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夏》 一大浪屿的盛夏 荔枝季在炎热的夏天。 盛夏喜欢吃荔枝,却很怕热。她不太喜欢夏季。 而大浪屿的夏季,特别特别的热! 此刻,她正赤着脚站在沙滩上,和一群海洋环保组织的工作人员站一起。 她已经被烈阳灼烤了一个多小时,嘴开始脱皮了。 她实在热得受不了,给她的雪糕叔叔打了个电话。 “喂,夏夏,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 她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唇,“小叔叔,热死我了。我水都喝完了,等着你急救。你就行行好,给我送雪糕过来呗。我这里有六个人。你给我送一打过来吧!” 她报了海滩地址。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好事。 离盛夏不远处,是一只刚出生不超过叁天的海豹宝宝独自留在了海滩上。它的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样小的一只宝宝,离开妈妈活不了。 看着眼前小小糯糯的一团,白灰的小身影有着一对黑黑大大的润润眼睛,萌得人的心瞬间就化了。它还发出奶奶的嘤嘤声,根本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抗。 有小孩子想去摸它,被盛夏及时阻止。盛夏拦住几个小孩,冷冷道:“被人类摸了的海豹宝宝,会被它妈妈抛弃的。它还小,需要妈妈喂食。不准碰它!” 盛夏的眼神太凶太冷,险些把最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吓哭。 盛夏的朋友,也是同属海洋环保组织的陈丁丁连忙打圆场,把几个半大孩子哄走后,对她道,“别啊!你可不能对小孩子们那么凶!” 丁丁说着,和盛夏一起,将两桶水轻柔地泼洒到海豹宝宝身上,给它降温。丁丁笑眯眯地说,“你这么可爱,软软糯糯的,就叫你糯米糍。小糯米糍!” 盛夏翻了个白眼,“我最讨厌小孩子,巴不得把他们暴打一顿!”说着做了个揍人的手势。 “你这个暴躁女人……”丁丁无语。 盛夏问:“洒水车什么时候能到?我们给它搭个纱布篷,一来当阳,而来洒水车的水洒过来透过布蓬好给小宝贝及时降温。” “快了,”丁丁看了眼时间,回答,“五分钟后到。” 在这么炎热的天里,俩人开始搭简易透风的遮阴蓬。 新闻媒体也围了过来,有盛夏的同事们去拦住,被好心地告知对方,需要在原地等待守候,看看海豹妈妈还会不会回来。这样的情况并非没有,有时候,海豹妈妈并没有抛弃孩子,只是回海里捕鱼了,等吃够了,就会回来带走宝宝;但如果宝宝被人类触碰过了,那海豹妈妈就真的会抛弃它了,根本不管它会不会饿死,就直接跑回海里游走了。 自然界的法则,就是这么残忍。 但大多数的人,并不明白这些科普知识。所以,很多人一心想救助海洋生物的宝宝时,往往是好心办坏事。 盛夏有点不放心,开始围着糯米糍做检查。 她始终和它保持距离,而它看着她,软软地哼哧。 “嘤嘤嘤。”它叫,还往她方向扑来,因为刚才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拿奶瓶喂它喝奶。它居然就开始认人了。说起来,这母乳还是她们向别的海洋公园养有刚生产的海豹妈妈要的。为以防万一,要了好几瓶。 盛夏看了它一眼,眼睛倒是弯了起来,“原来你还是个嘤嘤怪啊!小叔叔看到你的话,一定很喜欢。” 它走近,她就退开,坚决不触碰它。而她又仔细地观察了十来分钟,对丁丁说,“这只海豹看起来有点弱。你知道的,大自然界里凡是有缺陷的,或是不够强壮的幼崽会被妈妈抛弃。这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妈妈往往只带走最强壮的。” 另一个同事陈莉走上来问,“那怎么办?是不是它妈妈不会回来了?那我们要和别的环保组织的人联系才行。把它送到相应的地方。” 同事李旦说,“为以防万一,我刚才已经联系了离我们最近的绿岛海龟海洋动物保护基地。但他们开车过来,最快也要一天时间。我们这边,得有人24小时守在这里看护它,并进行投喂母乳,等到绿岛基地的人过来,再将它接回绿岛基地。” 盛夏抿了抿唇,道:“再等等吧。或许,它妈妈只是到大海里捕鱼了。人工养育的话,以后要放归大海,会需要花费许多功夫。我还是更倾向等待,马上就入黑了。入黑了不会那么热,对宝宝影响不大。等一天,如果24小时后,它妈妈还不出现。那就只能送去绿岛基地。” 但就在这时,有几个开着大卡车的人过来了。 他们说自己是海洋动物保育基地的人,想要带走海豹进行救治。 盛夏看他们虽是打着保育的旗号,但眼神闪烁,说话逻辑不通,马上打起了警惕。见他们才说完话,居然就敢去触碰海豹了,她猛地挡在了海豹面前,问道:“你们不知道不可以随意触碰幼崽的吗?这样做它们会被妈妈抛弃的!” 这群人也安排有媒体来,是这个区的某个靠走流量,以出位事件,或播放明星偶像新闻博人眼球的电视台的记者。 记者们口口声声说着,“它一直被暴晒多可怜,总得有人救助啊!” 还有不明白海洋动物常识的群众说道:“要不把它推回海里吧。” 盛夏已经非常暴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海豹最快也要等到换掉胎毛,长了新毛才能下水。这个过程一般是两周左右。如果现在把它推进海里,它只有死路一条!以前就有无知的百姓打着好心地旗帜,把搁浅海滩的海豹宝宝推回海里,导致它死亡。” 被嘲讽无知的那个人马上闭嘴,讪讪地走了。 “可是它被暴晒着,很惨啊!”另一人道。 然后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一一点头附和,“对呀。看着太可怜了,还是先救助了吧!” 又有人说,“你看,它都流泪了!” 陈丁丁在盛夏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们基地以海洋科研探测为主,没有配备水池等场地,他们看来是有备而来。” 洒水车隔着纱布篷将水洒到糯米糍身上。它又喝了好几大口奶,精神恢复了许多,高兴得手舞足蹈、在沙滩上啪啦啪啦地玩着叫着。 盛夏说,“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它不舒服,和可怜了?放屁!” “国外环保人士就拍到过有海豹妈妈出海捕鱼两天后回来带走幼崽的。现在才两个多小时,你们就耐不住了?该说你们是没有常识呢?还是在打它注意?”盛夏说话咄咄逼人,把对方老底都给扒了,她指着带头的那个人说,“怎么着,大卡车都准备好了?以救助保育为名,做着把海豹卖给水族馆或海洋公园进行表演的事吧!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这只海豹,我是救定了!” 水族馆和海洋公园圈养海洋动物,很多时候做的事都是极其不光彩的。他们通常打着保育的名号,把一些搁浅在海滩上的幼崽进行圈养,驯化,进行商业性活动。不一定就是表演,但会展示给大众看。根本不会考虑等它们大了放归的。而且,放归是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去进行户外野化的一件事,除了民间慈善组织和海洋动物保护组织,不然一般的商业性公司不会做这种赔本的生意。 盛夏太了解他们这类人的手段了。现在这类人等于是一个渔业性的掮客,他们给自己在不同的人面前包装好外衣,收入海洋动物,然后卖给海洋馆。现在,大家都很同情这只海豹,想要救助它,所以,他们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模样就是伪装成“保育者”,好骗过大众。 “你这个臭丫头说什么呢?!”从大卡车下来的司机推了她一把,然后车上还下来了五个打手保镖一样的人。 一看,事情就开始朝失控的方面发展了。 陈丁丁头有点大,马上给领导打电话,让派几个保安过来。而最冷静老成的李旦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盛夏这边的洒水车上也下来叁个强壮的男人,保护自己的同事。 而媒体更是开始煽风点火,为了得到更多吸人眼球的新闻消息。他们那些人全是心怀不轨,眼里只有利益。 盛夏所在的大浪屿海洋基地本来就来了六个工作人员,加上后来的叁个,一共九人。要说人数上,其实并不输给对方。 一时之间,对方也是有点顾忌的。 但对方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一边在和盛夏他们争论,一边安排了一个人趁大家在吵着不注意时,借检查海豹身体健康情况为由,戴着所谓的听诊器就要去摸海豹。 而盛夏一直密切注意着对方动作,尽管他的动作又突然又快,但还是被她发现。她如一只狂怒的母豹一样,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撞开了那个人。 那个人没想到她会那么猛,居然被她撞出了好几米。然后,两方就真的发生了肢体冲突。 另一边站得离盛夏近的人,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就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她反应快,用腿隔开了,但对方的拳脚根本是毫不留情地扫了过来。她为了防卫,打红了眼睛。而大浪屿基地里的四个男工作人员为了保护她,也加入了进来。一群人就这样打了起了,闹得很大。 而陈丁丁是知道她实力的,赶忙和另外几个同事去保护海豹;而这个时候,警笛鸣起,是警察要到了。陈丁丁终于是吁出了一口气。 明雪和警察,几乎是同时到达的。但明雪到得更早一点,早了那么几分钟。 当明雪提着一大箱雪糕冰激凌,走近海滩时,就看到打红了眼睛的盛夏,她被两个男人围着打,其中一个还揪住了她的头发,有她的同事想来帮她,可下一秒,另一个围着她的男人就拿着木板向她头上敲来。 “小心!”明雪猛地冲了上去。 而下一秒,盛夏猛地抬起右脚,用巨石压顶的姿态,轰一声把木板踢裂了,在空中碎成两半,而她脚风一拐狠狠地踢向那个人小腹上,那人痛得叫了一声飞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李旦看得愣在那里,对方其他那些人更是彻底愣住。 而陈丁丁摸了把自己的小腹,低声道,“看得我肚子痛!” 同事何晓梅:“额,我们家盛夏这么厉害的吗?” 陈丁丁:“呵呵呵,她练了十五年的跆拳道。黑带六段。说真的,她除了年龄上的资历不够,和武德也没有修到位外,和黑段十段比,我觉得没啥武艺上的差别了。所以说,我替对方肚子痛!” 盛夏的脚出血了,明雪冲上来,要给她处理伤口。 但她拒绝了,第一时间去看海豹宝宝。 警察抓了几个闹事的,也开始问询。 李旦马上出示了相关的工作证件,证明了团体的合法性及其身份。他们是受国家认可的正规的省级以上海洋环保组织,且盛夏、和陈丁丁、李旦更是海洋所的研究员。 所以,警察们没有抓大浪屿基地的任何人,倒是带头闹事又自称是海洋动物保育组织的那伙人拿出来的证件是造假的,虽然做得很真,但还是查出来了。 警察立马把那伙人抓起来押上车。 其中一名警员,看了盛夏一眼,道:“不知道原委的话,还真以为你是小太妹!这么能打?不要命了你?!” 盛夏怒不可歇,那模样简直可以说是张牙舞爪了,她暴躁地吼道:“你丫才太妹!” 陈丁丁满头冷汗,赶紧来劝,“暴躁妹,别啊!那可是警察,你想进局里喝咖啡吗?!” 盛夏怼:“你是港剧看多了?还喝咖啡呢!” 对方要挫她锐气,淡淡道:“这位女士,你没有过错。但你看,我们总得录口供,所以麻烦你现在跟我们回去一趟录份口供。毕竟聚众斗殴,也不是小事。当然,你实在想喝咖啡的话,我们局里还是有的。” 明雪一愣,上前去借一步和对方说话。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那位咄咄逼人的警察居然同意了。 他点了一下头,又说,“这位女士,现在你还有伤,还是先处理好吧。我知道你们还在救治海豹,那两天后,请你来局里做一份口供。”他说了警局地址后,就离开了。 明雪心疼得不行,但也只是摸了摸她头,叹气道:“夏夏,以后别那么任性了。” “夏夏,你们同事会看护海豹的。我现在先给你上药。” ps:大家好!来愉快地开文了。剧情流哈~~没那么快吃到肉,肉肉章估计十章后吧~~我还是喜欢水到渠成的肉~~我们的小叔叔比较纯情,嘿嘿嘿 -- 二明雪的爱心甜点冰激凌 明雪检查后才发现,她小腿腹上那道长长的口子鲜肉外翻,显然伤得不轻,得缝针了。 李旦把那块木板拿过来一看,上面居然还有一小截生了锈的铁钉头露在外面。估计就是这个刮伤她的。 李旦口气严肃:“现在我以领导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去医院。你这个一定要打破伤风针。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陈丁丁要陪她去,明雪说,“不用辛苦大家了。我是她叔叔,我带她去吧。”然后又把小冰箱递给大家,“刚才夏夏让我送解暑的冰激凌过来。大家慢慢吃。” 明雪又说,“大家别紧张,或许海豹妈妈半夜就回来了。” 盛夏是知道明雪脾气的,看着很温柔,是那种温温吞吞的脾性,但其实很坚持主见,他决定了的事不容许别人拒绝。 于是,盛夏只好跟了他先去医院。 在车上时,她开始用软的,糯糯地说,“小叔叔,我们先去医院,然后马上回来这里好不好?我不放心豹豹!” 明雪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想不到我们的暴躁妹还会撒娇甩赖。” 一听到这个称号,她脸瞬间红了,娇娇地哼了一声,“我这么盘正条顺,叔叔不可以这样叫我!我才不暴躁呢!” 明雪莞尔,“你何止暴躁,你再用点力,估计可以把人踢死了。” 盛夏:“……” 在医院缝针时,明雪一直陪着她,紧紧握着她的的手。 她感觉到,他的掌心汗湿了,倒是转过头来安慰他,“小叔叔,不痛的。打了麻药的嘛!我不疼!” 他嗯了一声,嗓子有点哑,“我们暴躁妹是铁打的小超人。” 她和医生都被逗笑了。 医院是私家医院,明雪和这里的院长相熟,特意找的最好的医生,用的是美容缝合线。他说,“夏夏,这是美容线,所以不用担心留疤。” 她笑着摇了摇脑袋,“没关系。我是不留疤体质,皮实着呢!小时候磕磕碰碰的,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就算有也是极淡的。不仔细看,也看不到。” 她其实有点低烧了,伤口发炎造成的。医生给她打了破伤风针后,还给她挂了两瓶点滴,一瓶是消炎的,一瓶是葡萄糖。 他就安静地坐着她身旁,陪她挂水。担心她会不舒服,他又特意把速度调慢了。 她有点恹恹地窝在椅子上,不无可惜道:“哎,我的冰激凌啊!居然都便宜那班小子了!” “你等等。”明雪返回车里。 再回来时,他一手拿着一只白色的柯尔鸭抱枕,一手提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 他替她放好抱枕,让她靠着坐得舒服点,一边把那个小盒子打开,说:“特意给你准备的。女孩子吃冰得适当,不好过量。尤其现在你还不舒服,吃这个吧。夏日里也很解暑。” 放在她手心上的,是一块精致又美丽的睡莲透明果冻。其实就是像果冻一样的锦玉羹。 “哇,太漂亮了,我都不舍得吃了!简直就是艺术品一样!小叔叔,你的手艺是越来越棒了。逆天了啊!” 他微笑,“灵感来源于莫奈的《睡莲》。而且这款甜点也很适合夏天,在我们盛夏冰激凌连锁店里,是畅销款。我喜欢玩,每一份甜点都是不同模样的睡莲。” 她拿出手机,给《睡莲》水晶透明果冻拍照,马上发到朋友圈里:【我家美人叔叔给我的爱心甜点。啧啧,好甜!】 “小叔叔,这个难不难做?”她一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知道她对这些女孩小玩意一样的美食感兴趣,他还特意给她拍了制作过程的视频。 他把手机给她看,说:“不难,花架子而已。做甜点的过程,及对食材的把控反而不是最难的,最重要的一步其实是脱模,不成功,甜点就蹦了。” 视频里,他的脸入境的时间极少,但他一双手很好看,玉骨铮铮的,修长、洁白、整洁、美丽,他处理食材的每一步都优雅得像在起舞。 他介绍道,“第一个步骤是把睡莲和叶‘画’好,或者说是雕刻好。将练切皮调色成粉绿,慢慢捏成一片一片薄薄的碧绿荷叶和粉色的睡莲,睡莲要有层次感,可以堆迭,也可以用小竹签慢慢雕。练切皮是像耳垂一般柔软的,很好塑形。 “再把寒天粉水加热沸腾后,加细砂糖搅拌至融化,关火加水饴拌匀。最后得出的液体是如白水晶一般透明的。然后可以开始把睡莲和莲叶‘入画’,按脑海里的想象,把液体勺进圆形的模具。这里如果是睡莲,圆形的模式更灵动好看。最底层可以放进两片荷叶作衬,再把其中一柄‘长梗’贴着底部斜长出来,让根茎的顶部飞出碧色的荷叶贴着羹体,形成不锁在羹体里的外露部分。” 她插嘴,“正方形太死板,叁角形不适合,偏圆一点的椭圆还行,但菱形的也很有灵性。小叔叔,你下次可以尝试挑战菱形。” 他莞尔:“我也是这样想的。” 视频里,他在把液体一层层地倒进去,每倒进一层,待其凝固,他就将荷叶放进去,如此反复,再顶层,则是放上叁两朵或盛开,或只结了花苞的粉色睡莲。一切都美到了极致。 他说,“快点尝尝。我刚从小冰箱拿出来的。这个不能久放。里面可是有机括的。” “这么神秘?”她眨了眨眼睛。 他把小勺子递给她,她勺了一口进嘴里,唔,太好吃了嘛! 她叹:“是心动的感觉没错了!” 他听了她的话,耳尖忽地红了。 他这个人长的白,特别特别的白那种,还脸皮薄,肌肤嫩的,此刻灯下观美人,尤其是雪白的美人儿耳尖染上了一抹粉,因为害羞,他眼波的顾盼流转就更为动人。她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赏着美人,心情变得灿烂无比。 她又勺了好大一口,含着羹,咕哝起来:“只消一口,世间所有不美好都可以被原谅!太幸福了!啧~” 他低垂着如玉的脸庞,温柔道:“你喜欢,以后我多做给你吃。” 她勺着勺着,一块甜点很快见了底。她又勺起大大一勺仿似碧色的层迭荷叶,还以为是练切皮,谁知入了口才惊喜地发现,居然是一口抹茶味的碧绿色冰激凌!难怪他要放进保鲜小冰箱呢! 啊!咬到冰激凌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小叔叔,你实在太好吃了嘛!”她嚷嚷起来。 路过的小护士们纷纷掩着嘴笑着走开。而她没发现自己的口误,可明雪听了,一怔后,他整张脸都是粉色的。 半晌,他才平复下来,把纸巾递给她,道:“你应该说,‘你做的实在太好吃。’” 她狡黠的黑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是呀!我刚才就是在赞你做的美食好吃呀!小叔叔!” 她伸了个懒腰,砸吧一下嘴说,“小叔叔,你这个可谓是东西合璧的创新做法呢!有东方式的传统,又不拘泥于传统,随心所欲,灵感到了哪里,就走到哪里。没有任何束缚。这样的美食作品我最喜欢和欣赏!” 她的品评很有趣,这一点上讲,她和他是心有灵犀,心意相通的。 他点头,“是。练切皮其实就是起源于唐宋的茶点果子文化,和日式的和果子、锦玉羹,都是属于我们东方的一种小点心。但我在里面加入冰激凌,是属于我的新配方,也是属于西方的意韵。” “可是就是那一口冰激凌,实在是惊艳!”她再一次回味吃到冰激凌时的惊艳感觉。那种感觉,练切皮是糯米所做尝起来是厚实的,而冰激凌的口感则是轻盈的,厚实和轻盈的碰撞,也就更加突显了那一口冰激凌的轻盈,松软可口、入口即化的惊艳和灵性;也无形中突出了冰激凌的主角地位。说到底,这还是一款东方式的冰激凌,和他常做的意式冰激凌很不同,却同样地好吃,好吃又好玩,俏皮得很! “现在想来,小叔叔你做这个给我吃也挺麻烦的。单是做练切皮就要事先准备,要用糯米加清水反复揉搓,揉到像你耳朵那么软了……”说着她飞快地捏了捏他软软的耳珠,嘻嘻笑,“又要压扁,加进沸水里煮到能浮起来;跟着又要搞鼓那些白豆沙,要把白豆沙盖上纸巾放进微波炉,热一分半钟后又要再取出来、用刮刀搅拌,然后又分开两次再加热30秒,好了后,还要和糯米混一起,用力压拌均匀后,再捏成一块块小疙瘩儿,跟着还要把它们一个个揉啊揉地糅在一起,揉成一大团,散热后,再用保鲜膜包好备用。这还是事前功夫……”她絮絮叨叨的。 突然她又发出一声感慨,“真是哄老婆仔都没那么麻烦啊……” 明雪看着她,怔了许久,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夏夏你喜欢就好。” 她有点困了,就抱着他手臂,将头枕他肩膀上,打了个呵欠道:“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的那些食客们呀!可以吃到你做的美食,你就像哄老婆一样哄他/她们!哼!” 明雪听了有点哭笑不得,又因她最后那孩子气的哼一声,而缓解了尴尬。他坐得更挺直了,就为了让她靠得舒服点。 他哄,“夏夏,累了就睡吧。等点滴打好了,我叫你。” 她咕哝:“小叔叔,对夏夏最好了!” ps:对的,哈哈这个就是个美食文。么么么哒。我们家明雪小叔叔可会做好吃的了!这么漂亮又好吃的居家好男人,看看我们夏夏什么时候才能吃掉他! -- 三大温柔 等她醒来时,已经在海边了。 车窗放了下来,潮湿又温热的海风吹拂着她。 她的脸庞、唇角都黏上了头发,他正想替她拂开,她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离她是那么近,近得她可以感受他的呼吸,甚至是他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一下,强壮而有力。 她眨了眨眼睛。 明雪别开脸,靠回到了座位上。 她嗔,“怎么到了也不叫醒我?” 他只是说,“夏夏,别勉强。如果你感到不适或累了,我送你回去。” “好的,小叔叔,我没事。我是铁打小超人嘛!”她将汗湿了的发拨开,别在耳后。 他说,“我看你不是什么小超人,就是个暴躁妹。” 暴躁妹一瞬之间变成了河豚鱼,脸鼓鼓的。 他揉了把她发,把她长发又揉乱了,鸡窝一样蓬在脑袋上,他看了心情大好,“你看,很符合你暴躁妹的形象。” 她笑着捶了他一记,一边下车一边摘下手腕头绳绑了个马尾辫。 “小叔叔,一起来吧!糯米糍很可爱的。你那么喜欢动物,绝对喜欢豹豹!” 明雪跟着她走近海豹。 盛夏问守在不远处的陈丁丁,“海豹妈妈没有回来吗?” 陈丁丁摇头叹气,“没有。” 所有人都退得很远,就怕海豹妈妈突然回来看见这么多人在,被吓跑了。 陈丁丁又说,“哎,你不知道,要劝服那些抢新闻的媒体、和围观的群众不知道多难!其实,就连我们都不敢靠太近,就怕影响了海豹宝宝。” 盛夏拍了拍他肩膀,再度往前走。李旦守在更远的地方,拿着望远镜观察海面,一旦发现海豹妈妈,就会通知所有人马上撤退到遥远的安全距离。而方才,陈丁丁其实也待在离海豹几十米远的地方。别的队员则是守在各处,不给任何人走近这里海滩的机会。 盛夏在离海豹两米的地方停下,它圆滚滚的身体在动来动去,感觉很不安。她仔细地做检查。 明雪说,“它看起来不太对劲。” “饿了!”盛夏回道,“其他一切正常。它在自然界里,虽然不是强壮的那一类幼崽,但其实是算全身健康的。照理说,它妈妈不应该会抛弃它。” 盛夏蹙眉沉思。 因为她曾喂过它喝奶,此刻糯米糍见了她仿佛见了妈,高兴得唱起歌来,一直嘤嘤个不停,还不断地往她身边拱,完全一副撒娇的模样。 可她只是一味地退。它疑惑了,也停了下来,开始有感情地嘤嘤,很伤心的样子。就连明雪都看出,它是在哭了。 明雪心软了,柔声问,“夏夏,既然它饿了,要不再给它一点奶?” “奶多得是。还真不是奶的问题。如果它过度依赖奶瓶和人工投喂,就算它妈妈回来了,也会导致它吃不惯妈妈的奶,甚至会丧失吸吮奶-头的本能。我们这边还是不要过多人工干预的好。”盛夏一脸坚定地说道。 无论它怎么嘤嘤,她依旧是铁石心肠模样。 后来,又等了两个小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而小海豹也整个豹地瘪了气。 陈丁丁有点拿不准主意,问:“要不要喂一点?饿坏了也不行啊!就算它妈回来了,它饿出毛病来对它也不好。” 盛夏斜了那只圆滚滚一眼,只见它正拿圆圆的水润大黑眼珠子偷偷瞅她,她呵了一声,道:“没关系。这家伙贼精着,看得出身体状态很不错。还可以再等等。” 陈丁丁心道:我一个大男人,不不,加上旁边这个快一米九的大男人看豹豹都心疼得不行,换了别的女孩,早去喂它,宠它了!呵,这女人,心这么硬,啧啧,可怕! 突然,各自的手机震动了,他们一看,是李旦通知他们,立马撤退,疑似有海豹游过来,马上就要登岸了。 明雪猛地抬头,在海里很远的地方,的确有一团小黑影,隔得远看不清楚,但速度的确很快。 一伙人,把所有工具全部拿起,安静、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他们躲在很远的大石头后,举着望远镜观察海滩上的动静。 “来了,来了!”海洋研究所里的同事一个比一个更激动。 明雪举着望远镜,看着一只巨大的海豹爬上了岸,几乎是冲到了糯米糍的身边。 两只海豹互相亲热地嗅嗅,磨蹭,没多久,母海豹就躺下了,糯米糍爬到妈妈身边,开始寻找乳汁。 一开始,它找不到,嘤嘤嘤地叫,看得一伙人心焦。 后来,它终于找到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吸吮。 看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丁丁吁出一口气,“它有母乳了!” 明雪心中骄傲,借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又摸了摸她头,“还是我们夏夏最棒。不干预,才使得糯米糍马上就适应了过来。” “是。或许看起来很残忍,很无情,可是这样对它们才是最好的!”盛夏说,“但也要评估,如果它妈妈不回来,早上六点就得再喂奶了。幸好,它回来了。” 明雪不了解这一方面的知识,又问,“你不是说过海豹宝宝最快也要半个月后才能下水吗?那这段时间,它们怎么办?” 其实,一整个晚上,盛夏都在分析,也想通了一些问题。她说,“按理说,它们应该要待在无人的海滩上。尽管还是有挺远的距离,但在地理位置上来说,在我们这座小海岛的另一边,也就是附近海域——有一块圈起来的海豹栖息繁殖保护区,也是无人到的边缘海滩。正确的海洋溯回路线,要生产的海豹妈妈应该是要游到那一区的。这里人很多,不是适合它们的地方。我估计,是海豹妈妈在溯回的过程中,忍不住了,在离这里不远处生下了它。然后驮着它游到了这里登岸。但过程中遇到人,它过度惊慌就逃回海里了。按说,一般情况下,母海豹等于是放弃了幼崽了,但它又回来了。它的母性很不错。它可以让糯米糍伏在它身上,带着它游上一程的。但说到底,它们始终得上岸,幼崽不能下海。” 李旦说,“我们刚才给幼崽植入了追踪仪。现在也可以远距离给母海豹植入。我们和政府聊聊,驱使人群两周,尽量不打扰它们。如果这里没有什么人,母海豹白天去捕鱼,晚上依旧会回来这里哺乳幼崽。等两周后,它们就会自动离开。” “又或者,我们帮忙将它们直接运到海豹保护区,让它们在那一区生活。”另一把声音响起。 盛夏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身上穿着白T恤,心口上爬着一只绿海龟的男人走了过来。 是绿岛海龟和海洋生物保护基地的人员到了。 刚才说话的是黄东,是绿岛基地的管理员。盛夏认识他,她说,“目前来看,其实运它们去海豹保护区才是最妥当的方案。” “是。”黄东说,“留在这片属于人类的海滩,变数太大。” “万一惊吓到了母海豹,幼崽将面临再被抛弃的风险,那对它的心理状况将会有很不好的影响,甚至会抑郁。”黄东带来的兽医兼基地管理员费海说道。 盛夏说,“我也是兽医。如果要运输,只要把母海豹弄晕。但打麻醉的量得非常准确。糯米糍不惧怕人,可以让它保持清醒,运输时,它保持清醒还能吃妈妈的奶。” “没问题。我已经计算好量了。而且我们通知了斑海豹保护区管理局,也和你们这边的海洋水产科研究院联系好了,为了减少海豹母子的精神压力,借用援救直升机送它们过去。有直升机,可以缩减大量时间。估计今天上午九点,最迟十点就到了。所以在麻醉药用量上,我们用最轻微量。对母豹身体也好。直升机马上到了,会停在另一边。现在得给它麻醉。”费海回答众人。 海洋研究所这边,老大李旦说,“盛夏,你拿一桶鱼过去吸引母海豹注意力。你是女性,没有男性的那种压迫感和攻击力,它们也会放心许多。而且,糯米糍喜欢你,这种微妙的互动,母海豹也能感受到。母海豹会更放松。给母海豹麻醉后,还能给它植入追踪仪。” 大家说干就干。 盛夏拿了一大桶鱼,极缓慢地接近母海豹。她冷静而谨慎,心跳的频率控制得很好,也会时不时地停下观察母海豹动态。 所幸,母海豹并没有过度排斥。一开始察觉到有人时,它动了一下,但糯米糍一口咬着她奶-头,哼哼唧唧抗议、大力吸奶影响了它,而她也适时地停下等待,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然后又一点点地靠近。 离彼此很近时,糯米糍高兴地想扑去她那里,被它妈妈阻止了。母海豹警惕地看着她,不断地拿头将幼崽隔开。 站在海滩另一边的明雪喃喃,“真不可思议。” 费海也是海洋生物学家,他说,“是。这样做,其实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毕竟成年海豹也重达120公斤,一旦受惊对人类发起攻击,将会非常危险。” 听得这里,明雪一颗心紧绷起来,随时作出要扑过去挡在她身前的动作。 黄东见了,安慰他,“没关系的。她也是学海洋生物的,很清楚它们的每一步动作及情况。她不会作出激怒它的举动。而且她也带了可以近距离用的飞镖式射针麻醉剂,真有不妥,这么近的距离,可以麻醉它保护自己。” 盛夏把一桶活鱼倾倒,鱼顺着小半桶水直接蹦到了海豹那里。母海豹疑惑地看了看她,而她又保持入定状态,也不看它,不和它作眼神对视,仿佛透明人一般。 又僵持了二十分钟后,饥肠辘辘的母海豹开始大口吃鱼。 等它吃得差不多了,费海提着另一桶鱼,也极缓慢地靠近。 母海豹得了滋味,又感觉不到危险,再闻到越来越近的鱼味时,就变得激动起来。 她甩甩头,鼻孔扩张,哼哼唧唧的。 盛夏就笑了。 这一次,费海走过来的速度要快上许多。母海豹也没有产生任何应激反应。 但费海没有靠近,盛夏也开始倒退,离母海豹远了一些。她接过他的水桶,再度走回原位,然后把鱼倒给它。 彼此都做了多个计划,实在不行,那就让它们保持原状,让它们留在这片海滩;如果母海豹一旦放弃幼崽,那就由绿岛基地的人负责喂养和将来的野放。 但盛夏更希望的是,这一次能成功。 这时,天空有海鸟掠过,发出巨大的叫声,而海浪也轰一下冲过来,带着微微的震颤。费海是个经验老到的海洋学家,就趁着这一霎,将麻醉针射进了它的尾部。 母海豹没有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它的呼吸平稳,所以糯米糍也并没有收到惊吓。 一众工作人员将大玻璃箱子运了过来,而直升机也随时准备着了。费海将微型追踪器植入了母海豹的身体里,并说,“你们所里也忙了一整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放归时,我们会拍视频给你们发过去的。” 盛夏看着大家帮忙,用吊机将母海豹和糯米糍放进箱子里,整个过程都没有人触碰到幼崽,她松了一口气,可又有点不舍。 “小叔叔,”她牵着他手,这时候,才露出一点特属于女孩子的脆弱与柔软来。 明雪抚了抚她背,温柔道:“没关系的,夏夏。这对它们母子来说才是最好的。如果你想它们了,我带你去海豹保护区找它们好不好?” 黄东了然,人与动物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微妙,这种不舍,正是因为深爱。他说,“有追踪仪,要找到它们不难的。放心吧!” 费海问:“那只幼崽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说起它时全是骄傲,简直是在赞自家孩子一个模样,“是个很会嗲的pretty boy呢!” 费海听了,笑了起来,“母海豹,你给它起个名吧!” 盛夏想了想,道:“她挺温柔的,就叫大温柔。” “好。”费海回过头来,玻璃箱是带门开关的。“哒”一声响,门关上了,然后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海豹母子就看不到了。盛夏不无惆怅,“糯米糍,你这个嘤嘤怪也吃多点,快高长大啊!” 费海说,“好了。我们得走了。这一次,辛苦大家了。没有你们的守护,它们母子只怕要分离了。” 盛夏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她再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睛送走了她的糯米糍。 明雪握着她手,轻摇了摇,说,“夏夏,你的祝福,它们收到了。它们母子会很好的。而糯米糍也会快高长大。” 她吸了吸鼻子,借机一把抱住了他,故意装出哭音,“小叔叔……” “好了,夏夏别难过啊!我们回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早餐好不好?你看都快天亮了!” “好!唯有美食和小叔叔可以治愈一切悲伤哇!”她拉着他胳膊,就往车子跑去。 他则嘱咐,“你脚上还有伤,别跑那么快,别再折腾!” 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那要不你抱我过去。” 明雪脸红了,牵紧了她的手没说话,但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小心翼翼得很,就怕她会摔了。 她心头一甜,嘿嘿道:“你才是我的大温柔呐!” 她说话声太细,他没听清,问:“什么?” “我说!”她加大了音量,“我好饿呐!” 他笑了,“回到家,我马上做给你吃。夏夏,乖啊!” ps:小剧场 明雪:小海豹真会嗲(微笑脸) 盛夏:小叔叔,我也很会嗲~~你 盛夏:小叔叔,我只对你一个人嗲~~(小小声哔哔: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明雪:心心心(扑通扑通扑通) 盛夏:我比较喜欢听(啪啪啪啪) -- 四与你并肩 回到海边那栋粉色的【盛夏】小屋,即使才刚七点,明雪的美食小团体就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他们要在上午九点前,做出大批量的冰激凌,到了九点以后,就要开始制作美食,和简单的午饭点,以及咖啡。明雪还和本土许多着名的餐厅、酒店有合作,为他们提供半成品、或成品冰激凌,以及大量的白、黄冰激凌原液。 而才早上七点,24小时自助冰激凌小窗,就已经有五六个人在排队买冰激凌吃了。 他们大多数是刚运动完的。 盛夏指了指他们,道:“好几个都是刚运动完的呢,还挂着擦汗的毛巾,穿的都是运动服、运动鞋。”顿了顿,她又说,“我觉得,你的业务可以再拓宽一下。他们运动完,其实就需要的是早餐。空腹吃雪糕,不太好。你可以在24小时售卖室里,再加进面包,面包或高热量的糕点配冰激凌,就不伤胃,又能同时尝到两种美食。你的烘培技术一流,你做出来的无论是甜点、还是面包都超赞,你的团体里还有叁个是米其林,和蓝带出来的,烘培技术肯定也是顶呱呱。可以提供早餐的美食面包、甜点类。哈哈,小叔叔你做的榴莲蛋挞就超正!” 明雪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他笑眯眯地给予她鼓励:“我家夏夏很有营商的天赋嘛!” 她听了,只是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道:“我对家族生意没兴趣,营商什么的,还是算了。” 明雪道:“你有懂变通的灵活头脑。这点才是最难得的。” 进入一楼后,盛夏马上打开手提电脑,进入工作状态。而他则洗净手,穿戴上干净整洁的白色厨师服,戴上厨师帽,进入主厨间,开始做美食。 她打字的手,顿了那么一下,对他挺拔颀长的身影大声喊,“你这样,简直就是制服诱惑!” 正在洗菜的那双漂亮的手顿了顿,他一言不发,安静地开始属于他的工作。 制作冰激凌,和做美食,就是他的日常工作。 他的主厨间很大,她就坐在里面工作。和他作伴,各做各的事,可是一抬头时就能看到对方。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那种两相扶持依偎的感觉,很安全。 她也全身心投入进工作中去。她联入海洋网后,先是回顾了往年,以及最近叁年对斑海豹溯回路线的详细报告,并进行梳理。她发现,在2021年蚂蚁岛石线礁以及附近海域有一次大规模的斑海豹集中上岸产子的现象,母斑海豹甚至超过了200头,是近五年来单次的最大观测量。斑海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数量少,因人类活动影响,曾丧失栖息地,以及被偷猎捕杀导致数量大幅度锐减;但现在来看,国内斑海豹种群繁衍状况有逐步向好的趋势。更因禁止捕猎,和划分出了繁衍地的保护区,所以斑海豹的族群状态还是很不错的。但这次,为什么会出现了溯回地出错的状况呢? 她正思考着,就接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 十多分钟后,她答了句“好的”,就收了线。 “怎么了?”他端了一小碟黄油面包出来,让她尝点垫垫肚子。黄油烤得很香,当刀子从面包中间切开,金黄的油体就从面包里流了出来。 最简单的一道烘培类面点,却最考基础功。 单是闻着,就香得她想吞掉自己的舌头。而面包的卖相也好,外壳烤得焦香金黄,而切开后,经过黄油浸润的面包丝柔软香浓。他给她再拿了一迭黄油,用小刀涂刮,替她在面包壳上也抹上黄油,“这样吃,口感更好。” “是我的导师,也是海洋研究所里的老领导,让我去参与XX海域斑海豹资源分布和海洋水质环境调查活动。因为昨天的事,领导已经知道了,认为我去跟这个项目能学到很多,推荐我去。我明天就要动身去大连了。”她说。 明雪听了很高兴,摸了摸她头,“是夏夏太棒了,所以你的领导才会推荐你去。” 盛夏笑嘻嘻地:“在小叔叔眼里,夏夏好像是怎么样看都很优秀啊!” 他点了点头道:“夏夏的确优秀。比明雪优秀多了!” 她是饿极,一边打报告,一边吃面包,没多久就把一小块黄油面包吃完了。她抹了抹手,飞快地打字,把对这次海豹拯救行动的过程写得十分详细,更有对海豹妈妈跑错地方产子的原因做了多方面的合理推测。其中一点,就是,可能是人为的干预,例如渔船的作业,海域内各大小型船只繁忙,对它产生了影响使得它被逼偏离主要溯回路线。因为曾经有一例鲸遭海域内来往船只的航行扰乱了它,使得它受阻、被“围困”,因无法回到海面呼吸最终窒息而死的报告。所以,这次的斑海豹溯回路线混乱,也有可能是人为的因素,其实就是人类环境、人类活动对它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她已经在写结束语了,明雪端了一小杯猕猴桃汁给她,当主菜前的开胃饮料。他刚好看见她写的报告,于是站在她身边,看完了全篇文章,道:“分析得很好。” 一向傲娇自负的她倒是变得谦虚起来,“只是一种可能,猜测分析。具体的还得去实地考察。我明天飞大连。如果排除了大海水质污染等的问题,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我方才提到的推测了。科学、学术的事,还是严谨、稳妥才好。” 明雪颔首,“我知道,你一向最有分寸。” 别的事,或许她大大咧咧,但学业和工作上的事,她一向是以严谨、积极、实事求是着称。这还是她上年在海洋研究所实习时,她导师给她的年终总结评语。算来,她在海洋所实习也快两年了,如无意外今年年底就能转正。她研究生的毕业考试也是快了,会在今年的十月。 明雪忽然问:“夏夏,你的毕业试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小叔叔放心。”她喝了一口碧绿的猕猴桃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将味蕾提前打开,她才喝了半杯,就听见肚子再度咕咕叫了。 她刚才吃完面包啊……怎么就又饿了?她一手按了按肚子有点窘。明雪笑眯眯地:“我们家夏夏还在长身体呢!得多吃点!” 他又继续做早餐了。 而她那边开起了视频会议,是和绿岛基地的黄东、费海,和研究所的李旦和上面的领导,还有大连那边的海洋生物所教授一起开会。 大连那边的教授问起了她救助海豹母子的情况,以及后续相关,她一一仔细回答。 明雪偶尔抬眸,看见的是她眼睛璀璨的光。 这样的盛夏,是会发光的。她还那样年轻,却已经走得那样远了。远得好像离他那简单的生活圈子越来越远…… 可是这样不是很好吗?她那样好的女孩子,就值得一切最好的!将来,她还会遇见很多很优秀,很好的人,她将会有她的世界,她的生活;而他,只能停留在这里…… 明雪笑了笑,他想得太多了……她的事,其实也不需要他去想。 他垂下头来,只专注地做着手头的功夫。 他过于专注,而她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又在他身边站了多久,他居然都不知道。 等他一转身时,就发现了她。他说,“工作上的事结束了吗?你也应该多休息,不然铁人也会顶不住的。” 她像只狡黠的小猫咪,双手背着,猫着腰,笑眯眯道:“我吃饱了就去补眠!谁也别想叫醒我,我要一觉睡到晚上八点!” 他笑着,宠溺地摇了摇头,也乐于惯着她,“那好吧。可是饿了的话,就别赖床上,赶紧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她哈哈笑,“小叔叔对我真好,整天只想着给我做好吃的。” 他听了一怔,苦笑道:“我也就只会做好吃的了。” 她还小,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苦涩;可是,他已经明白到了彼此的世界是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 她还那么年轻,是刚升起的太阳,还没到中天,可是他却已经老了。 “小叔叔,你做的是什么?蛋包饭吗?”她已经看到他打好备用的蛋和饭了。 他笑而不语,继续专注手头的工作。 他把饭加入玉米、鲜虾粒炒得香香的,然后又加入从蟹壳里挖出的金黄蟹膏,拌入打好的鸡蛋,和米饭一起小火炒。 然后又煮另一个蛋。只见他把整个蛋放进80度水中,六分钟后又拿出热蛋放进冰水里。那个技巧看得她手痒,恨不得亲自上阵,自己也来做菜。她说,“是要做流心太阳蛋吧!就是温泉蛋。” “夏夏很聪明。”他笑得温柔。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我有点手痒了!”她也是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厨艺的,和他肯定没法比,但要照顾自己,解决叁餐,别说,她做出来的东西也很不错。反正她研究生宿舍里的同学可是情愿天天给她洗臭袜子来换她的每顿晚餐的!她也是有人跪舔的人啊!反正学校食堂的菜,根本不能满足她们那个宿舍的了! 明雪说,“把叁文鱼切片,我要铺到饭面上用,你要切够尺寸长度。” “明白!”她净手后,简单系了个围裙,然后开始做叁文鱼切片。 他看了她一眼,刀工不错,和他有几分相似了。 注意到他目光,她厚着脸皮夸赞自己道:“严师出高徒,我有几分老师您的样子了吧?!” “嗯,”他莞尔,“不错。” 明雪在玉米海鲜饭上挤入刚熬制好的鳗鱼汁,沿着圆形的饭画出一个一个小小的长椭圆形,像一片片的花瓣一样,“待会你把叁文鱼片按画出来的长椭圆形一片片放上去就好。” 等他停下来后,她就把二十一片薄厚适中的叁文鱼片铺了上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把烩饭包裹好了。 然后明雪拿起喷-枪,对着鱼片炙烤至刚变色止。跟着,他把沙拉酱、蛋黄酱和鳗鱼汁一层层地浇了上去,也是按画椭圆形花瓣的画法挤配汁。跟着拿喷-枪将鱼片烤至表面微焦,这个时候,把那只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温泉蛋打破,倒入裹饭的顶端位置,再在温泉蛋上洒进一层厚厚的金色鱼子酱,以及薄洒一层海苔粉和芝麻。 他说,“做好了。夏夏,我们端出去吃吧。” 她高兴得蹦了起来,抢着端饭出去。 饭是两个人的量,所以,他再多拿了一个小碗出来。 他还做了紫菜汤,他盛了两小碗汤端出去。 只见她双手合十,叹道:“哎呀!才早餐就吃得好奢侈啊!” 他笑,她故意装出来的夸张表情。 “夏夏,把蛋切开。”他下巴一抬,点了点饭烩饭的方向。 她举起银质小刀,优雅地切了下去,而金黄色的蛋液伴随着香味一起跑了出来。 “真漂亮!”她惊叹道,“真的是完美的艺术品!” 能将菜色和饭做到色香味俱全,这世上看起来最简单的事,其实做起来反而最难。 她勺了一口饭进口,蛋液混着爽快的鱼子在嘴里爆炸开,然后才是外焦里嫩的甜美叁文鱼,跟着舌尖卷到的就是粒粒饱满多汁的海鲜饭,刚好就有一大粒金黄蟹膏在她嘴里爆开。好吃得,她连喊了叁声“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 他耳朵尖一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看了乐得不行,继续调戏道:“真的是唯美食与小叔叔不可辜负啊!” 他红着脸,给自己勺了一碗饭,也没拆穿她偷吃,还没分饭就自己先吃的举动。 他只是勺了一碗,倒是给她留了一大碟,他说,“你还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你多吃点。吃饱了,睡觉也香。” 她含笑吃着,可是吃着吃着,眼泪却滴了下来,但被她快速地抹去了,没让他看见。她说,“小叔叔,你对我真好。我的父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对我好过。他们只会让我自生自灭。” 明雪默默地叹了声气,软声劝慰道:“没关系,夏夏。我一直在这里。你不要怕。” 她吸了口气,嗯一声,“我不怕。我长大了。以后,我是要和小叔叔并肩的。我不怕!” -- 五《黄油面包圆舞曲》 (PS:我们夏夏尝试挑逗小叔叔了!夏夏不仅仅想吃小雪叔叔做的美食,还想吃掉好好吃的小雪叔叔,嘿嘿嘿!十章那样,应该会有一点小肉给大家~~所以啊~~求珠珠,求评论,求收藏!珍珠关乎推荐和曝光,所以作者菌跪求珠珠啦~~) 这一下好了,小叔叔的美食太好吃了,她吃撑了! 此刻,盛夏抱着自己圆滚滚微突的小肚子有点发愁。这么饱,可怎么睡得着啊! 她走到厨房外,看到那架静立于墙边的钢琴。 她走过去,在琴凳前坐下。 钢琴另一边,对着廊外的花园,阳光正好,整个花园闪耀金芒。金莲花开得正好,而如火燃烧的凤凰木站得笔直。四处还开满了粉色的玫瑰,石榴花,以及不知名的彩色小野花。 花园的东边种有一小排向日葵,此刻花开灿烂,面朝同一个方向。而向日葵下,摆着一张小躺椅,和小桌。向日葵田旁还有一个小沙堆,是供附近孩子玩的。明雪很喜欢小孩子,当年,她就是坐在沙堆里玩泥沙,那一年,她才六岁。 “时间过得很快。从前,你就是坐在那里堆城堡的。”明雪走到她身边,手指着向日葵田旁的小沙堆。 此刻,庭院很安静,没有来往的热情的客人。小孩子们也去上学了。想当年,她倒是没有去幼儿园,偷偷溜来他这里玩了。 “想弹什么?”他搬了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她笑着睨了他一眼,“刚才吃了黄油面包。就弹《黄油面包圆舞曲》。” 他低垂着脸,轻笑:“莫扎特啊!” 这是一首莫扎特五岁时所创作的歌,非常有趣。技巧在于“刮”音上。要用手指巧妙地“刮”,就像在刮面包上的黄油,重点不仅仅是刮,还要“将黄油刮得均匀”。这些,也是当初他教她弹这首曲时说过的话。 她举起右手,轻轻弹奏,这是一首欢快的小曲子,她弹得轻盈又俏皮。他含笑看她弹,打着拍子,说出的话也十分诙谐:“当时,我简直是‘抹黄油’式教学。” 他微微仰着下巴,闭起眼睛,右手抬起,落下时,也是一个逗趣活泼的刮音。俩人叁手联弹,而他闭着的双眼,眼睫轻颤,脑海里现出的是当时的情景。 那时,她还小,只有五岁。那会儿,她就像只饿坏了的狼崽,奶凶奶凶的,每次跑到他店里,都要疯狂地吃东西。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店铺里的点心,几乎每样都被她咬了一口,她以此来霸占更多的食物。 有一天,碰上他正在做黄油面包,黄油很香,面包更是烤得香喷喷的。她都快要哭了,实在是饿哭的,而且她真的太想吃了。 剪着寸头,穿着灰不溜秋颜色的运动服的孩子,脸上还挂了彩,一看就是又和别的孩子打架了。那个叫盛夏的孩子,刚开始接触时,他真的以为她是个小男孩。后来认识了,他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明雪把一大碟黄油面包拿出来,放在她面前,摸了摸她刺刺的头,温柔地说,“慢慢吃。全是你的呢!放心吃吧!” 当小刀子将面包切开,金黄的黏稠液体渗了出来,那一刻,小盛夏尝到的是温柔与幸福的滋味。 她一边吃,一边仰着头看着他。 那种眼神,很凶很狠,还虎视眈眈。他一直觉得,那会儿的她就是一头小狼崽。 那一片街区上的孩子全都叫她暴躁妹。 暴躁妹,暴躁妹,这倒成了她的称号,从小跟到了她长大。 那时,明雪坐到了钢琴边,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就连刮黄油时的样子都是恶狠狠的,仿佛黄油跟她有仇,他轻笑了一声,手起落,是一连串极富技巧的刮弹。 灵动、轻盈,富于跳跃节奏的欢乐曲子就这样跳了出来。 小盛夏看得愣愣的。 她吃完面包后,走到他身边,可是此刻他已经换了别的曲子弹。 她忽然放低了全身的刺,喊他时的声音有点糯,“小叔叔,刚才那首很可爱,很跳跃的是什么曲?” 他一手掩唇,抿了抿,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她就知道他笑了。他说,“《黄油面包圆舞曲》。” “你骗人!你是在逗小狗吗?!”她有点生气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圆,嘴故意裂开,露出一对尖尖的犬齿,仿佛他不认真回答她的话,她就会一口咬下去。 他再次弹奏起那首《黄油面包圆舞曲》,一边弹一边说,“是真的啊。莫扎特五岁时作的呢!那会儿,他就像你刚才那样,用刮刀刮着黄油抹面包吃,”他忽又抬头,“我想想啊,他抹黄油时的动作就像你刚才一样可爱。于是,他吃完面包了,就编出来了这首曲。” 她眼睛微眯,一副审视的小模样,“真的不是你编的?” 他莞尔,“真的不是我编的,是小莫扎特编的。我哪敢逗你呀,你可不是小狗,你是小狼崽,太凶狠了,我很怕你咬我。” 这完完全全就是逗她了。那一刻,小盛夏很生气,她根本不能领会,他对她的善意。她猛地抓起他弹琴的右手,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她咬在他手腕上,很用力,他疼得眉头紧蹙,可是他始终没有动一下,只是安静、包容,又温柔地等她发泄出来。 直到她松开他,露出一脸的懊悔和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粗暴地对他了,她害怕他会叱责她,赶她出去,更怕他以后再不理会她。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脑袋,说,“夏夏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夏夏,我只是想……”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接着道:“我只是想你能活得轻松些。夏夏,我很喜欢你呀。别拒绝别人对你的好意。” 她哽咽了,猛地转过了身去。 明雪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等她想通了,她又转了过来,说,“小叔叔,我想学刚才那首歌。” “那个……黄油面包曲。” 他又露出了好看的酒窝,“好的。不过学之前,夏夏,你得先去洗手,你手上全是黄油了。” 她脸一红,飞快地跑进了洗手间。 因为想起了从前,她的思想开溜了,没注意到手下琴键,一个不小心就弹错了键,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去弹“刮”和“抹”音。他肩膀轻轻贴着她,她能细致而微妙地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和他笑声里的震颤,那震颤是从他的胸腔开始的,然后是性感的声带震颤,他笑道:“夏夏,你这黄油可抹不开哦。” 俩人贴得近,仿佛小时候,可到底是不同了,因为她长大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贴着她右耳和右倾侧一下一下地拂动,她的发丝被呼了起来,贴着她颈和耳廓,她痒痒的,她不自觉地退了退,而耳根下来那片肌肤早红了。 明雪感觉到了她突如其来的僵硬,他一怔,才发觉自己靠得她太近了。他轻咳一声,放开了她的手,不经意抬眸时,看到的是她如玉肌肤上的一片绯红。 这一刻,他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倒是盛夏很快反应过来,说,“我刚才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你就陪在我身边了。” 她又说,“我很喜欢这首小品,你那时候教我时也很有趣。正是因为你讲学的风趣生动,我才能从钢琴里感受到快乐。” “很多琴童学琴都很功利,他们大多不快乐。而我却从中获得了快乐。你教的是音乐的纯粹。” “就像这个刮和抹的技巧,我永远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她粉色的唇轻轻开合,说话声音低沉温柔,没了往常的那种硬邦邦,只听她说,“那时候,你打趣我说,‘黄油’抹好了可不容易,弄得不好可疼了。熊孩子,你可别那么暴力,轻点刮,不然你手指得疼了。你还说,‘刮的时候,指甲不要太插到这个钢琴里面去,像弹钢琴一样的起刮,是刮不起来的’。” “是。”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那两个甜蜜的酒窝又调皮地凹了下去,他只要笑了,哪怕笑得很浅,酒窝都会显出,因为他的酒窝太深了。她只听他说,“得45度角,”他的手又轻轻覆了上来,带着她手,将她手腕掰成了45度角,“绷直了以后,就想象你在刮圣代雪白的毛,轻轻地将毛刮开刮顺,不然刮痛了圣代,那只暴躁妹捡回来的暴躁猫得咬你了。” 她轻笑,手腕一转,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她说,“要轻盈嘛,不然黄油刮不均匀,就跟冻住了一样,面包都要被刮出洞洞来,黄油怎么也抹不开,而发出来的琴音刺耳难听。” 她就这样轻轻握着他手,他卷曲浓密的眼睫震颤,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而她俯下头来,将自己的半张脸贴进了他温暖宽厚的掌心里去…… 他心跳漏了半拍,似触电般抽回了手,唇瓣动了动,很久后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夏夏,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盛夏转过身来,俩人贴得近,两两相望,她能从他眼眸里看见自己。她抬起右手,手抚在他脸上,拇指指腹按在他眼角浅淡的皱纹上,她轻轻地摩挲,吐字沙哑而挑逗,她一字一句地说,“小叔叔,你在怕什么?” “没有。”他垂下眼睫,只是看着地下。 “你连看我都不敢。”她有些伤感,“当初,如果你只是施舍我一点同情,如果你只是给我一个面包,如果你只是淡淡地对我说,‘你应该用右手的中指刮过,从C’到C’’,初次学刮,键盘都是血很正常,如果忍受不了,趁早放弃。’如果你能对我坏一点……可能我就不会那么地喜欢你……可是你对我却那么地温柔……” 明雪手放在双膝上,像个犯了错的可怜兮兮的孩子,喃喃道:“是我做错了吗?……” 没有答案…… 就像他和她,本不会有交集,却碰到了一起,却又像解错了的方程式,永远没有答案。 -- 六玫瑰蜂蜜冰激凌 盛夏在大连的日子紧凑而忙碌,白天她要出海工作,晚上除了整理工作上的内容,撰写相关调查报告,还要做毕业前的考试复习。 其实她的功课成绩一向优异,且还有将近两年的实习经验,所以学校的教授对她很满意,也极力劝说她留学任教,并同时报读博士课程继续进修。而她则婉拒:“李教授,我就不误人子弟了吧……我这脾气,我怕我会把学生按在地上揍。” “说的是什么话呢!”视频里的李教授很无奈,只好作罢,“算啦,不勉强你了。你就跟着我那发小在海洋研究所好好干吧!” 李教授说的发小陈奕霖陈教授,就是现在她在研究所的顶头上司,也是推荐她来跟这次的海洋项目的陈教授。 挂了电话,她继续专心复习。 但无论她多忙,总会在每晚的十点,给明雪打一个电话。有时是视频电话,有时就只是简单的手机通话。有那么四五天,她出海,海上作业不是说你想上岸就能上岸的,当她待在船上时,她就给他写电子邮件,一封封长长的信。会说她的工作、生活,也会诉说对他的想念。其实,她倒是很喜欢写信,可以把面对面,或通话时的不敢当面说的话,用文字表达出来。 只要回到岸上,有了网络,她就会第一时间把邮件发送给他。 有时候,他是凌晨叁四点收到的,但他会马上给她回一个电话,不让她担心和牵挂。 他温柔的嗓音会透过电线,舒缓地传过来,他的声音就像大提琴般动听,“夏夏,记得照顾好自己。” 她嗯了一声,被海风吹久了,有了鼻音,“我出海四天,天天暴晒,快成咸鱼了!” 他听了轻笑。 她说,“我黑了一大圈呢!” 他回:“没关系,健康肤色也很好看。我们家夏夏怎么都好看。不过暴晒会脱皮,你以后还是得记着防晒。防晒成分,我搜过了,有对海洋无害的物理防晒霜。我让法国的朋友给我寄了一箱,你回来后给你。你现在脸和身上皮肤会不会疼?你出门前我给你塞了一瓶橄榄油的,用那个涂抹肌肤做个简单的肌肤保护。实在不行,你上岸了,拿蜂蜜在皮肤上敷一敷,可以缓解疼痛。” “小叔叔放心啦。我用了橄榄油,虽然脱皮,但不至于严重到干裂发痛。” “那就好。” “小叔叔。” “嗯?” “小叔叔,你在家做了什么?有没有想我?” 明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做了好多好多种口味的雪糕,冰激凌,和圣代、雪芭,等你回来吃。” 顿了顿,又说,“你很喜欢玫瑰花。我这次尝试用红玫瑰加蓝莓以及蜂蜜做了一款冰激凌,装在玫瑰花形状的玻璃碗子里,冰激凌面上铺满了红玫瑰花瓣作装饰。” “我想看看照片。” “好。” 他从保鲜冰柜里拿出装玫瑰蜂蜜冰激凌的不锈钢大盘子,挖了一大勺,慢慢填进玫瑰花形状的碗里,然后拿出清洗消毒过的装饰花瓣铺上去,最后将经过消毒的一只金色的小狐狸模型和一只小王子模型放在花瓣海上。而只有花瓣一角是没有放花瓣的,露出黄色的冰激凌,就在小王子和小狐狸的头顶上,像一轮泛着珍珠光芒的月亮。 他把照片拍好,给她微信上发了过去。 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一次声音里有哽咽。她只是说,“小叔叔,你真好。” “等你回来,我给你摆一个更漂亮的盘。玫瑰蜂蜜冰激凌我做了很多,好大的一盘呢!等你回来。”他反反复复地说着,等她回来,其实,是他很想念她。 “可是我现在只能看不能吃,哼!”她那声哼一点威力都没有,是在向他撒娇呢。 他莞尔,磁性的嗓音透过电话传来,撩拨着她的耳廓,听见他说“那我现在替你先吃,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分享完它”时,她耳朵就红了。 “好。”她倒是有了几分女孩子的娇羞,声音也变温柔,变轻了,“小叔叔,等我回来。” 她站在海边,公司的车还没有到港口。 现在是凌晨时分,今天的海浪太大,白天马上就要刮台风了,如果不是她们的船队登岸及时,只怕又要留在颠簸的海里多待几天。 她身边伴随着风声和浪声,明雪忽然说,“夏夏,你还在海边吗?” “是呀。公司的车还要等十分钟才到。小叔叔,四点啦,你困不困?” 明雪:“有你陪我聊天,我不困。夏夏,你回去了也早点休息。不用再记挂着给我打电话。” “好。” 他一直陪着她,直到他们公司的车到了,她和队员平安上了车后,他才不舍地挂掉电话。 凌晨四点半,明雪无法入睡。 他的粉房子,是在海边的独栋小屋。此刻,在夜色里,在海浪声声中,生出了寂寞。 明雪独自吃完了那碗玫瑰蜂蜜冰激凌,坐在钢琴前,抱着柯尔鸭雪芭,弹奏起来。圣代从廊道外的树枝上一跃,咚一下,落到了他的钢琴上,然后找了个不错的位置蜷了起来,看他弹琴,看着看着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爬出来的大龟雪酪也伏在他脚边,而雪球难得安静地守在他身边,还体贴地伸出大长“手”,用肉噗噗的大爪子拍了拍他大腿,意思是在安慰他。 明雪左脸颊上酒窝一现,笑着说,“我还有你们陪着。我很好。雪球,别担心。” 雪球乖乖地躺下,将头搁在他脚背上。 等他弹完曲子,叹息一声,“雪球,你该减肥了。你真胖成球了!” 他蹲下,摸了摸雪酪的大龟背,又摸摸雪球的大脑袋道:“如果是夏夏在,她一定要你健康饮食,强行减少你的饭量!只有像她意志那么坚定的女孩子才做得到。我心太软了,其实还是夏夏对你更好!” 一听见要减它饭量,雪球夹着尾巴呜呜呜地跑了。 而他,又想起她了。 *** 盛夏休息了一天,并用这休息的时间完成了航行记录,第二天,她和费海一起到当地海洋研究所做对水样的分析。 他们已经在多处海域点做了水样抽取,还剩几个地方而已。辽东湾的海豹区域,他们也专程参观了。在这里的海豹保护区,海豹得到了合理的保护,族群生态也建立起了秩序。 在他们刚到大连没多久,费海就专程带她去海豹保护区找糯米糍。他还指给她看,岸边哪一只是糯米糍。 当见到糯米糍那一刻,她是真的激动。 她那么大的一个高个子,居然站在快艇里又叫又跳。 费海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女孩子怪有意思的。那天,在大浪屿见到她时,她还挺冷漠的一个姑娘,但做事却也胆大心细。 糯米糍对她的声音敏感,居然一瞬之间就转过头来,远远就锁定了目标,对着她嘤嘤叫。 “还真是个嘤嘤怪。”她笑。 费海:“他很喜欢你。” 糯米糍也接近可以下水的日子了,费海将快艇驶近那处海滩,俩人站在艇里观察小海豹,盛夏说,“它的绒毛退得差不多了。完全换完,就能下水了呢!这家伙有了妈妈的乳汁滋养,个头蹿得老大了!” 她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自豪。 费海笑着聆听她话。 “哎,如果小叔叔在就好了。他那么喜欢动物。而我们家糯米糍也那么可爱!”她叹息。 这些天,无论她多累,只要是工作完了,别的同事队员一上了车就睡觉时,她会给她叔叔打电话,说话声音细细的,倒像某种软萌的动物。 “他是你叔叔吧?你们感情真好。”费海说。 盛夏怔了怔,苦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费海马上明白了,“你喜欢他。” “可是他不喜欢我啊!他只当我是小孩子,是他的亲人的那种小孩子。”她苦恼地吸了吸气。 “我看得出来,他很着紧你。”费海说道。 “他将我当亲人,他的亲女儿,或亲妹妹那样看待。即使是喜欢,是在乎,也是对亲人的那种喜欢和在乎。”此刻,一说到这里,她漂亮的小脸就垮了下来了。 费海咬着一根杂草,想了想道:“我看不止。其实,你可以试探他。动物界里,当另一只雄性对雌性虎视眈眈,那守在雌性身边的那只雄性肯定是坐不住的。” 盛夏斜睨了他一眼,“说人话。” 他侧眸看她,阳光下,年轻女孩的脸漂亮美艳得过分晃眼,这样一睨,带着她还不自知的风情,倒是勾人得很。 费海笑了一声,“和另一个男人假扮亲密,让他吃醋。这样做,会逼他正式自己的内心。我看他只是道德感太强了而已。” “和你?”她挑眉。 “谁不重要吧?我们队里任何一个雄性都可以。”他说。 她暴躁地抓了把头发,“看得出,你对我是完全没兴趣。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做朋友。我不喜欢玩暧昧,更不喜欢什么备胎,有你这样爽直的朋友很好。不过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简直是毫无性吸引力。” “噗!”费海简直是服了她了。 “自信点吧。你很美了。而且你没发现,自己逻辑很有问题吗?又希望和我们这些男的保持纯粹的友谊,同时又希望我们对你抱有超越友谊的情感?这也太难了吧!不过毋容置疑的是,你的确长得美,肆无忌惮那种、张牙舞爪的美。所以,你家叔叔应该很喜欢你,你们才来电。”费海无奈地摊了摊手。 “呵!”她把他叼着的那根杂草摘了,扔到一边。 他则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在想什么?”费海放下显微镜,问旁边的女孩。 研究所里,盛夏和费海面前各有一台电脑,电脑屏幕上是各种菌类和微水生生物在动。 盛夏也放下显微镜,说,“在想你之前的提议。让你假扮在追求我。” “呵呵呵。”他冷笑了叁声。 “你这个直男,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有多拽呢!”她怼。 他回击:“你和我不都差不多?刚发现其实自己也很招人厌了吧!” 她举起拳头,对着他后背狠狠地捶了一拳。 高大的费海是没有防备,也不知道她原来是那么能打的,直接被她一拳捶趴下了。 从另一个室捧着报告进来的陈丁丁刚好看见了,只觉自己身后一阵背疼,他好心提醒道:“费教授,你可能不知道她的小名,额……暴躁妹。而且,她是黑带的……” 意思就是,你没事儿,千万别惹她! 费海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女人,你简直不可理喻。” “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哼。 陈丁丁放下报告,赶紧跑了。 陈丁丁做的是各种海洋鱼群的取样解剖。从鱼群的身上检测到,塑料的微粒状况得到控制,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她和费海的海水取样化验,也是水质合格。 “这一带的海域,近几年保护得不错。”盛夏说。 “是。”费海答得更为详细,“你只是对这一带海域检测,而我之前已经在做从大浪屿到这边的追踪,水质是没有问题的。但我在不同的海域清缴了叁张流刺网,这对鱼、海龟、鲸、海豚等海洋生物是灭绝性的。” “流刺网也可能是迫使海豹妈妈改道的原因之一。我们绿岛的绿海龟这一年就减少了上岸率,因为在那边,我也发现了流刺网。” 盛夏听了,若有所思。 费海说,“明天,我们出海做声呐探测。看看过往船只对海洋生物的影响。” 盛夏苦笑:“你也注意到了吧。海域上,船只过于繁密了,所有的航线几乎都是呈无穷尽∞交叉重迭的。” 费海点头,“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还要下潜去采集各种数据,包括声呐数据。” 盛夏道好。 然后给明雪发了条微信:小叔叔,明天我要潜水采集水下声音。你别担心。我会做好安全措施。 她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她收拾好仪器设备,关掉电脑。在回宿舍的时候,费海开车,她则刷手机。不由自主地她就点进了盛夏冰激凌连锁店的官网,她细细寻找,找到了新品【玫瑰蜂蜜冰激凌】目名录。 小叔叔会给每款冰激凌都起一个寓意,有时是【快乐】,有时是【顽皮】,有时是【童年】,都很有意思。 而看到玫瑰蜂蜜冰激凌的寓意时,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它的寓意是: 【想念】! -- 七锋利 一直等不到他回信,盛夏十分心浮气躁。 她吃完午饭散步时,不自觉地走到了他的冰激凌连锁店【盛夏时光】里,连锁店的风格没有总部——也就是他那栋粉房子那种懒洋洋的味道,装修简洁,用了北欧的原木打磨里面的桌椅和装饰,还混用了许多的自然元素,总体风格是北欧风的。 虽然卖的是意式GELATO冰激凌,但风格却是北欧风。但的确很适合这里的大都会繁华都市的味道。进来坐的都是年轻的情侣,或是高级白领,不像他的粉房子,来的全是一水的大小孩,或小孩。 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意也很好,所有的桌椅都坐满了人。 她坐在店里的一角,要了一个甜筒慢慢舔着。 忽然,手机铃声响,她赖洋洋地找了半天才从坤袋最底找到手机。一看是他的来电,她立马来了精神。“喂,小叔叔!”她声音高高提了起来。 “小叔叔,你在干什么呢?!” 明雪沉默了一下。 她听见了风,很大很大的风声,她侧头,只见外面街道上的树木和灯箱招牌都被台风刮得摇晃不停。 她心忽然就跳漏了半拍…… 她的小叔叔……会不会也在这里…… “喂?”再说话时,她的嗓音崩得紧,一直在发颤。 “夏夏,我在你们海洋研究所的员工宿舍楼下。你还没有回来吗?”他笑了一声,“夏夏,我没有门入,被关在外面了。” “小叔叔,你等我!”说完,她立马冲了出去。这里离她宿舍不远,都是近海边。她直跑就是了。 等到她气喘吁吁地跑进研究所,就快跑到宿舍楼下时,远远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驼色的修身西服裤,手里只拿着公文包,以及单手抱着一只六十公分长的斑海豹公仔。 他站在葱郁的玉兰树下,风摇得那么猛烈,可是他依旧笔直,像海里飓风中的一座安稳恬静的白色灯塔。 蓦地,她就感到了心安。 “夏夏。”他迎了上来,将她扶稳,“怎么急成这样?头发都乱掉了。”他轻声笑,替她将乱蓬蓬的发拨顺了,“虽然还是夏季,可是台风天还是凉的,你可以加一件薄背心。” 她没忍住,一把抱住他腰,更是将脸埋进了他怀里,深深吸着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甜甜的牛奶和香草的味道。 明雪有些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摆。 每一次,只要离开的时间稍长,她都会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他。他叹息,她始终是害怕,她总是在害怕,自己会被全世界抛弃。 “夏夏,没关系。我来看你了。”明雪说,“我们上去吧,风太大了。” 她一把抢过那只海豹,死死抱着,整个头都埋进了海豹肚里。他就笑了,“你这样,怎么走路?” 她把手伸给他,他一怔接住了,然后他牵着她回了她的宿舍。 单人宿舍,地方很小,但胜在收拾得干净整洁。她把宿舍打理得井井有条,东西绝不乱放,写字台和床上都摆满了要看的复习资料,以及工作资料。 明雪有点心疼,“夏夏, 出门在外得照顾好自己。你的工作会不会太辛苦了?还吃得消吗?” “没问题的!”她说,“我顶得住,你别担心。” 她给他倒了杯水,明雪在靠近阳台的那把摇椅上躺下,喝了半杯水,然后合起了眼睛。 盛夏看得出他很累,于是没有打扰他。只是给他盖了一条毯子,而他已经睡着了。 她的工作报告已经完成了,趁着时间还早,她开始复习功课。 等她累了,伸了个懒腰,再看时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一动,明雪也就醒了。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怎么不喊我呢?” 盛夏走到他身边,乖乖地蹲了下来,仰着头看他,那模样简直像一头大猫。他不由得笑了,“干什么呢,起来!” “小叔叔,你今晚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睡这个摇椅就可以了,你去床上睡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抱着摇椅扶手,软软地求着他。 明雪殷红的唇瓣开启,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耳尖红了大半,他才说,“你明天要潜水,得好好休息。” “那怎么办?我不想你走。”她哀哀地求着,哪还有半分平常暴躁妹的模样。 他叹息一声,道,“夏夏,我在酒店订了商务套房,有叁个房间,一个会客厅,你过来吧。我这次过来,也是在会客厅谈公事。” “好。”她只要想到能一直见着他,就满心欢喜。 “夏夏,我明天能和你一起出海下潜吗?”他问。 盛夏一愣,猛地点头,“可以可以!一万个可以!我们就是人手严重不足,需要好几个懂潜水的帮手呢!小叔叔在,实在是太好啦!” 结果就是,她出门时,去到哪里都抱着那只海豹公仔,惹得路过的行人都笑了。 可是她完全不在意,抱着海豹跟在他身后,嘻嘻哈哈地问:“你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个啦?” 他回头,莞尔:“小孩子不都喜欢公仔吗?我看你很喜欢海豹,所以买了这只。” 又当她是小孩子哄…… 她一边不高兴地嘟高了嘴,一边又偷偷地亲了亲海豹。 他看见了,只装作没看见,噙着深深的酒窝,移开了视线。 *** 等到回到他的房间,已经有两个男人等在会客厅里。 盛夏挑了挑眉,明雪说,“是我在这边的总店长和质量总监。这里有叁家【盛夏】连锁。今天,他们是把新品带给我试吃的。” “夏夏,你的房间是主卧,你累的话,可以去休息,睡一觉再吃饭碗也不错。如果不累,可以看电影,或者是继续你的功课复习。”他替她将门推开。 “我也想试吃!”她走到会客厅,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陈总监很高兴,多一个人试吃,能提供更多的意见。 黄店长连忙把八款新品的外包装一一打开,满脸笑道:“冰的吃多了不好,小夏每样吃一口就好。” 她哈哈笑,“嘿,像我看过的清宫片,太后用膳,再好吃的东西都事不过叁。” 明雪坐在她身边,查看关于这边店的营业报告。 盛夏每样都尝遍了,才轻飘飘地给了一句话:“味道不错。但融入了太多个人理念,和意式GELATO渐渐有了分叉。” 明雪看了她一眼,拿起其中一杯黄棕色的冰激凌,浅尝了一口。“里面加了朗姆酒和凤梨,朗姆酒将凤梨的甜熟味提升了一个层次。味道是不错,但风格有出入。而且,凤梨偏甜,应该减少细砂糖的含量,利用水饴来补够糖的重含量。但这里水饴和细砂糖的比例没有调试好。你们没有用总店提供的最佳比例。” 陈总监捏了把汗,手攥得很紧,想了想才答:“可是我们总得创新。而且比例将创意的发挥限制得过于死板了。” 平常一向很好说话的明雪脸色一沉,淡淡道:“陈总,你可能对意式GELATO有点误解。其实真正的译法,译作冰激凌也是对它的亵渎了。GELATO是很随性没错,但所谓的随性是在于在新鲜、时令食材上的运用。也可以用不同的食材碰撞味蕾,这些都没问题。但比例是经过几十代人反复推算出来的最为精确的东西。我们不应随意更改。而且开发新品,应该是我的责任,而不是分店总监的责任。请牢记我们的合同。如果你想离职,没问题,随时可以!但在未来的十年里,你不得以顾问、或参股、或自己开店的形式来经营冰激凌店。因为涉及到公司的机密和配方等问题。” 明雪露出了,属于他的锋利。 他是一把利剑,平常是避了锋芒的。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好说话,人人拿捏和欺负。 陈总监猛地站了起来,看得出他是在极力隐忍,气氛一时变得很僵。 明雪拍了拍膝盖,说话的语气有点冷漠:“我看过了这叁年内的营业额,总体是不错的。GELATO是新兴的产业。GELATO名声太响,各个国家都有派人前往意大利的冰激凌学校去学习,再引进回各自国家。这是有前景的产业,所以我们更要守住口碑!现在,意式冰激凌店还不算多,竞争还不算太激烈。我们能在哈根达斯大规模占有市场的今天,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容易。我绝不容忍马虎。” 他把他连夜赶出来的文件摊开,放在两人面前,“你们看。这叁十款一直卖得不错,因为用的是我们总店提供的半成品黄、白冰激凌原液,别的其实我有让你们自由发挥。而卖得时高时低,平均处于销量线以下的,是你们自主研发的产品,这就已经影响了我的产品的总质量。你们是在拿各分店试水,好为自己开店做准备。我说得没错吧?!” 黄店长再也坐不住,猛地抬头,唇边动了动,颤抖着说,“我们不会另起炉灶。” 明雪神色淡淡的,颔首道:“最好希望是这样。不然,我会按合同追责。被我发现,你们背地里的动作,罚金将会是你们年薪的十倍。” “我希望,这些你们自己研发的新品,不要再出现。”明雪十分强势。 “我们马上处理!”陈总监低下了头。 明雪叹了声,“你们可以每个月,或每个季度想一个主题,在店里举行一些活动。推出相应的套餐。这些需要许多创意。真的做好了,我们的生意会更好。至于,你们想创作新文,可以给我提交方案,我不是一成不变的人,我会给出适当的调整,届时,你们也可以在店里尝试做。做出来后,根据顾客的回馈,我们决定留下那几款产品。生意营业额上去了,市场占有率稳步上升,那我也会按承诺给你们花红。我希望,我们是朋友,是理念一致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各怀心机。” “我们懂了。”黄店长很惭愧。 恩威并施,这一次,盛夏算是领教到明雪的厉害手段了。 “难怪小叔叔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她给他来一连串的彩虹屁。 他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看起来很累。”她乖乖地道。 “我这一周,连续跑了二十个城市,成了名副其实的空中飞人。有时候,一天飞四个城市。”他答。 她怔了怔, “谋生不易。” 他笑,“揾食艰难。” “其实,他们做的挺好吃的,没你说的那么差。”她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道。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等着她的话。 她又说,“不过我和你心意相通,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心情不好啦!所以马上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被她的话噎了下,半晌才说,“我这样做是杀鸡儆猴。不然,只怕以后他们会越来越过分。” “他们离职的话,十年内不得从事这行。看起来很苛刻,但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最有利的。”盛夏一一分析。 明雪解释道:“这里涉及的是配方问题。现在的分店,全是按照我的配比在做冰激凌。还有许许多多的配方。是耗费我十年的研究和总结。如果不苛刻,他们转头就可以把我卖了。但如果等上十年,那最佳先机,已经是别夺去了。十年后,他们再做,将要冒更多的风险和竞争。他们自己会考虑的。” 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嗫嚅:“我也不会忘记,小叔叔刚开始创业时的不易。那会儿,你还年轻,资金不足。你在线上做订单,从一开始的每天十单、二十单,到后来的很多单,从一栋粉房子开始,拥有了更多更多的分店。我记得,你最辛苦的时候,一天20小时都在做冰激凌,然后转好车托专人运往周边城市寄卖。名气也是一点一点打响。而他们只想沾你的光,在你的店里挂卖他们自己的作品。” 他心头一热,闭气眼睛,和她头贴着头。 他自然无法忘记,在那些从头来过,在那些最为艰难的时候,是她默默陪着他。那时候,她还是那么小小一点的小团子。她会待在他店铺里,陪他说话,逗他笑。有时候,他做完冰激凌已经凌晨了,而她已经伏在沙发上睡熟。 想起那些过往,他忽然就笑了。 “夏夏。” “嗯?” “我很庆幸,这些年,有你相伴。” “夏夏,你已经长大了。你拥有了自己的路,夏夏,剩下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你去走,你该走的路。” 盛夏的胸脯剧烈起伏,她吸了吸气让自己尽量冷静。 然后站了起来,把桌面的一支冰激凌“啪”一下就按到了他脸上去。 “你不想挨揍的话,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说完,她噔噔噔跑回自己房间,将门“嘭”的一下关上了。 -- 八三文鱼粒薄荷叶原味牛奶冰激凌球 等到晚上,明雪带盛夏去吃晚饭时,她才发现,这家高级酒店有多项业务都是和明雪有往来的。 例如,这栋高50层的“望海塔”拥有多家酒吧、饭店、咖啡馆、甜品店等美食店,小影院与音乐剧场演播厅,还有游泳池、健身房,以及购物用的免税区等。是集多功能娱乐于一体的旅游景点。但它主要做酒店服务,最上面的后十层全是住宿、和酒店式公寓服务,有蜜月套房、商务套房、总套套房,以及旅游住宿的房间。 明雪在这里有长期住房,就是刚才那套00号的商务套房。明雪说,“这家酒店的La mer(海)餐厅的主厨,是我在法国学厨时认识的好友。而且我们的意式冰激凌旗舰店店也将在‘望海塔’开业。所以,我这次专程赶过来。” 他带她入座。 La mer酒店临空而起,建成一个拱形的弧度飞出“望海塔”的外壁,飞出的“拱弧”用粗大的钢筋钢枝支撑,在上面用全透明的玻璃打造出一个特殊的造景。而他们那一桌,就安排在这里。 有侍者在拉奏小提琴,洁白的桌布铺在桌面,桌面上还有一个长口的、姿态婀娜的花瓶,插着一朵蓝色玫瑰。 有优雅的侍者拿着一支红玫瑰走了过来,将玫瑰珍而重之地交到明雪手上。 明雪脸一红,用法语说了句“她是我的妹妹,我们不是情人”,但还是绅士地接过玫瑰,将玫瑰送给她,“每天有愉快的心情。” 法餐一向讲究,从餐具到食物,到酒水甜点,往往一顿下来,要叁四个小时。 用餐礼仪她是学过的,但她无拘无束惯了,想吃什么,哪个叉子就手,也就随意来了。 但因着她年轻俏皮,疏落的叁几桌的客人见了,都露出可爱的笑容,不是恶意的,是带着温度的善意的微笑。 英俊年轻的侍者也笑了,从另一头走过来,带过来另一支红玫瑰,将玫瑰赠与她,用生硬的中文慢慢说道,“美丽的小姐,请慢慢品尝。” 花瓣上还带着颤动的露珠,玫瑰的芬芳使人迷醉。盛夏俏皮的嘴角一撅,问道:“你们对每个顾客都这么热情么?” 侍者是法国尼斯人,生长在海边,有一头红发和健康的海边肤色,他脸本就是蜜色,红起来是可爱极了,只听他说,“我看小姐美丽可爱,心里喜欢,所以赠你玫瑰。” “谢谢。我很喜欢。”她接过那支玫瑰。 等侍者走远了,她献宝似地将那支玫瑰递到了明雪面前,“玫瑰赠美人,小叔叔,送你!” 明雪莞尔,接过玫瑰道:“淑女一些。” 知道是要来吃法餐,她的确是装扮过的,穿的是优雅端庄的U形领小黑裙,露出胸前大片白腻的肌肤,而一对珍珠耳环点缀在耳畔,她一笑时更为可人。唇色用的是不褪色的水光朱红,衬着她小儿性感的唇瓣,好看得像娇艳欲滴的樱桃。 他凝望她,心跳快了起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她嗖的一下,就已经长大了。 明雪垂下头来,认真细致地剔出蜗牛肉。 “小叔叔。” “嗯?” “你脸红了。” “咳咳咳。”他被不太辣的甜辣椒呛着了,连忙抿了一小口茶。 因为俩人明天要潜水,所以他让主厨把各式搭配的美酒免了,只上茶。 俩人的羊排是四成熟的,切开,拉得出血丝,可是含进口里,很甘很鲜甜,而外皮则是微微的酥焦。 分量倒是很小。因为法国女孩的胃都很小,她们爱吃,讲究吃,却吃得很精,每一份菜都是小份的。外加前菜时的开胃酒加小吃就是为了有饱腹的感觉。所以,主菜的分量往往看起来不多。 明雪知道她爱吃蜗牛,却又懒,所以替她把所有蜗牛都剔出来了。 这时,侍者端上来了一个小盘,里面盛着加了各式调料煮过的黄油。 明雪将所有蜗牛肉放进小盘子里,把盘子下的小炉点燃,让小火烩烤着黄油。黄油微沸,所有的汁液全渗透进了蜗牛里。 是明雪对蜗牛的二次加工。 等他盛碗时,主厨让走了过来,拉开座椅,在他和她之间坐下。让说,“如果不是你我相熟,这样对待我的菜,我可是会揍你的!” 让在中国多年,已经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盛夏微笑道:“你做的菜很好吃。” 让谦虚道:“雪做的菜那才叫好吃!我吃过他做的中国菜后就上瘾了,巴巴地从法国追了过来。他做的法餐也很正宗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法国主厨做的呢。我经常游说他过来和我合伙做法餐,他都不答应!” 明雪还未说话,就已漾起两个深深的甜酒窝,他抿了抿唇,微笑着说,“让,我有入股你的餐厅啊!虽然入股钱少了一点,好歹我也是这里的老板之一,给我留点面子吧。” 明雪又对她说,“La mer餐厅的所有甜点,以及冰激凌、雪糕之类的冰吃类,都是由我们的【盛夏时光】提供的。我们在大浪屿总店的冰激凌原液做好了,会派专车送过来。每十天,为这边的餐厅提供一次大批量的原液或半成品冰激凌。” 盛夏这才渐渐了解到,其实明雪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盛夏说,“望海塔这边将会有新的【盛夏】冰激凌开业。其实一切你都打点好了吧。” “是。”他给她盛了一小碟鸡排面,推到她面前,接着说道:“基本的工作我已经做通了。这次是专门过来看看的。” 等到俩人用完晚餐,送上来的甜点是两份。一份是朗姆酒提子芝士蛋糕,另一份是叁文鱼粒薄荷叶原味牛奶冰激凌球。 口感很棒,很适合盛夏季节。 她很喜欢叁文鱼风格的冰激凌,只吃了一个单球,觉得根本不够,嚷嚷着要再来一个。 明雪无奈道:“这是新品,暂定规格就是一个单球的。乖啊,等回去了,我做给你吃。” “这是雪的创意。这款新品,目前只有我这里有。”让颇为骄傲,他拍了拍胸脯道:“谁能得出这样的妙想呢,将叁文鱼、金枪鱼,不同口味和不同嚼口的鱼肉和冰激凌合二为一,真的太过于美妙。就连楼下的盛夏旗舰店也要等开业满一个月做满月活动时,才会首次推出这款新品。这里吃过的客人都很喜欢!他们中,甚至有好几位是为了吃这道饭后甜点,才来吃的法餐。我对雪,真的只有一个服字!” 等送走了让主厨,她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你是以这座旅游城市作试点吧?!让各多的城市餐饮业的老大来找你合作对吧!” “毕竟我们大浪屿太小了。风景是很美,却太小。只是一个海岛小镇。” 明雪说,“你看得很通透。我现在要做的是追加大面积的市场占有率。我希望更多城市能购进我们的冰激凌。我们也做快消品,一个个杯装的、各种口味的冰激凌,我们需要代理商。代理商把简易的快消品带到全国各个城市。而线下的连锁店才能一间间地开起来。” 盛夏听得眼睛发亮,“小叔叔,你的野心很大嘛!” 他听了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只是希望全国更多的人能不用走出国门,就品尝到意式GELATO,以及拥有快乐!在我心里,GELATO等同于快乐。” 盛夏对着他绽开璀璨的笑:“小叔叔,你会成功的!” 他说,“夏夏,La mer就是属于我们的崭新的起点。” “夏夏,GELATO等同于快乐。也是我的心愿,希望夏夏一世快乐。这款叁文鱼冰激凌新品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等同于快乐’,属于夏夏的快乐。” -- 九怅然 研究所一行人,在早上八时从研究所出发,到达港口码头。 所里的研究探测船,已经在港口上等候多时了。上船后,从别处调派过来的研究员也在,而盛夏这边,陈丁丁、李旦都是老熟人了,费海也在,剩余的是这边的科研人员,其中有摄影师,也有记录员。盛夏把明雪介绍给大家,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他们很缺能潜水的人手。 “我们到达目标海域后,需要下潜,找到合适的地方,来固定探测器。固定探测器不容易,每两到叁人一组。小夏是我们队里唯一的女同事,那就让费海和明先生保护和协助你完成任务。”带队的黄副所长笑眯眯道。 黄副所长很爱笑,十分佛系。大家都喜欢他。正因为这样,队员都很随意,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面对领导的拘谨,也就自行叁两组队了。 明雪说,“黄所长太客气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拥有自由潜和水肺潜两种证书,且潜龄超过20年。这次有幸能随大家出海,有什么需要我的但凭吩咐!” 黄所长拍了拍他肩膀,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很斯文儒雅,但没想到说话行动是这么豪爽的人。且20年的潜龄,这点极为难得。 海上作业其实很无聊。 刚开始时或许会很兴奋,但一直对着大海,时间长了,再美的蔚蓝也会变得乏味。 船上人员一直在工作,他们的电脑里,叁维的图一直在变化,从来没有停歇,是对海域的摸探。 盛夏也一直在打各种报告,她需要处理的文件很多,任务繁重。 有时,她则和费海,陈丁丁对部分新采集上来的水样本做即时检查。 反倒是明雪最为空闲,他对盛夏他们的工作有浓厚的兴趣,于是每一位研究员他都聊遍了,也基本理解了他们的工作范畴。等到了第二天时,聪慧如他,已能帮助大家做一些文书工作。 明雪正在处理手头文件,记录的是这一海域内鱼群的溯回和变迁,并检测水质生态的大环境。突然,他就听见甲板上有响动。 没多一会儿,陈丁丁就提了一桶鱼回来,有大有小,形状各异。是这一海域内捕捞的鱼。 “你们要干什么?”明雪好奇心起。 陈丁丁嘿嘿两声,心道这个新雪一样白的男人可不像他们这些糙汉子,刚想给这位斯文俊秀的男人打个招呼,就见系了工作围裙的盛夏拿着几把刀走了过来。 她动作并不粗鲁,甚至说得上轻巧,猫儿一样跃了过来,把防水毯子往地板上一铺,放下两把刀,只执一把利刃,从桶里捞了一条鱼放地板上,利刃一划拉,鱼就被开膛剖肚。 她这一下功夫,前后不过两分钟,快准狠。被剖开的鱼连血都没有溅出多少,血水只堪堪积在了防水毯上。 陈丁丁心道不好,瞧了一眼明雪,果然他脸色雪白,唇上的血色也淡了。 明雪嘴唇动了两下,没说话。 他早该料到的,她入了这一行,干的就是男人一样的活。昨天还听陈丁丁说起,上一年的暑假,她随学院老教授和海洋研究所的小船进海,在海里呆了40天。那会儿的船小,淡水储蓄不够。别的队员在她下船后还将要继续航行4个月。所以她在船上时,一憋多天不洗澡,一天也只喝限定量的水。现在回想,难怪上年她回学校后,他见她瘦了十斤不止,是工作太疲累,压力太大所致。 手起刀落,不过一会儿功夫,她将一桶的鱼尽数剖完。根本都不需要在场的男人搭把手。陈丁丁看不下去了,连忙取出鱼身体上的各部分备用,而费海把防水毯一卷带进卫生间处理,还笑说,“好了,今晚可以吃烤鱼了。” 陈丁丁低声说她,“夏夏,下次让我来。” 她睨了他一眼,“你这是歧视工作女性?你做的,我就做不得?” 陈丁丁摸一下鼻子,“我是怕你吓着你家叔叔。他那么洁净的人。” 她仰起头来,明雪唇色很淡,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显然是被吓到了。她才发现,他赤着的脚背上沾了一点鱼血。 她双手已经用免洗消毒液处理过了,从裤袋里拿出湿巾,要替他抹,手却被他按住了。明雪温声道,“夏夏,我自己来就好。” 她站起来,开始戴工作用白手套,但还是放软了声调,带着点讨好道:“小叔叔,你别害怕。” 他听了倒是笑一声,摸了摸她头,道:“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微顿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心疼你。” 费海很快回来了,和陈丁丁、盛夏,还有别的研究员一起做研究工作。 盛夏将高倍度的精密显微镜一一调试好了,然后开始工作。 明雪站在她身边,待她停下手,才问,“你们看什么呢?” 盛夏示意他看。 明雪从显微镜里看到鱼各处身体部分里的东西,一粒一粒的颗粒满布。 盛夏毒舌,揶揄费海,“阿海,估计今晚你不会想吃烤鱼了。” 他呵了声,“我重口味,可以下口。” 明雪不明所以,但看盛夏和费海你一言我一语非常合拍,他也就没再作声。 盛夏说,“小叔叔,你看到的是鱼体内各处所含的塑料碎片。这些塑料碎片用肉眼是看不见的。但只有看见了,才会切身体会到海洋塑化的可怕。人类造下的孽,终究是报应回来的。” “大件的塑料因为看得见,会被海龟、鲸等误吃造成它们死亡。那些大件塑料触目惊心,震慑人的心。可是看不见的,更加汹涌,它们经过太阳紫外线、海浪,风化、以及时间,最终变成肉眼看不见的极微小的颗粒碎片,遍布全海洋。它们进入了鱼群的身体里,最后又进入了人的身体里。这些都是可以吃用的渔业用鱼。” 费海点头,声音沉重,“这片海域的治理一直不太理想,我们追踪了很多次,这五年内从未间断。这一次来看,环境问题是恶化了。这里也是联通海豹保护区,和大浪屿海岸的其中一条溯回通道。” *** 已是船上的第五天,明雪即使整日留在船上,也黑了一些。 盛夏问他还惯吗,他笑说,你能,我也可以。 今天无风无浪,黄副所长安排大家下午下潜。 之前已经放下了声呐,探测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现在是要记录这一带鲸群,以及来往船只对其的影响。 当大家穿戴好潜水服后,留了两个人在船上照应,而另外十二人叁两成组各自负责一处。 盛夏和费海都是经验老到的海洋学科学家,很快就找到了合适安装摄影检测仪的地方,是一处枯竭死亡了的珊瑚壁。 盛夏用一些海下手势比划,和费海进行对话交流。 她比划:珊瑚礁死亡的速度在蔓延。情况不乐观。我之前看过资料数据,上一年,这一带的珊瑚死亡就在加速。 费海比划:是。形势严峻,珊瑚礁得不到保护、治疗,还会带来其他的生态恶化。毕竟,珊瑚是带动一整个生态圈的,许多鱼群需要珊瑚礁来生存。 明雪抿了抿唇,他看不懂他们的交流,但金色阳光析下,笼在两人身上,他们都年轻美好,正值青春,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合拍。 明雪只觉得心麻麻的,闷闷的。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他觉得自己不太好。他执着摄影机,只能尽责地替他们记录下这一切。 而费海已经选定了固定点,取出环保固定型材,将检测仪固定进死珊瑚壁里,而她给费海打帮手。 突然,一条海蛇从死珊瑚壁的一个洞里蹿了出来,吓了盛夏一跳,她正要退,却被费海伸手一格,用自己身体替她挡了。原来,海蛇钻洞而出,震颤时掉落了一大块珊瑚,死珊瑚黑沉沉的,锋利如刀,已经割破了费海厚实的潜水服。 一缕缕长长的鲜血溢出。 就连明雪都看出来了,费海伤得不轻。 更惊险的是,费海的氧气管也一并被切断了。 明雪和盛夏连忙将费海托着往上游,途中数次用两人的氧气给费海供氧。 等到浮出海面,看见费海精神还可,明雪才放下心来。 一上到甲板,留守的两位研究员立马拿出医疗箱。 盛夏顾不得脱潜水服,操起剪刀,将费海的潜水衣剪开。 费海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躲开,“我自己来。” 盛夏下手更快,叁几下将他剥光净了,板着脸说,“你现在就是个病人。在医生眼里,病人没有性别之分。更何况,你还有内裤呢,又不是全裸,躲什么!” 她语速飞快,“得缝针了。还要打消炎抗生素。” 费海肩膀上的血肉外翻,深可见骨,还长长的一道,血流不止。 明雪帮忙清理、消毒,用大团棉花捂着止血,而另两位研究员帮忙递手术仪器。 清创过程极痛,麻醉不太管用。但费海咬紧了牙关,没有哼一声,而盛夏眼疾手快,缝针的速度吓人。 费海缝了二十二针。 等终于处理好他的伤势,他已经惨白了一张脸。 大家要抬他进去,费海止住了,从甲板站了起来。 盛夏敬他是条硬汉,又见他踉跄了一下,本能地扶住了他。 明雪的动作慢了一步,她已经扶稳他回船舱了。 身后是那两位研究员的赞叹声,一个说,“他们俩人真登对,还合拍。”另一个道“是啊,男的俊女的美,真是养眼。”同伴回:“看来我们研究所要出一对守卫海洋的金童玉女了。”“镇所之宝啊,哈哈!” 明雪垂下头去,默默地走进船舱。 他能做的不多,只是去给费海倒了一杯温水。 可是费海已经睡着了。 盛夏在给他输液,怕他会难受,又替他将速度调慢。 这个过程,她一直守着他,还很注意观察他的发热状况,因为费海一旦出现高热不退,那船就必须回航了。 过去叁个多小时了,费海的唇干得脱皮了。盛夏又用棉签沾了水,一点点地涂抹在他唇上,喂他喝下。 费海从40度降至烧至38度5,两个小时后稳定,一直保持在38度五六左右。他整个人昏迷不醒,忽然梦呓,语气急切:“夏夏,小心!” 盛夏一怔,手放在他手背上,轻声道,“阿海,我在。我很好。” 费海似是听到了,睡梦里不再不安和焦灼,沉沉睡去。 明雪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夏夏,我帮你们做报告。你安心照顾他。晚饭我来做就可以了。”说完,他拿起手提电脑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只觉怅然若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ps: 费海:我发誓我真的不是电灯泡,我是助攻! 小叔叔已经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对夏夏的感情已经不是对妹妹或女儿的感情了,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和欲! -- 十比她以为的要早 ps:下一章肉章来嘿嘿~~作者又不要脸的跪求一波珍珠!!海下PLAY!大家期待一下! 费海到底年轻,底子又好,身健体壮的,只是经过了一晚,就痊愈了。 他精神很好,只是有伤在身,不能再下潜了。 而在船上的工作也不轻松,费海带伤处理却不喊半句,明雪十分敬佩他。 明雪说,“你们是海上一线保护者,你们的工作很不容易。” 明雪忽然问,“你喜欢夏夏吗?” 费海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一怔,耳根红了。 明雪微笑道,“好好对她。夏夏从前吃了很多苦。” 费海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她走过来了。他的话便止于唇边。 盛夏的长发放下来了,带着天然卷,原本白皙的肌肤多了层淡淡的蜜光,她也晒黑了一点。阳光从她背后洒下,她整个人是美得会发光的。 因为待会她要下海捕鱼做今晚晚餐,所以她只穿了套金色比基尼,性感得很。可是她自己不自知,又或者说在船上时她是完全当了自己是男人。 她踏光行来,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在费海面前停下。费海猝不及防地再度红了脸。 盛夏咦了一声,伸手探他头,被他躲开了。他说,“我好了。没烧。” 她怼,“烧不死你!” 费海蹙眉,“盛夏,你简直像男人一样粗野!” 俩人又吵了起来。 这已经是常态,他们交流和促进感情的方式就是互怼。 阳光下,两个大小孩欢乐地争吵着,带着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美好。 明雪想,盛夏和费海年岁相当,志趣又相投,的确是天生一对。 他默默地回到了船舱。 盛夏和费海怼了半天,咦了一声,“小叔叔呢?” 费海一对漂亮的蓝眼睛一闪,眼眸里水光潋滟,竟比大海的蓝还要深邃,带着动人的碧色,真的就如碧海蓝天一般动人。 盛夏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模样动人的中德混血,但还是低估了他的杀伤力。她故意扮出一副要流鼻血的搞怪样子,笑道:“呦呦呦,阿海,刚发现你美色过人啊!” 费海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收收你那女色狼样。”顿了顿,他又说,“明雪很在意你。他不是在意亲人的那种方式。盛夏,听我的,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他爱你。比你以为的要深,又比他自己知道的要深刻,和早。我想,他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 盛夏听了瞠目结舌。 “相信我。他看你的眼神,我懂得。”他说。 盛夏将信将疑,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恋爱过?” 费海脸一热,“没有。” “那不就结了。你的眼神很有问题,你的感觉不准!”她怼,然后转过身去噔噔噔跑回船舱,找她小叔叔去了。 他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她的眼神其实和明雪是一样的。 不过是假装追求她,可是他却认了真。 但费海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意识到自己对盛夏的确是心动了。可心动不代表爱,只要他克制,很快就能斩断这点刚萌芽的情愫。毕竟,他自认为,他和盛夏的十来天的相处,远远比不过她和明雪十多年的感情。明知道没有结果,他不会再放任自己陷下去。 想通了这一点,费海对着盛夏时,就自在了很多。后来回过头来想,也就是仅仅属于心动了而已,说白了就是爱得不够深。 可是另一边,明雪却开始回避盛夏,且不动声息地为二人创造更多的独处机会。 在船上的第二十二天,一行人来到了海洋深处,更意外而神奇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微型蓝洞。海里的人,爱叫它“海洋之眼”。 盛夏很高兴,攥着明雪手腕大声道:“小叔叔,我们要走好运啦!海洋之眼很难遇见!” 费海点头称是:“的确。有些人即使与海打了一辈子交道,也遇不见海洋之眼。明雪第一次出深海,就遇见了,你和盛夏会得到老天眷顾。” 明雪笑着摇了摇头,“你和夏夏才是。”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费海听懂了,但盛夏没有。 费海扯了扯唇,笑容尴尬。 这段时间,连续十天,盛夏明雪和一众人都有下海安装检测仪,监测点达到了叁十个之多。所以,他们一众人出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已是回程。 