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 借个火 第一章 南城古镇。 叶琬沂匆匆赶到客栈的时候,老板都已经准备挂上打烊的牌子。 雨下这样大,她撑着伞一路跑过来,衣服和头发已经淋湿一大片,老板抬头看了眼,见怪不怪地继续低头抄写今天的账本,悠悠问:“是要住宿吗?” “是,我要四楼东南面那间屋子。” 老板顿住手中的笔,终是开始认真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那间屋子还空着?” 叶琬沂笑了,说猜的。 她好像对这里了如指掌,登记,交了钱,就自顾自转身去摘旁边墙上挂着的钥匙,没有一点犹豫,一摘,就是正确的那一串。 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里,老板感觉背后生出有一丝凉意。 “你之前来过吗?” 她看着太面生,老板翻遍了记忆中的信息,也记不得客栈来过这么一个人。 “来的,叁月都来,这些年古镇游客多起来,老板自然不记得我。” 她说的倒也算实话,加上客栈还在坚持使用手写登记,老板自觉年纪也大了,没再往深处想,哈哈一笑,让她有事打电话,客房新配置有内线电话。 叶琬沂含着笑点头,才想起现在是2007年,内线电话确实算是先进。 她定了叁天,她这回有的是时间守株待兔。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晚就能看见陈徵。 她确实每次都是叁月来,只不过不是每年,是2007年3月1日这一天。 反反复复,她已经来了第叁次。 叶琬沂带着满脑子的算盘很快就进入梦乡,可是梦里还是兜兜转转那个场景。 …… 她站在门口,冷声问陈徵到底要不要和她回去。 “徵哥,她是谁啊?”沙发上,女人仿佛没长骨头,使劲地往陈徵身上凑,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陈徵倒是没推开,眼皮子抬了抬,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她,嗤笑一声,反问:“我怎么知道?” 他径直捞过桌上的烟,挑出一根咬在嘴里,女人立马会意,拿起火机给他点上火。 陈徵笑意更深了,含笑的眼睛弯着,却不达眼底。光线不好,分不清他在看哪儿。 他吸了一口,就将烟夹在指间,手捞过女人的肩膀把人往怀里勾了勾,“是不是你们新来的妹妹?嗯?玩的什么新把戏?” 她蹙着眉转身摔门就走,却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陈徵。 …… 叶琬沂醒来,看了看手表,发现才是后半夜。 她推开窗,静静点了根烟夹在手上,看了眼对面紧闭的窗,深吸口气,烟味跟着略带些凉意的空气吸入肺腑,她更清醒了几分。 外头雨停了,月亮半隐在乌云后发着幽幽的光,南市不同北市,它的春天早早就到了,桂花的香味在夜间隐隐约约,叫人安静。 可是叶琬沂却安静不下来,思绪万千。 忽地想起北市夜市街里阿嬷做的桂花糕,阿嬷用个小推车推着一路售卖,连陈徵那么嘴挑的人都愿意吃上两块。 每次她有事求他,都要带上一份阿嬷桂花糕。 “叶琬沂,聪明的人应该去拜阿嬷为师,然后在我家楼下开个店,没准两年就能让你买房了。” “少跟我扯,吃完快给我滚蛋。” …… 叶琬沂想的出神,手上的烟燃到了头,她被烫了一下,手猛地一抖,烟头就掉了下去。 垂直下降,掉在还未干透的地面,一下子没了火光。 好在大晚上没人。 “叁,二,一……” 叶琬沂默念着,心砰砰地跳,“吱呀”一声,她缓缓推开窗,果真看见了他。 陈徵站在对面的窗前,头微歪着,嘴里叼了根烟还没来得及点,听到动静抬眸,就与她目光对上。 “能不能给我借个火?” 叶琬沂含着笑扬了扬手中没点上的烟,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她表现得太过自然,其实心里直犯怵。 陈徵微微挑了挑眉,轻笑,烟终是点上了,他倒不着急抽,夹在手上,接着,火机在空中呈一个抛物线,稳当地落在叶琬沂的手中,好像还带有些他的温度。 “谢啦。” 她倒是不客气,笑意盈盈,烟点上就抽了起来。 两个人不到四米的距离,但是两栋楼,隔着条马路,颇有隔岸相对之意。 两家客栈老板是亲兄弟,装修风格如出一辙,古色古香,像就是为古镇而生。 谁都没再说话,叶琬沂捞过一把椅子坐着,不停往烟灰缸里抖烟蒂。 直至一根烟结束,陈徵就要转头走,她急忙叫住他—— “诶,火机还没还你。” “送你了。” 叶琬沂不再说话,头抵在窗边的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完手上的烟,看着陈徵的一举一动,眼里始终含着笑,清亮又狡黠。 再过一会儿,他的房间就要来个女人,他会毫不避讳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旁若无人地将女人压在窗前接吻。 但是叶琬沂管不着也不能管,她只是回来排除一下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嫌疑。 前两次总是莫名其妙地终止在这一步,老徐也解释不清系统是哪儿出了故障,事不过叁,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叶琬沂想着就莫名有些烦躁,靠坐在椅子上,静静观察着窗外的动静。 她实在不擅长等待,或者说她今天已经等了太久。 才坐了五分钟,叶琬沂就有些按耐不住,拿着火机在手心敲敲磕磕,实在无聊又乏味。 内线电话响起,叶琬沂走过去接,就听见老板问需不需要早餐,再不吃就要过饭点了。 叶琬沂本想拒绝,但开口却成了要一份白粥和咸菜,不要萝卜干。 挂掉电话的老板忍不住嘀咕:“我也没说有什么菜,怎么就点上了?” 连他家咸菜里有萝卜干都知道,看来是真的来过很多次。 客栈规模不大,饭菜偏家常,每天供应什么都是随机的,她又怎么能知道今天早餐有白粥? “叶琬沂……啧,实在没印象啊……” 叶琬沂把桌子搬到窗户旁边,拉上窗帘,坐在两扇窗对应死角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对面那扇窗户的全部。 粥是甜口的,她并喝不惯,但她还是拿着勺子慢慢地往嘴里送。 开始了。 叶琬沂放下勺子,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实景图。 女人的腰身微微向后倾斜卡在窗口上,洁白如玉的手搂住陈徵的脖子,陈徵一手揽着她的腰稳当托住,一手捧着女人的脸,两人吻得动情,陈徵甚至闭了眼。 接着,陈徵转了个身,将女人压在窗边的墙壁上继续加深这个吻。 晨光多半打在女人身上,水绿色的旗袍裹着曼妙的身材,乌黑的长发用簪子绾了起来,模糊的侧脸也看得出有多精致,加上妆容的加持,确实美的不可方物。 只不过与压在她身上穿着西装革履的陈徵仿佛是两个年代的人。 不是她。 叶琬沂下了个结论后开始腹诽:他居然泡过这么漂亮的妞。 叶琬沂蹙着眉转身离开,抬手看了下表,她还要在这儿呆1天09个小时。 粥太甜,嘴里都有些糖浆散不开的粘腻感,她迫切想要下楼找老板要个水壶。 “徵哥啊,以前一天一个女人,哦不,是一个心情一个女人。” 叶琬沂还没和陈徵真正认识的时候,就老早在江湖上听到过他的名声。 那时候她还是律所的一个小律师,接不到活儿,大多时候在办公室当个打杂的,偶尔接待需要法律援助的人。 学校给她编织了个美梦,让她意气风发了四年,还以为社会也会是伊甸园,实则是屠宰场。 没人愿意用自己的利益做赌注去聘请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律师当自己的辩护律师。 她接不到活,靠着固定工资艰难度日,还要为母亲的医药费操碎心。 一切都兵荒马乱,而她就是那个时候遇到陈徵的。 2009年7月13日,盛夏,于南无律所。 -- 在哪见过 第二章 2009年7月13日。 快要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一阵骚动,律所里大部分进来的都是靠关系进来混日子的,真正办事的只有几个。 彼时叶琬沂还是个无名小辈,不是在被压榨的路上,就是正在被压榨。 她正在帮老板准备明天开庭用的材料,完不成,要加班,只能祈祷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雨刚停,傍晚的阳光微弱,风里带着凉意,老旧的空调没多大用处却很响,叶琬沂急得出了身薄汗。 身前光线突然被挡住,她下意识蹙紧眉,抬头,就看见了陈徵。 “叶……琬沂?”陈徵勾了勾唇,他拿起桌上的工作牌仔细打量,语气清冷又散漫:“这么俗又难读的名字,谁取的?” 早已被社会磨平棱角的叶琬沂哪儿还有什么脾气,她扬起一抹标准的假笑,问他有什么事。 陈徵也不客气,将工作牌放回去,自顾自地坐下来,另一只提着文件袋的手一扬,一沓厚重的文件就摆在了叶琬沂面前,“来律所,自然是需要律师帮忙。” 他眸子弯着,直勾勾地盯着她,明明在笑,黑似浓墨的眼里却难掩凉薄。 叶琬沂忽地觉得,这一刻她变成了待捕的猎物,被堵在了有限的空间里,只是时间问题,她是待宰割的。 “找我吗?我没有什么经验,要不要给你推荐我们这里有资历的?” 叶琬沂没来由地心跳得厉害,这句不长不短的话她说得竟愈来愈轻,到最后几个音她自己都很难听得到。 她叹了口气,垂眸看袖口上的扣子,为自己难言的不争气感到无力。 “找你。” 还是依旧轻飘飘的语气,但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陈徵简明扼要,跟她讲述了自己的诉求。 简单的感情纠纷。 他和一个女孩分手,对方不同意,一哭二闹叁上吊,把自己送进了医院,发现怀孕了。 女方的父母天天堵着他,还闯进他家里,铁了心要他给个交代。 “叶律师,天地可鉴,我都没来得及碰过她。” 陈徵叁指并拢朝天发誓,语气里似乎还真有些委屈。 总的来说就是没渣到对方,却被反扣了顶绿帽。 她边听边翻开他放在桌面上的材料,掉出一张名片,全黑,低调地用宋体写了两行字—— ‘陈徵 SE创始人’ 底下是一小排联系方式。 叶琬沂还未来得及细想这个公司在哪儿听说过,就听见陈徵又继续说:“叶律师,你说,我是怎么起诉,对我获利比较大一些?” 也许是接过太多法律援助的案子,叶琬沂总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闹上法庭耗财耗力不算,还十分耗时间,对很多人来说得不偿失。 她比较乐意私下调解。 “为什么不试着先调解?我的意思是,这样比较不耽误你的时间。” “不,我就要当原告,时间、钱,都不是问题,但是我一定要赢,明白吗?” 办公室里很安静,周遭的人都走完了,偌大的屋内只有他俩。 叶琬沂这一刻明白了,她觉得自己像猎物的原因。 陈徵的目光太过锋利,是运筹帷幄,是势在必得。 他不是要维权,更像是在谋划一场恶作剧,她这次不再是正义的化身,在五斗米面前,她的身份是帮凶。 可是她听见自己说:“好。” 陈徵满意起身,道:“等你的好消息。” 感情真让人奇怪,爱的时候许下海誓山盟,不爱了巴不得鱼死网破宁愿两败俱伤。 那场官司没打成,女孩刚收到传票,就哭着去找陈徵求他原谅。 大学还没毕业的姑娘,家里又重男轻女,哪来的钱请律师,再或者,本就是她理亏。 肚子里那个孩子是某个夜里她醉后乱性留下的证据。 她确实有过想法,想让陈徵接这个锅,可是还没来得及把帽子给他戴上,他就提了分手。 这是叶琬沂真正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准备材料,结果都没用上。 但是陈徵没有亏待她,托人给她送了一笔不小的代理费,足足她叁个月的工资有余。 她茫然地翻出抽屉里的名片,SE,使劲回想到底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公司。 是R大的慈善晚宴。 SE捐了一百万,写的是为支持母校建设发展。 可是当时来的人不是陈徵,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全权代理,当时舍友还在跟她讨论:“这家公司刚成立不久吧?真有钱,诶,老板是谁啊?也没听说过是哪个校友啊……” 没想到是陈徵。 可是他以前是R大学生吗? …… 再见陈徵,是个饭局上,来了很多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叶琬沂被叫来当服务员,负责上菜倒酒,一晚上薪酬叁百。 “流程一定要记住,别出岔子。” “好的林姐。” 领班是以前叶琬沂兼职认识的,人很好,看她缺钱,时不时有兼职的活儿都想着叫她一把。 上的都是名酒,订的是酒店最大的厢,里边摆了两张大圆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标准的应酬式笑容,举着酒杯觥筹交错,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寒暄。 叶琬沂站在旁边负责帮忙续酒,她尽量心无旁骛,却总感觉有一束目光一直盯着她。 余光望过去,就看见了另一张桌子坐在角落的陈徵。 他还是那副样子,含着笑,带几分打量和戏谑,静静地看着她。 叶琬沂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跳,将视线收回来,拿着起瓶器,利落一撬,被打开的瓶口升起一缕烟。 游历人间二十叁年,叶琬沂自认为见过很多好看的人,可是没有一个是如陈徵这般。 不同于美而不自知的少年和沉稳成熟的男人,他介于两者中间,神色漠然,仿佛对所有事情都置身事外。 轮到叶琬沂过去给他那桌倒酒,到他时,酒却洒了。 他故意的。 叶琬沂倒酒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停下来,陈徵就把酒杯抽离,酒顺着桌沿流下来,红布下,洇湿了他的裤子。 叶琬沂定了定神,垂眸道歉:“不好意思。” 陈徵笑意不减,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没关系。” 同桌的人目光聚集过来,叶琬沂有些尴尬难下台。 “带我去换个裤子?” 陈徵倒是“慷慨”替她解了围。 “……” “陈徵,没想到你现在好这口!” 叶琬沂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就有人起哄,接着听到的是几个人哈哈大笑。 平日里衣冠楚楚人模人样,酒过叁巡立马恢复本性。 叶琬沂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低声说:“麻烦你跟我去更衣室一趟。” 刚走出来没几步,陈徵就停了下来,没来由的来一句:“叶律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陈总好记性,两个多月前的七月份在律所见过一面。” 知道对方是故意,叶琬沂也不装了,语气变得更清冷了些,是比晚秋里更深的寒意。 陈徵勾了勾唇,轻笑,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我是说,在那之前?” “没有。” “是吗?” 他手突然伸向她的发圈上一拉,盘得很整齐的长发瞬间倾泻垂落下来,堪堪齐腰。 叶琬沂还来不及生气,陈徵凑近她耳边又问:“真的没有?或者说,你之前有没有剪过短发?” 她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又理解或许是他酒劲上来没地儿撒野而发的疯。 心跳得厉害,她推开他一些距离,有些生气地问:“裤子还换不换了?” 陈徵清亮的眸子忽地起了层雾,面色还算正常,但耳根子却红得彻底,仿佛真的醉了一般,他说:“换啊。” -- 我想见她 第叁章 叶琬沂将陈徵送到门口,夜里的风吹得毫不吝啬,她的头发时不时就吹到脸上,她只能不厌其烦地拨开。 “还我。” 叶琬沂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伸手向陈徵。 陈徵却仿佛听不懂,一脸无辜地问她还什么? “陈徵,你无不无聊?” “叶律师,不无聊,能碰到你么?” 陈徵勾了勾嘴角,笑得漫不经心,雾气蒙蒙的眸子里闪着不明的光。 他忽地抓住她往回收的手,稳当地扣紧她的手腕防止她往回缩,手指一根一根被剥开,发圈放在了她手心,接着,把她手指重新合上。 但一系列动作做完他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两人温度差不多,叶琬沂像是碰着了鬼一样,“啧”一声,趁他力度减弱,急忙把手抽回,剜了他一眼,带着明显的厌烦。 陈徵却不以为然,依旧含着笑,开口就是新的理直气壮:“叶律师,我喝醉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我不会开车。” “走路也行,你看,我一个人,回去多危险?” 叶琬沂叁两下把头发扎起来,有些无语,眉头微蹙着:“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危险的?” “叶律师,我喝醉了,就算来个跟你一样矮的女色鬼,我也打不过,太危险了。” “……” 叶琬沂紧抿着唇,实在气不打一出来。 她穿的平底鞋,才到陈徵的肩膀,那她能有什么保护作用? “你等会,我给你叫安保送你回去。” 她简直要耗尽最后一丝理智与耐心。 陈徵慢慢地摇了摇头,垂眸打量着她,话里都带着轻笑:“你不送就算了。” 万景建在郊区,半夜的确很难打得到车,可陈徵步伐稳当,说话逻辑也都在线,哪儿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那您慢走。” 叶琬沂勾了勾唇,也扬起一抹笑。 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陈徵笑意更深了,但也不再折腾她,转身向停车场走,边走边喊:“叶律师,再见。” 明月当空,眼前远去的声音却仿佛比月光更清冷自由。 自从那之后,叶琬沂就经常能碰到陈徵。 倒不是随处可见,而是他每天都会打着“顺路”的旗号“路过”律所,不白来,每次都会给律所的姐姐们带些甜点奶茶,很受大家待见,除了—— 叶琬沂。 “我们小叶啊,之前能力真是藏着掖着,一出手,就不得了啊!” “就是就是,陈总喜欢我们小叶什么?跟我们说说!” “哈哈哈……你们别这样,一会儿人家陈总该烦了!” 人多,每个人叁言两语都显得聒噪,但陈徵始终耐心,含着笑回道:“别误会,叶律师可是我的大恩人,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她。” “哎哟,哪儿有隔叁差五顺路的啊!” 吕姐磕着瓜子,一脸八卦的笑意,她眼尖,一眼就看见叶琬沂刚从老板办公室接过活儿出来,赶忙朗声喊:“小叶,有人找!” 她不用猜,就知道来者是谁,叹口气望过去,陈徵正坐在自己工位的对面背对着她跟几个姐姐聊得火热,自然得有种反客为主的意味。 叶琬沂悄悄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顺路啊,叶律师,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这个问题,显得我们好陌生。” 人散漫惯了,说话语气都是轻飘飘,大家都很有眼力见地做鸟兽散,给两人留出独处时间。 “我们很熟吗?陈总放着这么大个公司不管,总是跑来我这破庙浪费时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熟,合适,我乐意。” “一,我发誓,在律所之前我们没见过。二,我独生子女家庭。叁,我不乐意。” 陈徵挑挑眉,笑意更深了,手指摸到口袋的烟,没忍住,抽了一根出来,咬在嘴里,想起什么似的,没抽,夹在手上:“叶律师,那晚上我喝多了,你别计较这个点儿,我说了我是来挖人的。” “SE有齐繁坐镇,我过去恐怕给他打杂都不配吧?再者说,我怎么配得上陈总亲自发offer?” 齐繁在业内几乎从无败仗,几次重大的刑事案件他都以绝对碾压的优势赢下,就在他受邀准备参与宪法修订的前夕,突然宣布担任SE集团的法务。 齐繁这个段位早已经不需要追求金钱,他想要的应该是名气,是身份地位,但具体什么原因能让他放弃这么诱人的攀登机会委身于SE,一时间聚讼纷纭。 SE成立不久,却势头很猛,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就已经在准备上市,有人传背后实际控股的神秘人是陈敏仪,所以才有本事把齐繁请去。 叶琬沂没再过多调查,她只感叹贵圈真乱。 和—— 贵人真闲。 “陈总,我要下班了,再见。” 叶琬沂掐着点,露出标准的假笑,开始对陈徵下逐客令。 “叶律师,我顺路,送你回家啊。” “南无律所和我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陈总,这样还顺路,就有点太刻意了。” “好吧。” 陈徵起身,把车钥匙丢在桌面:“那你送我回去呗?我喝酒了不好开车,” 叶琬沂:? 陈徵倒没有说谎,他今天给大家带的糯米甜酒和酒心巧克力,他也跟着喝了一小杯。 “真是贵人多忘事,陈总又忘了,我不会开车。”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琬沂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头也不回地直接溜了,生怕下一秒陈徵就要追上去似的,脚底抹了油。 望着远去的背影,陈徵笑意止住,嗤笑一声,自问:“陈徵,你在做什么?” 五月,在万景。 陈敏仪让陈徵来应酬,他推不掉,和几个老东西喝了几轮后,才得以抽身出来透口气。 利落地点上烟,烟雾缭绕升起,陈徵的眼神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一楼大厅的吸烟区,对面正对着个包厢,门没关,里边一个高马尾稚气未脱的女孩被轮番灌酒,一看就是初入职场的,本也没什么奇怪,之后再被哪个男人带回酒店也不奇怪。 但陈徵想到什么似的,又看过去,忽地想起那一幕。 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衫的女人,倚靠在窗前,齐耳的短发,素面朝天,落落大方地冲他笑,问他能不能借个火。 “徵哥,看什么呢?” “鬼。” 宋玉喝不动了,溜出来上了个厕所,顺便看看陈徵在哪,没想到他坐在这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包厢里看。 “……这大晚上的。” 宋玉坐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叶琬沂,不算漂亮,但是人堆里最年轻的,长得干干净净,顶多算是清秀,不说放在美人堆里,放在人堆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识别度。 “哎,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也用爱灌小姑娘喝酒……” “你老了?”陈徵嗤笑,“我可没老。” “我……”宋玉‘现在都是小姑娘想跟我们喝酒喝到醉’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徵呛了一嘴。 “去帮我查个人。” 陈徵下巴扬了扬,目光依旧定在叶琬沂身上。 “查什么?” “查……她是不是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陈徵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又说:“帮我找个理由,我想见她。” 宝贝们点点收藏送送猪猪~谢谢大家~ 这周应该就更到这里,我会抓紧改文的~ -- 廉价的东西 第四章 SE旗下会所。 夜很深了,但包厢里热闹非凡,宋玉坐在美人堆里,被妹妹们轮番敬酒,醉意涌上叁分,听见陈徵喊他,才清醒过来。 “诶诶诶,你们这么玩,差点耽误小爷我的正事了。” 宋玉坐直了身子,义正言辞道。 “什么事啊宋哥哥?” “就是啊,宋哥哥,你找我们除了玩还有什么正事?” “哈哈哈……” “去去去,都给我坐好了。” 宋玉清醒后就觉得女人多是真的吵。 “徵哥说,今晚你们猜得出一种香,他今晚赢的都送给你们!” “什么?香水吗?” 宋玉点点头,妹妹们就来了兴致,陈徵在牌桌上的筹码已经堆得很高,而且猜个香水对于她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海水味,带一点茶香,啊,还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宋玉让服务生上了新的酒,五粮液,70度,用叁指大的杯子装满,“不能白猜啊,你们每个人只有叁次机会,错第一次,喝一杯,第二次,喝两杯,第叁次,喝叁杯,诶,明白了吗?” 妹妹们面面相觑,忽地有个勇敢的举了手:“我来我来,是不是Jo Melone家的那个什么鼠尾草与海盐?” 宋玉嗤笑,要真这么好猜,他早就独吞这笔钱。 酒杯往女人面前推了推,“请吧。” 女人也不娇气,想着一口气吞下去,没想到还没下肚,喉咙就像被烧了一样。 几轮下去,大家的醉意就涌上,宋玉这才心满意足,点了根烟咬在齿间,笑意浅浅。 “徵哥。” 陈徵过来,大家自觉地让出中间的位置,有人趁着醉意大胆地攀附在他胳膊上,娇滴滴唤道:“徵哥,宋哥哥好坏。” 不是他人,是第一个回答问题的妹妹。 宋玉心都跟着颤了颤,新来的妹妹规矩没有教好。 “是吗?”陈徵不怒反笑,黑眸里尽是晦暗不明的光,“烟。” 女人还以为自己就要飞上枝头,赶忙捞过桌上的烟盒,乖巧地递到陈徵嘴边,接着,火机一打,烟就自然地升起一缕烟。 陈徵吸了两口,夹在手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徵哥,我叫GG,新来的。” 女人还未察觉到危险,一个劲地往陈徵身上凑,手就要落在他胸口的时候,人突然被反压在了沙发上。 事发突然,一旁的几个女人捂住嘴差点吓出声。 “G、G?可你这cup顶多C啊?” 陈徵拿烟的手附上女人的乳,烟蒂掉落在她光洁的皮肤上,带着瘆人的烫。 “徵哥~那你帮人家揉揉?” 女人水蛇般的腰扭了扭,更贴合陈徵的腰部,众目睽睽,竟如此大胆。 陈徵轻笑,应声松开了她,站起来捋了捋衣服上的褶子,语气里充满戏谑:“宋二哥,你现在招人标准怎么越来越低了?这个工资招不到脑子正常的妹妹?” 女人被说得脸红一块青一块,不知道陈徵这种当众嘲笑的行为和鞭刑有什么区别。 “SE不需要这么廉价的东西。” 东西。 在场的女人之于陈徵,是和物品没两样的存在。 或者说,比酒柜里摆放的任何一瓶酒都不值得一提。 “……知道了徵哥。” “把今晚的钱分给这批妹妹,以后不用再出现了,再这样,下次你来陪客。” 宋玉:…… 新来的不懂规矩,更不懂陈徵的喜怒无常,只知道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能抓住,不能抓住,都不会再有的机会。 谁都想拼一把,想做那个例外,谁都被猪油蒙了心,贪欲冲破了理智。 叁年前,陈徵还不这样。 那时候老爷子刚抱病回国,因为只有古镇有家老中医的秘方药对他的病情的控制有效果,所以陈徵每隔半个月就要去古镇一次。 每次往返不会超过一天,但那次陈徵回来迟了些。 那日他去返回途中,路上被一个女人拦住。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旗袍,头发用簪子盘起得很好,眉眼如画,脚上穿的是低跟的皮鞋,仿佛是从书里走出来的。 年纪不大,却能将旗袍穿得不俗且优雅,在女人堆里长大的陈徵,自诩见过很多漂亮女人,可是他认为她不同。 她的声音都很温柔,轻轻地,比这叁月天更懂得抚人心:“你好,请问能不能借我些钱?我钱包丢了还迷了路,想要买张返程车票。” 骗子。 但是漂亮的骗子。 陈徵对漂亮女人向来不吝啬,更何况对方只是想骗骗小钱。 “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会把钱还给你。” 陈徵想开口说不需要,可是对方已经从包里掏出小纸条将名字和电话写好递给她。 阮冬。 字如其人,干净娟秀。 过了快一个月,陈徵已经不记得这么一回事,前台接待处却突然接到电话,秘书接起,对方开口就是要还钱。 叁十块,难为她还真记得。 再见面,是约在古镇,阮冬依旧穿着旗袍,一身淡绿色,不压肤色,整个人仍是白到发光,指甲修剪平整,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个银镯。 “陈先生,其实为了这些钱,没必要劳烦你跑一趟,只是……” “只是我莫名很想再见见你。” “我也是。” 阮冬一怔,她缓缓对上那双炙热的目光,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烧穿。 -- 阮冬 第五章 陈徵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称不上丢人,可自尊心反复作祟。 故事主角就是阮冬。 别人都喊他“徵哥”,“陈总”。 唯有她叫他陈徵,连名道姓,却温婉动听。 红唇轻启,一张一合,就要值得他将所有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 日子悄悄过去,两个人只需要一通电话,第二天就会在古镇见面。 不会太频繁,也算得上偶尔,有时一周,最长也就半个月。 阮冬从来不问陈徵从哪儿来,陈徵更不会多问她是哪里人。 像是默契,又像是心照不宣,同床异梦。 各自都有着无数的秘密,却从来都不会过问。 分不清的虚实,定不下的关系,却让两人仿佛永远都会藕断丝连。 “你跟我回北市吧。” 语气不像是问句,反倒像陈述句,像只是通知她一下,他要这么做,而不是他想这么做。 陈徵总是这样,阮冬一般不会拒绝,可这次她却改口问:“你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 门被锁上,陈徵步步为营,直至将人逼在窗前,语气淡淡,她听见他问:“那你愿不愿意?” 阮冬笑容绽开,难得听见他询问自己的意见。 她勾住他的脖子将人往下拽,垫脚在他耳边悄声反问:“就这样,不好么?” 他不再说话,就代表不悦。 阮冬会意,主动凑了上来,将他一只手捞起来放在她腰上,柔软在他的唇瓣上试探撩拨,有心之人只需原始简单的动作就能勾起对彼此的情欲。 他的眸色沉沉,却没有动作,唯有放在她腰间的手心愈发滚烫,泄露了一切情欲。 “陈徵,不想吻我吗?” 阮冬柔声问,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不回答,只是一只手掐紧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开始主导这个吻,凶悍又强势,开着窗,氧气却变得稀薄。 阮冬却不退缩,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一只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死死捏着他的衣服,将衬衫揉皱一小角。 阮冬有些喘不过气,不断后退,微靠着窗台腰卡在窗槛上承受这个吻。 “陈徵……” 忽地他放开她,可还未有喘息的机会,她就被转了个身压到一旁墙上,双手被往上推,他又附了上来。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两人衣服一件件丢在地上,堆迭在一起,空气变得稀薄,分不清是谁的呼吸更紊乱急促。 陈徵将身下人贯穿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是一刻千金。 “嗯……陈徵……” 女人的额发被汗水浸湿,小脸微微仰起,脖子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她掐紧了他的胳膊,语调轻盈婉转,不知是承受了几分痛苦。 “疼吗?” 阮冬蹙紧了眉头,却摇头,只是死死拽着他。 陈徵终是减慢了冲撞的速度,俯下身细细地吮吻着她的唇,像是抚慰,又像是动情时刻难得的体恤。 “唔……要我……陈徵……” 认。 此刻要他的命他也认了。 他想沉沦,想坠落,想拉着她跳下深渊万劫不复。 陈徵靠在床头搂着阮冬,点了根事后烟,阮冬乖巧地趴在他怀里昏睡过去,呼吸浅浅,连睡觉都乖得不得了。 可是,那天之后,阮冬不再与陈徵联系。 她走后,像是凭空消失。 她给他留的电话是座机。 再打过去接听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个老头。 “阮冬?什么阮冬?没有!没有这个人!” “都说了没有!不要再打过来了!烦不烦!” “滚滚滚,不认识!” …… 电话被挂断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无情。 陈徵消沉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纵情声色的日子里,莺莺燕燕围绕在侧过得好不快活。 可是他再也见不得谁穿旗袍。 又些时日,他碰到了叶琬沂。 也是万景。 他出来透口气,就望见了另一个包厢里的叶琬沂。 显然是职场小白,被一堆男人轮到灌酒。 陈徵司空见惯地点了根烟,可意识聚拢回来后,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问自己。 记忆中的人脸逐一划过,忽地浮现出—— 古镇那个女人。 ——“能不能给我借个火?” 陈徵耳畔边忽地响起这句话。 可是那个女人留着短发,穿着普通的纯白T恤也难掩锋芒,干练又自信。 和眼前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陈徵勾了勾唇,像是来了兴致,自言自语:“双胞胎?” “徵哥,看什么呢?” “鬼。” “……这大晚上的……” “帮我查个人。” 陈徵扬了扬下巴,宋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醉酒的叶琬沂。 “查什么?” 太过普通,顶多是白净清秀,素颜朝天,长发及腰,酒精原因脸被熏得红扑扑,怯怯的,不会拒绝。撑不起任何台面,也就是新鲜一些,实在不起眼。 “查……她是不是有个双胞胎?” “……” 宋玉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反正陈徵也不止一次这么心血来潮。 前天陈徵被一个姑娘碰瓷,他居然让人去查姑娘和她父亲的血缘关系。 本来一家子咬定了闹腾他,眼下窝里斗得不可开交。 总之,陈徵编排的好戏,去做,就有得看了。 “独生子女?22岁……” 陈徵看着几页资料若有所思,眼皮莫名跳了跳。 年纪这么小?那她当时不才20岁? 不。 “她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徵哥,没准是你记错了。” 宋玉说得不无道理,陈徵有些脸盲,特别是对女人。 陈徵记得清名字的女人一只手数的过来,而且这些女人里,有一个名额是他妈。 陈徵摇摇头,烦躁地将资料往桌上一掷,纸张因为惯性作用散落开。 “不会。帮我找个借口,我要去南无律所见见本人。” “……好的徵哥。” 下次更新时间大概是……周六,下……下周六……我要去旅游了(反正也没人看) -- 教你 第六章 陈徵消停了一段时间没再来律所,倒是宋玉,开始频繁地来找叶琬沂。 “你怎么又来?搁这儿打卡上班?” 宋玉耸耸肩,脸上写满了我也没办法。 “叶律师,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回答好了我就能交差,自然就不来烦你。” “我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姐?” 宋玉快速点点头。 叶琬沂被他逗笑了,她一个独生子女家庭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姐姐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和你们调查的一样,我是独生子女,我妈生完我就和我爸离婚了,我爸是个酒鬼,眼里心里都只有酒,几年前喝醉掉河里死了,我妈一直没改嫁……哪儿来的双胞胎姐姐?” 叶琬沂翻出一袋速溶咖啡给自己泡上,拿着勺子慢悠悠地搅拌着,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怎么样?够不够详细具体满意?宋,二,哥?” “你怎么知道这个外号?” 突然被叫出这个古早的绰号,宋玉耳根子都红了。 叶琬沂耸耸肩,勾唇斐然一笑,说陈徵提的。 他怎么这也告诉你…… “……哎呀,姐……是徵哥,咬定了之前见过你。” “是吗?他见过的女人这么多,记忆混乱应该考虑及时就医才对。” 宋玉:是是是,我也觉得他脑子有病…… 可是我不敢说啊。 老板不在,闲着也无事,来者皆是客。 叶琬沂坐在会客室听宋玉讲了一下午八卦,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上班摸鱼的快乐。 虽然多半说的是陈徵,但叶琬沂不介意,对她来说主角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有没有趣。 从陈徵年少就怎么万花丛中过讲到被女人玩弄感情的翻车史,叶琬沂很少打岔,而且听得认真,以至于宋玉滔滔不绝且意犹未尽。 “那陈徵最近去哪了?” 叶琬沂实在不想再多了解陈徵的过去,又扯不出陈徵这个话题,只能顺着问出口打断宋玉的演讲。 “徵哥?他估计又去南城抓药了,我也跟你说了嘛,老爷子身体不好,只有那儿的私人诊所能有药给他养着,徵哥每隔段时间都会去,不过这次是去得有点久哈。” “南城古镇吗?” 宋玉急忙点点头说是,坐直了身子打量她:“怎么了?你想起来了?徵哥说就是在那儿见过你!” 叶琬沂耸耸肩,摇头,答:“有个老朋友前阵子调去那儿上班了,我真没去过南城。” 宋玉照旧是到点就开溜,叶琬沂起身收拾残局。 十月的北市,天气多变,外头刮着狂风,有要下雨的征兆。 叶琬沂蹙着眉看了眼腕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可她的伞昨晚落在了公交车上,还没来得及买新的。雨停了不知道公交车还有没有。 办公桌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摆着张照片,是叶琬沂刚上大学的时候和母亲在学校门口拜托一个路人帮拍的。 四五年过去,虽然有相框保护,但相纸还是难逃岁月的洗礼,边边角角开始泛黄。 叶琬沂还未来得及拿起来擦拭上边的灰尘,手机就在口袋里响个不停。 是顾苌。 叶琬沂找来耳机插上,随后接通,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开始整理桌面。 “喂,沂沂,下班了吗?” 顾苌那边很安静,和叶琬沂这边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的喧嚣截然不同。 “嗯,下雨,伞还没来得及买新的,雨停了才好走。” “好,我是想告诉你,阿姨情况很稳定,你不用担心,我隔天交班就能去看她一次。” 叶琬沂轻笑,声音放柔了几分:“顾医生坐镇,我能有什么担心,只管好好赚医药费就够啦。” “少贫嘴,别太累了,不行就换个工作,这老板现在还拉着你天天加班吗?” “不啦,下班闲着呢,偶尔还能接接外快。” 两人闲聊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喊顾苌去查房,电话被匆匆挂断后叶琬沂看了眼窗外依旧的大雨天,趴在桌子上松散了下来。 她最近情况不太好,律所里大家心照不宣地开始将日常用品打包装箱往外搬,连老板都开始收拾办公室,像是随时每个人都会跑路消失的状态。 可是没人通知叶琬沂发生了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 她猜得出一二,因为宋玉隐约提起这个片区要被政府征用了,拿来做什么倒是没说,只说会被整改,所以即使没收到任何消息,也倒能理解大家在忙着找下家。 她来南无律所才不过十个月,竟就要这样失去人生第一份工作。 当时毕业,叶琬沂不是没有收到心动的offer,只是为了离母亲近点儿而留在了北市,她每天都在祈祷母亲能醒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母亲没有醒来,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病危通知书和医院缴费单。 …… “叶琬沂,下班了——”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琬沂竟觉得恍若隔世。 她猛地抬头,果真看见了陈徵。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浓墨般的眸子里有些倦,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只是人懒散惯了,怎么看都不够正经。 “你怎么来了?” 陈徵不说话,伸手将一旁的椅子捞过来坐下,接着把手中的礼盒摆到了她桌上,才开口:“特产,怎么样?小爷我出个差,还惦记着叶律师……的恩情。” 最后叁个字咬的不轻不重,却十足意味深长。 古镇的龙井,有一次顾苌给她泡过。 她当时就嫌弃过,说搞这么花里胡哨,估计钱都花在了包装上。 叶琬沂嗤笑一声,道:“陈总给得实在太多了,我再接受都不能算是拿人手短这么简单了。” 她靠坐在椅背上,把手中的笔竖直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叶律师这么聪明,怎么公司要倒闭了还不开始找下家?” “我都没收到任何消息,陈总可真是个万事通。” “是吗?那有没有兴趣屈尊来SE?” 这才是他今天绕路来的原因。 叶琬沂笑了,悠悠道:“SE缺律师吗?虽然成立不久,但打过的几场官司都是出了名的,有齐繁这么厉害的大佬坐镇,我过去,凑数么?” 就是这个神色,和记忆里古镇的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陈徵这一刻确信,他和叶琬沂,之前一定见过。 他目光灼灼,冷下去一瞬又恢复正常,笑容堆起,道:“叶律师,好好考虑再回答,下雨了,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同以往的直接拒绝,叶琬沂竟说好。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两人刚出门就要被狂风吹翻。 手机滴滴答答的信息提示音不断响起,是橙色暴雨预警的通知。 北市冬天很少下雨,这样大暴雨的天气更是没几次。 “雨这么大,你得跟着我困在这儿了。” 叶琬沂倒是看得开,回到律所里坐下,语气淡淡。 “叶律师,你相信我的话,我倒是能把你送回去。” “不相信。” 陈徵轻笑,不反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掏了根烟捻在指间,顿了下,问:“你抽吗?” 不是问能不能抽,不是问介不介意,而是问她要不要一起。 “不会,抽烟去吸烟室。” “教你,嗯?” 陈徵将手上的那根烟递过来,叶琬沂垂眸看了看,竟鬼使神差地接了。 这下陈徵笑意更深了,火机盖子一拨,火苗就噌一下帮她将烟点燃。 -- 亲我一下 第七章 叶琬沂跟着抽了两根,满嘴苦涩,她实在体会不到尼古丁和焦油融合带来的快乐。 陈徵抽烟不喜欢讲话,闷着声,一直到烟盒空掉,他才开口:“叶律师,来见你一面可真是危险啊,这大雨,得下到什么时候?” “没人逼你来。” 陈徵笑着,不反驳,也不再说什么,仔细拆开烟盒里的软纸,开始折迭。 半小时前,暴雨预警已经升级为红色,不少街道已经断电,有些地势较低的房子雨水已经漫进去。 