,我们能对抗几日? 慕长生扫了众军官一眼,厉声说道,如今我们可还有其它选择? 众军官顿时被问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慕长生又厉声说道,既然没有选择,就只能拼搏一番。 蔡彪等人纷纷抱拳道,是! 慕长生又看着军舆图,说道,要想和燕军抗衡,必须拦下那些从瀛州和武强撤退来的士兵,劝服他们,留在冀州。至于如何劝服,就需要各位努力了。 等分派好各自的任务,慕长生帮萧轼解下宝儿,又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轻叹一口气,说道,你和宝儿 打住!萧轼将宝儿放到腿上,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不要一出事就把我们往外推。 慕长生摇了摇头,可这回形势太过严峻,瀛州原有两万五的兵马,还都是精锐,可也只坚持了半个月 萧轼也不是盲目乐观之人,叹了一口气后,问道,冀州如今粮草辎重如何? 若是没了粮草辎重,有再多的兵马也无济于事。 见萧轼一个家眷竟问起了军务大事,留在议事厅里的几位军官顿时脸色一僵,眼神复杂地看向慕长生。 吴了则看着萧轼,端着杯茶,嘴角含笑地在他对面坐下。 萧轼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无脑美人,说不得会有意外惊喜呢? 而慕长生,先是剑眉一皱。 他与萧轼确实是知无不言,但自从来了冀州,回了虎虏军,一概军务,他都未与萧轼说过。 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军官,自然不能轻易泄露军中机密,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说了,反而害了萧轼。 可既然萧轼问起来,他也不隐瞒,实话说道,若是供应五千士兵,粮草还能坚持三月有余,而辎重也充沛! 萧轼向来聪慧,说不得也能出谋划策呢? 果然,就见萧轼眼睛一亮,腰背也自动地挺直,手指头敲着椅子扶手,说道,燕军未必有你们说的那般可怕。五万重骑兵,怎可能?最多两万,其余的只怕都是普通的骑兵。对付骑兵,不能硬碰硬,得用远距离杀伤性武器克制。如今虽说时间仓促,但还来得及准备,若我们搏一搏,冀州说不得就能坚持下去呢!你先统计一下,弓手有多少,弩手有多少,辎重可有投石机、床弩? 他这话说得蔡彪几人都是一愣。 这萧公子从未上过战场,竟也懂得这些? 慕长生来冀州已有几日,自然知道这些情况,便如实相告道,虎虏军战剩的三百军士都是熟练弓手,新兵我已训练他们用弩,至于投石机也是有的,床弩的话,也有几张,可那一般用来攻城 萧轼摇头道,这些都是远距离杀伤性兵器,燕军如果来攻城,也可用来射杀他们的将领。另外,像狼牙拍、夜叉擂、木女头这些守城装备也得有,还需加固城墙,做好被围城准备 俩人挨在一起,低头说着如何备战,如何守城,直说到天亮才起身。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3) 吴了早听睡了,此时正四仰八叉地摊在椅子上,睡得口水直流。 几日未刮胡子,那脸又变得潦草如野人了。 萧轼推了推他,起来! 推了许久,才见他乱糟糟的眉毛中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丹凤眼。 谈完了?吴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 嗯!萧轼问道,我们要去军械库,你要去吗? 吴了本想说去,可感觉侧旁射来一道如刀似箭冷冽的目光,忙摆手道,我就不去了,你把宝儿给我,我带他去吃早饭。 想着要去做正事,带着个孩子确实不好,萧轼只得将宝儿交给吴了,嘱咐道,宝儿要是醒了,你可不要吓唬他,就说我们有事忙去了,即刻就回! 吴了接过宝儿,边往外走,边笑嘻嘻地说道,知道了! 真是的!比亲娘还操心,也不知慕大人怎会这般好命? 可被他羡慕好命的慕大人慕长生,此时脸色颇为阴沉。 在去往军械库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 第九十六章 又开车了 见慕长生拉着张脸,萧轼心情十分不爽。 这人为何生气,他自然清楚。 正因为清楚,才受不得这种委屈,也板着张脸。 陈为几人见了,忙离得远远的,都不敢跟着进军械库。 一进军械库,见再没人跟了,萧轼将慕长生一推,没好气地说道,你板着脸给谁看?昨日若是没有他出手相助,我还能见得着你?若是我们没有及时出现,你是不是就被蒋文逼迫着去了燕营? 你非但不感谢他,竟还摆出这副臭脸?他只是说话轻浮了一些,可从来没有过分之举,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被骂了,慕长生也不恼,还勾唇一笑,将萧轼按在墙角,掐着他的下巴,含着他的唇,就是一个深吻。 等萧轼就要窒息了,才松开嘴,又咬着他的唇,气喘吁吁地说道,一见你,我就想要,心里眼里都只有你,怎容得下你对旁人笑? 一听这话,萧轼心中的怒气瞬间散去,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搂着这人的脖子,回亲着,边亲边傲娇地说道,骗子!你都坐在那里与我谈了几个时辰的公事,也未见你如何 慕长生也不辩解,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下面,你自己摸摸看,我都快憋爆了! 果然,那物已硬如铁,还烫得厉害。 萧轼的手才挨上那话儿,就听慕长生发出一声粗重的叹息声。 然后,他被这人猛地翻了个身,面朝墙站着,长衫下摆也被这人撩了起来。 慕长生一边啃着他的侧颈,一边去扒他的裤子。 别!萧轼的心被这人粗重的呼吸喷得悸动不已,手软脚软。 但还是出声阻止道,外面有人 虽然他也很想要,但在军械库这种地方做这种事不好吧? 慕长生置之不理,继续啃着,无妨! 等雨歇云散,慕长生仍掰过萧轼的头,掐着他的下巴,继续亲吻着他的脸、他的嘴。 边亲边说道,真想做死你 萧轼此时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一夜未眠,本已精疲力尽,又一直站着,再遇上个持久的打桩机,还有那要命的快感 他如何承受得了? 见这人下面又抬头了,忙挣扎道,松开,别亲了,还有正事呢! 再来,他真的就要死了。 好在,慕长生还知道有正事要做,终于肯松开嘴,帮他提起裤子。 等站起来后,又一边亲着他的嘴,一边帮他整理衣衫。 萧轼真是忍无可忍,推开这混蛋,发火道,够了!嘴都肿了! 慕长生捧着他的脸,仍一下一下亲着,边亲边说道,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萧轼又不恼了,转过身,伸手搂着这人的脖子,笑道,谁说你寡言少语的? 明明嘴甜得很! 平日里那么严肃刻板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却浑言浑语张嘴就来。 可他就喜欢听。 句句都合他的心意。 等俩人的嘴终于松开了,又手牵着手,往摆放着弓弩的架子那边走去。 可才走了两步,萧轼腿软得差点跪倒在地。 后面也痛得厉害。 慕长生一把扶起他,紧张地问道,很痛吗? 当然痛!萧轼对这混蛋恨恨地翻了个白眼。 第一回 ,他在炕上足足躺了一个白天。 这第二回 ,做完立马就要走路,哪能受得了? 慕长生伸手就要抱他,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萧轼忙制止道,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燕军很快就要打过来了,时间紧迫,正事要紧。 他慢慢地挪到架子那边,靠着慕长生,拿起一张弩,看了眼。 比他改进的那张弩差远了。 这个弩不行,射程太近,威力不够 见他对兵器说得头头是道,慕长生忍不住问道,你怎会对战事这般了解? 萧轼转头看他,笑道,你这样很好,心中对我有疑问,直接问。 说完又正了正脸色,我已同你说过多次了,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的科技、信息十分发达,像战争、兵器这些,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但书籍、电影等,我从小看到大,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再说,他是个男人,男人哪有不喜欢武器的? 不说有多精,但对冷热武器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他说的这些话,慕长生并不十分能理解,但还是说道,武器固然重要,可如今,最重要的是军心。燕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我军被吓破了胆,再加上朝廷态度也不坚决,一会儿说要和谈一会儿说要和亲,如今竟有人提出迁都连朝廷都这般害怕,何况普通的士兵?虎虏军剩下的三百军士倒不用担心,就是那些新兵,若不是张顺带兵严,只怕早跑了。至于武强的那些驻兵,也不一定拦得下 萧轼走到一张床弩跟前,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慕长生,眼里含着笑,说道,所以,得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鼓舞士气!这个 他指着那床弩,又说道,得做些改进,让它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准头更精! 慕长生剑眉一皱,问道,你可否会? 会!萧轼厚脸皮地点了点头。 对弩,原先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自从在源丰县那个小木屋研究过弩后,他如今也算是半个专家了。 他知道宋朝有种三弓八牛弩,威力十分强大。 也大概知道长什么样,如今要做的就是,将那弩画下来,再不断改进。 好!慕长生握着他的手,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那我们各司其职,你负责军械库,我负责打仗。 等他们从军械库出来,陈为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一见他俩,这人忠厚的脸顿时红成了猴子屁股。 慕大人和萧公子在里面做了什么,他自然知道。 那声音,他都已经退到离门口十米之处了,仍能听到。 又见萧轼走路一瘸一拐,心中忍不住啧啧起来。 慕大人果然厉害,竟把人做成这样! 又见萧轼腰细得盈盈一握,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萧公子发出的那个声音叫得简直比女人还好听。 叫得他一个男人都要受不了。 见他连头都不敢抬,慕长生正了正脸色,冷声说道,去找几个工匠,帮萧公子改造兵器。 是!得了令,陈为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这人的反应,萧轼根本没往深处想。 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如何改进武器装备上了。 慕长生也同样记挂着军务,将萧轼送回住处后就走了。 他刚走,吴了牵着宝儿进来了。 看着萧轼肿如香肠的嘴,冷哼一声,放下宝儿,气呼呼地跑了。 宝儿不懂事,还指着萧轼的嘴唇问道,羊,你的嘴为何是这般模样? 哪般模样?萧轼一摸嘴唇,觉得有些发麻,又用木盆打了水照了一下。 见肿如香肠,顿时又羞又怒,暗骂道。 慕长生这个色情狂! 说了不要亲了不要亲了,还一直亲他这个模样,如何出去见人? 难怪陈为都不敢看他! 而他想的那个不敢看他的陈为,不仅忠厚可靠,办事效率还极高,才到中午,就找了一大群工匠过来。 什么木匠、铁匠样样都有。 既然工匠有了,陈为又将军械库旁边的一个院子改成工房。 萧轼用黑巾蒙着半张脸,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给工匠们分派活。 吴了抱着宝儿也守在工房里。 他要保护萧轼。 如今冀州兵力太少,士兵几乎全被慕长生拉去操练了,实在抽不出人来保护萧轼父子的安全。 他闲来无事,便接过这份任务。 有吴了帮忙带着孩子,萧轼也放下心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床弩改进当中去了。 不仅是床弩,那些普通的弩,也是尽量能改装的改装,能改进的改进。 又听说城内有家铁匠铺,不仅有炉子,更有石炭,萧轼大喜,跑去看了一眼。 见果然是,顿时又有了制火药的打算。 想以区区几千人打败五万燕军,谈何容易? 可若是有热武器,就不一样了。 萧轼将这想法与慕长生一说,见识过炸药威力的慕长生顿时大喜。 立马令人四处搜集制火药所需物资。 萧轼这下更不得空了。 工房和铁匠铺两头跑,宝儿完全扔给吴了。 吴了一个年轻小伙,带着个孩子,竟也不恼不嫌弃。 不仅将宝儿带得好好的,还有精力成天跟着萧轼跑。 可他的注意力这时渐渐从萧轼身上,转移到萧轼所画的那些图纸、指导工匠们所打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上了。 不时地问一句,这是何物?那又是何物? 萧轼也感觉吴了对他不再像之前那般黏糊,也就不再抗拒这人,总会耐心解答。 这是要制玻璃,等玻璃制出来了,再打磨成镜片 这是火药,你离我远点,小心被炸得灰飞烟灭 这是铸铁,是要做炮管用的 他的这些话,吴了一句也听不懂,可也不妨碍这人热情高涨地等着看成品。 第九十七章 你们能否注意点? 萧轼这边废寝忘食地研制改造武器,而慕长生那边则一边抓紧操练新兵,一边将冀州城里留下未南逃的男人集中起来,加固城墙。 而那些不想城破后被奸辱至死的妇人们也主动帮萧轼准备滚石擂木等守城物资。 至于蔡彪等人,则拦在南下的必经之路,劝说那些从瀛州逃出来的士兵,加入冀州,对抗燕军。 还别说,几日下来,竟然也成功劝服不少人留下。 这日晚上,慕长生正在工房察看床弩改造进度。 就见蔡彪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囔道,大人,今日我们又劝服了三百人,加上前几日的,一共有近一千五百多瀛州兵留下了 慕长生放下手中的箭,点了点头,又拍着他的肩,夸赞道,干得不错! 一千五百再加上虎虏军一千五 三千已经超过一个军的规模了。 能得慕大人夸赞,蔡彪高兴不已,但还是谦虚地说道,他们都是听了大人的名号才肯留下的 猛虎将慕如玉,这些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声在北疆早已远扬。 那些人之所以肯留下,也不都是因为大义凛然。 对他们来说,反正南逃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跟着慕大人搏一搏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呢! 高兴过后,蔡彪又叹了一口气,从瀛州逃出来的人马至少有三千呢!可惜啊 慕长生又安慰他道,能拦下一半,你做得已经够好了。人各有志,那些人吓破了胆,留下来也是扰乱军心之人,无须强求。 说完这话,又命令道,你将留下来的那一千五百士兵打散,按所长混编入虎虏军中。 等蔡彪走了,一直安静旁听的萧轼这才将心中多日所惑问了出来,按理说,你们北路驻军,常年与外族打战,作战经验应当十分丰富,战斗能力应当十分强大才对,可为何易州一攻就破? 慕长生看了眼忙忙碌碌的工匠,拉着他去了外面,又看了眼黑乎乎、下着蒙蒙细雨的夜空,低声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前年秋天,与西北诸外族持续多年的战事终于结束。皇上召回西部北部诸驻军军指挥使,军都虞侯等有功将领回京城,进行嘉奖。一见我们,皇上便感慨万千,说他有十一子,但无一人出过京城,更别说带兵打仗。所以,希望皇子们能去西北诸军锻炼。 萧轼点了点头,初衷不错啊! 可慕长生摇着头,又轻叹一口气,初衷是好,但众将竟成了各皇子拉拢的对象。 自从三年前太子病故,皇上再未立太子,各皇子便拉帮结派争储。 而西部诸军中属柳家军名声最为响亮,北部诸军中属蒋家的虎虏军最为出名。 柳家军因为和五皇子母家有姻亲关系,便成了五皇子那一派。 而蒋将军也因为和七皇子母家有七拐八拐的姻亲关系,便成了七皇子的人。 十位皇子中属大皇子三皇子出生最好,一位为长,一位为嫡。然后便是五皇子七皇子了。 五皇子七皇子能力势力旗鼓相当,斗得你死我活,去岁冬天,大康西部北部与外族交界处又再次发生争端,五皇子最先请命前往西部解决冲突,七皇子不甘落后,也自请去北疆。可他到了易州后,竟妄想将燕军一举拿下,好在皇上面前立首功。 可七皇子,好大喜功,只知道纸上谈兵,屡次做出错误的决定,这才导致易州被攻破,他自己也被俘 原来如此!萧轼暗叹一口气。 打仗就怕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指手画脚。 见他脸有郁色,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无妨,这事既已发生,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等尽力补救就是。 萧轼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担心大康,我只是担心你。你如今虽然回了虎虏军,可没有枢密院的任命书,你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打了败仗,是你的错;打了胜仗,功劳也归不到你身上。 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慕长生又轻叹一口气,你说得对,可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倒是!萧轼不想再说这些烦心事了,摸了摸这人头发上细细密密的水珠,说道,你也忙了许多天了,今晚暂且歇几个时辰,我包饺子给你吃。 慕长生此时确实疲惫不堪,点了点头,又进了工房,抱上宝儿,回了住处。 半夜三更包饺子,面倒是有,可没肉没菜。 还是吴了不知去哪里弄来一小块马肉。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4) 于是,慕长生揉面,萧轼剁肉馅,吴了和宝儿洗那些从园子里拔的野菜。 四人分工明确地干着活。 自从上回在军械库说清了后,又加上这几日吴了确实不再像从前那般黏着萧轼,慕长生对吴了的态度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 对他们一家三口包饺子,吴了非要赖在这里的行为,慕长生虽然有些不爽,但到底没出口赶人。 等面和好,萧轼用可怜巴巴的那一点点馅勉勉强强包了四十个饺子。 他们四个人一人十个。 慕长生如今虽说是冀州最高将领,可他并未搞特权,也不是重口舌之欲之人,每日里都是和普通士兵吃大锅饭。 此刻见了饺子,也并未像吴了那般直了眼睛。 反而把自己的那一份都夹给了萧轼和宝儿。 可萧轼和宝儿,俩人都心疼他,也不舍得吃,又给他夹了回来。 就这样,饺子在他们三人之间推来推去,看得吴了心酸不已,端着自己的那份,气呼呼地走了。 真是讨厌! 非要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个无人爱无人关心的可怜虫吗? 吴了一走,慕长生对萧轼立马有了想法,将自己碗里的饺子往宝儿碗里一倒,说道,去和吴叔一起吃! 他说这话时,脸色和声音都颇为急,颇为冷,吓得宝儿赶紧端着碗跑了。 可小孩还未走到门口,慕长生又说道,今晚睡吴叔那里! 萧轼对慕长生翻了个白眼,心中十分不耻。 真是见色忘义! 不过,鄙视完之后,他又觉得慕长生这样做其实挺对。 宝儿如今也有六周岁了,已经开始懂事了,就算晚上睡得沉,但在小孩身边开车 还是慕长生这种动静特别大的开火车还是避讳一点为好。 毕竟,慕长生可只有宝儿一根独苗苗啊! 若是宝儿受他们的影响,长大后也搞基,那慕家岂不是要断根了? 他倒是对子嗣没有执念,可慕长生这样的古人,能接受得了没有子孙后代? 等宝儿走了,慕长生将门一关,又打横一把抱着萧轼,几步走到炕前,往上面一倒。 压在萧轼身上,掐着他的下巴,张嘴就咬。 萧轼也不示弱,一个翻身,将慕长生压在下面,对着喉结咬了上去。 慕长生顿时呼吸一窒,只觉欲火焚身,再也无法忍耐,连前戏都不想做了,就要直奔主题。 萧轼吓得脸色发白,发怒道,你这般粗大,不做准备,是要我的命吗? 被骂了,慕长生不但不气,还勾唇笑着,抓着萧轼的手,放到自己那话儿上,厚颜无耻地说道,我粗大?你喜欢吗? 萧轼也不矫情,不要脸地说道,喜欢! 谁不喜欢器大活好? 慕长生器自然大,还超大! 活他也没有过其他人,也不知道慕长生的活好不好。 只知道,每回都欲生欲死。 他这般毫不扭捏的做派,慕长生喜欢得紧,越发难忍了,只想立马就做。 可又怕伤着萧轼,只得拼命忍耐着,用手指先探路。 转天早上,萧轼醒来时,慕长生已不在炕上了。 一见那扁扁的被子,萧轼忍不住叹息一声。 要不是知道慕长生公事繁忙,他都要往拔吊无情上想了。 每回做完都不见人! 叹息完,他又翻身下床。 床弩还未改装好,他还得去工房盯着。 等弯腰穿鞋时,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 后面竟然不怎么痛! 这这这萧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是天生做下面的命。 慕长生昨晚可是折腾了快一晚上啊! 他早上就能安然无恙地起床了? 等他去吴了房间接宝儿时,这人脸色十分不好,忿忿不平地说道,你们能否考虑下我这个可怜人的感受,能否不要叫那么大声?屋顶都要被你的叫声掀翻了! 萧轼脸一红,恼羞成怒地反驳道,胡说!我哪有 他哪有叫那么大声? 他昨晚明明一直咬着嘴唇没敢叫。 没有?这人没好气地说道,你问问宝儿,他都听到了,还问我是如何一回事? 萧轼连忙看向炕上仍睡着的宝儿,脑中天雷滚滚。 宝儿听到了? 吴了情绪低落地点了点头,嗯!他又不聋,自然听到了。 萧轼急了,忙问道,那你是如何跟他解释的? 吴了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跟他说,春天来了,不要脸的公猫在找母猫打架呢! 第九十八章 那事真有那般快活? 可见萧轼一副又羞又愧的模样,吴了又不忍心再挤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往后你们还是等宝儿睡了后再做吧! 萧轼红着脸,抱起宝儿就要走。 又听吴了叹息一声,似乎在自言自语,那事真有那般快活? 萧轼脚步一顿,回头诧异地看着炕上那个对天仰叹,胡子眉毛纠缠在一起的忧郁哥,嘴里那句你没做过?差点脱口而出。 但又觉得他们之间还是不要谈论这种话题为好。 吴了如今似乎对他已经冷了,他就不要再去撩拨人家了。 萧轼忙抱着宝儿出了屋,在清晨的寒风中冷静去了。 等宝儿醒了,萧轼都不敢看这孩子的眼睛,就怕他问起昨晚叫声的事。 好在孩子还小,记性短,似乎已忘了昨晚的事。 再加上,吴了借木匠的工具做了一个陀螺,宝儿喜欢得不得了,和吴了在院里你抽一下、我甩一下,都快玩疯了。 哪还记得那般小事? 瀛州城破后的第五日,燕军果然派出一支八千先锋队,直朝武强扑来。 而武强驻兵,竟然都不曾抵抗一下,直接弃城而逃。 不过,这二千五百人马在冀州被慕长生带领的虎虏军给拦下了。 武强驻军军指挥使被燕军吓破了胆,可对着虎虏军,对着慕长生,却嚣张得很,大骂道,你虎虏军不过是丧家之犬,你慕长生不过是个军都虞侯,还被罢免了,竟敢对我军指挥使指指点点? 既然不听劝,慕长生也不再多费口舌,弯弓搭箭,一箭便射穿了那军指挥使的脖子。 又手持长剑,对吓得愣怔不已的武强驻兵厉声喊道,要么死,要么留下来和我们虎虏军一起抵抗燕军! 武强众驻兵盯着身着甲胄,威风凛凛的慕长生,震惊不已。 这就是猛虎将慕如玉? 这就是那个有勇有谋、战无不胜的慕军都虞侯? 果然不同凡响! 一箭便射死了他们那个作威作福的军指挥使 又见虎虏军个个精神抖擞,脸上毫无惧意。 众士兵迟疑了,武强驻军军都虞侯也犹豫了。 他们必定打不过虎虏军。 要不干脆留下来? 逃跑是死路一条,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可逃跑会连累妻儿的啊! 若留下来,跟着慕大人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可 武强驻军军都虞侯反驳道,即使我们留下来,两城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六千,如何敌得过燕军? 慕长生厉声说道,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难,他燕军八千,我大康六千,如何就抵挡不住? 那军都虞侯又反驳道,可他们都是重骑兵啊! 慕长生冷笑一声,难道你会不知,重骑兵只有在平原遭遇战中才势如破竹,在攻城时却无半分优势?何况,我已派人向天雄军求援,朝廷也会派军队前来增援。若是我们不反抗,都弃城而逃,黄河以北还能保得住?京城还保得住?覆巢之下无完卵,京城若是被攻陷,我大康若是败了,我们这些大康子民还能有活路? 武强驻军军都虞侯心中叹息一声。 这话甚是有理。 反正都是一死,何不留下来再博一次? 于是,武强二千五百驻兵全留在了冀州,接受慕长生的操练。 为了让军队更有战斗力,慕长生将武强驻军打散,和虎虏新兵混编,分成八个营。 至于营指挥使,不拘于虎虏军或武强军,能者任之。 而结果,自然是作战经验丰富,能力超群的虎虏军官占据多数。 对这样的结果,武强驻军虽然不满,颇有怨言,但面对即将要兵临城下的燕军,面对强势的慕长生,也只能将怨气先抛一边。 冀州这边严阵以待,燕军那边也是紧锣密鼓。 先锋军占下武强后,只休整一日,便又继续南下,朝冀州扑来。 探子来报后,慕长生立即着手在城墙上排兵布阵,又令萧轼等人安装投石机等各种守城装备。 萧轼和吴了,带着由城里男男女女百姓组成的临时后勤部,将笨重的投石机拆开来,一点点搬上城墙,又一点点安装好。 见那城墙确实比之前要高了许多,但比起大城的城墙,仍显矮小。 萧轼叹息一声,对慕长生说道,这里若是有石灰石就好了。 若是造出了水泥,定让冀州固若金汤! 慕长生也叹息一声,这已是如今能做到最好的了。 时间紧迫,人手少物资少。 几日之内能让整城城墙焕然一新,已属实难得了。 慕长生伸手握着萧轼的手,本想说些感谢的话。 若没有当初在青城建水泥工坊、建水闸的经验,如今他也无法在军务如此繁重的情况下,还能抽出时间,组织城中百姓快速高效地加固城墙。 可等摸到萧轼手指上的茧子,他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心疼不已。 萧轼一向细皮嫩肉,在青城时,可是一个茧子都无。 如今随他四处奔波,每日里忙忙碌碌、动刀动枪,手也粗糙起来。 萧轼不知他心中所想,抽出手,着急忙慌地说道,燕军说不得明日就到了,我得赶紧将装备准备好。 说完,几步跑下城墙。 未曾想,他的话果然一语成谶。 半夜,探子突然来报,燕军一路奔袭,离冀州已不远了。 慕长生立马命人吹响号声。 所有的士兵,按照之前定好的方阵在城墙上排列好。 而萧轼吴了,也爬了起来,领着后勤部的男女,将弓弩箭等各式装备往城墙上送。 丑时初,果真从北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然后是密密麻麻的火把亮光。 朝城墙快速奔来。 虽看不清具体有多少兵马,但那如洪水猛兽般的阵势,城墙上的士兵见了,顿时惶恐起来。 城墙下负责后勤的男女百姓更是吓得抱头痛哭。 慕长生大喊道,莫慌!今日燕军敢来,我们必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可燕军在离城墙一里之处,竟停了下来。 不前进了,反而喊起了话,开城投降,饶尔等不死! 慕长生冷笑一声。 原来燕军也知道骑兵阵攻城不妥,就想来在武强的那一套,用声势恐吓驻军弃城逃跑? 见城内毫无反应,燕军又向前移来。 没了那轰隆隆的马蹄声,没了势不可挡的速度,城墙上的士兵渐渐没那么怕了。 等燕军移到离城墙差不多四百米时,慕长生大喊道,弩手,准备! 就见排列在城墙上的弩箭方阵齐齐搭箭。 慕长生又大喊道,放箭! 几百支箭同时朝燕军飞奔而去。 燕军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往城墙而来,并不是因为有多勇敢,而是因为古代的弓和弩,有效射程都不会太远。 他们仗着大康的箭伤不到他们,才敢这般放肆。 就想着以骑兵阵势恐吓大康士兵一番。 最好不费一兵一卒,吓得他们像武强驻军一样弃城逃跑。 可未曾想,冀州城里,士兵手里的弩,经过萧轼的改造,有效射程竟能达到三百多米。 萧轼躲在剁墙后面,只露出眼睛,看着虎虏士兵射出的密密麻麻箭阵飞速向燕军而去。 然后又见燕军骑兵纷纷落马。 可即便如此,也未见他们撤退,反而朝城墙快速冲来,边冲边骑射。 可燕军射过来的箭,大多还未到城墙便已落下,即使达到了城墙,也是软绵绵的,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反而被城墙上大康士兵不断射来的弩箭阵射得死伤无数。 终于,见形式不妙,燕军开始掉头撤退。 大康士兵顿时士气大振,手中弩箭更是不断。 直到慕长生喊停。 此时,不见了嗡嗡的箭阵声,只有轰隆隆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燕军直撤退到离城墙两里之处才停下。 然后,安营扎寨。 而大康这边,慕长生也令士兵原地休息。 萧轼从剁墙后走出来,看了眼城下堆积的燕军尸身,兴奋地说道,这下,燕军不敢小瞧我们了吧? 慕长生忙推着他回剁墙,这里危险。 萧轼心一暖,但还是笑道,他们的弓弩射程没这么远。 可慕长生不这么认为,你未穿甲胄,万一被流矢所伤,可要如何是好? 萧轼盯着这人酷帅的鍪甲,很想上手摸一摸,你这副鍪甲有五十斤吧?难受吗? 慕长生摇摇头,我倒是无妨,就是士兵们有些难受。 鍪甲虽重,可穿在身材高大挺拔的慕长生身上,真是帅啊! 萧轼伸手飞速地摸了下这人的胸甲,又说道,若是能打造一副既轻又坚固造价又低的盔甲就好了。 慕长生伸手捉住他摸完就往回缩的手,转身看向燕军的方向,叹息一声,这事以后再说吧!如今,该如何击退燕军的攻击才是重中之重。 萧轼用力抽手,可抽不动,只好随他了,又感叹一句,燕军今晚应该不会再攻城了吧? 慕长生点了点头,应该是! 第九十九章 这是送你的礼物 萧轼又说道,他们刚才应当是轻敌了,以为我们也会像武强驻军一样吓得弃城而逃。等过几日,他们的辎重部队到了,那时候才是我们的艰难时刻。 慕长生叹息一声,又松开手,将他往梯子处推,你快些回去休息。 为了改造这些弩,萧轼已熬了好几夜了。 眼下都发青了。 可萧轼不肯,你是主将,你更得休息! 俩人僵持不下,最后谁也没下梯子,靠在一起,席地而坐,休息了一两个时辰。 等到天光大亮,朝霞满天,也未见燕军有再次攻城的迹象。 慕长生令人开了城门,吴了领着后勤部的男女,去城门外清扫战场。 开始时,这些百姓还不敢出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挪步,就怕他们一出去,燕军突然杀过来。 吴了带头先走,给他们领路,给他们壮胆,放心,只要燕军敢来,我们的弩兵定像昨晚一般,叫他们有来无回。 随后,又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待会儿,除了箭矢,其它的财物,谁捡到归谁。 有弩兵护着,又有财物的诱惑,百姓们这才有了胆量。 拉着车,抬着筐,跟在他身后,朝城外堆积着燕军尸身的地方走去。 昨夜那场对决,看着激动人心,可燕军损伤并不大。 死伤也就几百号骑兵。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5) 吴了拿着把大刀,看着地上躺着的燕军士兵。 死的不用理,而那些还未死的他便给他们补上一刀。 见他胡子眉毛乱糟糟的,身上衣衫又染满了鲜血,那模样,犹如恶鬼一般。 百姓们看得一哆嗦,翻完燕军官兵身上的东西后,立马帮忙捡箭矢。 就怕捡得少,捡得慢了,惹怒了吴了,要被骂。 不仅是箭,吴了还将受伤的马,不管死的活的都拖回了城。 马肉也是肉。 打战既怕双方力量悬殊,也怕弹尽粮绝。 若没得吃的,兵力即使再强,也无用。 吴了他们在城外清扫着战场。 慕长生等人则站在城墙上,一直观察着燕军的动向。 弓弩手们也时刻准备着,一旦燕军有异动,他们就会弓弩齐射。 定会保护好城下清扫战场的吴了等人。 等吴了他们载着战利品都回城了,城门也关闭了,燕军那边仍没有动静。 慕长生放下心来,命蔡彪继续值守城墙,而他自己,则带着萧轼回去睡觉去了。 昨夜能获胜,可都是萧轼的功劳,可得好好感谢一番。 果然!萧轼被他感谢得嗓子也哑了,腰也酸得直不起来了,两腿也直打哆嗦,屁股更是火辣辣地痛。 但即使腰再酸屁股再痛,他也挣扎着爬起来,去了工房。 只是一场小胜而已,不能满足,不能骄傲,得赶紧将床弩改造好。 还有铁匠铺那边,火炮也得抓紧。 打了胜仗,冀州官兵和百姓都欢喜不已。 不止是欢喜。 这一胜仗不仅打得燕军落荒而逃,更打得大康士兵士气高涨。 等五日后,燕军大部队赶过来。 铺天盖地的燕军军旗,轰隆隆的马蹄声 大康士兵虽然害怕,但无人再说泄气话,更无人逃跑。 不止士兵们怕,就是萧轼,领人送床弩上城墙,见到远处密密麻麻的燕军,心也不由得慌了。 他虽然有大杀器在手,可不是还未造出来吗? 即使造出来了,能不能用还不一定呢! 在这冷兵器时代,铁骑那可是最牛逼的存在啊! 何况还这般多。 还有那众多的云梯投石机 这一打起来,冀州能保得住吗? 大康士兵战战兢兢地等到傍晚,也未见燕军有进攻迹象,倒是来喊过话,劝过降。 可慕长生一概不理。 指导训练完床弩手,萧轼一抬头,救见慕长生正与蔡彪等人商议军务,也不上前打扰,只拿出一个长筒形的铜制品,不断地拉长,然后放在眼前,对着燕军营地看了许久。 商议完军务,慕长生一回头,就见萧轼拿着个铜制管状物不知在做甚,十分不解,过来问道,这是何物? 萧轼将那物递了过去,帮他操作着,解释道,这叫望远镜,你眼睛看着那个镜片,调整这个筒的长度看到燕军了吗?是不是非常清晰? 慕长生这几日都守在城墙上,与萧轼都未见过面,不知道他又弄出了这样的新玩意儿。 一见望远镜里大脑袋大身子的人,心下一惊。 这是燕军? 为何看得这般清楚? 明明之前看燕军营地的帐篷都不甚清楚,可为何此时,更小的燕军士兵竟看得这般清清楚楚? 萧轼又解释道,用这个望远镜,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看燕军的主帐在何处?是不是左前方那顶白色的圆顶帐篷? 慕长生看着远处正下马的一个燕军将领,点了点头,冷笑道,正是!还是老对手呢! 说完又移动着望远镜,将燕军军营整个看了一遍。 然后,又拿着望远镜去找蔡彪,让他们看燕营。 蔡彪看了几眼后,也是一愣,侧头问慕长生,大人,我刚刚看到的是燕军? 慕长生点头。 蔡彪一脸的不可思议,怎这般大,这般清楚? 慕长生自己都搞不明白,自然无法与他解释,只说道,看数量,燕军必定没有五万,应该只有二万五左右 蔡彪又拿着望远镜看去。 果然! 正是!从帐篷的大小数量和规模来看,最多两万出头。 王德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真有五万,他们的弩再厉害,那也无济于事。 可只有两万出头的话,说不得还能搏一搏 他们那口气还未松完,又听慕长生说道,燕军主力应该还在瀛州,估计不日就会南下 蔡彪用完望远镜后,又给王德看。 又低声问慕长生,这东西是萧公子所造? 前几日他可是大开眼界了,萧公子改造的弩射程竟那般远,威力竟那般大 如今又造出这么一个非凡之物来 隔着那么老远,竟然能将燕军看得如此清楚,真是神了 慕长生转身看向正指导吴了使用床弩的萧轼,眼中全是欣赏,心中都是爱意。 萧轼真是个宝藏! 等众军官用完望远镜,慕长生又拿着回了萧轼身边。 萧轼转身看向他,笑问道,可好使? 慕长生点头,好使! 那就好!萧轼又指着望远镜上一小串字,笑道,我刻的,送你。 慕长生低头看着刻在镜筒上战无不胜四个字,以及两头的菱角图标。 只觉眼睛一热,心口一悸。 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唯有直直地看着萧轼。 萧轼也看着他,俩人情意绵绵地对视着。 吴了从床弩上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慕长生盔甲下搭着的帐篷,顿时气得不行。 竟在城墙上发情? 视他,视这几千兄弟为无物? 萧轼,我们走啦!这么久不见我们,宝儿要哭了。 萧轼也不放心宝儿,叹了一口气,对慕长生说道,燕军估计明早攻城,你今晚好生休息,我们先走了。 慕长生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眼中欲望攒动,咬牙切齿地说道,等打完了仗 知道了!不就是干个三日三夜吗?说得他都情动了。 萧轼翻了个白眼,又笑着抽出手,和吴了下了城墙。 在回铁匠铺的路上,见他一副春风荡漾的模样,吴了气呼呼地说道,你何时也送个望远镜给我? 以后吧!萧轼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那玩意儿不好弄。 都不知道烧了多少回炉子,才得了那么几块玻璃,而这些玻璃,工匠们又打磨了好几日,才打造出这么一副勉强合格的望远镜 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送给慕长生这个主将。 希望,能助慕长生一臂之力。 转天早上卯时初,天还未亮,燕军就已经埋锅造饭。 到辰时初,就已经集结完毕。 慕长生举着望远镜,看着,等着。 今日,必定又是一场艰苦之战。 虽然以少对多,看似不乐观,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拼死博一搏。 城墙上的官兵严阵以待。 而城里的人则是惶恐不安。 萧轼一夜未眠,早早地起了床,和吴了带着宝儿去了北城门。 这里原本没他的事,可他就想来看一看。 这一仗也不知结果会如何,他不放心将宝儿托付给他人,就怕败了,城破了,他和宝儿慕长生就这样散了,再也见不到了。 萧轼抬头看着城墙上站得密密麻麻、面目严肃的士兵。 听着城外远处传来的号声。 心惊肉跳。 若按常规打法,一旦燕军带着辎重大举攻城,他们这城墙不知能抗多久,又有多少士兵会死去? 纠结再三后,萧轼迈步朝梯子走去。 见状,吴了也跟了上去。 非作战人员要上城墙,于规矩不合,可守梯子的人知道萧轼是谁,更知道前几日之所以能击退燕军的进攻,都是谁的功劳。 见萧轼要上城墙,也不阻拦。 第一百章 羊,你是要给我生弟弟妹妹吗? 等上了城墙,就见慕长生拿着望远镜,一边看着远处,一边和蔡彪等人说着话。 厚重的甲胄穿在挺拔的身上,那个英姿飒爽的模样 看得萧轼呼吸一窒。 慕长生一转头,就见萧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忙走了过来,皱着剑眉,压低声音,说道,怎么带宝儿来了?快回去! 萧轼正了正脸色,说道,你总说宝儿被我惯得太娇弱,我今日就要带他上来练练胆,再顺便看他父亲是如何打仗,看他父亲是如何将燕军打得落荒而逃的。 一听这话,慕长生凝重的脸色稍稍舒展了一些,但仍然劝道,这是战场,不是儿戏,你还是带着宝儿回去吧! 萧轼笑了笑,转头问宝儿,宝,怕不怕? 宝儿自然说不怕。 小孩不懂战争,自然不知道害怕。 况且,对他来说,只要能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怕。 他这回答,萧轼十分满意,又说道,宝,先让吴叔叔抱一会儿。 说完,便将宝儿递给吴了,又从慕长生手里拿过望远镜,看了眼燕军阵型,又说道,我知道打仗不是儿戏,这才上来和你商议我们何不趁他们还未进攻,将他们的主帅主将击毙呢? 慕长生一愣,这于理不合! 萧轼冷哼一声,有何不合的?只要打赢了仗,管他合不合?何况,我们并未使下三滥手段。以前无人这般,还不是因为弩的射程达不到?可如今有了我改进的床弩昨日我可试过了,射程可达一千五百米,准度也精 慕长生先是一愣,神情颇为震惊,一千五百米? 随后又低头沉思,片刻后又点头说道,好! 竟这般厉害?那他要试试! 慕长生亲自上阵,再加上蔡彪、吴了、王德三个身强力壮的,各占据一张床弩。 萧轼举着望远镜,锁着燕军主帅主将等人,不断地吩咐弩手调整箭头。 然后一声令下,放! 慕长生四人挥起巨型斧头扣动扳机。 十几支箭矢雷动而出,如标枪一般朝燕军主帅主将而去。 萧轼心口砰砰乱跳着,大气不敢出,眼睛也不敢眨,目光随箭而去。 然后,就见,燕军主帅轰然落马。 不仅是主帅,那些主将也被箭矢射中,纷纷落下马来。 燕军方阵顿时大乱。 中了!萧轼欣喜若狂,颤抖着手,将望远镜交给仍坐在床弩上,准备再发一击的慕长生。 慕长生一跃而起,接过望远镜,放眼看去。 就见燕军阵营中间部位乱成一团,士兵四处乱窜。 虽然没有亲眼见燕军主帅主将中箭,可都已经乱成这样了 若不是主帅主将出事,怎可能如此慌乱? 心下顿时一喜,振臂高呼道,燕军主帅主将中箭而亡! 管人死没死,先振一下士气再说。 他话音才落,城墙上上千士兵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笑,激动得挥舞着胳膊,大叫着、大喊着,大康万岁 燕军还未进攻就死了主帅主将,士气必定会一落千丈。 说不得会因此退回燕地呢! 不战而胜,不是他们所有人最期待的吗? 慕长生一手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燕营,一手紧紧握着萧轼的手。 心情激动万分。 能射杀两里之外的敌人,这种事,他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今,因为萧轼,他才能亲身感受,亲身经历。 萧轼也不矫情,紧紧回握着这人的手,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真没想到,凭着他那半桶水,竟也将这床弩做成了! 慕长生又将望远镜递给蔡彪,让他们也看看燕营的慌乱。 而他自己,则侧头和萧轼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蔡彪举着望远镜,激动得双手发着抖,嘴里嘀嘀咕咕道,都乱成这样了,必定是中箭了。那么粗的箭击中身体,不死都不可能了 他话还未说完,望远镜又被王德抢了过去,然后是吴了张顺 大家都想看一看燕营乱成何样了。 看完之后,自然是继续振臂高呼。 城墙上的官兵喜气洋洋地看着慌成一团的燕军军营,叫着喊着欢呼着。 城内的百姓得了消息,也是欢天喜地,纷纷奔走相告。 萧轼从某个小兵手中接过宝儿,指着远处的燕军军营,说道,宝,看到了吧?刚刚可是父亲射中了敌军主帅呢! 宝儿拍着手,笑道,父亲好厉害 慕长生摸着宝儿的头,笑着摇了摇头,你母亲更厉害。 这些厉害的床弩可都是你母亲造出来的呢! 一听他说母亲这两个字,萧轼心口一紧,忙四处看去。 就怕谁听了去。 可这时还有谁注意他们? 都在欢天喜地、大喊大叫、振臂高呼呢! 宝儿搂着萧轼的脖子,笑眯眯地夸道,羊好厉害! 然后又转头夸吴了,吴叔叔也厉害,他也射箭了呢! 一旁的吴了顿时眉开眼笑。 宝儿这孩子果然招人稀罕,不枉他日日抱着。 激动兴奋了一会儿,蔡彪将目光从燕军军营收回,转头看着亲亲密密的慕家三口,竟不再觉得别扭。 萧轼虽然是个男人,可长得好,又疼孩子,还这般聪慧 和慕大人倒是极般配。 众人在墙上等到快中午,不但没见燕军攻城,反而见他们后退了三里。 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了主帅主将,燕军至少五日内不会再攻城了。 慕长生正吩咐蔡彪安排人值守城墙,就见原武强驻军军都虞侯跑了过来,抱拳施礼,笑道,慕大人,佩服!我等惭愧! 慕长生回礼道,孙大人不必自谦,今日小胜是我们全体官兵同心协力的结果,望我们继续携手,将燕军赶回老家。 那孙军都虞侯又看了眼萧轼。 这人他也听手下的士兵议论过。 说是慕长生的姘头。 可没想到这姘头竟这般聪慧,不止一次造出惊天杀器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萧轼,慕长生脸色一沉,拉着萧轼下了城墙,骑马朝住所奔去。 他要作甚,萧轼自然清楚,不仅不觉得不妥,反而期待起来。 他们已有多日未做了呢! 慕长生要作甚,吴了也清楚,在后面追赶着,喊道,把宝儿给我。 把孩子带坏了可不好。 萧轼还未反应过来,慕长生从他怀里一把抱过宝儿,往吴了身上一扔,接住! 然后,策马奔腾。 萧轼, 慕长生果真是一如既往地见色忘义! 等终于到了住所,慕长生跳下马,抱着萧轼,一脚踢开院门,直奔卧房。 才一进去,俩人的嘴便黏在一起,开始撕咬起来。 倒在炕上不到几秒,衣衫都被撕去。 两具身子交缠在一起,直缠到天黑,俩人才沉沉睡去。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6) 吴了在院门外听了好一会儿,见终于安静了,这才一手拎着根马骨头,一手牵着宝儿,进了院子。 宝儿摸着饿憋了的肚子,眼泪汪汪地说道,吴叔叔,我饿了! 吴了看了眼手里的肉骨头,叹了一口气,可我不会做饭啊! 又看了眼萧轼的房间,说道,还是等你羊醒了再说吧! 宝儿眼睁睁地等到转天早上,才见父亲出了房门。 可父亲一边整理甲胄,一边大步朝院门口走去。 都没看他一眼。 又等到日上三竿,才见母亲房里有了动静。 宝儿立马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穿过院子,朝房门口冲去。 萧轼刚坐起来,才穿好亵衣,正穿裤子呢! 就见房门被推开,宝儿像个炮仗一般,冲了过来。 吓得他赶紧用被子捂着下身,又接住扑过来的宝儿,擦着小孩脸上的泪水,紧张地问道,宝,这是怎么啦?怎么哭了呢?谁欺负你了吗? 宝儿哽咽了许久才说道,羊吴叔叔说你们要给我生弟弟妹妹是真的吗? 萧轼, 吴了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他虽然觉得吴了胡说八道,可见宝儿哭得可爱,便起了逗弄之心,笑问道,宝不愿意? 宝儿咬着唇,憋着泪,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喜欢弟弟妹妹可吴叔叔说父亲母亲有了弟弟妹妹就不会要我了 萧轼憋着笑,拍着宝儿的背,安慰道,不会的,父亲母亲不会要弟弟妹妹,更不会不要你。 宝儿趴在萧轼胸口,哭得眼泪鼻涕黏了萧轼一身。 过了许久,才不哭了,抬起头,说道,羊,我喜欢弟弟妹妹,我只是怕父亲不要我了,父亲说过要健全的孩子 萧轼, 他不再怪吴了了,转而怪起了慕长生。 这个亲爹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宝,你就是健全的孩子,娘最爱你了,父亲也爱你。 宝儿不信,真的? 真的!萧轼保证道,等父亲回来,让他亲自给你说 母子俩正谈着心,门外突然传来吴了大喊大叫的声音,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做饭! 第一百零一章 吴叔叔,你做我娘子可好? 见吴了在催,萧轼只得赶紧穿衣穿裤。 不仅要做饭,他还得去铁匠铺呢! 燕军主力说不得过几日就来了,没有大杀器,他们才几千人,这个仗要怎么打? 等他穿好衣衫,开了门,就见吴了手里抓着一把野菜,叉着腰,冷笑道,宝儿都要饿死了,你也不管? 果然,宝儿捂着肚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萧轼羞愧难当,忙去了厨房。 见他这般神态,吴了又消了火,跟在后面,叨叨道,有马骨头,还有这些野菜,中午做个汤吧!把菜煮在汤里这几日日日吃饼子,又干又硬,牙都要崩了。不好吃就算了,还少,一人一天才两个饼子我都饿得两腿发软 他边说着话,边盯着萧轼细瘦的腰,挺翘的屁股看。 心情复杂得很。 若是他也能抱上萧轼一回,那他即刻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可如今人家小两口正好着呢! 慕大人也是他敬佩的人。 他实在做不出挖人墙角之事。 哎!还是别瞎想了。 吴了心中暗叹一口气,摸着饿得咕噜噜直叫的肚子。 看着精神抖擞的萧轼,心中实在不解。 慕大人不饿吗?怎么还有力气折腾那么久? 难道开小灶了? 可萧轼没开小灶啊!萧轼每日和他在一起,吃了什么,他都知道啊! 怎么也有力气折腾的? 萧轼没注意他的眼神,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手脚麻利地洗锅生火,又随口回了一句,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城里的粮食不省着点吃,等吃没了,那才是欲哭无泪呢! 说完这句话,又想起了宝儿说的生弟弟妹妹的事,立马黑了脸,没好气地说道,你再和宝儿胡说,说什么生弟弟妹妹,我就把你绑在床弩上,射到燕军营里去。 吴了将他又上下打量一番,咧嘴笑道,你要是个女人,就你们这样个折腾法,只怕早怀上了。等生下来,可不就是宝儿的弟弟妹妹? 萧轼, 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蛋! 出去!萧轼拿起烧火棍将这人一顿狠揍。 吴了连忙往外跑,一出门,就见宝儿睁着大大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他也没多想,继续跑着。 跑到院子里,见萧轼没有追来,才停下。 萧轼站在厨房门口冷笑一声,你若再胡说八道,就不许吃我做的饭! 吴了也冷哼一声,不吃就不吃! 可等厨房里传来肉香,他又馋得流起了口水。 见宝儿坐在台阶上,便蹭了过去,不要脸地搭讪道,宝,待会儿饭做好了,给我也端一碗呗! 宝儿情绪有些低落,没接他的话,只问道,吴叔叔,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吗? 吴了先是一愣。 小小年纪怎么问起这样的事? 难道是他刚刚和萧轼胡说的那些话被宝儿听到了? 吴了正要解释一番,可一见宝儿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漂亮得紧,便起了逗弄之心,摸着他白皙光滑的脸蛋,笑道,小小子也可以生孩子。 真的?宝儿心情瞬间变好了许多,又问道,那大人呢? 吴了摇头,大男人不能生,只能是女人和小小子。 宝儿低头沉思,羊生他时是小小子吧? 见他不说话,蹙着眉,一副小大人模样,吴了又逗道,你要不要生一个? 宝儿直起背,气呼呼地说道,你才生呢!我要我娘子生。 吴了继续逗弄,那你是要找个男娘子,还是女娘子啊? 宝儿一愣,半响才说,我还是孩子,我还不知道。 吴了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潜在的断袖啊! 他正偷笑着,就听宝儿稚嫩的声音说道,吴叔叔,你能做我娘子吗? 吴了先是一愣。 他一个胡子拉碴的糙男人做个小孩的娘子? 又见宝儿长得实在漂亮可爱,便又逗弄道,你多大? 宝儿伸着两个巴掌,竖起七个手指头,说道,虚岁七岁! 吴了坏笑道,我都虚岁二十了,做娘子太老,不如,你做我娘子吧! 他这话刚说出口,就见萧轼拿着把菜刀,黑着脸,怒气冲冲朝他走来。 吓得他跳起来就跑。 可萧轼紧追不舍,最后把他堵在院角,扬着菜刀冷笑道,你又和宝儿胡说什么了? 吴了讪讪地笑道,没没没 萧轼一菜刀劈在他耳边的泥墙上,厉声警告道,我最后警告你一回,若再胡说八道,休怪我无情! 吴了吓得脸色苍白,忙点头道,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可萧轼并不相信他的话。 这人可不止一次发誓,可还不是照样胡说八道? 你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就算了,可你跟个孩子说那些混话,你觉得合适吗? 吴了赶紧摇头,不合适! 知道不合适你还胡说? 我再也不胡说了! 好!我最后信你一次。你刚刚胡说八道的那些东西,你负责跟宝儿解释澄清。 好好好!吴了矮下身子,从萧轼刀下溜了出来,又摸着耳朵,仓皇而逃。 边跑边腹诽道。 若不是我饿得没了力气,腿软,我会被你堵着? 真没想到,那么俊的美人也跟个泼妇一般 不过,泼美人还别有一番风味! 够劲! 因为胡说的事,吴了饭也不敢来吃了。 等萧轼去了铁匠铺,和工匠们谈正事去了,他才敢蹭到宝儿身边。 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宝啊!中午吴叔叔是逗你的,吴叔叔胡说,小小子不能生孩子,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 宝儿玩着陀螺,本来心情挺好的,听了这话后,突然扔了陀螺,大喊大道,你是骗子!我羊就会生孩子,我就是我羊生的 吴了, 宝儿是萧轼生的? 萧轼是个男人吧? 绝对是男人!他还看过萧轼的上身呢! 虽然细皮嫩肉,可确实是男人。 等等,萧轼还怪他胡说八道,这人自己不也胡说八道吗? 骗自己是宝儿的娘?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吴了有点糊涂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宝儿,挠了下头,叹气说道,这个你还是回去问你羊吧! 他倒要看看萧轼如何回答? 可萧轼忙得很,宝儿根本没机会问。 燕军主力说不定马上就要来了,萧轼急得焦头烂额,整日泡在铁匠铺,和工匠们捣鼓他的大杀器火炮。 好在,燕军一直迟迟未有动静。 距上回射杀主帅那场战事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也未见有异动。 就在城外扎着营,既不攻城,也不撤退。 就这样僵持着。 萧轼与众工匠们废寝忘食,加班加点,终于将火炮造好了,炮弹也准备好了,又拉到人少的西城试射。 第一炮,成功! 就听远处地动山摇,只闻其声,却不见爆炸其貌。 等惊天动地的声音过后许久,吴了等人仍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这响声也太可怕了些。 真真的地动山摇啊! 也不知萧轼所说的炮弹着落点炸成何样了? 等他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路跑着步,朝弹药着落点奔去。 等他再回来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气喘吁吁又激动不已,大喊道,单程差不多四千二百多步,萧轼,你真是太厉害了,竟能射这么远,那威力你不知道,那坑有多大 吴了的那些惊讶夸赞之词,萧轼一句都没听进去,只低头换算着。 换算完后,有些泄气,射程才十一里,比二十里差一半啊! 不过,他又安慰自己,他一个半吊子水平,能做出火炮,还能试射成功,就已经很不错了。 以后再改进就是。 可第二弹试射 炸膛了! 那威力和当初在青城退水时的炸药包差不多。 轰隆隆的,炮管炸成好几块,四散飞溅。 萧轼看着炸成碎片的支架和炮管,看着地上炸出的黑坑,十分沮丧泄气。 他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能改造弩和床弩,能弄出望远镜,就想当然地以为能造出火炮? 就算造出来了,不也炸膛了吗? 他这边神情蔫蔫,可吴了等人仍震惊激动不已,兴奋地跑过来给他加油打劲,这般厉害的兵器,若是用在战场上,必定叫燕军有来无回。 萧轼抬头看向吴了,郁闷地问道,你刚刚没看到火炮炸膛了? 吴了笑眯眯地说道,无妨,再造一个就是。 萧轼垂头丧气地说道,打造一门火炮,你知道要多少铁吗?我们哪还有啊! 拢共就造出这一门火炮,还炸膛了 幸好他谨慎,点燃引火线后,就和工匠们退得远远的。 若是他们几个被炸死或炸伤了,那更是雪上加霜了。 试射的地方虽在西城,可远在北城墙的慕长生竟然也听到了。 还一听便知是怎么一回事。 顿时心慌意乱。 去岁夏天在青城,他放置炸药时,可差点丢了命,若不是萧轼舍命救他,他早已淹死在滚滚洪水中了。 可今日为何会有这声音? 第一百零二章 大胜 慕长生一路快马加鞭赶去了西城,等见到了安然无恙的萧轼,那颗高高挂着的心才落了地。 又见萧轼情绪低落,便抱着他,问道,这是怎么啦? 萧轼叹了一口气,火炮试射炸膛了,失败了。 他说的这些话,慕长生并不十分明白。 他们聚少离多,即使在一起,光顾着做那事去了。 萧轼平时在做什么兵器,他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细节却是不知的。 对炸膛这种话更是听不懂。 等了解情况后,又看了眼炸出黑坑的地,安慰道,再接再厉无须难受 凭萧轼的聪慧,哪有做不出来的? 可萧轼唉声叹气道,若是铜制的,就不会炸膛。 就如今这炼铁技术,做出来的炮管都是伪劣不合格产品,炸膛是必然的。 而铜就不一样了,质地坚韧,不易爆裂。 可铜在大康不便宜,是用来铸币的原材料。 想造个铜炮管,谈何容易啊?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慕长生突然想起来,城里有个小道观,里面有几个青铜大香炉。 那玩意儿实在太重,道士们南逃时,也就没带走。 既然如此慕长生立马派人去道观,将大香炉拉回了铁匠铺。 一见那几个大香炉,萧轼是又惊又喜。 终于有铜了! 只是可惜了如此漂亮的青铜器了,若是带回他的那个世界,他们只怕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既然有了铜,铁匠铺立马开动起来,烧炉子、化铜、铸模 可还未等火炮造出来,燕军主力来了。 五万铁骑,再加上俘虏的大康士兵和百姓。 那规模站在城墙上,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头。 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燕军营地这回离城墙颇远,至少有五里的距离。 以床弩的射程,无法再次做到上回射杀主帅主将的事了。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燕军铁骑,漫天飞扬的燕国旗帜,城里的百姓怕了,大康士兵怕了。 若不是有前几次获胜的战果在,士兵们只怕早弃城跑了。 萧轼去城墙上看了一眼,吓得手软脚软地跑回了铁匠铺。 火炮之事先放一旁,吩咐工匠们连夜赶制手榴弹。 手榴弹的工艺不比大炮那般复杂,这个只需往铁壳子里塞火药,再加根引线即可。 就是制作的时候得小心谨慎,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灰飞烟灭。 终于,冀州城的官兵、百姓惶恐了一晚上后,转天早上卯时,燕国大军朝冀州城墙气势汹汹地扑来。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7) 先是重骑兵高速骑射。 大康凭借先进的弩箭,先发制人射箭。 可因为对方是重甲,从人到马,披着厚重的护甲,箭阵的杀伤力大打折扣。 大康士兵刚发射完弩箭,燕军重骑兵骑射的箭阵来了。 慕长生大喊着,护盾! 士兵们纷纷举起盾牌遮挡。 顷刻之间,密密麻麻的箭支从天而来。 好在大康早有准备,这一波进攻几乎没造成伤亡。 燕军重骑兵冲锋骑射后,又调转马头往回跑,第二波重骑兵再次冲锋骑射。 既然弩箭对重骑兵伤害有限,慕长生干脆命令弓弩手放下弓弩,只需防守即可。 士兵们才举起盾牌,就见一波波箭雨从天而来,不止是盾牌上插满了箭支,地上,城墙内,也落满了箭支。 张顺笑骂道,鞑子给我们送箭来了 萧轼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箭,叹了一口气。 是啊!就这个数量,短时间里,箭是不缺了。 城墙上的大康官兵遭受着燕军一阵阵箭雨。 也不知经受了多少波,终于,燕军重骑兵退下,换轻骑兵和步兵带着辎重攻城。 床弩,投石机 那密密麻麻的人数,齐鼓喧天的声音,着实骇人。 看得众官兵惊恐不已,都纷纷看向慕长生和萧轼。 就盼着能再次有惊天大杀器助阵。 否则,他们这回是必死无疑。 等投石机投来巨石,砸破城墙,砸死砸伤城墙上的士兵,慕长生一边喝令士兵们莫要恐慌,保持防守,又一边跑过来问萧轼,为何还不使用投石机? 萧轼说了声,再等等! 便岿然不动,眼睛盯着燕军的先锋部队。 他这副模样,慕长生知道必然是有办法,便不再催促,转而命弓弩兵齐射箭。 可因为对方防护做得好,弓弩箭的杀伤力十分有限。 眼见着燕军步兵辎重方阵气势汹汹地朝城墙而来,运送云梯的车越来越近,大康士兵吓得魂飞魄散。 这若是云梯搭上来了,如此多的燕军爬上来,他们可抵挡不住啊! 官兵们惊恐不安时,萧轼则按着砰砰乱跳的心,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城墙下的燕军方阵。 估算着距离。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 等燕军先锋方阵离城墙差不多五十米远时,萧轼终于有反应了,咬牙切齿地令人将装了火药和铁钉的大铁球引线点燃,通过投石机投向下面的燕军方阵。 十台投石机同时投掷,无数黑色圆铁球飞速朝燕军方阵的中间投去。 顷刻间,只听轰隆隆一声声巨响。 燕军方阵中间部位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不仅是火药的威力,还有那无数的铁钉,四面八方齐齐射去。 那穿透力可不是箭矢能比的。 那可是能穿透重甲,刺进皮肉里。 等铁球落了地,就听人嚎马叫,声声凄惨。 圆铁球用完后,萧轼又将一筐筐手榴弹发放到那些事先训练过的士兵手里。 一声令下后,士兵们齐齐扯下引线,将手榴弹朝燕军方阵的最前沿投去。 顿时,又是一阵阵轰隆隆,地动山摇,鬼哭狼嚎。 燕军方阵遭受重创,最前沿的轻骑兵想撤退,可被中间部位炸瘫的辎重部队所阻,撤退不能。 而最后方的重骑兵想往前支援也被阻。 且,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不似人间兵器,吓得燕军士兵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最前方的轻骑兵践踏着中间部位的步兵,死伤竟比炸弹造成的伤害还要大。 见萧轼带来的手榴弹用完了,慕长生又命弓弩手继续射箭。 直射到燕军逃出射程,才喝令停。 城墙上的大康士兵这才敢放下手中弓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鬼哭狼嚎仓皇逃窜的燕军。 震惊不已。 这到底是何样的武器?威力竟如此之大? 等燕军终于退去,退到五里之外,再也看不见了。 大康士兵才回过神来,看向萧轼等人。 慕长生也看着萧轼,目瞪口呆。 他以前就见过火药的威力,按理说不应该震惊的。 可没想到,火药用到战场上竟有如此威力? 连慕长生都如此震惊,何况蔡彪等人? 众人齐齐上前,对萧轼表达敬意。 吴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向城墙内的后勤部队欢喜地喊道,去捡战利品咯! 妈呀!死伤了这么多马,够他们吃半个月了吧! 等城门打开,后勤部队的男男女女涌出城,拉着车,抬着筐,冲到堆积着燕军兵马的地方,都是震惊不已。 兵马被炸得血肉模糊,地上炸出的深坑也是黑漆漆的。 等所有能用的兵器运回城,所有能吃的马拖回城,吴了清点了人数。 轻骑兵伤亡一千一百人;步兵伤亡则高达五千人。 这六千多人中,被炸药所伤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是被己方的轻骑铁骑践踏致死。 等数字报到城墙上,士兵们又是高呼不已,大康万岁! 大康六千对阵燕军五万,大康死伤才几十人,而燕军则是六千多人。 这是大胜啊! 如此鼓舞人心的战局,慕长生高兴不已,等回了住所,抓着萧轼的胳膊,激动地说道,你可真厉害! 他也曾打过大胜仗,也曾以少赢多过,可从未在双方力量如此悬殊下,还能以少胜多,还能让对方损失惨重。 今日火药全部发挥威力,萧轼心中也高兴,得意地说道,一般般!随便露了一手 慕长生摸着他的脸,勾唇笑道,随便露了一手便这么厉害,那火炮造出来后,岂不是惊天动地? 萧轼点头道,那自然!手榴弹和投石机射程都太短,火炮就不一样了,今日,燕军主帅主将躲着不敢出来,我们的床弩拿他们没办法,可若是有火炮,定射他们个稀巴烂! 哦?慕长生又问道,火炮的射程有多远? 萧轼想了想,回答道,像这种火炮,射程最多十里吧! 十里?慕长生再次目瞪口呆。 见他如此吃惊,萧轼开心不已,也摸上他的脸,这算什么?在我的世界还有洲际导弹,射程在一万里以上呢! 一万里?慕长生这时的表情可以用惊恐来描述了,我大康从南到北都没有一万里 萧轼就喜欢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继续炫耀道,我们那里还有核武器呢!那才叫厉害,能让一个城市瞬间夷为平地,一百年以内这个城市都不能住人呢? 慕长生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又咽了一下口水,问道,为何不能住人? 因为人住在那里,很快会得病死掉,小孩子生下来也是畸形 第一百零三章 这日子太甜了 萧轼将他自己世界里的那些高科技现代化武器一一道来,他倒是实话实说,可慕长生听得玄乎。 先是震惊不已,随后又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 连最喜欢做的床上运动,都忘记了。 见他们屋里安安静静,似乎没在做那事,吴了胳膊夹着宝儿,敲门道,我能进来吗? 萧轼正要说不能进来,就听宝儿的声音传来,羊 只得开了门。 一进屋,吴了放下宝儿,手舞足蹈起来,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炸药的威力竟这般大?难怪你平时不让我靠近,说什么会炸得人灰飞烟灭我还在想,是怎样的玩意儿能将一个人炸得灰飞烟灭?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你不知道,我去清理战场,燕军的那些兵马可真惨啊!缺胳膊少腿、血肉模糊 慕长生难得一回没有给他冷脸看,还点了点头。 萧轼则抱着宝儿,安安静静地看着吴了。 看他眉飞色舞,看他口若悬河,看他激动不已。 心中叹息一声。 这人还真不错,有勇有谋,既讲义气,也热心。 作为朋友真是个十分不错的人。 宝儿有些被炸药地动山摇的声音吓着了。 可当着父亲的面,他又不敢掉眼泪,就怕父亲嫌弃他不像男孩子。 只敢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脖子,身子微微地抖着。 等吴了终于将心中的激动兴奋发泄完,走了后,萧轼才将宝儿递给慕长生,说道,你哄哄孩子! 说完还拿眼睛瞪了这个十分不合格的父亲一下。 一见宝儿那个瑟瑟的样子,慕长生便知他害怕了,正要训斥几句,可又想到,别说是一个孩子,就今日城墙上的那些士兵,被爆炸声吓得尿裤子的都不在少数呢! 又如何强求一个孩子不害怕? 忙接过来,紧紧抱着,拍着他的背,像萧轼那样,轻言安慰道,宝,不怕! 有父亲安慰,宝儿不再害怕,渐渐睡了过去。 萧轼接过宝儿,继续拍着,又和慕长生说起了上回宝儿害怕弟弟妹妹的事,你这人啊!哪里都好,就是对宝儿太过冷漠。上回你和周婉儿要成亲时,说的那些话,他如今还记着呢!就怕你嫌弃他话说得不好。 慕长生看着宝儿睡得红扑扑的脸,低头不语。 他并不是不喜欢宝儿,他也想对宝儿好。 可见了蒋家的事,他就心有余悸。 那蒋武蒋文兄弟俩,从小被蒋将军捧在手心里呵护娇惯着带大。 可结果呢? 都成了自以为是、愚蠢胆小的废物! 害了军中几万兄弟的性命啊! 若是宝儿也成了这般模样,那他还不如此刻就将孩子掐死算了。 萧轼不知他心中所忧,见他竟是这个冷漠的反应,顿时怒火一冲,冷笑道,亏得是我,亏得我是个男人,不能生孩子。若是其他女人,若生了孩子,不用后妈撺掇,你这个亲爹就会自己变成后爹,主动虐待宝儿 慕长生这才抬头,看向萧轼,轻叹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这话严重了。我并未嫌弃过宝儿,只是担心他太过娇弱,担心他长大后会像蒋武蒋文兄弟那般不堪。况且 他又伸手握着萧轼的手,勾唇轻笑道,你又不能生,我怎会有其他孩子? 萧轼自动忽略前面那几句话,只听到慕长生说他不能生,顿时怒火中烧,又冷笑一声,嫌我不能生?无妨,你娶十个八个女人,替你慕家开枝散叶,我绝不阻拦,只要你肯让我带走宝儿,我还要感谢你,还要给你们随礼,祝你们百年好合,儿孙满堂呢! 慕长生被这话气得心一梗。 这又是说的什么气话? 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辩解,更不知该如何哄人,唯有将心里的话掏出来,我心中只有你!我只要你! 说完,也不待萧轼是何反应,接过宝儿,放到炕的另一头,然后紧紧抱着萧轼,猛地一顿啃。 又见萧轼怒气冲冲地挣扎,只得又说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往后必定对宝儿好一些。 萧轼还要挣扎,还要骂人,可又觉得自己有些作,跟个女人似的。 他们如今好好的,他干嘛说这些难听的话伤感情? 慕长生不喜欢宝儿,他喜欢就好了! 有他爱着、护着宝儿必定不会太委屈的。 被这人抱着亲了一会儿,萧轼心中的怒气怨气很快散去,很快有了感觉。 慕长生扒他的裤子,他也没挣扎抗拒。 燕军撤退后,驻扎到离城七里远的地方,暂时没了再次攻城的迹象。 冀州城里,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都欢天喜地。 欢喜过后,也知道,冀州能一次又一次地获胜,都离不开萧轼造出来的兵器,离不开慕长生的有力领导。 百姓们感谢萧轼造的兵器,也感谢慕长生的不离不弃,不时地会送些东西到萧轼的住所。 吃的、穿的、用的 那些吃的,一个菜团子、一小块肉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萧轼一点都不嫌弃。 如今城里的情况,他是知道。 当初的粮草确实能撑三个月,可那是给五千官兵的。 可后来,冀州的官兵可不止五千。 又加上,慕长生不愿看城里的百姓饿死。 便定了规矩,城中,无论官兵还是百姓,每人每日都可以分两个饼子,也只有两个饼子。 要上城墙打仗那日,才会给官兵加餐。 就这般艰苦的条件,百姓还能送来吃的 萧轼除了感动,便是幸福了。 之前在青城,他也曾帮忙退水,也曾修建水闸。 可都未收到这样的情意。 而如今他怎能不感动? 而百姓送来的衣衫,他也喜欢。 来冀州都一个月了,气温一日高过一日,他们当初带来的衣衫早不合适了。 这下好了,有了百姓送的衣物,他们四个人都换上了薄衫单鞋。 可一换上春衫,再系上腰带,萧轼的腰就更显细了,盈盈一握。 慕长生见了,顿时心疼不已。 最近,因为战事,每日里忙得很,也就忽略了萧轼。 就算是做那事,也只顾着享受,都没注意过萧轼是胖还是瘦 他真是该死! 可萧轼,还笑道,我刚来这个世界时,在你们慕家,比如今还惨呢!发着高烧,不但不给医治,一日还只有一个饼,还要时不时地被罚跪祠堂。我不也活过来了吗? 这话说得慕长生顿时愧疚不已。 而萧轼,就是故意要说这些事的,就是故意要刺激刺激慕长生。 就是要慕长生内疚。 吴了曾对他说,能干固然好,但在慕长生面前不要太优秀,不要太强势。 男人都喜欢比自己弱的人。 适当地示示弱,适当地做些说些让慕长生心疼内疚的事。 才能长久。 这话,他之前并不认同。 天要下雨,男人要变心,随便了。 可问题是,他如今爱慕长生爱得正狠着呢! 可不想这混蛋这么早变心。 如今这话头不正好能让慕长生心疼内疚吗? 还有,最近,总有小姑娘对慕长生扔手帕,总有妇人来给慕长生说媒。 说什么,城里有许多小姑娘愿意嫁给慕大人,做妾也愿意 慕长生虽然都是视而不见,可他还是要敲打敲打。 果然,慕长生一内疚,对萧轼和宝儿真的更好了。 尤其是对萧轼,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每日亲自准备洗澡水,端茶倒水,捶腿揉肩 就连去方便,都是陪着抱着。 他们这般恩爱,把吴了气得个半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再气,还得帮这对奸夫淫夫带孩子,好方便他们日夜宣淫。 萧轼只觉自己这段日子简直就是泡在蜜罐里。 太甜,太幸福了。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距上回战事过去不到半个月,朝廷派人过来了。 不是慕长生盼望已久的天雄援军,也不是朝廷援军,更不是粮草。 而是一支只有一百多人的小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白脸无须的内侍。 一个是司礼监的姜公公,一个是御马监的王公公。 这俩人,以姜公公为首,给慕长生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救回七皇子,一个月之内。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8) 宣读完圣旨,姜公公对着西南方向一拱手,又打着官腔,对着慕长生趾高气扬地说道,皇上已知道你的事了,皇上说了,若你将七皇子毫发无损地救回来,便恢复你原职。 慕长生只觉这话十分可笑,但还是隐忍不发,说道,以目前战况,想要一个月之内击败燕军,尚有些难度。我们兵力不足,粮草辎重短缺 他话还未说完,姜公公便阴阳怪气地打断道,谁让你击败燕军了? 慕长生心中颇为诧异,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姜公公对着西南方向一拱手,又傲慢地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趁目前形势不错,赶紧与燕军谈判,救回七皇子。 谈判?慕长生十分震惊,问道,如何个谈判法? 第一百零四章 朝廷来人 姜公公冷哼一声,说道,两件事。第一,七皇子毫发无损回来。第二,只要燕军愿意退兵,条件尽管提,皇上愿意将冀州以北割让给燕军,另外赔款不能超过五十万两白银 他话音一落,议事厅里众虎虏军官皆是目瞪口呆,震惊万分。 慕长生压着心中翻腾的怒气,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姜公公,如今我军优势越来越大,再给我些时日,便可击败燕军,将他们赶回燕地,为何不再等等?非要这个时候谈判,割地赔款? 见他竟是这个态度,姜公公怒气一冲,袖子一甩,这是皇上的旨意,你个臣子照做便是!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而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公公,出门时,则回头看了眼慕长生。 目光颇为深沉。 等这些人一走,议事厅顿时喧哗起来,全是气愤填膺的怒斥声。 岂有此理,我们在冀州以区区六千兵力抵挡着燕军五万铁骑,朝廷不仅没有半点增援,竟还让我们在形势一片明朗中跟燕军谈判?竟还要割地赔款? 再给我们一些时日,必定能将燕军赶出大康,可为何朝廷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谈判? 虎虏军军官皆是气愤不已。 倒是那武强驻军军都虞侯孙大人冷静地说道,我们如今确实形势一片大好,可若燕军围而不攻,而朝廷既不增兵,也不送粮草辎重过来,那我们 见虎虏众军官对他怒目而视,又赶紧说道,割地赔款是万万不可的! 这还差不多,众虎虏军官这才对他有了好脸色。 等发泄过后,众军官又看向慕长生,问道,慕大人,你怎么看? 慕长生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七皇子我可以救,但割地赔款绝对不可能。 说完,转身出了议事厅,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回了住所,也不隐瞒,将这事与萧轼吴了说了。 萧轼还未怎么着呢! 吴了就冷笑连连道,朝廷这么想也没错,只要燕军不过河,京城保住了,皇帝老儿照样过他们的富贵日子。哪管百姓流离失所,活不活得下去? 见他对皇帝出言不敬,慕长生剑眉一皱,脸一沉,就要呵斥一番。 吴了又说道,慕大人,就算你击败了燕军,将燕军赶出大康又如何?你如今仍是名不正言不顺,到时你所有的功劳都会被那些不相关的人瓜分,甚至,因为蒋家的事,你只怕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果。还有你 他又看向萧轼,摇着头,叹气说道,你确实是奇人,可你这种本领却是皇帝、是朝廷最忌讳的。试想想,谁会留个一动手就能造出惊天大杀器的危险人物存活这世上?要么将你从此软禁,要么将你一杀了之。总之,你们两个,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吴了这番话虽然说得难听,可萧轼觉得甚有道理。 他原先只想着尽快帮慕长生完成心望,早日将燕军赶出大康,这才将他那个世界的科技带到这里。 可如今再想,他们若真的凭借这些大杀器击败了燕军,朝廷能容得了他们? 对朝廷、对皇帝来说,任何先进的科技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否则,必须除掉,消除隐患。 说不定他们还未动身前往燕山,就被人谋害了。 而慕长生,沉思片刻后,问萧轼,那火炮还要几日才能做出来? 萧轼一愣,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火炮? 只差支架部分了,你若是着急,我明日就给你组装好,试射过后,若是没问题,便可使用。 慕长生眼神突然一暗,伸手紧握着萧轼的手,咬牙说道,好!那尽快做出来。不管朝廷是何态度,我们先打燕军一个损失惨重、落荒而逃。之后,我们便离开。 再也不回来了! 一听这话,萧轼心下顿时一喜。 只要慕长生肯无怨无悔地跟他走,就算北去燕山的路被堵了,他也要想方设法,就是乔装打扮,也要混到燕地。 等回了他的世界,管大康和燕军是继续打,还是和谈,统统不关他们的事。 想谋害算计慕长生,更是没门! 见他们两个说得容易,吴了摇头道,就算你们走了,你们的家人族人呢?小心朝廷诛你们个九族! 慕长生冷哼一声,随便! 见吴了目瞪口呆,萧轼忙解释道,他没有族人,家人也只有我和宝儿 他现在都想感谢慕氏族人当初那般狠心无情了。 若不是他们当初逼着慕长生分家、写断亲书、逼慕长生出族。 慕长生如今只怕也不能这么洒脱,只怕还得处处受牵制。 至于慕长生的母族周家人 若真被牵连到了,那也是活该。 富贵时,黏得比谁都要紧,落魄时跑得比谁都要快,好事岂能让周家人全占了? 总得受点惩罚吧! 吴了看着萧轼,心情颇为复杂。 这几日,城中颇有些关于慕大人和萧轼的传言。 都说慕大人的发妻已过世,而萧轼是慕大人的小舅子。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又看向与萧轼长得有五分像的宝儿。 忍不住叹息一声,应该是真的吧! 可既然是小舅子,为何那日宝儿说是萧轼生的? 听说慕大人的发妻死了还不到一年 宝儿也不小了,还分辨不出谁是自己的生母? 这实在是费解。 不止是他不解,宝儿也不解,趁今日父亲母亲都在,正要问问母亲,他到底是不是母亲生的,可他话还未问出口,就见母亲又将他往吴叔叔怀里一塞,然后急匆匆地朝门口走去。 边走边说道,宝,跟吴叔叔玩,我去给你父亲造火炮! 见状,慕长生忙跟了上去。 还好,这一回,这亲爹竟然还知道走之前,要抱下宝儿。 也学着萧轼平时的样子,拍着宝儿的背,说道,宝,不怕!我们去去就回 宝儿一颗惶恐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也拍着父亲的背,说道,不怕 等终于父亲母亲都走了,只剩吴叔叔了,宝儿又成了个弱小的小可怜,眼泪汪汪的,瘪着嫣红的小嘴,那副要哭不哭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吴了圣母心大发,抱着安慰道,不怕啊!还有吴叔叔呢!吴叔叔会一直护着宝 等到了铁匠铺,萧轼召集众工匠全力赶工。 不仅是火炮的支架,还有那炮弹,自然是能做多少就尽量多做。 慕长生只怕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那必然是要尽可能多地摧毁燕军的兵力。 熬了一夜,支架终于做好了,也将火炮安装上了,炮弹也做了几筐,可以试射了。 可萧轼看着那门不太重的火炮,心里颇有些忐忑。 因为时间和材料有限,这回打造的火炮不过六百斤重,射程自然也达不到他曾说过的二十里。 慕长生摸着炮管,问道,最多能射多远? 萧轼摇了摇头,根据之前那门火炮第一次试射的射程来看,这门火炮射程超不过十里,但具体如何,得试射之后才知。 慕长生又拍着他的肩膀,勾唇笑道,十里足够了,燕军军营离我们才七里呢! 这人的笑瞬间驱散走了萧轼心中的忐忑烦闷,只觉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一路不要脸地跟来了冀州、费心巴力地改造兵器、熬夜研制热武器 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那就好!萧轼回了一笑,又指挥工匠推车,去西城试射! 可慕长生摇头说道,直接去城墙上试。如今城里可是有朝廷的人在,你若是在西城试射,必然会被他们知道,说不得那大炮还会被拉走。可在城墙,有那么多兄弟在,誓死也会护着这火炮的。而且,我们还不如直接对着燕军军营试射,把他们打趴下,到时候是继续打,还是谈判,我们大康都处于更有利的地位 萧轼又笑道,你就对我这般信任?你就不怕炸膛,把城墙炸塌?把自己炸死? 慕长生紧握着他的手,目光深情,这世上,我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这话,萧轼极爱听。 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自己,那感觉真他妈爽! 好!我们走!萧轼拿过红布,将炮管盖住,又弯下腰,和众工匠们,推着那支架往院门走去。 才出院门,吴了抱着宝儿着急忙慌地来了,对慕长生说道,有人来找你,说是姜公公要见你。 慕长推着火炮,脚步不停地继续走着,不见! 要见也得等轰完这几箩筐炮弹,把燕军打怕了再见。 一见车上盖着红布的东西,虽未见其貌,但吴了知道是何物,立马喜笑颜开,跟了上去。 他也要去看看这门铜火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跟前段日子那门铁炮差不多? 若真差不多,还不炸膛的话 鞑子们,你们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他们刚将火炮弄到城墙上,姜公公的人竟然找了过来,还十分不客气地命令慕长生立即去州衙。 第一百零五章 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姜公公派来的人,态度也极为傲慢无礼,鼻孔朝天、斜着眼睛看人,喝令慕长生即刻去州衙。 可慕长生置之不理,只管帮萧轼调整炮管、装填弹药。 还是吴了,嬉皮笑脸地和传令的人打起了哈哈,慕大人这边还有些事,忙完后即刻去见姜公公大人辛苦了,这些拿去喝茶 边说边往这人的袖子里塞了张银票。 传令之人这才有了好脸色,拖着嗓子说道,那就等等吧! 然后站在一旁,看慕长生摆弄的到底是何物。 就见一辆轱辘车架上放置着一个又长又粗的圆管,车旁边的筐里堆满了黑色圆球,又有十几名士兵一手拎着一个大水桶上了城墙 只觉十分不解,这到底是要做甚? 不止是这个传令人不解,城墙上的士兵看着那门火炮,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这也是萧公子造出的兵器? 也是那种能发出黑球之物? 可为何这般小?还只有一架 上回的黑球才打出不到百米,可燕军如今距离城墙有七里啊! 不过,既是萧公子造的,那必然是厉害的大杀器。 他们还是等着看稀奇,等着看燕军军营大乱就是! 而蔡彪等高级军官,许是在州衙,竟一个也不见。 他们不在,慕长生也不在意。 若是在,他还得一一解释。 麻烦! 等准备完毕,萧轼看了眼吴了怀里、打着哈欠的宝儿,又看了眼脸色平静的慕长生。 这门火炮虽说是用铜所制,但也不能保证绝对不炸膛。 若真炸了膛,这城墙上的人 萧轼从袖袋里抽出一把棉花,走向吴了,将他和宝儿往远处推了推。 又将棉花搓成球,往宝儿的耳朵塞去,边塞边低声说道,莫怕!塞了这个,耳朵就不痛了。 我不怕!宝儿张嘴笑着,支着耳朵配合萧轼塞棉球。 母亲说不怕,那他自然不怕。 这棉球他以前也塞过,不难受。 塞完宝儿,萧轼又看向吴了,问道,你还记得上一门火炮试射时炸膛的事吗? 吴了点头,记得啊! 萧轼又掏出一个布包塞给吴了,待会儿这门火炮若是炸膛了,我和慕长生炸死了,你拿着这些银子,带着宝儿,将他带大 吴了对宝儿是真好,若他和慕长生真被炸死了,希望吴了看在银子的份上,能将宝儿带大成人。 吴了冷笑一声,接过布包就往怀里塞,你们若是不想我昧了银子,若是不怕我苛待宝儿,你们尽管死。你们若是死了,我立马拿着这些银子买他十个八个小馆,再让宝儿做饭洗衣伺候我们! 这话说得萧轼心口顿时刺痛不已。 是啊!指望谁也不如指望自己。 宝儿还得他们自己带! 好!我们争取不死! 死不死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指望老天大发慈悲,看在宝儿的份上,那炮管不要炸膛。 萧轼轻笑一声,转身回到慕长生身边,看着这人的眼睛,问道,准备好了吗? 慕长生点了点头,又直勾勾地看着他,沉声说道,遇上你真好! 与宝儿并无半点血缘关系,却视若亲生;对他这样一个一无是处之人,却愿意同生共死同进退。 他何德何能啊! 萧轼露齿轻笑,我也是! 可不是嘛!他从另一个世界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遇上慕长生的吗? 俩人深情对视着,直到姜公公的传令人不耐烦地催促道,要作甚,就快点,莫要磨磨蹭蹭!姜公公正等着呢! 萧轼又扬唇轻笑一下,别开眼睛,将手中棉球塞入慕长生耳中。 等给自己也塞好后,又拿着望远镜看向燕营,估算着城墙与燕军营的距离,不断调整着炮管的角度,最后让慕长生点燃引线。 等引线点燃后,又拉着慕长生快步跑到一旁。 他们才跑开,就见那引线火光一闪而逝,随后便是轰然巨响,火炮带动支架猛地后退,炮口一团白烟冒出。 萧轼忙举着望远镜,向燕营看去。 就见燕营中部升起团团黑烟,然后又是一阵轰然巨响。 射中了!萧轼激动得双手发着颤,忙将望远镜交给慕长生。 不仅没炸膛,还射中了目标 太好了! 虽然塞了棉球,慕长生仍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萧轼在说什么。 但一见萧轼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必定是射中了燕营。 顿时,心情也紧张激动起来。 不过,再激动,他面上也不显,面无表情地接过望远镜看向燕营。 果然,就见浓烟滚滚,兵荒马乱。 心中不由得惊叹起来。 这至少得有八里吧! 没想到,这火炮真像萧轼说的那般,不止是射程远,威力也比那日的炸药还要大上许多,波及的范围更宽。 继续!慕长生将望远镜递还给萧轼,就要去装弹。 萧轼忙拦着他。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49) 见他剑眉一皱,一副不解的模样,便轻笑一声,抓着他的手在炮管上轻轻地碰了下。 才碰一下,慕长生就觉手指痛得厉害。 那炮管实在太烫了。 萧轼又轻轻一笑,提起一旁放置的水桶给炮管降温。 等冷却了,才继续装弹。 然后又是一枚炮弹发射过去,又落在燕军另一处帐篷密集之处。 如此反反复复,直射得燕营人仰马翻。 射第十发炮弹时,又有一名姜公公的人过来传慕长生。 可这人不敢上城墙,只敢站在下面,胆战心惊地喊道,慕大人,姜公公让你去州衙呢! 慕长生塞着棉球,自然听不到。 只顾填装炮弹,点燃,发射。 那轰然巨响,顿时把新来的传令人吓得趴在地上,嚎哭不已。 他真是命苦啊!其他人都不敢来,就欺负他无权无势,让他来叫人。 这是人来的地方吗? 这地动山摇地,轰隆隆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要命啊! 而之前那位传令人早被轰隆隆的声音吓晕了,倒在地上,裤子湿了一大片。 城墙上其他的官兵,因为前不久已经见识过一回炸药的威力了,虽然仍然惧怕,但不至于吓得昏厥尿裤子。 就是一脸茫然地看向燕营。 隔得太远,也不知那边到底如何? 慕长生还要再装弹,萧轼抽出耳朵里的棉球,摇摇头,不肯了。 慕长生也掏出棉球,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射了? 萧轼将望远镜递给他,看看,燕军已经四散逃开,再发射也是浪费炮弹。 慕长生拿着望远镜往远处扫了一圈。 果然,燕军的骑兵、步兵已四散跑开,稀稀拉拉的,炮弹就算打过去,也伤不了几个人。 确实没必要再打了。 不过,一见狼藉一片的燕军军营,他心中的惋惜又瞬间散去。 这回的战绩只怕比上回还要好。 他们才停炮,蔡彪等人来了,脸色颇为沉重,大人,那姜公公要见你 慕长生将望远镜递给他,眼中难得地带着笑意,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看看! 看什么,蔡彪自然知道。 在州衙时,一听那地动山摇的声音,他就知道,必然是萧公子又造出了什么惊天大杀器。 只是,他当时不知慕大人他们是在城墙上射杀燕军。 等姜公公随行的禁军告知此事后,他和张顺王德几人,个个都欢喜又期待。 盼着慕大人和萧公子能多杀些燕军。 所以,他们几个想尽办法,拼命拖延,就是不肯来传令慕大人。 他自然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无法违逆朝廷和皇上。 谈判是无法改变的。 但燕军损失越惨重,谈判对他们越有利。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燕军遭受的损失竟这般大? 蔡彪看着望远镜里丢盔弃甲仓皇而逃的燕军,以及尸横遍野的燕军军营。 心中欣喜若狂,只想打开城门,与燕军奋战一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为死去的虎虏兄弟报仇,将他们赶出大康,赶回燕地。 蔡彪还未看个痛快,望远镜就被张顺急不可耐地抢走了,让我看看! 他们几个在争抢着望远镜,慕长生则拉着萧轼走到一旁,低声说道,此去州衙我只怕是非去谈判不可,除非我刚刚把燕军全歼了。 萧轼叹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明白! 若是几十门火炮同时发射,说不定就能全歼燕军。 可惜,他们只有一门! 若是去燕营慕长生目光变得不舍起来,只怕凶多吉少! 萧轼的心顿时钝痛起来,红了眼眶,问道,就不能派其他人去谈判吗?你一个与他们对阵的主将去谈判,他们能放过你? 就算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一说,可燕军即使损伤惨重,兵马也比冀州城要多。 有势力才有话语权! 燕军若是杀了慕长生,以大康朝廷的尿性,只怕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慕长生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朝廷指明要我去,我能推脱得了? 说完这话,又看了眼吴了和宝儿,你马上带着宝儿离开,我怕我一走,朝廷的人会对你们不利 第一百零六章 命苦的慕长生 萧轼也苦笑一声。 他们这是何必呢? 费尽心思抵抗燕军,可朝廷还要这般对待他们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对慕长生说的。 慕长生是大康子民,爱大康,心系着大康的安危,这是值得钦佩的地方。 他不该去抱怨责怪。 他不会抱怨,他只会想尽办法救慕长生。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慕长生去送死的。 等诸军官用完望远镜,蔡彪又递了回来。 见慕长生依依不舍地萧轼说着话,便保证道,大人,无须担心,不管发生何事,我等必定誓死护着萧公子和小公子。 他们这些人,等战事休了,最后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丢了易州,害七皇子被俘 他们最后只怕都是要被流放的。 既然如此,反正都没个善终,趁如今手上还有些人手,就是跟朝廷对抗起来,也要保护好萧公子。 慕长生拍了拍蔡彪的肩,说道,多谢! 这样最好!姜公公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可蔡彪手下有三百原虎虏军士。 只要蔡彪肯保护萧轼和宝儿,他暂时不用担心了。 然后,又看向萧轼,说道,你先跟着蔡彪,有事等我从燕营回来再说。 说完,心一狠,转身就要走。 等等!萧轼一把拉着他,用袖子一点点帮他擦去脸上的黑污。 发射了这么多炮弹,脸上都黑如锅底了。 那么英俊帅气的一个人,自然不能这样去见朝廷的人。 就是去打架,也得帅帅的! 气死那些死太监! 等擦完了,慕长生握着他的手,笑了笑,又低声说道,等我回来! 然后,松开手,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轼眼睁睁地看着慕长生下了城墙,心中十分不舍。 不仅不舍,他还惶恐不安。 此次分别不会是死离吧? 他想追上去,拦着慕长生,不让走。 他更想立马带慕长生去燕山。 可慕长生的心愿就是大康百姓平安,在心愿未达成之时,必定不会抛下大康不管。 必定是要去谈判的。 他又如何带得走? 何况,他们如今也走不了。 不仅是大康不放,北去燕山的路也是受阻的。 只恨他没有其他穿越者那般藐视众生的能力。 才会让慕长生,让自己如此被动。 等慕长生走远了,他又转头看向宝儿。 宝儿耳朵里仍塞着棉球,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笑眯眯地看着他。 萧轼上前,从吴了手里接过宝儿,取出棉球,又摸着小孩白嫩的脸。 心里又抱怨起慕长生来。 这个亲爹,不仅见色忘义,连国家百姓也排在亲生儿子之前。 走之前竟然也不跟孩子打个招呼,就这样急匆匆地走了 他正伤感着,蔡彪则看着那门火炮,看了许久,才问道,萧公子,这个如何安置? 萧轼回头看了眼,无精打采地说道,先放着吧! 就只剩一发炮弹了,也不怕朝廷的人惦记。 就算朝廷抓了那些工匠也无用。 火药可是他亲自配的,谁也不知道。 等回了住处,蔡彪果然派了一百多名虎虏士兵,将院子团团围住,保护着萧轼三人。 萧轼抱着宝儿,看着窗外的大树发呆。 才来冀州时还是光秃秃一片,如今都泛绿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穿到这世界一年多了,退水、建水闸、造武器 每回都是废寝忘食、兢兢业业,可结果 哎!他就算了,慕长生那才叫惨呢! 那么爱国爱民的一个人,退水后,被人污蔑杀妻;建完水闸,被禁军抓了;打赢了燕军,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却被逼着去燕营送死 慕长生其实是虐文主角吧? 要不然,为何每回都要以这样惨淡的结果收场? 要不然,为何爽文里的好事没一件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可吴了还有往他伤口上撒盐,嘲讽道,我早说过,我爱国,一片真心待国,可国爱我吗?国又是如何待我的?又是如何待慕大人和你的?在冀州这一个多月,我见识了一场场以少胜多,出奇制胜的战争,全靠你造的这些大杀器,全靠慕大人指挥有方,眼看就要将燕军打败了,可朝廷来了,竟是要慕大人这个主将亲自去燕营谈判,割地赔款?我呸!都是些贪生怕死的小人 宝儿不懂大人们说的是什么,但他看得懂大人的表情。 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所以母亲才会这般愁眉苦脸,吴叔叔才会这般愤怒。 羊宝儿搂着萧轼的胳膊,安慰道,不怕! 萧轼叹了一口气,搂着他,挤出笑容说道,宝,我不怕! 说不怕是假的。 他怕得很,就怕慕长生出事。 若是慕长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 以前,看电视剧,看小说,看相恋的人生离死别,看另一半死了,另一半又是如何痛不欲生。 他那时虽然能理解,但那只是肤浅地理解。 而此刻,慕长生还未出事,他的心就要碎了,就已经觉得世界末日要来了。 等吴了走了,宝儿睡了。 萧轼从炕洞里翻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外面的布,露出里面的燧发枪。 这是他研制火炮时,顺手做的。 太复杂的手枪,这个世界的工艺做不出来,只能是这种简单的前装滑膛枪了。 可就是这种燧发枪,在这个时代那也是大杀器。 萧轼边擦着枪,边想着慕长生的事。 他绝不能让慕长生去燕营送死,可如何才能阻止慕长生呢? 趁他们还未出发,杀进州衙,从朝廷的人手中救出慕长生? 还是埋伏在城外,等使团经过时,干掉其他人,救出慕长生? 还是干脆混进使团,在半道上干掉其他人,救出慕长生? 可就算有燧发枪在手,他能杀死得了那么多人? 还是煽动蔡彪他们,杀了朝廷来的人? 算了吧!蔡彪他们都有家有口,不能害了人家的妻儿老小。 那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萧轼转辗反侧到半夜仍没睡着。 一想到慕长生去燕营谈判,会被燕军以某个理由杀了以泄一而再再而三失败之仇。 他就心如刀绞。 一想到他只能躺在炕上,却想不出办法来救慕长生,他的心就绞得更厉害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办法,窗户那边突然传来窸窣的声音。 谁?他刚翻身坐起来,还未来得及喊人,嘴就被一只手捂着。 一道尖细的声音说道,莫怕。 萧轼自然怕,深更半夜地屋里突然进来这么一个人,谁不怕? 可他被钳制着,身体动弹不得,反抗不了。 嘴又被捂着,想喊人也不成。 那人又用尖细的嗓子说道,慕长生此去燕营必死无疑,你想不想救他? 萧轼一愣,这人来找他,是因为慕长生的事? 愣怔过后,他又猛点头。 当然想救,他都快愁死了。 那人又问道,你知道朝廷为何指明要慕长生去燕营谈判吗? 萧轼忙摇头。 屋里只有窗外透过来的微弱的光,他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听那道尖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又低声说道,三年前,在与燕军的一场战争中,慕长生射杀了燕军统军使萧元垯唯一的儿子。今春,燕军突袭易州,一路南下,朝廷要和谈,燕军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便是将慕长生交与他们统军使亲自处置 萧轼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些他不知道的内幕,心中十分震惊。 大康主动求和,不仅割地赔款,还主动送上慕长生以示诚意? 吴了说得太对,慕长生是如何爱国的,而国又是如何待慕长生的? 见他没有喊叫的意思,那人松开手,在他面前慢慢地渡着步,又说道,慕长生明早卯时初出发,你若想救他,就早做准备。 萧轼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看不清面目的黑瘦身影,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我们? 那人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救慕长生?为了他,你愿意做到何种地步? 萧轼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我自然是要救慕长生,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甚至去死! 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可以去做。 好!那人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可以安排你混入使团,可你要如何救慕长生? 安排他混入使团?萧轼心下一喜,忙说道,我 可我了好几下,他也说不出该如何救,或者说,他不能将心中的救法说出来。 今夜就叫吴了带宝儿出城,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 而他,混入使团后,在去往燕军新军营的途中,用遂发枪打死其他使团里的人,再带慕长去找吴了和宝儿。 