由于回到岸上后,明雪就要展开他自己的工作,所以在船上时,他开始构思主题创意和宣发。 这一方面,盛夏也总是有许多新鲜的鬼点子,所以她总是凑到明雪房里和他聊冰激凌的点子。 这一天夜里,已接近凌晨叁点。 明雪开始赶她,“太晚了,女孩子家家的,快回你房间。” 她嘟嘴,“我们是在正经工作!” 她在正经工作四字上咬了重音,他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就像偷偷摸摸做了坏事一般,脸红了。 她心里觉得好笑,她的小叔叔脸皮真薄,不禁逗。 她说,“我们做一期海洋主题怎么样?海洋动物那么可爱,我们可以从这点入手,然后把海洋环保的重要性科普给大家。尤其是叁观还在逐渐确立的孩子们!” “可以。”明雪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现在又是夏天,我们可以把所有店铺的装饰变动一下,用白和蓝,以及一些海洋元素来装饰店面。” “海豹。”明雪在图纸上画了一款冰激凌,“我可以用模具以及白巧克力,做成海豹模样的装饰,点缀在冰激凌上。” 盛夏看了很喜欢,“别说孩子们了,我一个大人看了也很喜欢。我觉得,【盛夏】这一季度的业绩绝对要爆了!” 明雪听了,嘴角一弯道:“承你贵言。” “我在大连这边的旗舰店即将开业,它就是第一个试点,大连也是海豹保护区,真的是最合适不过!旗舰店的装修我想主打海洋风,并且不变。别的连锁店,依旧是每一、两季换一个主题。”明雪道。 俩人聊完了公事,明雪话锋一转,问道:“你和费海怎样了?” 盛夏“啊”一声,挑了挑眉,“他就是憨憨,钢铁大直男!我想,他这辈子挺难找到女朋友了。” “嘿嘿嘿,我同情他!”她笑眯眯地,没明白明雪的意思。 明雪想了想,觉得她和费海的感情发展得挺好,需要的是细水长流,如果现在他说得太白,反而不利于她和费海的关系。她和费海现在还处于很微妙的状态,暧昧而恋人未满,如果太急于把那层纸捅破,反而不见得是好事。 所以,他只是说,“费海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大大咧咧的盛夏哈哈笑,给费海安花名:“他就是憨憨?钢铁大直男?海!” 明雪听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看得出来,盛夏很在意费海,不然也不会给他安花名。他想,看到夏夏和费海很来电,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夏夏以后一定会很很幸福的,因为费海是那么好的人! -- (肉章)海下PALY「Рo1⒏run」 ps:海下play!求珠珠,求珠珠,求猪猪!重要的事情说叁遍!还想看更多肉肉么?嘿嘿嘿,你们的收藏、评论,珠珠,是我更新、创作,和炖肉肉的动力呦!爱你们!都给我冲啊!厚着脸皮再来求一波珠珠!!!! 由于工作已经完毕,所以回程时,大家可以随意在船上玩乐。 也会在相应的潜点,让大家下水去玩。 盛夏忽发奇想,拉了明雪要玩夜潜。 明雪看了眼手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不要了吧,不安全。”他拒绝。主要是决定今晚夜潜的队员们全走了,只剩下他们俩人单独行动不太好。 但彼此都知道,俩人不仅是水肺潜好手,还是自由潜能手,夜潜根本不会有危险。 她哼了一声,“小叔叔,你就是太古板!”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忽然就摘掉了白色无袖亚麻裙,只穿着一套纯白比基尼就从甲板上后翻下水。 明雪一急,脱了衣裤,也马上跳下海去。 她哈哈大笑着,向他泼水。她就知道的,只要她跳,他肯定会跟着跳。 她双手手腕上戴着潜水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下潜。 明雪早调整好了呼吸频率,并不慌乱,也紧跟着她下潜。 这里的海下世界,虽没有国外的潜水点景色秀美,但也不算差。 有各色各样的鱼浮在俩人身边,它们呆呆的一动不动,皆睡着了。 鱼是睁着眼睛睡觉的,那憨傻样,逗得她老想笑。 他扯一扯她嘴角,示意她忍住,别笑! 忽然,灯下十米处有一物遇着光源产生了折射。 她定睛一看,十分惊喜,是生长得颇为蓬勃的棕红色珊瑚礁。她游近去看,围着珊瑚礁游了一圈,发现这一处的珊瑚礁没有遭受到破坏! 她腰上有一个工具包,她从包里取出瓶子,取了水样返回水面换气,顺带把水样扔到了甲板上,这是她们的工作方式,所以甲板上同事会意,将水样拿回船舱进行研究。如果能找到利于珊瑚礁生长的原因,分析水质,得出好的保护方案,那就可以用来治理之前那片生病的珊瑚礁。 明雪也跟着浮出水面,他眼里有笑,是天海里所有的星光都坠进了他眸里。盛夏一时看呆了,手扶在他眼睛上,喃喃道:“小叔叔,你眼睛真好看。” 他眼睫微颤,笑着道:“看得出你很热爱你的工作。” 明明是“下班”时间了,可她还是老样子,玩也变成了工作。 她哈哈笑,忽地转身“你来追我啊!”一扎身,又潜进了夜海里。 她手上戴着的夜潜灯亮闪闪的,像璀璨的星光,他寻找星光而去,没多久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摇头,示意:别玩太过了。安全第一。 她玩心起,去挠他痒痒。 可是她动作太大,不小心背部就撞到了海中的岩石,只觉颈后和后背肩带一松,就有什么东西掉了。 明雪看得分明,她的比基尼掉了下来,沉进了海里去。 她一怔,呼吸就乱了。 明雪赶紧抱紧了她,就往上浮。 她其实只是事发突然心乱了那么一下,但不过叁秒,她就恢复正常了。可是,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她紧紧抱着他,用胸口那两团丰盈、柔软的乳肉挤压他。 她的乳房就压在他胸膛上,暗暗的摩擦,那两点樱红已经硬了起来,研磨着他,明雪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 她其实是察觉到了,但只作不知,甚至还故意扮慌乱去抓他,用拇指在他胸前的那点殷红上擦过,不过一瞬,明雪硬了。 他下体产生了反应,而她双腿缠在他腰身上,双腿腿心在他坚硬如铁的小腹,和鼠跷部摩擦,再磨下去一点,她那小穴已经压到了他的热铁上。 他那么大啊!她暗暗倒吸一口气,看似是慌张挣扎,其实却是磨得他更隐秘更起劲了。 她早湿了,而小穴忽然就不动了,紧紧吸着他那儿。他那儿被内裤束缚着,那么大一团鼓着,他难受得快要炸开。 而盛夏还嫌不够,张开嘴,一口咬在他上下滑动的性感喉结上,明雪唔一声,没忍住,箍着她腰的手,忽地将她往下一压,让她腿心更为用力地撞向他那凸起的一大团。 那一切,紧紧是本能。是意识没有回笼时的自然而然。 那一下,爽得盛夏头皮发麻,一大泡水从花穴里吐了出来,隔着白色内裤将彼此的性器吸得更紧。 但明雪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猛地将她臀往上一托,让她远离他。 盛夏刚刚得劲儿,爽得很,只想撞得更深入些,急得去扯他内裤,却又装得跟什么似的,看起来紧紧是要抓住浮木一般的找攀附而已;水波翻涌,他那儿居然就这样被带了出来。而她屁股一坠,手往内裤边沿扯了扯,让他的阴茎贴着了她的小穴。 那一刻,俩人都不动了,可是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茎身上的跳动。 其实水是有浮力的,俩人不挣扎,反而没有再下沉,只是在水里飘着。 他用尽全力地咬紧了牙关,将她往他身上托。 她的屁股终于离开了他,他有一霎失落,刚才的感觉是那么好啊!可是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水的浮力将彼此内衣裤弄散了,而她又拼命挣扎,才会出现了这些可怕的不可控的“失误”! 他猛地将裤头一收,然后几乎是将她扛在了肩上的,但这样一来,她那两大团乳就在他身上荡漾,他再度咬紧了牙关。他游得飞快,不过一会儿,就将她带回到海上。 才一浮出水面,她就睁着可怜兮兮的一双大眼睛,嗫嚅:“小叔叔,我怕!” 他连忙改扛为抱。 盛夏双手搂着他肩,俩人身体相贴,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曼妙与无比柔软,而那两团,却还不经意地引诱着他。 这一夜,月色很美,光亮得很。 盛夏很懂得利用所有,她故意装作离开他一些,却又依旧抱着他,让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两团乳。 他低下头来瞧她,却瞧见了水里浮着的雪峰,那两点樱色,是怒放的樱花。他的眼瞬间红透。 再说话时,他的嗓音哑了,“没关系夏夏,我不会让你有事。你看,我们现在安全了。” 甲板上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是狂放的摇滚乐,盖过了许多声音。 盛夏装得更为可怜,“小叔叔,我胸衣掉了,会被发现的……” 他带着她,掩护着她,先是游到了船的一头,因为有好几个队员正在夜潜,所以船停止了航行。他将她背贴着船壁,轻声道,“别怕,他们看不见的。” 月光下,她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里藏着不自知的风情。 明雪凝视着她,她的脸一点点烧了起来。俩人相对无言。 这时,他发现了她腋下有一道创口,他十分紧张,连忙道,“夏夏,别动。” 他的脸靠了过来,他的唇几乎就要贴到她乳房了,她一对粉红蓓蕾更因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而高高挺立绽放,她不自觉地将胸抬了抬,眼睛闭上了…… 她甚至开始幻想,他用嘴来舔她,将她的两边乳都舔了一遍,然后是温柔地照顾她的一对漂亮的粉色乳头,他会放进嘴里吸吮,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吸出来,吃进去! 吃进他身体里去! 她的腰不自觉地开始扭动,一双脚停止了踩水,然后柔柔地挽着他一边腿。她两条腿缠着他,挽着他左腿,而他那巨大的阴茎再度贴到了她身上来,即使隔着内裤,也十分巨大,她慢慢地动,用腰侧磨着他,给他上下套弄。 明雪倒抽一口气,说,“夏夏,别紧张。我给你看看伤口。” 他的指腹点在她腋下的乳肉上,说,“幸好,伤得不深,涂一点碘酒就行了。” 她停止了扭动,只是抱着他。 明雪说,“大家都在前面甲板上玩。还喝了酒。而别的队员夜潜也还没回来。我们从这里上去。不会碰到人。” 她低下头,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她说,“可是我怕……” 他说,“我抱着你,挡住你,看不见的!” 她抱紧他,嗫嚅,“小叔叔,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才会出这样的事故。” 他脸一红,嗯一声,宽慰道:“你别怕。不会有事的。你看,我们已经回到船上了。我不会让你在海里出事。” 俩人从左后面、侧廊上的救生梯爬了上去。 那里刚好有一张大毛巾,明雪一拉,将大毛巾包在了她背上,将她挡了严实,抱着她飞快地回到了她的房间。 “我先给你上药。”他说,然后将大毛巾绕着她身体又裹了两圈,将她美好的胴体堪堪包裹住了。 盛夏甚至能听见他声音里的颤音。这一刻,她觉得他简直可爱透了。 他拿出碘酒,给她涂药。 现在,大家都处于清醒的状态下了,盛夏很懂得见好就收。没有再暗地里撩拨他,相反她装出保守腼腆的无害模样,将毛巾往上扯了扯,围住了胸部和大部分身体,只将伤口露出来。 以及还有一双半露着的大长腿…… 果然,他的眼睛看到她大腿时,闪了闪,又快速地移开了目光。 他给她涂好了药,道:“夏夏。你别多想。只是意外。他们也不知道。我先回去了。” “好。”她低回道,“小叔叔,你也别多想。我没那么弱。”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但他只是胡乱地嗯了一声,开了一道门缝,看见没有人过来的脚步声,于是一下子就跑回了隔壁紧挨着的自己的房间。 盛夏呼出了一口气,刚才,她几乎就要吃到她的小叔叔了! 这么一想,花穴又猛地吐出了一波甜甜的汁液。 可是,她不会去摸它。她讨厌自慰,身体应该是用于真正的男欢女爱的,而且必须是相爱的俩人才能做。她的身体,会留给明雪。 所以,她不会用自己的手去抚慰。她会等。 她的身体,只有明雪可以触碰。 她等着明雪。 *** 明雪回到自己的船舱里,暗暗有些气恼,刚才她遇险实在是惊着了他。 而那场意外……她一直是他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小妹妹,他刚才虽然是为了救人,却因肌肤相触之时,他却“失礼”了。这实在是对她的不尊重! 明雪很烦闷,走到船大厅的冰箱里找酒喝。 因为出海风大,遇到冬季非常寒冷,所以常年备有极高度数的烈酒。烈酒能驱寒。 他不算太能喝,又因烦闷没有看清楚那些外文字,一口气就喝了好大几口。 这酒虽烈,滋味却是极为甜美,入口入喉是很甘甜的,他没有意识到是烈酒,抱着金黄色的酒瓶,居然就喝了半瓶。 刚好又遇到了不能下潜,被闷在船上的费海,他也和明雪一起喝,还笑着拍他肩膀道,“喝酒就是要一起喝才热闹嘛!” 俩人本就挺聊得来,明雪后来就喝过了头,完全断了片,连睡在了甲板上也不知道。费海也是睡在甲板上,醉得不轻,等费海半夜醒来时,他其实是被身边的人烫醒的。 原来,明雪昨晚受了惊吓,一直怕盛夏会出事再也回不来了,在水里跑着,已经有感冒的迹象;而后来又大醉,睡在甲板上吹了大半夜海风,多日来海上的打磨和劳累使得他完全爆发了出来,居然在昏迷中发起了高烧,烧到了42度! 这一来,可是把费海的酒都给吓醒了。 费海惊动了盛夏,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是医生,虽然是医动物…… 盛夏惊怒不已,怼费海,“你有病吗?和他一起喝了酒?!还睡甲板上凉了大半夜?!” 费海很委屈,“我也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 后来,还是盛夏衣不解带照顾,才终于使得他退烧了。 单是抗生素消炎药,她就给他吊了四五瓶。 抗生素用多了,明雪连唇色都是白的。 盛夏就下海捕鱼,煮鱼粥给他吃。 说起来,他头脑晕顿,又断片,居然连夜潜,为什么会喝醉的事都忘记了。那一天发生的大部分事,他都记不清了,犹如大梦一场,很多模糊的细节如放电影,令他分辨不出梦幻与真实。 和他聊天,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记忆的缺失后,盛夏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起码他和她相处不会再那么小心翼翼与尴尬,甚至避免了他可能会躲着她的这种情况;可是说不清的,她又觉得不甘心。 她,到底是不愿他忘记那一夜,在海里,他和她的肌肤之亲的。 慢慢来吧,她手紧了紧又松开。 终有一天,她会得到他! 不仅仅是他的身,她还要他的心! 她也会给出,她的一颗心和纯粹的身体。 他和她,注定了是应该属于彼此的!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 十一蒜香排骨,想家的味道 夜潜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而盛夏又正是爱玩的年纪,她在明雪退下高热没有事后,待到第叁个晚上,她就忍不住了,又自个儿下潜去了。 明雪知道后很生气,虽然知道她这次绑有绳索,但没有人搭档就下潜,实在太大胆! 他在甲板上大声喊,他喊夏夏,夏夏,你回来, 盛夏,你再不上来,我就不管你了! 他很生气,他喊了她的全名。 其实,她下潜得不深,知道他一直在喊,语气焦急,可见是真生气了。 她只好赶紧上浮,然后沿着梯子爬了上去,忽然,她看到他的手伸了过来。 她握着他的手,借力一把跃回到了甲板上。 她双手背着,走起路来像只大猫,她试探着问:“小叔叔,你没有生我气吧?” “小雪叔叔~~”她故意撒娇,兼扮委屈。 他垂眸,正好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心头一软,柔声道,“没有。我没有生气。” “夏夏,”他的手抚了抚她因湿了海水而毛躁的发,“我不会对你生气,”顿了顿,他就笑了,“你现在像只炸毛的猫。” “小叔叔!”她跺脚,气得吼了起来。 费海听见她喊声,捧着电脑和酒瓶走了过来,戏谑道:“简直就是河东狮吼!” “滚!”盛夏对着费海就是一脚踹。 “来看看分析图谱。”费海把她刚才采取到的水样本,和珊瑚礁受污染处的作对比。 外行人对着一条条弯曲起落的线,搞不清楚状况,但盛夏一看就明白了。 “铝粉沥青、铁红酚醛、各色硝基、乙烯鳞化、氯磺化聚乙烯,甚至石油的化学分子式都在里面了,全是Industrial coating等化学物质!”盛夏化学学得不错,生化是她强项,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费海点头道:“Industrial coating,工业用漆。死亡珊瑚礁那一带的航线流量非常大,每天有无数的船经过。因为那里是连通南洋,海上对外贸易的一条重要通道。” 研究所的黄副所长带着助理小何一并走出甲板。黄副说道:“没错。我刚才用卫星电话咨询了管辖那处海域的海事局人员,他们回复说,大概十个月前有一艘装载石油的船经过,有轻微的部分漏油,但发现得早,处理过了。可是,对环境的破坏终究还是不可逆的。” 明雪十分佩服大家,他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处理了许多事情。 明雪站在甲板上,举起一桶水从头淋下,将头发和身上的盐分冲洗掉。然后他准备进厨房,去给大家弄宵夜吃。 盛夏一抬眸,就看见水珠沿着他性感玲珑又线条刚毅的下巴往下滴落,滑过他突出而飞起的锁骨,然后是宽阔的胸膛,一块块的石头一样硬的小腹,一路向下…… 她甚至看到,水珠滑动过他坚实修长的腿,聚于他翘着的大拇指处。 她蓦地觉得呼吸困难,而他竟是连脚指头都好看得要命的! 明雪转身往房间走,先去换过衣服再做吃的。 费海则催促她,“先去冲一冲水。不然你的头发和皮肤都被海盐毁了。”等看不见明雪了,他才笑着揶揄,“收收你觊觎你家叔叔的口水。” 盛夏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个爆栗。 费海哭笑不得,“盛夏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别那么野,男人大多喜欢温柔的。” “你那模样……” “怎么了?”她反问。 费海无语,“我不敢想象以后你和你家小叔叔相处的画面,估计你天天压着他,他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盛夏:“……” “你想多了。”她拿起一桶水,也学明雪那样从头淋到脚。 费海抿了抿唇,这女人怎么能那么粗糙呢?!他拧开一小瓶护发素,从她头顶倒了一点下来,借着护发素的润滑给她顺了顺已经结块的长发,再对着她头顶给她淋了一桶水。 “你要不要那么浪费水!”盛夏无语,努力抹去眼睛上的水,再睁开湿漉漉的大眼睛瞧他。 她眼睛大而深,是眼尾上翘的那种杏眼,这样看人时,风情十足。他将大毛巾直接罩到了她头上,说,“你不处理好,头发会梳不通的。” “那就全部剪短好了。”她帅气得很,用力揉了把发,将围巾裹身上要回房间换衣服了。 费海听了轻声笑,“你家叔叔应该喜欢长发。不然以你的性格,早剪短了。” 她神秘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话。 但他从她眼神里看出,他猜对了。 或许,夜里是很适合倾诉的。 她说,“等我。今晚和你拼酒。” “谁怕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甲板上铺了一张长桌,十多个人全跑出来吹海风,吃宵夜。 航海不像陆地,不可能做得太丰盛。 那锅猪骨浓汤已经熬了四五个小时,十分香醇。明雪用高汤吊面,给十多个人都做了一碗高汤伊面。 下午时候,盛夏运气很好,捞到了许多虾,个头还颇大。虾有十多只,其中有四五个有人巴掌那么大。明雪将虾切段,虾头留着熬粥,而虾身切段后,用面粉裹了,做成椒盐油炸虾球。一个大碟装了所有的金黄虾球,摆在桌面上,没几下,就被大家抢光。 虾球外焦里嫩,好吃得令人眼泪汪汪,纷纷表示想家了。 盛夏看着这帮大老爷们简直想笑,而明雪体贴地给她再添了一碗伊面,“留了一只整虾给你,芝士焗虾,你试试。”那只好看的虾就趴在伊面上,而他还给她勺了一碗虾头炖鸡肉粒瑶柱粥。 这些才是果腹的,别的配菜好吃却分量太小不能饱腹。 他其实还做了炸花生米,和一大碟蒜香排骨给大家下酒。 蒜香排骨金黄金黄,外焦里嫩,就连配料酱汁,都是他秘制的,特意一瓶一瓶一整箱地搬上了船。 陈丁丁和另一个已经喝多了,抱着饭碗在那哭:“这蒜香排骨太好吃了!骨肉相连,一口咬下去,滋滋地冒出来的全是肉筋里香酥酥的油!好吃得我不想做人了!” 盛夏往陈丁丁凳子踹了一脚,“那你去死吧!” 陈丁丁已经醉了,被这样一踹,直接跌坐到地上,然后眼睛一合,睡着了。 盛夏:“……” 明雪好脾气地摇了摇头,扶他进舱休息。而另一个还扯着明雪不让走,在那鬼嚎:“以前,我们每次登船吃的都是猪食啊!盛夏她叔叔,以后再出海,你还来吧!我们不能没有你~~~”跟着居然还唱了起来,“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 盛夏想揍人的心都有了! 明雪礼貌地笑着,扶了陈丁丁离开。 盛夏暴躁起来:“我家叔叔可是美食业连锁的大BOSS,还有好几套房产!人家是总裁!你让他给你们做饭,活得不耐烦了!” 费海听得哈哈笑。 而黄副所也是一幅幅笑眯眯的模样,倒是别的几个队员嘴贱:“有钱有颜还会做美食,天啊,我想嫁他!” 盛夏直接将男人踹翻在甲板上了。 费海捧了伊面,到另一头的船沿边上吃,那里很安静。 盛夏走了过去,她已经吃饱了,手里只拿着一杯酒。 费海叁两口扒完面,也喝起酒来。 “说真的,明雪真的很会做吃的。你和他一起,会很幸福。”费海垂下眸子,唇角是淡淡的笑。 他的确是希望看到俩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盛夏:“这帮臭男人里,就只有你和小叔叔是正常的。” 他听了,笑了笑。 “盛夏,我觉得你在爱里,太不自信。相信我,你很优秀。明雪很喜欢你,不然他的连锁店,他的美食王国,不会冠以你的姓名。他叫他的事业,[盛夏]。”费海慢悠悠道,又喝了一大口酒。 盛夏听了,叹气道:“看来你真的误会了。在我六岁时,当我第一次闯进他的世界,就是因为我看到他的那栋粉房子,也就是后来开发了做意式冰激凌总店的那栋粉房子,那栋房子挂着的牌匾就叫[盛夏]。与我名字一样,纯属意外,所以我走了进去。那时候,我还小,穿男孩子衣服,剪着板寸,我很坏,我偷吃他的东西,还把他的一面墙全涂鸦坏了。可是他跑出来看到我时,只是怔了一下,他很喜欢孩子。他没有责备我,还煮了一碗云吞面给我吃。那天,是台风刚过境。我见到他时,是上午八点。之前的晚上,我躲在他的花园杂物间里,因为我被台风暴雨困住走不了。我一直待到早上六点,台风和雨停了,我就出来搞破坏了。” “我小雪叔叔,是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一个人啊……”盛夏吸气,“我这辈子,再也无法爱上别的人了。” “我还记得,那一天,他蹲下来,就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哄,‘小男孩,别哭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掉眼泪的。你是不是饿了,我请你吃面条好不好?’然后,他不顾我浑身肮脏,拿他洁白的衫袖给我擦眼泪;他带我进屋子里去,拿大毛巾给我擦头发,打了一盆水,握着我双手给我洗手,还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大狗狗,因为大狗狗可以保护我,然后他就用一个黄色的面团捏了一只狗狗给我;那只狗狗是裹了馅的,鲜虾汤汁馅;他给我做了一个烤狗狗小糕点,一口咬下去,非常好吃。我就笑了。他后来就做了一碗暖呼呼的云吞面给我吃。” “那滋味,永世难忘。就如他那个人。” 盛夏闭上眼,脑海里,是19岁的明雪。 明亮,清隽,一尘不染。 他对着她温柔一笑,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那,是她最爱的小雪叔叔。 除了他,这一生,她再不会爱上别的人。 只有他! -- 十二云吞面 那一晚,费海和盛夏都喝醉了。 盛夏喝醉倒是很乖,也不大吵大闹,也不放肆撒泼,她就是睡觉。 明雪找到她时,她就坐在甲板上,背靠着船沿,头一点、一点地睡觉。 明雪扶她起来,可是她喝得全身发软,尤其是一双腿,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明雪无法,只好将她打横抱起。 而费海被他喊醒,混混沌沌地站了起来,虽然走得晃来晃去,但好歹是进了舱,没摔下海去。 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大小孩啊…… 明雪把她放床上,还给她装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可是,她突然就起了劲,坚实有力的双腿将他拦腰一绊,他人就被她放倒在床上,而她乘机爬了上来,就趴压在他身上。 他脸一热,拍了拍她脸,哄道:“夏夏,是小叔叔。你先放开我。” “我就要小叔叔!”她嘟囔。 和酒鬼是说不通的,明雪苦笑了一声,抄起横在枕头上的海豹公仔说,“来,抱这个!” 盛夏一把抱住海豹,亲了亲,又咦一声,“小雪叔叔,你怎么缩水了?” 明雪哭笑不得,嗯了一声,“哦,他返老还童了,变小了。” “那就是和夏夏一样了,可以和夏夏一起长大,手牵着手从小变大,咱俩青梅竹马。”她抱着海豹笑嘻嘻地,望着他的一对眼睛却异常的璀璨闪亮。 他被她明亮纯粹的璀璨笑容吸引,不自觉点头附和她道:“好,一起长大。” 她听见他的话,觉得很满足,头一歪就睡着了。 明雪替她盖上被子,被子就搭在她腰腹上挡住肚子,他抚了抚她的海藻般浓密的长发,轻声道:“晚安了,熊孩子。” 这一个,是他宠在掌心里,不舍得让她长大的小女孩啊!其实,她熊一点也没关系,熊孩子爱折腾,但很可爱。这股子活力,使得她就是她,不是别人,即使多少年过去了,她依旧还是当初的那个倔强暴力的熊孩子。 第二天,盛夏醒得早。她是渴醒的,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杯水,知道是明雪照顾的她。心头又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他究竟拿她当什么呢?妹妹,女儿?还是一个暧昧难以说清的小情人? 这么多年了,他身边没有半个女人,而他居然也就这样一直守着她长大了。可是要说起他和她的关系,既简单又复杂,一时叁刻居然就说不清了。 可是,她知道,他一直将她当亲人看,他绝不允许自己越雷池半步,她又岂会看不出,他已经在暗暗使尽全力去撮合她和费海了。 她换好衣服,坐在电脑前工作起来,直到听见肚子咕咕叫,一抬头才发现,已经七点了。 她将文档保存,关掉电脑,走出房间。 她已经闻到了香味。 沿着香味走,在小厨房里找到明雪。而此时,明雪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他们都是循香而来的。 她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做云吞。 她的脸飘过了一丝红。昨晚,她才和费海提起了他给她做的云吞面,其实也是想家——他那栋粉房子,和想吃云吞了。 而今天,他居然就在做了。 一边锅里在熬辣椒香油汤,另一边案台上,他在揉擀面皮。 “小叔叔,你又很早起来做早餐了吧!”盛夏心疼得不得了。 其实,船里是配有一名厨工的。 明雪笑着抹去唇边的一点白色面粉,道:“我技痒而已。” 另一边,厨工在按他的要求做切菜切肉、配菜,拌调料,下面条等基础功夫。 而他则揉面。面条是现成的,但包云吞的面皮,则是现在新鲜做的。 他做的云吞讲究皮薄馅靓,听起来很日常的餐点,由他做起来却是章章见功夫。 盛夏净了手,替他揉面,说:“我力气大,我来。你去做别的。” 配菜已经全部做好了,明雪把切碎的鲜虾仁、之前从陆地上带过来的爽口鲜笋、半肥瘦猪肉碎、盐、白砂糖、白胡椒粉、耗油、生抽、玉米淀粉,鸡蛋一起放进大碗里拌匀。 他将所有的食材顺着一个方向搅打,直至起胶。 他说,“很多人不知道一个诀窍,这点恐怕是酒楼的大师傅才掌握的秘诀了。我告诉大家,以后大家在家也可以自己做来吃。加了它,味道特别好。就是猪油。而且猪油经过油炸后,会释放出独特的酥香,又滑又爽口。将猪油加进去,也有技巧,抓肉时,用小尾指将一点猪油推进去,油分被肉末锁住,这样水分就不会流失。” 他接过她已经揉好的春卷皮,食指一挖一旋转,小尾指补上,将猪油锁进肉沫里去,而拇指和食指一按、一揉,将春卷皮包住了一小团肉馅。 他的手势就像仙鹤起舞,漂亮至极。再看他取过一张春卷皮,中间以同样方式包入锁猪油肉馅,以大拇指和食指形成一个窝,捏紧收口,又形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他看大家个个都是垂涎叁尺的饿狼模样,莞尔:“大家记住了,灵魂就是包进猪油!真的,猪油才是灵魂!” 他笑着继续干活,“广式炸云吞,馅不要太大,捏紧收口时,留出大片瓣块,那炸出来后就有如一朵朵花一样了。” 热锅烧油,温度已经有140度了,他把包好的云吞放进去油炸,让肉馅在下、花瓣皮在上,然后翻一翻面油炸,又顺回来,直至云吞表皮炸到金黄捞出。 看着那一大盘、一大盘炸云吞摆盘,大家的口水流出一串长。明雪手没有停,一直在炸云吞,陈丁丁盯着他翻炸云吞的筷子看,一边看一边狂流口水。 后来,陈丁丁没忍住,拿起云吞掰了起来,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费海笑着捶了他一拳,“就你皮!” “这个声音真的很销魂嘛!”陈丁丁又嘎嘣嘎嘣了几只云吞,再把云吞塞进嘴里去。 明雪去煮面,鸡汤吊的面,汤沫浮着淡淡的黄,香极。他说,“可以配炸云吞吃,有汤汁,才不干。或者云吞蘸我配的酸甜辣椒酱汁吃也可以。” 顿了顿,他又说,“云吞两吃,我再做一锅辣油云吞,锅底是辣汤。”跟着把刚才大火烧的辣油锅改为小火煮,又再进入一些掉料。 “云吞皮还是得薄。配辣油锅的云吞,我这次做海鲜馅,馅料是墨鱼粒,以及切碎的脆口章鱼嘴,和了白胡椒粉,用灌汤法,将熬了一晚上的深海鱼汁,加猪油锁住鱼汁水分,用巧劲包进肉馅里,用行里话说就是‘喧软薄皮,馅儿内二分天’,就是要通过油将两分汤汁锁住,待下锅后,水油自然混合渗进肉沫里。” 他一口气包了五十多个小云吞又道,“辣油看起来红彤彤,但其实不算辣,讲究的是一个香字。香辣。辣油要熬得透,”说完,他又开始搞拌正用小火煮的辣油,辣油越来越香,里面有许多配方级别的调料,最后他又加入葱调味,待好了,他用勺子先把煮熟的云吞放进去捞,捞两下又放进空碗里,再加入辣汤,辣油云吞就可以吃了。 甲板上的小长桌早摆好了,大家帮忙,将一大碟云吞,和一碗碗面条全搬了出去。明雪交代了厨工几句,也出去了。 大家捧着鸳鸯碗,云吞两吃。 明雪知道她口味,给她下的是清汤面加清汤云吞。云吞放在面条最上面,配鸡汤吃,非常美妙。 明雪又把一小碟金黄色花朵般的炸云吞放她面前,再另给她装了一小碟甜辣酱,让她蘸炸云吞吃。 航海是苦闷的,可是这一刻,大家只觉得幸福,和毕生难忘。 盛夏笑,“小叔叔,你看。他们全都爱你的厨艺,你令到许多人都感受到了幸福。” 家常的味道,就是幸福。 幸福感,有时候来得就是这么容易,以及猝不及防。 她放下碗,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真是惟美食可以治愈世间一切啊!” 陈丁丁激动不已:“小叔叔,我都想住进你家里去了!我给你干家务不收钱,就每日赏我一顿晚饭就好!” 明雪莞尔,能做出令人感到幸福的美食,这本身就是很幸福的事。 盛夏踢他,“去去去!” -- 十三熟 站在镜台前,盛夏缓缓除下了真丝吊带的金色睡裙。比睡裙还要丝滑和性感的是她年轻美好的躯体。 她咬了咬唇,眼睛里透着委屈,她在镜子前沉默地审视着自己。这是一具年轻的,却越来越成熟的身体。 是的,她成熟了。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小过。 她从一出生,就已看尽沧桑。所以,她从没有小过,也没有大过。 可是,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爱了他许久,许久,久到,她几乎忘掉了时间。 但那个男人永远有办法推开她。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 她再低下头来,审视自己的身体。 她想,她的小叔叔太高了呢,她总得一直仰望他,即使自己的个子现在也蹿到一米七了,可还是得仰望他。而他呢,依旧会像过去那样,在逗她时,喊她一声熊孩子。 当然,他的逗,是真正字面以上的逗,就是当她小孩子那样来逗,而不是男女之间的“挑逗”。 当年的那个剪着寸头,雌雄不辨,整天打架生事的熊孩子,现在拥有了一对球状的硕大挺翘的乳房。即使没有胸罩,依旧拒绝地心引力挺翘地立着,傲娇得很。她一直知道,她的身体,乃至思想都要比同龄人成熟。 她换掉睡裙,没有上床休息,而是换了一条低V的红色裙子,裙子窄腰包臀,看着包裹得很精致保守,却在胸前露出深深的沟壑。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很美。 她拿起一瓶粉色的迷离液体放进手袋里,走出了家门。 这个家形同虚设,不会有人在乎她,即使是多年前,只有几岁的她被十号风球困在了外面,也没有人过问。 她的父母,倒是巴不得她死掉才好吧?那样,他们就可以去过他们想要的人生。 盛夏自己开车,来到了海边。 那里有一栋被刷成粉红色的小房子。 那里住在她喜欢的男人。 盛夏很精明,她悄悄地将车子停在离粉房子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后踩着七厘米的银色高跟鞋,走向她将要去往的目的地。 她的目的地,是他。是他的身体,也是他的心里。 “噔噔噔”她敲门。 门被打开了,明雪先是看到一双银色的尖头高跟鞋,他认得是周仰杰的牌子。 塞在Jimmy Choo Couture里的那双脚很美,白得几乎透明,而脚背的弧度又是那么性感。 然后,他看到的是盛夏一张明艳流丽的脸。 先是怔了一下,明雪很快反应过来,温柔地笑道:“夏夏,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盛夏咬了咬殷红的唇,忽然靠进了他怀里。 明雪又是一怔,很紧张地抱紧她问,“夏夏怎么了?你爸爸又动手打你吗?” 盛夏吸着他颈间甜甜的香气,还带着香草蜂蜜雪芭的芬芳,是令她心安的味道。她软软糯糯地说,“小叔叔,我只是有点头晕。你扶我进去好不好?” 她一向是带刺的,但现在,她想要诱惑。 诱惑他。 这样的深夜,她如一条赤色的小蛇紧紧地攀附着他。 她,想要他。 明雪并没有多想,他赶忙扶了她进屋来。 一层大厅里面有许多或圆或方或叁角的桌子,有趣得很。那是平常给顾客使用的地方。 他扶她在一张柠檬黄的长沙发坐下,摸了摸她发还是湿的,他赶紧拿来吹风筒,可他才给她吹了一会儿,她就按住了他的手,说,“小叔叔,我想吃雪糕了。” 其实,她总是搞不懂雪糕、冰激凌和冰淇淋之间的区别,可是有什么关系呢,都是甜的、软的、冰的,她很喜欢。就如做出这些漂亮好吃雪糕的男人,她也很喜欢。 明雪在她身前蹲下,摸了摸她额头,温柔地说好,“你坐一会儿。” 他有些犹豫,她的头有点烫…… 他走进厨房,开始做雪糕。 “夏夏,你最喜欢原味的对不对?还喜欢奶味浓郁的,是不是?”他回头,笑着说道。 他是一个好看的男人,还很温柔。 他对所有的孩子都很有耐心,是这一带的老好人,没有一个大人和小孩不喜欢他。他是给大家带来欢乐的人。 盛夏凝望他,点了点头。 因为她想要原味的,所以明雪没有做黄冰激凌液,而是开始做最基础的白冰激凌液。对于这些食谱,是有讲究的。多少的配方,多少的量度什么的。 明雪把490克牛奶、130克淡奶油、180克脱脂浓缩奶,以及特殊糖类水饴准备好。水饴等于是业界的一个小配方,配方虽小,却也很重要。是能够起到改善口感的作用的,有时候一款冰淇淋口感好不好,可能就出在了这里。而且,最好的水饴配方出自意大利,意大利冰淇淋Gelato举世闻名,他们出产的水饴也是顶级的。但国内有时为了兼顾成本,也会选用日本的水饴牌子。 明雪挑了50克意大利一个老牌子的水饴出来,又加上110克细砂糖,30克海藻糖,以及10克的乳化稳定剂,合计要刚好在1000克的配比比例里,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所以,他的每一分选材,都做到了百分百的精心计算。 他系着专门的厨师围裙,为了不让头发掉进食材里,还戴起了厨师帽。一身白地站在那里,优雅地制作着雪糕。 单是这样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她看着,他将牛奶、淡奶油、脱脂浓缩奶放进意大利制巴氏杀菌机里,设定成40度C开始低速搅拌。 这个过程需要等待。所幸也不久,他等到温度达到40度后,又倒入已经搅拌均匀的细砂糖、海藻糖,和乳化稳定剂。最后,他才倒入水饴。 她在他的陪伴下长大。十叁年时光过去,她很清楚他工作的每一个步骤,和每一个配方的秘密。 知道她心情不太好,明雪哄她,“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客人。今晚的这款冰激凌属于你的,我们给它起一个名字好不好?” “就叫夏天、夏夏,小盛夏好不好呀?”他笑眯眯地打趣。 名字叫雪芭的可达鸭摆着可爱的屁股走到她脚边,她把雪芭抱起来,然后走到厨房门边说,“做出来白白的,像雪一样。怎么不叫明雪呢?我喜欢吃明雪。”说着,吐出嫣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唇,扫过小小的翘着的唇角。 她直直地看着他,觉得很渴。 明雪听了她的话,一怔,耳根泛起可疑的红,然后将做好的白冰激凌液倒进冰激凌冷冻机里。 然后,他取出一个鹅卵石状浅粉色的透明玻璃器皿,将冰激凌冷冻机按下开启键,盛了满满一碗雪白的冰激凌。 再从果酱保鲜冻盒里取了两棵嫩粉红色的樱桃放在冰激凌上,然后递给她说,“夏夏,你尝尝看。” “既然你说了,我拥有这款雪糕的定名权,那我就叫它‘明雪’。”说完,她捏起那颗粉色的樱桃抛进小嘴里含着,嘬着,既不咬也不吞,发出啧啧的声音来。 “呱呱。”雪芭也想吃。 “明雪是我的,你没有份儿!”她用脚尖轻轻撩开它,它又再度把它的扁扁的脚蹼踩在了她的光脚背上。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已经把高跟鞋脱了,此刻正光着一双脚丫站在这里。 其实,现在是打烊的时间。平常要到十点半才打烊。但每逢周四,也就是今天,晚上七点后是他的休息时间。 门外挂着打烊的告示,可是还是有叁两个小朋友被香味吸引,站在店门口看,口水糊了玻璃。 明雪见了,笑了起来。 他笑时很腼腆,还很好看。他的眼睛很明亮,带着漫天的星光,而一对大酒窝美得很浓烈,还很甜。他是高鼻深目的深刻轮廓,但五官精致脸型偏长,下颐略尖,很有少年感。再加上那对甜得可以在他酒窝里泡澡的笑涡,使得他原本英挺的轮廓变得柔和。 他是一个,即使不笑,眼睛也带笑的温柔的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变老,只是变得更成熟优雅罢了。即使脸上多了几条皱纹,也无损他的魅力。她还记得她五岁那一年,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他十九岁,美得惊天动地,是一个难以描绘和形容的美少年。那个十九岁的美少年被她藏在了心中,永远没有老去。遥远的年岁里,她喊他大哥哥,而他只是蹲下来,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笑着纠正:“乖啊,夏夏。我不是哥哥了。我是叔叔辈啦。乖啊,夏夏叫叔叔。”她扭捏了半天,而他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很有耐心,她不想他失望,只好糯糯地叫他,“小叔叔。” 她收回回忆。 而温柔的雪糕叔叔打开大门,将手中捧着的一大缸玻璃器皿给了几个孩子,“拿去吃吧。吃完了,把这个玻璃皿放在花园里的桌子上就行。” 一个小孩含着手指嗫嚅:“雪糕叔叔,我没有带钱。” “我们也没带。”另外几个低声喃喃。 他笑着揉了揉孩子们的头,道:“叔叔请你们吃的。” 孩子们欢呼一声,捧着玻璃皿跑了。 “你倒是真心喜欢小孩子。自己却不要一个。”她笑他。 明雪笑呵呵地:“这么多届孩子里,就属你是最难带的。” -- 十四热(h) 粉房子里有一架白色钢琴。 盛夏还尝着冰淇淋,可是又提出了别的要求。 “小叔叔,我想听你弹钢琴。” 明雪走到钢琴边,不需要琴谱,他只是凝神略想了想,右手抬起,是一个异常漂亮的起势,指尖落下时,是一曲肖邦的《夜曲》。 这样一首优美的曲子,很适合宁静的夜晚,和着海边的海浪声,一切的情调都恰到好处,恰如他这个人,每一分漂亮,每一分温柔,每一分动人的韵味都恰到好处,令她心醉。 她吃完了一碗冰淇淋。 她走到左边的墙边,那里摆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摆满了他从世界各地搜来的小玩意。全都是十分趣致的小东西,没有小孩和女人不喜欢。 而且,他还会看心情出售。由于每一件小玩意都是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所以特别地受人喜欢,标价也并不低,可是他想卖时就卖,不想时谁也劝不动的。从这点上来说,他还真是太有性格了。 她一个一个地翻看。其中有好几封信。是从芬兰的圣诞村拿回来的信和信封,还有圣诞老人的祝福语,开头是给明雪的抬款。其中一封的抬款是写她的名字。明雪说,“之前忘记给你了。是我去芬兰时,特意求圣诞老人给我俩写的信,也是从芬兰圣诞老人村寄出的,圣诞村和圣诞老人的官方邮戳很有纪念意义。你把祝福信带回家。” 她把漂亮的圣诞树信封收好,又抬手拿起一只小小的灯塔。 他回头,刚好看见了,就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灯塔。这只,是我今春,去美国长岛,专门拜访了蒙托克角灯塔。它已经200对岁了,是一座非常古老的灯塔。这只,是我在当地买的。你喜欢,就拿去。” 她笑,眼波流转,“小叔叔,你对我真好。” 顿了顿,她又道,“我喜欢灯塔,是因为你曾和我讲过灯塔的故事。没有机械之前,是靠人守塔的。守塔人得长年累月地住在塔里,所以很多时候,是一对夫妇住在塔里,他们构成‘守塔人’这一意象和概念,然后妻子怀孕,就连分娩都是在塔里,是丈夫帮她接生。” “小叔叔,其实我很羡慕。我有想过和谁住在塔里……” 她的话,被他打断。 琴音忽然就乱了,他站起,神色有点慌张,他说,“夏夏,时间不早了。” 她轻轻放下灯塔模型,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了杯水,“小叔叔,瞧你,”她忽地轻笑一声,“你需要放轻松。” 他的粉房子,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情调。 粉房子里的布置是意式的,但在很多细节处又有法式的精致优雅,他喜欢阅读,还设置了好几堵墙的书橱,书从最底层放到天花板,他设有梯子,要拿最上面的书时,可以爬到木梯上看。 她在这里,看过许多许多的书。每一本书都令她难忘。最难忘的,是一本精美的外文绘本《你好,灯塔》。 雪糕叔叔做的雪糕很好吃,就连阅读的书都很有趣。 他这里有许多许多好可爱的绘本,别说小孩爱看,大人也爱看。 雪糕叔叔的粉房子,是所有孩子的天堂! “小叔叔,有时候,你也像一座灯塔。伫立在这海边,一年又一年,你守在这里,守着这栋粉房子,守了那么多年,你将自己守成了一座孤单的灯塔。”她走到他身边,轻轻坐在,就坐在地板上,而头则枕到了他大腿上,“小叔叔,其实你在等待什么呢?灯塔,有等待的况味。那你呢?你又在等谁?” 她扬着一颗漂亮的头看着他,明雪垂下眸来,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他唇动了动,似喟叹:“等谁?不,我没有在等谁。” “小叔叔,”她带点委屈地低声嚷嚷:“你都不问问我刚才从哪里过来!” 明雪抚着她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温柔地问:“我们夏夏刚才去了哪里呀?” “我被朋友拉去酒吧了,那里乌烟瘴气的我不喜欢!那些人还占我便宜!我喝了一杯酒就跑过来了,小叔叔,我热……” 明雪知道她一向是个问题少女,他眉头蹙了蹙,轻声劝,“那些地方都很乱,夏夏以后别去了。” “小叔叔,”她的声音更委屈了,还透着不易察觉的娇,“我热……” “我还头晕,”她试图站起来,然后就又坐回到了地板上。 明雪扶她上四楼,那里既是他的书房、工作间、研究冰激凌的工作室,还是他的卧室。四楼以上,是属于他的生活区。 这里有许多许多的房间,他带她去特属于她的那间房。 这里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没怎么变,他收拾得整洁,雪白和粉红相间的墙,还贴有一簇簇白百合的墙纸。看得出,是女孩儿的房间。 他扶她到床上去,可是他被她脚拌了一下,俩人都摔倒在了床上。 她紧紧抱着他,贴着他,身体曲线玲珑浮突,全贴着他,而她的一对乳房挤压着他,一瞬,他的心就乱了。 他也觉得热。 高热。 他头有点晕,他捏了捏眉心和太阳穴,可是没有用。 只有当她的躯体贴着他,蹭着他时,他的难受才得以纾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盛夏倒是咯咯笑。 “小叔叔,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她双手举起,在半空中比划着,“在一座孤岛上,那里也有一座灯塔。灯塔很老啦,也很漂亮。四周的海水很蓝,蓝和碧,像翡翠!可是那里有礁石,非常危险,所以需要守塔人经常擦亮透镜,注满灯油,修剪燃过的灯芯。夜晚,守塔人还需要按时上好发条,保证塔灯旋转。守塔人守护着塔灯。守塔人还需要些灯塔日志,伴着海浪声,他们写下每一天的生活工作点滴。那座灯塔里,住在两个守塔人,小叔叔,就是你和我。我们每天都只能在塔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灯塔,大海,海鸟,以及经过的大鲸鱼,和海豚海豹。我们有太多的时间,我们可以依靠着读书,写日志,也可以互相依偎彼此需要。彼此索取,索取体温,以及更多……” 她伏到他身上来,手伸了进去,她仔细抚摸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有一身雪缎一般洁白无瑕的肌肤,那么白,那么细腻,是新雪一般的细腻。她将他衫纽扣一颗颗揭开。 明雪不是一个出格的人,最出格的一次恐怕也只是在荷兰尝试了迷幻蘑菇。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很像,很嗨,还分不清梦幻与真实,还很渴很热。 可是吃迷幻蘑菇并不会渴和热啊…… 她的指尖在他胸膛上那颗异常嫣红的小豆上划过,他全身一震,本能地将她压进了床褥里,他没有了往常的温柔,揉搓她时甚至有点粗暴,她叫了一声,分开双腿并箍住了他劲瘦的腰,她慢慢研磨着,和他身体一点一点地磨蹭。 他将她裙子摘了,她美好的躯体呈现在他眼前,是粉红色的,白白红红,鲜嫩得很。她的左胸上有一粒小痣很美,是红色的,正好点在那点樱红的旁边。 他觉得更渴了。 “小叔叔,你不舔舔它吗?”她指了指那颗小红痣,忽又笑了,魅惑得很,“或者你想吃旁边那颗小红豆也是可以的。小叔叔,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吃我好不好?” 他如被蛊惑,低下头来,先是亲吻那颗小红痣,然后唇寻到了那点樱红,将它含进嘴中。 他舔舐,吸吮,她喘息,夹紧。 她那里早湿透了,而他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撑起了巨大的帐篷。 她脸有点红,没想到他那么斯文俊秀的一个人,那里是那么的……巨大。 他整个人如浸在海水里,一浪一浪地推着,挤压着,他全身都是汗,又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水了。 她再度将他一推,翻身跪坐在他身体两侧,她的手按在他皮带上,“哒”一声解开了他的皮带,然后是拉链。 她头低了下去,用牙齿咬着他的裤链,一点点地拉了下来。 里面是那么大一团! 她将它从纯白的内裤里释放出来。 它像一棵挺拔的树,傲然站立着、怒放着。 他的气味一向是好闻的,那里也是,带着淡淡的雪松龙涎香味。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忽然很想尝一尝。 “夏夏,不要。”他坐下,把她整个人捞了回来。将她禁锢在他怀里。 “你还小,我们不可以……” “我不小了。”她咬他耳朵,“我有E呢!不信,你摸摸。”她将他手按在右边乳房上。他那一双弹钢琴的手却握不住她的一只乳。 不受控地,他想要更多,手用了劲,那只挺翘的绵乳,被他捏成不同的形状。而他那根大得吓人的东西顶在她肚皮上。 她觉得痒。 她抬臀,移动了一下,然后用双腿夹住他大腿,用腿心研磨着他的硕大阳具。 这种蹭蹭的感觉也很好,只要是他,什么都好。她的花穴越来越痒,也分泌出更多的爱液,她只穿了裙,并没有穿内裤,此刻磨蹭着,花穴开始自己吸他,他巨大的龟头居然被她吃了进去,尝到了甜头,她磨得更为用力,屁股也抬了起来,又自己坐下去,舒服得彼此都叹了一声。 “小叔叔,干我。我会让你舒服的,我会让你上天堂!那座灯塔,就是我们的天堂。我们日日夜夜不分离,我们每分每秒都在做爱!” 可是理智让他清醒,这样是不道德的。他手猛地箍着她腰,“夏夏。不可以。” 他把那只进了叁分一的阳具拔了出来,她全身空虚得很,急得快要哭了,“小叔叔,他们肯定在我酒里加了料。我现在很痒,你给我好不好?小叔叔,难道你不喜欢我,你不想要吗?” 明雪将她放平在床褥里,然后分开了她的双腿。 那里是粉嫩的一片,实在太可爱了。就连那道细细的缝都是那么可爱。她的两片贝肉是粉色的,那种很浅很浅的樱花粉,而她人白,这样一映衬,更觉可爱,他没忍住,伸出舌头,插入了那片粉嫩中。 “啊!”她尖叫起来。 他用嘴来帮她。 他用力地吸吮,灵活的长舌插了进去,模仿交媾的动作,插得她水越来越多,他太渴了,将她双腿打得更开,整张脸都进埋进了她双腿之间,舔得她几乎要爽死过去。 “小叔叔,啊!不要,不要弄那里了!”她忽地扬起上半身双手插进了他浓密乌黑的发里,尖叫起来。 她叫床的声音很好听,高低起伏,低回缠绵。 她全身瘫软成了一汪水。而他插入了中指,他开始快速抽插,没多一会儿,她就喷了他一手。 可是他突然就摸到了那道膜。他顿了顿,抽回了手。 她已经高潮过了,估计药效已经压下去了。明雪抚摸她发,替她将濡湿的汗擦掉,温柔地喊,“好了,夏夏。不难受了。都过去了。夏夏,你那么好……我不能动你的……我老了……夏夏,你值得更好的。” 可是明明,他也喝了药啊!是她故意加的,就加在他的水里。她撒谎了,她没有去酒吧,更没有别下药,她只是对他下药。 “可是你怎么办?”她看他一眼,他那里还高挺着。 “没关系,我去冲过冷水澡就好。” 明雪笑着替她擦去头上的汗,又说,“我在下面冲凉。你在这里的浴缸泡澡。一身湿透了,洗澡舒服一点。待会我给你做夜宵吃。乖啊,夏夏。” -- 十五另一座灯塔 南柯一梦。 这只是她的一个梦,平行时空里的另一座灯塔,灯塔里住着她和明雪,他们可以每天都做爱做的事。 做爱,不停地做。 可是,现实时空里,不可以。 就像在她梦里一样,正直守礼的明雪即使自己洗冷水澡熬着,也不会要她的。 “在想什么?”明雪站在她身旁,俯下头来看她在看什么。 屏幕里,是她将刚才幻想付诸于网络。 她把她和小叔叔生活的点滴都记录下来写成了日常,在网站里连载,其中会有很多她想象出来的肉肉片段。当然,里面全部用的化名。她这个日常已经写了两年,异常受欢迎,已经出了漫画。 这一篇幅的文字非常大胆,露骨直白,甚至有她对他的想象,想吃他的那个…… 明雪只看见了一点,但他耳根都红了,连忙说,“夏夏,你怎么看这些小说呢……” 盛夏倒是心不慌脸不红的,笑眯眯回道:“小叔叔,吃色性也,饮食男女,这不很正常吗!” 明雪想了想,道:“那也是。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是我大惊小怪了。” 盛夏伸了个懒腰,将网页关掉,笑道:“小叔叔,其实你真的很好。你这个人非常通情达理。也不会对着我们说教,更多时候是言传身教。” “好啦,别扯开话题啦。小叔叔,你还没回答我,你在等谁呀?” 明雪将CD机打开,放进一张唱片,当音乐响起,他又坐回到她身边,说道,“我没有等谁。我只是喜欢在这里。这里很安静,很好,有我想要的生活。” 盛夏抿了抿唇,她其实知道,他原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他曾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家,在全世界多个国家举办过个人演奏会,也加入过乐团在世界巡回演出,是乐团首席;也曾是某个着名乐团的音乐总监,他还出过许多许多的音乐碟,他在音乐界里的成就是很高的;因为他不仅仅久负盛名,还因为他桃李片地下。现在国内的着名钢琴家慕西琴就是他的学生,而他作为老师,他的琴技有多高,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但他却在多年前宣布退出音乐圈,从此只在这里做雪糕卖雪糕,开民居。当然,能将雪糕店开成本地本省的连锁,也是一种成功。但盛夏觉得,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快乐。 “小叔叔,你谈过恋爱吗?”她又问。 明雪脸又红了,最后只是无奈地揉了把她的发,叹道:“盛夏,我都叁十四岁了。我当然曾经谈过恋爱。” “到什么地步了呢?你们上床了吗?上床也正常,毕竟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她自言自语道,“嗯,那时候你在国外,国外都好open。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能上床。” 明雪有点无语,好笑地说道,“你这是对性产生好奇了,也对,这个年纪,是比较好奇的。” 她顺着他话说下去,“年轻人躁动不安的性冲动。” 他说,“正常来说,应该是的。成年男女发生关系,这很普遍。可能是我追求的有点不太一样,我想要一种更为深入的共鸣,我和她之间最后还是没有到那一步。” 明雪说完,走到某个书柜前,翻翻找找的,最后找到了一本封面上什么都没有的白皮书,递给她,“好了,青春期对性产生朦胧感觉和好奇的熊孩子。这部书应该可以满足你对性,对荷尔蒙,对多巴胺的好奇。” 她哈哈两声,打了个呵欠,“你的见解总是独特,而且也不会像一般大人那样责备我。” 他笑眯眯地,“对什么都好奇其实挺好,你可以继续保持。我觉得,其实这是对生活的热情。” “夏夏,马上就放暑假了。今年,你有什么活动?”他又系上了围裙,走到另一边的小厨房去了。 他去给她做宵夜吃。 盛夏跟着他进厨房,就倚在门边看他做吃的。 她说,“还是跟踪海洋馆内白鲸、海豹等海洋生物的真实状况吧。”她要深入海洋馆调查里面的内幕。 他长眉挑了挑,心里很担心,她这是做“卧底”呢! 他说,“你可别又闯祸了。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小叔叔!”她笑眯眯地对着他招了招手。 诱惑,她并没有做成。 因为,她不敢。 她不敢亵渎这么美好的一个男人。 他,其实也是她人生里的一座灯塔,一直守护着她,也一直在人生的道路上,给她照明! *** 她最喜欢看他做菜了,屁颠颠地跟了过去。 一同跟过去的还有一只叫雪酪的特大苏卡达龟。那只雪酪有四十斤重,无异于一只狗的大小。它也很皮实,一点不怕人,简直就是龟中哈士奇。雪酪跟了他快叁十年,他还在国外时,它就在他身边了,又从国外带回了国内。 “你这好吃的家伙,成精了!”盛夏用脚跟蹭了蹭它黄色的大脑袋,它气鼓鼓地瞪她。 “让我来猜猜,你要做什么!”她快他一步蹿进厨房并把冰鲜柜打开,把他从上午就开始腌的食材拿出来。 塑封下,是一段腌好了的排骨。她将塑封摘下,闻到了果香。 明雪选用的,是一整根上好的肋排。她用力嗅了嗅,闻到了肋排里的白兰地酒香。她还在研究腌制了十个小时的肋排,而他已经开始调弄他的秘制果酱和别的调料汁了。 果酱也是他提前一天做好的,小玻璃瓶子里有好几种果肉熬煮成的酱,味道很清新,带着可口的酸甜。而小锅子里的酱汁在小火里滚着,他又撒了好些黑胡椒粉进去,又再加了点柠檬汁。明雪说,“水果,尤其是柠檬,能中和掉肉的油腻,甜的浆果可以提升白兰地的芬芳,香辛料可以去肉的腥味。你喜欢罗勒叶,我们也可以加点进去,放薄荷叶也可以,都能去腥提鲜。” 他将腌好的肋排放进煮好的酱汁里,用小火炖了十分钟,让肋排充分吸收棕黄泛金的香浓酱汁。然后又把肋排捞出,用油纸吸油,再包进荷叶里,放进烤箱。而酱汁他也装好备用。 烤箱发出运作时的红光,她就像只小狗一样,眼睛一直盯着烤箱里的肉看。 他就笑了,“有荷叶包着呢,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从洗净的蔬果里拿了一把小白菜和番茄放在小碟子里,又将碟子摆到地上,雪酪马上扑过去,“咔咯、咔咯”地吃了起来。 火候,是很重要的东西。而如何“看火”则十分考验厨师。 明雪一直盯着烤箱看,即使时间,火力,他都已经调到了最合适的程序,可是他依旧不放松每一个步骤。 当烤箱叮一声响,他戴上隔热手套,将肋排拿了出来。 盛夏取来筷子,马上将荷叶揭开,肉香带着荷叶的清香,还有果香、酒香,浸满了整个厨房。她听见自己肚子发出的“咕噜”一声。 明雪也听见了,抿着唇笑,也不点破。 本来还在后院玩的雪球,突然扑了进来,险些把菜都撞翻。 雪球是一只精力过剩的白色拉布拉多。 明雪拍拍它头,“雪球,要乖!” 萌萌的柯尔鸭雪芭好不容易才爬上四楼,也往美食前凑,“嘎嘎嘎”地叫嚷。 盛夏无奈,“小叔叔,你家快成动物园了。” 他好脾气地笑:“还不是你,看到流浪小猫小狗都往我这里带。雪球和圣代,都是我替你养的。” 圣代是一只全新雪白,拥有鸳鸯眼,傲娇得不可一世的猫。 雪球两只脚站立,学着人样,只恨不得用大长腿和大长手就把肉搞到手。盛夏拿筷子戳戳肋排,啧了声,“小叔叔手艺真好,这火候太到家了。唔,外皮酥脆,好香。” 明雪接过她手中盘子,放在料理台上,他解释说,“最外层是脂肪状的膜,这个掌握好了火候,可以将脂肪烤出油来,一咬下去,肉里油释放出来,非常弹牙和好味道。然后再下去,就到里面嫩嫩的肉了,肉汁被很好地包裹着,没有流失。这样做,这道菜才算是成功的。”他用尖刀在膜层划拉下去,先是发出咔哒的声音,是酥壳裂开的声音,然后肉汁渗出,带着白兰地独有的酒香。 他用巧劲,拿刀将一整段肋排拆分成一条一条,骨上带肉,分拆却清晰。他开始摆盘,还用一些水果、和雕成花的食材做装饰。 等所有都做完了,她急着想吃,又被他喊住。 她看着他,他从消毒柜里取出一套航天员小模型,将他们一一摆放在棕黄深黑的肋排上。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则笑着说,“像不像宇航员们在外太空别的星球上。”他话音刚落,又把一超微型五星红旗插在一块棕黑色肉眼上。 别说,肋排本就是凹凸不平的。被他这样摆弄了一下子,还真像外星球的地层表面! 她也好玩心起,拿起两个指盖大小的银色工具箱模型,放在凹凸不平的肋排上。 明雪拿出手机开始给那盘菜拍照。 他拍好了给她看,她一看,简直了! 他没有给美食全景,着重在凹凸不平的黑色肉块上,突出的是宇航员们的模型。那个抓拍手法很绝,看的人根本不觉得这是一块肋排!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他这是童心未泯。她给美食做了一个全景,这样一有对比,更显得他的创意可爱。 拍好照后,他把模型收好,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还给她勺了两勺肋排鲜浓的烩汁,拿烩汁拌饭。 她夹起肋排,从酥脆的皮一口咬下去,爆出来的油非常香,且不腻;跟着是汁水淋漓的嫩肉,肥中有瘦,口感很棒,又嫩又滑又弹,焦香、酒香、果香和罗勒叶的香充斥口中,多层次的口感,令人感到异常的幸福。 果然啊,美食是可以治愈人的! “好吃吗?”明雪看见她吃得脸颊鼓鼓的,内心感到很满足,能做出令人愉快的食物也是一种幸福。 “好吃!”她又扒了几口饭。 他揉了揉她的发,“慢慢吃,没人和你抢的。”然后又给她盛了一小碗青菜汤,“待会喝这个,去去腻。青菜都是自己种的,还是你雪球从后院给你挖出来的呢!” 她听了险些噎着,他哈哈笑着给她顺背。 等一饭吃毕,她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才慢悠悠道:“小叔叔,你对我真好。” 他莞尔:“你少惹点麻烦,就是对我好了。” -- 十六炽热(微h) 他和她,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这么晚了,她跑过来,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回家了。 这里倒也有她的房间。在五楼,还带一个小阁楼。 她很小的时候,就曾住在这里;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爬到阁楼上去看月亮和星空。从小阁楼爬出去,就是宽阔的屋脊。他和她也曾坐在屋脊上看星空大海和聊天。 此刻,盛夏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心细,知道她爱看星空,特意在卧室顶上做了改造,开了一扇玻璃天窗。那会儿,她还笑,他绝对是一个好爸爸,谁做他女儿一定很幸福。 其实,从一开始,他也是当她女儿、或是妹妹一般宠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她,让这份感情变了质。 她想要更多。 她对他,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这种爱带着欲望。 并非亲情。 雪球跑进她房间,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她扔了一个球给它,“你跟牛没区别,一股蛮力!” 雪球汪汪两声,跑去拣球了。 她赤着脚,走到楼下他的房间。 她在犹豫,在他门前流连。 “门没锁,进来吧。”明雪温柔道。 盛夏推门而进,他在泡茶喝。 “这么晚了,还喝茶?”她诧异。 “睡不着,干脆泡茶。也挺好玩。”他笑。 她在他身边坐下,看他泡茶。 他泡的是荔枝汀兰茶。 纯白的小圆蛊子里放了五只剥好了皮的荔枝,荔枝肉晶莹雪白,像他名字,也像他这个人一样可爱。 雪酪撑起它孔武有力的四只脚,两只脚站立起来,而两只“手”攀住了桌子,想要吃荔枝。 “这吃货成精了。”盛夏吐槽。 明雪又剥了一只荔枝给它,“雪酪自从尝过荔枝后,就爱上了。在国外时,可没有这样的美味。” “你在国外时的日子是怎样的?”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也不管穿着裙子,走光了。 他说,“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他回头看她,却看到了她红色裙子下纯白的丝质内裤。他耳尖红了,从沙发靠上取过毛巾被覆在她膝上,道:“空调下还是凉的。” 他讲,“从前,雪酪最喜欢陪我练琴,它比我还要勤奋。它可以趴在琴凳边听我弹七八个小时的琴,也不厌。” 盛夏看着他唇畔笑意,艳羡道:“我很羡慕雪酪,它是陪你最长时间的那个。” 她从后伏上来,就轻轻地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脸也贴在他背上,喃喃道:“我一直希望,可以一直陪着你。或者是你一直陪着我。” 她的长发铺了他满身,他蓦地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可是她的发丝还是钻进了他心里,一直钻,一直钻。 鲁莽的雪球猛地撞了进来,化解了这一场尴尬。 盛夏拣起地上的网球,朝休闲室另一边扔去,它又冲了去拣。 她笑,“雪球真是精力旺盛。” 她岔开了话题。 明雪也是笑,“像你一样。” 他手不停,从黄花梨木盒里拿出一小撮茶叶。 茶叶带着淡淡的清雅兰花香,是汀兰白兰花茶。 他夹起两个去核荔枝,放进白色盖碗里,再投进叁克汀兰茶叶,用八十度水冲泡,再用白色碗盖轻轻磕了几下,十来秒后,他把茶水倒进另一个杯子里,瞬间香气四溢,花香、果香交织,如在演奏一曲交响乐。 他泡茶的手势娴熟,优雅,好看得像在弹琴一般,行风流水一气呵成。 “试试。”他将淡绿色的茶盏端到她面前,清新甜润的香气瞬间将她包围。 她浅尝了一口,滋味实在美妙。 有荔枝果的甘甜,有兰花的馨香,以及茶的清芬。可她,犹爱茶中甘甜。 他瞧她可爱表情,莞尔:“夏天很适合来一杯荔枝兰花茶饮。” 她举了举杯,“时令。” “小叔叔,我想喝上次你做的那个荔枝冷泡茉莉。像冷果冻一样的茶,夏天喝太清爽了!”她撒娇起来。 明雪含笑举起手来点了点她的嘴角,“这么贪冷饮。” “夏天嘛!”她继续撒娇。 “明天好么?明天我做给你喝。”他说。 “小叔叔最好啦!我明晚还赖这里不走!”她在沙发上高兴得又叫又跳的。雪球学着她样子,跳上沙发,它也是发了疯般地又跳又叫:“汪汪汪!” 他轻笑:“现在是荔枝季。我进了许多新鲜荔枝,还可以做荔枝冰激凌。” “男女老少都爱这一款呢!偏偏能吃到这款味道的冰激凌却很难。”她说。 明雪想了想,道:“是。因为荔枝极易变质走味,即使是做成了冰激凌放在负二十度的冷柜里,也不能存放时间超过五天。所以成品往往极少。” “明天我早点起来,看你做荔枝冰激凌。”她笑眯眯地。 明雪摸了摸她头,温柔道:“可以。那你现在去睡吧。不然明日可起不来。” *** 可是喝了茶,哪能睡得着! 盛夏躺倒在床上,眼睁睁望着星空发呆。 最后,她无可奈何地爬起来,抱着平板从小阁楼爬出了屋脊上。她坐在屋脊上,看着远处大海出神。 手本能地打开了网站,她连载和雪糕叔叔日常的那个网站。 已经有人留言了,说这些都是她臆想,搞不好他根本就不厉害。 盛夏一看,就来气了,马上回复:【我看过实物!巨大!】 那人秒回:【你自己说的,还没吃到过你家叔叔呢!怎么可能知道大不大!而且你家叔叔还那么保守!】 【我就是知道!我偷看过他游裸泳,就在他家对出的海边,他从海里起来,没勃起的状态就已经大得惊人了!】 可是回忆一经打开,根本按都按不住! 她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也是盛夏。 明雪从海里游泳上岸,他没有穿任何东西。淡淡的月光下,他的身材颀长,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和脂肪,全是恰到好处的比例。他的肩很阔,腰细长,而长腿更是结实修长。水珠沿着他浓密卷曲的发滴落,滑过他饱满好看的额头,又从他右眼底眼睫下中间的那颗小泪痣上滴落,滑过锁骨,然后是平坦又块垒凸起的小腹,最后是浓密打卷的阴毛里…… 他有一管和他挺拔鼻梁一般的阴茎,那么长直,那么粗壮与宏伟,和他俊秀的脸容一点都不相称。 他一双腿又长又直,雪白的肌肤,紧实的肌肉和肌理,踏着月色一步步走来,而那管巨大的阳物即使还沉睡着,都那么漂亮引人,随着他双腿走动而轻摆。 就在偷看他游裸泳的那一晚,她就做了春梦。 梦里,依旧是他,从来也只有他。 她和他,在梦里颠鸾倒凤,被翻红浪。 因为看过实物,所以当天晚上那个梦特别真实,特别来劲! 天啊!她回过神来,夹紧双腿,觉得自己又湿了! 她没有试过自慰,也不喜欢那种感觉。她只想和心爱的人真刀真枪地干。 她被海风吹得昏昏糊糊的。 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一点了。 她又爬下小阁楼,回到房间里。 中途不小心滑了一下,手肘刮破了皮,双膝淤青,而一只脚踝也肿了。可她并不在意,从前打架时伤得更多更重,她也没在意过,更何况是现在。 她把红裙子摘掉,赤裸着走到衣帽间,从里面挑出一套姜黄色的吊带配短睡裤的真丝睡衣。 可是想了想,她又把真丝睡衣搁在衣帽间的小案几上。 她走到花洒下,把冷水浇下。 她全身瞬间湿透。 她把花洒喷头重重地往地板扔,发出巨大的“嘭”的一声。 然后,她把喷头挂好,冷水依旧浇着,她快速躺到了冰冷的地砖上去。 明雪来得比她预计的快。 他的脚步声焦急而杂乱,他没有敲门就冲了进来。 浴室门也是虚掩的,他一把推开门,盛夏的心一下子揪紧,她看到他怆慌的神色,他连唇色都是白的。 那一刻,她是内疚的。她害他担心了。 “夏夏!”他没有顾及到她浑身赤裸,跑到她身边,“你还好吗?” “没事的,小叔叔。别担心,只是摔了一下,不痛,真的。”她软软地说,她知道应该怎样去卸下他的心防。 他快速取下大毛巾将她堪堪包裹住,然后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浴室。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就要去找药油。 她刚才爬屋脊时的确是磕碰到了,膝盖上全是淤紫色,左脚踝也有点红肿,而手臂蹭掉了一块皮,怎么看,都像刚才“摔”在浴室伤到的。 她抱着他腰,偷偷地用身体的每一寸,每一个部分去蹭他,“小叔叔,别走好不好?我害怕!” 家里的电灯闪了闪,忽然就全熄灭了。 黑暗里,她的嘴角勾了勾,刚才她用电脑黑进了他家的电路里,设定好了时间。嘿嘿,现在时间刚刚好! 她挺翘又丰满的乳贴在他胸膛上,她摩擦,挤压,她身上的水湿了他的白衬衣,而她又悄悄扯掉了他叁颗纽扣,她的脸贴着他胸膛,指尖“无意似”地从他左胸的那点殷红尖上划过,他蓦地低吟了一声,听在她耳朵里,性感妩媚极了。 她还真是没想到,她这个古板小叔叔是这么会叫床的。实在是叫得好听…… “夏夏,你住手!”他声调变了。 盛夏打蛇随棍上,装得十分委屈巴巴的模样:“小叔叔,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扭到手了,现在很痛。你别抓我手,我真的痛。” 她在他耳边吹气,“小叔叔,你轻点好不好,我痛!” 说着,她往他身上蹭,双腿不知何时已经盘到了他腰上,而屁股轻轻压在了他小腹和鼠跷部上,她又不动声色地蹭了蹭……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在黑暗里,没有光,但有月亮和星空,微弱的星光月光析下,她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硬了! 原来,他对她,也并非没有欲。 他一手松开她手腕,却又用力地按在了她腰间,把控着她腰,让她臀部离开他。 她被他推坐在床褥里。 他半晌没有回音。 她有点怕,怕自己玩过火了。他是温柔的人,从来从来没有发过火。正因为这样,她不好把控,就怕他真的发火了。 可是他只是吸了一口气,十分痛苦地说,“盛夏,对不住。我没控住好,我……我失礼了。有没有吓到你?对不起,你……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盛夏咬了咬唇,倔强地仰着头看他。 他看了她一眼,看见她嫣红的唇,以及少女美好青春的胴体,他又匆忙移开了视线。 她身上裹着的大毛巾,早掉下来了。 她看见,他那里高高挺着,将裤子撑出一个可观的弧度。 真的是很巨大!刚才,它在她腿心间摩擦,她就知道了。尺寸惊人。 “别看!”他匆忙来捂她眼睛,自己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失控的地步呢?最要命的是,自己还硬了! 他猛地转过身去。 她从后贴上来,用那两团丰满的乳肉挤压他,她环抱着他,嗫嚅:“小叔叔,我全身都痛。” “我先给你上药。我去拿药,你把衣服穿上。”他说,声音已经不再抖,他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盛夏却说,“我没有拿衣服。衣服在衣柜里。” 他红着脸,先跑去衣柜给她拿衣服。 衣服她早准备好了,就搭在衣帽间的小桌几上。他本就心急火燎的,也没有仔细找,拿起就跑了回来,给她放床上。 等他拿了药回来,他才发现,她没有穿内衣,而姜黄色的小吊带是低胸的,勾勒出她的好身材,显得她白皙的肌肤越发白腻诱人,穿比不穿还要要命! 他赶忙将注意力移到她伤口上去,先拿冰袋给她脚踝冷敷,然后给她手臂伤口涂碘伏,再给她脚踝热敷。 一通忙碌下来,他全身都是汗水。 停电,不仅停掉了电灯,还停掉了空调冷气。 她看着他,注视着他身上性感的汗水从胸膛滑落,滑进更深处。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她现在渴得厉害。 “我渴。”她糯糯地说。 明雪马上去给她倒水,可是她接过水杯时,水却摇晃了起来,洒了他一身,他上衣完全湿透,贴着他躯体,将他性感朦胧的男性躯体一一展现。她刚才是故意脚滑的,水洒了,而她又再度跌倒在他怀里,她没忍住,悄悄伸出舌头,舔舐掉他胸膛前的水珠。 他双手猛地箍在她腰上,紧得她都痛了。她软软地呼:“小叔叔,别再把我摔出去!我痛!” 她紧紧缠着他,拥抱着他。 他揽着她腰的手往上一提,将她又抱回了床上,而她趁机把他另一只手一抓,不经意地按在她左乳侧。 他双手用力时,那只手抓到的是她沉甸甸的半个乳房。 那个感觉让人恋栈,他不可控地摸了上去,整个手掌覆在了她绵软细腻又丰盈的乳上。 被他摸的感觉妙不可言,尤其是他拇指腹按压在她乳尖上时,她双腿自动盘紧了他劲瘦的腰,而一声呻吟从她喉头滚过…… 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根再度抬头,高高地挺着,摩擦着她腿心的那处致命的凹陷性感。 明雪觉得很难受,全身都难受,他全身紧绷着,而整个人已经压在了她身上,将她压进了床褥里。 明明她高挑丰满,可此刻在他身下却显得那么娇小玲珑,她还瑟瑟发抖,像只受惊了的小鹿。 明雪知道此刻自己的失态,并非一句道歉可以了事。 可是盛夏只是抱着他,双手挽着他肩颈,温柔地说道:“没关系,明雪。我们是盛年男女,更彼此单身,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你没有什么好失礼的。人类的正常欲望而已。” 她觉得,够了。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不能真的把他吓跑了。于是,她乖乖地放开了他。 明雪倒也没有多难堪,他平静地在她身边坐下,检查她的伤处,问她:“还疼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 “小叔叔,刚才实在抱歉。我有点腿软,站不住,所以累你这样。”她又说,“爸爸要我改专业,可笑地还想强行送我出国学经济、金融,我不愿意。我这么大了,他已经奈何不了我了。他打了我一掌,然后就跑去二奶家陪二奶和那个野种了。” “你妈妈呢?”他叹息。 “她?她不是有另一个男人另一头家么。她和我爸一样会玩。他们是两家联姻,没有任何感情,又不会离婚,各玩各的。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但是,小叔叔,”她指了指自己的心,“我也是会难过的。我是人,我有感情,我受伤了。所以,我才来你这里。小叔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肯对我好。” “小叔叔,我是怕你也会离开我。你别生我的气……” “不会。”他揉了揉她的发,“乖,别胡思乱想。你和明海聊得来。他暑假要过来玩,明天就到了。他陪你玩好不好?” 她听了就笑了,“我和他整天吵架,小时候还打架。你居然说我们聊得来!” “我知道你喜欢和他玩。他是一个好玩伴。或者,叫费海过来小住一段时间也可以,他能请到公休吗?”他笑着摸了摸她发,“身上还痛吗?要不要我给你泡杯牛奶?喝点热牛奶好睡觉。” “不啦。一肚子水会老要跑厕所的。我没事,小叔叔快去睡吧!”她又变回了乖巧听话的孩子。顿了顿,又道:“小叔叔,我是和你说认真的,我和费海真的没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 明雪看着她,有些为难,最后只是道,“慕西琴也过来玩,你从前和他最投缘,你也肯听他说话。我还记得,有一年圣诞节,你和他四手联弹圣诞曲,十分合拍。” 等他走远了,她才喃喃道:“我喜欢和明海玩,是因为他是你侄子,他长得有七分像你呀……而慕西琴,他和你性子最像,也和你一样会弹钢琴,他弹钢琴时的模样最神似你……小叔叔……” “小叔叔……明雪,我喜欢你。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 十七禁果(微h) 明雪站在冷水下,夏天的冷水也是令人燥热的。 他那里依旧高高挺着。 他闭上眼睛,想要驱赶一切纷杂欲念。 可是,满脑子都是她。 那个小妖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熊孩子变成了可人的小妖精。 他将喷头挑了挑,让水压更猛烈一点,可是冷水依旧浇不灭他心中炙热。 满脑子依旧是她,哪怕他用尽了全力去驱赶。 他闭着眼,在黑暗中。 “小叔叔……” 他听见她软软地喊。 “小叔叔,我冷。” “小叔叔,你给我暖暖好不好?” 他在黑暗里睁开眼,她小小的一团,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仰着头看他,漂亮的脸蛋下,是赤裸着的美丽的身体。 她整个人湿漉漉的。 她的手攀住了他的腿,她从原来的匍匐慢慢挺直了腰缠了上来,如蛇、如藤蔓,她的身体贴着他腿一点一点往上漫来,将他索紧。 他喘息着,眼睁睁看着她一张小脸埋进了他双腿之间…… 她魅惑地扬起小脸,唇角是一丝笑,她忽地舔了舔嫣红的唇,然后脸埋了进去,含住了他的那根东西。 各种各样的幻觉。 她躺倒在地板上,她将双腿分开,手指在花穴上打圈、上下滑着,她嘴里吐出破碎而动听的呻吟…… 那个神秘又美丽的地带,吐出了一丝丝的蜜液,令他想去舔舐吞咽。 他张了张干渴的口,可是幻觉消失了。 黑暗里,没有他渴望的美丽姑娘。 那个熊孩子,调皮得很,不想她出现时偏要往他心里脑里钻,而现在,她又跑了…… 他那里更加肿胀了。 他双手握了上去,用力地套弄着。 他深深地喘息,低徊地浅叫呻吟。 他幻想着,她张开的双腿,那处粉红的花穴对着他,为他张开,让他狠狠地插进去,干她……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射了出来,乳白的浓精比平常要多。可是,不过一会儿,他又硬了。 他知道,如果他想要她,她是会给的。 因为她只是依赖他,怕对她好的人也没有了,所以她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可是他不能这样自私。 她并不爱他,只是依赖他罢了。她值得更好的。 叹息一声,他闭上眼,脑海里依旧是她。 她不穿衣服,再度朝他张开双腿,花穴吐出甜甜的汁液。 他蓦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 第二天,盛夏起得早。 她八点就醒了,洗漱好,就跑到楼下想催促他起来做荔枝冰激凌,可没想到他房间无人,他早就起了。 她又哒哒哒地跑下楼,他在一楼的展示厅里做冰激凌原液。 她从他身后突然跳了出来,没把他吓到,倒是把雪芭和雪酪吓得跳了起来。她哈哈笑:“没用的鸭子和大笨龟!” 明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手上工作却也没停。 他在做重量为1000克的白冰激凌液,他把500克牛奶、120克淡奶油、180克脱脂浓缩奶,和50克林原株式社的“海乐糖(HALLODEX)”牌水饴,以及100克细砂糖、40克海藻糖,和乳化稳定剂10克按顺序放进小型巴氏杀菌机进行40度的低速搅拌。 只听他说,“意式水饴用完了,还有过两天才能到货,先用日本的水饴。海乐糖这个牌子质量也很不错。”然后他把牛奶和淡奶油先加进巴氏杀菌机搅拌,他要等温度到达40度后,才能加入其他材料。 而盛夏早就做起他的小助手了,她将容器里的脱脂奶粉、细砂糖、海藻糖,以及乳化稳定剂进行搅拌。他侧首看她,她干活时很认真,搅拌得很仔细,避免结块。 “小叔叔,你看,好啦!”她讨好地看着他,“我真的做得很认真的。你放心用!” 他笑着接过她手中器皿,将已经搅拌均匀的脱脂奶粉、细砂糖、海藻糖,以及乳化稳定剂倒进巴氏杀菌机。 还要等120分钟,原液才完成。 他摘下手套,说,“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先做其他吧。我给你做早餐。” 然后,他换到了另一个工作间。 一听有吃的,雪芭雪球雪酪,和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圣代,排排队地跟在他身后。那情形简直是蔚为壮观。 她看了直吐舌。 明雪忽然回头看她,然后颇为顽皮地一笑:“夏夏,我做几个糖球给你玩好不好?” 盛夏翻了个白眼,什么是给她玩?分明是他玩心大起才真。这一刻的他,简直和大小孩没分别。 明雪将水、粗砂汤倒进锅里,等到煮沸后,他又加入葡萄糖浆,他看着温度计,等煮沸到了150摄氏度,他忽地问她:“夏夏,你喜欢什么颜色?” “酒红色,又或者是那种莓果的带紫的红。”她不假思索道。 于是明雪将紫色的糖艺专用食用色素滴入沸水中,不过转瞬,原本的白色沸水幻化作了淡淡的紫。他用指针式温度计继续均匀搅拌。 30秒之后,他又将锅底整个地浸入冷水盆里冷却,他见她凑近,喊了声,“小心!” “沸水突然遇冷有可能溅起来的,你别靠那么近。”他等待了几分钟后,将淡紫色糖水灌入了一个用烘培油纸制作而成的小圆锥形裱花袋内备用。 然后他又把几个直径为10CM、16CM、12CM、18cm的不锈钢半球模具拿出来,挑了一个最大的18CM半球模具,在手上抛了抛,然后拿起小圆锥裱花袋,将袋内的糖水均匀地滴下,用落下的糖丝划出螺旋状花纹,他动作娴熟,快而匀速,不一会儿就得到了4个18cm等大的半球。他眼神专注,静心等待它们冷却,然后又极度小心地将它们脱模。 他再用裱花袋内的糖,将半球两两黏连在一起,等到了2个完美的紫色蕾丝糖球。 他再用相同的手法,又做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糖球,最后做到第叁个时,他挑了一个16cm模型,做了两个半球,但这一次,他没有把这个半球黏在一起。 看到这么漂亮的糖球,即使是大人还会心动,更何况只是一个少女,她心头痒痒的,央求道:“小叔叔,我可以拿起来玩么?我保证不会弄碎它的!” 明雪莞尔,把最大那个糖球放到她双手掌心上,“本就是多做几个好给你玩的。不过手掌心有温度,容易化。你玩完了,把它们放进保鲜展示冰柜里,那样能保持造型。” 她捧着18cm的大糖球,简直是爱不释手。 她特别皮,还趁他不注意,偷偷伸出舌头,去舔了舔糖球,唔,他居然加了蓝莓酱进去,实在是太美味了嘛! “小叔叔,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样的神仙早餐的?”她简直是太好奇了,只恨不能马上一看其庐山真面目。 “你猜。”他一笑,脸颊上那两个大大的酒窝又凹陷了进去。 天呐,他简直是太甜了嘛! 其实,他早上六点就起来做冰激凌以及早点的准备工作了。 现在是将近九点,千层酥面团在冰箱冷藏储存的时间刚好两个小时。 千层酥面团是圆形的,一层层一圈圈堆迭而上,像一个小碗的造型。 明雪将搅拌好的鸡蛋液均匀地涂抹在酥皮表面上,进行上色;然后又将黄油涂抹在内壁里,完成后将千层酥放进预热至180摄氏度的烤箱,25分钟后,他将金黄焦酥的千层酥“小碗”放在一边待自然冷却。 盛夏忍不住了,千层酥的焦糯甜香引诱着她,她几乎是小鼻子都塞进了千层酥里。她那手指戳了戳,啧,面团被烤得脆脆的。 “别皮!”他轻拍她鼻尖。 因为烤苹果需要时间,所以他先做这个步骤。他把4个法国尚特克蕾儿品种的苹果去皮去籽,再将苹果切成条块状,一一铺在烤盘里。 盛夏惊叹,“啧,这苹果肉居然是艳红色的啊!像熟透的桃子一样,真是够‘桃里桃气’的。” 他笑睇她一眼道:“我看是你淘气吧!” 她又啧一声,“此桃气非彼淘气,我看你那苹果就是‘在逃(桃)公主’!” 他笑着介绍道:“法国尚特克蕾儿品种苹果是比较特别,它的果肉特别好看,味道也很甜。就像有种被叫作‘甘王’的草莓一样,是草莓之王了,不仅表皮鲜红,果肉的颜色也是一样的深、十分嫣红,做出来的冰激凌在颜色上也是王炸,且味道也比一般草莓特别,酸味及甜味都很突出,口感浓厚,香味扑鼻。我这里选用的食材都是做新鲜最好的,也只选用‘甘王’做草莓冰激凌。” “受教受教!难怪我说你家的草莓冰激凌特别可口,像你一样可口。”她调戏道。 “咳咳。”他借此掩饰了过去。 他再把煮融化了的黄油用刷子涂抹在苹果上,撒上调味的香草糖以及柠檬汁,再将苹果烤盘放进烤箱,烘烤25分钟。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将粗砂糖和NH果胶混合,然后在锅中倒进水和剩余的粗砂糖,加热至沸腾后再接着倒入粗砂糖和HN果胶混合物,他用蛋抽搅拌均匀后,又倒入备用的醋栗果蓉。 整个过程,他都在不停地搅拌,手就没有闲下来的空隙。 搅拌也是消耗体力的工作,他额间出了细汗。盛夏拿来手巾给他擦拭。 “谢谢。”他看了她一眼,笑道:“很快就有得吃了。” 在锅里的液体保持微沸七分钟后,他把火关了,待醋栗淋面自然冷却。 等听见“叮”一声响,他把烤苹果从烤箱里拿出。 苹果的清香味四溢,还带着一股糖特有的甜味。她又是使劲地吸了吸鼻子。 明雪将苹果条块状果肉填充进14cm的硅胶半球模型内,他再度将果肉冷藏。但只冷藏了十分钟,并将其取出,将温热的醋栗淋面浇了上去,霎时间甜香四溢,还带着一丝可口的酸味,令人食欲大增。 明雪将苹果肉放进两个千层酥“小碗”里,将剩余的醋栗淋面浇上,使其完全覆盖苹果。他将过筛的白色糖粉洒在酥皮边缘。最后,把16cm的半球(紫色蕾丝糖球)罩在千层酥最顶层上,形成了“小碗”的“盖子”造型。 他和她,一人一个千层酥苹果。然后,他把两杯热牛奶端上桌,就成了早餐。 苹果嫣红,那种红绽放着迷离的色泽。 她拿银勺子在糖罩上轻轻一敲,“啪嚓”一声,漂亮的糖球罩裂成了数块,掉在苹果上。她咬了一口苹果和糖球,唔一声,只觉好吃得可以吞掉舌头,是多层次的丰厚味蕾感触。“小叔叔,这道早点,有名字么?它令我想起圣经里蛇用禁果引诱了夏娃和亚当,使他们堕落。” 明雪怔了怔,道:“它的名字的确就叫《禁果》。就是出自《圣经》的典故。我是在法国蓝带学校学会的。” 她极细声地嘀咕:“禁果啊……不就像你我的关系么。” “什么?”他问。 “没什么。这么好吃,我们快点吃完它吧!”盛夏没再说话,吃几口禁果,又喝几口牛奶。 可是她终究没忍住,语出惊人道:“小叔叔,我们在吃禁果呢!你和我!我们偷吃禁果。” 看似无心,但其实是她的故意,她的确是想试探一下他。 “咳咳咳。”明雪被呛着了,然后借喝牛奶,再次避开了这个话题。 -- 十八荔枝冰激凌 “小叔叔,为什么你总不回答我话呢?” 她决意挑逗到底。 明雪只是说,“夏夏,我老了,不禁吓的。” “叁十出头,能有多老?”她反驳,“我看你就和‘在桃苹果公主’一样鲜嫩多汁。” “咳咳咳。”他开始做荔枝冰激凌,也借工作掩饰尴尬,“和你一比,我很老很老了。夏夏,你若要消遣,可以找那些年轻漂亮的可爱男孩子。” 盛夏绞着马尾玩,漫不经心道:“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一个个幼稚自大又可笑,令人厌烦。” 他笑,“你喜欢成熟沉稳一些的吗?我学生慕西琴很绅士,也很谦逊可爱。他也会在近期过来拜会我。昨晚我和你提过了。除了你们弹琴很合拍,我记得,你小时候,还和他一起去海里游泳抓螃蟹呢!” 她哦一声,“相对臭脾气的明海,他是比较可爱。” 明雪在准备荔枝等食材,盛夏看他工作了十多年,她也是很娴熟了,也就帮他将白冰激凌原液从巴氏杀菌机里倒了出来,放在料理台上备用。 明雪用机器,不一会儿就把荔枝去皮去果仁了,他将晶莹剔透的雪白果肉按220克每份分配,然后将220克荔枝肉、200克水饴,以及调味用的10克柠檬汁、70克甘王草莓一起放进食物料理机中打碎。 剩下的都是差不多的工作,将分配和比例的食材,按上面的布置放进不同的食物料理机中打碎搅匀。 等十大盘果肉全打碎了,他按比例把搅拌好的食材和500克的白冰激凌液混合在一起,混合好的荔枝冰激凌液一共是1000克。他再把每份1000克的荔枝白冰激凌混合液倒进冰激凌冷冻机里。 冷冻机开始运作,不一会儿,可口的、带着荔枝特有的甘甜芬芳的荔枝冰激凌就做成了。 他把剩余的叁十斤荔枝全按这个1000克的标准比例开始投入做冰激凌,但成品他统一放进了负二十度的稳定冷冻库里。 “只能保存5天吗?”她不无可惜,只恨不得整个夏天都可以吃到荔枝冰激凌。 明雪微笑着摇了摇头,“夏夏,荔枝这种水果,和别的水果不同,不能长时间保存的。意式冰激凌本就讲究顶级时令食材的新鲜度,换了别的水果,还可以负二十度的稳定冷库里放上八天到十天,但荔枝不行。五天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也是他开业的时间。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门营业,庭院大门外就已经站满了人,他们都被荔枝香气吸引而来,在门外排起了长队。 这一下,盛夏可不乐意了。她猛地抱起面前一大盆雪白的荔枝冰激凌,可又觉得不够,她把不锈钢盆放下,把面前的叁个1000克容量的不锈钢盆死死抱住,噘嘴道:“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他们一进来,我就没有得吃了。” 她这么耍赖的样子,逗乐了他。明雪摸了摸她发说,“你忘啦,后面的院落工作坊里,还有我的团体在工作。我这次一共进了100斤新鲜荔枝糯米糍。我的团体也在做,管够吃,还管饱。” 他再摸了摸她头,“而且夏夏,你也不能吃太多冻东西呀!伤身,尝尝味道就好。” 早有服务员去拉开大门,迎了吃客进来。从后院过来了两位服务员,他们帮分配吃客各自要的冰激凌、雪糕,或是雪芭、雪酪,圣代等冰甜点。 盛夏鼻子尖,已经闻到了烘烤面包糕点,和咖啡饮的味道。甚至连意面、小份例的各式羊扒、鸡扒,和牛扒都有。空气中还传来炸薯条的焦香味,她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明雪的“盛夏”冰激凌店主营意式冰激凌,但也做别的餐点美食,只不过别的餐点供应有限,不像冰激凌全天候供应。 明雪的盛夏美食店,一共在当地开了八家连锁,因为生意太好,所以他特意在门口外做了一个自助式小站,只要投币进去,机器里就会出来四种口味的冰激凌,是最经典的原味冰激凌、香草冰激凌、抹茶冰激凌,以及蓝莓酸奶冰激凌。 自助冰激凌小站不需要人手操作,所以可以24小时营业。当他关门结束营业时,她曾看到过,即使是在大冬天里,还有十多人排队等在自助小站的盛况!更不要提夏季了!夏季的夜,即使到了凌晨叁四点,也还有叁四十人排队买冰激凌的。最空前绝后的一次,是凌晨一点半时,有一百多人在排队,就为了自助小站里多了一款新口味卡萨塔冰激凌。 那一次惊动了媒体,来了许多记者,后来报纸杂志还有电视台都主动了人手,想要邀请明雪做节目,但都被他婉拒了。 他这个人,对名利其实不太在意。 他曾说过,他的生意,只要能维持,够他一人生活,管饱以及够他团体的工资就可以了。 荔枝冰激凌是没有什么颜色的,只是淡淡的,不明显的粉白。考虑到放荔枝做装饰也不够引人注目。 他思考了一会儿,从放置荔枝皮的食材盒里取出一堆已经消过毒的荔枝皮,将它们打着卷地剪下来,想了想又将它们盖在去了果仁的荔枝肉上当“人”的头发,再把两颗蓝色的“一”横造型的彩糖黏上去,又把嘴造型的番茄肉按上去,居然成了一个个可爱搞怪的小人。 他把十来个不同颜色眼睛造型的笑脸放在1000克每盘的不锈钢食盆里。 她歪着头看了看,真是有趣得很。 外面的食客绝大部分都点了两个冰激凌,其中一款冰激凌就是今天最新做的荔枝冰激凌。 盛夏已经听见外面传来的倒吸气声、惊叹声和赞美声。 有一个可爱的小胖球孩子一个人就要了五款冰激凌,怕别人抢他的,每个碗,他都舔几口。他妈妈露出无奈的表情,而他那五岁的弟弟那样子都快哭了。 盛夏看了哈哈笑,“这小胖子,一个夏天过去,估计得更胖了!” 他抬起手来点了点她鼻尖,戏谑道:“就你皮!” *** 明雪,和他的团体主厨们,一个在前院工作间,另外几个统一在后院工作间不停地做着冰激凌和菜肴美食。 他们这个小团体简直是忙得没有停手的时候。 盛夏见明雪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心里是有心疼又无奈。她主动给他泡了茶,把大茶壶放在电动小火炉上暖着,让他随时有口热茶喝。 明雪后来发现了,说,“夏夏,要不你回房看电视?我怕你闷着了。” 盛夏摇了摇头,“我不闷。我爱看你。” “咳咳咳。”他又咳嗽起来。 其实,她就真的一直只顾得看他了。连最可口的荔枝冰激凌还没来得及要一碗来吃一口。 明雪把刚才做的10CM大的紫色蕾丝糖球从冷柜里拿出,然后放在一个盛了荔枝冰激凌的玻璃小碗面上,再寻了几个圣女果以及黑白巧克力球,做成了好几个肤色各异的小人,放在糖球顶上,以及冰激凌面上。还把一只狗造型的巧克力放在上面,再用两颗荔枝球搭成一个雪人,再在紫色糖球旁边。 他把属于她的那碗荔枝冰激凌放她面前,“来,这是你的。特大分量冰激凌!吃完了,肚子痛,可不关我事哦。” 她笑眯眯地反将军,“那可不行,你可得对我负责!”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 她已经勺了一勺进嘴里,见他咳嗽,又挖了一大勺直接塞进他嘴里,“小叔叔,吃点冰的,就不咳啦!” 这一下,他的脸很红很红,耳朵尖红得要滴血。因为那是她用过的勺子,而此刻,她正一脸无知无觉地继续吃着她的那份美食。 “我去后院看看,整体质量我得把关的。”说完,他飞也似地逃了。 盛夏对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眯眯道:“小叔叔,你真可爱!” -- 十九荔枝冷泡茉莉(上) 等到明雪忙完了,到处找她却找不见她。最后,他是在后院找到她的。 只见她正蹲在干净的廊前地砖上,给雪球按揉着后肢。 “怎么了?”他连忙过来帮手。 “雪球太皮了,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上的那株矮树,刚才跳下来时摔着腿了。我在检查。”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它的骨头,又检查各处相连的筋肉。 明雪抿着唇没说话,随时准备给她打下手。 见她检查了很久,他有点不放心地问:“需要冰块冷敷么?还是……最坏情况骨头断了?” 她的大学专业是海洋生物学,还选修了一个兽医学。所以关于海洋动物的小至皮肤病,大至别的手术问题,她都可以处理。她早熟得可怕,功课也一直很用功,16岁就上了大学,并提前了一年修够了学分,在19岁时更通过了考研,她今年研二马上就毕业了,他有问过她,想不想考博,但她摇了摇头说想要去见识这个世界。其实每年的寒暑两假,她都安排得很满,有时候是会随海洋系的教授去南北极、及挪威、冰岛探测冰川变化对海洋的影响,有时则是四处寻鲸;她也曾在南极住了一阵,观察企鹅及海鸟的动向;也到过新西兰企鹅保护之家,为世界上仅存的一万只黄眼企鹅和同样濒临灭绝的峡湾冠企鹅做保育工作;而在国内,更在绿岛的绿海龟保护基地工作过,小小年纪就给绿海龟做过开膛剖腹的难产手术、以及截肢手术;在绿岛保护基地里,她也治好过小型鲸以及海豹的皮肤病、及眼部感染等问题。所以,一般的动物、宠物生病,她都可以处理。而他之前随她登船出海,更是见识了她过硬的工作能力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曾有过黯然。他在她五岁时就教她钢琴,其实她极有天赋,假以时日她是能成为国际一流钢琴家的。但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和她的一番对话。 她说,她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钢琴家。 他则回答她,成为钢琴家意味着就要放弃很多,会失去整个的童年,练琴的日子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枯燥无聊,甚至对于某些不认同的人来说会觉得是在谋杀生命。 他那时是这样和她说的,“夏夏,你能忍受,天天年年天天坐在钢琴前,一练就十多个小时的日子吗?不要相信什么专业的钢琴家每天只练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只是基本,是最低要求。真正的练琴时间往往是八个小时,十个小时。莫扎特就曾经说过:‘我每天花12小时练琴、人们却用天才两个字掩盖了我所有的努力。’天才莫扎特尚需要花那么多的时间练琴,夏夏,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活得更快乐,更随心所欲一些。当然,如果你真心爱钢琴,我会把我毕生所学教给你。但如果你有别的选择,我也会很高兴,并为你骄傲。夏夏,音乐是很美好的,你可以学,也应该学,让我们的思想优于身体得到寄托,这种精神上的富足是不能用金钱、时间去衡量的;但你不需要成为多出色的钢琴家,当爱好变成了职业,或许最初的那种很真的感觉就没有了,你只在想弹琴时弹琴,或者会更快乐。夏夏,你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你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的。你先考虑一下,但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十天后,她给了他答案。当时,她是面向窗外大海的,她说,“我喜欢大海,和一切海洋生物。我想成为大海和海精灵的守护者。” 于是,她放弃了成为一名钢琴家。但她每天都坚持跟他学琴,每天也坚持30-45分钟的练习。她兴致来时,也能炫技,弹李斯特的《钟》。她弹不出明雪那种“无影手”一般的高超技巧,但也比专业琴童甚至机构里的钢琴老师要优秀。 其实,她的整个世界中心就是他。见他目光一黯,她就知道他所想了。她问,“小叔叔,后悔了么?后悔没有让我走你的路?!” 顿了顿,她又说,“放心,雪球没事。没有断骨。就是拉伤了肌肉,我给它揉揉就好。不过还得打个消炎针,你看,它肿得还是挺厉害的。我去街对面的药行配个针剂,很快回来。你给它敷冰等我回来。它屁股那里被石头尖拉了一道口子,我刚才已经给它剃了毛上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雪终于放下心来,吁出一口气,摸了一把雪球的大脑袋,说,“那你快去吧。夏夏,我不后悔,你现在十分优秀。是我的骄傲!你在做的事,比起我来,伟大许多。”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把她逗乐了,她站起来,他也站了起来,她拍拍他肩膀说,“小叔叔,音乐能驱散人心中阴霾,能带人类走出低潮,音乐是很神奇的东西。而你的音乐,使每一个听见的人都很开心。而你的冰激凌,你的美食,更是抚慰了许多的人。所以,你就不要和我比来比去啦!”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就跑了。 他低笑一声,道:“这熊孩子!”他就在地砖上坐下,继续给雪球做冰敷,他的力度很轻很温柔,间杂还给它撸毛,舒服得雪球哼哼唧唧。 他又摸了摸它脑门说,“熊孩子居然都学会安慰人了。她啊……的确是长大了……” *** 当看到盛夏手里的针时,雪球两眼突然往中间一聚,然后就鸡飞狗跳起来。它连走路都瘸着走了,居然在看见针的那一霎,跳了起来,拖着不能动的腿,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屋里,躲进一楼的休息间的床底下。 盛夏和明雪好不容易把它哄出来,为此明雪还牺牲了一支火鸡翅。 看着啃鸡翅啃得不亦乐乎的雪球,明雪哭笑不得,在它头顶轻拍了拍说,“本来晚上想做红酒烩火鸡翅的,现在便宜你了。” 雪球眼眉挑了挑,继续如如不动地守着它的大火鸡翅,任凭盛夏怎么扎针,它都不再吭一声。 她晒:“吃货!蠢货!” 等一通忙完,盛夏头发都乱成了鸡窝,而身上还沾满了汗。 明雪有点心疼,又拍了拍它大脑袋,“你太折腾夏夏了。” 盛夏走到洗手台前,将水龙头大开,她把水往脸上泼,水珠沿着她玲珑秀气的下巴一路滴了下去,胸前都湿了一大片,白色的无袖衬衣透明地贴在身上,白色的蕾丝胸衣若隐若现。 她抬起头来,明雪就尴尬得赶忙往回走,然后拿了一条干毛巾给她。 她随意搭在颈上,刚好遮住了胸前的湿衣。 一层楼面主要是做店面的,但也开辟了东南一隅只有自己人可进出。 那里对出的小花园里还有一架滑滑梯。是当年,他为年幼时的她而设的。那架梯太小了,现在,她已经爬不上去了,但还是会坐在滑梯底部,回味童年的时光。 她走出花园,外面太阳太猛烈,她就坐在廊下阴凉处歇息。雪球的确是太能折腾,把她一把骨头都几乎给拆了。 明雪也在她对面坐下,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衬衣掉了两颗扣子,本来是松开了两颗扣子的,现在变成了四颗,即使有毛巾遮挡,可那沿着衬衣往下的一道深深的沟壑却招惹了人的视线。 明雪不可控地红了脸。 盛夏并非不知,她只是故意的。 但她大大方方示人,没有那种遮遮掩掩、故作懵懂的小把戏,更令她性感迷人。她摸了把额上的汗,道“太热了。小叔叔,我想喝荔枝冷泡茉莉呢!” “那我们现在来做吧。”他说,“基础冰泡茶需要十二个小时,我昨晚做好了放冰箱了,现在去把主要功夫做了。” 明雪带了她进后厨。 -- 十九荔枝冷泡茉莉(下) (hi,大家好,林子又回来啦。