北市几十年没下过这样的大雨,一时间谁都寸步难行,或者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叶律师,有打算以后做什么吗?” “不打算。”叶琬沂泡了壶茶,这回倒是客气地给陈徵也倒了一杯,茶香四溢,热气腾腾,她的语气好像也不再那样生冷,“像我这种普通人,向来喜欢走一步看一步。” 陈徵嗤笑一声,将手中折好的纸船放在桌上的茶宠头上,“只有人上人,才配走一步看一步。” “叶律师,你们律所怎么养这么难看的宠物?” 叶琬沂看了眼头上盖了艘船的蟾蜍,笑了,那之前老板养的,律所这些年虽谈不上风生水起,但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坦,老板把功劳都归结在这个不远万里请回来的茶宠身上。 只是当下就要人走茶凉,老板收了很大一笔补偿金,什么神兽不神兽,显灵不显灵,已经无心关注。 “那可是我们老板的宝贝,你不怕它显灵了报复你?” “叶律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啧,封建迷信。” “我们才见过几次?”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聊到后半夜,叶琬沂眼皮子撑不住,缓缓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只是外头还在飘着细雨,路上的积水堪堪没过人的小腿肚,不远处有应急人员在努力。 陈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搬了个凳子坐在窗前,从二楼往下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 一直到电话结束,他也没回头,悠悠问:“叶律师,回家吗?” “我宁愿四海为家。” 陈徵垂眸低低笑出声,他一夜基本没怎么睡得着,现在处于精神又虚晃的状态。 可是他还有事去做。 “你不走,我可走了。”陈徵站起来,撑着手向上舒展了下筋骨,笑意不减,意味深长道:“可别饿死在这里才好。” “……” 律所的储粮只剩两桶泡面,半桶矿泉水,如果外边一直是这种情况,不出叁天,叶琬沂估计真的会饿死在这里。 叶琬沂认命地跟陈徵走出来,脱掉鞋子挽起裤脚,准备淌进水路中的时候却发现陈徵没动。 她回头望,陈徵笑着,一脸隔岸观火的姿态。 “叶律师,你这是要英勇就义吗?” 叶琬沂眉头皱了皱,问:“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你要是亲我一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背你。” 叶琬沂翻了个白眼,想也不想,一只脚就要踏进水里,随即被陈徵拽住,她止不住挣扎,惯性太大,她跌进他的怀里,被撞得生疼。 如此近距离,他的喉结随着声音上下滚动的细节被捕捉得更清楚,叶琬沂甚至可以看清他微微冒出了的胡茬,闻到他身上烟味和香水味混杂的气息。 陈徵把人扶稳,低头看她,笑着说:“叶律师,我只要一个吻,没想到你还附赠个拥抱?” 边缘就是水流,叶琬沂不敢有大动作,她空出一只手抵在两人中间,语气变得烦躁:“你要不要脸?” “不要。” 陈徵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才发现原来叶琬沂这么瘦,他仿佛在抱一堆骨头。 “放我下来!” “在我没有反悔把你丢进水里之前,你应该保持安静。” 陈徵抱着她越过一段水路,来到一辆救援车前,有人帮开了门,陈徵就将叶琬沂直接塞了进去。 叶琬沂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外边有应援队的人喊:“徵哥。” “边走边说。” 陈徵利落地套上雨靴和雨衣,沉声道。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司机却发动了车子。 “诶,你要送我去哪?” 司机是新来的瓜娃子,愣头青,二十出头,和女孩子说话就容易脸红,“嘿嘿,队长说,送你回家。” 叶琬沂哪里有过这种特殊照顾的待遇,急了:“我自己回去,不要耽误你们工作。” “不,不不耽误。” 叶琬沂没说自己住在哪儿,但司机轻车熟路地将她送到了目的地。 家外边电桩直接倒了,另一批穿着同样救援服的人在拿着抽水机将路上的积水排走,司机嘿嘿一笑:“队长说,让我来这里帮忙,再见。” 这一片区是老片区,很多设施都是上了年纪的古董级别,这次大暴雨简直是灾难。 断电断水,楼房的墙壁更是因为渗水,门窗没来得及关严实,房间里湿漉漉,低楼层有些房间直接被水淹没。 好在叶琬沂每天出门前都会紧闭门窗,还囤了两个满电的发电机,家里也不算太糟糕。 叶琬沂勉强洗了个澡,才恢复了一些清爽,坐在书桌前没来由地开始思考陈徵的行为,她实在想不通。 ‘2010年10月21日,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 叶助理 第八章 “既然来了,烧柱香再走吧。” 陈敏仪在灵堂前站得笔直,妆容得体,语气淡漠,甚至没有看叶琬沂一眼。 叶琬沂已经站在门口许久,一直等到几轮宾客祭奠离场,灵堂里空无一人,陈敏仪才大发慈悲地让她进来。 叶琬沂这几天睡的不好,断断续续,一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即使化了妆也难掩憔悴,一双杏眼像是干涸的江湖,没有一丝光亮。 她抽出叁根香,借着一旁燃着的蜡烛点上,插至香炉中,沉沉地鞠了叁个躬。 叶琬沂站直了身子,悄悄抹去眼角溢出来的泪,忽地笑了,她哑声开口问:“阿姨,你问心无愧吗?” 陈敏仪望着明明灭灭的烛光,冷笑一声,转头看她,目光冷漠又锐利,反问:“我谈何问心有愧?” …… 叶琬沂从梦中惊醒,外头雷雨交加,她急忙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 2010年10月21日,上午3:40。 她终是松了口气。 叶琬沂额发被汗水浸湿,出了一身冷汗,自从她回来,就一直反复梦见这个场景。 叶琬沂没了睡意,重新坐在桌前,拿出笔记本,开合几次,终是放弃,她应该记住什么? 叶琬沂睁眼直到天明,在手机还剩最后一格电的时候,她接到了陈徵的电话。 “叶律师,好久不见。” “不到叁天。” 那头低低地笑了起来,她听见了打火机摁下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叁秋?” “……” 叶琬沂抿着嘴不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想起手机就要没电关机了,赶紧问:“上次你跟我说,挖我去SE,还算不算数?” “算,永远算数。”陈徵抽了口烟,语气懒懒的,“当然,这得在SE没有倒闭之前。” “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给我介绍案子,越赚钱越好。” 陈徵笑意更深了,浅回了声好。 齐繁四十岁了,保养极佳,看着顶多叁十出头。平头,头发又黑又密,梳成了叁七分。 带着深度数的金框眼镜,倒没有报导中看到的那么严肃冷漠,反倒是温儒尔雅,看见叶琬沂带着入职表进来,一点也不意外,微笑着轻声说欢迎她。 叶琬沂没有什么资历,但一进来就直接被安排做了齐繁的助理,谁也不敢低看她,只是少不了在背后聚在一起说些什么闲言碎语来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她知道,齐繁来这里,从来没招过一个助理。 她上次进SE,是陈徵找她的那起民事纠纷案后,莫名接到了SE的offer,但被安排去了分公司。 叶琬沂的能力很强,齐繁随手给她丢个案子,她只花了一个下午,就能做出相应的PPT,内容论述都并不是一个初入职场的学生会有的水平。 齐繁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轻笑:“叶小姐,你很厉害。” “齐律师,您说笑了,我这只能算是班门弄斧。” “我想问的是,你来SE当个助理,会不会太屈才?” “进SE,成为您的助理,是我的荣幸。” 叶琬沂笑意浅浅却不达眼底,说些毕恭毕敬的话却听不出任何讨好的意思,仿佛一切都只是在阐述事实。 再次见到陈徵,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北市恢复晴朗,十一月份天气,艳阳高照。 陈徵被宋玉用轮椅推进来的时候,叶琬沂愣了一下才认出来人。 “叶律师……啊,不对,叶助理,好久不见。” 陈徵笑得妖孽,他身上一股中药味顺着门口带进来的风吹向她,她蹙了蹙眉,问怎么回事。 “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叶律师,你说,我防个汛,怎么就摔断腿了呢?” 陈徵轻描淡写,眼里尽是戏谑的笑意,仿佛置身事外,只是在阐述别人的事。 “汛情居然要陈总亲自去?” “在这里还习惯吗?” 陈徵抬起右手向后,宋玉会意将烟盒递给他,陈徵点了一根咬在嘴里,让宋玉先出去。 “习惯,只需要坐在这儿,什么都不干,还有工资领,怎么不习惯?” 陈徵嗤笑,“你这话,是在埋怨我没有给你找赚外快的机会?” 烟雾缭绕,叶琬沂眯着眼,只觉得呛,她缓缓应了声是。 “明天,跟宋玉去趟南城,给你介绍个客户,办完了再回来吧。” “你不去?” 陈徵看看叶琬沂,又看看自己的腿,含着笑不说话,似乎在说,我这情况这也要我跟着去? “怎么?叶律师要雇我去打下手么?”陈徵深吸了一口烟,夹在指间,继续说:“我很贵,你接十个这种案子都雇不起。” 叶琬沂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起身将陈徵推出去,陈徵抬头看她,淡淡道:“明天早上九点,宋玉会去你家找你,今晚准备点行李,不用来公司。” -- 酒精过敏 第九章 叶琬沂被派去古镇处理一起财产纠纷。 某位高层出轨,小叁怀了孩子,遂与老婆协议离婚,可是老婆死咬着他出轨的事不放,不愿意将财产五五分,要求男方净身出户。 这次委托人是男方。 叶琬沂嗤笑,将手中的资料翻来覆去,问宋玉:“你们公司,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姐,那是分公司的大股东,这可是个大单,赢了至少顶你半年工资。” 叶琬沂耸耸肩,不语。 半年哪够? 眼下母亲昏迷不醒,她蜗居在老居民楼里苟且偷生,要用钱的地方数不胜数。 正义的武器变成助纣为虐的工具又如何?自身难保怎顾得了这么多人间疾苦。 男人识相地给两人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其实南城距离北市不到叁个小时的路程,他这样大摆筵席,属实夸张。 “来来来,叶律师,早有耳闻,这次你愿意不远万里来解决我的燃眉之急,实在感激不尽!” 男人说着就把酒杯往叶琬沂面前推,宋玉以为叶琬沂会像之前一样接过来一口干,没想到她睨了他一眼,带着歉意笑道:“我酒精过敏,要不,你和宋副总喝一杯?” 宋玉嘴角一抽,真想打自己的脸,他呵呵接过一口闷:“呵呵,陆总,这杯算我敬您!” 叶琬沂径直坐下,皮笑肉不笑,眯着眼一脸看戏地看着宋玉,宋玉只觉得不寒而栗。 不到一年,眼前的女人竟变得这样腹黑。 明明之前只会怯生生接过酒一口干的女人。 叶琬沂把头发高高扎起盘成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不施粉黛的脸上尽是胶原蛋白,眉宇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安静地听着陆国萧吐苦水。 明明是陆国萧的错,反倒最委屈的是他。 老婆陪他十余年,从一无所有到赚得盆满钵满,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这种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可陆国萧飞黄腾达后却只想抛弃糟糠之妻。 “她给我生了两个女儿,我想要个儿子要个儿子,她生不出来,我总不能给我儿子的妈妈没名没分,我给她分一半财产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跟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她还不满足!” “叶律师,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年纪轻轻就当了齐繁的助理,一定很厉害,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陆国萧用手比了比一个数字,10万。 叶琬沂笑出声,她垂眸揉了揉太阳穴,话音里都带着轻笑,冷冷的,嘲讽的话送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陆总,您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本事,无非是拿钱努力替人消灾。” 陆国萧是被告,妻子已经将他出轨的铁证收集在手,只要移交法官,她甚至不用请律师,陆国萧就得败诉。 可是妻子犯了个致命的错,她的证据都是偷拍。 这犹如抓到了壁虎的尾巴,壁虎只需要狠心把尾巴折断,对方就无可奈何。 叶琬沂甚至还怂恿陆国萧反告妻子诽谤,对他造成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说可以反让妻子赔他一笔钱。 陆国萧嘴角一抽,只觉得眼前这个明明才二十叁四岁的女人,竟这样可怖。 叶琬沂还以为两叁天就能结束,没想到来了大半个月,她只能又买了些衣物,整天除了窝在酒店里准备材料,就只在酒店附近散散步。 宋玉不知道跑到哪儿逍遥快活,自从那次宴席后她就没看到过人影,他给叶琬沂抛下一句“叶律师,解决完了打电话,我来接你!”就一溜烟跑了。 直至开庭前一晚上,叶琬沂意外地接到了陈徵的电话。 “叶律师,晚上好。” 陈徵好像心情不错,语气轻佻愉快。 叶琬沂不说话,她连问陈徵有什么事都懒得问。 “陆国萧可真是大气啊,叶律师,到时候不得请我吃顿饭感谢感谢?” “拿不到是不是不用回去了?” 听见叶琬沂反问,陈徵轻笑,咬住女人递过来的烟,换了只手拿手机,有些口齿不清:“你拿不到?” “请你吃两顿。” “为什么两顿?想跟我多增进感情?” “上次你找我打官司,给的太多了,你不想跟我吃,我也不强求。” 叶琬沂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她要睡了,再不睡,她能睡的时间就更短了。 陈徵眯着眼笑意渐浓,手机丢回茶几上,将烟夹到指间,推开要凑上来的女人,走出包厢,走廊有冷风吹过,他醒了几分酒意,才蓦地一怔,反应过来,他竟又忍不住。 -- 陈羽 第十章 叶琬沂刚走出法院门口,就被陆国萧的妻子抓住,整个人重心往她身上扑,她差点没站稳跟着摔下去。 “这么昧良心的钱,你也赚,你是女人,你也是女人!” 沉曼瑜发丝凌乱,眼眶通红,清瘦的脸上尽是绝望,愤懑,与痛苦,死死地瞪着叶琬沂,声嘶力竭地嘶吼声音却十分嘶哑。 叶琬沂刚想开口说什么,陆国萧就带着保镖上来,保镖一把推开沉曼瑜,陆国萧厌恶地开口嘲讽:“你干什么!没有反告你就已经仁至义尽!要在法院面前动手吗!” 叶琬沂不忍再看,撇过眼,但沉曼瑜破碎的声音却一字不漏地传进她的耳朵里:“陆国萧,一起发过的誓,你别想食言。” “疯子!” 陆国萧疾步离开,沉曼瑜瘫坐在地上,忽地望着天嗤笑出声。 一声惊雷突如其来,艳阳高照,可谁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 半个小时前,法官当庭宣判,原告证据不足,无法作为被告对婚姻不忠的依据。 陆国萧笑得嘴都要裂开,沉曼瑜却恨不得过来把他撕碎。 五五分又如何,陆国萧早已经把财产转移得差不多,她能拿到手的,连两个女儿的学费都供不起。 陈徵的车在叶琬沂跟前停下,还不等陈徵摇下车窗,叶琬沂就开车门坐了上去。 “叶律师,听说今天赢得很漂亮。” “谢谢,应该的。” 陈徵笑意浅浅,不再说什么,认真开车。 叶琬沂整理头发的手一顿,她记得那个新闻—— SE集团分公司高层陆国萧被前妻沉曼瑜分尸,连着一起遭殃的,还有他的新欢,和新欢肚子里成型的胎儿。 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这一次,她成了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我是不是,太坏?” 叶琬沂说完自己都有些想笑,本来一路无言的两人,她竟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 陈徵也跟着笑了,反问:“叶律师,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吗?” 叶琬沂看了看窗外,才发现好像与来时路不太一样,“你带我去哪?不回北市?” “什么时候说回北市了?” 陈徵方向盘一转,拐进一条巷子,直直停在了尽头。 “下车。” 叶琬沂一只脚踏出去瞬间,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午后的巷子里静悄悄,眼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陈徵敲门,片刻,管家推着陈羽开了门。 叶琬沂一惊,眼皮狂跳,她不明白陈羽这个时间段怎么会在这里。 陈羽坐在轮椅上,病态苍白清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缓缓抬头,看着两人,笑意瘆人,问:“回来了,这位是?” 明明看着谦谦有礼,却比这寒冬更没有温度。 “哥,这是叶琬沂,齐繁新招的助理。” “先进去吧,舟车劳顿辛苦了。” 陈羽微笑着,头轻轻一转,管家就会意将他推了进去。 叶琬沂步伐都是虚的,拳头捏紧到了极致,手心尽是汗,就连陈羽让她坐,她都没听见。 “叶琬沂。” “嗯?” 陈徵轻笑,问她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叶琬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仪了,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可能是太累了。” “我说了让小徵明天再请你过来,是他太着急了,叶律师,要不要先睡一觉休息一下?” “不用了,请问一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样阴冷的氛围,她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亵渎。 “哦呵呵,忘了,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陈羽,小徵的哥哥。” “这次找你,是想委托你做个房子过户代理。” 陈羽说自己要出国了,应该不会再回来,想把房子直接过户给陈徵。 “哦,好,没问题,只是预估最快也需要两个月。” “没事的叶律师,麻烦你了。” 茶香四溢,屋子里还点了香,可是气氛依旧冷到了冰点,陈徵不语,在陈羽和叶琬沂交谈详细事宜的时候他就出去了,坐在对面的屋檐下的摇椅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叶琬沂听得魂不守舍,敷衍地硬撑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会提前遇到陈羽。 “叶律师,还要麻烦你很长时间,你看如果不嫌弃寒舍,大可以住下,还有很多屋子。” “哦,不用了,陈先生客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陈总已经在客栈开好房间,这段时间我会住在那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 叶琬沂不假思索地婉拒了,她不喜欢把自己置身在未知的危险中。 “陈先生,我今天有些累了,如果还有什么补充,明天可以电话联系我。” 屋外突然下起了大雨,叶琬沂不等陈羽挽留,就急匆匆道了别,眼神近似哀求地催陈徵离开。 陈徵勾勾唇,倒是开始慷慨解围,朗声道:“哥,那我们先走了,下大雨,你别送了。” “钟叔,给小徵和叶律师拿把伞。” “好。” 陈羽望着并肩离开的两人,目光幽幽,蓦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腿上的薄被掉在地上。 管家看见陈羽站起来,吓了一跳,却不敢开口,连步伐都停了下来。 “钟叔,你站在雨里干什么?” -- 我帮你吹 第十一章 “你状态不对,很累吗?” 陈徵看着前方认真开车,浅声问。 “嗯,今天确实有些累。”叶琬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车内暖气开的很足,她觉得有些热。 她突然又重新开口:“你哥……看着还挺年轻。” 陈徵轻笑,雨越下越大了,他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不太清楚:“是吗?他那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的富贵命,看起来再年轻点也不算什么。” 叶琬沂眼皮子跳得厉害,索性闭起眼睛,问:“你哥哥,这次出国是为了去看腿吗?” 她知道不是,但她不确定,她迫切要一个答案。 “他腿没病,你怎么对我哥这么上心?” “……问问,毕竟给我这么丰厚的代理费,关心一下客户。” 听到答案,叶琬沂心如死灰,她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 “去哪?” “古镇客栈。” 老板坐在柜台前打盹,陈徵轻轻敲了下桌面,老板吓得差点摔下去,一脸不满地醒过来,瞥了眼两人,问要干嘛? “你这家店开着干嘛我们就来干嘛。” 老板把一旁“暂停营业”的牌子往前推了推:“今天不营业!” “开门做生意怎么这么任性随意?” 老板“哼”了一声,说:“这才有当老板的快乐。” 叶琬沂摁住陈徵的手臂阻止他,自己抢先开口:“老板,雨这么大,匀两间房给我们吧。” “小两口住一间还不行?小二今天不在,我自己收拾屋子,跑上跑下,一把老骨头要累死了!” “我们……”不是两口子…… 还没说完,陈徵就说好。 “诶,那就对了嘛,身份证!” 叶琬沂剜了陈徵一眼,十分不服气。 “就住四楼吧,东南面那间屋子,有暖气,需要的话自己开。”老板指了指旁边墙上挂着的钥匙,又说:“自己摘,贴了标签的。” 客栈从开国成立至今,构造全都是木制的,走起来有些哐哐哐地响。 陈徵刚到房间,就忍不住抽烟,烟雾缭绕,叶琬沂觉得更心烦了:“谁跟你两口子?” 难得看见叶琬沂发脾气,陈徵嗤笑出声,“叶律师,不用这么委屈吧?我们是两口子的话,我才是吃亏的那个。” “你放心,雨停了我就走。” “那你哥的事我自己对接?” “他找你的话钟叔会来接你,你安心住着,忙完了我让宋玉来接你。” 陈徵站在窗前,一米八几的个头,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变得有些狭窄。 他今天穿的黑色羽绒服,搭配黑色衬衫和西裤,肩宽腰窄,立在窗前,像个雕塑。 拿烟的手和脸肤色一致,是干净健康的白,眼睛微眯着,看不出情绪,只是烟一根一根地抽。 叶琬沂洗了个澡,才发现自己的衣物都没带过来,只能用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泄露了她的慌张。 刚洗过澡的脸红扑扑,卸下平日里的冷漠,仿佛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 陈徵见状忍不住笑了,坐在凳子上抬了抬眼皮子看她,问:“叶律师,你急什么?” “什么?” “你头发不吹么?水滴了一路了。” “我没找到吹风机。” 雨还在下,电闪雷鸣,她并不好下逐客令。 陈徵将烟摁灭,轻笑:“还以为你要让我帮你吹。” 叶琬沂翻了个白眼,问他吹风机在哪。 “不是你点名住这家客栈的?我怎么知道。” 住这里只是因为离陈羽比较近,她哪儿想这么多。 “就在洗漱台右边第二个柜子抽屉里。”陈徵戏谑地开口,又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来过。” 叶琬沂吹到一半的时候陈徵竟进来了,他望着镜子里的两人,眉眼又拢起笑意:“叶律师,吵死了。” 她没记错的话,这家客栈隔音做得还行,说吵,还没他自己的声音聒噪。 “我还没吹完头发。” 略微有些烫的手拢上她的,拿掉她手里的吹风机拿在手上,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主人呼吸吐出来的热气,叶琬沂头微微一瞥,他身上的烟味和香水味隐隐约约就钻进了鼻子里。 叶琬沂心头一颤。 “我帮你吹,嗯?” 吹风机重新启动,沙沙的声音响起,确实有些吵,叶琬沂的头发又长又厚,吹起来非常需要时间,她一时间却忘了拒绝,呆站在那里,任由陈徵拨弄她的头发帮她吹。 忽地叶琬沂突然清醒过来,推开他,满是雾气的眼睛似怒非怒:“出去。” 池陈徵不退反进,将她圈在洗漱台前,抓住她的腰把人往上一提,她就坐在了洗漱台上。 “叶律师,你慌什么?” “陈总想改行当理发师拿我练手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突然来这一出,容易产生误会。” “是吗?你要误会什么?” 叶琬沂拖鞋掉落,她一时间打了个赤脚,双腿被陈徵撑开,只要对方视线再往下点,她就要被看个干净。 “误会陈总饥不择食,要上我这么个发育不良的…废物?” -- 想操我吗 第十二章 陈徵浅笑出声,帮她收了收浴袍的领子,俯下身在她耳边开口,声音淡淡沉沉,带着一贯的轻佻:“叶律师,你也知道你发育不良,我对扁平塌的异性没有性趣。” 叶琬沂分不清是空间太窄还是暖气开得太足,她热得要冒烟。 她后颈瑟缩了一下,随即仰头看陈徵,虽然脸色通红,但胜在气息平稳:“你该出去了。” 陈徵摇头,“急什么?一条龙服务,给你梳个头。” 叶琬沂想拒绝,却被陈徵箍得更紧了,好像她再拒绝,他就要把她压在镜子上。 “叶律师,不要反抗,我只是看你太辛苦,想帮帮你。” “……” 叶琬沂撇过头,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样她更辛苦煎熬。 陈徵真一心一意帮她梳顺了头发,又将她拉下来站好,转身,弯腰在她肩上虚虚抵着,掰正她的头让她和自己直视镜子,像是在欣赏一件作品:“叶律师,看来发育不良有发育不良的好处,你看你,显得多年轻?” 叶琬沂冷笑,将人推开,径直走了出去,试图结束这场恶作剧,“我今年,也才24。” “哦?是吗?” “当然了,陈总这么多妹妹,比我年轻的自然数不胜数。” 叶琬沂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才勉强救回又干又哑的喉咙。 “喝茶吗?” 叶琬沂余光扫过,却发现陈徵还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她,目光灼灼,像只在捕猎的蓄势待发的猛兽。 她被盯得难受,只能开口说些什么。 陈徵走过来,直接把她压在茶几上,还未等人有所反应,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嘴上温度比她还要凉上几分,叶琬沂使劲捶打他的背却毫无作用,男女力量悬殊,她实在逃不过,狠狠心只能去咬他的唇,可这一开口,竟方便了他进来,他强势地卷着她的舌尖吮吻,血腥味,烟味,还有她的茶味,混合在一起,味道十分复杂。 可是陈徵不依不饶,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 叶琬沂发出唔唔的抗拒,她软得不停往下滑,被陈徵一把扣紧了她的腰,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她甚至感受得到那双手的温度有多滚烫。 在她怀疑自己就要在这个吻里窒息死掉的时候,陈徵放开了她。 一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左脸颊,叶琬沂气喘吁吁地开口:“混蛋!” 陈徵不怒反笑,将她重新拥入怀中,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外头的雨更大了,他刚想开口,屋内的灯就突然灭了,所有电源像是突然被掐了一般,房间里黑漆漆一片。 陈徵轻笑,把人横抱起来往床上走:“叶律师,做吗?” 叶琬沂心跳得厉害,还没从刚刚那个深吻中回过神,又被陈徵抛来新问题。 “不做。” 她冷冷开口,却被陈徵直接丢在床上,接着他压了上来,“可是怎么办?我想做。”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对每个女人都能发情?” “不知怎的,想换换口味?” 陈徵熟稔地解开她腰间的带子,看着平平无奇的身材其实只是被隐藏得太好。 叶琬沂穿着内衣,乳肉满得溢出来,借着闪电隐隐约约看得出她的白皙丰盈,陈徵架起她的一条腿往他腰间放,死死地扣住她,“叶律师,出于礼貌,再问你一次,做吗?” 箭在弦上,哪里轮得到她拒绝。 叶琬沂横了横心,伸手将人往下拉强迫他与之对视,她冷笑,“陈总,既然这样,磨叽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 陈徵轻笑,咬住她的唇再次闯进来,带着野性的侵占和强势,一只手已经顺着腰线往上,内衣扣子被剥开的时候,叶琬沂眼睫轻颤,她这才害怕起来。 她有些喘不过气,想推开陈徵,却被对方一条腿抵在她腿间,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把脸往上抬,强迫她承受,吻如雨下。 他撬开她的齿关咬住她的舌头翻搅,水声渐大,叶琬沂感觉自己像是温水里的青蛙,什么时候死,全看烧火的屠夫, “唔嗯……” 叶琬沂双手抵在陈徵的胸口前,娇喘连连,陈徵拉住她的右手往下,放在那个滚烫的硬物上,隔着衣物,她仍感受得到那个东西在手中跳动。 “现在,想操我吗?”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像是从酒里捞出来一般,这个时候,他仍有心思在问她。 叶琬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剥了个干净,浑身上下透着胭脂的红,陈徵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只是手作恶地带着她的放在那里律动。 叶琬沂手都是抖的,有些抗拒,不愿回应,却完完全全被他带着节奏,或轻或重地包裹着他的分身摩挲。 陈徵一口咬在她的颈间,忍不住闷哼一声:“叶律师,嗯,怎么不说话了?” “到底做不做?” 叶琬沂的尾音都是颤的,她无比庆幸此时停了电,能稍微挽回一丝颜面。 明明记得两人这么多次肌肤之亲,人生重开,一切重来,她还这样被动,实在丢脸。 “这里没套。”陈徵低低地笑了,咬了咬她耳垂,又说:“叶律师,让你吃药,是不是不太好?” 叶琬沂趁着他放松警惕赶忙把手收回来,搂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双脚勾上他的窄腰,化被动变主动,细细撩拨:“这样了,你不做不难受么?” 皮带扣解开,接着是裤子被丢下床,外头的雷声更响了,叶琬沂忽地眼睛一热,竟有点想哭。 她无比庆幸,她还能和他,重新有这样安稳的日子。 陈徵没做什么前戏,直直捅了进去,叶琬沂感觉自己一瞬间被劈成两半,一下子她真哭了出来,轻轻地啜泣,带着呻吟,竟是别样的媚。 “啊……轻点……” 她拽住他的胳膊试图让陈徵停下来,可这不上不下的,陈徵也不好受,半截还晾在外头,肉壁无规律地绞缩,他差点交代在这儿。 陈徵轻拍了下她的臀部,示意她放松,额角的汗珠直直掉落在她的胸上,带着骇人的烫,“别夹这么紧。” 手附上她的嫩乳,指间夹住她的一颗乳尖拨弄,另一颗被含在嘴里吮咬着,没一会儿,两颗粉樱桃都硬挺起来,底下的人浑身战栗,发出无措的呻吟。 “嗯……陈徵……” 底下更湿了,陈徵缓缓地继续推入,冲破那层薄膜的时候,他竟有些恍惚,“第一次,嗯?” “啊嗯……好胀……太痛了……” 叶琬沂痛得痉挛,胡乱地扭动着腰,试图挣脱,却徒劳,陈徵捞过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开始挺动腰身。 淫水不断分泌,夹杂着几缕血丝,顺着她的股间流下来,穴口撑开,被巨物填得满满当当,没几分钟,叶琬沂就缴械投降,陈徵抽出来,她瞬间就像失禁了一般,不断地往外吐着水,大腿根部都止不住地颤抖。 陈徵看着性器上亮晶晶的淫液和血丝,眸子更深了,还未等她缓过来,又抬起她的一条腿插了进去,奖励性的舔了舔她干涸的唇角:“叶律师,爽吗?” 叶琬沂想推开他,却软绵绵地,像是变成了欲拒还迎:“太痛了,我不做了。” 陈徵一记深顶,问:“是吗?你夹我这么紧,真的不做吗?” “哈啊……太……太凶了,啊啊啊……慢点……” 他抽插得越来越快,叶琬沂抱着他脖子尖叫,泪已经爬满了脸,无尽的快感代替了痛苦,她满脑子都是烟花炸开。 陈徵把她拉起来,做在自己怀里,这个体态进得更深了,叶琬沂差点没缓过来,陈徵每一下都往她最深处顶,她没一会又有了要尿出来的尖锐快感。 “叶律师,你好紧啊。夹得我好爽” “多操几次,会不会好点?嗯?” “叫出来,我是谁?” “啊哈……慢……慢点……”叶琬沂抱着他,双峰随着他的抽插上下抖动,时不时刮在他的胸膛,她竟升起异样的渴望。 重一些…… 使劲咬一咬…… 好喜欢……哈啊啊啊……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快要到了,但陈徵死活避开她的g点操弄。 叶琬沂手悄悄放至两人交合的地方,准确地找到那颗阴蒂,重重地压捻着,她彻底浪叫出声,靠在陈徵的肩上泄了。 淫水浇在性器上,又烫又热,陈徵舒服地轻叹,他似笑非笑地问:“叶律师,怎么能自己玩得先到了?” “啊……我好累……” 陈徵顺势躺下,变成了女上的姿势,他拍了拍她的臀,又重重揉了把,摸到她股间,带出一些淫水,放在她的后穴上试探:“叶律师,想更爽吗?” 叶琬沂本想着摇头,却猛点了头,女上的姿势实在太累,如果不是陈徵一只手按着她的腰,估计她要跑路。 陈徵笑意更深了,捏住她一颗乳尖,往外一拉,“你来动。” 借着淫液的顺滑,另一只手的两支手指也顺利地闯进了后穴,第一次就被这样开拓,叶琬沂爽到迷茫。 她胡乱地前后摇着,双峰跟着一颤一颤,“啊哈……陈徵……好棒……两个小穴都好喜欢……好硬……好粗……陈徵……陈徵……” 陈徵眸子越来越黑,翻身压住她,手指模仿性器抽插得动作不停,又伸进去了一根,他的性器抽插得更是凶猛,“谁在操你?嗯?” “啊哈……陈徵……陈徵在操我……” “你是谁?” “我是……我是……叶……琬沂……啊……用力,抠得好喜欢……后面的小穴想……哈啊……也想吃陈总的大肉棒……” 叶琬沂已经被快感迷昏了头,上一世她逃不过,这一世还是一样沉迷陈徵。 她抓住他的另一只手往自己的臀上放,配合地抬高臀部让他操弄:“打我……陈总……用力打我……” 陈徵突然抽出湿淋淋的性器,低头看着完全被情欲填满的叶琬沂,笑了,却没动作。 叶琬沂迷茫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春色:“进来啊……” “想被操哪里?嗯?” 叶琬沂转了个身,臀部翘高,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后穴:“鸡巴操,操这里……手操肉穴……” -- 合作愉快 第十叁章 叶琬沂忘了后来到底怎么睡过去的,或者说,她是昏过去的。 被丢在地上的床单湿了一大片,她现在闭眼都能回想起昨晚有多疯狂。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哑到发不出声,腰酸痛得她甚至直不起身子,赤裸的身体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吻痕,腰部和臀部更是印着青紫的巴掌印。 陈徵不知道去哪了,叶琬沂感觉晃一晃脑袋都能倒出点脑浆。 “叶律师,早上好。” 陈徵端着水壶和一盒药走过来,笑得一脸玩味。 寸缕不着的叶琬沂刚扶着墙从厕所出来,就看见了推门而入的陈徵。 他倒了杯水,剥开一颗白色药丸,递给她:“辛苦了。” 叶琬沂闷着声,把药就着水吞了下去,又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眸色恢复一丝清明,她又冷了下脸:“没有给我准备衣服吗?” “晚点,你看外头,这样大的雨,我冒着雨去给你买药,算不算良心?” 叶琬沂倒回床上继续睡,不想再理会,因为太热,她两只腿都伸了出来,陈徵抓住一个脚踝,轻笑:“叶律师,谁教你,睡完不认人的?” “你也是个成年人,荷尔蒙爆发发生的一切冲动,你要学会自己负责后果。”叶琬沂踢了他一脚,却徒劳,“放开!” “昨晚你不是叫得挺浪挺享受?” 陈徵压下来,倒在她身上,卷起她一缕头发缠在手里把玩:“叶律师,你挺让人惊喜啊。” “是吗?” 叶琬沂转过头与之平视,“陈总的技术也不错,谢谢款待。” 陈徵想掀开被子,却别叶琬沂死死压住,守擂成功,她笑容得意:“怎么?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战绩?” 叶琬沂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间,像一条冰冷的蛇来回游历:“这里,痛不痛?” 她昨晚抱着他脖子尖叫高潮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脖颈,留下了细细的划痕。 被子终究还是被掀开,他衣着完整,隔着衣物却感受得到体下人赤裸的躯壳有多美好。 “叶律师,48小时,不要浪费才是。” 叶琬沂还没反应过来48小时是什么意思,陈徵就已经脱掉皮带,将裤子拉链拉下,拽着她的手剥开那最后一层阻碍,她这一次,完完全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被迫握住了他的分身。 紫红色的茎身又粗又长,显得有些狰狞,像是因为她的抚摸得到了鼓舞,在她掌心不断变大,慢慢挺立起来,直勾勾地对着她,马眼还分泌出不明液体。 叶琬沂脸红得彻底,陈徵哪儿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索性放开束缚着她的手,“叶律师,它好像很喜欢你啊,要不要舔一舔?” “……” 叶琬沂舔了舔嘴唇,明明刚喝了一大杯水,她却有些口干舌燥。 “我想,看你吃我,然后吞精的样子,可以吗?” 叶琬沂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哪来的这么多骚话和花样? 不容她过多反应,陈徵已经移到她嘴边,扶着肉棒在她嘴边试探。 肉棒没有什么异味,很干净,两个囊袋又大又鼓,她还记得昨晚它们拍打在她臀上的声音。 叶琬沂心跳得很快,大腿间流下一些淫水,她有些颤抖地扶着肉棒送进了嘴里。 刚含住一个龟头,就听见了男人难抑的闷哼声。 他尺寸太大,叶琬沂含不完,只能讨好地舔弄茎身,手轻轻地抚摸着还没被照顾到的部分,偶尔捏捏囊袋,身上的男人舒服得差点坐下来。 舌尖在龟头上转了一圈,接着一个吮吸,真吸出一些精液。 “嗯……” 陈徵喉结上下滚动,闭着眼,完全被情欲浸满的声音性感又多情。 叶琬沂感觉小穴好痒,只能跪坐起来继续含吸,她夹紧双腿,偷偷空出一只手伸进去抠弄,可是小穴又深又热,她根本就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点。 “唔……你也帮帮我……” 叶琬沂瘫坐在床上,花穴正对着他,不停往外冒水,她湿漉漉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你的手指帮我抠好不好?” 陈徵勾了勾唇,换了个姿势,变成了她坐在他头顶,她正对着他的性器。 长舌就这样闯了进去,席卷一通,把她的淫水全部拆吞入腹。 叶琬沂受到刺激,齿关不小心刮到肉棒,但很快丝丝痛感被无尽的快感淹没。 嘴巴被塞得太满,直直顶到喉咙,她有点想吐,但只能发出唔唔的呻吟,陈徵不轻不重地拍打着她的臀部,落下通红的巴掌印,水声淫靡色情,两人同时到了高潮。 射得太多,有些顺着她的嘴角流下,被她用食指勾回了嘴里,当着他的面,吞了干净。 “好多,好喜欢。” 像是高贵的冷血动物,中毒染上了情欲。 叶琬沂张大双腿,撑开自己的肉穴,淫水像是永远不会流完似的,越流越多,“陈总能不能把下面的小穴也射满。” 她的阴户很美,白净,没有一根阴毛,肉穴粉嫩紧致。 叶琬沂抓着他的手伸进去一根手指,接着是两根,叁根,陈徵没有反应,任由她发挥,细长的手指模仿性器抽插的动作,带出来更多的淫水。 “嗯啊……不够……想要陈总的大鸡巴……哈啊……操我……用力操我……” 她脸色潮红,眉眼含春,情潮中的身体又白又粉,陈徵看红了眼,在她颤抖着就要自己指奸到高潮的时候,陈徵抽回了手。 即使被这样开垦,肉棒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阻碍,陈徵轻叹一声,只能放慢速度往里推,整根没入的时候,两人都爽到头皮发麻。 “嗯……动……慢点……好重……” 陈徵将人推躺回床上,掐着她的脖子,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啪啪的声音伴随着水花四溅,她被几近癫狂窒息的快感吞没,乱叫着,哆哆嗦嗦到了高潮,干哑的嗓子再次被重创。 “嗯啊……好喜欢……” 陈徵重重打了下她的臀,肉穴绞得更紧了,他微仰着头粗喘,叶琬沂已经爽到哭了,她到了两次了,他的鸡巴还那样硬挺。 叶琬沂咬着食指呜呜地叫着,紧紧勾在他腰间的腿被抬到了双肩,“陈总……” “叫我什么?嗯?” 陈徵拉着她的乳尖一抻,“嗯……好重,好喜欢……” “这么会夹,是不是很喜欢?” “好……好喜欢……后面的小穴也好喜欢被操……陈总操我……两个小穴都想被使劲操……” “啊哈……” 借着淫液,陈徵进去后穴并不算困难,叶琬沂配合得抬高臀部,期待着被用力肏干。 “动一动……嗯啊……前面的小穴也好湿……好痒哈啊……” “好棒……好棒……” “啊啊啊……要到了……要到了……” 外头冷冰冰的人,在他身下无羞耻心地承欢。 她直接喷溅出两股淫水,浇在还连着后穴的性器上,又滑进去,后穴更湿更润了,又异常紧致,陈徵掐着她的臀抽插起来,几十下后,他抽出,重新插入花穴里,猛地冲刺起来,最后全部射在了里面。 叶琬沂觉得小腹都被射的涨了起来,满满当当,她累得脚趾头都不愿动,闭着眼,眼角泛着泪痕。 餍足的男人满意地吻了吻她嘴角,勾唇笑道:“叶律师,合作愉快。” 为了这两章我看片看得要呕血了,到底有没有男女颜值都在线的片…… -- 陈羽 第十四章 叶琬沂在客栈睡了两天两夜,中途醒来喝了几次水,还有老板送来的早餐,以至于没被饿死。 陈徵睡完就跑,她无暇顾及,把脸都埋在枕头里睡得天昏地暗,也难得这么一次疯狂,她睡得很深。 再次有陈羽消息时,她刚睡醒洗了个澡。 一看手机竟有叁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号码。 她拨回去,不到两声,就被接起。 “你好,叶律师,我是陈羽,你在忙吗?” 叶琬沂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说自己在处理一些事没注意看手机。 她没给陈羽备注,陈羽留的名片在包里一直没被再次拿起过。 “叶律师,很抱歉冒昧打给你,但我想有些事情再跟你交待一下,方便见一面吗?” “方便的,一会儿我去找您?” “叶律师,你住哪里?