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墙外行人》 第 1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1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1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1 章 金陵地界,石头城。 贾府老宅,街东宁国府。 天还没亮,漆黑一片,门前冷落无人,两个石狮子气势威严的瞪着,一动不动。 围墙里面,亭台楼阁,树木山石,蓊蔚洇润。 一扇角门里走出一个少年,约莫九岁左右的样子,身披着猩红的披风,里面白色单衣长袍。面容秀美,唇红齿白,风采照人,只是一直垂着头行走,悒郁苍白的脸色,我见犹怜的模样。 旁边跟着一位中年美妇,鹅蛋脸,妆容清丽,颜色素淡,也是不言不语的行走。时不时拿怜爱不舍的眼神去看前面的少年。 西南侧边角门外,一顶小轿子停在一边。 美妇忍着泣哭道:“去了那边府里,要好好听王妈的话,她虽然平时话多、唠叨了些,但毕竟是老人,懂的总比你多。如今,我也不要在这府里呆了,你若再回来,也委实没了倚靠,说是被撵出去也不为过。想来他虽无情无义,但毕竟是你父亲,血浓于水,有些感情是无法割舍掉的。你若去投奔他,他虽可能冷淡些,但也不会当真不要你,让你少了那碗饭吃。蔷儿,你也莫要怪做娘的心肠狠,就是在这老宅子里这么多年,有谁把咱们母子当着人看?连个体面的奴才也不如。你过去那边,要是进了你父亲的眼,兴许日子也好过些,要是实在不行,过几年大了,出府自寻出路也是可行的。” 少年停着步子,故作认真听着,心里却在冷笑。 这可笑话了,自己何时多出个父亲,去了那边,那人岂会真的当他做儿子? 美妇知道他面上虽然温顺懂事儿,但心里是听不进半句话的,也只是叹气,哽咽不语。 他佯装笑道:“母亲,您放心好了,儿子必定让他留了我,不教母亲半分心。” 美妇听了这不真不诚的话,一阵心酸,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寻常人家母子的亲密,有时陌生的像个路人,也是自己这么多年忽视了他的缘故。她忍不住哭道:“你我母子多年,我没有一天尽到母亲的责任,只希望再见面不要陌路才好!” 这话说的少年也是一颤,他何尝又希望这样?想着母亲疼,父亲爱,一个温暖的家。他自小有父有母,但却时常觉得自己连个孤儿都不如,孤儿没有,不觉得什么,但有若没有,又待怎样? 他敛起笑容,无比认真的道:“只要母亲别装着不认识儿子就成,不论儿子去了哪儿,成了什么样,我都是你儿子。我只盼着,我叫你时,你能应我一声,别再和小时候那样,我扯着嗓子叫你,你也不应。” 少年抬步、弯腰,上了轿子,帘子垂落。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丝犹豫。 长安城,郊外。 天下着大雪,城里内外雪瓣纷飞。 片片雪花落在少年白皙的脸上,冰凉透骨,大风刮的小脸生疼,瘦弱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瘦瘦小小的人艰难的在雪地里穿行。 这马车眼看着就要城门外了,可天突地又是大雪扬起,马累、人累,车轱辘再难行走。 车夫不愿挣这辛苦钱,叹气对他们说:行不了了,钱,他也不要了。 让他们下了马车,说是就不远了。他们只好下了车,徒步走。 前面是一望无垠的白色,他想停下来,可是脚却一刻不停的机械的往前行。他对着麻木的手哈口气,一团白气冒出,但却感受不了任何暖意。白嫩的小手掌交叠着搓搓,然后缩进单薄的衣袖里,紧了紧肩上的大氅。这件大氅是来时刚母亲亲自命人定做的,火红的布料是崭新的,只是貂绒却是从母亲的旧氅里扯下的,淡淡的上面还有一股子女人特有的香味儿。 母亲说了,到了京里的府上要穿得体面些,不能太寒掺了,教人看不起,所以,他的全身都是新做的衣裳。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穿得最漂亮的一次。可是,看着镜子里那个秀气貌美、干净白皙的少年,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眼里流离的光彩在轿帘拉上的一瞬间,全数散尽,母亲哭泣的面容也来不及细看,转瞬间就模糊了。 他怕以后记不起,忘了。白嫩的手把帘子偷偷拉了个缝,好仔细瞧瞧。 她最终还是抛弃了自己,最终还是要去追寻她有限的幸福,感受一下一个女人最后的青葱岁月。 也许,她还不甘心,不甘心为了儿子放弃自己。 大宅子里,她还是那么风姿卓越,韵味犹存。 自己只是她美好生活的一个包袱,是他奔向未来的一堵墙。所以,从小到大,她总是冷言冷语的对他,或打或骂,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下起手也绝不手软。 可是,血浓于水。自己毕竟是她生养的,也曾是她身上的一块,有谁割了不疼呢?他轻笑,她还是疼的。那一天,她为了他流进了泪水。 他在白色的世界越走越快,希望早早结束这样的行程,幻想着温暖的火炉、热腾腾的羊、软和和的床榻。 后面的跟着一个老妈子、一个和他年若相仿的少年,他埋着头往前走,少年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的步子,不时的问,少爷累吗?冷吗?他摇摇头。 老妈子一个劲儿的念叨、咒骂着可恶的鬼天气,然后又把赶马车的也一通怒骂。一路上嘴里念念叨叨,一刻不停,现到这时真累了,也不出声儿了。 他叹气,这哪里是不远啊! 这京里的天气可比金陵差多了,一连数天,大风大雪就没停过,而此时南边可能还是艳阳高照的。他眯着眼看着纯白的天地,冷是冷了点儿,但好在景色不错,要不是真的全身都冻僵了,他真想好好在这坡上转转。实在太冷了,自己也没带上什么厚实御寒的棉衣。 京里的天气这么恶劣,母亲不知道?他甚至开始怀疑母亲是不是担心自己穿的太臃肿,有损形象,或是干脆被人赶出来,所以故意都只挑单薄的衣衫让他带上。 他重重的打了个喷嚏,顿了脚步,后面少年赶紧上来,脱了自己的又厚又破的冬衣给他披上:“少爷,您还是穿上吧!奴儿的衣裳厚实,您细皮嫩的,冻着了可不好了。” 他不说话,拿出衣衫里的手绢擦了鼻涕,红透的脸、苍白的唇色,可把小厮心疼的直跺脚,这赶车的可该都死绝了! 他瞪他一眼,小厮便不说话了。 这么冷的天,大风雪的,路也不好走,要是他们,也不做这生意。 小厮奴儿也是冷的直抖,他把冬衣仍旧给人披回去,嘟着嘴:“这么难闻,我不要穿。” 见小厮难过的表情,他只是转过头,看着前方:“怕是要到城门了。” 他往前走,奴儿快步跟着。他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奴儿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儿,跟了自己这样的穷主子。 接近傍晚的时候,大风停了,雪霁。 苍穹的边缘,居然露出鹅黄色的夕阳来,照着小脸暖洋洋的。 大风雪下的都城,白皑皑一片。城楼威严耸立、高墙漆瓦,煞是壮观好看。 城里热闹的很,下雪时躲在屋子里的,现在都出来溜达。 街上买卖东西的,闲逛的,楼子里,孩子们正在堆雪人。 老妈子来过京里的府上,依稀记得方向,可是毕竟很多年了,现在一下子也不大清楚。 三个人就站在路边,这时天已经晚了。路上人也少了,大家都关了门进了屋。 他皱眉,琢磨着天一黑,事儿就难办了,他们身上银子不多了,恐怕住店都不够。奴儿瞧他脸色也一时急了问:“王妈,您老到底认识不认识啊?别耽误了事儿才好。” 这么一说,王妈也没底了,支吾不出声。 马路对面正好出现个人,他打算过去问问路。这时,前面路上来了一顶小轿子。普普通通的轿子。 轿夫对着他厉声:“那个皮糙的犊子?闪开些。” 那汉子随手一推,他本就疲软无力,当势就倒在地上。 屁股着地,疼急了,抬头怒目瞪着。 “什么事儿?”清脆的声音传出。轿子边沿的帘子缓缓挑起挑起,轿子里的人,是个少年,生的眉清目秀,粉面朱唇,顾盼神采,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上一两岁的模样,偏生一副老成的样。 他轻轻瞥了眼地上的人,抚着垂落发丝的手指一顿,纤细白皙的手指温如白玉。 他被地上的人直视的有些愣,微一皱眉,弯身下了轿。 身材俊俏,举止风流,温温润润的像个从画中出来的人儿,将来也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美人嘴角紧抿,桃花目秋水温婉,唇色艳丽,厉声对下人道:“可该又惹出事端,好好的怎可动起手来?伤了人可怎么好?我原和舅舅说不要你们送的,平白和你们一起丢了脸。” 轿夫们嘴上连连道歉赔礼,但心里却不理以为然。 这人冷笑一声,让他们回去,说自己不用送了。轿夫们得了话,琢磨着也要到了,回去只说送到了便罢,抬着轿子就回去了。 少年面容柔和,相貌温润,但是看人的眼神却异常凌厉冰冷,教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瞧他的身材面容,也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见地上的人发愣,他上前去要拉他起来,却被赶过来的奴儿推开了:“你别碰我们少爷。”他也慢慢缩回了手。 “伤到了吗?” 清脆的声音响起,低着头的人,抬眼看他,眼里的怒火已经退散,换着一抹平淡,轻轻摇了摇头。 “奴儿,王妈,我们走吧!” 一天没开口说话,此时的声音早已干哑苦涩的像个久病的人。 他不看那人,对着身边的奴仆吩咐道。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那个人依旧站在那儿。 再回头时,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入眼的只剩下满世界的白色,晃眼麻木的苍白。 第 1 章在线阅读 第 1 章 肉文屋 / 第 1 章 第 1 章 第 2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2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2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2 章 大约吃晚饭的时辰,他们站在了宁国府大门外。 “小哥儿,我们是南京老屋子里那边的,劳烦进去吱会一声,好叫我们去府里见过老爷太太。” 王妈上前就给了看门的年轻人一锭纹银,那人拿眼在少年身上瞄了一眼,和旁边的人挤眉弄眼的一笑,进去了。 王妈知道他们笑什么,怕是把自家少爷当娈童,脸上一阵难堪。 管事儿一会儿就出来了,是来升家的,都是老人了,她也是认识王妈的,笑嘻嘻的就过来了。 相互含蓄了几句,就说起要见珍大爷的事儿。 “王妈,瞧您急的,这急也用紧这会儿?这珍大爷和正在用晚饭,眼下没功夫见。我先去给你们备上晚饭,什么要紧话都等到明天再说。” “可是,我们少爷?” 来升家的看了一眼贾蔷,模样漂亮可爱,大眼睛晶亮神彩,看着心下舒服。思量着这怕就是那个丫头和珍大爷的野种,让去了的给赶了出去,按在老宅子里,这会子风平浪静了,可又是回来了。这世事就是祸福无常,那时多风光厉害,如今她人长埋地下,留下个不务正业、专惹事儿生非的儿子,人家还不是大摇大摆的回了园子里。 “不急,一会儿得了空,我去和提提。” “这…不妥吧?” 来升家的看出她的顾虑,忙笑道:“什么打紧?老妈子你多虑了,我们这位新,你是不知道的,她为人和善随和的很,并不对下人摆架子。” 说到下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来升家的故意顿了顿,王妈心下不乐,可面上也只得赔笑:“那自然好,遇上好主子,活该我们造化了。” 贾蔷一字不说,低着头也不四处乱看。奴儿撇撇嘴,却让他狠瞪一眼,霎时安分些。 “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的,统共就先留下个蓉大爷,偏生也是个小魔头,整天弄的院子里不得安生。因为是正房生的,宁府里草字辈的正经主子,除了珍大爷,谁也管不了他,他自然是不怕***,也管不着。这会子,可巧蔷二爷来了府里,正也欢喜呢!总想着能和蔷二爷亲近亲近,也解膝下无欢的苦闷。” 她边走边回头看着贾蔷,那少年安安静静的跟着,眼神四下轻飘,碰触到自己的目光便快速的底下,别提多么小心翼翼,和那个上天入地的蓉大爷比起来,那股子小心敏感劲儿,倒是教人怜爱的紧。 这少年容貌身材,比向来以容貌风流俊俏的贾蓉还好上三分。 越是瞧,就越觉得贾蔷乖巧。 领着他们进了东路大院儿,见贾蔷往西边长长的路上看,深而空随的巷陌,她解释道:“那边是贾氏的宗祠,蔷二爷既然来了府里,改天还是有人领你去祭祀的。” 贾蔷闻言,心里一紧,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甜甜的,直教来升家的也跟着笑起来。过后,一个劲儿的直对着珍大爷、尤大夸蔷二爷乖巧讨喜。 进了内院,三间兽头大门,有东西角门,门前有一对石狮子,大门匾额上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从西边角门穿过,进了侧门,刚好遇见从里面走出来的珍大爷。 “大爷。” “嗯。” 珍老爷甩着袖子就要走,来升家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她自然知道他们老爷万事不管,就是蓉大爷的事儿他也是不管的,何况这位呢!索也就闭嘴了。 这贾珍相貌堂堂,不发怒时,面容也和善,看不出骨子里的自私兽。男人长袍锦衣,体格健朗,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纪,还是很年轻的,风流正当年,去了哪儿都是一阵风。 这父亲贾敬一去了城外的道观修炼,把官位袭给了他,虽说降了一等,但三品爵威烈将军的头衔还是风光的。没了父亲的约束,他是越发的无法无天,肆意放纵,好不快活。家里有一妻二妾,外面还到处拈花惹草,他哪里还记得南京宅子里的旧相好。这要说儿子,他连贾蓉都不大关心,也不用说那个一面也没见过的贾蔷了。 及到脚步声近了。 贾蔷一直低着的头却抬了起来,他也不是要那人注意自己,也不是要提醒那人什么,更不关心那人怎么看待自己。 他只是想要看看,是因着个什么样的人,教他们母子伤心、孤单了几近十年,而他自己却逍遥快活似神仙。 只是想看看,是因着个什么样的人,才有了自己。 一个对谁都是累赘多余的人。 也许,是他的眼光太多炙热,太有存在感,贾珍一瞥过后,当下就愣住了。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大感趣味的问:“这孩子是谁?哪家的?” 他问话时,眼睛只管看着贾蔷,眨也不眨。 后又皱眉,觉得哪儿不对。 来升家被贾蔷的目光吓着了,还不及回话。贾蔷便一笑,甜甜的道:“珍大伯好,我是南京老宅子过来的,侄儿叫贾蔷。” 贾蔷?贾珍瞪大眼,半天才缓过来,忙慌乱的转开视线。 是的,贾蔷。他母亲对他说,那人虽是你父亲,但人前,你要叫他大伯父。人后,没有得到他的许可,还是要那么叫。 他不敢再看他,转身吩咐:“你去把蓉儿那屋的侧间收拾出来,让他住进去。再找几个懂事儿的下人伺候着,一应大小事儿,都和着蓉儿一般。” 来升家的连连点头,对着蔷二爷抹了汗。 后面,跟着的一老一小都是一脸欢喜,还实没想到事儿这么顺利。 贾蔷也是一脸欢喜,笑盈盈的弯腰:“蔷儿谢大伯父。” 只是脸刚垂下,笑容就敛起来,像是台上台下戏子多变的脸。 贾珍看到了,也不说什么,只是不大喜欢这样多变的嘴脸。 轻声“嗯”了声,又道:“去帮他换身衣裳,带去正屋吃晚饭,叫蓉儿也去,兄弟彼此认识认识,日后更相亲厚才好。” 贾蔷看着奴儿、张妈的欢喜,连来升家的也是欢喜,而他却暗暗吐了口气,憋了好久。 看着远去的挺直的背影,发起呆来,直到人推他,才回过神来。 第 2 章在线阅读 第 2 章 肉文屋 / 第 2 章 第 2 章 第 3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3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3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3 章 这个园子大得很。穿过廊檐,木石山林隐在深雪里。 静静地,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左腔里的跳动。 他带来的两个下人已经让其他人领了去,说是在下面用饭。王妈早饿了,笑嘻嘻的让他不用太紧张就跟着人走了,倒是奴儿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很不放心。 他也知道他们主子向来话少,不喜与人结交,更别说是这样府里的人。 深冬的旁晚,北风骤起,寒气袭人。 月色埋在云彩里,光华隐藏在黑暗深处。看着园子四处灯光四溢、流光溢彩,不时伴着娇艳、嗔怪的笑声细语,他便觉得更加冷的极。 前面来升家的和他说着府里的情况。虽说先如今贾府中身份最高的当属荣国府的是老太君,但在宁府里辈分最高的是敬老爷,但敬老爷淡泊名利,不愿享儿孙之福,只一味好道,常年在都外玄真观修炼,烧丹练汞,家里大小事儿一应是不管不问的,都交给珍大爷管。贾蔷来时也听母亲和他讲过,说是这敬老爷虽说荒唐之极,但却是这个荣宁二府中开天辟地、绝无仅有的进士,袭了官后不久,自觉无趣,也不愿在官场流连,随后又弃了官,让珍老爷袭了他的官,自己到图个清净自在。 又说到珍老爷,只说是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现在宁国府的当家。其为人品行什么的,也只字未提。贾蔷一一听着。 然后是现在宁府的当家尤氏,他虽说不是蓉大爷亲母,但却是珍老爷正经娶的妻子。府上向来是珍老爷主外,她管内,往后起居饮食一应大小事儿都只管和她提便是。我们素日子为人和善贤惠,待下人也是慈眉善目的,你此后和她相互亲近亲近,自是错不得的。 贾蔷听着,点头。 然后说起珍老爷的两房小妾,正房侧厢里和着尤大住的叫着偕鸾,因为人是最年轻的,下人都叫她少姨。这少姨相貌不是很美,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尤其是乖巧温顺的好子,府里的人都愿意亲近她,连着尤都说她好。再说西厢那位佩凤姨,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无法无天,整日介闹腾不休,着实惹人讨厌,这种人还是远离的好,省些事端。 刚说起这个贾府的长房长孙,来升家的不禁觉得头疼,只提醒贾蔷说往后万事儿只顺着他,别忤逆了他就千好万好,虽说他这人平日嬉皮笑脸的,但是惹急了就不好了,偏生骨子里也是个倔子,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贾蔷心想我和少结交些,话少些,没了太多交集,自然不会惹到他。 可是来升家的又说,蓉大爷在府里最爱惹是生非,你不找他,他偏生会来惹你烦,和你闹。只要他愿意,就是锯了嘴的葫芦,他也硬逼着你说上几句。 这边说着,就来到了一方花廊下,贾蔷只觉得一阵亮光隐现在花丛里。 一阵腊梅花香袭来,转过花帘,就见窗纸内烛光微动,飘飘摇摇。 灯影下的人儿若隐若现、幻影缭绕。 只听耳边一阵丝竹管弦之乐,纤手弹唱,金声玉振,少年的嗓音如若天籁飘扬在静谧的空中。 琴声悦耳,只是词曲艳赋却是时下京里犹怜们高乐之趣味,实是不堪入耳,前面的老婆子闻听也是连连摇头。 这个蓉大爷素来就喜好这些词艳曲,整日介和那起下贱的娼妇们闲趣。 曲末终了,少年放下琴弦,过去抱住那人,嬉笑道:“二姨娘,可入得耳否?我和师傅学了好些天呢!只等着姨娘来了,弹唱与你听。” 少年清爽甜腻的声音好听之极,甜甜的只教人心痒痒,连贾蔷也暗叹。 里间一阵娇笑,女人半响啐道:“哼,你打量你姑是傻子不成,拿这起胡话来哄我?” 少年坏笑道:“二姨娘才不傻,是侄儿傻。我不该哄骗姨娘,该罚,罚姨娘打我屁股。” 他说完,就使坏,装模作样的弯身去脱裤子。 里面的女子见状就立起身,双手叉腰,怒道:“好你个蓉小子!你尤三姑给你点颜色,你就越发连个体统都没了,好日子过不得了,连着脸面也不要了。先就拿那起词艳曲来编排我,我且任你闹,这会子又脱起裤子来了,活该我们姐妹儿是让你们作践的胚子!也得亏你还是个大家公子哥儿,每日在私塾里念书学礼的,我只瞧着连个禽兽也不如。” 说完伸手要打,却让少年一把抓在手心里,心虚的滚到姨娘怀里告饶好一点儿才休了。 