由于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稿子写得断断续续的,会慢慢更新。大家多支持!喜欢这个故事话,请多给我留言鼓励,有珠珠的,也求打赏珠珠呀!) 明雪带了她进后厨。 那里统共有六位厨师,和叁个学徒帮工。其中有一位来自广州的大厨李琳,他做的时令粤菜是一绝,且他还能做除粤菜外的别的菜系。 盛夏就吃过他做的川菜麻辣火锅,当时好吃得她几乎要狠狠地流泪,结果泪还没感动得落尽,她就给了人家一个熊抱。 而那位大厨是个27岁的年轻帅哥,当即就给她闹红了脸,以后见着她几乎都是绕道走,以致于她很纳闷,还专门去问明雪,她说“小叔叔,我没怎么着他啊……我只是感激他做出美食。” 明雪抿着唇笑,“他女朋友是四川妹子,泼辣得很,他怕女友误会,晚上又得跪搓衣板。” 盛夏:“……” 而剩下的五位大厨里,有一位是来自法国蓝带学院的甜点大师,一位是来自意大利冰激凌学校的GELATO大师,剩下的叁位则是会做多国菜肴的美食大厨。即使是叁个学徒也非常厉害,拥有各自拿手的厨艺,而平常冰激凌制作也是由叁位学徒以及甜点大师和GELATO大师操持。 盛夏时常感叹,米其林叁星大厨都被他收归麾下了。 “hi,little summer,”几位热情的老外和她打招呼。 “嗨。”她一一回应。 不过,她偏爱去逗那个拥有女孩子名,俊秀得如同女孩,且特别容易脸红的中国大厨李琳。 她像猫一样踱步到李琳身边,笑得十分狡黠,“嗨,李琳。今天中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菜?” 李琳耳根红了,讪讪地回:“白切鸡。” “唔,你拿手好菜啊,记得留个鸡腿给我。我爱白切鸡!”她围着他打转,又道:“不过我又想念你的四川麻辣火锅了。也可以把另一只鸡腿放进锅里泡泡辣油嘛!” 李琳握着剔骨尖刀的手僵在那里,整个人像快蒸熟的蟹。 明雪走过来,轻推她一记,“人家是真的怕了你。你就别闹他了。” 盛夏嘀嘀咕咕,“他女友有那么恐怖嘛?” “咳咳咳。”明雪赶快扯开话题,而李琳一张脸已经红透。 她走到另一边,拿起一份份客人下的单细看,说道:“甜点很受欢迎嘛!” 甜点大师托马斯说道:“要论做甜点,我和雪一起在蓝带学院时,他的甜点总是拿最高分。学院校长甚至还蛊惑他留校任教呢!雪,真怀念从前和你一起做甜点、甜品的时光啊!而且,你做的法餐也是一绝!” 托马斯又说,“他做的荔枝提拉米苏简直是一绝!Hei,Little Summer,你知道的,荔枝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我尝过一次,就终身难忘了。我们校长也是。而雪却对校长说,‘荔枝这东西,时令佳品,且极难保存,冻冰库里是会变味的。即使托人用保鲜雪柜搭最快的飞机13个小时到达,也走了鲜味,我们后来吃到的荔枝提拉米苏简直是垃圾!’你看看,他那个人多恶劣,明明那么好吃,好吃得要命,他却说我们在吃垃圾!” 盛夏咯咯笑。 明雪嘴角一翘,抿着的唇畔显出两个比荔枝还要甜的大酒窝。他说,“这两天趁着荔枝新鲜,我给你们做荔枝提拉米苏,荔枝慕斯,以及荔枝酿肉丸。” 厨房里突然就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盛夏看着他,他在提到美食时,整个人是会发光的。 或许,放弃了音乐,对于他来说,是抛下了负担与枷锁,并非坏事。他的确也曾提到过,他妈妈是享誉国际的天才音乐家,会钢琴、大小提琴,还是一个十分传奇的女性指挥家。所以他当初是存了不要让妈妈失望的心思才去学的钢琴以及小提琴,他只是想讨妈妈欢心,获得她以及父亲明氏家族的认可。 毕竟,在上流社会里,音乐与烹饪不可相提并论。烹饪再怎么说,也算不得上台面。即使是在欧美国家,星级主厨是艺术家一般的存在,但明家是中国传统贵族豪门,在欧美的艺术家大厨,在明家看来,不过是不上台面的厨子而已。 盛夏走近他,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夏夏?”他凝视她道。 “看见你那么开心,我也很开心。”她笑着答。 离这栋粉房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靠海民宿,也是属于明雪的产业。这里的大厨和帮工也会在中晚两个时间段换人过去做饭餐,也供应这边的意式冰激凌。 她只是看了一下他们近期的订单,就发现他的生意真的是非常火爆,还没有算上他们网上的意式冰激凌的订单。通过专业冷链运输,他们这家旗舰店每周输送全国的意式冰激凌达到了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 她叹,“难怪你们能吸引来天使投资。天使投资专门为有人气和有前景的公司做投资。小叔叔,你甚至不用自己掏钱,就能让人来为你付出资金了。简直是在空手套白狼啊!” 明雪笑着举起手弹了弹她额头,“我也要对我的整个团体负责啊!有了别的资金介入,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而且,我的生意营业额太大了,这两年已经超过了负荷,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来负责冰激凌的制作。我需要另一个四至六个人的团体,负责这里总店。” 盛夏问:“我昨晚看过,你对天使投资的第叁轮报告,里面提到你要开设冰激凌学校。” “是。”明雪回答,“这个将会带来可观的收入,十分有前景。就像法国的那些蓝带学校,其实是要收巨额学费的,且是面向全球招生。而意式GELATO这一行业,在国内还属于零的起步阶段。我们第一个做吃螃蟹的人,将来,亚洲的周边国家从业员将会被吸引来我们学校,而不一定需要再远赴欧洲;我们也能做到面向全球招生。对我们【盛夏】这个招牌也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关于学校的筹办和宣传,天使投资会负责运营。我们团体只需要做内容和产品。人脉和资金还有推广渠道就让专业的公司去操心。” 盛夏笑着说道:“小叔叔,你的野心大得可怕。” 可是,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更加令人迷恋。 他是一个宝藏,浑身上下都分外迷人! 明雪走到他的专属位置,开始搬出工具、器具,做准备工作。 他把一袋袋新鲜荔枝拿到料理台上似是在思考什么,而盛夏早麻利地取出一挂荔枝,说:“我把荔枝放到去核去皮机里!” 明雪笑着打趣:“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明雪按了个按钮,很快就有侍者捧了空白餐单过来。明雪说,“下午会有几款限量甜品和冰饮,你记录下来,待会输入电脑。再挂一个小黑板在花园的铁门上,把最新甜品和冰饮写上去。啊,对了,还可以来一款甜点和冰激凌的跨界作品。荔枝冰激凌水晶糕。其他的甜点是荔枝提拉米苏、荔枝慕斯、以及荔枝茉莉冰茶和荔枝冷泡茉莉。接下来这半个月,都是荔枝主题。” 服务员一一记下,捧了册子出去了。 “我选用了两种糖汁,一个是蜂蜜,一个是冰糖,两种口感,看看哪款冰饮卖得最好。”明雪对她说道。 明雪先做的是这个室里的人的分量。他取来十一个150ml的印有漂亮小雪花的透明杯子,再取来30颗荔枝肉,早已冰冻好的冷泡茉莉花茶,冰糖糖浆,和十一根百里香、以及适量的冰块。 明雪吃了一颗荔枝肉,道,“这批荔枝刚才刚空运到。和做冰激凌那一批比较,这批不算太甜,口感清新,带点微酸,很有荔枝的果味,且有一种特别的荔枝香气;考虑到甜度不算太甜,所以可以加入多一些冰糖浆。同理,如果选用的荔枝是那种很甜很甜的糯米糍品种,则不需要加入冰糖或蜂蜜;甜度只是偏甜,则可以加入少量冰糖或蜂蜜。” 冰糖浆也是提前准备的。盛夏用筷子蘸了尝了尝味道,好奇道:“这个比例也很讲究吧?这个甜度好好吃啊!” 他说,“是按一比一的比例,把冰糖和水煮开至融化,放凉再放进冰箱的,一比一的口感最佳。” “而茶叶是用绿茶,绿茶的口感是最清新的,别的茶则会带出过甜、苦、咸或者寡淡的味道,而绿茶的清芬最合适。绿茶和茉莉搭配成花茶也是一种不错的茶饮。”明雪介绍起他热爱的事情时,十分专注、投入、以及充满激情。 明雪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叶过滤掉,只剩下精华冷泡绿茶。 他动作熟练且精纯,将30颗荔枝果肉放在度量雪克杯中,充分压碎化出清甜汁水,然后再加入冷泡茉莉花茶(绿茶)充分地摇匀混合。再将杯中水过滤一遍,把渣子滤出,跟着倒进冰糖浆充分搅匀,然后再分别倒进十一个雪花玻璃杯里。 他给每个杯子都加入几颗冰块,并把整只去核的荔枝用一根顶端是北极熊造型的银针穿过架在杯面上,再各放一根百里香铺在杯面上以作装饰。 可爱又漂亮的荔枝冰饮就完成了。 大家纷纷停下手头工作,来喝冰饮。 好吃得盛夏眼睛全眯起来了,被托马斯笑她是眯眯眼,她也不恼,又将整颗荔枝果肉含进嘴里,“唔”一声,鲜美得她几乎咬掉舌头和唇瓣,融化成甜汁一起咽下喉咙去才好! “天!”托马斯惊叫起来,“果肉里居然包了一个球状柠檬味冰激凌,冰激凌入口即化的滑腻甜味,以及冰激凌里的柠檬酸味将荔枝的果鲜味提高到了另一个层次!” 盛夏猛地看向明雪,只见明雪穿着厨师洁白的制服,白帽子高挺,而白色的领括也是挺立的,最上面那颗扣子顶着他性感的喉结,而他温文尔雅地站在料理台前,是纯质、圣洁,禁欲的,偏偏他还温柔,一笑时,像新雪初下时的干净纯粹,明净通透得似快要透明。 明明是盛夏时节,可是他却使人感到凉快,舒适。 他莞尔:“被你发现机括了。” 盛夏唇动了动,爆发出一句响亮的叫声,“天呐,小叔叔太好吃了!” 明雪耳尖一红,赶忙纠正:“是荔枝冻泡茉莉好吃。” 盛夏拍马屁的话随口就来,“这可不是一杯普通的荔枝冻泡茉莉!因为里面是有隐藏版冰激凌的!这才是这杯茶的灵魂所在!小叔叔,你可别让人偷师了去哦!” 托马斯笑哈哈道:“Little summer,你就放心吧。这个配方的比例不简单,根本不好拿捏。比例就在他心里,别的人即使有甜品烘培和做冰激凌的基础,也做不出他的精髓,连半点味道都抓不住。他对于冰激凌、柠檬以及荔枝肉的配比比例,哦忘了,最后还在荔枝果肉上淋了一些冰糖浆,四者的搭配是多一分就会出现苦味,而少一分就会流于甜腻的。你别看这看似简单的一杯小小甜饮,你小叔叔可是花费了许多时间专研,才会得出这个黄金比例配方。” 听见托马斯这样说,她就放心了。 -- 二十美食盛宴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荔枝里包冰激凌,那我接下来做的茉莉荔枝冰茶将会在茶汤里包进四至五颗荔枝果肉冰激凌球。”明雪又开始了他的新的实验。 明雪:“考虑到要填充更多的整颗荔枝果肉进去,我会换用更大、更高身、更多容量的杯子。” 这个厨房,这张料理台,就是他的战场! “怎么可能?!”盛夏是个急躁暴烈性子,都还没正式开始,她就要追根究底了:“不可能不可能!小叔叔骗人!茶汤里加入荔枝果肉可以,但冰激凌一下去不就化了吗?!” 明雪笑了,那一抹笑十分顽皮,倒像个孩子似的。他说,“所以,这次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盛夏叉腰,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碟中谍呢?!” 一室的人都在笑,但他们都不再工作了,只专注于围观明雪做甜品。 明雪从冰柜里取出早已备好的那锅冰粉。那冰粉像果冻一样,非常Q弹可爱,是完全透明的。 在看到冰粉后,她拿起那个大锅抖动了两下,锅里的冰粉也跟着抖动起来。她“唔”一声,已经有点明白了。 明雪睇她一眼,含笑道:“孺子可教。” “蜂蜜有凝固的作用,用在这里是关键的关键。能将缝隙填补黏住!”明雪说完,开始做手头功夫,他取适量荔枝,有些是保留一整颗果肉,而有些则是片成薄荔枝肉。 他将一些荔枝肉铺洒在十一个敞口玻璃杯底,然后开始加入被切成一块块的透明冰粉。跟着又把叁四颗整个荔枝果肉备好,左手握着整个荔枝,以拇指和食指、中指叁指捏着果肉口,右手拿小铁圆形勺子将冰激凌盒里的粉色冰激凌一剜,再用巧劲一塞,将冰激凌填进了荔枝里。如法炮制了四颗后,错落有致地将荔枝冰激凌球放进冰粉堆里。 然后,他这次切了一层很平整的厚两厘米的圆形冰粉,将这一层冰粉放在荔枝冰激凌上,将它们压平整;有空隙的地方,就用冰粉碎块添添补补,再浇下一些黏腻度偏高的蜂蜜,轻轻摇晃杯子,使它们融合均匀,将细缝都黏住。 紧接着,他再在冰粉上铺碎荔枝肉,再填补块状冰粉,以及再加入适量茉莉花苞作装饰,他还开始加入一些偏酸的玫瑰花酱,使得冰粉层的粘度提高。杯子的高度升了起来,点睛的一步就是将一整颗带果仁的荔枝置于冰粉上,再洒上一些茉莉花苞。 最后一步则是倒入冷了一夜的绿茶蜂蜜冰水。冰水慢慢渗下,但冰水的比例只是整杯甜品冰饮的四分一。 他将十一支吸管沿着杯壁一一插进去,道:“好了。完成了。将茉莉花冰茶吸完后,可以再加入基茶继续喝。或者直接挖下去,开始享用甜品和冰激凌。” “我给你们做两个夏日小菜。”他说。 “海鲜!” “海鲜!” 大家一致想吃海鲜。 于是,他打开大冰柜,看看有哪些食材可用。 一旁的法国大厨让说,“刚才新鲜到了一批扁蟹,我处理完,但还没开始烹饪。可以用这个。你想做什么,雪?” 明雪已经看到了地上放着的冬瓜,以及另一位学徒帮工案头上新鲜切出来的排骨,于是道:“做一个解暑又鲜美的扁蟹冬瓜汤。很家常,但我觉得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我给大家做一顿家常小菜。” 说干就干,他把炖锅上熬着的鸡汤起出,取了一部分汤底备用。这是老火靓汤,整只鸡的精髓都在里面了。他用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金黄金黄的鸡汤。 扁蟹肉多皮薄,肉质鲜嫩肥厚,且肉质雪白,鲜美无比。这一批扁蟹个个都非常肥美,居然有黄色的盈盈蟹膏,真真的蟹黄饱满、蟹肉紧实。他快速地把所有扁蟹的脚和尾部都剪掉,然后去取冬瓜。 他将冬瓜破开一半,看了眼旁边的学徒。学徒马上意会,替他将两半冬瓜的瓜肉都掏了出来,剩下各两半完整的冬瓜外壳。 明雪一时玩心起,运用刀工在两半冬瓜壁上各雕刻了一片汪洋大海、冰山、鲸鱼以及一小群环斑海豹。 将两只冬瓜贴一起摆,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这里,其实明雪用到了摆盘艺术。 “哇!”盛夏高兴得不得了,赶忙用手机摆拍,记录。“我要用vlog来展示,我每一天的每一餐都是多么丰盛。” 明雪无奈,只是宠溺地笑,“拍手可以,脸不许!” 盛夏喊:“小叔叔你的手那么漂亮,就是不露脸,都迷死一票小粉丝们啦!我小红书、微博、推特和脸书每次放你做冰激凌或做菜的视频时,点赞都是最多的!” 明雪接过学徒切好的冬瓜块,放在一边,然后将排骨放进水里煮,去掉血水,沸腾一会儿就可以捞起备用了。然后又拿另一个清水锅,将排骨放进去,冬瓜也放进去,盖上盖子大火煮开让它熬煮。 熬煮了二十多分钟后,他掀开盖子,又扔了些姜片进去,跟着将所有扁蟹全部倒进去,盖上盖子,让它再熬煮5-10分钟。 等到时间合适了,他将火调至最小,令汤温着,然后揭开盖。 一股浓浓的香味飘了出来,满屋皆是令人垂涎叁尺的香气。 他把那一大碗鸡汤精粹倒进去,用汤勺极轻极慢地搅拌,然后说,“接下来就是小火温着,十分钟后关火。但等其他菜上桌前,再把汤加热一下就可以了。因为这个汤很鲜,盐可根据自己口味来加,就不加进这锅汤里了。这道汤,只适宜吃清淡,加太多料,反而破坏了扁蟹本身的鲜美。” 看着那一大锅金黄带白胶的香浓扁蟹冬瓜汤,所有人只恨不得现在就把汤和蟹勺进自己碗里去! 他又开始做芝士虾,取来十一只斑节虾,马苏里拉芝士60克,黄油30克,黑胡椒4克,盐4克,柠檬一个。 他的刀工快准狠,先是剪去脚和虾须,再开背去掉虾线。 盛夏留意到,他将虾背开得很漂亮,鲜亮的新鲜红白虾肉外翻,像一朵朵在虾背上绽放的花白小花。 他将平底锅小火烧热,然后放入1小块黄油,黄油融化后放入斑节虾,煎至两面变成漂亮的颜色,而虾肉开始变白。 跟着,他将马苏里拉芝士放到盛开的虾背上,盖上盖子焖一会儿,让芝士完成融化。这个时候,香味已经开始缓缓透过盖子缝隙渗出来了。 那感觉怎么形容呢?盛夏想了想,觉得空气里涌动的全是一丝一缕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东西,是味道——味觉;还有一种特殊的想象,就像一尾尾鱼、一只只小虾、甚至一丝一缕海带在海水里跃动…… 跃动、跃动,搅起所有人的味觉盛宴。 她闭着眼睛,又深吸了一口香气,只觉得脑海里有无数只小虾在调皮地游来游去,弹来弹去,而她很想很想像鲸或鲸鲨一样,张开大口将它们全数吞进肚子里去! 当她睁开眼,她发现,原来所有人都有感觉。 明雪笑眯眯地,问:“托马斯你想到了什么?” 托马斯挠了挠头,“想起了小时候满山的萤火虫,还有在山里捕抓到野蛙,烤熟了,即使不用任何调料也无比鲜美。” 大家一一举例,想起的都是一些有趣的事,或是美食,或是故乡。 好的菜色,好的香气,总是令人浮想联翩。 而她想到了海,她也化身为鲸。 明雪把盖子掀开,看到芝士已经完全融化了,用喷-枪再喷一遍,并对盛夏解释道:“这样可以让芝士有焦香的口感。” 最后,他撒上盐和黑胡椒,挤上柠檬汁调味。知道她喜欢罗勒叶,又撒了一些罗勒叶上去。这道菜色就完成了。 托马斯和让太高兴了,用母语大声喊道:“C’est fini!” “开胃菜就做泰式酸辣柠檬叁文鱼加金枪鱼。”明雪说道,“今天空运回来的金枪鱼超级鲜美。我们就享用它!” 既然是东南亚菜系,当然得用当地的调料才够地道。善于做东南亚菜色的大厨李晟是个中泰马意大利多国混血,曾得过法餐的二星,善于做多国料理。李晟将从泰国带过来的灵魂辣酱Nando’s拿了出来。 让笑着捶了他一拳,“你这小气鬼,居然将好东西藏得这么紧!” 李晟一脸高傲地装作“对不起,我听不懂法语的”的模样,挽着双手,不搭理他。 明雪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群活宝! 明雪将材料一一摆放好,有叁文鱼、金枪鱼、柠檬、洋葱、罗勒叶、紫苏、薄荷、小番茄,青桔、小米椒、红辣椒、蒜、香菜,以及醋。 叁文鱼和金枪鱼都是厚切,时蔬切碎后,浇上6勺Nando’s蒜香口味的辣酱,再加叁勺糖,加了适量的醋,再加入冰块搅匀,等充分入味后就可以马上吃用了。 “这个很开胃,吃完后,可以再吃别的菜。” 明雪又说,“芝士虾的香味勾起了我学厨的点滴回忆。有一段时间,我旅行至地中海,在那里逗留了叁个来月时间,每日就是和当地小饭馆的厨子学做地方菜,有时则是在高级饭店跟着星级大厨偷师。地中海国家最不缺的就是海鲜,我几乎天天都是海鲜餐,但神奇的是居然不会腻。食物的香味的确是能勾起往事的。现在,我突然就想吃地中海海鲜锅了。所以,我要做一个地中海海鲜锅!” 他看了所有人一眼,虔诚地说道:“希望我的菜色,能带你一秒感受地中海夏天的味道!” “啤酒!” “海鲜!” 于是,大家又开始去搬啤酒。 盛夏嘴角一勾,笑了。她这个小叔叔啊,这个时候真的真的特别像个孩子,一个纯粹得近乎脆弱,需要人去好好保护的孩子! 明雪准备食材,有虾、蟹、蛤蛎、大扇贝、大瑶柱肉、大海螺肉、章鱼脚、小八爪鱼、深海鱼肉等海鲜,还有欧芹碎、洋葱、大蒜、干辣椒、烟熏甜椒粉、干百里香、柠檬、橄榄油、白葡萄酒和黑胡椒。 他在微热的锅里加入橄榄油,和油葱、大蒜片、干辣椒炒香,再加入一点干的百里香,开着小火,将锅里的配菜翻炒,直至香气四溢,然后加入新鲜番茄丁以及彩椒丁,颜色变得非常漂亮。 他将叁汤勺的烟熏甜椒粉洒下,再加盐、黑胡椒调味,将浅浅的一层汤汁和配料煮至金黄金红后,先放上一层蛤蛎,再一层层地铺上其他海鲜,等海鲜全铺好后,倒入干白葡萄酒,盖盖焖五分钟等它们入味,开盖以后挤上柠檬汁调鲜味。 明雪尝了一口后,又补了点盐和黑胡椒,最后撒上一些欧芹碎,就完成了。 盛夏没忍住,筷子出得快如刀剑,在他盖盖子前夹了一只大瑶柱塞进嘴里。可是瑶柱太大,塞不下她那小嘴,又被烫得慌,可是她拼着冒死吃美味的劲头,把瑶柱咬了几口,又一口含进整只瑶柱,再咬几口,匆匆咽了下去。 她辣得烫得两眼泪汪汪,一抬头就对上了明雪一脸无奈和担忧的目光。他说,“你别急,一大锅呢!而且烫嘴不晓得吐出来吗?!你这个蠢孩子!” 嘴上说她蠢孩子,语气却很温和。她笑嘻嘻地打岔:“小叔叔你好厉害,居然能将海鲜的鲜味激发到了极致!” 还有最后一道菜!明雪马上开始准备,而应他要求,学徒开始做烘培面包,还有意大利面。面点这种基本食物,他们一向有准备。所以,学徒只需要把面包放进烤炉就可以了;而意大利面也只需要煮熟,并保持面条的弹劲,别的配料明雪会做。 而明雪最后要做的是可以搭配脆皮面包或者意面的捞汁小海鲜。这是一道凉拌菜,夏日食用,清爽,又酸辣过瘾。 为了提炼出酸和爽的滋味,明雪用小米椒、杭椒、青花椒这叁种辣椒。 还准备了海鲜捞汁,花雕酒,耗油,辣鲜露,藤椒油,特级海鲜酱油,芝麻油,砂糖,红油,冰镇花椒水。 明雪将白贝、青蛤、蛏子等泡盐水洗净吐沙,沸水中放入花雕酒和姜片,按时间将黑虎虾、八爪鱼、鱿鱼须等各种海鲜微微煮熟,捞出立即放进冰水中浸泡。 清水锅中放入葱段、一把青花椒,煮沸后关火放凉备用。 捞汁中的所有调料混合均匀后,再放入青红辣椒段,倒入500ml冰镇青花椒水,混合后倒入海鲜中,再倒入藤椒油,冰块轻轻搅拌,然后塑封,放进冰箱冰镇半小时。 明雪说,“好了,我们可以上菜了。这道捞汁海鲜最后上,可以搭配面包或意面。捞汁海鲜拌意面,非常夏日。而喜欢吃面包的,可以拿面包沾汁水吃,非常美味。” 他又笑了一下,“至于饭后甜点,是冰激凌还是荔枝慕斯、荔枝提拉米苏,随你们喜欢。” 所有人都大叫起来,几个老外高兴得互相抱在了一起。 盛夏笑着摇头。 就在厨房对出的那片小花园上吃。 来一个盛夏露天派对! 已经有侍者拿了好几把特大遮阳伞出去摆了,而一整箱冰啤酒也抬了出去。 让和托马斯这两个法国佬,已经抱在一起,唱着《玫瑰人生》,一边唱一边舞了出去。 “啧啧啧!”盛夏拍了拍明雪肩膀,叹道:“小叔叔做菜太好吃了!看把他们激动得……” 明雪哈哈大笑起来。 他平常总端着,时刻优雅得体,此刻这样没心没肺地大笑,他的笑容居然比太阳还要耀眼。 盛夏一时看呆了。 她忽地抬起手,按在他两个深深的大酒窝和嘴角边的两道淡淡笑纹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然后收回了手。 明雪怔在了那里,而花园里的朋友们喊他了。 他一瞬便恢复了自然,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 他想,她只是淘气。 她,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也只能是这样想。 -- 二十一《美食观察团》 两半边冬瓜被端了上桌,冬瓜里是金黄金黄的汤,飘着扁蟹、排骨和冬瓜肉,香气诱人。 而地中海海鲜锅,以及芝士虾被放到了盛夏的面前,她看了明雪一眼,明雪用下巴往菜上点了点,示意她多吃。 烤面包和意面也端了上来,摆在另一边。开胃菜泰式酸辣柠檬叁文鱼加金枪鱼也放在了桌子边上。而最后上桌的是冰镇捞汁小海鲜。 明雪给大家调了吃各种菜配用的酱汁碟。 明雪在她身边坐下,先给她盛了一碗蟹汤道:“我们沿用中式吃法,不需要按头盘、前菜、主菜这些来。先喝汤,汤本身很鲜美,只有在口腔最清时喝才能品出汤的精粹,使味觉得到升华,也有一种幸福感。我希望大家可以更随意一些,有家的感觉,而不是像高级餐厅那样只能一道道菜来。”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我们中餐,和西餐、尤其是高级法餐意餐不同,一上来的应该是靓汤,用汤来打开味蕾。” 众人喝了第一口汤,李琳和李晟毕竟是中国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而另外几位是外国人,全都大加赞赏,让夸张地说,“我爱喝!以后我要天天喝中国汤,谁让我有个中国胃呢!” 大家听了哈哈笑。 盛夏拿着蟹脚,吮着扁蟹的膏和肉,汤的滋味又透过鲜嫩的蟹肉渗进口腔,味蕾瞬间就炸了。 明雪说,“如果我们先吃了别的,再来喝汤,汤就没有那么美味了。” 众人很快喝完了第一道汤。 然后真的不拘束,喜欢吃什么就是什么。 冻啤酒开了一罐又一罐,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头上太阳正好,偶尔海风拂过,虽然热是极热,几把大空调扇吹着依旧热,可是大家兴致非常高,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盛夏又捞了一片酸辣叁文鱼片往嘴里塞,爽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吃吗?”明雪给她从地中海海鲜锅里勺了一勺热海鲜,什么花色都有,倒像个游戏,捞到什么就是什么。 “好吃!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吃叁文鱼。平常都是生吃的。”盛夏咬着筷子舔了舔。 “这样做,开胃。而且也保证了叁文鱼、金枪鱼的鲜味不流失,有一种多层次的口感堆迭,非常丰富。” 他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扶在她椅背上,她抬起头来看他,那种感觉就像被他抱在了怀里。她的脸不自觉就红了。 忽然,她听见了“咔擦”声,一转头,就看见花园围墙外,一个年轻人正趴在树杆上对着他们一众人拍照。 彼此其实离得挺近,盛夏拣起两颗装饰用樱桃就往那人头上砸。 那人一把接住,塞进嘴里,啧了声:“好甜。” 明雪笑着走到围墙下,温和道:“既然来了,也是朋友,可以进来一坐。另外,我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 他太礼貌,太绅士,反倒搞得对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直接从树杆那里跳了下来。 一时之间,警铃大作,而瘸着腿的雪球从房里蹿了出来,对着来人低吼。 盛夏好玩心起,只坐着笑,并不来帮忙拉住雪球。明雪无奈地喝了一声,“是客人,不要凶。”大雪球委屈巴巴地调转身走到她身边,眼睛一挑,满头疑问。 “别啊,叔叔!”盛夏揶揄道:“他明明爬墙进,雪球认为他有危险有攻击性很正确啊!你现在呵斥它,等回过头来真有贼爬墙进时,搞不好雪球就以为也是客,叼着球找贼玩儿去了。” 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就你皮!”然后关掉了警报系统。 那人赶忙自我介绍:“何天明,我是《美食观察团》的艺术总监。我曾在夏海的盛夏天幕酒店品尝过米其林叁星主厨的菜色,一直记忆尤深。而我还知道,那家酒店的大股东以及行政主厨也是你,明先生。” 明雪眼睛眯起,看来,何天明挖出了很多。 毕竟,没有太多人知道他是谁,他来自哪儿。 何天明笑着挠了挠头,“说起来,当年我吃的就是你做的菜。头盘是白菜薄荷汤,非常美味,层次感丰富,明明看着简单,喝起来却好喝得不得了,还很鲜美。而主菜是所有米其林星级主厨都会做的松露鹅肝。可是我吃过那么多次,你的最令我难忘。因为我是做美食杂志的原因,得到了进入后厨的机会,当时我看见你在做饭后甜点香草冰激凌。所以我记得你。” 明雪给他加了一张凳,客气道:“请随意。我们都是朋友聚会用餐。但下次你走正门进来就好。” 何天明明显感觉到,他和刚才的态度不同了。刚才,他是温和的,现在则是疏离。自己也是行走多国,见多识广的人了,人情世故上也是人精,马上明白过来,道:“明先生别误会。我没有窥探你生活的意思,我只是很喜欢你做的食物,而我也是在后厨见过你后,记得你。” 听到这里,明雪的神色放松了许多。他笑道:“其实我也不厉害,我只是多年前在法国的一家餐厅当主厨时,有两道菜进入了米其林叁星红宝鉴而已。中国本身是不存在米其林叁星餐厅的,但拥有叁星的外国主厨却很多,而现在年轻一代厨神更是比比皆是,就是法意两国多个菜获星的大厨更多。我现在不再做大厨,主要做意式冰激凌。” “为什么呢?”何天明的职业病又犯了,职业敏感度使得他明白现在是一个采访明雪的绝佳机会,他问:“刚才我听见你说,食用随意。这与高级餐厅的用餐法则就是相违背的!毕竟星级餐厅很讲究食用的次序。” 明雪明白他意思,于是解释起来,“我没有诋毁高级星级餐厅的意思。在星级餐厅用餐,次序当然很重要。因为那是一名甚至多名大厨团体努力的结果,从菜色选择、菜色研发,主厨们要经过多次研究,试做,最终确定下方案,头盘是打开味蕾的关键,头盘虽然不是主菜,却也是要让大厨们费尽心思的。 “法国人善于【解构味觉】,他们将这些应用于食材上,而头盘就起到开启连接食客的心的作用,既不能对主菜喧宾夺主,也要能起到打开、可以引出主菜层次感的那种作用,这就需要头盘菜肴的开放性味道来作调子,调动食客的感觉。跟着是前菜,前菜的作用也很微妙,换在中餐来说就是开胃菜,承上启下,既接替了头盘打开味蕾的作用,也为下面的美食做铺垫,重点就是:必须要和主菜产生连贯的味觉反应。主菜我这里就不说了。最后的甜点,也可以说是收官之作。如果收得好,客人就会产生一整晚的喜悦感,就连主菜都显得特别美味;如果失败了,那就一切前功尽废了,就连前一瞬还很美妙的主菜,在下一秒就觉得倒了胃口。 “就好比,主菜偏甜,那甜品则要较为清淡爽口;主菜偏酸,就要用甜来中和,辣也是同理;甜品的味道应该是要承接起前面的主菜的,要做到和主菜互相辉映。腻则减或爽,甜则清,酸辣则甜,需要的是一个平衡。这就是星级餐饮,头盘、前菜、主菜、甜品的中和之道。用我们的话来说,也是一种平衡,一种中庸。 “我这里做的并非星级餐,也就是家常菜,不太讲究,希望营造的是一种更为拓达、更为舒适的就餐环境,然后大家可以随心所欲地谈天说地。我对所有大厨并没有冒犯之意。星级大厨们值得所有人穿戴整齐、着装优雅地出现在餐厅里,按次序来享用大厨们精心做出来的美食。” “明白了。”何天明点点头,“也是,在高级餐厅里可不能大声交谈,随意喧哗。” 他一口气喝了一碗汤,吃了不少海鲜,也是完全不按主次来,还把属于让的芝士虾也吃了,气得让哗哗大叫。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比起大拇指赞:“好吃!” 然后,他把相机给明雪看,“我没有随意乱拍,只是想给盛夏冰激凌店做一下宣传。刚才已经在冰激凌店面做了拍摄了。我是刚好闻到香气寻了过来,没想到是大厨本人!你做的冰激凌国际水准,非常美味!” 原来美食观察团这期的内容是介绍夏日的美食,冰激凌就在其中之列。在整个大浪屿,乃至别省份,最有名的冰激凌当属【盛夏】了,所以他想来这里做采风。而且【盛夏】一直很神秘,没有人知道老板长什么样。 明雪笑着摇了摇头,“介绍店面和冰激凌可以,老板不出镜。” 何天明笑得肩膀直颤:“所有人都想出名,而你却不想。真有趣。其实本地人都知道是你吧。只不过外地人,还有别的地方——你们的合作方不一定清楚。”而且的确是没有得到明雪本人同意,本地报纸杂志或媒体哪怕知道是他,也不能用他的照片的,否则将面临侵犯肖像权等巨额罚款。就连那种没有底线的二流媒体人也没有刊登明雪的照片和只言片语,看得出,他也很有背景,关于他的隐私他的幕后团体都保护得很好。 何天明眼睛微眯,明雪不是一个普通人。 “冰激凌好吃就行了,何必在意背后的人呢?”这是明雪的原话。 而盛夏笑呵呵地插嘴:“当地人,估计也就小孩子们知道他是冰激凌店老板。他最受小孩子们欢迎。” 何天明哈哈笑了两声,“也是!冰激凌好吃就行,不必对背后的人好奇。我会好好做这期美食节目的。将来也会有电台的记者来报道你们的美食,到时还请明先生指派一个专业的冰激凌大师来给我们做指导工作。” “好,没问题。”明雪得到了他要的保证,又恢复了温和,变得高兴起来。 -- 二十二冰激凌里的黄金(上) “其实做意式冰激凌,在食材比例上面有什么讲究吗?配方我就不问了,毕竟这是商业机密。但我还是好奇比例!”何天明说。 明雪起身,道:“我带你到冰激凌工作室那一区,可以给你做一个示范。” “好!”何天明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 盛夏也跟着过去。 明雪对几个好友道,“你们随意,慢慢吃。就是别喝太多,毕竟还有很多客人等着吃你们做的冰激凌、甜品,和美食。” 叁人往明雪的生活和工作区四楼走去。 四楼很大,接近六百个平米,生活区和工作区是严格分开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工作区其实就是他的个人工作室。他会在里面研究冰激凌食谱,心情好时,也会研究几个菜色菜谱。 那间工作室很大,黑与白、灰的装修风格,现代感十足,一丝多余都无。只有制作冰激凌需要用到的机器器具、食材、一应电器,料理台,和制作美食时用到的锅铲等。唯一的一丝“多余”,估计就是一张靠墙的灰蓝色布艺大沙发,和一张灰色框架玻璃案桌了。 此刻,那张灰蓝色大沙发上还躺着一只萌萌的同色系浅蓝大鲸鱼抱枕。那风格,怎么看,都和眼前这个一米九的大男人不太相符。 盛夏笑嘻嘻地:“你也看出来了吧,这是我的专用区!我喜欢趴那里看小叔叔做冰激凌。那张沙发我用了十多年啦!” 明雪对她的口无遮拦实在没有办法,转过身去,将墙上那张巨大的黑板上的分子公式擦掉。 何天明马上说,“等等。这是冰激凌的食谱配比吗?” 明雪说,“是的。其中一款新品的比例配比。” 何天明看了眼复杂的计算方法,只觉头大,笑着道:“我数学不好……” 明雪莞尔,将分子式全部擦掉。 明雪说,“方才的不便展露。待会我会写一些简单和经典的食谱比例。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得懂,你也可以随意拍照。我不出镜,但我的工作室,我的冰激凌可以。” 透明的大冰柜静静地靠在墙边,那里对着一扇窗,可以看见开满鲜花的月亮。 鲜花是明雪种的一排无味的五彩小野花,就在外面花园移植进来的,没有香味,生命力顽强,小小的一朵,像一簇簇彩色的小雏菊。 大冰柜里摆放着许多新品,都是明雪这两天研究出来的。看着那牛乳一般的色泽纹路就很美好与诱人。 “我可以尝尝吗?”何天明问。 “请随意。”明雪将冰柜打开,取了几个小纸杯来,每个味道挖上几勺,让他可以一一品尝。 有水果的,有朗姆酒的,有原味的,有经典款香草味的,还有巧克力味,和一些何天明吃不出是什么内容的,等所有试吃完毕,他长叹一句:“今天才算真正吃到了冰激凌!” 何天明调动光圈,将冰激凌最完美的一面定格呈现。 “你觉得哪个味道最佳?”明雪知道,何天明是金舌头,他的美食杂志很有水平,甚至很多星级主厨,和上了星的甜点大师都对他十分尊敬友善。 “原味。有家的味道。还令我想到妈妈。能尝得出来,是冰激凌大师很用心去制作的食物,是艺术品。最是简单最是难。要将最质朴的东西做到最好,比用别的水果、或酒搭配还要艰难。”何天明的评价很高。 明雪想了想道,“虽然依旧是原味,但其实我重新调试了食材比例,加重了奶的比例。” “虽然这款原味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品尝过后我相信所有的食客都会赞不绝口,甚至热泪盈眶。它的确令我想家!家的味道,才是最珍贵的味道,是舌尖上的心跳与心动。我还想起了家乡里的姑娘。那些远去的青涩、那远去了的青葱时光。”何天明说,“我会把我的食客感悟,评价都写进报道里去。我会着重推荐这款冰激凌。你想到这款作品的名字了吗?” “这么神奇吗?还想家了?”盛夏还没有来得及尝新品呢,也不拘着,直接从何天明的小纸杯里,拿手指挖了一大团含进了嘴里。 “唔”一声,她眼睛瞬间瞪大,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蹲在明雪粉房子后面庭院里的杂物室里、抱着自己双膝的模样——那个小盛夏,眼眶里还有眼泪。然后是明雪小心翼翼地抱了她出来,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乖啊,别哭。我给你冰激凌吃好不好?我们夏夏最喜欢吃小雪叔叔做的冰激凌了。” 那一次,她被妈妈拿烟头烫,后背和肩膀前胸全是淡淡的红印,背后还起了几个水泡,那一年,她才六岁…… 他温柔地哄她,抱着她,他拿冰块给她冷敷,为她上药,为她做尽了本应是一个父亲才应该做的一切事情。那一次,她抱着他大声地、声嘶力竭地喊“爸爸!” 他多好啊!像一个真正的爸爸! 二十岁的明雪,只是温柔地哄着她。她哭得喘不上来气,抽抽噎噎的。他就抱着她,在庭院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睡着了。 她还记得,那时是暮夏了,即将入秋,白天虽热,晚上有了凉意。她身上本是烫火一般的疼痛,但靠在他干净干燥的怀里,被庭院里的风吹着,所有的火热疼痛与汗意远离,唯有醉人的清凉,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甜的水果冰淇淋芬芳,舒服得她只想靠着他,抱紧他。后来,她的确就在他不断走动中,在他安稳的怀抱里睡着了。 那是她对于他的最深刻的记忆。 “爸爸。”她喃喃。 明雪一怔,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何天明也是一怔,这款冰激凌要说起来,其实口味并不轻盈,的确有一种父亲的厚重感,奶味明明很浓,却并不是偏甜的口感。 所有人都沉默起来,最后何天明说,“papa的确很适合。可以用‘papa’代替爸爸,更为俏皮讨喜。” 何天明和明雪探讨原味的做法。 何天明说,“我尝过店面里的原味,我也大致了解过,所谓原味,就是用冰激凌原液——也就是白冰激凌液,不添加任何口味直接做出来的。但这款同为原味的‘papa’却有很大不同。无论是口感,还是层次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香味都很不同。当然,香味还是那个香味,但乳香味更浓郁了。” “天然的乳香味。”明雪马上纠正,“要想更好更充分地品尝到天然乳香味,需要在配方上作出调整,也将会加大成本,因为在制作白冰激凌原液时,需要将脱脂奶粉换成脱脂浓缩奶。而市面上出售的脱脂浓缩奶品种非常少,我使用的是从意大利原装进口的桶装脱脂浓缩奶,味道非常纯正,天然乳香味浓郁。” “我还将淡奶油的比例加大了,浓厚的淡奶油能为冰激凌带来丰富的口感,那种魅力,只有尝过的人才会明白,你刚才已经尝试过了。”明雪骄傲道。 何天明点了点头,“确实人间美味。” “冰激凌中,奶制品是重头戏。无论是制作冰淇淋的黄白原液,还是牛奶、淡奶油、脱脂奶粉、脱脂浓缩奶,说到底还是牛奶制品。”明雪再给何天明挖了小杯原味冰激凌papa,装在透明玻璃杯里让他品尝,“你还能尝出什么味道吗?” 何天明将冰激凌含进口中,只一瞬便化了,浓浓的奶香味里居然还有别的香气味道。可到底是什么呢? 何天明仔细思索。 ps: 明雪:“夏夏,你喊我什么?” 盛夏:“Daddy,my Sugar Daddy! ” 明雪:“乖,留到床上的时候,再喊嗲地!” 盛夏:羞涩o(*////▽////*)q -- 二十二冰激凌里的黄金(下) 盛夏也不甘落后,从明雪那杯原味里勺了一勺进口,在唇齿间、在舌尖细细地抿和嘬,突然灵感一动,大声道:“有榛子和香草的味道!” “不对不对,又不是这些!”她又赶忙摇了摇头。 何天明微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明雪莞尔吗“看来你们都尝出来了。” 何天明说,“是黄油。黄油也是奶制品。从黄金到黄油。黄油是很矜贵的东西。” 明雪点头,“除了冰激凌,黄油还用于制作美食。而优质的黄油来自优质的产区,更随每个季节出产而产生口感的不同。春天和夏天出产的黄油,因为奶牛食用的花草中含有叶绿素和胡萝卜素而呈深黄色,味道上也是带有植物的芳香,质地上则较为柔软。而冬天出产的黄油是交浅的象牙色,品尝起来有颗粒感,味觉上则是更为柔和,味道更淡的。还有一种则是香草黄油。” “香草黄油?这么神奇?!”对于美食的探究,盛夏是远远不及明雪的。而对精美食材的搜罗,更是明雪孜孜以求的事。 明雪想了想答,“好黄油的十条黄金准则:1优质的水土。2奶牛品种。3每日采奶一次。4生奶。5快速脱脂。6缓慢提炼。7纯净的水质。8轻柔的人工搅拌。9颜色根据牧场和季节不同而变化。10原包装冷藏。可以说,奶源很重要,人工制作的技法也同样重要。而香草黄油制作过程更是繁琐。需要提前一天将香草粒剥出,与奶油混合后冷藏。第二天以制作尚蒂伊奶油的手法搅拌奶油,然后将香草荚一同倒入搅具里,研磨直至做成黄油。再用干布抱起来挤干水分。这种黄油主要是用来制作咸味和甜味菜肴。我调加了它的甜度,将它取代海藻糖,融进冰激凌原液里去,增加口感和层次。而制作这款黄油,很靠师傅技艺,因为一旦温度掌握不好,黄油自带的榛子味就会盖过香草的细致香味。而香草的加入也很讲究,不同夺了黄油本身的奶味,这些配方都是机密,只有生产商才掌握得到。我是从我的老朋友那里得到这批黄油。” 何天明说,“所以这是一款产自春夏的黄油。” 明雪莞尔:“严格来说,是产自安省和索讷-卢瓦尔省至汝拉山脉一带的布雷斯保护产区的黄油。布雷斯黄油是一种质地柔软,带有草木、鲜花,和核桃、榛子等干果气息的黄油。由于其柔软的质地,很适合用作冰激凌之用。” 盛夏叹息,“好的大师也要遇到好的食材,你的冰激凌配方,不是大连那边那几个店长总监可以模仿的。他们就算模仿得了你的皮,也没有你的骨。而他们还可笑地想另开炉灶,真应该让他们尝尝这款冰激凌,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何天明再含了一口冰激凌,在口腔中反复验证味觉。的确,他舌尖上尝到了榛子,以及花香,可无论是榛子香还是花香都很淡很淡,却又使得余味更为悠长,不过是一款冰激凌,却像香水一般令人惊艳和回味。榛子和花香很淡,所以没有掩盖香草的口感,而香草又为冰激凌提升了丰富的层次感。 明雪说,“黄油是黏稠的,再加上调高了淡奶油以及脱脂浓缩奶的比例,所以我没有用海藻糖,更加大了水饴的比例。水饴很重要,能将冰激凌的顺滑丝绸感提升。而做冰激凌时,水分和固形物的比例也是会产生变化的,所以我要经过精确的公式化计算,将最佳配比度算出来。” 明雪走到黑板前,开始同时列出几个不同的分子公式,有糖的比例的,有水分和固形物的比例,甚至是连冰激凌膨胀率的公式都十分复杂;就连糖类的甜度都需要计算进去,糖又分四种,有细砂糖、海藻糖、水饴,和葡萄糖;四种糖的甜度都需要用公式再计算一遍。 这十多条公式一出来,何天明不淡定地摸了摸鼻尖。 看得盛夏在心里偷笑。想当年,她学习成绩很差,还经常旷课,每天只知道疯玩和到处野,后来还是明雪“狠狠”教育了她,给她列出做冰激凌要用到的数学。他说,“这就是生活数学。夏夏,别小看学校,那是学仔细的地方,你总骂学校骂老师,不愿意做作业,上课;可是你看,就算你打算以后跟我学做冰激凌,可是这些数学题你会吗?夏夏,在人的漫长一生里,其实没有一样事是简单的。我们能做的,只是从中寻找快乐。做冰激凌做美食,就是我的快乐。夏夏,你的呢?你的快乐是什么?可是无论是什么,都得靠你自己去追求,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你!” 那一次,她被狠狠打了脸,终于意识到,如果她一直这样浪荡下去,就连冰激凌都可以欺负她了。于是,她开始发奋。她本就聪颖,一旦专注,学习上哪还有过不去的坎。只要她肯听课,马上就能领悟,就能举一反叁,她学习成绩越来越好;而她的小叔叔永远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帮助她,扶持她,每当她遇到不懂的,他都能教会她;她的钢琴是他教的,他的英语语文数学生物化学还是他教的,即使是地理他也能教,因为他是走遍世界的人。 他的见多识广,总是令她心折,令她动容,令她深爱。 何天明微笑着,将那杯异常美味papa全部吃完。明雪是天才,他就凭这款冰激凌就能获得叁副刀叉,而获得一副刀叉就是米其林评星的资格。明雪已经拥有两款叁星作品了,而这一款冰激凌即使达不到叁星的要求,也已经可以轻松拿下二星。 “明雪,你这款冰激凌已经拥有二星的资格了。对于米其林甜品来说,它还是素了一些,如果加入更多甜品元素和摆盘仪式,它将能获得叁星。”何天明又笑了笑,“虽然在国内,并没有米其林叁星餐厅,但你的作品可以获得。” 明雪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盛夏呵了声,“何大总监,你可能没有见识过我小叔叔的甜品,全是艺术品!”她从手机里将明雪过往的作品调出来,其中有一款是“禁果”的冰激凌版,就是红色的苹果被他整个地保留并从中挖空,进行完一切烘培后,在最后上桌前,才将一个拳头大的柠檬冰激凌塞进苹果心里,又取来一块苹果肉将整个苹果合上复原,明雪更别出心裁地用加拿大枫树糖浆进行填补将苹果肉整个地黏合起来。当咬下去时,先是枫糖的清甜细腻,跟着是苹果肉的甜美甘醇,再接着就是淡淡的柠檬酸味将腻味去掉,使得甜味得到升华,而为了平衡融合两者的味觉,明雪还用了苦艾酒和龙蒿叶进行调味。一款甜品冰激凌里,居然将甜酸苦辣咸都提炼了出来,有如人生。更不要论这个禁果的品相美丽度了。 盛夏一边给他看,一边讲解。 何天明但是看照片,看到食材的鲜艳度就知道这款美食绝对是叁星级的作品了。 何天明说,“我有一位朋友下个月从法国过来,你可以为我们做这道冰激凌美食吗?而且我也想念你做的菜了,明雪,明大厨可否赏脸?” “可以。”明雪淡淡的,倒也没有推拒。 “我可以在大连的望海塔La mer餐厅为你和你的朋友做一顿晚餐。” 等送走何天明,盛夏不解道:“小叔叔,你要给他做菜,在这里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还要大老远跑大连那边?” 明雪望着庭院外,何天明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叔叔?”她又喊了他一声。 明雪叹一声,道:“何天明的朋友自然也是这个美食圈子的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米其林总公司美食观察员,他是来评星的。” 盛夏更不懂了,“可是小叔叔你根本不在乎名利。” 明雪摸了摸她的头,道:“但何天明请来的人,也只有La Mer这样的高级餐厅才配得起啊。我总不能随意打发人家,那是对远道而来客人的不尊重。” 她忽然没脸没皮地凑了过来,挽着他手臂摇道“我要粘着你!你去那边,我也跟着去!” 少女的馨香与体温一点一点地漫了上来,他手臂肌肤上传来她温软的触觉,他脸一瞬就红了。他轻咳一声,道:“可以的。夏夏,好好说话。” “不嘛!我就喜欢这样黏着小叔叔!”她干脆配合着给他来了个熊抱。 明雪被她这样用力地抱着,挤压着,束缚着,他红着脸用尽全力想要推开她,才反应过来,他着了她的道,他已经挣不脱了…… 她是常年练过的,力量大得惊人,而他又不敢真的下狠手弄疼了她,所以有了忌惮,并真的不能将她怎样了,反而是她越抱越紧…… 他微叹:“夏夏……” 她将脸埋进他怀里,轻声道:“小叔叔,我不舍得你离开我,你一个人四处去啊……小叔叔,你就抱一下我呗。” 她小心翼翼地施展诱哄,而他心中一动,双手本能地抱紧了她。 他只能是又宠溺又无可奈何地叹:“夏夏……” 她像小时候一样撒娇,抱紧他嗫嚅:“小叔叔,夏夏最最喜欢你啦!” -- 二十三金色美人鱼 明雪在为“papa”做新的尝试,他一向是个精益求精,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的人,即使不能完美,但在他那里必须要做到极致,才算合格。 所以,他打算用枫糖来进行新的调味。 他在一楼展示厨房里做研究。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甜点大师托马斯和GELATO大师路易,他们都在尝试不同种类的枫糖。 盛夏咂舌:“就连枫糖都分这么细,小叔叔,你在调试[味觉组合]上的差异时简直了……!” 明雪温柔地解答道:“枫糖的产地是同样讲究的。我用的是加拿大枫树出产的枫糖。” 托马斯说,“加拿大枫树出产的糖浆又被称为‘珍贵的甘露’。” 明雪取出五个透明小杯,将五种不同色泽味道的枫糖倒进小杯里去,他示意大家品尝。 他给盛夏拿了杯色泽最浅的,说,“这就‘极浅色’,试试。加拿大枫糖分为五个等级,这个是顶级,亮度是最高的,已经达到了百分之75以上的光饱和度,反而看起来是最浅色,但它非常细腻,且不含细菌,可以直接食用。” “五个等级分别是:极浅色,浅色,中等色,琥珀色,深色。”明雪又解释道:“一和二级细腻度顶级,可以直接食用。叁级味道浓郁,适合制作酱汁或者用于烤肉。四级也是浓郁,但特别适用于制作蛋糕。而五级,有些粗糙,但富含矿物质,适用于制作果酱,搭配烘烤面包吃用。我不希望冰激凌味被枫糖的味道所夺,所以会选用一二四做冰激凌,但考虑到四味道偏浓郁,如果用四的时候,其他糖分还需再做调整,尤其是会减少细砂糖的含量。” 明雪说做就做,在黑板上列入各式公式进行计算。 而路易已经开始调制他自己想象中的GELATO(意式冰激凌)。 这是一场灵感的激烈碰撞。叁个甜点大师一起共事,寻找最佳的口感。 路易忽然问她:“Little summer,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绵密还是厚重,还是偏向轻盈呢?” 盛夏没忍住,将食指含进嘴里,咕哝:“像棉花糖一样的!” 明雪轻笑声,觉得夏夏可爱极了。 经过多次调试,枫糖款的“papa”口感更为轻盈和绵密,那种入口的感觉真的就如盛夏心中所想的一样——棉花糖般的口感,入口即化。 而黄油款的“papa”则更为厚重与回味无穷,源于它的多层次口感。 盛夏“唔”了一声,“两个口味的我都太爱了!小叔叔,我有一个好主意,要不将两款papa都做在一起吧!因为实在太好吃,太难取舍了。” 明雪长长的眼睫覆盖而下,他垂下了眼帘。 半晌,他抬起头来道:“可以。《禁果》里,苹果肉可以切成两半再黏合。而切开的各半苹果进行挖空,各填入一种papa。然后在苹果肉上淋上枫糖作隔,再在上面覆盖枫糖味道的papa。” 路易说,“就是制作过程会相对复杂,苹果要先进行烘培,最后才填充冰激凌。” 托马斯说,“雪,你这款冰激凌甜品已经达到了米其林叁星标准。所以,虽然费时,但是值得。” 明雪微笑,“就算获得米其林叁星,也是属于我们大家的,并不仅仅属于我一人。我们是一个团体。还有夏夏,”他笑着看向她,“是你给了我灵感,才会创作出《禁果》冰激凌。” 盛夏心里甜得像被枫糖刷过一般,她正想说两句,电话就响了。 她接起,原来是面试的海洋馆让她下午四点半过来进行美人鱼表演。 她放下电话后,眉头还是皱着的。 “怎么了?”明雪问,对她的事十分着紧。 盛夏说,“表演的那个场馆是海龟和鲸鲨馆,而不是单独的属于人的表演馆。” 明雪马上就明白了,“让你们和海洋动物同时表演。” “基本上就是这个性质。或许不会要海龟和鲸鲨做什么表演,但人和它们同时出现,就已经是表演的一种形式。而且人的肌肤本身就带有各种化学物质。我的职业使然,我会在下水前去除身上的化学品,如彩妆护肤品、身体乳等;但别的‘美人鱼’们呢?她们绝大部分做不到。说到底,这对海洋动物们很不友好。” 现在是叁点,她开车过去也还要四十分钟,得准备了。 她说,“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我还是先去冲个澡。”说着,她就往楼上去了。 等她下来,头发也还是半湿的,全扎到了头顶上,而她也只是简单地穿了一套白蓝间色的运动服。 她这样穿着,洋溢着青春的朝气,脸上脂粉未施,却美丽通透得似海上唯美的泡沫,不就是安徒生笔下的美人鱼么……明雪一怔,耳尖红了,低声说,“夏夏,你真漂亮。” 盛夏张了张嘴,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个小叔叔居然赞美她了?她眨了眨眼睛,手背贴了贴他额头,道:“你真的是我的小叔叔吗?” 明雪闷声笑,顿了顿才道:“我送你过去。” 坐在车上时,盛夏有点心不在焉。 他发觉了,便道,“不要太担心,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怎么可能不糟呢……”她苦笑了声,“我不是随意去挑选一家海洋馆或海洋公园的。其实是我们接到市民的电话,说有疑似虐待海洋动物的事件发生,例如有的海豹表演,海豹的皮肤都烂了,甚至有些眼睛也开始感染了,却还要出来演出;当上面来检查时,他们又马上把有皮肤病的海豹们藏起来。” 明雪听了,更为担心,“夏夏,你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盛夏揉了把脸,“见步行步吧。而且我是黑带,不怕!” *** 盛夏进后台去了。 明雪作为游客,买了票进入表演大厅。 他答应了盛夏帮她忙,要拍下整个过程。 盛夏刚才说了,这次演出的唯一好处就是她可以近距离观察那些海龟以及鲸鲨的状态,过后她还会撰写报告。而他则帮她拍摄,为了以防万一不给拍摄,盛夏还把微型摄像仪交给他,是一副浅蓝色的眼镜,两片镜片就是摄像仪。眼镜由他戴着。现在,他和盛夏还真是成了妥妥的无间道。 明雪正要举起相机,手机就响了。他拿起一看,是侄子明海打来的电话。 “小叔,我到啦。准备去你家呢!”小侄子笑着说道,那中文依旧怪腔怪调的,但明显比上一年有进步了。 明雪说,“我在绿海洋馆。人鱼表演厅。” “一会儿到。大概二十来分钟。等我。”明海说道。 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表演,而表演时间是45分钟。 等到明海到了,他没有急着去打招呼,而是围着巨大的玻璃池游走,这个池是180度的,中间是观赏、及走人的过道,而头顶以及两旁都是玻璃池。有巨大的鲸鲨游弋而过,它们很呆傻,只会、也只能不断地转圈圈。 明海观察,发现它们的状态都谈不上好。 他只注意观察海洋生物,忘了来意。还是明雪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小海。” 明海回头。 “它们没什么精神对不对?”明雪担忧,因为他知道,他的姑娘在后台看到这一切肯定更心疼了。 明海说,“小叔,你爱潜水,所以就算你是外行也看出来了。不过也就这样了,它们是圈养的海洋生物,虽然状态不好,但起码这里的这两头鲸鲨,以及别的动物还不至于说差。不过这个池子太小了。对人来说,看起来大,但其实环境极其狭窄。” 灯忽然暗了下来,是表演开始了。 灯光变化了起来,从暗又过度到明亮,无数的追光灯打在水里,似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睡莲。 而一头巨大的鲸鲨游弋而过,尾巴轻摆,光打在它身上,它背上无数的星光瞬间被点亮。美得如梦似幻。 金色的一道长长鱼尾一摆,一道纤丽的身影跃出,在水里灵动地划了个圈。 毫无疑问,盛夏是首席。 她是最美的人鱼。 明海啧了声,“难怪小叔会来这里。” “有几年没见她了呢,美得更野,更烈了。”他轻笑。 明雪看向他,心里却装满了失落。他可以轻松地说出口,说她美;而自己却不可以,自己是长辈,那种话不适合自己说。 明海回望他,忽然笑了,“小叔,你喜欢她。” 明雪脸一红,认真辩解起来,“没有!你不要随意说,对她声誉不好。” 盛夏在水里跳着彩排时练过的动作,她于水中轻盈地转身,连续转了七八个圈,惹来观众一片叫好声。 可是她看了过去,看到了明雪还有他侄子明海。 她似游龙,又如惊鸿,在水中滑行,而手中金色丝带挥着,长长的丝带在水里划出无数个圈圈和波浪。 所有追光打全打在了她身上,剩下的五个人鱼全成了陪衬。 “她也喜欢你。”明海说,“我从她眼神里看到了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爱意。小叔,你和她朝夕共处,怎么还没说开呢?!” “明海!”明雪有点生气了,“我没有和她朝夕共处。她有她自己的房子,就算她过来,我们也是不同房间的!” 明海诧异,看向这个有点保守的温柔小叔,平常他都是温温和和的,对谁都温柔,对谁都特别地耐心,这么生气还是头一次。 “小叔,我从国外回来,说话不太会组织,你别生气。”明海解释:“我没有看轻什么。” 明海笑了一声,“小叔,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是不是爱你,本来应该是你比我更了解。没有人可以忽略,她看向你时的眼神。” 明雪凝视他,片刻后,叹:“你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 明海笑:“因为我遇到了自己爱的人。是她使我变得不同。” 明雪一怔,正要问,却听他说,“可是,她已嫁作他人妇。” 明雪欲言又止,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肩。 “所以,小叔,”他笑,笑得有些苦涩,“我是回来度假顺带疗伤的,但你别再撮合我和她了。我和她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呢?”明雪笑得无奈,“你十叁岁时还掀夏夏裙子。我就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明海脸一红,急道:“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对着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好玩而已。又不是真的喜欢。连心动都谈不上,仅仅是无法安放的荷尔蒙在作祟!为此,她还暴揍了我一顿,把我按在地上摩擦,谁要这么暴力的女人了!我喜欢温柔的,娇嗲的!” 明雪揉了揉太阳穴和耳膜,他忘了,他这个小侄子只有17岁,就还是个孩子。 熊孩子! 明雪无奈,孩子们真的是太难带了…… 当初那两人打架,他要分开两人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是以他脸上重重受了盛夏一拳,而她慌了,这场暴力殴打才得以告终。 俩人一边观看一边聊天,而明雪也一直在做拍摄。 突然,变故出现了。 盛夏撞向了另一个身着粉色装的美人鱼。 美人鱼的扮演者也是一位挺漂亮的女孩子,二十叁四岁,也是自由潜爱好者。 她们六个美人鱼全是自由潜能手,在水里闭气跳舞轻盈灵动。 而此刻,盛夏和另外叁个好像打了起来,而另外两个保持看好戏的状态。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乱。 两分钟后,后台肯定是有了动作,所以六位美人鱼又变回了相安无事,继续跳着自己的舞。 明海说,“我刚才看到粉色美人鱼脚踩海龟背,更踢了海龟好几下。将海龟好像皮球那样踢,惹笑了许多观众。” 明雪说,“我也拍到了。” 所以,盛夏是因为这个,才打的人。 -- 二十四风暴的中心(上) 粉红人鱼尚乐妒忌盛夏抢走了所有人的眼球。原本,她才是这次表演的首席,但盛夏一来面试,再加泳池自由潜测试,各方面都更优胜,且乐感也更好,所以她的位置被盛夏取代。 她成了副手。虽然得到的关注比起其余四个人鱼多,但一向争强好胜的尚乐一心想成为全场焦点,于是,她借着蹬水,踢了海龟好几脚,把海龟当球踢,果然引起了许多关注,甚至还有好几个观众在大声叫好。 为此,她的小姐妹团把海龟也踢来她这边,让她“表演”踢“皮球”。观众的笑声更甚了。 再度成为焦点的美好感觉还没有持续多久,尚乐就突然胸口一痛,原来是盛夏用身体,手肘等部位撞她,撞得非常狠。 尚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社会背景复杂,发了狠地去扯盛夏长发。 俩人扭打在了一起。 尚算是后台补救及时,给了俩人警告,更让另一批次的美人鱼登场。十二人鱼一起表演,场面十分壮观,而后来的六位人鱼更上演人鱼与鲸鲨同游,气氛一时被推上了顶峰。 明雪蹙眉:“现在的人,居然还热衷于动物表演,简直不可理喻。像这种自由潜美人鱼表演,完全可以单独表演;这么多人凑一起,人体分泌的油脂本身对海洋生物来说就是伤害。” 明海叹息,“所以更需要有人来揭露海洋馆里的黑幕,以及对海洋生物造成的伤害。” 尚乐一看,居然由六位人鱼变成了十二位,自己完全没有了优势。可她会钻空子,彩排演练时,美术指导有提到过可以有自由发挥的自由式表演时间。这个时间是特定的五分钟内。 等到指示信号灯一亮起,尚乐猛地浮出水面用力吸气,然后又一头扎进深水池里,她忽然双手抱着一只海龟,突然疯狂地转动起来,惹来一片吹哨声。那是她的绝技,而抱着海龟表演则是临时起意。 盛海怒了,她猛地蹬了过去,倒像是变戏法似的,外行人也看不出她究竟是怎么做的,但她用金色的长幅丝带将粉色人鱼一卷,尚乐被便包裹其中,而她则轻巧而优雅地一送,将海龟推了出去,让它回到水里。 而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的十来秒,等盛夏一曲水舞跳完,将金色丝带一收,一送,金色的波浪在水里摇曳,而尚乐不知道被她挥到了哪里去了。 明海说,“小叔你快去后台等着她。那个粉人鱼不是善类。” 表演在十分钟后结束。 因为水池里全是海水,十分咸,腌着身体实在难受。所以盛夏一结束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洗澡间。 可是等她洗好了,才发现衣服不见了,就连内衣裤也不见了。 她正要推门出去找,却被一双手大力扯了出来。 尚乐身边跟着几个痞里痞气的女孩,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尚乐嘿嘿了两声,“想不到你也有光不得光的时候啊!” 站在门口把风的另两个人鱼嘿嘿笑,但看向盛夏的目光里却有止不住的惊艳与妒忌。 盛夏并不怕她们,反而是站直了身体,落落大方地与她们对视,“我一身清清白白,没有什么不能见光的!” 盛夏看到不远处挂着几件浴袍。她正要抬腿,尚乐打了个响指,她身后跟着的两个最壮的女人对着她撞了过来,一个扯头发,一个拳打脚踢。 可惜,她们低估了盛夏,盛夏轻松避过了,就是头发太长被扯住,断了一把,火辣辣的痛。盛夏火了,对着对方就是一阵狠打。几个女人被她直接打趴下,盛夏跨了几步走到尚乐面前。 尚乐慌了,说话磕巴:“你……你想怎么样?” “把衣服还我!”盛夏一对眼睛都是红的。然后,她一扭头,就看到隔壁厕所格子里,自己被剪烂了的衣服以及内衣裤都被泡在马桶里。 尚乐吓得跌倒在地,她眼睁睁看着盛夏走过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盛夏只是极为不屑地对她竖了个中指,然后就走了过去。 而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人鱼早跑了。 尚乐吁出一口气,恶狠狠地盯着她光洁细腻的瓷白肌肤以及婀娜窈窕的身体曲线,她低骂:“臭婊子,等你出去了,让豪哥收拾你!”呵,豪哥是什么人,见到美女都要玩上两下的,这一次,绝对够臭婊子受的! 即使不会真的对她怎样,也要拍下她的裸照,放到网上让全世界人去看!看她还有没有脸面再出来混!而且豪哥那人怎么也会沾点便宜的,一想到这个,尚乐兴奋得一双眼瞪得要爆出来似的。 盛夏只裹了件浴袍就出去了。 她不傻,总觉得尚乐这个人不会善罢甘休。她跑向后台大门时就看到有几个流氓手里拿着棍子和小刀过来,她只好往后门去,可是那里也有两个地痞守着。 她从侧门出,来到有两个篮球场大的花园,花园往左拐那里有一个场馆,是大水池,也是海豚表演的地方。她得尽快找到明雪。她现在衣不蔽体,手袋也不见了,没有手机。 她正跑着,突然听见一个男人喊,她一回头,就有叁个男人追了上来。 盛夏并不慌,先是向四处看,但一个安保也没有,这很不正常。 她看了一眼海豚池,那里的池底也有一片巨大的落地玻璃,是让身处另一个维度的游客区的游客们观赏的。只要她去那里,以她的闭气时间,七八分钟是没有问题的,足够时间引起大家注意。 她思考的几秒钟,自然跑慢了几步,但那不是最佳方案,她还是更倾向于跑回游客廊,和明雪或是明海汇合。 她头发一痛,猛地回头,拳本能挥出,将其中一个击倒。 叁个男人没想到她居然那么能打,一愣过后更是发狠。而领头那个豪哥看清她模样和身材啧了一声后,喊道:“待会给我按住她,我要和她好好玩一玩。我要摸摸看,那两个大胸是不是真的。怕不是水袋吧?哈哈哈!” 淫声浪语四起。 盛夏暴喝一声,踢出了左腿。 她是左撇子,而左腿也比右腿更为有力。她腿长,练跆拳道时,教练针对她左腿做了特训,所以,当她使出左腿,那两个打手根本近不了身,而其中一个更是被她踢中小腹已经跪了下去站不起来。 可是她穿着的本就是浴袍,连内衣裤都没有,自然无法施展开身手,而再叁缠斗后,她打了死结绑在腰上的浴袍带被豪哥手抓到。 豪哥近身时狠狠抓了把她大腿,淫笑不止,“嘿,皮肤好嫩好滑!不如陪我睡两晚,你想当明星我都可以捧你出来。还当什么人鱼小姐?!”说着就要来摸她胸,被她手肘猛地一撞,他心脏被撞了个正,几乎休克,他怒了,手里弹簧刀一弹,刀刃闪过寒光,她猛地侧身一躲,刀没有刺中她,但挑断了她的浴袍带子。 盛夏一手拢紧浴袍,一支箭似地冲了出去。 现在的情况于她很不利,她应该做的不是和他们对打,而是赶紧逃。 “夏夏!”海豚馆尽头是明雪。 -- 二十四风暴的中心(下) “夏夏!”海豚馆尽头是明雪。 他身后还带着明海,俩人冲了过来。 而盛夏加快了速度往明雪那边跑,而豪哥那叁人居然紧追不放。 明雪一把抓牢她,牵着她手跑了起来。 而豪哥身后还跑出来了另外两个人,全部手拿尖刀。 明雪说,“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到。我们先跑出去。” 明海落在后面,说,“小叔你们先跑,我看到保安过来了。我们先挡这一阵。” 果然,海豚馆那边也冲出了几个手拿棍子的保安,在对明雪叁人招手,并喝止闹事的地痞。 可是豪哥那帮人一向在这边横惯了,居然一点不怕,还有几人包抄了过来。 明雪扯着她往海洋馆门口跑。 后来,那些人声渐渐淡了。 而突然,天边滚过雷声,风猛烈起来。 盛夏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感受风,并叹:“晚上六点半了,台风登陆了。” 俩人已经听见了警笛。 此刻彼此都放松下来,可是俩人发现已经跑进了小丛林带了。 说是小丛林,那些树木高大得遮天蔽日,倒像小森林。 “这里有小路出去,通往大道的。”明雪停下,将丝绢裁成的夏季白色西服脱下,盖到了她身上,他人高衣长,将她围裹起来,一直包到膝盖上。他替她将纽扣一颗颗全扣起,他心疼地揉了把她发,才注意到她是赤脚的,此刻脚掌脚跟都破皮了。 他蹲下,将衬衣脱了扯成两半,将她双脚包扎好,自己只留了件紧身无袖白背心。他将她打横抱起,道,“夏夏别怕,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她倒也真的没有怕,有他在,她很心安。她揽着他颈项十分依恋,脸贴着他锁骨,额头贴着他下巴,她的脸庞、耳廓不时轻擦过他唇,她一直乖乖的,安安静静,但后来到底还是没忍住,赞道:“小叔叔,你身材真好!你身上肌肉全是一块块,硬邦邦的,可是我好喜欢!” 她发现,明雪锁骨红了,然后听见他一本正经的声音:“夏夏,别开我玩笑了。我老了,这个玩笑也不好玩。” 台风过境,快而猛烈,雨说来就来。明雪万分庆幸,他已经找到了大路,而大路中间正好是一处海洋馆为旅客设置的服务电话亭。 红色的电话亭在风雨中飘摇,那点艳红更为触目,以及惊心动魄。 他冒着大雨,抱着她及时地冲进了电话亭。 “小叔叔,你放我下来吧。有衣服包着,我脚掌不疼。”她贴着他胸膛,软软地吹气。他浑身一震,然后是紧绷。她玲珑的躯体贴着他的,彼此的衣衫也已半湿,那情形,是明雪此生没有过的狼狈。 而他俯身察看她时,她恰恰抬起头来,她娇艳欲滴的唇在他下巴擦过,在他唇角好似停留了那么一下,那么软,那么细腻,让他如陷魔怔。 她顺势下了地,可是电话亭太窄,俩人只能面贴着面,彼此紧紧相融。 他一手扶在她腰上,一手按在她背后,外面风很大雨很大,身处荒野,雨倾盖而下的还有寒冷。她的唇色有点紫,他再度抱紧了她。透过漫天雨雾,他一双深邃眼睛看进了她眼睛里去。 她唇动了动,没有吐出声音,但她无声地在喊他,“小叔叔。” 他揉了把她发,将她额上湿发拨到了脑后,他温柔地说,“夏夏乖,我们一会儿就能回家。” 她看着他,那么用力,那么深刻,像要看进他眼窝里,心窝里去。然后,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庞微仰着,她的双眸闭合而眼睫一直在震颤,而她的唇……更是离他那样地近……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在这个小小的,亮着橘红光晕的红色电话亭里,整个世界倾盖而下,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 他很想吻她,很想很想。 可是,他只有一声叹息。 他俯下身来,紧紧地抱牢了她,“夏夏, 很冷是不是?” 他不肯吻她! 明明,她已经做出了主动。 她鼻翼一动,再说话时像在抽噎,只是“嗯”了一声。 他一手抱紧她,将她牢牢地按在自己怀里,用体温来暖她,一手从她披着的西服内袋里取出了一个小钱包,里面正好有硬币。 他想打电话通知明海,可是她手更快,她不经意似地一撞,钱币滑了出去,她脚尖再暗暗一拨,硬币滚出了电话亭外的漆黑草丛里,不见了。 明雪极轻微地叹了一声,双手搂紧了她,他头贴着她下巴无奈道,“夏夏,你要我怎么办才好呢?”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她故作懵懂:“不怕不怕的,我身体一向很好,不会受寒的。等回家了,小叔叔煮姜糖水给我喝好不好?” 明雪的头再低了一点下去,他脸贴着她冰冷的脸,许多话无从出口,他只能收起所有的情绪,温柔地回应她,道了“好”。 -- 二十五吃味 盛夏失了鞋,哪怕她坚持,但由始至终都是明雪抱她回去的。 她一手揽着他颈,一手按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这种感觉很安心也很微妙。她的脸有点红,半晌才坦白:“小叔叔,我是不是很重……” 她一直有练拳,为了维持充沛的体力,以及练拳所必须要达到的重量以及力量,她其实吃得也多,加上长得高骨架也重,所以她的确不轻。 明雪温和地道:“没有很重。你工作辛苦,不仅吃脑还是体力活,你得多吃点。” 盛夏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那都是练拳练的。 跟在俩人身后的明海嘿嘿笑,“不胖不胖,都是肌肉。” 盛夏有点沮丧,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纤细苗条的呢?那种娇滴滴,弱不禁风那种?!可是要她那么矫情,她还真做不来。 明雪莞尔:“夏夏,你很好。你做自己就很好。” 明海身上挂了彩,由明雪开车。 盛夏就坐在副驾驶上,一直看着他开车。一直看,一直看,直至自己眼睛发酸。 明雪大手伸了过来,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傻夏夏。” 等到叁人回到小粉屋时,只见屋正门前放着一只行李箱,以及好几样大袋小袋,而雪球正围着一个男人热情地转圈圈。 明雪一瞧,是他学生慕西琴来了。 慕西琴瞧见他怀里正抱着盛夏,耳尖有点红,无措道:“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了?” 盛夏抿唇笑,“这个一本正经的小古板和小叔叔性子最像,都一样的可爱。” 明雪说,“阿琴,夏夏受伤了。” 明海“嗨”了一声,“我也受伤了。”然后替他将行李拿进屋里。 小粉屋一二层本就是营业地方,所以是在叁楼才带锁。更有训练有素的公寓管家负责看顾,在十点结束营业后,管家和保安会看着整座宅院,而除了庭院大铁门是上锁的,粉屋正门并不落锁。 所以明雪只是说,“你来了很久吗?怎么不进去坐着等?我的团体们也在,就住在叁层和后楼,你饿了和他们说。” 慕西琴将手放在胸前,很绅士地微微弯腰道:“老师不在,我作为客人不好入内。” 听得盛夏嗤嗤笑,慕西琴知道她是嘲笑他,他脸更红了。 明海说,“都是自己人。” 慕西琴坚持,“不行的。我是学生,对着老师您得十分尊敬。” 小古板!盛夏觉得他好可爱,就连脾气也是温温吞吞,温柔可爱得很。 明雪莞尔:“阿琴,你才多大?怎么就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小海说得对,都是自己人。” 明雪将盛夏放下,去给她取药来。 盛夏从桌面上扔了一个红苹果给他,笑嘻嘻地:“哥哥,你像我小叔叔一样板正可爱。” 意思就是,慕西琴老气横秋也是跟明雪学的。 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盛夏说,“小叔叔,我饿了,我连晚餐都没吃呢!药我自己来,你去做好吃的呀!” 明海肚子咕噜一声响,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饿得快,加上现在都快八点了,他饿得慌,“小叔,快去!我从法国给你带了布雷斯鸡过来!” 知道他的老师喜欢收集世间美食,慕西琴从另一个黑色编织大袋里取出一支包裹漂亮的火腿,以及从一个小冰鲜柜里取出新鲜的黑猪肉。他轻声说,“老师,这是伊比利亚黑脚猪。我从西班牙结束音乐会后,马上就带过来了。希望您能喜欢。” 明雪很高兴,笑容甜得很,那两只酒窝又跑了出来,他说,“阿琴,我很喜欢。谢谢你。” 布雷斯鸡和伊比利亚黑脚猪都是世界顶级食材,盛夏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一顿晚餐有多丰盛了。 明雪给她端来了一杯现煮的姜红茶,他说,“小心烫。喝了身体就暖了,乖啊,你先处理好伤口,我去做晚餐。” 慕西琴说,“老师放心去,我可以帮小夏。” 慕西琴比盛夏大了四岁,所以在十多年前俩人刚认识时,盛夏就喊他哥哥。此时,盛夏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一对杏眼弯弯的,眯起时不就是狐狸眼么。她笑着说,“那就有劳哥哥啦!有劳哥哥可不可以给我弹奏一曲啊!除了小叔叔,我最喜欢听你弹琴啦!今天好刺激,就弹加勒比海盗呗,一样刺激。” 明海嗤了一声,心道这女人又在使坏。 明海看向慕西琴,他坐在琴台上的那种气质和神态的确和明雪很像。 其实,他能明白盛夏,盛夏喜欢和他们俩人玩,因为他们俩人一个长得像明雪,一个气质像明雪,他们都是明雪的替代品,在她的眼睛看向他们时,其实是透过他们看她心底的那个男人。 慕西琴耳根红了,腼腆得很,一点都不禁逗,拘束地回头道,“是《He′s-a-Pirate》。是中等难度的F调钢琴曲。” “哎呀,你这一板一眼的样子,真可爱呐!”她拍了拍手哈哈笑。大乌龟雪酪已经爬到了他脚边,等待他弹奏。她见了,一怔,仿佛看到穿着黛蓝色西服坐在琴凳上的明雪。 可是不是的,他再像,也只是慕西琴。 她回过神来,一回头对上的就是明海洞识一切的眼睛,和他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意。 盛夏有些慌,又怒从心起,谁让他窥视她心底秘密了,她对着明海挥起了拳头,“找死啊你,看什么看!” 明海呵了声,“得了吧暴躁妹,你还是顾掂你自己吧!” 盛夏嗤:“你讲粤语,要人命!死鬼咁难听。建议你即刻收声!而且,你比我好小叁岁,你应该尊敬地喊我做姐!来来,细佬,姐罩着你!包保你在大浪屿可以横着走!” 被戳中了死穴的明海:“……”他无论讲普通话还是粤语都一样难听,所以最讨厌人家说他。他抄起抱枕砸她。 慕西琴停下曲子来劝架,“小海,别欺负小妹。” 小叔已经够古板,他可不想再被小古板说教。明海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 盛夏打开消毒水,将两只脚都清洗了一遍,然后拿小镊子将刺入肉的木屑、小土粒等一一清出来。然后再上药。 明海看得倒吸气,而慕西琴走过来,放轻了声音道:“小妹,我来帮你。” 她没看到左脚后跟还有一条细铁丝刺了进去,慕西琴帮她用小镊子夹出来,取出来一看有2CM长,疼得她直抽气。慕西琴将她脚扶正,就搁在他膝上,然后用酒精消毒,等微干时,又替她涂抹上消炎药粉,等一切处理好了,才温温和和地说,“伤口裹纱布其实不容易好,我建议还是不要裹,待会我载你去医院打破伤风针。头叁天,双脚别湿水。” 明雪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一幕。儒雅稳重的慕西琴将她照顾得很好,而她也正注视着他,她脸颊有点红,还将碎发拨到了耳后,这个动作做了两次。她害羞了。而这些也是男女之间才会有的化学反应,盛夏在意西琴。 明雪想,这样也好,如果她和费海真的没什么,那慕西琴就是绝佳的选择。 明雪将一盘子小吃放在一边,又回到了厨房里去。 真是有意思!把一切看得最通透的明海勾了勾嘴角,呵,不是要给盛夏整个后宫团么,现在他这个小叔倒吃起味来了! 有趣,真有趣! -- 二十六来自伊比利亚的顶级食材 等盛夏从医院打完破伤风针回来,就看到一道颀长身影站在一块巨大的黑板前画画。 男人穿着白衬衣和驼色西裤,宽肩窄腰,身体挺拔,黑板上是一只有着大眼睛,会飞起来的耷拉大耳朵的黑脚猪Q版漫画,带着法式的幽默写意在里面。 “小叔叔!”她眉眼一弯喊了他一声,她那古板小叔叔突然变得这么萌了?她快步跑了过去,也不顾脚掌的疼痛。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对深邃的眉眼异常的好看,轮廓也是那么熟悉,但熟悉又陌生,令她恍惚,好像时光倒流,一下子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的明雪十九岁,就是面前这般的青葱少艾眉眼,好看得一尘不染。 明海怔了怔,嘴角一翘,长长的双层眼睫一眨,那淡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然后喊她:“暴躁妹!” 盛夏从记忆里挣脱出来,有点尴尬,“你这臭小子这一年吃什么大的?明明上年见你时,你只有一米七矮仔一个,啧,今年就蹿到了一米八以上了?!”她似是不敢相信,故意举起手来比划。 他一把拍开她手,脸色很臭了。 盛夏:“好端端的还拿我家小叔叔的衣服穿,真是……你自己没带衣服过来吗?哼!” 慕西琴手里提着药袋走了过来,笑道:“别说,长大了的明海和老师真的好像。不过老师更温柔,笑起来很可亲。” “就是!我家嗲地怎么看都是眉眼弯弯,可爱可亲的!还特别甜,带甜心酒窝的!”盛夏在黑板上画起Q版的小叔叔来。 “哦,Sugar Daddy啊!我要讲我小叔知,你喊他什么!”明雪扔下粉笔,转身就走。 盛夏几乎是扑过去的,俩人居然就扭打在了一起。 等明雪赶过来时,是一脸为难想要分开两人的慕西琴在劝架,而地上打着的俩人,盛夏的手肘已经顶住了明海的下颐,死死抵着不放;而明海也一脚用力地抵在她前腰侧上,想要推开她。 “明海,你疯了吗?!”明雪淡淡地喝了一声。 平常总是温柔,没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最可怕。明海有点怕小叔,赶紧放了她。 明雪走过去,扶了她起来,“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明海:“……” 明雪看着墙上的黑脚猪,抿唇笑了一下,两只深深的酒窝跑了出来,“画得很可爱,这只猪很幽默,像人会说话一样。还很天真憨厚,的确很符合吃橡果长大,每天在伊利比亚半岛疯跑,无忧无虑,快乐小猪的风格。” 慕西琴听了也是笑。 盛夏躲到小叔叔身后,告状道:“小叔叔,你小侄子有暴力倾向!” 明雪敲她脑门,“我看这里最暴力就是你吧!” 说起来,对着小侄子,其实明雪也很头疼,回想起一年前,还是他替明海请的律师,因为明海把巴黎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高级定制时装店给砸了,还把副店长都砸破了头,遭到了对方的起诉。 明雪问起明海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还想教育一下这个侄子的。谁料明海情绪忽然就低落下来,坐在沙发上叹,“为了店长。就是苏听,那个我爱的女人。她们说损害她声誉的流言,说得很下流难听,我就把人砸了。” 明雪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倒是明海忽地抬起头来,盛夏发现,他眼睛都红了,只听他说,“那次要多谢小叔了。不然被我爸他们知道,有得烦,还会对我妈指指点点,指责她了。” 盛夏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哎,明海,你是在巴黎美院读的美术系吧?” “是。我是雕塑和摄影。但雕塑涉及绘画的,所以我绘画功底在。怎么了?”明海问。 盛夏又有了好点子,“你可以在这边留久一点么。你真的可以帮到小叔叔呢!你擅长绘画,可以给我们的冰激凌外包装设计多一点图案。例如小叔叔有亲民的纸杯装冰激凌,这一类还做快消,通过冷链运到全国各地。你可以帮忙设计形象图呢!我们还要申请原创,不准别人盗用我们的图!你的绘画作品,都是艺术品。小叔叔,有明海帮忙,我们绝对赚了!毕竟,如果找同等资历的艺术家合作,可是要给天价版权费的。但找一般的画手,又降低了我们的Level!” 明雪莞尔:“就你鬼点子多!” 明海听了,哈哈一笑道:“能给我提供尽情画画的机会,是我的荣幸。我的摄影作品也无条件供小叔使用!” 慕西琴听了很羡慕,“我记得你刚从北极冰潜回来,拍到了独角鲸!去南极时也拍了很多企鹅!我很喜欢企鹅!也喜欢一切海洋动物!但最喜欢还是企鹅!” 明海是知道他的那点小嗜好的,马上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给你画一大批企鹅。Q版的,水彩的,甚至油画质地的企鹅都没问题。送你!” 慕西琴高兴得简直是整个人无处安放,想跳起来又觉得失礼,于是在暴走了两圈后,坐到了琴凳前,开始弹奏起激昂的乐章。 盛夏摸了摸鼻子,和小叔叔嘀咕:“小叔叔,我觉得你侄子和学生简直是怪胎。” 明雪低笑了两声,摸了摸她头道:“背后议论人,非君子所谓。” 她哼唧:“我不是君子,我是淑女。” 明雪又笑了,“你就是个暴躁妹。” *** 盛夏喜欢看明雪做菜,她跑进厨房里。 只见明雪在他的工作日志上记东西。她走过去看,明雪把刚给黑脚猪火腿拍的快立得照片贴在其中一页上,而旁边有他的标注说明。 “你打算怎么做?”她好奇。 他合上巨大的一本工作日记后,先是净了手,然后开始拿相应工具来切火腿。 与其说“切”,不如说“片”更合适一些,他做的是切片火腿的刀工。 怕她无聊,他说起美食界的故事给她听,手下动作更是没停,“伊比利亚的火腿切片,是一门艺术。更是讲究传承的。是一项传承自古老传统的工艺。要说起世界纪录的保持者,是位于法国九区,西班牙伟人商店的诺埃保持。他的记录是72小时切分完15433千克火腿。且切得非常完美,薄如纸片,还刀刀都顺着纹理切下,不破坏食材的天然美味。” 等他一抬头,只见叁颗漂亮的头颅都托在了料理台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明雪莞尔。 这群小孩子啊…… 无论是从几岁到十几二十岁,都那么可爱! 他没忍住,伸手从最大那个孩子的头一路摸了下去。 盛夏:“……” 明海:“……” 慕西琴:“老师……” 明雪还是笑,唇抿着,跳出两只深深的甜酒窝。 盛夏将案台的塑料手套戴上,将其中一片火腿拈了起来,简直可以用薄如蝉翼来形容,绯红的肉纹如少女脸上的娇羞,简直是令人食指大动。 明海则说,“小叔,你的刀工又精进了。” 明雪笑了笑道:“当你练了十几年,你也一样的。” 明海摇了摇头,“这个也要讲天赋,我做不来。不过我也拿刀,但是刻刀,我雕刻人。” 慕西琴有点纠结,但还是问了出来,“老师,现在你还练琴么?” 盛夏其实是知道的,她抢先答了:“你老师可勤奋了,店里不忙的时间,每天雷打不动八小时。平时也要练六小时的。你可别偷懒了!” 明雪看了小姑娘一眼,又笑着摇了摇头,没作声。 以前,他练琴是为了得到认可,为了荣誉,为了太多太多东西;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弹琴,练琴,只是为自己,自己喜欢,想弹奏,所以练。 当没有压力时,练琴反而成了他研究冰激凌食谱累了后的悠闲消遣。因为变得纯粹了,反而才真正的喜欢上。 明雪没有隐瞒,坦陈了自己的心声。 慕西琴赞叹道:“老师的琴艺境界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样的人生哲学,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因为热爱,工作才不仅仅是工作;因为热爱,工作才不会变成工作。 厨房里也安装有黑板,明海在那里画画,他画简笔画,不过寥寥数笔,就画出了一片小树林,草地上洒落的黑点是橡果,而叁头萌萌的黑脚猪被勾勒了出来。 明雪一时玩心起,用充满童真的方式给一头黑脚猪配自白:“我是吃橡果长大的贵族猪,我的一生生得灿烂,死后也是,关乎美食。伊比利亚半岛的阳光是灿烂的一片金黄,偶有微风吹过。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在青青草地上,悠闲地散步,兴致来了跑上几圈,而饿了就拣香草、蘑菇和芬芳的橡果儿吃。” “我们生活在野花烂漫的橡树林中,旁边就是潺潺的小溪,清凉甘甜,林子特别大,每只猪都要有半公顷的撒欢之地,就是必须每只猪都拥有5000平方米的宽敞自由空间。我们特殊就特殊在吃的是只有当地才有的天然橡果,名为“佩瑶塔”(bellotas),更因此而成为自身带有橡果香味的猪,嗯,我们就是猪界的‘香妃’娘娘们;而且我们的脂肪成分为单一不饱和脂肪酸,和橄榄油类似,所以我们也被称为“行走的橄榄树”!” 盛夏:“噗!” 她没忍住,一掌拍在了明雪后背上,“小叔叔你真可爱!” 明雪被她拍得撞向了案面,料理台上的调料瓶都洒了好几罐,简直是一片狼藉。 明海一边忍笑,一边飞快地在黑板上画漫画。并按明雪讲的,标注上文字。例如黑脚猪在宰杀后和切割叁个月后,火腿抹上盐腌渍十几天,在0-5°C下保存。随后进行脱水。【这里的图画是:一堆白盐山上埋了几只火腿。】 跟着是一幅小森林图,叁五棵树,再配上挂着的一排火腿,真的是有趣得紧,明雪一边笑一边说,“到了夏天,火腿会出汗。火腿要在干燥室里待上6-9个月,等待脂肪渗入肉中。然后开始熟成。这个过程很特别,就是要将火腿挂在通风处,经过叁个夏天,火腿被山风抚摸,吹拂,香气将会更为突出。” 盛夏感叹:“原来顶级食材得来的过程真不简单。” 明雪莞尔:“所以,今晚可以好好品尝美食。” -- 二十七伊比利亚火腿&法国布雷斯鸡(上) 注:图一二酥皮汤 图叁猪小肚黑松露炖布雷斯鸡 “小叔叔,布雷斯鸡有什么做法?”盛夏只要有好吃的,就会眼睛晶亮。 明海嗤笑她馋得眼睛放光。她则给他下巴来了一记勾拳,但又因他长大后越来越像年轻时的明雪,她还是收了力,不想这张酷似小叔叔的脸花掉。 明雪无奈地看着两个熊孩子,咳了几声,见她收敛了,他才说,“像布雷斯鸡这样的顶级食材,无论是家常做法,还是米其林等级的料理都很好吃。夏夏,你想吃哪种风味?” 盛夏简直是馋死了,“我身边明明就有国外回流的米其林叁星大厨在,我不选米其林料理,我是不是傻?!反正你也要做给何天明和他朋友吃的,那我先来做个试吃呗!” “厚颜无耻典范!”明海嘀咕。 明雪被俩人给逗笑了。 他想了一下,脑海中已经有了构思,他到厨房另一边去翻找食材。 慕西琴走过来问,“老师,有什么是需要我帮手的吗?我厨艺也还是可以的,不会给老师添乱。” 明雪温和地摇了摇头,“阿琴,你的手是抚摸琴键,演奏钢琴的音乐家的手。厨房不适合你。” 要制作米其林法餐是非常麻烦和耗费时间的事,很多菜别说要提前几个小时做好备用,有时候提前一晚上都是要的。 本来,明雪就觉得盛夏工作学习太辛苦了,想要好好养养她,巴不得将她养成小胖妹,所以,他已经提前想好了未来一周的食谱。 而本来他是想今晚做中式的猪肚鸡煲的,加进黑胡椒粉,又香又可口,还能养胃,且鸡肉鲜嫩,汤也是异常美味好喝。而她又一向很爱喝汤,猪肚鸡煲还能用汤底捞面条吃,所以,猪肚他中午就准备好洗净了。 原本是打算用本地的土鸡,把鸡包进猪肚里,但现在有了顶级的布雷斯鸡,做法上他打算改做米其林料理。 也是一道他十年前,获得了世界知名烹饪大赛——博古斯烹饪大赛全球金奖总决赛的金奖冠军作品《猪小肚黑松露炖鸡》。 当她看着明雪先是把黑松露用技法塞进鸡的鸡皮之中,然后再把整只布雷斯鸡、以及部分黑松露和口菇、意大利珍贵小蘑菇、甚至椰奶全塞进猪小肚并扎好后,她惊得险些要咬掉舌头。 那只猪肚大得就像一只球,滚圆滚圆的。 明海笑她,嘿嘿两声,“收收你的口水。” 浓郁的土鸡汤是中午小火炖了两个小时的,此刻也加进同一口锅中,他开大火候,但把握火候的时间极为精准,只熬了六七分钟,便改慢火烹饪,明雪解释道:“火不能过猛,更不能过久,慢火烹饪的目的是在于不让水汽泄露,达到铸铁锅一样的效果。这样鸡肉才不会柴。做这道菜,火候和温度十分讲究。” 盛夏若有所思道:“你的成名作,猪小肚黑松露炖鸡啊!也是你摘下米其林叁星的作品。” 明海对吃也很有研究,是个虽然年轻但绝对是饕餮级别的食客,他说,“许多星级大厨都复刻过法国厨皇保罗博古斯这款名菜,他们都会做,可是做得最好的还是小叔你。你的这道菜,当年甚至有人等待半年,提前了甚至整整一年来预订。我没记错的话,是当时来自美国的一位政客,他是政治访法时,还特意来请小叔你做这道菜。可是你却让人家等了半年。” 明雪脸有点红,“那时候,我的主要事业还是音乐,随着爱乐乐团国际巡演,以及我自己的室内管弦乐队【雪琴乐团】四处巡演,忙得根本没时间,只有每叁个月才会有一周的时间留在法国里昂那家叁星餐厅里掌勺。” 主菜得等,可是前菜则没那么讲究,制作时间也更短一些。 明雪做了四份黑松露酥皮汤。 酥皮汤很小一份,只有一个女人拳头大的模样,装在一个酒杯状的汤蛊里。汤上面覆盖着纯手工制作的蓬松酥脆的金黄色酥皮,那酥皮极有层次。单是看那金黄的色泽就让人食欲大增。 明雪照顾她,首先给了她一把银质小勺子,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笑眯眯地说,“用勺子敲敲看,看看能敲出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呢!” 她玩心大起,马上开始敲击酥皮,发出咔嚓咔嚓的脆脆声响,她乐了:“像小时候玩的那种脆脆沙,把小饼干掰碎的声音。”她加了力气去敲,只见那金色的像小蘑菇一样层层迭迭的酥皮掉了一角进汤里,同时,汤的香气扑鼻而来。 更神奇的是,明雪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方法,竟然将草莓柠檬味的冰淇淋锁在了酥皮的其中一层,就像在吃夹心泡芙的那种口感,冰凉凉的,但吃完后,再敲开一层薄薄的酥皮壳后,再下去就是热汤了。 “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她惊呼。 明雪忍住了想要摸摸她头的冲动,温柔地道:“我用了分子料理的化学方法,把冰淇淋做成分子质地,就是有点像慕斯那种质感,然后注射进酥皮壳的中上部分。即使你们直接把它敲进了热汤里,它也会化作奶泡,用果的清芬酸甜味道为酥皮汤去腻。” “真是奇思妙想。”慕西琴赞道。料理,真的很有趣,一点不比音乐差,都是那么的有趣。 明雪又埋头开始做菜,叁个小鬼,很快就将汤和嘎嘣脆的酥皮吃完了,然后都像叁只饿坏了狼崽一样,趴在料理台边望着他。 明雪一垂眸看到了,“……” 明雪无奈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吃?我放了什么食材,嗯?” 盛夏嘿嘿两声,“小叔叔,你是嫌弃我们牛嚼牡丹了?!我当然知道呀,有黑松露,还有一小段的带脆骨的排骨,还有口菇,土鸡肉粒,还有一种肉粒,我没吃出来是什么,但像海鲜,很甘甜。” “是加了填充馅料再切段的鱿鱼卷。鱿鱼卷里馅料有鱿鱼嘴、墨鱼嘴,虾粒以及蟹膏,为了提味,我在包裹时加了一点咖喱。然后切段后,裹了面粉进行油炸,等于是将所有食材包裹住。等到酥皮汤底炖好,最后上桌前才将像炸鸡米花一般大小的鱿鱼卷放进去。”明雪介绍道。 盛夏已经组织不出赞美的语言了,只能比了一个大拇指,说:“小叔叔,你牛!” 明雪莞尔,打趣起来:“你还没有说出所有的食材。夏夏,牛嚼牡丹哦!” “还有口感极佳的鹅肝!”明海补充。 “是。”明雪点了点头。 明雪又在思考他的菜品了,他默默地对着炉子里跳跃的火出神。 “小叔叔,想什么呢?”盛夏凑过去。 明雪说,“我在想用什么提味更好。这毕竟不是中式的猪肚鸡煲,有什么既带微辣,像黑胡椒粉一样的口感,又更柔和的调料呢?” 盛夏则说,“我觉得可以来点碰撞啊,例如苦艾和龙蒿叶的混合怎么样?薄荷会不会有点冲?可是我觉得薄荷味道好特别。” 明雪灵光乍现,笑道:“可以!苦艾的甘苦,龙蒿叶的甜辣,可以中和猪肚的肉味,去腥,起到黑胡椒粉的提味感。至于薄荷叶,可以用来作调料,另外用小碟子蘸着吃。” 说干就干,他马上在大锅里加苦艾与龙蒿,盖好锅盖后,他又开始研究酱汁。他用了许多调料来做酱汁,其中就有薄荷叶和八角,以及龙蒿,他甚至还别出心裁地加入一点花椒汁,互相混合后,得到了他想要的酱油碟。 盛夏贪嘴,立即用手点了一点含进嘴里,真的是又麻又香又爽! 二十七伊比利亚火腿&法国布雷斯鸡(下) 注:图一火腿碎炸丸子 图二叁蜜汁叉烧不同做法 图四黑脚猪肉青豆芽 求一波珠珠,有珠珠,小雪叔叔的福利才会好起来哦。他表示也想吃肉哈哈哈!求猪猪,求评论,求收藏!爱大家! 猪小肚黑松露炖鸡,已经有了带龙蒿辣味的“辣”酱,还需要一种白酱作调味。 明雪开始做白酱,和做黑脚猪的准备工作。 他抬头,看向那叁只化骨龙,微微一笑,“你们已经有了米其林料理,黑脚猪我给你们拿猪肉的部分做蜜汁叉烧,以及另一份猪肉打算用豆来搭配;至于最美妙的火腿部分,我们只需要搭配雪利酒就足够美妙!” 明雪轻轻抚摸那整只的火腿,当顶级厨师遇到顶级食材,他的眼睛看向食材时,是看向情人般的深情,而他更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那只美丽的火腿! 盛夏没忍住,一拳捶向慕西琴,“哎,哥哥,小叔叔看那只猪蹄的眼神就像你看琴和琴谱时的那种!” 慕西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手揉了揉肩膀,觉得衣服下面的皮肤肯定淤青了。 盛夏也委屈,极细声地嘀咕:“我想变成小叔叔手里的那只猪蹄!”那样小叔叔就可以像摸猪蹄一样爱抚她了! “噗!”明海没忍住,正在喝的猕猴桃汁喷了出来。 慕西琴:“小妹,矜持!” 明雪说:“刚才我已经给火腿做了首次食用前的开腿,是一种经典的“猪蹄朝上式”,去皮的是火腿的主体部分,叫做Maza。这部分是大腿内侧部分,肉量最大,脂肪含量最高,肉质柔嫩,口感滑腻,而味道浓郁,,是一只火腿的全部精华所在,只需要生吃就好,可以充分感受肉与汁的淋漓交融;现在我给你们片的是后膝关节处名叫Babilla的部分,这部分瘦肉较多,腌制的风味最强,会在嘴里留有悠长的余韵。它也最容易变干,需要先吃掉。我给你们片好后可以马上吃,作开胃小点。” 盛夏咂舌:“一只火腿就这么多讲究啊!” 明雪莞尔:“这只可不是普通的火腿。即使是伊比利亚黑脚猪也是分等级的,它们分为四个等级,而阿琴带来的是最顶级的火腿,叫纯种橡木子Bellota 100% Ibérico。我们可都是托了阿琴的福啊!” 好奇宝宝剩下不懂就问:“既然那么多讲究,那哪个部分橡果味道最明显呀?” 明雪含笑道:“是大腿上部,叫contremaza的部分。刚才我片maza时,一并片出来了。所以待会你们吃时,留意一下脂肪的口感,以及橡果香味的深浅。” 他又低下头来认真工作,火腿此刻安静地躺在木头和金属组成的火腿架上。 只见他右手拿一把尖薄细锐的长刀,而左手是一只小巧的镊夹。他右手熟练地轻轻一用力,一片艳丽如血的babilla火腿片便被削了出来,而左手便用夹子灵巧地一夹,将一片有着大理石花纹的深红色火腿夹起。 他将夹子举高,垂直的火腿片在空中微微颤动,像蜻蜓忽然展开了它的翅翼,轻盈灵动,薄如蝉翼,透着亮光。左右手的配合优雅得就像在起舞,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提琴手,拿着“弓”在起舞。 明雪介绍道:西班牙语里有一句谚语,就是出自片火腿的,他圆润娴熟的口音带着一点滚音颤动起来道:“El corte es todo un arte。” 盛夏摇头晃脑:“不懂不懂!” 慕西琴刚从西班牙回来,自然知道,于是接话道:“意思就是说‘片火腿是一门艺术’。”不一会儿,盘子里的火腿片便排布满了,好像绽放的玫瑰一般红艳,鲜活。 明雪用了四只小碟来装火腿片,每一碟里的火腿都被他做了摆盘,就是一朵怒放的玫瑰。 明雪说,“小海,你去酒窖拿雪利酒,是一种白葡萄酒,产自西班牙南部安达卢西亚赫雷斯-德拉弗龙特拉 (Jerez de la Frontera)的白葡萄所酿制的加强葡萄酒,因为有较干的口感,与火腿的丰腴构成绝配。” 酒窖在尽头的地下恒温室里,明海熟门熟路,很快就把酒拿上来了。 盛夏一把抢过酒,正要拿牙齿直接咬开,被慕西琴一把抱住腰用力扯了回来,她一回头看,慕西琴一张脸都红透了,可见的确是用尽了力气。 慕西琴:“别这样。用工具!” 这个时候,他倒很像一本正经的小叔叔了,说教味很重。 “好吧……”盛夏摸了摸鼻尖。 明海把酒盖起了,倒了四杯酒。 他们是真的不讲究,说是要享受米其林星级的吃法,但却全围在厨房空出来的大料理台上吃。 叁个熊孩子彼此碰了一杯,酒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明雪嘱咐道:“夏夏,小海你俩还有伤在身,喝两口感受一下就可以了。” “知道啦知道啦!小叔叔,你快要变成我爸爸啦!”盛夏口无遮拦。 而明雪听了,一张脸红透了。 到底,她是嫌弃他老了。他漂亮的两片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的话又从喉头滚了下去。 叁个熊孩子在品尝火腿片里的Contremaza,Maza和Babilla部分,吃几口,又搭配一口雪利酒,那种极致美妙的口感和幸福感满泄。相比明海和慕西琴优雅地滑动着刀叉,盛夏直接拿手抓火腿片往嘴里塞,还发出满足的“唔唔”声。 明海鄙视:“你这个野女人!” “你找死是不是!”盛夏一条大长腿从桌底踢了过去,直接踢在他小腿骨上,明海蓦地发出一声闷响。 慕西琴揉了揉太阳穴,看到明海撩裤腿,他的小腿正中已经淤青了一大块。 慕西琴:“……” 明雪帮腔,“夏夏是饕餮,这样吃的确别有风味。其实我们可以抛开高级餐厅的那种繁文缛节,回归朴素。我们可以用手去捏火腿,这样能感受那层细腻润滑的油脂。那种感觉,是一种精神上的极度愉悦。” 盛夏狂点头,“对对对!先是捏捏,然后是送嘴里去,那种甘甜与微咸交织的味道缠绵极了,还很惊艳。火腿中的脂肪柔滑无比,就像小叔叔做的冰淇淋一下子就融化掉啦!但又在嘴里留下馥郁的榛果香气。小叔叔好吃到犯规啊!让人上瘾恨不得一片接一片吞吃下去,永远不要完!” 明雪耳尖和耳垂都红了,连忙纠正:“是火腿好吃到犯规。” 明海勾着嘴角,暗暗偷笑。而慕西琴危襟正坐,眼神只注视着面前的美食不敢随意乱望。 明雪别出心裁地用片火腿时剩下的肉沫碎粒做了道小吃,火腿碎粒炸丸子Croquetas。这种炸丸子的配料很丰富,是牛奶、面粉和面包渣,而为了提升口感,明雪还加入鳕鱼碎,和虾粒,再用墨鱼汁染成黑色来做炸丸子。 等金黄的炸丸子做好了,盛夏咬了一口,里面香酥酥的墨鱼汁渗了出来,还有一点芝士,以及满口爆开的鱼露,火腿咸香可口,而牛奶鲜滑,海鲜鲜美,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在品尝了汤,以及火腿,还有开胃小吃后,大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饥肠辘辘感。 叁人围着一桌子聊起天来,而明雪继续做主菜。 明雪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忽地他就笑了。 这样就很好,只要让他能偶尔看到她,给她做好吃的,他就感到很幸福。 明雪从另一个锅里取出已经腌制了整整叁个小时的黑猪肉,他用的是秘制的酱汁,酱汁还是他昨晚知道了慕西琴会给他带来黑脚猪,而提前熬制的酱汁。酱汁熬制就去了整整18个小时的时间,而为了入味,选做叉烧的黑猪肉部分也需要腌制几小时。 他用刀切了一点叉烧,在生的情况下,含进口腔中,用舌尖、牙齿和口腔细细感受,肉的甘香和鲜甜的汁液渗进唇齿,而橡果香气缭绕,腌制的酱汁里还含有雪利酒和番茄,将肉的甘,和橡果的清香气味都提了起来。 已经腌制好了。 他开始煮这道蜜汁叉烧。 这道菜,主角除了叉烧,还有蜜糖。他把蜜糖浇在叉烧上,掌控着火候和温度,高温慢烤,直至香气四溢,外壳金红一片,外焦里嫩。 上桌前,他再加了一点特级枫糖,又洒了一些洋酒,然后划动火柴一点,火苗猛地蹿了起来,看得盛夏哇哇直叫。 等火熄了,余热的力量终于使得蜜汁叉烧成功“出炉”了! 叁碟叉烧,每碟除了有排成叁格的六块红艳艳叉烧和酱汁外,还有用火腿拼成的玫瑰,以及柠檬摆盘外,还有一块仅有八口分量的米饭。 明雪说,“把酱汁拌到饭里,再把柠檬汁也挤进去,很美味。大家试试。” 盛夏嗷嗷叫:“好吃是好吃!可是太少了!才六块肉!!!更可恨的是才八口饭!!!” 明雪笑得温柔,“别急,夏夏。在小叔叔这里,管饱。还有菜呢!” 盛夏咬了一口叉烧,又是唔的一声,“蜜汁和枫糖的碰撞,太棒了!” 闻香而来的柯尔鸭雪芭、重40斤的苏卡达龟雪酪、白色拉布拉多雪球,还有小白猫圣代全都围在了厨房门口。 它们很懂得规矩了,知道自己除了厨房哪里都可以去。 于是,它们很忧桑而可怜巴巴地全趴在了厨房门口。 明雪见了,心就软了,说,“等会儿我给你们做鸡肉和水果吃,你们要乖啊!” 回应明雪的是“汪汪”“喵喵”“嘎嘎嘎”和不断用头撞门的雪酪,雪酪发出“咚咚”声。 “小叔叔,做叉烧的是猪的哪个部分?”盛夏十分好奇,这个蜜汁叉烧太爽了,一口咬下去,嘎嘣脆,猪皮已经烤酥了,但咬开皮壳后,渗出的是丰腻甘醇的汁水,其实就是脂肪,脂肪最上层是Q弹的,咬开后才一口汁水爆开来,她就知道,猪肉其实只是7成熟。她的小叔叔,对火候已经掌握到了完美而变态的地步。火候是关键,适当的火候才能保证肉本身的汁水不流失。 明雪答:“猪身上最精华的部分,也就是里脊,肉更软嫩,汁水也多,是做叉烧的最佳选择。所以,是里脊。” 跟着上桌的是黑猪肉炒青豆和青豆角,还有一些芽菜配料,以素菜层层堆迭做造型,而最上面放置叁片只是小火蒸煮而达到八成熟的猪肉片。猪肉片两厘米厚,大大的一片,火红一圈外皮,与雪白的纹理相辅相成,食材一看就是新鲜甘美的,而一层一层的白,则是甘醇的脂肪。猪肉片上放了几蔟嫩绿的豆苗。 每人叁片黑猪肉,十分精致。 这次,碟子里扒拉开所有豆芽豆角和豆子后,看到的是用各种菌菇类拌煮好的意面。分量很少,仅仅够六口。 盛夏吃得根本不过瘾,再度被明海嗤笑她不淑女。 慕西琴赶紧提醒他,“小海,你再说下去,又要吃拳了。何必呢!” 明海赶紧闭嘴。 明雪说,“伊比利亚黑猪肉也被称为猪肉中的和牛,讲究保证它的原汁原味。所以,我做这几片厚猪肉时,也只是将两面加盐和黑胡椒,再用平底锅,大火煎封后转中火煎叁四分钟就上桌了,别的豆类和意面是另外煮的,做好了再搭配一起,增加口感。