然后,他们从此远走高飞。 见他结结巴巴说不出来,那人突然阴笑一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 那笑声笑得萧轼后背直冒冷汗,只觉瘆人得很,咽了下口水才问道,为何? 第一百零七章 美男计 那笑声听得萧轼后背直冒冷汗,瘆得慌,咽了下口水才问道,为何? 那人又转身面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萧元垯喜欢男人,喜欢你这种俊美的男人! 你他妈萧轼一跃而起,拿起燧发枪就朝这人脑袋敲去。 麻蛋,这是要使美男计,将他送给燕军统军使? 未料想,那人反应快迅速敏捷,屋里昏暗得只勉强看得清身体轮廓,可那人竟然准确又轻松地钳制住他的手腕。 还冷哼一声嘲讽道,你刚才不是说,为了慕长生可以做任何事,甚至去死吗?如今只是让你陪睡而已,你就不愿意了?可见你对慕长生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萧轼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刚刚还说为了慕长生愿意做任何事,甚至去死,如今连陪睡都不愿意了 确实有些打脸。 那人又说道,男人不像女人,又不用遵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只是陪睡而已,有何不可的? 萧轼又咽了下口水,不甘心地说道,我长得也就普普通通,哪算得上俊美?就不能花些银子,找个漂亮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人冷声打断,你自己到底是何模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0) 萧轼, 看来这人对他相当了解啊! 可自从离开源丰县,他唯有在来冀州的第一日,露出了阵真容,可那也只有王德见过。 可为何这人会知道? 好!我答应!麻蛋,先混进使团再说。 那人点了点头,松开他的手腕,又说道,好!你能答应,最好不过。 说完这话,那人又转身在他面前开始渡步,边渡边低声说道,去之前,我先和你讲讲各方情况。我朝自太子薨了后,皇上再未立储君。如今大皇子长,三皇子嫡,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支持者,两方势均力敌,不决高下。皇上近日为燕军南下之事忧愁,似有谁解决燕军之事,就立谁为储君的意思。大皇子主张打,三皇子主张和谈,若是之前,皇上肯定支持大皇子,可不知为何,这回竟偏向三皇子。所以,这回和谈绝不能成! 萧轼顿时明了。 原来这尖嗓子是大皇子的人。 停顿片刻,那人又说道,至于大燕那边的情况统军使萧元垯是燕帝的弟弟,七年前,燕帝围猎时身受重伤卧床不起,而当时诸王子均年幼,军政大权便落入萧元垯之手。如今燕国大皇子已成年,燕帝自然想收回兵权,可萧元垯如今势大,想收回兵权,谈而容易?于是,燕帝便想除之。 不仅是权利之争。这些年,大燕征战不断,劳民伤财,百姓艰苦。 大皇子便与燕帝商议,他的人帮燕军发动兵变,除掉萧元垯,燕军撤军,退出大康。 听了半天,萧轼终于明白了。 大康大燕两边的皇室都不安宁。 那人又继续说道,而你的任务,便是和慕长生联手杀了萧元垯! 萧轼轻笑一声,问道,就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杀得了萧元垯?就算慕长生身手好,他又如何近得了萧元垯的身? 难道也要慕长生使美男计? 那人也轻笑一声,放心!我这里有种秘药,事先塞入后庭中,交合时,萧元垯必定喷血而亡。 喷你妈萧轼只觉胃部一阵犯恶心,拿起燧发枪又朝那人敲去。 麻蛋!后庭你个麻痹! 这回他又再次被钳制住了。 那人阴笑道,就你这凶狠劲,可不是身无缚鸡之力 萧轼猛地抽回手,冷笑道,用了那药,萧元垯会喷血而亡,那我不也一样?你不是说只要陪睡吗? 那人又解释道,那药有个特性,喝酒后交合,才会爆体,你只要不喝酒就无事。而萧元垯,他可是睡前必喝半坛酒。 萧轼忍下心中恶气,耐着性子问道,你们为何不选一个既长得好,身手也好的人去办这事? 你以为没试过?那人又阴笑起来,萧元垯眼光可高着呢!不仅眼光高,还深情得很,只专宠一个人。要不然,他都三十多了,为何只有一个儿子?若不是他那男宠前阵子死了,我们还没得这个机会呢! 这这这萧轼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见他沉默不语,那人又说道,放心,我们也不至于将宝全押在你身上,使团里还有两个,你们三人就看谁能入得了萧元垯的眼了。 萧轼渐渐平静下来,在脑中将尖嗓子说的话捋了一遍。 冀州大胜燕军这事,朝廷不可能不知,可三皇子为了储君之位,竟然割地赔款,逼慕长生去谈判送死 若事成了,既得了皇帝的青眼,说不定真的被立为储君。 而那割地赔款的恶名还有慕长生这个死人替他担着。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相比之下,大皇子更靠谱些。 虽然与他国串通,于法不合。 可只要能让燕军撤军,只要能护住大康百姓平安,倒是个英雄。 就是美男计这法子有些上不得台面 理清头绪后,萧轼又问那人道,那事成之后呢? 再杀他和慕长生灭口? 知道了这些内幕,必定不会让他们活下来的。 那人咯咯笑道,大皇子十分欣赏慕长生,若大皇子继位,必定重用慕长生。 萧轼心中冷笑一声。 当他是三岁小孩? 拿这种鬼话来哄他? 狡兔死,走狗烹,等大皇子继了位,能让他们活下来? 不过,不打紧,在大皇子没继位前,他必定早早带慕长生和宝儿跑了。 呸呸呸!萧轼立马停住了胡思乱想。 他怎可能去陪睡? 他只会在明日去燕营的路上,干掉随行人员,和慕长生远走高飞。 这大康的破事,他们从此再也不管了。 他还在呸,那人又说道,要想救人,即刻就要出发。 萧轼忙下了炕,抱起宝儿,又说道,我先托付孩子 他话还未说完,那人又阴测测地说道,去吧!那个吴了值得托付。不过,你说话可要注意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别害了慕长生,又害了他 萧轼迈步刚要走,又听那人说道,也别打主意让吴了带孩子逃跑。吴了可是有姐妹有族人的;还有虎虏军的那些人,他们可都是有妻儿老小的。 萧轼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人。 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面目,但他知道,这人必定是一脸阴险的笑。 心思被看透,算盘落了空,萧轼顿时恼羞成怒、心慌意乱。 抱着宝儿,气急败坏地出了房间,朝对面西厢房走去。 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然后,门咯吱一声开了,吴了打着哈欠,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萧轼进了屋,关上门,飞速地说道,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日,宝儿就交给你了。若是我回不来,麻烦你带大宝儿。 这是他今日第二回 托孤了。 前一回吴了对他嘲讽不已,可这回,这人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又紧抓着他的胳膊,压着嗓子,咬牙问道,你要跟慕长生去燕营? 萧轼, 好吧!人家一猜就中。 可即使猜中了也不能承认,萧轼自欺欺人地说道,怎么会呢?我是有其它事要去做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相信,最后,干脆不说了,转而问道,你能照顾好宝儿吗? 吴了叹了一口气,接过他怀里的宝儿,说道,放心 可话还未落音,这人又改口说道,不行!就你那个身手,去了也是送死,还是我跟着慕大人去,你留下照顾宝儿。 还别说,这话其实挺打动萧轼的心的。 吴了也长得十分俊美! 身手还那般好 若他们两个再加上慕长生,那胜算必然要大上许多。 可若是吴了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会同意吗? 他倒没想过让吴了去陪睡,他只想让吴了帮慕长生杀人。 可万一萧元垯看上吴了了呢? 吴了可是上面那一个啊! 这几个月,吴了处处维护他,帮助他,他已经够亏欠人家的了,如今还要人家去陪睡? 就为了他们一家三口远走高飞? 他也太渣了! 呸呸呸,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而且,即使吴了愿意,他屋里的那人会同意吗? 还有宝儿要怎么办? 又不能带去燕营,若托付给其他人 萧轼叹了一口气,说道,吴了,我只求你照顾好宝儿,其它的我自己处理 可吴了恨恨地说道,不行!我绝不让你一个人去! 吴了!萧轼哀求道,这事我自有打算,求你了,你别管我了,你若是真想帮我,就帮我照顾好宝儿。 说完,飞速地摸了下宝儿的脸。 然后,心一狠,咬牙转身就走了。 再舍不得,再放心不下,也得走。 虽然只有一线希望,他也得去救慕长生。 第一百零八章 可有想我? 吴了岂会让萧轼独自去冒险?就要追出去,就听一道尖细的声音说道,想要这孩子活命,就乖乖待着! 话音一落,一柄剑架在他脖子上。 冰冷刺骨。 如今已是四月下旬了,才卯时四刻,可天已大亮。 慕长生领着使团出了城门,就见东边已是满天红霞。 和煦的风吹过,直叫人神清气爽。 可他此刻却爽不起来。 抬头朝城墙上看了一眼。 就见值守的士兵也看着他,向他飞速地抱拳行了个礼。 慕长生收回目光,心中颇有些失落。 萧轼没在城墙上。 见时辰不早了,姜公公将手中拂尘一甩,催促道,出发吧! 又对身着便服的慕长生嘱咐道,此行务必要达成皇上所愿,否则 慕长生心中冷笑不止。 若你们肯再多等几日,我必定将大康被占的城池全部夺回。 可你们非要割地赔款! 蔡彪等人也上前与慕长生道别,大人,务必要小心! 唯有那王公公,仍是一声不吭,只瞟了眼慕长生身后一名高瘦白净无须年轻内侍。 那内侍弯着腰,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安安静静地站在慕长生身后。 等道别的话说完,慕长生一行十一人纷纷抬腿上马,快马加鞭朝武强方向跑去。 路过昨日燕军军营时,只见土地焦黑、尸横遍野,乌鸦满天飞 慕长生停下来驻足观看,只觉满心的恨意。 朝廷为何不让他再坚持几日?为何不增援冀州? 再有几日,等萧轼多造出几门火炮,必定全歼燕军 可朝廷为何这般贪生怕死? 他倒是想不管不顾,将朝廷的人软禁了,带着虎虏军追杀燕军。 可没有朝廷增援,没有铜铁等原材料供应,萧轼也造不出新的火炮 没有火炮助阵,他们又出了城 遇上燕军的重骑兵,他们只怕要重蹈七皇子的覆辙,全军覆没。 等心中的怒火渐渐散去,慕长生又看着不远处的一个黑坑发呆。 心中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萧轼 见他驻足不前,他身后的一名黑脸男子不耐烦地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慕长生回头瞟了这人一眼,心中又是一声冷笑。 十一人的使团,他,两个小内侍,八个侍卫。 既无枢密院的人,也无三衙的人 也不知谈的哪门子判? 慕长生翻身上马,朝北飞奔而去。 又拿出望远镜,不时地往前看上一眼。 只见一路都有伤亡的燕军官兵倒伏在地。 看得他心中恨意越发翻滚。 若是再给他几日,必定将燕军赶出大康。 可为何这般贪生怕死? 等走到距武强城差不多二十里处时,就见前面过来一支巡逻骑兵。 正是身着甲胄的燕军骑兵。 停!慕长生勒住马缰绳,不再往前。 等巡逻队跑近了,才高举手中符节,大喊道,我等是大康使臣,代表大康皇帝,前来和谈 燕军骑兵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又转身往回奔,在前面带路。 慕长生等人紧随其后。 等到了武强城外,就见数十燕兵在城门口整齐划一地排成两排站着。 慕长生下马,高举符节,又喊了一遍,我等是大康使臣,代表大康皇帝,前来和谈 他话音才落,城门打开,一位燕军军官骑马从城内缓缓走出,看了他一会儿,才冷冷地说道,跟我来! 慕长生又翻身上马,正要跟在那军官身后,进城门。 却不料遭到守城士兵的阻拦,下马! 态度十分粗暴。 慕长生看向那军官,见这人并未制止,只得忍着怒火,下马步行。 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而他身后的随从,则低头慢慢走着。 个个低眉顺眼。 唯有那位高瘦白净的内侍,蹙着秀眉,抿着红唇,一副十分恼怒的模样。 入了城,穿过大街小巷,到了州衙附近一处驿馆。 那军官下马,冷声说道,先在这里住着,等候召见! 态度十分傲慢。 等进了院子,他们一行人又被分开安置到不同的房间。 随行的两名内侍跟着慕长生进了正房。 才一进堂屋,那名身材纤细,长相十分明艳,唤作德福的内侍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捶着腿,抱怨道,腰酸背痛,累死咱家了。 然后又看向那高瘦内侍,不耐烦地命令道,站在那里作甚?快来帮我捏腿! 高瘦内侍咬着牙,低头走了过去,又蹲下身子,帮他捶着。 才锤了几下,德福就尖声骂道,作死啊!捶这么重? 高瘦内侍再度咬牙,放轻拳头,一下一下捶着。 捶了一会儿,听德福发出舒服地哼哼声,便渐渐地一路往上捶,直捶到脖子。 然后,只见德福哼着哼着,脖子一歪,睡了过去。 而慕长生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看着墙上一副骏马奔腾图。 越看越伤心。 他大康如此富饶的北方平原就要拱手让人了? 又见那马上男子高瘦飘逸,与萧轼有四分像,顿时心口刺痛不已。 也不知道萧轼此刻如何了? 没他护着,可有受气? 他正出着神,就觉有人靠了过来,从背后抱着他。 大胆!他正要用胳膊肘猛击身后那人,就听那人出声说道,可有想我? 萧轼?慕长生心口一紧,忙收回胳膊肘。 可这时已来不及了,他胳膊肘还是撞到了身后之人。 痛得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慕长生忙转身伸手搀扶。 就见那人,皮肤白皙光洁、眉目如画,像是萧轼,可又有些不像。 萧轼的眉毛比这个人的粗,比这个人的浓。 眼睛的形状也不是这种上挑的。 他正发着愣,又见那人握着他的手,笑道,才一夜未见,就不认得我了? 这样一笑,更不像萧轼了。 这人的笑,太媚。 他的萧轼笑起来虽然也是魅惑人心,却是那种赏心悦目的美,而不是这种像女人一般的妩媚。 可这声音就是萧轼! 慕长生就要伸手抱人,可又忍住了,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内侍。 他才转过头,又听萧轼说道,放心,他至少要昏睡半个时辰! 这下,慕长生再也没了顾忌,一把抱着面前的人。 紧紧地抱着。 又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萧轼也紧紧回抱着他,哽咽地说道,我怎可能让你孤身犯险? 我何德何能? 我愿意! 俩人百感交集地抱了好一会儿,慕长生才想起他还有个儿子,问道,你跟来了,那宝儿呢?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1) 萧轼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把宝儿托付给吴了了。 慕长生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才松完,又推开萧轼,冷声说道,你为何要来?你可知此行凶险万分?快回去 我自然知道凶险。萧轼又扑了上去,紧紧抱着这人。 鬼知道这一路上,他有多煎熬。 要不是顾虑到宝儿和吴了,他早将那些随行的人都杀了。 然后,带慕长生远走高飞。 慕长生渐渐冷静下来,不再抗拒,轻轻推开萧轼,捧着他的脸,皱着眉,不解地问道,你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我萧轼紧握慕长生的手,就要解释这事。 谁料,他才抬起手,慕长生便看到他左手无名指、小拇指上的戒指。 这人脸色顿时一沉,又问道,这两枚戒指又是如何一回事? 萧轼忙松开手,敷衍道,戒指只是装饰物而已 其实里面装的都是药。 一枚是塞入后庭中,能让萧元垯喷血而亡的秘药。 另一枚是烈性毒药。 敷衍完,也不管慕长生信不信,翻了个白眼,恼怒地说道,要混进使团,我扮不了高大魁梧身强力壮的侍卫,就只能扮随行的内侍了。王公公把我的眉毛拔了一大半,又给我画了眼线,还擦了口脂 他平时生气时也爱翻白眼,可那时翻起来,正常得很。 可如今再翻,却是媚眼飞飞,能把人飞得晕头转向。 好在慕长生不是一般人,不但没被这个媚眼迷了心智,反而清醒地抓住了关键点,王公公? 是!他去找我,说可以安排我混进使团,我就来了。萧轼伸手去摸自己那细细的眉毛,又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不止要刮眉毛,还要尖着嗓子说话,好几次差点露馅 慕长生也轻轻地摸着他那如柳叶一般的眉毛,不解地又问道,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帮我们? 萧轼放下手,又叹了一口气,才将昨晚的事,略过陪睡那一段,其余的,简短又小声地叙述了一遍,又说道,皇位就这般重要?值得皇子们如此勾心斗角、煞费心机? 大皇子串通敌国;三皇子割地赔款求和;五皇子跑去西路打仗;七皇子想立头功,导致易州失守,虎虏军几近全军覆灭 他正在为皇子们之间的内讧行为气愤填膺,可慕长生此时的思维还停留在他与燕军统军使之间的恩怨上,皱眉说道,我不记得自己曾射杀过萧元垯的儿子 第一百零九章 我只想把力气都使你身上 他这样一问,倒让萧轼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时我们从青城坐船北上,你被禁军的人抓了。我记得他们说过,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到北疆会不会就是王公公所说的,朝廷想要和谈,燕军统军使便提出要求,要亲自处置你于是朝廷派禁军去青城抓你,将你送给燕军以示诚意? 慕长生一愣,看着萧轼,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心口也刺痛不已。 虽然不知事实到底如何,但只怕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果然,朝廷就是让他来送人头的。 不过,只难过了片刻,他的心情又变得平静,推着萧轼往门口走去,既然三皇子他们已经约定好了,让我来送死,我又如何逃脱得了?大皇子倒是想得美,就凭我们几个,就想杀萧元垯?他能把持军政大权,可不只是因为他是燕帝的弟弟;他征战这么多年,时常亲自上阵,身手十分了得。这样的人,我们如何靠近得了?如何轻易杀得了?你快走,快离开这里,回冀州,带上宝儿走 不能将任务如实相告,萧轼是心虚又心急。 怎么办?怎么办? 要如何解释,慕长生才会相信,又不会生疑? 正不知所措时,眼睛不经意地瞟到椅子上坐着的德福。 便心一横,指着德福对慕长生说道,你看到他了吗? 慕长生剑眉一皱,颇有些不解。 萧轼这是何意? 这么一个大活人,他会看不到? 萧轼附在慕长生耳边,低声说道,萧元垯喜男色,这人便是大皇子送给萧元垯的。 慕长生又是一愣。 美男计? 萧轼又将那王公公的话,将主角换成了这德福,说与慕长生听。 除了他,还有一个既长得好,身手又好的侍卫,只要萧元垯接受了他们中的一个,我们必定能成功。 慕长生侧过头,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复杂又深沉,问道,其实,你也是大皇子选定的人,是不是? 萧轼, 慕长生果然不好糊弄! 即使被猜中了,他还是坚决地否认道,不是! 慕长生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牙说道,不是?我慕长生对得起大康,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皇上,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让我爱的人去做这种事?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怕,萧轼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子的 我也不用你救!你给我走!慕长生推开萧轼,拔出剑,就要往脖子抹去。 吓得萧轼忙扑过去,紧紧地抱着他,真不是你那样想的,我是因为其它原因才被选上的 什么原因?慕长生根本不信这话,掐着他的下巴,赤红着眼睛,咬牙说道,你除了长得好 哪还有其它原因被选上? 萧轼一把推开他,故作恼怒地冷笑一声,我除了长得好,其它本事多着呢! 一听这冷笑声,慕长声心口一紧,渐渐冷静过来,自知失言,忙补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本事多着呢!这回若不是你,我们早被燕军打败了,若不是你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心念一转,又问道,是不是三皇子为了讨好萧元垯,便将你这种能人异士作为见面礼,送给萧元垯? 对!萧轼心下一喜,连忙从怀里掏出燧发枪,睁眼说起了瞎话,姜公公知道是我造的那些大杀器,也知道燕军如今正惧怕这些东西,便想着把我送来,好让萧元垯消消气。 慕长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皱眉问道,按你刚刚说的,王公公是大皇子的人,那他为何找你? 萧轼继续编瞎话,他知道姜公公找了我,便和我说,我若是趁这个机会帮忙杀了萧元垯,他便从三皇子那里救出宝儿吴了。事后,再放我们一家三口走。 慕长生这才信了他的话,又上前,伸手去摸那燧发枪,问道,这又是何物? 萧轼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对慕长生撒谎,真是太艰难了。 上回在桃花村,被慕长生识破他是男人时,他撒了谎。 然后导致多次被慕长生质疑。 他还得不停地解释辩解。 那种事他真不想再经历了。 可这回的事,即使事后慕长生要质疑他,要怪罪他,要打死他,也绝不能讲出实情。 就算他根本没打算陪睡,也不能承认。 慕长生要是知道他真的是王公公选定来陪睡的,必定不肯的。 刚刚为了断他念想,都要拿剑自刎了。 他若是讲出来了,岂不是要害死慕长生? 这个啊?萧轼将手枪递了过去,满脸笑容地说道,这叫燧发枪,比你们的暗器要厉害。 慕长生拿着燧发枪翻看着,不知道它如何用,也不知道它厉害在哪里。 外形倒是与他那个望远镜有几分相似。 看了一会儿,又递还给萧轼,问道,你打算如何做?拿这个杀萧元垯? 萧轼也不回答是不是,只问道,你看它像兵器吗? 慕长生摇了摇头,这个既无利刃,又无弓弦箭矢,又不似棍棒等长武器。若是以前的我,必然说不是。 可自从他见识过萧轼造的那些大杀器后,自然知道这个必定是兵器。 萧轼放下心来,解释道,这个,装上铅弹后,能射杀三十四米外的目标。不用太靠近,我就能杀了萧元垯。 慕长生心中暗叹一口气。 东西是好东西,可这个并不容易实现。 去拜见萧元垯,这枪不一定带得进去。 即使带进去了,也不一定有机会拿出来发射。 进了人家的地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不过,凡事也不一定。 见他不说话,萧轼心情颇为忐忑,又低声问道,你呢?你是打算听三皇子的,还是支持大皇子? 慕长生脸色突然一沉,冷声说道,我谁也不支持,我只想大康既不割地,也不赔款 说完又摸着萧轼的脸,目光深情地说道,更想你活下来。 那好!萧轼喜笑颜开道,那我们好好谋划一番。 等那德福醒来,就见自己仍坐在椅子上。 而慕长生和小柿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离得老远。 便问道,我刚刚怎么就睡了呢? 萧轼尖着嗓子,忍着恶心感胡说八道道,公公您一路奔波劳累,自然辛苦,睡着了也是正常。 是吗?德福站了起来,活动了手脚,又问道,萧统军使可有说何时召见我们吗? 萧轼摇头道,尚无。 听了这话,德福颇有些失落,又瞥了眼长相俊美的萧轼,心中又颇有些不服。 冷笑一下,又在椅子上坐下打盹。 直打到傍晚,还未见人来通报。 德福沉不住气了,在屋里摔摔打打,作践起人来。 一会儿让萧轼端个茶,一会儿让萧轼倒个水,一会儿又让萧轼捶肩捏腿。 还要嫌弃萧轼做得不好,总要讽刺挖苦一番。 他这般作践萧轼,慕长生岂能忍,就要动手杀了他。 可萧轼连忙制止,又拉到一旁劝道,他是大皇子的棋子,没了他,谁去陪萧元垯? 慕长生怕这事落到萧轼头上,只得忍着。 连忍了三日,也不见萧元垯召见他们。 不止是不召见,就是日常的起居饮食也保证不了。 一日能送一顿饭就不错了,还尽是些残羹冷炙,中间还夹带着各种恶心之物。 而且,每日里,时不时就会有人砸门、往院子里扔秽物闹事。 慕长生这人,并不是个爱斤斤计较心胸狭窄的,若是平时,必定懒得在意。 可他如今代表的是大康,岂能受此折辱? 立即质问守卫。 可那人还满不在乎地说道,谁干的,我也没见着 如此敷衍,慕长生自然不能忍,就要闹着见萧元垯。 还是萧轼拉着他回了屋,劝道,这些人只是发泄怨恨而已,何必在意?他们原本看不起我们,可这几次战事,他们连连失利,死伤不少人,心中自然怨恨。如今,又是我们先服软,主动求和谈,他们自然要趁机报复一番。这般对待已是很克制的,无须在意。 说完,又往慕长生嘴里塞了个饼子,笑道,这是我带的,你多吃些。 慕长生自然不肯吃独食,又将饼子塞回萧轼嘴里,还是你吃吧! 这几日,吃喝不好,又整日想着行刺之事,萧轼都熬瘦了。 看得他心疼不已。 萧轼自然也不肯吃独食,继续劝道,你得吃饱,到时候去杀萧元垯,才有力气 他认认真真地说话,可慕长生突然勾唇一笑,抓着他的手,说起了荤话,可我只想把力气都使你身上 萧轼, 这人真是! 那么严肃阴沉的一个人,为何一开口就是这些混账话呢? 可他就是爱听这些混账话,顿时眉开眼笑,回握慕长生的手,笑道,等任务完成,随便你使力气 俩人躲在屏风后,低声说着私房话。 第一百一十章 同进退 等慕长生终于肯吃饼子了,萧轼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这燕人为何和我们说一样的话? 慕长生将饼子掰成两半,塞了一半到萧轼的嘴里,才说道,他们原本有自己的语言,只是几十年前,我大康公主和亲嫁入燕国,成了太后,把持朝政后,便举国汉化,穿汉服,说汉话,习俗也与我大康渐渐相近。 萧轼一愣,既然如此,那燕国为何还和大康这般不对付?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当初为了让公主答应和亲,当时的皇后答应公主,必定善待她母亲幼弟。岂料,因为和亲这事,当时的皇帝又重新宠幸公主母亲,皇后嫉妒,便设计毒害了公主母妃,又弄残了公主幼弟,公主自然怀恨在心,等她的儿子做了燕帝,便对大康展开了报复 原来如此!萧轼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如今的燕帝是那公主的后人吗? 嗯!慕长生点了点头,燕帝萧风、统军使萧元垯都是。 萧慕二人,正抵着额头,说着悄悄话,突然感觉有人靠近,忙转头看过去。 就见德福朝屏风走来。 见他俩抱在一起,这人立马冷嘲热讽骂道,不要脸的贱货,才几日没有男人,就发起了骚 慕长生眼神一暗。 竟敢这般辱骂萧轼? 也不管什么美男计了,就要动手。 可院里突然传来声音,南院大王、统军使萧大人召见大康使臣! 等了多日,终于等来了召见,三人顿时放下恩怨,各自准备起来。 萧轼去院中的井里打了水,帮慕长生刮了胡子,洗漱一番,又换上干净衣衫。 武强距冀州虽然只有不到一百里,可干得很,那井也只有底下浅浅一层。 想要沐浴,那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净。 等收拾好,慕长生手持符节,雄赳赳,气昂昂,领着一众人,跟着萧元垯的人朝州衙而去。 萧轼紧跟在慕长生身后,弯腰低头走着,心中十分忐忑。 慕长生这家伙,为何一副丝毫不惧的模样呢? 他们计划得再好,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 也不知道待会儿见到萧元垯,这人会如何对待慕长生? 是一见面就先发制人开杀? 还是先谈判,再杀? 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 萧轼悄悄捏了捏袖袋,咬着牙,恨恨地想着。 若是前者,今日必定让萧元垯脑袋开花。 可等他们到了州衙外面,却不能立即进去,还得接受搜查,看是否携带违禁物品。 这要求其实有点过分。 若是他国使臣去京城面见大康皇帝,不会要求搜身,只会在礼部言礼以及面君之前要求沐浴更衣。 不过,如今情况特殊,沐浴有些困难。 以防使臣携带武器行刺杀之事。 搜身也能理解。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2) 慕长生并不担心自己,他身上除了衣衫,唯二的便是符节、文书了。 自然不怕他们搜。 就是有些担心萧轼的燧发枪。 果然,负责搜查的士兵一见萧轼袖袋的燧发枪,就要扣下。 萧轼心一沉,申诉道,这又不是兵器,为何要扣下? 就在他们争执时,过来一位军官。 这人先是问那士兵情况,又拿起燧发枪左右看了看。 看得萧轼心惊肉跳,就怕这人扣动扳机。 他可是装了弹丸的啊! 幸好,那人只随便看了几眼燧发枪,又抬头向他看来。 萧轼忍着砰砰乱跳的心,努力镇定着,也看了回去。 就见这人浓眉圆脸黑皮,眼神清明,看着不像奸诈之人。 王公公曾说过,燕帝在萧元垯身旁安插了人,不会刁难使团。 也不知道内应是不是这人? 他正忐忑地期待着,却没想,这人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眼中都是震惊之色。 看得他莫名其妙又忐忑。 这军官为何这般看他? 难道他口脂晕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又见那军官别开眼睛,冷声说道,这个东西不能带进去! 萧轼心一梗。 这人不是燕帝的人? 若不能带枪进去,他要如何才能杀得了萧元垯? 他受挫,德福高兴得很,冷哼一声,走到慕长生身后。 慕长生虽然过了安检,可他一颗心都放在萧轼身上。 见萧轼被刁难,忙转身看过去,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等在这里,不用跟着去了。 萧轼明白慕长生的意思。 没了燧发枪,他跟进去也无用。 不但帮不了忙,说不定还成了慕长生的累赘。 可明白归明白,萧轼还是想跟进去。 就怕万一萧元垯一见慕长生就要开杀呢? 深入虎穴,慕长生身手再好,也是困兽之斗。 以少对多,如何斗得过燕人? 没了燧发枪,他确实帮不忙,可就是陪睡,他也要救慕长生。 萧轼正琢磨着要如何说服慕长生。 却未想,那军官将他往前一推,催促道,快走!下一位。 萧轼忙顺势走到慕长生身边。 可慕长生,脸色一沉,不肯他跟着。 见他们两人闹翻,德福顿时洋洋得意。 可萧轼根本不看德福,只眼神哀求慕长生。 让我跟着吧! 没了燧发枪,我们再见机行事,想其它的法子。 慕长生看着他,眼神复杂,拳头紧握又松开,最后别开眼睛,默认了。 见状,德福又是一声冷哼,转过头去,再也不看萧轼。 等进了门,萧轼才发现,使团里能进议事厅的只有慕长生、他以及德福三人。 其他侍卫均被拦在前院了。 就连那个英俊侍卫也被拦住了。 对此,慕长生毫不在意。 反正他也没指望谁帮忙。 还未进议事厅,就听里面人声鼎沸,不时传来碰杯之声。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 就听这噪音的分贝,人必定少不了。 若萧元垯愿意和谈,也不着急对慕长生动手的话,那他们今晚暂时按兵不动,等拿回燧发枪以后再找机会下手。 若萧元垯不愿和谈,执意要杀慕长生,那他们今晚或许要死在这里了。 萧轼低垂着头,和德福并排跟在慕长生身后,慢慢地往前走着。 等走到厅中央,见慕长生停下脚步,他和德福也赶紧停下。 又听慕长生说道,大康慕长生前来拜见大燕统军使,商谈和谈之事。 议事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半响才有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就是慕长生?猛虎将慕如玉? 正是在下!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萧轼心跳得厉害。 刚刚说话的人就是萧元垯?虽然不知道相貌如何,可光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好对付。 万一这人想起那死去的儿子,恶从胆边生,一怒之下,杀了慕长生可要怎么办? 等了片刻,又传来萧元垯的声音,和谈?可以,你大康俯首称臣、将冀州及其以北割让给大燕,纳贡每年五十万两白银,十万匹绢帛。 一听这语气,虽然冷冽,虽然厚颜无耻,但没有杀气。 萧轼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一半。 萧元垯暂时、应该还不会对慕长生如何吧? 至于燕方提出的这厚颜无耻的要求无所谓了,反正他们最终会杀了萧元垯的。 只要杀了萧元垯,再厚颜无耻的要求,都是个笑话。 萧元垯刚问完,就听慕长生态度强硬地说道,我大康来和谈,只有两个要求,燕军撤出大康,退回燕地;放回七皇子。 他这话一出,顿时满室哗然。 其中最大声的一位,边说边冷笑道,真是好笑,手下败将,也竟敢妄想我们撤军? 又有一人气愤填膺地说道,竖子尔敢?撤退?老子定要打到南京,让你大康皇帝老儿尝尝我的鞭子 众燕人嘲讽辱骂,那嗡嗡的声音,吵得萧轼头昏脑胀,心烦不已。 若不是大康朝廷贪生怕死,若不是大康皇室勾心斗角,拖了慕长生后腿,我定让你们再尝尝火炮的滋味。 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鞭子厉害,还是我火炮厉害? 可很快,他又惴惴不安起来。 慕长生提的这要求会不会激怒萧元垯? 然后,把慕长生怎么样怎么样? 他正忐忑着,就听萧元垯冷声说道,这就是大康的诚意?来人,送客。 肯让他们走?萧轼心下一喜。 太好了,慕长生今日暂时安全了。 可他才高兴了一秒,就有几名膀大腰粗的燕军侍卫过来推推搡搡地轰人。 慕长生身强力壮,他们轰不动,可他和德福,却被推得一倒。 萧轼仰倒在地,自然就看到了堂上诸人。 就见正坐高堂之上那人,健壮挺拔、浓眉大眼、高鼻方嘴、国字脸 顿时一愣。 这就是萧元垯? 萧轼内心十分震惊。 他还以为萧元垯是个又老又丑又猥琐的男人呢! 未曾想竟这般年轻英俊! 这看起来最多三十吧! 他正看着萧元垯诧异不已,就听身旁传来德福啊哟啊哟地叫唤声。 德福被推倒在地,腰椎摔得生痛,本想忍着,可一想到,来了议事厅一遭,萧统军使看都未曾看他一眼,便怒气冲冲要轰他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的是你? 见燕人侍卫过来轰人,德福急了。 若这样走了,那他以后哪还有机会再接近萧统军使? 若完成不了任务 一想到临行前王公公说的那些话。 顿时心慌意乱。 可不能就这么被轰走! 哎呦哎呦 他才喊了几声,就见萧统军使看了过来。 顿时一喜,又立马装出一副娇羞柔弱的模样 萧轼转头看向德福,心中颇觉诧异。 这几日,这人对他可没少作威作福,那是泼辣得紧,怎么才摔一跤,就转了性子? 可真会装! 不过,还别说,德福这么娇滴滴的一叫,再配上那副好皮囊,竟叫得堂上有好几人看了过来,眼神都颇为咸湿。 就连萧元垯也看向德福。 不过,不似他人那般色眯眯。 这人的脸色十分平淡。 萧轼叹了一口气。 看来萧元垯不喜欢德福这种长相。 叹完气,又见慕长生推开燕人侍卫,要来扶他。 忙摇了摇头。 马上就可以安全离开了,千万不要在此时节外生枝啊! 好在慕长生知道轻重,收回手,又转身抱拳对萧元垯冷声说道,既然如此,告辞! 萧轼忙爬了起来,低着头,跟着慕长生往外走去。 才走了一步,就听后面突然传来萧元垯的声音,站住! 这声音十分急促,还带着股颤音。 听得萧轼心口一紧。 不会是反悔了,不肯放慕长生走吧? 他正心慌意乱,却听萧元垯又说道,转身,抬起头来! 那声音威严又强势,听得萧轼不由得就要转身抬头。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萧元垯叫的人必然不是他。 应该是德福。 许是第一眼没看上,第二眼又看上了呢! 他正揣测着,又听萧元垯说道,不是你,另一个,高的那一个! 声音颇有些不耐烦。 这说的是他?萧轼心一沉,这是看上他了? 萧轼正心慌意乱,他身旁的燕人侍卫伸手就来掐他的下巴,呵斥道,统军使大人让你抬头。 而慕长生,快速地转过身来,一把扣着那侍卫的手。 然后,另一个燕人侍卫来推慕长生。 眼看着三人就要打上了,就听萧元垯厉声呵斥道,住手! 话音一落,就见那两个燕人侍卫立马松开慕长生。 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 又听萧元垯说道,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慕长生迅速转身,站在他面前,挡着他。 可这时萧轼渐渐冷静下来,又思索着。 若萧元垯真看上他了那也行! 到时撒撒娇,把燧发枪哄回来,等只剩他们孤男寡男单独相处时,便一枪崩了萧元垯。 于是,心一横,从慕长生身后走了出来,抬头看向高堂之上的萧元垯。 就见这人也看着他,张着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你你你!你是萧轼? 萧轼一愣? 他这样的小人物,燕军统军使竟然也知道? 又见震惊过后,萧元垯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猛地站了起来。 那动作,幅度巨大,竟带翻了桌上的酒壶酒杯。 又冷声说道,带他去花厅! 说完这话,袖子一甩,大步走了。 堂上其他燕人这时也看着萧轼,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震惊模样。 可一听要带去花厅,就有几人一副了然的神色,更有甚者,还露出猥琐的笑。 萧轼还在发愣,慕长生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去。 可才走了几步,就被燕人侍卫拦住了。 见慕长生眼神一暗,就要动手,萧轼忙拽着他,又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慕大人,小的去去就来。 慕长生自然不肯,抓着他的手不放,萧轼只得咬牙说道,相信我! 说完狠心抽出手,跟着侍卫走了。 慕长生仍不肯,正要追上去,却被侍卫挡住,连德福此时也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大人,求求您了 萧轼一路心情忐忑地到了花厅,就见萧元垯站在窗户前,背着手,看着一颗盆栽柿子树发呆。 带他来的侍卫弯腰低头,抱拳说道,统军使,人带来了。 说完这话,也不待萧元垯做出反应,便又带门走了。 等屋里只剩他们俩人了,萧轼看着萧元垯一动不动的背影,紧紧捏着拳头,惋惜不已。 若燧发枪在他身上,此时正是杀萧元垯的绝好时机。 可惜啊! 可惜他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怕还会被萧元垯强压。 萧轼又摸了摸右手小拇指上的戒指,咬牙切齿地想着。 若是敢睡他,定让这糟老头子死无葬身之地! 他正胡思乱想着,萧元垯突然转过身,又朝他慢慢地走来。 脸色阴沉,可眼中却带着点悲伤。 萧轼努力镇静着,拼命安慰自己。 不怕不怕! 可萧元垯不仅高大健壮,还气势凛然。 是他见过除慕长生以外最有气势的人。 被这么步步紧逼,他真受不住,不由得往后退去。 却被这人一把掐着下巴。 被慕长生以外的男人碰触,萧轼只觉身子一僵,胳膊上鸡皮疙瘩纷纷爆了出来,伸手就去掰这人的手。 可萧元垯的手指硬如钳子,紧紧地钳制着他,根本掰不开。 还转动着他的脸,左右看着。 仔细地看着。 眼神十分复杂,有审视,有期盼。 最后变成了失望,松开手,冷声说道,不是,你不是他。 萧轼吊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萧元垯没看上他,这人只是把他错认成谁了。 可他那口气还未松完,萧元垯又一把掐着他脖子,厉声质问道,说,是谁?是谁让你扮成他的样子接近本王? 没没谁萧轼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觉脖子生痛得厉害,呼吸也变得艰难。 萧元垯嘴角上扬,就要冷笑出声,突然又松开手,手指抚上他的眉毛,诧异地问道,你这是刮眉毛了? 萧轼不敢否认,点头道,嗯! 这个否认不了,男人刮没刮眉毛,细看就知。 萧元垯又用手指擦拭他上挑的眼角,然后将粘上胭脂的拇指放到他眼前,皱眉问道,这也是画上去的? 萧轼点了点头,嗯! 他才点完头,就被萧元垯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人将头搁在他脖子上,鼻子深深地吸着,似乎在闻他身上的味,嘴里喃喃喊道,萧轼 被个男人抱着,萧轼只觉胃一热,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也不管这人喊的是谁,本能地伸手就去推,放手! 他才推了一下,萧元垯就松开了手,又一把掐着他的脖子,厉声问道,你不是他,你身上的味不对。 萧轼掰着那只大手,喘着粗气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有扮成谁,我是大康的使臣,我 这人目露凶光,又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萧轼,大康江南人士 骗子!萧元垯咬牙大喊着,本王的萧轼已死了,本王亲手安葬的,你怎可能是他? 萧轼只觉自己就要呼吸不过来了,脑子也混乱得很,只能本能地踢打着,抓挠着。 可萧元垯实在太高太健壮,任他如何挣扎反抗,也无济于事。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听窗户那边发出声响,一个人影翻了进来,一把勒着萧元垯的脖子,往后拖去。 慕长生!萧轼伸手朝那人摸去。 再不来,他真要死了。 萧元垯被勒得面红耳赤,额上青筋暴鼓,在萧轼就要呼吸不过来了,这人终于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 得了自由,萧轼赶紧捂着脖子,拼命呼吸、拼命咳嗽着。 等稍稍能喘息了,又忙看向倒在地上缠斗的俩人。 慕长生和萧元垯,两人身高相近,身形相似。 都是健壮挺拔,只是一个劲瘦,一个魁梧。 不仅如此,身手也差不多。 都打了几十个回合了,也没分出胜负。 一会儿慕长生占上风,一会儿萧元垯。 萧轼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等萧元垯占了上风,立马抄起一把椅子,朝这人的脑袋砸去。 萧元垯侧着身子要躲,却被慕长生死死钳制住。 脑袋被砸个正着。 慕长生又一个翻身,将这人压在身下,掐着他脖子,就要拧断喉管。 却不料从屏风后突然飞出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人。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3) 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慕长生打倒,又抽出一柄长剑向慕长生的胸口刺去。 萧轼心一沉,来不及多想,身体猛地撞了过去。 可那人却纹丝不动。 可即使纹丝不动,但也给了慕长生机会。 慕长生侧身一躲,那剑未刺中胸口。 可还是刺中了左胳膊。 顿时鲜血直喷涌。 慕长生!萧轼顿觉心痛如绞,正要冲过去,就听萧元垯呵呵笑道,这可是我们大燕第一剑客 那声音,如老鸹般嘶哑,听了真让人膈应。 萧轼这时都顾不上害怕了,也不管什么第一剑客第二剑客,一把拉过慕长生,藏在身后。 屋里的局势顿时变了,本来二对一,萧轼他们占优势的。 可此刻变成了二对二。 而且,萧轼他们这边,一个伤一个太弱,比不了另一边。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萧元垯的情人 眼见那剑客一步步逼近,萧轼心跳如擂。 完了完了,他和慕长生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他正心慌意乱,就被慕长生一把拉到身后,这人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椅子腿,朝那剑客冲去。 萧轼心惊肉跳地看着俩人酣战着,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想趁这个空挡杀了萧元垯,却见这人已经坐了起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慕长生与那剑客打斗。 也许是发觉了他的目光,这人又转头看过来。 眼神颇为复杂。 那眼中,有浓浓的爱意、也有深深的思念。 看得萧轼心口一紧,只觉奇怪。 萧元垯的情人长得和他相似,也叫萧轼? 这世上竟有如此凑巧的事? 又见萧元垯眼中渐渐多了份恨意,萧轼感觉有些害怕,忙别开眼睛看向慕长生。 却见他一个漂亮的假动作,夺了那剑客的剑,又一反手,刺穿了那人的脖子。 顿时鲜血飞溅。 太棒了!萧轼正要夸赞一句,却见慕长生身形一晃,就要站立不住。 心慌意乱地就要上前去扶,又见慕长生用剑撑地。 这才没倒下。 慕长生!萧轼忙跑过去,扶着他,低声问道,可还好? 无妨!慕长生抬起头来,推开萧轼,又拿剑朝萧元垯刺去。 却不料,还未靠近,从屏风后又冒出一个黑衫剑客。 这人挡在萧元垯面前,与慕长生厮杀起来。 慕长生到底胳膊受了伤,又接二连三地与人奋战,此时体力已显颓势。 眼见慕长生越来越吃力,萧轼心如刀绞,忙转向萧元垯,喊道,你的情人是不是来自江南云州青城的萧士? 萧元垯一愣,诧异地看向他。 萧轼牙一咬,睁眼说起了瞎话,我是萧士的姐姐。 又指着与黑衫剑客打斗的慕长生,说道,他是萧士的姐夫。 可萧元垯诧异归诧异,却没行动。 见慕长生就要招架不住,萧轼捡起椅腿就要冲过去帮忙,这才听萧元垯呵斥道,住手。 黑衫剑客立马退到一旁。 萧轼悬着的那颗心顿时落下。 他没猜错。 萧元垯的情人果然是萧士。 忙扶着慕长生,退得远远的,着急地问道,你可好? 慕长生摇了摇头,轻笑道,无妨! 说完又转头看向萧元垯。 就见萧元垯冷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萧轼挺直背,继续瞎说道,我说,我是萧士的姐姐。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慕长生握着他手的手一紧。 只得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慕长生手背几下,安抚道。 镇定! 慕长生会意,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元垯。 就见萧元垯又冷笑道,你可是个男人! 萧轼心虚得厉害,但面上不显,继续瞎说道,难道萧士没跟你说过,我从小长得就像个男人? 萧元垯未置可否,只盯着萧轼看。 看他的脸,看他的下巴,看他的喉结 萧轼也不怕这人看。 他既没胡子,也没明显的喉结,就是慕长生,当初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他是一个男人。 还怕被萧元垯这个外人看出什么来吗? 看了一会儿,萧元垯又从他喉结上收回目光,改为看他的眼睛,又冷笑道,萧士的姐姐是个哑巴。 我是哑巴!萧轼又厚着脸皮解释道,其实,我并不哑,只因为说话声像男人,我娘怕我嫁不出去,才叫我装哑巴。这件事,连二狗子都不知道。 一听二狗子这三个字,萧元垯眼睛顿时一亮。 可也就亮了片刻,很快,眼里的那把火又灭了,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见状,萧轼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知道的萧士所有事情一一道来,又说他这个做姐姐的,这么多年一直在找这个弟弟云云。 反正,尽是些姐弟情深煽情的话。 就刚刚萧元垯的反应,必定很在意萧士。 说不得看在萧士的份上,会放过他们呢! 等他终于说完了,萧元垯站了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打量他良久,才又问道,萧士给他姐姐的孩子取了一个乳名 萧轼扬唇一笑,是!宝儿 萧元垯突然不说话了,只直勾勾地打量着他。 打量得萧轼怕极了。 能不害怕吗? 他一个男人,却要装个女人。 若萧元垯也像当初慕长生一般,来摸他的裆部,那他不就露馅吗? 发现被骗了,萧元垯不得杀了他? 可他再怕,也得装镇静。 又试探着问道,我听人说你的情人死了,是萧士死了吗? 萧元垯眼中顿时涌上无尽的痛苦,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萧轼心口也酸涩起来。 他虽然与萧士从未见过面,但他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与萧家姐弟慕长生都是有渊源的。 萧士是萧氏的亲弟弟,也是宝儿的亲舅舅。 他还以萧士的身份生活了那么久。 虽然他们早以为萧士死了,可这时听到确切的消息,他心里还是难受的。 只是没想到,萧士不是死在海边,而是死在这遥远的北疆。 见他心情不好,慕长生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萧轼回捏了一下,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萧元垯睁开眼睛,见他神情悲伤,赤红着眼睛,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被人谋害的。 萧轼先是一愣,又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是统军使,还保护不了他?谁害死的他?你其他的情人? 可萧元垯不理他这话,只问道,你一个女人,来这里作甚? 萧轼又很快冷静下来,半真半假地说道,有传言说燕军统军使要杀我夫君,我便乔装混入使团,若救不了他,我便与他同死。 萧元垯突然冷笑起来,这个传言倒是没错。 说完脸一沉,眼神一暗,又对那黑衫剑客厉声说道,杀了慕长生! 萧轼心一沉,忙推着慕长生往后退去,却不料手摸到这人怀里一硬物。 心下顿时一喜,立马转身掏出来,对那个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黑衫剑客当胸就是一枪。 只听一声巨响,萧轼右手往回一弹,而那剑客,则捂着胸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萧轼没时间去看这人的表情,连忙从靴子里掏出铅弹填装。 等他装完,剑客已经倒下了,门外也传来拍门声、叫喊声,统军使 萧轼又将枪口对着神情颇为震惊的萧元垯,冷声问道,看在我弟弟的份上,我最后再问一次,是否愿意从大康撤军?是否愿意放过慕长生?是否愿意放回七皇子? 他一句比一句说得急促,说得高声。 无法,他太害怕,太着急了。 燧发枪再厉害,子弹也有限,何况还得停下来填装子弹。 而慕长生,不仅受了伤,体力也不支了。 若萧元垯的人进来了,他们俩必死无疑。 若是这样,还不如一枪打死萧元垯。 他们就算是死,也得帮大康解决掉这个强敌,达成慕长生的心愿。 可面对他的枪口,面对他的咄咄逼问,萧元垯并不惧怕,先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剑客,又呵呵冷笑道,大康只是我手下败将,也配跟我谈条件? 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念萧士的情了。萧轼心一横,就要扣扳机。 可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一把匕首直直朝他飞来。 眼看着那匕首朝自己的脖子而来,萧轼本能地就想躲避,连扳机都忘记扣了。 可那匕首飞得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开。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时,胳膊被慕长生一拉。 人往后一倒,堪堪躲过那匕首,可他手中的燧发枪也掉到了地上。 又一路滑到了盆栽后面。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一大群人冲进屋里。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男人,随后便是一位身穿甲胄的军官,提着剑,着急忙慌地喊道,统军使大人 然后便是一个身穿蓝色汉服的高壮年轻男人 自知已是绝境,萧轼反而冷静下来,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将慕长生也扶了起来。 见慕长生脸色灰败,气息紊乱,忙问道,还好吗? 可都这般模样了,这人还勾唇轻笑,无妨! 萧轼摸着慕长生的脸,心口钝痛不已。 原本想着远走高飞,回他的世界,从此以后,俩人幸幸福福,甜甜蜜蜜。 可未曾想,讨厌的事、讨厌的人接踵而来 他们马上就是一对亡命鸳鸳了。 只怪自己不够决绝,下手不够果断。 也学了电视剧里的傻逼反派一般,动手之前啰啰嗦嗦说个没完。 应该直接一枪结果了萧元垯的。 若萧元垯死了,那大皇子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宝儿了吧? 有吴了在,宝儿必定会平安长大 只要宝儿无事,他和慕长生也可以安息了。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又轻笑道,就是拖累了你 萧轼摇了摇头,何来拖累一说,能与你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同进退我已经很满足了。 能死在一起,他真的心满意足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切都让萧士来决定 萧轼慕长生俩人对视而笑,又转身面对冲进来的人。 要杀要剐随便! 却不料,进来的人根本没在意他们。 都围着萧元垯。 那高壮蓝袍男人直勾勾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萧元垯,看着他脖子上青紫的淤痕。 笑道,我的皇叔,大燕第一高手,也被人伤了脖子? 萧元垯先是诧异地看着这年轻人,萧察? 随后又扫了这年轻人身边的人一圈,冷笑道,所以,你和大康勾结来夺兵权? 萧轼和慕长生也诧异地看向那年轻男人。 这就是燕国大皇子? 太好了! 不是救兵,而是萧元垯的对手。 萧轼不着痕迹,一点点往盆栽那边退去。 边退边看着萧察。 大皇子啊!你可别像我一样磨磨唧唧,啰里啰嗦。 快一剑了结萧元垯啊! 可蓝袍男人萧察,偏要磨磨唧唧、啰里啰嗦,皇叔果然聪明,我今日不仅要夺回本属于我的兵权,还要你的命! 萧元垯冷哼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你口气倒是挺大! 萧察咯咯笑道,有底气自然大。皇叔,你的侍卫刚刚可全被我解决了,你如今可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萧元垯冷笑一声,转头看向那侍卫。 侍卫刚要动手,却被甲胄军官一剑刺中胸口。 等抽出剑,甲胄军官又转向萧元垯,挥剑刺去。 萧轼慕长生, 这下,萧元垯必死无疑了。 可未料想,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击,萧元垯竟不慌不忙,身子一侧,躲过那一剑,左手猛击军官手腕,右手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向军官颈动脉。 干净利落地将人解决了。 可解决了这一个,还有萧察带进来的十几个高手。 萧元垯被团团围住,一时之间竟脱身不得,又很快落了下风,就在萧察得意洋洋之际,他突然冲萧轼喊道,杀死萧士的就是萧察。 萧轼这时刚捡起燧发枪,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又转身看向萧察,问道,是你杀死的萧士? 萧察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大康大皇子找来的人吧!倒是和萧士那个下贱的汉奴长得有几分相似。本皇子给他机会活,他却不珍惜,不肯杀萧元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不知为何,萧轼只觉满脑子悲伤、愤怒与仇恨,举起燧发枪,对着萧察的胸口就是一枪。 那个能打的慕长生受伤了,而这个长得好的只是个瘦瘦弱弱的男宠,萧察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见萧轼举枪射来,也没把那枪当回事。 等一声巨响,胸口传来一阵巨疼,他才感觉不妙,低头看着左胸口,就见殷红的血液很快浸湿了外袍,又冒了出来。 你你你他抬起头来,指着萧轼,可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鲜血先从他嘴里喷出来。 萧轼根本不理这人的临终之言,只低头装填弹药。 而慕长生,冷着脸,手提着剑,挡在他面前,不让萧察的人靠近。 如今,也管不了康燕两位大皇子之间的约定了。 萧轼杀了萧察,已无后路可退了。 那干脆,将这些燕人全杀了。 他们三人联手,用剑的用剑,用匕首的用匕首,用枪的用枪,没一会儿便将萧察的人杀了个精光。 等萧察的人都倒下了。 萧元垯和慕长生都已是伤痕累累、强弩之末了。 强撑着,才没倒下去。 慕长生气喘吁吁的,看着萧轼,眨了眨眼睛,又瞟了下萧元垯。 萧轼会意,又拿枪指向萧元垯,怒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从大康撤军,放过慕长生,放回七皇子,可做得到? 他这回真不是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他也想直接一枪崩了萧元垯,可他此时的思绪很是混乱,脑子嗡嗡作响,有个悲伤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说。 不要! 被燧发枪指着,萧元垯并不惧怕,只喘着粗气,捂着胸口,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们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好!萧轼点了点头。 若萧察没死,杀死萧元垯自然为上策。 可萧察如今已死,大康大皇子和燕帝之间的约定自然不做数了。 那他们此时能做的要么直接杀死萧元垯,为大康除掉强敌。 而他和慕长生今日必定活着走不出这州衙。 至于大康往后会如何? 只怕是燕帝趁势收回兵权,然后借萧察之事,继续攻打大康。 而以大康贪生怕死的尿性,只怕会不停退让。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4) 而这是下下策!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 而另一条路跟萧元垯谈判,无论是他们还是大康 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萧元垯又看向萧轼手里的燧发枪,冷声问道,你就是那个造出床弩火炮的人? 萧轼心一慌。 他才是来送死的那个吧! 萧元垯若知道他就是那个害燕军死伤无数的人,只怕要杀他以慰被炮火轰死的大燕士兵。 怎么办?就不要管谈判了,一枪打死萧元垯算了。 可他才这么想,脑子里又响起那道声音,还带着哭腔。 不可 他正被这哭声弄得莫名其妙,就见慕长生向前一步,对萧元垯冷声说道,不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萧轼捂住了嘴。 萧轼都快急死了。 祖宗啊!你都只剩半条命了,就不要替我出头了。 而萧轼的意思,慕长生也明白。 也知道,否认也没用。 冀州并不是一块铁板,以他多年驻守边疆的经验,城里必然混了燕国的探子。 萧轼造出大杀器这事,全城皆知,探子岂会不知? 既然探子知道了,萧元垯不可能不知。 何况,萧轼刚刚可是用了燧发枪的。 否认不了。 果然,萧元垯狠狠地瞪着萧轼,眼神阴鸷,咬着牙,颇有种要喝他血,啖他肉的感觉。 许久后又冷笑道,真没想到令我军损兵折将的床弩火炮竟是一个妇人造出来的。 萧轼此时内心十分纠结烦躁,一方面想杀了萧元垯一了百了,一方面又受不了脑中那声音的哀求。 正纠结着,就听萧元垯又冷哼一声,你既然是这般能人异士,大康怎可能轻易让你来我燕营?既然来了我燕营,就算还能活着回去,大康还容得下你们夫妇? 这道理,萧轼和慕长生自然知道,原本也没有打算回大康,只待任务完成,潜回冀州,救出吴了宝儿,从此远走高飞。 慕长生拱了拱手,冷声说道,回不回得去,是我夫妇的事,不劳统军使费心。您只需说,答不答应撤军,放不放七皇子? 萧元垯将匕首插入靴子中,又从左手腕上扯下一根红绳,将上头的一枚铜钱取下,捂在手里,看着他俩,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让萧士来做决定。若是两个佛这一面,本王便答应你;若是另一面,本王只能放过慕长生,而七皇子和撤军,绝对不行! 萧轼心下顿时一喜,忙看向身形不稳,脸色苍白的慕长生。 无论铜钱扔到哪一面,慕长生都没事了。 这足够了。 等他们自由了,再偷溜回冀州,救出吴了和宝儿,从此远走高飞。 至于大康只能说句抱歉了。 谁让你们皇室争斗,谁让你们朝廷无能呢! 而七皇子他恨不能亲自手刃此人呢! 若不是被逼迫,他是贱,才会救这祸国殃民的蠢货。 萧元垯要杀便杀。 他倒是想得挺美,可慕长生不是这般想的。 见萧元垯正扔铜钱,忙瞟了眼燧发枪,又看向萧元垯。 意义不言而喻。 萧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慕长生要的可不止是自身安全。 他明知会有生命危险,仍来和谈,若不是为了大康,他怎可能来送死? 如今抛铜钱来赌大康城池的未来,他不想冒这个险。 还不如干脆杀了萧元垯一了百了。 可要杀萧元垯,萧轼有些犹豫了。 不知为何,他此刻像是被萧氏萧士姐弟附体了一般。 既为萧士之死难受,也舍不得杀萧元垯。 他正犹豫着,萧元垯看了过来,又说道,既然是谈判,那本王也说说大燕的要求。 萧轼看了眼慕长生,见他没意见,便点了点头,说道,请说! 既然是谈判,那双方都提要求,再讨价还价,然后各自退步,达成一致 只要不割地,只要燕军肯撤出大康,只要赔款不太过分,大康朝廷必定是愿意的。 萧元垯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把造床弩火炮的法子留下。 不行!萧轼和慕长生异口同声拒绝道。 对萧轼来说,造出这些东西,他已经后悔了,怎可能交给大燕? 而对慕长生来说,绝不能让任何可能会损害大康的东西流出去。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谈了。萧元垯冷笑道,你们杀了本王,等本王死了,萧风收回兵权,你觉得他会撤军?他的儿子可是被你们杀了! 慕长生也冷笑道,这一个多月,燕军损失惨重,你们那五万铁骑,也不知如今还剩多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怜的萧士 萧元垯也冷笑连连,本王就算只剩一万兵马,也比你大康要强。你以为天雄军会增援你?你以为你大康的朝廷会增援你?你以为他们会给你送粮草辎重?别妄想了,你们大康的三皇子可是跟本王保证了,朝廷绝不出兵,绝不增援。你有火炮,可以啊!本王就退得远远地,围着冀州,就是不打,本王看你冀州能坚持几个月? 慕长生只觉心一梗,咬牙说道,燕帝也有一万宿卫军,你不怕他趁你势弱时,将镇戍军聚集起来,打你?镇戍军再不行,也有十万吧?你再厉害,抵挡住他们两方兵马? 见他们你一句来我一句去,没完没了地争执个不停,萧轼当起了和事佬,劝道,要不我们双方各退一步? 慕长生和萧元垯自然知道各自的底牌和优弱势。 见他相劝,便不再争执,安静下来。 萧轼提议道,不如这样?那床弩火炮,我虽然不能给大燕,但我也不给大康朝廷,更不会拿来打你们 萧元垯又冷笑道,你都已经造出来了,还说不给大康朝廷?你身为大康子民,不给朝廷,朝廷能饶得了你们? 萧轼被堵得顿时哑口无言。 他一时接不上话,正想着要如何补救,却不料萧元垯又说道,我们还是先看萧士的意思吧!若是另一面,我们也用不着争论了。 说完,再次将铜钱往上一抛。 等铜钱落下,又用手捂着,说道,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萧士的意思。 说完抬起右手。 萧轼心口砰砰乱跳,眼睛跟着铜钱一上一下,都不敢眨一下。 若是能通过抛铜钱来解决争端,那自然是最好。 别看他们三人刚刚吵吵个不停,看起来各有各的优势。 其实,萧元垯的优势比他们要大。 萧元垯至少还有三四万兵马,可慕长生不仅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更是一兵一卒都没有。 而朝廷的兵马,虽然多于萧元垯,却个个贪生怕死。 难搞啊! 萧轼一边叹着气,一边期待着。 两个佛!两个佛! 等萧元垯抬起手时,他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一见真的是两个佛,心下顿时一喜,笑道,萧士是大康子民,他必然不想看大康被占。 慕长生紧捏剑柄的手这才松了松,心口大石落下。 萧元垯倒不出尔反尔,只叹了一口气,萧士因本王而死,本王爱他,敬他,他的话,本王自然听。 这话让萧轼很是松了一口气。 就怕萧元垯不守信。 毕竟,如今他们可是在燕军军营。 萧元垯要反悔,要杀他们,他和慕长生也无力反抗了。 他身上只有十几发铅弹,就算杀得了萧元垯,还能杀出武强城不成? 就算他们劫持萧元垯出城,可鬼知道城里还有没燕帝的人? 一旦萧元垯出了城,没了统军使的燕军立马就会被燕帝接管。 毕竟,燕帝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可这燕帝会不会遵守和大皇子的承诺就不一定了。 燕国大皇子萧察可是被他这个大康人杀的啊! 他正为萧元垯的守信而高兴呢! 却不料慕长生这个蠢货竟冷笑道,既然你如此爱他敬他,那为何又要攻打大康,一路南下?虐杀我大康百姓? 萧元垯脸一沉,紧紧地捏着那枚铜钱,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大康!这么些年,我们两国之间的冲突向来只局限在边境,本王为何会突袭易州?还不是你们的大皇子想当皇帝,跑去北京跟萧风狼狈为奸,让萧风出兵佯攻大康,他再出兵解决争端,好在你们大康皇帝面前邀功? 慕长生脸一沉,眼神一暗,咬牙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大皇子他 萧元垯冷笑道,有何不可能?他不敢来找我,而是去找萧风帮忙,还不是因为他们各有所需?萧风佯装出兵大康,你们大皇子出兵赶走萧风的那些残兵弱将,再帮萧风杀了本王。从此,他们一个是大康的皇帝,一个是夺回军权的大燕皇帝,互惠互利,多好的计划?可他们想杀本王,直接冲本王来就是,为何要对萧士下手?你们大皇子送来的大康男奴,趁本王不在军营,折辱萧士;萧察又逼迫萧士杀本王。萧士不肯,就被他奸辱至死。等本王回了军营,那些大康男婊子,还诬陷萧士和侍卫偷情,诬陷萧轼东窗事发,害怕本王怪罪,才羞愧自尽 萧元垯越说越高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 赤红着眼睛,一脚踢向椅子,大喊大叫道。 他们这般逼死萧士,本王怎能容得下他们?你们大皇子不是要大燕出兵大康吗?那好,本王便把整个大康都打下 那椅子轰然倒下。 萧轼看着地上的椅子碎片,直觉胸口痛得厉害。 萧士萧士萧士竟死得这般悲惨,竟死于大康之手,死于皇室的勾心斗角? 慕长生也心疼,嘴里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你!萧元垯又抽出匕首,指着慕长生,咬牙说道,萧士也恨你!本王要替他杀了你 萧轼忙扑过去挡着慕长生,哀求道,你不要杀他。萧士怎会恨慕长生?他是他姐夫啊! 见他泪流满面,神情悲切,萧元垯渐渐回复了些理智,但仍指着慕长生,恨恨地说道,你还护着他?他那么欺负你?抛下你不管,让你在慕家受尽苦楚,差点死于难产。萧士为何小小年纪要跑海?他心疼你,想去北疆找慕长生,想求慕长生回青城,不让你再被慕家婆子欺负。可他那时什么都不懂,只听人说,跑海船可以直达北疆,无须引路文书,他便想着来北疆找慕长生。未曾想,却被同袍骗了,他被当做奴仆,卖到了我燕国。你知道在没遇上本王之前,他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吗?那时他才十几岁啊!被人像牛羊一般殴打辱骂 萧轼只觉心如刀绞,捂着胸口,泪如雨下,哽咽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正悲痛万分,却不料慕长生突然一把推开他,又举剑一把削了左手小拇指,流着泪,沉声说道,我慕家对不起萧家姐弟,我无以谢罪。 你疯了?萧轼只觉天崩地裂,忙捡起那根断指。 见他们夫妇都哭了,慕长生还这般有悔意,萧元垯心中的怒意恨意渐渐退去,举着铜钱,对萧轼说道,这枚铜钱,是你给他的,是他唯一剩下的大康之物、亲情之物,他一直收着藏着,死的时候,还紧紧拽在手里 萧轼就要去接那枚铜钱,萧元垯却收了回去,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又看着它,流着泪,哽咽着说道,萧士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甚至有些蠢,还胆小懦弱,还喜欢哭,可他爱本王啊!宁愿死也,也不愿杀本王 慕长生萧轼俩人流着泪,默默地听萧元垯诉说着萧士的事。 直到屋里又冲进来一群身穿甲胄的人。 为首的竟是之前搜身时,扣下萧轼燧发枪的军官。 这人根本不看萧慕二人,只看向萧元垯,见他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往萧元垯面前一跪,双手举着剑,大声说道,属下来迟,请统军使处罚! 萧元垯转头对着墙,擦了下脸上的泪水,片刻后又转了回来。 这时,又变成了那个气势凛然、阴沉威严的统军使。 冷声质问道,为何这般迟才来? 禀统军使,我们的人被萧察策反,属下一直忙到刚刚,才彻底解决。 萧元垯脸色缓了缓,点了点头,说道,你做得很好,退下吧! 等军官退下,萧元垯又转向慕长生,冷声说道,事已至此,萧风与本王,只能有一人存活于世。而能存活下来的那人,必定是我萧元垯。 对这话,慕长生自然相信。 今晚的兵变,萧元垯虽然伤筋动骨,但应该仍比燕帝强。 燕帝所谓一万宿卫军,其实只有八千,还都是战斗力不强的贵族子弟。 而镇戍军,燕帝不给大甜头,那些人怎可能愿意效劳? 萧元垯又看向慕长生,冷声说道,本王能代表大燕,可你在大康能说得上话吗?本王可听说,你如今只是个普通人,并无官职在身,不知你二位能否代表大康?先前,你们大康的三皇子可是愿意将冀州以北割让给我大燕,还承诺赔款五十万两白银。 慕长生萧轼, 若说得上话,也不会来谈判了,早拿火炮继续轰你们了。 他们正想着该如何回应较妥,谁料萧元垯冷笑一声,又说道,床弩火炮,既然你们不愿意给也罢。你们刚刚提出的三条,本王也可以答应。而本王的要求便是,第一,大康一次性赔偿我大燕白银五十万两;第二,你们必须提大康大皇子的头颅来见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达成一致 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强硬拒绝道,杀大皇子我们做不到。 大皇子可远在京城啊! 等谈判结束,他和慕长生可是要带着宝儿远走高飞的,岂会去京城送死? 而慕长生的关注点则在赔款上。 五十万两白银绝对不行! 有这些银子,还不如救济安置南逃的百姓呢! 赔款绝对不可能! 萧元垯袖子一甩,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谈判也就没必要了。 萧轼忙打圆场,大康这些年连遭灾难,国库空虚,哪还有五十万两白银?统军使大人,你们一路南下,烧杀抢掠,必定得了不少东西,何必再逼我们?要不然一万两白银? 这一万两已经够低的了吧!可慕长生这混蛋,竟然还瞪了萧轼一眼。 萧元垯沉默半响,又冷声说道,四十万两! 萧轼也瞪了慕长生一眼,然后拿出他市井小民的做派,冷声说道,一万五千两! 好在,萧元垯并不是真多要他们赔款。 只怕更多的是为了面子。 对萧轼如此压价,也不生气。 还颇有耐心地陪着讨价还价。 最后,经过多轮讨价还价,终于谈到了五万两白银。 至于大皇子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5) 慕长生举着那只仍流着血的左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慕长生对天发誓,必定杀了大皇子,提头来见你!但,不是现在。 萧元垯面无表情地看着慕长生,看了许久才说道,我没让你们此刻就去杀人。等有一日,你们杀了大皇子,提头来北京见我! 萧轼提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太好了! 终于谈妥了! 今晚闹了这许久,大家都已是疲惫至极。 既然和谈之事已谈妥,萧元垯挥了挥手,说道,走吧!明日早上,过来商议盟书之事。 慕长生拱手施礼后,拉着萧轼就要走。 都走到门口了,萧轼又回头看向萧元垯。 不料,萧元垯也看着他。 眼神复杂。 俩人对视着。 直到左右着他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悲伤散去,萧轼才转头,跟着慕长生继续往外走去。 外面院子里点着火把,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尸体,之前见过的那黑皮军官指挥着人做清理。 慕长生紧紧搂着萧轼,快步往外走去。 一路又来到议事厅、前院、州衙门口 都是尸身遍地 而其中竟有大康使团的那十人! 慕长生掰着萧轼的头,不让他看,怕吓着他。 也怕他难过。 可萧轼根本不会伤心难过。 这些人虽然是大康人,却没一个好人。 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三皇子的人。 而这两个皇子,干的都是卖国的事。 回驿馆的路上,也是乱哄哄的,搜查乱贼的士兵举着火把,叫着喊着跑着 幸好,一路上都有萧元垯的人护送。 等回了驿馆,慕长生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早已力竭,又流血过多,若不是靠一口气强撑着,早在州衙就倒了。 萧轼忙将他扶到炕上躺好,又拿出药丸,用水化了,帮他敷药包扎。 好在,除了胳膊和小拇指,其它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萧轼将慕长生左手断指包好,又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断了一根手指,虽然有些可惜。 可慕长生刚刚不这么做的话,萧元垯只怕没这么容易消气。 等处理完所有的伤口,他又将那截断指用布包起来,心中暗叹一口气。 真是可惜了,若是在他的世界,冰起来,及时去医院,还能接上。 见他唉声叹气,慕长生撑着一口气,出声安慰道,无妨,只是少根手指而已。 萧轼摸着他的额头,心疼地说道,今晚你真厉害! 先和燕国第一高手萧元垯打了个死去活来;又借一根椅子腿杀了燕国第一剑客;又与另一名剑客缠斗了许久;又杀了好几个萧察的人 这样的身手和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慕长生勾唇轻轻一笑,你更厉害! 一枪杀一个 比他厉害多了! 俩人互夸了几句,又安静下来。 慕长生实在是太累了。 处理完慕长生的伤,萧轼又给自己的脖子上药。 边涂边骂人。 麻蛋,今晚差点被萧元垯掐死了。 幸亏他来北疆之前,准备了那么多药。 骂完人,他又叹息一声。 这些药几乎都用到自家人身上了。 真是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擦完药,他又看向炕上的慕长生。 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男儿之身被识破时,也被这混蛋掐过。 也是差点被掐死。 都有病吧? 干嘛动不动就掐人脖子? 骂完人,萧轼躺在炕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太多预料不到的事。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又转身面对着慕长生,摸着这人的脸,说道,今日真像做梦一般。 他乔装改扮混进使团,本来要杀萧元垯的,却杀了燕国的大皇子萧察,而萧元垯竟然是萧士的情人;本来以为和谈无望,却心愿达成,慕长生活下来了,大燕也愿意撤军 慕长生用右手回握着他,放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一口。 又伸手摸着他脖子上的淤青,低声说道,今日多谢你了! 萧轼也拉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又想起了一件事,笑问道,燧发枪为何在你身上? 慕长生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你跟着燕人走了,我们也被轰了出去,在前院,那德福大吵大闹,然后,突然冲进来一群身份不明的燕人,见人便杀,我趁乱抢回你的枪,去花厅找你 萧轼颇觉诧异,德福他吵闹什么? 慕长生摇了摇头,无关紧要。 好吧!萧轼不再追问德福的事了。 其实,猜也能猜到,德福之所以会发火,只怕是因为萧元垯看上了他,德福羡慕嫉妒恨吧! 几日前在冀州,从第一回 见到德福,这人就跋扈得很。 话里言间对自己的相貌很是得意,仿佛,定能迷得萧元垯俯首称臣。 不说德福,萧轼转而说起了几位皇子的事,真没想到,情况竟会是这样,大康的这几位皇子为了皇位,真是处心竭虑 他其实很想问慕长生。 既然早拿到了燧发枪,那为何不早一点将枪给他? 若是一进花厅就给了他,他必定给那两剑客一人一枪。 这样的话,慕长生也不至于弄到如今这般辛苦。 虽然今晚的结局很不错,可若不是阴差阳错,萧士竟是萧元垯的情人,他们俩只怕已经死了。 可这话他又不好问出来,怕伤了慕长生的自尊。 相比起他两枪崩了那两剑客,他相信,慕长生更喜欢一次两次地救他。 一听他说皇子的事,慕长生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带着浓浓的失望,低声说道,自古,为了皇权,都是这般 俩人就这样面对面躺着,低声聊着今晚的事,间隔叹息一声。 直到睡意来临,沉沉睡去。 转天,才卯时初,就有人在门外催促。 沐浴的汤已准备好了,只等洗过澡,换过衣衫,就要去州衙。 慕长生身上敷了药,不能碰水,萧轼便拧着帕子给他洗头擦身子。 那药效果还不错,只休息了一晚,慕长生就感觉好了许多。 萧轼一边给他穿衣衫,一边笑道,这药没白制,全用在我们自己身上了。 慕长生伸手轻轻摸着他脖子上的淤青,心疼地问道,还痛吗? 萧轼摇了摇头,脖子不痛了,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又满含歉意地说道,我记得,刚发现你是男人时,我也掐过你 一说起这些,萧轼就想起了当初被这人摸裤裆的事,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打开慕长生正摸他脖子的手,又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们不就是仗着自己高壮力气大吗?动不动就掐脖子? 慕长生也是,萧元垯也是! 见他生气了,慕长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哄,只得低着头,扯着袖子给萧轼看,又叹息一声,和谈成功,我们夫妇总算对得起冀州百姓的情意了。 这长衫正是冀州百姓做的。 而萧轼,向来看重百姓,希望看在这衣衫的份上,不要生气了。 可萧轼更不高兴了,他怎么就成妇了? 可不高兴也只能暂时忍着。 他们如今还在萧元垯的地盘呢! 若是让萧元垯的人知道他不是妇人就不好了。 他们刚穿好衣衫,又有一名侍卫来问慕长生,统军使让小的问大人,除了七皇子,蒋武和其他大康的将领,要一同归还吗?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侍卫,许久才问道,都有哪些人? 侍卫将名字报了一遍,慕长生只思考了片刻,便说道,除了七皇子,其他人,任统军使大人处置。 等侍卫走了,慕长生又转向萧轼,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无情? 话还未说完,萧轼便摇头说道,完全不会,就连七皇子,若不是因为宝儿,我也不愿救他。 那些人救回去作甚?给慕长生添堵? 第一百一十六章 穿越缘由 慕长生掐着他的下巴,轻笑一声,知我者萧轼也! 萧轼打开这混蛋的手,冷哼一声,又扶着他往门外走去。 等出了院子,就见去往州衙的路上,一切又变得井然有序。 再也不是昨晚乱糟糟的情况了。 萧慕二人迎着晨曦,慢慢朝州衙走去。 等终于到了州衙,日头已升起来了。 阳光驱散走了黑暗,驱散走了阴霾,只剩下温暖与希望。 虽然不知回了冀州会如何,但至少他们逃过了萧元垯这一劫。 以后的路,再见机行事吧! 等进了州衙,就见地面全是湿的,不见半点血迹。 显然用水冲洗过了。 而议事厅,不似昨日那般热闹,今日只有萧元垯一人。 这人仍如昨日那般阴沉威严。 等萧慕二人行完礼,这人指着桌子上的几张纸,对慕长生冷声说道,盟书已起草好了,看看吧! 慕长生拿起草约,低头看起来。 萧轼也瞟了一眼,就见上面全是汉字,前面一大堆拽文,他懒得看,只看协议部分: 大康赔偿大燕五万两白银燕撤军,仍以戊戌年夏约定的边境为界;燕归还大康七皇子。 自今日燕、康既盟之后,各守分土,无相侵犯 有渝此盟,创祸先乱,违贰不协,慆慢天命,明神上帝是讨是督,山川百神是纠是殛,俾坠其师,无克祚国。于尔大神,其明鉴之! 等慕长生看完,抬起头来,萧元垯又说道,若无异议,我便签了!等你大康皇帝签下盟书,本王自然撤军,归还七皇子。 慕长生拿上密封好的盟书,拱手施礼,又问道,统军使,可否让在下见见七皇子? 萧元垯点了点头,又对门外喊道,带大康使臣去见七皇子。 萧轼讨厌死这七皇子了,根本不想去见,可又不想与慕长生分开,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去。 七拐八拐到了一小院子前。 就见院门口站着几名带刀守卫,等进了院子,里面也是戒备森严。 萧元垯的侍卫领着他们进了正房东屋,对炕上躺着的人说道,慎怀玉,有人来看了。 炕上躺着一年轻男人,头发有些凌乱,衣衫有些皱巴。 这人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过了许久,才转头瞟了过来。 一见他们,猛地翻身坐起来,捋了捋额间碎发,神情激动地问道,你们是大康人?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拱手施礼道,小人慕长生受皇上所托来燕营谈判。 太好了!七皇子击掌笑道,我本皇子终于可以回京城了 可才高兴了片刻,他又阴沉下脸,看向慕长生,冷声问道,你刚刚说你是何人? 慕长生不再施礼,也冷声说道,慕长生。 七皇子直直地盯着慕长生,眼神渐渐变得深沉复杂起来。 有怨恨,有恼怒,也有恐惧 被七皇子这般看着,慕长生却丝毫不惧,眼神冷冽地看回去。 不过,他虽然表情冷静,可背在身后的拳头紧握着。 手背青筋暴鼓。 似乎已是愤怒至极! 萧轼也盯着七皇子看。 长得还挺好,大眼高鼻,就是眉毛不够浓,脸有些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十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那双怨毒的眼睛,很像某个人。 对视一会儿,七皇子自己别开眼睛,淡淡地问道,谈判结束了吗?可以带本皇子回京城了吗? 慕长生则面无表情地说道,七皇子就不问问,谈判的条约吗? 七皇子仍不看他,只冷冷地说道,不想!本皇子只想即刻就走。 慕长生心中冷笑一声,那七皇子等着吧!等小的回了京城,等皇上签了盟书后,再来接七皇子。 说完,也不施礼,转身就走。 萧轼忙跟了上去,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对上七皇子阴毒的目光。 等出了院子,他才问慕长生,他为何这般恨你?就因为你知道他的那些事?还是因为你瞧见了他此时的屈辱落魄模样? 慕长生摇头道,无关紧要,一切等燕军撤兵后再说。 再说什么?萧轼突然来了兴趣,杀了七皇子? 可一路上都有萧元垯的人,不好开口问。 等出了州衙,他们竟然又遇上了萧元垯。 这人骑着马,似乎从城外刚回来。 萧轼走上前,先拱手施礼,又抬头问道,我想知道,萧士是何时过世的? 萧元垯低头看着他,目光由冰冷变得悲切,又渐渐变得空洞,许久才说道,去岁正月十五! 去岁正月?萧轼心口一紧,又问道,既然是去岁正月,那为何今春才攻打大康? 萧元垯沉默良久,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起先并不知内情,只当他 这人的表情又渐渐变得痛苦,他对我一直冷淡,我原以为 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会儿,这人又说道,知道这实情后,已是去岁冬天了。 萧轼又问道,那他安葬在何处?待那一日,我想带着宝儿去看舅舅。 萧元垯深深叹息一声,我们初识的地方,燕山一处湖畔。 燕山湖畔?萧轼脑子嗡嗡作响,拱手道,多谢!告辞! 说完转身回了慕长生身边。 慕长生牵着两匹马,将其中一匹的缰绳递给他,说道,我们走吧! 萧轼翻身上马,等骑至武强城外十里处,才停了下来。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紧张地问道,你怎么啦?脸色这般苍白? 萧轼转头看他,对视许久才说道,我大概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慕长生剑眉一皱,问道,为何? 萧轼又转头看向远方,萧士是去岁正月十五过世,而我,也是那日被你们慕家人从水里捞上来的。燕山湖畔也正是我在自己世界落水之处 慕长生将他的话总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萧士在这个世界的燕山死了,然后,你从你那个世界的燕山落入水中,来到这个世界? 萧轼又转回头,看着慕长生,点头道,嗯! 慕长生剑眉深蹙,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来这个世界,是为他报仇,杀萧察? 萧轼再次点头,应当是!你不知道,当时在那花厅,一说起萧士,我心中便涌上一股莫名的悲伤,脑中更有一道悲切的声音。我所思所言所行皆受那声音、那悲伤影响。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6) 慕长生突然眼神一暗,紧张地问道,那你对萧元垯 萧轼摇头轻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我,萧士是萧士,即使我和萧士之间有什么关联,即使我当时被他影响,可我心中只爱你,又怎会对萧元垯如何? 慕长生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策马慢慢前行着,又说道,这或许是一个原因。但在我看来,你来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原因。 萧轼笑道,什么原因? 慕长生又勒紧马缰绳,停了下来,转过身,紧握着他的双手,看着他,目光专注又深情,说道,你之所以来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我!是我需要你,所以你来了。 遇见你之前,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懂什么是爱,遇见你后,我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一人,能占据我的所有,我的心,我的想法。我时时刻刻想着你,想见到你,想和你在一起,想干你 这番直接粗暴的深情告白,萧轼自然喜欢,但还是哈哈大笑道,是这样吗?我倒不知道我在你心中这般重要? 慕长生又摸上他的脸,叹息一声,我知道,我总将国家百姓放在你面前,可我 好啦!我明白的。萧轼也不愿为难他了,也叹息一声,我们还是商量下回冀州的事吧! 一说起这个,慕长生又冷了脸,看向南边,许久才说道,你不要回冀州,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一个人回去,有了盟书,他们必定会放了宝儿吴了,等我办完事,再去找你们三人。 办事?何事?萧轼担忧地问道,去京城杀大皇子? 慕长生摇头,大皇子之事不着急。如今最重要的事是,皇上签下盟书,萧元垯撤军。等大康安定了,我的心愿也算达成。从此以后,大康与我再无瓜葛,我再去杀大皇子,然后与你们同去燕地。 可萧轼仍不放心慕长生,你活着回了冀州,三皇子的人能放过你?就算你身手再好,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还有大皇子那边,要如何交代?我还是与你一同回去,是死是活,我们一同扛着。 说完,又掏出那把燧发枪,晃了晃,挤出笑容道,放心,不会拖累你的。 慕长生看着笑得一脸勉强的萧轼,终究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外面。 好!我们同回冀州。 就算有燧发枪,可萧轼手无缚鸡之力,又长得这般好看,外面兵荒马乱的,没有他的护着,万一 还是带着一起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 既然是两个人一同回冀州,那自然得商定好口径,回去后该如何跟朝廷里的人交代燕营里发生的事,尤其是随行的那九人之事。 等商定好了,这才策马奔腾,朝冀州而去。 没想到,在距冀州尚有三十里处,竟遇上张顺等几十虎虏官兵。 见他们回来了,张顺高兴得大喊大叫,慕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其余虎虏官兵也是高声欢呼,慕大人 那发自内心的高兴,发自内心对慕长生的尊敬爱戴。 别说慕长生,就是萧轼见了,也是激动不已。 心中不再责怪当初慕长生愚忠。 就冲这样的情感,让他出生入死也愿意。 张顺也不问和谈情况,只说冀州城里的事,小少爷有我们护着,安全得很呢!蔡大人让我们日日夜夜在这附近巡逻,就怕大人你回来,没个接应。 慕长生点了点头,又问道,朝廷来的人如何了?可有何动静? 张顺刚刚还欢喜的脸立马冷了下来,又冷哼一声,还能如何?对燕国怂得跟个孙子一样,对我们自己人又横得要命。惯会狗仗人势,作威作福。幸好老天有眼,他们自己先窝里斗起来了,那姜公公似乎与王公公有些过节,很不对付呢! 慕长生看了萧轼一眼,又将和谈结果告诉了张顺。 一听竟然只赔款,不割地,张顺等人欢喜得热泪盈眶,先是下马对慕长生萧轼抱拳行礼,又翻身上马,朝冀州狂奔而去,大喊大叫道,快回去告诉兄弟们,我们能回易州了,我们能回去找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了 慕萧二人对视一笑,也纵马扬鞭狂奔。 吴了宝儿还等着他们呢! 到城门口时,天已黑了,可城墙上的官兵举着火把。 那火光照得四周通亮。 众人齐声高呼,慕大人威武! 城门打开,蔡彪等人骑马冲了出来,对着慕长生,又是一番激动兴奋、热泪盈眶。 见吴了宝儿不在,萧轼就要进城去找,可被一群身穿暗红色甲胄的士兵拦住了。 姜公公在州衙等着呢! 一见这些人,一听这些话,蔡彪等人都是脸色一变,狠狠地瞪向他们。 暗骂道,狗腿子! 走!慕长生只瞟了那些人一眼,又勒紧马缰绳,领着众人朝州衙奔去。 到了州衙前院,姜公公的人还不准蔡彪等人进去。 蔡彪冷哼一声,一把将人推开,拥着慕长生萧轼进了议事厅。 一进去,就见姜公公王公公俩人各站一方,如仇人一般互瞪着。 见只有慕长生萧轼,不见其他使团成员,姜公公眼神一暗,目光变得阴毒; 而王公公,则眼睛一亮,手微微颤抖起来。 谈判结果如何?姜公公仰着鼻孔,阴阳怪气地问道。 慕长生拿出一个密封的圆筒,大康赔偿燕国五万两白银。燕国撤军,大康大燕之间的边界线仍以戊戌年夏约定为准,燕国归还七皇子!燕康两国互不侵犯,互为睦邻。这便是盟书! 姜公公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 震惊了一会儿,这人又很快变了脸,笑眯眯地说道,慕大人不愧是三皇子看中的人,果真威武。此等结果,若是皇上知道了,必定欢喜得紧。来 说完伸手就要接盟书,我等速速带着盟书回京城。 被这样三言两语地划到三皇子阵营,慕长生心中恶气翻腾,收回手,冷声说道,萧元垯还有一个要求,让在下亲自送盟书去京城,等皇上签了后,又让在下亲自送去武强。否则,他不退兵! 没拿到盟书,姜公公脸一沉,可一听慕长生这般说,只得一甩袖子,忍下不爽,说道,好!明早便出发! 慕长生收好盟书,拱手施礼,我既已完成任务,能否见见小儿? 姜公公又阴阳怪气地问道,咱家问你,与你同去的人呢? 慕长生站直身体,淡淡地说道,燕营发生兵变,他们已身遭不测! 姜公公瞪着慕长生,见他面不改色,也懒得计较他这话真假,只要和谈成功的美名能落到三皇子头上就行,其它的管那么多作甚? 挥挥手,对一旁身穿暗红色甲胄的士兵说道,带慕大人去见慕公子! 而王公公,在慕长生与姜公公说话时,仍一如既往地安静,只偶尔看一眼慕长生和萧轼。 目光深沉复杂。 等回到住处,慕长生又立即被蔡彪的人围着。 大家纷纷表达着欢喜、激动和敬仰。 萧轼早已心急如焚,扒开他们,冲进二院,大喊,宝儿,吴了! 他才从月亮门出来,就见吴了抱着宝儿冲过了来,一把抱着他。 这一大一小哭得眼泪汪汪。 羊,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萧轼,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焦心死了 萧轼也紧紧抱着他们,泪流满面。 宝啊!娘也想你啊!娘差点就回不来了。 三人正哭得稀里哗啦,吴了突然被粗暴地扯开,慕长生黑着脸说道,这几日麻烦你了,如今我们回来了,你去歇着吧! 吴了心情本来就激动,哭得眼泪鼻子一把,又见慕长生过河拆桥,这般嘴脸,气得心一梗,冷笑一声,甩手就走。 萧轼忙拉着他,又对慕长生说道,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 说完一手抱着宝儿,一手拖着吴了回了东厢房。 等屋里点上了蜡烛,门也关上,他又对仍气鼓鼓的吴了说道,你别跟慕长生这头牛计较,我和宝儿都把你当亲人。 这才像人话!吴了咧嘴一笑,正要说点什么,突然看到萧轼脖子上的淤青,顿时眉头全拧在一起,伸手摸过去,怒声质问道,你脖子怎么啦?谁伤的你? 无事,不打紧!萧轼连忙捂着脖子,又看向慕长生,就怕他在意生气。 慕长生脸色果然不好,黑如锅底。 窝在母亲怀里哭了一会儿,宝儿渐渐平静下来,拿着袖子帮吴了擦眼泪鼻涕,哄道,吴叔叔,你就是我的亲人。 吴了破涕为笑,推开他的爪子,揪着他黑乎乎的袖子,笑骂道,你看看你这几日,哭了多少,上面都是你的眼泪鼻涕,都起壳了,还好意思来帮我擦眼泪? 宝儿不服,也扯着吴了的袖子,反驳道,你的比我的还脏。 吴了辩驳道,我这袖子也是给你擦眼泪鼻涕弄脏的 萧轼这才注意到这一大一小。 头发凌乱,脸色花白,衣衫黑乎乎、皱巴巴,还带着股浓浓的酸腐味。 忙问道,你们这几日没洗漱换衣服? 吴了叹了一口气,放开宝儿的袖子,抱怨起来,蔡彪他们都是个傻子,只知道守在外面,时不时进来送点吃的。见我们没死,就以为没事。 他哪知道,我们屋里有个恶贼呢!日日夜夜监督着我们。吓得宝儿哭个不停,我只顾哄他了,又担忧着你们的安危,哪还有心思洗漱? 一听他说这话,宝儿又害怕起来,忙扑到萧轼怀里。 见他如此胆小懦弱,慕长生脸一沉,就要开口训斥,可一对上萧轼的目光,又不敢了,只得转头怒声问吴了,是姜公公的人? 吴了看了眼宝儿,又对萧轼眨了眨眼睛,说道,不知! 久不见母亲,终于见到了,宝儿自然激动万分,可哭了一会儿,就累了,窝在萧轼怀里睡了过去。 见他呼吸平稳,睡得深沉,吴了这时才敢说话,圆睁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几日发生了一些事 萧轼走的那晚,我要追出去,却不料被人拿剑指着,以宝儿的安危威胁我,不准跟你们去。我只得留下来。 萧轼气得也咬牙切齿,问道,是王公公的人? 吴了点头说道,是! 萧轼猛地捶了下炕,低声骂道,过分! 他都已经答应去杀萧元垯了,还有必要这么对待吴了宝儿吗? 可吴了摇头说道,他并不是坏人,坏的是那姓姜的。 萧轼和慕长生都是一愣,问道,发生何事了? 吴了紧握拳头,又咬起了牙,你们走的第二日早上,屋里突然进来三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开杀。我和王公公的人疲于对付,让宝儿落了单。谁知这三人不仅是高手,其中一人还是个恶心的腌臜货,他见宝儿长得漂亮,便动了歪心思。 萧轼一听,顿时怒火攻心,一手紧紧搂着宝儿,一手掏出燧发枪,跳下炕,咬牙骂道,畜生!老子今日不崩了你,老子誓不为人! 慕长生比萧轼气得更狠,拿上剑,都已经冲到门口了。 他虽说不言不语,对宝儿也不甚关心,可他内心是爱宝儿的。 知道宝儿受了这等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怎可能再忍得下去? 三皇子卖国的账他还未算呢!那个阉货竟敢对宝儿动这歪心思? 那好,今日就一起算! 他们夫夫两正要开门,急得吴了大喊一声,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狗血身世 俩人回头,都面目狰狞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等杀了姓姜的再回来听你说! 吴了忙起身拉着他们,又突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宝儿一点事都没有,他之所以吓成这样,只是因为他亲手杀了那腌臜货! 慕萧二人先是一愣,又纷纷看向怀中的宝儿。 震惊万分。 宝儿杀人了? 吴了把他们拉回炕上,边击着掌,边忍着笑,说道,那腌臜货本来也被我们打伤了,只是趁我们和他的同伙厮杀,便扛起宝儿就要跑。哎呀!你们不知道我当时那个心急啊!可我那对手缠得紧,我实在脱不开身。幸亏啊!别看宝儿平日总哭哭唧唧的,可到底是慕大人的种啊!一边哭,一边沉着地掏出我给他做的小刀抹了那人的脖子。 慕萧二人又低头看向宝儿,看着他小花猫一样的脸蛋。 百感交集。 萧轼将燧发枪放回怀里,又扯着袖子,就着泪水,帮宝儿轻轻擦去脸上的脏污,边擦边笑道,慕长生,你总说宝儿太娇弱,你再看看,宝儿还娇弱吗?他都敢手刃贼人了。 慕长生紧紧握着宝儿同样黑乎乎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也笑道,不娇弱! 吴了又叹息一声,都是我不好,我们杀了那三人后,光顾着处理尸体了,血弄得到处都是,还有那个血腥味宝儿到底是孩子,哪受得了?就吐了,然后一直哭 等激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萧轼又问道,那王公公的人呢? 吴了又是一声叹息,你们进院前,他才走。 萧轼一下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说王公公不是个好东西吧!