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开始

所以，喜欢同性就该死吗?
    女子的声音说完这句话，然后接下来是甩门声。
    叭─
    卡车的长声喇叭声，轮胎皮在柏油路的摩擦声，心电图停止的声音，快速的轮播。
    然后在黑暗中沉静默了。
    黑暗中，她分不清楚自己在哪，时间又过去多久。
    她感觉到在一片浑沌中，突然有个声音，一种巨大存在降临的压迫感。
    你，想要重新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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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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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

    陆有九州，海南怀敖，上至峙抵，下至靖万，川丰敦济，四族踏行，狐虎鹰马…
    这是路边的雉童都能朗朗上口的九州歌。
    一个白衣女子，戴着兜帽，脸上围着白纱，她很醒目，在布衣中，她如同河上白莲，美的清雅脱尘，但在偏冷的绥江庄，却让人觉得她，穿的太单薄了！
    但是儘管如此，地痞流氓也不敢上前，因为女子的腰上的剑，更因为女子剑上的玄霜徽饰，还有她身上淡云书院的玉玦。
    她轻啟檀口，唸着孩子们默背的九州歌「四族踏行，狐虎鹰马，世家望族…」
    九州歌是让孩子记住这块大陆的地名，当中还有种族分别。
    她看似轻移玉步，但是只是一瞬间，那倩影就从街头巷尾消失，几个在酒楼的男子收起刀剑，此女的身法不是他们可以挑战的。
    她慢行在街道，走过买卖小吃的摊贩，走过交易牲畜集市，经过马蹄跟弯刀，也经过牛车跟书斋，然后顺着最后九州歌的最后，来到一栋大宅前。
    「世家望族，苡俞…閭丘。」
    她就站在门前，没有任何僕从，衣着整齐，看着眼前的大门。
    巨大的家徽在门上，家徽的图案是一头兇兽在门内的图纹，诉说着这个战乱时代，也逐渐式微的古老家族。
    閭丘府。
    三个字高掛在门口，她看着眼前的家徽，她们家族是复姓，更曾经是一地的望族，只是经过连年的征战，成了一个普通家族的旁枝。
    她眼神怀念而熟悉的看着门口，当年离家至今已有十年，近乡情怯，她迟疑了一下，才踏上台阶。
    门房早就注意这个女子了，她是个美人，世家望族的女子都很美，但是她的眼睛中有岁月的痕跡，但这样一个人却没有任何僕从。
    门房搓着手客气的问：「这位夫人，您找府上哪位?」她头上是妇人的发饰，衣着单薄，但却是上好的料子，应是哪家的夫人吧?
    女子垂眼，她看着门房，从袖中拿出一块牌子「帮我传个话，给府上三公子…不、应是三爷越彬，就说…五妹依约来了。」
    门房点头，拿了牌子，走进府才有空看了手上的牌子，閭丘家门都有令牌，他翻过背面，他们家老爷行三，令牌会写个三，而这面画着閭丘家兽徽的令牌，上面写了一个五。
    五！
    不就是閭丘氏老爷这辈唯一的女儿吗！
    閭丘夜萍。
    门房从老太爷那代就服侍着，他庆幸自己的眼力还是不错，没有因为五房姑娘一人就轻视，他快步进去里面通报。
    閭丘夜萍站在门外，等着门房进去通报，这时却还是有喝醉的男子，从街上走过来。
    「好酒…奶酒香，等等老子还要骑马去蹓…把陈家的臭小子…」他碎念着，这时候他看到了閭丘夜萍眼神一亮。
    这么俊的小娘子，就这么站在街上，他得意洋洋地走上前搭訕。
    「小娘子，跟哥哥走吧?哥是苡氏的二公子，跟了哥，保证让你…」
    閭丘夜萍皱眉批评「无礼。」
    周围的僕从跟苡公子都訕笑起来「无礼?」他走上前，一口酒气喷在閭丘夜萍面前「哥带你去行周公之礼，这不就有礼了?呵呵呵…」
    閭丘夜萍皱起眉「公子喝多了。」她举起腰间的剑，挡开那个王公子要摸上自己的手「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王公子却一点都不怕「来啊！哥就喜欢你不客气，小娘子…」他没有把话说完，
    所有人都还哈哈大笑，但只听到剑入鞘的声音，閭丘夜萍的手放下后，那个王公子的头带就被斩断了。
    散发于市，非常丢脸，但周围的眾人却不敢再出声，这样快的剑法，无声的可怕，让人连防范都无法的快速，谁敢说什么。
    閭丘夜萍还是平静如斯，只是她手还按在剑上。
    而那位苡公子，眼见打不过，装出咒骂的模样灰溜溜的离开了，临走前留了话「閭丘家是吧?我记住了！」
    「人当慎言、慎行。」閭丘夜萍轻声的说。
    这时旁边传来了拍手声「姊姊好厉害！」几个女孩躲在门内，其中一个最矮，长相清丽可人，她眼睛闪着崇拜看着眼前的女子。
    「您就是姑姑吗?」年龄最长的女子问。
    閭丘夜萍点头，看来这几个孩子，是三哥的孩子吧?
    这时閭丘越彬也走过来欢迎「五妹，你可来了。」
    閭丘夜萍也迎上去「三哥，妹妹叨扰了。」
    「哪会，来来来，我们进府说吧！」閭丘越彬引着閭丘夜萍，还有几个孩子回府了。
    「这是你们的姑姑！」閭丘越彬说。
    「姑姑。」其中两个孩子先开口，之后几个孩子点头，乖巧的叫了姑姑。
    「乖。」閭丘夜萍一一打量几个孩子。
    「这是你大姪儿、大姪女，武叡跟丹旋。」閭丘越彬照着顺序依次介绍，「诗陶、雨秋、南灵、丹凝。」
    「好乖。」閭丘夜萍点头，一个一个给她们发糖。
    她暗暗观察，其中三哥的大儿子武叡，倒是温驯乖巧，嫂嫂亲生的丹旋带着几个弟妹颇有威严，后面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叫诗陶的把糖分给两个女孩，雨秋乖驯、南灵有些笨拙沉默，但还是乖乖喊人见礼。
    而最后一个孩子，就是那个容貌特别出眾的，叫做丹凝的女娃。
    「姑姑，我还要！」丹凝拿了糖后，又看着閭丘夜萍的手。
    閭丘夜萍走过去「小鬼灵精，你叫什么名字啊?」
    丹凝看着閭丘夜萍说：「姑姑，我叫丹凝！」
    閭丘夜萍点头，把塘塞到丹凝手中，其他几个孩子都吃了糖，唯独那个叫南灵的孩子掰了一半的糖，偷藏了起来。
    閭丘夜萍暗暗记下她的动作。
    「这次回来，要住多久?」閭丘越彬问自己妹妹。
    閭丘夜萍想了想「莫约一年，之后回了师门，应该就不会再下山了。」
    閭丘越彬点头，两个大人边聊边走，留下那些孩子自己玩了。
    ※
    来到厅堂，几个孩子已经去外面玩了，剩下兄妹二人，跟自己的夫人，閭丘越彬才看着自己的妹妹问：「夜萍，你这次写信给我，信上说的可是真的，你要挑一人送到淡云书院?」
    閭丘越彬的正室夫人吕氏，也不安的看着閭丘夜萍欲言又止。
    夜萍坐下后，她平静的承认：「恩，三哥，时局不稳，淡云书院虽然不是什么高贵的书院，但是胜在杂学颇多，办书院的山长是宫中来的，这几年战乱，学子流失，这才厚顏求到哥哥这边。」
    閭丘越彬点头，但是却看向吕氏「这孩子的事情，你要问你嫂子。」
    夜萍看向吕氏「嫂嫂，别紧张，那就是个书院，男女不同席，虽说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总是不错的地方，我想说嫂嫂几个孩子聪明可爱，况且技多不压身，只是这人选，大哥、二哥都在中枢，我也不好打扰，只能先问三哥跟三嫂愿不愿意。」
    吕氏迟疑一下「可是丹旋已经订了人家，而武叡是长子…」
    「已经订亲在学的孩子，自然不好打扰他们的课业，就不晓得下面几个孩子，嫂嫂可愿意让她们学点东西?」
    吕氏听到不是要夺走她亲生，而是对那妾氏的孩子，自然点头愿意。
    閭丘越彬也点头「当然好！我跟你嫂嫂的意思，原本就打算过个孩子给你，毕竟当年…」他猛然停住。
    閭丘越彬挥手像是想把过去挥掉「不提也罢，原本我还担心，你进了师门，就是断了尘念，幸好你还愿意，只是…孩子的人选我也没有想好。」
    当年閭丘夜萍也是有订亲的，只是夫君战死沙场，夫家也被屠杀，她已经订了亲，也没有毁掉婚书，就这样以寡妇的名义，离开了閭丘家，拜入一个全部女子叫玄霜派的道派，也替閭丘家成全了节妇的名声。
    之后她又听从门派师尊的命令，来到淡云书院当弟子，至今已经五年多。
    閭丘家对这个女儿并不敢太过干涉，只因为閭丘夜萍曾写过两封信回来，一封信，救了长房閭丘越泽，免于被皇上併入谋逆的大罪，另一封鼓励閭丘越民的长子从军，反而逃过一场地牛翻身的天灾。
    从此，閭丘家就对閭丘夜萍很恭敬，就希望能从她师傅得到一星半点的指点，幸好閭丘夜萍也很识趣，没有大事情，是不会来叨扰的。
    閭丘夜萍看着自己的三哥，她冷静的说：「三哥放心，武叡是三哥嫡子，我不会不懂事的，只是其他孩子，我希望能自愿前往淡云书院，只是这书院…一没有仕途的帮衬，不能当敲门砖，二也只是增广见闻。」
    来书院不能给女子添妆，又耽误时间，书院本身最高的长官也不过五品，在御前根本就说不上话，一般子弟是不愿意派人去了，她也只能先往孩子多的三哥这边询问。
    閭丘夜萍对着淡云书院颇有好感，她原本打算，回去玄霜派前，再找一个閭丘氏顶上她的位置继续学习。
    抱着万一战乱，閭丘氏还能靠着这点杂学有点生机，并不勉强的心态。
    閭丘夜萍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反而勾起了閭丘越彬的好奇「这淡云书院是什么地方，你先跟三哥说说。」
    閭丘夜萍淡然的说：「只是一个纪录的地方，天子派人驻使者，将所有纪录抄录腾进去皇宫，目前共有弟子八十，每个弟子签约五年，将自己世家或者独门技艺纪录，换得五年在此阅览。」
    「那还不如一班私塾呢！好歹是块敲门砖。」吕氏低声的抱怨。
    她的嫡子也在唸书准备科考，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高贵的地方，结果是这种参杂村野的地方，她马上失去兴趣。
    閭丘夜萍看到嫂嫂脸上的不屑，也没有反应，只是淡然的说：「是不如私塾专精书籍典册，但是杂学颇多，女工刺绣、音律丝竹也都有教授。」
    「那里面是什么人啊?」閭丘越彬倒是热络一点，万一里面还有什么皇上眼前的红人，那也是可以送个孩子去巴结的。
    「除了山长、副长，还有其三掌五独，分别管着农、工、匠等等民间的工艺，并且记录起来。」
    「可这些…问一下那些平头百姓不就懂了?」
    「所以并没有什么利益，山长也只是掛名，就图一个博学多闻，于仕途没有助益的。」
    「那妹妹，你为何还要送人进去?」
    「我书院有一席位，想着让閭丘家的孩子继续，毕竟技多不压身，况且，三哥…最近的消息，我担心北门之内，或许会有马蹄铁甲。」
    「…我们只是个靠海的城市。」
    「就是因为临海，四通八达，万一大旗又起，我们绥江庄…」
    「我知道了。」
    「大哥可有好的人选?」
    「我原是属意你三姪子，诗陶善良，品性也不错，但你师门那边，没有话吗?」
    当年收留閭丘夜萍的门派叫，玄霜派，是一个纯女子的门派，见到閭丘夜萍终身无靠，便让她入门，听闻玄霜派的师尊是个修道人，懂得一些易经八卦，閭丘夜萍进门后，寄信回来的那次，说是师门让她这样做的。
    那之后閭丘就分家了，似乎也因此免了大祸，大哥二哥虽然还在中枢，可是贬官降职，但越彬却只听到自己爹说，幸好逃过一劫，并且总是庆幸让妹妹进了门派，并交代他，若是妹妹再下山，必要好好对待。
    閭丘越彬想，恐怕妹妹的师尊真的有什么手段，只可惜修道者行踪都飘忽，能得到一句指点，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
    「师尊让我往淡云书院送人，说是备用，也没有明说，你知道，玄霜门讲究无为，即便师尊能知天命，也让我不许插手。」
    「妹妹…你这倒是让我头大，你师尊可有说男女?」
    「师尊说，男女皆可。」
    「算了，看缘份吧！你先安歇几日，离开时再决定?」
    「也只能如此了，谢谢三哥收留。」
    「别这样说，都是閭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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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号

    从姑姑夜萍住进家里已经一个月了。
    南灵默默在远处看着自己的姑姑，听说这个姑姑跟自己爹差了五岁，可是自己的爹今年五十有六，这位姑姑却还是如二十几岁的妇人。
    这是…成精了?
    閭丘夜萍转头看着自己的姪女们，想找出那道探究的视线，但视线的主人已经低下头了，她只当作无事，继续与自己的三哥聊天。
    南灵偷偷的观察她，举止倒是优雅却有少了几分贵族的炫耀，吃喝起卧都是武家的路子，动作精简，但是却深藏不露。
    她好奇的看着自己姑姑，却没想到自己也被观察着。
    「你是…南灵对吧?在写什么?」夜萍走上前，看着这个安静的姪女。
    只见她慌忙的丢掉树枝，要拿脚抹地，却被夜萍制住。
    「等等！」
    「姑姑…」
    「你这是?(音吉)字吧?算是古字，怎么在写这个?」
    南灵乖巧的回答「是先生教的。」
    「恩，你已经连续写这个字许久了，这个字对你很重要吗?」
    「…先生说要多练习。」南灵艰涩的说，似乎这个字非常难，所以她花了很多时间练习。
    「是么?」夜萍还想问下去，这时候丹旋却带着丹凝过来，打断两人。
    「姑姑、姑姑！你看我做的风箏！」丹凝一路小跑的拿着一个风箏，夜萍的注意力也被两人拉走了。
    南灵找了空档溜了出去。
    这时她才有空看着那个?(音吉)字，别人写字都是端正的，她写的却歪歪扭扭，并不是写错，而是她故意的。
    因为她写的，不是?(音似吉)字，而是windows键，也就是任何一个现代人一眼就知道的，工具列『开始』的icon。
    没错，南灵是个穿越女，某天她醒来，就在这个名为南灵的孩子身体中，穿越前的记忆一点都没有，她不记得自己几岁、住哪、性别，但是她却能记住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例如：window符号、汽车、机车、小说、电影，甚至是料理。
    不过南灵推测自己，当时的年龄，莫约二十到三十左右，按照那些记忆的选择，自己应该是女性，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
    她甚至有『前世』的跟家人相处的记忆，可是要喊出人名、长相时，偏偏又没办法，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被人抹去了部分，但她又很肯定，她是个『现代』人。
    她拼命的想，却只有一个声音，是她在即将清醒时，意识还有些模糊中听到的。
    积分五百，换取知识点五十，兑换成功。
    就这些，其他的，她却没办法再想什么，她猜测，自己可能不小心掉入某种外星科技的游戏中，或许只要她活到这个游戏的最后，她可能可以脱离这个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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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上）

    按照正常逻辑，既然是穿越女，靠着自己的记忆外掛，怎么也要来点超过兄姊的突出表现，或者来段才艺表演之类的，好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不凡跟特别。
    但是…
    对，就是这句但是，老天爷对南灵安排了一场震撼教育，让她彻底熄灭了专美于前的想法，乖乖的，大隐隐于姊妹的，当一隻乖巧安静的鵪鶉。
    事情是这样，她的大哥，也是吕夫人亲生的嫡长子，今年已经十六了，正是少年的时候，但是不怎么高，估计是过重的课业让他熬夜熬的。
    但不妨碍他清俊的容貌，跟悬梁刺骨式的苦读读出来的书卷气，然后在课堂上，他也发表了一番自己的高见，引得洪家小姐注意。
    此界还没有到男女分校这么细緻，应该说，没有女子专门的学校，因此男女同堂，用着屏风隔着，共同上一位老师的课程还是有的。
    高见有多高，内容南灵没有打听到，只是听说，那个老师听完给了一个杀生过度的评语，后来那个小姐却替自己大哥，跟老师顶撞了几句，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没有送到训导处，也没有请家长。
    到是身为家长的吕夫人，飆悍的直接带人打上门，硬是用閭丘家四品的官位，强行塞了拜帖进门，带一票婆子闯进那洪富户的门户，直接找了两个粗使婆子，将那个小姐拖出来打了二十棍，警告了一番。
    碰巧那天，师母也在小姐家作客，出来阻止还被婆子甩了一巴掌。
    更狠的是，后来那洪家不知道怎么的，吃了官司，然后被冤在狱中，几乎是散尽家财才脱困，之后更是携家带眷的跑了。
    就是这么飆悍的作风，所以南灵几乎是立刻放下自己的计画，乖乖夹紧尾巴做人。
    在这样的古代，嫡长子是很尊贵的！
    吕夫人对这个大哥的宝贝程度，根据南灵不专业的估算，如果不是大哥是从吕夫人肚子出来，他大哥说不定能直接当这个閭丘府的主人，也没有她那三房的爹什么事情了。
    按照现代的思想，吕夫有点把自己的孩子配偶化了。
    配偶化的意思是，母亲与孩子的互动中，观察到母亲一系列带有「引诱性」的行为，包括了身体上的亲近的语言，甚至过度寻求孩子的关注与情感回应等等。
    而在亚洲的家庭结构中，重男轻女外加嫡庶有别的加持下，就更加深这件事情。
    配偶化不是真的乱伦，更像是把「一家之主」的地位从爹的身上，直接转移到自己大哥身上。
    像是南灵之前看过，自己半路认的爹閭丘越彬要出门，还要亲自接送大哥到私塾，甚至自己大哥穿得暖活舒服，而自己的爹只能乾瞪眼的在旁边，看着吕夫人嘘寒问暖的画面。
    吕夫人过度重视这个嫡长子，把对自己的爹的期望都投射在大哥身上，不但有高强度到算是监视的陪读，还有可怕的各种才艺课程，望子成龙的心愿强烈到可怕，甚至也会打压他们庶子庶女。
    南灵目前才八岁，但是翻阅自己的记忆，看到夫人的反射想法，就是不可以妨碍到大哥，大哥、二姊就是天神一样尊贵，自己只是庶女要安分守己，如此这般的洗脑。
    不过已经换了内容物的南灵，却懒得吃这套，嘴巴上敬着，心里却是冷眼，反正以閭丘家来看，等到大哥娶了大嫂，在婆媳大战中，这个问题才会浮现，她先把自己顾好再说。
    南灵乖乖在房间做着针线活，一边等着其他家人回来，一边分心的分析着自己目前的局势。
    以为古代没有补习班、家教?
    错了，只是名称不一样而已，私塾就是补习班，教席就是家教，而且高兴补多久就多久，绝对是每个孩子的童年恶梦。
    南灵分析着自己的身分，就是一个小虾米，按照她庶女的身分，在閭丘府任何一个得力的管事嬤嬤都能赏你一巴掌，美其名教育你。
    而她大哥目前已经是閭丘府食物链的顶端，唯一能动他的只有吕夫人，连爹要动手都没办法。
    没法比阿！
    爹是同一个，那拚娘呢?
    人家是ssr级的金色传说的虎妈，血统高贵的嫡女，更有强硬后台的娘家，而自己的生母呢?
    她的生母，也就是庶母小周氏，是她要喊姨娘的妾室，当初小轿从偏门台进来，恐怕就是个r级普通的出身，有点小才艺都是拿来取悦夫君的。
    南灵想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据说当初，夫人生下一子一女后，才点头让自己的爹纳妾，而自己的爹就美孜孜的纳了大周氏，之后大周氏死了，才又娶了现在的小周氏，就是一个男人娶姊妹的故事。
    南灵对自己爹的好色属性，表示理解，相信许多男人一定很羡慕，左拥右抱美孜孜的。
    不过却苦了她这个穿越女，说是亲生的，血统却不高贵，这个朝代讲究嫡庶，她身为庶女就是妥妥被卖掉的份。
    閭丘家自己这辈，排行就是吕氏亲生的大哥武叡、二姊丹旋，小周氏入门后，生了三个，自己的三哥诗陶、四姐雨秋、南灵自己，然后吕氏又生了六妹妹丹凝，算的上是人丁兴旺。
    总之妻妾大战，在孩子这项，双方的得分是三比三平手。
    「我回来了！」
    一个男声出现，南灵看着自己的三哥诗陶，还有四姐雨秋，两人垂头丧气的，估计是又被欺负了。
    閭丘家是大户人家，孩子都是要啟蒙读书的，十岁开始去学堂，男孩子读书往仕途去，女孩子读书到十三四，学会看帐后，十五岁起留在家里开始备嫁。
    南灵今年才九岁，再过一阵子才能去学堂。
    等到了学堂，她就能知道壝朝的时事，或许能比较清楚自己在哪。
    她乖乖的上前接过兄姊的书包，放到旁边的架子，雨秋还对南灵点头算是道谢，诗陶却已经滔滔不绝的说起课堂的事情了。
    这就是南灵的日常，虽然去学堂的免不了会因为身世被霸凌，可是她不能不去，学习知识，是她唯一有可能翻身的方法。
    如果被老师看中，评个才女或者文静乖巧的名声，之后的人家说不定能好一些，因此就算去会被霸凌，她也不得不去。
    况且她一定要学会这个壝朝的制度时事，学堂是唯一她能合法接触这些的地方，只有瞭解这些，她才能为以后的出路谋划。
    现在她只能每天抽一个时辰练点毛笔字，但是到了十五岁她就不能再接触那些，必须回家备嫁。
    南灵还在计算着，上课除了笔墨还要准备什么，一旁的兄姊却缠着小周氏说话。
    讲实在，她这两个兄姊个性，雨秋比较软和，而诗陶虽然温和但还是有些世家公子的骄气，不过才十几岁，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吧?
    但只隔了几天，她三哥诗陶却反常的独自回来。
    一回来，人就沉默地捧着水喝，南灵看着他的手却拼命发抖。
    「三哥?」南灵又替他倒了水。
    诗陶看着南灵「五妹…」
    「三哥，四姐姐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南灵好奇的问。
    「四妹！」诗陶跳起来，慌乱的看着周围，找着雨秋的身影。
    幸好这时候，雨秋跟小周氏说笑着回到院中，拿着刚买回来的篮子。
    「两个都在，正好，来这个是娘给你买的笔墨。」小周氏把笔墨给诗陶，另一个发绳递给南灵「这个是给你，是你最爱的顏色喔！」
    南灵接过那个粉色的头绳「谢谢姨娘。」但我不喜欢粉红色。
    她无奈，如果让她选，她更喜欢黑色的。
    「真是的，喜欢到都不会说话了吗?」小周氏看着自己这个寡言的小女儿。
    「姨娘，其实我比较喜欢墨色…」南灵还没说完，小周氏就已经转身，跟雨秋一起讨论起裙子了。
    周大姊，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南灵无奈，她小声的道谢后，把头绳收起来，幸好穿越过来，她的人设就是一个闷不吭声的小庶女，她不用太费心就能扮演好。
    至于这条头绳，很快就会出现在四姐雨秋身上，她也懒的计较。
    而旁边的诗陶，看着自己的生母跟两个妹妹，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吞进了肚子。
    她们都是后宅的弱女子，说出来，只会徒增她们担忧，又不能解决问题。
    诗陶叹了一口劝自己。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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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下）

    南灵看着自己三哥，似乎自从上次老师说大哥杀生的评语传开，三哥就很忧鬱。
    诗陶看着南灵，被自己的五妹盯到有些紧张「五妹，怎么啦?」他看着自己妹妹，以前南灵是最绵软的性子，但或许是长大了，虽然还是如以往一样沉默，但却少了一份惊跳紧张。
    「哥，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想去上课?」南灵问自己的三哥，或许是因为诗陶对她一直很温和，虽然也有些小孩子脾气，但比起閭丘武叡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哥好很多。
    「我…就是不想。」诗陶迟疑的说。
    「可是上学满重要的。」南灵看着他，如果想要移动自己现有的阶级，读书真的是重要的事情。
    诗陶却不领情「傻丫头，你看爹是四品官员，过几年我娶了你嫂子，然后就能离家了。」他像是安慰自己喃喃的说：「我是閭丘的三公子，只要不惹事情，没人敢来惹我的。」
    「那…娘怎么办?她很在乎你。」南灵幽声的问，小周氏虽没有吕氏的虎妈的资源，但有虎妈的心啊。
    辛苦拉拔大的孩子不争气，大概是每个父母的恐惧吧?
    「娘有爹…总是…饿不死。」诗陶硬着头皮说，但他其实也知道，娘也拉不住爹的，他心虚转开眼。
    「那三哥你带三嫂走了，娘能跟你一起走吗?」南灵继续问，但她没有问的，是她跟雨秋这两的女子怎么办。
    诗陶觉得两个妹妹嫁人，就能逃离这个家没有深想，反而因为南灵这一句，想到小周氏，想到自己的生母他只能默默的叹息。
    他看南灵小小的个头，眼神却很沉静，虽不如四妹的容貌清妍，但总归清秀可人，这样的姑娘要是平凡人家，早就有个好亲事。
    可是她们是高门贵院的庶女，想好皮好肉的嫁出去太难了。
    要是自己不努力，吕氏就更有藉口将刀子伸到他们院里，想到这诗陶就很头大。
    南灵认真的劝诗陶不要逃学说：「哥…下个月我就进学院了，我帮着你，再努力看看好不好?」
    「你要怎么帮我?」看着自己妹妹这个认真，诗陶心里软了下，终究是自己的妹妹，就算不懂，心也向着自己的。
    南灵想了想「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们一人负责引开注意，然后一起跑，要是有什么消息被隐瞒，我们互相通知，多个人总是多点办法，你的文章之前也被老师称讚怀仁，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诗陶却猛然跳起来，摀着南灵的嘴嘘了一声「这话不许再提了！」他眼神惊惧，彷彿这个称讚是最可怕的事情。
    南灵也被吓到，一会才眨眼，表示知道。
    诗陶才放开手，他看着这个关心自己的妹妹，顺手揉了揉南灵的额发「没事，哥哥…就是有些担心。」他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底，就不要吓南灵了。
    南灵对诗陶的反应有些惊讶，后来想到，可能是因为怕吕氏觉得他太突出，人家都说要藏拙，在东方社会，自污求生才是真正的谋生。
    她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是半路认的，但总归还是顾着自己的。
    刚刚被摸头发，南灵感觉有些温暖，她活了两世很少被人摸头，前世的小时候父母忙，当个乖孩子就变成隐形的孩子，后来又有了妹妹，她是长姊个性要强，现在虽然当了妹妹，但是并不受宠。
    但诗陶却是第一个，在閭丘家给她一种家人温柔的人。
    因此被诗陶摸了头，她有些新奇，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头顶热热的心却软的，有点放心，因为不用做决定，只要相信哥哥会保护她就好，这就是被疼爱的感觉吧?
    南灵拉着诗陶的手低声说：「我保护哥。」虽说诗陶还是有些娇气，但别人以真心待我，那便以真心待人。
    诗陶看着自己妹妹，恩了一声，他叮嚀南灵说：「你下个月也要上课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跟大哥顶撞，要乖乖的。」
    「好。」南灵想。
    ※
    但是到了南灵真正上课那天，她觉得自己恐怕要在那声好后面，加个尽量。
    她带着书箱跟哥哥上课。
    不得不感叹下，这书箱也太重了，里面装了笔墨纸砚，虽说被欺负不好跑，但拿起来抡人，可以当钝器等级的武器阿。
    但是她能抡武叡吗?
    恐怕不能！
    南灵坐在马车上，脑子却不停的转着。
    到了学院，见了师傅，刚要跟着诗陶、雨秋去座位，就被自己大哥挡了路。
    武叡的敌意主要是看诗陶，一脸高傲问他「谁让你来的?」
    诗陶原本是怕的，但是看着一旁的南灵跟雨秋，他还是硬起态度问好「大哥。」行礼后他鼓起勇气说：「我病癒了，自然该回来上课，向勤学的大哥学习。」
    一旁的师尊赞同的点头「是阿，勤学是好的。」
    武叡看到老师跟其他人的赞同，他才勉强放过诗陶，只是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低声说了句「低贱。」
    南灵把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不赞同，而雨秋则一脸受伤，诗陶则抢先把两个妹妹安排到座位上。
    有上课自然有下课，放学后。
    诗陶想抢着人潮出去，但是大哥武叡早就连合几个公子，把诗陶跟两个妹妹围住。
    兄妹三人戒备的看着他们。
    武叡看着诗陶「我警告过你了！」
    「大哥…我…五妹妹年龄到了，要上课…」诗陶终究还是个十三的少年孩子，他鼓起勇气结巴的解释。
    南灵抱着书箱，看着武叡走过来，才十六岁的少年，但比自己高好几个头，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杀气。
    武叡的长相是俊俏的，但是气质却暴躁而压抑，她脑海闪过之前打听到的事情，能被老师评为杀生过甚的，恐怕性格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一旁有个公子哥伸手向雨秋「我看看，模样倒是不错…」
    「阿！」雨秋喊了一声，躲到诗陶背后。
    南灵拿书箱隔开那个公子的手「请自重。」
    「有多重哥抱看看。」那个公子还是轻浮的笑，甚至要上前。
    南灵装出害怕的拿不住书箱，让书箱狠狠的砸下在那个公子的脚上。
    「喔！痛！」那个公子痛得跳脚。
    「公子，对不住，我迷糊手滑了，有没有伤哪了?」南灵一边说一边把书箱拿起来。
    那个公子脚背吃痛，就想要殴打南灵「你这个小娘养的贱人！」
    南灵举起书箱挡了一下，拳头打在木板上的声音听起来很痛，南灵朗着声音说：「公子自重，万一再敲到手就不能参加选试了！」
    她话一出，几个想上前帮忙的人都迟疑了。
    诗陶一见大家迟疑了，他拉着两个妹妹就逃回家。
    武叡看着他们，这时候武叡的伴读小廝书墨上前「大公子，我抓他回来?」
    武叡摇头，看着南灵的背影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等等还有约了人。」
    他转头就换了表情，说说笑笑安抚了其他人，然后几人就吆喝着去了酒楼，还约了打马球之类的。
    ※
    大街上，一个男子刚拿着钱袋出来，就被人盖了布袋送上了马车。
    那一麻袋就被人带到一个茶楼，等人运进去了，车夫对着武叡的小廝点头。
    小廝走进去对大公子点头示意。
    武叡便点头，藉口撒了酒就离开了座位，转到了另一间房间。
    「你们干什么！我是俞夫子身边的人！」
    武叡打开门进去后又关上。
    「我知道。」他表情淡然，带着抹微笑。
    那个小廝看着武叡，眼神戒备而害怕「你是閭丘府…」
    「是，我想跟你谈个交易。」武叡打断他说。
    茶楼的门缓缓的关上，遮住房里密谈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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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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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面绘师：kagen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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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梦

    诗陶拉着两个妹妹回到院里，看着南灵许久，久到南灵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把书箱打开。」诗陶看着南灵，声音无奈的命令。
    南灵原本冷静的表情转为紧张「哥…」他知道了?
    诗陶直接走过去，把南灵的书箱打开，里面装了很多书，而且不管是哪本，都有两册，诗陶打开雨秋的箱子就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看着南灵解释「那是群天之骄子，你伤了他们，改天他们自然会有更过分的方式欺负你！」
    诗陶也看不过他们欺负，可是那些人如果发现自己是懦弱，自然会因为无聊罢手，但南灵的反抗，却会变成一根刺，让他们觉得被挑战，继而有一种不得不拔除的感觉。
    「他们要伤害四姐，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南灵不高兴地问。
    诗陶语塞，他看着南灵，又看着站在旁边红了眼眶的雨秋，最后他叹气「是哥没有用。」
    雨秋哭了出来「我不要去学堂了啦！」
    南灵要拉着雨秋，却被她甩手拍开「不要碰我！」她衝出房门，回自己房间哭了。
    南灵心里有些受伤，她那时情急，想着保护雨秋不要被人摸了，但反而惹出事情，但这能怪她吗?
    「哥，我真的错了吗?」南灵不懂得问诗陶。
    「才第一天，你就弄成这样，你…之后怎么办。」诗陶挫折的看着南灵「大哥不会喜欢你的。」
    提到大哥武叡，南灵看着诗陶，提出自己多日来的疑惑。
    「哥…为什么你这么怕大哥。」南灵不解的问。
    诗陶脸色一变「不许问这么多！」他一反平常的温和，把南灵轰出了房间。
    看着南灵不解受伤的表情，但还是乖乖的离开，他心里有些歉疚，南灵是个孩子，只是想要保护他们，只是他们的敌人，并不是外面的人。
    而是嫡长的大哥。
    有时候他真的气，若真的这么重视血统，为什么爹还要娶姨娘?
    为什么要有他这个庶子?
    诗陶握紧拳，看着桌上的书籍，回忆起他对大哥的恐惧原因。
    ※
    那一天，夫子体谅学子中有人要帮家里割稻，便提早放学了。
    诗陶那时还没有这样怕自己大哥，顶多是恭敬而羡慕而已，他乖乖地当着武叡的跟班，虽然难免被笑闹几句，但也还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只是出了学堂，大哥武叡突然把整个钱袋子给他，说让他松快一下，他也就傻呵呵的去街上逛了一圈。
    在把钱花完后，他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把钱袋还给大哥。
    还在想着要去哪里找大哥，他就看到了街角一个熟悉的袍子花纹，那就是大哥武叡的衣服，他就跟上去想喊人。
    只是武叡动作太快，他跟着自己大哥，不知不觉就走到一个偏僻的农舍。
    亲眼看到自己的哥哥付了钱，那农舍的主人把一个袋子给大哥，然后人就离开了，他不明所以，偷偷跑到旁边的竹墙观看。
    只见自己大哥锁了门后，走进门，一会出来时已经穿上了平民的粗布衣，他看着自己大哥，从那麻袋中拿出一隻猫。
    那猫的前脚、后脚都被麻绳捆住，不停的呜耶挣扎，而自己的哥哥脸上表情却是冷漠空洞，似乎他在做的事情很普通。
    只见他拎起猫的后脖子，然后高举起来，一把摔向地上，猫被捆了嘴，呜耶一声，双腿拼命蹬踩，无奈双脚都被绑起，只能在地板痛楚的挣扎移动。
    只见一脚不够，大哥摔了一下后，又转身狠踹一脚，将猫像是踢球一样，踢到旁边的柱子，然后在走到那猫的身旁。
    因为被袍子挡住，诗陶看不清那猫如何，只是看着自己的哥哥的动作，不停的狠踹，那用力踩踏的劲力，每一下都像是踹在他心上。
    让他心惊肉跳的害怕。
    过了一会，猫似乎没有声息，然后他看着自己大哥，又走回那个麻袋，只见他的鞋底都是红色的脚印，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从麻袋中又拿出一隻猫，这次，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大哥拿出刀子，背对着他，然后高举手上的刀刃。
    他只看到大哥手上的刀子从白色，变成了血红。
    诗陶看到这，感觉身体冰凉，那个优秀的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呆呆地看着院子，突然觉得这里好可怕，冷汗不停的往外冒，他第一次这么害怕。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外面传来一阵风，吹着旁边的竹林，沙沙的声音像鬼魂们的低语。
    诗陶觉得那风都渗着寒意一样，他惊慌失措的起身跑了，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跑走时，那个钱袋掉在了地上，而他跑走撞到东西的声音，引起了院子里武叡的注意。
    在诗陶离开没多久，农舍的门打开了，武叡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沿着他听到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看到地上的钱袋子，他伸手捡起来，看着上面的绣纹。
    武叡看着远处，早就没有偷窥者的身影，但是手上的钱袋子他当然知道，自己隐密的小嗜好被人发现。
    而且是被熟人发现的，他的庶弟。
    诗陶。
    「可惜了…」他喃喃的说了一句，可惜你居然自己撞进来。
    武叡换回衣服后，关上农舍的门就离开了。
    农夫回到自己的农舍，他刚刚去外面晃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农舍时，那个有钱公子已经离开了。
    他一推开门，满地的动物尸体，到处都是血污，有鸟、猫、狗，甚至是笼子里的鸡鸭都惨遭毒手。
    收拾农舍是他唯一的困扰，但幸好那个公子给钱大方，那些钱够他再买两倍的崽重新养大卖钱。
    「有钱人的嗜好真奇怪。」他一边清扫，一边念叨着摇头。
    ※
    武叡直接回了閭丘家，态度从容淡定，走进母亲吕夫人的房间，看到她正在盘头发。
    他温和的笑，少年俊俏的脸，彬彬有礼的模样「母亲，孩儿回来了。」
    「叡儿回来啦！」吕夫人微笑的透过镜子，跟自己的儿子对视。
    武叡让其他婢女下去，他亲自拿起梳子，替吕夫人梳了起来「今天，师傅上课时…」
    母子俩在絮语，一旁的嬤嬤则打理起武叡的书箱，直到里面的拿出了空空的钱袋。
    「哥今天买了什么，怎么钱袋都空了。」
    吕夫人正别好簪子，听到钱袋空了，她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武叡眼神迟疑一下「我今天饿了，买了东西吃。」
    「里面有五两，一桌酒席不过二两，哥吃了什么?」一旁的嬤嬤问。
    「李嬤嬤，我就是一时嘴馋了…」武叡眼神飘移，看似找了什么藉口，这下彻底挑起了吕氏的关注。
    「哥，你可不许骗嬤嬤，是不是那学堂里的狐群狗友，勾着你去哪…」李嬤嬤话头不对，自己住了嘴，但吕夫人的脸却板起来。
    她让武叡的书童过来，逼问起来。
    「夫人，少爷真的没有乱跑，今日提早下课，就是在书肆挑书，我就站在门口的！」书童紧张的说，他一直在门口的凉茶摊，就等着自己家少爷出来。
    「叡儿，你要自己说，还是我去查！」吕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
    武叡只好装出无奈「其实…就是三弟借了钱去，我想着没什么大事情，娘你不要太紧张。」
    小周氏房里的诗陶?
    一个庶子也敢跟武叡拿钱?
    吕夫人不高兴的问：「家里笔墨纸砚也没有少了他的，他有什么好买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钱袋的钱都给他了，他才说耍会，我也不知道是耍谁…」武叡装出无知的模样。
    「耍！他竟然做这种事情?」吕夫人皱眉，只有市井小民在赌博时才用耍这个字，她没有想到，小周氏竟然允许自己的儿子做这样的事情?
    「娘，什么是耍?」武叡好奇的问。
    「就是…赌博。」吕夫人不好讲，但一旁的嬤嬤嘴快的解释。
    「不会吧！三弟不是这种人！」武叡否认起来，「我三弟个性温和是大家都知道的，会不会被人拐骗还比较可能。」
    「你先去书房温书，这件事情我处理就好。」吕夫人冷着声音说。
    武叡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李嬤嬤拦住，「少爷，这件事情，夫人有定夺的。」
    他只好叹息的转身，出了吕夫人的房门，只是他领着小廝出去，却没有离开，绕了一圈走到转角偷听。
    只听到房里，母亲低声说话。
    「派人去查，那些银子是我特别打的，花色不同应该查得出来。」吕夫人命令着李嬤嬤。
    「好的夫人。」李嬤嬤吩咐人去查的命令之后，她又回头「夫人不必这么紧张，三少爷不成材，不会抢了大哥儿，不是比较好吗?」
    「那个小畜牲自有他娘供着，我不能让他带坏我的叡儿。」吕夫人的声音冷漠。
    「是。」
    「…等等！」
    「夫人?」
    「你带个帐房先生去，确认后画个押，万一是真的，我定要好好处理！」
    「是。」李嬤嬤打开门。
    武叡侧着身，看着李嬤嬤离开的背影。
    他缓缓走在廊沿，看着旁边吊掛的鸟笼，露出了微笑。
    三弟，慢走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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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暴

