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 第1章 青云山下有个小村子,不大,三十来户人家。 其中有户周姓人家,1981年时生了个女儿,取名云恩,是远近闻名的病秧子。 小姑娘生得肤若凝脂,如花似玉,一头秀发好似瀑布那样长,可惜从娘胎带了病根,自打断奶就没离过药,一年总有几次昏迷吐血,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村里别的姑娘都开始家里帮忙洗衣做饭了,她却连桶水都拎不起来。 尽管父母精心照料,在她16岁这年,病情还是恶化了。 她爸爸周振国是个开三轮的,连夜开车送她去镇上的大医院,在那儿治了半个月,几乎花光家底,最后只得了个回家准备后事的通知。 夫妻俩伤心欲绝地把女儿拉回了家,棺材黄纸都准备好了,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 在医院时周云恩就已经陷入昏迷,医生断定最多活不过月底,谁知在家躺着躺着,一晃过了十多天,愣是还没咽气。 周振国想把她送回医院做个检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某天夜里,他老婆徐丽华端了热水来给女儿擦身子,却见那个白瓷似的人儿睫毛一抖睁眼了! 难道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夫妻俩吓坏了,掏出最后的老本从邻居家里买了根十五年的野人参,想强行给她续命。 可周云恩既不肯喝参汤,也不说话。 直到第二天才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爸妈。 自那以后,她的病竟然离奇的好了。 别说昏迷吐血,连咳嗽都没咳过一声。要不是身体还虚弱,一时半会儿养不好,看起来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她的事被远近村庄奉为奇谈,都说她是阳寿未尽,才被阎王送了回来。 只有周云恩自己清楚,什么阳寿,什么阎王,根本就没关系。 这个世界啊,其实是一本带有纪实性质的反黑小说。 小说主人公叫顾银杉,是村子里人人喊打的扫把星,据说命格太硬,会克死所有对他好的人。 自他出生后,亲妈先被他克死了,爷爷奶奶也相继死了,爸爸倒是没死,但在外面杀了人,被判无期徒刑。 他品性也不好,从小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唯一剩下的亲人,大伯顾明宏,也就是本村村长,压根不敢挨着他,让他一个人住在摇摇欲坠的老宅里,饭也不跟他一起吃。 天天没吃没喝,忍饥受冻,顾银杉憎恶所有人,心里积压的怒火爆发了。 在他十九岁那年,一把火烧掉整个村庄,自己连夜逃去南方沿海城市。 之后的他简直成了亡命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十几年后,竟成了国内势力最大的□□老大,横行霸道无人可敌。 当然,最后顾银杉还是被抓捕归案,判了死刑。 这本书讲述的就是他充满罪恶的,带有离奇色彩的一生。 周云恩本不是本书里的人物,她出生在22世纪,那时第三次世界大战已进入尾声,地球生态遭到极大的破坏,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核辐射。 水、食物、庇护所这些东西成为奢侈品,人类数量锐减至十分之一,可战争仍未停止。 周云恩是个经受过培训的超级战士,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驾驶战斗机完成攻击指令。 当眼睁睁看着那些伟大的建筑物,脆弱的平民,在她的攻击下变成碎屑时,尽管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压抑到极致,很想从这个世界逃开。 一次任务中,她被潜伏的敌人攻击了,坠机而亡。 醒来后就来到了这本她曾阅读过的小说里,变成与她同名的路人甲,周云恩。 一开始她还不确定,直到花了一天的时间观察周围,才笃定就是那本小说。 周云恩这个角色之所以在小说里有姓名,全因为她的父母,两人非常善良,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救助过顾银杉的人,但最后他们一家三口也都葬身于火海之中,这点证实了顾银杉是个毫无人性的恶魔。 小说背景开始于1980年,顾银杉出生的那年。 周云恩比他小一岁,今年已经16了,说明现在是1997年。 1997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她迫不及待想走出去看看,可是身体实在虚弱,一下地就摔倒了。 周云恩撑着床沿努力地想爬起来,外面徐丽华听见动静,连忙进来查看。 哎呀,你怎么自己下地了?快回去! 她不由分说地把女儿按回床上,周云恩苦笑。 我都醒来两天了。 才两天而已,你身体那么虚弱,得好好休养,最起码躺一个月。 天啊,她还想快点看看外面的风景呢。 没有遭受过战争损坏的世界,一定很美吧。 用不着那么久,我只是有点饿。 说到这里,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噜了一声。 徐丽华立马说:等着!妈去给你做饭吃。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房间。 窗外很快飘进来炒菜的香味。 周云恩闲着也是闲着,百无聊赖地打量这个房间。 面积不大,大概六七个平方。 四面砖墙,刷了石灰,房梁是木质结构,看起来年头也不短了。 房间陈设简单,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小衣柜。 大约是不方便出门的缘故,窗边靠墙摆放了一个简陋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书里的角色也看书,还挺有意思。 周云恩正这么想着,徐丽华已经端着几盘菜回来了。 她把饭菜放在书桌上,扶女儿坐起来,细心的在她腰后塞了个枕头。 快吃吧,都是你爱吃的菜。 说到吃周云恩可就不困了,赶紧去看盘子里的东西。 九十年代生活水平不高,因此饭菜也比较朴素,以素菜为主。 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盘土豆丝,还有一碗西红柿蛋汤。 红的绿的黄的,色彩明艳,全都油亮油亮的,看得人胃口大增。 周云恩所在的末世,科技水平不知道比现在高了多少倍,可饮食方面却还不如九零年代。 他们每天忙于作战,加上环境太差影响种植,常年靠压缩食品果腹。 因此她片刻都不想耽误,端起碗来就开吃。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真的贼差了,端碗饭都晃晃悠悠的。 但她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力,宁可整个上半身趴在桌上!也要吃到满足为止! 原身常年生病胃口不好,以前劝她多吃两口都不肯,徐丽华头一次看见女儿胃口大开的模样,都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慢点吃,慢点吃,别呛着 这道菜里放了什么?怎么酸酸甜甜的? 她指着那碗汤问。 徐丽华满头雾水,西红柿本来就是酸酸甜甜的啊,咱们自家地里种的,我刚摘回来,可新鲜呢。 真的吗?可她以前在末世吃的西红柿味道都寡淡得很。 果然只有好的环境,才能种出好吃的食物啊! 周云恩一口气吃了个精光,就差把盘子舔干净,最后摸着鼓鼓的肚子,躺在床上舒服地吁出一口气。 徐丽华收拾了碗筷,忧心忡忡的给她兑了点酵母水。 你很久没吃过这么多东西了,小心消化不良,快点把这个喝了。 酵母水看起来黄黄的,味道是难以形容的奇怪,倒是不难喝。 周云恩一口吞了,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巴。 徐丽华道:下午你好好休息,妈就在外面,有事叫一声。 好。 房门关上,周围安静下来,只是偶尔从窗外传来一声鸟叫。 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周云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发现已经到了傍晚。 再也不需要执行攻击指令,这让她身心获得极大的轻松,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小块被阳光染成金黄的晚霞,非常漂亮。 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呢? 她很想看看,便掀开被子,再一次尝试下地。 中午的饭菜给她补充了不少体力,这次双腿终于没有那么软绵绵了。 她先双脚落地,扶着床沿站稳,待身体适应后,便扶着墙壁慢慢走出去。 打开房门,两天来她第一次看见外面的景象。 一间小小的客厅,摆了张八仙桌,和四条长凳。 客厅右边有扇门,房门敞开着,里面摆满了油盐酱醋还有零食米面等东西,是周家除了周振国开三轮车帮人拉货外,另一项收入来源杂货铺。 丽华杂货是村里仅有的一家商店,由徐丽华负责经营。村民们炒菜没盐了,洗衣服没肥皂了,以及过年过节时的白糖酥饼,都从她这儿买。 墙壁上开了大大的窗子,外面支了个小小的遮阳棚。 徐丽华此时正坐在窗子旁边,聚精会神的织毛线。 再过几个月就要天凉了,丈夫和女儿的旧毛衣都不够暖和,她得赶紧织出几身新的来。 周云恩不想被她发现,否则肯定又回被扶回房间,叫她别乱跑。 她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从厨房后门溜了出去。 外面的画面比她想象中更美丽。 青山绿水环绕着小村庄,天空铺满绚丽的云彩。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嗯,是幸福的味道。 突然,前方响起刺耳的骂声。 又偷我家的红薯,快点交出来! 周云恩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妇人站在家门口叉着腰破口大骂。 在她怒骂的方向,一个骨瘦嶙峋的身影匆匆逃窜,怀里好像藏着什么,狼狈的样子与宁静的山村格格不入。 扫把星?偷红薯? 难道那就是书里即将黑化,烧死全村人的恶魔,顾银杉?! 作者有话说: 新文开始更新啦~喜欢的亲亲拜托点个收藏哦(づ ̄3 ̄)づ╭?~ 第2章 顾银杉已经十七岁了,离他火烧村庄只剩下两年。 这意味着,就算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好好待着,两年以后也会被一把火烧死。 她走了狗屎运才穿进这本书里,还准备活到八十岁颐养天年呢,绝对不能被他把家给毁了! 而相比等到他放火时再阻止,直接将邪恶火苗扼杀在摇篮里会更合适。 顾银杉不是没人管么?以后她就是他的监护人。 但凡他敢干坏事儿,她就狠揍一顿,非得把他扭曲的道德感给拧正不可! 偷人家红薯是不是?给她还回来! 周云恩拔脚就朝那边冲,准备将他缉拿归案,奈何身体太虚弱,跑了没几步就摔倒在地,眉毛磕在石头上,疼得哎呀一声。 妇人看了过来,织毛衣的徐丽华也被惊动了,纷纷围到她身边。 只有顾银杉,头也不回地跑出老远。 云恩啊,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傍晚风大小心着凉,快进去。 徐丽华看见女儿脸上的伤,心疼得不行,将她搀回房间里,去找红药水给她涂。 妇人在旁边照看,周云恩已经从她和母亲的对话中了解到,她叫金玲,按辈分算,自己得叫她婶子。 金玲婶,我问你个事。 周云恩开了口。 对方忙道:你说。 那个顾银杉,是不是经常偷东西? 金玲婶顿时抱怨起来。 可不是么,真不知道咱们村怎么出个这种人。啥都偷!地里的红薯忘记挖,他一夜能偷走一麻袋!晒在门口的谷子收晚了,他拿盆来装!就连家里杀好的鱼,我放在灶台上,出去剥个蒜的功夫,又被他给偷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只对你家这样么? 哪儿啊,全村人的东西都偷!你妈的杂货铺不也被他偷过不少么?要不他不种地不种菜的,天天吃的东西从哪儿来呢?都是偷的! 大家怎么不管管呢? 管啊,怎么没管过?可谁能管得住?那小子跟猴儿似的,爬窗翻墙,跑起来贼快。就算侥幸抓到他,你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呢!石头、棍子,他抓住什么用什么。上次他亲大伯,就是咱们的村长长宏,要他把偷走的金项链还回来,被他泼了一身的粪!你说谁还敢管? 周云恩想象那副画面,差点没笑出声。 好吧,既然大家都管不住,那她说什么也得出手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云恩开始努力休养身体,争取早点恢复正常生活。 徐丽华一天三顿给她做好吃的,早餐阳春面、肉丝面、酸菜粉轮着来,中午至少是三个菜,晚上有时喝粥,配她拿手的菜干炒咸鱼,有时煮一大锅水饺,香喷喷的香菇猪肉馅儿。 村里小孩一礼拜难得吃一次肉,在周云恩这里管够。 家里养了三只老母鸡,轮流下蛋,全都喂进她嘴里。 周振国出车回来,总会给她带点新鲜玩意儿,什么方便面、火腿肠、巧克力,隔三差五的加餐。 再加上自家开杂货铺,糖果饼干触手可及,周云恩苦了一辈子,终于在穿书后,过了足足一个月被人当猪喂的生活。 原主身体亏空太多,吸收不大好,因此倒是没胖太多,依然是白白瘦瘦的身材。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力正一点点积攒起来,握拳开始有力量,面色也变得红润有光泽。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空气里飘荡着桂花香味。 周云恩向母亲提出想自己去村里走走,徐丽华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也不好再阻拦,只叫她小心一点。 尤其别碰上那个顾银杉,他这个人有点危险的,你看见他千万别过去。 别过去?开玩笑,她就是冲他去的! 周云恩嗯嗯应了两声,走出了家门。 周家位置在村口,其他村民的房子都坐落在他们家后面,中间还夹杂着些小菜地,靠一条条狭窄的道路相连接。 她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眼睛转来转去,捕捉目标的身影。 村民们看见她出门,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哟,现在身体好了不少啊。 你一个人别走太远,小心累坏了。 上我家来坐坐不?我刚摘了一筐梨。 周云恩笑着挥手,心道这个年代的人真纯朴,明明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相比之下,毁灭掉这一切的顾银杉,就显得更加可恶了。 他人呢?上哪儿去了? 顾银杉没找到,她倒先被村中心的一棵老桂花树吸引。 秋天到了,金黄的桂花一簇簇挂满枝头,香飘十里。 她站在树下,整个人被香气包围,闭上眼睛深呼吸。 一阵微风吹过,桂花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她白色的毛衣上。 真美啊,她爱死这个地方了! 周云恩幸福地睁开眼睛,忽然眼睛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即扭头去看。 对方速度比她更快,拔脚就走。 顾银杉! 她在心里大喊一声,追了过去。 顾银杉也不回头看,只是低着头疾走。 他个子比周云恩高些,腿也长些,后者追着追着,不得不开始小跑。 他左拐右拐,似乎想要甩开她。 周云恩怎么会给他机会,跟得紧紧的。 最后他走进一条死胡同里,再也没有路了,只好停下来回头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银杉说话时不抬头,也不看人,眉眼躲在脏兮兮的刘海后,只露出瘦瘦的下巴。 周云恩一下子真说不出来。 她想制止他干坏事,可对方现在也没干啊,想了半天,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上个月你偷金玲婶的红薯还回去了没? 噗嗤 对方显然觉得这个借口很好笑,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 她恼羞成怒,笑什么笑,偷东西还有理了!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 关你屁事。 顾银杉傲慢地说完这四个字,从她旁边绕了出去。 周云恩一把抓住他胳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像触电似的猛地跳开,大声说:别碰我! 我手上又没长刺,碰你一下怎么了? 她莫名其妙。 顾银杉冷冷地盯着她,你今天非得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换做别的小孩,恐怕已经被他这股凶狠劲儿给吓傻了。 周云恩出入战场见惯生死,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屁孩?因此心平气和地说: 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顾银杉没说话。 她自顾自地说:以前的事就算了,从今往后,不许再偷东西,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知道吗? 他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就凭她那小拳头,面粉团子似的,谁打谁? 周云恩要他承诺,他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喂,不许再干坏事啊! 她站在原地喊。 顾银杉没回头,背影消失在拐角。 他能做到吗?周云恩对此没有把握,为了掌握第一手消息,干脆不回家了,搬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外。 中午十一点,周振国进货回来,三轮车上装满了货。 村里小孩都跑过来看,周云恩也打算帮忙卸货。 但父母根本不让她插手,她只好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一箱箱将东西搬进屋。 对于原主的父母,她也是非常喜欢。 周振国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徐丽华娇小窈窕,秀丽温柔,是村里最般配的夫妻。 两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否则也不会帮助顾银杉,同时还是村里罕见不重男轻女的人,唯一的女儿身体不好,亲戚们早就劝他们再生一个,可他们认为生下来就得负责,把钱都花在了医药费上,压根不考虑生二胎。 这具身体才十六岁,还不能工作,过两年长大了,自己也要努力赚钱,让父母过上快乐的生活。 云恩,来吃饭啦,今天有猪肝汤哦。 听见徐丽华的话,她连忙跑进去,在八仙桌旁端正坐好。 桌上有一盘辣椒炒肉,一盘腌萝卜,一大碗猪肝汤,上面飘着些青菜叶子。 徐丽华的厨艺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小孩们闻到香味舍不得走,她笑吟吟地拿了包糖果出来分。 快点回家吃饭哦,不然你们妈妈会担心的。 拿了糖果,他们这才离开,蹦蹦跳跳地回家去。 周云恩一边喝着鲜美的猪肝汤,一边好奇地问: 妈,顾银杉都在哪里吃饭的呀? 听到这句话,夫妻俩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徐丽华坐下来叹了口气,他爸刚判刑的时候,本来在村长家住着,跟他们一起吃。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来,一个人住老宅里去了,再也不跟别人说话,一日三餐也没着落唉,他也是命苦,没有人好好教,走了歪路。 周振国洗了把脸,坐下来道:别聊他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下午周云恩仍守在家门口,捧着一本书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到了晚上,宁静的村子里响起一声大喊。 天呐!我的鸡! 众人围过去看,周云恩跟在徐丽华身后。 喊话的人是桂花奶奶,老头早早得病死了,自己辛苦养大五个孩子,今年已经七十了,算是村子里最节俭的人。 只见她站在自家鸡窝外面,伤心得直流眼泪。 我就这么几只鸡啊,留着过年卖钱的,怎么都给我偷走了呢?这让我可怎么活 村里人纷纷安慰她。 别伤心,说不定还能找回来呢。 是啊,就算偷走了,这么点时间也来不及杀。 大家都帮忙找找吧。 村长顾长宏姗姗来迟,问:怎么回事? 大家把事情告诉他,桂花奶奶听得愈发心疼。 我买小鸡都花了二十块钱,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它们偷走了啊! 村子就这么大,人人都认识,会偷鸡的还有谁呢?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某一处。 顾长宏叹了口气,唉,我先去帮你看看吧,那小子如今是越来越猖狂了,村里的祸害啊。 由他领头,一群人朝顾银杉的住处走。 徐丽华和周振国本来不同意周云恩去,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陪她一起去。 第3章 周云恩一直很好奇顾银杉到底住在哪一栋屋子里。 万万没想到的是,众人拿着手电筒,竟然穿过村庄,直接往一个坡上走去。 她依稀记得那片坡后就是树林,树林再过去是山丘。 顾银杉一个人住在山里? 答案很快揭晓。 上坡之后,几只手电筒的光线照亮前方的景象茂密的树林旁边,立着一栋十分矮小的砖瓦房,屋顶的瓦片破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木头大梁,整栋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就是所谓的顾家老宅么? 周围荒凉萧瑟,屋子里还没开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看起来哪儿像住着人的房子,分明是被废弃的。 顾银杉天天独自住在这种地方? 夜风非常冷,徐丽华将早就准备好的外套给她披上。 周云恩的注意力全在那栋房子里,由顾长宏打头阵,没敲门,直接一脚踹开那两扇聊胜于无的破木门,喊道: 死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用手电筒去照。 只见屋里啥也没有,除了墙角的稻草堆。 而顾银杉正躺在那堆稻草里,很不欢迎地抬起头。 你还有心思睡觉?说,桂花嫂子的鸡在哪里?快点交出来! 顾长宏对他一点也不客气,大约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侄子。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啊,快点把鸡交出来! 顾银杉理也不理,翻个身,背对着他们继续睡。 顾长宏气得不行,走过去打算踹他两脚,突然听见有人说:咦,这是什么? 光线聚集过去,众人仔细一看,就在稻草堆旁边,赫然有一滩新鲜的血迹,上面还粘着几根羽毛。 桂花奶奶白内障严重,白天都是半个睁眼瞎,此刻倒是一眼认出来了,扑在地上大哭。 这就是我的鸡!我认得!你这杀千刀的,居然把它吃了啊 偷鸡当然是为了吃,总不能偷来当宠物,周云恩对这个事实并不奇怪。 但问题是,周围连堆火都没有,更没有炉灶,顾银杉他是怎么吃掉的? 地上血迹那么乱,难道直接咬断脖子,拔掉毛,生吃? 即使是见惯血腥场面的周云恩,想到这幅画面也隐隐有点反胃。 人证物证具在,顾银杉直接被宣判为凶手。 顾长宏痛心疾首,当初你爸被关进去的时候,我还想着好好教导你,不要让你走上他的老路。可现在看来,你俩都是天生的恶种,根本改不过来!现在我也不想说什么,要么还鸡,要么滚出村子,你自己选吧! 他是村长,又是顾银杉的亲大伯,说这番话完全有资格。 众人不好插嘴,当都暗暗希望他选择后者。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顾银杉好像睡着了般,躺在草堆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长宏气得不行,又不好当众人面揍他,便说: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到时你不选也得选! 然后带众人离开了这里。 回家的路上,周云恩一直在纠结这个事情。 鸡是肯定还不回来的,都进他肚子里了,非要还的话,他只能去偷别人家的还,这也没啥意义。 所以他只能选离开这个村子? 要是可以老老实实地离开那也好,以后再也没机会祸害村子。 可是怕就怕他不愿离开,蛰伏在附近,要是哪天心血来潮,搞不好会提前放火! 还是不要让他离开为妙,起码待在眼皮底下时,有点异常她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该怎么办呢? 把自己家的鸡抓去给他,让他拿去还桂花奶奶? 不行不行,就算父母再宠她,干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也非得揍她不可。 周云恩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决定,先说服顾银杉向桂花奶奶道歉,再对全村人保证,以后再也不偷东西。 村民们都是纯朴的人,应该不会再为难他的。 至于如何说服他嘴巴不管用的话,就得上拳头了。 吃过早饭,趁着徐丽华在洗衣服,周云恩一个人偷偷溜去顾家老宅。 晚上没有看清楚,只知道它破,现在天亮了仔细一看,甚至不如别人家的牛棚好。 顾银杉还躺在稻草堆里睡觉,姿势仍跟昨晚离开时一样。 他很瘦,又黑,躺在蓬松的稻草里,像一条黑毛狗。 周云恩径自走到他身后,叫了声: 顾银杉。 他没有反应。 我昨天说过的,你以后不许再偷大家的东西了。现在你又偷了鸡,你说该怎么办? 顾银杉仍然一动不动。 她捡起一根稻草,去戳他鼻孔。 顾银杉终于装不下去了,推开她的手,翻身坐起来。 你算老几?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周云恩懒得再跟他废话,揉揉拳头道: 你挨我一拳,就知道我算老几了。 呵呵。 他不加遮掩地嘲笑,我看你是生病把脑子给弄坏了。 这你管不着,就说想不想挨揍吧。 顾银杉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碎草屑,绕过她朝外走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横飞出去,落在对面的墙上,然后滚落在地。 顾银杉抬起头,难以相信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打了一拳,这拳直接把他打飞了,他飞了至少三米,落在地上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只能意味着,要么他见鬼了,要么出拳的人非常有技巧,将力度把控得死死的。 屋里只有两个人,出拳的人是 周云恩走了过来,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头,笑眯眯地问: 服不服? 她常年卧床养病,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走,怎么会拥有如此厉害的身手? 不可能! 绝不可能是她! 周云恩误会了他的意思,眉尾一跳,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她伸手抓住他衣领,抬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将他高高举起,待落下来后,踢皮球似的踢了出去。 顾银杉落在屋外的荒草地上,人生头一次体会到当沙包的滋味,看她的眼神已经从不屑变成了惊骇。 你现在就跟我去桂花奶奶家道歉,向全村人保证你再也不偷东西了。 周云恩提出自己的要求。 谁知他硬得像茅坑里的臭石头,都被打到这种程度,仍然不肯松口。 不去! 顾银杉! 周云恩气得站起来,你特么软硬不吃啊! 不是我偷的鸡,凭什么去道歉。 哈? 不是他偷的,那是谁偷的?鸡毛都在这里啊! 顾银杉不肯解释,擦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走回屋里。 周云恩用身体挡住门。 你跟我解释清楚,地上的鸡血是怎么回事。 关你屁 顾银杉的话还没说完,坡下传来两声狗叫。 周云恩扭头看去,一条黑狗眨眼间跑到她面前,凶狠地龇牙低吼。 黑子,走开! 顾银杉低声呵斥,同时用身体挡在二人中间,怕她一抬腿把狗给踢死。 周云恩的眼神在二者间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狗脑袋粘着的一根鸡毛上,恍然大悟。 难道鸡是它吃的? 狗吃鸡当然是生啃,鸡毛鸡血终于变得顺利成章了。 顾银杉仍然护着狗,眼睛里却多了分柔软,别告诉大人它的存在,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周云恩顿时起了兴趣,盯着黑狗不停打量。 这是你的狗?长得倒是跟你差不多,又黑又瘦。但你也不应该放它出去偷别人家的鸡吃吧?桂花奶奶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留着过年卖钱的,老人家赚点钱多不容易。 顾银杉眉毛拧得紧紧的。 它也没吃鸡,地上的是野鸡毛,它饿得受不了,出去抓只野鸡吃不行吗? 真的? 爱信不信。 那你知道桂花奶奶家的鸡在哪里吗? 顾银杉没说话,可看表情还真知道。 周云恩大喜,抓住他胳膊道: 那你赶紧跟我去桂花奶奶家,带她去找鸡。只要把鸡找回来,就不会有人责怪你了。 顾银杉低头,目光落在两人皮肤触碰的地方。 她也瘦,手指纤细柔软,皮肤雪白细腻,让他想起大伯家摆在堂屋的瓷观音。 相比之下,自己又黑又脏,简直是臭水沟里的癞□□。 他收回目光,抽出胳膊,冷冷地说: 不关我事,我不去。 为什么?你不想消除大家对你的误会吗? 他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消除的,他们怎样想,我不在乎。 嗬!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周云恩不肯就这样放弃,大脑飞速转动,突然灵光一闪。 你是不是特别好奇我身手怎么那么好? 这话说到了顾银杉的心里。 你怎么办到的? 我要是说我天赋异禀,你信不信? 他无语地看着她,天赋异禀的人一年到头抱着药罐子?还差点一命呜呼? 周云恩揉揉鼻子,干笑了两声。 好吧,实话告诉你,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卧病在床的时候喜欢看书吧?是一本武术秘籍教会我这一切的。 武术秘籍? 我每天按照里面的功法,学习吐息纳气,时间一长,就变得跟你们不一样了。 武术秘籍这种东西,对于十七岁的小男生拥有的诱惑力是无比巨大的。 他果然上钩了,好奇地问: 你从哪里买到的? 这个你就甭管了,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总之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功法传授给你,让你像我一样厉害。 什么事? 顾银杉有种不妙的预感。 从今往后,所有事情你都得听我。 周云恩笑得像只狡猾的老狐狸。 作者有话说: 男主:打不赢自己老婆怎么办?嘤嘤嘤o(╥﹏╥)o 第4章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桂花奶奶家。 后者正在院子里剁辣椒,打算趁秋天最后一点阳光晒干,存起来过冬吃。 她看见周云恩进来,本来还笑呵呵地打招呼,随后顾银杉也进来了,气得她拿着菜刀蹭一下站起来。 你还敢来我家,又打算干什么坏事? 诶诶诶,别动手 周云恩连忙伸长胳膊拦在她面前,他特地过来,是想带你去找鸡。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 鸡?鸡不都被他吃了吗?还敢到我家来,看我不打死他! 桂花奶奶说着又提起了菜刀。 周云恩忙道:没吃没吃,你家的鸡昨天不知怎么跑到很远的田地里去玩了,找不到路回家。 真的? 桂花奶奶半信半疑。 我还能帮着他骗你不成?奶奶,快跟我们一起把鸡抓回来吧。 周振国夫妻俩在村里人缘一直不错,而周云恩从小生病的事也让大家很惋惜,平日里难免多照顾她些。 桂花奶奶看在她的面子上姑且信一回,放下菜刀,找了个蛇皮袋,拎在手里随他们走向稻田。 顾银杉在前面带路,二人跟在他身后。 路过别人家门口时,村民们都好奇地问他们干嘛去,桂花奶奶只说去找鸡。 出了村子,又往南走差不多半小时,在一块已经秋收完毕的稻田里,顾银杉掀开一团稻草。 在这里。 五只芦花鸡挤在一起咕咕地叫着,惶恐地看着他们,屁股底下还有三个蛋。 桂花奶奶惊喜地叫了起来。 真是我家的鸡!太好了!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来了,我说到处找都没找到呢! 周云恩笑眯眯地看着她,奶奶,是五只鸡不? 一二三四五没错,就是这么多呢,我天天晚上都要数一遍的。 她说着打开蛇皮袋,将鸡一只一只地装进去。 周云恩拼命对顾银杉使眼色,让他帮忙抓鸡,好好表现一下。 一个人的口碑不就是靠这点小事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么。 顾银杉视若无睹,动也不动。 她挥挥拳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秘籍。 对方深吸一口气,弯腰抓住剩下的鸡,一把塞进袋子里。 桂花奶奶惊奇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 周云恩笑道: 这次多亏了他,不然都不知道鸡躲在这里。等天一黑,搞不好会被山上的狐狸吃掉呢。奶奶,昨天大家都误会他了,能不能麻烦你去找村长说下?省得别人还以为是他偷的。 桂花奶奶连连答应。 没问题,我待会儿就去找村长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眼顾银杉,道谢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一桩误会总算被解除了,顾银杉不用被赶出村子,回去的路上,周云恩愉快地哼起了歌。 桂花奶奶道:看到你现在身体好了,奶奶真开心。当初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妈眼睛都差点哭瞎了呢。 周云恩抿着嘴巴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以后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要跟奶奶一起长命百岁呢。 桂花奶奶哈哈大笑,你现在嘴巴真甜。 顾银杉扛着蛇皮袋走在最后面,感觉这幅画面奇怪得很,但他一点也不想离开。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到中午了。 徐丽华一上午没看见女儿的踪影,早就急得满村找她,听说她帮忙去外面找鸡了,便一直站在村口心急如焚地等。 远远看见三人,她立刻挥手。 云恩,快跟我回家吃饭! 走到跟前,桂花奶奶对周云恩好一顿夸。 周云恩可不想揽功劳,说:多亏了顾银杉,要不是他带我们去找,鸡肯定找不回来。 徐丽华笑容温婉,是吗?真好,大家都在同一个村里住着,以后可别再闹误会啦。走,云恩,我们吃午饭去 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顾银杉,说:你也没吃饭吧,到我们家一起吃? 顾银杉想都没想就摇头,独自朝山坡走去。 过了会儿,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竟是桂花奶奶。 她拿着一袋自己晒的红薯干,说什么也要塞给他。 昨天晚上是奶奶误会了你,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去吃吧。 说完扭头就走了。 红薯干沉甸甸的,估计有三四斤,用一个塑料袋装着。 顾银杉抱着它慢慢走回家,黑子隔老远就摇着尾巴迎接他。 一人一狗回到稻草堆,他打开塑料袋,拿出一根红薯干丢给黑子。 后者闻了闻,似乎不感兴趣,在旁边趴下睡觉。 顾银杉又把它捡回来,放进嘴里嚼。 红薯干晒得很硬,嚼了一会儿就腮帮子发酸。 可是吃着吃着,红薯那股独特的甜甜糯糯的味道就冒出来了,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顾银杉叹了口气,躺在稻草堆上,看着屋顶的破洞。 上午发生的事在脑海里一幕幕回放,最后定格在少女白皙的面庞上。 喂!喂,醒醒!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竟没察觉到有人进来,直到对方用力推他,才猛然苏醒,睁开眼睛。 来人又是周云恩,除了她,似乎也没人愿意总往他的破屋子里跑。 只是至今他仍不清楚,两人以前根本没多少交际,对方这次死而复生之后,怎么跟中邪了似的,一天到晚粘着他呢。 周云恩手里端着一碗饭,是她从自家盛过来的。 顾银杉整栋屋子里唯一能啃的就是那堆干稻草。 可他毕竟不是牛,她担心他饿坏了又去偷东西,于是偷偷藏了碗饭,一下饭桌就来这儿了。 快吃吧,还热着呢。 碗里有麻婆豆腐,猪油渣炒辣椒,以及家里桌上常备的咸菜炒小鱼干,都是她爱吃的。 要是惦记着顾银杉,她能直接把盘子扫空。 对方却不接,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我图你有钱呗。 顾银杉:??? 周云恩忍不住笑了,你也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是不是?大家是同一个村子的人,我心地善良照顾照顾你,不然能图你什么? 顾银杉认为这个理由很敷衍,她要真想照顾,以前怎么不来? 但是无所谓,反正就像她说的那样,他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怕。 吃就吃! 他接过饭碗,大口往嘴里扒。 很久没吃过像样的热饭菜了,美味入口,他眼眶都跟着热起来。 一大碗饭菜一分钟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周云恩震惊地看着空碗。 妈呀,我妈还说我现在是饿死鬼投胎,明明你才是。 顾银杉哼哼两声,躺倒又睡。 周云恩伸手把他拽起来。 别吃了就睡,你又不是猪,咱俩再好好商量件事。 顾银杉被她折腾得快没脾气了,又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周云恩吃午饭时认真想了。 这小子之所以常偷东西,是因为没饭吃,没饭吃的主要原因则是他和唯一的亲人顾长宏闹掰了。 只要他向顾长宏赔礼道歉,两人和好如初,同意他回去接着蹭吃蹭住,那他偷东西的根不就被彻底斩断了么。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料对方一口回绝。 不可能! 他可是你亲大伯诶,除了他你没有更亲的人了,难道打算一辈子这么僵持下去? 顾银杉对她的态度本来都软和了些,在这个话题上又恢复最初的冷漠。 我的事不用你管。 要不是他将来会走极端,害死全村人,自己能天天来热脸贴冷屁股? 是徐丽华做的菜不好吃,还是周振国带的巧克力不够甜? 周云恩气得想又揍他一顿,最后还是忍住了,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你不去也行,但是得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只要解决这个问题,我就不逼你。 顾银杉道:我有食物来源。 你是指偷? 他瞪了她一眼,起身道:从今往后,我连粒芝麻都不会偷别人的。 真的吗?周云恩将信将疑,端着空碗回了家。 从这天下午开始,她分外关注村子里的动静,谁家说话声音大一点,她都立马跑过去听。 村民们见她这样,不禁找到徐丽华,说: 你家云恩醒来以后奇奇怪怪的,是不是中了邪? 徐丽华也发现了女儿的异常,但是没有介意。 她现在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倍儿棒,人也开心,只要继续健康地活着就行,其他方面就随她去吧。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村里果然没再丢东西。 不禁周云恩感到惊讶,其他村民也很好奇,顾银杉怎么突然间性情大变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偷东西,那他吃什么呢? 一天傍晚,周云恩发现顾家老宅里头有烟往外飘。 她以为闹火灾,吓得赶紧跑过去看,却发现一人一狗蹲在小小的火堆旁,在烤什么东西,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你们在干嘛呢? 做晚饭。 晚饭? 她满头雾水地走过去,发现火堆里有一些黑乎乎的小石子似的东西,其中一个被烤得炸裂开来,蹦出老远。 汪汪汪! 黑子兴奋地叫了起来。 顾银杉嘘了一声,跑过去将那玩意儿捡回来,剥掉烧焦的外壳,刚要送进嘴里,眼角余光瞥见周云恩,犹豫了一下递给她。 给我吃? 周云恩非常意外。 他含糊地嗯了声,用树枝拨弄火堆里剩下的小石子。 这能吃么? 周云恩小心地塞进嘴里,入口时有点烫,很快就适应了,用牙齿轻轻一咬口感又粉又糯,香香甜甜。 真好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这是什么东西? 周云恩惊奇地问。 顾银杉无法理解,你连这个都不认识? 她拥有合理的借口,我以前天天躺在床上,门都出不了,天天不是喝粥就是喝药,没有机会认识嘛。 顾银杉想到她疾病缠身的幼年时光,不禁有点可怜她,很罕见地耐心解释:这是野板栗。 这个就是板栗啊,我在书上看见过! 据说末世里他们的压缩饼干中也有板栗味的,但战场总是那么激烈,没有人有精力注意这种小细节。 顾银杉见她为个小小的板栗而欣喜,更加心软,用棍子又拨出几个烤熟了的说: 给你。 周云恩可不客气了,当即席地而坐,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将表皮剥掉,露出金黄的板栗仁,然后一把塞进嘴里。 顾银杉也吃了起来,不一会儿,那些板栗就被一扫而空。 周云恩回味着香甜的味道,很想再吃几颗。 这些野板栗你从哪里找到的?带我去行不? 顾银杉翻了个白眼。 吃这么多还不够?这玩意儿像红薯一样,吃多了放屁。 额是嘛,那算了,哈哈 火光摇曳,她精致的小脸被照得忽明忽暗。 顾银杉瞥她一眼,说出一句自己都感到诧异的话。 你要是真想吃,明天上午带篮子来。 周云恩惊喜地说:没问题! 翌日一大早,她就跨着个小篮子,跑到坡上来找他了。 为了方便干活,还特地穿了一身旧衣服,免得弄脏了被徐丽华骂。 顾银杉慢悠悠起床,不知从哪儿翻出条破毛巾,搭在肩上,顶着一个鸡窝头去坡下的小水沟洗漱。 虽是水沟,水质却很清澈,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像山里泉眼冒出来的水。 顾银杉漱完口,擦干净脸,忽然整个人趴下去,将脑袋埋进水里。 太久没梳理的乱发被水流给理顺了,宛如一株柔软的水草,在水里轻轻飘拂。 破旧的T恤遮不住他脖子,随着动作还露出点背上的皮肤。 周云恩似乎看到了浅白色的疤痕,可是不等她看清楚,对方已经从水里抬起头,小狗似的乱甩。 诶诶诶,你看着点!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 她慌忙跳开。 顾银杉没搭理,冲还在坡上的黑子吹了声口哨,后者朝他们飞奔,最后一个猛子扎进沟里。 水花四溅,阳光在空气里闪耀。 他爽朗地笑了声,与平时阴郁顽劣的少年判若两人,伸手帮黑子搓身上的毛,全然不顾自己衣服都打湿了。 人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现在的他,哪里有半点未来恶魔的样子嘛。 周云恩趁机说道: 你笑起来真好看,平时多笑笑,别总梗着脖子,好像天天落枕似的。 顾银杉:你闭嘴! 他收起笑容,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红晕还是无法控制的飞上了脸颊。 帮黑子洗完澡,他们回到山坡上,顾银杉将毛巾随手搭在树枝上,说: 走。 你衣服都湿了,不换一件? 换什么换,待会儿就干了。 好吧,反正看他体质也好,不像是会随随便便生病的样子。 二人一狗走进树林,里面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像踩在地毯上。 看着身边的大树、灌木丛,周云恩再次许愿自己能永远待在这儿,千万不要回到只剩下断壁残桓的末世去。 到了。 顾银杉突然停下脚步。 周云恩抬起头,看着面前那棵得有一二十米的乔木,惊讶地问: 这么高? 而且哪儿有什么板栗?树冠挂满了毛茸茸的小球,有绿色有褐色,看起来非常扎人。 顾银杉指着脚下道: 你把地上的给捡了。 她低头看,这才发现很多小球已经掉下来了,并且裂了口子,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果仁,居然真是板栗。 她问:那你呢? 顾银杉没解释,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他抱住树干猛地一跳,蹿上两三米,然后手脚并用,灵活且快速地往上爬。 这小子身手不错嘿! 受了十几年特训的周云恩也不禁在心里夸了句。 不一会儿他便抵达树冠,找了根粗壮的枝丫坐下,抱住细枝用力摇。 成熟的板栗噼里啪啦往下掉,周云恩想起自己的任务,赶紧低头捡起来。 黑子在树林里转了圈,确保每根树干都留下自己的气味了,便回到板栗树下,守着它的小主人。 周云恩实在捡不过来,试探地对它说: 黑子,你也帮忙捡呗,捡到的都放这个篮子里。 它鼻翼张了张,没动。 回去我给你火腿肠吃。 它立刻低头捡了起来。 有了它的帮助,周云恩的速度大幅提升。 很快能掉的板栗都掉完了,顾银杉没有下树,而是在树枝上钻来钻去,直接用手摘。 周云恩看得十分担心。 这年代环境是好,但医疗条件可差得很,要是掉下来摔断腿了,他得当一辈子瘸子。 这么多够吃了,快下来! 顾银杉又摘了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爬下树,回到他们面前。 周云恩喜滋滋地说:咱们快点回去生火吧! 他却说道:你先回去,我跟黑子再摘点别的。 摘什么呀? 他没说,将板栗全都装进篮子里交给她,摸摸黑子的头,带它朝树林深处走去。 周云恩只好先回到顾家老宅里,将板栗倒在地上,剥掉扎手的外壳。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 青色的外壳还好,没那么硬,徒手就能剥。 但棕褐色的外壳像插满了绣花针似的,一不留神就会扎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看看周围,想了个办法,去捡一块大石头来,将板栗压在下面,使劲揉搓一阵。 等果壳上的尖刺都被搓断了,再用手剥。 这个方法不挨扎,但是慢,剥得她手都发酸也才剥出一半。 顾银杉呢?咋还没回来? 周云恩走到门外看,完全不见他踪影,只好回去接着剥栗子。 眼看她就要剥光一整篮时,顾银杉终于回来了。 他光着膀子,T恤临时充当容器,里面装满色彩鲜艳的小果子。 周云恩惊奇地跑过去看。 这些又是什么? 顾银杉道:你尝尝。 她拿起一个红通通的,正要吃,突然想到一点。 该不会有毒吧? 不吃算了。 他哼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去。 吃啊吃啊,我就问问而已,你这人心眼真小。 周云恩追他到屋里,将每种野果都捡出来几个,依次品尝。 有些很甜,有些很酸,味道不能算完美,但是很有新奇的感觉。 吃来吃去,她最喜欢的还是一开始拿的红色小果子,指甲盖那么大,颜色漂亮,像红宝石。 口感非常柔软,牙齿几乎感觉不到阻力,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咦,黑子呢?怎么没回来? 周云恩问。 话音刚落,黑子就叼着个毛茸茸的东西进门了。 今天运气好,抓到只野兔子,往年这个时候,兔子都已经进洞里不出来了。 周云恩还没亲眼见过兔子呢,只在电影和纪录片里看到过,闻言马上跑过去看。 可惜兔子已经被咬死了,脖子软绵绵地歪向一边,灰黑色的毛上沾着血迹。 她摸了摸,皮毛的手感特别舒服,软得像一朵云从指间擦过去。 要是做成一条围巾,肯定很暖和吧。 她喃喃自语地说。 顾银杉把野果全都递给她道:我去洗兔子。 他从稻草堆底下摸出一把小刀,拎着兔子朝外走去。 周云恩也跟过去看,只见他动作熟练地剥皮开腹,将内脏取出来。 你不害怕? 顾银杉见她看得聚精会神,不禁问道。 她舔了舔嘴唇,你准备用火烤吗?烤起来一定很香吧? 他突然非常怀疑,之所以她以前总是抱病在家不露面,是不是她爸妈怕把她放出来吓到人。 云恩!云恩! 徐丽华的叫声从村子里传来。 这么快就到午饭时间了? 周云恩很惋惜地说:我得回家吃饭了,下次有机会再跟你一起吃烤兔肉哦。 她挥挥手,走回村子,徐丽华再是宠她,见到她也忍不住絮叨。 你呀你,一天天的总是见不到人,到底去哪里了? 我摘板栗去了。 板栗呢? 额忘记拿了。 她抓抓头发,倏地想起来自己还损失了一个篮子。 午饭又是俭朴却美味的一餐,周云恩吃饱喝足,摸着肚子幸福地打了个嗝儿。 诶,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是我们家的篮子呢? 徐丽华在门外奇怪地说。 她听见篮子二字忙跑出去看,只见屋檐下,满满一篮的板栗和野果静静地摆在那里。 云恩,这是你上午摘的板栗吗? 徐丽华问。 周云恩嘴角扬得高高的,是啊,看来有好心人给我送回来了。 她将篮子抱回房间,关起门来,在篮子里翻找。 果不其然,一小块烤到微焦的兔肉用树叶包裹,藏在板栗中间。 她咬了一口,和想象中一样香,只是差了佐料,味道略显寡淡了些。 看来顾银杉这个人也不是无药可救的嘛。 她对自己的计划愈发有信心了。 不过眼看着天气变冷了,他只有一套破旧的单衣,整日靠野果野兔子果腹,终究不是个办法。 他又死活不肯跟顾长宏讲和,还是得另谋他路。 他十七岁了,要体力也有体力,能不能给他找个活干,赚点钱过冬呢? 第6章 村子里的事周云恩不如徐丽华了解,后者开杂货店的,村里有点风吹草动她总是第一时间听说。 于是下午周云恩没有再出门,而是跟徐丽华一起坐在店里,帮她缠毛线球。 妈,她假装随口闲聊,村子里大家都靠什么赚钱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咯,你讲讲嘛。 徐丽华只好告诉她,咱家靠开店,还有你爸跑三轮车拉货。桂花奶奶的三个儿子呢,一个是木匠,帮别人做家具的,另外两个种地。金玲的老公跟人家合伙在附近水库里养鱼,铁牛他爸是篾匠,家里的篮子就是他那儿买的。剩下的其他人啊,基本都是靠种地吧。 种地一年有多少收入? 一亩地赚个百八十,一家最多也就种得了二十亩,再多就忙不过来了,一年算下来的话,一两千块吧,还得除掉种子肥料。 周云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这么点??? 她以为至少有一两万呢,毕竟猪肉都五块钱一斤。 徐丽华笑道:你以为有多少?种地的人是世界上最辛苦也最穷的,幸好咱们家能靠你爸开三轮车,不然啊,你的药钱都付不出来。 她想了想,说: 像木匠篾匠之类的,肯定需要学徒吧?学徒有多少工资? 哪里有工资啊,你想去学人家手艺,还得提两斤肉呢。 徐丽华问:你想去当学徒?咱家可不需要你赚钱,好好呆在家里玩就行。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哈哈。 周云恩干笑两声,心里却哇凉哇凉的。 看来在村里很难给顾银杉找到活儿干啊。 种地也不行,时间太长了,等半年才能收割卖钱,到那时他都饿死了。 不知道村子外面有没有。 晚上周振国回了家,周云恩很殷勤地给他拿拖鞋,盛饭。 他被女儿伺候得满脸莫名,你今天怎么了?又想吃什么好吃的? 哇,在你心里,我是个只知道吃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他捏捏对方脸上新长出来的婴儿肥,村里谁不知道你现在是个小馋猫。 切 周云恩气哼哼地推开他的手,煞有介事地说:我在为全村人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 徐丽华将菜端上桌,也围过来听。 马上要入冬了,山里连野鸡都抓不到,顾银杉没有东西吃,肯定又得偷大家的东西了。 唉,他不肯向村长道歉,别人也没办法,毕竟是他们的家事。 先不管他和村长之间的矛盾,为了保住大家的东西不被偷,要不给他找份活儿干? 周振国不太赞同。 他游手好闲惯了,能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做事吗?而且附近村子谁不知道他的名声,没人敢收留的。 周云恩道:所以啊,只能靠爸爸你出手了,你天天开三轮去镇上拉货,能不能打听下,哪里愿意招人。杂工,服务员,都行。 周振国听得直皱眉,徐丽华也道: 云恩啊,顾银杉那孩子是可怜,无依无靠的。可咱家毕竟跟他不沾亲,他亲大伯都不管他呢,我们哪儿有资格管?况且他这个人吧,确实也是个麻烦。平时可怜他给他点东西吃没关系,其他方面还是别走太近了。 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周云恩顿了顿,说:可是你们想想,要是将来哪天你们出了事,留我一个人在世界上。吃没的吃,喝没的喝,饿得受不了了偷人家东西吃,天天遭人毒打,你们舍得吗?没有人天生是坏种的,顾银杉肯定也不想过这种日子。咱们给他个机会,让他试试,试完还不行,那我们至少尽力了。 周振国摸出半截烟头出来抽,长长地吐出一口白烟。 就算我们肯帮,他也不一定领情。这小子我了解,一向是油盐不进的。 周云恩见他态度动摇,大喜。 他那边你不用管,我去说,你帮忙找到工作就行了。 云恩啊,徐丽华忍不住开口了,我说自打你醒来以后,怎么老往那小子身边跑呢?明明你们以前也不熟啊。你俩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十六七岁了,走太近会引人说闲话知道不? 周云恩装傻,有经常往他身边跑吗?没有吧,我都在村里玩呢。 徐丽华摇摇头,叹了口气。 事情算是说定了,周振国是个言必有信的人,第二天晚上带回来好消息。 他负责拉货的木材厂正想找个搬运工,搬运切割好的木材。 年龄无所谓,重要是力气大,因为一件货最轻也有七八十斤。 搬运一件五毛钱,一天搬十到二十件,意味着只要努力干,每天能有五到十块钱的收入,一年下来两三千,比种地还赚点。 虽然货都是大家一起搬的,但总是偷懒也不行。他要是能做到的话,就让他明天上午来家里等我,跟我一起去厂里试一天。 太好了,谢谢爸爸! 周云恩扑过去抱了他一下,赶紧洗漱睡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坡上找顾银杉。 后者不知为何也醒得很早,坐在没有玻璃的窗户上望着田野,一副孤独落寞的模样。 现在的他还是个瘦小的少年模样,但书里成年后的他,体型高大,气质阴鸷,心狠手辣,连杀人犯都惧他三分。 得赶紧把他给拉回正道啊。 顾银杉! 周云恩兴冲冲地跑过去。 他看出她的喜悦,不解。 你今天出门捡钱了,这么高兴。 捡钱倒好了,我是来给你这个二傻子送好消息的。 顾银杉收回目光,不认为自己这辈子还能遇到什么好消息。 周云恩将工作的事情给他一说,期待地问: 怎样?想不想试试?虽然辛苦了点,但活儿还是很稳定的,你坚持干几年攒点钱,都能盖房子娶媳妇了。 不去。 顾银杉跳下窗台,拿起毛巾走向水沟。 周云恩立刻追过去。 为什么?嫌工资低了? 没有为什么。 他冷淡地说完,将头埋进水沟里。 周云恩耐心地等他洗完头,你要是不想当搬运工,我让我爸继续帮忙找别的工作也行。 周云恩,顾银杉终于正眼看她,睫毛被水弄得湿漉漉,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天天插手我的事,我让你帮了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像救世主似的,随随便便就能改变别人命运? 你不如管好你自己! 周云恩半晌无言,最后扬起了拳头。 我不是救世主,但你肯定皮痒了。 说着一拳挥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个乌眼青。 接下来是一顿漫长的暴揍,等她停下手时,顾银杉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休养身体,第四天上午必须出现在我家门口,跟我爸一起去厂里,明白不? 少女秀美的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顾银杉吐出一口混着枯草的泥土,有气无力道:明白。 哼! 周云恩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第四天上午,她吃完早饭走出去,顾银杉果然已经站在杂货店外面。 他显然还是不情愿,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周云恩管他三七二十一,将他推上周振国的三轮车,交待周振国要看好他。 为他操心那么久,她自己也心累了,趁着今天没事干,跟徐丽华逛自家菜园子去。 时值深秋,地里的菜都已成熟。 空心菜长得像棵小树,只摘嫩叶子吃。辣椒多得压弯枝头,苦瓜丝瓜挂满了篱笆。 徐丽华带了个水桶,没一会儿就装满了。 她将剩下的菜都连根拔起,丢到一旁的田埂上。 周云恩忙道:妈你干嘛呀,上面还有菜呢,扔掉做什么? 这些菜都老了,不好吃,咱们得把地腾出来,过两天种萝卜和马铃薯。 马上都要入冬了,也可以种菜吗? 这些菜就是现在种啊,马铃薯种下去,等明年四五月吃,萝卜就快了,两三个月就能吃,炖排骨炖鸭都合适,省不少买菜钱呢。 说到排骨二字,周云恩就口水直冒。 这年代大家还是穷了些,桌上隔三差五有盘肉丝炒菜已经算伙食极好了。真希望以后能多赚点钱,过上顿顿吃肉吃鸡的好生活。 将地全都整了遍,二人拎着桶回家了。 下午吃过饭,徐丽华就搬了小马扎坐在门口,开始切辣椒,准备做成腌辣椒吃。 周云恩想帮忙,她起初不让,被她实在磨得没办法,只好让出位置。 不料那辣椒非常辣手,菜刀又硬,磨得掌心生疼。 只剁了不到十分钟,周云恩就老老实实看店去了。 真奇怪,明明徐丽华看起来也柔柔弱弱的,怎么干活那么利索。 天黑了,周振海的三轮车出现在村外,上面还有顾银杉的身影。 不等他们下车,周云恩就迫不及待地问: 今天干得怎么样? 顾银杉抬起头,露出脸上新增的伤口。 周云恩:怎么上班第一天就被人打了呀?! 第7章 一条伤口横贯鼻梁,极细但深,因为涂了红药水,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周云恩惊道:是谁揍的你? 周振国笑道: 他这点伤不算什么,被他揍的人那才叫痛呢,牙都掉了。今天有混混上门找厂老板收保护费,不给就要砸车,这小子冲过去一会儿就把人赶走了,老板高兴得很,奖励了他二百块钱。 真的? 周云恩赞许地看着他,可以啊,第一天就被老板奖励。 顾银杉抬抬下巴,一副不屑的样子。 他跳下车打算回家,被周振国一把揽住肩膀。 去哪儿?留下来吃晚饭啊,从今往后每天我都带你去厂里,晚上再接你回来,一定要好好干。 顾银杉很不自在,自从父亲被抓后,就没有哪个大人跟他这么亲近过了。 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都像看狗屎,明明嫌弃得很,又不敢丢出去,怕脏了自己的鞋。 但周振国太有力气了,个子高胳膊长,让他无路可逃,最后只得进了门。 徐丽华已经做好晚饭,一盘猪油炒空心菜,一盘咸菜炒苦瓜,还有一大碗丝瓜蛋花汤。 饭是白米饭,热乎乎的,端在手里饭香扑鼻。 四人分别坐在桌子四个方向,顾银杉很不习惯这种场景,端着碗不动。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 吃点菜。 夹菜吃。 别客气。 一家三口同时给他夹菜,筷子在半路撞车,众人愣住,随即哈哈大笑。 顾银杉被气氛感染,僵硬的身体终于轻松起来。 我妈手艺好吧?我这辈子啥都不想干,就想天天吃她做得饭。 周云恩冲他挤挤眼睛。 徐丽华笑道:好啊,把啃老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不啃老,我以后赚大钱,把你们都接去享福。 周振国乐了,行,我一定得活着看见那天。 周云恩嘿嘿傻笑,又看向顾银杉,你喜欢吃什么菜? 后者的目光在三盘菜里扫来扫去,最后指了下咸菜炒苦瓜。 她将苦瓜挪到他面前,眼睛却看着徐丽华,妈,以后让他晚饭都在咱家吃行不行? 徐丽华有点迟疑,天天吃吗? 又不是免费吃,要给钱的。 她对顾银杉说:你每天不是最少能赚五块钱吗?给我妈两块,包你晚饭吃饱吃好,怎么样? 这样一来有理由让他每天在周家吃晚饭,不至于饿到去偷东西。 二来顾银杉是有犯罪前科的,手里留太多钱不好。中午厂里包饭,剩下的三块钱足够他解决早饭和生活所需了。 周云恩对自己的提议相当满意。 谁知对方想了半天,拒绝了。 不用。 徐丽华松口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收钱确实不好。 舍不得你那两块钱啊?嘁,小心眼。 周云恩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顾银杉没解释,低着头默默扒饭。 这种生活是不属于他的,他夹在幸福的一家人里就像颗老鼠屎,就算暂时被人接受,也迟早会被扫地出门。 与其以后被人嫌弃,他不如一开始就减少来往。 吃过饭,顾银杉打算回家了。 周振海塞给他一件旧毛衣,这是我年轻时候穿得,可能大了些,但穿起来还挺暖和。天凉了,你给它套上吧。 谢谢。 顾银杉穿上毛衣,摸着黑慢慢走向老宅。 黑子一天不见他,担心得很,趴在路边草丛里等,看见他立刻跳出来,尾巴摇成螺旋桨。 顾银杉掏出自己在工厂旁边包子铺买的两个肉包子,喂给它吃。 包子早就凉了,但它还是吃得很香。 黑子,你说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顾银杉像在问狗,又像在问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每天早上到周家门口,跟周振国一起去镇里,晚上六点左右回来,生活非常规律。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时间一长,村里人都知道了,纷纷问徐丽华怎么回事。 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话就被周云恩接了过去。 他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呗。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总惹得大家不高兴。现在心理成熟了,想找份工作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 金玲婶对此表示怀疑,他这种人,能好好过日子么? 到底能不能,时间一长就知道啦,反正这两天他做事还算努力,而且大家也没再丢过东西吧? 东西是没丢了,可谁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呢?我看啊,还不如他直接从村里搬走,也省得他觉得大家看不惯他。 他才十七岁,搬到外面去住哪儿?吃什么? 我说云恩,你对他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啊。说句不好听的,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这下徐丽华抢着说: 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家云恩还是小孩子呢! 十六岁,也不算小孩了,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他爸是杀人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也犯事?你家要真跟他有什么瓜葛,可别怪大家心里有想法啊。 徐丽华素来温和,听了这话不禁沉下脸来。 我家云恩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不许再胡说了! 众人散去,徐丽华看着他们的背影,想了又想,神色凝重地对周云恩道: 咱们帮顾银杉找到工作,算是对他够可以的了。你爸是个大男人,天天让他蹭三轮车也就算了,你现在是个大姑娘,可不许总跟他混到一起。 周云恩笑着打算敷衍过去。 知道知道。 你别不放在心上,咱们是清白人家,不能被他坏了名声。等你身体好点我跟你爸会送你去念书,高中毕业出来,就找个好人家的小伙子嫁了。 啥?还要念书?要嫁人? 周云恩可从没想过这一点,还以为自己能在家蹭吃蹭喝一辈子呢。 徐丽华戳了戳她脑门,以前你身体太差,我们就没计划过这事。如今天天活蹦乱跳的,难道还留在家里当文盲,当尼姑啊? 呜呜呜 周云恩满脸的不情愿,趴在杂货店窗台上,思索着将来如何逃过一劫。 下午三点,工厂又卸完了一轮货,搬运工们随意地坐在地上,稍作休息。 顾银杉仍不太合群,别人都围在一起聊天,只有他一个人坐得远远的。 搬运工是很辛苦的工作,太年轻的人一般不爱干。 因此在场的人除了他是十七岁,其他人都上有老下有小。 其中一人感叹如今的物价飞涨。 咱们辛辛苦苦一天,最多也就赚个二十块,菜市场猪肉都得卖五块钱一斤,一天赚得钱买买菜就不剩多少了,偏偏家里娘们还喜欢乱花钱,一会儿买块新布做衣衫,一会儿买双新鞋。昨天还给女儿买了个银镯子,你说这败家娘们! 旁边人好奇地问:银镯子要花不少钱吧? 可不是么,一百多块。不过你还别说,小姑娘戴起来是好看,亮晶晶的。 女儿喜欢那也就值了 银镯子顾银杉闭上眼睛想了想,突然起身走到带班的人面前。 我有点事,想请假早点回去。 现在就走?那今天工资可没多少啊。 嗯。 行,你走吧。他说完却发现顾银杉不动,问:还有什么事吗? 银镯子该去哪里买? 顾银杉憋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干脆走出工厂大门,自己沿路找。 工厂比较偏远,他走了快一个小时,身边的房子多起来,发现一家银器店,立刻走进去。 店里只有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面前是一个摆满饰品的玻璃柜。 大约他现在的形象太不好,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因搬运货物沾满了木屑,老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嫌弃地挥挥手说:出去出去。 我要买东西。 你? 对方半信半疑,皱着眉问:要买什么? 女孩戴的银镯子有吗? 喏,这儿全是。 老头指了指,他靠过去看。 玻璃柜上方打了灯,一串串雕工精美的银镯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选哪个好呢 顾银杉脑海里浮现出周云恩的模样。 瘦弱白皙,乌发如瀑,整个人像一朵新开的栀子花,纯净无暇。 他选中了一款纹路较为简单的,问:这款多少钱? 哟,你眼光还挺毒,这个最贵了,要一百六。 顾银杉二话不说就掏钱。 老头用一个红色的绒布袋子将手镯装好,顾银杉将其放在衣服最里层的口袋,又步行一个小时回到工厂。 正好赶上周振国来接他,他没说下午请假的事,默默跳上三轮车。 回到村子,周云恩正在厨房里帮徐丽华做饭,没有出来。 周振国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他拒绝了,说自己买了包子,但说完没有走,站在厨房窗户外面。 周云恩感受到他的目光,放下菜刀跑出来问: 找我有事啊? 顾银杉的手放在口袋里,捏着绒布袋子,掌心直冒汗。 我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啥东西? 明天厂里休息,你明天能来坡上一趟吗? 他头一次主动对她发出邀请,呼吸都有点紊乱了。 周云恩有些为难,其实吧,我是个女的,天天往你家跑不太好,容易招人说闲话 顾银杉顿时耳根通红。 那、那算了 诶诶诶,别啊!别人说闲话让他们说去,我才不怕。只要你努力工作,心思都放在正道上,别再做犯法的事。 周云恩笑得像只小狐狸,明天在家等我吧。 说完跑进了厨房。 顾银杉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高兴,紧张,兴奋,激动 五味杂陈的混在一起,让他回到家后久久不能平静。 天气越来越冷了,他没有被子,挪了些干稻草堆在身上。 黑子挨着他团成一个球,像个热乎乎的热水袋。 天怎么还不亮呢? 第8章 翌日早晨,虽然今天不用上班,但顾银杉还是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回来收拾屋子。 其实这栋破屋子实在没什么好收的,空空如也的四面墙壁,角落里一堆干稻草,再怎么收拾也变不成豪宅。 他抓了一把干稻草,将它们绑起来,做成一个简易的扫把,将平时烤东西留下的草木灰扫到门外。 然后去沟里捧水,泼在屋子的泥巴地上,用稻草继续扫掉最上面一层湿润的脏泥巴,露出底下较为干净的泥土,屋子勉强整洁了些。 顾银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裤子勉强维持形状,上衣已经破得像抹布,脱下来扔掉,换上周振国给他的毛衣。 太阳都升起来了,她怎么还没来? 他站在坡上眺望周家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再等等吧,她说了会来的。 顾银杉回到稻草堆旁,明明平时都睡习惯了,今天却怎么看都不顺眼,干脆将它们抖开来,一根根理顺,然后开始用拙劣的手法编织。 工作量比他想象中要大,足足编了一上午,只编出来一个八仙桌大小的垫子。 黑子饿了,围着他呜呜叫。 他只好先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进树林了,很快就拎着只大鸟出来。 将大鸟拔掉毛,洗干净内脏,烤熟以后一人一狗分吃了。 顾银杉始终望着周家的方向,没有看到期待中的身影。 也许她今天比较忙,要晚点来。 下午他继续编垫子,终于在太阳下山前编出一张双人床大小的草席。 由于用料足,草席比大家夏天睡得那种要厚实很多,躺上去很软和。 顾银杉走向稻田,抱了一堆新的稻草回来。 它们天天在阳光下晒着,蓬松又暖和,散发出淡淡的稻草香味。 屋子里已经开始变暗,银镯子由于光线不够,看起来也不像昨天那么闪亮。 顾银杉坐在自己亲手编得垫子上,心里很清楚一件事。 她不会来了。 我们经常待在一起,别人会说闲话的。 这句话犹在耳边,他果然是太傻了,竟然以为遇到能真心对待的人。 饿了吧?我再去给你抓鸟吃。 顾银杉摸摸黑子的头,站起身走向树林。 身后忽然响起小小的声音。 喂,你去哪儿啊? 他猛地回头,身后黑漆漆的,居然没找着她在哪儿。 直到周云恩跑到他身后,拉拉他的衣摆说:不好意思哦,今天来晚了。 顾银杉震惊地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周云恩问:生气了?我本来打算上午来的,可我爸说难得今天休息,带我和妈妈到镇里玩去。中午在那里吃了饭,下午又逛了逛街,等到家时天都黑了。 原来她今天去镇里了么? 顾银杉想起自己等待时的痛苦,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周云恩说:不过我以后确实得少来了,我妈已经跟我三令五申不许一个人到这儿来,你看我连手电筒都没拿,就怕被村里人发现。对了,你昨天说给我东西,是什么啊? 等等。 顾银杉走进屋子,将绒布袋子拿出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 周云恩好奇地打开袋子,将镯子摸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左看右看。 是个圈儿? 顾银杉:是镯子。 镯子?干嘛用的? 末世里没人在意首饰,她几乎没接触过。 女人戴在手上的,你没见过吗? 哦!是那个东西啊!她总算弄明白了,问:那你怎么会有这个?给我做什么?难道你又去偷东西了?! 你才偷呢!他气哼哼地说。 不是偷的你怎么会有?这玩意儿不便宜吧,你舍得买? 面对她质疑的语气,顾银杉开始后悔自己心血来潮干了件这么傻的事。 早知道还不如用那一百六十块钱买肉包子呢!够他和黑子吃很久了。 我捡的! 在哪里捡的? 周云恩盘根问底,生怕他重新干回老本行。 顾银杉没好气地说:工厂门口。 真的?你发誓,要是哪天我发现你骗我,肯定又得揍你。 你不要算了。 他抢过镯子作势要扔,周云恩眼疾手快,又给抢了回去。 不管怎样,谢谢你啦。 她挥挥手,在黑暗中跑远了。 第二天顾银杉像往常一样来到周家,跟周振国一起去上班。 他大概还因昨晚的事不高兴,看见周云恩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 周云恩: 上午闲着没事干,她坐在房间把镯子拿出来看。 雪白锃亮,半点刮痕都没有,一看就是戴都没戴过的,怎么可能是捡的。 这玩意儿到底多少钱啊? 周云恩捧在手里拿去问徐丽华,后者看了眼就惊讶地说: 你哪儿来的银镯子? 我捡的啊,就昨天在镇里逛街的时候,我怕别人发现了会来抢,就没告诉你们,这个东西很值钱吧? 徐丽华接过去细看,边看边说:可不呢,最便宜也要一百多。银镯子保平安,我早就想给你买一个了,就是因为嫌贵一直没舍得。逛街居然捡到银镯子,你运气真好。丢镯子的人也是真倒霉,估计是刚买的,我看你还是先别戴了,万一将来人家找过来,咱得还给她。 好吧。 周云恩撇撇嘴,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 顾银杉第一天上班就被老板奖励了二百块钱,十有八九就是用那笔钱买的了。 还骗她是捡的,真是个笨蛋。 天气马上会变得更冷,有那二百块钱,他给自己买床厚棉被,买两套过冬的衣服不香吗? 居然给她买镯子,搞得她心里真不是滋味。 按他的脾气,要是还回去,肯定宁愿扔掉也不会要。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 她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他了。 晚上下班,顾银杉没在周家逗留,下了车就回家。 黑子站在坡上叫,似乎家里有什么异常。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只见草席前多了一大堆东西。 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他蹲下来一样样检查。 被子,枕头,衣服裤子,新毛巾,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还有一小袋米,一颗大白菜,几个土豆,一条腊肉。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村子里除了她,再也不会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顾银杉拿起枕头,上面有一股熟悉的香皂味道。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徐丽华帮周云恩晒被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一拍脑门道: 不对啊!之前给你盖得不是一床厚被子吗?怎么变成薄的了?枕头也少了一只,到哪儿去了? 周云恩本来坐在小凳子上嗑瓜子,闻言眨巴着眼睛道: 要是我说被老鼠拖走了你信么? 徐丽华: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跑到进屋里检查杂货店的囤货。 不查不知道,一查少那么多,饶是她脾气好,也忍不住操起鸡毛掸子追着周云恩满屋跑。 周云恩自知理亏,不敢犟嘴,边跑边拼命吹彩虹屁。 我妈美若天仙!我妈如花似玉!我妈倾国倾城 徐丽华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我要被你活活气死! 那些东西一猜就知道是送哪里去了,双方谈判了很久,最后以周云恩发誓再也不管顾银杉的闲事而勉强结束。 夜幕降临,三轮车回来了。 徐丽华仍坐在八仙桌旁生闷气,饭都没心情做,周云恩自知理亏,默默地去厨房给大家煮面条。 顾银杉递给徐丽华一张纸,上面写满了缺胳膊少腿的字。 阿姨,我大概算了下,您看看这么多钱够不够。 钱? 徐丽华疑惑地看了眼,居然跟周家少的东西完全吻合。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都是我急需的,还回来还得拿钱买。不如就当做您把它们卖给了我,我每天付一点钱,直到付清为止。 这是顾银杉自己提议的?上次让他交钱吃饭他还不肯呢。 周云恩举着锅铲跑出来说:我家可没想着赚你的钱。 我知道。 顾银杉看着徐丽华,又问她一遍,阿姨,够吗? 够、够,还多了点 一整套家当他算成了三百块,绰绰有余,何况有些还是旧东西。 我今天先付二十。 顾银杉掏出钱塞给她,扭头走了。 周云恩本来想追,告诉他不用给钱,就当跟镯子抵了。 但徐丽华在盯着她,她想到今天发的誓,只得作罢。 从那以后,顾银杉天天准时上班,搬运工是日结的,因此每天晚上他都会交给徐丽华一点钱,只过了一个半月,就将钱还清了。 之后又干了一个多月,工厂放假,即将过年。 临近春节,杂货店每天都很忙,徐丽华再也没时间盯着周云恩。 后者趁她不注意,抱着两根自家菜地里新拔的大白萝卜,从小路溜到顾家老宅。 顾银杉从木材厂带回来一把斧头,又买了几盒铁钉,去树林里砍了棵树,整天在家里敲敲打打。 周云恩到的时候,他正埋头干活,毫无察觉。 黑子躺在旁边懒洋洋的晒太阳,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时圆润了不少,见到她直摇尾巴。 她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一把捂住他眼睛。 不许动,打劫! 顾银杉停下动作,劫什么? 劫你今年赚得钱喽,攒够一百块没有? 他放下斧子,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存款。 给。 真给啊,这么大方? 周云恩松开手,接过钱数了数,足足有三百。 短短三个月,给了徐丽华三百,自己又存了三百,这小子还挺有理财观念的嘛,不用担心过年没肉吃了。 顾银杉转过头来看她,你说要,我就给。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将钱还给他。 说得那么肉麻做什么对了,你在干嘛呢? 顾银杉收起钞票,厂里有木匠做家具,我空闲的时候跟他们学了点,趁过年不用上班,自己做点家具用。 周云恩哟了声,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手艺这是桌子吗? 长了四条腿的就是桌子吗? 顾银杉没好气道:那是床。 好吧,我说怎么那么长 周云恩看着满地的半成品,脑袋又开始转了。 年纪轻轻地干体力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学门手艺也不错,要不以后让他当个木匠? 当不成原文里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当个作品销往全国的木匠,也是很光明的前途嘛。 第9章 真别说,顾银杉木匠干得像模像样的。 过年前,他的破房子里已经摆出了一张床,一张小方桌,两把椅子,还用边角料将窗户和门修补了一下,房子看起来总算不是随时会倒的样子。 周云恩还在琢磨着给他找木匠拜师学艺,不料他先找上门来,扛着一张像桌子,但又比桌子面积大很多的东西。 他将那玩意儿放在杂货店外面,对徐丽华说: 阿姨,以后用这个摆货吧。 为了将货物陈设出来,方便大家挑选,他们以前用得是一块大门板,下面垫了四条腿。 摇摇晃晃不说,有时村民不小心碰到了,会哗啦一下倒在地上,非常麻烦。 徐丽华早就想让周振国做个东西代替门板了,奈何一直没时间,没想到顾银杉居然送了来。 这是你自己做的? 木料崭新,摸起来甚至有点湿润的感觉。 顾银杉嗯了声,指个地方给她看。 四条腿是可以折叠起来的,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来靠墙摆着,不碍事。 哎哟,这个设计真好! 徐丽华连连称赞,不住打量那张桌子。 本来在房间午睡的周云恩听见声音,披着棉袄跑出来,脸颊因睡觉压在枕头上,印得红红的。 好啊你,自己都会搞设计了。就是手艺还粗糙了点,要不找个师傅正经学两年? 顾银杉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正经工作能赚钱,有饭吃,有衣服穿,很满足了,一点儿也不想改变它。 他摇摇头,转身朝山坡走去。 周云恩蹲下来查看那四条设计巧妙的腿,忽然想起一事。 妈,他的木料都是从后面树林里砍的,不会有问题吧? 那片树林是归村民共有的,按理说只要有需求都可以去那儿砍树,不过他一次砍了那么多村长就是他大伯,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为难他吧。 徐丽华说完就织毛衣去了。 过年前两个月太忙,她只织好了周振国的,周云恩的至今没完成。 眼看着要过年了,得赶紧弄好让她穿新衣服呀。 是么 周云恩望着顾长宏家的房子,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入夜,顾银杉躺在床上,身下垫着他亲手编的草席,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 门窗被修补好了,再也不会呼呼的漏风。 他还买了四斤棉花和一块布,给黑子做了个大大的狗窝,此刻它正躺在窝里睡得香甜。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一无所有,人人唾弃,像一只过街老鼠。 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他想了很久,最后女孩清丽精致的脸占据了整片脑海。 你要是再干坏事,我就揍你哦! 顾银杉摸摸曾被她打伤的嘴角,情不自禁笑起来。 汪汪! 黑子突然起身朝着门大叫。 他疑惑地看向大门,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传来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出来,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他没吱声,对方不悦道: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顾银杉深吸一口气,让黑子躲去床底下,打开木门,看见了顾长宏的脸。 你来做什么? 我不能来吗?还得提前跟你打报告?笑话,我从小就在这栋房子里长大,想来随时能来。 那你站着吧,我睡觉去了。 他扭头就走,被顾长宏伸手抓住。 顾银杉反应极大,触电似的甩开他的手跳到三米开外,皱眉看着他。 顾长宏有点挂不住脸,我是你亲大伯,碰你一下怎么了。 你到底什么事? 你好意思问!他用手电筒照了一圈,指着那些崭新的家具说:这些木料是不是从后面树林里砍的?谁同意你砍了? 顾银杉道:这是村里公用的树林,当年我爸也参与过开山种树,我为什么不能砍? 公有不代表就能随便用,至少要请示过我这个村长,我不配被你放在眼里是不是?还有,这片树林我已经联系好收购商卖给他们了,现在一下子被你砍掉好几棵,你让我怎么交代? 顾银杉毫不畏惧,你卖树的事,难道有跟大家商量吗? 村里至少一半人都知道! 那就还有另外一半人不知道,明明是公有的树林,你当私家菜园用? 顾长宏气得满脸通红,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 好啊!你的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么能干还留在村子里做什么?快走啊,我们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顾银杉拿来斧头砰地一下劈在门槛上。 我走不走你管不着,现在我要睡觉了,请你出去! 你、你简直跟你爸一样不可理喻,迟早也是要吃牢饭的种! 顾长宏大骂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黑子从床下钻出来,绕着他转圈圈,仿佛在安慰他。 顾银杉摸摸它的头,回到被窝里,愉悦的心情一扫而空,神色麻木地看着房顶。 腊月二十八,周家一家人打算将杂货店关门一天,到镇上去置办年货。 周云恩想起孤零零的顾银杉,说: 要不咱们带顾银杉一起去吧?他现在手里有钱了,去镇上买点好吃的,也过个好年。 徐丽华本不愿跟他产生太多纠葛,奈何前些日子刚收下他那份大礼,只好点头。 周云恩立刻跑去叫顾银杉,半邀请半逼迫的,将他推上自家三轮车。 三人坐在车斗里,周振国一个人在前面蹬,着实有点吃力,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 在座的只剩下顾银杉是男人,他主动请缨,我来蹬会儿。 你? 周振国表示怀疑,你身体太单薄了,蹬不动吧。 顾银杉没说话,径自跳下车斗。 周振国只好让出位置,自己坐在妻女中间。 只见顾银杉两只手抓住车把手,脚踩在脚蹬子上,弓起背来用力那么一蹬 三轮车往前滚了半米,又吱溜吱溜的往后退了两三米。 噗哈哈 周云恩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振国也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背脊。 你还是太小了,坐后面去吧。 顾银杉垂头丧气地回到后面,周振国坐在座位上,两条结实的长腿踩住脚蹬子,三轮车平稳地朝前驶去。 男人啊,结婚以后就是全家的支柱,一定要有谋生的本事,全家人吃喝不愁,才能快快乐乐。 徐丽华笑着打趣,咱们家吃喝不愁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周振国乐呵呵的,等着吧,明年我换一辆三轮摩托车,拉更多货,收入保准翻番。 那我跟云恩可就等着啦。 徐丽华亲热地揽住周云恩的肩,顾银杉看着他们,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 到了镇上,这里比往常更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周云恩穿进这本书后,一喜欢吃,二就是喜欢逛街。 末世里物资紧缺,导致她如今看着店里满满当当的商品就高兴,整个人充满幸福感。 一到街上,她就好像出笼的小鸟,飞来飞去,让人担心她走丢了。 徐丽华得跟丈夫一起采购年货,只好交待顾银杉一定要跟紧她。 后者本来也不习惯这种氛围,什么也不干,寸步不离地跟在周云恩后面。 只见她一会儿钻进这家店,一会儿钻进那家店,还突然拎着一个大红灯笼问他: 咱俩一人买一对,回家挂房檐上怎么样? 顾银杉摇头。 那么喜庆热烈的红,看着都有点刺眼。 那你准备买什么啊?后天就过年了,总不能啥都不置办吧? 是啊,自己到底买些什么呢? 他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常年在外打工。 每次过年都是跟爷爷奶奶一起过的,老人家很节约,基本不会额外置办什么东西。 顾银杉攥着自己的三百块钱,仔细想了想,去猪肉摊买了斤五花肉,又去杂货店买了两斤瓜子,说:买好了。 就这些? 周云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 她伸出手道:给我一百块钱,我去给你买,包你过个开开心心的年。 他二话不说交出钱去,倒想看看她会买什么。 周云恩开启买买买之路,一路风驰电掣。 香菇、木耳、腐竹、海带、活鸡活鸭、咸鱼腊肉、奶糖桃酥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大红灯笼。 还少了什么? 她看着顾银杉,眼睛一亮,再次伸手。 再给我五十。 顾银杉心疼起来,我就剩二百了。 钱赚回来就是要花的啊,还是说你打算现在就开始攒老婆本了? 她狡猾地问。 顾银杉瞬间涨红了脸,我才不攒。 五十块钱到手,周云恩欢快地跑进服装店,开始挑选衣服。 店不大,男装挂一面墙,女装挂一面墙。 她看来看去,伸手一指,这件拿下来试试。 老板用杆子取下那件红棉衣,交给顾银杉。 后者满脸抗拒,我不穿! 这么红,他又不是要结婚! 周云恩压低嗓音,说好了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也没见你给我秘籍。 你长期表现良好就会给啊。 反正我不穿。 你穿不穿?不穿我揍你了。 顾银杉真有点怕她动手,但相比穿红棉袄的屈辱,挨揍就挨揍吧。 不穿! 周云恩懒得再费口舌,直接动手,扒他衣服。 顾银杉宁死不屈,顽强抵抗。 徐丽华和周振国从外面经过,你俩在干啥呢? 趁他愣神的功夫,周云恩一把扯下他的破外套,将红棉袄套上去,满意地打量三秒,对老板说: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7) 就这件了,五十块钱,卖的话我拿走。 第10章 在周云恩的暴.政下,红棉袄最终还是被顾银杉带回家了。 分别时她特别叮嘱,过年那天一定要穿这件衣服哦,不然我冲到你家帮你穿。 顾银杉搬出一个自己曾经非常介怀的理由。 阿姨让你少跟我待在一起。 所以啊,你不要逼我违背自己的诺言喽。 他看着她白皙的小脸,忽然怀疑,这具身体是不是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灵魂。 否则怎么从柔弱的病秧子,突然变成厚脸皮的暴力狂呢? 大年三十转眼就到了,当天气温已经低到零下五六度,幸好天气还不错,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云恩睡到上午十点起床,洗了个澡,换上一整套的新衣服。 新秋衣秋裤,徐丽华织的白色高领毛衣,新牛仔裤,新靴子,还有一件粉色的新棉袄。 棉袄的领子是一圈白色兔毛,非常软和。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徐丽华正好看见了,拿起梳子说: 来,妈给你梳个头。 周云恩长至腰际的头发被编成两个大.麻花辫,走起路来像鞭子似的甩来甩去。 我出去玩啦。 她抓了把焦糖味的瓜子揣兜里,去村里闲逛。 所有人都对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这身衣服真好看,哪里买的?我也给我女儿买一套。 这鞋我也喜欢,还带点小跟呢。 还是小姑娘好,水灵灵的,穿啥都好看。 周云恩惊觉自己竟然走在了全村的潮流前线,脸上客客气气地说没有没有,心里非常得意。 顾银杉呢?有没有穿那件新棉袄? 她朝坡上望,只见一人一狗蹲在水沟边不知道干嘛,但显然缺少了一抹红色。 周云恩气哼哼地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只断了脖子的鸡扑腾着翅膀,朝她这个方向飞来。 水珠、鸡血,天女散花似的往下掉。 周云恩惊叫一声,连忙护住自己的新衣服。 顾银杉纵身一跳抓住了鸡,拧住鸡脖子把鸡血放完,总算断了气。 你这里真危险,我还是离远点为妙。 周云恩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不忘记叮嘱他,晚上一定要穿新衣服哦。 她继续去村子里闲逛,东边顺把奶糖,西边讨个橘子。 过年大家都爱吃砂糖橘,据说是南边产的,小小一个,吃起来没籽,可甜可甜了。 周云恩盘算着回家让徐丽华也买几斤,忽见顾长宏家门口聚满了人,好奇地一打听,竟是他大儿子带了女朋友回来。 这热闹可不得去看看。 她当即跑了过去,从金玲婶的肩膀上探出头。 只见堂屋里,一边坐着顾长宏和他大儿子,另一边则是女友与女友的父母。 说实话,顾长宏儿子长得真不咋地,绿豆眼趴鼻梁,两片嘴唇活像猪肉肠。 个子不高,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他女友据说是隔壁村的,两人在外面打工认识的,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配他是绰绰有余。 他女朋友真漂亮。 周云恩说。 金玲婶压低嗓音:可不是么,要求也高呢。要他家出两万彩礼,还得盖栋新房子。 这么多呀? 村里平均年收入两千,村长就算搞点外快,赚三千,两万也得赚个七八年呢。 另外盖新房子的话,他家准备盖到哪里去?村子里可没有空地盘了。 周云恩忍不住看向坡上的顾家老宅。 应该不会吧 她热闹都顾不上看了,跑回家问徐丽华。 妈,村长家有多余的宅基地吗? 你问这个干啥? 徐丽华忙着做年夜饭,没功夫回头。 我随便问问。 今天忙得很,改天再跟你瞎掰扯,自己玩去。 她又去找周振国,后者用三轮车给人家送鞭炮,压根找不到人影。 好吧,希望是她想多了。 村里小孩聚在空地上玩跳绳,周云恩也参与进去,凭借着超强的身体控制能力,随随便便就跳了一千多,立马被孩子们奉为神明。 周云恩沉浸在赞美声里,将之前的担忧忘了个精光。 随着第一声炮竹响,家家户户都吃起了年夜饭。 徐丽华忙活一下午,做出了十几道菜,桌子都差点摆不下。 炖鸡炖鸭炖肉平时难得一见的大菜,今天全在眼前。 周云恩拿起筷子就要开动,被她拦住。 等你爸放鞭炮先,你个小馋猫! 噼里啪啦,屋外火光冲天。 周振国拿着火柴跑进来,眼睛里全是喜悦。 徐丽华拿出镇上买的果汁,给自己和周云恩都倒了一杯。 周振国喝的是白酒,平日开三轮车怕出事从不喝,一年到头只有今天放松下。 吃饭前,我想宣布咱们家明年要做的两件喜事儿。第一呢,我已经付定金了,买一辆三轮摩托车,初三就可以去提货。第二,我打算送云恩去隔壁村的小学念书,学多学少不重要,长大不是文盲就行。 周云恩一开始还笑吟吟的,听到后面垮下了脸。 不是吧,我过完年十七了,还去读小学? 你一天学都没正经上过,不从小学开始,跟不上进度啊。 哼,以她的知识量,直接读研究生都绰绰有余好吧,简直是浪费时间。 周云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我不想读书,我认识字 爸知道你喜欢看书,可在家自学没人信的,何况将来的社会学历会越来越重要,光有文化不行,得有学历做证明。 那我能直接去读大学吗? 周振国:大学得去省城读,我哪儿有那个关系。 我真的不想读小学,坐在一堆小孩里面太尴尬了,我会死的。 夫妻俩想想也是,徐丽华说:我娘家有个人在镇里中学当老师,要不咱俩过几天去问问他,能不能让咱们云恩插个班,直接读初中。 周振国略一沉吟,也行,就这么定了。 自己明年居然得去上学了,想到这点,周云恩连期待已久的年夜饭都吃得没滋没味。 就算从初中读起,那些知识对她来说也太简单了,根本没有学习的必要。 她只想待在家里吃喝玩乐啊呜呜 而且一旦去念书了,她就没有太多时间来管顾银杉。 万一他松懈下来,走回老路,不久前功尽弃了么。 但父母心意已决,任凭她磨破嘴皮子也不肯放弃。 大年初三的上午,周振国去镇里提新三轮车,徐丽华便拎着一袋水果跟他一起去,顺路找那位中学老师。 周云恩一个人闲在家里没事干,嗑瓜子咳得嘴唇都破了,干脆把门一关,找顾银杉去了。 后者只剩下大伯一个亲人,两人还不对付,自然无年可拜,天天待在家里等着厂里开工。 黑子,你又胖了啊。 周云恩跟趴在门外啃骨头的黑子打了招呼,抬头看见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进门去。 顾银杉不知何时竟然捡了碎砖头在墙角搭了个灶台,锅架在灶台上,下面烧火,像模像样的。 你这个家越来越好了。 蹲在灶前的顾银杉回头,还行。 锅里在煮什么? 芋头炖排骨。 周云恩揭开锅盖看了看,评价道:没我妈做得香。 谁知顾银杉说:我妈做饭才香。 你吃过你妈做的饭? 印象里他妈不是早死了么? 顾银杉摇头,我爸说的,当初就是我妈做饭好吃,他才说什么都要娶回家。 你爸为什么会杀人啊? 周云恩好奇地问。 这本书主要是写顾银杉的,对他爸只一笔带过,说他在外面打工时杀得人,因此家都没来得及回,直接抓住判刑了。 顾银杉垂下眼帘,半晌不吭声。 周云恩道:算了算了,我来还是想问问你之前提过的事,愿不愿意改行当木匠? 顾银杉抬起头。 你看你天赋还不错,随便看看就能自己动手做家具,认真去学两年的话,将来肯定能赚钱。干苦力一天最多也就二十块,我听说桂花奶奶的儿子最多可以赚五十呢。 周云恩说话时情不自禁打量他的脸。 脸庞瘦削,皮肤细腻,一双眼睛乌黑明亮,鼻梁像用尺子画出来的,相当凌厉的一条线。 他看起来瘦小,其实昂首挺胸的话都快有周振国高了,难怪后来能长得那么高大。 同样是顾家的基因,怎么顾长宏儿子那么丑,他却能这么好看呢。 顾银杉却丝毫不感兴趣,我一天赚二十就足够了。 你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赚得钱多了你会烫手吗? 顾银杉又不说话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周云恩深深地叹了口气。 村里人现在都对你刮目相看了,但年轻人当搬运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学门手艺多好啊。 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又要揍我? 她尴尬地抓抓耳朵,我是那种人吗?尊重你的选择,哈哈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顾长宏的声音。 云恩?你在这里做什么? 额他让我给他送包盐。 你回家去,我有点事单独跟他说。 什么事那么神秘? 周云恩假装出去,实则绕了一圈,去窗户后面偷听。 上次你砍树的事,我已经帮你压下来了。下个月这批树就会卖掉,到时每户能分二百块钱,你的我先帮你保管着,将来结婚的时候再给你。 顾银杉闷头劈柴火,当他是空气。 你爸判刑以后,都是我和你伯母照顾着你。虽然后来闹了点矛盾,但终归是一家人现在你大哥马上要结婚了,女方家要求我们盖一栋新房子。家里没别的地,这栋老宅你一个人住也浪费,明天就搬走吧,好让我把这房子推倒重建。 顾银杉的动作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顾长宏本有点心虚,被他这么一盯,反倒发起狠来。 你不愿意?这件事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将来你成家立业还得靠我们帮你张罗呢,你可不准坏了你大哥的婚事! 作者有话说: 顾银杉:你儿子要婚房,我就不要婚房?哼╭(╯^╰)╮ 第11章 居然真被自己猜中了! 周云恩站在窗外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对这个村长愈发厌恶。 以前不管顾银杉就算了,现在还要把他赶走。 他能搬哪儿去? 顾银杉也不同意。 我搬出来时说好的,新宅子归你家,老宅子归我家,你要反悔么? 这怎么能叫反悔呢?当时是说好了没错,可是也要考虑到具体情况。你家就剩你一个,住这么大的地方太浪费。我家人那么多,多分点面积不是应该的。 分房子是按户口本分的,不是按人头分的。 我是村长,怎么分用得着你一个小毛孩教我?别啰嗦了,明天你必须搬走。 搬去哪里? 顾长宏冷笑,我让你搬去我家,你也不会愿意啊。听说你不是在镇上找到了工作么?那不得了,你都能自己赚钱了。天下之大,想去哪儿去哪儿。 话说得好听,意思不就是让他滚出村子。 顾银杉一口回绝。 我不会搬的,这是我的房子,谁也别想赶我走。 如果他是去年提出这个要求,自己搞不好还会同意。 可如今家具他都做好了,灶台也搭起来了,眼看着有点家的模样,怎么可能放弃。 顾长宏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看我不揍死你! 他说着当真举高巴掌要扇下去,周云恩不敢再看热闹了,冲进去大喊: 不许打人! 顾长宏收回巴掌,满脸不高兴。 你怎么还没走?这里没你的事。 村长,她尽量和颜悦色,搬家毕竟是件大事,你得给他点时间考虑啊,怎么可能明天就搬呢。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磨叽,五月一号他们就得结婚了,到时房子必须盖出来! 时间还有四个月呢,也来得及。 顾长宏卸下平日里温和的伪装,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小屁孩瞎掺和什么?滚回家去! 这人看来是一点道理都不想讲了。 周云恩也不肯示弱,立刻说:你是村长,应该做表率讲道理,他家户口本上的人还没死绝,凭什么祖上传下来的房子一套都不分给他?要不我这就把全村人喊起来,问问他们到底合不合规矩。 顾长宏之所以每次独自前来,怕的就是这一点。 毕竟人前他是个村长,有些事只能暗地里干。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房子怎么分,也得考虑实际情况是不是?现在他家住不满,我家不够住,难道不该调节一下吗? 周云恩看了看站在身旁的顾银杉,冒出一个想法。 住不满这也是他的房子,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真想推倒重建,那就花钱把它买下来吧。 我自己家的东西我还得花钱? 顾长宏老大不高兴。 周云恩笑眯眯地说:你是村长,又是长辈,肯定不会占他便宜吧? 顾长宏嘴巴张了张,气得用力一甩手,转身走了。 周云恩拍拍顾银杉的肩。 下次他再来,你就往高了开价,只要他不给钱,这房子就不能动。 给钱也不让他动。 顾银杉说。 为什么呀?这房子确实是太破了,不适合住人。他要是愿意给钱,你拿去盖栋一个人住的小房子不是好得很么? 周云恩不理解。 我爸小时候也在这栋房子里长大,他说了,他会在牢里积极表现,争取减刑出来,我不能让他没家回。 原来是为了这个周云恩想起他悲惨的身世,一时间五味杂陈。 村口响起摩托车声,引得黑子汪汪叫。 周云恩想到读书的事,不禁头疼起来。 徐丽华到家没找着女儿的踪影,满村子喊她。 她只好起身告辞,拖拖拉拉地荡回家去。 徐丽华一见她立马抓住她的手,喜悦地说: 云恩,爸妈跟中学的校长说好了,同意你直接读初中,过完元宵就去报名。不过在报名那天,必须先考一次试,确定你具有同等学力才行。 周云恩装傻,那我肯定考不上啊。 不怕,我跟你爸已经借了一年级到初三全套的课本来,时间还剩十多天了,咱们从今天下午就开始给你补习。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8) 不要啊 周云恩在心里呐喊,但是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机会。 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孩子,以前身体太差,读不了书实在没办法。如今她活蹦乱跳的,怎么样都要混个高中毕业。 两人制定了全套的学习计划,全家人每天六点就起床,半小时吃饭,半小时背诵课文。 上午徐丽华给她讲语文,下午周振国给她讲数学,晚上还得做试卷。 比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必须花十二小时去学习更痛苦的是什么? 是那些学习的内容在她看来简单得就像1+1等于2。 为了避免露馅,周云恩还得在他们提问时装出不懂的样子。 离离原上草的下一句是什么? 我忘了。 这道二元一次方程怎么解? 我不会。 幸好夫妻俩还没有丧心病狂,元宵节到了,周云恩获得一个下午的假期。 她吃完饭便撒欢儿似的跑出去。 最担心的自然是顾银杉房子的事,不知道后来顾长宏有没有再找他。 然而跑到坡上一看,顾银杉并不在家。 老宅门上挂了把锁,黑子趴在外面摇尾巴。 你主人呢? 没听说厂里开工啊。 黑子站起来朝树林跑,周云恩连忙跟上。 穿过小树林,那里本来有一块杂草丛生的荒地。 如今杂草不见了,日渐高大的少年正挥舞锄头,将泥土细细开垦一遍。 你打算种啥? 周云恩问。 顾银杉停下来看着她,用手背擦擦脑门的汗。 菠菜。 你去买种子了? 桂花奶奶给我的,说她买多了,种不完,扔掉浪费。 是么?怕是人家故意给的吧。 如今他有正经工作,屋子收拾得像模像样,村里有些人本就是热心肠,也愿意主动关照他了。 真好。 书里那场明年就会发生的火灾,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周云恩问:你今晚还是一个人过元宵吗? 问完她就觉得这句话很多余,他没有别的亲人,跟顾长宏关系又那么差,不一个人过还能怎样。 谁知顾银杉说:不是。 啊? 还有黑子。 她翻了个白眼,说:今晚你吃完饭记得到门口去哦。 做什么? 我家买了烟花,到时放给你看。 顾银杉怔了怔,低下头道:嗯。 两人都不太会种菜,摸索了一下午,总算将菠菜种子洒下去。 周云恩回家吃晚饭,吃饭时周振国仍不忘考她。 电流的符号是什么?电压的符号是什么? 爸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周云恩迫不及待拿出烟花,跑到门外准备放。 烟花模样长得像长棍,统共买了五根。 爸,从哪儿点啊? 我来我来,别把你烫了。 周振国接过烟花,点燃印子,举起来对准夜空。 随着响亮的一声响,璀璨光芒照亮了村庄。 周云恩兴奋地鼓掌,真好看! 明明是同样的原理,怎么导弹只会带给人悲伤和恐惧,烟花却让人感到幸福呢? 她要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 一声接一声,就像下起流星雨,满眼都是金色的光芒。 周云恩望向山坡,那里站着一人一狗,也在仰望夜空。 五根烟花很快放完了,她颇感失落,想立马再来五十根。 但这玩意儿还是挺贵的,她不好意思要求太多,洗漱完毕就上床睡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见嘈杂声。 不等她听明白,就有人来砰砰地敲她家门。 振国!振国!顾家老宅着火了,快点来帮忙啊! 顾家老宅着火?! 周云恩立刻清醒,掀开被子下地,披上棉袄往外冲。 周振国已经走到堂屋,看见她连忙拦住。 你去做什么?太危险,跟你妈待在家里! 我去看看! 周云恩哪里还顾得上装乖乖女,腰一弯就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了。 周振国要追,敲门的人忙说:把你家脸盆和水桶都带上! 这一耽搁,周云恩已经跑得没影了。 平时从周家走到顾银杉家,少说也要走个十五分钟。 今天她五分钟就到了。 老远就看见坡上火光冲天,近看更加恐怖。 房子整个被烧着了,瓦片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满脑子都是书里应该发生在一年后的火灾,怎么突然提前了呢? 不对不对!顾银杉当时烧得是全村,也没有只烧他自己家啊! 对了,顾银杉在哪儿? 她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压根不敢往那边想。 虽说要是顾银杉死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村子的安慰。 可两人到底认识那么久,对方的品性她也有所了解,如果就这么死了,她会很难过的。 不要啊不要啊 你在念叨啥? 旁边村民问。 顾银杉呢? 那儿呢,早跑出来了。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她果然看见只穿秋衣的顾银杉站在树下,头发末端都被烧焦了,弹簧似的卷起来,身边站着同样被烧到炸毛的黑子。 太好了! 周云恩松了口气,跑过去问:你没受伤吧? 顾银杉没说话,眼睛盯着老宅,火光倒映在他眼中,像有怒火在燃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周振国随后赶来,特地找到周云恩叮嘱:不许靠近有火的地方,听到没有! 头一次见父亲这么严肃,她哪儿敢不从,连连点头。 周振国这才放下心来,跟其他男人们一起,从沟里取水来灭火。 为什么突然着火了呢? 周云恩非常在意这个问题,问顾银杉怎么回事。 他说:我和黑子正在睡觉,听见啪的一声响,突然就烧起来了。 啪的一声响? 是炉灶炸了?还是蜡烛倒了?又或者是 她琢磨来琢磨去,目光停留在领头灭火的顾长宏身上。 他那么积极,那么奋不顾身,看起来与为难顾银杉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经过一夜的扑救,火势终于被扑灭了。 天边亮起鱼肚白,顾家老宅已成为一堆废墟,幸好火势没有蔓延到旁边树林,否则整片山都会烧起来。 大家都累得不行,脱下脏兮兮的外套打算回家睡觉。 顾长宏突然走到顾银杉面前,张口就是批评他。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居然引起这么大的火灾。烧掉咱家的老房子事小,万一烧进村里去,你知道会酿成多大的麻烦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眼神里也带着责怪。 顾银杉张了张嘴,没说话。 周云恩挡在他前面,村长,你难道想说他故意把自己的房子给烧掉?他脑子又没进水,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顾长宏语塞,我、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怎么能怪他呢?火又不是他放的,要不是他反应快,自己都被火烧死了。 火不是他放的,难道是别人放的?谁半夜跑来烧他房子?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这里一没电线二没做饭,火不会平白无故冒出来吧。 她冷冷盯着顾长宏的脸,我看啊,烧房子的人怕是对这块地图谋不轨。 云恩你闭嘴,赶紧回家睡觉去! 周振国不想她挑起事端,强硬地带走了她。 众人都散去了,只剩下顾银杉和黑子还站在废墟前。 他蹲下来,拾起半截烧到焦黑的木头,那是他亲手做的桌子。 我们没有家了,黑子。 黑子呜咽了两声,轻轻靠在他身上。 身后传来得意的声音,现在房子成这样了,你住不了,靠自己也没钱修。这样吧,我给你二百块钱买下这块宅基地,拿着钱上别处住去。 顾银杉回头,果然是顾长宏又回来了。 先不论火灾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单他现在的行为,叫落井下石。 我不会卖给你的。 那你想卖给谁?村里除了我,谁会买这块地。 我谁也不卖。顾银杉冷冷道:谁要是敢动它,老子他妈立马烧了谁的房子! 放火是犯法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犯就犯! 你果然跟你爸一副德行!不想卖那就让这堆垃圾摆着吧,看谁耗得过谁,哼! 顾长宏骂骂咧咧地走了。 顾银杉搂住黑子,继续坐在地上发呆。 另一边,周云恩回家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周振国和徐丽华叫起来,强行让她洗漱换衣服,推上三轮摩托车。 摩托车突突的声音很是催眠,她上去不久又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周围环境已经大变,竟然到了中学门口。 周围全是赶着来报名的学生和家长,一家三口仿佛大海里的小舟,被浪潮推得东倒西歪。 好不容易找到那位老师,对方看了眼周云恩,表情惊艳。 长得倒是挺漂亮的,确定能通过学力考试? 周振国忙说:没问题的,这些天我和她妈都在帮她补习,而且她打小就爱读书,书都攒了一柜子。 行,那就坐这儿吧,我把试卷拿来。 一共要考三门课,语文数学英语。 周振国看见英文试卷就急得直拍大腿,咱们怎么把这门课给忘了,哎呀! 徐丽华斜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就算没忘,咱们也不会教啊。还好选择题不少,蒙多少算多少吧。 在父母和老师的注视下,周云恩开始考试。 说不煎熬是假的,明明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题,却不能做快了。 她努力维持三分钟一道题的速度,磨磨蹭蹭地往下做。 徐丽华非常担忧,云恩啊,题目很难吗?你仔细做,别着急。 嘘!你别说话! 周振国碰了碰她胳膊。 周云恩注意力被他们吸引,一不小心做对了好几道题,想了想,将原本的答案涂掉,写了错误的上去。 三张试卷,足足写了三个小时,结束时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偏偏还不能马上走,要等老师改完试卷。 一家三口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不知过了多久,老师终于抬起头来,赞赏地看着周云恩。 嗯,不错,自学都有这样的水平,完全可以跟得上进度。就是稍微粗心了些,有些题明明做对了,又给它改错了,还是对自己的知识量不够有信心啊。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高兴得满脸冒红光。 那您的意思是她可以留下来读书? 是的,我这就去找校长开证明,你们马上就能报名了。 太好了!谢谢您! 靠着校长亲笔签名的证明书,周云恩成功入学,成为初一(2)班的一名学生。 初中需要上晚自习,镇子离家里太远,放学后不方便回去,因此还办理了住宿,以后就是每个周五下午放学后才回家,周一早上再来。 周云恩听到这个消息时,人都要炸了。 我要跟一帮小孩住一起? 周振国道:什么小孩,不就比你小一两岁。 徐丽华也有些不舍,但只能劝慰她,没办法的,读书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有空的时候常来看看你。 那我吃饭怎么办? 在食堂吃,待会儿我们就去给你买饭票,另外每个礼拜五块钱生活费。 有钱拿啊?那还不错。 周云恩跟着两人,去学校小卖部买了全套生活用品,又从三轮摩托车上拿来一张草席和一床被子。 难怪出发前他们非要带呢,她还以为是放在路上睡觉用的。 接下来就是去宿舍了,教学楼两旁分别有一排平房,一边是男生宿舍,一边是女生宿舍。 每间住八个人,上下铺的铁架床,宿舍最旁边有个公共卫生间,生活用水需要去食堂提。 冷水免费,热水两毛钱一壶,因此人手必备一个热水壶。 周云恩看着那鸟笼似的铁床,心里实在不情愿。 爸妈,我过两年再读书行不行?我感觉又开始头晕了。 周振国平时对她百依百顺,今天却无情地拒绝了她。 不行,别装,你身体好不好我看得出来。 可我今天还得回去呢。 你回去做什么? 村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必须回去看看顾银杉的情况。 他沉默了几秒,说:人家的事你少管,该帮忙的地方我和你妈会帮,用不着你一个小孩天天操心。 爸 周云恩驶出浑身解数,最终还是被他们留在了学校。 不知道顾银杉现在怎么样了,房子烧成了那样,他该住哪儿? 她坐在床上靠着铁架子发呆,舍友们都在好奇地打量她。 有人鼓起勇气开口,你也是初一新生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周云恩没有心思搭理她。 我带了奶奶做的芝麻片,你要不要尝尝? 有吃的? 她立刻点头。 对方给了她两片,是用熟芝麻和白糖做的,嚼起来香喷喷。 周云恩的心情勉强好了些,看了圈舍友们,说: 我叫周云恩,以后你们都叫我恩姐吧。 云恩从小在家娇生惯养的,能跟同学们搞好关系吗?不会被人欺负吧? 徐丽华坐在三轮车上,仍然放不下心。 周振国边骑车边说: 搞不好也要搞,我们总有老去的一天,她要学会自己生活。 唉,我的云恩啊 徐丽华心疼得直叹气,忽见自家门口有个人影,眯起眼睛看了会儿,惊讶地说: 那是顾家小子吗? 周振国一看还真是,加快了速度,抵达后问: 你有什么事吗? 云恩今天怎么不在家? 顾银杉等她很久了。 她通过了入学考试,从今天开始,就要在镇上读中学。 徐丽华说。 顾银杉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找她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跟她打个招呼,以后我不在村子里住了。 啊?那你住哪里? 我找木材厂老板说好了,以后我白天干活,晚上给他看门,住在保安室里。 那你工资也得涨喽? 嗯,一个月多一百块钱。 你的狗呢? 一起去,帮着看门。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9) 哎呀,不错不错,因祸得福。 夫妻俩都为他感到高兴,周振国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上班?我送你。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也没什么行李,走到镇上正好吃晚饭。 顾银杉看着他们,漆黑的瞳孔里藏着一抹恳求,你们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吧? 会的,你放心。 谢谢叔叔阿姨,我走了。 顾银杉叫了声黑子,空着两只手,孤零零地朝村外走去。 徐丽华望着他的背影,止不住唏嘘。 这孩子真可怜,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连房子都烧了。还好咱俩都平平安安的,不会让云恩受这种罪。 周振国将三轮车推进车棚里去,有些人先甜后苦,有些人先苦后甜。他干活很努力,以后会好起来的。 他住木材厂的事,你说要告诉云恩吗? 周振国停下来想了想,没回答,反而岔开话题。 时候不早了,做饭吧。 第13章 顾银杉在木材厂的保安室里住下了。 房间很小,只能摆得下一张书桌和一张单人床,连黑子的饭盆都得放在门外。 但他早已习惯了艰苦,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因远离了曾经讨厌的一切更加轻松。 生活也变得充实了很多。 他每天早上七点开始搬运工的工作,中午休息一小时,晚上六点下班。 下班后观摩木匠们干活,帮他们打打下手,学点技艺,同时听着大门的动静,有人来立刻跑去查看。 每个月工资已经达到六七百,即便在镇上也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而他一天三顿都在厂里吃,住宿不要钱,也很少有其他的花费,工资几乎能全部攒下来。 顾银杉渐渐有了个梦想镇上有商品房售卖,小区看起来整洁明亮,他要在里面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房产证的那种,再也不会跟别人产生纠纷。 房子里要摆上全套的家具,要有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 还要有她。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她知道自己住在工厂的事吗? 明明周振国隔三差五就会来拉货,她为什么从没有来过? 顾银杉没念过中学,不知道学业是否会让人忙到没功夫做别的事。 但拿着刚发到手的六百八十块钱,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 中学也在镇上,坐公交车的话,半小时就到。 他悄悄打听了路线,向老板请了一天假,将黑子用铁链拴好,乘上前往中学的公交车。 这么久没见,空手去是不好的。 周云恩那么喜欢吃,于是他下车后路过一家副食品店,进去花一百块钱,买了一大包零嘴儿。 桃酥巧克力、奶糖瓜子几乎店里能找到的都买了些。 带上这些宝贝,他再也不担心自己会不受欢迎了,继续向中学进发。 又走了十多分钟,镇上唯一的中学终于出现在眼前。 宽阔的校门,上面印着鎏金大字,里面是宽阔的操场,还有高达五层的教学楼。 但是氛围跟想象中不太一样,既不见熙来攘往的学生,也听不到朗朗读书声。 怎么空荡荡的?校门也关着。 顾银杉打算翻进去看看,刚抬起腿,保安室就传来一声呵斥。 你干嘛呢! 我找人。 找老师还是找学生? 学生。 找学生你礼拜天来找做什么?人家都放学回家了。 今天是礼拜天吗? 在工厂里天天都上班,不分礼拜几,他没有这个概念。 顾银杉不甘心这么白跑一趟,可是没有别的办法。 他打算把吃的留下,让保安转交给周云恩,这样起码她能知道自己来过。 走到窗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顾银杉! 他惊愕回头,看见了那张心心念念的,漂亮的脸庞。 真的是你!我一看背影就猜出来了,哈哈! 周云恩高兴地跑过去,用力拍了下他肩膀,你怎么来我学校了? 顾银杉经过最初的喜悦,忍不住怨念起来。 叔叔阿姨没有告诉你我搬到工厂住吗? 额还真没告诉。 周云恩第一个礼拜回家就问了他们,得到的答案是他被外婆家的远房亲戚接走了,还遗憾了好一阵呢。 原来他搬到工厂去了吗?看来两人是故意不想让他们再来往。 周云恩没告诉他父母骗人的事,说:我不是头一次上学么?书上很多知识都不懂,他们估计怕影响我学习,就没有告诉我。 是吗? 顾银杉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你又瘦了,吃得不好吗? 周云恩提起这个就委屈。 何止不好,简直糟透了!从周一到周五那么多顿饭,硬是一点肉丁都看不到。宿舍又小又潮湿,睡觉都睡不好。洗衣服还要拎着桶去水房打水,麻烦死了。 那你快吃这个。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周云恩早就注意到这一大包了,打开一看,惊喜不已。 这么多好吃的,都是你买的吗?顾银杉,我没白疼你啊! 保安正竖着耳朵朝这边听呢,顾银杉一下子就红了脸。 谁要你疼。 你敢说我没疼你? 我 他高高的个子,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往路口一站活像一盏红绿灯。 目光闪烁了半天,他决定转移话题。 今天不是星期天么?你跑学校来做什么? 哟,你还知道星期天呢。 周云恩拆开一袋猪肉铺,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顾银杉没好气地又问了一遍:你来学校做什么? 嘿嘿,镇上新开了一家电影院,今晚有电影看,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块儿去? 电影?他这辈子连电视机都没看过呢。 而且钱应该花在必要的地方,比如吃饭,而不是花在这种娱乐项目上。 顾银杉下意识想拒绝,但又舍不得刚见面就道别,便问: 你都跟谁一起去? 本来是约了几个同学的,要是你去,那咱俩就坐一块儿吧。 约了几个同学?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你在学校人缘很好吗? 顾银杉酸溜溜地问。 周云恩道:还行吧,你到底去不去? 去。 他倒要看看,那些同学都是什么人。 周云恩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儿,自己跑进校门将吃的放在宿舍,然后再出来一起去电影院。 电影院在镇子中心的黄金地段,跟这里隔着点距离,两人便坐公交车去。 土包子,知道怎么投币吗? 公交车来了,周云恩故意考考他。 顾银杉白了她一眼,径自上车,丢了两枚硬币进去。 他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周云恩坐在他旁边,仰头打量他。 他的衣服仍然很旧,但总算没有破洞了,而且洗得干干净净。 头发在被大火烧焦后直接剃成了板寸,轮廓流畅的脸完全显露出来。 乌黑的眉睫,高耸的鼻梁,再配上小麦色的皮肤,整个人就像阳光下的松树,挺拔又有朝气。 而他每天搬运木材,身上的确也散发出松木的香味,淡淡清香里带着点苦,十分清爽。 看什么? 顾银杉的耳根又红了。 周云恩没有笑话他,深吸了口气,舒服地靠在椅子上说: 这样真好。 要是食堂菜里的肉再多点,那就更好了。 电影院到了,两人从车上下来,一群初中生正麻雀似的站在站台上叽叽喳喳。 诶,恩姐!这边! 有女孩招手。 周云恩朝那边跑去,却发现身边的人停下脚步不动。 她使劲儿一拉,强行把他拉到同学们面前。 恩姐,他是谁啊?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女生们好奇地打量顾银杉。 