而黑猪肉真正的是仅靠一撮盐就足够美味了。所以,它的配料是全素菜,用豆类的鲜,和清香来提味。 明雪看了一眼大锅里的主菜,猪小肚黑松露炖鸡肉。那道菜快好了! 二十八(上)猪小肚黑松露炖鸡肉 ps:想写一个小h章,就是喝醉了酒,意识不清状态下的明雪和夏夏蹭蹭亲亲爱爱再蹭蹭的肉章。所以想求一波珠珠,收藏和评论呦!你们的支持,是我码下去的动力吖~~爱大家!!快来给我投珠珠呀!(*  ̄3)(ε ̄ *)啵啵 猪小肚黑松露炖鸡,已经有了带龙蒿辣味的“辣”酱,还需要一种白酱作调味。 所以,明雪除了看猪小肚那个大锅的火候外,也一直在忙着做白酱。白酱很复杂,需要准备很久。 做白酱的最佳食材是羊肚菌,但羊肚菌是开在春天,3-5月吃才最时令,而秋季后才有第二批生长的上市。现在是快九月了,所以这一次选用的是秋季开得最早的羊肚菌。不能遇到春季的,多少有些遗憾。 幸而秋季的羊肚菌也同样鲜美,口感度只是稍差那么一点点。 明雪尝了一点点,羊肚菌的口感嫩滑,鲜美,仿佛将夏末秋实的丰厚灵动都尽收其中,有一种带着质感的鲜活。 素中之荤的美誉,它的确受得起! 为了增强鲜美度,明雪还加进了产自意大利的白松露菌,但这个添加是有次序的。白松露十分珍贵,有白色钻石的美誉,口感鲜甜无比,却万万不能遇火,火会破坏它的美妙——就是它特有的香甜味,所以不能煮,只能生食。 羊肚菌加进薄荷和罗勒,然后加了一点古老龙舌兰,最后用芝士来锁味,保存羊肚菌的鲜,不让它的鲜流失。等最后熬煮成功后,先是放凉,只剩叁成余温时,才加入白松露进行搅拌均匀,香甜可口又带了一丝烈酒刺激的白酱就完成了。 而在一丝丝微动的声响中,明雪敏感地捕捉到了火候,猪小肚黑松露炖鸡也好了! 他将火关掉。 这一次,他倒讲起了仪式感,说道:“孩子们,你们到外面的餐桌等候。” 盛夏有些无奈:“哎,小叔叔,老古板。” 她声音小,明雪没听见,但慕西琴听见了,他一张脸憋红了,劝她道:“小妹,对长辈要尊敬。” 她切一声,“小古板哥哥,他是你的长辈。可不是我的!” 他是她的男人!嗯,以后会是的! 慕西琴较真起来:“小妹,你这样说不对。你是我老师一手带大的,他为你付出了他所有。他对你比对女儿还好!” “小叔叔没有女儿,我也不是他女儿!”盛夏不高兴了,在一张铺了粉色刺绣玫瑰桌布的方桌前坐下道。 慕西琴:“我只是打个比喻。老师对你很好!” 明海嘴角勾了勾,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她会好好报答我们小叔的!” 还有什么报答,无非以身相许呗!这句话,她爱听!她捶了他一拳,“还是阿海明白我对小叔叔真挚的心。” 明海听了,作呕吐状,又惹来她一记重拳。 明海咳咳几声,感觉他的背再被她捶下去,他要吐血了。罢了罢了,她还是赶紧对小叔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吧!这样他们才能得救,不用整天被她捶。 这时候,大家听见了叮叮声响。 盛夏一抬头,就见到明雪推着餐车从厨房走了过来,而叮叮响是他手中的摇铃。他用西方很古老很传统的方式,摇响餐铃提醒大家该用餐了。 “小叔叔,好浪漫!”她看着美食,以及比美食还要诱人的明雪垂涎叁尺。 明海:“暴躁妹,收收你的口水。” 她又给了他一拳,“喊姐!” 餐车上放有许多个盘子,其中一个盘子是特大号的,还盖着盖子。这道期待已久的主菜居然被小叔叔保密得十分密实。别说盛夏了,就连明海和慕西琴都好奇心十足。 上桌时,当明雪把大盖子打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大球,比他们的整颗脑袋还大,吸气和叹息声不止。 明雪莞尔,从餐车里取出尖刀,优雅地划开气囊,并熟练地分切鸡肉,跟着是摆盘,四个人,就摆成四个盘子,盘子里各式配菜,与雕工花朵等作衬,鸡肉与黑松露铺垫其中。 再把辣酱和白酱摆在各人面前,当明雪坐下后,示意大家品尝。 盛夏在鸡肉上淋上羊肚菌白松露白酱,还未进口,就已经闻到了极为鲜美的香气,香气里还夹杂了一丝甜,与果香。 这一次,她放下刀叉,没有急着吃,而是先闻香。如果说一开始打开盖子后粗犷的品相有点突兀,那当摆盘后,又是深得法式精髓的米其林料理。 看出了她的疑问,明雪解释道:“一般米其林星级料理的确十分讲究精美,但有时候体现食材纯粹的摆盘,那种天然的粗犷,除了是一种革新外,也更能刺激人的食欲。越是原始,也就越是蠢蠢欲动,越是狂野,也就越是食指大动。法式料理不一定非得精致,也可以狂野,作为一名大厨,也绝不能墨守成规,要有‘打破规矩’,‘冲破束缚’的创新挑战。” 盛夏点头,“食色性也,就像饮食男女,越是原始狂野,性爱上越是尽致淋漓。” “咳咳。”明雪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慕西琴也被吓得不敢乱动乱看,美食都不吃了,放下刀叉,眼观鼻鼻观心。 倒是明海,切了一块鸡肉含进口腔中,细细品尝一番后,道:“鸡肉吸足了黑松露的味道,口感很丰盛,黑松露将鸡肉的鲜和嫩都凸显了出来。而再淋上羊肚菌白松露白酱,那种甜美就像春秋两种美好,春的鲜活,秋的丰实都炸了出来。鸡肉真的太细嫩了,轻切一刀,就有汁液渗出,送入口中,浓郁醇厚的气味在嘴中久久不散,缭绕徘徊,将粗犷与细腻精致完美地相结合。是一道叁星级水准的顶级美食。” 盛夏不甘落后,也切了一刀,将鸡肉含进口中,奇妙的是,她尝到了甜橙的味道,还有一种特别的甜香,“唔”,她觉得像蜂蜜味。 “小叔叔,你在酱料里加了甜橙和蜂蜜吗?就像方才的蜜汁叉烧,你拿了枫糖来撞味一样?”盛夏唔唔两声,又吞吃了几块滑嫩鸡肉,好吃得她想哭了! 明雪摇了摇头,“我没有加。夏夏,你好好想想,这是一种什么味道。” “洋酒?”她思索一番后给出答案,有些洋酒不单止很甜,口感很好,有些甚至还带花香,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洋酒。 慕西琴说:“是白兰地吗?” 明海一回味,是和白兰地很像。白兰地就有蜂蜜味和甜橙味,口感醇厚温和,还带有葡萄果香和陈酿的木香,是含有特殊香气的。而此刻,鸡肉里就有这种香味,入口很淡,却经久不散,在喉头蔓延滋长,冲淡肉的腻味,又激活了肉的鲜香。 “是古老龙舌兰。”明雪说道,“其实龙舌兰是有分类的。就像白色龙舌兰,又称透明或银色龙舌兰,带有强烈的青草气味,平常美国大片里经常上演的——舔一口酸柠檬汁,再喝一口龙舌兰,然后再舔舐虎口上的岩盐,吐出酒液中的蝴蝶幼虫,这样的魅力男性角色戏码。这一类龙舌兰,其实就是白龙舌兰Blanco。 “然后就是年轻龙舌兰Joven,这种龙舌兰通常是由白龙舌兰和古老龙舌兰混合调配而成。跟着是微陈年龙舌兰Reposado,微陈龙舌兰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橡木桶发酵,但不会超过1年,风味浓厚,口感有一定的层次感。 “跟着是金色龙舌兰Tequila Reposado,在蒸馏后放入桶中贮藏成熟后会酒液会变成金黄色,在橡木桶里的发酵时间一般在一年以上,因酒液是金色,所以又叫金色龙舌兰。 “而我选用的是古老龙舌兰Axejo,Axejo在西班牙语中有‘古老而珍贵’之意,在橡木桶内发酵时间超过一年,甚至历经5年之久而没有上限。经长时间酝酿,强烈的刺激性味道已冲淡,口感变得很温和且爽口,与白兰地非常相近,甚至带有花香、甜橙或蜂蜜香气。 “最后一种则是超陈年龙舌兰。这种龙舌兰的发酵时间将会更久,更醇厚绵长。” 明雪说起美食和酒就很投入,甚至盛夏觉得有点没完没了…… 盛夏忽地叉起一块鸡肉直接塞进了身旁小叔叔的口中。 明雪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来。 他看着,她又重新切肉和含进红艳艳小口中的鸡肉……以及那把叉子,和……和她殷红的一跳一跳的灵动舌尖,他忽觉很热…… 他在心里道:都怪这些酒…… 是的,因为喝了雪利酒,还有菜里含的菜,他才会觉得热……! 忽然,盛夏再度语出惊人:“小叔叔,我真的好想看你喝龙舌兰酒!你从虎口上舔舐岩盐和酒,肯定很性感很狂野迷人!” 明雪被甘甜嫩滑的鸡肉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盛夏:“……”我只是想看你舔酒啊,我还有更坏更刺激香艳的想象呢!可是你那么纯情,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盛夏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以后不仅要小叔叔舔龙舌兰给她看,还要他从她身上舔龙舌兰…… 二十八(下)养女 ps:hahha 肉肉要上桌了!下两章全是肉!明雪和夏夏的肉肉章,求大家宠爱!给我使劲地砸珠珠吧!评论,收藏,珠珠,都是我码字的动力呦!接连两章HH肉哦,难道你们都不爱吗? 为了掩饰尴尬,明雪给大家拿了papa冰激凌作饭后甜点,他便走到外面庭院里抽烟。 明海和慕西琴是第一次尝到这款新品,惊艳过后又自己跑去雪糕柜里挖了好几杯papa来吃。 一顿法餐,足足吃了四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 明海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叹息起来,“小叔做菜太美妙了!我要留下来,跟他学做菜!” 盛夏听了他的话,咯咯笑。 她转头,寻找明雪,看到他在外面打电话。 她抛下极美味的冰淇淋,背着双手像只猫一样悄悄走了过去,而圣代踩着猫步,也学着她那样子跟在她身后走。 慕西琴看了,忍俊不禁。 两只猫,一大一小。 明雪背靠明家,而明家是港岛最大的隐形富豪,明氏的身家不可计数。明雪作为私生子,虽然从不用明氏一分一毫,也不屑于去贪图明氏的那一分一毫,但他的人脉圈到底还是在的。 所以,他要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 他接了两通电话,一通是这边警局的来电,一通是他的朋友也是着名的大律师。这位律师不仅仅负责打理明雪的一切商业运作,还负责为他去调查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事情。律师背后也是一整个属于明氏的律师团体。 电话那头的警局负责人说:“李豪,人称豪哥,是这一带的恶霸,也是省里某位官员妻子的远房侄子,所以他在夏海一向横着来。他搞工地建筑项目,市里,和大浪屿岛上的一切施工项目都是他负责,虽然是个混混,但明面上也算是个实业家,旗下有好几家大型建筑公司和大型拆迁队。因为海洋馆里最近在搞新场馆的建筑工程,所以李豪的人在那里。就连海洋馆的老板都要忌叁分,而建筑工地里有木棒和刀等工具也就不足为奇了。他这个人一向横着走,生意做到去东南亚,有线报说他甚至连红灯区,赌博这类偏门都搞,带有黑性质。他也确实很有钱,所以,明面上也做过几次所谓的慈善活动,捐钱什么的。爱好就是女人,手里也有一家影视公司,专门捧一些十八线小影星和网红,最近新上映的一套仙侠网剧,就是他家出品。所以说他这个人很复杂。我们按您要求,本身是要拘留他,先关看守所一段时间,无奈他请来了律师团,一上来就拒不合作一个字都没说;然后,他请来的叁位律师,交钱替他办了保释;他那边样样按规矩和程序来,所以我们也没办法继续扣留他。明先生,实在抱歉。您和您家小姐这段时间也请注意安全,有需要的话,我们这边会排两名警察过来保护大家。” 明雪道:“谢谢您。不必了。我们这边请有保安。这次欠您一次人情了,下次请您吃饭。”顿了顿,说,“我记得您的夫人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会亲自下厨宴请您和夫人。” 对方连忙说,“明先生太客气了!我也什么都帮不到,只能派人盯紧他一点,不让他再闹事了。”然后又说,“刚才您的律师团已经和我们沟通过,我也吩咐下去,让大家搜集这几年李豪的罪证。明先生请放心。” “谢谢了,老朋友!”明雪很真诚地再次邀请他和夫人一起来吃饭,客客气气地答谢了他的帮忙。 一挂掉电话,明雪脸颊旁那两只酒窝不见了,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丝锋利与冷漠。他给律师团打电话。 严律师一接起,他只有简单又冰冷的一句话:“我要李豪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 怕对方没理解透,他又说,“听着,他涉嫌意图对我养女实施绑架和强奸,所以,我不要听见你们对我说‘不’字,我一定要他坐到裤穿隆!” “是!”律师团哪还有不懂,挂掉电话,马上去做事情了。 他的表情很冷漠,还锋利冷硬,是盛夏从未见过的样子。而且,他刚才说她是他的养女,他对她只是女儿的感情。 盛夏觉得,那一刻,明雪离她很远,很陌生。她又悄悄地折返回去,只留下小猫圣代坐在明亮的月夜里。 明雪一转身,就看到小白猫了。 他温柔地笑了,蹲下来,将圣代抱起,柔声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回答他的只有“喵喵”声。 他抬首,看到的是明亮的大厅里,那叁个光彩照人,言笑晏晏的孩子。 那叁个孩子,多美好啊……值得他用所有去呵护他们的童真与美好。 他将圣代提了起来,面对着面,眼对着眼,自言自语起来:“我居然还想教育小海,可是一但关乎她的事,我却比小海还要疯狂,做得还要绝……” 从来,只有她,能乱他心曲。 从来,只有她。 女人,身体,柔软与脆弱,皆是利器(上) 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明雪将厨房还原干净后,回到房间洗澡。 这一夜,他有点疲惫。是夏夏的事令他害怕,他甚至都不敢去想那后果。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荔枝汀兰茶,抿进口里,甘苦皆有,但回甘也就更为绵长。他咬了一口荔枝肉,鲜甜的果肉汁水和着茶的兰花清香一起渗进唇齿肺腑。 他拿起微信,习惯性地打开她的,却看到她正在输入,可是等了一会儿,她也没有给他发只言片语。 那个傻姑娘,毕竟才刚满二十岁。其实,她也是怕吧…… 明雪摘下睡袍,换上休闲裤加衬衫,走到她房门外。 他站在那里,却又停下了。 现在,终究是夜半深宵,孤男寡女…… 他正要往回走,门却开了。 盛夏内心并不怕,但她懂得利用一切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女人”这个身份,这个标签,本身就具有了绝佳的利器,示人以弱,那就能得到更多。 “夏夏……”明雪低喃。 她一把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她轻声喊他“爸爸”,一如当年。 那时,她被妈妈用烟烫,极度的害怕之下,她喊他爸爸。现在,也是。现在也可以。她只是稍加利用。 “夏夏,别怕!”他安抚地轻拍她背。 他随了她进房里。 她将门啪的一声合上并暗暗反锁,然后又投进了他怀抱里。 “小雪叔叔,我睡不着。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下午那件事……”盛夏的声音闷闷的。 虽然她没哭,她一直很坚强,但他知道,她心底已有了阴影。 “夏夏,我们去沙发上坐着,好不好。”他牵着她手,在沙发上坐下。 那里有一支开了的洋酒。 盛夏给他也倒了一杯,说,“小叔叔,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明雪有心拒绝:“夏夏,我酒量并不好。” “就小半杯嘛,小叔叔。”她拖长了声音。 “我不喝一点,我心里难受。喝了酒,好睡觉!”她说得理直气壮。 明雪抿了两口,然后说,“夏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怕。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我向你保证!” “夏夏,”为了她能彻底安心,他承诺说,“我会让那个人下半辈子都在监牢里过。所以,你不要怕!你也不是一个人。” 盛夏捧起酒杯,喝了好大几口,喝得太急,倒是把自己也呛着了。 明雪赶忙给她顺背,“别喝了!” 盛夏将酒杯往他嘴里塞,他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灌了好大几口,酒液洒了出来,将他衣服也弄湿。她本就靠在他怀里,此刻匍匐而上,就在他胸口的位置,舔舐而过,将酒液舔进她唇中,她舌下,是透过薄衬衫他滚烫的肌肤。 而他闷哼一声,身体变得燥热起来。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醉了。他头有点晕,看到的东西开始旋转,但慢慢的,旋转停止了,可他分不清真实与梦幻了。 他坐在那里,双眼迷蒙,坐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反应。 盛夏扬起头来,嫣红的唇轻贴着他唇角,她喊他“爸爸” “爸爸” “爸爸” “你爱我好不好” “狠狠地爱我!” 她将他手按到了自己的乳房上。 她刚才的确在他酒里下了药。不是春药,只是一种迷药,能令人更遵从自己内心的药。 他和她之间,的确需要一味药。 她虽学的是兽医学,但她懂得药理,要配这样的一剂药不难。 她还很了解他的酒量,她要做的,就是要令到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亲上了他的唇。 他和她从来没有亲吻过。 现在,时机正好。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亲他,品尝他! 明雪尝到了她的甘甜,所有的一切压抑,一切束缚,就如山洪,猛然之间就决堤。他开始狠狠地吻她,舌头甚至伸进了她喉咙里。 和他平常的温柔不同,在性上,他十分凶猛。他的手整个地用力地握住了她的乳,一点不怜惜,捏抓得很用力,令她疼了。 盛夏不甘示弱,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突然提起臀来,靠双膝跪着,挺直腰身,俯视着他,她先是低下头来和他亲吻,舌尖和他的舌尖卷缠,兴起时还咬了他的唇。他被她激起性欲,双手箍着她腰,将她往胯下压。 盛夏妩媚一笑,止住了他。然后一手举起酒杯,沿着自己的锁骨淋了下去,她胸部湿透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方才披在外面的睡衣掉了,而她穿着的小吊带睡裙里面没有穿内衣。球形的硕大挺翘乳房在他面前,她诱哄,“爸爸,你不想尝尝吗?这是我身上最甜的地方。” 明雪的脸低了下去,伸出舌尖,沿着那点凸起添了一下。很轻。和刚才的凶猛截然不同。 “你再舔舔好不好?”她舒服得轻吟出声,而夹着他腰的腿夹得更紧,湿软又热的小穴磨蹭着他的鼠跷部,一下一下地磨。 明雪闷哼出声,猛地张开嘴,将那点尖尖小红豆含进了嘴里。他用力地吸吮,而她抱紧了他的头。 “爸爸,帮我把裙子脱了好不好?我热……” 他像被抽掉了魂,成了她的牵绳公仔,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这就是他心里最隐蔽处一直想做的,她是导火索,是不管不顾燃烧的火焰,她只是放出了他心里的那头兽…… 他将她肩膀上的蝴蝶结绳子一扯,松脱了两边吊带的睡裙坠在了她臀下,她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她是那么洁白美好,美好得像从海里升起的月亮。 明雪俯下头来,虔诚地在她心房上印下一吻,左胸上,她那点小红痣那么可人,招惹了他的视线。 他将唇贴在了那颗小红痣上,反反复复地吸吮。 他爱她,爱她左胸上那颗招人的小红痣。 他亲那里,亲了许久许久,而她早湿透了。 可她为他脱光,他却依旧是一派绅士衣冠楚楚的模样,方才那股狂野消失了。 她磨他那里,一下一下,隔着他裤上下套弄,小蛮腰扭着八字。 他又是一声闷哼。 她已经感觉到他抬头了。 “爸爸,你也脱掉好不好?” 她坐直,替他将衬衣扣子一颗一颗地脱掉。 他硬邦邦的上身展露出来,雪白的胸膛上是两点粉红,那粉竟是比女人的还要鲜艳。她也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将他的奶尖含进嘴里,用唇来嘬,用舌尖来撩,他全身都在抖,竟可爱得很,比女人还要敏感还要不禁逗弄。 “夏夏……”他压抑着叫了起来。 “爸爸,想要我的什么?”她魅惑地望着他,从他的乳尖一路舔舐下去,然后是他性感的菱形肚脐,她用舌尖去刮,他说他受不住了,“别弄了……” 盛夏闷声笑,牵起他手,带着他手来她双腿间,命令道:“爸爸,插进去!干我!” 他全身猛地绷紧,然后修长的食指狠狠地插了进去,激起一片水花。他手指用力地插进,没几下,她就高潮了,十只脚趾全卷了起来,是极为愉悦又极为难耐的快感。 但她知道,他一直在避开那道膜。 她猛地咬住了他的嘴,俩人的汁液堆积,他含卷她的舌,然后是舔,舔她的牙齿,舔她的口腔,趁她受不住时再次舔到了她的喉头,模仿着性交的节凑一下下地插着她的小嘴。津液从彼此嘴角流下,滴到了她的乳房上,他就低下头去咬她的嫩乳,这一次是毫不温柔地嘬和咬,她大叫一声,泄了他一手,而他伸进了两指,插得她更狠。 “轻点,爸爸,要坏了!”她娇嗔,咬了咬他乳尖,趁他一震放松了对她的禁锢时,她跪直起来,再慢慢俯下头去,从他乳尖再度吻了下去,舔过肚脐,这次没再停留,一直向下,先是他硬得可怕的小腹以及人鱼线,然后是人鱼线至裤头的那一道性感至极的黑毛毛,他很茂密,是黑森林,她一直是知道的。 她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太媚,也太有攻击性,明雪被惊艳得定在了那里,亲眼看着她用牙齿咬开了他的裤头扣子,然后用牙齿将那道拉链拉了下去。 她温柔地将它从纯白的子弹头紧身内裤里捧了出来,但“他”只是半硬的状态,并没有全起来。 盛夏很惊讶,他的道德感甚至可以克制下欲望。 他声音全哑了,“夏夏……” 他脸上是痛苦的隐忍,明明知道不可以,却又想要……道德伦理与欲望撕扯着他,他整个人很难受。 “夏夏,我很难受……” “爸爸,我帮你好不好?或者,你想要我吗?你干我好不好?” 她忽地转过身去,跪趴着,将粉嫩的小穴给他看,“男人都喜欢这个姿势的,爸爸,我让你爽好不好?”她是不知廉耻,为了勾引他,她是可以豁出去的,心里这么想,她也就这么做了,她用两只小手将小穴往两边掰开,就当着他的脸,他眼睛全红了,看见的是她蜜穴在颤抖,在吸,在吐出甜腻腻的汁液,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一切更触目惊心,他的欲根瞬间暴涨,又红又紫,竟是尺寸惊人,他起来的那一下,巨大的龟头甚至直接弹了一下,擦过了她的花穴,爽得她吸了一口气。 她回头,主动用屁股磨他,而一手捧着垂下来的巨大乳房揉搓,甜腻腻地喊他,“爸爸,我想你干我!” 她以为,他会扶着她腰,狠狠地撞进来,可是她等了许久,却没有想象中的阵痛袭来,她正要回头,却“啊”的一声,是他,是他一口含在了她花穴上。 她回头看,他整张脸都埋进了她腿心里,用舌尖狠狠地插擦,刮磨,他是男人,一切可以无师自通,当感觉到她全身颤抖,腿心又喷出一大口甜液时,他一口将甜液尽数吞下,一边问她,“夏夏,是这儿吗?就是这个小凸起是吗?你快乐的泉源!”为了确定,他用手指也伸进去摸,摸到了就是用力的顶弄,她爽得再也叫不出声来,腰也受不住了,直接趴倒在了沙发上。 而明雪猛地压了上来,整个人压在她背上,用那钢硬如铁的欲望在她双腿间快速地抽插,他一边耸动劲瘦有力的腰,一边吻她背,她是完全没想到,她的背也是那么的敏感,她整个人都抖得无法抑制,求他,让他别再吻了。 她全身泛起神秘又瑰丽的粉红,像一朵一朵的梅花瞬间暂放。明雪很惊讶,停下了动作,这一下,她才得以喘息,转过身来,和他面对着面。 一朵又一朵艳丽的小花从她锁骨、肩头,胸口绽放。 “夏夏……”他很惊奇,也很惊艳。 盛夏看了胸口一眼,淡淡说,“爸爸,还记得我第一次喊你爸爸吗?那一次是妈妈拿烟头烫我,一个一个地烫。这些就是烫疤,那次的烫伤好了后,平时不会显出来,只会在我激动时、痛苦时,用力时,或喝了酒,有点酒精过敏时才显然出来。现在,你也看见了,在我动情时,它们也会显出来。” 这些童年烙印,只有他一人看过。她一直淡淡的,然后感到了凉意。是一滴泪落在了她的心口,然后是两滴,叁滴…… 是他哭了。 “夏夏,我知道你受了许多苦……”他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只是轻吻她身上的每一朵梅花。每一朵梅花,代表一道伤口,与一道即使好了也会留下极淡印子的伤疤。而这些伤疤,现在他懂得了,是她为他动情时,才能看见。 盛夏笑了,笑得温柔又灿烂,“小叔叔,能令你惊艳,看得出你很喜欢夏夏身上的梅花。那它们就不再是伤疤,而是小叔叔心爱的花。你令夏夏动情时,就能得到那些花。小叔叔,你能喜欢,其实我真的好高兴!” “小叔叔,你插进来好不好,用它!我不要别的!”她抬起脚来,在他那根粗大得可怕的欲根上轻轻点了点。 明雪摇了摇头,“夏夏,我不能这样做。你受过太多苦,我不能欺负你,伤害你。” “明雪,”她喊他名字,“只是男女之间的男欢女爱罢了。真的干了,又有什么不可?!” “而且,这只是一个梦。在梦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她又开始哄,“你看,你都还没射过,射给我好不好?这么久了,你都没射,是夏夏不能令你尽兴么?” 他跪坐起来,说,“不可以。”他想要去捞地上的衫裤。 盛夏攀了过来,一边吻他耳朵,一边吹气,“那我给你含含好不好。在梦里,你也要欺负夏夏,不给夏夏好过么?” 他正要拒绝,而她头已经埋了下去,张口檀口,含住了他。 他全身一震,咬紧了后牙槽。 她没有学过,什么都是第一次,但电影是看过的,而且还看过许多部,她可以慢慢摸索,让他爽。她按着电影里的,含了一下那个壮硕的头部后,她开始舔他长长的阴茎,一边舔一边用双唇轻轻地贴着棒身亲吻。他刚沐浴过,那里很洁净,其实他一直都很洁净,身上还带有冰激凌的甜味,就连他这根东西都是,带着淡淡的冰激凌味,是什么味呢?唔,是牛奶味的……她没忍住,给他做了一个深喉,并用力地吸吮,可是他天赋异禀,这样激烈的刺激,明明他的确爽到了,可他也没有射。 他隐忍的叫床声,可太好听了,她爱听,于是含弄得更为埋力。 她深知双重刺激的好处,她嘴累了,而他还不射,她就用双乳来给他套弄,他开始挺腰,每一下都顶到了她下巴,她俏皮一笑,然后直接低下头来含住了他的硕大龟头,用舌尖舔舐他的铃口。 一边是少女红艳艳能吸人精血魂魄的红唇,一边是她灵活的舌头,而另一边是她馨香丰满的嫩滑双乳,她的柔嫩小手也在揉搓他精囊,数重刺激之下,他没忍住,射在了她口里。 她乖乖地将它们全部咽下。 他眼睛都红了,喊她:“夏夏。” “爸爸,好好吃,是软糯糯的雪糕味的呢!夏夏以后还要吃!”说完,她又舔了舔唇,然后埋下头去,将他红到发紫的棒身一点点舔干净。 她惊讶于他的巨大。他射精后,居然还是没有软。 一直这样硬着。 她想到了坏主意,于是软软地趴到他身上说,“爸爸,我全身都是汗,黏黏的。你抱我去洗澡好不好?” 镜像play 明雪做梦了,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和盛夏在做。 所有在现实里,他想都不敢想的姿势,在梦里他都逼着她做了一遍。 他梦见,自己抱着她,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套弄。她喊疼,他依旧不停地干着她。现实里,他对她有多么的隐忍、躲避,梦里他就干她干得更疯狂。 她哭了,因为太疼,一口咬在他乳尖上,激得他成了被欲望完全掌控的兽,他并没有怜惜她,反而是将她一腿捞起往他肩膀上一压,然后更为用力地撞击她,他那里太大,和她尺寸不匹配,可是他没有丝毫留情,他只想一直留在她身体里。 他喘息着,更为用力地撞击,而她咬他嘴,又吻又咬,一手用力地掐他腰,一手掐他乳尖,他被道德和欲望撕扯,既痛苦又爽,可是不够,根本不够,他将她拦腰一抱,她腾空而起,但他和她依旧身体相连,在空中退出一半再重重撞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高潮,她咬他咬得很紧。他想射了。 可是不行,他不服老,对着她他不能服老,他将她压在办公桌上,他更为用力地撞击,撞击得她腰身上拱,整个人如在飞,一对漂亮的乳房雪白的一大团,荡出一浪一浪的情潮。奇迹发生了,她身上绽放出一朵一朵淡粉色的梅花,小小的一朵,开在她胸上,甚至是淡粉色的乳晕上,他很渴,一口含住了她的小小乳头,那一刻,她再度登顶,死死地咬紧了他。 他猛地退出,将她一翻,用力拍了一掌她屁股,“小妖精,你就那么想我射吗?!” 她回头看他,咬了咬唇,浪声道:“我就是喜欢吃小叔叔,也好喜欢小叔叔干我。小叔叔,你干死我好不好?!让我就死在你身体里,你不要拔出来,一直插我好不好!” 他猛地将她抱起,她“呀”的一声,还来不及抱紧他,就被他再一次用力贯穿,爽得她尖叫起来。可是,他好喜欢听她叫啊!她叫床的声音同样好听。她爱说他,叫得好听。其实,她才是叫得动人又好听,生生把他魂魄都给叫了出来。 他把她抱到了穿衣镜前,那里有试衣服用的小真皮沙发,他拔了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将她转了个身,让她看着穿衣镜,他说,“你想要,就自己吃下去!” 她全身都浮起了性感的粉红,她咬了咬唇,又一脸天真娇憨地拿小手指点了点他那根东西,竟好玩似的,一边红着脸一边逗他,还说他太大了,她吃不下,说完将五指合拢握住了他的欲根,可是她一只手哪里合得住,她更惊讶了,舔了舔唇吸气,“爸爸,你太大了,夏夏吃不下呀!爸爸,你帮我好不好?” “妖精!”他抱着她,一手抓住了她的绵乳,用力地捏她,而唇猛地含住了她的耳珠,她全身一颤,花穴吐出了一大口甜液,将他打着卷的一大团黑森林全喷湿了。 明雪将她一推,让她躺在沙发上,而他猛地压了下来,更抬起她双腿架在他肩上,他一口含住了她的花穴,用力地吸吮,舌头插了进去,灵活地刮着,舔着,生生低将她舔到了高潮。 她还颤抖着,软成了一团,哪还有半分力气,可是他毫不怜惜地将她抱起转了个身,俩人看着对面镜子里的彼此,他说,“都湿成这样了,赶紧吃进去。不然,你不痒吗?” 看着他上下亵玩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她更痒更想要了,可是她真的吃不下呀,急得她都要哭了。他叹息了一声,说,“用手将下面那张嘴掰开,扶着我那根东西,慢慢吃进去。”他一手按在她腰上,将她往下坠,她红着脸将花穴掰开,然后她乖乖地吃了下去,先是一个头,就已经爽得她上了天,然后一点一点往下吃,他在她耳边轻笑,“乖夏夏,看看爸爸是怎么爱你的。”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镜里的自己,赤裸的身体,被一根黑红到发紫的粗大肉棒贯穿,那种视觉冲击力太过强悍,她还没开始动,就又高潮了,他就叹:“你怎么这么不禁操?!”说完,他不管不顾地挺腰干她。他是后入,还是坐式的,入得她太深,她尖叫,求他轻点,可是他还嫌不够,手伸了下去,摸她敏感的阴蒂,一股水流哗啦一下泄了出来,她潮吹了…… 她羞得哭泣起来,他还在不断挺腰,一波一波的水喷出来,他轻笑,“夏夏,你水真多,水蜜桃似的,越干水越多,你看,你把沙发都喷湿了。” “爸爸,求你了,求你了,放过夏夏吧!” 她捂着双眼,不敢再看镜中的他和她了,可是她的身体和精神却欲仙欲死,浑身都被他干透了。 “夏夏,还没完呢!”他猛地一撞,将她撞飞了起来,他箍着她腰,和他身体相连,改为站着插的姿势,将她撞到了镜面上,镜子的冰冷和她背上的火热,将她一震,她哭着喊着,却被他不断地从后撞击,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他却说,“哭什么,你都被我干到流水了,那是你快乐的证明!” 知道她是练过的,身体柔软得很,怎么插都插不坏,他的欲望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填满,他将她右腿往后一抬,命令道:“自己将腿背压到我身上来,我想这样插你。” 她哭着听话地将腿后压到了他肩上,这个姿势,使得她阴户大开,又是后插,他简直是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为了让她也有快感,他伸出手,轻柔地摸她阴蒂,她颤抖着,发出了小猫叫似的愉悦嗓音,水滴得更多了,知道她是爽到了,他双手握住她腰,就这个高难度的姿势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插着她,越插越快,她被他插得双眼失焦,整个人都似飘到了天堂,只是无意思地喊,“小叔叔,亲我,亲我好不好?” 他将她下巴一转,侧着含住了她的唇,一边亲她,一边爱她干她,他快乐得如脱了缰的野马,嘶吼着,在她身上驰骋着,最后他闷闷地长叫了一声,射了…… 因为是她,射精的过程既漫长又爽,当明雪从梦里醒来,才发现空调被湿透了…… 他懊恼地掀开被子,才发现那一根东西高高地翘着,而梦里…… 他自梦里醒来得太快,梦里的所有细节,他竟然都还记得…… 那种感觉……他不愿承认,可是太爽了。他是禽兽,梦里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想和盛夏做…… 他猛地捂住了头,轻喃,“夏夏,怎么办?我不应该这样!就连作梦都不可以!我怎么敢面对你呢?!” 他太禽兽,竟然对一个等同于自己养大的孩子,生了那种龌龊的心思! 梦里,他反反复复地要她,从身体到灵魂都是愉悦的。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爱上她了。并非男人想要女人的那种身体欲望,而是更为排他的,独占的,人们称为“爱情”的东西,他想要的,只是盛夏这个女人,也只想和她一个女人做,别的女人,他只会觉得恶心。 他的确是爱上她了。 可是怎么办呢?这是不道德的!他和她之间差了太大的年岁,他根本没有把握自己可以给她幸福。那种幸福和性无关,他一直有做运动,因常年的运动,使得他的身体一向很好,硬朗得很,性上他可以满足她。但一对情侣,真正求的应该是精神上的共鸣,以及身体的契合。可她从小太缺爱,她离不开他,只是因为习惯使然。 他看得出,她面对费海时,是心动的。但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使得她对费海,对真正的爱情望而却步。 是他,终究是他禁锢了她。 他从精神上,将她禁锢。 这并非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他只想她获得真正的幸福。他的夏夏,值得这世间最好! 二十九一盏,梦幻泡影 ⑨1SHuJia.𝖈𝖔m 将灯调亮,清晨六点了。晨光微曦,他透过窗帘,已能看见淡淡的朝阳。 到底是他自己,不能清心寡欲。 明雪将床单被罩一股脑地扯下来,扔进了浴室里的洗衣机里,然后站在花洒下,将冷水打开,他淋了一个彻底的冷水浴。 等一切清理好,他换过棉质的休闲衣裤,打算到后边山上的寺庙里去为盛夏求一道平安符。最近,她总是多灾多难,不是要缝针,就是脚底板破了。简直就是犯痛星! 而且,他也该去找清凉大师,听大师讲经了。 想到那叁个孩子,明雪又摇了摇头,这叁个孩子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于是,他把早餐做好后,才掩门离去。 他已经给明海留了信息。苯魰蓶ー璉載棢圵:ⅹℱàⅾïàn.©𝑜ℳ 明海也喜欢佛学,而且他更喜欢住寺院里。刚到那天他就对自己说了的,会先陪自己住一周,然后他就会到山上寺庙去住。 说来,年仅十七的明海和清凉大师还是忘年交,每一次明海过来拜访自己,最终都是会回到清凉寺去小住加修行。 清凉大师喜欢茶。明雪给他带了一整套茶具,以及两饼珍藏的茶。 去到清凉寺时,居然看见大师就站在门扉边上了。 清凉微笑道:“昨晚就算到会有客来,原来是小友!” 明雪莞尔,“大师说笑了,明海才算小友。” 清凉迎了他进去,明雪看到开满白蔷薇的小院里,居然已经摆好了棋局。 这里是白禅机院,也是主持清凉住的院落,旁边还有五六个陋室带两个小庭院,是别的僧侣的住处与做功课的地方,主殿在正前方,那里有罗汉、菩萨和大佛。 寺院不大,但很骨致。寺院前还有一座钟,每到日落,便会有僧人敲响。而在寺院后面,还设有斋园——就是做饭的地方,以及还开垦有一小片菜地。后厢还有数间厢房,与一间木工房。 清凉喜欢在木工房里做菩萨像。 这里的每一座罗汉、菩萨,与大佛,他们的像都是清凉拿刻刀一笔一笔刻出来的。 寺里众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一种超脱尘世的飘逸。 明雪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松树特有的冷冽气息被他吸进肺腑。 清凉瞧了他一眼,说,“小友,你有心事。” 明雪坐下,倒不急着陪清凉下棋,而是给一旁的小红火炉舔木枝,把小火拨旺,开始煮烹茶用的水。 他煮茶,而清凉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明雪眉头蹙着,将已经炙过的茶团放进石臼去捣茶,一下一下,将茶捣碎,再用石辗将茶碎粒辗成细粉。 整个过程,他心渐渐得到宁静,而石辗上也再没有茶粉跌出。 清凉见了,微微笑了笑,停下手来,和他讲道:“小友,你这次来看我,心事重重。” 明雪苦笑一声,没有一丝隐瞒,将自己的心情尽数说出,“我对自己的养女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清凉只是听,但并不置评。而明雪一边磨茶,一边倾述,随着心事一点点说清,他的内疚感也得到了缓解,但一声叹后,他问:“清凉大师,我很龌龊是不是?我觉得自己很脏,那是个那么好的女孩子,我连想一想都是罪过,都是对她的亵渎。” “所以你就躲到山上来么?”清凉依旧是方才模样,未曾有一丝一毫变化,依旧是那么慈眉善目,就像神殿里的菩萨低眉,眼目里是慈悲。 明雪开始罗茶。 清凉讲道:“罗细则茶浮,粗则水浮。凡事,适宜则可,与人的缘分也是。你和她,讲求一个适宜。小友,你应该放开怀抱,先不要拘束了自己。” 明雪唇动了动,未敢答话。他将茶粉置盒,待用。 清凉又讲,“烹茶的过程,是静心的一个过程。可是小友,你的心真的静了吗?” 明雪按着清凉教过他的步骤,开始汤盏。 清凉又讲,“我们来做茶百戏吧。无需拘谨,做错了也无妨,我们毕竟是现代人,没有几人真能原封不动地将古时的茶百戏一点不差地做出来。凡欲点茶,先须燲盏令热,冷则茶不浮。小友,你说说看,那个小姑娘是个怎样的孩子?” 明雪开始调膏,将方才研磨成粉尘状的茶粉倒进杯子里,注进热水,量茶受汤,调如溶胶;他一想起她,心中便充满柔软,声音也轻了起来:“她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爱抱打不平。她爱自然,爱生灵,爱世界,多过爱她自己。她总是冒冒失失的,为了别的事,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可是,她是那么好,这个世间,只得她一个。” 明雪不无惆怅:“或许别人的一生,还会遇见许多个灿烂夏天;可是,我的一生,再不可能遇见了。我心中的夏天,是独一无二的。” 清凉只是倾听,并不给出意见,指了指茶和水又讲:“茶少汤多,则云脚散;汤少茶多,则粥面聚。一切缘法,还是讲究一个适应。” 明雪再次将水注入,拿筅轻击,搅拌捣匀,指随腕旋,讲究一个潇洒随意,这样茶汤才能上下透彻;如此这般,反复注水调汤,色泽渐开,珠玑磊落。 见汤如此,清凉微微颔首,从茶可见其人,明雪是一位君子,他是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明雪的洁净,是在其骨子里,只是他迷失了方向,看轻了自己。“洞环旋复,表里洞彻,茶之色,十已得其六七。小友,你很好,无须妄自菲薄。而洁净与否,不过是你心中一念罢了。何须执着呢?!” 明雪一怔,注入第四汤,其清真华彩,既已焕然,云雾渐生;注入五汤,结霭凝雪,茶色尽矣;待至第七汤,以分轻清重浊,相稀稠得中,竟已是万分得宜,可欲则止;起与止,止息时,乳雾汹涌,竟溢盏而起。静待再看,以手回旋而茶汤不动,谓之咬盏。到了此时,可以作画了。 明雪画了一幅重山锁翠烟茶图。 因茶是明前的龙井,所以研磨成粉时,翠色潋滟,注入汤调拂时也是翠如浓绿,而作重山锁翠烟最合适不过。 天空下起纤毫小雨,纷纷洒洒的,沾衣欲湿。倒不像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般暴烈,山中一坐,顿觉夏天已去,树叶杂草皆已染上秋意。 明雪坐到廊上去,他赤脚盘膝而坐。 清凉操起古琴,弹奏如行云流水,古琴的动人在秋意中尽显。 一曲罢,清凉也依法做点茶。 他的点茶之技出神入化,通过注水使茶面幻化不断,变幻出各种各样面孔,有如人生百态。 明雪喜欢看他点茶,他的点茶已达臻境,变幻无穷,只可惜沫饽消散后,图案也随之幻灭了。他叹息着,说出他的感悟。 清凉听了呵呵一笑,道:“人生,如此。浮生,如斯。感受一盏幻梦泡影,更会珍惜当下的美好。小友,你明白了么?” 明雪一怔,心中有彷徨。 是要随自己心意,那他执念就会很深,一旦他执着了她手,便再也不会放开,哪怕将来她长大了,真正懂得了爱,发现她其实并不是真的爱他;又或者是她爱上了别人;可是他不可能再放她走。 一旦,他向她诉说衷情,一旦他告诉了她,他爱她,他要她,哪她将不再有后悔的机会。 那样的自己,与化魔何异? 明雪敛下眉目,轻声说,“大师,我不敢。” 若起执念,便是逢魔时刻。所以,我不敢。 清凉呵呵一笑,又抚琴一曲,“缘生,缘灭,自有定数。” 琴声缥缈,是一曲来自于明清时僧人心越禅师的琴谱,《长相思》。 明雪想,一位僧人,也会有他心中那不能诉说的“长相思”么? 这一首曲子是古琴的入门曲子,明雪常年与清凉往来,也晓此音律。 当清凉停下琴音,将琴递给他,他接过,轻抚琴弦,闭起眼,指尖一动,也是一曲《长相思》。 哀而不怨,隐而不发。清凉听出,这就是,明雪对那个女孩儿的情感。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二十九一盏,梦幻泡影 将灯调亮,清晨六点了。晨光微曦,他透过窗帘,已能看见淡淡的朝阳。 到底是他自己,不能清心寡欲。 明雪将床单被罩一股脑地扯下来,扔进了浴室里的洗衣机里,然后站在花洒下,将冷水打开,他淋了一个彻底的冷水浴。 等一切清理好,他换过棉质的休闲衣裤,打算到后边山上的寺庙里去为盛夏求一道平安符。最近,她总是多灾多难,不是要缝针,就是脚底板破了。简直就是犯痛星! 而且,他也该去找清凉大师,听大师讲经了。 想到那叁个孩子,明雪又摇了摇头,这叁个孩子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于是,他把早餐做好后,才掩门离去。 他已经给明海留了信息。 明海也喜欢佛学,而且他更喜欢住寺院里。刚到那天他就对自己说了的,会先陪自己住一周,然后他就会到山上寺庙去住。 说来,年仅十七的明海和清凉大师还是忘年交,每一次明海过来拜访自己,最终都是会回到清凉寺去小住加修行。 清凉大师喜欢茶。明雪给他带了一整套茶具,以及两饼珍藏的茶。 去到清凉寺时,居然看见大师就站在门扉边上了。 清凉微笑道:“昨晚就算到会有老友来,原来是小友!” 明雪莞尔,“大师说笑了,明海才算小友。” 清凉迎了他进去,明雪看到开满白蔷薇的小院里,居然已经摆好了棋局。 这里是白禅机院,也是主持清凉住的院落,旁边还有五六个陋室带两个小庭院,是别的僧侣的住处与做功课的地方,主殿在正前方,那里有罗汉、菩萨和大佛。 寺院不大,但很骨致。寺院前还有一座钟,每到日落,便会有僧人敲响。而在寺院后面,还设有斋园——就是做饭的地方,以及还开垦有一小片菜地。后厢还有数间厢房,与一间木工房。 清亮喜欢在木工房里做菩萨像。 这里的每一座罗汉、菩萨,与大佛,他们的像都是清亮拿刻刀一笔一笔刻出来的。 寺里众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一种超脱尘世的飘逸。 明雪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松树特有的冷冽气息被他吸进肺腑。 清亮瞧了他一眼,说,“小友,你有心事。” 明雪坐下,倒不急着陪清亮下棋,而是给一旁的小红火炉舔木枝,把小火拨旺,开始煮烹茶用的水。 他煮茶,而清亮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明雪眉头蹙着,将已经炙过的茶团放进石臼去捣茶,一下一下,将茶捣碎,再用石辗将茶碎粒辗成细粉。 整过过程,他心渐渐得到宁静,而石辗上也再没有茶粉跌出。 清亮见了,微微笑了笑,停下手来,和他讲道:“小友,你这次来看我,心事重重。” 明雪苦笑一声,没有一丝隐瞒,将自己的心情尽数说出,“我对自己的养女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清亮只是听,但并不置评。而明雪一边磨茶,一边倾述,随着心事一点点说清,他的内疚感也得到了缓解,但一声叹后,他问:“清亮大师,我很龌龊是不是?我觉得自己很脏,那是个那么好的女孩子,我连想一想都是罪过,都是对她的亵渎。” “所以你就躲到山上来么?”清亮依旧是方才模样,未曾有一丝一毫变化,依旧是那么慈眉善目,就像神殿里的菩萨低眉,眼目里是慈悲。 明雪开始罗茶。 清亮讲道:“罗细则茶浮,粗则水浮。凡事,适宜则可,与人的缘分也是。你和她,讲求一个适宜。小友,你应该放开怀抱,先不要拘束了自己。” 明雪唇动了动,未敢答话。他将茶粉置盒,待用。 清亮又讲,“烹茶的过程,是静心的一个过程。可是小友,你的心真的静了吗?” 明雪按着清亮教过他的步骤,开始汤盏。 清凉又讲,“我们来做茶百戏吧。无需拘谨,做错了也无妨,我们毕竟是现代人,没有几人真能原封不动地将古时的茶百戏一点不差地做出来。凡欲点茶,先须燲盏令热,冷则茶不浮。小友,你说说看,那个小姑娘是个怎样的孩子?” 明雪开始调膏,将方才研磨成粉尘状的茶粉倒进杯子里,注进热水,量茶受汤,调如溶胶;他一想起她,心中便充满柔软,声音也轻了起来:“她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爱抱打不平。她爱自然,爱生灵,爱世界,多过爱她自己。她总是冒冒失失的,为了别的事,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可是,她是那么好,这个世间,只得她一个。” 明雪不无惆怅:“或许别人的一生,还会遇见许多个灿烂夏天;可是,我的一生,再不可能遇见了。我心中的夏天,是独一无二的。” 清亮只是倾听,并不给出意见,指了指茶和水又讲:“茶少汤多,则云脚散;汤少茶多,则粥面聚。一切缘法,还是讲究一个适应。” 明雪再次将水注入,拿筅轻击,搅拌捣匀,指绕腕旋,讲究一个潇洒随意,这样茶汤才能上下透彻;如此这般,反复注水调汤,色泽渐开,珠玑磊落。 见汤如此,清亮微微颔首,从茶可见其人,明雪是一位君子,他是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明雪的洁净,是在其骨子里,只是他迷失了方向,看轻了自己。“洞环旋复,表里洞彻,茶之色,十已得其六七。小友,你很好,无须妄自菲薄。而洁净与否,不过是你心中一念罢了。何须执着呢?!” 明雪一怔,注入第四汤,其清真华彩,既已焕然,云雾渐生;注入五汤,结霭凝雪,茶色尽矣;至第七汤,以分轻清重浊,相稀稠得中,竟已是万分得宜,可欲则止;起与止,止息时,乳雾汹涌,竟溢盏而起。静待再看,以手回旋而不动,谓之咬盏。到了此时,可以作画了。 明雪画了一幅重山锁翠烟茶图。 因茶是明前的龙井,所以研磨成粉时,翠色潋滟,注入汤调拂时也是翠如浓绿,而作重山锁翠烟最合适不过。 天空下起纤毫小雨,纷纷洒洒的,沾衣欲湿。倒不像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般暴烈,山中一做,顿觉夏天已去,树叶杂草皆已染上秋意。 明雪坐到廊上去,他赤脚盘膝而坐。 清亮操起古琴,弹奏如行云流水,古琴的动人在秋意中尽显。 一曲罢,清亮也依法做点茶。 他的点茶之技出神入化,通过注水使茶面幻化不断,变幻出各种各样面孔,有如人生百态。 明雪喜欢看他点茶,他的点茶已达臻境,变幻无穷,只可惜沫饽消散后,图案也随之幻灭了。他叹息着说出他的感悟。 清亮听了呵呵一笑,道:“人生,如此。浮生,如斯。感受一盏幻梦泡影,更会珍惜当下的美好。小友,你明白了么?” 明雪一怔,心中有彷徨。 是要随自己心意,那他执念就会很深,一旦他执着了她手,便再也不会放开,哪怕将来她长大了,真正懂得了爱,发现她爱上了别人,可是他不可能再放她走。 一旦,他向她诉说衷情,一旦他告诉了她,他爱她,他要她,哪她将不再有后悔的机会。 那样的自己,与化魔何异? 明雪敛下眉目,轻声说,“大师,我不敢。” 若起执念,便是逢魔时刻。所以,我不敢。 清亮呵呵一笑,又抚琴一曲,“缘生,缘灭,自有定数。” 琴声缥缈,是一曲来自于僧人心越禅师的琴谱,《长相思》。 这一首曲子是古琴的入门曲子,明雪常年与清亮往来,也晓此音律。 当清亮停下琴音,将琴递给他,他接过,轻抚琴弦,闭起眼,指尖一动,也是一曲《长相思》。 哀而不怨,隐而不发。清亮听出,这就是,明雪对那个女孩儿的情感。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 三十平安符(上) 盛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七点,太阳都升起来了,实在熬不住才睡了过去,但九点就醒了,再也睡不着。 到底是年轻,睡了两个小时,洗了把脸,精神又回来了。她还是担心明雪,害怕他对昨晚的事有所察觉。 他这个人道德感太强,如果他真的走不出来,那他们的关系也就完了。 盛夏跑去他房间,没人,又去他的几个厨房找,依旧没人。这一下,她是真的慌了。她急急忙忙跑去找明海,可是她太焦急了,明海也不在房里,她好不容易看见他在花园逗晒太阳的大乌龟,就又猛地冲了下楼,跨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着花园扑飞出去,脚一滑,打了个趔趄,她双膝跪倒在地。 明海听见声音一回头:“……” 明海无奈道:“你不需要这么大礼。” “小叔叔呢?我到处找不到他!”她揪着他裤子,眼泪都出来了。 明海没见过这样的她,惊慌失措,完全失了魂。“昨晚你们还好好的呀。”他说着,将她扶起来,才发现她两个膝盖都破了,血淋淋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他到底是个孩子,在照顾人这一方面上更是没任何经验,只好叫来慕西琴。 慕西琴看了,直叹气,去给她取药来洗伤口。 雪球很乖,将头轻轻放在她大腿上,意思是给她打气。她抹了把眼泪,又摸了摸它,说,“乖,我没事。” 直至慕西琴替她处理好了,明海才说,“小叔到后山上的清凉寺里去了。” 他正要说过两天就回,却见她猛地站直,急得简直是整个人发了狂,她尖叫:“小叔叔要去出家?!” 慕西琴一愣,憋红了脸,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敢说。 明海正要解释,但她已经一支箭似地跑了出去。 “喂……”明海喊她,可是她已经跑远了。 慕西琴马上打她手机,但手机铃声从客厅一角传了出来。 明海和他对视一眼,这下麻烦大了,这个暴躁妹听风就是雨,连手机都没带就跑了。 还是慕西琴体贴,说,“没事的。她很懂得保护自己,上山不会有事,而且雪球跟着她呢!我们收拾一下,也上山去吧。” 明海道:“清凉大师是我朋友,我去就行。你在家休息,你才结束一连二十场的大型表演,太累。别来回奔波。” 慕西琴拍拍他肩,“那就辛苦你了。” *** 明海到底是不放心,给小叔打了一个电话。 当听见她摔倒了,把两个膝盖也摔破了,明雪蹙眉,淡淡地说了句“胡闹!” 跟着,他又叹:“夏夏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她怕你出家。”明海也很是无奈。 明雪听了,头痛得很,只是说,“真是服了这只暴躁妹。” *** 盛夏赶到清凉寺时,就看见明雪跪在佛像前,手持佛珠,在虔诚地诵经。 他跪在蒲团上,偶尔翻过一页经书,经书就安静地搁在地面。 盛夏一句“小叔叔”喊得惊天动地,把在场的僧人都给吓愣住了。 上首诵经的清凉一顿,看向殿下,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清凉没什么架子,笑眯眯地招手,“来来来。”然后挥了挥手,让叁位僧人先行离开。 盛夏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揪紧明雪的手腕,眼眶都红了,瘪了瘪嘴才忍住没哭,喊道:“小叔叔,你别出家当和尚!” 明雪哭笑不得,他摸了摸她头,然后手下来一点,指腹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她的脸有点凉,再瞧她衣衫单薄,他赶紧将运动外套摘下,披在她肩上,柔声说,“谁说我要出家了?” “明海说的!”她委屈控诉。 明雪抿唇笑了一声,又摸了摸她头,“我出家了,谁来做好吃的冰激凌给这一带的孩子们吃?”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还有谁来做好吃的冰激凌给夏夏吃?我家夏夏最贪吃,我出家了,谁来给你做美食和营养晚餐呢?” 他手垂了下来,眼睛也低垂,只盯着地面,“我不舍得扔下夏夏。这个孩子,最令我心疼。” “小叔叔!”盛夏哇一声就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实在是太用力,箍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张脸都红了。 他苦笑:“暴躁妹!” 盛夏再度控诉:“都是明海那臭小子!是他说你出家的!” 明海在殿外都听见她声音了,这样冤枉他,他也是暴跳如雷。一把蹿了进来,他就吼:“明明是你自己脑子缺根筋!我只是说小叔去清凉寺了,其他的都是你说的!” 盛夏一怔,好像真的是这样…… 她一张脸全红透了,只埋在明雪怀里,怎么都不愿出来了。 雪球看见主人很高兴,绕着明雪和她走来走去。 清凉依旧笑眯眯,“小小友,你也来了。” 明海马上平静下来,按着礼仪,很恭敬地喊了他一声,“见过清凉大师!” 明海也带了许多礼物上来给清凉,其中有一株罗汉松,修剪得很漂亮,造型十分有风骨。他背着大背囊,别的礼物都在里面,唯这盘罗汉松,是他亲自捧在手上带上来的。 清凉说,“今晚你们就在这里吃晚饭吧。我去准备一些斋菜。” 明雪扶她坐到一边,然后看她伤口,轻声问:“疼吗?” “不疼不疼!见到小叔叔我马上就好啦!”盛夏挽着他胳臂,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了。 明海说,“一路爬山赶路,血渗出来了。” 因为她伤得深,所以慕西琴在处理完后给她裹了薄薄一层纱布,现在全被血渗透了。 明雪道,“跟我到后厢房来吧。我先给你换药。” 明海则留在前殿,他在如来像前跪下,轻轻说着什么。盛夏从他身边经过时,听见他说,“愿佛祖保佑,苏听平安喜乐。” 她叹息一声,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一个痴情人。 明雪住的厢房很素雅,挂有两幅字画,以及茶几一角、越瓷净瓶里插了一株白蔷薇。 他将窗户推开,她便看见了外面的一排湘妃竹与松树。 想来,夜里静听松涛竹语,也是很清雅舒服的一件事。她就倚在床旁边的榻上,而雪球也毫不客气地挤了上来。 明雪用消毒湿巾净了手,然后来给她上药。 他很轻,将她膝上纱布一层层褪开,那两个伤疤惨不忍睹。“会有点痛,忍忍。”他替她清理,“幸好,没有化脓,不然你得受罪了。” 盛夏忽然问:“小叔叔,你为什么突然要来寺院。” 他脸上一红,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确是来为她求菩萨庇护,与求平安符。可深层里的呢?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了那样的梦,他的确是想逃避,也想“赎罪”,所以他来这里静思己过,并多诵念经文以清心。 盛夏有点害怕,她将头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颤着声说,“小叔叔,我怕你会不理我了。” 明雪安抚似地拍了拍她背,对她道:“不会。我不会不理你。” 他给她消毒清理,重新上药,以及重新包扎。 等一切好了,他安慰说,“这段时间注意一点,双膝别沾水。” 盛夏小心翼翼地问:“小叔叔,你用过斋饭就和我一起回去吗?” 明雪摸了摸她头,温柔地回道:“我会在这里住两天。你先回去。我让明海送你下山。” “为什么?”她十分委屈。 他轻声说,“夏夏,你总是受伤,我很担心。我给你求平安符。但得心诚,我必须留在这里,跟着主持一起念诵经文。有清凉大师经文加持,你会好起来的。夏夏,你总是叁灾六祸不断,我……我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盛夏听了,扑哧一声就笑了,“你常年在国外的人,居然信这个?” “佛祖在上。我当然信!”他敛色,十分认真。 盛夏苦了一张脸,只巴不得时刻和他待一起,把他绑回小粉屋去。可是,他不愿啊! 她学雪球那样扮无辜可怜:“小叔叔,我也跟你一起留这里好不好?” “不好!”他断然拒绝:“这里是清净地。你太闹腾了。而且和尚寺院,不方便留女客。吃完晚饭,你就该回了。” 知道她是再说不动他的,她整个人就瘪了。 她恹恹地歪在榻上,不说话,只看着他。他身影只要一动,她一双眼目就紧紧地盯着他,眼珠子就像黏到了他身上。 明雪不自在了,咳了一声。 雪球跟着“嗷呜”了一声。 盛夏看见窗台边摆了一架古琴,她好奇心起,“小叔叔,你还会古琴?” “会一点。”他走到琴台前坐下,“你想听吗?” “想!”她猛地点头。 其实,简单的入门曲子,他的确是会几首的。 但落指,挑动琴弦的一霎,却是手随心动,他奏出来的是一曲《长相思》。 她对古琴一窍不通,但也觉得好听,柔声问:“是什么曲子?” 他怔了怔,本不愿答,但知道她肯定会追着问,于是回:“《长相思》。” 盛夏蓦地看向他,就那样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而他目光一闪,仓惶地移开了视线。 长相思,长相思…… 窗外,细雨不止,抚过翠竹,声音更为轻软动人。她忽然就喜欢上这山中的时光。 她趴着,静听他抚一曲《长相思》。 -- 三十平安符(中) 山中的夜更长。 尚未到六点,天就入黑了,而淅淅沥沥的雨也变得更大。 盛夏本就是坐不住的,整个下午,在清凉寺里东看西看,上看下看,几乎把整个寺里里外外都给看了一遍。 清凉很有现代大师的风采,并不穿袈裟和尚服,只是穿一套朴素的灰色布衣裤,而鞋子也是布鞋。但站在那里,就有光华自绽。 盛夏对和尚们的生活也很有兴趣,但见清凉大师笑眯眯地站在松树下,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去打扰。 还是后院那边好玩,那里养有一只仙鹤呢! 她拉了雪球去逗名叫仙草的鹤。那只鹤也简直就是鸟种奇葩,竟然对着她和雪球跳起舞来。 盛夏嘻嘻哈哈的笑,想起了曾看过的一部港剧洛神,里面的杨修和曹植就对着仙鹤挥动广袖起舞,而仙鹤也起舞。 她看这只鸟这么疯,忽然也来了劲头,她也跟着疯,对着鹤也挥动双手起舞。 惹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僧人和明海。 明海一看,二十出头的小僧人脸都红透了,他觉得不太妙,连忙去大殿,将还在念诵经文的小叔拉了过来。 明雪远远看了她一眼,这丫头…… 他揉了揉眉心,对小侄子说,“小海,其实她能这么有活力,挺好的。” 明雪走到她身边,双手轻轻地按在她双肩上,她一怔,然后一个回旋,与他面对着面。 两两相望,明雪的耳尖红了。 自确定了自己对她的情感后,他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这一辈子,他都只能靠“掩饰”与“谎话”过活了。他一直在扮着“长辈”的角色,他感觉很累。可是,他和她也只能是长辈和小辈的关系。 明雪轻声道,“夏夏,这里是清净地方。别扰了小师傅们的修为。” 两个小和尚,其中一个仅得十六岁,听主持说起过,是个一出生就有残疾的弃婴,抛在寺院门口,主持收养了他。他是个哑巴,但也在努力读书,要考哲学系学佛学。这个孩子,都不敢看她,一张脸红透了。 明雪想,这样美好的女孩子,谁能不心动呢…… 盛夏马上噤了声,十分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明海捧了饲料喂仙草,雪球居然也来抢食,这一鸟一狗倒是玩得很兴起。 盛夏问:“寺院怎么会养鹤?” 明雪答:“仙草是上年来的。它受了伤,当时伤得很重,能救回来实属不易,根本不能再飞起来了。丧失了野外生存的能力,又依恋大师,所以大师就留下它,为它筑巢造屋。” 盛夏鬼点子多,语出惊人:“仙鹤是女仙变的,然后上演主持与仙鹤的禁忌之恋?” 明雪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幸好她声音细,只有他和明海听见了。 明海嘴角抽了抽,晒道:“你是真有病!” 盛夏一脚,将他踹了个狗啃屎。 明海气冲冲地走了。 明雪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叹气。 盛夏只好服软,摇着他手臂说,“小叔叔,别叹气了。我会很乖的。” 明雪怕她再去扰乱小师傅们心绪,便带了她走到无人的一处庭院,说道,“我给你煮茶,做茶百戏吧。” “好啊好啊!那个好玩!”盛夏可太高兴了。 煮茶前还有漫长的工序,这本就是静心的过程。当她看到他用石辗磨茶时,就觉有意思极了。 她干脆就端在廊上看他做茶,简直一只大猫一样。 廊外就是淅淅沥沥的雨,风一吹,雨丝拂过,渗上一丝丝的秋意。 明雪想了想还是道:“夜雨难行。今晚你就留下吧。这里面朝着大海,是风景区。从寺院往下走一百米就有一家民宿。你和明海住那里。” “小叔叔,你不陪我一起过去么?”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夜里看,亮得惊人,又黑又亮,水洗过的墨玉似的。 他摇了摇头:“不行的。我得诚心诵经求符。” “好吧。”她没再勉强。 “你最近受伤了,不能下水了。工作怎么样?”明雪一边注汤水待茶胶着一边问。 她说,“不能做美人鱼,但别的工作可以做啊。我还是得潜伏的!” 他说,“别累着。” 他再给茶注汤,然后待其咬盏,他开始点茶作画。 他画着画着,莞尔,脸颊上显出一对甜酒窝。 她赶忙去看,原来他画了一个表情暴躁的小女孩Q版头像。 盛夏:“……” 他又画了许许多多的画,她最喜欢那些云雾高山图。她笑说,“这类画好看,像仙山一样!我家叔叔,就是仙境里走出的神仙,芝兰玉树,天人之姿!” “咳咳咳。”明雪被热茶呛了。 听雨,听松,赏茶,作画,她一抬眸,就看到他。 即使只是闲时饮茶,风花雪月下,明雪依旧坐姿挺拔,手轻握一盏,极淡的一缕弯月下真的犹如谪仙。 “小叔叔,雨停了呢!”她忽叹。 不过傍晚七点,可是山中岁月长,竟有种过了半生之感。 盛夏看着他想,十多年时光,除却他要到国外演出的时间,别的时候他都陪着她。这样过来十多年,其实也已是她的半生了。 她这样想,便这样说了出来。 明雪手握着盏,深邃的眼眸一动,便又覆下视线。他说,“夏夏,你太依赖我了。你应该尝试去交更多的朋友。那样才是精彩的人生。夏夏,你已经长大了。” 盛夏身体一僵,没有接话。 他又给彼此倒了一杯茶,俩人不作声,默默喝茶。 明海闻到茶香,也跑来了,跟着来的是雪球。 廊道上,一下子又变得热闹起来。 明海长居国外,但对中国的古典文化极为有兴趣。他也想看茶百戏。于是明雪给他演示,也教他怎么去做点茶。 明海悟性比她高,居然能在注汤时,幻化成不同的花样来。 有时是一株兰,有时是一棵松。 明雪含笑,“小海,你很有慧根。”说着,他也做点茶,瞬时之间,靠着注入汤水的角度不同,幻化出“梅兰竹菊”四君子。四种图案变换后,茶面静寂下来,如一张镜,照出镜中人生。 没多久后,清凉就喊大家吃饭了。 但这一顿饭吃得有点闷,盛夏全程不作声。 简直一片低气压。 明海暗中问小叔,“你惹她生气了?” 明雪一顿,没作声。 明雪很快把饭吃完,温柔地道:“夏夏,我去大殿诵经了。你和小海待会就到民居上住吧。那里对着大海,景色很美。”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无聊了,可以让小海给你做茶百戏。或者让他陪你看电影煲剧也行。我把电脑给你们。” 明海:“……”这是要逼他和她谈恋爱的节奏??? 盛夏闷闷地回:“不用了。明海喜欢寺院。他和你住这里呗。我自己过去。” “夜里不安全,让小海陪着!”明雪眉头一拧,严厉起来。 “随你吧。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安排。反正你就喜欢替我安排人生。那就随你安排。”她头也不回,放下饭碗气鼓鼓地走了。 她还不忘扯上正在吃饭的雪球,雪球不走,她骂骂咧咧将它拖走。 可怜的雪球还没吃饱,发出呜呜的哭声,被她拖着在地板上滑行。 -- 三十平安符(下) 九点前,他就送了她到附近民宿。 他推开窗户,墨蓝的海扑面而来,海风吹拂,带着海与松香。他替她焚香,一室花香清雅,是汀兰的味道。 “小海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你累了就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打我手机。”说完,他将一罐牛奶递给她,“喝点奶,对睡眠有帮助。” 盛夏抱着电脑,笑着看了他一眼,如在家中一般自在,“没事,我粗生粗养,住哪里都很习惯。我看电影。” 明雪回到大殿上诵念经书去了。 平安符,是清凉上午时分就以朱砂画好了的。通过诵经来做开光仪式,加持对她的祝福。而整个过程,将会持续两天,所以明雪一直留在清凉身边,跟着一起做。只有心诚,菩萨才会信,才会保佑盛夏。 明雪在大殿里诵了一夜的经,他不知道的却是,她后来又偷偷跑回来了。因为寺院大门早已落锁,她是爬墙入的。 她也不吵不闹,就坐在大殿外守着他。 其实,他与她也只是一墙一窗之隔。 那扇雕花木窗虚掩,窗格子上也没有糊纸,月亮洒下,透过朦胧剪影,她能远远看着窗那一头的他。 只要能这样陪着他,她就很满足了。 盛夏伸出手来,隔着虚空,透过细细的窗花格子,描摹着他的轮廓。 他漂亮深邃的双眼轻阖,跟着清凉,虔诚地念着经文。 盛夏返回寺院途中,发现了一株昙,昙已结花苞,约莫午夜将会绽放。 昙花总是开于午夜,难得一见。 她想也没想,就取来尖石块和树枝,将泥土刨起,避开根茎,再将整株昙花起了出来。 昙花植株带着一大团泥,泥土包裹着根茎。她将昙花带了进寺院,找来小花盘将它移植进去。她想将花送给小叔叔呢! 一整日的奔波,她也是累极,头和背靠着墙壁,听着头顶上方窗户里飘出的经文,她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等到凌晨四点半,念诵经文结束,明雪和清凉走出大殿打算回房休息,可他就看到了墙角下小小的一个她。夜里凉了,她自梦中抱着双臂取暖。 明雪心疼不已,快步走过去。 清凉说,“这孩子很依恋你。她对你,有执念。” 明雪将她抱起,她迷迷糊糊中,呢喃:“昙花,小叔叔,夏夏送你昙花。” 清凉替他把花盆拿起,一并送到他房中,回去的路上,清凉说,“昙花是佛花,但也叫韦陀花。传说韦陀和花神相恋,被如来抹去记忆,花神只能变成一朵花。世界上有千百样花,但她化作昙花。因为韦陀每晚都会走过同一片地方,他只能在夜里出现,而花神只能在白日出现,可是只有昙花会在夜里开放。‘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是这个典故的由来。” 明雪一怔,叹息:“原来神佛也会动心。” “是。”清凉颔首,“所以作为凡人,你们也没有什么错。” 清凉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是懂的。 清凉在说,他会对盛夏心动,并没有什么错。 盛夏醒来时,是在明雪的厢房里的。但明雪并不在这里。 她掀被下床,看到了那株昙。 昙花被放在琴台旁。 已是清晨七点,昙又合上了。 明雪过来看她,发现她醒了。 “我去给你拿吃的。蘑菇粥好不好?”他温柔地笑,像开在湖边朦胧的淡色冷杉。 盛夏说,“小叔叔,花开过了。” 她有点委屈。 明雪莞尔道:“我看到花开了,夏夏,很美。” “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转身出去,很快就取了吃食来。 蘑菇粥很鲜美醇化,米香十分香浓,粥粒入口即化,虽然是一碗素粥,却美味得不得了。她只尝了一口,就知道是明雪煮的。 煮粥需熬,耗的是时间,再看他眼睛通红,料他是整夜未眠。 盛夏心疼,乖乖道:“小叔叔,我吃了早点就下山去了。我不敢妨碍你了。” “傻夏夏。”他摸了摸她头,“明明在工作上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也是个都市精英女郎,但有时候又实在是傻乎乎的。” “我哪有傻!”她噘嘴,老大不乐意了。 他笑得温柔。 芝兰玉树,朗月入怀,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她喝了一口粥,赞:“明雪,你笑时真好看。你笑时,实在温柔得很呐!” 明雪故意端起正经板着脸,“食不言。” 饭点后,明海接了仙草回来了。仙草精神还不错。 盛夏去看了仙草后,带上雪球,坐明海的车回去了。 待车行了一半,她才想起她送他的昙花。 她给他发了信息。 明雪则回她:我记得的。我会把它带回家。我不会忘记夏夏的心意。 盛夏嘴角勾了勾,笑了。 明海最看不得她那跋扈模样,嗤道:“呦,钓系大女主!” 她斜睨了他一眼。 明海说,“话说在前头,你别整天只想着怎么欺负我小叔!” 她又斜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我爱他还来不及,怎会欺负他?!” 明海听了,牙酸,不再理她。 她心情不错,闭着眼睛小憩。 她不闹小叔叔,她会乖乖回到小粉屋,然后等她的小叔叔回家。 *** 一天一夜后,在海风拂过的清晨,盛夏在梦里就闻到了属于明雪的气息。 是清清凉凉又带着甜的冰激凌味道,还有淡淡的牛奶味。 她最喜欢的味道。 等她醒来,看到了放在她枕边的一只红色小锦囊。她将锦囊打开,里面放着一张折迭成叁角形并封塑了的平安符。 室内有幽香,她一抬眸,只见窗台边上放着一株昙。 是她,送他的那一株昙。 今天,她遇见了花开。 她赤脚走到窗台边,天是黛色的,只漏一丝天光,极淡雅的蟹壳青若隐若现,而天幕下是深蓝如丝绒的大海,触目所及,墨黛一片。 她看了看墙上挂钟,只是凌晨五点半。 她又走回床边,手摸了摸床边那个陷下去的浅淡印迹。 曾有人,伏在这里安睡,或是静静地凝望她。 她指腹细细摩挲,那里还存着他淡淡的体温。 她呢喃:“小叔叔,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 三十一只想逗她笑(上) 盛夏是打不死的小强,对于她来说,受伤等同饮水吃饭,惯了。反正她从小到大就是不断打架、受伤,好了,再打架,再受伤,再好了过来的。 所以,她休息了一天后,又马上投入“暗访”“潜伏”工作。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偷偷尾随着水族馆请来的兽医团们,居然就进了鲸豚池。她观察了那些患病的鲸豚,也发现兽医们不擅长救治海洋生物,他们的专业不对口,负责的更多是陆上的动物。这一切,都让她很心焦。那个团队有五六个人,居然和她也聊得开,没发现她不是兽医公司的,她说自己是老板的亲戚,居然还顺利蒙混过关,还要了一个师姐的微信号。 当天结束任务后,她跑回海洋所的实验室,开着视频会议,一边和费海聊到鲸豚们的皮肤病与眼睛感染等情况,一边研究应该用什么药,怎样用药。等会议结束,已是叁个小时后,幸好她也已经配出用的药水的配比比例。她把一切要点都写在文档里,发到了那个师姐的微信上。 可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其中一只白鲸还得了抑郁症。这头白鲸吃的是死鱼,时常要表演,精神状态不好。盛夏不放心,装了一瓶药后,就往那家水族馆去。她今天在一个员工进出的侧门那里悄悄放了一块纸皮,这样她就能从外面进入。而且还挪动了摄像头,这样就拍不到她了。 晚上八点,她戴了口罩,更吧黑色套头衫的领子竖了起来,头上也戴一顶黑色鸭舌帽。一切挺顺利,她很快就溜了进水族馆,融入夜色中去。 “大白!”她轻声喊,大白很快就从水池里跃了出来。她怜惜地摸了摸它的大脑门,其实今天白天她已经拍下了很多视频。有问题的鲸豚,水族馆都收起来了。她过几天就把视频资料发给媒体,让其曝光。 她将药从衣袋里拿了出来,喃喃:“来,乖,张大嘴。这是一位美国生物海洋学家配制的秘方药。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印第安人。你吃了药,明天就能打起精神来啦!” 大白很乖地长大了嘴,她把药倒进去。并道:“大白,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救你还有别的鲸豚们出来!” 大白把水里飘着的一只皮球顶了过来,想和她玩。 她摸了摸它头,“大白,我得走了。我本来就是偷偷进来的。” 它一副想哭的样子,叫声凄凉。盛夏不忍心,将球抛了出去,大白马上游过去拣,然后又用头顶给她。 盛夏闷闷地和它玩了几盘。 它是一只刚成年的白鲸,年纪还小,如果在野外,可以进行繁殖了,可是如今只能困在这小小的空间,还得了抑郁症。但它又是那么的依赖人,过于依赖人的鲸豚,放归前做很长的时间的野化训练,这些都需要专业的人士、大量且长期的时间,以及金钱。 而金钱,往往才是决定一切的! 内袋突然震动,她摸了摸湿淋淋的手,拿出手机一看,是明雪打来的。 “糟了!我没和叔叔打招呼,就消失了一整天。他又要担心了!”盛夏又摸了摸大白,和它说了拜拜,正要走。却被它一口咬出了衫下摆。她哭笑不得,道:“我明天买门票进来看你好不好?!” 它举高嘴,想要和她亲亲。这是被驯化后的结果,它喜欢这样和人类互动。可是亲吻,人类含的细菌,经常导致它们患上口腔溃疡。这只大白就有。 盛夏隔着口罩和它极轻微地碰了碰,它高兴得唱起歌来。 但盛夏只觉得它可怜。 她正要走,忽然一道光远远射了过来。那人大喊一声,“谁?!” 盛夏急得立即迈开大长腿,飞快地跑了起来,但居然出动了叁个保安来回包抄她。她被逼到一处矮墙下,眼看着没路去了,她一个飞扑,扣住墙上的一点突起,从两米的墙顶翻了过去,一跳下去,才发现刚好就到了来时的侧门。她猛地提速,从侧门离开,更顺势带走了那块纸皮,不留下任何证据。 她飞快掏出钥匙,一插上,头盔都没戴,机车就直接蹿了出去。 她简直是上演生死时速一样,将引擎开到最足最响。 后来,那群保安被她远远抛在身后,她沿着海岸线一路狂奔,感受极速与烈风,兴奋得只想大叫。 等到前方车前灯一闪,她才惊觉不妙,那好像是小叔叔的车…… 她立马减速,可是远处传来了警笛。 盛夏:“……” 她没有戴头盔,这次得罚不轻,搞不好还会被扣执照。 一瞬间,她头疼。 明雪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来。 一向温柔的他,此刻脸色很难看。 他一把将她从车上拽下来,机车轰一声倒地,而头盔从车尾箱里滚了出来。 “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盛夏?” 他厉声:“我只求你一生平安喜乐,可是你连命都不爱惜。” 他是前世未有的严厉。 盛夏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小叔叔不开心。她双手捏住耳朵,软声讨好:“小叔叔,我知道错了。别不理夏夏。你就狠狠地骂我吧!骂完还要理我好不好?” “我懒得搭理你!”明雪是真的动了怒。 他撇开脸,不想对着她。 这时候,警察到了。 警察追问她为什么不戴帽,并超速违规驾驶,盛夏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 这时候明雪又开始护短了。 他给律师团打了个电话。 严律师居然在十五分钟就赶到了现场,让盛夏目瞪口呆。 她啧啧有声,换来的是明雪的一记眼风。 她立马扮乖,又去揪自己耳朵。小雪叔叔这次真的很生气啊…… 她故意娇娇地道:“小雪叔叔,夏夏知道错了。你就别气了。您老气坏身体可怎么行!” “你!”明雪听不得这个老字,一下子被她激得说不出话来。 严律师摸了摸鼻尖,继续和交警打交道。然后十分钟后转过来说,“明先生,小姐,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有需要时,我会亲自陪小姐过去。请放心。” 于是,盛夏去扶起机车,正要走,却被明雪一把扯上了车,塞进了后座,他一踩油门,车风驰电擎地跑了。 这车,完全反应出了此刻明雪的狂怒。盛夏摸了摸鼻尖,好意提醒,“小雪叔叔,你超速了。” 明雪瞪了她一眼,才将车减速。 她知道,他心里已经没气了,只不过面子上过不去而已。她趴到他车靠上,脸几乎贴着他脸,嘻嘻笑道:“小雪叔叔,我的机车还在那里躺着呢!” 明雪淡淡地:“不要了!” 她吹了声口哨,“小叔叔真壕!那车是宝马机车,五万块呢!而且还是我存了一年工资才买的!” 明雪揉了揉眉,给严律师打了个电话,“把车载回去。” 盛夏亲了亲他后颈,啵一声,她笑:“小叔叔最好啦!嘻嘻,下次我载你兜风呀!我车技贼好。” 明雪油盐不进:“我老了,心脏受不住刺激!” 盛夏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口一个甜:“我家小叔叔正当盛年呢!哪里老了呀,我瞧着,哪里哪里都不老嘛!”说着,眼睛像激光往他身上四处扫,趁机调戏他。 明雪脸一红,严肃道:“坐好!” “哦,”她撇了撇嘴,坐好了,于是开始讲她这一天的见闻和行为。 明雪起初还很生气,但后来也就没了气。他知道,她对海洋生物的热爱的。他能懂她。他只是叹:“夏夏,下次别这样了。很危险。” “会的啦!夏夏向你保证!”她开始讨好,“那你不要再生气好不好?” 明雪沉默了一下,说,“解决事情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你遇到问题,可以和我说,夏夏,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好的。我真的会的啦!以后也会爱惜自己。小叔叔,你就别再生气啦!” “好。夏夏,我不气。你要学会爱自己。” “知道啦,小叔叔!” 明雪叹息:“夏夏,我只想保护好你,你也保护好自己。我想你好。” 最后那句“我还想逗你开心,逗你笑。”在他唇齿间转了转,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她的长辈,他说这样的话,不合适…… -- 三十一只想逗她笑(下) 盛夏回到小粉屋,才推开门就闻到了香味。 她本就饿了,此刻被食物香气一刺激,她舔了舔舌。 明雪看见了,便说,“鸡汤还在锅里热着。龙虾意面是做好了的,我给你加热。” 说的是加热,但并非放进微波炉里。明雪在吃上一向讲究。龙虾只是叁分熟,他用事先准备好的芝士来焗。刚达八成熟,明雪改拿喷枪喷烤,白粉色的龙虾肉渐渐红透,而芝士也完美地包裹了龙虾。“意面放久了,可能不太好吃了,你先将就一晚吧。用芝士拌开,还是挺香的,酱料里,我加了自己调配的龙蒿汁,鲜辣。” 他给她盛了一晚鸡汤。 盛夏先喝汤,鸡汤浓郁,香气扑人。她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而龙虾更是鲜香甘美,意面是经过了冷水浸泡的,依旧弹牙。好吃得很! 她比了个大拇指。 但盛夏贼精,她知道,饭桌上他是不会说她什么的,但吃完饭往往就是他的教育时间开始了。 所以她一放下碗,就嘟囔了一句“太累了,跑了一天,我先回房洗澡休息啦!”然后一溜烟跑不见了。 只剩明雪一人,留在宽敞的大厅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盛夏一身都是伤,她又怕麻烦,不愿将伤口一一套上塑料袋,所以没有洗澡,只是用热水擦拭了几遍。 站在窗边时,疲倦感就爬了上来。 她取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门是虚掩的,明雪敲了敲门就进来了。 盛夏太阳穴一跳,愁眉苦脸起来,哎,说教的来了! 于是,她开始改变策略。她灌他喝酒,省得他说教。 明雪只说了几句,就被她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叹息一声,说,“夏夏,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你了。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爱你。你也要懂得自己爱自己。你爸爸,妈妈不爱你也没关系。你还有自己爱自己。” 盛夏又双手捏着耳朵,乖乖道:“小叔叔,我记得的!我会好好爱自己的!” 明雪就坐在她身旁,他见她懂事,抬起手来揉了揉她脑袋,“我的家庭和你其实有点相似,你的父母同床异梦,而我的……父母却连婚姻都没有。夏夏,很早以前,我就和你说过我的家庭,我是私生子。在明氏家族里,小时候的我,无论我多努力,表现得多好,都依旧是融不进去的。那些同年龄的叔伯的孩子们,没有人瞧得上我。大家都不和我玩,甚至当面排挤我,轻慢我。而长辈,我的爷爷,也并不喜欢我。明氏是传统大家族,他们很重视教育,每一个孩子从四岁就开始习字了。是写毛笔字。会将每一个孩子的字都挂到家族祠堂里去。我为了能引起爷爷的注意,花了比更多人的时间去练字。可是,我的字,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在祠堂里。后来,我就不再勉强自己去讨好谁了。后来我更明白到,就算所有人都不爱我,我也应该自己爱自己。这一路,我就是这样走来的。想通了,人也变得快乐。再没有人能逼我去做我不爱做的事。” “夏夏,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人永远不要奢望别人来爱你。人,首先要自爱。” “我懂得。真的。”盛夏这一次有点委屈了。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他,“小叔叔,我一直很自爱!” “真的!你要相信我!” 明雪又摸了摸她发,没有再说话。 盛夏给他再倒了小半杯,“小叔叔,你喝。说了这么久,也口干了吧。” 她狗腿子得很,他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他无奈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明雪觉得头有点晕,他酒量实在一般,加上存了心事,也就醉得更快了。 他揉了揉眉心,背靠着沙发靠,渐渐阖上了眼睛。 她轻轻喊了他一声,他没有回答。 盛夏看着他俊秀的脸庞,他闭着的眼睛很娟秀,而且他眼睛狭长深邃,一闭起来就是两道纤细的,修长的,漂亮至极的眼线,就像拿工笔画上去似的,纤毫毕现,那些眼睫那么长那么浓密,又那么漂亮。 她看着他,被他深深吸引,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他的唇就在她咫尺之间,她甚至已经能闻到他唇畔淡淡的酒香,还有淡淡的花香味与果香味。她轻贴了过去,鼻尖贴着他唇角,她闻到了汀兰花香,一如他这个人,汀兰君子淡淡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鼻翼翕动,努力嗅了嗅,还闻到了荔枝的清甜味。 她的小叔叔,刚才喝了荔枝汀兰茶再过来她房间呀,他这个人还真是雅致得很。她忽地就笑了,他啊他啊……怎么可以一切都那么美好呢…… 她唇移了上去,在他眼角极轻地印下一吻。 她,的确很想很想吻他。 明雪睡熟了。 盛夏于夜色里凝望着他,眼露无限眷恋。她轻声说,“小叔叔,怎么办?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啊!可是,你却不喜欢我。小叔叔,你让我怎么办?” 她整个人蜷着,头枕在他大腿上,轻轻地卧在沙发上。她双手圈着他腰,只想他能一直陪着她,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他。 等明雪醒来,才发现她抱着他腰,枕在他腿上睡着了。她已经长大了,手长脚长的,可是此刻蜷着,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好似缩小了,又回到了她的孩提时代,那个留板寸,像个小男生一样的七八岁小孩子。 “夏夏,”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夏夏,困了就回床上睡。”然后他把小圆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拿起,调到了27度。 “小叔叔,夏夏好喜欢你啊!”她梦呓。 他就笑了。这孩子,还和几岁时一般,动不动就说喜欢他。 她就是太过依恋他了。 他本想将她抱回床上,可只走了两步,她就醒了。 他一低头,就瞧见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那憨模样表面瞧着娇憨实则忒坏。就像那只脾气古怪又顽劣的小白猫圣代一般。 “醒了,就下来自己走。”他抿了抿唇,憋住笑意,将她放到了地上。 盛夏“切”了一声,“就你小气!越老越小气!” 明雪莞尔:“是你太能折腾,你敢发誓,刚才没在你的那些小心眼里打坏主意?” 他的话,倒是把她惹笑了,她想假装生气都装不起来。 她没回床上,而是在光可鉴人的玉似的地砖上坐下,提议道:“小叔叔,我突然想听李斯特的《钟》!还要是小提琴版本的!” 明雪头有点大,“夏夏,现在半夜了……” “我就想听嘛,想听嘛!这里方圆十里都没有人,不怕打扰别人的!”她是坐着的,就来揪他裤子,一边揪一边撒娇,那模样真是娇憨极了,像讨人喜欢时的圣代。 她又说,“我就喜欢看小叔叔炫技,越炫技的曲目,我就越来劲!” 明雪再度揉了揉眉心。 然后她坏心眼地笑,“嘿嘿,小叔叔,西琴是琴痴,待会你拉小提琴的《钟》,他听见了一定会技痒的,就会去弹钢琴版的《钟》,你俩同台炫技,啧啧,想想我都热血沸腾!而且重点是,能让明海这只小恶魔今夜睡不着觉!哈哈哈哈!” 她大笑起来。 他也是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宠溺道:“好吧,让我来满足一下你的恶趣味。” 他在心里想,能逗她开心就好。别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他这辈子,也只是想逗她开心而已。他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他只希望他的小姑娘每天看起来都是快快乐乐的,仅仅是这样而已。 他从琴房里拿了一把小提琴过来,他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墨色的海与金色的圆月,正要提弓就听见了她喊他。 她轻轻地喊了声,“明雪。” 他一怔,回望她。她赤着脚,站于他身旁,夜风吹起她及腰的长发与洁白的纱裙,她给了他一个美丽到了极致的微笑。 不同于以往的那种爽朗与霸道,也没有平日的璀璨与惊艳,她只是温柔而腼腆地笑着,像一位正看着心上情人的少女,那种不胜娇羞的风情,是她从未有过,而他也从未曾见过的。 他恍惚拉下了一个音。 是一个错音。 自他从小学琴,而又在他十八岁成年后,他头一次拉错了音。 他的眼睫一颤,深海似的眼眸出现了一丝慌乱,而他整个人都变得滚烫起来。 盛夏看见,他鼻尖都红了。 真是可爱呀! 他闭上眼吸一吸气,然后开始拉琴,李斯特的《钟》,本就脱胎于帕格尼尼的《钟》,两个人,一个是小提琴里的鬼才,一个是钢琴天才,这首《钟》无论哪个版本都是炫技的神曲。 他越拉奏越激昂,在将要达到高潮时,盛夏透过月亮听见了钢琴声,正是《钟》! 这首曲子叫钟,其实就是模仿钟声,俏皮、轻快、欢乐,拥挤、高昂、激烈、尖锐,激越,就像无数只钟纷纷摇了起来,撞了起来。 她甚至已经听见了楼下明海“啪、啪、啪”关紧窗户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的不快,一扫而空。 现在,她很快乐,因为有明雪在她身边。 而他还是那么好,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任性与癫狂。 不同于钢琴的圆润与华丽,小提琴版本的钟是十分尖锐的,但明雪可化腐朽为神奇的神鬼皆惊的技艺,将一曲《钟》拉奏得激情澎湃,而不显刺穿耳膜的尖锐,他仅仅是保留了锐,而去掉了尖音,尖音区是激越的震颤,拉得一张琴弓令人眼花缭乱,而楼下的钢琴声也是高潮迭起,俩人你追我赶,将这曲《钟》演绎成了传奇。 “用变奏的手法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华丽的演奏技巧和钟声的效果。太神奇!太美妙了!”盛夏吸了吸鼻子道:“小叔叔,我后悔了!我后悔死了,怎么就没跟你学琴呢?!” 一曲奏完,他笑着拿琴弓挑起她美艳又风情的脸蛋,她这双眼睛是会发光的,是两粒烨烨生辉的钻石;看得出来,她的确很喜欢音乐。他轻嗤:“怎么?现在后悔了?太迟了!现在再学,学不动了。” 门没有锁,只是虚掩。明海本想敲门,求求小叔叔放过自己,但一敲,门就开了。看到的就是那么一幕——俊美的盛年男子用琴弓挑起了少女的下巴,而美丽的少女匍匐在男子的脚下,洁白的纱裙和她乌黑的发铺了一地,而少女看着男子的眼睛美得惊人,她是那么虔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啊…… “咳咳咳,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明海见小叔已经看了过来,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盛夏站了起来,斜睨了他一眼,“噢,小弟弟你睡不着吗?” “没有没有!我睡得香得很,雷打都听不见!”然后,他滚也似地跑了。 盛夏啧了一声,“小叔叔,你小侄子还真是怕你呀!” 明雪笑出了一对甜酒窝:“明明他怕的是你。” “好了,别闹他了,让他睡吧。他时差还没倒过来,加上失恋,什么都是硬扛着,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盛夏嘿嘿笑,“既然小叔叔开到声,我就饶他狗命。” 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又揉了揉她的发,说,“夏夏,以后有事别往心里去。把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而且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止一种,你也别走了歧路。夏夏……小叔叔一直在。” “夏夏,晚安了。” “小叔叔,晚安。”她站在门边看着他离去,可是到底没忍住嗫嚅道:“小叔叔,我喜欢你!” 明雪一怔,脚步只停了一瞬,又继续朝前走去。 盛夏的脸色有点白,她直觉,他是听见了她的话的,只不过他装作没听见罢了。当看不见他了,她的心又变得失落。 她的小叔叔那么好啊!她不准任何女人抢走他! 她一定要得到他! -- 三十二Summer夏 才早上七点,海洋所的领导就打了电话给她,原来是这几天有一份文件要赶。 所以盛夏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冲冲赶去了海洋所。 等到她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伸了个大懒腰,然后走进了小粉屋。 二楼和叁楼之间有一个一百平米的小夹层,是明雪平常拿来开会的地方。 虽然盛夏已过,但来这里吃冰激凌的孩子们还是那么多。 孩子们捧着冰激凌,脸上全是欢笑,快乐得不得了。 盛夏见了,嘴角勾了勾,也笑了。 她喜欢雪糕叔叔的小粉屋,这是专门为孩子而设的乐园! 她手扶着酒红色的把手,慢慢走上了二层半。 她在那里找到了明雪。 明雪的办公室里,有许多人。 明海也坐在其中。 她挑了挑眉,正担心自己打扰了明雪要退出,就见他招了招手。 盛夏踩着小高跟,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都是自己人,明雪也没有多拘束,他摸了摸她头,笑道:“今天倒是穿得淑女。” 盛夏说,“今天所里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穿得正式些。一开四个小时候呢!还要赶文件,累死啦!” 明雪宠溺地道:“晚上做好吃的给你。” 然后,他替她介绍,“这位是天使投资的陈明先生。这位是深蓝视觉的李明慧小姐。这位是拥有1000多家全国连锁精品美食超市的贺辉先生。”还有好几位专业人士,他都一一作了介绍。 她在明海身边坐下,会议继续,她认真听。 而她还注意到,整个过程,天使投资的陈明反而没怎么说话,以倾听为主。 明海和她聊起,“小叔在谈冰激凌等冰品的快销问题,以及包装问题。” 挂着的幕布一闪,产品内容就现了出来。李明慧操作着电脑,将视觉产品用幻灯片形式放映。 是各种纸杯造型,和玻璃杯造型。里面的图案也非常漂亮,其中有好几种海洋动物的图案。 看得出,海洋动物是明海的画风。 盛夏说,“你动作倒是快。已经设计了好几款了。” “这几天我一直有和深蓝视觉联系,也全程跟进。他家已经做出了第一批的样板。”明海说,并示意了一下李明慧。 李明慧从一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二十多种样版。有十个不同造型的纸杯的,也有十来个不同造型的玻璃瓶子。并道:“全部已经规范消毒,可作样板试用。” 无论是纸杯,还是玻璃瓶规格都有大有小。 明雪示意盛夏拿起。 她选了一个特别合手的玻璃瓶子,不大不小,放在掌心中娇小玲珑得很。 这个瓶子是扁身敞口瓶,圆形的,造型上简洁可爱。 明雪打开一边的雪柜,用小勺将金芒草莓味的冰激凌挖起,然后填进她手中的玻璃瓶子。 玻璃瓶子因为透明的原因,能将冰激凌诱人的色泽直接呈现,视觉上更有冲击性,也令人更有食欲。 明海在电脑上画图,做设计。 盛夏看到,透明玻璃填上了橙金红色的冰激凌,色泽诱人,泛着淡淡红色珠光,而瓶身上画了靠在一起的一只芒果和叁只草莓。只不过寥寥几笔,简笔画勾勒出了该款冰激凌的成分和形象。 明海将设计图换了一面,他说,“这里才是正面。正面可以加进海洋动物。因为接下来的这一期主题,就是海洋动物。” 明海打开共享,幕布上出现了他的设计样板。 李明慧点了点头,“从卖相上来说,的确是玻璃瓶比纸杯更有视觉冲击力,但成本会上升。” 李明慧的助理将一只纸箱放到桌面上,打开箱盖,然后将几十种纸杯造型的放到桌面上。 李明慧说,“这是我们收集到的市面上有名的GELATO的包装盒。他们的设计都很经典,以及为了节省成品设计得也很简洁。简洁且经典,他们着重突出成品就是冰激凌,以食物内容说事。” 盛夏翻了翻一只深蓝色的纸杯,只用白色的大写字母标出该品牌的英文。深蓝底白字,的确简洁非常。 “但我看了没食欲啊……”她摇了摇头。 明雪莞尔,“他家的冰激凌也很好吃,是国内翘楚。和我们的[盛夏]品牌皆为国内最早的一批GELATO。” 明海的视线在桌面上巡睃,然后挑了一只纸杯拿起来。 这家Flipped品牌是新贵,也是新近这两年才做起来的,卖点是“除了新鲜,还能向二叁线城市供。” 盛夏点头道:“虽然一线城市才是消费的主力,但懂得占领二叁线的大型市场,的确很有想法。” 盛夏将那只橙色的纸杯拿起来,纸杯的盖子是白色的、上绘一个卷发的漂亮女孩,橙色杯子的正面写着“Flipped”的英文单词,背面是她家的标识就是那个卷发女孩图案。 “Flipped含有怦然心动的意思。就如GELATO,令人一尝,怦然心动。”盛夏笑眯眯地,似是想到了什么,狡黠如狐。 明雪是知道她鬼点子很多的,于是敲了下她脑门,说,“不要藏私。” 盛夏摸了摸被敲疼的脑门,说,“哼,叔叔你老人家真坏。赞我一句创意多多又会怎么样!” 明海无语,抱着电脑继续画图。他画了一头独角鲸,觉得少了点什么,又画了一片泛着蓝水晶一般空灵色泽的冰海。 明雪望过去,瞬间就有了创作新冰激凌的灵感,但他没有说出来。虽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但新品是要在绝对保密前提下才能展开的。他笑说,“好了,我家夏夏最聪明。”说完又摸了摸她头顶。 盛夏坐正,倒是端的一本正经,一副都市精英模样,才说道:“我们也可以想一句符合主题的金句,点在商品包装上,最好是意大利语的,毕竟GELATO来自意大利。” 明雪觉得有意思,也在思考搜索。 李明慧说,“这个构思好。能让人快速记住[盛夏]这个品牌。但我建议,用一个英文单词,这样做出来效果比较好看。中体字更适合传统商品。而冰激凌更国际化一点。” 明雪想也没想,用了盛夏的英文[summer]。 天使投资的陈明忽然说,“summer很好。很有夏天,艳阳、冰激凌的感觉。太阳给人的感觉非常生机勃勃。” 盛夏的脸有点红,她一向伶俐,这一下倒是害羞了。要说起来,她的英文名还是小叔叔给她起的,他说,她是夏天,他也希望她可以永远活成夏天里的小太阳,发光发热,充满能量,一生光明。所以,他给她起名summer。 明海说,“Flipped用的是橙色,偏一点红,很有活力,很热情的感觉,也能一眼就令人注意到。从一只小纸杯,她们就做到了第一时间抓人眼球。很不简单。我同意在商品构思上更跳脱一点。Summer的确好。可以加一个图案。” “太阳!” “太阳!” 明雪和盛夏同时说起,然后又相视一笑。 明海唇角勾了勾,执起纸笔,在画纸上起舞。比起操作电脑,其实他更喜欢执笔。 李明慧走到他身边观看,惊叹道:“小明先生的功底竟然如此深厚。” 明雪微笑,十分骄傲道:“我这个小侄子,是巴黎美院的学生。” 明海画的太阳很美,金色与红色、蓝色交错,太阳散发出来的光芒就像一缕一缕张扬的长发,全用金色勾边,而在蓝色的“光芒”里,形成头发一样的光芒还缀满了小小的花朵。辨析度十分高。 “你们想要什么模样?”明海问,“太阳为脸庞,里面是男人好还是女人好?” “太阳神阿波罗。”明雪道,“我更喜欢阳刚之感。” 明雪刻画出了深邃俊朗的面目。 他只用简笔,但一切传神,神比形更为重要。 李明慧颔首,“简笔画更节省油墨成本。” 明雪说了一句话:“Dal Cuore!译为‘from the heart,发自内心’。” “Dal Cuore!是意大利语。一切很合适。”明雪道。 盛夏玩味着:“发自内心的热爱,发自内心地做好每一个冰激凌,发自内心地去享受每一个冰激凌。发自内心地去爱冰激凌,其实就是发自内心地热爱生活。的确很适合!” 李明慧本就是一个广告媒体人,点头称是:“简单直接,又传递了品牌的态度,很好。” 明雪基本上定下了大致轮廓,“瓶子用正方形或圆形,透明瓶身,在正反面用上彩绘,印上太阳神,以及品牌名称和Dal Cuore这句话。瓶盖我打算用全透明的,让人能更为直观地看到里面的内容。” “可以!”李明慧把所有要点记录在案。 第一轮的会议到此结束。 李明慧离去前,笑着走到明雪身边,巧笑嫣然道,“明先生,不知道赏不赏面,一起吃顿饭呢?你看,现在时间尚早,就今晚怎么样?我刚好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和你说。” 明雪听了一怔,垂眸看她,脸上是淡淡的微笑,正要礼貌地拒绝,但一对上盛夏黑不溜秋紧盯不放的眼睛,他唇动了动,道:“好。” 他并非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孩了,自然懂得李明慧的意思。如果能令盛夏放下他,那便是最好的选择。他不介意利用一下李明慧。 盛夏此刻像只炸毛的斗鸡。她睨了李明慧一眼,李明慧是职业女性,穿着宝蓝的西服裙,长发盘起,耳畔一对珍珠耳环,是那种知性的端庄大方的美。 李明慧此刻站在,姿态优美,拥有一种成熟女性的自信与风采。盛夏不得不承认,她和小叔叔站一起时,非常登对。 盛夏红了眼睛,低垂下头来,什么也没说。在她还没想到对策时,她还不能轻易出手。 明雪看到她眼睛红了,但他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开。 盛夏忽地抬起头来,似嘲讽,似无奈:“Dal Cuore?呵,你根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 三十三DalCuore(上) 李明慧是实干派,先载了明雪过海,到市里的一家外国二星大厨开的酒店去视察。因为那家酒店里还有Flipped的旗舰店进驻。他们两家是合作的伙伴。 李明慧说,“明先生可以尝尝F家现做的冰激凌。” 明雪很欣赏她的工作能力,与她一道扮作客人进入Flipped。 “F家的装修也是暖色调的,和她们的包装一样,都是橙红色。代表着热情与用心。”明雪环顾四周。 李明慧道是,“她家的装修是用了心的,少了很多匠气。她家在市里的占有率不低,是[盛夏summer]的潜在竞争对手。明先生这次的项目是计划将冰激凌推向更多的中小城市。这一点和F家是打了对台。幸好summer在几年前就占据了一二线城市,在全国的占有率上,是超过F的。” 明雪颔首,从餐桌上拿起玻璃水缸,温和有礼地替她倒了一杯柠檬水,道:“喊我明雪就好。” 李明慧俏皮一笑,拨了拨发尾,道:“那你喊我明慧就好。” 明雪眉目一敛,只是温和看着她,没有答话。 在谈起公事时,倒是喊了声她的英文名“vivienne”。十分中规中矩的职场叫法。 李明慧挑眉,心道这个看着温和的男人实则不好靠近。他在不动声色地拒绝。 冰激凌水果拼盘很快就上来了。明雪细细品味,点头道:“的确用料很新鲜,奶的比例很好。冰激凌十分香醇。明明是水果冰激凌,却又以基础经典款香草冰激凌做基底;通常情况下,这样做会冲突,会喧宾夺主。但她家融合得很好,还很有想法。水果的味道全是偏淡的,没有夺了香草的芳香。里面还加了鸡尾酒,使得水果的味觉得到提升。” “是吧。她家能从市场中脱颖而出,并非没有道理。”李明慧点头,一一分析着。 “你不说,我都尝不出还有酒呢!”下班后的李明慧比较活泼,性格直接热烈。 明雪有些诧异她和刚才判若两人,有点不太习惯,又勺了一勺冰激凌进口后说道:“是。行外人一般比较难以尝出有什么配方和所含成分比例。” 