    南灵深深觉得，变故来的总是特别快，她跟刚从兄姊从学堂回来，吕夫人院子就发难了。
    小周氏的院子，被两个家丁闯进来，领头的是个管事婆子，不由分说的拉走了诗陶。
    「三哥！」南灵惊慌起来，她护在自己哥哥旁边，但轻易就被旁边的婆子按住。
    「三少爷，夫人请你去厅堂一叙。」那婆子不怀好意的模样，谁看了都知道是麻烦。
    诗陶亲自按住想要抵抗的南灵，对她摇头「五妹妹，你乖，等等姨娘回来，你就说我去跟夫人回话。」
    南灵摇头「可是…」那些人明显来者不善！
    但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三哥离开。
    一旁的雨秋早就吓哭了，紧张的看着那群人「你们…要做什么…」
    那婆子敷衍地说：「四姑娘、五姑娘，夫人就问会话…」她指示着家丁把诗陶拖走。
    「问话何必把人捆过去?」南灵不高兴地问。
    雨秋却按住南灵，手抖着掐着南灵的肩膀「五妹妹，我们就让开些…别搅…」
    「为什么就要问三少爷，他做了什么自己知道！」婆子冷笑的说完，就推开南灵。
    南灵被推倒，她坐在地上很不甘心，更对雨秋生气，可是就在她跌倒后，那个婆子已经迅速把诗陶绑走了。
    南灵不懂是怎么了，只能远远的跟在那群人后面，直到看到三哥进了夫人的院子。
    她想看清楚，但人家已经锁了门，她贴在门上，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武叡原本就在一旁看好戏，看到一群人把诗陶拉进去，他得意的笑，终究这个庶弟还是软弱的如小鸡一样，任他掐死了也不敢有半点抵抗。
    只是他看着人群进去，直到小个头的南灵，还是巴在门上看，他的表情又有些阴沉。
    「咳！」武叡走近吕夫人的院子，看着自己这个大胆的妹妹。
    南灵转头，连忙乖乖的行礼问好「大哥。」
    「妹妹最好不要乱跑，不然，让母亲知道，恐怕会给三弟添麻烦。」武叡叮嚀了一句，就离开了。
    南灵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甘却也只能乖乖点头。
    武叡见她听话，便得意地离开了。
    南灵原本低着头，只是因为表现驯服，但她的视线却在看到武叡离开的脚步后愣住了。
    那靴面有着污渍的痕跡…是血吗?
    她观察着，连鞋底也有着明显的红褐色，像是踩过血腥的东西。
    可是武叡是大哥，又不是女子也不用进厨房，那些血又是从哪来的?
    更何况吕夫人不会让她的宝贝儿子去厨房的，那这样的血污只有大哥武叡自己愿意，才有可能沾上的。
    南灵装作乖巧的离开，等到看到武叡从另头的门离开，她又跑回来偷听。
    可惜里面只传来几句咒骂「让你…带坏….赌博。」
    似乎是自己的爹，閭丘越彬在骂人。
    南灵皱着眉，回去找到了母亲的婢女似镜，请她准备了热水毛巾伤药。
    晚上。
    院子里接到被打了一顿的三哥，是让人抬回来的，因为三哥的屁股都打烂了，南灵抖着手硬着头皮替诗陶上药。
    小周氏看到儿子被抬回来，哭天抢地的嚎，却不见找大夫，好在姐姐雨秋还算懂事的开口「娘，我们是不是该请大夫?」
    「你爹不让，说是打死你三哥算了。」小周氏难过的说。
    南灵一直默默的上药，基本上她这个年龄，也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谁叫她做什么事情，她就默默的做就对了。
    但是她却对武叡这个大哥有了几分戒备。
    ※
    诗陶正在养伤，南灵却不敢离开他，每日都是用清水擦拭伤口，但伤药却一点都不敢用。
    因为她发现这药明显有问题，因此只能偷偷把药挖了，送到旁边的盆栽。
    诗陶看着一旁沉默的五妹，还有带着眼泪替自己缝补的四妹叹息。
    雨秋个性温顺，遇事情只会哭，倒是南灵，原本是个小闷葫芦，但他没有想到，出了事情，反而是这个妹妹最冷静。
    想到自己被打了一顿后送回来，自己亲娘小周氏跟雨秋抱着手哭，而只有南灵，不畏血腥抖着手替自己整理。
    「南灵…」诗陶将南灵唤到自己面前。
    「三哥?」南灵不解的回应。
    「以后，你千万不要跟着大哥顶撞，要乖乖的知道吗?」诗陶沮丧的交代。
    「我一直都很乖阿。」南灵嘀咕。
    「我们是庶子女，身分总是低人一头，若不谨小慎微…会招人厌恶的。」诗陶叮嚀着南灵，他转头看着小周氏和雨秋「姨娘跟雨秋也是。」
    雨秋害怕的点头。
    「陶儿怎么这样说?大哥儿欺负你了是不是?」讲到吕夫人小周氏马上跳脚。
    诗陶摇头「不是的。」他看着南灵同样疑问的眼神。
    「大哥脾气差，你们千万别惹到他，不要太好奇。」诗陶只是叮嚀了很多次。
    南灵点头记下，但心里却还是不以为然，她不认为庶子女就低人一等，如果閭丘越彬有本事娶妾，为什么没本事公平，感觉这社会对男人要求真低。
    南灵心里冷笑，但身为穿越女，她也只能面无表情装乖。
    至于诗陶被打的原因，她也查出来了。
    『据说』是诗陶强行跟大哥武叡勒索钱财，然后跑出去赌博，还去酒楼挥霍，经过店小二的证词，连帐本都写着他歪扭的名字，还说出他钱袋子上的花纹。
    南灵觉得好笑，不说三哥根本没有酒量这件事情，跟武叡勒索钱财，清楚他们的人都知道，应该颠倒过来吧。
    更何况诗陶的字，那要多漂亮啊！
    吕夫人那边查出的字根本就是自己写的，南灵一边庆幸，吕夫人没有发现诗陶的好字，但一边又想到…
    这样来说，恐怕真正的主谋不是吕夫人，但是她又有些悲哀的想到，那自己那个混帐爹呢?
    他也是有盯过儿子功课的人，字的问题他难道没发现?
    这当中的猫腻都没有查过，只是顾着给三哥一顿打，心也太偏了?
    南灵把这些怨言放进心底，默默的琢磨。
    幸好，拖了半个月，诗陶还是康復了。
    对于诗陶这个哥哥，南灵看着他从一个中二少年，慢慢转回一个温暖的哥哥，关于他的叮嚀，还有那天她看到，大哥鞋上的污渍，她就涌起一股不安。
    吕夫人对于自己的三哥，总是可有可无的，并不像是宅斗中，大夫人恨不得小妾死的模样，可是南灵细思下去，却又觉得可怕。
    她跟四姐有个头痛脑热都能请大夫，可是三哥却没有。
    恐怕不只是女子体弱的原因，而是她跟三姊的命脉都掐在吕夫人手上，她们是另一种名为联姻的商品。
    而三哥，只是拿来衬托大哥武叡的。
    因此，吕夫人美其名训练他的健康，不但不叫大夫，甚至要求他跟大哥一样起早贪黑的读书，但是大哥有吕夫人流水一样的补品，但小周氏的嫁妆，却只够三哥温饱而已。
    在南灵看来，读书虽然是好事，但总不能一天二十小时都读书吧?
    更何况卯时一刻前起床，戌时才能回来，吃了饭后还要用功到亥时，相当于早上七点起床，晚上九点回来，功课多到要写到十一点，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南灵乾脆就缠着诗陶，让他教自己写字，然后替他抄写要给吕夫人的经文，算是给自己三哥喘口气。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疑问在这个家里。
    ※
    伤癒后的诗陶，比起之前更加沉默，甚至人拽到武叡的住处时，他也没有哼一声。
    南灵看到后偷偷的跟着他们，来到墙根偷听。
    「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武叡的声音带着恐吓。
    「大哥，我没有去赌博，也没有跟你借钱。」诗陶别过脸，他身上的伤刚好，但是因为诬陷而受到的伤，却在心里一点都没有好。
    「你有，那些口供跟人证，都证明你有。」武叡冷声说。
    「那明明是你虐杀...」诗陶说到一半就被打断，因为武叡手上，有一根很眼熟的簪子。
    武叡晃着簪子，任由簪子被诗陶抢了回去，他得意的笑「就算你抢回去又如何，只要我愿意，要多少四妹妹的东西，我都能弄到手。」
    「你想要做什么！」诗陶恐惧起来，他能容身的地方，就剩下姨娘院子那小小的天地了，他还想要怎么样?
    武叡看着眼前的诗陶，一种凌驾于人之上的得意油然而生「只是警告你，我是大房嫡公子，而你…什么都不是。」
    比起虐杀那些动物，用言语的伤害诗陶，让他露出受重伤的表情，更让武叡感觉舒服快意。
    那种牢牢宰制一个人的权利，让他產生一种快感。
    诗陶握紧拳头，他却不能对这个大哥动手，那根簪子就这样刺进他手心，疼痛压制住了心中的暴力，但那愤怒却不断的在心里叫嚣。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赌博，那你就是。」武叡继续警告自己这个软弱的弟弟「你若不乖乖听话，我记得之前四妹妹不是说过，她的字帖不见了，五妹的帕子也不见了。」
    「你！」诗陶瞪着自己的大哥。
    武叡故意用毒蛇般嘶哑的声音，贴着诗陶耳边说：「你要是说出去，你觉得那些东西会出现在哪里?」
    诗陶瞪大眼看着武叡，若是那些东西随便出现在谁那，就会毁了四妹、五妹…或许还有姨娘。
    这还是自己的亲大哥吗?
    他心里觉得很痛「我们平时没有对你不恭敬，为什么你要这样?」就算他是庶子，他也是爹的儿子，平常时让着大哥没有关係，但为什么大哥要逼人太甚?
    武叡看着眼前的诗陶，笑的残忍得意。
    就是这个温静的弟弟，不声不响的，却抢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他这么努力读书，为什么夫子却称讚诗陶而不是自己?
    他感觉自己在这场学业的比赛输给了庶弟，这是他无法容许的！
    「因为你是杂种，没资格跟我平起平坐。」武叡冷着声音说：「你要是不听话…」
    「你打算做什么！」诗陶不高兴的问。
    「如果你让我不高兴，我自然什么都会做的。」武叡冷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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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弊

    诗陶经过一番恐吓威胁后，失魂的走进自己的书房。
    他握紧四妹的发簪，直到簪子刺进了他的手心。
    痛，非常的痛，可是如果痛了这次，可以换到妹妹们安心，换到姨娘的安全，这样有多好。
    这时候门悄悄关起来了，诗陶警觉的转身，幸好关门的是南灵。
    只见南灵关上门后，小小的脸上却是老成跟担忧。
    「哥，你老实说，大哥哥是不是虐待谁了?」南灵担忧的说，诗陶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什么武叡要逼着诗陶。
    诗陶还想隐瞒，但是南灵却看着他「你若不说，我跟四姐姐甚至姨娘不知轻重，不是更危险。」
    诗陶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终究还是屈服了。
    他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南灵。
    南灵听完迟疑的说：「残杀那些动物不好。」若是作为食物一刀毙命就算了，可是听三哥的形容，颇有种变态杀人狂养成的味道。
    现在杀猫，以后呢?
    难怪武叡要恐吓又威胁，这件事说出去名声不好，而且让人增加恐惧。
    南灵下意识地问：「可是这样的习惯多久了?」南灵突然有些悚然，小南灵的记忆中，总是充斥着死掉的动物。
    有时候是一池的鲤鱼都死了，有时候是府里养的猫狗鸟雀，她原本以为是古代卫生不好，没有想到是大哥武叡的原因。
    「我不知道。」诗陶摇头，跑都来不及了，哪来的及观察阿！
    「总之，五妹，你不要再靠近大哥，也不要再惹他了。」诗陶叮嚀。
    南灵只好先应下，但她还是发现了武叡虐待动物的週期，每隔十天，他就会去农舍一次。
    南灵正在心里盘算着，她趁着在院子读书时问诗陶「哥…如果让夫人发现，三哥会不会…就收敛些?」
    诗陶也迟疑起来「说不定?」
    「你们在说什么，我也要听。」雨秋靠过来低声。
    三个兄妹在书房商量，主要还是南灵跟诗陶，最后两人不希望武叡继续虐待动物，想阻止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
    雨秋却不太赞同「不好吧！那就只是几隻畜生而已…」
    「畜生也是命，为什么要虐待他们?」南灵不高兴的问雨秋。
    雨秋被南灵一问嘟着嘴说：「又不是我做的…」干嘛兇她?
    雨秋委屈的跑到了小周氏的房间，只是刚要开口，就看到吕夫人跟身边的李嬤嬤在。
    「夫人，嬤嬤。」雨秋不敢讲，只能乖乖在一旁听。
    吕夫人点头后，继续跟小周氏商量放印子钱的事。
    雨秋只好安静，等到送走吕夫人，小周氏有些迟疑「秋儿，你说陶儿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诗陶之前听到小周氏要跟吕夫人一起放印子钱，他非常的反对，南灵也露出不赞同的样子。
    「姨娘也是缺钱不是?」雨秋低声地说：「大哥哥都有那些补品，还累的不行，三哥为了娘，念书到半夜，娘不也该为了三哥努力，好歹弄点补品给三哥…」
    小周氏想想「你说的也对。」决定干这件事。
    雨秋想到南灵谴责她残忍，她故意建议「姨娘，你用五妹妹的名字吧。」
    她看到小周氏一脸茫然，替她分析起来「姨娘你想，万一东窗事发了，五妹年纪最小，爹要罚也不会太兇。」
    小周氏只想了一会就点头「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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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揭发

    过了半年，南灵跟诗陶想了一个计划。
    他们引吕夫人过来，让她发现武叡的事情，这样他们不会露面，又可以阻止武叡继续伤害动物，他们也不用在学堂一直被武叡霸凌。
    这整件事情最难的点，就是怎么把吕夫人引到农舍去发现。
    「不然，我们抢了吕夫人的东西，让她追到农舍?」南灵提议，电视剧上都这样演。
    「不行，万一吕夫人喊起来，引来别人，把我们抓起来打死怎么办?」诗陶否决了这个提议。
    「要不，用大哥的名义寄一封绑架信，反正我也可以仿做一个大哥的钱袋。」诗陶有武叡的笔帖，可以仿他的字，然后把钱袋寄过去当信物。
    「不行…」诗陶摇头「不说针线一查就知道是你，万一夫人不信呢?」
    南灵只能沮丧，被排挤的滋味不好受，整天跟一群不知到尊重为何物的屁孩一起就算了，还要因为庶女被霸凌，三哥身上也总是带着名为『开玩笑』的伤痕。
    她时不时就有虫子、蜥蜴等东西在自己的书箱，她再怎么坚强，也有点受不住了，谁喜欢被歧视，可是偏偏班级就是有一个人必须去当那个倒楣蛋。
    「忍一下就过去了。」雨秋劝她。
    南灵看着自己这个四姐，看得很久很久，因为她一直在想这句话。
    她是真的这样想吗?
    被霸凌的时间只是你人生的几分之一，等长大再回来看，只会觉得过去了。
    南灵真心觉得这种话…
    真她妈的是干话！
    通常说的出这种话的人，都过得很幸福，自己幸运没有遇到，凭什么用自己的想法，逼受到委屈的人自认倒楣?
    南灵看着雨秋，低声说了句「…毒鸡汤。」
    「什么汤?」雨秋不懂的看着南灵。
    南灵也看着她，终究没有再说话，她垂下眼，自己走到位置上温书。
    雨秋也自己回了桌子，她心里也很委屈，明明刺头是南灵，偏偏她要跟着受累。
    南灵没有再说话，她能体谅雨秋的困境，两人的姊妹关係让她也很困难，现在若能跟她切割，雨秋会比较轻松，回去之后也还能帮她传点消息。
    南灵很早就知道，坚持理念是一件非常孤独的事情，光是分享理念，别人都未必能认同，她只能做好自己，并吞忍所有名为『开玩笑』的恶意。
    别人丢虫子、弄坏她的书桌、课本也没关係，她就更努力的念书，她不想输在这里，她不会让自己陷入被欺负甚至连老师都不理的境地。
    她就是要逼着夫子因为成绩在乎她。
    这种拼命的狠劲，让她的课业突飞猛进，但也让欺凌更加升级。
    在南灵第一次被称讚时，除了诗陶跟雨秋还有点高兴，武叡却在桌子底下握紧手。
    过了一阵子之后，突然所有的霸凌都消失了。
    南灵却不觉得松了一口气，一边小心维持着和平，一边找寻着蛛丝马跡。
    回到院子，雨秋看着还在练习的南灵，有点小心的靠过去。
    「五妹，休息一下吧，你练到手都抖了。」她讨好的倒了杯茶。
    南灵看着雨秋一会，恩了一声，对她笑了起来「谢谢四姐。」
    雨秋看到南灵笑了，她松了一口气，南灵应该不会记恨她了吧?
    毕竟是自己是她的姊姊，她不可以生自己的气，况且她不是也有替南灵传递消息吗?
    「南灵，你跟三哥应该没有打算开口了吧?」雨秋询问着。
    「没有。」南灵苦笑「想想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她哄着雨秋。
    雨秋这才点头「是呀！你看，退一步海阔天空麻。」
    「四姐…那…为了什么事情才能反抗?」南灵不解的问，别人进一步她就要退一步的话。
    有一天，退无可退时怎么办?
    「你一定要找麻烦是嘛?」雨秋皱眉的看着南灵，一脸你为什么就是这么不乖的表情。
    「没有，我…」南灵看着雨秋最后选择了妥协「当我没说…抱歉。」
    或许雨秋眼里，她应该乖一点、听话一点，南灵有些悲哀的想，可是如果有人叫你去死，那就应该听话的去死吗?
    南灵一个人坐在阶梯上，看着远处发呆。
    诗陶远远的就看着南灵坐在阶梯，他走过去看着自己的妹妹「夫子的作业完成了?」
    南灵点头「写好了。」旁边一叠课本夹着卷子，她才十一岁，认字什么已经练好了。
    诗陶过来看着，然后摸着南灵的额头「乖。」
    南灵看着自己的哥哥，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别人看外面，可以看到小鱼逆流而上，然后努力下去，她只看到前途茫茫，不懂该怎么做。
    诗陶看着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纪偏偏老成的模样「在想什么?」
    如果一年前问诗陶，整个府里最笨拙的，绝对是南灵这个妹妹，但是一年后，开蒙后的南灵，他这个五妹妹，有时太聪明但又有些倔，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他有时会可惜，南灵跟他如果生在吕夫人肚子里多好，那样的资源跟薰陶，都不需要隐藏，他可以很骄傲的讲，南灵是他最聪慧的妹妹，而不是两人只能低调的活着。
    这样的感概，南灵也想到，所以她突然开口「哥，我们放弃这件事情好不好?」
    诗陶听到这声哥，有些分神。
    自从两人一起去书院后，南灵就不再喊他三哥，而是直接喊哥。
    他知道在南灵心中，他就是唯一的哥哥，所以听到南灵要放弃，他有种可惜的感觉。
    诗陶没有马上表示，他想听听南灵的想法「为什么?」
    「四姐说的没错，或许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南灵迟疑的说，可能因为她是现代人，才格外觉得残忍吧?
    但是几隻动物能换得他们平安，是不是不要阻止比较好?
    南灵虽然内心很愧疚，但比起诗陶出事，她想选择隐瞒求安稳。
    「你还要考试，这样的事情会让你分心的。」南灵看着自己的三哥「况且…大哥已经不让那些人再来欺负我们了，应该没关係了吧?」
    诗陶摇头「那是因为考试了，之前考童生时也是这样，大哥突然就安静了，我以为没事了，一但考完试…」
    他看着自己的手苦笑「我连拿书箱都不敢，要不是秋儿要上书院，我其实真的不想去的…」想到之前痛不欲生的日子，他都有想要逃跑的感觉。
    甚至觉得自己很可耻，怎么可以丢下妹妹自己逃跑。
    更可怕的是，大哥在学堂的人缘这么好，夫子、同学都喜欢他，他站着地方都像是有蜡烛点着，格外的光亮。
    而自己只是个黑暗的影子，甚至好像不该活在世界上一样。
    南灵握着诗陶的手「哥，没事的。」她看着诗陶。
    诗陶看着南灵，她脸上还有着破皮，今天她被人推了一把，脸刮在花盆上，见了一点血。
    连旁边的雨秋都尖叫起来，但南灵只是拿帕子摀了摀，就继续上课，好像这样的哄笑没有什么。
    连带着自己也有了勇气，甚至有些人也开始厌烦大哥，不再跟着起哄。
    诗陶握着南灵的手，「如果有一天，是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会阻止我吗?」
    南灵顺着他的话想，诗陶会虐待动物「哥你不会的。」
    「南灵，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阻止我?」诗陶却有些执着。
    「当然会。」南灵肯定的说。
    诗陶看着她「就算我骂你?」
    「对呀！我还是要阻止。」南灵点头，她还是会
    「所以南灵，真正的家人，是不会惧怕衝突，去做为了对方好的事情的。」
    「哥，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我…但是大哥…」南灵提醒诗陶「这样想会不会，想的太美好了。」南灵忧伤的说。
    「我们跟大哥是一荣具荣一损具损，我们是閭丘家的人。」诗陶看着南灵说。
    他的眼神告诉着南灵，他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
    他想要自己的妹妹安全的上学，他自己也不想再受到恐吓。
    「我们再努力看看吧?」诗陶说。
    南灵也只能点头。
    这时候却看到院子另一边，别人忙碌起来。
    「哥，夫人的院子在忙什么?」
    「可能是大哥要考试了，所以请夫子多教一些吧。」
    这时诗陶跟南灵都停住了，两人的对看，彼此都有个想法。
    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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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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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盖

    夫子的小廝，名叫修诚，诗陶拿了他的字帖，然后又转而请画摊的书生仿字，写了一个请帖。
    为了这帖子，诗陶还被迫假装成喜欢女孩子，扭扭捏捏的请书生替他写，甚至还被调侃好几句，等他脸红的拿着字帖回来，脸都红的像是虾子一样。
    他看着南灵戳了戳她的额「小鬼灵精，快累死我了！」
    南灵讨好的替他捏肩「哥，你别这样说麻…我这是做点保全，万一发现了字帖，那也是往师尊那边找去，吕夫人自知理亏不会把事情捅到夫子那边。」
    他们可是讨论了一个晚上，确定不会殃及他人，才敢把事情照计画做。
    「刚刚人家看我的眼神…我、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呢！」诗陶红着脸，他才几岁，那书生曖昧的笑容，他都快顶不住了。
    「哥这么英明神武，肯定有人喜欢的，来，吃颗包子！」南灵敷衍的哄着，兄妹俩饿的很，毕竟算计人也是体力活，要不是武叡威胁到他们生存，他们也不想惹事情的。
    「你这样的个性，以后嫁到夫家怎么办?」诗陶看着南灵，他这个妹妹，看似软和，实际上跟人贴了心，就没有顾忌了，以后的妹夫人选，恐怕要找能守住秘密的。
    「想那么远干嘛?先顾好现在吧！」南灵苦笑，不晓得为什么，想到以后要嫁人，她就有种淡淡的抗拒，她当人媳妇，会不会第一天就气死婆婆阿?
    诗陶点头，啃着包子看着自己妹妹，大不了他养着南灵，以他妹妹的资质，如果不是上好的人家，他还不许呢！
    两人又按照计画，让信使把信送进了吕夫人的房里。
    ※
    吕夫人收到了信，她按照时间，到了信上的地点赴约。
    却亲眼看到自己儿子在虐杀动物。
    她只是皱了眉，幸好身边只有心腹李嬤嬤，她转身就回了府。
    下午，武叡回来。
    同样直接进了母亲房间，少有的她却没有午睡，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发一语。
    「叡儿，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跟娘说。」
    武叡皱起眉「娘，是哪个混帐跟你说了什么吗?」他大拇指的指甲掐进了食指，心里面猜测起来。
    眼角四处扫过，突然看到到了一封信，那信纸是书院自己製的，他心里咯登一下，难道是被发现了什么?
    吕氏看到他眼神，就知道武叡心里有底了，她把那封信烧掉，看着火说：「你自己讲，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吧。」
    「娘辛辛苦苦栽培你，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吕氏心痛的说。
    武叡低声看似带着反省说：「修诚都告诉您了?」他买通夫子的小廝修诚，然后让小廝把夫子的作息，包括看什么书都说给他听。
    方便让他推敲夫子出什么考题，之后他便能在课堂上写出迎合夫子想法的论述。
    吕氏看着自己儿子点头「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什么娘不会给你，你在农舍做那种事情干什么，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武叡一愣「阿?」
    「阿什么，你！…这种事情在府里做就好，几隻畜牲娘又不是买不起…」吕氏自顾自地说。
    武叡理了理思绪「所以，娘你发现儿子…在农舍的事情?」不是作弊的事情…
    吕氏打了自己儿子「你就是这样，什么都闷着不让娘知道，娘想过了，你就是压力大麻，以后这种事情在府里做就好…」
    「娘，你不介意吗?」武叡问吕氏。
    吕氏摇头「你是娘的儿子，况且只是几隻畜牲…」
    武叡抱住了自己的娘「娘，还是只有您对孩儿最好了！」
    吕氏拍着武叡「叡儿，你是娘的宝贝儿子，娘自然给你最好的，等这次考试结束了，娘给你安排。」
    武叡眼神阴暗的看着房间角落，点头微笑「那就谢谢娘了。」
    把吕氏哄好了，武叡回到自己房间。
    一关上书房的门，他原本俊秀的清逸的气质转为阴鬱，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廝。
    脑海顺着今天的事情，手指掐玩着他养的宠物鼠。
    「去打听清楚，是谁给娘屋里送信的?」今天他差点把另一件事情抖出来。
    「是。」僕人领命退了下去，留下武叡一人在书房。
    幸好他话说的缓，但是现在细想，修诚不可能知道农舍的事情，知道农舍事情的只有…
    他忍不住纂紧手，连带着老鼠受不了压力咬了他「喔！」
    武叡生气的直接把老鼠摔在地上。
    很轻微的啪的一声，但老鼠已经摔死在地上，脑浆併裂，地上也有一小点透明的水渍跟粉白色如豆腐绵软的东西。
    其他僕人脸上都闪过一点害怕跟噁心，但武叡却阻止别人上前收拾，他拿起刀子剖开那老鼠。
    亲手杀了养半年的老鼠，武叡丝毫没有动容，他冷眼看着那微红的血跟花白的内脏，血腥带来的快意却越来越难满足。
    他嘖了一声。
    不够！
    这点东西根本不够看。
    太不够了！
    他想要的是更加鲜红的血液，剖开后满溢出来鲜血，这一点怎么够?
    他不高兴的喊人收拾。
    看着僕人把鼠尸拿走，他多希望那个讨人厌的三弟也这样被收拾掉。
    为什么不可以呢?
    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在他的心里。
    反正以后他也会来分家產，如果现在三弟死了，以后家產都是自己的了。
    武叡木然地看着看着僕人收拾的动作，心里却转着念头。
    製造尸体太简单了，只要举起刀就好，但…
    「少爷。」僕人过来回报「夫人的信都是信使送来的，没有别人传递消息。」
    武叡点头，看着自己的书桌沉思。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我该为他准备一个好一点的舞台吧?」他摸着下巴说。
    诗陶，你很爱管间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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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构陷

    南灵匆匆的跑回院子，关上门后她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她今天提早缺席，想确认吕夫人是怎么处理大哥的。
    因此她中午就回来，偷溜出去听墙根，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内容，会这样让人心寒。
    吕夫人不但包庇了大哥武叡的罪刑，甚至还打算以后由自己供应武叡虐杀用的动物。
    南灵总觉得听着那些话，她心里发着寒。
    所以只要功课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她突然又悲哀的发现，确实如此。
    但是她就是不满，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武叡这样根本不正常！
    她跟着诗陶看过一次，儘管大部分被武叡的身体挡住，但她还是觉得无比噁心，甚至回到院子都吐了几回，那种残杀动物的人，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发现武叡的不正常?
    她甚至觉得武叡看人的眼光，都像是在想着怎么杀人，他的眼神中有疯狂，你们没有看到吗?
    但是她能说什么，只能把这些话藏在心里，等诗陶回来，她只说了结果。
    「至少…以后大哥应该会收敛些。」诗陶说，当秘密不再需要这么用力保护时，大哥也不会这样针对他吧?
    南灵也沉重的点头，但她还是觉得不妥，可是现在若再继续追究下去，恐怕他们都很危险。
    雨秋早就不管他们，自顾自的吃着小周氏送上的绿豆汤。
    ※
    今日少有的阴雨连绵，南灵皱起眉，她也觉得今天似乎有些阴沉，乌云压在心上，把人都压的少言起来。
    但是该上的课程还是要上，南灵在小门等马车时，难得遇到了姑姑夜萍。
    「姑姑！」丹凝也九岁了，刚开始去学堂一个月。
    南灵看着夜萍，只见夜萍少有的沉默，她跟着其他兄妹对夜萍打了招呼。
    夜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个头就离开了。
    诗陶跟南灵、雨秋打打闹闹的上了课堂。
    他看着雨秋跟南灵笑闹，总觉得还是这样好，他的妹妹不需要露出那样早熟沉默的脸，应该好好享受这样的童年。
    以后我会考个功名，让雨秋跟南灵风光的嫁人。
    他翻开书，却发现里面夹了一张纸籤。
    变故就是来的这样突然，他以为的未来，也只有一瞬间而已。
    诗陶看着纸籤，眼神却闪过悲伤，直到南灵的视线转过来，他快速的收起表情，装出看书的样子，而这一切都被武叡看在眼里。
    他嘴角微扬，就是要让诗陶这个贱种知道，他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南灵观察着诗陶，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放学后，武叡找了诗陶说话，南灵跟雨秋、丹凝原本已经上了马车，但是南灵眼角馀光看到诗陶已经上了武叡的车。
    南灵直接跳下了马车「我落了东西…」她一边说，一边把书箱塞给雨秋「四姐，你记得找人来。」胡乱的交代一声，南灵就追着诗陶的脚步去了。
    「喂！没规矩耶！」丹凝不高兴的喊了一声。
    但南灵已经跑远了。
    雨秋也感觉到一股不安，但是若让唯一的婢女似镜离开，她不放心，就只能让车夫回去，然后她在派人去找南灵。
    南灵追着武叡的脚步，来到了那个农舍，看到是那间农舍南灵内心暗暗喊糟，她不顾危险的衝进去。
    刚进去门口，却跟自己的大哥武叡擦肩而过。
    南灵在错身时，看着閭丘武叡离开，他的嘴角掛着得意残忍的笑容，但是等她发觉不对要拉住武叡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关上落锁的木门，她趴在门上尖叫着「开门！閭丘武叡你做什么！」
    门外只传来铁鍊的声音，似乎有人把这里锁死了，南灵不断撞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她感觉内心的寒气不断往上冒，武叡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把她关在农舍，就大费周章的引她来，一定还有后手，对了，诗陶呢?
    她转头衝进了农舍。
    只见诗陶正在角落烧什么东西，她衝进门大喊「哥！」
    幸好诗陶没有事情，只是看到她后震惊而且愤怒「谁让你过来的！」
    南灵看到诗陶没事才放心，但是转头观察环境时，她才又害怕起来，到处都是动物的尸体，歪倒在院子，血肉翻开露出脏器，她像是误入一个恶劣孩子的房间，那泼洒一地的顏料却只有血色。
    血腥的气味，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像是厄运有了翅膀在他们兄妹身边飞转。
    她看到手边的桌上，甚至还有一把刀子，染着恶意的血红，这是一个陷阱，但她还没看清楚，这个陷阱有多可怕。
    就在南灵还觉得很噁心时，突然有人从外面丢了蛇进来，南灵害怕的尖叫。
    「别怕！」诗陶把南灵抱到桌上，然后又捡起桌上的刀子，看着蛇迅速的往自己所在的地方过来。
    「不对劲！」南灵看着那些蛇，那鲜艳的花纹，肯定是有毒的！
    而且可怕的是，不论诗陶跑到哪，那些蛇都会跟到哪，好像诗陶身上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哥！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南灵皱着眉问。
    诗陶举着刀，几条蛇已经迅速游到自己身边，昂起蛇头，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没有吧！我今天跟你们一起，没有碰什么奇怪的…」东西！
    诗陶灵光一闪，今天早上他就拿到了那张纸籤，上面有股奇特的味道。
    他一手拿刀子防御，另一手拿出那纸籤丢到火里烧掉。
    南灵看着那张纸籤一碰到火，就发出了奇特的香味，更刺激着那些蛇，昂首吐信。
    这纸籤是武叡给自己的！
    意识到这件事情，诗陶感觉心里充满了绝望，大哥这是要对他动手了！
    他看着眼前的南灵，一丝愧疚浮出来，自己恐怕就要死了，只是他居然还要带累南灵这个妹妹。
    原本南灵不用死的！
    她只要像雨秋一样，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不知道就可以逃过一劫，但就是因为跟自己一起，所以南灵才会追着自己到这里，给自己的陪葬。
    突然一条蛇往后一缩，一个弹跳起来，兇狠的往诗陶身上咬去。
    诗陶拿刀子一划，把蛇挑掉，但另一条蛇却趁着诗陶分心，咬上了诗陶的手背。
    南灵赶快拿出自己的帕子，绑住了诗陶的手。
    诗陶手中一痛，他看着好几条的蛇，都对着自己摆出攻击的模样，今天早上那张籤纸被他贴身收起来，现在下午，恐怕味道早就染到他的身上了。
    一股绝望感，告诉着自己，我在劫难逃了。
    诗陶感觉浑身冰冷，直到看到南灵，他这个傻妹妹还顾着替自己绑伤口，他苦笑起来「不用费心了，大哥对我…是不死不休的。」
    因为我是庶子，因为我被师长称讚，从那时候起，他就被武叡盯上了。
    他不会放过我，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我是閭丘诗陶，是他的兄弟，就挡了他的道路。
    「不会的…哥，你撑住！」南灵一边哭，一边要替诗陶挤绑住伤口，还想把蛇毒挤出来，但是却被诗陶挡住。
    只要急救得当，诗陶不会死的！
    他还这样年轻，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他！
    南灵很气，为什么她不谨慎一点，为什么她不再小心一点…
    「五妹！」诗陶突然反身抱住南灵，替她挡住那些毒蛇，几条毒蛇都咬在自己的背上，因此让他的表情狰狞起来。
    他忍着痛对着南灵说：「南灵！今天大哥给了我一张纸条，那纸条上的味道已经染在我身上了，等等我离开，你千万不要跟过来。」
    诗陶的声音充满冷静，南灵却觉得心头发寒，所以一切都是閭丘武叡的计画?
    「不要！…」南灵不停摇头，她紧紧抓着诗陶「一定还有办法的！」哥不会这么快就死的，他还这样年轻，有大好的人生！
    但是诗陶却猛然把南灵推下了桌子，自己抱着火盆往反方向跑。
    他刚刚已经看好了，南灵摔落的地方有几具动物尸体，外加草地比较柔软，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乾净，只是想着把蛇引走，别让南灵跟自己陪葬。
    蛇似乎只在乎诗陶身上的气味，追着诗陶的方向去。
    南灵被摔得很痛，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但这边只有动物的尸体，没有蛇，所以诗陶才把她推到这边。
    她迅速的转身找寻诗陶的身影，但诗陶已经跑远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诗陶，被好几隻蛇咬住，他拿着刀子刺伤了几条蛇，却又被其他的蛇咬住。
    诗陶把火盆丢在自己身边，短时间内，火让蛇不敢靠近，但是很快火就熄了，诗陶也因为蛇毒，渐渐的眼前发黑。
    或许是将死，他发现被蛇咬的地方不痛了，只是很晕、很难呼吸，可是最让他难过的是南灵。
    她像隻小兽躲在角落，留着眼泪看着自己的模样，非常可怜，她的眼神想靠近自己，却被自己喝斥。
    「不要过来！」诗陶喝住南灵。
    南灵跪坐在地上，看着诗陶拿刀命令自己「哥！」她看着眼前的诗陶，却因为他的命令不敢靠近。
    诗陶苦笑出来，这是第一次他对五妹厉声吧?
    「听话…不要过来…五妹…不要再过来了…」他喃喃的说，最后弥留时，他想的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过来。
    不要来到…这个可怕的地方。
    閭丘府。
    ※
    下雨了。
    轰隆一声的雷鸣后，雨像是用泼的下来。
    南灵失神的看着眼前，她亲眼看着诗陶不动，看着自己的三哥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而此时，农舍的门终于打开了。
    「有人吗?」
    家丁不明所以的进来看着周围，南灵看着诗陶的尸体，就这样躺在那边，他最后一句话是…
    不要过来！
    想到哥哥即使死前，也还惦记着自己，南灵就觉得心被辗过似的痛。
    南灵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使大雨下来，也没有让她眨眼，落下的泪跟雨水冷热交淋在脸上，直到一件袍子披在她的身上。
    「三弟弟倒是聪明，把雨秋的衣物烧掉了，只是可惜，五妹妹呀！你…为什么没有死呢?」武叡的声音出现在南灵的耳边，让她惊跳起来！
    南灵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看似俊秀尔雅的人，却亲自安排了一切！
    心底冒出了丝丝的寒气，不是因为雨水的冷，而是对眼前的人，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狠毒?
    然后她看到了武叡身上的披风，当脑海意识到某件事情时，她突然觉得好噁心。
    她要逃离这个恶魔！
    想到这，南灵狼狈的爬起来，却因为踩到了尸体内脏而滑倒，而她的手就按在另一具尸体上，滑腻的血液触感，让她噁心的甩手。
    「哈哈哈！」武叡看着南灵笨拙的模样哈哈大笑，似乎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他的笑声直到南灵扯下身上的披风，将披风丢在地上才停止。
    「你不该这样做的。」武叡收了笑声，他看着南灵一拐一拐地走到门口，像是之前他杀过的一隻猫，摔断了腿还是挣扎的要跑。
    他眼神露出了兇狠，背在背后的手，忍不住的摩擦着自己随身的匕首。
    如果可以，真想看看，这个五妹的血是不是红的呢！
    南灵跛着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从门口过来的閭丘越彬。
    「爹！」南灵刚想说话，就挨了一下！
    啪！
    凌厉的巴掌声跟咒骂打灭了南灵的希望。
    「不要脸！」
    閭丘越彬看到南灵衣服凌乱的样子，二话不说先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打歪在旁边，才走进去看农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閭丘越彬走进去，厌恶的皱眉，血腥的气味跟满地的动物尸体，直到他看到了诗陶的尸体。
    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閭丘越彬失去了冷静「诗陶！是谁做这种事情！」
    周围的蛇因为下雨，那刺激的味道被洗掉的关係都离开了，只有诗陶的手臂上，还有几个血洞。
    南灵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自己的爹愤恨的咒骂着，却一步都没有靠近。
    直到自己被几个婆子架回去马车上，在经过吕氏时，她看着吕氏蹙着眉瞪着她「怎么这么不检点?」
    然后她就被人塞进了马车，车内只有雨秋一人，她掐着南灵的手臂问：「三哥呢！」
    南灵淋了一场雨，冷的不行，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跟雨秋面面相对。
    雨秋看南灵没有反应的样子，伸手摇她「你说话啊！等等…这什么?」她看着自己手摸到的一手滑腻朱红。
    「血。」南灵静静地说，她刚刚在动物的尸堆滑倒，身上沾了血。
    「阿！」雨秋尖叫起来。
    雨秋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的看着五妹，她缩到马车的最角落，要不是马车门口有婆子挡着，她说不定都会把南灵踹下车。
    农舍内。
    武叡看着南灵离开的背影低低的切了一声，这样的阵仗，居然没有吓疯南灵，他这个五妹妹，恐怕是个硬骨头。
    而且不识好歹！
    他捡起自己的披风，丢给小廝，自己则走到閭丘越彬身边「爹…」
    閭丘越彬看着诗陶的尸体，蹙着眉不发一语。
    这时小廝已经过来「老爷，我们抓到了农舍的主人，叫李大春。」
    閭丘越彬皱起眉命令「捆起来！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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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置

    南灵被人扒了衣服，丢进澡捅，胡乱的洗刷。
    刷的她皮肤生痛，然后她又被粗鲁的揪出来，换了衣服，像是宠物店的宠物一样。
    碰！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来人夹着可怕的怒气，连粗壮的婆子都抖了一下，南灵看向来人。
    小周氏走上来，二话不说的上前左右开弓打了南灵两巴掌，然后爬到她的身上，掐住她的脖子「我杀了你这个赔钱货！」
    看来她已经收到了吧?
    三哥的死讯。
    南灵没有挣扎，她眼神黑暗的看着小周氏，疯妇似的衝到自己面前，她脖子感觉到一股压力，随着小周氏掐住自己，她不能呼吸跟脸色发麻，小周氏尖利的指甲都陷入她的颈肉，刺痛了她。
    「姨娘！姨娘你冷静点！」雨秋肿着眼睛拉住小周氏，旁边的婆子也拉住她。
    「周姨娘，冷静些！」婆子又拉又哄又劝。
    好不容易把小周氏撕开，她的力气大得吓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死了，下人们看着南灵。
    两兄妹出门，回来的却只有妹妹，任谁都会有无限的猜测。
    「你赔我诗陶！他是我的命根子阿！」小周氏哭了出来，她看着南灵像是看着仇人一样。
    「姨娘，你不要这样，只有五妹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小周氏却尖戾的说：「还有什么经过，就是你五妹害死陶儿！你们都是赔钱货！她还赔掉了我儿子的命！」
    雨秋受伤的看着小周氏，几乎无法言语「姨娘…」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她也变成赔钱货了?
    小周氏看着南灵，眼神像是毒蛇一样，她冷冷地说：「女儿有什么用?我寧愿你们死了，换回我的陶儿！」
    雨秋听到这话只觉得内心冰凉，回神后她才踉蹌的走到小周氏旁边「姨娘，妹妹只是追着三哥进去的。」
    南灵则是跪在地上，呛咳着几乎要把肺咳出来似的，还有阵阵乾呕，她想开口说话，想说这一切都是武叡的计画。
    但小周氏红着眼睛看着南灵，看她其他人被扶起来，她还活生生的，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就是被抬回来的?
    诗陶虐杀动物，结果老天看不过去，让他受到报应被蛇咬死?
    她才不相信这种理由，可是抬回来的诗陶，尸体的手上还握着刀子，身上被蛇咬的伤口歷歷在目，她不相信也只能信了。
    至于南灵，她既然在那边，为什么她不救诗陶，为什么蛇要咬诗陶时，南灵不挡上去，替她的哥哥去死?
    在小周氏心里，一切都没有诗陶重要的，因此她看到南灵活生生的回来，她没有庆幸，反而是恨。
    「如果老天爷一定要带个人走，你为什么不去死！换我的诗陶回来！」小周氏恨恨的说。
    南灵看着她艰难的呼吸着，无法吐出半个字，她心口痛的像是被插了一刀，她流出了眼泪。
    她也一直问，为什么自己没有死，为什么是诗陶死了?
    这时旁边的似镜看再闹下去会没完，她拦住小周氏「姨娘，万一老爷来过问就不好了，我们先休息吧！」
    小周氏已经哭闹到脱力了，她看着南灵，然后无情的转开眼。
    她示意其他的丫头扶着南灵下去。
    「五小姐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说是扶更像是架，南灵被按在床上，她还等着似镜过后，扯着她问：「爹回来了吗?」
    似镜不敢说，老爷让五小姐闭门思过，只能回答「还没。」
    南灵只能沮丧的点头「半个时辰后叫醒我，我要去跟爹说，三哥的真相。」
    似镜听到后顿了一下，慢慢关上门后她才叹息。
    她是这个院子的大丫环，三公子跟四小姐、五小姐亲和她知道，看着五小姐心心念念着要帮三公子喉舌，她心里一股酸疼。
    三公子是真的好人，谦和有礼，也不会对她们这些ㄚ头动手动脚，五小姐笑起来很好看，对人也真诚。
    为什么这么好的两个孩子，一个失神一个…死了?
    她觉得这高门大户太深太可怕了。
    深夜。
    似镜并没有叫醒南灵，因为她已经发起了高烧，直到老大夫施针灌药后，南灵才虚弱的睁开眼，她看着旁边的似镜「几…时…了?」然后就是一连串咳嗽。
    「惊吓过度，又淋了雨。」老大夫说，无奈的收拾医箱。
    这么个小女娃才十岁多，就瘦成这样，这高门大院里面太多事情了。
    小周氏听完诊断在外堂冷哼「她为什么不死了算了！枉费陶儿这么疼她！」
    似镜塞了银子，送走了老大夫。
    南灵一病过了三天，等她真正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锁在房间内，她收到的消息是自己惊吓过度，必须关门静养。
    她皱起眉，亲自写下所有过程，让姨娘身边的似镜送到老爷那。
    但下场却是她连笔墨都被没收了。
    「为什么！」南灵不解，她看着似镜「爹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没收我的笔墨?」
    「五小姐，你就好好休息吧！」似镜转移话题说。
    南灵不解的看着似镜问：「爹是什么意思！」
    「五小姐，我不知道。」似镜低声的说。
    「爹没有问三哥怎么死的吗?」南灵激动的问，然后她突然脸色一变，她想到那天，大哥武叡带着爹来的…
    似镜迟疑的说：「五小姐…大少爷，都说的很清楚了，三少爷…是虐待动物的报应。」她看着南灵强调。
    老爷心里，这件事情已经定案了，就算五小姐再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南灵无奈的坐到地上，她隔着门板看外面，门缝中行礼后就离开的似镜，像是把她所有的希望都带走了。
    都…说清楚了。
    说清楚?
    南灵看着地板，豆大的眼泪掉了出来，但是她却没有哭出声音。
    她心里恨起自己，恨自己竟然如此不争气，居然顾着惊吓跟僵呆，而没有在第一次时间抢先发言、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那天的纸条已经被烧了，诗陶也烧掉了四姊的衣物，为了不要让人发现，恐怕自己撞进去，那个人形恶魔还很高兴吧！
    閭丘武叡！
    南灵握着自己的拳头，指甲都刺进了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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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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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礼（上）