他的手下又如此尽职尽责地护着吴了宝儿; 你若说他是好东西吧!那日又是威胁他,又是威胁吴了宝儿。 哎! 慕长生打来清水,绞了帕子,一点点给宝儿擦拭着手脸,又脱了衣衫,帮他擦身子。 见他胸上肋骨根根突出,都瘦得不成样了。 顿时心疼不已。 见慕长生脸色一沉,吴了忙解释道,大人,这几个月吃得不好,宝儿本来就瘦了。这几日,我们都不敢吃外面送来的东西,就怕姜公公换个法子杀我们。都是王公公的人每日晚间送些吃食来可又少得可怜。宝儿受了惊吓,也没胃口,就更瘦了。不过 他又拿起宝儿的脚,用手掌比划着,笑道,你们没发现吗?宝儿又长个了,衣衫鞋袜都小了 萧轼这才发现宝儿真的长高了,长手长脚的。 就这腿,将来必定随父母,又是个大高个! 擦完身子,慕长生转头问吴了,宝儿的衣衫呢? 吴了又是一声叹息,无奈地说道,被褥衣物那日都用来擦拭血迹了。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不换衣衫。实在是无衣衫可换。 萧轼松开宝儿,下了炕,看着吴了,双手抱拳弯腰施礼,笑道,吴了,多谢你护着宝儿,受我一拜! 这么大的礼,吓得吴了一愣,忙下了炕,上前扶他,啊哟,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你和慕大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何况宝儿这般可爱,我喜欢他不得了呢!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7) 见吴了握着萧轼的手,慕长生眼神一暗,就要拉开吴了这厮。 可一听吴了说的这些话,怒气又很快散去。 萧轼抽出手,看了眼慕长生,见他虽然板着脸,但既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也没动手。 心中冷哼一声。 总算知道好歹! 吴了又在炕上坐下,低头看着宝儿,嘚瑟地说道,你们真不用谢我。宝儿说了,等我老了,他给我送终! 萧轼连忙看向慕长生。 送终什么的,他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介意。可慕长生这个亲爹,这个古人愿意吗? 慕长生拉着被子盖住宝儿的身体,脸色平淡地说道,只要你不对萧轼动心思,宝儿认你做义父都行。 吴了这下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剩黑毛中两排白牙齿。 他们三人正说着话,窗户一响,屋里突然进来一个人。 正是他们刚刚提及的王公公。 萧轼暂时丢下之前的恩怨,下了炕,先给他拱手施了个礼,多谢王公公出手相救! 王公公咯咯笑了几声,又将手上的一个包袱扔给吴了,尖着嗓子说道,里面是衣衫,你先带宝儿去沐浴更衣,我有话跟他们俩说。 吴了转头看着萧轼慕长生。 见慕长生点了点头,只得连人带被子,抱着宝儿出去了。 门才关上,慕长生一跃而起,一把掐着王公公的脖子,冷声质问道,是你逼萧轼去燕营的? 王公公个子不高,被慕长生掐得脚尖立着,呼吸困难。 可他脸上毫无惧色,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为何?慕长生咬牙说道,就因为他长得好? 王公公再次点头。 慕长生怒声说道,我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可你竟然敢打我爱的人的主意。今日,看在你救宝儿的份上,我给你个全尸。 说完就要动手拧断他脖子。 可王公公突然说道,老奴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完后,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慕长生不愿跟他废话,可萧轼说道,好,你问! 他倒要听听王公公要说些什么。 慕长生仍掐着王公公的脖子,但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 王公公看了他一眼,眼中都是欣赏。 看得慕萧二人更为诧异了。 这人莫不是神经有问题? 被掐了,不但不愤怒害怕,反而用欣赏的目光看向施暴者? 王公公呵呵笑道,萧公子,这回去燕营,可有见到七皇子。 萧轼一愣,为何问这个? 点头道,见到了。 王公公又问道,可有觉得他像某个人? 这话突然提醒了萧轼。 是啊!那个七皇子第一眼见就觉得面熟,像是在何处见过,或是长得像他认识中的某人。 萧轼低头渡着步,苦想着。 等一转身,看到慕长生,突然想起来,七皇子像谁了。 见他眼睛一亮,王公公笑着问道,像谁? 萧轼又看向王公公,见他虽然被掐着脖子,可从容淡定,又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顿时心跳如擂。 这这这这里面又有什么天雷滚滚的狗血吗? 咽了下口水才说道,有些像慕家人。 慕长生一愣,掐着王公公脖子的手一松,诧异地问道,像我? 萧轼摇头道,不是你,是像你母亲,也像你那两个庶弟。 慕长生又是一愣。 像母亲和二弟三弟他们? 得了自由,王公公摸着脖子,发出如公鸭嗓一样难听的笑声,应该是像慕氏夫妇! 公公!萧轼拱手施礼,恭敬地问道,公公是知道些什么内幕吗? 我自然知道!王公公摸着他光洁无须的下巴,摇头晃脑地说道,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和慕长生去燕营。 萧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眼门口和窗户,才小声猜测道,难道七皇子是慕家子嗣? 然后又看向慕长生,说道,他怕你知道这事,所以就派人杀你灭口? 一听这话,慕长生顿时目瞪口呆,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 可萧轼又有些不解,可他为何要杀慕长生?慕长生又不知道这件事。何况,慕家又不止慕长生一个人,慕长生还有两个庶弟,还有一大堆断族的族人难道就因为慕长生见过他,他就干脆狠下杀手,以绝后患?可七皇子长得跟慕长生也不像啊!谁会往他们是亲兄弟上想? 王公公又笑了,不过,这回是乐笑的,自然不像!慕长生像他生母。他生母可是当时京城第一美人,生出的儿子自然好看,哪是慕家那等贱民能比的? 这话说得慕萧二人都是一愣,又面面相觑起来。 生母?京城第一美人? 萧轼又转向王公公,咽了下口水,问道,慕长生不是慕家子嗣,七皇子才是? 王公公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了点头,嗯! 不可能!慕长生断然否认道,我虽然长得不像爹娘,可我必定是他们的孩子。 王公公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口气。 萧轼却问道,若慕长生的生母是京城第一美人,那他生父呢? 王公公突然狡黠一笑,等你去了京城,见到皇上和诸皇子便知道了。 萧轼先是一惊,随后又冷哼一声,何必卖关子?他大不了是皇上和那京城第一美人生的。生下后,不知什么原因,和慕家嫡子互换身份。后来七皇子得知此事,便要杀慕长生灭口,以绝后患。 王公公笑着点头,眼中都是欣赏,又深深叹息一声,萧公子果然聪慧! 萧轼翻了个白眼,又切了一声。 这种狗血剧情,电视剧都演腻了,他只要看个开头,便能知道结果,有何聪慧的? 可慕长生这个古人没看过他那个世界的狗血剧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幸好有你 可慕长生这个古人没看过他那个世界的狗血剧啊!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许久又摇头说道,不可能! 王公公又叹息一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前年夏天,在京城,你们虎虏军军官去大雄殿见皇上的事? 慕长生低头回忆。 可没什么好回忆的。 前年夏天在京城,他拢共就见过皇上两回。 第一回 ,和众武将在大殿上跪了一地,然后听皇上说话。 皇上长什么样,他们根本不敢抬头看,只有在皇家园林围猎时,他远远地看了皇上一眼。 可隔得那般远,能看到什么? 他还在沉思,萧轼却看向王公公,冷声问道,不知公公告诉我们此事有何意图?你是大皇子的人,难道想让慕长生支持大皇子争储? 王公公立马冷了脸,又冷哼一声,大皇子那般自以为是的人也配慕长生支持? 萧轼一愣,难道你是三皇子的人? 王公公脸色更难看了,呸了一声,三皇子更是贪生怕死,阴险狡诈之徒! 萧轼, 这王公公倒是大胆,竟敢呸一个嫡皇子? 那你是五皇子,或是其他皇子的人? 王公公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他,许久才叹气说道,正因为诸皇子个个不堪重用,我这才来找慕长生。大康不能败,江山不能丢,百姓不能亡,大康得有个智勇双全的皇子做皇帝。 萧轼立马变了脸色,推着王公公往门口走去,怒声说道,这是你们大康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慕长生更不是皇室的人。 坏人!这是在蛊惑慕长生吗?万一慕长生真信了,真动心了,做了什么狗屁皇子、什么狗屁皇帝,那还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回去? 不,绝对不行! 王公公一把钳着他的手,冷声说道,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慕长生才是真正的七皇子,如今正是大康危难之际,他身为皇子,自然就要承担起天下黎民苍生的重任。 萧轼掏出燧发枪,抵着这人的胸口,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他已经将北疆夺回了,你还不满意吗? 慕长生冲过来,一把推开王公公,扶着萧轼,又厉声警告王公公道,你可以打我的主意,但你再敢碰萧轼一下,再敢打他的主意,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王公公摇头道,老奴先前对萧公子确有不敬,可这回的谈判老奴对萧公子,唯有尊敬,绝无半点歪心思。 最好没有!慕长生狠狠地瞪了王公公一眼,又扶着萧轼回了炕上坐下。 萧轼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开口直接轰人,公公,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累了,请回吧! 可王公公哪肯走? 又走回屋中央,面色平静地说道,我想知道这几日在燕营发生的事。 慕长生冷声说道,公公管得太宽了些吧? 王公公弯腰拱手,恭敬地说道,慕大人,明日便要回京城了,你可知京城是何局势?你就不怕死于非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咱家并不是要打探什么,咱家只是为大人谋划一番,此去京城,如何自保,如何才能入皇上青眼,又如何除掉七皇子大皇子三皇子 萧轼冷笑道,我怕你莫不是五皇子或其他几个皇子的人,想利用慕长生除掉这几个最有可能成为皇储的人,鹬蚌相争,好让你的主子得利! 王公公脸色不变,更不辩驳,只欣慰地说道,萧公子能有这想法,可见是个聪慧谨慎之人,有你相伴慕大人,咱家放心了。 萧轼冷哼一声,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没用!我告诉你,慕长生不是你嘴里的什么人,他就是慕家嫡子。他如今已经如你所愿,谈判归来,你还有何不满? 王公公并不在乎他的呵斥,反而着急地追问道,可有杀了萧元垯? 萧轼心口一紧,忙看向慕长生。 慕长生则看向王公公,冷声说道,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萧元垯我没那个本事杀,倒是燕国的大皇子,被我杀了。 要杀要剐,冲他来就是,与萧轼无关! 王公公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些惋惜,他算得上是颗好棋子,有些可惜了 不过,这人又很快眉开眼笑。 团着两手,踱着步,喜滋滋地说道,杀得好!最好把燕人都给杀了。 最后又惋惜地说道,可惜没杀了萧元垯 随后又转身看向慕长生,问道,那你先前跟姓姜的说,燕营发生兵变,就是这个? 萧轼看着这王公公,只觉这人倒是个爱国的人,至少比三皇子,比姜公公好上一万倍。 燕营的事,慕长生不愿细说,只点了点头,嗯! 可又见王公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又想着去了京城,也得跟朝廷、跟皇上解释,只得将昨晚的事,修修改改地说道,燕帝的人要杀萧元垯,却功败垂成。要想保大康安危,我只得出手杀了萧察。 王公公点了点头,大人做得很对! 点完头,又说道,大人,七皇子有勇无谋,不足为惧。何况,这次不仅害虎虏军几近覆灭,又丢了易州,还被俘他已没了立为储君的可能。而三皇子今晚,那老货当着众人的面说你是三皇子的人,你又取得谈判如此成果,三皇子短期内必定不会对付你,反而会重用你。既然如此,我们便要好好利用起来,争取把北路军权拿下。不过,此事不着急,我们如今要对付的是大皇子。你杀了萧察,他必定害怕事情败落,必定要杀你灭口。 这些事情,不用王公公说,慕萧二人也清楚。 都沉默不说话,倒要看看,这王公公有何法子? 王公公又说道,不过,不打紧,使团里大皇子的人都死在燕营。去京城的路上,慕大人暂时安全。路途遥远,有的是时间想法子。不过 这人淡眉一皱,叹气说道,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西路也出事了。 这话,萧轼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慕长生却剑眉紧蹙,呼吸也变得急促,问道,西路又如何了? 王公公正要说话,萧轼突然插话道,公公,慕长生如今只是个平民,既无官职,又无兵权,你跟他说西路的事,又是何意?当初他来北疆,那是因为虎虏军的兄弟。可这西路又关他何事?他就算想管,可管得了吗?再说,西路不是有五皇子和柳家军吗? 王公公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半响,才袖子一甩,黑着脸走了。 可这人走了,慕长生仍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萧轼气得咬牙切齿,问道,你还记得答应我,要跟我们走的? 慕长生抬头看向他,轻叹一口气,萧轼,我 果然!萧轼往炕上一倒,用被子捂着头,心头火直窜。 就知道会这样,国家百姓永远都排在他和宝儿前面。 他正气得心肝肺发痛,就感觉慕长生压了过来,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西路的事我不管,好吗?等萧元垯撤了军,等我杀了大皇子,我们一起去燕山 萧轼掀开被子,搂着慕长生的脖子,气呼呼地说道,你要是说话不算数,你就不是人! 慕长生捧着他的脸,啃着他的嘴,笑道,我一定说话算数 这人越啃越激动,又很快有了反应,可萧轼一把推开他,先洗澡! 骑马跑了一百多里,都成灰人了,真正的风尘仆仆。 不洗就做,太影响心情。 慕长生只得从他身上爬起来,开了门,去院里打水。 他才提起桶,吴了跑了出来,问道,慕大人,是要沐浴吗?厨房里烧了热水,王公公还送了吃的过来,你们先吃饭,我给你们打水。 借着月光,慕长生看了眼这胡子拉碴的人,心中实在不解。 吴了这般究竟图的什么啊? 王公公送了一大块熟马肉,慕长生只切了一半,另一半留给吴了宝儿吃。 又拿了几个饼,端着回了房,一点点地喂给萧轼吃。 这几日,真是苦了这人了。 萧轼躺在炕上,头枕瓷枕,坦然地接受慕长生的投喂,还感叹道,这几日尽想着如何杀萧元垯了,真正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如今谈判成功,才知道饿。这马肉,竟然也觉得香 慕长生紧握他的手,也感叹道,幸好一路有你! 萧轼洋洋得意地说道,你知道就好!可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等去了我的家乡,我带你吃遍美食,玩遍全球 全球?慕长生不懂这词,问道,这是你家乡的名字吗?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8) 萧轼坐了起来,跟他提前普及自己那个世界的知识,我们那里,和你们这里其实是一样的,地理,人种,植物、动物、习俗只是,我们那里比你们这里要先进,住的、用的不一样 第一百二十章 家眷必须留守京城 萧轼兴奋地说着,慕长生懵懵懂懂地听着,直到吃完晚饭,洗完澡。 慕长生将刚刚那些玄幻之事全部抛之脑后,将萧轼压在床上,将一身的力气全使了出来。 将萧轼翻来覆去地折腾,直折腾筋疲力竭,直折腾到半夜。 禁欲了这么些日子,一下子吃个够,慕长生倒是满足了,可萧轼,不知为何,转天早上竟发起了烫,烧得人事不知。 可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慕长生去处理。 他们今日就要去京城,可冀州的军务不能松懈,这些,慕长生必须得交代。 虽然有盟书在手,可这世上出尔反尔的人多得是,万一燕军趁他和萧轼不在城里,攻打冀州呢? 慕长生只得将萧轼托付给吴了,自己跑去了议事厅,和蔡彪等人商议军务去了。 见日头已高,吴了一手牵着宝儿,一手端着吃食,敲门进了萧轼的房。 可一见到他胳膊上、小腿上的印记,顿时气得心口疼。 将托盘放下,又气冲冲地出了屋,坐在台阶上怨天怨地。 他上辈子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非要这么折磨他? 喜欢的人天天看着,却不属于他;情敌呢?又是他尊敬的人,还得帮他们带孩子 真是要命啊! 等慕长生终于处理完军务,回来时,已是中午了。 萧轼仍未退烧,宝儿正拧着帕子帮母亲退烧。 而吴了,正在打包行李。 慕长生看了眼脸已不再发红的萧轼,又看向吴了,眼神一暗,纠结不已。 虽然他曾答应过萧轼,要永远同进退的。 可此去京城,凶险万分,萧轼如今又生着病 可若是让萧轼留下,这吴了又如何处置? 吴了对萧轼那可是一直居心不良啊! 纠结片刻后,将吴了叫出门,说道,这京城就我一个人去,你和萧轼带着宝儿留在冀州。 吴了一愣,为何?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此去京城,凶险万分,冀州有蔡彪他们,更安全! 吴了虽然不知所谓的凶险具体是指什么,但就凭朝廷的尿性,慕大人去京城,日子必然不好过。 而且,慕大人是去京城公干,等皇上签了盟书,慕大人还得回冀州。 一路颠簸劳累。 萧轼和宝儿又何必跟着去受罪呢? 好!吴了点头说道,慕大人此去京城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宝儿他们,等你回来。 又见慕长生看着他,脸色阴沉,眼神晦暗,吴了顿时明了,冷笑一声,慕大人,你尽管放心,我吴了虽然是个糙汉子,可干不出夺人所爱,挖人墙角的事。何况大人就算不信我,难道,大人连萧轼都不信吗?萧轼对你的情意那可是天地可鉴! 慕长生自然相信萧轼对他的感情。 那可是为了救他,敢闯燕营,敢杀萧元垯的萧轼啊! 心中暗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又说道,宝儿拜托你了。 他们正说着话,姜公公的人来催了,即刻出发! 慕长生去了东厢房,先摸了摸萧轼的额头,见没早上那般烫了,顿时放心不少。 又摸了摸宝儿的头,说道,宝,父亲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你和母亲吴叔叔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宝儿先是一愣,随后又红了眼睛。 可他不敢在父亲面前哭,使劲憋着,问道,父亲,要去多久?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大概两个月。 宝儿还小,不知道两个月有多久,只当是几日,再加上母亲会陪着他,也就没那么不舍,便点头说道,父亲要早些回来啊! 他这般懂事,让慕长生小小诧异了一番,又想起昨晚吴了说的事。 这么小的年纪就敢手刃贼人 萧轼说得对,不能因为孩子爱哭,就觉得孩子懦弱。 他慕长生的种怎会懦弱? 宝儿或许只是小时候被祖母苛待,才会 一想到母亲,慕长生心口突然刺痛起来。 母亲是他的母亲吗? 他正脑袋嗡嗡作响,外面又传来催促声,只得弯腰捧着萧轼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唇。 对不起!不是不愿带着你,实在是此行太危险了。 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拖累你和宝儿。 等他抬起头,又看向宝儿,嘱咐道,要照顾好母亲! 说完,狠心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 谁料,他才出门,就见姜公公带着几十名身穿暗红色甲胄的士兵走进院来。 这人尖着嗓子说道,慕大人,怎不见萧轼和小公子? 慕长生脸一沉,冷声说道,他们病了,不宜见客! 说完,又抬腿朝月亮门走去,边走边说道,公公,我们走吧! 可姜公公不仅站着不动,还阴阳怪气地说道,慕大人,无妨,既然萧轼和小公子生病了,那便坐马车吧! 慕长生眼神一暗,怒声质问道,他们只是家眷,为何要跟去? 姜公公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慕大人,你这回谈判有功,回了京城,必然是要封官进爵的,按惯例,武将家眷必须留守京城。 慕长生紧握拳头,冷冷地看着眼前这洋洋得意的老货,只觉心中恨意滔天,又见吴了就在一旁,便使了个眼神。 今日,就杀了这群杂碎! 反正,他都杀了这么多了人,也不在乎多杀几个。 吴了会意。 也握紧拳头,就等慕大人出手。 他娘的,这群朝廷的走狗,就会欺压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今日,也叫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 俩人正要动手,却不料,王公公突然来了,也带着人,将姜公公的人团团围住。 王公公先看了眼慕长生,又对那姜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做甚?明白的知道你是看重慕大人家眷,不明白的,还以为你要劫持人质呢? 姜公公挖了他一眼,冷哼道,咱家带慕大人家眷进京,合情合理。 王公公也冷哼一声,咱家记得姜公公可是皇上的人,而皇上可是最恨结党营私若是让皇上知道你这般护着三皇子,那三皇子肯怕 姜公公这才变了脸色,瞪着王公公,气呼呼地说道,你 可你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最后袖子一甩,说道,既然如此,那慕大人的家眷就由王公公你负责吧!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姜公公一走,王公公对着慕长生,微微弯腰施礼,又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大人,得罪了! 可他虽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眼中却满含焦虑,催促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走吧! 慕长生也知此事无法改变,只得转身回了屋。 吴了则跑去了后院,将一直关在那里的黑子领出来。 冀州粮食紧缺,他怕百姓会打黑子的主意,这才一直关着。 可如今要去京城,必然要带着。 慕长生连人带被抱着萧轼,跟着王公公的人上了外面的马车,吴了则带着宝儿黑子上了另一辆马车。 一行一百多号人从南城门出了城,一路朝南而去。 蔡彪等人送出十里才停下道别。 等虎虏军的兄弟再也看不到了,慕长生才放下帘子,又看向怀里的萧轼。 心里内疚不已。 昨夜做狠了,把萧轼折磨得生病了。 此去京城,路途颠簸遥远,更是要遭罪了。 还好,到日落时分,入了一个小镇,进了驿馆,萧轼终于醒了过来。 虽然没有退烧,但至少脑子清醒了。 一醒来,见慕长生就在身旁,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梦到,你把我们抛下,一个人去京城了,幸好不是! 慕长生心虚不已,不敢接话,只说道,可有好受些?都怪我,做狠了 萧轼捂着额头笑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前几日日日焦心萧元垯的事,回了冀州,心终于松懈下来,这个时候最易生病。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着,心中更加愧疚。 都病成这样了,还处处为他开脱。 这样的人,叫他如何不爱? 宝儿呢?腻歪了一会儿,萧轼又想起了宝儿,留在冀州了,是不是? 慕长生正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家眷必须留守京城之事,就听门咯吱一声响了,吴了一手抱着宝儿,一手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见萧轼醒了,这人欢天喜地说道,醒了?饿了吧?我从厨房拿了些小米粥,你多喝些,好得快啊哟!我跟你说,今年百姓又要遭罪了,如今都快五月了,地里竟是一颗麦子都没有,哎地都被踏平了 慕长生黑着脸,瞪着这絮絮叨叨的人,心里气得很。 萧轼最在乎百姓,却跟他说这些,不是成心要气他吗? 又见这人抱着宝儿不撒手,更气了,冷声说道,宝儿都这般大这般高了,往后,不准再抱他了。 吴了到底是个男人,粗线条,并未觉得慕长生此话有何不妥,还放下宝儿,比了一下,然后笑道,果真啊!都快到我胸口了,以后是不能抱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奇怪的三口之家 见宝儿和吴了也在,萧轼自然高兴,可见宝儿被慕长生训得委委屈屈的。 立马脸一沉,转头瞪了慕长生一眼。 小气鬼!自己不跟儿子亲,还不许别人亲? 吴了指挥宝儿摆炕桌,又继续絮叨道,那姜公公和王公公又掐起来了,看着他们吵架,真是痛快啊! 慕长生扶着萧轼坐起来,给他打了一碗小米粥,用勺子舀着,又吹了吹,喂到萧轼嘴里。 萧轼却看向宝儿,问道,宝,可有喝粥? 宝儿拍着肚子,又笑眯眯地说道,喝了。 说完,又掏出一个帕子,左一层又一层,揭开好几层,才露出里面的东西。 竟是半个包子! 宝儿将半个包子递给萧轼,笑眯眯地说道,羊,给你吃! 吴了看了眼外面,又用手拢着嘴,小声说道,王公公的人偷偷送来个大肉包,就一个,宝儿还惦记着你呢! 萧轼立马红了眼睛,接过来,只掰了一点点,又还给宝儿,笑道,娘现在身体不好,吃一点就够了,剩下的宝儿自己吃。 这孩子,可真有良心! 可慕长生,看着眼前更像一家人的三人,脸色更黑了。 对宝儿冷声说道,叫娘,不是羊,这么大了,怎么话都说不好? 宝儿被他训得一哆嗦,包子掉地上了,眼睛也红了,还掉起了金豆子。 吴了忙去捡包子,萧轼则一手抱过宝儿,一手指着慕长生,狠狠地瞪着。 这个爹,必定是嫉妒宝儿心里只记挂着他这个娘,所以才会口出恶言。 吴了捡起包子,见上面都是黑灰,气得深叹一口气,又见慕长生看着他,眼里都是怨气,这才反应过来。 走到门口,将包子扔给黑子,冷声说道,我们走吧!莫在这里讨人嫌了。 等宝儿睡了,萧轼才敢批评慕长生,劈头盖脸地批评,你这人真是过分,对自己亲儿子过分,对吴了更过分。吴了可不是你的手下,更不是你的仆人,他一个大男人,本事也不小,却放下身段,帮我们带宝儿,你不但不感激,还总是给他耍脸子?你说说,若是没有他,你能放心打仗,我能放心造兵器? 慕长生不吭声,任他骂。 可心里腹诽着。 若吴了对你没那个意思,这样的人自然是最好的朋友。 萧轼气狠了,晚上都不许慕长生挨着他。 将宝儿放在中间,又对想挤过来的慕长生冷声说道,睡你自己那边去! 可慕长生哪肯自己一个人睡? 等萧轼睡了,又将宝儿抱开,他自己躺在萧轼身边,紧紧地搂着萧轼。 又深深叹息一声。 老婆孩子热炕头真好! 就是此去京城,太凶险了! 等转天早上,萧轼醒来,觉得身上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烧,但头不晕了,身上也不痛了。 又见慕长生紧紧抱着他,下面撑着杆旗子顶着他。 昨晚的那股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对宝儿不够好,也爱吃醋。 可人无完人,能遇上慕长生这样的,他已是三生有幸了。 他才动了一下,慕长生立马醒了,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剑眉一皱,问道,还有些烫,难受吗? 萧轼伸手摸着这人下巴上的胡茬,又摸了摸他仍缠着绷带的断指,笑道,比昨日好多了,头不昏了。 俩人正说这话,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吴了的声音,慕大人,饭好了! 见慕长生眉头紧锁,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萧轼忙推了推,催促道,快去开门! 慕长生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穿衣衫,萧轼也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用两根拇指将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往上一挑,挑出个笑脸来。 又说道,对吴了,不许板着脸! 慕长生点了点头,可一转身,又板着个脸,给吴了开了门。 他这张阎王脸,吴了见了,自然也没个好脸,一边将粥往炕桌上摆,一边气呼呼地对慕长生说道,我可不是为了萧轼,我是为了宝儿,旁人拿的吃食我不放心。 萧轼狠狠瞪了慕长生一眼,又抱起宝儿,将他摇醒,往他手里塞了个饼。 然后摸着宝儿的头,对吴了笑眯眯地说道,知道你对宝儿好,今日,就让宝儿认你做义父。 吴了立马转怒为喜,眉开眼笑道,这这 又忙看向慕长生,生怕这阎王不同意。 可慕长生还没怎么着呢! 宝儿先不高兴了,撅着嘴,说道,我不要吴叔叔做我义父。 萧轼吴了都是一愣。 这孩子怎么跟他爹一样没良心呢? 宝儿红了眼睛,我要吴叔叔做我娘子! 萧轼慕长生吴了, 娘子? 萧轼最先回过神来,将宝儿的身体板正,面对面地问道,宝,你可知道娘子是什么吗? 宝儿点了点头,嗯!就是婆娘。 萧轼慕长生吴了, 萧轼看了眼仍震惊不已的慕长生和吴了,又低头问道,你为何要吴叔叔做你娘子? 天啊!家庭环境父母影响果然重要,宝儿还这般小,就被他们带弯了吗? 作孽啊! 宝儿擦了下眼泪,又笑道,我喜欢吴叔叔,吴叔叔也喜欢我,他有好东西,都会留给我,就像羊对父亲那般。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59) 一听这话,萧轼顿时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小孩子,都是些幼稚的话。 却不料,他这口气还未松完,又听宝儿说道,我还要吴叔叔给我生小孩。 萧轼慕长生吴了, 见萧轼慕大人都看过来,吴了顿时后悔万分,只恨自己当初嘴贱,在宝儿面前胡说八道。 那个宝儿不懂男人不能生孩子的 宝儿大声反驳道,你骗人,我就是我羊生的。 萧轼, 见吴了看过来,萧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真不是聊天的好日子。 我我萧轼往炕上一倒,用被子捂着头。 不管了不管了,让慕长生处理吧! 谁料,慕长生竟然说道,嗯!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宝儿,你要吴叔叔做你娘子,那你得像个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哭,要学功夫,要保护吴叔叔,要挣银子给吴叔叔花 慕长生!萧轼一掀被子,气呼呼地说道,你你 这还是爹吗? 宝儿还这么小,竟给他说这些? 可你了好一会儿,他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若宝儿真喜欢吴了,他自然不会反对。 他自己都和慕长生都搞基,有何理由反对儿子搞? 可,吴了他说他是上面那个 何况,他们就要回他那个世界了,难道也要把吴了带过去? 慕长生脸一黑,对宝儿厉声说道,不行,宝儿,你是我儿子,你得是上面那一个! 吴了看着面前一家三口,只觉天崩地裂。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家人,孩子喜欢男人,竟然不反对,还当着孩子的面讨论上面下面? 当初,他爹娘知道他喜欢男人,那可是要打断他腿的。 不是说说,而是真的要打断,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跟着征兵的连夜跑了。 早饭就在诡异的安静中吃完。 等上了马车,萧轼仍发着愁。 宝儿和吴了的事,他倒不太在意。 孩子还小,以后会如何,还无法得知,现在操心也无用。 就是这个男人生孩子的事 宝儿如今也大了,要不要告诉他身世的事? 可这如何说得清? 见他哎声叹气,慕长生伸手捂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你还病着呢!别想那么多。 萧轼拿开那只大手,转头看向慕长生,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担心吴了对我还有甚想法,这才同意宝儿的事? 慕长生不敢承认,还狡辩道,只要宝儿喜欢。 萧轼冷哼道,那你不要孙子了? 慕长生先是一愣,随后又说道,给宝儿纳房妾便是。 萧轼心头火一冒,坐了起来,没好气地质问道,那要置吴了于何地? 慕长生颇有些惊讶,没让宝儿娶妻,已是看重吴了了。 萧轼冷笑一声,那你呢?还要续弦吗?要纳妾吗? 慕长生又是一愣,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萧轼继续冷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说完,往旁边一倒,不愿再躺慕长生腿上了。 这世上,又有谁愿意和他人共享爱人? 就是个只负责生孩子的妾也不行! 见他生气了,慕长生颇有些不解。 为何要生气? 不过,既然生了气,那便要哄。 我错了!宝儿和吴了,只是玩笑话,你何必为了这事生气? 萧轼也很快反应过来。 是啊!宝儿和吴了确实只是玩笑话。 先不说宝儿还这般小,以后怎么样,哪说得定? 就算宝儿真喜欢吴了,那吴了喜欢宝儿吗? 在吴了眼里,宝儿只是个小屁孩吧! 小了十几岁,又整日里哭哭啼啼 这种事,不得两情相悦才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进京 萧轼慕长生夫夫俩,为了宝儿吴了的事怄了一早上的气。 可两个当事人,却早忘了这事。 一大一小一狗,窝在车厢里,玩石子,玩剪刀石头布,玩得不亦乐乎。 对宝儿来说,只要父亲母亲陪在身边,只要吴叔叔在,就算一路颠簸,也是开心的。 何况,还有黑子,还有好吃的呢! 而吴了这人,颇有些本事,总能找到些吃的,就是停下来歇歇脚,他也能在野地里挖到些带甜味的野菜根。 这对整日吃饼,已多日未吃过瓜果蔬菜的宝儿来说,自然是稀奇之物。 而每回得了好东西,宝儿自然要留给母亲。 屁颠屁颠地跑去慕长生的车厢献宝,羊,这是吴叔叔给我挖的,吴叔叔说可好吃了,一半给你 自己辛苦挖的,转眼就被送了人,吴了倒不在意这事。 可萧轼笑着笑着,又跟慕长生说道,这要是在我们那个世界,这只怕得吵起来。 慕长生不解,问道,为何? 萧轼轻叹一口气,在我们那里,宝儿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妈宝男,就是渣男! 把老婆弄来的好东西全部孝顺了娘,可不就是妈宝男? 他说的这些话,慕长生听不懂。 还争辩道,这明明就是孝顺,是美德,为何要吵起来?还有,渣男又是何物?我不止一次听你说过 萧轼无法跟他解释新时代新女性新思维。 只能给他解释渣男为何物,渣男就是 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渣男了。 也许,在他那个世界的渣行为,在这个世界却是正常的。 比如说,在这个世界,就算成婚了,也是以大家庭为重,妻子往后靠;男人只要不宠妾灭妻,就是好丈夫,不管他纳了几房妾 可这些事情,在他那个世界那就是妥妥的渣男! 哎!萧轼发起了愁。 他一门心思想带慕长生回他的世界。 可这两个世界差距实在太大。 不止是科技,不止是生活方式,还有思维观念 万一慕长生适应不了他那个世界,后悔了,想回来呢? 万一慕长生被他那个花花世界诱惑了,喜欢那些妖艳贱货变心了 那该怎么办? 萧轼为了遥远的将来忧心不已,慕长生却只关心他的身体, 就盼着他身体赶紧好起来,盼着他不要生气。 盼着他平平安安! 他们俩人,他们一家四口倒是其乐融融、和和美美。 可看在旁人眼里,就不这样想了。 姜公公是冷笑不止。 断袖!呸,恶心! 而王公公,则是担忧不已。 这日,夜宿一个小城,吃过晚饭后,慕长生去厨房给萧轼打热水。 如今,气温一日高过一日,他们却还要顶着大日头在外奔波。 天气本来就热,又一直待在狭小的车厢里,再加上烧一直未退,萧轼总是汗涔涔的。 等汗冷了后,再贴在身上,冷冰冰的,萧轼一直喊着不舒服。 慕长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又不敢给他洗澡,只能是打了水,帮他擦身子。 慕长生刚打完水,一转身,就见王公公站在门口。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长生不愿理他,就要绕开走。 王公公忙说道,大人,你与萧公子还是克制些吧! 慕长生不以为然地说道,如今,无论是冀州,还是这支队伍,何人不知我慕长生与萧轼是一对?为何要克制? 王公公忧心忡忡地说道,话虽这么说,可大人还是注意些为好。若是皇上知道了 慕长生才不理这些话,直接出了厨房。 等回了客房,他对萧轼依旧嘘寒问暖,情意绵绵,不曾受半点影响。 这一路上,萧轼从不提七皇子和他身份的事,而他也拒绝去想这事。 皇上如何看他,又有何干系? 可王公公的那些话却被吴了听到了。 吴了本想骂王公公多管闲事。 可又见慕大人对萧轼一如既往,这才放了心。 可放心之后,他又觉自己贱得厉害。 上赶着服侍这一家子,还担心慕大人会为了前程,疏远冷淡萧轼,伤萧轼的心。 他真是贱啊! 在车厢里颠颠簸簸躺了五六日,萧轼终于退烧了,也有精神坐起来看看沿路的风景。 可一见四处满目荒凉,庄稼全无,又觉得心酸不已。 去岁南方发大水,淹了一季稻子;今年,北方雨水少,庄稼还因为战事,颗粒不剩,这大康哪里康了? 萧轼他们坐着马车,一路颠颠簸簸近二十日,才到渡口。 渡过黄河,就见皇上派来接应的禁军已等候多时。 那禁军队头,不似姜公公带来的人,对慕长生很是恭敬,一路护送他们到了京城。 才到京郊,又有礼部的人来接。 和谈成功的消息早已抵达京城,这对两面受困的大康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虽说仍要赔款五万两白银,可比原先预想的要好上千万倍。 既然是好事,那朝廷必然重视,不仅派了禁军、礼部的人来接,还准备了最好的驿馆。 给慕长生一家四口安排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虽小,可有树有井有厨房,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可是十分难得的。 不仅有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住所,还有各种新衣新鞋饰物吃食。 姜公公指着那一桌子的东西,笑道,慕大人,这可是三皇子送来的 可慕长生看都未看一眼。 见他这般不识抬举,姜公公气得袖子一甩,朝门外走去。 走之前撂下话,赶紧沐浴更衣,进宫面圣。 而王公公,眼中都是赞赏。 不错,不会被小恩小惠收买。 等这些人都走了,萧轼忙去厨房生火。 慕长生则去井里打水,吴了宝儿帮忙清洗澡盆。 天气热,又一路风尘仆仆,他们一家子都是脏污不堪、酸臭不已。 恨不得跳进井里洗个痛快。 等水烧好,倒进澡盆,萧轼帮慕长生仔仔细细地刮了胡子,又帮他洗了个头。 至于身体,因为还有外伤,就没洗,只拿帕子仔细地擦了擦。 等擦完澡,萧轼又给他换上那日与萧元垯起草盟书时穿的衣衫。 料子虽粗,可慕长生如今并无官职在身,又是武将,穿这种最合适不过。 而且,就算这料子再不好,可穿在高大挺拔、气势凛然,又面目英俊的慕长生身上,那也是气宇轩昂。 萧轼摸着慕长生额头上那条已浅得看不出来的疤痕,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他为何会这般喜欢这人呢? 他正发着花痴,慕长生掐着他的下巴,先深深地吻了一会儿,又低声说道,进了宫,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你和宝儿一定要多加小心。 萧轼拍了拍胸口,笑道,我一定会的! 有燧发枪在,只要不是成群结队的对手,他不怕! 何况还有吴了和王公公的人呢! 嘚瑟过后,又抓着慕长生的衣领,担忧地说道,倒是你,这宫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你可要处处小心啊! 若不是燧发枪带不进宫里,他真想把燧发枪给慕长生。 若是遇上什么情况,也好有个防身的。 可这大康王朝,宫里规矩严得很。 莫说燧发枪,只怕是根针也带不进去。 我会的。你放心,就像王公公说的,三皇子暂时不会动我的慕长生捧着他的脸,边说着话,边仔细地品尝着他的唇。 俩人搂在一起,缠缠绵绵地亲吻着,直亲到气喘吁吁,直亲到下面竖起了旗,直亲到外面传来催促声。 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慕长生仍掐着萧轼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道,等我回来干死你! 萧轼, 好!我等着你回来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出来了。 慕长生真是太污了! 等慕长生走了,吴了才敢带着宝儿来找萧轼说话。 人还没进门,就咋咋呼呼地说道,这一路上,我可是打听到好多事。 可见萧轼一脸春色,心下顿时冷哼一声。 他娘的呃!慕大人出门的时候,下面升着一杆旗,萧轼也 真是要命啊! 他转身就要走,却听萧轼喊他,进来喝茶! 这一路上虽然不是风餐露宿,但一日三餐也是随便打发。 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还是官家驿馆,除了三皇子送来的那些东西,驿馆里也准备了不少吃食。 萧轼将茶泡好,将点心摆了一桌,又抱着宝儿坐在吴了对面。 吴了一边喝茶,还不忘给宝儿手里塞点心,还叨叨道,多吃些,才能长得高。 见宝儿吃了个饼,才继续说他那些八卦,三皇子这储君是当定了。他本来就是嫡皇子,这回又立了大功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萧轼,叹了一口气,还是姜公公厉害啊!三言两语便将慕长生划到三皇子阵营,弄到如今,三皇子倒成了大康的英雄。果然,累死累活不如人家两片嘴皮子。 萧轼低头不语。 若不是因为答应了萧元垯,要提大皇子人头去燕山,慕长生岂会默认这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愤怒的慕长生 萧轼低头不语。 若不是因为答应了萧元垯,要提大皇子人头去燕山,慕长生岂会默认这事? 不过,无妨! 慕长生越不计较功名利禄得失,与他同回家乡的决心也越大。 见他不在意,吴了也不气了,转而说起了其它事。 我听说五皇子在西路也是节节败退 萧轼不想知道这些,也就没接话,又见吴了正低头看着宝儿,便试探地问吴了,你可还有家人? 上回倒是听王公公说过,吴了有姐妹族人。 吴了帮宝儿擦去嘴上的糕点屑,才抬头看向他,笑道,我是独子,父母已不在,还有一姐一妹,都已嫁人。自我年少时去了北疆,与家里甚少联系。前年战事结束,我倒是回过一次家乡,祭拜了父母,也去看了姐妹,她们都过得不错,就是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就是见了面,也是无话可说,她们对我颇有成见,一方面,怪我多年未回,爹娘到都未见上我最后一面;另一方面,我在军中多年,才混了一个小小的队头,军饷微薄何况,我还是个喜欢男人的她们颇有些失望,还说,往后不要再联系。若不是这样,我后来也不至于落草,反正无牵无挂 萧轼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可内心还蛮高兴,又试探地问道,若是有个地方,比这里好,有我们,有宝儿,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0) 吴了想都未想,便答道,自然愿意! 停顿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年过得乱七八糟,唯有遇上你们后,才过的是真正的日子。我也不要如何,能留在你们身边,带着宝儿就行。 这话说得萧轼心虚不已。 这也叫日子? 整日颠沛流离、提心吊胆 吃不好穿不好,还要带孩子做苦工 心虚过后,萧轼又羞愧难当。 他感觉自己正是那种绿茶渣男。 既不答应吴了,又吊着他来给自己带孩子。 又见吴了看着自己。 虽然不再咸湿,可也是目光深深,忙别开眼睛,说道,你莫这么说,说不定哪一日,你遇到喜欢的人,就会发现,日子会更美好。 他说这话,吴了竟也不生气,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说道,这都是你上回去燕营时放我这里的,你既然回来了,就拿回去吧! 萧轼一层层打开那布包,只拿走了他的防水袋,银票和银锭没动。 又将布包退还给吴了,笑道,我没什么可感谢你的,唯有这些黄白之物 见吴了脸色一变,又忙说道,还是那句话,若我和慕长生 见宝儿正在门口和黑子玩,才敢继续说道,若我们出了事,你拿着这些银子,把宝儿带大。 吴了这才有了些好脸色,但还是拒绝道,我自己有钱,养十个宝儿都没问题。 萧轼一愣,你的银子不是都给源丰知县了吗? 当时,他还贴了一千两银票进去呢! 吴了眼神立马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当时骗你们的我有银子 见萧轼脸色一变,吴了吓得忙抱起宝儿,立马滚了。 萧轼也不是真生气,见他们跑了,还追上去喊道,都给我洗澡,洗完澡,我再给你包饺子吃! 一听有饺子吃,吴了和宝儿又流着口水回来了。 吴了负责提水,宝儿负责烧火。 而萧轼,只需要休息就行。 就像吴了说的,你病了这么些日子,可得好好养着,等慕大人回来,我们又得启程回冀州。不休息好,这一路上的颠簸如何受得了? 萧轼开始时还抢着干活,可一想想,也觉这话有道理,便不再坚持。 不过,重活干不了,准备干净衣衫鞋袜还是可以的。 等水烧好,三人洗了几十桶水,才终于洗干净身上的脏污。 洗完澡,脏衣服也不要了,三人坐在院子的树下晒太阳。 萧轼帮宝儿梳着头,又见这孩子摸着吴了一脸的眉毛胡子,竟高兴得很,并无半点嫌弃之意。 心下忍不住想着。 若这俩人真的能成一对,也好! 养成知根知底,不错! 等梳完头发,三人又围在灶台前,和面的和面、剁肉馅的剁肉馅,洗菜的洗菜。 等饺子做好了,天也黑了,可慕长生还未回来。 等饺子下锅煮好了,也吃了,吴了宝儿也睡了,慕长生仍未回来。 萧轼坐在炕上,守着一大盘饺子等着,等慕长生回来, 只等到转天晚上,才见这人一脸阴沉地进了院子。 一下台阶,便提着桶,去井里打了水,站在院子里冲冷水澡。 萧轼一直站在窗户前看着,等他回了房,才笑着问道,这又是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说完又拿帕子帮忙擦水,又拿药和绷带包扎伤口。 伤口不能沾水,他刚刚一直忍着没说。 慕长生心情不好,他就算说了,估计也没用。 对他,慕长生倒是没有隐瞒,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如今总算是知道了,皇子争斗到了何种地步。今日在大庆殿,大皇子和三皇子为了盟书争论不休,各种诋毁。 大皇子以及支持他的人质疑萧元垯不能代表燕国,盟书燕帝未签,做不得数。说这盟书,只怕是萧元垯诓我大康赔偿款的 萧轼深叹一口气,他们这样说,倒没错。那皇上又是如何说的? 慕长生摇了摇头,皇上也担心希望落了空,暂时不愿签,静待燕国皇室的动静。 萧轼看着慕长生,心中思绪万千。 他很想知道,在朝堂上,皇上可有对慕长生的长相生疑? 大皇子三皇子等人呢?可否有怀疑? 既然王公公都说,慕长生长得和皇上诸皇子像,那些大臣们不会感到奇怪吗? 慕长生杀了萧察,坏了大皇子的事,大皇子又是如何打算的? 不过,见慕长生没有提起这些事的打算,他也不好问。 何必问呢!若是慕长生动了做皇子的心,动了争储的心 那他们还回得去吗?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只觉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他好像穿越到了一个游戏中,一关关地做任务。 完成一个任务,又出来一个任务。 也不知道最后的奖励是不是带着慕长生回自己的世界? 又想着眼前这盟书的事,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他和慕长生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拿到盟书,却被人质疑 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不过,再不好受,也只能等着。 可等了几日,燕国那边仍未传来消息。 消息一直不来,他们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难过。 不仅是精神上的煎熬。 也有身体上的。 开始时,驿馆的管事每日都会送来瓜果肉鱼糕点,可渐渐地,两日都送不了一回。 萧轼他们渐渐吃不饱饭了。 那管事不仅在饮食上克扣,态度还越发傲慢无礼。 直到一日,竟然要轰他们去马棚附近住。 吴了气得眉毛胡子根根竖起,与那管事理论了半日也无用。 只得帮着萧轼收拾行李挪地方。 等到了新安排的住处,就见竟然是马棚里的一间单间。 离马厩只有几步之遥,不仅味道重,房间更是狭小阴暗脏污。 吴了拿着把扫帚,一把打扫,一边忿忿不平地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前些日子,这管事,见了我们,那老脸笑出了一朵菊花。再看看如今,比黑子的粪便还臭!还有那三皇子的人,之前是日日都送东西来,这几日呸!却是人影都不曾见到。 萧轼倒不难受。 他对大康朝廷和皇上没有期待,即使被苛待,也不会失落。 其实,朝廷越这样冷待他们,他还越开心。 越失望,慕长生跟他离开的决心就越大。 不过,见慕长生愁眉不展,他心里还是难受的,劝道,说不定过几日,就有好消息呢! 萧元垯这人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 果然,他们搬到单间才一日,北京就来了好消息。 管事来报信时,他们四人正关着门,围着桌子吃包子。 驿馆早就忘了他们,从昨日起,就再没送吃的过来。 萧轼想出去买,门口又戒备森严,出不去。 吴了想偷溜出去,慕长生又叹气说道,大皇子的人只怕就在外面潜伏着,只待我们私自出去,就给我们扣上一顶私通的罪名。 至于私通谁? 只怕是私通燕国了。 萧轼知道,任何罪名,慕长生都能忍受,唯有这私通敌国的污名,慕长生必定受不了。 这大康,还有比慕长生更爱国忧民的吗? 出不去,就饿着吧! 大人还好,忍着就是,可宝儿如今正长身体呢! 如何忍得住? 常常饿得眼泪汪汪的。 好在,半夜有人偷偷送来吃食,这才解了他们的困顿。 吴了边吃着冷包子,边气愤填膺地抱怨道,若不是王我们真要饿死了,死于同袍之手! 萧轼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慕长生,心中暗叹一口气。 是啊!没有死于敌国敌军之手,而是死于自己人之手。 真是可笑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美人 正叹着气,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喜悦的叫喊声,慕大人,宫里来人了 三人顿时一愣。 这是北京来好消息了? 萧轼立马将包子收起来,又倒了杯隔夜茶,给慕长生漱了口。 等屋里味道散去,才开了门。 果然,驿馆管事笑眯眯地拱手施礼,慕大人,宫里来人,皇上要见您呢!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我换下衣服就来。 说完,砰地一声关了门。 也不管那管事的在外面脸色如何,又如何腹诽。 萧轼打水帮慕长生洗漱,又帮忙整理衣衫。 慕长生摸着他消瘦的脸,眼中都是愧疚,叹息一声,苦了你了 萧轼笑道,是啊!这人间冷暖疾苦,我们也算是样样都经历了一番,不枉此生了。 说完又推着慕长生往外面走去,说道,既然知道苦了我们,待会儿回来,给宝儿买个烧鸡。 慕长生一走,那管事像是得了失忆症一般,笑眯眯地请他们回先前的院子里住。 可萧轼不愿挪,还是等等吧!若慕长生又遭了冷落,我们还得搬回来,何必麻烦呢! 这话堵得那管事面红耳赤,支吾了好一会儿,又灰溜溜地走了。 等人走远了,吴了看着萧轼,唉声叹气道,你这性子,我是喜欢得紧,可慕大人要是真的封官进爵了,你再这个性子,只怕得罪人啊! 萧轼只呵呵笑了一声。 他们又不在这里久待,等燕军撤军,杀了大皇子,他们就会离开。 要什么好性子? 难道还要他跟个京城贵妇一般,贤良淑德、以德报怨? 这回慕长生去宫里面圣,没待多久,到了晚上,就回来了。 可仍是一脸的阴沉。 见他似乎有话要和萧轼说,吴了忙抱着宝儿,带着黑子去院里玩去了。 吴了一走,还未等萧轼开口问,慕长生便冷声说道,如今战事还未休,他们不想着驱逐鞑虏,却急着拉帮结派。 这些事,萧轼不在意,只轻笑一声,问道,今日皇上要见你,可是北京来了消息? 慕长生点了点头,萧风已死,萧元垯已登基为燕帝了。 萧轼顿时松了一口气,那皇上可有签盟书? 慕长生脸色这才好一点,点头道,签了! 萧轼又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去武强? 慕长生脸色一僵,不敢看他的眼睛,半响才说道,我后日就出发。 萧轼一愣,那我和宝儿呢? 慕长生捧着他的脸,低声说道,皇上封我为厢都指挥使,冀州刺史,家眷必须留京。 萧轼心一沉,打开他的手,冷声问道,然后呢? 慕长生又来抱他,等盟书和赔款送达武强,萧元垯撤军,我立即回来,我们 萧轼根本不信这话,你既然已被封为冀州刺史,非召不得回京,你又如何能回来? 我慕长生话还未说完,萧轼又冷笑道,你若是偷跑回来,那罪就大了,说不得你还未到京城,我们这些家眷就已经被抓入大牢了。 见慕长生愁眉不展,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急得胸腔剧烈起伏。 萧轼又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不跟他怄气了,低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正经家眷,要不,让吴了带着宝儿留在京城,我跟你去武强?不陪着你,我不放心,怕大皇子的人对你下手。 慕长生摇了摇头,皇上已知道你是我妻弟了,正儿八经的家眷 萧轼又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要不这样你去武强送盟书和赔款,我去杀了大皇子,提着他人头,带宝儿去武强找你会和,我们跟着燕军一同走,去燕山? 慕长生一口气堵在心口,半响才说道,皇上也知道是你造的火药火炮,明日就会召你进宫。 萧轼这才记起还有这回事,顿时心一沉,脑袋嗡嗡作响,手脚发凉,半响才忐忑地问道,皇上这是要杀我、监禁我,还是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扶着他在炕上坐下,咬牙说道,武强,我必须去,我如今既然是北疆厢都指挥使,自然得在离开前,将北疆的军务安排妥当,以防燕国可你 萧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人,只觉心口一股冷风吹过。 吹得他心哇凉哇凉的。 果然,在慕长生心中,总是会有一桩又一桩的事排在他面前。 不过,他又暗叹一口气。 他又不是傻白甜,也知道在国家百姓大义面前,儿女情长都得往后靠。 再说,他又不是弱女子,需要慕长生保护。 也不需要慕长生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萧轼轻叹一口气,说道,如今西路也是节节败退,皇上杀我的可能性不大,只怕是要我造火炮。倒是大皇子要不我们先和王公公合作? 慕长生捧着萧轼的脸,深深看着,就怕萧轼眼中露出失望。 可未见失望,萧轼还反过来安慰他。 顿时心痛如绞。 他何德何能,能得萧轼这般待他? 又见萧轼问他王公公的事,便挤出笑容答道,以这段日子王公公的所作所为,应该暂时可信,倒是可以和他合作 俩人低声商量着对策,直到半夜才停。 这时,吴了宝儿都在外面的廊上睡着了。 萧轼看着抱在一起睡得流口水的一大一小一狗,深深叹息一声。 这造的什么孽啊! 从小到大,宝儿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以前跟着萧氏,在慕家受尽欺凌,吃不饱穿不暖。 他穿过来后,又跟着他们颠沛流离,饿一顿饱一顿,动刀动枪,受尽各种惊吓。 还有这吴了。 真不知为何要跟着他们? 未得到过半点好处,尽遭罪了。 等转天宝儿醒来,发现,他们又回了原先的小院子里。 母亲和父亲坐在他身旁,正低声说着话。 院子里传来吴叔叔逗黑子玩的笑声。 羊 见宝儿醒了,萧轼立马转身,笑着问道,宝,醒了?饿了吗? 宝儿刚想扑到母亲怀里,可见父亲脸色不好,不敢扑了,小声地点头说道,嗯!饿了! 萧轼将衣衫拿过来,又笑道,那我们穿好衣衫,就去吃早饭。 见父亲脸色越来越难看,宝儿赶紧接过衣衫,说道,羊,我自己穿! 萧轼转头看向慕长生,心中十分不耻。 必定是这个恶爹在作怪! 不过,男孩子独立一些也挺好! 他才心情美好地瞪了慕长生一眼,却没想,院子里突然传来尖嗓子说话的声音。 这是三皇子送给慕大人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1) 三皇子?萧轼立马黑了脸,又冷哼一声。 见慕长生封了官,得了皇帝青眼,又过来收买人心了? 慕长生脸色也不好,坐着不动。 还是吴了来敲门,慕大人你出来看看吧! 慕长生黑着脸,对外面冷声说道,谁送的,我都不要。 可院子里那尖嗓子又说道,慕大人,小的奉三皇子的令给大人送来四位美人,望大人收下,不要为难小的 美人?萧轼转头看向慕长生,脸色黑如锅底。 这是看他们两人感情好,来添堵的? 慕长生脸一沉,一拍桌子,起身开了门,也不看那几位美人,只对那个白面无须的内侍冷声说道,我说了不要,吴了,送客! 吴了正焦心焦肺地难受着呢!就怕萧轼忍不住,出来骂人。 一听慕长生赶人,立马松了一口气,往外轰人,公公,请吧! 可那内侍就是不走,还说道,慕大人,三皇子说了,送给您的就是您的人了,若是您不要,他们也活不了了。 萧轼心头火一冲。 这是要挟慕长生? 就要冲出去轰人,却听慕长生冷哼一声,既然是我的人了 萧轼心一沉。 慕长生这是要收下这些美人? 好你个渣男! 可他心中骂人的话还未蹦完,就听慕长生又说道,那我有处置他们的权利吧? 半响,才听那内侍答道,是! 慕长生又问道,那他们的籍契呢? 又听那内侍说道,大人,请过目! 好!吴了,收了籍契,把他们卖了。卖的银子捐给国库! 萧轼心下顿时一喜。 这还差不多! 他正喜滋滋地,就听外面传来男男女女嘤嘤的哭声。 又是一愣,这三皇子不止送了女人过来,还送了男人过来? 好你个三皇子!等老子杀了大皇子,一定饶不了你个拉皮条的 他在屋里气得咬牙切齿,院子里那内侍也忿忿不平地骂道,大胆,你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厢都指挥使,竟敢对三皇子如此无礼 外面正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又传来一道尖细的嗓子,云州青城萧士,速速准备,皇上有事召见! 那些哭哭啼啼的吵闹声这才止了。 慕长生出去和宫里来的内侍说话,而萧轼,则叹了一口气,赶紧洗漱换衣。 该来的总会来,是死是活,待会儿就能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宫面圣 萧轼手脚麻利地洗漱穿衣,等准备好了,先是和宝儿道别,娘去去就回,回来给你带烧鸡吃!你要听吴叔叔的话! 然后又对吴了一番嘱咐,好好照顾宝儿,燧发枪在炕洞里,若是我 吴了一声叹息,点头道,知道了,放心! 轮到慕长生了,可还未等萧轼开口,这人便拉着他的手,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萧轼有些犹豫,你又进不去 这宫城,这大内,可是无召不得入内啊! 慕长生摇头道,就算进不了宫城,也要在城门外守着等着你。 说完,这人又对吴了嘱咐道,等我们回来,我不想见到院子里有旁人。若是有人赖着不走,那等我回来,便做主,将人送给你! 吴了, 我得罪谁了? 为何要将这些脏的臭的塞给我? 大人放心,若是送给我,那我便把他们卖了,拿着银子喝酒去! 萧轼瞥了那哭哭啼啼的两男两女一眼,又瞟了下那个气急败坏的内侍,心中冷哼一声。 麻蛋,幸亏慕长生意志坚定,否则这些娇滴滴的美人若是留下来,那他只有独自去燕山了。 慕长生和萧轼,跟着宫里的人,骑马朝宫城奔去,很快便到了东华门,又下马接受检查。 到了此处,慕长生不能再跟进去了,只能留在外面等。 俩人依依不舍地用眼神道别。 萧轼:无须担心,我会平安回来! 慕长生:我等你! 等检查完毕,萧轼又跟着内侍去了福宁殿,在一耳房中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才有另一名内侍过来传他。 那内侍先跟他说了一些宫里的规矩,见了皇上,要行跪拜之礼,不能直视皇上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 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不愿跪拜谁的。 可又想想,他反正也跪拜过慕家的列祖列宗,跪一跪皇帝也无所谓。 在他自己的世界,他做群演时,不也跪过皇帝皇后皇子这些演员吗? 何必在意纠结这些? 等终于进了御书房,那内侍打手势让他跪,他赶紧就跪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只要不杀他,不为难慕长生,跪就跪吧! 按照内侍教的规矩行过礼后,就听前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平身!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那声音,不仅苍老,还虚弱得很。 远比不了萧元垯那般威严。 萧轼心中的惧意渐渐散了些,站了起来,慢慢地抬头。 但抬头不抬眼皮,免得直视冒犯了皇帝。 他虽然很想看一眼,这皇上到底长成何样? 到底与慕长生像不像? 只是,他如今担忧着自身的性命,旁的暂时管不了。 过了半响,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倒是个俊朗好儿郎! 萧轼先是一愣。 皇上这个语气没有半点怒意冷意 那他性命应该无忧了吧? 松了一口气后,又觉得这皇上好笑。 他今日特意穿着粗布衣衫,又在脸上涂了药丸,也不知道皇上如何看出他是个俊朗好儿郎的。 不过,既然得了皇上的夸赞,自然得谦虚一番。 萧轼弯腰拱手,小的不敢! 你的事,朕已听云州知州说过,无须谦虚,确实是我大康的好儿郎。 萧轼这才记起还有青城这回事,顿时一愣。 云州知州也将他写进奏折里了? 看来这个知州大人倒不是个贪功之人! 随后,又谦虚道,皇上,谬赞了。 他才说完,又听皇上叹息一声,去岁秋天,青城大丰收,今年云州,又是暴雨连连,可因为有你修建的水闸,这才无事 萧轼低垂着眼皮,静静地听着,心中叹息着。 能关心民生的皇帝应该是好皇帝吧! 可为何那般胆小怕事呢? 燕军还未打过来,就吓得要迁都,要割地赔款和谈 他正叹息着,就听皇上又说道,冀州的战事朕已听王全说了。冀州以六千兵马阻燕军五万铁骑一月有余,连杀燕军几名大将,多次打得燕军丢盔弃甲如今能和谈成功,能得此胜利,慕长生指挥有方,你造出的三弓床弩火药火炮也有功慕长生和你,可以说是我大康的福将福星了。 萧轼连忙拱手施礼道,小的有愧,不敢得皇上这般夸奖。 皇上声音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这如何有愧?王全可跟朕说了,那火炮轰隆隆的,隔着七里地,也把燕军军营轰得狼藉一片。 萧轼心下又是一声叹息。 惨了!皇上必定是要他造火炮了。 果然,他才叹完气,就听皇上说,如今北疆战事已休,可西路却吃紧得很啊!延州已失守,党项一路东行,柳家军一路撤退党项号称五十万兵马若是有那火炮,必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萧轼弯腰低头,听皇上忧心忡忡地说了许久的战事。 然后又听皇上突然沉声说道,萧士,朕封你为军器监主薄,负责火炮制造。 在内侍的提醒下,萧轼赶紧跪下,心下再次叹息一声。 果然,皇上要见他,就是要他造火炮! 他即使再不愿意,可如今骑虎难下,他拒绝不了皇上。 除非他不要命了。 谢皇上,小的定当全力以赴。 等他从御书房心事重重地出来,就见前面不远处,两位气宇轩昂的男子目不斜视地朝他走来。 左边那位,身穿紫袍、剑眉高鼻,年长些,三十多岁的模样,脸有郁色。 右边这位,身穿红袍,年轻些,也是剑眉高鼻,长相英俊,眼中脸上全是傲气。 俩人虽然并排走着,可隔得老远,互不看对方,径直朝御书房走来。 一见他们的长相,萧轼顿时一愣。 见他挡着路,一副茫然的样子,跟着他的内侍连忙将他拉开。 等那两人进了御书房,内侍才小声说道,萧大人,那便是大皇子三皇子 萧轼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难怪王公公说,只要见过皇上,见过皇子,便知慕长生长得像谁了。 皇上他刚刚见了,不敢看脸,不知长何样。 可这两个皇子 慕长生长得确实像这大皇子三皇子。 都是剑眉高鼻,只是,慕长生要更英俊帅气。 不仅是长相,还有气势。慕长生在军中多年,身材挺拔,气势凛然,若是与这两位站在一起,必然把这两位皇子秒成渣! 叹息完,他又看向小内侍。 向这人袖中塞了一块银锭,拱手道,多谢公公! 内侍倒没拒绝,还轻笑道,萧大人客气了,王公公是小人义父,他老人家吩咐小人多关照你和慕大人,小的自然会照做。 萧轼又拱手施礼,多谢! 在宫中行走艰难,阎王小鬼都不能得罪。 能有个人提点他们,自然是好的。 等出了福宁殿,到了宫城东华门门口,见到跟棵松柏一般站得笔直的慕长生,萧轼一颗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风一吹,才知自己早已汗湿了衣衫,手脚更是软的。 顿时自愧不已。 那些穿越前辈,见了皇帝不但不跪,还敢怼天怼地。 可他见个皇上,吓成这样! 真是惭愧啊! 见他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的,慕长生忙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如何? 萧轼笑道,无事!若是有事,我也不能平安走出来。就是有些吓着了。 见他眼中脸上都是笑,慕长生放下心来,扶着他上了马,也勾唇笑道,我们回去! 俩人骑马并排慢慢走着,边走,萧轼边将刚刚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事低声跟慕长生说了一遍。 见他眼中稍有郁色,慕长生犹豫片刻,又问道,你不愿意给朝廷造火炮? 萧轼摇了摇头,自然不愿意。火炮这种热武器,会改变历史进程的,也不知道是否会对我那个世界造成影响? 见慕长生低头不语,萧轼也问道,你希望我造火炮? 慕长生摇了摇头,我只希望大康好,可又不愿意看你不高兴。 萧轼哼笑一声,傻子,为了你我愿意赴汤蹈火。 他就知道会这样,在慕长生心中,国家百姓永远排在他和宝儿前面。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他爱这个混蛋呢! 老天让他来这个世界,不就是让他来帮慕长生的吗? 只要慕长生愿意跟他走,火炮造就是! 走至市集,俩人下了马,逛了起来。 萧轼看了眼与他并排走着的慕长生,心中颇有些激动。 和慕长生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未正儿八经地逛过街呢! 趁今日还有些时间,何不好好逛逛? 市集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可才逛了一会儿,萧轼便没了兴致。 慕长生剑眉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哪还有心思逛? 萧轼随便去成衣店给一家四口买了些衣衫鞋袜,又去买了些糕点,留给慕长生明日北上吃。 最后买了一个烧鸡,一壶酒,便回了驿馆。 三皇子的人已不在了,只有吴了带着宝儿黑子在玩。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告别 见他们平安回来,一大一小一狗,都高兴地扑过来。 萧轼也不说不高兴的事,只叫吴了在院子树下摆上桌子,吃饭喝酒。 萧轼能平安归来,吴了自然高兴。 宝儿也高兴。 父亲母亲都在,吴叔叔也在,还有好吃的。 一家子围在一起吃吃喝喝,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 可才高兴了一会儿,鸡还未吃完,酒也没喝完,慕长生就被枢密院的人叫走了。 明日就要启程去武强,今日还有许多公事慕长生不得不去处理。 慕长生一走,萧轼便将他今日去宫里御书房见皇上的事说给吴了听。 你说得对,像我这种造出大杀器的人,要么被他们继续利用,要么 吴了叹息一声,好在这回皇上愿意攻打党项 而不是像北疆,只知道迁都和谈。 俩人相对叹了一会儿气,吴了又冷笑道,你们回来之前,三皇子送来的人还哭哭啼啼不肯走呢!说什么生是慕大人的人,死是慕大人的鬼。我拿着籍契就要去青楼,他们这才抢过籍契骂骂咧咧走了。 我看啊!以慕大人的能力,往后必定步步高升,到时候想拉拢他,巴结他的人多着呢!这种送美人的事,只怕也是常有的事,你啊!得想个法子啊! 萧轼并不在意这事,慕长生是要跟他回他那个世界的,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有大皇子在,慕长生也春风得意不了多久。 只要一落魄,谁还会再送美人过来? 可他才这么想,就又有人送来绫罗绸缎和美女。 负责送东西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管家,对萧轼低头哈腰道,我家大人是武强周刺史,求慕大人看在同为刺史的份上,帮我家大人跟皇上说说情 一听是那个燕军还未到,就抛下武强跑了的刺史,萧轼脸一沉,直接让吴了轰人。 这可不是他嫉妒这些美女,若是慕长生在,必定也会将人直接丢出去。 作为父母官,敢弃城而逃,只怕是慕长生最恨的事吧! 将人轰走后,萧轼看了一圈这小院子,叹息一声,我们短期内只怕得留在京城。住在这驿馆不合适,得去找所宅子。 又见吴了直直地看着他,萧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厚着脸皮说道,我知道这样说很过分,但你能不能护送慕长生去武强? 他实在是不放心慕长生一个人北上。 那些随行的禁军岂能信得过? 对他这冒昧的要求,吴了倒没生气,只是苦笑一声,你们两口子啊!可真有意思,慕大人是恨不得将我轰出去,可担心你的安危即便防着我,也要我护着你;而你呢!宁愿自己身处险境,也要我护送慕大人北上你们俩人,都处处为对方着想真真令人羡慕啊!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2) 萧轼一时语塞,正尴尬着,就听宝儿说道,吴叔叔,不要伤心,等我长大了,我也护着你! 萧轼吴了, 吴了弯腰刮了下宝儿的鼻子,笑道,知道,你是慕大人的儿子,必定会跟慕大人一样,是个好男人。但吴叔叔不要你护着,你找个小娘子护着吧! 宝儿有些伤心了,可吴叔叔就是我的娘子啊! 听着这一大一小颇为幼稚的对话,萧轼烦闷的心情渐渐变好。 若是没有这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该多好啊! 等晚上慕长生回来,萧轼将燧发枪交给他,说道,你知道怎么用的,是不是?虽然只有十几发子弹,但关键时刻能保命的。还有吴了,也让他陪你去武强。 可慕长生又岂会肯? 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你的安危。这枪你自己留着,吴了也陪着你和宝儿。只要不是下三滥的阴招,一般人奈何不了我。何况,还有王公公的人一路暗中护着我呢! 萧轼一愣,王公公只是御马监的太监,为何会有这般大的能力? 这些日子,不仅一直暗中保护着他们,如今,还要分出一部分人马保护慕长生 而且,手下的人还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这如何做到的? 慕长生轻笑一声,御马监可是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的。何况,他还是掌印太监,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只是他,不像姜公公那般恃宠而骄、得意忘形。 萧轼笑道,那是我小瞧他了? 慕长生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他自然不是普通的掌印太监,怕是背后也有什么人,这才实力雄厚。 萧轼摸着慕长生刮得光溜溜的下巴,笑道,你知道就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目的,不可能如此待你。 慕长生知道他想说什么,叹息一声,你放心,等大康安定了,我必定跟你走! 萧轼笑了笑。 如今也只能信这话了。 以前说是收回了北疆,就跟他走,如今又要收回西路延州 谁知道之后又会有什么事呢? 见他笑得勉强,慕长生握着他的手,保证道,相信我,等延州收回来,我就 好了!我相信你!萧轼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每回都是这些话,真没意思! 不过,慕长生说的话没意思,可做的事就有意思了。 等他被慕长生压在身下一顿啃咬揉搓,瞬间就忘了那些烦心事,浪了起来。 等惊天动地地做完一次,萧轼摸着慕长生漂亮的胸肌腹肌,叹息一声。 他若是皇帝,只怕是个昏君。 只要慕长生衣衫一脱,他就失了心智。 这不妥妥的昏君吗? 见他唉声叹气,慕长生轻笑道,还有力气叹气,看来我还没让你满足 说完把他一翻身,又压了上来 等转天萧轼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身边的人已不在了。 都这个点了,早就出发了。 萧轼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一摸头发,发现他的一绺头发被绑了起来,和另一绺被剪断的头发绑在一起。 绑成了一个结。 这是? 萧轼心口砰砰乱跳着。 这是慕长生的头发? 这是结发之意? 这人还真是 萧轼心中的郁气瞬间散去,欢喜起来。 欢喜得红了眼睛,流了眼泪。 以至于进来给他送洗脸水饭菜的吴了宝儿见了,还以为他伤心了呢! 立马安慰道,慕大人就是怕你伤心才不告而别。况且,他走的时候才卯时,你哪起得来,别伤心了! 宝儿也过来帮他擦眼泪,哄道,羊,父亲走了,也没跟我道别,我也不伤心。 说不伤心,可宝儿的眼睛却是红的。 萧轼叹息一声。 真是作孽哦!让一个真伤心的来哄他一个真欢喜的人。 为何说了这么多回了,慕长生仍改不了呢? 就不能对宝儿好一些吗? 萧轼拿起剪子,将那绺头发剪了下来,收进防水袋。 等洗漱完,吴了打了小米粥递给他,又说道,你不是说要弄个宅子吗?是租还是买?我刚刚跟驿馆的人打听了,这京城的宅子可不便宜,许多官员都住在郊外呢! 租吧!萧轼接过粥碗,慢慢喝着。 他们又不长住,完成了任务,是要走的。 没必要花大钱买房。 吴了点了点头,就租个这样的院子就行,有院子有树有井,有厨房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管事的又在外面喊道,萧大人,兵仗局来人了。 萧轼一愣,这兵仗局又是做什么的? 忙下了炕,和吴了一同去了外面,就见一名面生的内侍手持佛尘,微微躬身,对他说道,奉皇上口谕,接萧大人去军器监。 萧轼一愣,就要开工了吗?那麻烦等等,我换件衣衫。 内侍摇头说道,不止是您,您家里的这两位都得跟去。 萧轼心一沉,立马明白这是何意了。 这是要拿吴了宝儿做人质啊! 萧轼冷着脸,心慌意乱地回了房。 被连累了,吴了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他道,无妨,住在朝廷的房子里,既安全,还省了房租不是? 见他仍是一脸的郁色,吴了又笑道,若是住在朝廷的房子里,自然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送什么脏的臭的美人过来惹你心烦啊!多好啊! 萧轼这才苦笑一声,抱歉地说道,连累你了。 吴了豪爽地挥了挥手,不连累! 说完便开始帮他收拾行李,又说道,在没遇上你们之前,我就是个水匪,整日过得浑浑噩噩,也不知哪一日就落得个头悬城门的结果。可遇上了你们,武器也造了,仗也打了,鞑子也杀了,还有个宝儿这日子快活得紧呢! 宝儿年纪还小,不知母亲为何发愁,只当要挪地方住,也不在意。 这一年,他跟着父亲母亲颠沛流离,不知挪过多少回地方,早习惯了。 不仅不在意,还帮着母亲吴了叔叔一起收拾东西。 东西不多,就寥寥几件衣衫。 萧轼从炕洞里拿出燧发枪塞进怀里,又将弹药塞进靴子里。 然后是药丸银票银锭等。 银票放防水袋里,银锭药丸放包袱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刁难 收拾好包袱,萧轼带着吴了宝儿,上了马车,跟着兵仗局的人朝军器监而去。 这兵器监不在宫城,也不在皇城,而在内城。 离驿馆倒不远,坐马车过去也就大半个时辰。 等晃晃悠悠终于到了,就见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也是个小院子。 不过,这院子实在是小,比当初在青城的那个院子还小。 院子里既无树也无井,更无厨房茅厕,就一个小小院墙围着三间房。 这三间房,东西是卧房,中间是堂屋。 萧轼看着那比鸽子笼大不了多少的房间,拼命安慰自己。 虽然小了点,但比之前在驿馆住过的马棚要强。 他正叹息着,就听那兵仗局的内侍尖着嗓子说道,萧大人白日里在工房,晚上回这里睡觉。 说着又看向吴了宝儿,至于你们两位,不能跨出这院门半步,一日三餐自有人送。 这跟监禁又有何区别?萧轼正要为吴了宝儿申诉一番,又听那内侍说道,萧大人,给你半个时辰,小人在院外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忿忿不平又无可奈何的萧轼。 不仅是他,就连平日里最开朗话多的吴了,此时也蔫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歹给个有树有井的院子啊!有树就有鸟,有井就能随时洗澡,宝儿也不会无聊啊! 萧轼越想越气,只觉胸膛要炸了。 要气炸了。 被困在这里,他要如何找机会接近大皇子? 困他一个人就算了,为何还要软禁吴了宝儿? 困在如此狭小之处,宝儿正是爱疯爱玩的年纪,如何受得了? 吴了又何其无辜? 跟他受这种苦? 萧轼无精打采地进了卧房,随意地打量了一番。 虽然小,好在屋里家具还算齐全。 有炕有桌,甚至还有个书架,书架上还摆了不少书。 笔墨纸砚也是一应俱全。 萧轼轻叹一口气,转身对吴了宝儿说道,要不我们便趁这段时间给宝儿启蒙吧? 快七周岁才启蒙,已算晚的了。 吴了也笑道,那行,你教宝儿读书认字,我教他武艺。等宝儿长大了,必定又是慕大人那样文武双全的好儿郎! 萧轼, 这吴了,也算是奇葩了,竟如此崇拜慕长生? 合理不合情啊! 真是怪哉! 萧轼摇头叹了一口气,又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教宝儿认,又教他背诗背词数数。 等规定的半个时辰到了,外面的人也开始催了,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穿过一条条甬道,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个四合院里。 这里是军器监有职之人办公之处。 听说他是新来的主薄,还是皇上钦点的,军器监里,监,少监、丞等大大小小七八个官,不仅没对他和颜悦色,还给了他好大的一个下马威,让他站在院子里等着。 干等着。 萧轼看着屋里正喝茶聊天的几人。 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这军器监主薄只能算个小吏。 小吏初见上司,被刁难也是正常。 何况,这些个上司,大多年纪较大,家中或富或贵,自然看不起他一个二十才出头的无毛小子。 见他都站了快半个时辰了,那屋里的人还未有动静,领他来的内侍看不下去了,说道,若是耽误了皇上的事 那监官这才指着后院对萧轼说道,那里便是工房,你往后便上那里待着。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制造火炮可是十分危险的,一旦爆炸,只怕这前院难保。 监官并不懂爆炸为何意,正要怒斥他危言耸听,但见内侍对他使眼色,只得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看看,看哪里合适? 萧轼找了个有炉子有库房,离前院也颇远的小院子作为工房。 那内侍又送来十几位匠人,都是来帮他制造火炮的。 可就是这些工匠,虽然地位卑微,竟也瞧不上萧轼。 谁让他长得一副细皮嫩肉,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呢? 在工匠们眼中,萧轼这样的人必然与那些上司一般,是胸无点墨的权贵子弟。 来这军器监,只是混日子、混资历的。 上司排挤刁难,工匠不待见,萧轼在军器监过的第一日便寸步难行。 他列了张单子,想问库房里是否有。 可库房无人理他。 他去找上司,上司反而将他冷嘲热讽了一顿。 在工房待了半日,等回到小院子,萧轼整个人都垂头丧气。 见他回来了,吴了赶紧将内侍送来的饭菜端上桌,催促道,快吃,还热着呢! 又见他情绪低落,便问道,被欺负了? 是啊!萧轼洗了手,拿了个馒头有气无力地啃着,之前在冀州,虽然条件艰苦,虽然整日惶恐不安,就怕燕军攻城,可那时造兵器,谁敢欺负我们?都是我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吴了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也想起了自己从前的事,以前还在虎虏军时,我最爱外出练兵打仗,最烦回军营,回城。外出打仗多轻松自由啊!只要你身手好,胆量大,想杀多少敌人都能痛快地杀一场;可一回军营回城,免不了就要勾心斗角,那可都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我们军的军指挥使蒋武可不是个好东西,他手下一众军官也如同他那般,惯会欺上瞒下 萧轼,我实话实说,你如今算是横插进军器监的,就算你是皇上看重的人,那些老油条必然不会让你如愿。 这道理,萧轼自然也懂,也十分烦恼。 烦恼得几乎一整夜未眠。 一方面太过思念太过担忧慕长生,就怕他在路上遭遇不测。 一方面又想尽快造出火炮,赶走党项,好让慕长生早日跟他走。 可就如今这处处被排挤刁难的处境,造火炮哪有那么容易? 转天早上再去军器监,昨日那几个处处刁难他的上司继续刁难。 不仅冷嘲热讽骂他是靠出卖身体上位的娼妇;还在工具原材料上处处为难他。 这个没有那个没有,让他就算有造火炮的心,一时也无从下手。 既然火炮暂时做不了,萧轼只得打起精神,先改造了一张弩。 试射时,那个射程、威力和精准度,让原先看不上他的工匠们顿时刮目相看。 可即使有工匠们佩服他,愿意配合他,可没有原材料,火炮也造不出来。 他这边毫无进展,兵仗局的人自然就将情况告知了皇上。 皇上自然颇有微词。 萧轼的日子自然就更加难过了。 难过得有时会想,干脆放弃算了。 这样腐败的朝廷,就让党项打过来好了。 让他们也知道国破的滋味,让他们也知道官场倾轧勾心斗角的后果! 就在萧轼郁闷得想拿燧发枪崩了那几个上司时,这一日早上再去工房,却发现,那几个讨人厌的上司全没来。 而且,他之前一直申请的原材料竟然到了好几样。 无人刁难,萧轼顿时精神大震,画起了设计图。 等晚上回了小院子,就见吴了宝儿在院子里摆弄着花盆。 顿时一愣,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吴了附在他耳边底声说道,王公公送的 又指着一个鸡笼说道,那也是王公公送的,下蛋的母鸡,好几只呢!还有炉子怕我们吃的不够好。 说完又拉着萧轼进了屋里,兴奋地问道,今日如何,那几个鸟人还欺负你吗? 见他那般模样,萧轼便知上司今日未来,必定是有什么蹊跷,便笑道,如何? 吴了附在他耳边,压低嗓音,说道,前夜,王公公的人来看我们,我便跟他说了你的事,今日他再来送东西时,跟我说那几个人都已经死了。 萧轼心下一惊,死了? 吴了点了点头,又笑道,昨夜他们相约去青楼喝酒听曲,然后死于争风吃醋斗殴。 萧轼心中实在欢喜,也小声问道,是王公公下的手? 吴了点头说道,是! 又说道,王公公说了,让你专心造火炮,旁的事,他会处理。 萧轼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麻蛋,没有这些畜生挡道,他才能好好做事! 还有这王公公 倒是有点意思! 够狠够有魄力! 等欢喜过后,他又问道,王公公的人可有慕长生的消息?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3) 吴了又点头说道,倒是有,只说因为有运送银两的车,走不快,到渡口时,慕大人还是安全的! 安全就好啊!萧轼放下心来。 而心情一好,他就有精力考宝儿的功课了。 不考不知道,原来宝儿竟是个神童啊! 教过的东西都是一遍就会。 这几日教过的诗词会背,教认过的字会认,教写的字也会写。 连数数,心算,只要是教过的,都会。 而吴了教的武艺,再苦再累,宝儿也能坚持下去。 才几日,竟然能耍一套棍法了。 直把萧轼高兴得红了眼眶。 若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等慕长生回来,宝儿定会脱胎换骨。 宝儿若是表现得好,慕长生总要另眼相看吧! 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忽视宝儿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牢狱之灾 萧轼的日子,终于好过了些,每日泡在工房画图纸,等着原材料配齐。 他列原材料单子时,多了个心眼。 列了许多无用的。 配置火药时,也是自己关上门来偷偷配。 兵仗局的人让工匠在一旁观摩,他便威胁道,这火药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爆炸,炸得人灰飞烟灭。 那兵仗局的人还不信,非让一个心腹工匠跟着。 既然不听劝,萧轼便让工匠自己配置。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工匠就把自己炸死了。 爆炸时,那是惊天动地。 而现场,又惨烈无比。 众兵仗局内侍、工匠见了,再无人敢靠近火药了。 萧轼从此落得个清净,专心研制起炮管来。 这炮管,不求好,不求强,但求使用次数有限。 一旦使用了多少回,便会炸膛。 炸膛了,也就不会剩下什么,等他们走了,这世界仍是那个冷兵器时代。 这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尽量少地改变这个世界。 另一个原因便是自保。 唯有他一个人懂造火炮,他才能活下来。 他或许想得太过天真幼稚,毕竟这世界最不缺乏能工巧匠,只要知道大概方法,日后总能造出一模一样,甚至更好的。 若是真那样,他也无法。 等图纸终于画好,他又去了宫城福宁殿御书房见皇上。 将制造火炮所需的大概材料,火炮的射程、威力以及各项可能存在的风险都阐述了一遍。 一听竟然需要如此多的铜,皇上颇有些心疼,可一听射程竟然能远达十里,杀伤性更是比床弩大上许多倍,又转忧为喜,说道,威力既然如此之大,那便先造它个二十门! 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军器监工房立马开炉打造火炮。 到底是军器监,无论是高炉、石炭等生产设备,还是生铁、铜等各种原材料,无论是品质还是数量,自然比民间要好上万倍。 再加上众多能工巧匠,大家齐心协力,打造炮管、弹药。 日子一日日过去,火炮渐渐有了雏形,北方偶尔也会传来消息。 慕长生安全! 萧轼算着日子,只盼着火炮赶快做好,他出了这监牢,杀了大皇子,然后带着吴了宝儿去北方找慕长生。 这日,王公公的人给他带来一封信。 正是慕长生写的。 信中只寥寥写了几个字。 已平安到达武强,燕军已撤军,正整顿军务,等着秋日万寿节回京。念你。 就这几个字,萧轼反反复复看了不下百次。 慕长生平安,他高兴;燕军撤军,他心头石落下一块; 可慕长生要到秋天才回来 还有好几个月呢! 这几个月要如何度过? 可他所有的难过焦虑都被那个念你化解了。 只要慕长生还想着他,还念着他就好。 等吃过晚饭,萧轼提笔给慕长生写回信。 满腔的思念写了好几页。 写完后,又觉得还不如一句爱你念你好! 再让宝儿也写上几个斗大的字,一份家书便算是完成了。 可他的家书刚寄出去,西路却传来不好的消息。 党项再次攻陷边境,朝延安府而来。 延安府离京城不过千里,党项又号称五十万大军 可比燕军多出十倍啊! 这消息顿时震惊朝堂。 然后,满朝文武百官,立马又分成了三派。 主战、主和、迁都。 三派各抒己见,在朝堂上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吴了得了王公公的消息,气愤填膺地向萧轼抱怨道,三皇子尝到了和谈的甜头,这次仍主张和谈呢! 萧轼冷笑道,他要如何个谈判法?又割地赔款? 吴了叹了一口气,又摇头说道,他立为储君的事都已提上议程了,自然不愿这场战争坏他的事,自然是尽快将西路的争端解决为好。 萧轼不屑理三皇子这人,转而问道,那大皇子呢?他又是何态度? 吴了倒了杯水,冷笑道,大皇子与三皇子誓不两立,三皇子既然主和,那大皇子自然主战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萧轼,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王公公让那人托话给你,大皇子要与你合作 合作?萧轼只觉好笑,如何合作?借我这火炮攻打党项? 吴了点了点头,正是! 萧轼只想呸大皇子一脸。 若大皇子真是慕长生那般爱国爱民之人,他必定全力相助。 可大皇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皇位而已。 何况,他还要杀了大皇子,兑现对萧元垯的承诺呢? 既然如此,他怎可能与大皇子合作? 他这边刚拒绝大皇子,准备火炮试射之事,谁料工房出事了。 三门刚完工的炮管炸了。 放在库房,平白无故地炸了。 得亏,爆炸发生在半夜,除了几名库房守卫被炸伤,倒未造成更大的人员伤害。 可在这个人比狗贱的时代,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炮管。 价值不菲的炮管就这么没了,自然得有人负责。 听到爆炸声,萧轼便知不妙,着急忙慌地爬起床,点了油灯,又弯腰穿鞋。 吴了也醒了,光着脚冲进他的房,一脸惊恐地问道,这是爆炸了吗? 萧轼点了点头,又站了起来,朝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去工房看看。 吴了连忙跟着,也说道,我陪你去! 萧轼停下脚步,对他摇了摇头,又看向炕上的宝儿,说道,不!你得留下来照看宝儿。 吴了这才停了脚步,又叹息一声,嘱咐他道,一定要多加小心! 萧轼点了点头,转身朝外面跑去。 心中打着鼓。 怎么会爆炸的? 等他赶到工房,才进去,便被一群身穿黑底红边服饰的人团团围着,绑了起来。 而抓他的罪名竟是,渎职罪! 渎职?萧轼只觉好笑。 自从他那些畜生上司都死了后,这火炮部门便是他说了算。 炮管和弹药他可是分开的。 分开生产制造,分开放置保管。 且一切数目都清清楚楚记录在案,每日都会交给兵仗局的人。 炮管若没有火药,又如何爆炸? 且这深更半夜,才爆炸,不过一刻钟,大理寺的人便来了? 这栽赃嫁祸的局能做得再糙一些吗? 至于何人设的局,又为何要这般做? 左不过是几位皇子。 要么是一直想杀他和慕长生的大皇子;要么是一心主和的三皇子。 大理寺监牢里。 萧轼靠墙站着,只当满地的老鼠跳蚤不存在,看着出口处隐隐约约的灯光,心灰意冷。 这就是慕长生心心念念的大康啊! 他拼死拼活造火炮,却仍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沮丧过后,便是对慕长生无尽的思念和担忧了。 他在皇上和王公公的双重保护之下,都遭受这般对待,也不知道慕长生远在北疆,是否 萧轼越想越害怕,就怕他这边身陷囹圄,慕长生那边也遭不测。 在脏污不堪黑漆漆的大牢里煎熬了一晚,转天早上,又被人拖出大牢。 拖到一间稍微亮堂的屋里,接受讯问。 萧轼被押送他的狱卒一脚踢跪下,但他强抬起头,冷冷地扫了满屋子的人一圈。 没一个认识的。 但左不过是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堂会审。 萧轼心中冷笑一声。 为了对付他这阵仗还挺大的! 他才将屋里的人看了一圈,就听一声惊堂木响起,一人厉声问道,堂下何人? 然后便是厉声呵斥,你可知罪? 萧轼自然不知罪,小的不知罪从何来? 他话音才落,堂上便传来阵阵呵斥声: 你身为军器监主薄,主持火炮制造,却玩忽职守,造成三门火炮爆炸,损失惨重 本官倒是觉得是因为这萧士造不出火炮,又惧怕皇上责怪,这才故意制造爆炸案,企图掩盖罪行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萧轼只觉好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见他一脸的冷笑,又有一人怒声质问道,来人啦!萧士藐视本堂,杖责二十! 话音一落,萧轼便被人架起来,按在长凳子上,趴下。 就要行刑,又有人说道,萧士,可有话为自己辩护? 萧士抬头看向那问话之人。 见是个微胖,皮肤黑黄的中年人。 又见这人眼中并无敌意,萧轼便不卑不亢地说道,弹药与炮管一直分开放置,数目名册皇上那边也有备份,一查便知。且,若是没有明火,炮弹必定不会爆炸。若无人栽赃陷害,那与炮弹分开放置的炮管又怎会爆炸? 一白脸男人怒声呵斥道,那必定是你造的火炮出了问题,才会爆炸! 萧轼冷冷地看着这人,既然怀疑我欺君,既然怀疑我造的火炮有问题,何不让我试射一次?是否欺君,是否有问题,一射便知? 他这辩护唯有那黑黄皮男人沉默以对,而其余人等均纷纷怒声斥责他。 萧轼百口莫辩,也不屑去辩。 人家要置他于死地,他辩得再好,又有何用? 那狱卒举着板子,正要对他行刑,皇上口谕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上嘉奖 狱卒举着板子,正要对他行刑,皇上口谕到了。 上回领着他去御书房见皇上的小内侍突然走了进来,尖着嗓子传达了一遍皇上的话。 大意便是,先试射。 若试射成功,免罪! 若试射失败,死罪难逃! 萧轼一直麻木的心这才活了。 看了眼那小内侍。 这必定又是王公公在出手相救了。 又看了一圈三堂会审的那些人。 见他们几乎个个都黑着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心下顿时爽快起来。 无法回去跟主子交差了吧! 等出了大牢,萧轼又在大内侍卫的陪同下回了军器监工房。 才进库房,紧跟着他的一位侍卫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放心,你只管试射,其它事情我们会处理。 萧轼看了这人一眼。 这又是王公公的人? 可就算是王公公的人,就算让他放心,他也放不了心。 先去火药室现场灌了几颗炮弹。 有爆炸案在前,他已信不过库房里的库存了。 还是亲自再制几颗炮弹妥当些。 炮弹制好后,又认真仔细地检查了几门炮管。 然后架上支架,拉到郊外三十里一处沙地试射。 禁军带人先对火炮前方十五里的范围清场。 前来观看试射的,除了之前对他三堂会审的官员,竟然还有大皇子三皇子、姜公公王公公。 不过,这些人,都惜命得紧,躲得远远的。 萧轼先是冷笑一声。 这火炮射程能达十里以上,他若是有心轰死他们,就是躲得再远,又有何用? 他又往后看了眼大皇子三皇子,见这两人都是一脸的傲慢。 心中顿时怒火翻腾,恨不得调转炮头,轰死这两个畜生。 可再气,也还没有糊涂至此。 他身旁这些虎视眈眈的侍卫、禁军,岂容他放肆? 萧轼心中惋惜不已,又低头看向炮管,亲自填装炮弹,亲自调整炮管角度,亲自点火。 这不是他第一回 造火炮,且每个制造环节都紧盯着,自然不担心会炸膛或者哑炮。 只要无人捣乱,必定无事! 但他心口仍然砰砰跳得厉害,拿着火折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虽然深信火炮没问题,但他还是害怕。 害怕试射失败,害怕死于栽赃嫁祸,害怕再也见不到慕长生,还害怕连累了宝儿和吴了。 等终于点着了,只见那引线滋地一声飞速变短,变成灰烬,炮管往后猛地一退,一声轰隆巨响,炮管冒出一阵白烟。 那巨响,把他身后那一众人吓得一哆嗦,更有胆小者,吓得尿了裤子,或者直接吓趴下。 萧轼看着那炮弹呈抛物线状冲向高空。 没有炸膛、有爆炸声 这说明,试射是成功的。 萧轼松了一口气,暂时不会死了。 等远处又传来一道轰隆隆声,立即有禁军、兵仗局、大内侍卫三方人员骑马飞速奔向爆炸点。 不到半个时辰,那三批人马又回来了,神色各异。 有欢喜的、有愤怒的、更有气急败坏的 但看着萧轼时,几乎所有人眼中脸上都带着震惊。 射程十二里!弹坑四周一片焦黑。 一听射程竟这么远,众人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又议论纷纷。 真有这般远? 这火炮果然厉害! 等从爆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三皇子姜公公等人黑着脸,甩着袖子走了。 大皇子深深地看了萧轼一眼,也走了。 而王公公,则看着萧轼点头微笑。 回城时,又与萧轼同乘一辆马车。 王公公低声说道,这回的事,你怎么看? 萧轼感念王公公相助,先拱手道谢。 若不是王公公的义子带着皇上口谕及时出现,二十板子打下去,他只怕小命不保。 道过谢后,才说道,依我看,应该是三皇子,他要断了大皇子翻身的可能。 王公公点了点头,看向他时,眼中都是赞赏,确实如此!五皇子被困,大皇子孤注一掷,请命带兵前去延安府抗击党项。三皇子为求储君之位稳固,便对你下了手,就怕你相助大皇子。 萧轼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公公,问道,以公公之见,我如今该如何自处? 这王公公,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是大皇子的人,但又不像 王公公轻叹一口气,大皇子私心固然重,但比三皇子割地赔款主和要好你暂且忍耐,先与大皇子合作,等解决了党项,再做计划。 见他没反应,王公公又说道,北疆之事已了,大皇子已向皇上谏言,召回慕长生,助他抗击党项。 你萧轼恶狠狠地瞪着王公公,咬牙切齿道,很好!你们一个个的,利用慕长生,又利用我很好!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4) 可他再气,又能如何? 