我让钟叔送我过去就好。” 叶琬沂抿了抿嘴,还是报出了客栈的地址,接着就听见陈羽莫名其妙的轻笑出声:“叶律师,那一会见。” 外头飘着雨夹雪,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陈徵还算个人,如约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堆在衣柜里,吊牌还没拆。 她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消,选了件黑色高领,配上及膝的风衣,看起来除了神态还有些疲惫,没什么奇怪。 叶琬沂下了楼,打算在大厅等,碰上老板,被一阵揶揄:“哟,舍得出窝了?” 叶琬沂不好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她这几天不舍昼夜地补觉,甚至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 外头下着雨夹雪,陈羽照旧是坐着轮椅,钟叔一手撑着伞,一手推他,老板急忙迎上去帮开门,一阵劲风钻进来,叶琬沂寻得一丝清醒。 “叶律师,久等了。” 陈羽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模样,戴着一副银框的眼镜,笑意不达眼底。 叶琬沂给他沏了杯茶,也给钟叔沏一杯,才开口:“陈先生,客气了,我也刚到。” “钟叔。”陈羽扬了扬手,钟叔就将文件袋递过来,“叶律师,这是我名下其他资产,你看一下,在我出国之前你能办完哪些赠予?” “赠予……你要给谁?” 厚厚一沓,叶琬沂拿在手里觉得有些沉,应该是陈羽所有的资产。她不懂对方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20%捐给福利院,10%作为你的代理费。其余就给小徵吧。” 叶琬沂眼皮子跳的厉害,她竟有些不敢翻开那个袋子。 陈羽好像看出了她的顾虑,笑得温柔,浅声说道:“叶律师,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小徵说,你是个靠得住的人。” “我是想问,你……不给自己留点备用吗?” 陈羽眉眼带笑,柔声道:“叶律师,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是个废人,全靠家里人养着,才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我做这些,只是物归原主。” 叶琬沂愣了一下,露出官方的假笑,说自己尽量办好。 上一世陈羽腿是健全的,陈徵也说了陈羽腿没毛病,可他为何要给自己立一个残疾人设。 陈羽没多呆,一口茶没碰,就让钟叔推他离开。 叶琬沂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笑容止住,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回来了,一切相似又仿佛有所改变,但不代表凭她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笔墨纸砚?” “怎么?圆珠笔不行?” “写给长辈的,他比较看重这些仪式感。” 老板哼了一声,说:“笔墨纸砚可不便宜,借一次两百。” “给你加一百,帮我磨个墨。” 老板挑眉睨了她一眼,“那你可得现结啊!” “没问题。” 砚台是老板几代传下来的,奈何没人再喜欢用这种繁琐的东西,反倒荒废了,叶琬沂知道这是个好东西,绝对配得上它的价格。 “老板,你的墨好香。” “那是,我的毛笔也很不错,上等狼毛做的,哎,只可惜,就是少了欣赏它们的人。” 就连纸都是上等的宣纸,老板虽然傲娇了些,但用材用料真是舍得下血本。 叶琬沂洋洋洒洒用行书写下一封信,简单封了个口,在信封上写下‘徐国峰亲启’。 “小丫头字写得还真不赖!” “还是配不上你的东西。”叶琬沂笑意浅浅,“雨停的时候,能帮我去寄吗?” “那是另外的价钱。” “好,通通记我老板账上就好。” “别啊!”老板拽住她的手,害怕她下一秒跑了似的,“我就想偷偷赚个私房钱,你别搞我了。” 叶琬沂捂着嘴笑出声,“那雨停了跟我去银行取吧?” 老板满意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信件:“你邮票没贴,地址还没填呢!” “南城五谷区人民医院急诊科,老板赚了这么一大笔私房钱,帮我贴个1块2的邮票,当……封口费?行吧?” “……行行行,服了你了。” 她和徐国峰一起回来,直至现在都没有与对方联系,主要是两人担心提前认识,会不会算破坏历史,本来这么做已经是逆天而行,谁都不想多生祸端。 可是陈羽这么一闹,她只觉心悸。 -- 你管不管 第十五章 陈羽名下的资产很多,而且基本上每年都会有新的房产转入他的名下,因为陈家看重长子,他是陈敏仪最宝贝的作品。 叶琬沂记得。 “徵哥跟他妈妈姓,他还有个哥哥,也是姓陈。” “他爸没意见?” “陈敏仪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 陈敏仪当初为了财和权,放弃了相伴了多年的初恋,转头直接嫁给了大她整整四十岁的陈明春。 她图他的钱,他贪她的色。 可是婚后不久,陈敏仪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初恋的。 为了瞒天过海,她费了好大的劲,只可惜费尽千辛万苦,刚出生的陈羽体弱多病,长期服药导致经常出现幻觉砸东西。 一个凌晨,陈羽将陈明春从阳台撞飞了出去。 那一年,陈羽 8岁,陈敏仪肚子里怀着陈明春的孩子。 陈敏仪并没有过多伤心,甚至在脸上看不出悲戚神色,挺着个大肚子操办葬礼,之后顺利通过陈明春的人脉资源,一步一步做大做强,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陈明春叁个字。 …… 叶琬沂望着堆满书桌的材料出神,想起上一世,宋玉和她说的陈敏仪,只觉这女人一定是个狠角。 但叶琬沂没想到的是,陈敏仪对陈徵的感情,竟淡漠到阴阳两隔也不足她难过一场。 门铃响起,打断了叶琬沂的思绪,宋玉在门口嚷嚷:“姐,快开门,快开门!” 叶琬沂刚打开一条门缝,宋玉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挤着她钻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宋玉把东西往桌上一丢,如释重负般瘫坐在沙发上,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徵哥啊,他怕你,没衣服穿,让我送过来,下午秘书去买的。” 叶琬沂给他倒了杯茶,也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又听宋玉继续说:“姐啊,你怎么换酒店了?” “客栈人太多,被赶出来了。” 叶琬沂面不改色地编理由,宋玉却不放过这个话题,“那你短短几天对古镇这么熟悉了?” “找家酒店有什么难的?”叶琬沂看了看手表,问:“到点了,请你吃个饭?” 宋玉摇摇头,嘿嘿一笑,站起来拍拍衣服:“今晚要赶回市里,马上就走了。” 他今天穿了深色风衣,搭配的白色圆领毛衣和深色牛仔裤,梳了个背头,难掩一身少年气。 叶琬沂没有挽留,再过一个钟就到和徐国峰约定的会面的时间,她得抓紧出门。 两人约在了叶琬沂母亲的病房里,徐国峰来得风尘仆仆,他刚下手术室,站了将近十个钟,神色间尽是疲态。 “这几天,在酒店有没有出过门?” “没有,餐食也定了酒店的。” 徐国峰摘下口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脸上已经印下口罩的压痕,“陈羽一直有找人盯着你,你们见过面了?” 叶琬沂点头,“跟上一世不太一样,徐叔,陈徵……也不太一样。” “看来我们已经在篡改历史了,小心点,不要越矩,保证自身安全为主。” 叶琬沂和徐国峰不敢聊太长时间,主要还是担心隔墙有耳,临走前她拐了个弯,打算去看看顾苌。 身后的人影或近或远,叶琬沂知道,她又被盯上了。 叶琬沂索性停下来,坐在门诊台前的凳子上,背靠着墙,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九点。 她将手机里仅有的几个联系人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打给了陈徵。 和想象中一样,响铃许久,在叶琬沂都要放弃挂掉的时候,陈徵才接起。 他那边很吵,依稀听得见宋玉和几个女人的欢呼声。 “怎么了?” “陈徵,我为什么会有人跟踪?” 叶琬沂压低了声音,语气淡淡,像是质疑,不带一丝害怕。 其实她怕得心都要跳出来。 “叶律师,你在怀疑我吗?” “陈徵,我只是想问你,员工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你管不管?” 陈徵轻笑一声,走到屏风后,稍微安静了些才开口:“位置。” 陈徵咬着根烟,还没来得及抽,短信就来了。 古镇第一人民医院。 陈徵掏出火机,把烟点上,猛吸了几口,才走到众人跟前,屋子里的嬉笑声一下子弱了下去,陈徵把车钥匙丢给宋玉,沉声道:“跟我出去一趟。” “徵哥,这么晚去哪儿啊?你才刚来。” “医院,古镇一院。” “去那儿干嘛?你哥出事了?” 陈徵打开车门坐上去,抬了抬眼皮看了看宋玉:“你今晚格外像个碎嘴。” “……” 今晚好不容易组了个局说庆祝陈徵生日,陈徵来得晚,却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 关键是,还把他带走了。 等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叶琬沂已经在等着,她坐在医院门口的便利店里许久,愣是哪也不敢去。 陈徵今晚看着格外疲惫,一身黑色的风衣和黑衬衫黑色西裤,神色凛凛,目光像是冰湖里捞起来的,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身上味道清冷又沾着点胭脂粉末,显然刚从女人堆里抽身赶来。 “叶律师,受惊了?” -- 我不行? 第十六章 陈徵站在车旁边,路灯下,目光灼灼,他轻抿着唇带有一丝笑意,单单站在那儿,叶琬沂便觉心安。 记忆中,梦境里,转转反侧彻夜难眠,心里眼里脑海里,想的都是眼前人。 “麻烦你跑一趟,其实让宋玉来就可以。” “我不行?” 陈徵拉开车门,扬了扬下巴,让她进去。 叶琬沂不客气,边往里钻边说:“确实。” 陈徵挑眉,嗤笑出声,跟着坐进了车里。 “徵哥,我们现在去哪?” “去看一下——我哥?” 陈徵又开始笑得玩味,叶琬沂听到陈羽的名字,背都崩得僵直。 “叶律师,在我旁边坐如针毡吗?” “把我送回酒店吧,我累了。” 陈徵捞过她的手,摁住,勾着她的食指和中指把完,他凑到她耳边,下巴轻轻搭在她肩上,压低了声音,语气戏谑又耐人寻味:“不想去看看,跟踪你的人是谁么?” 不算明亮的车内,叶琬沂只觉耳畔微微的痒和热,她拉开些距离,便对上了那双清亮的眸子。 “你怀疑你哥?” 陈徵坐直了身子,扭过头反问她:“我什么时候说是我哥了?” 已经是深夜将近十二点,钟叔穿着睡衣来开门,看见门口的叁人,愣了一下,问:“小徵?怎么这么晚过来?” “钟叔,我哥睡了吗?” “睡了,小羽每晚都睡得很早,先进来吧,外边凉。” 黑夜中的院子显得格外宽敞阴冷,叶琬沂走得魂不守舍,在院子里崴了一脚,陈徵急忙扶住她,“叶律师,路都不会走了?” 叶琬沂冷冷甩开他的手,冷声道:“用不着你操心。” 好像是,每次来这里,她心情都不太好? “小徵,今晚还回去吗?小羽睡下了,他睡眠浅,你想找他,明早吧。” 钟叔点上香炉,又沏了壶茶,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屋子里暖得很。 “钟叔,我哥什么时候腿废了我怎么不知道?” 钟叔倒茶的手抖了抖,好在没撒出来,他讪讪地笑,不知道从何开口。 “钟叔,没外人,你说吧。” 钟叔压低声音颤巍巍地说道:“小徵,这,哎,前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楼上跳下来……其实腿早就养好了,但是……” 叶琬沂端起茶杯喝了口,稳了稳心神,眸色恢复清明,可是屋子里一片死寂。 陈徵忽地低笑出声,问:“叶律师,今晚住这儿,怎么样?” “都行。” 陈羽醒得很早,雨夹雪的天,还很黑,离五点还差十几分钟,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毯子,静静地注视着外头的雨雪,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 “叶律师,早上好。” 叶琬沂认床,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屋檐下。 “陈先生,你起得真早。” 陈羽笑意淡淡,黑色的貂毛大衣衬得他的脸白到极致,一抹唇却鲜红,目光幽幽,卧蚕处有一颗痣,眉眼和陈徵有几分相似,但神色多了一些柔和。 “叶律师,喝茶吗?” 叶琬沂搬来凳子坐到他旁边,道谢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小口地抿着。 “叶律师,我有一个问题。” “嗯?” 陈羽转头微微俯视般地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琬沂好像捕捉到了他眼神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戏谑。 像是突然寻到了新的恶作剧玩法的坏小孩,又像是,陈徵。 “你和小徵,怎么认识的?” 叶琬沂悬着的心掉下来,她僵直的肩膀松了松,轻笑:陈总,之前他找我打过官司。” “那去SE当个助理,是不是太屈才?” SE有齐繁,他舍近求远,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律所,还挑了个初入社会的黄毛丫头,怎么说,都不太对劲。 叶琬沂抿起一抹笑,故作轻松地说自己命好才碰着了陈徵有机会进SE。 “叶律师,我是想说,你愿意跳槽来当我的私人律师吗?” “哥,你这挖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陈徵从里边的客厅一路走出来,声音由远及近,他站在两人面前,舒展了下身子,又说:“叶律师,你觉得呢?” “陈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儿有这么大本事独当一面为你做事。” “我在跟叶律师开玩笑的,小徵,你们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徵坐在叶琬沂的椅子扶手上,捞过茶几上的茶壶和茶杯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道:“也没什么事,昨晚叶律师被人跟踪了,她害怕,我们顺路,就想着来接她你这儿避避险。” 陈徵太高,坐得整个人盖住了叶琬沂的视线,陈羽完全被隔在了他后面,她只听得了陈羽的声音。 “跟踪?” “是啊,哥,你最近给叶律师安排了太多肥差事,她兜里的钱要藏不住了,被人盯上也正常。” 陈徵坐着也不舒服,索性站起来,摸出口袋里的烟咬了一根叼在嘴里,笑得玩味,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那叶律师这段时间可以住在我这里,等忙完了再安排人送你回去,好吗?” “不用了,陈先生,我已经打算和陈总回北市。” 陈徵悄悄挑了挑眉,静静地抽着烟看她表演。 “陈先生,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捋清差不多,我下周会将相关的所有合同送来给你,谢谢你选择相信我。” -- 摆个臭脸干什么 第十七章 宋玉一直睡到了九点,还是陈徵等得实在没耐心进来把他拽醒的。 “回去了。” “嗯?徵哥,回去?” “你想在这里住下了?” 宋玉连忙摇头,连滚带爬地起身穿鞋,头发乱成一团,眼底的乌青像是几宿未眠。 外边客厅里静悄悄,叶琬沂和陈羽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像两座石像,灯光灰蒙蒙的,宋玉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跪下拜一拜。 “叶律师,未能尽地主之谊,给你最基本的安全感,很抱歉。” “陈先生,防不胜防,再次谢谢你相信我。” 简单寒暄告别,众人就上了车,叶琬沂保持沉默,眉头微微皱着,宋玉更是不敢说话,坐在主驾上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陈徵把隔板放下来,直接上手把人抱上自己的腿上,双手紧扣着她的腰部,沉声问:“叶律师,摆个臭脸干什么?” “我本来就这样。” “是吗?你跟我哥说话的时候,不是笑得挺开心?” 叶琬沂闭了闭眼,冷冷道:“松开。” “我说不呢?” 陈徵右手一路往上,探到了她的脖颈处,发现她的体温有些低,像捂不热的蛇。 他勾了勾唇,直接从衣领伸了进去,锁骨处体温还算正常,接着是胸脯,嫩乳感受到异物的侵犯有些轻颤,人不自觉往后想要逃避。 “叶律师,这么敏感?” “猥亵强奸,判几年合适?”叶琬沂用力扣住他为非作歹的手将其抽出来,眸色里挂着一丝嘲讽的笑,“陈总,不过露水情缘,让你念念不忘至此?迫不及待地给旁人来个现场直播?” 陈徵将人摁在自己怀中,叶琬沂的右耳紧贴着他的心脏,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再次响起,低哑又暧昧:“可是,女的强奸不犯法么?” “叶律师,你也操了我不是?” 车刚在SE地下停车场停下,叶琬沂直接摔车门离开,宋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想开口,陈徵就气笑了,咬了咬后槽牙,悠悠道:“宋二哥,你车锁解得挺快啊?” 叶琬沂一连几天都没露面,一直等到她将陈羽的合同拟好,才拨通了陈徵的电话。 “你哥的合同拟好了,你得跟我去古镇一趟,” 陈徵不说话,电流声沙沙的,他那边安静得出奇。 “喂?陈徵?你在听吗?” “听?听什么?”陈徵摘下一边耳机,又问:“叶律师,你拿过来我签个字不就好了?我得去亲自谢谢我哥么?” 他好像很烦躁,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有多冲。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陈徵挂掉电话,戴上耳机继续说:“休息半个钟,不要再给我听到任何垃圾汇报浪费我的时间。” 每到季度汇报,SE高层就人心惶惶。 因为这个时候,陈徵总会开好几天的视频会议,挨个听大家汇报各分公司的情况,根据好坏,奖惩分明,不留任何情面。 虽然SE一直以福利待遇好着称,但员工们长时间承受的精神压力并非是常人能接受的强度。 叶琬沂打电话问宋玉,宋玉说陈徵在公司,还未来得及说他在忙,叶琬沂便挂了电话,马不停蹄地抱着文件夹出了门。 叶琬沂到公司顶楼的时候,陈徵正坐在办公室里,门没关,黑着脸,将头仰在靠椅上,听秘书给他汇报今天剩余的工作安排。 叶琬沂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陈徵甚至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冷声道:“进来。” “陈总,那我先出去了。” 秘书如释重负,合上文件夹就要开溜。 “嗯,门带上。” 桌面上摆满了零零散散的文件资料,叶琬沂简单收了收,才打开自己的文件夹抽出里边的合同,“你哥月底就要去美国了,你不去看看?” “你帮我看不就够了?” 陈徵垂着眸,喝了口水,眼睛里飘着丝丝缕缕的血丝,显然这几天不舍昼夜。 叶琬沂睨了他一眼,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总办公室刚打完仗。” 她把笔递过去:“要签的挺多,麻烦了。” 陈徵接过笔,却转了个方向,放到一边,把合同往旁边一拨,摆出开会的笔记本电脑,看向她,闷着声:“等我开完会再签。” “那我放这里,你签好了通知我过来取。” “等我开完会,签完再走。”陈徵一字一句,像是命令,只是通知她一声要这么做,认真看着屏幕调试设备,声音淡淡沉沉,带着难掩的疲惫:“叶律师,和我共处一室很难受吗?” -- 自愿 第十八章 叶琬沂自己走到窗台边上的沙发坐下,打开了窗帘,才发现下午的北市天气转阴,灰蒙蒙,带不来什么光亮。 屋内的灯形同虚设,电脑的光打在陈徵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秘书进来送了几本杂志,又给她送了两次茶,叶琬沂不喜欢看这些娱乐八卦,不一会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同样不分昼夜,她急切地想解决掉手头上的活,最好就是在此之后不需要再碰到陈羽。 叶琬沂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环顾四周,才发现是在陈徵的休息室。 暖气吹得太久,她有些口干舌燥,下床瞬间与陈徵推门而入撞了个正着。 他拿着杯水,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一向整齐妥帖的头发有几缕凌乱,他没说话,只是关了门,走到床头,居高临下地将水递给她。 “叶律师,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现在几点?” “快十二点。” 陈徵捞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又解开了袖口的扣子,彻底松懈下来。 已经深夜十一点半,她居然在这儿睡了足足五个钟。 叶琬沂一口气将水喝完,才开口问:“合同签完了吗?没有问题的话,明天我要送去给你哥。” “我开车送你?” “我自己去就好。” 陈徵拿过她手上的杯子放到一边,轻笑:“客气什么?” 叶琬沂伸手想去开灯,却被陈徵抓住,两人体温相差无异,但叶琬沂着实有些被吓到。 “松开。” 陈徵一拽,把人捞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像是在顺毛,“叶律师,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关系又淡了?” “有不淡的时候吗?” 她双手死死抵着他的胸脯勉强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 “是我床上技术不如他人还是叶律师贵人多忘事?睡完提了裤子就跑?” 陈徵手已经伸到她的衣角边,细细地勾着,随时都有进一步进攻的架势。 “我记得我说了——‘谢谢款待’。” 叶琬沂想站起来,却被陈徵拽住重新跌坐在他腿上。 陈徵直接抓住她的手,她越是反抗,手上的力度就越大,叶琬沂被抓得有些疼,终是放弃挣扎,气喘吁吁地抬头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律师,给你创造个证据怎么样?” 陈徵微微俯身,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叶琬沂忍不住颤了颤。 他愈发往下,舔舐她胸脯上的嫩肉,声音潮湿暧昧,轻飘飘的在她怀里响起:“门后边有摄像头,只要我在这里操了你,你就可以拿着录像去报警,我直接认罪。” 陈徵低低地笑着,伸手开始去解她裤子,“叶律师,你说呢?” 叶琬沂的衣服直接被往下拉,他的动作粗暴简单,像是急着发泄,她的任务是扮演好一个不会反抗的受害者。 “陈徵,你疯了?” 皮带扣子拉开,陈徵不说话,将她压在床上,剥开她最后一层底裤,硬物抵着干涩的穴口直接捅了进来。 叶琬沂痛到失声,背弓起,头望着床头,脖颈上青筋毕露,泪直接模糊了她的视线。 “叶律师,这才是被强奸,懂吗?” 叶琬沂摇着头,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慢……慢点……陈徵……” 陈徵完全撞了进去,他狠狠打了一下双峰,捻起一颗乳尖用力揉搓,肉穴过于紧致,加上水还不多,他被夹得生疼,额发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轻叹一声,声音完全哑了,“叶律师,夹这么紧,很爽吗?嗯?这可不像个受害者啊。” 叶琬沂咬着食指,撇过头不看他,眼角的泪不停往下流,浓密的头发散成一团呜呜咽咽地哼着。 陈徵却不放过她,压下来开始吮咬她的乳,齿关咬着她的乳尖舌尖扫过,她甚至能感受到舌头的粗粝感。 穴口不知不觉泛滥成灾,晕湿了床单,却紧紧夹着他的性器,仿佛怕他离开。 “呜……嗯……啊啊啊……” “叶律师,所以你现在是自愿和我发生关系吗?” “不是,不是……不是自愿的……嗯啊……” 陈徵把硬挺的巨物直接抽了出来,放在她穴口来回摩擦着就是不放进去,“是吗?那不做了?” “嗯……别……” 她眼睛湿漉漉的,眼里尽是渴望。 “我是自愿被你操的……嗯……我愿意被你操……” 她的手指伸进穴里,慢慢地抽插起来,带出越来越多的淫水,甚至有些喷溅到她腿根,陈徵将她就要夹紧的双腿分开,更完全地看着她自我亵渎。 “嗯……到了……要到了……” 陈徵拨开她的手,将人翻了个身,让她趴跪在床上,把她的双手反扣在背部,他直直捅了进去,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 “唔……好大……” “喜欢吗?” “喜欢……嗯……慢点……打我……用力打我……嗯……好喜欢……好喜欢……哈啊……” 雪白的臀上布满了红色的巴掌印,叶琬沂逐渐开始扭动腰身前后耸动配合陈徵的抽插,穴口被撑到最大,容纳着他的性器进出,她爽得要疯掉。 她的陈徵,这一刻,和以前一样,只属于她。 “哈啊……啊啊啊……要尿了……慢点……好爽……好爽……” 叶琬沂将脸埋进枕头里,臀部配合地翘高,抽插的水声越来越大,接着,一股水柱一样的喷射浇在陈徵的性器上。 陈徵不拔出来,反而在她高潮中扶着她要塌下去的腰部加速了抽插的频率,叶琬沂差点没缓得过劲,水像是永远喷不完似的,深色的床单愈发湿淋淋。 “呜呜呜……坏了……被插坏了……” “陈徵……陈徵……抱抱我……” 她转过头,几近哀求地望向他,两人眼里尽是散不尽的情欲。 陈徵笑着,把人拉进怀里,她坐在了他的腿上,还没来得及有喘息的机会,又被他开始新的一轮套弄。 她已经小死了几次,但陈徵仿佛没有疲软的迹象。 “慢点……慢点……” 她捧着两团雪白送到他嘴边,“咬一咬……咬一咬好不好?” “嗯……” “陈徵……陈徵……” “没有套,下次你带上几盒再来见我。” 陈徵将她的腿放到肩上,继续插着小穴,噗叽噗叽的水声直白又色情。 这个姿势插得极深,叶琬沂简直要分分钟缴械投降。 “射……射里边,我好喜欢被射满……” “被谁?谁才能射你,嗯?” “被……嗯……只被你射过……只给你射……” 叶琬沂胡乱摸着他的人鱼线,像是找不到支撑点的小船,在大浪的海上胡乱漂浮。 陈徵心满意足,将她的手举过头顶,加快抽插的速度,冲刺了几十下后,鸡巴埋在宫口射了出来,又多又烫,平整的小腹甚至有些鼓了起来。 他抽出来,淫水就着精液流出来,他伸手去抠,却越流越多,叶琬沂急忙抓住他的手,完全哑掉的嗓子扯出最后一个字节:“别。”就沉沉昏睡过去。 陈徵眼底的笑意止住,起身拿起地上裤子里的手机,朝厕所走去。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 应验 第十九章 合同是宋玉拿去古镇给陈羽的,叶琬沂昏睡了一天一夜,中途甚至发起了烧。 陈徵让医生来给她输液,她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人再度恢复状态时,她发现自己躺在陈徵家里。 雨夹雪的天气已经过去,外头多云,太阳时不时光顾一下,是初春里难得的好天气。 叶琬沂眨了眨,混沌的眼睛才恢复清明,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她知道这次多少有些玩过了头。 她想下床走动,却发现连双鞋都没有。 身上穿的是睡衣,女款,新的,很合身。 叶琬沂坐回床上,盯着座机看了半天,还是拨给了陈徵。 “叶律师,醒了?” “鞋,在哪里?” 叶琬沂嗓子哑得厉害,不知道是感冒没好透,还是其他原因。 陈徵轻笑,道:“急什么?我马上回去了。” 叶琬沂无奈,只能躺回床上,她最近有些心事重重。 梦里梦外徐国峰的话都萦绕在耳。 “不要试着篡改历史,小叶,我知道你此行目的,但我既然选择跟着你回来,就不会坐视不管。” 叶琬沂把脸埋在枕头里,枕头里是干净的白茶味,还有几缕陈徵衣服上特有的木质香,暖气没开,她转了个身把被子盖过头顶,迷迷糊糊就要重新睡过去。 陈徵一把拉开被子,刺眼的光线让叶琬沂差点瞎了眼。 “叶律师,还没睡够?” 叶琬沂一手盖着眼睛,蹙着眉哑哑地开口:“你想亮瞎我吗?” “瞎了会不会会说话点儿?嗯?”陈徵抓住她另一只手把她扶起来,帮她捋了捋头顶的几根呆毛,“叶律师,醒了就洗漱吃个饭,别真死在我家。” 他附身在她耳边笑道:“这可是我新买的房子。” 陈徵将手提袋放到她旁边,“新衣服,不客气。” 叶琬沂提着直接进了浴室,洗漱台上放着一次性洗漱用品,比酒店还专业。 她洗了个澡,头发吹干,才慢吞吞地开始翻袋子里的衣服。 吊牌还在,是某家的春季新款,单单一件衬衫就标价五位数。 衬衫西裤,还有一件西装外套,一身纯白色,配一根深蓝色的腰带。 叶琬沂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穿起来还挺合身。 细腰被勾勒得淋漓尽致,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是仿佛要跟衣服融成一片的白。 “叶律师,等你吃个饭可真难。” “既然你这么忙,等我做什么?” “吃饭。” 说是吃饭,就是吃饭。 陈徵把她带来厶馆,点了一桌清淡的糕点粥食,菜品都很好,但叶琬沂兴致缺缺。 她没什么胃口,倒了杯茶小口抿着,陈徵给她盛了碗蟹黄粥,“试试,这家店的粥做得挺好。” 叶琬沂接过,余光却瞥到一旁的早报上。 陆国萧的名字出现在了报纸的首页,叶琬沂看了两叁行,手颤了颤,报纸没抓住,慢慢落在了桌上。 “叶律师,怎么了?” 叶琬沂缓缓抬头,与陈徵对视,她听见自己问:“陆国萧死了?” 陈徵点头,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股票跌了不少,齐繁已经跟着去处理了,叶律师,这波我们亏死了。” 陈徵表现得云淡风轻,还有几分玩笑的心思掺杂其间,叶琬沂蹙着眉捂住右耳,另一只手死死拽着桌子的边角,她开始有些耳鸣了,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声线缓缓吐出几个字:“沉曼瑜被抓了?” “那当然,她杀了陆国萧,还有那个小叁,加上小叁肚子里的孩子,叁条人命。” 叶琬沂的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陈徵抬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说:“先吃饭,嗯?” “带我去南市。” “你不会想去当沉曼瑜的辩护律师吧?”陈徵摇摇头,低笑了下,“她估计想扒了你的皮。” 如果不是叶琬沂,陆国萧不会这么快翻盘,她甚至可以忍气吞声,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靠着陆太太的名声,两个女儿永远锦衣玉食。 可是陆国萧已经被外面的女人哄得团团转,迫不及待赶尽杀绝,叶琬沂拿的这笔酬劳,沾满了鲜血。 齐繁没有同意陆家的请求出庭当陆家的辩护律师,他不想插手这种案件,这番来南市,完全是为了协同公司的公关部门,把舆论给摆平。 “齐律师,求求你,求求你,我儿子死得冤枉啊,你就帮帮我们,帮帮我们把那个女人送到地狱,钱,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好不好?” 陆国萧的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往前养尊处优的女人,如今衣衫不整,头发乱成麻团,死死拽着齐繁的衣服,脸上尽是泪痕,看着确实可怜。 齐繁厌恶地看了眼身边的保镖,保镖立马会意,将人拽开,劲太大,女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没有起诉陆家给SE带来如此不好的社会影响是SE仁慈,您再纠缠我,我要以个人名义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齐繁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神色淡淡,一字一句,尽是无情。 “齐律师,我一把老骨头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天撞死在你面前,就当去陪我儿!” “那你大可来试试。”齐繁绕过她钻进车内,沉声对司机道:“开车。”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 不如求我 第二十章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给沉曼瑜做辩护了?” 叶琬沂忽地嗤笑出声,眸色恢复清冷,拿起掉落桌上的报纸,悠悠地继续开口:“我不能去看场免费的好戏吗?” 陈徵眼尾挂着笑意,将粥推到她面前,“先吃饭?一会送你去。” 两人走出厶馆已经是中午,太阳光有些晃眼,叶琬沂觉得有些心烦,上车的时候不自觉把车门甩的很响。 她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所有事故都会一一应验。 可是她抱了一丝侥幸心理,以为这一次真的会不一样。 无论过程如何,都是殊途同归。 “叶律师,你想先去哪儿?” “沉曼瑜?陆家……先去看守所看看沉曼瑜。” 陈徵把电台声音调小,开口:“见她做什么?” “问……她两个女儿想怎么处理?” 陆家人不会想认这两个孩子,沉曼瑜杀了陆国萧,即使孩子不仅是沉曼瑜的,也是陆国萧的。 沉曼瑜娘家已经没有任何亲戚,当初为了跟陆国萧私奔,几近二十年都未曾与娘家有任何联系。 上一世,这两个女孩,一个九岁,一个五岁,饿死在家里,无人问津,房间里传出尸臭才被发现。 叶琬沂想争取的,是两个女孩的悲剧不被重演。 “陈徵,你愿意把两个女孩送出国找人领养吗?” 陈徵勾了勾唇,认真开车,问:“叶律师,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小人物,哪儿来这么大本事?或者说,凭什么帮她们?” 这次SE股票大跳水,沉曼瑜功不可没,光是公关就要花很多钱,估计陈徵巴不得把沉曼瑜拉出来当众斩首。 “就当是我求你。” 陈徵笑出声,问她以为自己的情面值几个钱? 到看守所的时候,南城下起了小雨,灰蒙蒙的天,雷声都闷闷的,空气又浊又热,叶琬沂没等陈徵,冒雨跑进看守所里。 要开口说自己是沉曼瑜的律师,才发现自己什么证件都没带。 陈徵掏出身份证从她身后放到桌子上,接着走到她身边:“我是SE的老板,这是我律师,我们想见一下沉曼瑜。” “不好意思先生,目前案件还未到侦查阶段,还没办法让你们与嫌疑人见面。” “是吗?”陈徵收回证件,扭过头看叶琬沂,竟生出一抹笑:“怎么办叶律师?” 叶琬沂转头想走,陈徵不慌不忙把她拉住,拿出烟盒向接待员递了递,接待员赶忙推辞。 陈徵把烟放下,拉着叶琬沂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地看,想了想,还是拨了出去。 “什么事?” “急事,我要见个人。” “你最好把屁股赶紧给我擦干净了,不然连人带公司给我滚回美国。” “知道了,妈。” 陈徵故意把最后一个字音节咬得不轻不重,意味深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敏仪觉得陈徵对她的这个称呼竟这样遥远又陌生,可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电话已经被掐断。 半个小时后,两人被带到了审讯室。 沉曼瑜头发剪短了,还不到两周,瘦了很多,眼眶凹陷,眼下一片乌青,眼里没有一丝光亮,一潭死水般,却平静得出奇。 看见叶琬沂,不惊讶,也不反抗,带着手铐脚铐,任由人支配她坐下。 只是座椅锁上一瞬间,她眼睛蓦地红了。 “我以为这个时候,谁会想来见我。” 她缓缓开口,语气平平,像在叙述他人的故事。 “听说你已经全认了,辩护律师也没请,怎么,还没安置好你的两个女儿,真的能安心去吗?” 沉曼瑜神色一滞,两行泪掉下来,她颤抖的声线变得支离破碎:“对不起,我……对不起……跟她们说妈妈对不起她们……” “你可以起诉陆家,让陆家承认两个孩子。” 沉曼瑜擦了擦眼角的泪,猩红的眼睛里生出一抹杀意:“你以为陆家会善待我的两个女儿吗?” “陆国萧的母亲重儿轻女,我偏偏生了两个女儿……他找小叁,多半是他母亲时常在他耳边吹风,我两个命苦的女儿,连读书的钱都没有,陆国萧死了又如何?我不就一条贱命!” 沉曼瑜揪着手铐的手指泛白,泪扑簌簌地掉下,砸在桌面,更砸在叶琬沂的心里。 叶琬沂目光一闪不愿再看,起身欲走,却被沉曼瑜叫住—— “叶律师,房子的主卧枕头底下,有一个存折,密码是两个孩子的生日,你帮帮我,求求你。” 叶琬沂身子晃了晃,差点倒在看守所门口,陈徵轻轻扶住她的腰,“叶律师,怎么?想碰瓷警察?” 叶琬沂蹙着眉瞪了他一眼,站稳,拍掉他的手:“送我去趟归元寺。” “去那儿干嘛?你有什么心愿还不如认真求求我。” “我求你妈。” -- 善 第二十一章 陈徵不信佛,便在门口等。 初春,归元寺正值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香火不断。 寺门口的樱花开得正旺,不少拜完佛出来的游客都要钻到那片樱花林子里拍照。 不能开车上来,叶琬沂进去了陈徵才发现自己的烟还在车上,只能去找小贩买了一包,顺便借个凳子坐下。 可第一口,他就失声笑了—— 佛门重地,竟有人敢卖假烟。 可等人实在难捱,陈徵勉勉强强抽完了一根,像是在抽纸,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叶琬沂在人群里挤了许久,才终于出来。 虽然人群密密麻麻,叶琬沂一眼就看到陈徵坐在不远处的摊位前,一个大男人坐着一个小板凳,眸色淡淡,微微弯着,嘴巴一张一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小贩的话。 这样漠然的人,竟深深印在在她几十年后的记忆里。 “走吧。” 陈徵回头看她,歪着头,问:“叶律师,能扶我起来吗?” “哈哈,哥,跟女朋友真有情调!” 小贩捧场地开着玩笑,一脸揶揄,可叶琬沂面无表情,但也无奈地伸出手。 陈徵顺势扣住她的手起身,对她笑着说:“谢谢。”又转身:“不是女朋友,再乱造谣,我律师该生气了。” “哎哟哟,还律师,牵着人家姑娘的手都不愿意放!” 叶琬沂看了下被紧握的右手,想要抽回瞬间陈徵直接松开。 他的声音响起:“多牵会又不犯法。” 叶琬沂下山走得很快,夜间起了大雾,今天阴天,路多少有些湿滑,可她竟穿走出一种投胎的速度。 “叶律师,前面有金矿还是后边有厉鬼?” “一会还要去看沉曼瑜两个孩子,你快点。” 沉曼瑜被逮捕时两个孩子还在学校,这段时间是完全靠着大女儿的班主任在照顾,说是妈妈出差了,两个孩子才安心住了两天。 可眼下两个孩子又重新焦灼地找妈妈,一直麻烦班主任也并非长久之计。 叶琬沂连夜查了国外收养孩子的政策,可是就算真能办好手续,两个孩子大概率会被分到不同的家庭,从此天南地北,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接受。 班主任未婚,刚出来工作没两年,自己租房子住着,白白净净,眼睛很亮,还未脱去校园里的稚气和清纯,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妥帖,她们甚至还有了新裙子。 看见叶琬沂,两个孩子都怯生生的。 班主任让她们先回房间等着,又把叶琬沂带到院子里。 “孩子们敏感,我们坐这儿谈。” 班主任语气略带着些歉意,给两位倒水, 叶琬沂开门见山,从包里掏出沉曼瑜的存折,放到桌子上:“这是她们妈妈留给她们的,一共二十万,你先用着,麻烦你了,我这段时间会想办法把她们送出国找人领养。” “可是他们未必愿意。” “所以需要你帮忙劝一劝,我能给她们考虑的时间不多,或者说,我没有义务一直这样帮她们。” “叶琬沂……你之前是不是帮她们的爸爸打过官司?” 班主任终是拿起桌上的名片,不敢确信地开口问。 “是。”叶琬沂依旧语气淡淡,面色平静如旧。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班主任拿着名片反复翻看,却说不出一句话。 陈徵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蓦地开口:“张老师,你考虑清楚,能付出多大努力,或者说,愿意付出多大努力?” “我还有事先走了,希望本周内可以给我回电话,麻烦了,张老师。” 陈徵往车上一坐,不急着启动,开口问:“叶律师,我给你当了叁天司机,有工资吗?” “我也算是在为SE打工,还把自己的钱贴了进去,你怎么不说给我报销?” 车子启动,陈徵笑了,问她是不是活菩萨。 沉曼瑜的存折里明明只有十万,叶琬沂自己贴了十万,相当于把帮陆国萧打官司挣的钱全吐了出来,她努力将近一个月,做了个无用功。 叶琬沂并不想作何回答,便不再说话,仰靠在位置上,只觉得浓浓的倦意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 陈徵还在说些什么,她听不见了,灵魂浮浮沉沉,肉体如小舟飘在大浪的海面,她此时已不属于她。 陈徵开得很稳,车上静悄悄的,路灯一盏盏飘过,两人的脸穿梭在灯光下,变得忽明忽暗,叶琬沂难得睡得这样深。 梦外,一滴泪悄然滑落她的脸颊,很快消失在衣角边上,无人知晓。 夜,还很长。 ‘佛祖在上,受我一叩。’ 请保佑我的陈徵—— 这一生诸事无忧,长命百岁。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 短发 第二十二章 刚回到北市高速路口,叶琬沂就醒了。 可陈徵没有往老城区的方向开,她急忙坐直了身子,声音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倦和哑:“把我送回去。” “叶律师,这么晚了,我们一南一北的,我实在辛苦,你要不将就住我家吧?” “我还有事,你不方便送我,就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去。” “你一个人多不安全?” 叶琬沂看了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半,这个点她打车也未必打得到,靠回椅背,看向前方不再反驳。 陈徵把主卧让给了叶琬沂,一声不响地看她进了房间便走到窗前点起了烟。 他烟瘾犯了,一回家就摸柜子上的烟,这会才得空点着,望着楼下隐在树叶中的路灯,烟一根接一根。 虽然这次陆国萧的事情一压再压,但还是被扒了个干净。 有记者不舍昼夜地蹲在叶琬沂的租房外,只想把这个将雇主送上死路的律师公之于众。 有报社已经开始杜撰叶琬沂是齐繁的关门子弟,完完全全学到了齐繁早年的心狠手辣。 有些社会的愤青,甚至放出恶言说应该让叶琬沂付出代价。 齐繁还在南城,这次的事情着实不好解决。