他是我表哥,今天我要跟他坐一起哦,不跟你们坐了。 好吧,那明天见。 学生们挥挥手,走向电影院,走到一半时回头看顾银杉,爆发出哄笑声。 顾银杉莫名其妙,她们在笑什么? 管她们呢,走吧,我们也买票去。 电影院在镇上算是个新鲜事物,不光中学生感兴趣,很多大人也来凑热闹。 小摊贩们闻风而来,有卖糖人的、卖爆米花的、卖烤肠的 周云恩看得眼睛都直了,就差没流哈喇子。 顾银杉提议,你想吃什么?买点吃吧。 她摇摇头,算了算了,我一礼拜统共就五块钱生活费,电影票要一块钱一张,买完票这礼拜就剩三块钱了,得省着点花。 顾银杉说:我请你看电影。 不行,我喊你来的,当然得我请客。 他弯下腰,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这个月发了六百八十块钱工资。 周云恩:我靠!土豪! 顾银杉笑眯眯地直起腰。 所以啊,我请客老板,来一根烤肠。 工作很辛苦,晚上一个人在工厂守夜也很孤独。 但是看到她吃得香喷喷的样子,他就感觉这一切都值得。 电影要开始了,周云恩抱着一堆好吃的,在旁人羡慕的眼神里走进电影院。 他们进来的晚,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放映得是一部战争片,当战斗机起飞的那一瞬,影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两架战斗机在空中盘旋。 观影群众:哇! 导弹落地爆炸。 观影群众:天呐! 坦克一炮将敌机打了下来。 观影群众:牛逼! 顾银杉的注意力本来不在屏幕上,看着看着,也沉浸到剧情里去,最后忍不住说: 要是出生在那个年代,我也去当兵! 周云恩抬手就是一个大脑崩儿。 笨蛋!当兵有什么好的?打战有什么好的?和平年代才是最好的! 顾银杉捂着脑袋委屈了半天,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没干坏事,不能再随随便便动手了,于是低下头去,不料对方也正好抬头。 黑暗中,他的嘴唇擦过她鼻尖,炸弹声在耳边炸开。 轰隆天摇地动。 你、你要说什么? 我忘了 周云恩: 两人继续看电影,却已经完全看不进后面的剧情了。 放映结束,坐公交车回家。 他们在校门口道别,周云恩道:今天花了你不少钱,谢谢你啦。 她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让顾银杉很不习惯。 也没多少。 下次再一起看电影的话,我请客。 还有下次吗?他颇为期待,什么时候? 额有机会的时候。 好吧 顾银杉说:那我走了。 嗯。 周云恩走进校门,一进宿舍就被舍友们围住。 恩姐,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吧? 长得好高啊,又帅。 他叫什么名字?工作了吗? 说了是我表哥,别胡说八道。还有周云恩问:他长得很帅吗?你什么眼神? 帅啊,放在咱们学校,绝对是校草了。要是换身好看的衣服,绝对跟明星似的。 周云恩啧啧了两声,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一辈子没见过好看的男人,真可怜。 呜呜 众人躺下睡了,周云恩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从包里摸出顾银杉送给她的银镯子,轻轻摩挲着。 银镯子冰冰凉凉的,就像电影院里他嘴唇的温度。 他是你男朋友吗? 天啊,谁要跟一个未来的恶徒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话说起来,小说里顾银杉倒是一辈子都没有对象。 不知道是真的没找过,还是作者觉得这方面不重要,干脆没写。 管他怎样呢,两人目前这种类似朋友胜似朋友的关系好得很,她一点儿也不想改变。 周云恩将手镯塞回去,把这件事抛到脑后,闭眼睡觉。 另一边,顾银杉始终对她在学校吃不好喝不好的事耿耿于怀,某天空闲时见厂里的炉灶空着,便去问大厨:我可以用厨房烧几个菜吗? 对方说道:可以啊,不过材料得用自己的,包括炒菜的盐,不然老板知道了会不。 他当即跑到附近菜市场买了一斤猪肉,一条鱼,还有一些蔬菜。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将菜全部洗好,放在保安室里。 下午接着干活,下班后塞给大厨一包烟,让他帮忙看会儿门,自己则跑去厨房做菜。 说实在的,做菜这点他也不在行,做难吃了浪费粮食,可做好吃该怎么做才能好吃呢? 大厨抽着烟过来看他,见他一筹莫展的样子,说: 要不干脆我给你做得了,一包玉兰花做一顿饭,怎么样? 玉兰花是他们本地产的香烟,五块钱一包,不贵。 顾银杉一口答应,大厨立刻卷起袖子,边烧油边说: 以前看你小子嘴巴也不挑啊,什么菜都吃。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要搞一桌满汉全席了,想请客吗? 不是,给别人送饭。 给谁?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坏笑道:该不是搞对象了吧?这么殷勤。 顾银杉小麦色的脸颊泛起了红霞,别胡说!是我家亲戚。 呵呵。 大厨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笑而不语。 专业的就是强,不到一小时,红烧肉、鲫鱼汤、酸辣土豆丝、辣椒炒鸡蛋四个菜就出锅了。 顾银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饭盒,连菜带汤的全装进去,用个布袋子拎着,对大厨说:我去去就来! 说完跑向公交车站。 学校晚自习,周云恩趴在课桌上,心不在焉地翻一本从别人那儿混来的言情小说。 读初中对她来说还是太无聊了,学习上面毫无难度,跟同学们也没多少共同话题,老师还管得严。 最重要的是,食堂饭菜实在太难吃了! 今晚只有两个菜,一个白水煮青菜,一个炒青椒,让人怎么吃得下饭嘛 她捂着自己没油水的肚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云恩,听说你谈恋爱了? 隔壁班的徐晃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挤到她后面的座位上问。 这小子烦得很,自从开学就时不时往她面前凑,偶尔还给她塞包零食。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0) 周云恩知道这小屁孩藏得什么鬼心思,看在有零食吃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胡说八道。 她趴在桌上头都懒得抬。 可大家传得绘声绘色的,说你周末一个人跟一个男的去看电影,他还给你买了很多东西吃,是不是真的? 那是我表哥。 不可能,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又白又矮,他又黑又高。 谁说表兄妹就得长得像了?我们又不是同父同母。再说了你才矮呢! 这具身体因为从小生病的原因,发育上确实欠缺了些,今年都十七岁了,身高只有一米五多,柔弱得像根豆芽菜。 但徐晃也就比她高半个头,两人彼此彼此,谁也别瞧不上谁。 徐晃不甘心,磨磨唧唧地想找她再聊会儿。 周云恩把书一合,转身将右手放在课桌上,不走就来掰手腕吧,老规矩,输了就一块钱。 这是她在学校唯一感兴趣的事了,既能打发时间,又可以赚钱。 不过玩的次数一多,大家都知道她天生神力,细细的胳膊谁也掰不过,就没什么人敢跟她玩了。 徐晃摸摸钱包,也有点怵,想走。 周云恩斜睨着他道:不敢来吗?没想到你那么怂。 我怂?我怂全校就没有不怂的人!来! 徐晃成功中了激将法,坐下抓住她的手。 学生们全都放下课本,围过来看热闹。 加油!加油!加油! 徐晃使出吃奶的力气,脑门已经开始流汗。 周云恩完全可以轻松取胜,但不想将他士气打击得太严重,搞得以后也不敢跟她来了,于是假装输了第一把。 哇! 在一片惊呼声里,徐晃得意洋洋地收了她一块钱。 我不服,再来! 周云恩叫嚣。 哼,来就来,别输光了生活费哭鼻子。 徐晃再次中计,两人握住彼此的手,开始发力。 一秒、两秒、三秒 正当周云恩准备赢过他时,突然听见班主任的声音。 干嘛呢都在干嘛呢?让你们背书,全都在玩,想回家种地啊?回位置上去! 学生们轰然散开,徐晃也逃回自己班上。 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倒贴一块钱! 周云恩懊恼得要命,班主任却对她说: 周云恩,门卫老师说有个你亲戚在外面,给你送东西。 难道爸妈来了? 他们晚上来干嘛? 周云恩满头雾水地走出去,隔老远就看见顾银杉独自站在路灯下,又高又直,像根竹竿子。 你怎么来了? 她想到那一块钱,忍不住埋怨道:害我亏了一块钱。 什么一块钱? 顾银杉不解。 算啦算啦,她挥挥手,你到底来干嘛?我晚上可没时间去看电影哦。 给你送点菜。 他将沉甸甸的袋子递过去,周云恩取出一盒打开,里面的鲫鱼汤还热乎乎的。 哇,这是你做的? 顾银杉本要摇头,突然改变主意,说:你尝尝味道。 袋子里还有勺子,周云恩喝了口汤,美滋滋地咂嘴。 真好喝,好鲜。 顾银杉眼睛里荡漾着温柔,那我以后经常送来给你吃。 哎呀,不用不用,那么麻烦做什么,你还要上班呢。 周云恩嘴里说得客气,手上动作却不停,一勺一勺转眼喝掉了半盒汤。 顾银杉瞥了眼校门内,学校没有人欺负你吧? 周云恩不屑地说:你觉得那帮小屁孩能欺负得了我吗? 好吧,也是,她不揍别人都算不错了。 回忆起她的拳头,顾银杉的脸至今还隐隐作痛。 说起来奇怪,换做别人揍他,他就算当时打不赢,也会想办法双倍还回去。 怎么她揍他,他还主动给她送饭呢? 顾银杉自己都想不通。 那个我得进去了,出来太久老师会说的。 周云恩盖上饭盒道。 顾银杉抬起头,好,你去吧。 那饭盒 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我。 你还来呀,那多不好意思 周云恩眨巴着眼睛,心里已经乐开花。 顾银杉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哼哼两声朝公交车站走去。 时间不早了,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他琢磨着下次该送什么菜,突然间一个人影像耗子似的钻出来。 你是周云恩的表哥? 你是谁? 顾银杉冷冷地打量对方。 徐晃傲娇地抬起头,我是她男朋友! 他心脏一紧,放屁! 你才放屁呢!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顾银杉看向周云恩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就没有人影了。 他收回目光,白了眼徐晃,绕过他准备去等车。 徐晃不依不饶,再次拦住他去路。 你到底是不是她表哥? 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表哥就算了,我还得喊你一声大舅子。可如果不是她表哥,而是图谋不轨那你就得给我小心点了。 顾银杉身高都快一米八了,看着眼前这个小萝卜墩有点好笑。 你还想揍我么? 别以为长得高就打得赢我,我小时候可是去少林寺练过几年的,我还有兄弟呢! 徐晃相当有气势。 好,你过来。 顾银杉招招手。 做什么? 他傻愣愣地走过去,然后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带着伤去告诉你兄弟,有本事一起来找我。 顾银杉丢下这句话,乘公交车走了。 徐晃捂着肿起的眼眶,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半晌,哇哇地哭了两声,擦着眼泪翻墙回学校。 周云恩带回来的菜在女生宿舍引起轰动,吃午饭时全都捧着饭盒来看热闹。 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只好让她们都分点,看着众人吃得香喷喷的模样,心里犹豫是不是该回个礼物给顾银杉。 送他什么好呢? 买贵重东西她没钱,送几包零食又显得小家子气。 直到下午依然没想出合适的礼物,体育课开始了,隔壁班也是体育课,两个班一起学做操。 徐晃就排在她旁边,周云恩看见对方脸上的乌眼青,忍不住笑起来。 徐晃,你这只眼睛怎么了?哈哈。 平日里徐晃总缠着她,赶都赶不走,今天却一反常态,瞪了她一眼就再也不肯回头了。 周云恩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做操。 中间休息的时候,徐晃走了过来,一脸幽怨。 你那表哥真不是东西! 我表哥?谁?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昨晚来给你送菜的那个! 哦是他啊,他招你惹你了? 看着对方的眼睛,周云恩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这眼睛该不会就是 就是他打的!一拳就给我打肿了,下手贼狠! 徐晃想起来气得半死。 顾银杉可是干体力活的人,看着瘦,百来斤的货物说扛就扛,下手能不狠么? 不过周云恩想不通,你怎么凑到他面前去了?他打你做什么? 徐晃装傻充愣。 我怎么知道?我看见他过去打个招呼,他就直接动手了。 不可能,肯定是你惹他了,挨揍活该。 周云恩对两人的秉性可谓相当清楚。 徐晃可怜兮兮地说:那一拳就算了,可他说了,下次看到我还得揍我呢!我要是带同学去,他连其他同学一块儿揍! 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那可得管管了,这样持枪凌弱地发展下去,很容易混成黑.道啊。 周云恩的神色凝重起来。 第15章 之前送去的菜应该能吃个三天,于是第四天中午,顾银杉又是午饭都没吃就跑去菜市场买菜。 周振国正好来拉货,在厂房门口碰见他。 急匆匆地上哪儿去? 买点东西。 他头也不回地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周振国满脸困惑,旁边正在吃饭的搬运工笑道: 这小子估计是谈女朋友了。 他不禁啊了一声,真的假的?你们怎么知道? 以前一天到晚待在厂里,门都不出,最近这段时间有空就往外跑,还亲自买菜回来做好饭给人家送过去。你说,除了谈女朋友,还能对谁这么上心? 他女朋友是谁?你们见过没? 搬运工们摇头,他神秘得很,我们问他,什么也不说。 这倒是符合他的作风 他谈恋爱也好,今年都十八了,谈妥当了就早点结婚,省得女儿天天惦记着他。 周振国至今都很纳闷,自己女儿怎么偏偏对这个穷小子情有独钟呢? 要说人品,他以前隔三差五偷东西,有个屁人品。 个性更不好,从不与人打交道,实在逼得没办法了也是梗着脖子跟人说话。 模样是还行,可他家穷成那副德性,模样再好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 莫非真的中了那句话? 女儿不能太富养,否则会不知道生活的辛苦,随随便便就被人骗走。 唉 周振国叹了口气,拉上货物走了。 顾银杉照样买了四个菜,而且都是新菜,跟上次的菜式完全不重复。 另外还买了包好烟,塞给大厨,让他帮自己做。 这回他站在旁边看着,什么时候放油,什么时候放盐,全都默默记在心里。 晚上下班,拎着沉甸甸的袋子,顾银杉再次登上前往中学的公交车。 有了前面几次经验,他不再感到紧张和茫然,心里满怀期待,迫不及待想见到周云恩。 到了学校,学生们已经开始晚自习。 他照例跟保安室的大爷说明来意,后者便进去帮他喊人去。 校外的马路空空荡荡,顾银杉站在路灯下等。 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挂上笑容抬头,看清对方后笑容逐渐消失。 是你。 徐晃叉着腰,害怕见到我吗? 笑话。 那就好,上次你那样挑衅我,今天我可带了兄弟来呢。 在哪里? 那儿! 徐晃指着前方灯光照不到的巷子,嚣张地问:敢过去么?我们不以多欺少,一个个跟你单挑。 不用,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 顾银杉将袋子塞进保安室的窗户里,朝巷子走去。 里面果然有五六个跟徐晃差不多大的少年在等,看着装估计都是初一的学生。 尽管他们人多势众,可是看见来人那么高大,心里都忍不住发怵。 然而刚进入青春期的小男生,面子比天大,心越怕嘴越硬,开口便叫嚣:你欺负我们同学,今天非得让你爬回家! 顾银杉冷哼一声,懒得废话,随手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朝他们冲去。 小男生们也高喊着冲过来,为首的举着一根扫把柄,朝顾银杉脑袋狠狠挥去。 后者轻松弯腰躲开,然后反身就是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 手里的棍子向外挥去,又打倒了两个。 剩下的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地看了好几秒,惨叫一声,扔掉手里的武器撒丫子往后跑。 回来!一群怂蛋! 顾银杉用脚尖踢了踢倒在身边的人,正准备把他拎起来,身后传来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 顾!银!杉!!! 心里那股子得意劲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简直两腿发软。 强撑着颤巍巍地转过身,看见了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脸。 徐晃小太监似的贴在周云恩旁边,你看你看,他把我们欺负成了什么样。 周云恩气得眼睛里快冒火。 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事了?说好不能再干坏事,却跑到学校来打人,持枪凌弱,你厉害得很啊! 我 顾银杉百口莫辩。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这句话就像冬天里迎面泼来的一盆冰水,将他心里仅剩的期望也浇灭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巷子里。 徐晃还在打小报告,他以后肯定还会欺负别人的,要不咱们告诉老师,让老师报警把他抓走吧? 周云恩正想骂他呢,有你什么事啊! 徐晃:我 你们实在没事干就去玩泥巴,操场上那么多泥巴不够你们玩,非要去招惹他?他是不是我表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自己欠揍吧? 周云恩打断他的话,噼里啪啦骂了一顿。 徐晃委屈兮兮,我是怕校外的小混混骚扰你。 我真谢谢你了,只有你天天骚扰我! 徐晃乖乖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矛盾重新回到顾银杉身上,周云恩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 你比他们大那么多,跑来欺负他们做什么?不嫌丢人吗? 顾银杉说:那小子说他是你男朋友,要叫我大舅子。 周云恩:啥???谁说的? 他抬手指向徐晃,后者蹭一下跑没了影。 地上的学生们也赶紧爬起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徐晃你给我等着! 周云恩冲着他背影大喊一声,回头撞上顾银杉的目光,尴尬地说:他胡说八道的。 知道。 知道你还打他? 省得他再跟别人胡说八道。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为她出头呢? 周云恩晃晃脑袋,将那份心软压下去,你知道打群架是会被拘留的吗?要是抓进去关个十天半个月的,你的工作还能保住?生活好不容易走上正轨,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顾银杉低着头,乖乖挨训。 以后再也不会了。 有人从旁边路过,好奇地看着他们。 一个一米五的女生将一米八的男生骂得狗血淋头,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进去恐怕要挨批。 周云恩没好气地问:你今天又来我学校做什么? 给你送菜,菜我放在保安室了。 那你等着,我去把上次的饭盒拿来。 嗯。 周云恩跑进学校,顾银杉想到她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笑了。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1) 真凶。 真可爱。 喏,给你。 周云恩递过洗得干干净净的饭盒,想了想说:你以后别再送菜过来了,那么远太麻烦,你自己也要上班的。我一个礼拜只在学校待五天,回家照样有好吃的。 我想送,我乐意。 行行行,随便你,我进去了。 周云恩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从保安室拿了袋子走进校门。 顾银杉目送她到背影消失,才转身走向车站。 跑来跑去的送饭确实不方便,他目前的工作不太方便经常离开,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太多了,老板是会有意见的。 要是能换一份工作就好了。 可是除了搬运工,他还能干什么? 顾银杉决定不坐公交车了,沿路找找。 许多店外贴着招聘的字样,他每看见一家都会进去问问。 有招服务员的,包吃不包住,二百块钱一个月。 有招厨房杂工的,三百块钱一个月。 有招清洁工的,一百八十块钱一个月。 和目前的工作相比,工资都太低了。 最后一家舞厅的招聘吸引了他。 招舞厅保安,月薪六百加提成,包吃包住。 月薪六百比他目前的工资还是低了一些,不知道所谓的提成会怎么算。 包吃包住很诱人,另外这里离学校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 另外舞厅一般晚上才开门,白天都是休息的,意味着他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 顾银杉决定再了解了解情况,于是进去找到了老板。 对方坐在沙发上叼着根烟,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你确定只想当保安?我这里有份更合适的工作,月薪能比保安高十倍。 什么工作? 舞厅不只有男人来,也有很多有钱的老女人喜欢过来找小男生跳舞,像你这种身材相貌的,她们最喜欢 顾银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只当保安。 老板又劝了他一阵,他丝毫不肯动摇。 最后老板只能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能开始上班? 顾银杉想了想,明天。 新工作谈妥当了,得回去辞掉老工作。 顾银杉搭公交车回木材厂,但时间太晚,老板已经走了,只好第二天上午再去找他。 听说他要辞职,老板有点不舍,毕竟一百块钱很难再招到一个年轻力壮的保安。 但他去意坚决,不能不放人。 半小时后,顾银杉从办公室出来,去保安室收拾东西,带上黑子准备离开。 周振国来拉货,见他大包小包的,还牵着狗,便问: 你要到哪里去? 舞厅毕竟是比较混乱的地方,顾银杉不想被周云恩知道,说:到酒店帮厨。 也不错,干体力活毕竟太辛苦了,不是长久之计。到酒店里人放机灵点,有机会就学点厨艺,听人说当厨师也赚钱呢。 嗯,谢谢叔叔。 顾银杉看着他的脸,决定逗他一下,云恩有没有说过要来看我? 正在喝水的周振国被呛住,咳嗽了好一阵才说:额她说倒是说过,但是学习太忙,一直没时间。 好吧,那我走了。 顾银杉笑了笑,拎起行李走出工厂大门。 周振国感觉他的笑容怪怪的,却又想不出到底怪在哪里。 厂里工人见他一直盯着顾银杉的背影,打趣道:舍不得人家走,想拉回家当女婿啊? 他哼哼了两声,我女婿是他当得了的吗?我女儿以后要找个文化人。别胡说八道了,快搬货搬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舞厅的宿舍就在隔壁楼,两人一间。 跟顾银杉住一间的小伙叫刘锐,烫彩色爆炸头,穿紧身牛仔裤,豹纹皮鞋,是个十足的精神小伙,在舞厅里担任鸡尾酒调酒师一职。 顾银杉进去的时候,他正在里面吞云吐雾地看武侠小说,见有新室友进来,懒洋洋地一抬眉。 哟,小子长得不错嘛,舞男? 保安。 他随口回答了一句,打量房间。 里面就两张床,一张被刘锐躺着,另一张上面扔了几条脏兮兮的牛仔裤,还有很多烟灰,让人有转身就走的冲动。 你当保安,身手肯定不错喽。 刘锐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目光不善地打量他,看起来这么瘦,好像没什么力气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猛地挥拳捶向顾银杉的肚子。 后者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手腕,拿出平时扛货的力气,抓得他吱哇乱叫。 诶痛痛痛 顾银杉松开手,不服气可以再来一次。 服气服气 刘锐看着自己几乎肿起来的手腕,欲哭无泪,有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啊?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算了,不打不相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你叫什么名字? 顾银杉。 我叫刘锐,在这舞厅也待了好几年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帮忙。 他拍着胸脯豪迈地说。 现在就有事。 啊? 顾银杉打开门,将黑子牵了进来。 卧槽,你还带着狗啊!咱们房间本来就小,以后还不被狗屎给堆满了。 刘锐嫌弃地皱着鼻子。 黑子大约感受到自己被人嫌弃了,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耳朵。 顾银杉道:你要是同意它留下,我也可以帮你做事。 你能帮我做什么? 他看了一圈,用下巴指指那堆脏裤子。 我帮你把这个洗了。 每天都洗? 刘锐眼睛发亮。 顾银杉拧着眉心,一周洗一次。 成交! 刘锐嘿嘿笑着,伸手摸狗头,乖,可千万别爬我床上拉屎。 黑子摇摇尾巴,在床尾处趴下了。 顾银杉洗干净那堆裤子,又找来块抹布将厚厚的烟灰擦干净,铺上草席,床单被褥,勉强能落脚。 他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归置,唯一麻烦的就是那堆做饭的工具。 房间这么小,根本没地方摆,宿舍也不通燃气,以后该怎么做饭呢? 想来想去没办法,只好暂时塞在床底下,去舞厅找老板报道。 老板不在,老板的侄子担任舞厅经理,给他发了两套保安制服。 顾银杉回宿舍换上,正站在床边系皮带。 刘锐端着一盆洗干净的裤子从卫生间出来,一看见他就两眼放光。 你确定你不是来当舞男的?这脸蛋少说月入八千啊。 顾银杉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 你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刘锐愣了愣,随即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喜欢的是大胸大屁股的女人,你才喜欢男的呢! 不是就好 他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太放心,将自己扔在床尾的内裤收进包里。 舞厅营业时间是傍晚五点到凌晨五点,作为工作人员,他们四点半就需要全部到岗。 刘锐也换上了制服,白衬衫配小马甲,小腰勒得细细的,活像只龙虾。 两人一块儿去上班,刚进门就被人围住了。 咦,这个是新同事吗? 长这么帅,怎么穿保安服啊? 小哥哥叫什么名字?住哪间宿舍呀? 看着眼前这堆浓妆艳抹,贴身小短裙的女人,顾银杉简直大气都不敢出。 刘锐用肩膀碰了碰他,笑道: 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吧?用不用哥帮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又走来一个女人。 跟其他人不一样,她留着及腰长发,身上穿着一条淡雅的旗袍,脸上妆容化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嫌淡。 路过顾银杉身边时她停了下来,问: 你是谁? 刘锐满脸赔笑,抢先答道:新来的保安。 她轻轻哼了一声,踩着婀娜的步子走了。 留下一堆被她哼的心痒痒的男人。 顾银杉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刘锐揶揄,别看啦,她叫温雅,是老板的女人,虽然也在这里陪舞,但眼光特别高,只有特别有钱的大老板才点得起她呢。 顾银杉问:她穿得是什么衣服? 刘锐抓抓脑袋,旗袍啊,怎么了? 多少钱?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买衣服一向非名牌不要,少说一两百吧。 旗袍真好看,等这个月发了工资,他也要给周云恩买件旗袍。 顾银杉暗暗下定决心,到门口站岗去了。 在舞厅上班和在木材厂上班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在木材厂,他面对的是小山一样高的木料,以及跟自己一样满身汗水的搬运工,而且年纪都很大,最年轻的也过了四十。 在舞厅,来来往往大都是姑娘和小伙,各个衣着光鲜,头发五颜六色,偶尔夹杂着些中年男人,腰间别着小灵通,脖子上戴着大金链,都是各个行业的老板。 他们在舞厅出手阔绰,点个姑娘五十,开瓶酒一百,一晚上下来消费能达到一千,好像钱是从树林里捡的一样,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做生意真的那么赚钱么? 顾银杉对这点很感兴趣。 保安的工作内容并不复杂,主要就是防止客人喝醉酒闹事。 顾银杉上班上了两天,就碰见好几起小伙子借着酒意吹牛,因吹不过对方而动手的事,每当这时他就跟同事一起走上前去,请对方出去打。 比较麻烦的是醉酒客人占舞女便宜的,舞女们倒不是没有加项服务,但是得给钱。 有些人既不给钱又想动手的时候,她们就会叫保安。 这时顾银杉等人得过去挨客人一顿臭骂,然后帮他换个舞女。 生活过得日夜颠倒,一天早上他迷迷糊糊醒来,问刘锐: 今天星期几? 你管它星期几呢,你又不是学生。 你看一下。 刘锐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出自己的小灵通看了眼,星期一。 顾银杉蹭地一下坐起来,你知道哪里有厨房吗? 楼下不就是厨房么?咱们天天去那儿吃饭啊。 能不能借用一下? 这你问我没用,问大厨去。 刘锐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我的妈啊,别吵我了,困着呢。 顾银杉穿好衣服跑下楼,大厨正在洗菜,看见他说:这么早过来干嘛?还没开饭呢。 再过两小时学校就该下课了,下午四点半他得上班,没时间慢慢买菜做饭,他想了想说: 我给您点钱,帮我做几个菜行不行? 做什么菜? 两个荤的,两个素的,做好吃一点,多少钱? 大厨为难道:做这么多?时间不太来得及啊,洗菜做菜,要是被老板知道了还可能挨骂 顾银杉说:那你开高点。 那二十块? 给,我待会儿就来拿。 顾银杉付了钱,回到宿舍洗澡换衣服。 在舞厅待久了人都变得浑浑噩噩的,他使劲儿刷牙,确认脑袋清醒过来后才下楼。 大厨做好了菜,顾银杉看了看,颇为满意,装进袋子里送到学校去。 抵达时正好听见下课铃,他站在校门外昂头眺望,当周云恩从教室里出来的那一刻,立马看见了她,冲她挥手。 恩姐,你表哥来了。 舍友提醒周云恩,后者抬头一看,果然是,便拿着饭盒跑过来。 今天怎么中午来了啊? 晚上要看门,没时间。 顾银杉不想被她知道自己换工作的事,谁都知道舞厅不是正经地方,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其实没时间的话,就不要那么麻烦啦。 周云恩心里很过意不去。 是吗?那我回去了。 他故意转身要走,对方果然着急地喊起来。 别别别!送都送到了,给我尝尝嘛! 顾银杉转过头,一脸狡黠的笑容。 周云恩吃了两口,感觉不对劲。 手艺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口味不对啊。 额厂里换了新大厨,我跟他新学的,不如以前的好吃吗? 不会,都很好吃。 周云恩将饭盒盖上,你吃饭了没?没有的话我请你去对面的面馆吃面呗。 顾银杉想了想,说:还是等休息的时候再一起吃吧,我要赶回去上班。 也是哦来,过来。 周云恩招招手。 做什么? 顾银杉走过去,被她搂住了腰,整个人立即僵住。 我特别高兴你能听我的话,干正经工作,你看现在这样多好啊。 顾银杉心底暖暖的,轻轻摸她的头发,微笑。 我以前真的那么讨厌? 不然呢?你是死里逃生了知不知道? 周云恩正准备放开他,突然发现不对劲,抓住他衣服使劲儿嗅了嗅。 你学会抽烟了? 没有。 那怎么一股子烟味儿?她怕自己认错了,又凑近闻了下,确认无误,就是烟味。 同事爱抽烟,被他们熏的。 真的? 顾银杉确实没撒谎,任由她用眼神打量。 周云恩看不出破绽,只好说:你可别学抽烟哦,抽那玩意儿短命。 嗯。 谢谢你,我走啦。 她举举饭盒,嫣然一笑,跑进校门里。 顾银杉心情愉悦地往回走,想到刚才被她拥抱的感觉,嘴角情不自禁往上扬。 路过那日的小巷,里面蹲着一群熟悉的身影,正学着大人吞云吐雾。 他想了想走进去,徐晃率先发现他,立刻叫起来。 怎么又是你?上次已经单挑过了,我们不想再跟你单挑了啊。 顾银杉说:不单挑。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报警了! 你要是报警,我就告诉你们老师,说你们在校外抽烟。 徐晃欲哭无泪,呜呜,你到底要干嘛啊?虽然是我先招惹你,可已经挨过揍了不是吗?不能没完没了啊 顾银杉忍俊不禁,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晃了晃。 想不想要? 小男生们惊呼,卧槽,华子! 徐晃搞不懂了,你愿意给我烟?为什么? 顾银杉招招手,揽住他的肩,咱俩做个交易,这包烟给你,你给我当卧底。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2) 卧底谁? 卧底周云恩,把所有靠近她的男生都赶走。 顾银杉一字一顿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镇上的中学不大,统共也就三百多个学生,其中一半是女生。 在所有女生里,周云恩是最耀眼的存在。 白皙,纤细,衣服穿得漂亮,眉宇间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气质,像一朵杂草堆里长出来的兰花,分外醒目。 打从开学的第一天,关注她的男生就不在少数,曾经课桌里经常塞满了情书。 不过当她开始跟人掰手腕后,许多人就主动的知难而退了。 所谓美色当前,必有勇夫,总还剩了那么几个贼心不死的,天天在她周围晃来晃去。 徐晃以前就看他们不顺眼,如今和顾银杉做了交易,愈发地理直气壮。 课间操结束,初三的一名学长走到周云恩面前,递给她一盒巧克力。 学妹,这个给你,我爸从省城带回来的。 对于食物,周云恩一向来者不拒,收下冲他甜甜一笑。 谢谢啦。 学长心花怒放,那你今天晚上能不能 不能! 徐晃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打断二人对话,张开胳膊拦在周云恩面前。 学长瞬间变了脸色,有你什么事?我在约她。 你初三的约初一的,好意思吗?老牛吃嫩草! 我特么年纪跟她一样大! 那也不行,学生要以学习为主,凭什么浪费时间跟你约会?要是将来她考不上高中,你会为她的前途负责吗? 你关你屁事! 学长气得破口大骂,伸手推他,给我滚一边儿去! 徐晃反抓住他的袖子,不关我事,总关老师的事吧?走,我们到老师面前理论去。 对方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发怵,松开手骂了句神经病,气冲冲地走了。 哼,跟我斗。 徐晃得意洋洋地转过身,对上周云恩的眼神,愣了愣,指着那人背影赔笑道:你看,我帮你把他打发走了。 就算你把他打发走了,我也不会跟你约会的。 不用,我是那种人吗?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真的? 我发誓! 周云恩眯着眼睛看他半天,始终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干脆懒得管了,到宿舍分巧克力去。 徐晃初战告捷,立刻掏出纸笔将那位学长的名字和目的记下来,将来好去邀功。 另一边,顾银杉已经开始上班了。 舞厅里仍然乌烟瘴气,嘈杂喧闹,幸好今天他轮到在门外站岗,可以呼吸点新鲜空气。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道路两边停满了车。 镇上的年轻人们很流行骑二轮摩托,门外至少停着三十多辆,偶尔夹杂着一辆四轮汽车,是那些大老板们的座驾。 自己将来能有机会买一辆汽车吗? 据说要十几万,他每月工资才六百,不吃不喝攒上十年都不够。 但他还年轻,生命里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努力,十年之后他才二十八,再过十年也就三十八。 未来他肯定买得起汽车,还要买一套镇上的小房子。 到时他要问周云恩喜欢什么样的装修和家具,拉着她一块儿去买。 家里一定要有一个大衣柜,里面塞满送给她的漂亮衣服。 听说顾长宏儿子订婚时给女朋友买了条金项链,到时他也要买,还要买金戒指,金手镯 顾银杉靠着门框浮想联翩。 今天运气不错,舞厅里没人闹事,他悠悠闲闲地站到下班。 按照惯例,每天舞厅打烊后,保安都需要巡逻一遍,检查各个包厢和卡座,以免有客人遗留什么东西,给老板造成麻烦。 顾银杉跟同事一起巡逻,推开最后一间包厢的门,看见温雅趴在桌上睡觉。 清洁工已经打扫过这里,酒瓶都拿走了。 空气中仍充斥着酒精味,可见喝了不少。 温雅姐,温雅姐!快醒醒,该下班了。 同事企图喊醒她,但她睡得很沉,纹丝不动。 顾银杉走到墙边,啪啪几下,打开了所有的灯,原本昏暗的包厢立刻亮如白昼。 温雅终于抬起头,不爽地骂道: 谁啊?真讨厌! 同事赔笑,温雅姐,已经打烊了,您回家睡去吧。 我想在哪儿睡在哪儿睡,有本事你叫老板来赶我! 她显然是喝多了,赖在沙发上不肯走。 同事满脸无奈地看向顾银杉,后者想了想,给他使了个眼神。 把她抬出去。 真的?这样不太好吧? 那你在这里等她酒醒,我走了。 我抬我抬。 二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不顾温雅的挣扎,将她搬到大堂地板上。 放好后他们就准备下班,温雅突然扑过来,勾住顾银杉的脖子。 你是新来的那个对不对?我闻得出你的气味,你身上一点都不臭 顾银杉推开她的手。 我要下班了。 下班好啊,下班姐姐带你去喝酒,去逍遥快活。 我不喝酒。 同事殷勤地凑过来,我喝我喝,带我去呗姐。 滚一边儿去! 温雅拍开他的脸,对顾银杉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 给多少? 她将手伸进随身带的小皮包里,抓出来一把扔在地上。 都给你! 只喝酒? 顾银杉算盘打得啪啪响。 只喝酒。 温雅看他的眼神却像看一只掉进陷阱的小羊。 顾银杉捡起地上的钞票,一张张叠好,放进口袋。 明天打烊后,我在门口等你。 他转身走向宿舍,一路上同事激动地用力拍他肩膀。 卧槽你小子好福气,被温雅姐看上了,真是羡煞旁人啊! 顾银杉推开他的手打开宿舍门,刘锐已经盖上被子呼呼大睡,黑子兴奋地扑过来,抱住他的双腿。 上了一晚上的班,顾银杉也很疲倦,想早点洗漱睡下。 可是看着黑子期待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 天天关在这么小的房间里也委屈你了,算了,先带你出去逛逛吧。 汪汪! 黑子欢快地摇尾巴。 黎明时的马路上空无一人,正好适合遛狗。 顾银杉带着它跑了好几公里,然后才回来睡下。 又上了一夜班,他巡逻完毕准备回去,一出门就被温雅叫住。 喂,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顾银杉才想起这茬儿,冲一旁的刘锐招招手,将他推到温雅身边。 去吧。 温雅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谁要跟他去? 是你说的,只喝酒,可没说跟谁喝。 好啊你敢耍我!温雅说:那我现在补充完整,你陪我去喝酒! 我不喝,谢谢。 顾银杉径自走进了宿舍楼。 温雅气得直跺脚,刘锐笑嘻嘻道:温雅姐,跟他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什么好喝的?走,我给您调杯粉红佳人去,再给您讲段小李飞刀怎么样? 不行还能怎样?只能这么办了。 几分钟后温雅端着高脚杯,仍然不甘心。 那小子是不是心里有人? 有人?不至于吧,我看他天天下班就跟条狗粘一块儿,那狗还是公的。 那他怎么对自己无动于衷呢? 温雅气得将酒一饮而尽。 宿舍里,顾银杉把兜里的钞票拿出来整理。 在舞厅隐藏着一项他之前压根没想过的收入,那就是小费。 小费的来源五花八门。 帮客人买烟、买打火机、买炒面。 女顾客衣服被酒打湿了,借衣服给她们穿。 摩托车没油了,帮他们去加油站买油。 林林总总,再加上温雅昨天扔的那一把,足足有三百多块。 顾银杉拿着这笔巨款,决定将想法变成现实给周云恩买件旗袍。 他一手牵着狗,一手揣着钱,满大街的找旗袍店。 一辆汽车在他身边停下,降下车窗,露出舞厅老板的脸。 你下班了? 嗯。 回去把另外几个保安也找来,告诉他们今天大家一起加个班,待会儿有几个大老板来咱们包厢谈事情,千万不能被人影响。 买旗袍的计划泡汤,顾银杉马上回宿舍,将人集中起来,回舞厅值班。 很快就来了几辆黑色小汽车,虽然他不认识汽车品牌,但凭眼睛也看得出比之前的那些要高档不少。 舞厅老板出来迎接,车上先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最后是几个衣着休闲的中年人。 顾银杉一个都不认识,所以没什么感觉。 旁边的同事哇了一声,全是大佬啊。 你认识? 你不看新闻的吗?左边那个,咱们地方商会的副主席。右边那个,省城娱乐行业的大佬,据说咱们老板是他小弟。中间那个是隔壁市开酒吧的,听说特别有钱。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要谈什么? 顾银杉挺感兴趣,可惜级别太低没资格听,被安排在外面守门。 包厢门隔音很好,一直没声音传出来。 保安们本来就上了一夜班,站在外面又无聊,困得都快打瞌睡了,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响,像有鞭炮炸了,紧接着门被撞开,穿西装的年轻人们跑出来,将还在懵逼中的保安踹翻在地。 顾银杉的位置正好在门边,下意识躲在门后掩盖住身影。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后者拿着枪,前者被枪指着脑袋。 老子说不出钱就不出钱,都特么给老子滚远点!再过来我就嘣了他! 那是枪! 只在电视里见过,今天居然看见真的。 顾银杉的目光又落在被枪指着脑袋的人身上,他认出来了,那是老板的大哥,省城娱乐行业的大佬。 大佬要是出事,这份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他握了握腰间的钢棍,心一横,冲出去将拿枪那人一棍子打晕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舞厅老板是第一个回过神的,立马招呼保安们动手。 场面混乱成一团,顾银杉也挨了几下,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揍他的人不肯松手,举着凳子一个劲儿往他脑袋上砸,似乎要不死不罢休。 顾银杉渐渐感觉不到痛了,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眼睛只看得见一片鲜红。 他要死了吗 对于他这种不受欢迎的人生来说,死倒算是一种解脱了。 不必再忍受别人嫌弃的眼神,不用再背负杀人犯儿子的骂名。 可是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 顾银杉顾银杉 周云恩喊他名字时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他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猛地抓住那人的手,满脸鲜血恶狠狠地说:老子才不死! 讨厌他的,憎恶他的,谁都别想打倒他! 哪怕曾经他像只狗一样卑微地活着,终有一天,会让那些人刮目相看! 作者有话说: 本文明天就要入V啦,到时会更新万字章,希望小可爱们多多支持(づ ̄3 ̄)づ╭?~ 另外推荐自己的预收文《伪装人类》 妈妈临死前告诉祝云倾一个秘密: 我们是阿尔特星人的卧底,任务是观察地球人的生活,不让自己被发现,定期向母星发送密报。如果没做到的话,母星上的人会死光光,后果很严重的! 因此祝云倾一直牢记自己的任务,模仿地球人的生活方式,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是全地球就剩她一个外星人,真的很孤单啊! 一次发送密报时,祝云倾居然发现了同类。 帅气的男人站在星空下,手里拿着密报发送器,云层里有微光一闪而过。 祝云倾激动无比地冲过去握住他的手。 同志啊!亲人啊!我等了二十年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啊! 真.发送密报的陆远星当场石化。 陆远星在地球待了四百年。 奥兰斯星球科技发达,人类已摆脱肉身禁锢,将意识上传至虚拟空间,成为不老不死的神明。 但是一场大战后,存储感情的数据库被破坏,曾经热闹的空间变得死气沉沉。 为重新培养感情能力,奥兰斯星球派出代表,卧底地球取得地球人的感情数据,传回星球供他们学习参考。 可惜学习一直进展缓慢。 突然有一天,卧底传送回来的数据发生巨大改变,让多年研究终于有了突破。 长官询问卧底数据变化的原因。 研究员:他好像恋爱了,和一个精神病患者。 《穿进饥荒文里当后妈》 周苒苒本在家里抱着小说啃薯片,一不小心呛死了,竟穿成小说里的小寡妇。 天下大旱,饥荒逼近,水沟里的□□都被人抓个精光。 周苒苒饿得奄奄一息,还被婆婆支使着去外面找吃的。 吃的没找到,倒捡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英俊男人。 伺候了他半个月,男人醒来一声不吭就走了,周苒苒被公婆大骂一顿,干脆收拾行李逃荒去。 尘土飞扬,饿殍满道。 一行人骑高头大马而来,为首的男人摘掉满是风沙的帽子,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人人都知道商队掌舵霍凌云的儿子最难伺候,小小年纪破坏力堪比炮弹,还特别喜欢捉弄人,不知道气走了多少丫鬟。 自打霍凌云捡回来一个寡妇后,他儿子也转性了,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央求。 小娘娘,孙悟空的金箍棒是从哪儿来的?快给我讲讲! 白雪公主为什么碰见小矮人啊? 鲁滨逊在岛上吃什么? 哪怕晚上睡觉,他也偷偷挤到两人中间。 小娘娘,你可以教我哈利波特的魔法吗? 霍凌云忍无可忍,给我滚下去! 站起来比人家还高半头,好意思天天叫她小娘娘? 周苒苒:只要把红烧肉让给我,叫我奶奶都行! 第18章 顾银杉一鼓作气,将那人掀翻在地,踹了几脚,去帮同事们的忙。 半小时后,警察赶到,将他们全都拉去了派出所。 顾银杉毕竟只是个小喽啰,抓过去审讯一番,什么都答不出来,便丢进拘留室,关了半个月才放出来。 在里面时他只担心一件事,会不会被周云恩知道。 她最讨厌他干坏事了,要是知道他被抓起来拘留,还不气得直接冲进派出所把他揍一顿。 幸运的是,出来那天什么都没发生,顺顺利利地回到宿舍。 然而躺在床上,他又感觉很失落。 自己消失了半个月,她却没来找他,是不是在她心里,他一点也不重要? 刘锐叼着烟靠过来,伸手摸他额头上的伤。 卧槽,你这是被人开瓢了啊?我早说让你别当保安吧,陪老女人跳舞顶多被揩揩油,用不着流血啊。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3) 去去。 顾银杉正心烦着,挥手挡开他。 刘锐不满道:我给你养了半个月的狗,你就这样对我啊?真不是兄弟。 顾银杉想到这事,心里也有点内疚,塞给他一百块钱说: 麻烦你了。 哼哼,这才像话嘛。对了,老板刚让人来交待过,等你回了宿舍,就马上去他办公室见他。 去办公室?找他做什么? 见顾银杉愣着,刘锐唏嘘道:你小子啊,居然救了老板的大哥,要走大运喽。 能有什么大运。 救了他命不得给钱啊,听说他好像有个女儿,说不定会让你做上门女婿,到时别忘了兄弟们啊。 刘锐嘿嘿地笑起来。 顾银杉翻了个白眼,走到老板办公室,进去果然不止有他,还有那位大佬。 小伙子,大佬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得感谢你救命之恩呐。 他扯了扯嘴角,我是保安,应该的。 现场那么多保安呢,就属你反应快,下手又狠,以前是做什么的?进过局子没有? 以前在乡下种地,没有进过。 他老老实实回答。 好,好 大佬点头称赞,眼睛不住地打量他,过了会儿道:你救了我的命,理当有奖赏,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呢,奖你十万块钱,想拿去干什么就干什么。二呢,你回去收拾行李,跟我到省城去工作,只要都像那天一样豁得出去,将来保证大有作为。 顾银杉陷入两难中。 十万显然是个诱人的选择,他再努力干十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存得到十万。 拿到钱,他直接就可以去提车了,或者再攒个两年,买套镇上的房子,也可以用来开个小店,做点生意,从此不再为别人打工。 可要是选择第二项,他赚到的很可能不止十万,说不定有二十万,三十万 要是能像舞厅老板似的,跟着大哥混几年,回来开个舞厅,一个月少说就能赚一万。 简直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这种行业,说违法不算完全违法,说正规却又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就他上班这些天都看见不少。 要是他真的跟这位大哥去混了,被周云恩知道,肯定很反对吧。 顾银杉想来想去,做出决定。 我选十万块钱。 舞厅老板和大佬都有些意外。 你确定?想好了可不能改哦。 确定,就要十万块钱。 那行,大佬拿起小灵通打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人拎着袋子进来,放在顾银杉面前。 他低头一看,里面全是百元大钞,一万块一叠,整整齐齐地摞着十叠。 还不快说谢谢。 舞厅老板提醒他。 谢谢。 出去吧。 顾银杉拎着袋子走出去,看似步伐平稳,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么好的事情,他想马上去找周云恩分享,奈何头上的伤还没好,被她知道真相会挨骂,只好先忍耐住喜悦,去镇上银行办了张存折,把钱存了进去。 到底用这笔钱做什么好? 顾银杉纠结起来。 汽车固然很想要,他要是开着一辆自己的汽车回村子里,绝对能闪瞎男女老少的眼睛,让曾经看不起他的大伯卑躬屈膝,把他当做财神爷。 可钱只有十万,买了车就没了。 他目前除了装逼以外,根本没有用车的地方,买来也是停在路边积灰。 做生意也不太妥当,他年纪太小,社会经验不够,更没有行业经验。 冒冒失失去开店,几乎等于给别人送钱。 想来想去,只有买房靠谱点。 首先黑子不用天天跟他一起挤在宿舍了,有地方活动。 其次周云恩也不必再住学校的八人间,可以给她装修一间房。 房子使用寿命也长,可以住一辈子,将来爸爸提前出狱了,他也有地方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十万块能不能买得起房,能买到什么样的房。 顾银杉决定去市场上看看,便穿上衣服出门,搭公交前往镇上唯一的小区。 大门口贴着户型图和详细介绍。 有六十平米两房一厅的,八十平米两房一厅的,和一百平米三房一厅的。 每平米单价888元到999元不等,如果他买最好的户型,买一百平米,就是九万九千九百块,十万块正好够花。 但是后面装修买家具也要钱,因此他决定看看八十平米的房子,走进售楼处。 销售员热情地迎上来,看清他的年纪又变得失望。 小弟弟,干什么呀? 顾银杉:看房子。 你爸妈呢? 我自己看。 销售员很不情愿,但工作职责不得不带他去。 两人来到其中一栋楼,房子位于三层,没装修,完完全全的毛坯房。 顾银杉行走在其中,想象着装修好的模样。 你要是喜欢的话,赶紧叫家人来看,现在房子剩的不多了,合心意的很难找。 是该叫她来看看 他喃喃地说着,准备伤好了就去找周云恩。 学校里,周云恩趴在桌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徐晃假装来他们班打扑克,实则监视有没有人骚扰她,见她这样好奇地走过去,问: 你这几天怎么都没精打采的,生病了? 周云恩摇摇头,没搭理他。 没生病那咱们来掰手腕吧,一次两元。 平时要是有这种好事,周云恩能把他掰到骨折为止,今天她却依然提不起兴趣,看着校门口的方向发呆。 徐晃往同样的方向一看,明白了。 你是不是在等你表哥啊?也是奇怪,以前隔三差五跑到咱们学校来,如今都隔半个月了,也没见到他人影。 上次给的那包中华早抽完了,他还想再要一包呢。 你说他会不会跟别的女孩谈恋爱了,所以没空来找你啊? 徐晃想出一个靠谱的理由。 不料刚说完就挨了一记脑崩,周云恩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吵死了,一边去! 你明明就是吃醋了,略略略 徐晃做着鬼脸跑远了。 周云恩本来只是失落,被他这一下气得够呛,心里直冒火。 可要是他说中了怎么办? 顾银杉长得又不赖,会不会真的有姑娘看上他,谈恋爱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傍晚下课,周云恩谎称要去舅舅家喝喜酒,请了一个晚自习的假。 以前都是顾银杉来找她,今天她坐公交车去找顾银杉,感觉怪怪的。 幸好她早就打听过木材厂的位置,下了车就往那边找去,很快就看见木材厂大门。 里面堆满了小山般的木材,地上的木屑厚得像沙滩。 顾银杉就在这种地方工作么? 她想象他瘦弱的身体扛木料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顾银杉说过工厂看门的活儿也归他看,于是周云恩直接走向了保安室。 坐在里面的却是个陌生老头,他正在煮面条,打开窗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是你在看门? 周云恩难以理解。 啊? 不是有个姓顾的小伙子在这儿看门吗? 哦,你说他啊。老头恍然大悟,他早就辞职走了。 辞职?什么时候的事儿? 快两个月了吧。 周云恩:!!! 该死的顾银杉,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她?! 他干什么去了? 老头表示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周云恩打算明天再来一趟,问问木材厂老板,谁知一转身就看见熟悉的三轮车。 车上的人也看见了她,加快速度骑过来,一脸错愕。 云恩?你大晚上的不上课,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 她我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干脆转移话题,你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 你不是说顾银杉被他外婆家亲戚接走了吗?可我听说他还在这里上班呢! 这下轮到周振国尴尬了,哎呀,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学习分心啊。再说你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你这个骗子,我不想跟你说话。 周云恩气哼哼地转过身,企图逃走。 周振国看出她的用意,将她拎到摩托车上。 我送你回学校,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悠,危险! 回就回吧,反正也找不到顾银杉。 周云恩被周振国送回学校,抵达的时候晚自习还没结束,又上了一小时课。 徐晃下课后钻过来,你没找着他吧。 周云恩道:我找谁? 你表哥啊,你敢说你不是去找他? 周云恩叹了口气。 徐晃一副得意的样子,我知道他在哪儿。 真的? 上次他揍了我之后,我想报仇来着,就去跟踪他了,现在他肯定在那个地方。 在哪里?快带我去! 周云恩心急如焚。 徐晃指指自己的嘴巴。 你亲我一口。 周云恩:回来再亲。 你发誓哦,不能骗人。 我要是骗你就不得好死。 那行,跟我来。 徐晃喜笑颜开,熟练地带着她避开查房的老师,来到学校围墙处,笨拙地往外爬。 周云恩看不下去了,三两下爬上墙头,将他丢到另一边去,然后轻巧地跳下来。 徐晃坐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会轻功?! 周云恩哼哼一声,踹了他一脚。 别啰嗦了,带路。 两人来到舞厅门外,徐晃自告奋勇进去找人。 周云恩留在外面等,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大门,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起来。 好不容易让顾银杉走上正轨,他怎么跑这种地方来工作了? 原文里他初到南方时无依无靠,因为放火被通缉找不到正规工作,便到地下迪厅帮人当打手。 该不会事件已经重演了吧,只是地点换到了镇子上。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沉重。 徐晃进去了好一阵都没出来,周云恩急得都想冲进去了,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银杉慢慢朝这边走,眼睛看向别处,回避她的目光。 周云恩开口想骂他,却看见他额头上的伤口,问:你脑袋怎么回事? 那么大的痂,怕是被人开了瓢。 顾银杉道:没什么,撞的。 撞哪儿了? 上班的时候跑太快,撞桌子上了。 撞桌子能撞出这种形状的伤口吗?你当我傻呢,分明就是被人打的! 周云恩再也憋不住了,怒火一股脑地喷出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走正路走正路!你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上班?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舞厅外人来人往,熟客基本都认识顾银杉这个保安,频频侧目。 他压低嗓音,这里也挺正规的,而且我只是当保安而已。 正规的地方上班能受这么严重的伤? 那是一场意外,一般不会这样。 我不管!周云恩想想原文中他最后凄惨的下场,恨不得把他用绳子捆起来,你马上去找老板辞职,告诉他你不干了。 云恩! 顾银杉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想去么?那你自己选一个,要么去辞职,要么咱俩以后就当不认识。 周云恩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心里像被匕首戳了一下,疼得无法呼吸。 云恩,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了。 顾银杉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有目标,不会再自暴自弃做蠢事的,相信我好吗? 她仰着脸,眼睛里闪烁着水光,你意思是要选第二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银杉你在这儿干嘛呢?老板找你半天。 刘锐吊儿郎当地走出来,看见周云恩,眼睛一亮,跑过来上下打量。 这是谁?你的女朋友?看起来年纪不大啊。 顾银杉正心烦意乱着,说:没你的事。 别不好意思嘛,大家早就猜到了,你连温雅姐都看不上,肯定是心里有人了。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叫啥名啊? 刘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周云恩的肩膀。 后者正在气头上,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刘锐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手腕处一暖,便天旋地转,人已经趴地上了。 咳、咳咳女侠!你练得是什么功夫?玉女真经吗! 周云恩皱着眉,哪里来的神经病? 顾银杉怕她把火洒在刘锐身上,便挡在二人中间。 云恩,工作的事先放到一边,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周云恩哪里还能听进去。 我没兴趣,在你辞职之前,都别来找我了。 说完便离开了舞厅。 徐晃在旁边心惊肉跳地看了半天热闹,赶紧追过去。 现在你该亲我了。 周云恩抬手在他脸上拍了下。 徐晃:??? 我已经用巴掌亲了,再啰嗦揍你。 呜呜呜 两人走远。 刘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的手腕,连连称奇。 牛逼啊!不得了啊!那么细的胳膊是怎么办到的?顾银杉,改天请你女朋友吃顿饭好不好?我想拜她为师! 顾银杉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刘锐等了半天没人回,伸手推推他肩膀。 喂,喂!你丢魂了? 他回过神,满脸黯然,一言不发地朝舞厅走去。 刘锐赶紧追上他,我跟你说的事你听进去了没有?能不能请你女朋友吃饭啊?我掏钱,吃啥大餐都行。 顾银杉看了他一眼,仍然没回答,径自走进老板办公室。 又到了下班时间,往常这是他最期待的时候,熬了一宿终于能去睡觉了,有时还能去学校见周云恩。 跟她一起聊聊天,看着她笑,是他最愉快的时光。 可今天他怎么样都提不起精神,无精打采地回到宿舍,黑子摇着尾巴迎上来,他随手摸摸狗头,泄力似的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办? 想要留下来工作,就必须得失去她吗?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4) 可他再也不想回到木材厂了。 辛苦不辛苦无所谓,搬运工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现在他还年轻,几十年后,他就会变成那些老搬运工,出卖日渐衰竭的体力换来一点点小钱。 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永远没办法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那种未来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周云恩会对这份工作那么介怀,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唉 顾银杉抬手盖住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刘锐没有理会他,一回宿舍就抱着武侠小说,拼命研究那一招到底是哪个门派的武功绝学,能让对方娇小的身躯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翻遍了存货他都没找到,决定还是向正主请教一番。 刘锐看向顾银杉,后者从那女孩离开后,就一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什么都不理人。 他使劲回忆,想起对方穿得似乎是镇上中学的校服,心里大喜,连忙跑了出去。 托人打听了好几天,刘锐终于得知对方的身份初一(2)班的学生,据说从小患病在家,去年本来都要死了,突然间变得活蹦乱跳,并且力大无穷,掰手腕全校没人能赢她。 这人生经历怎么看都像小说里捡到秘籍的主人公啊! 刘锐决定去找她拜师,首先见面礼肯定不能少。 他斥巨资买了两斤卤猪肘子,还有女学生很喜欢的巧克力,从一堆脏衣服里挑出一套最干净的换上,满怀期待地来到中学门口。 你好,我找初一(2)班的周云恩。 门卫问:你是她什么人? 额我是她表哥。 她表哥怎么这么多。 哈? 门卫到教学楼传达消息去了,周云恩正心不在焉地上着课,一听说表哥来找她,以为是顾银杉辞职了,立马欢天喜地的跑出来,到处寻找对方的身影。 刘锐理了理自己的爆炸头,微笑着朝她挥挥手。 女侠,是我,还记得吗? 周云恩瞥了一眼,没搭理他,继续找顾银杉。 人呢 刘锐清了清嗓子,走到她面前。 就是我啊,是我在这里等你。 可门卫老师说是我表哥。 他干笑两声,我怕见不到你,就随便编了个身份,你不会介意吧? 原来是这样 周云恩失望透了,转身准备回去。 刘锐忙拦住她。 别走别走,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周云恩倏地回忆起他的脸,盯着他道:你是顾银杉的同事吧? 没错,就是我!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难道他又被人打伤了? 想起那个可怕的伤口,她的心便揪紧起来。 刘锐忙说:没有,他好得很,就是心情不太好。 他辞职了吗? 没呢。 周云恩再次失望,转身要走。 刘锐伸手拦她。 她没好气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有屁快放! 那个那个刘锐被她吼得六神无主,瞥见手里的猪肘子才想起来,忙将礼物递过去,我想找你拜师! 啥? 周云恩一头雾水。 他回想起那天被过肩摔的感觉,兴奋极了。 你一定学习过武功吧?不然身手不可能那么好。把秘籍传授给我行不行?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周云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真想学? 嗯! 那你告诉我,顾银杉脑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啊,前阵子舞厅有人打架,他为了保护我们老板的大哥,被人用凳子砸的。你别看他模样惨,这伤可受得值!据说大哥特别欣赏他,想带他去省城发展。 那大哥是干什么的? 明面上就是舞厅、酒吧、按摩会所这些喽,背地里还有没有做什么生意我们就不清楚了。 这岂不是和原文里顾银杉逃到南方以后的发展经历重合了么? 表面上给人管酒吧,其实背地里走私、火拼,甚至把坏事给做尽了,随便哪样都能判个无期。 而且所谓的被大哥提携,不就是给那些人卖命么,说不定哪天就落得个死无全尸。 这份工作不能干! 周云恩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指着远处问: 你看见那片树叶了吗? 树叶?什么树叶?我近视眼看不清啊。 那你看这个。 她指着学校里的旗杆。 刘锐点头,看见了,怎么了? 小石子咻的一下飞出去,打断了旗杆上的线,正在迎风飘扬的旗帜哗啦一下掉了下来。 刘锐:我的天!!! 周云恩说:我确实有武功秘籍,但是要你完成一件事才能教你。 什么事?快说快说! 让顾银杉辞职。完成这件事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了。 周云恩说完便走进校门。 刘锐那人看着不怎么靠谱,把希望全放在他身上显然太傻,自己也得想办法才行。 整整一天,周云恩都在琢磨这件事,连班主任叫她都没听见。 周云恩!周云恩! 同桌推了推她胳膊。 她猛然回过神,站起身道:在。 你出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她随班主任走到办公室,对方关上门,让她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点怜悯。 你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让你赶紧去趟医院。 周云恩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吗? 唉,你到了就知道了。 班主任的眼神让她心里没底,赶紧搭车去医院。 镇上就一家医院,周云恩很快就到了,冲进大门,到导医台问有没有叫徐丽华的人住院。 护士找了找,没有。 那周振国呢? 刚送进来的,正在手术呢,手术室在三楼。 她立刻冲上三楼,狭长的走廊里,徐丽华孤零零地站在门外,捂着脸呜呜地哭着。 妈! 周云恩大喊一声跑过去。 云恩啊,你来了,你爸他他 徐丽华抱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云恩连忙安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得出完整的话。 你爸骑车的时候翻沟里去了,几百斤的货全压在他身上,流了好多血,呜呜 啊?那他情况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我不知道,他身上全是血,人都昏迷了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医生走出来。 你们是周振国的家属吗? 是,我是他女儿,这是我妈妈。 病人失血过多,必须马上输血再进行手术,你们先去一楼办手续,预交一些钱。 没问题,交多少? 先交两万吧,后续不够再补。 医生说完把单子给他们,又进了手术室。 周云恩说:妈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去缴费,你带了钱吗?银行卡也行。 徐丽华却好像天塌了似的,抱着她嚎啕大哭。 两万咱们家哪儿有两万啊 现在总共有多少? 过年刚买了摩托车,存折里只有五千块。 五千就五千,快给我,我去想办法。 徐丽华哆哆嗦嗦地拿出存折和其他证件,周云恩拿在手里,飞快地跑了下去。 她找到医生说明情况,对方很热心,帮她联系了院领导,最后同意先缴纳五千块的手术费,其他的等以后再补。 母女俩在走廊等了十几个小时,门终于再次打开,周振国被推出来。 他仍在昏迷,因失血太多脸色发青,嘴唇是苍白的,身体被白色被子挡住,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许多管子插在他身上,护士高举着输液瓶。 周云恩扶着徐丽华走过去,问: 手术成功了吗? 算是初步成功了,出血已经止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腰椎和内脏损伤很严重,后面还需要进行几场手术来修复。 天呐,还要开刀啊,他受得住吗 徐丽华看着面目全非的丈夫,心疼得掉眼泪。 医生说:您放心,我们会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的,而且手术前也会告诉你们,你们同意之后再进行,现在先把他转移到特护病房里去吧。 两人连忙点头,跟在后面。 周振国被转移到四楼的特护病房,为保证无菌环境,家属不能随便进去,她们只能在外面隔着玻璃看。 天开始亮了,周云恩想起两人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便说: 妈,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外面买。 徐丽华面容憔悴得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也不见当初温婉秀丽的模样,摇了摇头说: 我不饿。 医生说爸爸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您可以放心了。 没有生命危险,也还是会有其他危险。算了,我真的吃不下,你自己去买点吃吧。 周云恩不便强求,留她在外面坐着,自己下楼。 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一件事了怎么给周振国的治疗费凑齐。 昨晚缴费时她打听了一下,以前像这么严重的伤势,想恢复到出院的话少说要花五万块钱。 她家目前只有五千块,唯一值钱的三轮摩托车还摔坏了,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钱来的。 只能她到外面想办法。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个初中生,自己都靠每周领生活费的,就算突然辍学去打工,也不可能一下子赚到那么多钱。 周云恩在徐丽华面前不敢表露,怕弄得她更伤心,现在离开了她,也忍不住愁得直叹气。 周振国在特护病房躺了两天,第三天又做了场手术。 这时预交的钱已经花光了,医生通知他们快去补费。 徐丽华几乎就没离开过病房外的走廊,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时突然站起身道: 我回村里一趟。 周云恩不理解,你回去拿换洗衣服吗? 我回去把咱家的房子卖了,村长不是一直想找合适的地方盖新房么?咱家房子不光能住人,还能开店。我把货也一起卖给他,看看能不能卖个两万块钱。 妈,你开什么玩笑? 周云恩一百个不同意,咱家就那一栋房子,卖了以后,爸爸出院住哪儿去? 哪里都可以住,实在不行去地里搭个窝棚。要是凑不出治疗费,你爸可就就 她不敢说出最坏的情况,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泪珠。 周云恩咬咬牙关,卖了房子也未必够,你留在这里,我去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她好歹是接受过未来高科技教育的人类,肯定能有办法的,只是她还没想到而已。 实在不行,她去把镇上首富给绑了,讹也要讹出五万块钱来。 周云恩下定了决心,准备出去,转过身却看见楼梯口处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阿姨,顾银杉朝前走了两步,声音低了些,云恩。 是你,你怎么来了? 徐丽华困惑地站起来。 我听说叔叔受伤的事,想来看看他。 唉,我们现在乱得很,他也没醒。你要看啊,等出院以后再看吧。 顾银杉看了看周云恩,我刚才听见你们说治疗费,是不是钱不够啊? 够,我们钱够。 你有办法吗?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徐丽华看了眼女儿,抢先跑到他面前抓住他袖子。 当初振国帮你找工作,天天接送你,我家待你不薄。要是有办法的话,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顾银杉问:还差多少? 之前交了五千,医院让我们再交一万,至于后面还得花多少现在谁也说不准。 好,那让云恩跟我一块儿去取钱吧。 你真的有? 徐丽华不敢相信。 顾银杉笑了笑,云恩,走吧。 在妈妈强烈的注视下,周云恩无法拒绝,只好跟他一起下楼。 刚走处医院,她就转过身严肃地说:我不要你的钱。 顾银杉道:我不是给你,是给叔叔的。 他们也不要你的钱。 为什么?顾银杉苦笑,因为我不肯辞职,所以你连叔叔的手术费都不要了吗? 周云恩道:你一个月工资撑死了几百块,你倒是说说,怎么能突然拿得出一万的?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医院门外人流穿梭不息,顾银杉沉默了半晌,张开嘴唇。 如果我说这是我卖命赚到的,你信吗? 怎么赚的? 他指指自己脑袋上的伤。 刘锐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在保护老板的时候被人打伤了,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跟他去省会发展,当他小弟,二是十万块钱。 顾银杉顿了顿,说:我选了十万块钱。 周云恩怔怔地看着他,真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是么。 不是,只是我想不通周云恩道:如果你跟他们去省会的话,肯定能赚更多钱不是吗? 但是你会不高兴,而且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不想离开你太远。 他的目光像一场温柔的雨,悄无声息地浇灭了她心里的怒火。 周云恩沉默了半天,咬着嘴唇说:我不该骂你,对不起。 顾银杉脸上终于浮现出久违的笑意,没关系。 你的伤口还疼吗? 她伸手去摸,顾银杉很配合地弯下腰。 血痂已经变得硬邦邦的,摸起来非常粗糙。 早就没事了。他说。 你确定要把钱给我们?这笔钱是你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应该存起来才是。 周云恩想到钱的事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撇撇嘴,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再说当初要不是你们帮我在镇上找工作,我后来也没机会去舞厅赚这十万块。 那就算借的吧,我先借你一万,以后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5) 顾银杉见她一脸坚持,只好说: 行,快去取钱吧。 医院还在等着缴费,周云恩也不敢耽搁,忙跟他去银行取钱。 先取了一万,三天后用光了,又取两万。 一个月后,所有手术完成,周振国苏醒了,这时已经整整花了四万五千块。 徐丽华拉着顾银杉的手连连道谢。 要不是有你,我们娘儿俩真是走投无路了。 后者拍拍她的肩,没事了阿姨,咱们快进去看看叔叔吧。 周振国已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众人进去时他正望着窗外发呆。 振国! 爸爸! 母女俩扑到病床前,他缓慢地转过头,泪水汹涌而出。 一家人抱在一起大哭,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顾银杉站在一旁,感觉无比孤单。 对了,振国,咱们得感谢他 徐丽华想起救命恩人,将他拉了过去,多亏银杉借钱给我们,我们才能付手术费,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振国用力握住他的手,谢谢你,谢谢你 顾银杉不好意思起来,应该的。 医生拿着单子走进来,恭喜你们,病人现在算是彻底脱离危险了,但接下来康复过程也很重要。他腰椎骨折严重,目前仍处于瘫痪状态,必须有人照顾生活起居,按时接受康复治疗。我建议先住院三个月,效果不错再回家,家属自学康复课程,买一台仪器在家自己做,这样两三年后,应该就能恢复行走能力了。 这些话像一声惊雷,令周振国久久回不过神。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成了一个废人了? 本来是一家之主,如今却连吃喝拉撒都要别人帮忙? 医生安慰道:这只是暂时的,将来会好起来。你先别想太多,安心养伤吧。 不!我不当废人!让我死吧! 周振国砰得一下跳下床,扯断了身上的输液管,两只手撑在地上爬行,拼命用头撞墙角。 众人赶紧拦他,病房里乱做一团。 周云恩抓起水杯,用力往地上一砸。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她,她指着周振国说: 爸,我和妈妈借那么多钱给你做手术,不是为了让你醒来自杀的。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以前是,以后仍然是。要是你死了,我们俩也只能跟着你一起去死,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周振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最后哭了起来。 都怪我,我就不该买那辆摩托车,都怪我啊 他毕竟刚苏醒,体力不支,哭了会儿就睡下了。 三人退出病房,在走廊坐着。 徐丽华忽然说:我还是得把房子卖了。 周云恩不解。 刚才医生说,他得再住三个月的院,出院以后还要买机器回家做治疗,这些都得花钱。咱们先把房子卖了还给银杉,剩下的钱再慢慢想办法吧。 顾银杉立刻说:我的钱不着急,等叔叔完全恢复了再还也不迟。 那怎么行,你过两年也是要结婚生孩子的,房子又被烧了,得盖新房,也正是缺钱的时候呢。 要不这样 顾银杉想到个注意,却又咽了回去。 周云恩催他,你倒是说啊。 说出来感觉像趁火打劫。 她苦笑道:我家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你劫的。 好吧。他下定了决心,说:你们要卖房子,我要买房子,不如直接把你家房子给我,借的钱全部抵消,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徐丽华惊道:我家房子哪里值得了四万五?撑死了也就卖个两万。这不是你趁火打劫,分明是我们打劫你啊。 周云恩也说:不行,这样你太不划算了。 顾银杉早就找好理由。 我想买的不止是房子。 那还有什么?徐丽华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道:云恩年纪还小,感情的事不好强求。 他脸颊一红,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还想买什么? 你们知道我没有家,更没有家人。我希望把房子买下来后,大家一起住在里面,像家人一样。 周家曾经的欢声笑语他全看在眼里,那是他晚上做梦都梦不到的幸福生活。 母女俩面面相觑,最后徐丽华答应下来。 别说像家人,你分明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以后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事情,你尽管开口。 顾银杉紧绷的心弦松开了,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好。 周云恩仍皱着眉,默默走到一旁,从书包里翻出纸笔,将目前欠他的金额写了下来。 直到周振国出事的前一刻,她始终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在帮顾银杉,将他从原有的命运里拉出来,免于面对最后的死刑。 没想到短短几天,两人的情况就完全颠倒过来。 她面对困难手足无措,顾银杉反倒成为她的依靠。 世事无常,不管怎样,周振国活下来了就好。 但钱她是不会白要的,周家的房子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往后康复过程里产生的费用估计还得向顾银杉借,这些钱一笔一笔的,她都得记下来,将来全部还给他。 周云恩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变了。 周振国出事之前,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宠得无忧无虑,每天只需要琢磨什么东西好吃,什么地方好玩。 周振国出事后,她不能再只顾着吃喝玩乐了,得认真起来,想办法赚钱,为家庭分担重担。 接下来是漫长的康复过程,徐丽华全职在医院陪护,周云恩和顾银杉回去上班上学,一得空就跑医院来,接替陪护工作,让徐丽华休息一下。 周振国刚苏醒那段时间完全没办法接受自己瘫痪的事实,虽然没再寻死了,却每天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好在康复还比较顺利,三个月后出院,他已经能自己扶着东西坐起来。 周振国看到希望,心情也一天天的变好。 这时周云恩已经放暑假,期末考试她考了全校第一,让家里人都开心了一把。 只有她自己高兴不起来。 她现在才念初一,暑假过后上初二,距离大学毕业还有十年左右。 家里这种情况,哪儿能等到她十年之后再赚钱呢? 云恩,你爸呢?我们来看看他。 金玲婶和几个村民拎着些鸡蛋白糖,站在门边问。 周振国回家的消息一传开,亲戚朋友们都纷纷上门来探望他。 坐在板凳上发呆的周云恩连忙起身,带他们去卧室。 周振国正坐在床上,在徐丽华的帮助下,训练自己用勺子喝汤。 振国呀,身体好点没有? 听说了你的事,都差点把大家吓死了。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精气神挺好的。 夫妻二人笑吟吟地看着众人,挨个回答问题。 周云恩去地里割了把韭菜,坐在客厅里择,打算中午做个韭菜炒蛋。 房间里的谈话声不时传出来。 照这么说,居然是顾家那小子帮了大忙了?他哪儿来那么多钱啊,几万几万的往外拿。 谁几万几万的拿钱? 顾长宏从外面走进来。 周云恩想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金玲婶说:村长你不知道,你家侄子在镇上赚了大钱呢! 真的?你骗我吧,他大字不识一个,能赚什么钱? 顾长宏不相信。 我骗你干啥啊,人家钱都拿出来了,振国在医院花了五万多,全是他给的,据说还剩不少呢。 事实摆在眼前,顾长宏不信也得信了,低着头喃喃道: 这臭小子,发了财也不回来说,顾家白养活他了。 周云恩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连忙走过去解释: 他的钱是从老板那儿借的,以后还得还呢。 顾长宏皱眉看着她,你清楚? 她给徐丽华使眼色,后者赶紧附和。 是啊是啊,不然他一没文化二没技术的,怎么可能赚到那么多钱呢。 顾长宏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周云恩说:我爸虽然出院了,可还剩很多住院费没结清呢。家里实在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买肉都买不起了,大家乡里乡亲的,要不帮个忙呗? 顾长宏立刻说:该帮,该帮。振国以前经常免费帮大家拉货,如今他遭难了我们肯定不能不管啊。不过具体怎么帮还得商议商议。我地里还得除草呢,先干活去了,等商议出结果再来告诉你们。 他说完就走了。 金玲婶叹口气,从兜里掏出小布包,取出一张五十的,塞到徐丽华手里。 嫂子,我们家收入也不高,再多拿不出了,这点心意你先拿着吧。 不用,振国他都快好了。 拿着,就当给振国大哥买只鸡补身体。 其他几个村民也都给了点钱,从十块到五十不等。 徐丽华送走他们,回到床边,对周振国说:等咱们度过这个难关了,也得好好感谢大家啊。 肯定的,尤其得感谢顾银杉,从今往后,咱们必须得把他当亲生孩子看。 嗯,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响起摩托车的声音。 周云恩如今听到突突的声音心里就发慌,跑出去一看,发现是顾银杉回来了。 他穿一件黑色短袖T恤,戴黑色摩托头盔,车身也是黑的,只有轮胎钢圈闪闪发亮。 整个人高高大大地坐在车上,一条长腿支着地,短袖里露出来的胳膊白白的,很有几分赛车手的帅气。 你买车了? 刘锐的,我借来用一下。 借啥不好借摩托,骑起来多危险。 知道了。他摘下头盔,甩了甩满是汗珠的短发,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下次我长翅膀飞回来。 周云恩: 叔叔,阿姨,我回来了。 顾银杉朝门内走去。 率先冲出来迎接他的是黑子,宿舍太小不好住,于是周振国出院那天,他就把黑子也送回村子了,由一家三口照顾着。 一周不见主人,分外亲热,黑子几乎蹿到他怀里去,他抱着它好一顿揉,然后才走进房间。 我买了几斤肉,还有一条鱼,天气热容易坏,记得赶快吃掉。 徐丽华哎了一声,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啊,多浪费钱。以后回来千万别买东西了,家里啥都有。 叔叔现在需要多多补充营养,还有云恩也是,多吃肉,长高点。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春笋似的长啊。 周云恩靠在房门上,冲他吐了下舌头。 这话可没冤枉顾银杉,去年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这小子还比她高不了多少,又矮又瘦又黑,像只小黑狗。 这才过去一年功夫,他身高已经突破一米八,骨骼和肌肉都充盈起来,有了成年男性的雏形。 再反观她自己,仍然是根豆芽菜的模样,看来这辈子是卡死在一米五了。 徐丽华笑道:你就是嫉妒人家。行了,我做饭去了,振国你睡会儿吧。 三人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周云恩要帮忙做饭,徐丽华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她陪顾银杉聊天。 两人坐在堂屋里,大眼瞪大眼。 顾银杉提议,你没坐过摩托车吧?我带你去兜风怎样? 没坐过摩托? 嘁,她战斗机都开腻了。 周云恩耸耸肩,随他来到摩托车旁。 顾银杉把唯一的头盔给她戴,她推了下,好沉。 沉也得带着,万一再把你摔伤了,叔叔阿姨会把我皮剥了。 那你还叫我来坐摩托。 他扬起嘴角,因为骑摩托真的很爽。 两人一前一后坐了上去,顾银杉发动引擎,摩托车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抱紧我的腰。 没事。 快抱紧。 周云恩只好搂住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背上。 顾银杉拧了下油门,摩托车朝前驶去,黑子跟在后面飞奔。 随着速度加快,两人渐渐远离了村庄。 身边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田,以及手中少年结实的腰肢。 周云恩情不自禁搂紧了些,整个人都贴上去。 几个月来困扰她的事情在这一刻被遗忘,像泡在温泉里,舒服又轻松。 你睡着了? 顾银杉的声音有点哑。 没有。 周云恩想换个姿势,却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你兜里揣块石头干嘛。 咳咳咳咳 顾银杉突然剧烈咳嗽,连忙将车停下。 怎么了? 没什么,一只虫子飞进了嘴巴。 啊?让我看看。 不用,已经咳出来了。 他擦擦嘴巴,顺便将T恤用力往下扯。 周云恩看了他几秒,不明白他为什么奇奇怪怪的,说: 那继续骑吧。 她挺享受那种感觉呢。 你也喜欢?我教你。 你告诉我哪里是油门,哪里是刹车就行了。 顾银杉细致地说:你要先转钥匙,左手捏紧离合器,用脚把档位器归零,然后右脚踩启动踏板 话还没说完,周云恩就身手敏捷地爬上了车。 顾银杉看得心惊肉跳,用手护着她。 你小心点,摩托车很重的,几百斤呢。 周云恩推开他的手,找到位置熟练地发动摩托,箭似的冲了出去。 顾银杉:喂,等等我! 你和黑子比赛,看谁先追上! 黑子跟着汪汪叫了两声,像在挑衅。 好啊你,几天不见就变坏了。 顾银杉轻轻踹了脚狗屁股,拿出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这具身体还是柔弱了些,周云恩骑了一会儿就感觉手腕发酸,只好停下来还给顾银杉。 后者仍然想不通,你身手好就算了,怎么连摩托也会骑? 我聪明呗,一点就通。 周云恩搂着他腰道。 不可能对了,你的秘籍呢?当初说过要给我的。 秘籍?什么秘籍?没听说过。 周云恩开始装傻。 顾银杉停下来,回头瞪着她。 太无赖了吧。 别吵吵,我好累,我要睡会儿。 她将他的脸掰回去,靠在他背上假装睡觉。 顾银杉没办法,只好发动摩托,慢悠悠地往村里开。 回去时饭已经做好了,徐丽华的手艺不是吹的,顾银杉拎回的菜经过她的手,变成了香喷喷的红烧肉、清蒸鱼、肉丸汤,还炒了几个自家菜地里的蔬菜。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6) 周振国不方便下床,徐丽华端了饭去房间喂他吃,桌上就只有顾银杉和周云恩两人,另外还有个黑子坐在旁边等着啃骨头。 阿姨做的饭真好吃,要是能天天回家吃就好了。 顾银杉嚼着红烧肉感叹。 周云恩道:你不是也会做饭么?要不晚上露一手? 额他没好意思戳破自己的谎言,只能又编了个谎去圆,我昨晚帮老板搬东西,胳膊酸得很,拿不动锅铲。 是吗?搬什么啊? 周云恩问:不会是尸体吧? 我们那是舞厅,又不是殡仪馆。 好吧。 她一口气把饭扒完,去厨房准备再盛一碗。 顾长宏从门外走进来,见顾银杉一个人坐在桌上吃饭,忍不住说: 哟,你这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吧。 顾银杉满脸的不欢迎。 你来做什么。 这还不是你家呢,我想来就来。再说了,就算是你家,我这个当大伯的不能来吗? 你这会儿倒想起来是我大伯了。 顾银杉讥嘲地看着他。 顾长宏道:我什么时候忘记过? 你当我不敢说么? 他走到他面前,曾经的小小少年如今个头已经高出一大截,带来前所未有过的压迫感。 我吃不上饭的时候,我冬天没衣服穿的时候,我过年无处可去的时候,我清明连纸钱都烧不起给我妈的时候这些时候,你想起来过吗?你在哪儿? 我我 顾长宏慌乱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提高音量强迫自己镇定,我也是人,我家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也会力不能及。 顾银杉冷哼一声,你今天有什么事?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忙说: 我听说你在镇上赚了大钱? 没赚。 不可能!你要是没赚大钱,他家怎么掏得起那么高的手术费? 跟你没关系。 顾银杉准备下逐客令了,他却突然掏出二百块钱来。 银杉啊,我不是那种贪财的亲戚,你看卖树的二百块钱虽然你没回来要,我都一直给你留着呢。咱们姓顾的才是一家人,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把真相告诉我行不行?到底是不是发了财? 顾银杉嘴巴张了张,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响亮的一声 村长! 周云恩端着饭碗兴冲冲地走出来,你来得正好,我们准备下午找你去呢! 顾长宏知道她是个刺儿头,态度小心了许多,找我做什么。 问你借钱呐!我爸住院花了四五万,家里老本早就掏空了。多亏了顾银杉,带我去找了镇上放高利贷的人,我和他一人借了三万,利息百分之四十。现在马上要到还钱的时候了,我们认识的最有钱的人就是您!求求您帮帮忙吧! 顾长宏转头问:她说得是真的? 顾银杉收到周云恩的眼色,毫不犹豫地说:是真的。 不可能!你俩串通起来骗我。 我倒是想呢,现在钱还不出来,急得我饭都吃不下。您身上带钱了吗?带了多少? 她跑过去一把抢走了那二百块,继续翻他口袋。 顾长宏宛如遭了劫匪,拼命护住钱包往外跑。 周云恩哪儿肯轻易放过他,抓住上衣用力一嘶。 刷拉一声,顾长阳的衬衫被撕成两半,慌不择路地跑了。 村长,下午千万别走啊,我要去你家找你的! 周云恩冲着他背影大喊。 他脚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爬起来一路飞奔,路上有村民跟他打招呼都没顾上。 哼,就他这种人还当村长呢。 周云恩撇撇嘴,回头对顾银杉说:看见了吧?对付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喏,这两百块钱拿去花。 顾银杉十分佩服,但是不肯收钱。 你赚的,你留着。 什么呀,这是卖树分给你家的钱,就该是你的。 周云恩往他手里一塞,回桌上吃饭去了。 顾银杉看着手里的钱,想了想,拉着周云恩走到房间里。 周振国抬头看着二人,有什么事吗?刚才是村长来过了吧? 叔叔阿姨,云恩,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周云恩不解地看着他。 我听人说,现在南边沿海城市发展得特别好,很容易赚到钱。咱们在镇里上班一个月顶多几百块,那边工资已经上千了。叔叔的康复治疗要持续几年,阿姨要照顾他不方便干活,云恩还得读书,到处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所以我想去南边找份工作,省得坐吃山空。 周振国一听就拒绝。 不行,你已经帮我们够多的了,之前借你的钱都没还,哪儿能再让你去赚钱给我们花?绝对不行! 徐丽华也说:你才十八岁,一个人跑那么远去,多危险啊。 顾银杉道:我现在没有别的目标,叔叔阿姨愿意接纳我,把我当成家人一样看待,我想为你们分担一点。 你现在分担的我们这辈子都感激不完。再靠你赚钱吃饭的话,让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搁? 顾银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周云恩。 你觉得呢? 提出这个想法时他很紧张,尤其怕挨骂,周云恩骂起人来小嘴噼里啪啦的,冰雹似的往脸上砸,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然而今天她一反常态,既没赞同,也不骂人,只说了几个字。 不能去南边。 顾银杉的提议遭到一致反对,苦笑道: 好吧,是我太鲁莽了。 众人继续吃饭,农村晚上的娱乐活动少,洗完澡就睡了。 周家只有三个房间,一间周云恩睡,一间夫妻俩睡,还有一间用来开杂货店。 顾银杉没有房间,徐丽华便将饭桌挪到墙角,给他在堂屋搭了张床。 晚上十点,父母的房间传出鼾声。 周云恩轻轻推开房门,来到顾银杉身旁。 醒醒,醒醒。 后者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她。 怎么了? 你到外面来一下,想问你点事儿。 两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坐在田埂上,周围蛙声阵阵,头顶是漫天繁星。 周云恩很喜欢村子里的环境,之前那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虽然领先这里无数倍,可她从没机会看见过蓝天。 真想回到去年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每天什么都不用想,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 顾银杉,你听谁说南边好赚钱的啊? 顾银杉高高大大地坐在她旁边,像一座坚实的小山丘。 舞厅新招了个服务员,刚从南边回来。 南边要是好赚钱,他回来做什么? 想提高学历,他去年初三毕业跟亲戚到南边工厂打了一年工,工资是高,但没有学历只能在车间里干活,所以回来找了关系,打算暑假之后再读一年初三,争取考上重点高中。 他进的是什么厂? 好像是电子厂,具体我也不清楚。 是么 周云恩若有所思地拨弄着脚下的青草。 顾银杉问:你问这些做什么?同意我去那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想自己去。 什么? 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几年爬不起来了。就算等我爸康复结束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正常生活,我妈要照顾他,也没办法出去赚钱。如今大家的生活都在一天天变好,我不想让周家变成全村最穷的人家,会被看不起的。 可你下半年就要念初二了,你不读书了吗? 顾银杉眉头紧锁。 周云恩淡淡地笑了笑。 学习先往后放放吧,努力赚钱度过这个难关再说,我想应该会有成年人提升学历的途径的。 她本来就掌握了那些知识,缺乏的只是拿到毕业证的机会。 在家里缺钱的紧急关头,不应该将大把的时间浪费在中学里。 顾银杉不同意,你不让我去,自己倒想去。我好歹是个成年男人,在外面不比你好找工作么?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准会被人欺负。 周云恩挥挥拳头,谁欺负我我揍谁。 他摇摇头,没用的,力气不是万能的。 反正我要去,你帮我把那个同事约出来见个面行不行?我想打听得清楚些。 不行,除非顾银杉狡黠地说:除非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南边打工? 嗯。 你根本没必要,又不缺钱,再说在舞厅不是混得挺好的么。 我怎么不缺钱?你之前不是说过,我将来还要买房子,买车,娶媳妇养孩子,我至少得存几十万。 周云恩道,可你不是说不着急么。 顾银杉道:你就说同不同意。 她思索片刻,拍拍他大腿,行吧,赶紧把那个同事约出来,问清楚情况。 周云恩说完起身回屋睡觉,走到门边才发生他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催道: 你不困啊? 你先睡,我吹会儿风。 顾银杉将衣服往下拉了拉,闭上眼睛平静气息。 周云恩耸耸肩,自己进了房间。 一周之后,顾银杉骑着刘锐的摩托车,接周云恩去镇上见那位同事。 两人请他在餐馆吃了顿饭,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比如该怎么坐车,到了以后怎样找工作,什么样的工厂工资高,怎样不被人骗等等。 下午,二人回到村子,周云恩扯扯顾银杉的衣角,带着他走进周振国房间。 爸、妈,我跟你们说件事。 什么事? 我想跟顾银杉一起去南边打工。 之前不同意顾银杉一个人去,是担心他重复书里的命运。 但有自己在身边,隔绝所有变坏的途径,加上如今他表现得也很好,还是能够放下心来的。 夫妻俩同时瞪圆了眼睛。 啥?你们要一起去? 是啊,咱们不好意思要他的钱,但是家里又缺钱,所以我想是时候由我来承担家庭的重任了。 开啥玩笑!你才念中学,又是女孩子,承担什么重任! 周振国急得差点爬下床。 周云恩连忙去扶他,义正辞严地说: 当初村里人劝你们再生个儿子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女儿怎么啦?女儿也跟儿子一样好,不比男孩差半分,现在不就是我证明自己的时候吗?家里遭了难,男孩肯定得赚钱养家,我凭什么不能? 夫妻俩被她说得哑口无言,顾银杉趁热打铁地说: 我会跟她在一起,好好保护她的,叔叔阿姨请放心。 徐丽华忍不住哭起来,都怪我们无能,让你小小年纪就要去想赚钱养家的事,我的宝贝云恩哟 周云恩去安慰她,被她一把抱住,眼眶也跟着变得湿润。 没事的妈妈,当年你十九岁就生了我,操持家里家外。现在我都十七了,打工赚钱算得了什么。再说咱家不是有固定电话么,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 可是我舍不得,我一想到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就 徐丽华用力抱着女儿,泪水打湿衣襟。 夫妻俩最后还是同意了,其实也没别的办法。 周振国出事之后,周云恩的书注定念不下去了,辍学只是早晚的事。 两人去办理身份证,拿到证后就准备出发,跟村里人都打了招呼,让他们帮忙照顾着些,然后提前一天去镇里买东西。 大家都是没出过远门的,家里连能装行李的东西都没有,于是一去就买了两个行李箱。 布面的,三十块钱一个,看起来很结实。 顾银杉没什么好衣服,周云恩便帮他挑了两套。 在舞厅上班那么久,他恢复天生的肤色,竟比许多女人都要白。 穿着新衣服往落地镜前一站,老板娘的眼睛都看直了。 小伙子长得真不错,你男朋友? 周云恩搬出老借口,是表哥。 是嘛,今年多大啦?哪里人?想不想找对象啊,我这里有大把好姑娘可以介绍。 她的热情让人招架不住,两人连忙换回旧衣服结账离开。 走在大街上,周云恩回忆他刚才帅气的模样,突然拍了下巴掌。 顾银杉! 干嘛? 要不你去当明星拍电影吧,干这行可赚钱呢! 大城市应该有不少这方面的渠道,不比进厂拧螺丝强多了。 谁知顾银杉一口回绝,我才不靠脸吃饭。 靠脸吃饭怎么了?脸长得好也是本事啊,不丢人。 别说了,我不考虑这一行。那边有女装店,你也买几件新衣服吧。 我不买,我的衣服多得很,我是村里时尚界一姐你不知道吗?别转移话题。 周云恩还想劝他,突然闻到一股香味,找了一圈,目光定格在点心铺子刚出锅的梅干菜酥饼上。 这种酥饼特别好吃,咱们买点带到火车上怎么样? 她情不自禁地舔嘴唇。 小馋猫。 顾银杉揉揉她的头发,走过去让老板称两斤。 两人大包小包地回到村里,吃过晚饭,周云恩开始收拾东西了。 她打算轻装上阵,春夏秋冬各选了两套衣服,加上三双鞋,就这样结束了。 徐丽华帮周振国擦完澡,过来查看,说: 你带床毯子去吧,外面棉被卖得贵,便宜的又睡起来不舒服,把你常睡的那床小毯子带去。 啊? 毛巾拖鞋也得带啊,临时买不方便的。 家里还有过年没卖完的瓜子奶糖,你喜欢吃,也全部带走吧。 眼看着行李箱要被塞爆炸了,周云恩连忙扑过去,挡住徐丽华往里面装东西的手。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那里是大城市,什么都可以买的,不用样样从家里带。 买是可以买,但得花钱啊,妈不是怕你舍不得么,到时候委屈自己。 徐丽华一脸担忧。 周云恩哭笑不得,你看我像那么节约的人吗?你应该担心我一年到头赚得钱都被自己花光了才对。 徐丽华被她逗得破涕而笑,好吧,妈说不过你,总之你得记得,我们不指望你赚多少钱,自己过得开心最要紧。还有啊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7) 她特意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说: 顾银杉这孩子是真不错,以前大家都误会他了,真出事的时候才发现他很靠得住。你要是愿意的话,两人在外面也可以发展发展,我问过你爸的意思了,他也不反对。 周云恩差点被口水呛死。 咳咳你说啥? 我说你俩可以处对象。 周云恩:你别胡说! 我哪儿胡说了,顾银杉也就是文化差点,人长得又高又帅,还心地善良,你敢说你对他没意思?我跟你爸早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你俩那是看错了! 我们是过来人,能看错吗? 徐丽华吁了口气,回忆过往,表情很幸福,当年我也是十七岁的时候认识你爸的,那时他比顾银杉还帅呢,干活特别厉害,三袋稻谷说扛就扛起来了,没人能比得过他。 我明天还得赶火车呢,别在我这儿秀恩爱了,快睡觉去。 周云恩怕她又提什么处对象的事,将她往外推。 不料顾银杉正好推门进来,怀里抱着许多书。 她看了眼,是自己初一的课本和期末考试的成绩单,问:你拿它们干什么? 把它们带上吧,以后可能用得着。 擦屁股的时候是用得着。 顾银杉: 徐丽华表示支持,他说得对,虽然不念书了,文化不能丢。再说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教他认认字啊,这年头的小伙子可不能当文盲。 周云恩想想也是,把毯子抽出来,将书塞进去。 翌日凌晨四点,天色微亮,两人准备出发了。 徐丽华很早就爬起来给他们做早饭,满脸不舍地问:不再吃点?待会儿到了车上饿。 饿不怕,我们带了很多好吃的。 周云恩拍拍行李箱。 那把鸡蛋带上,我特地煮的茶叶蛋。 她塞过来一兜子鸡蛋,顾银杉拎在手中。 阿姨,回去睡觉吧,我们要走了。 两人坐上摩托车,行李箱用绷带绑在后面。 徐丽华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云恩,在外面待得不高兴了就回家啊,咱们不怕穷。 知道,我们走啦。 周云恩笑着挥挥手,转过脸擦掉眼角的泪珠。 摩托车打破了小山村凌晨时分的宁静,村里的狗全都叫起来,跟在后面飞奔。 黑子追着他们跑了七八里,直到顾银杉停下车来骂它,才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摩托车离开。 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被树林挡住。 周云恩吸了吸鼻子,将脸贴在顾银杉的背上。 别怕,一切有我在。 顾银杉突然说。 摩托车带着两人冲出山坳,红通通的太阳升了起来。 到镇上后,先把车还给刘锐,后者仍想找周云恩拜师,拉着她说了一大通,被顾银杉用眼神给瞪了回去。 时间太早公交车还没开始运营,两人奢侈了一把,打出租去火车站。 镇上的火车站很小,售票厅和候车厅连在一起,只有两排座椅,零零星星地坐着三四个等车的人。 周云恩抱着行李,心里空落落的。 顾银杉在旁边剥茶叶蛋。 你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吧? 她嗯了一声。 我很小就一个人生活了,这方面的经验比你丰富。所以出门在外,你得听我的。 他将剥好的蛋递过去,冲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周云恩翻了个白眼。 你有啥经验?偷人家地里红薯的经验? 喂,做人不能秋后算账好不好?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顾银杉回想起几年前的日子,忽然间很纳闷,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说来说去,还是得感谢周云恩。 她就像下凡的仙女,把他引向光明大道。 他忍不住看向周云恩,后者正在吃茶叶蛋,一口一个,两颊塞得满满的,脸都撑变了形。 顾银杉: 好吧,她不是仙女下凡,她是饿死鬼投胎。 乘坐Z3625次列车的过来检票啦! 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站在检票口喊。 两人对视一眼,忙扛起行李跑过去。 火车是绿皮车,弥漫着浓浓的泡面和臭脚味,一节车厢坐着好几十人,连过道上都站满了。 两人艰难地在夹缝中穿梭,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 周云恩见别人都把行李箱放头顶的置物架上,有样学样也准备放。 坐在旁边的年轻男孩连忙伸手,小妹,我帮你吧。 一双大手伸过来,将行李箱抢走放好。 顾银杉搂住周云恩的肩膀,冲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用,谢谢。 周云恩: 以后不许跟我抢行李。 他让周云恩坐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特地叮嘱她。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呀(*^▽^*) 第20章 此次去南方大城市打工,周云恩最担心的不是赚不到钱,而是顾银杉走上歪路。 就像一只野兽掉落陷阱,人生突然重启,而它并无对陷阱的任何印象,实在让人很担心它会不会再掉进去。 为了将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周云恩简直是千叮咛万嘱咐。 找工作必须跟我一起去,不许找乱七八糟的工作。 所有陌生人的话都别信,越诱人的越不能信。 改天我去买一本刑法书,上面写了的事你绝对不许做! 顾银杉听着烦人,打开背包拿出块酥饼往她嘴里塞。 你想堵我的嘴啊?我跟你说没门嗷呜嗷呜,真好吃 顾银杉: 他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 咱俩真的要离开家乡了。 你舍不得?你不是一向酷得很么。 我只是在想,当初我爸第一次出去打工时,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有你幸运。 哦? 没有我这么个靠谱的人陪在身边啊。 周云恩咧嘴一笑,嘴角全是酥饼屑。 顾银杉无语半晌,伸手帮她擦。 她躲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别老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别人以为你是流氓。 行行行,继续吃吧,撑死你! 顾银杉收回手,气鼓鼓地闭上眼睛睡觉。 火车摇摇晃晃的,虽然嘈杂,却很催眠,他睡得昏昏沉沉。 周云恩吃饱喝足,也靠在他身上开始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低声哼了起来。 顾银杉睁开眼睛,表情无奈又宠溺。 睡觉居然还说梦话。 他想听听她在说什么,却发现她好像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在忍耐什么痛苦一般,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云恩,云恩。 他推了推她,周云恩睁开眼睛,表情虚弱。 我肚子突然有点疼。 肚子疼?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叫你别吃那么多。 顾银杉忙去扶她。 不太像她摇摇头,伸手往屁股底下一摸,摸到些滑腻腻的东西,心中暗道糟糕。 难道直接拉出来了? 意识到这种可能,周云恩脸涨得通红,忙说:我得去趟厕所。 我陪你去? 不用,你留下来看行李。 好吧。 顾银杉说完看着她,却见她半天不起身,问:怎么了? 你帮我把箱子打开,拿件外套出来行不行? 她真怕站起来会有一裤子翔,那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她跳车投胎的心都有。 顾银杉满头雾水,但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她的行李箱放在里面,不好开,他便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件外套。 周云恩把外套围在腰间,站起身,顾银杉下意识看向她坐过的地方,登时目瞪口呆。 她尴尬得想缩地里去。 我拉肚子了,实在没忍住,我马上把它弄干净 不是。 顾银杉用背包挡住那片痕迹,很小声地说: 是血。 啊?她拉血了??? 卧槽,不会得绝症了吧! 周云恩站在原地一脸震惊,顾银杉已经想到了什么,推推她说:你快去厕所,这里我来弄干净。 那多不好意思 就算脸皮厚如她,也没脸让男生帮自己干这种事。 顾银杉倒没觉得有什么,快去,待会儿我给你拿干净的裤子进去。 唉,也只能这样了。 周云恩做贼似的跑向卫生间,偏偏里面还有人,等了半天才进去。 里面空间狭窄,并且卫生条件不佳,闻起来有一股浓浓的骚味。 她顾不了这么多,脱下裤子一看,原本米白色的布料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 可想而知椅子上会是什么样的惨状,真是难为顾银杉了。 厕所门外,顾银杉用水打湿了一条毛巾,回到位置上,拿开背包,擦拭血迹。 火车座椅是绿色的人造皮革,因此很容易就擦下来了。 他去洗手池搓了下毛巾,又擦一遍,确认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才将毛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将周云恩的行李箱打开,找出一条牛仔裤。 外衣脏了,里面的衣服显然也得换。 他翻了翻,看见一个小塑料袋,装得全是女孩子的内衣裤。 脑袋顿时变得热乎乎的,红霞从额头蔓延到脖子。 顾银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飞快地扯出一条裹在牛仔裤里,放好行李箱,去卫生间敲门。 谁啊? 周云恩在里面六神无主。 是我,裤子拿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松了口气,穿好裤子打开门栓说: 你进来吧。 顾银杉:那不好吧。 别废话,进来。 门打开了一条缝,他只好进去,闭着眼睛交出裤子。 给。 周云恩没接,忧心忡忡地说:我是不是病了,怎么突然流血呢。 顾银杉:难道你还没来过? 来什么? 例假。 这就是例假??? 上辈子为了方便作战,她们这种女兵从小就注射了抑制剂,除了某一处无法改变外,其他地方和男性没有任何区别,自然不会来例假。 来到这个世界后,由于身体常年生病,发育落后,至今也没有经验。 她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居然在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来了,搞得差点崩溃。 怎么办?我没有准备生理用品。 顾银杉仍闭着眼睛举着裤子,我去问问乘务员有没有卖。 顾银杉 嗯? 周云恩抿了抿嘴唇,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他扬起嘴角,嘴里却说:别啰嗦了,快拿着裤子。 周云恩接了过去,他转身出门,将门重新关上才睁开眼睛,吁了口气。 顾银杉走了几节车厢才找到乘务员,说自己的妹妹突然来例假。 对方表示同情,但火车上没有这种东西售卖,只能找女性乘客借一点。 顾银杉便跟着她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借,问了几十个人,终于从一个年轻姑娘那里借到半包。 他赶紧送到卫生间,周云恩已经站得双腿发麻。 你会用吗?要不要找人教你? 顾银杉有点担心。 会用,你快回去看行李。 周云恩对着包装袋上的说明书琢磨了一阵,摸索着把姨妈巾贴上了。 这个年代的姨妈巾十分厚实,像夹了个小枕头,怎么放都不舒服。 脏裤子她是一眼都不想看了,直接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到座位上。 顾银杉抬头看着她笑,好了? 嗯。 她垂头丧气地坐下,用手捂着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没事没事。他拍拍她的肩,椅子是我擦的,东西是我借的,丢也是丢我的脸。 顾银杉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突然发现如今的他居然那么面慈心善,简直是在世活菩萨。 肚子还疼吗?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周云恩点点头,打开背包想吃块酥饼,突然感觉不对劲。 顾银杉接了热水回来,递给她。 她猛然抬头,咱们的钱包去哪儿了? 临出门时,顾银杉把他的存款全都取出来了,大头交给徐丽华,让她留着付康复费用,自己只留了两千块钱,当做路上的盘缠,和到大城市以后的启动资金。 那两千块钱被他们用周振国的钱包装着,塞到周云恩背包的最里层。 她本来是包不离身的,刚才突发状况忘了带,现在一看,钱包居然不见了! 那是他们所有的钱啊! 两人都有点慌,周云恩问旁边乘客有没有看见谁走过来动他们的包,乘客们都说没人过来。 他们又去找了乘务员,对方表示自己也没留意,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到站后帮他们报警。 车上来来往往人那么多,等报警以后还能抓得到吗? 两人回到位置上,心里都哇凉哇凉的。 一个乘客可能会撒谎,不可能一群乘客都撒谎。 既然他们说没有人过来,那只能是坐在旁边的人偷的了。 周云恩逐个审视,最后目光落在她对面的人身上。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衣着朴素,自他们上车后就一直趴在小桌上睡觉。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很方便动手吧。 但周云恩没证据,无法肯定就是他,不过看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男生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在抖! 他肯定没睡着! 周云恩略一沉吟,用力踩上他的脚。 对方惨叫了一声,抬起头问:做、做什么? 她冲顾银杉使了个眼色,凑过去对那人低声说: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拿上包跟我过来。 她起身边走,对方犹豫了一下,对上顾银杉的眼神,忙抱着背包跟过去。 三人走到较为空旷的车厢,周云恩回头说: 拿出来。 拿、拿什么? 男生表情慌乱,死死抱着包。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死鸭子嘴硬是不是?想让我把警察叫过来吗? 他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求求你不要叫警察,千万不要叫警察 原来还真是他偷的。 顾银杉看周云恩的眼神里多了分欣赏。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8) 先把钱还给我们。 对方连忙打开背包,取出周振国的钱包,周云恩打开数了数,一分都没少,全在里面。 我也不想偷的,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明天我就要去学校报名,学费却在上车的时候弄丢了,求求你们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人哭着说。 周云恩皱眉,你是个学生? 嗯,暑假前刚高考完。 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下。 对方赶紧递给她,她打开一看,居然是所不错的名牌大学,镇里中学的老师经常用这个大学的名字激励他们。 就算弄丢了学费,也不能偷别人的钱啊,万一我们的是救命钱呢?死了人你负的起责吗? 周云恩将通知书丢回他面前。 他哭得涕泪横流。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心里太着急,没忍住就对不起! 他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估计也是小山村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心仪学校,还没报名就发生这种事。 周云恩说:算了,我们不跟你追究了,你回去吧。 他说了声谢谢,起身要走,被顾银杉叫住。 你的学费差多少? 他苦涩地说:八百块报名费,两百块生活费,全丢了。 顾银杉略一沉吟,对周云恩道:钱包给我一下。 后者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没阻拦,递了过去。 顾银杉数出一千块钱,塞给那人道:拿去报名吧,别再偷别人的了。 对方错愕地看着他,你、你愿意给我? 不给你能怎么办?拿不出报名费,不上学了? 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我叫李庆彦,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赚钱了一定还给你们。 顾银杉摇摇头,我们没有手机,有缘再说吧。 李庆彦感激涕零地谢了一番,还将自己带在路上吃的烧饼全都送给他们,这才擦着眼泪走了。 顾银杉将瘪下去一半的钱包递给周云恩。 没跟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 她摇摇头,钱本来就是你赚的,我怪你做什么。再说了,我巴不得你多做点好事呢。 好事做得越多,他与原本的顾银杉差别就越大,最后被判死刑的概率就越低。 周云恩回到位置上,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变了。 以前是担心顾银杉干坏事,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对他本身的安危并不在意。 而现在,她很不想看到他死。 钱算是找回来了,两人安安心心坐车,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结束,第二天中午,他们已经抵达S市的火车站。 S市是南方最发达的沿海城市,常住人口有一两千万,工资水平比小镇高了好几倍。 别说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顾银杉,就算只在乡村住了一两年的周云恩,出火车站后还是被繁华的景象给惊艳了几秒。 眼前是数不尽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站在其中,像两粒小小的尘埃,无人在意。 周云恩努力回忆那个同事说的信息。 