一听能领兵攻打党项,慕长生只怕会迫不及待地赶回来。 而慕长生要去西路,他岂会眼睁睁看着不管? 等回了军器监小院,见到站在院子里焦急等待他的吴了宝儿。 萧轼顿时愧疚不已。 又让他们担心了! 愧疚之后,便是不舍。 他们只怕又要分离了。 他和慕长生远去西路抗击党项,宝儿作为家眷,必定要留守京城。 等他说完这一夜一日发生的事,吴了自然气愤不已,指桑骂槐道: 儿子多未必是好事,个个只想着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万贯家财也要被折腾没了。 宝儿不懂其意,问道,吴叔叔,那到底几个儿子才好? 吴了一咬牙,恨恨地说道,一个足矣! 嗯!宝儿点了点头,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往后,等我成亲了,也只要吴叔叔给我生一个儿子。 萧轼吴了, 吴了气急败坏地叫道,凭什么是我生?要生也是你生! 见他生气发火了,宝儿立马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瘪着嘴,委屈地说道,我们说好的,吴叔叔你做娘子,你生孩子的。生孩子那么痛,吴叔叔你舍得我痛吗? 宝儿一哭,吴了立马没了原则,抱起来哄道,好好好!宝儿不生,我们找个小娘子生。 宝儿越哄越来劲,哭出声来,我不要小娘子生,我就要吴叔叔生! 见他豆大的眼泪从漂亮的大眼睛里唰唰地滚落下来,滚在白嫩的脸颊上,吴了顿时心疼不已,忙用袖子替他擦去,便擦边哄,好好好!吴叔叔生祖宗,你别哭了,再哭,脸就皲了这么漂亮的脸蛋,皲了就不好看了 萧轼, 又见宝儿破涕为笑,与吴了拉钩上吊,萧轼心中深深叹息一声。 宝儿可不是他以前认为的那般软糯可欺,只怕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腹黑男! 而吴了,则是个一见美色便没了原则的痴汉! 因试射成功,皇上龙颜大悦,又拨了一批物资,让萧轼尽量凑足二十门火炮。 而炮管爆炸案,皇上却只字不提。 萧轼便知,皇上对几位皇子相争之事清清楚楚。 可既然清清楚楚,为何又放任不管? 若是要立三皇子为储君,那不就默认了三皇子的割地赔款主和的主张? 既然如此,那还打个屁? 难道是想学慕长生在冀州的做法,打胜仗,是为了更好地谈判? 可若是这样,就不怕手握重兵的大皇子调转马头打回京城,逼宫吗? 难道这就是帝皇的权衡之术? 让皇子们斗得死去活来? 还是说也想看看大皇子是否能将党项赶出大康? 可若是大皇子真做到了,到时不还是两头都大,两虎相争? 皇位到底要传给哪个啊? 真是搞不懂啊! 萧轼心中失望不已,一路叹着气回了军器监。 他才回不久,皇上的圣旨也到了。 因研制火炮有功,升他为军器监丞,又赏赐若干。 赏赐的东西,萧轼看了一下。 金银都给吴了,只留着玉器。 等这边的事情了结,回他那个世界时,便将这些玉器也带回去。 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应该衣食无忧了吧? 买个大房子,一家人住着 想想都觉得开心! 就是不知道慕长生何时才能回京? 他们何时才能回去? 可他被软禁在这军器监,没有任何渠道能打听到外面的消息。 倒是吴了,虽然整日宅在小院子里,消息却比他要灵通。 这日,他从军器监回来,吴了端来饭菜,又笑眯眯地说道,皇上已经准了大皇子领兵前往延安府,不日就要出发。 萧轼心下一喜,那慕长生也快回来了吧? 吴了点头道,只要皇上下旨,慕大人即刻就能回。 萧轼立马掰着指头开始算日子,皇上下旨,那必定是八百里加急文书,到武强,也就两日的功夫。慕长生接到文书,花一日安顿军务,再快马加鞭回来,四日差不多了 不到十日,他就能见到慕长生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慕长生,萧轼顿时精神大震,造起火炮弹药,也更有劲头了。 得争取在慕长生回京的时候,将那三门火炮造好,炮弹也准备充足,不要影响西去延安府 第一百三十章 慕长生平安归来 除了萧轼全身心地投入火炮生产制作中,还有一人也关注着火炮的进展。 那便是大皇子。 大皇子为了抗衡三皇子,最后一搏,主动请缨去延安府。 而他最大的倚仗,除了皇上给他拨的十万禁军,便是萧轼的二十门火炮了。 既然火炮如此重要,大皇子必定重视。 不仅亲自来军器监视察火炮制造,找萧轼谈话,还去了萧轼住的小院子。 一见小院子如此简陋,顿时痛心疾首,训斥兵仗局的人,怎能让萧大人住这种地方呢?快快换地方! 又见送来的吃食竟只有馒头和小米粥,对着送饭的小内侍自然又是一顿训斥。 快快送些肉食过来 萧轼自然不愿受他的恩惠,义正言辞拒绝道,大军马上就要西行,尽快赶制火炮才是重中之重,这些吃穿用度,于我并不重要。 他这般不识抬举,大皇子竟也不生气,还拍着他肩膀说道,很好!大康能有萧大人这般识大体的能人异士,国之大幸! 对这些小恩小惠笼络之言,萧轼自然不会动心,心中只记挂担忧着慕长生。 吴了知他心意,时不时地安慰他,以慕大人的身手,再加上王公公的人护送,慕大人必然无事,说不定过几日就到京了。 见他时不时就要提起王公公,眼中还尽是敬佩之意,萧轼忍不住问道,看来你很欣赏王公公? 吴了摸着乱糟糟的头发,笑道,倒也不是,主要是他那手下实在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日日暗中护着我们,若不是那人,我们 见他的脸色变得沉重,萧轼突然想起几件事,又问道,刚到这里时,有几回,我起夜,听到有声音,可一出去,又未见异常,是不是那人? 吴了点了点头,又叹气说道,是他!其实是有其他人他们来杀你,被他解决了。 萧轼心一惊,你是说,有人想杀我,但还未出手,便被那人解决了? 吴了又点了点头。 萧轼咬牙问道,是大皇子要杀我? 吴了再次点了点头,脸色颇为凝重,又说道,他怕吓着你,解决人后,还会收拾残局,被我撞见了,我才知道这事 萧轼心中顿生感激,问道,我能见见他吗? 吴了有些为难了,支吾着说道,还是不要吧!他一直生活在暗处而且,他对自己的相貌有些在意 竟是这样?萧轼不解地问道,那你见过他吗? 见过!吴了嘴角上扬,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但他蒙着面 说完又摸着自己的眉毛胡子,笑道,你也知道,我长这副德行他可能觉得与我同病相怜,倒不避着我 萧轼翻了个大白眼,你长成何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那可是妥妥的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吴了捂着了嘴。 别说!这人往窗户和门口张望着,一副怕被人听到的模样。 等吴了松了手,萧轼又问道,你为何要这般为何非要以这副糙汉子面目示人? 吴了懂他的意思,叹息一声,我就是这个模样,若是有人喜欢,那便是真的喜欢。美貌易逝,而钱财也会顷刻间便没了,唯有一颗真爱你的心才是永恒。 这话,萧轼虽然也赞同。 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这世上,又有几人不看重外貌钱财权势? 就像萧氏,只因为长得像男人,只因为家贫,便被慕长生,被慕家那般嫌弃苛待 萧轼叹息一声,去匣子里取了一块玉,递给吴了,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你若是见了他,便将这个送给他,替我道个谢。 见不是金银,而是玉环,吴了这才接下,又迟疑地说道,我试试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收下? 等吴了走后,萧轼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自从杀了萧察,他便知道大皇子必定不会放过他和慕长生。 只是没想到,竟真的派杀手来杀他,若不是有王公公的人 也不知道慕长生情况如何? 是否也被大皇子的人追杀过? 平安吗? 应该平安吧? 大皇子如今需要慕长生帮忙,必定不会再对他和慕长生下手了。 至少在打败党项之前不会再对他们动手。 可三皇子呢? 为除掉大皇子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慕长生这样的猛将必然留不得吧? 萧轼越想越害怕,日日夜夜担忧着慕长生,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 若不是要制造火炮,若不是怕连累宝儿吴了,他只怕要逃出京城去找慕长生了。 每日从工房回来,头一件事便是问吴了,可有慕长生的消息? 而吴了的回答总是,王公公说,就这几日便会到 可过了一日又一日,后造的几门火炮都快要完工了,仍未见慕长生回来。 萧轼只觉心慌意乱,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了。 是不是慕长生出事了? 从皇上下旨让慕长生回京,到如今也快二十日了。 慕长生就是坐马车,也要到了。 为何仍未到? 那必定是出事了。 萧轼忧惧交加,一下便病倒了。 病了,自然就不能去工房了。 他不去工房,那炮弹制作便耽搁下来。 大皇子这下急了,立马派了御医过来给萧轼医治。 可萧轼死活不肯就诊,不肯吃药。 若是慕长生死了,他造个屁的火炮。 大康的安危关他鸟事? 见他如此固执,没法子,大皇子只得派人北上去找慕长生。 可去了两日,仍然没有消息。 这下,萧轼是彻底地绝望了。 这晚,他躺在炕上,听着窗外的蝉叫声,对给他打着扇子的宝儿说道,娘若是不在了,你要听吴叔叔的话 他倒没到死的地步,可他心如死灰啊! 若不是因为慕长生,他他妈的早回他自己的世界了。 结果,辛辛苦苦换来个这样的结局。 一听母亲说这种话,宝儿立马扔了扇子,抱着他哭道,羊,你不能死啊! 萧轼搂着宝儿,也落起了泪。 他也不想死啊!可没了慕长生,那种世界末日、没有希望的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母子俩正抱头痛哭,门突然被踹开,吴了走了进来,大喊一声,别哭了,慕大人回来了! 这一喊,喊得母子俩都是一愣。 慕长生没死? 慕长生回来了? 他们才抹了眼泪,就见一黑衣人冲了进来。 虽然衣衫凌乱,脸色憔悴,胡子拉碴 但只看一眼,便知是慕长生。 萧轼发着愣,脑子嗡嗡作响,以为这一切只是在做梦。 直到慕长生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和宝儿,低声说道,我回来了! 等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慕长生,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萧轼这才相信。 真的是慕长生! 慕长生活着回来了! 等回过神来,又掐着慕长生的脸,怒声问道,你去哪里了?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慕长生任他掐着,也不喊痛,只紧紧地搂着他们母子,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用手指擦着萧轼脸上的泪水,低声解释道,路上出了些事 又看向门口站着的吴了,说道,你先带宝儿去洗澡。 知道他们有事要讲,吴了连忙应了一声,过来抱起宝儿出了屋,又带上了门。 萧轼虽然嘴硬着,可心里欢喜得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长生,就怕他突然又没了。 慕长生也看着萧轼,又伸手摸着他的脸。 两月不见,萧轼瘦了,也憔悴了。 让你忧心了! 萧轼此刻不想听这些屁话,又掐着他的脸,恶狠狠地问道,先交代,路上到底出何事了?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先轻笑一声,又面色凝重地说道,自从收到皇上的旨意,让我火速回京,我便即刻南下。可一路上遭遇重重追杀。开始时,只是小拔人马。后来,越往南,杀手就越多。十日前,在天雄,竟遭遇数百人围攻! 萧轼听得心惊肉跳,连忙问道,是大康的军队吗?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看他们的行事风格,应该就是天雄军 萧轼又问道,是三皇子? 慕长生摇了摇头,应该是! 萧轼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紧。 为何总这样?对同袍下死手,对外却那般软弱? 等那口气顺了些,他又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又是如何脱身的? 慕长生又是一声叹息,我们只有十几人,自然敌不过他们,只得绕道博县,从杨柳渡口过的河,再一路从郓县、濮县往西南走。快到京郊时,与大皇子的人又发生了些误会,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来接我们,这般耽搁下,这才多耗了许多日子。 原来如此!萧轼深深叹息一声,摸着慕长生胡子拉碴的脸,苦笑道,这几位皇子真是,于他们有利,便来拉拢我们;成了他们眼中钉肉中刺了,又派人来杀我们。我们啊!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工具而已,连人都谈不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见欢 这话说得慕长生一愣,问道,他们对你 萧轼也不隐瞒,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慕长生。 大皇子三皇子要谋害他的事,他绝对不会隐瞒的,他就是要让慕长生知道。 这个大康还值不值得他们这样拼命? 听完他的事,慕长生自然气愤心疼不已,气得一掌将炕桌劈成了两半。 又拉着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见除了有些憔悴,其它地方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等这人冷静下来,竟替皇上,替大康说起了话。 国家百姓没错,皇上也没错,错的是皇子们。他们错在不该相争,不该拿国家百姓的安危来争。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5) 萧轼心中实在接受不了慕长生这无法理喻的想法,可也懒得跟他一个愚忠的古人计较,随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而且,这回的事,也确实不全是皇上的错。 朝廷虽然软弱,可皇上这回肯攻打党项,就已经比上回好了许多。 见他脸色不好,慕长生又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这些人,我早晚要除了他们,还大康一个清净! 对这话,萧轼未置可否,只突然想起一件事,趴在慕长生肩上,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七皇子如何了? 这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先不说俩人身份到底如何,但在燕营时,慕长生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要杀了这七皇子为虎虏军兄弟、为易州百姓报仇吗? 这回,在回京城的路上,屡次被三皇子的人追杀,不正是借刀杀人除掉七皇子的好时候吗? 可慕长生,突然沉默起来,过了许久,才握着他的手,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原本打算待到杀大皇子时一起动手的,可王公公说,不要脏了我的手,他会替我动手的。 萧轼一愣,问道,王公公要如何动手?杀了他? 慕长生摇了摇头,暂且不知道,七皇子如今还在冀州。 萧轼听了,颇有些失望,还以为慕长生会手刃七皇子呢! 见他一脸的失落,慕长生忙解释道,放心,他们这些祸国殃民的败类,我迟早都要除掉的。 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不是很信这话,但还是点头说道,我相信! 他不愿说起几位皇子,便转开话题道,别说他们了,说说你去武强的事吧!还有,你收到我给你写的信了吗?看到宝儿写的字了吗?我跟你说,宝儿最近进步可大了,不仅会读写算,还舞得一手好棍法 慕长生从怀里拿出一封摸出毛边的信,脸上带着笑,点头说道,收到了 俩人低声叙说着离别这段日子的事,直到精疲力尽,抱着睡了过去。 转天还不到卯时,便听吴了在外面敲门,慕大人,宫里来人了,皇上要见你! 睡了才两个时辰,慕长生自然疲惫不堪,但还是打起精神爬了起来,先摸了摸萧轼的额头。 见他没发烧,便放下心来,又抱着他亲着吻着,以解这两个月的相思之愁。 等吴了再次催促,才松开萧轼,下了炕,出了门。 吴了已打了水,倒在澡盆里,说道,这里没有井,也没有厨房,烧不了水,都是昨晚叫人送过来的,晾了一晚上,不凉了。 这去宫里面圣,可不能马虎,沐浴更衣是最起码的要求。 没有热水,只能用常温水凑合洗吧! 慕长生自然不在意这些小事,道了谢。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衫后,又吩咐吴了照顾好萧轼,然后跟着宫里的人走了。 他走后不久,军器监的人也来了,催萧轼去工房。 一见他们,吴了就心烦,没好气地说道,萧大人还病着呢!今日去不了。 可那人竟阴阳怪气地威胁道,若不能按时完工,只怕是要杀头的! 气得吴了心头火直翻腾。 他娘的,当初萧轼一门心思想尽快造好火炮,这些小人处处刁难。 这个没有,那个没有。 等好不容易造好了,又被炸了三门炮管,若不是当初那些阴谋诡计,如今也不用如此紧张地赶工! 他正与那人相吵,就听萧轼在屋里头咳嗽连连,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去就是! 萧轼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心灰意冷泄气而已。 如今慕长生回来了,他自然什么事都没了。 可就算好了,没事了,也得装没好,装有事。 否则之前起不了床开不了工,岂不是像装的? 萧轼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去了军器监,先看了炮管锻造进度,之后便钻进火药房,配置火药。 到午时,王公公的义子带着皇上的旨意来了。 三日后大皇子出征西路,二十门火炮必须准备好。 这下,军器监的人只得赶工了。 萧轼都没法回去见慕长生,在工房熬了一日一夜,终于将三门炮管造好。 而弹药手榴弹等也造了近万枚。 之后,又拉到郊外试射。 试射成功后,便是枢密院的人验货,装车。 等一切交接完毕,萧轼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小院子。 明日早上就要出发了,可还未跟宝儿吴了说这事呢! 未曾想,吴了早已知道了,也早做了准备。 这胡子拉碴的糙汉子,竟然拿出一个个包袱,摆在炕上,这是给慕大人准备的衣物,这是给你准备的,里面除了衣物,还有上回你制的药。 见他一副呆愣模样,又笑道,你放心,宝儿我会照顾好的。王公公说了,皇上会给我们安排住处,也会给宝儿请先生的。 萧轼叹息一声,谢谢! 除了谢谢,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吴了的感谢。 吴了也叹息一声,你不用如此客气,武我比不了慕大人,文又比不了你,能帮你们带着宝儿,让你们无后顾之忧地放心打鞑子,我也高兴。 萧轼感激地笑了笑,又问起了慕长生的事,他这几日回来了吗? 吴了摇头道,没呢!听王公公说,在郊外侍卫马军司那边,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不过,慕大人托人给你带了吃的。 萧轼顿时精神一震,问道,他还给我带了吃的?都什么啊? 吴了起身去院里,从缸里捞出一个西瓜,笑道,我一直放水里镇着呢!就等着你回来吃。 萧轼看着那个比香瓜大不了多少的西瓜,虽然还未吃,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只要慕长生能想着他,就是给他带颗瓜子,他也高兴。 何况,还是个西瓜呢! 吴了切了瓜,先给脖子伸得老长,眼巴巴看着西瓜的宝儿递了一块,又去外面的炉子上端了一个黑乎乎的汤锅,笑道,慕大人还给你带了根野山参呢!好家伙,那山参老大一根,都成人形了,我把须子剪了几根,又把笼子里的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你炖了汤。剩下的参我给你包好放包袱里了,你们去了延安府,若是有机会,也弄几个老母鸡炖了吧!成日里忙成这样,瘦成人干了,啧啧 听他絮絮叨叨着,萧轼渐渐红了眼睛。 他所有的家庭温暖唯有和爷爷奶奶在乡下那几年。 那时候爷爷奶奶也是这般絮絮叨叨的。 吴了萧轼看着正揭着锅盖打汤的人,一时心情太激动,没多想便说道,我以后,叫你哥吧! 吴了打汤的手一顿,看着他,神情有些愣怔,也有些许的失落,好了一会儿才挤出笑容,又低下头,连忙说道,好呀好呀 见吴了是这个反应,萧轼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吴了这是不高兴了?勉强了? 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宝儿? 他正惴惴不安,宝儿不高兴了,放下瓜皮,擦了下脸,撅着嘴,说道,吴叔叔,你是我娘子,不是也应当叫我羊羊吗? 宝儿最近勤于学习,可是把许多常识弄清了。 吴叔叔若是他娘子,那就和他羊不是一辈的人了,怎能称兄道弟呢? 吴了一巴掌呼在宝儿头上,笑骂道,你再胡说八道,什么娘子?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个小屁孩! 萧轼, 这应当是很纯洁的对话吧! 对吧? 他刚才确实不该提哥啊弟啊这事,若宝儿真喜欢吴了,他这样乱叫人,不就乱辈分了吗? 萧轼后悔不已,都不敢看吴了的眼睛。 等吴了递汤过来,他看都没看,就直接往嘴里倒,然后 他才喝了一口,就吐了。 再一看汤锅里的鸡,整个的,毛都未拔干净,也未开膛破肚。 难怪有股子鸡屎味! 吴了挠着头,羞愧地笑道,我不知道鸡要开膛,还有这鸡毛也太难拔了,我和宝儿拔了一个时辰呢 萧轼看着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这个媳妇,还得练练厨艺啊! 鸡是不能吃了,他们三人只得啃硬馒头。 等吃过饭,萧轼又说起了明早随军出征之事。 宝儿一听,又红了眼睛。 知道父亲母亲要去延安府,他自然不舍。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吃醋 尤其是父亲,已有快两月未见,前几日才见一面,可话都未曾说过一句。 他还想给父亲看他写的字呢!也想父亲看他耍棍呢! 可惜父亲,自前日早上走了,便再未回来过。 他满心的期待只怕要落空了。 宝儿情绪低落,萧轼心里自然也难受,可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道,再等等,等过一阵子,我们一家人日日都会在一起。到时,你随时都可以给父亲看你写的字,也可以随时给父亲舞棍了。 幸好,小孩子还是比较好哄的,一哄就信了。 再哄哄,就睡了。 可萧轼睡不着。 等了慕长生一整晚,也不见他回来。 转天早上起床收拾好后,和吴了宝儿告了别,又拎着那几个包袱气呼呼地去了郊外,与慕长生会和。 谁料,慕长生如今归到侍卫马军司,而炮兵则属步兵司,他和慕长生压根就不是一个单位。 等往延安府方向都走了三日了,他连慕长生影子都没见着。 不仅没见到慕长生,还常常被大皇子召去说话。 萧轼心里讨厌这人,自然不愿见他,叫十次,能去一次就不错了。 反正他有借口,要照看火炮。 火炮可是这回出征的秘密大杀器,大皇子极其重视。 不仅成立了火炮营,派心腹日夜守护着火炮和炮弹。 还弄了个狡兔三窟,把炮管弹药分散成好几份,又加了些装了木头的空箱子混在其中,混淆视听。 就怕被奸细一锅端了。 萧轼要守护火炮,大皇子自然无话。 可萧轼一见火炮,就越发想念慕长生。 那时在冀州,他和慕长生在城墙上,用火炮将燕营轰得个稀巴烂。 那种配合、默契 现在好了,慕长生当了将军,就将他这个糟糠抛之脑后了吗? 萧轼越想越气,越想越往坏处想。 这日傍晚,大军行至一条大河旁,安营扎寨,萧轼实在忍不住了,跟上锋告了假,跑去了马军营。 一路问一路找,终于找到了慕长生。 就见这人,身穿甲胄,高大威猛,从大帐中走了出来。 边走边整理护腕。 那模样实在是帅气极了! 萧轼心口一悸,正要冲过去,却见这人身边跟着个人。 那人高瘦肤白清秀,亲亲热热地和慕长生说着话,而慕长生,不时地也会回应一下。 更过分的是,那清秀男人帮慕长生理了理腰带,而慕长生竟然没有拒绝,也没有推开。 想到他们刚从帐篷里走出来,还整理衣衫,还这般亲热 萧轼心一沉,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又火冒三丈。 好呀!难怪不回家,不来找他,原来是有新欢了。 萧轼转身就要走,回他自己的世界去。 可想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软弱。 不打这混蛋一顿,就这样走了? 他这些日子白白担心,白白煎熬了? 萧轼又转回身,径直走了过去,喊了一声,慕长生! 一见他,慕长生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喜,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轼看了那清秀男人一眼,可这人竟往慕长生身旁一躲,露出一脸的怯意。 而慕长生,竟也不避开,就这样,让那男人靠着。 萧轼看着那一脸怯意,抬着头,可怜兮兮看着慕长生的男人,只觉心头火直冲。 艹,他是母夜叉吗? 怕成这样? 好! 慕长生,萧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完,转身就朝营外走去。 麻蛋!吴了说得对,男人果然喜欢娇娇弱弱的。 可他还未走出营,慕长生就追了上来,皱着眉,问道,萧轼,你怎么啦?说的什么胡话? 萧轼只觉恶心,根本不想理他,脚步不停地快步走着。 可慕长生一把抓着他的胳膊,压抑着怒火,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我他妈萧轼嘴里的话还未骂出来,那清秀男人追了上来,焦急地说道,将军,楚将军找您。 慕长生拉着萧轼胳膊的手力道立马一松,转身看向那清秀男人。 萧轼只觉眼眶一酸,用力抽出胳膊,往步军营跑去。 心口都快气炸了。 他妈的真想拔出燧发枪,对着这一对狗男男一人一枪。 可才回营,就见大皇子身边的内侍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恭敬地说道,萧大人,大皇子想见你! 见你妈!萧轼恨不得崩了这一天到晚没事找事的大皇子。 明明想杀他,还下过不止一回手,如今又装得这般亲近。 当别人是傻子吗? 不去!就说我要死了!萧轼往帐篷里一钻,又往毡毯上一躺,摸着胸口的燧发枪,拼命压制着心头的怒火。 息怒息怒! 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不是那些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本事的穿越者,他只是个啥也不是的小人物。 如今这军中大皇子为尊为大,得罪不起! 狗屁爱情没了,小命可得保住。 等渐渐冷静下来,萧轼又爬了起来,刚钻出帐篷,就见大皇子带着一群人朝他这边匆匆走来。 一见他,大皇子便焦急地问道,萧大人,听说你身体抱恙? 萧轼心情烦躁,但他努力压制着,拱手施礼,多谢大皇子关心,小的无事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慕长生快步走了过来。 一见大皇子也在,这人先是一愣,随后剑眉一皱,冷冷地看着萧轼。 萧轼也是一愣。 慕长生这是何意? 随后又怒火冲天。 麻蛋!慕长生这个混蛋,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竟还敢对他甩脸子? 大皇子呵呵一笑,摸着胡子,说道,慕将军来了?可有何事? 慕长生眼神一暗,走了过来,拱手施礼,又看了眼萧轼,说道,末将来找萧轼。 哦?大皇子继续摸他的胡子,又笑道,那来得正好,去本皇子大帐里坐坐。萧大人与本皇子还有一局棋未下完呢! 萧轼一愣,看向大皇子。 那都是几日前的事了吧! 这闲出屁来的大皇子非要拉他下棋。 他哪有心思下?随便走了几步就认输。 他都已经认输了,哪还有未下完的棋? 慕长生又看了眼萧轼,目光深沉,随后又对大皇子说道,多谢!但不叨扰了,末将找萧轼说几句话就走! 说完,拉上萧轼就往河边走去。 如今正是七月,一年之中最热的月份。 烈日炎炎似火烧,又身穿甲胄,又走了这么远,官兵们自然是汗流浃背、衣衫尽湿。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6) 此时见了河水,便脱了汗涔涔的衣衫,跳到河中洗澡。 一眼望去,就像下饺子一般。 那一堆堆的白屁股 萧轼忙别开眼睛,又用力抽出胳膊,对慕长生冷声说道,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慕长生气得心头一梗,拉着他去了远处一棵大树下。 这里人少,又僻静。 问道,你到底怎么啦?为何对我这般冷淡?为何对我说那样的话? 萧轼冷笑一声,问道,你不是有新欢了吗?我祝你和你新欢百年好合,还有错啦? 新欢?慕长生目瞪口呆地问道,我何时有新欢了? 萧轼咬牙道,还不承认?我去找你,跟你娇滴滴说话的那个不就是你的新欢?慕将军慕将军,叫得可真亲热! 老子都还没叫过呢! 他?慕长生先是一愣,随后又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误会了,他只是我的随从 随从?萧轼才不信这鬼话,随从不应该是陈为那般高大健壮身手好的人?他一个文文弱弱的男人,能保护你?是能帮你牵马?还是擦剑?还是帮你系腰带?还是你如今的口味变了,喜欢娇滴滴的随从了? 这话说道慕长生又是一愣,呆呆地看着他,问道,你不喜欢他? 萧轼气得呼吸一窒,反问道,我为何要喜欢他? 好!慕长生点了点头,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待会儿回去便叫他走。 萧轼只觉这话真好笑,你不用叫他走。该走的是我,等打完这仗,我立马就走。 要不是如今在军中,走不了,一走就成逃兵,是死罪。 他妈的早走了。 留在这里受这鸟气,他妈的真是瞎了眼! 萧轼说走就真的走,朝他的帐篷走去。 可慕长生拉着他胳膊不放,焦急地说道,萧轼,你误会我了,我 误会?萧轼想抽出胳膊,可这回,无论他如何使劲,都抽不出来。慕长生紧紧地拽着,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不松手。 既然抽不出,就不抽了,萧轼冷笑道,误会?慕长生,你当我傻吗?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就没见你对谁有过好脸色,即使是蔡彪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人,你对他们也是整日板着张脸。可你那新随从呢?你真该拿面镜子照照,看看你当时是个什么表情? 可慕长生有些惊讶,他就是蔡彪的弟弟啊! 萧轼一愣,他是蔡彪的弟弟? 慕长生点头,嗯! 亲弟?萧轼有些不信。 蔡彪长得那般粗犷,可弟弟为何那般秀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吵架 是亲弟?萧轼有些不信。 蔡彪长得那般粗犷,而弟弟这般秀气 一点都不像嘛! 是亲弟!慕长生再次点头,又解释道,他之前是军队的文书,但因为太过瘦弱,一直被人欺负,想跟着我,我看在他哥哥的份上,便允了。 萧轼冷冷地看着慕长生,只觉吴了的话说得再对不过。 男人果然都喜欢弱小无助的人。 你心存善心,我不反对。可你当他是弟弟,他未必只想当你随从。慕长生,我告诉你,在我那个世界,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妾,没有外室,更不能打野食。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又去抽胳膊。 可慕长生仍不放手,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除了你,我从来没对旁人动过心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这眼神看得萧轼心口一悸,又想着。 或许真是他多心了呢! 慕长生应该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吧? 可这件事他实在气不过,又怒气冲冲地问道,你说,同在一个军营,你为何不来找我? 一说到这个,慕长生脸色又变得沉重起来,我原先一直在地方驻军,突然插进禁军,还要分他们的权,他们必然不乐意。这几日,简直就是焦头烂额,从底层士兵到各军都指挥、都虞侯处处与我作对我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 萧轼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是个男人,知道男人忙于事业是个什么样。 就前几日,赶工时,他不也是忙得忘了慕长生吗? 不过,理解归理解,慕长生这种怜惜弱小的毛病可惯不得。 蔡彪的弟弟被人欺负,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想要保护他?然后他对你心怀感激,你就觉得自己大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就越发痛惜他?蔡彪自己也是个军官,他为何不自己带着弟弟,照看他?为何要推给你? 慕长生被他这番话说得懵了,怜惜?我哪有心思与空闲怜惜他?他又不是女人,为何需要男人的怜惜? 好啊!萧轼脸一沉,怒声说道,那若换了一个女人这般待你,在你面前装可怜,是不是就激发了你的怜惜之心,想要保护她?然后人家顺势赖上了你,你到时要如何自处?娶了她?纳了她? 慕长生皱了下剑眉,又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往后我会注意的。 见他竟然不再狡辩,萧轼颇觉意外,问道,你这说的气话? 慕长生摇头,我从不对你说气话。 萧轼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慕长生好像真的没对他说过气话。 见他脸色仍不悦,慕长生又说道,这几日没来找你,是我不对,可我每日都让蔡松给你送吃的了,我 萧轼一愣,忙问道,你让谁给我送吃的了? 慕长生又重复道,我让蔡松送的啊! 艹,萧轼咬牙说道,你去问问你那个宝贝,问他有给我送过东西吗?我他今日是头一回见他! 说完又冷笑道,你这个蔡松宝贝看来不简单啊! 慕长生先是一愣,随后眼神一暗,咬牙说道,好!好!我真是大意了,竟留了个这样的人 萧轼冷哼一声,你都不去问,就信了我的话?你就不怕我收了东西,然后咬定他没送,冤枉了你的小宝贝? 慕长生被他这话气得呼吸一窒,可再气,也没发火,只无奈地说道,你是我娘子,我自然信你,是我错了。往后,身旁的人必定让你先把关。 什么娘子?他是男人好吗?可萧轼心再不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个称呼与慕长生吵架。 慕长生既然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又一直想着他,那他自然也不会再吵个不停。 缓了缓脸色,又问道,你给我送什么好吃的了? 见他脸上怒意散去,慕长生松了一口气,又松开他的胳膊,转而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三皇子送来的那些好吃的,我都送给你了,好像有西瓜羊肉 见这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萧轼抬头看了眼黑乎乎的天,叹了一口气。 真没劲! 这么久没见,本应该高高兴兴相聚,却为了这些破事浪费了大把美好时光。 慕长生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好不容易见着面,莫说这些旁人旁的事了,我们走走吧! 这时天已全黑,河里仍有不少人在洗澡,在营地篝火照耀下,就见一堆的光屁股。 看着这些屁股,萧轼忍不住叹息一声,你以前说部队里洗澡都是光着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慕长生就要接话,却又听他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怎么会?慕长生断然否认道,我从未觉得你无理取闹,在我眼中,你就是这世上最讲道理的人。 萧轼对他翻了个白眼,少给我戴高帽子,我不要讲道理,若是让我知道你给我戴绿帽子,我他妈先杀了你,再杀了奸夫! 慕长生握着他两只手,轻笑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在我心中,唯有你和国家百姓还有宝儿,旁人入不了我的眼。 萧轼冷哼一声,暂且信了你! 见他脸上也有了笑意,慕长生也轻笑道,不生气了? 气!自然气!萧轼又咬牙切齿道,本来心情愉悦地去找你,却遇上这破事 慕长生叹息一声,我比你更气啊!憋了这么些日子,都快疯了 说完又拉着他朝一处林子快步走去。 你做什么?萧轼跟不上他脚步,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 慕长生回头看他,红着眼睛,呼吸急促,咬牙说道,我要你! 萧轼, 刚刚还在吵架,这么快就想要了? 还别说,一说,他也想要了。 可他们进了林子,还没抱上,就听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喘息声。 一道低沉的声音说道,你轻点 又有另一道压抑粗重的声音说道,老子快憋死了,轻不了 萧轼, 麻蛋!这是现场版的GV? 萧轼心中的欲火瞬间消散了去,拉上慕长生就往外走。 可慕长生还有些不愿意。 他快憋死了! 可萧轼不愿意,他也无法。 只能怪那两个先来的人坏他好事。 等走远了,萧轼才惊讶地问道,这事你们军中也有啊? 慕长生拼命压制心中的怒火和欲火,等渐渐平静下来,才说道,自然多得是。 是啊!萧轼又低头想了想。 在冀州时,他和慕长生那可是一点都未避讳啊!可没见一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只怕是早见惯了! 慕长生还想等着,等那俩人走了再做,可萧轼不想。 俩人一个要逃,一个拼命拽着。 一个黑着脸说,放开! 一个说,我就不! 正跟打架似的拉拉扯扯着,从黑暗处突然走出一个人。 怯怯地喊了声,将军 一见是蔡松,萧轼立马不挣扎了,只觉怒气又在心口翻腾。 而慕长生,比萧轼更气。 就是这个蔡松,害得萧轼生气,害得萧轼误会他,害得他们吵架伤感情 冷声问道,蔡松,我问你,这几日,我让你送吃的给萧大人,你可有送? 蔡松被问得先是一愣,随后又委委屈屈地说道,我送了啊! 萧轼被他这睁眼说瞎话的勇气给气到了,厉声问道,你何时送的? 蔡松被呵斥得一哆嗦,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每回送来,他们都说你找大皇子去了,我便把东西给他们了,让他们转交。 还敢撒谎?萧轼气极了,拽着他的胳膊,怒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我营中,看你给何人了,我们当面对质! 蔡松转头看向慕长生,带着哭音说道,将军,我真的送了啊!许是那些人偷吃了,这才未告诉萧大人 慕长生走了过来,阴沉着脸,扯开萧轼的手。 萧轼回头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后只觉怒恨交加。 慕长生这是信了蔡松的话? 却不想,慕长生竟一把掐着蔡松的脖子,厉声问道,说!你是谁的人?谁让你来挑拨我们的? 萧轼, 挑拨? 蔡松被掐得顿时呼吸不过来,拼命掰着慕长生的手,哀求道,将军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 慕长生冷笑一声,既然听不懂,那我们便去找大皇子,我相信他有的是法子让你听得懂! 说完,拖着他的胳膊就往营地走去。 才走了不到五步,就听蔡松求饶道,将军将军我错了我太馋了把那些东西都吃了,你饶了我吧! 可慕长生脚步不停,冷声说道,你可不是嘴馋,你只是在挑拨我和萧大人,挑拨我和大皇子,等到了大皇子那里,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大皇子的手段厉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挑拨 萧轼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刚刚这蔡松狡辩的时候,说的是每回给他送吃的,他都找大皇子去了。 可他拢共就去见过大皇子一回啊! 果然在挑拨他和慕长生! 眼见就要到大皇子军帐了,蔡松突然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大把,哭道,将军,我没有挑拨你们,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看你对萧大人好,我就难受 萧轼看了眼嘤嘤直哭的人,又看向慕长生,挑衅一笑。 他倒要看看慕长生如何处理这娇弱美男子? 可慕长生没有丝毫犹豫迟疑,只不耐烦地说道,这些话你留给大皇子说吧! 说完,猛拖着蔡松朝大皇子军帐走去。 蔡松这才变了脸色,拼命哀求,将军,小人错了,求您看在我大哥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慕长生这才停下脚步,又一把掐着他脖子,冷眼看着他,问道,只要你说出谁派你来的 蔡松犹豫了,半响都未说话,可慕长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又拖着他就走。 他这才说道,是三皇子! 三皇子?萧轼先是怒气一冲。 又是这个祸害! 可随后,他又后悔不已。 今日,他差点中招了。 见蔡松招了,慕长生脚步一顿,反手就给他一个耳光,呵斥道,蔡彪可是个铮铮铁汉!三皇子是如何坑害我们虎虏军兄弟的?你竟然帮着他来算计我? 将军蔡松只知道哭,哭得哽咽不已。 萧轼很快冷静下来,冷冷地打量着这人。 还别说,就算是眼泪鼻子一大把,这蔡松哭起来也挺好看。 算得上哭美人一个了。 这样看来,三皇子眼光还不错! 可慕长生十分不耐烦他哭,呵斥道,闭嘴!你说,三皇子让你来做甚? 蔡松被呵斥得一哆嗦,抽抽搭搭地说道,就是让我离间将军和萧大人离间将军和大皇子 好!慕长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喊道,丁四! 不一会儿,不知从哪儿又过来一人。 这人个子中等,面目平凡,给人一种普普通通,毫无存在感的感觉。 慕长生提溜着蔡松,冷声说道,看在蔡彪的份上,就不把你交给大皇子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7) 说完又对那丁四说道,他交给你了,随王公公处置。 蔡松伸手拼命来够慕长生,摇着头哀求道,将军、将军求求您,放过我吧小人心仪于你啊 可慕长生只对丁四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带走! 丁四一按蔡松脖子,这人便软下了身子,被他拖着走了。 等再也看不到人了,萧轼才叹息一声,说道,看看吧!你但凡有点价值,就来拉拢你,送金银送美人;你若是成了眼中钉,又立马要你命,要命不成,又来美人计、离间计,防不胜防啊! 叹息完后,又看向慕长生,不解地问道,你怎知他离间我们的? 慕长生也叹息一声,走近几步,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我信你,自然就不信他的话。可他还如此振振有词他说每回送吃的给你,你都去见大皇子了,我便想起,来找你之前,曾听到军营中有人在议论你和大皇子如何如何可我知道,这必定不是真的。你本就厌恶大皇子,何况大皇子多次谋害你,你怎可能像那些人议论的那样和大皇子如何如何?那必定是蔡松搞的鬼,是他在撒谎!而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离间我俩,离间我和大皇子。 萧轼只觉又羞又愧又感动,紧紧回握着慕长生的手,说道,多谢你信我! 慕长生又摸上他的脸,轻笑道,你是我爱的人,自然信你! 俩人深情对视片刻后,萧轼又将大皇子的事说了一遍,他这人也真是怪哉,总是叫我去说话,我就去了一次,跟他下了一局棋,可对你,他却说那种话,好似我与他很熟,与他常下棋一般。可明明我们是死敌啊!若不是因为要抗击党项,我恨不得 慕长生捂着他的嘴,小声说道,我知我知当时看他与你在帐篷外说话,我确实生气,可又见你眼里对他都是厌恶,我便知军中那些议论是故意要说与我听,好让我与大皇子反目为仇。 萧轼又叹息一声,亏你通透,若是如我这般,一气便失了理智,差点中了他们的计。 慕长生摇了摇头,我从小过的便是勾心斗角的日子。我父亲的那些个小妾耍的便是这些手段,我和我母亲不知吃过多少明亏暗亏。只是没想到,蔡松一个男人,竟也学女人一般,耍起了这等后院阴私手段。 见他说起慕父慕母时,脸色仍如以前一般,并无异常,萧轼放下心来。 太好了!看来,慕长生对王公公说的身世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能抵挡住这种诱惑慕长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心性坚定! 萧轼心中乐了一会儿,又摇头说道,你可莫要小瞧了这些手段,厉害着呢! 这古代的男人,向来不把后宅相斗当回事,只当是争风吃醋。 殊不知,若上升到宫斗,上升到朝堂,她能给你翻了天。 好在慕长生也深知这一点。 俩人低声说了一会儿蔡松后,萧轼又叹息一声,不解地问道,你说大皇子为何这般做?他如今正是要笼络你的时候,可为何还说那些会让你误会的话?他就不怕,你一怒之下,投向三皇子? 慕长生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我们往后多加小心吧! 吵了这么久,闹了这么久,俩人都有些乏了。 慕长生拉着萧轼往营地走去,送到步军营营口,又依依不舍地说道,明日,我带吃的来找你! 可他再不舍,抓着萧轼的手再不肯放,还是被来找他的人叫走了。 萧轼目送着慕长生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了,才无精打采地回了帐篷,往毡毯上一躺,深深叹息一声。 麻蛋!今日差点和慕长生闹崩。 他往后再也不能这般冲动了,还是要冷静些,实在是贱人的本事太高明了! 反省了一会儿,又觉得饥饿难忍。 晚上光吵架撕逼去了,连饭都未吃。 好饿啊! 他正在毡毯上扭来扭去,就听外面有人喊道,萧大人。 这么晚了,又是谁找他?萧轼连忙坐了起来,应道,进来。 他话音才落,就见大皇子身边常来找他的那位内侍掀开帘子,手里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这人弯腰低头,恭敬地说道,大皇子知道萧大人今晚未吃饭,让小的给您送来吃食。 萧轼站了起来,对内侍点头道,多谢大皇子关心,公公辛苦了。 说完塞了块银锭到这内侍手里,又说道,麻烦公公回去跟大皇子说,我不饿,以后也不要再送吃食过来。 大皇子指定居心不良。 况且,无论居心良不良,他也应该避嫌。 他才去见过一回大皇子,就被人议论和大皇子如何如何了。 若不是慕长生相信他,他岂不是要解释不清了? 见他拒绝,那内侍一慌,愁眉苦脸地说道,萧大人,您若是不收,小的回去可要如何交差啊! 萧轼看着眼睛鼻子挤做一团的小内侍,淡淡地说道,那你直说就是! 不是他心狠,他若是心软,收了一回,就会有第二回 。 而大皇子,于公于私都是他的敌人。 他不会和仇人纠缠在一起的。 见如何哀求都无用,内侍只得神情沮丧地拎着食盒走了。 内侍刚走,与萧轼同住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亲眼见到大皇子身边的人又来找萧轼,这些人自然眼神不善,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可大康王朝,向来重文轻武,萧轼就算只是个军器监丞,也比他们这些武官品级要高。 见了萧轼,他们还得行礼叫一声萧大人。 那嘴里不好听的话,也只敢小声嘀咕,却不敢放肆说出来。 而萧轼,只要不是指着他鼻子骂,那些嘀嘀咕咕,他也只能暂且忍耐。 忍到击败党项,杀了大皇子那日再说。 饿着肚子熬到转天早上,吃过早饭,又顶着炎炎烈日行军一日,到晚上安营扎寨时,慕长生果然来找他了。 一见慕将军来了,萧轼同帐篷的人忙站了起来,抱拳行礼、回避。 虽然他们打心眼看不上地方驻军出身的慕长生,可慕长生如今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也是这回出征十万禁军的副都指挥使。 就是借十个胆子给他们,也不敢对慕长生不敬。 等这些人走了,萧轼笑着问道,你如今是大将军了? 慕长生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一层层打开,又摇头说道,只是个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而已,离大将军差远了。 油纸包里有肉有饼,闻着肉香扑鼻。 可萧轼不看那些肉,而是不高兴地问道,听你这口气,莫非还想留下来做大将军不成?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惩戒 慕长生拉着萧轼在毡毯上坐下,用饼卷着肉,喂到他嘴里,说道,这肉有些肥,得用饼卷着吃,否则太过油腻,吃了要坏肚子的。 萧轼含着那一大口肉,说不了话,只得连忙咀嚼几下,狼吞虎咽下后,气呼呼地说道,莫要避而不谈。 可慕长生仍不接话头,只拍着他的背说道,莫要吃这般快,小心噎着。 说完又递来水囊,拧开盖子,说道,喝点水。 萧轼不肯喝水,气鼓鼓地瞪着这人。 慕长生这才说道,我对官职并无执念,只要击败了党项,我必定与你回家乡。 慕长生说这话时,眼神清明,大大方方,并无躲闪。 萧轼这才放下心,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又气呼呼地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否则 他紧捏着拳头,在慕长生面前晃了晃。 幼稚地威胁道,敢骗我,我定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慕长生抓着他的拳头,展开来,亲吻着他白皙细嫩的手指,笑道,我看你也不饿,那我们 话还未说完,便将他压在毡毯上,一顿啃咬。 萧轼拼命挣扎,不行啊!这是在军营 无妨!慕长生边啃他脖子,边说道,外面有我的人守着。 那也不行啊!萧轼心急如焚。 慕长生干那事时,动静可大着呢! 若是被人听到了,他往后要如何自处? 可被慕长生亲着啃着摸着,他的兴致也上来了。 转念一想,反正他们是要走的,又不会在这大康待一辈子,怕甚闲话? 萧轼不再挣扎,紧抱着慕长生,回吻着,气喘吁吁地说道,你声音小些 等终于雨歇云散,萧轼的嘴唇都咬出血了。 慕长生喘着粗气,一点点给他舔去那些血珠,心疼地说道,等回了你的世界,我定要关上门,做它个三日三夜,让你放开了叫 一听这话,萧轼更加确信,慕长生定会跟他回去的。 顿时心花怒放,张嘴轻轻回吻。 可慕长生越吻呼吸越来越急促,下面刚软下去的旗又竖了起来。 吓得萧轼连忙推他,一次就够了,下回好吗? 慕长生虽然十分想要,但也知此地此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他爱萧轼,自然不愿野外苟合一般亏待了萧轼。 何况,军中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只得拼命忍耐着,坐了起来,帮萧轼清理、穿衣衫,又说些闲话放松自己。 也不知宝儿如何了? 一说起宝儿,萧轼便来了气,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有这个儿子啊!几个月不见,要走了,都未跟他道别。你不知他有多想你,有多想给你看他写的字。 说完一把推开慕长生,站起来,系好腰带,又去拿了包袱,从里面翻出一摞纸,给慕长生看,嘚瑟地说道,这是宝儿写的,如何?他才练了两月。 慕长生穿好衣衫,接过来,一张张翻开那些字。 边看边夸赞,嗯!不错,比上回家书中写的那些斗大的字要好上许多 能得这人一声夸赞,萧轼顿时心生欢喜,又坐在他身边,骄傲地说道,不止读书写字,宝儿还舞得一手好棍呢!吴了说,等宝儿大一些,再教他练剑。 慕长生将那一摞纸卷起来,塞进怀里,又伸手搂着萧轼,啃吻着,边啃边说道,男儿自当如此,整日抱着哄着我自然生气 这话说得萧轼又怒上心头,一把推开他,气呼呼地说道,你这个做父亲的都不疼宝儿,我再不心疼,他小小年纪,会有多伤心难过? 好好好!慕长生连忙搂着他,哄道,都是我的错 萧轼继续推他,恶狠狠地说道,自然是你的错! 俩人别别扭扭直闹到外面的人催,慕将军,楚将军找您 慕长生这才松开萧轼,长叹一口气,明日我再来! 萧轼将他送出帐篷后,也是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何时他们才能回家乡? 这近在咫尺,却难以相见的日子太难熬了。 等慕长生走了,与萧轼同帐篷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可这回,这些人可不是小声嘀咕了,有位尖嘴猴腮的小军官猥琐地打量着萧轼,又对另一个军官笑道,长得是不错,可也不至于把大皇子和定远将军迷得这般神魂颠倒莫不床上功夫特别了得 萧轼心里本来就因为与慕长生见面难而难受,一听这些污言秽语,顿时气得不行,从墙上取下不知是何人的马鞭,对着这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边抽边骂道,我让你胡说八道 被个小白脸抽了一顿鞭子,那军官自然恼怒,想反抗,想还手。 可又不敢。 他品级比萧轼低,若是打了萧轼 以下犯上可是重罪。 何况,萧轼如今是皇上和大皇子跟前的红人,就是再气,再不甘心,也只能忍了去。 等抽够了,萧轼又拿着鞭子指着一众人,恶狠狠地警告道,再让我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便闹到大皇子和楚将军那里去,到时候是鱼死还是网破,等着瞧! 众人忙低下头,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暂且忍耐。 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若是真闹到楚将军那里,不管是何事,不管对错,不死也得脱层皮。 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断送了前程呢? 见这些人低着头,不敢再有不敬,萧轼这才慢慢地消了气。 又见转天,这些军官不仅不敢偷偷议论,就是看他一眼都不敢,萧轼松了一口气。 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未曾想,这事让大皇子知道了。 大皇子十分生气,先将那一众军官一顿斥责,又安排萧轼与随军的一众文书同住。 大皇子的想法也许是好的。 毕竟文书个个都斯斯文文,必然不会污言秽语议论萧轼。 可这些文书,也看不上萧轼。 在他们眼里,萧轼不是读书人出身,又凭借色相,与大皇子慕将军有染 这般道德败坏之人怎配与他们同住? 至于火炮这等机密的事,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人自然不知。 也就无法得知萧轼之所以得皇上和大皇子器重的原因,只一味地将萧轼往龌龊方面想。 可即使再如何瞧不上萧轼,却不敢诋毁。 这些文书,连小吏都算不上,如何敢与皇上亲封的萧监丞对抗? 而这些文书态度如何,萧轼并不在意,只要不当着他的面说污言秽语就行。 至于今日大皇子为他出头之事 他倒要高看大皇子一眼了。 被他直接拒绝,竟然还不生气 就这一方面,大皇子比三皇子强。 能忍他人之不能忍。 而慕长生说好要再来找他这事,也因为军务繁忙,除了每日着随从给他送来吃食,人是再也未来过了。 萧轼白日里赶路,晚上与那些文书别别扭扭地同住着,直到大军行至河中府同州。 前方突然传来战报,党项围攻三川口,威胁只有八十里之隔的延州。 延州是延安府的州府,若是被攻陷,那延安府再无城镇可抵挡党项了。 大皇子等人心急如焚,紧急商议之后,决定,先由慕长生领五万侍卫马军司,轻装简从快速奔向延州。 而火炮营则集聚所有好马快车,紧随其后运送火炮炮弹等辎重。 萧轼得到这消息时已晚,侍卫马军司都要开拔了。 他这时再也顾不上了,又气又急,跑去了马军营,在即将出发的人群中找到了慕长生。 可他靠近不了慕长生。 慕长生身旁,副将随从一大堆,他根本过不去。 靠近不了,就只得拼命喊道,慕长生! 见他大声喧哗吵吵闹闹的,挡着他的士兵正要动手推他,却被一人拦住了。 这人正是慕长生的随从大牛,也是平日里给他送吃食的人。 大牛伸手护着他,不让他被旁人碰撞到。 又说道,萧大人,您等等,我帮您去叫慕将军。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8) 慕长生都已上马了,一听萧轼来了,立即跳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萧轼快步走去。 挡着萧轼的士兵纷纷低头让路。 等走近了,慕长生一脸愧疚地说道,事出紧急,我实在没有时间去见你,唯有让大牛留下保护你。 可萧轼此时哪还有心思听这些? 非要将燧发枪给慕长生,拿着这个防身。 可慕长生哪肯要,按着他的手,说道,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这枪你留着。 说完又要丁四留下保护萧轼。 可丁四不肯,我的任务是保护将军您,萧大人有丁五。 慕萧二人这才知道,暗地里还有人保护着他们。 慕长生这才放了心,握着萧轼的手,说道,放心,我就是拼死,也会留着命等你来。 萧轼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看了眼整装待发的军队,又看向慕长生。 就见慕长生身着甲胄,头戴盔帽,十分英猛帅气,萧轼心中实在不舍,又担忧不已,可除了一声,路上多加小心! 其它的话,当着这众多官兵的面,他也说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累坏了吧? 慕长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低声说道,你也要多加小心,再有几日,我们便能重逢。 说完,狠心收回手,转身朝马走去。 萧轼眼睁睁地看他翻身上马,又目送着他们快马加鞭离开,直到消失在滚滚红尘中,再也看不见了,才转头往马军营走去。 心中惆怅不已。 同行这么些日子,他们也就见过几回面。 等到了延州,忙于战事,他们只怕更难见面了。 唯有希望战争快点结束,回他的家乡,从此以后,他们日日在一起。 慕长生带领的马军刚走,萧轼所在的炮兵营也在五千骑兵护送下,日夜兼程往延州赶去。 辎重运输实在不便,即使快赶慢赶,也耗费了近七日,才赶到延州。 还未进城,就见慕长生的人在城外翘首以盼。 到此时,萧轼才知,三川口已陷落,党项三十万大军正围攻延州。 而慕长生,已苦战两日了。 萧轼心急如焚,忙命人拖着炮管和炮弹往城墙而去。 可还未到达城墙,就听鼓声、呐喊声阵阵,惊天动地。 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接应他的军官忙解释道,党项正攻城呢! 一听这话,萧轼忙命手下加快速度,推车赶往城墙。 一定得趁党项攻下城墙之前,将火炮弄上去。 离城墙越近,轰隆隆的叫喊声就听得越发清楚了。 那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声音,若是普通老百姓听了,必定要吓得魂飞魄散。 可萧轼经历过冀州几场大战,倒不十分害怕自身的安危,只紧张在城墙上指挥战争的慕长生。 等终于到了城墙下,萧轼将装运炮管的五十多个木箱子一一开封,在众多假炮管中,将真炮管一一找出来,又逐个检查。 而结果果然坏了两门。 心中顿时是又气又心疼。 果然有人破坏火炮! 若不是他和大皇子谨慎小心,弄了这么多假炮管混淆视听,也不知真炮管最后还能剩几门? 检查完火炮,他又打开装运炮弹手榴弹的木箱子检查。 炮弹这个好检查,这一万多炮弹中,一半是实心弹。 这个动不了手脚。 奸细想搞破坏也无从下手。 而开花弹和散弹手榴弹只占一半,这个有大皇子的心腹看管,也未被破坏。 等十八门火炮投石机等辎重弄上城墙,慕长生闻讯赶来,见到平安无事的萧轼,自然是大松了一口气。又见到萧轼身后的十八门火炮,就更加欢喜了。 而萧轼,见慕长生完好无损,心中也是大石落地,可即便激动万分,也只握了下手,笑了笑。 此时此地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等打退了敌军再说。 又看向城墙下,就见近在眼前密密麻麻的党项步军阵营,心口顿时一紧。 这得有五六万吧! 又拿出望远镜,看向驻扎在离城墙不过五里的党项营地。 那密密麻麻的帐篷数目可比在冀州时燕营要多上太多。 他正看着党项营地,心里想着事情,就见慕长生拿了块盾牌,挡着他,护着他。 萧轼将盾牌往一旁推了推,探出脑袋,继续估算着射程。 又见党项步兵推着云梯和投石机正向城墙步步紧逼,还有弓弩方阵射过来的箭矢如雨,铺天盖地射来。 萧轼连忙让炮手用投石机朝城墙下的云梯投石机等辎重投掷炸药。 之后便是投掷手榴弹。 一阵阵轰隆隆巨响之后,党项方云梯与投石机皆被炸废,步兵方阵也被炸得乱做一团,丢盔弃甲。 正是此时!慕长生忙命城墙上大康士兵弓弩齐射。 直射得大片大片的党项步兵倒地。 萧轼又指挥着炮手装弹,亲自一一调整炮管角度。 再命人点火,炮弹轰隆隆地直朝党项军营射去。 轰隆隆直射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党项残余大军向西北撤退,萧轼又调整炮管角度,追着他们发射炮弹,直射到逃跑的党项军队变得稀疏,直射得他们逃出十多里,超出射程,这才作罢。 此时,城墙上的官兵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轼,看着他身后的火炮,以及一脸黑灰的炮兵。 慕长生对萧轼勾唇轻笑,又举剑大喊,开城门,清扫战场! 此次攻城,党项被大康的火炮打得措手不及。 不仅是炮弹造成的直接伤害,更有被骑兵践踏而死的无数步兵,还有被炮弹爆炸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吓得失魂落魄吓傻了的官兵。 这些人撤退时像无头苍蝇般胡乱跑着,运气好的跟着党项大军脱险,运气不好的被追过来的大康大军杀得个干干净净。 而清理战场后的结果,党项这回伤亡近五万。 如此巨大的胜利,自然令大康军心大振。 城墙上、军营里、城里百姓,都是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等入了夜,慕长生终于忙完军务,去火炮营找萧轼,就见他正同手下说话,将城里的工匠召集起来,一方面修复那两门炮管,另一方面,打造铁皮,制炮弹火药所需物资也要准备 慕长生一动不动地看着萧轼。 眼中的爱意都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了。 这一路日夜兼程,累坏了吧! 脸都瘦尖了! 萧轼吩咐完事情,一转身,就见慕长生站在帐篷入口处,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心下顿时一喜,忙走了过去,问道,累吗?吃饭了吗? 慕长生拉他出了帐篷,又一路快步往自己的大帐走去。 他们两个男人,手拉着手,如此亲密,路上的官兵见了,自然觉得惊讶,可不敢有半句微词。 慕将军和步军中一名文官的事,他们早有耳闻,今日在城墙上亲眼见这位萧大人炮轰敌军,那个惊天动地、毁天灭地的阵势,他们是既震惊也害怕。 如今是再也不敢小瞧这位萧大人了。 在这众多的官兵面前手拉着手,开始时,萧轼还有些羞涩忐忑,可见慕长生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便也觉得无所谓。 他们反正是要走的,还在意他人的目光作甚? 等进了大帐,就见里面七八个军官围着军舆图议论着。 见他们进来,这些人转头看过来。 等看到萧轼,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都是一脸的震惊。 那惊讶又打量的目光,看得萧轼实在是不自在,就要抽出手。 可慕长生紧紧握着,又嗯地清了下嗓子,沉声说道,这是侍卫步军司火炮营萧大人,也是我家眷。 这下,不止是那几个军官了,就是萧轼也是目瞪口呆,震惊地看着慕长生。 家家眷?还这般正式地介绍? 就是在他那个更开明的世界,也不敢当着众同僚的面这么介绍吧! 好在,那几个军官也是大风大浪见过世面的,很快回过神来,先对萧轼抱拳施礼,萧大人,失敬! 可不是失敬? 那火炮轰隆隆的,把敌军都轰上天了,把他们萦绕在心头多日的恐惧也轰没了。 若不是萧大人,今日死的只怕就是他们了。 施完礼,这些人又在慕将军的眼神暗示下,赶紧出了大帐。 慕长等人都走了,萧轼正要说话,又被慕长生拉到一张行军床前坐下。 这人端来一个铜盆,绞了帕子,给他仔细地擦着脸,边擦边说道,今日已是他们第二回 攻城了,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 萧轼笑了笑,又伸手摸了下脸,见手指上都是黑灰,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么脏,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一路风尘仆仆,又一直站在火炮边上,脸不黑才怪。 萧轼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又轻笑道,就是只见一根头发丝,我都认得你。 萧轼正要笑他胡言乱语,可一听头发丝这三个字,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洗干净手,撩起衣摆,拿出他贴身放的防水袋,从里取出那绺结发,笑意盈盈地问慕长生,这是你留给我的? 慕长生接过结发,低头轻轻摸着,又抬头笑道,你是我结发之妻,等战事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外面有人喊道,将军,炮弹已全部捡回。 慕长生叹息一声,冲萧轼笑了笑,又沉下脸,对外面说道,对好数量,交给火炮营。 等外面的人走了,他又对萧轼说道,这种实心弹,我还是第一回 见,未曾想威力还挺大。 被人打断,萧轼有些不爽,好好的情话说到一半,真是扫兴。 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形势,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从慕长生手里拿回结发,放回防水袋里,又说道,这回和在冀州不一样,炮弹长途运输,怕有人搞破坏,一锅端了,便做了一半的实心球。这实心球威力虽然没有开花弹大,但在攻城,以及对抗步兵阵营时,威力还是十分巨大的。最重要的是,可以重复使用。 慕长生自然知道威力有多大,一颗炮弹发射过去,横扫一大片步兵。 又摸着萧轼的脸,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你为何这般聪明?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爆炸案 萧轼翻了个白眼,又轻哼一声,拾人牙慧而已!等你到了我们的世界,你就会知道,我们那里的科技才是真厉害呢! 嗯!慕长生扣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一下他的的红唇,轻笑道,已听你说过无数回你们那里厉害了。 萧轼双手捧着慕长生胡子拉碴的脸,也狠狠地回亲了一口,可亲完后,又觉得胡子太扎人了。 便扯着他的胡子笑道,你这样看起来更像将军了。 一脸的胡子再配着这张冷脸,好有威严! 俩人正亲亲密密地说着话,外面又有人大声喊着话,将军,萧大人,晚饭好了。 说话的是大牛。 慕长生站了起来,去外面拿了饭,摆在桌子上,又拉着萧轼在桌前坐下。 晚饭是烧鸡和饼。 慕长生扯了一只鸡腿,递给他,又问道,这几日,大牛可有好生照顾你? 萧轼接过鸡腿,笑道,有,他和陈为挺像的,都是忠厚老实那种。 那就好!慕长生放下心来,也在桌子前坐下,拿起饼吃着。 萧轼连忙给他也扯了一只鸡腿,递过去,你也吃啊! 慕长生摇了摇头,这几日烦心事太多,没甚食欲,你吃吧! 见他虽然眼角带着笑,但确实一脸的疲乏。 萧轼心疼不已,也没什么胃口了,放下鸡腿,问道,如今两方兵力如何? 慕长生摇了摇头,党项虽然兵马数量多于燕国,但重骑兵和燕国差不多,其余的都是周边小国的乌合之众,此次入侵大康,只为瓜分大康而来。之前他们攻打大康城池势如破竹,今日大败,定能挫其锐气。如今我们有火炮在手,倒不惧他们。只是他们有五皇子在手,出征前,皇上可是说了,一定要把五皇子平安带回来。 萧轼冷笑一声,这出戏倒和冀州,和七皇子一模一样。 慕长生低头沉默,愁眉不展。 萧轼又问道,出征之前,皇上可是怎样说的?坚决抵抗,将党项赶出大康,收回失地?还是见好就收,割地赔款求和,换回五皇子? 慕长生摇摇头,皇上未明说,只说无论如何,要救回五皇子。军中大事均听从西征大元帅大皇子。 一听这话,萧轼顿时放了心,既然诸事听从大皇子,那就好,大皇子要与三皇子一绝高下,做最后一搏,必然要取得比在武强和燕国谈判更好的战果才行。那他必然会一直抵抗党项,收回失地。至于五皇子既然有争储之心,大皇子岂会放过他?你无须担心,好好打战就行。就是战事快结束时,得防大皇子一手 慕长生仍摇头,大皇子暂时不用防着,这战事没个几个月结束不了。我只是担心三皇子,为了储君之位,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大皇子打不赢仗。 萧轼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必然是从火炮营下手,也不知道是从我下手,还是从炮管炮弹下手。 不用担心!慕长生忙搂着他,安慰道,据我看,大皇子能力在三皇子之上,他必定也知道火炮的重要性。我看那火炮营,无论是炮管还是炮弹,都守得如铁桶一般。至于你的安危,有丁五和大牛在,必定无事。 萧轼又是一声叹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还有各种阴私手段,防不胜防啊! 本来慕长生带萧轼是来吃饭说话,以解相思的,结果又说到战事上,俩人的心情都变得低落起来。 饭也吃不下了,愉快的事也没心情做了。 慕长生召集众将继续商议军机,萧轼回了火炮营造炮弹。 之后几日,慕长生一边令大军休整,一边着人修缮城墙。 而萧轼,自然是赶工修复被损坏的两门炮管,加班加点地制造炮弹。 等大皇子带着大军赶来时,不仅炮管修复好了,又制造了几百枚炮弹。 大皇子也是个吃得苦耐得劳的,一进城,未曾休息片刻,便急着见慕长生与萧轼。 先是将他俩大肆夸奖一顿,赏赐若干,又登上城墙看那日大战遗留下的战场痕迹。 只见城外十里之内均是焦土一片,又不停地夸赞萧轼,直说,本皇子已将此次战况写成了奏折,送往京城,慕将军与萧大人功不可没,必定高升。 高不高升的,萧轼和慕长生都不在乎。 他们要的是击败党项,收回失地。 从城墙上下来,大皇子又想去火炮营看看,看看炮管和炮弹情况。 一路上,不断地去拉萧轼的手,笑呵呵地说道,萧大人,大康真国士啊!此等大杀器,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萧轼抽回手,压着心里不断攀升的烦躁,尽量平和地说道,大皇子殿下,如今,炮管和炮弹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小的只顾得了制造,库房安全方面,小的实在力不从心,望大皇子多多操心。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69) 他这般不识抬举,大皇子竟也不在意,还笑道,这个你放心,本皇子自然会放在心上。 可他们刚进火炮营,才走到库房门口,就听轰隆隆一阵巨响。 随后便是一股热浪迎面冲来。 萧轼和大皇子等人被爆炸产生的气流冲得往后飞去,又摔倒在地。 天旋地转了许久,萧轼才反应过来,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费力地撑着胳膊,看向库房。 就见库房已被炸榻,黑烟滚滚。 顿时心一沉。 这下也不知被炸了多少炮管炮弹? 又转头看向被侍卫层层围住、仍发着懵的大皇子。 心下恶气直翻腾。 这必定是三皇子的人干的。 储君之位相争,兄弟相争,竟要如此下作,置国家利益不顾吗? 暴怒之后,又心念一转。 既然皇子们自己都不爱护他们的江山,那他和慕长生又何必苦苦坚持呢? 此处离燕山并不远,要不干脆杀了大皇子,和慕长生跑了算了。 可萧轼又叹息一声。 慕长生必定不肯,何况,还有宝儿吴了在京城做人质呢! 等大皇子缓过劲来,自然是雷霆大怒,立即着人将火炮营团团围住,又让人清点损失。 萧轼领着人扒开倒塌的屋顶,在废墟中搜索着。 越数越心凉,炮弹倒没什么损失,就是炮管,又少了五门。 气得大皇子捶胸顿足。 萧轼直言道,我一直强调,炮管、实心弹、开花弹等要分开放置。为何炮管会被炸?今日这事和在京城军器监时何其相像? 这话把大皇子堵得哑口无言。 火炮营库房一直是他的心腹重重守护,若不是内奸,何人接近得了? 大皇子越想越气,袖子一甩,立马着侍卫彻查此事。 损失了五门炮管,如此重大的事故,自然得有人承担责任。 可库房安全问题一向是大皇子的人负责,怪不到萧轼头上。 但萧轼还是很难受。 为皇子之间勾心斗角,伤及无辜难受;为炸毁的炮管难受。 若没了火炮,如何打得过党项? 为了储君之位,竟然将国家百姓安危于不顾吗? 他正痛心疾首,就听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萧轼! 是慕长生! 萧轼忙跑了出去,就见慕长生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一把抱着他。 紧紧地抱着。 他都能感觉慕长生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欢喜。 萧轼心中的烦闷瞬间散去。 有个人这么待他,再苦再危险也值得了。 抱了许久,慕长生才松开,捧着他的脸问道,有没有受伤? 萧轼摇了摇头,又轻笑道,没有! 可慕长生不信,又将他浑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见他真的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又说道,我一听爆炸声,便吓坏了,立马赶过来 萧轼眼里带着笑,看着一脸后怕的慕长生。 心中不免感慨一声。 慕长生向来心性坚定,很少有如此着急的时候。 可见,刚刚是真吓着了。 让你担心了!萧轼握着慕长生的手,叹息一声,任何事物都是有利有弊,火炮确实厉害,可一旦爆炸,不管你是友还是敌,都要炸你一个粉身碎骨 慕长生摇摇头,都是因为我。若不是为了帮我,你怎会做这等危险的事? 萧轼摇头说道,你无须自责,我这么做,也是因为私心,只想战争早日结束,好带你回我家乡。 他们俩正说着话,大皇子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对慕长生怒声说道,去大帐商议军事! 又对萧轼命令道,三日之内必须造出一千枚炮弹! 说完也不待萧轼辩驳,便带着侍卫气冲冲地走了。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大皇子,只觉天崩地裂。 三日造一千枚? 这里又没有他那个世界的生产流水线,从京城带来的工匠,再加城里的工匠也不过五十人,原材料也有限,如何造得出来?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无妨,尽你所能就行。看来,大皇子是下了决心速战速决,这于我们是好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萧大人可是我家眷 是啊!萧轼叹息一声。 速战速决确实是好事! 早日打完仗,早日杀了大皇子,他们就可以走了。 俩人在已成了废墟的库房前告别,慕长生去了大帐,商议军事。 而萧轼,则去工房造炮弹。 大皇子他们商议出个什么结果,他不知道。 他只头痛那一千枚炮弹的事。 石炭少,生铁也少,做实心弹是不可能了。 他从京城带过来的火药,得留着做发射药。 制新火药,还得找新原材料。 萧轼召集了全城所有工匠,不止是铁匠,还有石匠瓦匠木匠 铁匠将生铁打成铁皮子。 石匠将石块打磨成石球,而敲下来的尖锐碎石,裹到铁皮子里,制成球形开花弹。 瓦匠烧制球形瓦罐,里面塞入碎瓦片、碎石等 只能是争取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制造炮弹。 未曾想,日赶夜赶,大皇子规定的三日期到,竟然真让他造出了一千枚炮弹。 等他精疲力尽地从工房出来,才知道,工房被大皇子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任何人都不准出入。 而且,所有工匠家眷全部充为人质。 若工匠有异心,家眷立马处死。 不仅如此,这三日,无论是军中官兵还是城中百姓,都经过了一场大清查,旨在抓出三皇子和党项的奸细。 抓到后,也不管是真是假,一律就地正法。 萧轼虽然觉得这举措未免草率霸权了些,可非常时期就得非常手段。 若是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输的是战争,输的是大康,一旦城破,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惨死。 见炮弹已制好,大皇子的人立马验货装车。 这些人对火炮和炮弹并不了解,只要是萧轼造出来的,只要数量对得上,他们并不管细节。 而萧轼,也不真的是拿石球瓦球滥竽充数,只要炮管里有发射药,高速发出去的石球瓦球,也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歇息了一晚,转天早上才寅时,天还未亮,十万禁军加两万地方驻军,一共十二万人马,在大皇子的领兵下,朝三川口行进。 大皇子身着甲胄,舍车而骑马,在慕长生等人的护送下随大军朝三川口方向快速移动。 到傍晚时,赶到离山川口三十里处。 整修一晚,转天又继续赶路,直赶到距三川口只有十里之遥的一处山坡。 到这里大军不能再前进了,据探子来报,前面不到八里处,正是党项军营安扎之处。 再前进,只怕会被党项军队包抄来个一锅端。 大军停下安营扎寨休整,萧轼从马上下来,圈着腿朝歇息处慢慢走去。 这大热天的骑马,大腿内侧被磨破,本来就痛,再被汗水一淋,简直是麻辣火烧,痛疼不已。 可他还未坐下,大皇子的人就找来了。 萧大人,大皇子有请! 萧轼只得咬着牙,忍着痛,尽量跟平日一般,迈腿快步走着。 等终于到了大帐,他已是汗流浃背。 天气热是一方面,痛才是最难受的。 大帐里挤着二三十号军官,见萧轼进来,都是一愣。 萧轼自当没看到这些人打量审视的目光,只看了眼对他露出笑容的慕长生,又对大皇子拱手施礼。 大皇子脸色有些沉重,但比四日前库房爆炸时要好上许多。 点了点头,说道,找你来,只为向你求证一件事。 萧轼又拱手说道,大皇子请说。 大皇子眉头一皱,问道,我大康军营此时离三川口城墙大概十里,慕将军说,此距离用火炮足可以攻城? 萧轼点头道,是! 大皇子一击掌,脸上露出笑容,既然如此,你即刻准备进攻! 萧轼早已猜到大皇子找他来的目的, 也觉得此举不错。 大军驻扎在离党项军营如此近的地方,实属不妥。 若是党项打过来,他们十二万大军,只怕撑不了多久。 唯有先发制人,先用火炮将党项轰得个闻风丧胆。 他正要领命,就听一声冷笑,十里?大皇子,你怎可轻信一宵小之徒?何不等明日,走近了再大举攻城? 萧轼抬头看去,就见一山羊胡子黑皮中年男人正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心中顿时怒气一冲。 这傻逼又是何人? 他正要反驳,就听慕长生冷声说道,楚将军,萧大人可是皇上钦封的军器监丞,怎是宵小?那火炮能不能打十里,上回党项攻城,兄弟们可是亲眼所见! 原来这人便是都指挥使楚将军!萧轼毫不畏惧地看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说出怎样无知的话? 果然,楚将军又是一声冷笑,本将军未亲眼所见,自然不信。 不止他一人不信,除了那日在城墙上的军官,后赶来的军官都是一副不信的模样。 就连大皇子也有些犹豫。 火炮的射程他是知道的,可威力真的有那么大吗? 这种事,还是要亲眼证实为好。 萧轼压着心头火,尽量不卑不亢地说道,既然如此,等我先用火炮轰上一轰,诸位将军自然知道真假了。 楚将军身旁另一军官嗤笑道,你一个下三滥的小白脸,也敢口出狂言? 麻蛋!萧轼拳头紧握,瞪向那人,就要开口怼人。 慕长生走了出来,站到他身旁,沉声说道,萧大人是我慕长生的家眷,胡将军慎言! 家眷?那人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个姘头而已! 姘头?萧轼伸手就往胸口摸去。 艹!他和慕长生拼死拼活抵抗外敌,保护大康,可这些自以为是的蠢货只知道拖后腿。 可慕长生一把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掏枪,又看着刚口出污言秽语之人,冷声说道,萧轼是我慕长生家眷的事,就连皇上都允了的,只待战事结束,回了京城,皇上便要给我们赐婚。皇上金口玉言,岂容你污言秽语放肆? 一听皇上要赐婚,众军官皆目瞪口呆。 而大皇子,先是一愣,随后又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俩。 萧轼收回手,转头看向慕长生,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皇上要给他们赐婚? 给他们两个男人赐婚? 怎可能? 慕长生也转头看他,嘴角带着笑,又捏了捏他的手。 萧轼回过神来,说道,大皇子殿下,打还是不打,小的到底该听谁的? 这话说得楚将军几人脸一黑,眼冒火光,恶狠狠地瞪着他。 可等大皇子冷眼看来,这些人又立马低下头,不再敢放肆。 大皇子沉思片刻,又对慕长生说道,就按我们之前商讨的方案。火炮营先炮轰,慕将军再率领先锋军攻城。 萧轼和慕长生拱手施礼,领了命后,便往外走去。 等出了大帐,走远了,萧轼压着嗓子气呼呼地骂道,全他妈混蛋! 就会内讧,就会诋毁自己人,有本事,把这些嘴炮功夫用到抗击敌军上啊! 慕长生拍着他肩膀安慰道,这些人,不配你生气! 这话说得萧轼噗呲一笑。 确实不配,净是些窝里横的东西! 见他笑了,慕长生放下心来,又说道,待会儿好好打,不仅把党项打趴下,也要把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打得心服口服。 萧轼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慕长生,无奈地笑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去做准备吧! 火炮营拢共就五百人,指挥起来容易,可慕长生管着几万人呢! 可不得准备好一会儿? 俩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各回各营,做准备去了。 萧轼回了火炮营后,先命炮手们吃饭。 行军打仗,可所谓的饭也不过是两个干饼子。 咬一口饼子,喝一口水,吃个五分饱。 如今粮食紧张,炮兵不用冲锋陷阵,在大皇子看来,五分饱已经够了。 吃过饭后,萧轼又命人抬出炮管,装上支架,一字排开,炮弹也一箱箱摆出来。 他正忙着,慕长生来了,指着正北方向,说道,前面便是三川口,你轰就是。 萧轼拿着望远镜,向北看去。 灰蒙蒙中只看到隐隐一面高墙。 而在大康军队与三川口城墙之间便是党项营地。 芝麻粒大的帐篷密密麻麻。 萧轼估算了一下。 这里至少驻扎了五万兵马吧! 而距离 他边看望远镜边估算着到党项军营的距离,随后命人装填弹药,又一一亲手调整炮管角度。 等十五门火炮全部准备完毕,炮手们正往耳里塞棉花时,才见大皇子领着众将走了过来,在距他们一百米左右停了下来,驻足观望。 萧轼看向慕长生。 慕长生身边的随从跑向大皇子,片刻又跑回来,说道,慕将军,萧大人,大皇子说可以开炮了。 慕长生点了点头。 萧轼转身命炮手点燃引线。 顿时,十五门火炮朝党项军营轰隆隆齐射。 实心弹、装着火药、铁砂铁钉的开花弹等一轮轮射了过去。 萧轼举着望远镜,见党项军营浓烟四起,顿觉心情爽快。 等轰得差不多了,又转过身,命人换上实心弹,又一一调整炮管角度,朝城墙射去。 直射得城墙垮塌,才停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封官进爵 慕长生又带着望远镜去了大皇子身边。 大皇子是第一回 用望远镜,经慕长生指导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三川口的境况。 一见那硝烟滚滚的党项军营、垮塌成废墟的城墙,顿时震惊诧异不已。 既因为这望远镜竟然可以看如此之远,也因为火炮威力竟真的这般大。 而楚将军胡将军等人看过后,皆是先目瞪口呆,随后又气急败坏,瞪着慕长生,一脸地不服气。 大皇子则跟个孩子一般,又抢过望远镜看了一好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还给慕长生,又说道,萧大人真是能人异士啊!等回了京城,也让他给本皇子打造一个。 慕长生未置可否,只说道,大皇子,先锋军此时可否出发? 大皇子脸色笑容绽放,大手一挥,喊道,先锋军在前,马军护送火炮营。开拔! 大军又一路往北前进,行进至离三川口五里路时,党项竟然派人送信过来。 大皇子看过信后,只犹豫片刻,又对萧轼命令道,火炮营,全力开火,对着山川口城跑轰! 萧轼领命。 一顿炮轰之后,大皇子又令慕长生率领先锋军攻城。 先锋军快马加鞭朝城墙而去,一路上未曾遇上丝毫阻挡。 等到了城墙下,见到的只是一个空城,一个废城。 党项大军早已逃走,正朝十里井方向而去。 大康大获全胜,士气自然高涨。 大康威武的喊声惊天动地。 清理战场后,得知。 此次攻城,竟射杀党项兵马四万余人。 而大康,未死伤一兵一卒。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0) 这下,不止是大皇子,就是楚将军等人,对萧轼以及火炮营,也是心服口服。 既然党项已逃,大皇子便让大军在三川口城内安营扎寨整修。 转天,党项竟然派来使者。 而此次,是来谈判的。 那党项的使者,一副傲慢的模样,大声宣读了他们大元帅的谈判要求。 若大康将十里井、永乐城割让给党项,再赔款白银一百万两,党项将不再进攻大康。 萧轼, 这党项大元帅是不是瞎啊? 如今是何形势不知道吗?党项就算兵马再多,也是被打得丢盔弃甲的那一方啊! 竟然还敢让大康割地赔款? 可万万没想到,党项这样屈辱无理的要求,大皇子身边的军官竟有半数同意。 这副贪生怕死的嘴脸气得萧轼心肝痛。 萧轼心肝痛,慕长生比他更痛,指着包括楚将军在内的一众军官呵斥道,如今我大康形势一片大好,明明可以将党项赶出我大康,为何要同意此等耻辱的要求?你们就如此贪生怕死? 被慕长生指着鼻子骂贪生怕死,楚将军等人自然雷霆震怒。 也回骂慕长生,各种刻薄的酸言酸语。 那些话,难听得 不仅贬低慕长生,更是将他与萧轼的关系大大地损了一顿。 气得萧轼就要拔出燧发枪射击。 艹,骂他可以,敢骂慕长生,小爷非得让你们知道火枪的厉害。 他的手刚摸上胸口,就听大皇子厉声呵斥道,都给我住嘴! 这一声呵斥得一干人等立马闭上了嘴。 大皇子又转向慕萧二人,说道,你们可有信心打败党项,将他们赶出大康? 慕长生拱手施礼,自然有! 大皇子正要夸赞他二人一番,那楚将军又插嘴道,可我们若是不同意,党项便要杀了五皇子啊! 大皇子这下为难起来。 从大帐出来,慕长生带着萧轼回了自己的大帐。让丁四大牛等人守在账外。 而他们俩人则继续商议追击党项的事。 慕长生脸色十分阴沉,我们就这样被五皇子牵制着? 萧轼沉默片刻,又摇头说道,必然不会!之前党项送来的那封信,只怕也是拿五皇子威胁大皇子。可大皇子还不是让我继续炮轰?若不是因为皇上的旨意,大皇子只怕恨不得除五皇子而后快! 慕长生点点头,或许真如你所说。 萧轼又说道,对兄弟都如此,对我们这些曾视为眼中钉的人,自然更不会手下留情。等大皇子不需要你我的时候,他必定会除掉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慕长生自然也知晓这一点。 萧轼又附在慕长生耳边,低声说道,党项如今还有差不多四十万大军,就算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但人数确实多于大康。我们不如去找萧元垯,大康和燕国夹击党项,我们再派人回京,将宝儿吴了救出来,等将党项赶出去后,我们立即杀了大皇子,去见萧元垯,如何? 慕长生有些为难,这事大皇子和萧元垯未必会同意。况且,宝儿和吴了在京城,是皇上的人看管着,想救出来,难! 萧轼却不这么认为,我见大皇子可不是三皇子那般贪生怕死之辈,我们有火炮在手,就算党项大军数量三倍于我大康,也不足为惧。只是五皇子在党项手里,大皇子投鼠忌器,可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放弃跟三皇子的最后一搏。跟燕国夹击党项,大皇子必定愿意。至于萧元垯,他可不是个守成皇帝,他可不会只满足燕国那点国土。况且,燕国铁骑那才是真实力,若与我们夹击党项,那党项国土,燕国唾手可得。 至于宝儿和吴了这事确实难办 萧轼暗暗叹息一声,若是真有武侠小说里的江湖高手就好了,他愿意付出他所有的金银,救出宝儿吴了。 可对他的提议,慕长生连连摇头道,找萧元垯这事,若是你我提出来,必定要被扣上顶里通外国之罪名。 那倒是!萧轼又是叹息一声。 大皇子与萧元垯可是生死仇敌,虽说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可大皇子曾与萧元垯的对手合作,欲谋害萧元垯,还导致萧士惨死。 估计就算大皇子想与萧元垯合作,也没这个胆量。 慕萧俩人对此愁眉不展,却未曾想,连老天都在帮他们,从北边突然传来消息。 大燕新帝萧元垯亲率十万铁骑,突袭驻扎在河曲的五万党项大军。 而且,还是全歼! 之后,又南下朝唐龙镇而来。 而此时,三川口突然来了一支几十号人的小队伍。 竟是王公公从京城带来了圣旨。 大皇子率领的十万西征禁军接连大胜,剿灭党项近十万兵马。 慕长生守城有功,擢升为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 火炮营功不可没,擢升萧轼为从六品军器少监。 升不升官的,对萧轼来说无所谓。 而慕长生,对此也不看重,并没有沾沾自喜。 仍在为该如何才能既能救出五皇子,又能将党项赶出大康而发愁。 回了大帐后,俩人正唉声叹气,就见一黑袍人突然走了进来。 悄无声息。 而来人,竟是王公公! 王公公放下兜帽,先给他们报平安,放心,慕小公子在京城过得很好。 又递上家书一封。 萧轼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看。 既有吴了写的,也有宝儿写的,都说他们过得很好。 又见信中右下角附有一个笑脸符号。 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确实是吴了宝儿写的信。 王公公又对慕长生萧轼拱手施礼,慕大人威武,萧大人果然能人异士,我大康不费一兵一卒,便得此大胜,皇上十分高兴,只等回了京城,仍有嘉奖。 可慕萧二人对此并不在意,只问道,那皇上对党项是何态度?继续追击,还是求和谈判? 王公公眼神瞬间变得晦暗,皇上的意思是求和谈判。 果然!萧轼心头火直冒。 无论是皇帝还是群臣,都是一群软蛋! 每回都是这样,对燕国这样,对党项也是这样 慕长生比他气得更狠,眼神冷冽如刀剑,一把把刺向王公公。 可王公公,竟然不惧,还说道,大皇子也要封王了,只等回京便会授封。 萧轼一愣,这意思皇上仍要立三皇子为储君? 王公公点头道,三皇子到底是嫡皇子! 萧轼冷笑道,你可知他一次又一次破坏火炮,阻拦大皇子攻打党项? 王公公沉默不语。 萧轼又冷笑道,皇上就不怕大皇子拥兵自重逼宫吗? 王公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皇上已将大皇子府整府软禁。 这下,不止是萧轼,就连一向沉稳的慕长生也是一愣。 片刻后,慕长生又厉声说道,大皇子先前虽有错,可他至少比三皇子要强上万倍,皇上为何 他们两个臣子竟敢私下议论皇上,此举实属大逆不道,若是被外人听去,或是王公公告发,他们只怕是要下狱问斩的。 好在,连王公公自己也摇头叹息,此事倒不能责怪皇上,皇上龙体抱恙,恐储君不得不立啊! 这意思是皇上时日不多了?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冷声问道,王公公告诉我们这些,可是何意? 王公公轻笑一声,又说道,萧大人果然聪慧! 第一百四十章 大胜 萧轼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王公公有话直说! 王公公不再废话,直说道,大皇子只怕是也知道此事了,以咱家对他的了解,必然是要赶回京城的。而党项这边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声音也变得凶狠,不仅要将他们赶出大康,还要给他们以重创,让他们至少五十年翻不了身! 慕萧二人对他顿时刮目相看。 一个内侍,竟然比朝廷那些文武百官,比众皇子,比皇上还要深明大义,还要爱国? 萧轼语气缓和了些,说道,王公公希望我们怎么做? 王公公在屋里踱着步,边走边低头沉思,最后停下脚步,看向他们,沉声说道,听说燕国新帝萧元垯率十万铁骑,突袭河曲,全歼党项五万兵马,又一路南下朝永乐城奔来。 燕国兵马数量虽然比不上党项,可他们才是真正会威胁我大康之人,比党项这些乌合之众要危险得多。你们看有何法子,既能让他与我们合作,夹击党项,又能让他不打我们大康主意? 萧轼心中顿时高兴不已,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忙说道,燕国就算胃口再大,毕竟兵力有限,他们若是在党项得了足够多的好处,又岂会再打我大康的主意?至少近期不会。就算他们打主意,我们也不怕,有火炮在手,谁与争锋? 可慕长生却说道,大皇子若返京,必定会带走大军,那我等还如何抗击党项?拿什么和萧元垯合作?皇上既然要求和谈判,又如何准我们再追击?我们若是擅自追击,岂不是违抗圣命?那我们在京城留守的家人又会如何? 王公公摆了摆手,这事,你们无须担心,咱家会和大皇子商议,绝对会让你们师出有名,更不会连累京中家眷。至于兵马方面先不说十万禁军会不会跟大皇子回京,就算跟,那必然会轻装简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既然如此,火炮必然是带不走的。到时候,慕大人领着两万延州驻军,带着火炮营,追击党项。 萧轼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又问道,如果是这样,那五皇子要如何是好?管还是不管? 他自然是不愿意管的,可到时候回了京城,要是皇上秋后算账,那他和慕长生还离开得了吗? 可王公公冷笑道,此等庸才,留作何用?不用管他! 见慕长生剑眉一皱,似有不悦,王公公只得又说道,放心,我的人会去救五皇子的,你们只管追击党项。 萧轼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留守京城的宝儿,又忐忑不安起来,大皇子若是敢带着十万禁军回京,那就是逼宫造反。若是他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我们岂不是也成了同党?我们在京城的家人如何保得住? 王公公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有咱家的人在,慕小公子和吴了绝对无事! 萧轼看着王公公,打量着,又说道,我实在不解,王公公为何要这么做?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到底支持哪个皇子? 王公公冷笑一声,咱家谁也不站,只站大康,谁敢伤大康,咱家便饶不了他! 萧轼又问道,可听公公刚刚的意思,是要支持大皇子了? 王公公看向沉默不语的慕长生,叹息一声,慕将军不信咱家的话,咱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暂时支持大皇子。 那公公可知?萧轼怒声说道,大皇子可不止一回要杀我们。若是大皇子当了储君,当了皇上,我和慕长生还能活?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为他卖命? 王公公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慕将军就承认自己七皇子身份,咱家一定支持慕将军! 这事,萧轼必然不会答应,慕长生还未说什么,他就插嘴道,皇子身份,何等尊贵?慕长生说他是七皇子就是?他如何证明?皇上会信?朝廷会肯?那之前那个七皇子你们又打算如何处置?就算皇上最后承认了他慕长生的身份,一个民间长大的皇子能继承大统? 王公公眼睛一亮,高兴起来,只要慕将军愿意,这事咱家自然会去操作。而萧大人所说民间长大的皇子不能继承大统慕将军若是军功赫赫,又手握大权,为何不能继承大统?谁敢阻他继承大统?又有何人敢非议? 操作?萧轼笑了,王公公莫不是想自己当皇帝,便蒙骗慕长生,说什么他是七皇子,好让他帮你打下江山? 他这么说,王公公竟然不生气,也笑道,咱家十岁便进了宫,无父无母,无子无女,要当那皇帝作甚? 话虽然这么说,可萧轼就是不放心王公公。 王公公或许真爱国,可一个内侍,竟有如此大的能力,能左右皇子立储,想想都不简单。 等王公公走了,慕萧二人又变得愁眉不展。 在慕长生看来,自然是要追击党项,收回大康失地的,最好重创党项,让他们五十年翻不了身。 可若是大皇子成了储君,成了皇上,那京城的宝儿吴了要如何是好? 他们又如何杀得了大皇子,向萧元垯交差? 沉思良久,这人说道,还是先追击党项要紧。 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看着慕长生,心情很是复杂。 他也知道目前只能如此,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大皇子,当上皇帝后,都不会让他们活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先保大康。 可慕长生这态度 若是要从大康和宝儿中间选,慕长生只怕会选大康。 这古人的愚忠他实在理解不了。 当夜,慕萧二人又被大皇子召到大帐商议军务。 这回,大皇子一脸的阴沉,没了往日的客套,只冷冷地说道,本皇子明早会启程回京,你们二位只管领兵追击党项。 慕萧二人都有些诧异。 不是因为大皇子的这个决定诧异,而是因为王公公。 也不知王公公是如何说服大皇子的? 也不知这王公公到底是何人? 大皇子又说道,希望二位不要辜负了本皇子的信任,定要将党项赶出我大康国土,收回失地。 不管大皇子本意如何,但这结果慕长生喜欢。 只要能将党项赶出去,他定当全力以赴。 既然大皇子已下了命令,事不宜迟,慕长生立即清点延州驻军人数,又着火炮营装载炮管炮弹,天亮便出发。 至于大皇子何时回京,又如何反击三皇子,通通不关他的事。 除了他和大皇子,一人领军北上追击党项,一人领军回京城以外。 还有王公公的人,也拿着大皇子的信往北走,找大燕新帝萧元垯商议合作事宜去了。 