    十天后，南灵被放出来了，形容枯槁，眼神死寂。
    被僕人换上的麻衣，她木然的任由别人安排。
    只是走到灵堂，看到灵堂上的牌位，南灵还是觉得心很痛。
    一旁的小周氏红着眼看着南灵，而雨秋扶着小周氏，看着南灵就位才转回视线低声说：「你看她，连眼眶都没有红过。」
    似镜抿唇，南灵虽然没有哭，可是她在禁闭时间一直跪地上，对着诗陶灵堂的方向念佛号，除了没有在灵堂，她完成所有身为亡者妹妹该做的事情，雨秋做了什么，她就照做。
    似镜知道，如果掀起南灵的裙子，可以看到她的膝盖都青了。
    「跪！」
    司仪、礼生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南灵木然的跪在地上，诗陶今日出殯，她来不及跟上封棺，也来不及看诗陶最后一面。
    或许就像是诗陶说的，他不想自己过去。
    哥，对不起。
    南灵看着眼前飘白的灵堂，膝盖丝丝的痛楚鑽入骨头，不断提醒的却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看着灵堂上的名字，想到那时候，她被诗陶抱在怀里，那是她在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个拥抱。
    她的兄长，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她落下眼泪，叩首的时候，额头敲在地上。
    然后随着司仪、礼生，她跟着其他人一起送诗陶上山。
    亲眼看着棺木放入墓中，看着他们掩土，然后跟着其他人回去。
    几乎是一回去，武叡就把素冠脱了。
    南灵木然的跟在其他姊妹的最后，其他亲戚也多半告辞了，只有几个比较亲近的，正在跟閭丘越彬跟吕氏话别。
    而武叡歇了一会后，不怀好意的看着南灵。
    他故意的摊手「我这个三弟真的是活该阿…」
    旁边的堂兄马上好奇的凑过来「阿叡，我听你爹说的不清不楚的，三堂弟怎么没的?」
    南灵皱起眉，她看着武叡，迎视着他挑战的目光。
    武叡看到南灵在看他，故意的笑起来，对着堂兄勾手「我告诉你，我三弟弟他阿…他之前就虐待动物，结果呢！被蛇咬死了，你说是不是报应?」
    「大哥别乱说，三哥说不定没走远呢。」南灵冷着声音说。
    原本想跟着笑的堂兄姊，也都沉默了下来。
    武叡冷笑一声，不屑的让僕人替自己倒茶，然后他拿起茶杯，他走到雨秋面前，倾倒茶杯，恐吓意味浓厚的问：「四妹妹，你说三哥的死，我说的对不对?」
    隔夜的茶水冰凉，丧葬期间禁止用火，这样冷茶落了几滴到雨秋头上，她害怕到胃里翻滚，当仰头的看着武叡手上的茶杯，她连忙点头「对！大哥说的对！」
    「对什么?」武叡不怀好意的问。
    「三哥的死是他虐杀动物的报应。」雨秋苦着脸说，她感觉胃里有什么涨起来，让她极度不舒服。
    南灵听到雨秋的附合，心里痛极的喊「四姐！…」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清楚?
    雨秋尖叫一声「你闭嘴！」她狠狠瞪着南灵「你…」
    南灵闭上嘴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击，她想要问雨秋，诗陶这个哥哥对她不好吗?
    为什么她忍心这样抹黑诗陶，为什么她要站在加害者的那边?
    武叡冷笑的看着南灵「五妹想说什么?大家都在这边，五妹可要把话讲好…」
    南灵看着武叡，他言下之意，就是所有人在这里，自己要是敢把事情捅出来，会让自己的爹没脸。
    南灵看着武叡，她这个大哥为什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五妹妹，你说阿！」武叡得意的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南灵，他就是想看南灵被逼到角落的模样。
    南灵看着诗陶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得心里的厌恶逐渐的升高。
    滴哩答拉拉拉拉─
    一阵水声响起，南灵感觉头上一股凉意，然后是隔夜的茶水就这样被倒到了头上，甚至有些淋到脖子后面，让她颤抖，她看眼前的武叡，他得意的转着手腕，将整碗茶都倒在自己的头上。
    他的表情带着恶意跟鄙视，看着南灵惊讶又咬牙的模样，一股畅快油然而生。
    南灵看着武叡，怒气、愤怒在心里滚着，但是那杯茶水却让她冷静了。
    她知道武叡就是要她说出违心之论，要她詆毁诗陶，她看着武叡，几乎是恨意的看着。
    武叡看着南灵，心里得意，五妹妹终究还是比不过我的！
    毕竟我是整个閭丘家最优秀的！
    南灵猛然狠抽自己一嘴巴。
    啪！
    然后呜耶的说：「大哥说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痛，但是武叡的惊讶却让南灵悲哀中有着一点凄凉的得意，她就不会如武叡的意，寧为玉碎，也不为武叡觉得可以控制自己。
    旁边的堂兄姊看到的，就是武叡步步逼近南灵，因为南灵瘦小又隔着高大的武叡，谁也没看清南灵的动作，反而以为是武叡打了南灵。
    他们原本哄笑的态度也变了，毕竟动粗是下等人的做派，几个高傲的堂姊反而看不过去的先离开了。
    武叡也气的把茶杯丢到了南灵身上，坐实了他虐待弟妹的模样。
    「你这个小贱…」他才骂到一半，旁边就有人打断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閭丘越彬走过来，他刚远远的就看到武叡打人，走近一后就看到他把茶杯摔在南灵身上，坐实了他在外人面前欺侮弟妹的模样。
    教训弟妹并不丢脸，但是跟地痞流氓一样摔杯子砸碗，就损坏名声了！
    「丢人的东西，都下去等着！」閭丘越彬骂了一句。
    武叡收了手，但是看着南灵的眼神却像淬了毒似「好、好的很。」既然一个诗陶无法让你低头，那就别怪我了！
    「爹！」南灵低着头，一副受伤害怕的模样。
    几个亲戚喊了自家孩子，看到这里也都纷纷告辞了，送走了所有人，閭丘越彬走回去，正堂坐着。
    几个孩子都知道爹生气了，不敢造次。
    「我儿子才出殯，你们就吵吵闹闹，真的是陶儿的好兄妹阿！」閭丘越彬冷着声音说。
    所有的人都禁声，不管是夫人、下人甚至小周氏，眼神都看向武叡跟南灵。
    一阵安静后，雨秋扛不住的哭了出来「爹，我只是解释三弟的事情，五妹妹…就喊起来了。」
    南灵则是先跪在地上「是大哥哥打我的！」
    武叡马上对閭丘越彬摇头「我没有！」他看着南灵「我只是说三弟是报应…」
    閭丘越彬大喝一声「闭嘴！」他瞪着武叡「要考试的人，给自己积点口德！」
    武叡只好闭上嘴，但是看着南灵的眼神却还是紧盯着不放。
    南灵看着自己的爹「三哥才不是报应！他是被蛇咬，但那些动物不是他杀的！」
    「五姐姐你烦不烦阿！若不是三哥杀那些动物，那他拿着刀干嘛，你又在那干嘛?」丹凝不高兴的说。
    南灵僵住，「我跟着三哥去的，那时候大哥约了三哥，我就跟…」
    「胡说！叡儿整天就在家里温书，我亲自盯着的！」吕夫人不高兴的瞪着南灵。
    南灵握紧拳，武叡给哥的纸条已经烧了，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样下去会变成自己攀污大哥，她转了一个方向质问丹凝「三哥若是真的做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在府里更隐密，要跑到农舍?」
    丹凝被呛了这一句，她不高兴的说：「这种骯脏事情怎么能在府里做，自然要找人少的地方阿！」
    南灵继续提出问题「那农舍不小，甚至还有託人捕猎那些动物，如果是这样，三哥租下农舍，还有买通人的钱哪里来的?」他们是小周氏的院子，月例银子也就是零用钱少的可怜，哪来的钱买小动物虐杀?
    南灵原本是想用钱的问题，让大家想到武叡身上，但这个问题明显惹怒了谁。
    但却不是武叡，南灵看着武叡，他依然一脸得意的表情，甚至是露出见猎心喜的得意，她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閭丘越彬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阴沉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闭嘴！」
    喊南灵闭嘴的，不是武叡，反而是小周氏。
    她走到南灵面前，瞪着眼问：「你害死陶儿还不够，还要给我丢脸吗?」说完她就动手要去撕南灵。
    南灵被小周氏吓到，这她不懂，为什么小周氏要对自己动手「姨娘?」
    小周氏不是最爱诗陶，她在为诗陶平反，为什么她要阻止。
    小周氏先是一阵心虚，之后语气转狠「你…你三哥…做这种事情有损阴德，自然会有报应！我让你乱说话！」她抄起一旁的东西，就摔在南灵身上。
    「五妹，别说了！」雨秋也拦着南灵，两人将她拖按在地上。
    「老爷，南灵疯魔了，我这就带她下去。」小周氏扯着南灵，跟雨秋对着閭丘越彬行礼。
    「下去吧。」閭丘越彬冷眼说，他手指敲着椅子，似乎不耐烦的样子。
    得到閭丘越彬的同意，小周氏马上扯着南灵走了，雨秋也跟在他们身后。
    吕氏这时才叹息「大哥儿、六姐儿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爹?」武叡有些不甘，他询问的看着閭丘越彬。
    「爹。」丹凝则是等着閭丘越彬同意。
    閭丘越彬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武叡已经脱下素衣，而丹凝也摘掉麻斤，他对两个孩子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去。
    武叡跟丹凝才乖巧的行礼离开，吕夫人跟姑姑閭丘夜萍也离开了，留下閭丘越彬一个人坐在堂上，看着一切的事物。
    他手指敲着桌面，表情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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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礼（下）

    小周氏扯着南灵，回到院子后，她让雨秋先带南灵去自己的院子，自己跟几个僕妇交代起来。
    南灵就这样被雨秋拉扯回了房间，摔在小周氏的房里，她几乎是全身都痛，甚至有点耳鸣，这让她表现迟滞的模样。
    一旁的雨秋走过来，南灵看着她欲言又止，她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帐册。
    南灵看着那本帐册，想到最近唯一跟帐册有关的事情，她突然觉得心掉到了谷底，摔的她残破不堪。
    「四姐?为什么…」南灵喃喃的说。
    难怪那时候小周氏要阻止自己，她原本以为只要追查租用农舍跟买动物的钱财，就能发现诗陶跟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开了帐册，就会发现…
    小周氏放印子钱。
    意识到这个事实，南灵看着雨秋忧伤的问：「四姐，为什么不阻止姨娘?」为什么要贪不属于自己的钱财?
    当初吕夫人要放印子钱，找小周氏去当头出面，她跟三哥拼命讲，又让三哥跟四姐分析去劝小周氏，她原本以为没有事情了，结果小周氏还是答应了！
    「五妹妹…」雨秋惊慌的摇着头「我也不晓得事情会这样…」想到刚刚在灵堂，要是帐册被翻出来，爹的雷霆之怒，她就非常害怕，因此也将南灵压得死死的，就怕她乱说话。
    「难怪刚刚我讲到三哥如何买通农舍，姨娘这么紧张。」南灵苦笑出来「她怕被查到自己放印子钱对吧?」她看着雨秋，这当中这个四姐又参与了多少?
    雨秋像是被刺到一样，闪躲着南灵的眼神。
    「五妹妹怎么这样说，姨娘也是为了我们，况且那也是吕夫人…」雨秋说到这突然愣住了「难怪这事情吕夫人要用姨娘的人，这样万一出了事情，她才能赖给姨娘…」
    你终于想到了?
    南灵木着脸看雨秋脸色转白，最后拉住她「五妹…现在要怎么办?」她眼眶泛着泪花。
    「吕夫人分成给姨娘了?」南灵看着自己的五姐「四姐你说实话，姨娘是真的只借个名目出去，还是…分了钱?」
    当然是分了钱！
    雨秋心虚的想，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难怪吕夫人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大方。
    南灵看着雨秋，她伸手扯着雨秋「四姐！你说话啊！」
    雨秋看着南灵低声的说：「五妹，姨娘不也买了头绳给你…这样你也是共犯的。」
    那就是真的分钱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南灵沉默下来，她默默去打水洗脸，试图清醒后思考，小周氏这时走进来，她刚刚去打发了下人，确定房里没有别人，连陪嫁的似镜都赶去看门。
    小周氏一踏进门，雨秋马上就站在小周氏身边，跟南灵对面的位置。
    南灵看着雨秋动作，只觉得心凉，这个四姐真的是…很会看人脸色的货。
    南灵叹息，现在她们等于是把咽喉露给别人了。
    她这个大哥好深的计谋，一个毒计就能算计的他们院子，连姨娘带姊妹都快丧命了。
    三哥的死，若她还追究下去，势必会扯出姨娘放印子钱的事情，就算这件事情是吕夫人授意，但帐册在小周氏这边，对外又是用小周氏的名字，怎么样也走不脱。
    印子钱就是高利贷，小周氏恐怕是用特别高的利息贷款给平民，以法律来说乘他人急迫、轻率、无经验或难以求助之处境，贷以金钱或其他物品，而取得与原本显不相当之重利者，这就已经涉及到刑法的部分。
    简单来说，放高利贷就是趁火打劫，而且打劫的行为，还是用閭丘越彬这个四品官的头衔。
    这种给史官递把柄的事情，之所以敢这样做的人，就是因为一种不可能抓到我的投机心理，若是被哪个风闻参奏的言官参了一本，他们全部死了也赔不了自己爹的名声。
    南灵叹息，她对金融并不敏锐，这部分要怎么做她真的不知道，回想过去，似乎也没有解套的方法。
    小周氏安排好人后进门，看着南灵小小的个头，却呆呆的站着看自己。
    终究是自己肚皮滚出来的，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南灵为什么这么不争气，老要往讨人嫌的地方去?
    其实她也知道，诗陶走的那天他失态了，失去儿子的痛心需要一个发洩口，可是现在又有事情危及她的安危，她必须审慎的做下决定。
    诗陶的死和印子钱的关联，她在灵堂上也看清楚了，原本她是打算揍南灵一顿的，这个不孝女怎么哪壶不开提那壶，竟给她这个生母找麻烦！
    但是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情。
    她眼神在南灵身上打转，雨秋的提醒让她想到了解套的方法。
    「秋儿，你先回去吧！」小周氏让雨秋先回去，然后她抬起南灵的脸，少有的温柔问南灵。
    「是姨娘不好，打疼你了吗?」
    南灵脸上露出迟疑，她心里是想要甩开的，这个姨娘跟这个四姐，都让她有种猪队友的痛苦。
    可是这时候，她的体内却有另一股力量控制了她的身体。
    她听到自己轻轻的恩了一声，看着小周氏温柔的模样，心里涌出一股辛酸。
    那不是自己的情绪，而是那个十一岁的小南灵，控制着她红了眼眶，软软的喊了声「…娘…」
    娘亲终于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这个想法鑽进脑子，南灵感觉得到，内心的震盪，来自于一个小女孩，从没得到过母亲的重视，直到母亲第一次温声的询问，那种盼望多年的委屈终于被人正视的心情。
    小周氏皱着眉纠正「要叫姨娘！」
    「姨娘。」南灵细声的说，此时她却觉得自己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符合年龄的十一岁孩子，另一个却是冷眼看待眼前人的南灵。
    小周氏拿了药膏，温柔的替南灵上药「乖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哥哥说话…」
    南灵哽噎的点头，心里稍微欣慰，你知道就好。
    「可是，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小周氏轻柔的替南灵擦着药膏。
    南灵心里警觉起来，通常父母搬出『为你好』这个大绝，通常不是在说服孩子，而是在说服自己。
    她思考着，是不是哪边她遗漏了什么，为什么小周氏的态度会如此。
    「傻孩子，发什么愣，乖，今天是姨娘太鲁莽了，你先睡吧！」小周氏淡然的说。
    南灵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看着小周氏，忍不住拉住她的袖子，坑坑巴巴的问：「姨娘，明天…帐册的事情要怎么办?」
    小周氏看着南灵「傻孩子，你是我肚皮出来的，我还会害你不成?」她慢慢抓住南灵的手，将她哄到床上，把她的手按进被窝。
    「放心，姨娘会想办法的。」她温柔的笑说。
    真的吗?
    南灵迟疑的点头，内心却还是充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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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册

    早上，南灵被叫起来，小周氏似乎是为了补偿她，还特别替她绑了那条头绳。
    南灵拿了自己的书箱，上了马车要去上课，这是她在诗陶丧礼后，第一次回到学堂。
    在小门等车时，南灵问着身边的嬤嬤「其他人还没好吗?」
    嬤嬤从屋子出来，牵起南灵「老身忘了，学堂改了上课时间，早了半个时辰，五小姐我们快点上车吧。」
    南灵点头，就这样傻傻的上了车，她原本还在想今天也没有跟姨娘请安，也没办法问后来帐本的事情怎么样了。
    只是随着马车一路走，她突然有些感到不对劲。
    原本到学堂的路没有这么远的！
    南灵不解的问：「嬤嬤，我们是不是过头了?」
    嬤嬤点头「似乎因为堵车，五小姐，我们可能要绕路从小门进去。」
    南灵喔了一声，等到车子停下，嬤嬤却顾着找簪子，车夫已经放好脚蹬，她也懒的矫情，就先下去了。
    但是刚一下车，接过嬤嬤递过来的书箱，然后…
    「抓到了！」
    突然一群人衝出来，二话不说把南灵捆了起来。
    南灵瞪大眼，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绑架四品官的小姐?
    但是鉴于对方魁武的身形，还有她已经痛到怀疑断掉的手，她还是乖乖的被绑着，然后被人按住。
    她认出按住她的，是吕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她心里有种看到答案，确定自己答错的感觉。
    只是那份感觉中，还有着对这群名为『家人』的失望，但是不管她怎么想，她的人已经无法挣扎的被绑回去閭丘府。
    被按跪在地上时，她面前是吕夫人嫻静的脸。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小周氏跑过来对她又打又捶，似乎非常痛心的模样。
    「姨娘说什么，我不懂。」南灵闷着声音说。
    她的旁边跪着小周氏跟雨秋，她只觉得很累，对整个閭丘家，对这些人，她曾经掏心掏肺的相信过的人们。
    南灵一直觉得，她不是不懂心机，只是她不希望对待家人，还要计算着我对你的好有没有回报，但可惜，家人还是比较多是彼此伤害的。
    或许，这些人不觉得她值得吧?
    「五丫头阿！你这个傻孩子，你想要钱，跟姨娘说，多少头绳我都买给你，何必做这样的事情?」
    南灵看着小周氏不解「姨娘你跟吕夫人放印子钱，为什么要扯到我身上?」
    「丫头，你果然被蒙蔽了，我哪有放印子钱。」吕夫人看着周围，挥手让人把帐册拿出来。
    「你自己看看，写在帐册名目上的人是谁?」
    南灵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她看着小周氏用着低哑的声音问：「姨娘，我真的是你生的女儿吗?」
    听人说虎毒不食子，她虽然是庶女，但好歹也是小周氏生的，她利用自己时这样彻底，有没有想过她会伤心?
    「傻丫头，你小小年纪说什么傻话阿！」小周氏衝过来抱着她，将她揉进怀里拍打她「你就认了吧！为什么跟人家去放印子钱，你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南灵叹息，简单来说，这就是要她认下，这事情就可以用她不懂事来处理。
    至于她之后被打死还是怎么弄，小周氏并不在意，早在之前三哥死后，她閭丘南灵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
    南灵内心先是失望，但随后又是一股愤怒，她看着在场所有人，她甩开小周氏「我不认，不是我做的！」
    用气到发抖的声音说：「凭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做成这种事情的！我不会让你们把脏水泼我身上！」
    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怎么有办法放高利贷，没人会相信吧?
    「傻丫头，没人说是你做的，但你怎么这么傻，把自己的通行牌子借给别人?」小周氏又过来抱着南灵。
    吕夫人也端起茶「是阿！五丫头，你怎么这么傻，随身的腰牌也给了人，这种事情可要不得呢！」她垂眼，可惜了五丫头年纪太小，再涨个几岁，顺便污她一个私通的罪名，她就不信小周氏还哭得出来。
    南灵看着桌上的腰牌，每个閭丘家的人都有一个腰牌，可以出入门口，之前她被禁足，腰牌自然被收走了，但是今天她还没想到要，小周氏却已经帮她拿给了吕夫人。
    她看着小周氏，乾嚎了半天也没有半滴眼泪，还有一副温柔模样的吕夫人，旁边的婆子、家丁，她有种站在表演台上，所有人看她表演的感觉。
    南灵只是跪着看她们「我不承认，没做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腰牌不是她给的，她也不会让步。
    「看来，五丫头是不肯承认了。」吕夫人吹了吹茶沫，命令旁边的僕妇「押下去。」
    几个婆子两三下提着南灵走，小周氏在旁边哭着「不要阿！夫人！夫人，五丫头会认的！她年纪还小，受不得刑的！」
    南灵垂眼看着地板，在经过雨秋时，儘管雨秋欲言又止，她却没有任何停顿，只是沉默的被押到了柴房。
    几个老妈婆子看着她，若她真的只是十一岁的孩子，她或许真的会怕，但她内心早就是一个成人，看这一切有种看闹剧的感觉。
    直到旁边的朴妇拿出一根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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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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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上）

    一关就是一天不吃不喝，南灵感觉肚子都饿得咕嚕叫了，但她还是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的手肿痛，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睡下去。
    直到晚上，门口传来了铁鍊声，她抬起头，雨秋端着盘子进来。
    「五妹妹，还是不认吗?」雨秋的声音有些幽怨。
    南灵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摆出几个菜，她的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叫了。
    雨秋看着南灵温柔的笑「你看看你，都饿成这样，来，吃饭吧?」
    南灵看着那些饭菜怀疑「这些饭菜怎么来的?姨娘没有小厨房。」
    雨秋看着南灵「是我求夫人的。」
    南灵看着她「四姐姊，是不是夫人逼你来的?」
    雨秋动作停了一下，她看着南灵表情露出无奈「对，所以南灵，你就听话这一次好不好?」
    听话、柔顺，这是南灵来到这个世界后，每天都要听的，她不懂，为什么别人逼着她去认莫须有的罪名时，她在此界母亲跟姊姊也跟着逼她。
    她可以体谅小周氏的处境，体谅雨秋的胆小，但哪怕求个一句也没关係，让她看到这具身体的母姊，还有一丝爱她的模样就好。
    她就可以告诉自己，还有一点希望，哪怕是心灵的寄託，但她们却表现得比那个冷漠的爹更让人伤心。
    小周氏其实昨天可以跟自己讲的，但是她什么都没说，闷不吭声的就卖了女儿，把她当成一个没有记忆，不会反抗的洋娃娃，没有想过会伤到她的心。
    「四姐，你真的觉得虐杀动物的，是三哥吗?」南灵走到桌前看着这碗汤问。
    现在柴房就只有她们，拜託不要再让她失望好吗?
    雨秋看着南灵摇头「我当然知道不是三哥。」
    南灵松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要污辱他的名声，他都死了，你还要跟着其他人一起唾骂他，那些根本没有做的事情…」南灵想从雨秋眼里看到一点愧疚，但雨秋却打断她。
    「就是因为他死了！」雨秋受不了的大声说。
    看到南灵愣住，雨秋才收敛了声音，好声好气的说：「南灵，我的好妹妹…你想一想，三哥死了，我们两个还要活着，姨娘还要活着！我知道你在乎三哥，但你能不能也为我们想一想！」雨秋看着南灵苦口婆心的劝。
    「姨娘本就是平民出身，没有多少的嫁粧，我们两个以后要嫁人看的是吕夫人点不点头，我们不能得罪吕夫人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我们读了这么多书…自己投资个事业…」南灵越说越小声，直到被雨秋打断。
    「我的傻妹妹，哪个女人不嫁人?你说的那是三哥要做的，不是你做的！」雨秋叹息的说。
    雨秋看着南灵不肯妥协的样子。
    「是！我就是胆小，我怕了！」雨秋看着南灵承认「我怕大哥，他不喜欢三哥，所以三哥死了，要是他不喜欢我们，他要捏死我们太容易了！」
    「可是三哥也是爹的儿子…」南灵低声的说。
    「但他死了！再也不能保护我们了！」雨秋激动的说：「这府里就剩下大哥一个儿子了，你想一想！爹就算知道是大哥做的，他会让大哥承认吗?」雨秋看着南灵眼神悲伤的问。
    南灵听到她说保护，她就激动起来，诗陶就是为了保护她死的，但是在雨秋眼里，诗陶不在了，所以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只能拋诸脑后。
    因为她们还要活下去?
    那些兄妹相处的过往，都不存在了?
    「那…就该让三哥的名声毁掉吗?」南灵看着雨秋伤心的说：「四姐明明知道是大哥…」
    雨秋打断了她「我不知道！」她瞪着南灵眼神兇狠。
    「名声是什么?能吃吗?能喝吗?能让我在这个府里安全吗?」她瞪着南灵「就是这该死的名声，让夫人、大哥，还有你！不停的逼我的！」
    她看着南灵「你以为我很爱毁了三哥的名声吗?要不是每次你闯了祸，我都要陪你，我真希望你死了算了！」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南灵看着她，缓缓的端起汤，她看着雨秋的表情越来越缓和，然后一反手，把汤倒在地上。
    「你不可以这样！」雨秋尖叫起来。
    南灵故意的看着她问：「为什么不可以?」
    雨秋支支呜呜的的说：「反正…浪费食物不对！…我、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是，给我喝有毒菌的汤是吗?」南灵看着雨秋眼神悲伤说：「这个菌还是三哥带我们去採的，你记得我也记得。」
    「那只是…我没有注意，我…」雨秋迟疑的说。
    南灵看着她艰难的想着理由，如果自己不是穿越，如果她真的只有十一岁，她恐怕早就死了，她甚至都能猜到，之后她们会用自己害怕，畏罪自杀的名目，将她掩埋在閭丘家。
    所以南灵，真正的家人，是不会惧怕衝突，去做为了对方好的事情的。
    诗陶的话闪过心头，南灵只觉得悲哀，她看着雨秋「四姐，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为什么是我认，为什么不是你去认?」
    雨秋看着南灵眼神转狠「你以为吕夫人没有这样的打算吗?」
    南灵看着她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雨秋先开口「南灵，我求你了，你年龄最小，就算罚你也不会罚最重，你就认了吧！」
    雨秋看着南灵，走到她面前，掐着她的肩「你就认了吧！以后姊姊跟姨娘一定加倍对你好。」
    南灵看着她，懂了这次的会面原因。
    其实雨秋来劝自己，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因为自己不认罪，就等于雨秋要认，吕夫人是一定会从她们院子找出一个替罪羊。
    而且大哥武叡一定很开心，可以捏住她们的命脉，将她们吓成惊弓之鸟的模样。
    南灵被摇得受不了，她看着雨秋，深吸一口气点头「我认。」
    雨秋松了一口气，她抱着南灵「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以后一定对你好！」
    以后吗?
    南灵看着雨秋，心里却满是苦涩「四姐，其实我们三个里，你跟姨娘最像。」
    不但容貌同样的清丽，连想法也非常相似。
    雨秋并没有听懂南灵的意思，只是从怀里拿出证词跟印泥。
    南灵看着那些证词，罪名是自己乱听下人哄骗给了腰牌，没有其他的，她用手盖了印，然后用印泥在最后的句尾画了一条线。
    「你干什么！」雨秋夺过证词「别毁了这个！」
    「避免别人再加什么上去。」南灵说，拿了帕子擦着手掌，毕竟那证词上，后面的空白太大了。
    雨秋狐疑的收好证词，交给婆子后，一点没有留恋的离开了。
    南灵则坐下吃起其他的东西。
    既然打算让她误食，就不可能每道菜都放那毒菌。
    南灵逼自己用餐，之后的路还很长。
    而且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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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下）

    之后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
    南灵被打了十棍，皮开肉绽的，她痛的哭了出来，但是除了哭叫，她什么都不再说。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沉安静的模样。
    休养了一个月后，她还是乖乖的去学堂了。
    打开书本，幸好还算跟在进度上，而她有跟诗陶抄笔记的好习惯，她沉默的读书写字。
    武叡因为三个月后即将考试，被调离啟蒙的班级，改成跟其他备考的学长一起上课，因此没有时间欺负她了。
    但是继承了亲哥的意志，丹凝开始到处找南灵麻烦。
    只见南灵正在课本写上註解，突然书本被人抽走，让她在书上留了一横，她皱眉「喂！」她把书抢回来，也太没礼貌了吧！
    丹凝嘟起嘴「五姐姐好小气，就给妹妹看几个字会怎样?」
    南灵不高兴了「我还在写，等我写完再看不行吗?」
    丹凝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我就是看几个字嘛！姊姊干嘛如此咄咄逼人…」
    南灵无言，终究老天爷给她的穿越套餐，一定不会少了一杯好绿茶。
    就在南灵内心小剧场时，一旁却有个赵公子替她说话「閭丘六小姐，不告而取谓之偷，况且这是夫子让我们开书答题，但是抄写别人的答案是作弊的行为。」
    丹凝不乐意了「我…我就是看了我五姐几个字，她难道还会跟自己的妹妹计较。」
    南灵超想说我会，凭什么让你偷走我胜利的果实?
    但是一旁的雨秋已经按住她，示意她不准闹。
    「莫不是閭丘五姑娘有什么绝妙答案，我也心痒了起来，分我看一下吧！」另一个康公子起鬨说。
    一时课堂吵了起来，直到夫子进来。
    「安静！」夫子拿着戒尺，一一巡过，直到丹凝的位置。
    「写什么！我看看。」他看着丹凝的答卷，一目十行，他点头，还算是有见地，但是当他眼神看到南灵的卷子。
    他怒不可遏的抢下了南灵的卷子「你！」他戒尺狠狠的敲在桌上，啪的好大一声。
    「你比你妹妹大，你还抄她的！」
    因为夫子巡堂是从公子那头由前到后，然后转过屏风，来到姑娘这边就变成由后到前，因此他先看过丹凝的卷子后，才看到南灵的，自然认为是南灵抄丹凝的。
    丹凝还表现出委屈的样子，南灵正想开口，旁边已经有人替她开口。
    「夫子，是閭丘六姑娘说，看五姑娘几个字的。」赵公子开口说。
    夫子看着南灵「是吗?」
    南灵点头「我的书还在六妹妹那。」她拿过那本书。
    「谁说那书是你的…」丹凝还抗议着，直到南灵翻开其中一页，写着南灵的名字。
    夫子瞪着丹凝、南灵「你们两个等等留下来！」
    放学后，南灵跟丹凝站在夫子面前，雨秋也只能陪着一起，还有丫头似镜。
    「作弊是不对的！」夫子看着丹凝「伸出手，十下。」
    丹凝苦着脸搓手，一会才慢慢摊开掌心。
    十下板子打在手上，让她苦着脸泪花乱转。
    「还有你！」夫子看着南灵「身为姊姊，放任妹妹作弊，这是在害她！三下。」
    南灵举起手。
    三下打在手上，她闷哼一声，就放下手。
    「不公平！夫子为什么只打五姐姐三下，偏心！」丹凝喊了起来。
    「作弊的人是你！自然罚的最重！」夫子朝外喊了一声「修诚！」
    这个名字让南灵有些耳熟，她抬头看到一个少年走进来「夫子?」
    「送她们回去，然后把事情讲给吕夫人听。」夫子说。
    丹凝一听到要告家长，她苦着脸瞪了南灵一眼，都是你啦！
    南灵却只是沉默行礼，然后收拾自己的书箱。
    她们一行人走出学堂时，却遇上刚刚赵、康两位公子。
    「閭丘姑娘，你没事吧?」赵公子看着南灵。
    南灵被挡住路后抬头，看着那赵公子身边的康公子。
    他穿着的披风非常眼熟。
    那个康公子看到南灵在看自己的披风，他得意的一笑「这件可是我娘亲手做的，整个绥江庄可找不第二件。」
    南灵却脸色不好，她突然行礼后转身跑开。
    其他人也急忙跟上。
    只剩下赵公子跟自己好友面面相覷「她怎么了?是不是被我吓到?」他之前就注意着南灵，比起她身边的几个姊妹，他更喜欢南灵的沉默乖巧，但也佩服她维护姊姊的心意。
    尤其在閭丘三公子离开后，南灵日渐消瘦的面容还有那眼睛里的精光，他更确定南灵跟自己的哥哥是真的很好，这让他很羡慕，听到閭丘诗陶的死讯他很惋惜，然后又心疼南灵瘦成这个样子。
    「谁知道，可能羡慕我的披风吧！」康公子痞子似的耸肩「说起来之前这披风不见时，害我被我娘骂了一顿呢！幸好被閭丘大公子捡到了。」
    披风是不贵重，但是这花纹跟用料全城只有一件，他娘还吼着万一有人藉此绑架他怎么办。
    南灵坐到马车上时，浑身冰冷。
    因为康公子的那件披风。
    幸好，在农庄的时候，她因为大哥武叡太可怕，连他的东西都不想要，不然…
    她想到那天…
    那时候下雨，武叡替她披上披风，说了恐吓的话，她看着武叡已经穿好的披风，觉得他很噁心。
    作秀似的多拿一套披风，是推算好诗陶一定会死，才只准备一套是吗?
    所以她才将披风丢在地上。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幸好，幸好自己没有披上披风，若是她披着康公子的披风回去，等浆洗婆子洗好送回，然后发现没有这套披风，循着披风发现是别府的公子，然后追查出来。
    她跟四姐的清誉都要毁在这上面了！
    马车搭搭的走，南灵却感觉心口难受，那每一步马蹄都像是踩在她心上一样。
    「你真的很多问题耶！」丹凝碎念着，她看着南灵「五姐，你说你是不是衰神附体，跟你扯上关係的人，都会危险啊！」
    雨秋受不了的说：「六妹别说了，我们都还姓閭丘呢！先想等等作弊的事情怎么交代吧！」
    丹凝不高兴的嘖了一声「还不是五姐害的。」
    南灵看着丹凝也不高兴在心里嘀咕，你今天作弊还有脸怪别人阿?
    等等！作弊…修诚…
    南灵记得自己偷听吕夫人处置武叡时，亲自听武叡说过一句。
    「修诚都告诉您了?」
    修诚…不是夫子…
    难道大哥跟修诚有什么交易，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夫子而是修诚，那…是什么交易?
    南灵思考起来，听诗陶说过因为要备考，大哥都会安静，也是因为备考的关係，他们一直陆陆续续打听到大哥在课堂表现不错。
    那如果这份『不错』是精心准备的呢?
    南灵看着丹凝，这种不择手段拿到结果的模样，真的很像呢！
    到了閭丘府，三个姑娘灰溜溜的被吕夫人叫过去，当然又打骂了一顿。
    「我只是看了五姐几个字，娘！您又何必计较呢！」丹凝委屈的说。
    平时宠着她的吕夫人却一反常态「娘让你读书，是让你浪费我一片苦心嘛！」她打了丹凝「作弊是在给别人的把柄，我是为了你好！」
    南灵听到这句话，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沉默的回到自己房间，她跟雨秋一个房间，两人都在用毛笔完成今天的罚写。
    「四姐，你觉得人为什么不可以作弊?」南灵问着雨秋。
    雨秋她懒洋洋的说：「可能名声不好听吧?」
    「喔。」南灵看着书，翻过下一页继续写。
    但她的心神却有些飘，为什么不可以作弊?
    为了名声、为了公平、为了父母?
    南灵在心里否认，那些都是外在的，她穿越前特别喜欢一个老师的论点。
    作弊就代表你不会却硬装会。
    当你用作弊取得的好成绩去升学、就业，只会让别人把『自己能力无法负荷的事情』交给你，最后你只能继续作弊或者逃跑，因为你做不到，却不用成绩去证明。
    明明讨厌数学，却一直靠着作弊取得数学的好成绩，反而必须一直往数学的领域去，可是就业之后却发现，你跟你旁边的同事不是同一专业，你没有可以抄答案的对象。
    但她会说出来吗?
    南灵在心里否认，她只是个小小的庶女，人微言轻的，有什么好说的。
    她看着窗外的黄昏。
    反正，这个世界唯一让她认可的那个家人，已经彻底的离开她了。
    ※
    武叡坐在酒楼，等着修诚的出现。
    「大公子。」修诚微笑的入座。
    「少说废话，把东西给我。」
    修诚却叹息「最近为了大公子的事情，我可是累的狠，大公子，多给些买药钱吧?
    武叡原本脾气要起来，但是看着修诚手上的纸条，还是让僕人再加一袋银子，他丢在桌上。
    「谢了您咧！」修诚笑着拿了银子，把那纸条给了武叡。
    「滚！」武叡脾气不好的说，要不是他考试还要靠修诚，他早就动手了。
    修诚笑的开心，拿着那包银子，走过转角吹口哨走了。
    等武叡也走了，南灵才从挑簪子摊贩上抬头，随便买了两隻簪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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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务

    随着日子经过，閭丘府又回到了风平浪静的状态，只是这时候，一直像个隐形人的姑姑，閭丘夜萍却宣布要带一个人离开。
    南灵深深觉得这种一人可以保送的名额，她好想要，偏偏只要她想要，就会有人想要欺压她，来证明自己的能耐。
    她无奈地看向丹凝，在后宅呼风唤雨是因为有人撑腰很了不起吗?
    有种你嫁人左婆婆右小姑，踩着老公再来炫耀阿！
    但…她不能说，因为她现在套着十二岁小女孩的皮，并且很可悲的发现，她才十二岁，就已经在容貌、未来產值上被家人论斤两的卖了。
    她只是个家族生產出来的產品罢了。
    南灵只能缩紧手脚，尽量温吞讨好的过日子。
    老天爷似乎觉得送祸，要买一送一比较有诚意，在姑姑宣布后的某天夜里，閭丘家的大老爷、二老爷，也带着礼物来了。
    南灵默默站在队伍尾端，沉默地看着眼前携家带眷的车队。
    大爷閭丘越泽跟二爷閭丘越民，还有南灵要喊奶奶的老太君，也来作客了。
    但是说是作客，只见他们神神秘秘的拉着一辆马车进去，却没让人看到马车内的人。
    「等等我们去看车内有谁！」丹凝提议。
    「不好吧。」雨秋跟南灵都摇头，武叡不屑的哼了一声，表示无趣的先走了，只有六妹丹凝一人兴奋。
    丹凝领着其他人，偷偷摸摸的跑到马车内，刚刚掀起车廉，手指就吃痛的嗷了一声。
    只见她手指鲜血淋漓，丹凝吓的尖叫，而雨秋赶紧上前替丹凝压住止血，南灵看着一切，却没有出声，直到周围的大人过来。
    「都是五姐姐！呜、呜…」丹凝才想嚷起来，就被人抢了话。
    「是六妹好奇想要看…」南灵清楚的表达了事情的全部。
    她只顾着不要让丹凝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却等到讲完才发现周围的大人，除了自己的爹跟吕夫人，两个伯伯、伯母都惊奇的看着她。
    她只能僵在原地，自己似乎表现的太聪明了！
    幸好那些大人只顾着不要让马车内的人曝露了。
    「没事！没事！就是怕生的客人而已。」二伯閭丘越民说，大伯閭丘越泽也点头。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你错了！我十二岁！
    南灵默默收起槓精模式，这时候她还是少好奇为妙「是。」她乖乖的退下去，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
    后来她才知道，那车内是一对兄妹，哥哥似乎十二岁，妹妹看起来才九岁，可两人的穿着却不是中原的衣饰，而是披着兽皮装饰，似乎是外族贵族的孩子。
    南灵偷偷观察，只见那个哥哥护着妹妹，嘴里讲着没人听懂的话。
    「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在这?」閭丘越彬问。
    閭丘越民说：「我们部队遇到虎族的番王，他们正在运送这两个孩子，遇到才劫下的。」
    閭丘越彬却很清楚自己二哥「二哥，你没事跑到边陲干嘛！那不是你的巡逻路线吧?」
    「你知道的，最近粮食少，所以我们就是迷路麻。」閭丘越民抠着下巴尷尬的说。
    他这次是私带部队出来狩猎，因此收到这两个孩子也不敢送出去，想着先塞在附近三弟这，想说等城门开了，再把两孩子放出去。
    「况且，原本我们以为，我们劫得是他们的猎物，没想到这猎物里还有活人。」閭丘越民耸肩，他也很无奈，这次带着一群新兵，他一开始也没仔细看，以为劫到一车的猎物，没想到那些动物搬开，里面还有两个孩子。
    閭丘越彬惊讶的问：「你干嘛不直接把人放了！」
    「虎族他们追杀过来，我们只能迎战阿，可我们人少就先进城躲了，等搬开猎物才发现他们，又不能出去，只好先来你这躲。」
    连这马车都是他们拆了现在的马车装的，这才躲过城门的看守过来。
    「二哥，你这是给我招祸阿！」閭丘越彬摸着额头，能让虎族这样小心藏起的能是什么东西，少说也是贵族以上的人吧?
    「还是报告一下吧?」閭丘越彬迟疑的说。
    「现在讲了，万一虎族因为这样出兵，我们才真的是罪人吧?」閭丘越泽说。
    他们三兄弟正在讨论，而夜萍却走到马车前面，跟车内的孩子用方言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閭丘夜萍问。
    那个少年这才冷静，用奇怪的语言跟閭丘夜萍对话起来。
    其他人也都冷静的听着，只有几个孩子听不懂，就在旁边观看。
    南灵专心观察两人，那个少年跟小姑娘似乎是兄妹，他们的衣饰跟自己的汉服不太一样，但还是讲究对称，衣领都有着毛边，如果不是因为衣着凌乱，应该是很好看的。
    在南灵打量两人的时候，那个女孩也转头看着南灵，只是看了一眼，南灵却感觉她的面容好像印在自己脑海。
    浑沌的记忆中，似乎漏了一条门缝，那眉眼间的熟悉，让南灵对这个女孩多了一分的注意。
    这时夜萍也跟少年讨论完了，她看着其他人说：「这是马族的尔青少爷，另一个是他妹妹尔夏，他说自己在狩猎时被劫，只要我们放他回去，他就不会计较，甚至愿意送出宝石。」
    閭丘越民摇头「不是我们不想，可是我们刚刚进门时，城里已经戒城了，门锁都落下了，再开门，要等上面同意才行。」
    只见夜萍又跟那个尔青少爷讲了几句话，南灵看着那个少爷，只见他脸上先是抿了下，然后点头说了几句，但是姑姑翻译的话是「他说他要出去，不然放他从小门出去也没关係。」
    这时却有人敲门，县官居然派人过来盘查。
    夜萍只好让他们下了马车，躲在放酱缸的地下室，这才逃过一劫。
    等到官家的人都走了，閭丘家才烦恼的看着这两个孩子。
    「不能送出去，万一县官扣我们一个包庇的罪名，就吃不完兜着走了。」閭丘越彬困扰的说。
    这时閭丘越泽突然开口说：「那只能先让他们在家里，等城门开了再送走?」
    「只能先这样了。」閭丘越民也说。
    閭丘越彬这才勉强同意。
    就这样，閭丘府迎来了鸡飞狗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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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笑（上）

    两民贵客入住，那个尔青还好，至少还挺沉的住气，但那个名叫尔夏的贵族小姐，虽然才九岁，却是妥妥的小恶魔。
    她把整个后宅弄得鸡飞狗跳，而南灵跟雨秋两个庶女，不能像是嫡出的丹凝，动嘴就好的指使，她们只能每次都在后面乖乖的收拾。
    只坚持两天，南灵就放弃了，她深深体会到闺阁弱质是什么意思，就算她年轻体力好，但也好不过那个一转头，就能跑没影的尔夏。
    而且只要尔夏经过的地方，女眷无不惊叫，南灵唯一的庆幸，就是至少她在学堂受到的欺负，已经眾生平等的降临在每一个院子里。
    桌上看到毛毛虫，头上掉个甲虫，被弄坏的桌椅，还有各种刻了字的椅子，通通都是基本款。
    这么强悍的忍者技能，导致每天都有崩溃的尖叫声，却没人抓的到尔夏跑到哪去，除非尔青喊她，或者姑姑喊她，她完全就是隐匿在后宅，幸好尔青有交代她不要乱跑出去，不然南灵觉得她能掀了这閭丘府。
    但是，人生偏偏就是有个但是。
    或许就像是丹凝说的，南灵是衰神附身，在经过这一系列的躲迷藏后，姑姑夜萍看不下去，决定让她们开始跟尔夏交换语言学习，由姑姑当讲师。
    所以这就给丹凝发挥了一把合纵连横，然后跟尔夏就结盟了。
    从此南灵又回到了霸凌地狱，因为尔夏的灵敏的身手，她现在经常跌进花泥、摔到、撞到，书本被乱画都是常态。
    南灵下课后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自己的绣绷子，上面的两隻金鱼都被墨汁染了，她叹息的拿去洗，看看能不能挽救。
    尔夏在窗外看着南灵平静的模样，忍不住的嘟起嘴来。
    她来到这个府里，到处被她整的鸡飞狗跳的，但就唯独这个五小姐南灵，她怎么作弄，南灵就是不怎么惊讶，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让她很没有成就感！
    但她越是冷静，尔夏就越想动手，她就是想看看南灵惊讶尖叫的模样。
    南灵洗完帕子后，透过水看到了躲在柱子后面观察的尔夏，她走到尔夏面前「你…不要…这样。」她艰难的用尔夏的族语说。
    尔夏哼了一声，对着南灵扮个鬼脸后就跑掉了。
    我才不要听你的！
    最讨厌你这样冷静的模样！
    尔夏心想，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车内对到眼，她看到南灵就记住了她，可是南灵却好似没有跟她对过眼一样！
    真的太不开心了！
    尔夏生气的想。
    而她对南灵敌意的模样，却被远处的丹凝看在眼里，她偏头想了想，问自己的侍女若寒「我记得，三哥哥的房间是锁着的吧?」
    若寒点头「是的，小姐。」
    丹凝微笑，她走过去拉住尔夏，两人说了一会话，然后又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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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笑（下）