李明慧道:“但好吃是直观的。对于客人来说,好吃就可以了。” 明雪想了想道,“也是。” 李明慧看着他,笑容妩媚,手按在了他手背上,轻声细语,“明雪,你看起来有点拘束。Realx。” 明雪笑容淡了些,神情依旧温和,但他直接拒绝了,“抱歉,vivienne,我有喜欢的人了。作为合作伙伴,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但仅止于此。” 李明慧欣赏他这份坦诚,笑道:“成年男女的游戏罢了。不用那么紧张。和你合作,我们家也很愉快。所以,今晚这顿饭,我还是要请的。” 明雪淡淡地点了点头,“可以。” 其实,他和深蓝视觉并非第一次合作了。他们合作了好几年,是深蓝视觉,使得他的[盛夏]冰激凌品牌在上海的宣传大获成功,站稳了脚。所以,他信任他们。而李明慧是今年新加入深蓝的股东,也是他们的艺术设计总监,她是一个有才华有想法的年轻人,他不想与之翻脸。 明雪付了账,站在柜台前时,问:“有外卖服务吗?我想带走,但带回家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明雪想看看他们的外销服务。 因为冰品要做外卖十分不容易。 服务员问了方位,是在该市的另一头,去到镇上了,车程的确非常远,白天倒还是可以送一送,他们也有相应的运输服务公司。但现在是晚上,不外送了。 服务员说,“有是有的,但可能得加价。我们会提供专业的冰冻包装箱,让顾客带回去。” 明雪颔首,“那我九点前来拿。或者你送到楼上的天色酒店也可以。” 服务员礼貌地送走了两位客人。 明雪对李明慧道:“他们的服务质量也很高。” “是。”李明慧说,“你很忙,市场调研的事没来得及做吧。你家市场部的黄程部长之前和我打过了招呼,所以我就快他一步约你来刺探军情啦!”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带他去了天色酒店。 黄程办事,他是放心的。昨晚,黄程已经给他打了电话,说过了F家的动向。更提到了,F家和他的战略重心重迭了,所以未来五年内,F家会是他最强大的对手。 因为他昨晚一直在海边开车四处寻找盛夏,所以才会暂缓了和黄程以及市场部的会议。 明雪抿了抿唇,吃了第一道菜。 *** 另一边,叁个小朋友在无聊地扒拉着一只肥鸭,傻狗,和一只呆龟,没有人敢去惹那只神经兮兮的白猫。 盛夏拨了拨雪球的耳朵,它的耳朵飞起又耷拉了下来。她说,“哎,明海,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明雪逗她,“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说能干什么……” 慕西琴憋红了脸,比盛夏还要更早地提出反驳:“我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他是正人君子!” 明海笑得特别欠揍:“食色性也,饮食男女,这不很正常吗?和君子不君子的没什么关系。小古板,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 盛夏嗤他,“是你自己思想龌龊!” 明海说不过她,挠了挠头,不逗大肥鸭了,净了手去厨房给大家煮点吃的。 明海做了叁人份的美食。他做事情也很讲究,居然还是大厅的留声机旁挑了一张碟,放进唱片机里,动听的音乐流淌出来,他才挂起围裙开始做菜。 是一曲曲动人的西班牙式音乐。 盛夏眼睛半眯,斜他一眼,“你要挑战西班牙美食?” 明海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慕西琴笑说,“刚才小海说了,让我们感受巴塞罗那的风情。” 盛夏呵呵两声,“难怪他刚才在那翻箱倒柜地找小叔叔托人空运过来的意大利米以及西班牙米。” 明海解释:“意大利米和西班牙米是类似于我国的粳米,米质比较硬,适合做西班牙海鲜饭Paella。如果实在没有,可以用东北大米代替,效果上来说差不多。” 只见明海把新鲜又大只的文蛤放进清水缸里,然后放进盐和橄榄油,让其吐沙。去了虾头、虾脚和虾腔、虾线的大虾备用。先把蔬菜、虾头、鸡肉放进平底锅里,加入橄榄油罗勒叶炒热,炒香,等鸡肉和虾头金黄,再加入白葡萄酒。 盛夏嚷嚷:“白葡萄酒和海鲜是绝配!这个我懂!” 这样熬至出浓汁,明海把虾和大文蛤放进去一起煮,混合至七成熟,肉味香透后,他又倒进西班牙米,一起翻炒,让蔬菜、肉香以及酒香一起混合,融进大米饭里去。 明海为了调味挑色,加进了藏红花,再加入足量的熬煮了许久的高汤汤水,再度煲煮,他说,“有高汤,米饭和海鲜会更加鲜美。”他把盖子盖上,开始焖煮。 整个过程,他一直看着火候,和锅里的高汤水位线。看着着高汤渐渐消失于米饭里,他把火调小了。“水位低于米饭就代表好了。这个过程大概也就八分钟左右。”明海说着,打开盖子,把虾头取出,再铺上处理好的大虾,和另一批新鲜的大文蛤,以及鱿鱼须等海鲜,放在米饭上,再度焖煮两分钟,等文蛤开口了,就完成了。 明海把热情温暖的西班牙海鲜饭端了出来,说道,“”暴躁妹,吃吧!希望这道菜能温暖你失恋的心! 换来的是盛夏的一记老拳暴打。 明海很郁闷,抱着被打起了包的额头,恨恨道:“我煮饭给你吃,你干嘛还要打我!” 慕西琴轻咳两声,赶忙来做和事老,并说,“小海,你还是快吃吧。多吃点。”潜台词是,你别说话就行。 明海只好沉默地,把盐、柠檬汁、欧芹,和红辣椒粉均匀地洒进饭煲里。然后不说话,只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慕西琴吃了一口饭和海鲜,很羡慕道,“小海很有天赋,煮的美食和老师一样味道。” 盛夏笑着睨了明海一眼,“他俩是亲叔侄。” 明海进厨房,再去做点其他小菜。 盛夏一边吃一边和慕西琴聊天,“哥哥,你和你的青梅怎么样了啊?” 慕西琴被饭噎了,咳嗽起来。 盛夏给他递水杯,“这么纯情?问问就脸红?” 慕西琴红着一双耳朵看向她,那模样可爱极了。她很喜欢这样的慕西琴,笑眯眯地等着他话。 慕西琴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她……” 盛夏笑得前仰后合,拍了拍他肩膀道:“我听你说,我妹妹洛圆舞怎怎样,我妹妹洛圆舞那样那样听了十多年啦!在你的世界里,除了音乐,就是青梅洛圆舞。这样一想,你喜欢她也喜欢了十多年。” “她不知道。她也不喜欢我。”慕西琴垂下头来,盯着饭碗,神情有点难过。 盛夏又拍了拍他肩膀,“为什么不说明白呢?你从来没有告诉她。她当然只当你是她哥哥。” 慕西琴苦笑,“维持现状,我和她还是好朋友,可是如果我说了,她不能给出回应,那我们连朋友也没法子做了。盛夏,其实你应该最懂我的感受。” 盛夏一怔,也闷闷地不说话,只拿筷子戳米饭。 -- 三十三DalCuore(下) 盛夏又拍了拍他肩膀,“为什么不说明白呢?你从来没有告诉她。她当然只当你是她哥哥。” 慕西琴苦笑,“维持现状,我和她还是好朋友,可是如果我说了,她不能给出回应,那我们连朋友也没法子做了。盛夏,其实你应该最懂我的感受。” 盛夏一怔,也闷闷地不说话,只拿筷子戳米饭。 明海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问:“是米饭太生了吗?为了照顾大家饮食习惯,我特意把米饭弄熟了,有高汤海鲜汁浸泡,也不至于会生啊?!” “没有。饭很好吃!”盛夏难得地没有再和他怼。 明海也难得地温柔,给她夹菜。 明海问:“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肯定是支持你和小叔的!” 慕西琴举杯,和她碰一下,“小妹,我也支持你!” 明海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盛夏斜他一眼。 他调侃道:“西琴,如果她扑倒了你老师,那她不是你小妹了,成你师娘了!” 慕西琴难得怼回去:“那你也要喊她婶婶,或者伯母。” 一听这个称谓,盛夏一脸黑,赶紧说,“就算事实上我是你aunt……嗯,长辈,你也得喊我姐!” 明海:呵呵呵! 盛夏想到明海的话,回答他:“我看还是按兵不动吧。先看清楚情况再说。” 明海倒是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对着那个女人宣示主权呢!” 盛夏抿了抿唇,有点落寞:“我怕惹小叔叔不高兴。” 明海和她勾肩搭背:“我认识的暴躁妹可不是这样的。她很敢爱敢恨!” 盛夏斜睨他:“喊姐!” “婶婶有礼了!”他双手作揖,又惹来她一顿暴打。 叁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倒把她的苦闷冲淡不少。 *** 明雪没有开车,是李明慧载他回去的。 刚好在回程时,途经一家花店。李明慧忽发奇想,买了一支蓝色妖姬送给他。 “鲜花赠美人。喏!”她将玫瑰送给他。 明雪欲言又止,但她爽朗地笑起来,将车开得飞快,他的话没能出口。 等到了小粉屋前,明雪下车后说,“vivienne,谢谢你的邀请。这餐饭很棒。”顿了顿,又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无需再在我身上花时间。” 李明慧忽地抬头往上望,四楼的一扇窗户开着,娇艳的少女站在那里眺望。 她一看过去,就迎上了少女挑衅的眼神,即使隔了四层那么远,少女的眼神还是那么逼真生动,仿佛与她面对着面对持。李明慧不得不叹,那真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少女。她笑了笑,看向明雪,“就是那个女孩子对吧。你的品牌用她的名字,summer。” 明雪抿紧了唇。 “看得出来你喜欢她。”李明慧拨了拨卷曲的刘海,“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我也同样可以喜欢你,追求你。” 明雪不悦:“李小姐,你的追求会对我造成困扰。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仅止于公事。” “Who cares!”李明慧也是从外国回来,工作上严谨,但生活作风上却很奔放,她挑了挑眉,“除了工作伙伴关系外,如果你不想谈感情,sex partner也没问题,毕竟你是那么风趣英俊的男人。”她轻笑了一声,“身材还好正!” 明雪淡淡看了她一眼,将那朵花抛回给她,没有多说,转身就走。 李明慧见撩拨不成,便大声道:“工作上合作愉快!” 她是聪慧的都市女郎,自然不会真的不要脸地死啃到底,没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明雪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开门。 明雪才走了两步,就听见楼梯传来哒哒声,他一抬头,就看到她赤着脚从楼梯上跑下来了。 他皱眉,轻嗤道:“你的脚底板还没好全,跑什么!还不穿拖鞋!”说着走到楼梯转角,那里放有一个小鞋柜,他从里面拿了一对黄色鸭仔头的包脚拖鞋给她。 他蹲着,给她一只脚一只脚地穿好拖鞋。 盛夏觉得眼眶有点热,他对她太好了…… “那个女人想睡你是不是?!”她忍不住,语气变得刻薄。 明雪不悦:“怎么说话呢?! “她就是想睡你!”她的声音不自觉高了。 明雪揉了揉眉心,放软了声音,“夏夏,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别那么……露骨……” 见他手上提有一个小冰柜,她为了缓和气氛,便岔开了话题:“这个是什么?” “是冰激凌。”他手被她挽着,也就只好随了她回她房间。 盛夏看到了标签,是F家的。 “小叔叔,你还去实地考察了啊?” 明雪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不然你以为呢?难道我还能去干坏事吗?” 一面墙上有投影,在放动画片。 是粤语配音版的日漫。他轻笑一声,“真是小孩子。” 盛夏将冰激凌拿了出来,就放在桌面上,一面看动画片,一面吃。 “味道不错,水果很新鲜。也尝得出来是很优质的奶源。Gelato的核心,就是新鲜,没有一模一样的重复,F家的尤其特出了新鲜时令。但这点,小叔叔也是一样的,她家并没有太大优势,除非她的售价更便宜,不然也没有太多可比性。” “她家着重外销服务。也在开拓二叁线至十八线城市的渠道。味道正宗,但十分用心且巧妙地选取了新鲜时令却不太昂贵的水果,所以售价的确比我们低。或许的确很受大众尤其是小型城市的欢迎。”明雪说得十分中肯。 盛夏思索,“这一方面,得看市场调研。但我之前看过报道,其实意式gelato在中国是有点水土不服的。因为人们愿意拿五十块钱买一杯咖啡,却不愿意买一个冰激凌。且冷链运输到外省各城各市,冰激凌会发生质地上的改变,会变硬,失去了在店里吃的绵软。我本人不太看好销往更远更小的十八线城市。因为十八线城市的消费本就低,也更难接受外国品牌。他们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意式冰激凌。哪怕在他们本地吃到的全是香精的低劣产品,他们也会觉得比五十元一个的gelato实惠。我觉得我们应该重点占有一至五六线城市,提高以大中城市为主的市场占有率。” 明雪捏了一个草莓含进嘴里,想了许久,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我稍后和市场部好好倾谈这个问题。” 盛夏说,“这只是普通草莓,除了新鲜,没有任何特别了。而F为了保证新鲜、健康、绿色环保,坚决不用糖精,这就使得草莓很酸。和小叔叔你所选用的草莓之王‘甘王’,不可同日而语。” “是你嘴太挑了。”他笑着拿手刮了刮她鼻尖,“这款冰激凌的基底是香草冰激凌,难得的是和水果混合,没有喧宾夺主。更用了别的食材提味,使得水果在味觉上得到中和,显出鲜甜。你尝尝,是什么。” 盛夏又认真地尝了叁口冰激凌,在舌尖仔细感受,最后说,“是酒。应该是鸡尾酒。鸡尾酒本身会带甜味,可以中和草莓的酸,并显出水果的鲜。” “是Passionfruit Mojito百香果莫吉托鸡尾酒。F家能想出这样调配,可见她家的冰激凌师傅不简单。”明雪肯定道:“也是在意大利gelato学院出来的冰激凌甜品大厨。” 盛夏忽然转了话题:“小叔叔,不要再理那个女人好不好?那个女人眼睛带勾子呢!你不要被她勾走了!” 明雪有些无奈地看向她,忽地叹了一声,“夏夏,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女人。夏夏,我年纪不少了,有社交,或是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夏夏,你也应该和朋友多些往来。” 盛夏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这样直白地将她推出他的世界。 她怔愣许久,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然后眼睛忽地就红了。 明雪有些慌,怕她会哭,可是她只是垂下头来,突然就说了句话,“Dal Cuore。发自内心。呵,明雪,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Dal Cuore!你甚至没有遵从自己的心!” 明雪心软了,却依旧嘴硬,“夏夏,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明白,我的心。” “夏夏,你也并不十分明白,我的心。” 两人不欢而散。 -- 三十四长腿叔叔 那段时间,盛夏似发现了新大陆,迷上了一部动画片。 她的假期结束了,已经恢复了朝九晚五。 白天待海洋所里,晚上也不回她自己家,就在明雪家长住了。但是她七点一回到小粉屋,从侧楼上去生活区后,就马上踢掉鞋子,窝在卧房看动画片。 要等晚饭煮好了,叁催四请,才舍得出来吃饭。 明雪有时候忙不过来,就是明海煮晚饭。 慕西琴每天傍晚练完琴后,都会帮明海一起做饭。只有她,独自窝房间里看动画片。 后来,明海看不下去了,老是怼她,说她懒,说她每天只知道吃睡和看动画片。 每一次,他找茬,盛夏都是懒懒地斜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后来,明海没忍住,跑她房间,看是什么动画片那么好看,都把她整个人迷住了。 当熟悉的旋律一响起,他就笑了,“原来是长腿叔叔啊!” 盛夏从躺着换成了坐着,让出沙发一角,指了指,说,“坐。” 明海也就带着雪球和雪芭,不客气地霸占了她的几乎整张的沙发。 明海抱着胖胖的大白鸭雪芭,递了一碟炸海星拌炸鸡肉粒小吃给她,说,“下午茶。”然后还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锡兰红茶。 她啧啧两声,对他的突然体贴很不习惯,更不习惯的是,他还顶着一张有六七成像十九岁时的小叔叔的脸。 “你那是什么眼神?”明海鄙夷。 她挪了挪视线,不好意思地拨了拨头发,“你收敛坏脾气的时候,倒是挺温柔体贴。” “算了吧,我还坏脾气?你和我也就半斤八两。”明海抿了一口茶。 “你看过这部动画片?”她问。 “嗯,小时候看过。歌曲很好听,特别温柔。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从小跟妈妈住在巴黎,爸爸不要我们了。我小时候也羡慕,也想要一个像长腿叔叔那么温柔的爸爸。”他说。 明海是婚生子,但情况和明雪也差不多。明氏是港岛隐形富豪,他们的财富富可敌国,而明海的妈妈是一个特别的女性,她的家族在伊朗拥有大量的油田。他的父母是在迪拜结婚的,而迪拜的婚姻法,男人可以同时娶四个老婆,而明海的妈妈是他父亲的第四任太太。明海的父亲,同时拥有四位妻子,以及许多名子女,每一房的斗争都很激烈。而明海的父母感情不好,掺杂的是利益关系。所以在明氏家族里,明海和明雪的身份尤为尴尬,也正因此,他们叔侄俩,反而越走越近。 明海笑了笑,“这个动画片,适合你和小叔看。其实你可以邀请他一起看。” “盛夏,你如果爱他,你就明确地告诉他。你要清楚地告诉他你的感受。你对他是女人对男人的爱,而非小女孩对父亲的渴求。男女之情,和孺慕之情不同。” 盛夏看着他,咬了咬唇,又道:“可是如果小叔叔不爱我呢?一旦彻底说破,他又不爱我的话,他就会躲着我。” 明海想了想,回答她,“盛夏,面子真的那么重要么?他躲着你又如何?只要他一天没结婚,没有女朋友,你倒追他,一直追着他,他总会想通的。” 盛夏情绪有些低落,“明海,我不是舍不得这张脸皮,我只是怕会造成他的负担。如果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对你穷追猛打,明海,你会感到十分困扰和厌烦的。不适时宜的爱,是一种负担。” 明海倒是低看了她。她其实很懂事,也很会替人着想。 明海笑了笑,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小夏,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看得出,小叔是喜欢你的。不是对女儿,或妹妹的那种喜欢。但你要理解他,他是道德感那么强的人,你从五岁开始跟在他身边,那个时候,他对你,是对女儿般的疼惜。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们是养父女或者哥哥妹妹那样的关系。但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你长大了,他喜欢上了你,可是在世俗人的眼里,你们应该是亲人的关系。他就会感到内疚。对自己的养女出手,这样的事说出去,并不好听。我小叔考虑的,更多是你的名声,以及对你会造成的影响和伤害。毕竟,人言可畏。小夏,有时流言蜚语真的可以很轻易地就杀死一个人。” 盛夏吸了吸鼻子,忽然就靠到了他怀里。 她半抱着他,嗫嚅:“你这个样子……真让我难以适应。你和小叔叔那么像……” 明海拍了拍她背,“我和西琴,在你眼中都只是小叔的替代品。小夏,你应该再勇敢些,哪怕去争,去抢,都应该把握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当明海离开她的房间后,碰到了慕西琴。 慕西琴说,“小妹的心结能解开就好了。” 明海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能帮的,大概也只有这么多了。” 慕西琴微笑着点头,“我们两个失恋,但总希望有一对是能成的。” 明海回头,望着她的房间,沉声道:“她和小叔会成的。他们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 十天后,明雪没有那么忙了,便天天变着法子做好吃的给叁个孩子吃。 可是很多时候,盛夏都是抱着饭碗,勺上几口菜就跑回房间了。 明雪挑眉,问:“夏夏是怎么了?” 明海没个正形:“可能吃那位很想睡你的李小姐的醋吧。” “明海!”明雪很严厉:“怎么说话的!” 明海耸了耸肩,不作声了。 慕西琴说,“老师,要不你去看看她?她这么忙,天天关着门在房间不出来。是不是工作太多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的,对身体不好。” 一番话说得明雪坐不住了,放下饭碗,往她房间跑去。 明海对慕西琴竖了个大拇指! 明雪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只见她窝在沙发里,抱着圣代看电视。而饭已经吃完了,就随意搁在桌面。 明雪走过去,见她嘴边沾有米粒,取了张纸替她抹了,“你吃得太少了。” 她笑眯眯地:“我减肥。” 俩人坐一起,看起了电视。 原来是一部动画片。 她看得这么入迷的,居然就是动画片…… 明雪的内心世界,实在是……一言难尽。 哎,孩子,真的还就是孩子。他叹气。 “小叔叔,你在心里编排我什么呢?”她扔了他一枕头。 明雪低笑了一声,“暴躁妹脾气那么暴,谁敢编排你呢!” 她听了也是笑,很自然地靠在了他肩头,抱着他手,看动画片。 这样的场景,倒是她从小做到大的动作,换了是从前,那种感觉,大抵就是爸爸陪着女儿看动画片的模样。 可是现在…… 他想抽手,但被她抱得更紧了。他只要一动,就会蹭到她胸前的那团绵软。明雪心下一慌,再也不敢乱动了。 盛夏就叹:“明雪,其实我一直都想快快长大。越快越好。” 这个时候,她倒不喊他小叔叔了,她喊他的名字,如同一个女人喊一个男人名字。 她的话,令他发慌。可是她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安静地看动画片。 刚好完结了一集。下一集开始了,配音版的粤语歌响起,很好听,还很温柔。 她轻轻唱给他听:“心中的牵挂,悠悠讲给天空知。每一串梦儿,埋藏我的心事。简单一封信,无穷爱意话你知,盼会交到你手上,心中的天使。蓝色的天空任鸟飞,水边青青小草让我躺,心中永永远远怀念你,你是我家。长腿叔叔你好吗?交出温馨的心是你吗?可否某个季节来伴我,解开牵挂。” 明雪的脸烧了起来。 她挽着他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而他正襟危坐,整个人绷得很紧。 盛夏说,“小叔叔,你是我的家。没有你,夏夏就没有家了。” “小叔叔,其实这部动画片我很久很久以前看过,那会儿我还很小。好像只有十岁吧?每天放学,我就跑去你家,那时候你的冰激凌店还很小,经营得很随意,一楼正大厅里,坐着的多数是小朋友。你也会放动画片给他/她们看。而你在大厅另一处弹钢琴。那时候放的就是这部《长腿叔叔》呢!那会儿,我看得最认真,但别的小女孩都羡慕动画片里的朱蒂,只有我不羡慕。因为我的长腿叔叔就在我身边了。” 明雪苦笑了一声,“你第一次看这部动画片的时候是八岁十个月。” “啊,你注意到了啊!”她扬起头来凝视他,她脸上都是笑,很灿烂也很甜蜜。她说,“我都不记得到底多少岁了。” 明雪看着她眼睛,认真地回答,“我都记得。你成长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不曾忘记。” “就如同一位父亲一样对不对?好的父亲,不会忘记女儿成长的点滴。”她说。 明雪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盛夏说,“也是。我那会儿很顽劣,考试总是全年级倒数第一。所有的老师都讨厌我。而我也讨厌她们,所以在教室和学校里乱涂乱画,还放过一堆毛毛虫和一堆大肥蛆进班主任的柜桶里,把她吓哭了。她就骂我,更讨厌我,而且还总爱叫家长。如果我家长被叫去,我得被他们打死。所以每次都是你替我去。所有老师,都以为,你是我爸爸。” 明雪也想到了从前,他微微垂下头来,眼睫一直震颤,可见内心的激烈。他说,“是。还闹出许多笑话,尽管我已经刻意把年龄报大了五岁,可是老师们背地里都说我这么年轻就把女孩子肚子搞大了,这么年轻就有了那么大的女儿。”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她笑翻在地。 她在地上打滚,笑得肚子抽筋。被他捞了回沙发,俩人一边看动画片,一边说起从前。 明雪说,“老师们都说我不是好人,还没成年就有女儿了。夏夏,我很早以前就被你害得声名狼藉了!” 他笑了起来,也放松了起来。 盛夏哈哈道:“难怪你总找不到女朋友,也找不到老婆!你还真是声名狼藉!” 见他看着她,她跪到地上,双手扶着他一双长腿,温柔地说,“明雪,那我对你负责好不好?!是我害你声名狼藉的,我对你负责。” 明雪收起笑容,垂眸看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喜欢你,明雪。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明雪错开了视线,看向动画片。 其实已经到尾声了。 那个小姑娘朱蒂穿上了婚纱,嫁给了大她十四岁的长腿叔叔。 而他的小姑娘,也比他小了十四岁。 明雪问,“女孩子真的可以接受丈夫大自己十四年那么多么?” 盛夏说,“可以的。在爱情里,年龄从来就不是问题。” 明雪轻叹,“我明白了。” ??? 到盛夏不能明白了,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 三十五你不走,我不走 第二天,盛夏顶着两个熊猫眼跑去了明海房间蹲着。 明海一睁开眼睛,就被吓得整个人叫了起来。 盛夏:“……” 明海怒道:“你发什么神经?!” 盛夏蹲在他床边,仰着头对他说话,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而那只白猫也蹲在她旁边,雪球也蹲在她旁边,叁颗头颅齐齐看着他。 明海扶额:“那个……你蹲着不累吗?” “我唔明白。小叔叔他到底明白了咩啊……”盛夏迷茫死了。 明海:“就是说,你的表白,他接收到了。但他还在考虑怎么答复你咯。” 盛夏:“……” 就算是拒绝,就不能来得直接点么!盛夏又气冲冲地跑去撞明雪的门。 “呱呱!”雪酪从他被窝里钻出头来,那一刻,盛夏羡慕死这只肥鸭了! 她暴躁得不行,一把按着明雪双肩就嚷嚷:“小叔叔,你要拒绝为什么就不能说得明白点呢!” 明雪头实在是疼,抿了抿唇,无奈道:“那如果我拒绝,你会放弃吗?” “不可能!小叔叔,我是要定你的!”盛夏倒是霸气了。突然,她腿一疼,整个人就跌坐到了他床上,她低头一看,是那只四十斤重,力气超级无敌大的巨无霸老乌龟雪酪。她和雪酪两眼相对,像在讨论什么。 盛夏眼神示意:你是来助攻的?把我扑小叔叔怀里?! 雪酪:…… 明雪坐起,就靠在床靠上,被子掉了下来,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啧啧,小叔叔原来喜欢裸睡啊……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明雪看了她那眼神,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会厚着脸皮一直追着我跑。” 他说得那么笃定。 盛夏眯了眯眼,他的确是很了解她,而且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些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这个真的是她小叔叔吗? 她又伸出手去,想要去探他额头,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盛夏对上他视线,脸忽地就红了。 此刻的明雪,充满了攻击性。 他看着她,她一对眼睛潋滟,汪汪的全是水光,那么年轻纯洁的一双眼睛…… 他变得不同,那种攻击性震慑了她,而他执着她腕的手也是那么用力,就像……就像一种禁锢。此刻,他的确就是一个男人,不再是她依靠了十多年的亲人,是全然陌生的一个男人。可是她是那么喜欢他啊,盛夏小脸扬起,唇不自觉地贴了上去。 明雪一怔,移开了脸。她的唇只是贴在了他的下巴。 明雪放开她,说,“夏夏,你是那么骄傲的女孩子。何必追着我跑呢……” 盛夏鼻子一酸,故意玩笑道:“那你追着我跑好不好?我不会要你追太久的。就象征性地追我一天就够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不不不,半天就够了!” 明雪怜惜她,摸了摸她发,说,“夏夏,我不值得你放下自尊去做这些事情。夏夏,我说过,我明白了;也知道,就算我拒绝,你也会一直追着我。夏夏,你还年轻,还有许多选择。夏夏,我等你叁年,这叁年里,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爱你想要的任何人。夏夏,叁年后,你再告诉我,你爱的是谁。” 盛夏很不高兴地瞪他:“缓兵之计?明雪,你敷衍我?!” “没有。我不会这样对你。我是认真的。我们等待叁年,叁年后,你人更成熟了,看事情的角度也会更加成熟,才真的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其实,这个世界是很大的,你也不必局限于我这里。”明雪凝视她眼睛,认真许诺,“你不需要追我。我不值得。我也不会躲着你,或是离开你,你永远不必怕会没有家了;叁年后,如果你感情不变,我依旧在这里等你。” 盛夏噘嘴:“你还真是当灯塔当上瘾了啊!” 明雪莞尔:“或许是吧。夏夏,我会一直在这里。而你,你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盛夏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雪是看见了她的眼黑圈的,他又摸了摸她脑袋:“别再胡思乱想了,以后也要好好生活,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盛夏怼他,“你这是被我逼得开始交待后事了?” 明雪低笑了一声,取过睡袍穿上,“我怎么觉得是你在咒我早死呢?” 盛夏吸了吸气,噘嘴,“我哪敢!” 他手按到了她脸上,她要强,没有让自己哭,其实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他的指腹在她眼底摩挲,抹去了那一滴泪,“别哭。我会难过。” 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呢! “小叔叔!”她一把扑进他怀里,他抱紧了她,哄道:“好了。我不会走。你不要怕。”然后就感觉到了她蠢蠢欲动的手,那双小手在他身上作恶呢……不再同以往,她变得大胆且直接,他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乖,这叁年里,你我要保持距离。” 盛夏一脸怨念地看着他,心道,那她岂不是比以前更亏了……刚才她才摸到他腹肌呀,啧啧,小叔叔的身材是真的好,一块块硬邦邦的。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明雪只敢看她一眼,赶忙移开了视线,并轻轻推开她,道:“我要换衣服了,夏夏,先出去。” 她语出惊人,“小叔叔,你刚才是裸睡的吗?” 明雪脸颊红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丫头,撩他呢…… 盛夏脸皮厚,笑嘻嘻地转身走了,“好了好了,小叔叔害羞了。夏夏不问了,夏夏只在心里想。” 明雪的脸绯红一片,“盛夏,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她走到门边了,又转过头来贼笑:“我会想点更过分的,小叔叔你要不要听。” “盛夏!”他生气了,厉声喝止。 她一边逃跑一边叫:“知道啦知道啦!要时刻保持淑女嘛!” 等到盛夏下午六点下班回来,明雪刚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往机场。 一同前往的还有市场部的部长黄程以及宣传部的部长林纪,就连深蓝视觉的李明慧也一同出差。 明雪见到她,匆匆走上去,看着她眼睛,认真地对她说道:“夏夏,我要去往十个城市,做前期的市场调研。他们都是中下游城市,我想看看[summer]在当地的销售情况。已经有大型超市上架了我们试水的产品。” 怕她以为他是要躲着她,他再次强调:“我真的是去工作。不……不是躲你。你别多想。” 盛夏胆子很大,忽地踮起脚尖,亲了亲他脸颊,低声说,“知道啦,小叔叔,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小叔叔,你要记得每天都想我哦,想一下就好。我会多想你一点。” 他的小姑娘原本是多么骄傲的啊,现在却这么卑微,明雪不想她这样,猛地一把抱紧了她,承诺道:“夏夏,我会想你的。每天都想。” “夏夏, 你不走,我不走。你走了,我也还在这里等你。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所以,你不要怕!” -- 三十六未及时机(上) 明雪一去就去了一周。 这段时间,盛夏遵守和他的约定,每天都认真工作,好好生活,帮着明海做饭,还顺带向这个小弟弟偷师了许多不错的菜色。 每晚八点,她就会给他发邮件,告诉他,她这一天的生活。有时候是一些趣事,有时候是工作上遇到的困难。每一封信都不长,但代表的是她的心意。 她还把长腿叔叔动画片的那首歌剪了一个短视频,她唱给他听。通过信件,寄到他的心里。就像那首歌唱的:简单一封信,无穷爱意话你知,盼会交到你手上,心中的天使。 她在邮件中写道:小叔叔,你就是我心中的天使呀! 明雪的确忙,忙到连吃饭都是随意,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也只是吃了一顿饭,中午就啃一只干面包了事。但他每天都会看她的信件,以及在她睡前给她打电话。 电话里,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爱这个字他从来不说。但他对她的关心、在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只是有一晚,他给她打电话。她听得出他喝多了。 他还咳嗽,她感觉得到他很辛苦、也很疲惫。她就问他:“小叔叔,你今晚喝酒了吗?记得下次别喝太多。” 他说,“今晚有应酬,实在不能推。”或许是疲惫使得他放松了心房,他突然就说,“夏夏我很想你。” 盛夏听了哽咽,“我也很想你。想到恨不得从身上长出一双翅膀,马上飞到你身边。” 可是,当他清醒了,他又换了一套说辞。 依旧是电话。 他执着手机,一字一句讲给她知,他讲:“夏夏,你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你现在才二十岁。等你叁十岁时,你花期正盛,而我已经四十五岁了。夏夏,我面容上可能只是多了几条皱纹,皱纹更深了;但当我脱下衣服,衣服下的皮肤已经开始枯萎,是剿皮了。就算你可以忍受,当你40岁正当盛年,依旧美艳如花时,我已经55岁了。55岁已经是一个老人了。我不能给你什么,只有年老色衰,一天天枯萎的丑陋皮囊。而到你50岁时,我已经65岁,垂垂老矣。到了你60岁,我已经75岁,我可能体弱多病,不但不能照顾你,还要你反过来照顾我。到了最后,我甚至不能陪伴你,还要你亲手送走我,剩下你一个人孤伶伶。这样的人生,一眼就已看到头。夏夏,我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盛夏气得想扔手机,但她学会了更成熟地处理事情。她只是说,“明雪,你只是工作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我已经大了,路该怎样走,我很清楚。我等你回来再讲。而且还有叁年时间呢。搞唔好,叁年后我就后悔了呢,我就唔要你了呢。你急什么?!” 顿了顿,她又说,“明雪,再忙也不要忘了吃饭。我每天都想你。所以,你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如果你在那边的工作开展得不顺利,那不如断了一切,从新出发。鸡肋鸡肋,无非就是吃之无味,但对于你来说,就是弃之不可惜。快点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 明雪听后,沉默许久,才低笑了声:“夏夏,你的确很聪明。” 明雪在叁天后,结束所有行程,回到了小粉屋,回到了她身边。 向中下游城市进军的项目,被明雪搁置。因为就如盛夏在一开始就说的,她并不看好,因为中下游城市不需要50元一个那么昂贵的冰激凌。注定了是水土不服的。 *** 回去的前一个晚上,明雪的房门被敲响。 原本,他就约了市场和宣发部的两位部长,所以他直接开了门。 但门外站着的却是李明慧。 这十天的工作量非常紧凑,即使是他也有点吃不消,更不用说李明慧。她明显瘦了一圈,眼底乌青,疲意已显。 李明慧捧了几份文件进来,一开口就是公事。他只好让了她进来。问她喝什么,她说咖啡,待会还要赶工。 明雪给她泡了一杯加了蜂蜜的锡兰红茶,说,“喝这个不影响睡眠。也别熬太夜,身体要紧。” 李明慧开门见山,“我下午和黄部长去走了一大圈。F家在这里开有两家分店。因为有实体店,大家对食物的内容更直观,感受上也更能接受,所以她家在各大超市以及精美美食超市里的冰柜占有率都站住了。她们的价钱是我们的一半。我们是输在这一点上,且我们没有在这里设分店点,人气还没带起来。” “我们的成本很高,不可能只售卖30元。”明雪斩钉截铁:“我打算放弃中下游城市。重点攻下中上城市。而这个‘中’其实占了很大的范围,而全国有名的各旅游城市,不管大小,都是我们要拿下来的。偏民族化的——例如湘西贵州这种除外。” 李明慧眼睛一亮,“你的决定很好,这才是真正的有前景。F家短期内能勉强维持,但长远后,她们恐怕要吃亏。W城这个城市虽小,但算是一个新兴城市,接受新事物的度算是不错了,但意式冰激凌依旧在此寸步难行,生意量比不上今年初才开的第一家星巴克。F家能坚持多久还是未知之数。我们倒不如退一步,先看她们怎么发展。” 明雪这十天,已经把下游城市摸透了,他点头,“F恐怕也要放弃大肆进军别的下游城市的计划了。说到冷链外销,对于下游城市还不如继续提供订单式服务,有多少订单做多少,再通过冷链运输车直接送达该城市最大的冷柜供销商处。散卖有散卖的好处,一旦量大了起来,比进入超市还要赚钱。” 说完了公事,李明慧神色一换,狡黠的眼眸闪烁,像只神秘的猫。 明雪看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就要下逐客令了。 -- 三十六未及时机(下) 说完了公事,李明慧神色一换,狡黠的眼眸闪烁,像只神秘的猫。 明雪看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就要下逐客令了。 她笑眯眯地止住他,“我那晚听见你和她打电话了。”她挥了挥手,“别生气啊,是你站在阳台说的嘛,刚好那时候我也在阳台。我们的阳台是相连的。” “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博学多识的成熟男人,应该更注重一个女人的内涵才是,没想到你和别的男人也一样,喜欢年轻貌美的。无可否认,盛小姐生得很美,但她太年轻了。” 明雪只是淡笑了一下,“我也只是普通男人。是你太高看我了。” 他的话,让李明慧很妒忌,“年轻而浅薄。不过就是青春少艾。她配不上你。她只会要你时刻围着她转。” 明雪听了,迅速打断她的话:“夏夏是怎样的女孩子,我很清楚。她特别有勇气,而不是时刻要我围着她转。她看着年轻,但其实是位海洋科学家,她为了海洋环保以及海洋动物、还有地球环保所做的事,不是你我可相比的。她是大爱。我们在她面前,渺小如蚁。她虽年轻,绝不浅薄!” 李明慧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站起,捋了捋裙子的皱褶,认真地说道:“刚才是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为此道歉。是我误会了盛小姐。我只是太妒忌了,才会失态。抱歉。我该走了。” 送走李明慧后,市场部和宣发部的两位部长很快就到了。明雪向两人说了自己的计划,向各大城市进军的计划并没有终止,只是有了改变。他要放弃所有下游城市,因为这个计划不成熟,即使再过五年,也依旧令人看不到前景。而通过F家的拓展速度,明雪看清了这个计划的短板,他调整了方向,要攻坚所有的中上以及重要的、和有前景的旅游城市。 “我们还要推出[summer]冰激凌学校,这等于是把[summe]这个牌子推向国际,一旦品牌效应以全新的定位立起来,各处的效应就会连在一起。”明雪说。 “我们知道怎么做了,等回去后,我们两个部门马上一起开会,推进接下来的项目进程。”黄程说道。 明雪拍了拍他肩膀道:“辛苦你了。” 本来是定了明天九点的机票,但此刻,明雪特别想她,想回到她身边。 李明慧说错了,并非盛夏要他时刻围着她转,而是他想要她罢了。阳台外,是漂亮的天幕,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大型化工企业的小城市,环境出奇的好,空气质量很高,天幕漂亮得很,天上繁星低垂。 他看着星星,就想到了她。 明雪再也坐不住,换了最早也是这一天最晚的一张机票,只想能马上回到她身边。 机场里,他在换票。 地乘再次问道:“先生,由于你换得太突然,回大浪屿的班次只有这种小型飞机了,特别窄,还没有吃的,也没有什么商务车头等舱。”他只差没有把“就是最差那种飞机”说出口了。 明雪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只要能尽快起飞就行。” 地乘给他换了票。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机场里,有一家新开的精品甜品店,装修很俏皮温馨,带着点甜甜的粉,居然就吸引了夜里还滞留机场的旅人。 明雪的班次还要等四十分钟才能登机,他走了过去,甜品店很有意思,居然还卖可爱的毛绒绒公仔。他一眼看中了一只雪白的海豹,这只海豹简直就是一粒大汤圆。他立马付了钱,将白海豹抱在怀里,笑着喃喃:“夏夏一定会喜欢的!” 这时,他发现了[summer]的冰激凌也进驻了这里。他马上打了电话去确认,因为印象中,他好像没联系到机场。因为这次的事情太赶,他们只来得及和当地的超市以及高级精品超市搭线。 黄程说,“是两天前才铺货的,是李小姐的面子,她的师兄是机场的负责人之一。她说,机场来往的客人相对来说都会比较舍得花钱,而且走南闯北的人,对新兴事物见得比较多。客流量也不是超市可比的。” 明雪说,“李小姐是眼光独到的女性。你替我感谢她。” 明雪放下手机,坐在一角,点了一个原味冰激凌。因为是原味的,所以成本价控制得不错,在机场这种地方仅售叁十元。而那个瓶身设计特别漂亮,也是为了这趟试水特意赶制的一批。他就想,如果是草莓冰激凌,红色的冰激凌膏体透过透明的玻璃瓶显现出来,视觉上肯定会更好。金芒冰激凌也是,黄色流汁一般的膏体,也是同等的视觉效果。 他坐在那里短短的十分钟,就惊讶地发现,他的冰激凌居然卖得很不错。 他走过去,和店主交谈,店主也说起,这两天,冰激凌是卖得真的好,甚至还超过了她们家自己的甜品。 明雪听了,开心地笑了。能得到吃客的喜欢,的确就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旁边两个女生在交谈,“这个瓶子太可爱了,圆圆的,放在掌心好袖珍,如果折了彩色星星放进去,哇瑟,绝了!” 另一个接道:“是呢!还得要一排玻璃瓶,把五彩星星全扔进去,一大排五彩瓶子,亮晶晶地摆在家里,看着就喜欢。完全可以当装饰品了呢!” 隔壁桌的笑她,“还一排呢!这么贵,这个草莓的,要五十元一个呢!如果要收集一堆瓶子,就得买一堆冰激凌,一个叁五十,一堆,不穷死你!” “切,这叫物有所值!这个牌子的冰激凌,草莓还真的特别清甜,不是腻那种甜,但就是好甜,甜得喜人。别家的草莓冰激凌吃了还会牙齿酸!”一个女孩子说道。 明雪走过去几步,道:“这杯冰激凌的卖价贵,是因为用了一种叫做‘甘王’的草莓。这种草莓往往供不应求,有时候错过了这一季草莓季,还不一定能吃到。” 几个女生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顿时都红了脸。其中一个认得冰激凌的标牌,又上网去查,突然惊叫道:“我就说呢,怎么会这么好吃,原来真的是[盛夏时光]这个品牌。这个牌子只有在大城市才有店进驻呢!能在家乡这边吃到,真的是太惊喜了!而且和我读书时在上海店里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可见用心真挚!” 听见有人这样说,明雪的心暖暖的。或许,有一天,他的品牌会重新登陆W城这片土地也说不定,但目前来说,时机的确尚未成熟。 一位妈妈牵着一个十岁小男孩的手,走了进店。妈妈要了一碗浓稠的玉米甜羹,给了孩子;而她自己并不舍得点任何东西。 可是男孩子吃完了,却跑到冰柜那一栏上,趴在那里看冰激凌。 他看了许久,回头看妈妈,央求道:“妈妈,我想吃草莓冰激凌!那个看起来好好吃!” 那位妈妈有点难为情,蹲在他身边,轻声道:“宝儿,这个太贵了。我们回到姥姥家再买好不好?” “可是这个看起来,和姥姥家那边的冰激凌不同呀,这么闻着都好香呢,妈妈我真的好想要一个。就一个好不好?我要最便宜的,不要草莓了!” 明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冰激凌很新鲜,闻起来丝丝缕缕的甜香是那么馋人,他很自豪,他家的冰激凌是最讨小孩子喜欢的! 明雪走到柜台边,低声和店长说了几句话。 然后,就在那位妈妈要拉着孩子离去时,店长小跑着过去,说,“今晚有一个神秘活动,就是雪糕叔叔给小孩子送雪糕和冰激凌。只要没过十二点,都可以参与哦。我给你拿了两个,是草莓和香草的。快吃吧, 不然要融化啦!” 这位妈妈很惊讶,红着脸要推辞,但店长很热情地把两瓶冰激凌塞到了他们手里。 小男孩小脸胖胖的,特别的可爱。他忽然说,“我可以给雪糕叔叔写感谢卡吗?” 店长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可以的,可以的。” 然后,他从挂着的小商品里抽了一张明信片出来,交给小孩,“用这个写就好。” 小男孩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小段话,递给店长。店长接过,可是他不放手,他不放心地问:“雪糕叔叔真的能收到我的感谢明信片么?” “可以的。”店长笑得很灿烂。 等小胖孩走了,店长把明信片交给明雪,笑道:“真是没想到,你就是制作盛夏冰激凌的大师!你做的冰激凌真的超级好吃。别说小孩子,我也喜欢。” 明雪想了想,道:“如果我在这里设品牌点,和您家一起合作,您看怎么样?当然,只是一个提议,您完全可以拒绝!” “当然好!我刚才还说呢,明天就要打电话约黄部长和李小姐出来商谈,就是想引进冰激凌这一块的。倒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呀!” 明雪温和地笑着,“我是回家的,坐飞机回家。但是没想到,客人都喜欢我的冰激凌。” 店长挠了挠头,道:“的确,这里的消费不高。冰激凌可能是显得贵了点,但吃过的都说好,你是不知道,不过两天,盛夏时光在这边的口碑就出来了。很多客人原本也是看热闹,见那么多人进我的店,他们也跟着进,连带我自己的甜品也卖得比平时好。所以,如果盛夏只是开设机场这一条线,是完全可行的。但超市的话,光顾的多数是精打细算的师奶,的确不易推行。毕竟一家叁口最少叁个人,叁瓶冰激凌就一百多块了,还不如去饭店搓一顿,您说是吧?!” 明雪觉得很有理,笑着点了点头。店长是个爽快的实诚人,不会只拣好听的说,这很难得。 这一件事,也就这样落实了。对于明雪来说,也是一场新的机遇,原本,他是要彻底放弃这座城市了。 但现在,他手拿着小男孩的感谢卡,他的心一片温暖。能令大人小孩,甚至老人喜欢他的冰激凌,不就是他的梦想么。 现在……其实结果也不算太差。 他将叫做“小铭”的小男孩写的卡片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公文包。 -- 三十七拿酸菜牛肉大肠面向我求婚吗?(上) 明雪轻轻推开门,走到盛夏身边。 睡在她旁边的雪球“嗷”一声,他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 雪球又将头埋进了她肚子里去,惹来她梦呓:“小肥狗,走开!” 明雪就笑,她多可爱啊!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有点凉,都入秋了,这家伙还开那么低空调。他将空调调高一点,软声道:“夏夏,小叔叔回来了。” 他把白海豹公仔放在她怀里,然后坐在床边凝望她。 窗外月色正好,月光轻沾她脸,那张青春稚嫩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光芒,她就像安静睡在贝壳里的洁白珍珠。也是他的掌上明珠啊…… 盛夏自梦中呢喃:“明雪……” 明雪一怔,看着她出神,她红红的小嘴微张着,似一粒引人采摘的樱桃。 明雪情不自禁,脸低了下去,却在快要触碰到她时,忽地一惊,狼狈地冲出了她的卧房。 明雪站在走廊里,脸烫得自己都觉得臊,倒像个初尝爱情的毛头小子。 他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闻到主人味道的雪芭鸭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跟着他来回走。 明雪一低头,看到它摇摇摆摆的鸭屁股,忍不住就笑了。他将雪芭抱起,然后敲响了明海的门。 他有太多的构思想实践了! 明海痛苦不堪,打定主意明天就搬到寺院里住。 “小叔,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困得睁不开眼,偷偷瞄一眼挂钟,嗯……很好,凌晨叁点……! 明雪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玻璃瓶造型,说道:“之前你画过一批海龟、海狮、海豹、北极熊,独角鲸的画。印在上面的效果还没有做出来,打版还没完成。但我想,如果是北极、南极类动物,我想打造一种梦幻的冰蓝色,我将会研发一款新品,海盐冰激凌。海盐冰激凌会带有晶莹的浅冰蓝色,要配合阳光、灯光折射的角度才会看到。你看看怎么选择要打版的图样?” 明海想了想,道:“有了!” 他起床,从柜桶里找来一堆画具,其中一份是特殊的广告画类贴纸。 明海示意他看,明海在白色的贴纸上描画,画了一只独角鲸,想了想,夸张了它极长的独角,然后加入几块冰山,整个造型简洁却又活泼可爱,很有冰冰凉凉的清爽感觉。他用了一种珠光调料来画,涂上色后,冰晶一般的洁白,和浅蓝的光闪现。他待画干后,用巧劲轻轻一撕,一张印有画的透明纸贴撕了下来,被他黏到了玻璃瓶上。 明雪惊喜不已,他举高玻璃瓶,在灯光下后,浅蓝的冰山闪闪发光。 “这个是效果图。到时可以直接印到瓶身上。海盐冰激凌这个想法太有创意了,我现在就想吃了!”明海舔了舔唇。 明雪笑着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我得去寻找优质的海盐产区。要近一些的,不想去到欧美那么远,那样会加重成本。” 明海也是周游列国,到处潜水的人了。他略一想,便道:“日本吧。日本海不错,也是产海盐的国家,有几个优质海盐场。” 俩人相视一笑,同时说了出来:“冲绳海!” *** 盛夏醒来的时候,是七点。 她一看怀里抱着的海豹,激动地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把雪球吓得还没睁开眼就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盛夏猛地跃起,连鞋子都没穿,就冲进了明雪的房间。 明雪一直和明海讨论商品设计的事,也是刚睡下不久,还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将他紧紧抱着,撒娇道:“小叔叔,你回来了怎么不喊醒我呢!” 她那么大的人了,就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明雪一抬眸就瞧见她睡衣上的扣子都掉了两颗,少女姣好饱满的身体若隐若现,明雪红了脸,赶忙将她推开,嗤道:“换过衣服再来说话。夏夏,你是女孩子,要时刻注意仪容仪态,你是个淑女。” 盛夏哼哼起来,“老古板!” 她不敢再来抱他了,赶紧离了床,坐在脚踏一角,也将自己的衣服扯好了。 他重复道,“换过衣服再来。” 盛夏不情不愿地走了,等她再回去,在他房间没见到他,但同一层的工作区里传来了诱人的香味,雪球已经顺着香气往那处走了。 不过雪球很乖,不进去,就蹲在门口。 他的工作区,其实就是厨房。 盛夏走进去,他微笑着道:“早,在给你做早餐。” “好香啊!我闻到了酸汤的爽香,还有牛腩的浓郁香气,是什么?好想吃!”盛夏只差口水没流一地了。而在门开蹲到发呆的雪球,它的口水已经在地砖上积成了小水洼。 明雪从一边揭开锅盖,拿勺子去搅拌,然后勺起,他放近鼻尖闻香,牛肉已经炖好了。 “是李琳大厨今天中午要做的一道粤菜简食。牛肉得提前十个小时熬好,熬出汤底,而牛腩要熬六个小时,是他昨夜提前做的,我只负责加工,”他又掀开另一个盖子,里面的牛腩香简直如爆炸了一般,八角的焦香扑面而来,他闻到就笑了,“牛腩很够味了。” “这道高汤还放了鸡汤去吊味,再把各式食材放进去,有五十多味食材呢,夏夏,你有口福了,我给你做一碗清爽的酸汤牛肉大肠面。” 盛夏走过去看他做好吃的,脆声道:“高汤用料这么多,如果味道处理的不好,就会浓郁得失掉了食材的鲜美。” 明雪点头赞同:“是,所以五十多种食材是相辅相成的,是互相配合的味觉调和,不会喧宾夺主,也不会过度浓郁,它不仅让每一味食材的本色尽显,也没有失掉自己的味觉特点,这道汤丰富纯真,咸淡适中,微微的酸爽,会使得大肠更鲜嫩。夏夏,你等着!” 粤菜,凡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汤字——还必须是得高汤。有了高汤,菜色上可以玩出许多花样。就连娃娃菜,或者别的什么蔬菜一旦用上了高汤就滋味无穷。 这碗酸汤牛肉大肠面同理,明雪用了高汤去浇,而竹升面是经过了千锤百打,无数次冷水反复浸泡的,弹牙得很,还非常细腻。面食的香,使得人的馋虫从肚子里爬出来,恨不得爬进面碗里去滚几遍了。而大肠很难处理,处理的不好,就会因为是特殊又尴尬部分传出一言难尽的味道来。 盛夏看着他递给她的面条,她先是吃了一口大肠,她“唔”一声,实在是好吃到太难以形容了!很鲜,是在舌尖上轻滚了一下就能尝出的鲜,又因是先用酸汤煮,再浇进高汤,那种酸菜、酸木瓜吊出来的酸味就使得大肠更鲜更嫩了。大肠是裹了一点面粉微微炸了一下的,再和牛腩牛肉鸡肉高汤一起滚了一下,总之,她想把舌头咬下来。 而且肉菜里面居然还有脆脆的东西,一咬一口脆,她尝了尝,是做得很鲜嫩的黄喉。 再夹一筷子面条吃,热热的面食下肚,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她比大拇指,“小叔叔你不仅星级西餐玩得溜,中式饭餐好吃得我不想做人!” 他只是笑了一声,没说话。 她就厚着脸皮去逗他,“你以后天天煮给我吃好不好?” 明雪不疑有他,他一直都是每天都在煮好吃的给她吃呀!他莞尔:“好,天天做给你吃。” 盛夏见他中套了,叉着腰哈哈笑:“明雪,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好,我答应你!” 明雪耳尖红了,嗫嚅了半晌,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 三十七拿酸菜牛肉大肠面向我求婚吗?(下) 她就厚着脸皮去逗他,“你以后天天煮给我吃好不好?” 明雪不疑有他,他一直都是每天都在煮好吃的给她吃呀!他莞尔:“好,天天做给你吃。” 盛夏见他中套了,叉着腰哈哈笑:“明雪,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好,我答应你!” 明雪耳尖红了,嗫嚅了半晌,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被香气吸引来的还有明海和慕西琴,明海啧啧两声,“一大早你就欺负我小叔吗?!” 明雪马上给两个孩子各盛了一碗面,考虑到慕西琴不太喜欢酸味的,给他搭配的是红烧牛肉的高汤底,上桌时,还拿一个小瓶子洒了一些酱汁进去,立马飘出特殊的香气。 盛夏被吸引了,问:“是什么味?好香啊!这个肉味我可太爱了!” “是扣肉汁,李琳大厨还做了扣肉,在锅里蒸着,我调配了一些扣肉汁。这种扣肉汁里也调配了少倍量的酸汁,能去扣肉里的肉腻味。你们喜欢,明天做扣肉粉也是可以的。我让人从梧城运了一车新鲜现做的沙河粉过来。明天凌晨做好立即运过来。”明雪说。 “要要要要!我要我的小叔叔!”盛夏又蹦又跳。 明雪板起脸来教育:“盛夏,淑女一点!” 突然,焗炉叮一声响,惹得雪球大大的“汪”一声,四人齐齐望出去,它口水“啪嗒”一下, 又是一长串。 明雪抿着唇笑得特别温柔,指示盛夏去锅里拿一块清水蒸鸡肉给它。 盛夏把一整块鸡肉放一个大碗里,再放到了厨房门外,雪球发出了幸福的吃东西声。惹得她咯咯笑。 慕西琴问:“老师,你还做了什么?我闻到了奶油芝士的香气。” “焗咸香菠萝油。”他给每人一个菠萝油,就怕他们不饱,这正是一群长身体的孩子们呢! 等吃饱了,盛夏抱着滚圆的小肚子发出满足的声音,还嚷嚷着要吃一个饭后甜点——冰激凌! 明雪从冰柜里挖出叁杯泛着浅绿色晶体光泽的冰激凌,说:“今早临睡前做的一款新冰激凌,这是基底款;重要的食材,我还要去冲绳寻找。薄荷青桔味冰激凌,口片偏爽、偏淡、不怎么甜,但奶味依旧浓郁,很适合清口腔用。你们试试。有什么再需要改进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盛夏、明海、慕西琴叁个孩子,乖乖地,一脸虔诚地将冰激凌含进了嘴里。 “唔……” “啧~~” “啊!” 叁人仔细品味。 “怎样?”明雪问。 明海点头,“是一款男士会特别喜爱的口味,薄荷很醒神,而且口腔立马清新。” 慕西琴也点头,“正因为不太甜,所以很符合男士的口味。” 盛夏也挺喜欢,但不算太喜欢,她喜欢更甜一点的,她把她的主观感受说了。 明雪略思索,碰巧甜点大厨托马斯和冰激凌大师让也上来了,明雪让他二人也尝,综合各方意见。 明雪发问:“托马斯,让,你们觉得加入什么食材不会太甜,但又能将甜度再提升一点呢?” 让再挖了一勺冰激凌含进嘴里,仔细品味,一一进行味觉解构,提议:“玫瑰冰蜜怎样?但玫瑰量要多,食用类玫瑰本身有清甜味,蜜糖要控制,只加进小小的一点提味,用冰泡法来做,然后填进去薄荷冰激凌里。” “可以尝试,你做一个配方出来。接下来交给你!”明雪说道。 得了分配工作指令后,让和托马斯便回到后楼一栋属于他们的美食实验室工作了。 盛夏提议:“可以保留两个配方,薄荷冰激凌做两个版本,根据实际销量调整生产量。毕竟,你们两位男士都很喜欢薄荷冰激凌啊!”她指了指明海和慕西琴。 明雪颔首。 “新品有名字了么?”她靠过去。 她就倚着他站,仿佛身子软得没有骨头一般,明雪蹙眉:“站好!” “好吧,站有站姿,仪容仪态,淑女!”她念念有词。 明雪想了想,“翡冷翠。” 盛夏砸吧了一下嘴,再眨了眨眼睛,比了个大拇指:“好有诗意!” 明雪无奈地斜她一眼:“编排我是吗?” “加入海盐后,做快销品的瓶身会用独角鲸冰山图案。”明雪再斟酌,“这款叫‘冰山一角’,暗指环境气候变暖,冰山消融快速,以及背后更多的环境问题。你们看,可行?” 叁颗脑袋齐齐点头:“可行可行!” 明雪伸手依次摸了一遍,叁颗小小又年轻的头颅,多漂亮,多可爱啊! 老大慕西琴:“……” 老二盛夏:“……” 老叁明海:“……” -- 三十八情侣套装——青、粉薄荷冰激凌 还有一天就是周末了,盛夏吃饱饱后,精神十足地上班去了。 她甚至开始计划,周末要和小叔叔怎么过了,嘿,以后这种活动可以用上“约会”这个词了! 而明雪也忙。 他凌晨刚回来,只睡了两个小时后,喝了一壶浓茶,就去往[盛夏]总部了。 总部在市里的一处商业中心,那里集商业街、写字楼、高级住宅于一体,有许多高档商厦。盛夏旗舰店在黄金海岸大厦的二十层,占地面积很大,前面开店面做生意,后面有单独一层占地二百多个平方的办公区与冷冻库区。 办公区小而精致,有叁间办公室,和一个会议室。 市场部黄程,还有宣发部林纪以及别的一些员工,在会议室等着他了。 明雪一进入会议室,马上开始讲话。 他调整了进军项目的方向,以大中型城市为主,切要占据更高的市场占有率。而全国的旅游城市(除却湖南湘西、贵州这种偏远和偏民族化的外),也要尽可能拿下。 “桂林不同,像阳朔这种景区有大量外国佬进驻的酒吧等一条街,和美食一条街等,属于比较洋气的地方,这里的地方值得我们开拓。” 明雪一一说道。 黄程把上海北京深圳珠海广州等大城市的销售数据调出来,说道:“在这些地方,尤其是上海,盛夏单在上海就开了五十七家,且获利甚巨,基本上做到了垄断当地市场。而我们的快销品是这次项目里的重要一环,在上海,我们的快销品还没有在别家的柜台出现,所以如果拿下了上海,增加更大的上架率,以此作为辐射,将对品牌产生巨大效应。” 林纪也肯定道:“接下来还要开冰激凌学校。而这个校址开在上海才是最合适的。上海和香港,这两个地方是重中之重。” 学校总部在上海,目前只需一家分校,分校开在香港。而您和冰激凌大师让,还有别的几位冰激凌大师需要轮流在这两家学校固定授课,目前来说,刚开始做,一年需要每个学校待两个月。毕竟,大家冲的就是您的名头。 明雪点头道:“我知道了。” “宣传我们已经和天使投资的宣发部对接好了,天使投资对我们的主打环保的卖点很喜欢和认同,他们开会研究后认为前景很广,利润也会很客观,所以让我们放心去做,他们会追加投资,但会着重核算第一期和第二期为期半年的销售量,再考虑后期的投资。商品包装,与学校还有相应店铺的装修,深蓝视觉的李明慧总监也会跟进。”林纪说道。 然后还有别的部长提到了已经接洽了德国的一家建筑公司,会修建或是修改两所学校。 关于冰激凌学校其实才是重中之重,需要花费最多的人力、物力、财力。上海是一个有底蕴的、且以万国建筑着称的地方,讲究的是一种情怀与情调。学校的选址会挑选一家外国公寓、或者特殊地方做租赁用。 而香港则选择修建新的楼馆。 有人提议道:“要不直接在酒店上选址?上海有情调的酒店很多,占地面积广,带花园和停车场,有些甚至还是从民国时期保留下来的了,明先生又有做酒店的经验,直接收购一家五星酒店或旧时饭店,改为学校,甚至开放其中一栋楼对外做冰激凌的店面也是可行的。让建筑公司进行一些修建就可以了。” 明雪思考,觉得这个提议也很不错。 他让财务核算成本,让宣发部去挑选学校的酒店或饭店用址,如果本金够,可以买下整座酒店或饭店。 这个会议一开就开了足足四个小时。 而会议一结束,林纪等人又马上和深蓝视觉的相关负责人一起飞往上海,去寻找合适的学校用址。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序不跌地进行着。 一位公关部的老总看明雪要离开了,赶过来说,“我这周就飞意大利和法国,务必拿下和五位星级大师的合同,邀请他们过来学校讲课。目前我已经拿下了十位冰激凌大师和六位甜点师的合同。” 程贺是个美食家,所以胖乎乎的,为人圆滑周到,做公关的事,是做合适不过的。明雪拍拍他肩膀,说:“程总辛苦了。” 程总又说,“如果五位大师签订合同后,外加已经签了和合同的另外十六位大师,他们将会在一个月后来到中国。而选校建址需要花费时间,即使是原有的酒店建筑也要进行重新装修,所以短期内也很难开始收班讲学。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过度。” 明雪早有准备,“我们早相中了上海外滩一栋私人建筑,环境清幽很不错。已经签了一年租金。头一年,甚至第二年,都会在那里授课。香港也租好过度用的地方了。我还在考虑一些点子,要一些劲爆的亮眼的噱头,来推广summer品牌,并推动即将开办的学校。” 明雪拍拍他肩,“我想到了会再开会的,加油!” *** 明雪还去了几家分店巡查,他一一核对了账本,也在店铺里观察人流量,以及做一些小问卷,综合大家的口味。 而另一边,不过短短半日时间,让就在明雪的基础上做出了甜版的薄荷青桔冰激凌。明雪看了一眼,马上就是周末,市里的客流量非常大,他想做一个试吃推广活动,于是和让通过电话后,让马上把两个版本的薄荷冰激凌新品运到了黄金海岸大厦里的盛夏旗舰店。 明雪巡了一周,再度回到黄金海岸大厦。 他一看到甜版薄荷冰激凌时就笑了。 让派来的助手陈李也是笑,一脸憨憨的,“我一开始也以为会是淡绿、碧色,或闪绿色的,谁知这么粉粉嫩嫩,好像和薄荷完全不搭调。” 明雪马上进行了试吃,冰激凌入口即化,入口先是淡淡的甜,是玫瑰冰蜜的口感,然后闪烁跳动出薄荷的脆、辣、爽口清凉,冰感立升,薄荷的冲很快又被玫瑰的甜融合,互相包容,一点青桔的清酸甜味跳跃,提升了味觉。是一款略甜的冰激凌,而且还很有灵性。 “很棒!Dal Cuore!发自内心的作品!”明雪比了个大拇指。 陈李小助手笑得更憨更甜了,明雪再看他一眼,是个二十出头,清清甜甜的小男生,高且瘦,一笑时有一对极淡的星星酒窝,是很受女孩子欢迎那种。明雪笑道:“小陈,你去店里,为大家介绍这款新品。让是你师父,你最懂他的整个制作冰激凌过程和灵感。由你来作展示。”顿了顿又道:“用冰激凌脆皮筒装,这样大家拿着甜筒吃的感觉会更特别。” 等陈李走过去店面了,公关部的程总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明先生,你变了。你居然开始使用美男计了!用小陈来吸引更多的年轻姑娘来光顾!” 明雪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对着他指了指,玩笑道:“我变怎样了?” 程总想了想,呵呵道:“你变活泼了。” 明雪听了,有点哭笑不得。 程总又想了想道:“是你家小姑娘把你带坏了!” 明雪脸瞬间就红透了。 程总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神秘高测模样呵呵呵地笑,“其实,你想要招客,自己往店里一站一坐,保证店铺人流要堵塞交通,甚至可能排出百米长队来!” 明雪脸更红,心道程总这把嘴,明明他才十分坏! 程总又呵呵笑:“不行不行!你这样出卖美色,你家暴躁小妹妹可不会放过你。哈哈,明先生你也有要跪搓衣板的一天啊!” “咳咳!”明雪板起脸来,咳了两声。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为了保住我的饭碗,我溜了。”程总别看他胖,溜得是真快,脚底摸了油一样。 明雪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口甜舌滑,还口蜜腹剑! -- 三十九属于夏夏和小叔叔的情侣款冰激凌 ps:图一图二粉色薄荷冰激凌(玫瑰冰蜜薄荷青柠冰激凌),图叁图四青涩薄荷青柠冰激凌,可单独购买,也可以做成情侣套装。 明雪在店里走了一圈,由于玫瑰冰蜜薄荷冰激凌在口感上层次更为丰富,所以比起薄荷青桔冰激凌要稍微卖得更好。但也仅仅只是稍微,很多男士也被门口贴的广告图吸引,点了这款青薄荷味的,且吃过后十分满意;而更多陪女朋友进来的,则是男女各要一个青和粉薄荷冰激凌,凑在一起吃很情侣感,又好玩,又好吃,甚至很多情侣在执着冰激凌拍照了。 而当她们发了朋友圈后,朋友圈的广告效应将会更加明显! “小叔叔,你可以做一个活动。你这边店有拍立得吗?搞一个为期一个月的活动,将青、粉薄荷冰激凌做成情侣款,如果是一对情侣来吃,就给他们拍照,贴在店里的照片墙上。如果是单独来的,就给他或她一张优惠券,下次来打个八折。你看怎么样?”盛夏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手伸了过来,抱住他,而他的背后和她的胸前夹着那只汤圆白海豹。见他要掰她手,她连忙装作可怜兮兮地说,“小叔叔,我没有碰到你呢!隔了你送我的汤圆啊!我没有破坏这叁年里要和你保持距离的约定呢!” 明雪的手又垂了下来,而盛夏看见他后耳根都红了,也就不逗他了。她飞快地转到他面前说,“小叔叔,我下班了,我来约你吃晚饭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明雪看了她一眼,克制而温柔地弯起嘴角,“欢喜。” 他明明笑得很克制,很含蓄,但是真的很甜,就像他做的那些冰激凌一样。 而他不说惊喜,而是欢喜。 她也很欢喜呐!哎呀,真的好想抱他!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问:“小叔叔,我可以熊抱你吗?” 明雪推出双手,“不可以!” 她灵机一动,也举起双手,飞快地扣住了他的双手,和他十指紧扣。 明雪脸颊绯红一片,那种粉真是漂亮得很啊! “呵呵呵呵!”程总又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暴躁小妹妹的构思很好,我们这个月就做这个活动!”他打了一下响指,他的助手立马跑了过来。 程总:“小明,立即去把柜桶里的快立得拿出来,让美术部马上做出海报。让跑堂的马上去把我们会议室用的可移动黑板推过来,照片先暂时挂上面。等过两天这里的照片墙做出来了,再放照片墙。让美术部加班加点,这两晚必须把照片墙做好,简单装修一下,实在不行,就通宵,白天我再放他们假。” 盛夏摸了摸鼻尖,“小叔叔,你的全是fit马啊!” 明雪笑了笑。 而程总马上抽了两支一青一粉的薄荷冰激凌出来,塞两人手上。而助手小明不知道从那里飘了出来,手里拿着快立得。 盛夏被这一下一下的搞得脸皮僵硬,不会做表情了,而程总指挥小明拍照,还热情地说,“快吃啊,不然融了就不漂亮了,你俩一边吃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再一边笑!来,笑!含情,对视!” “拍情侣照啊,不香吗?暴躁小妹妹不想要吗?” 盛夏马上回神,笑得那个灿烂。 哎,要她含情脉脉是不可能的了……程总叹气。 小明小声地和自己顶头上司说道:“程总,其实他们挺有feel的啊!您看看,男的俊,女的俏,小妹妹笑得一脸灿烂,小叔叔看她时无奈又宠溺,哎呀,我们明先生好上镜,睫毛那么长,垂下眼帘这张,眼睫毛像在震颤呢!而他还脸红害羞了,他家小妹正看着他呢,眼神多热烈啊!热烈又温柔!我虽然没有抓拍到他们对视,但这几张效果都很不错呀!” 程总听了,马上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程总马上让小明去贴黑板上了。 明雪还在挣扎:“不要贴!我不露脸!” “你和暴躁小妹妹,是活招牌啊!要贴要贴!”程总简直就混得很,偏偏嘴上还甜。 盛夏心情很好,笑嘻嘻地伸出手,“只能贴一张,剩余的全送我!” 程总:“使得使得!” 明雪的脸全红透了,还要坚持,盛夏挽着他手臂,扬起小脸蛋,扮作可怜巴巴样,一对眼睛还特别的水汪汪:“好嘛,小叔叔贴嘛~~你就当为生意嘛!” 活动一公布出来,进店的小情侣更多了。他们也想把自己的爱的合照挂墙上。 程总不傻,他赶忙去把美术部的一位摄影师请出来,让他执镜,务必把食客最美好的一刻,最上镜的那一面拍出来。说白了,这么做最终是在为本店做宣传! 而黑板上的合照从一张,变二张,叁张,七张……十五张,慢慢地多了起来。 “好嘛,小叔叔!”她还在央求着。 明雪唇瓣动了动,最后只能说了个好字。而她心满意足地把五张照片放进了背包里。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抱着背包那瞬间幸福得就像抱住了全世界一样,明雪也笑了。 他首先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一手轻轻揽住她肩膀,说,“夏夏,我们去吃饭吧!” 盛夏心里泡了蜜一样甜,大笑道:“小叔叔,我请你吃好不好?!” “好。”他红着脸,点了点头。 -- 四十(1)快闪初计划 走到楼下那个小公园时,看到有小商贩在推着棉花糖车经过。 盛夏一手挽着他手臂,一手指着棉花糖车又跳又叫。而海豹塞在她背包里,露出一个圆乎乎的白脑袋也是一跳一跳的,更显得盛夏这个小家伙更像个孩子。明雪宠溺地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 围在棉花糖车前的都是六七八岁的孩子,也有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明雪说,“有点挤,你等我。”他走过去,给她买了一个大大的棉花糖。 手推棉花糖车做得很精致,粉色调的,还绑着缎带和彩色气球。兜售的棉花糖的棍子上也绑了一段粉色的丝带。他本就是做美食的,味觉很灵活,他通过嗅,闻到了棉花糖和纯果肉榨汁的果汁味道。看到出来,和路边一般商贩卖的白糖和添加了糖精做的棉花糖不同,这家的棉花糖从卖相到食材内容都很好。价格也要贵上许多。 “喏,贪吃猫,慢慢吃。”他笑着递了两支棉花糖给她,白白团团蓬蓬的棉花糖将她整张脸都挡起来了,他就笑:“你看上去像一旧云!” “小叔叔!”她气得跺脚,忽地黑眼珠骨碌碌滚了一圈,说,“你学坏了!都会调戏我了!” 听见她用上“调戏”这个词,他的脸又红了。 啧,她家小叔叔是个宝贝,这么容易就害羞的!她接过一支棉花糖,心情大好地挽着他手,指了指一边的一张观光椅,一边吃一边走。 “唔!好香好甜,西瓜味的!”她惊喜得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除了白糖还有别的味的棉花糖。” “这是他家的特点,而且也用了改良的机器,可以加入果汁,调和出各种水果味道来。”明雪把另一支草莓味的凑过去,“尝尝这个,不然等你吃完西瓜味的,这支棉花糖得融了。” “小叔叔,你怎么买那么多呀,我一个人哪吃得完,”她大大咬了一口草莓味的,又唔了一声,然后把草莓味的棉花糖往他嘴里送,“你也吃嘛!我们一起分享!” 她使坏,塞他嘴里的,就是她刚咬过的那一边,她调戏成功,又看到他红成了一片的耳根,惹得她咯咯笑。 俩人坐在一起,慢慢吃着棉花糖。 有路过的女孩子小声和身边朋友嘀咕:“哇,居然有男人吃棉花糖!还是长得那么斯文那么俊的!天啊,他笑时好温柔好甜还好漂亮。盛世美颜时的酒窝美男赵文瑄都不过如此啊!” “对对对,我立马想到的就是小太平掀开薛绍面具那一幕,就是笑得那么甜那么明亮!像回到了春天!”另一个用力点头,眼神还一直往他这里瞄。 明雪在想工作的事,没注意到那些指指点点,等他抬头想要问她吃得如何了,就见她一张黑黑的暴躁脸!“怎么了?”他替她取走棍子,拿去垃圾桶扔。 等他再走回来,她猛地跃到他身边,紧紧地挽着他走路。 明雪有点别扭,“夏夏,淑女一些,注意影响,放手下来!” 她哼,“我不要当淑女,我也不是淑女!”谁让他这么招各种女人和小女生,她得宣誓主权,哼! 明雪是完全拿她没办法,俩人边走边说话。他谈起了工作上的事,说起还在想一些噱头。 盛夏沉吟了一会儿,试着给建议:“小叔叔,快闪店怎么样?也可以找一队专业人员做街道、公园的快闪,一边跳一边动,身上穿着我们的品牌图案的服装。也能找人扮冰激凌一起跳。至于快闪店就可以有更多内容了!而我刚才还想起了《罗马假日》里,在西班牙广场上的手推冰激凌车,公主就站在冰激凌手推车边吃Gelato,使得全世界人都认识了意式冰激凌。刚才那个棉花糖车,就很有那么点味道。我们的快闪店多开几家,固定做一至叁个月,这样可以快速宣传品牌文化,为顾客带来新鲜感,还提供不同的试吃、新品推介,以及和实体店不同的体验服务。也做冰激凌手推车,可以在指定的地方摆上那么一辆手推车,和快闪店保持有效距离。因为快闪店的装修特别,且都是可移动式板材,无论是拆除和装嵌都是快捷方便,我们可以多选址,这里做上几个月,那边也做上几个月。反正要占据大城市的繁华路段和街道,我们做‘街霸’!你看怎么样?!” “很有趣!”明雪立即拍板了。并把初步构想马上发到了美术创意部与宣发部和公关部。 另一边,叁个部门立即开会,更是马不停蹄。创意总监发来语音,提到需要想一些广告语;他也立即提供了几个方案。 明雪不是很满意,让大家不要着急,慢慢想。而公关部的程总看起来胖胖的,工作效率却很快、质量也很高,他已经连线上海那边的相关部门和单位,开视频会议,确定一下场地选择了。 明雪把大体的工作也告诉她,她轻笑,“你的员工很棒。” “夏夏,你鬼点子多,你有什么创意吗?”明雪很认真地询问她。 她可以感受到明雪对自己的看重,她很开心,却说得俏皮,“我可是要收版权费的哦!” 跟着,她还顺带调戏一下,“当然啦,如果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就是[summer]的老板娘啦,那也是我的义务,我就不收费。怎么样,你很赚啊!要不要答应我的求婚?!”说完,她把刚才从棉花糖棍子上摘下来的粉色缎带绑到了他的中指上。 他的手就在她手里,他凝望着她,看着她很认真地将他左手中指绑上粉色缎带,还打了个蝴蝶结,他的眸色渐渐深了。 她看了他一眼,摸不清他意思,便强装着道:“不要急着拒绝我,还有叁年时间呀!你可以叁年后再答应我,我不急。” 明雪轻轻合住她一对小手,将它们握在自己的掌心中,他十分珍惜,仔细地呵护着这份属于她的心意。她的手并不算柔软,和一般女生比甚至有点粗糙,毕竟她本身是个刚强的人,但在他看来,她无论是哪一处都是完美的。他温和地说,“夏夏,我给你summer的股份,你千万别拒绝。” 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的家庭是怎样的,我很清楚了解。你的父母很富有,可是他们并不舍得给你股权、房产物产和实业。我可以给你,我这里永远可以给你保障,而你也永远自由。夏夏,你记住,你从不欠我什么。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你可以站在平等的地方,用平等的角度去看我。而不需要有任何自卑,毕竟你是那么纯粹,那么骄傲和那么有才华的女孩子。” 盛夏眼眶红了,眼酸涩得很,但她点一点头,说了“好。” 他还握着她一对小手,她忽然就有了自己是公主,被他宠着的感觉。她又想了想,道:“我想到了广告词,任何女性,无论年纪都大了,心底都有公主梦。手推冰激凌车本身就很梦幻唯美,我们要在手推车上做文章,将手推车做大一点,而且还可以摆放一些漂亮的鲜花上去。至于广告词:‘手执一支Gelato冰激凌,当一天罗马假日里的公主’如何?” “好。”他笑了,他的这个小姑娘啊,鬼点子的确是多。他头低了下来,和她头贴着头。 盛夏甜蜜而羞涩,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和他感受这片刻的宁静,而他和她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心意是相通的。 什么是灵犀? 不过是心意相通罢了,就像他和她…… 而她,也是他最珍贵的一点灵犀。 -- 四十(2)夏夏生气了 俩人正沉醉在甜蜜中,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哎,夏夏,和夏夏她爸?” “天啊,真的是你们呀!是小夏,盛夏!” “你和从前没多大改变啊,还是那么活泼漂亮,你爸爸就更年轻了,都不见老呢!你们走一起,简直就像情侣一样!”身穿灰色套装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子,笑眯眯地小跑着过来。 居然是小学时的美术老师,也是唯一一个不讨厌她,还整天塞彩色糖果给她吃的开心果老师。 盛夏想了想,温柔地喊了声,“黄老师。” “啊!小夏还记得我!都十年过去了呢!”黄明明笑着从坤袋里取出一块瑞士朱古力出来,高高兴兴地塞她手里,“我一直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甜的,糖果和朱古力是你的最爱,啊,对了还有甜甜的冰激凌!” 黄明明牵着的小男孩翻了个白眼。他妈简直就是个大快活,对谁都是自来熟。 看到自家娃的厌弃眼神,她敲了他一记以示警告。 明雪很尴尬,那么一个成熟沉稳的风雅男人,此刻却无措得很,就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被误认为是她的爸爸,居然一误会就误会了十多年。 盛夏看了他一眼,悄悄地拿小尾指去勾他尾指。他神色仓惶,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敢拂开她手让她伤心。他极轻地嗯了一声,对黄明明说,“您好。” 却也是半个字也不解释他和她的关系。盛夏按捺不住了,连忙澄清:“黄老师,其实他不是我爸爸。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叔叔,当年我那么坏,怕请家长会被家里人往死里打,所以每次都是请小叔叔过来。” 黄明明看他们的眼神时就很微妙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明雪年长她许多许多,岁月的痕迹刻在那里,是抹不走的,而盛夏此刻却正青春年少……尤其是一想到那会儿,六岁多的小盛夏跟在他身边,因为害怕被班主任责罚,而抱着他长长的腿动也不敢动……可现在俩人相处却犹如恋人,她责怪的眼神就不自觉露了出来。 她不是没看到俩人中指上绑的粉色缎带。 感受到黄明明的不认同和责怪,明雪的脸色更黯淡了,的确,她和自己的辈分就摆在那里了,超过了就是越界,他本质上的确就是做了诱拐少女的不伦事。 明雪悄悄地松开了手指。 盛夏的小脸垮了下来。 黄明明见气氛僵了,笑了笑道:“当初我们大家都说你爸爸年轻,又从不见你妈妈,所以班上女老师都对盛先生有意思,都上当你后妈呢!” “妈,你的笑话好冷啊!” “你这个倒台的臭小子!” 明雪已经回过神来,淡淡地笑着,礼貌地纠正:“我姓明,您可以喊我明雪。” 说起来,黄明明比明雪还小了两岁,他倒是用上了敬语。 盛夏不高兴地别着气道:“小叔叔,什么您您您的,把黄老师生生叫老了。” 黄明明笑道:“不用那么生分,我喊你名字,你也喊我名字就好。我叫黄明明,这是我家苟儿。” 听见狗儿,盛夏噗嗤一下笑了,“这个小名是为了像狗儿一样好养活吗?” 明雪正要制止她如此不礼貌的言辞,就听小不点冷嗖嗖地说道:“我姓苟,单名一个仪。我妈喜欢乱用字,平时喊我儿子那个儿。她就是个白痴!” 粤语里,儿和仪是同音字,所以会这样叫。小苟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两个女人,可是盛夏偏要逗逗他,摸了摸他头,喊:“小狗儿乖。” 苟仪:“……” “盛夏!”明雪厉声喝止,“你的教养呢?!” 盛夏撅了撅嘴,扭过脸去,“我亲爹都懒得教我,你又不是我爹,还上赶着来教训我了!”说着悄悄塞了张打折卡给粉雕玉琢般的狗儿,她和黄老师留了电话,说得闲请老师饮茶,就率先走了。 明雪赶紧向黄明明赔罪,黄明明笑着摆了摆手,“哪敢哪敢,”居然还打趣起来,“怎么敢让夏夏她爸赔罪。” 明雪苦笑起来,盛夏是进了初中才懂事生性的,但她从小学到中学的家长会都是他去的,他的确是当了她许多年的家长,不知情的人一时半会已经改不过来了。 黄明明说,“小夏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这个孩子重情。她四年级那年救了一只受伤的鸟,替它治病,给它在学校里搭窝,每天给它带吃的,后来那只鸟真的被她治好了,飞走了。那会儿,我看到她偷偷抹眼泪,不舍得它呢!我就知道,小夏很善良,绝不是大家传的那么坏。我就特别心疼那孩子,那会儿还以为她是没有妈妈的缘故,才会变成这样。明先生,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真的对她好,还是请你等她长大吧……” 她一个外人,不能说太多,只能点到即止。 明雪一张俊脸全红透了,半天才说,“是我配不上她,我知道。” 苟仪一脸冷漠道:“妈,你就是个白痴。现在别说父女恋了,爷孙恋都还有呢!瞧你那点出息,还想当烂好人。这个叔叔看起来不错啊,又帅又有钱,那么高还特有安全感,还会做好吃的。你想太多!” 眼看着自家娃爷孙恋都出来了,震惊得她无以复加,一声尖叫,居然当街就要来揍他了。 这对母子很可爱,热情活泼,和盛夏差不多。明雪打心底喜欢他们,又尴尬于自己的身份,只能拉一拉架,说话也没什么力度了。 盛夏微眯着眼,手背在身后,踩着猫步过来,一手揪着苟儿耳朵,说,“我的小狗儿啊,我们家小叔叔真的很会做好吃的,冰激凌,中西大餐都可以,欢迎你随时来小粉屋玩哦。我给你免费卡,每次你来都是免费。” 苟仪听了,乐了,再看一眼那张卡,上面印着八折卡,但她用笔写上“免费卡,盛夏认证”。 苟仪笑她:“你还真是人才!” “那你要还是不要?!”说着,她又要去抢回那张卡,被苟仪死死守住。 黄明明说,“小夏哄孩子倒是有一套。” 明雪温柔道,“她很善良,总是用真心对人。” 黄明明看向面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的目光里是温柔、含羞、骄傲与隐忍。所有的情感,他只留了一样“骄傲”给盛夏,盛夏就是他的骄傲。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她,并非儿戏。这样,她倒是安心了。 俩人和老师母子分开后,盛夏用力地哼了一声,背转身去,不去吃饭了,直接开车回家。 明雪赶紧追了上去,打开副驾车门,正要坐上去,盛夏马上阻止,道:“你和我又不熟 !”然后嘭一下摔上门,油门一踩,就跑了。 明雪垂下头来,看了眼自己中指上的粉色缎带,苦笑起来。 夏夏生气了。 气他丢开了她的手,气他在人前的别扭,他都知道。 他匆匆赶回黄金大厦,从停车场里开了车出来,只想追上她。 从前开车总是平平稳稳的他,倒是急得将油门踩到了一百多码,幸好海边车道宽阔,车辆不多。他踩着油门,轰轰轰地追赶。 他一路都没有见到她,终于在自家小粉屋前看到她那辆车时,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 四十(3)唯美食与小叔叔不可辜负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他开始准备晚餐。 由于明海上次带回来的法国布雷斯鸡太美味,盛夏一直馋着,又因为顶级食材难寻,所以明雪也是托了法国那边好友的关系,才得到了一批布雷斯鸡食材。这一趟空运过来的,仅仅只有叁只,其中两只李琳做了粤式名菜白切鸡,用于summer的私房菜里,仅仅接待了两桌客人。这仅剩的一只,是明雪为盛夏而留的。 明雪对盛夏说,“我给你做香茅布雷斯鸡好不好?” 盛夏很生气地“哼!”了一声,跑回房间写《XX海域内的珊瑚保育》类项目的文件去了。 明雪心下失落,也只能强打着精神去做晚饭,毕竟他还有叁头化骨龙要等着哺乳呢! 被人念想着的叁只化骨龙,老大慕西琴:“阿秋” 老二盛夏:“眼皮老跳,怎么肥事?” 老叁明海:“突然觉得有股凉风吹过,好冷,阿秋!” 等到香气飘出来时,盛夏强忍着,努力地按住在肚子里翻滚的馋虫,然后继续工作。 慕西琴练琴渐入佳境,在越来越香的味道中,音乐越来越激昂,但把在钢琴上睡觉的圣代给震了下来,圣代很愤怒地抓了手臂两下,他对着两道长长的血痕倒抽一口气,又无可奈何得很。他蹲下身来,摸了摸雪酪的大龟背,笑道:“花能解语犹嫌多,龟不能言最可人。你和大石头是一样的可爱。” 明海最年少,身体发育快,被香气缠得魂不守舍,跑去了厨房看小叔做菜,跟着他的是流一地口水的雪球和摇摆着大屁股的雪芭。 明雪是在做照烧酱,明海没忍住,拿手指蘸了一点来吃,啧啧有声,跟着倒是挽起袖来,向小叔学厨。 明雪笑他:“你倒是爱做菜。” “我身体里流着和你相似的血嘛!”明海嘴甜道。而且,他还是有一个心愿的,他希望能有机会,给心爱的女孩做菜,哪怕一次就好。所以,他要学厨,想要心爱的人吃他做的菜,哪怕她不爱他,没关系的,他爱她就好。 明雪看了他一眼,“想给心上人做菜。” 明海挠了挠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叔。” 明雪问,“值不值得?” 明海一愣,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值不值得。我只想她开心,也只想做能令她开心的事。不过也是痴人说梦了,现在,她自有她的丈夫疼她。我又算什么呢!” 顿了顿,明海反问他,“小叔,那你呢?值不值得?你明明爱她,却肯放了她,给她自由,而你自己却在这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等她。小叔,万一,小夏真的爱上了别人呢?你现在不将她占为己有,我怕你以后后悔。毕竟,她还那么年轻,拥有无限的可能。” 明雪苦笑了一下,只是答:“爱不问值不值得。” 这个话题有点苦,明海转移了话题。 他问:“这个锅好特别。是什么材料的?” 明雪抿了抿唇,一只酒窝跑了出来,他解释道:“这个是珐琅铸铁锅。因为我这次做的是无水料理,这种特别的烹饪方式,需要用到这种锅。” “有什么讲究么?”明海认真发问。 明雪就答:“珐琅铸铁锅这种高气密性的设计,能让食物很好的锁住营养和水分,在不加一滴水的情况下,甚至连调味料都不需要多加,这样的情况下也能激发出食材本身的鲜味。布雷斯鸡本身就有独特香味,非常鲜甜,加入香茅和清酒,能将这种鲜发挥到极致,以及在口感上层次更加丰富。” 明雪一笑,两只大甜酒窝又跑了出来,他传授绝招给明海,“小海,教你一招,很多大厨都是将香茅切碎就放进锅里和鸡一起煮了,这样香茅的香气只是出来了一半而已。你要拿刀背拍碎,才会真的出味。” “记住了!”明海将要点牢记于心。 明海是全程看着小叔做菜的,这道无水料理正如小叔所说,只用了最简单的调味料,香茅、大葱、姜片。仅仅是腌制时的用料多了那么一点点。 明雪是用照烧酱、味淋、清酒,一点盐和糖,以及一点点老抽,来腌布雷斯鸡的。倒入酱汁后需要腌制两个小时。鸡肉内外都要抹到酱汁,还要一边抹一边给鸡做按摩,让鸡肉更弹牙。而腌制的过程需要等待,明雪又继续做别的菜。 他为四人各做了一份鹌鹑煎鹅肝。 这也是一道法餐五星名菜。 明海啧啧笑:“我有口福了!” 为了不蹿味,明雪站在水龙头下洗手,等手洗净后。他取出一个托盘,从后厨那里准备好的八只鹌鹑里挑选了四个出来。 明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叔的手先是抚过每一只(共八只)鹌鹑,用手指、手指尖、和指腹来感受它们的肉质和脂肪,反复挑选后,才选出的四只。然后他让助手把另外四只鹌鹑送往后厨,让李琳为私房菜吃客做菜。 明海还注意到,挑选出来的四只鹌鹑大小程度几乎是差不多的。他摸了摸鼻尖,他小叔好像是有强逼症啊! 明雪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如果是在星级餐厅,如果同一桌客人,挑选的鹌鹑大小差距太大,又碰上米其林星级评判员在,那有可能会从叁星降格到二星,有些心理不够强大的主厨甚至会自杀。我倒是无所谓,我比较随性,星级升降,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给心爱的,与重要的人做的每一次饭餐。夏夏是我心爱的人,而你和西琴是和重要的人。” “用心对待!小叔,我明白了。”明海点头。 明海又道:“想不到米其林餐厅和星级大厨……嗯,是那么残酷的。” “是。竞争激烈。所有大厨和酒店都怕被降星。”明雪答。 明雪对食材精挑细选,十分严格标准。他把各种配菜挑选出来配备,接着是鹅肝和芦笋。“芦笋很关键。很多人以为是鹅肝,但如果芦笋老了,还不新鲜了,那就有很大问题。只有鲜美的芦笋,才能吊出鹅肝的鲜嫩。关于鹅肝,还有别的做法,有一种做法,做出来很特别,是冰镇的,看起来只是一块简单的鹅肝,但吃起来,却是冰激凌般绵密的口感。大厨可以用特殊的技艺将鹅肝的口感改变。” 明雪将鹅肝放进熬制了十个小时的高汤里去小火炖。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到了,就在快要准备上菜时,明雪开始煎鹅肝。 与此同时,他还用他方才和明海提到的方法,做冰激凌口感的冰冻鹅肝。“冰感鹅肝是配菜,分量不多,仅是没人两块,到时会和冰激凌一起做装盘,来布置鹌鹑煎鹅肝。考虑到要去肉的腻,所以冰激凌将会选用柠檬、和青薄荷两种味道的。” “煎鹅肝讲究黄油。”明雪作示范,优雅地将黄油划开,用融化的黄油煎鹌鹑,里面还放进了碎香茅以及带辣味的龙蒿叶,他抛抖平底锅时,动作很平稳,里面的黄油都没有渐出一点。 等鹅肝煎好了,明雪将鹌鹑从高汤炖锅里取出。而平底锅上,煎鹅肝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滋滋声。一时之间,香气四溢,就连琴痴慕西琴都忍不住了,丢了琴跑进厨房来。 明雪将秘制的调料细密地刷在煎鹅肝上,然后如法炮制,将四块煎鹅肝一一填进四只同等大小的鹌鹑腹部。他又以秘汁将鹌鹑涂抹了一遍,最后又用一道蜜汁锁味,跟着将四只鹌鹑放进煎锅中翻滚着煎了一遍后,便将它们放进烤箱。“凡是要烤的东西,烤前涂蜜,能锁住油分和水分,保存肉汁。” 空气中,已经飘动着令人发狂的香气。站在厨房门口的雪球“嗷呜”了一长声,已经快要忍不住冲进厨房来了! 明雪赏了一块水煮肉给它,可是这一次它不满意了,一边吃,一边呜呜呜地抗议。 过了几分钟,烤箱好了。明雪将四份鹌鹑煎鹅肝取出装盘。他每个盘子了各放了两根香茅装饰,以及还放了一朵手雕白萝卜玫瑰花,和两块被切成星星型的冰感鹅肝。两团青薄荷和柠檬冰激凌就铺在冰感鹅肝旁。 而另一道小分量的精美吃食也做好了,和四份鹌鹑煎鹅肝一起上了桌。明雪还要将腌制好了的布雷斯鸡加入酱汁和配料在珐琅铸铁锅里煮一个小时。所以,他只是让大家先吃。 因为明雪走不开,所以是慕西琴去喊盛夏吃饭。 慕西琴敲了敲门,在听见“进来”后,他走进盛夏房间,只见她只穿着紧身无袖黑色背心和超短裤在阳台上打沙包。 她一身黑,只有拳头是火红色的。而她打得很狠很起劲,浑身都是汗。可是慕西琴觉得她一点不丑,既粗野,却又美得很,很极致鲜艳那种美。汗水沿着她下巴滑落颈胸,性感得一塌糊涂。慕西琴一怔,赶忙移开了视线。他刚才这样看一个姑娘,真是失礼了! 盛夏哈哈笑,朝他挥了挥红亮亮的拳头,说,“被怕。你那么好,我不会揍你的!”要揍也是揍老气人的小叔叔啊!不不,小叔叔长得好看,还不是不能揍,要揍也是揍明海! “晚餐做好了,非常丰盛呢,小妹快过来!”慕西琴红着脸看了她一眼,视线从她美艳的脸庞划过,落在她因紧身小背心而高高隆起的胸部,他一惊,赶忙转过身,大脑里,却是她裸露着的白皙细洁的修长四肢。 盛夏笑眯眯地答了声好。她将拳套摘下就扔在阳台上,只洗了手,和洗了把脸,拿毛巾随意擦拭了一下,就过去饭厅了。 正端菜出来的明雪一看到她的装束,马上眉头皱起,斥道:“穿着这样,成何体统。换了衣服再来!” 晚餐,明雪倒是辛辛苦苦做好了,可是盛夏听了他的话,翻了个白眼,只装了饭夹了几口菜进饭碗,就捧着碗跑回房间里了。 明海和慕西琴两对大眼睛探照灯一样探了过来,明海问:“小叔,你又惹暴躁妹生气了?” 她一生气,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啊!明海也快躁郁了! 慕西琴劝:“老师,女孩子要哄的。” “老师,后院的白蔷薇长得很好,摘一朵送给她吧!” 明海符和:“就是就是等你摘好花了,香茅布雷斯鸡也好了。鸡汁捞饭,绝对下气!唯美食与小叔叔不可辜负嘛!” 明雪瞪了明海一眼,明海嘿嘿笑,“别瞪我,这可是暴躁妹的口头禅‘唯美食与小叔叔不可辜负呦!’嘿嘿嘿!!” 明雪揉了揉眉心,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啊,还真是他的死穴! -- 四十(4)夏夏给小叔叔公主抱 那碗饭几乎没怎么动,盛夏心情不太好。她就站在阳台上看出庭院。 可是没多一会,她就见到了明雪,只见他正蹲在白蔷薇丛中,用花剪剪下花朵。 她还看到,他正小心翼翼地一支支地剪掉那些花刺,她的心瞬间就软得不可思议。 门原本是反锁的,就是不想给他进来的机会。 此刻,她的门悄悄地开了,她给他留了门缝。 当“哒哒哒”叁声敲响时,她的心跳莫名就快了起来,她嗓子眼发痒,颤着说:“进来。” 明雪把餐车推了进来,是丰盛的晚餐,但她刚才就没夹几样。她眼尖,还看到了一捧白蔷薇,用粉色的玻璃纸抱着,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但他中指上的粉色缎带不见了,他留意到她目光,怕她着急,更怕她伤心,他道:“我要做饭,会把它弄脏甚至弄坏,所以我放进盒子里了。夏夏,你的心意,我会珍惜,更会珍藏。” 他道德感有多重,她是知道的,这种事也真急不来,所以她也就见好就收了。 她眼睛睇了睇,装作无辜地说,“我看到花了,那么漂亮,是送给我的吗?” 明雪莞尔,“是,送给夏夏的。” “夏夏,如果我……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向你道歉。” 盛夏接过他递过来的花,但就那样突然地看到了他伤痕累累的双手,全是花刺出来的。血口子一道一道的,随便数了一下就有十多道。她眼眶忽地就红了,她软软地说,“小叔叔,我刚才不是真的想气你的。” 刚才她喊苟仪做狗儿,的确不礼貌,所以把他气着了,才会说出“你的教养呢”这样的重话。他不高兴,其实她也是知道的。她还故意扔了他在广场上,自己倒是跑了。她半分好颜色都没有给过他。 明雪无奈地吸了口气,然后说,“那你就乖乖地把饭菜都吃完。” “好!我答应小叔叔,绝不浪费!”盛夏笑了。 明雪揉了把她的发,然后给她盛菜盛饭,再把她冷掉的那碗饭拿了过来自己吃,见她一脸目瞪口呆,他红着脸说,“这碗饭菜冷了。倒掉浪费。我吃。” 等俩人把晚餐用完,他将饭菜撤走,并给她清理桌面。她就笑,“我家叔叔真贤惠!”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他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不该说,于是也就住了口。 他一身烟火味,处理好这里,正要回去洗澡,盛夏就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渴求道:“小叔叔,你洗完过来陪我看电视好不好?” 他神色有点不自在,正想拒绝,她跳了起来,“不许拒绝,不然我真的生气啦!绝吃啦!” 他赶忙收回看她的目光,低低道:“好。” 她一听,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大叫一声道:“那我也去洗澡啦!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噢噢噢!” 明雪听见了,耳根发烫,赶紧避出去了。 等一个小时后他再来时,居然穿着整套西装,端庄得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盛夏挑了挑眉,心里嗤道:老古板。 明雪也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穿得是规整优雅的。是一条可外出的宝蓝色宽松连衣裙,因为还是居家装,所以裙子是娃娃装,有一对小巧的灯笼袖,裙摆飘逸盖住膝盖,衬得她倒是多了几分甜美娇憨。 见他没再质疑她的穿着,也没再喊她换一身来。她笑嘻嘻地去给他倒酒。而挂幕里放的还是那部动漫《长腿叔叔》。他的脸忽然就觉得很烫。 他就板起脸,开始教导。让她以后不许那么没有规矩,更不许她再乱喊人家名字,那样不得体。他反反复复地说,“那是你黄老师大度,换了别的家长要生气了!” 盛夏给他再倒了小半杯,“小叔叔,你喝。说了这么久,也口干了吧。” 她狗腿子得很,他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他无奈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她看着他上下滑动的性感喉结,心里一会儿是绮念,想亲他性感的喉结;一会儿又很暖,暖的是,他对她那么那么好。她低着头,喃喃道:“小叔叔,我知道我总是很任性,所以害你牵挂我担心我。之前,我看到你和那个李明慧出双入对,我心里头气呐,所以总想着气气你!而刚才,你放开我手的那一刻,我真的是恨死你啦!可是,一看到你为了我,把手都弄破了,我就很难过很心疼。小叔叔,对不起,我不生你气了。你也不要再生我气了可好?” 他虽然醉,但内心是清醒的,可是上了头,口齿也就不太伶俐了,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很乖。” 明雪说完后,觉得头更晕了,他无奈道:“夏夏,你就是怕我教训你,所以才灌醉我!” 盛夏嘻嘻一笑:“哎呀,怎么办,被你看出来啦!” 他一听,揉了揉眉心,无奈得很,偏偏心里头却甜。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一点甜啊!他如是想着,背靠着沙发靠,渐渐阖上了眼睛。 等到醒来时,他是躺在她床上的。而小小的一个她反倒是蜷缩着睡在沙发上。 明雪内心是震惊的,他手攥紧了被子,心道:这个暴躁妹居然能把他整个人抱起…… 他是知道她能打,也知道她比一般女孩子要力气大,可是粗糙成这个模样……仿佛他自己才是朵娇花,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唉”了一声。 明雪将她抱回了床上,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脸庞青春又娇艳,可是内心却很……嗯,是一个汉子!他突然觉得她这个反差还真的是好可爱,尤其是她还穿着娃娃裙,却抱他起来!他低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熟睡的脸蛋,温柔道:“夏夏,不是让你多爱自己一点么,怎么反倒是你照顾起我来了?”他又苦笑了一声,“还是公主抱!天啊,夏夏,你让小叔叔的一张老脸往哪里放呢?!” “小叔叔……”她梦呓,嘴边是翘着的,还流口水了。 