我们得先找到公交车站,坐208路公交车,然后 那边有商店,先去买点东西吧。 顾银杉提议。 她没反应过来,买什么? 借的那些快用完了吧。 是哦,我差点忘了 周云恩提起行李箱往前走,他从后面追过来,抢走了箱子。 都说了不要跟我抢。 我力气大着呢。 那也不行。 在火车站的杂货店买了两包姨妈巾,又去了趟厕所,周云恩的心踏实下来,开始找公交车站。 火车站很大,人员杂乱,指路信息也做得不规范。 两人时不时就被人拦住,问他们住不住店,坐不坐大巴车和出租车,折腾得几乎只剩一口气,终于看到了目标。 接着又站在站台上等了半天,当他们终于有位置坐下时,心里那股子对大城市的向往和期待,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公交车带着他们摇摇晃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片工业区停下,正是那位同事当初工作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工厂,是外地人来打工的首选。 下车时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在火车上坐了那么久,下车又是一顿奔波,早就累得迈不开腿,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开始找工作。 街边有不少小旅馆,门边写着价格,他们挑了家最便宜的走进去,对老板说: 开两个房间。 就剩一间标间了。 那我们去别家看看吧。 老板嗤笑,你们这么晚才来订房间,谁家还有空房啊,每年暑假时候很多人过来打工,房间最紧俏了,难道不知道吗? 两人摇头。 十七八的小情侣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住一个房间害臊什么。 我们不是情侣。顾银杉道。 老板耸耸肩,住不住,自己看着办吧。 两人去别家问,情况真被他说对了,都没空房。 只好回到这里,订了那间标准间。 幸运的是里面有两张床,他们可以分开睡,不幸的是房间没愧对它低廉的价格,设施水平甚至比不上周云恩远在乡村的老家,也就比顾银杉当初的破房子好一点。 看着墙上的霉斑,床单上的污渍,周云恩对打工生活彻底失去期待。 顾银杉放下行李,你饿不饿?我出去点吃的。 我胃都没感觉了,不知道饿不饿。 那你先洗澡休息,我马上回来。 顾银杉数了数兜里的零钱,确定买晚饭够了,一个人出去,叮嘱她反锁好房门。 街上小餐馆很多,为了节省时间,他打包了两份汤面。 回到旅馆,却看见周云恩坐在床上发呆,手里拿着毛巾和香皂。 怎么了? 卫生间没热水。 他转身下楼,叫老板来看。 后者在卫生间试了半天,去楼下给他们拿了个热得快。 热水器估计坏了,你们用这个烧水吧。 顾银杉便又问他要了一个水桶,烧热后让周云恩去洗澡。 热水冲洗掉浑身的疲惫,还有第一次来生理期的强烈不适,周云恩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些。 换上干净衣服走出去,发现顾银杉又要了一套干净的被褥来,已经给她的床铺上了。 你快点把面吃完,然后睡觉吧。 那你的床怎么办呀?我去问老板再要一套? 我跟他说了,他说就剩一套,再多没了。 一路上都在受他的照顾,周云恩都难为情了,便说:你睡这张床吧。 顾银杉坚定地拒绝了,你生理期,睡太脏了容易生病,我没关系。 说完将面递给她,自己去卫生间洗漱。 周云恩吃饱躺下,新换的被褥虽然质量也不好,但是散发着一股消毒剂的味道,至少不会让人感觉细菌正在往身上爬。 她脑袋又晕又疼,闭上眼睛想睡觉,却半天都睡不着。 顾银杉怎么还没洗完?他以前洗澡不是冲一下就好的吗? 周云恩走到门边,将耳朵贴上去听。 水声不像在洗澡,倒像是洗衣服。 她想了想,猛地将房门打开,顾银杉不着寸缕地蹲在里面搓裤子,被她吓了一跳。 她自己也措手不及,惊叫一声连忙关上。 你突然开门做什么? 你洗衣服干嘛不穿衣服! 两人同时说了一句,顾银杉愣了愣,解释道:卫生间没有窗户,太热了,我怕干净衣服会被汗打湿,就干脆没穿。 周云恩尴尬得直挠墙,我听见你在里面洗衣服,怕你把我的衣服也洗了,想进来拦你嘛。 你别挠了,再挠老板要我们赔钱了。 顾银杉说:还有,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 周云恩更尴尬了,你不用帮我洗衣服,我只比你小一岁。 算上上辈子的年龄,比他还大不少呢。 顾银杉点点头,等你生理期结束了,我们就自己洗自己的。 原来是因为生理期么他不提,周云恩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好吧,那我睡觉了。 嗯。 周云恩躺下,过了会儿,顾银杉换上衣服出来,将洗干净的衣服晒在窗外栏杆上。 他吃完面条,躺在另一张床上,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周云恩问:你不困吗? 我在想明天找工作的事。 我也睡不着,她翻了个身,这里真热。 而且窗外还吵得要命,车声人声,让人怀念家里的蛙声和蝉鸣。 顾银杉打开背包,取出一把小蒲扇,蹲在床边给她扇。 周云恩想接过来,他躲开。 你睡吧,睡着了我也睡了。 顾银杉,她趴在枕头上,刘海被他扇得轻轻飘拂,你后不后悔呀? 屋里没开灯,窗外路灯的光线照进来,落在她汗湿的鬓角上,水光一闪一闪,像银粉。 我现在的生活比去年好一万倍,为什么要后悔? 好吧。 周云恩揉揉眼睛,终于睡着了。 顾银杉看着她的脸,皮肤白皙柔嫩,嘴唇嘟嘟的,忍了很久,屏住呼吸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对方睡得很熟,没有反应。 他笑了笑,又给她扇了一阵,困得受不了了才回去躺下。 大城市睡得晚,醒得却早。 六点钟不到,外面车声已经响起来。 周云恩经过一夜的休息,恢复活力,洗漱完毕跑出去买了早餐,回来喊顾银杉起床。 后者以为自己还在舞厅宿舍,迷迷糊糊地喊: 我不喝酒,云恩不让。 喝啥啊,想得美。 周云恩拍拍他脑袋,在他耳边说:咱们得去找工作了。 工作二字让他清醒,睁开眼睛坐起来。 周云恩推他去洗漱,然后把包子豆浆塞到他手里。 快吃,刚才我特地看了下,有工厂在招聘呢。 哪里? 就对面那条路上。 顾银杉飞快解决,两人把行李箱留在旅馆,背着背包出门。 那是一家服装厂,流水线作业,规模很大,抵达时外面已经排起应聘的长龙。 周云恩打听了下招人的条件和待遇。 要求年轻,动作麻利,视力好,性别无所谓,据说工资最高能达到一千六。 一千六啊,村里很多人一年也就赚个两千! 一年两万,两个人四万,干几年就能回家养老了。 两人心花怒放,顶着烈日开始排队。 顾银杉个子高,将蒲扇放在周云恩脑袋上,为她遮挡出一片阴凉。 旁边女孩子投来羡慕的目光,周云恩心里甜滋滋的,嘴上还是得客气客气。 我不热,你自己挡太阳吧。 女孩子晒黑了不好看,给你挡。 顾银杉揉揉她的脑袋。 排了快两个小时,终于轮到他们。 应聘的人照例问了几个问题,年纪多大,哪里人,有没有疾病,有没有经验。 两人一一回答,他表示很满意,让他们直接登记信息,交身份证,开始试用期。 周云恩忙道:慢着慢着,工资情况和工作时间你还没说呢。 附近工厂都是这个水平,你打听下就知道了。 我这不是正跟你打听么。 后面的人也附和道:是啊,给我们介绍清楚吧。 那人很不耐烦,底薪四百,包吃住,水电自理。正常上班时间早八晚五,一个星期五天,其他时间算加班,加班三块钱一个小时,迟到一次扣五十,旷工扣一百。 周云恩听完心都凉了,原来一千六是这么算出来的。 工资虽然高,可代价是每天都像驴一样闷头干活,完全没有休息时间。 想偷懒的话,就只能领底薪,还不如在老家呢。 她果断放弃这家工厂,拉着顾银杉去别处应聘。 几天里看了十多家,情况大抵相同,只有细微的区别,比如工资更低,工作更辛苦。 顾银杉说:要不然还是去第一家工厂吧? 周云恩紧紧拧着眉心,咱们不能做这种工作。 虽然工作时间长了点,但是工资挺高的。到时候你不要加班,领底薪就好了,我负责多赚点。 不是钱的问题! 周云恩道:这种工作没有任何提升的空间,完全是在用生命赚钱。咱们好不容易来到大城市,为的是像骡子一样卖苦力吗? 想象中的工厂,充满高科技设备,工人经过技术培训,只需要操控机器,就像她原来的世界。 这两天看到的工厂,成百上千的工人埋头坐在缝纫机前,或者电路板前,十几个小时不间断的干活。 身体再好,这种钱又能赚得了几年呢? 顾银杉道:你有什么想法? 她抓住他的袖子,这里是工业区,没有其他选择,咱们去市中心碰碰运气吧。 你确定? 嗯! 两人退掉旅馆的房间,扛起行李,乘公交车去往市中心。 车窗外的建筑物从工厂变成高楼大厦,周云恩的呼吸都顺畅起来。 这才是能让人看得到希望的地方。 两人挑了条繁华的街道下车,拖着行李箱走在街上。 酒店、服装店、咖啡厅,各种公司大厦周云恩正在搜索工作机会,顾银杉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他没说话,眼睛看着旁边的大门,是一所中学。 云恩 嗯? 其实在出来之前,我就有个想法。 顾银杉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转学到这边继续读书吧。 周云恩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打听过,你学习成绩很好,只要一直念下去,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 可咱们这次出来是为了赚钱的,我跑去读书,你一个人怎么负担得起? 我不是留了几万块钱么,应该够叔叔阿姨用几年。所以现在只需要先赚到你的学费和大家的生活开销,这些钱我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周云恩被他说得有些心动。 顾银杉趁热打铁地说:答应我,去上学吧。我这辈子没有机会了,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没文化。 可是那样你会很辛苦。 所以你要好好读书,让我的辛苦不要白费。 身边是巨大而陌生的城市,身边行人来来往往,只有眼前的人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周云恩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努力念书,不辜负自己脑子里的知识,让自己有能力在大城市里站稳脚跟,然后让喜欢的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19) 好,她握了握拳,我读。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两人在一家火锅店当服务生,包吃住,一个月八百块钱。 他们先打电话回家报了平安,然后想办法联系附近中学的招生办,老师看了周云恩初一期末考试的成绩单,表示可以接受她转学,但要求提供居住证明,也就是暂住证。 于是赶在开学之前,两人在离学校不远的城中村里租了间房子。 面积很小,不到二十平方的地方挤着一个卫生间,一个小厨房,还有一张床。 把行李放进去以后,两个人几乎没办法同时活动。 但是房租勉强能承受,一个月三百块钱,加上水电费也不超过三百五十块。 而且离两人上班上学的地方都很近,走去学校十五分钟,去火锅店二十分钟。 问题是只有一张床 顾银杉说:我还是住宿舍算了,你一个人住这里吧,休息的时候我过来看你。 不行。 周云恩才不想一个人住在这种陌生的地方,想了想说:我们去买张席子来打个地铺吧。 打地铺? 嗯,你工作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她不想总受他照顾,主动说。 顾银杉沉吟片刻,同意了,两人去超市采购生活用品。 大城市的好处还是挺多的,其一就是买东西方便。 以前村里只有周家卖点杂货,想买斤猪肉都得走半天去镇里,现在下楼左拐,不到十分钟就是一家大超市。 商品多,可惜钱少,样样都得挑最便宜的买。 周云恩路过一排书包。 马上要开学了,如果还在老家的话,徐丽华肯定会给她挑个最漂亮的书包。 但手里钱不多了,一个书包得十几块,不划算。 她收回目光走向收银台,收银员噼里啪啦算好了价格。 一百六十二。 等等!再加个这个。 顾银杉匆匆跑来,将一个粉色书包放过去。 十五块钱,一百七十七。 周云恩负责掌管钱包,掏出钞票结了账。 走出超市后,她忍不住埋怨顾银杉。 不买没事的,找个塑料袋用就行了,浪费那十五块钱做什么。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魂儿都被书包勾走了。 去你的,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周云恩瞪了他一眼,心里却一点都不生气。 二人回去将采买的东西摆放好,其中有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准备以后晚饭自己在家做。 租房里有煤气灶,周云恩将菜洗好切好,回头看顾银杉。 来吧。 后者紧张起来,我做饭? 是啊,我记得你做菜水平很高啊,以前送到学校的菜都被同学们抢着吃。 好吧。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努力回忆大厨做饭时的步骤,笨拙地拧开煤气灶。 先放油,再放菜,再放盐 周云恩在旁边看了会儿,伸手关火,叉着腰道: 说实话,那些菜不是你做的吧? 顾银杉抬起下巴,不是我做的是谁做的。 你还骗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你一个连锅都不用靠火堆烤东西吃的人,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做出那么好吃的菜来。哼哼,骗子。 周云恩指了指他,顾银杉刷的涨红了脸。 她挤占他的位置。 还是我来吧,我从我妈那儿学了不少呢。 不就是做饭么?有什么难的,会吃就会做。 顾银杉不服气,站在旁边学习,看她炒菜忙忙碌碌的样子,却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他们是小两口,他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管钱持家。 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他揉揉脸颊,深吸一口气说:这里真热,我出去透透风。 随便你,记得回来吃饭。 周云恩头也不回地说。 他路过屋里唯一的电风扇,将它对准周云恩,然后才走出房间。 房东一家人正在楼下吃饭,看见他下来笑呵呵地问: 你一个人啊?女朋友呢? 顾银杉忙说:是表妹。 是吗?真可惜,站在一起跟对金童玉女似的,要是生个小孩得多漂亮啊。 他的心更乱了,一口气走到无人的地方,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和打火机。 在男人聚集的地方,烟是很好的社交物品。 但周云恩不喜欢他抽烟喝酒,因此他自己很少碰,只是兜里习惯放一包,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分别人两根。 现在心里太乱,急需东西压一压。 他点燃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冲进气管里,呛得他疯狂咳嗽。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周云恩的,这辈子不会有人比她更特别了。 但她还太小了,初中都没毕业,他的喜欢不应该太早说出口。 而且他不确定她的想法。 当初帮忙估计是看他可怜,如今为了赚钱不得不跟他在一起,怎么看都没有掺杂太多感情。 还是把这种感觉藏起来吧,把她当做表妹一样照顾挺好的。 顾银杉勉强想通了,用脚尖碾灭烟头,回到出租屋。 三天之后,学校开学。 顾银杉特地请了半天假,陪周云恩去报名。 新学校不知道比镇里的中学大了多少倍,学生估计有好几千,教学楼好几栋,篮球场、跑道、甚至泳池都一应俱全。 两人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目不暇接,等找到报名处时,外面已经挤满了学生。 许多人偷偷回头看他俩。 你看那个男的,好高好帅啊! 他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看起来像大学生。 他旁边的女的是谁? 周云恩听到最后一句话,昂首挺胸,勾住顾银杉的胳膊。 真没想到,这小子也有给她长脸的一天。 顾银杉似乎感受到她的意图,笑嘻嘻地任由她勾着。 轮到他们办手续了,周云恩低头填表格,老师看了眼顾银杉问: 你是她监护人?把这张表填一下。 顾银杉拿起笔,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上面全是字,他能认出来的不到十分之一。 老师催他,他只好把自己能看懂的地方填上。 对方满脸嫌弃,不是周云恩吗?恩字写错了,里面是大不是王,看着人模人样,怎么那么没文化?小学没毕业吗? 周围人纷纷哄笑起来,顾银杉脸色刷白,紧紧攥着手里的笔。 他是少数民族,汉语不太懂,我来写吧。 周云恩终于填完了自己的,抢过他的表格,飞快填写完毕,交完费用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 他自嘲道:以后我还是不到你学校来了,给你丢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出去玩啦,所以提前更新一章,祝大家也玩得愉快哟~~ 第21章 周云恩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会丢人呢?你没看见那些小女生多喜欢你吗? 相貌是会变的。 那文化也可以改变啊,你没文化是因为以前没机会读书,从今往后我来给你补习,行不行? 顾银杉抿了抿嘴唇,你去教室吧,我也得去上班了。 周云恩点点头,临走前特别叮嘱,晚上回去我给你补习哦。 顾银杉挥了挥手,慢慢走出学校。 回到火锅店,他继续上班。 他本来应聘的工作是在后厨帮工,切菜洗菜,但经理见他模样不错,特地把他调到前厅,接待顾客。 这份工作没什么难度,和木材厂比起来也很轻松,每个月还能领八百块的工资,做起来毫无压力。 不过如今周云恩去念书了,少一份收入不说,每个月房租就得三百多,剩下的钱只够他们在这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勉强活着。 还是得想办法多赚点钱。 顾银杉边擦洗为顾客倒水的茶壶,边琢磨这事,忽然听到包厢区传来争吵声,询问从那儿跑过来的服务员。 怎么了? 对方惊慌道:我们不小心上错了菜,先点的客人就想把它端回来,但是送错的客人不同意,两边吵起来了,还要动手呢! 那你快找经理吧。 我找了,可经理好像有急事回老家了,今天没来上班,这可怎么办哟!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竟是有人摔了碗。 一只碗倒是不贵,可这是火锅店,锅里的红油热汤温度极高,两拨客人里似乎都有小孩,万一谁把那个打翻了,恐怕要出大事。 顾银杉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 一位男性客人正高举着椅子要砸面前的人,那椅子是木头做的,好几十斤,挨一下非得骨折不可。 顾银杉加快速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先生别生气,有事好好谈。 有什么好谈的?那牛肚本来就是我的,他凭什么拿去吃?老子非得拿回来不可,你给我滚开! 说完用力一推,将他推出去好几米。 另外一位客人也不服气,端到我桌上的菜就是我的,我又不是不给钱,你凭什么拿走?还想打人,力气大了不起啊,有本事你打! 眼看两人又要扭做一团,顾银杉冲旁边看热闹的服务员们使了个眼神,示意过来拉架,自己再次走上前道: 上错菜是我们的问题,这样吧,我们再上一份牛肚过来,您二位一人一份,行不行? 既然知道是你们的问题,就只有这种态度啊?气得老子一肚子火,吃都没心情吃了! 他见有缓和的余地,立马说:这两份牛肚都不收钱,另外送每桌一扎果汁,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 两人瞪了彼此一眼,在服务员们的劝解下各自回到包厢。 顾银杉端了牛肚和果汁过来,又说了几句,见他们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才放心地走出去,为他们关上包厢的门。 他准备去喝口水,一转身却看见个中年男人站在收银台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以为又有客人来了,前去迎接。 请问您几位? 收银员捂着嘴笑道:傻呀,他是咱们老板! 火锅店前厅由经理管控,后厨由大厨负责,老板只每个月来查一次账。 顾银杉入职时间尚短,还没有机会见过他。 第一次见面就闹乌龙,他尴尬地笑笑。 老板。 你是新来的?负责什么? 负责接待。 来我办公室一趟,咱们聊聊。 顾银杉随他走进办公室,两人面对面坐下。 你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来S市的? 对方问了些问题,顾银杉一一回答。 老板说: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虽然不算太棘手,但普通员工根本不会乐意出这个头,不想碰这种麻烦。你愿意站出来帮店里解决问题,这点品质特别好,正巧经理父亲突然病重,这个月恐怕回不来,你愿不愿意顶替他当临时经理呢? 顾银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让我当经理。 不太方便么? 不,很方便! 他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一口答应下来。 薪水方面就按实习经理给你发,一个月九百块钱,下个月表现合格转正的话,就是一千块加奖金。 老板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什么学历? 他顿时语塞,大脑飞快转动,最后说道:高中毕业。 足够了,待会儿我就下去宣布这个消息,好好干。 谢谢老板。 一个小时后,顾银杉成为火锅店新任实习前厅经理。 工作内容其实没有增加太多,他仍然负责接待工作,另外掌管前厅的一切事宜,例如环境卫生,桌椅摆放,以及管理服务员和收银员的工作。 但是谎言像块巨石般压在心头,他每分每秒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顾银杉松了口气,步行回出租屋。 周云恩已经放学了,做了两道简单的菜,在桌边等他。 他提起精神,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当实习经理了。 真的? 周云恩喜出望外,激动地拍了下他胳膊,我就说吧,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被人瞧不起。 顾银杉苦涩地笑笑,没告诉她撒谎的事。 周云恩站起身,正好我有礼物要给你。 他疑惑地看着她,后者将沉甸甸的书包拎过来,从里面取出一摞本子和一打铅笔。 这是我放学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的,从今天开始,每天回家后,我先教你认生字,你把每个生字抄写十遍,我在旁边做作业,预习,十二点再一起睡觉。 顾银杉皱着眉,十二点睡觉?你早上起得来么? 他九点钟上班,因此可以睡到八点半起来。但中学需要七点钟开始上早读,意味着她得六点多就起床。 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怎么算都太少了。 周云恩早有安排,我们中午可以午休两个小时,差不多够了。 好吧,顾银杉看了眼床边的小闹钟,已经八点了,咱们快点吃饭。 十分钟便解决了晚饭,之后周云恩洗澡,顾银杉洗碗。 八点半,两人已准备就绪,坐在桌边开始学习。 周云恩拿出语文书,打算从上面找生字,边翻边问: 你真的一天学都没有上过吗? 念到过二年级。 顾银杉低着头用小刀削铅笔,临时当过几天木匠,铅笔被他削得很漂亮。 那后来怎么没继续? 爷爷生病去世了,奶奶一个人负担不起,我就退学回来帮忙干农活。又过三年,奶奶也死了,之后就没人管了。 周云恩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真可怜,要是你爷爷一直活着的话,估计你都高中毕业了吧。 顾银杉语气平静,我早就不去想这件事了。 一个人要忍受多久痛苦,才能完全忽略痛苦本身呢? 尽管面前的他看起来已经高大又坚强,周云恩还是很想抱抱他。 她突然有些遗憾,自己要是早几年穿进这本书里就好了,奶奶去世之后的那段日子,顾银杉才十岁出头,正是最无助的时候。 笔削好了。 顾银杉说完却发现她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开始吧。 周云恩赶紧翻开书,平静下心情,找合适的字教他。 只念到小学二年级,又那么多年没碰过书,基础约等于零。 她挑最简单的字,诸如你、我、他、的、地等等,挨个教他念。 她念一遍,顾银杉念一遍,发音倒是很标准。 好了,现在我来考考你。 周云恩指向其中一个字,这是什么?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0) 顾银杉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不确定地说:我? 我你个头啊,这是找! 这两个长得太像了。 那这个呢? 额 他干脆没印象。 周云恩无力扶额。 读那么标准有啥用?全白读了。 这样可不行。 咱们还是从打地基开始吧。 什么打地基? 你等我一会儿。 她换了鞋蹬蹬蹬地跑出去,十多分钟后回来,手中多了本注音版西游记,还有一本字典。 周云恩回到位置上,打开一本新本子,将26个拼音字母写上去。 跟我念,a 顾银杉张开嘴,a o o 周云恩从拼音开始教,读了一遍又一遍,26个字母念完了,她终于体会到小学老师的辛苦。 给你一个小时,把字母读到能默写为止,我得开始预习明天的课文了。 好。 顾银杉乖巧得像只小狗,捧着本子认认真真读。 初二的课文对周云恩来说依然无难度,随便翻了翻便全部掌握,之后忍不住开小差偷看顾银杉。 他太高了,手也很大,衬得手里的本子像玩具,表情却像刚上一年级的小朋友,认真又带着疑惑,时不时皱下眉头,看起来真可爱。 照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是实习经理,努力转正变成正式经理,然后攒钱,自己开家小餐厅? 虽然跟原文里他的财富地位完全不能比,但是也很不错的样子。 狼狈又恶劣的少年变成帅气稳重的餐厅经理,真是神奇的变化。 她回想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感受到一种养成般的乐趣。 顾银杉察觉到她的目光,摸摸脸颊。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发现你挺帅的。 我上个厕所。 顾银杉放下本子匆匆走进卫生间,关上门,镜子里倒映出他遮都遮不住的笑容。 折腾到半夜,他勉强将26个字母给背熟了。 明天都要上班上学,两人抓紧时间关灯睡觉。 周云恩本打算自己睡地铺,让顾银杉睡床的。 然而后者以地上凉快为由,牢牢占据地铺不让她碰,她只好天天睡在床上。 白天工作,晚上学习,两者加起来既费体力又费脑力,顾银杉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时周云恩已经上学去,桌上放着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抱住枕头蹭了蹭,赖了几分钟才起床,洗漱干净,边吃早餐边走路上班。 初到S市时看哪儿都陌生,经过一个多月的生活,已经开始慢慢变得熟悉。 顾银杉抵达火锅店,走进店门,一个女服务员甜甜地说: 顾经理,早呀。 顾经理?这三个字听起来真顺耳。 顾银杉笑了笑,换上昨天发给他的经理制服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外面套一件小马甲,衣领处系个黑色领结。 镜中的人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哪里有半分从前的模样。 穿好衣服他便出去巡逻,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跟往常不同了。 大厨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肚腩堪比八个月的孕妇,见面后用力拍了下他肩膀。 好小子,我说你一表人才的干嘛跑来当服务员,敢情是奔着这个位置来的。 顾银杉说:临时顶替一下而已。 都提拔上来了还能再贬回去吗?好好干吧,年轻人前途无量。 客人陆陆续续到来,顾银杉没功夫再想其他,集中注意力工作。 昨天临时上任,做的事情不多,感觉还挺轻松。 今天开始事事都由他接手,发现需要文化的地方很多。 例如前厅员工的考勤都由他负责,需要登记每天的出勤信息。 和收银员核对账目,确保每天的流水不出错。 做收支分析,营业额产生波动的话,要告诉老板原因。 再加上他本来的接待工作,一周下来忙得晕头转向。 眼看就要下班了能喘口气了,偏偏又有事情找上门。 一个服务员小姑娘要请假,说她妈妈生病,明天得去医院照顾她做手术。 顾银杉犯了难。 第二天是周六,客流量比平时大很多,店里为节约成本,服务员只有那么几个,属于正好能维持运营的程度,休息一般都安排在周一到周五,周六周日所有人都必须上班。 她突然请假,根本没有人能顶替上来,到时人手很可能不够。 但小姑娘哭得眼睛红红的,妈妈生病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他只好同意。 小姑娘前脚刚走,老板后脚就打了电话过来,问他周末两天人员安排的情况。 顾银杉将修改后的名单报上去,对方语气冷了下来。 怎么少了一个人? 有个服务员的妈妈生病了,她要去医院陪护。 她妈妈生病重要,店里的生意就不重要了?到时人手太少忙不过来,流失客户怎么办?谁来承担损失? 顾银杉哑然,几秒后说:我会兼顾她的工作,尽量不影响客人。 但愿吧。 老板冷冷道: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管理人员该犯的错,希望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啪,电话挂了。 顾银杉拿着座机久久没放下,像被人抽了一记耳光似的。 顾经理,我们走啦。 明天见哦,顾经理。 员工们过来打招呼,顾银杉装作无事发生,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他一个。 他关掉前厅后厨所有的灯,又检查了一遍消防设施,确定没有问题,才关门离开。 今天下班下得晚,已经到十点多了,路上人烟稀少,偶尔有辆车呼啸而过,卷起几张被遗弃的传单。 老板的话犹在耳边。 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管理人员该饭的错。 他是否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毕竟连后厨负责洗碗的阿姨,都念完了小学。 顾银杉突然感觉特别疲倦,在路边台阶坐下,摸出口袋里的烟。 取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混合着焦油冲进口腔,刺激口腔内膜产生轻微灼烧感,身体的疼痛使心理上的烦闷减轻了不少。 他准备再吸几口,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好啊,我说你怎么这么晚不回家,原来躲在外面偷偷抽烟呢! 他猛地抬头,看见周云恩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几乎是条件反射,顾银杉忙将香烟碾灭踢飞,站起身说: 你听我说 周云恩抱着胳膊,还有什么好说的?都人赃并获了。 他张了张嘴巴,终究无法反驳。 对不起。 你又没有对不起我,抽烟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以后不会了。 你为什么抽烟? 周云恩好奇地走过去,工作上出什么事了吗? 顾银杉摇摇头,没有。 真的? 她一脸不相信。 他撇开脸,哑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睡觉前还得学习。 周云恩随着他往出租屋的方向走,越想越觉得可疑。 你该不会又被降成服务员了吧。 怎么可能! 那你一脸心烦的样子做什么?难道看见我心烦? 顾银杉忙道:跟你没关系,只是有个服务员明天要请假。 然后呢?她请假又不扣你工资。 我同意了,但是老板不太愿意,怕人手不够。 就因为这种事情啊?别担心,明天我去顶替她的位置,这样人手就够了。 顾银杉皱眉,你不用上课吗?别胡闹。 明天礼拜几? 周云恩挑眉。 周六 那不就是了。她捶了下他的肩膀,我周六日休息,正好出来做点兼职呢。 顾银杉不太放心,你现在是初中生了,这样不好吧。 那我周末两天待在家干嘛呢?睡大觉吗? 班上其他同学都做什么? 不知道,可能补课吧。 她只是去混学历的,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那你也去补课,学习上千万别落后了,不要担心钱的事。 你确定?周云恩一脸坏笑,你知道S市的补课行情是多少吗? 顾银杉摇头。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二十块钱。 一天补两节,一周补两天,一个月就是320元,哪里是他们能负担起的消费。 顾银杉咬了咬牙关,再贵也补,钱我可以赚,你不能落后别人。 周云恩忍不住笑出声。 真的不用,以我的水平考个年级第一绰绰有余,才不去浪费那个钱。 顾银杉知道她学习成绩好,但转到大城市读书,说得这么笃定会不会太吹牛了? 无论他怎么说周云恩就是不同意补课,坚持去火锅店打工,他扭不过她的细胳膊,只好同意。 回到出租屋,周云恩继续为顾银杉恶补文化。 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他已经能认识店里所有人的名字了,终于不用担心点名时出现尴尬。 周云恩还教会他拼音查字法和部首查字法,他天天把字典带在身边,遇到不认识的字时,就偷偷躲起来查,直到搞清楚为止。 接下来的目标是练习词语和写字,字就像人的脸,越漂亮越能给人好印象。 顾银杉长得堪比男明星,字迹却宛如小学生,每次看到时都让周云恩忍不住笑话他。 他自己也下定决心要练好,一口气写到了十二点。 周云恩困得不行,单手撑着下巴说:明天练吧,现在好晚了。 我再写一页,你先睡。 开着灯我怎么睡得着。 那你关灯,我去走廊写。 他拿起纸笔站起身,要出去,周云恩扯住他的衣摆,算了算了,在这儿写,我盯着你,省得你又写错了笔画顺序。 她说得好听,三分钟后就进入了梦乡。 顾银杉停下笔来,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脸庞。 不知是不是错觉,来到S市后,她仿佛开始长大了。 身体日渐丰盈,隐约有了曲线,不再像根豆芽菜。 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一点,下巴更尖,眼睛更大。 她闭上眼睛时就成了两条长长的线,睫毛是停在她脸上的蝴蝶,翅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仍保留长发,不知怎么对长发那么喜欢,宁愿少睡半小时,也要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梳得整整齐齐。 他伸出手,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最后停在她脸上。 我会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漂亮的房子、汽车、服饰,还有无忧无虑的好心情。 他都要送给她。 顾银杉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将她抱到床上去,打开地铺,自己也钻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火锅店。 周云恩本来就在那儿工作过一个月,一点儿也不怵,进门后很热络地跟众人打招呼。 孙师傅早啊,一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 许大哥,你还欠我一顿早餐呢,可别忘了。 珊珊,咱们说好了一起去逛街的。 顾银杉站在收银台复核昨天的流水,见她热情洋溢的样子,嘴角也不禁扬了起来。 周云恩去更衣室换衣服,叫珊珊的女服务员说: 顾经理肯定对你有意思吧?你不在的时候,他天天一脸冷冰冰的,只有对客人才会笑笑,今天你一来,你看他都笑开花了。 胡说八道,他是我表哥,今天纯粹心情好而已。 云恩,你们真的是表兄妹吗? 旁边冒出来一个细细的声音,两人看过去,是店里的收银员张雅雯。 她长得很漂亮,打扮时尚,并且相比店里其他人算得上有文化,是个技校毕业的会计。 据说她还是老板的亲戚,因此尽管职位是收银员,店里所有账目方面的事都得经过她的手,以至于大厨和前任经理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雯姐,我干活去了。 珊珊吐吐舌头,逃离是非之地。 周云恩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点点头。 是啊。 那你们没有恋爱关系了? 当然。 我可以试试吗? 张雅雯说这话时表情有些紧张。 周云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想试什么她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你该不会是说你喜欢他吧? 张雅雯妆容精致的脸扶起两抹红晕,点了点头。 周云恩愣住了。 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张雅雯对这点很不放心。 没、没有,我怎么可能有意见,哈哈。 周云恩干笑两声。 那就好。 张雅雯走出更衣室。 周云恩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顾银杉确实挺有魅力的吧?连张雅雯这么漂亮的城市女孩都喜欢他。 如果两人在一起的话,将来有可能结婚。 张雅雯是本地人,又有老板这种亲戚,估计家庭条件挺不错的。 顾银杉在老家已经没有牵挂了,完全可以在S市定居,从此当个城市人,与狼狈的过去彻底斩断关系,走向新的人生。 这是好事,可她心里怎么扎了根刺似的,难受得很? 周云恩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情绪,故作轻松的走出去,开始工作。 张雅雯是个行动派,午餐高峰期结束,下午店里没客人,她便冲顾银杉招招手。 上周的账目好像有点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顾银杉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去,哪里有问题? 她看了眼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们,说:这里有点吵,我们去办公室吧。 好。 顾银杉随她走进办公室。 两人一关上门,珊珊就激动地冲过来八卦。 天啊!雯姐真猛,你说顾经理会不会同意? 同意啥? 周云恩心烦意乱地拖着地。 同意跟她交往呗,难不成同意当上门女婿。 她抬手敲了珊珊一个脑瓜崩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乱说。 我看这事是妥了,雯姐那么漂亮,又是老板亲戚,顾经理想坐稳这个位置的话,敢拒绝她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之后,周云恩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1) 顾银杉肯定是想坐稳经理位置的,不可能去得罪张雅雯。 手里的拖把忽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往旁边一放,捡起顾银杉丢下的抹布用力擦柜台。 一群客人走进来,服务员们忙去招待。 一开始并没什么异常,正常的点菜。 但是菜陆续上来后,客人开始挑剔了。 你家娃娃菜怎么蔫了吧唧的,是不是不新鲜? 牛肉闻起来都臭了,想让人吃坏肚子吧? 蟑螂!你家粉条里有蟑螂! 服务员们跑过去查看,确实菜如同他们所说,其中一位客户手里还捏着只小拇指大的蟑螂,吓得她们不敢细看。 珊珊端着臭牛肉跑去找大厨,倒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我们的菜都是每天早上新进的货,怎么可能不新鲜?你不要胡说八道! 珊珊没办法,又跑去跟客人解释。 对方不肯接受这种说法,拿出手机说要报警。 顾银杉从办公室出来,怎么这么吵? 周云恩把事情跟他说了,他走过去,检查了每盘菜,表情疑惑。 你是这家餐厅的经理吧?快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这种菜也端上来给人吃,存心想害死人吗? 许多从外面经过的路人被争吵声吸引,围在门外指指点点。 顾银杉心平气和,这种事确实是第一次发生,从没有客户投诉我们菜不新鲜。不管怎样,事实摆在这里,这些菜我们撤下去,给你们重新上吧。 店里的菜他早上营业前都检查过,不存在客人所说的问题。 这些菜的来源很可疑,但围观的人太多,不尽快解决的话影响会越来越大,到时有理都难说清了。 客人依依不饶,重新上?又上一堆发臭的肉,让我们捏着鼻子吃下去吗? 那您的意思呢? 他们交换了下眼神,为首的男人说: 你们关门整顿一个星期,另外赔偿我们这桌的饭钱。 正常客人会让退钱,有些比较苛刻的,可能会要求双倍补偿。 但要求火锅店关门整顿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像普通客人能想到的要求。 顾银杉还在跟他们讨价还价,周云恩的目光在那几位客人身上扫来扫去,突然留意到唯一一位女客人的包特别大特别鼓,拉链缝里露出来一小截东西,看着像豆芽??? 她心里有了底,看看周围,端起茶水盘走过去。 大家别生气了,坐下来喝杯茶哎呀! 路过女客人身边时,茶水盘倒向她的包,水全灌里面去了。 周云恩连声说对不起,抢过她的包要擦。 对方表情慌乱,连忙抱紧,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但她的力气哪里是周云恩的对手,下一秒就把包抢过来,往地上一倒。 牛肉卷、羊肉卷、娃娃菜金针菇各种新鲜菜品滚了一地。 众人哗然。 周云恩假装惊讶,这不是我们店里的菜嘛,标签都还在呢,怎么被你们藏包里去了啊?盘子里的菜是哪儿来的? 几个客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说话。 这时张雅雯认出其中一个人,指着他说:你不是街角那家火锅店的厨子么?我见过你!你们是不是偷偷把自己店里的臭菜烂菜带过来诬陷我们? 周云恩扬起嘴角,给她捧哏。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顾经理快报警! 客人的阴谋被揭穿,连忙求饶道歉。 误会已经解决,围观路人都在指责他们。 顾银杉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收拾东西滚出去,然后趁热打铁地宣布优惠活动,招揽了好几桌顾客进来。 火锅店恢复热闹氛围。 大家松了口气,各归其位。 顾银杉走到周云恩身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天多亏有你。 她骄傲地抬起下巴,准备怎么奖励我? 晚上请你吃烧烤。 算了,吃一顿咱们得省吃俭用半个月。她琢磨了一会儿,今晚回去你做饭给我吃。 没问题。 顾银杉答应下来,又到前厅忙去了。 周末营业时间比平时长一些,十一点才打烊。 周云恩换好了衣服,坐在前厅等顾银杉跟张雅雯核对账目,心里琢磨着待会儿回去做点什么吃。 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俩出来,她想进去看看,又怕打扰好事。 唉 她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望着玻璃窗外已经安静下来的街道,忽然感觉有些孤单。 云恩。 顾银杉的声音终于响起。 她高兴地站起来,拎着包问:走吗? 恐怕你得自己先回去了。 他满脸歉意地说:老板想了解今天的事,我要跟雅雯一起去他家,晚点再回去。 周云恩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喜悦瞬间凝结成了冰,连张嘴说个好字的力气都没了。 张雅雯走到顾银杉身后,穿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 真不好意思哦,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回去。 我先送云恩到家再来接你 顾银杉的话未说完,被周云恩打断。 没事,我走了。 她匆匆走出火锅店,生怕再晚一秒就会被他们看出情绪。 以前走在城市的道路上,她总忍不住欣赏这个年代的建筑,感叹时代发展的神奇。 但这一晚什么都没心思看,火箭似的冲回出租屋,反锁房门往床上一趴。 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 明明现在的生活已经够美好了。 她有书念,顾银杉有好工作,周振国也有钱康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滴滴滴闹钟响起。 时间到了十二点,往常这个时候他们该收拾课本睡觉了。 周云恩想起来洗澡,却感觉整个人都没精神,比来大姨妈还难受。 顾银杉现在到老板家了吗?他们两个怎么去的呢?这么晚又没公交车。 如果走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手牵手吧? 张雅雯有没有告白?他有没有接受? 无数个问题挤得她脑袋快炸了,周云恩忍不住砸了下墙,没想到拳头直接穿过去,把墙壁砸了个洞。 隔壁的租户吓一跳,跑下去找房东,两人一起过来敲周云恩的门。 她没好意思说是拳头砸的,解释成拖地时不小心用拖把捅的。 房东抓着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想不通。 我这房子盖的时候也没偷工减料啊,居然被拖把一捅就穿了?他奶奶的,我得去找那个包工头算账! 周云恩哭笑不得,那这个洞 先用柜子挡着吧,明天我找人来补。 谢谢。 周云恩送走他们,心里挺愧疚的,毕竟墙被打穿完全是她的锅。 关上门洗了个澡,端了一天的盘子身体很疲倦,灯都没关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房门打开,顾银杉走进来。 胆子太大了,睡觉门都不锁。 他见灯开着,以为她还没睡觉,正想叮嘱她以后记得锁门,走到床边发现她睡着了,立刻闭上嘴。 她的长发泼墨似的洒在碎花床单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笔直地往后伸,姿势活像在赛跑,被子被她压在身下。 顾银杉把被子拽出来想给她盖上,她突然睁开眼睛,扑过来抱住他。 身体立马僵硬成石像,动都不敢动。 你醒了? 顾银杉问。 周云恩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 洗发水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他轻轻推了下她胳膊。 哦。 周云恩又倒回床上,仿佛在梦游。 顾银杉: 这是什么坏毛病!幸亏进来的是他,换做别人还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天早上,周云恩被房东敲门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屋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不禁愣了愣。 难道顾银杉一夜都没回来? 他跟张雅雯单独在外面过夜了??? 这个可能性震惊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房东还在敲门。 小姑娘,小姑娘!我带师傅来补墙了! 她只好下了床,正要过去开门,眼角余光瞥见桌上摆着一份早餐,还在冒热气呢。 好吧,看来是回来睡了一觉,然后又上班去了。 真是的,也不叫醒我打个招呼 周云恩嘴上埋怨着,心情却好了起来,开门让房东和师傅进来。 补墙是件吵闹的活儿,叮叮咚咚敲个不停,灰尘还贼大。 周云恩拿着早餐去走廊上吃,回来发现离补好还差得远,便背上包走出了城中村。 星期天的上午,街上行人比平时多很多。 牵着小朋友的夫妻,早起买菜的老太太,还有甜蜜蜜的情侣。 看着后者牵在一起恨不得溶成一股绳的手,她不禁加快速度,来到火锅店外。 火锅店已经开始营业了,顾银杉穿着白衬衫小马甲站在收银台边迎接客人,又高又帅,脸庞白嫩,引得路人即便不吃火锅,也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今天请假的服务员已经回来上班了,因此周云恩并不需要去店里帮忙,站在对面建筑物的墙角后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这小子真是支潜力股,去年还跟黑毛狗似的,现在怎么这么帅呢? 难怪原文里他的事业发展得一帆风顺,估计不少人都是被他的美色蛊惑吧。 火锅店老板提拔他当经理是件明智之举,大上午还没到饭点,其他餐厅都没什么人,就这家火锅店坐了七八桌。 大约对客流量还不太满意,顾银杉直接手捧宣传单出来,见人就发,又被他拉进去几桌客人。 周云恩对他服气了,换做是她的话,大概宁愿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坐,磕着瓜子,客人爱来不来吧。 顾银杉在工作上确实是个标兵。 她在心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而下一秒,笑容就挂不住了。 张雅雯喊了一声,顾银杉回到收银台,两人脑袋靠着脑袋,距离极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云恩隔太远听不清,壮起胆子摸到收银台的墙壁上,与他们只相隔两三米。 由于有玻璃阻挡,声音还是听不清,但她清楚的看到,顾银杉正握着张雅雯的手。 周云恩有点六神无主,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站在墙边发着呆。 有个服务员出来倒垃圾,看见她高兴地喊: 云恩,你怎么来啦?站外面干嘛呢? 顾银杉听见动静,奇怪地走出来。 周云恩拔腿就跑,连个背影都没给他留下。 顾银杉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哪里有周云恩? 服务员也奇怪着,刚才还在这儿呢,我一喊她,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就跑了,我长得那么可怕吗? 你看错人了吧?快进来上菜。 好,来了。 两人回到店里,拐角后面,周云恩累得气喘吁吁。 算了,不看了,那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也好,没发生什么也好,说到底都跟她没有关系。 顾银杉想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吧,她回去好好读自己的书,赶紧毕业赚大钱要紧。 想是这么想,可心里还是不痛快。 她路过一家蛋糕店,走进去斥巨资买了个六寸的奶油蛋糕,拎回家一个人吃光光,心情总算恢复了。 哼!顾银杉谈恋爱甜蜜,她吃蛋糕也甜蜜! 周云恩又拿出学校发的课外习题,一口气做了半本。 由于蛋糕吃太多,午饭直接没吃,天黑之后也没感觉到饿,准备晚饭也不吃了。 谁知门突然被推开,顾银杉走了进来。 云恩,我带了很多食材回来,今晚咱们煮火锅吃。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她惊讶地看着他。 连续加班那么多天,衣服都是你洗的,害得你晚饭也吃不好,今天特地早点回来。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周云恩心情大好,准备过去帮他接东西。 谁知他又说:对了,咱们还来了一位客人。 说完便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的张雅雯。 张雅雯冲她微笑,嗨,云恩。 周云恩: 没打招呼就来了,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 顾银杉说:进来吧,我来洗菜,你们坐着聊。 二人走进房间,张雅雯打量周围。 你们两个睡一间房啊?客厅也没有,挤不挤? 额还行。 顾银杉去外面提水了,周云恩只好跟在她屁股后面回答。 啊,怎么只有一张床?你们平时都睡在一张床上吗?就算是表兄妹也会有点 张雅雯没说下去,表情显得很震惊。 周云恩忙说:平时我睡床上,他打地铺。 是吗? 她看着走进来的顾银杉,你晚上都睡在地上啊?太辛苦了吧。 顾银杉道:睡哪里都一样。 你们干嘛不租套好一点的房子?至少要有两个房间啊。 房租太贵了,能省则省。 好吧。 张雅雯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来。 你歇会儿,我去帮忙洗菜。 周云恩说了一句,也跑到走廊上。 两人蹲在脸盆旁边,择着一把小青菜。 为什么张雅雯也来了? 顾银杉道:她手被收银机夹伤了,说晚上回去懒得做饭吃,我就让她过来一起吃了,反正离得也近。 手受伤了? 周云恩扭头看去,对方右手果然裹着纱布,所以今天火锅店里顾银杉握着她的手,是在检查她的伤势吗? 那她也可以在外面吃嘛,跑过来不嫌麻烦。 大家是同事,何必那么见外。 她哟了声,以前你可是和村里人都不说话的,现在倒知道跟同事搞好关系了,我是不是得对你刮目相看? 顾银杉抬头看着她。 周云恩摸摸脸,怎么了? 你今天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想多了。 周云恩洗干净最后一棵小青菜,走到灶台旁开始切牛肉。 我也来帮忙洗菜吧。 张雅雯起身走过来。 顾银杉说:你手受伤了,不能碰水。 可是一个人坐着太无聊了,而且我不能光吃不干活吧,那多不好意思。 这样啊 他想了想,你把我们洗过的菜都检查一遍吧,看看有没有没洗干净的。 好。 张雅雯开始一盘盘检查起来。 统共就那么些菜,有什么好检查的呢?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2) 再说顾银杉以前用火堆烤的东西刨出来直接吃,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啊。 为了照顾她才特地找这个借口吧。 周云恩刀起刀落,将牛肉切得稀碎。 菜准备好了,锅底也煮开了,三人来到桌边,准备开始吃饭。 但房间里只有两张凳子,张雅雯坐了一张,顾银杉坐了一张。 周云恩端着牛肉站在旁边,像个多余的傻瓜。 我 顾银杉站起身,把自己的凳子让给她,你坐着,我去找房东借一张,再借副碗筷。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走了出去。 张雅雯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说:云恩,你是不是不想我到这里来吃饭啊? 周云恩忙说:怎么会。 那就好,昨天晚上顾银杉走了以后,我还特地跟我舅舅夸了他呢。 你舅舅? 就是咱们老板啊。 周云恩这才想起她是老板亲戚的事,啊了一声。 张雅雯松开手,笑眯眯地说:其实舅舅产业做得大,一直很想培养人手帮他完全接手火锅店,好让他把精力都放在其他的地方。但是他儿子在国外读书,近几年回不来,我这个人又比较懒,只想做好收银员的工作,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她停顿了几秒,接着说:我觉得顾银杉是个很好的选择,年轻有干劲,肯吃苦,为人处世也很沉稳。我跟舅舅说了他最近的表现,他也很满意,就是有一点 周云恩问:哪一点? 他到底是外地人,不够知根知底的,舅舅没办法完全信任他。 周云恩没说话,隐约猜到她的意思。 他给我提了个建议,如果真的想由顾银杉全权打理火锅店的话 张雅雯漂亮的脸上泛起红霞,有点害羞地说:只能跟我结婚才行。 啪嗒,筷子滚到地上,周云恩忙弯腰去捡。 真让人尴尬是吧,虽然我觉得顾银杉这个人不错,可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啊,居然就提结婚的事。 张雅雯揉了揉脸,嘴角忍不住上扬,嘴里却说: 而且就算我愿意,顾银杉也不一定同意呢,你说是吧? 周云恩擦干净筷子,干笑两声。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 那你希望他掌管火锅店吗? 张雅雯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火锅店一年盈利几十万,随便拿点分红也有好几万,比他现在的工资高多少啊,攒个几年就能直接在S市买房了。 周云恩说:真多啊。 是啊! 她再次握住她的手,他是你表哥,你肯定也很想让他出人头地吧? 我 周云恩的话还没说完,顾银杉就拎着凳子走进来,笑着问: 你们在聊什么? 张雅雯立即松开手,没什么,我在问她学习怎么样。 云恩学习成绩很好,在我们老家一直是全校第一。 是吗? 最近太忙我都忘记问了,云恩,在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周云恩心不在焉地看着火锅,还行。 没有同学欺负你吧? 没有。 那就好,我们吃饭。 顾银杉将菜一样样放进去,张雅雯连忙帮忙,非常殷勤。 火锅好吃,就是味道太大了,这点不如西餐。 是么。 说起来我还去国外吃过西餐呢,毕业那年舅舅带我们全家去美国玩,坐飞机去的,你们去过美国吗? 周云恩曾经开着战斗机飞遍半个地球,但都是为了执行战斗命令。 每次她到了哪里,哪里就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死亡,以至于后来她一听到出任务的通知,都会条件反射地干呕。 她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美国好玩吧。 好玩,特别发达!都说S市是全国最发达的地方,可是跟美国比起来就像个大农村。 张雅雯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两个多小时。 顾银杉给周云恩夹了一筷子千张,你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多吃点。 周云恩捂着肚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肚子一直胀胀的,消化到一半的奶油随着打嗝往外冲。 是啊,云恩你多吃点,不能天天想着减肥,对健康不好的。 张雅雯也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她硬着头皮往下咽,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实在没忍住,哗啦啦吐了一地。 吐之前她条件反射地弯下腰,因此没有吐到桌上。 但是溅起的呕吐物弄脏了张雅雯的裙摆,后者吓得跳起来尖叫。 对、对不起 周云恩勉强道了句歉,恶心感再次袭来,赶紧捂着嘴巴冲进卫生间。 顾银杉跟进去查看,给她拍背。 怎么吐了?吃坏肚子了吗? 她胃都快吐出来了,根本没功夫回答。 张雅雯站在门边说:我得回家换衣服,太恶心了。 好。 哎呀,外面怎么这么黑?我好怕。 顾银杉左右为难,周云恩挥挥手,你送她回去吧。 那你 我没事。 他沉吟片刻,起身随张雅雯走出门。 听到关门声响起,周云恩一下子泄了力,靠着墙壁坐下来。 云恩她没事吧? 空荡荡的马路上,张雅雯侧脸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 顾银杉神色担忧,应该是吃坏肚子了,待会儿我带点药回去。 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来你们这儿吃饭就弄出这种事。 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 说起来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张雅雯停下脚步。 嗯? 你们只是表兄妹,住在一起不会不方便吗? 张雅雯说:就算你觉得没什么,她一个女孩子肯定会不好意思吧?正好我住的是舅舅的一套房子,两室一厅,另外一个房间一直空着,挺浪费的,要不然你搬过去住?不收房租。 顾银杉微讶,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舅舅的员工,本来就该给你安排宿舍。 张雅雯的眼神非常期待。 他想了想,摇头。 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呢?你不放心她一个人住?那栋房子离你们的出租屋很近,发生什么事随时都可以过来。 顾银杉感激地笑笑,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真的不用。 好吧 张雅雯十分失望,继续向前走,忽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 我脚扭了,好疼啊。 啊?离你家还有多远? 还得走十几分钟呢,我这脚肯定走不了了,能不能麻烦你 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背我回去呀? 男女有别,不太好。 特殊情况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又没人看见。 张雅雯的声音柔柔弱弱,帮我一下,好不好? 她伸手拉了拉顾银杉,后者触电似的把手抽走了。 他环顾四周,用力招手。 出租车,这边! 这么点路打出租车,太浪费了吧? 我付钱。 顾银杉叫来出租车,把张雅雯扶进去,付给司机起步价的钱,立刻转身找药店。 住在繁华的地方还是有好处的,很快他就找到药店,说明情况,买了些止吐的药跑回出租屋。 周云恩还在靠着墙发呆,见他这么快回来不禁问道: 雅雯姐呢?你不送她回家吗? 她没事。 顾银杉随口答了一句,把她抱到床上,倒水喂药。 暖水瓶里的水喝完了,他只好用热得快重新烧了一瓶。 刚烧开的水不能喝,便用两个碗装着,倒来倒去加速晾凉。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周云恩胃里依然难受,心情却好多了。 自己真的不希望他和张雅雯在一起吗? 这种心态太自私了,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改变,也许她应该将精力放到其他地方,少关注他们两个比较好。 正琢磨着,顾银杉将药送到她嘴边。 快吞下。 药丸很大,入口化作浓浓的苦味,堪比黄连。 周云恩皱着眉头吞下,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水,勉强冲淡舌尖上残留的苦涩。 你躺着休息吧,我把屋里收拾一下。 火锅汤底没倒,碗盘没收,他愿意弄就弄吧。 可是地上那摊呕吐物是她的锅,自己看了都恶心,更不好意思让别人碰。 你收拾桌子,地上我来扫。 你都吐成软脚虾了,还有力气扫地? 顾银杉白了她一眼,你躺着,这点事儿没什么,要是你爬起来又吐了,那不是更麻烦? 好像也是 周云恩钻进被窝里,将被子拉到胸口,看着他忙个不停。 脑中想起张雅雯暗示她的话。 想让顾银杉在火锅店里大有作为的话,最好的办法是跟她结婚。 顾银杉。 嗯? 你想在火锅店一直干下去吗? 他停下来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 他一没学历,二没人脉,换其他工作不是进工厂就是当服务员,显然都比不上如今的经理职位。 而且随着接触增多,他怀疑老板其实已经知道他的文化程度,只是一时间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而他也没有犯下错误,所以才让他继续干而已。 他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积累经验,加强文化。 这样即便到了必须换工作的时候,他也有能力找到更好的。 周云恩跟他想得完全是两码事,那你觉得雅雯姐怎么样? 她挺热心的,对我挺好。 顾银杉问:你怎么突然问起她? 要是和她谈恋爱呢? 顾银杉怔住,过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 你喜欢女孩子? 周云恩:你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问跟她谈恋爱怎么样吗? 顾银杉思绪混乱起来,虽然这件事有点吓人,但是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打掩护的。 打你个大头鬼啊!周云恩真是无语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你觉得跟她谈恋爱怎么样? 顾银杉半信半疑的样子,真的?你不喜欢她? 周云恩冲他扬了扬拳头。 他这才确定了,松了口气说:不怎么样。 那结婚呢? 顾银杉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 周云恩坐起身来,认真地给他权衡利弊。 你现在只是实习经理,等原来的经理回来,很可能就重新打下去当服务员了。雅雯姐一来是老板的外甥女,二来长得漂亮,文化高,家庭条件好,配你是绰绰有余。如果你俩在一起的话,你的经理之位可就稳了,说不定还能继续往上升。 那我也不能为了工作去哄骗人家。 你不用哄骗她啊,搞不好人家本来就愿意呢。 那更不行了。 顾银杉认真地说:我希望能为喜欢的人遮风挡雨,而不是让喜欢的人为我遮风挡雨。 真看不出来你的人生愿望是当一把雨伞。 睡你的觉吧。 周云恩做了个鬼脸,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张雅雯想让她做的事她已经做了,是顾银杉自己不乐意。 以后她再也不插手他俩的事了。 屋里很快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顾银杉打开门窗通风,洗了澡,然后打开台灯,坐在桌边开始练字。 他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很帅气,尤其从周云恩的角度看过去,灯光将他的轮廓照得清清楚楚,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峰和下巴,线条起伏恰到好处。 我想为喜欢的人遮风挡雨 他将来会为谁遮风挡雨呢? 胃里的不适彻底消失,周云恩舒服地进入了梦乡。 顾银杉最大的缺陷不是没文化,而是没文凭。 前者自己努力可以补足,后者则必须找到靠谱的渠道。 周云恩在S市待这么久也感受到了,年轻人想要有一番大作为,文凭是必不可缺的。 可是怎样才能让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继续提升? 他们的经济条件无法让他也放弃工作重新回学校学习,只能想其他办法。 第二天来到学校,她决定向老师打听下,于是课间操结束后,就一个人跑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王老师,您知道成年人怎样提升自己的学历吗? 班主任叫王利,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很清秀,白白净净,戴一副黑框眼镜。 你是说考研究生? 不不,那个人只念到了小学二年级,想继续提升学历。 他现在年纪多大了? 十八了。 这么大啊?那不太适合再继续读小学了,我看可以先自己学习,然后参加成人高考,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读夜校,利用业余时间晚上去学校学习,毕业以后同样可以取得毕业证。 成人高考难不难啊? 周云恩很担心这一点。 对于学习散漫的人来说就难,对于认真学习的人来说,其实是很容易的。 是吗。 那个人是谁?让你这么关心。 是我一个表哥。 王利笑道:行了,快上课了,到教室去吧。 好,谢谢王老师。 周云恩步伐轻快地哼着歌,往教室走去,忽然听见假山后面有人聊天,还提到了她的名字,便停下来偷听。 你们看到周云恩今天穿的花裤子了吗?笑死我了哈哈哈。 看见了看见了,土得差点闪瞎我的眼睛,真不愧是外地乡下来的。 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做操的时候扭得特别有劲儿,跟唐伯虎点秋香里的翠花似的。 自己的裤子很土吗?周云恩忍不住低头打量。 这条裤子是徐丽华年初开学时去镇里给她买的,刚上市的新款,花了十五块钱,上面印满了小碎花,裤脚还缝了一圈蕾丝边,每次穿出来村里人和镇上学校的人都会赞不绝口,她自己也很喜欢,所以才千里迢迢带到S市穿。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3) 她们什么破眼光? 那些人还在聊,她忍住怒意继续听。 我怀疑她喜欢肖燃。 不是吧?她哪里配得上肖燃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也发现了,今天做操的时候她一直盯着肖燃看,就差没流口水了。 周云恩: 她是在看班主任好嘛!谁看隔壁班男生了? 这些人简直有大病! 再传下去自己不知道要被她们传成啥样了,周云恩想走过去教训两句,突然听到背后响起轻笑声。 扭头一看,竟然就是正在被议论的肖燃! 我 她张嘴想解释,对方抢先一步,笑眯眯地说:其实我觉得你的裤子很好看。 周云恩愣住,谢谢。 就是更适合给北方人当被套。 他说完拔脚就走,周云恩反应过来,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 肖燃敏捷躲开,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睛,跑进了教学楼。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正在聊天的女生们赶紧跑回教室,老师已经到了,站在讲台上不悦地看着她们。 课间操三十分钟,怎么还会迟到?你们干什么去了? 报告老师,我们 她们在假山后面吃鼻屎。 周云恩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老师一脸惊骇。 全班哄堂大笑。 几个女生羞得面红耳赤,我们才没有! 这种事谁会承认呢?我也想不到你们的口味那么重。 周云恩表情平静地从她们中间挤进来,走向自己的位置。 一个女生气得想去扯她头发,老师拍了拍桌子,咳嗽两声。 别闹了,赶紧去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开始上课! 上课对于周云恩来说是件痛苦的事。 老师讲的知识她全都知道,再听一遍很无聊,偏偏又不能开小差,更不能上课睡觉,必须睁着眼睛熬到下课。 要是能跳级就好了,从初二跳到初三,再从高一跳到高三,五年之内拿到大学毕业证。 周云恩看着黑板浮想联翩,不知怎么肖燃的脸在脑海里浮现。 他也是初二的学生,据说初一期末考试拿得全年级第一。 家庭条件也很好,父亲是S市某局的局长,母亲经商,从小就接受双语教育,家里长期聘请外语私教,估计准备初中毕业就去国外读高中,然后申请国外的大学。 但最吸引女生关注的还是他的外形。 肖燃身高一米七八,和体育课老师一样高,初中男生大多发育得弯,站在人群里他简直鹤立鸡群。 皮肤遗传了他妈的冷白皮,他又特别爱体育运动,每次打完篮球或者跑完步后,脸颊和嘴唇总是红通通。 学校不要求穿校服,大家都喜欢按自己的审美穿衣服。 肖燃爱穿白T恤和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帅又清爽,是这个中学当之无愧的校草,被很多女生暗恋。 周云恩都活两辈子了,自然不会对一个初中小男生感兴趣。 但偶尔也忍不住瞥他两眼,感叹自己穿书为什么不能穿成他。 又有钱,身体又健康,她要是穿成肖燃了,就死皮赖脸的找父母申请一笔赞助费,去乡下找到顾银杉,把他送到国外去,彻底斩断罪恶的根源,然后自己快快乐乐的当一辈子咸鱼,多好啊。 她单手撑着下巴遗憾的不得了,突然被人用笔戳了戳肩膀,塞过来一张小纸条。 字迹每一笔都带着恨意。 下午放学,学校后门,决一死战! 周云恩拿着挑战书哭笑不得。 和初中小女生决斗,疯了差不多,不去不去。 她将战术撕碎丢进垃圾桶,大约被那群人看到了,第二节 课又塞来一封,还加了挑衅的话。 有种诬陷我们别没种单挑,bicth! 后面那个单词写得格外大,可惜拼错了。 周云恩在下面加了几个字好好学习,然后让人把战术传了回去。 第三封只隔了几分钟。 你要是不来,我们就去找肖燃,说你想追他。 周云恩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折了起来。 是她们逼她的。 晚上七点,夜幕降临,学校人去楼空,城市华灯初上。 后门的铁栅栏门锁了,几个女生站在路灯下,叽叽喳喳地控诉着对周云恩的愤怒。 居然说我们吃、吃那玩意儿,丢死人了! 她肯定听见我们说得话了,故意害我们在全班人面前丢脸! 现在全校都知道了,刚才一班的人还问我鼻屎是什么味道呢,呜呜呜 她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放我们鸽子吧?真怂! 我非得狠狠揍她一顿不可! 谁要揍我? 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周云恩蹲在一棵七八米高的大树上,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你爬那么高做什么?有本事滚下来! 她嗤笑一声,轻轻一跃,她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地了。 我下来了,你想怎样? 周云恩拍拍手上的灰尘,问道。 卧槽,那么高的地方她怎么敢跳的? 而且落地声音都没有,真吓人! 她该不是鬼吧? 胡说八道,咱们这么多人怕她? 最后说话的女孩儿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周云恩。 你今天为什么要污蔑我们?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把实话说出来? 她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我该告诉老师,你们其实是躲在假山后面编造谎言,说同学坏话对不对? 谁编造谎言了?你裤子本来就难看,还不准我们说吗? 你敢说你没偷看肖燃? 别跟她废话了,她在拖延时间呢,咱们直接上吧! 对,快揍她! 女生们尖叫着冲过来,周云恩身手利落地爬上围墙,转眼就从她们面前跳到了身后。 众人调转方向又冲,她接着跳,如此几个来回,把她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有本事你别躲! 周云恩也没兴趣一直玩秦王绕柱,正色道:你们打不到我的,真想决斗,就用最公平的方式。 什么方式? 掰手腕。 众女生: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吗? 周云恩耸肩,难道不是? 如果她们不是小孩子,她早把她们打得满地找牙了。 掰就掰,输了你别哭! 女生们找了个水泥墩子,派出代表,在上面摆好姿势。 周云恩走过去蹲下,一秒之后。 我赢了。 换人!换人! 所有人都轮了一遍,没有人能在她手下撑到第二秒。 她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力气怎么那么大?从小练举重吗? 我在乡下挑粪长大的,想学吗?我教你啊。 周云恩似笑非笑。 女生们拿她没办法,泄了气。 算你今天走运,改天再教训你,我们走!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周云恩跳级的想法变得格外强烈。 她真的不想再待在小孩堆里了啊。 背起书包垂头丧气地走回出租屋,顾银杉还没回来,家里冷冷清清。 她烧水煮了一锅面条,自己先吃了一碗,剩下的留在锅里,给顾银杉吃。 洗澡洗衣服,写作业,转眼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顾银杉怎么还没回来? 该不会又和张雅雯过两人世界了吧? 她不想插手他们的事,强迫自己关灯睡觉,然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好饿啊,出去买夜宵吃。 周云恩给自己找到一个很合理的借口,当即跳下床,抓了把零钱跑出门。 时间太晚了,街上并没有几家店铺在营业。 她顺理成章地往火锅店方向走,却看见张雅雯蹲在路灯下哭,吓了一跳,忙跑过去。 雅雯姐,你怎么了? 对方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涌出惊喜。 云恩?太好了,你快帮忙报警去! 为什么要报警? 街角那家火锅店的人报复咱们来了,刚才我跟你哥一起下班回家,突然被他们的人堵住,你哥让我赶快跑去找警察,自己留下来对付他们。但我穿了一双高跟鞋,没跑多远就摔了一跤 她边哭边露出自己摔破皮的右腿,现在我走都走不动了,你快帮忙去找警察呀! 上哪儿找警察去?她都不知道警察局在哪儿。 他们在哪里堵你们的? 就前面那条街。 有多少人? 七八个吧,都是男的,有纹身有耳钉,还有人拿刀呢! 你先打车回家吧,我去看看。 周云恩说完朝前跑去。 张雅雯着急地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回头,一口气跑到对方所说的位置。 可是街上空空荡荡,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难道顾银杉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千万别出事! 周云恩心里急得要命,在周围搜索起来。 第23章 她是跟着惨叫声找到的。 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没有灯光,只靠着天上微弱的月光,她看见顾银杉被七八个壮汉围住,犹如陷入绝境的孤狼。 他身上带了伤,脑袋再次被人开瓢,鲜血糊了满脸,只有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 对方也损失惨重,好几个人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但他们毕竟人多,依然保持着百分之八十的战斗力,各个握紧自己的武器,铁棍、木棍、匕首 大喊着朝他冲去。 顾银杉使出最后的力气,准备迎接凶猛的攻击。 一具娇小的身体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他面前。 你往后退点。 云恩?! 对方没搭理他,一脚将他踢得往后退了好几米,然后自己往前冲去。 那些人见对手换成个又矮又瘦的小姑娘,不禁愣住。 你给老子让开! 为首的人怒骂。 周云恩神色平静地问:谁打得他脑袋? 什么? 他脑袋上的伤是谁弄的? 老子弄的,有意见吗? 下一秒,周云恩的砖头已经拍到那人头上,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竟与顾银杉脑袋上的伤一模一样。 他的同伴们怒喝:艹!你自找死路! 话音未落,一群人已经朝她冲了过来。 顾银杉看得心急如焚,捡起地上的空酒瓶子想去帮忙。 然而根本没抢到机会,只见周云恩的身影在人群中闪来闪去,不时传出惨叫声。 只过了半分钟,那群壮汉便全都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哀嚎。 救命救命 那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恶魔! 周云恩走到为首的人旁边,抬脚踩在他脸上。 要是敢报警,我会揍得你们连亲妈都不认识。 对方连忙求饶,不报警!绝对不报警! 哼,谅你们也不敢。 本来就是□□,不知道屁股后面粘着多少官司呢,要是去报警,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周云恩弯腰摸他们口袋,摸出一千多块钱和几包香烟,连打火机都没放过,挑了挑眉梢道: 这些当做医药费。 那些人哪里敢有意见,一个个蔫儿鸡似的看着她。 周云恩将东西装进口袋,回到顾银杉身边,搀住他道: 我们走。 两人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顾银杉十分担心,你没有受伤吧? 对付一群小流氓,我要是受伤都嫌丢人。 周云恩说这话只是想让他安心,然而忘记了他的情况。 顾银杉自嘲地低下头,你一直很厉害,不像我。 她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摇摇头,没关系,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周云恩忍俊不禁,追上我?我除了力气大点,还有什么优点吗? 你学习成绩也很好,长得也漂亮,最关键的是你从来不会害怕。 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她永远底气十足,从不自卑,只要她想,就能跟别人打成一片。 这是他最羡慕,也是最喜欢她的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他想守护这份珍贵的信心,让她永远不必为了一点小钱对别人卑躬屈膝。 周云恩十分诧异,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居然是这样的。 既然我这么优秀,那你得多听我的话了。 你想说什么? 她嘿嘿一笑,以后再被人埋伏,你可千万别再傻乎乎的一个人对付他们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顾银杉叹了口气,今天是特殊情况,当时张雅雯也在,如果我跑掉的话,她就 他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这个人,对了,雅雯呢?我记得她跑去报警了。 周云恩下意识看向那个路灯,下面已经没有人影。 她跑太快摔伤了腿,我让她打车回家了,估计早就到家了吧。 那就好。 顾银杉彻底放下心来。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先管管你自己吧,看你这血流的。 刚才有个环卫工人路过,差点没被他吓飞魂儿。 去大医院太远了,两人就近找了家诊所,将伤口清洗干净上药,带着一大包消炎药回到出租屋。 顾银杉还没吃晚饭,周云恩将面热了端给他吃,特地卧了两个鸡蛋。 吃完他要去洗碗,周云恩无语地说:你是不是想在水池里再摔一跤,摔成傻子,好赖上我一辈子啊? 顾银杉: 拿来吧,给我乖乖躺着。 周云恩抢走碗筷,清洗干净。 回来时顾银杉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你伤口不能沾水,今天就别洗澡了,明天再说,睡觉吧。 好。 他单手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往下爬。 诶诶,你干嘛? 这是你的床,我去地上睡。 周云恩扶额,你都受伤了,我还霸占着床让你打地铺,我有没有点人性了?今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睡上面! 大约她语气太重,顾银杉被吼成了小绵羊,乖乖躺回被窝里。 周云恩铺好被子,关灯,也躺下睡觉。 睡地铺比她想象中要难受得多。 地板硬且凉,根本不适合当床,而且潮气较重,被子摸起来黏糊糊的。 躺下不到十分钟,她就开始后悔了,抬头朝床上看了看,说: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4) 顾银杉,我看这床挺大的,咱俩一起睡呗。 哈?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爬上去,在空出来的位置上躺好。 顾银杉浑身僵硬,背上像长满了刺。 我还是下去睡吧 回应他的是一串平稳的呼吸声。 睡就睡,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 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忽略不了身边人的存在。 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水藻般冰凉的发丝 顾银杉舔了舔嘴唇,低声呼唤,云恩,云恩? 无人回应。 他壮起胆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燥热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幸福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顾银杉是被压醒的。 一条胳膊大大咧咧地横在他脸上,压得鼻梁发酸。 被子底下,一条腿搭在他胸口,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练过舞蹈,否则腿怎么能抬这么高。 云恩,醒醒 他想推她,又担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只好小心翼翼地推她胳膊肘。 睡梦中的周云恩大概讨厌被打扰,条件反射地捶了他一拳,正好碰到伤口。 顾银杉惨叫。 她猛然惊醒,跳了起来。 没事吧?我打到哪里了? 顾银杉捂着脑门,你故意的是不是?反应那么快。 我睡迷糊了,以为你跟平时一样叫我起床呢。 你是该起床了,都六点半了,再不出发赶不上早读。 啊?遭了遭了! 周云恩惨叫一声,跳下床开始生死时速,一阵风似的刮到那边,又刮回这边,短短几分钟就拾掇完毕,准备出发。 不行! 她突然说:我今天不能去学校。 顾银杉皱眉。 我去了,你怎么办啊?你伤成这样得有人照顾才行。 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起。 她满头雾水地去开门,看见张雅雯站在外面。 她很难得地穿了条长裤子,遮住包扎过的腿,我听说银杉他受伤了,你今天得上学是不是?放心去吧,我来照顾他。 周云恩: 顾银杉扶着墙慢慢走过来,你不是也摔伤腿了么? 我是小伤,没事的。 张雅雯说完推了推周云恩,你快走吧,千万别迟到了。 后者的目光在二人中间扫来扫去。 一个伤了头,一个伤了腿,看起来绝配。 只有她在这里格格不入。 走就走,她又不是不照顾人就难受。 周云恩背起书包上学去,走到楼梯处听见背后传来张雅雯的笑声,很娇羞的样子。 她心里又跟堵了块石头似的,走了一路都不爽。 抵达学校后,依然提不起精神,便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学习里去,将本学期剩下的课外作业也全都做了个精光。 同桌看得目瞪口呆,咱们开学才不到一个月,你要不要这么猛? 她趴在桌上幽幽叹气,恨不得马上把初三的作业都完成。 下午放学前,英语老师来班上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大家能踊跃报名参加。不过这次大赛是全国性质的,难度会很高,报名后需要接受为期半个月的特训,所以大家要酌情考虑,考虑好之后明天再来找我报名 老师,我参加! 周云恩手举得高高的。 顾银杉的伤估计得养十天半个月,张雅雯肯定会照顾他到痊愈为止。 她可不想每天回去当电灯泡,参加培训正好合适。 英语老师嘴角抽搐,我很高兴你能有这么高的积极性,不过这次比赛的难度真的很高,拿到第一名的话有一万块钱奖金。听说你是从外省乡下转学过来的,那边英语环境应该不怎么样吧?还是不要浪费珍贵的参赛名额比较好。 这话几乎是在明着说她肯定拿不到名次了。 周云恩不为所动,我英语特别好,我一定要参加。 下次区级比赛我一定给你报名,这次就算了吧,行不行? 老师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不行,我英语特别有天赋,如果不能参加全国比赛的话,我的天赋会被浪费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俩,英语老师下不来台,只好咬牙切齿地说: 行,你这么有信心,我就等着你勇夺第一,为全校争光了。 谢谢老师! 周云恩坐下来,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放学回家,张雅雯果然还没走,不知从哪儿买回来一堆菜,要给他们做晚饭吃。 顾银杉帮忙打下手,周云恩懒得掺和,直接去房间看英语书。 今天搞得英语老师那么难堪,如果自己不拿到像样的名次的话,大概比赛回来会被她咬死。 所以即便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她仍决定恶补一番,毕竟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但耳朵还是忍不住竖起来,听屋外的两人闲聊。 他们似乎在讨论请假的事情。 张雅雯说:我们被人袭击的事我已经跟舅舅说了,所以你放心在家养伤吧,什么时候好再什么时候去上班。 顾银杉道:老板本来就是因为人手不够才临时让我当经理的,现在我不去上班,火锅店的生意怎么办? 他开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总有办法的,大不了从别的店里调人来帮忙呗。 我的伤没有那么重,不需要休养太久,明天我就去上班。 明天?你疯了吧?万一工作的时候晕倒的话,大家会被吓死的。 不会的。 不行不行,至少休息一个月。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周云恩出去倒水喝,被张雅雯扯住衣服。 云恩,你劝劝你哥,伤都没好怎么能着急上班呢。 顾银杉道:我的伤我心里有数。 周云恩想出个办法,让他抓阄吧。 抓阄? 抓到休息一个月就休息一个月,抓到明天上班就明天上班。 张雅雯失panpan望地说:这也太儿戏了吧。 但两人都说服不了顾银杉,只好用这个办法。 周云恩从自己的草稿本上撕下两张小纸条,写上字,用碗扣着摇了一阵,打开道: 好了,你抓吧。 顾银杉抿着嘴唇,选中右边那个。 她拿起来打开,将字展示给他们看。 休息一个月,这可是上天的安排。 顾银杉双眸微眯,你把另一张也打开看看。 周云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窗外,想反悔啊?没门! 顾银杉叹了口气,只好认下了。 张雅雯将最后一道菜盛进盘子里,说:吃饭吧。 她做得菜比较清淡,不知道是本身口味清淡,还是照顾自己和顾银杉是伤员的缘故。 周云恩来者不拒,啥都爱吃。 重口味有重口味的好,清淡有清淡的好,尤其玉米排骨汤特别好喝,她几分钟解决一碗,打算再来一碗时,被张雅雯抢先一步拿走了汤勺。 银杉,你的伤需要多补钙,来,喝碗排骨汤吧。 顾银杉说:我自己来。 她将碗抢了过去,你受伤了,我来。 周云恩尴尬地坐在那里,你俩都是伤员,要不我来吧? 不用了,我照顾他应该的。 张雅雯这话听着感觉跟顾银杉的媳妇似的,并且接下来,她的表现更加印证了这点。 这盘鸡腿是特地为你做的,银杉,多吃点。 豆腐对伤口愈合有很好的促进作用,我给你盛点。 我看你中午胃口不大好,所以晚饭煮了皮蛋瘦肉粥,一定要多喝两碗哦。 周云恩坐在旁边吃得浑身不自在,随便扒了一碗饭,便拿着英语书来到走廊上看。 房东站在楼下压低了嗓音问: 你哥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干活儿那么殷勤。 她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他唏嘘道:看来你们这套房间是租不久了,我得找新租客去。 为什么啊? 他女朋友能同意你俩一直住一个房间吗?肯定会让他跟她一起住啊,你一个小姑娘也不会单独住下去吧,可不得找新租客。 周云恩喃喃道:也是哦 房东笑笑进了屋,她却被扰乱心情,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张雅雯堪称穷追猛打,顾银杉目前表现得还比较冷淡,但是长此以往,肯定是抵挡不了她的追求的。 而且就算不是张雅雯,以后也会有李雅雯,赵雅雯。 顾银杉长大了,模样又好,谈恋爱是迟早的事。 而他一旦谈了恋爱,两人就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相处下去。 就算是亲兄妹,在婚后也会逐渐远离彼此的,何况他们两个是假的呢。 想到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三好少年终有一日变成人夫,周云恩心里说不出的遗憾。 屋里两人还在聊天,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聊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拿着书去楼下散步。 云恩怎么还不进来,我去看看。 房间里,顾银杉站起身,准备开门。 张雅雯拉住他的手,你怎么总是很关心她的样子? 她是我表妹,又是女孩子,当然得关心,我答应过她妈妈,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她。 是么?张雅雯表情有点难过,可我感觉你们关系不一般呢。 顾银杉推开她的手,不要胡说。 看了看桌上丰盛的晚餐,他认真地说:明天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大家只是同事,没必要做到这种份上。 你到现在觉得我们之间只是同事吗? 张雅雯站起身,心中有股强烈的冲动,想戳破那层窗户纸,我不相信你没感觉到,我是喜欢你的吧? 顾银杉沉默。 顾银杉,我从来没对男孩子告白过,以前都是他们拼命追求我,知道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殷切的热泪,跟我交往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寂,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顾银杉艰难地张开嘴,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知道,你想努力提升事业,问题是这两件事并没有影响啊。相反我还可以帮你不少忙,如果我俩确定了关系,舅舅一定会更加重用你,把你当成自己人的。 顾银杉扯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谢谢你,但我这个人吃惯了粗粮,吃不来软饭。 张雅雯娇嗔着推了他一把。 谁让你吃软饭了,到时肯定还是得靠你自己努力呀,我只不过给你提供一个向上的台阶而已。另外我之所以喜欢你,也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比别人强。 他仔细想了想,再次摇头。 不用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张雅雯有点挂不住脸。 你看不上我?你该知道,不管让谁来评价咱俩,都是你高攀了我吧? 一个有学历有经济支持的城市女孩,一个没文化没钱的乡下男孩。 谁高谁低自见分晓。 顾银杉没有否认这件事,所以你应该去找一个更适合的人,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给我闭嘴! 张雅雯不想再跟他讲道理了,你都不肯跟我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 如果你坚持这么想的话 顾银杉说:我明天去找老板辞职。 我那么让你讨厌吗?宁愿辞职都不肯跟我在一起? 她气得踢翻了旁边的凳子。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更希望当普通朋友。 好你个普通朋友,有种你以后别后悔! 张雅雯骂了一句,拎起包走人,鞋跟踩得楼道咚咚响,犀牛似的冲下楼。 周云恩已经散步回来,在楼下遇到她,扬起嘴角打招呼。 雅雯姐,回家吗? 不料对方狠狠瞪了她一眼,还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被呸得莫名其妙,走上楼问顾银杉。 你们吵架了吗?刚才不还好好的。 不用管她,我来洗碗,你教我数学吧。 顾银杉开始收拾桌子。 周云恩记着他伤员的身份,忙放下英语书道: 我来! 将小方桌收拾干净,周云恩铺开了草稿纸。 上次学了加减法,今天咱们来学乘除法,首先呢 看着她讲课时认真的样子,顾银杉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拒绝了张雅雯。 只是对方走的时候很生气,大家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工作恐怕没那么顺利了。 翌日上午,火锅店。 服务员们正在忙着准备开门营业,张雅雯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诶,雅雯姐,你跟经理不是都请假了吗?怎么今天就来了呀? 你们忙你们的,我有事。 张雅雯冷着脸走进经理办公室,众人都有些好奇,但没人敢问,低头干活。 她打开抽屉,将这两个月的账本翻出来看了半天,然后打电话给老板。 舅舅,你现在忙不忙呀?有件事我想跟你汇报一下,关于最近店里非必要支出的事 她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最后总结道:情况就是这样了,虽然店里营业额一直在增长,但是由于顾经理一直在搞优惠活动,又不停要求后厨提升菜的品质,所以最后平均下来,实际利润并没有比以前高多少。 电话那头忍俊不禁,他惹你不高兴了?你之前还总跟我夸他呢。 哎呀舅舅,该夸的时候夸,做错了也该批评嘛,我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对了,昨天我去看过他的伤势,没有两个月恐怕好不起来,店里不能长时间没人管,我看还是另外招个经理吧。 你有合适的人选?万一刚招到,他就来上班了怎么办? 不可能,他伤得那么严重,来不了的 话说到一半,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张雅雯下意识骂道:谁啊?没听见在打电话吗?出去! 听到了,我想跟老板打声招呼。 顾银杉的声音响起,她猛然抬头,手里的电话都差点掉了。 顾银杉表情平静,仿佛没听见她说得那些话,将电话接过去。 我已经复工了,身体没有问题,您放心。 聊了几句,他放下电话,转头看向张雅雯,嘴角甚至扬着一丝笑意。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5) 还有什么问题么? 她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昨晚那个会因她告白感到愧疚的少年似乎消失了,站在面前的人身上笼罩了一层礼貌但疏离的盔甲。 她彻底没机会了。 顾银杉的到来比张雅雯更让员工们感到吃惊,毕竟后者只是一点小伤,而前者脑袋上厚厚的纱布让人看着都担心。 他自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像往常一样检查所有细节,准备开张。 一个服务员说:经理,你头上这个样子,会不会把客人吓到啊? 他想了想,去后厨找了个帮厨。 我记得你之前有顶帽子,还在不在?借我用用。 在的,不过你这头还能带帽子? 对方从更衣室找出那顶黑色棒球帽。 顾银杉二话不说套在脑袋上,照了照镜子,摸出五块钱。 不借了,直接卖给我吧。 说完走出后厨。 自从顾银杉接替经理之位后,火锅店的客流量就逐渐增长。 门一打开,顾客接二连三的到来,其中不少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顾经理,昨天来怎么都没见到你啊?他们说你请假了。 今天为什么戴帽子?还挺好看的。 我特地带了照相机,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他有条不紊地招呼客人,要不是帽子边沿偶尔露出一抹白色,众人几乎忘记他还受着伤。 午餐高峰直到三点才结束,顾银杉期间连口水都没喝过。 服务员们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经理,你还没吃饭呢,饿不饿? 他低头看中午的营业额,脚下突然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张雅雯离他最近,连忙去扶他。 我去休息十分钟。 他抽出手臂,扶着墙慢慢走进办公室。 真可怜,伤那么重还要来上班。 他本来就是为了咱们店才受伤的,老板也不让他休息几天。 唉,谁让咱们都是出来打工的呢。 够了!别说了! 张雅雯突然发飙,用力拍了下收银台。 圆珠笔骨碌碌滚落在地,众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开口。 她坐回椅子上,捡起笔用力戳桌子,留下一个一个小小的圆坑。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了,刚才英语老师让我通知你们,报名参加全国英语比赛的同学请去三楼多媒体教室集合。好了,下课。 起立!老师再见! 老师走出教室,学生一哄而散。 周云恩早上已经跟顾银杉打过招呼,自己后半个月每天都要参加英语特训才能回去,因此便背起书包往三楼走去。 一块儿去的还有班上其他两位报名参赛的同学,两人走在后面,一直发出嬉笑声。 她权当没听见,径自走进多媒体教室,里面已经坐着不少学生,占据了前面几排的位置,于是选择了最后一排。 周云恩打开书,漫不经心地浏览着。 她对自己的外语是挺有信心的,但是隔太久没有使用过,也许会退化一点。 不知道这次全国比赛的难度有多高,不过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同班的两位学生也找到位置坐下,跟其他班级的人窃窃私语。 一传十,十传二十。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偷笑。 周云恩合起书本,一个个的回赠微笑,直到 肖燃将篮球往桌子底下一扔,气喘吁吁地走到最后一排,也就是周云恩身边坐下,冲她咧出一嘴闪闪发亮的大白牙。 嘿,听说你英语天赋很高,跟老师打包票说要拿第一? 周云恩客客气气,还好还好,一般高而已。 我看你没有机会。 哦? 肖燃抽出书本扔到桌上,信心十足。 有我在,别人最多也只能拿第二。 周云恩对他的装逼程度刮目相看。 要是我拿了第一呢? 我从来不做不可能的假设。 是么?那我看我们来赌一把怎么样? 周云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肖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别的不好说,你胆子确实很大。说吧,想赌什么? 她指指他手边的东西。 你的小灵通。 没有手机不方便联系,她早就想要一台了,但价格足足一两千,比顾银杉工资还高,因此从来没提过。 这点钱对肖燃来说显然不算什么,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要是你输了呢?给我什么? 这得看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都给么? 周云恩正要答应,突然想到某件事,护住胸口道:卖艺可以,卖色不行。 哈哈哈。 肖燃发出爽朗的笑声,引得教室里其他频频侧目。 那就先这么定了,等你输了我再告诉你我要什么。 周云恩无所谓,她不可能输。 英语老师走进来,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愣了愣,面无表情地说: 我先把资料发下去,以后就学习里面的内容 特训课足足上了一个半小时,只有前半小时老师讲课,后面一小时都是学生自己做题。 周云恩不得不承认老家镇里中学和S市中学的教学水平相差巨大,如果说镇里中学的学习难度是一,那这里的难度至少可以达到五。 如果让普通乡镇中学的学生和他们同台竞赛,取得名次的机会微乎其微。 幸好她不是普通学生。 资料里的内容她看了,完全有把握拿第一。 第一节 特训课结束,老师意有所指地说: 如果哪些同学感觉自己跟不上进度,可以中途退出,把时间用在其他课程上,不必浪费在这里。 周云恩耸耸肩,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你今天的裤子也很好看,像我家保姆的围裙。 肖燃说。 她转过身,你既然这么喜欢,不如等你赢了我后,把我的裤子全都打包送给你吧,怎么样? 他怔了怔,不知该怎么回答。 周云恩朝他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 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到顾银杉还在家养伤,便在路上打包了两份面条,方便回去就能吃。 谁知推开出租屋的门一看,里面根本没人。 顾银杉去哪儿了? 难道跟张雅雯出门散步去了? 她下楼问房东,对方说: 你哥一早就上班去了啊。 上班? 是啊,我还劝他呢,脑袋伤得那么严重就别着急赚钱了,可他不听,非要去。 这该死的顾银杉!怎么倔得跟驴一样?真不让人省心! 周云恩忙放下东西,跑去火锅店接他。 工作日的晚上客流量不大,店里只有两三桌客人。 顾银杉没什么事,站在玻璃门边上,黑色的帽檐底下是一张精致而苍白的脸。 给我一个双人位。 周云恩走过去气哼哼地说。 他抬头一看,惊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 没位置吗?那你给我出来。 周云恩将他拉到火锅店外,抱着胳膊像在训小孩。 不是说好了休息一个月的吗?怎么又跑来上班了? 顾银杉试图解释,我的伤没什么大碍。 是么?同样的伤别人要休息几个月才能恢复,就你的头是铁做的,休息一天就行了? 给我回去,明天再被我发现你跑出来了,小心我又揍你。 周云恩像之前那样吓唬他,挥了挥拳头。 谁知这次顾银杉格外坚持,我必须上班。 我们还有钱用。 不是钱的事,我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的话会后悔一辈子。 他目光坚定的吓人,周云恩忍不住想起书里那些他曾经做过的事。 虽然顾银杉现在变得礼貌了、温柔了,可内里依然是那个信念与能力都远超常人的恶徒预备役吧。 他在正确的事情上付出努力,自己该支持才对。 好吧,但我有条件。她松口了。 顾银杉微喜,什么条件? 一,感觉到身体不舒服,马上停下来休息,就算老板要开除你也要休息。 好。 二,晚上不能加班太晚,八点前必须下班,有什么事让其他人代劳。 嗯。 三先把这份面吃了。 周云恩拿出面条,两人进店,去他办公室吃饭。 路过张雅雯时她特地多看了几眼。 对方既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也不像昨晚那么凶狠,而是罕见地躲避她的目光,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周云恩忍不住问顾银杉,他淡淡道:大家扯平了而已。 什么叫扯平了? 她继续问,但他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只把自己碗里的肉丝夹给她。 十多天后,顾银杉脑袋上的纱布拆了,但仍然保留了戴棒球帽的习惯。 之前请假的经理钱大国也结束休假回来上班,于是火锅店同时有了两位前厅经理值班。 前厅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顾银杉主动申请去后厨帮忙,老板同意了。 某天上午开始营业,一群女孩走进来。 钱大国忙上前迎接,你们好,请问几位? 你是谁啊?之前那位姓顾的经理呢? 他现在负责后厨。 那让他出来招待我们吧,他最懂我们的需求了。 钱大国扯了扯嘴角,好的,那你们先坐下吧,想坐哪里? 当然是坐我们的专属座位啊,你新来的吧?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女孩们轻车熟路地走去窗边的沙发位,钱大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忍气吞声地去后厨找顾银杉。 顾银杉正在跟大厨聊天,两人看起来热络得很,宛如父子。 钱大国拧着眉道:你之前上班就这样什么事都不干,只管聊天吗?客人都来了,今天运来的菜都检查了没有? 检查了。 餐具监督他们洗了一遍吗? 洗了。 那调料台有没有准备好? 已经弄好了。 你 钱大国找不出毛病,只好从外形上挑刺,你天天戴着帽子影响本店形象知不知道?什么破帽子,看着跟流氓一样。 顾银杉心平气和,我问过老板,他说可以。 钱大国气得直翻白眼,用力指了指,外面有客人找你,快点去! 顾银杉走出后厨,大厨将一切看在眼中,笑吟吟道:你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什么危机感? 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危机感咯。不过工作一直都是这样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新人取代是常有的事。 大厨拍拍他的肩,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忙活去了。 钱大国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他想了半天,拨通老板的电话。 老板,刚才我接到客人的投诉。 投诉什么? 顾银杉他私自收取小费,弄得很多老顾客都不肯来了。再这么下去,咱们店里的生意非得被他弄没了不可。 对方沉默了几秒,你知道上个月你请假的时候店里营业额有多少吗? 他没说话。 比上上个月高百分之三十。老板冷冷地说:我想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比你心眼大,我忙得很,没什么特别的事别来烦我了。 嘟嘟 电话挂断,钱大国脸因羞愧涨得通红。 第24章 两位经理之间的微妙气氛,店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但他们一个资历老,一个正受提携,谁也赢不过谁。 而且只有钱大国表现出不满,顾银杉始终淡淡的,似乎无心恋战,甚至主动请了一天假,说自己想休息。 在钱大国眼里,这无疑是投降的举动。 于是第二天他回来上班后,钱大国很宽宏大量地递给他一根烟。 你是个聪明的人,从今天开始我拿你当亲弟看,咱俩一起把火锅店经营好,怎么样? 顾银杉没接烟,我不抽,谢谢。 喂,你做人不要那么死板。 他摆摆手,走出了办公室。 钱大国盯着他高挑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自己点燃烟抽了起来。 顾银杉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当天下班之后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去了老板家里。 老板住在本市很贵的一片洋房区里,S市普通小区两三千一平米,这里已经达到五千多。 车库里没有车,看样子对方不在。 顾银杉没有进去,站在院门外静静地等待。 一个多小时后,熟悉的宾利车缓缓驶来,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车窗前。 玻璃降下,露出老板疑惑的脸。 小顾?你怎么在这里?找我有事吗? 顾银杉问:有个想法想跟您商量商量,能不能给我半个小时? 对方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沉吟片刻,进来吧。 谢谢。 顾银杉随着宾利走进院子,随手将院门关好。 两人在书房面对面坐下。 现在钱经理回来了,说实话店里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两个个人同时上班会有些浪费。 老板闻言皱眉,你该不会也想打他的小报告吧?想让我开除他? 顾银杉摇头,钱经理的能力足以胜任他的位置,我是想您有没有兴趣再开一家分店? 对方惊讶,在哪儿开? 他取出一张区域地图,上面做满了笔记。 S市新规划的经济开发区,梧桐街道上有一个很好的位置,旁边是大润发和购物街,距离最近的居民区不到一公里,预计明年就能通地铁。最关键的是,现在政府给予租金补助优惠,一次性缴纳两年租金,可以补助百分之三十。 他认真的模样让老板为之诧异,看着地图上工整的字迹,认为他在异想天开。 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跑去开一家新店?你知道开新店需要多少成本么? 我计算过了。顾银杉说:最低八万块钱。 那就是了,多少人一年也就赚个几千块,八万块需要赚十几年!我在餐饮行业耕耘这么多年也不敢随便开新店,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想让我掏八万? 我并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这个地方我考察了很久,打听了很多信息。虽然现在人流量不算大,但未来五年绝对能发展成另一个城市中心,我们应该抢占先机。还有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6) 他停顿了几秒,低声道:我稍微了解了一下其他几家分店的情况,目前除了我所在的这家店以外,基本都处于勉强支撑的状态。 老板没反驳,拧着眉心沉默不语。 时代在变化,如果不快速调整战略的话,人是会被时代给抛下的。 你说的那么肯定,你有几成把握能盈利? 对方抬起头,目光如炬。 顾银杉看到了希望,抓紧机会说:一年之内回本,两年之内月盈利过万。 你当真想开这家店?开新店涉及到很多事情,比当一个小小的前厅经理要难几十倍。 如果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拼死也会做好它。 老板斜眼瞥着他,你付出那么多精力,肯定不会只领经理的薪水吧? 顾银杉确实早有打算,事实上支撑他做这些调查的,除了钱大国的回归外,这才是重点。 我想在正常的每月领工资之外,根据店内盈利拿一份年终分红。 多少? 全年净利润的百分之三十。 呵呵!老板冷笑一声,就算你年轻,也不能这么狂妄!区区一个前厅经理,就想拿走我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你干脆让我把八万块钱送给你好了!我看你是最近闲得发慌,在店里没事干,既然如此,你就回家歇着去吧! 第二天,顾银杉被停职的消息传遍几家店,没有人知道内幕。 钱大国虽然也不了解前因后果,但是少了一个威胁自己饭碗的人,开心得一整天都在哼歌。 张雅雯看不惯他的作风,上班时全程冷着脸,下班后立刻背上包包,跑到出租屋找顾银杉。 后者正在做饭,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周云恩放学了,抬头一看,却是她的脸,收回目光淡淡道: 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被停职?跟我舅舅吵架了吗? 张雅雯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停你的职?你那么能干,又负责任,受伤了还坚持工作,要停也是停钱大国的! 老板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你疯了吗?快点换鞋,我带你去找舅舅! 张雅雯着急地推他的手。 顾银杉关了煤气灶,转身看着她。 作为同事,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言下之意,是嫌她打扰到他了。 张雅雯心里一凉,好,好,不屑被我帮忙是不是?被停职你活该! 说完她蹬蹬蹬地跑下楼去,在巷口遇上放学回来的周云恩,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周云恩实在理解不了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回到出租屋问:你俩又怎么了? 顾银杉摇摇头,没解释,只说: 你先洗澡吧,晚饭马上就好了。 你居然做饭了?做的什么菜? 周云恩跑过去看,只见已经做好了两个菜,一盘辣椒炒肉,一盘黄瓜炒火腿肠,锅里还有紫菜蛋花汤。 她尝了一口,不错嘛,你不是不会做么? 前些天一直待在后厨,跟厨师学的。 她竖起大拇指,再学一个月,今年的年夜饭都可以归你承包了。 顾银杉苦涩地笑笑,我得在家里休息一段日子。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没什么,就是想休息几天,你不会介意吧? 周云恩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介意?我巴不得你休息呢,脑袋伤得那么重,正好养养伤。 压在胸口的大石头消失了,顾银杉揉了揉她的脑袋。 快去洗澡,马上开饭。 等我三分钟! 周云恩冲进卫生间里。 吃过饭,两人各自学习。 周云恩读英文小说,增加词汇量,顾银杉做她出的一百道计算题。 要不然找老板道个歉,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当经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火锅店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他要为自己搏一把。 在家休息了三天,顾银杉每天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实在没事干了,便到街上闲逛,看那些生意红火的餐厅有什么特色。 第四天上午,他晾完衣服,照例准备出门。 火锅店的一个帮厨匆匆跑来,说: 老板找你有事,让你马上去店里打电话给他! 顾银杉心底一喜,脸色仍然平静,跟他回到火锅店。 钱大国一脸的不欢迎,老板可还没通知给你复职,打完电话就回去。 他没有理会,径自走进办公室,反锁了门,拿起座机拨通老板的号码。 喂? 我给你一个机会,但是要约法三章。第一,我只出八万块钱,其他的什么也不管,由你全权负责。第二,如果开张三个月内还不能实现盈利,我有权把店盘出去。第三,分红最多只能拿二十万,超过这个数字你得花钱入股才行。 没问题! 电话挂了,顾银杉拿着听筒久久回不过神,玻璃上倒映出他激动的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老板给了八万的起步资金,顾银杉开始租店面,谈租金,办手续,买设备,搞装修,招聘员工,培训员工。 唯一省心的是,原材料这块火锅店有固定的供应商,他不需要另外去找,需要什么直接向他们采购就行了。 顾银杉每天早上七点就出门,经常忙到凌晨才回家。 周云恩上完特训课就已经够晚的了,回家后却总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难免感觉冷清。 但顾银杉跟她说了开新店的事,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一旦开起来了,他们的生活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因此再冷清也得支持。 特训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英语老师组织了几次模拟考试,对周云恩来说难度不高,随便做做就能保持及格的水平。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比赛的日子到了。 那是一个周末,所有报名参赛的学生在学校门口集合,老师租了一辆大巴车,送他们去考场。 周云恩早上睡过了头,醒来发现只剩二十分钟,赶紧出门买了个包子,边吃边赶路。 喂!别忘记咱俩打得赌啊! 街边餐厅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她扭头一看,是肖燃,他面前摆着盘盘碗碗,像在吃早餐,身边坐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估计就是他经商的女强人母亲。 周云恩隔着玻璃对他做了个挑衅的手势,加快速度跑到学校。 英语老师已经等得不耐烦,看见她的身影便催促。 快点快点,就等你一个人了! 不是还有肖燃么? 明明他还在优哉游哉地喝牛奶吃面包呢。 他有自己家的司机送去,你跟他比?快上车! 老师一把将她推了上去,周云恩找空位坐下,学生们一个个严阵以待,捧着英语书疯狂背单词,生怕遗漏了哪个而与冠军失之交臂。 周云恩闭上眼睛,准备养精蓄锐,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比赛。 前几次模拟考试你都是险过,现在马上要比赛了也不看书,只顾着睡觉。我看你分明就是浪费学校的名额,下次再有这种比赛我一定不同意你报名。 英语老师至今感到后悔。 她睁开眼睛笑问:要是我得了冠军呢? 你得冠军?你要是能得冠军,我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咱们学校足球踢着挺好的,用不着换,您脑袋还是好好留着吧。 周云恩说:我想要别的奖励。 什么奖励? 您跟其他科目的老师给我出具学力证明,让学校同意我跳级,明年跟初三学生一起参加初升高考试。 英语老师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云恩,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您就说行不行吧? 行!没问题!可你要是拿不到冠军,以后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一场比赛能赢两样奖品,还有一万块奖金拿,周云恩心情大好,美梦都做了好几个。 比赛地点在S市的另一所中学,分为两部分,一是做试卷,二是口语比赛,根据要求现场进行一场演讲。 周云恩轻松完成第一部 分,提前交卷欣赏这所学校的景色。 今天怎么没穿那条花裤子?怕它影响你发挥么? 听到这个声音,她转头一看,果然又是肖燃。 我怕穿上会发挥得太好,让你输得太难看。 哈哈。他笑声爽朗,拿起自己的小灵通晃了晃,我特地冲了二百块钱话费,就等你把它赢走呢。 我听说你体育很好? 周云恩望着远处的旗杆。 是啊,怎么了? 来比赛吧,看谁先跑到那里。 肖燃摆摆手,我是男生,不能这么欺负人。 你怕输。 比就比! 他被激起胜负欲,摆出起跑姿势。 周云恩喊了开始,他像箭似的冲出去,跑到一半却发现不对劲。 回头一看,对方根本没往前,反而走向另一个方向。 这是嫌他烦,把他调虎离山? 肖燃气得叉腰,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口语比赛开始,每五人一组,演讲同一个题目。 周云恩与肖燃被分到同一组,内容是战争与和平。 这种题材对初中生来说难度很高,其他人当即苦着脸,只有他们两个依然气定神闲。 肖燃第一个上台演讲。 周云恩特地耐心听完。 不得不承认,精英教育是很有优势的,他见多识广,基础扎实,最关键的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并且引经据典,谈古论今,让评委们频频点头。 换做平时,这冠军非他莫属。 