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做亏本买卖,陈徵是想着黑吃黑,死几个人不足为奇,他想趁着这个风波直接把陆国萧的股份收回,可眼下花费的人力物力,让他有些恼火。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陈徵想着出神,叶琬沂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都未察觉。 客厅里都是烟味,叶琬沂蹙着眉,静静地拿起一旁桌上一盒新的烟,拆开塑封,抽出一根,夹在手上伸过去,才开口:“借个火?” 她没找到合适的衣服,穿的浴室里的新浴袍,松松垮垮,甚至有些要拖地,箍得很紧,想要把自己死死裹在里面。 头发还在滴水,看着他的目光澄澈,身上是他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叶律师,我有邀请你一起抽吗?” 虽这样说着,陈徵还是含着笑给她点了火,客厅灯光暗,两人心照不宣地站在窗前吞云吐雾。 叶琬沂烟瘾不重,只是看见陈徵抽,就忍不住想跟着来一根。 一根烟结束,她开口:“帮我剪个头发?” 陈徵举起烟的手一顿,转头看她,像在看个猎物:“叶律师,你真以为我是剪发师?我可没那技术。” “剪短就行。” “酬劳呢?” “下个月工资转给你。” 陈徵笑了,将抽了一半的烟摁灭,说好啊。 他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解开她的干发帽,俯身盯着她打量,问:“是不是还得帮你吹干?” “你说呢?” 两人都不再说话,叶琬沂坐在沙发边上,任由陈徵帮她吹头发。 在她意识混沌身子倾斜就要睡着倒下去的时候,吹风机声音停下,陈徵扶着她肩膀把她摆正,调侃道:“叶律师,你是猪吗?” 家里只有一把还未拆封的大剪刀,比陈徵的手掌还大一些,是宋玉帮陈徵采购家居用品时随便塞的,说是到时候方便剪烤肉,被陈徵笑了一顿,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叶琬沂头发很多,陈徵没问要多短,直接分了几拨开始剪,勉勉强强修平后把人转过来,他不知道哪儿拿了个镜子来,看着她笑意更深了:“叶律师,一下子年轻十岁,你得好好谢谢我。” 叶琬沂拿过他手里的镜子,齐耳的短发衬得脸更是寡白,她拨至耳后,恍惚间似乎看见了自己叁十岁的雏形。 发尾还有些参差不齐,但整体看着还算过得去。 陈徵抽了张纸巾帮她清理脸上和颈部的碎发,动作认真轻柔,声音干净,带着一丝倦:“抬头。” 叶琬沂抬起头,两人距离极近,她甚至看得见对方左边眼尾一颗细小的泪痣。 陈徵长得白净,但五官硬朗,薄唇,眉宇间有一点陈敏仪的影子,瞳孔是深褐色,头发梳成了叁七分,西装革履,矜贵又清冷。 他身上烟味极重,有些盖过了香水味,站在她跟前一丝不苟地帮她打理头发。 “叶律师,你再这么看下去,我会怀疑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是吗?你对我没有吗?” 叶琬沂没有着急否认,倒是反问他。 “谁教你这么自恋的?”陈徵起身,站直了身子,拨弄了一把她的头发,轻笑继续道:“好了。” 叶琬沂随之站起来,明明个子不算矮,站在陈徵跟前却显得很被迫。 她微仰着头,才看得清他的脸,对上那双眸子下一秒,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谢谢服务,陈总。” “记得打个五星好评。”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 胃口 第二十叁章 叶琬沂醒得很早,习惯性地快速收拾好自己后,干坐着等天亮透就打算出门。 她昨晚用洗衣机洗了衣服,可没料到碰上阴雨天,她用吹风机吹了半天也没用,从衣柜里掏出陈徵还未拆标的衬衫西裤就往自己身上套,裤脚拖地直接剪掉,有些出于报复心理,她挑了两件看起来比较贵的。 陈徵不知道哪儿去了,或者昨晚剪完头发后就已经出去,难得留给她这样清闲的空间。 但是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陈徵家的钥匙。 下一秒,门把手却拧动起来。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陈徵提着早餐进来,看见一脸惶恐的叶琬沂,笑了,问:“叶律师,吓着你了么?” “过来吃早餐。” 不等她反应,陈徵放下钥匙,一边自顾自走向餐桌前,一边对她说。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穿着自己的裤子,裤脚剪得歪歪扭扭,和她的发尾似的,实在滑稽又好笑。 “一会你去公司吗?” 叶琬沂拿杯豆浆咬着吸管慢慢地喝着,她早上没什么胃口,回来这几年,她几乎不吃早餐,久而久之随便两口她都容易反胃。 “急什么?给你休假。” “黄鼠狼给鸡拜年?” 陈徵拿筷子的手一顿,抬了抬眼皮,瞟了她一眼:“我还能不安什么好心?” “资本家不尽情剥削员工的最后一滴价值愧为资本家。” “是吗?你的价值是什么?” “没有。”叶琬沂不恼,她不是妄自菲薄,在 SE她确实没有找到自己的意义,过了会又说:“那麻烦你送我回家,我还有其他事。” “住这儿吧,你需要什么?我给你搬来。” 陈徵声音懒洋洋的,他没怎么睡,一大早却突然醒了,说实话也吃不下什么。 他索性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碰杯子,嫌烫,又坐回来,靠着座椅,眉头巍巍蹙着。 “把整栋房子搬来,可以吗?我认床,睡得不踏实。” “叶律师,胃口别太大,你的嘴巴明明连我都塞不下。” 陈徵目光里尽是戏谑,他没说那两个字,但两人心知肚明。 叶琬沂脸色微变,有一瞬间的无措被陈徵抓到,但很快恢复冷静:“陈总和财大器粗这个词,真是般配,谢谢款待。” 陈徵刚要开口,叶琬沂起身瞬间她手机响了。 是徐国峰。 小屏幕上徐国峰的名字缩写一闪一闪的亮着,她犹豫了会,选择了挂掉。 “怎么?叶律师什么电话这么避讳我?” 叶琬沂抿着的嘴松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头回了卧室。 徐国峰的电话再次打来,叶琬沂躲进浴室才敢接起。 他没有这样急切联系过自己,她也有些慌乱。 “小叶,你还好吗?” “发生了什么吗徐叔?” “记者四处蹲点你,你小心点,我说了不要过多掺和这个时代的事情,你如果篡改历史,代价是什么你自己要明白。” 叶琬沂沉默了,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这次回来她本就做好了很多坏的打算,但并不想把徐国峰牵扯进来。 她重新开口,道:“徐叔,你回去吧。” 她来这里之前,跟徐国峰说的是:“徐叔,不用顾虑我能否回来。” 陈徵拗不过叶琬沂,还是把她送回了家,可是还没等他停好车,记者和愤青已经围了她一圈,更有阿婆直接把菜叶鸡蛋往她身上砸。 叶琬沂紧锁眉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没想到对策时,陈徵已经冲进人堆里把她护住,冲着人群吼了句:“够了!” “够什么够!丧尽天良的钱也赚,让人家好端端的家庭支离破碎!” “她应该跟着下地狱!” “对!就是!没良心的律师再厉害算什么本事!” …… 陈徵耐心摘掉叶琬沂头上的菜叶子,虚扣着她肩膀给她支撑,面向众人,阴沉的脸上突然扯出一抹笑,语气平稳:“既然知道她是律师,怎么还敢违法欺负律师?嗯?” “陈总,你们为何要搞垮分公司总裁,到底什么意图?” “是不是想收回管理权?听说SE分公司当初的股权分散很厉害,是陆总抵上全部身家才救回来,SE为何这般忘恩负义?” “为员工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才会让员工更好地在工作中全力以赴,陆总和我向来交好,我很敬重陆总这样尽职尽责的员工,所以不存在我和我的律师团队刻意搞垮陆总的意思,面对陆总这样的结局,我们表示遗憾。” 说罢,陈徵带叶琬沂直接离开了人群,一直到家里,叶琬沂还没缓过神。 陈徵松开她,关上门,语气依旧淡淡,带着些抑制不住的烦:“叶律师,既然要赚钱,就不要哭丧着脸一副圣母心的样子,你没有对不起谁。” 叶琬沂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回过了神,缓缓抬眸看他,勾起一抹笑,诡谲又瘆人,她轻飘飘说道:“这次没经验,下次注意。” -- 取悦我 第二十四章 不容叶琬沂拒绝,陈徵直接让她打包东西跟自己回家。 叶琬沂没想着住太久,以后这种事情估计还有很多,所以她意思着打包了几件衣服就说可以走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路沉默,一直到家里看见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敏仪。 目光对上瞬间,叶琬沂嗡的一下,耳边嘶嘶作响,她紧张到有些分不清虚实。 与梦里如出一辙,那双要把人吞没的眼睛里尽是不怒自威的漠然。 陈敏仪看见两人,倒不奇怪,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把茶杯放下才缓缓开口:“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 没有称呼,不是问句,是陈述的语调,有些不分轻重的嫌弃。 陈徵将行李箱还给叶琬沂,让她先回卧室待着。 叶琬沂机械性地接过行李箱,僵硬又迅速地躲进了房间,她背靠着门松了口气,闭着眼,整个人像是在溺亡感的边缘挣扎。 “什么事?” 陈徵给陈敏仪续茶,眸子垂着,看不出情绪的翻涌。 “陆国萧的事情还没解决好?” “这小事,也值得你来找我一趟?” 陈徵将茶杯挪到她面前,坐直了身子,看向陈敏仪,反问。 他的眼睛弯起弧度,可眼里并没有笑意。 陈敏仪冷笑,“小事?不也值得你为一个小员工挺身而出?” 新闻这个点儿还没出,看来已经被陈敏仪压下。 陈徵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笑了笑,问:“再闹出点人命,不太好吧?” “我不在乎过程到底死了多少人,我只要结果是好的,明白吗?” 这段时间,SE的股票一跌再跌,陈徵还让她动用关系去见了沉曼瑜,舆论却愈演愈烈,这么个破事反反复复,让她实在烦心。 陈徵斜睨了她一眼,笑意不减,一脸无所谓,目光幽幽:“是吗?这还真是我学得不够好。” 陈徵这些年在陈敏仪的熏陶和培养下各方面都挺令人满意,只不过她总感觉还差点火候。 只要想得到,百计千方也好,不择手段也罢,黑的白的,就应该永远都不会让目标达不成。 “知道就不要在一件小事情上浪费这么多心思。”陈敏仪提着包站起来,俯视他,又说:“别一天到晚一身女人味。” “知道了,妈。” 陈徵依旧不看她,突然唤了她声妈,语气轻飘飘地,漫不经心,叫人分不清态度。 自从他从美国回来,陈敏仪就觉得有些看不透,明明是自己一手培养的人,却总有一种随时要破笼而飞的错觉。 “偷听完了还不出来?” 陈徵看了看卧室的门,又看回天花板,戾气渐渐收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 叶琬沂有些尴尬,她不是喜欢偷听的人,被抓了个现行多少有些尴尬。 她走出来,陈徵就抬手朝她勾了勾,示意她过去。 “叶律师,听到什么想听的吗?” 叶琬沂找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还未坐下,陈徵就突然坐起来把她抓放到自己腿上,他神色缱绻,目光灼灼:“嗯?想听到的听到了吗?” 他腿上的温度和她的体温无差,只是捏着她胳膊的手使的劲很大,叶琬沂又惊又怕,心跳得厉害。 “没有,放我下来。” 她强撑着气力,态度生硬,却被箍紧得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放、下、来?”陈徵勾了勾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左右打量,笑得玩味:“叶律师,我妈说,我身上一股女人味,是吗?” “可是这段时间,我都跟你混在一块儿,你有女人味吗?” 叶琬沂安静下来了,顺着他的力度歪了歪头:“你是妈宝男么?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是,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什么机会?” “进我家,睡我床,还让我为你服务?” 陈徵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低低沉沉,赚足了暧昧。 说完,他倒是把人直接放了下来,只是下一秒又压上去,一半的重量压在叶琬沂身上,她有些胸闷。 “叶律师,这一单,亏死了。” “所以呢?” 陈徵笑了笑,轻轻吻了吻她嘴角,又抬起头,从她的下巴往上看,盯着她,说:“你这么聪明,还想不到怎么安慰我?” 他拉着她的手向下,在边缘却被她死死摁着,好像再用力一点被他拧断也不愿前进。 “叶律师,你可以考虑学着点怎么取悦我。” “倒是愿意考虑用哪部刑法把你送进牢里。” 陈徵轻笑,放开她的手,跪坐起来解开自己的皮带,把她的双手用皮带直接捆在一起,他拉着皮带的一端放到她嘴边:“是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 叶琬沂撇过头不愿意回应,可是陈徵不乐意,他提了提皮带把她的手往上拉,另一只手把她的裤子拉链解开,直直脱下去。 双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叶琬沂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寒春,屋子里没开暖气,身上人的手也冷冰冰,像一条蛇游历在她腿间。 “叶律师,不要每次都想着忤逆我,我对你够好的了。” 隔着底裤,他掐住那颗珠子,重重地捻,气息平稳,语气淡漠,像置身事外,又像在挑逗一只宠物。 叶琬沂咬紧嘴唇闭着眼不愿发出任何声音,混沌间泪不断滑落脸颊,陈徵耐心地一遍遍吻掉,下身慢慢将性器埋了进去,紧致的穴口尚还不够湿润,他却执意闯入,一插到底。 身下的人痛到痉挛,直接哭了出来,摇着头求陈徵出去。 陈徵拨掉她脸上的头发,擦掉泪痕,性器深埋在她穴里却没动,他突然有了耐心,问她:“那你回答我,我是谁?我们在干什么?” “你只有一次机会。” “在……在操我……陈徵,陈徵在操我……” 叶琬沂觉得身体被撕成了两半,可没有一半是属于她自己的,几近灭顶的撕裂感她连哭都使不上劲。 “为什么操你?” 穴口没规律地收缩绞紧,陈徵轻叹一声,缓缓挺动起来,隔着衣服揉她的乳,突然有些后悔没把她剥干净。 “我……”叶琬沂想推开他,可双手都被锁着,腿也被压得紧紧的,她绝望地只会哭,哭到最后开始妥协:“我……因为我想被操……” -- 都能接受 第二十五章 这次很突然,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惩罚,叶琬沂哭到最后嗓子哑得只剩下气音,眼睛红彤彤的,不断求饶也只被陈徵翻来覆去地折腾。 她不理解这没来由的怒气,但又似乎能猜到一二。 陈徵每次见到陈敏仪,之于她见到陈羽,几乎无异。 上一世这样,这一世也这样。 叶琬沂昏过去前,陈徵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布,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痕,餍足的声音十分喑哑从容,带着几分嗤笑:“叶律师,就这点出息?” 叶琬沂彻底没了力气,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眼皮子挂不住,看他嘴巴一张一合,话音虚虚实实已经分不清,终是合上了眼。 陈徵的笑意敛住,起身捡起自己的衣服走向浴室。 宋玉联系上陈徵的时候,已经凌晨。 陈徵坐在阳台的吊篮里,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衬衫,扣子没扣齐,锁骨上还有几道咬痕,手上夹着根烟,烟雾缭绕,神色缱绻又懒散,听宋玉汇报情况只是简单地回应几个音节。 “徵哥,要不算了吧,资金回笼就收手,管那些人说什么,再管下去我们就亏了。” “齐繁回来了吗?” “没呢,陆家人闹得凶,前天陆家老太太还用身体拦住齐律师的车,说是要以死相逼。” 陈徵嗤笑一声,抖了抖烟蒂,散漫地开口:“他受这种委屈?” “齐律师让司机直接撞过去,司机不敢,绕路走的,陆家人还蹲守在齐律师所在的酒店楼下,拉着大字报横幅,不肯走,说是希望齐律师能给陆国萧争取个公道。” “明天派人去把他接回来吧。” “徵哥,我觉得陆家敢这样公然与我们作对,是有人在后面搞鬼。” “那你觉得是谁呢?” 宋玉挠了挠头,不敢应。 “不用想太复杂,每单生意,赚了就可以结束了。” 陈徵坐起身,将烟丢进烟灰缸里,舒了口气,望着楼下的绿植,眼里的戾气渐渐淡下去。 叶琬沂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大腿根处都撑不住地在抖,房间里安安静静,她强撑着洗了个澡,出去却发现陈徵正在厨房捣鼓着什么。 “醒了?洗手等会吃饭。” 陈徵听见动静,没回头,继续认真搅拌碗里的调料。 桌上已经摆着叁道菜,刚出锅,都还冒着热气。 叶琬沂没理会,清了清嗓子,她身上只穿了件他的衬衫,里边是背心,才堪堪遮住腿根,屋内不算冷,但也有些凉,但她像感觉不到似的,踱步到厨房找水喝。 她越睡越觉得累,整个人抽了筋剥了骨似的,反观陈徵,神清气爽,还有心思下厨。 “再等会,锅里的排骨还没收汁。”陈徵接过她喝空的杯子,笑意浅浅,“叶律师,辛苦了。” “是吗?”她声音哑得厉害,眸色又冷又厌烦,径直走回饭桌前坐下,有一种一分一秒都不愿意靠近他的意思。 “先吃饭?吃饱了有什么不满都好谈。” 陈徵将排骨盛出来,给她盛了碗饭,香气四溢,叶琬沂却没食欲。 “二十万,陪你睡了叁次,加上昨天还因为工作原因受了工伤,不过分吧,陈总?” 陈徵轻笑,手捧着的碗筷顿住,睨了她一眼,垂眸继续夹菜:“把这套房子送你,你母亲医药费以后我来出,够不够?” “叶律师,不要担心自己会亏,我永远不会亏待你。” 叶琬沂用筷子搅了搅碗中的米饭,没动,放下:“陈徵,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 陈徵拿了个空碗给自己盛汤,抬头看她一眼,只觉莫名其妙好。 他不容易下个厨,什么都不应该成为扫自己兴的理由。 “问,你当初纠结的那个问题。” “叶律师,不重要,你现在跟我说,跟我上床的,是你双胞胎姐姐妹妹,我都能接受。” 叶琬沂起身想回去继续睡,却被陈徵摁住:“吃饭,这点小事别让我硬着来。” “不饿。” “不饿也吃点,叶律师,不是所有人都有吃到我做的饭的福气。” 说不饿,就是真的不饿。 叶琬沂觉得身体已经有些失常了,她越来越感觉不到饥饿,反而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今年是几年?” “12年啊,怎么?睡个觉还真以为自己穿越了?” 叶琬沂深吸一口气,坐回来,甩开他的手,眨了眨眼,拿起筷子,不停往自己嘴里送饭。 还有叁年,她还能不能真的改变历史,自己都不太确定。 或者说,自己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所有重来的机会,都有且仅有这一次。 -- 利用一下我的好哥哥 第二十六章 陈羽没有出国。 在宋玉赶到南城的时候,他已经联系好媒体记者,说要代表陈家对陆国萧一事作出回应,一时间热度比一线明星八卦还猛。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陈氏集团所有人,对陆总的遭遇表示难过与遗憾。我们陈氏集团会为陆家聘请最好的律师来维权。”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次诉讼由齐繁律师负责吗?” “感谢大家对齐律师能力的认可。” 现场一片哗然,齐繁已经近十年没亲自上阵,即使他去了SE,也只是做幕后,上次看他开庭,还是十年前那场杀妻案。 分家时,男子因想把财产留给自己儿子多些,和妻子吵了架,动手,过了头,把妻子推下了楼。 害怕事情败漏,连夜分尸,冻在自家的冷藏库里,还着急忙慌地报了警,说妻子失踪了。 男子把妻子的骨肉切成一份一份,一天吃一点,警察查到他身上时,已经过去叁年,仓库里只剩森森的骨架。 证据不足,几次监禁时间到了,也没能从男子口里供出点什么来,只能释放。 那时候齐繁也有个参与宪法修订的机会,但因为这个案子,他为受害者维权,勘查线索,反复问审,层层落实,步步跟进,男子受不了这种长期的心理战,最后全认了。 本就名声大噪的人,此刻更是光芒万丈。 很多人不理解齐繁为何选择这么一个案子作为自己接手的最后一次案子,可是齐繁知道,他救不了这么多人,这种圣母心,是最后一次。 …… “那这次会公开审理吗?” “我们尊重陆家的想法,更尊重法院的决定,感谢大家对这一惨案的关注,我们陈氏集团必定会交出让社会满意的答卷。” 众人掌声响起,陈羽依旧坐在轮椅上,笑意淡淡,转了转头,钟叔立马会意,将他推离现场。 宋玉看着屏幕,差点呕血。 齐繁虽然是陈敏仪请来的,但他一直有自己的原则,更何况他对陆国萧一事本就嗤之以鼻,怎么可能会松口帮陆家打官司? 还没来得及给陈徵打电话,陈徵就先打了过来:“过半个钟后到万景停车场,把齐繁接走。” “徵哥,他估计已经被记者堵死了。” 陈徵拨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脸隐在黑暗中,又窥见一丝光亮,显得笑意森森,蓦地,他长叹一口气:“那就利用一下我的好哥哥吧。” “既然他这么喜欢坐轮椅,就让他坐久一点。” 陈徵安排完后挂断电话,把陈敏仪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还让秘书通知公司,陈敏仪要是来了谁也不许接待。 一切办完,他坐在阳台的吊篮里,轻轻晃着,慢悠悠地抽了整包烟,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往沙发走去。 陈羽刚上车,车门还没来得及关好,一辆货车失控般直接朝他坐的方向撞了上来。 两辆车子都冒出浓烟,星星点点的火苗燃起,陈羽锁紧眉头,僵硬地缓缓转头看自己的伤势,左腿左臂血肉模糊,他的眼镜都被撞得稀碎。 陈羽费尽最后一丝力气躺回椅子靠背,扬起一抹诡谲的笑,不敢相信有人竟这般胆大妄为。 失去意识前一秒,他听见钟叔喊他,又仿佛听见陈敏仪的声音,从哪儿飘来的童谣,叽叽喳喳的小鸟,好吵。 陈徵回到沙发上,看着电视正播的新闻报道,看陈敏仪在一群记者中一脸风尘仆仆,和难得的失措慌乱,实在好笑又有趣。 他关掉电视,拿了张薄被准备休息,不知怎的下意识的行为竟让他打开了卧室的门。 叶琬沂吃完饭洗了碗就回去睡了,此刻睡得正深。 自从从南城回来,她好像就有睡不着的觉。 陈徵探了探她额头,竟烫得骇人。 上次请来的家庭医生,把脉把了半天,眉头就没松开过。说的是:“她脉象怎么这么乱?” 乱。 陈徵拉开她捂着的被子,她身上只穿了件宽大的衬衫,此刻显得整个人更是瘦弱无助。 陈徵想了想,还是将人捞起来,给她穿上裤子,抱着出了门。 一阵折腾,叶琬沂却没有苏醒的痕迹。 上次好歹也哼哼唧唧两下,这会儿直接没声儿。 陈徵叫她,一遍一遍,却没有任何回音。 “陈徵,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开着车,突然想起她这句没来由的问题,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 问。 问什么? 从哪里开始问。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廉价地往她身上凑。 -- 猎物 第二十七章 叶琬沂已经昏迷快半个月了,烧早就退下,可是人不见转醒,医生做了一堆检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陈徵请了护工,24小时看护,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探视。 已经深夜,陈徵从叶琬沂病房里出来,竟和陈敏仪不期而遇。 对方来势汹汹,不等陈徵开口,一巴掌直接呼在了他脸上。 “啪!” 巴掌落在陈徵右脸上,在这空旷的楼道里清脆又响亮。 陈敏仪眼底的乌青,鲜见的素颜,和有些毛燥的发丝,都尽显疲态,可是目光里尽是怒气,瞪着陈徵,像是在看仇人,而非儿子。 陈徵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这个力度太狠,他脑子都嗡嗡的,嘴角还挂了彩。 他轻呵一口气,抹掉嘴角的血渍,重新扭头看陈敏仪,语气还是依旧戏谑:“妈,怎么回事?哪有上来就打儿子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陈敏仪气得发抖,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徵会用自己哥哥的生命开玩笑。 这些天她忙着处理陈羽的事情,四处找陈徵却找了快两星期。 “妈,你说的,你只要结果,怎么?现在陆家的事情没人吱声了,我办得没让你满意?” “陈羽是你哥!” “哦?”陈徵俯身与陈敏仪平视,相似的桃花眼里映着对方的影子,他眼睛弯起来,声音都带着笑,诡谲极了:“他不是我哥的话,按照你教我的,就凭他擅自做主乱说话的罪名,他就该死千千万万遍,我已经够仁慈了。” 他凑到陈敏仪耳边:“你说是不是啊?妈。” 陈敏仪身形一颤,被陈徵扶住,不容她挣脱,陈徵用力摁着她的肩膀,楼道的灯光不够明亮,只觉他目光森森:“妈,当心身子,我可不敢保证你不在了,谁护得了你的宝贝儿子。” 陈敏仪仰头看他,满脸难以置信,自己一手栽培的好儿子,何尝不是养虎为患。 陆家的事情因为陈羽的事故已经暂时告了一段落,SE集团代表齐繁发了声明,表示不会参与陆国萧一案,希望媒体朋友们不要想象他,他只是个普通人。 只是陈羽,两条腿断得厉害,小腿多处粉碎性骨折,重度脑震荡,左眼镜片玻璃碎掉进眼睛里,现在也还没醒。 陈徵不闻不问,竟有心思在这儿照顾外人。 很多年前,陈徵在路边抱养了一只流浪狗。 他不是爱狗的人,但看小家伙可怜,喂了它两根肉肠,没想到它跟了自己一路,显然是认定选他做主人。 陈敏仪不喜欢狗,他已经尽量避免狗烦到她,安排狗和自己住在别院里,上学也会拴好。 流浪太久,小家伙很懂事,从不轻易叫唤,每天都静悄悄地等陈徵回家。 可是有一天陈羽跑进别院,把在睡梦中的小狗,带到了顶楼。 小家伙虽然很害怕,但还是讨好地舔陈羽的手腕。 可是陈羽冷眼看着它。 下一秒,抱着它的双手伸出去,松开。 六层楼,才不到叁个月的小家伙,死的时候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呜呜虚弱地叫了两声,便没了气。 可是陈敏仪反倒怪陈徵乱把外面的野狗带回家,浪费时间,又把陈羽病情引出来。 陈徵一一应下,说以后不会再这样。 当天晚上,陈羽药物中毒,进了ICU,后来又转进了EICU,挣扎了老大半年,才捡回一条命。 他跟陈徵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杀了你的小狗。” “我故意的,对不起,弟弟。” 笑着,语气淡淡地叙述,像在看戏,又像是对生命的漠然。 他很期待陈徵的反应,但陈徵也只是语气淡淡,扯着一抹笑,说:“没关系,哥,它活该的。” …… …… 自从陈羽出事后,陈徵反复梦到那只小狗。 小脑袋上都是血,雪白的毛上是泥垢和血渍,他叫它,它回头看了一眼,朝他反方向,越跑越远,消失在了尽头。 后来,陈徵按部就班地读书,收到航天大学录取通知书前夕被陈敏仪安排送去国外学管理,理由是陈家必须要有人继续从商。 陈徵知道,是自己先天性心脏病的哥,在国外做手术,陈敏仪要他过去,时时能汇报真实情况。 陈徵没有反抗,18寸的行李箱都没塞满,就踏上了美利坚,一呆就是近八年才有机会回来。 你觉得你是猎人,而我永远是你势在必得的猎物。 其实,有没有可能,是我一直以来假装成了猎物? -- 我故意的 第二十八章 陈徵被警察传唤的时候,竟毫无意外,其实事发后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会被叫去喝杯茶。 “肇事者说这次事故不是意外,是你在幕后指使,请问有这回事吗?” “现在你们做事不讲究证据吗?” “陈先生,既然现在嫌疑人把你供出来了,你有配合我们调查的义务。” 密闭的房间里,窗边的排风扇苟延残喘地转着,灯光昏暗,一旁放着录音笔和摄像机,他被安排坐在限制活动的椅子上,面对叁个警察,还挺像逼供现场。 “这么大阵仗,如果发现我真的是无辜的,你们能给我磕个头表示歉意吗?” 陈徵一直勾着一抹笑,低着头反复看着自己的手,阴阳怪气,又猜不出喜怒真假。 “陈先生,请您认真配合我们的工作。” 陈徵微微坐直了身子,抬了抬眼皮子看他们一眼,问:“什么叫配合?什么叫不配合?” “在事发当天上午,肇事者的母亲银行账户收到了来自陈氏集团的一大笔转账,请问你真的与这件事无关吗?” 陈徵轻呵一声,笑了,直视他们,眼神冰冷:“陈氏集团,警察同志,我早就退出陈氏集团了,他们现在如何运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者说,我为什么要害我的哥哥,嗯?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可以向贵局追究我的精神损失赔偿吗?” 审不出来个所以然,警察还想再拖延点时间把陈徵留住看看还能不能问出点什么线索,陈徵却搬出了陈敏仪:“我申请和我的监护人见一面。” “在审讯期间不允许任何探视,明白吗?” “那好吧,告诉那个司机,明天齐繁会来看他。”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初顾茅庐的小警察,话里话外,相貌声音,都充满了稚嫩。 陈徵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耸耸肩,放松靠回椅子上,声音幽幽传来,只听他反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陈敏仪来的时候,陈徵已经在审讯室里趴着桌子睡着。 她敲了敲桌子,没反应,只能又轻咳一声,睡着的人才转醒:“还嫌不够丢脸?” “你把自己的儿子送进来,怎么不想想丢不丢脸?” “家丑不可外扬,我可不屑于做这种窝囊事——陈徵,要是你真敢动你哥,我在家就直接杀了你。” “是吗?那好吧,我可不敢。” “到时间了,走吧。” 陈敏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吸一口气,快速整理好了情绪和表情,目光移向前方,沉声对陈徵说道。 “怎么?来接我?” “你哥醒了,跟我去看看他。” 陈徵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摇摇头:“我可不去。” 陈敏仪瞥了他一眼,藏不住的烦躁。 她率先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北院的那个女孩子好像也醒了。” 北市入了春,外头总是感觉湿漉漉的,陈徵拍了拍身上压根没有的灰,钻进了陈敏仪的车内。 两人向来话少,陈敏仪开门见山,把合同丢给他:“你和你哥搞什么名堂?财产转移?你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你意思是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威胁他送我的?” 厚成书的合同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赠予内容,陈徵翻到扉页,递过去放桌子上,全程没正眼看过陈敏仪,浅勾着一抹笑:“我已经够心善了,陈氏集团那份股份我可没要。” 陈敏仪冷笑:“我还得谢谢你?” “随你。” 陈羽的脸色本就苍白,眼下更是惨不忍睹,四躯和颈部都被固定住,绷带还晕着新鲜的血色,没法进食,吊着营养液,一双眼睛暗淡得仿佛不见天光。 “哥。” “来了?坐。” 钟叔正在用棉签给他润唇,他嗓子很哑,话音轻飘飘的,又很慢,僵硬地勾出一抹笑,艰难地向陈徵打招呼。 陈徵给他盖了盖被子,坐下,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道:“哥,怎么这么不小心?既然伤着了就好好养,你想怎么解决我都帮你,嗯?” 陈羽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语。 他只觉好吵,到底是人吵还是机器吵,他分不清。醒来后耳边一直嗡嗡直响。 空荡荡的胃里一阵翻涌,只想把屋内的一切都撕碎。 特别是这个怎么都捏不死的弟弟。 陈徵依旧笑着,却突然俯身到他耳边,悄声说:“哥,我让冯叔撞的。” “我故意的,对不起。” 说罢,陈徵站起身,笑容止住,直接略过陈敏仪走出了房间。 -- 沦 第二十九章 叶琬沂醒来后配合做了一系列检查后才被放回家,宋玉来接她,全程没有提陈徵,倒显得刻意。 “陈徵呢?” “徵哥……呵呵,徵哥我哪儿管得着?” 宋玉还想打个马虎眼,车内新闻电台音乐声淡下,主持人声音传来—— “近日,陈氏集团长子陈羽突遭事故,警方正依法对肇事者进行审讯,目前警方消息称,案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宋玉急忙把电台关掉,讪讪地笑,接着摊牌:“我做的,我做的……” 叶琬沂轻皱了皱眉,略猜到一二,问他是不是觉得很自豪? “那倒没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谁之托?谁的事?” “还能有谁?当然……姐,你就别掺和进来了,陆国萧这个事,我们亏死了。” 她知道,陈徵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虽然有陈羽的事情转移了群众的大部分视线,但SE股票依旧没有回暖的迹象,甚至是持续地断崖式下跌。 陈徵这种向来都是将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在这件事上坏事做尽甚至把陈羽这枚棋子下了出去也没能落个好下场,实在是真真切切地血本无归。 “陈徵人呢?” “他在警局。” “好,先送我回家吧。” 宋玉还以为她会闹着去警局,去找陈徵,要迫不及待见他,或是跟自己问个明白,可是她没有。 叶琬沂平静得厉害,说罢便转头看窗外,目光淡淡,仿佛是真的置身事外。 她这次昏睡了大半个月,醒来后却联系不上徐国峰,一想到自己随时有可能会消失在这里她就无比忐忑。 这一世陈徵怎么会主动残杀手足,她想不明白,一切乱得像是脑浆里进了水令她毫无头绪。 还有两年。 “宋玉。” “啊?” “我现在住陈徵家。”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语气依旧平平。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轮毂在路上划出两道不长不短的黑线,叶琬沂系了安全带还是因为惯性往前倒了倒。 她翻个白眼,紧锁着眉扭头看他,难以置信地压低了声问:“不想活了?” 好在不是车流量高峰期,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车没造成任何事故。 “你们……?同居了?” “我只是暂住他家。”叶琬沂调整好坐姿,“开车,再乱问把你舌头割了。” “……” 宋玉咽了咽口水,重新启动车子,暗自腹诽这两人发展速度快得赶得上火箭…… 陈徵的公寓和老城区一东一西,一个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家里没开灯,但飘着股烟味。 陈徵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只有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叶琬沂不意外,自己打开了灯,换上拖鞋,走到陈徵旁边,伸手,手指勾了勾,没说话。 对方理解了她的意思,将烟和打火机递过去,眼里勾着一抹笑。 “懂事。” 宋玉:…… 叶琬沂挑出一根咬在齿间,看了看宋玉,晃了晃手中的烟盒发出邀请:“要吗?” 宋玉愣怔的点点头,又迅速猛摇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叶律师,怎么?一醒来就把宋二哥吓傻了?” 叶琬沂摁下打火机,火苗燃起,她微蹙着眉抽了一口就夹在手里,腰部卡在栏杆上,重心往后靠,轻笑:“我哪有这种本事。” 后来很多年过去,宋玉梦里只依稀记得这个场景,模糊的两张脸,声音却真真切切,烟雾缭绕间两人你来我往地一言一语,竟已是往后难得的岁月静好。 宋玉跑得飞快,生怕两人把他抓回去生吃了似的,又或者气氛过于诡异,吓得他在下楼的时候甚至忘了乘电梯。 “饿不饿?” “你饿了?”叶琬沂反问,把烟摁灭,她跟着抽完了这包烟,头是涨的,声音是哑的,“我不饿。” 陈徵把人捞进怀里,把人摁坐在腿上,一只手捏着她的腰游历:“宋玉带你去吃什么了?” 叶琬沂用力拍了拍他的手,无果,只能端坐着,浑身不自在,轻飘飘地说没吃。 她有些排斥这种突然间的亲密,回来以后她甚至觉得陈徵比之前变态不止一万倍。 “我饿了。” “想吃什么?” “你,行吗?” 叶琬沂转头看她,客厅的灯照过来一些光线,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她嗤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我如果说不行呢?” 手被交叉放到他的脖子后,陈徵目光幽幽,细细打量,像是在考虑怎么吞下她这个猎物。 叶琬沂低下头,主动凑上去,咬住他的下唇往里探,温软的舌带些战栗游历在他唇齿间,得不到回应也不在意,对方快速升高的体温就是她的成绩。 忽地,她趴到他肩膀上低低地笑,右手大胆地探到他有些烫人的腹部停住,呼吸出来的热气暧昧地撒在他脖颈上,她歪着头,在他耳边轻声挑衅:“陈徵,你该不会对谁都能发情吧?” -- 一张两块 第叁十章 SE风波不过,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陈徵一大早就往公司里赶,陈敏仪打电话来问他昨天跟陈羽说了什么,陈羽吐了血到现在都没醒。 “妈,哥从小就体弱多病,你让我去安慰他,我这么健康一个人,说什么都是对他的刺激。” 陈徵阴阳怪气完了直接挂断电话,伸手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把齐繁叫来。” “陈总,昨天有位小姐来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叫什么?” “她只说自己姓阮,给您留了联系方式。” “不用理会。” 陈徵皱了皱眉,没接过纸条,将文件还给秘书就疾步进了办公室。 阮? 他靠在椅背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 衣领未盖住的脖子和锁骨上露出几道浅浅的指甲划痕,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刺眼又暧昧。 齐繁敲了几下门没反应,直接进来,就看见陈徵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年纪轻轻也不要这么放肆。” “齐律师,看来你年轻的时候玩得也不小,这么有经验。” 陈徵坐直了身子,嘴角扯了扯,笑了。 齐繁把椅子挪开,坐下,把手中的资料推到陈徵面前:“你新招的助理,不觉得有点奇怪?” “哪儿怪?有你怪?居然不帮我妈,啧,齐律师,你叛变了。” 陈徵拿过桌上的资料,都是叶琬沂的调查结果,他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不知道齐繁为什么突然盯上叶琬沂。 “你为一个小丫头砸了这么多钱,还管我叛不叛变。” 秘书进来倒茶,齐繁睨了一眼,让她放下茶壶不要再进来。 陈徵轻笑,抖了抖烟蒂,微眯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齐律师,你这样,会吓到我秘书的。” “你这次怎么敢对你哥下狠手?” 齐繁给自己倒了杯茶,银框眼镜后一双清亮的眸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徵。 陈徵轻轻摇了摇头,垂眸定睛看向桌上的茶杯,“不然?陆国萧的破事怎么结束?” “你的小助理年纪轻轻,在遇到你之前到底怎么承担得起母亲这么高昂的医药费?” 齐繁转移话题,食指无节奏地敲着杯壁,神色淡淡,语气平和,他从来不会过多干涉陈徵的决定。 “我的?你的。”陈徵笑,伸手从抽屉里拿出更厚的一沓资料放到齐繁面前:“我这儿的资料比你的还详细,不过,齐律师,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么上心?她能吃了你?” 齐繁翻了翻,祖宗叁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他也跟着笑了:“我只是觉得叶小姐,有些特别。” …… 叶琬沂混沌地睡到傍晚,陈徵电话打来的时候她还在睡梦中。 她的作息好像越来越离谱了。 陈徵问她晚饭想吃什么,让人买了送过来。 “不用,你今晚不回来?” “不,明晚也不,你放心住着。” …… 春天的尾巴,傍晚的夕阳还不烫人,微风阵阵,好像还能闻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花香。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惬意的心情就戛然而止。 她碰到了阮冬。 虽然两人没任何交集,但她还是心一惊。 和记忆里无差,阮冬依旧用一根木簪盘住一头乌黑的发,一身旗袍将好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五官精致好看,淡妆加持,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尤其一双眼睛看着无辜又令人生怜。 视线莫名对上,叶琬沂有些不自在,浅浅移开视线,她一头没修齐的短发,宽大的衬衫和牛仔裤,一双拖鞋,神色里尽是疲态,风吹过来,头发吹到脸上,她竟有一种被正室抓奸的错觉,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你好,我想问一下,6栋怎么走?” 阮冬温温柔柔,纤细的手上捏着一张纸条,小心翼翼地问门卫路的方向。 “你好,来找谁?没有业主的信息进行核对没办法进来。” “我来找6栋208的陈徵,陈先生。” 叶琬沂在外边晃了半天,最后去超市提了一袋子的速食回家,门没锁,客厅坐着人,两个,背对着她。 安静得厉害。 她放下钥匙走过去,就看见了阮冬和陈徵。 阮冬哭过,眼眶红红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水渍,叶琬沂嘴角一抽,说了声打扰了就想跑,却被陈徵叫住。 “过来。” 叶琬沂指了指自己:“我吗?” “阮小姐,这是我最新的对象,你也看见了,我们同居了,一直以为当初逢场作戏大家心知肚明,没想到时隔几年你竟对我念念不忘。” 最新的对象? 陈徵将人摁在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手被死死抓着,她没办法动弹。 