慕萧二人带着两万驻军和火炮营,日夜兼程,七日后,赶到离十里井只有八里之遥的一个小镇子。 据探子来报,十里井如今有党项二十万大军。 另外十五万,则在更北边的永乐城。 慕长生命大军休息片刻,随后,火炮营填装实心弹,朝八里井城墙开炮。 之后,大军又往八里井方向前进三里,再用开花弹一顿轰炸。 到了晚上,探子来报,党项已弃城,领着大军连夜仓皇而逃,朝永乐城逃去。 转天早上,慕长生领人清扫战场,清点党项伤亡情况。 这回,竟也有四万多的伤亡。 接管粮草等物质后,慕长生又带着大军继续北上追击。 途中,遇到从燕营回来的王公公属下。 这些人不负所望,成功带回燕国新帝的信。 在信中,萧元垯表示,大燕愿意和大康合作,夹击党项,瓜分党项城池。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1) 慕长生放下心来,快马加鞭朝永乐城行进。 最后与大燕在永乐城外,一南一北夹击攻打党项。 党项损失惨重,派使者向大康大燕求和。 对大康,他们愿意归还失地,归还五皇子,只求大康能网开一面,放他们出城返回党项。 萧轼自然是要继续打,最好全歼他们。 可慕长生不同意全歼,如今朝廷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想要打下党项,粮草炮弹无以为继。还有燕国,我们虽然与燕国签有盟书,可我看燕国,野心勃勃,必定不甘于固守北方,将来必定会南下侵犯。还不如留着党项,我们三国互为挚肘。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一想到为数不多的炮弹,萧轼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只需将党项赶到贺兰山西侧即可,两国之间,以贺兰山为界,也少了许多争端。 他这主意,萧元垯派来的人也认同。 若是这样,大康大燕都能从党项获得不少城池国土。 既然协议达成,大康大燕继续夹击攻打永乐城里的党项大军。 直打到他们损失惨重,又派了使臣,愿意割地赔款乞和。 慕长生得此消息,自然高兴万分,紧皱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抱着萧轼原地转了三个圈,又捧着他的脸说道,这是我大康建朝以来,第一回 有敌国向我大康割地赔款,这都是你的功能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见萧元垯 萧轼摸着慕长生胡子拉碴的下巴,心中也是高兴不已。 只要慕长生高兴,他自然高兴。 高兴过后,慕长生又将当前战况以及党项提出的求和条件写进奏折,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城。 七日后,十几名大内侍卫手持圣旨,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圣旨中,自然对慕萧二人大肆嘉奖。 慕长生连升三级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 而萧轼,被擢升为正六品的军器监。 至于党项求和,能以贺兰山为两国边界,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宣读过圣旨后,又有一名侍卫偷偷塞给慕长生一封信。 这人低声说道,用米汤浸过后再看,阅后烧毁。 这般神秘,搞得萧轼紧张得很,赶紧煮了米汤,又打着蒲扇,让米汤加快变凉。 等终于凉下来,又赶紧浸了那三张信纸。 第一张自然是吴了宝儿写的家书。 宝儿又长高了,会背多少诗词了,会写多少字了,又学会了用弩用剑 总之,一切都安好! 这信看得萧轼鼻子一酸。 两个多月没见孩子,真想啊! 可慕长生没他这般多愁善感,只看了一眼家书,见宝儿安好,便又转去看另两张信纸了。 另两张信纸是王公公写的,简要地跟他们讲了京城目前的形势。 皇上病重,中秋节时已立三皇子为储君。 大皇子带着大军回京,揭露三皇子罪状。 三皇子一怒之下,派刺客刺杀大皇子,可不成,便把大皇子所有子嗣全杀了。 大皇子盛怒逼宫。 与京城八万禁军对峙。 慕长生看过信后,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萧轼接过看了一眼,见京城局势竟变成这样,也是感慨万千。 又见信中王公公催促慕长生尽快回京城,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忙看向慕长生。 王公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就是想让慕长生回去争皇位吗? 可慕长生会动心吗? 他的担忧,慕长生自然懂,摸着他的脸,安慰道,放心,我对王公公说的那件事,并不感兴趣,我们还是先为谈判做好准备吧! 可即使如此,也没有安慰到萧轼。 他不是不相信慕长生,只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了皇权的诱惑呢? 等回了京城谁说得定呢! 萧轼为没影的事忐忑不安,而慕长生只一心关注着谈判的事。 谈判的地点就在永乐城外两里之地,一处临时搭建的大帐篷。 慕萧二人赶到时,正好遇上萧元垯。 一别半年,又见到这人了。 许是做了皇帝的原因,萧元垯比先前更有气势。 身穿甲胄,从高头大马上跳下来,十分地英姿飒爽。 看得萧轼忍不住叹息一声。 难怪萧士会喜欢萧元垯,宁愿死也不杀他。 长得这般英武,还这般专一专情,谁抵挡得了? 他和慕长生都看着萧元垯,可这人只扫了他们一眼,便冷着脸进了大帐。 萧轼又松了一口气。 来之前,他还忐忑得很,担心萧元垯知道他男人的身份。 毕竟,他在大康,如今的身份可是慕长生的内弟萧士。 萧元垯若真追究起来,只怕就不好了。 除了身份的事,他也担心萧元垯会逼慕长生要大皇子的人头。 好在,萧元垯对他们不屑一顾。 等到谈判开始,萧元垯仍一如既往地强势,不止要党项城池,还要赔款一百万两白银,更要党项每年纳贡。 见党项大元帅虽然怒气冲冲,但并没有甩手就走,萧轼自然也不示弱,也提出同样的要求。 党项先前占大康城池,烧杀抢掠,给大康造成巨大损失,自然得赔偿。 除了归还所抢百姓财务之外,也得赔款一百万两白银,也得年年纳贡。 他们虽然盼着赶紧谈判结束,回京城解救宝儿吴了。 可若是能给大康国库缓解困难,这赔款为何不要? 有了这些赔款,大康百姓日子也要好过许多,慕长生自然会更加放心地跟他回家乡。 他的主张,慕长生自然赞同,也不怕党项不答应。 党项举全国之力,进攻大康,如今兵马损失几乎殆尽,又加上弹尽粮绝,若是不答应,只怕会亡国灭种。 果然,只僵持了三日,党项便妥协了。 党项愿意以贺兰山为界,愿意赔款大康大燕各八十万两白银,愿意每年向大康大燕各纳贡白银五万,牛羊一万。 也愿意向大康归还五皇子。 赔款银子由一百万两降到了八十万两,足足少了二十万两,萧元垯自然不同意。 慕长生也不同意,但也知道党项已是无能为力,便说道,必须得是一百万两白银,若是你们出不了,那便以牛马代替,以一万头牛,五千匹马代替,往后每年的纳贡也以牛马代替。 相比燕国,大康更需要牛马牲畜。 以往的战马都是从党项和燕国进口,所费不少,买的还不是最好的马种。 这才导致大康骑兵不敌大燕和党项。 面对大康大燕的强势毫不退让,已弹尽粮绝的党项只得再次妥协退让。 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协议签订后,慕萧二人刚出大帐,萧元垯的人便拦住他们,说是大燕新帝想见他们。 萧轼心下一沉,忙转头看向慕长生,又轻叹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也不知道,萧元垯找他们,是为了他身份之事,还是为了大皇子。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用眼神安慰道。 无须担心! 萧轼苦笑一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二人,跟着萧元垯的侍卫,上了一辆六驾大马车。 萧元垯端坐其中,冷冷地看着他们。 半响才说道,你们二位倒是挺会打仗的。 萧轼只当这是句夸赞的话,笑了笑,又惴惴不安地等着后话。 这人又说道,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不要把炮管对准我大燕,另外大皇子的人头 果然是为了大皇子,他正想着措辞,就见慕长生沉声说道,只要燕国不越过边界线,我们的炮管自然不会对着贵国。至于大皇子,我慕长生发过的誓自然会做到。 萧元垯嘴角上翘,冷笑一声,希望你做得到! 说完这句话,便赶人了,走吧!希望下回见到你时,能见到你们大皇子人头。 萧轼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忙拉着慕长生下了马车,目送燕国车队离开。 等马车走远了,忙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 庆幸过后,又叹息一声,萧元垯没跟我们计较,只怕是还念着萧士的情。没想到,他还是个情种。 可慕长生黑着脸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他新登基,立了一后四妃,如今,个个都已有了身孕。宫里更是有无数男宠。 萧轼, 好吧!他收回刚刚说的话。 萧元垯不是情种,而是个大猪蹄子! 不过,他又在心里为萧元垯辩解起来。 作为帝皇,必须得有子嗣。萧元垯一后四妃,并不代表他不爱萧士,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子嗣。 说起来,萧元垯唯一的子嗣还是被慕长生射杀的,萧元垯没杀慕长生为儿子报仇,难道不是因为念着萧士的情? 可那些男宠又怎么说呢? 还无数! 可萧元垯已为萧士守孝一年,作为大燕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院大王和统军使,现在的燕帝,能做到这一点,已实属不易了。 他这样一会儿责怪谴责萧元垯,一会儿又为萧元垯辩解,倒不是因为他精神错乱了。 他其实是怕萧士伤心。 萧士虽然已死了,但他相信,萧士的灵魂还在。 要不然上回在燕营,他为何会那般悲伤? 他其实是想劝解萧士,在这个时代,萧元垯这样的人物,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感伤了一会儿萧元垯萧士的事,萧轼又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 如今签了草议,大事完成,自然要好好放松庆祝一下。 烤个全羊,喝点小酒 可慕长生不肯放松,回了军营,仍每日命士兵操练。 过了不到十日,党项皇帝亲签的协议书到了。 永乐城里被困的党项军也送回五皇子。 随同五皇子一起送回的,还有成车成车的财物。 这些都是党项大军攻陷大康城池时抢夺的财物,如今按协议归还。 慕长生命人将财物贴上封条,又派王公公的人携协议书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不到六日,这些人又带着皇上亲签的协议书回来了。 慕长生又立即命人将协议书再送到永乐城中党项大元帅手上。 又过了五日,党项第一批赔款五十万两白银到了,之后便是赔偿的牛马。 大康大燕这才让出生路来,放党项大军退回贺兰山西面。 而此时,朝廷从各地调派来的五万厢军也到了。 慕长生率领这七万大军,一个个地收回曾被党项占据的大康城池,再一个个接管党项割让给大康的城池,直到贺兰山脚下。 而此时党项最后三十万两赔款也到了。 慕长生亲自清点银子,亲自一个个箱子贴上封条,又着专人看管。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京 等所有事物处理完毕,慕长生又一手拉着萧轼,一手抱着一坛子酒,上了城墙,看着远处的贺兰山,大口喝起了酒。 喝着喝着,又流起了眼泪。 萧轼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握着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慕长生转头看向他,平日里那么强势坚强的人,竟然哽咽起来,哑着嗓子说道,自我大康建朝,上百年来,一直被外族欺压,和亲、求和、割地、赔款如今,终于轮到我大康扬眉吐气了,也终于轮到他国割地赔款了 又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 萧轼看着眼前这男人。 虽然胡子拉碴,虽然皮肤黝黑,虽然红着眼睛,可眼里全是他,那满眼的爱意和深情都要溢出来了。 萧轼心口一悸,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管这是在外面,一把抱着慕长生的后脑勺,凑过去,狠狠亲了这人的唇一下。 又笑道,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话才说完,又被慕长生扣着后脑勺,亲了回来。 俩人紧紧搂着,亲吻着,开始时还算轻柔,可越亲越激烈。 最近一个多月,因为军务繁忙,俩人已许久未曾亲热过了,如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松了一口气的他们是再也没了顾忌。 他们如此胡闹,丁五和大牛忙下了城墙,将城墙下的士兵清场,而丁四,则站得远远的,守着。 等雨歇云散,萧轼回过神来,冷静下来,又觉羞耻不已。 几日都不敢抬头看丁五他们。 就是在他那个世界,也不能如此开放打野战吧?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他和慕长生又忙了起来。 忙着安排边界各城镇驻军,忙得饭都没时间吃,也就没那个闲心羞耻了。 等一切事务处理完毕,慕长生萧轼领着原延州两万驻兵,带着火炮营、赔款以及五皇子浩浩荡荡回京。 而这时已是十月中旬了。 来时是盛夏,如今却已是深秋。 萧轼记挂着宝儿吴了,只想着早日回京,早日杀了大皇子,恨不得日行百里。 可运送白银的车辆行驶缓慢,何况还有一万头牛呢! 那牛走起来慢慢吞吞的,急得萧轼只差拿根鞭子在牛屁股后赶了。 可他都已经如此着急了,慕长生仍然命大军慢行。 为的是沿路接收各散兵游勇。 萧轼不解,气呼呼地问道,你为何接收他们?我们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了。何况,这些人大多都是逃兵,这种人你信得过?你不怕他们劫了赔款银子跑了? 慕长生搂着他,好一顿安抚,士兵就没有不怕死的,逃兵并不一定都是歹人,我在军营中待了这么些年,最是清楚。许多时候,都是上逼下反。 萧轼渐渐冷静下来,是啊!就像吴了,不就是被上头活生生逼得落草的吗? 见他脸色好了许多,慕长生又笑着解释道,接收这些人,不仅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也是王公公的意思。我们回京城,想要活命,要想保家人安全,手里就必须有兵马,越多越好! 是啊!萧轼长叹一口气,还有个大皇子三皇子呢! 这两个人可都不会放过他们啊! 若他们手中有兵心才不慌! 如今京城那个局势,可不容乐观啊! 若没有军队保身,只怕活不过几日。 一想起王公公信里讲的京城局势,萧轼就心烦。 皇上虽然身子抱恙,可一直拖着,要死不死。 对大皇子与三皇子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两方都有群臣支持,两方都有兵权,势均力敌,一直僵持不下,成胶着状 萧轼轻叹一口气,为了不被大皇子三皇子灭了,他们确实要多带些兵马才好。 可慕长生不仅接收散兵游勇,还会沿路攻打各落草山头。 这原延州两万驻军,自从慕长生在延州领着他们守城,大胜党项,又一路从延州打到三川口,打到八里井、永乐城,打到贺兰山脚下。 这一路的畅意和风光,可是他们一生从未领受过的。 自然对慕长生恭敬崇拜。 慕长生虽然严格,却不是个苛刻的,党项归还的那些抢夺大康百姓的财物,慕长生竟分了一部分给部下官兵们。 而分得的财物竟然抵好几年军饷,这如何不叫官兵们拥戴慕长生? 虽然不是慕长生的嫡系,可如今,跟嫡系一样亲了。 既然是嫡系,慕长生自然要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 而剿匪,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不仅提高了作战能力,那些剿来的财物,慕长生也会分他们一部分。 而抓获的贼人,要么入伍,要么立即处死。 结果自然是绝大部分贼人愿意入伍。 这样一来,剿匪倒是一举三得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2) 萧轼心里虽然着急回去,但也默默支持着慕长生。 每回剿匪,他都指挥火炮营,对着匪巢先轰它几炮,然后再让慕长生的部下一哄而上。 此举既减少了己方的伤亡,又提高了剿匪速度。 倒没耽误多少行程。 到京郊时,刚好是大年二十九,而此时,大军竟扩张到了五万人。 离京城还有一百里时,就有皇上派来的禁军相迎。 慕长生率领的西征军获此大胜,在大康历史上前所未有,自然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 一路大旗飘飘,号角阵阵。 可这些迎接他们的人,却是各为其主,各怀鬼胎。 纷纷代表大皇子、三皇子,对他们许下高官厚禄封侯拜相重重利诱,只为拉拢慕长生。 除了拉拢他们,还强势地要接管火炮营。 可慕长生怎可能答应? 火炮营可是他最大的仰仗。 他们一家要想全身而退,没有火炮营可不行。 慕长生被这些人纠缠,已经不胜其烦了,可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五皇子偏偏这个时候也作起了妖。 拿着剑跑到慕长生的帐篷,指着他,傲慢地命令他归顺三皇子。 萧轼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眼下发青,一副二世祖蛮横模样的五皇子,冷笑一声,五皇子殿下,你可是大皇子率领的西征军救下的。 他不是要维护大皇子。 按理,他们应该顺势与三皇子合作,杀了大皇子,到时他们一家全身而退。 可将大康交到三皇子手里,慕长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若是三皇子做了皇帝,就凭这人贪生怕死的性子,一旦外族再入侵,三皇子只怕会不断地割地赔款。 那要不了几年,大康就会被瓜分完毕。 那慕长生这般辛苦抗敌所为哪般? 面对他的质问,五皇子冷笑道,你以为本皇子不知道?在三川口,党项大元帅给大皇子写了封信,若是大皇子不肯停炮,便要杀了本皇子。可大皇子看了信后,却视若无睹,仍然继续射炮。 萧轼看向慕长生。 他果然没猜错,那封信果然是党项拿五皇子要挟大皇子的。 大皇子果然够决断! 慕长生握了握他的手心,微微笑了笑,又转头看着五皇子,脸色一沉。 萧轼也知道慕长生讨厌这个五皇子。 信誓旦旦地领兵去西路抗敌,结果不仅被党项全歼,还丢了众多城池。 跟七皇子一般,让人不耻! 见他们两个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五皇子大怒,挥剑就刺了过来,放肆,小小武官,竟敢对本皇子无礼? 可他哪是慕长生的对手? 慕长生将萧轼往身后一拉,又飞身一脚,正踢到五皇子的手上。 剑掉落到地,五皇子捂着手腕,大嚎大叫地喊着痛,又大声诅骂道,好你个贱民,竟敢对本皇子动手?等本皇子做了皇帝,必定诛你九族 萧轼摇了摇头,又叹息一声。 就这样的脓包也想当皇帝,真是做梦! 就算不蠢,但有被俘这样的大污点,别说做储君,做皇帝,说不定,连封王都不大可能了。 慕长生冷冷地看着,任他骂了许久,才命人扶着五皇子,一路送回了帐篷。 前来迎五皇子回宫的人正在此处等着。 见了宗正寺的人,五皇子又大吵大闹要见皇上,说什么要让皇上杀了大皇子,杀了慕长生和萧轼 等迎接五皇子的马车走出老远了,仍能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 骂的那些话,颇有些难入耳。 听得萧轼不止地摇头。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无须在意这种人。 萧轼轻笑道,我自然不在意。我此刻只想早一点见到宝儿。也不知如今他是瘦是胖?有没有长高? 慕长生拉着他的手往帐篷走去,安慰道,明日就能见到了,再忍耐忍耐 是啊!萧轼抬头看着刮着呼呼北风的夜空,叹息一声。 再忍耐一晚,明日就可以见到宝儿了。 可这一晚,他竟然失眠了。 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一年来,他跟着慕长生东奔西走,四处征战。 为了能带慕长生回他的家乡,他是克服一个又一个的困难,闯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做成一件又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如今,还没有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赐婚 萧轼只觉无力得很,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真的就像在打通关游戏一般。 一关接一关,如今,好不容易打败党项,回了京城,可还未完。 为了能回去,他们还得杀了大皇子,还得想方设法全身而退,再一路北上去燕山 杀大皇子容易,可杀了大皇子后,要能既不影响大康的安定,又能全身而退,逃出大康,才是难办的事。 也不知道四皇子六皇子等几位皇子品行如何? 若有个好的,选一个慕长生满意的,做一笔交易,他们也能全身而退了 萧轼又看向身边睡得眉头紧皱的慕长生,摸着他的脸,叹息一声。 慕长生啊!慕长生,你可千万不要贪图皇权富贵,留下来做储君,做皇帝啊! 熬到转天早上,只听外面传来簌簌之声。 萧轼下了床,披上外袍,掀了帘子,却见外面下着大雪。 望着鹅毛大雪,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愣怔。 又是一年过去了。 也不知看了多久的雪,突然一件大裘披在他头上。 慕长生用大裘将他整个人裹着,又握着他的手,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冷吗? 握着慕长生暖烘烘的手,他这才发觉自己冻得厉害,顺势倒在慕长生怀里,轻笑道,有点。 慕长生低头亲了下他的唇,又问道,睡不着? 是呀!萧轼抬头看着飘飘落下的大雪,叹息一声,一晃,我来这世界已经两年了。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揉搓着,问道,可是想亲人了? 我萧轼侧头看向慕长生,笑道,你从来不问我的事,为何如今又问了? 慕长生又顺势亲了他的脸一下,我向来不爱打听他人的事我以为你会主动说与我听。 萧轼气鼓鼓地说道,我是他人吗? 慕长生轻笑道,自然不是,你是内人! 你才是内人!萧轼掐着慕长生的手背,气呼呼地说道,我也是男人! 慕长生赶紧点头,我知道你是男人,你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萧轼警告道,不许把我当女人看!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自然不会有时我那么说,只是迫于形式,无奈之举。 萧轼叹息一声,我知道。 其实他真不必在意这个,别说这个古代,就是他那个世界的夫夫,不也有老公老婆之分吗? 他本来就是下面那一个,有何好计较的? 见他不说话,慕长生又问道,我现在问你的事,还来得及吗? 萧轼笑着点头道,自然! 慕长生又正儿八经起来,问道,你年纪几何?家中还有何人? 我与萧氏一般大。说到这里,萧轼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我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合离了,又很快各自再婚,我与爷爷祖父祖母生活了几年,后来考上了高中私塾便一个人生活了,再后来便去了京城读书。 慕长生颇为惊讶地问道,那你父母可有资助你? 萧轼苦笑一声,又摇了摇头,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家庭,从他们和离后便再也没有管过我,都是我自己一人,我自己在餐馆酒楼帮厨挣钱养活自己,到了京城后,经人介绍,去影视城做群演,做小演员,拍广告挣生活费。 他后面几句话,慕长生不是很理解,但前面的话还是听得懂,顿时心疼不已,紧紧地搂着他,安慰道,往后有我。 萧轼笑了笑,我知道。 俩人低声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卯时,大军该开拔出发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宝儿了,萧轼又精神抖擞起来,骑马往京城赶去。 走到离京城十里处,又迎来一支禁军。 而这回,数量有些多,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头。 就在慕长生严阵以待,以为是大皇子或是三皇子派来接管火炮营的。 却未想,竟是王公公的人。 这支禁军厢都指挥使,很是俊朗年轻,一见慕长生便下马跪拜,开口便叫七皇子。 气得萧轼七窍生烟,忙看向慕长生。 王公公这是要逼慕长生争皇位? 好在慕长生并不接话,只说要见皇上,要见宝儿。 幸好那厢都指挥使也没强人所难,立即站了起来,又说道,慕将军,你带来的这支军队不能再往前了,就驻扎在此地吧! 这一点,慕长生自然知道。 连禁军都只能驻扎在京郊,何况他们这种地方驻军呢! 若不是因为如今大皇子三皇子相斗,他只怕早被御史扣上什么拥兵自重、意欲谋反的罪名了。 慕长生命大军就地安营扎寨,又派心腹重重保护炮管炮弹等物,然后拉着赔款银子,赶着牛马朝京城继续前进。 还没到京城,又有户部官员过来接管赔款和牛马。 一一清点入账。 忙完这些,进入京城,已是大年三十除夕下午了。 许是因为皇子相争,京城不似夏天他们离开时那般热闹,街上冷冷清清,竟一个人也没有。 再加上北风萧萧,大雪飘飘,显得甚是凄凉。 礼部的官员在梁门已等待多时,恭迎西征军得胜归来。 慕长生一个小小的正四品上的武将,竟得如此殊荣,就算再不将荣华富贵放在眼里,此时也是激动不已。 而萧轼,只想着早一些见到宝儿,对这些有的没的虚物,并没放在心上。 可要见宝儿,也是去宫里见过皇上之后的事了。 萧轼只得又打起精神,跟着礼部官员去了驿馆沐浴更衣。 在外风餐露宿打了半年仗,萧轼的脸也被北风吹黑了些,吹粗糙了些。 这时,都不用药丸擦脸遮掩了。 变黑变丑了,他自己倒无所谓,可慕长生摸着他的脸,心疼不已,让你受累了。 萧轼哼笑一声,我一个男人,要那么细皮嫩肉做什么?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慕长生被他这话气得只叹气,我爱都来不及,哪会嫌弃? 哼!萧轼翻了个白眼,待会儿见了皇上,只怕高官厚禄,金银美人不计其数,我看你怎么办? 慕长生捧着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还不信我? 信信信!萧轼嘴里说着信,心里却打着鼓。 慕长生在金钱美色上确实做得好。 这一路剿匪,也解救了不少美人。 女的男的都有。 十几岁的年龄,跟花一般娇嫩。 送到慕长生面前,可这人一眼都不愿看,就打发了。 可这是在民间啊! 到了宫里,到了皇上跟前,慕长生即使不喜欢,能拒绝得了皇上的赏赐吗? 更完衣,萧轼又忐忑不安地跟着慕长生坐马车入宫。 在福宁殿御书房见到了已有半年不曾见过的皇上。 俩人都跪着没有抬头,也不知道皇上气色如何,只是听声音,皇上精神似乎不错。 皇上打着哈哈,一遍又一遍地要他们讲收复失地,接管党项城池的事。 又叹息道,这些城池,曾经也是我们大康的啊!只是 如今重归我大康,大善!大善啊 叹息之后,便是加官进爵。 擢慕长生为正三品上怀化大将军。 擢升萧轼为枢密都承旨。 又赏赐若干。 慕长生大将军府邸宅子一座,金银若干,美人十名。 而萧轼,也是金银无数。 可萧轼,脑袋嗡嗡作响,自己的赏赐一个都没听到,只侧头看着慕长生。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皇上会来这么一手。 而慕长生,面不改色,安安静静地听内侍宣读圣旨。 等宣读完,却不接圣旨,只说道,陛下,您答应过微臣的,只待得胜归来,便给微臣和萧轼赐婚,金银美人赏赐微臣不要,微臣只要萧轼。 这话说得萧轼心中是既甜蜜又惧怕。 慕长生能一次次抵挡金银美色,那必定是真爱他。 可这样直接拒绝皇上,也不知会招来何等雷霆震怒? 果然,皇上还未开口,姜公公便呵斥道,大胆!竟敢违抗圣旨,该当何罪? 而皇上,也是沉默不语,看样子,也是生气的。 可慕长生就是不接旨,望陛下收回旨意,微臣此生只愿与萧轼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人一概不要! 萧轼红了眼睛,酸了鼻子。 能得慕长生这样一心一意待他,他此生无憾了。 他正感动不已,却不想,皇上出言呵斥道,放肆,你们都是男人,怎能成婚? 呵斥过后,又听皇上语气稍缓地说道,这样吧!太子嫡长女贤良聪慧,豆蔻年华,朕赐婚与你。而萧轼,若是愿意,那便做妾吧! 萧轼顿时心头火一冒。 麻麻批!你个糟老头子,为了扶持三皇子,不仅抢老子男人,还让老子做妾? 妾你个麻痹! 萧轼脑血一冲,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站起来就要开骂。 呸!一个做皇帝的,竟然连皇子相争都解决不了,还要靠牺牲臣子来给三皇子找靠山。 还配做皇帝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身世之谜 萧轼站起来就要怼人,可他一抬头,见到龙案后坐着的男人,顿时一愣。 浓眉大眼高鼻,果然和慕长生有四分像。 只是老了,没慕长生这般英俊。 看样子,身体也是虚的。 他正发着愣,又被慕长生拉着跪下。 这人对他摇摇头,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向皇上,不卑不亢,不气不恼地说道,陛下,恕微臣做不到! 你!皇上怒声呵斥道,你一个做臣子的,竟敢抗旨?姜山,拟旨,慕长生恃宠而骄,违抗圣命,罢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一道尖细的嗓音插话道,陛下息怒。 说话的王公公。 陛下,请息怒,慕将军确实不能娶太子之女。 他话音刚落,就听姜公公怒斥道,你个老货,在陛下面前,岂容你插嘴? 可姜公公刚得意洋洋地骂完王公公,却被皇上训斥道,大胆! 姜公公吓得一哆嗦,立马跪下认错,陛下恕罪。 皇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皱着眉头,看向王公公,问道,王全,慕将军为何不能娶太子之女? 萧轼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转向王公公,冷声喊道,王公公! 王公公必定是要将慕长生身份之事说出来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3) 绝对不行! 可王公公对他的阻止置之不理,继续说道,陛下,因为慕将军是 萧轼正要再出声阻止,慕长生先他一步,沉声打断道,王公公,在陛下面前,可不能胡乱说话。 姜公公站了起来,呵斥声,慕长生,萧士,你们只是小小臣子,也敢在陛下面前高声说话? 再然后是皇上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皇上雷霆震怒,众人立马安静下来。 皇上又对王公公说道,继续! 萧轼心急如焚,绝望地看向慕长生。 这下好了,慕长生脱不了身了。 嘴长在王公公身上,他阻止不了啊! 慕长生也是一脸的阴沉。 可就算他们再不愿意,又能如何,这可是在御书房啊! 还能袖子一甩,一走了之不成? 果然,就听王公公又说道,陛下,慕将军是真正的七皇子!是陛下您的亲生皇子,是太子殿下的亲兄弟啊! 王公公话音一落,皇上和姜公公都是一愣。 姜公公很快回过神来,又指着王公公呵斥道,大胆,王全,竟敢无事生非,诽谤皇室血脉? 萧轼叹息一声,转头看着慕长生,无奈地听姜公公王公公你一句来我一句去争辩着。 而慕长生,伸手握着他的手,一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王公公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小的有没有无事生非。陛下看看慕将军的长相,再想想七皇子的长相,就知道小的所言非假了。 姜公公冷笑道,单凭长相岂能判定? 王公公仍是一脸的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所有的皇子都秉承了陛下俊朗的相貌,唯有七皇子。且,陛下,您瞧瞧,慕将军是不是和丽贵妃有几分相似? 皇上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定睛看向慕长生。 慕长生低垂着眼睛,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任他看。 看了一会儿,皇上突然咳嗽起来,又颇有些激动地说道,果然像啊! 姜公公着急了,忙说道,陛下,您千万不要听信王全的一派胡言,七皇子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怎可能不是您的血脉?必定是王全狼子野心,见慕长生与陛下有几分相似,便动了歪心思说不定,就是慕长生与王全谋权篡位,陛下,您还不知道吧?慕长生一路招揽军马,如今已有五万之众,行至距京城十里才停下,这就是谋逆啊! 萧轼看向王公公,心中是又气又急。 好了,慕长生如今不但脱不了身,更是要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了。 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皇上将目光从慕长生脸上收回,看向王公公,问道,王全,可是这样? 王全仍是不慌不忙,陛下,七皇子确实是在宫中、是在陛下身边长大,可陛下忘了丽贵妃当年的事了吗?丽贵妃可是在宫外产子,回到陛下身边时,七皇子都已经两个月大了。当时,太后身边的嬷嬷就说过,七皇子既不像丽贵妃也不像陛下。 皇上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以前的事,许久,才说道,确实有这事,朕当年怜惜丽贵妃在宫外产子受苦,便斥责了嬷嬷一番。 姜公公急了,又怒声说道,王全,就凭这一点就断定七皇子不是陛下血脉?就凭这一点就断定慕长生是陛下血脉?荒唐! 王全反驳道,自然不止这一点。当年,陛下南巡,还是嫔位的丽贵妃和慧贵妃陪同,还未到江南道,丽贵妃便被御医诊断怀有身孕,陛下本来就极爱重丽贵妃,这下更是宠爱有加,不仅立即升丽嫔为丽妃,还许诺,一旦产下皇子,便升丽妃为贵妃,慧贵妃嫉妒,陷害丽贵妃,又使计绑走丽贵妃,致丽贵妃大着肚子流落民间。陛下命人四处寻找,可被慧贵妃的人先找到。此时正好遇上丽贵妃生产,丽贵妃怕慧嫔贵妃毒杀皇子,只得让身边嬷嬷,将皇子与隔壁慕家刚出生的嫡长子调换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向慕长生。 竟是这样? 他一直回避这事,也从来不问王公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心中确实疑惑过,慕家远在江南,如何与北方京城皇宫里的七皇子给调换了? 而且,看慕夫人平日里的为人处事,也不像知道慕长生身世之事 原来如此! 皇上也是一脸的震惊,忙看向慕长生,又问王全,这事是真的? 王全还未答话,姜公公就抢先说道,一派胡言!咱家记得,陛下当年南巡,王公公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怎可知丽贵妃生产之事?就算王公公知道,那当年为何不说?如今都过了二十六年了才说?咱家看你,就是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王公公立马双膝下跪,身子趴伏在地上,大声说道,陛下,小的有罪,小的早已知道此事,却瞒而不告,小的罪该万死。 皇上指着他,又气又恼地训斥道,真有此事?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不告知朕? 王全趴着不起,又说道,陛下,您不记得慧贵妃是何人吗?她可是三皇子生母、孝端皇后的妹妹啊!当年,还是嫔位的慧贵妃之所以这般容不下丽贵妃,不单是因为她自己,更因为要保孝端皇后地位之稳固啊!孝端皇后和丽贵妃出身相当,可孝端皇后熬了七年,生了三位皇子,才升了贵妃,又因孝武皇后薨了,才封为皇后。可丽贵妃,才入宫一个月,便封为丽嫔,刚怀孕,又被封为丽妃,陛下还承诺,一旦生下皇子,还会升为贵妃,孝端皇后怎能不急?他们要对付丽贵妃,小的即使知道,又能如何?当年小的只是陛下身边最末等的小内侍,人微言轻,就算说出来了,又有谁会信? 皇上还未说话呢!姜公公就冷笑一声,即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王公公直起身子,沉声说道,不止小的知道,七皇子也知道这事。七皇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如临大敌,立即派死士赶赴江南云州刺杀慕长生。 皇上一惊,忙问道,竟有此事? 王公公答道,陛下尽可召七皇子来对质。皇室血脉,还是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好。 他话音一落,便是姜公公各种呵斥质疑。 萧轼默默地看着前面三人。 皇上不像皇上,竟被喧宾夺主。 内侍不像内侍,竟屡屡抢话。 难怪朝廷如此软弱,贪生怕死? 而慕长生,对此事仍毫不在意,只面无表情地握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好在,皇上还知道自己是皇上,对姜公公呵斥一声,又命人去召七皇子。 又问王公公,先说说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王公公又趴伏下,说道,回陛下,小的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当年跟着丽贵妃流落民间的桂嬷嬷正是小的义父的对食。 皇上眉头一皱,你义父王德? 是! 皇上有些诧异,王德当时地位并不低,为何不与朕说这件事? 回陛下,丽贵妃惧怕小皇子被皇后慧贵妃毒害,才出此下策,后来见陛下来接,原本是要将小皇子换回来的。可未曾想,竟突然病倒了,还一直不见好,丽贵妃自知是被慧贵妃下毒,也知自己命不久矣,就更加不愿将小皇子换回来了。没有生母的庇护,小皇子一个奶娃娃如何在后宫活下来?丽贵妃的意思,就让小皇子在民间平平安安长大,远离后宫相斗。 大胆!胡说八道!皇上怒声呵斥道,朕的皇子自有朕护着,岂会活不下来?七皇子不就在宫里、在朕身边活得好好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来龙去脉 王公公沉声说道,回陛下,陛下自然能护着皇子。可七皇子能平安活下来,也跟当年的慧嫔有关。慧嫔一回宫,也被御医诊断为怀有身孕,皇上您也是立马升慧嫔为慧妃,御医又说慧妃怀的是皇子,慧妃恃宠而骄,与皇后关系变差。丽贵妃薨了后,慧妃产下皇子,被陛下您封为贵妃。此时,皇后最大的对手是慧贵妃,她们俩人相斗,自然无暇顾及七皇子。 萧轼听得晕晕乎乎,心里对皇上颇有些不耻。 丽贵妃前脚刚死,后脚又封慧妃为贵妃,皇帝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姜公公对王公公怒目而视,可或许是被皇上一而再地呵斥,此时也不敢再说话插嘴了。 只能站在一旁瞪着眼干着急。 一会儿恶狠狠地瞪一下王公公,一会儿又恶狠狠地瞪一下慕长生。 萧轼也瞪着他。 既然是皇上身边的内侍,那应该站在皇上这一边,可净维护三皇子,还做得这般明显,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忍得下的? 果然,君不像君,内侍不像内侍。 经王公公这么一说,皇上的怒气消了些,又问道,那七皇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王公公叹息一声,回陛下,桂嬷嬷当时还有一义女,那义女后来放出宫,嫁给一商贾之家,生下一女,此女后来入了七皇子府,做了侍妾。七皇子开始待她还好,后来又转而宠幸他人,此女在七皇子府无法立足,其母便将此事抖落出来陛下,小的所讲是真是假,您见过慕家两位庶子便可知。 皇上一愣,你把慕家人也找过来了? 王公公点头,是!陛下恕罪 萧轼心下一惊,忙看向慕长生。 王公公竟然将慕家人找来了? 可任他如何看,慕长生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王公公的话还未说完,姜公公便冷笑着插嘴道,你倒是准备充足。你说,为这事,你和慕长生谋划多久了? 王公公抬头看向姜公公,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身份的事,慕将军被七皇子追杀。慕将军以有罪之身去了冀州,为大康安危立下汗马功劳,可和燕国谈判成功后,又被大皇子派人追杀。大皇子要西征,想带着慕将军和萧士一同去。为此,慕将军又被三皇子派人追杀,小的若是不早做准备,要眼睁睁看着陛下真正的血脉被谋害吗? 皇上又看向慕长生,问道,你可知此事? 萧轼紧紧地握着慕长生的手,就怕他回答得太刚,招致杀身之祸。 慕长生回握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又看向皇上,面不改色地说道,知道!但微臣不信。 皇上眉头一皱,问道,为何不信? 慕长生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微臣都不在乎。微臣只想等战事结束,等大康安定后,和萧轼去山野隐居。 慕长生萧轼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而皇上,听了这些话后,脸色立马变得软和起来,嘴角带着隐隐的笑。 可姜公公却冷笑一声,谁信? 可一见皇上的目光扫了过来,这人又蔫头耷脑,不敢再说话了。 御书房顿时安静下来。 萧轼和慕长生温情脉脉地对视着,只觉心口甜如蜜。 今生能得一个这样的爱人,夫复何求?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有小内侍进来禀告道,陛下,七皇子来了。 萧轼连忙转头看向皇上,就听他说道,让他进来。 然后,身子歪了歪,靠在椅子上,又咳嗽几声,人一下子虚弱起来。 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萧轼看在眼里,心中十分诧异。 想不到,皇上也是个影帝。 也不知之前说的病危是不是也是装的? 他正发着愣,又见七皇子瘸着腿,低着头,走了进来。 一见地上跪着的他们,顿时脸色一变,眼中尽是慌乱。 稍倾,又镇静下来,眼中恨意浮现,恶狠狠地瞪了慕长生一眼。 又双膝跪下,朝皇上跪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萧轼看了七皇子的腿一眼,又看向王公公。 这不会就是王公公说的,帮慕长生处理掉七皇子吧? 弄残腿? 等七皇子直起上身,皇上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怀玉,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些话要问你。 七皇子声音突然抖了起来,父父皇您问 皇上又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问道,朕问你,今年二月,你可有派人去云州杀慕将军? 父父皇七皇子身子抖得厉害,可又很快镇静下来,否认道,儿臣没做过,在北疆之前,儿臣从未见过慕将军。 皇上眉头一皱,不信地问道,先前真的未曾见过? 真的未曾见过七皇子断然否认。 可皇上突然轻笑一声,朕记得去年正月里,你在枢密院出了纰漏,最后又说是慕将军犯下的错 七皇子脸色大变,连忙趴下,战战兢兢地说道,父父皇,儿臣儿臣记错了 皇上又问道,既然记错了,那你再想想,今年二月,可有派人追杀慕将军? 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可透着一股逼人的威严,七皇子抖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父皇 可除了叫父皇,也不说其它的。 他不说话,皇上竟也不催促,就这样歪在椅子上,许久才问外面,慕家的庶子可到了? 小内侍答道,回陛下,到了。 叫他们进来。 萧轼和慕长生又看向门门,只见已一年半未曾见过的慕家两位庶子在内侍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一进来,便跪下,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草民叩见皇上 皇上看了眼那小内侍。 小内侍喊道,抬起头给皇上瞧瞧。 两兄弟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一不小心,抬了眼皮,对上姜公公阴鸷的眼神,吓得哭哭啼啼起来,趴在地上,哀求道,皇上饶命! 可就他们抬头这一会会的功夫,就够皇上看清楚他们的相貌了。 皇上又看了眼仍趴在地上的七皇子,然后对小内侍说道,带他们下去。 等慕家两位庶子走了,王公公又说道,除了他们,还有七皇子侍妾的母亲,以及桂嬷嬷。 萧轼忍不住看向王公公,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王公公之前说要操作一番。 如今看来,真不是说说而已。 人家果真操作了。 一应人证俱全。 没一会儿,桂嬷嬷母女来了。 跪拜完皇上后,桂嬷嬷便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 那些细节 慧嫔的人来得有多突然,丽妃有多害怕,又是哪日哪个时辰,她是如何潜入慕家,慕家是何布局,慕家长子身上裹的襁褓是何花色,真正的小皇子是何模样,身上又有何胎记,竟说得详详细细。 这些细节,听得萧轼目瞪口呆。 他和慕长生睡了这么久,都未曾注意过慕长生脚底板有一颗黑痣,脚后跟有一颗红痣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4) 之后便是桂嬷嬷义女指着七皇子哭哭啼啼道,皇上,您要给妾身做主啊!自从霞儿进了七皇子府,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被他们活活折磨至死,七皇子还要杀妾身灭口啊! 皇上不耐烦桂嬷嬷的义女哭,看了小内侍一眼。 小内侍立即将桂嬷嬷之女拖了出去。 等御书房又安静下来,皇上问桂嬷嬷,你抬头看看左边之人,可有你认识的人? 桂嬷嬷直起身子,往左看去,一见慕长生。 先是一愣,问道,老身已出宫多年,不知这是哪位皇子? 皇上轻叹一口气,对慕长生说道,你脱了鞋袜给桂嬷嬷看看。 慕长生直视着皇上,过了许久,才坐在地上,脱了靴子袜子。 一见他脚底板的黑痣和脚后跟的红痣,桂嬷嬷又是一愣,打量着慕长生的脸,然后又趴下来,哭哭啼啼道,小皇子啊!老身罪该万死啊!让您在民间生活了这么多年可老身没办法啊!慧嫔的人杀了前院的护院,再不将您送走,恐有杀身之祸啊 皇上又是一声叹息,也跟着落起了泪,竟没想到,名震西北的慕将军竟是朕的皇儿 他话还未说完,七皇子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父皇父皇,儿臣才是您的儿子啊!慕长生是骗子,桂嬷嬷也是骗子,王公公是最大的骗子,他们联合起来,是要夺我大康的江山啊! 姜公公也跪下磕拜哀求道,陛下,就凭几个人的一面之词,便怀疑七皇子,不妥啊!皇室血脉绝不容许一点差错啊! 皇上擦了擦眼泪,又点头说道,甚是!皇室血脉,不容有半点差错。来人,宣御医! 此话一出,七皇子吓得身子瘫在地上,哭了起来。 而王公公和桂嬷嬷仍一声不吭地跪着,一动不动。 姜公公倒是一脸的焦急,可又无计可施。 第一百四十六章 滴血认亲 趁无人注意他们,萧轼忙拿起鞋袜,帮慕长生穿上。 边穿,心里边打着鼓。 照目前形势看来,慕长生应该就是真正的七皇子。 皇上宣御医来,无非是要搞什么滴血认亲。 可他是从现代来的啊!什么滴血认亲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算是亲父子,也会因为血型不合,而融不了。就算非亲父子,也可能因为血型一致而能融合。 也不知道慕长生的血型与皇上的是否一致? 若是不一致,他们这些人只怕都要株连九族了。 怎么办?怎么办? 根据他看过的那些宫斗剧,就算血型一致,也会因为有人暗地里使坏,导致血不相融。 若是平常人家,而不是皇室,他必定使点什么法子让慕长生和皇上的血不相容,这样的话,就再也没了什么人,什么理由拖着慕长生了。 他们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可这里是皇宫,这事涉及的可是皇室啊! 若是有半点差错,那可是小命不保啊! 如今他们还是先保命要紧吧! 他心里的担心害怕终究还是表现出来了,帮慕长生穿靴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慕长生按着他的手,对他笑着摇摇头,又张嘴无声地说道,无需害怕! 萧轼叹息一声。哪能不怕?自从踏上那艘北上的官船开始,他没哪一日不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 被人追杀害怕,北上打仗害怕,制造火炮害怕,去谈判害怕,回了京城也怕,去了西路也怕,如今大胜归来,也怕 这穿越真是危险啊! 不过,慕长生都安慰他了,他就算再怕也得装镇定。 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可脸上却对慕长生轻笑一声。 而慕长生,也扬唇回应他的笑。 然后笑着笑着,他竟真的不害怕了。 怕什么?就是死,他也会和慕长生死在一起。 今生能得慕长生这样一个爱人,就是死了也满足了。 他们正含情脉脉地对视着,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小内侍带着御医来了。 皇上指着慕长生,对御医说道,给他取血,朕要滴血认亲。 七皇子这时又抗诉道,父皇,慕长生是骗子啊!儿臣才是您的儿子啊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控诉完了,才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先让御医给你我滴血认亲。 这下,七皇子立马不嚎了,也不动了,就这样趴着。 小内侍去拉他的手,他也僵着身体不让。 皇上挥了挥手,对拿着银针,一副手足无措模样的御医说道,取慕长生的血。 眼见御医朝慕长生走来,萧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看着小内侍端来一杯清水,看着御医又取出一根银针 他拼命嗅着,就怕水里或者针头上有醋。 不过,嗅了好一会儿,好像都没有闻到醋酸味。 等针头扎进慕长生手指,血滴到杯子里,再到皇上的血滴到杯子。 他的眼睛是真的未眨一下,心更是高高悬着。 就等着姜公公跳起来说什么血不相融,然后他就跳起来说水里有醋 可看过杯子后,姜公公却大惊失色,脸色苍白,抖着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皇上,则是连说三声好好好,又站了起来,朝慕长生走来,悲喜交加地说道,皇儿,这些年受苦了 萧轼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皇上都走到跟前了,还弯腰伸出了手,慕长生再不愿意,再不在意,也只能相认了。 跪拜磕头后,又与皇上抱在一起,听皇上大哭。 见慕长生身体僵硬地挺着,萧轼有些不忍心看,忙别开眼睛。 慕长生这是对这个亲爹还有些接受不了啊! 想想都是,或许以前,慕长生对皇上还有些崇拜仰慕之情。 可经过北疆西路这些战事,对皇上、朝廷慕长生必定已失望透顶了吧! 见皇上哭个不停,王公公站了起来,去搀扶,又劝道,陛下,龙体要紧啊! 皇上这才止住了哭,接过小内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又坐回龙案后的椅子上。 平静了好了一会儿,才看向慕长生,笑道,慕长生萧士听旨。 慕长生萧轼连忙趴下。 就听皇上说道,慕长生抗击党项,功劳显赫,擢为知枢密院事,镇国大将军,爵开国郡公;萧士制造火炮有功,指挥火炮营抗敌有功,擢升为中侍大夫。今日先去歇息,明日早上,随朕参加正旦大朝会。 慕萧二人忙领旨谢恩。 出了御书房,立马就有一名内侍眉开眼笑地领着他们朝宫城门走去。 出了宫城,又坐马车去了皇城一守备森严的宅子。 内侍弯腰低头,恭敬地说道,大将军,您在外西征之时,小公子一直暂住此地。 慕长生还与那内侍说话,萧轼却已等不及了。 忙往二院冲去,边跑边喊,宝儿,吴了! 他才冲到游廊那边,西厢房的门咯吱一声开了,胡子眉毛满脸的吴了和一个瘦高的光脚小小少年跑了出来。 羊!那少年一见他,就跳下游廊,穿过院子,朝他跑来。 萧轼一愣,才半年不见,宝儿就长这么高了? 也跳下游廊,朝宝儿冲去,嘴里喊道,鞋鞋鞋,脚冷! 宝儿跟个炮仗一般扑到他怀里,那劲头,直把他冲倒在地上。 好在,地上雪厚,倒是不痛。 萧轼搂着宝儿,紧紧地搂着,又在他清瘦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问道,宝,想娘了没? 宝儿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连亲了好几下,想想想,日日都想,夜夜都想,就盼着你们快快回来。 说着说着,小孩的眼泪一滴滴地掉落在萧轼的鼻尖上、脸上。 萧轼红了眼睛,酸了鼻子,哽咽着说道,娘也想宝儿,只想着早日回来见宝儿。 母子俩抱在一起,躺在雪地里正互道思念,就感觉突然身子腾空而起。 慕长生胳膊一抬,将他们俩人一把抱起来,朝东厢房走去。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流泪的吴了见了,忙说道,慕大人,来西厢房,东厢房还未烧炕呢! 慕长生只得又转身朝西厢房走去。 进了屋,吴了连忙去铺炕,又笑道,乱七八糟,见笑了 等上了炕,萧轼连忙摸向宝儿的脚,心疼地说道,怎么连鞋都不穿?多冷啊! 宝儿仍紧紧地抱着他,脑袋窝在他肩上,撒娇道,我太高兴了,一听羊叫我,就从炕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开门见羊 萧轼扫了一眼炕,就见上面摆着炕桌,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他正要问宝儿是不是在练字,就见慕长生将宝儿从他身上扯开。 这人冷着脸说道,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黏着娘?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叫娘,不是羊 宝儿被说得立马皱着小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慕长生!萧轼黑了脸,又一把搂过宝儿,没好气地说道,我就喜欢宝儿叫我羊。他第一回 开口说话就是叫我羊。 慕长生冷着脸不说话。 想着刚刚御书房的事,萧轼又怕他心里不舒服,忙推着宝儿往慕长生怀里送,打着哈哈道,宝儿,去抱抱你父亲。别看你父亲总是冷着脸,他可想你了,每日里都要念叨你 宝儿怯怯地看着慕长生,小声地问道,父亲想宝儿吗? 慕长生生硬地点了点头。 见他是个反应,萧轼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一下,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慕长生这才露出笑容,想,每日都想。 说完又张开胳膊。 宝儿忙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小声地哭道,宝儿也想父亲,日日都想,夜夜都想 慕长生大手一捞,将萧轼也揽入怀里,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见状,吴了擦了下眼泪,带上门出去了。 留下他们一家三口互道思念。 等胳膊也抱酸了,也哭累了,慕长生松开胳膊,摸着宝儿的头,说道,可有好好读书练武? 宝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道,有,吴了叔叔每日都会陪着我读书练武。 吴了?萧轼这才发现吴了不在屋里,忙下了炕,开门对外面喊道,吴了! 没一会儿,吴了端着个托盘,从前院颠颠地跑了过来。 边跑边笑道,怎么啦? 萧轼将他拉进屋,说道,一家人相聚,你怎么不见了呢! 吴了一愣,问道,你真把我当家人? 那自然!萧轼接过托盘,笑道,你既是我兄长,也是宝儿的义父,若是 又凑近他,笑道,若是你愿意,还可以做宝儿的娘子随你的意! 吴了脸上胡子眉毛太多,也看不出他脸是不是红了,只见他摸着毛扎扎的脑袋,呵呵笑着,又颠颠地跑去收拾炕桌,边收拾,边说道,饭一会儿就好,我去厨房给你们弄了点肉羹。 萧轼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又整理了一番衣衫,然后对吴了拱手施礼,多谢你照顾宝儿,受我一拜!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深夜造访 见萧轼行此大礼,吴了急得忙过来扶他,这可使不得 萧轼又转身看向宝儿,可有谢过吴了叔叔? 宝儿忙站了起来,也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拱手施礼,多谢吴叔叔! 吴了一把抱过宝儿,捏着他小鼻子,叹气道,你只要乖乖吃饭睡觉,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萧轼又看向慕长生。 慕长生倒不像以前那般冷待吴了了,也站了起来,要拱手。 这可把吴了吓坏了,忙上前阻止,慕大人,可使不得,你如今可是将军了 萧轼知道吴了一向崇拜慕长生,也不管他们了,将肉羹端给宝儿,问道,这半年长了不少啊! 宝儿得意地笑道,到吴叔叔咯吱窝了。 吴了挠着头发笑道,吃得好住得好,能不长高吗? 萧轼又将肉羹端给慕长生和吴了,四人坐在热乎乎的炕上,说着这半年发生的事。 一听他们讲西路的那些战事,宝儿都忘记喝羹了,就这样目瞪口呆地听着。 等讲到党项求和谈判时,宝儿骄傲极了,笑道,我知道知道,那几日,院里的侍卫总来和我说这事,都夸赞父母母亲,说你们是大英雄,是大康的大功臣! 慕长生这才有了好脸,摸着宝儿的头说道,那你以后要不要也做个大英雄? 宝儿举起手来,要做要做 可没想,他太激动兴奋了,打翻了碗,肉羹洒了一炕。 吴了忙拿帕子来擦,萧轼也帮忙收拾。 趁他们父子正说着话,萧轼也问起了吴了这半年他们在京城的生活。 吴了叹息一声,比在军器监好过多了,有王公公的人照看着,丰衣足食,又无人来打扰,那教书的夫子也是个和善的人,还有那些侍卫,十八般武艺恨不得都教给宝儿 见他们两个气色确实不错,萧轼放下心来,又对吴了表达了一番感谢。 可吴了又叹气说道,我们倒是很好,就是如今京城这局势不好,大皇子三皇子斗得厉害,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就怕他们打起来啊! 萧轼沉思半响,又问道,若是有一日,我们要走,你跟不跟我们走? 吴了眼睛一亮,自然跟你们走!这京城太他妈烦了,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萧轼放下心来,又嘱咐吴了,从今日起,我们要万分仔细起来,无论是饮食还是言行。 吴了一愣,问道,是因为大皇子三皇子吗? 萧轼叹息一声,是,也不是。 他本来想说一下慕长生的事,可又觉得,还是不说为好,一切等明早的正旦大朝会吧! 若是皇上对外宣告了慕长生的身份,也用不着他说了。 等思念道尽,饭也吃了,澡也洗了,慕长生萧轼回了东厢房,正要脱衣上炕,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竟是乔装打扮的王公公。 萧轼看着扮成侍卫模样的王公公,忍不住叹息一声。 一个内侍,就算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可随便出入宫城,还将慕长生与皇上相认一事操作得这般完美,不简单啊! 若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大康,还好一些,若是有其它打算,只怕他和慕长生都会成为这人的掌中玩物啊! 慕长生拱手施礼,问道,不知王公公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王公公忙回礼,小的不敢。 等抬起头来,才又说道,小的来这里,只是商讨明早正旦大朝会之事。皇上之意,明日会在大朝会上承认你皇子身份。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5) 这样的大事,可慕长生竟无动于衷,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萧轼早已猜测会如此,但还是问道,这等皇室血脉大事,皇上就这样信了?不用和朝廷、宗正寺和众皇子提前说一声? 王公公突然冷笑一声,萧大人,你以为皇上真是你看到的那般软弱昏庸吗?他若真这样,他如何能在在位的这三十年,在大康受各外族欺压下,还能保大康周全?皇上一点都不糊涂,相反,精明着呢! 萧轼虽然赞同王公公说的前一段话,但后半段却是不相信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要立三皇子为储君?三皇子明明贪生怕死,只会牺牲大康来求周全。 王公公叹息一声,皇上如今年龄大了,也有糊涂的时候,他之所以这般偏袒三皇子,只因为钦天监曾预言,三皇子是福星,能保大康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萧轼也冷笑一声,这等胡言乱语也相信?就三皇子这般德行,大康若是落到他手里,用不了几年就会亡国灭种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王公公一把捂住了嘴。 这人冷声说道,萧大人,你若想慕将军继承大统,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可得改改,否则大祸临头,害的可不是你自己,还有慕将军和宝儿。 萧轼去掰那手,可掰不开,还是慕长生一把推开王公公,又冷声说道,王公公,我曾说过,萧轼是我的底线,谁敢打他主意,谁敢对他不敬,休怪我无情! 被捂着嘴,被人这样训斥,萧轼本来怒气冲天的,可一听慕长生这话,顿时冷静下来,反而和王公公拱手施礼道歉,是我口无遮拦了,往后一定谨言慎行。 其实,王公公一点都未说错。 他虽然没想让慕长生争皇位,可还是想着他们能全身而退的。 而这里,不是他那个言论自由的世界,这里是古代,敢非议皇上皇室,确实错了。 一旦被人告发,招来杀身之祸,他自己死了就算了,可别连累了慕长生宝儿和吴了。 王公公脸色本来阴沉的,见他竟肯低头认错,顿时一愣。 又转怒为欣赏,笑道,只要往后萧大人谨言慎行,必定平安无事。 可慕长生却摇头说道,无事?若是明日皇上在正旦大朝会上宣告了我的身份,大皇子三皇子能容得下我?只怕,他们此刻已经得到消息了,只怕他们派来的杀手已在路上了,或者,他们正准备否认我、揭发我,不承认我的身份 王公公摇了摇头,又苦笑一声,慕将军萧大人多虑了。咱家说过,皇上并不是你们所见的那么软弱昏庸。其实今年夏天,从慕将军单独面圣,皇上就已经疑心慕将军的身份了。慕将军相貌像皇上就算了,这世上所像之人不在少数,可慕将军身上散发出的那气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武官能有的。别说武官没有,就是几位皇子也没有。既然皇上起了疑心,自然会去查。查了后,自然知道当年丽贵妃在江南云州青城避祸时,隔壁就是慕家。今日咱家在御书房所为,更是将此事摆上明面,皇上便将计就计承认了慕将军。 此言一出,慕萧二人都是一愣。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了。 可是萧轼又反问道,既然皇上早有猜测,今日为何还要将三皇子嫡女赐婚给慕长生?这不是乱套了吗? 王公公摇头道,宗室女,外面看着风光,还不是棋子一颗?若慕将军不愿认祖归宗,甘愿辅佐三皇子,就是牺牲一个太子嫡女又如何?若慕将军有争储之心,必定会抗旨 萧轼, 真不要脸,以前为了求和,让公主和亲,如今为了扶三皇子上位,竟然将侄女嫁亲叔叔。 还有没有伦理道德了? 王公公又说道,萧大人,此等小事,无须介怀,等慕将军有一天坐上高位,自然便知,比起江山永固,比起百姓安康,任何事都是小事。 那倒是!萧轼慢慢冷静下来,细想之下,又觉得惭愧,他一个现代来的人,格局竟然比一个古人还小。 王公公又说道,皇上并不满意三皇子,可大皇子皇上厌恶其生母外族,是不大可能立大皇子为储君的。所以,五皇子西征抗击党项,七皇子北上抗击燕军,皇上便顺势允了,皇上也是想看看,这几位皇子是否能堪当大任。只是没想到,竟如此不堪,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选了三皇子。 慕长生剑眉一皱,问道,既然如此,又为何任大皇子三皇子相斗而置之不理? 王公公笑道,慕将军是真不明白皇上圣意?皇上之所以对大皇子三皇子相争置之不理,一方面是不想失去任何一个皇子。皇上向来看重子嗣,要不然,为何五皇子七皇子这般不堪,皇上宁愿割地赔款,也要将他们赎回来?自然是舍不得他们。只是 他突然叹息一声,只是未曾想,三皇子竟会做出杀害皇孙之事真是可惜了大皇子的子嗣 萧轼先前也觉得皇上此举很是奇怪,皇上怎可能容得下三皇子伤害皇室血脉之事? 五皇子七皇子那样的废物,都看得那般重要,愿意割地赔款去救,皇孙就不重要了,就任他们白白死去,置之不理? 任由三皇子做太子? 任由这样品性的三皇子以后继承大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掩耳盗铃 叹息完,王公公又说道,当然,看重皇子,不愿看五皇子七皇子在外族受苦只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皇上是想看看,有没有哪位皇子能力挽狂澜,改变这一局势。 萧轼心顿时一沉,脸一黑。 这是要看慕长生能否解决此事,然后将皇位传给慕长生? 若真是这样,将大康安危看得重于一切的慕长生只怕真的会留下来做皇帝了。 这可不行,慕长生必须和他回去。 他正要轰王公公走。 就听慕长生冷声说道,王公公,我已在御书房,在皇上面前说过了,如今战事已了,我只想与萧轼隐居山野,再也不管尘世之事。 王公公着急了,怎能不管?你是皇室血脉,大康的安危你怎能不管?就算如今战事已了,可这么些年仗打下来,朝廷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军队数目地方厢军驻军就不说了,就说中央禁军,才区区二十万,还被大皇子三皇子把持掉一大半,若是他们打起来,还能剩多少?咱家可听说,萧元垯可是带着十万铁骑攻打党项啊!若是他趁我大康朝廷动荡,南下侵犯,那我们大康拿什么抵抗?咱家知道萧大人的火炮营厉害,可从南到北,等萧大人的火炮赶过去,我大康北疆只怕已经被占了,就算萧大人能将萧元垯赶走,夺回失地,可死去的百姓呢?耽误的农耕呢?慕将军,不管你对皇位有没有想法,能否先将京城局面破解再说? 萧轼看向慕长生,见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果然有所松动。 顿时心头火直冒。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回都是这样,一件接一件,总是有各种事情拖着慕长生。 慕长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问道,今日在京郊接我们的禁军又是如何一回事? 王公公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叶明宣叶将军,是你生母同父同母之弟。 慕萧二人都是一愣。 竟是丽贵妃之弟? 慕长生沉思片刻,又问道,丽贵妃是个怎样的人? 王公公轻叹一口气,又摇头说道,咱家跟丽贵妃接触不多,除了知道她有倾城之色,性子温婉之外,其它的并不知。 慕长生沉默片刻,又问道,那叶将军也知道我的身世? 王公公摇了摇头,从前不知,也是最近,咱家跟他说了,才知这事。 听了半天,萧轼又忍不住插嘴问道,七皇子先前和叶将军关系如何? 他其实是想问,今年二月去云州刺杀慕长生的人可否与叶将军有关。 为了不影响皇子前程,像这种脏事,一般都是外戚母族去干。 当时在官船上,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那可是密密麻麻,岸边也是众多弓弩手,就算是皇子,可没有兵权,如何找得到这么多的死士? 只怕就是军队的人干的。 而且,这么大的事,竟一点动静都未弄出来,说是水贼干的,官府就信了?朝廷就信了? 虽说七皇子还有虎虏军做后盾,可虎虏军当时在易州差点被团灭了,必定不是他们。 可就算是叶将军干的,如今也不能追求,先不说叶将军并不知真相,就算知道,如今也不能再树敌了。 一听他问七皇子的事,王公公脸色有些不好,沉默片刻,才慢慢地说道,他们之前关系还不错,七皇子要仰仗叶将军,自然不能得罪了。 既然叶将军的事不好问,萧轼便问起了七皇子的事,皇上会如何处置他? 王公公轻轻地摇了摇头,若七皇子是个良善之人,皇上必定不会苛待了他,至少会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可惜,他干了太多错事了,结局自有宗正寺的处置。 那就好!萧轼放下心来。 坏人受到应有的处置,他自然高兴。 高兴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那个恶毒讨厌的慕夫人,想起了去年在桃花村,给慕长生父亲迁坟时,风水先生根据慕长生的生辰八字算的命。 说慕长生前二十六年荣华富贵享尽,之后便是历尽苦难。 他那时还以为风水先生胡说呢! 毕竟,慕长生那时可过得不好,十分不好。 可如今再看,风水先生还真是高人啊! 当初算的生辰八字可不就是七皇子的嘛! 可不就是七皇子的真实写照? 话说到这里,萧轼也累了,慕长生见他眼睛涌上血丝,便对王公公说道,今日先这样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可王公公没立即告辞,反而看向萧轼,迟疑片刻,又弯腰拱手施礼,说道,咱家恳请萧大人,为了大康,为了慕将军前程,请暂且忍耐,在人前,避讳些,莫要和慕将军如此亲密。 萧轼知道他早晚会说这话,袖子一甩,冷声说道,你们愿意掩耳盗铃,随便! 说完,转身背对着王公公。 他生气了,慕长生自然不愿意,维护道,皇上曾答应过我们的婚事,如今,又要我们避讳,这如何避讳?军中有谁人不知?有谁人不晓?避讳给何人看? 王公公也有些不悦,避讳给御史看,避讳给满朝文武百官看,避讳给百姓看。原先,皇上只当慕将军战后会镇守边疆,就允了此事,可今时不同往日,慕将军有可能坐上高位,皇上必定不会再答应此事。咱家对萧大人并无成见,相反,还佩服得很,可为了大将军您的前程,为了萧大人的安危,请你们二位三思! 说完,袖子一甩,走了。 他走后,萧轼衣衫也不脱,气呼呼地上了炕,蒙着被子生闷气。 慕长生趴在他身旁,扯着被子安抚道,你放心,我对皇位没兴趣,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 萧轼并不是生慕长生的气。 今日慕长生在御书房说的那些话,就已经表明立场了。 他只是气这一件又一件接连二三的事,拖着他们。 慕长生见他虽然松了被子,但仍冷着脸,便又说道,其实王公公之言也没错。 什么没错?萧轼猛地一翻身,面对面地看着慕长生,掐着他的脸颊,气呼呼地说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没错?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又轻笑道,我正好可以借着平定京城局势这借口,杀了大皇子。到时,我们立马去燕山。 这还差不多!萧轼这才喜笑颜开,可没一会儿,又摸着他的脸,轻叹一口气,以后你可得给我惊醒点,什么身世可怜的弱女子,弱男子,美女美男,白莲花绿茶心机婊,你通通给我离远点。 慕长生剑眉一皱,不解地问道,何为白莲花绿茶 就是萧轼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给他解释这些现代词汇,最后又警告道,你若是动了恻隐之心,最后又甩不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慕长生点点头,你放心,这些心机婊我一概不理! 这还差不多!萧轼也不气了,慕长生搂着他亲,他还不要脸地翻身上马,化被动为主动,浪里个浪。 浪了半宿。 等浪累了浪爽了,可才睡了没多久,外面就有人喊起床了。 萧轼起不来,慕长生便给他洗脸洗手梳头发。 宫里来了内侍,送来俩人的朝服。 慕长生又帮他一件件穿上。 俩人一个紫袍,一个红袍,喜气洋洋的,跟一对新人一般。 可惜,萧轼全程闭着眼睛,没看到慕长生搂着他照镜子臭屁的模样。 等穿好朝服,萧轼仍未醒。 慕长生便将他打横一抱,抱出了门。 吴了提着一个食盒,将他们送上车,又嘱咐,一定要吃早饭啊!听说正旦朝会皇上要见好几万人呢!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轮得到,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丁四丁五大牛候在马车旁。 见慕长生看过来,丁四点了点头,眼里有话。 昨晚果然有刺客。 慕长生看了眼怀里的萧轼,又看向丁四,摇了摇头,以眼神嘱咐道。 此事不可告知萧大人。 丁四等人立马低头垂手。 到了宫城门口排队时,萧轼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打着哈欠,刚要说话,嘴里就被塞了块馒头。 萧轼歪在慕长生怀里,一边接受投喂,一边嘀咕道,真没想到,吴了那么有男人味的一个人,如今成了小媳妇一样的性子。 慕长生叹息一声,他倒是是条汉子,身手谋略胆识都有,胜过军中许多高级军官。可惜,他对朝廷不信任,不愿再为朝廷卖命,如今这种情况只要他带好了宝儿,我必定亏待不了他。 萧轼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还担心慕长生看不上吴了呢! 毕竟,这是个以男人为尊的世界,男人志在四方,建功立业是主流价值观。 而吴了却反其道而行 他们正说着话,刚刚还安静的外面又喧哗起来。 宫城门开了。 众人纷纷下马,接受检查。 因慕长生如今身份特殊,他和萧轼竟是第一批放行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封官进爵 一进大内,就不断地有文官武将向慕长生道贺。 慕长生如今封官进爵,已是正二品的镇国大将军,又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谁人不想拉拢巴结一番? 可这些人,慕长生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愿搭理,就这样冷冰冰地站着。 他这个态度,自然引得众官员不悦。 可再不悦,也不敢说什么,只敢偷偷地交换眼神,腹诽一番。 在丹陛外站了一会儿,又有内侍过来通报,皇上马上就要来了。 一听此言,众文官武将马上分列而站。 慕长生是武将,而萧轼则是文官,俩人只得分开,站到各自的队列里。 他们才分开,就见原先的三皇子,如今的太子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6) 一见慕长生,这人脸一沉,眼神怨毒地瞪着他。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 看太子这般眼神,只怕是已经知道慕长生是皇子之事了。 也不知待会儿会不会出啥幺蛾子? 没一会儿,五皇子也来了,先是恨恨地瞪了慕长生一眼,随后又跑到太子跟前,满脸笑容地献起了殷勤。 那副嘴脸,看得萧轼牙痛。 麻蛋,身为皇子,好大喜功,屁本事都没有,还号称要西征立功,结果,害得全军覆没,丢城失池。 慕长生救了他,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拿剑相向。 萧轼正疯狂吐着槽,就听阵阵丝竹声响起。 有内侍尖着嗓子喊道,觐见! 大雄殿大门打开,文臣武将排成两列,低着头,缓缓走进殿内。 又听内侍喊道,跪拜! 众文武百官跪下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然后是皇上的声音,平身! 萧轼跟着众人一同站了起来,低着头,心中十分地忐忑。 待会儿皇上宣告慕长生之事,也不知会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 他正惴惴不安,就听王公公高声说起了话。 萧轼听了一会儿,说的都是各种歌颂之词。 去岁大康不平安,遭受各方夹击,不但无事,还绝地逢生。 国土未失半分,还收回许多曾被占据的失地。 虽然向燕国赔款,可也得到了党项的赔款。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康有这么一个英明的皇帝。 反正,就是各种恭维夸赞之词。 听得萧轼只想笑。 还要不要脸了? 这明明是他和慕长生的功劳。 歌颂完皇上之后,便是各种封赏。 好在,赏的都是一些吃食。 没有像电视剧里那般动辄几千几万两白银黄金赏赐。 萧轼边听边吐槽,要真像电视剧里那般赏赐,国库早空了! 等封赏完了,终于轮到皇上讲话了。 萧轼心口砰砰乱跳,手也微微抖着,屏住呼吸,不敢漏听一个字。 就听皇上说道,今日,朕也有一件喜事要与众卿分享。 朕已找回失散二十多年的皇子。 正是朕与丽贵妃所生之子,真正的七皇子慕长生慕大将军 此言一出,众文武百官皆是一愣,又纷纷看向武官队伍前面的慕长生。 议论纷纷。 慕将军竟是皇子? 还是七皇子? 可面对这些人的议论指点,慕长生竟是面不改色,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王公公清了下嗓子,又喝止道,肃静! 大殿里这才安静下来。 可才安静下来,又听一人大声说道,父皇,慕长生说他是皇子就是皇子?此等有关皇室血脉大事,岂能儿戏? 萧轼抬头看去,见说话那人果然是太子。 又听皇上怒斥道,放肆!你这是说朕糊涂? 太子抬了抬袖子,拱手道,儿臣不敢。 可他嘴里说着不敢,态度却极为无礼。 皇上冷笑一声,朕还未死呢!你还不是皇上呢!就这般无礼? 太子这才怕了,忙跪下认错,父皇,儿臣错了 皇上扫了大殿里众文武百官一圈,又冷声道,皇室血脉岂能胡认?朕自然是经过严加考查才确定慕长生是朕的七皇儿。连宗正寺都认可了,岂会有错? 皇上斥责,众文武百官自然不敢有议论。 皇上又说道,朕给尔等一个机会,若有质疑,或有证据,此时尽可说出来。若是污蔑,必严惩。 众文武百官纷纷看向慕长生,虽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无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先不说慕长生长相与皇上如此相似,就说慕长生军功赫赫,他们又能说什么? 就连太子,之前还质疑皇上,可此时也是安静无声。 拿不出反驳的证据,就只能闭嘴。 见无人站出来,皇上又说道,既然没有异议,若往后再对慕长生皇子身份说三道四,休怪朕无情! 说完又转头看向慕长生,说道,你往后改名为慎还玉。 慕长生跪下谢恩。 皇上又说道,慎还玉听旨。慎还玉西征有功,今擢升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爵郡王,其子爵开国伯。 萧轼一颗高悬的心这才落了地,可很快又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慕长生往后的处境只怕更艰难了。 要么成为大皇子太子拉拢的对象,要么成为大皇子太子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之人。 等终于熬到大朝会结束,萧轼捂着嗡嗡作响的头,迈着酸痛的腿,一个人出了宫城,又上了一直等候的马车。 慕长生如今已是皇室成员,自然要参加各种祭祀活动,只怕这几日都见不着了。 等他回了住处,就见宅子外面是里三圈外三圈,站满了禁军士兵。 一名内侍跑了出来,伸手搀扶着他下车,又低声说道,这是皇上派来保护七皇子家眷的 萧轼打量了这内侍一番,见他圆脸厚唇,一副忠厚模样,便问道,请问公公是 这内侍忙说道,小的也是皇上派来伺候七皇子和开国伯的,小的 这人又笑了笑,小声说道,小的姓王,御马监王公公是小的义父。 萧轼点了点,有劳小王公公了! 小王公公搀扶着他进了大门,又说道,七皇子的府邸正准备着,不日就可以搬进去了。 才拐进前院,就见院子里站着一溜的内侍宫女嬷嬷。 小王公公又说道,这都是七皇子应得的份例。 萧轼打量了一番宫女内侍。 见都是普通相貌,便稍稍放了心,又说道,你让他们在前院待着,有事等慕将军回来再说。 等他一拐进月亮门,就见吴了和宝儿一人拿根棍子,气势汹汹地挡着门。 一见他,俩人都松了一口气,扔了棍子,扑过来叨叨道。 萧轼,这是怎么啦?我们正要吃午饭,就听外面闹哄哄的来了许多的禁军,又有宫里来的人宣读圣旨,说什么慕大人是皇子,说什么封宝儿为开国伯,还给宝儿配了一堆的嬷嬷宫女 萧轼叹了一口气,拉着他们进了东厢房,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宝儿如今还小,对这些事似懂非懂,可吴了,一听慕长生真的是皇子,目瞪口呆了许久,又黯然地说道,原来慕大人是皇子 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萧轼一把拉着他,问道,你怎么不高兴了? 吴了摇了摇头,我愿意同你们隐居深山,也愿意同你们镇守边陲,但我不想掺和皇家事。 萧轼顿时心生佩服,又劝道,我们迟早要走的,不会留在京城的。再说,慕长生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不是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那样的人。何况,你舍得宝儿? 宝儿立马反应过来,扑到吴了怀里,哭道,吴了叔叔,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果然,吴了本来还犹豫的,可宝儿才一哭,便立马软了心,抱着他哄道,乖宝,吴叔叔不走 他们正说着话,小王公公在外面喊道,萧大人,饭好了! 萧轼开了门,小王公公拎着两个大食盒走了进来。 吴了连忙收拾炕桌。 小王公公一愣,看了眼摆在屋子中间的大圆桌。 萧轼叹息一声,小王公公,食盒给我吧!你先去忙。 可小王公公不走,弯腰低头,低声说道,小的要服侍小皇孙和萧大人用膳 萧轼只得指着大圆桌,说道,那摆上吧! 等菜摆上桌,小王公公又拿出一根银针,每盘菜都扎一下,然后又退至一旁,弯腰低头道,这是宫里赏赐的御宴 萧轼看着那一盘盘已冷掉的菜,暗叹一口气,拉着宝儿吴了上了桌。 又见小王公公还不走,只得夹了一筷子不知道什么肉,尝了一口。 见没有口吐鲜血而死,又夹了一块放到宝儿的碗里。 见他们吃了,小王公公这才带门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吴了才问道,这是何意? 萧轼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了解,大概就是御赐的食物都得吃一口吧! 吴了有些丧气,抱怨道,往后我们不能再在炕桌上吃饭了?往后每顿饭都得先验毒?是不是还得有人试吃?是不是得先夹哪道菜,再夹哪道菜?否则就是不懂规矩? 第一百五十章 皇上病危 萧轼心里也烦得不行。 他在自己的世界只是个像野草一样长大的普通人,并不懂这些繁文缛节。 往后只怕有得烦了。 果然,吃过饭,小王公公又送来许多的金银珠宝玉饰布料等。 萧轼只瞟了眼,又看了下单子,便让小王公公先入库收好。 他们才坐下喝茶,小王公公又来了,带着几个嬷嬷进了屋。 萧大人,这是宫里来的教引嬷嬷,皇上派来教小皇孙规矩的。 又有几个小宫女,要给宝儿量尺寸,说是制衣。 萧轼不胜其烦,只得说道,这些事等慕将军回来再说。 小王公公倒没怎么样,那几个嬷嬷脸色却十分不好,怨气冲冲地出了门。 等人走了,宝儿也睡了,吴了蔫头耷脑地问道,萧轼,我们还要在这京城待多久? 萧轼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吴了摇了摇头,你等着吧!说不定明日就会有各式美人送到这里。 萧轼自然知道会有这种事,也早和慕长生打过预防针了,但还是担心。 等吴了抱着宝儿去了西厢房,萧轼却辗转反侧睡不着。 本来就焦心各种烦心事,又加上慕长生不在身边 睡得着才怪! 转天一大早,就有人在外面喊道,萧大人,该起床了。 气得才睡下不久的萧轼只想骂人。 如今连个懒觉都不能睡了? 等他披着衣袍去开了门,就见小公公端着铜盆,拿着洗漱用品在外等着。 一见小王公公冻得发紫的脸和手,他满心的怒气顿时散了。 人家在外受冻都没抱怨,他有何好抱怨的? 待会儿吃过饭再补觉就是。 没一会儿,吴了抱着宝儿也来了东厢房。 吴了似乎也没睡饱,看着怀里睡得眉毛拧在一起的宝儿,叹了一口气,又打着哈欠抱怨说道,真他娘的烦,一大清早地就喊人起床 小王公公脸色不变,可递帕子的手一顿。 萧轼忙打圆场道,往后我们早些歇息吧! 等洗漱完,小王公公端着铜盆走了,萧轼才低声嘱咐吴了,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小王公公只是按宫里的规矩来,倒不是故意刁难我们。等慕长生回来,让他给那些人定个咱们的规矩 吴了又叹了一口气,这规矩太多日子难熬啊! 他们正说着话,小王公公又敲门进来了,来送早饭的。 萧轼吩咐道,慕将军回来前,闭门不见客,任何客人都不见,任何礼,无论是财物还是人,都不许收。谁敢开门收礼,慕将军这里便容不下他! 许是来之前王公公吩咐过了,小王公公对萧轼倒是言听计从。 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小王公公拦着,萧轼他们倒是过了几日安静的日子。 三人躲在卧房里,看宝儿读书练字,监督宝儿打拳练剑。 吃吃喝喝睡睡,日子倒没那么难熬。 到初四傍晚,慕长生终于回来了。 可他才进屋,才拉上萧轼的手,就听院里吵吵闹闹。 宫里来的那些嬷嬷宫女找慕长生告状来了。 其中一个尖脸嬷嬷狠狠地瞪了眼萧轼,又说道,妾身都是皇上派来伺候七皇子和小皇孙的。可来了这几日,连小皇子边都没挨上,都被这位萧大人给拦住了。小皇子都这般大了,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这如何是好?还不得快快学不说宫里,就是这京城大户人家,哪家的小公子不是有知书达理、进退有度 慕长生本来就疲惫至极,一听这些话,便火上心头,又见宝儿被她们吓得小脸都白了,而萧轼也是一脸的烦躁,便冷声问道,说完了吗? 那嬷嬷一愣,说说完了。 慕长生又冲外面喊道,丁四,将他们这些人给我轰出去! 一听要将她们赶出去,嬷嬷大喊大叫道,我们可是皇上派来的 可任何她们如何吵闹,丁四丁五仍毫不留情地将她们轰了出去。 又见小王公公还站在屋里,慕长生正要发火,萧轼忙解释道,小王公公是王公公的义子,跟她们不一样。 慕长生在炕上坐下,盯着小王公公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来之前,皇上是怎么说的,王公公又是如何说的? 小王公公弯腰低头,恭敬地说道,皇上吩咐小的好生伺候七皇子您和小皇孙,而义父让小的凡事听七皇子和萧大人的。 慕长生这才点了点头,往后,你就留在这里,家里的事都听萧大人的。 小王公公忙说道,是! 慕长生又说道,你去找找你义父,要几个本分老实的嬷嬷,教导宝儿。另外 他又看了吴了一眼,宝儿的事,除了要听萧大人的,也得问吴了。吴了是我兄弟,切不可怠慢了他。 是!小王公公弯腰带门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吴了一脸的眼泪鼻涕,对慕长生拱手施礼道,慕大人 慕大人竟然将他当兄弟? 好了!慕长生摆了摆手,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宝儿忙跳下炕,搂着吴了的腰,踮着脚尖去帮他擦眼泪,吴叔叔不哭。 吴了破涕为笑,我不哭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往后糟心的事多着呢!我们一家人自己不能乱,得同心同力才好。 又对吴了说道,你先带宝儿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等吴了宝儿走了,慕长生往萧轼腿上一倒,长叹一口气,我宁愿在边疆打仗喝西北风,在这里真累! 萧轼帮他按着太阳穴,也叹息一声,若是能一心一意带兵打仗,没有那些烦心事来捣乱就好了。 可这终究只是一句如果。 转天慕长生还未起床,外面就吵吵闹闹,说是谁谁谁来送礼了。 小王公公拦着不让进,可送礼的不仅有皇室成员,也有当朝的重臣。 小王公公担心,若是拒绝了,得罪了人,只怕会影响慕长生的前途,便进院禀告。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7) 而慕长生,虽然心里烦躁,也只得忍耐着。 但面可以见,可礼一概不收。 慕长生脸色实在太冷,那些人一般扛不住,没说几句话就告辞走了,唯有一驸马喋喋不休,就是没有走的意思。 说了许久的废话后,这人似乎有重要事情要说,看向萧轼,似有要他回避之意。 慕长生拼命压着心头火,耐着性子,说道,这是萧大人,驸马有话直说。 驸马犹豫了一会儿,见萧轼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慕长生也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只得打着哈哈道,七皇子,恭喜啊!你本来就军功赫赫,如今再娶了同平章事许大人之女,前程不可估量啊!如今太子与大皇子僵持不下,太子性情暴虐,我看皇上对你似有栽培之意福安公主生母与丽贵妃当年情似姐妹若你有争那位子之心,我们自然支持你 萧轼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慕长生这是要娶丞相之女了? 等驸马走了,慕长生在他身边坐下,解释道,你别多心,皇上确有此意,可被我拒绝了。 萧轼转过身,看着这人,颇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若皇上有心让你继承皇位,自然会给赐婚,赐一门对你有利的婚姻,你能拒绝一次两次,你能一直拒绝吗?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抚道,我已经跟皇上说了,想要解决如今京城的局面,就不要干涉我的婚事。 萧轼叹息一声,又反省起来。 若是他总这样,为了这些赐婚的事和慕长生怄气,他们之间的感情迟早会闹没的。 他既然相信慕长生,就不要总被这些赐婚传言弄得俩人心情都不好。 谁料想,他这边刚想通,宫里就出事了,王公公的人来报信,皇上病危了。 慕长生赶紧爬下炕穿衣衫,都走到门口了,又拉上萧轼。 皇上这几日龙体一直安康,不可能无缘无故病危,只怕是又有什么阴谋,你跟我一起去。 萧轼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衫,一边说道,皇上病危,这等情况,我一不是御医,又不是重臣,能去宫里见皇上吗?就算见到了,御医都无计可施,我又能如何? 可慕长生说道,你这般聪慧,法子必定比旁人要多。 话都这么说了,萧轼即使不愿去凑热闹,也只得跟着一起了。 俩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宫城,都进了大内,却进不了福宁殿。 太子的人把守着殿门,不让进。 没多久,不断地有皇子、妃子赶了过来。 可也是通通不让进。 这些人哭哭啼啼,吵着闹着要见皇上,可姜公公出来呵斥道,陛下病重,需要静养,你们这样吵闹,扰得陛下心烦意乱,不得休息,你们是何居心? 一位面目与慕长生有三分像,身着紫袍的年轻人反驳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太子能见? 姜公公冷笑道,太子是储君,是国之根本,皇上病重,理应太子监国,太子自然能见!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中毒 又有一红袍年轻男子说道,昨日父皇明明龙体安康,精神抖擞,为何突然就病重了? 姜公公冷哼一声,御医说是邪风入体,这才病倒 他的话自然没有人信,众人吵吵闹闹就是要见皇上。 姜公公大声呵斥着,放肆! 又有另一皇子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阉奴,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有什么资格不让我们进? 慕萧二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吵闹。 直到王公公走了出来,也质问姜公公,诸皇子也是陛下的子嗣,为何见不得? 然后,就有几个冲动的皇子一把推开姜公公,往殿里冲去。 萧轼看向慕长生,摇了摇头。 这些皇子,未必就是真关心皇上的健康,只怕是想多争取利益罢了。 皇家能有什么亲情? 不过,既然都进去了,那他们也跟着进去看看。 一进寝殿,就见屋里站着太子和几位文臣,而皇上,躺在龙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发红。 见他们进来,太子立马大声呵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轰出去! 可那些皇子、妃子哭哭啼啼个不休,侍卫一时也无可奈何。 王公公看了慕长生一眼。 慕长生转向跪在龙床前的御医,问道,父皇得的是何病症? 他话音才落,太子又呵斥道,这里岂容你个野种放肆? 慕长生冷笑一声,并不接话,只看向御医。 众皇子妃子也忙问道,父皇/皇上到底得的是何病症? 御医这才敢说道,许是受了风寒,高烧不退。 一位皇子问道,即是受了风寒,那你快快拿出章程来,赶紧医治啊! 御医又看了太子一眼,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说道,恕臣无能为力 那皇子立马呵斥道,既然只是受了风寒,怎会无能为力?你一个和安大夫,竟然连这样轻微的病症都医治不了,要你何用? 除了这个皇子,又有更多的皇子、妃子参与进来,斥责御医,又催促太子赶紧再找医术高明的御医。 其中一个妃子说道,若是御医不行,那就是去民间找大夫,妾身就不信了,这世间竟无人能医治风寒了? 趁他们吵吵闹闹,慕长生看向萧轼,用眼神询问道,你可有法子? 萧轼回他眼神,我能有啥法子?连御医都说无能为力了。 慕长生: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懂医术的 萧轼, 他哪懂什么医术?都是以前百度百科的。 可他也知道,若是皇上死了,他和慕长生也活不成了。 皇上一驾崩,太子继位,而慕长生的人马还在京郊,远水救不了近渴,他们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斟酌了一番,只得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他才点头,王公公就看到了,忙拉着他朝龙床走去。 萧轼又硬着头皮问御医,陛下可还有其它症状? 他一个品阶低微的外臣,竟也进了福宁殿,还询问皇上龙体之事,太子自然不乐意,呵斥道,他是什么东西,也配进来,轰出去! 可才有两名侍卫出来轰人,便被慕长生和王公公的人给制服住了。 面对太子的训斥,王公公不卑不亢地说道,如今一切以陛下的龙体安康为重,只要能医好陛下,萧大人自然能进福宁殿。太子向来孝顺,自然盼望着皇上早日康复吧? 此言一出,众皇子、妃子纷纷看向太子。 看得太子一肚子的气只得咽了下去。 见无人再阻拦,萧轼便又问御医道,陛下都有何症状? 御医看了眼太子,见他没说话,这才说道,陛下高热,呕吐、腹泻、寒颤、牙龈红肿 萧轼走近看了看,就见皇上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腕上有红色的斑丘疹。 顿时心生疑惑,又走近几步,欲近距离观察。 可他才迈腿,姜公公便呵斥道,放肆?你并非御医,竟敢接近陛下?该当何罪? 萧轼转身,据理力争道,御医看诊,讲究的也是望闻问切,不把脉,不靠近一点,我靠猜来诊断吗? 姜公公还要出口训斥,却被慕长生一把按倒在地,又训斥道,闭嘴! 姜公公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就是皇子们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何尝受过这等对待? 就要爬起来给慕长生扣上顶大帽子,就听王公公冷声说道,姜公公这般阻拦,莫非是怕萧大人治好陛下? 姜公公被堵得一时无法接话,好一会儿才冷笑道,他萧士只是个造兵器的,又不懂医术,谈何医治陛下? 王公公反问道,那姜公公你可有法子医治陛下?御医可有法子医治陛下? 这话堵得姜公公又是哑口无言。 可太子仍强硬地说道,那他萧士就一定能保证救得了父皇?若是救不了,又当如何? 能如何?萧轼正要顶回去,就听慕长生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太子就找一个必定能医治好父皇的御医。 他话音一落,又有其它皇子说道,若是能有御医医治得了父皇,和安大夫也不至于说无能为力。既然无能为力,那为何不让旁人试试? 然后,众皇子、妃子个个都看着太子,一副催促他答应的模样。 萧轼也知这些人并非在帮他,并非是真的想救皇上,无非是想等皇上醒来,多给他们谋些利益罢了。 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皇子们年纪都不小了,除了大皇子封了王,其它皇子竟一个都未授封,若是皇上就这样驾崩了,那些与太子关系不好的皇子只怕没好日子过了。 他们如此焦急地赶来福宁殿,如此忧心皇上的龙体安康,无非也是为了利益罢了。 萧轼将目光从诸皇子身上收回,又投向太子。 见太子胸膛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盯着他和慕长生。 可也只是盯着,并未再出言反对。 萧轼走近龙床,跪了下来,也不把脉,只看了下皇上手腕和脖子上的斑丘疹,又一点点朝皇上的头部挪去。 见无人阻止,他又麻着胆子,去掰皇上的嘴。 果然,他才碰上皇上的脸,姜公公就开始训斥他。 可他根本不管,仍执意掰开皇上的嘴,先看了下牙龈。 见牙龈果然红肿得厉害。 又凑近闻了一下。 迎面便是一股金属味扑来。 果然一闻这金属味,他便知道自己所猜没错。 见他脸有喜色,王公公和慕长生忙问道,可有发现? 萧轼站了起来,看了眼仍怒声呵斥他的姜公公,又看了眼一脸冷笑的太子。 沉声说道,可有牛奶? 这话问得寝殿里的一干人等皆是一愣。 萧轼只得又说道,没有牛奶,豆浆或者鸡蛋清也行。 王公公最先反应过来,对身边的义子说道,快快去准备! 萧轼又说道,给陛下换衣物,床上这些被褥全部换掉。 没一会儿,牛奶便送来了,萧轼又指挥王公公,麻烦给陛下服下。 此言一出,自然又遭到姜公公和太子的斥责。 可斥责归斥责,只要不上前动手来阻止,萧轼和王公公只管喂皇上喝牛奶。 这牛奶,本身就是食物,连御医都无话可说。 灌了几大杯牛奶,萧轼又跟御医要巴豆。 