    一大清早，閭丘府就传来了声音。
    「啊─」尖锐的女声从小周氏的院子传来。
    南灵掀开被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马上披了衣服衝到小周氏尖叫的来源，当看到声音是从诗陶的书房传来时，她感觉浑身冰凉。
    「哥！」她走进诗陶的书房，看着小周氏尖叫的模样。
    在诗陶死后，这个书房一直被封住，但今天却敞开大门，她走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感觉内心的怒气越来越高，平时尔夏胡闹就算了，但这个地方…
    南灵捡起诗陶的书，那本写满註解的本子被画的乱七八糟，她气的手都抖了。
    把书放在桌上，她转头，看着人群中的尔夏，她还是那样调皮地对自己扮鬼脸，南灵却无法平息自己的怒气。
    她走过去推尔夏「你凭什么弄我三哥的东西！」
    尔夏见到南灵过来推她，她敏捷的一闪，南灵就跌进了泥池子里！
    尔夏哈哈大笑「笨蛋！」她看着南灵，第一次成功把南灵弄生气，她很开心。
    南灵却怒不可遏，她看着尔夏，顺手挖了一把泥水丢到她身上！
    尔夏看到水却有些害怕的一闪，南灵看她这样，就开始拿水泼她，尔夏当然是不高兴的退开，南灵走出那摊泥水后，她发现旁边有养鱼的小水缸，她拿起来准备泼向尔夏。
    尔青也在人群里，看到南灵要对尔夏泼水，他衝上前喝止南灵「等等！」
    南灵看着尔夏，眼眶都被气红了，正要狠心泼过去。
    这时武叡走过来大喝「閭丘南灵，你敢伤人！」
    南灵这次停手了。
    她不甘心的看着尔青，又看着尔夏，心里恨不得拿水缸泼死她，别人怎么作弄自己都没关係，那种小打小闹她都能抹过去。
    可是诗陶…
    诗陶是她心里最痛的一块，尔夏怎么可以这样！
    「她毁掉哥哥的房间还有书籍！」南灵恨恨的说。
    「五姐姐！」丹凝对着南灵尖叫「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没礼貌?
    南灵内心被气笑了，到底是谁没有礼貌，这几天的恶作剧就算，但是诗陶…
    想到诗陶，她看着武叡，还有他背后赶来的亲爹，她强迫自己还是放下水缸，她知道武叡就是在等她失态，等她出丑…
    她重重的把缸放在地上，看着诗陶被弄脏的书房，心里一阵难过，为什么我连替哥出气都没办法?
    南灵气苦的离开了。
    尔夏远本防备着南灵，但她看着南灵转身时，脸颊上还有着泪，似乎这次的事情真的搞大了。
    应该要开心不是吗?
    尔夏发现自己成功气哭南灵，心里却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惊慌起来。
    南灵离开前看她的一眼，让她莫名的心虚，明明之前她怎么胡闹，南灵都没有什么大反应，顶多就是困扰跟默默收拾，但刚刚的那一眼中，有着浓烈的情绪。
    那种伤心跟悲哀的感觉，像是一根针，狠狠的刺到尔夏的心底。
    当她看着南灵离开的背影时，尔夏第一次涌上一股愧疚。
    「我是不是做错了?」她问丹凝。
    丹凝无辜的看着她「你怎么随便进人家房间阿?好没有礼貌。」她提着裙子离开，留下尔夏错愕的站在原地。
    这时尔青终于排开眾人，来到了尔夏的身边，他却不高兴的用族语问自己妹妹「你怎么进去这个房间的?」
    尔夏诚实的指着人群中的丹凝「她让我进去的！」
    尔青看着丹凝，皱起眉指责尔夏「那是死者的房间，你怎么可以乱搞！」
    尔夏很无辜的摊手「我又不知道。」
    夜萍站在人群中，听到他们兄妹对话，看着丹凝又看向武叡，然后才收回视线。
    ※
    这件事情，被小周氏闹到了老爷那边，閭丘越彬也动了怒。
    他气的不是诗陶的遗物被人碰了，而是气随便什么都人，能开已经锁起来的门，所以他决定要严惩看门的下人。
    在执行惩罚的院子中，南灵已经换上了乾净的衣裙，走到廊下，冷漠的看着那几个僕人被按在长凳上打。
    尔夏也在人群当中，她第一次看到南灵是这个样子。
    她就这样站在廊下，之前的畏缩好像装出来似的，她看人的眼神带着坚定而沉稳，挺直的身姿像是樺树笔直，只是她浑身上下滚着冰冷的愤怒。
    当她转头看向自己，尔夏有点害怕的闪躲她的眼神。
    南灵把视线转回去，她故意的站在僕人面对的廊下，冷着眼看着那几个僕人被脱了裤子，用家法棍子打在肉上，血肉模糊的像是之前的诗陶。
    小周氏跟语秋拿帕子掩着脸，似乎有些介意，但南灵却完全不在乎，她直挺挺的站着，对于那些人的挨打跟求饶听在她的耳里，表情却平静无波。
    尔夏看着那些人被打，有些害怕的缩在尔青的背后说：「哥，他们好可怕！」如果那些人要被打成这样，那我会怎么样?
    「谁让你这么调皮的！」尔青揪着尔夏耳朵。
    「痛、痛、痛…可是他们这样好残忍！」尔夏故意的说给南灵听，她看着南灵无情而冷漠的模样，她都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分吗?
    尔青看着閭丘越彬，谦逊的低了头。
    这不只是打给那些下人看的，更是打给他跟尔夏看的！
    「晚上你就去给人家道歉。」尔青说。
    尔夏皱眉反抗「为什么！哥哥，他们这么残忍，我才不要道歉。」
    「叫你去就去，没看到主人不高兴了吗?」尔青喝斥她。
    尔夏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晚上，她请了夜萍姑姑，还有哥哥尔青，去找了小周氏道歉。
    几个挨打的僕人还在院子外哀声叹气，她道完歉后走出来，就看到南灵从另一头的房里出来，手上拿了什么给那些人。
    「唉呦…疼…」其中管钥匙的管事娘子喊的最大声。
    南灵却没有上午看人被打的冷漠，她笑的甜蜜的走到那个管事娘子身边，拿出一瓶伤药递过去「娘子，这是之前夫人赏的伤药，你拿回去擦吧！」
    之前诗陶因赌博被打，吕夫人送了好些伤药过来，南灵也没有吝嗇，每个人都发了。
    「谢谢五小姐，还是你心好…」管事娘子听到是夫人赏的药，肯定是名贵无比，她笑着接过来。
    南灵也跟着笑「没事，姨娘院子里的人，自然该照顾着。」她笑的很甜，终于有些符合她年纪的天真。
    尔夏看到南灵说完话，看向自己的方向，她想要叫住南灵，但南灵看到是她，直接垮下脸，她跟姑姑打了招呼后就转身离开了，完全当她是隐形人。
    嚣张什么嘛！
    尔夏不高兴的想。
    她脑子一转，乾脆晚上抓点东西丢这傢伙床上，要看她吓的哇哇乱叫才好。
    晚上。
    尔夏偷偷潜进南灵跟雨秋的房间。
    这次她终于找到了一些小蛇，用竹筒装着，正准备倒到她身上时，南灵却动了一下，她以为南灵醒了，僵硬的停手。
    南灵却只是梦囈的蜷缩起来，她回到房间哭累后，就抱着诗陶的书在床上睡着了。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农舍，诗陶把她推下去。
    她伸出手喊着诗陶「哥！…不要丢下我！」她嘶哑的喊，但诗陶却带着苦笑着，离她越来越远。
    她不停的往前跑，诗陶的身影却已经转身消失了。
    不！不要把我丢在这样可怕的地方！
    南灵害怕的惊坐起来，一会才平静下来，她看着黑暗的四周，只有窗外一丝的月光，手边的书还是在，雨秋也在对面睡着。
    南灵才舒了一口气，然后盖上被子睡回去。
    等南灵均匀的呼吸传来，尔夏才从旁边的箱子鑽出来。
    她看着南灵，想到她刚刚哭喊着的哥哥，虽然语言不同，但是随着夜萍姑姑的课程，她也知道南灵喊的，是她的哥哥。
    那个据说死掉的閭丘家三公子，南灵的哥哥。
    想到这里，尔夏突然觉得那些恶作剧没什么好玩的。
    然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怪，为什么她在这后院，到最后就逮着南灵一个玩?
    于是她自认慈悲一把，拍拍竹筒放过了南灵，但雨露均霑的把所有的小蛇都分了一条到每个姑娘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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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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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马（上）

    日子还是要过，南灵已经习惯每天有尖叫声的早晨，现在尔夏这个小恶魔倒是雨露均霑了，只是看到她总还是多个鬼脸。
    她木着脸推被起来，那次的事情后，她反而比诗陶死后多了一些情绪。
    把床上的死蛇拿开，倒掉隔夜茶里面的金鱼，还有将毛笔用湿布擦了一遍，书箱摇一下确定没有昆虫之类的。
    一切熟练的动作，表示着她已经很习惯了，至少尔夏不再弄什么污泥，而是丢一些昆虫类的好清理的东西。
    说起来尔夏跟丹凝最大的差别，是丹凝喜欢在精神上施压，但尔夏的乐趣似乎只是那一声尖叫。
    可惜她遇到了南灵，南灵有个怪癖，遇到害怕的事情，绝不开口尖叫，不是她很冷静，而是小时候，她看到蟑螂尖叫，经过她家人的一拍，就往自己的脸上飞，那次绝对可以说是最惊恐的人生片段。
    从此，她遇到可怕的东西绝对不尖叫，因为没屁用，而且那种昆虫类万一往你嘴里飞，要多噁心就多噁心。
    所以南灵在尔夏眼里就成了冷静的代表，但真的不是这样。
    但这个误会，南灵还没有机会跟尔夏解释清楚。
    但丹凝找了一个尔青离开的空档，她带了一个僕妇去找南灵。
    被堵在花园，南灵看着丹凝还有旁边低头的雨秋，心里还是会有些伤心，面对强权时，她这个四姐是从没有迟疑的妥协。
    而丹凝却要求南灵跪在地上，给尔夏当马骑。
    「我不要。」南灵不高兴的拒绝，那又不是她女儿，干嘛要作贱自己给别人娱乐。
    「跪下！」丹凝一把推倒南灵，旁边的僕妇也上前按住南灵。
    南灵挣扎着，但是一旁的雨秋只是害怕的缩着，南灵用力的挣扎，却敌不过僕妇的力量。
    丹凝走到南灵身后，用力的踹着南灵的小腿，把她踹跪在地上，僕妇把她按着，然后尔夏就骑到她的身上。
    南灵跪在地上，看着地板觉得很屈辱，后背腰上的重量不重，但是她为什么要给人当马骑?
    南灵看着雨秋求救，她不是说会对自己好吗?
    为什么她不帮自己说话?
    但雨秋还是闪躲着南灵的视线。
    那一刻，南灵只觉得无比的屈辱，丹凝还踹着她的屁股「走阿！马要走啊！」
    还有一些下人踹着南灵的小腿，让她往前爬，然后闹哄哄的嘲笑。
    南灵感觉自己从心累到心如死灰，她看着那些人，只觉得烦躁跟隐隐爆发的崩溃，围观她的还有几个人，是昨天被打管事的孩子。
    「不是很嚣张?」人群中有人说。
    南灵感觉无比的屈辱，她看着地板腰上很重，心也是，她真的想要杀了恃强凌弱的小人，一群井底之蛙！
    但很快有个声音打断所有人。
    「你们在干嘛！」
    閭丘越民走近看着这群孩子围着谁，当他看到南灵被人按在地上时，他上前排开其他人，拉开骑在南灵身上的小恶魔。
    南灵狼狈的站起来，拍下身上的是沙土。
    跟在閭丘越民后面的，还有一脸不赞同的閭丘夜萍。
    「二伯、姑姑，是南灵自己说要给尔夏当马的！」丹凝习惯性的率先抹黑。
    自从南灵害她被打手心，她就记恨起南灵，总觉得这个五姐动不动就抢了她的锋头，连课堂上都是她被称讚。
    她就是想要把南灵压到土里，让她知道，就算她再怎么优秀，麻雀也不会变成凤凰，庶女就是庶女，就是要让人当玩意的！
    旁边的下人孩子都点头「对呀！是五小姐说的！」
    閭丘夜萍也走过来，站在閭丘越民后面，她想看南灵怎么处理。
    「真的吗?南灵?」閭丘越民问。
    「没有，谢谢二叔阻止。」南灵细声的道谢，她看着周围，只觉得烦躁，为什么她不能赶快长大，要跟这群屁孩一起。
    她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的。
    「好了！散了、散了，别胡闹了！」閭丘越民说，把所有孩子都驱离，南灵才跟着雨秋一起回去。
    「走吧。」雨秋看着南灵自己起身，帮她拍着身上的衣服。
    南灵已经懒得给表情了，她低着头就这样跟雨秋离开。
    尔夏看着南灵，她颓丧的模样，让她心里感觉闷闷的，她问丹凝「你不是说她愿意吗?」
    丹凝却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我哪知道。」她只知道南灵被狠狠的羞辱了，她满意的离开。
    閭丘夜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人群散去后做了决定。
    晚上，閭丘夜萍找到尔夏跟尔青。
    她对尔夏说：「你不可以这样污辱我的姪女。」
    尔夏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原本觉得是孩子的小打小闹，经过诗陶的事情，她才发现没有这么简单，她今天更觉得尔夏已经太过分了。
    「我没有！」尔夏很无辜「明明是丹凝跟我说南灵愿意的！」
    「夜萍姑姑，你不要欺负我妹妹！」尔青却跳出来，替尔夏说话。
    「我不是欺负她，是教她道理。」閭丘夜萍对尔青说完，又看向尔夏问：「还有你说愿意什么?」
    在他们经过一番沟通后，閭丘夜萍不禁感叹起文化的隔阂。
    眼前的这个贵族小姐，其实不只是贵族的小姐，她跟她哥哥其实就是马王的孩子，根本就是个公主跟王子，只是怕会惹来麻烦，夜萍才声称两人只是个贵族。
    而这个把人当马骑的动作，在他们这边是羞辱的动作，可是在马族，那个尔夏本就是公主，身边的奶娘跟下人经常这样跟她玩。
    而且她还是孩子，不懂得分辨好坏，马族人认为孩子骑在身上，会赶走头上的噩运，因此还把这种行为当成公主施予的福气。
    晚上用餐时，南灵上桌的表现依然沉静，并没有趁机哭闹，只是看到尔夏时退了几步。
    夜萍想开口对南灵解释，却被自己的三哥拦下问关外的事情，只好暂时作罢，想着有空再来处理。
    只是恶行如果不被阻止，犯行的人就会觉得没什么。
    丹凝发现没人指责她后，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尤其是对南灵这个闷葫芦，她甚至直接把南灵关到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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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马（下）

    晚上，夜萍才在仓库找到南灵，并且把她放了出来。
    南灵也只是乖巧的说：「谢谢姑姑。」
    夜萍看着南灵小小个头，眼神却比大人还沉静，这样一个孩子，是安定还是阴沉?
    她开口问：「南灵，你若生气，姑姑可以帮你出气。」
    南灵却摇头「是南灵…」她话到口却不想说自己错，只能安静下去。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说丹凝的坏话好像又很幼稚，毕竟对方是她姑姑，也没有什么权利主持公道，最后她改口「是南灵不谨慎。」
    夜萍看着她「不谨慎?」
    「你觉得自己有错，错在不谨慎?」
    「是。」
    「对谁?」
    「对自己。」南灵低声地说。
    夜萍看着她许久，才转了话题「有个人想见你，我带你去吧。」
    南灵看着夜萍「可姑姑…天已经晚了。」
    夜萍却自己走了，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问南灵「你会恨自己是个庶女吗?」
    南灵沉默一会才说：「我…很感谢自己活着。」不管之前她是谁，不管现在她在哪，还能拥有生命就让她觉得很高兴。
    她不想感谢小周氏，更不想感谢閭丘越彬，她只感谢生命还在，她还能呼吸、吃东西，有情绪跟学习。
    閭丘夜萍第一次无法继续话题，她以为南灵会藉机哭诉，或者咒骂丹凝，但南灵的回答却像是在打禪机，她忍不住对南灵更好奇，这个小姪女是什么来头。
    南灵其实也在偷偷观察夜萍，这个姑姑并没有如大人般斥责她，虽然她的答案其实也没有什么，看每个人自己演绎吧。
    穿越到现在，她很佩服那些小说中的穿越前辈们，一个个文韜武略，还有外带的外掛程式，她却像是适应不良的插班生，感觉随时都需要去辅导室。
    两人各怀心事的走到夜萍的房间，打开门迎接两人的却是小恶魔尔夏。
    尔夏原本看到閭丘夜萍很大方地打招呼，但看到南灵，就有些紧张的扯着自己的衣服。
    南灵个头不高，容貌也并非很亮眼，外加有意隐藏自己，总是半个身子藏在大人身后，她的眼睛看人时，总是没有小孩该有的纯真，因此她总是低着视线，但是尔夏比她矮。
    因此她总是能捕捉南灵眼中的那抹深沉，还有不笑时，黑白分明的眼睛，平坦的嘴唇，穿着简单的衣服，俐落绷紧的盘发，没有任何珠饰，只有一个小小的耳钉，要很仔细才能看到。
    南灵看着眼前的尔夏，她抿了抿唇眼神飘了一下才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尔夏，你答应过我的。」閭丘夜萍喊尔夏。
    「姑姑，不用勉强她。」南灵不喜欢这样，她也不觉得这种和好有什么意义，只是在满足大人的想像而已。
    「不是我勉强的，是尔夏自己来找我的。」閭丘夜萍说。
    尔夏快速的点头，她主动拉着南灵的手，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说：「对…不挤…」
    她咬字非常不清晰，可是看她的脸上，却是真诚的想道歉。
    她的着急南灵看在眼里，她有些叹息「你…知道这样很不好吗?」
    这句迟来的道歉，却多少缓和了一点委屈，其实被当马骑的屈辱还是比不过诗陶遗物被毁的痛心。
    南灵想到诗陶，慢慢的眼泪又浮了出来，她看着尔夏「你破坏什么都没关係，但你知道..那本书…呜！」她哭了出来。
    南灵心里充满痛楚，那本书…
    那本书是诗陶看到纸条的那本，也是他最后碰到的书，南灵想到那本书，就想到诗陶被蛇咬过的模样，那种后悔跟痛苦又浮出来，她哽噎的说：「那是…哥的书…很重要、很重要的…」她哑着声音说，眼泪滚下了她的脸颊，她拿出帕子拭泪。
    尔夏看到南灵哭了，她也跟着哭起来，她衝上前抱紧南灵不停的说：「对不挤、对不起。」她用族语说着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那本书这么重要，还有她不是故意要污辱南灵，只是她族里是允许这么做云云。
    可惜南灵没有听的很懂，只知道她在解释。
    尔夏很后悔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经过閭丘夜萍的解释，她才知道，那是南灵哥哥的遗物，尔夏自己想像，如果那是她哥哥的遗物，有人拿来恶作剧，她一定也会很生气，甚至想杀了那个人。
    南灵被她抱住，她有些不舒服的想挣开，没想她的力气却很大，最后是尔青拉开尔夏，南灵才能脱身。
    南灵其实也知道尔夏不是故意的，只是当下太生气了，等回房后她就想清楚了。
    尔夏进不去那个房间，一定有人替她开的门，丹凝也是故意要让尔夏气自己，自然不可能说清楚那是诗陶的遗物。
    武叡更是跃跃欲试的打算对她下手，吕夫人把持着家里，想要谁的钥匙都拿的到。
    尔夏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夜萍走过来，帮尔夏把马族的风俗解释给南灵听。
    南灵听完后，看着眼前的尔夏，知道她只是误会外加丹凝的诱导，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动作，她选择了原谅。
    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她的恶作剧背后可能也是想要引人注意吧?
    南灵看着尔夏说：「我不生气了。」她没什么好生气的，也不想跟一个九岁的孩子计较。
    尔夏却有些慌张，以前她若是真的闯祸，会被父王打一顿，虽然很痛但她皮粗肉后，过没多久就忘了，但南灵的冷处理，反而让她很害怕。
    「如果你真的很生气，这是我的宝石送给你。」尔夏拿了一个宝石要给南灵。
    一旁在跟尔青却气急败坏的要过来，幸好南灵先一步拒绝「我不要！」
    她看着尔夏「你把这东西收好。」
    尔青这才冷静下来，他跟閭丘夜萍看着南灵「还是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一定帮你达成，算是谢谢你的。」
    南灵摇头，但尔夏却反而很在乎，南灵只好说：「若你真的想赔我，那帮我把这本书烧了吧。」
    尔夏不懂得看着她。
    「哥的书，你帮我烧掉吧！」南灵慎重的说。
    「那是…泥哥哥的…」尔夏不解，那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哥已经走了，留着更难过，我不忍心去做，但你可以。」南灵低声说，她把尔夏拉到自己的房间，把书本拿出来，塞到尔夏手中。
    尔夏看着自己胡乱画的书，却被南灵这样慎重的保存，但是南灵却要她毁掉，她有些害怕「…不…」
    「这书...以后若是大哥拿到，会害我。」南灵低声的说。
    尔夏只好点头，她听不懂全部的句子，只是南灵眼中的坚定，让她把书拿到烛火上。
    当火焰吞噬书本时，南灵突然想到，诗陶曾经说过，那张纸籤是会引蛇的，那书夹着纸籤….
    当她听到那让人害怕的嘶声已经来不及了，她转头看向尔夏，就看到一条蛇咬向尔夏。
    记忆中，尔夏跟诗陶的脸重叠在一起，她害怕的跑过去，尔夏却已经被蛇咬了！
    南灵看着尔夏吃痛的模样，她赶快拿出自己藏住的酒，撒在尔夏的手上，并将她的手拿到火上烧。
    尔夏原本被蛇咬不是很怕，但南灵的举动反而让她紧张起来，但是看着南灵担忧的样子，她才缓了下来，任由南灵替她处理。
    酒淋在手上的伤口，传来丝丝的疼，烤了火后，那蛇毒的刺痒就消失了。
    尔青跟夜萍也只是晚了一步过来，尔青正好抓住那条要跑走的毒蛇，而閭丘夜萍则替尔夏点上解蛇毒的药品。
    等确定尔夏没事，南灵才把烧书的事情解释给夜萍听。
    「这是艷赤蛇，可是这里应该没有这种蛇的。」閭丘夜萍判断。
    閭丘夜萍不懂，诗陶死的那天她早上就出门了，因此只听到自己的姪儿被蛇咬死，却没有注意过是什么蛇。
    南灵确定尔夏没有事才缓了口气「哥…三哥是被这种蛇咬死的，那时候他拿到一张纸条，然后上面有奇怪的味道，我忘记那本书有夹着纸条，所以才…」
    尔夏不是很在意被蛇咬，反正已经解毒，她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南灵。
    南灵原谅她了，想到这她对南灵甜甜一笑，南灵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分神。
    这个小恶魔，怎么有脸…怎么可以…
    这么可爱啊！
    南灵有一瞬间迷失在尔夏的笑容里，看着那嫩嫩的两颊，一双眼睛灵巧有神，小麦色的皮肤，软嫩嫩像是刚蒸好的黑糖馒头，那种隐约甜蜜的香气…
    南灵收敛起心神，不行，我要振作！
    这小坏蛋之前还作弄她呢！
    不要这么快妥协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姑姑说话。
    「这蛇只会被一种叫引蛇草的香草吸引，而引蛇草燃烧时，又会发出刺激牠的香味，所以燃烧这种草，会让蛇更生气攻击…」閭丘夜萍有些皱眉。
    「是谁这么歹毒，用这种草害人?」她有些不高兴的想。
    「会不会…搞混…草…纸…」尔青却提出不同的意见，这种草他知道，跟他们草纸浆用的草有些类似，弄混也是有可能的。
    「也有可能。」閭丘夜萍点头。
    但南灵却在心里摇头，只是她没有说出来。
    如果要到诗陶出事那天，那味道强烈的程度，恐怕要特意去找十几斤那种草製成纸张，那绝对不是不小心就能做出来的。
    但是面对尔青、尔夏，他们是外人，不好捲入这场斗争，她不能说明，看着閭丘夜萍了然的脸，南灵心里猜测，姑姑大概也是同样想法。
    尔夏看着南灵，此时的她完全不似孩子，一种成熟而聪慧的气质，让她跟那个閭丘家的姑姑好像，她甚至觉得，南灵其实就跟姑姑一样大。
    她是大人…
    尔夏总觉得有些沮丧，其实她会这么在乎南灵，除了丹凝的挑唆，还有一个原因是南灵的气质，跟她的母妃很像，所以她才想追上南灵，想要跟南灵玩，但是南灵总是推拒的态度，所以她才转而用恶作剧想吸引她的注意。
    南灵原本是气尔夏，但经过姑姑的解释，她又转为无奈，让尔夏烧书是她想好的，毕竟如果这书不毁掉，武叡恐怕又会拿回来引诱自己，但她却忘记算到那书有引蛇草的气味。
    因此南灵对尔夏的态度又转为愧疚，她不是故意要伤害尔夏的，幸好尔夏没有计较，对尔青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南灵这才松了一口气，因此被尔夏抓紧时，她顺手就拍拍尔夏的额。
    尔夏感觉到南灵的亲近就巴紧南灵。
    閭丘夜萍看着两人和好，她点头「既然讲开了，那就好好相处。」
    「姑姑，今晚的事情，可以不要说给爹听吗?」南灵细声的求「三哥的事情…我怕爹会生气…」实际上，如果閭丘夜萍因为蛇的事情要清查后宅，就会惊动在府里的大哥，这样肯定又要说是她害的。
    閭丘夜萍想了想，她也不想被三哥说伸手进后宅「好。」
    那天之后，南灵跟尔夏的感情反而渐渐好了。
    几天相处下来，南灵其实重新认识小恶魔…不对！
    是尔夏，南灵在心里更正，其实她就是个想娘的孩子。
    调皮捣蛋是为了引人注意，经过几日艰难的沟通后，南灵知道了尔夏的过去。
    尔夏小的时候，对母妃的印象几乎是没有的，她小恶魔的个性除了，是马王的公主的身分带来的方便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恶作剧并不带有杀伤性，通常是吓人，因此通常被打一顿就算了。
    这是南灵从尔青那边了解的，她试着去分析这样的行为背后，其实是她想要的东西，那些平民都有，她却没有的东西。
    父母的宠爱。
    尤其是母妃的在意，尔青的母后是马王的另一位妻子，但也对尔青在意不行，可是尔夏的母妃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尔夏。
    南灵猜测，可能是因为那位妃子是联姻的关係。
    或许就是忌妒，所以尔夏总是格外的喜欢恶作剧吓人。
    「你们都有爹娘保护，我欺负你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尔夏以前受罚就会嘴硬的说。
    在草原，她是马族人头痛的小公主。
    尔夏甚至觉得，就是自己的『帮忙』那些人躲在娘怀里哭泣。
    而她除了公主的头衔，却什么都没有。
    尔夏从小就过的好似没有母妃一样。
    意识到这件事情，南灵有些心疼，出生在家庭却不被疼爱的孩子，就像把鱼放进没有水的鱼缸，只会徒增痛苦而已。
    根据尔青告诉南灵的内容，他们被虎族攻击的当下情况太紧急，虎族趁着他们马族打猎时来犯，尔青当时只来得及先带尔夏离开。
    尔夏生长的环境本来就是旷野，在后宅看起来的恶作剧，其实只是天性被束缚的后果，如果把狮子当成家猫养，当然会不适应。
    南灵看着尔夏，她听尔夏聊起自己娘时，总说母妃不开心，甚至会怪她伤了母妃身体。
    南灵往深的想，恐怕这个公主的娇蛮，是马王后故意惯的，毕竟是不甘愿的联姻，尔夏的出生恐怕也不是她愿意的，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尔夏自然得不到母亲的关怀。
    别说母亲一定爱孩子，爱有很多种，况且，她也是小周氏肚皮滚出来的，也没看到小周氏有多疼爱她，小孩子对父母的爱是敏感的，就算不懂表达，也会出于本能地想要父母的在乎。
    但父母的爱，其实还是建构在一定的条件下，例如亲生，例如是儿子…
    南灵想到吕夫人对哥哥诗陶，嫡庶之争时，嫡母若是心机深沉，通常先扬后抑，先把孩子个性养坏了，只要出点错，这样一个骄纵任性的孩子，大家只会抢先把他丢出去。
    尔夏的母亲本就不在意她，尔夏这样调皮下去，如果再不得父王宠爱，恐怕长大只会被丢出去和亲。
    再说女子的管教并不像男子，可以用读了多少书来判断，所以名声的营造跟美貌就足以掩盖人心里的劣性。
    「蓝…灵姐姐。」尔夏艰难的喊南灵。
    南灵伸手牵起尔夏的手「乖，姐姐会陪你。」
    「恩好！」尔夏笑的甜蜜，南灵在乎她的感觉，让她一直躁动害怕的心平静下来，她也乖乖地跟着南灵，任由她命令自己。
    看到尔夏温驯的样子，南灵有些感叹，只是个想要娘在乎的孩子。
    她心里有些软，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让尔夏跟自己、雨秋一个房间，她决定好好的教导尔夏。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牵，就是一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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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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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语

    尔夏在閭丘府的两个月很快过去了，一些基础的对话她都能听懂了。
    南灵对尔夏马族语也能到日常问话的部分。
    两人起卧学习都在一起，尔夏对南灵颇为依赖，只有南灵去学堂时，尔夏不能跟去，她总是嘟着嘴，等南灵回来。
    南灵一回到房间，尔夏就扑到她面前，被她抱起来。
    南灵其实是感情内敛的人，虽然一开始很不习惯，可是久了其实也还好，软绵绵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还是不错的。
    她偷偷捏着尔夏的脸，小黑糖馒头嫩嫩的，总让人想咬一口。
    等等！我怎么像是那种垂涎萝莉的变态大叔！
    南灵赶紧端正自己的心态，门外吹来一阵风，她在的这个地区的纬度挺高的，现在是秋季快入冬，如果水气足够，还会结霜，因此怀里抱着小暖炉，她好玩的用下巴蹭了蹭尔夏的额头，把她的头发弄乱。
    「灵姊姊！尼…坏！」尔夏不高兴的说。
    南灵点头「对，我是坏人。」她坏笑的哄，拿着上街买的零嘴「那尔夏吃不吃这个?」
    尔夏伸手，南灵却故意举高，惹的她生气捶着南灵。
    南灵看着尔夏「你给我摸头，就给你吃?」
    「那你要给我梳头！」尔夏不高兴的说。
    「好啊！」南灵跟她交换条件。
    尔夏开心地抢过食物，南灵揉着尔夏，然后替她解了头发，重新梳理。
    夜萍进来就看到两人的模样，她好笑「结果你倒是驯服了这匹小野马。」
    尔夏听的懂马字，她抱着南灵「她才是我的…她是我的察甘。」
    夜萍帮着翻译「她的意思是，你是她的守护者。」
    南灵问尔夏「察甘?」
    尔夏坚定的点头，指着南灵，艰难的说：「察甘…」她指着自己「我的。」
    夜萍好笑「你们倒是成了姊妹。」
    南灵也笑却坏心弄乱她的头发「姑姑，尔夏很可爱麻！」
    「哼！」尔夏哼了一声。
    她们这头谈的融洽，但另一边的丹凝却不开心了。
    她看着南灵，两人只差了一岁，她就成了妹妹，可是以前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嫡女，她的血统是天生的，所以也不用害怕。
    可是这个想法最近却改变了，因为她发现，除了天生的血统，还有一种东西叫气质，那会吸引人围绕的气质。
    她却没有拥有，但是南灵，却可以轻易把人吸引到身边，这是她没有的。
    我明明比五姐漂亮、可爱、身分尊贵，为什么她却可以吸引尔夏，自己却没办法呢?
    她跑到武叡那边去求救。
    踏进大哥的房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鼻，她皱起眉掏出手帕，扯着若寒一起进去。
    刚推开门，她找着大哥的身影喊「大哥！」
    「谁！」武叡不高兴的转头，他在取乐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
    「大哥，我是丹凝！」丹凝看着眼前，满是动物的尸体，真的不懂大哥为什么能在这种血气冲天的屋子待着！
    「怎么了?」武叡皱起眉，他把手上的刀放下，拿了布巾擦手。
    「大哥，五姐好烦！你帮帮妹妹我吧！」丹凝开口抱怨着。
    又是南灵?
    武叡心里不耐烦，他想了想，拿出一个用布包住的东西「就用这个吧！」
    丹凝打开后愣住「这是…上好的玉耶！」
    武叡冷笑「是阿！我千辛万苦才弄到的。」
    丹凝原本很高兴，她看着武叡「那要怎么做?」
    武叡叹息，他这个妹妹还不够啊！如果是丹旋根本就不用多说什么。
    他凑近丹寧，两人耳语一阵子。
    丹凝很认真地听着，直到自己腿边突然有什么扯了她的裙子。
    「啊！」她尖叫，看着旁边，竟然是一隻断腿的猫，那猫身上的血污还脏了她的裙子！
    她气的把猫踢出去「噁心！」
    武叡走过去捡起猫「不要弄我的玩具！」他拎起猫的后颈，猫咪张牙舞爪，却还是不敌武叡的力气。
    「总之，我记住哥哥的话了。」丹凝微笑的说，拿着那根簪子离开。
    武叡则转身，看着那隻猫发出哈赤的声音，他面露微笑「我们继续吧！」
    丹凝关上门的影子，慢慢垄罩在猫的眼前，也像是关掉牠的希望之门。
    但是丹凝并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被弄脏的裙子，走回自己的院子，旁边的若寒递水来时还发着抖。
    「没用！」她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些小猫小狗，你怕什么！」
    若寒发着抖「小姐，那毕竟是生命啊！」
    「只是几隻畜牲，哥哥高兴有什么不可以。」丹凝不高兴的说，她换了裙子，然后满意的配着簪子。
    「这顏色还可以，就穿这件去！」丹凝微笑的说。
    若寒点头，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大少爷应该不会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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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上）

    閭丘府的小姐中，除了丹旋已经嫁了，接下来就是四小姐雨秋、南灵、丹凝。
    其中丹凝是府中唯一的嫡女，理应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可偏偏这份关注老是被人拿走，让她特别烦躁！
    例如今天，她戴着一支品质很好的峙玉簪，但被人称讚的内容是…
    「六小姐的簪子好看，可是不如四妹妹的竹簪雅致。」康公子笑说，他看着远处，閭丘家四姑娘跟五姑娘正悄声说话，他个性外放，家里姊妹又多，眼前的丹凝个性大方没错，但是总带着几分娇气。
    他还是喜欢四姑娘那样，小白花似的嬴弱，需要人疼惜呵护的感觉。
    丹凝表面笑笑，但袖中的手就忍不住的握紧。
    「这玉是上好的峙玉吧?」赵公子看着那玉簪，顏色剔透、碧色均匀，是上等的玉料。
    「是阿！」丹凝微笑，终于来了一个识货了的。
    「九州中的峙抵產出的玉，由马族人开採，那边天气寒冷开採不易，这样好的玉质更是必须深入矿井，才能辛苦採得，所以此玉更显尊贵。」赵公子一通分析，反而冷落了丹凝。
    丹凝气炸，他到底是看玉还是看人啊！
    南灵听到马族人，似乎跟尔夏有关她抬起头，细听着赵公子说话，然后问：「关外只有马族一族吗?」
    赵公子听到南灵的声音，兴奋的补充「不是的，九州歌中提到，四族踏行，狐虎鹰马，指的就是四个外族，狐族其木格已经消失踪跡了，虎族钢巴特、鹰族吉古夫、马族巴特雅，这是他们皇族的姓氏。」
    「这样啊！赵公子真博学。」南灵谢了一声。
    万万没想到，赵公子一听到，马上就来劲了「五姑娘，我跟你说…」
    咳！
    夫子走进来后坐在堂上，戒尺敲在桌上「开课了。」他直接开口点名「南灵，你先背这章课文。」
    开始讲课，所有人都回座位。
    南灵站起来回答，把课文背的流畅，还得到了夫子的称讚。
    丹凝表面还是一派自然，但内心却咬牙起来。
    为什么她要的东西都没有！
    容貌不及四姐，才情又不如五姐，她看着南灵，直到下课，一回到府里，尔夏开心地找过来，第一个就扑在南灵身上。
    「等等！」南灵还拿着书箱，被她一撞，书箱摔到地上。
    尔夏看到做错事了，心虚的跑开，南灵气的却跑去追她。
    丹凝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想到最近五姐少了那副阴鬱的气质，她让身边的婢女若寒去打听一下。
    「是。」若寒领命离开。
    等若寒走了，丹凝看着雨秋「四姐，听说那个尔夏烧了三哥的书不是?」
    雨秋紧张的点头「是！我亲眼看到的，五妹哭了很久的。」她那天去找小周氏回来，就看到南灵跟尔夏在房里，尔夏把诗陶的书烧了，南灵泪汪汪的看着她，似乎又气又急。
    「四姐之前搬出去，不跟五姐睡一间，晚上很难说到话吧?」丹凝的意思很明显，她要雨秋搬回去，继续跟南灵一间，当她的眼线。
    「这…」雨秋迟疑，她好不容易才分开睡，实在不想跟南灵一起。
    丹凝冷笑，她把头上的簪子放到雨秋手上「四姐姊，有些东西呢！注定是你的，自然逃不掉，但不是你的…」她看着雨秋笑的甜蜜。
    「最好，不要放在身边对吧?」丹凝微笑的说完就离开了。
    雨秋站在原地握着簪子发冷，她不知道还要忍受多少，只觉得每一天都如此难熬！
    她转身到了小周氏房里，经过印子钱的事情，她再也不敢经营生意了，只能跟几个管事娘子打打叶子牌。
    雨秋凑到小周氏身边不甘愿的说「娘…」
    「干什么?」小周氏心不在焉的应着，这圈她快输光月例了，但是她只能靠着这把翻盘。
    「我…想继续跟五妹妹住。」雨秋不甘愿的说。
    「干嘛，你下个月都要转去吴娘子那边了，大姑娘干嘛跟妹妹挤一间?」小周氏不开心的摸牌一看，她心情激动「赢了！」
    几个娘子微笑的咬牙「姨娘好运阿！」
    「是阿！再打几圈麻！」
    「不了、不了！」小周氏拉过雨秋「我跟闺女讲几句话。」
    等人都走了，小周氏才问她：「我好不容易让你爹同意你一个人一间，现在你又在犯什么傻?」
    雨秋支支呜呜的说：「我就…捨不得五妹妹麻！」
    「你都已经几岁了，等学了吴娘子那边的规矩，你就要出嫁了，你就不能乖点别让姨娘替你烦恼吗?」
    「我…」雨秋困扰的绞着手巾「还不是那个丹凝，我能怎么办麻！」
    讲到大房，小周氏也叹息起来。
    ※
    另一边，琴房中。
    丹凝在琴房听着若寒的报告，多半是没什么用的讯息，直到若寒提到一件事…
    「所以那个脏孩子怕水?」丹凝有趣的按住自己的琴弦问。
    「是。」若寒点头，她在窗外听了很久，确定南灵一直在劝尔夏洗澡，而尔夏不肯碰水，只肯自己擦澡。
    「知道了。」丹凝点头，挥手让她下去。
    她弹起教席让她学的曲子，只是速度更快更急。
    五姐，那些夫子的赏识、美貌，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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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下）