甚至是,她觉得自己动口说一句辩证的话,手就要被捏碎。 “陈徵,我只是想看看你,我很想你。” “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我以后……还想来找你,可以吗?” 陈徵转头看叶琬沂:“不管管?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不可以了!阮小姐这样明目张胆觊觎陈徵一个有家室的人,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叶琬沂手真的要被捏碎了,强忍着痛苦配合陈徵演戏,内心唾骂对方一万遍,在她胡说八道完这句话后,手才得以减轻被束缚的力度。 阮冬眼眶一热,又有泪要滑落,叶琬沂丢了包纸给她:“诶诶诶,一张两块。” -- 射满 第叁十一章 “陈徵,我们有个孩子!” 阮冬哭得梨花带雨,她有些崩溃,从没这样在他面前大声说过什么的人,此刻不管不顾,声嘶力竭。 话音刚落,原本冷眼旁观感觉事不关己的两人都皱起了眉。 陈徵转头看了看叶琬沂,眼神里似乎带了些不自信,手依旧握着她的,只是稍微松了些力道,他坐直了身子,靠在沙发背上,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你!”阮冬泪止不住,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哭腔,更显得可怜了,“当初我怀了孕,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选择了,才选择了逃跑,医生说,我身子弱,如果打掉,以后就不会再有宝宝了……” “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孩子病了,我,我凑不出这么多钱……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孩子,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我们的宝宝……” 阮冬捂起脸,放声哭了起来,一路上的委屈在此刻才得以宣泄。 叶琬沂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使了使劲把手抽回,挪开了一点位置,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孩子? 陈徵竟轻笑出声,语气里都带着嘲意:“阮小姐,十年前我就做了结扎,怎么会跟你有个孩子?” 叶琬沂:…… 下雨了,可是眼前的人哭声比雨声还大,叶琬沂看不下去,眼下更是没了胃口,想回房间睡觉,又被陈徵一把抓住,整个人都掉进他的怀里。 “想去哪?嗯?” 他这旁若无人的亲密,屋内的灯并不够亮,加上外头阴风阵阵,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帘被风刮起好高,叶琬沂虽然不习惯,但只是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任由他抱着:“关窗,你送送客?” “有什么奖励吗?” 陈徵甚至没看阮冬一眼,垂眸盯着怀里的人,声音淡淡沉沉,话里别有深意。 叶琬沂凑到他耳边,下巴轻轻抵在他肩上,她笑了,用只够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悄声说:“我买了新的,今晚穿给你看?” 陈徵拍了拍她的臀表示答应:“那这次别晕过去这么早。” 他将叶琬沂放下来,拿起一边的西装外套穿上,看了阮冬一眼,边走边说:“走吧,送你回去。” 可是一等两人出门,叶琬沂就反锁了门,然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睡觉,虽然不违法,但非常不道德。 她最近怎么也睡不够似的,一沾床就有散不尽的睡意。 但是她低估了陈徵,他找来了物业,一点难度都没有,直接进了门,看见把自己裹得死死的正在熟睡的叶琬沂,气笑了,直接把人捞起来,拍了拍她的脸:“叶律师,言而无信,可不是个好律师。” 叶琬沂吓得睡意全无,好在对方拎着自己,她才没往下掉。 “哎,我是想着你今晚不回来了。” 她还想打马虎眼,陈徵直接把她丢回床上,一只腿抵在她腿间,充满了侵略性:“两分钟,换好。” “……换,换什么?”叶琬沂想起来了,她转了转眼珠子,小声嘀咕:“我骗你的,我哪会买那些东西?” “那就脱光,在我面前一件一件脱光。” “我不。” 叶琬沂刚想躲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死,陈徵就压了下来:“怎么?很为难?”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不像是单纯因为她骗他这件事。 叶琬沂心跳到了嗓子眼,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问:“你,你脱吗?” “你帮我脱。” 叶琬沂手有些抖,解他第二颗扣子的时候怎么也解不开,陈徵有些不耐烦了,把她手往下拽:“先脱裤子。” “我我我,你自己脱吧。”叶琬沂推了他一把,坐在床头,盘着腿,头撇过一边,有些摆烂:“搞得像我是上门服务的小姐似的。” “发烧太多把脑子烧坏了吗?” 不等她回答,陈徵用力掰过她的脸,吻势凶悍,严格来说这根本不算个吻,他啃咬着能接触到的她的皮肤,稍有一些抵抗唇角直接被咬出了血。 “唔……” 叶琬沂像是一条被捏在空气中的鱼,缺氧又痛苦,在她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陈徵放开她:“现在能脱了吗?” 叶琬沂猛烈地咳嗽了一阵,用力吸着新鲜空气,而后开始一件一件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他的皮带,底裤往下拉,早已经挺立的性器弹出来。 她咬着右手食指,左手扶着柱身,颤巍巍地往上坐,穴口还不够湿润,进入的每一寸都是灭顶的疼。 “嗯……不行……太大了……”叶琬沂有些要哭出来,眼泪已经先行一步滑落在陈徵的腹上。 进入不到叁分之一,大部分晾在空气中,陈徵定了定神,扶住她的腰把人往下摁,一瞬间直接被填得满满当当。 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坐起来把人圈在怀里,两个人下半身完全贴合,他咬住她的一颗乳尖,手捻着另外一颗,细细地吮咬,吻一路游历,雪白胸口很快留下一片痕迹。 “要不要动?嗯?” “夹这么紧,如果这时候退出来,是不是会很难受?” 叶琬沂仰着头,咬住唇,却还是发出了很小声的呻吟。 她的眼底填满了情欲,无措地抱着陈徵的肩头,听他说些下流的话,不想回应,但底下已经湿得厉害,这个时候她又变成了待人宰割的砧板上的肉。 陈徵不放过她,也不动,循循善诱,手指探到肉粒上一按,她就下意识地夹紧了腿,他轻笑:“我们的叶律师不回答,是不是不想?” 叶琬沂低头,看他,声音都轻颤着:“你到底做不做?” “那你来动?” 叶琬沂轻轻动了下,只觉得太顶,感觉并不美好:“你躺着,这样我不好动。” 陈徵果真听话乖乖躺好,叶琬沂手撑在后面,慢慢律动起来,内壁湿润紧致,随着频率增快,喷溅在床单上的水渍愈来愈多,深色的床单晕湿一片。 “嗯……喜欢吗?喜不喜欢?喜欢我操你吗?”快感简直要冲破头顶,叶琬沂浪叫着就要高潮,冰凉的手捏了捏他的乳尖,又俯下身把自己的乳送上去:“徵哥,咬一咬,咬一咬我的乳头好不好?” “嗯……徵哥……咬得好棒……” “到了……到了……我要到了……” “好大……徵哥射给我……全都射在里面好不好?” 陈徵眸色又黑又浓,含住她的乳用力地吮着,掐住她的腰操干起来,两人同时动,床都在跟着晃,蓦地,一注暖流浇在还挺立的性器上,叶琬沂整个人都往他身上倒:“徵哥好棒……” 陈徵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你说射给你,可我还没射就想休息?” 叶琬沂笑着,神色倦倦,一只腿勾到他腰后,手摸到湿漉漉的柱身握住,慢慢得往自己穴里带:“换徵哥在上面继续插我,用力插……嗯……好,好吗?” 缓了缓,她另一只手勾住他脖子,微微抬起头,舔舐着他的嘴角,声音又哑又媚:“徵哥,把我射满,好不好?” -- 阮念 第叁十二章 叶琬沂整个人都湿淋淋,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可是到最后她还没能读懂陈徵眸色中的晦暗和阴霾。 像是读书时,认真钻研晦涩难懂的条例却如何都理解不了,每每想起都抓心挠肝。 陈徵简单给她冲洗了一下,像是在洗个玩具。 她难得没昏过去,撑着个眼皮子倚在床头,看他走来走去,也不说话。 “关灯吗?还不睡?” 陈徵感受到了目光,看向她,目光对上,他神色淡淡,但算不上友善。 “不关。” 陈徵点头,他只穿了件裤子,上半身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战绩可观。 他在抽屉里拿了两包烟就要往阳台走,却被叫住:“分我几根。” “那就出来。” 叶琬沂没穿裤子,硕大的衬衫盖住了她的腿根,一个没穿上衣,一个没穿裤子,还真是关着门不出声,纯粹耍流氓。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像陌生人。 陈徵点了烟,想了想,递给她:“以后少抽。” “不是你教我的?” 后半夜的晚春,还有些冷,可仿佛是手里燃着的烟给了暖意,叶琬沂觉得还可以接受,笑得眯了眼,看向楼下,两人开始默不作声地吞云吐雾。 “明天,我想征用一下宋玉。”叶琬沂转头看陈徵,依旧含着笑,光线很弱,倒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 “我不行?” “我可用不起。”叶琬沂抽了一根,就作罢,困得她有些撑不住,“我得找个新房子,住在你家这么久,多不好意思。” 陈徵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用得还少?” “那你帮我找个房子,我也懒得一个个去找。” 叶琬沂翻了个白眼,也不跟他犟,双手手臂挂在栏杆上,全身重力都在上边,风徐徐吹过,太舒服,她更是困得睁不开眼,意识混沌。 “陈徵。” “嗯。” “抱我进去。” …… 陈徵把她抱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断了片,躺在他怀里睡得安静,只是手还紧拽着他的手臂。 他很少和谁共枕而眠,可今晚不同。 他突然间想陪她睡一觉。 天大亮,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光亮,陈徵还是跟着生物钟转醒,他探了探叶琬沂的额头,体温正常,才松了口气起身去洗漱。 “徵哥,这么早什么事啊?” 宋玉还没醒,早上8:06,陈徵的电话他又不敢不接,疯狂一夜,他只能扯着嗓子应。 陈徵关掉水阀,把手机拿起来,说:“帮我找个房子。” “什么房子?” “人住的。” “谁住啊?” 陈徵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终是叹口气,耐着性子回:“我住。” 陈徵随即掐断电话,今天周末,虽然下午还有个远程会议要开,但陈徵想了想,还是出门决定买菜。 人果真是有奴性的,之前他哪儿会隔叁差五地下厨? 陈徵摇摇头,觉得自己最近真的疯了。 可是刚出门,就看见了阮冬。 阮冬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是因为一路风尘仆仆,来得太匆匆。她的脸都有些僵住,眼里还有些疲态,昨天哭过,现在还有些红 她微微靠在墙上,不言不语,看见陈徵急忙站好,扬起一抹笑,可还未等她开口,陈徵就先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以为昨天已经解释清楚,以她的性子怎么都不会再纠缠。陈徵蹙了蹙眉,有些烦。 阮冬垂下眸,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还给你。” 是他昨天给她的那张。 数额不算多,但也够小县城买套小房子。 单纯的露水情缘,倒也不必花这么多钱,这张支票,是陈徵心软的证据。 “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孩子病了凑不出钱?” 说到孩子,阮冬又要哭,声音又颤又哑,显得格外可怜:“我……既然你不认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就不是你的,你不需要给我钱。”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可是陈徵悉数听见了。 “是吗?阮小姐,倒不用把我说得这么十恶不赦,你去做个亲子鉴定,孩子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都给你磕头认错。”陈徵气笑了,抓着她的手腕把人拽进了电梯,随即甩开:“孩子在哪个医院?” “陈徵,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如果不是你的孩子,还能是我自己生的?” “让结果说话。” 孩子转来了北院有些日子了,情况特殊,只能住单人病房,小小一个人,挂着水,戴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管子。 机器运转,病房里滴滴滴地响着,孩子平躺着,睡得正深,白白净净,遗传了阮冬的所有优势,生得漂亮,只是病得脱了相,面呈土色,嘴唇发白,手腕上系着的信息带,写着名字:阮念。 阮冬找来棉签给孩子润唇,轻声说:“他昨晚折腾了很久,刚睡着,你看能不能……” “不会打扰他,就抽一小管血。” 叁个小时,陈徵在外头干坐着,他没带烟,手机也安静得出奇,一直等到医生说可以去取结果了,他才起了身。 陈徵拿过报告单,看了一眼,笑了,递给阮冬:“阮小姐,很遗憾,这个孩子真与我无关。” “那笔钱你留着用吧,SE集团每年也都会给慈善基金会捐很多的钱,你实在养不起,可以丢到福利院,没准到时候我大发善心,直接把你的孩子替你养好了?反正你一失踪,谁也找不到。” 阮冬身形一颤,差点没站稳。 陈徵说完就绕过她准备离开,他该回家了,他打电话跟餐馆定了菜,回到家刚好把叶琬沂拽起来吃个饭,他还有个会要开。 “陈徵。” “你最好不要后悔。” “我不会。” 陈徵甩开她的手,走得决绝。 -- 抗 第叁十叁章 陈徵急着赶回来,叶琬沂却不在家。 订的饭菜在桌上,袋子装着没解开,还冒着热气,人却不见踪影。 没有一声招呼,也没留下任何字条,东西都还在。 陈徵皱着眉拿起电话就要拨过去,随即被自己气笑:“我找她干什么?” 潦草地吃完了饭,陈徵就把自己锁进书房,大家都在等他,他带上耳麦,就听见有人说:“you're late,chen.” “It's my fault, start the meeting please.” 陈徵很少主动认错,可是今天他却一改往日,看着屏幕一字一句,直接堵住了对方的嘴,虽然语气淡淡,但目光凛凛,带足了压迫感。 今天是美国总部的高层会议,主要是想讨论这次国内公司股份的不断下跌是否会影响整个集团未来的发展,明显是有些老东西想借题发挥,把陈徵从这个位置名正言顺地踹下来。 陈徵大部分时间都只回复一两个音节,静静看他们一唱一和,像是在看戏。 “我不认为SE会因为这次小事颓靡下去,我也有足够信心让SE在这两年更上一层楼,当然,如果有不相信我的,不愿和SE度过这段时光的,我愿付比当今市场价高1.2倍的价格回收大家的股份。” 看他们讨论得差不多了,陈徵才坐直了身子,收起眼中的戏谑认真道。 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没人真的会因为这点小事离开SE,大部分人只不过随波逐流,想确保自己的利益保持最大化。 晚上八点,陈徵关掉视频会议,出书房,外头竟仍然一片黑,叶琬沂没回来。 他“啧”一声,摸出手机,仍然没有她的任何未接来电。 反倒是宋玉,给自己打了两个。 “徵哥,你想要的那房子,什么价位啊?买还是租?” “买。” “现在……”房价多贵。 “叶琬沂在你那里?”陈徵打断了他的话,问。 宋玉猛摇头,却忘了对方看不见,说不在。 电话被无情挂断,陈徵顿了顿,还是拨给了叶琬沂。 对方关机。 陈徵踢翻了旁边的椅子,难以解释这种无名的怒火。 像是再次重蹈覆辙,被耍得团团转后丢在原地。 半晌,电话再次响起,陈徵没看,直接接通,对面传来陈敏仪的声音,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对方语气淡淡,,可陈徵脑海里立马浮现她那副趾高气昂的得意样子,强忍着怒火笑着应:“妈,你是不是手太多了?” “从小我就很遗憾,没能好好教你礼貌,小徵,你应该好好跟妈妈说话。” 陈徵低低地笑出声,他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黑夜里,他燃起一根烟,夹在手里,幽幽开口问:“是吗?那您这次,想让我拿什么换?” “你觉得什么配得上这姑娘的命?” “你在威胁我吗?可我觉得,她不怎么值钱。” “SE10%的股份。” 陈徵把踢翻的椅子扶起来,声音变得有些远,他朗声道:“妈,我说了她不值钱,你还不如把宋玉抓了,我还愿意出个1%。” 陈徵还在笑着,可神色逐渐变得冰冷,像是陈敏仪再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就要钻出屏幕掐断她的脖子。 “既然这样,那明天记得好好抚恤姑娘的家人。” “如果我哥的呼吸机今晚突然断电,是不是也是个意外呢?” 陈徵掐掉烟头,拿起一个水果,用水果刀耐心地削着皮,他语气依旧淡漠,带足了嘲讽和不屑,所有生命在这一刻,在两人之间,都变如蝼蚁。 陈敏仪抬头,看着对面楼顶被压在边缘的叶琬沂,两人对视瞬间,陈敏仪笑了,眼里都是刀,她徐徐开口:“你为了一个女人,拿你哥的生命开玩笑?” “是您先为了股份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想用一个女人威胁我。” 陈徵削下完整的果皮,咬了一口,有点酸,这么红的苹果,竟虚有其表,他笑意更深了。 “我的好哥哥,不仅把陈氏集团弄得乱七八糟,还把SE弄得乱七八糟,我还是跟您学得不够好,不然也不会大发慈悲留他这条命。” 陈徵见对方沉默,只能继续开口,他咬着苹果,说得轻松,却句句带刺,一个个字都是插在陈敏仪心口的刀。 “妈,天亮之前,麻烦把人原封不动地给我送回来。” -- 把你折现 第叁十四章 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时候,门铃适时响起。 陈徵勾了勾唇,笑着应:“来了。” 叶琬沂看见他,翻了个白眼,挤着一边的缝隙钻进来,径直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干完,才有了说话的力气:“你倒是在家挺悠闲?” “哪儿的话?叶律师,我在家一宿没睡一直在等你回来,今天还为了等你旷工没上班,这诚意不够?” “你的诚意,让我差点从北市最高的楼上做自由落体运动摔成烂泥。” “你说怎么赔?把我赔你?” 陈徵说着就有往上凑的意思,叶琬沂推了推他保持些距离,随即自己走了出去,她边走边说:“把你折现我倒是考虑考虑。” 被挂在天台边缘一晚上,叶琬沂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失重感,步伐虚得不成样,她勉强拉开凳子坐下缓口气,可一坐下,霎时眼冒金星。 “叶律师,你这样搬出去住,不是更危险?” 叶琬沂扶着额冷笑,她身上逐渐变得冷汗涔涔,声音变得轻飘飘的,没了气力:“你不是已经跟你妈证明了我不值钱?” 门铃声再次响起,是陈徵订的早餐到了。 厶馆,粥和各式广式糕点,一个大木篮子装着,陈徵一一拿出来,问她想先吃什么。 她记得陈徵很喜欢这家。 可是叶琬沂眼下有些反胃,她来不及回答,急忙捂着口鼻将上半身埋在腿间干呕起来。 她太久不进食,胃已经失常,任何食物的味道对她都是灭顶之灾。 陈徵皱着眉想把她扶起来,叶琬沂急忙伸出颤抖的手阻止,可还没等她说话,身子先行一步倒下,在着地的前一秒被稳稳接住才不至于在地板上滚成皮球。 叶琬沂是低血糖加急性胃炎,闹了大半天,吊瓶快吊完了才缓缓转醒,陈徵在外头跟谁打着电话,声音很小,但她听得真真切切。 叶琬沂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来,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所剩无几,直接自己拔掉了针管,熟稔地压住止血,干涸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瞳孔颜色都淡淡,像是将死不死。 “徵哥,你让我找的那房子,是买还是租啊?” “买。” 这么多房子你住得完吗…… 但宋玉不敢说,只敢应声好。 “上次你调查叶琬沂,有查过她那两位朋友吗?” “朋友?你是说南城医院那两个医生?好像是她妈妈出事后认识的吧,她好像说过。” “仔细查一查。” “徵哥,你怎么突然对叶律师这么上心?”宋玉说完,赶紧又补了句:“错了错了错了,是我当初没调查仔细。” 电话无情掐断,厨房的粥开了,陈徵把火减小,看了看时间,准备进去把叶琬沂叫醒,顺便拔掉输液针。 可是一大活人已经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眼神看着还有些混沌,看见他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随即继续看向窗外发呆。 “叶律师,我竟想不到你变得这么体弱多病。” “我一直都这样,你小心点吧,没准到时候讹你一大笔。” 陈徵把被子掀开一些,看见她已经自己拔了针倒不奇怪,帮她捋了捋头发,又把她的衣领子整好,才满意地笑了:“那我还真是拭目以待。” “我饿了。” 她语气难得这样轻缓无力,带着些哑,整个人莫名有股破碎感。 “想吃什么?我熬了点粥。” “那就粥。” 陈徵把粥吹凉喂她,用勺子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一小碗,她只吃了一半,就摇头:“饱了。” “你还以为自己是猫呢?” 陈徵给她擦了擦嘴,还真像是一条龙服务。 “老虎。” 叶琬沂无语,折腾这么一通,她一下子哪来这么大的胃口。 在陈徵就要收拾出去时,叶琬沂抓住他,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手机卡递给他:“我手机坏了,给我买个新的。” 昨晚她被吊在天台上,挣扎时手机从高楼摔下去摔成粉碎,后半夜陈敏仪放人了她才找到机会去拿回手机卡。 “看什么看?要不是你妈绑架我,能平白无故敲诈你一手机?” 叶琬沂吃了饭有了精气神,说话都有了底气,将手机卡塞给陈徵,转身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你快帮我弄好,我没手机用。” 主要是徐国峰只会通过那个手机号找她,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上对方。 这些天叶琬沂一直不敢静音,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来电,可如果这次事故碰巧错过他的来电,那她真是倒了大霉要认命。 -- 佛门 第叁十五章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叶琬沂就开始收拾东西,说是要去南城一趟。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举家搬迁。” 陈徵站在门边儿,倚着门框,一脸看热闹。 叶琬沂白了他一眼,让他滚。 “别一天到晚竖着毛,我送你。” 叶琬沂将行李箱拉链拉好,提起来,略过他走出去:“滚开。” 陈徵不气也不恼,笑着跟了上去。 “叶律师,不要这么小心眼,有什么气生这么久?” 南城总是阴雨连绵,五月份的天,竟有些寒凉,陈徵把后座上的西装外套给叶琬沂披上,看她有些反抗,“啧”地一声,把袖子给她穿好才松开:“不怕冷?” 叶琬沂没说话,没了束缚后自顾自地走得飞快,走台阶的时候还差点摔跤,她一路上都有些急得心不在焉,陈徵怎么跟她说话,五句有叁句是没反应的。 顾苌今早打电话说她母亲的氧气罩不知道怎么脱落了,人现在还在抢救。 “监控被掐了,警察还在调查。” “现在情况怎么样?老徐有没有过来?” “没,徐主任已经好久没来医院……抢救回来后阿姨突发心衰,伴随多器官衰竭,情况不太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苌没上手术室,叶琬沂赶过来之前,她是唯一能替叶琬沂签手术同意书的人。 叶琬沂一下子就瘫软得要跌下去,被陈徵扶住,陈徵皱着眉,摇头让顾苌少说两句。 叶琬沂扯了扯胳膊挣脱了陈徵的手,扭头瞪他,眼里淬了冰:“陈徵,要是我妈有个叁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 陈徵气笑了,咬了咬后槽牙,咬牙切齿道:“叶琬沂,凡事都讲究个证据,你别太无理取闹。” “你敢发誓这件事跟你们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如果有,我一定让他以命抵命。” 宋玉赶来的时候,叶母身上已经盖上白布,由护士推着送到太平间,叶琬沂垂着眸,失了魂似的呆站在那儿,掉不下一滴泪,心却如刀绞。 半个钟前,医生宣布抢救无效。 “徵哥,我……” 陈徵使了使眼色,将宋玉带了出去。 楼梯间,陈徵点了根烟,事发突然,连他都有些接受无能。 “徵哥,监控确实被人动了手脚,查了所有路口的监控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对方处理得很干净。” 陈徵轻笑出声,问:“哪儿有什么完全干净的?” “对了,你让我调查的叶律师的那两个朋友,女的倒没什么问题,那个徐国峰,确实很蹊跷。” “嗯?” “他两个月前凭空消失了似的,我还专门去他家看,什么东西都还在,就是人不在了,他邻居说他医术确实很精湛,但是徐国峰每个月的工资都捐了出去到底哪儿来的钱在江景买的房?” 徐国峰叁十六岁,单身,独居,连续数年匿名给福利院捐款,叶母的病情一直由他亲自管,而且还承担着叶母的所有医疗费。 可是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间消失? 陈徵低低笑出声,事情着实愈发有趣。 他将烟丢进灭烟器皿中,让宋玉找家殡仪馆,好好安葬叶琬沂的母亲。 “徵哥,你去哪?” “走啊,去看看我那半死不活的哥。” 陈羽出院了,在老宅养着,陈徵知道。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那天天念佛,说着连只蚂蚁都舍不得压死的好哥哥,竟敢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伸这么长。 还在下着雨,陈徵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钟叔正在前堂替陈羽上香,陈徵没说话,拿起叁支香放在蜡烛上点着,站在佛像前毕恭毕敬地鞠躬叁次,将其手中的香插好。 “小徵什么时候也信佛了?” “我哥呢?” 陈徵不答反问。 “小羽睡下了,他自从上次意外,睡的时间很多。” “哦?拜佛都让人替他来,是不是不够虔诚?” “……” 陈徵笑意染上眉眼,笑容诡谲又瘆人:“开玩笑的,钟叔,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这不是怕佛祖嫌弃我哥还愿不够真诚,所以刚刚替他也上了柱香?” “什,什么……愿?” “你替他还愿你不知道?”陈徵笑意更深了,见对方没反应,又继续幽幽地说道:“钟叔,你说我哥这么一出,不是脏了佛祖的手吗?” 外头突然劈下一个响雷,随之闪电划过半边天,雨更大了。 室内没开灯,随着陈徵的话音落地,气氛直接凝固到冰点。 -- 我姓陈 第叁十六章 “小徵,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回自己家有什么好说的。”陈徵收起手机,似笑非笑,继续道:“理应是我去看你,你还在休养自己下来了对身体恢复是不是不太好?” “过去这么多个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哥,以前我总说你信佛搞迷信那一套,现在想来真是我错了,你哪儿请的佛这么灵?” 陈羽始终笑意淡淡,面色苍白却波澜不惊,外头雷雨交加,他的声音温润,落在雨声里,却显得不太听得清:“事在人为,佛祖只负责保佑。” “是保佑,还是听你忏悔?” “什么意思?” “叶氏死了,你干的。” 陈述句,语气平平,是定论。 “我只能说这件事是我的意思,不过付诸行动的可不是我。”陈羽看了眼自己的轮椅,示意:“我的情况,抓只蚂蚁都困难,更何况弄死个人?” 陈徵无声地将手里的茶杯硬生生捏碎一个角,手指划破,血溢进杯子中,他却感受不到。 他望着陈羽,嗤笑出声:“哥,我听过借刀杀人,没听过借佛杀人的,滥杀无辜是要遭天谴的。” “小徵,这一点你就很像爸爸。”陈羽也盯着他,从容又淡定:“可是太重情谊会死于非命。” 雨,更大了,仿佛永远不会停。 陈徵没撑伞,冒着雨疾步走在路上,宋玉紧跟在身后,两人到车上时已经淋湿透。 陈徵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叶琬沂正一个人跪在灵堂前,比他刚出去时脸色更差了,白得吓人,眼睛却很红,将纸钱一张一张地放进盘里烧。 陈徵跪下来,没有蒲团,瓷砖的地板又冷又硬,他的肩膀弯了下去,认认真真地磕了叁个头后,才开口:“对不起。” “我哪儿承受得起你们陈家的对不起?” “这件事,是我疏忽,但我没办法给你交代。” 一滴泪终是顺着她的右眼角滑落,她浑身颤得厉害:“你们捏死一个普通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是陈徵,你别忘了,以命抵命是你承诺给我的。” “我做不到。” 叶琬沂起身,跪了太久,她有些站不住,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 她垂下眸睨着他,冷着脸道:“滚出去。” “叶琬沂,你想要什么赔偿?” 陈徵不起,保持着跪姿,仰着头看她。 一桩人命,她的至亲,应该换到什么赔偿? “啪!” 叶琬沂用尽了全身力气扇过去,她一天没进食,使得劲太大,她自己都有些遭不住。 陈徵没躲,右边脸上霎时烙下鲜红的巴掌印,嘴角流了血,耳朵都跟着嗡嗡作响。 “你觉得呢?陈徵,如果是你的命,应该换什么赔偿?” 陈徵蹙着眉抿了抿唇,咬紧后槽牙,缓缓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哑着声说道:“说实话,我问心无愧。” “我这么做,一是因为你跟了我些时日,二是作为老板对员工的基本关怀,叁,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母亲确实我哥派人杀的,而我,从始至终都姓陈。” “你替我查明了真相,给我妈操办葬礼,还问我想要什么赔偿,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然后再登报致谢一下你陈徵,你们陈家?” “你别疯了!” 陈徵也忍不住吼了声,寒风瑟瑟,雷雨交加,他们第一次吵得面红耳赤,竟是在这种场合。 风太大,直接把香烛吹灭,屋内的灯光本就昏暗,眼下谁都在也看不清对方眼里的情绪。 五月天,竟有种六月飘雪的势头。 陈徵掏出打火机,重新把蜡烛点燃,又抓了把香借着烛火燃上,插在香炉里,恭敬地鞠了一躬,眼里的疲态转瞬即逝。 转头离开,与叶琬沂并肩时明显顿了顿,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只身闯进了雨里。 陈徵知道 雨,不会停了。 -- 协议 第叁十七章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个礼拜,徐国峰匆匆赶到时,叶母已经下葬,叶琬沂回老家处理遗物。 她的辞职报告发给了公司,还在信笺的末尾写,麻烦把她的东西收拾丢掉。 秘书把辞呈拿去给陈徵看,陈徵只说,按照她的想法办。 徐国峰看叶琬沂魂不守舍地忙里忙外,却一言不发,眼眶是惨白的脸上唯一的红,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叹口气,抓住她的手臂:“小叶。” “坐下来我们聊聊。” 叶琬沂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看正前方桌上母亲的遗照,缓缓道:“好。” 她几乎要把嘴唇咬破,隐忍许久的情绪此刻差点绷不住,简单吐出一个音节都声音都颤得不成样。 “收拾完这里,你跟我回去吧。我们已经改变了历史轨迹,如果你再执着留在这里,恐怕会牵连更多人。” 叶琬沂轻轻抹掉眼眶边呼之欲出的泪,声音又哑又抖:“徐叔,哪儿有什么命数?我现在更相信事在人为。” “你再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一定跟你回去。” 叶琬沂觉得好累,长舒一口气后整个人都被浓稠的疲惫感席卷,她把盒子放到桌上,拿起透明胶封好,随即搬到角落堆起来。 香快烧到底了,叶琬沂续上新的,徐国峰跟上来,抽出叁支也拜了拜。 临走前,徐国峰把一张银行卡留给叶琬沂:“这张卡留着你应急用,我要先回去了,一个月后,希望你不要食言,我会回来接你。” 叶琬沂怔怔地接过卡,看徐国峰钻进车里,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胡同尽头,她恍惚想起,第一次遇见徐国峰,也是在这样的痛苦和绝望挣扎中。 2016年3月,叶琬沂悄悄去墓园看陈徵。 其实也不用偷偷,陈家的人都去了美国,墓园的人说,这一年来,只有她一个人来看陈徵。 叶琬沂在陈徵的墓碑前坐了很久,走之前把倒给陈徵的叁杯酒喝了个干净,转头瞬间才忍不住泣不成声,直至泪流满面。 叶琬沂怕水,小时候家边临海,和小伙伴经常去海边玩,但有一次,突然涨潮,海浪凶猛,直接卷走了一个小孩,以至于她后来看到海水,都心有余悸。 可是那天,叶琬沂径直走过独木桥,裙摆被海水浸湿,接着水越过腿肚和膝盖,直逼大腿根部,最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叶琬沂没死,被傍晚出来赶海的居民救了回来,徐国峰恰好是她的主治医师。 可是叶琬沂能下床走路的第二天晚上,她又从八楼的病房里试图跳窗自杀。 她命大,摔在了四楼的空调外机上,浑身多出骨折。 徐国峰指着她鼻子骂,完全不顾忌她是个病人:“你不要再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精力,这日子好好过,行不行?” 叶琬沂第一次正眼看他,仰着头,瘦得有些脱相的脸上黯淡无光,才不到两周,她愈发消瘦了。 “除非时间倒退,我的人生能够重来,不然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无论重来多少次,结果还是不变呢?” 眼眶里的泪滑落下来,叶琬沂撇过头,声音带着鼻音,心酸又委屈:“那也比苟活于此好太多。” 后来,叶琬沂出院后,徐国峰就把她带到了实验室,在地下,很大,气派又高级,却只有他一人在运营。 “本来我只想自己试试,但你决心已定,我也不妨给你试试。” 徐国峰有个女儿,五年前死于车祸,他无数次返回想要改变结局,但女儿终究没有能避免那场灾难。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真的没办法改变任何结果,系统只能带你回到你想要的时间段内,如果发现你真的修改了历史,你很有可能回不来。” 叶琬沂在志愿者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甚至没有看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 徐国峰翻到协议最后一页,指了指上边的字:“不能透露任何人这里的情况,你只能回去五次,如果有任何篡改历史轨迹的事情,我们的协议就立马终止。最后一次回来,你要无条件配合我,忘掉这里的一切。” “好。” -- 值多少钱 第叁十八章 叶琬沂将叶母葬在了南城,把老宅收拾好后就落了锁,里边的物什都打包装箱,家具统一盖上了白布,她什么也没带走,买了最快回北市的车票,马上就要出发。 顾苌把叶琬沂送到车站,万分不舍,拽着叶琬沂的手不放。 这些天叶母的葬礼忙里忙外,她多半都在请假陪着叶琬沂,眼睛红彤彤的,哭得厉害。 “好了,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叶琬沂叹口气,帮顾苌把头发拨了拨,扯着一抹笑,继续说:“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 顾苌点头,又忍不住想哭,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次分别非比寻常,也许再相见真会变成奢望。 叶琬沂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汽车站人来人往,大家手中肩上大多都背着扛着东西,只有她两手空空。 已经傍晚,上车没多久车内就是一片黢黑,车载电视放着十几年前的影片,信号不好,时不时卡顿,还变雪花。 小孩吵吵闹闹,中老年人卡痰咳个不停,车厢里杂七杂八的味道混杂,叶琬沂有些后悔坐上这辆车,她在上车前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好在眉头锁死前,车到达了北市车站。 叶琬沂下来时腿都软了,前边的光头花臂大哥跌跌撞撞下了车,拿着个塑料袋将头伸进去,靠着栏杆吐起来。 叶琬沂急忙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继续走,肩膀就被拍了拍,她回头,看见个陌生面孔,还以为对方认错了人。 “叶琬沂?跟我走一趟。” 来人眉骨有一道疤,很浅,但上了妆依旧遮不住,粉抹得很白,嘴巴一抹殷红,目光幽幽,像狼。 不是询问她的意见,是通知她。 来者不善,小命难保。 叶琬沂伸手,指了指她后边:“那是谁?” 林琅转头看过去,她撒腿就跑,可是还没迈出步伐,人就像提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哄小孩呢?” 叶琬沂双手被反扣在身后,手铐拷上,林琅毫不怜香惜玉,拧着她推着往前走:“跟我走一趟吧。” 六月的北市很热,像蒸笼,叶琬沂被带到郊区的烂尾楼里时已经汗流浃背,不用林琅介绍,叶琬沂已经知道是谁要见她。 林琅没有多说一个字,拿出麻绳将叶琬沂绑在凳子上,拍了拍她的脸,将胶带封住了她的嘴,轻笑:“抓你这么个废物,还需要我来?” 可是当陈羽走进来时,叶琬沂还是忍不住目光闪了闪。 他竟然是这般健全的模样。 钟叔没有跟在身旁,林琅识相地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开。 “叶小姐,这般把你请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羽微微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像在打量一个猎物。 和陈徵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仿佛渗了冰,戏谑中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叶琬沂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垂下眸,继续保持沉默。 她越冷静,陈羽就越不高兴。 胶带硬生生被扯下来,叶琬沂感觉嘴巴皮肤周围一片火辣辣的疼,可是她深吸一口气,咳了几下就笑出声:“大费周章抓我来有什么大事吗?” 陈羽摇摇头,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我只是想看,叶小姐这条命,值多少钱?” “嘘。”陈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她:“叶小姐值多少钱,得由我亲爱的弟弟说了算。” 这个片区原本是陈家开发的地产,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烂尾了,费了很多钱才平复那些业主的情绪。 主要是,上一世陈徵就是殒命于此。 陈羽告诉叶琬沂,他在楼下埋了很多地雷,只要到了时间陈徵不来,他就引爆。 “你可真高看我了,你不如抓宋玉,陈徵没准还愿意花点钱来赎人。” “你猜,我的弟弟什么时候到?” “你想要什么?” “SE。” 额角一滴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没有声音,却犹如万马奔腾于心中。 叶琬沂听见自己说:“做梦。” 她的声音都染上一丝慌乱,空旷的房间里,她被束缚在椅子上,感官听觉无限放大,她的恐惧彻底藏不住。 “梦?做梦的话,叶小姐,你在紧张什么?” -- 深渊 第叁十九章 陈羽捏住叶琬沂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笑容里看不见一丝往日的温润。 天渐渐黑了,仅靠外头的灯光叶琬沂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冷冷地盯着她。 “叶小姐,还有半个钟。” 叶琬沂勾了勾唇,笑得诡异:“你跟我说只有一秒钟也没用,我被炸死了都未必有人来收尸。” 陈羽力道很大,叶琬沂看见下巴的骨头都要被捏碎,天气太热,她早已经大汗淋漓,人都有些麻了。 陈羽又靠近了些,轻呵一声:“你跟他上床,爽么?嗯?他是不是很会让你爽?” 叶琬沂不愿看他,只能闭上了眼,语气依旧不屑:“想知道?你可……” 下一秒门直接被踹开,两人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叶琬沂看见陈徵的那一秒钟,没有丝毫快乐。 她宁愿他不来。 陈徵快步走进来,身后是陈敏仪和宋玉,明明是那样闷热的天,竟被他们带进来一阵风。 “小羽,你疯了!” 陈敏仪穿着高跟鞋,身上的西服还未来得及褪去,她接到 消息时,刚从会场出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叁人都一脸风尘仆仆,不知道从哪儿赶过来,陈徵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斜眼瞥了陈羽一眼,轻笑,道:“哥,这是要干什么?” 陈徵没耐心等陈羽回答,叼着烟走到叶琬沂身旁,欲给她松绑,陈羽却突然开口了:“你现在解开,我就直接让大家都死在这儿。” “住手!”陈敏仪吓得脸都白了,难以置信地望着陈羽,颤抖地开口:“小羽,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告诉妈妈!” “把SE的股份全部转给我。” 陈徵抖了抖烟蒂,缓缓站起身,笑了,道:“你疯了?” 陈羽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和秒表,挑了挑眉:“你可以选择不,就比如,我也可以选择一起死。” 