但是很可惜,今天她也来了。 一周之后,比赛名次公布,周云恩瞬间成了学校里的红人。 英语老师站在她面前,尴尬地直搓手。 以前老师对你有些误会,言辞不太礼貌,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云恩收拾好书包,拍拍他的肩。 没事的,您记得我的条件就好。 跳级? 她点点头,从容不迫地在众人羡慕和敬佩的目光中走出校门。 不过到了无人处,她便忍不住欢快地蹦了起来。 一万块奖金啊!她要是当服务员,得努力干一年才赚得到这么多,而她只花了半个月! 这么好的消息,必须马上跟顾银杉分享。 新店地址离这儿比较远,她准备去搭公交车,突然驶来一辆黑色奔驰在身边停下。 我愿赌服输,给你送奖品来了。 一个小灵通递到她面前,还有肖燃白净帅气的笑脸。 周云恩欣然笑纳,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回家吗?我送你。 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很有点阔少的派头。 周云恩乐得不挤公交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肖燃将她熟练的动作看在眼里,你家也有车吗?看起来不像第一次坐的样子。 她忍俊不禁,是啊,我家的车你估计看都没看见过,这辈子都没机会开。 肖燃一听乐了,看不出来你家这么牛啊,是什么牌子的车?说来听听, 时风950,听说过没? 这可把肖燃难住了,搜索从小至今的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 正当他以为是什么国外进口的车型时,正在开车的司机幽幽地说了句:少爷,那是农用三轮车。 肖燃: 周云恩哈哈大笑。 好你个周云恩,故意耍我呢。 他哼哼两声,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说实话,你不是从乡下来的吧?我看你一点都不像。 周云恩随口敷衍,头不像还是脚不像? 从头到脚都不像! 学习好,口语棒,最重要的是从没见她自卑和胆怯过,跟他以前遇见的那些一点都不一样。 周云恩耸耸肩,那我可没办法,总不能把身份证拿给你看。 说到这三个字,肖燃十分感兴趣。 怎么不行?拿来看看。 她翻了个白眼。 认赌服输,你怎么还纠缠上我了? 谁、谁纠缠你了 肖燃到底年纪小,脸皮薄,缩回手说:不给就算了。 大家在一个学校念书,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总有办法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汽车比公交车快得多,火锅店已出现在眼前。 周云恩迫不及待地说:就这儿停吧。 你想吃火锅?我请客啊。 谢谢,不用。 她推门下车,三步并两步地跑进店门。 肖燃也想跟着去,司机提醒道:少爷,局长和夫人还在等您一起吃晚饭。 他只好放弃,闷闷不乐地坐回去。 火锅店内,工人们正在加班加点的装修。 周云恩楼上楼下地找了一圈,最后找到蹲在墙角刷大白的顾银杉。 他穿着旧衣服,戴了顶报纸做的帽子,看起来像干了一整天的活,浑身都是白色的斑斑点点。 哟,小木匠改行当粉刷匠了。 周云恩弯腰帮他擦掉脸颊上的石灰,问:你不是当店长么?怎么自己来搞装修? 顾银杉见来人是她,继续干活,边干边说: 这不是急着开张么,师傅人手不够我来凑一个,另外还能省点钱。 好吧,不过今晚你得空出时间来。 怎么了? 周云恩用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成绩通知书。 当当当!你看! 她松开手,顾银杉念出上面的字。 恭喜周云恩同学,获得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第一名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说:你得全国第一了?! 是啊,我厉害吧? 周云恩表情骄傲极了。 厉害!厉害! 顾银杉忍不住站起来,冲工人师傅说:我宣布个好消息,我妹英语得全国第一了!今晚给大家放假,回家休息去吧! 工人们被他催得接连熬了很久的夜,一个个干得痛不欲生,闻言都欢呼起来。 顾银杉回头看着周云恩,一下没忍住,将她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你真棒! 他激动得眼里水光闪烁,像装满了星星。 周云恩反倒有点害羞了,我想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还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吃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们快走。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7) 他牵起周云恩的手朝外走去,后者停下来道:你就这样去啊? 嗯? 她指指他身上的衣服,他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地说了声等等,跑去卫生间换上干净衣服,摘掉帽子,又用自来水洗干净脸,然后回到楼下,再次牵起她的手。 你想吃什么? 周云恩心里早就选好目标,之前那家火锅店旁边的肯德基。 好,我们走。 两人搭公交回原来的火锅店,服务员们看见他们从外路过,纷纷打招呼。 顾经理,今天怎么回来了呀?新店啥时候开张? 还早,我们到肯德基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云恩英语考了全国第一。 顾银杉平时话不多,很少主动跟人闲聊,这件事他却恨不得见人就说,比他自己得冠军还高兴。 两人昂首挺胸地走进肯德基,找了位置坐下,但是等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招待。 顾银杉冲收银台的服务员挥挥手,想叫她过来点菜,旁边位置上的人笑道: 这里没有人服务,你们得自己去收银台点。 是吗? 两人只好起身走过去,果然看见上面摆着一张菜单。 田园脆鸡堡,九块钱,鸡汁土豆泥,五块钱,新奥尔良烤翅,七块钱怎么都这么贵啊。 周云恩在心底算了算,两个人都吃饱估计得花四五十。 他们去外面馆子里点份辣椒炒肉,也才几块钱而已。 算了算了,还是不吃了吧。 她舍不得花那么多钱吃这些东西,拉拉顾银杉的衣摆。 后者坚定地说:吃,一定要吃,以后我们会有很多钱,不要舍不得花。 也是,她奖金都一万块了呢,吃点炸鸡怕什么? 周云恩放开胆子,挑喜欢的点了一堆,结账五十八块。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炸鸡汉堡端到了桌上。 她抓起一块炸鸡咬了一口,又酥又脆,鸡肉嫩得流汁,几秒钟就解决完了,立刻拿起下一块。 吃到第三块时,她发现顾银杉还没动手,催道:你也吃啊,看着我傻乐做什么? 我高兴。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整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如今工作很辛苦,很操劳,可只要看见她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在做有意义的事情。 你是不是刷墙刷傻了?快吃。 周云恩强行塞给他一个汉堡。 他低头吃了一口,想起她出门前说的话。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炸鸡太好吃了 周云恩舔了舔手上的碎屑,打开书包,拿出从肖燃那儿赢来的小灵通,看!是好东西吧? 顾银杉眼睛不由自主瞪大,你买的? 这玩意儿一两千呢!跟吃顿肯德基可不同。 我哪里舍得买啊,别人输给我的。 谁输的? 在顾银杉的一再追问下,周云恩只好道出实情。 他听完皱起了眉,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打赌?何况你俩都是中学生,更不该赌了,还是还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赢来的,哪儿能随随便便还他?再说他家有钱,不在意这一千两千的,你放心。 顾银杉仍是一脸的不赞同。 这件事要是被学校老师知道了,肯定也要找你们谈话。 周云恩不同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现在归我了。你如今好歹是个经理,别人都有手机,就你没有,多没面子啊,拿去用吧。 顾银杉把小灵通放回她面前。 我不用,你拿去,有机会就还给他。 周云恩只好说:行吧行吧,你放那儿。 顾银杉看出她不高兴了,将果汁端给她喝。 周云恩倒没把那事儿放在心上,美滋滋地说:过几天我们要去领奖状,还有一万块钱奖金呢! 这么多?顾银杉听见这个数字非常意外。 要不怎么是全国比赛呢,几百块钱奖金谁乐意去啊。 周云恩说:到时我想把这些钱寄回去给爸妈,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钱你决定。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她拿起手里的小灵通,拨打了家里的座机号码。 等候音响了很久。 阿姨可能在做饭,没听见。 顾银杉说。 周云恩咬了下嘴唇,都这么晚了,他们早就吃过饭了,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正当她隐隐感到担忧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这里是青云村杂货店,请问你找谁? 她惊喜地喊了声,妈,是我! 对方安静了好几秒,反应过来。 云恩? 是啊! 哎呀,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呀?等等,我去把你爸扶过来一起听!振国,振国 过了几分钟,那边传来周振国的声音。 云恩,在外面怎么样? 好着呢!我也好,顾银杉也很好。 她看了眼顾银杉,开心地说:今天打电话回家,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参加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得了冠军! 哎呀,真的啊?云恩怎么这么厉害了!得了全国冠军! 听着电话那边的欢呼,周云恩心情好得快飘起来。 顾银杉也忍不住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跟她一起高兴。 父母还在感谢祖宗保佑,她打断他们说:得冠军还有奖金呢,你们猜猜多少。 徐丽华说:五十? 周云恩:是全国比赛!不是全村!你胆子大点,往高了猜。 总不可能有五百吧? 是一万,一万块钱!妈,我赚了一万块! 那头突然没了动静,紧接着是周振国惊慌的声音。 丽华,丽华?没事儿吧?吓死人了你。 周云恩也被吓到,我妈怎么了? 她差点晕过去,你真拿了一万块奖金?这种事可不好骗人啊。 啧,我骗你们做什么?过几天我就去领奖了,到时有记者采访呢,说不定你们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周振国急得拍大腿,怎么办?咱们村里没电视啊。 额那算了,等我把奖金寄回去,你们再买一台。 一万块钱你都寄回来? 嗯。 你俩在外面也要花销,自己留着用,我们在家里花不了多少钱。 我们有钱用。周云恩笑吟吟地看向顾银杉,顾银杉现在工资高的很呢,一个月顶你们赚半年。 真的? 可不是,他都当店长了,管一整家火锅店,上下两层楼,十几个员工呢! 她每说一个字,顾银杉的嘴角就跟着上扬一分。 等她全部说完,他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朵根了。 周云恩伸手捏了捏他鼻子,继续对父母说: 所以啊,你们千万别担心我们在外面没钱花,我们现在是多得花不完。 夫妻俩闻言高兴坏了,但也不忘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多多休息。 恋恋不舍地聊了半个小时,徐丽华舍不得话费,才挂了电话。 周云恩拿着小灵通说:看吧,咱们真的需要一部手机,联系家人多方便啊。 这是人家的手机,等我发了工资,给你买我们自己的手机。 随便你咯,我去上个厕所。 她将小灵通放在桌上,起身走向卫生间。 顾银杉捏着根薯条慢慢吃,想到刚才通话的内容,满心都是幸福。 努力是有回报的,他们的生活已经开始变好了。 曾经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没有人在意他,如今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苦尽甘来。 这一切,都始于去年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大病初愈的女孩儿追着他,不许他再干坏事儿。 叮咚 小灵通响了一下,打断他的回忆。 他以为是徐丽华的电话,拿了过来。 上面却显示着一条短信:周同学,关于口语方面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你,明晚放学请你吃西餐怎么样? 顾银杉垂着眼帘,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摩挲,想了想,将其放回原位。 周云恩很快回来。 刚才它响了一下。 他用下巴指了指小灵通。 是吗? 周云恩拿起来看了两眼,随手塞进包里。 谁的电话? 一条短信,估计是发给那个同学的。 他叫什么名字? 肖燃,你想见见吗?他可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呢,家里特别有钱。 顾银杉摇摇头,望着窗外,好心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肯德基出来,两人往出租屋走。 周云恩扭头看了一次又一次,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变得闷闷不乐的? 有么? 顾银杉摸摸脸颊,可能太累了吧。 筹备新店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 又说太累,又说还好,分明是在敷衍她。 周云恩想了想,突然转身停在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本来想亲脑门的,像妈妈亲儿子那样,充满慈爱和温馨。 但顾银杉太高了,她伸长了脖子也只亲到下巴,以至于视觉效果看起来像泰迪日金毛。 顾银杉: 从旁边路过的女孩捂住胸口,哇,好浪漫啊! 周云恩顿时有点下不来台,尴尬地抓了抓耳朵。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但你会有离开的一天。 顾银杉垂着眼帘,整张脸都笼罩在帽檐的阴影中。 为什么? 你会谈恋爱,会结婚生子,会忙于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我们俩会渐行渐远,直到永远忘记对方。 周云恩别扭极了,我现在才初二,谈结婚生子太早了吧,而且我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兴趣。 有那么多时间精力,不如拿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恋爱是最没诱惑力的事了。 如果有人要追你呢? 谁? 比如肖燃。 顾银杉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周云恩一脸嫌弃,他?你算了吧。 你不喜欢? 你是没见过他本人,完全就是个小屁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她笃定的语气让顾银杉愉悦了不少。 回去吧。 难得放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两人继续上班上学。 周云恩没有回复肖燃那条短信,但放学后特地在校门口等他,准备把小灵通还给他。 顾银杉说得对,不该拿同学这么贵重的东西。 况且她马上就要有一万块钱,想要可以买新的,犯不着用人家二手的。 你在等我吗? 身后传来肖燃的声音,她转过身,看见他坐在车里。 S市的汽车不像镇里那么罕见,但几十万的豪车仍然引人注目。 加上两人都是学校里知名度极高的学生,周围的老师同学和家长都忍不住朝这边看来。 周云恩背着书包走过去,原来你已经出来了啊。 还以为你没看见那条短信呢,都不回我。肖燃打开车门,发出邀请,上车。 我可不去吃西餐。 那你等我做什么? 周云恩将小灵通递给他,你这玩意儿太不好用了,还给你。 这可是今年刚上市的最新款,花了我今年收到的所有压岁钱呢! 她撇撇嘴,反正我不要,拿去吧。 肖燃想了想,狡黠地说: 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去吃饭,餐厅我都订好了。 周云恩看着他那张婴儿肥都没褪完的脸,眯了眯眼睛,靠在车窗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肖同学,你是不是想追我啊? 肖燃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附近所有老师都竖起了耳朵。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周云恩见他没接话,怀疑自己说中了。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咱俩都还是初中生,不应该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何况我比你还大两岁,姐弟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肖燃脸颊更红,语无伦次,谁、谁要跟你姐弟恋。 那就好。周云恩趁他没反应过来,把小灵通往车里一丢,扬长而去。 回去之后她把这事告诉了顾银杉,后者非常满意,以后同学的东西咱们不能收,尤其是小男生的。 为什么尤其是小男生的?你吃醋啊? 周云恩察觉到他藏在话里的小小心机。 顾银杉立刻否认,我怎么可能吃醋。 那就好,当初张雅雯天天给你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的时候我没打扰你们,现在你也不能管我。 周云恩说完这句话,打开衣柜,在里面搜罗起来。 她拿出自己所有适合这个季节的衣服总共两套,一套花衬衫配牛仔裤,一套白衬衫配花裤子。 本来还有一条米白色五分裤的,但因为突然来例假,在火车上报废了。 周云恩将衣服摊在床上,左右为难地看着。 顾银杉捉摸不透,你在看什么? 你帮我看看,哪套衣服好看些? 好看?他猜到一种可能性,脸色又冷了下来,你要去约会? 约啥啊,周末去电视台领奖,老师说到时会合照,让我们穿好看点,快帮我选选。 周云恩催道。 顾银杉点点头,在四件衣服里看来看去,最后拿出牛仔裤和白衬衫,递到她手里说:这一套吧。 你确定? 周云恩有点怀疑他的审美。 顾银杉坚持,穿上试试。 可共享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少,他已经尽力了。 周云恩去卫生间换上那套衣服,走出来照了照镜子。 不等顾银杉评价,她就一口否决。 太素了,我是去领奖,又不是去奔丧,一点颜色都没有。 她瞥向床上剩下的花衬衫和花裤子,决定就它们了,去卫生间换上。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8) 几分钟后,她打开门,来到顾银杉面前。 怎么样? 顾银杉一直打心底认为她是天生丽质的,徐丽华与周振国是远近闻名的好相貌,她继承了妈妈的大眼睛和小嘴巴,又遗传了爸爸的高鼻梁,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结合了两人的优点。 唯一遗憾的是发育不好,个子太矮,但在他看来无关紧要,哪怕走在S市最繁华的街道上,她也不逊色于谁。 然而眼前的她就像一只小孔雀,从头到脚色彩缤纷,令人无法将注意力放在她的五官上,看久了眼睛都疼。 不过周云恩一副很满意的样子,他不好说实话。 万一惹得她不高兴,搞不好要发飙揍人。 好看。 真的哦,哈哈。 周云恩果然眉飞色舞。 顾银杉释然了,穿就穿吧,反正明天他上班,不用辣他的眼睛。 着装就这么确定下来了,周末的早上,周云恩就穿着这套衣服,边啃包子边去学校跟其他领奖的学生汇合。 一路上很多人都回头看她,她愈发信心十足。 女孩子嘛,就应该穿花衣衫梳高马尾,显得多精神。 以前在家的时候,徐丽华也很认可她的审美。 学校门口,家长们陆续将孩子送来,有人忍不住问英语老师。 听说这次得冠军的是个外地转来的女孩子?什么来路啊,这么厉害。 英语老师不知该如何评价她,只能委婉道:可能真的天赋比较高。 家里有钱?还是像书呆子那样,只埋头读书的? 肖燃走过来说:她是个很聪明很漂亮的女孩。 是吗?叫什么名字? 周云恩。 叫我干啥? 周云恩刚好走到旁边,随口接了一句。 几人扭头看去,当场石化。 学生家长:噗哈哈哈 英语老师面红耳赤,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 不是你说让我们穿好看点好照相的吗? 换平时她还舍不得这么穿呢。 哎呀,随便你,快上车去吧。 旁边停着辆大巴车,是电视台派来接他们的。 周云恩上车找位置坐下,屁股还没坐热,肖燃就挤到了她身边。 你的衣服真好看。 他坏笑道。 谢谢夸奖,你很有眼光。 周云恩打开路上别人发的超市优惠单,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电视台离学校不远,半小时后众人就下了车。 那是一栋十几层高,造型别致的地标性建筑,大堂里已经有许多其他学校的人率先抵达,组织这次颁奖活动的工作人员也在那里等待,看见他们便走了过来。 比赛冠军在你们学校是不是?能不能先让我见下,待会儿她得单独上台发言,在今晚的新闻联播里放,我跟她对下稿子。 英语老师苦笑道:能取消这个环节吗? 为什么啊?这是多难得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将周云恩推到她面前。 工作人员:额稍等,我去找领导商量下。 周云恩不解地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她要商量什么? 你闭嘴。 老师忍不住训斥,随即想起她的冠军身份,连忙缓和了脸色,待会儿就知道了。 那人果然很快回来了,冲众人宣布了一项新的安排。 由于待会儿要拍合照,台里决定给每位获奖学生都做个造型,大家排好队,跟我去化妆间。 周云恩上辈子连口红都没涂过,听到这三个字颇感兴趣,跟在队伍后面走。 化妆间在三楼,比想象中大很多,一长排梳妆台,上面放满她从未见过的化妆品,光造型师就有好几个。 冠军亚军季军率先选衣服。 她一眼就看中挂在架子上布灵布灵直闪光的大红裙子,正要指它,被英语老师强行拦下来。 穿这套! 他飞快地拿来一套淡粉色的小裙子。 周云恩满脸嫌弃,你这是啥眼光?我不穿。 小祖宗,今天就听我的好不好? 老师都快对着她哭了,她还得指望他帮自己跳级,不好太为难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季军的女孩子选了条白裙子,轮到肖燃了。 他看看周云恩的衣服,最后挑中一套粉色衬衫和白色背带裤。 三人换好衣服开始化妆,其他学生在旁边等待,叽叽喳喳地聊天。 听说言XX今天也在电视台呢,就咱们楼上。 真的吗?她好漂亮好想去看看! 不行,来之前老师都说了,这里很多电视台领导,咱们不许乱跑。 呜呜呜,我想见言XX 肖燃突然压低嗓音,问周云恩:你喜欢言XX吗?我有个堂哥在这里上班,可以带你去见她,还能要签名呢。 后者满脸莫名,言XX是谁?我为什么要见她? 好吧,我忘记你是从外星球来的,不食地球烟火。 她忍不住轻笑,我不是从外星球来的,我是从 从哪儿? 她神秘兮兮,从村里来的。 肖燃撇了撇嘴,看着镜子里化完妆后模样大变的她,你们村子一定很特别。 所以养出如此特别的她。 化妆师工作熟练,很快就把三人打扮成从所未有过的模样。 一个工作人员对着肖燃两眼冒桃心。 台里正在组织青少年偶像的选拔呢,你不考虑去参加吗?绝对能当大明星。 英语老师骄傲中又带着谦虚地摆摆手,他不会去的,他家条件很好,学习成绩又好,不会去赚那种钱。 三人到一旁等待,换其他人化妆。 这么一折腾,正式颁奖已经到了下午。 周云恩习惯午睡,开始哈欠连连,但是想到即将到手的一万块钱,还是耐心在台下等待。 英语老师递给她一张纸,等会儿颁奖时你需要发言,对着这个念。 她试着读了两句,我们是祖国的花朵,我们是祖国的骄傲我不念。 你要是不念,发言环节可就取消了。今天的内容会在新闻联播上播出,多少人一辈子也等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村里没电视,但镇里有啊,要是被镇里的老师同学看到了,回去讲给她父母听,也很不错。 周云恩想到这点,答应下来。 老师松了口气,还不忘叮嘱她。 一个字都不许乱改啊!不能自由发挥,知道吗? 知道啦。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次大赛的冠军,S市第六中学,初二(3)班,周云恩同学上台领奖!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激情昂扬的音乐响起,周云恩一步一步走到颁奖台上。 领到奖杯和奖金,她转身站在麦克风前,将纸上的内容念了一遍,然后又在掌声中回到位置上。 终于结束了 她拿着厚厚的一摞奖金,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跟顾银杉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谁知颁奖典礼刚结束,负责人又跑来宣布。 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准备了车,送你们去星光酒店吃自助餐。对了,今天的午餐是由亚军肖燃同学的父母赞助的,让我们一起感谢他。 在众人的欢呼声里,肖燃冲周云恩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后者权当没看见,继续抚摸自己那一万块钱。 星光酒店是S市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它们那儿的自助餐据说特别贵,食物多得让人目不暇接。 牛排、披萨、焗蜗牛、日式料理 周云恩本想吃完快点回去,但是看见这些食物后,她愿意撑死在这里。 装了满满一大盘食物,她又去倒饮料。 台面上有很多瓶瓶罐罐,里面的液体五颜六色,让人难以抉择。 肖燃端着一碗沙拉走过来,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饮料?带酒精的还是不带酒精的? 不带酒精的,最贵的那种。 他拿起一瓶,那你喝这个吧。 周云恩嫣然一笑,谢谢你,你真像我的知心大姐。 肖燃: 他就多余过来! 对了,这里的自助餐多少钱一位? 要是有机会她想带顾银杉来吃。 398元。 这么贵?那你家今天要花不少钱哦。 不花钱。 为什么? 肖燃抖了抖眉梢,因为这家酒店是我叔叔开的。 周云恩:!!! 这小子是真有钱!他怎么那么会投胎呢? 晚餐结束,众人捧着肚子爬进大巴车。 肖燃坐私家车走了,但回去的路上车里不停响起他的名字。 肖燃真帅,像电影里的一样。 他家真有钱,要是我家也这么有钱就好了。 他人还特别好呢,这么大方 英语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庆功宴只是庆功宴,大家还是不要太留恋了,把精力都放到学习上去。等以后考到好大学,找到好工作,这种生活会有的。 一个学生说:老师,听说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现在工资多少啊? 我咳咳,大人的事小孩别瞎问! 噗嗤 周云恩忍不住笑出声,被他瞪了一眼,吐吐舌头望着窗外。 人一吃饱就容易困,她很快便昏昏欲睡。 汽车开不进出租屋外面那段狭窄的路,她下了车,背着书包打着哈欠往前走,阴影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吓得她瞬间清醒,摆出防御姿态。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原来是顾银杉,她松口气,无语地说: 跟同学参加庆功宴去了,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都十一点了,我担心你出事,在这里等你。 我身手好,能出什么事。 万一对方人多呢。 周云恩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跟他讲今晚的自助餐。 真的太好吃了,等以后有了钱,我也要带你去吃! 顾银杉不屑地说:我才不吃那种东西,华而不实。 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他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两人回去洗澡睡觉,半夜里,周云恩被尿憋醒,睁开眼睛发现顾银杉居然还没睡,坐在桌前开着台灯,在纸上不停写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没有打扰他,竖耳倾听,发现是在算账。 人工费360,加卫生费200,加员工工资 他捂着额头,低低地叹了口气,还差八千块钱。 什么八千块钱? 周云恩穿上拖鞋走到他身后。 他连忙回头,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被尿憋的。周云恩又问了一遍,什么八千块钱? 顾银杉不太愿意说,她干脆自己把本子抢过去看。 没猜错的话,上面写的都是开店前期的支出。 林林总总加起来,正好八万块钱,她疑惑地说:哪里还差八千? 顾银杉伸手拿本子,这件事不用你操心,还给我。 她闪身躲避,你不说今晚大家就别睡了。 顾银杉哪里抢得过她,只好说出原委。 原来有位装修工人在安装吊灯的时候摔伤了,他从老板给的八万块里拿出八千块钱当做赔偿,以至于采购食材的钱出现亏空,眼看下个月新店就要开张了,却连买菜的钱都拿不出来。 周云恩道:工人摔伤赔钱是意外事故,不是你能控制的,让老板再给八千呗。 顾银杉摇摇头,我提过了,他不同意,说钱不够让我自己解决,他只给那八万块钱。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周云恩气得把本子往桌上一扔。 顾银杉拉拉她的手,我能想到解决办法的,你去睡觉吧。 我不去! 她想了想,说:要不然我把今天领到的奖金给你好了。 顾银杉当即拒绝,不行,那笔钱不是说好了寄回去给叔叔阿姨的。 你留下的那几万块钱他们肯定还没用完,不急着用。新店马上开张了,你天天忙前忙后,哪里有时间去赚那八千?放着也是放着,你先拿去用吧。 他还是不同意,你还是学生,我怎么能用你的钱。 周云恩不耐烦了,你要跟我见外是不是?那咱俩干脆分道扬镳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什么你的钱我的钱,你赚得钱给我爸治病了,我赚得钱自然应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再说了,你现在死活不要这些钱,等下个月没钱买菜开张,你是准备把那八万块都赔光吗? 顾银杉开始动摇,那就算我借你的,等年底还给你。 周云恩直翻白眼,从书包里掏出奖金,往他手里一塞。 拿去拿去,我要睡觉了。 太多了,我只差八千。 万一以后还出事呢?都拿着。 她逼他收下钱,上完厕所回床上躺下,顾银杉关了灯,也钻进被窝里。 枕头底下的钱像烙铁似的烫着他的心。 谢谢你。他低声说。 回应他的是平稳的呼吸声。 当晚新闻联播上果然放了他们领奖的画面,不过出租屋里没电视,周云恩是第二天从英语老师用电脑剪辑下来的视频里看到的。 屏幕上的她,顶着雪白的一张大脸,配着粉色裙子,红腮红,口红也是红色,简直令她不忍直视。 再加上令人羞耻的发言内容,她开始后悔昨天没有坚持到底,在心里暗暗祈求家乡的人别认出她。 英语老师收起电脑准备离开,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拦住他问: 你答应我的事怎么样了?学校同意了吗? 什么事? 跳级啊。 噢,是这个啊对方拍了拍脑袋,班主任已经跟学校申请了,到时你会接受测试,通过以后明年开学直接读初三。 太好了! 周云恩回到座位上,心情好到看谁都顺眼。 照这样下去,明年暑假结束她就能读高中,后年参加高考,暑假后直接读大学。 拿到文凭触手可及。 不过在此之前,手里的钱仍得精打细算的花。 顾银杉每个月工资一千左右,房租三百五,每个月买菜等开销三百,就剩下三百多了。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29) 他最近筹备新店,老板不肯增加投资,为了让店顺利开张自己时不时就得贴点钱进去,基本月光。 明年报名预计也要花几百块钱,他们还是要想办法增加收入才行。 周云恩。 肖燃突然走到她课桌前面,英语我不如你,敢不敢再比比数学? 什么意思? 这战书她听得莫名其妙。 你们班还没宣布吗?市里组织数学竞赛,每个学校都要参加。 什么时候比赛? 应该就这个月了。 她招招手,让他靠过来,低声问:冠军奖金多少? 肖燃:你是不是准备靠拿奖金当上全国首富? 周云恩撇撇嘴,有钱为什么不赚,快说,能有多少奖金? 具体我也不确定,不过市级比赛肯定比不上全国比赛的奖金,根据这两年的情况推算,可能一千左右吧。 一千块钱,少是少了点。 但蚊子腿再少也是肉,她不嫌弃。 下一节课就是数学,老师果然宣布了这个消息,比赛在本月月底,距离现在还有十三天。 不进行特训,报名参赛的人自己看着安排。 这让周云恩心里有点没底。 老师不给方向,她手里也没有任何资料,怎么准备? 直接裸考吗? 放学之后,她走向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想问他要点以前比赛的试卷之类的。 路上遇到了肖燃。 我请了家教来补习数学,他是前几年的理科状元,现在正在S大数学系读研究生,手里有很多历年比赛的真题,你要一起过来补习吗? 周云恩道:学渣文具多,我才不用那么麻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输定了,干脆懒得挣扎? 肖燃挑衅地说。 她才不上他的当,我是怕你输得太惨,所以让你笨鸟先飞。 既然这样,你更要一起来了。大家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比赛,才能看得出谁的实力更强,不是么? 周云恩隐隐动摇,你在哪里补习? 我家,家教是包月的,所以你旁听不用交钱哦,每天放学跟我一起坐车过去就行,补习完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家。 肖燃突然凑近她,你来不来? 去就去,反正现在顾银杉天天忙得见不着人影,她晚上待在家里也没事干。 周云恩沉吟片刻,同意了。 肖燃笑着挥挥手,明天我在校门口等你。 周云恩本想把这件事告诉顾银杉,谁知直到睡着都没等到顾银杉回来。 翌日醒来,床铺叠得整整齐齐,而他依然不见踪影。 店都没开张,就忙成这个样子,以后要是生意好的话,想见一面都得提前打报告了 她气鼓鼓地去刷牙,想拿冠军的心愈发强烈。 顾银杉这么拼命是为了赚钱,只有她多拿奖金,分摊压力,两人才有机会坐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吃吃饭聊聊天。 当天放学,她坐进肖燃的车里,随他去他家补习。 顾经理,食材都已经确定好了,明天早上他们会按时送来,到时咱们就可以开张了。 新招的大厨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顾银杉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晚上十一点。 好,今天辛苦你了,下班吧。 那您呢?您都连续加班半个多月了,虽然年纪轻,可再这么熬也容易生病啊。 顾银杉客气地笑笑,我没有问题。 大厨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顾银杉也不想总加班到这么晚,他都忘记有多久没跟周云恩说过话了,每次回去她已经睡着,而他离开时她还没醒来。 但掌管一整家店,每天都有数不完的事情要做。 店面装修、服务员培训、设施采购 这个机会是他搏回来的,不能出错,也不敢出错,一旦出错就完了。 他每天都像在钢丝上行走,小心翼翼,时刻紧绷着。 幸好一切顺利,明天就能开张了。 他特地选在周六,一来客流量比较大,二来周云恩可以过来看热闹。 她一直都很喜欢看热闹。 为了庆祝开张,他还准备了一样礼物。 前两天发了工资,他问店里年轻的女服务员最近什么最流行,得知是MP3,可以听歌用,便花三百二十块钱买了一个。 明天早上他要送给周云恩,然后带她来店里,看他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成果。 想到这里,顾银杉打起精神,将手头的工作做完,关门下班。 午夜的路上冷冷清清,秋天已经到来,夜风吹在身上已经感觉到凉意。 他抬头看着月亮,已经能想象出未来衣食无忧的画面,不禁幸福地笑了笑。 回到出租屋,周云恩果然又睡着了,顾银杉轻手轻脚地洗了澡,躺进被窝里,期待明天早上的到来。 咦,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醒来看见躺在地上的人影,周云恩第一句话就忍不住问他。 顾银杉睁开眼睛,表情抑郁。 不用再去了。 周云恩啊了一声,下床爬到他身边,为什么? 事情搞砸了,八万块钱全赔了。 真的假的? 顾银杉看她一眼,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周云恩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连忙拍着他肩膀安慰。 搞砸了就搞砸了,没事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我们已经没钱了。 没钱可以再赚啊,我去参加比赛,所有比赛都参加,能赚好几万呢!你也可以另外找份工作,生活不成问题的。咱俩刚来的时候不也是一无所有吗?这才几个月啊,怕什么。 你真的不怪我么? 顾银杉露出一只眼睛。 周云恩道:我怪你做什么?你不也是为了赚钱么。换做我,未必乐意吃那个苦。 真的? 别难过了,快起床,我都饿死了。 周云恩说完准备去刷牙,顾银杉突然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在地上转了两圈。 她吓一跳,紧紧抓住他胳膊。 你疯了? 刚才是骗你的,新店马上就要开张了。 顾银杉笑得眼睛变成两条缝。 巨大的落差让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马上开张? 阳光落在她脸上,将她的脸照得毛茸茸,像颗粉嫩的水蜜桃。 顾银杉一下子没忍住,在她脸上亲了口。 周云恩:你干嘛? 他连忙放下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对不起 算了待会儿再说,我都憋死了。 周云恩说完冲进卫生间,反锁了门。 顾银杉后悔得想掐自己,却又有点小开心。 他摸摸嘴唇,对着门说:你快点,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马上。 周云恩躲在门后捂住自己被亲的脸,心脏跳得快爆炸。 门外,顾银杉叠好被子,取出装在盒子里还没开封的MP3,琢磨着该如何给她。 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的东西,他走过去一看,居然跟他手里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已经开封了,看起来应该用了几天。 这MP3是从哪儿来的? 又是那位有钱的同学送的? 他胡乱想着,背后响起开门声。 好了,你要送我什么啊? 顾银杉下意识将新MP3塞进口袋里,手在另一边口袋掏了掏,抓出来一叠钱。 前两天刚发了工资,给你。 这也算礼物啊。 周云恩撇撇嘴,接过来数了数,九百八? 嗯。 房租三百五,我生活费两百,喏,剩下的给你。 她将那四百三十块钱递回去。 顾银杉说:我吃饭都在店里吃,留几十块钱坐公交车就行了。 那你存起来,管那么大一家店,总有急需钱的时候。 她二话不说地塞到他手里,拿起书包说:我上午要考试,先走了。 她打开门匆匆走出去,顾银杉伸手想挽留,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为什么周六也要考试呢? 又是参加比赛吗?这次是什么比赛?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火锅店即将开张了,他必须得规划好自己的生活,将更多的时间留到她身上。 顾银杉深吸口气,拿出MP3看了看,随手丢进抽屉里,刷牙洗脸。 上午九点,员工们都已准备就绪,顾银杉邀请了老板来剪彩,后者巡视一圈,连连点头。 还不错,挺像样的。 顾银杉松了口气,谢谢。 除了剪彩外有什么仪式没有?新店开张一定要让周边人全都知道,这样才会有生意。 请了舞狮队,另外还有四个发传单的,会确保将这件事宣传出去。 好。老板看他的眼神比上次见面时温和了很多,那就看今天的表现了,希望不要让我觉得信错人。 您放心。 剪彩结束,老板开车走了,顾银杉开始等待进店的第一位顾客。 门外锣鼓喧天,很多人围观,却迟迟没人进来。 他的心揪了起来,眉头紧锁,没有耐心再等待,抓起一摞传单走出去。 新店开张大酬宾,进店顾客免费赠送代金券 诶!是你! 一个中年女性突然指着他叫起来,兴奋地说:你之前不是在XX路的火锅店当经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每天遇到的顾客太多,顾银杉对她没什么印象,解释道:这是新开的分店,我是店长。 是新店啊?那我可要尝尝味道。 女人领着孩子走进去,成为他们的第一位顾客。 生意犹如打开闸门的水库,客人开始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店里有二十六张桌子,到午饭时人已经坐满了。 新上岗的服务员们忙不过来,顾银杉也帮忙上菜。 到了晚上,门口干脆排起长龙,店里灯火通明,直到十一点多,最后一桌客人才离去。 服务员开始收拾满桌狼藉,顾银杉与收银员在办公室算账。 二千九三千三千一 收银员数完所有零钱,惊喜地抬起头,全都加在一起,今天总共进账三千一百三十八块钱! 顾银杉听见这个数字,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了墙上。 顾经理,您没事吧? 对方忙去扶他。 他摆摆手,让收银员下班,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的钱。 终于成功了。 扣掉食材成本和人工租金,净利润也将近一千。 一个月就是三万,一年就是三十六万。 他拿三成分红,足足十二万。 到时别说在镇上买房子,在S市买房都没问题! 不过还不能松懈,得把这股势头保持下去才行。 顾银杉收起钞票,继续工作,熬到凌晨两点才下班。 第二天同样忙碌,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 某天下午,店里客人不多,他空闲下来喝了口水,忽然想起自己又有好几天没跟周云恩说上话了。 现在几点了? 他问收银员。 对方看了眼屏幕,五点二十。 今天星期几? 星期四了。 我有事出去一趟,尽快回来。 好的。 顾银杉想换身衣服,又怕时间不够,只披了件外套就冲出门。 旁边有点心店,他买了周云恩以前很喜欢吃的鸡蛋糕,又去水果店买了个大柚子,打出租车去学校。 抵达时正好赶上放学,外面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他惊觉开学好几个月了,自己除了第一天陪周云恩来报名外,竟然再也没来过她学校。 她才十七岁,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小姑娘。 父母远在千里之外,同学们每天放学都有人来接,她肯定会觉得孤单吧。 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顾银杉自责得要命,决心晚上带她去吃顿好的,努力在人群里寻找她的身影。 终于,周云恩出来了,个子不高,在人群中却格外醒目。 顾银杉连忙挥手,准备喊她的名字。 她却对着某个方向笑了笑,跑过去,坐进一辆黑色奔驰轿车里。 顾银杉愣在原地。 轿车开走了,融入晚高峰的车流里,像游进大海的鱼。 他记得她上车前的笑容,很明显里面坐的是她熟悉的人。 那是谁的车? 她坐那辆车去哪里? 在他忙于工作无暇他顾的时候,她认识了谁,发生了什么? 他一样也不知道。 但轿车的豪华令人印象深刻,他看看自己身上溅满油点的衣服,还有手里廉价的蛋糕,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晚上十点,周云恩掏钥匙开门,走进出租屋。 里面黑乎乎的,她正准备开灯, 黑暗里响起顾银杉的声音。 回来了。 她心脏一紧,辨认出声音是谁后才松了口气,你在家怎么不开灯?装鬼吓人啊。 啪嗒,灯打开了。 靠着床脚而坐的顾银杉被照亮,衬衫皱巴巴的,头发太久没修剪,已经长的挡住眼睛。 腿收收,我都没地方走路了,真不知道怎么长的,腿那么长 周云恩嘟囔着跨过他的两条大长腿,将书包放到桌上去。 顾银杉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 她转过身,笑容灿烂,正好今天你回来得早,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什么好消息? 当当当! 她猛地抽出一张信封,递到他面前,我又拿了个全市数学竞赛的冠军,你数数奖金有多少。 顾银杉没数,随手放在床上。 你很厉害。 自己到S市以后工作了大半年,只赚到几千块钱。 她靠比赛就赚了一万一,根本不需要他了。 周云恩谦虚地说:一般一般,多亏有你的支持。 我什么也没做。 谁说的?当初要不是你坚持让我去读书,我能拿到这么多奖金吗?估计现在还在当服务员呢。 顾银杉心脏微痛,当服务员不好是么。 工资低啊,而且没什么提升空间,一辈子都只能端盘子。 周云恩说得是实话,正因为知道是实话,顾银杉听到以后更加难受,毕竟他也只是个高级服务员。 他深吸一口气,指指桌上的蛋糕和柚子。 今天下班早,我买了点你喜欢吃的。 什么东西呀?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0) 周云恩打开查看,撇了撇嘴,今晚吃得太饱了,没胃口,明天再吃吧。 你在哪里吃的晚饭? 沙县小吃。 肖燃吵着要让她请客,她只好选了家物美价廉的。 顾银杉没说话,垂眸看着地上的倒影。 周云恩从开灯时就感觉他不对劲了,走到他身边蹲下,想摸摸他的额头。 你身体不舒服吗?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啊? 顾银杉摇摇头,缓慢地站起来。 我去喝水。 他走到厨房倒水喝,刚端起杯子,手里一滑,玻璃杯摔得粉碎。 周云恩忙问:你没事吧?别乱捡,我去拿扫把。 顾银杉弯腰捡碎片,碎片割破了食指的指尖,痛得他皱眉。 但看着溢出的鲜红血液,心里的烦闷感却减轻不少。 他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碎片深入伤口,鲜血像泉水般往外涌,大颗大颗地滴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周云恩从走廊拿了扫把撮箕回来,看见他手上的血,吓了一跳。 怎么流那么多血?你别捡了,我们去看医生! 顾银杉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疼痛让他浑浑噩噩的脑袋变得清晰,让绝望的心重新跳动。 他喜欢这种感觉。 周云恩拉了他两下没反应,便咬牙使劲,直接把他扛到了门外。 他们的衣服晒在屋檐下,她扯了条毛巾包住他流血不止的手,半背半扶地强行将他弄下了楼。 房东从外面散步回来,看见他们的模样非常吃惊。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叔叔,外面那家诊所开着门吗? 开着呢,快去!别耽搁了! 谢谢! 周云恩将顾银杉往上面顶了一把,继续向前走。 顾银杉太高,她太矮,虽然背着,他的腿却有大半都拖在地上。 奇特的造型让路人指指点点,她啥也顾不上,闷头小跑。 幸好诊所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 医生护士看见顾银杉的伤口,立刻给他取碎片消毒缝合伤口。 周云恩站在旁边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么小小的碎片,是怎么搞到伤口要缝十几针的。 顾银杉至今仍然一句话都没说,闭着眼睛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任由别人摆弄他的手,仿佛一点痛觉都没有。 他今天为什么变成这样? 周云恩拧眉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伤口处理好了,这几天记得千万别碰水,明天晚上再过来换下药。 好的,谢谢你们。 周云恩付了钱,两人走出诊所。 我叫你别捡吧,流了这么多血,得吃多少顿饭才能补回来啊。 她想想就心疼。 顾银杉忽然停下脚步。 周云恩转过头,怎么了?落东西了? 我想搬到火锅店宿舍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 顾银杉淡淡道:最近店里生意很忙,跑来跑去太麻烦。 可是 那样的话,他们搞不好就得一个月见一次面了啊。 现在回来的晚归晚,运气好还是能打个照面的。 周云恩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挽留的话咽回了嘴里。 也许店里事情真的太多了,所以他才这么不开心吧。 好吧,你什么时候搬? 顾银杉像被刀扎了一下,强忍着疼痛说:现在。 可你的手 没事。 他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周云恩小跑着跟上,二人回到出租屋,顾银杉开始收拾东西。 她在一旁打扫地上的血点子,时不时扭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东西那么少,一个箱子就能装走,仿佛从来都不是这里的住客,只不过来借宿两天而已。 周云恩心里涌出强烈的不舍,但是没有开口挽留。 顾银杉今天看起来太奇怪了,肯定发生了不顺心的事,她不想再给他添烦恼。 我收好了。 顾银杉将行李箱竖起来,对她说道。 没有什么东西漏掉吧?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我的东西留在这里,会让你觉得多余吗? 什么?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拎起行李箱,我走了。 周云恩忙放下拖把,跟在他身后,要不我送送你吧,你手受伤,不方便拿东西。 不用。 顾银杉下楼,她跟在后面蹬蹬蹬一路小跑。 那你好好上班,我周末的时候就去看你。 顾银杉挥挥手,背影在拐角后消失不见。 就这么搬走了? 速度太快,改变得太突然,回到出租屋后,周云恩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也许现在躺下睡觉,两点钟时他会像往常一样到家,做贼般蹑手蹑脚的洗澡,生怕吵醒她。 也许明天早上睁开眼睛,他会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煮面条,略带嫌弃地叫她懒猪。 也许 周云恩倒在床上,抱着被子。 顾银杉收拾行李时似乎把她的心也挖走了一块,弄得她怎么睡都不踏实。 不过第二天开始她就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了。 一连夺得两次竞赛的冠军,周云恩的学习天赋被学校重视起来,又为她安排了好几项比赛。 一个全国中小学生作文竞赛,一个全区物理竞赛,还有全国中学生天文知识竞赛等等。 其中有不少都是需要赛前培训的,虽然不收费,但是需要花大量时间。 晚上补习两节课,周末补习四节课,周云恩也忙成了陀螺。 好不容易逃离末世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不好好享受和平年代物资丰饶的生活,整天忙着考这个考那个,有意义吗? 偶尔她会想停下来,把时间花在自己想做的事上。 像其他女生一样逛逛街,看看电影。 然而想想顾银杉疲倦的样子,她便重新打起精神,不愿拖他的后腿。 参加比赛的报酬也是很丰厚的,一个月下来光奖金就拿了好几千,有些比赛除了奖金外,还有礼物发放。 周云恩得了一台电脑,几套书,还有一张两天一夜的周边游套餐。 套餐包括一张游乐园门票,一张风景区门票,酒店住宿一晚,早中晚餐各一顿。 电脑和书都可以留着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用,但这个旅游套餐必须在二十天内消费掉,否则作废。 周云恩还没旅过游呢,舍不得浪费。 正好肖燃也参加了那次比赛,拿到同样的奖励,两人干脆选了个周末,一起去旅游。 另一边,顾银杉的火锅店已经顺利营业一个月。 在他的辛苦管理下,每日净盈利稳定在七百左右,一年二十多万,他拿三成分红就是七万多。 再加上每个月一千左右的工资,一年到头能赚□□万。 虽然比预计中的少了一些,但是也非常可观了。 手上的伤也完全恢复,顾银杉开始对自己冲动搬走感到后悔。 是他太自私了,周云恩在学习之外有权拥有社交生活。 即便她真的喜欢上谁,开始恋爱,只要对方人品可靠,他就应该支持。 显然周云恩生他的气了,离开时明明说周末会来看他,而他已经等到第五个周末,她依然没有露面。 顾银杉决定自己去找台阶下,给自己放了两天假,买了一堆吃的回到出租屋。 门是锁着的,他搬走时把钥匙留下了,进不去。 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周云恩还没回来,他便去了学校。 在空无一人的校门口又等了两个小时,仍旧没有等到她。 顾银杉只好回到出租屋,从房东那儿拿备用钥匙打开门。 他问房东知不知道周云恩去了哪儿,对方表示也不知情,说她总是早出晚归的,很少看到人影。 重新走进那个简陋的房间,与他离开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空旷了些。 墙角有一个没见过的大纸箱,他掀开条缝看了看,里面居然是台式电脑和主机。 纸箱外面贴着张标签,上面印着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冠军奖品。 真厉害。 顾银杉的嘴角扬了起来。 当初坚持让她转学果然是对的,照她目前的情况看,以后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顾银杉将屋里打扫了一下,取出自己买的食材开始做饭。 这些天他二十四小时呆在店里,跟厨子们在一起久了,慢慢掌握了不少做饭的技巧。 炒菜如何控制火候,做鱼怎么样最滑嫩,煲汤要用哪些材料 顾银杉一个人忙活到半夜,做出一桌子菜。 他搬了张凳子坐在门边,打开门,等待周云恩回来。 连续熬了太多天的夜,等着等着就靠在门上睡着了。 凌晨时分,顾银杉跌下凳子惊醒,看看天色,瞥一眼闹钟,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四点。 她一整夜都没回来。 等等她的行李箱呢? 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少了很多东西。 放在角落的行李箱、阳台上晾着的衣服、鞋架上的鞋,还有衣柜里的衣服也少了一半,只剩下两套目前还穿不了的冬装。 周云恩也搬走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顾银杉彻底愣住。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城中村逐渐变得吵闹。 房东吃过早饭,踩着拖鞋上来查看。 你还没找到你表妹啊? 顾银杉满面倦容地坐在床上,摇了摇头。 唉,年轻女孩太单纯,很容易被男人骗走的。我看你还是赶紧通知她父母,免得将来找不到人他们反倒怪你。 她不会那样的。 顾银杉嗓音沙哑。 不会什么?不会被人骗吗?房东说:你是不知道这种漂亮小姑娘有多少人盯着,她又没见过多少世面,吃两顿饭就跟人谈恋爱。你还是快点通知她父母来找,再晚啊,恐怕孩子都生了。 房东说完上别处串门去,顾银杉摸了摸屁股下的床单,捞起她一直睡的枕头。 花边上有根长长的头发,他看了半晌,突然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枕头呜咽地哭了起来。 顾银杉!你怎么来了,你哭什么? 房间里突然响起这么句话,顾银杉抬起头,只见周云恩逆着阳光站在房门口,手里拎着行李箱,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花衣服,土气得耀眼。 是幻觉吗? 他用力揉眼睛。 周云恩干脆扔掉行李箱跑过去,盯着他脸看。 你是在哭吧?出什么事了? 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哭呢,真吓人! 顾银杉怔怔地问:你去哪里了? 我旅游去了,比赛得奖发了几张免费门票和住宿券,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纪念品。 周云恩把行李箱拿过来,在他面前打开,取出一堆东西。 这是景区卖的平安扣,我给咱们一人买了一条。这是玉镯子,买给我妈的。这是海泡石烟斗,买给我爸的 看来真是旅游去了。 顾银杉心情好了些许,想到自己痛哭的样子被她看见,有点挂不住脸。 就算去旅游,也该提前打个招呼,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知道啦,这次是我的不对,下次先通知你再去。 周云恩冲他甜甜一笑,所有不快瞬时间烟消云散。 顾银杉站起身,准备把饭菜给她热热,却听见楼下有人在叫。 周云恩,你MP3落我车上了,不要我可拿走了啊。 周云恩闻言拍了下大腿,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她跑出门去,对方已经走上楼,在走廊上撞见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我借它听两首歌的时候你不肯,小气得要命,自己却丢三落四不保管好,还害我跑一趟。 你又不是没有,借什么借。 周云恩伸长胳膊抢过来。 肖燃看见顾银杉从房间里走出来,咦了一声。 他是谁?你家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周云恩回头看了看,那是我表哥,MP3送到了,你走吧。 拿了东西就赶人走,水都不留我喝一口啊?你真无情 两人正在拉拉扯扯,顾银杉走到旁边。 我不是她表哥。 他受够表哥这个身份了。 肖燃面露诧异,那你是 顾银杉没有理会周云恩震惊的目光,沉声说: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是谁? 对方年纪不比自己大多少,衣着也很普通,但气质非常成熟,像个社会上的人。 肖燃隐隐感觉到威胁,下意识抬起下巴,手像宣示主权似的,在周云恩肩上拍了拍。 我是她在学校里关系最好的同学,我叫肖燃,你呢? 不等顾银杉说话,周云恩就满脸嫌弃地说: 关系最好的同学?你可真往脸上贴金。 肖燃不忿道:难道不是吗?你跟别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有我久?咱俩刚一起旅完游呢,翻脸不认人啊。 顾银杉盯着周云恩问:你旅游跟他一起去的? 额 你们单独去的? 周云恩连忙否认,不是单独,还有他们家司机呢! 顾银杉没再逼问,但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好不容易才把关系缓和了,怎么又变成这样? 周云恩想来想去,认为肖燃是罪魁祸首。 你该回去了。 肖燃:又赶我走。 随便你,想站这儿就站这儿好了。顾银杉,我们走。 周云恩挽住顾银杉的胳膊,把他拉进房间关上门。 他看着被反锁的门,问:你就把他晾那儿? 他脸皮厚着呢,待会儿就走了,不用管。 周云恩自顾自地整理行李。 顾银杉忍不住笑了笑,又不想被她发现,将笑容压下去,蹲在行李箱旁看着她。 你们关系很好? 还行吧,主要是其他同学太幼稚了,我没办法跟他们交流。肖燃这个人虽然也幼稚,但脾气不错,又大方,这次我蹭他车去省了不少钱呢。 蹭车无所谓,但有个问题他耿耿于怀。 你们在酒店住几个房间? 两间啊,他也拿奖了的,难不成把住宿券省着不用吗。 这还差不多 顾银杉的心彻底放回原位,起身说: 我昨晚做了很多菜,热一热当午饭吃。 嗯,我去洗澡,在酒店睡得难受死了。 周云恩拿了套干净衣服走进卫生间。 顾银杉边炒菜边问:酒店环境不好吗? 好得很,四星级的呢,不过可能我睡习惯了吧,还是自己的床睡得香。 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她胡乱哼的歌。 顾银杉看着锅里奶白色的鲫鱼汤,感觉生活又变得美好起来。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1) 周云恩洗完澡,菜也出锅了。 她将洗干净的头发用毛巾擦到半干,披在脑后开始吃饭。 顾银杉见她上衣的后背全被头发打湿了,说: 你把头发剪短点算了,这样多麻烦。 她当即否决,不剪,我舍不得。 上辈子为了方便作战,留了一辈子的寸头,这头长发她可喜欢死了。 顾银杉道:现在天气没那么冷,你洗完晒晒还能干。再过一个月入冬了,到时候气温低得能结冰,你准备顶着一头冰碴子去上课吗? 那就周末去理发店洗,他们那儿有吹风机。 周云恩吃了口土豆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你做饭手艺越来越好了,不亏是开饭店的。对了,新店生意怎么样? 顾银杉就等着她问这个,颇为自豪地介绍了上个月的盈利情况。 周云恩在心里算了算,今年还有三个月过年,一个月赚两万多,你拿三成分红,那到了年底岂不是又能赚两万块钱? 顾银杉点头。 真棒!我就说你能成功吧,可惜店不是自己的,不然半年不到就赚六万块。 顾银杉说:我也想过这点,打算等明年多攒点钱,从老板那儿把这家店盘下来。 要是他不同意呢? 那就辞职,自己再开一家。 周云恩哇了一声,给他夹了一大块鱼肉。 你多吃点,将来我得跟着你混吃混喝了。 顾银杉失笑,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冠军拿了一个又一个,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中学的成绩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我也不想当一个事业强人。要是能每天睡到自然醒,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一个小院子,养养花种种菜,再养一条小狗,那简直是我梦想中的生活了。 顾银杉戳了戳她脑门,净做美梦了,谁梦想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所以啊,咱俩现在努力赚钱,等攒够了钱,就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享福去。 她形容的生活确实很诱人,顾银杉都想马上赚它个几十万,然后退休养老。 但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他吃了口饭,又看看周云恩,越看越觉得欢喜。 周云恩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刚才你为什么说不是我表哥啊?万一被别人误会怎么办? 误会什么? 误会咱俩有恋爱关系啊。 被误会有什么不好? 啥? 没什么,吃饭吧。 顾银杉匆匆吃完饭,回宿舍将行李搬了回来。 以后就算再忙再累,他也要天天回来睡觉。 另外还买了几样东西。 周云恩被他拉到走廊上,看着眼前崭新的自行车,险些惊掉下巴。 你买的? 嗯。 多少钱啊? 二百五。 你可真是个二百五,坐公交车不是方便得很么?咱们根本用不上。 顾银杉捏了捏她的脸,不许乱骂人,公交车太晚会停运,我得骑自行车去接你。 你接我干嘛?我不用你接,走几步就到家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补完课呢? 他神秘地笑了笑,拿出两个盒子。 周云恩打开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两台新手机! 以后你快下课的时候,就发信息给我,我出发去接你,咱们一起回家。 这是重点吗? 周云恩问:你哪儿来的钱? 又是自行车又是手机,加起来要两三千了。 他一个月工资才一千而已。 顾银杉坦然自若,我从火锅店营业额里抽的。 这样不好吧,要是被老板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周云恩忧心忡忡。 这家店由我全权负责,他不过问账目,所有利润只需要年底交给他即可,到时这些钱我会从我的分红里扣除。 你确定没问题? 她还是不放心。 顾银杉抱了抱她,我们已经不是几十块钱都要算着花的小孩子了。 那你破了洞的内裤还舍不得扔? 周云恩拿着手机权衡半天,还是算了吧,只为了接我下课,白花那么多钱,太浪费了。 你是不是想跟肖燃一起放学? 顾银杉终于说出自己买这些东西的关键原因。 周云恩:啥? 不然的话,为什么死活不同意让我接你? 行行行,你接好吧,你接。她气得直翻白眼,都说了跟他没关系了,小心眼。 她说完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戴起耳塞听歌。 顾银杉跟过去扯了扯她袖子,生气了? 周云恩瞥他一眼,没说话。 我只是想多跟你待在一起。 她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让他也躺在床上,递给他一只耳机。 给你听首歌。 顾银杉用眼神询问,她示意他闭上眼睛认真听。 柔美的女声涌进耳中。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轮椅慢慢聊 顾银杉在悠扬的音乐声里睡着了,眉心依旧紧锁。 周云恩俯身过来,用拇指将他眉宇间的川字揉平,发现一个月不见他又成熟了很多。 眉骨愈发高耸,鼻梁愈发挺拔,脸颊消瘦许多,突显出线条和棱角。 孤独无助的少年彻底消失了,不久之后,他将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事业。 周云恩的手指在他浓密的眉毛上来回抚摸,忍不住亲了一下。 顾银杉发出轻哼声,她连忙躺回原位。 对方没醒,她松了口气,自己也进入了梦乡。 从第二天起,顾银杉开始了三地奔波的生活。 早上七点钟起床,洗两人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然后骑四十分钟的自行车到火锅店。 工作一整天,晚上十点左右周云恩会发消息过来。 他立刻收拾东西下班,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到她学校,恰好赶上她放学出来,两人一起回出租屋。 一开始周云恩还是觉得别扭,不希望他这么奔波。 可是当夜风吹起他的衣摆,她搂住他的腰,靠在他日渐宽阔的背上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踏实感,一整天的疲倦都被冲散,恨不得回家的路再长点。 顾银杉也没有丝毫怨言,有时还会在路上给她买点夜宵。 生煎包、臭豆腐、烤鸡腿 周云恩坐在后座上吃得别提多高兴了。 唯一有意见的是肖燃,周六上午,他照例在学校门口等周云恩,准备接她一起去物理老师家补课,却看见两人亲亲热热地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 诶!诶! 他连忙招手。 顾银杉停了下来,一条长腿支在地上。 周云恩跳下车,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后不用接我了,他会送我去。 你还说他是你表哥呢,怎么不是? 我 顾银杉停好自行车走过来,垂眸看着肖燃。 后者身高矮一截,气势也差了一截。 看什么? 你是不是想追她? 肖燃怔了怔,关你什么事? 顾银杉扯了下嘴角,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女人会喜欢一个吃喝拉撒全靠父母给钱的人,因为那样的人,只能算个小孩。 肖燃不服气地扬着头,我父母愿意给我,你是嫉妒。 他嗤笑一声,那如果你父母不喜欢她,如果你非要跟她在一起就不给你钱呢?你怎么办? 我 如果你瞒着父母跟她在一起,她把所有青春都耗费在你身上,最后却连婚都结不了,你又该怎么办? 肖燃沉默了。 顾银杉看着他,也是在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 一个男人在将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之前,得拥有能让对方幸福下去的能力,否则你的喜欢只是停留在口头上那样廉价。 他牵起周云恩的手,我们走吧。 两人重新坐上自行车,朝老师家里驶去。 周云恩回头眺望,发现肖燃仍然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唇道:其实他这个人也挺可怜的。 嗯? 他父母虽然没离婚,但各自都有情人,很少在身边陪他。放学以后,跟他在一起的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保姆,他们毕竟是领工资的,完成自己的职责就下班了,所以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又有钱又开朗,其实整天都很孤独。 这是他跟你说的? 顾银杉放慢了速度。 有些是他说的,有些是我自己看见的。 云恩,男人的话不能全信,也许他在博取你同情,好占你便宜。 男人的话不能全信?那你的呢?周云恩戳了戳他的腰,你也是男人。 顾银杉停车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的话你永远可以相信。 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以后娶了媳妇,说不定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不会娶媳妇。 除非她愿意嫁给他。 顾银杉将后半句话藏在了心里,用力踩下脚蹬子。 不知是不是被顾银杉的话给气着了,那天以后,肖燃再也没来找过周云恩。 两人一起参加的比赛他也申请退出了,两人每天只有做早操时偶尔会碰见。 他仍然帅气开朗,满身名牌,是全校女生眼里当之无愧的男神。 周云恩乐得清闲,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又为学校捧回好几张奖状。 期末考试时,老师特地为她单独安排了一套卷子。 她没有保留,张张都考了满分,跳级申请被批准,年后直接报名读初三。 得到这个消息后,她立刻搭公交车去火锅店,想告诉顾银杉这个好消息。 然而寒假到了,火锅店愈发忙碌。 周云恩站在收银台旁边等了半天,硬是没找到跟他说话的机会。 又过了会儿,一个服务员走过来说: 店长给你在二楼开了张桌子,让你先吃晚饭。 那他呢?叫他过来一起吃吧。 服务员笑道:晚餐的时候店里生意最好了,至少要等到九点钟他才有空呢。 天天都是这样吗? 三餐不规律,胃都得饿出毛病来。 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这家店里所有事都归他管,谁也帮不了忙。 周云恩闷闷不乐地上了楼,火锅已经端上来,是她喜欢的牛油底料,旁边摆满了食材。 牛肉片、羊肉卷、猪肚、鱿鱼、鹅肠 很多东西在村里见都没见过。 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能带一份回家,让爸妈也尝尝就好。 周云恩一个人慢吞吞地吃着,店里客人终于慢慢变少,顾银杉坐到她面前,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累坏了吧?快点吃东西,我给你下了很多。 他摆摆手,靠在椅背上。 缓一下,喉咙都要出血了。 要不你也招个经理,给你分担一下呗。 周云恩提议。 他苦笑道:一年也就挣个几万块钱,多请一个人就少挣一万,还是自己来吧。 现在我放寒假了,我可以帮你,不用钱,管饭就好,嘿嘿。 顾银杉摇头,你上学天天补课,也辛苦了很久,趁寒假好好休息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我妈打电话来,说她把年夜饭的腊肉都晒好了,瓜子糖果也买好了,就等咱们回去了。 由于买了手机,周云恩跟父母通电话的频率大大提高,发生什么事情随时都能通知彼此。 顾银杉面露难色,过年前后是餐饮行业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有些人还会直接预订年夜饭,一桌就一千块。我要是请假回去的话,恐怕会损失很多。 周云恩啊了一声,刚夹起来的鱿鱼都没心情吃了。 那怎么办啊?咱们不回去了? 他想了想,要不你回去,我留在S市吧。 不行,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怎么过得好年? 周云恩直接否决了。 顾银杉道:店里生意忙,我本来也没时间过。 那更不行了,大家都辛苦了这么久,怎么能连年都不过,努力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都陷入纠结中,火锅咕噜咕噜地翻滚着。 顾银杉在脑海里搜索一切可行的办法,灵光一闪。 我们把叔叔阿姨接过来过年吧。 接到S市?周云恩想象了一下那副情景,感觉困难多多,不太方便吧,我爸现在还只能坐轮椅,出远门很麻烦。而且咱们租的房子那么小,没办法再睡两个人了。 镇里有直达S市的汽车,就是票价贵一点,让他们俩坐汽车过来,咱们打出租去接。至于房子的话,我们短租一套条件好点的,正好方便做年夜饭。 顾银杉想到了解决办法。 周云恩被他说得心动。 真的要把他们接过来? S市这么繁华,他们应该来看看。 第27章 周振国和徐丽华虽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两人对她好得完全没话说。 周云恩毫不怀疑,要是哪天自己又生病,需要换血换肾之类的,他们肯定会义无反顾的换给她。 所以这辈子她决定将他们当成亲生父母孝敬,其中最重要一点,就是把他们接出落后的乡村,到大城市享受便利的生活。 现在自己能力还不够,没赚到足够的钱,无法负担他们在S市长期生活。 临时把他们接过来住十天半个月的,当做旅游,似乎也不错。 周云恩同意了,不过她同意还不够,得问问夫妻俩的意思。 于是等到下班后,他们回到出租屋, 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去电话。 他们白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没时间,大部分通话都是在夜里。 徐丽华早已习惯,特地会晚睡一些,以免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等候音响了三下,她便接了起来。 喂,云恩呀。 妈,睡了吗? 你爸睡了,我在织毛衣。 去年你不是刚给我织了一件么?还能穿呢,不用再织了,小心太暗看坏眼睛。 徐丽华道:我可不是给你治的,你衣服多得很,我给银杉织的。他个子高,毛线用得多,晚上不加点班我怕年前来不及。 好啊,那就让你的宝贝干儿子来跟你说话吧。 周云恩佯装吃醋,将手机塞给了顾银杉。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2) 后者已不像当初那么拘束,熟练地叫了声。 阿姨。 徐丽华高兴地应着,哎,刚下班是吗?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啊,要多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 顾银杉看了眼周云恩,将他们的计划说出口,年底是火锅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我估计回不去过年了。 徐丽华笑容僵在脸上,啊了一声。 那怎么办啊?你们在外面怎么过年? 周云恩估计在旁边喊道:留他在这儿,我自己回去呗! 果不其然,徐丽华反对这种安排。 你要是走了,银杉他不就只剩一个人了吗?大家都在团团圆圆的吃年夜饭,他在那边多孤单啊,你得留下陪他。 可是我更想回家陪你们啊。 周云恩噘着嘴,在你心里,现在我一点都不重要了,就他是宝贝是吧? 徐丽华道:怎么可能,你也是宝贝,你当宝贝多少年了,我们还不够疼你啊? 周云恩嘻嘻地笑,那你们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过年。 我不想我准备那么多东西干啥,这不是没办法么?唉,可惜了我那些咸鱼腊肉,今年都吃不掉了。 不可惜不可惜,到时你们带过来。 她没听明白,带?带到哪里去? 周云恩用胳膊碰了碰顾银杉,后者接过话茬。 我们想让你们到S市来过年。 徐丽华惊讶极了,怎么去得了啊,振国他走路不方便啊。 顾银杉说:不用担心,到时我让我以前的同事去村子里接你们,送到汽车站,然后坐汽车直达S市,我们在这边等你们。 徐丽华还是很担忧,我们这辈子都没出过那么远的门,万一在路上出事怎么办?哎呀,还是算了吧 顾银杉为难起来,周云恩一把抢过手机。 妈,所有方面我们都会安排好,你俩在车上坐着就行,能出什么事?再说了,你舍得我俩在这里连年夜饭都吃不上吗? 这话戳中了徐丽华的心坎,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最后说等明天跟周振国商量一下,再回电话给他们。 放下手机,周云恩问:你准备叫哪个同事去接啊?刘锐吗? 顾银杉点头。 可他那摩托车要是拉了两个人的话,就带不了行李了吧? 他早有打算,刘锐的亲哥是镇上开面包车的,可以让他开车去。 他愿意帮这个忙么? 只要你答应教他武功,别说接叔叔阿姨去汽车站,就算让他当场磕头认爹妈,估计他都愿意。 周云恩回想刘锐对武侠痴迷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这一招并没有排上用场,第二天周振国回电话来,告诉他们愿意去S市,顾银杉立刻给刘锐打了电话。 两人闲聊半天,刘锐听说了他现在的薪水,也蠢蠢欲动。 S市真的那么好赚钱?服务员都有八百块钱一个月?妈的,老子在这里天天调酒手腕子都要摇断了,也就赚个六七百而已。 顾银杉淡淡道:你要是不信也可以来试试。 他趁机提议,你能帮我在你店里安排份工作么?别的不重要,包吃包住准时发工资就行。 你舍得离开老家? 他嗐了声,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我在家都快变成万人嫌了。我爸看见我的武侠书就发火,说要把它们全烧了,我妈又天天催我去相亲。本来就没多少钱还要给女孩买这买那,我穷得内裤都买不起新的了。 顾银杉道:你要是想来,我确实能安排,不过 不过什么? 云恩的父母要来这里过年,你让你哥开车把他们接出来,送到车站。 没问题啊!刘锐一口答应下来,准备哪天出发?给我也买张票,我保证把他们安安全全送到你手上。 顾银杉将细节跟他交待清楚,怕他粗心大意会忘记,又编辑成短信发过去。 周云恩本来在卫生间洗头,闻言走出来问: 刘锐也来吗? 嗯。 你怎么安排他? 过年店里有几个服务员要回老家,正缺人手,让他先干一段时间。 他跟咱们一起住吗? 住宿舍就行,有空房间。 顾银杉答完走过去帮她托起头发。 你真的不考虑剪成短发?一弯腰都拖到地上去了,晾一晚上都别想干。 周云恩坚定地说:不剪! 那我们买个吹风机。 一个吹风机也要一两百呢,太浪费了,咱们要省钱过年,不买。 现在都半夜了,她头发还湿漉漉的,非得着凉不可。 顾银杉想了想,跑下楼问房东借了他家的旧煤炉,又买了几块煤,搬到楼上点燃。 煤炉旁边热烘烘的,他搬来小凳子,招呼周云恩。 过来把头发烤干。 后者坐过去试了试,惊喜地说: 真的有用诶!你看我头发在冒烟! 长发上的水被高温烘烤,变成水蒸气升入夜空。 周云恩烤了会儿,干是干得快多了,就是脖子弯着难受。 顾银杉看看四周,自己也搬了凳子坐过去,拍拍大腿。 你靠上来。 啊? 他直接伸手将她按倒,上半身躺在他腿上,脑袋一半悬空,头发正好对着煤炉。 顾银杉像做拉面的人抖面条似的,不停抖动她的头发。 周云恩虽然看不见两人现在的样子,但想想都觉得好笑。 大半夜在这里晾头发,胆子小的人看见了估计得吓尿。 为什么? 以为是女鬼啊。 你不怕鬼? 她撇撇嘴,玩着他衣襟上的扣子。 你看我像那么怂的人吗? 是么?顾银杉狡猾地扬起嘴角,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说。 有一位医生,半夜做完急诊手术乘电梯下楼,里面有个女护士,两人就一起下去。到三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有个小女孩想进来,医生却赶紧把门关上。护士问他为什么不让小女孩进,他说三楼是他们的停尸房,每具尸体的手腕上都系着一根绳子,上面有尸体的个人信息,那个小女孩手上就系着一根绳。护士抬起手腕看了看,问他,你说得是这个吗 周云恩本来无所畏惧,谁知他讲起鬼故事来绘声绘色,听完最后一句冷汗直流,忙说: 够了! 顾银杉坏笑,你怕了? 她仍然死鸭子嘴硬,我才不怕,我一个打十个。 那我再讲一个,从前有个和尚 闭嘴闭嘴!我困了,你别吵我! 她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顾银杉笑了两声她也当做没听见。 好吧,睡吧。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脸,继续帮她晾头发。 被人轻轻抚摸头皮的感觉特别舒服,很放松。 周云恩本来是假装睡觉,躺着躺着真睡着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头发完全干透了,顾银杉将煤炉封上,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距离过年只剩下十天了,即便是温暖的海边城市也感受到寒冷。 他们买了几床新的厚被子,把地铺加厚,隔开地上的寒意。 顾银杉洗漱睡下,想着火锅店的事很快进入梦乡。 半夜里,周云恩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准备回去时却瞥见卫生间的镜子上映着她惨白的脸。 眼神直勾勾的,看得她后背发凉,脑中忍不住想起临睡前听到的鬼故事。 医院电梯停尸房尸体手上的绳子 虽然这里不是医院,周围也没有停尸房,可谁说鬼只能呆在医院呢? 她下意识又看了眼镜子,感觉那个倒影已经不是她了,仿佛还在对着她阴森森地笑。 天啊!救命 周云恩连忙冲出厕所,一个猛子扎进顾银杉的被窝,用力抱住他。 后者被她惊醒,摸不着头脑。 看着怀里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轻抚摸她的背脊。 别怕,故事都是假的,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周云恩没回答,将脑袋埋在他胸口,鸵鸟似的撅着个屁股,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顾银杉叹口气,将被子往她那边扯了扯,也闭上眼睛。 翌日醒来,周云恩发现自己躺在他被窝里,呆了半天,才想起昨天半夜发生的事,忍不住掐了顾银杉一把。 后者睁开眼睛,揉揉被她掐痛的胳膊,不带趁别人睡觉的时候搞偷袭的。 周云恩白他一眼,你好意思说,谁让你讲些乱七八糟的。 你明明说自己不怕。 我是不怕啊。 那你半夜钻我被窝做什么?顾银杉故意凑近她,你馋我啊? 我不光馋你,我还想咬你呢。 周云恩装模作样地咬他胳膊,谁知他根本不躲,磨了磨牙齿无趣地起了床。 顾银杉边叠被子边说:店里不用帮忙,你可以多睡会儿,我帮你买早餐。 今天还有事呢。 什么事? 我爸妈要来了,不得赶紧租好房子啊。 顾银杉道:你一个女孩子,跑来跑去看房不方便,还是我去租吧。 周云恩哼哼两声,你是个大忙人,哪里有时间租房,我自己来好啦。 你知道去哪里租? 当初这个房子不就是咱们一起找的吗? 顾银杉想了想还真是,刚来S市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不会,有不少时候还是她冲在前面的。 在火锅店当店长管人管久了,他看她也像个小孩子,忍不住事事操心,其实对方能干得很。 想到这里,他不禁扬起嘴角。 周云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 他揉揉鼻子,飞快洗漱完,交待她租不到合适的就等他一起找,然后上班去了。 周云恩慢吞吞刷完牙,裹着一件大棉衣,去城中村路口的摊子上吃了碗混沌,然后去等公交车。 她不想租在这附近了。 顾银杉过年期间都得天天上班,干脆在那儿租一套,省得他这么冷的天还得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 火锅店旁边有不少小区,她下车后找了家中介,说清楚自己的要求。 要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有厨房有卫生间有热水,家电家具齐全,最好是带电梯的。 如果没有电梯,那就必须是一楼或二楼,再高的话周振国出行不方便。 大城市的好处突显出来,中介拿出不少合适的房源。 周云恩反正闲着,挑了几套自己感兴趣的实地查看,比较价格。 其中有一套让她很满意。 距离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火锅店。 电梯六楼,三室一厅,宽敞明亮。 屋里有空调,电视,洗衣机,沙发,床,衣柜等等,拎包就能入住。 小区外面就有大型超市,不远处还有公园,等父母过来以后可以常去逛逛。 唯一的问题是价格太高,一千八块钱一个月,比顾银杉的月薪还高一倍。 中介大约看出她的难处,赶紧介绍了一套便宜的。 距离火锅店步行半小时,步梯房二楼,两室一厅,坐南朝北。 带简单家具家电,但离超市和公园也挺近,每个月房租只需要五百块钱。 中介催促她:这种短租一个月的房子不好找,人家都想找固定租户的,所以基本出来一套少一套,畅销得很。你要是看中了,现在就交定金,明天就能搬进来。 周云恩摇了摇头,我得回去商量一下。 钱是两个人赚的,自然该考虑到顾银杉的想法。 中介不想放弃,让她留了电话号码。 周云恩没回出租屋,直接去火锅店等顾银杉下班,趁他休息时把两套房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他不假思索地说:要第一套。 租金一千八呢,多贵啊,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一千。 我还有分红。 那也贵,还是选第二套吧。 顾银杉问:两个房间,你准备怎么睡?叔叔阿姨都在,我不方便在你房间打地铺了。 那就睡客厅喽。她笑着碰碰他的肩,你工作辛苦,我睡客厅也可以。 顾银杉摇头。 他们难得出趟远门,过完年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来了,要租就租最好的,一千八百块钱咱们出得起。 周云恩被他的话感染,好吧,那就租一千八的,明天我去买好生活必备品,等你下班来搬过去,让他们后天就坐车过来。 直达汽车速度比火车快,上午九点上车,晚上八点就能到。 顾银杉问:你一个人能行么?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超市? 她摆摆手,你是个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误你。 他面露歉意,这次实在麻烦你了。 要来的是我爸妈,麻烦什么?这不是应该的么、 周云恩开始畅想,以后等你爸出狱了,咱们也接他到S市玩,到时就轮到你忙活啦。 顾银杉惊讶地看着她,你愿意接我爸来玩? 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他是他是个杀人犯。 后面半句话他说得很小声,脑袋也低下去,仿佛瞬间从成熟稳重的店长,回到当初自卑内心的小男孩。 周云恩心中一动,伸手摸摸他脑袋。 可他永远是你爸爸。 顾银杉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直到有服务员过来叫他,他才惊醒似的抬起头,匆匆工作去,以至于周云恩都怀疑他那几分钟里到底是在难过,还是太累睡着了。 开张几个月,店员们对工作已经熟练起来。 顾银杉学会了偷懒,每天提前将自己的工作做完,再监督他们打扫完卫生,就可以下班了。 晚上十点半,周云恩坐上他的自行车,仰头望着天空说: S市什么都好,就是天气太暖和,不下雪。 你想看雪? 嗯。 要是明年有机会,咱们去北方城市过年,让你一次看个够。 她笑着拍拍他的腰,话别说得太早,到时做不到多尴尬。 顾银杉踩着自行车,突然说:其实我也最喜欢下雪的时候。 为什么? 以前爸爸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才回来。每次他到家的时候,总是碰上下雪。我一直都跟爷爷奶奶睡,老人家身上温度低,睡觉时特别冷。爸爸回家以后,我就可以跟他睡,他身上总暖得像火炉,力气又大,会背着我走很远的路去镇里玩。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3) 周云恩很少听他说过去的事,不禁出神。 那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顾银杉自嘲地摇摇头。 算不上吧,他回来过年只有那么几次,我读小学前他就被抓了,只留下这么点记忆。 他为什么会杀人? 周云恩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以前顾银杉都会引开话题,或者干脆沉默,不知今天怎么了,居然回答了她。 我听人说,他在工地里做事,老板一年到头只在年底的时候发工资。但是有一次连续两年都没发,他跟其他工人一起去要钱,反倒被老板的人打了一顿。 顾银杉顿了顿,继续说: 那年他没有回家,跟几个工人蹲守老板要钱,因为之前吃过亏,第二次见面时特地带了刀子防身,结果冲突之下,老板被他捅死了。 另外几个人也被判了,但都是几年就出来。只有他亲手杀了老板,被判无期。对方家人不肯接受调解,我们家也没有钱赔偿,只好让他坐牢了。 周云恩听着心里闷得慌。 离现在有多少年? 算一算,应该是第十三年了。 你没有去探望过他吗? 顾银杉摇头,我和爷爷奶奶不知道位置,只有大伯知道,但他说路费太贵,也没有去过。 不能亲自去,可以写信啊。 我那时不认识字,他也是。 唉 周云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们了,默默将他的腰抱紧了些。 顾银杉说:从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宁愿我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我。 周云恩忙直起腰,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为什么要去欺负别人? 难怪他后面干那么多坏事儿呢,原来是从小扎得根! 顾银杉被她认真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想。 想也不行,钱要赚,但道德底线也要守住。别人欺负你了你可以反击,但是不能主动为了利益去害别人嘛。 顾银杉的气势弱了下去。 我不会的。 周云恩再次强调,记住哦,来路不正的钱咱们不要,努力赚来的钱才花得踏实。 嗯。 顾银杉反复品味这句话,一口气骑回出租屋。 第二天上午,周云恩租下那套一千八的房子,然后来到超市。 这里挂满了红色小灯笼,喇叭里播放欢快的音乐,充满节日气氛。 该买点什么呢? 屋子里家具家电齐全,看起来都很新,也有成套的做饭工具。 先给他们选一套新的被褥好了。 手里资金充裕了,买东西的时间也跟着增加了。 毕竟以前穷得只剩下生活费的时候,她不管买什么直接选最便宜的就好,根本不需要比较。 而现在又想要好的,又想挑实惠的。 在十几种被子里挑了半个小时,摸摸这个拍拍那个,最后要了两床六斤的棉被,又选了一套四件套,将购物车塞得满满当当。 周云恩将它们放在收银台,另外推了辆车,去买生活杂物。 油盐酱醋出租屋有,但都是最简单的,徐丽华做年夜饭肯定要大展身手,于是把货架上能找到的调味料都选了一样。 洗漱用品从家里带过来太麻烦,她干脆提前买好。 购物车里多了一个水桶,两个脸盆,两条毛巾,还有漱口杯牙刷牙膏。 过年要有节日氛围,离不开那些装饰品。 她选了几串红灯笼,几副春联,年画,福字等等。 明年是兔年,超市里摆出许多兔子玩偶,周云恩看着哪个都喜欢,跳来跳去,最后选了四个玩偶,准备每个房间摆一个,最大的那个摆在客厅里。 东西似乎都买齐了,她去结账。 好家伙,四百多块! 忍着肉痛付了钱,正纠结这么多东西该怎么搬回去的时候,超市员工走过来说: 我们有免费送货服务,消费满两百块钱五公里内免费送,五公里外每一公里加五元,您需要吗? 这不是雪中送炭嘛! 周云恩立刻把东西交给他们,写下地址,再约定好送货上门的时间。 距离那个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她没别的事干,于是在外面逛了起来。 超市上面就是商场,服饰衣帽一应俱全。 周云恩刚到S市时就想来逛了,但那时太穷,也没时间,拖到现在都没实现,今天终于能逛了。 大城市商店里的衣服果然很好看,无论设计还是布料,都比她从家里带来的那几套好得多。 路上逛街的女孩子打扮得特别精致,化了妆,披着烫卷的头发,穿小短裙,高跟鞋,给她迷花了眼。 周云恩情不自禁走进一家化妆品店,茫然地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除了口红一个也不认识。 店员见她年纪小,穿得朴素,没搭理她,聚在一旁聊天。 这是什么? 有一个小盒子里装满了亮晶晶的粉状物,实在太漂亮了,周云恩忍不住拿起来。 对方答了一句,眼影啊。 那这个呢? 那个也是眼影。 这个红的也是吗? 那是腮红。 店员有点不耐烦了,你买吗?不买不要乱碰。 周云恩本来挺想要的,被她这么一说傻子才在这里花钱,转头走了出去。 没隔多远又看见一家化妆品店,里面有个店员正在给顾客化妆。 她忍不住走进去看。 那人的手法跟上次她在电视台化妆时完全不同。 电视台的化妆师把他们脸涂得白白的,脸颊擦得红红的,嘴唇涂得亮晶晶的,就差在眉心点一点红痣,让他们去演善财童子。 这位店员却化得恰到好处,本来肤色暗淡的客人,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被她化得肤如凝脂,眉目含情。 效果真好,这一套化妆品我要了。 好的,谢谢。 店员为顾客结了账,走过来笑问: 小妹妹,你也想试试吗? 周云恩长了记性,说:我不一定买。 没关系,反正店里现在没什么人,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你五官这么好看,只是气色差了点,应该早点学习化妆呢。 她温柔的声音和柔软的手,像有某种魔力,周云恩不知不觉就被她带到椅子上躺好,任由她装扮。 店员一边化妆一边介绍。 我先为你清洁下皮肤,擦掉脸上的油脂,再做个简单的护肤,方便接下来上妆。 你的眉毛有点粗,我给你修一下。 这是粉底膏,用来均匀肤色的,还有增白作用。 你脸上没什么瑕疵,就不用遮瑕膏了。 这是眉笔,你的脸型和五官适合细一点的眉毛,就像这样你看,怎么样? 周云恩看着镜子里的倒影,惊叹地说: 你在变魔术吗? 拿着一把指甲盖大的小刀修啊修,再用铅笔描一下,居然大变模样了。 对方笑出了声,这还是个开始呢,你看着吧。 眼影,眼线,腮红,唇线笔一样样用到她脸上。 最后涂上淡淡一层口红,店员扶了扶镜子。 你看。 周云恩眨眨眼睛,里面美丽的人影也眨眨眼睛。 刚刚用了什么化妆品?我都要! 店员惊讶,全都要吗?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便宜呢,你平时上学也用不上,先买管口红试试吧。 不必了,总共多少钱? 对方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算了一阵。 一百六十八。 周云恩掏钱结账。 店员取出新的给她装好,又送了她不少礼物,临走前还教了她卸妆。 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走在商场,周云恩感觉自己和大城市又亲近了一分。 快过年了,得给顾银杉也买点东西。 她逛遍了商场里的男装店,最后停在一家店的橱窗外。 假人模特身上穿着浅蓝色的高领毛衣,黑色毛呢大衣,深蓝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又帅气。 她进去问了价格,果然高得离谱,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咬牙买下来。 带着这堆战利品,她回到新租下的房子里。 没过多久,超市的送货员也到了,帮她把东西都搬进来。 周云恩将所有东西都摆放好,床铺也铺好了,看看时间,离顾银杉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她闲着没事,坐在梳妆台前,将那些化妆品拆开看。 刚才人家是怎么帮她画眼影的来着? 她拿出眼影试了试,一不小心将自己化成了熊猫眼。 周云恩连忙去卫生间卸妆,擦了点润肤霜,打算重新化一个。 可是在别人手里听话的化妆品,到了她这儿,就像个不受控制的叛逆少年。 光粉底膏她就降服不了,擦得斑斑驳驳。 眼线和眉笔更加艰难了,她差点把眼珠子抠出来,也没法画出流畅的线。 看来还是得多练练。 她叹了口气,收起化妆品,将它们和顾银杉的新衣服都藏进衣柜里,锁上门回出租屋。 十一点钟,顾银杉也回来了,两人将东西打包好,拦了辆出租车,搬到新房子里去。 由于只是过年期间暂时搬过来,原来的房子便没退,仍然租着,等一个月后再搬回去。 到新家后,打包的东西又要一样样拆开放好。 搬来搬去弄得屋里一片狼藉,还得打扫,全部弄完已经到了半夜两点多。 两人困得都快站不稳了,没力气再去铺床,直接在她下午已经铺好的床上将就了一夜。 翌日夫妻俩就出发了,顾银杉正常上班,晚上再一起接他们。 周云恩留在新房子里整理东西,每隔两个小时就给刘锐打电话,生怕他们路上出事。 幸好刘锐这次还算靠谱,准时准点地把他们接到汽车站,顺利的坐上车。 路上平平安安,中午吃的是徐丽华提前包好的饺子,在服务区上了厕所,然后就一路坐到S市了。 离他们抵达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周云恩换好衣服出门,到火锅店跟顾银杉碰头。 后者已经提前安排好工作,跟店员们打了声招呼,跟她一起去了汽车站。 春节前后,是汽车站火车站一年最拥挤的时候。 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乌泱泱的,一个挤着一个,根本没有空位。 很多人还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路都得小心翼翼,否则一下不留神,就被谁的扁担戳一下。 他们挤了半天才挤到出口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周云恩担心起来。 我爸还坐着轮椅呢,不会被人挤翻吧? 顾银杉没说话,用手握了握她的肩膀,示意她别着急。 周云恩隔一会儿就看眼手机,脖子都扬酸了。 怎么还没出来,都过了时间呀 顾银杉说:我给刘锐打电话。 等了很久电话才接通,刘锐气喘吁吁的声音从手机里冲出来。 刚下车呢,我在拿行李,马上出来! 我们在出口等,别走错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学生,挂了啊。 又等了十多分钟,他们终于看见三人的身影。 周云恩用力挥手,爸!妈!我们在这里! 徐丽华推着轮椅,背上背了一个大包,刘锐一手一个行李箱,同样背着个大包。 除此之外,周振国怀里还抱着一个箱子,人几乎都要被行李给淹没了。 两人迫不及待想冲过去帮忙拿东西,偏偏保安拦着门,只准人出来,不准人进去。 三人夹在人群里艰难地移动,硬着又走了十分钟才出来。 他们赶紧去接东西。 不是叫你们少带行李,这里啥都有吗?怎么还这么多啊? 周云恩埋怨道。 徐丽华说:是少带了呀,连棉袄都只一人带了一件呢,就是塞了点吃的。 塞了点? 也就是十斤腊肉,五条咸鱼,五条腊肠,一只鸡,一只鸭,一只鹅 周云恩: 还有两斤米糖,两斤年糕而已。 徐丽华总算说完了。 她听得快吐血,这么多东西,怎么背得动啊? 刘锐默默擦眼泪,你们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吧。 周振国说:这都是家乡的味道,大城市里买不到。 那这一箱又是什么?这么沉,不会带了五十斤大米吧? 刘锐忙说:那是我的武侠小说,你可千万别弄坏了。 周云恩翻了个白眼,装在箱子里,我还能把它拿出来撕碎不成? 刘锐仍然惦记着拜师的事,没反驳,嘿嘿一笑。 顾银杉在无数人的争抢下拦到两辆出租车,将东西搬了上去。 终于抵达小区,出租车停到楼下。 顾银杉和刘锐负责扛行李,周云恩和徐丽华推周振国上楼。 看着大厅里华丽恢弘的装修,两人啧啧称叹。 真不愧是大城市,楼这么高,房子一定很贵吧? 周云恩挤挤眼睛,你们才多少钱一平方。 一千五? 开啥玩笑,镇上房子都一千块了。 那两千? 周云恩摇头。 周振国说:总不可能三千吧?我上次看报纸,全国人均工资也只有六百块。 四千五百一平方呢。 她说出正确的数字。 两人吓了一跳。 四千五?那咱们怎么租得起啊?能不能换一套便宜的? 周云恩摇头,再贵也就租一个月而已,况且租金都付了,你不住人家也不会退啊。 哎呀,咱们来这一趟得花你们多少钱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徐丽华开始后悔。 顾银杉已经将东西放进屋里,回过头接他们,闻言说道: 钱不要紧,大家能在一起过年才重要。 周振国欣慰地看着他,你现在越来越成熟了。 是啊,我一看见他就想说,半年不见,已经不像乡下的孩子了。反倒云恩有点土气,个子也没长高 听见徐丽华对自己的评价,周云恩跺了跺脚。 再这么偏心,我可要离家出走了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28章 顾银杉还得回火锅店,于是将他们送到后,就带着刘锐走了。 周云恩开始向父母介绍屋子里的设施。 这是空调,如果屋子里太冷的话,可以打开它的制热功能,这样就会有暖气出来了。 这是电视,还是彩色的,可以看好多电视节目,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教你们用。 这是洗衣机,衣服换下来就塞里面,不用手洗。 这是燃气灶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4) 这是电冰箱 这是热水器 无数家电看得夫妻俩目不暇接,嘴巴久久都合不上,最后徐丽华感叹了一声。 天呐,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分明是神仙过的嘛! 周云恩忍俊不禁,亲亲热热地挽住她胳膊。 那你们就好好在这里过一个月的神仙日子,回去跟村里人炫耀,让他们嫉妒死。 徐丽华捏捏她的脸。 小坏蛋,我们这次出来大家都知道,就等着我们回去跟他们讲大城市的样子,你看这些年糕就是大家送的,村里人都想着你们呢。 说到箱子里的东西,周云恩忍不住埋怨。 不是说了别带太多东西来么?怎么还带那么多啊? 周振国已经学会自己转轮椅,两人说话时他正在房间里看那崭新的席梦思,闻言出来说: 你妈为了这些东西,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就盼着做给你们吃,要是放在家里带不来,她非得掐死我不可。 徐丽华拍了他一下。 乱说!带不来就带不来,我有那么小心眼么。 那你怎么非得带来呢?路上要不是有人刘锐帮忙,我们连汽车都上不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起嘴来,周云恩耸耸肩,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刚才在路上听他们介绍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没想到打开之后比他们说得还要多。 咸鱼腊肉腊肠腌菜各种土特产堆满了客厅。 她严重怀疑徐丽华是不是有空间之类的特异功能,否则怎么能把这么多东西,塞进那小小的行李箱的。 光这些也就算了,毕竟都是S市买不到的家乡味,可当她拿出两条破了洞的旧毛巾,穿变形的针织拖鞋,还有刷马桶都嫌毛太糙的牙刷时,真的忍不住了。 不是说了日用品我全都准备了新的么?怎么还带来了啊? 夫妻二人忽然变得像做错事的小孩,埋着脑袋试图解释。 不带来多浪费啊,家里又不是没有,全都去买新的干嘛 周云恩无语扶额,我都提前买好了。 那就退掉吧,反正还没用呢。 又没有质量问题,买回来好几天了,人家怎么可能同意退。 徐丽华道:大城市的商店怎么这样做生意的?我在村里开杂货店,人家买回去半年的毛巾,只要还是新的没用过,我都同意他们退呢。 周云恩哭笑不得,谁能跟您比服务态度啊?反正那些东西是用不了了,摆也没地方摆,只能扔一套。扔旧的还是扔新的,你们自己选吧。 夫妻俩拒绝用新的只是想省钱,不用就得扔,那更加舍不得了,连忙去把旧的扔掉。 周云恩拍拍手,这还差不多,你俩吃饭了没? 在车上啃了几块饼。 现在这么晚,出去吃饭也不方便,你们在家里坐着,我下楼买饭回来。 周振国有点担心,这么晚还能有饭买?你这儿有面条没?让你妈下几碗面条算了。 有,刚才路上你们没看见店里的灯都还亮的很么?楼下就有餐馆,我马上回来。 周云恩穿上外套出门了,夫妻俩对视一眼,看着这做梦都不敢想的华丽房间,不禁感叹。 他俩真的赚钱了。 周振国碰了碰徐丽华的手,你在家里提的那事儿,准备什么时候跟他俩商量? 现在就说?太早了点吧,我都还不知道他们各自是什么心思。 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在陌生城市互相扶持待了大半年,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你信么? 徐丽华撇撇嘴,在沙发坐下来,感情肯定是有,可不知道有没有到那种程度啊。咱们自作主张提这事,万一他们生气了怎么办哎呀这沙发垫子真软。 周振国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叹了口气。 来不及了,今年回去之前一定要把这事安排好,你没见村里人闲话都传成啥样了?上次我就听老江他媳妇说,两人之所以过年不回去,是因为搞大了肚子!云恩好好的姑娘被人说成这样,多难听啊。这得亏咱俩没把他们睡一间房的事说出去,否则不知道怎么传呢。 那是他们嘴碎,云恩的身材你又不是没看见,好得很呢。 周振国摇摇头,不管怎样,事情都得确定下来。要是他们想继续一起留在这儿,那就先订婚。不肯订婚的话,云恩就回镇里上学。 徐丽华望着面前的大彩电,满脸愁容。 周云恩打包了几个菜回来,一进门就见两人盯着电视发呆,问: 怎么了? 夫妻俩回过神,忙道:没什么。 那就先吃饭吧,你们坐一天车也累,早点睡觉。 楼下餐馆的手艺不错,两人把饭菜都吃光了,徐丽华照顾周振国洗漱睡下。 周云恩坐在客厅沙发上,琢磨着该带他们去S市什么地方玩。 周振国坐着轮椅确实不方便,旅游景区率先排除,只能在市区里转悠。 可她自己也没怎么玩过,对这方面根本不了解。 周云恩正纠结着,忽然听见开门声,以为顾银杉下班回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徐丽华走出了房间。 妈,还没睡呢? 太久没见你,想多看看你。她关好门,朝她走过来。 你们要在这儿待一个月呢,还怕看不够啊? 徐丽华笑而不语,在她身旁坐下,端详了一会儿说: 其实你也长大了。 周云恩哼哼两声,你进门前还说我没变,又矮又土呢。 那不是开玩笑嘛,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嫌弃。矮是矮了点,可模样一点都不差,配得上顾家那小子。 她听着感觉不对劲,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什么配不配得上的 徐丽华拉起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告诉妈,你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云恩眨眨眼睛,跟之前一样啊,好朋友呗。 只是好朋友? 她想了想,可能还得好点,像家人一样。 两人在外面也一直是以表兄妹相称,虽然是假的,关系却比真的还亲些。 徐丽华摇摇头,你骗我。 周云恩:??? 你俩有没有在谈恋爱? 她差点被口水呛死,开什么玩笑?你听谁胡说的,是不是刘锐? 没有人说你俩,是我和你爸猜的,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待半年,一点那方面的心思都没有? 真的没有,我俩纯洁着呢! 周云恩几乎想把顾银杉喊回来当堂对质了。 徐丽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就算你没有,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你可千万别乱说,他从来没提过这事儿,再说之前还有姑娘追他呢。 徐丽华心里一紧,忙问:什么姑娘? 我们老板的外甥女,又漂亮又时髦,家里还有钱。 他俩在一起了?徐丽华猛地抓住周云恩胳膊,差点把她掐出血。 她痛得龇牙咧嘴,快放手。 徐丽华松开她道:你倒是说呀! 当然没在一起了,他没同意。 为什么? 周云恩也不知道,当时她烦得很,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也许他想先专注于工作吧。 是个好孩子。徐丽华十分欣慰。 开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顾银杉回来了,看见沙发上的两人,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瞥了眼时间。 这么晚了,还没睡么? 就睡,就睡,你俩聊。 徐丽华忙不迭进了房间。 都这么晚了,聊什么聊,莫名其妙 周云恩忍不住咕哝。 顾银杉问:怎么了? 谁知道,估计来的路上中了邪。 所以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顾银杉累了一天,恨不得倒头就睡,放下东西就去卫生间洗漱。 周云恩看着关上的门,听见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脑中不停回荡徐丽华的话。 他肯定喜欢你。 要说一点好感都没有,显然是假的。 平时生活中她能感受到,顾银杉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偶尔几次亲她脸,这都是好感的表现。 可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 他没说过他喜欢她,更没有追求过,非要比较的话,肖燃的喜欢都比他明显。 对方啥也不说,周云恩才不想自作多情的问他。 再说现在方方面面她都很满意,生活好得不能再好了,不需要再做改变。 周云恩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房间去。 新家的席梦思很舒服,她一觉睡到大天亮,做了不少美梦。 凌晨起来上了个厕所,一看时间才五点半,周云恩重新钻进被窝里,准备睡到十点再说。 谁知七点钟徐丽华就来敲门。 起床了云恩,出来吃早饭。 周云恩闭着眼睛哼哼,我不吃,你们吃。 不吃早饭怎么行?你想饿出胃病来啊? 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徐丽华喊半天没人应,过了十分钟又来。 快起床,银杉都起来了,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肉丝面,还煎了荷包蛋呢。 周云恩闭着眼睛都能闻见香味,在美食和懒觉中艰难抉择。 徐丽华还在外面催促,她只好起床,穿好衣服揉着眼睛打开门,熟悉却久违的味道萦绕在客厅。 这么早就叫人起来吃饭干嘛呀 她嘟囔着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往桌上一趴。 都七点钟了,还早呢?太阳都晒屁股了。 你不懂大城市里人的作息,七点算什么。 就你是大城市里的人,银杉不是?人家老早起来帮忙做饭了,还搞卫生呢。 话音刚落,顾银杉端着一大盆面条出来。 周云恩冲他吐了下舌头,略略略,假殷勤。 说完便洗漱去了。 徐丽华去帮周振国穿衣服,十分钟后,四人都坐在了餐桌旁。 周云恩吸溜着碗里的面条,不得不承认,纵使已经吃过很多好吃的,妈妈的面条还是有无法取代的地位。 你这面条怎么做的呀?这么香。 徐丽华笑吟吟道:以前不是教过你么,面条煮熟以后要过凉水,蒜要先炒香,酸菜得 她说了一大串注意事项,周云恩道:我也是这么做的啊,就是做不出这种味道。 徐丽华摇摇头,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偷工减料了。算啦,等我们要回去的时候我给你炒好一大盆酸菜,冻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舀两勺下锅炒炒,放面条进去就行了。 顾银杉说:不必那么麻烦,我可以学着做。 周振国早就想问这件事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难道都是你做饭吗? 大部分时间都是云恩做,我偶尔做两顿。 周云恩听见这话挺不好意思,因为自从他学会做饭以后,基本顿顿都是他来了,甚至碗也归他洗。 周振国道:你工作那么忙,回来就别做饭了,让云恩来。 周云恩立刻插嘴,喂,你是他爸爸还是我爸爸,他工作忙,我学习就不忙吗? 初中生能有多辛苦?再说人家给你赚学费生活费,你给他洗衣服做饭不是应该的? 呜呜呜,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好的掌上明珠呢?这才不到两年,就已经被嫌弃了。 真是时来运转啊。 顾银杉特地为她解释,云恩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她参加了很多比赛,奖金加起来拿了快两万,我这半年赚得还不如她多。 徐丽华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假的?后来又拿奖金了?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们。 周云恩傲娇地撅起嘴,谁让你们现在眼里只有干儿子呢,哼哼。 早饭吃得其乐融融,顾银杉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十分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帮他们付了治疗费。 否则的话,他肯定仍在镇上当着保安,过年时孤零零地待在宿舍里吧。 时间不早了,他加快速度吃完面条,起身道: 我得去上班了。 周振国抬头看着他,今天还要上班?能不能休息两天。 徐丽华也说:是啊,我们还想跟着你们在市里转转呢。 顾银杉面露歉意,这些天店里生意都很好,只能让云恩陪着你们了。 周振国摆了摆手,没关系,男人以事业为重,快去吧。 顾银杉看了眼周云恩,上班去了。 后者继续吃面条,吃完徐丽华收拾碗筷,她陪周振国待在客厅里,打开电视给他看。 本来只准备看个十几分钟,然后带他们出去玩的。 谁知周振国对新闻频道很感兴趣,看得眼睛都不眨。 徐丽华洗完碗后,也加入队伍,一家三口硬是守着电视看了一上午的国内外新闻。 到中午了,她去做午饭,不到十分钟就回到沙发上,对周云恩说: 好了,你去吃吧。 后者满头问号地走进厨房,锅里热着面条,一看就是早上剩下的。 妈,你会不会太敷衍了 哎呀银杉中午又不回来,咱们随便吃点,晚上再吃顿好的诶,这电视还能看其他节目不?你来教我怎么换台。 周振国意见很大,换什么台?不是很好看么? 我想看电视剧,听说现在的电视剧拍得比电影都好看。 再让我看半小时。 你都看一上午了,早该换人了。 你不是也看了一上午么? 两人多年的模范夫妻,竟然因为看电视吵起架来。 周云恩不敢瞎掺和,教会他们怎样换台后,便溜进自己房间去了。 在房间她也没闲着,这栋房子里有网线,她将之前比赛奖励的电脑搬过来组装好,早已经想试试了。 周云恩关好门,按下开机键,坐在椅子上摩拳擦掌。 极具复古感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上出现红绿蓝黄黑四色组成的方块形图标。 来了! 晚上七点,顾银杉特地提前下班回来陪他们。 还没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使他步伐一顿,停在外面侧耳倾听。 够了够了,你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该换我了! 聊斋志异多好看呐,我不想看晚间新闻。 说好一人看半小时的,你想赖账?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5) 那当初结婚的时候你还说会一辈子让着我,保护我呢,这些话都不算数了? 顾银杉: 他推开门走进去,冲着差点扭打成一团的夫妻俩说:叔叔,阿姨,我下班了。 两人一愣,不约而同地松开了遥控器。 这么早啊,哈哈。 早?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默默收回目光。 你们吃了晚饭吗? 还没呢,都不饿。 云恩在哪儿? 是哦,云恩到哪儿去了?丽华,不是你看着她吗? 周振国说。 徐丽华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我看着她做什么? 你是她妈你不看着她。 你还是她爸呢,你怎么不看啊? 两人又吵了起来,顾银杉赶紧迈开步子,推开周云恩紧闭的房门。 激烈的游戏音效冲进耳朵里。 顾银杉:你爸妈在外面吵架? 周云恩盘腿坐在椅子上,一双手分别在键盘和鼠标上噼里啪啦地按个不停。 他俩不拌嘴就难受,不用管。 你在做什么? 顾银杉走过去看了一会儿,满屏幕的小人看得他眼花缭乱。 周云恩没功夫回头,边狂点鼠标边说:玩游戏呢。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做饭吃? 晚吗?反正大家都不饿,明天再吃呗。 顾银杉叹了口气,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卷起袖子开始洗菜切菜。 过了会儿,徐丽华听见动静,跑进来看,吓了一跳。 怎么你来做饭了?快放下,我来就行了。 顾银杉道:没什么,你们继续看电视吧,晚饭一会儿就好。 徐丽华受宠若惊,我们玩了一天,你上一天班,怎么还好意思让你做饭?快歇着去! 顾银杉争不过她,只好退出厨房,跟周振国一起看起新闻联播。 周振国爱谈局势,但不了解外面的情况,顾银杉倒老听见顾客议论这个政策那个政策的。 两人取长补短,就着最新出炉的新闻,开始谈天说地。 等徐丽华将饭菜端上桌,催他们喊周云恩吃饭,周振国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徐丽华干笑道:不好意思啊银杉,他这人年纪一大,毛病越来越多了,一天到晚啰嗦得很。 顾银杉微笑着说:没关系。 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下了班,和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天,看看电视,厨房飘来饭菜的香味,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向往的家的感觉。 云恩,吃饭了。 顾银杉再次打开房门,对坐在电脑前的人说。 周云恩盯着屏幕眼睛都不眨,我不饿,你们吃。 叔叔阿姨都在等了,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再等我十分钟。 顾银杉拿出手机看时间,十分钟到了,他走到她身边。 再不出去,我只能抱你出去了。 周云恩终于回头,委屈兮兮,我真的不饿,你们吃嘛,干嘛非得叫我? 顾银杉二话不说,将她连人带椅子都抱了起来。 周云恩惊呼,连忙求饶。 客厅里,徐丽华冲周振国使了个眼神。 你听。 后者心领神会,离开前一定得找个机会把事情定了。 两人磨磨蹭蹭地出来了,周云恩一直埋怨顾银杉打扰她游戏,但是看见桌上丰盛的饭菜后立刻闭上嘴。 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 顾银杉问。 一家三口对视一眼,周云恩苦笑,在家宅了一天。 他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我特地问了几个本地的员工,他们推荐了几个好地方,叔叔坐轮椅都能去。 哪里? 他将打听到的地方一一说了遍,并且教他们怎么去,午饭在哪里吃。 周云恩记在心里,发誓般地说:明天咱们一定要出去逛逛! 吃完饭,顾银杉主动洗碗。 周云恩本来想进房接着玩游戏,被父母的眼神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便也帮忙去了。 大家都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厨房里就他们两个,徐丽华的话便又回荡在脑中。 他肯定喜欢你。 喜欢吗? 周云恩一边刷着碗,一边忍不住侧过头看他。 顾银杉正在擦洗炉灶上的油渍,个头实在太高,脑袋离橱柜不到三公分,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碰头。 他专注做事的样子很帅很好看,明明没化妆,睫毛却像贴了假的那样浓密,天天上班晒不到阳光,皮肤白皙嫩滑,嘴唇微微上翘,形状特别漂亮。 他还穿着围裙,系带勒出劲瘦的腰,显得两条腿愈发笔直修长。 如果哪天他对她告白的话,搞不好自己还真忍不住 顾银杉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一看,你干嘛色眯眯地盯着我? 周云恩脸颊涨得通红,我哪儿有色眯眯? 你的眼神,好像想到我身上来舔两口。 我才没有,自恋狂! 她愤愤地骂了句,用力刷碗,不料用力过了头,竟然直接把碗给掰碎了。 顾银杉见状忙走过来,我来洗吧,你去外面看电视。 周云恩还记着他说自己色眯眯的事,推开他的手。 我洗。 再洗明天就不够碗吃饭了。 那我拖地行了吧。 她扔掉刷碗布,抓起拖把用力拖,只听咔哒一声,拖把头断了。 顾银杉: 周云恩:那家超市我再也不去了,东西质量真垃圾! 确定是质量的问题? 他叹着气摇摇头,苦口婆心地把她哄了出去。 周云恩本想继续玩游戏,看看第一次来S市的父母,心想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得抓紧机会陪他们逛逛才是。 于是狠起心来关了机,早早洗漱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就起了床,洗衣服买饭搞卫生,弄完这些却还不见父母出来。 顾银杉吃完她买回来的包子豆浆准备去上班,问: 要不要我叫他们起床? 她摆摆手,你去店里吧,我来叫他们。真是奇怪了,从来没见他们睡到过这么晚。 笃笃笃 周云恩敲响房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只好放开嗓子,爸、妈,起床吃饭了,咱们今天出去逛逛! 过了会儿,房门打开一条缝,露出徐丽华憔悴的脸。 