他就笑了,“梦到我做什么好吃的给你了,你这只小馋鬼!” 顿了顿,他又说,“夏夏我不会生你气,永远不会。” -- 四十一怦然心动 这段时间,其实盛夏一直有关注水族馆皮肤病感染的海豹,和有心理疾病外加口腔溃疡、以及皮肤感染的白鲸的事情。 她和那位宠物医院的兽医师姐交换了微信号,她还把治疗的详细方案告诉了那位师姐,那位师姐说,海豹和白鲸的问题基本上解决了。但白鲸大白的抑郁症还是存在,这个不解决,长此以往还是会出问题。师姐还提到,大白的胃口不好。 盛夏坐在电脑前,太阳暖烘烘地照了进来,她看了看时间,刚八点钟,她给师姐发信息:“会不会是还有问题我们不知道?因为它经常要表演,例如翻转等一些动作,会不会是胃痉挛,所以影响了它的进食。师姐,麻烦你再去给它做个详细检查吧。” 师姐回复了好。 师姐所在的那个宠物医院和水族馆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向媒体、记者等泄露海洋动物的任何情况,对外,水族馆鲸豚区暂时闭馆,他们对外的说辞,只是说是对海洋动物的例行体检,更标榜着是给它们的福利。所以,盛夏才会一直忍耐和等待。此刻,还不是向外界披露的最好时机。而师姐她们那边治疗全部结束后,她才会有所动作。 一想到她答应了大白要去看它的,盛夏决定就这个周末。 她把电脑一关,就啪啪啪啪地冲去明雪房间找他。 她一撞开门,就碰巧见到明雪拾起长裤,只穿了一个裤脚进去,她大喊:“小叔叔!” 明雪恼极了,但还是不慌不乱地把长裤穿上,系好扣子,再从沙发背上拿过皮带系上扣好。 只听“啪”一声,盛夏莫名觉得燥,舔了舔牙齿。 明雪板着一张脸,严厉道:“盛夏,你的教养呢?你现在是连礼貌都不讲了是吗?!” 盛夏脸皮厚,震惊于明雪的好身材,啧啧,那双大长腿,又长又直,一米九的小叔叔,不就是她的长腿叔叔么!她笑嘻嘻道:“小叔叔,你腿好长!” 明雪:“……” 他用力按了按眉心,严肃道:“以后,进入我房间前,请敲门。在得到我的允许后,才准进来。” 怕她不乖乖照办,他又呵斥了一声,才道:“听明白了吗?!” 盛夏泄气了,只好苦着一张脸说好。 盛夏鬼灵精,明明是在和他做着情人间约会的事,但绝口不提约会这个字眼。 她只是说想和他去水族馆玩。 明雪看了她一眼,将车发动,“你对海洋公园,水族馆这种地方向来深恶痛绝。” 她嘿嘿一笑,“被你看出来了。我们是去试探敌情的!” 明雪也就不说什么了。 一路上,都是盛夏在喋喋不休。 她说到气愤时,一张脸都是红的。 明雪一边开车, 一边伸手过来,揉了揉她发,劝道:“暴躁妹别暴躁,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等到了水族馆,盛夏拉着他直奔白鲸馆。大白泡在水里发呆,看到她来了很高兴,对着玻璃做各种动作和鬼脸。 旁边有小孩子也在看它,小孩子被逗得咯咯笑。 盛夏叹息:“将来我有了小孩,一定不会带他去任何水族馆海洋馆。人类的快乐,不应该建立在对动物的伤害上的!” 旁边的那位妈妈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莫名其妙。 明雪脸庞微红,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盛夏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笑嘻嘻地隔着叁十厘米的距离,做出抱住他的姿势,只是双手堪堪碰着他腰背,两人中间拉开了好大一段,笑道:“小叔叔,以后我和你的孩子,我们天天带他去森林露营好不好,晚上可以数星星呢!” 明雪的脸更红了。他干脆走到一边去逗大白,不理会她。 自从说开以后,明雪这段时间的别扭,她已经习惯了。反正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就对了,正所谓好男怕缠女,她就是一个字:缠!缠着缠着,他就成为她的了! 这里是游客观赏点,所以和大白并非直接接触。她那天晚上偷偷去看它喂它吃药那次,是在上面的表演池边看台那里。而现在没有表演,所以上面看台并不开放,游客要走到水池底和白鲸隔着玻璃互动。 盛夏做了一个张大口的手势,她把两支手臂张得大大的,大白也跟着张开了大大的嘴,大白以为是在做游戏,挺来劲的,还发出各种搞怪的声音。 盛夏看到,它的口腔溃疡好了。上次给它配的药是治疗情绪和身体炎症的,所以对口腔溃疡有奇效。但主要针对它的抑郁症,从第一次见面观察,她就察觉出它患上抑郁症了。 和它玩了一轮,盛夏看见那个小女孩还没走,就走到她身边,半蹲着和她说话,“小朋友,大白可爱吗?”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可爱!我好喜欢大白!” 盛夏摸了摸她头,“可是你不觉得它很孤单,和可怜吗?它被困在这里,地方那么小,还没有朋友。但如果在野外大海,它将会拥有父母和许多许多的朋友,以及遇到它的妻子,生一个小白,有一个完整的家。” 小女孩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盛夏又摸了摸她头,说,“乖。” 那位妈妈说了一句,“不就是一动物么,有什么好可怜的。”说完拉着小女孩走了。 盛夏叹了声气,有点沮丧。 明雪走到她身边,像刚才她摸小女孩头一样,摸了摸她头,“将来,人们对待海洋、海洋动物、以及动物的意识会慢慢改过来的。你别灰心。” “道理我都懂。”她苦笑了一下。 明雪陪着她,俩人就地坐下,陪伴大白。 “下周五我会去日本,和当地的一家海洋机构有联合行动。他们那边的一家核研究所,有轻度泄露的核污染,我们将对海洋取样进行检验,研究与商量治理方案。那家海洋机构和我们所是友好合作伙伴,所以这次还是由黄副所长带队。”盛夏说。 她顿了顿又道,“我还通过国际海洋环境保护公益组织[纯蓝社亚洲分部]认识了她们的一位义工和投资人,她们的其中一项公益项目是为被圈养的鲸豚类提供野化训练,以及会吸引来社会善心人士捐钱买入需要营救的被圈养鲸豚。我想多学一点,更以大浪屿作为试验点,我想首先解救这里的鲸豚。” 明雪想了想,道:“你在日本要留多久?” “最快也要一个月。”她答,“我会在研究生毕业试前一天回来,考完试马上飞回去。”她突然就抱住了他,说,“小叔叔,夏夏要许久见不到你呢!” 明雪温柔地回抱她,慢慢劝道:“夏夏乖,你长大了,该多出去闯闯。小叔叔很看好你的计划,以我们大浪屿为营救实验点。夏夏,你会走得很远很远的。” “夏夏,小叔叔为你骄傲!” 盛夏要离开时,大白很不舍,发出呜呜的哭声。盛夏听了,心酸得不行,只差没掉眼泪。 她这个女汉子,就连打架一身伤,要缝针什么的都不会哭,但一看到受苦的海洋动物,她就忍不住了。 明雪将她的头一把按到他肩上,说,“想哭就哭。” 她的头贴在他锁骨上,毛绒绒的发顶在他下巴上拂来拂去,害他痒痒的。她闭了闭眼,说,“我才不哭!我要做出一番成绩!” “好。我等着你成功。”他轻笑了一声,极轻地在她发上印下一吻,“你初一那年,和隔壁学校的混混打架,断了一根肋骨,要动手术,更在医院趟了快一个月,极痛时,你也没有哭。我们夏夏最坚强了。” 她被说得不好意思了,用力地揉了揉头发,嘿嘿道:“你记忆里的我,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啊……” 他大笑起来,“谁让你是暴躁妹!” 离开白鲸馆后,盛夏还去了海豹馆,那六头海豹的皮肤感染基本上好全了。水族馆也以它们已经体检完毕为由,将它们继续放出来展览。 盛夏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她可以将这家水族馆的“恶行”公布了。嗯,那就再等几天,她去日本前,处理好。 “真是多亏了费海呢!因为他的指导,我改进了治疗的药剂配方,果然很有效!”盛夏十分高兴,“而且难得的是,宠物兽医院的师姐知道了我的身份,冒着医院会违约的风险,还是替我治理好了鲸豚,并保密我的身份。” 明雪听了一怔,不动声息地试探着问:“你和费海还一直有联系啊?” “是啊,他总能教给我很多有趣的知识呢!没想到这个费钢铁大直男憨憨海,还挺风趣的!”盛夏逗着海豹玩,它们一股脑儿地涌到玻璃前,对着她搔首弄姿。 盛夏就又叫又跳的,“它们的眼睛好黑好圆好大啊!真可爱!哎,如果它们此刻是在野外海里就更可爱了!” 明雪变得有点沉默,但兴冲冲的盛夏没有留意到。 他紧紧握了握手,又松开。他知道,自己是在妒忌,妒忌费海,可是又是他自己说的,夏夏在他这里永远自由,她可以随时去爱她想爱的任何人…… “小叔叔” “小叔叔” “小叔叔!” “嗯?”明雪抬起头来。 “小叔叔,你怎么啦?我喊了你好多声,你都没听见!” “对不起,夏夏。我在想冰激凌的事,走神了。” “你这个傻叔叔啊!”她学着他从前说她的样子说话,还踮起脚尖,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明雪一怔,心跳强烈而急速,他知道,那一霎,他对她怦然心动! 即使她天天都在他身边,他深爱着她,却依旧每时每刻都为她心动! ps:(小剧场) 夏夏:“小叔叔,你在想什么呀?在想我们的孩子吗?” 明雪红着脸挪开脸,不答话。 夏夏:“小叔叔,可是我在想和你生孩子前的那一步呢!那可是最重要的一步哦,小叔叔!”心心眼! 明雪脸红死了。哈哈哈哈哈 暗戳戳不要脸说一句,小叔叔也是很喜欢这最重要的一步的!!! -- 四十二海边月下诉衷情(上) 叁天后,本地新闻爆出了水族馆虐待鲸豚的相关报告,这些鲸豚都身染多种疾病、皮肤病,口腔溃疡,胃部痉挛,抑郁症等等,而且它们还要继续表演。它们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而有记者在一个月前就通过加装游客进入水族馆暗访了一系列患病的鲸豚。 而新闻更绝的是,还做了一个系列的报道,把之前的海洋公园搞动物表演,自由潜美人鱼们脚踢海龟,掰鲸鲨翅同游造成鲸鲨翅塌软等黑暗内幕一一揭露,有视频等为证。 新闻主持人开声呼吁,海洋/水族馆等应减少引进野捕的海洋生物,并积极提高其馆内海洋生物的福利,如改善它们的居住环境等,并呼吁大家拒绝动物表演;和尽可能不去海洋水族馆。 当时明雪和叁个孩子正坐在大厅吃饭,看到新闻时,明雪说,“那个所谓的记者就是你吧。” 盛夏呵呵一笑,“那是!” 明海也是海洋环保志愿者之一,他说,“暴躁妹可不仅仅是记者!哎,暴躁妹,你还打通了许多关系,让媒体为其发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海洋馆水族馆是大浪屿的支柱产业之一,要他们肯松口说出这么一番话,绝不简单。” 盛夏点了点头,“是我们海洋研究所在推动,而且还有[纯蓝社]他们投放了很多资源和资金。我们所长亲自站出来说话,你们刚才在新闻里,看到的野捕鲸的血腥场景,也是所长拍到的。要捕获一头年幼的虎鲸,或者是领航鲸,往往需要围捕杀害它们的整个家族。而像虎鲸,是群体生活动物,它们拥有高智商,及自己的语言,能像人类一样在同族间对话,所以,野捕对它们再残忍,伤害也最大!它们本是海上霸主,会在同伴间商量怎样围猎,及教育下一代,通过语言一代传一代,而一旦它们被关在水族馆,这一整支虎鲸家族都毁灭了。代价非常大,也破坏了海洋的整个生态系统。” 明海与盛夏聊得热火朝天,他们是这一行这个圈子的人。两个孩子说得眉飞色舞。 明雪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地倾听。 他喜欢听她说工作上的事。 明海又说,“你让主持人将鲸豚描述得如此凄惨,还有那些视频照片作证。你是想吸引到慈善者出钱赞助吧。买下这些鲸豚,再进行野化。” “是。我们已经设置了面向广大市民的捐献点。让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盛夏说。 明海又问:“出发点是好的。国外国内都有个这种买下圈养鲸豚放归野外的慈善项目及机构。只是国内的机构不够成熟,资金也总是无法到位。再从海洋馆这一行业来说,他们如果没有了这一批鲸豚,海洋馆水族馆面临很多问题,例如倒闭,会不会引发其他矛盾呢?” 盛夏吸了吸气,歪了歪头说,“我们目前还在起步阶段,一步一步走,遇到困难时再想办法解决吧。但首先得把第一步走下去。我们要先救出这批鲸豚。这家水族馆是对海洋动物最差的,其馆本身也过于窄小,令他整改是对的。首先,我不能畏惧。别的条件还算不错的、占地宽广的海洋公园等,只要不出虐待事件,我们都不会过问。这批企业不在我们的针对名单里面。” 明雪点点头,道:“分清主次,很好。我觉得夏夏不是一时意气,她有她周详的计划和应对方案。明海,你别担心。”他又看向她道:“真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夏夏,你大胆向前走就是了。好了,今天的话题到此结束,认真吃饭!” *** 因为要出远门,所以盛夏晚上一有时间就收拾行李,那些资料书,她这本也想带,那本也想带,可行李箱也装不下那么多。 明雪过来看她时,雪球看到行李箱,耍起赖来,整只狗睡进她的箱里,不准她走。她就笑就去揪它耳朵,“肥野!就算要打包我也打包我的小叔叔带走,不带你!” 明雪的耳尖红了。 他轻咳一声,说,“那些书你寄过去吧。我帮你寄特快,等你到了那边的宿舍,书也到了。别拿了,太重。” 她一拍脑袋道:“好主意哎!”她高兴得一把跳起,抱着他腰撒起娇来,“小叔叔,对我最好啦!” 他将她手臂拿开,站到了另一边,“夏夏,你注意一点形象!” 她撅了撅嘴,哼,不解风情的老古板! “日本那边的秋天比我们这边凉多了,记得带几件薄毛衣,和外套。”他说完,想了想,将一张卡给了她,“夏夏,你袋着,衣服保暖的、换洗的,带两叁套就好。过去了再买。” 盛夏笑眯眯地,但没有接,“放心哦,小叔叔,我可是大力水手!这点破箱子还扛不动?你太小看我了!我是连你也扛得动的!” “住嘴!”一想起,她对他公主抱,他就十分难堪。 盛夏俏皮一笑,对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缝起来嘴的动作。但她由始至终不肯接受他的金钱馈赠。 明雪想了想,又说,“就当是我给你们的鲸豚救助慈善项目的捐献。夏夏,别拒绝,毕竟你们要买下鲸豚需要很多的钱。” 盛夏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接,声音闷闷的,“我们开通了市民捐献热线的。积小成多,整个市那么多人,而且有钱人也挺多的。即使一个只捐十元,一万个就十万元了。我们以此为辐射,向全国同时发起这个活动的。前期的计划书我们所老早做好了,是陈丁丁和李旦在跟进。就连那家冲物兽医院都捐了八万呢!小叔叔说得对,我应该懂得感恩。此刻,我已经很感恩。我不想收你的钱。你的钱也有重要的用处。” 明雪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就保持着伸出那张卡的姿势,而他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夏心里一咯噔,她看着他心下琢磨:难道是她太强势,伤害了他的男性自尊了? -- 四十二海边月下诉衷情(下) 明雪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就保持着伸出那张卡的姿势,而他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夏心里一咯噔,她看着他心下琢磨:难道是她太强势,伤害了他的男性自尊了? 她搓了搓手,思索了一番,正纠结着要怎么回答。 他忽然将裤袋里的手拿了出来,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去海边走走好吗?” 难得可以约会啊!当然好啊!她甜甜地笑,跟着他离开小粉屋往海边走。 而傻雪球也跟着她走。 海边景色很美,沙滩细洁,她将拖鞋解了,正要提起,倒是他快她一步,提起了她的一双小粉锻面鞋。 而他的另一只手,一直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盛夏觉得走在月下,如在梦中。 明雪寻了一片沙滩坐下,她依偎着他,俩人无声地看着大海。 倒是身后的雪球很会闹腾,一会儿跳来跳去,一会儿又去挖沙,一大捧一大捧沙子兜头兜脸往俩人身上泼来。浪漫的气氛顿时打折,因为她吃了一嘴的沙,头发上也是! “雪球,再玩沙,我把你埋沙里了!”可能是她样子太凶,居然把雪球吓怂了,抱着头呜呜哭。 明雪莞尔,噗嗤一声笑了。 月下,他一对深邃的眼眸那么漂亮,而他的酒窝也跑出来了。盛夏心跳蓦地加快,然后遵从本心,她突然就吻了他。 她没敢吻他嘴,只是吻了他左边脸颊上的甜酒窝。 明雪一怔,赶忙挪开了脸。她的脸贴得他太近了,近得令他心慌。 他清了清嗓子说,“夏夏,我是在芬兰出生的。也在芬兰住了五年,回来时五岁多了。但也在这里生活了有五六年的时间。那会儿我很喜欢去海里游泳,这是我最爱的游戏。在芬兰,只有森林和冰天雪地,所以你没办法想象,我第一次见到海时,是多么震惊和多么高兴。下海的次数多了,我还无师自通,学会了闭气,开始时是叁分钟,五分钟,到后来的十分钟。我学会了自由潜。我经常泡水里,一泡就一整天,玩得忘乎所以。待在水里的时间久了,我居然交了一只海豚朋友。我可以和它同游,它很快,我也很灵活。它会迁就我,我们游很远,可以在水里嬉戏,做很多游戏。” “天啊!”盛夏惊叫起来。 他见她那一惊一乍的可爱模样,忽然就将泡在水里的手掌一翻,将一条海参放到了她手臂上。 她的确是天不怕地不怕,老鼠、蛇,蟑螂蜘蛛,总之没有她怕的!但她死穴在那里,他知道,她从小怕黑乎乎会挪动的海参。 果然,她“啊”一声尖叫起来,连忙往身上乱拨。逗得他哈哈大笑,“你连毛毛虫蛆虫都不怕,真想不通,你怎么会怕海参!”他笑着替她把攀得紧紧的海参拿走,往海里放。 她一身的毛管都起来了,只顾此刻全身都痒,像有一万只黑黑的海参在爬,她叽里呱啦叫着,往他身上攀,居然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双腿攀在他腰上,整个人就在他怀里了。 “不像话!”明雪脸红如血,双手卡在她腰上,要推开她,可是……一触着她细腻的肌肤,他的双手就移不开了。他的指骨掐进了她肉里去,又痛得她哇哇唧唧,那一刻,他十分狼狈,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可是她还赖在他身上,还是那么……不得体的姿势…… 他狠心推开了她。 她跌坐在沙滩上,涨潮了,她屁股和大小腿全湿了。 明雪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带着点颤音哄,“夏夏,你还要不要听故事的?” “要要要!”她一把跪直,软软的身子就贴在他手臂上,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而她的发也湿了,青丝贴了几缕在脸颊上,整个人像会发光的晶莹剔透的珍珠,又像是海妖,从海里浮了上来,就那样充满期待地仰着小脸看着他,引诱着他去沉沦。 只不过一点放纵,他的脸已经贴得她那样近,她眼睛里是他,他还感受到了她的唇,那么鲜嫩粉红,他仓惶地移开了视线。 “那时候的大浪屿,还没有任何商业开发,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比任何地方都要原始。景色冶丽,地理环境独到,真的就是天堂。那会儿人口也不多,更多只是本地的海边村民。连海底电缆都没有铺设,只靠柴油机发电,没有大型的电厂。一切真的很原始,所以我才会遇到海豚。现在即使是驾驶游艇出深海,也要好运才能遇上了。那只海豚,是我的童年玩伴,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夏。因为我只有夏天才能见到她,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所以我喊她夏。夏的背鳍很独特,有两颗心形的黑色斑点。所以,我确信,只要我遇见她,一定会认出她的,无论过去多少年。而她也会认出我。” “她载着我去海里的珊瑚丛里捡宝藏。每天都有玩不完的游戏。那时候,我真的很快乐。” 她轻声笑:“骗人的吧。” 他笑着看向她,摇了摇头,“夏夏,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说谎。我捡到了好多宝贝,有从唐到清代的古钱币,有金光闪闪的罗马币,还有红水晶镶嵌的戒指,和蓝宝石戒指,有紫色葡萄石的耳环。真的是什么都有,闪闪亮亮的一大堆,就堆放在小粉屋,你住的阁楼的上面架子里。回去后,你可以打开看看的。你看了,就知道没有骗你了。” “夏夏,我都送给你好不好?那些都是女孩子玩意儿,你会喜欢的。” 盛夏听了,呼吸一窒,猛地点头,“好!我要,我全部都要!” 他就笑了,还揉她发,把沙子又弄上去了。 她就嗔,“很难洗的!”她围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的,躲开他拨过来的沙子。 明雪低喃,“和你在一起,真的能令我感觉变得年轻。”说完,又苦笑了一下,“难怪所有的老男人都喜欢年轻女孩,因为她们能令老男人回春。” 她听见了,只是笑着去扯他那张俊脸,“明雪,你真是想多了。” “接着呢?”她继续问他和海豚姑娘的故事。 明雪想了想答:“她是突然地出现,突然地消失。我在这里等了她叁年,再也没有见过她。而我妈妈为了我能更好地学琴,带着我去奥地利拜名师去了。纵使我后来回来了,但再也没有遇见过那只海豚。” 盛夏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使我想起了和你一起看过的海洋自由潜文艺电影《碧海蓝天》,里面的男主角一生一世都离不开那只引诱他走进深海的海豚。最终,他选择死在海里,死在那只海豚的怀抱里。凄美又浪漫。” “其实我这个人闹闹腾腾的,但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她说。 “我也是。我也很喜欢。”他执着她一双手答。 他认真地看着她,又说,“夏夏,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我能明白你的所有感受。你为那些海洋动物付出的努力,和伤过的心。我都懂得。因为,我也喜欢它们,它们曾是,也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那只白鲸情况不容乐观对不对?我看出来了,你很担心它。大白的抑郁很严重,最近它还开始绝食。你一直想帮助它。海洋馆买进一只野捕的海豚,加上空运等成本,需要叁百万。而白鲸费用更是巨大。但一家大型综合海洋公园,他们的年收入量是48点6个亿。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海洋动物因为表演而造成死亡的事实。很多海豹得了白内障,于是被关进小黑屋里等死,这就是国内海洋馆的内幕和真相。我不能帮什么。但我希望自己可以买下这只白鲸,让你去治疗,最后能野化成功放归。夏夏,我不想看到你每晚为这件事失眠,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复习备考,周末还要去各海洋馆卧底。你有多累多辛苦,多拼命我都知道。可是,你还失眠。我绝不允许你这样!这是我的底线。这里有五百万,我希望可以买下大白。这是我捐给这个项目的善款。所以,夏夏,这张卡你收下。”他再次把卡放进了她手心里。 盛夏的心在撕扯,她没有那么多钱,她能做的,只是负责担负起这个项目的运作,她当然也想自己有这么多钱,可以买下所有的鲸豚。但那毕竟不现实!但同时,她也有她的骄傲,有她的尊严,她不想花他的钱。 因为她爱慕的是他这一整个人,而不是他的钱。 明雪忽然就扭开了脸,也不看她,只是说,“我知道你爱的是什么就可以了。别的不重要。” “好。我收下了,明雪。”她很认真地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他,也很认真地收下了这张卡。 -- 四十三他的海豚女孩(上) 回到小粉屋后,盛夏牵了他手走到自己房间。 “夏夏,太晚了。”他止于门前。 盛夏说,“就陪我一会儿。” 明雪喉结滑动了一下,心里挣扎了无数遍,最后是被她用力地一把拉了进来的。 但盛夏只是将门轻掩,没有关紧。 明雪悄悄松了一口气,被她发现了,她噗嗤一笑道:“小叔叔,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怕干什么!” 明雪走到她放酒的地方,拿了一瓶红酒出来,打开橡木塞子,给彼此各倒了一杯红酒。 “不怕酒后乱性?”她笑眯眯地睇他一眼。 他将酒杯递给她,并和她轻碰了一下,“去到日本,要自己照顾自己,多忙也别忘了吃饭。” 盛夏抿了一口酒,说,“我经常外出的,小叔叔,你无须担心我。” 明雪低笑了一声,“我就是怕你太拼了,凡事都要强出头。” 因为坐在沙滩上时涨潮了,彼此都有点湿漉漉的。明雪衫裤都湿了,但倒也没有滴水,所以他肯进来,却没有坐下,只是站着倚着酒柜喝酒。 盛夏的裙子也湿了。 其实,她带他进来,只是想告诉他一件事。 她忽地转过身去,双手绕到背后,将那条拉链拉到尽头,裙子一下就坠在地面。 明雪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眸色深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呵斥她什么。 “明雪,你看看我的脊背。”其实,她并没有引诱他的意思,既然她答应了他的叁年之约,她就会遵守,这是对他的尊重。 明雪凝视她,她将满头乌发拨到了胸前,她的背凝滑如脂,是牛乳一般的雪白可人。蝴蝶骨很美,而起伏的脊椎更美,那是骨骼,是一个人的骨相。她身体的弧线起伏着,在腰处紧收脊背与脊椎在那里凹陷下去,而到了臀部那里却又高高的耸起,她身上此刻穿着的仅仅是一套纯白内衣裤而已。他脸红了,但也看到了她想要他看的。 在她靠紧腰的脊椎处,有一个特别的胎记,浅棕黄色的两个心形。他双眸一凝,本能地走近了她,而指腹按到了她的两颗心形胎记上,他的指腹滚烫,被他触摸,她全身一震,几乎要站不住。 感受到他轻轻摩挲,盛夏颤得厉害,咬了咬唇,不肯让声音颤抖,才接着说,“和你的海豚姑娘一模一样的两颗心形标志,对不对?” “是。”他将她转了过来,看着她时,双眼里流淌出太过于炽热的情绪,她就站在他面前,而且并没有穿衣服。 明雪轻轻抱住了她,呼吸着她发上的香气,她的发有属于她的香甜,还有海水的咸。 她靠在他怀里,问:“我就是你的海豚女孩对不对?” 他喉头上下颤了一下,说“是。” 她很开心,双手环到了他的腰上,轻声道:“你看,我们的缘分早就在那里了呢!或许,在我还没有出生时,在前一世里,我们就相遇了。用佛学来说,这就是因果,这就是我们的因缘。所以,明雪,我会等你。叁年,不会太长。我不会变心,你也不许变心。你总是认为我太年轻,还是孩子,那我就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大人,堂堂正正地走到你面前。” “好。”他除了感动,说不出别的话。 她说,“我冷啦!我要穿衣服啦!” 明雪红着脸放开了她,说,“一头都是沙,赶紧去洗。”他往边走,离开了她的房间。他站在门边再看她一眼,满是眷恋,又满是欣慰,他笑着对她做了个口型:晚安。 等到她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时,她拿起手机准备定闹钟好睡觉,才发现他有给她留言。 他给她发微信,只有一句话:我不会变心。 盛夏“啊”一声,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她是太高兴,又太害羞了! 她的别扭叔叔虽然还是没有对她说一个“爱”字,可是他的心意早已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他爱她! 她猛地又将被掀开,红着双眼喃喃道:“小叔叔,你不就是怕束缚了我吗?所以才不肯对我说爱!可是我甘愿被你束缚啊!我最渴望的就是,能在我的名字前,冠上你的姓氏啊!” “哎,你这个傻叔叔啊……” *** 盛夏睡得不踏实,梦里全是明雪,她和明雪在海里畅游,他们不需要氧气,他们在海里乐此不彼。 然后来了一只海豚,一只背脊上有两颗黑色心形标记的海豚。她想喊明雪去看,可是一转头,她看见了自己的脚,是海豚的尾巴。 她一惊,就醒了。 她又想起了明雪说过的海豚带童年的他找到的宝藏。于是,她觉有不睡了,爬上了阁楼连接屋顶的那个塔楼。那里是个小型杂物间,放有许多明雪的童年时期的东西,有他的照片,保存完好的童衣,以及他童年时最爱的玩具。他童年时画下的画册,剪纸等等,是属于小明雪的世界。 她以前一直最喜欢这里,当是自己的宝藏。可是她从来没有找到过明雪说的,那个宝箱。于是,她又往那张属于七岁明雪的小床钻去,那张床太窄小了,还低矮,她好不容易爬进去,也只是进了一半,一大个屁股和腰腿都在外面呢,她仔细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一点突起,她一按,就有一个格子的门自己开了。 盛夏把“宝贝”拿了出来。 是一个上了年头的暗红色的欧式珠宝箱子,箱面镶嵌了几十颗红色玛瑙和紫红色水晶,十分漂亮。在黑夜里闪闪烁烁。 “哈,寻宝游戏我最爱了!”盛夏很高兴。但一拨动发现是个转轮盘的密码锁。 “……”她一脸苦哈哈,心道:叔叔真的老了,记性不好了,不仅仅不记得把宝箱放在了床底,说是在架子上,还忘记告诉我有密码的。哎…… 她在那里随意乱拨,又输入了明雪的生日都不对。她玩笑着像那些偶像剧一样,用自己的生日,也不是对的密码。她唉声叹气,正打算明天再问问他,却又不甘心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是她和他初遇的那一天,那一年那一天她五岁,他十九岁,她还是懵懂的孩子,而他还是青涩的美少年。 “哒”一下,密码锁开了。 宝箱很大,里面很宽阔,毕竟,他捡到的那些海底小玩意儿也就十来样,只铺在巨大的箱底。箱子里还放了好几张油画,油画的尺寸不算太大,用漂亮的白橡木相框装着。箱子里充满了樟脑的味道,里面干燥干净,没有虫蚁。 这就是明雪的宝贝。 她一张张取出画框。一共六张,全是她的油画。 是明雪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替她画的油画。巧笑倩兮,是少女时的她。十六岁时的最多,有叁张。而后,十七岁时一张,十八岁时两张。他应该也许久没有打开过这个箱子,忘记了里面有什么。 她抱着画框,眼睛湿润,轻笑着道:“明雪,原来你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就喜欢我了……” “哎,你这个傻叔叔啊……” 盛夏把那些小玩意也拿出来,真的都好漂亮,她全都好喜欢。唯独那只蓝宝石戒指最值钱,也看得出是有了些年份的珠宝了。她对着顶灯细看戒指内圈,刻有乾隆年造。她倒是了乐,自言自语道:“哎呦,夏宝贝海豚,你这么懂得送礼物给小帅哥献殷勤的吗?你简直就是一只花痴豚!” “可惜呀可惜!现在这些宝贝全是属于我的啦!” 她把一切小玩意放进宝箱里,也把画框放进去锁好,捧着宝箱,爬下阁楼。 她找了一个银链,将蓝宝石戒指穿进去,然后戴在了颈上。这是小叔叔送给她的,她可得天天贴心戴着! -- 四十三他的海豚女孩(下) 第二天傍晚,盛夏一下了班,就开着她的重型机车去找明雪吃饭。 明雪最近很忙,是有关要开快闪店的事情。所以,他一整天就留在黄金大厦里的盛夏旗舰店里开会。 前面是铺面,后面才是办公的地方。盛夏占了几乎整整半层楼。而店铺是朝靠海那一面开,盛夏坐在靠海的窗户等明雪。 店里的人都是认识她的,赶紧给她端来了各种吃的,但冰激凌只有一个粉薄荷单球。店员给她搭配的是一碟煎炸海星和虾球的小吃,还有野莓馅华夫饼。店员笑着招呼道:“明先生有交待,不许给你那么多冰激凌。我们家的小吃也很不错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家还卖许多精美甜点的嘛!看到那个漂亮的《禁果》甜点了没有?就是我启发小叔叔,他才做的!”盛夏指着柜台里漂亮的禁果说道。 店员嘿嘿笑了两声,说了句“请慢用”就退下了。 可是小吃和冰激凌吃完了,还等不到明雪来。盛夏就往办公室跑去,明雪不在办公室,她就慢慢找,倒是在关公部长程总办公室里见到了他。 其实,也不怪她偷听。她是无心的,只是程总的门是虚掩的,隔不住音,该听不该听的她都听到了。 原来是明雪要办冰激凌学校,需要的钱很多,成本过大,短期内很难看到经济回报,而发给从全球聘请来的甜点和冰激凌大师的费用便已是天价。所以,程总想劝他动用明氏的人脉和资金。但明雪不肯。他不想使用明氏的钱。 他只是淡淡地说,“那是我父亲的钱,是明氏的钱。不是我的。” 程总嘿嘿笑着劝:“明氏的身家如此丰厚,别说资金,只要你肯打出明氏的面子,哪里还愁钱呢,银行知道了你的身份,只会上赶着来借贷给我们呀!” 明雪很坚定,不肯让步半分,“阿程,那是我的生意,和明氏没有半点关系。” 程总叹气道,“明总,不是我说你。你看中的做学校的地方占地面积那么广,别说买下,即使是租赁,现在人家都不肯租,就怕我们没有足够雄厚的资本呢!但亮出明氏的招牌就不同了,谁都可以没钱,即使有钱也可以明天破产,但明氏不会。你是明氏子孙,别说租赁,买下一两栋物业也是使得的。但现在他们分明狗眼看人低嘛!” 明雪吸了吸气说,“除了天使投资,我还会向各大银行融资,我们的业绩报告,有两家银行在审了,不会有问题。你别担心。事情就是这样说定了。我先回去了。” 他一拉开门,就见到站在那里很不安的她。 “夏夏, 来了啊。”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们去吃饭吧。有一家海边露天餐厅很不错。我带你去。” 进入电梯,往停车场去时,盛夏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他:“是资金不够吗?要不那张卡……” 她的话被他止住,他说,“不需要!那张卡是帮大白的赎身卡,你也应该抓紧时间去办!”顿了顿,他放软了声音,哄道:“你别担心我。小叔叔什么风浪没经过呢?!没问题的。” 她歪着头,笑了笑,道:“好的。我相信你能解决。我的小叔叔是超人,是无所不能的!” 明雪听了,倒是乐了,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小马屁精。” 结果,他也没开成他的车。 是盛夏百般劝说,终于把他骗上了她的车。 当油门引擎轰起来,机车在沿海公路上狂奔,他紧张得只能死死抱住她的腰。 可是这个坏心眼的孩子,居然还吓他,搞特技,车往地面倾斜,成四十五度角,还开得非常快。他要极力忍住,才没有惊叫出声。 后来,他真的忍不住了,箍得她死紧,又因迎着风他只能大喊,“停下来停下来!” 盛夏哈哈大笑,但还是减速后停下来了。 明雪赶紧跑到沙滩上去,只恨不得一头栽进海水里去泡泡清醒。 盛夏笑嘻嘻地跟上去,坏坏地道:“小叔叔,你是要吐吗?要不我给你一个袋子,我随身备有的。吐这里破坏环境哦!” 明雪猛地转过身来,喝她:“盛夏!” “你给我住嘴!” 盛夏眨了眨大眼睛,委屈巴巴:“明雪,我也没怎么你呀。你那么凶干什么!” 明雪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水,大大喝了一口。他白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不搭理她。 盛夏转到他面前来,他又背对着她。她又转过去,他又转过来。两个人不知道这转了多久,最后,还是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看到他那对甜酒窝时,她就知道他不生气了。她拧着自己一双耳朵,笑着说,“小叔叔,夏夏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就只会来这一招?”明雪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盛夏黑眼睛转了一圈,忽地踮起脚尖,亲了亲他下巴。 她一触就离开了,还不忘偷偷拿眼睛瞄他。 明雪耳尖红了,再度转过身去不搭理她。 盛夏在他背后,用软乎乎的声音问道:“小叔叔,你还要不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啊?” 明雪转过来,也不理她,径直往前走,她小跑着跟上,在他身边嘿嘿笑着。 明雪笑骂:“你这个白痴。” “你才白痴呢!”她回怼。哎呀,真是想不到小叔叔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啊! 她笑得乐呵呵的。 明雪等她坐好了,他才坐上去,双手扶着她腰,严肃地说道:“慢慢开。” “知道了!”她顿时泄了气。哎,开机车不开快,哪还有什么人生乐趣啊! 她开得不快,但也不慢。沿着海岸线慢慢跑,海风拂面,而他在她身后,居然也有一种恰意的温馨与浪漫。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明雪听她将一缕吹散的发,从她脸颊拨开,绕过她耳后,他的指腹在她耳骨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笑了声“痒”,他含笑替她将散发绑进了辫子里。 感受到了那种淡淡的,甜甜的情绪后,盛夏终于明白到,原来不紧不慢地开着,也挺好的。 她满足地叹了一声,“哎,我都不想去哪里了。真想就这样一直开着,永远没有尽头。” 明雪想了想,说,“那我们开回家吧。我把小餐桌摆到海边,我们在那里用晚餐。” “好呀!”盛夏开始转换方向,往小粉屋——家的方向走去。 -- 四十四小叔叔带着三个熊孩子去LaMer共赴晚宴 明雪和何天明的约定,是在这个月的。 所以明雪必须提前一天飞去大连的La Mer酒店做准备。 听见有好吃的,叁个熊孩子都要去。明雪说不过叁张嘴,无可奈何地带着叁只嗷嗷待哺的娃飞了过去。 四人就住那间00号的长期大套房。慕西琴性子静,只是安静地帮明海收拾着行李,将俩人的衣裤挂好。而明海和盛夏就像两只跳来跳去的蚂蚱,不知道因什么事又打起来了,明海被她追着满套房打。 明雪揉了揉眉心,觉得头实在是痛。 后来,盛夏玩累了,趴在阳台上看风景,海好大好漂亮呢,就在脚下了。 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我真的太爱大海了!” “我也是。”明海深深地吸着海的咸腥气。 见两人终于安静了,明雪才缓过劲来。慕西琴递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给他,笑着说,“小海和小妹真有活力。” 套房里还有一台叁角钢琴,明雪抿了一口咖啡,走过去,摸了摸琴键,指尖掠过,飘出零星的叮叮咚咚。他在琴凳上坐下,弹奏了一曲抒情的乐章《重归苏莲托》。 慕西琴站在琴旁,闭上眼仔细聆听,唇边是笑意,“老师的钢音太美了,令人如置身于苏莲托金阳下,眺望远处,是一片金澄澄的金橘,与蔚蓝的大海,海风怡人。说起来,苏莲托也是海边小镇,和大浪屿同样的美丽。” 盛夏隔了夜色凝望着他,那个优雅端庄的男子。这样安宁的时刻真的很好,她很喜欢。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盛夏走过去,也站到了他身旁,问:“小叔叔,你想到给何天明他们做什么好菜了么?” “还是那道猪小肚黑松露炖鸡肉吧。那道是法式星级菜肴里的经典名菜,虽然我这么多年只做这一道菜,看似没有创新,但其实要时时刻刻做好这一道菜却是不易。而且这些年,我的心思都在研究冰激凌上了,菜色上的确没有什么创新。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叁星主厨,实在惭愧。” “乱讲!你做的煎鹅肝就超级美妙。那也是一道米其林星级经典菜色。推陈出新是好,但经典也永不过时啊!”盛夏由衷赞道。 明雪停下手,笑道:“小马屁精。” 现在是下午叁点。 明雪打算先去巡视Summer的铺面,至于明天的菜单,让主厨今晚就会提前做好需要用的高汤,以及一些配菜的准备,还有酱料也会提前熬制。明雪晚上八点也会过去和让主厨一起商量菜单上的增减或变化。 明雪把他的行程和大家说了,又考虑到盛夏叁天后就要飞日本了,而他们也会在明晚搭十点的飞机回大浪屿,行程还是很紧张的,所以他建议盛夏留在酒店里休息。 谁知她傲娇道:“我才不要呢!我精神得很,老虎可以打死几只,不信,让明海来试试!” 明海立马躲到了小叔身后,慕西琴则极力忍笑。 明雪问,“那你们叁个是要跟我一起巡铺?” “是是是!” 叁颗漂亮的头颅同时狂点起来。 明雪用力按了一下眉心,道:“好吧,那现在就去吧。” “好野!”盛夏激动得跳了起来。 明雪见了,再度按了按眉心。想要暴躁妹保持淑女,看来是不可能了。 其实盛夏时光旗舰店就在楼下,这一家旗舰店是新开的,刚营业不到叁天,所以明雪是想看看人气如何。 搭观海电梯下行时,明海有点好奇地问道:“小叔,你在法国拥有一家米其林叁星酒店,叁家二星酒店,于一家一星酒店;而这家La Mer也是叁星级的,虽然你不是老板,但也是大股东,等于也是属于你的酒店;在上海、广州和澳门香港还有五家二星酒店的股份,你对酒店餐饮业很熟悉,后厨真的像传说中说的那么魔鬼吗?” 地狱后厨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是真的忙,一个人顶十个人用,中晚两餐时间,后厨的员工几乎是没有停手的时候,但每一样配菜主菜却要求切得大小一样,精确得如同机器,这就是星级酒店的后厨。而且,在后厨工作还要用正确的方法切分食材,每一样都是学问,还要求快得像机器一样!切土豆、洋葱、白红萝卜、辣椒等蔬果菜,听起来很容易,真做起来,也不简单。尤其是切洋葱和辣椒,切得不快,很容易被呛到和辣出眼泪来。 见盛夏也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他点了点头道:“是。忙得如同战场,秒秒钟都在打仗,组长几乎就是用吼的,非常累,精神极度紧绷。所以才会有遇到降级,主厨甚至自杀的事情发生。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后来我不再参与菜色制作,不再进厨房,仅仅是保留股份;以及某些特殊时刻,为特殊的客人做上两桌菜,就如此行。” 明雪说起往事,“你们没法想象,那些配菜洋葱、土豆等全是人手工切,十分钟内就要切出一大箩,还要求大小一样。而上午十一点才开始做午餐,但单是切蔬菜就从9点切到了11点,切了两个小时,你们以为就是地狱了?不是的,11点开始才是真正来到地狱。而这整个过程,根本没有半分喘息的时间。当用到鱼,从冰库里挑出需要的鱼,还要在几分钟内片出一样的大小,老师傅还好一些,新人刚上场,可能连什么是什么鱼都还分不清,就要开始剔骨片鱼了,没有师傅教,一切靠自己,一天几乎就是在被吼和被骂中度过,所以往往最后能留下来的学徒不多。” 盛夏瞠目结舌,“和我们的冰激凌后厨慢条斯理地做美食一点都不同。” “这就是现实。”明雪望着透明电梯外的大海。起风了,海浪掀起十数米高,既漂亮又汹涌危险。 盛夏嘿嘿两声干笑:“平常看美食节目或者是电视剧,那些法国主厨都好优雅地做菜,然后上菜了,侍者们也很优雅,等到食客用完餐很满意,要求见一见主厨时,主厨又优雅华丽地出来了。啧啧,想不到啊……” 明雪点一点头,“所谓主厨其实背后也是有一整个团体,主厨是优雅的,他们做菜的过程同样赏心悦目,但后厨却是吵杂忙碌,传盘子飞快,鱼有时候是用抛的。你们有兴趣,晚上,我带大家去La Mer的后厨转转。” “好野!”盛夏激动得跳了两跳,整个电梯颤动不止。 明雪喝道:“盛夏!” “是是是,小叔叔,要时刻保持淑女!嘿嘿。”她狗腿子地笑。 慕西琴看到,他稳重风雅的老师再度狠狠地按了按眉心。 -- 四十四小叔叔带着三个熊孩子去LaMer共赴晚宴 【盛夏时光】占据了望海塔最好的地段。 望海塔的叁十层做了一个中空处理,叁十层等于集了叁个楼层的高度,做了一个缓缓而上的坡面,坡面里的场景犹如进入了小森林,是真正的绿化植物,有高大的乔木,也有低矮的树丛,草地。树丛草地里还做了隔空,安排出一个一个的座位,每一个座位隔得远,隔绝客人彼此的视线。而盛夏冰激凌的桌面就安排在人工坡打造出来的小森林里。 此刻,盛夏他们一行人就坐在一张原木色的桌子前。凳子也是原木色的。而桌子的另一边还放有一张真皮的小沙发,让客人休息,小沙发一米五长,立在漂亮的绿色芭蕉前,而小沙发旁边还有一个小书架,里面放有许多有趣的绘本,有中文,也有英法意大利文的,全是十分漂亮的图书。 盛夏要了一杯papa冰激凌,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中文版的《你好,灯塔》。她看得可高兴了,对着明雪挥了挥手。 明雪也就坐到了她身边来,她说,“小叔叔,你看,这家店有中文版的,在你的小粉屋,你放的是英文版的。真的好羡慕灯塔里面的那对夫妻啊!那么恩爱,一点不寂寞,每天留在灯塔里,看海,照看灯塔里的灯火,煮吃的,写灯塔日志,和心爱的人相拥而眠,后来,两夫妻还迎来了他们的宝宝,丈夫就是在灯塔里为妻子接生的,伴着他们的只有潮起潮落、海鸟与鲸和鱼。简简单单的生活,可是那么甜蜜!” 明雪双手放在膝上,说话有点拘谨,但却是他的真实想法,他说他也是。 他也羡慕灯塔里的那对夫妻,他们是有情人。 盛夏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他没说太多,他只是了一句“我也是。”盛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坐直了腰板,手轻轻地按到了他手背上,没有别的话,但她知道他懂得。 换了是她,当然也是愿意陪着小叔叔守着灯塔的。生活或许会少了那些多姿多彩,可是只要是那个人,一切便是值得。 明海坐在凳子上,慢慢吃完一杯冰激凌和一份热乎乎的甜点。西点一向是要求很高的,也很受大众的欢迎,当然价格上也挺昂贵美丽。明海尝得出来,这是出自法国蓝带学院的高级西点师之手。这些甜点是艺术品。“小叔,这家盛夏旗舰店,你花了不少钱。” 明雪看向侄子,点了点头,道:“是。你尝出来了。我花了高薪才挖得动西点大师过档盛夏时光。” 慕西琴也说,“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尤其是这个小森林,迎合了都市人渴望田园式生活的念想。” 盛夏眯了眯眼,掰着手指头在那数,“小叔叔,望海塔你也有股份吧?不然很难能获得这里的使用权。” “是。”明雪没有隐瞒,“我早些年,的确是在开拓餐饮酒店业。后来渐渐转移了重心,只保留了冰激凌和西点。望海塔是地标,当年招商引资时,就吸引来了许多人。与其说是我的产业,还不如说是明氏的,我并没有那么巨大的个人流动资金。所以,小海,这里你也有份。望海塔每年赚到的纯利润,都会计进你的分红里。” 盛夏瞬间星星眼,一跃而起,捶了明海背脊一记,“阿海,你好有钱!” 明海正好在吃一颗蓝莓,被她一锤,呛着了,一整颗蓝莓卡在了喉咙,只差一点就可以将他送走。 慕西琴托着他,赶紧给他做抢救,将他重重颠了两下,那颗蓝莓才吐了出来。 明海一张脸都是白的,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她。盛夏也知道自己太过火了,嘿嘿讪笑了两声。 明雪已经无力地转过了身去。不然他要怎样办呢?难道大声骂她,打她屁股吗?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叔叔……”她可怜兮兮地唤,“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你别说话,让我静静!”明雪始终背对着她。 盛夏:“……” 等明海缓过来后,一行人走下那个绿坡,来到原始的叁十层平层处。这里是盛夏时光在大连的第四家店,但不是分店,是体验旗舰店,所以是四家店里最豪华的升级版店。 和另外叁家分店的北欧风装饰不同,这家旗舰店是浅粉蓝色的装修风格,粉粉嫩嫩的,很有童真,还受孩子们的欢迎,有点大浪屿总店小粉屋的那种味道。 这里的店占地面积很大,所以明雪的设计里,有一个亮点,就是在店的中间位置做了一架粉色的滑梯与千秋,还有一个小沙池,解放了父母们,父母可以坐在一旁吃冰激凌或甜点,而孩子们可以在那个小天地里玩。 “夏夏,喜欢那架滑梯吗?”明雪笑着问,看着她时一脸的温柔。 盛夏点头,“喜欢!夏夏超级喜欢!” 可是她又摇了摇头,“但是夏夏已经长大了,爬不上去啦!” 明雪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这架滑梯是为全天下所有的小朋友造的,也是为了你而造的。夏夏,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倔强得令人心疼的小孩子。” 盛夏留意到,这里的装修用了许多海洋元素,有蓝色的帆船图案,也挂有许多和航海元素有关的雕饰。以及墙壁上也绘有深浅不一的海浪,与鲸。 有一整面墙体几乎是留白的,那种海水的颜色也很浅,浅浅的灰蓝,而一头孤单的独角鲸在海中央。 桌面上,也摆有和海洋有关的小摆设,例如海豹、北极熊、企鹅等模型,也有灯塔造型的玩具。 “开业第一季的主题就是海洋环保。这也是噱头这一。”明雪引了大家往另一面墙走,“你们看,这些都是摄影作品。对海洋、海洋动物的真实摄影。这一次,我用的是明海的作品展。也会向社会大众征集照片,只要是和海有关的,都可以寄给我们,我们会选择优秀的作品展出。而这一季度,每售出一个冰激凌,我们会拿出每个百分十的价格放进海豹救助基金。这里有海豹保护区,我们希望把基金用在解救国内有需要的海豹上,将它们送来这里海豹的保护区。每一期主题不同,每售出一款甜点,也会取百分五的价格放进环境基金,捐献给海洋环境保护组织。” 明海觉得这样做很有意义。 明雪说,“我们还尽量做到减少碳排放。鼓励大家将环保从身边小处做起。就好比我们在许多商店上架的冰激凌快销品,那些瓶子我们就鼓励大家回收,统一带回来这里,每收集到二十个瓶子,我们会免一次80元以下消费的单。这些瓶子我们也会集中回收统一送去消毒,再继续投入使用,从而减少碳排放量。” 明雪引了大家到另一处,这里也有小摆设。小摆设就是一水的装冰激凌外销品的玻璃瓶子。这些瓶子都是用过的,消完毒后,在里面放进各种漂亮小石头,或折纸星星和纸鹤,有些则点着蜡烛,一眼望过去,晶晶亮亮的,十分精致浪漫。 “每一处都很美好,构思很妙。小叔叔,看得出来,你花了许多心思。”盛夏笑眯眯地拿了一个玻璃瓶子起来,瓶身就是之前大家讨论设计时的样子,正面是一头浮出冰海的独角鲸,有一座小巧的冰山。而背面就是一个太阳的标记,附带商标英文字summer,以及意大利体字:Dal Cuore(发自内心)。 她拿着的这一个透明的瓶子里放有许多冰蓝色的硬糖,糖纸也是闪蓝光的冰蓝色,十分有趣。 “给客人免费食用的。你试试。”明雪示意她尝尝。 她拆了一颗吃,是薄荷味的,很好吃。 她眉开眼笑:“看来,没有哪个小朋友可以抵挡雪糕叔叔的魅力哦!他们肯定都爱死你了!” 明雪听了,莞尔。 慕西琴也找到了水果糖。他拿起来的是亮橙色的,他拆开糖纸,吃了一颗,高兴道:“是橙子味的!” 明雪将俩人手中的糖纸拿过来,洗干净烘干后,折了五颗闪闪发亮的小星星,然后又将小星星们放进另一个不放零食的瓶子里。 都是巧妙的小心思。 盛夏欢喜得不得了。 明海笑了起来,“小叔,你很会做女人生意。没有女人不爱这些小浪漫小玩意。” 店里的生意的确是好,根本没有什么空位,很多人只能买了拿走,一边走一边吃。 慕西琴说,“老师,你的店很成功,体验感满分。你可以放心了!” 明雪笑得很开心。 而盛夏站在时光深处回望他,当他还年轻时,那时候的意式冰激凌店刚处于起步阶段,他每天睡得极少,只有四五个小时,更多时候,他都在研究冰激凌食谱,以及和各合作伙伴说他的开店理念和怎样做生意。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盛夏时光会有今天的繁盛局面。 旗舰店里有一位新上任的创意总监,蓝凌总监走了过来,递了好几张名片给明雪,并恭敬道:“这几天,我们收到了许多高级餐厅与酒店投来的橄榄枝,都希望我们可以在他们的餐厅或酒店里开设意式冰激凌专柜。” 明雪是忙碌的,很多时候,他就是一边在做冰激凌一边和合作伙伴商谈生意,那时候,盛夏还小,她就坐在他的店里做作业,并偷偷看他工作。 而现在也是一样,明雪的时间几乎被工作压榨光。明雪说,“那就麻烦你和你的团体先给我整理一份各合作伙伴的资料,我看过后,再做决定。我们冰激凌学校也快开始了,美食团体不是问题。要进驻各大餐饮和酒店,我们需要派出我们的美食团体。每一个开设专柜的地方,我们必须派出一到二个summer的冰激凌甜点师。这也可以从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里挑选。而完成一个课程,往往需要半年到一年。我们将会收取到可观的学费,同时也为学生们提供了许多就业的机会。” “打造成一条龙,一个体系。无论是从服务还是内容。好的。我明白了,明先生。我这边也会和冰激凌学校,以及深蓝视觉那边的团体联系。”蓝凌马上结束谈话,去搜集整理资料去了,毕竟,要挖到各合作商的真实资历也需要花费许多功夫。还要评估他们的理念符不符合明先生的构想。 明雪要选择更为环保的合作方式和企业。这是他的底线。这些,他们作为下属的,都必须严格遵守,并作出相应的企业筛选。 在商言商,明海也是做生意的好料子,他说,“从前期来看,因为要环保、要可再生、循环利用,所以会花费巨大。但从长远来看,一旦立起了企业文化和口碑,那就是巨大的商机。” “是。我们不能局限于眼前,而应该看得更长远。”明雪赞同。 盛夏打了个哈欠。她只对海洋事业有兴趣,至于生意嘛,她不想操心。留意到她的无聊,明雪笑了笑,说,“走吧。我们去La Mer的后厨!” -- 四十四小叔叔带着三个熊孩子去LaMer共赴晚宴 叁个孩子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疯狂的后厨。 所有人都是用吼的,所有人,除了在切菜的,就连端菜也使用跑的,端出后厨,才是侍者接手,优雅地走向客人。但在后厨的主厨团队们,除了主厨,没有什么优雅可言。 有组长在大喊:“给我拿一条加拿大卡普贝尔顿出产的鲑鱼。再给我拿两条鳕鱼过来!” “见鬼!这是鲑鱼吗?你有带脑子来吗?还是脑子被猪啃掉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骂得脸色发白,更为慌手乱脚,端着鱼的盘子打翻在地。又惹来组长的一通狂吠。 明海颤两颤,只觉耳膜要穿孔。 盛夏说,“这个新人真可怜。” 另一个厨子马上去冰库拿了新的鱼,开始片鱼。而那位冒失又慌张的新人马上跟过去要接手。厨子看了他一眼,动作飞快地片着鲑鱼,然后下巴点了点拿两条鳕鱼说,“鱼的中心区域,那一整块的鱼肉,是整条鳕鱼里最好的部分。我们只要那一个部分。鱼头鱼尾备好用来熬汤。” “是。”那个新人马上接手开始处理鳕鱼。 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厨工将马铃薯、大蒜、洋葱等等蔬菜切了一大筐了。 “啧啧。真是疯狂又地狱!”盛夏说。 让主厨从单独厨卫房间里看见他,然后走了出来,喊道:“雪,你终于来了。” 主厨团体里的所有厨子都是听说过La Mer酒店隐形老板的事迹的,因为这位隐形老板同样是米其林叁星大厨,且还拥有许多家餐厅的股份。更是年纪轻轻就获得过博古斯烹饪大赛全球总决赛的金奖冠军的天才少年大厨。 但这位老板在早几年就隐退了,所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明雪本人。在这一行,大师就是大师,是分量很重的,也最重辈分,大家见了明雪,都恭敬又热情地向他问好。 明雪笑着回应大家,十分温润,并不像那种黑着脸的地狱主厨。 “雪,既然来了,晚上也露一手。”让拾掇他。 “好。”这一次,明雪没有拒绝,因为他也得为叁头化骨龙准备晚饭了。 明雪洗净手,穿上雪白的主厨服,戴上白色高帽,看了叁人一眼道:“你们可以参观厨房,但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影响厨师们,也不准乱摸乱碰。” “知道啦!”叁只化骨龙异口同声。 明海和慕西琴左看右看,但盛夏对其他没兴趣,只是看着明雪做菜。 “小叔叔,今晚你要做什么给我吃?”她看着他从洗净的樱桃里,挑出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樱桃。 明雪想了想,不答反问:“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巴黎圣母院》。”她不明所以。 他轻笑,“我也在重温那部。” 其实,就是因为看见他在看,她才翻出来看的。嘿嘿。但她决定不说话。 明雪说,“维克多雨果啊……”他忽地念道:“玛丽为晚餐买了两只鸭子,在她要把它们杀掉时,我女儿救了它们。它们现在在池塘里游水。” “???”盛夏一脸迷茫。 明雪看她那憨模样,忍不住笑了,“这是雨果在笔记本里写下的随笔。他还谈到了,他对肉食的着迷,他甚至毫不掩饰,尤其是对鸭肉的喜爱。他还说‘只要不让这颗温柔的心脏在动物被放到锅里之前看到它’。” “又想吃,又说可怜,说完了再来一句看不到就不可怜了。这就有点那内味了。嘿嘿。”她说。 明雪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想说虚伪是吧。” “美食是有底蕴的,今晚,我想做属于维克多雨果餐桌上的叁道菜。鸭肉烤土豆泥、生姜草莓沙拉佐手指饼和香堡奶油,以及雨果最喜欢的一道菜烤鸡。”明雪一边说,一边开始选择优质鸭肉,准备做菜。 “哎呀,吃个饭都这么讲究呦!”她笑着打趣。 “是我最近新收了一本原版老食谱,里面的菜肴很有意思,所以想尝试一下做。”明雪说道。 “我能冒昧问一下,是什么菜谱吗?”一位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白人老绅士问道。 盛夏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多了位同样像他们一样走后门参观的人。这位老绅士中文说得极好。 明雪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礼貌地回答了,“是《美味的凝视》,有意思的是着作者也姓雨果。” 老绅士对雨果餐桌上的叁道菜极有兴趣,他笑眯眯地提出要求,“我晚上的菜单可以跟着这个来么?我点这份菜单。” “可以。”明雪点了点头。 明雪开始工作了,盛夏没再打搅他。 明雪选择的是五人分量,所以选了5只油浸鸭腿,然后将每一只鸭腿按一份份来撕碎备用,一只就是一份。 他需要洋葱、野生蘑菇、红葱头、大蒜,鸭油。他喊了一声,厨工们马上把按要求切好的配菜递给了他。 西餐里,酱汁非常重要,往往是点睛之笔,明雪开始做酱汁。而酱汁是根据每一位大厨而自行创新的,就好比,雨果餐桌上的叁道菜在那里了,但酱汁要怎么熬,却是看主厨的创意。 明雪在炖锅里放一点油,将鸭架煎一下。然后放入红葱头和大蒜,煎几分钟。他再用大汤匙取出蒜油,放入黄油和面粉。倒入红葡萄酒,将炖锅底部的汁液刮干净。再依次放入黑胡椒、小牛高汤、百里香,炖20分钟。 他又取来四瓣已去皮的土豆,放在冷盐水里煮熟。再将牛奶煮沸,放入迷迭香和蒜瓣。待土豆好了,他将土豆放在蔬菜研磨机里打成泥,再在土豆泥里撒上黄油丁,使其融化。他又将煮好的牛奶过滤,慢慢倒入,不停地均匀搅拌,直至成为细腻的糊状,用盐和白胡椒粉调味。 酱汁熬好后,明雪开始煎撕碎的鸭腿。他在大口浅口平底锅里用大火加热鸭油,先是将野生蘑菇炒一下,随后放入红葱头碎、大蒜碎和小洋葱片。最后才是放入撕碎的鸭肉,加上盐和白胡椒调味。 一切好了后,摆盘也是一门艺术。雨果这样的大文豪,是一种文化的沉淀、而文学是时间的沉积,不能用过于跳脱的摆盘方式。明雪选了一套深蓝色的泼花餐具,借助不锈钢圈,在每个盘里先放一层鸭肉、再放一层土豆泥。最后在四周倒上带点微酸的橄榄酱来去腻。他再取了两朵煮熟了的小野菇,以及一小丛百里香摆在土豆泥上。 只是看似简单的一道土豆泥菜,此刻却相当漂亮,香味独特。 -- 四十四小叔叔带着三个熊孩子去LaMer共赴晚宴 草莓沙拉更像是一道配菜,只需要一个小时的工序,所以明雪说了要求,交给别的厨工去做。 他专注于做最后一道烤鸡。烤鸡,单是听名字也就是很朴实的一道菜。明雪对黏在他身边的盛夏说道,“别小看这道菜。能令雨果最喜欢,绝不简单。雨果曾在随笔里写道:‘放在烧着葡萄渣的火红火炭上烤,刷着黄油和红辣椒的烤鸡劈成两半压扁……看起来就像一只蛤蟆!’” 别说盛夏了,所有听见的人都大声笑了起来。 这在以严肃、拼命、一切像在打架、争分夺秒的后厨里,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 明雪用的他博学和幽默,引经据典,逗得大家开心发笑。 那位老绅士也笑了。 让主厨听见笑声,又从另一边厨房过来,无奈地要摇了摇头道:“你这样会带坏一帮厨子的。个个都无心干活只想休息了。” 让又说,“你真是一点不担心我们会被降星么?” 明雪难得地哈哈大笑起来,“放轻松,降星也就降星呗,我们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就好。我们的食材新鲜、后厨以及就餐环境干净、服务到位,菜色美妙。如果这样也要降星,那也就随它吧。我知道,有些主厨都不敢去创新了,就怕同一道叁星菜肴因为改了配料会令美食评论员不喜,因此降星,而放弃了尝试。我想,这不是我们做菜的初衷。这样的生活太紧绷,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好事。我们有时候可以将名利得失看得轻些。无论是哪一个行业,灵感碰撞都很重要。” “是这个道理。”老绅士倒也认同。 明雪要做五人份的烤鸡,所以拿了叁只小农场鸡。盛夏看不是布雷斯鸡,便问:“这个鸡种有什么讲究吗?” 明雪答她:“也就是土鸡,但要挑选童子鸡。材料很关键,我要做一个魔鬼酱汁,需要用到卡宴辣椒粉、以及埃斯普莱特辣椒粉。” 盛夏听得一头雾水,但早有厨工将这种不算好寻到的辣椒粉递给了明雪。 明雪先做魔鬼酱汁,他在小炖锅里将红葱头、大蒜和红辣椒用黄油炒热。倒入白葡萄酒,放入demi-glace(多蜜酱汁),炖十五分钟。再将其放入搅拌机里,打成光滑乳质的酱汁。然后再放入柠檬汁、Worcestershire(英国辣酱油)、盐和胡椒调味。 跟着要做红洋葱浓汤。他将红洋葱和大蒜用热油炒几分钟,对大家强调:“一定要保持这个味,所以不能加酱油来上色。”他看差不多了,又放入花椒,盖上锅盖,等炖到红洋葱变得透明了,这个时候才加盐调味。 被用剪刀剪成两半的鸡,此刻一只只排在那里等候,还真的很像一只只大蛤蟆。盛夏看了又忍不住笑了。 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摸了摸鸡肉,点了点头,鸡肉的腌制是厨工做的,刷上的香料油,刷得很均匀,香气很好,明雪很满意。考虑到有新人在,明雪提点了一句,“将鸡压平时,极为讲究,绝对不能压得过重,那样会弄破鸡肉,破坏鸡肉的肉质。” 处理鸡肉的厨工听了,对一旁的那个冒失慌张新人说道,“明主厨在指点你。” 新人激动得憋红了一张脸,十分恭敬地对明雪做了个鞠躬道:“多谢明主厨!” 盛夏见了,咯咯笑。明雪无奈地再度摇了摇头,轻声说,“别笑人家。” 那个新人见鸡肉腌制够十五分钟了,小跑到明雪身边,从每个翅膀方向横向插进两根金属棒,穿过鸡脖子或胸骨,使鸡在烹饪过程中保持压平的状态,这对后面的烤架加热很关键。 明雪看了他的动作,十分满意,继续处理自己手边的料理。 新人用布,将油均匀地涂在鸡身上。 怎么烤,讲究的是技巧。明雪示意新人看着自己做,他将鸡的鸡皮朝上先烤8分钟,旋转90度再烤7分钟。然后才将鸡翻转过来,放进烤箱,用180度的温度来烤。明雪又说,“原则上是入炉烤8分钟即可。但我们作为主厨得看火。而且烤炉即使停止了,但里面还会有余热,余热也会使烤鸡变得过熟或焦。但如果对火候有精准的把控,余热能催化烤肉外焦里嫩,包锁住肉汁,使食物更香更可口。” 在7分20秒时,明雪看了一眼烤炉里鸡皮的成色,果断地停止了烤炉运作。然后利用余热来烤鸡。 等到烤鸡出炉,明雪再取来浸过香料的油,给叁只鸡再仔细地刷了一遍。他说,“烤好后,需要静置五分钟。” 开始摆盘了。明雪将鸡切成八块,每个盘里放两块,倒入红洋葱浓汤。再将刚才的魔鬼酱汁加热,热好后倒进酱汁瓶里上桌。 明雪脱掉主厨衣服帽子,和叁个小朋友一起出去用餐。 餐厅里,他们四人一桌,而那位老绅士则自己一桌。 慕西琴问,“老师,要不要喊他一起用餐?” 明雪看了不远处的老绅士一眼后,说,“不必了。他那一份必须自己付钱。” 盛夏挑一挑眉,已经明白过来。她压低声音说:“他就是米其林负责评星的美食观察员?!” “是。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就是。”明雪回应,“米其林评星,观察员是需要自己付钱的。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则。明晚,他会和何天明一起来,但是我请客。但这一餐,他是代表米其林来,他会自己付钱。” 慕西琴一听,有点紧张,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盛夏笑他,“别紧张,我们小叔叔根本不在乎这些。就算降星也不怕。” 明雪莞尔,“也不能这么说。我是不在乎。可是真降星了,让可是会拿大菜刀砍死我的。” 他的话,惹得叁个孩子哈哈笑。 他们那一桌的气氛太好,太欢乐了。那位美食观察员看了过来,又切开一块鸡肉塞进口里。“唔,鸡肉好吃,鸭肉也好吃。这个酸甜可口的生姜草莓沙拉配手指饼又很解肉腻味。真是只恨分量太少!” 他知道明雪的冰激凌美食屋,是何天明作过了详细介绍的。所以,他的餐后甜点,他指定了papa冰激凌。当最后一块肉吃完,侍者将甜点端了上来。将禁果的那个糖球敲碎,发出叮一声时,他眼睛一亮,倒成了个顽皮的孩童,在那“嘭嘭嘭”地敲起来。再将一口冰激凌含进口中,那一刻,那个老绅士成了个老顽童,竟然高兴得手舞足蹈。 盛夏看过去,笑了,“小叔叔,看来La Mer很幸运,遇到的是位喜欢创新和变革的老顽童饕餮,他不会在乎你的随意旷达,他喜欢你做的东西。” “是。”明雪看出来了,“papa应该能评为米其林叁星甜点。而我们的小粉屋因为不是传统的那种高级餐厅,无法评上叁星,但会上二星。” 明海想得更远,“这样的话,会对小叔将要开办的冰激凌学校有很大帮助以及产生很大的影响力。” “是。”明雪点了点头。 是一个绝好的消息,但明雪宠辱不惊,他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 -- 四十四小叔叔带着三个熊孩子去LaMer共赴晚宴 米其林星级餐厅高级和优雅的背后,是高压和疯狂。 所以高级餐厅的后厨历来有魔鬼和地狱之称。 第二天,当明雪一行人早早来到餐厅做准备时,叁个孩子依旧是在体会什么叫魔鬼式地狱后厨。哪怕他们根本不需要做工,也觉得可怕,生怕自己也会被组长或大厨吼到。 “美食世界的台前光鲜亮丽,幕后却残酷得如同森林法则。说白了,就是冷酷得不留情面的社会现实。但人生真味也全在其中了。我对这一切,深爱过,也深恨过,所以最终我作出了我的选择,我喜欢慢生活。”明雪说道。 慕西琴对厨工们十分同情,他说,“老师,我一直以为,我们音乐家每天都要练琴,是那么枯燥,还得总是参加各种世界级比赛,从很小的时候,最开始的在国内赛,到出国外赛,因为只有通过不断的比赛,拿到名次才能脱颖而出,才能引起肯培养你的音乐人的注意。而大厨们也是,他们也得不断地参加美食比赛建立自己的声望,人生种种确是不易。但高级餐厅后厨这样的高压快节奏,我真的欣赏不来。” 明海和盛夏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因为有明雪在,让主厨难得可以轻松一些,让走过来说,“后厨的工作是每天16小时,很大一部分厨子凌晨四五点就去逛当地的食材市场了,而不是大家以为的都交给帮工小厨去做,都是亲力亲为的。而在后厨,如果谁停下来叁秒手头没活干,铁定要被狗头骂。手上的工作小于一百份时,要在二十分钟到半小时内完成,超过半小时,呵,完了,又得被骂。” 明雪见叁个孩子露出惊恐的表情,他点了点头道:“还有更变态的要求,那就是对食材的切割把控,是比着尺子量精确到毫米的。因为有时大小不一,就会导致降星。彼此的压力都很大。更不要提每天重复着专业到变态的打扫清洁工作。不要指望有清洁工或助手帮你清扫,全是亲力亲为,因为厨房就是厨子们的生命。” 顿了顿,明雪又说,“但我能理解他们,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执着与热爱,才能小心地呵护好吃客的味蕾,大家都是用心在工作的。值得我们所有人尊重!” 这就是明雪,温柔大度,严于律己宽厚待人,哪怕他对一件事再不认同,也会尊重对方的理念。 盛夏很受教,点了点头,看着厨工们时,收起了同情,多了一份敬佩。 明雪说,“好了,我要认真做菜了。你们还是出去等吧。” 叁只化骨龙也不跑远,就在La Mer里玩。 他们围了一桌打牌。 明海手气太臭老输,惹得盛夏哈哈笑。 最后他投降了,终于喊了她一声姐,他说,“姐,你总是欺负我!” “乖啊,小弟弟,姐姐以后会疼你的!”她拧了拧他俊俏的小脸蛋。 慕西琴抿着唇笑,给大家将茶斟满。 盛夏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道,“哥哥,你对人这么温柔体贴,以后你老婆会很幸福的。” 慕西琴笑笑没答话。 盛夏捶了他一记,“哥哥,加油!快把你家青梅追到手,我们全力支持你!” 明海也给他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嗳嗳,快看,他们到了!”盛夏扯了扯慕西琴。 叁人看过去,何天明带着昨天那位老绅士走进了餐厅。 何天明应老绅士的要求,没有挑选包间,而是选择坐大厅。 大厅靠近转角的地方,那个位置很好,隔绝和旁人的一切视线,还有一架钢琴,而钢琴外就是花园,一室的阳光灿烂。在那里用餐,风景很好。何天明他们就坐那里。 何天明发现盛夏了,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哎,小妹妹,你家叔叔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呀?” 慕西琴走到钢琴前坐好,手抬起,然后弹奏起欢快的乐曲,是一首《溜冰圆舞曲》。 老绅士听了后相当惊讶,这已经不是一个酒店音乐侍者的水平了。他端了一杯酒,走到钢琴旁,认真倾听。一曲罢,他和慕西琴聊天,才知道明雪是他的钢琴启蒙老师。他和明雪都是钢琴家。 “真是没想到。”老绅士惊叹连连。 慕西琴抿了抿唇,笑得谦虚又含蓄,“我老师是个博学多识的人。” “他是真正的艺术家。所以做出来的美食,总是令人喜悦。他的创意,是最为难得的东西。”老绅士给出的评价非常高。 何天明扯着盛夏不放,要给她看样东西,盛夏服了他这神神秘秘的模样,还觉得他很神经。她拍开他手道:“有屁快放!”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粗俗呢!”何天明惊得掉了下巴,“你家叔叔多优雅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有你这么粗鲁的侄女!” 盛夏:“……”我还真不是他侄女!! 一旁喝茶的明海笑歪在沙发上。盛夏睨了他一眼,凉凉道:“小心噎死你!” 何天明给大家看了一份名单,原来是明雪的好几家分布在大都会的大型冰激凌旗舰店已经上了必比登推介。而且明雪的几道冰激凌和西点都获得了二星、叁星多项殊荣。 “你们叔叔不是要开冰激凌学校吗?这一次,简直是乘了东风了!好得很啊!”何天明也很高兴,他是真心觉得明雪的厨艺很优秀,希望明雪能走得更远,用厨艺和美食让大家变得更加快乐。 何天明又说,“昨天复刻雨果餐桌上的叁道菜获得了叁星呢!米其林美食观察员已经将最终名单递交给了法国总部了。明雪的名头将会在国内大响。从前知道他的多数是欧洲人,但从今天起不同了,他会是属于我们国人的叁星级大厨!” “虽然小粉屋无法获得叁星有点遗憾,但二星已经是志在必得,且还有叁星大厨明雪在,看来你们的冰激凌和私房菜会卖爆。” 何天明激动得手舞足蹈。 盛夏感激他的牵桥搭线,很认真地对他说了谢谢。 何天明一怔,摸了摸鼻子,“你突然间这么礼貌客气,我有点不习惯。” 明海听了又是一声笑。这一次,他被盛夏狠狠地踹了一脚。 一行人聊天玩乐了许久,而明雪终于推着餐车出来。 这一次,大家是共坐一桌的。 头盘很美妙,是别出心裁的冰激凌质感的鸭肝配一小份鸭腿肉料理。冰激凌质感的鸭肝只有一口,入口清甜滑润,一下就滑进了喉咙,打开了味蕾;而两小块鸭腿肉是用的酸甜的酱汁,将口腔的味觉提了起来,也是主菜前的调味,十分开胃。 而此刻,当盛主菜的那个大锅盖掀开,别说老绅士和何天明了,就连别桌的老饕餮们,都不顾优雅与否了,抛开仪态围了过来。 而明雪则是淡定从容地切分大气囊一般的猪肚,以及分切鸡肉。 香是真的香,居然还有老饕餮认出了是什么,大叫道:“顶级布雷斯鸡!!” 盛夏和明雪对视一眼,都笑了。 那一餐,真是非常愉快的一餐。 而自己将会获得什么名誉,明雪早已心早有数。他没有太多的激动,席间他多次看时间,最后只是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家夏夏后天就要去出差了。比较忙碌,我们就先回大浪屿了。我得让她好好休息。” 一席话,倒是把盛夏说红了脸。 明海则和她挤眉弄眼。他这小叔,是终于开窍了啊。还我家夏夏都出来了! 盛夏看到明海做“我家夏夏”的嘴型捉弄她,她红着脸,忽地又从桌底下踹出了一脚,这一脚非常狠,直接把明雪的脚踝踢肿了起来。 明雪一脸无辜道:“夏夏,你为什么踢我?” 盛夏啊一声,她踢错对象了! 明海啧啧笑。慕西琴拍了拍他肩道:“淡定。” 盛夏心里又甜蜜又心疼,毕竟她可是把她家叔叔给踹了。 她站起来,说,“走啦走啦!咋们肥家!小叔叔,等上飞机了,我给你揉揉哈!” “不,不用。”明雪脸红了,他一个大男人,怎能让她给揉脚呢,再疼他都得忍着。 哎,这个暴躁妹啊…… -- 四十五雪与夏的长相守 盛夏出发前一晚,她还在忙着收拾行李,竟然意外遇到了贵客上门。 是抱着古琴,带着仙草登门拜访的清凉大师。 仙草皮实得很,已经完全康复了。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逗狗玩,此刻,她正疯狂地和雪球一起跳舞。 一鸟一狗搞得客厅全是纷飞的白毛。 明海:“……” 慕西琴:“这只仙鹤好神奇,居然不和它的近亲雪芭鸭玩,而去逗一只狗。” 明海:“……” 明雪尴尬地咳了一声,再一声,终于,雪球明白过来,不跳了。 雪球都不嗨了,仙草一只鸟就嗨不起来了。她和雪球大眼看小眼。然后,又多了一对眼加入进来,是从盛夏卧室,摇摆着尾巴过来的雪芭。 清凉说,“小友,我看你弹古琴分外有情,这把琴送给你啦!不然,我也不好意思空手登门呀!” 明雪没有推辞,诚恳道谢过后,郑重地接过琴。 明海认得是一把明朝时的古琴,琴首就刻着‘相思’二字。 明雪看了看那词,轻吟:“长相思,长相守。” “长安月下,一戽清酒,一树桃花。”盛夏也走了出来,“意境真美。” 明雪向明海示意,于是明海去烧水泡茶。 明雪抱着古琴,在窗户下盘膝而坐,古琴就置于他膝,他想了想,指尖轻轻勾勒,弹奏了一曲《大明宫词》里薛绍弹奏过的《长相守》。 慕西琴本就是琴痴,即使并非是钢琴大小提琴,但只要是乐器他都沉迷。他听得如痴如醉。 而盛夏跟在明雪身边长大,自然也通音律,听着这一曲《长相守》,向两个接受西方文化长大的男孩子讲述发生自远古大唐的情事。 当一曲终,她朝明雪睇来,俩人才仿似如梦初醒。盛夏笑了:“小叔叔,我小时,还是你陪着我一起看的《大明宫词》呢,那时候我就说,里面的古琴曲真好听。” 明雪含笑睇来:“是。还是你放暑假的时候,我每天陪着你煲剧。” 盛夏脸有点红,“因为男主角有一对和小叔叔你一样漂亮的酒窝啊,所以我才看的。” “咳咳咳。”清凉大师接过明海小小友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不忘评价:“你的竹君子清高挺拔,像你内心一样洁净骄傲,不错。” 慕西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向少年老成的他,也难得叫嚷了起来,“太神奇了,会变化啊!啊,我这个是兰花!” 明海给小叔还有盛夏幻化出来的是高山和流水。 明雪和盛夏不就是高山流水觅知音么,幸而他们在人海中寻寻觅觅,也早已寻觅到了。 明雪用茶匙轻轻一勾画,盛夏的那杯流水里幻化出桃花,一朵两朵,他在以此说话,他赞她,灿若桃花。 盛夏勾一勾唇,笑了。她靠到他身边去,和他悄悄咬耳朵,“我是开在小叔叔生命里的桃花。小叔叔,我是你的春天呢……” 明雪身体一僵,坐得笔直,可是整个人都红了,他身上所有的肌肤都红了,不仅仅是脸和颈,他执着茶匙的手都是红的。 “咳咳。”明海也忍不住了,这波狗粮可不是这样喂的。他都简直不用吃喝了! 清凉大师说,“仙草已经好了,大部分的蛋都孵出小宝宝啦,还差最后一只,已经有响声,估计马上就会破壳,夏夏小小友,我送给你养好不好?仙鹤可是会报恩的哦!” 盛夏摸了摸鼻尖,悄悄和小叔叔说话,“我怎么觉得那天我说仙鹤变女仙和他酱酱酿酿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呢?!” “咳咳。”明雪坐得更端正了。 盛夏问:“蛋呢?蛋呢?蛋在哪里?我养,反正最后都是变成小叔叔养哒,那敢情好。我最喜欢动物啦!” 清凉从袋里小心翼翼地将蛋捧了出来。此刻,蛋里的小生命忽然就高声叫了起来。 盛夏呀一声:“太神奇了!”她从清凉大师手中接过蛋蛋,感受到鸟宝贝儿在啄蛋壳,好大一下力,嘭一下,居然就破了一个洞。 洞口很大,小鸟的眼睛正对着盛夏的眼睛。 大家都惊奇地围着看。清凉开怀道:“好了,蛋生的一旦第一眼对上了眼睛,就是认主了!” 盛夏喊,“小叔叔,快来摸摸,它在动呢!” 明雪的手覆了上来,合着了她的手,他笑着道:“是,它在动。” 盛夏:“我们给它起名字好不好?就叫它雪夏,你和我的名字。” 明雪唇动了动,被她撩得说不出话来。 清凉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道:“一饮一啄,莫不前定。”他看了俩人一眼,这是一对有情人。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这对有情人。”他低声念道。 这里是红尘地,出家人不便久留。他喝了一壶茶后,就带着仙草和蛋回山上去了。雪夏得等到不用鸟妈妈哺育了,再送过来给盛夏养。今天,算是提早认个亲。 盛夏笑眯眯地送清凉回去,“雪夏蛋蛋,过两个月,妈妈和爸爸就接你回来哦!” 明雪:“咳咳咳!” 明海:“不要脸!” 慕西琴赶紧来捂他嘴,“你也不想再被揍吧!” 盛夏瞪了明海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去缠着明雪了。 等暴躁妹走远了听不见了,明海才敢说话,“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好男最怕缠女,看来我小叔要晚节不保了!” “哎!”他继续叹。 慕西琴给他倒了一杯茶,“小海,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我看过小妹打拳击,我都替那沙包疼。你也不想变沙包对不对?” 明海马上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ps:这个蛋蛋会叫,是因为我家养有一对玄凤鹦鹉,一公一母,它们下了蛋,孵化了二十天,鸟宝宝要出壳前就是毁在蛋蛋里叫,然后会戳出一个个洞。礼赞生命的伟大和神奇! 写到关于蛋的,又想起了看过的《怦然心动》,里面的女主朱莉就很神奇,她家养的小鸡变大鸡,鸡又生蛋,蛋又孵化出小鸡!哈哈哈哈哈,她好厉害! -- 四十六相思苦 那一晚,盛夏赖在明雪房间里,怎么赶她也赶不走。 明雪好脾气用尽了,正要板起脸来训斥。她抱着他手臂轻摇:“小叔叔,我去了日本,你要一个月后才能见到我了,难道你都不想我吗?” “长相思,长相思,可是相思那么苦。你能否慰藉我,解我相思。”盛夏仰起小脸,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渴慕。 明雪含了薄怒,“盛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谁料刚才还一脸可怜兮兮的小家伙马上换了张脸,她刮了刮脸皮说,“我是说让你弹琴给我听,解我相思。你以为是什么?!” “小叔叔不知羞,羞羞羞!” 明雪一张脸憋得通红,她也就不逗他了。 她说,“小叔叔,你别赶我走,让我待在你身边好不好?我听你弹琴,听困了,我就在沙发上凑合。小叔叔,我很快就要走了……” “小叔叔,天一亮,我就要走了呢……好不好,好不好嘛?!” 明雪纵容了她的任性,只是温柔地说,“如果你困了,告诉我。” “好。”她在他身边坐下。 俩人就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这张沙发非常宽大,即使趟两个人也是使得的。盛夏没有坏心眼,她既然答应了三年,这三年里,她就会按他的要求,恪守本分,她也相信,等待是最美的过程,并非得要有男女事实。 她只是想今晚守在他身边罢了。 明雪弹奏起《长相思》和《长相守》。 反反复复弹奏的都是这两曲。 盛夏累了,就从依靠着他,变为躺了下来,她头顶就贴着他腿,俩人紧紧相依。她打了个哈欠轻声说,“还是我们中国的乐器最为传情。钢琴过于华丽和激越,诉说衷情,古琴一曲足矣。” 明雪莞尔,“是,也不全是。古琴能诉进人的心里,所以你会有此一说。但钢琴也可以的,就像《水边的阿狄丽娜》,很婉转和动情。我记得有一年,我和西琴在意大利海边小镇开演奏会。当水边的阿狄丽娜琴音响起,我看到观众席里,有好几对情侣哭了。有年纪小的情侣,也有七老八十相依相偎的老夫妻,那时候是真的动容,我也很感谢音乐,让大家相遇,让大家共情。” 盛夏眨了眨渐重的眼皮,问:“那一年我多少岁呀?” “你十六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演奏,后来我彻底和音乐圈告别,回到了大浪屿专心做冰激凌。”他声音很轻,后面那句话“和等你长大”他没有敢说出来。其实,不管承不承认,他就是从那时起,为她心动。 “那你有没有想我呢?”她轻笑着问,“我那时候可是天天想嫁给长腿叔叔为妻的呢!” 她声音越发低了,“你就是我的长腿叔叔呀!” 明雪看着她渐渐睡熟,他的指腹按压在她的眉眼上,一点点描摹,然后是她的唇,他轻声回答她:“有。夏夏。不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夏夏,我是爱你的。”明雪长叹一声,“可是,这些话,我却不能说……” “夏夏,我有过挣扎,也知道你越来越大了,我就要离你远一些,可是我总忍不住,也舍不得。于是,我无论走了多远,刻意地避了你多久,最后还是会回到你身边。”他还记得,她十四岁,来大姨妈时的尴尬,她那个人,大大咧咧,没有女孩子的那些细腻和小心思,更没有来自母亲的提点,她突然就长大了,身高飚得很厉害,而胸脯也发育了,从前那个像男孩子一样的小身板换成了女孩子成熟的身体,而她还坐在他家,挽着他手一起看电视剧时就来了大姨妈,他还记的那时候她的惊慌,和他的尴尬。就连卫生巾也是他硬着头皮去买的。 而当她长到了十六岁,美得十分张扬招摇了,而她一头板寸短发也是从那一年开始一点点留长,只因他无意中说过的一句他喜欢女孩子有一头温柔缠绵的长发。 她十六岁那一年,他借口雪琴乐团要进行世界性巡演为由,他避开了她。他离开大浪屿,在世界各地到处流浪,他出走了7个月,可是每一天,他都在想念她。后来,有一天,他因太过于思念,病倒了。他原本只是站在窗户看雪想她,却感染了风寒,心力交瘁下演变成了肺炎。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病中卧床了二十多天,他每天都画画,是她的肖像。 还是慕西琴看不下去了,劝他:“老师,回去吧。你看,瑞士都下大雪了,这么冷。可是大浪屿却还是温暖的。回去吧。巡演也该结束了。”于是,他在逃避了那么久后,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见到她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七个多月,她也过得不好,她都瘦了一大圈了,眼睛也没有了往常顾盼生辉的神采。 她看见他那一刻就哭了,哭得惊天动地的,是她的风格。她极少哭,可是那一次哭得很惨。她一把扑过去,抱住他,也不管她自己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就那样抱着他,勒得那么紧,她的手臂都几乎要勒紧他腰里去。 她哭:“小叔叔,你不要夏夏了么?!怎么才回来!” 他抱着她,拍着她背哄,“小叔叔回来了。以后你要多吃饭知道吗?你都瘦了。” “那你以后要答应我,不准再走了!如果要去演出,那就……就……”她唇动了动,嗫嚅道:“给你两个选择,带我一起去,或者一个月来回!” 他听了就笑了,哄着她道:“不走了,夏夏。我以后哪也不去了。” “就在我的身边!”她终于破涕为笑。 “好。”他答。 他猛地从回忆里抽离,他凝视着熟睡的她,轻抚了抚她动人的眉眼。 “夏夏,其实最不要脸的人是我。” “对不起,夏夏。” 将你困在这里的人是我,我才是罪魁祸首! *** 第二天,盛夏坚持没有要明雪送。 在这点上,她倒是相当潇洒。 也没有什么不舍得,因为她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来。 明雪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然后站在小粉屋的大门前,目送着她开车离开。 就连明海和慕西琴都起得很早,站在大门口送别。明海笑他,“小叔,你快要变成望妇石了!” 明雪难得怼了回去,“小鬼,多事!” 慕西琴看见,老师的耳廓红了。 自己的老师,怎么也要留面子的。慕西琴笑着道:“没关系,小妹皮实得很,她走得快快乐乐的,不让大家伤感。老师,她很快就回来的。” 明雪“嗯”了一声,揉了把雪球哀伤的大狗脸,就回工作室研究冰激凌新品去了。 慕西琴有点无措,“小海,老师好像很伤心。” “放心,他不会伤心太久的。信我吧,没过几天他就会追到日本去了!”明海作出一脸高深莫测状。 -- 四十七小雪叔叔和小盛夏(1) 盛夏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看自己记录下的和小叔叔的点滴。 她还会写一些小羞羞的心思。 追点击的人很多。话说回来,她写这个连载写了四五年,从她十五六岁就开始记录了,很散漫,很流水账,偶尔是一些很甜蜜温馨的片段,偶尔记下的是她童年时的事情。甚至,她五六岁还不懂事时的记录都有,五六岁太古远,她只能选择记得住的来记录。 例如,五岁那年,她刚认识他,那会儿她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所以也是用恶毒来对抗这个世界,她既喜欢那家小粉屋的冰激凌店老板温柔的微笑,又讨厌他,觉得他怎么可以笑得那么幸福从容。于是,她就趁他不注意,在他小粉屋的雪白外墙上涂鸦,将他画得丑陋恶心,全是丑化的。 那时候的她,很恶毒,不是拿粉笔这种好清理的笔,而是丙烯颜料,涂出来是油画一般的浓墨重彩。 她将他画秃了,还给他鼻子划出三个鼻子那么大,将他的冰激凌画成一坨一坨的屎。 那时候,明雪经营的规模还很小,不做饭点等精美菜肴,只做冰激凌一样,也没有请任何员工。就他一个人现做,现卖。所以他经常是忙不过来,要五点就起床,开始做冰激凌,一直做到上午九点,然后开始打扫大厅的卫生,十点才开店,又充当起了服务员和收银员,经常是一个头两个大,但盛夏每次见他,他都是笑眯眯的。他大概下午三四点时最清闲,那会儿他就会弹琴,美妙动听的音乐声飘出很远。 她时常逃课,就抱着双膝坐在小粉屋的墙角下,听他弹琴。直到有一次,他停下弹奏,出来庭院修剪花与树时,发现了她。 他笑着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说:“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他朝她伸出手,“你看着有点孤单。” 盛夏一把拍开他手,说:“你才孤单!我好得很!” 她还朝他吐口水了! 口水沾他胸口上,他那件白衬衣报废了。她还顺带朝他踢了一脚泥,让他的白衬衣毁得更彻底,甚至连他那张漂亮的微笑着的脸上,都沾了黑泥。 当时,她就想,他会朝她吼吗?他会打她吗?她还小,可是他那么高大,她是打不过他的,但她逃功很厉害,她是这条街上跑得最快的崽!她迈腿正要逃跑,突然,她两边腋下一受力,她整个人被他提了起来。 她蹬着小腿短拼命踢他,可是她腿太短,踢不到。反倒惹得他笑声不止,露出一对甜甜的大酒窝。怎么可以有男人长着那么甜的酒窝呢?她一时看呆了,而他已经提着她进了小粉屋。 他取来温水盆,替她洗净双手,才说,“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哦,小朋友,逃学可不好。我发现你好多次了,你经常逃学来我这里搞破坏。” “要你管!”她哼了好大一声。 突然,她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她红着脸猛地按住了肚子。她其实是连中午都没有吃。她父母根本找不见人,而保姆这些工人们很会察言观色,一开始时还会正儿八经地看顾她,后来发现她根本爹不疼娘不爱,甚至她父母在外各有私生子女,她就是一根草,于是保姆就开始拿着钱,忽悠小孩了。别说什么照顾,能吃上一口热饭也是奢侈。 “小朋友饿了啊……”他依旧笑眯眯地,“让神奇的雪糕叔叔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怕她会跑,他把一只超级大的龟搬到她面前来,说:“你看,这是苏达卡龟,是个boy哦,他很喜欢和小朋友玩,你先帮我照顾他好不好?” 她其实很喜欢小动物,见了大龟喜欢得不得了,脆生生地问,“他叫什么?” “雪酪。”他笑着答。 “好可爱。”她忍不住,蹲下来,去摸他龟背。 明雪说,“等你和他混熟了,你可以坐到他背上,让他载着你走。” “真的可以?”她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又欢欣又期待。 明雪摸了摸她刺刺的板寸头,说,“可以。雪酪他很喜欢和男孩子玩。因为他就是男孩子。” 盛夏一张脸瞬间跨了下来,这个靓哥哥居然把她看成了男孩,他这是什么眼神?! 可是明雪没有留意到她情绪,只知道她暂时不会跑掉了。于是,他进了厨房去给她做吃的。 大浪屿和别处不同,它本是海岛小镇,夏季的感觉偏长,即使是入了秋也还是带着炎热,冬季也不算太冷,所以即使已是九月中了,但依旧炎热,除非是遇到了台风天。 初秋也很适合吃蟹。这个时候的蟹也颇肥了。刚好今早就有人送了一箩大闸蟹过来。他也是馋了,想吃蟹。于是,他做了大闸蟹黄酿羊肚菌这道美食。 他将蟹处理好,将蟹壳掰开时,里面金黄的蟹黄露了出来,又肥美又漂亮,黄橙橙的一片。他把蟹手脚剪掉,把蟹壳拿来熬高汤,而蟹黄则做另一道菜。 一一把蟹黄取出来后,他加入洋葱末去煎,过程要看住火候,时间也不能久,小火煎着,煎得香气四溢时,将白葡萄酒倒进去一起烹饪,等煎好了,取来工具,一点点地将蟹黄酿进羊肚菌口里去,将羊肚菌塞满,酿好后,又将羊肚菌放进葡萄酒里腌制,再在油里煎炸出酸味,备用。 而一部分蟹肉蟹壳放进锅里炒,将做好的酱汁倒进去,和葱蒜竹笋一起炒,酱汁鲜香浓郁,将蟹壳蟹肉渗透,然后浸润了蟹壳蟹肉的酱汁更为香气浓郁,明雪将酱汁倒进另一个碗具里备用。 他开始摆盘。将三块羊肚菌的头部插上碧色叶子,成为某种蔬菜的样子。再将炸好的芋头糕摆一边,长方形的芋头糕上也点缀了红色樱桃碧色叶子,再在形成三角区的地方放进一颗透着薄红琉璃一般的果子,果子里塞的是冰激凌,而封口的地方盖上两片碧色叶。 他将两个圆盘碟子端了出去,摆放在桌面。 盛夏果然被颜色鲜艳,香气扑鼻的美食所吸引,口水流了一地。 她并非穷人家孩子,她不缺钱,缺的是家庭温暖,家人陪伴与管教。所以她一看到明雪做的,就嚷开了,“米其林法式餐?还是三星那种?!” 明雪一怔,看向她时,多了几分敬重。五岁的孩子,大部分都还在玩泥巴呢,但她知道这是什么。 盛夏用力吞咽了一下,刀叉筷子什么都不要,直接拿手捏起三个羊肚菌一口气全塞进了自己嘴里和肚里,她含糊地嚷嚷:“好吃是好吃,可是不顶用!不够我塞牙缝!” 明雪抿唇笑,两只甜酒窝又跑了出来。 小盛夏仰着头,一脸苦相地看着他,这个大哥哥怎么能这么温柔,笑得这么好看,还总是那么好脾气呢?!不像她,粗野、狂放、还躁狂!她真的很想把他的小粉屋拆了,将他气得暴走!她就是有这样暴虐的心,看不得他总是这么从容优雅,她就是想要毁灭这一切美好! 她是这样想,也真的这样做了,她突然就将桌面一掀,将所有的餐具全都推到了地上,乒乒乓乓,碗碟杯子碎了一地。但他手快,别的没救,将就自己那碟美食端起,稳稳托着。 她想,任何好脾气有教养的人,都会发疯的!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安静地等她发泄完,然后用温和的嗓音哄她,“小朋友,食物没有错。而且食物是珍贵的,不应浪费,很多地方的人连一口饭都吃不上。我们要懂得感恩。” 他将她拉过一点,说,“都是碎片。你小心一些,坐到那边去玩好吗?还有别的菜,管饱的。只是叔叔刚才很馋蟹了,才会做了这道蟹黄酿。你不喜欢吗?没关系,待会还有别的。乖啊~~” “我讨厌你!”她推开他,跑了出去。 她一个人,伤心地在大街上走着,走到了对面街的公园。 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着在公园玩,可是她形单影只。 她走了很久,很久,又饿又累。后来,她坐在路边嚎啕大哭。 突然,她左手指一痛,她抹了抹眼泪,低头看手,原来是那只雪酪大乌龟在啃她手指。 那个有着很长很长的双腿的漂亮酒窝大哥哥,居然牵着一只龟跟着她! 她的嘴巴大得可以塞鸡蛋。 他蹲下来,摸了摸她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哭。” 她说,“你来干什么?” 他答:“不放心你。虽然大浪屿很平静治安很好,但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外,不安全。这个时候,总会有阴暗。小朋友,别做任何会陷自己于危险境地的事。你父母呢?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接你回去。” 07年的时候,手机刚刚开始换代,人们也刚刚开始流行用手机,而很多人那会儿可能连手机都没有的。但他手里有一款白色的袖珍小巧的诺基亚,他拿出来,问她家人电话,或者家里电话。 她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 明雪犯了难。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便签纸上,撕下给她。“以后遇到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你饿了吧,我先带你回冰激凌屋,哦,就是那栋小粉屋。她很可爱对不对?可惜你不是女孩,所有的小女孩都喜欢她!” “我可以玩玩你的手机吗?”她问。 他将手机递过去,“可以。” 她离开他三米远,确定他看不见了,用他手机给保姆发了信息,告诉她在冰激凌小粉屋等她,不用回复。然后又把短信发送成功的一切后续信息都删除,再把手机还给他。 她忽然主动地牵住了他的手,说,“走吧。” 他笑眯眯地一手牵着大雪酪,一手牵着小小的她慢慢走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才不蠢呢!如果他是坏人,保姆会找到她的。至于,他会是坏人么?会害她吗?不,她无所谓,她知道,自己才那么点大,却很厌世。她不怕死。她甚至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她怨恨父母生她出来。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但她很幸运,她遇到的的确是好人。 那一天,保姆根本没来找她。是晚上八点时,他将她亲自送回家的。 一直到送她回家,他还以为她是男孩。她多次跑去他的小粉屋里,一整个夏季几乎都在捣他家的蛋,可是他没有生气,一次也没有,也还一直以为她是小男孩。 -- 四十七小雪叔叔和小盛夏(2) 当时,走回到小粉屋时,她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明雪给她端来了一份炸鸡腿,他笑眯眯道:“估计没有小朋友能抵抗炸鸡腿。” 一碗香浓的肥牛盖饭,两只炸鸡腿,一碗蟹煲排骨汤,中式的饭菜最能治愈人的胃。 而他自己则是刚才的蟹黄酿羊肚菌,依旧精致,他自己也一身得体娴雅,是米白色的西服,他在膝盖上铺好餐巾,开始用餐。 他吃得少,品尝的是味道。 她都干完一碗香喷喷的大肉饭了,他才刚吃完一只羊肚菌,并优雅地取来餐巾,在唇上轻印了印。随着他动作,脸颊边一只甜酒窝又跳出来了。 他是真的好看,还真的年轻,男孩子的活泼青涩气质还在。与其说他是一位叔叔,还不如说是大哥哥贴近些。盛夏只顾着望他,忘记了吃饭。 她就一手拿着鸡腿,舔了舔油淋淋的嘴唇,傻气地看着他。 偶尔进来一两个客人,他就给她们送来一客冰激凌。 她就说,“你生意不是很好啊。”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刚开始营业,更多是为兴趣。一时半会儿,人气起不来。我们急也急不来对吧,小朋友,还不如顺其自然。这里是我家,我不用交租金,所以说,日子总还是过得去的。我们要懂得感恩。” 说话时,他并不食用东西,只是抿了一口红葡萄酒。红色的酒液浸润着他一张漂亮看起来又很柔软的唇瓣,而酒的湿意使得他的唇更为嫣红。唇红齿白,雪肤玉貌,她没有见过比他更美的人了。 “大哥哥,你真好看。”她傻愣愣地说。 明雪莞尔:“男人好不好看并不重要。你也很俊,长大后,想必要迷倒一大片女孩子。” 盛夏逗他:“你是看我长得俊才肯搭理我,我怎么破坏你都不生气吗?” 见他不答,她又说,“人果然都是外貌协会的。长得丑的孩子,就被你早早扔出去了吧。” 明雪忍俊不禁,“同理,如果我丑陋不堪,想必你也没有天天跑这里破坏的欲望。你这个精力旺盛的破坏王!” 顿了顿,他又说,“男孩子得绅士一些,不然你总是臭着一张脸,天天不爽猫的样子,没有女孩子喜欢你。你那样子,和我侄子明海真像,天天臭着一张不爽猫的脸。”说着,说着,他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小盛夏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直直地望着他眼睛,仔细地欣赏了一番他的美色后,说道:“我长大了,要不,就不要!要,就要这世上绝色!” 明雪真的是被她的豪言壮志给逗笑了,呛了一下,轻咳着说,“你目标还挺大。” 她看着他如玉俊美的脸庞,说是。她只要这世上最好最帅最温柔的男人。 她一直看着明雪,但明雪没多想,以为她是馋自己的蟹黄酿。于是,他将一边搭配用的绿色浓郁蟹酱汁缓缓倾下,香气瞬间盈满一室,他将自己面前的白色圆餐盘放到她面前,说,“吃吧。知道你喜欢吃。我只用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归你。” 盛夏咽了咽口水说,说:“大哥哥,你的炸芋头糕和那个红果子也给我吃呗。” 他笑,“都给你。” 她咬了一口红果子,惊喜道:“居然里面塞了冰激凌,好好味!你做的冰激凌简直是一绝!” 明雪摸了摸她头道:“我比你大太多了。你喊我叔叔才合适。对了,小朋友,你跑来我这里捣乱了两个多月,我连小百厌星君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盛夏摸了摸头,说,“我爷爷说,我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出世的,而我爸姓盛,我妈姓夏,就叫我盛夏,名字还是我爷爷起的。爷爷希望我父母婚姻和顺,而他们其实是混蛋,各玩各的,感情破裂却不离婚。我讨厌死这个名字了!他们在我心里等同死人!” 明雪怔了怔,轻轻劝她,“阿夏,你别这样想。无论大人有何过错,他们到底给了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他们对你有生育之恩。阿夏,做人要懂得感恩。你整天不开心,整天认为全世界伤害了你。那你最后只能活得不快乐。阿夏,有时候,快乐是自己给自己的。” 盛夏若所有思地看着他,最后说,“我来你这里时很快乐。我可以经常过来吗?” 明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很喜欢小朋友。欢迎你随时来。但阿夏,你应该给你父母报平安。也该告诉他们你去了哪里。你要对自己负责。” 盛夏又问:“大哥哥,你是在这里出世的吗?” 他再度纠正:“叔叔。我妈妈是这里人,但我出世地在芬兰,我在最冷的月份出生,出生的那一天,屋外全是雪。所以我的名字叫明雪。啊对了,我出生的时候,除了雪,还有极光。极光很美。阿夏,世界很大,你要放开怀抱。” 她怕冷,抖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你跑去了芬兰出生?” 他就笑,“我当时还在妈妈肚子里,我跑不了。是我妈妈很喜欢芬兰,极光、和圣诞老人,而且她的生日刚好是圣诞,所以我爸爸陪我妈妈在那边待产。给她过了一个很棒很浪漫的圣诞节和生日。然后我妈妈一激动,我就提前出来了。” 盛夏听得连连吸气,“你爸爸好浪漫。他一定很爱你妈妈吧,你父母感情真好!而且你妈妈好可爱啊,好会玩!” 明雪听了,眼睛里闪过一抹黯然,但他还是笑着回答她的一切疑问:“我妈妈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天性爱浪漫。当然,我爸爸也生得很好,很漂亮。或者在外人看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可是,他们没有结婚,他们只是我生理上的父母。当然,我妈妈对我很好,我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她教会我弹钢琴。我爸爸当年送了这栋小粉屋给我妈妈,妈妈转给了我。从我五岁开始,他们就各自分开了。” 盛夏一愣,她以为,像他那么完美,性格还那么好的人,肯定有幸福的童年,但原来也不尽是。