这尤三姐也是一时气急,心里怨气,她也知道这个蓉儿也不过是和她玩笑,平日里也没真的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哭嚷一番仍旧笑了,“你平日里只管和我们闹,心里明白的知道是在玩,外人瞧见又不知道怎么说法。那样猪油蒙了心、背地里乱嚼舌的娼妇奴才却还少吗?也不知道收敛些,多读写大学中庸的好书。” 少年不停,闹她。她又是要打,少年这回只笑嘻嘻的让她打。 少年这话听得多了,大抵是左耳进,右耳出。 半句听不见去,再要说就该急了,所以,府里人能说的说几句,不能说的也就罢了,任着他闹。 他又去抱住满身是香的身子,只委屈道:“二姨娘,好狠的心肠,一来就要打。得亏侄儿天天想着你来!若再这样,我可去找别人了,你可休眼馋才好!” 尤三姐扑哧一笑,推他:“胡说个什么劲儿,也不嫌臊!” 见她笑的如花,就凑上去道:“好人儿,再不敢了,且先过来让我亲上一口,我们两个好好亲热亲热。” 半响过了,里面人影搂抱纠缠打闹一番,嬉笑怒骂声一片。 贾蔷转过头去,不愿再看。心想这必定是那个风流多情的贾蓉,委实是个色魔头。 来升家的犹豫着上前一步,打量着一会儿,远远的隔着窗户,对着里面笑嘻嘻的道:“蓉大爷,老爷吩咐说让你今儿去大屋子用晚饭!这个时辰怕是该去了。” 里面少年一皱眉,原是要拒了的,可是一听父亲的传话,也是无法。他向来对珍老爷是惧怕的,其他人也只得拿这话来唬他,不然再不会听的。 但是声音里还是很不乐意,恨声道:“老爷今儿是怎么了?还让我那边吃饭,莫不是他那里的饭好吃些?” 里边的人也不出来,只是隔着窗子说话。 贾蔷只觉得腿有些累,轻轻挪了挪。 来升家的看了一眼贾蔷,笑道:“回蓉大爷,是这么一回事儿,您南边老家的同室堂兄弟蔷二爷来了,才刚好到。老爷说让你们兄弟两个亲近想好一番,且先去认识了才好。 里面的人一阵不屑的冷哼,笑道:“什么了不得的兄弟,这么上心?” 他此时是不在乎的,回道:“我知道了,你去了吧!一会儿便到就是。” 来升家的应了一声,就带着贾蔷去了,也不多话。 第 3 章在线阅读 第 3 章 肉文屋 / 第 3 章 第 3 章 第 4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4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4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4 章 却说那天去了正屋子吃饭,堂内坐着个体面华贵的妇人,打扮素淡大方,并不花哨,正抱着暖炉躺在炕沿上,丫头们跪着垂着腿。 这就是宁府的当家尤氏,虽对外说是当家大,但谁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个家并不是她能当得的。一来她是贾珍续娶的,身份地位本就不及原配,娘家更是没权没势的,没有靠山,且她自己也不及贾蓉生母手段厉害,贤惠度量也不行,平日里也就只会使些小伎俩。二来,她一直没能为贾家生个一儿半女,好在贾珍对这些并不太在意。 只是,珍老爷心底也是不大把这位妻子放在眼里的,平日里是半句话也不愿听的,弄不好也就给脸色,尤氏也是无奈叹气,只心里委屈,谁叫自己处境呢!但是,当着众人面,夫妻两还是要那些个脸面的,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相敬如宾。贾珍这人好色骄纵,□享乐心思重,平时玩乐也是需要妻子在他人面前帮衬着的,尤氏倒是实相的很,不愿管,也管不了,他自然理那个情。 两人自是各怀心思,也算是面上亲厚。 这些事儿阖府上下也都明白的很,只是不去说破罢了。说到底,这尤大***处境还是尴尬的很。 下人们都恭敬的称呼她为大,西府那边也是把他当贾珍媳妇,可就是这个贾蓉不大与她亲近,平日里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会子,又来了个贾蔷,她只当可以收拢一番,彼此好些,怎么说,背地里也是贾珍正经的儿子不是?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一番私心,正儿八经有个心疼的也是好的,总好过每天都是寂寥无人。 自书信来了后,这几日,她一直觉得把这个孩子当儿子待也是不为过的。 妇人见贾蔷来了,就笑嘻嘻的下来,握住手一个劲儿欢喜。贾蔷见过尤氏,礼貌的行了礼,问了安,就乖乖的任尤氏拉着他坐在一起,问什么答什么,也不敢多说话。 这尤氏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满面和善,问东问西也不过这几日的路途劳苦,以及老家的事儿,还有自己的喜好,没什么重点的笑谈,倒是教人心下一松。只是贾蔷被她暖暖的手抓住,心里却怎么也暖不起来,终归不是自己可以用心接纳的。 八面玲珑、逢场迎合,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有谁会真的实心诚的待你?大宗人家的这些事儿,他也是懂得的。 就是台上的戏子优伶,也有下了台面的时候。 尤氏瞧着贾蔷相貌姣好恰似画里走出的翩翩美少年,肌肤润如白玉,剔透玲珑,五官致,宛如神雕,身材虽未太过长开,但已可修长纤弱。尤氏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欢喜,这爱好美的事物,是每个人的通病。要是贾蔷真的长得犹如天蓬下界,那她是怎么也喜欢不来的。 贾蔷被看得有些紧张起来,这人怎么用这样眼光看自己?脸上不觉绯红,疑似雪地上落下的一片樱花,羞涩、清冷。 故作咳嗽的缩回了被紧握的手,当真实诚的身子一抖。 尤氏这才瞧见贾蔷一身单薄的衣裳,只皱眉,半责备半关切的语气道:“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可该冻着了,这跟着的下人也不知道给主子添衣裳,改明儿叫给撵出去。” 贾蔷见尤氏的担心,虽说只是场面话,但心里也是感激,很少有人对自己流露这样的关心,忙笑道:“蔷儿谢太太关心!我身子好,并不用担心,也就才脱了大衣。” 尤氏也知道这孩子大概在南边也受了苦,哪有那些正经御寒的衣裳,也不说什么。 随命令下人去把炉火挑拨大了,把自己的手炉也塞进贾蔷怀里,又说把蓉儿昨儿丢在堂屋的大氅拿出来,好给他披上,也免冻着。 贾蔷皱眉,心里想要拒绝,可是终是没再吱声。也不是他要穿得,一会儿说起,也不干自己事儿。 晚饭排出来,贾蔷也肚子饿得直响。 大家都在等着珍老爷,可是那人一直没来。尤氏疑惑怎么这个时辰还不来,他们可是说好了,今儿晚上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屋子里吃饭,现在怎么还不来呢?瞧见贾蔷也随她一起往外看,就忙命人去寻,来人只说来不了了,珍老爷和冯家老爷一起出了府,尤氏不悦,微怒的问出去什么事儿,下人说不知道,老爷什么也没说。 “这个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又上哪儿疯去了。” 尤氏当着朕老爷的面儿,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背地里嘀咕。看了一眼贾蔷一眼,刚才的怒气消散了些,柔声道:“他们爷俩不吃,咱们俩吃,吃完了叫他们饿肚子才好。” 又伸手给贾蔷夹菜,贾蔷答应了一声,忙拿碗去接,心想那人不来正好,埋头细细的吃起饭来,虽然饿极了,但还是吃的很慢。 贾珍并没有来吃饭,贾蓉却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 “小蓉大爷。” 下人们对着他打招呼,他鼓着腮帮子谁也不理。 尤氏又笑着搭腔道:“吆,又是谁把我们小蓉大爷给惹出气来?快些来吃饭吧!” 贾蔷抬眼,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美少年气呼呼的走过来,面容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一时看的呆了,他是再没想到,贾蓉生的这样好看,确是能担的那副好嗓音。 只是意向到那人油嘴滑舌的腔调,便觉得索然无味,真真一个大烂人! 贾蓉一手脱下裘衣,拍了拍身上的雪,丢给过来的丫头。 丫头见他苦着一张脸,忍不住暗地里笑话他傻气,他也无心理会。 瞧见父亲不在,他便要走,听着尤氏叫他,便在桌子前坐下。 一坐下就正面对上贾蔷清亮的眸子,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被自己撞见便快速飘开,垂下眼帘,埋头吃饭。贾蓉一愣,傻子般的对着吃饭的人看了半天,眼睛瞄到那人身上披的青色大氅,便皱眉道:“怎么穿着我的氅衣?” 尤氏刚想着去给他们介绍一下,一听这话就哑了。 贾蔷闻言也是一愣,抬起头就瞧见那人正看着自己,等待答案的姿态。 他要怎么回答?贾蔷思索着,也暗骂这人好小气。 尤氏忙说:“蓉儿,怎么和你弟弟说话?他小身子刚刚冻得冰凉,那大氅是我让他穿的,你今儿是怎么了啊?” 这贾蓉平时嬉皮笑脸的,从不和人红脸,今天怎么反倒和着第一次见面的贾蔷反冲?尤氏想莫不是知道贾蔷是他亲弟弟?这也不知那个嚼舌的下的绊子。 贾蓉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碗,把视线从贾蔷脸上转开。 “父亲怎么没来?” “你父亲他才刚出去,没到半夜也回不来。” “哦。” 一起吃完饭,贾蓉也没再开口,贾蔷更是憋得一口气不敢出,等贾蓉走了,这才一点一点的吐出来。 他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位小蓉大爷了!这是不是证明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晚上,尤氏有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说你蓉哥平时不这样,准一会儿回头就好了,明儿就笑嘻嘻了。又听了珍老爷的吩咐说,把贾蓉的东厢腾出来让他住下。 兄弟一起生活,时常见面,也算是这么多年没得亲近的补偿吧!虽说贾蔷心里老大不愿意,可是面上也只得顺从,其他念头以后寻了机会再说,总不能一来就不听话吧! 