周云恩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 她虚弱地说:今天不去了,我们困着呢,没精力。 周云恩下意识瞥了眼电视机,问:你们昨晚看电视看到几点钟? 也就三四点吧 周云恩:!!! 早饭不吃了,我得再睡会儿,你别来吵。 徐丽华说完关上门,徒留周云恩站在外面傻眼。 两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居然对电视机上了瘾? 唉,看来今天是出不了门了。 她将早餐用碗扣上,回房间玩游戏。 没想到一玩就是一个星期。 一家三口守着电视机和电脑,饿了就派个人去楼下餐馆买点吃的,相当融洽。 眼看着离过年只剩下两天了,顾银杉见状请了一天假带他们去买年货,三人才不得不随他出门。 走在大街上,吹着寒风,看着热闹的店铺,周云恩恍若隔世。 顾银杉问:叔叔阿姨,你们想买点什么? 东西差不多都齐了,就差年夜饭要用的菜。 有件事我得跟你们商量,店里有很多人为了上班都不能回老家过年,我准备等那天打烊之后,也在店里摆一桌年夜饭给他们吃。你们看是大家都去店里吃,还是单独在家过呢? 周振国问:你怎么想? 我都可以。 夫妻俩对视一眼,徐丽华说:那就去店里跟大家一起吃吧,人多热闹,而且我们也想看看你的店到底是什么样。 好,那到时我们把咸鱼腊肉都带去,阿姨您随便抄几个拿手菜给大家尝尝就行。 没问题。 徐丽华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有你在真是好,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人省心。云恩,你要多跟人家学学。 周云恩没好气道:这两天的饭还是我下楼去买的呢,饿着你们了不成? 顾银杉笑了笑,既然不用买菜了,大家就在街上逛吧,正好给叔叔阿姨买两身新衣服穿。 徐丽华连忙摆手。 大城市的衣服贵,我们两人平常又不怎么出门,买了新衣服也没机会穿的。倒是你们,尤其银杉你,现在是堂堂店长了,得穿体面一点,不要让人瞧不起。 顾银杉道:我上班都穿店服,也用不着新衣服。 你们都不用,那就只给我一个人买吧,我早就想买新衣服啦,这家店真好看,我要进去看看! 周云恩说着跑进一家女装店,徐丽华连忙跟进去。 周振国的轮椅被顾银杉推着。 这丫头越来越没心没肺了,从小被我们宠坏了。 顾银杉帅气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你们来过年了,她开心呢。 她能不开心么?有你赚钱供她念书,又那么宠她,连碗都不用她洗。 趁周云恩不在,周振国回头看着他,眼神非常认真,银杉啊,说句实在话,当初你们一走我就后悔了。 顾银杉微微皱眉。 我们只有云恩一个女儿,从小体弱多病,都不敢奢望她活过十八岁。但现在她身体好起来了,我们当父母的,就得给她规划好人生。 女人一辈子,第一重要的是投胎,第二重要的就是嫁人。 她过完年就十八了,在村里这个年纪应该确定对象定亲了,可她现在还跟个小孩似的,一点都不愁。 周振国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停顿了几秒,继续说: 这次千里迢迢地跑来呢,一是为了大家在一块儿过年。二来啊,年前有不少人到我家来提亲,我觉得有个小伙子人挺不错的,想带她回家见见,合适的话就定亲,等高中毕业再结婚。 他没有把村里人的闲话告诉顾银杉,而是编了个谎,假意让他参考,好确定他的真实想法。 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用这种办法有些卑鄙。 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周振国也只好厚起脸皮了。 顾银杉听完他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强撑笑道: 现在就定亲,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早了,村里女孩基本都这个年纪,再晚的话,要被人说嫁不出去了。 可她还在念中学。 所以啊,先把婚事定下来,到毕业的时候再结婚。 周振国幽幽叹气,女人的青春很宝贵的,就那么几年,一晃就过去了。不抓紧机会选个合适的对象,以后想选都没得选了。 也许她已经习惯大城市的生活,未必会回去。 你的意思是她心里已经有人了?是谁?你天天在她身边,肯定很了解吧。 顾银杉语塞,过了半晌才艰难地说:我不清楚。 周振国点点头,那等过完年,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她,带她回去。 他心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骤然收紧。 回去之后还过来吗? 定下亲事的话,肯定不过来了。 她的学习 再转回去嘛,学习成绩好,还怕学校不收啊?你说是吧。 周振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在脑海里想象着周云恩跟别人定亲时的画面,已经难受得无法呼吸。 服装店里,周云恩换上一套新衣服,冲两人招手。 过来帮我看一下,这套衣服好不好看? 顾银杉发着呆,周振国心里已经有了三分底,神色轻松。 她叫半天都不动,干脆跑出来。 你们俩站这儿干嘛呢?当路标啊? 没什么。 顾银杉回过神,强行将翻涌的心绪压下去。 周云恩看着他的脸,你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没有。 他苦涩地笑笑,这套衣服很适合你,买吧。 真的吗?周云恩得意地转了两圈,我妈还说设计太奇怪了,我就说很好,那我买啦。 嗯。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顾银杉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四人逛了一上午的街,都买了新衣服,除了顾银杉,说什么都不肯要,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中午斥巨资吃了顿西餐,下午逛公园,直到天黑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家。 徐丽华去做饭,顾银杉声称店里有事,又跑去加班了。 周云恩在房间里欣赏自己的新衣服,将它们挂进衣橱,瞥见角落里买给顾银杉的那套衣服,决定明天就给他。 去年他过年的新衣服就是她选的,今年又是她选的,想想还挺奇妙。 周云恩拿着衣服,想去给徐丽华看看,却听见父母两人在厨房说话,下意识停住脚步。 你今天真这么说的?太伤他心了吧,难怪他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他伤心?他伤心怎么不追云恩呢? 话不能这么说,他是咱们的恩人,不能这么对人家。 他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用命报答他都行。但云恩的幸福是两码事,不能由着他们拖下去。行就行,不行就趁早断了。 唉,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俩在说什么?什么幸福什么伤心? 她听得满头雾水,想了想,悄然无声地退回了房间。 翌日把衣服交给顾银杉,对方又是说什么都不肯要,尤其看见价格标签后,非要她拿去退掉。 周云恩被他气坏了。 给你买你不穿,以后我给别人买去!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痛了他,顾银杉抱着衣服低声说:我穿。 完了,她不就一句气话吗?怎么搞得好像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 周云恩被他的样子弄得很愧疚,而他一言不发,浑浑噩噩地走进房间里。 第29章 大年三十到了,许多外地来的打工人都回家过年去了,城市明显冷清下来。 许多商店都关了门,只有超市和餐饮店依然执着地坚守到最后一刻。 火锅店生意依旧红火,大约冬天实在太冷了,人们都喜欢围着热气腾腾的锅,和家人享受难得的团圆时刻。 为了让员工们也吃顿开心的年夜饭,顾银杉在晚上七点就挂起了打烊的牌子。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6) 八点后,客人走光了,众人立刻布置起来。 火锅店包括顾银杉在内有十五个员工,再加周云恩一家三口,足足十八个人。 一张桌子不够坐,他们将三条长桌拼在一起,变成一张大长桌,摆上三个锅底,十八套餐具,还有无数食材。 羊肉卷、牛肉卷、五花肉、毛肚、鹅肠鸭血 以及啤酒饮料二锅头,将桌子堆得满满当当。 徐丽华用带来的土特产做了几个菜,员工们争先恐后地品尝,给予了十分的肯定,包括大厨都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周振国也红光满面。 看着他们此刻的模样,周云恩忍不住拉了拉顾银杉的袖子,低声说: 谢谢你。 要是没有他,他们绝对不可能拥有这么开心的年夜饭的。 顾银杉嘴角微扬,想到某件事,笑容又立刻消失了,帮忙布置桌子去。 年夜饭的菜肴终于全部上齐,顾银杉指挥几个男员工把提前买好的鞭炮搬到门口,亲自点燃。 随着噼里啪啦的巨响,火光在店门口闪烁,照亮每个人的笑脸。 顾银杉拿出一大摞红包,走到前面说: 今年辛苦大家了,过年都没法回去跟家人在一起。店里自从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错,这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所以我个人自掏腰包准备了一点红包,数额不大,权当讨个吉利,祝我们明年越来越好。 员工们纷纷鼓掌,排队开始领红包。 轮到大厨时他激銥嬅动地对顾银杉说: 说实话,当初你请我来这家店工作的时候我真心不情愿,才十八岁,那么年轻的一个毛头小子,能管好一家店么?万一开张一个月就关门了,我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不过上班之后我的疑虑就打消了,你是一个靠谱、稳重,又有头脑的人,难怪老板能相信你,让你一个人管一家店。顾店长,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顾银杉并不骄傲,淡淡道:谢谢。 他继续发红包,最后手里还剩了三个。 顾银杉走到周云恩和她父母面前。 我给你们也准备了。 周振国忙抬手阻止,我们又不是员工,没给店里出过一分力,怎么能拿你的红包呢?快收起来! 他坚定地站在原地。 从带着云恩走出青云村的那一刻开始,在我心里,就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虽然你们不是店里的员工,但如果没有你们在身后的支持,我不可能坚持到现在,尤其是云恩 顾银杉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有某种强烈的情绪在翻腾。 如果没有她,我至今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仍然在村里混日子,甚至可能走上违法的道路所以请一定收下这个红包,让我表达自己的谢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三人只好收下红包。 周云恩不知道别人的有多少,她看了眼自己的,里面是一千块钱。 员工们开始落座了,她趁机小声问父母,爸妈,你们红包里多少钱? 一千。 我也是一千。 这小子真是个铁憨憨,给这么多,明年有的是用钱的地方,她得找机会还给他。 年夜饭开始了,员工们大多喝啤酒,女生喝饮料,大厨与周振国两个中年男喝二锅头。 顾银杉一向烟酒不沾,今天也是如此,坐在周云恩旁边默默地吃着菜。 周振国看了看他,忽然举起杯子。 银杉,在咱们老家有个传统,男孩子长大以后的第一杯酒,一定是他父亲教他喝的。你父亲不在,我就觍着脸,来跟你喝一杯如何? 徐丽华看出他的打算,压低声音道: 算了吧,我们就别插手这事儿了,让他们自己安排。 周振国不为所动。 员工们已经开始起哄,给顾银杉倒上满满一杯二锅头。 周云恩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好对周振国说: 他从来没喝过酒的,算了吧,万一喝醉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 你那么想喝,我陪你喝行不行? 不必了。顾银杉打断他们的对话,举起杯子,谢谢叔叔能把我当亲儿子一样教导,这一杯我敬您。 他仰头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 周振国也面不改色地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缓缓吁出一口气。 等我们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在大城市里,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周云恩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就一个人了,她不是人吗? 没等她开口反驳,周振国就继续说道: 人生很长,也很短,有些机会当时没抓住,就一辈子都抓不住了。我过完年四十岁,这辈子做过很多后悔的事,但最不后悔的,就是在当年不顾一切的,力排众难的娶了我妻子。 当年我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穷得叮当响,很害怕给不了她幸福。但是两个人婚后一起努力,也慢慢有了个像样的家,还生下了云恩。 我可以保证,结婚这么多年,我们俩之间不能说一点矛盾都没有,但她肯定也是不后悔的。丽华,你说对不对? 徐丽华早已捂住嘴巴,双眼通红,被询问后用力推了他一把。 胡说八道,我才不理你! 众人哄笑,周振国也笑,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顾银杉。 男人有时要学会鲁莽一把,不能逼自己把每件事都安排得无微不至,知道吗? 顾银杉深吸一口气,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 谢谢叔叔的教诲,我再敬您一杯。 他仰头饮尽,坐回椅子上,脸颊已经被酒意染红。 大厨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说: 大哥大姐感情这么好,真叫我们羡慕,来,喝个交杯酒! 徐丽华羞得要躲到桌子底下去,什么交杯酒,不喝不喝,大家快吃菜。 周振国护住妻子,摆摆手道:她从来不喝酒。 那就浅尝即止,不用干掉,给咱们店里这些还没成家的小伙子立个好榜样。 两人在众人的起哄中,端起了酒杯,手绕过对方胳膊,回到自己唇边。 徐丽华轻轻抿了一口,被酒精辣得满脸通红。 周云恩看着父母的模样,一脸惨不忍睹。 不过她没阻拦,大家都没有恶意,大过年的玩玩也挺好。 只是顾银杉不知抽了什么风,一个人坐在旁边一杯接一杯地喝。 有店员看见了,过来给他敬酒,人家杯子还没端起来,他这边已经喝干净了。 一瓶二锅头足有一斤,他半小时不到就喝了半瓶多。 这点酒量在周振国面前或许不算什么,可他还是第一次喝烈性酒,喝得又急,眼神明显无法聚焦了,手上动作也变得迟缓。 周云恩看得心惊肉跳,拍着他肩膀问: 你没事吧?别喝了。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像两潭幽深的潭水,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周云恩愣住,回过神来准备给他盛完汤。 你喝太多酒了,喝点汤醒醒酒吧 话音未落,顾银杉干呕一声,捂着嘴巴跑进了卫生间。 众人回头望着他的背影,周振国道: 云恩,快去看看他是不是吐了。 周云恩面露难色,那是男厕所 里面又没有别人,管他什么男厕所女厕所。 好吧。 她心里也担心得很,连忙跟进去查看。 画面却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顾银杉没有呕吐,而是垂头站在镜子前,双手撑在洗手池上,脸完全藏在阴影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银杉,周云恩走到他身后,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喝多了很难受?我去给你买醒酒药吧。 他一声不吭。 我先送你回家睡觉?明天大年初一不用营业,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周云恩再次开口,他却依然沉默不言。 她没办法了,既然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人事不省的样子,那就不需要留在这里照顾。 我继续吃饭了哦,你没事就快点出来吧,大家担心。 周云恩说完转身朝外走去,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她刚要回头,便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放在了洗手池上。 她强行忍住才没叫出声,看着顾银杉近在咫尺的脸。 你想做什么? 对方像只孤狼一般,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用力亲上去。 跟以前亲脸不同。 之前的亲吻像羽毛拂过脸颊,轻柔又舒服,让人感觉像冬天里晒太阳,暖洋洋的。 此刻的他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胳膊狠狠将她勒紧,仿佛要把她溶进身体里,唇齿的力度更是直接将她嘴唇磕出了血。 周云恩痛哼一声,想推开他。 本来以她的力气对付他从来不在话下,然而现在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挣扎了半天,居然越陷越深。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她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自己像一个被绑在绞刑架上的囚徒,只能任人宰割。 不同的是,决定她生死的人却宛如使徒一样亲吻她,不放过每一寸空间。 她渐渐放弃挣扎,大脑开始缺氧。 顾银杉终于移开嘴唇,泄力似的靠在她肩上。 云恩,不要走 他低沉的声音,好似在挽留。 周云恩以为他说得是自己刚才要回去吃饭的事,摸摸他扎手的短发,指腹划过凸起的疤痕。 我没走。 两人在卫生间待太久,一个员工实在憋不住了,想进来上厕所。 一开门看见他们拥抱在一起,吓了一跳,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我马上出去 不用了,你上吧。 顾银杉松开手,周云恩跳下来,两人低着头走出去。 回到桌边,员工们都已经喝得东倒西歪,没人注意他们,除了周振国和徐丽华。 又吃了快一个小时,饭菜基本消灭光了。 顾银杉安排人收拾残局,让清醒的人负责送喝醉的回宿舍,等众人离开后他才关上门,陪周云恩三人慢慢走回去。 离跨年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一向嘈杂的街道今天冷清得人影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偶尔能看见汽车呼啸而过,徐丽华望着车影说: 这么晚了,难道还有人刚刚下班吗? 周振国道:你忘记新闻上怎么说的了?十二点的时候广场那边有烟花大会,估计是去看烟花的吧。 要不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他看了眼从卫生间出来后脸色就十分别扭的两人,摇摇头。 冷得很,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好吧。 租个距离近的房子的好处突然出来,他们走了一会儿便回到温暖的家中。 四人分别洗漱睡下,外面不停有人放鞭炮,周云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顾银杉的吻。 他突然亲她做什么?因为喜欢? 可他什么也不肯说,她本来就没有恋爱经验,更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而且她实在拿不准对方的心意,在打斗方面她无人能敌,可在感情上,她完全就是张白纸。 也许顾银杉之所以不肯主动告白,是希望由她先说,让她反过来追他? 那可太气人了,她非得把他揍老实不可。 周云恩握了握拳头,实在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打开记账用的本子,核算手里的钱。 今年的分红顾银杉已经拿回来交给她了,两万五千块,她自己奖金攒了一万六,加上每月他工资剩余的一点钱,加起来是四万两千块。 但租房用了一千八,加一千八的押金。 买新衣服也花了一千块钱,扣除这些和各种日常费用,手里足足有三万六。 吃饭前顾银杉发给父母的红包,两人全都拿给她了,让她一起还给顾银杉。 加上这三千块,就是三万九千块钱。 周云恩把所有现金和银行卡都拿出来,数清楚以后一看,果然是正好的。 这么多钱,她都没地方花。 明年顾银杉打算把店盘下来,估计要花不少,干脆全部交给他好了。 他睡了吗? 她悄悄打开门,看着顾银杉紧闭的房门,里面静悄悄的,似乎已经睡熟了。 明天再把钱给他更合适,可她忘不了之前的吻,咬了下嘴唇,走过去敲门。 谁知门根本没锁,一推就开了。 里面没开灯,顾银杉衣服也没换,脱掉了外套,穿着她买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高高大大地靠在床头。 你还没睡啊。周云恩非常意外。 他抬起头,什么事? 你明年不是要把店盘下来么?今年存下来的钱全部给你。 她将银行卡和现金都递过去,顾银杉扫了一眼,没接。 现在提这个还太早了,你先拿着吧。 我用不着。 那就先存着,等以后赚了更多的钱,你可以学习如何理财和投资。 周云恩撇撇嘴,坐在床边。 以后赚的钱也都给我么? 顾银杉盯着她娇小的背影。 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但你将来会遇到喜欢的人,和她结婚生孩子,你的钱应该存起来给她才是。 周云恩自嘲地说。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顾银杉毫无征兆地说。 她愣了愣,抬头看着他。 那就是你。 他起身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 我想跟你结婚,和你变成真正的一家人,把赚来的所有钱都交给你。我们每天一起吃早饭,吃午饭,吃晚饭。睡觉躺在一张床上,我抱着你,永远不分开。 周云恩直接石化,懵逼地被他搂着。 周云恩他将她的身体掰过来,正对着自己,你愿意吗? 我 她刚说出一个字,窗外就闪起了缤纷的光芒,巨大的烟花在高空炸开,像流星般缓缓落下。 几秒之后,声音才传到他们耳中。 砰砰砰 心跳随着响声一起奏响乐章,曾经经历过的艰苦和温馨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周云恩收回目光,微笑地看着他。 我愿意。 又一朵烟花炸开,她的笑容被染成彩虹般绚丽。 顾银杉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开,用力抱住了她。 我们去看烟花。他说。 现在?周云恩惊讶,我已经换了睡衣。 不要紧。 他用自己的大衣裹住她,抱她下楼,将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 自己坐在前面,奋力踩脚蹬子。 寒风将周云恩散开的长发吹得高高扬起,烟花还在天空中不停绽放,是他们的指路明灯。 她本来想让顾银杉回去,半夜穿着睡衣跑出来太鲁莽了。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7) 看着身边飞快闪过的绿化带,忽然感觉这样也不错,于是欢呼一声,抱住顾银杉宽阔的背,用外套裹住两人的身体。 他似乎受到激励,骑得更快了。 小区距离广场不算太远,很快他们就到了。 那里站满了拖家带口来看烟花的人,乌泱泱的。 顾银杉停下车,让周云恩下来,将自行车随便往路边一靠,牵起她的手便往人群里走。 待会儿找不着车了怎么办? 她担心地回头看。 不会的。 顾银杉不由分说地背起她,钻进人群里。 两人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挤到能看见烟花的位置。 不等他们站稳,又有烟花升上了天空,巨响在耳边响起。 周云恩忍不住想起那些由她亲自发射出去,带走无数人性命的导弹,下意识要捂耳朵。 顾银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率先帮她捂好了,贴着脑袋说:快抬头看! 她仰头望向天空,烟花璀璨夺目,无数火光向天空四周溅射,像点缀在黑色绒布上的宝石,缓缓飘落,久久不灭。 真好看 周云恩喃喃道。 顾银杉松开手,改成搂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脑袋上。 以后每年我们都来看烟花怎么样? 好啊。 一、二、三 她转过头,你在数什么? 现在我十九岁,你十八岁,如果我们活到八十岁,还可以一起看六十一次烟花。 她忍俊不禁,踮起脚尖捏了捏他的鼻子。 美得你,八十岁我们走路都走不动了,还看烟花呢。 走不动就坐轮椅,雇人推着我们一起看。 为什么雇人?让孩子们推就行了啊。 顾银杉眼神闪烁,我不想要孩子。 为什么? 周云恩问完就后悔了,因为根据村里的传言,他妈妈是难产死的。 顾银杉没解释,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其他人都是多余。 那我爸我妈也是多余了? 她故意说。 顾银杉无语,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笑了笑,指着天空说:你看,又有一个。 顾银杉却没动,盯着她开心的笑脸,感觉比烟花更灿烂。 跨年夜的烟花大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两人看到最后一刻才离开。 即便在温暖的南方,冬天也是很冷的,周云恩裹着顾银杉的大衣都冻得瑟瑟发抖,不禁问只穿了毛衣的他。 你冷不冷啊? 顾银杉上下牙互相磕着,不冷咯咯咯 周云恩:大衣拿去穿。 她脱下来,立马被他套回去。 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两人骑上自行车往家赶,周云恩回想起吃饭时父母奇怪的表现,问: 我爸妈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顾银杉动作停顿了一下,摇头。 没有。 真的?你可不许骗我。 他笑笑,转移话题。 我想把我们的事告诉叔叔阿姨。 周云恩啊了一声,不好吧? 本来徐丽华就常拿他们打趣,说什么谈恋爱啊处对象啥的。 要是被他们知道两人真的在交往,她更要被笑话了。 顾银杉道:一定要说,而且我想订婚。 本来迟迟不敢说喜欢,是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不配预定她的后半生。 但是周振国说得对,在某些事上就应该鲁莽些。 总是等啊等,机会是会悄悄溜走的。 既然对方也喜欢自己,干脆把事情定了,以免夜长梦多。 周云恩被他吓到,太快了吧,咱俩今天才确定关系,就要订婚! 顾银杉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你还想再选选? 噗咳咳谁想再选了,我才不是那种骑驴找马的人! 她奋力辩驳。 他哼了一声。 你想选我也不给你机会。 周云恩用力掐了他一把,顾银杉继续踩自行车。 抵达小区,等电梯时她脑子里仍然糊里糊涂的。 就这样谈恋爱了? 就这样订婚了? 她会不会被坑了呀? 周云恩是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完全是摸索着过河,心里没底。 不过反正对方是顾银杉,他要是真的坑她,自己揍他一顿就老实了。 仔细想想真是奇妙,当初她为了阻止他犯下罪行,不惜天天殴打他。 结果对方居然喜欢上她,顾银杉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 周云恩忍不住抬头看他。 对方拉着她走进电梯,问:怎么了? 我打你的时候,你高兴吗? 顾银杉:??? 是不是很喜欢被人打的感觉? 我脑子没病,谢谢。 他甩开她的手,抱起胳膊。 周云恩赔笑,主动去牵他。 我开玩笑的,别认真。 顾银杉倒是想知道她脑子里是不是藏着啥秘密,所以才经常奇奇怪怪的。 她病了那么多年,留下点后遗症也说得通吧? 还有,关于她的力气和身手,至今都没有解释过。 他垂眸看着她,心里盘算着如何让她说出实情。 两人走进家门,站在顾银杉的房间门口。 周云恩脱下大衣还给他,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 冷死了。 冷?我帮你暖暖。 他说完便将她拖进了房间,反锁上门。 周云恩被他推到床上,气得叉腰。 之前在卫生间我是让着你,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我哪里得寸进尺? 顾银杉说着无辜的话,手却将她往被窝里塞。 周云恩一声低喝,双脚踹中他胸口,将他踢到床对面的墙上去。 顾银杉滑落在地,揉了揉发闷的胸口,动作矫捷地跳起来,又扑向了床上的人。 他手长脚长,把她勒得紧紧的。 周云恩张开嘴巴,准备给他咬一口狠的,却听见他在耳边说: 别闹了,睡觉。 紧绷的身体瞬间变得柔软,周云恩在他下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不许碰我。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不想让这么重要的事留下不好的印象。 顾银杉亲了亲她的额头,像在告诫自己。 结婚之前,我不会碰你。 两人忙了一夜都累了,抱着彼此温暖的身体,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太长了,以至于早上周振国和徐丽华都起了床,他们抱在一起睡着。 徐丽华照例叫周云恩起床吃早饭,没想到门一推就开了,被子凌乱地摊在床上,椅子上放着她昨天穿得衣服,棉袄都还在。 振国啊,你看看云恩在不在厕所。 她涌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周振国转动轮椅来到卫生间外,往里看了几眼。 不在啊,怎么了? 她人呢?大清早的跑哪儿去了,衣服都没换,只穿了睡衣。 周振国闻言也很惊讶,来到她身边,两人将房间里仔细打量了一遍,一无所获。 去看看银杉在不在。 好。 徐丽华来到顾银杉门前,因为担心女儿,用力敲了几下。 床上二人被惊醒。 周云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刚要说话,被顾银杉捂住嘴巴。 徐丽华问:银杉,你醒了吗? 醒了,阿姨有什么事? 顾银杉声音平静。 云恩不在房间里,你有没有看到她? 您稍等。 他吁出口气,移开手,低声说: 你先躲躲,待会儿我把他们引走再出去。 周云恩已经清醒了,紧张地说: 要是他俩知道咱们晚上睡一块儿,肯定会误会吧? 不会知道的。 顾银杉说得笃定,其实也没有把握,让周云恩躲到床底下去,假装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徐丽华已经急得不行了,看见他就说: 怎么办啊,云恩一大早就不见人了,昨晚她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吧? 周振国已经将屋里每个房间都找了一圈,转动轮椅来到他们身旁,眼神并不像妻子一样慌张。 你有没有看见她? 顾银杉摇头,没有,昨晚我洗完澡就睡下了。 周振国的眼神有点不高兴,徐丽华则彻底慌了。 那她去哪儿了?不会被坏人拐跑了吧,咱们要不要报警? 周振国道:门关的好好的,坏人又不会穿墙术,能跑进来用一根棒棒糖把你十八岁的女儿拐走吗? 云恩到底去哪儿了呢?我要打她电话!银杉,快把你手机给我。 顾银杉按她说得拿来了手机,在两人注视下拨通周云恩的号码。 铃声从对面房间传来,徐丽华走进去,在枕头底下找到了手机。 她猛地拿起来,紧紧握着。 手机也没带,肯定出什么事情了!我要去派出所! 也许只是下楼买早餐了。 顾银杉说。 外面那么冷,她怎么会穿着睡衣出去买早餐?一定是被人强行给带走了,呜呜呜,我的云恩啊 徐丽华开始哭,周振国面无表情,偶尔朝顾银杉的房间瞥一眼。 顾银杉着急把他们引走,趁机说: 我们先去楼下早餐店看看,还是没有的话就去派出所。 好,快走! 三人分别去穿外套,顾银杉走进房间,边穿衣服边对床下的周云恩低声说: 我们一出去你就赶紧回房间。 后者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等你们回来我怎么解释啊? 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外面进来的,大年初二的早上穿着一套薄睡衣跑出去,脑子正常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顾银杉道:就说在厨房。 可我妈已经在厨房做了早餐了。 他还在思考其他接口,徐丽华在客厅喊道: 银杉你好了没有?咱们快走吧。 他只好让周云恩见机行事,快步走了出去。 开门声响起,周云恩趴在房门边上看,见他们已经朝外走了,便一个箭步蹿出去。 周振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猛然回头。 她尴尬地停在半路上,面对徐丽华惊愕的眼神,抓了抓脑袋。 爸,妈,早上好啊,哈哈哈 徐丽华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她。 你刚才去哪里了? 她扫了一圈,指着阳台。 我在外面看风景呢。 真的?棉袄都没穿,你不冷啊? 不冷不冷,我身体好。 周振国突然发声,我们刚才到处找你,你没有听见? 你们找我了吗?她假装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可能昨晚的鞭炮吵得我有点听力下降,真没听见。 那你为什么刚才只跟我和你妈打招呼? 额 顾银杉把话接了过去,我们俩是平辈,没必要那么客气。 是么? 周振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周云恩松口气,接下来还得迎接徐丽华的絮叨。 云恩你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把妈妈吓死了,差点报警去找你呢! 她苦笑着看了顾银杉一眼,知道啦,我好饿,吃饭吧。 洗漱完毕,四人坐在桌边吃饭。 平时饭桌上都热热闹闹的,今天却只听得到徐丽华的声音,简直不像大年初一。 刚放下筷子,周振国就说:银杉,你跟我过来一下。 周云恩心里一咯噔,你要干嘛啊? 他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我跟他聊点男人之间的事儿,怎么?怕我一个瘫子会站起来打他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银杉道:没事的,正好我也有话想对叔叔说。 他推着周振国去了夫妻俩的房间,餐桌便只剩下母女二人。 徐丽华也有点纳闷,你爸好像不太高兴。 周云恩忙说:是啊,你俩是不是又抢遥控器了? 她一筷子敲了过去,胡说八道,我们有那么幼稚吗? 当然有! 周云恩不敢反驳,嘤嘤嘤地装可怜,妈你变了,你以前不会打我的 那是以前,你病得像根豆芽菜似的,如今天天活蹦乱跳像个猴子,我还不得管管你啊。 她做了个鬼脸,去厨房洗碗了。 徐丽华开始拖地搞卫生,周云恩洗完碗出来,靠在墙上看着她。 妈,之前你说想让我跟顾银杉处对象,是真心的么? 徐丽华停下动作,直起腰来。 我真不真心有啥用,得看你们自己。 要是我们也愿意在一起呢? 那就在一起呗,银杉是个好孩子,知根知底的,妈放心得很。 你不怕别人说他爸是杀人犯啊? 她瞪了她一眼,别人说是因为他们嘴巴欠,你可不许乱说!他帮了咱们家这么大的忙,咱们不能因为这种事看不起他。爸爸怎么样又不是他能选择的,他自己也不愿意啊。 周云恩笑嘻嘻地走过去,如果我俩订婚,你同意么? 订婚?徐丽华察觉出异常,眯着眼睛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忙着妈妈?突然提订婚做什么? 周云恩一向脸皮厚得很,这时却害羞起来。 没什么啦,随便问问,我玩电脑去了。 徐丽华看着她逃跑的背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房间内,周振国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你说你们要订婚?! 顾银杉低着头,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请把云恩放心的交给我,我会给她幸福的! 第30章 为了女儿的清誉,周振国确实想早点把两人的婚事定了,可没想到发展得会这么快。 昨天还连恋爱关系都没有,今天就要订婚? 他看着对方因紧张而不自觉发抖的手指,脑中的猜测愈发强烈。 你们昨晚在一起是不是? 顾银杉没有否认,嗯了一声。 胡闹! 周振国用力拍了下轮椅的扶手,反倒被震得虎口发麻。 他收手握拳,板着一张脸道:你们连婚都没结,就发生这种关系,要是以后你变了心,结不成婚,你让她怎么办?被将来的丈夫嫌弃一辈子吗?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8) 顾银杉微微抬起头,目光清澈,我们没有发生关系。 周振国一脸的不相信。 怎么可能?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独处一室,忍得住不发生关系? 而且要是没有发生关系,他们为什么突然提订婚? 这小子肯定在骗人! 周振国怒气腾腾地瞪着他。 你给我老实承认,做了就是做了,休要胡说八道! 顾银杉苦涩地笑了笑。 真的没有,您考虑到的事我也有考虑,在结婚之前,我是不会碰她的,这点我可以向您发誓。 他坚定的语气让周振国动摇起来,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看了半晌,确定他不像在说话,才松了口气,缓缓道: 你要是能坚持这一点,倒也是个靠谱的人。 顾银杉乘胜追击,叔叔,请把云恩交给我吧。 这也是她的意思? 嗯。 周振国想了想,摇头。 不行。 他心里一急,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大的事,不得先喝顿酒庆祝庆祝?我只有一个女儿,仪式上不能亏待了她。 周振国一边说着,一边转动轮椅去开门。 顾银杉反应过来,忍不住扬起嘴角,跟上去帮他推轮椅。 徐丽华还在客厅拖地,因女儿莫民奇妙的话而神不守舍,见两人出来了,便问: 你们聊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周振国说:你快出去买点菜,对了,还有酒。 你昨天不是喝酒了吗?今天怎么又想喝?周振国啊周振国,下次再去见医生我可把你老底都捅出来。 徐丽华骂得气势汹汹。 他躲开她的目光,清清嗓子,昨天有喜事,大家一起过年,所以喝酒。今天也有啊。 今天有什么喜事?你这棵半截入土的老树要开新花了? 去你的,别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他理了理衣襟,正色道:云恩今天订婚。 你才胡说八道呢,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徐丽华絮絮叨叨地教训着他,猛地停下,你说啥? 他一脸得意,你的宝贝闺女,要跟银杉订婚了。 她愣在原地,拖把啪的一下掉到地上。 几秒后回过神,用力拍了下大腿,哎呀一声,跑到房间大声喊:云恩!云恩! 周振国不禁笑出声,顾银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周云恩放下鼠标跑出来,怎么了? 徐丽华用力抓住她的手,你要跟银杉订婚了?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顾银杉,后者点点头,于是她红着脸颊嗯了一声。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妈说呢! 不是还没确定日子嘛。 周振国道:确定了,就今天。 哈? 没人搭理她的震惊,夫妻俩已经忙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我得赶紧买菜做饭去,真是的,不提前打声招呼,突然准备怎么来得及啊。 徐丽华匆匆说完,解开围裙拎着皮包跑出去。 周振国则回了房间,关起门来不知道鼓捣什么。 顾银杉走到周云恩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本来是打算先跟叔叔说明白,免得他们担心,没想到直接确定在今天了,没跟你商量,不会怪我吧? 周云恩垂头丧气,怪你有啥用,事情都这样了。 好,你玩游戏去吧。 那你呢? 他从房间拿来外套,动作利落地套上,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我也有事,待会儿回来。 家里就只剩下自己这一个游手好闲的,偏偏她还是当事人。 周云恩说不出心里啥滋味,反正什么事都不用干,回去继续玩侠盗猎车。 徐丽华很快买菜回来,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活开。 周振国也去帮忙,他行动不便,坐轮椅够不上灶台,便在旁边帮忙摘菜剥大蒜。 过了会儿,刘锐也来了,去厨房打了声招呼,便钻进周云恩的房间里。 由于顾银杉不喜欢他那流里流气的样子,过年前特地捯饬了下,将鸡窝似的头发给推平了,衣服也换了几套像样的,走出来勉强有点新世纪青年的感觉。 他看见坐在电脑前的周云恩,开口便喊:师父。 后者头也没回地说:我这儿可没出租车。 他嬉皮笑脸,自来熟地凑过去。 师父,在玩什么呢?我瞧瞧。 周云恩只好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他。 你别乱喊,我没答应收你为徒哦。 那不是迟早的事么,你都是店长的媳妇了,大家就是一家人,教我点功夫算得了什么,对吧? 她无视对方暗示的眼神,惊讶地说: 你也知道了? 嗯,我本来打算来找你们看电影的,结果撞见店长在买东西。 他在买什么?今天很多店都不营业吧? 他特地叮嘱我不能透露,反正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刘锐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周云恩看了他一会儿,勾勾手指。 他忙将脑袋凑过去。 你想学武功,光有想法是不够的,还得看你有没有天赋。 我特有天赋!两米高的院墙我八岁的时候就能翻过去,立定跳远跳两米三呢。 刘锐激动地说。 周云恩摆摆手,这种鸡毛蒜皮的不算。 那看什么? 她伸出细细的胳膊,来掰手腕吧,掰赢了我就告诉你。 刘锐才不上当,直起腰道:我不跟你掰,你当初在镇上中学的名声我可是听说过的。 她尴尬地笑了声,收起手说:那就来别的,过肩摔怎么样?你要是能赢我,说明肯定有武学天赋。 刘锐慎重权衡起来。 目测她体重不到九十斤,身高也就一米五。 自己一米七多,体重一百二,就算她有什么独门绝技,在绝对的力量压制前,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效果。 他赢定了。 来! 两人去到客厅空旷处,抓住对方的胳膊,开始较劲儿。 周云恩个子矮,体重轻,刚开始就被他拎了起来,双脚悬空。 刘锐心中一喜,以为自己马上就赢了,正要把她往后摔时,突然感觉她往他肚子上用力一蹬,不等他呼痛,双脚直接踩在他肩上,将他压倒在地,然后抓住他胳膊使劲一甩刘锐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狠狠落在沙发上。 也幸亏是落在沙发上,足够软,否则非得摔掉半条命。 而且这个过程,只用了几秒钟。 咳咳咳 他捂着胸口滚到地上,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周云恩高挑眉梢,还想比么? 不信了他还,居然被一个女孩子过肩摔! 刘锐憋着一股气,翻身爬起来,摆出姿势。 再来! 周云恩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这下连拎起来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甩向身后。 顾银杉回来了,开门时正好看见这一幕,说了句: 别欺负云恩。 刘锐躺在地上,欲哭无泪。 到底是谁欺负谁?不带这么护媳妇的 徐丽华抓着一把韭菜走出来,看见躺在地上的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摔倒了? 周云恩给他使了个眼色,刘锐爬起来拍拍屁股。 没事儿,脚滑了一下。 是吗?你们都没事干吧?来帮我择韭菜,中午包点饺子吃。 周云恩不情不愿地接过来,搞那么麻烦做什么,随便吃点不就行了。 她抬手敲了她一下。 笨丫头,这么大的事不庆祝,还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再说又不用你来做,越来越懒了,以后跟银杉在一起的时候可不能这么懒。 顾银杉说:她一直都很勤快的。 你呀,就知道帮她说好话,她这人喜欢蹬鼻子上脸,你以后可别被她欺负了。 徐丽华自打周振国出事以后,本来就很喜欢顾银杉,这会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周云恩不禁反驳。 你到底是他妈,还是我妈,太偏心了吧? 我是你俩的妈!择你的韭菜去。 徐丽华笑骂了一句,回到厨房。 周云恩气得瞪顾银杉。 以后可别在他们面前夸我了,都是反作用,我都快被嫌弃成臭狗屎了。 后者一脸无辜,我是在帮你。 你帮上忙了吗?反倒害我被骂一顿。 好好好,以后我什么也不说,只做。 做什么? 他搂住她肩膀,在她脸颊上亲了口,将韭菜拿了过来。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想玩游戏,你抢我电脑玩? 那你不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行了吧? 哼哼,这还差不多。 两人打情骂俏,彻底遗忘了角落里的刘锐。 他默默擦泪,拿起遥控器放电视看。 徐丽华手脚一向麻利,即便事发突然,也赶在午饭前做出了一大桌子的菜。 香菇炖鸡、老鸭汤、红烧排骨、韭菜鸡蛋饺子 周云恩看得心花怒放,伸手想抓个饺子吃,被周振国用筷子敲了下手背。 都要订婚的人了,没规没矩,我和你妈没教过你? 她委屈地捂住手背。 在自己家吃饭还那么讲究做什么,又没有客人。 刘锐小心翼翼地举起手,其实我可以听见你们说话的。 周云恩扔给他一记眼刀,继续说:而且今天不是我订婚么?我想先吃个饺子怎么了? 订婚是你一个人的事?银杉像你这样吗? 周云恩败下阵来,噘了噘嘴。 周振国摆好碗筷,回厨房拿饮料。 她垂头丧气地坐下来,不料口中被人塞进来一个饺子。 周云恩边嚼边抬头,顾银杉低声道:吃吧,没人看见。 刘锐: 反正是来蹭饭的,他就当自己是个瞎子吧。 酒菜齐全,全家落座。 周振国让顾银杉坐在自己旁边,直接塞给他一瓶二锅头。 今天这种日子,你得给我多喝点,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顾银杉扬起嘴角,没问题。 来,大家把杯子举起来。今天是我女儿周云恩的好日子,从今往后,她就是有丈夫的人了 周云恩忙打断他,诶诶,只是订婚呢! 订婚也是丈夫,你得把他当丈夫看,他得把你当妻子看。 你是老大,你说是就是吧。 周振国继续说:银杉是我的恩人,如今又成了我的女婿,代替我照顾女儿,我得感谢你的恩情,我先敬你一杯。 他说完直接仰头喝光了,顾银杉都没来得及拦,只好也喝掉自己杯中的酒。 周振国又倒满一杯,举起来说: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恩情是我欠你的,不是我女儿欠你的。你想要我怎样报恩都可以,唯独不能借着这件事欺负云恩,要是被我知道的话,坐着轮椅都得过来揍你! 顾银杉笑着,眼里水光闪烁。 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主要动了也打不过,在她面前他只有挨揍的份。 后半句话他咽回嘴里,将酒一饮而尽。 周振国忽然感觉他哪儿哪儿都顺眼,等他放下杯子便大喝一声好,说: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由于比较仓促,我们夫妻俩也来不及去买什么,就从行李里挑两样东西送给你们。 徐丽华去房间拿出来,众人好奇地看着。 周振国将其中一样递给顾银杉。 这是我结婚时穿的西装,她妈亲手做的,买了市面上最好的西装料,做了一个多月。我只穿过一次,就是跟她妈妈结婚的那天,现在交给你,希望你们也能像我们当初那样,互相扶持,相敬如宾。 顾银杉慎重地接了过来,谢谢。 徐丽华把另一样给了周云恩。 这是结婚时你爸送我的手表,当初也花了不少钱呢,我一直没舍得带,看起来还挺新的,就送给你吧。 看起来金灿灿的呢,是金的吗? 周云恩用牙咬了下。 徐丽华无语道:咱家是那种戴得起金表的家庭吗?你要是真想要,回去我好好攒钱,等你结婚送你一对金戒指,行了吧? 嘿嘿,谢谢妈。 刘锐掏遍全身口袋,只翻出几个钢镚,只好说: 我啥也没有,就先吃为敬吧,哈哈。 周云恩也早就想动筷子了,可是刚一坐下,顾银杉又掏出个小盒子。 那盒子是红色绒布质地的,不大,爱心形状。 他难得有些害羞,我之前听客人说,如果订婚的话,一定要送女方一枚戒指,所以临时跑去买了一枚,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云恩愣住,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咽了口唾沫,缓缓打开盒子,一枚银白色的造型别致的戒指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枚没有钻石,手里的资金还是比较紧张。等将来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再买一枚带钻石的。 周云恩呆呆地看着戒指,一动不动。 徐丽华推了推她肩膀,愣着干啥,快接啊。 她慢慢抬起手,却又突然不动了。 顾银杉紧张得像等待宣布考试成绩的学生。 是不是不太好看?我去换一枚 太浪漫了! 她突然喊出声,激动地捂住嘴巴。 那种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情节,居然有一天出现在她身上! 是不是在做梦啊? 顾银杉错愕地看着她,周振国在旁边催促。 傻小子,给她戴上。 他这才回过神,连忙取出戒指,将那枚小小的指环套进她纤细的无名指上。 周云恩左看右看,美得不行。 好看不,妈? 徐丽华忍俊不禁,行了,别嘚瑟了,快点吃饭吧。 众人重新坐下,周云恩以前最爱吃了,今天的心思却全放在戒指上,视线都舍不得移开。 周振国吃了口菜,拿着筷子说: 对了,银杉,你今天不用上班是不是?下午能不能帮我和你妈买两张回去的票? 顾银杉连忙点头,没问题,买哪一天的? 明天。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39) 他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周云恩也抬起了头。 叔叔阿姨,你们这么早就回去啊,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多玩几天? 刘锐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周振国道:已经玩够啦,该看的都看了,远些的地方带着我这个瘫子也不方便去,我们已经很满足啦。 周云恩皱眉,什么瘫子不瘫子的,以后别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 他自嘲地笑了声,点头,行,下次来的时候,我争取甩掉轮椅,杵着拐杖。 妈,你们真的明天就走啊? 她不放心地问。 徐丽华说:你俩已经订婚了,不得趁着开学前好好玩几天?我们两个留下来也是当灯泡,多影响啊。 谁说你们是灯泡了,胡说八道。 周云恩嘟囔着,脸颊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周振国接过话茬,明天回去的话,我们还能给亲戚们拜年呢,正好买些糖果,把你们的好消息告诉大家,免得他们想东想西。 会不会太早了? 周云恩对于自己的新身份还是感觉很陌生。 徐丽华道:这种事早说早好,不然你今年都十八了,肯定有小伙子想提亲的,到时你说我们见还是不见? 也是 周云恩耸耸肩,好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们一两年之内是不会结婚的。 明白,学习和事业要紧。 周振国看着顾银杉,你伯父那里,我们也去打个招呼吧? 其实他父亲不在,顾长宏就是他们的亲家了,这种事应当直接告诉他,根本没有征询意见的必要。 但两人之间关系不合是全村都知道的,周振国也不想让顾银杉为难,所以才特地问问。 后者听见那两个字之后,脸色果然就冷了下来,垂眸看着桌上的菜,半天没说话。 周云恩道:他那儿有什么好说的,他又不会为银杉出一分钱。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毕竟是他唯一的亲戚,礼仪上的事咱们不能直接给略过了。 周振国语重心长。 她撇了撇嘴,他占房子的时候脸都不要,还讲什么礼仪啊?对了,银杉的房子他后来没动歪脑筋吧? 没有碰了,旁边那块树林不是给卖了么?他直接在那块地上盖房子了。 那不是直接成了邻居?真是够扫兴的。 周振国安慰她,没事,以后你们回村里就住咱家,不用往那坡上去。 周云恩扁着嘴,还是老大不高兴。 顾银杉突然出声,告诉他吧。 周振国颇为意外,你想好了?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想瞒也瞒不住,他要是准备耍什么手段,尽管来就是。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被人像过街老鼠一样赶来赶去的孩子了。 他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 周振国赞赏地点了点头,好,村子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会帮你照应着的。 谢谢叔叔。 顾银杉又敬了他一杯。 自己就这样订婚了。 午饭过后,周云恩坐在沙发上,抚摸着指间的戒指,仍然不可思议。 顾银杉和刘锐去车站买票了,春节期间一票难求,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周振国在房间午睡,徐丽华收拾了碗筷,来到她身边。 妈,周云恩主动拉住她的手,真的不再玩两天? 上辈子她没有父母,自打有记忆起就在冷冰冰的部队接受训练,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馨。 原身留给她的这个家,她实在很喜欢。 似乎不管在哪里,年纪多大,只要有他们夫妻俩在,她就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 这一去不知道隔多久才能再见面了,心里真是舍不得。 徐丽华也十分不舍,抱住她亲了亲她额头。 你俩都有正经事,我们帮不上忙,不能总留在这儿打扰你们。 谁说帮不上忙?家里的卫生和一日三餐,不都是你在做么。 她突然眼眶湿润,擦了擦眼角。 妈妈老了,又没多高的学历,只能做得了这些,让你俩孤零零的在外打拼。 她嗐了一声,你又说这种话。 徐丽华忍住泪意,努力平复下来,过了会儿说: 现在你是订过婚的人了,我是过来人,又是你妈,有些事得跟你好好说说。 周云恩往沙发上一躺,什么事啊? 我当初十八岁结婚,十九岁就生了你,也不好要求你俩绝对不能发生关系之类的。但是这种事向来女人吃亏,尤其像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要是不小心怀上孩子,生或不生,都是影响一辈子的事,所以千万要小心,知道吗? 周云恩闻言又坐了起来,盯着她道: 怎么才能小心啊? 徐丽华脸颊微微泛红,我是生了你之后直接做了节育手术,大城市里应该会有更多的办法吧。你不是有电脑么?自己多查查。 她点点头,愉悦的心情烟消云散,又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顾银杉在汽车站排了一整晚的队才买到两张回去的车票,翌日回来后随便洗了把脸,就帮夫妻俩收拾行李。 周云恩特地起了个大早,去超市买了一堆路上吃的零嘴,还有许多巧克力、曲奇饼干、烧鹅卤味等礼盒,让他们带回去走亲戚,脸上有面儿。 东西堆起来一大堆,她问超市借了推车才弄回家。 顾银杉见状皱眉,阿姨在路上本来就要照顾叔叔,能带得了这么多东西么? 是哦,那怎么办? 她才想起来这一点。 周振国拿出几样看了看,放回去说:这种用不着你给我们买,拿去退了吧。 买都买了,怎么能退呢? 周云恩想出个办法,你们先走,东西随后寄回去,妈你到时候托村里人骑三轮车去镇里取一下。 哎呀,那邮费也不少钱吧? 我们有钱。 她自豪地说出这句话,跟顾银杉相视一笑。 夫妻俩便不再坚持,由他们去办。 来时带的土特产全留下了,因此回去的时候行李少了许多,只有一个行李箱,一个手提包。 刘锐去上班,周云恩和顾银杉送他们去汽车站。 找到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得到许可,直接将他们送上了车。 周云恩又开始不舍了,抓着车门说: 回去少干点地里的活儿了,没钱我们寄过去。等我再拿到奖学金,就给你们买台彩电寄回去。 彩电不着急,我们有收音机可以听呢。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省吃俭用的,家里有谷子有菜地,生活上花不了多少钱。 那我们走了? 徐丽华笑着挥挥手,去吧,两人好好相处。 她没忍住,跑过去抱了抱他们。 旁边乘客都笑吟吟地看着。 周振国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声嘱咐:千万别受委屈,要是有人欺负你,爸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出头。 她感激地笑了笑,松开手,随顾银杉下车。 两人站在出口处,看着大巴车缓缓启动,驶向远方。 走吧,回家。 顾银杉牵起她的手。 她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又得上班去了? 他点头,不等她面露失望,便立刻说:不过我准备培养刘锐当个副店长,以后晚上我就不加班了。 真的? 周云恩喜出望外。 她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他忍不住弯腰亲亲她的脸,然后说: 快走吧。 两人把剩下的行李寄走,顾银杉就去火锅店了,她独自一人慢慢走回家。 出去时四个人,一堆行李,回来却只剩下她自己。 周云恩在空荡荡的客厅站了站,不适应这种冷清的感觉,连忙去卧室打开电脑玩游戏。 可是少了人在耳边唠叨,游戏似乎都没平时有意思了。 她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玩玩这个又点点那个,突然想起徐丽华叮嘱她的话,心中蠢蠢欲动。 退出游戏,打开搜索引擎,她手指在键盘上熟练敲击。 避孕措施有几种? 无数条链接跳出来,标题全包含她搜索的那几个字。 她逐一点开查看。 虽然回答很多,总结起来也就几种。 一,避孕药,有紧急的,长效的,短效的,特征是都含有大量激素。 二,节育环,将带有铜离子的小环长期放置在子宫里,利用其特性使子宫长期感染炎症,不利于受精卵着床,达到避孕效果。 三,月经结束到排卵期之间的十天左右是安全期,但是因个人体质,很难准确计算。 四,避孕套。 另外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办法,比如提前三天喝可乐,用可乐冲洗那里,用某种特殊姿势事后清理之类的,靠谱性质基本等同于喝符水治病。 周云恩盘腿坐在椅子上,脸已经皱得像苦瓜。 难怪徐丽华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这些办法里除了第四项,就没有一个是不伤害女人身体的。 男女之间非得做那事儿吗?不做不就一劳永逸? 上辈子她活了二十多岁,别说性生活,恋爱都没谈过,也没感觉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撇撇嘴,准备将这事抛之脑后,挪动鼠标时不小心点进一个链接,一个视频跳出来,满眼都是不停耸动的□□。 周云恩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去看。 视频不长,几分钟就结束了,跳出一则付费提示。 她关掉网页,纯洁的心灵大受震撼。 好恶心啊 又羞耻,简直无法想象如何发生在自己和顾银杉之间。 那些画面弄得她都没兴致玩游戏,匆匆关掉电脑,往床上一躺。 只是一闭上眼睛,耸动的画面就浮现在脑海。 她啊了一声,用手捂住脸,翻身趴在床上。 云恩,我回来了。 顾银杉六点钟便下班,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便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他疑惑地皱起眉,没开灯,摸着黑朝房间走去。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弱夕阳,他看见周云恩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 顾银杉松了口气,走过去摘掉她的耳机。 周云恩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咦,你就回来了? 不是说了么,以后晚上不加班了。 他想起客厅的样子,说:你不会中午都没吃饭吧? 她想吃的,可是一打开冰箱看见猪肉,就想起那些画面,于是只啃了点饼干。 周云恩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身体,撇开脸道:我不饿。 叔叔阿姨临走时怎么说的?让我照顾好你,结果刚走就一整天不吃饭,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待? 顾银杉严肃起来。 他们又不知道。 你以后饿出胃病了,他们肯定知道。 周云恩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知道了,以后我吃就是。 顾银杉察觉到她的情绪,担忧地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起身道: 我去做饭,你先洗澡吧。 嗯。 她闷闷不乐地应着,去阳台收衣服。 温水在身体上冲刷,脑子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洗完澡出去,顾银杉还在做饭,围裙照例把他的腰勒得细细的,长腿宽肩,轮廓非常漂亮。 穿着衣服帅气得很,衣服底下是什么样子? 两人虽同居了大半年,但他永远衣衫整齐地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最热的时候晚上睡觉,也老老实实穿着T恤和五分裤。 周云恩无法想象,只能参考视频上的画面。 里面的男人有着臃肿肥胖的肚腩,大腿和胸腹都长满了毛。 最关键的是那里真的很丑,又黑又皱巴。 她想着都忍不住反胃,顾银杉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问: 要不要来帮忙?切几根葱。 周云恩连忙摇头,逃跑似的冲去了客厅。 顾银杉一脸莫名。 晚餐吃得很没有兴致,平时她最少吃两碗饭,今天只塞了半碗,就说吃饱了,魂不守舍地进了房间。 顾银杉非常失望。 特地晚上不加班,是想趁开学前多陪一陪她,毕竟今年她就念初三了,以后需要上晚自习,周末也可能会补习,到时两人很难有机会好好相处。 可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也没吃多少,收拾了碗筷,洗完澡,坐在房间实在想不明白,便去敲她的门。 云恩,我们可不可以聊一聊? 周云恩没有开门的意思,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我困了,明天聊。 他愈发坚定了信念,说: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过来。 周云恩只好跑来开门,仍旧不与他对视,捏着自己的衣角道:没有不舒服,只是心情不大好。 为什么? 玩游戏通不了关。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顾银杉才不相信,老实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周云恩咬了咬牙,抬起头道:我后悔了。 什么? 要不我们把婚约取消吧? 不结婚就永远不用发生那种事,她感觉两人以前的相处模式也挺好的。 顾银杉十分受伤,难过地看着她。 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 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她难以启齿,憋了半天只说:反正不想结了。 顾银杉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猛然转身,匆匆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他的背影让人感觉到强烈的情绪,周云恩情不自禁追过去,将门推开。 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真的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不想结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周云恩难得这么温柔。 但顾银杉已经伤透了心,不肯理她。 她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们之前那样不是也很好吗?根本不需要改变啊。 他终于转过身了,眼里有暗光闪烁。 可是我想和你结婚。 一天不结婚,她就有一天的机会可能嫁给别人。 想想那副画面,他就难过得要窒息。 周云恩抿了抿嘴唇。 只是结婚吗? 他没听懂。 还要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只举办婚礼,摆酒席,其他都不用做? 顾银杉想了想,听说城市里的人流行拍婚纱照,度蜜月,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去。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烦躁得把头发揉成了鸡窝。 顾银杉忙抓住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算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提,一切照常,行了吧?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0) 周云恩抽出手打算离开,对方突然扑过来,将她按倒在床上。 我们还是可以结婚,对吧? 嗯。 顾银杉微微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亲,八爪鱼似的抱着她。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周云恩又被他搂着睡了一晚上。 大约已经习惯那样的感觉,她非但没觉得难受,反而睡得又稳又踏实。 不过醒来以后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脸,昨天电脑里的画面便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来。 顾银杉还没醒,她屏住呼吸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企图下床。 可是身体刚挪动一寸,对方就好像有感应似的,手又伸了过来,将他牢牢抱住。 周云恩: 他真的不是在装睡吗? 她回头去看他的脸,即便房间关着窗帘,光线昏暗,也能看出他帅气的面部轮廓和高挺的鼻梁。 周云恩再也睡不着了,又不想去胡思乱想,便恶作剧地伸出手,捏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 顾银杉撑了一会儿,闭着眼睛推开她的手,声音是带着困倦的慵懒。 别闹,我还要睡一会儿。 周云恩便改为捏他的脸,顾银杉十九岁,脸颊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一捏一把肉,手感好得很。 捏了半天没反应,她又去捏他的嘴唇。 他是典型的薄唇,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寡义,按他原来的人生看确实如此。 不过现在遇到了她嘿嘿。 周云恩将他的嘴唇捏成鸡屁股形状,看着他傻笑。 顾银杉终于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满脸无奈。 干嘛不让我睡觉?现在才五点半。 你睡你睡。 她松开手,翻了个身,准备自己也再眯一会儿。 男人的身体突然压了过来。 耸动的□□粘腻的纠缠 她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顾银杉感觉她身体变得僵硬,故意恶狠狠地说:再吵我我可要教训你了。 她不服气地说:你又打不过我。 教训不一定要动手。 还能动什么? 他坏坏地笑了下,亲吻像雨点似的落在她脸上。 很轻,很痒,很温柔。 他没有口气,身上还带着沐浴露淡淡的清香。 这些吻一点也没让周云恩感到恶心,反而整个人都慵懒舒展,舒服极了。 是她想多了吧?顾银杉怎么可能像视频里的男人那么恶心呢? 周云恩情不自禁将手伸进他的睡衣,指尖触碰到对方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腰部肌肉,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胆子大起来,手指继续往下,朝某一处摸去,想看看是否跟视频里一样。 然而眼看就要摸到了,顾银杉突然用力按住她的手。 不要。 她纯真地眨了眨眼睛,我就摸摸。 摸也不要。 他拉下衣摆躺回床上,像个贞洁烈妇似地裹住被子,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别乱碰我。 嘿! 怎么搞得像自己骚扰了他? 明明是他先亲先抱的! 他越不让碰,周云恩越是想碰,恶心的记忆早已被抛之脑后,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拼命掀被子。 顾银杉死死抓住被角,跟她展开拉扯。 周云恩竟然拽不动,咬紧牙关死命一拉,被子终于被她抽走了,卷在里面的顾银杉因强大的力量滚到了地上。 额不好意思。 她尴尬地松开手里的战利品。 顾银杉一言不发地回到床上,阴沉沉地看着她。 周云恩心里发怵,干笑两声,躺下假装打哈欠。 好困啊,才五点多呢,我们继续睡觉吧。 晚了。 啊? 卫生间的画面重演,她被他亲到差点窒息。 两人这么一折腾,谁都没了睡意。 天亮以后,顾银杉挂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周云恩继续补觉,睡了一会儿,忍不住跑回自己房间,打开了电脑。 肯定不是所有人发生关系都那么恶心的,她要找个跟两人外形比较接近的。 这年头的网络并没有太多约束,她随便搜索了几个关键词,就轻而易举找到新世界的入口。 周云恩认认真真看了起来,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干呕,一会儿嫌弃的直喝水。 而且相比男人丑陋的身体外,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其中女人浮夸的样子。 夸张的叫声,羞耻的动作,还有近乎谄媚的眼神,都让她不舒服极了。 早上好不容易扭转的想法再一次受到强烈冲击,她厌恶地关掉网页,点开自己常玩的游戏。 男女之间的事儿果然没意思极了,还是骑摩托车好玩。 她玩了一天的游戏,中午去楼下打包了一份面条回来吃。 顾银杉下班回来,看见餐桌上的外带盒,点了点头。 云恩,我买了炸酱面回来。他对着房间的方向喊。 里面传出回应,马上来! 顾银杉将晚餐放在桌上,收拾了她留下的外带盒,去卫生间洗澡。 等出来时,周云恩已经坐在桌边了。 以后真的每个晚上都不用加班吗?万一店里有事找不到人怎么办? 她对这点挺担心的。 火锅店可是顾银杉呕心沥血的作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会很伤心吧。 顾银杉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炸酱面,肉夹馍,酱牛肉,还有他特地去水果店买的香蕉苹果。 大家都已经是老员工了,一些小事他们自己就能解决。要是出现大问题,刘锐会马上打电话给我。咱们离得这么近,很快就能赶过去。 也是 周云恩点点头,问:你现在给刘锐开多少工资啊? 一千二。 也是从你的分红里扣? 从店里流水扣,扣除所有原材料成本,管理成本,人工成本,剩下的才由我跟老板分。 这样还差不多 顾银杉为她拌好面条,递了过去。 给。 周云恩边吃边说:年后生意还好吧? 挺不错的,有些老顾客宴请亲戚的时候,会直接带到我们店里来吃,一天流水三四千。 顾银杉说完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你能不能教我用电脑? 周云恩不解,你也想玩游戏吗? 他摇头,我发现很多商店都引入会员系统,让顾客一次性充值多少钱,然后给一些优惠券或者折扣,这样可以降低客户流失率,提高回头客的数量。但是目前店里在用的收银机不支持这么复杂的操作,我准备买一台电脑,先自己学会用,再教给他们。 周云恩听完立马说:还买电脑做什么?直接把这台搬去呗。 他皱眉道:那你以后用什么? 再过一个多星期我就开学了,初三学业很忙的,根本没时间玩游戏了。 那也不行,电脑是你自己努力比赛赢来,我怎么能把它搬走?直接买台新的,从火锅店的流水里扣就行了。 好吧,周云恩加快嗦面的速度,我们快吃,吃完我教你。 两人一顿风卷残云,将食物扫荡干净,便走进周云恩的房间。 顾银杉搬来一张凳子,还准备了本子和笔,像个学生似的乖巧地坐在旁边。 周云恩忍俊不禁,用不着这么严肃,电脑又不是多难学的东西。 他认为她在安慰自己,那么多按键,那么多配件,怎么可能不难? 这就算多吗?你是没见过战斗机上的操作系统。 当初学习的时候,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顾银杉不解,你看见过战斗机的操作系统? 额她惊觉说漏了嘴,连忙找借口,游戏里见过。 游戏这么厉害么? 当然。 周云恩一边聊天一边打开了电脑,看见屏幕亮起来,哎呀了一声。 我忘了,得先教你怎么开机,我们重新开始啊。先按主机上的键,在这里 她每说一个地方,顾银杉就马上用笔写下来,生怕自己忘了。 教完之后周云恩关掉电脑,让他自己尝试。 他如临大敌般的伸出手,眼睛盯着本子上记载的步骤,依次按下按键。 屏幕亮起来。 周云恩鼓掌,我就说吧,一点都不难。 顾银杉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 是你教得好。 不过不能太骄傲,这只是最简单的,现在我们来认图标。 周云恩又指着图标逐个解释给他听。 这一步已经开始有难度了,顾银杉听得懵懵懂懂,写笔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们再来学习配件的操作,先从鼠标开始。 周云恩让出椅子,说:你坐这里。 两人交换位置,她教他如何握住鼠标,将标记移到一个图标上。 食指双击。 双击? 就是手指头快速地点两下。 顾银杉试图照做,可一向灵活的手指突然变得很迟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周云恩只好握住他的手,将食指放在他的食指上,带着他双击一次。 图标顺利被点开。 懂了吗?这样就打开一个程序了。 顾银杉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暂时不懂也没事,以后让你多用用电脑,慢慢心里就有数了。 你为什么对电脑那么了解? 他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周云恩结巴了下,当、当然是在学校学的。 是吗? 据说以后是计算机的世界,所以对这方面很重视的,每周都有计算机课。 计算机的世界? 他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子。 周云恩见他挺感兴趣,就随便说了几点。 以后的计算机不会像现在这样笨重,压缩到十斤以内,可以放在包里装走。计算机行业也会成为最吃香的新兴行业,软件研发成为高薪首选。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都会依赖手机,而手机变得智能化,可以为大家的生活提供很多便捷的服务。 比如呢? 顾银杉听得入迷。 比如随时随地视频聊天,即便远隔千里,也能看见对方现在的模样。也可以多人一起聊天,公司在线上举办会议。可以网络购物,足不出户就能买到世界各地的商品。电视机的功能也会搬到手机上,直接拿起手机就能看电视电影,玩游戏。 顾银杉拿出自己的诺基亚看了看,不禁怀疑。 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有,不过离我们还远得很。 过完年也才1999年,至少还有十几年。 那以后的人类岂不是很厉害?是不是能去外星球了? 去是能去,不过 周云恩没有说下去。 顾银杉问:不过什么? 不过人类科技水平的发展速度远远低于星球资源的消耗速度。 事实上自从步入智能化时代后,科技就一直止步不前。 直到周云恩临死前,她所用的战斗机与二十一世纪的也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只是速度更快些,火力更猛些。 若说上辈子的死让她明白了什么,那就是世界的终点只有毁灭。 所以享受当下吧。 周云恩笑了笑,没解释,教他认键盘。 之前教你的拼音还记得吧?用电脑打字全靠它。另外还有一种五笔输入法,不过没什么学的必要,迟早会被淘汰的。现在我来打开一个文档,你把手放在键盘上 她新建了个word,说:想打什么字就打什么字吧。 顾银杉低下头,看着手下的键盘,艰难地从几十个按键中寻找自己想敲的那一个。 找了得有半分钟,他终于看见了,用食指戳了一下,继续找下一个。 周云恩看得都快打瞌睡。 你慢慢练吧,我洗澡去。 好。 她走进卫生间,顾银杉继续练习打字。 花了整整十分钟,想打的字终于都出现在屏幕上。 顾银杉,周云恩。 他看着那几个字,憨憨地笑了下。 胳膊悬着太久有点发酸,顾银杉甩了甩,不小心碰到鼠标,文档不见了。 他有些慌乱,连忙握住鼠标试图将它点出来。 可周云恩刚教他的那些内容反复被洪水冲走了似的,脑子里一点都不剩,完全是在瞎点。 也不知道点到了什么,一个页面跳出来,经过几秒钟的缓冲,开始播放视频。 顾银杉本想将它关掉,看见视频里的内容后,顿时惊呆了。 又过了几分钟,周云恩洗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问: 你学会了没? 对方没有回答,满脸震撼地看着电脑。 她停下动作,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靠! 周云恩将毛巾一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将电脑屏幕给关了,转过身支支吾吾地说: 我、我不是故意想看的,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点开它,所以才 顾银杉更加震惊,你也看了? 他还以为是被自己乱点点出来的。 周云恩听到他的问题才反应过来,但是后悔也晚了,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顾银杉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就昨天不小心点进去一次。 他想起她一反常态的样子,算是明白原因了。 两人靠得太近,气氛暧昧得简直不正常。 顾银杉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清清嗓子。 其实这种东西没什么参考意义。 周云恩抬起眼帘,你很懂?你也没有经验吧? 他以前完全是个小屁孩,并且看谁都不顺眼,不可能跟女人发生关系。 顾银杉语塞,过了会儿才说:反正我们不会像他们演的那样。 周云恩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突然释然了。 好啦,我们继续学电脑吧。 他被那画面弄得心烦意乱,明天再继续吧,我想睡觉。 嗯。 顾银杉快步走进自己房间,躺在床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风波就这么结束了,之后的日子里,周云恩白天玩游戏,晚上教顾银杉用电脑。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再提过那件事,更没点开过那个网页。 不过那天顾银杉的反应让她感觉很有趣,于是教电脑的时候,她隔三差五会搞点小袭击。 比如突然搂住他的脖子,亲亲他耳垂,还有一次把手伸到他胸口去,吓得他浑身僵硬,红着脸训斥她不许乱来。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1) 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变成了个小流氓? 顾银杉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回想两人相熟的过程,似乎她的流氓行径一直伴随左右。 只不过以前是强迫他走回正道,而现在 他看着一边介绍电脑知识一边偷笑的周云恩,心中一动,猛地起身把她压到电脑桌上。 周云恩反手推他,你放开我。 下次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她切了一声,你想怎么不客气? 顾银杉扯了扯嘴角,将手沿着她睡衣轮廓慢慢往下滑。 对方身体猛然一颤,果然开始求饶。 不闹了不闹了,都别闹了! 他这才收手,转移话题说: 明天房子就到期了,你白天把东西收拾好,晚上我回来后一起搬回去。 周云恩也早就想到了这点,只是不愿提。 相比那个小而逼仄的房间,这里住得简直太舒服了,还有网络能玩电脑,那个房间都没装宽带。 可是这里月租一千八,比顾银杉的工资还高,不可能继续住下去。 她叹了口气,走到床边不舍地摸了摸席梦思。 顾银杉来到她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 两人身高差距大,他的下巴正好抵在她脑袋上,说: 用不了多久,我们会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不是租下它,而是真正的拥有它。 周云恩撇撇嘴,又吹牛了。 你等着吧。 他的手收紧了些,似乎想攥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翌日晚上两人就搬回了小出租屋,周云恩没有难过太久,因为第二天就开学了。 年后她升入初三,虽然学习内容对她来说仍然不难,但作业量陡然激增,并且每天晚上都要上晚自习到十点半,周六还要补一整天的课,以至于再也顾不上别的。 老师们也不再建议初三生参加竞赛,怕影响初升高的考试成绩。 这样一来,她连外快都赚不了了。 好在顾银杉晚上不必再加班,他每天下班以后,会先做好饭,自己在家看书或练习打字,时间差不多了,就骑自行车接周云恩回家。 他个子高,外形出众,经过将近一年的城市生活,也不像初来时那么土气了。 学校很多人都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老师也来问。 周云恩对外仍然声称是表兄妹,由于他们户口都在一个村,老师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只叮嘱她不能因任何事影响学习。 大约被她的学习氛围给影响,顾银杉的学习效率也大大提高。 五月初,他报名参加了成人高考,成绩合格,成为S市夜大的一名学生。 在选择专业时,考虑到当初周云恩说得那番话,再结合S市的发展变化,他选择了计算机专业。 课本发了下来,周云恩到家后翻了翻,打趣道: 你这个小文盲,倒比我还先成为大学生了。 顾银杉谦虚地摆摆手。 这两种学历的含金量不一样。 管它什么含金量,反正都是大学生,你今晚得请客。 想吃什么? 我想吃麻辣烫! 他宠溺地伸出手,走。 两人手拉着手,到街上吃麻辣烫去。 顾银杉上课的地方在电子科技大学,离这儿还挺远。 于是他取消了做晚饭的时间,下班后直接骑自行车去上课,大约十点钟结束,然后骑车去中学接周云恩,两人一起回出租屋。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快两个月,六月底,中考开始了。 考试分为三天,通过率大约百分之四十,其中只有百分之十的人能进入重点高中。 所有人严阵以待,连周云恩也不敢怠慢。 当最后一天走出考场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顾银杉特地提前下班来接她,看见后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 话到嘴边,她改了主意。 好像有点发挥失常,要是上不了高中,我就去给你当服务员吧? 顾银杉瞪了她一眼。 发挥失常那就明年再考。 那岂不是又浪费一年的钱? 我浪费得起。 哼哼,口气真不小,不愧是当店长的人了。 周云恩亲热地搂住他胳膊,脑袋靠了过去,放心吧,我肯定能上重点高中。 顾银杉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她在学习上一向很有把握。 只是没人知道,她明明小时候也没怎么系统的学习过,为什么每次都能取得好成绩。 他忍不住看看她脑袋,又看看她的手。 再看看她脑袋,再看看她的手 周云恩抬起头,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怎么突然这么变态? 你才变态。 顾银杉敲了敲她脑袋,骑上自行车,说: 我先把你送回去,晚上有事,你自己吃晚饭吧。 周云恩跳到后座上,熟练地抱住他的腰。 晚上?今晚夜校不是不上课么? 是不上课,老板要去店里查账,我得在旁边陪着。 查账?周云恩呀了一声,该不会对你用店里的钱给刘锐开工资有意见吧? 不会,每隔三个月都要来查一次的。 那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顾银杉停下来,抿着嘴唇,表情凝重。 我准备向他提盘店的事。 经过半年的积累,两人手里已经存了将近五万块钱。 店里半年来生意一直都不错,他的分红应该也有个五万,加起来十万。 当初开这家店老板只出了八万块,所以他决定鼓起勇气谈一下试试。 周云恩听了他的打算,感觉成功的希望不大。 店里生意不好还好,偏偏这家店很能赚钱,他能一分不赚,按原价格盘给你么? 所以我准备跟他重新签一份合同,之前的作废。 新合同是什么? 我出这十万块钱,买下他老板的位置,以后我拿大头,他拿分红。 周云恩感觉这个办法不错,但还是不太有希望。 毕竟谁舍得把到嘴的鸭子让给别人呢。 他要是还不同意怎么办? 顾银杉的表情并不轻松。 我辞职拿钱走人,再开一家店。 政策是朝令夕改的,今年开店的成本已经不能和去年相提并论了。 首先那个区域的租金补贴政策已经取消,光租金上就得额外支出一两万。 其次最好的地段已经被人挑完了,剩下的都是边边角角,人流量远不如火锅店所在的位置。 因此这只能算是最坏的打算。 但顾银杉并不想改变主意。 在镇里酒吧的时候,他抓住了机会,给自己赚来十万块钱,换取了周家所有人的信任。 去年他也抓住了机会,从领微薄薪水的服务员变成如今拿分红的店长。 下一个机会已经摆在眼前,就算失败,也不过从头再来。 将周云恩送回出租屋后,顾银杉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店里。 周云恩已经考完试了,无事可做,在家玩了会儿单机游戏,始终放心不下他说的事,于是抓起手机把门一关,也去了火锅店。 抵达时店里门庭若市,生意火爆。 刘锐正在前厅接待客人,看见她便说: 店长在楼上跟老板谈事呢,我去叫他? 她连忙摆手,自己悄悄走了上去。 二楼三分之二的地方是餐厅,剩下的部分是店长办公室和员工休息室。 周云恩来到办公室外,隔着门,依稀听到里面的对话。 这是我拟好的合同,请您过目。 这一听就是顾银杉的声音。 紧接着哗啦一声,响起老板的低吼。 什么破合同,你简直在异想天开!这家店我才是老板,你只不过是个代管事情的员工,居然想把我店抢走,疯了差不多!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宽容,所以胆大包天? 顾银杉不卑不亢,声音平静,我并没有把它抢走,现在是在和平谈判。 顾银杉啊顾银杉,我当初就看出来你这小子野心不是一般的大。但我觉得你可怜,带个表妹千里迢迢跑这里来打工,日子过得不容易,想帮你一把,才让你这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当经理。结果呢?嗬,养出个白眼狼来,你对得起我吗? 老板威胁不成,转为采取怀柔政策,试图让他感觉到内疚。 顾银杉仍然坚持目标不动摇。 我很感谢当初您的提携,但我不想一辈子都在您的庇护下生存,所以请把合同看一看,如果对条件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谈。 谈个屁谈!你少做梦了! 老板被他激怒,再次咒骂起来,这件事你想都别想,要么就好好给我干下去,乖乖拿你的分红。要么给老子滚蛋!别以为这家店少了你就不行了。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怎么,你还想反过来威胁我不成? 顾银杉道:没什么,如您所愿。 开门声响起,周云恩连忙躲进休息室,悄悄探出两只眼睛。 顾银杉先出来了,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很平静,要不是听见对话,她根本看不出他被骂得狗血淋头。 而他出来一分钟后,办公室里响起咚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人踹飞了椅子,引得顾客都看过来。 周云恩摸了摸鼻子,假装客人走下去。 一楼大厅里,顾银杉对刘锐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去后厨跟大厨交谈。 把事情安排妥当后,他回到大厅,对所有客人宣布。 非常抱歉,现在得通知大家一件事 老板脸色铁青的从二楼走下来,他瞥了一眼,继续说: 由于管理方面出了问题,本店将从今晚九点以后开始停业整顿,重新开业的时间暂不确定。所以非常抱歉,已经上菜的顾客可以继续享用,还未点菜的得麻烦大家去别的餐厅了。 顾客哗然,面面相觑。 老板冲了过来。 你胡说什么?谁说要停业,给我闭嘴! 顾银杉冲刘锐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几分钟后,员工们纷纷摘下自己的围裙,连后厨的杂工也走了出来,背着包包准备回家。 老板伸手阻拦,谁都没拦住,最后他一把抓住大厨的袖子。 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你上哪儿去?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除你! 对方干笑着摆摆手。 我家还有急事,先走了,抱歉啊。 一时间员工们都走了个精光,客人开始不满,因为已经无人上菜,连结账的收银员都不在了。 老板气急败坏,指着顾银杉骂道: 你给老子把他们叫回来!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领结,脱了马甲,只穿着白衬衫和长裤说: 自己叫吧,我已经不是你的员工了。 说完他也转身朝外走去,身后传来怒吼声。 你再走一步,剩下的工资一分都别想拿到手! 顾银杉回过头,笑了笑。 我是被开除的,您不光要支付我剩下的工资,还得给赔偿,不然的话法院见吧。 说完他再也没有理会对方的威胁,径自走了出去。 躲在外面偷看的周云恩连忙跑到另一条街道,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她到家后隔几分钟就假装跑到阳台晾衣服,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见顾银杉推着自行车缓缓走到楼下。 周云恩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跑到电脑前坐着,打开俄罗斯方块,等他进门后边玩边问: 谈得怎么样了? 顾银杉往床上一倒。 失败了。 失败就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还被开除了,老板还把我骂了一顿,说要在全行业内封杀我。 顾银杉坐起身来,像只被人殴打过的流浪狗,可怜兮兮。 以后我得靠你养活了。 周云恩: 真看不出来,这家伙居然还是戏精! 要不是自己偷偷溜过去目睹全程,搞不好真就被他骗了。 她也装傻,走到床边问: 那刘锐他们呢,关系这么好,就看着你被开除被老板骂啊? 他们只是普通员工,哪儿有权利管我和老板之间的事情。 也对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抓住他的手说:走。 顾银杉满头雾水,去哪里? 居然敢欺负我男人,我帮你狠狠揍他一顿。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云恩松开手,抱着胳膊看他。 还笑得出来,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没有骗你,但我猜 他胸有成竹地看着手机,他熬不到十天,就会来找我。 周云恩撇了撇嘴,感觉他过于自信。 人家毕竟在火锅这个行业里耕耘了好些年,有扎实的基础。 员工全走了,那就再招一批再培训,多花点钱和精力而已。 不过第二天上午,刘锐跑来蹭午饭,顺便带给他们一个消息。 你们肯定不相信,店里今天挤满了客人! 他眉飞色舞地说。 周云恩不解,员工都辞职了,还有人去吃饭啊,谁招待? 怎么可能去吃饭呢,这家店无限期停业的消息都传出去了,那些办了卡的顾客都来找老板要求退卡呢! 原来如此! 她看了一眼正在做饭的顾银杉,终于明白他为何那么胸有成竹了。 那老板怎么说?给他们退吗? 他还敢怎么说,面都不肯露了,手机也关机。 这件事岂不没人管? 他把他另一家店的经理派过来临时管这家店了,好像姓钱,你们认识吗? 周云恩和顾银杉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认识。 顾客都围着这个钱经理,不肯让他走,好像还有人动手了。反正最后不知是谁报了警,来了好几辆警车呢。 你们没有受影响吧? 周云恩挺担心这些受波及的员工。 刘锐道:钱经理早上一来就先去了员工宿舍,说既然我们都不干了,那就滚出去,只有愿意复工的人,才能继续住下去。 她啊了一声,你们都没地方住了? 嘿嘿,店长他早就跟我们嘱咐过了。宿舍是他拿着自己身份证去租的,只要房租没到期,就没人有权利赶我们走。 周云恩冲顾银杉竖起了大拇指,真牛。 不过就算这样,工资也是会受影响的吧? 对方仿佛听到了她心里的疑问,端着刚出锅的西红柿炒蛋走过来说: 大家都很支持我,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们的生活,毕竟很多人都要攒钱回老家盖房子,养小孩,所以在失业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工资我会从积蓄里拿钱出来正常支付。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2) 十几个员工,每人一千块,一个月也有一万多,是笔相当大的支出。 因此他心里有点紧张,担心她会怪他。 但周云恩的反应出乎意料,爽快地说:应该的。 你真的不生气? 她夹起一筷子鸡蛋塞进嘴里,生气做什么,有这么一帮死心塌地的员工愿意跟着你,不是证明我没看错人么。 顾银杉温柔地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发,继续去做下一盘菜。 周云恩拿纸巾去擦,咕哝道:真讨厌,油都蹭到我头发上了。 刘锐在旁边看得心里酸溜溜的,你们天天秀恩爱,我也找个女朋友去。 周云恩戏谑道:你想找小龙女还是找黄蓉啊? 他拖着下巴浮想联翩,我想找个像黄蓉一眼可爱,又像小龙女一样纯洁,最好还像任盈盈一样漂亮 她敲了他一筷子,你啊,还是赶紧做梦去吧。 火锅店持续停业,刘锐干脆天天都来蹭饭,并且去音像店租了碟片,用他们的电脑看武侠连续剧。 周云恩无事可干,也跟着他看了一星期。 第七天时,中考分数出来了,顾银杉陪她去学校拿成绩单。 夏日炎炎,天空碧蓝。 他穿了一件白T恤,深灰色薄款长裤,白色运动鞋。 周云恩坚持自己的审美,大红T恤,碎花五分裤,配一双亮晶晶的平底凉鞋,肩上还背了个荧光粉的单肩包。 阳光太刺眼,她从包里拿出太阳伞,打开之后,宛如天女散花。 顾银杉:我送你一束花,答应我别再把花穿在身上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两人走在人群里很是显眼,一进教室就被班主任看见了,连忙挥手,让她过去。 顾银杉留在门外,周云恩走过去。 没等她开口询问,班主任就兴奋地说: 你总分全市第一! 总分?周云恩感觉他话里有话,有科目没拿到第一吗? 对方点点头,语文作文分不高,只得了第二名。 周云恩: 好吧,文学天赋果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 班主任说:不过这也很厉害了,升高中之后学理科就是。成绩单你拿着,先别走,去我办公室等我,有点话想对你说。 周云恩答应下来,出去告诉顾银杉这个好消息,然后一起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里面没人,他们在椅子上坐着,周云恩道: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大概想留你读他们的高中部吧。 这所学校是初高中一体的,但在市里排名不算太好。 当初两人也没有钱和精力去挑选,只在附近的中学里选了家设施看起来还不错的公立学校报名。 如今她手里的成绩单,是进入重点高中的通行证,为了最终的高考成绩,自然该重新选择。 不过等班主任回来,跟他们说了学校开出的条件后,周云恩有点动摇了。 只要你愿意直升本校的高中部,三年期间学杂费全免,每月补贴三百元餐费,要是高考考上Top3以内的大学,奖励五万元。如果成为省状元,额外再奖励十万元。 她在心里拨起了算盘。 学杂费、餐费、奖金全部加在一起,将近二十万了。 那是多诱人的一笔钱啊! S市里如今一百平米的房子也就四十万而已。 周云恩看向顾银杉,对方却一脸的不认同,轻轻摇了摇头。 班主任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便也对他笑道: 你就是她的表哥吧,以前只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 顾银杉点头。 你看起来好像年纪不大,也是学生? 周云恩骄傲地说:他是大学生呢。 噢,真不错 班主任点点头,夸赞了一句,随即说道:既然你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像周云恩这么优秀的学生,需要的已经不是多强的师资力量了,而是学习环境习不习惯,学校能否配合她的学习计划。 你们能怎么配合她?他问。 只要是不耽搁学习的事情,我们都会尽量配合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起身道: 我们需要回去打电话,征求她父母的意见。 班主任连忙跟着站起来,没问题,暑假期间我的手机都开机,想好了欢迎随时联系。 两人道别,走出校门,骑自行车回去。 周云恩试图劝说他,我觉得老师教学水平怎么样真的不重要,反正我是准备明年直接跳级到高三的,顶多在这里再待一年而已。 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很好,但不能气骄志满,要稳中求进。 大学生果然不得了啊,成语一套一套的。 顾银杉: 她笑嘻嘻地继续说:但是你放心,这件事上我有分寸,肯定不会影响明年的高考。 顾银杉摇头,不行。 你不相信我? 我很想相信你,但高考是很严肃的事,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如果贪图蝇头小利,只发挥出百分之八十,或者百分之六十,都会遗憾终身。 她晃了晃脚,那就再考呗,又不是不能重新参加高考。 很多人就是因为一时失误而一蹶不振,自暴自弃,再也爬不起来。 顾银杉说:我不想你变成那样,何况现在我能赚钱,你应该选择最好的高中。 周云恩看着他的后脑勺,灵机一动。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考上好大学,将来拖你后腿? 顾银杉立刻停下,回头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如此看重我的高考成绩呢?现在你是店长了,随随便便就能赚个小十万,将来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如果我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以后结婚了会给你丢人,是不是? 他脸色沉了下来,胡说八道! 周云恩道:不是的话,你就让我自己选择。未来该怎么走,我比你更清楚。 她的知识早已积累在脑子里,考多少分全靠她记得住多少,老师是谁并没有太大影响。 而初高中学习的都是基础知识,比较宽泛,但难度不高。 等将来到了大学,开始系统性的钻研某个类别时,老师的重要性才会凸显出来。 她不是为了钱放弃成绩,而是要钱和成绩一把抓。 顾银杉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但之后闷闷不乐的,显然因为她那番话生气了。 周云恩用指尖扣了扣他的背。 你不是说要送我花么? 他哼哼两声。 原来我说话你能听得进去啊。 哎呀,不要那么小气嘛,一码归一码。 你真的想要? 想啊。 她超级喜欢花的,去年村里桂花开放的时候,跟徐丽华去摘了几支回家,插在空酒瓶里,足足香了半个月。 顾银杉调转方向,加快速度,很快找到一家小小的花店。 面积不大,里面却被鲜花给挤满了。 玫瑰、百合、雏菊、绣球无数花朵在这里争奇斗艳。 台子上有很多包装好的花束。 顾银杉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周云恩摸了摸一束五十九朵的红玫瑰,问正在包装花束的老板。 这个多少钱? 对方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一百三。 太贵了吧! S市平均工资也就一千块,一束花就要花掉十分之一的工资??? 那这个呢? 她选了另外一束花朵少很多的,粉玫瑰配紫色满天星。 九十九。 这个? 蓝色绣球配白色雏菊。 八十九。 周云恩扁了扁嘴巴。 顾银杉已经开始掏钱包了,要哪一束? 她把他拉出店外,才说:不要,太贵了。 又不是天天买。 那也不要,都是剪下来的花枝,买回去开不了几天。 你想要开久一点的? 顾银杉突然问。 她感觉他话里有话,是啊,怎么了? 他扬起嘴角,拍拍后车座,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既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除了天气太热,简直没有缺点了。 他载着周云恩一路前行,正好碰见来蹭饭的刘锐,对方连忙大喊: 你们上哪儿去? 周云恩挥了挥手,车影飞快消失在街角。 你骑慢点,小心别撞到人了。 她忍不住说。 顾银杉道:那里有点远。 在哪里? 他说了个地址,周云恩惊讶。 在郊区?骑车过去好几十里呢。 所以我们要快点。 说着他又骑快了些,周云恩只好帮他留意旁边的路人和车辆,以免他反应不过来。 幸好他骑车技术娴熟,速度尚在掌控之中。 周围建筑物开始变得稀少,他们逐渐远离城市。 一个多小时后,道路两旁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田野,还有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 周云恩呼吸着新鲜空气,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美丽的小山村。 咦,怎么好像有点香味? 她睁开眼睛向远方眺望,左边的田野上出现一抹隐隐约约的黄色。 有个员工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他说这边有一片野生向日葵。 野生的? 其实是有人投资种植的,但是前两年老板因为亏本严重,直接跑路了,留下来的向日葵没人管理,自生自灭地长着。你看 随着他的话,两人已经来到那几十亩花田旁边。 由于无人管理,花朵长得稀稀拉拉的,不像电影里那么茂密。 但是看着巨大的花盘和灿烂的颜色,周云恩还是满心欢喜。 真好看。 我们挖一棵回去。 啊?一棵这么大,带回去种哪儿啊? 周云恩没有夸张,随便选一棵都超过了一米,有些特别巨大的她甚至得踮起脚尖才能摸到花冠。 顾银杉早有安排,我们回去买个大花盆,种阳台上。 每天早上一开门,就能看见小太阳,心情一定很美好。 周云恩选了棵刚好到她肩膀的,跟顾银杉一块儿挖了起来。 两人没带工具,只能徒手刨,进展缓慢。 她挖累了,直起腰来歇息,突然惊喜地说: 它们真的在转诶!你快看! 太阳爬过了最高点,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像西移。 那些巨大的花盘如同虔诚的追随者,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缓慢转动。 顾银杉也是头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画面,眼睛都不眨地盯了好一会儿。 夏天毕竟太热,两人没办法欣赏太久,赶紧将那棵花挖起来,由周云恩抱着,骑车回家。 回到城市后,很多行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周云恩紧紧搂着那棵花,幸福感一点儿也不比五十九朵玫瑰少。 他们在路上买了个大花盆,在城中村附近的荒地上挖了点土,将花种进去,搬到二楼阳台,正对着他们的门。 周云恩用脸盆接了水来浇,按照徐丽华之前种菜的办法,把盆里的土全部浇透。 是不是还得施点肥? 她回头喊顾银杉,你过来撒泡尿吧。 他说什么都不同意,周云恩只好作罢,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买包肥料回来。 天气太热,折腾这么一通,两人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尤其是顾银杉,来回将近一百公里的路,到家后累得他直接往地上一趴,将电风扇开到最大猛吹。 周云恩回到房间,也席地而坐,轻轻踢了下他的屁股。 洗澡去,地上都是你的汗。 他蔫儿得像霜打过的茄子。 没力气,你给我洗。 帮你洗澡?我还帮你喂饭呢! 后半句话当然是讽刺,谁知对方脸皮极厚。 我申请喂点粥,饭太干了。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她的。 周云恩骂了他一句,走过去拿手机。 喂? 请问是XX中学的周云恩吗? 是我,你是 你好你好,我是S市第一中学招生办的老师,首先恭喜你这次考了全市第一。 上午才出成绩,下午就有老师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她手机号的,效率真高。 周云恩耐心听完他开出的条件,没有着急拒绝,告诉他自己需要考虑几天。 这通电话像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之后又接到十几通来自不同学校的邀请。 两人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一边吃晚饭一边对比各个学校的条件。 核算下来,还是原来那所中学开出的最诱人。 他们仍没急着答应,招生老师们按捺不住,第三天开始有人提出要上门拜访。 周云恩不想他们来出租屋,便约在附近的小饭馆见面,让他们时间错开,像招聘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谈话。 原来的班主任毕竟最了解她的情况,除了上次说的学杂费全免和餐费补贴外,又增加了每月五百块的租房补贴。 另外还告诉他们一个消息,如果成为高考状元,区里、市里,都会给一笔奖金。 从往年的水平判断,不会低于十万。 周云恩趁机提出跳级的想法,对方听完之后虽然很惊讶,但经历了她从初一跳到初三后,知道不能把她当做普通学生看待。 再加上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于是承诺只要通过学力测试,就帮她跳级,明年直接高考。 周云恩没再拖延,答应了他,拒绝掉其他学校的邀请。 连续坐了两天,我屁股都坐肿了,终于结束了 两人慢慢散步回家,她想到那笔补贴,开心地说:以后每个月又多五百块钱收入了。 顾银杉道:那我们可以租一套好点的房子了。 不要。 你不想住在有宽带的房间? 暑假时她多爱玩电脑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周云恩却道:我要准备明年的高考,暂时戒游戏,高考结束了再好好玩。 顾银杉点头,也好。 但是还有个原因她没有说。 他们现在负担着员工们的工资,火锅店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 五百块钱看似不多,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呢。 老板一连躲了十多天,终于还是躲不过去了,不得不出面解决退卡的问题。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3) 但是请了会计一盘算,要退回去八万多,加上已经给出去的优惠,以及管理成本,总共得亏十多万。 他实在舍不得,只好捏着鼻子,让刘锐找顾银杉回去谈一谈。 顾银杉当做不知道,继续做自己的事。 直到宾利车开到楼下,才坐上车走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周云恩不担心他会被欺负,于是没有跟去,在家等消息。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最终结果是老板同意跟他签合同,以后只拿三成分红。 不过顾银杉必须额外补他八万块钱,店里现在的烂摊子他也不管。 周云恩听完以后隐隐担忧,大家都在闹着退卡,会不会亏很多啊? 顾银杉胸有成竹,作餐饮最重要的地段、口味、环境,都有了,就算暂时亏一点,也能很快赚回来。 周云恩见状不再怀疑,毕竟自己做什么决定时,他也是默默地支持她。 第二天顾银杉就拿着他们所有的存款,再从火锅店上半年的盈利里抽了几万,拿去给老板,按照新的分配比例,重新签订了合同。 众人都以为他会马上开张营业,免得继续损失顾客。 不料他却请了支施工队,用一周时间,将店里环境做了简单的更改,使其变得更具生活气息。 自己再跑去工商局注册了一家餐饮公司,名字叫神仙观,火锅店也换上新招聘,变成神仙观火锅。 半个月后,火锅店重新开张了。 他为一些强烈要求退卡的客户退了费用,然后在开业当天宣布所有旧卡会员全部升级成新卡,赠送一百元代金券,并且享受新品免费品尝的活动。 于是那天店里重新挤满了人,一直营业到晚上十一点才打烊。 周云恩不知道老板什么感受,但那之后他只年底领分红,再没露过面。 火锅店生意重新变得红火,她打从心里为顾银杉感到高兴。 暑假还剩一个多月,她打算自己也做点什么。 去火锅店帮忙? 顾银杉已经请了足够的人手,自己再去插一手,好像没有太大作用。 几个同学找她出去看电影,从他们口中,周云恩得知市里在举办青少年人工智能大赛。 听起来很高科技,其实不过是将动力系统、能源系统,再加上一点点简单的编程,组装在一起。 能拼出个机械臂水平的作品,就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 周云恩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但是对冠军奖品很感兴趣。 那是一台在这个年代算得上配置很高的电脑,如果拿到后转手卖掉,能卖一万多块钱。 于是她立刻买回来一堆零部件,关在出租屋里琢磨起来。 八月末,周云恩设计组装的一款水陆空迷你机器人荣获冠军,将电脑搬回了家。 第二天她就把电脑搬去卖了,数钱数得美滋滋。 然而她这两年的成绩在全市中学生里优秀得太耀眼,大赛由当地电视台进行采访,她的脸再次出现在新闻频道里,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有些记者打听到她的手机号,主动联系她想要采访,主要是聊一聊人生经历,周云恩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不好意思背上什么天才少女的称号,全给拒绝了。 结果有些人竟然直接打听到她住处,在楼下蹲守。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搬出城中村,换成一套月租一千块,两室一厅的小区房子。 小区有门卫,不许陌生人随便入内,总算将那些人拦在外面。 随后开学的热闹氛围,也让一场风波慢慢平息下去。 周云恩买了新书包,成为一名高中生,每天都得上晚自习,而顾银杉由于八月份盈利丰厚,已经在琢磨开第二家店。 新店选址很重要,每天下班后他便满城市跑,想找到合适的店面。 两人再次过上曾经忙碌的生活,到家时迎接自己的常常是对方疲倦的睡颜。 十月末,顾银杉的新店开张了。 他把刘锐留在老店当店长,自己带领一批新员工在新店奋斗。 同样是他呕心沥血的作品,收入也没有亏待他。 开张第二个月,盈利就直逼老店。 周云恩算了一下,两家店月净盈利在四万到五万之间,一年就是五十万左右。 扣除老店需要支付给老板的三成分红,他们能到手四十多万。 这简直是一笔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1999年年底放寒假时,他们的存折里已经有二十多万了,钱存在银行里吃利息未免太浪费,两人合计了一番,决定在S市买套小房子,将周振国和徐丽华夫妻俩接到这边来住。 S市医疗水平比镇上高很多,既方便周振国看病,又能让一家三口团聚。 谁知打电话询问他们意见时,居然都不太愿意搬过来。 理由无非是一点: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早已习惯村里的生活,身边都是认识的人,门口就是自家菜地,空闲的时候可以跟大家唠唠嗑打打牌。 短时间到大城市生活还好,真的搬过来住,恐怕适应不了。 另外周振国的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还有点瘸。 他们用剩下的钱包了十亩菜地,过年得留在家里看着地里刚种下去的萝卜和白菜,免得被别人家的牛给啃了。 听他们这么说,两人便改变了计划。 房子仍然买,但今年回家过年去。 他们所在小区的房子就挺合适的,离学校医院都很近,不远就有商场,据说过两年还会开设地铁。 但房价不低,每平方三千八百多块钱,买套一百平方三室一厅的房子,加上手续费的话,就得花上四十万左右。 周云恩的意思是别买那么大的,选套两室一厅,六十平方的,手里的钱正好能付全款。 但顾银杉觉得六十平方太小,干脆一步到位,于是去办了点贷款,买下他们隔壁楼三楼的房子。 房子还是毛坯,暂时住不了,两人先收拾东西回家过年,明年再来装修。 顾银杉为新店也提拔了一位副店长,过年时代替他值班半个月。 两人买了一堆东西准备带回去,坐火车或大巴都不方便,顾银杉便租了一辆桑塔纳,让一位会开车的员工当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了。 进村时周云恩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衣锦还乡,什么叫荣归故里。 几乎全村的人都站在村口迎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眺望他们的车。 小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嘴里喊着:小汽车!四个轮子的小汽车! 开车的小伙子都有点害怕了,放慢速度说: 人这么多,全挤在路上,万一撞到了怎么办啊? 于是周云恩降下车窗,对父母用力挥手。 爸,妈!让叔叔婶婶们往旁边让点! 众人连忙让出道路,桑塔纳这才顺利地开进村里,停在周家门口。 大人小孩一窝蜂似的围过来,对着小汽车啧啧称叹。 真的是汽车呢,振国夫妻俩撞大运了,周家祖坟冒青烟! 你看这车真漂亮,比镇上那些好看多了,大城市来的车就是不一样。 开车的小伙子是谁?不会这辆车是他的吧? 听丽华说是顾家小子饭店里的员工,给他们当司机的。 天呐,都能雇得起司机了!铁蛋你快过来,看看人家小孩多有出息! 自打去年夫妻俩到S市过年回来,顾银杉开饭店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 只是夫妻俩一向低调,没怎么细说,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们俩是合伙开了个包子铺或者苍蝇铺子之类的店,直到今年才知道是火锅店,还是能坐一百个人,上下两层楼的大店! 于是坐在车里的两人也变成话题中心,一时间被挤得连车门都打不开。 最后是周振国挤进来,强行推开众人,边推边说: 孩子路上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累得很,快让他们进屋喝口水。 两人这才有机会下车,迎接他们的又是一片惊叹。 顾银杉怎么长得变样了啊?又白又高又俊,跟当初不一样啊,不是他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你看那眼睛那鼻子,跟他爸年轻时一个样。 云恩的衣服真好看,真时髦。 你看她的皮鞋,肯定是真皮的! 三人拎着大包小包,艰难地走进堂屋。 周振国忙不迭地搬椅子给他们坐,徐丽华一大早就起来包饺子,看见车就赶紧下锅煮,这时正好端出来。 妈妈包的韭菜鸡蛋饺子是周云恩念念不忘的味道,在路上想着都直流口水。 然而家门口站满了人,全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搞得三人谁都不好意思动筷子。 周云恩只好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问: 叔叔婶婶,你们有什么事吗? 这不问还好,一问她就被话给淹没了。 听说你们在S市开饭店,一年能赚多少钱啊? 车都开得起,肯定有十万吧? 你俩以前也没听说过会做饭啊,怎么开得了饭店呢? 你明年能带婶婶去不?我特别会蒸包子,我也要开店! 你把铁蛋带去,他马上就高中毕业了! 带铁蛋做什么,人憨得很,带我家小花去,再给她在大城市找个好对象。 小花才十三岁,带去不是拖人家后腿吗? 关你什么事! 后面两人说着说着开始动手,你推我搡,场面混乱极了。 周云恩听得脑袋痛,幸好周振国走了过来,大着嗓门盖过他们的声音。 大家先忙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让我们一家子吃顿团圆饭! 他都这么说了,众人便摆出大度姿态,纷纷叮嘱两人多吃点,各自回了家。 屋里总算清静下来,徐丽华道: 你们快吃吧,天气冷,待会儿饺子凉了。 三人一路上只吃了些零食填肚子,早就饿了,赶紧开动。 其中两个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大男孩,胃口大,徐丽华煮的一锅饺子都不够,马上又去煮一锅。 周云恩吃了两碗,实在撑不下了,打着饱嗝开始满屋子找宝贝。 妈,家里做了米酒没?我想吃米酒。 做了,准备晚上给你们煮荷包蛋当夜宵,两年回来一趟,还能藏起来不给你吃啊? 嘻嘻嘻。 周云恩打量屋子,与她离开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挂历换了张新的,家具看起来旧了些。 真是不敢相信,我们居然已经离开两年了 当初走的时候揣着两千块钱,两行李箱旧衣服,一袋酥饼几个水煮蛋,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而他们现在拥有两家火锅店,一套四十万的房子,买东西几乎不用担心价格,这种生活当初简直想都不敢想。 顾银杉道:两年了,你个子还是没长。 之前看她变胖了些,以为会开始发育,没想到只胖了不到五斤,就停下来再也没变动了。 比起离开时细细的豆芽菜模样,现在是根强壮些的豆芽菜。 周云恩扬了扬拳头,我矮你有意见吗?揍你哦! 他笑笑不说话,司机小伙羡慕地看着他们。 徐丽华将新煮好的饺子端出来,用大勺子往他们碗里舀,嘱咐道: 多吃些,吃完了我再煮一锅,千万别客气。 妈,两锅饺子了,还多吃些,你这是喂猪呢。 就你话多,吃饺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徐丽华白她一眼,进厨房准备晚饭去。 周振国装了个果盘端出来,还拎来了一大罐可乐,打开来热气腾腾。 这个玩意儿你们喜欢喝吧?我去镇里买年货时听他们说的,现在年轻人都流行喝它。但是冰冰凉凉的喝起来对胃不好,我就放开水里泡了半小时,你们快趁热喝。 周云恩: 她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喝过热可乐,想想都有点难以下嘴。 但是为了不辜负父亲的好意,她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 另外两人看着她,怎么样? 还好,就是像在喝糖水。 是吗?周振国也倒了点尝尝,满脸嫌弃,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老板骗我吧? 老板可没骗你,是你多此一举。你把自己的二锅头放锅里煮半小时看看,还能喝么? 他假装生气,买给你喝还嫌东嫌西,故意跑回来气我是不是? 周云恩装委屈,我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过两年就要嫁出去了,你还批评我。 跟你说话迟早要被你气死,我帮你妈做饭去! 周振国气呼呼地走了。 周云恩回过头,看见顾银杉对她挑了挑眉梢。 过两年就嫁?那我岂不是要开始准备了。 做你的美梦!我还要念高中,念大学,念研究生,念博士 停停停,顾银杉道:你就说我六十岁之前能不能结婚。 看你的表现喽,表现得好,三十岁可以考虑。表现得不好,嘿嘿,慢慢等吧。 司机小伙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顾银杉倒是一脸悠然,仿佛很有信心。 吃饱了? 周云恩见他们放下筷子,问:你要不要去坡上看看? 