宋玉突然扑上来,直接了陈羽一个过肩摔把人摁到在地,陈徵急忙去抢遥控器,可是陈羽竟死抓着不放,破声喊:“林琅!” 林琅从隔壁房间冲过来,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直直对准陈徵的眉心:“放手。” 陈徵转了转头,咬紧了后槽牙,气笑了,和宋玉同时松开了陈羽,上半身悬在半空的陈羽直接掉回了地上,发出“砰”一声响。 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舒展了下筋骨,笑中带着隐忍:“小徵,你们还是这么冲动,怎么把SE做大做强?” “林琅,把合同拿来给陈总签字。” “是。” 陈徵歪着头,看向陈敏仪,喊了声:“妈?” 陈敏仪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声音低的不能再低:“给他吧。” “哦,对了,妈,您的那一份,我也要。” 陈敏仪签完字直接把签字笔砸在窗上,一言不发扭头就走,脚步生风。 陈羽倒是一脸如愿以偿,把遥控器丢给陈徵,慢条斯理地整理合同:“小徵,你该回美国了,继续过你那逍遥快活的日子,放心,我会定期给你打钱。” 陈徵叁两下把叶琬沂身上的绳子解开,把人扶起来,临走前轻笑一声,开口撂下一句话:“谢谢哥。” 叶琬沂坐太久了,腿很麻,也很软,整个人虚得分不清重心,有些走不动,只能扶着墙慢慢挪,陈徵快下楼梯的时候才注意到她没跟上来。 “叶律师,要不我背你下去吧?” 宋玉跟在叶琬沂旁边,神色担忧,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叶琬沂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大放厥词:“我爬也要自己爬出去。” 叶琬准备继续往前挪,眼前的地上突然冒出一双皮鞋,她抬头,就看见了陈徵。 陈徵面无表情,直接把她横抱起来,突然悬空,叶琬沂吓得差点喊出声,她捂住嘴,一手揪着自己的衣摆也不愿意碰他。 “你怕什么?” 他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似笑非笑,抱着她走得飞快。 四层楼,叶琬沂度秒如年,陈徵把她塞进车里,她才松了口气地松开抓着衣摆的手,手心尽是汗。 回过神时,车已经开出一段路。 “为什么要来?还花这么大代价救我?” 路灯飞快略过,光线忽明忽暗,陈徵垂着眸,一只手倚在车窗上,撑着脑袋,声音喑哑尽显疲态:“几日不见,这么看得起自己?” “我……” 陈徵闭上眼睛,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安静点,不然把你丢下去。” -- 我爱你 第四十章 宋玉把两人送回了陈徵的公寓,叶琬沂恢复了些气力,率先开了门下车,陈徵跟其后,准备下车时想起什么似的,沉声道:“让齐繁今晚好好加班。” “好的徵哥。” 陈徵拦住电梯合上的门,走进去,沉默着。 他有些累,目光里都是疲倦,眼睛里丝丝缕缕的红血丝,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衬衫前叁颗松开的扣子,都明示着他没说话的原因。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你很想我回去?” “是。”叶琬沂伸手帮他整了整衬衫的衣领,随即抽离,靠在电梯扶手上,眼神淡淡,几日不见,她没有再拔刀相向,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你回去,做你的闲散公子哥,不好?” “然后?” 电梯门开了,谁也没有出去,叶琬沂深吸了一口气,在电梯门准备重新合上下行前走了出去,她说:“先回家吧,我有事想跟你说。” “给我来根烟。” 起风了,阳台上叶琬沂垂着眸,竟带了一丝哽咽。 烟雾燃起,她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望着陈徵,笑:“虽然你调查我,但很多事情,你想知道的事情,一直一无所获,对吗?” “我只能告诉你,你再不走,我明年保不住你。” 陈徵也跟着笑,一脸无所谓,他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还没抽,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你在以什么身份关心我?” “阮冬的孩子是你的。” 叶琬沂不答,反抛出一个新的炸弹。 她依旧淡定,不去看陈徵的微表情有何变化,自顾自地把烟蒂抖掉,忽地,抬头,笑得从容:“意外吗?惊喜吗?不过在你知道这件事之前,你的好哥哥早就知道了,所以,那个小孩应该活不成了?” “你今天,是不是就是从医院赶过来?” 叶琬沂说得没错,她没想到陈羽速度这么快,她急匆匆赶回来其实是想救那孩子一命,没想到差点把自己搭上去了。 阮念半夜的时候突然呕血,进抢救室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没出来,阮冬着急忙慌,费尽心思才联系到了陈徵。 将信将疑的陈徵到医院时,阮念已经盖着白布躺在太平间,白布上还有滴滴点点的鲜血,阮冬蹲在长廊哭得肝肠寸断。 “念念,念念……念念真的是你的孩子……” 阮冬素着一张脸,连唇色都发白,把头埋在腿间重复着的只有这句话。 陈徵欲言又止间,就接到了陈羽的电话。 …… “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你的孩子,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叶琬沂将烟掐灭,站起来,微微仰靠在栏杆上,声音随着风忽远忽近:“这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就比如,我重新遇见你,选择你。” “你到底是谁?” 叶琬沂看向他,角度歪斜,姿势有些诡异,目光凛凛,似笑非笑地眯着眼,说:“我还能是谁?” 陈徵直接掐住她的脖颈往后压,有些不耐烦:“叶律师,谈判最忌讳的就是不真诚地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吗?” 叶琬沂的半截身子都晾在了半空中,可是她却冷静得出奇,他掐的力度不大不小,但这个姿势有些难受,她逐渐开始呼吸困难。 “我……这是谈判吗?” 脖子上的束缚松了松但还是掐着,叶琬沂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腕握紧,莫名笑了:“你有本事直接把我掐死丢下去。” 话音刚落,掐着她脖子的手往后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提起来,让她坐在了栏杆上,这下更是危险,陈徵一手扶住她的腰,不让她掉下去,也不让她自由活动。 “你该不该死,该怎么死,都应该由我说了算。” 风越来越大了,在这盛夏显得有些诡异,她的短发随风飘得乱七八糟,她一一捋好,看着他,轻声道:“明天醒来,你就走吧……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出于——” 她没来由地俯下身子,在他嘴角留下一个吻,“我爱你。” 一路上的颠沛恐吓,也未曾让她惊慌失措,可这一刻,她却因为说出爱而落泪。 只有她自己知道,再不说,也许往后也不会再有这种机会。 …… “叶琬沂,你爱我吗?” “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叶琬沂,我爱你。” -- 醋 第四十一章 “叶律师,什么时候流行用感情来谈条件了?” 陈徵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松开,她有些随着风摇摇欲坠之势。 可是她没有急着靠向陈徵,反倒是双手撑着栏杆,笑得漫不经心,任由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她头瞥过一边,声音低低浅浅,透着不明的情绪:“陈徵,我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了,我答应了徐国峰,马上就要跟他走。” “去哪?” “问这么清楚干什么?”叶琬沂伸手,“你的手给我。” 陈徵伸出右手,叶琬沂摇头:“左手。” 她指着他的指纹,食指顺着他清晰的掌纹线描绘,接着,张开五指慢慢与他十指相扣,背后月光皎皎,微风习习,她的眼里只有他。 “抱我进去?我困了。” 感受到他反握住自己的手,叶琬沂笑意更深了,微微歪着头,声音哑得不成样,语气近似呢喃。 不等他拒绝或是答应,叶琬沂抽出相握的手,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往他身上倾,半截身子靠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软绵绵,:“没力气了。” 陈徵将人横抱在怀里,却没了下一步,垂着眸看她,忽地冒出一句:“让我回美国有个条件。” “你说。” “你跟我一起去。” 叶琬沂目光闪烁,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有些僵住,勉强假装镇定,开口却还是尽显兵荒马乱:“我没法跟你去。” “我答应了徐国峰。” 陈徵不再说话,抱着她走进卧室里,踹开门,直接将人丢在床上,转身要走,突然开口:“没有诚意的话以后不要对我讲。” “我句句属实。” 叶琬沂不再辩驳,继续脱掉身上的衬衫,只穿了件bra直接当着他的面走进浴室。 衣服一路上湿了又干,灰土尘埃不断洗礼,早就脏得不成样,叶琬沂早就想脱,两人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发生了,她更没什么好忌讳。 可是叶琬沂高估了陈徵的素质,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的灯突然灭了,门下一秒被打开。 “你干什么?” 卧室里的窗帘全拉上了,屋子里一丝光亮都没有,叶琬沂看不清任何,但知道除了陈徵,谁都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她下意识地想跑,可是陈徵站在门口,堵住了所有的路。 陈徵没说话,走进来直接精准地将人抵在墙上,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浴袍系带上,声音喑哑又带着戏谑:“干你。” 叶琬沂差点没站稳,手抖了抖,握住他的浴袍系带,一把解开,冰凉的手摸到他的腹部,“行啊,免费嫖陈氏二公子的福气不是谁都有。” “是吗?” 淋浴喷头再次被打开,水从两人头上淋下来,浴袍掉在地上,陈徵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腿间,勾着穴口来回游历,摸到花蕊或轻或重地捻着,她的呻吟就细细碎碎地从咬着的唇里溢出来。 “这么爽?” 叶琬沂抓住他为非作歹的手,人止不住地往下坠,被他捞起,扣着眼部固定着,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清一些轮廓,情欲升起,她有些气喘吁吁,“不许用手。” 陈徵抓住她的右手往下,握住那根炙热的硬物,“用这个?” 叶琬沂突然蹲了下去,张嘴含住龟头,两只手轻轻地揉着囊带和还未照顾到的茎身,舔弄得卖力又色情,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口水声。 她的声音都带着勾着魂儿的媚:“想吃,可以射我嘴里吗?” 他的性器没有什么异味,尺寸可观,勃起时是有些骇人的紫红色,被口得忍不住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往嘴里再顶深一些,直直插到她喉咙。 “嗯……” 她反复亲吻着性器的每一个角落,连囊带都稳住含了含,直至马眼流出一些东西,她直接含住,深深吸了一口,男人就闷哼出声。 性器失控一般抖动,射得又快又多,她抓着将其稳稳含在嘴里,不断吞咽着射出来的精液,在最后还舔了舔马眼,湿漉漉地抬头看陈徵:“一滴都没有浪费,好好吃。” 陈徵有些后悔没有开灯。 他把人捞起来,擦拭她嘴角的余渍,声音低沉带着满当的欲望:“谁教你这么骚的?” “你。” 叶琬沂推开他走到浴缸边,扶着边缘趴下上半身翘高臀部背对着他,转头邀请:“来。” 后入的姿势顶得很深,她完全看不见身后的人任何表情变化,感官和听觉无限放大,甬道紧致又湿滑,囊带拍打臀部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阴液很快在穴口抽插出一圈浮沫。 “嗯……太…太深了……轻点……” “轻点……哈啊……” 陈徵在蜜桃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穴道中的嫩肉绞缩得更紧致了,他险些要被夹射,索性放慢了抽插得速度,轻笑:“喜欢被打?” “嗯……再用力一点……打我……好喜欢……” 陈徵又在臀上拍了几下,愈来愈重,叶琬沂觉得自己要被快感淹没,浪叫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好喜欢……好喜欢边打边操……” 陈徵伸手用力捏了把胸前的柔软,惹来更娇媚的轻嗔,叶琬沂扭动着腰肢配合他,握住另一颗没有被照顾的蜜乳用力掐着。 “嗯……这一颗也想被捏……” “打我……好喜欢……嗯……哈啊……” 淫水四溅,叶琬沂高潮了,一股水一股水地浇在他的性器上,像是失禁了一般。 陈徵将还挺立着的性器抽出,将她转过来,咬住一颗乳尖,用牙轻轻咬着,叶琬沂觉得又爽又空,仰着头不知道今夕何夕。 “插进来……” 高潮余韵还未散尽,她已经开始渴望新的一轮高潮。 “他哪儿比我好?嗯?” “嗯……” 叶琬沂混混沌沌,根本没能力思考他的这句话,握住湿淋淋的性器就往自己穴口送,才进去一个龟头,她就要缴械投降,大半截茎身还晾在空气中。 “太大了……帮帮我……” 陈徵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浴缸边上,把性器一寸一寸地往里挤,完全插进去后将人抱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肉棒随着步伐越陷越深,水滴了一路。 他把人压在床上,把她的双腿架在他的肩膀,伸手打开了床头灯,便看见了深陷情欲之中媚眼如丝的叶琬沂,正咬着食指轻吟。 穴口一片泥泞,窄小的甬道被他填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他轻轻一个抽插,内壁就绞得更紧,淫水很快流湿了床单一片。 “嗯……快一点……” 迟迟没等到他的冲刺,身下的人有些欲求不满,又抬高了些臀部,腿间的风光此刻更是一览无余。 “叶律师。” 他突然轻喘着开口叫她。 “嗯……嗯?” “我是谁?” “嗯………哈啊……陈徵!” 陈徵突然一记深顶,她的尾音都是颤的,得到理想答案的男人加快了速度,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处,两只手捏着两颗乳尖,轻拢慢捻,用力一捏一抻,给她带来无限的战栗与快感。 “还有谁能这么干你?嗯?” 叶琬沂没听清,仰着头,内壁痉挛着到了高潮,这一次陈徵却没停下来,继续抽插得更快更用力,叶琬沂有一种要在不断高潮中被干死的错觉。 “他也这么给你爽的?哪个男人身下你都一样骚?是不是?嗯?” 他的声音莫名带着一丝颤,汗水滴在她的腹部,高潮中的身体敏感又紧致,叶琬沂的双腿被摆成M字,穴口张得宽阔了些,她低头就能看见性器进出的淫靡。 此刻她像是完全成了他的性发泄对象。 “嗯……”她低头看着,挣扎着想起身,却被陈徵摁回床上,她只能小声地试探:“你什么时候射……” “射满我的小屄可以吗?” “哈啊……只给徵哥操的……只让徵哥射满我的小屄……小屄也好想吃徵哥的精液……” “嗯嗯啊……啊……要到了……徵哥……一起到……” 叶琬沂努力摆动着下身迎合他的抽插,终于,在几十下冲刺后,性器抵在宫口射了出来,满满当当。 陈徵拔出来时,有些精液顺着淫水溢出来,越流越多,混浊地流到床单上,有些被叶琬沂用手指勾着送回穴里,两支手指模仿着抽插的动作进出,她呻吟着问:“还做吗?” -- 变天 第四十二章 叶琬沂醒来的时候,陈徵已经不见了踪影,她赤裸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房间里干干净净,被单换了新的,什么异味也没有。 她捞了件陈徵的衬衫去洗漱,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外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是顾苌。 “沂沂?陈家是不是要变天了?你给我查的事情我大概查清楚了。” 叶琬沂还在穿衣服,听见顾苌的话手顿了顿,难以置信:“变天?” “一会你去看今天的新闻,我先跟你说说陈羽的事情。” 陈羽有多年的精神病,每次入院都是因为自残。 他第一次发病是在大概八岁的时候,他父亲坠楼死亡不到一年,陈敏仪就带着他和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往后不定期的发病,严重的几次一年的时间大部分都呆在医院,陈敏仪为了自己的仕途和陈氏集团,一直隐瞒陈羽的病情,陈羽所有的治疗都是秘密进行。 “他家有遗传病史吗?” “没有,这点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他目睹了自己父亲坠楼的场景才生的病?可是……又或者他知道了他和他父亲没有血缘关系?” …… 叶琬沂手指蜷成一团,匆匆挂断电话冲去打开电视,果然陈氏集团和SE集团的新闻已经占据北市大大小小的新闻栏目。 “陈氏集团正式宣布第一顺位继承人陈羽今日起接管陈氏集团,在发布会上,新任执行总裁陈羽特别表示,会深入加强与SE集团长期以来的合作关系。” “同一时间,神秘人以非法集资、非法持有枪支、逃税漏税、黑恶势力打压群众、利用陈敏仪职务之便将政府充当其保护伞等罪名匿名举报陈氏集团,并向警方提供大量证据,目前,警方正会同检察院进行深入调查。” 叶琬沂没想过陈徵会采用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 陈氏集团和SE之间的联系一直密不可分,调查了陈氏集团,下一步就会调查SE,陈敏仪大可将罪名全部推给陈徵…… 门铃响了,叶琬沂思绪被打断,站起身捋了捋衣服的褶皱,应声道:“来了。” 是警察。 叶琬沂心一惊,警方拿出搜查令:“你好,我们现在将依法对陈徵的住宅进行搜查,请你配合。” “搜查原因呢?” “接到举报,陈徵在家中非法藏匿枪支毒品。” 叶琬沂锁紧了眉头,给警察让出一条道,“陈徵呢?” “陈家所有人都在接受调查。” 外头的天燥热难当,却飘着几片乌云,艳阳高照,忽地一声闷雷,这天将变不变。 叶琬沂望着窗外诡谲的天,眯起眼,又问:“什么时候放人?” 警察搜查结束,没有发现异样,就要撤离,听见叶琬沂开口问,为首的队长看了她一眼,只说:“不好意思,这个没办法告诉你。” 等警察离开,叶琬沂将电话拨给了齐繁。 陈徵出事,他必定是最能帮上忙的人。 “陈徵怎么回事儿?” “叶小姐,陈总做的每一件事自然都有原因。” 叶琬沂看惯了齐繁这种滴水不漏的做派,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那我想问齐律师,你这次帮谁?”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陈氏集团和SE,你帮谁?” 齐繁沉默了几秒,道:“叶小姐,有时候以为非常了解对方而展开的揣测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办公室的座机响个不停,齐繁也没了心思和她多说,只是撂下一句话便挂了电话:“这次,我会为陈徵亲自辩护。” 齐繁的话让叶琬沂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又有了新的顾虑,齐繁早就不用亲自下场参与过任何官司,这次这般,显然情况比她预料的只会更复杂困难。 可是如果陈家真的有枪支弹药,那是不是那场爆炸案就可以断定是陈羽所为?他又会把东西放在哪儿? 叶琬沂收拾好随身物品,打车直奔公司,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各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显然已经乱成一锅粥。 就连平时只会四处晃悠的宋玉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着座机打电话暴跳如雷。 她一直等到宋玉接完电话,才敲门走进去,开门见山:“到底怎么回事?” “姐,不,叶律师,我一时真说不清,现在我们都在查那批货到底藏在哪儿,得赶紧收拾干净了。” “你意思是,陈家真有涉及枪火生意?” “是,一直有,不过徵哥单干以后就没再参与过了,后来这几年到底怎么发展的他也不清楚,如果我们不替他们收拾好这个烂摊子,他妈和他哥估计就要拉着他垫背保自己了。” -- 再见 第四十叁章 叶琬沂已经快24小时没合过眼,一直坐在家紧盯着电视黑掉的屏幕,仿佛要盯出一个洞。 SE除了宋玉,谁也不愿意跟她多说,让她回家干等着。 早已经过了24小时审讯时间,可是陈徵还没被放回来,一切乱得像是没有主心骨。 “小叶,你要做好系统把你突然召回的一切准备。你要知道,你已经在不经意间篡改了历史,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 徐国峰的话萦绕在耳,叶琬沂身子晃了晃,终是倒在沙发上,认命地闭上眼。 如果这一次真的能够让他避开那次灾难长命百岁,也算不枉此行。 “警察吗?我要匿名举报,陈家的枪支弹药藏在东南路陈氏集团新开发的地产项目的地下室。” 夜间,有人用未实名的手机号报了警,警察连夜出动,几乎是动用了全市的警力,大街小巷上警铃声此起彼伏。 北市封锁了所有消息,陈家的事情像是一夜之间全没了消息。 陈敏仪一直没松口,被关在审讯室里的日子,她憔悴了不少,将近五十的女人,鬓角的白发不细心打理就露了出来,可她依旧从容淡定,从始至终只有一句话:“有什么事可以请我律师来一一为你们解答。” “陈副市长,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无权申请见律师。” 陈敏仪冷笑一声,道:“就你懂法?那你们关了我超过24小时,算不算违法?” “我们收集到新的证据,有权追加嫌疑人的审讯时间。” “什么证据?” “陈羽的保险柜里有一把枪和一颗炸弹,上边有你们两个的指纹,同时,我们还在保险柜里搜出大量非法洗钱的并购合同,陈副市长,希望你早日坦白从宽。” “是吗?那我的另一个儿子陈徵呢?” 夏天夜里的风有些闷得骇人,叶琬沂一路上都没说过话,闷着声走得大汗淋漓,可她却在最后一个路口停住了,深吸一口气轻叹道:“徐叔,我想让你再帮我个忙。” “你说。” “让我跟陈徵见一面。”叶琬沂接过徐国峰的手帕,擦拭掉脸上的汗渍,她眉眼舒展开来,望着徐国峰,又说:“见完我们就走。” 叶琬沂穿着陈徵的衬衫,裤子是不知道哪儿来的五分裤,一双拖鞋,宽松的衣服插进裤子里,细腰长腿一览无余,目光明亮又干净,不见一丝颓靡。 可是她眼里有泪,欲坠不坠,像是崩溃的边缘。 徐国峰终是应了声:“好。” 两天不见,陈徵胡子拉碴,整个人有些不修边幅的凌乱,看见是叶琬沂,倒有几分意外。 一双桃花眼含着笑,轻浮地开口:“这个节骨眼,叶律师,你还挺有门路啊。” “你想不想出去?” 陈徵摇头,语气平平,波澜不惊:“他们说我犯罪了,让我认罪,你说,我不会一辈子都要在这儿了吧?” “陈徵。”叶琬沂莫名有些哽咽,低下头不敢看他,脑海里过往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她连声音都带着颤抖,“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安然无恙。” “什么意思?” 她笑了,对上他的眸子,眼睛里水光凛凛,神色悲怆:“一会你出去之后,直接去美国,听我的,你撑过15年,我一定回来。” “陈家的事情,是我举报的。” “陈徵,你哥一直在研究炸药,他不放弃军火生意,不止是图财,最主要是图你的命。” “你到底是谁?” “陈徵,这一次你一定要活下去。” 她眼眶通红,却不掉一滴泪,怔怔地望着陈徵,惨淡一笑。 陈徵听见她转身后说的最后两个字——“再见。” 在叶琬沂离开南城之前,徐国峰将陈家所有的资料都用U盘拷给了叶琬沂,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其实是她。 这是她第四次返回,待了叁四年,漫长到她总觉得这辈子漫无边际。 在倒计时的尽头,上天好像给了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只要他撑过15年,她回去,就可以在网上看见意气风发的陈徵。 他一定名利双收,腰缠万贯。 “如果真的更改了历史,系统将自动收回你返回过去的权利,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 精神损失费 第四十四章 “陈徵,你可以走了。” 叶琬沂走不久,警察就进来放人,可是陈徵不为所动。 陈徵坐在椅子上微歪着头,勾起一抹笑,疲惫的眼里生出一丝戏谑,他轻飘飘地开口:“哦?你们早上不还在让我坦白从宽?” “请依法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吧,那下次还叫我来的话,贵单位应该怎么赔偿?。”陈徵起身,捋了捋身上的拂尘,笑得漫不经心,语气闲散。 他越过警察前转头,补充道:“你们伙食真的太一般了,趁这次陈副市长出去之前,你们应该想方设法讨好她,给自己单位争多点预算,嗯?” 警察不理会他,他也不纠结,说罢便抬腿走出局子。 宋玉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陈徵,眼睛一亮,急忙招手:“徵哥!” 叶琬沂让他来接陈徵,他半信半疑地来警局,没想到人真的被放了出来。 陈徵一上车就给自己点了根烟,仰靠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车窗没关,倒不至于烟雾缭绕。 “徵哥,叶律师用了什么法子还真把你弄出来了?” “你怎么不问她?” “……她只说让我来接你,说完电话就挂了,哦,对了,公司邮箱今早收到了她的辞呈。” 陈徵抖了抖烟蒂,眸子淡淡,带着丝笑意,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宋二哥,你的脑子,是不是很容易抽筋?” 宋玉:…… “先去公司。” 一根烟抽完,陈徵换了个姿势,把座椅调低,就合上了眼。 SE这两天有些人心涣散,有的高层都想着卷钱跑路,普通员工更是有气无力,门口的接待直接在工位上睡着了。 陈徵“啧”一声,伸脚踹了踹他的椅子,对方嘟嘟囔囔地醒来,发现是老板,急忙站起来道歉:“对,对不起,老板,我,我我……” “开门。” “哦哦哦,好好好……” 齐繁已经在等着了,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杯子里已经凉透的茶水若有所思,他知道陈徵出来第一件事肯定要来找他。 见陈徵进来,他就勾唇笑了,伸手拿过茶壶给他倒了杯:“坐。” “齐律师,还以为能指望着你把我捞出来快些,没想到让我在里边吃了这么多顿盒饭?” “你女人扰乱了我的棋盘,我还没来得及问责,你还急眼了?”齐繁捞过一旁最上边的文件夹推到他面前,叹了口气,道:“你哥和你,同母异父?看不出来,你爸居然愿意为爱当个键盘侠?” 陈徵喝茶的手一顿,把茶杯放下,一边拿过文件翻开,一边笑道:“齐律师,你查错了吧?就算我不是我爸的儿子,我哥也一定是,你别忘了,我爷爷同意这门婚事,完全是因为我妈母凭子贵。” 当年,陈家并不满意陈敏仪,一直拖到六个月,抽羊水查了孩子的血缘和性别,老爷子才点头同意陈敏仪进门。 “你确实是你爸的孩子,至于你妈为什么当年能瞒天过海,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徵的笑容戛然而止,把文件丢回桌上,问:“怎么突然查起这个?” “本来想靠这个线索慢慢把陈家这些年的事情全部查干净,没想到她这么着急把你放出来,陈氏集团那边估计快来求你回去了。” 回去就意味着要担下陈氏集团所有的事情,即使他不想回去,老爷子一出面他无论如何都得硬着头皮回去。 那之前极力摆脱与陈家灰色产业关系的努力都得白费。 “对了,徐国峰什么来头?” “消失很久了,怎么?带着你女人私奔了?” 陈徵摇了摇头,闭着眼慢慢道:“什么我的女人?这次是她嫖完我把我捞出来算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他家有一面墙的现金,不知道一个医生哪儿来这么多钱?” 陈徵坐直起来,舒展了会儿筋骨,语气难掩烦躁:“什么都查不到,说个屁。” “你先回美国吧,这件事落幕了你再回来。” 陈徵抬了抬眼皮子,看他:“怎么?你也催我回去?” “你再不避避风头,我的命也要搭上去了。”齐繁抬了抬眼镜,叹口气,继续道:“如果这件事情要除掉很多人,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更不要阻止我” “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一根绳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说这个人容不下,我除掉就是了。” 陈徵站起来,给齐繁倒茶,目光对上的瞬间他扬起一抹笑,诡异又阴冷:“齐律师,你不必亲自动手,像我们这么怕死的人,要积德行善活个七八十岁。” -- 祝我们好运 第四十五章 陈徵还是回了美国,带着宋玉,坐了叁十多个小时的红眼航班,从北市直飞阿拉斯加。 SE恢复正常运营,陈氏集团不断派人来请陈徵回去主权大局,可是在门口就吃了闭门羹。 一周后,陈敏仪和陈羽宣布无罪释放,媒体争先恐后地堵上来采访,试图拿到第一手消息,可是都被陈家的保镖拦住,陈敏仪带着墨镜遮住憔悴的面容,疾步上了车,一言不发。 “陈徵呢?” “董事长,二少爷两周前被放出来后就没了消息,我们的人去找他,也都被拒之门外。” 陈敏仪冷笑一声,摘掉墨镜,道:“没用的东西,把齐繁叫来见我。” “是。” 叁十二年前,陈敏仪是艺术学校的学生,虽然穷,但打扮永远精致得体,跳芭蕾的时候俨然就是一只骄傲的天鹅。不少年轻气盛的青年跟她示好,她都不屑一顾。 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要钱,更要身份、要地位。 那日,她跟着校舞蹈团外出演出,她第一眼就看上了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陈明春——北市文化局局长。 彼时齐繁刚毕业,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日日为陈明春鞍前马后。 “齐律师,久仰大名。” 二十多年来,齐繁见过很多女子,但没有一个人的眼神这般明亮,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素面朝天却已经足够美丽。 陈敏仪落落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即使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使知道她别有所图,但是齐繁还是沦陷了。 他给陈敏仪牵线搭桥,成功让她嫁给了陈明春。 在齐繁看来,能让喜欢的女人得偿所愿,也就是自己如愿以偿。 那几年,就连陈明春去世后的遗产问题,都是他帮陈敏仪办得滴水不漏。 再后来,她把他放在陈徵公司,美名其曰帮SE稳固在国内的局势,实则是想让他监视陈徵的动向。 …… “齐律师,陈市长想见您一面。” “知道了。” SE和陈氏集团离得很近,但两家基本不会有什么往来,陈敏仪鲜少通过秘书联系齐繁,这般直白,怕是想打草惊蛇,先给陈徵搞个动静,把他引出来。 齐繁摘下眼镜,整了整衣领,轻笑一声还是迈出了门。 “当年你母亲来找你,起夜上厕所恰好碰到了陈明春坠楼,而陈羽在楼顶面无表情地盯着惨死的陈明春。”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齐律师,你的母亲葬在北市最好的陵园,陈副市长亲自到场哀悼,你觉得,都是看在与你的情谊上吗?” 车到了,齐繁却忘了下车,司机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戴上眼镜下了车。 齐繁已经快两年没来过陈氏集团,陈敏仪的来电和邀约他也总是避开,久而久之,陈敏仪也发现了他的疏远,没有为难,只字不提,像是完全随他去了。 “齐律师,我们董事长在办公室。” 接待一路指引,齐繁一声不吭,跟着她上了电梯,直达顶楼。 “好了,我记得路。” 齐繁在电梯门口顿住,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接待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低头轻声道:“好的,抱歉,您请。” 陈敏仪泡了茶,上好的雨前龙井,一进屋就已经闻到了味儿。 “坐,别拘束。”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陈敏仪微微一笑,垂着眸倒了一杯慢慢浇在茶宠上,又拿了新的茶杯,给齐繁倒了一杯,她不紧不慢,“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见我。” 齐繁并不说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听她继续发挥。 “这次来,是想让你帮我收回SE。” “它不一直是你的?” 陈敏仪摇摇头,眨了眨眼,眼底生出几分潮意来:“我的儿子长大了,不仅跟我对着干,还不管我的死活。” “你说过,能置你于死地的人,只有你自己。” “陈家要变天了,我实在无能为力,齐繁,你帮不帮我?”陈敏仪拽着桌角,指关节泛白,像是在隐忍些什么。 齐繁睨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说什么,低低地笑了声,道:“那批军火你们既然拿得进来,会抛不出去?” “齐繁,再帮我最后一回,当我求你。” “好。” 齐繁语气依旧波澜不惊,爽快得陈敏仪都有些难以置信,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了,从抽屉里掏出一张支票,金额没写,直接推给他:“一点心意。” “小仪,我们之间,哪儿需要这么客气?” 他已经很多年没叫过陈敏仪这个小名,陈敏仪一怔,眼眶瞬间更红了,眼泪掉下来前一秒,她急忙擦了擦,笑着有些哽咽道:“齐繁,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没关系,”齐繁放下杯子,捋了捋袖口的扣子,他也笑了,语气轻飘飘地,叫人分不出虚实,“小仪,祝我们好运。” -- 试探 第四十六章 “徵哥,电话。” 赌场里吵成一团,宋玉扯着嗓子喊,陈徵叼着根雪茄坐在桌前看牌,还没来得及思考今晚赚多少收手,就听到宋玉的声音。 他不悦地“啧”了一声,把牌丢给宋玉,接过手机走出去。 “阿拉斯加,好玩吗?小徵。” 陈羽似笑非笑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陈徵倒不意外,把雪茄夹在手上,顿了顿,没回答。 他又走出去了点,坐在一间贵宾室里,声音淡淡,反问:“现在国内几点?” 凌晨四点。 这个点,他要是说打电话只是为了叙叙旧,鬼才信。 “上次签的合同,还在我手上,但我现在觉得,SE也好,陈氏集团也罢,都应该交给你才是。” 陈徵抽了一口,轻笑,声音低低地,带着喑哑的笑意:“哥,我一直以来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齐律师,回陈氏集团工作了。” 仿佛感受到陈徵怔住了几秒,陈羽满意地笑了,他望着远山轮廓,朝阳就要升起,景色将明未明。 “小徵,大家聚在一起,才能想到万事周全的法子,你这样临阵脱逃置我和妈于不顾可太让我失望。” “哥,我可太怕死了,你知道的,我惜命,不需要这么多钱。” “可是我和妈的命和这些钱捆在一起了,你打算就这样放任我们的生死?” “你太看得起我了。”陈徵把雪茄架在烟灰缸里,换了个坐姿,躺靠在椅子上,声音依旧不急不躁,带着几分戏谑:“哥,我又不能只手遮天,妈一个副市长,人说抓就抓,你说我能干什么?” “那批军火,准备重新运回美国,我打算——以SE的名义。” 陈羽转移话题,声音不徐不疾,他不是在征求意见,只是通知。 “好啊,我来负责准备船,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全程你来跟进,包括运送往美国过洋途中,你都要在船上。” 陈羽笑了,笑声低低地从听筒里传来,传进陈徵的耳朵里,有些讽刺。 “好吧。对了,怕你在美国无聊,给你送了份礼物,应该,准备到了。” “什么?” “到了不就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陈徵把手机丢到桌子上,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缓缓合上了眼。 来美国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在逃亡。 有时候又想着,他为什么要听个女人的话? 叶琬沂。 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时间里,都在咬牙切齿地想,这么个活人,能跑到哪儿? “我不会花时间放在寻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特别是这种节骨眼,陈徵,女人多的是,你不要告诉我你认真了。” 登机前,陈徵跟齐繁说,希望他能找到叶琬沂,可是被对方一口回绝。 陈徵半梦半醒之间贵宾室的门被推开,他无意识地喊了句“滚”。 来人却没听他的话出去,反倒是向他走近。 陈徵睨了一眼,屋子里没开灯,一点光线都没有,隐约看见个轮廓,是女人。 陈徵皱了皱眉,坐起来,困意没散去,他的声音都有些哑,“谁让你进来的?” “徵哥,是我。” 阮冬怯怯地开了口,陈徵一瞬间像是失聪一般,恍惚间想起陈羽说的礼物。 礼物。 陈徵气笑了,又稍稍坐直了身子,没说话。 阮冬坐到他身边的空位,手搭放在他的腿上,声音轻轻的,带足了试探:“徵哥,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陈徵将人推开一些,语气平平,开口:“你来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陪着你。” “给你的那笔钱不够用吗?” 陈徵打开了一旁柜子上的台灯,就看到阮冬把头埋的很低,肩膀微颤。 “徵哥,你知道,我找你不是图钱。” “哦?那你图什么?” 阮冬手放在了旗袍胸口的扣子上,颤抖着解开,一粒又一粒,上半身裸露出来。里边黑色的蕾丝包裹着的丰盈呼之欲出,她望向他,眼眶微红,目光灼灼带着坚定:“我爱你。” 陈徵没动,淡淡地看着她,眼神冰凉得没有温度,“阮冬,不要把自己搞这么廉价。” 眼泪如珍珠扑簌簌地坠下,阮冬却没有擦,她脱掉上半身的衣服,又将下裙扯下去,白到发光的酮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可是腹部有一道疤痕,十几厘米,又长又歪,可怖又刺眼。 “徵哥,我记得你最喜欢我的腰,可是生念念的时候难产,剖腹产,留了刀疤……你,还愿不愿意和我重新来过?” 陈徵沉默地把她不整的衣衫收拢,想帮她重新穿好,却被她阻止。 阮冬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前带,她眼泪收不住,看着楚楚可怜,“徵哥,要我吧,求你了。” 陈徵把手抽回来,目光冷冷,没有因为她而有任何变化,眼神里不带一丝情感,他微垂着眸,道:“不要把自己搞这么廉价。” “廉价?那年在南城那些日子,难道你上我的时候不觉得我廉价吗?我与当年,有何区别?” 陈徵眉头锁死,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阮冬已经扑上来,张开腿坐在他腿上,吻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柔软的唇舌反复碾压着想要挤进来,带着苦涩,又带着足够的劲头,她死死抱住他的后脑勺试图加深这个吻,臀部紧贴他的腿根磨着,主动又大胆。 感受到下体的炙热让阮冬有了勇气,她伸手去剥陈徵的衣服,冰凉的手探到他的胸膛,陈徵猛地把她推倒在沙发上,急忙起身,太过着急,他甚至有些趔趄,他闭了闭眼,指了指门口,沉声吼道:“滚出去。” -- 执念 第四十七章 “是不是因为她?” 阮冬瘫倒在沙发上,头发散落凌乱不堪,几缕浸湿泪水粘在脸上,衣不蔽体,她从未这样不顾仪态。 陈徵蹙了蹙眉,俯视着她冷冷开口:“你觉得如果当年我知道你怀孕,我能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吗?” 一字一句,都是诛心的利器。 “徵哥,徵哥——” 宋玉在门口敲着门,还在想要不要破门而入时陈徵就开了门。 他衣服有些凌乱,衣领处有浅浅的口红印子,宋玉把头往里探,依稀看见个女人的背影,急忙一副秒懂的样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陈徵抓住就要溜之大吉的宋玉,勾了勾唇,呵了一声,嗤笑道:“宋二哥,跑什么?” “坏了谁的好事都不应该坏了我徵哥的好事,徵哥,我错了——” 陈徵懒得听他耍嘴皮子,把人直接拽进屋。 “啊这,不太……”宋玉话没说完,转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他弯下身子瞅了一眼,发现是阮冬,霎时语塞得说不出一个音节。 两人在门口交谈时,阮冬已经勉强把衣服穿好,但还是乱糟糟,巴掌大的脸埋得很低,肩膀颤得厉害,她还在哭。 “从哪儿来就送回哪儿去,明白吗,宋二哥?” 宋玉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我不回去。” 陈徵看了她一眼,整了整身上衬衫的衣领,叹了口气,临走前对宋玉道:“交给你了。” 夜渐渐深了,风又潮湿又冷,陈徵将油门踩到底,一路超车超得不讲章程,好几次差点引发事故。 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空无一人的港口海风呼啸,陈徵下车,浓烈的倦意随风而散,不远处的木屋亮着橘黄色的灯,他敲了敲门,里头的人颤颤巍巍地开门,看见是他,就笑着请他进去。 “徵,好久不见。” 大冷天,路柒穿得破烂,身上的毛衣又脏又破,却像是艺术品。他眼神清亮,和蔼又通透,慢悠悠给陈徵倒了杯热酒,“你来的是时候,我来了瓶好酒。” “你中文现在这么好了?” “哈哈,人,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 陈徵挑挑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度数不低,但入口温润,缓缓流到胃里才开始沸腾。 