    这一天，俞府设宴邀请閭丘跟京中几个家族，美其名是宴会，实际上是相亲。
    自从丹旋嫁出去后，南灵就很少参加过这种宴会，不过雨秋今年十三了，根据他们这边的习俗，吕夫人会带雨秋开始相对像，选好后备嫁两年，等她十五岁正好嫁人。
    国中生阿…
    想到几千年后，还禁止早恋呢！
    南灵感叹了一下，才想到这次宴会主角肯定是雨秋，原本她连陪衬都不想，她才十二太小了，更何况她是宅女性格，能不出门，她连房门都懒得出去。
    可惜丹凝就是她天生的煞星。
    好不容易武叡跟她不同学堂，偏偏丹凝又接上了，南灵叹息，总觉得老天爷也太过分了，让她穿越却不给活路，有没有这么不讲道理?
    丹凝死活磨着吕夫人要全部的姊妹都来，甚至连尔夏都吵着要一起来，南灵无奈的看着她「你添什么热闹?」
    尔夏嘟嘴「你去吃好吃、好玩的，都不带我！」
    南灵看着她，大姊，你还记得自己是外族吗?
    外面可能还有人通缉你，有点逃犯的自觉好吗?
    可惜，吕夫人不知道是猪油蒙心，还是心眼被什么遮到，她居然同意了，只是尔夏必须打扮成奴婢小孩的模样。
    就这样，尔夏兴奋的跟他们坐马车，一起到了俞府。
    看到俞府宴会的第一眼，南灵讚叹起来。
    有人说，人类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因为宴会的豪华跟氛围，也能彰显主人的财力跟权力。
    因此这赏花宴，真的办的高雅精緻，四处都有新鲜花果摆放着任人取用，主桌甚至是用《兰亭集》的概念，搞了流觴曲水，咏诗论文，饮酒赏景的模样。
    其中流觴曲水是一个大石桌，里面凿了一个循环的水道，很像迷你版的水上乐园那种漂漂乐的设施，把水倒进去后，放个小水车，让水流不停的转，用木盘盛装菜品漂在上面，就成了古代版的回转寿司。
    南灵讚叹，古代人会玩啊！
    不过她这样的孩子是上不了主桌的，俞府有很多池塘，九曲廊下，几个女孩坐在飞来椅上，或者谈论聊天，或者说笑打闹，一派和乐盛世的景象。
    因为吕夫人带着雨秋四处走动，南灵则牵着尔夏找个安静的角落，唯独不见丹凝的人影。
    南灵正在想着，就看到远处丹凝挽着一个人走来。
    「清菊妹妹说笑了，这般巧思倒教我惊讶呢！」丹凝挽着一个跟尔夏差不大的小姑娘走来，看到南灵微笑「五姐姐！」
    虽然还记着帐，但有外人在，南灵也拿出自己社会化的一套，装出微笑说：「六妹，这位是?」
    「我是俞清菊，行三。」俞清菊看着南灵微笑，她打量这个閭丘五小姐，总觉得不似六小姐说的跋扈。
    「俞三小姐。」南灵礼貌的说。
    「叫我清菊就好。」清菊微笑的说，作为主家，她贴心的跟她们间聊起来。
    这时候一阵风起，丹凝皱起眉「有些冷呢！」
    南灵看丹凝看向尔夏，似乎打算命令她的模样，她拦住丹凝「我去拿披风吧！」
    「五姐姐对我真好。」丹凝笑的甜蜜。
    「你们姊妹感情真好。」清菊微笑的看着南灵「我领你去马车那吧。」
    「好。」南灵点头，想着应该一会，不会怎么样吧?
    她跟着清菊离开去马车那。
    等到南灵跟清菊离开，丹凝转向在吃东西的尔夏「尔夏。」她甜蜜蜜地叫了一声。
    尔夏看着她脸色却没有很好「有事吗?」
    「你最近都不理我，是不是不跟我好了。」丹凝难受的说。
    尔夏看着丹凝，自从跟南灵一起后，她才知道自己几次胡闹，南灵都是不喜欢的，只是因为丹凝的身分，南灵不能翻脸，而丹凝却骗她说南灵不在意，自己被丹凝当枪使。
    想到这，尔夏眼神转了一下，想想自己身手还比丹凝快，她倒是想看看丹凝打算如何?
    「你太无聊了，所以…我都去找我哥。」尔夏耸肩，直接用手捏着小点吃。
    我无聊?
    丹凝笑的牙都咬起来了，她按下脾气「但你总跟五姐玩，她不是更无聊?」
    尔夏想说哪有，南灵私底下可好玩了，有什么有趣的都找她，只是表面上严肃，但是南灵也跟她说过，丹凝不喜欢她。
    「还好吧。」尔夏敷衍着。
    丹凝看她这样，她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刚刚遇过俞府的小姐，她说她们府里有一朵莲花在池塘，听说是雪白的，如果能摘到，就能有好运喔！」
    「那又怎么样?」尔夏挑眉，她才懒得管有什么花呢！
    丹凝讨好的说：「我已经取得那俞府的小姐同意，如果发现就可以摘到，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跟五姐感情不好，但那是你误会了，我想请你帮我摘花给五姐。」
    尔夏看着她皱眉「那莲花你都不知道位置呢！去哪摘?」这丹凝想要搞什么?
    「我知道，我带你去看！」丹凝拉着尔夏，就要往附近的一个池子去。
    尔夏跟着她走，还真的看到一朵白莲，在湖边亭立，映着灯火很美。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丹凝说，她拉着尔夏「你看这么近，我们摘下来，就可以送给五姊了。」
    尔夏点头但她的脚步却没有跟到池边，她看着丹凝趴在地上伸出手，但她太矮了，手又短根本摘不到。
    尔夏其实看到白莲时就信了丹凝，虽然看到是水池边有些怕，但是想到南灵会高兴，她又妥协了「你手脚真笨！我来吧！」她走到丹凝旁边，伸手准备去摘那莲花。
    「好吧！」丹凝嘟着嘴起来，当她走到尔夏的斜后方，她脸色转为阴沉，看着尔夏在自己面前，她眼神转狠，后退几步助跑往前。
    「我不会让五姐夺走我的东西！」
    丹凝的声音传来后，尔夏感觉背后一重，她马上转身还是被丹凝用力推下了水，但她马上抓着丹凝，将她一起拉下了水。
    扑通！
    远处的侍女尖叫，还有人走奔，一时场面乱了起来。
    「有人落水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南灵拿着披风回来就听到有人落水，她皱眉跟清菊对看一眼，快步往尖叫的女眷那边去，她挤过去时，就看到尔夏跟丹凝都在池子边，还有人拿着竹竿要去勾。
    而雨秋就站在岸边傻看，她把丹凝的披风给了雨秋「一起来。」
    她丢了一句，就跑到岸边，幸好这水还没有到很深，但是尔夏跟丹凝都不高，水都淹到胸口，南灵一走过去就捞起尔夏，然后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裹住。
    她的动作俐落，捞人后脱下披风盖住尔夏，只有一瞬间而已，而且也只湿了袖子。
    反观雨秋拉着丹凝，怎么都拉不起来，惹的丹凝连连尖叫，最后是一个少年看不过眼，走过去一把拉起她。
    雨秋则傻傻拿着披风要送上去，但是却被丹凝尖叫的骂退「我才不要你那破披风！」
    「我…六妹…」雨秋都急哭了「你的清誉阿！」
    丹凝被捞起来，看着那个救她的公子脱下披风给她披上，她今天穿着浅色的衣裙，浸水后若隐若现的，加上晚风一吹，马上发抖起来。
    等到两人都救上来了，吕夫人正好赶到，看到丹凝还在跟那个公子道谢，她气的揪住丹凝的手臂手「你！该死的…」
    「娘！好痛！」丹凝哭叫起来。
    吕夫人从小到大的溺爱她，除了上次作弊的事情，没有再碰过丹凝一下，这样狠心的揪她，让丹凝痛的哭喊起来。
    「六妹妹，你的披风在这呢！」雨秋还傻傻的说。
    顿时许多视线都刮着丹凝，跟她身上的那件披风，让她顿时感到无比丢脸，吕夫人更是气的拽着她就走。
    当吕夫人经过雨秋时，直接一巴掌打在雨秋脸上「都跟我回去！丢人现眼」她也瞪了一眼南灵。
    南灵灰溜溜的抱着尔夏，上车后尔夏还是发抖缩在南灵怀里。
    她们几个人上车后，吕夫人跟主家告了扰，便气急败坏的回去了。
    ※
    回到閭丘府，尔夏跟丹凝被带下去梳洗了，而南灵跟雨秋则跪在吕夫人跟閭丘越彬的面前。
    「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閭丘越彬揉着额头问。
    雨秋只是哭的抽噎，看向南灵「五妹妹…」
    「我跟俞小姐去马车拿披风，回来就看到两人落水了。」南灵直接的说，如果这样她还有事情，那就真的是厕所撑竿跳，过份了！
    「我也是…跟别府的小姐聊天，听到水声才过去的。」雨秋跟着解释。
    「你还有脸说！」吕夫人瞪着她「你六妹妹身上披着男人的披风，你非要提醒大家是不是！」
    雨秋委屈的哭出来「那是五妹要我把披风给六妹的！」
    未出嫁的闺女，却披着别的男人的披风…好吧，少年的披风，这样的状况往严重说，那就是一个女子失节的问题。
    南灵内心真的快气笑了，这个四姐到底是什么来头，讲的好像她叫雨秋提醒丹凝失节的一样?
    「我请四姐，把六妹妹的披风，给六妹妹披上而已。」南灵一字一句的清楚的说。
    吕夫人叹气的看着她「那你还让雨秋…唉！」
    南灵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閭丘越彬却拍桌「你们两个！一个只会遇事慌乱，另一个却不救自己的妹妹，救个外人！两隻白眼狼是想气死我吗！」
    「爹，先救尔夏不救六妹，一是因为那池子不深，以六妹妹身高只要站直就好，二是尔夏身分不好暴露，若是她淹死或者说出什么话，才是真正给閭丘家招祸。」南灵跪着说。
    閭丘越彬看着她不发一语。
    最后还是让人将雨秋跟南灵关在了禁闭。
    ※
    閭丘夜萍也听了今天的事情，去看了嫂嫂院子，丹凝哭哭啼啼的，听她的婢女若寒说了所有过程，她又打探到，閭丘越彬的处置。
    閭丘夜萍皱起眉来，三哥怎么越来越糊涂，南灵这样做是对的，但还是跟雨秋被关起来，而丹凝跟那个尔夏却没事。
    她忍不住去找自己的三哥。
    「三哥。」
    「夜萍，怎么来了?」閭丘越彬正在书房沉思，看到自己妹妹过来，有些惊讶。
    「三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处置，雨秋跟南灵都没有犯大错，可她们的处罚却大过丹凝。」
    閭丘越彬对她解释「丹凝这孩子这次吃了大亏，本来就没有脸再出来，至于南灵…似乎有些深沉?」
    閭丘夜萍顺着自己三哥的意思说：「或许是藏了些心机，但…」
    「是啊，你看看她，都不顾嫡妹，去救个外人，这对閭丘家还有心吗?」閭丘越彬痛心的说。
    閭丘夜萍有些跟不上，所以三哥的意思就是要偏心了?
    「三哥，可你明知道南灵、雨秋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这样罚?」閭丘夜萍问。
    閭丘越彬却说：「孩子还小。」
    「不就是因为还小，才要教他们友爱、互相帮助…」閭丘夜萍还想说，却被閭丘越彬打断。
    閭丘越彬却好似想到什么，他有些激动的说：「他们小！…所以想的，只是拚过对方，武叡、丹凝有嫡母照顾，雨秋、南灵肯定也会努力，为了拚过嫡兄姐，这样下去，我閭丘怎么会不壮大！」
    所以比起閭丘家上下一心，三哥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为了各自利益去斗争吗?
    但是她又不能插手，閭丘夜萍转而问：「那南灵、丹凝可会了解三哥的意思?」
    「那两个孩子啊…」閭丘越彬叹息「如果换一换多好?丹凝身为嫡女，连这点事情都拎不清，实在太不长进了。」
    閭丘夜萍却有些不认同，她出门也看过后宅的嫡庶之争，有时后她会觉得，嫡庶也是男人搞出来，都是爹的孩子，却为了争夺父亲的宠爱斗得死去活来，这样很不值得。
    他们这辈，通通是南灵的爷爷跟正房生的，所以没有嫡庶的问题，但即使全部是嫡子嫡女，也有些争吵不休的伤痕在，更何况是有嫡庶分别的三哥孩子们。
    可偏偏哪个男子没有几房小妾，自己三哥已经算是洁身自爱了。
    「其实南灵也不错，若是好好培养，也不是不能帮閭丘家…」閭丘夜萍说到一半被打断。
    閭丘越彬已经想到别处，他兴致勃勃的说：「我觉得丹凝喜欢新知，或许凝儿跟你去淡云书院比较好，她老是爱讲很多说书先生那听来的故事，我觉得让她跟你去淡云书院，至于南灵…既然她跟那外族孩子好，让她多通信，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有点用处。」
    看来今晚的对话是无用了。
    三哥偏爱的，是自己的嫡子女们。
    夜萍纂紧手，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看着自己三哥附合「再观察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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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烧（上）

    后来南灵跟雨秋还是被放出来了，她深深的体会到，这里不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而是一个讲人治的地方。
    当府里最大的閭丘越彬喜欢谁，谁就有权力。
    她只被关了半天就出来，但心情真的不是太好，直到她收到另一个消息。
    尔夏生病了。
    鉴于她之前在府里的『好』人缘，没有奴僕愿意照顾尔夏，南灵却主动说要去。
    尔夏从俞府回来，掉到水中受凉又惊吓，擦澡换了衣服后，她在南灵房间等着南灵。
    但随着时间过去，她慢慢觉得好累，呼吸的时候都有混浊的声音，喉咙像是有火在烧，昏沉之中似乎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
    「发烧了，请个大夫来看看?」南灵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
    「不行，万一大夫看到她的肤色，说出去怎么办?」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听不出来。
    尔夏有些害怕，他们是不是想丢掉她?
    「那至少要降温吧?烧的厉害…」
    不知道是谁回答，或许是小周氏吧?
    毕竟南灵姐姐再厉害，她也是个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尔夏感觉有个人将她抱起来，她挣扎着不要被碰，但那个人却只是按住她，就让她无力反抗了。
    尔夏乖乖的被按在床上，身体一会热一会冷，她昏沉间听到了水声，有人替她额上披了凉巾，然后又有一个人擦拭了她的身体，然后那股闷热从身体消失了。
    似乎病魔终于决定放开她，尔夏也终于有一些感觉回来了，例如嗅觉，她可以闻到自己躺在一个乾净的被中，她疲累的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拿了一碗东西进来，她被扶起，靠在一个柔软的身体上，浓重的药味传来，她不高兴的别过头不想吃。
    「吃…吃了，病好。」僵硬的马族语在她耳边。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乖乖的张嘴，喝了药又吃了东西，身体不再冷热交替，她舒服了一点，埋在那个柔软的身体上，呼吸里都是柔软芳香的味道。
    这就是有母妃的感觉吗?
    尔夏迷糊的埋进那具身体，心里想着的却是，所以她没有错，那些有母妃疼爱的孩子，比她幸福太多了。
    从小，尔夏就很调皮，但就如南灵说的，她调皮的背后有着原因，因为尔夏知道，她的母妃，永远没办法这样疼爱她。
    她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你是大王的孩子，你已经什么都有了，不需要我。」母妃低沉的说。
    尔夏的记忆停在过去，她还记得母妃说过的话。
    她不需要母妃吗?
    尔夏不懂，只是一次次被娘推开后，她好像也就忘记找母妃的感觉了。
    但是现在被人抱着，她感觉很温暖，温暖到不想离开。
    晚上，高烧的馀热又让她昏迷睡着，但是她却在呜呜的哭。
    南灵抱紧她，尔夏却迷糊的喊母妃。
    南灵原是有些好笑的，然后又叹息，尔夏终究是个小孩子，年纪很小又离开熟悉的故土，难免有些调皮。
    讲到调皮，南灵有点分神，说实在以前她恨尔夏恨的牙痒，现在反而特别照顾，会不会很奇怪?
    但南灵只纠结了一下就想通了，她对尔夏的评语始终只有调皮，那跟武叡的陷害跟丹凝的比较是不同的，尔夏在做事情时，没有打算伤人性命，也只是图那一瞬间的惊吓。
    可武叡跟丹凝却是算计着步步进逼，两相比较下，尔夏真的没有什么杀伤力，更何况现在她很黏自己，相当于烈马有了轡头，显得温驯乖巧了。
    南灵看着尔夏紧闭着的眼，发起高热的她恐怕也不好受，她伸手想顺一顺了尔夏的发，尔夏却很害怕一缩，她突然睁眼怒喊「你做什么！」
    南灵有些吓到僵住，尔夏一看到是南灵，这才放松了，迷糊的爬回她的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大概是梦到什么了吧?
    南灵看着自己被扯乱的衣服，要不是她内里是个成人，恐怕也会觉得尔夏的在乎很沉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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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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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烧（下）

    又过了一日，尔夏慢慢好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当自己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閭丘的夫人或者小周氏，真正照顾她的人南灵。
    而她听到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是南灵跟她哥哥尔青在说话。
    尔夏有点惊讶，甚至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放…咳咳放我下去。」她挣扎起来。
    「好。」南灵倒是没有任何犹豫，说放就放。
    尔夏被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还有些有些愣住，但是看着南灵跟哥哥说完话后，两人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对了尔夏，你是怎么掉到湖里的?」南灵好奇的问。
    尔夏傻傻地说：「我…」然后她脸红了，她这个骗人这么多次的人，居然被人骗到，原因就是…
    为了能摘花给南灵。
    尔夏看着南灵，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这么笨还是不要说出来吧?
    「是丹凝骗我过去的！」尔夏嘟起嘴。
    「又是她！之前是哥的书房，现在又是把你推下去…」南灵皱起眉，这个丹凝为什么要跟她过不去阿?
    「南灵！」算到尔夏的旧帐，她有几分不好意思，扭捏的扯着南灵的袖子，怕她跟自己计较。
    「你们关内的女孩子心眼真窄。」尔青着看着尔夏，他这个妹妹好像快改姓了。
    南灵看着尔夏「难道丹凝是因为你跟我比较好，就心生忌妒?」没有这么幼稚吧?
    事实上，就是有！
    南灵今年十一，丹凝十岁，但是南灵内里可是个二十几的成年人，而丹凝呢?
    百分之百的十岁！
    好吧！
    南灵叹息「尔夏，以后你还是不要太靠近我好了。」
    尔夏却紧紧抱住南灵「我不要！」她好不容易才有个人愿意跟她玩，她才不要放手「我只要南灵姐姐！」
    南灵这时却跟尔青说：「不行的，丹凝要是对我做什么，却害到尔夏怎么办?尔青哥，你把尔夏拉开！」
    尔青只好让尔夏放手，南灵又跟尔青交代几句，人就告辞回去小周氏的院子。
    尔夏不捨的看着南灵的背影。
    等到南灵走到转角时，尔青才说：「跟着她吧。」看着自己的妹妹这么依恋，尔青也没有太多的挽留。
    他自己也有些事情要办，尔夏太小，跟女眷们待着比较安全，况起他看那个南灵，特别来提醒他，这样负责的人，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尔夏也跳下了凳子，跑到向南灵的方向。
    尔青看着自己的妹妹，先是有些感叹这个小叛徒，但是要阻止，又觉得没必要。
    他收到消息，中原的皇上现在正在闭城搜索，说是有人盗了皇家祕宝，但实际上，他知道就是在抓他们，现在躲在閭丘府，只是因为閭丘失了报官的先机。
    但是若閭丘越彬再有什么动静，他们会很危险。
    ※
    那些大人的算计，跟尔夏没有关係，她只知道自己被南灵照顾着，然后就这样尔夏彻底被南灵收服了。
    去哪她都要主动牵着南灵，她喜欢软软的喊「南灵姐姐。」
    然后整个人扑到南灵身上，南灵会抱着她，或者她可以坐在南灵腿上，被她抱着看书。
    对尔夏而言，南灵是很特殊的存在，长大后每次她回想小时候，被南灵照顾的日子，那是她唯一一次被疼爱的记忆，不是那种奉承讨好，南灵就温柔的抱着她，不卑不亢的盯着她吃饭。
    在南灵面前，她不是马族的小公主，不是调皮捣蛋的客人，就是尔夏而已。
    但现在尔夏还没有这么深刻，她只是凭着直觉依恋南灵，而且在南灵面前，她不需要把对外人的墙竖起来，也不用恶作剧来证明自己，而且…
    她发现，南灵其实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但只在她愿意照顾人时，才会体会到她的强大跟自信。
    尔夏记得她对夜萍姑姑说过，南灵是她的马，是她的察甘，察甘在他们马族的意思，很重要的人。
    南灵是她很重要的人。
    白日，南灵正在帮尔夏梳头，尔夏看着镜子里的南灵，低眉顺目的模样，可是她知道南灵姐姐不是一般人，她或许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也不会这样生气吧?
    「南灵姐姐。」尔夏看着镜子里的南灵「我…跟你说个秘密。」
    南灵停了梳子，用尔夏的马族语问：「什么秘密?」
    「我…我…」尔夏一边回忆，只是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因为她回想的，就是哥哥带她离开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时，马王带着男丁去狩猎，尔夏就在母妃的帐外玩，直到远处传来杀声。
    她还记得，当时有可怕的刀击声，而哥哥跑来，她就在帐篷附近，但她跟哥哥走时，却没有喊母妃一起走。
    等她回过神，看到哥哥身后的帐篷有火光时，已经来不及了。
    哥哥只来得及救了她，却没有救到母妃！
    这也是尔夏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愧疚。
    「南灵姐姐，那时候…如果我喊声…母妃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尔夏低声的问南灵。
    她一直很害怕，怕有人觉得是她害了母妃。
    哥哥没有说过，但南灵却太细心了，她很害怕，如果南灵发现她做了什么，会不会就不爱她了?
    南灵叹息，她把尔夏抱到腿上「我不知道那时的状况，不过你遭逢急难，当时你也很害怕…」
    「如果那时我喊一声…一声就好。」让母妃来得及跑，是不是就没有事情了?
    尔夏哭了起来，那是埋藏在内心的恐惧。
    她真的没有想到，一时间忘记出声，会害了自己的母妃。
    她以后会不会是没人要的孩子?
    南灵安慰尔夏「乖，没事。」
    「南灵姐姐，你会不会不要我?」尔夏难过地问。
    南灵看着哭成小花猫的脸，恩真丑…
    她拿帕子把尔夏脸上的鼻涕糊匀，心情颇好的安慰她「我尽量。」
    「南灵姐姐！」尔夏生气地看着她，她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南灵叹息「如果你不做让我讨厌的事情，你就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会尽力护着你。」
    「那你发誓！」尔夏不甘心地说。
    南灵只好举起手，尔夏却直接拉过她的手，让她用族语发誓。
    南灵无奈，只好照着尔夏的族语发誓。
    「我南灵发誓，要照顾尔夏一辈子。」尔夏坚持地说。
    南灵乖乖的照着念，只是唸到某一句「等等，刚刚是什么意思?」她们结为姊妹，怎么没有姊妹一词?
    「总之就不一样。」尔夏说。
    「喔。」南灵乖乖的说了。
    尔夏这才破涕为笑的扑到南灵身上。
    南灵看着自己被糊成一团的衣服嘟嘴「小皮猴，都给你弄脏了。」
    尔夏坏笑「不许你嫌我！」
    南灵戳了戳她的头，然后装出凶狠的模样「我是疼你才跟你说实话呢！不喜欢你的人，肯定闷不吭声的─刨你一爪子！」她伸手逗尔夏。
    讲到这句，南灵想到了诗陶，心里有些惆悵，但是看着尔夏，她突然发现，就是因为尔夏的出现，把她拉出了那个亲人死亡的悲伤心情。
    「我不怕！」尔夏才不怕南灵，笑嘻嘻地跟南灵闹成一团。
    南灵乾脆把她抱起来「怕不怕?」
    尔夏咯咯笑得开心，她腻在南灵怀里，去了心头的阴霾，她更喜欢跟在南灵身边。
    南灵私底下个性很活泼，那是专属于她的，连在閭丘姑姑面前都没有崭露过的模样。
    「南灵姐姐，我把我的祕密说了，那你的呢?」尔夏看着南灵，硬要蹭在她身上。
    南灵叹息「我哪里来的祕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我的?」她无奈，连她身上的胎记，尔夏都知道了，她现在除了出恭上厕所，根本就没有离开尔夏的监视过。
    「不管！」尔夏却缠着南灵。
    南灵无奈她乾脆亲了尔夏一口「这样可以了吧?」然后用自己的手帕替她擦脸。
    尔夏被亲了愣了一下，又被南灵拿帕巾抹了脸，也就忘记计较了。
    南灵抿了抿唇，尔夏的脸颊看起来又小又圆，肤色又深，丹凝嫌弃她黑，但自己却觉得，尔夏软绵绵的像个小黑糖馒头，偷啃一口，还有些刚刚眼泪的咸，看她呆愣着，傻萌傻萌的，还挺可爱的。
    南灵完全没发现，尔夏被她这样一亲，就彻底被收服了。
    倒是吕夫人派了人过来，南灵就乖乖收了声音，低眉顺目起来。
    凉亭里。
    丹凝见到尔夏不再奉承自己，自从落水后，尔夏连吃口糕都要分南灵一口，她哼了一声，但是看到尔青也跟南灵说话，她就不乐意了！
    「五姐真好命，家里面好吃好喝都给了外人，真的是很慷慨阿。」丹凝故意的说。
    南灵没有说话，但尔夏却先跳出来「糕点是我拿的，你赖给南灵姐姐做什么！」
    「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嘛那么兇?」
    「你们閭丘家真小气，一口糕也要计较，还要攀污南灵姐姐，我不吃了！」尔夏不高兴的说，她拉着南灵要走。
    丹凝不敢置信「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还敢嫌我?信不信我让爹把你撵出去！」
    「六妹，你莫要忘了爹的嘱咐。」南灵低声提醒。
    「你敢管我?」丹凝不高兴的看着南灵。
    「好啊！你撵阿！我出去就一路嚷嚷，閭丘家六小姐，披着男人披风好检点喔！」
    「你！」丹凝瞪着尔夏又瞪向南灵「你怎么可以教她这种事情！」然后气的跑出去。
    南灵看着尔夏，这妮子还一脸快来称讚我的表情，她真想巴下去。
    但是她抬起手，却按在尔夏脑袋上「以后这种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别让丹凝又伤害你知道吗?」尔夏也是为了保护我，南灵叹息。
    终究她心里是感动的，儘管这不是好的反击方式，可是尔夏维护自己的心思，却胜过閭丘家的眾人。
    尔夏看着南灵，她不高兴吗?
    「我是不是做错了?」尔夏问南灵。
    「不是啦。」南灵叹息的说：「只是…有时候，你要先保护自己。」
    「那南灵姐姐怎么办?」尔夏不高兴了。
    「我自己可以的。」南灵低声的说。
    靠人人跑、靠山山倒，还是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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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客（上）

    夜萍姑姑少有的接了一个人来，但是这个人却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名叫染湘。
    她到的时候，是全身的伤痕，敲开了小门，被姑姑夜萍扶进了门。
    但平常很温和的姑姑，却少有的将此人隔离在他们一群小辈之外，甚至还警告几个孩子不许靠近。
    只是这样的警告越是严厉，孩子的好奇心就越是高昂，以丹凝为首，几个孩子都很好奇这样的女子到底哪里危险?
    「你们说，那个染湘姑娘是什么人啊?」丹凝有趣的问。
    「是江湖来的吧?我之前看到她房里有剑。」雨秋乖乖的接话，然后又提醒「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
    南灵也同意雨秋「四姐说的是。」
    武叡倒是几乎不出现在后宅了，听说他这次考试有到二甲前几，算是成绩很好了，吕夫人也因此放了好长一串鞭炮，整个家庭气氛好上一点。
    而上次在俞府的出糗，却反而吸引了俞府唯一的姑娘，俞青菊对她们的在意，总是时常拜访。
    「听说南灵姐姐很厉害，课堂答辩被夫子称讚是真的吗?」清菊崇拜的看着南灵。
    「哼！口舌之争。」丹凝不高兴的说。
    「五妹，我们是女子，还是安静不要争辩比较好。」雨秋却很害怕，南灵勇敢回答，她却被其他人的眼神刺的坐立不安。
    「女子会怎样?」尔夏完全在状况外。
    「笨，女子就是低人一等，那种出风头的事情少做为妙。」丹凝不高兴的说。
    「可是我听说南灵姐姐提的意见很好，我哥哥说课堂上很多人称讚呢！」俞青菊补充说。
    「那又怎么样，庶女就是庶女，难道得了一个才名，还不是低人一等?」丹凝嘲讽地说。
    南灵也有些不高兴了「就算低人一等又怎么样，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是一样，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别人给我们的称呼上。」
    她从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就觉得自己没有价值，遇到问题如果有好的答案，为什么不能提出来讨论?
    「五妹！」雨秋不高兴的看着南灵，示意她不该跟丹凝对着说话。
    南灵叹息，她乾脆直接告辞离开。
    她一走，尔夏、清菊也跟着，丹凝有些不甘，她喊着尔夏「尔夏！你不留下来吗?」
    「我比较喜欢南灵姐姐，她才不会像你！」尔夏直接的说，然后就追着南灵的方向去了。
    清菊也认同尔夏跟着一起跑出去，留下丹凝咬牙跟尷尬的雨秋共处一室。
    ※
    一不小心脱口太独立的宣言，南灵有几分害怕，但随即又放弃害怕了。
    怕也没用，话说出口了，她分析起最近閭丘府的局势。
    大哥武叡更忙了，考试、攀关係让他整天往外跑，丹凝也就喜欢刺她几句，现在有清菊跟尔夏在身边，她不敢擅动。
    爹娘都在忙大哥的事情，二姐丹旋已经嫁出去了，管不到后院，倒是让南灵有难得的喘息。
    而雨秋也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开始分心起来，不再这么专注当丹凝的眼线。
    「南灵姐姐，我们出去玩麻！」清菊缠着南灵，上次她真的开了眼界，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果断俐落，救人快速，如果不是閭丘六小姐，那个丹凝的叫骂，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有人落水过。
    南灵还没开口已经有人替她说话了。
    「不要！」尔夏抱着南灵的手「南灵说要陪我的！」
    「你这小奴婢，有什么资格说你家小姐的事情！」清菊看着尔夏，她几乎要窝到南灵的身上了，到底谁是主谁是僕阿?
    「哼！」尔夏不是很高兴，她才不是奴婢，南灵是她的察甘，才不是主僕！
    閭丘家对外说，尔夏是买来的外族奴隶，因为她穿着奴隶衣服，而且九州里，外族奴隶虽然少，但也并非没有买卖过，所以谁也没有在意。
    反而是閭丘六小姐，身披男子披风，儘管是逼不得已，但是还是隐约的在仕女圈流传。
    南灵看这两个孩子差不多大，玩起来可疯了「你们这样很危险。」
    果然两人推拉一下，又闹了起来，尔夏敏捷的率先跑开，却惹的清菊追她。
    南灵也只能无奈地跟过去。
    她们一路打到闹，却跑到了与二进院子一墙之隔，也就是閭丘夜萍暂住的地方。
    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三人的追赶，她们互看一眼，好奇地往声音的来源看。
    只见姑姑閭丘夜萍的院门关着，但声音却隔着门板传来。
    「你烦不烦，都追到这里，我师父说不见人就不见，你干嘛非要把她请出来。」閭丘夜萍的声音传来，南灵有些讶异，毕竟从一年前见到这个姑姑，就好像没有听过她跟谁急过。
    「这件事情太危险，若不是你师父来，我没有把握。」染湘低沉的女音很好认，她似乎一定要见到閭丘夜萍的师傅。
    「我不相信，你只是想要见我师父而已。」
    「琉璃本就是我的主人，我为什么不能见她！」
    「谁准你喊我师父的名讳！」閭丘夜萍不高兴的说：「我告诉你，你最好放了那些小心思。」
    「夜萍，你下山这么久，就是因为你师父交代你要待在这吧！你以为我会过来是为什么！那是你师父算出来的，她在乎我…」
    「我不要听！就是你害的师傅失明的！因为你，师傅也有那些噁心的癖好…」
    「夜萍，你不许这样詆毁你师父！」
    染湘说完，气的摔门离开，但一走到外面，就感受到外面三道视线。
    她跟外面偷听的三人面面相对，抓了一个现行。
    南灵看着眼前的男装女子，她匆匆行礼，赶紧牵着两个孩子离开。
    染湘看着南灵的背影，表情却有些寂寞跟伤感。
    过几日后，夫子放了温书假。
    南灵被迫在房间恶补女红，只是忙到下午，吕夫人忽然提议全家去上香，丹凝甚至说上香后可以去后山。
    原本南灵是想拒绝的，但想到那边都是山林，尔夏可以痛快的玩一场。
    况且南灵自己想装腹痛，还是被雨秋裹胁走了。
    南灵看着雨秋问「四姐，你就这样怕六妹阿?」
    「阿?没有…没事。」雨秋却有些心不在焉。
    ※
    女眷们来到庙里，祭拜完神佛后，就在这样清幽的环境下走，往来的行人人不多，夫人小姐撑着伞，说是上香，更有点散步散心的味道。
    雨秋突然说内急，人就带着似镜离开了。
    尔夏则是无聊的想去外面，南灵正好带着她去旁边玩。
    好不容易跑出去，尔夏马上放飞到没影，南灵也不急，悠间的看着周围。
    可以看到丝毫没塑胶袋、垃圾的山地，在现代是多么的稀有阿！
    南灵看着周围的绿意，总觉得古代就是这点好，没什么污染。
    结果她才开心不到一分鐘。
    「閭丘五小姐！」
    南灵感觉内心闪过一丝恶寒，她僵硬如老嫗般转头，然后强迫自己撑起一个巨勉强的微笑「…赵公子。」
    我就知道！
    南灵内心一整个脏话，她早在看到赵夫人时就应该警醒，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想到。
    赵夫人那一副刮在她骨头上的眼光，绝对不只是眼神批判她而已，肯定是赵公子说了什么。
    「南灵，我刚刚找了你很久！」赵公子兴奋的跑过来。
    南灵却觉得眼前跑过来的正太，像是洪水猛兽一样代表巨大的麻烦「不、不要过来！」天啊！现在万一来个人，看到她孤男寡女的跟赵公子说话，她就能被流言淹死了！
    这该不会又是丹凝的毒计吧！
    南灵在脑海转着怎么脱困，这附近什么人都没有，她连求救都难。
    「南灵姑娘！」赵公子看着南灵，传言说的没错，那个外族婢女果然不在！
    想到可以跟心仪的南灵姑娘独处，赵公子就觉得内心心花怒放。
    「等等，请你别再过来了！」南灵看着他，还有他背后的的僕人怒吼「拦住你家少爷阿！」
    僕人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南灵很傻眼。
    最后她只好紧急的说：「赵公子，我们这边孤男寡女的，若是被我嫡母看到，我可能就不能去学堂了！」
    赵公子想到南灵的处境，只好止了步伐，他装做看着远处的风景，实际上还是瞟着南灵。
    南灵确定他不再过来才缓下来，她也看着远处的风景。
    两人沉默了一下，南灵也终于松缓了些，而那个赵公子则心跳加快，开心的想着两人能共处一处，他内的小蝴蝶翩翩起舞。
    「南灵姑娘，我…我…」赵公子期期艾艾的说着，那句代表他内心的爱语。
    南灵有股不祥的感觉，她连忙开口，阻止别人说出三字妖言「最近！最近…的树真的很绿呢！」这话真的超没有水准，应该要来几句唐诗，但南灵一点都不想。
    赵公子感觉到那股抗拒，他沉默下来一会，才有些不快问：「夫子曾说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閭丘五姑娘觉得呢?」
    南灵看着远处迟疑「君子…若要求得佳偶，总要自食其力吧?」才十二岁的屁孩，早恋也太早了吧！
    赵公子听出南灵的抗拒，他冷着声音问：「所以五姑娘觉得，君子受父母庇荫，是软弱的男子吗?」
    「父母会老，若没有功名或者力气，怎能当作栋樑，撑起一个家?」南灵劝他，实际上，她内心的原话是，把书读好再来把妹吧！
    但是转成白话文怎么这么典雅呢?
    南灵也无解。
    「五姑娘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赵公子肯定的说，他转头看着南灵。
    南灵很想用台语说，免，谢谢！
    但是鉴于她是个孩子，还在想怎么说比较委婉，却有人帮她回答了！
    「不需要，南灵姐姐，有我就好！」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
    尔夏还在山里疯玩，突然听到南灵的声音喊着不要谁过来，她才马上跑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一个少年似乎在为难南灵，听到那个少年说要保护南灵，她心里马上有股不悦。
    他能保护南灵什么！
    后宅男子几乎不可能出入，他又凭什么保护南灵！
    尔夏敌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紧抱住南灵的手臂。
    比起眼前的赵公子，南灵更喜欢尔夏的亲近，她一脸感动尔夏的维护，好孩子，姊姊没白疼你！
    但是…
    尔夏在过来前，其实她还抓了一隻青蛙，但是看到南灵，她随便把手中的东西一丢，然后那隻可爱青绿色，带着黏液的冷血爬虫类，就这么跳到了赵公子面前。
    赵公子从小就是金尊玉贵，哪有看过这种野物，只觉得手一重，转头就对上一双萌萌的黑色大眼睛，青绿的皮肤，还有嘴下鼓着透明泡的青蛙。
    「呱！」青蛙看着赵公子打了招呼。
    「啊！」赵公子尖叫起来。
    旁边的僕人连忙赶过来，拿个树枝一拨，原本在手肘的青蛙，习惯性往黑色洞穴鑽，而那个黑色洞穴，就是赵公子尖叫的嘴。
    南灵都不忍心看了，更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第五元素的高音。
    幸亏那青蛙在赵公子的嘴唇停留一下，就马上跳开了，并没有往赵公子的嘴里鑽。
    南灵赶紧掏出手帕，要替他擦拭，却被他一把抢过，彻底的演绎一把，什么叫做羞耻转生气。
    他擦完后把手帕一扔在地上，狠瞪南灵一眼「哼，你敢跟婢女一起捉弄小爷我?」
    「我没有…」南灵刚想说话，可惜人家在愤怒的状态，根本听不进去，她抿了抿嘴，却没有说什么，捡起帕子后，就看到赵夫人赶了过来。
    「白痴，自己蠢，怪别人。」尔夏倒是不客气，尤其那个公子居然还想拉南灵，要不是她挡着，南灵说不定就被抢走了。
    她刚刚看到南灵皱眉的模样，似乎是非常不乐意的，她当然要阻止赵公子。
    南灵只要对她一个好就好！
    「娘！你看啦！」赵公子豪不客气的告了一回黑状。
    赵夫人眉头一皱「过去教训一下那个小贱蹄子！」她派旁边的一个妇人过来。
    那个妇人看起来粗壮，颇有一把力气，外加国公府的声势，南灵只是四品官家小姐，她不客气的举手，狠狠的往南灵脸上打。
    南灵只来得及转身，护着尔夏不让她跟自己一起被打。
    然后她被踹倒，但还是将手撑在尔夏身边，不让那个妇人打在尔夏身上。
    幸好这次不是打在脸上，手臂跟背上埃了几下，麻一阵子变好了。
    但是南灵的哼声，却让尔夏想要抗议，南灵赶紧按住她「嘘，别说话。」尔夏的身分不能透漏，更怕万一她嚷起来被注意到。
    尔夏也知道南灵的顾虑，她只能闭嘴看着南灵，看她皱着眉，清秀的脸都皱起来，似乎是很痛的模样，尔夏第一次觉得心口也跟着南灵一起痛了起来。
    自从自己被南灵从水中救出来，她的内心对南灵就產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离南灵太远她会不安，南灵不乐意，她就不开心。
    南灵说，这是因为她们感情好，她已经从客人变成姊妹，所以她是南灵的妹妹了！
    尔夏第一次感觉到牵绊的力量，当心里有在乎的人，她痛了自己会跟着痛，尤其那是因为自己顽皮，南灵才挨了打。
    南灵是为我受伤的。
    意识到这件事时，尔夏感觉心里紧缩着，特别的不舒服。
    幸好这样的时刻只有一下，只是她心里有些后悔，看着南灵护着她，将她拉到身后替她求情。
    幸好赵夫人并不想把事情弄大，出了口气后，就自行离去了。
    等人都走了，南灵才放开尔夏，尔夏感觉身上被搂住的力道消失后，她才从南灵怀里鑽出来，看着南灵的裙子上面几个脚印子，还有她被推打时，凌乱狼狈的衣服，她心里就涌上一股疼痛。
    「别哭。」南灵哄着尔夏「没事了，你一哭又招人来，才是真的祸事。」
    尔夏只好闷着声音，她拉着南灵狼狈地起身，一股愧疚让她主动开口「…对…不起。」
    「没关係的。」南灵摸着尔夏的头看着她「你没事就好。」这个小公主懂了愧疚，越来越像是个人了。
    「这个给你…」尔夏拿出怀里的红色石头，她知道这个是很珍贵的石头，但就是因为这样，她希望用这个换南灵不要因为这件事离开她。
    南灵却按住她的手「不可以！」
    尔夏看着南灵「为什么?」她不想要这个石头吗?
    可是很多人都想要吧?
    南灵看着尔夏手中的红宝石，她让尔夏收好「我今日护着你，有一部分是因为若你被发现，会给閭丘家招祸，我是为了自己，而这个东西太贵重了，不是我不该拿的。」
    尔夏心里不高兴，却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
    「所以你不想要吗?」尔夏不解的问。
    「不想。」南灵摇头，她看着尔夏「况且那是你哥给你的，你要给人，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尔夏只感觉自己被拒绝了，特别的难受，想到南灵不要她的东西，会不会也不要她，这让她惊慌起来。
    「所以南灵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会乖的…」她苦着南灵保证，她不会再乱跑了。
    南灵看着这个小黑糖馒头「我没有讨厌你。」她看着尔夏，忍不住的又叮嚀一句。
    「那个东西太贵重，若是有人想要，甚至可能会伤害你，或者骗你，所以不要随便拿出来。」
    尔夏听的似懂非懂「那遇到谁才能拿出来?」
    「你的哥哥，或者…」南灵想了一下「你能交託性命的人。」
    尔夏点头，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南灵就是她能交託性命的人。
    等南灵收拾好，这次她乖乖的走在南灵身边，她看着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的，她偷偷的伸长手，这样她的影子的手就牵着南灵影子的手。
    南灵感觉尔夏落后，转头就看到尔夏在玩她的影子，她好笑的伸手牵着尔夏「过来，别乱跑。」
    尔夏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着，南灵带着她往前走，她心里只觉得有些踏实，或许眼前这个人，会带着她走向前。
    有南灵在，她再也不需要害怕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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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客（下）

    狼狈的回到閭丘夫人那，幸好赵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分别回家后，几个女子在马车上格外的安静。
    南灵没有注意到雨秋的发丝凌乱，而丹凝也少有的沉默。
    回到房间，南灵脱下衣服上药，一旁的尔夏则替她的背上药。
    看着尔夏苦着脸，南灵忍不住的环住她肩「没事啦！就上点药就好。」
    尔夏嘟着嘴「我去她房里放蛇！」
    南灵苦笑「不可以啦！那是国公夫人，你要是被抓到了，连尔青都会危险的。」
    尔夏嘟着嘴「可你受了伤…还是我害的。」想到这她就特别难过。
    南灵哄着她「那你陪我就好。」
    尔夏乖乖的点头，坐在南灵身边，靠在她身上。
    南灵看着猴在自己身上的尔夏，她发现自己对尔夏的容忍度很大，事实上，南灵连对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如此大的容忍度。
    当初诗陶的死，把她对家人的最后一点温情都消磨殆尽了。
    所以她寧愿冷着脸，当那个被厌恶甚至丢弃的閭丘南灵，也不想捧着笑脸，成为被閭丘家安排的棋子。
    但尔夏却是不同的，甚至南灵可以很直接地说，尔夏比她的家人还要重要。
    或许别人眼中，家人本就是最亲密，互相牺牲的人，但在南灵眼里并不是，当閭丘家用行动告诉她，因为女子本就是要嫁到别人家的，所以对女儿不用浪费感情的那一刻起，那她也收回了自己的孺慕。
    或许，她骨子里面有一种追求公平的个性，别人待她尊重，她便敬人回报，但别人当她草芥，她自然也敷衍回去。
    人生太短，她不喜欢浪费自己的能量，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更不要指望她把『女子本来就卑微』这种想法放在脑中，她是穿越女，就注定她天生不是一个唯诺的小女人，她愿意配合时代的要求按照礼节下跪或说话，但不代表别人可以做她的主。
    想到这，南灵突然有些警醒。
    是阿！她是穿越女。
    所以她的不妥协、臭脾气不就是正常的?
    更何况，如果她愿意妥协的话，她还会因为顶撞而被车撞死吗?
    南灵记得自己穿越前，听到的争执声音，虽然不太记得是说什么，可是一个人的脾气是不变的。
    有些东西她可以让步，比如漂亮的衣服、首饰、鞋子、住所，甚至是孩子对母亲的争宠。
    但有些东西不行，例如课堂的学习，她的婚姻，这种可以影响她未来出路的东西，她死都不会放手。
    她既然穿越，总不是来当个唯唯诺诺的庶女被人按死吧?
    如果这样，她自己抹脖子不是更乾净俐落?
    有了这样的想法，南灵彻底清醒过来，多年的压抑跟让步，让她几乎活成一个真正的庶女，但是她不是阿！
    那为什么要妥协?
    南灵还在沉思时，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叩叩！
    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
    对于染湘来找自己，南灵是有几分意外的。
    她看着眼前英气的女子，还是乖乖的按照礼节见礼。
    染湘原本是来测试南灵的，那日在门外，她看到南灵，却没有看到她的脸上有什么厌恶的情绪，这让她有些诧异，所以才故意约她到静僻处。
    南灵果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染湘却词穷了。
    她的一生遇过许多人，后宅女子的眼界窄小，一件衣服都能心机比较，唯独眼前的南灵，她的眼神带着微微淡漠跟好奇，但就是没有厌恶。
    「五姐姐叫我好找！」
    远处，丹凝的声音传来，南灵转头看着她「六妹妹。」
    「正好，我们要去后山玩，姊姊一起去。」丹凝直接的命令。
    南灵想拒绝，但是丹凝根本不管她，已经跟旁边的染湘姑娘说起话来，言谈之间，似乎对她腰间的玉珮很有兴趣。
    「抱歉，这是重要的人给的，我不能卖给你。」染湘拒绝了丹凝。
    丹凝眼神一转「可是这玉我真的很喜欢…那不然我让我娘买下，我出两倍的价钱?」
    那玉是琉璃给她的，染湘自然不肯，但是眼前的丹凝却纠缠不休。
    「你都住在我閭丘府，喝我家的用我家的，总要付出点东西吧！」丹凝直接的说。
    南灵有些看不下去「六妹妹，染湘姑娘是姑姑的客人。」她看着染湘投以抱歉的神情「我们走吧！你不是要出去玩?」
    她主动拖着丹凝离开。
    丹凝被拉走，看到染湘离开，她马上推开南灵「你干什么！」
    南灵不想管这个没礼貌的死孩子，只是顺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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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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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吓（上）