贾蔷心想,有了贾蓉这个不听话的,他们现在需要的怕是一个听话乖巧的了,自己何不顺了他们的意?况且,自己本来就很懂得听话的好不好? 第 4 章在线阅读 第 4 章 肉文屋 / 第 4 章 第 4 章 第 5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5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5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5 章 夜也深了,贾蔷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自己的房间。 灯火早已经点上,炕上烧的暖和和的,丫头们正背对着他叠着被子。 房间里布置的很是漂亮,床帘纱幔都是上乘的料子,檀木的雕床家具,里侧摆着两开的衣柜,踏板的一边是一方原木方凳,上面垫着软垫,丫头们又顺手把软垫靠在床的里侧。 房间的门向西开着的,南边的墙上开着一方窗户,此时是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 贾蔷坐在房间当中的一方圆桌上,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或明或暗,拿东西轻轻一挑剥便听见刺啦啦的响声,滴落颜色姣好的红烛。 他的对面是梳妆镜,椭圆的古铜镜里映出他闷闷不乐的表情。 丫头关起窗户就对他说:“蔷二爷,天儿不早了,您先歇着吧!” 女孩子家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贾蔷回了神就瞧见那女子甜甜的一笑。 “嗯。”贾蔷点头,“劳烦姐姐费神了!” “蔷二爷断不可这么说,原是我们的活儿!” 贾蔷微微一笑。 这两个丫头都是贾蓉屋里的大丫头。懂事儿的叫着怜儿,成熟稳重些,是最得贾蓉喜欢的,原是自小跟着贾蓉生母的,与贾蓉之间虽为主仆,,实际上却情同姐弟。小一些的看着便机灵动人,名字叫浅衣,也是跟了贾蓉多年。 她们原都是单伺候贾蓉的,但尤氏想着一时没合适的人给贾蔷用,而且他们两人也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索就让她们提了说先照顾着贾蔷几天。两个丫头是没什么意见的,贾蓉房里大小丫头多,而且他也是那么大的人了,也不需要人时刻跟着,看了看他们爷的脸色,不答应也不反对,捧着书卷就好似没听见一般,也就点了头。 这贾蓉自晚上回来就一直绷着脸,没有往常的笑意。 听小丫头们说,晚上那屋子里吃饭时就那样了,没的让刚进府的蔷二爷难堪。 她们只瞧着这位蔷二爷人还不错,没什么不好,也是自己屋里那位犯起混来。 丫头们临走时,贾蔷到了门外才想起什么,忙把那件脱下的大氅拿出来,劳烦她们带还给蓉大哥。丫头愣了愣,也就接下了。 躺在床上,总觉得头闷闷的,实在没睡意。翻来覆去的回想着自己来府上之后的细枝末节。贾珍、尤氏那儿没出什么叉子,就是以后断不能再用那样眼光看贾珍了,就只当真是自己伯父。尤氏一个人无儿无女,贾蓉也不是她所出,在府里断不会有太大地位,对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顾忌,宁府里她面上也是当家,就算不能掏心窝的亲厚,但也不可太疏离。至于贾蓉,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实际关系,要是知道,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留下自己。 贾蔷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和这个哥哥亲近,还是疏离! 要是可以的亲近、讨好,那是完全没必要的,自己压儿就不在乎这些,也没想以后要分这宁府的一田一亩,只想着眼前有个住处,日后总是要离开的。可是要是说疏离,反而显得自己心怯、小家子气,没得让人笑话,且不管怎样,他人毕竟是自己亲哥哥。 迷迷糊糊的想到大半夜,想着自己遥远的未来,宁府也不是自己呆的长久之地。 不管怎样,总有一条路是要自己去走的。 第二天,起来后,头晕沉沉的,大概昨天没睡好的缘故。 他依旧穿着来时的衣裳,外面雪停了,在院子里积的厚厚的。 天还是没放晴,清清冷冷的,丫头们伺候他梳洗后就走了,说一会儿来请吃早饭。 尤氏的正屋子离这儿远,珍老爷早上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般不到中午不起来,尤氏一个人也懒得吃,通常都是在炕上裹着被子凑合过了。 那边丫头过来说:“回蔷二爷话,我们说了,园子里早晚寒气重,路上积了雪不好走,怕蔷二爷过去来回几趟身子吃不住,就让在小蓉大爷屋子吃。”又说:“我们说蔷二爷下午没事儿,就让人过来给您量了尺寸,做上几间冬衣。” 贾蔷听了,就笑道:“姐姐回去和太太说,蔷儿知道了,烦太太记挂着!” 丫头见他这么说,笑了笑,仍旧回去了。 他其实也不想过去吃饭,可是也不想到贾蓉屋里去。 贾蓉屋子和他同院子,二进院的,东西都有几间暖阁。贾蓉住在正屋只里,自己的屋子刚好在东侧。 他本来想不吃了,以前在老宅子里的时候,他就时常饿着,久而久之,他对饿这个生理习惯没什么太多感觉,当然前提是,不能太饿。 人是铁、饭是钢嘛!不过,一顿不吃也不至于饿得慌! 不一会儿,贾蓉屋里的小丫头来请他吃饭,他愣了愣,就说一会儿过去。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着那边可能吃过了,就没去了。那边丫头见他久不去,又来请,他只说想要睡下了,并不饿。 丫头皱着眉,悻悻然摇晃着脑袋走了。 在外堂侧面的摆着个书架,都是些儒家经书典籍,上面有一层细细的灰尘,他随手翻开看了几页。闲着实在无聊,书面上太脏了,他去内室找来一块布料给擦干净,仔仔细细擦着,袖子挪上去,怕弄脏了衣角,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腕。 找几本书,躺在暖暖的被窝里看,也是不错的。 外边贾蓉跨着步子进来,手里拿着件青色的大氅,望向侧着身子的贾蔷,早上就瞧见这人穿着单薄的在门口晃悠。 “这件你先穿上吧!” 他把大氅递过来,又说:“昨天那件,你虽然穿着好看,但那件我是断不能给与你穿的。” 贾蔷手里拿着书,呆了呆,还是没反应过来,心想自己也没要穿他那件大氅啊! 贾蓉见他不理,皱眉道:“这件还是今年冬里刚做的,暖和的极,配上你里面的月白,再好不过。” 说完,也不等人反映,过来就要给站着木头似的人披上。贾蔷反映过来,躲了躲,忙道:“我不用,我不冷…” 见贾蓉不悦的表情,他赶忙牵强的一笑:“真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个贾蓉一看着他,他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被蚂蚁舔过身子一般,昨儿晚上在屋子里好人儿、心肝儿的笑语犹在耳,艳色的词曲甜腻、餐桌上的别扭,这会子正儿八经站在这儿,贾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晚上,思量着以后对贾蓉的态度,这会子偏使不出来。 贾蓉叹气,委屈的样子:“蔷兄弟好小气,莫不是昨晚我惹得你?” 贾蔷心里想笑,忍住了,刚要说“没有、没有”,就听贾蓉瞬间换脸,挑眉又说:“可你也不是女儿家家的,可该当真就生了我的气不成?” 什么啊?这么说,生了你的气就成了女子?贾蔷被说的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贾蓉见了,一笑,走近些:“该我的错,惹到了你。蔷兄弟身子单薄,还是穿上吧!大早上就见你身子抖瑟的。” 他走到近前,给他披上。贾蓉的个子被贾蔷高出许多,贾蔷低着脑袋刚好抵到对方肩。他想着,要是再拒绝,就真的成了小家子气了,况且,自己压儿就懒得生他的气。 “谢蓉大哥好意!” 贾蓉微微一笑,有些小孩子气的样子,完全不似昨晚那般。 “等雪下去些,我带你到城里逛逛去。” “嗯。” 贾蓉站了一会儿,贾蔷看着手里的书,装着认真的样子。 总觉得后面有一双探究、嬉戏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他的心思也不全在书里,想去说些什么话缓缓气氛,可是又没话题,索就不说话。贾蓉东西瞧瞧,说这里以前他也住过一段时间,贾蔷轻轻的回应说“哦”。 那人一笑,半会儿可能也自觉没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贾蓉一走,他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太厚了,热的慌。 一会儿,那屋子里的丫头端了饭来,都放在盒子里,还是热的。 一一好看的菜色,摆在炕上,贾蔷没什么食欲,将就着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那丫头笑说:“我们那位爷说了,要看着蔷二爷吃光了,才能收拾。” 贾蔷一惊:“啊?” 看着不多不少的菜饭,皱起了眉。也不好当着人丫头不给主子的脸,他只得乖乖的拿起筷子,还好都是些清淡的口味。 再吃一些是可以的,可是吃光是不可能的。 这个贾蓉是不是在耍他啊!总觉得有些奇怪! 第 5 章在线阅读 第 5 章 肉文屋 / 第 5 章 第 5 章 第 6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6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6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6 章 贾蔷就住在了这屋子里,不多久,尤氏又找了几个妥当的下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主要由紫上、木隶两个府上的大丫头负责,有怕他不够用,而且光贾蓉屋里就有四个大丫头,所有尤氏就另多给了几个小丫头。几个小厮都不够伶俐,在贾蔷身边待了几天,贾蔷想和尤氏去说,用不着他们,自己平时就在屋子里,也不出去,几个人早晚跟着,他实在烦,要说丫头吧,自然是有自己待的地儿。