一走就是两年,虽然周振国帮他看着,没人动那块地,但他肯定很想念吧。 顾银杉思索了一秒,说:太晚了,明天再去。 周云恩走到门边,望着外面漫天璀璨的晚霞,幸福地叹了口气。 还是家里的风景好诶,你看那是不是黑子? 远处的田野上出现一个小黑点,朝这边疾冲而来。 顾银杉走到门外,远远看着。 那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果然是它! 距离二人还剩下十多米时,它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们,嘴里还叼着只大田鼠。 顾银杉蹲下,拍拍手掌。 黑子,不认识我了? 它愣了几秒,像在回忆似的,终于认出自己的主人,尾巴甩成螺旋桨,扔掉田鼠,一个猛子扎进他怀里。 周云恩十分惊奇,黑子,你还认识他呢? 顾银杉摸着狗头,它可不像你没心没肺的。 喂,我招你惹你了? 顾银杉笑而不语,抱着黑子仔细打量。 长胖了这么多,得有四十斤了吧。 周云恩也注意到这点,这是被我爸妈一天喂多少顿饭啊,瞧着大屁股。 她伸手去戳,黑子也不介意,伸长舌头吐着热气。 周振国听见动静走出来,说: 你这狗野得很,天天往山里钻。我怕他跑丢了,把它关在家里,它把门都给我挠烂了。只好放它出去,它倒好,隔三差五抓点东西回来。不是田鼠就是兔子野鸡,有次还抓了只狐狸,腿都被狐狸咬瘸了,养了半个月才好。 顾银杉忍不住拍了拍黑子的屁股,又不缺你吃的,跑山里去做什么? 它伸长舌头想舔他的脸,他瞥见旁边地上血淋淋的田鼠,连忙把它放下来。 三人在家门口逗黑子玩,其他人家的烟囱里也冒出炊烟,小山村的生活宁静又悠闲。 天黑了,徐丽华喊他们进屋吃饭。 众人刚落座,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4) 顾长宏看起来老了些,但讨厌的气质一点没变。 他村长的职务已经被撤了,听说贪污村子里的扶贫拨款,被人举报罚了好几万。 银杉啊,出去那么长时间,也不给大伯打个电话?我和你伯母多担心啊。 顾银杉低头喝可乐,仿佛没听见。 周振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见状变了脸色,一个村的也不好翻脸,放下盘子说: 他们下午刚到家,先好好吃顿饭,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那我更得留下了,给他们接风洗尘,你看我还带了瓶酒。 顾长宏不知从哪儿摸出瓶红高粱,自己在桌边坐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连小伙也察觉出气氛不对劲,朝周云恩身边靠了靠,假装摸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门口那辆车是你的? 顾长宏边问边给自己和顾银杉都倒上酒。 顾银杉冷冷道:租的。 呵呵,我就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靠自己买得起车,原来是租来充面子。 充面子这事你在行,我不在行。 顾长宏脸一沉,你在讽刺我? 他垂着眼帘看着桌上的菜,不敢。 听说你在大城市开饭店了?是怎么一回事? 顾长宏果然是奔着这事儿来的。 顾银杉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个帮忙干活儿的。 你不是老板? 当然。 老板是谁? 他微微一笑,抬手搭在周云恩的肩上。 是她。 顾长宏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 胡说八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开得了饭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你是故意防着我,怕我找你借钱是不是? 顾银杉冷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 顾长宏有点挂不住脸了。 周振国坐在旁边很尴尬,怕他们动起手来,只好帮忙打圆场。 银杉他坐了一天车,肯定累了,心情不大好。 银杉银杉,叫得这么亲热 顾长宏将话题转向他,我问你,你女儿跟他订婚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这是他们两个自己商量好的。 两个小孩怎么能决定自己的婚事?必须得由家长出面谈,该有的礼仪不能少。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明天我在家里摆两桌,把顾家所有亲戚朋友都叫来,看看他们怎么说 周云恩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顾长宏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他们订婚的事么? 怕是想把跟顾银杉沾亲带故的人都集中起来,合起伙向他要钱吧。 顾银杉显然也察觉到他的用意,直接打断他。 我不会去的。 你父亲不在,我们有义务来管你的婚事。 只有义务管婚事,没有义务管死活么?那好他满脸讥嘲地说:明天我来摆桌饭,当初救济过我的人才能来吃,才有资格对我订婚的事指手画脚,你看怎么样? 顾长宏语塞。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将虚掩的门打开。 寒风灌进每个人的心里。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妈的臭小子! 顾长宏手一挥,将酒瓶打得粉碎。 周振国连忙迎上去,假装劝慰,实则将他请回了家。 徐丽华拿着撮箕和扫把出来打扫碎片,忍不住唠叨。 大过年的还跑上门来找茬,简直故意给人心里添堵。 周云恩忍不住道: 叫你们搬到S市住,我们房子都买了,以后不就可以再也不跟他见面了么。 徐丽华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小屁孩。 他可是银杉的亲大伯,血缘关系那么深,以为换个城市就能斩断联系了?要是哪天他直接闹到你们在S市住的地方去,民警都不会抓他,因为这是家务事,你懂不懂? 周云恩不禁皱眉,照你这么说,只能跟他纠缠一辈子了? 徐丽华也不好说,叹着气摇摇头,出去倒垃圾。 顾银杉坐回原位,回家过年的好心情已经无影无踪。 草草吃完到家的第一顿饭,周振国和徐丽华收拾房间,安排床铺。 由于这次还多了个小伙子,堂屋也不好睡,他们便将杂货店占据的那间房整理出来,搬了夏天乘凉用的竹床进去。 周家只有一张竹床,于是问邻居家借来一张,都是单人床的大小,铺上厚实的被褥,曾经的杂货店摇身一变,成了个简陋的标准间。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天气又冷,吃完饭就洗澡睡觉。 周云恩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爬起来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了会儿,啥也看不进去,最后披上棉衣去敲顾银杉的门,站在外面小声喊他的名字。 顾银杉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压低声音说: 叔叔阿姨在,咱们别睡一个房间。 周云恩满脸无语,我才不是为了说这个。 你有什么事? 咱们明天去镇里玩吧,刘锐不是还拖我们给他爸妈带了点钱么,正好给他们送去。 顾银杉眼里闪烁着幽光,只是为了这个? 还能为了什么? 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你是不是怕顾长宏他明天又来,所以特意避开? 周云恩被他说中了心思,尴尬地笑笑。 顾银杉放下手,低声说:谢谢你,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怕他了。毕竟如今已经是他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他。 那就好。 不过明天确实可以去镇里逛逛,看看那家卖酥饼的铺子还在不在。 酥饼的味道周云恩可是记了整整两年,奈何那是本镇的特产,并且算不上太有名,以至于在S市待了两年都没遇见过同样的东西。 和顾银杉谈话后她回去放心地睡了,翌日半梦半醒间,听见徐丽华说: 振国,你来看,下雪了! 下雪了? 周云恩瞬间清醒过来,外套都没穿,赤脚踩着拖鞋打开窗户看。 果然,鹅毛大的雪花像柳絮一样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飘下,落在地上,已经堆积出薄薄一层。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她指尖,冰冰凉凉的,很快化作一小滩水迹。 真好看! 她两年都没看见过下雪了! 顾银杉!顾银杉!快出来看雪呀! 周云恩打开门冲对面喊了几声,自己忙去穿衣服穿袜子。 两人被叫醒,胡乱套上衣服跑出来看。 小伙是S市本地人,这辈子没见过雪,一到门边就惊呆了。 真的是雪!雪是这个样子的! 顾银杉嘴角微扬,眼里倒映着飘扬的雪花。 现在还早,再让它下个一天,明天会变成厚厚一层。地上、房顶、树梢到处都是雪,白茫茫的。 儿时的回忆在脑海里涌现,虽然很多都是痛苦的,但也有幸福的时刻。 比如很小的时候,每当下大雪时,奶奶都会生起一堆火。 地里没事做,他和爷爷奶奶就围坐在火堆旁边。 奶奶手里总拿着双鞋底,用锥子在硬邦邦的鞋底上戳出洞眼,把结实的麻线穿进去,再用锥子戳下一个眼。 爷爷有时磨他的柴刀,有时给农具换新的手柄。 顾银杉最期待的一个时刻爷爷从杂物间的麻袋里拿一个大红薯,放进已经熄灭的火堆里,利用余温烤几个小时,然后用火钳夹出来,放在地上拍干净灰,剥掉焦黑的外皮,里面便是甜到流蜜的烤红薯。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夫妻俩给打断了。 徐丽华养了十几只鸡,就等着过年宰给他们吃。 她准备今天就杀一只炖汤喝,谁知鸡太灵活,地面又被冻得硬邦邦,她费了半天劲,鸡没抓到,反倒脚下一滑,摔了个大屁蹲。 周振国正在旁边洗菜呢,见状忙去扶她。 她奋力喊道: 别管我呀,快抓鸡! 周振国瘸着腿,还不如她。 周云恩穿好鞋袜,跑出来加入战场。 小姑娘都动手了,小伙子也没敢闲着,除去用抹布擦裤子上污泥的徐丽华外,四人全都围在了鸡窝旁边。 黑子今天太冷没出去,在厨房柴火旁趴着取暖,听见动静也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出来加入队伍。 一时间家门口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周云恩到底身经百战,在他们的帮助下,一把抓住了鸡脖子。 快看!我抓住了! 周振国忙说:千万别松手,我这就拿刀来! 你快点! 鸡被她抓得喘不上气,拼命扑腾,爪子直往她脸上踹。 顾银杉连忙抓住它的爪子和翅膀,两个人齐心协力,才将这只鸡给制服。 周振国提来一把菜刀,让他们蹲在水沟旁,将鸡脖子露出来。 只见他一刀下去,鸡血冒着热气汩汩流出,滴在结冰的水面上,将那层薄薄的冰融化,在水沟里洇染开来。 你们大早上杀鸡干嘛啊? 周云恩这才想起来,问道。 你妈打算中午给你们炖点汤喝。 她啊了一声,我们准备今天去镇里玩呢。 今天下这么大雪,根本看不清路,地上又滑,你们改天再去吧。 她望着远方,确实如他所说,雪下得铺天盖地,连十米之外的树都看不太清,开车跑山路会很危险。 好吧,那就等雪停了再去。 她对顾银杉说,后者点点头。 徐丽华端着一盆滚烫的开水走过来,准备拔鸡毛。 阿姨,你刚才没摔伤吧? 顾银杉问。 她摆着手道:没事,在地里干惯了活的人,身体结实得很,摔一跤要什么紧。外面冷,你们快进去。 周云恩撇了撇嘴,家里又没电视看,又没电脑玩,我们坐着也无聊啊。 她想想也是,出了个主意。 你们三个人玩斗地主呗,堂屋的柜子里有扑克牌。 这不太好吧。 小伙毕竟是顾银杉的下属,从他这儿领工资的,输了赢了都挺尴尬。 那我去给你们借副象棋? 周振国说。 顾银杉看着屋檐下堆着的柴火,心里蠢蠢欲动,鼓起勇气问:能不能生个火堆? 可以啊!周振国大方地说:我今年囤了很多柴火,你们随便用,会点火不?不会的话我来帮你们弄。 周云恩嘁了一声,手搭在顾银杉胳膊上。 你忘了他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生火他比你在行多了。 周振国笑了两声。 三人开始搬柴火,到厨房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将柴火放在地上。 顾银杉拿着小伙的打火机,开始点火。 先用一点蓬松的树叶当引子,然后加入细树枝。 等细树枝被引燃后,就逐渐开始放粗树枝,最后是劈好的柴火。 整个过程顺利而流畅,小伙子不禁感叹道: 店长真厉害! 顾银杉笑得挺得意,毕竟两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的手法会生疏的。 周云恩搬来几把椅子,跟他们一起坐在火堆旁。 跳跃的火光暖洋洋地烘烤着身体,外面天寒地冻,唯有这里温暖如春。 周振国走过来看了看,说: 你们就这么干烤啊?弄点吃的。 周云恩只在这里经历过一次冬天,经验有限,问: 有什么吃的?嗑瓜子吗? 现成的火摆在这里,烤点年糕,花生,大蒜什么的,可香了,我们从小就这么吃。 前面两个还能理解,烤大蒜是什么鬼?能吃吗? 周振国见她不信,直接去拿了一堆过来。 先将铁锹洗干净,架在火堆上。 把今年新做的年糕切成薄片,均匀地铺开。 年糕很快被烤得鼓泡,然后变成焦黄色。 周振国忙用筷子将已经变色的夹出来,放在盘子里说: 趁热吃。 三人一人拿了一片,烫手得很。 周云恩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表皮又酥又脆,里面像麻薯,软软糯糯的。 由于没放任何调味料,吃起来就是最原生态的大米的味道,淡淡的清甜。 好香啊,真好吃! 小伙子也是第一次尝到这种东西,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只有顾银杉反应平静。 周云恩问:你不喜欢吗? 喜欢,不过以前吃过很多了。 她回想起他曾经的食物,由于没有锅,基本都是放在火堆里烤的,她还吃过他的烤栗子呢。 年糕你也吃过很多吗? 板栗能从树上摘,年糕可没地方给他摘去。 顾银杉摸了摸鼻子,偶尔也会捡到一两条。 捡? 两人对视一眼,抿着嘴唇笑。 小伙子听得满头雾水,这种东西是从地上捡的吗?我还以为是各家自己做的。 周云恩塞给他两片年糕。 吃你的吧。 站在灶台前忙活的徐丽华喊了一声,振国,锅怎么不热了啊?快来加点柴火。 来了。 周振国将东西交给他们,自己看着火去。 周云恩又切了些年糕放进去烤,等待期间看见一旁的大蒜,决定试试,拿起一个准备剥皮。 顾银杉阻止,这个要连着皮一块儿烤。 是吗? 她将手里的蒜头放在铁锹上,等表皮烤成焦黄后,用火钳夹下来,剥掉外皮露出蒜瓣。 蒜瓣被烘烤之后变软了许多,本来刺鼻的蒜味变成了另一种香味,闻起来很诱人。 她尝试着吃了一点,满脸惊艳。 真的好吃! 刺激性的辣味消失不见,变成充满蒜香和焦香的甜味,口感软烂,让人不敢相信。 顾银杉接过铁锹和装食物的袋子。 你们吃吧,我来烤。 她吃了几口突发奇想,要不把这些东西设计成一道菜,配着火锅一起吃,应该很受欢迎吧。 顾银杉眼睛一亮,可以考虑。 小伙忍不住举手,店长,我有个问题能不能问问您啊? 你说。 回来也有一天了,怎么没瞧见您的父母? 这话一出,顾银杉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周云恩、周振国、徐丽华,全都看向小伙,连趴在旁边取暖的黑子也抬起了头。 整栋房子里只剩下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和锅里鸡汤的咕嘟声。 小伙愣住,我说错了什么吗? 这个 周云恩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5) 没说错什么。顾银杉将话茬接过去,平静地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因为犯了事,还在牢里。 是么?难怪店里人总说您是孤儿啊什么的。 周云恩不禁问道:店里人都知道他父母的事吗?谁告诉你们的? 不会是刘锐吧? 对方摇摇头,大家都是乱猜的,毕竟从没听店长提起过父母,也没看见他父母来过店里,所有人都好奇,所以猜什么的都有。这么说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顾银杉,店长您真的算是孤儿吧?真厉害。 后者用火钳戳着面前的柴火,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孤儿有什么厉害的。 孤儿是不厉害,可您在完全没有家庭背景和支持的情况下,一个人白手起家开了两家那么大的店,赚那么多钱,就很厉害啊。 谁说我没支持?顾银杉将周云恩的手拉了过来,看向她的眼神比火堆更温暖,她就是我的支持。 这下不光是小伙,连正在做饭的夫妻俩都被他肉麻到了。 周云恩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说: 以后别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多不好意思。 你父母是外人?我现在就告诉他们。 你敢! 她狠狠拧了他一把,顾银杉呼痛,不小心踢翻了铁锹,即将烤好的年糕和大蒜都翻到火堆里去了。 周云恩顾不上威胁他,连忙抢救食物。 徐丽华将鸡汤用柴火足足煨了几个小时,吃午饭时端上桌,掀开盖子,肉已经软烂到用筷子一戳就碎,鸡骨头都被闷酥了,汤面上飘着一层透亮的黄油。 她洒了几颗粗盐下去,搅和搅和,叫他们快点来尝尝。 三人一狗早已被香味勾引,围到八仙桌旁,每人盛了一大碗。 徐丽华期待地看着他们,怎么样? 周云恩:真香! 小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鸡汤! 顾银杉:好喝! 黑子:汪汪汪! 四人低头看它,哈喇子已经滴到地上了,纷纷大笑起来。 顾银杉从碗里夹了块鸡肉扔给它。 缺不了你的,急什么。 汤喝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寒风吹得众人直打哆嗦。 他们扭头看去,只见来人举着一把大花伞。 他抖了抖伞上的雪,放在一旁,回头一看,叫道: 怎么就吃上了?不是说好中午去我家吃饭的吗? 周云恩和顾银杉认出他是村里的人,困惑地问:为什么去你家吃饭? 你妈没跟你们说吗?丽华,丽华! 徐丽华举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 他便指着他们说:你没跟他们说吗?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的事?我昨晚就跟你说了啊。 徐丽华唉哟一声,拍了下脑袋。 敲我这记性,一忙起来就给忘了!要不明天去呗? 那怎么行,我和你婶子天不亮就爬起来杀鸡宰鸭,现在菜都做好了,摆了一桌子,人不去怎么行?反正你们也是刚刚开始吃,银杉,云恩,还有那个小伙子,走,都上我家吃去。 他说着就去拉顾银杉胳膊,周云恩不用问也知道他不想去。 当初挨饿没饭吃的时候不叫他去吃饭,如今丰衣足食步入小康生活了,倒来大鱼大肉的请他吃。 她抢先用身体挡住顾银杉,对方一看中间多了个姑娘,手只好缩回来。 黄伯伯,周云恩记得他的名字,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请我们去吃饭,总得有个理由吧?不然我们一没帮你办事,二没借你钱,这饭不好意思去吃啊。 对方立刻说:你们外出打工太辛苦,我请的是接风饭。 可我们昨天就到家了,接风饭也在我家吃过了,哪儿有今天再去你家吃的道理。 这下可把他给难住了,支吾了半天,终于憋出个借口。 我孙子寒假作业不会做,你们去我家吃饭,正好教教他。 周云恩笑道:那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明年念高三了,学习成绩出了名的好。 这 对方想不出理由反驳她,纠结了一阵,干脆发火了。 请你们吃饭还罗里吧嗦做什么?当初他爸在的时候还得喊我一声叔呢,现在我连请他儿子吃饭的资格都没了? 周云恩趁机问:您保证只是吃饭,不用干别的? 不用! 那就行了。 她冲顾银杉挑了挑眉梢,走吧,尝尝他家的菜去。 徐丽华给他们找了两把伞,叮嘱他们小心路滑。 三人打着伞跟在那位黄伯伯后面,周云恩回想着刚才的话,突然发现一个秘密。 你爸爸按辈分要管他叫叔?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 可我按辈分也是管他叫叔诶,那我跟你爸岂不是平辈的? 顾银杉:你想说什么? 我跟你爸平辈,我比你爸小,那你得管我叫姑姑了。 周云恩坏笑着捏捏他的脸,乖,叫声姑姑来听,我给你压岁钱。 顾银杉白了她一眼,你给刘锐发去,他巴不得找个人天天喊姑姑。 不管,反正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表姑了。 周云恩越想越开心,又摸了他几把,直到走进黄伯伯家里才收手。 里面已经坐着许多人,把八仙桌都围满了。 她扫视一圈,全是认识却不算熟悉的脸。 众人见他们来了,热情欢迎,硬是空出一块位置。 三人便局促地挤在那条长凳上,半边屁股都露在外面。 来,快给银杉倒酒! 黄伯伯招呼自己媳妇拿酒来。 后者拿来一瓶四特酒,因为紧张,盖子都打不开。 顾银杉将面前的杯子推开,我不喝酒。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不喝酒?别客气。今天爷爷陪你喝个痛快。 酒杯被推回来,周云恩又帮他推开。 他真的不喝酒,胃不好,喝了得送医院去抢救。 听了这话他们才认真起来。 真不喝? 真不喝。 好吧那就来点米酒吧,你奶奶自己年前做的,好喝得很。 各家酿得米酒有各家的味儿。 徐丽华喜欢精致,无论包饺子还是蒸馒头,包括酿米酒,做出来的成品永远都是白白净净的,酒味儿也不重,带着点淡淡的甘甜。 黄伯伯的媳妇则是老派做法,端上来的米酒很黄,里面放了些红枣,酒香扑鼻。 既来之,则安之。 周云恩低声对另外两个人说:不管别的了,有好吃的多吃点,别空着肚子回去。 他们也挺赞同她的决定,于是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 见他们吃得香,黄伯伯松了口气,也坐下来陪他们吃。 过了半个小时,经过无数句东拉西扯,他终于说起了今天的目的。 银杉啊,我跟你爸也算是表亲,想当年我跟你爷爷一起去山上砍柴,他掉进坟洞里差点出不来,是我拼了老命把他救上来的,要不后来还没你爸和你呢。 顾银杉对此表示怀疑。 眼前这位跟爷爷差了一二十岁,自己父亲出生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个十岁出头小屁孩,不像是能跟爷爷一起砍柴的年纪,更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把正值壮年的爷爷救起来。 要是两人在故事里的角色调换一下,倒还说得通。 不过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无从考证,他也就没反驳。 黄伯伯继续说道: 所以啊,咱们之间的关系比村里其他人要亲很多。你也知道山沟里穷,飞出只凤凰不容易。你在外面之所以能发财,离不开祖宗保佑。所以你现在发达以后,也该提携提携我们这些穷亲戚,这是做人的本份。 好一个本份。 周云恩冷笑了一声。 黄伯伯愣了愣,看着她问:你有什么意见? 她摇头,没意见。 于是他把剩下的话也说完了。 我儿子干活是一把好手,一个人能种二十亩地。明年让他去你那里帮忙吧,钱也不多要你的,赚的钱分个三四成就行。 周云恩蹭地一下站起来,众人都抬头看着他。 黄伯伯,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你之前也答应过我们,今天只吃饭,不用干别的。现在我们已经吃饱了,菜很好吃,谢谢大家的招待,我们回家了。 说完她便拉起顾银杉,带着小伙朝外走去。 夫妻两个要留他们,他们只当没听见,举着伞走进大雪里。 小伙还没见识过这种事,被震撼了,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说: 这人脸皮可真厚,请顿饭就想让你带他儿子去上班,还什么分三四成就行?简直异想天开,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周云恩哼哼道:他脑子才没问题呢,分明是故意的。被拒绝了顶多丢点脸,可要是银杉脸皮薄答应了,他们家不就赚大了么? 小伙愣了愣,还真是!唉,现在的人啊 顾银杉一路上都没说话,周云恩也没烦他,知道他心里肯定难受。 当初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些人一个都不来。 现在赚钱了,反倒贴上来攀亲戚。 他肯定很心寒吧。 好在他们拒绝的够坚定,其他有心之人听说后,不好意思再来碰壁了,让他们安安心心地玩到了过年。 雪停之后,三人开车去了一趟镇里,找到刘锐家里,把他的三万块钱交给他父母。 自从当店长后,刘锐的工资也水涨船高,翻了好几倍,年底还有一点分红。 他这人看着吊儿郎当,其实还挺懂事,给自己买了台DVD,下班之后天天带着一伙人看碟片,除此之外没什么花销,工资全都攒下来了。 夫妻俩从没见过儿子赚这么多钱,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他们问刘锐在那里的情况。 三人本打算送了钱就走的,结果又在他家吃了顿午饭,下午才离开。 在镇里逛了会儿,没什么可买的,过年用得上的东西他们都从S市带回来了。 周云恩看看周围,不甘心空手回去,想起一样东西说: 我们买点烟花回去放吧。 两人都很赞同,于是花三百块钱买了许多烟花,塞满后备箱,拉回村子里。 到家后天还没黑,三人干脆在外面打起了雪战。 周云恩以一敌二,将他们两个打得落花流水,让小伙大开眼界。 店长,她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力气这么大,速度那么猛啊! 顾银杉用手护住脑袋,别问了,跑吧! 为了躲避她的攻击,战场扩大至全村。 玩着玩着,打雪仗变成了捉迷藏,她抱着脑袋大的雪球满村找他们。 找了半天没找到,发现一户人家门口站满了人。 周云恩挤进去一看,嗬!两人在椅子上端正坐着呢。 于是她大喝一声,看招! 雪球丢过去,把他们连人带椅子都给砸翻了。 小孩们哈哈大笑,大人的表情却有些古怪,围过去将他们扶起来,拍掉脑袋上的雪。 周云恩这才注意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家的男主人叫柱子,今年不知道有没有四十岁。 他有个女儿,叫珊珊,比自己小一点,估计十六七岁的样子,平常没怎么来往过。 此时珊珊就坐在顾银杉旁边,穿着一件崭新的红棉袄,梳了两条麻花辫,脸上像是化了妆,嘴巴涂得红通通的。 我家珊珊可会唱歌了,在班上还是文艺委员呢。柱子笑眯眯地说:来,珊珊,给你银杉哥哥唱一首。 唱什么呀? 年轻人喜欢流行歌曲是吧?你就唱个流行歌曲。 珊珊毫不怯场,张口就来。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顾银杉: 她唱完最后一句,柱子带领所有人热烈鼓掌,然后殷切地看着他。 怎么样?好听吧?珊珊虽然没出过镇子,但是很喜欢流行的东西,不像村里其他女孩那么土。 难道也想叫顾银杉带珊珊去S市工作? 周云恩正这么想着,对方下一句话就让她察觉出不对劲了。 你俩年龄差得也不大,要不让珊珊去照顾你半年?两人相处得好的话,回来再定事。 诶诶诶! 她忍不住走过去,打断对话,你什么意思,介绍他们俩相亲吗? 她这个正牌未婚妻还在旁边看着呢! 柱子笑笑道:算不上相亲,就是看个眼缘嘛。 那不就是相亲! 她刚要发火,珊珊在旁边细声细气地说:云恩姐,银杉哥哥他又不是你家的人,你不好管这事吧? 周云恩:我们已经订过婚了! 可是听他大伯说,你们是闹着玩的,不能当真,银杉哥哥还没有对象。 又是顾长宏搞得鬼! 她气得脸色铁青。 顾银杉冲小伙使了个眼色,站起身道: 我们确实已经订过婚。 可你们又没有摆酒席,自己私下说,怎么能算呢? 这样算不算? 他突然拉过周云恩,单手托起她的脸,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众人哗然。 周云恩捂着被他亲过的地方,耳根慢慢热了起来。 柱子脸色很难看,那他还撺掇我介绍珊珊给你,这不是逗人玩儿么! 你找他去,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完顾银杉拉着她走了出去。 远离人群后,周云恩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我说怎么到处找都找不到你们两个,原来背着我偷偷相亲来了!好你个顾银杉,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这一脚她没控制力度,痛得顾银杉差点流眼泪,捂着腿龇牙咧嘴地说: 我不知道那是相亲。 人家大姑娘坐在那里,你不知道是相亲? 小伙壮起胆子插话,我作证,店长真的不知道。刚才那女孩的爸爸说请我们进去喝茶,我们不去,他非赖着我们去。结果屁股还没坐热,你就来了。 周云恩骂道:我才不信你,你从他那里领工资的,蛇鼠一窝! 他可怜兮兮地求助,店长 顾银杉揉揉痛处,吸了口凉气,将腿又伸过去。 再踢几脚。 周云恩莫名其妙,为什么? 这件事是我的错,踢到你气全消掉为止。 周云恩:算了,回家去,天都黑了。 她心烦意乱地说完,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6) 顾银杉知道这事算是揭过去了,笑了笑,追上她。 顾长宏这个人着实讨厌,而且像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时不时就冒出来恶心人。 周云恩决定狠狠教训他一顿,可惜暂时没有合适的时机。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周家今年有五个人过年,从天亮开始就热热闹闹的。 周云恩自告奋勇,要做几道新潮的菜,给他们开开眼界。 徐丽华和周振国在旁边帮忙,顾银杉则带着小伙,跟一群小孩子在村外玩鞭炮。 听着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正在削土豆的周云恩不乐意了。 我得把他叫回来,他做饭手艺比我还好呢。 夫妻俩连忙拦住她。 别去,他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玩点感兴趣的。 过完年就二十了,居然还跟小孩玩鞭炮。 两人对视一眼,徐丽华叹着气道: 那不是小时候没机会么,以前过年,村里小孩都在一起玩,只有他,得留在家里帮爷爷奶奶干活。后来干脆连家都没有了,小孩子也都嫌弃他。在他去木材厂上班之前,我都没见过他笑呢。 周云恩听得心里一酸,但是嘴硬。 我那时总生病,不是也没机会玩么。 你想玩啊?那你快去。 待会儿再去,我先把菜做好。 周云恩将土豆切成细条,早上杀得鸡被她剁成块儿,剃掉骨头,裹上一层用蛋液拌的馒头碎,然后扔进油锅里炸。 夫妻俩从没见过这种做法,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她将炸好的土豆和鸡块夹出来,放在一个大瓷盘里,像模像样地摆好。 最后从行李箱翻出来一袋番茄酱,挤了一小碗,美滋滋地端上桌。 爸,妈,你们尝尝,这是我做得肯德基。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除了自制的肯德基外,周云恩还将一些小山村里从未见过的菜品搬上自家年夜饭的餐桌。 用煎蛋皮代替海苔的寿司,本地米粉做的意式肉酱面,再从周振国赶早集买回来的十斤牛肉上面切了两大块,做成了煎牛排。 再配上煮得滚烫的可乐,他们便拥有了一桌堪称丰盛的,走在时代前沿的年夜饭。 把这些都做完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村里把开吃年夜饭的步骤叫做完年,需要点一串鞭炮。 谁家的鞭炮越长,响得时间越久,就预示着来年越红火。 以前徐丽华节约,都是随大流买串普通大小的。 但今年他俩也回来过年了,于是斥巨资从镇上买了最大的鞭炮回来,拆开包装纸,将盘在一起的鞭炮抖开,像条长龙似的蜿蜒地铺在地上。 周云恩跑去叫两人回来吃饭,抵达时他们两人正带着七八个小孩子站在河边,将几厘米厚的冰凿了个小洞。 顾银杉一只手拿着鞭炮,一只手拿着打火机。 他将鞭炮点燃,然后等了几秒钟,猛地丢进小洞里。 鞭炮落水的瞬间,还没来得及被水打湿,就砰得一声炸开来,溅起无数水花和冰屑。 啊啊啊,好厉害! 小孩们乐疯了,跳着鼓掌,要他继续点。 顾银杉满脸得意,哪里还看得到平日在店里成熟稳重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屁孩。 周云恩想到父母说得那些话,没忍心去打扰他,站在远处看。 直到徐丽华急得来催他了,才开口喊两人回去。 下雪的地方可真好玩,以后我还要来这里过年! 小伙子一边团着雪球,一边兴奋地说。 周云恩骂道:美得你,想年年公费过年啊? 他可怜兮兮地说:带我来嘛,我可以给你们开车,不要工资都行。 顾银杉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年年来么? 什么办法? 在村里找个姑娘,当上门女婿,自然就会年年带你回来了。 店长你真讨厌! 三人哈哈笑着走进屋,迎面扑来的是火炉的温暖,和食物的香气。 周云恩给众人倒上可乐和酒,让他俩去放鞭炮。 周振国却说这事得由他来,于是他们和徐丽华一起坐在桌边,看着他拿出打火机走到门外。 他走路的姿势仍有点跛,由于之前卧床太久,体型也佝偻了,看起来衰老了很多。 但精气神一点也不差,穿着周云恩买给他的新羽绒服,仍然是体体面面的。 找到鞭炮引线,周振国弯腰点燃,然后赶紧跑进屋里,脸上是灿烂的笑。 火花就在他背后炸开来,像点燃了星星。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炸走了寒冷,迎来了新年。 周云恩刚想捂耳朵,一双手已经伸过来,将她的耳朵紧紧捂住。 她抬起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顾银杉宠溺的笑容,于是也跟着甜甜地笑了起来。 鞭炮点完了,足足炸了一分多钟,满地都是红色碎屑。 徐丽华招呼大家快吃,不然菜很快就凉了,于是周云恩一马当先,夹了个寿司塞进嘴里。 顾银杉先端起了杯子,站起身来,对着夫妻俩说: 这几年来多亏了叔叔阿姨对我的照顾,今年又将云恩交给我,我要感谢你们。 说完仰头喝完了那杯酒。 周振国欣赏地看着他,你出钱给我当治疗费,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这笔恩情我们三个一辈子都还不完,该我们敬你才是。 他扬起嘴角,新的一年我有件事想请求大家。 请求?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说:以后不要再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了,我们已经是一家人,遇到事本来就该共同努力。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迟疑。 周云恩说:爸、妈,你们就答应他吧,不然总提恩情恩情的,显得多见外啊。 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帮你,我有困难的时候你帮我。 家庭本来就是这样的存在呀。 两人这才下了决心,点头道: 好,不过你也不能再跟我们客气了,跟云恩似的,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 好的。 顾银杉坐下来,终于看向桌上的饭菜,好笑地问: 那几盘是你做的? 周云恩骄傲地抬起下巴,看起来不错吧,尝尝。 顾银杉每样都吃了点,炸鸡不错,跟肯德基有得一比,寿司他没吃过,也许就是这个味道。 肉酱面基本就是本地的肉丝炒粉,只不过把肉切得更碎了些。 唯有那牛排,实在硬得嚼不动。 周云恩看他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无奈地说: 我也不想煎成这样的,可咱们一不流行吃牛肉,买不到新鲜的肉,二没有腌肉的调料,做成这样已经很尽力了嘛。 徐丽华闻言也吃了口,愁得脸都皱了起来。 真的咬不动,怎么办啊?这里得有两斤肉了吧,吃不掉多浪费。 她忙道:给黑子吃,它牙口好!让黑子也过个好年! 众人笑了起来,顾银杉将黑子的碗从屋檐下端进来,把牛排放进去。 它嗅了嗅,香喷喷地吃起来。 银杉,云恩,爸也敬你们一杯。祝银杉的火锅店明年生意更好,红红火火,祝云恩高中顺顺利利,两年以后考上喜欢的大学。 两年?周云恩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可能明年夏天就参加高考哦。 什么? 夫妻俩都惊呆了,你不是才念高一吗? 是啊,但是学校已经答应我,开学直接读高三,跳两级。 又跳级啊周振国十分担心,到时能跟上学习进度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一步一步来比较好。 她夹了块腊肠,一边吃一边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有分寸。去年跳级不是也没问题么? 可去年你是从初二跳到初三,跨度不大。今年是从高一跳到高三,很多知识学都没学过,你真的有把握? 周云恩没法告诉他们实情,只得撒谎。 我提前预习过那些内容了,没问题的反正就算我没考上好大学,你们也不会不要我吧?嘻嘻嘻 徐丽华用筷子指了指她,仿佛在埋怨。 你呀,就是从小被我们宠坏了。以后跟银杉结了婚,生了孩子,可不许再这样胡来了。 知道啦,快吃饭,吃完我们还要放烟花呢! 另外两人听到烟花这个词,进食速度明显加快。 今晚的饭菜太丰盛,周云恩吃得肚子都要装不下了,又硬灌进去一碗鸡汤,这才摸着肚子说: 吃饱了,再吃我要吐了。 顾银杉放下筷子,那我们去放烟花。 好啊! 三人起身要走,周振国忙拉住他们。 等等,压岁钱还没给呢! 还有压岁钱? 三人停下脚步,好奇地等着。 夫妻俩去房间拿出来三个漂亮的红包,一人发了一个。 小伙很不好意思,抓抓脑袋道:我就不必了吧 要的,你也是小辈,既然在我家过年,待遇就得跟他们一样。 徐丽华认真地说。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征求顾银杉的意见,见对方点头,才放心地收下来,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谢谢叔叔阿姨! 三人拿着红包开开心心地走出去,等远离两人的视线后,周云恩迫不及待打开查看。 我二百块,你们多少? 二百。 我也是二百。 好啊,说待遇一样还真一样,连我这个亲女儿都不多给一点。 顾银杉耳朵动了一下,你想多要啊? 她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我才不要你给我发红包,那跟左手发右手有什么区别? 顾银杉苦笑,对小伙说:看见了吧,这就是太早上缴工资的下场。 周云恩对他吐了下舌头,收起红包,走到早就摆放好的烟花旁边。 就在这里放吗? 嗯。 谁放啊?公平点,一人一箱吧。 小伙诧异地看着她,老板娘你也敢放烟花?你是女孩子诶。 周云恩白了他一眼,小瞧人,看我的。 她伸出手,对方立马递出打火机。 周云恩挑了箱应该很好看的烟花,点燃引线,往后退了几米。 引线烧完以后,烟花半天都没动静。 难道点了个哑炮? 她准备过去查看,顾银杉伸手拦住,别动,再等等。 又等了十几秒,终于,一团火球像小鸟似的蹿上了天空,飞得极高,在漆黑的天幕炸开,瞬间从小小一团,变成漫天飞扬的璀璨星光。 它们像流星一样慢慢滑落,将整个山村都笼罩在美丽的光芒里。 真好看。 周云恩话音刚落,又一团火球飞了出去,接二连三。 村里小孩都捧着饭碗,从屋里跑出来看,叽叽喳喳围着他们。 一箱烟花很快放完了,她将打火机递给顾银杉,让到一旁,徐丽华也跑出来看。 几百块钱的烟花半小时之内全都燃放一空,徐丽华咕哝道: 钱烧起来果然好看。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搭着妈妈的肩膀。 听我的,明年到S市去过年,咱们看别人家烧钱,这样总不心疼了吧? 哼哼,死丫头。 诶,爸呢,洗碗去了? 她印象里吃完年夜饭后就不用做家务了,包括大年初一,所有碗盘和地上的炮竹屑,都等初二再打扫,让劳累了一年的人们好好歇息一天。 徐丽华指了指前面的房子,里面闹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 他打牌去了,家里没电视看,你们也去玩玩呗。 那你呢?不跟我们一块儿去啊? 徐丽华笑道:我也约了几个婶婶打牌,金玲她们过会儿就来了。 敢情大家都有安排,就他们没有夜生活啊? 周云恩想叫顾银杉他们一起看打牌去,谁知两人已经跟小孩玩了起来。 鞭炮爆炸时有一些漏网之鱼,只烧完了引线,里面的硫磺好好的保存着。 这些人便将鞭炮拆开,硫磺全部倒在一起,用打火机一点只听噗的一声,像闪光灯似的亮了一下。 这有什么可玩的,真幼稚。 周云恩撇撇嘴,一个人走进前面的房子里。 堂屋摆着八仙桌,年夜饭已经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副扑克牌,还有一个大果盘,里面装满了瓜子糖果。 四个人打牌,一群人围观,打牌的人里有两个赫然是周振国和顾长宏。 周云恩对周振国打牌没啥意见,他平时很节制,喝酒打牌都是逢年过节才玩一玩,也该放松放松。 倒是这个顾长宏 平时老给他们找不痛快,是时候治治他了。 她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寻找机会。 周振国输了好几把,大概是平常玩得少的缘故,不如他们经验丰富。 旁边人起哄。 再输下去,你女儿都要输给别人喽! 顾长宏瞥了眼人群里的周云恩,估计是故意说给她听。 他女儿一般人可不敢要,降不住。家里女人太厉害,家就不得安宁。 周振国脸一沉,刚要反驳,就感觉一只小小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回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她。 云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她冲父亲笑了笑,抬头看着顾长宏说: 之所以不敢娶厉害的女人,是因为男人自己太无能,所以才怕降不住。顾伯伯,我爸爸今晚高兴喝多了点,我来替他打怎么样? 顾长宏往椅背上一靠,很不客气地说: 这里都是大男人,你一个小女娃有资格坐下么? 她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钞票,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 打牌么,有钱就有资格,还管男的女的?你不让我坐,是怕输掉裤衩子吧?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顾长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咬牙切齿地说: 好啊,那你来,输了不要哭鼻子。 周云恩笑了笑,示意周振国让位子。 后者满脸担忧,小声说: 算了吧,我也没输多少,咱们回家去。 爸,你看好吧。 她坚定地坐下来,开始抓牌。 扑克牌这玩意儿周云恩碰得少,只是去年暑假闲着无聊,在网上玩过几天,后来就发现赢起来太轻松,没意思,转为玩其他游戏了。 一副牌五十四张,从别人打出来的牌中就可以预测每人手里还剩下什么牌,然后根据自己手里牌的需求,选择如何出牌。 坐在桌上打牌,比玩网络纸牌需要多一项素质,那就是心理能力。 顺风局时不能骄傲,胡乱出牌,逆风局更不能沮丧,自暴自弃。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7) 时刻保持良好心态。 而这,是周云恩穿越之前,训练了几十年的东西。 不过她不能一开始就暴露能力,让别人望而却步。 她得像经验丰富的猎人一样,不贪图眼前的一点利益,慢慢设下圈套,然后干一票大的! 周云恩一连玩了五把,输了四把,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顾长宏嘲道:不敢玩了吧?给伯伯道个歉,放你走。 周云恩仿佛死鸭子嘴硬,我是嫌玩得太小,有本事玩大的。 你想玩多大? 我跟你两个人玩炸金花,一注一百块,豹子翻倍,同花顺翻倍! 这话说完,围观的人都愣了,反应过来后纷纷说: 别玩这么大吧,一注一百块,一晚上岂不要输十几万? 都是村里人,玩这么大做什么? 振国你劝劝你女儿啊,赚了钱不带这么玩的。 周振国已经不知道女儿的目的是什么了,赢钱?她又不缺钱。 众人怎么说周云恩都坚持自己的决定,而顾长宏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又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要发泄个痛快,便点头答应了。 周云恩道:先说好,一旦开始了,可不能随便退出,否则退出的人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他冷笑一声,你别哭着求我就行。 周云恩扬起嘴角,将桌上的扑克牌洗好放在正中间。 你是长辈,你先。 村里还没人玩过这么大的牌,大家都很激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屋子里都站不下了。 顾长宏本以为赢定了,让她输掉三五万的,留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谁知一连玩了三把之后,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怎么总在输? 六百一千一千五两千 眼看着输到三千块了,顾长宏坐不住,将手里的牌一扔,怒喝道: 你是不是在作弊?! 周云恩无辜地眨眨眼睛。 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我用什么作弊? 她旁边的人也说:她抓牌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有作弊啊。 对啊对啊。 顾长宏嘴唇紧抿,脸色阴沉。 周云恩笑道:可能时来运转,我的好运气终于来了。顾伯伯,你不会怂了吧? 怂字听得他心头一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 而且炸金花这种事确实和运气有极大的关系,不可能一直都是他输。 顾长宏忍下这口气,再来! 两人玩了半小时,顾银杉听说了这件事,放下鞭炮过来看看。 他挤到周云恩身后,贴着她耳朵问: 你跟他玩牌做什么? 给你出口气。 什么? 你看他就知道了。 他抬头看去,顾长宏的脸色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但还在咬着牙关抓牌,企图能把输掉的赢回来。 旁边有人用本子记着他输的钱,吸着凉气道: 已经输了三万块了! 顾长宏你个王八蛋! 门外传来一声尖叫,众人回头望去,是顾长宏的媳妇,也就是顾银杉的伯母来了。 她像坦克似的冲到他面前,指着鼻子继续骂: 你不想过日子了是不是?玩这么大的牌,我看你不是为了玩牌,是为了看别人家姑娘吧! 顾长宏正烦得要命,被她当众这么骂,脸色更加难看。 你给我闭嘴!滚回家去! 还回什么家啊,输了这么多钱,日子没法过了,我们去离婚! 她抓住他的袖子死命拽。 顾长宏骂道:再不松手,我揍你信不信? 来,往这儿打!她指着自己的脸说:不打你不是男人!快打啊! 他当真扬起手来,村民们连忙阻拦,好不容易将两人拦住,顾伯母看见了顾银杉,又开始骂他。 你这个扫把星,一出生就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先克死亲妈,又克死爷爷奶奶,亲爸还是个杀人犯!村里谁家你没偷过,你还是个人吗?现在好不容易看着你滚出去了,又带着个女人来祸害我们家,成心的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呢! 已经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顾银杉再次回到曾经无助的时刻。 你爸是个杀人犯! 你是克死全家人的扫把星! 你怎么不去死! 小时候的他因为这些话走路都不敢抬头,可是又不想饿死,只好一边忍受别人的唾骂,做自己最厌恶的事情。 但那已经是以前了,他已经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顾银杉抬起头,拦住准备骂回去的周云恩,沉声道: 我是扫把星,你们又是什么? 他的眼神锋利得像刺刀,气势强得让人无法忽略。 顾伯母张着嘴,却忘记说话,错愕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 亲弟弟被抓,你们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父母重病缠身,不肯掏一分钱送他们去医院。侄子饭都吃不上,你们从不伸出援手,还放火烧他的房子,就为了那块地!你们是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人! 顾长宏反应过来,谁烧了你的房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真的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么?那晚我睡觉的时候,是谁扔了一个煤油瓶进来?我当初没跟你计较,你就真的当我不知道? 众人哗然,谁都没想到那场大火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顾长宏夫妻也慌了,眼神闪躲,企图离开。 周云恩迅速堵住出口。 不想玩了?那你得先把输的钱给我,再遵守约定,答应我一件事。 我们哪儿有那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顾伯母说。 她淡淡道: 愿赌服输,玩不起别玩。 顾长宏沉着脸说:家里没有那么多现金,我明天取钱给你。 好,对了,那件事是 她压低了嗓音,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顾长宏惊讶地看着她。 犹豫了几分钟,用同样的音量跟她说了一句话,然后带着媳妇狼狈离开。 村民们好奇极了。 你让他做什么事啊? 他跟你说了什么? 不好意思哦,这是私事,不能告诉大家啦。 周云恩笑笑,将桌上的钱收拢,装回口袋,拉着顾银杉走出屋子。 寒冷的夜风吹在脸上,顾银杉心中的怒焰总算熄灭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 周云恩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雪。 如果没有你,我永远不可能对他们说那些话。 在最痛苦的时候,他无数次幻想过如何报复对方。 趁他们不注意时捅一刀,偷走他家的钱去流浪,放火烧掉整个村子 无论哪种方式,都会让他背上深深的罪孽,并且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而现在,他不仅事业有成,前途光明,内心也真正的释怀了。 周振国也追了出来,问:你刚才到底跟他提了什么要求? 我问他一个地址。 地址?他听得莫名其妙,你问他什么地址? 顾长宏虽说以前是村长,比其他人稍微见多识广些,可是仍然比不上在S市待了两年的他们啊。 顾银杉却心脏一紧,难道 周云恩抿唇一笑,没错,我问他你爸爸在哪个监狱服刑。 他全身肌肉都紧绷着,他说了? 嗯。 顾银杉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缓了缓才说:谢谢你。 周振国也很感兴趣,离咱们这儿远吗? 不远,也就六百多公里,开车一天就到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看看他?监狱应该可以探视的吧? 周云恩道:等回S市以后估计又会变得很忙,所以干脆就这几天去吧,看完我们再回S市。 顾银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一颗心咚咚地跳着,随时要冲出胸口。 这么多年不见,父亲如今是什么模样?说实话,他已经不记得他当年的样子,只隐约感觉是个很高的个子,以至于自己不仰头都看不见他的脸。 他在监狱过得还好吗?家里一直没人去看他,他是不是很难过? 他希望见到自己吗? 无数个问题萦绕心头,弄得他魂不守舍,机械地跟在两人后面。 回到家后,周振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丽华,后者非常舍不得。 这才回来待了几天啊,就一个礼拜吧,又要走了唉,再见面估计要等明年过年了,怎么不多玩几天呢。 周云恩拉起她因操劳家务变得十分粗糙的手,轻声说: 你们什么时候想我了,直接买两张车票,去S市玩十天半个月的,反正爸爸现在也能走路了,过去方便得很。 好吧,本来我跟你爸还想着趁你们在家,把家里改造一下呢。 改造? 你们回来不是老没地方睡么,害得银杉他不是睡客厅就是睡店里,正好旁边车棚是空的,现在三轮车也卖了,干脆拉几车砖和几包水泥来,把它修成一个房间,买套家具摆进去,以后专给银杉睡。 周云恩忙说:我们一年也住不了两天,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他也是咱们家人,自己家怎么能不留房间呢? 这 她看向顾银杉,后者终于回过神,看着眼前历经风雨的平房,想了想说: 要不把它推倒,盖成楼房吧? 母女俩都惊讶地看着他。 盖成楼房? 平房房间少,一家人住不开,梅雨天潮湿,冬天又漏风,干脆盖成两三层的,每层两个房间一个卫生间,在井里安装一台抽水泵,用水管将水送到卫生间和厨房去,像城市里的自来水那样。 徐丽华呆呆地听着,忍不住问: 那得花多少钱啊? 十万总够了。 十万?不要不要!她连忙摆手,你们又不常回来住,家里就是我和你爸,盖那么贵的房子做什么。 周振国也道:当年这栋平房才花了两千块,能住到我们养老呢。 你们既然要在这里面养老,更该盖好点了。地上铺防滑地砖,免得泥地打滑,柴火灶改成煤气灶或者电磁炉,就不用再砍柴了。卫生间要装上马桶,老人半夜去茅房上厕所,也很容易摔跤的。 夫妻俩都听得目瞪口呆,周振国道: 真的不用,我们过惯了这种生活,你要是搞得像城里的房子一样,反而住得不舒服呢。 周云恩斜眼,你们去年在S市不就挺舒服的么?天天说这里好那里好,现在我们把那套房子给你们搬回村子里来,反倒不好啦? 你这个丫头,搬回来得多少钱啊。 我们能赚钱,不缺钱。 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周振国退让了一步。 盖房子可以,时代变了,也确实该换换。不过我们现在种菜也能赚钱,所以你们一分钱都别往家寄,帮忙在装修的时候出出主意就行。 周云恩哟呵了一声,爸,你那些菜地真能赚钱啊? 一年好几万呢,开玩笑。 真好!你们都能赚钱,那我就等着大学毕业回家享福了。 周振国佯装生气,捏了捏她的鼻子。 周云恩一只手搂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搂着顾银杉的胳膊,说: 咱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在家又蹭了几天吃喝,2000年大年初五,三人便准备出发。 回来时桑塔纳装得满满的,回去时仍然满满的。 徐丽华搜罗了一切他们能用得上吃得上的东西,什么咸鱼腊肉的就别提了,连地里的萝卜都给他们塞了好几棵,就差没将屋子旁边的老槐树也□□让他们带走。 周云恩坐进去连忙关上车门。 好了好了,别塞了,真的装不下了 徐丽华又从车窗递进来一兜子茶叶蛋,放在她腿上。 路上饿了吃,别忘记了。 周云恩欲哭无泪,怎么回回路上都是吃茶叶蛋啊。 这不是好吃又方便么。 方便面才方便呢。 那种东西是化学材料做的,不健康,哪里比得上茶叶蛋有营养。 好吧,我们得走了。 徐丽华连忙让出道路,与周振国站在一起。 路上小心啊,车子开慢点。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着汽车缓缓离去,两人还是湿了眼眶。 小伙一边转弯一边松了口气。 终于能走了。 周云恩抱着鸡蛋道:怎么?嫌我家不好啊? 他连忙解释:怎么可能?我巴不得多住几天呢,叔叔阿姨贼热情了。 那你还说终于能走? 唉,村子里那个叫狗剩的男的,天天让我开车带他去镇上玩,我都说了不行了还要催我去。 顾银杉脑中浮现出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你不用搭理他。 我也不想,这不天天躲着他么,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周云恩靠在椅背上,舒服地望着窗外风景。 雪没有化,厚厚地铺了一层,草丛、田野、山头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偶尔有黑色鸟影掠过,消失在天际线处。 又走了 她喃喃地说。 顾银杉的头往这边偏了点。 舍不得? 能舍得么?这里可曾是她心里的世外桃源,要不是为了钱,她愿意一辈子呆在山村里。 要不你以后在镇上开家分店,我来当店长。每天睡到自然醒,去店里看看生意查查账,下午就回村子里,跟我妈学包饺子,看我爸种菜,跟黑子去山里抓野鸡,好不好? 她又浮想翩翩起来。 顾银杉一口回绝,不好。 周云恩瞪他。 我在哪里,你就得在哪里。 顾银杉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似的,抓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不过等汽车驶入国道后,他的一颗心便飞向了监狱,没精力再管她了。 顾父入狱十几年,从来没人探视过,肯定很孤单。 监狱里条件也很苦,于是在经过城市时,周云恩特地找了家超市,买了许多东西。 毛衣、保暖内衣、棉被、棉鞋、牛肉干、巧克力、饼干以及各种日常生活能用到的东西。 顾银杉有点担心,监狱能同意拿给他么?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8) 先备着呗,到时批准拿什么就拿什么。 好。 看着路上的标识,离监狱越来越近了,顾银杉的心情也变得紧张又沉重。 晚上找了家旅馆休息,第二天上午,他们抵达监狱门口。 外面是一片荒地,人烟稀少,监狱的造型像他们曾经应聘过的大工厂,只不过外围多了圈高耸的围墙和铁丝网。 门口有人站岗,看起来非常森严。 顾银杉有点抗拒了,手心微微冒汗。 要不还是算了。 他们这么多年没见面,认不认得出来都不一定,根本没话可说。 周云恩率先下车,转身来拉他。 到都到了,不见面怎么行?叔叔肯定很高兴的。 真的吗? 如果自己入狱,亲人十几年里一次都不来,他只会恨他们。 你是他儿子,他看见你当然高兴了,快出来! 周云恩加大力度,把他从车厢里拽出来。 小伙留下来看车,两人拎着准备好的东西走到大门外。 站岗的狱警拦住他们。 什么人? 周云恩说:我们来探视顾长伟的,他是1985年过来服刑的,身份证号是XXXXXXXXXXXXXXX。 你们是他什么人? 他是他儿子,叫顾银杉。 那你呢? 我 周云恩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顾银杉说:她是我未婚妻。 把身份证件出示一下。 两人忙将身份证递过去,还有镇里派出所出具的探监证明。 对方看了一遍,将其递给另一位狱警。 在这里等候批准。 说完就没再理会他们了。 周云恩闲着无聊,朝里张望。 里面的风景看起来很单调,光秃秃的水泥地,深灰色的楼房,沿着路边种了一排树,树叶已经掉光了。 墙上贴着醒目的标语:积极改造,天天向上。 这跟学校倒是差不多,她忍不住笑了下,想叫顾银杉看标语,却发现对方一直浓眉紧锁,很紧张的样子。 于是她也不好意思笑了,抹抹脸颊,陪他一起耐心等待。 过了十多分钟,那位狱警出来了,让他们跟他进去。 两人被带到一个大房间里,正中间隔出一道半墙,墙和天花板之间是铁栅栏,两边摆着许多凳子。 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别人,狱警说: 今天不是会见日,本来不该让你们会面的,但是领导考虑到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家人,你们老家又远,所以特准你们探视。 周云恩立刻说:谢谢领导! 狱警退到一旁,而另一边的门外,已经响起脚步声。 顾银杉气息变得紊乱,死死盯着那扇门。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他的手,周云恩低声说: 笑一笑吧。 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顾银杉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一个相貌陌生的男人被带到了他们面前。 他苍白而消瘦,或许曾经高大过,但现在已经像一道单薄的影子般没太大存在感。 眉眼是被艰苦生活折磨出的逆来顺受,看人的眼神有种小心翼翼地感觉。 身上穿得是一套蓝色带条纹的囚服,衣服尺码偏大,布料较硬,纸壳子似的支棱在身上。 他就是顾长伟? 周云恩努力从他身上找出与顾银杉相似的地方,最后失败了。 非要比较的话,两人的鼻子都很高挺。 在她打量顾长伟时,父子俩也在打量彼此,表情都是难以置信。 是顾长伟先开了口。 你是他嗓音沙哑,声带像被砂纸打磨过,银杉? 顾银杉的眼泪直接就滚了下来,大颗地滴在裤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止住泪意,点点头。 哎呀,你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欣喜起来,却又手足无措,似乎很想做点什么表示对儿子的喜爱,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顾银杉道:你已经入狱十五年了。 顾长伟像被刺痛了似的,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他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当初是我太鲁莽了,不该争那一口气,害了大家一辈子。这些年来,家里人都还好吗?我爸你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健康吗? 顾银杉诧异地说:你还不知道? 他以为家里的情况,对方多少能听说一些的。 顾长伟茫然地摇头,知道什么? 顾银杉抿着嘴唇,不知该怎么说。 周云恩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抢先说道: 好着呢,大家都很好! 顾长伟这才注意到她,你是 她笑道:我叫周云恩,是周振国的女儿,您还记得周振国吧? 你是他的女儿啊,我说怎么长得那么像!我当然记得了,你爸相貌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媳妇也长得漂亮,你瞧你遗传得多好啊。 周云恩被他夸得花枝乱颤,不好意思地摸摸脸。 不过你怎么也来了? 我 周云恩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顾银杉就牵住她的手。 我和她订婚了,她是我未婚妻。 啊?! 顾长伟惊呆了,你们你们就到结婚的年纪了?银杉今年几岁来着 他板着手指头数,越数越乱,牛头不对马嘴。 顾银杉说:我二十,她十九。 原来已经这么大了,我以为你们还是十六七呢。唉我这日子过的 他抬起头,你们定了什么日子结婚啊? 顾长伟没说,但显然很希望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周云恩道:日子还没定呢,只是把婚事定了。我现在还在上学,他工作也忙,等将来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再说。 顾长伟听见上学二字,满脸都是愧疚。 那年我出事之后,银杉你已经要上小学了吧?后来去了吗? 在监狱的十几年里,他想得最多的就是两件事。 自己不能寄钱回家,儿子用什么报名,父母生病拿什么去治。 周云恩道:去了,他现在也是大学生了呢。 对方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真的?谁给的钱啊?读这么多年书,要花不少钱吧? 额他大伯给的。 周云恩扯了个看似靠谱的谎,谁知顾长伟直接说道: 你别骗我了,我自己的亲哥还能不了解么。让他帮一次两次还好,怎么可能一帮就是十几年。 她尴尬地笑了笑。 顾银杉道:是村里大家帮忙的,而且学校也有贫困生补助。 是吗?总共欠了多少钱? 不多,已经还完了。 还完了? 周云恩见他无法理解,便说:银杉在S市开了两家火锅店,赚了不少钱,现在我们经济上一点困难都没有啦。 天呐,你们在骗我是不是? 顾长伟不敢相信她说得话,银杉一个山窝窝里的孩子,能跑到S市去开店? 是真的!全村人都知道,今年我们还是开车回家过年的,车现在就停在监狱外面呢。 顾长伟又惊又喜,捂着脸啜泣起来。 太好了,我总算没有造下太多的孽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子,两人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默默地靠着彼此。 探监有时间限制,他们没办法聊太久,很快狱警就提醒他们必须离开。 周云恩站起身说: 叔叔您不必担心家里的事,外面一切都好,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肯定有机会出狱的。 顾长伟点点头,留恋地看着儿子。 我有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银杉,你可不可以再叫我声爸爸? 他苍老的眼眶里泪光闪烁,藏着满满的期待。 顾银杉嘴唇微张,却迟迟没有开口。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对不起全家人。投胎成我的儿子,让你遭受很多别人不需要遭受的苦,银杉我真想这辈子可以重来一次,好好把你抚养长大,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顾银杉内心最隐秘的痛点,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爸 诶!顾长伟笑着答应,眼泪已经淌了满脸。 探视时间结束,狱警将双方带离会见室,顾银杉站在走廊上,久久回不过神。 周云恩心里也难受得很,父子俩十几年才见一次面,聊了一会儿就得走了。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要不以后每个月我都陪你来一次吧? 她主动提议。 顾银杉迟疑,能探视得这么频繁吗? 我去问问? 她刚想去找狱警,被他拉住,摇了摇头。 算了,大家都很忙,不必每个月都来。 你确定? 嗯。 她只好作罢,看着留在门外的东西说:那我们找人把东西送进去吧。 两人找到负责这件事的狱警,对方翻看了一会儿,说: 只能留下衣服和被褥,其他的都带走。 周云恩道:他爸爸看起来太瘦了,留点牛奶给他补充营养行不行? 狱警摇头,监狱里不能有私人带进来的食物,你们要是想让他补充营养,可以给他的卡里充钱,到监狱自营的小卖部里买。 可以充钱吗?怎么充? 两人立刻顾长伟的卡里充了五千块钱,让狱警转告他放心花。 从监狱里出去,小伙已经在车里打瞌睡,听见开门声惊醒,连忙问: 看到叔叔了吗? 顾银杉点点头,坐进车里,回想着刚才会面时的种种,很久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三人回到S市,顾银杉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午,晚上便去店里开始工作了。 高三学业紧张,没等到元宵就开始补课,周云恩也回到了早出晚归的学习生活里。 不知是不是顾银杉在做生意上确实有天赋,书中干违法的行业干得风生水起,如今老老实实搞餐饮,也同样红红火火。 五月份不到,赚到的钱已经将房子贷款还完,他们在S市真正的有了落脚之地。 六月初,高考开始了。 周云恩上学为得就是这一刻,聚精会神,严阵以待。 顾银杉知道高考有多重要,特地空出三天时间,接送她考试。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考试这三天连续都是大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 但家长们把孩子送进考场后都舍不得走,纷纷站在校门外等待,生怕发生什么事。 顾银杉便也没走,城市里兴起一股奶茶店的风潮,年轻人都很喜欢,他在旁边的奶茶店里买了一杯,静静地站在人群里。 有家长好奇地看他,你也是陪孩子高考的吗?你看起来很年轻啊。 他笑了笑,不是,我是陪 表妹二字在嘴里打了个转,他改变主意,说:我陪我女朋友。 哇哦! 家长们全都被吸引注意力,围到他身边。 你女朋友在哪个中学读书啊?学习成绩怎么样?这么早就开始谈恋爱,不怕影响考试吗? 顾银杉不再拘谨,大大方方地说: 她学习很好,上半年中学生化学竞赛的冠军就是她。 有家长激动地叫起来。 就是那个女孩子啊,我记得她!成绩特别好! 成绩又好,男朋友又帅,简直是人生赢家。 众人不禁投来羡慕的目光。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校门打开了,学生们陆续走出来,表情各异。 有沮丧的,有茫然的。 有信心满满的,也有打着哈欠的。 周云恩已经在S市的中学生里出了名,被许多学生围着,想跟她对答案。 顾银杉挥挥手,站在旁边耐心地等。 过了好久,她终于挤出包围圈,来到他身边。 考得怎么样? 她傲娇地扬起下巴,我考试还能有什么问题么? 成绩还没出来,不能太骄傲了。 顾银杉将奶茶递过去,给你补补体力。 是奶茶!我早就想喝了。 周云恩兴高采烈地接过来,两人一起朝路边走去,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很快回到家中。 她将喝完的奶茶杯子扔进垃圾桶,往沙发上一躺。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考试了,真快 顾银杉打开电风扇对着她吹,从冰箱里端出用盐水提前泡好的菠萝,放在她面前。 三年读完了别人十年的课程,当然快了。 她指指自己张开的嘴巴,等对方塞进来一块菠萝后,才一边幸福地吃着一边说: 谁叫我聪明呢。 顾银杉忍不住问出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以前也没听说过你在学习上多有天赋,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了? 周云恩愣住,随即敷衍地说: 我以前总生病,都没机会读书啊,当然不知道我有天赋了。 是么 可他总感觉不是这个原因。 当然是了。周云恩坐起身,故意用激将法,难不成你觉得我是换了个人?被鬼上身? 顾银杉皱眉,别胡说八道! 她笑着躺回去,望着窗外茂密的树冠,说: 反正我对现在满意极了。 越经历战争,越知道和平有多美好。 可惜她只是个普通战士,在中学生里所向披靡,放在浩瀚的历史中,仍然是一粒尘埃,搅不起波澜。 顾银杉进厨房做饭去,不一会儿就飘出炒菜的香味。 而此时晚霞也铺满了S市的天空。 周云恩是在晚上睡觉时感觉到异常的。 由于第二天要考试,必须精神集中,她八点钟就上床睡觉了,迷迷糊糊间感觉肚子疼了起来。 又来了大姨妈? 她身体底子差,大姨妈也很不正常,有时半个月来一次,有时两三个月才一次,而且每次来必定伴随着强烈的痛经,弄得她都想去做个手术永绝后患了。 这么重要的考试如果撞上大姨妈,那可就完了。 以她以往的经历,肯定是没办法好好完成考试的。 周云恩捂着肚子,去卫生间查看,却没有那抹熟悉的鲜红。 也许只是吃多了冰镇菠萝,拉肚子吧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49) 她在马桶上坐了半小时,回到床上,躺了没一会儿,肚子又开始疼了。 周云恩不得不爬起来,又上了趟厕所。 在隔壁房间整理账目的顾银杉听见动静,过来敲门。 云恩,你不舒服吗? 没她刚开口,直接痛得变了音。 顾银杉听出不对劲,敲门的力度加大。 快开门! 她捂着肚子走过去将门打开,顾银杉一眼就看出她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 周云恩没力气装了,唉哟着说:我肚子疼 拉稀? 拉不出来,就是疼。 他企图用经验分析一下,但从小到大他身体一直不错,很少病痛,因此并没有找到符合症状的疾病。 顾银杉开始担心了,从她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 快点换上,我们去医院。 现在? 早去早好,你明天还有最后一场考试。 周云恩赶紧拿起衣服走向卫生间,痛意剧烈地冒出来,她顿时倒向衣柜。 顾银杉一个健步冲上去,将她抱住,叹了口气。 我帮你吧。 天气热,两人都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身体紧贴在一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他先脱掉她的睡裤,尽量不去看她印满碎花的小内裤,为她套上外出穿的裤子。 脱到上衣时,周云恩突然想起来自己洗完澡是没有穿内衣的,想阻拦,可惜晚了一步,顾银杉已经将上衣掀起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咳嗽两声,移开目光。 周云恩强忍疼痛威胁道: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哦! 他回想那里的风景,确实是什么都没看见。 喂! 顾银杉不再跟她开玩笑,加快速度换了衣服,抱起她出门。 住在房价高的地方是有好处的,比如他们离医院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他们挂了急诊,医生检查之后很快得出结论。 是急性阑尾炎。 顾银杉对这个病很陌生,唯一的印象是曾经有个员工得了,然后请了一周假,好像得做手术。 现在怎么办? 最好是马上办理住院手续,用手术的办法切除阑尾,永绝后患。 不行! 淹没在疼痛里的周云恩叫起来,我明天要考试! 顾银杉也说:她是今年的高考生,明天是最后一天。 医生面露难色,不会吧 有没有其他治疗办法?不用住院的那种。 有是有,采用药物疗法使急性炎症消退,但是一来效果不一定好,二来以后复发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还是要采取手术切除,承受二次痛苦。所以一般遇到这种严重的病人,我们都建议直接使用手术治疗。 顾银杉眉心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想了半分钟,对周云恩说: 要不先接受手术? 那考试怎么办?做完手术以后,明天肯定没办法去考场吧。 说这句话时,她已经痛得冷汗直流,刘海都打湿了。 他用手指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低声道: 考试以后再说。 你开什么玩笑? 我现在能赚钱,你上不上大学无所谓,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用不着你去找工作。如果实在想参加高考,那明年再参加,先解决现在的问题。 他不想看着她多承受哪怕一分钟的痛苦。 周云恩气得掐了他一把。 跟高考比起来,阑尾炎算什么!给我开药! 后面半句话她是喊出来的,医生用眼神征求顾银杉的意见。 后者没有办法,点了点头。 于是他迅速开了张单子,顾银杉下楼缴费,拿药。 周云恩被他扶去输液室里打点滴,吃了一把不知道分别是什么作用的药。 经过几个小时的疼痛,整个人都已经累脱了力,软绵绵地靠在他肩上。 真希望宁愿被人打一顿 她有气无力地说。 顾银杉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头发。 还痛吗? 好多了,不过已经痛得半死了。 你确定明天真的要参加考试? 看着她这幅虚弱的模样,他很担心能否完成。 周云恩白了他一眼,努力了那么久,不就为了这几天么,就算我痛得走不了路,你也要把我抬去考场。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坚持参加高考 顾银杉对她的决定有点生气。 当初努力读书是为了有个好学历,将来找好工作。 可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周云恩笑了笑,因为不想被别人说配不上你。 什么? 回村里过年时你没发现么?所有人都在夸你厉害,夸你前途无量,哪怕知道我得了多少奖后,只会说一句你学习真好,仅此而已。 她停顿了几秒,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他当成了靠枕,才继续说: 以后你的事业会做得越来越大,到时就算我真的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靠着漂亮的履历,别人也会说是我为你放弃了事业,而不是高攀你。 高考是中小学生的终点,却是人生的起点。 靠着学生时代的小小成就是无法在社会上获得尊重的。 她想当咸鱼,也要当被人瞧得起的咸鱼,不如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再努力一把。 顾银杉听完不置可否,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成就。 但我在乎。周云恩说:等将来你变成名震全国的大富豪时,总不想听别人说你妻子是个高中学历的土包子吧? 别逗我了,我怎么可能变成那么大的富豪。 顾银杉用胳膊圈住她,睡一觉吧,点滴挂完了我再喊你,小心明天考试打瞌睡。 吃下去的药已经开始发挥止痛和镇静的作用,周云恩打着哈欠,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输液结束时,顾银杉却没有叫醒她,见她睡得很沉,便小声招呼护士过来拆掉针头,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慢慢走回家里。 周云恩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早上,困惑地看着房间。 顾银杉已经做好早饭,坐在沙发上等她,听见动静便走了进来。 现在是七点半,距离九点钟考试还有一个半小时,肚子好些了吗? 比昨晚好多了。周云恩问:我们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回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银杉笑道:输完液后一起走回来的,你睡迷糊了。 是么?我的记性怎么变差了 快起床刷牙吃饭吧,小心别迟到了。 马上! 周云恩蹭地一下跳下床,不小心拉扯到腹部,痛得蜷缩着蹲下来。 顾银杉连忙走到她身边,又痛起来了吗? 没事没事 她摆摆手,捂着肚子走向卫生间。 太痛的话就不要去了,明年一样可以考。 真的没事啦。 周云恩銥嬅关上门,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 顾银杉不放心,站在门外等,她出来后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周云恩忍不住说:你有本事待会儿跟我一起进考场好了。 如果老师同意的话,我一定进去。 她愤愤地啃包子,以示不满。 不过顾银杉的表现确实优秀,明明自己只是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却把她照顾得非常周到。 早餐有面条,有包子,有水饺,鸡蛋豆浆更是少不了,任由她选择。 要吃的药也装在盒子里,和水杯放在一起。 两人吃完饭便出了门,抵达考场时,外面已经站满了家长。 他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吃几口,免得待会儿体力不够。 她摇摇头,还是不了,吃得太饱,待会儿容易犯困。 他收起来,不放心地叮嘱,要是肚子又痛了,跟老师说,我进去接你出来。 嗯。她指指校门,初夏的阳光落在脸上,皮肤毛茸茸的像水蜜桃,那我进去啦。 顾银杉挥挥手,目送她远去。 没过多久,他又被家长们围住。 那就是你的女朋友吧,长得真可爱。 你俩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我越看越觉得你眼熟啊,是不是XX路那家火锅店的店长? 顾银杉随口敷衍着,一颗心早已跟着她飘进考场,生怕她坚持不住。 今天的考试似乎格外漫长,他不知看了多少次时间,终于等到校门打开。 学生们陆续走出来,他一眼就认出周云恩的身影,跑过去问: 怎么样? 她一切如常,只是脸色好像有点苍白。 发挥得应该不错。 我是说你的身体。 没事,我很好,回家吃午饭吧。 真的? 再不走下午要迟到啦。 顾银杉只好跟她回家,吃过午饭再送她来。 最后一场考试了,所有人都很紧张,以至于家长们都顾不上看他了,一个个踮起脚尖朝考场张望。 当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校外沸腾起来,一窝蜂地挤到出口处,逼得保安出来维持秩序。 考得怎么样? 题目有没有漏掉的? 这门课一定要超过一百分啊,不然上不了一本了! 耳边闹哄哄的,吵得人心里烦躁。 顾银杉努力搜寻周云恩的身影,却一直没找到。 心情渐渐焦急起来,他走到唯一的出口外面,向里张望。 出来了一个周云恩的同班同学,他立刻问: 有没有看见我家云恩? 她啊,她考完试就晕倒了,被老师送到医务室去了。 什么? 顾银杉心脏一紧,没理会保安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远远地看见有人背着女生朝外走,他靠近了一看,那女生果然是周云恩。 云恩!云恩! 跟在旁边的老师问:你是她家人吗? 是! 真是的,急性阑尾炎怎么能来参加考试呢,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的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护车,你赶紧陪她去医院做手术! 顾银杉被老师训了一顿,完全不生气,满脑子都是仍在昏迷的周云恩,和自己昨天说什么都应该拦住她的。 但后悔已晚,救护车到了,周云恩被担架抬上车,他也跟了过去。 上次站在手术室门外,还是周振国出车祸的时候。 说实在的,当时他并没有太难过,毕竟是别人的父亲。 但这一次顾银杉实打实的紧张起来,在门外来回渡步,走廊没有空调和风扇,热得他T恤都湿透了。 路过的护士忍不住说: 只是个小手术而已,很快就结束了,用不着这么担心的。 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但是仍然无法放松。 幸好手术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周云恩就被推出来了,神志已经恢复清醒。 顾银杉第一时间走过去。 手术顺利吗? 医生表情轻松,阑尾已经割掉了,幸运的是还没有化脓。先留医院观察三天,伤口愈合得不错的话,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他松了口气,谢谢您。 周云恩被推到病房,转移到病床上。 医院多人间是男女混住的,顾银杉怕她觉得不方便,人多休息不好,特地订了单人间。 于是医生护士离开后,门一关,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银杉坐在床边看着周云恩,后者眼神闪躲,看着另一边的床头柜装傻。 说好的只要有不舒服,就马上结束考试的呢? 居然硬生生痛到昏迷,她是怎么忍下去的? 顾银杉想想就来气。 周云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脑袋都快缩到被子里去,小心翼翼地说: 我也没想到会晕倒嘛。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下午快考完的时候。 顾银杉用眼睛瞪着她。 她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上午就有点了。 那你不告诉我! 跟你说了肯定不会让我参加下午的考试了,你看现在人没问题,考试也参加了,不是很好吗? 顾银杉蹭地一下站起来,吓了她一跳。 你要做什么? 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许发生这样的事,否则 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能威慑她,否则我就去抢劫! 抢劫完了进监狱,大概是她最介怀的事了。 周云恩:要不要这么幼稚? 是你先幼稚的。 好吧,我答应你,以后身体不舒服,我什么也不干,躺在床上等着你来伺候行了吧? 顾银杉坐下来,这还差不多,你别忘记了今天的承诺。 周云恩撇撇嘴,我好渴,我想喝水。 医生临走时说了,要等排完气以后才能喝。 排气? 就是放屁。 周云恩尴尬地说:可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先休息一会儿,还是没有的话,我扶你下地走走。 说完顾银杉就出去了,不知道去缴费还是做什么。 周云恩躺在床上,专心酝酿气体,可惜憋了半天,一个都没憋出来。 医生说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排完气,于是等顾银杉回来后,就扶着她下地走路了。 医院里总是有很多人。 他们这一层全都是住院的,家属们一会儿缴费,一会儿拿报告,一会儿打热水,以至于走廊上不停有人走来走去。 其中许多人都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顾银杉素来讨厌被人议论,下意识屏蔽那些声音。 周云恩听了会儿,困惑地说: 他们见过我们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听啊。 他侧过脸倾听,不远处就有两个女人惊喜地说:就是他们两个,她男朋友长得真帅! 顾银杉也蒙了,周云恩直接退回她们面前,问: 你们认识我? 对方笑道:怎么不认识,你们都红了! 啊? 一个女人跑进病房,很快拿了份报纸出来,往她手里一塞。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0) 你看,就是你们两个吧。 两人定睛看去,只见头版头条的照片就是顾银杉和她站在考场门口说话的。 旁边标题醒目:佳偶天成!小伙喜迎女友出考场! 周云恩愣了几秒,随后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唉哟 动作扯痛了伤口,她条件反射地弯下腰,正好气体排出来,发出响亮且悠长的一声噗。 周云恩: 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她羞愧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快走! 她推了推顾银杉,小声催促。 对方知道她的意图,扶着她回到病房。 周云恩躺回床上,松了口气。 真是的,干嘛非要放屁呢,丢人 你要不是笑得太幸灾乐祸,也放不出那么响的屁来。 顾银杉嘲道。 她想起那个标题,忍不住又扬起嘴角。 顾小伙,生气啦?你女朋友快渴死了,倒杯水给她喝呗。 顾银杉倒了杯水,没好气地递给她。 不知道是谁拍得照片,我得让他们撤掉。 别啊,不是挺好的么?免费给你做宣传,要是大家知道你是开火锅店的,生意肯定更上一筹。 顾银杉闻言冷静下来,照这么说,我应该让他们把我的店名加上去? 周云恩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我现在就去! 他说完站起身,想到她做完手术才半天,又坐了下来。 周云恩问:你不去吗?晚了热度就没了,想在报纸电视上打个广告得多贵啊,免费得不要白不要。 我已经没事了,有问题我会按铃叫护士过来的,你快去。 她推推他,顾银杉说:那我真走了? 去吧。 他还是不放心,离开医院后给刘锐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照顾一天。 于是当周云恩纠结晚上该吃什么时,刘锐拎着几个保温饭盒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外。 师父! 周云恩一看就知道是顾银杉的安排,没客气,招招手道: 我的好八戒,给师父带了什么晚饭来。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床边坐下,打开病床自带的小饭桌,将饭盒一一打开。 大厨听说你住院做手术了,亲自给你做了几个菜,还熬了乌鸡汤呢,不愧是老板娘的待遇,啧啧 周云恩白他一眼,羡慕啊?羡慕就去自宫,我允许顾银杉他再纳个小妾。 刘锐:你真的刚做完手术吗? 欺负人还是这么厉害。 周云恩耸耸肩,拿起筷子吃饭。 唔,真香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 刘锐摆摆手,下班时就吃过了,自己在餐饮店上班,还能饿着不成?不过店长他干嘛去了,你做手术居然不陪床,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他一贯是什么风格? 周云恩随口问。 把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风格喽。 她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有那么夸张吗? 你不知道店里的小姑娘们多羡慕,都恨不得魂穿到你身上。对了,你看见那个新闻了没? 什么? 就是店长在考场外面等你考试,然后被别人拍下来了,现在照片传得到处都是。报纸、杂志、网络好多人说他比明星还帅,都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看到了,他就是忙这件事去了。 忙这件事? 周云恩将两人的想法跟他一说,刘锐不禁指着她道: 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啊,真狡猾。 去你的。 周云恩骂了一句,继续吃饭。 饭后刘锐又陪她聊了很久的天,直到她困了才离开。 晚上十一点,病房门推开,顾银杉疲惫地走进来,停在病床前。 灯啪的一下亮了,周云恩眼神清醒地看着他。 你还没睡?顾银杉惊讶。 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怎么睡得着嘛。快跟我说说,有没有找到那家报社?谈得怎么样了? 顾银杉坐下,自嘲地笑了笑,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同意再刊登一篇报道,加上店名,但是要求给两万块钱。 这么贵,你同意了? 你猜。 快说快说。 他微微扬起嘴角,网上也有人发我的照片,浏览量有十几万,我联系了那个人,她是S市师范大学的学生,于是请她和她的同学来店里吃火锅,让他们又拍了几张店里的照片,现在估计已经发出去了。 医院里没电脑,不然周云恩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火了。 好累,我也想睡觉了。顾银杉伸了个懒腰。 那你回家去?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周云恩明白他的意思,主动往旁边让了让。 别压到我的手,上面有留置针。 顾银杉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先平躺了一会儿,然后改为侧躺,将她抱进怀里。 睡吧。 熟悉的吻落在额头,两人同时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醒了吗?换药。 早上护士来敲门。 周云恩睁开眼睛应了声,想让顾银杉赶紧下去,却发现床上已经只剩她一个人。 顾银杉去哪儿了? 她让护士进来换了药,对方走后没多久,就见他拎着两份早餐回来。 醒得这么早啊?周云恩说。 一夜都没睡着。 啊? 他无奈道:床太小,三分之二的位置都被你占了,我差点没滚下去。 周云恩:谁让你不回家睡的,非要留在这儿,这可是单人床。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架起小桌子,把早餐放到她面前,然后帮她把床摇起来。 周云恩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 有煎饺、包子、粥、豆浆 她的手伸向了煎饺,却被他拦住,将粥推到她面前。 医生说你出院前最好都吃流食。 可是我想吃煎饺 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顾银杉不为所动,周云恩只好拿起勺子。 这两天就喝粥吧,等出院了我一定要吃顿大餐。 回去以后也要静养一周。 我静养完再吃行不行?她瞪了他一眼,边喝粥边嘟囔:好好的怎么犯阑尾炎了呢,我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顾银杉也开始回忆她那天的饮食,突然吸了口气。 该不会是奶茶的原因? 周云恩恍然大悟,肯定是!除了它以外,其他东西都是经常吃的,应该没问题。 他怔住,片刻后说:对不起。 周云恩皱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要不是我买了奶茶给你喝,你也不必受这么多罪。 可是你也在我肚子痛的时候送我去医院了啊,扯平了。 他忍俊不禁,哪儿有这么算账的。 周云恩不屑地哼了声,在我这儿就这么算。 好吧 他将煎饺端过来吃,问:这个暑假你准备做什么? 现在才六月初,要到八月底才开学,中间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是学生时代里最长的一次暑假了。 周云恩摸着下巴,等回家以后我查查有没有比赛之类的 不等她说完,顾银杉就打断她的话。 我们已经不缺钱了,这个暑假,你给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不禁转头看着他,可我想做的只有吃喝玩乐。 那你就尽情的吃喝玩乐。顾银杉抖了下眉梢,我养得起。 口气真大,这是你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云恩喝了口粥,问:你准备做什么? 我算了一下公司目前的资金情况,打算今年再扩张两家新店。 又开新店?她咂舌道:你忙得过来吗? 顾银杉说:我想把神仙观做成连锁品牌,你看见过哪个连锁品牌只有两家门店的?现在所有城市都在迅速发展,人们的消费水平也日渐增长,先入驻就先打出招牌,扩张是势在必行的事。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经济头脑 周云恩抿了抿嘴唇,你准备新店放哪里开? S市其他区,我计划在S市所有商业圈都开一家分店,将它打造成本土品牌,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后再向外推广。 那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S市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发达城市,房租、装修、人工都比小城市高很多,上半年刚还完二十万的房贷,现在又要一次性开两家店,他的资金链能跟上么? 顾银杉显然也在担心这一点,今年开店的投资要比之前高很多,一家新店想要开张营业,前期至少需要投入十五到二十万的资金,两家店手里就得准备四十万才算妥当。我手里目前最多只能拿出十五万,剩下二十五万只能贷款。但是新店开张后每天都有不小的支出,万一生意不好 他没说下去,周云恩明白他的意思。 资金一旦跟不上,生意开始恶性循环,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要不然先观望一会儿吧,等有把握了再去做。 她劝慰道。 顾银杉嗯了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掏出手机接听,是刘锐打来的。 他嗓门大,喜悦的声音连周云恩都听得见。 店长,今天还没开门外面就排起了好长的队,还有很多记者,说是看了网上的帖子,想来采访你的!你还在医院吗?方便的话就快点过来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原因,是那些照片! 火锅没白请,那位大学生果然把店里的照片发出去了,看起来效果很好。 但顾银杉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周云恩,说: 我得照顾云恩。 后者直接推了他一把。 我请护工就行了,你快去啊! 那我真的去了? 去! 顾银杉匆匆跟刘锐说了声,挂断电话,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起身离去。 周云恩继续喝着自己的粥,恨不得伤口立刻愈合,也去看看热闹。 住院是很无聊的,躺着什么都干不了。 病房里也没有电视,手机只能玩俄罗斯方块。 她找了个护工,给她塞了一百块钱,托她给自己买些小说来看。 很快一堆言情小说和杂志就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她本来只是随便翻翻,不料居然很好看,很快就入了迷。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周云恩正因女主角和两位男性角色之间的爱恨情仇而落泪时,顾银杉步伐轻快地走了进来。 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他吓了一跳。 你哭什么?伤口痛? 她摇摇头,擦着鼻涕说:这小说太感人了。 小说? 她给他介绍剧情,女主角跟男主角是初恋,两个人本来都要结婚了,突然发现是彼此的亲兄妹。女主角受不了,跳崖自尽,但是没有死,而是被男配角救起来,失忆了。但她已经怀上了孩子,男配角照顾她的时候爱上了她,愿意当她孩子的爸爸,于是两个人就结婚了。可是当孩子长大以后,他认识了男主角的女儿,两个人准备私奔,没想到居然是兄妹 顾银杉满头黑线,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多感人啊,我看了一下午。 他翻了翻那堆小说,无语地说:以后少看点这种玩意儿。 别管我,你真烦! 周云恩气鼓鼓地把小说塞进枕头底下,瞪着天花板。 顾银杉坐在床边,你想不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不想知道。 真的? 他的脸凑近了点。 周云恩干脆不理他。 想不想知道? 顾银杉的鼻子已经快戳到她脸上。 她抬起两只手,捏着他脸上的肉,将他揉来揉去,狠狠地□□一番后,才消了气。 说吧。 顾银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确定还在原位以后,才说道: 今天两家店的营业额都突破一万大关,会员人数直接比之前翻了一倍,另外我接受了好几家杂志的采访,他们拍了我和火锅店的照片,应该很快就会刊登出去。 周云恩眼睛亮起来,这么说的话,开新店的事岂不 稳了。 顾银杉接过话说:所以等你出院以后,我就选址去。 她想了想,你干脆成立一个开发部门好了。 他愣了愣,开发部门? 是啊,以后店越来越多,你要管的事也会越来越多,肯定不能什么都亲力亲为。就像每家火锅店你都提拔一个店长一样,开发新店也应该培养人专门做这个。现在两家店加起来有四五十个员工,再开两家就有近百个员工,到时候给他们发工资都是件麻烦事,还涉及到税收保险方面,没弄好的话是犯法的。你最好租一间办公室,聘请专业的会计,采购经理,开发经理,具体的事情都由他们负责,你只管做决定。 顾银杉听得出神,等她说完后问: 你怎么懂这么多? 额我从电视上看的啊。 他半信半疑,但也没有证据,只好作罢。 这些方面我都没有接触过,到底该从哪里下手? 周云恩也不知道,她只了解个大概,自己根本没做过。 两人沉默了会儿,顾银杉说:这些暂时放放,等你身体恢复再说。 也只好这样了。 不过周云恩心里始终放不下,她可不想对方好不容易靠正当行业赚些钱,却因为偷税漏税被抓进去。 话说有培训别人怎么开公司,怎么当老板的地方么? 两天后,周云恩出院了,一回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坐到电脑前,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那三个字。 神仙观。 瞬间跳出来许多帖子。 她点击浏览量最高的那一个,查看众人的评价。 清风七月:我去吃过了,味道真的不错呢!价格也很实惠,店长还跟我们合了影,可惜不是图片里的这个,据说他是大老板!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1) 微微の猫:他本人比照片更帅!个子特别高,据说才二十岁!嗷嗷嗷! 雪落无痕:听他们店里的人说老板在忙着开新店,快来我家附近吧,热烈欢迎! 有那么帅么? 周云恩点开那几张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顾银杉的外形是很有吸引力的。 高挑,挺拔。 帅气,但不油腻。 其中有张是他站在考场外耐心等待的照片,明媚的阳光从上方洒落,他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安静的猫。 原来自己考试的时候,他是这样等她的吗? 心里突然变得暖洋洋的,而且十分骄傲,像个最时髦的玩具的小孩,恨不得找人炫耀一番。 这么帅这么厉害的人,是她未婚夫呢。 干嘛对着我的照片犯花痴。 顾银杉端着水杯和药走过来。 周云恩连忙点叉,少自恋了,谁对你犯花痴,我只是好奇大家的反应。 顾银杉笑着摸摸她的头,把药吃了。 她一口气吞了药,手指又在键盘上敲击。 还没有看够? 我找找看有没有培训班。 培训班? 顾银杉看着她打出来的字总裁速成班,不禁扶额。 这几个没搜到想要的信息,她又换了几个关键词。 经理速成班 董事长速成班 如何从头开始成立一家公司 全都毫无收获。 看来这个年代的网络还是不够发达,能搜索到的信息很少,大部分人都只热衷于八卦和灌水而已。 顾银杉叹了口气,我只是开了几家火锅店。 在他心里,总裁、经理、董事长什么的,都离他还太远太远。 周云恩也泄了气,好吧,我玩游戏算了。 他板起脸来。 刚出院就玩游戏?肚子上还有伤呢,赶紧上床休息。 喂,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 两人正为睡觉还是玩游戏争执着,刘锐又打了电话过来。 店长,有个人想见你。 谁? 我也不认识,他说问你们借过一千块钱,想亲手还给你们。 一千块钱? 两人努力回忆,最后是周云恩想了起来。 是不是当年我们第一次来S市时,火车上的那个小偷? 顾银杉觉得很有可能,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叫 时间太久,都过去好几年了,她实在想不起来。 刘锐说:他说他叫李庆彦。 对,就是这个人! 顾银杉对着手机说:你让他稍等,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叮嘱周云恩:别玩游戏了,早点睡,免得伤口感染。 我不玩游戏,她挤挤眼睛,我跟你一块儿去。 什么? 我也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嘛。 胡闹,你刚出院。 咱们打车去啊。 顾银杉说什么也不同意,周云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扑过去用手搂住他脖子,踮起脚尖亲上去。 由于两人身高差距太大,这件事她做起来很费力,但最终还是亲到了。 嘴唇的触感温温软软,像发酵后的面团一样,在自己的嘴巴上压了一下。 顾银杉愣住。 周云恩威胁道:带不带我去?不答应就不放你走。而且就算你不带,等你走了,我也会自己去的。 顾银杉倒是很想拒绝她,然后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亲个够。 不过他脸皮还是不如她的厚,没好意思说,点头嗯了声。 她喜笑颜开,去门边换鞋。 顾银杉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你别弯腰,我来吧。 她人小小的,脚也小小的,鞋子只有他手掌大,像个玩具。 他突然理解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玩洋娃娃了,这么小的东西放在眼前,真的很有把她装扮一下的冲动。 两人换了鞋,打车直奔火锅店。 由于客人太多,李庆彦被安排在员工休息室,两人走进去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果然是你们!我就知道我没有认错! 周云恩笑道:你小子行啊,还记得还钱的事,看来还有点良心。 他羞愧的不得了。 一千块钱呢,不是小钱了。其实早就该还的,可我一来手里没那么多钱,二来也联系不上你们,幸好前几天看见网上的照片,才认出来。 周云恩算了下时间,你应该还没毕业吧?要是经济紧张的话,晚两年再还也行,我们不着急。 李庆彦忙说:不紧张,我还得起。进大学以后我一直在想办法找兼职,就是为了存下这笔钱。 说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二人。 两人对视了眼,周云恩点头。 好吧,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她将钱收起来,发现李庆彦在一脸敬佩地看着顾银杉。 当初在火车上碰见你们时,我还以为你们是来大城市打工的。没想到才过了两三年,你已经是老板了,还在网上那么红,真厉害! 顾银杉挂起面对客人时的微笑。 你是名牌大学生,也很厉害。 我跟你比差远了,当初啥也不懂,家里没有大学生,也没人帮忙指导,选了个根本不合适的专业,将来肯定不好找工作。 周云恩好奇地问:你是学什么的?这么好的大学怎么会不好找工作? 学工商管理的,主要是学习如何用现代管理的方法,帮助企业更好的运营。想在这方面有所成就,需要一定的背景,毕竟没有人愿意去听一个农村来的毛头小子指手画脚,估计以后只能干点文员和人事之类的岗位。 他越说越懊恼,不住地叹气。 周云恩用胳膊碰了碰顾银杉,小声说: 这不是你现在正需要的人才么? 后者道:可他还是个学生。 学生有什么关系?你转行餐饮之前还是干保安的呢。 顾银杉: 而且他肯定有很多学长学姐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就算自己不懂,也能向老师同学请教。 他抿了抿嘴唇,那你的意思是? 请他过来兼职,怎么样? 顾银杉陷入沉思。 李庆彦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还有事吗?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周云恩挽留他,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我让人安排桌子。 说完她就出去找刘锐,位置安排好后回来叫两人。 李庆彦很不好意思,我是来还钱的,怎么能吃你们的饭呢。 周云恩说什么也不让他走,点了许多菜。 他生活一向朴素,除了学习就是兼职,没舍得跟同学出去玩过。 头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紧张地坐立不安。 我们店里的椅子不好么?周云恩拿着筷子问。 李庆彦:啊? 我看你一直挪屁股。 他羞得面红耳赤。 周云恩笑着拍拍他的肩,不要太拘束,咱们年纪都差不多,就当跟朋友在一起好啦。 经过这么一调侃,李庆彦放松了些许,也开始吃东西。 顾银杉思考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 你愿不愿意到我这里做兼职? 当服务员吗?他纠结地说:我挺想来的,但是学校离得有点远,太晚的话没有公交车回去。 不是当服务员,帮我运营公司。 什么? 他惊得筷子都没拿住,掉到桌上,又滚到地上。 李庆彦忙弯腰去捡,周云恩让人帮他换了一双,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又紧张起来。 我下半年才念大三呢,哪儿有本事运营公司啊,还是不要了。 你在学习如何管理,我们的公司也刚刚起步,大家一起成长,不是很好么? 周云恩说。 他有些动摇,但是仍然不敢接手。 万一被我搞砸了,那可罪过大了。 顾银杉道:我并不会把公司全权交给你,所有决定由我负责,你来实施就行。 我 每月工资两千块钱。 李庆彦彻底呆了。 他们专业毕业后的平均工资也只有两千左右,甚至实习期三百块钱一个月的都有,他大三兼职就能赚这么多? 周云恩继续说服他,现在不是马上暑假了么?你就用这两个月的时间试试,我们包吃包住。要是实在干不下来,再另做打算。 李庆彦鼓起勇气,那我就试试? 太好了,那你放假之后就搬过来吧。 这段时间里,正好先租场地,采购办公用品。 三人洽谈愉快,吃完饭后他们目送李庆彦离开,才回到家里。 睡觉前顾银杉特地说:其他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养身体,成绩应该也快出来了吧。 嗯,差不多了。 他回想起今天做的新决定,忍不住抱住周云恩。 如果将来我真的成功了,至少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她坏笑道:等你的公司上市了,我可得占一半股份。 全给你,我一分不留。 你不怕我带着钱跟别人跑路啊? 不怕。他低头亲亲她,这世界上应该只有我能受得了你。 周云恩立刻捶了他一拳,你变着法儿骂我吧? 他可怜兮兮地捂着胸口,好痛 一看就是装的,睡觉去。 周云恩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干脆打开台灯,将从医院带回来的言情小说翻出来看。 不得不说,那些感情纠葛真是太让人上头了。 她一看就是一宿,最后困得不行,灯都没关就睡了。 早晨顾银杉准备去上班,买好早餐放桌上,喊她起来吃。 打开门发现她睡得东倒西歪,台灯开着,电风扇呼呼地吹,她脸下面压着一本书,幸好没有流口水。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书抽出来,忍不住看了几行。 啧啧,什么破剧情 顾银杉仍然无法理解,将书合上,在她肚子上搭了条薄被,关上门上班去。 这年代需要在考完之后直接估算分数,填报志愿,因此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老师就找到她。 由于她当时刚做完手术,没办法下床,老师直接把表格送到病房来,让她亲自填写。 这件事上她一点都没谦虚,分数估了个700,志愿填得是全国最顶尖的那几所。 高考结束后半个月,分数线出来了。 顾银杉在筹备公司,天天忙得不见人影,她便没叫他,推出自行车,自己骑着去学校跟同学们汇合。 班主任已经将分数打印出来,发到每人手上。 教室里瞬间一片哀嚎。 数学才84分,不可能! 呜呜呜,我语文没及格 完了完了,肯定不会被录取了。 当然也有不少考得好的,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炫耀,默默地看着成绩单笑。 看完自己的成绩后,许多人都围到周云恩身边,好奇她考得怎么样。 从高一直接跳到高三,建校以来没人敢这么虎过。 快给我们看看呀。 她同桌忍不住催促。 周云恩抿唇一笑,将成绩单打开。 哇声一片。 715?神仙吧你是? 真想看看你的大脑结构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 大神,分五十分给我好不好? 你要读哪所大学? 有人问道。 她合上成绩单说:录取通知书还没来呢。 这么高的分数,肯定全国所有学校都能上啊,不是任由你选么? 周云恩还没认真想过这事,不禁陷入沉思中。 填报志愿的时候刚做完手术,刀口痛得很,她没想太多,问了老师全国顶尖的学校是哪几所,什么专业吃香,直接将代码填进去。 现在才突然回过神,万一被外地的大学录取的话,那就得去外地读书了。 而顾银杉这几年肯定得留在S市发展,到时候他们岂不几个月都见不了面了? 填报的志愿里倒是有一所S市的大学。 但根据已经出来的分数判断,她十有八九是要被第一志愿的学校录取的。 那所学校在B市,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呢。 还有更改的余地吗?她想改成本地的大学。 周云恩特地等人走光以后问老师,对方听到她的想法,目瞪口呆。 你疯了?全国第一的大学不去读,想读S市大学?你知道这两所学校的分数差了多少吗? 可是我想留在家人身边读书啊。 老师也是看过新闻的,问:你舍不得你那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是不是? 她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周云恩,你学习成绩是好,但也不能太任性了。人生中许多机会错过以后就没办法重来的,只要有选择,肯定是挑好的学校念,怎么能为了谈恋爱放弃呢?他要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肯定也希望你能去B市读书,不会愿意拖你后腿的。 他肯定是想我去的,都不用问 那你还纠结什么?志愿已经填报就不能更改,你别胡思乱想了,安心等通知书吧。实在舍不得啊,让他陪你去B市,不正好试探下他愿意为你付出多少吗? 周云恩只能苦笑。 公司才刚刚起步,要是放弃一切陪她去B市,顾银杉那个二愣子搞不好真愿意,可她不愿意啊。 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又经历了多少好运气。 就算重来一次的话,估计都发展不成现在这样。 周云恩骑着自行车唉声叹气地回了家。 刚进家门,顾银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分数出来了吗?考了多少分? 715。 这么高? 嗯哼。 不是考得挺好的么,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开心? 她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没有啊,你听错了。 那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为你庆祝? 录取通知书都没出呢,以后再说吧。 顾银杉隐约察觉到她的情绪,嗯了声道: 那我挂了,晚上早点回去。 她将手机放下不到三分钟,父母又打来了电话。 云恩啊,考得怎么样?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们紧张又期待的心情。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2) 还行。 还行是多少分? 715。 715是高分吗?振国? 徐丽华对这个概念十分模糊。 周振国道:当然高了,总分才750分,全省也没几个人能考这么高的啊。 真的啊?她这才笑起来,太好了,云恩你真棒! 周云恩只有苦笑。 你准备上哪所大学? 录取通知书还没来呢,等来了再告诉你们。 好好,那我挂了,我得赶紧告诉亲戚们去,750分!哈哈 周云恩这辈子没听见过父母笑得这么开心,说不高兴是假的,可是一想到要独自去B市读四年大学,便怎么也笑不起来。 自己是不是太依赖顾银杉了? 简直不能想象与他分开的感觉。 可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呢,他们都订婚了,想天天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她越想越觉得郁闷,往床上一躺,用枕头盖住脸。 顾银杉果然特地提前回了家,进门时天还没黑,晚霞将房间映成暖红色。 周云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走过去摸摸她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所以电话里的声音才那么有气无力的。 谁知手还没移开,对方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可能要去B市读大学。 他吓了一跳,见对方不像是故意吓自己,便说: XX学校? 嗯。 那不是很好么?全国最顶级的大学。 她猛地坐起来,抱怨地看着他。 好什么啊,你知道离S市有多远吗? 顾银杉认真地想了下,不到两千公里? 开车不吃不睡不休息都要连续开一整天呢! 你怕坐车去学校太累?他提议,我给你买机票。 周云恩:滚! 顾银杉笑了两声,一把抱住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舍不得离开我。 自恋。周云恩心里甜甜的,却假装生气说:我是怕你舍不得我走。 他直接承认了,我当然舍不得。 我还舍不得你给我做饭扫地洗衣服,住学校宿舍的话啥都要自己干了。 那我给你在学校旁边租套房子,再请个保姆? 她推开他,你真当自己是大老板了。 顾银杉认命地笑了笑。 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什么时候? 你去年到高中部报名的时候,以你的成绩,考上外地的好大学是轻而易举的事。甚至以后可能还会在外地读研究生,读博士 停停停,我才不要念那么久的书。 她的梦想是尽快赚到足够的钱,然后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啊。 顾银杉深深地看着她,你太厉害,总有一天是会飞离我的怀抱的。 周云恩撇撇嘴,只是去读书而已,被你说得好像我会悔婚一样。 悔婚也不怕。他收起那抹感伤,变回平日里胸有成竹魅力无限的神仙观老板,我现在也很厉害了,我会追上你的步伐。即便你去了B市,能留在你身边的男人也只有我。 牛皮不要吹太早。 周云恩嘲了他一句,心情却轻松不少,不再纠结去外地的事,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带了什么吃的回来?我中午都没吃,饿死了。 顾银杉啊了一声,我听你电话里声音那样,还以为你病了。什么都没带,准备回来给你煮粥喝。 我可不要喝粥。她想了想道:我们出去吃吧,叫刘锐一起。 吃什么? 唔,我想想 好不容易结束高中生涯了,得放纵一下。 今天拿成绩单的时候听同学说,很多人准备去酒吧玩,还邀请她一起去。 周云恩不太向往那种地方,乌烟瘴气,藏污纳垢的。 但喝点酒似乎不错。 于是她提议道:去吃烧烤吧,我想喝酒。 顾银杉皱眉,你会喝么? 两人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她喝过。 周云恩道:你都会,我怎么不会。 你确定?他幽幽道:那我待会儿可得好好敬你,你别求饶。 谁求饶谁是小狗。 狠话放出来了,顾银杉立刻给刘锐打电话。 他正准备下班,听见有饭蹭,骑着自己新买的小电驴刷刷地就来了。 三人在烧烤摊碰头,周云恩点了一堆烤串,然后对服务员说:先来三瓶啤酒 顾银杉打断她,啤酒没意思,来三瓶二锅头吧。 她慢慢合上菜单,斜眼打量他。 你不对劲哦。 顾银杉微笑,是你要比的。 行,二锅头就二锅头。 虽然前世从没喝过酒,这辈子也没喝过。 但顾银杉作为一个从没喝过酒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喝半瓶。 自己应该也没问题吧。 周云恩有点紧张,一转头发现刘锐正坏笑地看着她,不禁说道: 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他摆摆手,说:听说你高考分数出来了?考多少分啊? 715。 靠! 嗯? 刘锐忿忿道:说好的老天爷为你打开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呢?怎么我这儿门也关了窗也关了,你什么都打开啊? 周云恩忍俊不禁。 顾银杉道:谁叫你读书不努力,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可我练武很用功啊,我一天扎两个小时马步呢! 两人无语地对视了一眼。 顾银杉起身去上厕所,刘锐左右看看,突然把凳子搬到她身边。 周云恩立刻说:我是不会教你武功的,说什么都没用。 谁提这个了,狼心狗肺的,我是想帮你。 她十分纳闷,我有什么可帮的? 你下半年要去外地念大学了吧? 嗯。 你不在的时候,店长很可能被其他女人勾搭走! 周云恩皱眉,胡说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可别人是。刘锐说得眉飞色舞,你是不知道店里那些小姑娘有多喜欢他,每次他来查店都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去。还经常有些漂亮的客人特地问他在不在,想跟他合影。他不光是店长了,还是网络上的红人呢。 可他又没有跟她们在一起。 这不是你在身边吗?大家多少还拘束着点。等你一走,那些女人见缝插针,他也是个二十岁气血正旺的小伙子,难保有动摇的时候。 周云恩将水杯往桌上用力一拍,他敢动摇,那就给我滚蛋! 那不可惜了这段感情么?你俩好不容易走到现在,都订婚了,就因为暂时分开几年,把婚都退掉? 她瞪着他,你左一句右一句的,难道你有办法?可别说什么我付钱给你让你看着他啊,我才不信这一套。 刘锐也瞪起眼睛,我是那样见钱眼开的人吗?你不给钱,我也会帮你盯着他啊,就怕有时候盯不住,毕竟我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他身边。 你说怎么办? 他看看周围,压低嗓音,在她耳边问了个问题。 周云恩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有没有关你什么事? 主人要出远门的时候,给狗喂根肉骨头,它天天都会盼着你回来,没兴趣理睬别人,懂吧? 她错愕地张着嘴,难以接受对方的提议。 顾银杉回来了,手里拿着三瓶二锅头。 你俩在说什么? 没什么,讨论功法呢。 刘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冲她挤眼睛,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骨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顾银杉原以为她口气那么大,酒量也不会查到哪儿去,今晚得恶战一番。 没想到一杯酒下肚,她已经开始晕晕乎乎。 刘锐还没见过她露怯的样子,准备再灌一杯,彻底把她灌醉了,将来好用来调侃她。 顾银杉伸手挡住他倒酒的手。 行了,去结账吧。 刘锐:这才刚开了个头呢。 一人喝了一杯酒,烤串连十分之一都没吃完。 他幽幽道:今年的年终奖 好好好,我去结账。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奸夫奸妻。 他忿忿地结完账,回公司宿舍去了。 周云恩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睡觉,顾银杉将她背起来,慢慢朝小区走去。 不知怎么,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头顶是满天繁星,脚下是回家的路。 他背着自己最爱的人,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仿佛可以走向很远的未来。 呕 背上的人突然干呕一声,打破他的美好幻想。 顾银杉:你别吐! 周云恩哪里忍得住,又连着干呕了几声。 他实在不想自己被吐了满头,连忙将她放下来,扶着她站在里边垃圾桶前。 