她尴尬地呵了一声,“那我们还同病相怜了?!” 明雪包容地笑了笑,说,“我爸爸人不坏的。是个好脾气还很浪漫的花花公子。他软弱,没有独自干一番事业的能力,所以只能回到家族进行联姻。但他对我很好。作为子女,我们不应该要求太多。而我妈妈对我也很好,我的童年很快乐,阿夏,你……” 盛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扔下叉子,“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明雪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够尊重你,我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喜欢你,大哥哥。”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明雪笑了,是冰雪消融的那种笑,很春天。她特别喜欢看他笑。可是,他这个人却也固执得很,他纠正,“阿夏,叫叔叔。” 好吧……最后,她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地喊了他一声,“叔叔。” 可是,他这么年轻,以后可是要当她漂亮丈夫的,怎么能喊老了呢!她又纠正道,“小叔叔。” “你那么年轻,只配叫小叔叔了。”她心底是好意,可说出来的话又刻薄又别扭。 明雪没有计较,笑着应了她一声,“哎。” 她觉得欢喜,又喊了他一声,“小雪叔叔!” 他温柔地笑着回应她,“小朋友。” ps:嘿嘿,林子特别喜欢写小时候的夏夏,和年轻时候的明雪。那时的明雪只有十九二十岁,多年轻啊!是个俊俏的大哥哥呢!还特温柔! 哈哈,有这么温柔的丈夫,夏夏以后会非常幸福! 夏夏的壮志凌云:我要就不要!要,就要这世间绝色! 哈哈哈哈哈! -- 春梦 (下章还是肉哦!求珠珠,求收藏,求大家留言!告诉我你们喜不喜欢小叔叔啊!珠珠,珠珠快和大家的喜欢一起到我的碗里来!) 那些回忆十分甘美。 盛夏身在日本,人忙得快要虚脱,她六点就要起床,通常是一忙忙一整天,晚上九点才能自由。 晚饭就是速食面,能节省时间,有时则是饭盒。总之,能快就好。 而她会在十点半左右给他写信,发信。信不会太长,也就三两段,说一说她的工作。 今晚,她特别地想他,又因工作结束得早些。她九点就回到了宿舍,也洗过澡了。她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很想他。 明雪温柔的话语总能洗去她满身的疲惫。他说,他也很想她。 挂掉电话后,她则打开手提电脑,给他写信件。 他是她心中的长腿叔叔,她喜欢给他写信的感觉。就像那首温馨甜美的歌中唱道:“简单一封信,无穷爱意话你知,盼会交到你手上,心中的天使……” 她从电脑里翻出了十多年前的照片。这些都是她珍藏的宝藏!她挑选了一张她五岁那年,坐在雪酪大龟背上,由雪酪驮着走,而他站在一旁就怕她摔跤随时准备扶住她的照片。 她附上文字:小叔叔,我今晚想起了遥远岁月里的甜蜜往事呢!甚至还记起了我在你的墙上画丑化你的漫画,还有一坨坨的雪糕“屎”。还有想起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那时我说,“我要么就不要!要,就要这世间绝色!其实,那时候,我想要的就是绝色的小雪叔叔你呀!” 你还说过让我骑雪酪。我还真就找到了这张旧照片,照片里的小叔叔好年轻啊!我好怀念!那时候,小叔叔你还是个美少年呢! 明雪,我爱你!千言万语道不尽,电话里不敢说的话,我只敢借信传情。就像长腿叔叔的歌里唱的:简单一封信,无穷爱意话你知,盼会交到你手上,心中的天使…… 小雪叔叔,我的家,我心中的天使,今夜,你可曾收到我的爱意。 我爱你,千遍万遍。 她将信按下了发送键。 她太累了,准备睡了。 她一直以为,像他那么内敛,又那么保守的人,是不会回答她的。 但她没想到,他给她打了电话。 接起电话,说“喂”的那一瞬间,她没骨气地差点想哭了,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明雪沉默了一下,他的呼吸通过听筒穿了过来。她一直等着他说话。 他说,“夏夏,我在家等你回来。” “夏夏,你不走,我不走。” 他没有把剩余的话说出来,即使她最终选择离开,他依旧会留在原地等待。他爱的人是她,这一辈子,他再不想要任何人了。但他不能那么自私,他得等待她长大,等待她认清她对他真实的感情。 “好!”盛夏说,“我不走。你也绝对不准走!” 明雪听了,低笑了起来,温柔地回应她,“好的,夏夏。” *** 盛夏记录的和小叔叔的日常,太受欢迎了,但大家感动之余还要看点带颜色的。 盛夏回复读者的留言:【我答应了我家叔叔要遵守和他的三年约定哒。最近不能对他做羞羞的事情哦】 读者们:【之前不是有醉酒篇么。那会儿你都没有详细写,只是说差点吃到了叔叔。我们要看详细过程版本!】 盛夏看着那些留言,笑得肚子痛,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是今天工作结束得早,她也才得以喘息,回到宿舍里偷空上个网。 她又细细回味了一番那次的激情,红着脸,将那些过程发了出来。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明雪做梦了。 明雪的梦,很凌乱,梦里全是她。几岁的她,十几岁的她。 梦里的界限很模糊,更不会有道德的束缚。 他后来梦到了她的十六岁。 那一年,她在学校打完篮球回来,热气轰轰的。她跑来他小粉屋里,吃了一客冰激凌,就往她自己的卧室去了。 她跑去冲了个凉水澡。 明雪见她回房间急,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也追了过去。 她的卧室门没有锁,他走进去,就听见了洗澡的声音。 那一瞬,他就红了脸庞。 那一次,他匆忙退了出去。 可是,现在,他又走回到了那个地方。 那间浴室。 雾气弥漫,与他仅仅一步之隔。 可是门突然开了。 青春正好,十六岁的少女娇艳得令人不敢去看。 可是她一步一步,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盛夏双手摸到了他身上来,妩媚的声音又娇又脆,是少女特有的甜脆。 “小叔叔,你来啦!” 她抱住他,“小叔叔,抱抱夏夏好不好?” “夏夏好想念小叔叔呢!” 明雪青筋突显。他没有别的话,将她猛地抱了起来,惊得她呀一声,本能地双腿盘住了他腰。 少女的胴体那么馨香,那么美丽,纯洁皎皎如天上的满月。 正是一年最炎热的夏季,太阳很烈,下午五点的光景,太阳的金芒灼灼,飘窗的纱帘被风吹起。他能看清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甚至是连她身上小小的绒毛都没有放过。她就像甘美的饱满熟透桃子,连那先稚嫩未退的绒毛都那么可爱。 他喉头滑了滑,看着她眼睛,少了往常的温润和柔和,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我想要你。你怕吗?” 她咬了咬唇道,“夏夏不怕!” “夏夏喜欢小叔叔!” 他隐忍着,除下了衣裤。 当那一根巨大在她面前苏醒,他看到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恐。但,这一切令他更有施虐的欲望。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甚至没有亲吻,就将巨大热铁插到了她的双腿之间,磨着她的腿心嫩肉。 她唔一声,发出娇媚的喘息。 她抬手抱住他的肩膀,猛地仰头含住了他的喉头,用力地吸吮。而屁股也抬了抬,令到他的抽插能更贴着她的花穴,水很快就湿了他的茎身。 明雪猛地将她又按回了床上。在性事上,他喜欢掌握绝对的主动。他不需要她示好和讨好。他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干她。 他将她双腿折成了大大的M字。 她一惊,就想去遮,“别看,很丑,小叔叔求你了……” 她几乎要哭了。 可是,他握着了她的手,说,“夏夏,你的身体很美。我喜欢欣赏。”他带着她的手指去抚摸那两片厚厚的唇瓣,说道,“它们是嫩粉色的,很美呢。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他的声音有魔力,而他抚摸她阴蒂,没什么技巧,但难得地温柔下来,摸着摸着,她就喷了他一手。 她在他的声音和手下,就颤抖着高潮了。 明雪一怔,忽然就狠狠地插入了中指,咬着她耳朵说,“夏夏小朋友,你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她全身躬了起来,承受着快感,也承受着手指的抽插。 他放开了她,看着她的小穴一张一合,在他手指的用力下,变成一个小小的,娇媚的,可爱的圆孔。 明雪虽然也是初次,但他显然没有耐心去做太多的前戏。他很渴,而只有她才能解他的饥和渴。 他抽出手指,在她还高潮着,身体紧咬和颤抖着时,将自己的阳物狠狠地插了进去。 他双手箍紧她腰,一插到底。他就像着了魔,甚至没有等她适应,就开始了大开大合的插干。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疯魔。 是,他入了魔。 和往日的清淡不同。嘴上说得再冠名堂皇,说什么她可以去爱任何想爱的人,而此刻他就要得越狠,他喘息着,低吼着:“夏夏,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把你抢走。” -- 春梦的延续曲 他抽出手指,在她还高潮着,身体紧咬和颤抖着时,将自己的阳物狠狠地插了进去。 他双手箍紧她腰,一插到底。他就像着了魔,甚至没有等她适应,就开始了大开大合的插干。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疯魔。 是,他入了魔。 和往日的清淡不同。嘴上说得再冠名堂皇,说什么她可以去爱任何想爱的人,而此刻他就要得越狠,他喘息着,低吼着:“夏夏,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把你抢走。” 盛夏娇喘着,她更为热情地回应,把双腿大开,方便他进出,甚至还将一边腿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她咬他胸前殷红的乳尖,他身体一抖,险些就交待了出来。 他一咬牙,更为用力地撞击,渐渐地水声越来越响,她又羞涩得红了脸面,扭捏地扭了扭屁股。那模样真是可爱得紧。 他换了姿势,将她抱起,他抱着艹她。 “好紧!”他尾椎发麻,她的小穴里有上千只嘴在吸着他,他快要发疯了,想把她往死里干。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粗重得像要干死她一样。 盛夏受不住,咬着他肩膀哭了,求他快点。她要死了。 换来的却是他更为深入地撞击,“死不了!”他又对着她因愉悦而凸起的一个小点说,“我会让你爽到腿软!”他猛地辗过花穴里那个点。 惹得她一声尖叫,彻底软在了他怀里。 明雪欲火焚身,根本无法在欲海里抽离。 他打开她的双腿,只用最传统的方式干着她。 每一次进出,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让他内心愉悦至极,一次次地撞击着,一次次地占有着,看着她完完整整地成为了他的人。 少女的嫩乳很可爱,饱满而挺颤,乳尖变成了红红的一点,他伸手去摸,她的乳尖硬硬的。她渐渐回过了神来,红着脸去看他,说,“小雪叔叔,奶子给你吃好不好?你舔一舔夏夏啊!” 他俯下头来,将那一粒小红果含进了口中。 “唔”一声,她夹得他更紧。 他将她翻转,让她背对着他,他环抱着她腰,从后抱着她做。他渴望有一面镜,可以让彼此看清彼此,于是那面镜出现了。 是他心中的,心镜,照出他一切心中所想。 “别看!”盛夏看着全身赤裸的自己,被他从后拥抱着,他挺动着强悍坚硬的腰,一边一边地撞击,而她亲眼看着镜中的自己,腿心大开,粉红媚肉被他干得外翻,而他紫红的肉刃那么巨大,那么凶猛,在她的注视下,一下一下地插入她下面那张小嘴。 她甚至看见,那张小口一边滴着水,一边被他干出属于他的形状,那么大的一个圆。她在他的注视下,高潮了。她根本挺不住,软倒在他怀里,而他说,“看,你的身体被我干红了。你被我干透了呢!” 她本就已经高潮,可是他还要继续操干,她哭着摇头,“不要了,夏夏不要了。” 明雪笑了,“要的。你会喜欢的。你这个心口不一的坏丫头,你下面那张嘴咬得可紧了,在使劲地吸着我呢!”他当着她的面,摸她。摸她的双乳,将这对小白兔捏成不同的形状,那两粒红色的果子高高挺着,他就说,“你看,你的乳尖硬得发挺。是证明你有多快乐。” 她喘息着,靠在他怀里,看着对面的镜子,看着他怎么挺腰,怎么抽插,一点点退出,粗红的阴茎甚至能看到青筋的跳动,而后,他又看着镜子里的她狠狠地撞入。直到她淋漓地翘了他一腿,他知道,她愉悦到了极点。 他退了出来,将她正面放倒在床上,架着她双腿说,“夏夏,我射给你好不好?” “好。”她扬起小脸,吻住了他的唇。俩人甜蜜地接吻,而他猛地插入,用最快最猛的速度,抽干了好几十下,终于射了出来。 射出来那一瞬间,他就醒了。 明雪一张脸猛地涨成了猪肝色。 他低喘了两声,一拳捶在了床靠上。 他居然做了那么不要脸的梦…… 明雪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挂钟,晚上十一点半了。 此刻,不知道她在干着什么,已经睡了吗? 这一霎,他莫名地觉得空虚,只想她能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会做的,他不敢,他只是渴望抱一抱她。 电话忽地响了。 他一看是夏夏,他赶忙接起,声音还哑着,喊了声,“夏夏!” “怎么了小叔叔?”盛夏有点担忧,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明雪一怔,红了耳尖,但遵从了本心,喊她,“夏夏,我……我很想你。” 盛夏顿了许久,才说,“小叔叔,夏夏爱你。一直爱着你。” 明雪已经恢复了清明,抿了抿唇,匆匆说了句我也是。 “小叔叔,你说什么?!!”盛夏好像听到了那么一点。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明雪说,“时间不早了。夏夏,快点睡吧。” 见她没作声,他又说,“你只有快点完成工作,才能回来见我呀。夏夏,快睡吧!” “好的!小叔叔!夏夏马上睡!”盛夏像打了鸡血,还说,“我今晚上要梦见小叔叔!最好是能和小叔叔酿酿酱酱!” “盛夏,你给我住嘴!”明雪一想到刚才的梦,脸红得能滴血,更是恼羞成怒,她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盛夏嘿嘿笑, “好哒好哒,我去睡了!小叔叔你也乖啊,早点休息,别熬夜研究新冰激凌了哦!么么哒!” “我去和你酿酿酱酱啦!” 她一说完,也不够他反应,马上挂了手机。 明雪放下手机,手摸了摸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这个夏夏啊…… 他是真的很爱她。 明雪喃喃:夏夏,小叔叔等你回来。回来小粉屋。你一直说这里是你家。所以,小叔叔永远不会离开小粉屋。小叔叔等你回家。 -- 四十八海洋污染,生物变异(1) 每一个白天,盛夏都很忙。 那家核企业的排污泄露已经治理好了。但对海洋的污染却是不可逆的。 盛夏和国内的领导他们一行人,还有日本本土的海洋科学家一起取样做了检测,整个过程,还要穿上防护服。就连检测水样的地方,进出都要消毒。 穿着防护服工作很累,每一天都是超负荷工作。 由于问题的严重性,国内还派出了费海。 费海是国际级别的海洋科学家,因为是中德混血,是在德国接受的最先进的教育,也曾跟随他的导师参加过核、石油等海洋性污染项目;后来国家引进人才,他回流国内,跟着国内超一线科学家处理过核安全排放项目,所以这次的中日友好合作,国内知道了事情的严重后,还派出了费海。 事前,盛夏不知道他会来。当时,他们中方的治理小组正在开小会。盛夏就吐槽:“当然不能让他们直接排放进海洋,不然,最终埋单的可是全人类!而且我们国家离得这么近,不就是首先祸害我们么!” 就有人提到了2011年时的日本福岛核电站爆炸,那时候的核废水就没处理彻底,日本政府本就天天想要排放。现在的这一茬,如果没有国际海洋科研机构关注,估计老早就偷偷排了。 “幸好我们的友好合作所日式海洋会社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也会当地政府沟通协商,杜绝了他们偷排。”陈丁丁义愤填膺。 还是黄副所长淡定,和核科学家商议对策。 “我所效力过的德国海洋科研机构,曾对日本当年的福岛核污水扩散情形计算建模,”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外快步走了进小型会议室,他手里拿着手提电脑,他将电脑放在办公桌上,接上大屏幕功放,操作了排污后,经过日本海复杂多变的特殊地理产生的强洋流后,核废水流向全世界的情形。他接着说,“结果显示仅57天,辐射面将会将太平洋大半区域覆盖,仅需3年,核污染甚至将扩散至美国和加拿大。十年时间,会污染全世界海域。这些放射性物质,例如废水中所含碳14,在数千年内都存在危险,并可能造成基因损害;核废水中的放射性物质“氚”即使经过处理也难以被去除;还有可溶性放射物铯137成分稳定,半衰期有30年之久。这些危险化学物质进入海中,即使经过稀释,也还存在强烈毒素。而且海洋与人类本就是一体,会产生“富集效应”聚集在海产品中,最终通过餐桌,回到人类身上。” 这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进行演讲。 盛夏看向他,一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变得更成熟沉稳了,从前他身上还有些青涩的孩子气已经脱去,变得厚重,更为可靠。 “嗨,阿海,好久不见。”盛夏和他打招呼。 他笑着和她打招呼。 陈丁丁也和他打招呼,还问及他这一季的行程,“你好像和上次见面有了很大不同。” 费海见大家的茶都凉了,重新去烧水泡茶,一边忙碌一边说,“看起来很憔悴?哎,在绿岛得守护一大批海龟妈妈,让它们平安产蛋,还要和村民斗智斗勇。那些村民,认为我们的基地就是在和他们抢土地,示珍稀濒危绿海龟为洪水猛兽,还有部分村民居然暗中伤害、驱逐绿海龟妈妈,造成它们难产,总之就是一言难尽!这不,我们守护的海龟妈妈已经基本完成了上岸生蛋重要任务,我才能松口气,赶过来。” 盛夏笑眯眯地站起来,替他拿茶叶,他洗茶,煮茶一气呵成,俩人分工搭档非常有默契。 她说,“你的工作很有意义,也很有趣。下次,我也要请一个长假期到绿岛做义工。” 黄副所呵呵一笑,大手一挥,道:“朕准了。” “小的领命!”盛夏配合着爱玩爱闹的老顽童老黄演了下去。 一行人都是笑,也算是这一趟辛苦旅程的喘息一刻了。 用爱开玩笑的黄副所的话来说,就是吊颈还要喘口气,他们是连喘口气再死的时间都没有。 盛夏接得顺溜:“No time to die!” 费海哼了一声,绝了,还真是无暇赴死了。 众人喝过了热茶,再度开始商谈方案。 而费海要马上熟悉环境,就由他的老搭档盛夏带他去参观。 他说,“我先看实验测试数据。” 盛夏马上领了他去另一栋化学楼。 俩人在门口右拐处开辟出来的消杀做消毒,以及穿上防护服。 防护服极度难穿,刚开始时,盛夏因是第一次出这个任务而折腾了半小时才穿上。但费海不同,他是经过风浪的人,十多分钟就穿好了。 俩人迈开沉重的步子,登上了电梯。 实验室里,中日美三方的工作人员都在争分夺秒地工作。 费海在来前就了解的大致情况,在飞机上也一直研究第一手绝密资料。他并不紧张,因为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这次的核废水因为管道问题,留了一部分出海,但及时发现补救。总体造成的污染属轻度,可治理。 日方已第一时间,将这些浅海的被污染海水进行了回收。 费海接替科研人员,自己亲身做实验。数据很快出来,他说,“一切可控。” 然后,盛夏带他去了另一个室,并说,“阿海,你得有心理准备。” 他挑了挑眉。 他在纯白的、像医院解剖室一样白亮到刺眼的冷硬建筑体里凝望她。 他的威严已经逐渐形成,不说话时十分有压迫感。也隐隐有领导的那种风范和架子了。盛夏对着他做了个怪脸,才说,“渔民在事发后新近捕捞到的八爪鱼,唔,有16条腿,全身不正常发红膨胀,怪吓人的。” “活体吗?”他问。 “嗯。初步检测,它健康指标还算ok。起码还能活着。繁殖能力存在。所以会被养在这里一辈子了。因为它的基因已经被改变,所以不会再放回大海。”她说。 费海只是说,“孤独可怜的孩子。” “是。”她点头,听了他的话,她对他的好感更胜了一层。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的哀伤掩饰不住,是一种大爱。 “走吧。”他率先走进了变异区。 -- 四十八海洋污染,生物变异(2) 里面还有长了奇怪溃烂瘤子的海豚等变异生物。 盛夏说,“日本政府想要杀死这只海豚。因为它变得太可怕了,那个瘤一直在溃烂。但它在很坚强地求活。我不同意它死。” “我想要治好它!”她说。 费海走到海豚的身边,仔细观察,然后说,“我尽力帮助你。但是盛夏,如果我们无能为力,那就let it go。不然它只会受尽痛苦。有时放手是一种成全。我的话对你来说可能很残忍,但这是我真心话。我会用无痛苦的药,这点你可放心。” 盛夏喃喃,“我希望它活,好起来。我可以联系海洋救援公益组织,我已经认识了组织的负责人,已经筹到了第一笔善款。” 费海看见她眼中的泪光,但她坚强绝不肯让它落下。 费海的手握了握又松开,承诺道:“我尽力。” 有几尾手臂长的鱼死亡。 盛夏觉得,今天真是黑色星期日。 她很烦躁,焦躁得想揍人。 费海用英语和相关工作人员说话,“马上送来003号工作台,我亲自解剖。” 不过五分钟,样本送来,工作人员提醒,“检测到放射性元素,小心操作。” “知道。”费海冷静从容,马上提起手术刀开始解剖处理。 握刀本就需要力气、下刀要讲究角度,技术。但此刻,他手戴着防护手套,已经丝毫谈不上灵活。 盛夏要来帮他,被他制止,他说,“你累了,站到旁边休息。平复一下心情。” “我没事。来这里就是为了工作的。”她坚持。 于是,他也随了她。 当鱼被剖开,尽管他已经万般小心,避开了血管,但肚子里那个巨大的血瘤还是瞬间炸裂,血水四溅。 俩人的防护服上还套了一层防水的面料,此刻全是血。 盛夏马上拿消毒巾替他擦去头罩上的血。 他说,“它们的内脏全腐烂了。死得很痛苦。” 他叫来工作人员,问明情况后,知道还有五条不同鱼种。他马上说了一种处方药方程式,让人马上配,然后加进水缸里,让它们安乐死。 盛夏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费海看了她一眼,说,“别难过。三头海豚我看了,都还有救。它们的精神状态代表了它们的内脏没事,只是外体的问题。我尽力。你也别放弃希望。” “好。”她深呼吸一口气。 当一切结束,盛夏先去安抚那三头海豚,对着嘴边挂了一个溃烂肉瘤的、最严重的那头海豚说,“小极光,别放弃。加油!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然后她亲自指导工作人员在水池里加进她昨晚研究出来改进过了的药方。 “它的药方,我每两天换一次,增减不同的配方。我觉得它今天看起来要比昨天好一天。”她这样说,也只是在自我安慰,寻求希望。 美方的科学家就站在她身后三米处,听见她话,放下手头工作,走过来说,“little summer,它今天的确精神多了。昨天瘤子还轻微出血呢,今天没有了,创口在收敛。你别放弃!我也不同意日方那套。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多谢!多谢你史密夫!”盛夏握着他的手,真诚地表达了谢意。 那也是她的支撑,只要还有希望,还有人认同她,就是她全部的支撑。 费海要来详细用药单子,体检单。污染伤情鉴定单等等文件,他说,“我今晚看。明天和你一起用药治疗。” “谢谢你!”她声音哽咽。 他把一大迭文件放进公文包,又叫来陈丁丁,把相关的资料全数送去他房间。他今晚看。 陈丁丁扎了眨眼,“所有资料加起来三四十斤重,你确定?!” “嗯。你用手推车装资料,别伤着自己。现在情况本就特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费海没有半点废话,“盛夏,带我去污染源点查看。” -- 四十九会解决的!(1) 核电工厂就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 抢修早已处理好。储存废水的运输管道破裂,造成了部分废水排进了浅海里。许多渔场都已关闭,一大群人依旧站在核电床前抗议。 盛夏和费海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进入到了尚未拆除的建筑棚架。日方的科学家过来和俩人会谈,本地的海洋科研人员向费海再次说明了事故发生的过程、抢救的程度,和目前的状况。 核科学家也和费海说了许多,叁方一直在交流沟通,费海的眉头虽然始终紧皱着,但盛夏看得出来,他对目前的应对方案是满意的。 费海随日方的核科学家进入到管道破裂处,那里处处贴着“死亡”“危险”的标签。费海观察了一周,离开那里,又到附近海口去查看,每天都有死掉的海洋生物被冲上案。日方在忙着清理,而一些属于救助的海洋动物,侧被民间环保组织转移到救治地方。 “你们想要怎么处理核废水?”费海问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他眉头拧得紧,那种威严很压迫人,加上他高,在一众身材矮小的日本人面前更显得气势强硬。 日方科学家说,“目前是用‘海水冷却堆芯’。” 费海愤怒了,“这是错过了最佳挽救时间,没有办法中的最糟糕的一种办法。因为会造成核废水堆积,只能靠囤。你们上一次,福岛囤着的废水就有123万吨,现在还要用这么糟糕的方案吗?!” “将核废水和核废料进行固化处理!”费海不容置疑。 日方科学家犯了难:“固化处理需要巨大的成本。” 费海说,“欧美发达国家用的就是这个方法。我国也有‘水蒸法’和打破欧美垄断技术自行研发出来的‘固化法’。你们应该迫使政府加大核废料治理资金。而且这次的废水回收并不多,因为只是相对小的一级事故,即使使用固化处理,相对应的资金也不会太过于巨大。在你们可以承受的范围。” 附近的渔民一直在举牌抗议。 而人群太多过于汹涌,他们还急着要说法,看到这边来了这么多穿防护服的人,就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一群人推推搡搡,那举着的木牌突然崩了下来,尖利的一头往科学家这边飞来,正正对着盛夏,费海一把推开她,但也只是卸了相应的力道,且他和她一个刮破了手臂的防护服,一个刮破了背。 血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溅了出来,工作人员中,除了盛夏,还有两位女性,全都吓得尖叫起来。 场面一时之间非常乱。 费海保护着盛夏,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面前,对着民众用英语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慌,不要激动。我们是中方和国际上的海洋研究组织派过来帮助大家的,所以你们不要造成恐慌。这位女科学家已经受伤了。现在我要送她去医院,请大家让开。” 人群里终于让出一条路来。 费海扶着盛夏赶紧上了宽大的面包车,在车上时,医学团体首先对众人消毒,以及先处理两位患者的伤处。 费海和盛夏是在单独隔离的面包车里,有医务人员在给俩人处理伤口。 盛夏只是手臂划破了一道口子,不深,连缝针都不需要。而费海是伤在背,所幸也不算深,但得缝五针。 盛夏看了他背上两道伤疤,都是为救她才会弄成这样,她很抱歉。 “男人保护女人应该的!”他淡淡一句话就带了过去。 她乐了,嘲笑他,“你这个大男子主义的钢铁大直男!” 他抿了抿唇,也是笑了。 车很快到了医院。俩人是从特殊地方出来,身上又有伤,就怕被感染,所以出来的是全是穿了防护服的医务人员,避了主道,直接用防辐射电梯将两人运走。 盛夏摸了摸鼻子,“我怎么感觉我们变成了怪物!” 费海说,“正常的,现在我们和核废料也没什么差别。” 所幸一系列检测后,俩人没有感染。整个过程,首先就是先检测有没有被污染,伤势反而是最后处理的。费海的血就没有停过,一直流,医务人员将棉花死死压着他伤口,等终于确认没事了,才推了他去缝针,盛夏很内疚,一直跟着病床跑,手握着他手安慰:“别担心,血马上就止住了!” 他就笑,“放心,我不晕血!而且我强壮得很,别小看我!” 他忽地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还是赶紧打给电话给你家叔叔报平安要紧!” 她一咬牙,跟着他进了小手术室,是在那里缝针。 她不打算告诉明雪,她不想让他担心。 缝针过程很顺利,不过一会儿,费海的伤就处理好了。但院方为安全起见,将两人带进了隔离区的病房去隔离和观察。 医生说,为安全起见,你们得隔离叁天。 费海皱眉,但也无计可施,马上打了电话给国内过来的我方人士,打算开视频会议来处理工作。并打了电话,让陈丁丁把部分文件资料送来医院。 一放下手机,他就打开平板进入工作状态。 盛夏吐舌,“你这也太拼了!” 费海头也没抬,“趁着还没开会,我先把治理基因突变的海洋生物的方案整理出来。小极光的状态其实不错,有这样强的求生意志,我不想放弃。你过来,我们一起商讨用药的配方,我希望明天就能投入新药使用。” 盛夏觉得眼眶发热,她看见他的嘴唇已经干燥到爆裂了,她给他斟了一杯热水,放到他手中,说:“阿海,谢谢你。” 他计算药物化学公式的手一顿,淡淡道:“应该的。” 他需要的文件半个小时就送到了。费海一边和她研究用药的量,一边看资料。他工作很有效率,盛夏惊讶于他的一心多用。 费海只是说,“我学过一目十行快速抓重点的阅读方法,也训练过心算。所以,我才说,我能在一晚时间内把所有资料看完。不过目前来看不太行了,得分开叁天完成了。” 她笑了笑,洗了个苹果切成小块递给他,“长命功夫长命做,身体最重要。累倒了,才是真的拖延了这边的工作进度。” -- 四十九会解决的!(2) 两个小时后,叁方视频会议就开始了。 盛海坐在费海旁边,俩人和自己方的同志们一起对抗日方的老顽固。美方的科学家也很配合中方,要求日方尽快作出中确的处理方案。美方团队里也有一位来自德国的海洋科学家,他更是和费海站成一线大力支持核废料固化的。 俩人都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此刻一起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很可怜兮兮。 黄副所心疼盛夏,就如心疼自家闺女一样,趁着会议休息的间歇,说道,“阿夏,在里面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也累得够呛的。” “知道啦!”她笑眯眯地回答。 俩人就连吃饭,都是一边开会议一边吃,一场会议开了将近五个小时。 费海很强硬,他说,“核废液里的氚、铯、锇等放射性物质达几十种,要进行分步骤处理。在核废料固化前,就先要将放射性有毒物质分离出来,用化学手法将其放射性和毒性做无害化处理;然后将分离出来后的无放射性的体积量减少了的核废料做固化处理。” “另一种方案。核废液玻璃固化,就是在上千度的高温条件下,将具有放射性的核废液与玻璃原料进行混合溶解。在冷却之后,这种混合而成的玻璃体可以包容放射性物质千年之上。然后将其深埋,待它在几百年以上时间里自行分解。这种方法得到了国际上源自组织机构的肯定,是能解决核废料问题的。我和我在德国的海洋科学家研究过了,也比较推崇这种方法。” 日方还在磨着嘴皮子,不要脸地提出,可以将废料运到荒无人烟的戈壁,或远离本土与邻近国家海域的海洋深处去。 “不行!”费海强烈反对。 盛夏也故着一张暴躁的河豚鱼脸反对。 就连日方本土的海洋研究所科学家也站起来强烈地反对,极护把政府那边的科学家压得抬不起头来。 “固化。然后将其深埋地下,与生物圈永久地隔绝。这样才是最安全之道。”盛夏也坚持。 她厉声质问:“难道那些变异的生物还不能够令你们敲响警钟吗?!要不要我拍几张精彩的照片,让你们的媒体发放出去,给民众们看看。毕竟民众们是拥有知情权的。” 她这样做有点无赖了,费海觑了她一眼,但也很是欣赏她的泼辣作风。毕竟小人坏人磨,还是得小人来磨。这样做,的确够当地政府头疼的。 黄副所和当地的海洋研究所所长交谈,日本是岛国,还是处于地震带上,海啸、地震对核反应物都是毁灭性的,所以一定要做到核废固化,才能真的安全。 黄副所说,“我们应该按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要求处理,不论是固体核废料还是液体核废料,都要进行固化处理,然后装在200升的不锈钢桶里,放在浅地层的处置库里。处置场可建于地表之上,形成一个方盒子样子的封闭处。而这个封闭处核废库土埋之后形成山包,上面将种上植被,进行绿化。下面就是稳定的固化物。这样一个中低放射核废处置场,一般需要与外界300-500年的隔离期。这个方案是最好的。也能为日方以后的核废料处理做抛转引玉。如果直接排放大海,后果实在太可怕了!不要希望能靠海水自身稀释,稀释不了的。” “我们的海洋早已千仓百孔。海洋环境已经濒临崩溃了。”黄副所深深叹息,心感十分无力。 而盛夏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马上将从全球搜集来的资料,通过共享让大家看到,直面大海最悲壮最血淋淋的一面。 她一边展示图片、短片、资料文件,一边说,“根据相关数据,每年约有1200万吨垃圾流入海洋,其中光是塑料就有800万吨,其他的污染物更是数不胜数。目前在海洋上,已经形成了5个巨大的垃圾带。其中最大的太平洋垃圾带,面积和欧洲一样大。在这堆成山的垃圾面前,海洋生物早已被压得喘不过气。 “世界各地,多次发生许多海洋生物的尸体被冲上了海滩的事情。环保组织认为,这是重大的海洋污染所导致的生态灾难。而这样的事情,我们早已屡见不鲜。 “从鼻孔被吸管堵住、血流不止的海龟;到误食垃圾,抽搐着死去的海鸟;从饿得饥肠辘辘、瘦骨嶙峋的北极熊;再到怀孕数月、胃里塞满44斤塑料垃圾、痛苦死去的鲸妈妈。因将透明塑料袋误当做水母吃用而死的海龟;每一桩血淋淋的惨剧,都是在昭示人类曾经犯下的罪行,也是在警示我们可能面临的未来。大自然对我们的报复,已经开始了。人类给海洋环境造成严重伤害,最终还会反噬到人类自己身上。” 费海也把他解剖的海龟和鲸的文件资料展示给大家看,它们的肚子里空空如也,只有塑料。 盛夏又说,“我和费海曾一起出海做科研,将捕捉到的可食用性海鱼做显微镜观察,里面全是肉眼看不见的塑料微粒。这些长期食用,人类就会生病甚至死命。但会有一个长期的缓慢的过程。可是眼前,这些全是高毒性危险物,这些核废料不固化处理,进入人体可不需要长期积累,一点点就足以要人命了。”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护士过来,强烈要求俩人停止工作。 黄副所说,“阿夏,阿海你们早点休息。我们会继续努力周旋。”然后果断地终止了视频。 他这一举动干脆得很,盛夏连反应都来不及。 她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大骂:“妈的!” 费海无语,他揉了揉眉头,继续打开平板工作,“你简直不像女人!” 盛夏凑过去,小脸几乎快要贴上他下巴,吓得他退开了。 她问:“你说他们能商讨出一个好的结果吗?” “能!”他很肯定。 见她还是很担忧,他说,“这次的废料不多。要固化成本没有那么昂贵,在他们预算之内。而且当地民间组织以及海洋研究所都会全力促进这个项目的达成。我看,这边的海洋研究所将我们从中国邀请过来,也是存了为以后的核废处理做开路试探。他们一直在寻找好的解决方法,这才是日本民众真正想看到的,不能和他们的政府一概而论。” 他一顿,对上她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他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好了,暴躁妹。今晚可以放心睡觉。明天,黄副所一定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她扎了眨眼,这是要赶她回隔壁的房了。她说,“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太辛苦了。” “管好你自己,”他工作专注头也不抬,“记得给你家叔叔报平安。” -- 五十积劳成疾(1) 第二天的确是有了好消息,这次的海洋污染事件也算是完满解决了。 接下来要做的只是一些收尾工作,以及盛夏答应的要治理好变种海豚的工作。但盛夏很光荣地倒了下去。 幸好一开始就是做了全面检查的,她没有被“污染”,更没有“感染”,但她一直连轴转太累了,加上受伤也就借伤成毒,卧床不起了。她高烧,反复烧,很难退下去。她整个人烧得傻愣愣的,但还是尽量保持清醒不准任何人通知她叔叔。 她不想要他担心,一点也不想!她想明雪每天快快乐乐的。 费海倒是没有事,三天后就出院了。他白天忙着去照顾受伤变异的海洋生物,还要对死去的海洋生物、做各种解剖和实验比对。他也是忙得分身乏术,但每一晚他都坚持到她病房里照顾她,喂她喝水,喂吃软质流食,替她擦汗,给她冰敷物理降温。而她长时间输液,手都肿了,还很冰凉。他就弄了热鸡蛋去给她推揉消肿,给她灌了暖手袋暖手,还怕她无聊,陪她聊天。 他每天都是睡在她病房的沙发上的,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照顾她。晚上,也是在她这里用电脑处理工作。 盛夏已经关机三天了。她的嗓音全哑了,她绝不能接明雪的电话。所以,她求着费海用她的电邮给明雪发信件,就说她的手机在工作时掉水里了。她过几天再去买个新手机。 费海还按着她的述说给明雪写了几封邮件。当今晚他按下发送键后,睨她,“手机掉水里,你不觉得借口太烂吗?就不能拿同事的手机打给他?!” “不会。我以前真的试过掉水里。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这么忙。哪还有别的时间。我工作不方便时,他从不打扰我。我每天给他发几句话,一两小段的信件,其实才是我的风格。他也相信我很安全。”她说,嗓眼冒烟。 费海点了点头,“也是。能写信,还说得条理清晰,就是很好的证明。”他取来水杯给她,她已经恢复了很多了,一开始连水杯都拿不住,是他亲手喂进她嘴里的;现在,她已经能坐起来喝水了。 他将空杯子拿出,又取出她温度计,还是39度6,根本退不下来。但好歹不是之前的42度了。那会儿真他妈吓人! 他刚才在信中写道:小叔叔,你又研究了什么好吃的冰激凌啊!等我回来我要吃啊!小叔叔,准备万圣节啦,你可以搞几款万圣节冰激凌呢!超应景的。还可以准备好多好多糖,就摆在店铺最显眼的地方呢,在橱窗里做一格专门展示你的各种糖的,吸引小朋友们进来“不给糖就捣蛋啊!”小叔叔别忘记啦,橱窗展示,也是一种宣传手段哦! 我已经可以想象你店里的热闹了! 小叔叔,夏夏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小叔叔,夏夏这边的工作完成得不错呢!我这么乖,你有什么奖励给我啊?我想要的奖励,一个香甜的吻可不可以?不可以的话,那你陪我看《长腿叔叔》动画片吧! 今天是很想看动画片的夏夏。 “我没有看过。我也有点想看。”费海忽然就很羡慕那个优雅从容的男人。 他连忙垂下眼睫,掩饰自己的失态。 “可以啊。你别工作了。太累了。小心和我一样积劳成疾啊!”她笑眯眯地说道,“快上百度找,很好找的。要粤语版的,那个版本超有感觉,主题曲还非常好听呢!” 费海嗯了一声,将动画片点开,她靠在床上,而他搬了凳子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 的确是很好听的主题曲,他很喜欢。 片子也很温馨,幽默。长腿叔叔是儿童文学,他在七八岁时就看过原着了。但再看动画片,还是要被热情开朗活泼幽默爱帮助人,对所有人和事都抱有火热之心的朱蒂感动。 他说,“很好看。”一回头,才发现,她靠着就睡着了。 他摸了摸她的发说,“你和朱蒂一样对生活充满热情。但你爱用暴力、冷漠来掩饰你内心的火热。盛夏,我真的很羡慕那个得到你心的男人。他陪伴了你十五年,这份情,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这样付出,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过他和你这么多年的情分。” “是我,来晚了。” 他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抱着电脑到沙发上去看了。 这个傻夏夏,情愿自己受罪,也不要那个男人担心和伤心。真的是傻! -- 五十积劳成疾(2) 第二天六点半,费海去医院附近一家食店,给她打包了一份猪肚鸡粥,再要了一小碗海鲜酱面条。 他吃完了刚好七点。而她还在睡着,他就交待了护士,如果她醒了,给她把早餐加热。然后就走了。 他想到了更好的治疗方案,他想给小极光海豚试试新药。 盛夏给它起名极光,极光在西方里是希望的意思。她不放弃希望,他也不能。他希望可以治好这些变异受伤的海洋生物,也不想在让她难过。 等到盛夏醒来时,护士刚好巡房到了她那里,就让医院当值的护工去给盛夏热早餐。 护士说, “盛小姐,你的男朋友真细心呢!他买的早餐好香呦,还特意交待我,给你加热呢!” 盛夏心头一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同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啊,那有点可惜啊!他对你真的很好,很温柔呢!”护士仔细替她检查了身体,说,“你没有大碍了。今天退下去了,现在是38度。输液我给你撤掉了。吃药看看,是否可控。输液太多,不好呢!” “谢谢您和医生啦!”盛夏道谢。 她精神是真的好了很多,于是拿了电脑想要接着工作。一开机就有条框提示弹出来:不准工作。看电影吧。我给你下载了电影。 是一片很欢快的片子《大红狗》。全程都是笑着看的,又温馨搞笑,又感人。其实,片的主题还是要“善于表达自己”“把自己真正所想的讲出来,告诉最重要的人听。” 等她捧着肚子笑着看完了,费海的留言框又弹了出来:有什么事记得告诉你家叔叔,不要瞒着他。你爱他,也可以很认真地直接告诉他。他很好,值得你去爱。你也很好,值得他去爱。 这个憨憨钢铁大直男海! 盛夏无力吐槽。 但她还是得工作的,毕竟她过来是有两个目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这边本土污染的事,已经解决了百分之九十五了。第二件事,是关于海洋动物救援的事,她要和[纯蓝社]组织的负责人见面。 她今天精神是不错的,但是要通过医院出院,目前来看不现实啊…… 于是,她悄悄换了一身衣服,又把费海堆在沙发的杯子枕头弄成一个人的形状塞在她的病床杯子里。 把一切处理好后,她就偷偷溜了出去。 “Perfect!”当她一溜出医院,高兴得跳了起来。 她马上给纯蓝社负责人打了电话。 听声音,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用英文说,她叫‘ting’。俩人互报了名字后,约好了地方。是在一家商场里。 等到盛夏搭了的士去到目的地,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约在这里。 今天,纯蓝社在这里有活动。 广场前,有一个巨大的蓝白色大鲸鱼。大鲸鱼是用蓝白色的塑料拼成的,就摆在广场前当雕塑。 看得出来,这些塑料都是废弃的塑料。而且,应该都是环保志愿者们从海里捡上来的海洋垃圾。 “真的很有意义啊!”盛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拍下这一幕,等一会儿,她要分享给小叔叔看! 她发现穿红色套头衫,胸口上挂了个蓝鲸外壳手机的女孩子了。 盛夏跑了过去,喊:“ting!” 苏听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然后走到她身边,将她走人堆里拉了出来,站到一旁空隙处才说,“今天的活动主题是‘保护海洋,不去海洋馆’。所以,大家都在这里喊口号抗议海洋馆以及他们的动物表演,还有做海洋垃圾的展示。” “看到了。”盛夏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和自己一样年纪大小的女孩子,女孩子生得异常美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你很难想象她会是一位亲力亲为的海洋环保保护者。“我一直走过来,都有看到你们的志愿者在派传单,宣传海洋环保。”她摇了摇手里的那份。 苏听笑得很斯文,她说,“我们上商场的店铺里坐一会儿吧。毕竟,我们要详谈嘛,这里不太适合。” “好!”盛夏一看这座商厦,突然想起,这里是本土的旅游海边商厦,因为靠着海,环境是得天独厚的,所以这里有小叔叔在亚洲的冰激凌分店呢! 盛夏牵了她手就跑,“我知道一家美食店,我带你去!” 盛夏一激动,说的就是母语。苏听先是一怔,然后收回了英语,改用中文道:“我虽然是法国籍,也从小在法国长大,但我是中国人,所以我会说国语。” 盛夏听了,高兴得几乎想要抱一抱这位美人了,她夸张地喊,“太好了!” 苏听抿唇笑,最终没忍住,问:“你真热情。” 盛夏挠了挠头,说,“也不是,我看人。不过我朋友不多,同性朋友更少。我很愿意和你做朋友。” “我也愿意。”苏听眼波流转,妩媚风流得很。 盛夏一看之下,就惊为天人,直接看呆了。她太有女人味了啊……简直就是勾魂夺魄级别的! 苏听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整张鹅蛋脸通红通红的。盛夏嘿嘿笑,有点尴尬,“别怕。我不是蕾丝边,我喜欢男人的。” -- 五十积劳成疾(3) 盛夏一走近店面,就高兴得哇哇直叫。 “这个‘不想长大’系列冰激凌好可爱啊!”她赶紧拿出手机拍照,“还有这个万圣节造型的冰激凌,天啊,居然就安排在‘不想长大’系列,好有趣!” 苏听也看见了,抿着唇笑。 原来,玻璃展示冰柜里,这一期的冰激凌简直是为“不想长大”的大朋友,以及活活泼泼的小朋友准备的。 只见,一个盘子里,被手工铲出波浪堆的冰激凌上,是五六只巧克力小黄人在蓝色的冰激凌上冲浪。而另一个盘子里,用曲奇、饼干、棉花糖等做了一个哥特城堡、挂着蝙蝠、大眼萌蜘蛛,用黑色冰激凌制造出来的蜘蛛网,萌萌的幽灵,以及南瓜、坟墓等装饰。再下来一个盘子里,有五颜六色的棉花糖,也有很炫彩的水果软糖做装饰,用英文写着:不给糖果就捣蛋。而旁边一个盘子的冰激凌上则放着可爱的棉花糖和大头娃娃造型的棉花糖,插着一个“不想长大,长大就不能再在万圣节拿糖果了”的牌子。 盛夏再四处看看,只见橱窗真的换成了万圣节的装饰氛围,其中一个橱窗别出心裁地做了一个两米高一米多宽的巨大甜筒型雪糕,而雪糕的白色冰激凌部分是一只幽灵趴在那里,却又有冰激凌的质感。做得非常逼真可爱。 而别的橱窗还有许多巨大的糖果。糖果颜色鲜艳,堆在店里各处,大部分都是可吃用的。一小部分则是模型。但都很有趣。 两个女孩子走了进去,盛夏说,“苏听,这个店的老板是我小叔叔呢。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他是看着我大的。他会做很多很多美食。所以,我特意带你来这里坐坐。” “我们可以在这里聊公事。”她说。 苏听莞尔,指了指一面墙,说,“我看出来了。” 盛夏顺了她视线看过去,只见一面墙上挂有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卡通字,但看得出是明雪写的:送给我的夏夏小朋友,她是一个像夏天一样明媚的小朋友。 在日本的分店里看到中国字,那一刻,盛夏真的是太感动了。她马上用手机登陆了[summer]的中国官网,只见所有的店铺都挂出了一样的话。 【这个可爱的万圣节,送给我可爱的夏夏小朋友。她是一个捣蛋鬼!我给她准备了许多糖果!】 盛夏猛地捂住了唇,眼睛里闪动着晶莹水光。苏听叹:“你喜欢的人,真浪漫。” 还有半个月才到万圣节。 但这里的氛围已经出来了。 这个是新品,盛夏也是第一次尝。她要了一个幽灵鬼甜筒。拿在手上的冰激凌,这个幽灵不是白色的,而是红色的。用的是植物提纯的色素,而非人造色素,所以红并非那种鲜艳的红,不算太好看,但很柔和。幽灵有两只突出来的可爱眼睛。她咬了一口,“唔”一声,先是跳跳糖从眼球部分的冰激凌里爆了出来,甜与细滑丰盈划过舌尖,跟着红色的冰激凌是苦的,她皱了皱眉头,可是苦过后,却很甘,别的甜味逐渐释放。很特别,又很恶搞的味道。好吃也是真的好吃,苦的比例刚刚好! “啊,好辣!”要的是两只一白一绿幽灵相迭的甜筒的苏听赶忙用手扇风。 “太辣了!不过好好吃,原来绿色的冰激凌里有芥末呢!你家叔叔好好玩!”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笑。 盛夏听了也是笑,“他内心里住在一个顽皮小孩。” -- 五十积劳成疾(4) 店里的生意很好,但绝不吵闹。 店里还放着舒缓悠扬的钢琴曲,盛夏听出来了,是明雪录制的钢琴CD。听他弹琴是种享受。蓦地,她就想他了,真想什么都不管了,就这样飞回他身边,扑进他怀里去。 想了想,她又摇头笑了。自己是病了,才会脆弱到了这个地步。 苏听吃完冰激凌后,点了一个热乎乎的甜点,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迭文件,一边吃和她一边聊,还把手提电脑里,相关的资料视频给她看。 “这个是对澳国某海岸的鲨鱼做标记。”苏听说,“这样的高难度项目我不满足参与条件,只是做了组织和策划。我们和科学家以及潜水员志愿者一起,对这一海岸线的鲨鱼进行标记。一来为了研究它们为什么会袭击人,而更有效地寻找对策,与进行定位,让游人、冲浪者等避开鲨鱼袭击,也保护了鲨鱼。因为当地渔民和游客都想要猎杀鲨鱼。愚蠢的人类!二来,鲨鱼科一直是很神秘很难以追踪研究的生物,做了标记,便于像你这样的科学家们去研究。” “还有这个视频,是帮鲨鱼取钩的。很可惜,失败了。但我们帮它定位了,可以随时追踪它,对它进行保护。当时这头母鲨还怀孕了,所以我们对它特别保护。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吉祥。希望下次能帮它取出铁钩吧。我也在招募帮鲨鱼取钩的高手。我已经将这一项,列为新项目。地点是在加勒比海域,所以面向的还是国外的网站机构。”苏听说。 这一段水下做标记的视频,可谓是拍得惊心动魄。一群鲨鱼游过,少说也有二十来头。但过程也算是出奇地顺利,这么多的鲨鱼却没有对进行标记的人员发动任何攻击。盛夏说,“我参加过帮助鲨鱼取嘴边鱼钩的拯救项目,曾帮十五头鲨鱼取出过鱼钩,或别的铁钩。其实它们的性格也是各异的,有些甚至很腼腆。而且鲨鱼的接纳性很高,它们对人类出现并进入到它们的世界表现得非常容忍,并且对人类没有恶意。反而是人类受影视剧影响,将它们‘妖魔化’对鲨鱼非常恐惧或者厌恶。有研究表明,鲨鱼即使咬人,也不是深层程度的,那种感觉就像你养的宠物狗不小心踩了你一下一样。为此杀鲨鱼绝对愚蠢。” 苏听点头认同。 盛夏又说,“苏听,如果你有兴趣参加这个项目。我可以给你培训。你有空了,来大浪屿找我呗。我顺便带你玩。好啦,言归正传,给你一点窍门。你和你的队友们可以抚摸鲨鱼的洛伦兹壶腹,这是鲨鱼的旁线神经系统,分布在身体两侧,让鲨鱼感知水里的动向。我们可以通过抚摸劳伦斯壶腹,让鲨鱼安静下来,因为这里的交感神经丰富,轻抚能让它们感觉舒适,处于一种‘假睡’状态,此时再慢慢诱哄它们张嘴,再快速取下鱼钩。取鱼钩的过程是剧痛的,所以动作一定要快。我看这头母鲨的状态还是很好的,可以坚持几年,苏听,如果你实在招募不到人,你亲身上吧!我这边有空的话,也可以去,我尽量安排。” 苏听看了她一眼,她脸色其实不算好,身上还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于是说,“我打算亲身上!实在不行,也招募不当合适人选,它情况发生变化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会去找你的。不过现在,我看你就累得够呛了,目前不敢劳驾。” 苏听饶有兴趣地戳了戳她腰眼儿说,“哎,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壶腹,这个专业术语是什么,我不懂。真的这么催眠鲨鱼的吗?” 盛夏轻声笑,说,“是鲨鱼的洛伦兹壶腹。因为在海洋深处,是黑暗不见光的。为了捕猎,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下,鲨鱼的视、嗅、味、触与听觉器官会失灵,这时,就得靠洛伦兹壶腹的‘探测器’作用了。它能检测到微弱的电流刺激,发现躲在黑暗中或埋在沙子里的猎物。但抚摸却恰恰相反,能令到鲨鱼镇静下来,进入催眠状态。” 盛夏凝视着她,苏听的确是个美人,美而不妖,正直善良。自己的确喜欢她,但令到盛夏如此亲近她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明海钱包里的照片。那张照片里的人就是她,虽然看起来要更为年轻稚嫩一些,但盛夏认出她来了。 明海爱的人就是她。 爱而不得,只因罗敷有夫。不是不可惜的。 “跟着你,真的能学到很多。”苏听轻声笑,“你看,我们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岁。但你那么出色,是位科学家,做的都是大爱之事。我却许多事情都不会。” 盛夏笑了,说得十分诚恳,“苏听。你过谦了。每个人各有擅长。我所擅长的只是技术活。而你善于策展、招募、演讲,应酬与周旋。慈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推展开的,多的是一毛不拔的富人。让我去游说那些有钱人赞助海洋环保项目,不如一枪打死我。但你做得游刃有余,做得很好。” 苏听一怔,脸有点红。她递了一张邀请函给盛夏,“明晚有一场慈善舞会。可以做拍卖。其实我的正职是服装设计师和插画师。我会拍卖我的服装设计手稿和这些年的插画集。你也可以拿出一些物件来拍卖。不过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我们要招揽到热衷海洋公益的有钱人。” 然后苏听又给她看另一段视频,“这是我们刚刚展开的白鲸拯救项目。目前进行得非常成功。对大浪屿的白鲸项目很有借鉴性。这是详细的计划书和跟进的报告,这头白鲸的名字,叫‘唯一’,它目前正在增肥,以适宜冰岛寒冷的海洋环境。冰岛是我们组织通过私募资金,而建立的第一个全球性白鲸保护区。如果计划成功,唯一能适应保护区Klettsvik海湾里32000平方公尺的生活。那以后这里还可以容纳十一条白鲸。我已经看过你们海洋研究所买下的那只白鲸了,大白的情况再不救助,只怕会忧郁而死。所以我同意将大白加入这个项目。后续的,我也会让人跟进。不好意思了,盛夏,我可能无法亲自过来跟进,但我会进我一切能力推进这个项目。” “谢谢你!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我知道,不是每个机构救助到的白鲸都有幸能进入深蓝社的白鲸保护区名单。”盛夏很感恩,还笑得一脸甜蜜:“其实,是我小叔叔卖下的大白呢!我没有这么多钱。他以我们海洋所名义买的。” 苏听微笑,“他那么好,你会很幸福的。” 俩人还聊了好些公事。彼此交换了微博和微信。本来盛夏想把她的微信直接推给明海,但苏听的丈夫来了。 那是一个极为风度翩翩优雅又英俊的男人,拥有一双比春水绿还要漂亮的眼睛。他温柔地凝望着苏听,那种眼神简直令人融化了。看得出来,他极爱苏听。 而苏听也作了介绍,更提到这个项目能顺利推进,说得底还是他丈夫司家朗的号召力。他出钱又出力,为的只是搏美人一笑。 这么恩爱的一对,自己何必还要令到明海难堪呢。于是,按了撤销推送的指令。只是装作随意地转发了苏听的微博。里面有苏听和解救的海豚同游以及放归大海的照片和文字内容。是一项被渔网围困险些窒息的海豚救援项目。 看缘分吧,如果明海和苏听有缘,他会看到她的微博的。哪怕她已婚,如能看到她过得很好,那明海也会高兴的。 她的弟弟小海,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他能学会放下,那才能展开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 五十积劳成疾(5) 盛夏中午时分偷偷地又溜回了病房,很幸运,没被护士发现。 她换了病号服在床上躺下,才吁出一口气。 这一下,就觉得累了,头一歪,恹恹地睡了过去。 后来是感觉到有医生拿听诊器给她检查背部,跟着是有人给她擦颈项,还给她热敷额头。她又觉得有点发冷,缩在被窝里。 后来,就感到有一个温热的怀抱将她抱住了。 盛夏自梦中寻着温暖而去,往哪个温暖的怀抱再缩了缩,喃喃:“小叔叔。” 那个怀抱坚硬了一瞬,又柔软开来。他拍着她背哄,“你这个女人,怎么就突然又高烧起来了呢?!” 盛夏再醒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她是饿醒的。 见她一醒就喊饿,费海紧绷的表情才放松下来。会喊饿,证明病开始好转了。他站起,用手背探了探她温度,的确是降下去了。 “我去给你买碗鸡粥来,配一个肉包子。现在还不能吃太难消化的食物。鸡粥对恢复元气好。”说完,他就出去了。 盛夏吐了吐舌头,幸好,他也没发现什么。不然,看他刚才那黑面神一样的冷脸,她见着了都怕。 这时候护士进来了,笑着给她送药来,“这个要空腹吃的。来,先吃药。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中午那会儿,你烧退不下来,又喊冷。他抱着你,抱了一个下午呢!后来你退烧了还给你擦汗,不过你太能折腾,反复地烧,一会儿大汗,一会儿发冷。忙得他够呛。” 盛夏一怔,接过药,用水吞服了。 她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 费海去买的是现煮的鸡粥,需要点时间。他先把热包子拿过来让她吃了。然后他又跑上去粥店等粥。 等到他拿了粥回来,看见她在电脑打字工作。他就不太高兴了,说,“盛夏,你真当自己是铁人吗?” 盛夏把进度保存,合上电脑。见他捧了那么大一锅粥过来,她眨了眨眼,这是当她是牛,要牛饮吗?!“你也一起吃点吧。阿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害你照顾我。我知道,你也很辛苦。” 粥非常烫,费海先拿了两个碗,将粥勺出来,放凉一点。他将手机拿出来,调出视频过她看,“出门在外,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互相照顾应该的。盛夏,你看,小极光好一点了。之前你调配的药,是对症的。但它以及别的动物产生了抗药性。我换了一个配方,今天,它们在药水里都很精神,病痛得到了舒缓。小极光今天的饭量也增加了。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你别太担心。” 盛夏很高兴,拿过手机看了起来。 她观察仔细,高兴道:“那个肉瘤在收敛。看得出来,不发炎了。炎症得到了控制。” “嗯。我昨天给它做了清创手术。是个小手术,只是把它肉瘤化脓部分刮掉了。后续的治疗就效果很好。”费海说。 盛夏说,“难怪你昨晚那么晚才过来。” 费海听了一怔,抬头看她。 盛夏的脸像染上了一抹绯,出现了病态的潮红,此刻看着,有种难言的脆弱。 费海走到她身边,再探了探她温度,确定她没再反复高烧,才松了口气。他放软语气说,“盛夏乖,叫你叔叔过来陪你好不好?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他。” 盛夏很倔,坚决地摇头,“让他知道了,他什么都不说,内心里暗自难过,而且比我很紧张。我不要他担心。” 费海在她床边坐下,轻笑了一声,“你们彼此心意相通,对对方都那么用心。一个男人只有爱你,才会做到这一步。盛夏,你很幸运。” “我知道。”她笑着点了点头,“阿海,你有记录给小极光做手术的视频吗?我想跟着学习。” “有。”费海把视频挑了出来。 她看,不懂的,就和他探讨。他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了她。 盛夏是工作狂,非常狂热那种。一旦工作起来没完没了。最后,费海不得不把手机没收了,说,“吃粥。” 她嘟嘴:“小气!” 陪她吃完粥,被给她解释完整个手术过程后,费海又返回了办公室。 离开时,见她眼神里的留恋与脆弱,费海说,“你大病初愈,困得快。多睡才好得快。困了就睡,不用等我。但我处理完,回过来的。” 盛夏想了想,答:“不用了阿海。你别过来了。你也很累,在宿舍好好休息。” 费海想了一下,道:“好。那我今晚就不过来了。但你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好。”她轻声说。 费海跑去核废水泄露的地方采样了。 经过十天的治理与海水自行过滤,盛夏他们海洋所的研究员都在做新一轮的采样。 采样完后,又马上赶回本地的研究所,和日方的工作人员一起检测。 当听到德国科学家说核化学反应已经很微弱。大家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都十点了。大家才去吃晚饭。之前大家都是饿着工作,反而是费海还能在盛夏那吃上一口热粥。 大家都走了,费海留了下来。 他没什么胃口。 他又给一应海洋生物换了药水。这个药水是加强版的。在浸泡了两小时后,他再度换水,换上新鲜的海水。 “小极光,看到你恢复了胃口。真为你高兴。”费海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它高兴地摇着头,嘴边那个肉瘤跟着晃动。 费海又说,“明天,放你们出去水池面上晒太阳。”然后又说,“我帮你们联系到了一家海洋动物救助所。大家确定没有传染性后,就可以转去那里了。到时候,就不用再被关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了。” 费海看着它们时,眼神异常温柔。 这些可怜的动物,它们已经被剥夺了繁衍后代的机会。它们的基因是有缺陷的基友。但能活下去就已很不容易。 费海先是回宿舍洗澡,然后提了一袋苹果,拿了一盒甜点就过盛夏医院去了。 如果她醒来,可以吃点蛋糕。 -- 五十一慈善晚会(1) 费海到时,已经将近一点了。 幸好,糕点类可以放到明天吃,无需加热。 他推开门,就听见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盛夏一怔,也看见他了,再看他脸色那么黑,她有点慌,这个憨憨大直男,以前看只是直了点,现在是越来越有领导的架势了,别说,她确实有点怕他。 她点了保存后,啪一下把电脑关了,嘿嘿两声:“刚准备睡的!” 费海叹了声气,放宽松了紧绷的表情,将蛋糕盒放到她面前,“既然醒着,就吃点蛋糕。” 盛夏看他眼底乌青,也是劝道:“阿海,你自己也是。瞧瞧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其实你不需要来回跑,你需要休息。” 她披衣下床,把蛋糕切开,本来就不大的蛋糕,被她切成了两半,一人一半。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她才说,“阿海,和你打个商量。” 一听她这话,就感觉不太妙。费海眉头皱得紧,又绷着了一张脸。 盛夏说,“我和纯蓝社的负责人苏听约好了,明晚有个慈善晚会。我想去……”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费海狠狠地揉了下眉心,才说,“明天让医生检查,医生说能出去,你才能出。” “不是吧!”她怪叫起来,“以医院怕承担责任的小心眼,即使我能去,他们也不准我去啊!” “就偷偷溜出去一会儿。就两个小时好不好?”她坐到他身边来,语气里难得地带上了哄长辈们欢心的乖巧伶俐,声音软软的,就是在故意撒娇。 费海又揉了下眉心,投降了:“好吧。” “多谢领导!”她马上做了个敬礼。 说起来,在这一行里,论资排辈,大了她六七年的费海的确就是她领导了。费海也是她们大浪屿海洋研究所的外聘资深海洋科学高级顾问,所以有时候所里的项目,费海都会参与。 费海低笑了一声,“拍马屁没用。”顿了顿,还是说,“算了,你别喊领导了。我们是朋友,关系平等。” 盛夏说,“明晚你也来吧,当我Partner呀!” 费海想了想说,“可以。这个活动很有意义,我也想认识纯蓝社的人。” 既然已经谈起了公事,费海索性说起了白鲸救助的项目,“你们在大浪屿搞的海洋馆卧底行动很成功,现在大浪屿那边高度关注这件事。也有很多热心的市民加入捐款众筹的行列。据我了解到的,大白已经被成功解救,暂时养在另一家有更大型水池的海洋公园里;而那家需要整改的水族馆,所有的鲸豚、以及海豹馆场地都过于狭小,那些皮肤病刚痊愈的海豹,也在你们救助之列,现在这笔钱筹得怎么样了?” “六只海豹,至少需要500万。买入大白,已经花去了500万。这个缺口,我还在想办法,或许明天的晚会,也能刮点油水吧。”盛夏也是无奈。 费海拿出支票本,撕了一张给她,“不多,也就十万元。算是我的一份心。” 她一听见有钱收,自然高兴,拿过来一看,再抬眸看他时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她揶揄起来,“阿海,你是在凡尔赛吗?十万欧元,换成人民币挺可以了啊!阿海,你挺有钱的嘛,不需要存老婆本吗?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少了。” 费海脸又黑了起来,他说,“我之前一直在德国海洋所工作的,且卖出去了几个关于海洋研究探测器的个人专利,所以我老婆本是有的,就不牢你操心了!” 那一晚,费海依旧留下来照顾她。 她刚退烧,虚得很。半夜三点时,忽然上要去厕所。他已经躺在沙发睡着了。而她自己下床,不料头晕兼腿脚发软,眼前一黑,直接摔倒了地板上去,且额角撞着了病床的铁架子上,直接撞出了轻微脑震荡。 只能说,她憋尿功能完善,没有直接震荡失禁。动静太大,吓得费海跳了起来。将她抱起来后,她憋红了一张脸说要去上厕所,费海尴尬得很,将她放在沙发上,又赶紧去喊护士,是护士扶她上的厕所。 从厕所出来,她还晕得厉害,费海马上叫来医生,检查后,费海签了单,送她去做头颅CT,一通忙下来,都快五点了。 费海累得,坐着都能睡着。 幸好,她只是轻微的,费海很内疚,送了她回房后就说,“你要去厕所和我说一声,别自己下床。如果你摔成了重度脑震荡怎么办?你是想要我良心一辈子不安吗?!” 她拍了拍他手背,笑着安慰说,“没有那么严重啦!” 顿了顿,她又说,“今晚的慈善宴会,你可得全程看紧我了!别说不给去,我这是去筹钱的,是工作,是正事!只要你看住我就行,我不会乱来的。” 费海眉心已经可以夹一座山了,叹气道:“行了。不给你去,你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早上八点时,他叮嘱她好好休息,就去研究所的临时办公室上班了。 等到了下午五点,费海又特意过来接她去宴会地。 是在海边的一家高级酒店。 费海穿得正式,是一套藏青色修身西服,衬得他高挑挺拔,俊秀如青松,一对眼睛明亮有神,又似汇聚了世上蔚蓝之境。 当他打开门进来时,盛夏承认自己是有被电到,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啧啧笑,“阿海,你简直是美色过甚。呦,居然还刮了胡须。” 费海脸颊红了,但只是克制地说道:“正式场合,胡子拉碴的,不礼貌。” 他说,“我临时给你买了一条礼服裙,蓝色的。象征大海,和海洋环保。适合你。” 他从袋子里取出裙子,一抖开来,碧蓝如水的丝绸轻轻抖动,似一波一波月光下的海浪,温柔又神秘。 “很漂亮。”她赞叹。只需一眼,她就喜欢上这条裙子了。这个牌子她是知道的,迪奥家。不便宜。她不能让他出,于是说,“我给你钱吧。太昂贵了。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 费海说,“不急。你有钱了就给我,分期付款也可以。” 她听了我,噗嗤一声笑。 费海将裙子收好,“到了酒店再换。你现在赶紧的,”他比划了几下手指,像一双腿在跑,“溜出去!” -- 五十二慈善晚会(2) 盛夏早有准备,床铺上拱拱的,就像躺了一个人。 她开门,看了几眼后,飞快地跑了出去,避开电梯,走到了后楼梯处。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眉头心锁走过来的费海,她的心就有点虚。 果然,费海一开口就是,“盛夏,你狗蛋真大!居然已经溜出去过一次了!是不是还不止一次?!” 他瞳孔收缩,是真的很生气。 盛夏赶紧打岔:“没有没有,真的就一次!哎呀,听说今晚会有好吃的呢!我饿了,我们快过去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筹钱嘛!” 费海一看她那狗腿样,就头痛,想骂也无从下口了。 她一边推他下楼,一边说,“快点消气,不然老发怒皱眉头,你会变老的!” 他怼:“Oh,damn,go to hell!?” 盛夏摸了摸鼻尖,他这是有多愤怒,要诅咒她去死啊!想着想着,她又幽幽叹气:“果然啊,男人都怕被说老,或者不行的!老就代表不行,所以说老也不行!!” 费海:“……” *** 其实,明雪也过来日本了。 他很想念她,只盼着能看见她。 可是他兴匆匆下了飞机,打电话给陈丁丁时,才知道实情。原来,她不是手机掉水里了,她是生病住院了。而且居然已经住了好几天,当时病得也挺严重的,却一字不和他说。 他问清楚医院后,又火急火燎地赶来了医院。 可是,他坐在车里,刚要下车,就见到扶着她下楼梯。 她看着费海的眼睛是有光的,那么的明亮璀璨。 费海对她十分保护与温柔,而一身正装的费海更令得他黯然。和这样一个正直有为、前途无限的年轻人比,他苍老而一败涂地。还有一个月不到,当圣诞节到来,他就35岁了。 明雪没有下车,更没有喊她。 走下最后一阶时,盛夏又滑了一下,费海及时抱稳了她。而她也很依赖费海,抱着他腰,被他搂紧了怀里。其实,他也能想象得到,这几天,肯定是费海在照顾她的。 盛夏的脸色不好,很白。她应该是极度虚弱,不然不会连路都走不稳。一想到她受得苦,明雪又很心疼。 费海和深蓝视觉的李明慧不同,盛夏可以吃醋,可以气焰嚣张地喊他赶走李明慧;他却不可以这样赶走费海。 陌生的国度,生病又孤单的女孩,和体贴照顾她的男孩,他们会生出爱火,是太自然而言,甚至太过容易的事。 明雪眼看着费海扶了她上车,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他觉得心口很疼。 他像个梦游的人,将车开回了酒店。 *** 酒店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 小型会客休息间里,慕西琴抱着他的小提琴,一遍一遍地擦拭。待会,他会和老师明雪一起同台演奏,为慈善筹款而献技。 每个人都可以拿出自己的东西来拍卖,所以作为国际顶级音乐家的慕西琴和明雪要拍卖的就是他们的一场小型演奏会。 一台钢琴与一把小提琴,组成小型室内乐团,他们会演奏五首曲子。 “老师,你可见到小妹了吗?她知道我们会来,一定高兴坏了!”慕西琴替老师拿了一杯香槟。 明雪苦笑一声,“她和费海在一起。他们很登对,她和费海在一起也很开心。” 慕西琴静静地看着老师,最后只是说,“老师,就算小妹对费海一时心动了又怎样呢?喜欢和爱不同。你也大可以公平竞争,把她的心牢牢地留在你身边。” 明雪说,“如果没有我。即使是现在还很淡的喜欢,以后也会汇聚成深爱。费海是很好的男人,还十分出色。” “所以,和这么出色的男人一较高下,老师您不丢脸啊!去战斗怎么样?”刚说完,慕西琴就拉奏起了一曲斗牛士之歌。 明雪莞尔,“你这个孩子啊……平时看着那么与世无争,今天倒是积极。” 慕西琴也是笑,“都是为了老师您呀!” 明雪说,“本来我已心灰意冷。但你的曲子,令我的确想去战斗。顺其自然吧。” 慕西琴有绝对信心,“也行。只要老师您不放弃,顺其自然就能成为最后赢家。” “你这孩子……”明雪摇了摇头。 慕西琴看向老师,今晚,老师穿的是一套纯白修身西装,的确就是一尘不染的雪。那么明亮,那么温柔,那么美好。所有适合形容美好的词语放他身上都不过分。他高挺而姿态优雅,一双透着智慧的双眸深邃而温柔,是年轻男人与男孩所欠缺的阅历。拥有这样一对眼睛,优雅、内敛、通透、而宽容。这是一双动人的会说话的眼。别说女人,即使是男孩子看见了都觉心动。他老师的美与风华,已经超越了时间与年龄。 尤其是,很难想象,待会,当老师坐上琴凳,弹奏起钢琴时,那姿态将会是如何地风华绝代! 对的,就是这个词! 能形容老师的,唯有这个词,风华绝代! -- 五十二慈善晚会(3) 宴会大厅上,苏听迎了她和费海进入贵宾才能进的那个特殊的小厅。 里面的布置更为奢华,是全金色的,带有许多雕花、甚至刺绣的那种元素,用神秘符号构筑空间。这里有场小型拍卖会,许多富豪们在拿出自己的私藏竞拍。 其中有一款手表,是民国时的百达翡丽,设计很素雅简洁,价格上也没有那么可怕。有点像明雪从前戴过的那块。她记得,明雪说过,那块百达翡丽是他爸爸送给妈妈,妈妈又送给他的。可是他在一次世界巡演途中弄不见了,十分惋惜。 盛夏马上举牌。 苏听看了,轻声笑,“你对海洋环保事业很拼哦!都亲自披甲上阵了!” 盛夏嘟嘴,“不准笑我!” 苏听说,“由富豪出拍卖品,别的有钱人买下,买下的钱,直接捐给我们纯蓝社,我们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费海轻声笑,“苏小姐,你很有本事,这样的慈善宴会要组织起来不容易。要请来在场的这些贵客可不容易。” 苏听脸庞微红,“我哪有这能耐。我顶多只能跑到前线去,给海洋环保组织去递把手帮助一下。这个会,还是我丈夫替我宣传的。” 苏听又向费海介绍,“那边那位穿蓝色礼服的绅士,是位银行家,但他同时也是自由潜爱好者。所以对大海是有真正的热情。我听夏夏说起,你在保护绿海龟。那位绅士曾在土耳其南部海岸Iztuzu海滩上,和当地的红海龟保护者一起救助过红海龟,还出资帮助她建立起土耳其红海龟保护站。你们应该很聊得来。”说着,她引了费海过去,和那位绅士结交。 而后,再回到盛夏身边,陪她。 盛夏赞叹,“苏听,你认识的人真多。” 苏听抿唇笑,“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款情人桥。怎么想要?” 苏听又说,“这个品牌,表不太行。也就是设计。” 盛夏笑笑,“一对思念成疾的恋人,于巴黎的桥上相遇。在逆跳机芯的帮助下,分别代表小时和分钟的爱侣一点一点靠近,每逢正午和午夜,深情拥吻。意境优美,造型别致,独特又浪漫,质不质量的,不重要了。够浪漫就行。” “那你买吧!我不拦啦!”苏听莞尔,露出俏皮地小虎牙。 盛夏看了又看,最后只是摇头,“我买这块百达翡丽是因为我家叔叔曾遗失了一块最喜欢的,大概是这个样子。而且,刷的还是我叔叔的卡呀!所以,不能再败家啦!我自己没有钱!” 苏听听了又是咕咕笑,一拍她背,调皮道:“让你家叔叔送你。来来来,要不打给电话,告诉你家叔叔,你喜欢情人桥。说不定,他马上飞巴黎买给你呢!” 盛夏红着脸来扯她嘴。 两个年轻女人凑一起,又欢乐又逗趣,而且还都这样美,自然引来了无数爱慕者的目光。 苏听的丈夫坐不住了,中途走了过来,抱着她亲了亲,才回到原本的座位。 而这个途中,盛夏听见,那块情人桥以高出原本一倍的价格成交。 她有点惋惜,到处寻找,想看看是谁有幸买走了。可是她没见到人。她想,或许是哪位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千金吧。 华丽的音乐忽然响起,瞬间将气氛推上高潮。 但音乐会不是在这里举办的。 盛夏有点焦急,这样的技巧,这样的演绎,她知道是谁!可是,这怎么可能?! “别急!这次请来的是世界级的音乐家!但他们不同意只为这里的贵人演奏,他们希望音乐和快乐是属于大家的。所以,他们在外面的大厅演奏。我们现在过去。”苏听带她过去。 只是隔着小小的厅,并不遥远。当她走过那道拱门,来到外面的大厅,五光十色的璀璨水晶吊灯下,坐在白衣胜雪的英俊男人。他完美的侧颜,在水晶灯下闪耀,而他一双手在黑白键上起舞。 她再凝望,只见他唇边是淡淡的笑意,一抿酒窝深深地陷了进去。他忽地望了过来,视线和她交汇,他漆黑如深海的双眸瞬间被点亮,似月夜下汪着的那一片深邃而柔软多情的大海。 他的鼻骨高挺,鼻尖的弧度却异常的美丽,极微地翘着,划出一道柔美的弧。 而他的唇,柔软、润泽,饱满,似盛放的深红丝绒玫瑰。 当他抬头望向观众,所有的女士都低低叫出声来。 苏听惊讶,“好美丽的男人。” 盛夏骄傲得不得了,“他是我家小叔叔!” 苏听拂胸轻笑,“那你更要拿下他!” “承你贵言!”她拍了拍苏听的手背。 一开始是斯特劳斯的圆舞曲系列,十分华丽。后来,师徒俩兴致一上来,就临时发挥,多演奏了几首曲子,而非一开始说好的五首。 大家听得如痴如醉。而这时,师徒俩演奏起了《钟》,仿佛跨越时空,李斯特和帕格尼尼同台竞奏,却又完美地和谐。 掌声此起彼伏。 只有大师级的音乐会,才能将所有人从珠宝堆里拉出来。拍卖场上,拍卖师也是很无奈。一旁的艺术总监拍拍他肩膀,“无所谓啦,都是做慈善和彰显自家的家世。在那里都一样。等音乐会结束了,贵客们就回来了。” 明雪和慕西琴的这场演奏,筹到了一笔很丰厚的慈善金。因为明雪曾说过,封琴退圈的。但这一次登场,注定成为音乐界里另一场地震,他一直是音乐圈的传奇与宠儿! 当这一曲终,明雪来到了盛夏的身边。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夏夏,你瘦了。” 盛夏眼一热,就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 五十一慈善晚会(4) 明雪脸有点热,轻轻抱着她,拍了拍她背,温柔地说,“乖,很多人看着呢!” 她更为用力地抱紧了他,还不忘撒娇,“我就要抱抱!” 明雪有点无措,看到底下的人都在笑,他赶忙哄她,“我给你带了礼物来。在小厅里。你要去看看吗?” “要要要!快去!”她拉着他飞奔起来。 成熟儒雅的绅士,和活泼美丽的女孩子,这一对分外有趣和养眼。苏听笑着,走到了另一边,继续去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他们[纯蓝社]需要更多的资助者。她需要一一去游说。 在他和慕西琴的休息室里,明雪将白鲸玩偶拿给她,“夏夏,希望你喜欢。” “超级喜欢的!大白多萌啊!”她抱着大白亲了亲。 明雪说,“你们海洋所在大浪屿公开招收吉祥物绘画师,要深度推进和深耕海洋动物救援项目。从长远来说,也是对整个海洋环境的保护。现在你们所更从日本带回了可无限变形、随水流移动变化的‘定置网罩’,我们已经把大白从备留的海洋公园里带回了在海边的所里,它已经回到浅海,做适应过度。虽然我没有事前和你说,不过我相信你会同意的。我再度捐赠了一百万,虽然不多,但可以做大白的前期训练。另外还有第一批三头海豹得到救助,也来到了你们所里。这个大白的造型,是明海设计的。大白被塑造成了大浪屿的吉祥物,这是它Q版的吉祥物形象。” “谢谢你,小雪叔叔。”她将头靠到了他肩上,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她的感谢、激动、与对他的所有的复杂的情感。她不敢抱他,那样显得轻浮了;而所有感谢的言语也变得浅薄,她只好把他当成了他的依靠,更像小时候那样,喊他小雪叔叔。 明雪拍了拍她背,就放开她了。 “明海那家伙呢?怎么你只带了西琴过来呀?”她好奇道。如果,他过来,就能见到心上人了。也罢,人家老公在,还那么恩爱,还是不过来的好了。 明雪说,“他住进清凉大师的寺院里禅修去了。” 盛夏再次吐舌。 慕西琴寻了过来,给俩人端了果汁。 “老师,你让我帮你拿的,我送货上门了!”慕西琴笑得眉眼弯弯,将一只深蓝锦盒递了过来。 盛夏挑眉,难得见到他开玩笑。 明雪此刻有点尴尬,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只是说,“你喜欢你喜欢夏夏,只是一件小玩意。” 盛夏疑惑心起,歪着眉去看他,手已经接过了盒子,而明雪的脸更红了。 她打开一看,是她心心念念的情人桥! “小叔叔!”她高兴得又大叫了起来。 明雪话说得含蓄:“我看你一直盯着看,我想你应该是很喜欢的。” “喜欢喜欢!”盛夏心里极甜,一把就扯过表戴在了手腕上,还拉着明雪的手说,“小叔叔,等到今晚零点,他们就在桥上重逢接吻啦!” 慕西琴听了,轻声笑,不就是小玩意么。也就只有渴望爱情的女孩子喜欢了。看来,他的老师终于开窍了嘛! 明雪说,“夏夏, 你有事就先忙。我也见到了几位朋友,需要过去打个招呼。” 她却又拉住了他。 “怎么了?”明雪轻声问,“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 “不是。我身体已经好了。只是,”她顿了顿,道:“小叔叔,你的资金没问题吧?你的学校需要的是一笔庞大的资金。你却一直……”一直为了她的事,而在动用自己的钱,这点其实让她很不安。 明雪想了想,道:“夏夏,有时候,人还是得学会妥协。我爸爸对我的学校追求了投资。因为有明氏出面,各大银行早收到了风,也批了我的融资项目。” “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他也老了。夏夏,我向我的家族妥协,也和自己和解。如果一个人一直走得很辛苦,当他的亲人向他伸出援助,那接受也不就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盛夏吸了写鼻子,“对不起,叔叔。我好像拖你后腿了。你是那么清高的一个人……” “没有。我觉得很好,其实,也是我和明家修复关系的机会。我爸爸一直希望这样。”他说,“好了。别担心。我很好。我先过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费海走了过来,给她和慕西琴拿了点心。 慕西琴对海洋工作很感兴趣,便问了费海许多问题。俩人也很聊得来,干脆到外面安静的阳台上详谈去了。 盛夏也没有忘记这次的工作任务,马上回到了苏听的旁边。 苏听为她引荐了许多人。他们中,也并非所有都是富豪。来这个宴会的,还有来自全球各地的海洋科学家、海洋生物学家、开发海洋探测仪器及海洋动物追踪仪仪器的企业家等等。 这次,苏听为她引荐的,是一位海洋经济学家,他更是第二届联合国海洋大会副秘书长。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盛夏对他十分恭敬,老者倒是很随和,让小姑娘放轻松。苏听在一旁互相介绍,妙语连珠,拉近彼此的关系。苏听说,“盛夏,别那么严肃。林生林Uncle是一位自由潜爱好者,他现在都还在下海潜呢!是个老顽童,你这样,会把林Uncle吓跑的哦。” 盛夏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 林生也是笑,“就是嘛,年轻人别那么多拘束。搞得我好像对人很严厉似的。对了,盛小姐,你对蓝色经济怎么看?” 苏听引了俩人到一处僻静的长廊下聊天。那里对出就是大海,风景奇美。而长廊的拱形天顶处划分出单独的空间,那里摆有沙发、长椅、桌子和美食美酒。 三人坐下聊天。 盛夏见解独到:“所谓‘蓝色经济’,它是一个现代概念,说白了就是‘海洋经济’,通俗讲就是‘靠海吃海’经济。但‘蓝色经济’的概念又赋予‘海洋经济’以新的内涵和本质要求,它所指的是可持续利用海洋和海洋资源,以促进经济增长、改善民生和就业、保护海洋生态环境的健康。究其本质,在于‘可持续发展’——也就是环保!重视海洋环保经济,这样的发展才是长远的。” 林生眼睛一闪,道:“可否说详细一点。” -- 五十一慈善晚会(5) 盛夏想了想,说道,“粗暴点讲,社会发展到现今了,但大部分的人,甚至是部分我们的行里人,依旧还有人认为海洋经济,就等同于‘海上圈地’,认为自己占有了海洋,就可以利用海洋和海洋资源。甚至还有不顾后果,大量围海造地的‘泡沫经济’。这种朴素的认知,十分粗暴,造成了很多问题。” 她开始打比方:“海上圈地行为,本身就引发大量的海洋争议,南海也不例外,而争议又影响到了海洋合作;而且,我们国家还缺少很强的海洋科学研究和海洋技术,这些技术只能是暂时掌握在少数部分人手里,而无法全国推行,这是难以有效地利用海洋、开发海洋资源的其中一个问题;而一些偏远地区的小岛屿发展,未能把‘海洋经济’发展起来,就是因为缺少科学知识和技术,以及环保的核心理念,他们大多数时候是在竭泽而渔。 “再者,海上圈地为目的的错误‘海洋经济’观,也助长了对海洋和海洋资源的过度利用,如对某些鱼类种群的过度开发,又比如对海洋生态系统的破坏。 “如果忽略了海洋是一整个生态系统,是完整又时刻统一的整体,是我们地球的生命之源;忽略了海洋在维持地球的生物多样性、气候系统及水循环系统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些问题的话,那造成的后果将会非常可怕,和祸及子孙后代的。例如海洋塑化的加剧,最终,人类吃进的还是来自海洋的塑料。人类不应该把海洋的利用与整个地球的利用割裂开来。”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 盛夏抬头,只见一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有着一头浓密卷发,卷发刚好垂坠在下颐边上的英俊儒雅的男人。男人很高,笔直提拔,一双棕色皮鞋擦拭得发亮。男人很温雅,脸颊上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来人主动打招呼,“Vinson,你在这里啊!” 林生介绍,“这位是Ben。他之前告诉我对海洋环保有兴趣,还特意说想来。我就给他发了邀请函。” 苏听和盛夏一一向对方问好。 Ben没有架子,说话声音柔,和风细雨一般,很令人有亲近感。他说,“盛夏小姑娘,你很厉害啊!听你刚才说的,令我很感兴趣。别管我,还请继续。” 但这个时候,明雪却很焦急地赶了过来,看了盛夏一眼,又对着那个中年绅士喊道,“爸,你——” 这一声爸爸,倒把盛夏吓得不轻。 明本茗笑眯眯地道,“你也来了,那就一起听听吧。盛夏小朋友的见解是很独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盛夏,头一次怯场了,毕竟,她现在与之交谈的是——明雪的父亲! *** 还是苏听贴心,到一旁的小桌处去泡红茶,笑道:“来来来,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等水沸腾的过程,苏听依旧是妙语连珠,串联起各国趣事与时事,为大家带来众多话题,一众人商谈甚欢;等水沸了,她开始泡茶,然后按年龄辈分,一一给众人斟茶。 盛夏喝了一碗茶后,整个人已经镇定下来,再说起海洋经济来,言辞犀利,观念独到,很令人折服。 明雪看向她,此刻的她是闪光的,是神采飞扬的。 她的话题也引入得很毒,关于国人固化的“海洋圈地经济”里,她甚至还提到了敏感话题,就是海南某岛最近下马的十几位贪官,他们为了私利,侵占海岸线,起私人高级度假酒店等等,浪费了将近7个亿,还造成当地的海洋环境恶化,被国家严惩。她说得是眉飞色舞:“国家其实也很注重海洋的可持续发展,即使是人口膨胀,也不能没有规划地、过度地填海造地。惩治这批人,其实就是海岸线与社区的合理化利用已经提上了议程。我国内,许多地区甚至开始了退出海岸线,保育近海环境的项目。而人与环境的‘争斗’,还不如顺势借力,搞真正的‘可持续发展’,这总比占海为地好。例如,根据不同海市的情况,大力发展风能,就是很不错的项目。”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 大家都听得入迷。 林生再喝了一杯茶,赞叹道,“果然是后生可畏。” 他说,“盛小姐,我们联合国现下对中国海洋规划,就有一个很好的慈善项目。”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联合国海洋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全球环境基金小额赠款计划中国项目(GEF SGP China),我们会面向社会征集2023年海洋特别项目建议书,经审核后,一旦批准该项目,将会对资助资金、分3年分拨,而我们投入的总规模资金在120万美元以上。 “这一项目支持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实施生物多样性保护、消除气候变化、保护国际水域、防治土地退化和减少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及其它危险化学品影响的项目,同时带来可持续的生计。”我觉得你很有想法,如果你有好的项目计划书,我可以帮忙递交。关于这个计划,我们也会在大浪屿开一次‘全球性的海洋信息与科研,暨全球海洋可持续发展大会’。这个会在下周四举办,我也希望你能出席。” 盛夏很激动,但她尽量让自己稳住,今天是周三了,她还有一周的时间去准备这个大会的演讲内容。她说,“我一定会参加的!我这周六要回大浪屿参加研究生毕业考试。时间很充裕。” 林生很高兴,点了点头道:“我让费海那小子带着你跟进,联合国针对我国的慈善项目这个计划吧。他对研究珊瑚很在行。你们可以珊瑚为主打,外加去塑化,还有海洋动物环保,这个项目有大有小,即使是零碎的项目,也可以申报。费海那小子是我的徒弟,对了,我忘了介绍了。” 他正要去找人,盛夏笑着道:“林Uncle不急的。我和费海是好友。” “啊!原来你们认识啊!”林生更高兴了,再细看了盛夏一眼,十分满意,颇有一种要给自己徒弟招亲的兴味。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都看出来了。 明雪十分难堪,一双手死死地攥紧了,将膝盖上的布料都弄皱了。但只是一个极细微的动作,旁人没看见。 盛夏却是发现了,她连忙道:“我和阿海很聊得来,我们是铁哥们,非常铁那种!” 明本茗呵呵笑,暗地里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示意他别失了态,一边对林生打趣起来,“Vinson,你这做红娘的架势,会把年轻人吓怕的!” 苏听善于周旋,处处圆滑,陪着一起笑,一众人也都笑了起来,将微妙的气氛又及时地拉了回来。 但明雪却是坐不住了,他不顾明本茗暗示,说道,“夏夏,你马上就要毕业考了。而且还病着,我先陪你回医院,向医生了解清楚病况,我马上带你回大浪屿。这几天,你好好养病,刚才,我已经和你的领导通过电话了,他同意了你的请假。你放心,费海会帮助处理这边的事。等你考完试,精神还好的话,也可以马上飞过来。” 林生有点惊讶,刚才明雪一直没怎么说话,他以为明雪和她并不熟。 明本茗怕明雪说出不该说的话,赶忙道:“说起来,盛家和我们明家也有生意往来,夏夏也是我世侄女,她和犬子很聊得来。夏夏去吧,你身体还没好全,得多养着。”顿了顿,又说,“你们确定好了飞机班次,我来送机。我还会在这边和几个老朋友聚聚。” 等到她被明雪拉着走出很远了,她忽然吸了吸鼻子,有点难过地说,“小雪叔叔,我从小就很懂察言观色的。我看出来了,你爸爸不喜欢我。” 明雪身体一僵,回过头来,揉了把她发,才惊觉一向硬朗的她,此刻一双黑湛湛的眼眸底下有晶莹的水光。 她被他注视,一怔,忙错开了视线,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脆弱和狼狈。 明雪弯下腰来,像她小时候那样,先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温柔地笑着对她讲道:“没有的。我们夏夏那么好,谁见了都会很喜欢。” “夏夏,我带你回家。我们不去见他!”明雪牵着她手,坐上车。他没有带她回医院,载着她直接去了机场。 -- 五十二(1)爱的熔岩 等到了机场,盛夏才想起来行李。她赶忙拦下他,嚷嚷,“小叔叔,我行李还没拿!” 她嗓音太大,惹得周围的绅士淑女们都看了过来。 她赶紧也装出淑女的模样来。 明雪说,“我过来前,已经帮你请假,并把你的重要行李,例如复习资料和工作文件都打包好,扳了托运。” 说到这里,他耳尖忽地红了。他赶忙错开了视线,不敢面对她纯粹明亮的眼睛。他到底是急了!急着把她绑在他身边。 盛夏微眯着眼看他,唇角翘起,像只狡黠的狐狸。 他不自在,走到机场里的Summer盛夏时光店里,给她点了一碗热朱古力熔岩蛋糕。 他牵着她手,走到靠窗的位置,轻声说,“飞机还有一个小时,你先吃点东西。” 盛夏咬了一口蛋糕,暗红色的朱古力液像熔岩一样流了出来,还冒着热气。又好看又好吃。这个是新品,她还没吃过,拿起餐单一看,只见这款蛋糕上写:【爱的熔岩】,而宣传语居然是“爱似火山爆发,熔岩尽倾。” “噗!”盛夏一口蛋糕喷了出来,明雪赶忙来掩她嘴,并顺带把她那张小花脸和嘴给擦干净。 她说,“这不像你风格哦,一点都不含蓄!” 明雪十分狼狈,唇动了动,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得自己都替他急,盛夏又勺了一口熔岩朱古力进嘴里,唔一声道:“黑巧和黑松露的比例太棒了!这么妙的构思,很迎合大众的口味,谁不想要像火山爆发天动地摇的恋爱呢!谁都想做爱情故事里的绝对男女主角。小叔叔,你点子不错,也终于开窍了哦!” 其实,这个还是情侣套餐,那么大一个蛋糕,配两客冰激凌和两杯咖啡,是要两个人才吃得完的。 明雪抿了抿唇,还是没作声。没了她在他身边,思念疯长,他每晚弹奏的是钢琴《水边的阿狄丽娜》和古琴《长相思》,想到的反反复复都是她。那些爱意与思念发了疯似地疯长,他心中就如有一座火山爆炸开来,令他夜里辗转不得安眠。睡不着时,他就在厨房里做冰激凌和新的甜品。于是,有了这款【爱的熔岩】,更是他对她的情感宣泄。 当他把这款甜品的名字和宣传语敲定了,又反悔,觉得太直白热烈,令人脸红。但市场部的调研同事一致通过,怎么都要保留。所以,在所有的店里,都推出了这款情侣套餐,也卖得出奇的火热。 用宣发部总监的话说,“这就是卖点。好的广告语,有时候比产品本身还要能揽客。如果产品质量本身就够高了,那商机潜能就开发出来了。” 蛋糕本身很妙,用的是蛋糕加冰激凌做成的,和熔岩一碰撞,是冰火两重天。就像热烈的感情,并不总是火热,也有势成水火的时候,吃着就很令人回味。 她捧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是猕猴桃汁。 他说,“你还病着。不能吃咖啡,冰激凌也不能多吃。这客给我。”于是,还顺势拿走了她面前那只装有草莓冰激的粉色陶瓷碗。 她也不恼,笑眯眯道:“小叔叔,你这就管起我来了?” 他不答话,他不要上她的当,她总爱用言语套路他的。 果然,她下一句套路来了:“只有我老公可以管我哦!” 她看见,明雪执着小勺子的手红了。他肤白,那双手白得像白玉雕的一般,此刻白白红红的,还真是惹人怜爱啊!她看见了,轻声笑,知道他是害羞了。 明雪说,“夏夏,多爱自己一点。别总是受伤和生病。你不喜欢我管,我就……” 她赶忙将勺子里的蛋糕塞进他嘴里,笑眯眯地说,“小叔叔对我真好!来,夏夏孝敬你一块蛋糕!” 明雪哭笑不得,舌尖一卷,将蛋糕卷进了唇齿,回味过后吞咽了下去。是很甜。蛋糕和她都很甜,不,她更甜一些。 此刻,盛夏笑得特别灿烂,特别甜,撒娇道:“小叔叔,好不好吃啊?” “好。”他红着脸,垂下头来,抿了一口咖啡。 盛夏也不拘着了,从他对面,坐到了他身边,再将蛋糕往俩人面前扯了扯,自己一勺,又给他塞一勺。见他没有拒绝,只是闷声吃蛋糕,她就这样喂他,和他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完了整个蛋糕。 等她抱着有点鼓起的小肚子摸着叹,“好饱啊!”她才发现,他整张脸已经红透了。 哎呀,她这个小叔叔真不经逗! 但是,她好喜欢啊! 她一直坐在那里咕咕笑。 明雪牵了她起来,说,“飞机到了。” -- 五十二(2)小叔叔还是抱着我吧 四小时的飞机,她全程都在复习。 明雪心疼她,问她要不要休息。她笑着睨了他一眼道:“你是我的精神食粮!看着你,我精神百倍,一点不累!” 隔壁桌的客人们都笑了。 明雪的脸又不可控地烧了起来。 他只好努力把话题扯会正确道路:“周六考试了,有信心吗?” “没问题!我一直有复习的。反倒是联合国拨款我国海洋计划的这个项目,我得开始准备了,还有下周四的演讲。这些才是重头戏。”她说。 明雪叹了声,摸了摸她头,“你会不会太辛苦?” 她听了一怔,放下砖头一样厚的外文大部头,轻声说,“小叔叔,我不辛苦的。因为我在做着的是我最爱的事业啊!就像你最爱的冰激凌美食事业一样!” 明雪笑了笑,“我懂了,”他揽着她肩说,“如果你累了,就告诉我,我可以做很多大餐来犒劳你。不过现在,你该休息了,夏夏,先睡一会儿!”说完,他把她书本拿走,并把飞机挡板放下。 她赶紧整个人猫进他怀里,还不忘嗔:“暴君!” 他听了,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他轻抚她头,一下一下地,温柔地哄她:“还有一个小时,乖,快睡吧!” 等飞机到了,他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醒来。可见,她是真的很累。 他一时玩心起,轻楸着她小耳朵,低声说,“是想我抱你下飞机吗?” 她依旧没有醒来。 “这样都叫不醒啊!”明雪温柔地叹气。他只好将她的背包背起,将自己的背包单肩背着,然后抱了她下飞机。 为了节省空间,不影响别人,他是托着她屁股和腰,像抱小孩那样竖着抱起来的。 也幸亏他高大,她在他怀里,反倒是显得小小的一个。他抱着她雯雯地下了飞机,倒是惹得许多机场的乘客都在看。 明雪的一张脸再度红了。 他竖抱着她在托运带那里等俩人的箱子。 等她醒来,才一囧,小叔叔这是将她当女儿抱了啊……她腰扭了扭,也有点闹害羞了,红着脸说,“小叔叔,你快放我下来!” 他把她稳稳放在地上,将俩人的行李箱拿了下来。 她有点扭捏道:“你干嘛不叫醒我呀!” 明雪有点无奈:“我其实叫了你很多次。待会回到家我让私人医生过来看看,你看着情况不是太好。” 盛夏嘟嘴,“叫不醒,你可以大声喊呀!大声喊我一定醒的,才不关身体的事!我身体好得很!” 明雪莞尔,“行行行,下次我一定叫醒你!” 她黑眼珠子一转,忽然就笑了,挽着他手说,“算了,等下次,小叔叔还是抱着我吧!” 明雪雪白的手背,再度染上绯红。 她看了就笑,“小叔叔,你好可爱。别人害羞是脸红耳朵红,你居然手红呢!” 明雪不管她了,直接转过身去,推着行李车大步走远了。 她跳了起来,大声喊,“哎,小雪叔叔,等等夏夏呀!” -- 五十二(3)蟹黄小饺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十二点了。 明雪才惊觉,她本就是病人,本就不能这么折腾。而他竟是为了一己私心,就将她带回了夏海。其实,是他不愿意看到,她和费海待在一起。 盛夏眼尖,已经发觉了他的沮丧。 “小叔叔,怎么了?”她跳了一下,将他脸往两边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说给我听呀!来,给小姐姐笑一个!” 明氏的家庭医生早过来了。此刻,就在客厅等着俩人。 陈医生和俩人打过招呼好,马上给她听诊,和仔细检查。 明雪轻轻笑了一下,说,“夏夏,你收拾一下,就准备睡觉吧。” 盛夏笑着道,“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现在很精神呢!小叔叔,我想吃你煮的饺子!” “就普通水饺可以啦!”她又加了一句。 小粉屋本就是美食屋,主要做冰激凌,而西点和私房菜也同时在做。所以,每天都是准备着基础食材和顶级食材的。要一份水饺并不是什么难事,厨房里每天都备有手工擀的面皮。 陈医生说,“夏小姐没什么事的,也不再反复高烧了。现在的体温是37度,挺正常的。后期加强营养就可以了。好好养两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陈医生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一向皮实,现在也的确没什么事了,于是开了一些营养丸,就先回去了。 盛夏说,“看到了吧!我强壮得很。当然,现在还是需要补补的,小叔叔,你就去给我做美食吧!” 一听见有吃的,雪球从二楼跑了下来,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扑翻在地。 “雪球!”吓得明雪赶紧厉声喝止。 盛夏有点狼狈地爬了起来,抓了把乱成一团的头发,嘿嘿笑道:“它只是太久没见我,想我了嘛!” 明雪叹一声气,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把粉色木梳,替她梳发。 他先是将她发绳解了,放在一边,然后先是用手替她一点点理顺毛糙的地方,然后用梳子齿轮按摩她头皮,再慢慢地梳下来,将一大把黑发梳顺。 她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像极了端在一旁,也微眯着眼的圣代。 “小叔叔,真好!”等他梳完了,她甜笑着仰起头来,亲了亲他下巴。 明雪的脸就红了。 他退开半米坐端正了才说,“夏夏,正经一点。” “是是是,我家小叔叔是正经人,不禁逗的。夏夏不逗你了!”她又耍起了嘴皮子。 明雪站起,说,“我去给你做蟹黄饺子。刚才到了一箩靓蟹。” 盛夏带了手提电脑到他厨房,就坐在宽大的灰蓝色布艺大沙发上,她靠着那对灰蓝鲸抱枕,脚搭在他送的大白鲸玩偶上,手术飞快地敲字。 他没忍住,走过来教育,“你要多休息,不许工作!” 她嘟嘴,“小叔叔,我没这么弱鸡好嘛!就连陈医生都说了我没事!” “啊,小叔叔,水滚了。快去!” 明雪往回赶,才想起,他什么时候烧了水? 鲜甜的蟹倒是蒸了一笼。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很快就给她端来了开胃小菜,普切塔,搭配上也是红红绿绿的,非常鲜艳好看。她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十分喜人。 “夏夏你有口福。我们的大厨本来腌制了封油鸭腿,是打算明天的早午餐上新的。