    吕夫人的院子里，武叡的书房旁边都有一房间，作为武叡娱乐用的房间。
    而他现在正在取乐，只是他取乐的方式，没有什么笑声。
    外面一个僕人走进来，将消息报给门口的伴读，伴读听完后皱眉，但是还是敲门打扰。
    「大公子。」伴读恭敬的站在门口，他隐约可以从武叡背后的桌子看到血，朱红的液体从桌上流泻下来，武叡的身上则有着点点血跡。
    他的脸上还有着兴奋后的馀韵，像是贪玩的孩子被打断的不悦。
    「什么事情?」武叡不高兴的问。
    「夫人替您收了拜帖，要受邀去康公府。」伴读恭敬的说。
    武叡皱起眉「莫约又是替我的婚事相看，娘也不嫌累！知道了，半个时辰后我过去。」
    伴读低下头「公子，夫人请你收拾好马上过去。」
    武叡这才板起脸，少年俊美的脸却有着一股阴沉，他冷静下来「我说知道了。」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伴读旁边的小廝紧张的看着紧闭的门「那个书墨哥，我们要不要再催一催公子?」
    名叫书墨的伴读却一脸沉默冷静「不需要，公子会过去的。」
    「可夫人也太心急了，我们公子年华正好，宴会在晚上有什么好催的。」小廝嘀咕着。
    「闭嘴！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晚上的宴会自然要好好面对，那是閭丘家的面子！」书墨低斥一声。
    没过一会，门又开了，武叡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打理乾净的走出来。
    书墨跟着武叡离开，留下小廝苦着脸进去收拾。
    服侍大公子是个肥缺，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他走进房间，才几步就踩到了滑腻的东西，他抬脚一看，是一隻死猫，被开肠破肚的放在地上，地上的血液已经快到门口了。
    那些血不是一隻动物的而已，而是好几隻动物匯聚成的，他皱着眉把那些尸体通通收拾好，装进一个麻袋中。
    他拼命控制自己，不要把这样的景象想成地狱，他知道的大公子，是非常好的人，比起动輒打骂别户人家，閭丘府已经是个肥缺，大公子什么都好，只是有点奇怪的癖好…
    应该没关係吧?
    他把尸体一一装进麻袋，直到整理到桌面。
    桌上有隻猫，被绑住口鼻，但牠的下身的肢体却被砍断，生生少了一截，血红的皮毛中，还有隐约的白骨，缺了双腿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诡异，但猫还活着并痛苦不堪的扭动，口鼻冒出血沫，小廝终于受不了的衝到门口吐了出来。
    「呕！」
    幸好附近没有人会过来，他喘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回到桌子前面，猫躺在上面似乎快死了，只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愤怒，微开的嘴出气多入气少。
    小廝痛苦的拿起旁边的刀，抖着唇说：「对…对不起…」他强迫自己心狠起来，拿刀快速的斩断猫的头。
    然后胡乱把尸体收进袋子，又把血跡清理过，等整个房间弄乾净了，他赶紧把麻袋从小门送出去，会有人将那些死掉的动物送到附近掩埋。
    他到公子身边服侍一年了，现在即使手洗乾净，他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着血腥味，之前他还傻傻的，想说能抢到公子身边服侍的肥缺，却没想到必须要处理这样的事情。
    他手脚发冷的回去，看着大公子正在跟夫人挑选衣服，只是在看向自己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并且无声的问他。
    猫、还、活、着、吗?
    小廝颤抖的点头，看着大公子满意的笑出来，他感觉心里梗着冰，害怕让他腿有些软，他藉口拿东西躲到门外。
    走到门外，少了武叡的视线，阳光的暖热让他觉得好了一点，看着周围小廝对他的恭敬，他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反正那些只是动物不是吗?
    武叡笑出的声音引起了吕氏的注意「笑什么呢?」她爱怜的看着自己儿子，这么一个优秀的孩而是她辛苦养育的，想到这吕氏就觉得得意。
    直到看到武叡的额角，有着一点红褐，那是乾掉的血跡，她不以为意的拿手帕，替他擦拭「真是的，这么贪玩。」她让婢女把染着血色的帕子拿去洗。
    武叡微笑的看着自己娘亲的动作，在替自己擦拭后那手帕上的朱色，让他笑的得意，他故意的提起「娘，今天夫子又称讚了儿子呢！」
    吕夫人点头「那很好，可是不可松懈的，尤其少跟那些狐朋狗友的出去。」她亲密的靠在自己儿子的颊边。
    母子相依的模样应该是温馨的，婢女捧着手帕，却有些颤抖，那上面是朱红的血渍，手帕放到铜盆里，血也沁了出来，朱红的水染了手，有些可怕。
    婢女抬眼看着那对母子，直到吕夫人的视线扫过来，她赶紧低下头把事情办好。
    武叡也接受的任由吕夫人靠在他身上，他低声的要求「那下次让余老头再弄条狗给儿子吧?」他眼神黑暗的看着眼前的布料。
    猫已经无法满足了，他渴望的是更大的动物，跟更多的血。
    他喜欢看那僕人恐惧敬畏的模样，当他们表现那种颤抖的悚然，让他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吕夫人是有些不愿的，但是为了自己儿子，她还是点头了「你放心，想要什么，娘都会满足你的，因为你是娘最优秀的儿子。」
    「娘太疼儿子了！」武叡嘴上否认，但嘴角的微笑却认同了。
    我是最优秀的。
    ※
    我应该是最优秀的！
    武叡在学堂中握紧拳，他已经进入了科考的甲班，却还是必须听到夫子称讚南灵，这才是最让他痛恨的！
    他想起诗陶之前被夫子称讚过的，什么仁德才能治天下！
    他才不相信，真正能治天下的是什么狗屁仁德，只有金钱跟权力可以控制人！
    但是其他学子们却很高兴，甚至有人讨论起南灵。
    武叡听到南灵被讨论，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妹妹被称讚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反而觉得一股深深的恐惧抓住他。
    他的努力将要被抢走的恐惧，让他咬牙。
    他这个五妹妹，一个庶女，还是一个女子，竟然敢在学堂出头，实在太该死了！
    在武叡心中，捏死诗陶之后，南灵成了他下一个目标，他觉得自己必须击垮的南灵，让她知道这个閭丘家是谁最厉害！
    「对了，等等放学，陆文，我们去那里如何?」旁边的公子突然提到什么。
    被喊陆文的公子却无趣的摇头，旁边有人低声讨论起来。
    「你傻瓜阿！陆文对那种地方没兴趣！」
    「不可能吧！哪有人不爱色?」
    「我告诉你啊！陆文喜欢的，是那种幼女…」
    幼女两个字吸引了武叡的，他的脑海灵光一闪，要除掉一个人，尤其是女子，其实很容易的，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放学后，他拦住了陆文「我知道一个地方。」
    「我不去妓院！」陆文不高兴的甩开武叡。
    武叡被甩开脸色很差，但很快就调整好又缠上去，而且换了一种说法。
    「我知道那种感觉！」他看着陆文真心的说：「有时候人都会有些嗜好，师长也说过，人无癖不可交不是?」
    陆文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停了。
    武叡示意陆文看着旁边的公子「他不也是喜欢把墨在嘴里舔?」
    陆文脸色有了迟疑。
    武叡心里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他加把劲「所以我也想知道，那样的事情…」
    路文吞了吞口水「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他喜欢幼女的癖好，让很多人觉得他很怪，都有些不敢靠近他，这时候班里的武叡却突然靠过来，让他有些警觉。
    「不会，我想一想也就懂了，那种对象自然是越生嫩，乐趣越多不是?」武叡说着，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表现得极为符合每个人想看到的模样。
    这也是武叡优秀的原因，他的优秀不只在能完整默出书本的内容，他也有圆滑的手段跟态度，能融进整个人群中。
    这样的天分让他对人际关係得心应手，但他却拿来对付自己的弟妹，并且丝毫没有任何愧疚。
    「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地方。」陆文吞了吞口水说：「我带你去吧。」
    武叡露出开心的笑容，与他勾肩搭被的走。
    他的鱼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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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吓（下）

    哗啦！
    湖水炸出一朵水花，尔夏开心的看着自己抓起来的鱼「南灵，你看！」
    南灵无言的示意「放回去！」
    尔夏却嘟嘴「可是我好无聊！」
    南灵无奈「你可以看书阿！」
    尔夏无聊的拿起一本念「人无癖不可交也，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什么意思?」她看的懂文字，却看不懂意思，那些人说话文诌诌的，麻烦的要命。
    「那是在说，人都有兴趣嗜好，没有嗜好的人，表示他没有可以专注的事情，看起来没有瑕疵的人，不能与他相交，因为没有真心或灵魂。」南灵解释给他听。
    「什么是嗜好?」尔夏不懂的问。
    「就是喜欢的事情，不是工作或者必要的事情，例如没人要你画画，但你喜欢画画就是嗜好。」南灵说。
    尔夏却有些惊慌「可是我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南灵姐姐，你会不会不想与我当朋友?」
    「不会的。」南灵安抚她「其实嗜好只是一个表现，重点是人要有灵魂，如果你永远在做别人要你做的事情，没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让人挑不出错误，这才是最可怕的。」
    南灵说到这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大哥武叡。
    优秀的成绩、圆融的手腕、被父母爱重，这样的人却还是不娇不馁，甚至对下人都没有世家公子的脾气，这是…
    多可怕的事情啊！
    「为什么会可怕?」尔夏不懂「如果所有人都称讚不是很好的人吗?」
    零负评不好吗?
    南灵自问，她想了一下，才努力用尔夏能懂的语言说：「一个人不管做得多好，一定有反对的声音，但一个人可以做到全部完美，除了大部分赞同她的人，那些因为其他细故反对的声音，应该是被压制了，所以这才可怕。」
    「可是也有可能是别人叫他做事的阿！」尔夏不懂。
    「如果是别人的命令，他就做到完美，如果别人是坏人呢?」南灵看着尔夏，她圆润的眼睛还装满了天真。
    「南灵姐姐，你怎么把人想的这样坏。」尔夏觉得南灵有些小题大作。
    南灵将她抱紧「因为，每个人都会觉得我只坏一点点，但每个人的一点点，就足够毁了很多事情。」
    尔夏还是不懂，南灵拿起桌上的茶「你看这是陛下因为旱灾所以拨粮，拨下来的有茶水这样满。」
    然后南灵把茶水倒了一些出来「大臣只说，陛下拨了粮，然后自己拿了一些。」
    尔夏看着茶水「还有很多啊！」
    南灵点头「是啊！然后粮官也拿了一些」她又倒掉一些。
    「县官也收了一点，然后发粮的官爷、村长都拿了些。」她把茶又倒了两次。
    最后放在尔夏面前「每个人只拿了一点，就会这样。」南灵看着尔夏。
    尔夏看着几乎快乾掉的茶水皱起眉「那又与我有什么关係?」她看着南灵。
    「你是公主，以后你的话，往下传也是这样，还有人民接受的想法也是，所以不要完全的相信人，看人的时候要记得，人无癖不可交也。」南灵低声地说。
    尔夏还是似懂非懂，她坐在南灵身边「那你有什么癖好吗?」
    南灵看着她许久，然后苦笑「或许有吧。」
    「恩，那我就可以相信南灵了。」尔夏信任的说。
    南灵看着她天真的样子，放弃说教，有些东西要长大自己体会才行。
    现在她只能警告尔夏，不要靠近武叡、丹凝。
    但是南灵不找危险，危险也会自动送上门的。
    ※
    晚上，南灵跟雨秋说话时，却突然收到吕夫人的婢女来找她们。
    「什么事情，这么晚了?」
    「不知道，四小姐、五小姐，总之就是夫人喊话，磨磨蹭蹭的夫人会生气的。」婢女低着头。
    南灵挑眉「那我跟姨娘说一声?」
    婢女迟疑一下才点头，南灵看着她的神色，既然是可以告知家长，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最惨就是又背了黑锅，被陷害偷东西或者打破东西。
    她跟雨秋走到吕夫人院子的小厅，刚踏进门后，等着她们的，就是武叡俊秀伟岸的脸。
    南灵心里却比看到吕夫人还要紧张，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心凉，多么帅气的面孔，挺拔的身姿，完全是许多小姑娘思慕的偶像。
    但对南灵而言，他却是最像天使的魔鬼。
    曾有人说过大奸似忠，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武叡让书墨守着门口，自己则优间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庶妹。
    「大哥，夫人找我们何事?」雨秋问着武叡。
    武叡看着她们，尤其是低眉顺目的南灵，他这个庶妹装的最是温和，但骨子里却最叛逆不驯。
    几次丹凝的为难，都无法让她折腰低伏，这让他更好奇，到底这个庶妹心气有多高?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空药瓶，放在桌上看着雨秋跟南灵「解释一下吧。」
    雨秋还不解的看着武叡，然后又看向南灵「解释什么?」
    「用了这个药，死了一个管事，两位妹妹没有什么话想说吗?」武叡问着她们。
    雨秋还是不解的问：「死了?那与我们有什么关係?」但她突然停住，因为她发现，那个从一开始跟在自己后面，应该最爱出头的五妹始终安静。
    如果这是大哥冤她们，南灵早就抗议了！
    所以这件事情，南灵知情?
    雨秋僵硬的转头，看着着南灵，一时间，房间安静了下来，一股凝滞的气氛也充满了房间。
    南灵眼神没有什么改变或者波澜，她还是沉静而温顺，但就是这样才特别可怕，对于死了一个人，才十二岁的她居然没有表现害怕。
    武叡看着南灵，她还是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他心里不屑，以为南灵会咬死不认，却没想到他这个庶妹还有几分骨气麻！
    因此他缓缓地举起手，用一种缓慢的节奏拍手。
    啪、啪、啪、啪、啪。
    空旷的房间中，拍手声显得格外的刺耳，更有种嘲讽的轻慢。
    武叡看着两人「两位妹妹好手段，上次那群管事，只是没有尽心看顾三弟的房间，你们却下了这样的狠手。」他晃了晃药瓶。
    「我没有！…我根本就不清楚。」雨秋细声的抗议。
    武叡根本就不管，在他眼里，这些庶女都是一样的「人家一腔热血的相信你们，结果这药却是害死人的药！」他一把把药瓶摔在地上。
    乓！
    药瓶被摔碎在地上，引起雨秋的尖叫「阿！大哥…」雨秋腿软的想要跪下去，却被南灵扯住。
    「四姐…」南灵稳住雨秋之后，自己走到那些碎片面前，蹲下开始捡拾药瓶的碎片。
    武叡冷眼，看她想做什么。
    细碎的捡拾声音，配上南灵慢条斯理的声音，显得她从容不迫「大哥说这话好诛心。」
    南灵一一把碎片捡起来，放在桌上，看着那些碎片的样子猜测「这药是之前三哥受伤的伤药吧?」
    「你还记得?」武叡嘲讽的问。
    「是，妹妹看三哥用的好，便把这些药给那些管事的。」南灵一边挑拣着碎片，一边把碎片摆在桌上说：「只是大哥说，这药害死了人，这是拐着弯说妹妹用药害死人吗?」
    「你没有吗?」武叡看着南灵，原本期待她露出畏惧警戒的模样，可是她并没有?
    为什么?
    南灵也看着武叡，勇敢的跟这个恶魔对视「妹妹就算气那些人没有看管好三哥的房间，但也没有这个胆杀人，况且…」南灵展示那些拼好的碎片给武叡看。
    她捡起来的碎片，只有瓶子底部，拼成一个破碎的吕字。
    「那些药，都是夫人赏下给三哥，妹妹又拿给管事，哥哥若是真要追究，那应该追查…那些外面配药的大夫吧?」南灵拉长音吊着武叡，之后才拐弯将责任丢给外面配药的大夫。
    武叡看着南灵拼起来的碎片，上面一个大大的『吕』字，是他亲娘的姓氏，刻在瓶底虽然被摔的破碎，但还是改变不了，吕夫人是他娘的这件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南灵心头火起，走到南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就是赌我不敢跟爹告状是吧?」武叡瞪着南灵，逼到她的面前，瞪着她眼神像是喷火一样。
    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敢抵抗他，他看着旁边的雨秋，她已经怕的跪坐在地上，那才是一个庶女该有的模样，胆小、怯弱、跪在地上祈求他的怜悯，而不是眼前的南灵，居然敢反抗他?
    「你真的以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武叡看着南灵问。
    「没有。」南灵看着武叡跟旁边的雨秋，她强迫自己坚强地说：「我只是以为，哥哥总还会承认，我姓閭丘，閭丘家没有同姓的仇人。」
    但其实面对步步进逼的武叡，南灵还是害怕的，她藏在袖子下的右手抓着左手，害怕的时候她总会这样，刺痛会提醒着她面对。
    「少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武叡直接揪起南灵的衣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名门贵女，我告诉你，你只是閭丘家联姻的筹码！」他看着南灵。
    比起雨秋已经有了少女的模样，南灵更有幼童的稚弱，被他揪着领口提起，武叡看到南灵其实还是害怕的，因为她的右手微微发抖，抓着自己的左手臂，手指甲都刺进手臂流出一点血。
    所以她还是会怕的！
    武叡终于得意的笑起来，他靠近南灵，低声的预言着她的命运。
    「我告诉你，只要我认为有必要，你就是一个让人骑的婊子。」说完，他把南灵摔在地上。
    「阿！」南灵被摔在地上，她的屁股跟腿都好痛，她狼狈的看着眼前的武叡，他已经疯了，他的眼神中只有狂热没有道德！
    武叡看着南灵，为了他的课业，牺牲掉一个讨厌的庶妹供人玩弄，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毕竟我本来就比较优秀，为了优秀的哥哥牺牲，是她的荣幸！
    南灵屏息面对武叡，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臂，紧到指甲都刺入手臂，疼痛提醒她坚强起来面对眼前的武叡。
    武叡看着摔在地上的南灵，还有瑟瑟发抖的雨秋冷声「我言尽于此，妹妹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抬了下巴，示意书墨开门离开。
    等到武叡走后，南灵才爬起来，她要去拉雨秋，却被她推倒。
    「不要碰我！」雨秋瞪着眼前的南灵，挥开她的手。
    「四姐?」南灵错愕的看着雨秋。
    雨秋也瞪着南灵「都是你！你这个灾星祸害！就是你这样奇怪，所以大哥才这样恐吓我们！」
    南灵无奈的解释「那药的事情，他也只能恐吓我们，不然以大哥的脾性，有把握害我们的话，早就捅到爹面前了。」而不是这样警告分化两人。
    不过...南灵看着雨秋，大哥分化自己跟四姐，倒是真的成功了，现在的雨秋眼中只有恐惧跟愤怒，恐怕也没有理智去消化这些事情了。
    雨秋却根本不想搅进这淌浑水，她瞪着南灵「你还想要怎么样！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大哥会这样子，就是因为你一直不乖！」
    乖一点?
    南灵内心觉得可笑，她看着雨秋问：「四姐真的以为乖乖听话，大哥就会放过我们?你看到三哥的下场没有，他就是…」
    「我不要听你说任何话！」雨秋看着南灵抖着脚站起来，她挥开南灵的手「你不要碰我！」
    南灵看着她，只觉得很悲伤「四姐?」
    「我不要管你、我不要管你们！」雨秋哭了出来，她不想面对这些事情，她不够恭顺吗?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她不知道南灵为什么敢跟大哥对着干，可是她不敢阿！
    她只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大哥跟三哥的事情，与她有什么关係?
    为什么大哥讨厌南灵，却要连带的带上她！
    想到刚刚听到的话，那句婊子，让她骨子的恐惧都被勾了出来。
    女子清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被毁掉?
    她害怕的猛掉眼泪，她现在讨厌大哥，但更讨厌南灵，都是因为她才会害到自己的！
    南灵受伤的表情，看在雨秋眼里，她却觉得不够，她想到刚刚武叡的话，她选择责备南灵「还有那些药，你也太狠心了，那些药有问题，你居然敢拿给别人用！」
    南灵皱起眉解释「那些药是吕夫人给三哥的！我只是转送而已，那药用跟不用不是我能决定的！」
    南灵承认，自己确实狠心，但吕夫人给药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思?
    她就是小心眼，诗陶对她好，儘管害怕，为了她们还是撑着去上课，可是吕夫人跟閭丘武叡，一个陷害自己的弟弟，另一个在伤药里参了东西，这两个人的居心何在?
    更何况药是吕夫人给的，板子是閭丘越彬这个爹打的，这些事情的因果，是别人造的！
    她閭丘南灵什么也没做！
    南灵看着雨秋「四姐，我没办法原谅他们，三哥死的这么冤，他们谁有替三哥说过一句话?他们还任由外人糟蹋三哥的房间…」
    如果那些人不要偷懒喝酒耍滑，把自己的身体搞坏，那些药能药死他们?
    如果吕夫人不配那些药，自己能有药给出去?
    至于武叡，他大概早就观察着自己，才会发现那药瓶子，可是他要怎么陷害自己？
    药瓶子可是他亲娘的，更何况南灵没有自己请大夫配药的本事，现在他是打自己这隻老鼠，却怕伤到吕夫人这玉瓶，南灵早就藏好其他药瓶子，做了好几手防范，才敢跟着武叡叫板。
    雨秋却瞪着南灵问：「所以你也不想原谅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要害死我，因为我在灵堂詆毁过三哥！」她最恨南灵的，就是南灵做事情永远都不考虑自己，她一个人要衝动，却害的自己要连坐，这个妹妹让她很烦躁。
    南灵摇头，她看着雨秋解释「我不是…」
    「你就是！」雨秋瞪着她将她推倒在地上「你就是一条最狠毒的毒蛇！」
    雨秋说完，转身跑出去房间，像是南灵真的是一条毒蛇一样恐怖。
    而南灵则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雨秋离开。
    南灵眼神眨一眨，把眼眶的泪止住，她默默提裙踏出去，手腕摆动时，上面的四个新月模样的伤口刺痛。
    面对武叡这样的强权，她也很害怕，可总要争取一下吧?
    以武叡的个性，她不相信自己就算乖巧听话就能换得平安，但是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背后，她也怀疑。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
    隔天早上，武叡特别堵在学堂，在南灵要经过他身边时，他微笑的低语「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他警告着难灵，不要以为你跑掉，姨娘也跑的掉。
    南灵猛然转头看着他，他想对小周氏做什么?
    武叡却已经跟其他公子走了，她只好提着书箱走进教室。
    南灵这一回眸，却成了武叡利用她的材料，他露出温文的笑容。
    「看到没！我妹妹很在乎你呢！」
    武叡微笑的勾着陆文的肩膀离开，让他无法再回头确认。
    陆文傻傻地被勾着，兴奋的问武叡：「真的吗?她愿意?」
    「是啊！我把你的诗词拿给她看，她很佩服呢！更何况，她刚刚不是还转头看了你一眼吗?」武叡微笑的说。
    陆文点头，把自己的文章都推到武叡手上「那再帮我送…」
    武叡却拒绝了，他微笑的看着陆文「我安排着，等你『亲手』交给她吧！」
    陆文瞪大眼「亲手?」
    「对呀！她一直央求着要见你，你难道不希望与我妹妹见面。」他得意的看着陆文胸膛下方。
    「我五妹才十二岁，最是文静乖巧，却难得想要认识你，你说呢?」
    听到十二岁，陆文吞了吞口水，想到南灵那娇小的身量，那稚嫩的面容回眸时，那瀅瀅小脸上的双眼，像是星星似的，想到她走路时那小小的脚，他还是点了头。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去?」
    「你放心，我会安排的。」武叡微笑，他抽起其中一张「我借你一章诗词就好。」
    陆文原本是不肯的「那些诗我想了很久…」
    「我手抄是为了给五妹妹，毕竟男女私相授受，你总要替我妹妹想吧?」武叡哄着他。
    「也对…」陆文想想也是，还把所有诗词都交到武叡手上「那你多抄几篇！」
    武叡微笑，他挑了一篇最好的，看着陆文「不用，文章这种东西，在精…不再多。」
    他微笑看着眼前的诗，只要一篇，就足够让南灵掉到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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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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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上）

    在学堂的交集后，南灵又被丹凝裹胁出门。
    所以南灵才坐在马车上。
    除了閭丘家的雨秋、南灵、丹凝，尔夏跟清菊这两个孩子居然也跟来了，南灵看着清菊，既然她也来了，那丹凝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才是吧?
    虽然不想把人想的这样黑暗，但是南灵还是觉得保险起见，她靠在雨秋身边，看着她不时的把玩着一个玉石，那表情神态完全是坠入恋爱的少女。
    南灵却有些不安，果然丹凝看到后有趣的问：「四姐姊手上的玉坠，是哪边买?」
    「只是个下品的东西…」雨秋赶忙收起来，看着南灵「是我们一起买的对吧?」其实那是一个公子偷偷送给她的，但她更不能被丹凝知道，只是又习惯性的喊南灵，让她替自己背书。
    南灵刚刚瞟过一眼那个玉，那不是女子用的饰品，上面的松竹花纹，更像是男子的饰品，但想到雨秋，南灵还是让步了「是。」
    她内里已经是个成年人，但雨秋不是，所以她妥协，给雨秋生存的空间，虽然她知道，如果被抓到是私相授受，雨秋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丢出去背锅，因为她们是唇亡齿寒的庶女。
    「五姐姐最近很安静呢！」丹凝看着南灵意有所指。
    「那妹妹要不要说看看，我们要去哪?」南灵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最近总下雨，她不喜欢下雨前，低压的乌云跟闷热的溼气让她很烦躁，尤其这特别像是诗陶死的那一天。
    「去后山阿！我没说吗?大哥发现一个小屋…阿！」丹凝才说到一半，突然马车颠了一下。
    「若寒，怎么回事！」丹凝尖声的问。
    若寒隔着马车对丹凝说：「小姐，我们马车陷到泥里了。」
    「这几日下雨，后山的路很难走阿！」车夫在外面喊。
    丹凝却咬牙「不行！一定要去…」
    南灵听到了外面的雨声渐起，开始下雨了，一股冷意也渗了进来，她忍不住的抱紧腿上的尔夏。
    尔夏也感觉到南灵的不安，她埋在南灵怀里，用眼神告诉她不怕。
    南灵拍拍她的后背，但是却有些不安，外面的马似乎有些不高兴，在使脾气让车夫一阵咒骂。
    他们的马车就这样困在雨中，似乎待了15分鐘又可能是半小时，反正尔夏已经有些坐不住时，马车突然有点倾斜。
    南灵皱起眉，以为是自己头晕，但是很快的马车又颠簸了一下，证明不是她的幻觉，尔夏害怕的鑽进她怀里，一旁的清菊也是。
    就在这时南灵突然听到某种树被压断的声音。
    变故来的很快，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袭击了马车。
    「阿！」
    女子的尖叫声后，就是一阵天摇地动，南灵只觉得身体好像坐在游乐器材上摇晃，后脖子跟肩膀很痛，肚子也被尔夏的重量压着，但出于护崽的本能，她还是尽力搂住两个孩子。
    疼痛跟晕眩，让她有一瞬间搞不清楚上下左右，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
    她看着周围，湿黏的黄土水灌进了马车，弄脏了衣服，南灵没有空管丹凝了，掀起车廉才看清楚，他们的马车遭遇了土石流！
    幸好马车坚固，他们也不是在什么山崖，马车被冲倒后，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几个孩子摔得七荤八素的。
    南灵跳出马车，她发现旁边的山还有持续的落石。
    「快点出来！」她全身都被淋湿了，抬手遮在额上「外面还在落石，马车很危险！」
    雨秋很迟疑，而丹凝还在抱怨泥水弄脏了她的衣服。
    倒是尔夏是极度信任南灵的，她拉着南灵的手，第一个衝出来，清菊看到也跟着，然后是雨秋，也艰难的爬出来。
    只剩下丹凝她尖叫「我不要！我就在马车里，才不弄成落水狗的样子！」
    南灵叹气，要不是怕被人秋后算帐，她早就给丹凝两拳，把她打晕扛出来了。
    「快点！现在泥水才淹一半，你要在马车里，等一下被土石流冲走怎么办！」南灵在门口喊。
    雨秋出来也看清楚情势了，她跟着一起喊丹凝「对呀！六妹妹你快出来，淋湿总比没命好！」
    丹凝只好出来，只是她抓着南灵的手臂而不是手掌，南灵之前对抗武叡时，抓伤自己的手，浸了雨水后就丝丝的痛，被丹凝一抓，她脸色狰狞起来，但还是将她拖出马车。
    丹凝还没踩稳就被拖出马车，她气愤地瞪着南灵一眼，正要开口，背后突然传来牙酸的嘎兹声。
    她转头一看，马车就这样被土石流冲走了。
    害怕、后怕，说的就是丹凝此时的心情。
    这时候丹凝才看清楚，原来刚刚几人待的马车，已经陷在泥水中，巨大的土石混着雨水，成了一条泥龙般的黄土流，如果她再晚出来一刻，恐怕都会被土流淹死在马车里。
    想到这，她不禁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南灵拉过丹凝后，没有管她的狼狈，而是转头看着附近，几乎都是雨水跟泥地，周围的树长得一模一样让人无法分辨南北。
    尔夏倒是已经麻利的找了几片叶子暂时遮雨。
    「小姐！」若寒跟车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们在车外，一看到那巨大的黄土流下来就跑走了，直到那崩落的黄土流小了一点，他们才探出头。
    原本马车是停在一个小山坡，刚刚要从山脚往上，只是马儿嘶鸣不前，才停下来，现在马车被冲倒下去，两匹马失踪不知死活，而他们一群孩子，虽然淋着雨，但命还在。
    「我在这！」丹凝回了一声，之后又是几个石子滚下来。
    「小姐别乱跑，我这就派人组织家丁过来！」车夫喊着。
    「我去附近避雨，你们快点！」丹凝不高兴的喊。
    「是！」若寒应了声，之后似乎就跟车伕离开了。
    「这里太危险，我们走远一点吧！」南灵提议，他们面前就是被雨水冲出的一条黄泥沟，她希望离远一点，才不会又被波及。
    雨秋也没魂似的点头，刚刚冲走的马车还吓她一跳呢！
    她们走远了些，但雨还是倾盆的下，她们冷得靠在一起，几人把外罩的披风脱掉，掛在树上勉强有个遮雨的地方。
    她们站了一会，周围都被土石流堵住了，南灵心里暗暗喊遭，身边都是女眷，等晚上天冷外加雨水，又升不起火，恐怕冻死都有可能。
    但幸好，远处有人的声音靠近。
    「有人吗?」那个低沉的女音传来，所有人都面露欣喜。
    「染湘姑娘！」尔夏没有防备的喊。
    远处有个穿着簑衣的女子过来，她甚至还多带了几把伞。
    「染湘姑娘！」丹凝讨好的上前接过了她手上的伞，彷彿之前跟染湘讨玉的人不是自己。
    染湘把带来的伞分配下去，雨秋替丹凝撑着伞，南灵则撑伞护着尔夏跟清菊，染湘自己则把自己的伞弄到树上，配合披风弄得更严紧一点，总算有个不滴水的地方了。
    「你们都还好吧！」染湘看着全部的人，直到眼神巡过南灵，才瞄到她搂着尔夏的手上面都是擦伤。
    南灵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精神都紧绷在土石流的状况，手上的擦伤只让她痛一下，只是她早已习惯疼痛，就没有在乎了。
    「刚刚马车突然倒下，我都吓死了！」接话的人是丹凝。
    「没事就好，我先放烟火，让你姑姑看到位置派人过来。」染湘说完，点了一个烟火。
    咻！
    烟火消失在染湘的手上，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了笛子的声音，但是染湘听完却皱眉。
    「看来我们要在这边等一下了。」她看着远处「路被堵住了，恐怕要等閭丘家的人挖开路，才能通行。」
    「什么！」丹凝不高兴的皱起眉，但是在染湘看过来时，还是讨好的在她身边「不过幸好有染湘姑娘。」
    几个孩子也跟着说。
    染相并不在意，她来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的。
    在确定会有人来救了，她们终于不再惊慌，冷静的坐下来靠着彼此取暖，尔夏更是整个人缩在南灵怀里，甚至环抱着南灵。
    清菊瞪着尔夏，这个小奴婢怎么这么没礼貌阿！
    南灵把尔夏的手拉出来，并压在自己怀里，不然她的手一直淋着雨，等等回去说不定又要感冒，想到万一大家都感冒造成的流感，南灵就觉得还是慎重一点好。
    南灵让尔夏、清菊坐在里面，自己靠着外边，背对着雨幕。
    丹凝看着染湘靠在树上，她还是穿着着男装打扮，想着等人来很无聊，就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阿?」丹凝坐在树的根上，雨秋则坐在她旁边。
    「这样比较方便。」染湘不打算多解释。
    但是丹凝却好似槓上了染湘，她故意说：「可是我姑姑说你配不上她师父，你喜欢姑姑的师父，为什么不换回女装?」丹凝好奇的问。
    南灵真心无言，她这个六妹妹怎么这么有间心啊！
    但是看到丹凝追问，她忍不住的打断「六妹妹，这是别人的私事。」她就不怕染湘拍拍屁股走人吗?
    丹凝却早就得了一种，南灵越是阻止，就越要做的病！
    她继续追问：「是不是因为你老是着男装，才被人嫌弃的?」
    染湘苦笑起来，或许真的积攒已久，或许是南灵的维护让她有点触动，她抬头看着远处承认「我是喜欢她。」
    丹凝不解的，甚至是有点故意的说：「喜欢就去追呀！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我喜欢的人是女子。」染湘苦涩的说。
    南灵沉默下来，而雨秋也有些察觉不对了，丹凝更是突然退了一步，甚至跟雨秋换了位置，一副染湘身上有传染病一样，清菊也跟着移动，只有尔夏呆呆地看着南灵，担心着她的伤口。
    染湘暗暗观察这句话，看着在场的孩子们都表情震惊，只有南灵一脸平静，甚至是种我知道的神色，而尔夏看着南灵，不懂她的脸上为什么有种伤心，似乎是那个染湘把那样的伤心传给了南灵，这让她涌起了不喜。
    丹凝甚至不再坐着，而是不停的来回走动。
    原来眼前的染湘姑娘思慕的人，是个女子！
    女子怎么会喜欢女子?
    丹凝感觉脑海一片混乱，所有她认为世间的规则好像被人打破，她急躁的转而注意起外面。
    「那些家丁到底什么时候要来啊！」丹凝不高兴的说，边说边远离染湘。
    南灵安静的在旁边闭唇，清菊惊慌的躲在南灵旁边，跟尔夏挤在一起。
    染湘看着几个孩子的反应，面对不懂的事物，有的人逃避，有的人回避，有的人不解，她看着南灵，两人眼神相接时，却有一种了解的目光，只是南灵很快就低头转开视线。
    染湘彷彿听到一首名为悲歌的旋律在心底回响。
    同性相恋，就是一种注定不被认同的感情。
    而她的那句话像是有魔力，将整个时间都凝结了。
    直到雨秋注意到远处「他们来了，在这边！」
    几个家丁，还有姑姑夜萍跟几个大人过来，丹凝一马当先的衝到吕夫人怀里哭，雨秋跟小周氏拉着手哭泣，清菊也被她的奶娘抱紧，南灵则牵着尔夏慢慢地走过去。
    尔夏一边走，一边奇怪，平时走的很快的南灵，似乎是故意落后一些，等人都走的稍远，她才转头看着染湘。
    南灵看着染湘，想着她终究是救了我们，她有礼的说：「染湘姑娘…不管你喜欢谁，还是谢谢你救了我们。」
    或许说什么安慰都不适合，最适合的，就是一句谢谢，告诉她，我记住了你的救命之恩。
    南灵心里其实很愧疚，她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一句话，其他说什么都是多馀而且可疑的，南灵让尔夏也跟染湘道谢后，两人就跟上了其他人。
    染湘靠着树面色默然，目送着南灵离去的背影，但心里却有几分被南灵的话触动，然后又是叹息，她几乎可以肯定琉璃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但是…
    她看着刚刚跟她道谢的南灵，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染湘沉思了一阵子，直到夜萍让家丁把孩子们送回去后，两人面对面染湘才跟她点头打了招呼。
    夜萍回忆着丹凝诉说的过程，眉头却皱了起来，幸好这次有染湘，否则找不到几个孩子，入了夜恐怕都要冻死了！
    她想到刚刚，旁边没有说话的南灵抱着手臂，但她的手上却有着擦伤，而丹凝已经哭丧着脸，让嫂嫂接走了，雨秋也是魂不附体的模样。
    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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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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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下）