哗啦啦 未消化的食物伴随着胃酸的气味,即便他已经把她当成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也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别处。 周云恩吐了一分多钟,终于吐清爽了。 再来!我还能喝! 顾银杉拍了拍她的脑袋。 喝什么喝,回家去! 呜呜,你打我 周云恩委屈兮兮地捂着头,口齿仍有点不清楚,显然酒意还没有完全消退。 他再一次将她背起来,加快速度往加赶。 周云恩看着周围繁华的城市,忽然发出一声感慨。 这个世界真美好啊! 顾银杉以为她是在用老家做对比。 你这辈子不打算搬回去吧? 回?我才不回,那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地方 他不禁皱了皱眉,因为以前并没有感觉到她对青云村有多么厌恶。 为什么像噩梦一样? 相比自己受尽屈辱的童年,她拥有一对那么宠爱她的父母,生活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吧? 周云恩喃喃道:因为有很多武器,很多尸体你见过炸弹是如何摧毁一座城市的吗?像S市一样大的城市,几分钟之内就变成废墟 等等! 顾银杉停下脚步,满头雾水地说: 什么尸体?什么摧毁城市? 他一句都听不明白。 周云恩却趴在他肩上低低地哭起来。 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我真的不明白那样做有什么意义。我想回家,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可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顾银杉更加困惑。 你父母不是周振国和徐丽华吗? 当然不是,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揭晓她的秘密了。 只是只是 周云恩声音渐渐变弱,最后居然睡着了。 顾银杉: 她真的不是装的吗? 他不肯放弃,喊了她几声,然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个路人从旁边经过,惊喜地指着他。 诶,你不是网上那个 你认错了! 顾银杉随口敷衍一句,匆匆回到家里,关上门,把她放在沙发上。 周云恩睡得很熟,甚至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虽然对她没说完的话很在意,但眼下的情况已经没办法让她继续说完了。 等她明天清醒了再问吧。 顾银杉准备抱她去房间,却发现刚才呕吐时弄脏了衣领,便从房间拿来她的睡衣,想给她换上。 可是该怎么下手? 上次她阑尾炎发作时帮忙换衣服,她至少是清醒的。 现在她昏睡不醒,自己直接换了,等她追究起来,有理也变成没理。 他想了想,干脆用剪子把弄脏的地方给剪掉,满意地看了看,把她抱起来。 走进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顾银杉准备离去,一只手猛地伸出来,攥住他的衣摆。 云恩? 他困惑地看着她。 周云恩仍旧满脸醉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有什么事吗? 我她张开嘴唇,说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想给你骨头。 顾银杉:我不是黑子,谢谢。 她仿佛经过了长达几分钟的巨大心理斗争,最后松开手,又开始打呼噜。 顾银杉彻底无语了,帮她打开电风扇的微风后,自己回房间洗澡睡觉。 翌日早上天还没亮,周云恩就醒了,鬼魅似的爬上他的床,将还在睡觉的顾银杉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我昨天她隐约有点印象,没说什么胡话吧? 说了。 啊? 你说你爱我爱的不得了,愿意一辈子帮我洗衣做饭,捏肩捶腿。 去你的,我才不可能说这种话。 周云恩踢了他一脚。 顾银杉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摩擦着她柔嫩的肌肤,让人想抽回来。 但他抓得很紧,身体也挪过来,存在感强烈得无法忽视。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过什么灵异事件? 所以才会哭着说尸体杀人什么的,再结合她曾经病得快死却突然回光返照的经历,他感觉很有可能。 周云恩装傻,没有啊,我最怕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的学习天赋,以及非同一般的身手,都是从哪里来的? 顾银杉亲了亲她额头,低声说:我们已经订婚了,我有权利知道吧? 她的大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忽闪忽闪。 如果我不说的话,你会退婚吗? 当然不会!顾银杉有点生气,就算你将来瘸了瘫了,犯法被抓了,我也不会退婚。 周云恩撇嘴,别把话说得那么笃定哦。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3) 他抓起她的手指用力咬了一口,似乎在惩罚她的不信任。 周云恩吃痛,缩回手道:你干嘛呀。 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 他的声音听得出很失望。 周云恩叹了口气,说:等结婚之后我再说,行不行?其实你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它不会影响任何事。 顾银杉见她让步,也不强求。 可以。 她准备下床,却被他搂住腰,整片后背都贴在他胸口。 马上天亮了,再陪我躺一会儿。 周云恩其实想走的,但他的怀抱实在太舒服了,犹豫片刻选择留下来。 顾银杉呼吸平静,似乎又睡着了。 她准备翻个身,忽然听见他说: 你昨晚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说想给我骨头。尸体之类的还能找到解释的理由,这句话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云恩:额喝醉了,胡说八道而已,没什么意思。 顾银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只好作罢。 天一点点亮起来,周云恩却又开始犯困了。 也不知道顾银杉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醒来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床上只剩她一个人。 手机里多了条未读信息。 顾银杉:中午不回来,记得吃饭。 他那么照顾她,她却连自己的秘密都不肯说。 周云恩涌出一股愧疚,拿着手机望着天花板叹气。 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尤其万一被周振国夫妻俩知道了,自己亲生的女儿早已死去,这两年享受他们宠爱的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肯定会恨死她吧。 她不想看到这一天,宁愿让秘密拦在肚子里。 大约是太愧疚了,接下来的几天周云恩都刻意躲着些顾银杉,生怕他又提起那件事。 幸好顾银杉忙着筹备公司,也没什么时间来找她,两人顶多晚上碰个面,各自在各自的房间睡觉。 又过了几天,录取通知书来了,果然是那所学校。 恭喜的电话蜂拥而至,教育局的领导也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来了她家,收到的各种奖金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多万。 顾银杉正缺钱开新店,因此这笔钱她不打算留着,将它们存在一张卡里,从银行出来就打电话给顾银杉,问他在哪里。 他说了个地址,应该就是新租的公司场地。 周云恩还没去看过呢,立刻打了辆出租车。 下车后看见的是一栋摩天大厦,估计有七八十层高,外面铺满了玻璃,像水晶做成的艺术品,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他的公司租在这么好的地方? 要不少钱吧? 周云恩拿出手机拨通顾银杉的号码。 喂,我到了,公司是不是在地王大厦? 在它旁边的那栋楼里。 旁边的? 蓝色的,看见了吗? 她找了一圈,终于在距离地王大厦足有几百米的地方,看见一栋破旧的蓝色三层小楼。 额看见了。 我在三楼。 她挂了电话,背着包包朝那边走。 若说完全不失望是假的,毕竟小楼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大上,和想象中的公司有极大差距。 但顾银杉现在资金链紧张,公司又是刚起步,没几个人办公,确实应该尽可能的缩减租金,把钱留着干别的事。 饭要一口口地吃,路也得一步步走,以后会变好的。 周云恩打起精神,扬起嘴角,准备见面的第一时间恭喜他。 不料刚走上三楼,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顾总你真厉害,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呢,原来存到这里来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女人的,而且是她从未见过的年轻女人。 她口中的顾总,是顾银杉? 大门是敞开的,周云恩小心翼翼地探出眼睛,看见不大的办公室里已经摆着几排桌椅,顾银杉正坐在电脑前鼓捣着什么,一个穿红色短裙,身材窈窕的女人站在他旁边,微微弯着腰,胸前堪称波澜起伏。 两人还在交谈,声音不大她听不清内容,只知道女人把手抬了起来,很熟练地搭在他肩上。 周云恩:!!! 她还想着给他送钱呢,居然在这里跟其他女人勾肩搭背! 她气得想过去揍他一顿,却见顾银杉推开那人的手,拿出手机打电话。 下一秒,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看过来。 偷听被抓个正着,她尴尬地想钻进地缝里去。 顾银杉快步走过来,原来你已经到了,怎么不进来? 他还好意思问! 周云恩也不装了,直接说:你们在干嘛? 女人也走到了顾银杉身边,两人身材都很高挑,穿着打扮也很相配。 再看看自己的高中生装扮,在这里她倒显得格格不入。 她是我招聘来选址专员,叫赵丽,以后扩张新店时,就由她负责选好地址。 顾银杉对着周云恩介绍完她,又对她介绍周云恩,这就是我的未婚妻,周云恩。 原来你未婚妻年纪这么小啊? 赵丽一脸诧异,微微弯腰,笑眯眯地说:小妹妹,听说你暑假后要去读大学了? 她穿得衣服领口很大,正常站姿还好,一弯腰露出来的风景看得人简直有点晕眩。 周云恩还没说话,顾银杉突然插嘴。 她是比你年轻很多,还有你应该叫她老板娘。 赵丽: 我带你参观一下。 顾银杉牵起周云恩的手,走进办公室。 这里面积大约三百多个平方,分成四个区域。 一是员工办公区,占比最大,将近两百个平方。 二是休息区,包括卫生间和茶水间,三十个平方左右。 三是杂物间,用来存放一些办公用品,五十多个平方。 最后是顾银杉的独立办公室,很小,只摆了一套桌椅,两个书柜,剩下的空间连张小沙发都塞不下。 办公用品还在陆陆续续地运过来,员工已经招到十几个,另外李庆彦会介绍一些同学过来兼职,减轻一些工资压力。我准备把办公室再简单地装修一下,加装一些灯光,免得太暗了。 他说完回头看着周云恩,怎么样? 后者还在因刚才的事分心,根本没听进去,茫然地啊了一声。 他没好气道:你在想什么? 她气哼哼道:你好意思问,明知我要来,还跟别人勾肩搭背。 他苦笑,我在帮她拷贝文件,而且不是马上就推开了吗。 反正我不爽,你录用她是不是因为她漂亮? 顾银杉: 下次我再也不来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大马路生闷气。 谁知对方没跟过来,反而在办公桌旁坐下,低头翻文件。 周云恩等了一会儿,转过头说: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信任你,你却一点都不信任我,我没什么想说的。 他脸色十分冷淡,好像她是个陌生人一样。 周云恩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 你解释清楚,我就信任你啊。 在你心里我是那么龌龊的人,没什么好解释的。 顾银杉说完不再开口,面无表情地工作。 周云恩还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只好走过去推推他的肩。 你生气了? 他毫无反应。 我刚才是气话。 他推开她的手。 男女之间不要勾肩搭背,这样不好。 周云恩:我错了行不行? 他终于肯抬头看她。 错在哪儿了? 不该把你往那个方向想。 顾银杉看了她一会儿,说:过来。 她以为他有悄悄话要说,将脸凑过去。 不料被他抱起来,放在大腿上。 真想狠狠咬你一口。他磨着后槽牙说。 周云恩摸摸他的脸,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来不对,是两样。 什么好东西? 她打开背包,先取出了录取通知书。 顾银杉翻了翻,感叹道:跟夜校的果然不一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大学生了。 还有这个哦。 她取出银行卡,十分豪气地拍在他面前。 顾银杉先生,我正式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就被本富婆包养了! 顾银杉愣了愣,这卡里有钱? 嗯! 有多少? 周云恩笑道:二十三万。 顾银杉浓眉紧锁,你哪里来的这么一大笔钱? 各方奖励的啊,之前不是谈好了么?省状元学校奖励十万,现在区里又奖励了八万,省里也奖励了五万,我把钱全部存起来了。你最近资金紧张,拿去用吧。 顾银杉脸上没有半点开心,将银行卡推开道: 我不要。 为什么? 你自己读书赚得钱,自己留着花,给我做什么。 可你开店赚得钱,不是也给我花了吗? 顾银杉还是一脸抗拒,反正我不要。 周云恩想了想,双手捧住他的脸。 就当我入股公司的钱,以后赚了你给我分红就行了。 我赚得所有的钱都是你的,还要什么分红。 当我赞助你一辆车,行了吧? 车? 她靠在他肩上,你现在也是管着好几十个员工的大老板了,天天跑这跑那的谈生意,没辆车多不方便啊。就用这笔钱买车吧,再赶紧学车考个驾照,在我开学之前带我去兜风。 顾银杉有点心动,你跟我一起去学车。 她切了一声。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学吗?我闭着眼睛都能开。 顾银杉想起她那天莫名其妙的话,不禁狐疑地看着她。 而周云恩也意识到这句话有点过分了,忙说: 我暂时不想学,等大学毕业再说。 不行,你陪我一起学。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她败下阵来。 学就学。 顾银杉拍拍她肩膀。 回去吧,等我晚上下班,跟你一起选车。 周云恩从他腿上跳下来,背起包包走出去。 他送她出去,两人经过赵丽身边时,她敲键盘的姿势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周云恩也忍不住朝她身上瞥了眼。 如果比作骨头,那她无疑是饱满诱人的那一种。 再看看自己 她低下头,一眼就看得到脚尖,中间一点阻碍都没有,深深地叹了口气。 刘锐说得对,顾银杉是气血方刚的大小伙,身边诱惑那么多。 两人长久不在一块儿,就算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也难保不会擦枪走火。 得给他留个念想。 回到家里,她放下包就开始翻箱倒柜,将自己所有衣服都翻了出来。 这两年经济状况变好,她也时不时出去逛逛街,给两人添置新衣服。 不过顾银杉一向不喜欢她的风格,因此她得从这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里,挑出他顺眼的。 而他审美偏向简单,自己常年都是衬衫加长裤。 周云恩挑了半天,最后确定了一件胸口印着猫头的粉色T恤,配一条牛仔短裤,以及一双白色帆布鞋。 她又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她买来一年多却没开封过的化妆品。 当时想的是有机会时练一练,谁知一直都没时间,加上跟顾银杉住一起,被他发现会很羞耻,所以从没拿出来过,连搬家也是藏在箱子里偷偷带来的。 赵丽脸上就化了妆,挺好看的。 她也想试试。 周云恩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打开化妆品包装,努力回忆当时售货员教自己的步骤和手法。 先给皮肤抹点大宝滋润一下,再擦粉底液,接着画眉毛、画眼线 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将每一样产品都放在脸上用了,最后看着镜子里的人脸发呆。 这算好看吗? 哎呀,重来! 将脸擦洗干净,重复之前的步骤。 第二遍的效果好一些,但还是跟赵丽差着相当大的距离。 既然无法驾驭那么多产品,她干脆做起了减法。 只涂一点粉底液,眉毛也是浅浅的画一层。 眼线眼影腮红全部舍弃,只擦些口红。 这样一来看上去就像没化妆似的,但是又比平时气色好一点。 周云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收拾东西,换衣服去。 晚上八点,顾银杉回到家,周云恩已经全副武装地坐在电脑面前等着他。 看见她的样子,他感觉有哪里变了,又看不出变了哪里,于是随口问: 你吃饭了吗? 吃了,咱们来选车吧。 嗯。 他端了张凳子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大约是心里有鬼的缘故,周云恩打字时忍不住瞟他,想着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紧张得要命。 你打错了。 顾银杉突然出声。 啊? 车是CHE,你打成了CHI。 她干笑,我测试一下你打字练得怎么样,看来还不错,哈哈。 顾银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盯着屏幕。 周云恩吐出一口气,搜索出10~20万之间的车型。 这年代汽车行业不算发达,尤其国内汽车厂家很少,基本依赖进口。 市面上流行的款式不多,符合价格要求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将它们的照片一一点开。 你喜欢哪一辆? 这个怎么样? 顾银杉伸手去指,胳膊贴着她脸颊擦过去。 周云恩心猿意马,挺好的。 可是这一辆看起来空间更大点。 嗯嗯。 黑色的车会不会更耐脏? 也许吧。 她敷衍地回答让他感觉不对劲,回头问: 你又有哪里不舒服吗? 好热啊,我去倒杯水喝。 她找了个借口,逃进卫生间里,留顾银杉一个人满头雾水地坐在电脑前。 果然不能想那种事,平常都好好的,一跟它沾上关系,她就全身不自在,走路都险些同手同脚。 要不还是算了吧,管顾银杉会不会受诱惑呢,他要是没扛住,那说明大家没缘分。 周云恩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打开门准备出去,却发现顾银杉堵在门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她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怎么了? 你到卫生间倒水喝?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4) 我她想起自己胡乱找的借口,羞耻得不好意思抬头,我说错了,是来上厕所。 上厕所可是你没冲水。 周云恩:你好啰嗦啊,上厕所不冲水你也要管吗? 反正这一关是解释不过去了,她干脆厚起脸皮。 顾银杉失笑,不管你冲水,我只是担心你又肚子痛,不告诉我。 放心吧,我这个人身体还算正常,只长了一个阑尾。 顾银杉:真的没事? 嗯。 他指指电脑,选车吧,选好咱们就去买车。 周云恩回到电脑旁坐下,顾银杉也坐回原来的凳子。 两人都看着电脑,他突然漫不经心似的说了句,你今天很好看。 周云恩震惊地转过脸,你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到底发现还是没发现? 好不容易放弃的想法又回到脑海里,并且越来越强烈。 顾银杉,她突然握住他的手,声音微微颤抖。 后者困惑地嗯了声。 今晚你陪我一起睡,行不行? 顾银杉道:你是不是一个人偷偷看鬼故事了? 所以表现得那么奇怪? 周云恩借坡下驴,你就当是吧。 什么叫就当 你就说行不行? 他忍俊不禁,陪你睡一辈子都行。 她立刻关掉电脑,洗澡上床去。 顾银杉:车还没选好。 明天再选,驾照都没开始考呢,不着急。 难道睡觉很着急?现在才九点钟不到。 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反正都听她的,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躺在她床上。 两人同床共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根本无需害羞。 但周云恩今天一反常态,上床之后马上就关掉灯。 顾银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你确定这么早就睡觉? 是啊,快把手机放下。 好吧。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闭着眼睛准备入睡。 一只小手在被窝里摸来摸去,最后抓住他的手,放在她胸口上。 隔着薄薄的睡衣,他能感受到一层几近于无的柔软,和胸腔里强烈的心跳。 顾银杉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有什么感觉吗? 他认真感受了一下,你的肋骨有点硌手。 周云恩: 她把他的手用力推开,背对着他。 睡觉! 顾银杉马上抱住她,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单薄的背脊。 我不会嫌弃你,但还是希望你多吃一点。 我吃得还不够多吗? 他回忆她平时吃饭的模样,唔,可能得再多一点。 意思是你喜欢胸大的咯? 顾银杉无言,你又污蔑我。 周云恩偷偷扬起嘴角,在他怀抱里转身,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口。 咱们试试吧。 他怔住,试什么? 你说试什么? 他反应过来,推开她道: 你还小。 周云恩马上贴过去,我今年已经满十九岁了,上半年你还给我过了生日呢。 我们说好等到结婚以后的。 可是我不想等了。她的眼神炽热又真诚,我现在就要。 顾银杉无法理解,你之前不是觉得很恶心吗? 现在想明白了,之所以觉得恶心,是因为视频里的人长得恶心,你又不长他那样。 顾银杉想了想,仍然拒绝。 不行。 周云恩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你觉得我身材不好,没兴趣是不是? 他微微恼怒,你又在胡说八道! 不然我想不通啊,你今年二十岁,不应该是最向往这种事的年纪吗? 顾银杉深吸一口气,我答应过叔叔,在你结婚前一定不会发生关系。 原来是因为这个 周云恩简直无语,我们两个都不告诉他就行了。 顾银杉依然不同意。 她彻底没脾气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回你房间睡觉吧。 她说完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掉这件尴尬的事。 顾银杉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你身体从小就不好,怀孕之后无论生还是不生,都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 你最担心的是这个? 她蹭地一下坐起身,用避孕套就好了啊。 避孕套? 你该不会连避孕套都不知道吧? 顾银杉眨了眨眼睛。 她想想也是,他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肯定用不上这玩意儿,没有了解的机会。 到S市以后,又整天忙得团团转,不像自己一样有空在网上摸鱼。 她也是新手,想不到还得给他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周云恩哭笑不得,耐心地跟他讲了几种避孕措施的利弊。 顾银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也就是说,用避孕套是最靠谱的? 嗯,只要正确使用,基本不会怀孕。 哪里有卖? 楼下药店就有吧。 他立刻下床,我去买。 喂,现在已经半夜了 顾银杉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走出房间。 周云恩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 哪里硌手了,哼! 顾银杉很快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 两人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周云恩咬着嘴唇将它拆开,取出一片,来吧。 顾银杉扶额,你的语气像是要英勇就义。 当然是英勇就义了,女生第一次都很痛,有些还会流血。 真的? 顾银杉打起了退堂鼓,还是下次再说吧。 早痛也是痛,晚痛也是痛,怕什么。 也许我们应该再做一点准备,再学习一下 周云恩往床上一倒,摆摆手。 睡觉。 顾银杉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在她身边躺下,关了灯。 她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坐到他身上。 不要啰嗦了,今晚你不来也得来!我给你戴! 说完就拆开包装袋,将里面最为重要的东西取出来。 她啧了一声,怎么油腻腻的。 顾银杉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呆呆地看着她。 周云恩笨拙地摸到那一处,扯了几下,一条内裤飞出去。 她努力了半天,却怎么都戴不上去,咬牙用力往下压,哎呀了一声。 顾银杉双手简直无处安放,脸颊也热得发烫,闻言忙问: 怎么了? 戳破了。 她随手扔到地上,换了个新的。 这一折腾就是好几个小时。 早上七点,两人靠在床头,全都顶着一副熊猫眼。 怎么会这样。 周云恩想不通。 她预测到会痛,没想到努力了那么久,连进都进不去。 而且从两人的尺寸看,她严重怀疑这玩意儿是需要配套的。 四十码的脚能塞进三十码的鞋吗? 那不得撑裂啊。 顾银杉掀开被子,我再试一次。 周云恩幽幽地说:只剩一个套了。 这次一定能成功。 他准备就绪,刚要行动,手机响了起来。 周云恩把他手机拿过来,上面显示赵丽的名字,好奇她这么早打电话来做什么,于是按了接听键。 顾总,起床了吗?我待会儿给您带早餐去怎么样?我家附近的早餐很好吃哦 顾银杉直接挂掉。 说不定她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找你呢。周云恩心里暗爽,却假装正经地说。 这种时候,公司破产找我也不管。 那就有点过分了吧,不管怎样,还是公司重要啊 他抬手捂住她的嘴,不许分心,集中注意力。 周云恩呜呜了两声,示意知道了。 顾银杉的鬓角已经被汗打湿,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成功了。 等结束已经是上午九点,周云恩趴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累,但不完全是体力上的累。 双腿很酸,心里却有种吃饱似的满足感。 她想起那个差点给她留下阴影的视频,不得不感叹,这件事果然是看脸的。 顾银杉一点也不恶心。 对方已经起床买早餐去了,她摸了摸枕头上的余温,抱着被子打了个滚。 想吃面条还是水饺? 顾银杉回来了,推开房间的门问。 周云恩还是不习惯赤.裸相对,连忙用被子盖住身体。 面条吧。 好。 他走进来,将被子掀开。 周云恩瞪着眼睛,看他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 你要干嘛?不是吃早饭吗? 面条很烫,再晾十分钟正好。 顾银杉说完,嘴唇已经贴上她的唇。 等到结束后,面条已经坨了。 周云恩用筷子戳都戳不开,忍不住骂他,你简直是个禽兽! 顾银杉很委屈,是你坚持要来的。 我让你来那么多次了吗?饭都不让人吃,我抗议! 顾银杉亲亲她,塞给她两包饼干。 先垫垫肚子,我马上做饭。 这还差不多 周云恩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舒舒服服地等饭吃。 期间听到顾银杉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聊了什么,等他端着饭菜出来时她问: 公司是不是有事情需要你去? 嗯,采购的十台办公电脑到了,需要人签收检查。 那你还不快去? 我已经通知别人去了。 周云恩道:那你下午也不去公司吗? 顾银杉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不光下午不去,之后的一星期都没去。 而她也终于发现,什么青涩,什么单纯,全都是装的。 这人根本就是条发情的公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七月初暑假开始,李庆彦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与几个同样来这里兼职的同学,抵达刘锐所在的火锅店。 他们这批高材生很可能是公司未来的骨干,顾银杉特地为他们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因此即便再怎么留恋,也起床亲自去接他们。 他前脚一走,周云恩后脚就换好衣服,背着包包出门去。 不能再跟他厮混了,自己这副小身板,真的要废了。 正巧有同学邀请她一块儿看电影,她便跟他们看了电影,又吃了饭,逛了很久的街,很晚才回家。 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里面没灯,顾银杉似乎还没回来。 她松了口气,快步走向房间,想趁他回来之前赶紧洗澡睡下,不料一进房间,就看见他坐在电脑前。 屏幕幽蓝的光线照着他的脸,令她浑身一震。 你、你在家啊。 嗯,怎么这么晚回来? 跟同学玩去了。 顾银杉没有意见,趁这个暑假多玩玩,不过太晚的话,还是得告诉我,我去接你。 哦。 周云恩道:我去洗澡了。 你今晚在哪个房间睡? 这句话她迟迟没有问出口,怕不问还好,一问反倒提醒了他。 顾银杉打字已经很熟练了,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她抓紧时间洗澡,三分钟结束,披着发尾湿润的头发出来,说: 你还在忙吗?那我去你的房间睡觉吧。 好。 他盯着电脑目不转睛。 居然这么轻易地躲过去了? 周云恩走到他的房间,坐在床上不可思议。 不管了,睡觉要紧,这两天折腾得她黑眼圈都出来了。 她连忙躺下睡觉,很快就陷入了梦乡,连梦里都在与顾银杉翻来滚去,对方沉重的躯体压得她闷哼出声。 不对,这重量太真实了吧? 她猛然惊醒,发现对方的姿势与梦里如出一辙。 睡觉吧,好累 她推推他。 顾银杉温柔地亲了亲,其他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 你睡,我来动。 周云恩:我这样能睡得着吗? 唔那我争取半小时结束。 她满头黑线,忍不住问:你晚上这么忙,白天还有精力工作? 精力是不太够。 那你晚上就别忙了呗。 他坚定地说:不行,累但是幸福着。 周云恩白眼翻上了天,只好随他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 不过几分钟后,她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哼了起来。 第二天起床她什么也没做,直接走到阳台朝着天空拜了拜。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宙斯啊上帝啊,随便哪个神仙,保佑她大姨妈快点来吧。 尽管略有怨言,但不得不承认,这样没羞没臊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 尤其周云恩不必再为学习和经济担忧,唯一的任务就是玩。 两人现在的经济仍然是绑定在一起的,银行卡由她掌管。 顾银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转笔钱进去,本来已经存了几十万,后来因为开新店的事花得差不多了。 不过里面仍然留着几万,他告诉她放心花。 周云恩整个暑假便跟着几个关系较好的同学,看电影,逛街吃饭,甚至还去了游乐园,看了演唱会。 本打算陪顾银杉考驾照的,但新店和公司的事已经让他忙得没功夫吃饭,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只好以后再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八月马上就要结束,她要离开S市,独自去B市读大学了。 那几天周云恩没出去玩,天天呆在家里跟父母通电话。 两人没办法亲自送她去大学报道,十分愧疚,恨不得叮嘱她一切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你衣服一定要带够啊,听说B市很冷的,比咱们村还冷。妈明天就上街买鞋底去,给你做两双厚棉鞋。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5) 周云恩哭笑不得,现在才八月份呢,就准备棉鞋?再说我又不是没钱,等需要穿的时候直接在那边买就是了。 买的哪儿有做的保暖,除了衣服鞋子,你还得带冻疮膏。听说那里冬天的风可大了,别把鼻子耳朵冻伤了。 知道知道。 你在学校一定要好好吃饭啊,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就上外头去吃,别舍不得钱。今年咱家已经卖了两波菜了,赚了两万多块钱,再加上下半年还能卖两波,总共四万块,养活你一个大学生没问题。 周云恩撇撇嘴,我可不要你们的钱,这些钱你们留着盖新房子吧。 做事要分轻重缓急,盖房子急什么?这房子又不会倒。对了,银杉他会送你去报名吗? 她摇摇头,他最近忙得很,应该没时间。 路上差不多两千公里,坐火车得两天一夜,加上在学校耽搁一两天,回来又是两天一夜。 他至少得腾出一个礼拜的时间,就目前的情况看,肯定是不行的。 周振国在电脑那边忧心忡忡。 你一个人去多危险,要不我跟你们明天买票去S市,然后陪你去报名吧。 周云恩当即拒绝。 不用那么麻烦。 你一个人不行的,提行李都不好提。 我不带太多东西,就一个行李箱,有什么不好提的。 只带一个行李箱?刚才跟你说得那些你都不带吗?那可不行。 她哎呀了一声,缺什么到那边买就行了嘛,都晚上十点钟了,你们快睡觉,明天我还得赶火车呢。 你票买好了?徐丽华不放心地问:没有买错地方吧? 周云恩:我已经出来闯荡社会好几年了,出门经验比你还丰富呢。 你毕竟才十九岁,妈担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快睡觉。 她连忙挂了电话,生怕对方又唠叨一大堆。 明天就要走了,顾银杉那小子居然还不回来。 哼,果然是喂饱了就不在乎了。 她闷闷不乐地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拿着手机回房间去。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几套夏秋穿得衣服,几双鞋,一些日用品。 至于棉鞋冻疮膏什么的她才不千里迢迢带过去,不嫌累得慌。 要是可以的话,她倒是想把自己的电脑搬过去,可惜就算带了,宿舍里也摆不下。 不知道到时几个人住一间,室友们好不好相处。 要不她在校外租个房间住?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打消了。 有人陪的情况下出去租房很幸福,可是一个人的话,那未免太孤单了,她宁愿跟同学挤宿舍。 周云恩打开电脑玩游戏,一局结束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 顾银杉仍然没回家。 她气得连游戏都不想玩了,抱着胳膊瞪着电脑发呆。 不行,得给他留个教训,让他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陪着她。 周云恩打开之前参加智能机器人大赛用过的编程软件,敲下几行代码,又画了张图片一个简笔小人脑袋上顶着顾银杉三个字,一把小刀割掉他的JJ。 她把它制作成动图,设置好触发条件,这下下次电脑开机时,这张动图会自动跳出来。 看着屏幕上可怜的小人,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关掉电脑,上床睡觉去。 顾银杉一夜都没回家,也没有打来电话。 周云恩本来是想跟他打个招呼再走的,见他这么冷漠,干脆把手机关机,自己换好衣服,提着行李箱出门,准备去赶八点钟的火车。 刚走到楼下,一辆出租车就停了过来。 她准备上去,却见顾银杉从里面出来。 你已经收拾好了吗? 他满脸倦色,头发太久没有修剪,乱得像鸡窝。 周云恩仍在气头上,管你什么事。 收拾好了我们就去机场,飞机两个小时以后起飞。 机场? 不是跟你说过吗?坐火车时间太长,我订了今天的机票。 周云恩一脸茫然,你没说啊。 真的?顾银杉有点懵,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可能是事情太多,我给忘了。不管这个,快上车吧。 她迷迷糊糊地坐进出租车,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抵达机场后,顾银杉也跟她一起过了安检,在候机厅等待,才惊讶地问: 你怎么也进来了? 顾银杉莫名其妙,当然是陪你去报道。 你有时间? 这两天加班加点的赶工作,腾出了三天时间,足够了。 所以他一夜没回来,是为了能亲自送她去学校吗? 周云恩十分愧疚,低声道: 谢谢你。 顾银杉看了眼时间,见还有半个多小时,便将脑袋靠在她肩上。 我好累,眯一会儿。 嗯。 周云恩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他脑袋大,毛茸茸的,让她感觉身上像趴了条大狗。 机场人来人往,许多人对他们侧目。 周云恩已经习以为常,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还从包里掏出自己的MP3,为他戴上耳机,播放轻柔的音乐,以免被周围的嘈杂吵醒。 顾银杉一直睡到登机提示音响起,感觉舒服多了,将MP3还给她,牵着她的手走进飞机里。 两人位置靠在一起,顾银杉看着窗外道: 我们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 她可不是第一次,她开飞机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回了。 周云恩笑问:你害怕? 有点,你不害怕吗?等会儿要飞那么高。 我教你一个办法。 嗯? 她看看周围,将嘴靠近他耳朵,说:当飞机起飞之后,你想象自己是一只鸟,不是被迫升到那么高,而是自由自在地在天空翱翔。 她十五岁就开始接受飞行特训,也曾经哭着不敢坐在驾驶舱。 直到一位老飞行员告诉她这个办法,之后天空便不再是危险的地方,而是等待她去征服的战场。 飞机起飞了,顾银杉想着她那句话,果然轻松很多。 真漂亮。 他看着底下洁白的云层感叹道。 周云恩道:如果是傍晚,那才叫漂亮呢,所有云都是金灿灿的。 你见过? 我我在电脑上看见过。 顾银杉不知有没有看穿她的心虚,点点头道:电脑真是个好东西。 电脑对了,电脑! 周云恩想起自己的恶作剧,恨不得现在冲回去把它取消掉,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顾银杉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问: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周云恩认命了,靠着椅背摆摆手。 被他看见就看见吧,反正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不会被第二个人知道。 飞机比火车快好几倍,当天下午,两人就已在B市降落。 走出机场的第一感觉,是北方的夏天也不凉快,阳光白晃晃地很刺眼,他们赶紧拦了辆出租车。 去XX大学。 司机闻言热情地问: 你俩是XX大学的新生吗?厉害哦,考上这么好的大学,长得又一表人才。 周云恩笑眯眯道:我是新生,他是我男朋友,送我来报道的。 是吗?司机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似乎对顾银杉有点同情,那你以后要经受不少诱惑了。 她不解道:什么诱惑? XX大学的女生多优秀啊,成绩好,智商高,何况你还长得漂亮。很多有钱人家都会想办法把小孩送进去,在里面找个好对象,你这种女孩最受欢迎了。 她尴尬地说: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我天天在外面拉客的,这种故事可听说了不少。我们B市别的不多,有钱人可多了,大街上随便抓一把都是身家百万千万的,你没见过那些富二代追女孩子怎么追,开豪车戴名表,礼物几万几万块钱地送,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他停顿了下,从后视镜瞥着顾银杉的脸。 小伙子,对女朋友好一点,不要让她被有钱人给拐跑了。 顾银杉牵起周云恩的手。 我们之间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司机笑笑,好像觉得他幼稚。 周云恩有点想发飙,哪儿有人一见面就说那种话的,好像她多水性杨花似的。 不过之后对方没再开口,她只好憋着这股气,下车后对着远去的车屁股骂道: 他才会被有钱人拐跑呢! 顾银杉忍俊不禁,有钱人应该没那么重口。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哦,我是来念书的,才不会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事。 他微微一笑,我一点也不担心。 周云恩有点诧异,真的? 因为我会努力变成有钱人。 他摸摸她的头发,提起行李箱道:走吧,我们先去找家酒店。 学校附近有不少宾馆,两人已经不需要省吃俭用了,直接选了家最好的。 前台问:开一间还是开两间? 一间。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然后对视了一眼。 房间环境不错,摆了两张床依然很宽敞,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云恩打开窗帘,外面便是XX大学,可以看得见许多学生拎着行李在路上行走,校园里绿树如茵,建筑物充满古朴气息。 跟高中果然不一样,与其说这是一所学校,更像一座小小的五脏俱全的城市。 顾银杉走到她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 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很久才能见面了。 放假我可以回去看你,机票花了多少钱? 一人五千。 额那我还是等年底再回去吧。 顾银杉惩罚似地捏捏她的脸。 见我一面,不值五千块钱? 我是怕你赚钱太辛苦。 一趟五千,来回就是一万了,在这个年代,放哪里也算得上是一笔巨额开销。 可如果坐火车的话,普通假期根本不够,只能等放寒假。 顾银杉道:那你答应我,每天晚上至少打半个小时的电话。 你确定你有这么多时间? 打电话的时候也可以工作。 周云恩道:好啊,到时候你可别违约。 顾银杉低头亲她,亲着亲着又不老实起来。 周云恩惊呼,窗帘都没关! 他伸手一拉,关好了。 没有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我早就买了。 我我 他停下来问:还有什么问题? 她是来上学的啊 不是说好了送她来报道吗?这个禽兽,果然不安好心! 周云恩看了眼手机,不许太久,我晚上要出去逛逛。 学校旁边的夜市肯定很热闹。 好。 顾银杉将她抱到床上。 最后他们果然出去逛了,不过是凌晨两点。 看着冷清到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街道,周云恩狠狠捶了他一拳。 翌日就开始报名了,两人特地换了身新衣服,走进校门找报名处。 几乎在进门的瞬间,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 两个女生走过来问: 你们是来报名的新生吗? 周云恩道:我是。 我们是大二的学姐,走,带你们去报名。 太好了!谢谢你们。 周云恩正愁找不到地方呢,立刻拉着顾银杉跟在她们身后。 两人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最后有人忍不住问: 他是不是之前网络上很火的那个,等女朋友高考的人啊?你就是他等的那个女朋友? 原来顾银杉真的这么火吗? 连千里之外的B市大学生都认识他? 周云恩不想在学校引起太多关注,便说: 不是啦,只是长得像而已。 我说呢,怎么会那么巧而且他好像比网上那个人更帅一点。 她笑了笑,朝顾银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露馅。 后者却有点不开心,当两人走远了一些,他便压低声音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就是那个人? 我想好好享受大学生活,不要被太多人关注。 只是因为这个? 那还能因为什么?周云恩想了想,脸色微变,你改不会以为我想骗他们我是单身吧?我俩一直牵着手,谁都看得出来是什么关系,还用刻意强调吗? 顾银杉不置可否,我可没这么说。 那好,你看着。 周云恩说完快步跑到两人面前,指着顾银杉道: 我男朋友真的比那个人更帅吗? 学姐们笑道:是啊,可惜不是咱们学校的,不然多养眼。 周云恩回到顾银杉身边,翻着白眼问: 这样总行了吧?小心眼。 后者赞赏地摸摸她的头。 要办的手续并不多,在学姐们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办完了。 接着要入驻宿舍,由于周云恩的行李还放在宾馆里,两人便让学姐告诉他们宿舍的位置,与学姐们告别后,去宾馆取来了行李。 女生宿舍是一栋五层的大楼,看起来有点年头了。 男生能进女生宿舍么? 两人心里不太确定,正犹豫要不要周云恩自己进去,让顾银杉留在外面等时,就看见几个男性家长扛着行李,与他们擦肩而过。 顾银杉这才放下心,随她一起走进大门。 周云恩被分配到五楼,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排列着数不清的门。 每扇门都是一间宿舍,她找到自己的那一间,看清里面的景象后皱起眉。 即便是国内顶尖的大学,宿舍条件还是一样艰苦,没比镇里中学好到哪儿去。 六个人住在十多平米的房间里,上下铺,铁架床生满了锈,最末端摆放着两列柜子,分成上中下三层,每人只有不到一立方米的空间用来存放私人物品。 宿舍不带独立卫生间,洗衣服上厕所都得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 洗澡则到另外一栋楼,需要买热水票,并且限量供应。 这么热的天,狭窄的宿舍像蒸笼,唯一散热的方式是悬挂在天花板正中央的破风扇,嘎吱嘎吱地摇着头。 顾银杉扯了扯她的袖子。 去外面租房子吧。 周云恩心里也开始打鼓,忽然外面走进来三个女孩子,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操着不同的口音,手里拎着一桶水,估计是去公共厕所打水去了。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6) 你也是咱们宿舍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云恩。 三人纷纷介绍自己的名字和专业,看着她们青春稚嫩的脸,她突然下定了决心。 我就住这儿了。 顾银杉道:这里条件太差。 可这就是普通大学生的生活啊,再说我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人。 他垂着眼帘,压低了嗓音。 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让你不要再吃苦。 周云恩心头一暖,看着他说: 你要是真舍不得我吃苦,那就把生意做大,将公司搬到B市来,到时咱们又能天天见面了。 室友们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是谁啊? 周云恩搂着他的胳膊甜甜一笑,我男朋友。 哇,你男朋友太帅了吧! 他也是咱们学校的吗?读大几呀? 你怎么能找到这么帅的男朋友呢,教教我好不好? 周云恩嘿嘿笑道:也没有特殊技巧,主要是人美心善。 你确定不是拳头硬? 顾银杉幽幽地说。 众人听得满头雾水,她瞪他一眼,把东西放好,拉着他走出宿舍,准备送走他后再回来。 整栋楼住着的都是女生,男生在里面本就鹤立鸡群,顾银杉外形出众,引起许多关注。 周云恩不知经历了多少双眼睛的注视,才跟他走出宿舍楼。 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松了口气,说: 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不陪你来报道的话,岂不是要被你掐死。 她想到自己留在电脑里的恶作剧,干笑两声。 现在去哪里? 回宾馆休息吧,你是晚上的飞机,咱们一起吃晚饭。 他摇头,你宿舍条件太差,我们去超市逛逛,买点东西改善一下。 周云恩撇嘴,它还有改善的余地吗? 硬装不行,只能靠软装了。 在顾银杉的坚持下,两人去了附近的大超市,开始扫荡。 先买了全套的床上用品,床单、被褥、枕头、蚊帐全都选的单人床尺寸。 然后是洗漱用品,水桶脸盆,牙膏牙刷,沐浴露洗发水等等。 顾银杉在电器区停下脚步,买几台电风扇去怎么样? 那台小电风扇他都怕掉下来。 周云恩连忙阻拦,宿舍楼都不允许私自使用电器的,很容易引起火灾! 是么? 他失望地走向另一个区域。 除了生活必备品,他们还选了将近一推车的零食。 一来怕食堂的饭菜不和胃口,二来可以送给室友们吃,拉近关系。 两人把这堆东西运回宿舍,又受了不少注目礼。 大夏天跑来跑去,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回宾馆洗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就近找了家餐厅吃晚饭。 在学校里有任何人欺负你都要告诉我,就算我当天没时间,也会想尽办法赶过来。 顾银杉不知道把这句话说了多少遍,落座后再次重复。 周云恩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挥挥拳头道: 你打架还不如我呢。 有时候矛盾并不是打架就能解决的。 那说明打得他们还不够疼。 顾银杉: 他确实太多虑了,她不欺负别人都谢天谢地。 一定要记得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 他嘱咐另一件事。 周云恩无语,这句话也讲了十几遍,你以前没这么婆婆妈妈啊,是不是被我爸妈传染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已经习惯你在身边吧。 说那么多,其实无非是希望她能多联系他,不要变得生疏。 周云恩叹了口气,捧住他的脸。 国庆节应该会放个长假,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再去看看叔叔。 顾银杉喉结滚动了一下,好。 开始上菜了,两人拿起筷子吃饭。 也许是即将分开的缘故,气氛有点伤感,谁都没开口说话。 吃完回宾馆拿东西,周云恩刚要转身,被他从背后一把抱住。 她看了看手机,要不再来一次?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顾银杉摇摇头,脸埋在她的长发里。 我只想这样抱抱你。 其实咱俩真的很幸运了,你事业发展得不错,我也考上了好大学。几年之前从村里出来时,我们可一无所有呢。 我知道。 周云恩转身摸摸他的头,像摸一条受伤的大狗。 不要伤心啦,过几个月就能见面的。 顾银杉满脸都写着不舍。 你要答应我,除了我以外,再也不会有男生跟你这么亲密。 一起吃饭也不行? 不行! 你真的很小心眼诶。 顾银杉催促:你到底答不答应? 她苦笑了声,不答应你能放我走吗? 所以你真的想和其他男人一起吃饭? 他抓起她的手,像惩罚一样在上面咬出两排齿痕,男人想吃的都不是饭,而是吃你。 我又不是肉夹馍。 总之他们都不安好心。 可是你也是男人啊。 顾银杉语塞。 周云恩拍拍他的脸,我知道啦,我们都订婚了,我不会不懂分寸的。 他将她从头到脚都看了遍,又抱着亲了两口,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走出了宾馆。 周云恩本打算送他去机场的,顾银杉说什么都不同意,只好目送他坐进出租车,自己走回宿舍。 她的床在中间下铺,之前搬东西回来时已经在顾银杉的帮助下铺好了。 屁股还没在床上坐热,她就被室友们团团围住。 你男朋友去哪里了呀? 他们说他长得很像网络上的红人,真的吗? 他是做什么的呀? 周云恩掏出一大包辣条分出去,企图堵住她们的嘴。 不料辣条的香味引来了其他宿舍的人,把她们宿舍挤得水泄不通。 周云恩干脆把零食箱子搬出来,让她们自己挑选。 为了不再被追问顾银杉的事,她抛出一个估计所有人都很感兴趣的话题。 咱们学校的校草是谁? 这句话就像往蚂蚁堆里扔了块糖,果然瞬间炸开了锅。 听说是艺术系的杨XX,电视台找他拍过广告呢! 我姐说是体育系的陆XX,个子高,打球还厉害,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肯定是金融系的赵XX,他家特别有钱,学校有栋楼就是他家赞助的! 周云恩靠在枕头上边听八卦边吃零食,十分享受。 这才是大学生活嘛。 众人聊天聊到了十一点,熄灯后才不得不离去。 周云恩躺在自己的新被窝里,闭着眼睛,心想这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翌日便开始发教材,上课。 当初填报志愿时,她只想要个牛逼轰轰的学历,便问老师这所学校最厉害的是什么专业。 答曰物理系,于是毫不犹豫地填了上去。 直到教材发到手的那一刻,周云恩才发现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冲动。 普通物理、量子力学、理论力学、电动力学 光必修课的就厚厚一大摞,份量得有好几十斤,据说后面还有很多选修课的需要自己去买。 周云恩随便拿了两本翻开看看,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脑仁儿疼。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在原来的世界她只学习了基础知识,之后接受得都是战斗方面的训练,学习天赋并不高,否则也不会被分为战士,早就去当学者了。 那些基础知识让她在这个世界的中学里能横着走,但是到大学则远远不够看,尤其是这种顶尖大学。 现在需要学习的内容更具深度和专业性,很多词汇她甚至从未听说过。 周云恩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熬不过这四年。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众人纷纷将课本搬回宿舍。 她正要搬时,几个男生走了过来。 同学你好,这些书很重,我们来帮你吧。 周云恩牢记着顾银杉的叮嘱,不用,谢谢。 你看起来这么瘦,肯定搬不动的。大家都是同学,不用跟我们客气。 我力气很大,搬得动。 别开玩笑了,让我们来 他们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她用两只细细的胳膊,毫不费力地搬起书,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 众男生: 周云恩刻意回避与异性接触,偏偏他们主动靠过来。 先是抢着给她搬书,然后打饭的时候要请她吃饭,最后上课的时候都有人过来搭讪。 有个室友跟她一个系的,直接对那人说: 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有男朋友,可帅了。 对方这才悻悻离去。 周云恩深深叹了口气。 晚上十点,她给顾银杉打去第一通电话。 对方那边闹哄哄的,估计还在店里。 上大学的感觉怎么样? 她振作起来说:挺不错的,同学们都很好,老师也很好。 今天吃了什么? 她将清单一一道来,对方听完后说:少了点,天天这么吃你会瘦的。 我又不是猪。 确实没有这么瘦的猪。 周云恩翻了个白眼,想怼回去,发现室友们都笑嘻嘻地看着她,于是把话憋了回去,说: 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 李庆彦他们也快开学了吧?他们的工作怎么办? 已经跟他们谈好了,周六周日过来上班。平时有急事的话,也会请假过来处理。 周云恩虽然没怎么去过公司,但经常从顾银杉口中得知进展。 暑假两个月他们干得不错,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两家新店都在装修了,预计下个月就可以开张。 顾银杉真正的升级成为领导,再也不用什么事都由他去跑。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她叫他早点下班休息,便挂了电话。 S市派出所,顾银杉放下手机,看向坐在面前的警察。 好了,你们继续问吧。 在他身后,坐着一排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员工,其中最为凄惨的是刘锐,腿差点被人敲骨折。 警察严肃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你上个月举报过一起走私冻肉的案件? 顾银杉点头,是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时有顾客投诉肉类食材的质量很差,我就去厨房检查,调查后得知负责采购的大厨用极低的价格购买了一批来路不明的冷冻猪肉,为了避免有人再次犯错,我让他一起去报了案。 证明是走私冻肉的证据呢? 当时已经提交给派出所了,你们可以自己查。 对方停顿了几秒,继续问: 你为什么认为那些砸店的人跟举报走私的事有关? 顾银杉说:在我报案后不久,店内陆续有顾客投诉在我们店里吃完饭会腹泻。我以为是食材的缘故,但最后在员工置物柜里找到半罐剩下的巴豆粉。那个员工是新应聘进来的,之前在本地一家夜总会工作。 你怎么做的? 把他开除了。 这又如何证明他跟今天砸店的人有关系呢? 他和他们没关系,但他被开除后,我们的员工曾去他租住的地方,想看看他究竟受谁指使,其中有个一起跟他合租的人,就在今天那群人里。 几个警察交换着眼神,似乎在讨论什么。 当时都有谁去了? 刘锐和几个员工举起手。 警察合上记录本,起身道: 好了,你们伤得也不轻,去医院包扎吧。那群砸店的人我们还在审问,有进展的话会通知你们。 刘锐不甘心地说:只是通知吗?还用审问什么?他们肯定是走私的人派来报复的,直接把他们判刑啊! 警察笑道: 究竟是不是一伙人需要证据去证明,何况判刑是法院的事,我们只负责调查。 他气得踹了脚椅子,顾银杉沉声制止,带着众人快速离去。 走出派出所,刘锐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咱们店都被砸成那样了,很多客人也吓得不轻,至少半个月没办法正常做生意,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 人都已经被抓进派出所了,你还想怎样?捅他们两刀? 顾银杉倒是一脸平静。 刘锐难以理解,你都亏了多少钱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话未说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里面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顾银杉看见他的第一秒,就涌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曾在哪里见过。 可他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 你是神仙观餐饮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顾银杉吧? 刘锐不客气地抬了抬下巴,你是谁? 他抿唇而笑,递出一张名片。 上面有我的号码,记得联系我。 车窗关上,汽车离去,像幽魂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众人一头雾水,刘锐忍不住咕哝,这人谁啊,这么装逼,为什么要联系他? 顾银杉看着名片上的字,陷入沉默。 第39章 事件进展很快向着失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派出所那边经过好几天审问,仍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几件事之间的关联,只能将那些人以普通的寻衅斗殴为由拘留了半个月,赔偿给他们一笔损失费。 顾银杉请了施工队,将被砸坏的店面翻新一下。 但是没等施工结束,其他几家店也相继出现问题。 先是一家店里有顾客从火锅锅底里捞出一根人的手指头,全店被迫停业,所有员工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然后另一家店莫名其妙发生火灾,时间是凌晨,店里没人,因此没有发生人员伤亡。但也因为发现不够及时,许多货品及家具被烧毁一空,损失惨重。 正在筹备的新店也发生了问题,两个工人粉刷天花板时支架突然倒塌,双双骨折住院,施工被迫中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顾银杉损失足足三十多万。 要不是周云恩给了他二十三万,现在恐怕只能直接倒闭了。 连刘锐也察觉出不对劲。 你今年不是本命年啊,怎么倒霉成这个样子?该不会咱们店下面埋藏着什么宝贝,有人故意使坏想让咱们搬走吧?也不对,总不可能所有店面下面都埋着宝贝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7) 顾银杉垂眸看着手里的名片,硬卡片的边缘已经被他摸得微微起毛。 厉行知,知行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因此特地上网查了一下,知行文化传媒主要从事影视投资,成立以后投资的项目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亏损严重,连成本都没赚回来。 但不知为何,这家公司看起来依然实力雄厚。 论坛里有人八卦他们,说可能与对岸的赌场有牵扯。 厉行知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他又为什么会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顾银杉沉默良久,拿起了手机。 刘锐好奇地问: 你要做什么?警察那边我问过了,还没有新进展。 他不是让我联系他么?那就联系看看吧。 这段时间的遭遇,决定与厉行知脱不了干系。 顾银杉走进办公室,静了静心,拨打那个号码。 等待的时候他看着自己办公桌上周云恩的相框,照片里她笑得很傻,但只要看着她,他便拥有无限的力量。 等候音响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时,那边突然传来低沉而自信的声音。 你比我想象得更有耐心。 他吸了口冷气,果然是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厉行知笑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相反,我能让你赚一大笔钱,比你开一百年火锅店都赚得多。 顾银杉紧紧皱着眉头,对他的话半个字都不想相信。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谈吧。明晚十点,金宫会所。 十点?他问:能不能改个时间? 这正好是他和周云恩打电话的时候。 厉行知有些不悦,你还想谈条件么? 我十点半之后才有空。 行,那就十点半。 啪地一声,对方将电话挂了,显然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 顾银杉无所谓地收起了手机。 对方明摆着是来找茬儿的,他犯不上给好脸。 何况当一个人莫名其妙主动找别人时,往往是有求于他。 只不过他说要让他赚一大笔钱? 顾银杉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但不敢肯定。 这个世界上,越好赚的钱越危险,搞不好要用命去赚。 回到家后,随便冲了个澡,周云恩的电话就来了。 他坐到电脑桌前,一边按下开机键,一边接听。 还在上班吗?今天周云恩敏锐地听到熟悉的声音,你在开电脑? 嗯。 家里的电脑? 对。 你回去之后有没有打开过? 顾银杉摇头,这一个多月都太忙了,还没有用过这台电脑,怎么了? 额没怎么,没怎么 周云恩仍然想挽救一把,其实这台电脑的配置已经过时了,要不你再买一台新的用吧,这台淘汰掉。 我只偶尔查点东西,不用太高的配置。 电脑已经开机成功,提示音响起,周云恩一脸的惨不忍睹。 几分钟后,她才鼓起勇气问: 你看见了? 顾银杉嗯了声。 那是出发前一天晚上做的,我看你老不回家,以为你不会陪我来报道呢,所以一气之下才做了这个,我不是真心的,你别生气啊。 她一股脑地说。 顾银杉道:没事,你做得挺有创意的。 啊? 周云恩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你居然夸我?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他笑笑道: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学生,却能做出这种东西,确实厉害。 周云恩挠着耳朵笑了笑,哈哈,还好吧。 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 她将起床之后发生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他,顾银杉静静地听着,仿佛自己也陪在她身边生活了一天。 然后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室友们都说那个男生会知难而退的,明天应该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了。 为了避免他吃醋,她特地说道:他偷偷塞到我抽屉里的礼物,我也已经让人帮忙退回去了。 顾银杉道:其实收下也没什么。 周云恩叫道:你肯定遇到事儿了吧?到底什么事,快告诉我! 否则凭他小心眼的作风,绝不会说这种话的。 难道他得癌症了? 顾银杉擦了擦鼻子。 没有,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我又变得身无分文,连饭都没办法请你吃。 她嗐了一声,这个梦能让你难过到现在?多大点事儿啊,就算它成为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时候摔一跤,可能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那我搀你起来,搀着你往前,实在不行背着你,行吗? 顾银杉忍俊不禁扬起嘴角,行。 好啦,不扯淡了,马上要熄灯了,我还没洗澡呢。 快去吧,早点休息。 拜拜! 电话挂断,顾银杉看着屏幕。 周云恩编写的小程序还在运行,他的JJ长出来又被割掉,长出来又被割掉。 他抬起手放在屏幕上,表情明明在笑,眼眶却不知不觉湿了。 顾银杉深深地吸了口气,擦擦眼角,移动鼠标。 简笔小人挥挥手,头上冒出再见两个字,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知行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企图再找到些关于厉行知的信息。 可惜没有收获。 他又输入赌场两个字,跳出来的许多链接标题都很触目惊心。 什么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跳楼自杀。 什么还不上赌债,被砍掉胳膊。 什么赌场小弟离奇失踪,发现后已经变成骨架。 所有与之有关的事情,都像一滩腐臭的淤泥,肮脏又恶心。 他不禁怀疑,当初如果没有被周云恩追着逼着走上正道,而是一意孤行地报复了顾长宏,然后独自跑到大城市的话,他也会像新闻里的赌场小弟一样,从事着见不得光的台面,最后死得无声无息。 是她给了他站在阳光下的资格。 顾银杉关掉电脑,转身躺在她的床上。 她用过的东西他都没有收起来,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有空就打扫一下,仿佛她会像以前一样突然推开家门,往沙发上一躺,抱怨他怎么还没有做饭。 顾银杉抱住她的枕头,嗅着残留的洗发水香味,进入了梦乡。 翌日他没去公司,所有分店都不能营业,去了也是面对一地狼藉。 晚上与周云恩通话,即将挂断时他问: 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 加油。 周云恩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说加油?你要参加比赛吗? 你对我说就行。 好吧,加油!干巴爹! 什么?他没听明白最后一句。 我同学教我的,是日语里加油的意思,嘿嘿。 顾银杉笑道:我挂了。 嗯。 他收起手机,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物金宫会所。 这是一栋隐藏在闹市里的房屋,周围被高墙挡住,只留下一个狭小的门,和门上不起眼的字。 他准备进去,却被人拦住,冷冷地问: 有预约么? 我来见厉行知。 这边请。 里面的结构像迷宫,绕来绕去,最后在一个装修低调却奢华的房间里见到了他。 他还是那日的模样,长相平平无奇,但衣服应该是定做的,十分贴合身体,以至于硬是衬托出一股儒雅内敛的气质,正坐在长桌后面,慢悠悠地泡一壶茶。 坐。 听见有人进来,他头都没抬,示意了下对面的椅子。 顾银杉坐下,引他来的人退出去,关上门。 厉行知给他一个极小的青瓷杯,他摇头。 我不喝茶。 咖啡? 他想了想,年轻人都喜欢喝可乐。 厉行知笑起来,终于抬起头,眼睛像一堵让人看不透的墙。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在这里喝可乐,岂不像用金碗喂猪食,暴殄天物么? 我以为你很有钱。 厉行知:合着你今天是蹭吃蹭喝来了? 顾银杉摇头,我是来听听你所说的赚大钱的。 他往后一靠,手放在椅子扶手上。 只是听听?据我所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吧,现在公司一天亏损多少? 亏光了也没事,我能白手起家一次,就能白手起家十次。 破产和白手起家可不同,你再也赚不到一分钱了,却背着数不清的债务。那些人会像幽灵一样跟着你,殴打你,威胁你的家人,直到你卖掉自己所有能卖的东西还出钱为止。那些曾对你毕恭毕敬的员工,也会对你破口大骂,逼你发清他们的工资,你会变得比流浪狗还狼狈。 厉行知淡淡地看着他,这些,你有准备么? 顾银杉想起曾经被人唾弃的日子,不仅有准备,还切身体验过。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厉行知抬起眼帘,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 和顾银杉猜测的差不多,他会定期给他一些现金,然后由顾银杉指挥财务,把这些钱做成店里的流水,再转移到厉行知的账户上去。 这些事情不白干,他会分点油水给顾银杉,数目几乎是他月盈利的十倍。 但相应的,公司也需要在其他方面配合他,比如从他指定的供应商那里采购食材。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先前卖给他们冻肉的那一伙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选择我? 大家以前从未见过面,这种机密的事情,不应该选择能信任的人来做么? 难道是为了预防警方调查? 厉行知道:你的餐饮品牌最近热度很高,虽然还在起步状态,但是如果保持现在的热度,即便一两年内流水破亿,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顾银杉顿时恍然大悟,对方果然老谋深算。 不过这恰恰证明,他如此有经验,这种事情肯定不止干过一次两次了。 你不怕我向警方举报?这可是犯法的事情。 厉行知嗤笑道: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自己走出派出所后还能活几天。 顾银杉沉默下来。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厉行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赚钱不要瞻前顾后,好机会不会等人的。再说犯法怕什么?你父亲本来就是个犯人,你家又没有人在等你。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锁紧。 你调查过我? 呵呵,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值得信任的人,我才会让他做事。 你该不会他不敢说出周云恩的名字,怕连累了他。 厉行知看出他担心什么。 你那个成绩优秀的小女朋友是不是?我见过她,长得很清纯,如果遭遇什么不测的话,应该会很可惜。 你动她一下试试! 顾银杉蹭地一下站起来,像条恶狗似的瞪着他。 厉行知毫不畏惧,反而笑了起来。 我动不动她,你说了算。 半小时后,顾银杉从会所出来,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 黑色汽车停在他面前,厉行知降下车窗。 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相信你也是一样。 汽车驶入夜色里。 顾银杉看着空旷的街道,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马上见到周云恩。 想抱抱她,确认她的存在。 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说: 去机场。 司机随口问道:这么晚,国际航班吗? 他没搭话,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满脑子都是周云恩。 第二天上午,B市XX大学。 周云恩上完了一节课,抱着课本准备去下一节课的教室,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顾银杉的。 他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白天一般不是都很忙么? 同学停下来等她,她忙说:你们先去,帮我占个位置,我马上就去。 见他们走了,她走向安静处接听。 喂? 对方嗓音沙哑,你在哪里? 在学校啊,怎么了? 学校什么地方? 七号教学楼前面,你问这个干嘛?而且为什么白天有空打电话,今天休息吗? 你等等,不要动。 啊? 对方没再说话,只剩下急促的喘气声。 周云恩被他搞得满头雾水,又因为他的话不敢走动。 眼看着马上到上课时间了,她着急起来,正想问问他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喊。 云恩! 这个声音熟悉得让人不敢相信,她转过身,看见顾银杉胡子拉碴地站在十米开外。 她顿时呆住,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用力抱住她,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学校了?! 顾银杉没精力说话,只紧紧地抱着她,力气大得她肋骨都被勒疼了,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带走。 她察觉到不对劲,不再询问,而是耐心地等他恢复正常。 几分钟后,她猛然想起要上课,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靠!完了! 顾银杉抬起头,嗯? 我上课要迟到了,这节课很重要的,迟到一次扣一分!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那你先去吧,我等你下课。 你在哪里等? 他看了看周围,指着树下的一条长椅。 那里。 你确定?时间实在太紧张,她没功夫多问,抱着课本飞奔离去。 顾银杉走到长椅旁坐下,确认对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他一夜没睡,浓浓的倦意涌上来,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于是当周云恩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赶紧跑过来时,就看见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顾银杉仰着头呼呼大睡,许多同学围在他旁边指指点点。 是他吗?看起来真的很像。 他是不是那个大一新生的男朋友啊?我报名的时候好像见过。 他长得好帅啊,是明星吗? 周围这么吵,他居然还睡得着?这得多困啊 周云恩连忙跑进去,用力摇醒他。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8) 顾银杉?顾银杉? 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快走,我去给你开个房间。 他看看周围,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摆摆手,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不过夜。 那就去找餐厅吃顿饭总行吧?都到中午了。 他点点头,站起身随她往前走,突然间脚下一软。 周云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生病了? 没有。 你走路都差点摔跤! 是饿的他的肚子很应景地响起来,一夜没睡,没吃早饭,饿得头晕。 周云恩:我服了你,大哥。 半背半扛地走出校门,由于正是午餐时间,大部分餐厅都坐满了人,只有一家西餐厅稍微空些。 两人要了个包厢,随便点了份双人餐,关上门,周云恩迫不及待地问: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顾银杉路上连水都没喝一口,仰头喝光杯子里的水,才说: 想你了。 ???骗谁呢,想我打电话不行吗?非要亲自跑过来? 天天都能打电话,想亲眼看看你。 真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没看出异常,勉强相信他一次。 新店马上要开张了,公司应该很忙吧?随随便便跑过来,你也太冲动了。 最近不是很忙了。 他低下头,藏起自己苦涩的笑容。 为什么啊? 他摇摇头,没解释,看着她问: 你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啊,吃嘛嘛香。周云恩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的胳膊,看,是不是长肉了? 他伸手捏了捏,没有。 胡说,我体重增加了五斤呢! 可以再来五十斤。 服务员敲开门,为他们上菜。 有牛排、意大利面、鸡茸蘑菇汤 周云恩切了块牛排尝尝,算是明白这家店生意不好的原因了根本嚼不动嘛。 顾银杉却好像没感觉似的,边吃边问: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陌生人? 陌生人?她眨眨眼睛,学校里天天能见到啊,我们这个校区一万多个人呢,我认识的才多少。 有社会上的人吗? 她仔细想了想,摇头。 没印象,你问这个做什么? 社会上的人很危险,没见过最好。你平时也最好都待在学校,不要出来。 学校里有保安,人又多,就算他们想做什么,也不敢在里面动手吧。 周云恩被他弄迷糊了,不禁说道: 你意思是我今天也不该出来了?那行,你慢慢吃,我回宿舍去。 她拎着包包站起来,顾银杉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怀里。 我真的很想你。 周云恩再也挪不动步伐。 她也想他,刚开学的那些天很不适应他不在身边的感觉。 但是学业繁重,作业很多,作为一个没有学习天赋,基本靠前世的知识作弊才考进来的人,她得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能不露馅,每天都心力憔悴。 同学们也不都是友善的,开学第一天太引人关注,明里暗里总被人针对。 比如排队洗澡时总被人插队,衣服上会被人泼墨水,课本经常消失不见。 不过她比较粗神经,实在生气了也不会憋着,直接骂回去,所以没放在心上。 只是不顺心的事堆积得太多了,人都会变得抑郁,每天看似和同学说说笑笑,其实只有跟顾银杉打电话时才能完全敞开心扉。 对方突然出现在面前,她真的很开心。 今天真的不能留下来过夜吗?她小声说:我没有来大姨妈。 顾银杉愣了愣,脸颊微红。 我又不是为了这种事来的。 我知道,但是我想要。 这句话简直像小猫的爪子,在他心上狠狠挠了一把。 顾银杉连忙推开她,拽了拽衬衫。 先吃饭再说。 周云恩看出他十有八九是会留下了,笑眯眯地坐回位置上。 两人去上次的宾馆开了个房间,一个多月没见,简直要粘到一块儿去。 但是下午她还有课,顾银杉也着急回去,因此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之后顾银杉去洗澡,她躺在床上回味刚才的感觉,突然瞥见地上有一张小卡片。 这是什么? 周云恩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好像是名片,一个叫厉行知的人的。 厉行知这个名字真耳熟,她在哪儿听过? 厉行知厉行知 她想起来了,倏地抽了口冷气,捂住嘴巴。 原书中,顾银杉孤身闯大城市,正是被这个叫厉行知的人招揽为手下。 对方见他心狠手辣,又无依无靠,便用金钱诱惑,让他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从此正式走上犯罪的道路。 这个房间里怎么会有厉行知的名片?难道 她盯着卫生间嵌着磨砂玻璃的门,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几分钟后,顾银杉擦着头发走出来,见她还躺在被窝里,便过去亲了亲。 累了么?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你再睡一会儿。 说完他就开始穿衣服,准备去机场。 顾银杉。周云恩突然叫了他一声。 他边穿裤子边回头,什么事? 火锅店最近真的还好吗? 他愣了一下,很快伪装正常。 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你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他紧张得心脏狂跳,但是不认为她会知道真相。 毕竟两地之间相隔那么远,他又特意叮嘱过刘锐不许透露,她根本没有知道的途径。 于是他一口咬定,没有。 这张名片是不是你的? 周云恩拿了出来。 顾银杉看清上面的字,心脏猛地震了一下。 唔是一个合作伙伴,他在电视台那边有点关系,我想投放广告。 是么?周云恩的眼神很是担忧,我在网上看见过一些传闻,他不是一个普通生意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自己的谎言她相信了。 顾银杉微微松口气,但又很自责。 嗯。 我要你答应我,再也别跟他有任何来往可以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周云恩将名片撕了个粉碎。 顾银杉穿好衣服,走到床前抱抱她。 在我心里,你的幸福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好好念书,注意安全。 她感觉这句话怪怪的,像藏着点什么,但不等她回味过来,对方已经离开了房间。 之后的几天里,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了,每天上课下课,晚上十点与顾银杉打电话。 他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异常,每次给人的感觉都很有耐心。 周云恩不放心,特地给刘锐打过电话,对方也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他最近胃溃疡很难受,声音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不像往日那样充满活力。 转眼到了国庆节,她准备配顾银杉去看他爸爸,但他说国庆节火锅店有活动太忙走不开,给她转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让她跟同学在B市好好玩玩。 B市景点很多,国庆七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周云恩没功夫想太多,只因没能与他见面而失落了一天。 假期结束后,课程内容变得更加深奥,以至于有些时候她甚至无法理解课本上的内容。 她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已经犹豫要不要趁早转专业了。 她根本不适合学习物理这么复杂又深邃的专业,也许应该改行当体育生,扔个铅球啥的。 自己对物理根本不感兴趣,就算继续咬牙学下去,勉强撑过四年本科,以后呢? 无论深入研究,还是找相关的工作,都让她感到痛苦。 不如早早放弃。 然而有时父母打电话过来,听着他们因她而自豪的语气,她便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接着学吧,四年而已,毕业后她不考研不工作就是了。 实在不行,去初中当个物理老师,教点基础知识总没问题。 周云恩如此打算着,转眼便结束了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开始放寒假。 本来准备今年也回村里过年的,因为周振国已经着手盖新房子了,他们得回去帮忙。 但顾银杉突然提出带她去北方旅游,一个很著名的温泉城市。 在父母和温泉之间犹豫良久,她可耻地选择了后者。 学习太让人痛苦了,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在顾银杉的安排下,她没有回S市,而是直接坐飞机到了温泉城市,与他在机场汇合。 他预订了接机服务,一辆开着空调的温暖小巴车将他们送到温泉假日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配备了温泉中心、滑雪场、高尔夫俱乐部、马术俱乐部等等。 据说离港口很近,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冰钓。 周云恩迫不及待找到他们的房间一间豪华套房,每日房费就要三千多,里面的床垫、地毯、甚至浴巾,全都质量好到不可思议。 她坐在无比舒服的沙发上,有点担忧,我们会不会太奢侈了? 就算顾银杉的公司已经扩张到五家火锅店,可是还得养活一百多个员工呢,租金也是一大笔钱,每天几千元的消费太高了吧? 顾银杉自从见面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将外套脱掉,随手一扔。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不用担心。 可是我爸我妈还在农村生活,你爸在监狱吃苦,咱俩真的不该花那么多钱,要不换一家普通酒店吧? 换是可以换,但房费已经提前支付了。顾银杉在她身旁坐下,退房的话钱是退不回来的,你舍得? 周云恩感觉他好像变了。 身上穿得不是以前那种简单的白衬衫,而是一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深灰色衬衫,裤子同样质感极佳,鞋子是真皮的,光可鉴人。 最重要的是,他眉眼间多了股阴郁的感觉。 那种感觉她刚到这个世界来时在他脸上见过,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了。 眼前的顾银杉,不像即将满二十一岁的大男孩,倒像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藏着很多秘密,城府颇深的男人。 是生意需要精心钻研,太累了吗? 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 要不就这样吧。 什么? 把火锅店卖掉,别再天天想着赚钱了。我们拿着那笔钱回村里去生活,在你家老宅的那片地上盖一栋小楼,在里面结婚。我们可以种点粮食,再去镇上开家小餐馆,你炒菜我洗碗,只要一点点钱就能过得很快乐。 顾银杉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吃惊地看着她。 周云恩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笑了。 他心脏疼了一下,不为人知的委屈被戳中,却无可奈何。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结束。 你怕员工们不愿意吗?我们可以多给点赔偿费。 他摇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算了,先去吃饭吧,晚饭是自助餐,据说这里的海鲜很棒。 他说完便起身朝外走,周云恩叹了口气,拿起他的外套跟上去。 自助餐厅在酒店一楼,占据了一半面积,穹顶极高,悬挂着一盏巨大而繁复的水晶吊灯,照得餐厅金碧辉煌。 不少人选择来这里跨年,看得出经济条件都很不错。 他们盛了点东西落座,周云恩忽然想起中学时也吃过这么一顿丰盛的自助餐。 你还记得肖燃吗? 顾银杉隐约回忆起一个小男孩的模样,点头。 记得。 这小子已经出国读高中了,据说去得英国。 你也想去? 她摇头,用叉子插起一片牛肉,只是感觉自己的读书生涯好像太仓促了,都没有交到几个好朋友。 顾银杉垂着眼帘,朋友少未必不是好事,人心险恶,有时应该与别人保持距离。 她哇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经历过多么复杂的勾心斗角一样 她陡然停下,猜测道:难道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事? 顾银杉笑着摇头,当年的事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尤其是去年骂了顾长宏一顿以后,他再也没有用那些回忆折磨过自己。 那就好。周云恩吃了几口,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最近你怎么往我卡里转钱转得那么频繁?都有六十多万了。 公司赚的。 今年赚这么多吗?我这里花不了多少,你拿去开新店吧。 开新店不着急。 他想了想,问:你真的不想去英国留学? 周云恩撇嘴,我才不想。 美国呢?加拿大? 她放下叉子,你一直提这个做什么?我真的没有喜欢过肖燃,只是正好想起他当年请我们吃的自助餐,才跟你聊两句。 喜欢也没关系。 什么? 顾银杉摇摇头,沉默着吃完了晚饭。 周云恩不痛快极了,总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她,可他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瓦罐,连个屁都问不出来。 饭后两人回到房间,她洗过澡,躺在床上看电视。 顾银杉躺上来想抱她,被她一脚踢开。 云恩 他眨巴着眼睛,仿佛又变成了她热爱的少年。 她心里一软,你还没洗澡呢,洗完澡再抱。 好! 他立刻冲进卫生间。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一下,周云恩拿来看了眼,发现是刘锐给顾银杉发得信息。 内容很令她困惑。 刘锐:我已经到家了,这两年跟着你学了不少东西,也算是共患难,祝你将来平安顺利。唉!你这个人啊,为什么遇到事就是不肯跟大家一起分担呢? 刘锐辞职了?主动辞的还是被开除? 顾银杉遇到了什么事?要分担什么? 她还没想明白,头顶就传来急促的一句。 手机给我! 她抬起头,看见顾银杉湿漉漉地站在床边,只在腰间系了条围巾。 周云恩交出手机,问: 刘锐辞职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顾银杉打开信息看了两眼,不假思索地删掉。 嗯。 他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辞职? 刘锐这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工作起来却很认真,为人又讲义气。 顾银杉有时太忙,让他代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去完成,周云恩根本想不到他有任何辞职的必要。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59) 难道是因为待遇不理想? 不应该啊,顾银杉对待员工从不抠门的。 他家里有事。 顾银杉说。 她立刻追问:什么事情。 我不清楚。 他要辞职,都不把原因跟你说清楚吗?那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他。 周云恩掏出自己的手机,被他一把按住。 你做什么? 她冷冷地问:不让我打电话给他,是怕我戳穿你的谎言吗? 顾银杉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冲动,收回手,想了想说: 我确实撒谎了,但阻止你打电话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什么? 避免大家尴尬。 她没听明白,困惑地看着他。 顾银杉走近两步,垂眸看着她。 他也喜欢你,为了不让我们困扰,所以决定回老家去。 什么?! 周云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锐那小子,要说他觊觎她的身手,她信。 可是喜欢她?怎么可能! 你要是不信的话,就自己问他吧。 顾银杉从手机里翻出刘锐的电话号码,放到她手里。 一向轻便的手机此时突然变得无限沉重,周云恩沉思片刻,放弃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说到底,他们俩才是哥们,刘锐跟他的关系比跟自己的更好。 以顾银杉的作风,是不会亏待他的。 她将手机塞回去,心里烦躁得像有蚂蚁不停爬。 你去洗澡吧。 顾银杉看了她一眼,拿着手机回到卫生间。 她往床上一倒,不知道明明开开心心地来度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银杉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一套长袖长裤的睡衣,右边胳膊肘有明显的隆起弧度。 周云恩起初没注意,拿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听见他吸了口冷气,才发现这个秘密。 你受伤了吗? 顾银杉用手挡住,没什么。 给我看看。 她扑过去,强行撸起他的袖子,拆开裹了好几层的纱布,看清底下的伤口,顿时吓了一跳。 小手臂被一条十几公分的伤口贯穿,深得险些可以看见骨头,看愈合状态应该是不久前受得伤,并且肯定是被锋利的东西给割破的。 你这伤怎么回事? 顾银杉撇脸看着角落,有家店的灯坏了,我换新灯的时候不小心被铁片划了一下。 铁片?这么深的伤口,有没有马上打破伤风针? 他点点头。 周云恩稍微放下点心,但还是忍不住责备他。 怎么那么不小心?而且换灯这种事,不应该请专业的电工去做吗? 请一次几百块钱,不如自己顺手换了。 她突然想起两人出机场时,行李全是由顾银杉推着的,不禁冒出几分自责,方才的不快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伤势这么重,洗澡的时候有没有避开水?万一打湿了会化脓的。 顾银杉见她一脸担心的模样,紧绷的身体放松许多。 我用毛巾挡住了。 不行,还是换次药更妥当,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带了药过来。 顾银杉走向自己的行李箱,正要伸手去拿,周云恩抢先一步把箱子拎出来,放在地上打开。 哪个是药? 白色的袋子。 她找到了,果然装着满满一袋,纱布酒精啥的都有。 周云恩命令顾银杉坐在沙发上,自己蹲在旁边,将原来的纱布彻底拆下来,扔进垃圾桶,然后用消毒棉沾碘伏一点点擦干净之前的药。 医生为他的伤口缝了针,缝合线被药物浸染成黑色,一根一根狰狞可怖,像条长长的蜈蚣般趴在他胳膊上。 周云恩看得眉头直跳,更加心疼他。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都不告诉她,肯定是怕她担心吧。 上好药,两人回床上躺着,她抱着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低声说: 这几天咱们就别闹脾气了,有什么事都等回去后再说,好好放松一下。 顾银杉亲了亲她,好。 晚安。 晚安。 由于顾银杉受了伤,滑雪、马术、钓鱼之类的活动他们都没办法参加,只去温泉中心转了转。 周云恩得知要到这里来跨年后,特地逛了好多家泳衣店,买了一件泳衣,藏在箱子里不远千里的带过来。 到温泉中心后她进更衣室换上,顾银杉在外面等待。 本以为又会是那种大红大绿色彩缤纷的风格,没想到出来之后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淡黄色的梭织面料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由于常年在图书馆、教室、宿舍之间三点一线,很少晒太阳,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皙光滑。 身体曲线比刚入学时似乎又丰满了些许,尽管依然比别人瘦弱,但在泳衣的衬托下,整个人就像一朵刚绽放的黄色郁金香,鲜嫩诱人。 好看吗? 周云恩双手插在腰上,看起来在显摆身材,其实紧张得腿都有点抖。 她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呢。 顾银杉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两下。 你怎么还穿着衣服啊? 我手上有伤,待会儿就不下水了。 那怎么行?千里迢迢跑过来,飞机票都花了一万块,难道只为了吃自助餐吗?你快去换衣服,手的事我来想办法。 她说完见顾银杉站着不动,问:是不是手不太方便?我帮你换? 后者忙道:不用了。 然后匆匆走进更衣室。 周云恩随手拿了条大浴巾披在身上,琢磨着如何保护他的手。 想来想去,她找服务员要了样东西。 当顾银杉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她举着一卷保鲜膜冲自己挥了挥。 用保鲜膜将他的胳膊包成一个大粽子,周云恩拍了拍巴掌。 好啦,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只要注意别把这只手伸到水里去,肯定不会打湿伤口的。 顾银杉道:其实我在旁边看着你泡就行了,不一定非要下水。 那下次旅游你干脆别来了呗,我拍几张照片发给你,反正你看着就行。 周云恩瞪了他一眼,两人仿佛回到当初动不动拌嘴打闹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因此顾银杉一点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牵着她的手,走向温泉区域。 里面分为室内和室外两个部分,加起来有十几个池子。 室外正在下雪,很多人享受一边淋着雪一边泡温泉的感觉,室内温泉里的人倒是少一些。 他们选了个没有人的小池子,坐了进去。 哇,好舒服啊 周云恩闭着眼睛,整个人都被温暖的感觉给包裹住。 顾银杉悬着胳膊,心情愉悦地看着她。 她泡了一会儿,见没人来他们这边,心里一动,游到他身边,撅起嘴来。 干嘛? 顾银杉问。 亲我一下,好久都没正儿八经地接吻了。 会被人看见。 他们远着呢,不会注意这里。 顾银杉迟疑,还是不肯亲。 周云恩干脆搂住他脖子,强行亲了上去。 唔 顾银杉略微挣扎了几秒,很快便放弃了,并且取而代之地掌控了主动权,大大的手掌盖在她后脑勺,将她脑袋往自己这边压了点,亲吻足足持续了几分钟。 周云恩都开始缺氧了,不得不推开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突然发现一个小女孩蹲在池子边上,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顾银杉:我就说会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 周云恩冲那小女孩笑笑,你家长在哪里?不要一个人乱跑哦。 哥哥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呀? 女孩不解地问。 额哥哥嘴里有块糖,我也想吃,所以就一起吃啦。 糖好吃吗? 好吃,甜甜的。 周云恩朝顾银杉抛了个媚眼,后者满头黑线。 安安,快到妈妈这里来,不要吵别人! 隔壁池子传来喊声。 小女孩冲他们挥挥手,跑到父母身边。 周云恩靠在顾银杉身上,手指摩挲着他下巴上短短的胡茬。 她长得真可爱,你说我们以后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吗? 顾银杉身体一震,没说话。 她倏地想起他母亲的事,忙说: 其实生不生孩子都没关系,不生还轻松点呢。 他站起身,温泉不能泡太久了,我们出去吧。 旁边确实立着一次不要超过十分钟的提示牌,周云恩撇撇嘴,随他回到酒店。 好不容易跑过来跨年,居然除了泡几分钟温泉外啥都干不了,也太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了。 周云恩趴在酒店的窗户上,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突发奇想。 我们去看电影吧。 现在? 嗯,酒店里应该就有电影院。 顾银杉站起身,那走吧。 你就这样去啊? 他看了看自己,怎么? 这也算是约会了,好好打扮一下。 她带了满满一箱子的衣服,可不是为了占用托运重量的。 说完她就冲进更衣室,开始挑选合适的衣服。 为了这次度假,出发前她拉着室友们在B市足足逛了两天,除泳衣以外,还买了许多新衣服,考虑到各种不同场景。 其中适合滑雪骑马穿的,现在都用不上,只能拿出室友们为她量身打造的约会神器。 一条红色吊带小短裙,配黑色针织小外套,肉色丝袜,与黑色高跟鞋。 开学时她把自己那套化妆品也带去了,女大学生们聚在一起,难免会拿出来研究研究。 周云恩熟练地化了个妆,换上新衣服,踩着从没穿过的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顾银杉坐在沙发上转过头,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好看吗? 她拉了拉裙摆。 好看 他眼睛都不眨,像生怕没机会再看似的。 周云恩走过去坐下,推了他一把。 轮到你了,记得穿正式一点。 顾银杉换上衬衫长裤,外面加了件深灰色针织面料的西服,走了出来。 周云恩上下打量一圈,忍不住感叹。 当初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潜力股。 潜力股? 就是丑小鸭变白天鹅啊。 顾银杉无语地伸出手,走吧,还得去找电影院呢。 她抓住他的手,被他拉起来,高高兴兴地走出去。 顾银杉皱眉看她脚上的高跟鞋,穿这玩意儿做什么? 好看啊,你不觉得吗? 要是摔一跤,也会摔得很好看。 小瞧人,看我的。 她当初在特训队可是出了名的平衡能力好。 周云恩甩开他的手,潇洒地走出三四米,回头问: 你看会摔吗? 顾银杉的视线从她的脚踝移到大腿,舔了舔嘴唇。 要不别看电影了。 为什么? 周云恩问完便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腿,忍不住笑。 你手都伤成那样了,还敢胡思乱想呢。 顾银杉一本正经,对自己的未婚妻,能算胡思乱想么? 大白天想这事,就是胡思乱想。 周云恩走过去搀住他胳膊,在他脸上亲了口,走吧,先看电影,回来再说。 正好旁边有服务员路过,两人打听到电影院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电影院对入住的顾客是免费的,全天候轮流播放不同影片。 他们进去时,正好在播片头,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 两人选了最后一排,肩并肩地看了起来。 十分钟后,周云恩就后悔了。 怎么能有这么难看的电影? 笑点尴尬又老套,演员的演技也差得离谱。 但是好不容易出来,她不想马上回去,只好硬着头皮看,希望后面能变好一点。 顾银杉用指尖挠了挠她的手掌心。 走吗? 还没看完呢。 又过了半小时,他再次问: 走不走? 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周云恩立刻站起来,拉着憋笑的顾银杉走出电影院。 一路上她都在吐槽那部电影有多粗制滥造,幸好不要钱,否则她得气死不可。 顾银杉心不在焉地应着,走路速度却很快,没多久就回到房间。 可惜刚才没注意导演是谁,反正演员的脸我是记住了,以后再也不看他的电影啊! 周云恩一进门就被他推到沙发上,第一反应是提醒他注意手。 你的伤! 不用担心。 顾银杉压了上去,手从她大腿一路滑到脚踝。 你干嘛? 周云恩被他摸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说,看完电影回来再说么?现在已经回来了。 他低着头笑了笑,用牙齿咬住她裙子前面的拉链,缓慢解开。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周云恩都有一种感觉。 好像他今天特别热情? 当然,自从两人发生关系之后,顾银杉一直都是很热情的,可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永远做不够似的,来了一次又一次。 她甜蜜又疑惑,身体不由自主地配合,最后在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半夜,顾银杉帮她掖好被角,从外套里拿出手机香烟打火机,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拨通一个号码。 我还是想送她出国。 电话那头是个成年男性。 这样肯定会引起厉行知的怀疑。 所以一定要做得隐蔽一点,你们应该有办法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她自己愿意么?你可不能把你正在做的事告诉她,否则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顾银杉深吸了口气,我会想办法说服她。 那好,我来安排,差不多了再通知你。对方挂了电话。 烟头在夜风中闪烁,最后暗了下去。 顾银杉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熟睡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作。 周云恩一大早就醒了,身上难以忽视的酸痛感,让她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靠,杀千刀的顾银杉 她想掐一把罪魁祸首,却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人呢?上哪儿去了? 她捶着后腰下床,穿好衣服,想去找他。 一走出房间就看见他坐在客厅的电脑前上网。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0) 早上六点钟起来玩电脑? 他什么时候也成网瘾少年了? 看什么呢? 周云恩走过去,发现屏幕上显示的居然是留学信息。 你想去留学?她吃惊地问。 顾银杉摇头,拉住她的手。 想送你去留学。 开啥玩笑?我今年才大一。 物理其实很枯燥不是么? 周云恩被他说中痛点,扁扁嘴巴道: 选都选了,就不要随便改了。 顾银杉叹了口气,其实我挺想以后去国外定居的。 真的假的? 我给我爸打过电话,他说他提交了减刑申请,如果通过的话,五年之内就能出狱。到时候他顶着杀人犯的身份,会被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所以想带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可是出国也太远了吧,而且语言和生活习惯都不同,到时候能适应吗? 所以啊,他眼神里有央求,你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怎好不好? 出国倒也不是不可以,对她来说,在哪里住都一样。 周云恩坐下来想了想,问:你的生意怎么办? 到时请人帮忙打理,偶尔回来查下账就行。 那我爸妈呢? 叔叔阿姨要是愿意,可以跟我爸一起过去。要是不愿意,咱们就每年回来陪他们过年。 好像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可周云恩仍然感觉,这个提议太突然,让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我考虑几天吧。 好。 顾银杉关掉电脑,起身道:我已经让人送了早餐过来,吃完再睡一会儿。 上午又在酒店度过,下午两人实在憋不住了,见外面终于停止下雪,便换上厚实的衣服鞋子,出去散步。 酒店旁边是一个小镇子,镇上的人本来都以捕鱼为生。 自从景区开发起来后,一部分人借着东风做点小生意,因此从酒店大门走出去,一整条街道两边全是各种小店铺。 饭馆、服装店、酒吧、咖啡厅 他们牵着手在路上闲逛,周云恩特地挑没被人走过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小脚印。 猜我踩得是什么? 她突然问。 顾银杉看着那团杂乱的脚印,努力辨认。 包子? NONONO,再来。 鸡蛋? 除了吃的就想不到别的吗?你中午又不是没吃饭。 顾银杉放弃了,你说是什么? 向日葵啊。 周云恩指着脚印说:这是花瓣,这是里面的瓜子,难道不像吗? 顾银杉: 我再踩一个,猜不出来要请我喝酒哦。 周云恩低着头,奋力地迈动两条腿。 顾银杉笑眯眯地看着她,突然感叹:能这样自由自在地站在路上的感觉真好。 她喘着粗气抬起头,虽然你曾经在网上小红过一把,但后来又红了好几个人啊,网友估计都把你给忘了,还不至于逛街的自由都没有吧。 他摇摇头,没说话。 周云恩踩完了,说:你猜这个。 顾银杉看了一眼直接放弃,想喝什么酒? 她瞥了眼他的胳膊,算了,还是去喝咖啡吧。 镇上咖啡厅只有一家,里面暖气开得足足的。 周云恩捧着菜单纠结该点什么,突然有个人走到他们桌前,很和蔼地打招呼。 顾总,真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她还是清楚地看到,顾银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周云恩打量那人,个子不高,长得也很普通,倒是身上的羽绒服看起来价格不菲,而且隐约透露出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质。 他是谁? 她问顾银杉。 后者面无表情,一个供应商。 是吗?她再次看向那人,你做什么生意的? 供应猪肉牛肉一类,私人作坊,没什么名气,哈哈。 他笑了笑,问:你就是顾总的女朋友么?长得真漂亮,难怪之前总听他说,如果你死了,他也会难受得活不下去呢。 顾银杉的表情又阴沉了一分。 周云恩不明白顾银杉为什么会对人说那么奇怪的话,不过对方看起来太奇怪,以至于她喝咖啡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家品种太少,我们回酒店喝吧。 她提议。 顾银杉立刻站起了身,仿佛也很想离开。 顾总,我和你的女朋友很有缘,相信还会再见面的。 男人在他路过自己面前时,拍了拍他的肩,笑容意味深长。 顾银杉没看他,拉着周云恩头也不回地走向酒店。 居然在这里碰见你的供应商,他也到这儿来跨年吗? 回到房间,周云恩坐在沙发上,回想起那人的样子还是很不舒服,感觉他像一条阴鸷的鬣狗,笑里藏刀。 顾银杉没说话,径自走进房间。 她越发疑惑,跟进去问: 你和他之间有矛盾吗?遇见他之后好像心情都变差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突然说:我们分手吧。 什么? 周云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没有回头,像对着天空说话。 其实我已经一点都不喜欢你了,当初也是为了有个依靠,才跟你在一起。 周云恩茫然地抓了抓衣摆。 今天是什么愚人节吗?你怎么也喜欢开这种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我真的想分手。 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 订婚没有法律约束,随时可以取消。 她的心一点点凉下去,我给你三秒钟时间,把这句话收回去。 顾银杉沉默。 我对这次度假很期待,没想到是这样的。 她哽咽着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顾银杉突然想起来,除了那次喝醉,她好像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 周云恩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酒店的了,只知道一直到她登机前,顾银杉都没有来送她。 大家分手了,不送似乎说得通,但她无法相信他会说出那种话。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只是为了有个依靠? 可两人相处那么久,他努力赚钱供她读书流下的汗水,因她考上大学而扬起的嘴角,还有昨夜刻骨铭心的温存,都鲜明的留在她记忆中,不可能是假的。 她没有太多恋爱经验,却在末世见识过很多人性。 对方是不是在真心对待一件事,她看得出来。 因此顾银杉突然分手的举动在她看来,更像是掩饰什么。 也许生意上出了问题,也许他得了什么重病,所以才决定与她分开。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话都太气人了,她一分钟都不能待下去,否则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痛揍他一顿。 周云恩乘最近一班的飞机回到B市,拖着行李箱走到学校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陡然想起已经放假,宿舍不能住了。 她想了想,在那间他们曾经住过的宾馆开了个房间,暂住几天再说。 顾银杉肯定会来找她的。 宾馆每个房间的装修都差不多,家具也一样。 周云恩坐在床上,看见书桌旁的椅子,顾银杉曾坐在上面抱过她。 一股怒气从心底冲出来,她用力踹过去,椅子裂成两半。 之后的日子她每天都待在宾馆,除了吃饭从不出门。 可是眼看着已经到大年三十了,顾银杉仍然没有来。 她去续费时,前台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问她:您不回家过年吗? 回家? 父母还不知道他俩分手的事,以为她仍在北方温泉酒店里度假,而S市的家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周云恩拿着房卡回楼上,不甘心这么等下去。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肯说,她就自己查。 当天下午,她收拾东西去了机场,晚上八点,便已经抵达S市。 大年三十,大家都在家里过年,街道上冷清得很,连出租车都没有几辆。 她好不容易拦到一辆,上去后司机问她去哪儿。 周云恩犹豫了一下,报出顾银杉公司的位置。 那里是一片商业区,司机好奇地问: 看你样子还是学生吧,一个人跑那里去做什么?还带着行李,跟家人吵架了?还是跟男朋友闹脾气了? 周云恩摇摇头,敷衍都没有力气,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 下车后她没有去他公司,而是先找到酒店入住,放好行李,再换了身他没见过的衣服,戴上帽子围巾,大半张脸都被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到顾银杉公司楼下。 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保安亭,她准备进去,里面的保安走出来。 你是谁?进去做什么? 我来应聘的,今天有人上班吗?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 保安摇头,这里早放假了,你大年三十来应聘干嘛?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没有。 怎么会呢?火锅店是全年无休,每天都要人上班的,按说就算公司的行政人员放假,也会留人值班才对。 周云恩想不通,干脆去他们开的第一家店看看。 那里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完全不像记忆中那么热闹,整家店冷冷清清的,只有两桌客人,服务员闲得站在门口聊天。 难道现在S市的人不流行在外面吃年夜饭了?都在家自己做? 她将帽子扯了扯,准备离开,却看见里面又出来一个服务员,穿着领班的制服,看起来很眼熟。 周云恩仔细回忆了下,想起是曾经与她一起共事过的,心底一喜,冲她招了招手。 对方好奇地走过来,你找我有事吗?你是谁? 她将围巾往下压了压,露出脸来。 珍珍,是我。 对方眼睛一亮,云恩!你怎么突然来了呀?站外面干嘛,去店里坐! 不用不用,我路过而已。 周云恩瞥了眼火锅店,问: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差? 珍珍苦笑着叹了口气。 哪儿是今天生意差,这半年就没好过。 啊? 那顾银杉电话里天天跟她说一切正常? 难道真的是因为生意上的事? 见周云恩十分惊讶的样子,她问: 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自从今年暑假过后,店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顾客投诉猪肉品质差,然后又有人吃坏肚子,又被人砸了店,刘店长还被打破了头。好不容易给重新装修好了,大厨又非要辞职,新来的大厨手艺不大好,店里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少了下去。这半年啊,还没以前一个月的赚得多呢。 周云恩听着听着便皱紧了眉心。 店里都这样了,顾银杉没什么措施吗? 谁知道呢,也许分店太多,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她数了数,四家分店而已,不至于管不过来。 四家?珍珍以为她说错了,现在已经至少开了四十家分店了吧。 四十家? 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云恩突然发现,离开S市去上大学的这半年,她已经对神仙观一无所知了。 她唯一的了解渠道是顾银杉,而对方似乎从没对她说过实话。 我有点事,先走了。 她匆匆与珍珍告别,赶回酒店,打开电脑输入神仙观的名字。 这年代搜索引擎不够完善,很多信息都搜不到,只有论坛里活跃些。 周云恩搜出有些帖子,从里面的内容可以看出,这个品牌确实已经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了,而且评价不高的样子。 她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企图分析出真相。 生意扩张太快,盈利却不高,经营失误,他背上巨额贷款了? 这样倒是能说得通,顾银杉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分手。 也许是担心她被连累吧。 周云恩想了半天,拿出手机拨打刘锐的号码。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听,鞭炮声震耳欲聋。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师父,新年好呀。 嗯,新年好,你在家里吗? 和朋友一起玩鞭炮呢。 刘锐虽然语气如常,但说话明显拘谨了很多。 周云恩问:你为什么突然辞职回家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顾银杉给出的理由实在可疑,她压根不相信。 刘锐沉默了很久,说了句稍等,鞭炮声变小,似乎走到了偏僻的地方。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周云恩道:他说你家有急事。 唔 什么急事? 哈哈,也没啥,就是年纪老大不小了,我爸妈想早点抱孙子,所以催我回家相亲来着。 相完亲也可以回来继续上班,就算结婚了,你不得赚钱养活老婆孩子么。 在家也可以赚钱嘛,这两年镇里经济也好了点,开了好几家工厂,年轻人努努力,也可以赚个千把块钱了。 周云恩说服不了他,只好改问其他的。 你知道顾银杉开了很多分店的事吗? 他又变得谨慎起来。 嗯 他哪儿来的钱去扩张生意? 我也不清楚,我之前只是管一家店而已。 他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我真的不知道。 周云恩深吸一口气,刘锐,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现在的状态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真的很想帮帮他,你把实情告诉我吧。 对方又沉默了。 告诉我好不好?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周云恩的语气里带着央求。 