我现在偷偷给你开小灶。”他等着蒸蟹的同时,将腌制好的封油鸭腿,用黄芥末、意大利香醋、蜂蜜、杜松子、黑胡椒、蒜、百里香,红葱头等调料做了一道法式料理。 她眼睛一亮,“可是这个不是要烤3个小时,放置还要三个小时吗?更不要提腌制了,腌制可是需要8-12个小时!” 他莞尔:“放心,我只需要做最后的两个步骤,煎好,和做一个酸甜酱汁。” 盛夏一脸期待地等着,大叹:“飞机餐什么的简直是猪食!所以,我是坚决抵制的!” “欧耶,唯美食和小叔叔不可辜负!”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二十分钟后,法式油封鸭腿上来了。 一整只鸭腿,铺放在碧色的装饰菜叶上,一只金黄的柠檬被雕成了一朵花,摆在一角。金黄的酱汁沿着碟子画了几个圈。摆盘很给力。 他给她备了另一个酱料小碟,说,“将鸭腿肉切下后,可以蘸这个汁。” 她放开电脑,开动! 可是,她没有那么斯文,刀叉被她拨一边,直接上手撕了。 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封油鸭腿,是靠腌制,和香煎的过程中分泌出大量的肥美鸭油,而鸭油又封锁在肉里,因此得名封油鸭。但因为烹制的过程,使得肉一点不腻,很香,外脆里嫩。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他没有煎得太酥脆,更保留了嫩肉的原汁原味。 她一口咬下去,全是鲜嫩香口的汁水,而肉的油脂就在汁水里。 她蘸了酱再试,又是别样的风味,太香了! 那个酸甜酱,真的超级棒,很提味。 不过一两下子,她就将一整只鸭腿吃完了。 然后,她就傻眼了,咽了咽口水,问:“小叔叔,你只做了一个吗?那你吃什么呀?” 明雪说,“你吃。我不饿。” 这一下,盛夏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等到他再回到案台上,她跟了过去,小手扯着他衫袖说,“小叔叔,对不起。我一有了美食就忘了你啦!以后一定不会了,以后会记得把最好吃的留给你!就好比只有一个鸭腿时,最嫩那块肉,我一定留给你的!” 明雪听了,哭笑不得。 他笑着说,“夏夏,不用特意留给我。作为一个chef,看到食客喜欢自己做的食物,还吃得很快乐,感到很幸福。那我就很同样快乐和幸福。那种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所以,我喜欢为大家做菜。” 她又不满了,“不是因为为我一个人做菜,才快乐吗?!” 明雪脸轻染绯红,低低嗯了一声道,“是。我为夏夏做菜,特别幸福。” 盛夏眨了眨眼睛,觉得她这小叔叔……或许是真开窍了! 他说完后,再没有说过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做好吃的。 她知道,像他那么含蓄、温柔,又内敛的人,要说出刚出那番话已经很不容易。她贴着他背,当他的小黏人精,也是默默地黏着他不说话。 蒸蟹好了,他将一笼子拿出来,打开一看,是六只红彤彤、香喷喷的鲜蟹,即使没有任何调料,这样闻着就很香了。 她看着他,将蟹壳掀开,用小勺子将金黄的蟹膏和蟹肉挖出,其他五只蟹同样处理。然后再剪掉有肉的几条脚,用搅拌机浓碎,变成虾酱,再全数拌进六只蟹黄蟹肉料里一起搅拌均匀,然后加入调理,将蟹黄蟹肉馅料放锅里轻煎,一出香味,就可以将金黄的馅料起出来了,下一部,就是将蟹黄蟹肉料和精选的八分瘦肉一起搅拌,加入果冻状一般的马蹄爽软膏一起搅匀,再一一将其包进饺子皮里,又一只只地捏紧,放进盘子里。 他包的饺子很好看,秀秀气气的,特别适合女孩子吃。是一寸来大的元宝饺子。 等他把二十只饺子一一码好,再蒸了一会儿,然后又放进油锅里炸。不一会儿,霸道的香气溢出,就连雪球,雪酪和雪芭都忍不住了,全围了过来,在厨房门口一字排开,可怜巴巴地蹲着看。 唯有圣代一脸高贵冷艳,对美食不屑一顾。 盛夏已经坐不住了,嚷嚷着,“小叔叔,这次你吃多点,你要十二个,我要八个就够啦!” 其实他是真不饿,但还是乐于陪伴她的,一起吃,往往要比独自一人吃要香啊!他给她装了是个,码仔方格子的竹盒里,真的是讲究极了,连摆盘的卖相都无可挑剔。 他还将一只雕刻成螃蟹的胡萝卜放在饺子上,用针管将碧蓝色甜辣酱慢慢滴出,画拉过去,波浪一下一下,像大海。 等摆盘完成了,他示意她吃。 盛夏拿着筷子,这里戳戳,那里戳戳,都不舍得吃了,太好看了嘛!但香味又飘来了,她没忍住,夹了一只元宝大大地咬了一口,当鲜美的蟹黄蟹肉在弹滑的猪肉衬托下爆开始,她好吃得落泪了。 明雪简直无可奈何,替她抹去那点湿润,轻嗤,“这点出息。” “真的真的很好吃嘛!”她嘟囔。 明雪心里头很甜,也夹了一个咬了一口。 原来,和她一起分享的,才能叫美食。 盛夏把自己盘子里的夹了一个,喂到他嘴里,一脸坏笑道:“来来来,小叔叔,我孝敬你的!” 他脸全红透了,吐也不是,只好就着她筷子全数吃了进去。 他取过纸巾,抿一抿唇,道?:“夏夏,我不饿,吃不了那么多。你吃。不……不用再喂我了。”说到后面那句时,他红得连额头、耳根、颈、手背,一切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全红了。 盛夏吃吃笑,说,“小叔叔真可爱!夏夏,最爱你啦!” 这种话,她从小说到大,说了十几年,她说惯了,他其实也听惯了。 以前,只觉得她这么说,只是对他父与兄的那种喜欢;但现在,他听了,心跳得那么快,嘭嘭嘭,几乎要跃出胸腔了。 他低垂着头,将剩下的饺子快速地吃完了。 其实,他脑里已经一片空白,不知道蟹黄饺子是什么味道的了。 她眼珠子顽皮地转了一圈,笑着问,“甜吗?” “甜。”他答。 说完了,他才明白,他又被她套路了,这道饺子,是鲜与咸的结合,咸香酥脆。哪来的什么甜。 他默默地端了盘子去清洗。 而她已经笑歪在饭桌上。 -- 五十二(4)我的开心果叔叔 第二天醒来,已是上午九点。 盛夏许久没有睡懒觉了,她伸了个大懒腰,就起床了。 早午餐早准备好了。 是鸡粥油条,配芝士培根三文治。还有一道新菜,就是用脆芦笋、培根和鸡蛋做的煎芦笋脆夫人。 她穿着一套灰色毛绒绒的绒质居家服,顶着一只大丸子头就走到了他的私人厨房里,等吃。 明雪给她一一摆好菜肴和碗筷。 他看她一眼,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她现在真像一只毛绒绒的大灰鸭! 她眼尖,发现他厨房里多了许多模具。“这是?”她咬着筷子问,又没忍住,拿筷子去戳煎得金香漂亮的太阳蛋做的“阳帽”,一点蛋汁流了出来,她蘸了一点含进嘴里,温泉蛋好香! 明雪说,“我在构思一些冰激凌的配饰,需要用巧克力或别的甜点食材做造型。依旧是走海洋环保的海洋风路线,所以这些模具全是海洋动物。” 见她眼睛一亮,知道她是很有兴趣,他将其中十个一组的模具拿给她看。 有独角鲸、白鲸、蓝鲸、海豚、海狮、海狗等造型。 白鲸是用白巧克力做的。 他拿了一块给她,说,“试试。我刚才做出来的。” 她拿起一只身形长五厘米,独角长三厘米的灰蓝独角鲸含进嘴里,咬了一口。三厘米长的独角是黑巧克力做的,而当咬开独角鲸的头部,一点甜液渗了出来,她唔一声说,“是威士忌!”酒液只有一口,跟着就是蓝莓味的巧克力,再咬到肚子的地方,是一大口蓝莓薄荷冰激凌,薄荷的淡淡的辣味中和了巧克力的甜,“太美味了!” 明雪说,“这个系列的巧克力模型,既可以做真空包装进入高阶超市和精品零食铺也单独售卖;也可以加入冰激凌里做造型。” “可以的!构思很棒,小孩子们会很喜欢的!”她咬着脆夫人说话声音含含糊糊,一点蛋液流了出来。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拿纸巾替她拭去,打趣道:“小孩子。” 她说,“我不小啦!我可大了!我该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呢!” 明雪雪白的脸庞染上一抹绯,他轻咳一声,道:“食不言。” 她咕咕笑,“不和我说话,小叔叔你舍得?” 他转过身去,继续做巧克力的填模工作,不想搭理她。 她又埋头喝了大半碗鸡粥,拿起芝士培根三文治又咬了大大一口,可太香了!芝士的味道很好,带着甜与咸味,两者又融合得很好,还有香草的芬芳。而芝士里还薄薄涂了一层甜酸酱,配上培根,好吃得不可思议。 她的思想很天马行空,看到黄色的培根三文治,芝士三文治部分像软软的黄蛋糕,那种柠檬黄令到又想到了小黄人。她灵机一动,提议道:“小叔叔,作为大朋友的我,突然很想吃香蕉味的小黄人呢!同系列可以做个香蕉冰激凌啊!香蕉给人的感觉就很暖洋洋,柠檬黄色的冰激凌上,坐满了大眼萌小黄人棉花糖,客人每要一个冰激凌,就在大盆子里挖出香蕉冰激凌,附赠一只小黄人棉花弹或者香蕉味的水果QQ糖,送完即止!” 明雪眼睛一亮,转过身来,笑着回应,“还可以订购一批小黄人钥匙扣或者小玩偶,送给孩子们。” 盛夏放下美食,一把扑到他怀里,把他抱紧,大笑道:“你真是我的开心果叔叔!” 他莞尔,手指腹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道:“开心果冰激凌也挺好吃的。我待会也研究也研究。” “作为新品,我们还可以搞橱窗布置。橱窗里放一大碗开心果冰激凌的模型,然后再放几颗开心果,以及两只小松鼠模型,让小松鼠磕开心果!小松鼠用巧克力做成,也可以吃用,每天做两个新的小松鼠,可以在上面雕刻名字,送给当天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点购开心果冰激凌的小朋友。让小朋友可以领养属于自己的小松鼠!”她脑洞大开。 由于明雪留在四楼的私厨里太久了,甜点大厨托马斯和冰激凌大师让,还有Summer总部的创意总监利斯明寻了过来,本来是要找他商量事情的,但都听到了——明雪和盛夏在灵感激撞下,突然冒出的许多点子——他们都觉得点子非常棒! 创意总监利斯明走进去,直接说道:“夏小姐的提议很好。而且从营销学的角度来说,很绝。尤其是这个最后一名,而不是第二名,或者前十名或二十名。最后一名,是没有限制的,那就意味着,可以大量做这一款冰激凌,将营业额拉到了最后一名。” 明雪想了想,“但这个只能是短期内的,一旦时间长了,人们的兴趣就淡了。” “可以以两个月为期。两个月的宣传期,足够令到这款产品成为经典产品。”利斯明和深蓝视觉的李明慧同时开视频会议,报告这边的新款设计、生产与宣传。李明慧给出了两个月的实验时间。 “人的确是很贪新忘旧的,一款产品无论多好多成功,时间长了,人们就厌了,例如电子产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热衷于整天换新手机或IPAD电脑等。但美食有一个好处,是电子产品或其他产品所没有的,那就是味道。越是经典的味道,越令人怀念,要打造成经典,而非昙花一现。我见过许多人寻味,为了寻找童年的味道,可以几十年如一日的光顾一些老字号,例子太多,如鱼蛋、肠粉、烧鹅、以及一些特色美食,只要是老字号的,店铺哪怕搬迁了,也有人会寻过去。又比如香水、迪奥的真我、娇兰的一千零一夜,香奈儿的五号香水等等,尤其是五号香水,早不是当年梦露穿的那件‘睡衣’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配方也改变了,但真我、迪奥小姐、一千零一夜、五号香水一直沿用至今,这就是味觉能令人不忘,成就经典的原因。所以,我们应该用两个月的时间,去不断实验圈定出来的某一款,或两三款重点商品,将其打造成经典。”李明慧一口气说完了她的即时策划简报。 那一刻,盛夏是很妒忌的。这个女人,的确是明雪的左臂右膀,明雪的事业离不开她的支持。她也很想帮助明雪,而不是总是让他护着自己,她总是渴望快些长大,越来越成熟,成为可以和他并肩的女人。 一想到这些,她的头就低了下去。 明雪察觉到了她的低落,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说,“粥快凉了,你赶快吃完。你还要好好养着的。”然后又说,“如果要打造成经典,单是一个开心果配方,可能不够。我需要好好想想,调试出最佳的味觉。” 冰激凌大师让说,“你之前不是想要到日本找最优质的海盐吗?我觉得海盐和开心果的碰撞很有趣。还可以做两款口味,开心果搭配焦糖怎么样?开心果偏咸系,焦糖绵软而甜,是不错的碰撞。” “好。都可以试试。让我们将开心果冰激凌打造成经典。”明雪忽地看向她,微笑道:“夏夏,谢谢你给我的灵感。这款冰激凌,也是我送给你的圣诞节礼物。会在圣诞季上新。” “哇,太好了,我的开心果叔叔!”仿佛宣誓主权般,她又一把扑进了他怀里,将他抱得严严实实的。 明雪是她的! 是她盛夏的! 任何女人都不允许抢走! 屏幕里的李明慧翻了个白眼,直接关掉了视频会议。 明雪说,“夏夏,你中午好好休息。下午,我带你去看大白。” “哇塞!”她开心得跳了起来,双脚一落地又抱着他撒娇。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新的招式。在生活和工作上,她应该和男人一样埋力和拼命,但在他面前,撒娇最管用!她要撒娇! 她抱着他腰,摇来摇去,“开心果叔叔万岁!” 一众人无视这只小Summer,抓紧时间和明雪报告工作进度,及商议后续的圣诞节新品品质内容和宣传。 而她跟着明雪一众人,从私厨又转到了会议室。她也不嫌闷,抱着雪芭一边听一边撸,不适对着明雪微笑。 每次她对上他视线,她就笑,眼神也很火热,明雪有点吃不消,连说话也说错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托马斯笑着赶大家走了,“走走走,我们就别做电灯泡了!” 明雪的耳尖都红透了,想要留下大家,被让拒绝了。让说,“小Summer不在的这几天,你可是天天折腾我们,要我们研发新品,不断地做,快把我们累死。现在她回来了,你可以去安心配小女朋友,我们也可以安心歇一歇了!” 盛夏耳朵尖,已经听见了“小女朋友”四个字,又是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明雪。 明雪败下阵来,赶紧去赶她,“走走走,回你房间复习,争取周六考第一名回来。我去做午餐,做好了喊你。你吃完午睡一会儿,我就带去你看大白!” 她背着双手,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慢慢地踱步到他身边。 她不说话,就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明雪被瞧着发毛,正要转身去厨房,她飞快地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亲了亲,说了一句,“小叔叔,夏夏最爱你啦!”然后她就一阵风似地跑回房间了。 明雪后知后觉,她亲了他,还说爱他! 他手抬起,按在唇上,忽然,他就笑了。 他的嘴角再也克制不了地翘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既无奈又满心甜蜜地说道:“这个孩子……” -- 五十二(5)大白 有了明雪的追加投入馈赠,大白和一众海豚海豹从临时的海洋公园搬出,来到了海洋所里。 海洋所搭建了一处临时浅海围场。 大白依旧还在一处池子里。 这里紧靠着海洋研究所与大海,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是个天然浴场形式的池子。池子用环保轻型简易建材搭建而成,深五米,宽100平米,有一个可拉伸的挡雨棚,模拟了大自然的环境,也能给小家伙们带来安全感。 海洋所的同事知道盛夏回来了也很高兴,跑出来迎接她,并带她去看大白,还有另外的几只海豹。 盛夏笑着打趣,“陈哲哲!” 她捶了对方一记,“所里最近很忙?你衣服都没换,就跑过来!” 陈哲哲个子娇小,是位斯文内敛的副教授,还兼职了夏海海洋大学的代理老师课程,每周会去给学生上两次大课,和盛夏一样也是校友,同是师从李立文教授。 陈哲哲揉了揉被她捶疼的胳臂说,“周六考试完,你去拜会一下李教授!你做论文,他可没少出力。” 陈哲哲是女博士,所以虽然只有25岁也非常年轻,但很沉稳成熟;和活力四射,整天像只拉布拉多生猛的盛夏不同。她轻笑了一声,说,“带上你家叔叔去吧。从前,他可没少让李教授关照你,整天给李教授打电话,一会儿怕你学坏,一会儿怕你学业和实习太忙太辛苦,一会儿又怕你项目跟不上进度。他和李教授一样,整天都为你的事操碎了心。” 明雪被说得一张脸通红,缓了好一会儿,才打招呼道:“陈教授你好。夏夏多得你们关照了。” “肯定要关照的!毕竟我们可是经常吃你做的美食啊!一大桌一大桌的!去你家餐厅,还打五折。我们不知道多有口福。”说完,还不忘对盛夏眨眼。 “陈哲哲!师姐,你变坏了!”盛夏哼了一声。 盛夏才到池边,大白就从池底跃了出来,在空中高高划出一道抛物线,对着她叽叽呱呱叫,不一会儿又唱歌。它在水面上直立着游,双手抱在一起,还唱着动人的歌。那一幕,太滑稽,就像它在向她求婚一样。 “大白!”盛夏大声喊。 这整整一年,盛夏其实都有关注大白,她几乎每周周末都买票进水族馆去看它。她也隐蔽得很,所以水族馆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很喜欢大白的游客。 年初的时候,大白还要表演。盛夏当时联系了新闻杂志社的朋友,发动起群众舆论,向水族馆施压,大白的表演才停止了。 喜欢大白的小朋友很多,每天依旧有许多孩子来馆里和大白见面,隔着玻璃和它玩。但它的精神状态却一天比一天差。 大白的饲养员是个二十七八,大学兽医科系专业毕业的青年。他很心疼大白和馆里海豹的生存问题,也是历经辗转,分别找上了海研所、海洋动保组织、以及新闻媒体,希望有人能救助它们。 媒体的持续爆料,说有某水族馆的海豹存在皮肤病、口腔溃烂,角膜炎等问题,生存环境差、水质存在污染,消毒水浓度过多等问题。那家水族馆怕查到他们那里,于是把大白、海豹收了起来,临时找市里的兽医来看,配合大白饲养员的治疗,于是才有了盛夏能冒充兽医进入水族馆的机会。 “嗨,盛夏。”大白的饲养员肖睿从池底潜了上来。 陈哲哲说,“肖睿在池底安装了一个长宽高为四米x叁米x叁米的洞穴,让它们偶尔也能钻进去玩或者躲藏。这对减轻鲸豚们的心理压力有帮助。是我和费海通话后,马上安排安装的。” “辛苦你了,肖睿。”盛夏微笑道。 “应该的。大白本就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他说。 盛夏好奇,“它是你带大的?” 肖睿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大白刚来到我身边时只有一岁。还等于人类的宝宝阶段。它肯定经历了很多伤痛,还拥有父母的记忆。它当时的情况就不太好,会将它分给我,是因为我是兽医专业毕业的。 “其实分给我时,除了大白还有它的弟弟小白。小白比较活泼可爱,不怕人,不抑郁。我将两只白鲸带在身边,我是连睡觉都留在海洋馆里的白鲸馆里睡的。我陪伴它们的时间,比陪伴父母还多。后来,小白因为性格好,被外省更大型的海洋公园买走了。当时有提出让我跟过去,毕竟,是我一直带着大小白的。但对方只要小白,不要大白,所以我拒绝了。但海洋馆明显不想再花钱在大白身上,很快就将它高价转卖给了后来的水族馆。我花了很长时间去治愈大白,那也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产生了动摇。而水族馆的环境狭小,比海洋馆还差。我放弃了海洋馆的薪资,来到比原来的工资还要少的地方,因为我舍不下大白。我从小生长在海边,喜欢海,也喜欢动物。我读海洋大学兽医系,想当鲸豚的饲养师,并极力想要改变海洋馆水族馆对鲸豚的居住环境。但真正做下来后,才发现我的想法根本就是太理想化,且没有金钱的保证,什么都做不下来。水族馆持有者,他们只会关心利润的增长,而不会在乎鲸豚所处的恶劣的环境。而海洋馆海洋公园等,也会将鲸豚进行买卖,卖向更下行的小型水族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多次建议水族馆持有者扩建鲸豚馆,改善水质,和食物。投喂新鲜的鱼肉等。但他们没有一次听我讲话。直到我发现两头海豚和大白出现了在水池反复转圈的呆板行为,再次建议,想要扩建水池,减少表演,他们依旧不听。于是,我暗中拍了许多视频,以别的人的身份曝光给大众。才迫使白鲸表演停止。这段时间,我在线上,以大白白的账户号直播大白的日常生活。我展示的是完全没有训练、没有表演的正常的生活状态。甚至还科普了不要亲吻白鲸、不要给它们涂口红取乐。我最爱直播的是大白睡觉。它就像个大宝宝。没想到,没有任何刻意的和人类的互动,但支持我和大白的朋友很多。大白更红了,这样才迫使水族馆持有者同意了我的建议,不再进行白鲸表演。” 盛夏黯然。目前国内的环境就是如此,对海洋生物很不友好。白鲸和虎鲸是高智商生物,它们拥有语言,与家族种群,是科学研究的很好的对象,也对维持海洋生态环境的平衡至关重要。 -- 五十二(6)力大无穷暴躁妹 陈哲哲说,“肖睿会跟进整个野化放养过程。他会全程跟去冰岛,以及到达冰岛后,后续的放养进程。他和大白的关系很深,不能轻易隔断。而海豹和海豚们,检查完,以及做完野化的训练,会在放归糯米糍母子的海豹保护区内放归。” 盛夏说,“大小白是一对兄弟啊。如果能一同放归,有利于它们的交流和生活。白鲸是害怕孤单的动物,它们智商太高了,孤单会使它们抑郁。而且,从你讲的来看,我觉得追溯它们的源头也很重要。毕竟很少有才一岁,还不能离开妈妈就被卖至海洋馆的白鲸。这恐怕不是合法捕获的白鲸。如果不是有你照顾,我想大白可能早就死了。我一直以为它的抑郁是最近这几年才生成的,原来不是。它从一岁被捕起,就得了抑郁。它能支撑到现在很不容易。我想,我们最好能找到另一头白鲸小白,这样放归,大白的情况才会真正好转。我曾对它做过检查,大白已经九岁了。它被人类囚禁了八年。真是可怜。它长时间离开大海,对它的野化和放归,只怕不容易。如果不成功,我们还要想好退路,它应该何去何从。但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落入海洋公园里。” 为不影响盛夏工作,明雪向陈哲哲了解情况,他问:“我们不是订购了日本的定置网罩么?我向专业人士了解过,这种网罩有伸缩性,可在海水里无限变形,对鲸豚的伤害是最小的,能防止它们发生原地打转的呆板行为,但为什么还不用呢?” 陈哲哲解释道:“我们还要对这批鲸豚海豹进行集中管理,尤其是针对将要在冰岛放归的大白。大白的任务并不轻松,为了能适应冰岛寒冷的海域,我们要先给它进行单独处理。你看到那个隔出来的小池子吗?那里放了许多营养剂以及调理肠胃的药物,还有治疗皮肤病的药物。我们需要每天给它做药浴,直至到它身体和肌肤得到全面恢复。我们将这个药浴池称之为护理池。等它适应好了,就可以放进近海海域呢,用定制网罩来给它模拟和适应自然海域。” “小叔叔,还有许多功夫要做的,没那么简单。它还要在这个特殊护理池内待四十天呢,这段时间里,它将要接受适应性训练,适应更冷的水温、较长时间的水下呼吸等训练内容。对了,我们还要给大白增肥,增加脂肪层来抵抗冰岛的严寒环境。还要给它做肌肉和体能训练,加强它的体质。这点特别重要,等它适应了基础体能训练后,就要做更强力度的体能训练,以适应野外环境中的潮汐和水流的涌动以及变化。”盛夏也给他做起科普来。 肖睿听得非常认真,因为整个过程,其实他都要参与的。他再次感叹,“如果能找回小白就好了。” 大白不甘心被大家忽略,它忽然对着盛夏喷水。 水兜头兜脸喷了她一身,盛夏那个狼狈啊…… 她无奈地摸了摸大白的头道:“坏大白,大坏蛋!” 她是大病初愈,不禁得寒风中泼冷水的。明雪赶忙脱下大衣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将自己的围巾摘了兜她头上。 刚好遇上办公室写调研报告写累了出来溜圈的所长陈教授。老陈难得幽上一默:“呦,夏夏这野丫头怎么变讲究了?!” 明雪替她答了,“她在日本时伤了伤也感染了风寒,所以现在得养着。” 陈哲哲说,“快带她回宿舍换衣服吧。” 说起来,她和陈哲哲是一个员工宿舍的。简易的两室一厅,加上厨房,统共也就70平米。盛夏考虑到可以住明雪那,并不想占用资源,所以让所里另一位女员工暂住了。但盛夏的衣物和书都还保留在那里,有时候她也会在那里小休,反正大家关系也挺和谐,两个人挤一张床也可以。但她基本上不会在那里住。 明雪是知道她宿舍的,也就熟门熟路地牵着她手,带她过去。 陈哲哲摸了摸鼻子,道:“咦,夏夏她家叔叔,最近好像对她有点不同了。” 陈所长叹了声气,“看来只怕离吃喜酒不远了。哎,虽然他年纪是大了点……” 陈哲哲听了一脸莫名。 她又回到大白上来,问了肖睿许多问题,也想能追溯到大白的源头。 没多久,盛夏和明雪就过来了。 盛夏还抱了一堆资料书,明雪此刻也帮她拿了不少。 陈所长笑道:“这么用功?!” 盛夏将要去参加《全球性的海洋信息与科研,暨全球海洋可持续发展大会》的事和他说了,她得马上开始准备演讲稿;以及另外还有《联合国关于海洋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全球环境基金小额赠款计划中国项目(GEF SGP China)》她也想要赢得其中的一些项目,所以,还得同时准备项目建议书。她的其中一份建议书是保育珊瑚。 陈所长听了很赞成,“我们所小夏太了不起了嘛!就连林生你都能说打动他!别看他笑眯眯的,好像很好说话,其实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非常有原则!” 盛夏脸有点红,低下头去,“还得多谢陈所给我机会去历练。像日本这样的大项目,也推荐我参与!” “那是你有实力,而且你适合干这个。而我们哲哲,更适合、也更能静下心来待在实验室,与在校园里教书。我们所里有你们这些大宝贝,简直是所里的福气啊!还有陈丁丁他们几个毛头小子,虽然还嫩了点,但有一股热情和冲劲!真是太好了!”陈所长笑眯眯道。 明雪莞尔,唇边露出一对深酒窝。陈所长是一个很好的领导,很能发挥每个员工的长处,给他们机会,同时,不会赞一个踩一个,要赞就一起赞。这样做好,这样做,才不至于给盛夏树敌。能在人际关系这么简单质朴的机关工作,是盛夏的福气。 明雪将她的一大堆书分批次送到车上去。而盛夏因为是刚回来,许多情况很得跟进,于是询问肖睿关于大白待在特殊护理池的时间。 肖睿有点为难,摇了好几头,“它不太乐意。除非是我也待进去,不然它老跃出来逃跑。” “它还是害怕孤独。老实讲,这个护理池的水质是特殊的,对它的身心都有好处,它待在里面,只会感觉到身上皮肤和内脏脏器都舒服,不会出现逃跑状况。我看,它还是怕寂寞,想要回到海豚群里。”盛夏眉头蹙得紧。 这可是麻烦事,还是交给年轻人们去操心吧,陈所长一转身就开溜了。 陈哲哲说,“听说最近会有一批专家过来。这是冰岛那边的白鲸保护区的基金会派人过来跟进的。或许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 “哎,如果能找到小白就好了。”盛夏叹气。 站在一边听了许久的女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说,“小白找到了。盛夏,你要怎么感谢我?!” 盛夏一回头,就看见是苏听。 她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飞扑给过,把苏听搂了个满怀。 苏听呀的一声叫,她居然脚腾空了??? 明雪也看过去,只好无奈地按压了一下眉心。 这个野丫头,居然把人给整个抱离地了。 还真的是力大无穷的暴躁妹! -- 五十三彩色的心1 苏听闲话短说,马上进入了主题:“大小白是从泛北极圈、远东的海域里的一处‘鲸鱼监狱’里被卖来中国的。鲸鱼监狱由四所非法捕鲸公司拥有。这四家公司已经被国际和俄国追究,所有鲸鱼都被释放了。他们拥有的全是非法捕捉的鲸鱼,所以全是年幼的鲸。大小白是被暗中贩卖的,我们[纯蓝社]和当地的海洋动保组织沟通过,对此确定了。所以,这一次,我们纯蓝社已经买入了小白。小白在SH城的大型海洋公园。我们追究其买入非法来源的鲸,还有在社会舆论压力下,该公园将小白低于原售价半价卖回给我们。我也是刚知道另一头鲸在这边所以特意飞过来的。两头鲸可以在一处训练。小白已经装箱空运过来了。大小白全都纳入我们[纯蓝社]的救助计划里。” “真是太好了!”盛夏很高兴。 苏听莞尔,“大家放心。纯蓝社是一家跨国际多家海洋动保合作的团体,所以我们找来的全是世界顶级的生物科学家和兽医。这个团体明天会随小白一起到这里。大小白可以安心交给他们。” 苏听拿出IPAD,迅速看了一遍报告,说,“最基础的任务是首先进行饵料准备、体温检疫、营养补充、抽血检查、B超检测、胃镜检查、口腔清洁等等……要开始做增肥。不过我刚才已经去看过大白的伙食了,很棒,和我们这边的科学家兽医团给出的膳食内容几乎一致,还有一些增减,可以看我的野化计划。我现在马上发给各位!” 明雪笑着揉了把盛夏头,“是个和你一样尽职尽责,又严谨心细的工作狂。有了这样的搭档,你可以安心了。大白会越来越好的。” 盛夏拍了拍众人肩膀道:“各位,小的回去备考了!专家团们和小白到了,打我电话。我马上飞过来!” 明雪听了,忍俊不禁。 盛夏要走,大白不肯,很伤心地嘤嘤嘤。 明雪蹲下,温柔地对它说道:“大白乖,明天夏夏再来看你。明天,你的弟弟也回来了。大白,加油!” 大白已经对明雪相当熟悉了,也很喜欢他,用头蹭了蹭他手撒娇。但明雪坚持不随意触碰海洋动物的原则,还是没有摸它,但从一边的大食桶里,拿了一条新鲜的活鱼抛下了水池去。 大白嘤一声大叫,欢喜地追鱼去了。 不过两下功夫,它就一口咬住了大鱼,跃出水面,邀功似的,当着众人面咔嚓咔嚓。 大家都是笑。 而明雪刚才抛鱼时,也被鱼甩了一尾巴水,他举起衫袖擦了擦额间水珠,也是笑。 那么俊美的一个男人,此刻却是没心没肺地笑着,额发因湿了水都垂了下来,一缕一缕地黏在额间,半干的刘海又垂在眉睫,加上那么爽朗的笑,和深深的一对酒窝,竟然美好得如同一个纯粹的少年。 明明是三十多的男人了,却还有着天然去雕饰的少年感。盛夏看得眼睛都直了,戳了戳他酒窝说,“小叔叔,你太好看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全都爆出大笑声,明雪腼腆一笑,尴尬得不行,也顾不上礼仪,拖着她就走了。 她几乎是被他拖着衣领走的,然后再被他一把塞进了车里。 当车门关上,车子发动,她嘀咕,“小叔叔,你好凶!” “以后不准乱说话!”他板起脸来教训。 她嗔:“我一向这样说话的啦!” 他唇一动,那只酒窝又跑出来了,他妥协:“以后大庭广众不准乱说话!”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就是说,私底下无人时,我可以对你酱酱酿酿?!” “盛夏!”明雪气得一张脸都红了。 她马上讨好地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可是一双大眼睛依旧眨呀眨的。 明雪大手挥了过来,一把将她挽成丸子头的发给揉下来了,他手劲挺大,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杀伤力,他说,“盛夏,我真是败给你了!” 车子往市中心,[Summer盛夏时光]总部开去。 一路上,海风撩人。 但他还是怕吹伤她,只肯开三分一的窗。 她眯起眼来感受海风的亲吻。 她的发被风一吹全乱了,她干脆将刘海一起全往脑后拨,他不过随意看了一眼,只觉她率性又潇洒。 他忽然说,“夏夏,今天我心情是彩色的。” 盛夏神经大条的脑子要转了好几个弯,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说他很开心。 她噗嗤一声笑,“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你文艺叔叔了!” 他低笑了一声,别过了头去认真开车。 其实,他突然就很有创作的欲望。 因为她,他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 当车子在海边大厦一停下,他将车交给等着他的助理,而他则牵了她快步往大楼的电梯去。 看他那幅心急的模样,她就知道,他想创作了。 今天的开放式厨房前,依旧是围了许多想学做意式Gelato的人。总部其实有两个厨房,一个是大厨房,在店铺看不到的里面;一个就设在大厅,是供人欣赏Gelato大师创作冰激凌的地方。尤其是当明雪决定要开意式Gelato冰激凌学校后,这里就成了一个点,教有兴趣的顾客做一些简单的,不需要保密的意式冰激凌。也会对大家发放由明雪团体研发,适合大众使用的食谱。食谱全是最简单但又经典好吃的配方,食谱本身也不需要保密。这一来,反而吸引了更多人来明雪的店铺里。 明雪进入了开放式厨房。 盛夏也系上了围裙,净了手,经过一扇全身气流式消毒门后,和他一起做冰激凌。当然,她只负责看和吃。 明雪想了想,要来了一大桶黄冰激凌液。 围在外面的一个小姐姐眼睛一亮,对着窗户上设置的麦克风问:“甜点大师,我又忘记黄冰激凌液和白冰激凌液的区别了。您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是说新来的那位甜点大师。” 盛夏听了咯咯笑,拿手肘戳了戳他腰眼打趣道:“哎呀,我家小叔叔被调戏了!” -- 五十三彩色的心2 明雪倒也不恼,反而是很认真专注地解释起来,“白冰激凌液是用牛奶做的。而黄冰激凌液是用蛋黄加牛奶做的。而gelato需要用新鲜食材,所以我们不用冰冻蛋黄,全用当天新鲜的蛋黄来做调配黄冰激凌液。” 他怕大家记不住,于是又说,“以1000克的配比为例。这样比较好计算。食材上,牛奶685克,淡奶油90克,蛋黄37克——而蛋黄自身含有重量为百分之二十的糖,所以在糖的配比上,我们可以减少糖类的添加。除以上外,我们需要30克的脱脂奶粉,细砂糖和水饴加起来103克(但要注意,水饴的比例可以适当加大,减少细砂糖量),糖类水饴是关键。水饴这种糖可以降低甜腻感,从而制作出味道和口感都很好的意式冰淇淋。大家可以选用意大利的水饴牌子。我们店铺也有单独出售。跟着是乳化稳定剂10克,共计1000克。现在,我用来做七彩雪酪的黄冰激凌液是中午做好的。大家可以用笔记录下内容,回家自己尝试做。这里不准拍照和录影,谢谢大家合作。” 他转过头去,和一旁的创意总监说了要点,创意总监带上助手西点大厨一起做这个系列。 明雪说,“这个系列叫【彩色的心】。” 雪酪,是比起冰激凌更为柔软,更为香甜细软的一种冰激凌西点,就像一颗柔软的心。 他首先做的是草莓雪酪。 只听他说,“根据草莓种类的不同,制作出来的雪酪颜色、香味、酸甜度也会发生变化。可以说,意式gelato是和普罗大众的冰激凌不同的,它会呼吸,更有温度,随着制作的人而产生不同的变化。所有的gelato都是手工制作的,我们拒绝机器流水线生产。今天我们会做三种不同产地的草莓雪酪。” 盛夏当他助手,帮他配备了甘王草莓400克。她在给甘王消毒加榨汁时,单靠闻,就知道甘王有多新鲜了!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她肯定要咬一口草莓王的! 明雪仿佛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转了身去,将一整只完整的甘王塞进了她嘴里。 她唔一声,细嚼慢咽,感觉甜极!甜得她眉开眼笑。 他说,“干活!” “来嘞!”她又给他递刚榨出来的柠檬汁20克。 他飞快地抓了165克细砂糖去称。盛夏觉得他简直神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竟然凭感觉就做到了!但他依旧还是那么严谨,什么都必须拿秤子来计量。他备了320克的黄冰激凌液。 他先是将稳定剂,和黄冰激凌液搅拌均匀;然后将草莓和柠檬汁一起倒进黄冰激凌液里搅拌均匀,跟着把搅拌匀的原液倒进冰激凌冷冻机中,不一会儿,鲜红的雪酪就从冰激凌机里流出,一波一波,像打发起来的红色海洋波浪。 明雪开始手工铲动,做装饰摆盘。 依旧是1000克的长方形不锈钢盘子,他用铲子做出了一波一波的造型,而切成块状的草莓被他点缀到了波浪上,每隔三两个波浪就放一片。那卖相实在太好,站在一米外的窗边看客们叫好声不断。明雪补充说,“由于冰激凌固态下的膨胀率,1000克的冰激凌做成后大概是700多克左右。” 明雪又拿了一个扁口的粉色碗,然后手工铲动大盆子里的雪酪,将雪酪铲进粉碗子里堆砌,居然给她做了一个半个鸡蛋大的小红心。 他笑道,“这是一颗红色的心。” 她嘟嘴,“那么小!” 他说,“乖,你还病着,尝尝味道就算了。雪酪的口感要更软一些,‘水质感’更重。但我们做Gelato不能加水!” 她拿小勺子,一口一颗心! 唔,的确是很绵软。 她比了个大拇指,“简直好吃到‘心太软’!” 另一边,用另两种不同产地的草莓做好的雪酪也被总监和助理拿了过来,三个盘子摆在同一张桌面上,的确颜色有所不同。 明雪忽然道:“接下来,我想做一个森林莓果雪酪。各种莓果混合起来制作出的雪酪,颜色和风味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转变。主打依旧是草莓,草莓120克,我再加进树莓70克,蓝莓4克,野生甜莓20克,柠檬汁20克,细砂糖175克,海藻糖29克,水饴50克,以及456克的黄冰激凌液,还有20克稳定剂,合计1000克。做法是和刚才的草莓雪酪做法相同,步骤也一样。我们只需要重复相同步骤即可。” 他快速地制作起森林莓果雪酪来。 他心灵手巧,不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等到深红如酒色的雪酪从冰激凌机里流出,他装进1000克的盘子里,然后用铲子做造型,这次他做了好几个红色金字塔,每一个塔的两处低端放上一颗莓果。 香气绵绵密密地溢了出来,但这一次,明雪哪怕知道她馋,也不给她试吃了。 她嚷嚷着,可是他不妥协。他一板一眼道:“你今天的冰激凌份额用完了。明天请早。” 盛夏:“……” 另一边,两位大厨也做好了各自的雪芭,是一款金色的金橘雪芭,和一款淡蓝的蓝莓雪芭。 真的是,单是看,也让人心醉了! 颜色越来越鲜艳,还出现了柠檬黄色的香蕉夹开心果雪芭。那片嫩黄简直令人想要热恋! 淡粉色的葡萄柚雪酪也被创作出来,明雪这次改用圆形的大勺子在盘子里翻动,做出一个一个不规则圆形的坑,十分温柔的色彩与十分温柔的圆形状,每个圆形最低凹陷处,他都放入一般偏粉橘色的葡萄柚。 盛夏看了“哇”一声,“好漂亮,这款雪酪,这份粉橘色,简直就是元气少女的腮红和唇彩色!太梦幻了!” 明雪莞尔,“也就只能骗骗像你这样的小姑娘。” 她大眼睛轱辘一转,长睫毛扑了一下,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对着他眨了眨,说,“小叔叔,你这是在逗我开心吗?” 明雪脸一红,不管她了,转过身去,继续做雪芭。 但他被总监叫住了,总监说:“明先生,鲜艳的颜色不难做,最难做的往往是温柔的色彩。比粉橘葡萄柚还要难做的是温柔绿色。我们想要一道温柔绿来做【彩色的心】的点缀,也是通过它,会令人感受到别的色彩更加鲜艳夺目。但目前,我们被这个色难倒了。” “我明白了。温柔绿,是最不起眼的‘关键’。”明雪点头。 他在各色新鲜水果食材里寻找,所有青色、绿色,或是黄绿色的水果,他都挑了一边,还是没有决断。盛夏拿了一个光亮亮的绿苹果给他,说,“这个绿挺温柔哒!”明雪看了一眼笑了,“做成冰激凌后,这个绿就不温柔了,还会充满攻击性,因为它绿得太水盈滟涟。”她讪讪地将苹果往嘴里塞,咔擦一大口,“唔”好甜! 明雪笑着摇了摇头,拿纸巾替她拭去唇畔的汁水,细腻清甜的苹果香往他鼻端凑,引诱着他头越来越低,往她唇上去。盛夏的心猛地跳停了。忽然,她极细声地说,“小叔叔,你是想要尝尝我的苹果吗?”她主动把苹果往他唇边凑,他看了她唇一眼,那点滟涟的粉红招惹着他的视线。 明雪想,自己第一次在工作时分神了,因为她。但他就着她手,咬了一口青苹果,汁水充沛而甜。这种蛇果带着提子与桃子香非常特别。他思考了十多分钟后,说,“夏夏,取350克苹果去皮榨汁,但榨出来后只要50克。” 盛夏有点没明白,他一向是连皮一起用的。但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他又去挑选猕猴桃。 他给大家科普:“只有猕猴桃雪酪才能呈现出温柔绿色。尤其是在展柜排列的时候,可以灵活地利用这一特点来进行雪酪的展示。可以说,温柔绿,是综合与特出所有雪酪色泽的关键。谨记,做时猕猴桃千万别去皮。而猕猴桃富含维生素、矿物质,以及膳食纤维,除了高营养还是很能瘦身的身材,这种水果对人体很有益,但其实它的味道在众多水果里是最不好吃的。有点冲了,是风味比较强烈的水果。所以制作雪酪时,我们应少量使用。为了减轻它的酸口度,我不再使用黄冰激凌液,而是不用任何冰激凌液,而改做加入牛奶。且会加进甜度较大的提香青蛇果。” 他一边做,一边给大家说食材用料,并提醒大家记好,“猕猴桃150克。柠檬汁10克,细砂糖151克,海藻糖25克,水饴43克,稳定剂20克。奶牛260克,为了加重天然的乳香味,使得猕猴桃中的酸味得以中和,还要加入290克的脱脂浓缩奶。” 他再次科普道:“脱脂浓缩奶是将牛奶中的脂肪去除之后浓缩得到的,能够更好地品尝到天然的乳香味。它和脱脂奶粉是不同的。它除了奶味更足,还使得层次感更丰富,但就是贵。” 明雪将牛奶单独留用,将所有的材料都搅拌均匀并全部倒进冰激凌冷冻机后,他等待了一分多钟,才将牛奶也倒进冷冻机里。 最后,是一道淡淡的温柔的绿浪流出,那么温柔的绿,令所有人的心再度软化。 他装好盘,拿出铲子做了一层一层的梯田形状纹,再将打碎的晶莹猕猴桃随意地洒在雪酪上做点缀。 不一会儿,外面柜面上的一大格就被清空了,放上了新做的《彩色的心》。顾名思义,彩色的心也是可以混搭着吃的。 所以,大家也可以单点一种雪芭吃,也可以把十几种雪芭迭加在一个碗子里,或是捏成好几个雪糕,用雪糕筒装着吃。 盛夏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胖子,他手里拿着的甜筒,已经搭了四个球,每个球上都混进了三种口味。 “啧啧,太考验给他做造型的那个帅哥小师傅了!”盛夏舔了舔唇,其实是她想吃。 但落在明雪耳朵里,就有点吃味了。 他闷了半晌说,“我的手艺可以给你搭起来五个球,还不会塌!” 盛夏看着五光十色的雪芭展柜流了许久的口水,才脑子转过弯来,他什么意思。 哎呀,她家小叔叔吃醋啦! 她笑嘻嘻道:“好呀!我等着你的五个大雪芭球哟!” 他嗯了一声, “等你身体好起来以后。” “走吧。我们回家!”他二话不说,拉起她手就往外走了。 她看着香喷喷的雪芭抗议,看着涌现雪芭专柜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半个小时,所有现做的雪芭都卖完了,她委屈地眨了眨眼道:“你是暴君!专制的暴君!” 他难得幼稚了一回,怼她:“专治你各种不服!” 盛夏一愣,然后甜甜地笑开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去,发动车子回家。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轻嗤:“幼稚!” “不过这样的小叔叔好可爱啊!” -- 五十四平风波3 洛圆舞一对带钩子的圆眼睛骨碌碌转,一笑时眼睛眯起弯弯像月,活脱脱一只狡黠的狐狸模样。 她听见盛夏的吐槽,依旧笑眯眯,然后拍了拍盛夏肩膀说,“今晚泡澡,我俩可以一起泡,我顺便把这个故事的高潮部分讲你听。” 盛夏说,“要不你和西琴一起泡,讲给他听。” “夏夏!”明雪耳尖都红了,呵斥她,“不准颠三倒四地讲话。” 洛圆舞吐舌,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夏夏,你家叔叔好古板严肃,亏你顶得顺。” 然后继续吐槽,“西芹菜也是这样子的,这么年轻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古板!无聊死了!” 盛夏:“……” 洛圆舞又说,“你们后续还需要钱吗?我可以捐一点。” 盛夏赶忙摇手,“后期的全是纯蓝社在跟进啦!不用不用,心意到了就行。” 洛圆舞去看了鲸豚,抛了好多活鱼给大白小白和一众海豹海豚吃。然后说,“我让你陈哲哲师姐带我逛逛你们所,顺便看看那些新进回来的仪器。你们所出了名的仪器新、多、贵!还有你们的实验室是全国顶级的。我都要看。你就留在这里忙吧。” 然后,也不等盛夏回应,她就跟着陈哲哲先走了。 好多小孩子在看大白,并给它送祝福呢。小孩子们甚至还做了好多中国福结和平安小风铃来,送给它,把海洋所前院都堆满了。可见大家对大白的喜爱。 见到这么多孩子,大白很高兴,突然做起了各种取悦动作,都是它在水族馆常做的。 但盛夏有些伤感,“它还是会做出取悦人类的举动。真可怜。” 明雪轻揽她肩,“总有个过程的。” 小白也不怕生,随着大白一起表演,跳跃,空中翻滚,唱歌,口技模仿等等。 苏听和顶级科学家团队一直在默默观察,然后彼此小声交谈,还咨询了肖睿一些问题。 盛夏听见其中一位叫艾力斯的科学家说,“小白比起大白还要黏人,如果突然将它们和人类完全分隔开,会造成大白的不适应,与小白的抑郁。这对白鲸,可能要留在大浪屿半年时间过度,我们也会帮助它们适应没有人类的生活。食谱已经改好了,至于水底的呼吸训练和肌肉训练十分重要,从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 另一位叫菲利普的兽医说道,“这段时间来,大白养得很不错。我看过它二十天前的体重,到现在,它已经增重了,证明它的抑郁也在改善。这份药浴很有创意,用了德国的一只新药,以及美国印第安人的一种古方。配这个药浴的人是个天才。” 苏听听了笑道,“喏,这是其中一位配药的科学家,另一位是费海教授,他还没回来。”说着将盛夏带上前两步,将她介绍给众人。 一众人又就鲸豚的问题谈了起来。 过程中,肖睿做了令大小白停止表演的动作,并暗示它们自由活动,甚至睡觉。 肖睿也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大小白对人类的依赖。 等送走了大部分游客,但好事的狗仔还是赖在那里不走,甚至有话筒逼到了盛夏面前,问出的话也是咄咄逼人。那人问:“盛研究员,你们打着拯救鲸豚的旗帜,滥用大众的同情心,但海洋生物业本就是大浪屿的经济支柱项目之一,现在被你这样一搞,好了,鲸豚被拯救了,那失业的人谁来救?” 后面的摄影师还对海滩不远处的几个人挤眉眼。 盛夏看到了,明雪也看到了。 明雪只觉不好,已经挡在了盛夏身前。 而那三个民众冲了上来,变故发生得太快,只在不到十秒的瞬间,那三个男人将一桶红油漆泼向盛夏,还大骂:“都是你这个三八,害我们没有饭吃!我一家大细都靠着我养的,现在我们交不起房租,就快要沦落街头了。都是你这个三八害的!” 后面还有好几个拉了横幅的,针对的无非就是盛夏,说的来来去去也是这个事。他们有男有女,但克制很多,没有冲上来闹事。但他们都大喊着,“饭都吃不上了,顾了那些鱼,就不顾我们死活!” 盛夏被明雪护在怀里,她只是脸上沾了一点油漆,但没大问题,可明雪就很惨,他全身都是红油漆。 可他依旧将她护在怀里,而海洋所发现不对,保安已经冲了过来。 但那些狗仔还扯着她,要她给个说法。 场面一时乱了套。 -- 五十四平风波4 洛圆舞一对带钩子的圆眼睛骨碌碌转,一笑时眼睛眯起弯弯像月,活脱脱一只狡黠的狐狸模样。 她听见盛夏的吐槽,依旧笑眯眯,然后拍了拍盛夏肩膀说,“今晚泡澡,我俩可以一起泡,我顺便把这个故事的高潮部分讲你听。” 盛夏说,“要不你和西琴一起泡,讲给他听。” “夏夏!”明雪耳尖都红了,呵斥她,“不准颠三倒四地讲话。” 洛圆舞吐舌,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夏夏,你家叔叔好古板严肃,亏你顶得顺。” 然后继续吐槽,“西芹菜也是这样子的,这么年轻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古板!无聊死了!” 盛夏:“……” 洛圆舞又说,“你们后续还需要钱吗?我可以捐一点。” 盛夏赶忙摇手,“后期的全是纯蓝社在跟进啦!不用不用,心意到了就行。” 洛圆舞去看了鲸豚,抛了好多活鱼给大白小白和一众海豹海豚吃。然后说,“我让你陈哲哲师姐带我逛逛你们所,顺便看看那些新进回来的仪器。你们所出了名的仪器新、多、贵!还有你们的实验室是全国顶级的。我都要看。你就留在这里忙吧。” 然后,也不等盛夏回应,她就跟着陈哲哲先走了。 好多小孩子在看大白,并给它送祝福呢。小孩子们甚至还做了好多中国福结和平安小风铃来,送给它,把海洋所前院都堆满了。可见大家对大白的喜爱。 见到这么多孩子,大白很高兴,突然做起了各种取悦动作,都是它在水族馆常做的。 但盛夏有些伤感,“它还是会做出取悦人类的举动。真可怜。” 明雪轻揽她肩,“总有个过程的。” 小白也不怕生,随着大白一起表演,跳跃,空中翻滚,唱歌,口技模仿等等。 苏听和顶级科学家团队一直在默默观察,然后彼此小声交谈,还咨询了肖睿一些问题。 盛夏听见其中一位叫艾力斯的科学家说,“小白比起大白还要黏人,如果突然将它们和人类完全分隔开,会造成大白的不适应,与小白的抑郁。这对白鲸,可能要留在大浪屿半年时间过度,我们也会帮助它们适应没有人类的生活。食谱已经改好了,至于水底的呼吸训练和肌肉训练十分重要,从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 另一位叫菲利普的兽医说道,“这段时间来,大白养得很不错。我看过它二十天前的体重,到现在,它已经增重了,证明它的抑郁也在改善。这份药浴很有创意,用了德国的一只新药,以及美国印第安人的一种古方。配这个药浴的人是个天才。” 苏听听了笑道,“喏,这是其中一位配药的科学家,另一位是费海教授,他还没回来。”说着将盛夏带上前两步,将她介绍给众人。 一众人又就鲸豚的问题谈了起来。 过程中,肖睿做了令大小白停止表演的动作,并暗示它们自由活动,甚至睡觉。 肖睿也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大小白对人类的依赖。 等送走了大部分游客,但好事的狗仔还是赖在那里不走,甚至有话筒逼到了盛夏面前,问出的话也是咄咄逼人。那人问:“盛研究员,你们打着拯救鲸豚的旗帜,滥用大众的同情心,但海洋生物业本就是大浪屿的经济支柱项目之一,现在被你这样一搞,好了,鲸豚被拯救了,那失业的人谁来救?” 后面的摄影师还对海滩不远处的几个人挤眉眼。 盛夏看到了,明雪也看到了。 明雪只觉不好,已经挡在了盛夏身前。 而那三个民众冲了上来,变故发生得太快,只在不到十秒的瞬间,那三个男人将一桶红油漆泼向盛夏,还大骂:“都是你这个三八,害我们没有饭吃!我一家大细都靠着我养的,现在我们交不起房租,就快要沦落街头了。都是你这个三八害的!” 后面还有好几个拉了横幅的,针对的无非就是盛夏,说的来来去去也是这个事。他们有男有女,但克制很多,没有冲上来闹事。但他们都大喊着,“饭都吃不上了,顾了那些鱼,就不顾我们死活!” 盛夏被明雪护在怀里,她只是脸上沾了一点油漆,但没大问题,可明雪就很惨,他全身都是红油漆。 可他依旧将她护在怀里,而海洋所发现不对,保安已经冲了过来。 但那些狗仔还扯着她,要她给个说法。 场面一时乱了套。 -- 五十四平风波5 肖睿是明白人,马上过来帮助解释。 他尽量安抚大家,也说了,自己接手了水族馆的事情,他目前是第三大股东,虽然并非是老板,但已经在物色理念相宜的合适的老板。他更保证,尽量做到不解雇员工,已经被裁员的,可以到一边做一个登记,他会安排工作,以临时性合同制雇佣工性质进行返聘,使大家不至于失业,但长期的合同,需要再安排,也尽量为大家创作。 他话十分婉转,圆滑没有把话说死,留了余地。 肖睿的目的,是把一触即发的危机首先控制下来,保持稳定。 盛夏也没有像往日那么冲动,她调整和控制了自己的脸部情绪,解释道:“我们并不是针对水族馆,更希望令到大家失业。我们只是在摸索、调整,令到水族馆得到优化,有更大的生存空间。我们海洋所和国外的海洋公园有接洽,也了解到许多新的项目,我们在开亚太区的海洋经济深度挖掘会议时,也探讨过这个问题。水族馆、海洋馆与海洋公园依旧保留,但不再进行动物表演和海洋动物引进,但我们大浪屿也可以学外国一样,引进各种主题项目活动,例如换成了由摩托艇、打斗、枪战等组成的电光海盗大片真人秀;又或者是那种3D空间的海盗船大战,用买入鲸豚的钱,买那种迪士尼海盗船和音响;又或者造迷宫、泳池内的长管道滑梯等等游乐设施。具体的,会由民间海洋经济团体组织,他们也有相关的会议,大家都可以积极参与。只要项目顺利开展,是能赚到钱的,更能为大家提供工作机会。” 大家一听,果然安静下来。毕竟,他们闹事是因为失去了饭碗,如果有工作的机会,谁还乐意闹事呢! 明雪的眼睛很疼,因为沾到了不少油漆。 盛夏拿着水管,对他眼睛进行大量的清水冲洗,一边回答大家的话。 明雪拍拍她手背,道:“你去解决问题。我自己来洗就可以。” 盛夏哪能放心,又用纱绵给他轻轻地擦拭,一边冲一边抹。 明雪手机响了,他接听起,几分钟后连声说多谢。 “怎么了?”盛夏问,将他眼睑轻轻掀开,检查眼球和角膜,看到他的眼红血丝没再蔓延,她才放心下来,继续大量的清水反复清洗。 明雪说,“事情会有转机。刚才政府经济办的朋友告诉我,大浪屿准备搞圣诞狂欢音乐节,将会邀请来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和流行歌唱家,还会搞一个大浪屿啤酒节。音乐节和啤酒节一起搞,享受自由、音乐的同时,还享用啤酒。啤酒商的摊位就多达五六十个。而水族馆靠海边,风景是秀丽的,现在也没有多少动物了,很多场馆空出。我已经说服了那位朋友,考虑水族馆,他答应了。夏夏,你可以渡过这次危机。”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出来煽动了。 盛夏也是老社会了,一眼看出说话的人绝对不是水族馆人员,他们巴不得水族馆好、和有工开,而不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这个煽动者就是个无良狗仔,为了新闻够劲,够噱头,巴不得把事情彻底闹大。 那人嚷,“画大饼说不会画!可是合同呢?而且还是临时性的?那不是随时可以炒掉?!而且,引进项目不需要钱嘛?什么都要钱,而水族馆都快要倒闭了!” 肖睿马上说,“不会倒闭!我很了解里面的运作。现在我在暂代打理,一切运转正常。” “你们海豹都没了,白鲸也没了。谁还进馆看?你们骗鬼啊!”另一个狗仔装失业者发声。 盛夏将明雪为她争取到的资源和人脉,还要这整场为期足足一个半月,45天的大型活动告诉肖睿。 肖睿一喜,说,“这个活动的引入,太及时了!后续的,我会去亲自谈。新的老板,应该也快到了。他是我在大学时的同学,我们理念相同,都想为海洋动物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他那边,应该也能带来许多创收的非动物性项目。” 肖睿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众。 盛夏在一旁听着,偶尔说几句,然后拿了眼药水给明雪涂眼睛。 明雪一对眼睛很红,有点肿了,原本一对漂亮深邃的眼眸此刻因肿胀挤到了一起,他眼睛只能微眯着,视线有些模糊。而她始终紧握他手,做他的拐杖。 如果刚才,不是有他护着,此刻就怕是自己遭殃了。盛夏低声问他,“你还好吗?需要去医院吗?” “不需要。我没事,眼睛也一点不痛了。你别担心。”他拍拍她手背。 那个破红油漆的人,说到底是受了挑拨,此刻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明雪看起来就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好惹。那人有点忐忑,上前来说话,“先生,对,对不起了。” 一向好脾气的明雪说,“你应该向她说,她只不过是个小姑娘,不应该受到如此不公正待遇。” 明雪的眼神有些漠然,又因是上位者,那种气势一旦释放出来,别说不了解他的人,就连盛夏都觉得心尖颤两颤。 他平时温和,可一旦发怒,那就很严酷了。 那人连忙赔不是,“盛研究员,对不起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盛夏说,“我们的本意,不是要闹事情,更不是要害大家失业。其实,你也是那间水族馆的员工,你应该更清楚鲸豚海豹们真实的情况。它们情况不可观。我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希望你们能明白。” 顿了顿,她常常叹息后,才道:“近些年,保护海洋中的高智动物已渐渐成为一种国际共识,越来越多的海洋动保组织认为圈养鲸豚类表演,对具有高智商的鲸豚类野生动物造成了巨大身体和心理伤害。英国、法国等发达国家也相继立法,禁止虎鲸类表演。2018年夏天,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也明确立法禁止鲸豚类表演。加拿大等过也停止再引进鲸豚类,对于原有的鲸豚虽然无法野放,但会一直养到终老死亡,然后不再引进鲸豚,没有生源补充情况下开始大量地转型。可见国际对海洋高智动物的重视。说到底,保护它们,还原的是海洋的生态平衡环境,海洋问题也是全人类的问题。” -- 五十四平风波6 盛夏忽然面向媒体,字字铿锵:“之前就有我国的两头白鲸小灰和小白得到救助,不再表演,且去到了冰岛的白鲸虎鲸半开放式海洋保护区生活。这就是我国面向国际,对海洋动物保护救援的一次尝试和重大举措。以后,还会有许多头白鲸来到那个救护所。这一次,就是一次新的尝试,为大小白野化项目,甚至将来的鲸类项目带来启示。是我国海洋动保的里程碑。所以不仅仅是我们海洋所,整个社会,甚至国际团体都参与了进来。要知道,目前全球最大的鲸类引进就是来自我们国家,而其中许多白鲸虎鲸都是非法捕捞的,对它们的家族群体造成了断裂。其中引进手续也不合法。这一次,我们等于是立一个旗帜,将来的海洋动物经济与市场需要更加的规范,以及只在保育、科研前提下,才能谨慎地引进海洋动物。 “要知道,并非所有的动物都像大小白那么幸运。它们的微笑,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像抖音里的某些海洋馆驯兽师,一边给白鲸抹口红做直播,一边涂一边夸它们美,错误引导大众价值观;动物表演真相非常残酷,往往意味着它们要饿肚子,没东西吃。尤其是白鲸不听话时,更没有得吃,它为了吃只能乖乖地忍受口红这些化学物质在它嘴上的灼烧。海洋馆里恶劣的水质、人的抚摸、化学药物,都可能导致鲸豚皮肤感染,非自然环境和持续训练也会让鲸豚因为紧张胃酸过多导致穿孔。动物表演,意味着血腥。而不仅仅是大家在白鲸剧场、虎鲸剧场,海豚海豹海狗剧场里看到的可爱。每一次剧场上,观察的大笑,都是背后动物用鲜血。饥饿、病痛换来的。 “而这样无知的涂口红直播视频,居然还能换来大量的点赞、留言,甚至打赏,刺激得驯兽师的行为更加升级。可能有人会说,它们没有被虐待,不就涂个口红吗?不就抛几盘接球游戏吗?不就跳起来翻滚,然后上岸来挥手大笑吗?每天都有吃的,生活得很好,你看它们笑得多开心?对不起!它们的微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因为它们‘会笑’,只是天生拥有这样的曲线,它们的微笑唇是天生的,即使万般痛苦,它们还是在‘笑’,人类却把这当作它们快乐的证明! “那些被捕捞,然后卖到中国来的,大多数还都是幼鲸。它们的亲人可能已经被杀害 ,它们的族群受到严重破坏,那些通过它们特有语言一代一代传承的捕猎技巧消失。当你带着孩子去海洋馆时,孩子问起鲸鱼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作为大人,作为父母,我们又要如何回答这么残忍血腥的问题?世界上大多数发达国家,都已经立法禁止各类动物表演。我和我们海洋所、以及我们这个来自全球各国的团体,想要做的,不仅仅是送而大小白“回家”,而是要向整个中国说出我们的觉醒,以及我们的态度!拒绝观看动物表演,绝不仅仅是海洋动物,还有陆地动物——陆地动物表演的背后,是更加多的血腥和残忍,所以拒绝动物表演,从你我做起。地球,不只属于人类。” 盛夏一口气发表了长篇大论,她说完后,深呼吸了一口,稍作停顿,然后看着镜头,再次说道:“最后,我想以《狮子王》中的一段话做结:‘世上万物和谐共存,国王就得理解这种平衡,并且尊重所有的生命,从爬行的蚂蚁到跳跃的羚羊。’尊重生命、尊重地球,保护野生动物、保护海洋、保护地球环境、也是人类的自我救赎。野生动物是生态平衡链的重要一环,远远不只是动物本身,海洋环境和地球环境离不开它们。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当地球上最后的动物消失,人类又有何凭借独活呢?” “啪啪啪!”明雪鼓起掌来。 他说,“盛夏,你很棒!” 紧接着,所有海洋所的人都鼓起掌来。 鼓掌的,还有尚未离开的一些游客。 好多小孩子,听得落泪,并拉着妈妈的手说,以后他们再也不要去海洋馆了。 盛夏听了,感到很欣慰。 那些水族馆的被裁员工很尴尬,也就散了。 早有正义的新闻媒体将盛夏的演讲录了下来,实时转播出去。 各大新闻门户网站都转疯了,引起了新一轮的对于海洋公园去留、海洋动物保护、野生动物保护,和动物表演的各种热议。 但无论公众舆论如何,盛夏一点也不在乎。哪怕大骂她哗众取宠、博出位,她也无所谓。 因为,明雪说她很棒。 虽然,她就是最棒的! 她握着明雪双手,轻声说,“小叔叔,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 “也谢谢你,一直最大限度地支持我!” “没有你,我不能成为今天的我。没有你,我将一事无成。没有你,我什么也不是。” 明雪温柔凝睇,然后只是揉了把她的发,说,“夏夏,我今天眼睛不好使,晚饭,该轮到你煮给我吃了。” “好咧,包在我身上!”她哈哈大笑,又成了个那个活泼爱闹,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妹,“看我的!” -- 五十五(1)糟粕醋海鲜火锅 等到日落时分,慕西琴也从日本回来了。 知道大家都回来了,明海也从清凉寺搬了回来。 小粉屋顿时热闹得不得了。 由于明雪眼睛原因,需要休息,不能再用眼。所以,这顿饭其实是盛夏、明海还有慕西琴一起煮的。 作为新到的客人洛圆舞,她只管负责吃。 老火汤是明雪老早就煲好了的,只需要吃前,再小火煲四十分钟。盛夏厨艺也很不错,但她做不来像明雪那种那么复杂的,只是做了些家常菜。 难得好友聚一堂,是十分欢乐的。盛夏把那只黑猪火腿全片出来了,慢慢地一点点片,给大家做了一盘自创的特色菜,蛋黄酱淋清蒸火腿片,黑猪本就是顶级食材,清蒸能再大限度保留它肉汁的鲜美,所以她选用这个煮法。 而黑猪别的部分的肉,她学着明雪的样子做了一大盘蜜汁叉烧。 慕西琴去酒窖取酒,醒好。 而明海已经动手做龙虾了。整只龙虾肉被他完美地起出,他将肉放在碳炉上烤。 慕西琴将酒递给洛圆舞,轻声道:“你别整天只顾着工作,今天被忙了。喝点酒,放松一下。你喜欢吃章鱼,我给你做一个冰镇大章鱼腿。” 洛圆舞轻声笑,“你这个小古板西芹菜哥哥!” 慕西琴红着脸去做他的独家秘制拿手好菜冰镇章鱼腿了。 章鱼腿有半张女人脸那么大,是深海捕捞到的章鱼。用冰镇的做法,去腥很关键。盛夏好奇,停下了拿锅铲的手,去看慕西琴处理章鱼腿。 只见他在做“出(焯)水”这个步骤。他把章鱼腿放在加了姜片、白葡萄酒、和稀释了的意大利醋里出水。只简单滚一下,将两分熟的章鱼起出,放在冰水里浸泡,并拿手去按揉;跟着又放进热水里去泡一会儿,又放进冰水里泡着。见盛夏有兴趣,他就说,“还是老师教我做的一道菜点。冷热水交替四次,这样能使章鱼腿更弹脆。” 他把章鱼腿起出,放在干净的盘子里备用,拿火枪,对着卷起来的发达触须进行表面的炙烤,看到触须微微泛出金黄,就停止了。然后把柠檬挤汁,在章鱼腿上涂抹均匀,再把章鱼腿放进全是冰块的冰盘里,把冰盘放进冰箱进行冰镇。 看盛夏口水都快出来了,慕西琴腼腆一笑道,“每人两个大章鱼腿,妹妹,够吃的。” 盛夏嘿嘿笑,“我一只就够了,不和洛姐姐抢!那可是你对洛姐姐的心意嘛!” 慕西琴的脸唰一下红了,连忙说,“没关系的。你吃。我那份给圆舞就好。”转头又对洛圆舞说,“圆舞,你喜欢就多吃点。我也就这道菜拿得出手。” 洛圆舞抿了一口酒,笑吟吟道:“那我有口福了!四只章鱼大腿腿都是我的!” 慕西琴红着脸道,“是,我的都留给你。” 盛夏坏笑:“西琴哥哥,你应该对洛姐姐说,‘我的都是你的!’” “咳咳!”慕西琴被她一句话吓得不轻。 大伙又笑吟吟地做菜去了。 明海给大家做了一个海南特色菜,也是以海鲜作主打。毕竟这里也是海岛小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大海就吃海鲜! 明海做的是糟粕醋海鲜火锅,糟粕醋是文昌铺前的一种传统小吃,是专门作为火锅底料来用的。酸辣可口,但又没有麻辣、和冬阴功的酸辣那么夺味,将海鲜的甜放大到了极致。他一边将各种海鲜食材做简单处理又边介绍:“从明朝起,铺前小镇就是海南重要的海港码头,漫长的海岸线上,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而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那里的繁华,也酝酿出了古老街巷里闻名暇耳的糟粕醋。这种醋从明朝传下来,做法很独特。当地镇上,大多数人家都会用稻米酿造米酒,酿酒留下的酒糟经过再酿造,就制成了美味的糟粕醋酸。我让海南的朋友寄了一整坛糟粕醋过来,下午的时候,我又加进了别的调味料,将醋的味道调适得更加突出,我还加了柠檬汁和秘制辣酱进去。啊,对了,我给锅底做了调味碟的配酱,塔塔酱。你们试试,合不合口味。” 他把一个盛了试吃用的碟推到大家面前。盛夏用干净筷子蘸了一点,含进嘴里,是同样的,但又不同层次的酸酸甜甜,非常好吃。 她比了个大拇指。 明雪也试了试,觉得很好,但考虑到它纯白的底色,于是说道:“塔塔酱因为是搭配炸肉块吃用的,所以一白一金搭配,非常抢眼令人食欲大增。但现在搭配的并非煎炸的食物,我们可以给它上色。用橙红色的甜辣椒不错。甜辣椒里的辣味也能起提味作用。” 于是,明海又切了几个颜色鲜艳的甜椒,将它们榨汁,混在塔塔酱里搅拌均匀。等调好了,他试了试味,笑道:“是很好。” 他把火锅汤底煮好,再把轻微炸了一下的海鲜全部扔进火锅里继续煮。 而另一边,大家也把各自菜色都做好了。 于是,丰盛的晚餐开始了! 几个小鬼张罗着,补桌布,倒酒,将菜摆盘上桌,盛饭盛汤,等一切完毕,盛夏嘻嘻哈哈地推着明雪入席,将他按在了主位上,而她则毫不客气地坐他旁边,就像男女主人一般。 明雪耳尖红了,揉了揉眼角,无奈道:“你这个大力士暴躁妹!”刚才他被她推着,按着,就按到了座位上,他想动都动不了。 盛夏也不害羞,嬉皮笑脸道:“小叔叔,你是长辈呀!坐主位,使得!” 听她喊他长辈,他脸更红了。 洛圆舞哈哈大笑,“盛夏,你真不厚道!你在心里,可不是把当他长辈吧!分明是当你的……” “唔……”她的话没能说完整,被慕西琴及时捂住了嘴。 再让她出口,绝对语出惊人、惊世骇俗。他老师那么板正的人,只怕会自己和自己较劲起来!到时候,老师又要和盛夏闹别扭了,这可万万使不得! 慕西琴从酸辣可口的糟粕醋火锅里夹了一块嫩滑的牛肉,轻轻塞进了洛圆舞嘴里,说,“吃吧,小舞。” 这一下,别说明雪了,就连盛夏都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倒是明雪冷静了下来,他给盛夏夹了一块清蒸鱼,温柔道:“吃吧。多吃一点,赶快把身体养好。” “好。”她乖乖地低着头,埋头苦吃。 明雪留意到,她整个后颈都是红的。 他嘴角微微一勾,抬起手来,揉了把她的发,用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乖。” -- 五十五(2)Gelato香蕉冰激凌橱窗 晚上八时,明雪顶着一双红肿得连眼皮都快要看不见的眼睛,在小粉屋的营业区做橱窗布置。 让和托马斯从后厨里,人手托一大盘小黄人香蕉冰激凌出来,往冰柜面一摆,店长赶忙出来做冰柜摆盘,并笑道:“怎么能劳烦两位大师出来端冰激凌呢!你应该喊小伍,阿玲几个后生嘛!” 小伍、阿玲、蓝宁、陆录、劳劳七几个年轻服务员赶紧跑了过来帮忙,而劳劳七还穿着一套黄橙橙的香蕉人,整个人被包进了衣服里,只有一对眼睛露出来,头顶(香蕉顶)着一直连体的小黄人。他行动不便,走得最慢,远远在另一边,往这里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份最新品宣传。 法甜大师托马斯其实还做了和小黄人香蕉味冰激凌相配套的甜品,是一道黄色镜面朱古力蛋糕,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一整面颜色鲜艳到令心情都会飞起来的柠檬黄镜面蛋糕,但当把蛋糕切开,在蛋糕的左边角藏着一只小黄人雪媚娘,是香蕉味的。雪媚娘的馅是冰激凌。 已经有坐在窗边的顾客切出了可爱的小黄人雪媚娘,那一桌的三个女孩子惊喜得哇哇直叫,一直在拍视频,要上传朋友圈,让更多的人知道。 看到大家喜欢他的冰激凌和甜品,明雪很开心,肿成核桃的一对眼睛眯成了两条线。但他更加埋力地工作了,把一整张带着闪烁银色星星的柠檬黄绒布挂在大厅的其中一面宽两米,高三米的橱窗上。 然后他把简易魔鬼贴挂挂装饰,按到了橱窗顶,垂挂下一串叮咚咚咚的雕饰,来修饰过高而显得空旷的橱窗天顶。 是垂挂有几枚黄色弯月、各式搞怪小黄人、和香蕉造型的布偶,以及水晶珠串,在夜里听来,珠串撞击的声音悦耳动听。 未来十天,主打的新品就是小黄人香蕉冰激凌,里面加有柠檬、甜橙,等黄色水果的风味。 而一周后,也要进入万圣节季的整体店面以及橱窗装饰的更换,只保留这一扇窗是宣传小黄人香蕉冰激凌的,别的橱窗和店面会换成万圣节风格,以及做万圣节的限量版幽灵冰激凌,和各种应景的“坟墓”“蝙蝠”“南瓜”等万圣节主题的冰激凌。 这款香蕉冰激凌其实是盛夏想出来的,是她忽发奇想很想吃香蕉味的冰激凌,于是明雪为她做了出来。初步的配方,盛夏试吃过,非常喜欢。但在店里出售,还是经过了托马斯和让的多方调试,所以,这一口味不仅仅是在小粉屋出售,在summer总店,以及全国各地同步上市。 明雪把一只巨大的一米六高的香蕉大布偶在橱窗中间位置固定好,然后把两只大眼萌小黄人黏在香蕉上,跟着又把第三只小黄人放到香蕉的头顶,香蕉的弧度其实像滑滑梯。 他一时玩心起,那食指往小黄人背部一点,那只圆滚滚的小黄人滚动着两条可以随意动的腿,就从一米六高的香蕉顶滑了下来,又因为香蕉另一头是翘起来的,挡住了再滑的趋势,小黄人牢牢坐在了香蕉底部。 “咯咯咯!” 忽然,他就听见身后传来的笑声,他一回头,就看见盛夏带着三只“猴子”,站在他身后咕咕笑。 那她坏样子,简直顽劣。她咯咯笑不停,“小叔叔,玩得开心吗?!”她走上前两步,把小黄人的两只小手抱住香蕉尾部。 明海也是一脸坏笑,“小叔,你变了呢!居然像暴躁妹一样幼稚了,肯定是她将你带坏了!” 明海换来的,是盛夏的一记老拳。瞬间他嘴角破了皮。他怒,“盛夏,你简直不是女人!” “哼!”盛夏转过身去不理他。 慕西琴刚忙来拉他,“小海,别说话了。难道你还想挨揍?” 明海马上乖乖闭嘴。 洛圆舞眼睛滴溜溜转,“西芹菜哥哥,你老师很有趣。” 慕西琴温柔地问,“你想吃冰激凌吗?老师做的是最正宗的意大利Gelato!不用出国门,就能吃到Gelato。” “好呀!”洛圆舞眨了眨眼睛,慕西琴去给她拿小黄人冰激凌。 但当他走回来,却发现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慕西琴心里一咯噔,果然,她已经在滔滔不绝地说起关于冰激凌的鬼故事了。 慕西琴:“……” “原来啊,那冰激凌是美艳的变态连环杀手用男人的皮肤做的。她把捕捉到的美男子们享用完了,就把他们杀手,剥下那种美丽的皮,放进榨汁机里,那薄薄的晶莹的一层皮还带着肥厚适中的脂肪,和淡淡的血液、皮肉,一起榨成汁,加进柠檬、覆盘子、蜂蜜一起再搅拌均匀,加进牛奶原液里,做成了美丽皮囊冰激凌。啊,对了,这款冰激凌的名字就叫《美丽皮囊》。于是啊,你们想啊,女杀手将冰激凌卖给许多人,那些人将美男子分吃,于是他不再完整。他为了要回自己的皮囊,每一夜,都出现在每一个买了这款冰激凌的人面前……” “啊!”坐得离这里最近的三位女顾客尖叫着跑了出去,连只吃了一半的小黄人冰激凌和相配套的蛋糕都不要了。 明雪:“……”他极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但托马斯就没那么客气了,他走了过来,说,“这位朋友,你好歹也是明先生家里的客人。你能不要这么赶客吗?” 明雪摆了摆手,对托马斯说,“别这样,人家还是个孩子。你跟孩子计较什么呢!” 托马斯回头又问盛夏,“小夏天,你尝了我做的新品法甜蛋糕了么?里面藏有不同造型的小黄人雪媚娘或巧克力甜点哦。全是限量好哒,和你家叔叔的冰激凌配套呢!” 盛夏嘴甜地回道:“一看就知道很好吃啦!可惜啦,你们的套餐太火爆了,我看玻璃柜里,已经没有蛋糕了。” 托马斯笑眯眯道:“快上楼!我让小伍给你送到上面去。我特意给你留的,里面除了小黄人甜点,还藏了别的惊喜,你切蛋糕时记得小心哦!” 转头又对明雪说,“雪,你今天样子有点糟糕啊!我都快要看不到你眼睛了。你还是别忙了,上去陪小夏天吧!” -- 五十五(3)她往他脑海里钻 明雪笑着摇了摇头,“这里太忙了,你们都忙不过来。我在这里帮忙。而且,夏夏有公事要商量。”看到另一头深受小孩子们欢迎的打扮成香蕉的劳劳七,又喊,“阿七,你到庭院里,和小朋友们合影去吧。” 小孩子们一听,全都高兴得大叫起来,一起推着大香蕉人往庭院里去。 看得明雪乐呵呵的,一笑时那对深深的大酒窝又跑了出来。盛夏忽地踮起脚尖,在他左边脸颊的甜酒窝上亲了亲,然后又飞快地跑上楼去了。 明雪红着脸,走到另一边,去给买了小黄人冰激凌的小朋友送小黄人玩具和钥匙扣。 洛圆舞也上楼去了,而慕西琴默默地跟着她,并不打扰她工作。 只有明海被剩了下来,他趴在冰柜上,看里面盛着的六大盘小黄人香蕉冰激凌。之前的都卖完了,这六盘是今夜最后的香蕉冰激凌。为了摆造型,明雪又放下玩具,拿起小铲子,在每一盘上翻动鲜黄色的冰激凌,不过一会儿,每一盘都泛起了一点黄色的波浪,离远一点看就会发现,六盘合在一起看,黄色波浪卷起的边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 而无数或站或坐的小黄人点缀在黄色的冰激凌上,好看得不得了。引来了一大片小朋友。 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雪糕叔叔,我想要那只小黄人QQ糖和冰激凌!” “好,马上来。”明雪取来一只莹白小碗,那铲子不断地铲起,快速地做着造型,一只桃子形状的冰激凌在碗中隆起,上面坐着一只小黄人QQ糖。 明雪将冰激凌递给他,笑着道:“尝尝,QQ糖里还有橙汁,你一咬下去,就能尝到呢!冰激凌压在下面的是特制棉花糖,咬开以后,有冰激凌还有跳跳糖大混战!” 小男孩高高兴兴地捧着冰激凌碗跑回妈妈身边。 而其他孩子更加疯狂地涌了上来。 明雪手就没有停过,给或碗,或杯,或甜筒里的冰激凌做着各种造型。 他一时兴起,做了一只黄色冰激凌小幽灵趴在绿色的猕猴桃味圆球冰激凌上,他手套华夫筒,正要问,谁要。 就被一个小胖妞抢了过去。 明雪哭笑不得,温柔地哄着,“别急别急,小幽灵很脆弱,很容易掉下来的。” 等送走了最后一个小朋友,明海打趣,“小叔,你那么喜欢孩子,干脆早点和暴躁妹结婚,生一打孩子吧!” “咳咳!”明雪给呛得不轻。 明雪见小侄子趴在玻璃展示冰柜上看得津津有味,他温柔地问道:“你想要什么造型的?小叔你给做一个吧!” 明海笑眯眯地,“我想要海豚。” 他其实是故意了,就是想逗逗他那一本正经的小叔。 明雪想了想,看了一眼鲜黄色的冰激凌,灵感一至,转去工作间里,拿了两只上了色的海豚造型巧克力出来,然后问他,“你想要甜筒装,还是碗装?” “我想手拿着吃!”他笑。 明雪拿小铲子,在一大盘围坐着几十个小黄人棉花糖和小黄人QQ糖的大盘子里,铲出一小团黄色冰激凌,他拿铲尖挑、旋,扒拉,像在跳舞,不一会儿,就把黄色冰激凌做成了两个大大的波浪头,一头比另一头高,每一朵浪花的顶端,放着一只海豚,海豚一粉一篮,和柠檬黄搭配得十分绚丽多姿。 这个冰激凌,单是看卖相就已经相当吸引人。 明雪将甜筒递给小侄子,笑眯眯道:“来,试试。” 明海眼睛都亮了,这个造型实在太漂亮,他竟然有点不舍得吃。他接过,一口就咬掉了粉海豚巧克力,巧克力是酒心的,将巧克力,以及冰激凌的味道提升了一个层次。他轻笑,“是朗姆酒。” 明雪点点头,“这款酒比较甜。” 明海伸出灵活的舌,舔着柠檬黄的“浪头”,冰激凌瞬间在舌尖融化,味道好得不可思议!他眼睛眯了起来,享受着独特的美食。然后,他还尝到了别的滋味,有一粒粒的西米露像他口腔里挪动,他那神奇的小叔,居然将西米露也包进了冰激凌里面去,西米露是糯的,跟着出现的是一粒粒爆炸开来的跳跳糖,他惊喜连连,又吃了好几口冰激凌。 “怎么样?”明雪笑着问。 明海说,“我很喜欢。这个系列很有童趣。” 明雪将一只抱着白鲸大白Q版形象的小黄人钥匙扣提给他,“来,小海小朋友,这是你的礼物。” 明海的脸顿时就很臭,“我不是小朋友!”但还是十分开心地收下了礼物。 明雪莞尔:“还说不是小朋友!” 明海留在店面,帮小叔照看生意。 雪在开放式厨房的沙发上开视频会议,是总店和附近城市几家店今天的营业额,以及店面情况。 店铺全都火爆,明雪看着实况,心里很暖。能为大家快乐,就是他开冰激凌店的宗旨,也是他的初心。 大浪屿summer总店的总监向他报告了总店的营业额,以及又多了一批学生来看店里的冰激凌大师做冰激凌。总监说,“我们已经和商厦的负责人洽谈多要一间铺面来做冰激凌工艺展示了。”然后他还报了租店面需要的价钱,以及总成本。 明雪快速计算了一下,点头道:“可以。具体的我就全权交给你去操作。冰激凌制作工艺展示厅,名为教学,实则更是一种品牌营销手段。我们可以在装修上做文章,把Gelato的历史向大家展示,可以做成背景墙。也可以展示各种制作材料。并每天教大家做一款简单的冰激凌。” 当合上电脑,明雪揉了一下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休息。 拥有夏夏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充实,时间还过去得如此的快。一想到她,他就笑了。 这个小家伙太坏了,每天都往他脑里钻,真是想赶都赶不走呀…… -- 五十五(4)香蕉冰激凌味的吻 盛夏上楼去,是和洛圆舞共同工作的。俩人说起来,就是同行,大浪屿和夏海的海洋研究所有共同参与的科研项目。 但盛夏一想起对冰激凌的那些小梗,又忍不住跑下楼去找明雪商量。 但她下来时,先做了一下观察,她发觉小朋友和半大的十四五岁的孩子,对香蕉人的造型很喜欢,一直要和香蕉人她和照,劳劳七就没有停下来过。 她想了想,找到正在大厅的展示厨房里做冰激凌的明雪。 他其实也没有真的再做冰激凌,盛夏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正在用冰激凌来“玩”。他用不同颜色的冰激凌,在捏“玩偶”。 他在用不同的颜色冰激凌,捏造洋娃娃不同的身体部位。但其实依旧是小黄人系列,因为明雪把棉花糖小黄人的屁股插上竹签,然后将小黄人轻插在洋娃娃冰激凌的硕大脑袋上。他居然还拿铲子在黑丝绒冰激凌上做纤细的波浪状划丝,形成洋娃娃长发的波浪。 她再细看,乖乖!洋娃娃身上的小蓝吊带蓬蓬伞裙怎么那么像她十岁生日时,他当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那一条?!而且……这娃娃的样子和她小时候好像啊! “小叔叔!”她惊呼。 明雪一回头,就笑了,“这个属于夏天的‘晴天娃娃’送给你!快点吃!黑丝绒、和蓝丝绒的味道很特别。” 晴天娃娃的手里还拿有一支袖珍的华夫筒,她能想象能出明雪的心灵手巧,这么小的华夫筒,他居然做得出来!娃娃手中的袖珍华夫筒里装有一大勺香蕉味冰激凌,并捏成了两个荔枝大的球状。而晴天娃娃有两个男人的拳头堆迭起来那么大。 盛夏乐了,拿着属于她的特别冰激凌慢慢吃。 她伸出红红的小舌头,卷起,用舌尖轻舔,还故意觑他。 明雪看着她那红艳如蛇信的舌尖,他的脸蓦地就红了。他转过身去,不看她,但她小舌,却如蛇信,往他心里脑海里钻。 他忽然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 盛夏看得好笑,她这小叔叔魔怔了不成?居然开始自然自语了? 他又转了过来,看着她眼睛,认真地说,“夏夏,我败给你了!” 她听了咕咕笑。 他也是笑,摸了摸她额头,道:“你真像只鸽子。” 她将晴天娃娃举起来,“小叔叔,这么大一个冰激凌,我们一起吃吧!” 明雪红着脸,嗯了一声,和她一起慢慢分吃这只“晴天娃娃”冰激凌。 盛夏的内心,像炸开的烟花,但偏偏这一次、她面子上很乖。她循规蹈矩地倚着他,和他安静地吃着冰激凌,再没有什么挑逗的话和行动。 “小叔叔……”她喃喃。 “怎么了,夏夏?”他垂下头来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见她脸颊居然起了薄红,他揉了揉她的发。 “小叔叔,我好喜欢你呐!”她眼睫震颤,声音细了下去。 明雪说,“我也是。我也很喜欢你。” 他闭起双眼,俯下身去,然后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他的气息,带着甜甜的冰激凌的冷冽芬芳,令她迷醉。 她一动不动,只是合上了眼睛。 他很守礼,没有吻她的唇,只是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一会儿,就放开她了。 他轻声说,“夏夏,如果你不喜欢,你觉得我冒犯了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盛夏忽地睁开了眼睛, 眨呀眨地,最后只是说,“笨叔叔!夏夏当然是喜欢被你亲呀!” “嗯。”他听了,故作淡定地应了一声,然后拿过她手上冰激凌,将它们吃完。 盛夏倚进他怀里,他单手轻揽着她腰。她说,“小叔叔,我觉得在这条街上,我们就可以搞个快闪计划。不是快到万圣节了么?万圣节过后就是圣诞节了。既然‘快闪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在夏海、上海、北京、广州,还有港澳台都要做快闪的,那先在我们的大本营打响放第一枪。” 明雪觉得提议很好,便说,“你有什么想法吗?” 盛夏便说道,“我看刚才大小朋友都很喜欢会走会跳会说话的香蕉人。那我们可以找一队特约演员穿上不同的水果模型衫跳舞。每天的下午四点半到六点半做,这个世间段是幼儿园和小学的孩子放学的时间。甚至也是白领们,以及中学生们放工和放学的时间。Gelato讲究的是新鲜,用的都是新鲜的吃材,其中包括水果。那‘快闪’的第一步,就在食材上做文章。例如,我们家不是有一款咸蛋流沙冰激凌么。我们用的就是顶级的咸蛋黄。那我们可以定制一套可爱的咸蛋黄形象衫,让我们的员工或是特约演员做起来。各种水果,和咸蛋黄一起跳舞,将咸蛋黄围在中间,最后将它抛起来。应该挺有趣的。这就是宣传了我们的企业文化,等到做‘快闪店’时,还可以把照片加上专业的文字文案,一起贴在即时搭起的简易店面里做文化展示。” “可以。”明雪立即拍板,“关于快闪和快闪店,我们和深蓝视觉一直有商议和推进项目,相关的套头衫也已经做了一批。我们可以隔开天数来做展示。明天,我让五位员工,先扮水果人。咸蛋黄套装,三天后可以赶出来,我们和服装设计工厂签了三年约,这三年里,我们的服装单子都是可以以最快速度赶制出来的。” 盛夏莞尔:“原来你早有全盘计划!” “还是要谢谢你!夏夏小朋友为我们出了许多好点子。”他笑着,举起手来刮了刮她鼻尖,然后手一转,变魔术一样,从手心里变出一只抱着大香蕉的小黄人大眼萌手机挂饰出来。最特别的是,小黄人是坐在吉祥物大白身上的。 “送给你,夏夏小朋友。”他笑。 “谢谢雪糕叔叔!”她高兴得马上抢过挂饰,将它挂到了手机上。 她晃了晃手机,那串可爱的卡通挂饰跟着晃动,她就说,“我会把小叔叔对我的爱意,天天挂着,和带在身上的。” “咳咳!”明雪红了脸。 她哈哈大笑着,又噔噔噔地跑出去,跑回楼上去了。 明雪宠溺又无奈地摇头,“这个孩子……” -- 五十五(5)科技兴海 四楼,明雪的家。 在超过一百平的会客厅里,盛夏和洛圆舞居然各自各地在开视频会议。 都是针对海洋经济的会议,洛圆舞的会议重点在商谈各个海洋实验数据的检测,她和夏海那边的总实验室一直就数据问题在争论不休。 而另一边,盛夏和大浪屿海洋所,以及本省别的海洋经济团体商议各种方案。盛夏提出的“构建科技创新之海洋”,受到大家关注,以及更深入地探讨。陈奕霖所长依旧是一脸和蔼,很支持盛夏的观点。 盛夏的师姐陈哲哲也加入自己的观点,彼此各陈观点,讨论得是热火朝天。 相比较洛圆舞那边严谨枯燥的学术研讨,盛夏这边谈海洋,谈经济则很热烈。后来,就连洛圆舞都被吸引,干脆做了个连线,洛圆舞和她的所研究员一起加入进来。 “我们实施的,说白了就是‘科技兴海’战略。”盛夏说。 洛圆舞点头同意,“我们和大浪屿的海洋大学,还有夏海的海洋大学都有共同的实验室项目,在推进自主研发的载人与非载人深海下潜器,说白了,就是要减少对外国仪器的依赖,实验自主研发深潜器,这也是我们迈向国际,探索海洋进行的重大的一步。” “是。”盛夏说,“在未来五十年的规划里,我国的海洋科技发展的重点是推动海洋科技向创新引领型转变,尤其是要抓紧推进海洋经济转型过程中急需的核心技术和关键性技术的研究开发。深潜器只是其中的一步;而研发推动的该企业的兴旺,也是带领沿海城市改变经济结构的重要一步。从远了说,海洋科技竞争力也是国际社会赢得海洋竞争优势的战略制高点。” “海洋探索,说到底也是资源、能源的探索。是保证国家提高能源自给率,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盛夏说得越来越自信。 洛圆舞本就已经坐过深潜器去到万米下海沟了,对这一切很有探索精神,也明白盛夏提到的重要性。 陈所长笑眯眯问,“夏研究员,你有什么具体方案么?” 盛夏抛出了一个杀手锏,“可燃冰。” “现在看或许还是有点‘画大饼’的况味,但我觉得很有深究下去的必要,我着手开课题。但‘可燃冰’的开发势必会对环境造成影响,所以我更着重的是对环境的保护。从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这个点去深挖,而非仅仅是可燃冰的开采上。” 陈所长手托腮,似是在思考。 而别的人员一起谈论可燃冰的可操作性,也觉得这个课题很有趣。画大饼啊,单是这样形容就有点可爱了,而且对可燃冰的探索,是多层次的,需要进入极地已经深海考察。 陈所长说,“夏研究员,这个项目你跟进,你是组长,需要人手和我说,我们所和夏海所可以挑选出人手。”顿了顿,他又说,“你在《全球性的海洋信息与科研,暨全球海洋可持续发展大会》的发言上,也可以加进这个课题,简单向我们的同行描述一下。我这边会着手安排实验室,和向上面申请经费。” 两边的会议总算是结束了。 慕西琴坐在窗边盆景下泡茶。 盆景是一棵松树,被明雪修剪得极有风骨和意趣。慕西琴觉得坐在这里泡茶,赏松也很有意思。 他见大家总算是闲了,于是将茶托端了过去,说,“你们也渴了吧。来,润润喉。” “谢谢哥哥。”盛夏笑着应了,一对眼尤其地明亮。 慕西琴看得出,她爱极了自己的工作。 “西芹菜,谢啦!你真贤惠!”洛圆舞对着他挤眉弄眼,说话更是口无遮拦。 圣代一直在窗台边睡觉。一龟一鸭也很安静,各自趴在窝里,享受龟生、鸭生。偏偏雪球坐不住。它长时间被遗忘很委屈,于是它叼了一只皮球来,找盛夏玩。 盛夏撸了把它的方脑袋,说,“乖。等会再来宠幸你!” 洛圆舞哈哈笑,将雪球拽了过来撸,只差没把它撸秃了去。 洛圆舞撸狗撸够了,才把手提转过去,将界面打开,说,“我在万米海沟里拍到的画面,有些生物挺有趣的,有的还会发光。你们过来看看吧。” 盛夏几乎是扑到电脑前的,慕西琴倒是克制很多。 洛圆舞喝着茶,耐心回答盛夏的一切问题。 她十五天,去了多个国家,多个海域下的海底进行探索。所以其中分隔开的,有五天五夜的在海底下的时间,她是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发霉。 不过,她的思维太发散,说着说着,想出了一个关于黑暗无光海底下的惊悚故事。 原本还说得好好的,是充满科研性的,突然就逐渐偏题,转变了画风。盛夏的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当她听到,“漆黑的海底里,一只断肢突然伸了过来,原本密封的深潜器,主位的研究员不见了。被断肢拖进了深渊。而另外一位研究员,看到了海底发出神秘的光圈,从中走出……”时,她猛地打断道,“洛姐姐,说人话!!” “咳咳。”被打断的洛圆舞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老毛病又犯了,还说跑了题。她一回头,就见慕西琴已经抱着雪球坐得远远的!他虽然高挑,但雪球毕竟是一只八十斤重的大狗,大狗肉肉的身体被他抱得贼紧,只露出雪球可怜兮兮的方块头。 “噗嗤!”洛圆舞忍不住笑了。 盛夏暴躁地揉了把太阳穴。 -- 五十五(6)我家小叔叔是最好吃的! 我国的深渊研究计划还处于起步阶段。但最近大批量的国产型号的深拖、抓斗、沉积柱采样器、生物诱捕器、着陆器、潜标、载人或无人潜水器等先进海洋深潜器被研发和投入使用,我国的深渊探索已经取到了可喜的进展,在深海领域奠定了里程碑。 关于这些,盛夏都是知道的。 盛夏最渴望的,就是自己也能坐进深潜器里坠入深海。 洛圆舞自然是看出她心思的,摸了摸她头说,“有机会的!我国海域以后将会开展大量的深潜工作。到时候,我提议带上你。我也快可以自己做项目带团了,等我成了深潜组长,我第一个带上你!” “谢了!我知道,我还没有这个资格,但我不会放弃,会一直努力!”盛夏笑笑。 洛圆舞忽然给了她一拳,“你是有实力的人。过度谦虚就显得假了啊!”说着,她将一段沉海视频调了出来,“是用深潜器的高清摄像设备拍下的,好有趣呢!你们肯定喜欢!” 一只全身透明又会发光的肥嘟嘟的不明生物在漆黑的深海里游,鼻子还有点长,身体圆鼓鼓的,像只海底猪,那小模样别提多萌了! 慕西琴是第一次见,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激动,他说,“太可爱了!” 洛圆舞轻笑,“西芹菜哥哥这么一个大男人看见了都喜欢,那肯定所有的人都会喜欢。”她又假装叹气,“哎,我还想抓住它,拿回来解剖,好研究它的进食系统,与海洋的共同生态关系呢!” 慕西琴:“……” “圆舞,它这么可爱,你……你有点残忍……”慕西琴又看了看肥嘟嘟的不明物体道。 盛夏:“……”求她这个契哥哥的心理阴影面积。 洛圆舞哼了一声,“西芹菜,别双标啊!难道小毛驴不可爱吗?牛一对眼睛会流泪还像会说话啊!还有别的动物,老可爱了。难道你没吃它们?!” 慕西琴嗫嚅:“你这样说是没有错。我……” “好啦!”盛夏来打圆场,“解剖的其实不止这种小猪鱿鱼啦!还有七千多米的鼬鳚鳗鱼、狮子鱼,甚至是万米下的钩虾、海星、海葵、多毛类、海绵、海参都是需要解剖的。这样可以建立深渊特色物种资源库、基因资源库等,说到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开发深渊生物资源做准备。” 洛圆舞笑哈哈,给了慕西琴一记老拳,没差点把他捶趴下,“这只小猪鱿鱼挺聪明,没有被我操控的生物诱捕器抓到。嘿嘿嘿。”回头又给了盛夏一个眼神,“小夏夏,你很不错嘛!居然知道那么多!” “海图错,我可没少看。虽然我没下过深渊,但没见过猪跑还是吃过猪肉啦!我从不同的百科和纪录片里看到过。” 碰巧明雪上来了,他也来看深渊生命,也是觉得小猪鱿鱼特别可爱。他也喜欢。 慕西琴摸了摸头道,“没想到它居然是鱿鱼,看着很不鱿鱼,我觉得还是像猪。” 洛圆舞马上怼,“所以它叫小猪鱿啊!” 盛夏给他分析,“你看它头顶,那些不就是鱿鱼的一堆触须吗!所以真的就是鱿鱼科啊!” 老实本分的慕西琴好脾气地笑。 明雪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徒弟脾气真是太温吞了,只怕将来要被女人吃得死死的。 明雪对五颜六色的深潜器也很感兴趣,一张一张地翻看图片。 而盛夏和洛圆舞则在讨论海底深渊。 洛圆舞在展示海上工作实验室里,对捕获的狮子鱼的解剖视频,她说,“狮子鱼的胃部充填着大量形态较为完整弟弟钩虾。而钩虾和狮子鱼的肠道内,有同样共生的微生物。这些微生物为深渊生物种群提供必需的营养物质及免疫防御。而在深渊里,还有病毒,是来远古的病毒,和冰川里埋藏的病毒都具有时间性。” “咦,这种看着无色,但在海里卷动的像洋流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盛夏瞪大了眼睛,随着深潜器的眼睛一起去摸索那个黑暗的世界。 洛圆舞说,“这个比较复杂。”她将多屏幕不同内容展示的功能暂时关闭,将盛夏说的那个视频放大,解释道:“这是在探索生物资源与别的资源。这些是深渊环境里的氮循环、硫循环、和能量转化的过程,带动了沙石,改变着方向,咋眼看的确像洋流。啊,对了,我写了一篇报告,我放到你邮箱,你待会可以慢慢看。关于这个氮循环的。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小组通过对比十五个站位的沉积物分析后,知道了沉积物中的微生物也在优胜略汰,优异的微生物将会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并自动将深渊累积的有机氮转化为氮气,并且释放到上层水体。这将能使到全球的氮元素得到平衡。” 盛夏听得入神,接道:“海洋沉积物是生源要素氮的重要源与汇 ,对生物地球化学循环起至关重要作用。氮是生物生命活动必需的营养要素,也是构成DNA等的核酸的四种基本元素之一。海洋中的氮的吸收与再生释放,在估算海洋新生产力和生源上也是起关键作用。” “我们就是要查清海洋沉积物中,氮的存在形态及其生态学意义。”洛圆舞很高兴,手舞足蹈地讲道:“和懂行的聪明人交谈就是爽!” 这话说得,好像和慕西琴说就是对牛弹琴。慕西琴只能低垂着头,专注撸雪球了。 雪球内心在呐喊:我快要被撸秃了! “我还发现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洛圆舞又对盛夏展示。 是她拍摄的显微镜下的海洋水培养液里的烃类降解菌,“这种菌特难养。我们全都养不活,我们也知道离开了海洋活不了,只是想尽可能拖一拖,让它们活得旧一点,但它们很快就一命呜呼啦!” 明雪也被吸引了过来,问:“是什么?” 盛夏眼珠子一转,用一种最简单的,非学术的话来打比方和作形容。她说,“小叔叔,你知道石油漏油是非常严重的事故吧!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是巨大的!” 明雪点了点头,有点懂了。 盛夏又说,“用纯化学方法也可以治理漏油,但还是会产生污染,治标不治本。而用烃类降解菌则不同。它们号称是‘吃油丸’,是能吃油的微生物,它们最大的爱好就是吃油!它们能有效降解烷烃,所以,现在一般用它们来治理漏油污染。我们现在推测的是,烷烃可能是万米水体微生物的重要‘燃料’。又甚至是有这种烃类降解菌的地方,或许有石油,我们今后无论是探测石油资源,还是这类有益有利用价值的微生物,都能以此作为参考。” “相生相克吗?”明雪说,“有解药的地方,必有毒物。所以有烃类降解菌的地方或许有石油,因为它们需要吃用石油里的烷烃才能生存。” “有这个可能。但关于是否有这类微生物的地方就一定有石油还处在探索阶段。”洛圆舞说。 洛圆舞伸了个懒腰,道:“小夏夏,我知道你马上要参加一个海洋会议。我这里的视频片段,与我的报告你可以引用。你也可以加入我们小组一起研究。因为大浪屿的实验室很棒,我想把一部分样本寄到这里来研究。所以我和夏海的另外三名工作人员会在这里留工作,借用你们的实验室,因此,我已经算上你一份了。你现在也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有了这次的投砖问路,你再努力多几年,等你资历深了,要下深潜器不是问题。我想,三年就够了。” 盛夏一听,高兴得把明雪扑了个满怀。 她还大喊“小叔万岁!小叔万岁!” 明雪脸红了,但还是板正着脸将她推开,让她站好,用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都是人呢!你正经一点!”然后又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应该感谢圆舞。她是你贵人。你该抱着她喊万岁。” 洛圆舞:“……” 明海十点多时,托了一大盘甜品上来,请大家吃,他臭着一张脸,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做的。大家吃点甜的宵夜,助眠。” 而明雪则对着深潜器的图片,与手绘稿看得津津有味。 还是盛夏最了解他,说,“小叔叔,你可以用巧克力做几款深潜器冰激凌,和深渊神奇生物冰激凌哦,还能顺便向小孩子们科普海洋与深渊生物呢!” 明海看了一眼小猪鱿鱼,说,“深渊里就这个猪鱿,和狮子鱼还有海星海葵能看。别的丑死了!” 盛夏对着明雪眨眼睛,意思是:你看,你侄子暴躁死了! 盛夏继续挤眉弄眼:“款式不需要多呀,有新意就成。就做几款不同型号的深潜器,和猪鱿、海星海葵,偏偏小孩子和女白领完全足够了!” 明雪摸了摸她头,“好提议!” 别无视了的明海:“……” 慕西琴一看明海那张臭脸,就低着头抿着唇笑。 而洛圆舞则道:“雪糕叔叔真的是很用心做雪糕。难怪这里的冰激凌和雪糕雪芭圣代全都那么好吃。单是这份一直在创新,但又保持经典、保持优质食材、保持用真心制作的三大‘保持’与创新,使得[Summer盛夏时光]的Gelato能长盛不衰,在中国越走越远啊!” 盛夏傲娇地一拍胸腹,道:“那是!而且我家叔叔是要走出国门,让老外也要吃过来的!我们做的,可是最美妙,最正宗的Gelato了!连意大利的Gelato也超越不了我小叔叔做的!” “咳咳。”明雪简直无语,红着脸去纠正她:“最正宗在意大利,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我们得实事求是,夏夏。” “我不管!我家小叔叔就是最好吃的!”她傲娇。 “咳咳,”明雪整个人都是红的了,“是我做的就是最好吃的,不是我最好吃。” “嘿嘿嘿,对呀!”盛夏一边奉承,一边套路他,“我家小叔叔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明雪:“……” -- 五十六(1)爱的信物 眼看大家都打哈欠,各自要散了。盛夏努力垫高脚跟,要和明雪咬耳朵。 明雪矮下一头迁就她,只听她讲,“小叔叔等我。我待会来你卧室。你千万别锁我在外面哦!” 已经在往外走的洛圆舞,斜了她一眼,嘴角往上勾起。 盛夏鬼灵精地跃到一边,扯住慕西琴讲,“阿琴哥哥,我对你可好啦!我将圆舞姐姐安排在你隔壁房哦!嘿嘿,把握住机会啊!” 慕西琴的脸猛地涨好了。 一众人里,只剩下明海一个单身狗了,他脸臭得不可思议,将肥大的雪球一把扛起,说,“走,陪我睡觉!” 雪球:??? 盛夏咕咕笑,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雪教训道:“别搞那么晚,早点睡吧!如果实在是太晚了,你就别过来了。有什么事,明天说也是一样的。” 等到明雪洗完澡出来,才发现,她就站在他卧室的窗边了。 那扇窗面朝大海,景色秀雅。 他在窗台载种有几盆花,分别是白色的晚香玉、粉色的玫瑰,与铃兰。她此刻,穿着一袭纯白的棉布连衣裙,连衣裙嗅腰,但在她身上却显得宽松。她还批了一件蜜色的开司米长衫,一直罩到脚踝处,亭亭玉立,美丽得很。 听见动静,她回过头来,朝他微笑。 这一刻,她恬静又美好,温婉如山林间的仙女,一匹青丝如锦如瀑垂在背上。 “夏夏,你又瘦了。”明雪轻叹,知道她这些时日来的辛苦,毕竟她从日本奔波回来,病也还是刚好。 盛夏莞尔:“小叔叔,你心里肯定又在思考,到底要煲什么烫给我补了。” 明雪倒是被她说得噗嗤一声笑了。 他走过去,将大开的四扇窗户关上三扇,轻声道:“入冬了。虽然这里一向是暖冬,但海风还是挺冷的。”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他问。然后他又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举起了双手将她双手合拢在自己掌心,试探她的体温。幸好,她的手挺暖的。他正要松开,手被她反握住了。 “小叔叔,我一直在忙,都忘记了,我有从日本给你带回来了礼物呢!”她说。 明雪很开心,但更多是好奇,“是什么礼物?” 盛夏从衫袋里取出一只锦带,然后示意他打开,“这份礼物的盒子我放在你书桌上,现在,礼物在这里。” 他接过,打开,是一只素雅的白钢表带的纯白百达翡丽。很低调,很朴素,连钻石也没有镶嵌。但这一只是老款,是百年多前的东西,但分针时针走到了今天,依旧准时。 “谢谢,我很喜欢。最为难得的是你的心意。夏夏,我说过的话,我在乎的东西,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记得。谢谢你!”明雪很郑重地说道。 盛夏替他戴上,并说,“我知道,这块终究不是你父母那块,意义上来说,比不过那只。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心。那只不见了,那以后有夏夏的这只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夏夏也不会孤单!” 明雪莞尔,“谁说你送的就比不上那只珍贵了?在我心里,两只都是一样珍贵的,是代表了父母和你对我的爱。夏夏,还是那句话,谢谢你。谢谢你的爱,以及谢谢你对我的付出。” 盛夏的脸很红。她将头轻靠在他肩,他也只是很轻地揽着她,都不敢用力,怕自己的突然失控会伤害了她。 他不是没有欲,在这一刻,其实他是很想要她的。但一想到,她还那么年轻,他就逼自己去克制,去忍耐。 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很了解他的父亲是怎样的人。他说,“夏夏,记住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某一天,你撞见了我的父亲,你别紧张,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就好。我会陪着你。” 盛夏一愣,可怜兮兮地说,“小叔叔,你突然这样说,我被你搞得我内心诚惶诚恐,十分害怕!” 成语都用上了?!明雪低笑了一句,哼道:“有什么事,是我家暴躁妹会怕的?不存在的!” 惹得盛夏咯咯笑。 他拍一拍她背,将她又抱紧了一点点,吻了吻她的额发道,“好了。有我在,你什么也不要怕。不早了。去睡吧。” “晚安,小叔叔。”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他怀抱,走到门边了,依旧回头。 他招了招手,笑着应她,“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