    回到閭丘府后，尔夏看着牵着自己的南灵，想开口说什么，但似乎南灵并不想开口，她便配合的沉默。
    这次事情，让閭丘越彬大怒，将所有人都禁足了。
    南灵有几分庆幸，因为听说武叡跟一群公子哥困在另一个地方，比她们更晚被救回来。
    幸好有这一场雨，她寧愿摔得满身泥水，也不要再落入武叡的算计，包扎好伤口，换洗好后，回到自己床上，少有的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想想她穿越至今，即使遇到穿越这么荒唐的事情，也没有打击过她的心情。
    但是今天染湘的态度，还有自己的反应，却让她吓了一跳。
    在别人都没有猜透染湘喜欢的人是男是女时，她却能敏感的知觉到，她喜欢的是女子。
    这样的熟悉，如同遇到同类的野兽，几乎是一个眼神、一句迟疑，就足够让她辨认，那种欲言又止，连自己都不确定对错的含蓄。
    染湘姑娘是喜欢同性的！
    这几个字几乎是反射的，在南灵的脑海里出现，不用任何怀疑，就肯定自己的推测。
    但推测之后，她却思考起自己知道的原因…
    因为，我也是！
    查觉到这件事时，南灵感觉像突然知道自己得了病，你以为百分之几的东西突然就立体起来，一些『难怪』的事情在脑海转。
    难怪她总是偏爱女子，难怪她特别心怜尔夏，难怪自己的婢女她无法狠心利用，她对女子态度总是比对男子慈软些。
    在学堂时，那些所谓的美男或者书生，她丝毫没有将他们套进婚姻的想像，她的身边都是女子，她只觉得舒坦不觉得孤单。
    所以我是个同性恋?
    「如果是这样，就很麻烦呢！」南灵细声的叹息，古代的女子除了嫁人还有其他出路吗?
    要她一个明明喜欢女性的人，却必须嫁给一个男子共度一生，她感到很不舒服。
    在南灵思考时，旁边的尔夏其实一直警醒着，看到南灵动了，她从被中伸出手，牵着南灵，另一手揉着眼睛「南灵，你睡不着么?」
    南灵侧过身看着尔夏，这个几乎是她穿越后，唯一的朋友。
    「尔夏，如果以后你觉得我噁心怎么办?」她喜欢女子的事情，以后尔夏知道，会不会也认为她很脏很噁心?
    尔夏皱起眉「南灵你杀人了?」
    南灵摇头「没有。」
    「那你是强迫谁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尔夏问。
    南灵想了想「没有…」如果她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应该是不会勉强的。
    「那你哪里噁心，你不洗澡?」尔夏好奇的问。
    孩子的世界真简单，南灵感叹。
    她看着尔夏故意的说：「我、爱、死、洗、澡、了！」两天洗一次头是她的极限，她每天都要擦澡，就算为了这个不吃饭也没关係，她讨厌薰香也不喜欢用香膏去遮掩体味。
    尔夏嘟嘴「那你有什么噁心?」她小小的脑袋还是想不出南灵有什么让她讨厌的事情。
    南灵看着她，叹息一声「睡吧。」她喜欢女子的事情，应该也没什么影响的。
    她可能只是身处这样的古代，看着身边每个女子都慌忙着急的往婚姻走，只有自己留在原地，才有些惊慌失措吧?
    尔夏的视线盯在脸上，打断了南灵的惆悵，她笑了一下才闭上眼，两人的双手在被子里牵紧。
    就算真的喜欢女生好了，也是好久以后的事情吧?
    ※
    这场禁足持续了五天，之后他们才被放出来，南灵没有时间打探后续，因为家宴上发生了争吵。
    丹凝拉着雨秋、清菊细语，南灵还是如往常假装自己是布景，而尔夏跑去找自己兄长了。
    等到小辈们散了，南灵却被雨秋拉了过去。
    「五妹。」雨秋看着南灵，迟疑的问：「六妹说的是真的，书上说，那个染湘姑娘真的是那种人。」
    听到染湘说她喜欢的人是女子，雨秋觉得很震惊，但是刚刚丹凝却告诉她，书里面说那是不正常的，她才拉住南灵问，毕竟南灵是她们这辈，读书最认真的。
    原本以为这样荒谬的事情会被否认，但南灵却肯定的点头。
    「是不同俗。」南灵纠正。
    但在雨秋的认定中，却还是认为一样，她马上变了脸，她看着夜萍的方向「天啊！那不就…很噁心，六妹妹说那是病对不对?」
    南灵听到后心里非常不高兴，或许是因为这样批评中，也有包含她吧?
    她一把抓住雨秋「四姐，你不是喜欢周公子吗?」她之前无意知道了四姐喜欢的对象，她趁机问。
    雨秋有些转不过来，但还是习惯的点头「是啊！怎么了吗?」讲到她喜欢的男子，雨秋露出娇羞的模样。
    南灵看着雨秋认真的问：「如果这是病，我们被染湘姑娘救时，站在一起许久，你有因为这样就染病，改而喜欢女子吗?」
    雨秋马上摇头「当然没有！」她的心还是掛在周郎身上的！
    「所以以四姐，这不是病。」南灵肯定的说，她眼神刮过丹凝，又回来看着雨秋「更何况，若把这种事情讲出去，染姑娘是会武功的，这种事情她应该也不想让人散布出去的。」
    南灵想要阻止这种伤人的言语，不只是因为染湘，而是她也是，这种事情传出去都算是毁人清白，不管是不是事实。
    丹凝在南灵看她时，就已经走过来，听到南灵的话却不以为然「五姐姐也太胆小了，她自己有这种脏病，难道还怕我们讲啊！」
    南灵不高兴的说：「流言如刀，我们拿着刀就一定要伤害人吗?」
    丹凝不甘示弱的说：「我就是要！」她早就看南灵不爽，加上武叡的挑拨，还有那日南灵甩开她的模样，让她对南灵总有种莫名的气。
    现在只要南灵在乎的事情，她就要去踩着南灵的痛处。
    就算弄砸也没关係，有哥哥替你担着。
    武叡的声音在丹凝脑海给她掛保证，她想到紧跟在南灵身边的尔夏，她就不信每个人都喜欢南灵！
    南灵看到丹凝这样固执，她对着丹凝质问：「万一染湘姑娘动了爹，六妹也没关係吗?」
    丹凝迟疑了起来，父亲的威严让她有些害怕。
    「万一别人知道后，连带认为姑姑也是这样的人，甚至閭丘家的女眷也是这样的人，六妹妹也没关係吗?」南灵不高兴的高声。
    她最讨厌丹凝的，就是她针对自己的行为，明明没有惹到她，却总是挑着自己跟雨秋踩。
    「你只是在替她辩解而已！我、我…我懂了！你是不是喜欢她！」
    来了！
    这种反同言语，南灵在心里不屑的想，不跟着反同就抹黑她喜欢同性恋，这样就可排挤那些挺同的人，然后挑起中间派往反同的阵营靠。
    南灵真的觉得很烦，她直接的说：「六妹妹，我并没有喜欢染香姑娘。」
    「那你怕什么，我讲出去有什么关係！」丹凝不在乎的说。
    看着丹凝执迷不悟的模样，南灵真的觉得很累，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她已经把能分析的都讲过了，为什么她就是不懂?
    南灵问丹凝「我不懂，六妹妹，姑姑不是閭丘家的人吗?姑姑的名声不好，难道不会牵连你?」
    都是后宅的女眷，一定要走宅斗，把自己活得这么窄吗?
    「你不要乱扯，关姑姑的名声什么事情?」丹凝有些不高兴。
    南灵解释「姑姑也住在这閭丘家的后宅，姑姑的名声若是有损，我们这些后宅女眷谁能清白?还不是都互相牵连。」
    丹凝对这话原本就很慌乱，只听到牵连两个字，她心里自然把南灵往黑暗的方向想「你自己噁心变态，还想要牵连我?」
    南灵觉得头好痛，如果不是在古代，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打的普拿疼。
    一旁的雨秋终于受不了的插嘴「五妹、六妹，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她在后宅已经很累了，现在就等备嫁，为什么要管她们的事情?
    南灵也沉默了，她不喜欢跟人吵架，但是丹凝却没有放过她「閭丘南灵你说啊！你是不是也是那个人一样，所以才这样袒护她，居然还想要牵连我，也太恶毒了吧！」
    南灵有点被说中的狼狈，但更多的是伤心，为什么喜欢同性她就要感到羞愧，她根本没有伤害任何人。
    只是性倾向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她要觉得自己很糟糕?
    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谁啊！
    南灵看着丹凝很久，久到她都有些不安的转开视线，才开口问丹凝。
    「我只是不懂，六妹妹这样做、这样说的好处是什么?打击我吗?」南灵问丹凝。
    「什么好处…」丹凝还在想怎么说，但南灵突然发难。
    「六妹妹一直在针对我，我不懂，我难道是六妹妹的仇人吗?」
    南灵真的很不解，都是姓閭丘，到底她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丹凝?
    还是古代有什么她不懂的操作，所以丹凝这么有恃无恐?
    丹凝被问住，她看着南灵眼神有几分不自在「你！你…那时候你跟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不然为什么昨晚姑姑找了我们讲话，就唯独没有找你?」
    南灵有些惊讶，所以夜萍姑姑找过丹凝跟雨秋?
    她转念一想，恐怕染湘已经跟姑姑说了全部，姑姑不找她，应该是她不用特别交代什么吧?
    她看着丹凝还有雨秋交代了那天的事情。
    「我只是多谢她一句，因为她救了我们所有人。」南灵坦然的说。
    雨秋有些被提醒的沉默，而丹凝则一脸不信。
    这时夜萍却突然出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南灵，我有事找你。」
    「姑姑！」丹凝看着夜萍姑姑出现，她有些紧张起来，姑姑听了多少?
    雨秋老实的打了招呼「姑姑安好。」
    「姑姑安好。」南灵也跟着打了招呼。
    「恩！南灵，我有事情找你。」夜萍点了南灵跟她离开，留下丹凝跟雨秋面面相覷。
    南灵有些讶异，姑姑很少会单独找她，但还是乖乖的去了。
    来到了閭丘夜萍的房间。
    夜萍眼神打量着自己这个姪女，刚刚其实她一直躲在角落偷听，南灵的问句中，确实有维护染湘的意思，所以她也是跟丹凝抱着一样的迟疑。
    直到听到南灵说了，染湘救了她们的话，夜萍才放下心出现，或许南灵只是比较识大体吧?
    她玩味的看着南灵，这个姪女儘管态度恭敬但没有敬畏，她表现的很守本分，但是她却从染湘那边听到不一样的说词。
    「这是染湘姑娘要给你的。」夜萍拿出一个上好的玉珮，放到了南灵的手中。
    「姑姑，这太贵重了。」南灵推拒，她不懂这块玉的价值，但她只是说了一句话，不需要这样的回报。
    「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吧。」夜萍直接的说，事实上，她看到这块玉珮，也是非常震惊的。
    夜萍回想起当时的状况。
    「我师父给你这玉，不是让你随便赏人，她说是要让你给救了…」
    「救我命的人。」染湘肯定的打断说。
    她看着眼前的夜萍「她确实救了我。」
    「只是一句话而已。」夜萍不以为意，一句谢谢有什么了不起。
    「对一个被所有人厌弃的人来说，一句话就够了。」染湘看着夜萍，自从她与琉璃相恋，这个琉璃当作亲人的徒弟，就一直反对着她们。
    她也因为喜欢琉璃的关係，成了夜萍敌意攻击的对象。
    夜萍原本是很尊重自己的师傅的，直到染湘出现，当她发现两人的亲密曖昧后，她一直处于气愤的状态，所以她才离开门派。
    但是当染湘救回閭丘家孩子的那天，她心中的拒绝才稍微停止下来。
    她重新审视了染湘，也答应了染湘将玉送给南灵，她也藉此想看，这个影响染湘、自己的小姪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南灵虽然惊讶，却还是对她说了声谢谢。
    她没有因为我喜欢女子，就忽略了，我也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染湘的话在耳边縈绕，夜萍心里也是同样的杂乱，当年她知道了师父喜欢染湘，就一直很反对，即使染湘对她怎么样的帮助，她也只是冷着脸。
    她曾自以为自己最讲道理，却忘记最基础的礼节。
    那一声谢谢里面，包含了对人尊重，在她的姪女眼里，就算染湘喜欢女子，她还是个人，也将她当成人尊重。
    反观自己，却不断地否认染湘与师傅，但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师傅，另一个则是陪她长大的友人。
    一叶障目，夜萍发现自己被那片偏见的叶子盖住双眼，忽视掉许多事情。
    就是这样的状况下，夜萍才同意将玉转交给南灵。
    南灵看到夜萍坚持的眼神，她只好伸手接了玉，但却马上被夜萍拉住了手。
    「南灵，家族养育你，若你喜欢女子，之后无缘婚姻，这是对的还是错的?」姑姑直接的问南灵。
    南灵看着自己的姑姑，这一题特别的难回答，以她现在的状况，当然可以说一句是错的，就免掉姑姑的怀疑。
    但…她的良心过不去。
    她其实也想问自己的姑姑，若是一切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姑姑终身不嫁人，无法用联姻效力家族，不也是错的?
    但这些回答，终究都有些情绪，而她拿不准夜萍的情绪，所以不敢说。
    「为自己的家族效力，不只有婚姻的方式。」南灵看着自己的姑姑「但若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那我会尽力。」大概就是嫁过去后就逃跑吧。
    幸好夜萍没有听到南灵的心声，只是感叹这个姪女，总能给她出乎意料的答案，她放开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让南灵离开。
    「是。」南灵行礼后退下，只是刚到门口，夜萍突然喊她。
    「对了。」夜萍看着南灵转头「染湘已经离开了。」
    南灵点头表示知道后就离开了。
    夜萍看着南灵的背影，刚刚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看来丹凝说南灵喜欢染湘的猜测真的是错的，这让夜萍缓了一口气。
    之后她才有空思索南灵说的话，刚刚的话中，还有着一层对自己婚姻的点明，她也是以非婚姻的方是在帮助家族，她同样无缘婚姻。
    这让她一喜也一忧，喜的是，论资质，南灵或许有着与丹凝不相上下的灵慧，但忧虑的是，论忠心，丹凝似乎较为可控，但南灵她似乎有着更不同的眼睛。
    就在夜萍思考时，她背后的屏风转出一个人。
    「如果你不带这孩子走，那我这里可以收留她。」染湘突然出现的说：「反正你们閭丘家也不拿她当一回事。」她一直观察着南灵，也看出来一个豪门贵族对庶女的不重视。
    「你不要以为得到一个孩子的支持，我就会同意。」夜萍不高兴的说。
    「你不知道她的价值。」染湘哼了一声，转身离开，留下夜萍一个人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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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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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忌妒

    丹凝一回到房间，她恨恨地咬牙，因为跟南灵擦身而过时，她看到南灵腰上的玉珮。
    那是她很想要的！
    从一见到那个染湘姑娘，她腰上的那块玉珮，丹凝不知怎么，就是移不开眼了！
    但无论她怎么讨好卖乖，人家却不拿她当回事。
    现在却是南灵拿在手上。
    丹凝恨恨的想，这时婢女递上了水，她的手撞了婢女的手，让婢女把水打翻，她又找了一个理由惩罚了婢女才解气。
    果然晚上爹就把所有人叫来，宣布了南灵会跟姑姑出门一趟。
    「为什么！」丹凝看着南灵咬牙「五姐又闷又无聊，为什么是她被选上！」
    夜萍观察着丹凝，而南灵也有些迟疑，她看着自己的姑姑「姑姑…」
    「若你真的不想要，想把这个机会给丹凝也没关係。」夜萍端着茶悠间的说，这也是她的试炼，南灵有那个智慧，但有那个肩膀吗?
    南灵看着丹凝，她内心是迟疑的，把机会让出去，当一个圣母?
    还是把机会握住，当一个丹凝眼里的绿茶?
    丹凝也看着南灵，神色威胁「五姐姐不是捨不得学堂吗?何必换地方?」
    小周氏总是顺着丹凝的，她开口说：「是啊！南灵，你不是很爱跟陶…很爱读书吗?」
    「就是，五妹你才几岁，外面多危险啊！」雨秋也跟着说。
    听到危险，吕夫人皱起眉「五姑娘喜欢，也没什么…」
    「娘！」丹凝抗议起来，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爹「爹…您答应过的。」
    而閭丘越彬则沉思不语，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武叡，看着南灵许久，然后说：「说起来，丹凝你穿金戴银…等等！你的发簪呢?」武叡看着丹凝提醒「你那峙玉发簪呢?」
    「我?什么…」她摸着自己的头，突然想到什么，她看着南灵刻意的说：「五姐姐之前拿了我的玉簪，若是要跟姑姑离开，也该先还给我吧?」
    「我没有拿过你东西。」南灵冷着声音否认。
    「好了，只是根簪子。」閭丘越彬懒洋洋地说，既然事情定案了，他也懒得管。
    「爹！那不是普通的簪子。」丹凝迟疑的说，看了南灵一会又说：「花了好多钱呢！」她比出一个三。
    閭丘越彬看着丹凝「三十文也还…」
    「三十两。」丹凝搅着衣袖说。
    在这个朝代，一两相当于一万，丹凝三十万买个簪子，那是真的贵重，南灵想到之前在学堂，赵公子的一顿夸，用这么贵重的簪子陷害她，丹凝真的有这么恨她?
    南灵一直很迷惑，到底她做了什么，要惹来丹凝这样恨，甚至问过小周氏跟雨秋，但似乎就是没有，她才觉得奇怪。
    直到后来，她才隐约搞懂，有时候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挡了丹凝。
    閭丘越彬直接的问南灵「发簪呢?」
    「爹，女儿没有拿。」南灵恭敬但冷漠的说。
    「不可能！」丹凝看着南灵，然后又指着雨秋「四姐，明明是你说五姐想借去戴，我才把簪子给你的！」
    「我、我没有。」雨秋也惊慌起来，她对着小周氏求救，可惜小周氏却什么都不说话。
    雨秋看到这样，只好转而对南灵开口「五妹妹，你就承认吧！是你把簪子拿了，还给六妹妹就是了。」
    「是啊！你要是喜欢娘给你买一支新的，不用昧下六妹妹的。」小周氏也帮腔。
    「没有就是没有。」南灵没有反抗，只是眼神悲伤，终究雨秋这个四姐还是站在她的对面。
    雨秋撇头不敢看南灵，她低声的提议「不然就去搜一下吧。」她已经搬出跟南灵一起住的房间，现在房间只有南灵跟那个外族女孩一起。
    「四姐！」南灵不敢置信，难怪雨秋磨着小周氏要搬，原来是搬走才发难！
    「南灵，为了证明清白，就委屈一下吧。」雨秋温柔的劝南灵。
    南灵却觉得可笑，但是她有任何抵抗的方案吗?
    没有。
    她只能放弃的点头，看着若寒去自己的房间。
    丹凝看着南灵冷笑，就等你这句话「那就按照五姐姐说的去查吧！」
    南灵看着她派人过去房间后，才开口问：「听说，六妹妹的丢的，可是之前戴着去学堂的那根峙玉簪子?听说通身碧绿，贵重的很。」
    「是啊！」丹凝狐疑的点头，不懂南灵又想搞什么?
    南灵却紧张的开始胡扯「会不会是掉在学堂，毕竟首饰贵重，或许还有其他饰品也掉了…」
    「我什么首饰都没少！就只有借给你的没还我！」丹凝不高兴的说。
    武叡也不高兴的看着南灵，这隻狡猾的小畜牲又想干嘛?
    「有妹妹一句什么都没少，那我就放心了，至于借簪子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会不会四姐姊收着之后就忘了?」南灵看着雨秋「我记得四姐姊有个很宝贝的盒子，在妆台上…」
    「五妹！」雨秋紧张起来，她看着南灵紧张起来「你…莫要随便攀咬别人…我那只是一些水粉….」
    南灵没有继续追问，在她心里终究还是给家人留了几分薄面，而且她也只是不想让雨秋干涉自己而已。
    閭丘越彬低声的说：「那就等吧。」。
    一时几人都安静下来，閭丘越彬撑着手，而吕夫人则端坐着，不时与大哥武叡说话，而雨秋则紧张的搅着手帕，南灵坐在旁边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茶，丹凝则用眼神刺着南灵。
    小周氏则握紧手，跟雨秋眼神交流。
    一会婢女若寒低头走进来「六小姐，没找到那峙玉簪子倒是…」她似乎打算掏什么。
    丹凝却抢着说：「没找到就没找到！闭嘴下去。」
    刚刚她自己把话说死，现在如果突然说找到其他饰品，马上就会变成自己为难南灵！
    南灵看着她们眼神交流，若寒的手快速的藏了一个东西进袖子，她了然，果然是她的好大哥，心思縝密，如果不是她快一步让丹凝说出没有丢其他东西。
    恐怕那峙玉簪子没找到，也能找到其他，准备好的『赃物』。
    「既然没找到…」南灵刚想退下，就被人打断。
    「老爷！老爷！二小姐回来了！」门房突然来报。
    只见门房来报告后，一个与吕夫人相似的美丽妇人被迎了进来，那是她的二姐，閭丘丹旋。
    閭丘丹旋在姑姑来后没几天就嫁出去了，那几天也是南灵刚穿越过来，因此对这个女子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比起丹寧，南灵记忆中更怕丹旋。
    南灵看着自己二姐，莫约二十左右的年龄，只是神态却是比丹凝更威压，走进来扫了一圈后，她跟閭丘越彬见礼「爹。」
    「怎么回来了?」閭丘越彬好奇的问。
    「是啊！儿啊！女婿怎么没跟你一起?」吕夫人也跟着问。
    丹旋却没有说明，只是用下巴抬了抬「周姨娘又怎么了?」
    小周氏脖子一缩，害怕的转移话题「是…」
    「二姐！」丹凝委屈的看着丹旋告状「是南灵偷了我的簪子！」
    南灵无言，刚刚是借，现在已经变成偷了?
    她看着丹旋拍拍丹凝，之后才转头看着自己，那一眼中的凶狠，南灵有些心惊，这个二姊也太霸道了吧！
    丹旋走上前，瞪着南灵「我妹的簪子呢！小偷！」
    南灵看着丹旋冷静的说：「二姐姐安好。」她行完礼才开口「六妹妹自己说将簪子交给四姐，我并没有收到簪子，刚刚去搜查房间，六妹的婢女若寒也没有找到。」
    被点名的若寒只能乖乖点头。
    丹旋看着南灵，她嫁出去时，南灵只是个揪着小周氏裙角小娃娃，怎么现在有这个胆子敢跟自己说话?
    丹旋脑子一转「既然是四妹转交的，那四妹的房间搜了吗?」她问若寒。
    若寒害怕的摇头。
    「那还不快去，楞着干嘛！」丹旋冷着声音说。
    吕夫人倒是冷不伶仃的提醒「尤其是梳妆台的盒子。」
    「不可以！」雨秋尖叫起来，她挡在门口。
    「四妹妹如此惊慌，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祕密吧?」武叡幽幽的出声，像是一条毒蛇盯着雨秋。
    雨秋就如同被毒蛇看到的青蛙，发着抖却不敢再有声音，只是否认「…我…闺房被人乱翻一通，我自然是不愿的…」
    「四姐，我的房间都被搜过，你不是说过，为了证明清白，就委屈一下吧。」南灵看着雨秋，用她说过的话堵她。
    如果你自己不乐意，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情，放在自己妹妹的身上，只有你的痛才是痛，我的痛就是不算什么吗?
    南灵用眼神询问雨秋，可惜雨秋只是气愤地看着她，那眼神明显已经将她驱逐出心房之外。
    但雨秋怎么拒绝，顶不住吕夫人一抬手，若寒领命下去搜房。
    雨秋则是脸色惨白，她看着南灵，眼神像是恶鬼一样，一双眼睛里满是幽怨的恨意。
    若寒再次回来时，手拿着那个匣子，雨秋激动的想要上前去抢，却被吕夫人指示几个婆子拦住。
    吕夫人把匣子打开，倒出几支簪子、花鈿等等的东西，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直到翻到背面，匣子背面有个暗阁。
    打开后拿出几张纸「果然有东西！」丹凝先喊了出来。
    雨秋一脸心如死灰，她神色惨白。
    反倒是南灵站起来「那纸上写着什么?」
    吕夫人看了看，只是神情淡漠的将纸丢在旁边，雨秋惊慌的衝过去抢来一看，这才放心下来。
    「我看看，那什么?」閭丘越彬好奇的拿过吕夫人手上的纸。
    「只是一些食疗方子，你紧张什么?」閭丘越彬好笑的说。
    「女儿…」雨秋结巴的不知道怎么讲。
    「可能有几张说到女子月信，所以四姐有些紧张吧。」南灵拿着其中一张，就是在说调养身体云云。
    雨秋顺着台阶点头「女儿就是不好意思…」
    「可我的簪子…」丹凝看着南灵「对了！还有搜身！」她盯着南灵灵光一闪想到「说不定是你藏在身上了！」
    南灵看着丹凝，叹了口气「那妹妹就搜吧。」
    「搜就搜！」丹凝正要指示婆子，外面却传来声音。
    「六小姐！你的簪子在湖边找到啦！」一个婢女匆匆的跑过来。
    她手上举着的，就是丹凝的峙玉簪子。
    丹凝转头看着南灵，眼睛瞪得很大「你！」
    「妹妹不会要说我把簪子丢在湖边吧?」南灵看着丹凝「我若真是跟你借来的，不想戴还给你就是了，何必丢在湖边。」
    丹凝咬牙，她哼了一声，回到閭丘越彬的身边「爹！簪子是找回来了，可是人家还是想要跟姑姑…」
    「女孩子家乖乖的在家，你姑姑既然选中南灵，自然有她的用意。」閭丘越彬看着戏到这边也累了，他藉着倒茶甩脱丹凝扯着的袖子。
    一旁的丹旋却插话「爹，你们在说什么，姑姑选南灵做什么?」她好奇的问。
    「你姑姑想找个人去学院，看过你那几个妹妹，就挑了南灵过去。」閭丘越彬笑着说。
    「那恭喜五妹妹了。」丹旋放下茶碗，轻视的问：「只是，五妹有什么特殊，让姑姑青眼挑上她?」她看着南灵，就还是这么瘦小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跟丹凝争?
    南灵垂眼，而丹凝又跳出来「就是麻！姑姑，你就带我去麻！」
    「我说过，南灵若是放弃资格，那便带你去。」閭丘夜萍也不多话，只是把决定权丢给南灵。
    吕夫人却有些不妥的皱眉，她拉着丹凝「外面有什么好的，又脏又乱…」
    「可是女儿就是想要麻！」丹凝使出撒娇，看到吕夫人跟閭丘越彬不同意，姑姑又把决定权交到南灵身上，她只好转为面对自己的五姐。
    「五姐姐…」丹凝看着南灵，撒娇的看着她。
    南灵认真的想了一会，还是摇头「我会把所学的都抄录一份回来，但是我还是想跟姑姑出去。」
    「你这个自私鬼！」丹凝马上变脸。
    南灵却没有反驳，她确实自私，但是想要活得更好，想要爬到顶点有什么错?
    她为什么要为了友爱一个不会感激的妹妹，牺牲掉自己的机会?
    閭丘越彬也累了，挥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
    南灵走出门后，一旁二姐丹旋堵住她的去路，只见她先扫视着南灵，然后抿嘴一笑说了一声：「果然是自私自利的庶女。」
    南灵握紧拳，让自己不要被激怒，她故意的问丹旋「二姊姊，妹妹很好奇，如果是您，您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让给我这个妹妹吗？」
    丹旋不高兴的撇嘴说：「我为什么要让给你。」
    南灵微笑「那我也只是做了跟二姐一样的决定，妹妹就放心了。」
    丹凝瞪着南灵，但是要再开口，却被一旁的丹旋瞪了一眼，她只好闭嘴，让南灵走过去。
    ※
    一回到小周氏的院子，南灵马上被雨秋扯着衣服「那些信呢！把信给我！」
    「我把信给了吕夫人，她答应我会让我嫁个好人家。」南灵被揪住也不慌乱，她看着雨秋说。
    只可惜，雨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没有发现南灵眼中的试探。
    「那些信很重要！你怎么可以给别人！」雨秋崩溃了，她要上前打南灵，却被小周氏拦住。
    「你们姊妹消停点！」她拉着雨秋，省得她又要挠自己的妹妹闹出动静。
    「娘！五妹把信给了吕夫人！」雨秋抗议的说。
    「所以呢?」小周氏无奈的问，她在桌撑着额，只觉得什么事情，碰到南灵都太闹腾了。
    「那是我跟周公子的情书。」雨秋终于红着脸说。
    「什么！」小周氏这才反应过来，她尖叫并且恶狠狠地瞪着南灵「真的吗?」
    南灵从怀里掏出一叠书信放在桌上「是情书没错。」她把书信放在桌上，人就出了小周氏的房间。
    留下雨秋跟小周氏两人看着桌上的信。
    南灵没有管她们，自己走出房间。
    看着眼前的路，缓缓的走。
    ※
    九曲廊下，南灵一个单薄的身影，迈着无奈的步伐。
    背后的声音她已经不想听了，带着几分感叹，她回忆起刚穿越时，看过那个真正小南灵的记忆。
    她的记忆是带着嗔怨的，在过往的记忆中，她一直无声的问问题。
    为什么爸爸不爱我?
    妈妈不爱我?
    为什么哥哥、姊姊不在乎我?
    那种几乎要成为精怪的幽怨，让她只觉得后宅中的压抑跟痛苦。
    南灵在心中跟那个孩子道歉。
    真的很抱歉，结果我只能证明，他们真的不爱你。
    南灵在心里跟那个小南灵说着抱歉，她真的想过，哪怕一点点就好，雨秋有一丝顾念她，那她就还有一点拥有家人的可能性。
    可惜，在诗陶之后，整个閭丘家已经没有了閭丘南灵的一席之地。
    眼前的路突然一片模糊，眨眼之后，南灵感觉脸颊上有着冰凉的泪。
    她心里只觉得无限的苦涩孤单，直到…
    一个小肉球衝到她怀里。
    「南灵姐姐！」尔夏远远的看到南灵在哭，她紧张地衝到南灵怀里。
    「呜！」南灵闷哼，感觉肚腹受到重击，她刚刚喝的茶都要呛出来了。
    果然尔夏就是她的百忧解，现在她一点都不难过了，而是恨自己穿越到古代，居然没有办法练武功！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还是谁打你?」尔夏担心的问。
    南灵抱起尔夏「没有。」有什么伤心也被你撞没了。
    「真的，那你为什么哭?」尔夏看着南灵，她眼眶红红的带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隐隐的痛。
    「没事啦。」南灵低声的说，看着尔夏用袖子替她擦泪，她埋在尔夏的肩窝「没事了…」
    她牵着尔夏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被翻过后凌乱的房间笑了。
    这个閭丘府，再也没有与我相关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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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

    其实从雨秋拿着簪子送到南灵房间的第一天时，南灵就发现了，还有那堆情书。
    所以她才跟尔夏计画好一切，之后两人里应外合，而最后那个簪子也尔夏给閭丘府的婢女，让她送过来的。
    这一切都是南灵的计画。
    尔夏心里是佩服南灵的，所以当有人传言，之前闯进诗陶房间的下人暴毙而死，她下意识地看向南灵。
    南灵看着她，对她微笑，将食指轻轻摆在自己的嘴唇前。
    尔夏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什么迷住了，只是乖乖的点头，两人露出了知道彼此秘密的笑容。
    尔夏以为，她可以在南灵身边一辈子的！
    直到她从哥哥尔青那边听到两人要离开的消息。
    她紧紧的巴在南灵身上「我不走！」
    「尔夏！」南灵试图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尔夏撕下来，但她却是双手双脚都掛在自己身上。
    「我不要离开，我要在南灵姐姐身边！」尔夏对南灵抗议，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南灵护着她，她才不要走！
    南灵用生气的口吻对尔夏问：「尔夏，你要不听话吗?」她看着尔夏红着的眼眶，伸手替她整衣，她又穿回那套马族的服饰，也代表两人的族群不同。
    「南灵姐姐，你答应我要陪我的！」尔夏看着南灵，她好不容易有个人真心的疼自己，她不想离开她的察甘。
    「你乖，我们都身不由己，等你有能力了，姊姊等你来，好吗?」南灵哄着她。
    「你骗人！」尔夏红着眼眶「你都说身不由己，那还说什么等我。」
    「那就约定十年好不好?」南灵哄着她。
    然后她们就开始像是在菜市场喊价的对话。
    「五年。」尔夏坚持着。
    「九年。」
    「六年。」
    「八年。」
    「六年！」
    南灵认输「好，六年，可你也要有能力来接我阿！」
    「我会！」尔夏坚定的看着南灵「所以你一定要等我！」
    南灵只好点头「好。」然后她从怀里拿出染湘给她的玉珮「这个送你。」
    尔夏看着那个玉，她看着南灵「你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閭丘府又饿不到我，况且这玉是丹凝很想要的，所以我给你，你帮我保管，别让她抢了。」南灵哄着尔夏。
    「那好，之后我带着玉来接你，你不许爽约，我们打勾！」尔夏要求着。
    南灵只好点头，跟她拉勾，然后帮她整理好，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收着，才将她送到前厅。
    尔青接了尔夏，看着南灵「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照顾我妹妹。」她对尔夏的疼爱，是真实的，他看着旁边的閭丘夜萍「也谢谢姑姑。」
    閭丘夜萍微笑「没事的，你们快点上路吧！」
    尔青点头，跟尔夏一起出了閭丘府的大门。
    南灵看着尔夏被尔青牵着，小小的背影一步一回头，她则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姑娘，那小祖宗终于走了。」婢女似镜解脱似的说。
    「恩。」南灵看着尔夏远去的背影，希望这个小公主平安顺遂的人生，没有沾到她的秽气。
    「五姐姐。」丹凝微笑的走过来，她看着自己的这个庶姊。
    「六妹妹。」南灵见到她点头一下算是打招呼。
    「没了那隻黑妖精，妹妹松快许多吧?」
    南灵看着她说：「少了外客，我们内院自然轻松些。」
    才怪。
    隔日，南灵跟着姑姑离开了閭丘府。
    唯一让她有那么一点得意的，就是武叡咬牙的模样，能够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后宅，实在是太舒心了！
    就算她必须跟姑姑徒步走到川丰的敦济港，然后转海运搭到族泰，再跟姑姑轮流驾马车穿过炘寧、里高最后到淡云书院，她也甘之如飴。
    虽然她是累的跟狗一样，蹣跚的走进淡云书院。
    「呼！终于到了！」南灵开心的看着眼前的建筑。
    閭丘夜萍看着南灵跟自己一路，倒真的有些刮目相看，南灵虽然是娇弱了点，但却从没有喊苦喊累，就算脸上因为脚痠而变脸，但也从不开口说要回去。
    以一个十三岁的姑娘来说，已经算是满有意志力了。
    南灵跟着姑姑踏进这间据说很平民的书院，南灵觉得有趣的是，她所代表的世家阶层，却是这个地方最少见的。
    这里更多的是平民家、商家的学生，或者贵族跟皇族的子第，不过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世家阶层，不是忙着抱真正的书砖，就是紈絝的斗鸡走马。
    「这里最大的是郝山长跟林副长，然后下面有三头，农、匠、药，然后有五独，但云书院总共有八十弟子，每人签约五年，你现在是五阶弟子，到了一阶满就可以离开了。」姑姑带她去登记后，给了她一个竹製的别针。
    南灵点头谢过姑姑。
    「我们住的地方是这边，将家学抄录后，你就可以去翻阅其他资料。」姑姑说。
    「好的。」
    「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想送信可以到山下的驛站，这里没有丫头僕人，凡事要亲力亲为。」夜萍看着南灵开心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自己当年出来，也没有南灵豁达，为了简陋的房间跟缺少的物资还闹了脾气，南灵却满心欢喜，只因这里不是閭丘的后宅。
    或许我做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夜萍心想着，看着自己的姪女。
    只是南灵，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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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秋

    五年后。
    同样的白衣素服，走在同样的街上，只是南灵不会轻功，同样的孩子们还是念着九州歌，她也在这个歌声中回到这个地方。
    閭丘府。
    看着府门上的兇兽，南灵在心里叹息，她看着手中的信，寄信人写着雨秋。
    其实她真的想逃的，她连诈死后的出路都安排好，甚至打算毁了脸，好让人无法认出她，偏偏就是有个但是。
    小周氏特别寄信过来，说雨秋需要帮助，说她很想念南灵云云。
    出门四年都没有任何家书，现在突然有了一封鸿门宴的邀请函，她该去吗？
    但终归是她的家人，能让小周氏连自己这个女儿都想到，想必也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南灵叹息，她告诉自己，虽然顾念母姊回来这个狼窝，但不会有人感谢自己的。
    但她想到自己曾经答应姑姑的话，终究这个家族给她一碗饭，让她没有因此流落街头，让她认识姑姑，可以藉着閭丘家碰触到相关的书籍知识。
    因此她还是回到了閭丘府。
    「就…当作问心无愧吧？」南灵轻声的劝自己。
    看到门房已经换人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递出的令牌他认出是五小姐南灵。
    「五小姐回来了！」他喊着。
    南灵站在门口前等着。
    经过了五年，她长高了，气质也变了，不用日日惊惧担忧，让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是女子娇妍的年纪，但她却还是比一般同龄的女子更沉静，扎起的头发紧绷着，像是她的精神一样。
    她回到閭丘家，先去拜见了爹跟夫人，还有小周氏，跟一个位新的寒姨娘。
    南灵面色没有什么变，应该说目前的发展，都在她的猜测中，听说大哥已经有个六品官衔，在大好的中枢慢慢往上爬，而丹凝也开始相看人家。
    只是四姐还没嫁人让她有些讶异，都十九了，这是打算把她拖到二十吗？
    南灵走到雨秋房里去见她。
    「四姐？」南灵看着雨秋。
    雨秋只比南灵大一岁，她坐在房里掉泪，十九岁的她继承了小周氏的容貌，面容清丽娇嫩，虽然在掉泪，但也是梨花带雨，得体的妆容下，那种薄命蒲柳的气质，能马上激起人的保护慾。
    「南灵！」雨秋看到南灵眼神一亮「五妹！你可回来了！」
    南灵对雨秋可怜的模样没什么感觉，被她坑太多次了，已经免疫了。
    南灵只是放下手上的包袱，碰的一声！
    五年来，她抄写的书籍、笔记，还有一些小玩意通通装在这，她解开包袱，把里面的书籍拿出来，不过雨秋完全没兴趣，她也懒的应酬直接问：「四姐，怎么寄信过来？」
    五年来不闻不问，现在才寄信过来，肯定不是关心她这个妹妹。
    南灵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别人家的穿越女，心理素质那叫一个强，不但斗天斗地斗的整个后宅服服贴贴，心态阳光健壮开朗，怎么到自己这边，不是佛系就是厌世，会不会太灰暗？
    不过话说回来，雨秋忍了四年才寄信，肯定也是什么大事，她叹息，终究心中还是有点放不下。
    这或许是她该还的债。
    「夫人…夫人想要我进宫！」雨秋说着眼泪就巴答的掉。
    「进宫？」南灵不解「没事为什么要进宫？」
    像她们这种高官的女儿，进宫当宫女反而是一种降格，毕竟嫡女的大目标是选个高门大户，进宫做皇族的奴才，这种选项，閭丘家的女眷通常不会选择这条路。
    「你还记得瑗堂姊吗？」雨秋哭丧着脸「她后来进宫后升为婕妤，现在说要一个族妹过去服侍，爹打算把我送过去服侍。」
    「閭丘家又不缺支使的侍女…」南灵不解，但脑袋一转她就想到「是为了固宠？」
    再找一个閭丘家的族女入宫，不是真的缺人服侍，而是万一閭丘瑗怀孕后，有个族女可以帮忙固宠，怕陛下忘记閭丘家。
    南灵回想了一下，确实大房那把閭丘瑗送进宫后，换了大堂哥一个好前程「可是有这么急吗？瑗堂姊才进宫一年吧？需要这么赶着再送人进去吗？」
    「还不是为了想要拢住陛下的心。」小周氏踏进门，替雨秋接话「他们说你四姐个性柔和，就是看她好使唤，可怜我秋儿…」
    「娘我不想去！五妹你这次一定要帮我！」雨秋伤心地喊，扯着南灵哭。
    南灵皱起眉在心里吐槽，哪次我没帮你，小时候你在学堂差点被人碰，还不是我护着你？
    下场呢？
    就是我被排挤时，你还帮着那些加害者。
    「所以四姐让我回来，是想要我做什么？」南灵藉着给小周氏倒茶，甩脱雨秋的拉扯。
    雨秋看着她说：「南灵，你就代替我进宫好不好？」
    南灵把茶塞进她手里，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雨秋。
    雨秋慌乱的说：「你看你的年龄又合适，而且你也没有喜欢的人不是？」她找了很多理由「而且你主意多，怎么看，你都比我合适吧？」
    南灵看着雨秋许久，然后说出最直接的原因「因为你喜欢周公子？」
    雨秋咬着唇，眼含着眼泪承认「他说要回去跟家人说，只要他家人同意，他就能来提亲了，南灵，你忍心拆散我们吗？」
    你要拆散我们吗？
    这句话，却勾起了南灵内心的厌恶，彷彿一条神经刺痛着。
    如果今天问话的人，是一对同性恋人呢？
    周围的人只会叫好，拆散她们应该的，她们本来就噁心变态，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谁叫你们要做这种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南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滚动叫嚣的黑暗，似乎这件事情是她记忆里的心结，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机。
    「南灵，你就答应了吧？」雨秋扯着南灵，眼神完全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雨秋的话南灵皱起眉，她记得自己曾经问过雨秋，如果有一天退无可退时，她要怎么办？
    看来她的办法就是拿自己这个妹妹填了。
    南灵叹息「我想一下。」
    雨秋却没有以往的从容，而是拉着她「那我们马上去跟夫人说！」
    「先等一下。」南灵摇头「不说我回来就要换人，爹有没有跟人说好都难讲，更何况…」
    「不用！」閭丘越彬突然出现了。
    「爹！」雨秋眼睛一亮，她跑过去巴着閭丘越彬。
    「爹。」、「老爷。」南灵跟小周氏也低头行礼。
    「既然你回来了，你四姐也想要你去，那就你去吧！」閭丘越彬说，他看着南灵，经过五年，她越来越像是閭丘夜萍，有着一样的气质，只是她的眼中，对自己却没有雨秋那样的孺慕。
    南灵眼神垂下，像是思考一下才点头「好的。」
    「那就休息几天…」閭丘越彬刚说完，南灵却突然跪在地上。
    「爹，女儿愿意进宫帮助堂姊，但女儿有一事相求。」南灵直接的说。
    閭丘越彬看着这个离家的小女儿，她一直离自己很远，比起雨秋依赖自己，南灵总是太安静而沉默，那她会说什么呢？
    「说吧，想要为父赏你什么？」閭丘越彬说。
    赏？
    南灵微笑起来。
    是啊！她终究还是带着閭丘这个姓的，是眼前人的女儿，如果有什么要求被满足，也是他赏的。
    南灵嘲讽的想，就算她准备切断閭丘这条血脉，但心里却没有什么不捨呢！
    或许她早就死了。
    跟在诗陶的背后，被小周氏跟雨秋联手，被武叡、丹凝、吕夫人，最后是这个爹拋弃在这个家，活生生的闷死了。
    「女儿只有一个很简单的要求。」南灵微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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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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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

    在南灵回到閭丘府的三天后，她又马上跟着吕夫人进了宫。
    南灵最后还是进宫了，带着据说是自己的奶娘的李嬤嬤一起。
    进宫后，见到自己的堂姊閭丘瑗，容貌自然是极美，但是总是蒙了一层担忧似的。
    「婕妤娘娘。」南灵照着宫中礼节行礼。
    「这是我们家小五，南灵。」吕夫人穿着命妇服饰，替南灵介绍。
    南灵也乖乖上前「见过堂姊…痾不！娘娘！」
    「没规矩！」吕夫人转身命令自己的侍女就是要打南灵，却被旁边的宫女拦住。
    「吕夫人言重了。」瑗婕妤拦了一句。
    吕夫人只好命令自己的侍女先回来。
    瑗婕妤打量着这个族女，她是閭丘氏大房，论关係南灵确实要喊她堂姊，但国法还在家法之前，南灵应该喊她娘娘才对。
    只是吕夫人动不动要打南灵，她皱起眉开口挽留「既然没有规矩，那就留下来学规矩好了。」她提议，跟吕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南灵从头到尾都只是低着头恭敬而寡言。
    「那就劳烦瑗婕妤了，南灵，快谢谢人家。」吕夫人提醒。
    南灵跪在地上道谢。
    等瑗婕妤送她到门口，吕夫人站在门口又提了一嘴「这样她以后也能说个好人家。」
    瑗婕妤则有些困扰的点头，表示收下了南灵。
    ※
    等閭丘夫人走后，閭丘瑗走上前拉起南灵。
    「我记得你。」她看着南灵，眼前的堂妹出落的清秀可人，相貌整齐气质安静，她却想到自己曾看过南灵一眼。
    「当年堂哥还…我还见过你，没想到你现在却进宫了。」閭丘瑗有几分尷尬的说，那时她印象很深，那时灵堂之上，南灵一个小小的女娃娃，满眼恐惧的看着自己大哥，却没有跟任何人求救过。
    南灵也想到当年在灵堂的一巴掌，恐怕让整个閭丘氏很难忘记吧？
    她苦笑的回应「娘娘不忘记小女，也是小女的荣幸了。」
    閭丘瑗尷尬的转了话题「虽然是进宫学规矩，但我们是閭丘家的，私底下不用这么见外。」。
    南灵却摇头「小女谨慎些比较好，毕竟是在宫里。」
    「是啊！毕竟是在宫里。」閭丘瑗的神色缓和下来，她之前听到閭丘家要送人进来，一直就很害怕，万一送个只想爬床的货色，不但会分宠还会害到自己，幸好南灵姿色普通个性安静。
    南灵看到閭丘瑗冷静下来，她才转头「李嬤嬤，你过来吧！」她喊她的『奶娘』过来。
    「这位是李嬤嬤。」南灵低声的介绍「李嬤嬤懂一些妇人生產的事情，是大伯父特别交代要留在您身边的。」
    李嬤嬤对閭丘瑗行礼。
    閭丘瑗看着眼前的妇人，听到是自己父亲的人，她有些感动「爹心里还是有我的，我…」
    想到家人，她眼泪滴答的掉。
    南灵想上前，一个宫女先上前递出手帕「娘娘，閭丘大人没有忘记您的。」她对笑了下表示友善。
    南灵眨眨眼，她退后一步「是啊！娘娘。」
    实际上，閭丘家让她进宫学规矩是烟雾弹，真正让她偷渡进来的，是李嬤嬤这个人。
    閭丘瑗收拾一下情绪点头「好，都好，对了，这是我的掌事宫女，柳鹿，你喊她柳姑姑就好，还有叶盈。」
    南灵点头行礼「柳姑姑、叶盈姑娘。」她看着眼前两人，柳姑姑是个严肃沉默的女子，眼神很锐利可能是多年掌事的关係，有些威严。
    叶盈则笑吟吟的，年龄才十五比自己还小三岁，满是少女的天真。
    两人都穿着宫女的服饰，看着眼前的南灵，他们娘娘的族妹，听说今年十八，论身材有些单薄，刚刚对话中，南灵进退有度，完全不像是会喊错人的样子。
    柳姑姑打量着南灵点头，叶盈就开朗些，对着南灵笑「南灵姑娘以后需要什么就找我。」
    「劳烦了。」南灵恭敬的说，身后的李嬤嬤也跟着行礼。
    互相认识完，瑗婕妤这才露出安心的模样，只是随后又烦恼起来「可父亲送人到我身边，我手上有没有药材，若要有孕想调养身体…」
    「娘娘放心，都备着。」南灵拿出自己的妆盒，拉开木盒的夹层后，里面还有些香草包。
    她进宫时就被检查过了，身上多带几个香包、枕头而已，实际上，那些都是药材，拆开来重新混合，就可以变成调养身体的药材，南灵还默背了养生还有相剋的书籍。
    瑗婕妤这才真正的放心，她上前拉着南灵「好，等皇后娘娘回宫，我就带你去跟皇后娘娘说，你就放心留下来。」
    南灵点头，她被安排住到瑗婕妤的住处旁，跟李嬤嬤、叶盈一起。
    之后，南灵藉着打扫，跟李嬤嬤找出一些可能妨碍妇人有孕的东西，而瑗婕妤坐在远处看着她们忙碌。
    南灵累的出汗，晶亮的汗水流下来，顺着她的颈子没入衣领，她拿出帕子压一压，然后继续做事情，丝毫没有女子的娇柔模样，可又莫名的有些勾人。
    「娘娘，您不放心吗？」叶盈陪着瑗婕妤在廊簷下，看着远处的南灵动作。
    瑗婕妤垂下眼，看着手中的茶盏「这宫里，哪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这心只能用…可千万不能放。」
    放心，这种事情若是在家里还好，在宫里她可不敢，瑗婕妤思索着之前，离开皇后处后，她与南灵的对话。
    「若之后我有孕，你自待如何？」瑗婕妤问南灵。
    南灵诚实的说：「娘娘有孕，自然无法教习小女，小女也当学成离宫。」
    「你不想留在宫里？」瑗婕妤有些惊讶。
    「家父有交代，小女的任务是辅佐娘娘，閭丘家的希望不只在娘娘身上，更在娘娘的肚子。」南灵最后一句说的迟疑，但还是说出口表明，她的工作就是来帮瑗婕妤怀孕，至于圣宠，她既然知道自己的性向，还是少沾惹为妙。
    后宫的娘娘，爱的都是陛下，不管是爱他的人还是爱他的权，反正后宫终归不是她的归处。
    「真的？」瑗婕妤怀疑的看着南灵。
    南灵知道短时间是无法说服瑗婕妤的，她缓缓的说：「娘娘细想，争一时之宠，不如立一世之功，待娘娘成功诞下皇子，才能高枕无忧。」
    瑗婕妤点头，她看着眼前的南灵，此女真的毫无所求了？
    叶盈皱起眉，跟瑗婕妤一起看着远处的南灵「娘娘既然不放心，又何必留她，找个理由赶出去不就好了？」
    柳姑姑在一旁递上茶水「娘娘，茶好了，这茶…要泡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茶色、茶甘。」
    瑗婕妤没有回答叶盈，只是端起茶，看着金黄的茶汤慢慢沁出来，嘴上漫不经心的附合柳姑姑的话「是啊，原本的白水，要滚沸了才能泡开茶叶，要等一阵子，才知道这茶味道如何呢！」
    嘴上说说容易，但没有被后宫的风雨侵蚀过，哪知道圣宠的重要？
    端起茶，她透过茶盘，看着远处的南灵，像是南灵站在她的茶盘上一样。
    瑗婕妤垂眼思考，这个族妹也要过段时间，才知道那话有几分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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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示牌)妃嬪的品级是按唐朝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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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时