刘锐从没听见她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犹豫了几秒,说: 你要是想知道,就去红桃夜总会吧,他今天应该会在那里。 红桃夜总会? 周云恩放下手机,顺手搜了一下,只有一个帖子提到它,说那里很乱,普通人最好不要去。 顾银杉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跨年? 原文里的某些情节在脑海里浮现,她越想越担心,即便时间已经快到半夜了,依然马上穿好外套出了门。 所有人都在欢度跨年,街上极其冷清,等了半小时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司机听到她的目的地,特地提醒她。 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很危险的哦。 我去找朋友。 男朋友? 她没回答,司机也识相地闭上嘴,专心开车。 不一会儿便到了,她开门下车,面前便是刘锐所说的地方。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1) 红桃夜总会装修得非常奢华,门外立着两根龙飞凤舞的大金柱子,还有几个黑衣保安在守门。 周云恩倒不怕遭遇危险,毕竟这世界上估计没几个人打得过她。 但是自己打扮得与夜总会格格不入,进去太容易引起怀疑,于是蹲在绿化带后面,暗中潜伏。 夜总会不时有人进出,有些是衣着性感的舞女,有些是流里流气的混混。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突然响了,是父母给她打电话来。 她连忙按了接听,小声说: 喂。 云恩啊,年夜饭吃完了没有? 吃完了。 吃得什么菜?有没有妈的手艺好。 吃西餐呢,不好比。 是吗?银杉在你旁边吧,你爸想跟他说话。 她心脏一紧,他洗澡去了,改天再说吧。 周振国在电话那边嚷嚷,那你让他待会儿回个电话过来,我下午打他手机怎么没人接。 额他今晚喝多了,可能回不了。 你们俩喝了多少酒?你也醉了吗? 我没喝,我困了,明天再聊啊。 她害怕露馅,赶紧挂断电话,继续盯着大门。 夜总会里传出欢呼声,又是新的一年了。 好好的日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大年三十年夜饭都没得吃,蹲在这里喝西北风。 周云恩十分心塞,只想抓住顾银杉打一顿。 就在这时,门口人影攒动,又有一波人出来了。 其中一位,正是顾银杉! 她集中注意力,盯住他和他身边的人。 第41章 除了顾银杉以外,夜总会出来的那群人里,周云恩一个都不认识。 其中有一位似乎地位颇高,正在对众人说着什么。 顾银杉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S市的晚上仍有七八度,他脱掉了羽绒服,只穿一件薄薄的黑色呢料西服,右胳膊上纱布的轮廓依然醒目。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越发能看出顾银杉外形有多出众。 高挑挺拔,像一棵杉树。灯光在他脸上投落一大片阴影,增添了几分阴郁的气质。 周云恩这几天明明气得要死,看见他的这一刻,突然只想冲过去抱住他。 但此时此刻,可不能贸然行事。 她平静呼吸,目不转睛地观察他们。 说话的那个人坐进车里,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剩下的人也各自乘车离开。 顾银杉本来抬手准备拦车,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朝她这边看来。 周云恩连忙低下头,利用草丛遮挡身影。 过了半分多种,才小心翼翼地探出眼睛。 顾银杉还没走,身边多了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卷发浓妆,寒冬腊月的夜里也穿着金色小短裙。 他亲昵地搂住她的腰,两人坐进一辆黑色的轿车里,扬长离去。 周云恩愣在原地,身体凉,心也凉,像掉进了冰窟窿。 顾银杉已经有新欢了? 她熟悉他的作风,如果不是对待喜爱的人,他绝不会做出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的。 她可以接受他因事业不顺、欠债而分手,但绝对不能接受他对别的女人这样。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当初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有个依靠。 这句话放到现在听来,竟然有了几分可信度。 很快,夜总会外面的人全散了。 她转身往酒店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没找到出租车,在大年初一的凌晨,一个人抱着胳膊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酒店。 进房间后她麻木地往被窝里一钻,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直到下午周云恩才醒来,睁开眼睛决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顾银杉彻底忘记。 自己只不过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感觉而已,并不是真的离不开他。 就算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拿出手机,从通讯簿里找出他的名字,删掉。 再删除两人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 跟他在一起穿过的衣服,她全部打包扔到楼下的大垃圾桶,包括那件曾令他移不开眼睛的黄色泳衣。 剩下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银行卡里的六十万了。 其他零零碎碎的钱不好算,大一开学前她曾给过他一笔二十三万元,是她高考成为省状元得到的奖金,理所应当留下来。 于是周云恩在S市等到银行开始上班,办了一张新卡,从六十万里扣下二十三万,多出的三十七万全部存进新卡,在卡背后写上密码,然后去到两人之前租住的小区。 她特地找保安询问,得知顾银杉仍然住在这里后,便将银行卡从门缝底下塞进去,按下门铃,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区。 回酒店,拿行李,买机票回学校。 当飞机飞上S市的半空,她心想自己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大年初八,学校还没开学。 周云恩坐在附近酒店的房间,琢磨如何把他们分手的事告诉给父母。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毕竟在所有认识他们的人的心里,都认定他俩以后肯定会结婚,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而且徐丽华在订婚之后,就已经着手准备起她的嫁妆来,时不时就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又心血来潮添置了什么。 在周云恩的印象里,自己的嫁妆现在应该已经有三十双鞋,四床棉被,两对枕头,两个热水壶,等等等等 这叫她如何开得了口呢? 但是不说的话,他们瞒在鼓里,以后自己从别的渠道知晓,肯定会很生气。 因此她咬了咬牙,决定直接说,拨通了两人的号码。 电话没人接,大约拜年去了,晚上八点钟电话才回过来。 云恩啊,今天怎么打电话回来了?我和你爸去镇里逛家具店去了。 逛家具店做什么? 他们的新房子不是还没盖好么,就急着买家具了? 徐丽华笑呵呵地说:镇上新开了一家家具店,款式可洋气呢,真皮沙发都有,刚开业的这一个月有优惠活动,买满一万减一千。我跟你爸琢磨着新家要买家具,你将来结婚也要陪嫁一套家具,不如趁早一起买了,还划算点。 周云恩听到陪嫁两个字,苦涩地咽了口唾沫。 妈,你把爸也叫过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什么事啊?徐丽华认真起来。 你先把他叫过来。 她喊了两声,周振国走近道:叫我做什么? 女儿说有事告诉咱们,神神秘秘的徐丽华解释完对着电话说:他来了,你说吧,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 周云恩深吸一口气,我跟顾银杉分手了。 分、分手? 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听错了。 她嗯了一声,所以你们不用准备嫁妆了,我不结婚了。之前买的东西,能用的都拿出来用掉吧。 徐丽华颤声道: 你俩是不是串通好了,合起伙来逗我们玩啊?我马上给银杉打电话。 你别打了,他不会接的,就算接了也是让大家尴尬。 周云恩的话让他们心底一凉,周振国说: 好端端的怎么会分手,你们前几天不是还泡温泉去了吗?是不是你欺负人家,把他伤透了心? 换做平时,她少不了又得跟他们争一争,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但现在她提不起精神,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们真的分手了,不是小打小闹。 徐丽华急得都要哭了。 你们就算分手,也得有个原因吧?不然在一起那么多年,说分就分了? 原因就是她实在不想把顾银杉的话告诉他们,更不想说自己看见的画面,原因就是我们目标不同。 什么目标? 他想发展事业,当个有钱人,但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周云恩停顿了两秒,继续说:所以我们是和平分手,爸妈,你们要是不想让我难堪,以后就别再联系他了,当做没有过这个人好不好?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但都有着同样的猜测女儿肯定是被人家给甩了。 他们怕她伤心,只好说: 行吧,分手就分手,咱们家离开他也不是过不下去,还省得外面人老说咱们高攀了他。 谢谢。 周云恩轻声说道。 周振国想起一事,丽华,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徐丽华算了算,两万多吧,本来有六万的,打了地基又买了水泥沙子砖头,就剩这些了。 那家具就先不买了,房子也暂停两年。咱们攒点钱,攒够了十万就连本带息的还给他。 徐丽华啊了声,房子才盖了一层,就晾在这儿?那这么多沙子水泥怎么办,过两年都不好用了啊。 金玲家不是也要盖房么,我让他们别买了,直接用咱们的。 周云恩越听越不是滋味。 房子都盖一半了,怎么能停?那十万块钱你们不用管了,我这儿有钱,我还给他。 周振国十分坚持。 钱是借给我看病用的,就得我亲自还,以后再见面的话,我不会抬不起头。 当初顾银杉说用房子抵债,所以他们才没想着还。 现在他们分手了,他在大城市开饭店,肯定用不上村里的房子,还是用现金还他,省得被人说占便宜。 周云恩拗不过他,只好说: 那把之前准备的嫁妆都卖了吧,早点凑满十万。 嫁妆怎么能卖?你不嫁他也要嫁别人的,云恩你心里别难过,赶明儿我就找人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小伙子,不一定比他有钱,但肯定不会嫌弃你。 周云恩哭笑不得,可别介绍了,要是我想谈恋爱,在学校找一个不就是了。 徐丽华听得心花怒放。 是哦,你们学校全是读书厉害的人,你找个跟你一样学习成绩好的,以后再生个聪明的孩子,那咱们就是腐书网了。 找个跟她一样学习成绩好的? 周云恩想起自己的期末分数,只能苦笑。 我现在还不想找,先这么说吧,我挂了。 分手就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难受啊。实在憋得慌了,就回家里待两天。 本以为自己肯定会被大骂一顿,没想到结束对话前,父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反过来安慰她。 她真的运气很好,才能拥有这么好的父母。 有他们在,顾银杉走就走吧。 周云恩躺在床上,已经不像昨晚那么痛苦了。 为了让心情更好,她约出两个住在本地的同学,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周。 剩下的时间则拼命看书,企图在开学之后能跟上大家的进度,不要拖后腿。 元宵节后新学期便开始了,周云恩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里,再也没联系过顾银杉,而对方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只是偶尔路过那天他睡觉的长椅,她会突然想起那时的感觉。 室友们也好奇地问她,怎么突然不跟男朋友打电话了。 她如实说已经分手,众人一阵唏嘘,都说她没有把握好机会,以后再也找不到那么帅的男朋友了。 周云恩无所谓地撇撇嘴,认真看自己的书。 两人一个南一个北,只要不刻意联系,一辈子不见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本以为会这样慢慢将他在心里的痕迹抹去,直到彻底忘记这个人。 不料五一劳动节放假前,她再一次听到有关顾银杉的事。 室友们商量节前去聚个餐,还没确定好吃什么。 有人提议: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叫神仙观的火锅店,好像是一个名气很大的连锁品牌,要不要去尝尝? 本来没有参与讨论,躺在床上看书的周云恩瞬间竖起耳朵。 另一人说:你说神仙观啊?我朋友去吃过,味道很一般,食材都不太新鲜,有些肉吃起来像变质了一样,价格还特别贵,不要去浪费钱。 神仙观是周云恩亲眼看着顾银杉呕心沥血创办的。 曾经为了让品牌给人留下物美价廉的好印象,他可以早上两点跑去批发市场,亲自比较食材,挑选供应商。 也会因为顾客一个小小的投诉,投入资金和精力,大刀阔斧的改革。 为什么口碑会变成这样? 她仿佛看见自己曾参与制作的艺术品突然被打碎,相比失望,更多的是心疼。 舍友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问: 云恩,你也想去尝尝吗? 她摇摇头,再次捧起书。 我减肥,你们去吧。 你都瘦成这样了,还减肥,我们岂不是别活了,一起去吧。 她笑着拒绝,真的不用了。 尽管手里还有二十多万,但她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还是尽量节约些好。 为了赚点钱,她应聘了本市一家博物馆的假期兼职讲解员,给中小学生讲解物理知识,每天两百块钱。 劳动节放七天假,可以赚一千四百块,是一个肥沃的差事。 兼职第一天,周云恩特地起了个大早,穿上一套正式些的衣服,背着包包走出校门。 准备去公交车站等车时,她突然想起室友们说得话,情不自禁朝前多走了几十米,果然看见熟悉的门面装修风格。 时间太早,才七点钟,火锅店还没开门。 透过窗户玻璃,她可以看见里面充满烟火气息的装潢。 这一瞬间她恍惚回到S市,顾银杉刚刚接手火锅店的时候。 她有空会去店里帮忙,跟着一帮年龄相仿的服务员嘻嘻哈哈,玩玩闹闹,实在是无忧无虑的日子。 生活里隐藏着很多美好。 只要她继续向前走,以后会遇见更喜欢的人,更快乐的事。 不必沉溺在回忆里。 周云恩笑了笑,跑回公交车站,赶在博物馆开门前站在了岗位上。 上午九点,博物馆开始营业,早早在外面排队等候的学生和家长,就像拥挤的鱼群,哗啦一下涌了进来。 周云恩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有点紧张。 幸好前两天她已经做了许多准备,介绍起来十分流畅。 每个讲解员只需介绍自己职责区域里的展品,介绍完第一轮后,她已经胸有成竹,愈发顺利了。 不停讲话还是很辛苦的,几个小时过去,她感觉自己嗓子已经开始冒烟。 又讲解完一轮,趁着面前的游客终于变少了些,周云恩赶紧打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喝水。 这份工作很辛苦吧。 突然有个充满磁性的年轻男性嗓音响起。 她抬起头,看见旁边不知何时,站着个相貌俊朗的陌生男人。 她客气地笑了笑,说:还好,你是 对方晃了晃手里的门票,刚才听你讲解的观众而已。 哦周云恩道:谢谢支持。 你是博物馆的正式员工吗? 对方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周云恩并不愿意与陌生人交谈太多,即便他长得很帅,随口嗯了一声,便对着游客们继续讲解起来。 男人站在旁边听她讲解,足足等了两个小时,趁她休息时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刚从英国回来,国内没什么朋友。感觉你很漂亮,晚上能请你一起吃顿饭吗?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2) 名片上印着的是圣马丁贸易有限公司亚太地区总经理,李贝德。 周云恩笑着推回去。 我今天很忙,没有时间。 李贝德遗憾地说: 真可惜,那我明天再来吧。 她以为他是随口说说的,因为对方的打扮一看就不像是会缺女朋友的人,再加上又有国外的生活经历,估计是个花花公子。 不料第二天下午,李贝德真的出现在博物馆,手里还多了一小把芍药,用报纸随意地包了几层。 粗糙的报纸和颜色艳丽的花朵形成鲜明对比,反而互相中和,显得很好看。 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旁边等她讲完,然后才将花递向她。 路上看见一个老奶奶在卖,很喜欢,买了几支送给你。 周云恩没有接,你估计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送花给我吗? 他指指她衣襟上的工牌,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工牌,说:就算知道也太着急了。 我是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爱情重点在与两个人是否契合,而不是认识多久。 李贝德眼睛里满含笑意,像两轮弯弯的月亮,你今天有空么?一起吃晚饭吧。 周云恩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但很快回过神。 和顾银杉的恋爱弄得她心力憔悴,实在不愿意再展开一段,于是再次拒绝他。 对方相当的锲而不舍,第三天,第四天在她兼职的这些天里,每天下午都会来博物馆,向她发出邀请。 同事们都注意到这一点,有时会故意打趣,说她的男朋友在等她。 最后一天了,周云恩做出个决定,如果那个人又来了,她就答应跟他一起吃饭。 要是没来,那说明他们没有缘分。 走到岗位上,她开始认真上班,转眼就到了李贝德常出现的时间段,今天却不见他的踪影。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负责旁边展品的讲解员去上厕所,路过她面前时笑道: 你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啦?是不是吵架了? 别胡说。 周云恩假意瞪了她一眼,对方笑嘻嘻地走开。 不来就不来,她本来也没多大兴趣。 认认真真上完这最后一天班,她从主管手里领到这七天的工资,将工牌还回去,走到公交车站等车。 一辆蓝色汽车开到面前,李贝德走下来,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我猜你今天一定会同意去吃饭。 周云恩吃惊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早就打听过了,你是过来兼职的大学生,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上班,对不对? 周云恩哑然,他笑着拍拍座椅。 进来吧,如果今天还被拒绝的话,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他给人的感觉和顾银杉很不一样。 后者大部分时候是沉默的,不喜欢向别人透露自己的心情,更不愿意展现出柔弱的一面。 而李贝德对这点毫不介意,一路上都在说自己这些天被她拒绝后的心情,夸张的描述和语气,听得周云恩忍不住笑起来。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中式餐厅,李贝德入座后说: 我在国外啃了好几年的面包和牛排,回国之后发现中式炒菜简直是人间美味,你不会介意吧? 周云恩耸耸肩膀,反正不是我付钱,吃什么都行。 对方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哪所学校的大学生? 周云恩报出学校的名字。 李贝德惊讶极了,这么厉害么?想不到我居然捡了个宝贝。 捡? 周云恩挑起眉梢。 他立刻换了个字,追。 她撇撇嘴道:说这话为时尚早。 放心,我会让它变成现实的。 两人边吃饭边交谈,周云恩得知他也是在国内出生的,本来家境很富裕。 但小学即将毕业时,父亲突然意外死亡,他母亲悲痛欲绝,直接变卖了家产,带他移民国外,最近被公司任职为亚太地区新任负责人才回来。 两人的人生经历无异于天差地别,不过周云恩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没有太大的感觉。 吃完饭,李贝德提出送她去学校,她摇头拒绝。 你说好的只来吃饭,现在已经吃完了。 难道我今晚的表现让你不满意吗? 对方苦笑。 周云恩没说话。 李贝德看了她一眼,提出新的申请。 既然不能送你回去,可不可以留一个电话号码?以后你觉得无聊的时候,随时可以叫我出来玩。 周云恩道:你身为总经理,不会很忙么? 他眨了眨右眼,只要是你找我,我辞职都会赴约。 周云恩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写下自己的号码,撕下那页递给他,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回学校。 假期的意外邂逅并没有改变什么,之后她依然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 赚到的一千四百块钱也没有乱花,而是存到卡里,计划着毕业后用来做起步资金。 但学校里莫名其妙流传起一些关于她的谣言。 最开始是她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然后室友们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 她不是个隐忍的人,某天趁只有自己和另一位室友在寝室时,直接将她逼到墙角。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没、没什么啊。 不说的话我就告诉寝室长,是你用她的洗脸巾擦桌子。 对方连忙求饶。 别别别,我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啦,都是外面人胡说八道,我们一听就知道不可能。 外面人怎么胡说八道的? 说你劳动节不回家,是去酒吧陪客啊什么的,还说你男朋友知道你陪客的事,所以才把你甩了这种事我一个字都不信,真的!我发誓! 周云恩没有理会她的信誓旦旦,拧着眉问: 谁这么污蔑我?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她很想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狠狠揍他一顿。 但是学校人太多,想调查清楚必然要花费不少精力。 就算真的找到了,她揍了他,搞不好还要被学校开除,得不偿失。 唯一的办法,是堵住那些人的嘴。 周云恩想来想去,给李贝德发了条短信。 明天放学后可以来学校接我吗?我请你吃饭。 对方火速回复。 没问题!几点钟? 她告诉了他时间,和教学楼的地点。 翌日傍晚,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鱼贯而出,看见站在外面的男人,纷纷捂着嘴议论。 天啊,他是谁? 长得好帅啊,还抱着花呢! 要不要过去问一问? 周云恩从楼道走出来,李贝德立刻挥手。 我在这里! 他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把怀里一束鲜红的玫瑰花递给她。 花是他主动准备的,周云恩昨天根本没提,这点让她很满意,感觉对方很上道。 她抱住花,顺手将背包递了过去,对他嫣然一笑。 咱们去我五一假期兼职的地方,B市科技馆附近吃饭吧。 李贝德笑眯眯地看着她。 去哪里都行,我的车在外面,跟我来。 两人手牵手离去,周围的学生眼睛都看直了。 有人忍不住喃喃道:所以其实是她交了新男友,甩掉之前的男朋友吗?呜呜,我好羡慕 坐进车里以后,周云恩马上说: 谢谢你。 李贝德愉快地哼着歌,谢什么? 你不要装傻了,你肯定已经看出来了吧。 我没看出来,你就是想见我,想请我去吃饭。 他故意装傻,将脑袋凑过来。 周云恩一巴掌拍开,摸了摸怀中的玫瑰说: 饭确实是要请你吃的,你往那边开。 她指了个方向。 李贝德咦了声,你不是说去科技馆吃吗? 那里太远了,换个地方。 他只好按她指得方向开过去,没过多久,停在一家沙县小吃门口。 李贝德:你知道如果我的车在这里被贴了罚单,会是饭钱的几十倍吧? 你不是喜欢吃中餐么?这是最正宗的中餐。 周云恩说完径自走了进去。 李贝德只好找地方停车,等他进去时,桌上已经摆着两份拌面,一盘蒸饺了。 其实如果你经济很紧张的话,可以由我来请客的。 他幽幽地说。 是吗?周云恩瞥了他一眼,那你请吧。 李贝德: 拌面其实挺好吃,有浓浓的芝麻香味,但份量太少,他吃完感觉就像吃了个寂寞。 李贝德咂咂嘴,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对周云恩道: 你晚上有课吗?没有的话陪我去个地方吧,就当今天接你的谢礼。 去哪里? 国贸大酒店。 这个时间段去酒店,估计是参加什么宴会吧,肯定有不少好吃的。 以后搞不好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周云恩想了想,掏钱结账。 走。 他为难地看着她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额最好能换身衣服。 周云恩道:你嫌我穿得土? 不是啦,那种地方要正式一点,我也得换。 李贝德直接把车开到商场,给她买了条裙子和一双高跟鞋,再去化妆品去做了个简单的造型,自己也换成了西装长裤,这才出发去国贸大酒店。 这是B市目前最高的建筑,宴会厅在十六楼,一进去周云恩就知道自己今天这饭是蹭对了。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桌上全是美味佳肴。 她想坐下来开吃,李贝德却扯着她到处转悠,跟认识的人攀谈。 周云恩只好心不在焉地跟着他,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顿时愣住。 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男人锋利的眉眼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作品,浓黑的眉睫让人心动。 顾银杉怎么会在这里? 神仙观的分店开到B市,他也到这边来发展了么? 正琢磨着,对方突然转头看过来。 她立刻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刚进来时感觉宴会厅太大,人太多,但现在她只嫌这里不够大,没办法让她隐没在人群中。 周云恩拉了拉李贝德的袖子,我能不能先回去? 怎么了? 身体不大舒服。 对方惊讶,是吗?那你再等我十分钟,我去跟一个重要的人聊两句,然后就送你回去。 好。 周云恩答应完就后悔了,因为眼睁睁看着他拉着自己走向顾银杉。 两人目光相接,她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抬着头,无视他的存在。 李贝德的目标不是顾银杉,而是他身边的男人。 厉先生您好,我是圣马丁贸易有限公司的亚太区总经理李贝德,久闻大名。 他边说边把名片递了过去。 那个相貌普通的厉先生接到手后看了眼,含笑夸赞。 真是年轻有为。 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就瞥向周云恩,然后又转向顾银杉,眼神耐人寻味。 你们要不要单独聊聊? 李贝德满头雾水,我们? 顾银杉摇头,直接转身离开。 厉先生毫不在意,对李贝德说: 他做事能力很强,但性格比较冷淡,不太爱跟人说话。 后者忙说:没关系,有空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就熟了。 厉先生点点头,被其他人拉着攀谈。 李贝德送周云恩回去,发现她表情不对劲。 你真的生病了?用不用去医院? 她摇摇头,满脑子都是顾银杉离开时的样子。 李贝德边开车边感叹。 刚才那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你记得吧,据说他的经历可传奇了。据说父亲是个杀人犯,现在还在牢里蹲着,他小时候饭都吃不饱,从小山村来到大城市,白手起家赚到了百万身价,然后被厉总看中,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很多业务都由他接手,据说连厉总的女儿也要嫁给他。 厉总的女儿? 难道是那天晚上在夜总会看到的女人? 周云恩问:厉总到底是谁? 知行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厉行知啊。你别看他表面上只是传媒公司的老板,其实背后关系错落,把握着很多行业的命脉,据说还有一些特别暴利的收入 李贝德还在滔滔不绝地聊着他,周云恩突然喊了一声。 停车! 他连忙靠边停下,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要去商店买个东西,你先走吧。 可是天色这么晚了,你身体又不舒服,我得送你回去。 不必了。 周云恩没心情跟他解释,打开车门跳下去,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 国贸大酒店,顾银杉独自坐在角落里,端着一杯酒,是整个宴会厅唯一安静的存在。 厉行知笑眯眯地走过来。 我还以为跟那个小女朋友分手是骗我的,没想到真的分了。 顾银杉抬起头,眼神淡漠。 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晚分不如早分。 也好,大丈夫做事就应该干脆利落。以后你和宛宛好好相处,她一直很喜欢你。 顾银杉深吸口气,嗯。 厉行知走了,他喝掉杯子里的酒,准备再去拿一杯,突然被一个东西砸到了脑袋。 顾银杉警惕起来,捡起那个东西,居然是餐桌上用金色锡箔纸包装的酒心巧克力。 不等他抬头,有一个巧克力扔过来,结结实实地砸中他后脑勺。 顾银杉: 他隐忍怒气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一只手半路上伸出,将他拽进宴会厅厚重的落地窗帘里。 嘘!别说话。 周云恩踮着脚尖捂住他的嘴。 是她?! 他又惊又喜,但很快冷静下来,推开她的手冷冷地说: 你想做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周云恩也板着脸。 难道会在这里强.奸你吗?当然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什么事? 她抱着胳膊质问道: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不能跟厉行知来往,怎么还和他走得这么近? 顾银杉脸色铁青,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那是我们分手之前你就答应过的,做人要说话算话。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3) 他白了她一眼,准备出去。 周云恩立刻抱住他。 温暖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是他日思夜想的触感。 顾银杉身体一震,强迫自己不能回头。 真的不要再和他有任何来往了,会很危险的,答应我。 他抿着嘴唇,开始掰她的手指。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可以告诉你。 他停下动作,你说。 周云恩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低声说: 我来自未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其实几年前已经病死了。我在未来看到了你的最终结局,厉行知从事了很多非法的行业对不对?他死后你取代他的位置,做得比他更过分,最后判了死刑。 顾银杉震惊地看着她,呆呆地问: 你是来拯救我的? 并不是他个人的想象,她确实就是上天派给他的救赎? 周云恩愣了愣,倒不是,只是恰巧看见过你的故事。 那你为什么帮我那么多忙? 因为 火烧村庄的事她突然不想说出来,顾银杉已经变了,那件事永远都不会再发生,没必要用它指责他。 因为想帮你。 她轻轻拉起他的手,所以你不要辜负我做的一切,好吗? 顾银杉忽然抱起她,想要亲过去。 周云恩脑中闪过他搂其他女人的画面,用力推开他,喘着粗气说: 分手是你提的,就不要再做这种让人难堪的事了吧。 顾银杉怔住,半晌后说:对不起。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信不信由你。到底想不想活下去,你自己看着办。 她说完就准备离开,对方喊了一声。 等等! 周云恩停下脚步,顾银杉问: 刚才那个人,是你的新男友吗? 她咬了下嘴唇,嗯。 然后匆匆跑出宴会厅。 轰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看到的,听到的,全世界都变得不再重要。 顾银杉看着玻璃外的马路,很想就此结束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后天凌晨三点,两箱货会在鲨鱼涌码头卸下来,厉行知安排了四个人接货,交通工具是一辆货车和一条皮筏艇,货车的车牌号预计是粤BXXXX,如果后续有更改我会想办法通知你。 便利店内,顾银杉假装在挑选商品,对旁边货架前的人低声说。 对方点点头,知道是什么货吗? 他快速说了一个英文单词,对方惊讶的同时又有点好奇。 我记得你在老家一天学都没上过,为什么文化程度还可以的样子? 深夜里,长发及腰的女孩坐在桌边,不厌其烦地教他读书写字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顾银杉愣了一会儿,用力揉揉额头。 自学的。 真是可惜,看起来你挺有学习天赋。如果出生在大城市,说不定也能读个正经大学。 人各有命,别人的路不代表会适合我。 他拿起一盒泡面与一瓶可乐,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等等。对方道:听说厉行知有意把女儿嫁给你? 顾银杉脸色一沉,不要胡说。 你现在接触的东西越来越核心了,我看他是真的拿你当接班人培养呢。要不干脆把他女儿给娶了,继承他的公司得了。 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后者轻笑。 开玩笑的,你那边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么? 顾银杉沉吟几秒,让派出所的人到店里找我,以调查为由把我带回去坐两个小时。 对方看出他的用意,没问题,我会让他们准备好茶招待你。 还有保护好她。 脑中浮现出周云恩的模样,但很快就变成那天她与其他男人手牵手的样子。 她已经交新男友了。 想到这点,顾银杉的心脏就痛得无法呼吸。 你离她远一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率先结账离开。 顾银杉拎着泡面和可乐慢慢走回住处。 两天之后,报纸刊登出警方抓获一起跨国贩毒案件,涉案人员四名,具体情况目前还在调查中。 与此同时,神仙观火锅店来了一辆警车,要求服务员叫老板过来配合调查。 顾银杉很快赶到,被他们押上警车去了派出所。 在里面待了半天才出来,他立马拦了辆出租车,直奔B市的一片高端别墅区。 走进别墅,厉行知正在大发雷霆。 你们这没用的东西,连个内鬼都抓不到,要是被我知道是谁,一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银杉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边。 他又训了大半天,然后才让众人散去。 佣人端来一杯茶,他坐在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接过茶杯朝顾银杉瞥了眼。 警察叫你去做什么? 顾银杉将自己被盘问的内容说了一遍,然后道: 我准备把公司卖掉。 厉行知皱眉,那你手里的业务怎么办? 我联系了一位导演,他们下个月准备拍一部投资预算五个亿的电影,由他们来做更加隐蔽。 哪个导演? 他又将对方的信息详细告知,包括对方旗下的公司,和预计选用的演员。 厉行知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最后点了点头。 也行,由他们来做还更加隐蔽点。银杉,你最近做事是越来越熟练了,有没有兴趣接触点其他业务? 顾银杉摇头。 我赚得钱已经够多了。 厉行知嗤笑一声。 这世界谁会嫌钱多呢,赚一百有一百的活法,赚一万有一万的活法。何况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我看你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太差。 他平静地低着头,那依您的意思 准备一下,下周跟我去趟云南。今天损失的钱,我要加倍赚回来。 顾银杉点点头,又陪他坐了会儿,然后才离开。 转身的时候,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卷发女孩飞快地跑下楼,大喊他一声。 银杉哥哥! 顾银杉眉头一皱,停下脚步。 女孩便是厉行知的独女厉小宛,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拉住他胳膊。 你来了怎么也不上楼看看我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呢。 顾银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我还有事,得走了。 什么事那么着急?爸,她回头对厉行知说:你少给他安排点活儿干啊,想把人家累死吗? 厉行知在外威风八面,唯独拿这个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没有办法,叹着气道: 大人的事你少插手。 我也是大人啊,我都满十八了,银杉哥哥也没比我大多少,是吧? 顾银杉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安静地闭着嘴巴。 厉行知道:你给我上楼待着去,待会儿还有客人要来。 我不,楼上闷死了,我要出去玩。 厉小宛眼巴巴地看着顾银杉,你陪我一块儿去好不好?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约了人,改天吧。 改天改天,永远都是改天。哼!我找别人去! 厉小宛气得跺了跺脚,跑去了二楼。 唉,这个丫头,当初我真不该惯着她 厉行知深深叹了口气。 顾银杉再次道别,走出别墅。 回到住处,门口多了个大信封。 他弯腰捡起来,打开门坐在客厅沙发上查看。 里面是几张资料,第一页有张彩色的两寸单人照,旁边是那个人的名字李贝德。 顾银杉正想往下看,手机铃声响起。 他点了接听,对方问道: 你要我调查的东西已经送到了,看见了吗? 嗯,钱我明天给你转过去。 一万块,一分都不能少哦。这个人以前一直在国外生活,我花了很多精力才查到他的信息。 知道。 挂了电话,他继续看资料。 那是李贝德的人生档案,涵盖了他出生至今所有的信息,比如在哪里工作过,担任什么职位,做过什么项目。 大学是哪所学校,参加过哪些社会活动等等。 周云恩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个人,除了吃醋,顾银杉更担心的是对方会不会是厉行知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安排在她身边,负责监视或控制她的。 幸运的是,这个李贝德的履历看起来只是一个常年定居国外的高富帅,不像是能被厉行知雇佣的样子。 他松了口气,继续往后看,当目光扫过李贝德早逝的父亲的信息时,突然浓眉紧锁。 1985年因工资纠纷,被工人刺伤去世 那不正是他父亲被抓的时间么? 顾银杉冒出一股强烈的预感,疯狂地在这几张资料里寻找李贝德父亲当年经营的公司名称。 终于被他找到了。 名扬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住处是临时租的,里面没电脑,他抓起外套往外冲,找了家网吧,打开电脑搜索这家公司的名字。 在政府裁判文书网中,他找到了那起陈旧的案件。 被告人顾长伟,男,1965年出生于XX省XX市,汉族。因蓄意刺伤他人,导致受害人死亡,判处无期徒刑1985年4月6日。 网吧响起砰的一声巨响,网管看了过来,只见他趴在电脑前,深深埋着头,肩膀不停颤抖。 咖啡厅内,周云恩与李贝德面对面坐着。 她将一个袋子递过去,这是那天你买的衣服,还给你。 李贝德没接,看着周围笑嘻嘻地问:今天不请我吃中餐啦? 她翻了个白眼,将袋子又往前推了推。 李贝德摇头。 我又不穿女装,还给我做什么。 那天我看见你付账了,好几千块钱。 已经穿过的衣服也退不了啊,你留着吧。他狡黠地笑了笑,就当送给你的礼物。 周云恩只好作罢,将袋子随手放在身边,问: 你对厉行知和顾银杉的关系还了解多少? 顾银杉?是那天晚上的男人吗? 李贝德忍不住猜测,你对他怎么那么感兴趣,难道一见钟情了?不可能啊,我长得也不赖,要爱也是先爱上我吧 周云恩忍住用针把他嘴巴缝起来的冲动,耐着性子问: 你到底知不知道?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应该再去管顾银杉的任何事,可眼睁睁看着他走回曾经的老路,她实在没办法完全忽略。 自那天见面回去后,她每天心神不宁,有时晚上睡觉会梦见顾银杉被枪决的样子,吓得一身冷汗。 李贝德无辜地眨眨眼睛,我以前都在国外,对他们的事只听说过一点而已,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找人帮你问问? 可以吗? 可以试试稍等,我接个电话。 他手机响了,拿出来接听,看见是个陌生号码,面露疑惑。 喂,您好,我是李贝德是你? 李贝德的表情更加困惑了,看了周云恩一眼,嗯了两声,然后挂断电话。 周云恩不解,怎么了? 他说要见我。 谁? 就是你很感兴趣的那个人,顾银杉。 这下连周云恩也困惑起来。 顾银杉为什么要见李贝德? 难道是因为那天,她承认他是自己新男友的事? 这可遭了! 那啥你别去了吧。她尴尬地说。 李贝德收起手机,去就去,怕什么?我正好帮你打听消息呢。 不用不用,我随口问问的。 万一去了之后两人打起来,她可罪过大了。 虽然李贝德有追求她的意思,但他毕竟是无辜的啊。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李贝德突然提议。 周云恩愣了一下,拒绝。 他要见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天之所以承认李贝德是她新男友,是为了出一出被顾银杉甩掉的恶气。 要是真的跟他一起去赴约,那算什么? 携新男友向他宣战吗? 好吧,那就只能我自己去了。 李贝德望向窗外,似笑非笑,我倒想看看,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周云恩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问: 他约你在哪里见面?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十点,鹿头山公园。 那是一个全开放式的公园,环境比较原始,一般天黑之后就不太有人去了。 顾银杉约他去那里,怎么看都不像会发生什么好事的样子。 周云恩十分担心,偏偏劝不动李贝德。 两人道别之后,她回到家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自己偷偷跟过去看一看。 翌日晚上,她换上一整套的黑色运动鞋,又戴了顶棒球帽,准备出门。 室友们看见她这幅打扮,忍不住问: 你是准备做贼去啊?抢故宫也就这架势了。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得去做,今晚就不回来了。要是老师来查寝,记得帮我掩护下。 周云恩背上包包,一路小跑溜出了校园。 乘出租车来到鹿头山公园门口,外面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先找了个地方埋伏好,等了半个多小时,又来了一辆出租车。 顾银杉下车,双手插着兜,一个人静静地往山上走。 周云恩继续蛰伏,九点五十,李贝德的车来到公园门口。 他把车停在路边,哼着歌,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公园。 喂,我到了,你在哪里? 周云恩立刻跟上,得益于身体娇小,以前的训练本能也没有忘记,跟踪的动静极其轻微,一路上都没被发现。 两人在一处废弃的凉亭里汇合,那里没有灯,只靠微弱的月光照耀。 顾银杉坐在栏杆上,香烟的光芒像一颗小小的星星,在他脸上闪耀。 李贝德大大咧咧地站在他面前,找我来什么事?应该不是厉先生的主意吧? 没错,他吐出口烟,用手夹着,是我的私人恩怨。 我们之间有私人恩怨吗?上次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 李贝德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因为云恩? 顾银杉没说话,在黑夜中沉默着。 李贝德在旁边坐了下来,曲起一条长腿,笑道: 虽然她跟我说不认识你,不过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俩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是不是你被她甩了?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4) 不是因为她。 顾银杉低声说。 不光李贝德,躲在一旁偷听的周云恩也愣了愣。 不是因为她,那还能因为什么? 她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你父亲,是不是叫李名扬? 李贝德皱眉,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你小时候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银杉望着远方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城市里的小孩,年年都有新衣服穿,天天都能吃得饱饭。可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上学,放学后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吃晚饭。 李贝德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难道你小时候不是这样吗?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不是这样。 顾银杉转过脸,认真地看着他,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我妈,因为生我的时候没条件去医院,在家里大出血死了。我见我爸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因此自从我出生后,他为了赚钱,年年都去大城市打工。我跟爷爷奶奶住在老家,一天只能吃一顿干饭,饿了就喝粥,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闻闻肉的味道 他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缓了几秒才继续说:即便这样,我对未来还是充满向往,尤其是每年年底,父亲回家的时候。他会带着自己攒了一年的钱,给我买新衣服,买玩具。但是有一年我等了很久,从二十五等到元宵,都没有看见他回来。村里的人说他犯了法,被抓起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李贝德脸色不大好看。 我很同情你的过去,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么? 顾银杉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你当年幸福的生活是怎么得来的,不是靠着你父亲压榨工人的劳动力么?哪怕只给他们开极低的薪水,他依然拖着不肯付钱,哪怕工人大年三十跪在你家门口,他依然可以安心坐在大房子里跟你们欢度新年。 李贝德蹭地一下站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父亲的钱也是自己做生意辛辛苦苦赚的,他什么时候拖欠过工人工资! 顾银杉道:那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当年父亲死的时候李贝德年纪也不大,十岁左右,只知道突然有一天爸爸就再也没回来了,妈妈天天哭。 亲戚们告诉他,父亲在路上被几个外地来的绑匪绑架,不肯给钱,就被他们杀了。 难道不是这样? 他迟疑了几秒,坚定地说:是被绑匪撕票杀死的,那个绑匪判了无期,估计现在还在牢里吧。 砰 话音未落,顾银杉的拳头已经重重地落在他脸上。 李贝德被打倒在地,眼眶立刻红肿起来。 你他妈疯了?!他捂着脸震惊地问。 顾银杉眼睛通红,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个垃圾! 嗬,我明白了!你是那个绑匪的儿子? 李贝德哈哈大笑,他害死了我爸爸,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想着,将来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让他加倍偿还。现在倒好,你自己送上门来 他握着拳头站起身,那就看看谁更厉害吧! 顾银杉扑过去,两人打做一团。 顾银杉年轻,正是荷尔蒙分泌最多的年纪,爆发力强。 李贝德常年健身,体力也不弱,一时间跟他打得不相上下。 不过顾银杉积攒了多年的恨意,在这一刻倾泻出来,拳脚间有种不要命的感觉。 几分钟后,李贝德落了下风,一不留神被他击倒在地。 顾银杉骑在他身上,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手狠狠挥向他的脸。 拳头落在骨肉上的声音十分沉闷,听得人心惊肉跳。 住手! 眼看李贝德就要挂了,周云恩忍不住跳出来。 顾银杉愣住,错愕地看向她。 她跑过去将他用力推开,担忧地查看李贝德的伤势。 他帅气的脸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血,神志也变得模糊。 你想把他活活打死吗? 她气得转头冲顾银杉大喊。 后者也挂了彩,鲜血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流,委屈地看着她。 把他打死了,你舍不得是不是? 把他打死了,你就要跟你爸一样去坐牢了! 顾银杉的心脏仿佛被刀狠狠劈了一下,李贝德打他那么多拳他都没感觉疼,听完这句话却痛得快晕过去。 他扶着凉亭的柱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人走下山。 周云恩想追,告诉他相比李贝德,自己更在意的是他的未来。 但李贝德伤得太重,她只好留下来打急救电话,等救护车到来。 幸好两人是赤手空拳的打,没有带武器,到医院检查后发现大都是皮外伤,只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出院了。 周云恩十分抱歉,亲自送他回家。 李贝德反过来安慰她,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那你好好休息,哪里不舒服随时联系我,我会替他负责的。 替他负责么?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云恩抿了抿嘴唇,是曾经相依为命的人。 李贝德一愣,没再说什么。 她告辞离开,心烦意乱地回学校,从神仙观门外路过时,突然发现今天没有营业,上面挂着店面转让的信息。 不是才开业没多久么?怎么就转让了? 身边上没有可以询问的人,她又不可能去打顾银杉的电话,只好将疑惑藏进肚子里。 回到宿舍,室友们一看见她就问: 你不是说只离开一晚上的么,怎么白天也不回来上课?辅导员到处找你呢。 她点点头,疲倦地坐在床上。 我已经在电话里跟他解释清楚了。 旁边的人看见她的手,吓了一跳。 你手上怎么有血啊?受伤了吗?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下手,应该是从李贝德身上不小心蹭到的,便用对付辅导员的借口敷衍了她。 路上遇到车祸,我帮忙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众人吸了口冷气。 哪里出车祸了?快讲讲! 我一晚上没睡,好累,明天再说吧。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来倒头便睡。 之后她偶尔会给李贝德打个电话,怕顾银杉又去找他。 后者似乎已经放弃了,再也没出现过。 生活经过短暂的波折后,重新恢复正常。 周云恩很想给时间按下快进键,快进到自己毕业以后,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实在让她很无力。 但学习内容枯燥又深奥,她应付六月底的期末考试都筋疲力尽,再也不能像以前似的跳级了。 暑假该去哪里? 往年她都会留在顾银杉身边,或去店里帮忙,或者玩一个暑假。 今年她回老家算了,很久没有见父母,很想念他们。 就在周云恩已经决定买回家的车票时,各大新闻媒体都刊登了一条新闻。 特大贩毒案件被侦破,涉案金额高达六亿元! 周云恩是在学校机房查资料时,偶然间点开这条新闻的。 内容里的主嫌疑人厉某某,引起了她的关注。 但新闻里没有公布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姓氏。 她对着那张抓捕时拍得照片看了又看,最后确认就是厉行知。 厉行知居然被抓了? 那顾银杉呢? 他帮他做事,会不会也被抓起来了? 心脏咚咚狂跳,她立刻冲出机房,跑到没人的地方,拨打他的号码。 然而无论她打几遍,得到的都是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顾银杉现在住在哪儿的? 她跑出学校,来到神仙观转租的店面外,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对方是负责这个店的店长,告诉她自己已经辞职了,并且神仙观餐饮连锁有限公司已经被收购,老板不再是顾银杉。 他也不清楚顾银杉现在的住址,在周云恩的请求下,只提供给她之前公司在B市的办事处所在的位置。 她立即前往,但那里的情况与店面一样,人员撤得一干二净,场地也退租了。 从这方面是没办法联系上她了,周云恩想了想,干脆跑到刑警大队,向他们确认除了厉行知以外,被抓的人还有谁。 接待她的年轻警察什么都不肯说,周云恩便抱住门上的把手。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 对方忍不住发笑。 你一个小姑娘,跑到刑警大队来闹事,活得不耐烦了吧?信不信把你抓起来关几天? 这时一个中年警察从旁边路过,看见她不禁停下脚步。 你来做什么? 年轻警察立刻向他报告,赵队,她想打听最近那件贩毒案,我正要把她轰走呢。 赵队沉吟片刻,对她招手。 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 周云恩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进他办公室。 坐吧。 对方甚至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赵队在她对面坐下来,表情凝重。 你想打听什么? 她也管不了其他了,抓紧机会问: 被抓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顾银杉的? 没有。 真的? 嗯。 那我怎么联系不上他?奇了怪了 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仍然打不通。 赵队看着她担心的模样,说: 也许他已经换了号码,我们只负责调查刑事案件,这种事情帮不了你。 周云恩苦涩地笑笑,起身说: 谢谢您,那我走了。 对方点头。 走吧。 从刑警大队出来,周云恩回想离开时对方的样子,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 为什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翌日李贝德打电话过来,神神秘秘的。 你知道厉行知被抓的事吗? 嗯。 周云恩心不在焉地看着书。 那你知不知道,顾银杉是跟他一块儿去云南的,厉行知被抓了,但顾银杉失踪了。 什么?! 她猛地站起来,图书馆里的人全看着她。 周云恩连忙收拾东西走出去,边走边问: 你怎么知道的? 圈里人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厉行知的生意不干净,没想到这么不干净,难怪资金雄厚,敢情是发的人命财。 顾银杉为什么会失踪?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有消息说他是警察安插在厉行知身边的卧底,厉行知一向老奸巨猾,这次被抓就是靠他提供的消息,也许已经暴露身份,被做掉了吧。 她倏地停了下来,脑中全是那句话的回音。 被做掉了做掉了 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 她想起昨天见面的赵队长,突然明白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当即跑去刑警大队。 谁知扑了个空,警察告诉她赵队长开会去了,让她改天再来。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周云恩进不去,便在外面路边等。 天色一点点变暗,路旁的绿化带吸引来很多蚊子,咬得她站都站不住。 周云恩不想走,去附近超市买了盒蚊香,点燃一盘放在脚边。 晚上十一点,赵队长回来了,认出她后降下车窗。 你怎么又来了? 周云恩见车里只有他一个人,拉开门坐进去。 顾银杉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不是你们安插在厉行知身边的卧底么?我什么都知道了,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对方陡然愣住,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猜测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周云恩强装眼神坚定,不想暴露出自己对那则小道消息也没有底气的事实。 几分钟后,赵队长收回目光。 你恐怕警匪剧看多了,跑到刑警大队来胡言乱语,快下去。 周云恩见硬的不行,嘴巴一扁哭了起来。 求求你告诉我,我真的很想见见他。是生是死总要给我一个信儿吧,我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赵队长难以置信地转过头,你怀孕了? 她哭着摸摸肚子。 已经五个月了,我也是上个月才检查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个消息,请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对方深深地叹了口气,调转车头,开到一条安静的路上。 他答应做卧底时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们保护好你。知道得太多,你会很危险。 所以顾银杉真的是卧底? 周云恩心脏一颤,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去年国庆节后。 她在心里算了算,正是顾银杉开始变奇怪的那段时间。 为什么是他?他又不是警察,甚至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把他安排在那么危险的人身边,你们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赵队长没有反驳,他当时刚刚与厉行知接触上,是个很合适的人选。我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他居然会同意。 不知为何,周云恩脑中突然想起在温泉酒店时,那个突然跑过来打招呼的男人。 他是厉行知用来监视顾银杉的吧,所以他回去后提出了分手? 还有他莫名其妙要送她去留学这些曾经令她难以理解的事,终于能解释得通了。 他为什么要答应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疯了吗? 他真的失踪了? 周云恩颤声问。 赵队长点了下头,随即说道: 不过我们的人还在搜救,会有机会的,至少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已经死亡。 他在哪里失踪的? 他不太想说,周云恩道: 你告诉我吧,至少我心里能有点希望。 赵队长无可奈何,说了个地方,她牢牢记在心里。 顾银杉临走前强调过,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厉行知被抓,十有八九会判死刑。他的手下为了争夺他的位置,肯定会从顾银杉开刀。抓不到他,就抓他亲近的人。他父亲在监狱里应该不会有危险,目前最危险的就是你了,幸好你们早就是分手状态,所以你怀孕的事千万不要向别人提起,否则你会变成替罪羊。 周云恩的心早已飞到他失踪的地方去,敷衍地应了两声。 赵队长深深地看着她。 你应该快放暑假了吧?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遇到任何奇怪的情况请随时联系我们,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好。 那我送你回去吧。 周云恩回到宿舍,翻来覆去,天快亮时才睡着。 好不容易上完上午的课,她中午去了网吧,搜索对方告诉她的地址。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5) 那是两国交界处的一条山峦,叫姆夷山,在当地土话里是危险的意思。 山上全是未开发的原始丛林,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三十多公里,只有边防军部队在那里驻扎。 周云恩大概地了解了一下那里的气候和地貌,想尽办法采购了一些工具。 背包、登山绳、应急灯、驱虫药、雄黄、压缩食物等等。 她在校外宾馆开了个房间,见东西放在里面,等学校一放假,便带着东西乘上去那里的飞机。 落地后徐丽华给她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家,准备和周振国去火车站接她。 周云恩这才想起之前跟她说过自己要回家过暑假的事,只好对她撒谎。 学校组织了夏令营,我要去国外待半个月,等回国再回去哦。 去国外吗?哪个国家啊? 额德国。 唉哟,那肯定很远吧,你一定要当心啊。 周云恩道:跟很多老师同学一起,不会有事的我得去跟大家汇合了,挂电话了啊。 匆匆收起手机,她找到一辆去附近村镇的面包车。 司机是个满嘴黄牙的中年男人,色眯眯地看着她,用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问她去那里做什么。 周云恩目不转睛地看地图,去投胎,要一起吗? 对方满脸错愕,没再敢搭话。 面包车只到一百公里外的镇子,周云恩下车后在当地买了辆二手摩托,骑到姆夷山脚下。 那里没有修路,被车轮压出一条勉强能算路的东西,几辆警车停在那里,估计就是负责搜救顾银杉的队伍。 他们已经搜了半个月,应该已经搜完了大部分地方。 所以周云恩将自己的目标定在姆夷山北侧,那里是一片崎岖的悬崖峭壁,路况相当复杂凶险,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她将摩托藏在草丛中,回忆着自己当年特训时学习的所有野外生存技巧,纤弱的背影消失在密林里。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嘶嘶 一条毒蛇盘踞在半米之外的树枝上,冲她阴森森地吐着信子。 周云恩屏气凝神,缓慢靠近。 毒蛇猛地弹射出来,就在它即将咬到自己的那一刻,精准地捏住它的七寸,然后抬脚用力踩下去,将蛇头碾成稀烂。 蛇尾巴在地上扭来扭去,周云恩随手丢到一旁,继续向前走。 这已经是她走进姆夷山的第七天了,即便拼命省吃俭用,随身携带的饮用水还是见了底。 幸好她还带了个简易的酒精炉,周云恩找了半天,找到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 溪水看起来清澈见底,还有小鱼在里面游荡。 但这里生态环境复杂,随处都隐藏着致命危险。 她不敢拿性命开玩笑,即便喉咙已经渴得冒烟,还是拿出了酒精炉,丢进去一块固体酒精,从小溪里舀了一碗水,放在锅中煮沸以后才晾凉喝掉。 水还剩了一半,她取出一块压缩饼干,掰碎了丢进去,用棍子搅搅,很快煮成了一锅粥。 饼干的味道并不好吃,煮软以后有一种粘稠的口感,让人感觉像猪食。 周云恩喝了几口,从溪水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脸上擦满了用来防止蚊虫叮咬的湿泥,头发因为太长,在林间行动容易被勾到,第二天就被她给割断了,变成及耳短发。衣服已经一周没有换洗,夏天气候闷热,她出了很多汗,又从水里淌过几次,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这副样子,与她刚到这个世界时幻想的咸鱼生活大相径庭。 但周云恩没有心情后悔,盯着溪流的尽头,努力判断顾银杉会在哪里。 他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还活着吗? 就算失踪时他没有受伤,作为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野外生存训练的人,想在这种地方全身而退也很难吧。 一定要找到他! 周云恩一口气喝光了那锅粥,收拾炉子,继续出发。 山中没有信号,手机失去联络功能,唯一的作用是看时间。 找到第十天时,周云恩身上所有的食物、水、燃料都已经用光了,攀爬时不小心滚下来,左腿被树枝划破了,伤口只用纱布简易地包扎了一下,时间一长已经开始化脓。 可顾银杉依旧渺无音讯。 他到底在哪里? 为了继续找下去,周云恩不得不就地取材填饱肚子。 吃青蛙、吃鱼、吃鸟,生食被寄生虫感染的风险太大,她企图用树枝点火。 但这里的丛林太潮湿,树木里水分很大,勉强点着了也烧不了太长时间。 几天之后,她依然中招了,开始上吐下泻,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腿上的伤口也越来越严重,必须尽快医治。 再这样下去,别说找顾银杉,她自己都得交待在这儿。 可是就这样离开吗? 他们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周云恩不甘心地抱着一棵树,哭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银杉,你在哪里?你出来呀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 待在那么危险的人身边,却口口声声要保护好她。 她才不是只能被别人保护的人。 爬也要爬到他身边! 周云恩歇息了一会儿,拖着伤腿向前爬去。 崎岖的山路磨破了她的手肘,接着是膝盖、大腿 嘶嘶 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缓缓转过头,看见一旁的树枝上垂下来一条浑身长满红色斑点的蛇,信子几乎要伸到她脸上。 嘶嘶 周云恩咬着牙低吼一声,扑过去与它扭成一团。 再次醒来人已经到了医院,赵队长坐在床边,表情严肃得吓人。 你疯了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学生,居然孤身一人跑到那种地方去!要是我们晚到一步,你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周云恩想问他话,却发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对方冷冷地说: 你伤口感染严重,这段时间什么也不许做,老老实实在医院接受治疗。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周云恩伸出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摆。 赵队长回过头,见她苍白的脸上满是哀求,心中一软。 他还没有找到,但是我们还没有放弃。再找半个月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周云恩的手松开,眼泪无声地淌了出来。 赵队长走出病房,关上门。 等在外面的下属好奇地问: 她醒了吗? 嗯。 我去,太强了!她真的只是一个女大学生吗?一个人在那种地方生存那么久也就算了,体质还那么牛逼,就算换成我们的特警,这种伤势也扛不下来吧。 赵队长也有点疑惑,但在确定由顾银杉担任卧底任务之前,他身边所有人的信息他们都仔细调查过,这个周云恩,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也许是她意志力的作用吧 想起临走时她缩在被窝里无声哭泣的样子,赵队长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云恩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身体基本恢复。 赵队长又来了一次,告诉她目前的进展仍然没有找到顾银杉。 由于还有许多其他工作等着干,他们必须把人撤回来了,当地政府会继续留意那边的情况,有消息随时联系他们。 话是这样说,可背后的意思,分明是告诉她不可能再找到了。 他离开以后,周云恩屈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连忙接听,却是徐丽华打来的。 她以为她还在国外参加夏令营,问: 云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云恩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便说: 快了。 你回来以后可要小心啊,听说银杉在外面得罪了人,那个人很厉害,连长宏都被人抓去揍了一顿。 周云恩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礼拜,打得可惨了,到现在都没下来床。云恩,你那边没事吧? 周云恩嗯了声。 那就好,我看你暑假还是别回来了,我怕那些人还在村外面守着,你能不能找两个同学陪陪你? 她想告诉妈妈自己没事,可是脑中闪过顾银杉的身影,张口便是哭声。 徐丽华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哭啥啊? 周振国听见她这么问,也跑了过来。 云恩,你怎么了? 从顾银杉失踪以后积累到现在的所有委屈、担忧,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周云恩哭得泣不成声。 顾银杉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呜呜 夫妻俩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连夜坐火车赶过来,翌日上午,一家三口在医院见面。 徐丽华看见她腿上已经快愈合的伤口,忍不住责备她。 你怎么能那么冲动?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要是你也出事了,让我和你爸爸哭死吗? 周云恩红着眼睛,没说话。 护士走进来提醒她记得办理出院手续,周振国问: 你跟我们回家吗? 她摇了摇头。 尽管希望渺茫,她还是想留在大城市里,一有消息马上就能知道。 那你出院以后准备住哪里?我和你妈去租套房子,陪你住到开学? 不知怎么,周云恩突然想起两人在S市租的那套房子,便说:我想回S市。 夫妻俩知道她在想什么,为她办好了出院,下午就乘车回去。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终于抵达了S市的车站。 三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当年住的小区。 周云恩找到保安,想问问顾银杉是不是还住在那套房子里,对方却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递给她房门钥匙。 这是你男朋友留给你的。 顾银杉? 可在他失踪之前,两人已经彻底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带着困惑,周云恩打开了那扇门。 看见的画面让她愣了一下。 明明她已经搬出去快一整年了,里面的情形居然还跟她搬走时一模一样。 电视、沙发、床全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连鞋柜里一双她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有带走的鞋,也没有扔掉,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在离开S市之前,顾银杉每天都生活在这间充满了回忆的房子里么? 她想象着对方一个人生活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父母开始整理房间,周云恩走进自己当年住得卧室,准备把衣服放进柜子里。 徐丽华听见动静忙说: 云恩你伤还没完全好呢,放着别动,我来帮你弄。 她只好关上柜门,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电脑,忍不住走了过去。 去年即将去大学报道的时候,她以为顾银杉不会陪她去,气得写了个整蛊小程序来骂他。 曾经的回忆历历在目,周云恩的手在开机键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打开。 夫妻俩收拾好房间,便开始买菜做饭。 在父母的陪伴下,周云恩的心情好了不少。 饭后,她好奇地问起顾长宏的事,两人回忆起来仍然觉得可怕。 长宏他那天一个人去镇上买东西,在路上有人问路,他见对方开着挺好的小汽车,就帮忙指路,结果人家直接把他拉上车,进去就是一顿毒打,边打边问他银杉在哪儿。 他人都吓蒙了,被打得快扛不住了才连忙说两人早就断绝了关系。那些人不信,又揍了很久,见他确实说不出来才放他回家,还威胁他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还要揍他。 徐丽华接话道: 长宏回家后只跟村里人说自己被车撞了,在屋里躲了一个星期,才壮起胆子跟大家说了实话。 周云恩微微皱眉,他去报警了没? 他媳妇是让他去啊,但他说什么都不肯,怕那些人再找上门来。 徐丽华说完忍不住问:银杉到底招惹上了什么人?怎么会失踪呢? 周云恩没办法回答,借口自己累了,回房间睡觉。 躺在曾经的床上,记忆愈发像潮水似的扑来。 每一次亲吻、每一次拥抱,都变成锋利的刀片,割得她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周云恩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只好起身打开了电脑。 不料桌面上多了个文档,名字是致云恩。 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双击打开。 里面是几行字。 云恩,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本来想写信寄给你,担心被别人发现,所以写在了这里,相信你应该会回来。 首先要跟你说声对不起,约定好要结婚白头到老,我却一个人先走了。 人生在世,有很多身不由己,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有能力给你幸福,但这份能力在别人的摧毁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我没有机会见自己的妈妈?为什么爸爸不能抚养我长大?为什么我努力经营的事业崩塌起来只需要一瞬间? 很多个晚上我都在问自己,但最后发现我是幸运的全世界跟我有同样经历的人很多,但只有我遇见了你。 我想我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在我房间的衣柜里,我留下了一些东西,请你务必收下。 云恩,我爱你。 这句话我从没亲口对你说过,请你相信我在心里说了千千万万遍。 将来如果结婚,请一定选择一个深爱你的人。 我希望你能幸福,哪怕陪在身边的人不是我。 顾银杉 周云恩捂着嘴巴,呜咽着不敢哭出声。 父母已经在顾银杉的房间睡下了,第二天他们去超市买东西,周云恩才走进房间打开衣柜。 衣柜里有个小抽屉,是他们以前用来存放证件的地方。 周云恩一打开,便看见了分手之后,她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银行卡,仍然崭新如初。 银行卡下,有一本房产证,是那套买下来却没时间去装修的房子。 她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还夹着张纸,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则关于土地拍卖的通知,算了算就在下个月。 顾银杉为什么要留下这则通知?希望她买下来吗? 可那块地少说也要几百万,就算她手里的钱加上存折里的钱,再卖掉房子,也远远不够啊。 她拿着银行卡想了想,等父母回来,便提出自己要去银行一趟。 徐丽华陪着她一起去,周云恩将银行卡递给柜员。 帮我查一下里面的余额。 对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两下,说:三百六十三万。 多少? 三百六十三万。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 周云恩拿着卡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想不通顾银杉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难道是他帮厉行知做事,留下来的非法财产? 那她可不能要。 她给赵队长打了个电话,本来想试探试探,不料对方直接猜了出来。 他是不是把卖公司的钱留给了你? 周云恩惊讶,卖公司的钱? 嗯,这笔钱他特地让我帮忙申请过,不属于厉行知案件内的相关资产,你可以放心用。 是这样么 她放下手机,忽然想起在鹿头山公园的那个晚上,顾银杉独自离开的背影。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6) 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开始计划一切了吧? 她没办法想象那时他会是什么心情,但如果能用自己的一切,换来回到那个晚上的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会永远爱着他。 2001年8月13号,一块一万多平方的商业、办公、居住混合用地被一位匿名人士,以三百一十八万的价格拍走。 九月初,学校开始新一学期,周振国夫妻俩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家。 云恩,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回家休息一个学期,明年再来? 顾银杉仍旧没有消息,两人对她的状态非常担心。 周云恩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伤势已经没有问题了,怎么能耽误学习呢,你们走吧。 那你手机千万别关机,有事情随时联系我们啊。 知道。 目送两人坐上回老家的汽车,她也转身去火车站,出发前往学校。 S市的房子她又续了一年的租金,只要顾银杉的尸体没被找到,这里就依然是他们的家。 大二的学习任务更加繁重,除基础知识外,还增加了许多实验项目,导致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经常一个月都不会出学校大门一步。 不过李贝德仍然贼心不死,尤其在知道顾银杉找不到下落以后,对她的追求愈发热烈而大胆。 隔三差五就捧着鲜花出现在她宿舍楼下,每逢周末和节假日必定邀请她出去吃饭。 周云恩不知拒绝了多少次,有一次着急去实验室,忍不住说: 你要是再来,我真的要打电话报警了! 对方可怜兮兮地扁着嘴巴。 当初需要我的时候,一条短信我就哈巴狗似的抱着花跑来陪你演戏。现在不需要我了,你连说句不好意思下次再约的时间都不愿意花是不是? 周云恩简直要吐血,自己有他说得那么冷血无情吗? 她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可是我没有追求你啊。他满脸无辜,我只是找到一家很好吃的饭店,想带我的好朋友去尝尝而已。 你可以带其他人去。 我的生活很简单,除了你以外没有什么好朋友了。 周云恩满脸的不相信。 就凭你的条件,只要肯松口,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愿意请你去吧? 李贝德笑道:好吧,不过今天真的很希望你可以配我一起去,不然以后应该没有多少机会。 周云恩不解,为什么? 公司发来调令,要我回总部任职。 总部在哪里? 瑞士。 这么说来,以后他不会再粘着自己了? 周云恩心情大好,慷慨地说:那我就请你吃一顿送行饭吧。 李贝德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不介意多吃两顿。 去你的,想得美。周云恩看了眼时间,餐厅在哪里?我两个小时后要赶回来复习。 很近的,我车就在外面。 两人坐进他那辆蓝色汽车,来到他所说的餐厅。 那是一家意大利餐厅,主打正宗的意大利披萨和冰淇淋。 披萨的面饼被厨师弄得薄薄的,看起来就像一张烙饼,只是上面多了一层丰富的馅料。 相比之下,周云恩更加喜欢冰淇淋。 入口绵软,冰凉清爽,甜而不腻,浓浓的奶油味里夹杂着柠檬和橘子的清香,让她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推开空杯子,她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两份不同口味的。 李贝德咂舌,一次性吃太多,会不会肚子痛?你要是喜欢的话,下周我们可以再来。 再来?你不是马上要回瑞士总部吗? 谁说的? 你刚才明明说公司下了调令 他狡猾地抖了抖眉梢,公司是下了调令,可我没有接受啊,我至少还要在这里待几年呢。 周云恩: 靠,居然被他耍了! 冰淇淋端过来,她忿忿地吃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天你买单! 李贝德笑吟吟地看着她,我愿意为你买一辈子单。 周云恩停下动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 他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有件事虽然我已经重申了很多遍,但今天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周云恩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和你交往的。 李贝德眼神闪烁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追求让你感觉是个负担么? 恰恰相反,所有女人都会觉得甜蜜。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动摇,我还是早点拒绝比较好。 为了不让自己动摇?李贝德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她,你该不会还在期待他回来吧?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是在一般情况下,失踪那么久的人肯定是死了。 他没有死。 至少在她的心里没有。 你们以前的事我最近听说了一些,很佩服你们的感情,也正因为如此才认定你是一个珍贵的女孩儿。 李贝德为她倒了一杯水,说:做人得向前看,不应该沉溺在过去。当初我父亲突然去世的时候我也很痛苦,花了很多时间才接受这件事。 周云恩捧着水杯,没说话。 李贝德提议:不如你换一个环境吧,待在熟悉的地方,人会很难从回忆里走出来。 她摇摇头,坚定地说:不,我就留在这儿。 等毕业以后,她打算去S市找份工作。 只要顾银杉的尸体还没被找到,她就会做好等他回来的准备。 手机铃声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是赵队长的号码。 有新的进展了吗? 周云恩连忙接听,只说了一个好字,便匆忙地挂了电话。 李贝德好奇地问:怎么了? 顾银杉找到了! 周云恩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提起包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刑警大队,却看见赵队长一个人在办公室。 顾银杉呢?不是说找到了吗? 周云恩气喘吁吁地问。 对方连忙起身,拿出车钥匙。 他被送到医院去了,我现在带你过去。 他伤得很严重? 赵队长的表情不大好看,你到了就知道了。 周云恩只好闭上嘴巴,心脏在胸腔里担心地跳着,一路上都在祈求他千万不要有事。 到了病房,里面站着几个刑警,床上有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背对她而坐。 他和记忆中顾银杉的样子相差太大了,以至于周云恩不敢叫他。 直到对方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清他的五官,泪水才在这一刻疯狂往外涌。 顾银杉! 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吓得刑警们连忙提醒她别碰掉针头。 她看了看他手背上的点滴,避开那里,然后紧紧抱着他,生怕他又逃走似的。 过了会儿,顾银杉也轻轻抬起手,像以前那样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我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周云恩终于知道了他失踪的原因。 当时他和另外几个下属,陪同厉行知与缅甸那边的人见面。 发现刑警跟踪后,厉行知迅速判断出是他泄露的行踪,开枪准备将他击毙。 但顾银杉躲得很快,子弹只击中他的身体,并未致命,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警察开始围剿,杂乱之中他被缅甸那帮人塞上了车,车又在路上滚下山,他被路过的缅甸村民相救,带回家里,足足一个月才苏醒。 由于语言不通,伤势又重,顾银杉没办法联络上与他接头的刑警。 村民家境贫寒,周围也没有像样的医院。 在生活环境和伤势的折磨下,他一米八四的身高暴瘦至九十斤,连身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幸运的是,前些天有国内药商到村民家里收购药材。 顾银杉立刻抓住机会,利用他们联系上姆夷山当地政府,这才被接了回来。 算算时间,距离他失踪已经快四个月了,不得不算是一个奇迹。 赵队长忍不住感叹,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厉行知当时带去的下属都死了,法院审判他还缺乏一项有力的证据。你回来了,人证就有了,终于可以将他绳之以法。 顾银杉还没说话,周云恩立刻拒绝。 他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身上还有那么多伤,怎么能去当证人? 赵队长忙说: 我们会考虑到他的情况,申请不让他本人出庭,提供口供就行。 这还差不多 她转头摸摸顾银杉瘦得可怜的脸庞,有没有哪里难受?有的话一定要说,不能憋着,会落下病根的。 对方张嘴想说话,一激动却咳嗽起来。 周云恩忙给他倒水,拍背。 赵队长见状便说:你留下来照顾他吧,我们先走了,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打我电话。 她点点头,顾不上回答,满心满眼都是顾银杉。 他太瘦太瘦了,人都脱了相,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完全就是皮肤贴着骨头。 四个月没打理的头发像鸡窝,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肩上的枪伤,翻车时留下的擦伤,得不到好的治疗都溃烂了,像癞□□似的趴在他身上,折磨得他憔悴不堪。 周云恩见他不咳了,忍不住又抱住他。 你是不是傻?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要去做?差点就回不来了知道吗? 顾银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回不来就回不来,反正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周云恩:那是骗你的。 他不信,你现在才是骗我吧,怕我不好好养伤。 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了别人,还会在乎你养不养伤吗?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银杉愣了愣,就算这样,你也 他突然没了声音,因为周云恩突然亲了过来。 软软的嘴唇覆盖住他的唇,无数的想念和担忧全藏在里面。 她只这么贴着,没有深入,几分钟后退开,蹲在床前看着他。 答应我,以后永远都别再做那样的事了。你失踪的日子里,我真的很害怕 顾银杉心中一暖,点点头。 好。 护士过来敲门,要带他去做创口清理。 周云恩帮忙把他抬到转运床上,目送他被推进手术室。 顾银杉真的回来了吗? 她靠着墙蹲下,十分担心只是自己的幻觉。 几个小时后,他被推出来,脸色比进去之前又苍白了一分。 你是他的家属吗? 医生问。 周云恩忙说:是。 和他是什么关系? 周云恩看了眼病床上的顾银杉,坚定地说: 我们已经订婚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医生表情奇怪,但之前就被刑警队的人交待过,没有多问,交待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周云恩掏出银行卡,治疗费用需要多少?我去缴费。 对方连忙摆手,不用,他的费用全部由刑警队承担,你们认真接受治疗就行。 赵队长还算是有良心 周云恩收起银行卡,跟护工一起把他推回病房。 护士重新为他插上点滴,确认无误才离去,病房里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给爸妈打个电话,他们也很担心你。 周云恩拿出手机。 顾银杉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她。 喂,妈,爸在家里吗? 他到菜地里去了,最近总是有东西偷吃萝卜,他去放几个捕兽夹子,怎么了? 顾银杉找到了。 周云恩瞥了眼床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那边愣了几秒,继而是徐丽华惊喜的叫声。 真的啊?太好了!他是从哪儿找回来的? 周云恩将原委说了一遍,然后道: 他身体不大好,要先在医院住一个月,我准备跟学校请假,等他养好再上学。 学校能同意吗?要不我跟你爸过去照顾他吧,别耽误你学习。 周云恩道:你俩不是已经把菜种下去了吗?到这里来的话,菜怎么办? 菜就算了吧,反正就一季,亏不了太多钱。 不用了,还是我照顾他吧,等你们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就行。 母女俩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周云恩略占上风,得到照顾顾银杉的权力。 她马上给辅导员打了电话,提出要请至少两个月的长假。 对方强烈反对,拼命劝说。 但周云恩态度坚决,他只好答应,让她回去办手续。 周云恩放下手机,说: 明天上午我回趟学校,弄好手续就回来。 没有必要这样。 顾银杉的声音很虚弱,她没听清,什么? 他尽量说大声点,你没有必要请假照顾我,医院里有护工。 周云恩摇摇手指,不好意思哦,你现在没有拒绝的权力。 顾银杉: 你知道我为了找你有多辛苦吗?在你出院之前,凡事都得听我的,没得商量。 说完她看了眼时间,发现不早了,便让他睡觉。 病房只有一张床,顾银杉身上很多伤口,她不敢挨着他睡,便拿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趴着睡。 关灯后不久,顾银杉叫她的名字。 云恩 周云恩道:说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不是,我渴 周云恩无语地打开灯,给他倒水喝。 顾银杉不方便起来,她便用勺子一点一点地喂他。 还喝吗? 不用了。他抿了抿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还能见到你真好。 周云恩哼哼两声,你还好意思说,等你身体好点了,以前的账我得一笔一笔跟你算。 顾银杉苦笑,她关掉灯,继续在床边趴着。 半夜里,病房里突然响起一阵痛苦的闷哼。 周云恩被惊醒,发现是顾银杉在说梦话。 云恩、别走我要回去 他不知梦见了什么,额头全是冷汗,表情非常痛苦。 周云恩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我在呢,你已经回来了。 他没有醒,但挣扎的动静渐渐变小,最后恢复了安静。 周云恩去卫生间拧了条毛巾,回来给他擦汗,心情复杂地坐在椅子上。 至今顾银杉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倾诉他失踪后的生活有多么痛苦,然而不用说也能从他现在的模样看得出来,完全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回来的。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7) 他最无助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周云恩将椅子挪近了些,握着他的手睡觉。 于是当第二天早上,顾银杉醒来后,便看见这样一幕女孩短短的头发因睡觉变得凌乱,白嫩的脸庞在晨光的映照下发着光,纤细柔软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脸颊隐约留着泪痕。 他看见过很多漂亮的人。 尤其做生意以后,每天都要迎接成百上千的顾客,其中不乏明星级别的美丽面庞。 但没有哪个人,能给他如此心动的感觉。 他不敢吵醒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护士过来换药,才将她吵醒。 周云恩揉了揉眼睛,已经七点多了,我去给你买饭吧。 顾银杉道:我不饿。 周云恩和护士同时瞪了他一眼。 由得你饿不饿吗?别忘了你可是患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虽然每天都在输液,饮食也要慢慢恢复。 那就买粥吧。 周云恩点点头,拿起钱包去了食堂。 医生本来就叮嘱他这一周都只能吃流食,并且一顿的量不能太多,也不能吃太油腻了,否则肠胃受不了。 她给顾银杉买了青菜瘦肉粥,一杯豆浆,自己随便吃了份面条,然后赶紧给他送回去。 顾银杉不方便自己动,只能让她喂,吃了两口就说:我饱了。 你要是不能自己进食的话,医生只能往你胃里插根管子,把粥直接灌到胃里去哦。 顾银杉: 不想那样就乖乖吃,吃到真的吃不下为止。 在她的逼迫下,顾银杉吃了小半碗粥,又喝了些豆浆。 周云恩估摸着差不多了,将东西收起来,对他说:我得回学校办手续了,办好再回来陪你,有什么事可以按铃叫护士对了,你手机呢? 顾银杉道:应该掉在山里了。 好吧,我先走了。 她拎着垃圾走出去,顾银杉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周云恩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先在辅导员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办好了请长假的手续,然后回宿舍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接着去了趟商场。 趴着睡觉太不舒服了,早上醒来她感觉脖子都扭了,进商场后就直奔家具区买了张折叠床和全套的被褥,让他们送到病房去。 医院没有电视看,难免无聊,便又买了许多小说和零食。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顾银杉。 昨天刚见面,心里只有惊喜,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含在口里,当个宝贝似的供着。 但现在平静下来,就发现不该让他这么轻易地混过去。 他是九死一生,可自己呢?不也被他骗得团团转吗? 而且他以为他是什么英雄,那么危险的事连个招呼都不打,会不会还有下次? 非得让他长点记性不可。 回到病房,本在发呆的顾银杉听见开门声,立刻一脸欣喜地看着她。 回来了? 周云恩冷哼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椅子上,走进卫生间。 顾银杉呆呆地躺在床上,不知哪里触犯了她,心里哇凉哇凉的。 第44章 不一会儿,折叠床送到了。 周云恩将它摊开铺好被子,顺便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毛巾、衣服什么的,都放在该放的位置上,原本冷清的病房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做完这些,她便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顾银杉看了她许久,鼓起勇气说: 该吃午饭了。 她看了眼时间,盯着书答道: 还早。 哦 他没再开口,脸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 中午十二点,周云恩去医院食堂,自己随便吃了点,然后拎着给顾银杉买的粥回病房。 他胃口仍旧不大,吃了几口就不太想吃了,周云恩将碗放在床头柜上,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床边,又开始看小说。 顾银杉的一颗心到处乱跳,没着没落,硬着头皮问她: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她将书翻了一页,你想多了。 如果你觉得照顾病人太辛苦的话,就请个护工吧。 顾银杉本意只是不想她太劳累,谁知这话一说完,周云恩合上书,冷冷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请护工,你出钱么? 刑警大队应该会 人家只出治疗费,凭什么连护工钱也替你出啊,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英雄吗? 顾银杉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低下头道: 我之前还有点存款,可以用来支付护工的工资。 是哦,周云恩道:那你请去吧。 啊? 你那么能干,自己去请,别来麻烦我。 说完她就躺在床上,再也不开口。 顾银杉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六神无主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护士进来换药,总算将尴尬的氛围冲淡了些。 顾银杉趁她给自己换输液时问: 这里请护工多少钱? 全包的话一天三百,二十四小时看护。半包的话一天两百,只负责买饭和拿药。 护士看看一旁的周云恩,不解地问:你不是有家属在照顾吗?还请护工做什么呀,外人哪儿有亲属照顾得周到。 随便问问要是请的话,跟你说就行了吗? 对,不过他们要求当日现金结算的,所以这方面要准备好。 顾银杉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护士走后,他咳嗽两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周云恩。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做什么? 我在B市租的房子里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几万块钱,帮我取点钱出来行不行? 周云恩斜眼瞥着他,看来你小金库不少嘛,这里几万那里几十万,难怪想分手就分手了。 顾银杉: 我不会帮你拿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想办法。 她冷淡地说完,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顾银杉简直不知所措,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话。 他想尽量不麻烦周云恩,可是几个小时后,一股尿意憋得他忍不住哼了两声,在床上扭来扭去。 周云恩睁开眼睛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哪里疼? 没有。他摇摇头,脸已经憋得有点红了。 没有你扭成蚯蚓一样做什么?小心别把伤口蹭破了。 她在关心自己吗?顾银杉心里没什么把握,为了不惹她厌烦,说: 真的没事。 周云恩仔细回忆还有什么事没做,目光情不自禁往下移,落在某一处。 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顾银杉没好意思回答,点了点头。 那你不早说,尿床上了我还得帮你收拾床。 他的伤口不方便下地,护士给插了导尿管。 周云恩从床底下拿出尿盆,准备掀开被子时,顾银杉忙说: 住手! 她抬起头,你不尿了? 我、我待会儿再尿。 也许再过一会儿护士就来了,对方是陌生人,他可以咬牙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是让周云恩做的话,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 但是周云恩一眼看穿他的企图。 你是不是想让别人来帮你排尿? 顾银杉没说话。 她放下尿盆,行吧,那你就慢慢等。 她回到床上,假装看书,实则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人有三急,不是想憋就能一直憋得住的。 十分钟后,顾银杉又扭了起来。 周云恩担心他真把伤口蹭破了,走过去道: 要不要我帮忙? 他很想拒绝,可是身体憋不住,只好红着脸点了头。 周云恩再次拿出尿盆,掀开被子,找到他的导尿管,打开开关。 尿液像自来水似的流进了盆里。 换做别人,她肯定觉得恶心透了。 但对方是顾银杉,自己当年在火车上突然来例假,全靠他在旁边照顾。 那时他没有嫌弃自己,因此她现在也不嫌弃,关掉导尿管时还说:尿这么多,你是憋了多久。 她去卫生间洗尿盆了,顾银杉羞耻地躲进了被窝里。 住院的生活实在很无聊,周云恩还有小说能打发时间,顾银杉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一举一动成了他最关心的事情,偏偏曾经大大咧咧无话不谈的她,现在成了个闷葫芦,除了必要的交谈绝对不开口。 顾银杉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此过了几天,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贝德提着一篮子水果,笑眯眯地敲开了病房的门。 顾银杉看清他的脸,顿时板起脸来。 你来做什么? 放心,我可不是来看你的。他转头冲周云恩抛了个媚眼,我来看我家云恩。 他家云恩?!! 顾银杉要是能动,绝对过去揍他两拳。 可是冷静下来想想,他这么称呼也没错。 现在他才是周云恩的男朋友。 顾银杉越发不欢迎他,这里是病房,又不是情侣约会的地方。 你说得有道理,周云恩拉起李贝德的手,走,我们出去聊。 李贝德颇为惊讶,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搂着她离开。 顾银杉被独自留在病房里,气得用力捶了一下床,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痛得直吸凉气。 一走出病房,周云恩就甩开了李贝德的手。 后者不满道:就算是演戏,也不用这么着急结束嘛。 她没好气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贝德晃了晃手机,咱们可是已经步入了智能信息时代的二十一世纪,找个人还不简单,你以为我也掉进了缅甸的大山里啊。 周云恩瞪他一眼,他连忙赔笑。 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说真的,你不是都准备等他一辈子了么?怎么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反倒去刺激他呢? 跟你无关,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回瑞士了。 李贝德道。 周云恩翻了个白眼,又准备骗我请你吃饭? 李贝德难得认真,这次是真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走。 她审视了他一会儿,看不出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想想对方也帮了自己不少忙,便说: 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他却苦笑了一声,我应该不会再回国了。 为什么? 李贝德渡了几步,走到走廊的窗边仰起头。 上次顾银杉说得话我找我妈求证了,居然是真的。以前总觉得爸爸是个伟大的人,生意做得那么好,赚钱让全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所以一直很想回到他曾经生活的国家看看。可是知道那些事情以后,我对爸爸的看法也变了,感觉自己像个小偷,优越的生活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对于两人父辈时结下的恩怨,周云恩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李贝德的父亲恶意拖欠工资,害得顾银杉父亲没办法带钱回家,固然是错的。 但后者杀了他,直接结束了他的生命,自己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没办法陪唯一的儿子长大,父母死时也不在身边。 所以我决定做个懦弱的人,逃到国外去,永远不再面对这件事。 李贝德自嘲地笑了笑,回头看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胆小? 周云恩不置可否,你有权利决定将来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梦想中的生活,是娶一个美丽又有趣的妻子,生一堆可爱的孩子。我会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盖一栋小房子,房子前面有大大的湖泊。不工作时,我们会在湖边钓鱼,划船,野炊 他闭上眼睛幸福地想象那时的情景,深吸一口气,遗憾地叹息,可惜这份愿望,在妻子这里就夭折了。 周云恩听得出他在说什么,淡淡道:你根本还没遇上那个最合适的人,何谈夭折。 但愿吧。 李贝德笑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她,这是我在瑞士用的号码,以后要是跟他闹掰了,欢迎随时联系。 周云恩点点头,收进口袋里。 那我走啦。他望了眼病房的门,希望他也能走出来。 谢谢。 李贝德挥挥手,走进了电梯。 周云恩拿出名片看了会儿,扔进垃圾桶,回到病房。 顾银杉心心念念,见她进来立刻问: 你俩在外面聊什么? 没什么 哦。 求婚而已。 什么? 他惊得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 云恩忍住大笑的冲动,假装淡然。 求婚而已,很奇怪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以前就向你求过婚? 顾银杉头都要炸了。 周云恩撇撇嘴,对啊,只是我没答应。 那你刚才答应没? 他急切地问。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 你是我的什么人?未婚夫?男朋友?不,你什么都不是。 顾银杉张了张嘴,卑微地说:至少算朋友吧? 周云恩转过脸,眼睛里全是责怪。 朋友会一声招呼都不打,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吗?我以前没有这样的朋友,以后也不需要。 他沉默了会儿,问: 那你在这里照顾我,算什么? 周云恩哑然,几分钟后才说:就当我闲着没事干行了吧。 说完她往床上一躺,抱着小说不再说话。 顾银杉思索了半天,决定认真地向她道个歉。 对不起。 周云恩的身体动了一下,没回头。 他继续说:当初生意被厉行知弄得一团糟,还用你的安全来威胁我,所以为了报复他,我才答应留在他身边当卧底。但厉行知是个很奸诈的人,有任何异常都会被他发现,而且喜欢控制别人的家人为手段,避免自己被反水。如果我当时不和你分手的话,他一定会派人监视你。一旦我的表现让他产生怀疑,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伤害你。 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周云恩猛地转过身,气势汹汹地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普通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恋耽美 再黑化我揍你哦[九零]免费阅读(68) 可是我害怕。顾银杉喃喃道:你是很厉害,但他们有枪,有手段。万一你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也不该什么都瞒着我,明明只要把事情说清楚,我会待在安全的地方等你的。 周云恩想起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鼻子又开始发酸。 对不起。 顾银杉憋了半天,又憋出了这三个字。 她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 以后你要是又做同样的事怎么办? 顾银杉举起手,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周云恩勉强接受他的道歉,好吧,睡觉吧。 他趁机提出要求,可不可以抱一下? 她翻了个白眼,嫌他事儿多,但还是耐着性子弯腰抱他。 顾银杉反手搂住她,贴着她耳朵问: 你答应他的求婚了? 没有。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那你什么时候跟他分手? 周云恩松开手,看你表现喽。 顾银杉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晚饭时把一碗粥喝了个精光,弄得周云恩都有点担心,会不会把他萎缩的胃给撑坏了。 在他的配合下,伤势痊愈得很快。 半个月后,他的皮外伤已经全部好了,只是中枪的肩膀还不能活动,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周 他们准备月底办理出院,就在出院的前两天,赵队长带着法院的人过来,让顾银杉录口供。 周云恩是无关人士,退到病房外面等待。 过了一会儿,赵队长也出来,惊讶地问她:你没有把自己去姆夷山找他的事告诉他? 周云恩撇撇嘴,没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回想起来她只觉得羞耻,因为没找到他不说,自己还是被人救出来的,简直对不起那么多年的训练。 赵队长道:怎么会没什么好说的?你可是为了找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啊? 你去之前不是怀孕了吗?后来住院的时候我看过检查报告,医生说孩子已经没了。 周云恩这才想起自己还编过这个谎,躲开他的目光。 额没了就没了吧,以后还有机会。对了,赵队长。 嗯? 你能不能答应我,别把这事告诉他? 对方一脸的难以置信,最后化作深深的叹息,这小子也是运气好,能有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姑娘,难怪当初说什么都要护着你。好吧,我答应你。 周云恩连忙道谢。 法院的人录完口供,跟赵队长一起离开。 周云恩回到病房,开始琢磨出院以后该去哪里。 顾银杉的肩膀还不能动,必须有人贴身照顾,因此她暂时不打算回学校,等他完全康复再说。 顾银杉。 坐在床上发呆的人赶紧抬头,什么事? 你愿意回S市吗? 那是两人梦想开始的地方,也将是他们新的起点。 好。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几天之后,就像曾经顾银杉陪她去学校报到一样,周云恩陪他坐飞机回到S市,回到那套租下的房子。 顾银杉进门后站在客厅,看着周围的一切喃喃道: 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想得美,你不回来谁去收拾烂摊子。 周云恩将行李往地上一放,开始打扫卫生。 打扫到自己房间时,她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拿出来交给顾银杉。 这个给你。 后者翻了翻那本土地使用权出让证明,问:什么东西? 周云恩莫名其妙,那块地啊,不是你让我买的吗? 买地? 她见他似乎想不起来了,便将那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条找出来,递给他。 喏,你夹在房产证里的,和银行卡放在一起,不是让我把它买下来的意思吗? 顾银杉哭笑不得,将它翻了一面,上面写着几行字。 我是想告诉你银行卡里的钱怎么来的,免得你不肯用。 周云恩:靠! 没事没事,那块地在哪里?我看看。 顾银杉让她帮忙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那块地所处的位置,边看边说: 你可能捡到大便宜了。 怎么说? 政府将那个区域规划成高新技术开发区,并且明年会将一所重点大学的新校区迁过去,三年以后,这块地至少升值百倍。 周云恩恍恍惚惚,真的?那咱们攒两年给它卖掉,然后找个地方养老吧。 顾银杉敏锐的商业嗅觉又开始发挥作用。 涨百倍是因为它有百倍的价值,与其给别人用,不如我们自己用。 怎么用? 顾银杉还没想好,抿着嘴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让她帮自己搜索建造商场需要的手续。 他打字不方便,所有需要了解的信息都由周云恩查找,渐渐的后者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想建一座商场? 顾银杉抬了抬眉梢,试一试。 可是那需要不少钱吧?咱们如今就算卖掉房子,也凑不出一百万啊。 有这块地在手,只有别人送钱过来的份。 自己是不是在学校读书读傻了,怎么已经听不懂他的话了呢? 周云恩权当他在吹牛,不料几天之后,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过来敲他们家的门。 请问是顾银杉顾先生家吗? 他客客气气地问。 周云恩回头喊了一声,顾银杉慢慢走出来。 您好,您的贷款申请已经通过了。 对方递来一摞材料,顾银杉点点头,让周云恩接过来。 对方告辞,他笑道:你看,钱来了。 你用土地抵押办了贷款? 嗯。 贷了多少钱? 五百万。 见周云恩目瞪口呆,他忍不住想亲一口,但对方敏锐地退开,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禁止的手势。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请不要乱亲,我会告你骚扰的。 顾银杉很早就想说了,你根本没有和李贝德交往吧? 周云恩斥道:胡说! 平常你们连电话都不打,他也只到医院来过一次,这都算谈恋爱的话,那医院的门卫老头也在跟你谈恋爱了。 周云恩抬起下巴,是又怎样?我可没答应跟你恢复关系。你别忘了,咱俩的订婚已经不作数了。 顾银杉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接下来我们要忙一段时间了。 她想起了当年刚开始创办火锅店的日子,不禁担忧起来。 你肩膀现在都不能动,不可以等明年再说吗? 他固执地摇摇头。 生意场上,机会稍纵即逝,只有人等它,没有它等人的。 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那么都钱,过两年那块地涨价了,把它卖掉,足够咱们好好过下半生。 从目前的情况看确实如此,但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世界永远在变化,也许现在的五百万到了将来只值五十万,生场病就花个精光。 周云恩抿了抿嘴唇,好吧,不过答应我,你的肩膀一定要好好调养,不能为了生意就胡来。 顾银杉揶揄地看着她,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我是怕你变成残疾,拖我一辈子后腿。 周云恩哼了一声,转身进厨房做饭去。 建商场要做的事儿可比开火锅店多多了,找设计师设计图纸,联系施工队,同时还得忙着招商。 两人都忙得团团转,不得不让周振国夫妻也来到S市,帮忙照料他们的生活。 紧锣密鼓地干了快两年,一座六层的小型商场终于在那块土地上拔地而起,入驻的品牌也确定了近百家。 一楼二楼是餐饮区,三楼是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四楼五楼是服装区,六楼则用来办公。 剪彩的那天相当热闹,当地区政府的区长都去了,唯独周云恩不在。 同学们即将毕业,而她还没有回去继续学业。 辅导员让她必须回学校一趟,否则打爆她的狗头。 她的心情,就像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了个孩子,对方办满月酒时,自己却因为工作繁忙不能待在现场。 很遗憾,但是无可奈何。 跟辅导员商量好后续的安排,她马不停蹄赶向机场,企图能赶上个尾巴。 路上顾银杉给她打来电话。 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周云恩道:我申请了退学,准备重新参加高考,选一个适合点的专业。 学习确实是需要天赋和兴趣的,她实在不想重复当年的痛苦了。 顾银杉嗯了声。 她忍不住问:你不会觉得我丢人吧?好好一个高考状元,居然落得个退学的下场。 你跟我又没有关系,怎么会觉得你丢人。 除非你愿意再次接受我的求婚。 什么? 嘘,他压低声音说:你听。 周云恩竖起耳朵,电话那头传来倒计时。 三二一! 商场开张了! 欢呼声里,顾银杉的声音响起。 云恩,嫁给我好不好? 她停下脚步,背靠着一棵树,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哪儿有人在电话里求婚的。 那我等你回来。 不用了。 嗯? 她轻轻扬起嘴角,满眼都是甜蜜的笑。 我愿意。 她将他的人生拉回了光明的轨道。 他也教会她什么是爱情。 余生的日子,她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本文到这里就正式完结啦,感谢所有陪伴到现在的小伙伴,鞠躬(づ ̄3 ̄)づ╭?~ 后面会休息几天然后开始更新下一本,感兴趣的求戳预收《伪装人类》 妈妈临死前告诉祝云倾一个秘密: 我们是阿尔特星人的卧底,任务是观察地球人的生活,不让自己被发现,定期向母星发送密报。如果没做到的话,母星上的人会死光光,后果很严重的! 因此祝云倾一直牢记自己的任务,模仿地球人的生活方式,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是全地球就剩她一个外星人,真的很孤单啊! 一次发送密报时,祝云倾居然发现了同类。 帅气的男人站在星空下,手里拿着密报发送器,云层里有微光一闪而过。 祝云倾激动无比地冲过去握住他的手。 同志啊!亲人啊!我等了二十年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啊! 真.发送密报的陆远星当场石化。 陆远星在地球待了四百年。 奥兰斯星球科技发达,人类已摆脱肉身禁锢,将意识上传至虚拟空间,成为不老不死的神明。 但是一场大战后,存储感情的数据库被破坏,曾经热闹的空间变得死气沉沉。 为重新培养感情能力,奥兰斯星球派出代表,卧底地球取得地球人的感情数据,传回星球供他们学习参考。 可惜学习一直进展缓慢。 突然有一天,卧底传送回来的数据发生巨大改变,让多年研究终于有了突破。 长官询问卧底数据变化的原因。 研究员:他好像恋爱了,和一个精神病患者。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