一听他要巴豆,姜公公和太子自然又剧烈地反对,那巴豆可是会导致腹泻,萧士,你是何居心?竟敢谋害皇上的龙体安康? 萧轼就知道他们会如此说,心里烦躁得不行,再也没了顾忌,直言道,陛下可是水银中毒,再不及时吸毒排毒,就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愣,中毒?何为水银? 萧轼想了想,就是丹砂! 他话音一落,慕长生不动声色地看向太子和姜公公,见他们脸色果然一慌。 又有一名皇子说道,父皇并不炼丹,为何会丹砂中毒? 萧轼摇摇头,还是大剂量急性中毒,这就要问问陛下身边的人了。 此言一出,王公公和侍卫们纷纷看向姜公公。 姜公公立马喊冤。 慕长生冷喝一声,住嘴! 又对侍卫说道,先将姜公公关押起来。 又转身对萧轼说道,按你说的法子医治。 他这般旁若无人,太子自然不答应,将各种大帽子往慕长生头上扣去。 他们正吵得厉害,又有殿前司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太子怒声呵斥道,出何大事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侍卫低头说道,齐王、郑王等八王反了,以勤王名义带领三十万大军正朝京城而来。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太子立马大惊失色,忙问道,还有多远? 那侍卫答道,最多不过五百里。 这下,不止是太子,其它诸皇子、妃子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惶惶不安起来。 更有甚者,竟哭了起来。 太子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地在寝殿里转来转去,嘴里嘀嘀咕咕道,三十万三十万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废黜 见太子那个六神无主的怂样,萧轼是既打心眼里鄙视,又忿忿不平。 麻蛋!内讧一把手,遇上外敌就跟鹌鹑一样。 转了一会儿圈,太子猛地停步,看向慕长生,颐指气使地说道,本宫命你率军出城阻拦齐王。 慕长生站着未动,只冷眼看着太子。 太子又气急败坏地说道,本宫可是储君,父皇病重,自然本宫监国,还调不动你了? 慕长生冷哼道,我可以带兵阻拦齐王,可兵马呢?辎重粮草呢? 太子怒声质问道,你不是有五万兵马吗?不是还有叶将军的三万兵马吗?八万兵马还不够?你不是还有火炮营吗?党项五十万兵马都不怕,还怕齐王的这三十万兵马? 慕长生冷声说道,火炮营要有炮弹才行,可炮弹已全部用在党项大军上了。若是没有粮草辎重,没有新的炮弹供给,这仗恕我无能为力,太子另选他人吧! 他们这边争执来争执去,王公公的人则弄来巴豆,给皇上服下。 不到片刻,寝殿里便响起排气之声,随后便是排泄物的臭味。 太子被熏得也不争论了,忙跑了出去。 而留下的的皇子、妃子,虽然没有跑,但也是一副十分嫌恶的模样。 萧轼倒没那么嫌弃。 想当初他们第一回 回京,在驿馆被冷落,住到马厩里,那气味比这个也好不了多少。 至于慕长生和王公公,一个是真男人,怎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皱眉? 而另一个,更是个连萧轼都琢磨不透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见太子不在,再没人在一旁说三道四了,萧轼趁机,一边淡定地向慕长生解释何为丹砂中毒。 一边又指挥王公公等人,继续喂牛奶,继续喂巴豆。 反反复复排泄好几次后,皇上竟然真的清醒过来。 就见他抖了半天眼皮,终于睁开了眼睛,又转动着眼珠看着一屋子的人。 众人大喜,忙跪拜道,陛下万安! 皇上眼睛又瞟向王公公,问道,朕这是怎么啦? 王公公忙回答道,陛下,您中了丹砂之毒,本已无药可治,是萧大人想了法子,给您服了牛奶和巴豆,这才 丹砂?皇上一脸的迷茫,朕并未炼丹啊!这寝殿何来的丹砂? 父皇!慕长生站了起来,让小内侍将先前换下来的龙袍和被褥用托盘端了送来,指着聚成一小滴小滴的银色圆球,说道,这里面就有许多丹砂液,正是这些东西,父皇您才中毒的啊!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8) 皇上睁着眼睛看了许久的屋顶,才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姜公公,虚弱地说道,昨晚可是你在寝殿 陛下冤枉啊!姜公公趴下,磕头求饶道,陛下,小的是冤枉的啊!小的也不知这丹砂从何而来啊 他话还未说完,又有一名皇子说道,父皇,若是真有人对父皇您下毒,那自然是谁得利,谁最有嫌疑。就刚刚,太子以监国自居。而姜公公向来和太子交好 皇上闭上眼睛,一脸的难受。 也不知道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许是听到皇上醒了,太子又跑了回来。 一进来,见姜公公嚎叫着争辩,脸色顿时大变,往地上一跪,哭哭啼啼地膝行过来,父皇,您总算醒过来了,儿臣好担心啊 皇上又睁开眼睛,说道,殿前司何在? 立马就有三人双膝下跪,拱手拜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上抬起胳膊,挥手道,带姜山下去,好好审问一番。 三位侍卫连忙起身将趴在地上吓得小便失禁的姜公公往外拖去。 见哀求皇上没用,姜公公又哀求太子,太子殿下,您得救救咱家啊咱家都是为了太子殿下您啊!您不能不见死不救啊 太子立即呵斥道,住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等姜公公被拖出寝殿,太子又继续哭哭啼啼磕头哀求,父皇,您莫要听姜公公胡说,那丹砂毒可不是我下的,是 他突然指着慕长生,必定是他下的。 萧轼, 真是打得一手好倒耙啊! 贼喊捉贼! 皇上脸色平静地质问道,朕并未说是你下的毒,你何必这般着急否认?又何必胡乱嫁祸他人? 太子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不是儿臣啊!真是慕长生 皇上又问道,何以见得? 太子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把脸,又咬牙切齿地说道,连御医都不知道父皇您是何病症,可萧士为何知道?他一个造兵器的,为何会知道丹砂之毒?又是如何知道解毒的?必定是他们干的! 萧轼冷眼看着太子,恨不得上前抽他几个耳刮子。 真他妈烦,正事干啥啥不行,阴毒的事倒样样在行! 而慕长生,则反驳道,就像刚刚九皇子所说,父皇中毒这事,何人受益,就是何人干的。太子是储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差一步登天了。而我,只是一个郡王,我为何要对父皇下毒?父皇若是为此驾鹤西去,继位的是太子,对我又有何好处? 我我我我了好一会儿,太子才反驳道,你是故意的,毒害父皇,再医治父皇,让父皇更看重你,好改立你为储君! 众人立马将视线从太子身上投向慕长生,看他如何辩解。 慕长生还未开口,萧轼便站了起来,反驳道,从事金属提炼的工匠,十有八九都知道丹砂之毒,我知道又有何稀奇的?只是这丹砂提炼出汞液并不容易,我们刚回京,到何处去弄这毒? 王公公也开口说道,倒是太子殿下您,听说府里一直有道士在炼制丹药呢! 太子又呵斥王公公道,定是你这阉货与慕长生勾结,欲谋害父皇,谋权篡位 他们在这边争来吵去,之前拖走姜公公的侍卫回来了,还带回几张纸,禀陛下,姜山和他的义子们已招认。是太子殿下将丹砂毒液交给他,他再让他的义子们,将毒液洒在陛下的龙袍上,龙床上。这是他们的认罪书。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又纷纷气愤填膺地指责太子: 太狠毒 狼子野心竟敢弑父 而太子,则拼命否认,是姜山污蔑本宫。 姜山是被屈打成招 见他死活不肯承认,皇上叹息一声,把姜山带来,当面对质! 一听这话,太子顿时瘫倒在地,脸上汗如雨下。 没一会儿,一身血淋淋的姜公公被拖进了寝殿。 皇上皱着眉头,喘着粗气说道,只要你老实交代,等你死后,朕便准你的宝贝同你一起下葬,否则 姜公公拼命磕头,多谢陛下,老奴一定说实话。 然后,他抬起磕得鲜血直流的额头,转向太子,将这些年和太子一起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包括这次的丹砂之毒之事一一道来,说得太子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反驳起。 实在是他们做过的那些事,桩桩罪无可恕。 反驳不了,太子只得向皇上磕头哀求,可哭了半天,头都磕破了,皇上并无心软之意,便又说道,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儿臣爱戴父皇,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何况,如今京城危机,儿臣还等着帮父皇分忧呢? 皇上这才又看向他,皱眉问道,京城又出何事了? 王公公正要出声阻止太子说话,可太子不管不顾大哭大叫道,齐王郑王等诸王反了!领着三十万大军直逼京城,不过五十里了 果然,一听这话,皇上顿时口吐鲜血,就在萧轼以为他会气绝而亡时,没想到,他竟然憋着一口气,对刚赶过来的几位朝廷重臣说道,许知意、王全,拟旨! 王公公等人赶紧准备笔墨纸砚。 皇上咬牙说道,废黜太子慎瑾玉,关押至宗正寺,永不得释。立七皇子慎还玉为大康新储君,着其领兵抵抗齐王。若朕不测,慎还玉继位,保大康永世强盛。 太子张嘴就要抗议,可被御前带刀侍卫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许大人写好诏书,王公公递过玉玺。 皇上硬撑着一口气,看过之后,又当着众皇子、妃子,大臣、御医、内侍、侍卫的面,盖上了印。 然后,头一歪,晕了。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面色潮红的皇上,心中震惊不已。 没想到,皇上真的像王公公说的那般,一点都不糊涂昏庸。 竟这般英明决断? 都要死了,也没糊涂,竟然知道这膝下众皇子唯有慕长生能力缆狂澜。 可慕长生又被套牢了 而太子就这样轻易被废了? 当然没这般容易! 太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侍卫的钳制,抽出侍卫的长刀,朝慕长生砍去。 萧轼跪在慕长生之后,太子的侧后,离他们不过咫尺之遥,见状,顿时心一沉,也没多想,朝慕长生背部扑去,大喊道,小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储君 小心!眼见那大刀就要砍到慕长生背上,萧轼来不及多做思考,扑了上去,欲替慕长生挡那一刀。 可那刀没落到他背上,只见慕长生突然转身,将他一把抱在怀里,然后是啊哟嚎叫一声,再然后是大刀掉落在地的声音,再再然后是更大声的惨叫。 萧轼一偏头,就见太子倒在大刀上,脸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顿时一愣。 太子这是怎么倒下的? 他正纳闷不解,慕长生紧紧搂着他,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莫怕 众皇子、妃子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嚎叫的太子,只觉十分诧异。 刚刚明明是太子挥刀砍慕长生,为何突然摔了跤,自己倒在大刀上了? 慕长生和萧士都没挨上他的边啊! 唯有慕长生,看了眼那名大刀被抽走的侍卫,又看了眼面色平静的王公公。 太子,不前太子,虽然叫得厉害,其实并无大碍,只是脸上从脸颊到眼皮再到眉头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顶多破相而已。 死是不会了。 哼哼唧唧地被侍卫抬走了。 慕长生搂着萧轼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低声说道,照顾好父皇。 又转身对后赶来的那几位大臣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一位留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抖了抖袖子,试探地说道,太子有何建议? 慕长生面不改色地说道,许大人是父皇信任之重臣,朝堂之事自然交由大人您主持,而我,自然遵从父皇旨意,领兵阻击齐王。 许大人松了一口气,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低头拱手道,是!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萧轼忍不住多看了这许大人一眼。 这就是那个许丞相?皇上之前欲将其女儿赐婚给慕长生的那位? 慕长生如今还未加冕呢!就一口一个太子叫着 还有这满意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他正暗戳戳地咬着牙,又见慕长生转头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眼中都是赞叹,还对慕长生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慕长生又转头看向他。 眼神说道,我先走了。 萧轼心中深叹一口。 他不希望是这样的结面,可又无力改变,只能是轻轻一笑。 道一声,保重! 慕长生点点头,领着几位大臣走了。 他才走,众皇子妃子气愤填膺地站了起来,议论纷纷。 凭什么让他做储君? 就是,只是一个野种而已! 是不是父皇的儿子还不一定呢! 王公公抬头看向他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各位皇子若是有异议,大可去宗正寺、去朝堂上控诉、抗议。也可领兵抗击齐王,立下汗马功劳,向陛下证明自己是个可造之材。 他话音才落,一众皇子顿时哑口无言,唯有一直沉默的五皇子说道,就算会打仗,那也只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 萧轼懒得跟这些人争辩,只低头看着仍昏迷不醒的皇上,心里烦躁不已。 这个储君之位,谁爱当就当去,只要你们有那个本事! 等这些人终于吵够了,王公公拉着他去了屏风后,问道,陛下可还有救? 萧轼摇摇头,只能拖几日,医治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在他那个世界,驱汞兴许还能救回来,可他哪知道制那些驱汞的药? 若是手机还有电,说不得还能试一试,可手机早就停机了。 而充电若是他带了充电器过来,说不得弄个线圈还能发点电,可他光带了个手机啊! 见他无能为力,王公公也只能轻叹一口气。 可萧轼问道,这齐王郑王又是如何一回事? 王公公轻轻地摇了摇头,齐王和郑王他们都是陛下的兄弟,尤其是齐王,当年颇得先皇宠爱这些年,他一直安安分分,未曾想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萧轼了然地点了点头。 趁火打劫呗! 倒不十分坏,至少没在外忧未解决时添乱。 可这叛乱他又问道,为何离京城这般近了,才发现这事? 王公公冷笑道,如今京城只怕已被大皇子的人围困住了 萧轼又叹息一声。 麻蛋,还有个烦人的大皇子呢! 难搞哦! 众皇子妃子守在寝殿里不肯走,萧轼王公公拿他们也无法,只得任他们守着。 熬到晚上,慕长生终于又回来了。 如今叛军就要兵临城下,得赶紧带兵进行阻击。 萧轼作为火炮营的指挥官,也得跟着去。 这事,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他宁愿在外风餐露饮、行军打仗,也不愿在这宫城多留一刻。 太他妈心烦了。 他正和王公公交代该如何照顾皇上,皇上突然醒了。 喘着粗气,看着慕长生,艰难地说道,朕都听到了,你带兵抗击齐王,朕会坚持到你得胜归来的那一日 这话说得,即使性子坚硬如慕长生,此时也红了眼睛,连忙跪下,哽咽地说道,父皇保重,儿臣很快便会回来。 皇上又看向一众哭哭啼啼的皇子妃子,低声呵斥道,你们若帮不上忙,就给朕安静些。 这些人立马不敢哭了,低头趴伏着。 皇上又对跟在慕长生身后的一众大臣说道,等朕走后,尔等要好好辅佐太子。 众大臣皆叩首道是。 皇上又对慕长生挥挥手,说道,走吧! 慕长生萧轼跪拜,离开。 等出了宫城,萧轼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太焦心了。 可松完气,他又有些隐隐的担心。 也不知道阻击齐王得花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坚持到他们回来? 也不知道这期间,宫里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变故? 他正低头沉思着,慕长生过来牵他的手。 俩人骑着马,并排走着。 走了好一会儿,慕长生才神情凝重地说道,今日早上若是没有你往后这等危险的事,你不要再做。我大不了就是受些伤,我体质好,死不了。可你若是受了伤,我的心受不了 这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好听,萧轼心里甜滋滋的,回复道,你要是受伤了,我的心也受不了。 俩人对视着,嘴角渐渐上扬。 可才笑了片刻,慕长生又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父皇中了丹砂之毒? 萧轼轻叹一口气,在我的家乡,在我学校,有两个同窗,其中一个嫉妒另一个,便是用这法子毒害另一个的 这事就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前不久发生的,还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导致他也被动地跟着了解了一番重金属中毒。 慕长生也叹息一声,没想到,三皇子竟如此丧心病狂,连父皇都敢毒害 可萧轼倒是能理解三皇子的所作所为。 本来做皇帝成了定局,谁料想,半路杀出个慕长生,储君之位岌岌可危,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了。 若皇上死了,自然是储君继位。 不过,一想到因为他识破中毒之事,导致三皇子储君之位被废黜,也导致慕长生成了新的储君 萧轼心口又堵得慌,看向慕长生,忐忑地问道,你如今成了太子,以后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道,事态变化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但我答应你,等兵乱结束,杀了大皇子,一定会和你回家乡。 这话,萧轼已听过百次千次,内心早已麻木了。 随便吧!每回都这样,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谁知道到时又会不会出现什么让慕长生走不了的事? 何况,还有个天大的诱惑在呢!就算慕长生不看重权势,可有个皇位送到他手中,能拒绝得了? 到时 见他们朝内城城门走去,萧轼回过神来,忙问道,不回去跟宝儿吴了说一声?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79) 慕长生摇了摇头,来不及跟宝儿道别了,等打完仗再回去吧! 一说到打仗的事,萧轼轻叹一口气,又问道,齐王他们真有三十万人马? 这事他是不信的,大康连年征战,地方上怎可能会有如此多的储备军? 慕长生黑着,颇为不耻地说道,就算有,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稍倾,他又说道,刚刚在寝殿我还有事未说。 见他神情很是凝重,萧轼心口一紧,忙问道,何事? 慕长生轻叹一口气,大皇子与齐王他们合作了。 原来是这事!萧轼倒不觉得意外。 废物三皇子倒了,可没想到,手握重兵、能力卓绝的慕长生成了新太子,大皇子必定很绝望吧! 肯定要再挣扎一番的,与齐王他们合作意料之中的事。 慕长生又说道,齐王的兵马离京城其实不过百里了 萧轼一愣,消息瞒得可真够紧的啊! 慕长生摇头说道,应该是早就预谋好了。 萧轼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那一旦成功,他们如何分赃?大皇子肯将皇位拱手让给齐王?若是不肯,他们意欲如何?齐王若不是冲着皇位来的,何苦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谋逆之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打仗了 慕长生脸色阴沉,眼中似有不屑,冷冷地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萧轼又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慕长生看着前方,目光坚定,沉声说道,自然是一网打尽! 那就好!萧轼放下心来。 他就怕慕长生被什么兄弟不能自相残杀之类迂腐的理由所困,而下不了手。 大皇子当初要杀他们时,可没下不了手。 但他还是提醒道,大皇子可比三皇子精明多了,这么长时间,他说不得手里也有了火炮。 慕长生缰绳一勒,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得速战速决! 说完,快马加鞭朝城外奔去。 出了城,到了京郊,慕长生先去接管三皇子的人马。 可还未到营地,就有探子来报。 三皇子的这七万禁军也反了。 随行的文官武将纷纷看向慕长生,看他如何应对。 慕长生冷着脸,沉默片刻后,吩咐道,去给他们的主将主帅送信,若他们肯放下兵器投降,以往过错不再追究,从此揭过这一页。若他们和齐王等人合作,或是负隅顽抗,休怪我无情! 说完,调转马头回营。 一回营,便召集众将商议军务。 王公公的人很快送来大皇子、齐王等人驻地的准确位置信息。 慕长生部在西京郊距京十里之处,大皇子在西北京郊距京大概十五里,距慕长生部大概十五里之处。 之所以是这个距离,萧轼猜测,也许大皇子认为,这是在火炮射程之外吧! 一想到这个,萧轼就暗戳戳地想笑。 他当时试射的时候可是留了一手的,炮管角度故意调低,射程这才十里左右。 可若是将炮管角度调到四十五度,十五里完全没问题。 而唯一的问题就是炮弹数量不是很充足。 一听竟然能打到十五里之外,慕长生没有丝毫犹豫,下令让萧轼指挥火炮营即刻炮轰大皇子驻地。 至于炮弹慕长生沉思片刻后,说道,无妨,你只管炮轰大皇子,弹药我会让工匠抓紧赶制。 他们这边只等着天亮,等光线好了,便炮轰大皇子部,未曾想,还不到卯时,探子突然来报,大皇子部正向他们快速扑来。 萧轼冷笑道,看来大皇子果真有火炮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哪一方的射程更远? 不过,管他呢! 先发制人再说! 萧轼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指挥炮兵装填弹药,等举着火把的大皇子部离他们差不多十三里距离时,他立马放下望远镜,亲自一一调整炮管角度。 然后十几门火炮齐射,实心弹一枚枚朝大皇子部的辎重射去。 炮轰了一会儿,天渐渐发亮。 萧轼看着望远镜里扔下辎重,四散逃窜的大皇子部士兵,冷笑一声。 这火炮一定要试射才行,可最近京城京郊都未曾听到过炮弹爆炸的声音。 大皇子就算有火炮,若没有试射过,就算上了战场又如何,不怕炸膛吗? 等大皇子先锋部队的官兵跑远了,萧轼又令炮兵再次装弹,然后将炮管角度调整至四十五度,直接将炮弹打到大皇子驻地去。 等大皇子驻地浓烟滚滚,慕长生又亲率骑兵,手持萧轼改装过的强弩一路追杀大皇子溃军。 果然,如慕长生之前所料,他们才走不久,三皇子部的大军就来了。 萧轼又立马调转炮管朝三皇子部炮轰。 等炮弹终于全部轰完,三皇子部也是损伤惨重,官兵们四处逃窜。 随后,叶明宣将军率领三万禁军乘胜追击。 萧轼这边不敢松懈半分,立马回城赶制弹药。 而炮管,自有慕长生和王公公的心腹严加保护。 两日后,慕长生和叶明宣将军回了驻地。 不仅将带出去的兵马几乎如数带回,还各自带回了降兵。 慕长生带回两万余降兵,叶明宣将军则带回一万余人。 这下,慕长生部人数超过十一万了。 不久,探子来报,齐王大军与大皇子三皇子残兵会和,号称四十万,向慕长生部营地逼近。 最后在在距离二十里之处驻扎。 而此时,萧轼带着赶制的弹药赶了回来。 京城到底不是延州等小地方,这里工匠众多,物资丰富,又有王公公和许大人的全力相助,才两日一夜的时间,竟也赶制出来差不多一万五千枚各式弹药。 虽然绝大多数是石弹、瓦弹 而威力强大的开花弹数量很少。 因为,火药几乎都用来制作引燃剂了。 但是,这些足够对付齐王、大皇子的四十万大军了。 这回慕长生又是先发制人,大军护着火炮营朝大皇子、齐王大军营地快速移动。 等移到只有十三里时,许是得到了消息,大皇子、齐王营地兵马突然往南撤退。 慕长生当机立断,令火炮营炮火齐射。 萧轼拿着望远镜看着前方,不断地计算着距离、调整炮管角度,追着齐王部炮轰。 等大皇子、齐王大军逃出射程,火炮营暂停休息。 慕长生接过望远镜扫了一圈战场,正要领兵追击,齐王派说客来了。 愿意与慕长生南北分治! 一听这荒唐之言,众军官皆是冷笑不已。 一群心思各异的乌合之众,一场炮轰下来,还不知能剩下多少呢! 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谈什么南北分治? 真是想得美! 齐王的说客走后不久,又有一个什么淮王私下里派人过来求和。 说什么当初反叛,只是被齐王逼迫,不得不从。 如今只想回封地,望慕长生放他一马。 这样的人,慕长生自然不会放。 也根本不予理会。 随后,又有三皇子的一个旧部,领着五千多兵马投降来了。 这样的人,慕长生还是接受的。 按他的话说,都是大康士兵,没必要赶尽杀绝。 不过,接受虽然是接受,但必须像之前带回来的降军一样,编制打散,混入各军各营。 可处理完这些事情,齐王大皇子大军已逃远。 慕长生不再追击,原地驻扎,守护着京城。 可萧轼这时心急如焚。 见他嘴唇都快咬破了,慕长生挥散众军官,等大帐里只剩他俩时,低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萧轼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炮管只怕扛不住了。 慕长生不是很理解他说的这话,问道,这是何意? 萧轼眉头紧皱,小声说道,当时造这批炮管时,我担心会被大皇子、会被朝廷利用,锻造的时候,我特意留了一手,炮管使用次数是有限的,超过多少次会炸膛的。 慕长生剑眉一皱,脸色变得凝重,问道,还能使用多少回? 萧轼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口气,我估计最多再坚持一场战事。 哎!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动那个心思,留这么一手的。 慕长生摸着他的脸,勾唇轻笑道,能再坚持一场战事已经足够了。 萧轼忧心忡忡地说道,齐王和大皇子兵马如今最少也有三十万,虽说他们是乌合之众,可我们只有十一万啊!我们的这些兵马也不都是精锐。从延州带过来的只是地方驻军,一路收的游兵散将就更不用说,更别说,还有那么多降军,只怕心都不齐,这仗不好打啊! 慕长生摇头轻笑道,他们的兵马比我们更杂,而且将领更是心思各异,何况就是没有火炮营,我也有信心打败他们。 萧轼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慕长生笑道,真的!除了过年这几日,其余时间,我哪一日没有操练士兵?就算是地方驻兵,就算是游兵散将,也好过齐王等人的乡兵。何况蔡彪率领的虎虏军马上就要到了。 萧轼心下大喜,忙问道,真的? 慕长生掐着他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道,真的。自从那日立为储君,我便派人八百里加急,奔赴北疆,给蔡彪送信,让他领兵增援。 萧轼又问道,大概会有多少人? 慕长生脸上的笑容散去,表情变得凝重,为了防止燕军突袭,易州大军主体不能动。蔡彪大概能带来三万兵马吧! 三万足够了!萧轼放下心来。 虽然这些并不是正宗的虎虏军,但怎么也比地方乡兵要强。 他们俩正说着话,探子又来报。 齐王和大皇子兵马在离他们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见齐王大皇子按兵不动,萧轼立马赶回京城,加紧打造新的炮管。 虽然慕长生信誓旦旦说必定能战胜齐王和大皇子。 但世事难料,还是要多做些准备为好。 回了京城,王公公的人送信过来。 皇上虽然清醒时间少,昏迷时间多,但看情况,还能撑一段日子。 可这消息送过来还不到半刻钟,丁五突然冲进工房,神色和平日里颇有些不一样。 萧轼顿时心一沉,脑袋嗡嗡作响。 必定是出大事了! 手里的尺子一落,声音发着颤,问道,是慕长生出事了吗? 丁五摇头。 萧轼高悬的心顿时落了地,稍缓了片刻,又急切地问道,是宝儿和吴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逼宫 丁五又摇了摇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宫里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萧轼琢磨片刻后,又低声问道,是有皇子逼宫吗? 如今这状况,除了皇上驾崩、皇子逼宫,还有何事谈得上大事? 果然,丁五点点头,五皇子、八皇子、十皇子领兵围困福宁殿,逼迫陛下修改诏书,改立五皇子为储君。 五皇子?萧轼冷笑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竟然也肖想当皇帝? 还有这八皇子十皇子,又何必着急呢? 等他和慕长生杀了大皇子,自然会在诸皇子中选一个合适的继承皇位。 何不再等等? 逼宫可是死罪啊! 丁五又说道,不止是陛下、王公公被困,就是许大人几位重臣也被困在福宁殿里。 萧轼沉思片刻,又问道,五皇子他们有多少人? 丁五摇头,具体不清楚,但最多不超过两千人。 萧轼又问道,都是些什么人?殿前司的人? 丁五点了点头,策反了一部分殿前司的人,其余的人,不清楚是何来历。 萧轼按了按胸口的燧发枪,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抬头吩咐大牛镇守工房。 又让丁四出城找慕长生。 随后,又将工房里他改制好的弩全放入马车里,领着丁五等侍卫快马加鞭回了皇城内他们的临时住所。 这时正是亥时初,宅子里的人基本都睡了,萧轼让丁五去叫醒小王公公,而他自己,则冲去了西厢房,将吴了拉出被窝,催促道,抱上宝儿,拿上兵器,立马跟我走! 吴了到底是行伍出身,既不问缘由,反应又十分迅速,几下便帮宝儿穿好了衣袍,又拿上大刀,抱着宝儿跟萧轼出了西厢房,快步去了前院。 小王公公也起来了,站在院子里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皇上派来保护他们的一百多名禁军士兵,挤在院子里,茫然地看着他。 萧轼命令道,所有的人带上兵器,五皇子、八皇子、十皇子逼宫造反,我等速速去宫城救驾。 他话音一落,众人均是目瞪口呆,随后又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尤其是小王公公,更是急得哭了起来,嘴里喊道,陛下,义父 萧轼大喊道,尔等无须惧怕,凡是跟我进宫救驾的人,一人一百两白银,十斗面!事后,皇上更会对你们封官进爵。 说什么情怀大义,还不如给真金白银合适。 这下,众人立马安静下来。 白银什么的还好说,可十斗面 因北方打仗、南方水患,去年收成极差,再加上还要支持西征军粮草。 不止百姓过得艰难,就是他们这些当兵的,日子也不好过,平日里吃的都是豆子,面已是许久未曾吃过了。 更别说家中的妻儿了,都饿得面黄肌瘦了。 就算宫城此时是龙潭虎穴,为了妻儿,他们也要闯一闯。 可也有几人说道,可我们才一百多号人 萧轼又高声大喊道,无须惧怕,太子已在回京的路上,不过半个时辰,必定赶到,我等只需稳住局面,不让五皇子等人做出弑父弑君之事! 还有几人仍犹豫不决,可小王公公突然挥手高呼道,进宫救驾,封妻荫子! 这下,再无一人犹豫,纷纷去丁五那边领弩领箭。 就算战死也无惧,能封妻荫子,这不是他们一生所求吗? 他们刚出门,就见前方过来百来号人。 气势汹汹,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也不管这些是何人了,萧轼当机立断,下令射杀。 这批改制的弩,威力十分强大,只要射中要害,一般都是当场毙命,连痛嚎声都来不及发出。 果然,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一群群倒下,没中箭的也吓得四处逃窜。 丁五抓了一个活口,一问,他们正是五皇子派来抓宝儿做人质的。 萧轼忙转头看向靠在吴了怀里的宝儿。 心中庆幸不已,幸亏他带着宝儿,否则 他真不敢想象,若是宝儿被抓走作为人质,威胁慕长生,后果会如何。 因为,慕长生必定会选大康的安危,而放弃宝儿 宝,怕吗?萧轼摸了摸宝儿的头。 孩子还这般小,就让他看如此残忍的场景,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宝儿正看着一地的尸首发愣,可听萧轼这么问,立马摇了摇头,又鼓着腮帮子,豪言壮志地说道,有羊在,有吴了叔叔在,宝儿不怕。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0) 那就好!萧轼轻笑一声。 可笑过后,又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还带着孩子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今,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进宫救驾,要么抱着宝儿,和吴了出城找慕长生。 可若是不去宫里救驾,皇上只怕熬不过,王公公和重臣们也活不了。 那到时传位诏书就任由五皇子写了。 以五皇子对慕长生的恨意,只怕会给慕长生扣上各种大帽子。 到时,慕长生就真的是前后夹击,处境困难了。 京城在舆论上打压慕长生,大皇子齐王等人在军事上打压慕长生 叹完气,萧轼也不管那些逃窜的五皇子同党了,上马大喊道,进宫救驾! 此时正是宵禁时刻,街上并无行人,他们一百多号人,马蹄声,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尤为刺耳。 可即使他们如此喧哗,一路上既无百姓点灯开窗张望,也无巡街禁军士兵阻拦。 大皇子三皇子相争已有一两月,百姓整日惶恐不安,早已猜测京城会有动乱的那一日。 哪敢这个时候出来张望送死? 倒是快到宫城时,遇上一支二十多人的巡逻队,一听他们是新太子的人,是进宫救驾的,立马加入进来。 又有一个队头自告奋勇回驻地叫人。 萧轼出声制止道,此次反叛的人只怕就有巡逻禁军,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这些人足够了。 一听巡逻禁军就有逼宫反叛之人,那队头吓坏了,连忙向萧轼表忠心,我等只支持皇上和新太子!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站在皇上和新太子这边。 五皇子等人既无朝臣支持,又无兵权,就算逼宫成功,也坐不稳皇位。 而新太子可是有十一万禁军和火炮营在手啊! 何人能敌? 等到了宫城门口,萧轼命人对着城墙先一阵射弩,几声惨叫之后,丁五等侍卫将爪勾扔上城墙,借着麻绳,几下便爬了上去。 没一会儿,城门开了,丁五从门后走了出来,对他们招了招手。 萧轼领着人从躲藏处出来,快步跑了过去,问道,宫里如何? 丁五轻叹一口气,萧大人,您自己看吧! 一进宫城,就见遍地尸首,血流成滩。 而那些死者,大多是刀剑伤。 又见一些尸首右臂上绑着红绳 萧轼立马对众人说道,待会儿一定要注意,右臂上绑红绳的是反贼,看到后,格杀勿论! 众人忙抱拳行礼,压着嗓子说道,是! 萧轼领着众人,猫着腰,放轻脚步,朝福宁殿快速跑去。 原以为在路上会遇上反贼,可未曾想,竟未遇上半个右臂绑红绳的活人,只见地上尸首不计其数。 敌我各半。 萧轼放下心来。 照这样看,五皇子的人应该所剩不多了。 行至离福宁殿还有百来米处时,就见殿外亮着数十火把,照得天空发着红。 这些火把也将殿外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萧轼拿望远镜看了一会儿。 殿外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个个右臂绑着红绳。 粗略估算,差不多五百人左右! 而五皇子等人不在这里。 又见殿门大开,萧轼心一沉。 这是已经进殿了? 事不宜迟,萧轼手一抬,压着嗓子喊道,搭箭,放! 一百多支箭簌簌地朝殿外的官兵射去。 反贼纷纷倒地,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是第二波,第三波 见反贼所剩不多,萧轼丁五和吴了领着一个小分队,冲过尸堆,往殿里冲去。 一遇上右臂绑红绳的人,抬箭便射。 这些人往往来不及出声,便一命呜呼。 等快到寝殿时,就听一道嚣张的声音传来,王全,你个阉货,你也有今日?你的这些义子全因你死了,你的宝贝也被我烧了,让你生生世世做不了男人 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慕长生只是个野种,你为何要立他为储君?我今日就要让知道谁才是你最厉害的儿子 义父!小王公公张嘴就哭喊,幸好被丁五一把捂住了嘴。 等射杀了外面守卫的人,萧轼放轻脚步,进了寝殿,探头朝屏风后看去,就见地上倒了许多血糊糊、一动不动的内侍、侍卫。王公公和众重臣也倒在地上。 不过,还能动,应该还活着。 屋里站着二十多位右臂绑红绳的男人。 看模样,看气势,不像是普通的士兵,而像军官。 五皇子捉着皇上的手,面目狰狞、恶狠狠地喊道,老不死的,快盖玉玺! 八皇子、十皇子则站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赐婚 皇上脸色紫红,喘着粗气,艰难地呵斥道,孽子 五皇子狂笑道,我今天就做一回真正的孽子 趁里面吵吵闹闹,萧轼拿上弩,压着嗓子说道,擒贼先擒王,先解决了这几个皇子! 可小分队的人拿着弩,左右看着,就是不敢动。 丁五、吴了却不怕。 他们三人,一人对一个皇子,扣下扳机,放箭过去。 而小分队的人则射杀那些军官。 只听嗖嗖声之后,就见五皇子等三人纷纷倒地,大声嚎叫。 军官也倒了五六个。 等剩余的军官反应过来,萧轼他们又是一波箭射了过去。 这下,军官只剩五六个了。 萧轼不再管他们,冲到龙床前,一脚踹开正哼哼唧唧半死不活的五皇子。 他们并没有射这几位皇子的要害,虽然中了箭,但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们虽然敢射,可不敢杀。 要杀也是皇上的事。 萧轼看着龙床上奄奄只剩一口气的皇上,学着电视剧里常用台词,大喊道,陛下,微臣救驾来迟 小王公公则扑向王公公,哭道,义父! 而丁五等人收拾了剩下的几个军官后,又将五皇子等三位皇子按在地上。 一见救驾的来了,众重臣忙擦了脸上的眼泪,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 皇上握着萧轼的手,颤抖着嗓子说道,还玉呢? 萧轼忙答道,陛下,太子正赶回京,马上就来了。 皇上喘了会儿气,又撑着一口气说道,许知意、寇淮、沈文祥听旨。 三人又立马跪下,陛下! 皇上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五皇子八皇子十皇子谋权篡位逼宫造反,罪无可恕,送入宗正寺,挑断手脚筋,灌哑,永世不得出府 一听这话,还没死、还有几口气在的几位皇子纷纷挣扎着求饶道,父皇饶命啊 可皇上充耳不闻,只说道,他们三人的母妃赐白绫三尺,他们府里的人全交由宗正寺处理 许大人低头叩首,遵旨! 皇上又说道,中侍大夫萧士救驾有功,擢升为太子宾客兵部侍郎,爵开国候 萧轼一愣。 竟一下子给他升这么大的官? 没成想,皇上又说道,赐寇淮嫡次女为妻。 萧轼, 麻蛋!这是要阻他和慕长生在一起? 先给一颗枣,再给一巴掌? 他脑子正嗡嗡作响,又听皇上哑着嗓子继续费力地说着话,朕死之后,太子慎还玉继位,同平章事许知意之嫡长女为皇后 麻蛋!萧轼怒火一冲,早知道是这样,他冒险来救驾个屁! 让这糟老头子被那三个孽子弄死得了! 没想到一个病得快要死翘翘的人,竟然还有这般心思。 可恶! 他正要抽手反驳,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慕长生冲了进来。 一见他,这人本来焦虑担忧的眼睛顿时一亮,脸色露出喜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若是平日,萧轼必定会回应笑脸。 可此刻,他太难受了,根本没心思回应。 心中的怒恨如滔天巨浪,席卷了他整个神智。 为了慕长生,为了大康,他这个外来人,可以说是拼了老命了。 可到头来呢? 赐婚? 这是要阻他和慕长生在一起,这是要夺他所爱吗? 他的愤怒失落挂在脸上,慕长生自然也看到。 先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跪下叩拜,喊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皇上本来浑浊暗淡的眼睛顿时一亮,全身颤抖起来。 缓缓松开萧轼的手,对慕长生艰难地伸出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子朕死后待你继位成了皇帝,务必要以大康为重 说完,头一歪,没了反应。 王公公爬了起来,试着伸手探了下鼻息。 才一碰上鼻子,立马大哭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顿时,寝殿里哭声一片。 就连慕长生也流起了眼泪。 唯有萧轼,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心中更是怒火冲天。 恨不得将这老头摇醒,又打死,再摇醒,再打死 竟敢坏他姻缘,太可恨了! 他和慕长生,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刀光剑影,都是为了大康,都是为了能带慕长生回他的家乡,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幸幸福福地过日子。 可如今 面对临终所托,面对江山社稷,慕长生肯定会留下的啊! 可留下就意味着要娶皇后 那他怎么办? 他要如何自处?眼睁睁看着慕长生成婚生子?儿女绕膝? 他所有的努力,都要成一场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在浑浑噩噩中,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是说话声,萧轼,你怎么啦? 萧轼从混沌中渐渐清醒过来,就见吴了身穿白色麻布孝衣,扯着他的袖子,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而寝殿,此时已全部挂上白布,地上的尸首也不见了,血迹也擦干净了,众重臣也不见了。 慕长生呢? 慕长生!萧轼站了起来,无头苍蝇般地转着,喊道,慕长生,你在哪里? 吴了拉着他,红着眼睛,哽咽地说道,慕大人,被许大人他们拉去御书房商量大事去了。 萧轼抓着吴了胳膊,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慕长生这是准备继承皇位? 吴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可以?萧轼捂着钝痛的胸口,大喊道,他要是做皇帝,就要娶别的女人做皇后,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吴了紧紧搂着他,低声安抚道,萧轼,冷静 可他冷静不了!任谁遇上这事都冷静不了。萧轼拼命挣扎、大喊,放开我,我要去找慕长生,我要问问他,说过的话、发过的誓还作不作数?还跟不跟我回家 吴了泪流满面,哭道,萧轼,你别这样! 他们正哭着、拉扯着,就见身穿白色麻布孝衣的王公公端了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也是几匹白色麻布。 王公公弯腰低头,低声说道,萧大人,请您移至耳房,换上孝衣。 见王公公满脸的青紫,嘴角还冒着血丝。 萧轼渐渐冷静下来,掰开吴了的手,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龙床上的皇上一眼。 然后跟着王公公去了耳房。 宝儿正躺在榻上,睡得香甜,丁五在一旁守着。 见他们进来,忙低头退到一边。 吴了拿起托盘里的孝衣,欲帮萧轼穿上。 可萧轼不愿意。 凭什么让他给那个糟老头子披麻戴孝? 封官进爵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只要慕长生。 可糟老头子竟然给他和慕长生两人都赐了婚。 不就是想拆散他和慕长生吗? 这样的混蛋值得他披麻戴孝? 见他死活不愿意换上孝衣,王公公挥退丁五,又对吴了说道,咱家有事要和萧大人说。 吴了看着萧轼,不肯走。 萧轼冷笑一声,又冲吴了说道,你先出去。 不就是想劝解他要以大局为重吗? 劝吧! 他此时怒火无处发泄,正好找个人骂一骂,出出气。 可没想,吴了刚出去,王公公便往地上一跪,哀求道,咱家求求萧大人,求萧大人以大局为重,接受先皇的安排吧! 不可能!萧轼又是一声冷笑,若不是为了慕长生,我何苦这般卖命?如今叫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做梦! 王公公又说道,萧大人,您只需明面上做到即可,私底下,您还是可以和太子继续在一起啊! 萧轼怒斥道,我和慕长生本来就是一对,光明正大的一对,如今倒要我们偷偷摸摸跟那些苟且的狗男女一般?休想! 何况,慕长生若是真娶了皇后,那什么四妃什么嫔自然是源源不断。 大臣还会逼慕长生多生皇子。 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慕长生和其他女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决不可能! 见他怒气冲冲,态度坚决,一副丝毫不愿妥协的模样。 王公公不再哀求,站了起来,冲外面喊了一声,王灿。 小王公公应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 托盘上摆着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小碗。 王公公拱手说道,萧大人还未用膳呢!先用点吧!太子事物繁多,还需萧大人多多分担才是。 萧轼瞟了一眼碗里的燕窝粥,又看向王公公。 见他低头垂目,面色冷静,便冷笑道,王公公这是要为了慕长生的前程除掉我? 王公公脸一僵,又很快否认道,萧大人多心了。 哼!萧轼笑道,多心?这粥里没下毒? 说完又端起粥碗,往王公公嘴边送去,那你先喝一口给我看看! 不是他多心,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王公公的性子,凡是会影响到大康强盛康宁的人,必定除之!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丁七 王公公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红血丝,脸色异常平静,不带半点情感,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 萧轼冷下脸,也看了回去。 俩人就这样对视着。 随后,王公公眼神一暗,手一挥,将粥碗打翻在地。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1) 萧轼还未反应过来,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一个长脸黑衣人,拿着一把长剑,向他胸口刺来。 这是下毒不成,又来刺杀?萧轼心一沉,伸手便要往胸口摸去。 可此时那剑尖离他不过半尺远,就算他掏出燧发枪也无济于事了。 萧轼脑袋嗡嗡作响。 他今日就要死在这异世了? 他正要闭上眼睛等死,却见一物飞向剑尖,击得剑身一侧,堪堪从他颈边刺过。 然后,他胳膊被人一拉。 萧轼转头看去,就见一蒙面黑衣人拉着他往宝儿躺着的塌边退去。 顿时一愣,这黑衣人是来救他的? 会是谁? 这人蒙着脸,认不出模样,只露出两个眼睛,那眼珠还是灰色的。 萧轼又是一愣。 这是外族人? 可他有认识什么外族人吗? 他正发着愣,就见王公公瞪着他身边这蒙面黑衣人,怒声呵斥道,丁七,你做什么? 丁七?萧轼侧头看着这人。 心中十分诧异。 这人也姓丁? 这丁七也不说话,松开他的胳膊,手持长剑,冲上前,与那长脸黑衣人厮杀起来。 两名黑衣人在小小的耳室叮叮当当地打斗着,不止宝儿惊醒了,外面也传来吴了的声音。 萧轼! 话音一落,吴了手持凳子冲了进来。 见他和宝儿无事,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立马冲了过来,紧紧护着他俩。 萧轼抱着宝儿,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这打斗的一幕。 又摸着他的头,低声安抚道,宝,不怕! 宝儿趴在他肩膀上,小声说道,羊,我不怕! 萧轼一边安抚着宝儿,一边看着厮杀的俩人。 就见俩人身手不分上下,打着打着,你刺我一剑,我刺你一剑 忙掏出燧发枪,就要射向长脸黑衣人。 却听吴了大喊一声,丁七! 然后冲了过去,帮着丁七打长脸黑衣人。 俩人合力,没几下,长脸黑衣人便中剑倒地,口吐鲜血,没了反应。 而丁七,也一手用剑撑地,一手捂着肚子。 萧轼松开宝儿,将他放在榻上,又安抚道,羊一会儿就回来,你闭着眼睛不要看。 说完捡起地上长脸黑衣人的剑,走向王公公。 等走近了,先低头看了眼长脸黑衣人,见这人已昏迷过去,没有一点反应,这才又看向脸色苍白的王公公,用剑指着他,冷声问道,你就这般容不下我?一计不成,又来一计,非杀我不可? 王公公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说道,咱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康,绝无私心。若不是萧大人非要执着,咱家又怎可能对萧大人这般能人异士下手? 萧轼冷笑道,倒成了我的不是?若是没有我,你们能击败燕国,赶得走党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还这般理直气壮! 王公公眼神一暗,沉声说道,萧大人,咱家从来不否认您对大康的贡献。可您一个男人,为何非要和太子纠缠在一起?为何就不能为太子着想?先帝临死前为何要赐婚?还不是因为太子在朝中并无半点根基?内忧外困,受苦的是太子,是大康百姓啊!可太子若是娶了许大人之女,那在朝廷自然就能站稳了脚跟,萧大人您再帮太子打退齐王,让太子坐稳江山,为大康百姓谋福何乐而不为呢? 强词夺理!萧轼冷笑道,王公公,我真不理解,你有如此多的手下,随便哪一个都是高手,既然如此,刚刚在寝殿,你为何不让他们直接帮你结果了谁?谁阻拦了大康强盛,你为何不直接派手下将其处之?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利用我们?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做出牺牲? 王公公摇了摇头,大康需要的是一位武能征战,文能治国的好皇帝。这样的好皇帝唯有大浪淘沙现真金,靠刺杀排除异己登上皇位岂能是个好皇帝?岂能坐得稳皇位?岂能为大康百姓谋福利? 萧轼一愣。 看着眼前满脸淤青的人,心中复杂万分。 他此刻虽然十分讨厌此人,可也不否认,这话很有道理。 可问题是,光牺牲他和慕长生了? 萧轼正要狠狠地呸他一脸,就听吴了大喊道,萧轼快来,丁七不行了。 萧轼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王公公,一咬牙,飞起一脚,朝这人的腹部踹去。 将人直接踹倒在地。 王公公先前被五皇子重伤,如今又被萧轼重踹,躺在地上顿时没了反应。 一直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王公公见状,赶紧爬了过去,哭喊道,义父 萧轼拿剑指着王公公,冷声说道,看在你一心一意为了大康的份上,我不杀你! 说完,又转身去了吴了身边。 就见那丁七已摘了面巾,露出一张白得透明的脸。 不仅皮肤白得过分,就连头发眉毛睫毛也是白的。 顿时一愣。 这是白化病人? 这人已是奄奄一息,地上手上都是血。 拼命睁着眼睛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哆嗦着,似乎喊着他的名字,萧士 萧轼双膝下跪,握着这人的手。 心情很是复杂。 这人为何要拼死救他? 既然姓丁,那必然是王公公的人。 王公公要杀他,那应该是帮王公公杀他啊!为何要搭上性命救他? 吴了眼泪汪汪地说道,萧轼,这是丁七啊! 我知道啊!萧轼看向吴了,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 吴了又哭道,就是在军器监日日夜夜保护着你的丁七啊! 萧轼又是一愣。 原来是那个人! 那个帮他解决了大皇子派来杀他的人,还体贴地清理了现场,生怕吓着他的那个人? 丁七抖着手,慢慢地从脖子上拽出一根红绳。 那红绳上栓着一块玉。 而那玉吴了哭道,萧轼,这是去岁夏天在军器监时,你送他的那块玉 萧士这人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见他眼中都是期待,萧轼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瞬间红了眼睛,流起了泪。 天底下竟有这般傻的人,为了块玉,就这样拼死救他? 萧轼拼命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又一把扯开这人的衣服,就见腹部上有个洞,肠子都涌出来了,正冒着殷红的血。 立即大喊道,吴了,宝儿,快去拿针线,拿酒和水! 吴了头一回来福宁殿,哪知道哪里有针线? 站了起来,朝躺在地上起不来的王公公走去,一把扯着他的头发,恶狠狠地问道,针线呢? 王公公被他抓得龇牙咧嘴,小王公公忙哀求道,小的知道,小的去拿,求您放过小的义父。 吴了大喊一声,那快去拿啊! 小王公公立马连滚带爬,跑去了耳室旁的小屋子,不到片刻,便将萧轼所需要的东西全拿过来了。 萧轼指挥吴了,保护好宝儿! 又指挥小王公公,把灯都挪过来! 然后,他自己用酒洗了手,穿了针线,又对丁七说道,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给你缝合伤口,你忍耐一下,有点痛 丁七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 小王公公很快将蜡烛都挪了过来,萧轼仔细检查了一下肠子,见并没有伤口,顿时放了心。 又将肠子塞回去,拿针线缝合伤口。 他是头一回干这事,但他一点都不惧怕。 风风雨雨、刀光剑影走来,还有什么可惧的? 才缝了几针,丁七便晕了过去。 萧轼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见跳动还算有力,便放下心来,继续缝合。 等终于缝好了,又用干净的帕子蘸了酒,将伤口附近清洗干净,又将他自制的药丸化了,敷在伤口上,再包扎 缝合好这个最严重的伤口后,又继续缝合其它的小伤口,直到全部伤口处理完毕。 他才放下针线,就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焦急的呼喊争,萧轼! 慕长生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 之前还吵着闹着非见慕长生不可,可如今见了,萧轼反倒平静下来,只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吩咐吴了将丁七抬到榻上,盖上被子。 萧轼!慕长生几步走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在他脸上亲着,又上下摸索着他的身体,急切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又看着地上的黑衣人,质问吴了,发生何事了?这些是何人? 吴了看向仍躺在地上,一脸视死如归表情的王公公。 正要说话,萧轼对他摇了摇头,又转向慕长生,淡淡地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被他这么一问,慕长生脸一僵,片刻后又是一脸的愧疚,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刚刚和许大人他们去御书房商议事情去了,我让吴了照顾你 他话还未说完,萧轼又问道,商议得如何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妥协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先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萧轼,我答应过你的,我必定会做到。等叛乱平定,等大康百姓过上好日子,最多十年我一定同你回去!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萧轼用力抽手,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为何每回都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总是有各种事情拖着你?没了你,大康就要亡国了吗?没了你,大康百姓就要灭种了吗?你是救世主吗?为何非得你不就可?不是还有其他皇子吗? 慕长生低着头,握着他的双手,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低声说道,除了宗正寺里关押的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十皇子,以及在京郊的大皇子以外,真的没有其他皇子了。 萧轼一愣,不是还有四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吗?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口气,刚刚得的消息,四皇子也因为支持逼宫,得知五皇子失败,已自缢死在府中,六皇子支持大皇子,早已去了京郊,九皇子身患恶疾,十一皇子早已夭折 萧轼, 一次逼宫竟折损了这么多位皇子? 又见慕长生无奈地看着他,萧轼只觉心灰意冷,问道,你是执意要做皇帝了? 慕长生看着他,点了点头。 萧轼拼命抽手,又冷笑道,好!祝你早生贵子! 可慕长生紧握着他的手不放,你说的这事不存在。我已和许大人他们谈过了,我可以继位做皇帝,也可以带兵平叛,也可以为大康尽心尽力,但我绝对不会和任何女人成婚,我只要你! 萧轼正拼命抽手,一听这话,顿时一愣。 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的这么说了? 慕长生勾唇,微微笑道,真的! 萧轼瞬间酸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哽咽着问道,那他们答应吗? 慕长生抽出一只手,轻轻地帮他擦着眼泪,又点了点头,答应! 这如何可能?萧轼又生气了,硬抽出手,一把打开慕长生给他擦眼泪的手,气呼呼地说道,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吗? 许大人怎可能放弃这个女儿能成为皇后,自己成为国丈,从此,许家飞黄腾达的机会? 真的不骗你!慕长生轻笑一声,又帮他擦起了眼泪,我和许大人说,等我继位后,会立宝儿为储君,又说和他家结亲,将他们家嫡长孙女许配给宝儿。他便同意了。 宝儿?萧轼忙转头看向站在吴了身边的宝儿,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万分。 这么小的孩子,就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还是为了他而牺牲 可吴了 他又看向吴了,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这怎么对得起吴了? 可未曾想,吴了眉开眼笑地拱手说道,慕大人,虽然我不喜欢朝廷,不喜欢尔虞我诈,可您能做到不忘糟糠之妻,不贬嫡长子,小的佩服! 吴了这模样,不像是装模作样假大方,而是真高兴。 萧轼心中的郁闷顿时散去一半。 只要吴了不生气就没事,反正等过几年,大康情况变好,他们都要回他家乡的。 什么婚约,都做不得数。 可吴了没意见,宝儿却不同意。 皱着眉头,腮帮子气鼓鼓地说道,我不要什么许家孙女,我只要吴了叔叔 吴了一把抱起他,哄道,无妨,除了太子妃,你还可以娶许多女人,到时候让你母亲给你挑一个你喜欢的 萧轼, 这古代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非得妻妾成群? 叹了一口气后,他突然又反应过来,转身质问慕长生,许大人真答应了?他为何会答应?他女儿做皇后是先帝的遗诏,先不说能不能违抗,就说他为何要放弃尽在眼前的皇后之位,而去接受未来多年之后一个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皇后之位? 慕长生轻笑道,我不止和他一个人说的,而是和众重臣说的,想让我继位做皇帝,就不要再说赐婚之事。如今内有朝廷动荡,外有大皇子齐王等叛军,他们想活命,他们想保家眷平安,想保京城百姓,就只能答应我。 若大皇子齐王等人真攻下京城,做了皇帝,那便是改朝换代,他们都活不成的。 他们心里自然清楚,也不得不答应。 况且,若我真继了位,就算娶了许家女儿,我也必定是要立宝儿为储君的,许家女儿能不能生得出皇子还是未知呢?何况,就算生了,也不是嫡长子,若没有其它变故,将来也做不了皇帝。而若是宝儿娶许家嫡孙女为太子妃,生下的那才是嫡长子,只不过多等几年罢了,为何不肯? 萧轼心中的怒火和疑惑渐渐散去,又轻叹一口气。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命。若慕长生不继位,不管叛乱之事,等大皇子齐王等人进了京城,许大人他们这些旧臣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君子审时度势,决定取舍,知其可为,知其不可为,更是出世与入世间的谋略。 叹完气后,他又问道,那我的婚事呢? 那个糟老头子还给他赐婚了呢!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慰道,自然是不做数了。我与你的关系,军中朝中何人不知?他们硬要把女儿嫁进来,是想让女儿受活寡吗? 太好了!萧轼先是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又忐忑地问道,这违抗先帝遗诏,事后,御史能放过我? 慕长生摇了摇头,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受制于人! 好吧!萧轼顿时如醍醐灌顶。 只有软弱无能、无权无势、无所依仗的人才受制于人。 他如今已是兵部侍郎,往后再努把力,往上升升,到时候与御史撕逼起来也有底气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2) 见他脸上带着笑,不生气了,慕长生又看向地上躺着的王公公,问道,这是怎么啦? 王公公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如死灰地说道,老奴有罪,老奴 王公公他萧轼突然插话道,不料想福宁殿竟还有叛军在,王公公刚刚为了救我,受了伤,快传御医过来瞧瞧。 王公公猛地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神情十分震惊。 萧轼别开眼睛,不愿看他,又指着榻上躺着的丁七,对慕长生说道,还有他,刚刚也拼死救我 慕长生看了眼王公公,又看向吴了。 吴了忙低下头,不说话。 慕长生低头沉思片刻,才对外面喊道,快去请御医! 御医很快来了,将王公公和丁七检查一番。 王公公无大碍,吃些散瘀活血的汤药,再擦一些药膏即可。 而丁七,情况就比较危险。 脉象虚弱,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晚能不能熬过去了。 他们这边刚看完诊,又有内侍过来找慕长生,说是许大人又有要事要商议,请他移驾御书房。 慕长生只得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之前又千叮嘱万嘱咐吩咐吴了照顾好萧轼。 萧轼心情复杂地目送他离开,等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他仍看着门口,心中暗叹一口气。 他估计是这世界上最没底限的人吧! 为了慕长生,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可十年这么长的时间能发生多少事啊! 慕长生说不定哪一天就变了呢! 他怎么能因为慕长生不成婚就又妥协了呢? 先不说先帝遗诏难违,就说以后,朝堂之上,群臣必定会逼迫慕长生广开后宫的啊! 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 慕长生若是顶不住压力娶了皇后 萧轼简直不敢想这事。 只要一想到慕长生会和其他人做亲密的事,他就要发疯。 怎么办?难道要挟持慕长生跟他回家乡?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站了多久,直到他的眼睛发酸,他的腿发麻,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后的吴了和宝儿。 吴了一脸的担心,安慰他道,萧轼,你要相信慕大人,他说不会就不会。 萧轼苦笑一声,又摸了摸宝儿的头,问道,今日害怕吗? 宝儿摇头,有羊在,有吴了叔叔在,宝儿不怕! 萧轼又轻笑一声。 多可爱的孩子啊!嘴真甜! 他们正说着笑着,就感觉一道目光一直看向这边。 萧轼抬头看去,就见王公公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目光复杂。 见他看过来,这人问道,萧大人,你刚刚为何不说实话? 萧轼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我知道,像你这种将大康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人,必定会好好保护慕长生的。慕长生带兵打仗确实厉害,可这宫里未必适合他,我相信,有王公公护着,慕长生必定能平平安安活到大康强盛的那一日。 王公公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小王公公的搀扶,又跪了下来,对着他就是三拜,萧大人深明大义,咱家佩服!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登基为帝 哼!萧轼冷笑一声,你无须给我戴高帽子,往后,你必定还会有无数回想杀我。但请你下回想杀我的时候,不要当着宝儿的面。他可是慕长生唯一的儿子,他要是吓坏了,有个不好,我就是做鬼也要坏了大康的前程! 王公公低头不语。 而小王公公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 萧轼又看向榻上躺着的丁七,说道,王公公,以后,就让丁七跟了我吧! 敢跟王公公对着干,王公公必定再也容不下丁七了。 那正好,让丁七来他身边。 王公公又是一拜,只要萧大人愿意要,自然可以。 萧轼又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丁五,说道,你要是不愿杀我,就过来帮忙带着丁七,跟我走。 王公公这才抬起头,问道,萧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萧轼又是冷哼一声,如今,大皇子和齐王的三十万大军还在京郊呢!我得赶紧回去,免得他们得了消息偷袭营地,若是火炮落在他们手里,这局势只怕要变样了,慕长生这个皇帝还不一定能做成呢! 说完,拉上宝儿就往门口走去。 可王公公忙站了起来,拦着,萧大人,宝儿不能跟着去啊! 萧轼停下脚步,冷静一想。 也对!若是慕长生继了位,宝儿就是皇子,甚至太子,自然得待在宫里,怎能跟他去军营? 吴了!他又转向吴了,嘱咐道,麻烦你照顾好宝儿,读书写字练功一样都不能落下。 吴了叹了一口气,又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的。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说道,要不,让丁七也留下?他伤势太重,不适合颠簸,还是留下来,我和宝儿照顾他。 萧轼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又蹲下,搂着宝儿的小肩膀,嘱咐道,羊要去打仗了,宝儿要乖乖听吴了叔叔的话,乖乖等羊回来。 宝儿立马红了眼睛,紧紧搂着他,哽咽着说道,羊,我们何时才能日日在一起啊? 日日在一起?萧轼苦笑一声。 这就难了。若慕长生真的做了皇帝,宝儿成了太子,自然要住在太子府。他这个名义上的舅舅只怕想见一面都难。 但宝儿如今还小,这些实话就不要说了。 很快了!等仗打完,我们就能日日在一起。 又抱了一会儿,他才狠心松开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出了耳房。 丁五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着。 萧轼转头看他,问道,你要杀我吗? 丁五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 萧轼轻笑道,王公公让你杀我,你也不杀? 丁五沉默许久,才答道,王公公并不坏! 坏不坏的萧轼心中冷笑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若王公公是大奸大恶之人,刚刚他早就除之了。 不过,谁知道哪一天王公公又动了杀他之心呢! 王公公要杀他,他只怕是躲不过的。 他得想个法子,保护自己。 可等他们到了宫城城门口,守卫竟然说不让出。 这是太子之意,宫城任何人一律不许进出! 萧轼轻叹一口气。 慕长生这做法倒是没错,不让皇上已驾崩之事传到外面 可这哪防得住? 那个四皇子不就知道了? 说不得大皇子他们也已知道了,正准备偷袭他们在京郊的营地呢! 这要是耽搁了,去晚了,保不齐营地被一锅端了。 正当他准备返回福宁殿,去找慕长生时,王公公却派人送来慕长生的手谕。 不仅是出城的令牌,更有任命他为大军代主帅的圣旨,军中一切调动皆听他指挥。 除了手谕圣旨,还有一封信。 信中,慕长生写道,萧轼亲启,我本意出城与你并肩作战,可和他们谈判的结果就是,明日,我必须得继位登基。放心,你到了军中,先按兵不动,等我处理完宫中之事,速速与你相聚! 萧轼面无表情地合上信,翻身上马,朝内城奔去。 他就知道,这些所谓的重臣,不过是群贪生怕死、只顾眼前之辈。 此刻不想着如何镇压叛军,只想着慕长生登基,他们好做辅国重臣! 到了内城,萧轼他直扑工房,先看了眼炮管锻造情况,又让人将制好的炮弹装车,然后朝京郊赶去。 还未到营地,就听轰隆隆之声震耳欲聋。 萧轼顿时心一沉,这是大皇子的人攻打军营? 等他火急火燎地赶回营地,却见营内一切正常,不见伤亡,不见慌乱,并无炮轰痕迹。 来迎他的叶将军也搞不懂什么情况,只说道,探子来报,说是大皇子部向我军行进,大概五里路时停下,然后便是轰隆之声,可并不见有炮弹飞来我军 这是什么情况?萧轼忙跑向瞭望塔,爬了上去,拿着望远镜,往西北方向看去。 果然见大概五六里处驻扎着密密麻麻的兵马,有两处还冒着缕缕黑烟。 心下顿时一喜,大皇子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拿火炮轰击他们,结果炮管炸膛了? 真是自食恶果啊! 火炮有这么容易制造的吗? 幸灾乐祸了一番之后,他又估量了一下大皇子部的人数,见大概有三万左右。 又见正北方向灰尘满天,心里顿时又咯噔一下。 这不会是齐王或者三皇子残党想趁机攻打他们吧? 果然,不到片刻,就见写着齐、郑等字的大旗迎风飘扬。 萧轼立马下了瞭望塔,命令火炮营准备。 事到如今,就算炮管只能再坚持一场战事也只能上了。 等炮管炮弹全部就位,萧轼看着面前几十位炮手,大喊道,点完火后立即跑开,听到没? 他之前就有给炮兵们普及火炮知识,也给他们说了炸膛之事。 就怕到时候炮管炸膛,这些无辜的炮兵被炸而死。 如今他既然再三重申,那必然是情况危机。 等他一声令下,炮手们拿着火折子,点火。 等引线燃烧,又火速离开。 萧轼远远地看着炮管,不见炸膛,只听见西北方向和正北方向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顿时稍稍松了一口气,又令人给炮管泼水降温,随后又装弹,点火,炮手退后 四十几轮炮轰后,终于有支炮管炸了膛。 好在,炮手已离开,无人受伤。 萧轼看了眼惶恐不安的炮兵,又看向远处的大皇子部和齐王部。 见他们均四散逃窜,便又一边命炮兵给剩余炮管泼水降温,一边命叶将军带上重弩追击。 叶将军刚上马,他又加了一句。 见好就收! 对他的命令,叶将军并不抗拒。 他如今是兵部侍郎,说起来品阶还比叶将军高呢! 又是火炮营的大功臣,任谁也不敢小看他! 等到傍晚,叶将军领军回营,此次炮轰加追击,至少歼敌两万人。 半夜,王公公派人送来信。 太子慎还玉于明日正月初二十一继位登基。 萧轼合上信,看着外面的夜空发起了呆。 慕长生做了皇帝,往后的路还不知要怎么走呢? 他们俩还能再像从前一样并肩作战、携手同行吗? 一夜无眠,转天竟是个大晴天。 虽然天仍是冷的,可明艳的太阳照在身上,一扫这段日子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何况,今日还是新皇登基,军中众官兵个个喜气洋洋。 到了午时,又有圣旨传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非谋逆杀人放火抢劫等重罪之人,刑期短于三年的,一律释放回家。 且大康境内,不论南北,农户均免税三年,鼓励生育 除了圣旨,还有新帝专门给大军的各种奖赏,待叛乱镇压之后,众将众兵论功行赏 等众军官退去,那传旨内侍,又对萧轼弯腰拱手,恭敬地奉上一封信,萧大人,这是皇上给您的信。 萧轼暗叹一口气,接过信,取出看了一眼。 萧轼,今日只是无奈之举,只盼与你日日相守。 信封里还有一枚红色同心结。 萧轼摩挲着同心结,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算了算了,不要想那么多,慕长生只要不娶妻生子,其它的暂且忍耐吧! 敢违抗先帝遗诏,不娶皇后,慕长生此举已胜过世间千千万万男人了。 等看过慕长生的信,内侍又递过来另一封信,这是吴了的信。 吴了在信中只说了一件事。 丁七伤势没有恶化! 没有恶化那暂时是安全的吧?萧轼握着信,轻叹一口气。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种重情重义之人,竟肯为他这样一个几面之缘的人拼命? 这样又过了两日,慕长生真的来了军营。 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甲胄,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地来了。 那排场,看得萧轼直摇头。 难怪那么多皇子宁愿搭上身家性命也要争储,要做皇帝。 这万民跪拜的虚荣,谁顶得住? 不过,比起动不动就是上万人同行的某某皇帝,慕长生这个排场,只怕已是最低规格了。 还未下马,这人便直勾勾地看着他,扬唇轻笑。 那眼中的欲火看得萧轼心情十分复杂。 第一百六十章 你是我的皇后 看着高头大马上受万人跪拜的人。 萧轼心情十分复杂。 慕长生只是没有遵守同他回家乡的承诺,并没有在情感上背叛他。 他虽然对慕长生屡次失信的行为失望,但他仍爱着慕长生。 爱着的人这样看他,他自然也是悸动的。 新帝御驾亲征,军中官兵自然激动不已,忙跪拜,高呼,皇上万岁! 慕长生一手拽着马缰绳,一手举剑,对官兵们慷慨陈词、鼓励一番,又去了大帐,接受高级军官的跪拜和祝贺。 又因为几日前与大皇子齐王的对战之事,表彰了众军官。 萧轼冷眼看着这些激动得恨不得为慕长生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众军官们,心中十分不解。 古人就这么愚忠? 皇帝不也是普通人? 等慕长生终于说完了,众军官一个个退了出去,萧轼也要跟着走,未曾想,慕长生一把打横抱起他,将他放在行军床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啃,边啃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些日子真是想坏我了。 萧轼虽说已接受现实,可心中仍有气,说起话来就有些刻薄了。 想我?我看你是只想着做那事吧? 慕长生也不恼,还边亲边轻笑道,自然是想你,就算想那事也是想和你做那事你是我的妻,我的皇后,我的唯一 好吧!萧轼轻叹一口气,再一次无底线地妥协了。 只要爱他,把他当做唯一就行。 世间之事哪能处处如意? 他们一家还活着,慕长生还爱着他,该满足了! 等慕长生的手摸向他后面,他也不再挣扎抗拒。 他先前之所以那么失望,那么愤怒,只是因为慕长生一次次的失信,也因为担心慕长生继位做了皇帝,会娶妻生子。 可未来的事担忧也无用,明日之事又有何人能保证? 就算慕长生此刻跟他回了他的世界,就能保证不会被那个花花世界腐蚀,不会变坏? 只要慕长生不娶妻生子,其它的事何必如此纠结? 见他不再抗拒,慕长生顿时欣喜万分,捧着他的脸,一点点轻轻地亲着,又说道,此生有你,是我大幸,待我报了大康的恩情,必定与你回去! 这话说得萧轼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古人真够愚忠的,大康给了慕长生什么? 竟然还说什么报大康的恩情? 真是可笑,明明一直都是他和慕长生在帮大康,在救大康! 不过,不是一个世界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三观不同也正常。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3) 唯有多多包容。 谁让他爱慕长生呢! 随着慕长生一点点地亲吻,萧轼也渐渐神魂荡漾起来,抱着慕长生,热情地回应着。 又拼命压抑着声音,就怕自己叫得太大声。 好在慕长生到底有分寸,知道这里是军营,做过一次后,便不再做了。 他们才穿好衣袍,就有探子来报。 蔡彪带领的北军再有两日便要渡河了。 慕长生顿时精神大振,叫来众军官商议如何两路夹击平叛。 萧轼则骑马回了京城,去看炮管锻造的进度。 在工房,他竟然遇上了王公公。 一见他,王公公像是失忆了一般,脸色平静地对他弯腰拱手行礼,又解释道,咱家忧心叛军之事,只盼着火炮早日打造好,以解如今胶着之局面。 一见这人,萧轼心里仍然膈应,本不想理他的,但还是忍耐着说道,慕长生一直在民间长大,不善宫里尔虞我诈之争斗,公公务必要保他周全。 王公公弯腰拱手,萧大人,老奴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护皇上和大皇子周全。 这话,萧轼自然相信,只要慕长生愿为大康效力,王公公自然会护其周全。 说完慕长生的事,萧轼又说起了火药之事,如今大战近在眼前,我们得尽快打造好炮管,尽可能多地造出更多的炮弹,只是,火药和生铁 王公公马上说道,老奴一定想法为萧大人弄来。 那就好!萧轼又问道,不知道丁七伤势如何? 王公公脸一僵,好一会儿才说道,已无大碍,正慢慢修养着 很好!萧轼轻笑一声,转身进了火药房。 若是大康都像王公公这般给力,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的地步。 他和慕长生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只怕早回他的家乡了 三日后,慕长生送来密信,大皇子和齐王已做好进攻准备,而他和蔡彪也准备南北夹击,逐个将大皇子齐王分散击破。 一想到齐王和大皇子那三十几万的人马,萧轼心口顿时一紧,忙冲进工房,命工匠无论如何得在明日将炮管打造好。 大皇子和齐王突然敢主动出击,只怕是已经知道火炮营的炮管出了问题,这才有恃无恐! 慕长生敢以少战多,固然勇气可嘉,也不一定就会输。 可若是有火炮,自然能轻松获胜,又何必去冒险呢?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萧轼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想都不敢想,一想就会觉得天崩地裂。 就算慕长生一次又一次失约,他一次又一次失望,可他爱慕长生的心并未改变过,又如何承受得起失去慕长生? 既然无法承受,唯有督促工匠赶紧收尾,而他自己也泡在火药房,尽可能多地制引燃剂,制火药 转天傍晚,在慕长生派来的禁军护卫下,萧轼拉着五门火炮往营地赶去。 可还未到营地,就听呐喊声惊天动地。 前来接应的士兵报告道,大皇子部在营外列阵挑衅,皇上亲率官兵上阵,已打过一场了,我方大胜,歼敌五千。 一听这消息,萧轼快马加鞭,朝营地赶去。 以慕长生的本事,大皇子倒不足为惧,可还有齐王几十万人啊! 等终于赶到营地,萧轼也不打算试射了,架起炮管直接对着人数和规模不断增加的大皇子营地射去。 这次,他对炮管进行了改进,炸膛的可能性很小。 不仅不容易炸膛,火炮的射程还更远,威力更大。 那口径就达百毫米以上,炮弹发射出去,威力可想而知。 就是炮管太重,重达一吨以上,只适宜平地作战。 要想上城墙,有些难度。 果然,头五枚炮弹发射出去,不仅没有炸膛,还把大皇子营地炸得轰隆隆,浓烟到第十波炮弹过去,还未消。 一听萧轼带着火炮回来了,慕长生立即从前线赶了回来。 萧轼拍着还发着烫的炮管,笑道,你还不去做好追击溃军的准备?再发几轮炮弹,大皇子部只怕又要四散逃窜了。 一见这么大的炮,慕长生顿时诧异不已,又笑道,你可真是每回都能给我意外。 萧轼低头看了眼长达三米的炮管,笑道,王公公给我弄了不少青铜来,我自然不能浪费了。 又递给慕长生一个新的望远镜,这是给你新打造的,看得更远。 可慕长生不愿要这个更漂亮、更好的望远镜,只摩挲着以前那个旧望远镜,我还是更喜欢这个,上面有你给我刻的字。 这话自然取悦了萧轼。 不喜新厌旧当然好! 萧轼高兴了,炮轰起来自然更有劲了,不断地调整炮管角度,追着大皇子部兵马多的地方发射。 等大皇子部溃逃得太过分散,不再适合炮轰,慕长生又亲率大军追击。 而萧轼仍不能歇息,又将炮管对准齐王部一轮轮猛轰,直轰到火药用尽,直轰到齐王损兵折将,四处逃窜。 等他这边炮声才停,蔡彪又领着三万北疆铁骑追击齐王部。 经过三日三夜的追击围剿,终于肃清叛军。 齐王郑王等绝望自尽,大皇子被生擒。 一听这消息,萧轼立马赶去前线,就怕慕长生妇人之仁,碍于什么名声,不杀大皇子。 慕长生正在大帐与众军官商议平叛之后的降军安置事宜,一听小王公公说,萧轼来了,顿时喜形于色,扔下一众军官,出营迎接。 先高举着萧轼转了三圈,又当着众官兵的面,捧着萧轼的脸深深一个长吻。 吻得萧轼差点没背过气去。 心中既悸动不已,又无可奈何。 你说慕长生愚忠吧!可这人又前卫大胆得很,竟敢当着这众多官兵的面亲他一个男人。 就算如今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可男男在这世界并不被世人认可啊! 吻过之后,这人又高举他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大喊道,这位便是火炮营指挥官、兵部侍郎萧大人,更是我大康的皇后! 皇皇皇后? 不止众官兵们目瞪口呆,萧轼也是震惊不已。 皇后这话,他倒是听慕长生说过一次,可那只是床帏之语,他根本没当真。 没想到慕长生来真的? 又听慕长生喊道,王灿,拟旨,兵部侍郎萧士才能卓绝,精忠爱国,特封为朕的皇后! 萧轼, 妈呀!别的皇后都是贤良淑德,温良恭俭,明德惟馨,而他,竟是才能卓绝,精忠爱国 果然,男人就是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立后 皇后?萧轼一愣,慕长生真要立他为皇后? 可是 慕长生如今才继位成帝,皇位还不稳固,为何要做出这般冲动之事? 立他一个男人为皇后,这朝堂,这满朝文武百官必定要反对的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小王公公一时之间也懵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竟然要封萧大人做皇后,这可怎么办啊? 义父不在这里,他实在无计可施啊! 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众官兵又变得茫然无措。 若是以往遇上这事,若萧大人是个女子,那他们必定要跪拜祝贺 可萧大人是个男人,这自古今来还未有过男皇后 他们正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就见延州部几位军官双膝一跪,大喊道,皇上万岁,皇后万岁! 随后便是延州所有官兵跪拜,再然后是蔡彪率领的北疆大军。 两军高声齐呼,皇上万岁,皇后万岁! 叶明宣虽然一万个不愿意,这时也不得不跟着跪拜。 他一跪,他的部下,以及降军也跪了。 皆齐声高呼,皇上万岁!皇后万岁! 面对十几万官兵的跪拜,慕长生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萧轼,紧握他的手,轻笑道,我虽然一次次失信于你,但我这一辈子,唯爱你一个,永远! 萧轼顿时红了眼睛,酸了鼻子。 有慕长生这颗心,他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感动之余,又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慕长生此举虽然冲动,可若是因为立他这个男皇后得罪了满朝文武 坐不稳皇位岂不是更好,那他们正好可以了无牵挂地回去! 等回了大帐,萧轼渐渐从震惊激动兴奋中冷静过来,又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大皇子? 为何要生擒?若是带回了京城,再想处死,就难了! 慕长生拉着他的手,轻笑道,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我为何不杀他了。 萧轼满脑子疑问地跟着去了另一个大帐,见到行军床上躺着的人。 这人两条腿炸没了,缠在腹部上的绷带更是浸满了血。 蓬头垢面,脸瘦得脱了相。 辨认了许久,萧轼才认出来,这人竟是大皇子! 心下顿时一惊,大皇子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了? 见他剑眉紧皱,慕长生忙拉着他的手低声说道,他日子也不好过,与齐王等诸王斗,与六皇子斗,他又没了子嗣,部下也不是他的嫡系,早就有异心了,营地被炮轰的时候,官兵四散逃窜,护着他的侍卫都死了,除了几位内侍护着他,竟无人理他 他们正说着话,大皇子的头动了动,眼皮慢慢地睁开,过了许久,暗淡的眼睛才渐渐有了亮光,先怨恨地瞪着慕长生,骂道,野种,夺我慎家江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也不知骂了多久,直骂得气喘吁吁才停下,又看向萧轼,目光变得复杂,许久才又说道,我想与萧大人单独说几句话。 可慕长生站着不动,你有话就说。 大皇子眼神又变得怨毒起来,可他实在再无力气骂人了,就这样瞪着慕长生。 慕长生随他瞪,又说道,你放心,你的子嗣我会安葬好。而你,父皇生前有遗诏,关入宗正寺,永不得出。 一听他那些被三皇子杀死,至今仍无人收尸的子嗣竟可以安葬,大皇子眼中的怨恨这才渐渐散去,又看向萧轼,小声说道,我第一眼见你,便喜欢得紧若你喜欢的人是我,该多好啊! 萧轼才不信这鬼话,毫不客气地指出道,你喜欢的是我的火炮吧! 大皇子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可他一点都不同情。 想当初大皇子要杀他和慕长生的手可一点都不软。 要不是有丁七,他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何况,大皇子还是害死萧士的罪魁祸首,岂能饶过? 说什么喜欢他,还不是因为他会造火炮? 在他这边受了挫,大皇子又看向慕长生,眼中都是鄙视,低声笑了起来,你不也一样,还不是靠萧士?还不是靠一个小白脸?若没有他的火炮,你能一次次退敌?能一次次收复失地?能一次次立功?能一次次晋升?能当上皇帝?还不是吃软饭 你住嘴!萧轼怒喝一声,又转头看向慕长生,就怕这人听了这些话,恼羞成怒。 毕竟,哪个男人也受不了吃软饭这样的名声。 没成想,慕长生竟然丝毫不受影响,面不改色地举着他们紧紧握着一起的手,淡淡地说道,你说得对,若没有萧轼,我必然走不到今日。因此,从今往后,我会千倍万倍地爱他敬他。 而且,你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若没有萧轼,我顶多是碌碌无为,此生虚度,可若没有萧轼,惨的是这大康江山,苦的是大康百姓。 这话说得萧轼脸一红。 虽然他生气时,也总说大康没被瓜分,都是因为他的功劳,可慕长生也这么说,他就有些受之有愧了。 毕竟,行军打仗可是集体行为,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光靠他一个人,如何能一次次击退敌军? 慕长生把他抬举得太高了 没想到慕长生竟是这个反应,大皇子顿时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闭上眼睛,不愿再说话了。 萧轼还在发愣,慕长生拉着他往外走去,低声说道,御医说他熬不过今晚。 萧轼有些心急,那你 慕长生紧握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兑现对萧元垯的承诺。 这下,萧轼才放下心来。 只要慕长生还记得这事就好! 可才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件事,附在慕长生耳边,低声问道,那六皇子如何了? 慕长生也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被炸死了。 一听竟是这样一个结局,萧轼一时之间心情很是复杂。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忧伤。 从此以后,再无人能挑衅慕长生,他自然高兴。 可一想到这些皇子,竟一个个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又唏嘘不已。 就为了个皇位,值得吗? 吃过午饭,慕长生又带领大军开拔,回京。 如今,加上蔡彪的三万大军,慕长生已有十四万兵马,再加上降军,差不多有二十五万。 慕长生又将蔡彪三万兵马,延州全部五万人马,共八万,作为他的嫡系禁军,驻扎在离京十里处。 而投降的那十一万人马,打散编制分散到各军各营,而各军各营的主将主帅全部是他的心腹。 如此一来,慕长生如今不仅是皇帝,更是手握二十五大军的最高元帅。 大权在握,谁与争锋? 回了宫,慕长生又立马宣布撤藩。 大康境内所有王爷封地全部收归国有,从今往后,皇子授封后,留在京城,再无封地。 若是以前,必定会有无数人反对撤番,可如今,势力最大的几个藩王都已自尽身亡,且境内的乡兵已所剩无几 他这决定,根本无人敢反抗。 何况,撤藩之后,不止藩王所有的身家财务要收归给皇帝的内帑。 从此以后,封地所有农户商户都要向户部纳税。 户部税收必然会大增,这对大康经济复苏有莫大的帮助。 如此种种益处,自然无人反对。 撤藩令之后,慕长生又当众宣布,立萧轼为皇后,立宝儿为储君。 立宝儿为储君还好,可立萧轼为皇后,这满朝文武百官,先是一阵目瞪口呆、鸦雀无声,随后又像炸了锅一般,人声鼎沸起来。 各种议论纷纷。 自然,大多是反对之声。 而反对的人几乎都是文官。 有些言辞还算温和: 陛下,立萧士为皇后,此举不妥,望陛下三思。 也有言辞犀利的: 荒唐!男子岂能为后? 萧士狐媚惑主,不知廉耻 可慕长生一概不理,只冷眼看着他们,等群臣说得口干舌燥,说得筋疲力竭,他才冷声说道,萧士才能卓绝,又心怀天下,心系百姓,与朕一路并肩作战,退燕军,与萧元垯谈判,为大康据理力争;战党项,指挥火炮营,以区区十几万对抗党项五十万,将党项赶出大康,收回失地,党项赔款纳贡;如今又助朕平定叛乱,屡立奇功,他的能力才识更在朕之上,不是他狐媚惑主,是朕心悦于他。朕与他本是患难夫妻,一路走来,相互相持,何为狐媚?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4) 萧轼红了眼睛,痴痴地看着慕长生。 能得慕长生这样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维护,他就是此刻死了,也值了。 慕长生此言一出,武官自然是无法可说,文官地位低微的,也不敢说话。 毕竟,慕长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弱之人,那可是身经百战,心性坚定之人。 再说,就他那压倒一切的气势,无人敢轻视。 虽然在朝堂根基还不稳,可他手中有大军,只要一声令下,换了他们这些文官,也是可以的。 唯有右丞寇淮寇大人等先皇指定的辅国大臣才敢说道,陛下,这从古至今,也没有男皇后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皇后不好做 只听那寇大人说道,陛下,可这古往今来,也不曾有过男皇后啊! 慕长生面不改色地说道,如今不就有了? 一听这话,萧轼又酸了眼睛。 可他虽然酸了眼睛,心却是甜的,甜如蜜。 还高兴得,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这话从慕长生那么严肃古板的人嘴里说出来,为何会有一种喜感呢? 果然,寇大人被慕长生堵得一时接不上话。 而枢密院枢密使沈文祥沈大人则说道,可男子不能生育。自古以来,皇帝广开后宫,只为子嗣。子嗣多,皇室才有希望啊! 可慕长生冷哼一声,又说道,子嗣多又如何?父皇倒是有众多的子嗣,可又如何?众皇子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不仅没有为大康谋取半点福利,还差点令大康亡国灭种! 此话又堵得众臣哑口无言。 其实慕长生这般非议先皇,十分不妥。 可皇子争储之乱,确实害惨了大康,害惨了京城百姓。 百官虽然心里有异议,但也不敢站出来弹劾指责慕长生。 只敢面面相觑。 见百官还有些不甘,慕长生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如今,我大康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尔等不想着如何恢复生产,不想着如何让老百姓吃饱饭,只盯着朕的私事,是何道理? 许大人、寇大人、沈大人、萧大人随朕去御书房,其余人等,散了吧! 然后袖子一甩,在众侍卫内侍的护卫下,走了! 萧轼顶着众多各异的眼神,跟着出了大殿。 他就算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被打量得有些发怵! 实在是那些老古板说不过慕长生,只能拿谴责的眼神来指责凌迟他。 哎! 也不知道以后还要承受多少非议? 等到了御书房,见到门口站着的王公公,萧轼心口又一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道,这回,你要杀我吗? 没料想他竟如此直接?王公公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拱手道,老奴不敢。 鬼才信你!萧轼越过王公公,进了里间,就听寇大人说道,陛下,萧士如此才华卓绝,让他屈居后宫,岂不是埋没了?不如再封一个皇后,一男一女。萧皇后仍为陛下,为朝廷效力,女皇后操持后宫 萧轼, 竟然贼心仍不死? 见他进来,慕长生站了起来,绕过龙案,向他走来,拉起他的手,问道,累吗? 然后又转身对许大人三人说道,皇后之事不许再提,明日早朝议农事,退下吧! 等人走了,萧轼正要说一同去看宝儿的事,就见王公公双膝砰地一声下跪。 那声音,听得他牙齿一阵发酸。 这把年纪了,可别把膝盖骨给跪碎了! 王公公上身爬伏在地,说道,因陛下拒绝娶许大人之女,如今,在京城,许家以及许大人之女已成了全城人的笑柄。许大人之女更是立下誓言,此生不嫁老奴不是为许大人之女说项,只是许大人之女贤良淑德,人品才华出众。陛下,您何不再娶了许大人之女?萧皇后帮您稳固江山,再娶个皇后,帮您管理后宫这后宫之事繁多琐碎,没人操持可不行啊!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 他就知道,王公公一下跪,必定是要作妖了。 两个皇后,做梦! 可等他看向慕长生,却见这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顿时心一沉。 慕长生这是心动了? 然后,就见慕长生点头说道,既然她人品才华出众,不如这样,朕就封许大人之女为女官,让她帮皇后管理后宫? 萧轼本来就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又消了下去。 原来是女官,他还以为要立许家女为皇后呢! 让他一个男人管理后宫那些繁琐事,他也不愿意,他更愿意与慕长生并肩作战,为百姓谋福利。 而且,王公公也没说错。 在这古代,被皇帝拒绝过婚约这许大人之女确实无人敢娶了。 可放到宫里做女官 他正纠结着,就听慕长生又说道,不妥,许大人之女本来可以做皇后的,却让她来宫里侍奉皇后,她必定心不甘,只怕会心生怨恨,这对皇后不利。不如这样,她既然此生不嫁,那朕便认她做义妹,封她为郡主,虽是个虚爵,但享受皇室俸禄。至于后宫之事,朕自有安排。 萧轼紧握慕长生的手,只觉心口发热。 没想到慕长生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考虑得如此这般周详 慕长生回握他的手,轻轻一笑,又看向仍趴伏不肯起的王公公,冷声说道,王全,朕答应你,朕和皇后必定为大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若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朕必定毁天灭地! 萧轼, 原来慕长生什么都知道? 王公公这才说道,老奴遵旨。 慕长生又转回头,说道,饿了吗? 萧轼笑着摇头道,我们去看看宝儿吧!与宝儿吴了一起吃饭。 慕长生点头轻笑,拉着他出了福宁殿,往外走去。 边走边说道,如今事务繁多,宝儿先暂住宜春殿,等加冕为储君后,再搬去慈庆宫。 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就要搬到其它宫殿住,萧轼心口顿时一酸,说道,为何我们一家人不住一起?这宫殿这般大,还住不下我们四人?以前,之所以这个殿那个殿,那是是因为皇帝有三宫六院,妃子那么多,皇子公主那么多,这才分开来住。可如今只有我们一家,为何不住在一起?若住在一起,宝儿就可以日日见到你我,我们也可以监督教育好宝儿,岂不更好? 