看陈徵表情微变,路柒哈哈大声笑起来:“你啊!年轻人,还是这么急躁!会喝醉的!” “我有事求你。” 路柒闻着酒的手一顿,斜眼看了他一眼,“遇到什么棘手事了?” “半个月后,我想运点东西过来。” “就知道没好事!” “busy酒庄送你。” 路柒虽然心动,但还是有些踌躇,陈徵自然是看出他的顾虑,道:“seven,你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路柒了然一笑,举杯与他碰了碰:“徵,合作愉快。” 从小屋子出来已经是后半夜,陈徵真有些醉了,步伐踉踉跄跄,但拒绝了路柒送他,两个醉汉,半斤对八两。 他给宋玉发了个定位,决定回车上等。 月光幽幽散发着寒意,陈徵竟觉得有些晃眼,他东摇西晃地上了车,倒在了后排座位上,醉后的脸红至耳根,嘴巴一张一合,喃喃自语,没声儿,基本听不见什么,这是他来拉斯维加斯后第一次把自己灌醉。 “陈徵,再见。” “再见,什么时候能再见?分明就是个骗子……骗子啊……” 陈徵的眼角微润,恍惚间有泪痕滑落,他没知觉了,什么都不再记得住。 宋玉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蜷缩在车里睡着。 -- 回国 第四十八章 “你这个节骨眼回国干什么?” 齐繁皱紧了眉头,沉声道。 办公室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拉上,足够黑暗的环境里只有电脑屏幕发着光,齐繁靠在椅子上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我不回北市,你帮我糊弄糊弄,谁能知道我回去?” 陈徵推开凑上来的女人,“啧”一声表示不满,可是女人仿佛看不懂他的暗示,依旧往上凑。 她鼻尖若有若无的蹭着他的脖子试探,鼻息洒在颈间,暧昧至极。 喧嚷的环境里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角落。 陈徵目光骤冷,勾了勾唇掐住女人的脖子将她按倒在沙发上,随即挂断了电话,还未等女人高兴,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抵着她的腹部。 “no,no……” “That's the nerve to get into my bed?”陈徵勾勾唇,扣动了扳机。 “So,sorry……please let me go,please……” 女人一袭红裙,浓妆艳抹,烈焰红唇一张一合,语无伦次地在求饶。 “Your name?” “Kitty.” 陈徵把枪丢到桌子上,将人松开,戏谑道:“cat?” 女人整理了一下头发,惊魂未定,讪讪道:“no,person,average……” “Do one thing for me, and you will be done tonight.” “what?” 陈徵向舞池招了招手,宋玉急忙甩掉一起热舞的女伴跑过来。 “让她去教阮冬点有用的知识。” “徵哥,什么有用的知识啊?” 宋玉解开两颗扣子喘气,看一旁瑟缩的女人,一脸妩媚又风尘,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 “她不是想留在这里么?” 陈徵起身,语气淡淡,像是只是在说什么平平无奇的事情。 宋玉虽然见惯了这种圈子的残酷与冷漠,但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 “徵哥,这不太好吧?” “她既然想留在我身边,那就要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陈徵秘密回了国,他知道齐繁会给他安排妥当,但还是几经周折,才敢在南城落了脚。 正值寒冬,医院人流不息,陈徵直奔顾苌办公室,正准备开门时却被护士拦住:“你谁啊?” “我找顾苌,顾医生。” “她还没下手术台,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陈徵挑挑眉,微微一笑,琥珀色地瞳孔里倒映着眼前的景色,一双桃花眼微微弯着,他又继续开口道:“好姐姐,顾医生什么时候忙完?” “大概还要半个小时,你坐着等会吧。” 护士说完一溜烟急忙跑了,陈徵笑着坐在长椅上等,一直等到天黑,顾苌才姗姗来迟。 顾苌出来消毒的时候,就听到小姑娘给她通风报信,说有个帅哥来找她,表情意味深长,责怪她把这么好看的朋友藏着掖着。 她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见是陈徵,才松了口气。但瞬间又有些许失落与怅然。 “顾医生。” 顾苌本来想当作视而不见,但陈徵直接叫住了她。她眸光微闪,但还是轻声道:“进来吧。” 门被关起来,顾苌坐在位置上,开门见山:“陈总?什么事值得你千里迢迢来给我上演程门立雪的戏码?” “你说呢?” 陈徵碰了碰桌上的含羞草,笑得漫不经心,自己捞了个凳子坐下:“叶琬沂,去哪了?” 顾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是回去找你了?” “后来呢?” “那我怎么知道?” 顾苌一口干了杯子里早就冷掉了的水,只觉陈徵无理取闹。 “什么事非要瞒着我?” “脑科在六楼。” 顾苌给电脑插上电源线起来,发现陈徵还直勾勾盯着她,吓了一跳:“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真不知道。” “她回北市后让我帮她调查了你哥这些年在南城的病历,后来就是你全家接受调查,我们也失去了联系。” “她一直说最重要的人是她妈妈,可是她为了你放下芥蒂,她破例太多次了,你没必要再折腾她。” “放下芥蒂、破例?”陈徵嗤笑出声,“什么冠冕堂皇的狗屁理由。” 破例的岂止是她一人? 这几个月陈徵就连梦里都梦不到,可身边所有人都只会告诉他,不知道。 陈徵闭了闭眼,万念俱灰。 他觉得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将她遗忘,包括他。 -- 事在人为 第四十九章 陈徵从医院出来,绕了南城转了一大圈,最后在古镇客栈落脚。 他没带行李,只身一人,神色憔悴,午夜时分着实把老板吓了一跳。 “先生要住宿?” 陈徵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和钱包,“开一间,安静点的。” “我们这儿客栈隔音效果不错,保证让您有个清净,给您开个叁楼?叁楼今儿个没客人。” “都行。” 陈徵拿过钥匙,老板又问:“您之前是不是来过?” “来过。” “啊,我就说,还带着个姑娘不是?前不久那姑娘好像又来了,你们不在一块儿了?” 陈徵眉头微皱,不可置信地问:“多久前?” “秋天的事儿了,八九月份?我老了,记不清,也不太确定。” 陈徵又递过去一张钞票,微微一笑,道:“叶琬沂,老板,您帮我查查?” “哎哟,不是钱的事儿,您也知道,小的这地方一直还在用手写登记,这几个月前的事儿,不知得翻多少本登记簿……” 老板把钱推了回去,摆了摆手连忙拒绝。 陈徵把钱包里的钱都摆在了柜台上,“您大晚上看店闲着也闲着,帮我查看看?” 红彤彤的钞票堆着挺厚一迭,约莫二叁十张,陈徵手松开,老板就讪讪地接了过去:“您查到了我也不知道她后来哪儿去,那姑娘来了好多回了,每次退房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声招呼都没有……” “她没有说来这儿所为何事?” 老板摇摇头,忽然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开口:“哦!上次,她带了个男人一块儿,说什么,后天就要走了,把明年的佛给拜了再走?” “男人?” “我找找……我找找……两个人都登记了,只开了一间房——徐,徐国峰,哎,找到了。” 陈徵轻笑出声,只觉心酸,他再无言,转身上了楼。 要走,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走? 往日种种,难道只是错觉? 陈徵恍然间,像是做了场梦。 陈徵推开窗,对面的房间窗户紧闭,他知道,想要看到的人,不会再来。 一夜混混沌沌,陈徵没怎么睡得着,带着的两盒烟只剩两根,屋子里通了风,但还是一股散不掉的烟味。 老板接到电话,给陈徵上来送早餐,被满屋子的烟味呛到了,刚放下东西要走,陈徵开口问:“老板,能不能帮我找个租车的地方?” “您要什么样的?不介意的话我家是有辆四轮的,但好几年前的款儿了。” “不介意,借我去趟寺庙。” “哎哟,这寒冬,您可得小心点,今早下了小雨,山路怕是滑得很。” “好。” 即使天气不好,归元寺依旧挤满了人,大清早的,陈徵被挤在人群里举步维艰。 香火味弥漫一路,陈徵顿了顿,还是把门口摊贩那儿买的香和蜡烛恭敬地点上,插在罐子正中央,从未弯过的肩头此刻弯了下去,长跪在佛前。 他却只字不提自己所欲为何。 陈徵沉默着在角落跪到了傍晚,住持看不下去亲自扶他起来,问:“施主可有何心事如此重重?” 陈徵摇摇头,跪了太久,腿都是麻的。他哑着声,轻声道:“我不信佛,此番不过是替一位故人拜一拜。” 住持双手合十,叹了口气,喃喃道:“阿弥陀佛——凡事尽人事、听天命,不可干预,更不可违……” “那我偏要抵抗呢?” 陈徵目光倦倦,却带着笃定,他勾了勾唇,眉眼舒展开来。 他走上前又上了柱香:“师傅,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 住持摇摇头,并不辩驳。 “我宁愿相信事在人为,那我还有个盼头——有朝一日能与你再次相见。” -- 黑夜 第五十章 陈徵几乎是立马登上了回美国的飞机,齐繁笑他瞎折腾一通浪费时间,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多“关心”他那日渐痴呆的母亲。 “你妈是不是年纪大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徵沉默一会,“我那四肢健全的哥哥最近在忙什么?” “说来也奇怪,你们兄弟俩,怎么对同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 “叶琬沂?” “对,他也在调查。” 飞机起飞,落地,陈徵再度打开手机,叁个未接来电,宋玉,陈敏仪,和陈羽。 也算是说曹操曹操到,可他这晚上是算说了鬼么? 陈徵回拨了宋玉的电话,对面难得安静到出奇,连一贯的大嗓门都收敛得神神秘秘。 “徵哥,出事了。” “码头那批货,飘在海上竟遇到强盗,枪声引来警察,中方也派人来了。” 陈徵叼着根烟,没抽,松松地咬在嘴里,一个没注意,烟掉在地上,他眼睛半阖,垂眸盯着地面,终是开口问:“路柒呢?” “重伤,还在抢救。” 陈徵不说话,宋玉讪讪地喊:“徵哥……” “陈羽呢?” “他失踪了。” 陈徵叹了口气,缓缓蹲下将烟捡起,点燃,夹在指尖,静静地等它燃到头后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货辗转到越南才运过来,怎么会惊动国内? 失踪? 陈徵气笑了,将电话打给了陈羽。 对面静悄悄,并没说话,但陈徵已经知道,这又是陈羽的杰作。 “哥,这么爱演戏,回头让你演几部剧过过瘾?” “小徵,不用太生气,你没有退路了。” “什么意思?” “你去自首,还是等着SE大楼炸平,嗯?”陈羽气定神闲,话音里都带着运筹帷幄的笑意,他把玩着手里的怀表,又继续说:“我的好弟弟,我教过你,太重感情会害死自己的。” “几百名员工,不少还是从陈氏集团调过来的老员工,对我们家有多大的恩情,你拿他们当与我对抗的筹码?” “只有他们才配得上,不是吗,嗯?”陈羽低低地笑出声,笑音从听筒里传来,瘆人又诡谲。 “哦,对,你也可以选择立马回来,自己享用那捆炸药。” 字字句句,皆是对生命的漠然。 “给你一个晚上考虑。” “我回去。” 陈羽愣了愣,没想到陈徵这样干脆,随即道:“我们的陈大队长,宁愿自我了结,也不相信警察?” “死了,也好过你行尸走肉担惊受怕一辈子。”陈徵也笑了,坦然自若,目光里却闪着泪光,他继续说:“只是你还欠我爸一句对不起。” 陈羽没再说得出话,握着怀表的手拽得很紧,像是要嵌入骨子里。 “陈羽,做好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备了吗?” 他不再叫他哥,连名道姓,生疏冷漠,从此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陈羽知道,这些年再怎么竭尽全力掩埋的不堪,就要公之于众。 耳鸣感充斥着就要将他淹没,恍惚间谁在一声声叫他小羽? “小羽生日快乐,爸爸给你买的新玩具,喜不喜欢啊?” “小羽,跑快一些,再快一些!” “谁让你进来的!” “小羽,不要告诉爸爸,不要告诉爸爸,听到没有!不要告诉爸爸!” …… 砰! 怀表砸在厚重的玻璃上发出偌大的声响,但还是没赶走那些声音。 陈羽猩红的眼里尽是泪光,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浑身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念念有词。 恍惚间,陈羽看向破了个洞的玻璃,眼里生出亮光,飞快地开窗跳了下去。 八楼,冬至的夜,他倒在血泊中,眼睛睁着,嘴角却仍带着微笑。 c……陈羽这个风批 大家不用担心我筹划新文就不写东南,我一定是写完东南了才会开。创造的每一本书、每一个角色都是手心手背。 -- 因果 第五十一章 陈羽没死,夜跑的青年回家看见他倒在血泊里,打了120,报了警,帮他捡回了一条命。 不少围观的人拍了照,被警察一一拦下来监督删除,可是陈氏集团长子深夜坠楼的消息还是登上了当天晨报。 陈敏仪气得咬牙切齿,和警方调监控,却发现陈羽是自己挑下来的。 手机里的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打给了陈徵,但对方没接。 至于发生了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醒来才知道。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情况并不乐观,随时可能脑死亡,变成植物人,就算醒来也会有很多后遗症。” “用最好的,一切都按最好的来,我要他安然无恙。” 陈敏仪着急到有些语无伦次,目光里尽是哀求和悲拗。 往日多得体优雅的形象,今日什么都顾不了。 医生摇头,叹了口气,“头骨碎掉了,我们现在并不好跟你们打什么包票,我们尽力而为,剩下的一切都要看病人造化。” 齐繁接了个电话回来,陈敏仪正坐在休息室里,双手抱头低低地哭着。 “昨晚他没有和任何人通话记录,应该是他自己发病了。”齐繁语气淡淡,把陈羽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推给陈敏仪,又继续说:“那批货被查了,缺个替罪羊。” 陈敏仪终是把头抬起来,眼眶通红,“怎么会被查?” “具体原因你得问陈羽,对了,陈徵要回来了。” 陈羽在SE楼里放了炸药,必须要尽快找到陈羽藏着的遥控,否则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陈徵难得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这段时间连轴转,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陈敏仪和齐繁在停车场等着,陈徵倒不躲着,大大方方上了车,车门一关,车内的氛围就降到了冰点。 “还知道回来?” 陈徵不说话,垂眸勾勒手掌的纹路,半晌,他笑了,“我哥呢?” “还没脱离危险,既然回来了,陈家的事情该由你来扛着。” “扛着?怎么扛?”陈徵晃了晃脑袋,脖子都跟着咯咯作响,“妈,陈副市长,陈董事长,你既然和我哥合伙拿走我所有股份,我现在只想当个闲人。” “再或者说,如果今天是SE被查,被推到风口浪尖,你们是坐视不管呢,还是添油加醋?” “你!” 陈徵“嘘”了一声,笑意凛然,道:“妈,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应该把遥控器交出来,而不是拿这么多人的命逼我回国,嗯?” 重症监护室里的机器滴滴答答地运行,陈羽双眼紧闭,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陈徵嗤笑,假装要去拔掉呼吸机的插头,陈敏仪吓得差点喊出声。 陈徵挑了挑眉,轻声道:“妈,你怕什么?” “三天,如果不把遥控器交出来,我随时——”陈徵指了指缠绕在陈羽身上的管子示意,笑意不止,“嗯?” 陈敏仪惊魂未定,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小羽这件事我真不清楚,但是,我一定,尽量把那个遥控器找出来给你。” “不是尽量,是尽快。” 陈徵俯下身,与她对视,一字一句。 相似的眉眼里映着对方的身影,可却不达眼底,去不了心里, 陈敏仪这一刻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是因果报应。 陈敏仪无数次午夜梦回时自问,若有朝一日,她去见陈明春,该如何忏悔才能够取得原谅。 可这泥潭里,又有谁真正无辜。 -- 命数 第五十二章 陈徵破解了陈羽公寓的密码柜,但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里边放着的,只是几沓现金,还有一支录音笔。 笔还有电,一打开,就听见陈羽的笑声。 “陈徵,是不是很失望?” 根本没有什么遥控器,那是个定时炸弹,距离爆炸时间,大概还有三天。 SE位于市中心,如果真的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陈羽的声音断断续续,在结尾还提到了叶琬沂:“你想见她么?可惜啊,在你死之前——应该看不到了。” 陈徵没说话,掏出打火机蹲在阳台,把那几沓现金一张一张烧了个干净,借着最后一点火苗点了两支烟,将其中一支递给齐繁。 一直到烟抽完,他才开口:“齐繁,你信命吗?” 齐繁轻笑,抖了抖最后一点烟蒂,语气淡淡地,依旧听不出喜怒:“报警是行不通了,想一下怎么样把炸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把。” “我抱着它。” 齐繁手一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这种炸药仅有一次搬运的机会,过程不能有任何颠簸,一旦再度离手,方圆几里都能感受到震感,更别说什么防护服能够挡得住。 “开玩笑。”陈徵叹了口气,起身,“急什么?明天先回去给他们发工资。” 陈徵给每个人都发了六个月以上的工资,还发了年终奖,可是距离春节还有两个多月。 桌上堆得比人高的钱被一沓沓领走,直至傍晚才人去楼空。 齐繁坐在办公室,抽了一整天的烟,陈徵提着行李箱进来的时候,尽是满屋子的烟。 “你的,别到时候传出去说SE亏待你。” 20寸的行李箱,装的全是美元。 “开什么玩笑?” “破产了,解散了,看不懂么?” 齐繁皱紧了眉头,叫住就要离开的陈徵,“陈徵,你到想干什么?” 陈徵没回头,挥了挥手,“能干什么?准备回美国啊——” 他语气懒洋洋,漫不经心地愈走愈远。 第二天早上,陈徵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SE全面退出中国市场,并辞去SE执行总裁一职,所有股份转到了齐繁名下。 齐繁找不到人,发布会后记者把他家堵得水泄不通,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齐繁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再有陈徵消息,是第三天郊外陈氏集团的废弃烂尾楼爆炸,上了新闻。 现场发现一名男性,目前还在调查其身份信息。 齐繁心如死灰,他知道,不用调查,就是陈徵。 他无数次救他人于水火,最后一次却献上生命也要保护所有人。 这不是命数,是明知不可为而又为之,只有齐繁知道,他是英雄。 2016年3月。 叶琬沂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再度醒来已经立春,她着急忙慌地跑去电脑前搜,陈徵的百度个人信息赫然写着——(1989——2015) “小叶,我说过,你是改变不了的。” 听到动静,徐国峰端着一杯水和一碟面包进来,就看见了昏睡了差不多一年的叶琬沂愣怔地坐在电脑前,竟觉得松了口气。 如果历史发生改变,她有很大可能醒不过来。 叶琬沂还以为脸上有泪,摸了摸脸颊,却发现没有,她偏过头望着徐国峰,执着地问:“那我偏要违抗呢?” -- 过往 第五十三章 叶琬沂第一次遇到陈徵,其实是14岁。 叶琬沂上山采药,不慎遇上山体滑坡,虽然及时跑到了一处山洞下没被山石压住,但挡住了去路,她喊了半天,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万念俱灰时,陈徵出现把她救了出来,背着出了山,十几公里的路程,他把水都留给了叶琬沂,一遍一遍向她保证,会带她出去。 “你为什么会路过这里?” 大路上,两个岔口,他们就要分道扬镳,叶琬沂终是开口问。 “当然是路过。” “我叫叶琬沂,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对吧?” 陈徵忍不住笑了,笑意染上眉梢,长身玉立,完完整整挡住了背后的朝阳,背着光,他比太阳还耀眼。 陈徵声音里带着愉快,因为困倦有些喑哑,他说:“小朋友,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不要轻易告诉陌生人名字吗?” 再见,是20岁。 身边莺莺燕燕环绕众多,陈徵早已经不记得这么个女孩。 那天在万景兼职,叶琬沂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酒,是陈徵那个厢点的。 陈徵本来在玩牌没有注意,直至听到门口没完没了的责骂声,他才蹙着眉放下牌去看戏。 那瓶酒叶琬沂做一个月的兼职都挣不回来,她哪儿一下子拿得出这些钱,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请求经理给她一个机会打工赔。 经理骂骂咧咧,让她赶紧道歉赔钱走人。 “朱经理,这么吵?” 上一秒还在颐指气使的经理立马变脸,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陈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新来的实习生不懂事,打碎了您点的酒……” 叶琬沂头埋的很低,差一些就要哭出来,陈徵不以为意,微微靠着墙壁,道:“真吵。” “是是是,还不快过来,给陈总道个歉!” 经理压着声,呵斥站在后边不知所措的叶琬沂。 “对不起。” 叶琬沂抬眼瞬间愣住,微红的眼眶一滞,竟说不出后边的话。 几年前的记忆蜂拥而至,她一直找的人,竟以这样的身份场景重新相见。 “没关系,不过,既然做错了,就要道歉——”陈徵勾了勾唇,笑得漫不经心,“朱总,你说呢?” “是是是,陈总您看怎么赔?” 陈徵把两人带进包厢里,指了指桌上的酒,“喝完,今天的事一笔勾销,怎么样?” 桌上红的白的黄的,堆放得满满当当,叶琬沂粗略地数了数,大概有五十几瓶。 比起那一万多的赔偿金,她喝两桌都没有异议。 她拎起一瓶,直接一口到底,有人在一旁开始起哄,经理无动于衷,不停冒冷汗,脊背发凉。 “朱经理,到你了。” “我一个人喝。” 陈徵摇摇头,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军姿似的叶琬沂,似笑非笑,“万景什么时候流行这种拉女人挡枪的风气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不不,我喝,我喝!” 那天,叶琬沂喝了两瓶,经理喝了五十瓶,她稳当地走出去,救护车的声音在身后响的刺耳。 “不说句谢谢?” “谢你让我丢了份工作,还是谢你留了我条命?” 陈徵薄唇微微往上,轻轻地笑出声,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胸牌,“叶、琬、沂?” 他重新站直了身子,语气懒懒散散,漫不经心:“你的名字,谁给你取的?这么土。” 他身上的烟草味和酒味很浓,夹杂着一点点海盐的皂香味,浓稠的夜色里他的样貌些许隐在了黑暗中,但微微靠近那一瞬,叶琬沂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他的气息和存在感。 微醉的嗓音像是上等的好酒,那两瓶酒不至于让她不清醒,,但此刻她竟觉得有些许醉了。 -- 一命抵一命 第五十四章 “姐姐,这边有人坐吗?” 小姑娘捧着一束花,指了指叶琬沂旁边的椅子问。 叶琬沂摇头,小姑娘就欣喜地坐下来开始打电话,声音轻轻的,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笑意涌上眉梢还假装生气,指责对方又没陪自己过情人节。 外头下着雪,不少情侣十指相扣走在街头,叶琬沂看了看空荡荡的手,一阵惘然。 原来又是一年情人节。 “叶律师,下班了——” 那年情人节,陈徵来接她下班,空旷的走廊里就听见他的声音。 在叶琬沂把门反锁的前一秒,陈徵钻进来,精准地将她反压在门上,他笑容得意,身上有几分外头的冷冽,还有些烟酒味。 叶琬沂皱了皱眉,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陈徵将头埋在她脖颈上,声音变得飘渺起来,“宋玉叫我去喝酒,不知怎么的突然想来见你,可能是因为她们说今天是情人节。” “让开,压死我了你!” “压死你了?你不总说在上面累要在下面,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嫌累?” 陈徵侧过头,呼吸洒在她颈间,他低低地笑出声,随手抓住她扬起的手,凭着感觉往她中指套了个东西。 怀里的人一滞,陈徵低下头去看,尺寸合适,他很满意。 “路上买的,没想到还挺合适,怎么样,是不是也算是有仪式感了?” 才不是什么路上买的,叶琬沂后来才知道,陈徵找人定制,花了大半年时间。 2克拉的蓝宝石戒指,围了两圈碎钻,不算低调,但绝对很衬她。 叶琬沂有些不自然,低声问:“给我戴中指是什么意思?” “你想是什么意思?”陈徵用食指堵住她的嘴,“嘘,叶律师,就当是给我留点面子?” …… 如果那天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能否,得到想要的答案,然后带着他远走高飞? 电话响了,打断了叶琬沂的思绪,是徐国峰。 “陈羽在第一附属医院,贵宾加护病房,24楼。” “好,知道了。” “小叶,你不要冲动。” 叶琬沂沉默一会儿,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起身朝外边走去。 在徐国峰的帮助下,她假装成护士进了陈羽的病房。 他身上依旧很多管子,机器正常运作着,叶琬沂把报警器关掉,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睡着的人。 陈羽眉头越皱越紧,像是在做噩梦。 叶琬沂摘掉了他的氧气罩,陈羽直接从梦中惊醒,睁大了双眼看着头顶的叶琬沂,满脸震惊却说不出一个字,努力地张嘴呼吸,却越来越痛苦。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又变紫,叶琬沂终是笑出声,像是恶作剧得逞般得意。 叶琬沂一把掐住他的喉,“绝望吗?陈徵那晚比你还绝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回应她的只有陈羽发不出声的干咳,叶琬沂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她几近癫狂,声音却依旧冷静到可怕:“没关系,一命抵一命。陈羽,我会让你天天重复这种感觉。” 在陈羽濒死的前一秒,她大发慈悲地帮他按了报警器,随后走了出去。 身后的报警声震耳欲聋,叶琬沂没有回头。 她要让他日日感受这种绝望,夜夜不能寐,每分每秒都活在煎熬里,才算是一命抵一命。 -- 杀心 第五十五章 “徐叔,我是不是还有一次机会?” 叶琬沂坐在餐桌前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满屋子都是烟味,她的声音已经全哑了。 沉默许久的屋内,并没有因为她的重新开口变得有温度。 没开灯,傍晚时分,她背后的窗外火烧云一片赤红,背着光,两个人隔得不远,但也看不清彼此,谁都有些心照不宣。 “你这次想怎么样?” 叶琬沂抓着陈羽折磨了半个月,他的余生只配在床上苟延残喘了,但—— 陈徵的时间为什么只能暂停在2015年? “我想回到2014年。” …… 叶琬沂这次回来得艰难,说不清什么原因,她醒来时感觉粉身碎骨的痛苦席卷全身。 古镇客栈的老板认出她,跟她打招呼:“哟,这多久不来了?” “每年都来,今年还提早了些,老板还记得我?” 老板放下手中的算盘,给她翻了翻记录:“你去年是不是也没按时来?” 叶琬沂笑笑,没再搭他的话,把钱推到老板跟前:“老规矩。” 才一月份,南城冷得紧,细雨连绵,进山的路湿滑,大多司机觉得太过危险,都不愿接这一单。 只有一个老师傅,把车窗摇下,闷着声,说:“走不走?加五十。” 走,当然走。 叶琬沂赶忙上车,老师傅又补了句:“哪儿封路了,就拉到哪儿。” “行。” 破旧的桑塔纳在晨间出发,跌跌撞撞,叶琬沂感觉胃都要给吐出来的时候,师傅嚷嚷了声:“到了!” 山路没法通车,剩下的路她要自己走。 “小姑娘家家,什么时候拜佛不好,非要这时候来?” 师傅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指责着她的一意孤行,手上从副驾驶座边上掏出一把伞丢给她:“好了,别感冒了,要不要我等你?” 叶琬沂摇摇头,悄悄往座位上又塞了一百,轻轻说了声谢谢就下车跑进雨里。 雨越来越大了,好在有这把伞。 归元寺难得冷清,叶琬沂点了三炷香插上,随后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我这荒唐一生愚钝怯懦,一退再退却未能图得好结果,如今看来,此事在人为?” 叶琬沂抬起头,缓缓站起来,将随身携带多年的佛珠手串放还到台前,深深鞠了个躬,沉默地转身离开。 “我是叶琬沂,我要跟你见一面。” 叶琬沂在大马路上走了很久,齐繁的车才出现,一阵风,停了又起,她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车。 “叶小姐?好久不见。” “有烟吗?” 齐繁挑挑眉,“我这里不允许人家抽烟。” 叶琬沂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开了点窗,倚在窗户上静静地看着冷风透进来,半晌,她开口:“齐繁,你太犹豫了,会害死很多人。” “什么?” “我说,你动作太慢了,谁教你这么温水煮青蛙的。” 齐繁也被气笑了,舔了舔后槽牙,压着怒气道:“叶小姐,如果不是你,陈徵需要夹着尾巴跑美国?” “哦,是吗?”叶琬沂叹了口气,她声音倦倦的,听不出来真假,“我这不是把我送回来帮你了?” “你在说什么?” “齐律师,我们的出发点是一样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替大家直接把陈羽杀了。” “你疯了?” 齐繁难以置信,他开始怀疑叶琬沂的精神状态,更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抽了筋,才会不远万里跑来听她胡说八道。 “是,我就问,你帮不帮我?” “陈徵知道吗?” “你告诉他我就把你杀了。” -- 生命起誓 第五十六章 齐繁并不同意叶琬沂的想法,一切只当她在胡闹,一路再无言,把她送到陈徵的公寓楼下就离开。 “叶小姐,如果一切真的有你说的这样简单,当年勾践为何不直接杀了夫差?” 南城向来湿冷,在这样的冬季更甚。 齐繁没有给叶琬沂钥匙,像是笃定了她会有。 屋子里的陈设与她离开时无异,所有家具上边多了一层盖着的防尘布。 陈徵的衣物都在柜子里,房间定期有人清扫,没有灰尘,但没有人住,屋里冷清得诡异,空气中都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叶琬沂踮脚伸手够到了柜子上的一条烟,走到阳台上就开始吞云吐雾,烟雾弥漫起来,倒显得房子没这么空荡荡。 如果陈徵这个时候回来,她和他,应该如何面对彼此。 她想得出神,一个不小心烟蒂掉到另一只手背,烫得她一激灵,忍不住蹙了蹙眉,灭掉了还剩一半的烟起身,就听见门铃响了。 叶琬沂心一惊,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猫眼看过去,是齐繁。 她松了口气,将门打开,齐繁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他提着一大袋的生活用品,很沉。 “你和他呆一块儿,是不是比烟囱还厉害?一小姑娘,哪儿来这么大的烟瘾?” “齐律师,我记得,多年前,你的外号叫‘烟杆子’?怎么,现在不抽了开始教育人了。” 齐繁摇摇头,把灯打开,随后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语气重了些,像在隐忍:“我不知道你这次回来,从哪儿回来,又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你回来就安安分分地呆着,不要再搅乱我的计划。” “计划?”叶琬沂笑笑,拉了把凳子给他,自己也坐下,继续道:“我也是计划,我发誓,我此行绝对没有任何有害于陈徵的动机。” “你的发誓值多少钱?” “我的命。陈徵如果死了,我就陪葬,够不够?” “你的十条命,都抵不上他的半条命,叶小姐,你说,到底够什么?” 齐繁觉得好笑,语气都带着些许嘲讽。 “是吗?可是愿意为了他愿意以生命为代价起誓的,能有几人呢?” “你想让我做什么?” “瞒过陈羽,把那批货调包,换成普通的蚕丝,运出去的过程中确保他一直在船上,别让他跑掉了” 齐繁目光一滞,盯着她,眉头轻皱了皱:“你怎么知道那批货?” 叶琬沂“嘘”了一声,低声说:“多的是你以为我不知道而我知道的事。” 她勾了勾唇,背后是黑透了的天,一头纯黑的短发映得脸更是白,嘴巴张张合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十足的底气。 “齐律师,你就陪我赌一次。”叶琬沂长叹了口气,缱绻又无奈,“这次我要是赌输了,我一定直接消失。” 叶琬沂打算船过港口后,在海上把陈羽直接淹死,当然,她希望不用自己动手。 “陈羽不会游泳,好可惜,好在他好久不发病了,我觉得人疯的时候,学东西是最快的,齐律师,你觉得呢?” “我知道了。” 齐繁深知这个世界上明知故犯的事情有何止这点,事情结尾必定是每个人的手上都会鲜血淋淋。 -- 见面 第五十七章 那批货下个月月初就要运出去,不到两周时间,叶琬沂说要偷梁换柱,齐繁就差把她丢进货里点把火了事。 “齐繁,你这几天的表情,比你之前三十几年的人生还要精彩。” 叶琬沂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叼着根烟,像极了地痞瘤子。 齐繁把手机丢给她,“接。” 叶琬沂刚想说“不”,余光就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 “叶律师,好久不见?” 叶琬沂强撑着笑意,略微僵硬地换了只手,把手机贴到耳边,把烟拿下来,开口:“确实,托您的福,别来无恙。” 不知道谁跟陈徵透露她回来了,明明她回来还不到一周。 叶琬沂匆忙挂了电话,蹬了齐繁一眼,把手机朝他丢回去,他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多无辜。 “叶小姐,天地良心,我从不干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 叶琬沂抽了口烟找回思路,抬头看他:“我说什么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今晚要和陈羽见面,他们得赶紧准备好货物运送的合同和材料。 叶琬沂打字的手一顿,把电脑屏幕挪向齐繁,“先运到越南,再到缅甸,最后水运?周折这么多,你确定全程能紧盯着陈羽不怕他偷偷跑了?” “你但凡少一个流程,他都有可能怀疑我们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方案是陈羽初定的,他这样一个疑心重的人,自然处处设坑,处处留一手。 “那你说,如果你是他,你会选择在哪儿跳船跑路?” 齐繁看着叶琬沂,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能保证他不会中途跑路趁机借着这笔货嫁祸给陈徵吗?” “那我选择最后一段路,海运距离关口还有半个钟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叶琬沂把电脑挪回来,在合同上加了个附加条件:乙方全程不允许离开甲方视线。 “他可能会带枪,到时候你可得搜仔细点。” “除了那批货,他手头没有枪支。” 叶琬沂笑出声来,肩膀一颤一颤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会自己组装,你不知道吗?” 陈羽在陈家老宅设宴,门没关,没人出来相迎,叶琬沂和齐繁就自己走了进去。 老宅还是民国时期的装扮,照明工具用的是灯笼,家具都是上好的黄梨木,院子里有一口缸,里边是一尊貔貅,还有一堆钱币。 屋子里焚了香,进来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虽只有灯笼照明,但光线不差,甚至有些晃眼。 屏风后就是客厅,陈羽坐在位置上,戴着一副眼镜,看见叶琬沂,倒是不觉得意外,皮笑肉不笑地欢迎他们坐下。 “齐律师,叶小姐,身体抱恙,有失远迎,请见谅。” 一桌子的菜,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但叶琬沂毫无食欲,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羽装孙子。 叶琬沂坐下来,拿出公文包开始翻找里边的东西,道:“合同和方案我们改好了,希望能和您进行最终的确认。” “不着急,先吃饭,人还没来齐,我们边吃边等。” 叶琬沂扭过头看他,“还有什么人?” 陈羽笑笑,没接话,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给他们盛汤:“先喝汤?老鸭子是钟叔起大早去市场买回来熬的,很不错。” “还有什么人没到吗?” 叶琬沂不接,陈羽拿着汤碗的手晾在了半空中,他也不恼,把那碗汤放到她左手边,“叶小姐,我印象中,你应该不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叶琬沂还想说什么,就被齐繁从桌底下悄悄抓住了右手手腕示意她停下来。 “陈董说得对,我们先吃饭吧,忙了一天,大家确实累了,叶小姐,你说呢?” 叶琬沂深吸一口凉气,终是点头,微微一笑,起身拿过一旁的酒壶给自己满上:“是我冒昧了,陈董,我先自罚一杯”。 “不用这么见外,叶小姐,见到你我很高兴。” 最近心态有点差,如果我提前完结了,希望大家能理解。 我从来没说我的文笔好,这本我都没有自己投珠,我一直知道自己水平有多低,所以这本怎么样,都不用来说我什么,感谢阅读。 -- 重逢 第五十八章 酒过三巡,门再次被打开。 喝了酒的缘故,刺骨的寒风吹进来叶琬沂也没觉得有多冷,依稀看见个人影,再又看见一个,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定睛一看,果真是两人。 她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的意识还足够清醒,灯光照到那两人的脸,她差点没坐稳。 陈徵好像没看见她,朗声和陈羽打招呼:“哥——备了什么好菜竟然不等我?” 语气懒散,漫不经心地没个正形,外人看来,他们好像真是关系好得很的兄弟俩。 可是在场,谁是外人。 “都是钟叔的手艺,你尝尝,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陈羽淡淡一笑,起身给他拉开椅子,倒了杯酒。 “齐律师,看来回陈氏集团很辛苦?你这脸也太憔悴了。” “托你的福。” 齐繁举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将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又死寂。 叶琬沂有些慌不择路,想要把头埋得很低,但被齐繁推了推胳膊,她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舀着碗里的汤,像是一只随时待宰的羊。 陈羽对这场面喜闻乐见,自然不放过添油加醋的机会,他率先开了口:“我此番设宴,还有个不情之请,那就是希望小徵能再割爱一次,我想叶律师挖到陈氏集团来。” 叶琬沂搅拌汤水的手一顿,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炙热的目光。 仅仅两秒钟,陈徵嗤笑出声,将目光收回,一边慢悠悠给自己盛汤,一边说:“哥,叶律师早就辞职了,她现在可不是我的人,她爱去哪儿,你得看她自己怎么选。” 多日未见,他像是隔着层雾的远山,虚无又缥缈,叫人猜不透。 叶琬沂也拢起一抹笑,很淡,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耳根红得彻底,但依旧面不改色,“一闲人罢了,幸好齐律师还愿意带我讨口饭吃。”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最后是陈羽在合同上签了字作为收场。 叶琬沂没醉,步伐稳妥地跟在齐繁右侧,同步出了门。 可是齐繁不让她上车,叶琬沂拍了拍他的车窗,回应她的只有一屁股的汽车尾气。 齐繁直接把车开走了。 叶琬沂气得爆了句粗口,晃了晃脑袋打算走回古镇客栈将就一晚。 外面着实冷,叶琬沂穿得不算多,哆哆嗦嗦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手机都没带。 她望了望天上的胧月,叹了口气就加快步伐。 直至身后有辆车不停朝她大喇叭,她退无可退才回头吼了句:“陈徵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宋玉捏了把冷汗,“徵哥,女人的直觉真准啊。” 车开到她旁边,车窗摇下,陈徵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上车。” 叶琬沂也不跟他矫情,就要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却发现打不开,还没来得及生气,宋玉赶忙讪讪地笑着补了句:“姐,你跟徵哥坐后边。” 刚上车,隔板就升起,她直接被拽着抱到了他腿上。 久违的触感陌生又熟悉,叶琬沂挣扎了一会却只会被越箍越紧,她突然就安静了,“你想怎样?” “叶律师,谁让你回来的?” “怎么?回来还要跟你报备?” 陈徵捏着她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之对视,力度不轻,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沉声道“是,我打了个赌,没想到竟然输了。” “什么赌?” “好大一个赌,倾家荡产都难以赔得起。” 