却没想过了几天,贾蓉寻了个错儿,就把他们撵出去,说不许进他的院子里,虽说霸道无情了些,但到底还是给了贾蔷一个方便。 现在,贾蔷身边还就跟着从老家带来的一个奴儿,奴儿是和自己从小就一起的,原是母亲嬷嬷的儿子,老嬷嬷家里人死的早,后来她自己又生了病,所以就把奴儿放在了他母亲身边。他们俩个一起长大,虽说没有兄弟的亲密,但情分却是极深的。就说那天贾蓉仗着子就想把他糊弄出去,贾蔷一听,就冲了出去,护着奴儿,当着众人面儿急红了脸:“奴儿是我的人,他既有错,我打他几个嘴巴子便是,并不劳烦别人的手。我既在这府里住下,凭着是谁都不许撵他出去,蓉大哥要是动了这个心思,我是万万不依的,这个府里我也是不住的。” 当众说的一向爱闹的贾蓉也没了话,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脸来。 贾蔷说完就拉着奴儿气呼呼的回了屋子,回道屋子里一冷静,不免想自己太过冲动了。 好在贾蓉也没再有撵奴儿的念头,小院子清净了好长时间。 差不多过了几天,贾珍就提起说要带他去祠堂祭祀一下祖宗。 贾蔷放下手里的书卷,轻声应了一声,奇怪了一会儿,这个贾珍还没忘了自己?呆在府里这么多天,他就没见过那人几回,就一起桌前吃过几顿饭,那男人话并不多,也不多加关注他,只是随口说些要使什么、玩什么的都和下人说,然后没了。倒是尤氏不停的说一家子人,一块儿过日子,并不用拘礼不自在,凡事儿都放开些,多和府里的家人亲近、走动些,要是实在闷得慌,就让家奴带去街上逛逛。 贾蔷只是一直笑着点头,也没什么话说。 每当尴尬的时候,贾蓉就会站出来说些自己平日里的趣事儿,那家公子爷打架斗殴、娶小妾啊,贾珍理所当然的冷哼“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东西!”然后贾蓉悻悻然的又说起学堂里的课程,然后问问他那些书读的怎么样,也只有在那时,他才会说上很多话。贾蔷还没去学堂,贾珍说先在府里呆着,过几年再去。 过几年是几年?他可不想天天在府里混混的过日子,就和贾珍说他现在就想去学堂,早早学些东西才好,也不至于以后学起来太困难,而且在院子里实在无甚趣味。贾珍思量着,贾蓉也是一个劲儿说好,他瞪了一眼贾蓉,说过了年再说。反正新年也不远了,他也就点点头说一切听大伯父的。他现在说大伯父这个名词已经很顺溜了,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尴尬。 贾珍时常不再府里,有时很久都见不人影儿,除了吃饭的时候,贾蔷就没见过他。 农历十一月份的天气,气节寒冷,白天总是短的很。 还好大雪已经停了好多天了,就剩下一些不多不少的积雪,其他院子里下人们都拿着竹扫帚都扫了去,就贾蓉的沁香苑不许扫,说是扫了雪,露出里面的灰色路面,反而显得脏,且雪堆在两边也难看,就任它自己慢慢化了去就好。 初八那天早上,天还没亮,丫头就让他起了床。 烧了一大锅的热水,让他先沐过浴,洗洗身上的尘土。这么个大冷天,直冷的他牙齿打颤。 快速的穿上绵帛的新衣裳,贾蔷今年才9岁,不到束发的年纪,丫头给他梳了个“总角”,浑身上下穿着光艳鲜丽,童子装束,娇艳可爱。颈项上是新做的银项圈、手腕上各戴着只银手镯,腰间配挂着润白剔透的玉佩,风姿如玉,光艳俊秀,连贾蓉也啧啧称好看。 “再没想来,蔷兄弟竟这般教人垂涎,就连我也忍不住要香亲一口了。” 这人平日里就喜欢开玩笑,一开始念着贾蔷清冷,不敢妄语,现在,彼此相熟了,就口无遮拦的了,时常打趣他。好在只要不说出什么太难堪的话来,贾蔷一般是不生气的,嘿嘿一笑就算过了。 贾蓉这人吧,接触多了就发现挺好,最多不过过过嘴上的干瘾,连贾蔷袖子也不敢随便拉扯,说是香亲一口,多少天了,也就追上说说罢了。 他每天都是要去学里的,今天原想着不去,和贾蔷一起去祠堂祭祀一下祖宗,可又让贾珍撵去了。只说今天只不过是家里平常的小小祭祀,叫贾蔷见见先人,并不叫人去,就连族里的长辈也是一个都没叫去的,这其中意思,贾蔷自然明白,面上来说,他确实算不上可以叫着大家正儿八经的忙着去祠堂,也不过是过过场子罢了。 出了大门,西路便是贾氏宗祠,转悠了几道弯儿,鱼肚白的天色下,远远的便瞧见油黑的漆栏杆,油漆有些老旧了,怕是很久没有装修过了,走进里面就是五间大门,自成为一庄严肃穆的独立建筑,头的上端悬着一匾额,上书“贾氏宗祠”四个大字,大气恢弘。 门两旁有一副对联: 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 走近内院,白石甬道儿,长长的向里,大路两旁翠柏苍松、古朴沁香,月台上摆设着青铜彝鼎。抱夏前悬着一九龙金匾,上有“星辉辅弼”,这个是先皇的亲手御笔,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五间正殿前一闹龙填匾额“慎终追远”。 旁又一副对联: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宁荣。 贾蔷看着不觉有些呆,贾府的荣耀他是没经历过的,封荫的好事儿也没他的份,可是看着这派景象,他还是不免有些心血澎湃。想着当初,宁国公、荣国公兄弟出生入死,要经历多少付出努力血水,才方的建下那样赫赫战功,封妻荫子的风光啊!想起那是自己的先人,连贾蔷也是倍感荣耀的。 看着面前一脸肃穆的贾珍,他叹口气,这么多年,这样大家族的祠堂,还在年年岁岁供奉着,祈求世代荣华。 这样风光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 “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荣耀、功勋、浩荡的皇恩总是要过去的! 祭祀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只是草草的就过去了。 对着先人祖宗,贾珍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自己是南京内室兄弟的侄儿,先来和着他们一起过,寻了日子叫祖宗们也都瞧瞧。 贾蔷磕了头,行了一应礼数,各自过了场后,贾珍走在前面,他在后面,不言一语的回去了。 贾蔷看着前面人的背影,总觉得那个人实诚不想要自己这个儿子。 第 6 章在线阅读 第 6 章 肉文屋 / 第 6 章 第 6 章 第 7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7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7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7 章 在宁府的这些天,贾蔷倒也过得算是不错的,比起南边老宅里,好的也不止千倍。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一应和贾蓉一样的,每月账房还给开四两银子,只算零花钱,并不算在其他用度上。他很少出宁府大门,也没有什么特别花费,所以钱都自己收在屋子里,拿锦盒装起来,日后再不济,也能拿出来使用上的。 和着主子一样的穿戴物件,一日三餐也都是在贾蓉同桌而坐的,下人们也待他亲厚,只是稍稍比贾蓉次了些,这些虚礼,他也是不大介意的,毕竟自己只是个外人,哪里真当的这府里的主子? 贾蓉对他也是极好的,实诚的把自己当成兄弟般亲厚,他说他自小就是一个人,并没什么亲兄姊妹的,孤孤单单寂寂寥寥的惯了,本想着一个人也好的很,再没想着有个人陪着感觉竟这样好,得亏了蔷儿来了。 贾蔷听了,不以为然的笑他说,你不是有成群的姐姐妹妹们嘛!外面还有那么些个兄弟亲友,何来用得我陪?笑话不成。 贾蓉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拉长了脸。 老大不乐意的道:“什么姐姐妹妹的,不过一起玩笑一番罢了,我拿着她们耍玩儿,她们又何尝对我不是如此?不过是彼此混日子罢了,赶明儿家族落魄,我穷酸潦倒之时,看还有谁愿意当那些个姐姐妹妹?怕是躲不及,来等着啐上一口。再说,亲友兄弟的,也不过是一个圈子里的子儿,自有命理来安排,就连你我也是一样。我选不得一个乞丐做朋友,你也没有当亲王的兄弟,我们原是从一处来,往一处去的。” 贾蔷听了一愣,人都说贾蓉是个没心没肺、不知疼不知痒的纨绔子弟,只知道到处拈花惹草、阶庭宿柳。睡了醒、醒了吃,浑浑噩噩的与人厮混,一会儿自以为是天是地,一会儿又去搂住姐姐妹妹们告饶求欢。其实,人情礼数、世态炎凉,这些事情他都懂得,在这个鱼目混珠的大家族里,既然给了他身份地位、舍与他嬉笑玩闹的资格,那他不用不玩,自然还是有人去玩弄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玩乐? 所以,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难不成还有个几生几世的轮盘在等着自己? 固然是没有的,人生在世,过活一天是一天,乐呵一时是一时。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还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府里的姐姐妹妹,他是一个也没碰过,外面的香粉软玉也不过是过过干瘾,云雨之事还是没做过的,只是这话说出去却没人信。谁说的都没人信,他自己笑呵呵的是不会去说的。 贾蔷来了府里后,就在他屋子里一同吃饭。虽然还是每日都喜欢在外面厮混,但是每日的饭还是回来吃的,只说家里的饭比外面香。 丫头们打趣他:“爷可闻仔细了,莫不是蔷二爷袖子里的香袋吧?” 贾蔷一笑,掏出自己袖口里的香袋往贾蓉面前一抛,对着丫头玩笑:“可叫蓉大哥闻个够,才不是我的香袋,我这香袋里原是装的西府海棠花,何来那样的香?叫蓉大哥狠心抛下外面那些沁人心脾的馥郁芳香?蓉大哥,你说是不是?” 贾蔷和他渐渐相熟,说话也毫无遮拦,想起什么说什么。此时,故意扮的无辜的眼神去看对面红了脸的贾蓉,心里直想笑。 大丫头墨染、浅衣年纪小,贪玩的很,常常喜欢和着他们爷闹。以前啊,只有她们爷欺负她们的份儿,现如今来了个蔷二爷助着她们,逮着机会就捉弄他们爷,两人相视一笑:“西府海棠比不得,那生于密集丛林、幽径溪畔,浸透朝露仙气的蔷蘼又如何?” 丫头说完弯腰捧腹大笑,贾蔷脸皮实在不甚厚,也是红透了脸,拧着眉不说话。 