见慕长生剑眉微皱,没有松口,他又说道,宝儿从出生至今,你和他相处甚少,婴孩时,他还小,不懂得这些,也就罢了。可如今长大了,正需要你这个做父亲的好好教导引导,他日日夜夜盼着与我们在一起,你为何不顺了他的意?等他要成婚了,再搬出去也不迟啊! 不过,说到这里,萧轼又犹豫了,看了眼离他们远远的王公公,又低声问道,你说十年,十年后便与我回家乡。可十年后宝儿都十八了,早成婚了,有妻有子,他如何走得了? 慕长生低头沉思,片刻后,又说道,我走了,自然是他留下来做皇帝,继续为大康百姓谋福利。 萧轼, 果然是封建大家长,随随便便就定了孩子的前程,也不问问孩子愿不愿意。 不过萧轼又叹息一声。 宝儿说不定喜欢做皇帝呢! 在这封建社会长大的人,哪个不对皇权崇拜羡慕? 看看之前争得头破血流的皇子们就知道了。 跟他回家乡这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到时宝儿喜欢做皇帝,愿意留下,那就留下;若不愿意做皇帝,要跟他们走,那就全家一起走。 等到了宜春殿门口,内侍正要跪拜,慕长生摆了摆手,又拉着萧轼进了大门,穿过前院,来到二院。 可还未进大殿,就听里面吵吵闹闹。 一道尖锐的女声说道,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然后是宝儿稚嫩的声音怒斥道,有何使不得的? 同样是那道女声,吴了,你不过是个家仆,竟敢如此这般无规无矩 萧轼袖子一甩,一脚踹开门,看着屋里的一众人。 就见吴了歪在大床上,宝儿手里端着碗,而一旁站着五六个嬷嬷宫女。 一见他们进来,尤其在见到慕长生后,这些个嬷嬷宫女,立马跪拜道,陛下万安! 萧轼几步走了过去,看着床上面色发红的吴了,焦急地问道,可是病了? 吴了挣扎着要爬起来,说道,萧萧轼 宝儿本来一脸的凶悍,一见他们,立马红了眼睛,流着眼泪,哭道,羊,吴了叔叔病了,她们不许吴了叔叔睡这里,不许我照顾吴了叔叔 萧轼从他手里接过碗,又一把搂着他,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道,没事没事,羊和宝一起照顾吴了叔叔。 慕长生则冷声质问那些嬷嬷宫女,说说,这是如何一回事? 嬷嬷宫女们吓得直哆嗦,趴在地上不敢答话。 好一会儿才有一尖脸嬷嬷说道,这是大皇子寝殿,怎能让一个生病的下人住这里?睡大皇子的床?万一过病给大皇子妾身担不起这责任啊! 慕长生先是点头说道,尔等护着大皇子的心是对的。 随后,又厉声呵斥道,但是,吴了不是家仆,他是皇后的兄弟,往后,再让朕听到这些不敬之语,休怪朕无情! 萧轼, 没想到,慕长生竟这般快地学会了恩威并施? 等嬷嬷宫女出了寝殿,萧轼松开宝儿,又摸了摸吴了的额头。 见果然烫得厉害。 便低声问道,为何发热了?受凉了? 吴了摇了摇头,无甚大碍。 可宝儿则哭道,这里都是坏人,欺负我,吴了叔叔护着我,就病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后宫之主 一听宝儿竟然受了欺负,慕长生立马转头,怒目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忙跪下认错。 吴了摇了摇头,不怪王公公,许是其他皇子的人,施些阴毒的手法 萧轼只觉心头火直冒。 他就知道这宫里的日子难过。 他们初来乍到,在宫里毫无根基,还不是得任人宰割? 慕长生大怒道,朕本着兄弟情义,并未对诸位皇子赶尽杀绝,他们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敢害朕的宝儿?王全,朕命你彻查大内,将诸皇子余党一律清除! 王公公领了命,退了出去。 等屋里只剩他们四个了,萧轼和宝儿,一个扶着吴了,一个喂药。 等一碗药喝下去,缓了缓,吴了才慢慢地说道,这些宫女内侍手段之阴毒,让人防不胜防,宝儿穿的衣物,他们不知用什么熏过,结果穿了,身子痒得厉害 宝儿眼中含着泪水,解开腰带,脱了外袍亵衣,给他们看长满了红色丘疹的前胸后背。 一见那触目惊心的皮肤,萧轼是又怒又心疼,轻轻地碰了碰,问道,痛吗?痒吗? 宝儿拼命瘪着嘴,忍着不哭,又点了点头。 吴了又说道,亏得宝儿心性坚定,我让他不挠,他就真的能忍着不挠,否则 萧轼忙转向慕长生,就见这人脸色阴沉,拳头紧握,一副怒极了的模样,便说道,先别生气了,让人用金银花、鱼腥草、板蓝根熬水,给宝儿沐浴。 慕长生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小王公公应声进门,跪拜道,陛下有何吩咐? 慕长生收了收眼中的阴鸷,去跟你义父说,这宜春殿的人全部关入慎刑司,好好审一审,胆敢谋害朕的皇儿,罪不可赦! 是! 另外!你亲自去御医那边,取金银花、鱼腥草、板蓝根熬成水,给太子沐浴。 是! 再让蔡彪来福宁殿一趟。 是! 等小王公公走了,吴了又说道,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岂止下毒这一条?半夜三更装神弄鬼吓唬宝儿,好在宝儿看着娇弱,但性子随了皇上,坚强勇敢,这才没有吓着啊!宝儿还这般小,他们便诱着宝儿看那淫秽之事 萧轼只觉自己要怒火攻心了。 这般下作,若是带坏了宝儿 慕长生则对着外面喊道,大牛,带上吴了,回福宁殿! 萧轼忙帮宝儿穿好衣袍,等大牛进来,搀扶着吴了,几人一起回了福宁殿。 趁御医给吴了看诊,萧轼拉着宝儿去了里间,小声说道,宝儿,你还小,男女之间的事,千万不要学,答应羊,至少等到成婚的时候再想,好吗? 性事这种事,还是不要太早有。 他和慕长生都是二十岁以后才有的,纵使慕长生如今索要无度,也没对身子有影响。 若是太早有那性事 萧轼忍不住就会想起末代皇帝的事。 可不就是被那些宫女给毁了吗? 对他说的这些话,宝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萧轼又说道,若是再有人在你面前污言秽语,一定要告诉羊,好吗? 宝儿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萧轼搂着他,叹息一声,从今,我们四人都住在一起,再也无人敢欺负宝儿了。 这下,宝儿高兴得笑出了声,欢声问道,羊,真的吗? 萧轼点着他的鼻头,笑道,真的! 既然慕长生已经带他们回了福宁殿,那必然是真的。 等宝儿泡过药浴,换了干净衣袍,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用晚膳。 萧轼给他夹菜,又夸赞道,知道护着吴了叔叔,宝儿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慕长生也难得地摸了摸宝儿的头,夸赞道,这才是真正男子汉! 能与父母一同吃饭,又得了称赞,宝儿自然高兴,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一碗饭,然后摸着肚子找吴了说话消食去了。 小王公公送来茶,又说道,陛下,刚刚宗正寺来报,大皇子薨了。 慕长生点了点头,又说道,让宗正寺按皇子的规格安葬! 等小王公公走了,殿里只剩他俩了,萧轼才附在慕长生耳边说道,你以前对萧元垯承诺,带着大皇子人头去北京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会安排人取大皇子人头。 至于去北京的事 沉思片刻后,又说道,我先派人给萧元垯送信,告知此事。至于去北京之事我如今是大康的皇帝,这事只怕不易办到。要么我们两国在边境碰面,要么等我跟你去燕山时,顺道去一趟北京 萧轼点了点头,我理解!见面这事再从长计议。 他们才说完大皇子的事,蔡彪来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5) 一进殿,便跪拜道,皇上万安,皇后万安! 慕长生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扶他起来,说道,往后若无旁人在,无须跪拜。你我本是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慕长生如此亲和,蔡彪自然感动万分,这么一个彪悍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睛。 俩人先是说了会军务,又叙了一会儿旧,最后,慕长生才说起了正事。 朕刚登基继位,在宫中无甚根基,宫女内侍朕并信不过。你去民间找些与宝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子和小子,相貌无须多好,只需忠厚老实心正即可,带回宫后,再让萧大人过过目。 一听竟是这事,蔡彪拍着胸口保证道,皇上,微臣一定办好此事。您是不知啊!军中许多战死的兄弟,因为战事和饥荒,家中只剩弟妹,正愁着呢!微臣一定给皇上挑些好的。 萧轼一愣,宫女还好说,可内侍是要净身的啊! 蔡彪也是一愣。 净身?这可使不得啊! 那可都是已故兄弟们的弟弟啊!已是唯一的男丁了,怎可能净身? 慕长生沉思片刻后,又说道,无妨,小子也带过来,让吴了训练他们,若是可以,就给宝儿做侍卫,若是不行,就编入你军中。 一听这话,蔡彪又要跪拜,皇上仁慈 萧轼, 这古人太麻烦了,动不动就跪拜 等蔡彪走了,慕长生又握着他的手说道,内侍的话,让王公公送些刚入宫的过来,你好好调教 萧轼张口就想说,能否废除内侍这种惨无人道的陋习? 可又想着,他们还未在宫中站稳脚跟,慕长生刚刚立他为皇后,已经引起不满了,就不要再因为这些小事闹纷争了。 任何事情都得循序渐进,一步步慢慢来。 你放心!萧轼叹息一声,这些琐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办好的。 慕长生拉着他往寝殿走去,边走边说道,往后,这后宫的事,还有宝儿的事,你可要费心了。 萧轼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他真不想答应。 他不想窝在这后宫,处理这些财米油盐宫女内侍的事,他想去朝堂,为大康经济的复苏出谋,为大康国力强盛划策。 只有大康早日强盛,慕长生才能早日和他回去。 可他再不甘愿,也知道如今处境艰难,只能再忍耐忍耐。 况且,他若是不管这些事,那些朝臣又会逼慕长生娶皇后了。 叹了一口气,他又说起了蔡彪的事,他这般真男人,为何会有那么一个弟弟? 不是他小心眼。 实在是,一见蔡彪就忍不住会想起蔡松当日挑拨他和慕长生,他差点中计的事。 这般小人,他实在无法原谅。 慕长生停下脚步,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这事,蔡彪已给我解释过了,也道过歉了。蔡松并不是他一母同袍之弟,是他父亲续弦后生的孩子,比他小了不少。蔡彪从军入伍时,蔡松才会走路,他对这弟弟并不了解。后来,燕国退兵,蔡松找到冀州,说是也想建功立业。蔡彪看他长得娇娇弱弱,不是当兵的料,不愿收,正好当时天熊军有个将军需要文书,便将蔡松推荐过去,后面的事他根本不知。 算了!萧轼叹息一声。 就算蔡彪知道这事 就凭蔡彪千里带军助慕长生平叛,蔡松这事就过去了,往后不必再提了。 见他不再计较,慕长生搂着他,轻笑道,我会时时刻刻记得你说过的那些话,不会让任何男女有机会接近我。 那就好!萧轼也回了他一个笑,你如今已是皇帝了。君无戏言,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自然!慕长生揽着他的肩,继续朝寝殿走去。 等回了寝殿,就见沐浴的香汤已准备好了。 两个装满热水,上面还撒着干花瓣的大浴桶。 四个宫女手拿帕子站在一旁,齐声说道,皇上万安,皇后万安! 说完就要过来帮萧轼宽衣解带。 吓得萧轼身子一僵,就要推人。 又用余光看了慕长生一眼,就见宫女并不敢靠近慕长生。 心下顿时一喜。 这必然是之前,他不在的那几日,慕长生就不准宫女宽衣解带了。 哼!算慕长生有原则!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要在床上 又见慕长生脸一沉,对那些宫女冷声说道,你们先退下! 四个宫女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退了出去。 门才关上,萧轼正要说话,就被慕长生一把抱着。 这人一边亲吻他,一边撕扯着他的衣袍。 萧轼也回抱慕长生,热情地配合着。 等俩人衣衫褪尽,慕长生又一把打横抱起他,跨进浴桶。 一个浴桶,却装着两个成年男子,结果可想而知 就跟发了大水一般,热水溢出一大半。 哗啦啦的! 可这丝毫不影响俩人亲热。 他们俩人平日里聚少离多,就算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中,能放肆一回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在这深宫,终于可以尽兴一回了。 在浴桶里尽兴一次后,又去了床上。 可一见那龙床,萧轼满腔的欲火顿时熄了。 这里可躺过那个糟老头子啊! 说不定糟老头子还和嫔妃在这上面做过 想都不敢想,一想,他就觉得不舒服。 见他冷淡下来,慕长生不解地问道,怎么啦? 萧轼轻叹一口气,问道,你就不能换个宫殿住? 慕长生一愣,可历代皇帝都是住在福宁殿啊! 那就换张床! 慕长生有些为难,听说一张龙床十分耗时耗力,且造价不菲,如今国库空虚 好了!萧轼叹息一声,去榻上做吧! 要他在这张龙床上做,他非得萎不可! 转天不到卯时,小王公公就在外面催促起床,陛下,早朝时间到了。 虽然昨夜颠鸾倒凤到深夜,可萧轼和慕长生起床倒不费劲。 行军近一年,他们早已养成早起的习惯。 洗漱之后,小王公公又给萧轼捧来新的官服。 兵部侍郎从三品,仍是朱红色。 慕长生张开胳膊,一边让小王公公帮他穿龙袍,一边说道,皇后受册可能还得再等些时日,女人的龙凤珠翠冠、礼服不适合你,我让人给你打造适合男子的头冠,礼服也换成男服。不过,金册金宝,会尽快给你,好让你有皇后之实 萧轼不爱听这些,只想赶紧去上朝。 听听那些朝臣对农事有何建议。 可等他终于上了朝堂,一听户部官员说起恢复农业生产的那些对策,就直摇头。 以为免了三年赋税就够了? 见他摇头,同平章事许大人便问道,萧大人可是有其它法子? 这人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百官都朝他看了过来。 目光灼灼。 有打量的、有嘲讽的,有等着看笑话的 萧轼直接无视这些目光,也不管这许大人是何意了。 站出列,举着朱色牙板,沉着冷静地说道,大康征战多年,民生凋敝,如今急需恢复农业生产,恢复人口。可光免除赋税还不足够。目前大康农业面临最大的问题便是粮食产量太低,农业生产效率太低。就拿鱼米之乡的江南来说,一般亩产量也不过三百来斤,若是产量能翻一番,必然能解决如今燃眉之急。若是使用效率更高的新农具,即使家中已无壮年男丁,妇孺也可从事农业生产再多修水利,争取丰水期不发大水,枯水期不干旱 他话音才落,就有户部官员反驳道,真是不知农事辛苦,产量翻一番,谈何容易?多修水利,银子呢? 萧轼正要辩驳,又见工部一官员出列说道,自然容易!下官调来京城之前,曾是云州知州。我云州青城县,水稻产量就能亩产八百斤,青城还修了一个复闸,去年,云州水患厉害,可青城就未曾受过半分水患之苦。而当初修建水闸,青城知县只拨款区区两千两白银 他话音一落,众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又听是云州青城,皇上的成长之地。 众官员又变得神色复杂,仿佛这工部官员全是为了拍皇上马屁才说的这些虚妄之言。 而萧轼,盯着着那官员看了一会儿,见果然是以前的云州知州朱大人。 等议论声小了些,朱大人又说道,这事,先帝已派人考察,诸位大人无须质疑。且,当初,在青城造出新式农具的正是当今的陛下,而修建水闸的正是萧大人! 这下,议论声更大了。不过,均是将信将疑。 好在有户部尚书李大人、工部尚书邱大人出列澄清。 确有此事! 等他们议论够了,慕长生才开口说道,许大人,李大人,邱大人,对恢复农业生产,可有更好的建议? 这回,许大人拱手道,萧大人所言极是! 慕长生轻笑一声,既然许大人都觉得萧大人所言甚好,那户部尚书李大人,就要尽快拟一个章程出来,绝不能误了春耕。 等终于散了朝,慕长生留下几位重臣,去了御书房,又细谈了一遍。 萧轼耐着性子,将他从自己世界里知道的那些农业知识,全部说了一遍。 至于户部要具体如何安排农事生产,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他总不可能事无巨细、手把手教吧? 等终于许大人他们走了,小王公公又领着朱大人进了御书房。 一进来,朱大人就跪地叩拜,皇上万安,皇后万安! 一见他,萧轼就觉得亲切。 连忙去扶他,又说了几句闲话,朱大人是何时调来京城的?如今官居何位啊?家眷可否都来了之类的云云。 朱大人性子还不错,虽然恭敬,但不谄媚,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 去岁秋天先帝万寿节时,调入京城,如今是工部员外郎,家眷都跟着来了京城 萧轼又问道,不知青城知县胡大人可好? 胡大人笑道,回皇后,微臣调来京城时,已举荐胡大人担任云州知州。 萧轼心下大喜,朱大人之举大善啊!胡大人可是个好官啊!为国为民的好父母官啊!想当初,我和皇上在青城,可受了他诸多照顾 一听他对之前的事竟是如此感恩的态度,朱大人顿时红了眼睛,哽咽起来,皇后竟还记着这些小事 自然记得!萧轼笑道,青城的一切,我和皇上记得清清楚楚呢!朱大人可还记得那水泥? 朱大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拱手说道,微臣自然记得,微臣还去青城见过水泥官道和水泥房子呢!还有那水闸也是水泥建造的 萧轼眼睛一亮,问道,我们走后,胡大人可有继续生产水泥? 朱大人点头道,自然是有,皇上皇后离开青城后,胡大人大力生产水泥微臣调来京城之前,青城已是我云州赋税上交最多的县。 那就好!萧轼笑道,既然如此,朱大人,你如今也在工部任职,何不试着在大康那些盛产石灰石和石炭的地方建造水泥作坊呢?生产出来的水泥,不仅可以修路、修房子、修水闸,还能增加官府财政收入 小王公公领着几个内侍,端着托盘,就这样站在御书房门口,听萧皇后与工部一小官员说了有半个时辰的公事。 而皇上,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才插那么一嘴。 等终于那工部小官员走了,早膳这时也凉了。 小王公公刚吩咐完让御膳房重做,就听萧皇后说道,热一下就成,无须重做。 他们正要退下,又听萧皇后问道,宝儿起床了吗? 小王公公忙弯腰低头,拱手说道,回皇后,太子已醒,正在吴了公子处。 他刚回完话,就见萧皇后拉着皇上出了御书房,朝侧殿走去。 忙跟了上去,却不料,他才走了几步,就听皇上说道,不用跟着!待会儿早膳送到侧殿。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皇上与皇后,十指相扣、边走边说着话,进了侧殿。 等进了二院,见身边无人了,萧轼斟酌了一会儿,说道,朱大人倒是个不错的人,当时我们还在青城时,他还将你我修建水闸的事写成奏折,送到京城呢!而且,你看他,不卑不亢,不谗不媚,这性子,我喜欢。 慕长生点了点头,是不错!比那些只知道冒领功劳的贪官昏官要好。 萧轼又笑道,只是,他如今品阶低了些,若是官职高一些,办起事来,必定要方便些。 慕长生转头看他,也笑道,那依你之见,升为何职位才妥当? 怕他多心,萧轼忙解释道,我并不是任人唯亲,只是如今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必须得大力发展农业,可像矿业、加工制造也得扶持,不仅是为了增加国库税收,更是为了给百姓增加收入其他的人我信不过,唯有朱大人和胡大人 慕长生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萧轼,看他解释朱大人的事。 等萧轼终于说完了,便点了点头,又摸着他的脸,笑道,既然如此,便升他为工部侍郎,如何? 真的?萧轼心下一喜,握着慕长生的手,说道,我保证,只这么一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拿这些事为难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皇后的分内之事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又说道,你想太多了。你为了我,为了大康,如此尽心尽力,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多心? 那就好!萧轼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和慕长生亲密无间,可还是担心慕长生这个古人会忌讳。 毕竟,在古代,后宫不得干政。 一进侧殿里间,就见宝儿拧了帕子,给吴了一点点擦着脸。 萧轼心下顿时一暖。 这个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又松开慕长生的手,接过宝儿手中的帕子,笑道,宝,我来! 吃过药,又冷敷过了,吴了已退了热,精神也好了许多。 萧轼一边帮他擦着手脸,一边说道,皇上打算在虎虏军那些阵亡的兄弟家眷中寻一些小子,让你帮着训练,好的留下来给宝儿做侍卫 一听这话,吴了立马挣扎着坐起来,又跪在床上,对慕长生跪拜道,皇上宅心仁厚,小的代兄弟们跪谢皇上。 萧轼, 连吴了都要这样跪来跪去? 好在,慕长生过来扶起吴了,说道,往后,若只有我们几个,无须跪拜。 宝儿也帮着吴了盖被子,又说道,羊,吴了叔叔,我能一起训练那些侍卫吗?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6) 萧轼笑着看向慕长生。 果然,慕长生脸上露出笑容,摸着宝儿的头,点头说道,自然可以!只要你肯上进,父亲都不会阻止。 他们一家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小王公公送来早膳。 等摆上桌,慕长生又将一干人等挥退,只一家四口,围着桌子吃着饭,说着话,仍像从前一般,温馨随意。 可这样轻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作为皇帝,还是新帝,多的是各种国家大事等着慕长生去处理。 而萧轼,也要操持这后宫的诸多琐事。 慕长生虽然没有众多的妃嫔,可先皇有啊! 那些先皇的妃嫔公主们得妥善安置,可萧轼一看王公公交上来的单子,顿时剑眉一皱,质问道,这后宫开销竟这么大? 国库和内帑都空虚成这样了,后宫竟还如此奢靡? 王公公叹息一声,先帝对后宫向来宽厚 难怪内帑穷成这样!萧轼思索片刻,又说道,这些个太妃太嫔,份例先不动,先将宫里这众多的宫女内侍嬷嬷放出宫。 慕长生就他一个家眷,就宝儿一个子嗣,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宫女内侍嬷嬷。 王公公拱手问道,如何遣散,请皇后明示。 萧轼站了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子,片刻后又说道,第一,先问他们是否主动出宫,凡是自请出宫的,一律在遣散银子上加十两;第二,剩下的那些,凡是跟先帝的那些皇子嫔妃有关系的,一律遣散;第三,再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无家可归的,便在宫城内挑一处住宅,供他们养老,着专人照看,衣食医药,不能短缺他们,更不可亏待了他们。 一听这话,王公公砰地一声,双膝跪下,上身爬伏在地上,哽咽地说道,老奴代他们跪谢皇后仁慈之心 萧轼只觉牙酸肉痛,这么大的年纪,动不动就这样猛地下跪,膝盖不痛吗? 处理完宫女内侍嬷嬷的事,萧轼又说起了内帑的事,王公公,您将皇上内帑的细目拿来看看。 国库有户部的人管,他只需管好内帑就行。 见王公公有些犹豫,萧轼反应过来,叹息一声,又说道,这事你先去问皇上吧!他准了,你再把细目交给我。 他这样插手皇上内帑的事,确实不妥。 等王公公退了下去,萧轼终于有点自己的时间了,又问起丁七的事。 这都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丁七恢复得如何? 却不料小王公公说道,皇后,丁七已好得差不多了,他已回了自己的岗位。 萧轼一愣,他回哪里了? 回王公公身边了? 不是说留给他吗?王公公还容得下丁七? 小王公公忙解释道,回皇后,丁七是暗卫,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便是暗中护着皇后您。 原来是这样!萧轼松了一口气,又说道,我想见见他,让他现身过来一见。 可小王公公一脸的为难,丁七说他会在暗中永远保护着皇后 这是不肯见他?萧轼暗叹一口气。 不见也好,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丁七。 可他心中到底觉得愧欠,于是去翻了一些玉饰,包成一包,交给小王公公,你将这些给他,再给他送些吃食,就说我感念他的救命之恩。 是!小王公公拿着包裹退了出去。 他才退出去,王公公又捧着一大摞名册来了。 皇后,陛下说,除了朝中大事,其它一切都交与您管理。 萧轼点了点头,接过名册,翻看起来。 他就知道,慕长生会这么说。 慕长生这人吧!除了一次次失信以外,其它的倒是事事听从与他。 只是为了让王公公放心,他这才多此一举让王公公去问的。 可翻着那厚厚一摞内帑细目,他心中又忍不住啧啧起来。 这么多矿山、山林、皇庄、盐税 真正的富可敌国啊! 可慕长生继位后,接管的私库里,竟然一分不剩,还向国库借了银子 先皇那个糟老头子真是糊涂啊! 萧轼气得心梗,拿着单子去了侧殿,与吴了商量如何增加内帑收入去了。 见他眉头都打结了,吴了问道,朝堂后宫你都要操心你这般辛苦,又是何必呢? 萧轼不以为然地说道,无妨!人有点事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那些宫斗剧的嫔妃,若是每日里忙个不停,哪有心思和精力搞宫斗? 他若是忙个不停,也就没心思想慕长生怎么一次次失信于他这件事了。 再说,早一日治理好大康,他们也可以早一日离开。 他倒是想得挺美,愿意为大康强盛贡献自己的力量。 可旁人就不这么想了。 转天去上早朝,他刚对赋税提一点自己的建议。 就见一老御史板着脸说道,陛下,自古以来,就不曾有男皇后,可陛下执意如此,微臣虽然心里不服气,可也无话可说。可既然是皇后,那便是后宫之人,既然是后宫之人,又岂能干预朝堂之事? 然后是各文臣纷纷附和,就是自古后宫就不能干政 萧轼, 你以为老子爱管你们这朝堂之事? 要不是为了早日回家乡,他是犯贱,才与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古板费口舌! 萧轼袖子一甩,气冲冲地退出大殿,滚了! 事后任慕长生如何道歉,如何哄,也不愿再去上朝。 还气哼哼地说道,我往后只管着你的内帑,其它一切朝堂之事莫要来烦我! 见他执意不肯帮忙,慕长生也不劝了,还说道,虽然我一心想着大康能早日强盛,可我也知道这事不能一蹴而就,或许还会走弯路。既然他们不信任你,忌讳你,你也不必理会他们,等他们走了弯路,等你的内帑管好了,他们自然会后悔自己的目光短浅。 这话说得萧轼好受了些,但仍气呼呼地说道,等着吧!看是我的内帑先变满,还是国库先有盈余? 好好好!慕长生摸着他的脸,无奈地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你,是他们有眼无珠。 萧轼心里再有气,也不是针对慕长生的。 被慕长生哄了几句,便又同从前那般恩恩爱爱、情意绵绵了。 不过,他说要好好管理内帑,就真的说到做到。 先将慕长生名下所有产业的大小管事全部召到京城。 对皇庄来的人,教他们如何科学种田,又提供各式新式农具。 还立下军令状,若是产量不能翻番,全部滚蛋。 对各矿山来的人,帮他们设计了各种提高生产力的工具。 尤其是盐矿,更是教他们如果提高产盐量。 至于各式商铺,既要改变经营理念,也要提高产品质量。 除了这些,他又拿出之前先皇那个糟老头子赏赐给他们的金银,作为资本,开了几家大的作坊。 专门制造从农业到工业的各种先进设备。 他这边正干得热火朝天,才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却不料又有烦心事来恶心他。 以前将慕长生逐出族的慕氏族人竟然跑来京城认亲。 这可把萧轼好一顿气。 当初慕长生落魄,他们迫不及待地与慕长生划清界限,如今,慕长生做了皇帝,他们竟然有脸跑过来认亲? 慕长生与他们有亲戚关系吗? 好在,慕长生当初落魄时就不惧他们,如今当了皇上,自然更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但慕氏夫妇好歹养他一场。 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于是封了慕氏夫妇为安国公,安国公夫人。 又承诺,等内帑有银子了,会帮他们重修陵墓。 至于慕家的两个庶弟,每人每年各给一百两银子的俸禄。 其余慕氏族人,一概不理。 这个结果,慕家人自然不满意。 他们千里迢迢从江南赶来,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波再起 安国公的封号只是个虚爵,既无俸禄,又不能承袭。 又有何用? 没得到预想的结果,慕氏一族自然不甘心,便在京城大吵大闹起来。 吵得御史在朝堂之上也说起了之事。 言辞中颇有些指责慕长生无情无义之意。 慕长生脸一沉,冷冽的目光往下面一扫。 工部侍郎朱大人立马出列说道,慕氏一族这事,微臣再清楚不过,先不说慕氏那些族人当初因为皇上落魄,便迫不及待地将皇上逐出族。就说,皇上的两个异姓庶弟,当初也因为害怕受牵连,与皇上写了断亲书,既然如此,他们与皇上又有何干系?皇上宅心仁厚、宽宏大量,给他们银子,他们还嫌少?还到处造谣生事,污蔑皇上,如此欺君之罪,该当如何?慕氏夫妇于皇上有养育之恩,皇上已封他们为安国公安国公夫人,难道,这还不够?难道还要封慕家两个庶子为王为公?接受这满堂文武百官的跪拜? 这话说得御史脸一红,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他们总归与皇上一起长大 慕长生冷哼一声,又对王公公说道,王全,你跟御史大人、跟满朝文武百官说说,朕、皇后、太子,一月开销几何? 王公公弯腰拱手道,皇上自从继位登基,十分节俭。吃食与宫人无异,连荤腥都很少见,服饰配饰也只有寥寥几样,皇后更是一件首饰都无。且皇上、皇后、太子共住福宁殿,殿里侍奉之人不足三十人若是只算衣食,福宁殿一月开销不足一百两!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慕长生一拍龙椅扶手,怒声说道,朕和皇后、太子一月也就一百两银子,怎么,他们区区一介平民,还要越过朕不成? 说完又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朕继位登基,接过的内帑不仅不剩分文,还欠国库一大笔银子。如今的开销,还是皇后的体己银子。至于国库 他又指着户部尚书,质问道,国库如今可有银子? 户部尚书忙出列诉苦,皇上,国库也是吃紧啊!军队、农事、六部官员俸禄、赈灾种种都要银子啊! 慕长生又扫了众臣一圈,最后看向御史,冷笑道,内帑没钱,国库没钱,可朕看,尔等倒是过得不错,至少比朕过得好,要不然,也不会嫌一百两银子太少。既然尔等看不上这一百两银子,那从今往后,六部所有官员俸禄均降两档。 此言一出,众文武百官先是一愣,随后又面目狰狞地看向御史,对其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吃了他。 无事生非的蠢货! 御史被满朝文武百官怨恨的眼神盯得,头低得只差趴在地上了。 慕长生退朝回来,一边用早膳,一边说起了此事。 萧轼心中的那口恶气,这才散了。 不过,对慕氏风波这事的气虽然散了,但对御史的气却还增多了。 他以前看宫斗电视剧,都是皇上一怒,群臣失色,地震山摇。 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抄家 为何到了慕长生这里,竟然被一个御史给掐得死死地?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慕长生根基太浅。 萧轼直咬牙根,恨恨地说道,这皇帝和朝臣,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你宽宏大量,他们还以为你软弱好欺呢!下回,再遇上作奸犯科之辈,一定要狠狠发落! 这话说得慕长生低头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又抬头说道,父皇以前总跟我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劝三皇子多多顾及朝臣和百姓,要以德服人,以仁执政。 萧轼,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确实没错,但以仁执政是什么鬼? 我只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我只知道以法治国,执法必严!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当你软弱好欺 于是,俩人早膳也不用了,专心探讨该如何执政。 慕长生到底是古人,受儒家思想影响太深,不是一回两回就能掰正,就能接受以法治国理念的。 好在他一贯听萧轼的。 经过一番辩论,这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好好考虑考虑你说的话。 萧轼获得暂时性的小胜利,正得意洋洋,又见王公公一脸的异色,立马不高兴了,脸一沉,冷声说道,王公公,我知道你看不得我干预朝政,可你就能眼睁睁地看那些百官欺负皇上?你的良心就不痛? 王公公立马双膝往地上猛地一跪,皇上,老奴自然看不得他们欺负皇上 慕长生扶起他,又说道,所谓后宫不得干政,是因为女人见识短浅,怕她们误国。可皇后见识比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高明多了,你大可不必担心皇后 是是是!王公公连声称是。 皇后窝在这后宫,确实屈才了! 王公公都已经低头了,可萧轼心里仍不痛快。 慕长生一个皇帝,竟然为了护他的安全,还得小心翼翼地跟一个太监解释这解释那 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等王公公退下,他心中的怒火渐渐退去,他又觉得自己最近做皇后做得有些飘。 此种思想可万万不能有啊! 他们在宫中本来就没有什么根基,再嚣张跋扈的话,只怕要失道寡助了。 王公公的力量可不能小觑啊! 他可不能做网络上的那些坑夫一族啊! 等气消了,心态也摆正了,他又小声问起了慕夫人之事,我一直好奇,慕夫人当初到底发生何事了? 那时慕长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慕夫人感情深厚,他不敢问慕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都过去一年了,应该可以问了吧! 没料想他会突然问这个,慕长生先是一愣,半响后,又叹息一声,低声说道,我母亲虽然不是慈母,对我倒是甚好。那日,禁军要捉拿我母子,母亲大骂那队头一鞭子抽下去 后面的,不需要说,萧轼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当时,慕夫人认定慕长生入了知州大人的眼,入了朝廷的眼,必定官复原职。 那必然不会将那些官兵放在眼里。 慕夫人撒起泼来是何模样,他最清楚不过。 那时,他还是萧氏,反抗不了,只得忍耐,可那些禁军官兵可不会忍。 那一鞭子抽下去 连慕长生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可想而知慕夫人落了个怎样的下场。 其实这一年与慕长生行军打仗、刀光剑影地走来。 见多了无耻恶毒的人,对慕夫人的怨恨早已散去。 不过,虽然不再怨恨,但也无法原谅。 慕夫人对待萧氏和宝儿的所作所为,他永远无法原谅。 说完慕夫人,他又叹息一声,低声问道,你当时就没想过反抗? 慕长生身手那般好,竟被打成那样,那必定是束手就擒,任他们殴打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握着他的手,苦笑道,你或许不信,你走后,我心灰意冷,只觉这世上之事一切都已无意义了。 这话说得萧轼眼睛一酸,捧着慕长生的手,送到嘴边亲了几下,又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7) 说道,往后再也不许这般了。你以为是为我好,有事也不告诉我,一个人扛着。可在我看来,并不是。我们是夫妇,任何事都要坦诚相待、同舟共济。 慕长生也拉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几下,自然!这一年多,我不正是这般做的吗? 俩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是啊!这一年来,除了不断地失信,慕长生其它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 笑了一会儿,萧轼突然又想起了当年那件事的另一主角,周婉儿! 也不知道周婉儿如今如何了? 那么趋炎附势的一家人,若是知道慕长生做了皇帝,还不知道会如何打着小算盘呢? 果然,他才这么想没几日,周婉儿竟然真的找到京城来了。 还逢人就说她和慕长生有婚约,婚约还在他这个萧皇后之前。 言下之意,她才应该是皇后! 不过,因为上回慕家庶子的事,朝臣被慕长生狠狠敲打过了,这回周婉儿跑到京城闹事,自然没什么人理睬她。 毕竟,知道她那些丑事的,除了慕长生和萧轼,还有一个工部侍郎朱大人。 慕长生落魄回青城,周婉儿立即撇清关系,嫁入朱大人堂弟家。 先别说当时慕长生的原配还在世,周婉儿所谓与慕长生有婚约一事根本就站不稳脚,就说她嫁过人,还被休了,这样一个女人,别说慕长生看不上她,就是朝臣也看不上她。 连同平章事许大人之女那样出身名门的未婚女子,慕长生都不愿意娶,何况一个嫁过人又被休的女人呢! 朝臣们只把周婉儿当笑话看。 而慕长生,根本不予理睬,连面都不愿见。 他不是慕家子,周家不再是他外家,还是如此道德败坏的一家,他不见周家人,就连御史都无话可说。 可以周婉儿的性子,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生风波2 可以周婉儿的性子,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每日都要去敲敲登闻鼓,哭诉一下心中委屈。 她倒是聪明,不敢编排慕长生,只盯着萧轼说。 一说萧氏又哑又丑,如何蠢笨,二说萧轼又如何道德败坏,在孝期勾搭姐夫。 还将当时萧氏之死说成了,萧轼嫉恨姐姐,为了达到霸占姐夫的目的,便痛下杀手除之云云 还别说,她的这些话竟然有人信。 那些痛恨萧轼一个男人竟然能做皇后,还霸占皇上,不纳后宫的家族,便趁机添油加醋,派人在到处散播谣言。 竟也闹得满城风雨。 不仅是宫外,就连宫内,也是议论纷纷。 这日下午,萧轼处理完内帑的事,想去侧殿看看宝儿。 看他最近读书可好,练功又如何。 可等他到了侧殿,就见门口竟然无人值守。 等他走了进去,就听几个宫女内侍窃窃私语。 皇后真的杀了他姐姐吗? 听说是的,皇后嫉恨他姐姐,便将他姐姐按在河里,活活淹死的 这是在说他?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怒气冲天。 跨过门洞,走进院子,冷眼看着那几个嚼舌头根子的宫女内侍。 那几个人未看到他,仍说得兴奋不已。 还是小王公公厉声呵斥道,大胆!竟敢非议皇后! 那几个宫女内侍这才看到萧轼。 然后吓得立马趴在地上,身子像抖筛一般,求饶道,皇后,饶命啊! 萧轼岂会饶过他们? 像平日里打碎个什么东西,他向来不在意,可他们竟敢这般散播污蔑他的谣言? 他的意思,一直跟着他的小王公公自然明白,冷声呵斥道,来人,将这几个非议皇后的贱婢送去慎刑司。 一听要被送去慎刑司,这几个宫女内侍自然拼命磕头求饶。 可求饶也无用,仍被侍卫粗鲁地拖走了。 等哭喊求饶声再也听不见了,萧轼转头看向小王公公,问道,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宽厚了?所以,他们才敢这般非议我? 小王公公弯腰低头道,皇后宽厚待人,遇上心正的,自然感恩戴德,可若是遇上那些欺软怕恶的,自然蹬鼻子上脸 萧轼牙一咬,好!往后,这福宁殿,还是按王公公的那一套来。 他先前还嘲笑慕长生宽厚待人被朝臣、被御史欺负呢! 可结果呢!他还不是一样? 非得愚蠢地将他自己世界里的那一套搬来,宽待宫女内侍 结果都把他当傻子看,以为他好欺负? 往后,还是要按王公公尊卑有别那一套来! 等吩咐完这话,他又心情沉重地进了内院。 可值守的宫女说,回皇后,今日春暖花开,许尚仪陪太子去御花园玩了。 许尚仪?萧轼一愣,问小王公公,许尚仪是什么人? 小王公公弯腰低头道,回皇后,是宫中掌礼仪教学的女官。 姓许?萧轼又问道,是许大人家的人? 小王公公又说道,是!是许大人的庶女。 萧轼顿时心生不悦,问道,宫里来了这么个人,我为何不知道? 他还是皇后吗?还是这后宫之主吗? 宝儿身边来了突然个什么女官,竟然没一个告诉他? 见他不高兴了,小王公公有些害怕,身体抖了起来,回皇后,这几日,您为了内帑和慕氏一族的事,日夜忧心,义父他 原来是王公公!好啊!萧轼只觉心口怒气冲天,就要发火训人。 可他到底还有理智。 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发火,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恶毒的流言蜚语。 只得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问道,她今年多大了? 若是年龄还小,他倒可以放过这事。 王公公如今替他管理着宫女内侍,送进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倒可以理解。 毕竟,他最近确实太忙,忙得都有些顾不上宝儿了。 小王公公忙说道,回皇后,许尚仪今年十三岁。 十三岁!萧轼怒火这才消了些。 古人都说虚岁,十三岁也就十二周岁,在他那个世界才小学六年级,还是个孩子呢! 若是性子活泼可爱,倒是无关紧要。 走,去御花园! 适不适合留下,他还得再看看。 出了侧殿,他又问道,她才入宫,年纪又如此小,怎会是尚仪? 小王公公头都快低到胸口了,小心翼翼地回复道,回皇后,许尚仪虽然是庶女,但也是许家女,小人的义父就 萧轼暗叹一口气。 许家嫡长女本来能做皇后的,结果没做成,许家必定不甘心,送来个这么个庶女,明着是服侍宝儿,谁知道是不是打慕长生的主意? 等到了御花园,萧轼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却不见圆子里有人。 小王公公正要命人找。 不必!萧轼阻止道,你和丁五跟着我进去就行。 宝儿如今是太子。 太子到御花园玩,不说宫女内侍前呼后拥,怎么着也得跟个七八人吧! 可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要么就是根本没来这里,要么,只怕有什么猫腻。 萧轼又冷声吩咐道,放轻脚步! 他们才走到一大片假山旁,就听有说话声音传来。 一个小女孩细细的声音。 太子,你如今知道了吧!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男人是生不了孩子的。 萧轼心口一紧。 这是那个许尚仪和宝儿在说话? 说的还是生孩子? 然后是宝儿的声音,我我不知道 声音犹豫,又带着悲伤难过。 萧轼突然反应过来,他们莫不是说的他生宝儿这事? 果然,又听那女孩子说道,太子,皇后绝对不是你的母亲。他杀了你的母亲,然后蒙骗于你 好啊!原来打的是他的主意,这才进宫几日,竟然挑拨他们母子关系了?萧轼就要冲过去。 却听一道怒斥声传来,胡说八道!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再然后是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再然后是怒斥声,竟敢在太子面前胡说八道,挑拨皇后和太子的母子关系? 再然后是女孩子的哭泣声和宝儿的哭喊声,吴了叔叔 萧轼绕过假山,就见吴了单膝跪在地上,板着宝儿的肩膀,厉声说道,宝儿,皇后就是你的生母,你就是皇后生的,不要被这些小贱人骗了。 吴了!萧轼眼睛一酸,眨了眨后,大喊道,宝儿! 宝儿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后又向他扑来,抱着他的腰,哭道,羊,他们都是骗子,你就是我羊 萧轼松了一口气,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抚道,我自然是你的羊 说完又看向倒在地上,红肿着半边脸,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又对小王公公冷声说道,去请皇上回福宁殿! 他今日都要看看,王公公要如何处置这个许家女? 小王公公苍白着脸,领命小跑着走了。 吴了站了起来,一把拎起许家女,呵斥道,无耻的东西,你刚刚是不是脱衣服给太子看身体了? 萧轼心下一惊,竟还有这种事情? 吴了抬头看他,叹了一口气,又摇头说道,我刚训练完小侍卫,来找宝儿,竟然撞着这事 萧轼咬牙说道,带去福宁殿! 说完拉着宝儿一路出了御花园,而吴了一直拽着那许家女不撒手。 许家女哭哭啼啼,又一路喊着太子救命皇后饶命的话。 吴了又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呵斥道,闭嘴! 等许家女不喊了,他又转头对萧轼解释道,你整日只管着内帑的事,对这后宫阴私之事一点都不懂,我若是不拉着她,她若是寻了短见,这宫里,这京城又不知道会传出你什么恶毒的流言来。 一听这话,萧轼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去,冷静下来。 一个小女孩懂什么?还不是有人教的? 等到了福宁殿,慕长生和王公公也回来了。 慕长生看了眼流着泪的宝儿,有些不解。 而王公公,许是小王公公通风报信了,脸色惨白,头也不敢抬。 吴了黑着脸,将许家女往地上一扔。 萧轼看向小王公公,冷声说道,将你今日在侧殿和御花园听到见到的事说给皇上和王公公听。 小王公公立马往地上一跪,趴伏着,抖抖瑟瑟地将今天在侧殿和御花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一听这话,慕长生脸一沉,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冷冷地看着王公公。 王公公忙跪下认错,皇上,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糊涂了,这才让许家女进了宫。 慕长生又看向许家女,冷声呵斥道,你是在何处听到这些胡言乱语的? 许家女吓得瑟瑟发抖,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回回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啊! 萧轼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吴了拉着宝儿,弯腰看着他,沉声说道,宝儿,你自己跟你父亲说,这个女子跟你说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吴了的秘密 宝儿擦了把眼泪,又看向慕长生,虽然有些惧怕,但还是说道,父父皇,她脱了衣服让我摸她下面说有条缝才能生孩子说羊是男人男人没有缝生不了孩子她说羊杀了我亲娘 萧轼看着地上吓瘫了的许家女,拳头紧握,嘴唇紧抿。 果然不能小瞧了这后宫女人啊! 小小年纪,竟如此这般有心机? 而慕长生一把提起王公公,紧拽着他的衣领,怒声质问道,你就这般容不下皇后? 王公公老泪纵横,解释道,皇上,老奴真不知道她会如此行事啊!以往,太子房里都是要有教习礼仪的女官的,这女官往往也是日后教太子床帏之事的人。许家担心,太子会在太子妃成婚前生下像大皇子那般的庶长子,便求了老奴,说是想送许家的庶女来太子房里,就算将来生下庶长子,那也碍不到太子妃 萧轼却不信他这话,怒声质问道,既然如此,这事你为何不跟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王公公低垂着头,不说话了。 萧轼又说道,你和许家怕是打的皇上的主意,想让这女子勾引皇上吧!如果许家真担心太子妃,为何不送个庶孙女过来,而是个庶女? 慕长生将王公公往地上一扔,冷声说道,王全,朕一直敬重你,也再三跟你说过,不要打皇后的主意,不要在朕身上动心思,可你是如何做的? 王公公趴伏在地上,泪流满面地求饶道,皇上,老奴知错了。 慕长生摇头道,不,你不知道错,你不知道皇后对朕意味着什么,若没有皇后陪在身边,这皇帝朕一日也不想做。 王公公顿时哑口无言。 慕长生又说道,既然你说你糊涂了,朕看你年纪也大了,那便歇着吧!你若是愿意留在宫里,朕和皇后养你的老,你若是不愿待在宫里,朕也会给你寻个好去处。也不枉你对朕的一番照顾和期盼。 一听这话,王公公哭得不能自已。 可哭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皇上有半点心软之意,这才擦了眼泪,不哭了,又转头对萧轼磕头道,皇后,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甘愿认罚。 这头磕得萧轼心情复杂。 他们在宫里根基还不稳,若王公公心生怨恨,报复他们,那他们可是防不胜防啊! 可王公公做的这些事即使许家女这事不是他的本意,但王公公在深宫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数。 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还要安排人进宫,还瞒着他,那就其心可诛了! 慕长生又看了眼许家女,然后对吴了说道,往后,这后宫你得多帮皇后分担些,朕这福宁殿也没女眷,无需宫女侍候,留些本分忠厚的内侍即可。 说完,又对大牛说道,传寇大人进宫! 然后又对地上跪着的小王公公说道,皇后一直说你忠厚老实,为人本分,做事又周到,对你很是满意,可如今 一听这话,小王公公哭得泪流满面,却也不敢求饶,只能任由侍卫将他们拖了出去。 等殿里只剩萧轼一家四口时,慕长生看向眼睛哭得红肿的宝儿,冷声说道,你是谁带大的,你难道不知?小时候,你的母亲,去哪里都带着你,一心护着你,有什么好吃的,他自己饿着肚子都要留给你,你祖母打骂你,都是他拦着,他一路带着你逃命,可有扔下过你的念头?你如今反倒要怀疑他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8) 宝儿吓得又哭了起来,父父皇,我没有我不信他们的话 慕长生摇头道,你现在不信,若总有人对你说这话,你必定会信。 这话说得萧轼又心酸不已。 是啊!他到底不是宝儿的生母,还是个男人,被旁人挑拨几句,只怕会真的生了嫌隙 见他神情沮丧,吴了眼神一暗,牙一咬,拉着宝儿的手,说道,宝儿,你还记得有回我洗澡,你突然闯进来,看到我身体这事? 萧轼顿时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一愣。 吴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宝儿红了脸,又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吴了叔叔,我记得 吴了又说道,旁人都说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只有下面一条缝的女人才能生孩子,你不信你羊是你生母,因为你羊是男人。那我今日就要告诉你,你羊和我一样,下面也有一条缝,也是能生孩子的,他就是你羊,就是他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的。 这话说得萧轼和慕长生都是一愣。 吴了这是何意? 宝儿转头,一脸诧异地看向萧轼,结结巴巴地喊道,羊羊 吴了又问道,怎么,你不信?那要不要你羊脱了衣服给你看? 不要!宝儿一把抱着萧轼,大哭道,你就是我羊,我就是你生的,他们都是坏人! 萧轼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吴了,又弯腰抱着宝儿,也哭了,我自然是你的羊 等宝儿的哭声小了些,吴了又说道,宝儿,这种事情,只能我们四个人知道,不能告诉旁人,知不知道?若是旁人知道了,会把你羊和吴了叔叔抓起来,烧死的,明不明白? 明白!宝儿又紧紧抱着萧轼,眼泪汪汪地说道,宝儿会保护羊和吴了叔叔,不让你们被坏人抓走。 萧轼虽然不懂吴了是何意,但还是顺着吴了的话,摸着宝儿的头说道,宝儿如今也是大小孩了,要有自己的判断力,要相信自己的父母,而不是被旁人一挑拨,就信了那些胡言乱语。而且,你如今也长大了,要保护好吴了叔叔和羊啊! 宝儿边哭边保证道,羊,我再也不听旁人的那些胡言乱语了,我只信父亲母亲和吴了叔叔的话。你和吴了叔叔的事,我绝对不会往外说的,我会保护羊和吴了叔叔 等宝儿哭累了,吃过饭睡了,吴了才跟疑惑不解的萧轼慕长生说道,在这宫里,亲生父子、母子,都能被挑拨离间,何况非亲生的?所以,萧轼,你要记住,你就是宝儿的生母! 这话说得萧轼心酸极了。 他虽然不是宝儿的生母,可他是真把宝儿当亲生儿子看啊! 可他以男儿之身,做了皇后,霸占了慕长生,碍了无数人的眼。 那些人,必然不会让他好过的。 自然会想方设法诋毁他,慕长生这边撬不动,就从年少的宝儿下手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说道,你不要太过伤心,宝儿只是一时被奸人挑唆,但他对你感情深厚,如今吴了这么一说,往后他必定不会再生疑 萧轼叹息一声。 这也怪不了宝儿。 小的时候还好哄骗,如今年纪大了,见识多了,又有这么多心怀叵测的人在一旁作梗,宝儿怀疑他,也是自然的。 慕长生正要帮他擦眼泪,就听大牛在外禀告道,皇上,寇大人来了。 慕长生只得摸着他的脸说道,你和吴了先说说话,我去处理许家的事。 说完脸一沉,眼神一暗,走了。 等外面脚步声远去,萧轼才看向吴了,一脸的疑惑。 吴了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叹了口气后,又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 其实了许久,也没听到下文,就在萧轼想说无须解释时,又见吴了牙关一咬,眼神一暗,决然地说道,其实我身体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萧轼看着眼前的人,脑中电闪雷鸣,突然反应过来。 吴了不会是双性人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 吴了虽然内里是个俊美的小鲜肉,可外里却是个糙汉啊! 无论是行事做派,还是言行举止,都男人味十足。 还有毛发这般茂盛,不大可能是双性人吧? 何况,吴了在军中多年,日夜和男人混在一起,若是双性人,必定早被发现了啊! 吴了坐了下来,低着头,过了许久,才小声说道,我这身体并不明显,以前,只有指甲缝大的一道口子,我根本没在意,更加没往那方面想。这世上之人各有不同,有人有六指,有人没有卵蛋,有人小耳朵我其他方面并没有不妥,自然就没往其它地方歪想。可最近半年,那里突然变大变长,变得 见他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萧轼忙阻止道,不要说了! 又蹲了下来,握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哽咽地说道,吴了,我何德何能,竟得你如此相待? 为了不让他们母子生隙,吴了竟然自爆隐私 这对于一个一直把自己当男人看的硬汉来说,是件多么羞耻,多难以启齿的事啊! 可吴了 见他流起了眼泪,吴了慌了,忙伸手帮他擦泪,又把他拉了起来,按在椅子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反击 俩人对视了许久,吴了才又叹息着说道,说句不要脸的话,我第一回 见你,就喜欢得不得了可你只喜欢皇上,我无法,只得死皮赖脸地赖在你们身边。只要能留在你们身边,让我当牛做马都愿意可后来,你那么厉害,而皇上又那般出色我便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不再痴心妄想,唯有替你们照顾好宝儿。我虽然不再痴心妄想,可仍把你当做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半点委屈的。 吴了可除了喊他的名字,其它的话,萧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古人怎会如此深情? 可他实在无法回报啊! 见他一脸的愧疚,吴了又挤出笑容道,我说过,我对你已没了想法,你不必有负担。你看我都是这样的身子,哪还敢压人啊 萧轼, 吴了这人怎么会如此坦荡? 吴了又说道,如今你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皇后,却仍待我如初,我已心满意足。何况,我如今做的事,都是我喜欢的事,照顾宝儿、训练侍卫、再有空的话,整整那些贱人萧轼,你不要一门心思只扑在内帑上,有空我们一起聊聊这宫中的阴私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又轻笑道,你出身行伍,为何会这般了解这些后宫后院阴私? 吴了叹了一口气,又摇头道,你们西征,我一个人带着宝儿,常跟那些侍卫打交道,他们可懂这宫里的事了。我听多了,见多了,自然知道一些不过,还是防不胜烦啊!那许尚仪,才不过十几岁,我只当她是小孩子。而且,前几日,一声不吭,连头都不抬,我就没甚在意。未曾想,今日去校场,宝儿说肚子痛,不想去,我也没多想,就让他在殿里待着。等训练完,路过御花园时,见宝儿身边的小内侍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放风,这才起了疑心,轻手轻脚过去看了一眼,果然见那贱蹄子在整理衣衫,又听她说那样的话,我未曾想,你也在 萧轼只觉心中十分烦闷。 若今日没有吴了帮他,那许家女一头撞死在假山上,或是投了湖,他只怕真的说不清了。 说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都是电视剧里的事。 慕长生还是皇帝呢!还不是时常要被御史弹劾? 他这个皇后,又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他出错,好取代他。 见他不说话,一脸的苦闷,吴了也不再说话。 俩人沉默半响,又打起精神,把福宁殿里的宫女内侍嬷嬷全叫了过来,一一审核。 王公公后来塞进来的人全部打发了,只留当初他们自己选的那几个。 之后,吴了又对那留下来的六个宫女内侍嬷嬷训话道,你们只要一心一意侍奉皇上皇后太子,不生异心,管好自己的嘴,不偷奸耍滑,皇后必然亏待不了你们,往后的活虽然变重了,但月例翻番。 这些人本来就是新来的,在宫中没有任何依靠,若是被打发走了,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听,不仅不会赶走他们,月例还翻番,顿时如释重负,磕头道谢,谢皇后恩典,我等只当尽心尽力侍奉皇上皇后和太子,不敢有半分敷衍。 等这些人退下,萧轼又叹息一声,其实,小王公公挺不错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人啊!一旦生了嫌隙,就不要再用了,免得日久天长丢了性命。 吴了又安慰他道,王公公人也不错,可他心里总存了让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子嗣众多的心思。好在,皇上站在你这一边,为你着想皇上这般深情专情,古往今来,只怕唯有这么一个。 萧轼点头道,我自然知道。 在这古代,就是平民百姓,但凡多收了几斗米,都会想着纳房妾,多生几个儿子。 那更别说皇帝了。 慕长生能为他做到这份上,确实难得。 不过,他又说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我们如今还未站稳脚跟,就如此大刀阔斧地整治后宫,只怕不妥。 吴了摇了摇头,又安慰他道,你也太小看皇上了。这段时间,你忙着内帑的事,而皇上,他除了操心军队和朝堂之事,这宫城的侍卫,殿前司的人几乎都换过了,换上了我虎虏军的兄弟。 萧轼心下顿时一喜,问道,真的? 真的!吴了点头道,都是我和蔡将军精挑细选,皇上亲自考核的。 那就好!萧轼放下心来。 如今宫里,侍卫是自己人,宫女内侍也是自己挑的,就是有人想动歪念头,也无济于事。 他们正说着话,慕长生回来了。 脸色没之前那般阴沉了,在萧轼身旁坐下,当着吴了的面说道,许知意明日会告病假在家修养。 萧轼一愣,他肯甘心? 许知意可以说是当今朝堂位高权重第一人,又是太子妃的祖父。 岂肯轻易放弃手中拥有的这一切?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握着他的手轻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许知意只是新贵,并不是根深蒂固的权臣大家族。京城的那些权臣大家族早已在几位皇子争斗时因站位没落了。这几个月,我虽然一直忍气吞声,可也在扶持心腹,能替代他的人多得是。许家若还想保住太子妃,就只能退让妥协。 麻蛋!萧轼心中的烦闷顿时一扫而过。 一直都是他在不停地退让退让妥协妥协。如今终于也轮到旁人退让妥协了! 说完许家的事,慕长生又说起了京城由周婉儿引起的传闻。 我已派人去云州青城,不日就给你一个交待! 好!萧轼暗暗期待起来。 他倒要看看慕长生要给他一个怎样的交待? 等到了晚上,就寝前,慕长生又搂着他说道,以前委屈你了,想不到周婉儿竟如此下作不择手段。 萧轼不爱听着话,反驳道,我又不是女人,谈不上委不委屈。真正委屈的是萧氏和宝儿! 可一见慕长生沉默下来,他又觉得自己太作。 为何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如今和慕长生过得好好的,干嘛提萧氏,让慕长生难受? 沉默半响,慕长生才又说道,我想追封萧氏为元皇后 这种事情,萧轼自然同意,点头道,好! 可慕长生又犹豫了,可若是这样,又如何跟宝儿解释? 一听这话,萧轼也发起了愁。 是呀!如何跟宝儿解释啊! 吴了才说他是宝儿的生母,若是又追封一个元后 不过,慕长生只犹豫了片刻,便坚定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来龙去脉他无须知道。他只须知道,你就是他生母,没有你,他早死过无数回了。至于萧氏会不会对此怨恨,那让她怪我好了。宝儿若是执意要问细节,等我们要走的那日,我自然会告诉他;他若是不问,岂不是更好? 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 其实这事,无须想那么多。 若宝儿心里有他,在意他,自然一切都不是问题,若宝儿心里没他,再如何解释,也是无用的。 转天早上,许是因为伤了心,萧轼精神十分不好,躺在榻上不愿起来。 见他一副心灰意冷、无精打采的模样,慕长生心痛如绞,都不肯去上早朝,非要留下来照顾他。 萧轼推着他下床,又打起精神劝道,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你既然有这份心,还不如早日将大康治理好,早日和我回家乡。 母子生隙这种事,亲生的也会,他又何必在意? 见他脸色确实好了些,慕长生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过,走了才半个时辰,又回来了。 一进门,便扑了过来,搂着他,左看右看,就怕他心情不好,就怕他哪里不舒服。 慕长生这样待他,萧轼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子女终究会长大,会远飞,唯有夫妻,才是常伴左右。 只要他与慕长生不生嫌隙,就该满足了。 萧轼心中叹息一声,又搂着慕长生,笑问道,今日早朝怎这般快? 慕长生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见那些朝臣啰里八嗦,只知道耍嘴皮子,我心烦得很,便训斥道,往后有事说事,要勾心斗角回家去斗,莫要在早朝上浪费时间。被我一训,他们几下便将事情说完了。 萧轼摸着他英俊又坚毅的脸,轻笑道,你如今越发有做皇帝的模样了。 以前,慕长生还是个平民时,那气势就惊人,如今更是皇帝。 皇帝一发威,地都要抖三抖吧?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也轻笑道,以前委屈你了,如今,我渐渐在朝堂站稳脚跟,往后,你无须再顾忌这顾忌那,你只须率性而活,想如何就如何,只要你高兴。 以前确实过得太憋屈了!萧轼眉目舒展开来,大笑道,那若是我犯了忌讳,到时你可别怪我。 第一百七十章 三堂会审周婉儿 西征回来三四个月了,不再风吹日晒,不再风餐露宿,萧轼的好皮肤又养了回来,如同剥壳的鸡蛋,白皙光滑。 再配着那俊美的五官,那爽朗的笑,一时把慕长生看痴了。 他们每日各忙各的,忙得凑在一起说几句的时间都没有,更没好好看过对方了。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89) 如今这么一看,那段在宫外相扶相持,艰难度日却甜蜜美好的时光一幕幕闪过脑海。 慕长生只觉心中百感交集,捧着萧轼的脸是越看越痴,心中爱意如潮水般翻滚,忍不住又亲了下去。 一大早上的,俩人又在榻上翻滚了半个时辰,直到雨歇云散,俩人起了床,换了衣服,去用早膳。 结果一出门,就见宝儿端着一碗粥,坐在门槛上直抹眼泪。 吓得萧轼心一慌,忙扶起他,问道,宝,这是怎么啦?为何哭了? 一见他,宝儿便搂着他,哭道,他们说羊生病了,不能起床用早膳,我想见羊,可他们不让进羊,你哪里不舒服啊?我给你吹吹 见他哭得手里端着的粥碗就要洒了,慕长生忙接了过去,又冷声说道,你羊是被你伤了 慕长生!萧轼瞪了他一眼,又蹲下身子,搂着宝儿笑道,羊就是腰痛,歇一歇就好了。自然,宝要是帮我捶一锤,就更好了。 宝儿擦了把眼泪,忙蹲下去帮他捶腰,一抽一抽地说道,羊,往后,我每日都会帮羊捶一捶 这话说得萧轼心中十分复杂。 孩子若是个有良心的,自然会亲他;若是个没良心的,就是责怪也无用。 等用过早膳,慕长生去了御书房批奏折,宝儿在外间读书写字,吴了端了燕窝粥进了里间,一边用勺子帮他搅着粥散热,一边眼角嘴边带笑地说道,许家那贱蹄子死了。 萧轼剑眉一皱,问道,如何死的? 吴了嗤笑一声,他们许家自家人弄死的。 这话,听得萧轼心里十分不舒服。 为了权势这许家人可真下作! 吴了又冷笑道,许家还指望着靠太子妃翻身呢!真是痴心妄想!敢算计你,皇上会答应,我和宝儿会答应? 自然不能答应!一想起昨日之事,萧轼心中又怒火翻滚。 一个庶女,小小年纪就这般有心机,那许家其他的女子岂会简单? 见他眉头紧皱,一脸的怒意,吴了忙安慰他道,你放心,宝儿对你并未生分。晚上做梦,都是喊,羊,不要离开宝儿,不要不要宝儿呢!我一摸他的脸,都是泪水,哭得可凶了。早上醒来,就闹着要来见你,可内侍说你病了,他急得说起了去年我们从冀州回京的路上,你病了的事,十分地害怕你又会病成那样 听着这些话,萧轼的思绪顿时又回到去年,他们从冀州回京,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日子。 宝儿每日都陪着他,一得了好东西,即使是颗野菜根,也要献宝一样送给他 那样美好的日子,那样可爱贴心的宝儿 真希望,他们一家四口不要因为权势生了嫌隙,反了目啊! 好在之后的日子,宝儿仍如从前,仍叫他羊,仍喜欢黏着他,一有了好东西,仍然第一时间便给他送来 小孩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宝儿看他时,眼中都是依恋和喜爱 萧轼放下心来,不再为此担心。 又有了心思管理他的内帑了。 到端午节前几日,去青城的人回来了。 慕长生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在大雄殿,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公开三堂会审周婉儿一案。 这时,皇后的礼服、常服、头冠已制好。 按慕长生的意思,礼服、常服上的凤改为凰,金凰。 而头冠则是双凰翊龙冠,不同于女皇后的金冠,他的则是玉冠配玉簪。 萧轼本来并不在意这些表面功夫的,也不屑于狐假虎威,可一见这半点不像女人服饰的礼服头冠,也觉得眼前一亮,喜欢起来。 又想着,今日要去大雄殿看三堂会审,便命人帮他打扮起来。 他倒要看看,看周婉儿今日会是如何一个结局。 这么些年,这人见利便扑了上去,见情况不妙了,又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其实,倒不是多十恶不赦,但当初在慕家,苛待萧氏和宝儿,如今又造谣诽谤他 不可饶恕! 不仅是他,慕长生也带着宝儿同去大殿。 按慕长生的意思,宝儿如今也不小了,又是太子,往后要多带在身边历练。 更要让他知道这世间人心险恶,也要让他学会明辨是非,知道何为罪有应得。 等他们一家三口身着常服,手牵着手,进了大殿,满朝文武百官均是目瞪口呆。 他们一直知道萧皇后长相俊美,要不然皇上也不至于如此独宠一人。 可万万没想到,盛装的萧皇后竟会如此俊美? 肤若凝脂、目若星河、唇如花瓣,身量高挑,气质出尘 那些存了小心思的,想将家中儿子女儿往宫里送的官员,此时也只得歇了心思。 与萧皇后相比,他们那些子女,望尘莫及。 唯有再过几年,萧皇后人老珠黄,皇上腻了萧皇后再做打算。 而周婉儿,自然是无资格仰视皇上皇后太子的,被视侍卫按着,跪在地上。 只听到众官员高声齐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之类的话。 纵使心急如焚,也无法抬头看人。 等落了座,慕长生发话道,今日就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堂会审近日京城关于皇后谣言之事。 扫视堂下众人一圈后,又冷声说道,开始吧! 三司官员领旨,开始审问周家三口。 萧轼看着堂下跪着的周家三人,虽然看不上他们的性子,却也佩服他们的胆量。 当着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竟敢信誓旦旦说自己所言句句为真。 见他们如此自信,大理石卿问道,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周家自然拿不出证据,除了各种狡辩,别无他词。 刑部尚书便说道,尔等无证据,可本官这边却有些证人证词。来人,带证人上堂! 一见上堂的竟是胡大人、张衙役、张铁匠、桃花村村长、村民 另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萧轼顿时来了精神。 一年多未曾见,一见就觉亲切。 这些人先是跪拜一番,随后又各个陈述自己所知。 尤其是张衙役谈到萧氏落水而死时,皇上和皇后还在笔架山治水。 那火药炸塌山体,惊天动地,我等站在远处看着,只见皇上被洪水卷走,正着急之际,又见皇后跳入滚滚洪水中将皇上救起之后,皇上与皇后与我等以及众村民同住山洞一晚,第二日又踩着烂泥回城,皇后脚底被河蚌河螺刺破,血流不止,还是胡大人派人过来接我等回了县城,之后,皇后便一直住在客栈养伤,直到萧氏落水而亡的消息传来,才回的桃花村。 然后便是客栈老板伙计作证,皇后并无离开过客栈。 再然后便是村长之子二贵讲述,如何去县城接回皇后、太子。 再再然后,便是石婆婆的证词,那日早上,皇上和衙门的老爷坐船来桃花村,皇上与萧氏说了会话,便带着太子坐船走了,而萧氏则回了厨房 等这些人说完,又有御史台官员反复质问。 所有证人证词都表明,萧氏落水身亡时,皇后和皇上并不在桃花村。 而周婉儿,既无证人又无证词,所有一切均是她空口白话。 可即便如此,她仍哭哭啼啼地狡辩道,如今萧士是皇后,自然一手遮天,这些证人证词不可信 她还未说完,就听慕长生冷声说道,皇后一手遮天?是朕派人去青城找证人证词,这事,皇后根本不知情,何来不可信?莫非你是说朕偏袒包庇皇后?还是说 他又冷眼扫视群臣一圈,怒声说道,当时萧氏过世时,桃花村确实曾有流言,却不是关于皇后的,而是关于朕的。那流言说安国公夫人苛待萧氏,说朕不喜萧氏,便趁水患之际,将萧氏淹死在河中。若是要追查此事,何不先追查朕?此事跟皇后又有何关系? 一听皇上竟坦然说出此事,群臣愕然。 先别说证据确凿,萧氏落水时,皇上皇后并不在桃花村。就算萧氏死于皇上之手,这事也是不可说啊! 这周婉儿,可真是愚蠢至极! 而萧轼,这时已不再愤怒,眼睛看着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周婉儿,心里却想着萧氏。 也不知萧氏如今到底是死还是活? 若是活着,是不是去了他那个世界? 若是死了,他确实是凶手,也谈不上无辜 慕长生又看向群臣,厉声说道,这种污蔑皇后的谣言,朕本不该理会,可皇后清白之人,却不能受此无妄之灾,朕这才派人彻查此事。不仅要查当年之事,更要查周婉儿污蔑诽谤皇后之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堂会审周婉儿2 慕长生如今既不是当年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平民百姓,更不是刚登基时韬光养晦的新帝。 如今,他手握的中央禁军已有三十万,更有重装火炮营,北疆和西路驻军以及殿前司全是他的亲信,朝中新晋权贵,也是他一手扶持,就连最位高权重的同平章事许大人都自告病假示弱 他如今可是真正的眉头一皱,百官发愁。 何况,这么厉声质问? 顿时群臣齐刷刷跪拜,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直到此刻,周婉儿才怕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慕长生并不理会她,只说道,继续! 之后便是张铁匠等人讲述,皇后是如何废寝忘食制火药,制水泥,制新式农具,而皇上又是如何在外奔波,修建水闸。 最后又说到周家三人在城里是何做派。 然后便是朱主薄以及儿子气愤填膺地指责周婉儿如何攀权富贵,如何善妒泼辣,又因无子被休 再然后,便是一老妇人哭哭啼啼求皇上做主,皇上,诸位大人,周氏自从嫁入我严家,不侍奉公婆,不善待继子,整日里只知道打扮,花枝招展,勾三搭四。嫁进来大半年,肚子不曾有过半点动静。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她便越发趾高气扬,说她是皇上表妹,必定会封为诰命,可诰命圣旨迟迟未来,她便着急起来。一日,我儿突然口吐黑血,不过三日,便没了,而周氏,当晚便不见了踪影,卷走我严家所有财物跑了老身早有怀疑,便找来仵作,替儿验尸我儿果然死于砒霜皇上啊!求您为老身做主啊 然后真有仵作,将给严家儿子验尸一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清楚楚。 一听这话,萧轼顿时一愣。 他们走后,周婉儿又嫁人了? 还毒死了亲夫? 竟这般狠毒? 可面对这老妇人的指控,周婉儿断然否认。 大理寺卿冷声质问道,既然未曾谋杀亲夫,为何亲夫刚亡,就卷走财物,不见了踪影? 周婉儿又哭哭啼啼狡辩道,大人明鉴啊!严家母子一直虐待小女子,小女子不跑不行 可又有街坊邻居作证,严婆婆虽然强势,可周婉儿更强势,自从过门后,严家几乎日日夜夜吵吵闹闹,婆媳之间胜负各半 随后,又有一商人模样的人说道,草民本是绸缎商人,在青城时结识了周氏,她时常找我诉苦,说她婆家如何苛待她,我见她年轻貌美,又一副凄苦模样,一时糊涂,便信了她,时常给她些金银绸缎。一日,我正要上船去北边卖货,周氏带着她父母找了过来,说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要我带她走。我只当她是露水情缘,并未放在心上,可她哭哭啼啼个不停,便狠不下心,只得带她上路。谁知,她不仅偷了我所有盘缠,还将我灌醉,推入河中,幸亏老天有眼,我被渔民搭救,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一听这话,群臣又是一阵愕然。 不仅谋杀亲夫,不守妇道,还谋财害命? 面对此种指控,周婉儿自然不肯承认。 周氏夫妇更是将那商人扑倒在地,打骂他。 直到侍卫将其拖开,才消停下来。 那商人理了理被撕扯得乱糟糟的头发衣衫,恨恨地说道,我自然不是空口说白话,我自然是有证据的。 先是将他的银票的票号说了出来。 侍卫将周家藏在衣衫里的银票搜出来,一对,果然对得上。 可即便如此,周婉儿仍狡辩否认,这银票必定是有人偷偷藏在我父母的衣衫里 那商人并不气馁,又说,周婉儿腰上佩戴的玉佩是当时他们定情时,他送与周婉儿的。 周婉儿又狡辩道,你凭什么说这玉佩是你的? 商人冷笑一声,玉佩上面刻有我邓家的姓。我的那些妾室人手一块! 周婉儿一时语塞,但很快又狡辩道,这玉佩只是小女子在路上捡的,觉着好看,便带在身上 商人怒声呵斥道,那你大腿内侧的蝴蝶胎记呢!这个,总不能是旁人告诉我的吧? 这下,任周婉儿如何狡辩,也是无济于事了。 三司又仔细审问严家儿子身死之事。 之后,又当堂宣布,周婉儿污蔑皇后,罪不可赦;谋害亲夫,谋财害命奸夫,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处以死刑,秋后问斩。 周氏夫妇,是从犯,罪不可赦,一并问斩。 这下,周家三人才哭哭啼啼地哀求慕长生饶命,又打起了感情牌,说起了昔日的亲情。 不料,这正好触怒了慕长生。 慕长生怒斥道,当年朕离开青城去往北疆入伍从军之时,周婉儿不过十一二岁,朕与她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而周家夫妇,除了哄骗安国公夫人,来慕家打秋风以外,与我们并不亲近,朕落魄回青城之前,萧氏病重,安国公夫人有意让周婉儿嫁与朕,可只是口头之言,两家并无婚约。等朕落魄回青城,一见朕不仅丢了官职,还被先帝责罚,永不录用,周婉儿立马翻脸不认人,周家夫妇更是与安国公夫人断了来往,不到一个月,周婉儿便嫁入青城主薄朱家,而朕的萧氏,在众人皆弃朕而去之时,仍留了下来。在朕最落魄,最郁郁不得志之时,均是萧氏姐弟陪伴着,鼓舞着,皇后萧轼更是将在外所学全部教与朕,助朕振作,只是万万没料想,朕与皇后外出治水时,萧氏却 慕长生停顿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当时青城水患严重,知县胡大人忧心忡忡,皇后便建议,修建水闸,可因为预算太过艰难,而无法实施,皇后便想方设法烧制水泥,筹措银子,在众人同心协力之下,终于修建好水闸,当时的云州知州朱大人将此时写成奏折,发往京城。此时,周婉儿已被朱家休弃,她见朕又有出头之日,便从安国公夫人入手,要嫁与朕,却容不下太子,皇后只得带着太子北上寻找生计。而当时禁军突然找到桃花村,要抓朕去往北疆,周婉儿见势不妙,抛下朕和安国公夫人,便跑了 萧轼抬头看着慕长生,只觉心中百感交集。 慕长生向来寡言,也不屑说人是非。 未曾想,今日,当着众臣的面,竟然长篇大论地说起了过往,说起了曾经最不屑的是是非非。 慕长生又冷眼看向堂下不断挣扎的周家三人,怒斥道,此等无情无义、薄情寡义、心肠歹毒之人,也配和朕谈亲情?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0) 这话说得朝臣均气愤填膺。 不过,不是为皇上不平,而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周婉儿。 这些群臣均是男人,他们自己可以嫌贫爱富,可以不守夫道,可以抛妻弃子,而不能容忍女人这么做。 而周婉儿所作所为,条条都犯了他们的忌讳。 慕长生收了收脸上的愤怒,又冷声说道,周婉儿污蔑皇后这事,朕本应该冷静处理,可朕冷静不了。从朕落魄回青城,郁郁不得志起,就是皇后陪在朕身旁,鼓舞朕,帮助朕,燕国突袭我大康,朕北上抗击,也是皇后想尽法子,改制武器,制造火炮,帮助朕,助朕杀敌。皇后随朕北伐西征,吃尽苦头,这样有情有义之人,不值得朕爱?可以说,若没有皇后,就没有如今和平的大康,也没有朕。如今,皇后被宵小污蔑,朕又如何能忍受?朕之所以要三堂会审,就是要让这文武百官,要让这京城百姓,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的皇后容不得任何人诽谤污蔑!违者必究!比重罚! 此话说得众臣均是一凛,更有个别官员因为心中有鬼,忍不住瑟瑟发抖。 而萧轼,抬头看着慕长生,眼中都是爱意和感动。 慕长生不仅在王公公面前一回两回地肯定他,如今更是在群臣面前如此抬高他,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而周婉儿,许是自知必死无疑,此时也不怕了,拼命挣扎着,又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三人。 一见身着龙袍的慕长生英俊非凡,又威严无比,顿时后悔万分。 为何当日要悔婚? 又见萧轼富贵无双,仪态万千,更是悔恨交加,若是当初不退婚,那如今坐在皇上身边,穿着凤袍的就是她。 嫉妒使她面无全非,心中恨意滔天,正不知该如何发泄,又见宝儿紧紧挨着萧轼,那亲密无间的模样,更是让她心绪难平,咬牙切齿地对宝儿喊道,太子,你生母萧氏就是被这个贱人杀害的,你竟然认贼作母 却不料,宝儿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她怒声呵斥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记得你,我母亲还在世时,你们周家三人万般折辱我母子,将我们关在漏风的院子,缺衣少食,一日只给一个饼。正月十五那日,你故意挤我母亲,致使她掉下河,差点淹死,我母亲高烧不退,你们却不给她请医,若不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日子终于好过起来 宝儿拉着萧轼的手,哭道,若不是我舅舅,我早被你们磋磨死了 萧轼忙搂着他,拍着他的背,低声哄着。 面色冷静,可心里却是滔天巨浪。 宝儿竟然记得他刚穿越过来的事? 还母亲舅舅地叫着 一听太子如此呵斥,周婉儿再也无法辩驳。 挑拨不成,她又有何法啊? 可慕长生却说道,朕虽然与周家三人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们是绝对无法在京城兴风作浪的,必定是有人从中相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此事便交于尔等,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一手牵着哭得泪流满面的宝儿,一手牵着萧轼,走了。 群臣忙跪拜相送,恭送皇上,恭送皇后,恭送太子! 萧轼心中冷哼一声。 果然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当初他们根基不稳,这些文武百官,是如何欺负他和慕长生的? 如今,又恭敬成这般模样,还恭送 呸! 等回了寝殿,萧轼搂着宝儿,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试探地问道,宝儿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宝儿将脸紧紧贴在他胸口,哭道,我不记得,我只记得羊护着我,他们打完,羊护着我,他们骂我,羊护着我,我肚子饿得痛,羊把最好的留给我吃,羊带我捉鱼,羊去哪里都带着我 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 他还是小看了宝儿。 也许宝儿心里清楚得很呢! 纠结了许久,只得又安慰自己。 算了!只要宝儿不与他生分,随宝儿如何想他。 到了晚上就寝,雨歇云散之后,萧轼握着慕长生的手,感慨道,你竟然找了这么多证人来 慕长生举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又说道,我就是要让这天下都知道,我的皇后容不得他人污蔑。 这话说得萧轼心口一暖,又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其他人还好说,那个绸缎商人你是如何找到的?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这些细节,我自然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我是派了丁四丁五去办的这事,也不知道他们如何找到那绸缎商人的。 丁四丁五?萧轼有些诧异,这段时间不见这俩人,他还以为因为王公公的事,慕长生将他们也疏远了呢! 嗯!慕长生点头说道,他们两人不仅身手顶尖,能力更是卓绝,这样的人才,我自然舍不得。虽说他们是王公公的人,但跟了我们这么久,有无数回机会可以杀你我,却没有动手,这足可以说明一切了。 好吧!萧轼心中叹息一声。 慕长生能知人善用,甚好! 而丁四丁五确实能干! 转天,萧轼在御花园接见了从青城来的诸位父老乡亲。 内帑虽然仍不富裕,可他仍吩咐御膳房好好准备。 倒不要如何奢华,但好酒好菜还是要有的。 等胡大人领着一干人等进了御花园,自然又是一阵叩拜。 萧轼忙起身去搀扶。 第一个扶的便是石婆婆。 石婆婆是桃花村第一个对他友好的人,不仅心善,见识也不似一般愚昧无知的乡下妇人,曾多次开导他。 被皇后如此相待,石婆婆自然惶恐不安,头也不敢抬,身子也抖得厉害。 萧轼笑着将她拉到座位上坐下,说道,石婆婆无须拘谨,想当初,我姐姐一直受您照顾,还有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姐姐过世时,也是您开导我,旁人污蔑皇上,也是您出言为皇上作证。 石婆婆虽然在桃花村时大方得体,可到底是乡下婆子,到了京城,到了宫里,就拘谨得不行。 见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萧轼不再为难她,又与胡大人说起了话。 胡大人可是他的第一个贵人啊! 好在,胡大人性子跟朱大人差不多,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将他们分别后的这一年多发生的事交待得个清清楚楚。 但说起云州的水稻高产,说起水闸,说起水泥工坊,就渐渐激动起来。 我等出发来京城前,已经育秧了,今年务必再次争取高产那水泥工坊,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呢!我云州如今主要的官道都已修建了水泥路,河堤也用水泥加固 萧轼一听这些话,就觉得高兴。 如今,他自己也建了许多水泥工坊,也希望能如云州一般,日进斗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刚开始还拘谨的众人稍稍变得放松了些,也敢喝酒吃菜了。 唯有那朱主薄父子,仍一动不敢动。 萧轼对朱主薄印象还不错,与他说了几句话。 至于那个朱少爷,他就没理睬了。 这人,按他这个现代人的眼光看,也是个渣男。 虽然昨日三堂会审时帮了他,但仍改变不了是个渣男的本质。 宠妾灭妻十足的渣男!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众人仍不自在,萧轼轻笑一声,着内侍捧来银子饰物布匹等,一一打赏,又说道,如今大康才恢复和平,国库内帑空虚,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再邀请诸位来京城玩 他赏赐的东西并不多,可对这些人来说,已是万分足够了。 即使拿了这些东西,他们也不敢花掉的,肯定是要拿回家,摆在供案上,时常拜一拜的。 他们这些人,除了胡大人,其他人,若不是因为这事,是十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来京城,更不可能有机会见皇后皇上,还能得赏赐 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送走青城父老乡亲,吴了也带着宝儿从校场练完武回来。 宝儿小脸晒得通红,一进寝殿,就欢喜地央求萧轼看他将所学演示一番。 萧轼忍着笑,看他舞剑甩棍地折腾了许久,然后一顿夸赞,夸得宝儿心花怒放,晚膳又多吃了一碗。 吃饱喝足,沐浴更衣后,倒床就睡。 而吴了,又找萧轼说起了话。 以前,我只知道这大户人家,这宫里的女人不能小看,昨日,我才知,这小地方来的女人也不可小觑。这周婉儿,可真是胆大包天。 萧轼低头不语。 他不是很想提起周婉儿这人。 实在是有太多不愉快的经历了。 吴了没看他的表情,只自顾自地喝茶说话,你道她为何要杀那朱家儿子? 萧轼这才抬头,问道,为何? 吴了冷笑一声,朱家也不是善茬,知道皇上登基了,也想借周婉儿的身份,富贵一番。可未曾想,周婉儿早厌倦了朱家儿子,想和离来京城投靠皇上。那朱家如何肯?无奈之下,她只得下毒谋害。可要来京城,她又无引路文书,只得找上旧相好,让那个绸缎商人带她来京城。快到京城时,她又怕跟人私通的事会被皇上知晓,便一不做二不休,将商人灌醉推下船,欲来个死无对证。 原来如此!萧轼沉默许久,又忍不住感慨起来。 在某种意义上,周婉儿的经历与他倒是有些相似。 都想要和离,都想来北方。 可他是通过各种努力,试图让慕长生给休书或者和离书,让胡大人给引路文书。 而周婉儿,则是一路杀过来的。 毒杀亲夫,谋害奸夫 所作所为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啊! 端午节之后,三司那边对周婉儿污蔑萧皇后一案,也查得清清楚楚。 那几家帮周婉儿在京城散布谣言的官员,全被慕长生发配到岭南,终身不得回京。 此举着实过于严酷,吓得一众心怀叵测的官员再也不敢有小心思了。 京城和宫里也终于清净了。 萧轼的日子愈加顺心了。 到六月,南方水稻收割季节,云州传来好消息。 云州十几个县,个个水稻高产,均在八百斤左右一亩。 而其它未实施新育秧方式的江南各州,水稻产量仍只有可怜巴巴的每亩不到四百斤的产量。 自然,萧轼的皇庄,水稻产量还要更高,均产已超过每亩八百斤。 慕长生名下的那些产业,不止水稻丰收,盐矿、商铺、铁匠铺都是挣得盆满钵满。 内帑渐渐丰盈起来。 有了银子,萧轼第一件事便是扩大各产业的规模,再有多余的银子,便还给国库。 倒不是因为他大度圣母,实在是因为此时国库太过空虚,连六部官员的俸禄都要发不出来了。 慕长生为了银子发愁,他自然不能漠视不管吧! 而对他还钱之举,户部上下自然是震惊不已。 他们从未想过,皇后竟然会还钱。 毕竟,从来只有皇帝从户部借钱,却从未见过还钱。 何况,这银子还是先皇借的,跟当今的皇上皇后又有何关系? 可皇后竟然还了! 皇后竟然有银子还? 他们户部如今的国库可仍是空空如也啊! 尤其是得知,皇后的那些挣钱营生是他们曾经不屑一顾的后,更是悔不当初,为何不听皇后的建议? 为了国库,户部尚书厚着脸皮,去求皇后原谅,又向皇后取经,充实国库的法子。 既然人家来认错取经,萧轼自然愿意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宝儿长大了,要娶太子妃了 为了国库,户部尚书厚着脸皮,去求皇后原谅,又向皇后取经,充实国库的法子。 既然人家来认错取经,萧轼自然愿意教。 只有大康强盛了,他才能早日与慕长生回家乡。 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还有慕长生这个皇帝全力支持。 大康举全国之力发展农业和经济,不到四年,便摆脱了赤贫状态。 国库渐渐充盈,老百姓不再忍饥挨饿,人口也日益增多。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些离慕长生的目标仍有些距离。 萧轼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努力。 其实,如今的日子是真不错,慕长生对他仍一如既往,深情又专情。 宝儿一天天长大,如今已是小小少年,文武双全了,对他这个羊,也是一如既往地依恋喜欢。 宫里也没有讨厌的人来烦他,膈应他,碍他的眼。 有时候,他偶尔会想,要不然就留在这里好了。 回了自己的世界,日子过得不一定有这么舒心。 毕竟,他在自己的世界,只是个大二的学生,没有父母资助,唯有靠自己接一些小角色,拍些小广告,挣那么一点点的钱。 他带慕长生回去,既没房子给慕长生住,也不能给慕长生提供好的生活。 万一慕长生不喜欢他那个世界的生活呢? 万一慕长生嫌弃他贫穷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日子又这么过了三年。 大康越发强盛富有了。 可萧轼却不爽了。 许是因为日子好过了,国库充实了,吃饱喝足就有闲心和胆量管皇上的事了。 竟然有些官员建议慕长生翻修宫城。 一来嘛! 太子如今已经大了,再与皇上皇后同住,着实不合适。 该入住东宫,该准备迎娶太子妃,生儿育女了。 二来嘛! 皇上后宫也该添新人了。 哪能只有一个皇后呢! 慕长生对让太子入住东宫之事倒是没有意见,可对什么让他添新人一事却大发雷霆,将那些个官员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如今的慕长生早已不是刚登基时韬光养晦的隐忍皇帝。 如今他一发怒,文武百官皆心惊胆战。 提出此等建议的官员更是直接断了前程。 萧轼知道这事后,自然气得心肝脾肺肾痛。 这些年,有慕长生的宠爱,这朝堂后宫,无人敢惹他生气,自然,他的脾气早日不是当年隐忍的性子。 不仅在福宁殿将那几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可干,只知道盯着慕长生后宫的官员大骂了一顿。 骂完之后,又要吴了带人去抄了这几个官员的家,你把抄家所得全分发给京城那些贫穷百姓。 听身边侍候的内侍说,那几个官员都是妻妾成群,家中生活颇为奢靡。 慕长生这个皇帝,他这个皇后的日子过得都不奢靡呢! 臣子竟然敢奢靡? 那必然是贪官,必须得抄家! 吴了如今是殿前司都指挥使,负责殿前及京城戍卫,手下全是禁军中最精明强干者。 他向来把萧轼看得重要,萧轼生气,他自然也气。 虽然萧轼的命令有些逾矩,可仍愿意为萧轼去做。 大康能有如今这番强盛,可以说大半功劳都归萧轼,那些个无知的官员竟然如此忘恩负义,胆大妄为? 就要清点手下去抄家,却听御书房传来圣旨。 皇上将那几名官员全家发配岭南,永不录用。 吴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他更有借口去帮萧轼出气了。 借了传圣旨的名头,果然把那几家官员给抄家了。 吴了这人向来有原则,只抄家,不伤人。 而这几家,果然富庶,光银票黄金白银各种珠宝有好几十箱子。 抄完家后,吴了又以萧皇后的名义,用抄家所得,将京城西外城贫民聚集的地方翻修了一番。 危房全部推倒重建,街道下水道加固,又修建了学堂,供那些贫穷子弟读书念字,又建了几家药铺,不时地给无钱看病的百姓义诊施药。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1) 此举,百姓们自然感恩戴德,在翻修的那条街道上盖了个小小的佛堂,取名为娘娘庙,专门供奉萧皇后的长生牌。 而慕长生,对此竟然很是赞同。 弄得朝臣刚刚复燃的想给慕长生后宫塞人的心又熄灭了。 处理完这事,萧轼也开始忙宝儿的事了。 东宫自然要翻修,还要大修! 如今内帑富庶,这些银子自然要花在他这唯一的儿子身上。 除了翻修东宫,太子妃的事宜也提上日程。 宝儿如今已十五了,在这个世界,十五可以娶妻生子。 且宝儿这几年一直跟着慕长生上朝,学着处理政务,很有太子的模样了。 对大康的未来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萧轼曾多次试探过,问如果有可能,是否愿意和他们去一个新的世界。 可宝儿的回答均是要留在大康,当一个好皇帝。 既然如此,萧轼不再强求,开始给宝儿物色太子妃人选了。 当年与许家的婚事早已作废,许家早已离开京城,回了家乡,没落成普通百姓了。 这么些年,慕长生也未再给宝儿指定太子妃。 在萧轼看来,若是宝儿喜欢,吴了自然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选。 宝儿虽然才十五岁,可长得与慕长生差不多高大,而长相,除了有慕长生的英俊男子汉气概,更像他,皮肤白皙,眉目如画。 活脱脱的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 兼又文武双全,配吴了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不过,一切还得看吴了和宝儿自己。 他们若是相互喜欢,那自然是最好的事,若是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会将人强凑在一起。 而对于宗正寺选出的太子妃人选,他也会看一看。 若是宝儿和吴了都无想法,那他便从这些人选中选一个合适的。 这日,他正要去问宝儿,是否还像小时候一样,非要娶吴了为娘子不可,却不料,刚进侧殿,就听有呕吐声传来。 然后,便是宝儿已变声的说话声,吴了叔叔,你必定是有了,我听人说,怀了孩子总会吐个不停 宝儿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吴了着急地打断道,祖宗啊!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 我哪里胡说了?宝儿似乎不高兴了,我们都睡了那么多次了,你再不怀上,我都要怀疑自己不行了 萧轼面红耳赤地退出侧殿,只觉天崩地裂。 宝儿才十五岁吧? 这个小崽子,竟然闷声不响地把吴了给睡了? 吴了真的怀孕了? 那太好了! 震惊过后,趁某天宝儿跟慕长生上早朝,萧轼喜滋滋地找了个心腹御医去了侧殿,要帮吴了把脉。 他也不让吴了起床,放下床帏,再牵根线,让御医悬丝诊脉。 吴了如今仍是胡子拉碴的模样,那手,也因为长年累月地握剑,一手的老茧。 还是不要让御医看到为好。 见御医来了,吴了有些茫然,不知萧轼为何要这么做。 而萧轼,只有一句话,看诊断过后,再解释。 果然,诊断过后,御医脸上带着笑,拱手道,回皇后,这位贵人有喜,已有一月有余。 萧轼给了赏钱,打发走御医,又关了门,对一脸震惊的吴了笑道,我这是要做祖母了? 好家伙,他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就要做奶奶,不爷爷了? 吴了脸上胡子眉毛太多,也看不出他是否红了脸,但震惊羞涩是必然的。 低着头,半天才小声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萧轼摇头轻笑道,你不要问我是如何得知的,我只想问你,想不想做太子妃? 吴了头低得更低了,我比宝儿大了这么多 这完全不是问题!萧轼扳直他的背,让他抬头看着自己,问道,我就问你,你爱不爱宝儿,想不想做太子妃? 吴了眼睛乱瞟着,羞得不敢看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萧轼松开手,站了起来,在屋里踱着步,边走边说道,我待会儿就跟慕长生说这事,给你安排个身份 说完又停了脚步,看着他的脸说道,你往后可不能再是这个模样了,胡子眉毛得日日刮干净。 萧轼的话,吴了向来就听,说刮干净就真的刮干净。 等宝儿下朝回来,见了床上躺着的那个美男子,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还一脸地问吴了,身子可好受些? 萧轼在场,吴了羞得无地自容,一翻身,背对着外侧,谁也不理。 萧轼拉着宝儿去了外间,问道,你吴了叔叔这个俊俏小模样,你不觉得奇怪? 宝儿笑道,不奇怪,我早见过了,我那时刚开始长胡子,便好玩似的刮了吴了叔的胡子,然后 见他笑得眼睛亮晶晶的,萧轼打趣道,然后就喜欢上吴了叔叔了? 男人果然是视觉动物啊! 宝儿摇头笑道,羊误会了,我一直就喜欢吴了叔叔啊! 那就好!