手探到她胸前的纽扣时,叶琬沂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带着颤,“陈徵,我结婚了。” 果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手停在那颗纽扣上没了动静。 那双黑色的眸再次映入她的眼底,她读不懂,也没办法读懂。 叶琬沂破罐子破摔,在他腿上坐直了身子,扯出一脸得逞地笑:“陈二少爷如果真的这么饥不择食,那我也无话可说。” -- 小三 第五十九章 陈徵怔了片刻,反而笑了,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他勾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往下拽。 他贴到她耳边,低声说:“好啊,还没体验过睡人妻,今晚别晕过去。” 车停下来,陈徵直接把人连拉带拽地拖下来,路边景色不断变化,叶琬沂来不及看清,连楼梯都差点没走稳摔下去。 直至门关上,叶琬沂被抵在门后,她才有一丝得以喘息的机会,两人离得太近,她呼吸都变得局促没有规律。 陈徵不放过她,将她死死压在门上,吻就落了下来,铺天盖地,没有任何技巧或怜悯,咬得她生疼。 她不愿意回应,紧闭着嘴呜咽不停,陈徵直接把她嘴角咬破,下一秒血腥味就弥漫在两人齿间。 陈徵过于凶猛,叶琬沂有一种要被拆吞入腹的恐惧,在她就要窒息晕厥的上一秒,她整个人被拦腰扛起。 陈徵把她丢在床上,床不够软,叶琬沂痛得直不起身,蹙着眉骂他是不是有病。 陈徵微歪着头开始脱衣服,笑容瘆人,“叶律师,送上门就应该自觉点。” “谁他妈送上门?你家是不是都有病?” 陈徵捂住她的嘴,“嘘,好吵。” 不到两分钟,叶琬沂全身被剥得一干二净,房间里没开暖气,和外边温度无差,她身体更是冷冰冰。 两人的体温差别太大,他的手抚过的每一寸都引起颤栗。 “别摸——” 陈徵的手已经伸到腿根,倒是听话停了下来,他长叹一口气,“不摸,直接做,你受得了吗?” 叶琬沂挣扎着起身,就被他摁着躺回去,“叶律师,在我生气之前,不要再有任何忤逆我的行为,嗯?” “你他妈还以为我是谁?你想上就上?” 话像根尖刺,生生直戳他的心,陈徵眸子暗了暗,挑眉一笑,直接捅了进去,将人贯穿。 叶琬沂痛得脸皱成一团,微弓起身脚趾都蜷缩着,双手用力抓着床单,彻底痛到失语。 “我记得我说过,你可以去报警。” 陈徵观察着她的表情,面无表情,将她两条腿勾到腰后开始律动。 没有任何前戏,叶琬沂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泪打湿了床单,也打湿了她的头发,有些顺着流到耳蜗。 “他操你的时候,你也像条死鱼吗?嗯?” “哭什么?叫啊,叫出来!” 她只是不停地哭,断断续续地,上气不接下气,不去抱他,不愿给任何回应,也不愿服软。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徵释放在她的深处,舔舐着她的耳垂,低哑的声音带着还未知足的欲望,“你说你回去,怀了我的孩子,他愿不愿意养?” “滚。” 叶琬沂哑着声吐出一个字,把头撇过一边不看他。 她的腿根已经泥泞一片,浑浊的液体还在不断地往外溢,陈徵把她翻了个身,侧压着她,从后边直接闯了进来。 一巴掌落在她臀部,手上下游历着她的躯壳,接着是细密的落在背上的吻,他一寸一寸如视珍宝,最后停在她的肩颈处,低喘着开口:“想我吗?嗯?” “陈徵,我结婚了。” “我知道,我当小三,行吗?”他作恶地往深处顶了顶,笑得痞气,“好久没操你了,好想。” -- 佛珠 第六十章 叶琬沂混混沌沌,被陈徵抓着折腾到了后半夜,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却没有想接的意思。 叶琬沂甩手用力拍了拍他胳膊,扯着哑掉的嗓子喊:“接啊!” 两个人汗津津地,陈徵虽然不悦,但他并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还是停了下来。 他捞起地上的裤子拿出手机,重新压着躺到她的腹部,才缓缓接听。 “宋二哥,你挺会挑时间啊,美国生物钟还真把你脑子搅坏了?” 叶琬沂垫高了枕头坐起来,外头下了雪,倒是显得屋子里暖了一些。 昏暗的路灯灯光照进来,她垂着眸开始认真端详着躺在她身上的人。 他正值最好的年纪,一切都是未来可期,只是只有她知道,重复多少遍,都会是那个结局。 根本不是什么天有不测风云,那不是命运,是他明知不可为却为之的结果。 她赌上自己的命去换一次干预命运的机会却仍无能为力,那么能否从头到尾都不再听天由命? “我知道了,你先和齐繁过去,我晚点到。” 陈徵办公室对面发现一杆枪,已经上膛,但没有任何指纹,枪的一旁是一个隐形摄像头。 陈徵把手机丢到一边,坐起来,叹了口气,把叶琬沂也捞着坐起来,两人面对面,赤诚相待,他眼底晦暗不明,但只是轻轻捋了捋她散乱的头发,把她脸上的泪渍擦干净。 像是在认真清理自己弄脏的玩具。 还未情欲中抽出身来的嗓音低低沉沉,“叶律师,真可惜,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 “你在这等我吗?” “要么你带我一起去,要么一拍两散。” 陈徵笑了,看了眼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问:“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跟我一起死了死了你老公怎么办?” 看她有几分像是犹豫的神色,陈徵只觉心烦,下床开始捡衣服,“别一天到晚摆着张脸,睡一觉吧,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陈徵穿戴整齐,忽地,捞起她的右手,将一串佛珠穿进了她的手腕:“辛苦费。” 他这会倒是衣冠楚楚,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外套是一件黑色的羽绒大衣,清朗矜贵,握着她的手,像在哄小孩。 叶琬沂定睛一看,正是她归还在归元寺的那一串。 她一怔,问他哪来的。 “佛祖的东西也乱丢?”陈徵弯下腰,与她对视,眉眼含笑,温柔地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别乱跑,不然我回来有你好受的。” 陈徵转身瞬间,叶琬沂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带我去。” “真想去?” 她点点头,“两分钟。” 齐繁报了警,警方搜查一圈,周围的监控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SE对面的办公楼陈徵一早就买下来了,一直空着,加上前不久陈家走私军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警方兜兜转转又在怀疑陈家在起内讧。 “起内讧也用不着拿命开玩笑,警官,我们SE清清白白,对军火的事真的一概不知。” “你知不知道我不关心,陈徵知而不报,那就是包庇罪,就有同流合污的嫌疑。” 宋玉摆摆手,皱紧眉头一脸无辜,回来后他一直没睡好,一皱眉黑眼圈更是险些掉到地上,“错了错了,我们老板,陈徵,刚从美国回来,哪儿来的同流合污?” “警官,我是SE法务,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与我对接。” 齐繁递上名片,给宋玉使了个眼色,宋玉赶忙退下去。 “你能代表SE,代表陈徵吗?” 齐繁点点头,“我可以。” 陈徵刚赶到,就直接连同齐繁被带到了警局,叶琬沂和宋玉在后面跟着,也只能在等候区等消息。 冬天夜很长,八点多了,晨光才露出一丝一毫,叶琬沂睁眼一夜没睡,宋玉买了早餐回来,发现她在认真看着远处正在升起朝阳。 “姐,吃点东西吧?” “他为什么要回来?这么多破事。” 叶琬沂收回目光,垂着眸,努力把泪水逼了回去。像是喃喃自语,无比沮丧,却又无可奈何。 为爱做三我徵哥…… 没想到东南还有再加更的一天,现在大家,承蒙厚爱,感谢阅读。 -- 眼光 第六十一章 叶琬沂靠在椅子上睡着,醒来时已经是晌午,警局里静悄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置在了休息室。 身上有张薄毯,房间里还开了暖气,只是没有光,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几点。 宋玉在打电话,全程英文,一堆脏话,在骂着什么人。 “闭嘴,趁火打劫的傻逼,最后一次警告你,敢动那座矿一根毛,爷操翻你全家。” “fucking?”叶琬沂勾勾唇,目光从地上的盆栽移到宋玉身上,“宋二哥,干嘛呢?” “你醒啦?姐,你睡得真沉啊,我把你扛起来你都没醒。” 叶琬沂扬了扬下巴,问:“几点了?” 宋玉不好意思笑笑,说都是生活所迫。 “叁点半,差不多了,他们不会关徵哥太久。” “陈羽来了吗?” “当然,陈家人都到齐了,一一配合调查呢。” 叶琬沂伸手,手掌向上摊开,“烟。” 宋玉愣怔着把口袋里的烟盒递给她,“你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了?” 叶琬沂“啧”一声,“不给打火机用你嘴巴点?” 两人一块儿蹲在局子门口的石阶上吞云吐雾,像两墩石狮,下着点雪,好在头顶有屋檐。 抽烟也堵不住宋玉的嘴,烟雾缭绕间他又开口:“姐,你知道你那佛珠手串,怎么回来的吗?” “你们跟踪我呗。” 宋玉夹着烟的手摆了摆,“错错错,你这神出鬼没的,谁他妈跟得上你?” 在叶琬沂回来之前,陈徵已经回了国。 说是在国外待久了,回来换换心情,他先去找了顾苌,又去了她的老家,一个不信佛的人,去归元寺小住了半月。 她拜佛那日,他就在佛像后,只是没当场抓她个正着。 “徵哥后来就不愿意回美国了,陈羽没过多久就知道他在国内,让他帮运那批货出去清理干净,不然就拉所有人一起死。” “所有人?” 宋玉抽了最后一口烟,无奈笑笑,“他说,那批货送不出去,他就运到SE,拉着所有员工给他殉葬。” “但是徵哥答应他,还有个原因,我觉得是因为你。” 陈羽约陈徵见面,给他递了张叶琬沂在归元寺门口的照片。 “小徵,喜怒不形于色,才能无所畏惧,你这么担心的神色,我会觉得,这的确是个好筹码。” “我答应你。” 陈羽满意地笑了,伸手就要收回那张照片,却被陈徵拦住,他也笑,眼里却尽是隐忍的愠怒:“照片不错,送我了。” 陈徵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叶琬沂在车上再次睡着,听到宋玉喊,人出来了,她才迷糊地转醒。 陈敏仪和陈羽也跟着出来,看见叶琬沂,陈敏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小徵的眼光?” “妈,我们先回去吧。” 陈羽意味深长地盯着叶琬沂,笑了。 等两人擦肩而过,陈徵才伸手,沉默地看着叶琬沂。 叶琬沂把双手都伸过去,他握住,“怎么这么凉?” “徵哥,天地良心,车里开了空调,不信你摸摸,我手可暖了!” “滚。” 宋玉:…… 可能离结局还有2-3w字了 -- 深夜到访 第六十二章 齐繁签完了所有的承诺书,最后一个出来,为了避嫌,陈徵给他单独叫了车。 一路上陈徵一直握着叶琬沂的手,不紧,但感受到她有挣脱的迹象就略微多用点力。 温暖干燥的手心有些薄茧,叶琬沂被束缚得难受,忍不住总想脱离。 “别动。” 叶琬沂用空出的一只手拧了他一把,“那你放开啊,抓着我难受死了。” 陈徵把她另一只手也握住,又看见了那串佛珠,缠绕了好几圈,小叶紫檀,衬得她手很白。 她的手指不像其他女人绵软,反倒是有些节骨分明,又细又长。 “叶律师,你老公是不是抠搜了点?结婚一个戒指都舍不得给你买?” 叶琬沂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这会倒是任由他握着了,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钻太大了,实在太重,戴着累手。” 两人重新见面,睡了一觉,又开始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 宋玉给陈徵开车这么多年,从来没像这两年感到煎熬。 明明牵挂着对方,好不容易聚到一块,非要拿出一副气死对方的气势。 “宋玉,前面那个路口,停车。” “不许停。” …… 陈徵没带她回公寓,车子停在了滨南公馆的地下停车场。 宋玉识相地下车跑路,连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陈徵,你他妈一天到晚是不是太闲了,一直抓着我干什么?” “是,只要叶律师的事,就有的是时间。” 陈徵下车,绕到她这一边,帮她把车门打开,“下车。” 叶琬沂撇过头,不说话,表示不愿意。 “让我扛你上去?” 叶琬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下了车,一顿暴走,直接超过了他十几米。 这是陈敏仪常住的地方,她以前来过,地形对她来说轻车熟路,但对于陈徵她不能表现得太过熟悉。 “带路。” 叶琬沂停下来,她莫名有些烦躁,并不明白这个时候陈徵带她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陈徵揽上她的腰,轻笑,道:“走这么快还以为你知道。” 停车场电梯直通别墅一楼大厅,电梯门打开,佣人看见陈徵,愣了愣,急忙微微低头,轻声喊了句:“二少爷。” “我妈呢?” “和大少爷在书房,齐律师也刚到不久。” 陈徵泡了壶茶,带着叶琬沂上了楼,“三楼。” 叶琬沂听话摁了个3,她不再问些什么,也来不及再问,一切只适合见机行事。 直觉告诉她,虽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但绝不会出什么大事。 陈徵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让叶琬沂推门而入。 陈敏仪向来不喜欢被打扰,更何况她在书房,还在想哪个人这么大胆子一点规矩都没有,皱着眉就要责怪。 “你怎么来了?” “大家都在,是有什么要避着我的东西要讨论吗?” 陈徵笑容淡淡,给在座都倒了茶,他有些漫不经心,像在开玩笑。 陈羽一直看着他,倒是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口,上好的龙井,他泡得像是洗锅水。 陈羽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缓缓道:“小徵,没有什么见不见得的,我们是讨论一下集团未来的发展问题,我们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插手集团的事,所以没通知你。” “哥,你这见外了,现在SE和陈氏分你我吗?我虽然才疏学浅,能力有限,但好歹也是个挂牌的傀儡不是?” “好了,一家人讲这么多场面话。”陈敏仪最烦两兄弟笑里藏刀地你来我往,抓着纸张翻页的力度太大,泄露了她的烦躁。 “你到底要来干什么?” “妈,下周就运货了,现在警方那边闹这出,我实在害怕得很。” “怕?”陈敏仪把文件夹丢到一边,舒了口气,“怕什么?能出什么事?海关那边齐繁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到了美国,就是你的地盘。” “合同我看过了,你想让小羽全程跟你一起运?” 陈徵点点头,“不行吗?” 陈敏仪看了他一眼,也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神色都变了变,“行,也算是求你做事,听你的。” “妈,我还有个事。” “你说。” “上次你拍卖会收的那颗蓝钻送给我呗?” -- 答案 第六十三章 十克拉的蓝钻,未经任何切割打磨,就已足够漂亮,静静地放在盒子里,每个角度折射出来的光线都足够夺目。 陈徵随手塞给了叶琬沂,满意地勾唇一笑:“谢谢妈。” 陈徵没打算留宿,顺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再管在场的人神色如何,握住叶琬沂的手就开门离开。 “你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 光线不好,但手里的钻石还是借着微弱的光线折射出幽幽的光芒,浑身透着贵气。 “份子钱,怎么,不喜欢?” “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 叶琬沂把钻石放到中控台,扭过头看向外边,显然不想说话。 陈徵的车速很快,窗外雨夹雪的天气,看着都感受到一股寒意。 但仍有讨生活的人在街头卖红薯。 蜷缩着蹲坐在绿化带边上,撑着把伞,一旁锅里的热气袅袅升起,飘成一团白雾,可是无人问津。 叶琬沂收回目光,她睡饱了,不然这样漫长死寂的车程,睡觉再适合不过。 “陈徵。” “说。” “为什么从美国回来?” “那你呢,为什么回来?” 见她不答,陈徵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顺着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叹口气:“叶琬沂,我的答案跟你一样。” 叶琬沂手指缩了缩,反扣住他的,十指相扣,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笑容有些惨淡,眼眶渐渐红了,好在他顾着前方没注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那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么?” 我自然是希望你只为自己,一生自私漠然,长命百岁。 两人鲜少这般平静地共处一室,陈徵没有动她,只是把人箍在怀里,相拥睡了一夜。 他知道她隐隐在哭,克制到要咬碎嘴唇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打搅,只是轻抚着她的头发和脊背,在心里安慰千千万万遍,天亮了就好。 陈徵明白叶琬沂一定有很多没有告诉他的事情,但是,如果她能一直长久地呆在自己身边,无论什么身份,就已经很好。 远方的灯红酒绿不是我的家,苟且偷生的日日夜夜,我想方设法地希望能重新有你在身边。 ‘我的答案,自然是我爱你。’ 叶琬沂睡醒的时候,陈徵还在睡,她眨了眨自己肿胀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想去抚平他微皱的眉头。 天气越来越冷了,但这是春天来之前最后一场冷空气,又仿佛让这冷萋萋的日子,有了些盼头。 陈徵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叶琬沂在厨房剥鸡蛋,太烫,她急忙抓了抓耳朵,眉头全程就没松开过。 “你在干什么?” “你让齐繁把我手机留下来让我点个外卖也不至此。” “饿了?” 叶琬沂点点头,“你说呢?现在几点?”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睡得跟死猪似的,谁敢叫你,八辈子没睡觉了?” 屋子里暖气开足了,她热得脸红扑扑的,再加上生气,像是要有点火苗就能爆炸。 陈徵接过她手中的碗,把人赶出去,“出去等十分钟。” 叶琬沂只煮了粥,和两个蛋,厨房这一块她会的实在不多。 以前也是陈徵下厨,要么就是出去吃,她从来没想着在厨房这块下功夫。 “傻站在这儿干嘛?出去坐着。” 叶琬沂微微出神,任由陈徵把她安置在位置上。 看着陈徵在厨房忙活的背影,恍惚间她有些分不清虚实。 她在想,要是这样的日子如果真的能延续到两人垂暮该多好。 -- 对峙 第六十四章 货物起运的日子到了,叶琬沂好几天都没怎么睡好,但精神状态还算过得去。 夜里的海风冷得彻骨,她独自一人出来抽烟,风呼了一脸,叫人麻木。 “叶小姐,还有烟吗?” 陈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倚在栏杆上,淡淡地开口询问。 叶琬沂睨了他一眼,还是将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掏出来递给了他。 “谢谢。” 陈羽垂着眸拨开打火机盖子,熟稔地将烟点上,抽了口,便夹在指尖。 “说实话,重新见到你,意外又惊喜。”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你知道饿了很久的狼,看到一只绵羊的时候,它有多想将其拆吞入腹吗?” 叶琬沂自然听懂他的意思,抖了抖烟蒂,不徐不疾地开口:“那你知道,这海,人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遇到鲨鱼的概率是多少吗?” 陈羽迅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抵在她腰间,将她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叶小姐,这种意外发生的概率还远不如我的枪突然失火的概率大,你说呢?” 叶琬沂笑容坦然,她微微后仰拉开些距离,抽掉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掉,才开口:“再怎么蠢,你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要是我动手呢?” “嘘。”叶琬沂伸出食指做了个手势,“那你小声点。” 陈羽看着她眼里淡定的笑意,有些燥,他也笑了,“叶小姐,我以前只是怀疑,现在我大概能确定,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吗?”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风好大,糊了眼,还扰乱了她的听觉。 “陈董最近在研究科幻电影吗?神神叨叨,搞不好可会被抓起来。” “你一定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个关头跑回来?” 陈羽不怒反笑,松开她,把枪塞到她手里:“来,给你一个机会,唯一一个机会,叶小姐,你可得把握好了。” 叶琬沂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手枪,消声的,已经上膛,她冷笑道“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陈董,你在教唆一个律师犯罪么?” 下一秒,枪口就对准了他的眉心。 陈羽笑得粲然,仿佛在执行什么任务得偿所愿。 她拿枪很稳,陈徵教的,但第一次这样对准人,鲜活的一个人。 “犹豫什么?叶小姐,嗯?” 叶琬沂深吸一口气,就要扣动扳机时,陈徵突然冲过来夺走了她手中的枪怒斥:“你干什么?” 叶琬沂沉闷的心跳重新恢复正常,她大口喘着气,像是从大梦中惊醒。 陈羽拍了拍陈徵肩膀,轻笑道:“开个玩笑,里面没子弹,叶小姐怎么会杀了我呢?” “你说对吧,叶小姐?” 陈羽把后面三个字咬得意味深长,他一脸戏谑地盯着她,像是在说“你输了”。 “是。”叶琬沂把手从陈徵手中抽出来,对着他,故作轻松道:“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 她眼里都是泪花,隐忍克制,笑送难看至极。 陈徵扣紧她的肩膀欲言又止。 题外话,请注意看: 完结倒计时了哦,大概还有6章了() 还有就是4p4c那个微博号用不了了,实在登不上去了,如果大家希望有,我可以重新申请一个,不然就——这样吧ˉ﹃ˉ -- 我会永远陪着你 第六十五章 “你是不是疯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徵把她拽回房间,摁在床上,紧扣着她的胳膊,力度像是要把她掐碎。 他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尽是止不住的怒火。 叶琬沂把枪放下,对上那双浓墨般的眸子,她忽然平静了,冷声反问:“你以为呢?你觉得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轮不到你动手,明白吗?” 叶琬沂用力挣脱他的束缚,熟稔地拆开弹夹,里边赫然装着八颗子弹,她冷笑一声,重新扣回去,拉了保险,手放在了扳机处。 她依旧神色淡淡,泛红的眸子半垂着,看着手中的枪,仿佛将生死看淡,“陈徵,我用我这条命发誓,我做的一切产生的后果我自己能够全部承担。” “你得给我个理由。” 陈徵把她的枪夺过来,丢在了地上。 “要是你听我的话,好好在美国待到16年,我大可不必这么折腾。” “是吗?叶律师新婚抛下丈夫,不远千里大费周折来帮我运货,实在是好大的人情。” 叶琬沂气笑了,“收了陈二少爷的份子钱,自然要把事干得更利落点。” “你信佛杀生?” “我早就不信佛了。” 佛对你不好,他渡天下万生,却听不见我年复一年的祈祷。 叶琬沂站起来,凑近他,看了一会,轻笑,“陈徵,你马上三十岁了,怎么还这么年轻?” 陈徵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搅得心烦,她却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别生气,等时间到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别动他,至少是这次,不行。” “为什么?你担心船上其他人跟着陪葬?”叶琬沂握住他的手,找回了点温度,“你放心,他死透了,陈敏仪都不会知道。” 她说,她让徐国峰把陈敏仪绑了。 实在是胆大包天。 向来将人命看如草芥的陈徵,此刻竟有些慌了神,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陨落的逼近是这般压迫。 他眼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开口道:“陪我回美国吧,就现在,什么都别做了,我答应你,不会再回来,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不。”她拒绝得果断,“你别怕,陈徵,就算是同归于尽,那也是我的命,我的选择。” “那我呢?又要再次把我丢回人堆里,让我无家可归,让我每天像是行尸走肉吗?” 他低吼着,眼眶微红,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叶琬沂别过头不看他,轻颤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情绪,她咬了咬嘴唇,用尽气力才稳住了声线:“陈徵,不会,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真的。” “撒谎的人要碎尸万段。” “好。” 叶琬沂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结局,怕是比碎尸万段,来得更可怕。 船只到达美国海域,陈徵把叶琬沂看的很紧,殊不知动手的是齐繁。 趁着深夜保镖警惕性不高,和自己的身份,齐繁直接进入房间用迷药把陈羽迷晕装进了袋子。 陈羽连同几块石头的袋子被丢进海里,很快没了痕迹。 叶琬沂收到短信时,只觉太阳穴跳得她疼得厉害。 她望了望枕边正在熟睡的陈徵,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面庞,眼泪簌簌地落下。 她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躯体,她却欣慰地笑了。 陈徵,我不骗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化作亿万颗微粒子,你感受到的每一阵风,都会是我来过的证明。 -- 你不要难过 第六十六章 在叶琬沂消失的第二天傍晚,陈徵才从睡梦中惊醒。 他眨了眨疲倦的眼睛,望向窗外的海,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 越安静,就越有鬼。 还未等脑子反应过来,身体先行一步疾步走出房间。 齐繁正在和宋玉下棋,宋玉脸上贴满了白条,这一局他悔棋三次了,还不认输,“哎哎哎,走错了走错了,不算。” 陈徵一把抓掉他脸上大部分的白条,双面胶贴得牢固,宋玉被扯得生疼,“哎哟,谁——徵哥你干嘛!” “谁给我下药了?” 宋玉急忙看向齐繁,齐繁倒是淡定,垂着眸慢悠悠地开始收棋,道:“你觉得呢?” “叶琬沂呢?” “不知道。” 陈徵眼皮子狂跳,头发有些凌乱,脚上什么都没来得及穿,他又转头看向宋玉,眼睛里有了杀气:“你们背着我干了什么?” “一切都仅仅提前一步罢了。” “一切?” 齐繁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U盘,放到桌子上,“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你女人给你录的。” 什么东西在胸口沉了又沉,他连伸手拿U盘的力气都有些吃力,五雷轰顶,如梦方醒,却万念俱灰。 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叶琬沂多次哽咽到说不出话,低头,又重新笑着抬头,一遍一遍地在镜头前,说:“陈徵,你不要难过。” “这是我的选择,你不必记得我,这么多的种种你也许并不理解我对你的情意从何而起,到如今也已经不足挂齿。” 她说自己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无数个日夜中都是靠着和他过往的记忆碎片苟且偷生,日子煎熬又漫长,她接受不了。 这次是她最后一次返回,她篡改了历史,即将面临着灰飞烟灭的代价,如果他看到这个视频,那就证明自己行动成功。 她也试想过无数种办法,希望两全其美,能寻得与他共白头的机会,但事与愿违。 在她困在深山绝望到要放弃自己时, 在她兼职被经理欺负时, 在她因为学费发愁时, 她被流氓地痞跟踪时, 在她母亲病危交不起医药费时, 都是他在救赎。 不可置否,后来每一次的偶遇都是处心积虑地步步为营,虽然警告过自己不要再动心,但年少时的心动,又怎么能轻易收场。 无数次返回,我都知道,爱上你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陈徵,如果你不能活下去,我也一定会重复多少遍,都选择这个结果,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活到两鬓斑白,儿孙满堂,再来见我。” 你不要为我难过,我会以新的方式,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爱你。 视频播放结束,电脑黑了屏,陈徵怔怔地坐了许久,蓦地发觉手背一凉,低头一看,泪又砸到了裤子上。 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他何尝看不出她的蓄意接近,只是他都分不清,这场感情是什么时候,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 茫茫人海,万家灯火,却无一再会是我爱人,是我的家。 -- 藏在深处的秘密 第六十七章 船只原路返回,陈徵却没了心思,坐在闸板上吹了一夜的海风,仿佛失了魂。 叶琬沂什么都没留下,用她的话说,过不了多久,全世界都会将她遗忘。 “叶小姐……你打算给她立碑么?” 陈徵低下眉头,只觉眼睛都是酸涩胀痛,他哑着声,沉沉地问:“人死了吗,立什么碑,嗯?” 手中的蓝钻还未来得及拿去切割镶嵌,但也许永远也送不出去了。 “你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还真有人能凭空消失?” “节哀。” 陈徵随手将蓝钻丢进了水中,站起来,叹了口气,缓缓道:“齐繁,我要回美国了。” “还回来吗?” “也许不了吧,陈家,你想怎么处理都不必知会我。” 陈徵甚至没有回陈家见陈敏仪一面,和宋玉直接踏上了前往美国的航班。 短短半个月,他精致无存,瘦了一圈,下巴胡茬疯长,戴了副墨镜,遮住了憔悴的眼。 “徵哥,电话,接不接?” 是陈敏仪。 这个节骨眼,也就只有她会找自己。 陈徵接过,按下了接听键,没说话,对方已经崩溃地大骂—— “陈徵,你好狠毒的心!他是你哥哥!亲哥哥你也下得去手!……” 陈徵吧手机挪开了一点,淡定地开口:“他真不是我做的,但确实可以把帐记我头上,我只能说,他确实该死。” “陈徵,我告诉你,要是他真真切切回不来,我不会放过你!” “妈,有些事情可能您年纪大了忘记了,陈羽,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和我同母异父,还杀死了我的亲爸爸,对吗?” 感受到对面的沉默,陈徵并不放过,自顾自地继续说:“哦对,一直死心塌地任劳任怨对你的齐繁,齐律师,他的母亲也是你们为了封口杀的,嗯,还有——” “够了!你在哪?马上给我滚回来!” 陈徵嗤笑,在挂断电话前继续添油加醋:“陈副市长,要我说,当务之急是给您的宝贝儿子立个碑,否则尸骨无存就算了,还找不到回家的路,堂堂陈家嫡长子,成了孤魂野鬼,也太可怜了。” 夜店里依旧声色犬马,阮冬画着浓厚的妆,坐在男人的膝上,身上的衣物本就没几片布料,她轻轻一晃胸前的丰盈就要呼之欲出。 她握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腿根,媚眼如丝,不说一句话轻轻一笑,就要把人的魂勾去。 她看见陈徵走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随即虚躺在男人怀里,勾着他的手放到那片隐蔽的私处。 薄薄一层丁字裤什么也遮不住,男人心领神会,插了根手指进去,汁水已经让内壁足够润滑,他悄悄地抽插着,欣赏女人的神色逐渐染上快感的过程。 阮冬轻喘着开口:“Do you wanan fuck me?” “I respect your choice.” “I,wanna you fuck me ,now. ” “now?” 阮冬解开了男人的裤子,掏出那根粗长的性器,直接往自己身下塞,整根没入后她上下轻轻晃动起来,她咬住男人的耳垂舔舐,娇喘连连,“You can push,I like being fucked like crazy.” 男人像是得到了鼓舞,掐住她的臀部疯狂地顶弄,快感如雨落不止,黑暗的角落里周遭吵吵闹闹更是加深了刺激。 就要她准备高潮的时候,男人却停了下来。 她不满地看向他,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背后的陈徵。 陈徵笑了,抽了口雪茄,火光一明一灭,“阮小姐好兴致。” 她的身下还连着男人的性器,她只是扭过头抬头看他,笑得讽刺:“是吗?你给我请的老师,我自然好好学。” “给你两分钟,跟我出去一趟。” “忙着,你没看见?” 陈徵撇过头笑了笑,舔了舔后槽牙,转回头直接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提了起来,将雪茄灭掉,塞进了她的穴里,“现在呢?” “陈徵,你疯了!” 陈徵连拉带拽,把她拖了一路,听到她破口大骂,他也懒得计较:“是,你看清得太晚了。” “你想怎样?” 陈徵没说话,直直把她带到舞台的正中央,将她安放在凳子上叉开双腿,灯光照在两人头上,她下身的风景一览无余,台下围满了人。 陈徵轻笑,在她耳边低声说:“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但你好像并不需要,嗯?” -- 报应 第六十八章 “The starting bid price is two million.” 陈徵拿过话筒,懒散地开了口。 台下哗然一片,阮冬接受各种折辱,但面对这种当做物品拍卖的场景,她还是想捅死陈徵。 “陈徵,有什么好商量,你这样羞辱我算什么本事?” 有人跃跃欲试,举手相继叫价,陈徵站在她身后,俯下身,低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来美国之前,受了谁的指使,嗯?” “没有,是我自己想来。” “好,你今晚给我赚够一千万,我就放过你。” 阮冬眸色一闪,想要把脚并拢却被陈徵摁住,他勾唇笑了,“阮小姐,你以为我哥,还会来救你吗?” “什么意思?” “Ten million! Ten million!I like oriental bitch! ” 有个蜥蜴人在台下大喊,陈徵满意地笑了,使了使劲,托起阮冬的下巴,他对着话筒用中文说:“阮小姐,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我说,但我有个条件。”阮冻仰头看向他,一脸艳笑:“你服务我一晚。” 陈徵没说话,黑着脸把话筒丢给宋玉,就要把她丢给出了最高价的蜥蜴人。 阮冬眼里尽是讽刺,她站起身,走之前顿住了脚步,背对着他,道:“你最好把我赎回来,不然以后你妄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叶琬沂的事情。” 拍卖出去的东西,反悔需要付十倍的违约金,陈徵签下支票时未有半分犹豫。 但买家并不满意,觉得陈徵出尔反尔,拿着支票挥来挥去,一直在找茬。 宋玉拿着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森森的笑着让他见好就收。 陈徵丢了件衬衫给阮冬,自己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等她穿好衣服。 “她的信息,竟然这么值钱。”阮冬幽幽地穿上衣服,盘腿坐在床上,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确实是陈羽派来的。” “但是见到你的第一晚,我确实有过幻想,如果你跟我重新来过,我就既往不咎,跟你一起对抗陈羽,可是陈徵,你真让我失望。”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起来,楚楚可怜,可是陈徵不为所动,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一根。 “重点。” “看你这副表情,你的叶小姐,一定死了吧?” 阮冬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试图挡住落下来的泪,可是徒劳。 “陈羽的计划是,等你们到了美国海关接应他出逃,然后再悄悄报警,没想到你们把货换了就算了——还把他杀了,哈哈哈哈哈……” “陈羽是知道自己会死掉,他没有反抗,因为只有这样,叶琬沂才会死掉,你们两个阴阳两隔,才算是真正的痛苦,” 阮冬看向陈徵,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她有些泣不成声,她执意地开口:“陈徵,你不用怪任何人,你们本来就是有缘无分。” 烟蒂很长一节,跟着烟头掉落在地上,木地板留下印子。 他怔怔地,忽地回过神,起身,身子晃了晃,蹙着眉,执拗地反复问,声音却小到像是在喃喃自语:“有缘无分?” “你别痴心妄想她能再回来,陈徵,你的报应在后头!” -- 尾声 第六十九章 2015年3月9日,陈徵30岁。 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懒得见,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可是宋玉还是把他拉了出来。 “徵哥,三十岁是个大日子,你得好好操办操办。” 陈徵点了根烟,有些憔悴的眸子眨了眨,瞥了他一眼,嗤笑:“说得像要给我过六十大寿似的。” 宋玉把旗下夜场里所有的妹妹都叫来了,唱歌跳舞,还有忙着给他俩倒酒剥果皮的,场子里热闹得很。 两个胆大的钻进陈徵怀里,一左一右,一个喂他吃葡萄,一个举着杯酒等他,他没有推开,张开双臂,有种左拥右抱的意思。 “徵哥,生日快乐,开心点嘛……” “是啊,妹妹们都想让你开心点儿……” 陈徵垂着眸看向其中一个女人,缓缓勾起一抹笑,“宋二哥给了你们多少钱,命都不要了,嗯?” 女人面面相觑,背景音乐声再过嘈杂也挡不住他目光里带来的寒意。 “诶诶诶,徵哥,别吓到人家妹妹……” 陈徵收回手,头抵在手上,闷着声,说:“送我回去。” “徵哥……” “不愿意?”陈徵起身,路过他身边,“钥匙给我,你好好玩。” “别别别,我送你回去。” 陈老爷子寿终正寝后,齐繁就把陈家铲平,陈敏仪被送进精神病院,待久了精神再正常都开始不正常,天天念叨着要儿子要儿子, 可是陈徵没有回去,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只是沉默着把杯子里仅剩的酒一饮而尽。 尔虞我诈这么多年,突然大家都有了结局,就他没有。 “你往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对你的报应。” 阮冬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诅咒,又更像是预言。 他浑浑噩噩的每一天,都像是被困在牢笼里无能为力的饕餮,就连能梦到她,都是奢望。 陈徵回到家,就把手机丢进了泳池里,手机甚至来不及最后一次亮屏,就彻底死机。 他脱掉了所有身上物,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直至水淹没头顶,他也没有反抗。 混沌之间,他仿佛看见了她。 记忆中如出一辙,可是他看不清,梦里也这般看不清,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竟然能留作念想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陈徵,陈徵,陈徵——” 她叫着他,好急切,可是陈徵说不出话,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向自己走近,忽地,她一用力,把他推出了光亮外。 陈徵喘着粗气冲出水面,赤红的眼里尽是绝望。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能看见她,就能跟她远走。 寒春,陈徵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头发还在滴水,可是他静静地任由泪流。 2015年3月11日,陈徵的遗体在家中被发现,他穿得妥帖,静静地躺在床上,床边柜子上放着一瓶开着的安眠药,里面已经所剩无几。 他还是没有活过30岁。 宋玉没有报警,只是忍不住在床头痛哭起来。 房子永久封闭前,宋玉请人来把家中的物品尘封,清洁工问书房里的保险柜不知道怎么解决。 宋玉循着脑子里的记忆,打开了保险柜。 里边东西很少,躺着一枚已经设计镶嵌好的蓝钻戒指,和一张纸。 算不上是一封信,字迹潦草,涂涂改改,可是宋玉一眼就看出了是陈徵的。 ‘该怎么做,她才会嫁给我?’ ‘叶琬沂,你名字好难写。’ ‘长这么大,居然要为求婚感到发愁。’ ‘算过了,3月14日,是个好日子。’ …… 宋玉看到这里,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原来他的离开不是突然的决定,是蓄谋已久。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