贾蓉见贾蔷红了脸,他倒是暗暗长吁一口气,放的开了,嬉皮笑脸起来。他起身把香囊递还了过来,仔细给贾蔷放好,丫头斜着眼笑看两人。心想这两人倒是一静一动、一唱一和的般配,正想着,却冷不防让贾蓉一把抱住在颈项处狠狠闻着,笑道:“及不得姐姐这儿香。” 说着又是闹了好久,院子里笑语不断。 这边闹着,外面就来了人,几个丫头急匆匆的挑了帘子进来。 原是尤氏的房里的大丫头细枝,姑娘急得满头汗,慌慌张张的行了礼,然后就说:“小蓉大爷,蔷二爷,烦劳你们赶紧去大屋子里一趟,老爷正发火,要拿鞭子鞭打呢!这会子怕是动了手,哭啊闹啊的想是要闹翻了天的。” 贾蔷一听就要去看看,却被贾蓉一把抓住,按回座上去。 “蓉大哥,你…”贾蔷肩上一疼,回头不解的去看他。 贾蓉对他使了个颜色,手上松了劲儿,却没放下,仍旧抓住。 只听他轻声在贾蔷耳边道:“你且吃你的饭,这事不归你管。” “可是…”贾蔷只要一想起尤氏在挨打,就坐不住,自打他来了后,这个尤氏对他是事事关系体贴,没有半分怠慢,活脱脱的扮演着慈母的角色,虽然贾蔷知道这不一定就是出自真心,但是,自己心里难免是有些触动的,现在她挨打,自己能就这么坐着吃饭吗?这可不是他的习惯。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是刚动身子,肩上又是一阵疼,他是最怕疼的,疼极的直叫唤:“你干什么啊?我骨头都要碎了,松开。” 贾蓉也不急不缓:“你要不要吃饭啊?等饭菜凉了,你又该不吃了,半夜饿得肚子呱呱叫,瘦不拉几的身子,也不好好给我养着。” 顺手往面前的碗里夹了好大一块清炖鲫鱼,嘀咕道:“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傻乎乎的,你且现儿去了顶什么用?挨骂啊?找打啊?以为自己是客人,他就对你客气啊?他们自个儿夫妻的事儿,他们自己能解决,在这个府里啊!各人有各人的事儿,有人挨打、有人打人,各行各责,劝架的自然是有的,但是不是你。你且管着你自己要紧,别不知身份地位的往那里凑。” 说完话就笑嘻嘻的松了手:“我松开,你不许去。” 一席话说的贾蔷木木的,点头。 心里不免疑惑的去看那个人,平时嬉皮笑脸的伪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娇贵风流公子,其实吧,他什么事儿都清楚的很,贾蔷暗叹,还真不能不把这人当回事儿,得放心上。贾蓉正在往自己碗里夹菜,夹得很是欢畅的模样,还越来越欢畅,偶尔拧下眉咕哝,偶尔又笑嘻嘻,很像,很像个傻子,嘴里念叨一块香芹片、几颗清蒸丸子、再来一条香油菠菜,还有… “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贾蔷拧着眉,看着尴尬站在一边的细枝,那姑娘一个劲儿的往他这边瞟,求救的意思很明显,他只得转开头去看贾蓉这么没心没肺的。 “姐姐不用看了,他不会去的。”贾蓉把碗递给他,笑的跟花似的对细枝说:“这么晚了,姐姐就快些回去吧!等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也去劝劝,让老爷别闹腾了,大晚上的叫外人听见了不好,姐姐您也好扶住太太回屋去。” 这细枝刚要说什么,贾蓉又笑道:“墨染,浅衣,送送细枝姐姐。” “是,爷。”两个丫头走过来,提着灯笼笑道:“姐姐走吧!” 细枝脸色一沉,狠狠的看了一眼贾蔷一眼就心里愤愤的转身。 可是,半天后又再次回来了。 第 7 章在线阅读 第 7 章 肉文屋 / 第 7 章 第 7 章 第 8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8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8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8 章 贾蓉劝说贾蔷别多想了:“太太老爷向来和睦,不会当真动手的,以前也总是闹,不出半日也就好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也知道你怕太太伤着,岂不知太太也不傻,她能让老爷对她真动手,在下人面前丢了脸?不过是逮到一个错儿,想辖制老爷些,也让她自己在别人面前长个脸,管束老爷一管。” 贾蔷听着不以为然,这个尤氏平时都是细声细语的,对着众人尽是温柔,和贾珍也是处处陪着小心,就是对自己也是没有一点慢待。她为人处事端的谨慎的很,并不想着出风头,在东府那边也是低调极了,只一味想图个鲜亮的好名儿,前儿,还让那边的琏二婶子笑话说,尤姐姐端的是没有半分骨子气,枉做好人还不得人心,连丈夫儿子都管不得,还说什么当家,只叫人瞧着不起。 就是听了这话,尤氏还是陪着笑。虽说是姐妹一时玩笑,但毕竟话刺戳人心。 当然,这样子的小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外人瞧来都是东西府里的,可是说话人与听话的人身份却有着天壤之别,背景身份深深的压的人喘不得气,凤姐出生王家,与贾府同为四大家族,有一个强大的王家做靠山,又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儿,在荣府里的地位自然不同。而尤氏本自出身贫寒,没有依靠,身后还拖着几个油瓶子,自然不能如凤姐那般张扬威风,贾珍又比贾琏难应付,她也只得低调行事。 可是,气当气,恨当恨,自然不能因为这个和贾珍直面去闹的。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让这个向来沉默、低调的尤氏就恼了起来。 贾蔷虽然自己身份以及够尴尬的了,也尤氏也不如,但是对着尤氏的处境还是有些同情的。 “要是真的打了呢?”那以后不是更没地位了?他也没法子,瞧贾蓉气定神闲的样子,那人自然不去管这些的。 贾蓉冷笑:“打不得的。” 谁不知道这个贾珍有一大推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在尤氏手里啊!从外面那些私下贿收的大钱小钱、字画古董的,到族里宗室每年暗吞的白来两银子,哪里能瞒得过她的眼?虽说是一家人,但那些却是生生的两家钱,贾珍也不见得会舍与她分毫,她也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去想那些脏东西,只管把家打理妥当,但是真要把她逼急了,狗急跳墙也是无法子的。再说,贾珍那样废材的人得了这样的妻子也是他的福气,她不管着他,他断然也不能给她个没脸,她虽然一没权势、二没相貌的,但是管理院子里的事儿还是很妥帖稳当的,要是逼死了她,自己再娶,是好不过她的。所以吵架时,一想起自己先前那个能干、震慑人的厉害老婆,他就暗暗吐气。 贾蓉对自己的老子除了怨恨之外就没什么其他情绪了,别人都说他怕贾珍,其实不然,他是万事儿躲着他,不想理他。当然从内心来说,他对于贾珍暗暗设计逼死自己母亲的手段还是有些畏惧的。一般不会和那个人出现正面冲突。 对于尤氏,他没感觉,谈不上讨厌,但是绝对不喜欢。那人虽然面上没用胆小,但是内心还是挺明的一人。想自己母亲大家闺秀的,手段气度、能力家世那样出众,一心为宁府持劳心劳力,最后在贾珍手里落个那样下场,而她,一个要什么没什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的女人,这么多年,能好好坐稳这个宁府当家,这就是她的本事,她的能力。 各人有各人的命,饶是像凤姐那样的厉害人物,说的唱的再好听,背地里下人还不是恨的咬牙,结仇无数,这点来说,还远不及尤氏的为人处事与人方便的态度,这自然也是她的聪明之处,叫人笑话看不起,总好好过叫人恨得想拿刀子捅吧! 贾蓉又对贾蔷说:“这次的事儿怕是因着尤二姨娘,昨儿晚上老爷去了偷偷去了她房里,大半夜的软硬兼施的强行要二姨娘从了他,叫三姨娘撞个正着,骂了个狗血淋头,老爷因没得手,也咬牙不敢得罪,气匆匆的甩了袖子走了。今儿早上从外面回来,和人喝了一夜的花酒,也不知道又是谁挑唆的他,越想越生气,壮着胆子就又紧了二姨娘的地儿,几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二姨娘苦到太太面前,给太太没脸。太太气昏了头,直大骂她不要脸不知羞耻,多早晚的叫那样东西作践,倒也不如去死了干净,二姨娘听了果真要去寻死,就这样闹了一番,可不知又是谁捣的鬼,晚上又闹起来了。这种事儿,本就是老爷不对,没脸的事儿,也不会惹得太太去大嚷。” 贾蔷疑惑,闹得这样,自己怎么不知道,可又是那人骗自己的? 贾蓉笑嘻嘻的说着,不痛不痒的:“我说的是真的,断不会骗你。会芳园离咱们院子太远,太太屋子里,她也不敢大嚷,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且这样不堪的事儿,你不知道也好的很,我只想着你以后离他们都远一点。” “为什么?连太太都是亲近不得的吗?我只瞧着尤二姨娘人挺好。” “好?老爷虽然色,但她若是真真的好,老爷也是不敢去惹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干起坏事儿来,自然是不叫常人发觉的。”又一笑:“不过嘛,太太倒是不打紧的,她虽无用,但亲近亲近总是有你好的。” 这么个论调,没贾珍事儿似的,为老不尊的东西,天下那么多女人,偏偏搞起小姨子。 贾蔷深深觉得这个院子当真太乱了,背地里那么多龌龊不堪的事儿,断然没想到尤二姨娘那么清丽、温柔的人也会与贾珍惹上关系。还有贾蓉,那天晚上不也是抱着自己姨娘亲个没完嘛!虽说不是他亲的,但是名分上不是那样嘛!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么一着,不免疑惑的去瞟贾蓉,心里念叨:“怕是你也是要远离的才好吧!” 贾蓉教他一瞧,皱眉道:“你且别这么瞧我,我才和他们不一样。” 不多久,细枝到底还是从路上折回来,想着茄官长得漂亮标致,平时小蓉大爷就喜欢和她玩儿,就带着她去,让她去苦求贾蓉。果然这招见效快,贾蓉断是不忍心美人儿在自己面前哭闹,起身就哄着说去就是了。丫头们想着,小蓉大爷固然是劝不住,他去了,珍老爷怕是借机给他几下才好,想着只得带蔷二爷去,平时瞧着,这老爷对着蔷二爷还是有些忌讳的,打骂的事儿也从不当着面儿,他去了,一准儿,老爷就不大下的去手。 