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萧轼赞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吴了叔叔怀孕了,你愿不愿意娶他做太子妃? 一听吴了怀孕了,宝儿的眼睛更亮了,眼角眉梢全是开心的笑。 第一百七十四章 撬墙角 一听吴了怀孕了,宝儿的眼睛更亮了,眼角眉梢全是开心的笑。 若不是往日里总被慕长生教训着,要稳重稳重,他只怕此时要跳起来欢呼了。 宝儿没有跳起来欢呼,而是双膝往地上一跪,搂着萧轼的腰,抬头看着他,目光热切地问道,羊,让吴了叔叔做太子妃,你肯答应吗? 萧轼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能像你父亲一样,一生只娶一个,不要侧妃,不要侍妾,只有吴了? 宝儿忙点头,羊,我能做到,我的生命中只有你们三个,羊、父亲,和吴了叔叔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笑着加了一句,还有吴了叔叔肚子里我的孩子。 这话说得萧轼脸一红。 宝儿才十五岁啊! 对马上要做父亲这种事,竟然如此坦然? 到底是古人啊! 若是现代人,只怕要吓死。 自己都还是孩子呢!哪接受得了另一个小孩? 见宝儿是真心喜欢吴了,萧轼放下心来,跟他说道,我会跟你父亲商量你们的婚事,你这一段日子就不要再折腾吴了叔叔了,让他好好安胎! 少年的欲望有多大,他还是知道的。 何况,宝儿还是慕长生的儿子,慕长生的欲望那可真是吓人。 有其父必有其子,宝儿必定也不差,可别把吴了肚子里的孩子给折腾没了。 等到了晚上就寝时,和慕长生说起这事,这人竟一点都不惊讶,还淡定地说道,也不要安排什么其它身份了,就说是吴了侄子即可。吴了如今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他的侄子,身份和宝儿倒是配得上。 可是萧轼有些犹豫了,那吴了这个殿前司指挥使不做了?往后就没这个人了? 慕长生搂着他的肩,笑道,自然还保留着,他胡子不是长得快吗?刮了胡子就是太子妃,胡子长出来了,就仍是殿前司都指挥使。这么重要的职位,自然是自家人才放心。 这主意倒是不错! 萧轼放下心来,转天便和吴了宝儿说起了此事。 俩人自然没有意见。 从侧殿出来,萧轼又找来宗正寺和钦天监的人,让他们给太子拟大婚的日子。 一听太子竟然也要娶个男人,宗正寺自然有微词。 可再有微词也无用。 慕长生都准了的婚事,何人敢反对? 慕长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新帝了。 如今的慕长生,可是真正的君要臣死,臣立马就得去死。 等钦天监送来拟好的黄道吉日,萧轼选了个最近的日子。 毕竟,得在吴了肚子大起来之前赶紧完婚。 为了宝儿和吴了的婚事,清闲了许久的萧轼又忙碌起来,一边忙着东宫翻新的事,一边忙着大婚的事,还得日日都去侧殿看看吴了。 就怕他反应太大不吃东西,也怕宝儿年轻人血气方刚忍不住,伤了吴了的身子。 他忙,慕长生也忙。 大康的老对手燕国,最近又不安分了,倒没有对大康如何,就是欲灭党项而已。 慕长生不愿打破如今这种三足鼎立之局面,也担心燕国灭掉党项之后,会打大康的主意。 所以,这段日子,一直忙着整顿禁军和地方驻军。 夫夫两个,虽然同住一起,可因为慕长生每每忙得太晚,回到寝殿时,萧轼已经睡了。 两人有时几日都说不上一句话。 萧轼也没太在意,都老夫老妻了,不会因为几日不亲热,感情就出问题。 可他只想着慕长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却不想,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不甘的人,打着慕长生的主意。 这日,他正看针工局送来的太子大婚婚服,一脸胡子的吴了脸色阴沉地进了屋,喝退内侍和宫女,气呼呼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啦?萧轼忙放下婚服,无奈地看着他,你大着肚子就不要乱跑,若是伤了胎气,可要如何是好? 吴了看着他,拼命忍着怒气,说道,你别管我们的婚事了,去看看皇上吧! 萧轼一愣,慕长生怎么啦? 吴了拳头紧握,咬牙说道,我刚刚得了消息,那个叶明宣借着和皇上商量军务,带着家里的庶子庶女,陪在御书房呢! 萧轼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何意。 顿时怒气一冲,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吴了冷笑道,他之前就有想将嫡女送入宫中的打算,不过皇上断然拒绝。如今,仍贼心不死,还打着皇上的主意呢! 萧轼站了起来,也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要去会一会! 真会见缝插针,真当他死了吗? 吴了也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看着他微微隆起的肚子,萧轼自然不肯,你还是乖乖待着寝殿,休息吧! 万一他们打起来,伤着吴了可要怎么办? 吴了却说道,你是皇后,即使撞见了,也不能出手打人,我可不怕。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敢撬你的墙角,敢打皇上的主意? 萧轼还有些犹豫,却不想,宝儿从火炮营回来了,一进屋,正好听了他们的对话,顿时眼神一暗,扶着吴了,咬牙说道,无妨,羊,我们一起去! 有宝儿陪着,这下,萧轼不再担心吴了了。 可一想到这种事情带着孩子去,似乎不大合适。 见他还有些犹豫,宝儿哀求道,羊,这些年你们将我保护得太好了,这可不行。我也得多见识见识这宫中的污秽。我害怕以后也会中了这样的道,负了吴了叔叔。 萧轼看着眼前外形着实不般配,可对视时爱意浓浓的俩人,心中暗叹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一同去吧! 宝儿是得多见识见识。 等他们一家三口气势汹汹地到了御书房。 就见门口值守的内侍顿时神色慌张,张嘴就要出声通报,萧轼脸一沉,低声说道,闭嘴! 这是要给慕长生打掩护,还是被叶明宣收买了,要帮叶家人通风报信? 内侍被吴了带来的侍卫捂着嘴,拖到一旁。 萧轼轻手轻脚,进了御书房,才到外间,就听一道浑厚的男声说道,皇上,累了吧?先歇一歇。 随后便有女孩子脆脆的声音传来,皇上,请用茶! 然后又有一道年轻悦耳的少年声音,皇上,小的给您捶捶腿吧! 艹!萧轼心口一沉,果然是来撬他墙角的。 就要冲进去,质问一番,却听慕长生冷声说道,你们是何人? 然后便是那浑厚的声音说道,皇上,这是微臣的小儿小女。他们仰慕皇上已久,一直想来宫里见见皇上,微臣便带来了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一道瓷器砸地的声音,然后是慕长生怒斥的声音,这御书房是闲杂人等能进来的吗?这里谈论的都是军机大事,你让两个无关紧要地人在此旁听?放肆! 然后,便是跪地的声音,再然后便是浑厚男声辩解的声音,皇上,微臣冤枉啊! 再再然后,便是一男一女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哭啼啼哀求声,皇上,我兄妹俩实在是仰慕皇上,这才求了父亲带我们进宫,求皇上不要责罚父亲 仰慕?萧轼冷笑一声,抬腿进了里间,看向龙案后的慕长生,学着宫斗剧里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皇上为何生气了? 一见他进来,慕长生本来阴沉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站了起来,过来扶他,又问道,今日可有累着? 萧轼没答他这句话,而是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 叶明宣他不屑看,而那一男一女竟然都做内侍打扮。 长得确实白嫩漂亮。 尤其是如今哭哭啼啼我见犹怜的模样。 若是一般男人,只怕早心软了。 跟着进来的吴了也看着那一男一女,冷哼一声,叶将军,好手腕啊!我竟然不知,没有皇上的宣召,竟然能私自带人进宫?看来我这殿前司都指挥使是失职了。 叶明宣忙对慕长生磕头认错,皇上,微臣错了,微臣只是一时糊涂,概因小儿小女太过仰慕皇上 萧轼转头看向慕长生,看他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事。 慕长生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淡淡地说道,给朕说说,你们仰慕朕什么? 萧轼剑眉一皱。 慕长生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脸色不好,慕长生忙紧握着他的手,又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那两兄妹,一听慕长生口气变缓,顿时喜笑颜开,抢着说道,父亲总说,皇上武功高强,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每每听父亲讲皇上这些事情,便心生仰慕 慕长生点了点头,朕也十分想念征战沙场的那段日子。既然你们爱听这些事,那好办。叶明宣听旨! 叶明宣顿时喜形于色,趴伏着说道,微臣听旨。 萧轼冷眼看着慕长生,看他到底要如何。 慕长生看着叶明宣,嘴角露出一股嘲弄,冷声说道,叶明宣私自带人进宫,降为冀州军都指挥使,即日启程,无召永不准回京。 第一百七十五章 萧轼发怒 慕长生嘴角露出一股嘲讽,冷声说道,叶明宣私自带人进宫,降为冀州军都指挥使,即日启程,无召永不准回京。 这还差不多!萧轼嘴角上扬,瞪了慕长生一眼,又低头看向地上大惊失色的叶明宣。 叶明宣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慕长生,半响又拼命磕头哀求道,皇上息怒啊!微臣知错了 可任他如何哀求,慕长生也丝毫不心软,还说道,不是仰慕朕吗?带着你这对儿女同去冀州,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朕当年和皇后过的苦日子。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2) 这下,叶家三人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吴了冷笑一声,命人将他们拖了出去,又拱手对慕长生说道,皇上,是微臣失职,驭下不严,竟让叶明宣带人混进宫,请皇上责罚。 慕长生怎可能责罚他? 不说他们本就是一家人,就说他如今怀着宝儿的孩子,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责罚不到他头上。 你无需自责,将相关涉事人等处罚即可! 吴了领了命,出了御书房,将一干涉事侍卫内侍通通杖责三十,又轰出宫,任其自生自灭。 等外人都走了,慕长生扶着仍气鼓鼓的萧轼坐下,解释道,我竟然不知道他安了这样的心。 萧轼看了眼龙案,只见上头摆着军舆图,又见慕长生眼下发青,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说道,我知道你没那个想法,可这些人 太可恨了! 一次又一次地撬他的墙角。 慕长生挨着他坐下,叶明宣虽说是我舅舅,可他这人能力不如蔡彪吴了,品性更不成,这些年,我一直冷落着他。他许是着急了,以前就想着把嫡女送进宫,被我拒绝,如今又打起来庶女庶子的主意 这些话说得萧轼心里十分烦躁。 往后这种事情只怕会更多。 文武百官中,有此等想法的人,必定不少。 他以后难道要日日夜夜防着?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虽然叶明宣这事之后,有一小段时间的消停。 可宝儿吴了大婚那一日,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极恼火的事。 太子大婚,自然是场面盛大,热闹非凡。 刮了胡子眉毛的吴了仍是多年前那个小鲜肉,皮肤白皙,高鼻小嘴,丹凤眼,再配着大红色的婚服,真正的俊美非凡。 而宝儿,身姿高大挺拔,面相英俊,虽然只是个小小少年,许是被慕长生一直带着上早朝的原因。 性子十分沉稳。 俩人站一起,虽然有些年龄差距,可也十分相配。 看着他和吴了对视时,浓情蜜意,爱意满满,萧轼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当年那个干干瘦瘦,怯怯的小孩如今长大了,成婚了,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而当年,凶神恶煞将他们带回小木屋的吴了,竟然一直陪伴着他们,成了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如今,还成了他的儿媳妇? 世事真奇妙啊! 等宝儿吴了送入洞房,群臣又围着慕长生和萧轼说着恭维话,敬着酒。 萧轼和几个朝中大臣的夫人说着话,眼角余光瞟到慕长生脸色发红,站立有些不稳,被几个身材纤细,面目清秀的内侍搀扶走了。 顿时心一沉,正要追过去,却被那几个妇人缠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是故意缠着他?萧轼也不管什么怜香惜玉了,一把推开这几个妇人,朝慕长生追去。 可才走几步,又不断地有外命妇过来拜见。 眼看慕长生拐过一道宫墙,不见了踪影。 萧轼阴沉着脸,对拦着他的几个妇人怒斥道,给我滚! 他身边的宫女内侍,忙推开那些妇人,护着他继续追去。 才拐过那道宫墙,就听几道惨叫声。 就见丁四丁五护着神智已不清的慕长生,而另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指着先前搀扶着慕长生的两个内侍。 而那两个内侍倒在地上,嚎叫着。 听声音,是两个女人。 而黑衣人像是丁七。 见他来了,丁七身形一转,立马不见了踪影。 萧轼这时也没心思管丁七了,走过去搀扶着慕长生,又对丁四怒声说道,好好审审这两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下药? 而其他听到嚎叫声想过来看热闹的人,均被侍卫拦在墙那边,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何事。 慕长生此时的眼神已不复清明,呼吸也十分急促,但仍咬牙说道,萧轼,替朕杀了他们! 好好好!萧轼边安慰,边搀扶着他往福宁殿走去。 这些人必定不能饶,必定要判他们个满门抄斩! 可慕长生没捱到福宁殿,便忍不住了,抱着他在宫道上开始啃吻起来。 萧轼心疼他,也不挣扎,配合地回应着。 好在丁五不是第一回 见他们当众亲热,不慌不忙地命侍卫清场,而他自己,站在十米开外默默守着。 等泄过一次,慕长生神智清醒了些,萧轼忙将他扶进软轿中,命人抬回福宁殿。 一进寝殿,这时再也没了顾忌,随慕长生如何放肆了。 这些年,慕长生虽然体力仍如从前,可日久天长,有时候也会平淡,可这一回,慕长生激情四射,萧轼被他影响,也激动地回应着。 俩人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和地方,翻来覆去地干着。 直到筋疲力尽,弹尽粮绝。 等转天早上醒来,慕长生自然是雷霆震怒,砸了几个茶盅之后,又黑着脸,听丁四报告昨晚的事。 昨晚那两个女子是礼部侍郎之女。 而昨晚阻拦萧轼的,其中就有礼部侍郎的夫人。 听完这话,慕长生阴沉着脸,怒气冲冲地上早朝去了。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礼部侍郎先是斥责一番,又当场下了旨意。 礼部侍郎一家,不仅抄家,涉事相关人员一律斩立决,其余人等均发配岭南。 昨晚那事,可不是居心叵测的小罪,竟敢对皇上下药? 这可是伤害龙体的大罪。 岂能轻饶? 皇上雷霆震怒,群臣自然胆战心惊,皆趴在地上,不敢言语半句。 等宝儿吴了这对新人,来福宁殿给父母敬茶请安,听了这事,也是气得不行。 吴了冷笑道,她们这是打定了主意,只要和皇上有了肌肤之亲,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宫里,若是再怀了孕,那便是鸡犬升天了。 萧轼心中十分烦躁,皇上都已经三令五申了,每回还如此严惩,仍灭不了他们攀权富贵的心 吴了摇头说道,他们不会认为这是皇上的意思,他们只会认为是皇后善妒,是皇后逼迫皇上如此行事。 这话说得萧轼怒火冲天。 吴了既然这么说了,那外面必然已经这么流传他了。 等宝儿吴了走了,便问慕长生,往后这样的事,只怕还会常有。我维护我的家庭,还有错了?在他们嘴里眼里,我竟然成了心胸狭窄善妒的人了?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萧轼却不愿再听这些话。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无数回了,已经听腻了,听烦了。 如今宝儿已成婚,还娶的是吴了这样能干的人,我已放心了。我现在就要回家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没料到他会提这事,慕长生颇有些诧异,又沉默不语。 萧轼冷笑道,这些年,你一次又一次地背信弃约,我一次次地妥协。你说要等大康收回失地,好,那我就等大康收复失地。你说要等大康强盛,好,那我再等。我费心苦力地帮你,帮大康发展农业,繁荣经济,可到头来,我一点功劳都没有,竟还成了一个心胸狭窄善妒的皇后?好,就算他们骂我心胸狭窄善妒也无所谓,我只要守得住你就行,可我守得住你吗?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些人的手段繁多,我防得住吗?我只想平平静静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把精力都放在防贼,放在宫斗上。你若是舍不得这皇权,舍不得大康,我一个人回去便是。 他说到做到,立马收拾细软,又去跟宝儿吴了道别。 任慕长生如何哀求也不听。 一听他要走,宝儿自然是不肯的,这么高大的大小伙子,都已成婚了,都快要做父亲了,竟然往地上一跪,搂着他的腰,哭哭啼啼个不停。 哭得萧轼心慌意乱,哭得他又差点妥协,可一想到这终究不是办法,便心一横,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宝,羊如今也不瞒你。你确实不是羊亲生。元后萧氏才是你生母。 可没想到宝儿竟然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在我心中,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就是我的母亲,我的羊。 这话说得萧轼立马酸了眼睛。 宝儿既然都知道,可这么些年对他还这般依恋喜欢孝顺 看来,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即使慕长生负了他,但就冲宝儿这般待他,他来这世界一趟,也值了! 又给宝儿擦着眼泪,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你舅舅,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哄了这个哄那个 在宝儿吴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萧轼将自己的来历讲了个清清楚楚,这么些年,我一直想回去,你小的时候,怕你在这世界受苦,我就想带着你一同回去;后来与你父亲在一起后,又想带着你们父子一同回去,遇上吴了后,又想我们一家四口一同回去可这些年,一直实现不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成婚了,马上就要做父亲了,吴了还是如此好的一个人,我放心了,可以走了。 吴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叹息道,原来以前你说的归隐山林是指这个啊! 萧轼点了点头,又伤感起来,能与你们共同生活这么多年,我已经满足了。 若不是因为总有人要撬他墙角这事,他其实是舍不得走的。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他那个世界先进发达。 可在这里,他有爱人,有儿子,还有朋友。 日子过得幸福安逸。 而且,如今眼看着吴了就要生了,他就要做祖父了,他实在是舍不得。 可舍不得又能如何? 那些打慕长生主意的人生生不息,他防得住吗? 在他那个世界,历史上的皇帝也有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妃子的。 可没有妃子不代表没有同其他女人睡过。 可他容忍不了这个,别说慕长生跟其他人睡,就是多看旁人一眼,他都不舒服。 他就是这么小气! 宝儿抱着他,仍不肯放手,羊,不要!我不满足,我要羊一辈子都陪着我们。 这孩子,红着眼睛,泪水双流,哭得萧轼也红了眼睛,酸了鼻子,心里刺痛不已。 可见慕长生站在一旁,虽然神情紧张,却不表态,只觉心都凉透了。 慕长生果然舍不得皇权! 他这时也没心情再管宝儿吴了了,气冲冲地出了东宫,回了福宁殿,拿上包袱就要走。 慕长生夺下他的包袱,紧紧地抱着他,亲吻着他的脸颊,说道,我与你同走! 萧轼早已不信这话了,不用,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做你的皇帝吧! 慕长生又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情地说道,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 一见这眼神,一听这话,萧轼满腔的怒火又散了去,冷下的心又活了过来。 问道,你真的愿意同我回去? 慕长生将他按在榻上坐下,捧着他的脸,说道,我愿意!但给我一些时间处理一下政务。 又这样!萧轼一把打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多长时间,五年?十年? 慕长生叹了一口气,总得等我将皇位传给宝儿吧! 宝儿和吴了这时正好冲进寝殿。 宝儿跪在地上,抱着萧轼的双腿,哀求道,羊,我不让你走,我不许你走。 吴了也跪了下来,哀求道,我和宝儿都离不开你,你就忍得下心? 见吴了竟然跪了,萧轼忙扶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小心伤着孩子。 可吴了不肯起来,仰着漂亮的脸蛋,看着他,沉声说道,你若是要走,我便不起来。你不是说过,我们一家四口要永远在一起吗? 这般轮番攻势,萧轼如何狠得下心? 可他也知道,儿大离娘。 宝儿现在还小,舍不得他,可等宝儿再长大些,等吴了生下孩子,宝儿做了父亲,对他的感情必然会疏远些。 在他那个世界,再深厚的父子感情,也会因为孩子结了婚,而疏远。 宝儿,吴了,他又叹息道,你们马上就要做父亲母亲了,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小家庭,没有我,也没关系。 可这话对宝儿吴了这种古人来说,是理解不了的。 在这个世界,孩子即使成婚,也不会脱离原生家庭。 羊!宝儿死死抱着他的腿,哭道,羊,你不要走,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这话说得萧轼终于哭了起来。 这孩子他没白疼啊! 慕长生搂着他,摸着他的头发,说道,你若是非要走,我自然跟你走。大康如今虽说离我心中所想还有些距离,可宝儿能力卓越,吴了更是贤内助,我甚是放心。 一听慕长生也要走,宝儿哭得更厉害了,抱着他们两个的腿,放声哭道,我不要你们走 见宝儿哭得如此凄惨,而吴了又长跪不起。 萧轼软了心肠,哄他们道,我不走了,你们快起来吧! 宝儿这才止了哭,擦着眼泪笑了起来,又扶着吴了站起来。 等终于哄走了宝儿吴了,萧轼又看向慕长生,问道,你刚刚说跟我走,此话当真? 慕长生挨着他坐下,捧着他的脸,点头道,自然当真。 见他眼神坚定,不像是在敷衍,萧轼放下心来,又叹息道,我也知道,你是皇帝,说走就走,不大可能,我给你一些时间,安排好一切,你可答应? 慕长生一直焦灼的脸色这才有了笑容,等吴了生下皇孙,我就传位给宝儿。 萧轼掰了下手指,也不过五个月,他等得起。 这大康的江山,是他和慕长生艰难守住的,又费尽心思治理,不可能一走了之,让宝儿小小年纪突然就承担着一切。 不过,一想到慕长生说的皇孙,他又有些犹豫。 问道,若吴了生的是姑娘呢? 慕长生脸色迟疑地说道,最好是小子。 重男轻女!萧轼心中哼哼了几声。 颇有些不舒服。 可转念一想,吴了虽说是双性人,但男性这一面更甚。 两个男人生下的孩子是小子的概率要大上许多 见他面露不悦,慕长生又说道,不是我找借口。宝儿如今还小,我怕他压不住朝臣。若是有了儿子,自然不一样了。 这话,萧轼倒能理解。 朝臣对他非议最多的,还不是不让慕长生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在这些古人眼中,多子才多福。 仿佛皇帝儿子多,就能江山永固似的。 不过,想想他那个世界里那些无子的皇帝,他又觉得古人也没错。 慕长生继续说道,往后,我会慢慢地放手,让宝儿开始理政。 这话说得萧轼心中的烦闷顿时一扫而过光。 慕长生舍得放权,就表示必定会与他走。 他只需耐心等候就是! 从这一日开始,萧轼慕长生俩人的工作重心稍稍做了调整。 慕长生处心积虑地培养宝儿的执政能力。 萧轼只盯着吴了的肚子,就盼他生出儿子来。 当然,对慕长生,他也不能放松,就怕临门一脚,又有哪个有手段的缠上慕长生。 慕长生渐渐放权,聪慧如宝儿,自然猜出了父母想走的打算。 又跑到福宁殿下跪哀求哭闹。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3) 还说什么,我宁愿做一辈子的太子,也不让羊和父亲走。 这话说得萧轼欣慰不已。 孩子没白疼! 可他虽然高兴欣慰,却还有理智。 历史上那些做了许久太子的人,到最后,哪个不是心生怨恨,父子反目的? 宝儿如今还小,等长大了,必然不会再这么想。 于是耐着性子哄道,我和你父亲如今年纪也大了,精力不似从前,身体也不好了,只想歇一歇 宝儿忙擦着眼泪问道,羊和父亲哪里不舒服了? 可一见他脸色红润,精神头也好,宝儿又气呼呼地说道,羊骗我呢!羊和父亲如今正当壮年,怎会不好? 萧轼, 他确实骗人。 慕长生身体好着呢!他们昨晚差点没大战三百回合 宝儿萧轼摸着宝儿的头,继续哄道,你如今已成婚,即将要做父亲了,要懂事。羊和父亲想过自己的生活,不可以吗? 可宝儿仍不答应,羊和父亲想过自己的生活,可以,但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 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萧轼心里高兴得很,可脸上带着怒气,说道,平常人家,母亲也能回娘家,我出来快十年了,就不能回娘家看看? 宝儿这才不哭了,但仍说道,回娘家就回娘家,可父亲这个架势,似乎是皇帝也不愿做了。 萧轼继续耐着性子哄,我们回一趟,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这段时间,朝堂无人主政可不行 他就这样左哄又哄,哄了半日,宝儿才松了口,又拉着他的手,哀求道,羊,不许骗我,你们省完亲,一定要回来。 一听这话,萧轼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又发誓赌咒,一定回来。 宝儿这才满意,起身要回东宫。 萧轼拍了拍胸口,暗叹一口气。 这孩子,太难哄了。 还是小时候可爱,随便哄哄就行。 又嘱咐他道,这事你先别告诉吴了,他如今怀了孩子,可不能让他忧心。 宝儿点头道,我晓得的。怀孕的人不能忧思过度,我也怕他伤了身子。 可即便宝儿发誓赌咒不说,聪慧如吴了,又怎会不知? 这日,萧轼又去东宫送亲手熬的汤,可吴了不喝,握着他的手,说道,你这是铁了心要走了? 萧轼心中十分无奈。 刚哄好宝儿,又要哄吴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王公公临终之言 可吴了是和他同年的成年人,社会经验比他要多,为人处世也比他强,哪是那么好哄的? 任他如何花言巧语,说得口干舌燥,吴了就只有一句话。 不让他走。 不止是口头这么说说,竟真的派了十几个侍卫,成天跟着他,就怕他哪一天突然跑掉了。 萧轼也无所谓,跟着就跟着,有人护着,不是更安全吗? 反正孩子没出生前他又不会走。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几个月,吴了快临盆了。 吴了是双性人的事,旁人是不知道的。 为了不让吴了的秘密暴露,萧轼一个大男人,还专门去学了接生。 当吴了阵痛来临,竟真的顺利地帮他接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下,是皆大欢喜。 做了父亲,宝儿自然是欣喜万分。 宝儿有儿子了,萧轼可以回家乡了,自然高兴得心花怒放。 大康后继有人了,向来寡言,古板严肃的慕长生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吴了也高兴。 他以男儿之身,却做这等女人之事,自然羞耻憋屈。 可这些憋屈烦闷,在看到家中几人个个喜笑颜开后,顿时烟消云散。 有这等家人,夫复何求? 太子得了儿子,自然是大事。 慕长生特下圣旨,大赦天下,又命各地官员放粮施粥。 满月那天,小皇孙由太子妃抱着,站在太子身边,在大雄殿上,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小皇孙对外,只说是某个小宫女所生,放在太子妃名下养。 慕长生又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封小皇孙为皇太孙。 定下他小储君的地位。 举国同庆三日后,慕长生又下了退位诏书,太子继位。 此举顿时引来众文官哗然。 皇上如此年轻,就要退位? 那些武将倒不惊讶,他们早已在皇上面前,立下誓言,会效忠太子。 自然知道皇上此举是何意。 皇上要退位,宝儿阻止不了,只能躲着,不愿参加登基大典。 已经许久没对他发过脾气的慕长生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君无戏言,我还能收回圣旨不成?你不当皇帝,那让谁当?难道让外人当皇帝,来败了你父亲母亲打下的江山?你母亲,为了大康,殚精竭力,他只想回家乡看看,你如何就不能理解?我曾经无数次答应他要同他一起走,可这么些年,为了大康,为了你,我一次次失信于他,伤他的心,你要让你的父亲,做个无信之人?你忍心看你母亲伤心?我大可不必管你,我们若是直接甩手就走了,你又能如何?还不快快准备登基,做一个好皇帝,不要负了你母亲的心 宝儿这才哭着登了基。 封吴了为皇后,小皇孙为太子。 又颁下圣旨,此生只娶吴了一个,不纳妃,若是有谁敢打他和皇后的主意,满门抄斩。 慕长生说退位,也并不是马上就走,他自封是太上皇,每日里仍坐在龙椅后,听太子垂政。 自然是要再给宝儿保驾护航一段时间。 吴了每日既要顾及小皇孙,又要管理殿前司的事,实在是没那么多精力反对慕长生退位。 萧轼想要回家乡,他也无法再阻止。 萧轼仍是他心中重要的人,他舍不得萧轼伤心。 而萧轼也舍不得他们,尤其是抱着怀里奶香奶香的小太子,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亲着。 他这样,自然忽略了慕长生,弄得慕长生十分生气。 气呼呼地说道,过了中秋节,我们就走。 可中秋节只有不到十日了,一直闹着要走的萧轼反而恋恋不舍难受起来。 要是没有这么多讨厌的人往慕长生面前凑,那该多好啊! 虽然如今慕长生不再是皇帝,打他主意的人少了,但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能二主,为了宝儿慕长生父子不会反目,他只能狠心走了。 中秋节前日,他正收拾包袱。 也不知道东西能不能随他一同回去,但还是要准备的。 他也不带那些大件,只带些贵重的玉饰。 手机他留给了宝儿,虽然不能用,但也是个念想不是? 打火机留给了吴了。 吴了在他的指导下,已熟练地掌握了火炮发射,接管了火炮营。 打火机,也算是个象征吧! 电子表留给了小皇孙。 然后在他的防水袋里装满了玉佩。 这些东西,若是能带到他的世界,他和慕长生一辈子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这些玉佩的品质,可不是他那个世界满大街的玉饰能比的,必定能买上好价钱。 他正心情复杂地收拾东西,慕长生进了寝殿,拉着他的手说道,王公公要见我们。 王公公?萧轼一愣,他已经有许多年没听起过这个称呼,已经有许多年没想起过这个人了。 他为什么要见我们? 慕长生脸色有些沉重,他快不行了,说是有话与我们说。 好吧!看在王公公曾经为慕长生做的那一切份上,就去看看吧! 萧轼跟着慕长生出了福宁殿,左拐右拐到了宫城一处僻静的院子。 院子收拾得十分干净,石榴树上结满了红色的果子,甚是喜人。 等进了屋里,只见许多年不见的小王公公跪在地上,炕上躺着一个头发已全白的老者。 萧轼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王公公。 没想到,这才几年,之前精神抖擞的王公公就老成这样。 脸上满是皱纹,骨瘦如柴 王公公挣扎着要起来,慕长生制止道,有什么话,就这样躺着说吧! 小王公公站了起来,坐到炕边,抬起王公公的头,往他脖子后又塞了一个软枕。 王公公浑浊的目光,看了过来,虚弱地说道,老奴多谢皇上皇后垂怜,这么些年,一直让老奴父子住在这宫里,吃穿用度样样皆好 萧轼转头看向慕长生。 心中生出浓浓爱意。 那么阴沉寡言冷淡的一个人,竟对两个内侍如此好。 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王公公又说道,皇后,老奴对不住你,老奴并不是成心的,老奴只想这大康江山代代相传,繁荣昌盛 这话说得萧轼都不好意思了,忙说道,我早已不怪你了。王公公忠君爱国,值得钦佩。 王公公眼角落下泪水,说道,皇后不要怪老奴,老奴也是慎家子孙,只想着慎家的江山能代代相传 这话说得慕长生萧轼俩人都是一愣。 王公公也是皇室成员? 可怎么做了内侍? 王公公老泪纵横,哽咽道,宁王是老奴祖父 宁王?慕萧俩人又是一愣。 宁王是何人? 王公公又说道,宁王的同袍姐姐便是当初去燕国和亲的富康公主。 萧轼这才想起,这宁王是谁了。 很多年前,因为富康公主去燕国和亲,某个大康皇帝又重新宠幸冷落已久的富康公主之母,对富康公主之弟更是宠爱有加,皇后嫉妒,陷害这对母子,富康公主大怒,立下誓言,要子孙后代为她报仇 果然,又听王公公说道,因受永平帝喜爱,老奴祖父十五岁便封了宁王,后来,永平帝更有废太子,立老奴祖父为储君之意,毒后嫉恨,与太子陷害老奴祖父,祖父母妃被三尺白绫赐死,祖父被关入宗正寺。祖父在宗正寺与宫女生下老奴父亲,父亲又与宫女生下老奴。老奴父子被宫女内侍偷偷养大,毒后太子并不知情,直到某天,消息泄露,已登基成帝的太子毒杀了老奴祖父和父亲,唯有老奴母子在众内侍宫女帮助下跑出京城,在逃亡途中,老奴母子落入野狗群中,老奴母亲为了保护老奴,被生生咬死,而老奴也被野狗咬伤了命根子 说到这里,王公公哭得已不能自已。 哭得萧轼心情十分沉重。 难怪王公公如此有勇有谋,深明大义。 原来是宁王之孙。 作为皇室成员,却落得亲人皆惨死,自己也被野狗咬残的结果 可落得如此悲惨命运的王公公为何还要进宫为慎家,为大康殚精竭力? 过了许久,王公公才平复下来,又继续说道,后来,老奴幸得路人相救,葬了母亲后,跟着恩人来了京城,等过了几年,风声平息,老奴进了宫里做内侍。老奴本来是要报仇的,可那毒后太子早已死了,新帝某日,先帝突然说起了老奴的祖父,他说,老奴祖父风华绝代,又一腔爱国之心,只是可惜了老奴触动不已,又想着,就算杀了先帝,又能如何?祖父只有老奴父亲一个,父亲又只有老奴一个,老奴没有后代,若先帝死了,大康江山便要落入旁人之手了老奴放下仇恨,遵从祖父的遗愿,为了大康的繁荣昌盛尽心尽力 他话音才落,慕长生便拱手道,慎还玉拜见叔父。 说完又弯腰躬身。 如此大礼,王公公哪敢承受,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又眼泪模糊地说道,有皇上这句话,老奴这一辈子值了。 萧轼也跟着拱手躬身。 这样深明大义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见萧元垯 慕长生直起腰,又说道,叔父请放心,朕我会让新皇给宁王平反,会将宁王葬入皇陵,也会将您记入族谱,等你百年之后,也会葬入皇陵。 王公公感动得老泪纵横,挣扎着跪在炕上,对慕长生叩首道,老奴谢过皇上恩德! 等他直起腰,又拉起一旁默默流泪的小王公公的手,说道,皇上,这是老奴恩人之子,等老奴死了,请皇上善待他,记在老奴名下 慕长生点了点头,放心,新皇会善待他的。 又见他们父子哭得撕心裂肺,慕长生无从劝解,只得拉着萧轼出了院子,往福宁殿走去。 一路上,俩人都低头沉思,都未说话。 世上竟有如此深明大义,有情有义之人? 比起那些蝇营狗苟的朝臣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回了福宁殿,慕长生叫来宝儿,将王公公一事说与他听,又嘱咐他为宁王平反正名。 父亲吩咐,宝儿自然照做。 转天便是中秋节,是他们一家五口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了,四个大人都不说话,只看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小太子发呆。 中秋节之后,新帝果然颁下圣旨,为宁王平反,将宁王父子移入皇陵,将王公公与小王公公记入皇家族谱。 王公公听内侍宣读完圣旨,咽下最后一口气,含笑死去。 忙完这些事,也到了慕长生和萧轼该走的时候了。 萧轼站在福宁殿院子里,对着天空说道,丁七,我要回家乡了,你若是愿意跟着吴了,便留下,你若是不愿意,我在桌上给你留了些钱财,你自可离去。 又深深拱手躬身,多谢你一直以来保护着我。 说完,牵着慕长生的手,出了福宁殿。 丁七何去何从,他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他回应不了丁七,唯有一些黄白之物,聊表歉意谢意。 慕萧二人乔装打扮,在丁四丁五等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宫城,又一路坐马车出了京城,往北而去。 至于宝儿吴了和小太子,说好的,不准送行,萧轼怕自己舍不得走。 等渡过了黄河,萧轼将目光从南方收回,心中暗叹一口气。 宝儿吴了,再见了! 等叹完气,又趴在慕长生的腿上,看着车窗外,忍不住感叹一声。 他终于可以和慕长生回家乡了。 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失望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回去了。 慕长生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道,让你等了这么多年,真是愧对于你 萧轼仰头看着他,在我的家乡,天空没这里蓝,云没有这里白,空气也没有好,河水也不清澈,那里吵吵闹闹希望你不要后悔跟我回去。 慕长生轻笑着摇头,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 萧轼又说道,我那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宫女内侍成群,饭我们得自己做,衣服我们得自己洗,地我们得自己扫,说不定还要工作养家糊口,这你也不怨恨我? 慕长生又摇了摇头,我刚认识你时,我连一顿饱饭都没让你吃过,还对你那般差你穿着单薄,身体也不好,还要费心尽力为我们弄吃的你可还记得,那年下大雨,屋顶坏了,你淋着雨,上屋顶补瓦?你可还记得,我去深山打猎,遇上洪水,你去寻我,纵身跳下水救我?这样的情意,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高兴,就是吃糠咽菜,我也不后悔。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4) 萧轼湿了眼睛,搂着慕长生的脖子亲吻着他的唇。 这世上,能同甘共苦的夫妻又有几个? 为了他,慕长生竟然放弃了皇位,奔向一个未知的未来,此等情意,他岂能不感动? 慕长生紧紧地抱着他,热情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一吻完毕,俩人又抱在一起,挤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康江山。 此时正是金秋季节,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景色美不胜收。 如今,大康国土内,官道都是水泥路,他们的马车走得十分平稳快速。 再加上天气好,走走停停,十多日后,终于到达康燕两国边境处。 一众人又换装,跟着商队穿过边境线。 慕长生往后看着大康,久久不动,眼中都是不舍。 他这副模样,看得萧轼心酸不已,正想着,要不干脆不走了。 可慕长生又转回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对不起!萧轼湿了眼睛,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 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古人本来就故土难离。何况,对慕长生来说,大康向来重要,他却非要慕长生放弃一切,跟他走,岂不是太自私了? 若是以后,慕长生埋怨他,可要怎么办? 慕长生拍着他的手,摇头道,走吧! 萧轼点了点头,又暗叹一口气。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 等他们回了家乡,他唯有加倍对慕长生好,争取不让慕长生后悔。 穿过边境线后,在向导的带领下,一众人又骑马往北京方向奔去。 不到十日,便到了燕山,又根据萧轼的描述,找到了那个湖。 萧轼站在湖边,多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他被室友推下湖,落入漩涡中,然后来了这大康 看了一会儿湖,他又忐忑起来。 他们千里迢迢地赶到这里,若是没有那个漩涡,他们回不去,那该怎么办? 为了他,慕长生放弃皇位,离开儿孙,深入燕国境内,万一去不了他的世界,他们两个要怎么办? 他还是太冲动,太不计后果了。 见他愁眉苦脸,慕长生问道,怎么啦? 萧轼叹了一口气,将心中所忧说了出来。 慕长生捧着他的脸,摇头轻笑道,无妨,若回不去,我们便回易州,找个山清水秀之地,你我从此耕田放牛度过一生。 你不后悔?萧轼仰头看着他,就怕他恼怒。 不后悔!慕长生低头亲吻他,只要与你在一起,永不后悔! 他们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就听有马蹄声响起。 一队十几人马朝他们奔来。 丁四等人持剑挡着他们身前。 等马跑近了,跑在最前面那匹马上的男子哈哈大笑道,虽然晚了这么多年,但大康的皇帝还算守信。 说话之人,正是燕国皇帝萧元垯。 快十年不见,这人老了许多,也胖了许多。 翻身下马后,又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慕长生挥退丁四等人,拉着萧轼迎了上去。 拱手道,慕长生来迟,烦请谅解。 萧元垯盯着他们两个打量了许久,又叹息一声。 朕都老了,为何你们还是从前的样子? 慕长生转头看着萧轼一如既往年轻俊美的脸,轻笑一声,人终会老去。 又向丁四挥了挥手。 丁四递过来一个木匣子。 慕长生接过匣子,又转身捧给萧元垯,请! 萧元垯单手打开盖,看了一眼里面的头骨,冷笑一声,将匣子往地上一扫。 头骨滚落在草地上,又被他连踢几脚,掉落到一泥坑中。 萧元垯转过头,不屑再看。 等脸色平静了些,又盯着萧轼看,最后又看向湖面,目光发着虚,叹息道,朕近日总会想起萧士 朕大限将至,唯有希望来世与萧士长相守 大限将至?萧轼盯着萧元垯的身影打量起来。 虽然老了,但仍健壮,不像要死的样子啊! 可既然人家都这么说,只怕是真的。 萧轼拉着慕长生的手,也转身看向平静的湖面。 湖水清澈,被风一吹,泛起丝丝涟漪。 他也想与慕长生长相守,世世相守 站了许久,萧元垯突然转过身来。 可他这时的模样,把萧轼吓了一跳。 这是萧元垯? 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眼窝深陷,眼袋耷拉,皮松肉垂 比刚刚至少老了十岁,憔悴又苍老。 萧轼这时终于相信他大限将至的话。 之前大概是硬撑着。 萧元垯挤出笑容,对慕长生说道,若是几个月前收到你的信朕一定要将你们抓了。大康的皇帝若是在朕手里,岂不是能为所欲为?可如今,朕没了那份心思。朕死后,大康与大燕之间要如何,不是朕能管得了的 说完,又挺直腰背,朝他的马走去,翻身上马,带着人飞奔走了。 等再也看不见人影了,萧轼转身问慕长生,你知道他快要死了吗? 慕长生收回目光,点头道,知道!所以才敢约他前来。 见他脸带诧异,又解释道,北京也有我大康的细作 原来如此!萧轼叹息一声,又转身看向丁四等人。 慕长生转头对他们说道,我与皇后要走了,若是半个时辰后我们没上岸,你们便离开这里,回京城。若是我们没走成,我们一同再回易州。 丁四等人立马跪在地上叩首,是! 慕长生又转头看向萧轼,轻笑道,我们走吧! 萧轼红了眼睛,问道,你不后悔? 不后悔!慕长生拉着他就要往湖里跳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回到现代 等一下!萧轼拉住慕长生,又拿出一根红绳,将俩人的胳膊紧紧绑在一起。 若真有漩涡,漩涡巨大的力道会将他们冲散,唯有像上回在源丰县,遇上水匪,从官船上掉入水中一样,缠在一起。 等红绳绑好,慕长生又拉着他,扬唇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跳入湖中。 北方的深秋,湖水冰冷刺骨,萧轼冷得一哆嗦。 才入水中,萧轼忙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 可惜,没有漩涡。 顿时失望不已,又只得叹息一声,忍着心中的失望,紧紧拉着慕长生的手,往水面游去。 罢了罢了,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留在易州过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也不错。 可还未游到水面,突然一道吸力袭来,萧轼心下一喜。 漩涡来了! 忙抱着慕长生,吻向慕长生的嘴。 慕长生不善游水,他怕慕长生会在旋转中溺水。 他刚吻上慕长生,俩人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漩涡卷走。 等他们再次浮出水面,只见烈日炎炎,天空是灰的,湖水也不再清澈,刚刚满山的红叶不见了,只有绿树葱葱。 萧轼顿时一喜。 他们回来了? 慕长生摸了把脸上的水,等喘过气来,才问道,是你的家乡吗? 应该是!萧轼心情激动不已,捧着慕长生的脸就是一顿啃,啃得体力有些费劲了,才拖着慕长生往岸边游去。 他们才上岸,才解开红绳,还没歇过来,就见不远处围着许多人,既有穿现代装的人,也有穿古装的人,还有摄像机 萧轼顿时心花怒放。 他们真的回来了! 他正激动着,就见一个戴渔夫帽的中年男人指着他们,喊道,你们,过来! 见他们没反应,那渔夫帽男人几步跑了过来,边跑边骂,这是从哪里找的傻逼?马上就要开拍了,导演叫你们过去呢! 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对待,慕长生脸一沉,眼神一暗。 萧轼也很不爽,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后,被人一直恭敬着,突然被人这么吆喝,怎么可能受得了? 他都受不了,更何况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慕长生呢! 等走近了,那渔夫帽看着他们,顿时一愣。 妈呀!这长相,这气势 这是大明星吧? 一个长得这么漂亮,另一个这么吊炸天 呃!这漂亮的,怎么像那个流量小明显萧轼啊? 呸!肯定不是,萧轼现在正在横店拍戏呢! 再说,现在的小鲜肉,哪个不是前呼后拥,助理保镖一大堆人? 这人只怕是照着萧轼整的。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过去?就要开拍了,知不知道?就算长得好可群演就要有群演的觉悟 群演?萧轼低头看向身上湿淋淋的古装,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把他们当群演了? 他还在发愣,那渔夫帽又发火骂道,傻站着干嘛?快去啊!傻逼 你才傻逼呢!萧轼忙转头看向慕长生,就怕慕长生会揍人。 若是揍人,以慕长生的身手,只怕会一掌将人拍死。 果然,就见慕长生阴沉着脸,目光阴鸷,样子十分可怕,忙拉着去了一旁,向他解释什么是群演,这些人在干嘛,这渔夫帽男人并没有对他们不敬之意 听了萧轼的解释,慕长生心中的怒气渐渐散了些,又想起他如今已不是皇帝和太上皇,只是个普通人,于是收了收冷意,拉着萧轼的手,我们走! 可他们没走出几步,又被那个渔夫帽缠住了。 这人看一会儿萧轼,又看一会儿慕长生,然后对萧轼说道,有个浪荡花花公子,会被男主揍,你演不演? 又对慕长生说道,男主身边有个侍卫,要被女主抽耳光,你演不演?演的话,给你们加钱,一天两百。 傻逼!萧轼一把推开他,拉着慕长生走了。 他再不走,真怕慕长生会揍人。 为了两百元,让他们被人揍,脑子坏掉了吧? 被拒绝,还被推,那渔夫帽在后面骂骂咧咧,傻逼!装什么清高?以为长得好就了不起?有你们求爷的时候,呸 萧轼加快脚步,拉着慕长生一路小跑,就怕慕长生忍不住,一怒之下把人打死了。 他可不想刚回来,就面临牢狱之灾。 等听不到叫骂声了,他才放慢脚步,边走,边和慕长生解释这边的事情。 我们这里是人人平等,言论自由,没有尊卑有别 慕长生这时已不生气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那就好!萧轼正要去拧慕长生头发上的水,就见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水果摊前,然后,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人。 一个趾高气扬,一个点头哈腰。 少爷,您看,这西瓜行吗? 趾高气扬拿着手里的扇子对着点头哈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边抽边骂,你个傻逼,老子说了要吃日本进口西瓜,你被炒了,滚蛋 点头哈腰立马双膝一跪,抱着趾高气扬,哀求道,少爷,不要啊 萧轼, 好打脸啊! 他才说人人平等呢! 那个萧轼忙转头看向慕长生,见他微微皱着剑眉,一脸的疑惑,忙打着哈哈,拉到一旁,解释道,也不是完全人人平等,有权有钱的话,会特殊一些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肚子发出长长一串咕噜声。 他饿了! 饿了?慕长生拉着他的胳膊,又转头说道,丁四,拿吃的来,皇后饿了 萧轼, 他就知道会这样,哪有这么快转变过来? 又见那趾高气扬、点头哈腰和水果摊主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忙拉着慕长生跑了。 等跑到无人处,萧轼摸着肚子,郁闷地看着慕长生。 怎么办?他一分钱也没用啊! 没钱买东西吃啊! 慕长生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替他揉着肚子,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你家? 这下,萧轼更郁闷了。 他学校离这里老远呢! 可他没钱坐车啊! 郁闷了一会儿,又看着慕长生,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得先挣钱,有了钱,才能买东西吃,才能坐车回去。 慕长生点点头,好!我们一块去。 萧轼心中的烦闷顿时散去。 只要慕长生不埋怨他,不嫌弃这里,就好! 不过,去哪里挣钱啊? 刚刚那个剧组他是不会去的,太他妈没尊严了。 好在,在这湖边取景的不止一个剧组。 萧轼又找了一个古装剧组,在旁边才看他们拍了一会儿戏,就有人过来问他们是不是群演?愿不愿做群演? 萧轼忙点头答应,接了一个没台词的花花公子群演。 他不敢让慕长生做群演,一是舍不得,二是怕慕长生那个暴脾气,会一不小心把人一掌拍死。 又嘱咐慕长生,乖乖站在一旁等他,谁也不要理,谁也不能信。 可等他化妆的时候,突然听那化妆师小姐姐说道,你和萧轼长得挺像的啊!有没有考虑去做他的替身? 萧轼?萧轼一愣,和他同名同姓的人? 忙问道,哪个萧轼? 连小鲜肉萧轼都不认识?可见他一脸的懵逼,不像是装的,化妆师小姐姐拿出手机,戳了几下,给他看屏幕,这就是萧轼,现在比较火的一个流量明星,你们是不是很像? 一见屏幕上的人,萧轼又是一愣。 他们果然很像。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什么时候成流量明星了? 手机能给我看一下吗? 看吧!帅哥开口,有什么不愿意的?化妆师爽快地将手机递给他。 萧轼捧着手机,翻看着萧轼的百度百科,然后突然发现。 现在的时间竟然是2019年7月份。 顿时天崩地裂。 他掉入湖中时明明是2017年啊! 难道时间过去两年了? 他这个穿越怎么跟看过的小说有些不一样? 那些穿越文,主角穿回自己的世界时,时间仍停留在穿越走之前的那一刻 还有,这个萧轼又是谁? 和他长得一样,同一天出生,籍贯一样,就读学校专业一样 难道,这是个平行世界? 萧轼愣愣怔怔被拉着去演了花花公子。 其实,完全不用他演,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行。 连主角都没演技,对个没台词的群演,就更没要求了,只要长得好,会喘气就行。 等终于拍完,萧轼拿着剧组发的盒饭,以及八十元片酬,心慌意乱地去了河边的树下。 慕长生果然乖乖地站在那里等他,任谁搭讪也不理。 看着眼前英俊非凡,气势逼人的慕长生,萧轼暗叹一口气。 先不管这里是不是平行世界了,只要慕长生在他身边,就是地狱,也没关系。 俩人分吃着一份盒饭,萧轼将鸡蛋都拨给慕长生,他自己只吃闷得发黄的油菜。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5) 他心里实在内疚,放着宫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拉着慕长生回来受苦。 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慕长生的脸都晒红了。 还有这饭菜 怎么比得上宫里的美味佳肴? 真是委屈慕长生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两个萧轼 又见慕长生低头吃着粗饭素菜、并没有半分嫌弃之色,萧轼心中越发愧疚。 不行!得赶紧挣钱,给慕长生买好吃的。 可他拨过去的那些鸡蛋,又被慕长生强硬地喂回给他吃了。 他不吃还不答应。 等食不下咽地吃完饭,萧轼又将自己了解的事情以慕长生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了一遍,又说道: 我们先在影视城待几天,等挣了盘缠,再回城 再去弄两张假身份证 再卖掉带来的玉饰 哎!如今的情况怎么跟他刚穿到大康时差不多呢! 都这么窘迫! 慕长生握着他的手,点头轻笑道,无须担心我,你可还记得我们曾在桃花村过的日子?那样艰难的日子我都不怕,何况如今呢?只要你在身边,我心足以。 这话说得萧轼又红了眼睛,酸了鼻子。 他最怕的就是慕长生会埋怨他。 好在,慕长生没了。 只少暂时没有! 休息了一会儿,萧轼又跑去了另一个剧组,接了个没台词的黑衣蒙面杀手群演。 被主角用道具剑刺了无数回,口吐血浆无数回,熬到凌晨,才拿到七十元酬劳。 然后,拉着慕长生,蹭剧组的大巴回了影视城。 他们两个虽然身穿古装,又留着长发,可这造型在影视城根本不算什么。 这影视城本来就是以拍古装剧为主的。 有时间,为了拍大场面,许多群演往往古装一穿便是一天。 有时候,也会不停地换场地 等到了影视城,下了车,看着灯红酒绿的酒店,萧轼又是一声叹息。 他们身上的钱不够两个人住酒店。 再说,他们也没有身份证,就算有钱,也住不了。 只得和其它省钱的群演在影视城门口的地上,躺了一晚。 好在现在气温高,睡外面也不冷,慕长生抱着他,让他睡在腿上,一晚上也没那么难熬。 转天,萧轼又带着慕长生去找古装群演的活。 凭着他俊美的相貌,倒是能接到活。 只是每回,都会被人问他是不是明星萧轼。 萧轼只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可他虽然能接到活,钱却挣得很少。 他们不止要攒路费,还要攒办假身份证的钱,还要买衣服鞋子,等到了城里,才能去珠宝店变卖带过来的玉饰。 没个几千是不行的。 可他们从古代过来,会的东西在这边又挣不了钱。 没办法,只得继续留在影视城。 以后的事,等攒够了钱再说。。 萧轼继续做他的群演,有时候运气好,能接到有台词的角色。 那钱自然会多一些。 而慕长生,那么严肃古板的人,竟然也找了份活干,做武打替身。 那些高难度的武打动作,对他而言,轻轻松松。 剧组不缺武替,但外形这么好,气势这么逼人的却没有,倒是十分符合主角吊炸天的人设。 而且,武替挣得比一般群演要多。 只是,做武替受气,萧轼怕慕长生忍受不住会打人,只让他做了两天,就不让他去了。 在影视城待了小十天后,某天晚上,两人挨坐在一起,数着挣的那些钱。 可一数,才两百。 这几天,他们买了几件便宜的T恤短裤,又买了背包洗漱用品,又在影视城附近,找了家农户住下。 再没钱也不能让慕长生睡马路。 而且,这么热的天,不洗澡怎么行? 钱这样七七八八花下来,攒的那些钱就只剩两百了。 可两百不够啊! 没办法,俩人只得又继续做他们的群演和武替。 等终于攒了几千元,他们正要离开影视城。 这天,萧轼正卸妆呢! 化妆间突然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问他,你愿意做替身吗? 萧轼自然拒绝。 他已经攒到钱了,要带慕长生回城,过他们的好日子了。 怎么会愿意做这种苦唧唧的替身? 女人笑道,你不要着急拒绝,我是萧轼的经纪人,给萧轼做替身,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萧轼?萧轼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和萧轼长得像的事竟然传到经纪人耳里了? 他倒是想见见萧轼,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里要真是平行世界,他应该不能跟萧轼见面的吧? 见他犹豫不决,经纪人拉着他就往外面走去,萧轼今天也来了,你先去见见,看他愿不愿意要你,要是愿意,做替身挣的钱可比群演多多了 我不去!萧轼拼命抽手,可这女人跟练家子似的,那力气竟然比他还要大。 见他被人拖着朝路边停着的一辆保姆车走去,正在化妆间外等候的慕长生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救回他,又对那女人怒目而视,作甚? 女人一看到慕长生,又咂舌个不停。 天哪!这世上真有这么英俊帅气又有气势的男人? 虽然穿着廉价的T恤短裤,背着个黑兮兮廉价的背包,还留着一头搞笑的长发,可这男人真他妈帅! 你是演员吗?我有个皇帝的角色,虽然戏份少,只有一句台词,但我觉得很适合你 慕长生拉着萧轼就要走,却被那女人拖着朝保姆车走去,不要走嘛!有话好好说 慕长生就要动手,保姆车车门突然开了,里面坐着的人突然喊道,慕夫君? 夫君?萧轼回头看去,就见车里坐着一个短发,白体恤,牛仔裤的年轻俊美男人,相貌和他十分相似。 这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慕长生一回头,看到那人,也是一愣。 见他们两个都发着愣,女人笑眯眯地推着他们上了车,有话进车里说 三人面对着面坐着,面面相觑。 白T恤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一会儿慕长生,又看一会儿萧轼,然后又看向慕长生,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夫君吗? 又转向萧轼,你是萧轼吗? 慕长生剑眉深皱,不解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萧轼脑中突然电闪雷鸣,试探地问道,你是宝儿的娘?你是萧氏?从大康来的萧氏? 宝儿?白T恤男人突然红了眼睛,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抓着萧轼的手,你知道宝儿?宝儿呢?你没带他来? 我的个艹!萧轼只觉雷霆霹雳。 原来这里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原来萧氏果然穿越到他的世界了,还顶着他的身份做了流量明星。 可萧氏不是个女人吗? 就算长得再像,在现代,一个女人怎么能够瞒天过海,在摄像机前,在无数人面前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演戏、生活? 萧轼眼睛不自主地往白T恤的胸前看去。 然后又是一愣。 平胸? 萧氏去做胸部摘除手术了? 难道他猜错了,这不是萧氏? 于是,又问道,你是大康云州青城慕家长媳萧氏? 白T恤男人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啊!真是啊!难道真做了胸部摘除手术? 还是萧氏本身就是贫乳? 可这也太平了吧? 萧轼将目光从白T恤胸前收回,将脑子里乱七八糟关于胸部的想法甩了出去,又问道,可你不是哑巴吗? 白T恤眼泪汪汪地说道,不知怎的,我一来这里,就能说话了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萧轼又是一愣。 他穿越到大康,怎么就没有增加一项什么技能呢? 惊讶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那你在大康的丈夫姓甚名谁?你又是如何来的这里? 不是他多疑,实在是这种事情可不能弄错啊! 毕竟他和慕长生是从异世穿过来的,万一这事曝光了,他们会被抓起来做研究的吧? 白T恤看向慕长生,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夫君是青城慕府的嫡长子慕长生,我是因为落水睁开眼睛后,便来了这个世界 果然是萧氏!萧轼松了一口气。 可一见他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又顿时如临大敌。 没想到萧氏真来了他的世界。 可若是萧氏仍要跟着慕长生怎么办? 萧氏毕竟是慕长生正儿八经的原配,还给慕长生生了一个儿子 他不可能狠心赶人家走 难道要他们二人共侍一夫? 呸!都什么跟什么? 慕长生平静地看着白T恤,点了点头,我确实是慕长生,你真是萧氏? 是!白T恤猛点头,又擦着眼泪,着急地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宝儿呢? 慕长生转头看向萧轼,握着他的手,轻笑道,你放心,宝儿过得很好,他如今已经成婚生子,做父亲了。 萧氏一愣,这怎么可能?宝儿如今也不过七八岁如何能娶妻生子? 原来两边真有时间差!萧轼叹息一声,说道,我到大康差不多十年,而这边只过了两年。 一听这话,萧氏又哭哭啼啼起来,拿手绢掩着脸,说道,没想到宝儿都长大了,我对不起他,没陪着他长大 他这个样子终于像女人了! 萧轼无可奈何地看着哭个不停的萧氏,心里乱糟糟的。 这可要怎么办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萧 萧轼无可奈何地看着哭个不停的萧氏,心里乱糟糟的。 这可要怎么办啊? 他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和他人共享慕长生才坚持要回来,结果我去! 还得跟萧氏分享慕长生。 郁闷啊! 等哭够了,萧氏又不断地问慕长生关于宝儿的事。 不过,她似乎很怕慕长生,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模样,像足了小媳妇。 而慕长生,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倒没有爱意,就是复杂,还有愧疚。 然后,捡一些能说的说与她听。 宝儿很好,文武双全生了个儿子,娘子也很好 萧氏这才抬起头,圆睁着眼睛,诧异地问道,宝儿能读书?他不是说不了话吗? 慕长生转头看着萧轼,举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又说道,多亏了萧轼。都是他护着宝儿,视宝儿如亲生,教宝儿说话读书写字 萧氏又眼泪汪汪地看向萧轼,突然从座椅上下来,双膝一跪,多谢你照顾宝儿,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萧轼吓了一跳,忙扶她起来,你做什么?都在这里生活几年了,怎么还学着古代的那些封建糟粕? 萧氏在座位上坐下,用手绢擦着眼泪说道,我来这个世界,一切都觉得甚好,就是放心不下宝儿。 等擦完眼泪,手又摸了下肚子。 然后又问道,你们何时来的?可有地方住? 又对萧轼一脸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占了你的身份 不过,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们再弄个其它的身份 她在说这些话的过程,至少摸了七八下肚子。 曾陪着吴了度过整个孕期的萧轼突发奇想,正要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突然响起敲车窗的声音,车门打开,那个女经纪人递过来一支手机,萧萧,萧总的电话。 又见他眼睛都哭肿了,顿时一愣,忙问道,你怎么啦?怎么哭了?他们欺负你了? 然后又看向萧轼和慕长生,怒目而视。 萧氏接过电话,又笑着说道,没有,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太高兴了。 见他眼里带着笑,确实不像受了委屈的模样,女经纪人这才放了心,关上车门。 萧氏将手机放在耳边,一脸的羞涩,低声说道,老公,怎么啦? 老公?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一阵狂喜。 萧氏有老公,说不定还怀孕了,应该不会再跟他抢慕长生了吧? 也不知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听萧氏说道,老公,我老家来了两个人 就是我那个老家啊!大康那个,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真的吗? 好好好!我问问他们 萧轼心口砰砰乱跳起来。 萧氏怎么能把他和慕长生的事告诉别人呢? 万一那人是个心怀叵测的,把他们抓起来送去研究所解剖做研究,那可要怎么办? 他抓着慕长生的手,就要打开车门下车,可慕长生紧紧拽着他的手,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又附在他耳边说道,她有老公了,不用担心了。 萧轼被他冰山消融般的笑容晃花了眼,一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 又轻叹一口气,真是知他莫若慕长生啊! 叹完气后,也附在慕长生耳边说道,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她对你还余情未了呢! 萧氏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眼前目光交缠、亲亲密密小声说着话的两人。 先是一愣,又觉心情复杂。 夫君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与慕长生柔情蜜意对视片刻,萧轼终于又想起他要逃跑的事了,手伸向把手就要开车门。 萧氏突然眉开眼笑地说道,我老公想见你们,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萧轼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慕长生却突然问道,你夫君知道你的事? 萧氏羞涩地点了点头,知道! 慕长生又问道,他为何要见我们? 萧氏有些迷茫地说道,他说他认识你们。 慕萧二人都是一愣,异口同声地问道,他认识我们? 萧氏点头道,是! 萧轼愣愣地看着慕长生。 萧氏的老公应该是听萧氏说起过慕长生。 而对他,应该是因为萧氏顶替了他的身份,所以,萧氏的老公才会知道他的吧? 那去见吗? 见萧氏一脸的期盼,慕长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 而萧轼,则看着萧氏羞答答的脸,笑不露齿的嘴,琢磨起来。 萧氏老公为什么要见他们? 怕慕长生会抢回萧氏? 鸿门宴? 保姆车一路往城里方向开去。 车里开着空调,十分地凉爽,萧氏拿出冰镇的饮料给他们喝,又小声说着她为什么会来影视城,我今天之所以来这边,是因为答应客串某部电视剧李姐就是我的经纪人,她早就听说这里有个群演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便想着来找一找你,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替身我最近身体不好,有些戏份演起来真的很辛苦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6) 萧轼默默地看着她温言细语地说着话,看着她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 其实,细看的话,他和萧氏还是不一样的。 萧氏五官更娇柔,即使是男装打扮,也有些女相。 身材更单薄一些。 萧轼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明明这么漂亮的人 大康的人都是瞎子吗?竟然说萧氏丑? 叹完气,他又很想问问萧氏,这两年是如何在这现代生活的。 可经纪人和司机就在前面,这些话,还是不要问了。 等进了城,窗外的风景渐渐变成萧轼熟悉的了。 他指着那些高楼,那些立交桥,一一介绍给慕长生听。 之前在影视城,他们一直在古装区待着,见到的都是仿古建筑。 慕长生倒没怎么样,可如今见到这些高楼大厦,他那万年不变的阴沉严肃古板脸终于有了变化。 眼中都是惊讶。 等到了萧氏老公办公室所在的地方,进了一栋全是落地大玻璃窗的现代化建筑,穿过明亮的大堂,进了电梯,一晃就从一层到了三十六层,他眼中的惊讶变得更甚。 尤其是看着玻璃窗外变矮的房子,汽车盒子一样大小的车子,他站着看了许久。 而萧轼,自然不会被这些吸引,只侧头看向萧氏,问道,你老公是娱乐公司的? 刚刚进电梯时,就见到有提示,三十层以上是某某娱乐。 萧氏笑着点了点头,他是娱乐公司的老板。 原来如此!萧轼顿时明白过来了。 难怪才短短的两年,萧氏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古人,就成了流量明星。 原来是有个娱乐公司老板的老公哦! 等慕长生脸上的震惊之色终于散了去,萧轼拉着他,跟着萧氏进了一间装饰奢华的大办公室。 而办公室后坐着的人竟然是萧元垯? 慕萧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西装革履、高大健壮年轻的男人,先是震惊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笑着朝他们走来。 没想到,我们在这个世界又见面了。 慕长生很快回过神来,脸一沉,剑眉一皱,问道,你是萧元垯?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我是萧元垯! 慕长生又问道,你怎么来的? 萧元垯笑着摇头道,也许跟你不一样,我是投胎来的。 说完又拉着萧氏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摸着她肚子说道,今天还难受吗? 萧氏脸一红,推开他的手,看了眼萧轼和慕长生,小声说道,不要这样 萧元垯又站了起来,抬起手,笑着说道,大康的皇帝皇后,两位请坐! 这话说得三人都是一愣。 慕萧二人这才确定,这个人确实是萧元垯。 而萧氏目瞪口呆地看着慕萧二人,嘴哆嗦着,皇帝皇后 是!萧元垯又转向她,笑道,你一心牵挂的宝儿也做了太子和皇帝。 过了许久,萧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慕长生,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做了皇帝没有再娶?你让宝儿做了皇帝? 慕长生点头道,我只有宝儿一个孩子,自然是让他做太子,自然会将皇位传给他。何况 他又拉着萧轼的手,轻笑道,我若是敢对宝儿不好,皇后只怕要生吃了我 萧氏顿时泪流满面,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哽咽着对他们俩人说道,如此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 说完就要跪拜。 萧轼忙去搀扶,使不得! 可萧元垯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抱起萧氏,放在沙发上,又摸着她的膝盖,心疼地说道,我说过了,这是现代,你无须对任何人下跪,要感谢他们,有的是办法,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可萧氏如今怀着身孕呢! 又抬头看向慕长生,脸色有些不好,又冷哼一声,你倒是心安理得地受了她这一跪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四萧 萧元垯脸色不好,对慕长生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心安理得地受了她这一跪?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回他道,你做皇帝时,架子可比我还大,不仅后宫佳丽三千,出行更是动辄上万人 话还没有说完,萧元垯就服输了,拱手道,萧氏如今怀着孕,你能不刺激她吗? 皇帝?萧氏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元垯,神情很是震惊,老公你以前是皇帝? 萧元垯无奈地叹息一声,搂着她,轻轻地顺着她的背,说道,这事,我待会儿跟你解释 萧轼忙拉着慕长生在沙发上坐下,看萧元垯如何哄人。 可他预想的我不听我不听情景没有发生,萧氏十分顺从,对萧元垯颇有一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态度。 萧轼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 这个萧元垯跟他第一次在武强见的样子差不多,高大健壮,也比在燕山见时,年轻太多。 只是,那一身帝皇气势已不剩多少了,虽然仍然气势不凡,可跟慕长生相比,差远了。 审视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既然是投胎,又如何记得前世之事? 萧元垯将注意力从萧氏身上收回,看向他们,轻笑道,我在那个世界死了后,投胎来到这个世界,成了萧元。不过,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前世的记忆,大概两年前,突然一天醒来,我慢慢地记起了前世的事。而第一件事就是 他又转头看向萧氏,摸着她的脸,温柔地笑道,我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萧士,后来去探班,在那里遇上从湖里爬出来的萧氏。 萧轼诧异地看着眼前俩人。 萧元垯若是记起前世的事,第一个想起的人不应该是萧士吗? 难道他听错了,其实萧元垯说的是萧士,然后在湖边遇到的是萧氏,反正他们姐弟俩长得像,便在一起了? 又见萧氏一脸羞答答幸福的笑,萧轼又松了一口气。 看来,萧氏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有霸道总裁萧元垯护着,应该是没有受一点点苦的。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又担心起来。 萧氏并不是萧士啊! 萧氏知道萧元垯爱的是她的弟弟萧士吗? 万一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然后 他心中的然后还没有想出来,门口突然传来推门声,一道悦耳的男声响起,我给你们带吃的 话还没说完,那声音便戛然而止。 慕萧二人转头看去。 可一见门口站着的白T恤年轻男人,都是一愣。 怎么又一个萧氏? 萧元垯起身,走向另一个萧氏,关上门,又搂着他,满脸宠溺地笑,宝贝怎么来了? 而这个萧氏,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轼和慕长生,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是谁? 萧元垯拉着他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 又看向目瞪口呆的慕萧二人,笑道,这下,我们人算是聚齐了。 说完搂着左手边第一个萧氏说道,这是萧氏,是姐姐! 又搂着右手边第二个萧氏,这是萧士,是弟弟! 这是萧士?萧轼又是一惊。 两姐弟竟然都来了这个世界?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 他们几个竟然全凑一起了。 萧元垯转头宠溺地看着一脸羞涩笑容的萧士,笑道,小士也是投胎来的,也是两年前记起了前世之事,后来在电视里看到他姐姐萧氏,便找了过来他们两个 萧元垯将怀里的两个人紧紧搂着,又对他们各自宠溺一笑,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我的老婆。 萧轼心中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厉害啊!萧元垯前世就是后宫佳丽三千,享尽奇人之福,如今又左拥右抱,姐弟二人共侍一夫 可萧士跟着萧元垯他能理解,萧氏怎么也 他又侧头看向已恢复平静的慕长生,心中叹息一声。 萧氏爱的难道不是慕长生吗? 可慕长生这个古人竟然比他还能接受这一切,目光平淡地看着沙发对面挨坐在一起的三人。 等渐渐冷静下来,又见对面三人亲热得有些过分,萧轼正要拉着慕长生走。 既然已经见过了,知道萧氏过得好,那他们也该走了。 可他们还未站起来,门口又传来敲门声,然后,进来两个身穿职业套装、年轻漂亮的女人,各自端着一个大托盘,又将托盘里的蛋糕、点心酒水饮料摆在茶几上,然后又面带微笑地退了出去。 萧元垯松开萧氏姐弟,拿起一瓶XO,往两个玻璃杯里各倒了小半杯,又站了起来,递给慕长生一杯,又指着大玻璃窗说道,走!慕兄,我们去那边聊聊! 慕长生看了萧轼一眼,萧轼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是洋酒,你可能喝不惯,不喝端着就是。 慕长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接过酒杯,跟着萧元垯去了大玻璃窗那边。 玻璃窗外骄阳烈日,天空灰沉,一栋栋高耸的建筑,建筑外墙上巨大的LED屏放着广告 萧元垯看着广告里漂亮时尚的男男女女,喝了一口酒,才说道,慕兄,来了几日了? 慕长生看了眼脚底下的车水马龙,有些头昏目眩,忙收回目光,看着外面灰色的天空,面无表情地答道,将近一个月。 又看向萧元垯,说道,看到我们,你似乎并不惊讶。 萧元垯摇头笑道,实不相瞒,我昨晚做梦,又记起许多年前,你我在燕山湖边相见,你将大皇子首级送来之事。我那时大限将至,未将此事多想,可今日早上醒来再想,便知,你们大概是要回这个世界。大康日益强盛,你正值壮年,突然退位,若不是为了来这里,怎可能放弃那一切?未曾想,昨晚刚梦到你们,下午萧氏便跟我说老家来了两个人,我便知道是你们来了 说完又回头看了与萧氏姐弟说话的萧轼一眼,捧着杯子拱手道,慕兄,佩服!要我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皇权,我做不到。 慕长生只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萧元垯又说道,希望你不要因为萧氏跟了我而怪罪她,她是个可怜的人,刚来时总吵着要回去,舍不得宝儿,舍不得你。尝试过无数次,知道再也无法回去后,这才放弃,接受了我。 慕长生这才说道,只要你好好待她,我自然不会说什么。 萧元垯摇头轻笑道,你不知道,萧氏是个十分温顺的人,又隐忍又克制又乖巧在这个世界,很难再找到她这样的人了。 他们两个曾经的皇帝谈论着萧氏,而沙发这边,萧轼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萧氏姐弟。 其实,这两姐弟长得也不是十分相似。 相较而言,弟弟萧士似乎更瘦小单薄,眉目更加清秀,更像女人一些。 这样看,反而显得萧氏更像男人。 萧氏眼里仍含着泪,握着他的手,说道,多谢你照顾宝儿,待他如亲生 萧轼叹息一声,将这些年与宝儿在一起的事都说给了她听,又说道,宝儿如今不仅是皇帝,更有一个贤内助,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你尽可以放心了。 萧氏泪眼汪汪地说道,不知他娘子是怎样一个人,待宝儿可好? 萧轼不敢将吴了是双性人的事说给她听,就怕她一个古人接受不了这种事。 只说道,宝儿娘子一心待宝儿,两人十分恩爱。 萧氏立马破涕为笑,擦着眼泪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萧轼叹息一声。 到底是做母亲的,心中时刻记挂着孩子。 好在宝儿如今已经长大,萧氏如今也 他的目光不由得往萧氏的肚子看去。 肚子确实有些鼓以他照顾吴了的经验看,至少四个月了。 他正要收回目光,眼睛突然瞟到了萧氏的裆部。 然后一愣。 萧氏的裆部为什么也有点鼓? 见他看着自己的裆部,萧氏脸一红,立马用手挡着,神情十分慌张。 萧轼连忙收回目光,颇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能盯着女人的那里看呢? 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缓和气氛,这两年,你一直做男人打扮? 他有些不理解。 既然萧氏一来这个世界,就遇到了萧元垯,那完全不需要装作一个男人生活啊! 他其实真是随便问问,可他那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在萧氏眼里就成了了如指掌。 毕竟,萧轼可是做了多年皇后,气度自然不是萧氏这种小女子能比的。 萧氏心口砰砰乱跳,神色慌张,十分地不自在,仿佛萧轼已经看透了她的一切。 又想着萧轼帮她照顾宝儿这么多年,又善待了宝儿,于是绞着手帕,咬着唇,扭扭捏捏了许久,才小声地说道,其实我情况有些特殊我是按你们这里的话,我是双性人 双性人?萧轼顿时一愣,又打量起萧氏来。 萧氏竟然是双性人? 可这事慕长生怎么没告诉过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完结章 萧氏低着头,红着脸,继续小声说道,我小时候像女人,慢慢地下面长了男性器官但很小 萧轼压着心里的诧异,问道,慕长生知道这事吗? 这下,萧氏头低得更低了,嗫喏了半天才说道,我和夫君就做过一次,还黑着灯,他还 这段往事,萧轼已经听慕长生说过了,不想再听第二遍。 人家不好说出口,他也正好不想听。 可萧氏是双性人这事,太过离奇狗血了,想了想,又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生宝儿时,接生婆没发现你的情况? 萧氏的脸色突然不好看起来,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咬着嘴唇,半响才说道,我发作时还在干活,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是我一个人生下的宝儿 必定是那个慕老婆子!萧轼咬了咬牙,又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安慰道,我知道慕老婆子对你十分不好。不过,你放心,她早死了。 可萧氏,竟然说道,我不怪她 萧轼, 果然是古代女人啊! 即使来了现代,这些逆来顺受的思想还是改变不了。 也难怪她能接受姐弟二人共侍一夫之事! 萧氏擦了把眼泪,又支支吾吾、忐忑不安地说道,萧轼,我对不起夫君我没有为他守身,我不敢跟他说话,你替我说说,让他不要责怪我 恋耽美 我的糟糠弃夫全文(97) 说完,又摸着肚子掉起了眼泪。 萧轼赶紧安慰她,慕长生对你那么差,哪里值得你为他守身?快别这么想了。 一直微笑着不说话的萧士也搂着萧氏说道,姐,不是说了,过去的事不再提?宝儿做了皇帝,过得好,姐夫慕大哥也有了萧轼,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劝解完萧氏,他又转头看向萧轼,羞涩地笑道,我姐,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也没谁对她好过,遇上元哥后元哥对我姐是真好,她就 萧轼点了点头,又笑道,我知道。 萧士也笑了笑,然后,又低头轻声安慰着萧氏,姐,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你现在怀着宝宝,不能伤心 见他眼中都是温暖和关心,萧轼忍不住叹息一声。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里,萧士这个弟弟都是绝好的弟弟。 姐弟俩共侍一夫,一般人都忍不了吧? 叹息完,又说道,你我虽然交集少,可我在那个世界一直使用的是你的身份我在这里谢过你了。 说完,站起来,拱手施礼。 萧士连忙站起来扶他,红着脸,小声说道,不用谢我。其实我认得你,我在梦里经常见到你。我梦到你上战场打仗,我梦到你救下元哥,我梦到你杀了燕国大皇子,为我报了仇 萧轼看着眼前的萧氏姐弟,只觉命运太神奇。 他们三个第一次在同一时空会面,却一点都不陌生,反而亲近得很。 彼此之间没有任何遮遮掩掩,萧氏竟然连她是双性人这事都坦然告诉了他 他们三人正你看着我,我看这他,慕长生和萧元垯走了过来。 萧元垯抬手搂着萧士,又转向慕长生,笑道,走,我们吃饭去! 慕长生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要走了。 被拒绝,萧元垯倒没有恼怒,只是又问道,你们才刚来这个世界有身份证吗?有住的地方吗?有钱吗?以后又有何打算? 慕长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从双肩包里取出一枚玉,递给他,你对这个世界比较了解,你看看,这块玉能卖多少钱? 一见那玉,萧轼顿时一愣。 慕长生那么古板的一个人,竟然也带了东西过来? 怎么没听他说过? 萧元垯接过那玉,仔细地看了半天,然后笑道,慕兄,放心,这必定值不少钱。 说完又摩挲着那玉,笑道,到底是皇室的东西,哪是这个世界里的鱼目可比的? 又说道,你们没有身份证,还是在我家先住下,等我给你们办了身份证再走。 又见慕长生态度坚决,一副非走不可的模样,他又笑道,这里可不是大康,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没有钱,寸步难行。放心,我如今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也算是亿万富翁,不会打你们这些东西的主意。何况,我就算想打,我的两个宝贝也不会答应的。 萧氏姐弟也拉着萧轼的手,劝道,就住几日,等身份证、银行卡办下来,钱到账了你们再走。 既然如此萧轼思索片刻,还是拉着慕长生在萧元垯家住了下来。 没有身份证,在这京城确实举步艰难。 他们本来就留着长发,模样怪异,若是被警察叔叔拦住了,那就糟糕了。 见他要住下,慕长生也只得留下。 晚上,萧元垯盛情招待,带着他们去了大酒店,点了各式佳肴一大桌子菜。 看着这些美味,萧轼自然是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穿回来快一个月,几乎天天都是盒饭。 饭是硬的,菜是黄的,味道自然不用说,只比猪食好那么一点点。 而大酒店的这些才是他记忆中的大中华美食! 而慕长生,反应却和平常一样。 一脸的平静。以前吃糠咽菜时是这个表情,做皇帝面对琼浆玉液时也这个表情,如今吃上各种现代美食,竟然仍一样的表情。 真正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等吃过饭,又坐车去了萧家。 萧士安排他们在三楼一间装饰奢华,宽敞明亮的客房住下。 萧轼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按着慕长生,给他好一顿搓洗。 这一个月,他们天天晒得大汗淋漓,到了晚上,回了出租房,却只能在简陋的卫生间随便冲一下。 如今到了萧家,可不得好好洗洗? 慕长生看着卫生间的一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确实与大康大有不同。 等洗完澡,俩人躺在柔软干净的大床上,抱在一起说话。 你说这事可真神奇! 他们五人竟然在另一个世界齐聚 慕长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萧轼敲了敲乱轰轰的脑袋,又问道,看萧元垯那个态度,似乎很宠爱萧氏他不在意萧氏和你的过去吗? 可慕长生这个古板的古人竟然不以为然地说道,萧元垯可是大燕人,他们可是父死子承,父亲死了,父亲的一切财产包括女人,儿子或者兄弟都会继承的。他们可没有我大康的一女不嫁二男的想法。 是哦!萧轼这才想起还有这事。 想了想,又试探地问道,那你呢?放得下萧氏吗? 萧氏是双性人的事,他不想告诉慕长生。 他们三个知道就行,没必要告诉慕长生。 慕长生转头掐着他的下巴,轻笑道,她如今过得幸福,我就放心了。而我心中,只有你 好吧!萧轼狠狠地亲了慕长生一下,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这段时间,从大康出发到现在,他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尤其是在影视城度过的这一段时间,每天为了生计发愁真的好累啊! 萧元垯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没几天,便给他们办好了身份证,又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他们面前,这里面是两千万! 两千万!萧轼先是一愣,随后又渐渐地冷静下来。 皇室带出来的玉品质自然好,那价格自然要比市面上的玉贵。 两千万,还不错! 有了这两千万,他带来的那些就暂时不用变卖了。 萧元垯又问道,往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慕长生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不喜欢这些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我想去乡下,买一块地,盖个宅子,和萧轼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这话说得萧轼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穿越回来的这些日子,因为慕长生出色的相貌和霸道总裁的气势,总有女人认为他是下来体验生活的权贵,而打他的主意,就是住在萧元垯家里的这几天,萧元垯的那些助理秘书都会盯着慕长生看。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那他的日子跟当时在大康又有什么不同? 若是他们去了乡下,成了农民那应该没什么人再打主意了吧? 慕长生不是说说而已,他说要去乡下,就真的要去,指着Ipad里一张漂亮的风景照,说道,我想去这里! 当晚,俩人告别三萧,坐高铁去了美丽的大理。 在萧元垯的帮助下,真的弄到一块地,盖了一栋漂亮的三层小楼。 整个盖房子的过程中,慕长生全程参与。 他虽然不喜欢大城市里像笼子一样的房子,但他对现代的一切,尤其是各种科学技术都十分感兴趣。 买的各种东西,都要看看,琢磨一番。 有时候他能看一整天的挖土机和搅拌机。 萧轼便陪他看,支个遮阳伞,摆两张躺椅,榨个果汁 边喝边看。 慕长生看机械,他看手机。 等房子终于盖好、萧轼又在前后院种上各种漂亮的花,又养了一条狗。 慕长生也没有闲着,各种木工泥水匠的活都学着干。 今天做把凳子,明天在后院挖个池子砌个游泳池 慕长生脑瓜子聪明,接受能力强,又爱钻研,弄不懂的就问萧轼。 萧轼不懂的,就问百度。 可他虽然常常使用网络,却不会沉迷网络,对网络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屑一顾。 眼里只有萧轼,只有这栋房子。 俩人的日子过得忙碌又悠闲,平静又幸福。 有这样好的伴侣,萧轼自然满意极了,自然承担起家里的家务活。 什么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他全包了。 这天,他又像往常一样上街买菜。 如今这个季节,正是菌子上市的时候,他还想着多买些鸡枞回去,做鸡枞油。 慕长生对吃的不在意,可唯独喜欢鸡枞油。 他正在各菌子摊位前转悠,突然见着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王公公不,一个长得跟小王公公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皮肤晒得油黑,守着一摊子菌子,一副愁眉哭脸的模样。 萧轼站在旁边看了许久,这人才反应过来,抬头看来。 然后,先是一愣,随后又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后? 如今再遇上这种情况,萧轼再也不会震惊了,一把拎起他,将他直接拎回了家。 一见到慕长生,小王公公更是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喊道,皇上! 等终于哭够了,也喝饱了西瓜汁,小王公公打着哭嗝,说道,小的死后,到了奈何桥,竟然见到义父在那里徘徊,他说他的子孙根被前太子毁了,就算投了胎,也只能做女人。他不愿做女人,就一直在那里徘徊着。小的子孙根也被前太子毁了,小的也不愿投胎做女人,我们便去求判官,判官说我义父前世做了许多孽,但也为国家鞠躬尽瘁,又说,若我们父子再去尘世走一遭,下辈子就可以投胎转世到好人家,做堂堂正正的男儿,那判官笔一划小的和义父便来了这里可才一来,义父便得了大病皇上、皇后,小的着急,可小的除了伺候皇后,什么也不会 这话说得萧轼心酸不已。 他虽然不知道王公公做了什么孽,但王公公这一生也太坎坷了。 深明大义、爱国忠君,为何不能让他们父子直接转世投个好胎? 叹完气,他又问起了小王公公,你们是如何来这世界的? 看这个样子像是身穿啊! 小王公公擦着眼泪说道,回皇后,那判官大笔一划,我们父子便晕了,醒来后,就发现躺在一个林子里,等走出来,就是这个世界了 说着说着,小王公公又抱着萧轼的大腿哭道,皇后,这世界太可怕了,车子跑得那么快,人还被关在一个个盒子里 萧轼憋着笑,听他说了许久的可怕事情。 等小王公公终于说完了心中的恐惧,又递给他一杯鲜榨果汁。 然后,和慕长生去了一旁商量了一番。 等小王公公喝完果汁,萧轼开着车,带着他,在他的指引下,弯弯绕绕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到了一个偏远的村子,在一个破烂阴暗的屋子里,见到了王公公。 见到萧轼,王公公的反应和小王公公差不多,先是震惊不已,随后又是激动万分,挣扎着要起来叩拜。 可他都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哪还有什么力气? 萧轼安慰他一番,又和小王公公一起,将他弄上车,送去了医院。 可一听人说要验尿,王公公吓得忙捂着裤裆,哀求道,皇后不能 萧轼知道他惧怕什么,便安慰他道,不脱裤子。 王公公这才放下心来,但仍紧捂着裤子。 一番检查下来,王公公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非就是类风湿性关节炎,肾也有些不好。 在医院治了大半个月,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等出了院,萧轼又将他们接回了家。 再见到慕长生,王公公自然是激动万分,老泪纵横,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就要下跪。 吓得萧轼赶紧阻止。 这个关节炎可不就是上一世跪多了的原因? 还跪? 再跪,又得去医院了! 可任萧轼如何劝都不管用。 还是慕长生按着他,劝道,你是我叔父,何必下跪?往后你们与我们同住,我养你老! 一番话,说得王公公父子又是一番哭哭啼啼。 家里的房子大,房间也多,萧轼便安排他们父子住在二楼。 一楼湿气大,王公公本来就有风湿,怕他受不了。 三楼的高度王公公有些害怕。 住二楼最合适。 因为王公公腿脚的问题,慕长生特地在房子里装了电梯,上下十分方便。 这一番举动,自然又感动得王公公老泪纵横,又准备磕头谢恩。 急得萧轼只摆手,还是慕长生冷喝一声,若往后再这样,我便不管你了。 王公公父子这才不敢随便跪了。 就这样,他们一家四个男人住在一起,过起了日子。 王公公只用负责养老,小王公公年轻身体好,包了家里的一切活计。 慕长生专门弄了个实验室,买了一堆的仪器设施,整日里琢磨这个科技,那个科技。 若是有闲心,边和王公公聊聊天,说说大康的事,下下棋。 每日过得忙碌又充实。 而萧轼的日子要过得清闲些,每天不是游泳,就是上网、打游戏,或者帮慕长生捣鼓那些设备。 再有闲心,也会去和王公公说说话,聊聊天。 聊得多了,他也慢慢地知道所谓王公公做多了孽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那时只想着报仇通过一个居心叵测的老内侍认识了一个富商,我便托他寻一些小子,训练成杀手死士训练过程自然残忍无比,后来,我又不想报仇了,怕那老内侍和富商泄露我的事,便把他们都杀了,那老内侍还好说,可那富商一家上百人 原来如此!这些往事,自然又让萧轼想起了丁七丁四丁五,这些人,可都是大忠臣啊! 叹息过后,他又将王公公说的那些大康京城旧事、宫中秘闻,记了下来,再润色润色,写一写后宫相斗,朝堂相争的故事,发到网上。 倒不是为了挣钱,他和慕长生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 他做这个,完全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无是处的寄生虫。 慕长生一个古人,一个曾经的皇帝都积极进取,他也不好意思天天上网玩游戏颓废。 好在俩人的感情一如从前,慕长生对他仍深情又专情。 日子过得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