可是,等他们到了地儿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小厮喜儿说,老爷气匆匆的带着寿儿出去,怕是逛窑子去了,银蝶扶住回屋子里去了,气的头疼,使我去请大夫去。 说完,就小跑出了院子。 第 8 章在线阅读 第 8 章 肉文屋 / 第 8 章 第 8 章 第 9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9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9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9 章 贾蔷没进学时,贾蓉怕他无聊,时常带些书给他,街上一应什么玩物儿也都买与他带回去。 两人一直相处的很好,贾蓉喜欢闹,总喜欢黏着他。 新年一过,去族里的私塾里进了学,四书、五经的他都学得通了,贾代儒就和那大些的孩子一应教他大学、中庸。学得也算顺利,不懂的地方就去问贾蓉,贾蓉只丢了他的书,笑嘻嘻的道:“瞧这些孬舍子做什么?只管瞧我就好了。” 被贾蓉拖出屋子去,贾蔷无奈,瞧着前面欢喜的身影,哎,真是个孩子般,就知道玩! 一年后,西府那边去了个天仙一样的姑娘,面若桃花、弱如西子,就若不是尘世里的人,浑身透着仙气,病病弱弱的,身体散发着一股好闻的药味儿。说这姑娘是史太君的外甥女儿,贾敏和林如海的女儿。这林如海乃钦点的扬州巡盐御史,贾敏一病而亡,贾敏怜惜孤女,便把接来贾府一起生活。 贾蔷陪贾蓉去荣府那边时,也曾见过几次,确实是个仙人一般的女子,只是每次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没有生气,看人的眼神里不免有些孤高自许。那种骨子里的傲视清高,贾蔷是没有的。虽都是寄人篱下,但他们毕竟是不一样的。 贾蔷在宁府里一直都是很安静的一个人,只是这几年都比先前活泼开朗许多,也许是因为贾蓉的关系的,加上尤氏也善待他,下人们也不敢把他当外人,真真的做起了宁府里的小二爷。也因着这个,贾蔷倒是不再像来时那么小心翼翼,常常和着贾蓉一起在院子里闹,不过也就是在府里,贾蓉外面结识的那些公子哥儿,他倒是一个也不认识,贾蓉说才不要那些人玷污了自己,当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池塘里的白荷?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教人听见了笑话。” 这几年他们俩传出的那些流言蜚语还少吗?贾蔷总是半玩笑半劝阻的这么说。贾蓉倒是无所谓,赖着脸皮说:“我就是要对你好,哼,他们就是见不得我对你好!” 这一日,贾蓉正在观览《长恨歌》画册,觉得杨贵妃的容貌,虽然出自名家之手,但笔力有限,甚是缺了抹生趣。 “太芙蓉未央柳”,杨贵妃身着唐装,颜容相貌姣好,若牡丹花般婀娜艳丽已极,但他脑子里只待想起了蔷儿的少年之美貌,便会觉得这倾国倾城的女子也不过尔尔,丝毫提不起兴趣,索然无味的丢了去。 因为天热,贾蔷便解了带宽松衣物,姿势潇洒,半倚半躺的落在软榻上,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若羽绒安静的匍匐在雪白的肌肤上。素色的外罩轻纱仿佛沾染了主人的慵懒气息,软绵绵的垂落,长袖飘然及地,隐隐约约直露出纤弱白皙的半截手臂,手腕处有淡淡的青色静脉显现,这样漂亮的人直教人瞧着惊羡不已,几个小丫头相互暗地里互调笑道:“二爷当真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怎么瞧着怎么教人心里眼里舒服,饶是那屋天仙一般的佩姨娘、西府彩凤照人的琏二也是比不上的,莫不说我们女孩子家,就是男子瞧着这光景,也难免不心猿意马,没了思忖着了乱,想来也该我们小蓉大爷捧手里心宝贝似的疼着护着。” 贾蔷也不是真睡着,素日里这些丫头就爱嚼舌,这些话他听的多了去了,方开始时,他还义正言辞的呵斥几句,后来还是不管用,去和蓉哥说,以后各自安分些,那人也只笑嘻嘻的打趣道:“她们说道她们自个儿的,我们玩我们的,只任她们说去便罢,烂了她们的舌,与咱们何干?日后让老爷听见,少不得揭了她们的皮,那时才教着后悔呢!”说完就往贾蔷身上靠过来,嘿嘿的笑:“打量着他们是嫉妒我对你好呢!你既这般记得那起话头,往后了去,他们少不得要寻趁你的不是。” 贾蔷直伸手推他,奈何就是推不开,跟黏在身上的软糖糕一样,只垂手讥讽笑道:“瞧蓉哥好狠的心呐,平日里只管姐姐妹妹的叫的亲热,这会子说这话作甚?若是真叫老爷太太揭了皮,你嘴馋心痒时却要去哪儿上那些肌香软玉?” 贾蓉嬉笑道:“蔷儿这话不对,我何时心痒嘴馋去那些蹄子?便是真有那时,我也直会想着蔷儿你,想着搂的是你,我便是睡觉都香了许多,且别说是她们平凡相貌出生,就是绝代西子貂蝉、昭君飞燕无双,在我眼里,也是不及你一缕青丝柔发。”他说完还凑近贾蔷的□的颈项处,挺直的鼻尖深深抵上怀里人的锁骨处,顿时一阵满足的呼吸,笑靥如春风,柔声道:“就是这身体里散发出的香味儿也是天下无双的,独独教我沦陷下去才好。” 贾蓉一向嘴甜如蜜,风流成,出口的情话跟戏园子里的台本无二,贾蔷也只是轻笑一过,不可置否。 见蔷儿不推开他,便觉兴头更起,作势搂的更紧,可是看着蔷儿的似笑非笑的眉梢,他就心虚,反复强调赌咒发誓说自己说的句句属实,再无更真。贾蔷听蓉哥说这些话的时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他跟着珍大伯、琏二叔在外面寻花问柳、晨风夕月之时,阶柳庭花、管弦丝竹,与那温柔香闺中,又对谁人说过这些话?怕是有些傻了的也会当了真。他是不信的,只当玩笑话听过也就罢了,何苦再去寻那些真真假假?叹口气,柔声笑道:“蓉哥何须总说这些玩笑话戏弄我?我又不是你夜夜笙歌宿眠的暖床人,可该浪费了妙不可言的一番甜言蜜语,要是让你的那些女人听见了,又该不知怎么欢喜了。” 眼珠一转悠,又笑话说,些许再等上几年,连珍大伯都不及你风流俊才了! 贾蓉本来依旧笑嘻嘻,可是一听后面那句,顿时翻脸,铁青着一张俊俏的脸蛋,推开了怀里的贾蔷,害的贾蔷一个踉跄倒退几个石阶,歪了脚环,可是看着蓉哥难得一见的气势,当下也不敢喊疼,直站着不动弹。要是换着平日里的贾蓉,此刻怕是忙不迭奔将过来,又心疼又懊恼,轻声细语的一边问疼不疼?还一边自责起来,然后夸张的打横抱着他回屋,挡道儿、询问的一概不理。而此刻他却只当看不见,还不满的呵斥道:“你不愿听就别听,我也不迫着你,但你何苦把我比着他?”他转开了脸,瞧也不愿瞧一脸无辜的贾蔷,气呼呼甩了袖子走了。 贾蔷想着自己也是那么随口一说,蓉哥向来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爱闹腾的小主子,张狂气来了谁也不睬。尤氏是续弦的后母,他对她倒是肆无忌惮的,自然管不了他。贾敬在道观里只顾修仙升天,也不管他,这东府里单也就贾珍能管得了他,只是那个父亲自己就是个坏胚子,光直教他坏了。西府那边,怕是还有几位能约束得他,只是荣宁二府早已分开了过活,大小事儿个行个的,没什么实在关系到家族的大事儿,理该不相互管束,况且那边还有个被视为“魔王”的宝贝疙瘩宝玉宝二叔,饶是一大家子只管围着他一个人还转不过来,哪还能顾到这边?且别说这边屋还是有主事儿的主子。 第 9 章在线阅读 第 9 章 肉文屋 / 第 9 章 第 9 章 第 10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10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10 章 红楼之墙外行人 作者:紫上 第 10 章 蓉哥平日里就是个爽朗活泼的子,整日对着谁都是嬉皮笑脸的,上至姨娘太太老爷,下至小厮丫头,只要不惹着他的子,你就是说些不孝不忠、违背伦常的话来,他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笑笑,宛如没听见一般,转过身就做自己的去,这样一来,倒没有人怕他。只是凡是有个算计的,也不要当着他的面儿胡乱说,说不定哪天就让他嬉皮笑脸或利用或要挟了去,那时,你就知道这蓉大爷可不是个善类。 这蓉哥不是个容易生气的,可是要真的气起来也算是个麻烦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不停的翻身,身上半披的衣衫顺势掉落了地。 小丫头们笑嘻嘻的对视一眼,她指她,她又指她,都想过来捡起又不敢,各自心道,这蔷二爷可不比蓉大爷赖皮耍完的好子,且莫说自己也都是些下面的小丫头。推推搡搡方放下帷帘,待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玩话。 贾蔷微闭着眼,心里本就不悦,皱眉咕隆道:“何来如此多废话?你们且都下去,有活儿的忙活儿,没活儿的去睡午觉,实在不成,就找你们蓉大爷打趣儿去,少不得在这儿烦的我不得安生。” 一个6、7岁模样的小丫头,一脸机灵,忙开口道:“蔷二爷可是不知道?蓉大爷那屋子的竹袖姐姐说蓉大爷自前儿出了门,和冯家那位公子为了个什么…起了争执,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随从没带,被话激了几句,当下壮着胆儿就打了一架,回来后就躺在床上不起来,一大屋子围着他转也都不睬,活脱脱的失了魂一样,大眼睛只无神的望着床檐,浅衣姐姐、墨染姐姐都急得直跺脚,让请太太去瞧了也不理,屋里子人急得团团转。后也不知那个爱捣事儿的去告诉了老爷,老爷听了只是冷笑,原是不管的,可是听人说和冯家的公子打了一架,这才疑惑,让人一打听,确实冯紫音的公子,被蓉大爷打的全身是伤,。老爷素日与那位交好,只呵斥蓉大爷不知脸面羞耻,为了个窑子里的姑娘就和人当街打架,全然不顾家族的体面,伤风败俗的东西。蓉大爷只听着不理,后又挨了老爷一巴掌,父子俩都红了脸,好歹后让众人劝下了。好说歹说,蓉大爷这才好些,隐忍着也不好发作,如今谁也不让碰,梳洗、穿衣、束冠都直让怜儿姐姐一个人伺候着。” 小丫头伶俐的说了一通,她刚进园子,也没人愿意说与她知道,自然不知道蓉大爷在府上的秉,能惹得他正经不吃不喝生气的,除了这个屋子的躺在床上的美少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趁机和人打架也不过是出气,按往常,蓉大爷一般不会自己动手和人打架,总是会私底下□,就算这回真的挨了揍、丢了面子,可是人都知道蓉大爷面子厚,不该是躺在屋子里,而是该刻不容缓的找人再去把人揍一顿,可见啊!蓉大爷是因着她们屋里这位蔷二爷。其他丫头直拿眼色会知她,她只顾说的带劲儿,也不自觉。等说完了,瞧着众人都只管盯着他看,一起的丫头们更是满面愁容,害的她急了,这才觉得不好,好在蔷二爷没什么表情,只管听着。 贾蔷听着好玩,不以为然,冷笑道:“这可怎么说得?同是他房里的大丫头,为何只怜儿近得他,浅衣,墨染、竹袖又不得?平日里只听着姐姐的叫的好听,搂着亲着说是宝贝,宝贝宝贝,可见每样宝贝在他心底的估价也是一早权衡好了的,都不见得有多宝贝。哼,外面惹了气,回屋让姑娘们担心,等消了气,还等着挑着让姑娘们伺候他,整就是个娇气自私的祖宗,平白教人担心他,世界围着他转才好。可怜那些姐姐们终日念着蓉大爷长、蓉大爷短的也是白费心力,倒不如索丢开手,不管不顾的还好些。” 那小丫头拧着眉问:“二爷何如此说?” 贾蔷道:“有些人啊,你对他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他还拿实诚的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你对他太好太关心,爱切过度,他反而嫌弃你的不是。” “是吗?我还是不大懂。”小丫头纠结的不大明白,贾蔷看她的模样笑,她便越发皱起脸,红到耳来。 躺在床上的人手臂垂着酸,活动了几下,理了理散落的青丝。那边一位丫头瞧着机会立刻笑盈盈的道:“蔷二爷可是累了?”蹲下来殷情的要给他捶,还不及碰到衣衫,却让他冷眼一瞪,躲了过去,不悦的轻声道:“你且出去。” 那丫头冷不防的呆了呆,尴尬的缩回了手,红着脸出去了,贾蔷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懒散的吩咐道:“回头跟紫上姐姐说说,可别让刚才的丫头进了我的屋子里。” 一群丫头当下愣了愣,屈身道:“是。” 丫头们惊得一身汗,此刻一板一眼的站着。 贾蔷半眯着眼若睡着似的,继续说:“比如说细木工匠,他有自己的匠心巧手,可以随意手工雕琢出各式各样的器物用品玩物。如是为了一时的流行玩物,花样不断、审时趋炎他人所好,别人只道是时尚玩偶,其样式无一定之规,且人好什么,你便翻新做什么,一切只为好他人做嫁衣,你可有得,他人亦可有得,随不大视如珍宝。说是有新意趣味,其实不然。但如是想要弥足尊贵,长久为人所好,就不能随大众之意,只需为其寻觅一个同相依附的对象,必须中规中矩,意在自己,成则成,不成则改之,而后,长此以往,未免落俗。” “可怜纵然他再怎么能工巧匠,可还是被动的。”轻声的念叨。 “雪未霁,风不停,偷生在世间。枉此生,系何处,思来犹自笑。” 自顾自语,丫头们听着也不大懂,贾蔷瞧她们太过紧张,想此刻还怕起他来,便觉好笑。姣好的面容,颦颦一笑便使气氛好了些。他点头让其他人都出去,独留小丫头陪着他说话。 说着,其他丫头都只想蔷二爷平时除了蓉大爷,不大与人言笑,看着阶亭柳巷、花廊木篱的就发起呆来,偶尔盯着蓉大爷的脸一看就是半天,悒郁沉默的很,看着就有些疏远之意。她们在这屋子里呆了这么久,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一般他只和近身伺候的紫上、木隶两个大丫头谈笑风生,与她们从不亲近多话。这会子可奇了,今儿和这丫头说了这么些话。 小丫头还没及笄,抓着两个咎,模样清新可爱,就是五官细看不大致。这丫头刚才话多的很,现在又不说话了,可能是怕惹着自己生气,毕竟是小孩子家。贾蔷柔声问怎么不说话了,小丫头颤声说:“蔷二爷让阿花说,阿花便说,不让阿花说,阿花便不说。” 孩子晶亮的大眼睛闪烁着,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模样。 贾蔷半倚着听着阿花阿花的就笑出声来,消散了睡意,轻柔的说:“你不用紧张,我又不是豺狼虎豹,怕个什么?走近些,我们好好说话。”手托着下巴,侧着身子,纤弱娇柔懒散的动作看的小丫头惊讶的干咽口水,愣愣的心想着:姑老子娘啊!可该我的福气,瞧见这么漂亮的男的。贾蔷笑着招手叫她过来,小丫头回神立马屁颠的蹲在床头,和贾蔷面对面离得极近,贾蔷直轻声笑问:“你叫阿花?” 叫阿花的小丫头,咕噜噜的转动眼珠子,想了半天才点头。 贾蔷正要说话,外间就听得人声,唤了声:“老爷。” “嗯。”贾珍一手着下巴上的胡须,一手背在身后。即踏进了堂门,才弯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装饰,叫小厮看了看才进去里间。丫头们垂下了帘帷,半掩着素青的风屏,外间人轻着步子,轻柔的化过半圆形垂珠帘。 就见里间清冷的香气萦绕,一股淡淡的气味飘至过来,垂着帘子,里间不甚明亮,透着窗户可以闻见外面夏日蝉鸣阵阵,惹人心烦,贾珍挥手对外间的小厮细语:“找人去把那些恼人的夏蝉捉了去。”但觉夏日炎炎,里间氛围昏沉闷闷,出奇的乏出睡意来。 床上的贾蔷面向里沉沉的睡着,喘息均匀。手臂半搭在床沿下,修长细致的指尖刚好触碰到床边的矮几上,半虚半掩的纱衣笼罩着少年柔美的身躯,长长的缕缕青丝柔发垂落,绯红的帘帐幔帷,镶玉的挂钩,紫檀的雕床,帘外珠饰长长,床上少年绯红的面颊,身着白底长衣外套轻纱,那画面当真好看优雅之极。贾珍瞧着他形态宽松的模样呆了呆,便觉不好,低下头去。 贾珍瞧见小丫头正低着头,轻柔的给贾蔷捶着腿,丫头认出了是老爷,害怕的要上前行礼,却被无声的制止了。只示意他好好捶,往床上瞧了几眼,也就出去了。 老爷走了一会儿,他便转过头来,看了阿花一眼,那丫头机灵,会了意,赶紧出门东张西望,回来说:老爷走了。 贾蔷依旧是笑,本来闷闷的心情也丢下了。他这人时闷时乐的,总是没个准,这点不像贾蓉,贾蓉要是乐呵起来一般不会轻易悒郁上,悒郁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好的了的,而贾蓉是享乐主义者,向来喜着的开导他:人在世间且行且活一辈子,闹腾作践也就红尘一回,大千世界,出世入世也没个准头,保不定何时就尽了头。茫茫真人空空道,只此一遭。你为何不像我这样欢欢乐乐的呢?蔷儿啊,你需记得,你要是不开心,蓉哥也会跟着伤心的!贾蔷听了一笑。他便喜道:“蔷儿,你可知你笑起来多好看?” 贾蓉语无伦次的话,他是不大听得。虽每次面上点头道是,蓉哥说的是,但是心里却在笑话他傻,这样傻人,怎的就叫他遇见了?但是,现在相比刚进府那会子,倒是爽朗多了,时常不知不觉的开心起来。 贾蔷回了神,才道:“阿花不好听,二爷给你改了,你可愿意?” 小丫头瞪大眼睛,这才连连点头道:“我就说不好听,我原来不叫这个,我先前在家时,爷爷一直喊我宝丫头,可是进府时,来升家的一听我叫宝丫头就笑说‘原金陵皇商富贾薛家薛二小姐在家就唤着宝丫头,人家是珍珠为土金如铁,紫薇舍人之后,二小姐也是研美如画,肌如白雪,才情一绝,家世好、人也好,听西府的说想是不久就要上京城待选,要是选上了,回头就是光耀了门楣。你瞧,那才是真真切切的宝丫头,如今哪里就又来了你这么个宝丫头?可真也不怕臊的慌,凭白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回头惹出事端,且仔细你的皮。’我听着心里气,可是也没法子,然后她又说荣国府宝二爷也有个宝字,非要给我改了名字,因为我表姐姓花,是她领我来的,她们怕麻烦就让我叫了阿花。” 贾蔷听了这些话不以为然,偏生他们就是金石美玉,别人家的孩子就是粪土低尘?只当谁不是爹娘生养的,教他们看轻? “这来升家的得了青眼,只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平日里主子恩人面前,点头哈腰,太太叫的亲热,只差拿嘴去亲人脚后跟,可瞧得叫人恶心。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让你是奴才下人的命呢?命理不同,权该怎样,各凭本事,原本没什么。可笑,这些人离了主子的眼,倒是仗着别人的威作践起人来,可见是平日里积下的怨气,别人施了你,能留得则留,不得,就在施了出去。”又皱起秀眉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没怎么说,她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丫头嘟起嘴,但见蔷二爷皱眉,她才说:“我表姐说的,进了府要听话。还与人好说歹说要让我进你这屋子,暗里只说这府蔷二爷是最最好的主子。” 说的贾蔷咯咯笑,自己还这么招人待见,仔细一想,才道:“这么说,你是花袭人的表妹?” “嗯。” “那想来,这话也是她教你这么说与我听的?” 小丫头脸一红,犹豫着,点头。 闲话几句,贾蔷方觉自己今天话太多,笑着说:“让我清静会儿,大夏天的,真的困了。” 看着蹲在边上的小人,他伸手拉她上榻和他一起睡,吓得小丫头往后一缩,在地上一躺,慌道:“我睡地上就行。” 贾蔷笑不过,指着橱柜道:“上里面拿套薄被子,纵然是夏天,地心也是寒的,沾了湿气就不好了。” 小丫头照办了,贾蔷又问她家里人。问了才知道她也是和他一样的孤儿,自小跟着年迈的爷爷过活,爷爷刚死,她也让卖进了园子里。她和他说她家小小的篱笆院子,贾蔷侧身看着她,她又和他说起一年四季庄子里的事儿。成片成片金黄的油菜花,收小麦的季节,秋日山里漫天的红叶,入了冬寂静的山林飞起的鸟。 贾蔷听得入迷,心里琢磨着,要是那天离开宁府,还可以拿出自己积下的拿下积蓄去庄子上买个几亩田,做个自由的庄里人,种种菜、养养猪也好啊!想着想着就笑了。阿花最后憋不住,轻问:蔷二爷,我的名字怎么办? 贾蔷经这么问,才想起名字来,他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木隶、紫上都是他取得,这会子一时也不知道要她叫什么。想来想去,就道:那就叫雪霁吧! 小丫头笑嘻嘻的答应了,又问什么意思,两人又闲话一阵。 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入了梦。 第 10 章在线阅读 第 10 章 肉文屋 / 第 10 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