    进宫一个月了。
    南灵看着越来越热的暑天，天气太晒了，她叹息，宫中闷热，所有宫人都懒洋洋的。
    之前在书院她才搞清楚，这个壝朝已经有二十年的歷史了，算是一个成熟稳定的朝代，皇族为莫氏，现在的陛下就是莫颖顥。
    目前有四大洲，东边是蒲江，南边是南灵的家乡靖万，西边靠海的川丰也是她跟姑姑一起去墩济搭船过，北边是战乱颇多的曲泉，曲泉北面正好与外族的土地接壤，分别是鹰族吉古夫、虎族钢巴特。
    讲到外族南灵想到了尔夏，那个马族的小公主不知道过的如何？
    算一算也十五了，她嫁人了吗？
    南灵看着高耸的宫墙，不晓得宫墙之外是什么，只是不管尔夏现在如何，她都希望尔夏能平安顺遂的过完自己的人生。
    她转头看着宫墙内的宫女太监，当初进宫来，说不惊艷是骗人的，那么华丽蘶峨的宫殿，来往的宫女个个白净斯文，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恍如天宫一样。
    幸好她看过一些宫斗剧，那些华丽背后，是多少可怕的训练跟压榨，长期的压抑生存环境，宫女们的肤白貌美，有部分其实是面无血色，血气不行所以没有血色，走路摇曳生姿，其实是饿惨了风吹就跑。
    而太监的有礼自持，也只是看你还没有中箭落马的客气。
    叶盈走进来，看着南灵正在抄写的书籍「南灵姑娘又抄起来了？这些宫中的书籍都有的。」
    南灵听到叶盈的话点头，但毛笔还是没有放下「是阿！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们总不能出事情才去看书吧？更何况对照一下，若没问题才用得更放心。」她默背的那些养生书籍，宫中也有收录，可却不是人人可以看。
    就像现在夏季避暑，陛下也不是每个嬪妃都带去，她进宫时，刚好是圣上要离开去避暑，算算日子，最近陛下也要回宫了。
    而瑗婕妤就是留在后宫的名单之一，毕竟她才刚进宫，根基不深，甚至都没有什么圣宠。
    叶盈好笑「閭丘家的姑娘都这样勤奋好学？」
    「叶盈姑娘说笑了，是我脑子笨，不记起来会忘记。」南灵低声地说，她放下毛笔，吹乾上面的墨。
    入宫一个月，叶盈倒是挺喜欢南灵的，她个性沉稳，但性格却满阳光的，安静不争功，平时也跟她们这些宫女说笑，一点没有官家小姐的高傲，说话客气温柔，唯一一点就是不爱热闹，总是一人在书房抄写。
    自从她来，书房几乎都是南灵待着，因此叶盈要找南灵都会往小书房去。
    「谢啦，陛下不在后宫，娘娘可闷了，她正等这一章呢！」叶盈捧着那几页纸，南灵偶尔也会默一些小笑话或者故事，拿来让娘娘解闷很不错。
    「陛下快回来了吧？」南灵接话，现在夏季转秋季，应该也差不多避完暑，该回来了。
    「是阿！连俞昭容跟皇后娘娘也要回来了。」叶盈有些沮丧「听说这次似乎有什么事情，皇后跟俞昭容过几日就会先回来。」
    叶盈她今年才十五，刚被发入这个宫里，从小在宫里长大，她看着那些娘娘，虽然羡慕那份富贵，可又害怕被斗倒的下场。
    「俞昭容…是怎么样的人？」南灵好奇的问。
    宫中很在乎位阶，但是能让一个小宫女先提俞昭容，再讲皇后娘娘，那这个俞昭容是什么个性，很泼辣那种？
    南灵忍不住想到电视剧中，那种心狠手辣的昭容娘娘。
    「昭容娘娘不喜欢我们娘娘，南灵以后你遇到她，千万要很恭敬！」叶盈细声的交代。
    南灵点头「知道了，那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人很好呢！」叶盈笑着说「她对谁都很公正，想去娘娘宫里的人，都要准备一大笔银子，才能让大监同意呢！」
    这样说来，皇后的宫中，是贿络人事主管才能去的地方吗？
    看来皇后是个不错的人？
    南灵思考着。
    「咳！」柳姑姑站在门前，看着南灵跟叶盈「你们两个还在那边咬耳朵，娘娘都催了几回了。」
    「喔！」叶盈赶紧把东西拿了，准备交给瑗婕妤。
    南灵对柳姑姑友善的笑一下，之后才又默写起来，进宫后瑗婕妤就已经跟她讲过，后宫的势力分布。
    当然不是这么白话，不过翻译过来，其实就是几个团体小圈圈。
    皇后娘娘是中宫正主，家世自然是超品的好，个性听说是个中庸的人，但有趣的是宫中反而会将她当成法官大人，有什么事情都在她那边裁决。
    皇后不太在乎宠爱，而看在家世的部分，陛下还是有几分面子要做给她的。
    皇后之下就是俞昭容，个性据说强硬，至于是怎么强硬法，她后面才知道。
    还有几个嬪妃，都是前朝几位大臣的女儿，当然瑗婕妤也是。
    ※
    很快的，皇后、俞昭容就回宫了。
    南灵好奇的跟几个小宫女靠在一起，远远的看，那画面真的华丽，上好的衣服锦缎、珠光宝气的首饰，还有宫女们提着香炉、仪仗开道的架势。
    以前看宫廷剧还觉得挺热闹，但身在其中，尤其那几个人可以控制你的生死，想到就觉得压力山大阿！
    南灵脑海转着，她跟柳姑姑站在门后，其他的嬪妃晋见完就先离开了，怎么瑗婕妤还没走？
    「你是柳姑姑吧？还有你，是瑗婕妤的堂妹？」一个年纪较大的宫女把柳姑姑跟南灵喊了过去。
    南灵踏进门，她看着眼前，坐在主位上的是皇后娘娘，容貌自然是极好的，但就是带着一股子威严，嘴抿成一条线，眼神轻轻刮过自己，头上的珠饰轻晃了下，皇后的衣着让她看起来大方又雍容，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如何。
    俞昭容倒是眉眼更清秀，但红脣丰润，双眼皮很明确，却不是那种火辣艷丽的，只是她明显不高兴的模样，瞪着旁边的瑗婕妤。
    而瑗婕妤坐在下手，有些分神的握着手帕，眼神有几分不安。
    南灵看了这么多，实际上只是停了一下，快速记着几个面容的特徵后，就乖乖上前照着宫礼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昭容娘娘、瑗婕妤娘娘。」南灵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强迫自己镇定的跪下行礼，但内心还是有几分忐忑，害怕自己会被拖出去。
    「起来吧！」皇后说。
    南灵恭敬的站起来，但眼神还是看着地板。
    俞昭容哼了一声「这时候就不会叫错了？」
    南灵有几分心惊，俞昭容不在宫里，却能知道她当初留下的原因，恐怕是早就准备好要来兴师问罪了？
    皇后好奇的问：「听说你是閭丘家派人过来学规矩的？」
    南灵还没回答，旁的柳姑姑就说：「是，是閭丘家三夫人…」
    皇后轻巧的横过一眼，柳姑姑就乖乖禁声了。
    南灵感觉看到皇后在看自己，她乖乖的上前回答「夫人怕我失了规矩，所以让我跟奶娘一起进宫，学习规矩。」
    皇后旁边的宫女接着问，似乎在查核人数「只有一个奶娘？没有其他人？」
    「是，李嬤嬤是从小跟我长大的，我求了很久，瑗婕妤娘娘才让我留下。」南灵说。
    宫女脸上写着，行了别废话的表情，她转头对着皇后点头「娘娘，一切属实。」
    「臣妾会让臣妹留在宫中的，不会让她乱跑的！」瑗婕妤保证。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南灵真的觉得瑗婕妤，很像求家长留宠物的小女孩，而她就是那隻宠物狗。
    皇后点头后挥挥手「那便留着吧。」她看了南灵一眼，此女面容并非最美，气质也并不出眾，又几乎没有女子的柔弱之态，说是宫女却又不卑不亢。
    此女的气质让她想起自己房里的沉香，有种久经岁月磨礪的味道，而且她看人的模样，只有谨慎二字，一点没有女子媚然的感觉。
    这样的人，完全不是陛下的喜好。
    南灵赶紧跪下谢谢皇后娘娘，在经过俞昭容时，看到她娇美的面容勾起嘴角，但是瞟了自己一眼时，那种轻贱的眼神让脚步有些僵硬。
    俞昭容冷笑一下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又安静了，她站起身，跟皇后行礼后「说了半天的话，娘娘也乏了，臣妾告退。」
    「去吧。」皇后冷着声音说。
    瑗婕妤也带着南灵跟柳姑姑离开，只是走在后方的南灵，看到俞昭容旁边有个也是嬪妃打扮女子，但自己刚刚没有喊到人她却没有出声。
    回到瑗婕妤的宫中，瑗婕妤才深吸一口气「你刚刚吓死我了，让你回答有没有，你说这么多话干嘛。」
    南灵低下头「娘娘，我就是紧张了…」刚刚她是真的紧张，深怕皇后要把她怎么样，幸好只是问几个问题。
    瑗婕妤点头算是放过南灵，她知道皇后威严很重「所幸你没有讲错什么话，昭容娘娘…」她想到俞昭容，她都还没告诉娘娘南灵留下的原因，俞昭容就一清二楚，意识到这件事情，瑗婕妤有几分心凉。
    「后宫女子收留娘家人，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瑗婕妤为难的说，她看着南灵，可经过一个月，她基本觉得南灵跟李嬤嬤留下更好。
    「既然皇后娘娘也让人记录，加上也询问过，若要不喜欢，当下就发难了，娘娘别太过思虑。」柳姑姑难得开口说。
    南灵跟叶盈也点头看着瑗婕妤。
    「好吧，可接下来，皇后娘娘给了后宫一个难题。」瑗婕妤说，她除了收留南灵的事情被留下，还有就是皇后给了一个问题。
    「是什么阿？」叶盈好奇的问，
    「皇后娘娘要我们猜谜，说是陛下的给的题目。」
    「猜谜？」叶盈兴奋起来，猜谜什么她最好奇了。
    瑗婕妤无奈的讲出题目「陛下问，一个笼子，装了一些活物，两隻鸡、两隻鸭、一隻老虎、四隻香娘子，然后盖上布，笼子下面会有几隻脚？」瑗婕妤。
    叶盈掰着手指数，却皱着眉摇头「算不出来！」
    柳姑姑低头数了数「该不会三十六隻？」
    「不是。」瑗婕妤摇头。
    李嬤嬤皱眉「那虫子这么小，谁知道有几隻脚？」
    而最应该知道答案的南灵，却什么都没有表示。
    「南灵，你知道答案吗？」瑗婕妤看着南灵的方向。
    南灵有几分迟疑回答「四隻？」
    「你怎么知道？」瑗婕妤好奇的问。
    「真的是四隻？」叶盈惊讶的看着南灵「南灵姑娘，你解释一下！」
    南灵迟疑的说：「放老虎的笼子不会太小，所以香娘子肯定会跑掉，老虎跟两隻鸡、两隻鸭一起，自然会吃掉鸡鸭，所以只会剩下四隻脚。」
    香娘子，其实就是蟑螂的别称，在老虎笼子放四隻蟑螂，自然关不住，然后老虎会攻击鸡鸭等，所以笼子真正剩下的，只有老虎自己的四隻脚。
    南灵说完，内心却有个警铃响起，因为这个题目是她自己出的脑筋急转弯，而唯一知道题目的人，只有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巴特雅?尔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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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猎（上）

    莫颖顥原本去避暑，直到要回皇宫时，他突然想去打猎。
    但是好死不死，他追着一隻鹿却不小心踏到了陷阱，而且临时组的猎队又遇到虎族来犯。
    差一点，他就会死在这广大的草原。
    幸好，只是差一点，因为一队外族女兵救了他，不但给他伤药，还帮他把虎族人打退。
    更幸运的是，为首的女队长，还懂他们中原的语言，甚至口音还像是靖万的南部口音。
    「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朕恐怕就死了。」莫颖顥说，他打量这个马族的队长。
    「没什么，我们只是日常的巡防而已。」那个女队长说。
    她明显女性的身形，穿着裤装的服饰，大概是方便骑射，而且服饰的料子颇好，编着发型有些复杂的辫子头，头戴着她们族的帽子，长期日照后深色的脸，五官深刻却有另一番风情。
    她说自己叫做尔夏，是那队女兵的队长，两人下马后比肩一站，她只比自己矮半掌，其实已经比后宫所有女子高了。
    「殿下！」远处穿着类似服饰的女子靠过来。
    「殿下？」莫颖顥玩味的重复，他记得之前使者来时，好像也是这样称呼身分贵重的人。
    「巴特雅?尔夏。」尔夏悠间的报着自己的名字，看着跑到眼前的人，是她上个月才入营的新兵「乌日娜，还有图雅，这是中原的陛下。」
    巴特雅?尔夏。
    马族公主？
    莫颖顥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马族的公主居然不是娇滴滴的坐在帐下，而是日日马上劳动的女队长？
    旁边还有另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兵图雅，接过尔夏的马疆「殿下，我帮您牵回去吧。」
    「恩，你去吧。」尔夏点头，然后领着莫颖顥去休息的房间。
    乌日娜跟图雅有趣的看着莫颖顥，直到尔夏用马族语让她们行礼，她们才知道眼前的人是中原的陛下。
    莫颖顥看着尔夏「所以答对公主殿下那两个题目，真的就要送我那匹马吗？」他看上了尔夏的宝马，正在努力想要磨到尔夏同意，有这样一匹神驹他可是心痒难耐呢！
    「对，两个题目。」尔夏点头，看到后面姍姍来迟，属于莫颖顥的军队，面露嫌恶「你的人来真慢。」
    莫颖顥呵呵一笑「那是没有殿下你们的马术阿！」马族个个是驯马的好手，别看一匹四脚畜生没有什么，战争的时候，马如果有好的脚力，能提升多大战力！
    「所以答案真的不是四隻脚吗？」莫颖顥好奇的问，他一开始也猜三十六，但很快就发现，这题目不只是算学而已。
    「答题的人不对。」尔夏看着莫颖顥说，此人三十六正当盛年，帝王之气当然有，现在却掩饰在那一副傻笑的背后，但尔夏却不会因此错认。
    现在莫颖顥只是被雨淋湿的老虎，虽然狼狈但利爪犹在。
    不只是莫颖顥身上的衣料，更有着他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气势，依旧有着强大的存在感。
    但尔夏内心却没有几分尊重，那是他们中原的陛下，与自己何干？
    她带着自己马族军队巡防，意外救了陛下后，他就死皮赖脸的想要自己的坐骑，尔夏却没有马上拒绝，因为她也刚好需要个理由去中原。
    去会一会那个好久不见的人。
    「这样好了，我们就别绕弯子，你把人名给我，我用人跟你交换你的坐骑跟马术？」莫颖顥痞痞的笑说。
    他心里早有算计，在知道尔夏的身分后，他就有了一个计画，因此也顺着尔夏的要求，装出样子继续跟尔夏扯皮。
    细想能出这样刁鑽题目的，恐怕是女子的身分，天下都是他的子民，捨个女子换马族的宝马他觉得很值得，更何况还有一些东西，他说不定能因这场落难，捡到一个大便宜。
    「我有我的方式。」尔夏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
    「好吧！随你，只是答对两题你真的要送我那马？」莫颖顥问。
    尔夏点头「一言为定。」
    莫颖顥笑了。
    尔夏看着莫颖顥的背影问：「若我把答题的人杀了，你介意吗？」
    「任君处置。」莫颖顥笑的无害，但两人说话的内容却有些对生命的轻慢。
    在莫颖顥心里，一个女子换一匹良驹那是她的福气，反正他肯定自己身边重要的女性都不会想出这样的题目，所以他丝毫不心疼的答应这把买卖。
    乌日娜看着莫颖顥的背影，忍不住的跟尔夏说：「殿下，中原人的服饰好特别阿！」
    一旁的图雅也有几分忍俊不住「不晓得他屁股凉不凉，可惜这是女兵营，若有衣服都是女装，该怎么办呢？」
    「随他。」尔夏好笑，莫颖顥既然是在逃命，自然没有太优雅，他整个人被扫掉到泥水堆，还被虎族人套住上半身拖行，一路上的碎石把他的背后衣服磨破了，也就导致他正面看是正常，背面却是黄泥、破布的状况。
    尔夏救下莫颖顥时，只忙着砍断要套到他脖颈的绳圈，虎族人攻击时，会扔个绳圈套人脖子，若是圈住后就收紧，然后绑在马后拖行取乐。
    莫颖顥也算是见识到虎族人的蛮横，而尔夏也是仗着马术高超，才能救下莫颖顥。
    之后带着他去跟姍姍来迟的军队会和，但是他们已经跟大队迷路了，只好来尔夏这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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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猎（下）

    两日后，尔夏现在已经跟在莫颖顥回京的队伍中。
    她拿着手上的匕首把玩，看着旁边的太监搭着一间随时会垮的帐篷。
    「没效率！」乌日娜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果然一阵大风一刮，那帐篷马上就东倒西歪了。
    乌日娜则哈哈大笑，这群人真的好笨阿！
    尔夏看着那帐篷好笑的下令「乌日娜，你去教一教他们，顺便拐点东西来玩。」
    乌日娜嘟起嘴「殿下，那些南方人有什么好玩，都是一些陈旧书籍。」但她还是从命的过去，指点那群太监搭起帐篷。
    她们马族人日日生活在草原，三岁就会搭帐篷，现在看到有人连三岁孩子都不如，她想乐的看戏，殿下却不许。
    等到搭好帐篷，她随手指了几样东西，那些太监却面露难色。
    「我好心告诉你们，不需要回报吗？我还以为你们南方贵族有多大方，原来不过是个小气鬼。」
    「乌日娜！讲话客气些。」尔夏身边另一个女子图雅说，她的年纪莫约三十，梳着妇人发饰。
    太监跟着开口「这盒子装的可是陛下要玩赏的东西，哪能随便给你们拿去！」他心里委屈啊！
    这些马族蛮子一个个都比他有钱，他顶多能拿出银子打赏，人家拿的是玉石打赏啊！
    这时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出现「无妨！公主殿下喜欢就给她。」莫颖顥倒是随兴又大方的模样。
    尔夏上前行了礼「见过陛下。」
    「无礼！看到陛下要跪…」
    「无妨，朕的命是公主殿下救的。」莫颖顥没当回事，比起耍大牌，他更在乎的是宝马还有这边的矿脉。
    「殿下看上什么，尽管拿没关係。」他笑的和蔼可亲。
    尔夏也没有客气，看着那个帐篷，随手一指「我要那个！」她指着一个屏风。
    莫颖顥马上让人把屏风搬到尔夏的帐中。
    「这个屏风是上好的丝绸绣製…」
    尔夏却一脸不在乎，她看着莫颖顥说了声「谢啦。」就自己退下离开了。
    莫颖顥耸耸肩，回到自己帐中。
    乌日娜等到回到营帐才开口「殿下怎么这么喜欢南方东西呀，这种屏风有什么用，风吹一吹就坏了。」她抱怨着，她们这里的天气凉爽又风大，那种轻飘飘的屏风根本挡不住什么。
    一旁的图雅却顶着她「少说几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的习惯。」
    乌日娜只好住嘴，听说她们的殿下，从以前就喜欢收集南方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角落堆满了南方的物件，什么笔墨纸砚、针线、书籍。
    只是现在除了收集南方的东西，尔夏又多了一个习惯，就是破坏那些东西。
    尔夏看着这扇屏风，上面的马匹刺绣非常精美，她轻轻爱抚着那马。
    图雅提醒着乌日娜「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大王死后，殿下就对南方…」
    刷！
    马匹刺绣被一把匕首刺透过去，然后又是几声裂锦的声音，尔夏割烂了那个刺绣。
    「拿去烧了！」尔夏命令。
    乌日娜摸摸鼻子，把那东西拿去烧了。
    走出尔夏的帐篷，她才喘了一口气「殿下这样好奇怪。」
    「哪有什么奇怪，你照作就是了。」图雅劝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原本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去南方，可偏大王又是被南方人害了，你说殿下能怎么样？」
    马族前一年跟虎族经歷一场血战，虎族还派人到密道暗杀大王，整个皇族只有王子殿下跟殿下逃出来，之后殿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图雅低声的说：「我是听说，殿下曾经跟一个南方人结为密友，但是后来又有消息说，那个南方人就是透露马族密道的人，也因此，殿下对这个人自然又爱又恨。」
    乌日娜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记住了。」
    「那就…」
    「等等，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跟那个陛下回去？」
    「可能殿下有什么打算吧？」图雅低声的说：「不然她也不会出那个题目，还要跟那些人一起南下。」
    「是要找那人报仇吗？」乌日娜好奇的问。
    图雅却摇头「我不知道。」她跟随殿下五年，前几年看着殿下宝爱着那些南方物品，她知道那是殿下为了约定那天，为了给那个人留的。
    可现在又有这样的传言，她也摸不准殿下的心思。
    尔夏躺在帐中，她知道图雅会跟乌日娜嚼什么舌根，看着自己手上的玉珮，当年南灵把这玉给她，并约好六年后她要去接南灵。
    尔夏一直记着这个约定，但是在父王死后，这个约定却变成一个尷尬的存在，她心里也是乱的很。
    其实当年，她离开閭丘府后，一直陆续给南灵寄信，南灵也偶尔回信。
    小时候她不知道轻重，把马族的秘密通道的事情写在信里，想着等南灵跟她回草原，就能一起在密道玩耍。
    但就是这样轻率的做法，害了自己的父王，当年他们马族撤退到密道，却有杀手蹲伏，父王力抗而死，自己跟哥哥侥倖逃出去。
    等她后来带着自己的队伍找到杀手后，才知道，那些杀手会知道那条密道，就是因为告密的消息来自閭丘家。
    整个閭丘家只有南灵与自己通信！
    想到这里，尔夏的心就痛楚不已，当年跟随南灵的日子还歷歷在目，她们之间却变成了仇人。
    南灵，我是这么的信任你…
    尔夏看着自己的匕首，每天晚上她睡不着就磨着这把匕首。
    但你为什么要把密道的秘密说出去？
    她握着心口，每当想到要杀了南灵，这个想法出现时，她就觉得心口无比的痛，可是失去父王的恨，又让她不得不恨南灵。
    「见到她再说吧？」尔夏劝自己，不要去想。
    思念多年的人，却成了她的杀父仇人。
    尔夏强迫自己入睡，明天她就要啟程，护送那个南方陛下回去，那陛下也承诺，会让她找到南灵。
    南灵，你等我。
    等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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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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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上）

    陛下回京是大事。
    那种隆重的场合，南灵却不想再去看，反正陛下莫颖顥回来，也表示瑗婕妤的要孩子大业要开始了。
    她正忙着在李嬤嬤那边帮忙，才忙到一半，叶盈就欣喜的跑回来。
    「南灵姑娘！」她开心的跑到南灵身边「南灵姑娘，你真是我们娘娘的福星，我们娘娘今天…被陛下选上了！」
    南灵看着叶盈一会，才反应过来，所以瑗婕妤被翻牌子了？
    「那很好呀！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陛下了。」南灵陪笑的说。
    她看着叶盈兴奋的模样，但是内心其实没有这么高兴，但南灵很快就收拾情绪，不管她怎么看待，但瑗婕妤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是好事…对吧？
    「是啊！幸好有南灵姑娘的回答，我们陛下笑的可开心了，连那个马族的使者都想要见您。」
    南灵手上拿着的抹布落下了，她慌忙的捡起来，胡乱的抹了抹桌子「使者？」不是公主？
    不是公主就表示，不是她吧？
    明明应该开心的，但不知为什么，南灵发现自己内心有点失落，可能是因为不是熟人吧？
    她劝自己，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又不是小说，哈哈哈…
    其实她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那几年的约定，不过就是让尔夏忘记自己而已，但南灵却忽略了一件事，古代人没有现代这么多遇到其他人的机会，因此对感情也更较真。
    「对了，叶盈，你在这里，娘娘那边怎么办？」南灵好奇的问。
    「喔对！我是替娘娘拿衣物的。」叶盈跳起来，她转身衝到偏殿去拿衣物。
    南灵好笑，这个小宫女还是这样迷糊，她继续整理东西，却有几分的分神。
    马族的使者阿！
    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的马族语一直没有放下，就是希望有天，可以出去外面游歷一番，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呢？
    「对了，今天的晚宴，娘娘说你一定要过去。」叶盈离开时补充。
    「阿？」南灵愣住，但已经来不及拒绝了。
    ※
    晚宴。
    皇族的晚宴，那可是大排场，美酒佳餚、歌舞昇平，听说为了接见外客，还有很多表演，御膳房更是绷紧神经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可惜…自己看不到更吃不到！
    南灵下午去找叶盈后，就跟她一起在偏厅，跟其他宫女等着娘娘们传唤。
    透过窗户的纸，她可以隐约看到歌舞昇平的排场，还有女伶鲜艳的舞衣经过，各宫娘娘头上的金饰，还有陛下那模糊不清的脸。
    听说今天连久在休养的太后都来了！
    她看了陛下一眼，莫颖顥算挺高的一七零吧？
    模样似乎不差，听说已经有三十几了，不过看那个身形也是个帅大叔。
    不过古代的表演…
    南灵在心里叹息，她还是看不习惯，那些戏文歌曲，在她这种看过各种网路媒体的人眼里，只觉得又慢又长。
    尤其是那声如裂锦般拉长音，还有文诌诌歌词，她看着旁边听的津津有味的宫女，古代还是娱乐少阿。
    南灵坐在小凳子上等，终于熬到瑗婕妤传唤她跟叶莹过去，她跟着叶盈，想到等等要见陛下有些兴奋，想想自己都是在电视上，看那些瘦巴巴的乾尸或者3d建模的人脸，还真没有看过活生生的皇族，想想还有点刺激呢！
    南灵走在走廊有些分心的想，不过没想到古代人烧瓷的技术，已经这么好了，她看着那几乎有一个人高的花瓶，自己身高约一六零公分，那花瓶大概有一七零吧？
    尔夏坐在宴席上。
    她进了莫颖顥的皇宫，因为是女子的关係，就直接被安排住在后宫，她看着晚宴上的大小表演，珍饈美食，她却没有太多的在意。
    莫颖顥对着后宫宣布，尔夏这个外族使者，可以在后宫想住多久住多久，尔夏也毫不客气的点头。
    皇后苡兰儿站起来，先与太后敬酒「今日真的是吉祥日，一下子就来了两位福星，一是太后能赏脸过来，乃是宴会最大的福气。」
    太后一脸慈祥「哈哈哈，都别拘着，想玩就玩吧。」
    苡兰儿看着尔夏说：「另一位，是宫中能荣幸接到巴特雅使者，在我们这边常住，真的是我们的荣幸。」
    「劳烦皇后娘娘了。」尔夏用着普通话说。
    苡兰儿有几分惊讶「使者大人，会说我国的语言？」
    听到尔夏的普通话，所有人都把眼神望过来，因此没人注意到，太后突然猛盯着尔夏，那不是出于对她懂自己国家语言的惊讶，反而是不停扫视尔夏的脸孔。
    「我的师傅曾到靖万游歷过，回来教过我。」尔夏笑说，这个理由也是她对莫颖顥说过的。
    她的师傅同时也是马族的军师，更是父王的左右手，不过父王已经…
    「远来是客，先用餐吧。」莫颖顥低声地说。
    尔夏也没有说下去，只是继续吃饭看表演。
    看着各有姿色的嬪妃们轮番敬酒，说话棉里藏针夹枪带棍，她有趣的听着，她这次只带两个女兵，乌日娜和图雅充作侍女进宫，其他都是莫颖顥派给她的宫女。
    「殿…大人，我们真的不会打扫什么…」乌日娜和图雅低声的跟尔夏说。
    她们两个受到的是女兵的训练，打猎、训马、搭帐棚没问题，但是卑躬屈膝她们又不会，进了这个偌大的皇宫，都不知道手脚怎么摆。
    「不用，你们就当放假就好。」尔夏懒洋洋的用马族语说。
    「使者大人，跟那些人说什么？」一个优雅的女声问尔夏，俞昭容拿着酒杯，有趣的问着尔夏。
    尔夏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周围的人都喊她俞昭容，。
    她看着俞昭容华贵的首饰，还有娇美的面容，她微微一笑「交代她们皮绷紧点，别乱跑。」尔夏毫不犹豫的说着瞎话。
    「那倒是真的该多盯着，省得危险。」俞昭容配合着尔夏的话，她从尔夏进宫的第一眼，她就看到尔夏深色的肤色，然后是深邃的五官，还有高挺的颧骨，她眼中闪过一些不适应。
    尔夏也将她的不适应放在眼里，她微微一笑「是啊！」看来又是一个不懂马族语的，她已经将网织好了，可是她的蝴蝶却还不愿过来呢！
    「说起来，这次使者大人出的题目…」俞昭容放下筷子，若有所思，似乎在想对尔夏的说词。
    「是那个瑗婕妤吧！能答对殿下的题目，想必也是个刁鑽之人！」一旁的女子替她把话说完了。
    抢先上眼药这点，俞昭容让身边的襄才人替自己喉舌，她只跟着点头。
    尔夏看着俞昭容，又看向附合俞昭容的襄才人，看她服饰应该是俞昭容身边的狗腿子。
    俞昭容得到了同意，她微笑的看着尔夏「使者大人，不觉得吗？」
    尔夏看着她不在意的微笑「或许是吧。」想到心里的那个身影，『她』有时候确实很刁鑽，可又有理由让人恨不起来。
    襄才人看着尔夏同意，对她软软的一笑，还想说什么时，陛下那边却有声音。
    莫颖顥站起来举杯「这次朕能平安归来，多亏了巴特雅大人，朕要谢一声。」
    尔夏也站起来举杯回敬「陛下客气了。」
    莫颖顥喝了酒后，让人又满上「那使者大人的题目，已经先让人带回宫了，后宫可有人解出来？」他直接问皇后。
    苡兰儿微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头「这题目臣妾猜了几分，可这出题者的真意臣妾却是不懂，就容臣妾藏拙。」她看着其他嬪妃「你们可有猜出？」
    嬪妃们都沉默，然后把视线定在一个女子身上。
    尔夏看着那名嬪妃，与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有三分相似，或许是因为有血缘的关係吧？
    她听说那名妃子叫閭丘瑗，应该是『她』的亲戚吧？
    莫颖顥对閭丘瑗招手「瑗婕妤，你近前来。」
    閭丘瑗强自镇定的上前，她走近陛下，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男子，她兴奋的手都发抖了，但还是遵照礼仪行礼上前。
    「臣妾知道。」閭丘瑗恭敬的说。
    莫颖顥走下去，亲自扶起閭丘瑗「来你说答案，要是说对了，你就是替朕赢得好马的功臣！」
    苡兰儿身为皇后，看着莫颖顥扶起别的女人，她心里却只有麻痺的疲累，只是疲累之馀她又觉得奇怪，莫颖顥不是急色的人，但是他今天为何如此殷勤？
    閭丘瑗被扶起来，感到受宠若惊，她惊喜的看着陛下说出自己的答案「是四隻脚，只有老虎的四隻脚。」
    莫颖顥得意的拉着閭丘瑗看着尔夏「使者大人，瑗婕妤说的可对？」
    尔夏点头，却提醒莫颖顥「两题，陛下别忘了，我们当初说的是两题。」
    莫颖顥点头，刚要说什么，远处却传来陶瓷破碎的声音。
    乓！
    那声清脆却不只一声。
    「小心！」一个女声传来。
    乓！
    又是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这次声音更近了！
    「陛下小心！」瑗婕妤突然喊，莫颖顥猛然被她推离几步，而尔夏也被人扑倒在地。
    「危险！」这一声是瑗婕妤喊的。
    几乎是这声响后，周围的女子尖叫声，还有侍卫、公公喊着护驾的声音。
    尔夏不解，她想转头却被人按住「别动…尔夏。」
    周围传来许多瓷器破碎的声音，但那已经不是重点了！
    尔夏感觉浑身发热，那熟悉的声音，那喊她名字的习惯，熟悉的让她颤抖。
    那嗓音是她在梦里听了无数次，尔夏浑身僵硬，『她』来了！
    「南…灵？」尔夏紧张的问，她被南灵抱在怀里，温暖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
    但南灵却紧紧抱着尔夏，直到那些破碎声不再传来，她才松开手。
    尔夏感觉那份温暖离开了，她看到了南灵。
    南灵穿着宫女的衣服，抽高了、长开了，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初绽，尤其是她看到自己时，眼神中的熟悉跟温柔。
    尔夏忍不住像以前一样要环抱住南灵，但却摸到她的背上一股湿热，南灵闷哼一声，像是被碰到了伤口。
    尔夏看着自己的手，上面鲜红血沾满手，南灵受伤了！
    「南灵！」尔夏惊慌起来「你怎么了！」这时她才看清楚周围。
    原本她宴席座位旁边，都有摆等身高的陶瓷花瓶，现在花瓶都破了，而碎片似乎刺伤了附近的宫女。
    许多人都在尖叫跟惊慌，而莫颖顥也早就被其他人护着离开，南灵也拉着她去外面。
    跑到了外面，有人围上来，把伤者带去医治，尔夏看着南灵，为了保护她，南灵的背后满是碎片跟血，她看着太医过来替南灵把碎片夹出去，清洗伤口并且上了伤药。
    「使者，没事吧！」莫颖顥带着其他嬪妃过来。
    「没事，可是南灵…」尔夏看着自己扶着的南灵，她蹙着眉似乎非常痛的模样。
    乌日娜和图雅因为去帮忙拿披风，反而没有事情，只是回来时，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尔夏。
    「殿下！」乌日娜紧张直到看到尔夏，确定她没事才喘了一口气，然后又对南灵千恩万谢。
    多亏这个南方女人，她们家公主才没有事！
    图雅却注意到，平常最有主见的殿下，却死死抓着那个南方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却不是看一个救自己的路人，而是非常在意的模样。
    莫颖顥点头「没事就好…」他看向南灵，正在想随意赏些什么。
    「陛下，南灵就是告诉我答案的族妹。」瑗婕妤拉着陛下的手。
    莫颖顥有些惊讶的看着南灵「这么巧？」
    「是呢！」瑗婕妤也关心的看着南灵。
    南灵蹙着眉点头「对，斯！臣女跟奶娘李嬤嬤一起进宫学规矩…阿！痛！」
    莫颖顥原本对这个清秀的女子还有几分好感，但看她坐姿粗鲁，还有旁边尔夏紧盯她的模样，失了关心的兴致「那让太医好好看看吧！皇后？」他看着旁边的苡兰儿。
    苡兰儿会意的点头回报「是臣妾同意的，閭丘姑娘跟奶娘一起，住在瑗婕妤那学规矩，今天却正巧能答上使者大人的题目，倒是缘分了。」
    「南灵就在我宫里养伤吧！」尔夏不客气的命令。
    俞昭容不高兴的低哼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瑗婕妤也没了主意，看着莫颖顥点头后，她也同意让南灵住在尔夏那。
    南灵看着远处的瑗婕妤还想说什么「娘娘…」柳姑姑看她一眼，南灵马上会意的点头，她转头跟着尔夏离开。
    瑗婕妤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南灵刚刚看到她顺势推开莫颖顥，反而保护了陛下，现在莫颖顥正要肉体偿…
    咳！是瑗婕妤获得圣宠，南灵决定还是不打扰的好。
    好好的晚宴，就在这样奇怪的花瓶炸坏事件结束了，留下的翊卫府跟官员们调查，确认这不是什么暗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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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下）

    回到尔夏住的宫中，图雅注意到，这一路上尔夏一直牵着那个南灵姑娘的手。
    南灵姑娘也没有觉得不妥，甚至还有几个时候，她主动接下要给殿下的东西，然后转给殿下。
    图雅凑近乌日娜「我五年前跟着殿下，从没听过什么南灵姑娘，那女人是谁？你不觉得，殿下跟她太亲密了？」
    尔夏只告诉过她，自己在等的人，就是害死父王的人，却没有说南灵的名字，所以图雅一直没发现，南灵就是尔夏在找的人。
    乌日娜耸肩「不会啊！毕竟也救了殿下，况且都是女子，没有什么清白的问题吧？」
    图雅点头，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尔夏回到宫里，就毫不客气的扒了南灵的外衣「快脱掉，我看看！」
    南灵愣住「都包扎过了…」
    尔夏却不管，把两个手下赶去偏殿，关了门窗就要脱她的外衣，南灵只好顺着她的意把衣服脱掉。
    感觉肩膀凉凉的，南灵有点不好意思「可以了吧？」感觉背上有视线扫过，南灵有几分不自在。
    尔夏看着南灵的背，幸好伤口不深，而且也有被上药过，她才放心下来，看着南灵背上的红痕她心里闪过不快，帮南灵重新包扎好。
    南灵是为自己受伤的。
    想到这她就觉得心底几分不悦，像是自己珍视的东西被动了！
    「那些人我会找出来的！」她握紧拳，敢在她面前动她的人，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吗？
    「应该只是意外吧？」南灵不安的说：「使者大人，别追究了。」她劝尔夏。
    如果是意外，追究也只是多惩罚一些宫人，如果是有心，目标应该不是尔夏，对方用的手法她不知道，可是可以到皇宫搞这些『意外』，那手段尔夏还是不要惹上才好。
    尔夏有几分不甘愿的点头「好吧，不准叫我大人。」她不喜欢南灵与她生份。
    南灵看着尔夏微笑「是，尔夏长大了，是个小美人了。」刚刚太混乱，她只顾着护住尔夏，现在重新打量尔夏。
    那个小黑糖馒头已经出落成标緻的美人，很有外国名模的美貌，而且她为什么跟自己差不多高啦！
    尔夏看着南灵的笑容，内心有些动摇她嘟嘴抱怨「你又把我当成孩子。」
    南灵没有听到，刚刚就已经喝过太医送来的药汤，可能那里面有安神的成分，所以她有些疲倦，但还是打起精神把药品收拾好。
    「尔夏，你…哈─现在还好吗？」南灵打了一个哈欠问，她那时听到马族使者，没有想到是尔夏，现在看到她，想知道她过得如何？
    「还好。」尔夏看着南灵背对自己的背影，听到这话自己原本是生气的，南灵凭什么问我好不好，那么多年的等待，还有她父王之死的事情。
    一个失去爹的人，怎么会过得好？
    但是看着南灵转过来的脸，尔夏发现自己没办法发怒，她花了太多年在想念南灵，骤然看到，失了说破的先机，只能被动的跟着南灵的话题走。
    更何况，南灵并不清楚外族的消息，恐怕连她兄长的事情都不知道，她又怎么能怪南灵？
    「我很想你。」尔夏低声的说，看着南灵疲惫的躺下，最后因为眼皮太重，又极力忍耐的瞌睡模样。
    这是她唯一能说出口的，以前是想带你回去草原，现在是想杀了你。
    南灵点头，没有防备的对她笑说：「我也是。」
    尔夏只觉得心里古怪，她对南灵的感情太复杂了，有对她的想念，也有对刚刚救了自己的感激，但是内心又有个声音提醒自己。
    我该恨她的！
    南灵，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殿下，你还好吗？」外面有人的声音说。
    南灵才注意到外面有人，她看着尔夏用马族语给南灵介绍「这是南灵姑娘，是她救了我。」
    她面向南灵说：「这是我的亲兵，乌日娜、图雅。」
    「亲兵？你这么厉害了？」南灵有些惊讶，看着进门的两个女子，年轻一点的叫乌日娜，另一个叫图雅，带着一种坚毅的气质，少了女子的娇媚姿态。
    「你还训兵阿？」她好奇的看着尔夏「是大将军那种吗？」她有点骄傲，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优秀的女性呢！
    「我有自己的队伍。」尔夏没有过多解释，让那两人退出去，留下自己跟南灵说话。
    原本乌日娜还有些不甘愿，但是被图雅拉下去了，等房间剩下两人时，尔夏走到南灵门前，她转头对南灵笑说：「我们一起睡吧。」
    南灵有几分僵硬「不好吧？」她们以前是孩子，又是同性，没有什么关係，如今两人都是长大…
    咖搭！
    门被拴上了。
    「难道你要让我这个贵客担心？」尔夏笑说。
    南灵不是很懂尔夏的意思，她试探性的说：「那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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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挣扎

    在尔夏宫中养伤几日后，南灵好的很快。
    可能是没有劳作，外加尔夏在身边的缘故吧！
    南灵看着眼前的尔夏，她正在皇家的马场训练马匹，看着她女子之姿骑在马背上，丝毫没有女子的媚态，反而英姿颯爽不输男子，她心情很好的微笑。
    没想到当年的小黑糖馒头，现在变得这么优秀，这就是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吧？
    南灵站在场上等待，看着尔夏在场上，马匹在她的训练下，比汽车还要乖巧，跑起来，真有马如龙般的残影，可见有多么快速，连她这种门外汉，都觉得那是一匹良驹。
    听说，当初尔夏跟陛下说好进宫，要回答完她两个问题，才能换到她的马，这会不会是大失血阿？
    「那马很贵重吗？」南灵好奇的问尔夏，顺手拿起帕子替她擦拭额上的汗水。
    尔夏任由南灵动作，她轻轻点头「恩，腿力很足，是我亲自训的。」不过是母马。
    南灵皱眉「那你不就心疼死？」那就是一种育种的方式吧？
    她不懂血统，但是古代的坐骑那也是很珍贵的财货，就这样随便给人，没问题吗？
    尔夏看着把手帕收好，端起泡好的茶汤，递给自己解渴，她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南灵接过她手上的茶碗，用手帕替她擦嘴上的水渍。
    两人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陌生人的生疏模样。
    图雅在旁边看的皱眉，这女人为什么动作这么熟练，而殿下居然也没有异议？
    「也不是捨不下，一物换一物。」尔夏含糊的说，她拉着南灵的手，跟远处的莫颖顥打声招呼，就往自己的宫里去「出来做什么，等等伤口裂开怎么办？」
    南灵乖乖的行礼后，刚起身就被尔夏拉走，她好笑的说：「已经快好了，不碍事的。」
    两人边走边聊，进了尔夏的宫中，南灵看到尔夏又关上门窗，她苦笑「不用看了，伤口快好了。」
    尔夏却不管，她执着的看着南灵。
    南灵知道凹不过，乖乖地转身，她突然想到一个件事，穿上衣服后，她看着尔夏小心的说：「对了，我听说了…虎族的事，你还好吗？」
    她这边曾收到的消息，尔夏的父王死亡了，好像是閭丘家提供了什么消息，但是哪一房她却问不到。
    尔夏的心中是愤怒的，但是南灵接着就上前抱紧她，就如小时候一样的抹了抹她的额，只是以前她是伸手，现在是抬手，因为尔夏已经比她高了。
    「失了依靠，你肯定很辛苦吧？对不起，姊姊没能帮你什么。」南灵低声地说。
    尔夏听到那句姊姊，只觉得心里苦涩涌了出来，为什么你还要装的这样无辜。
    但又被那一句你肯定不好受给激出了眼泪。
    「呜…」失去了父王，她难过的咬唇，无法如哥哥嚎啕大哭，但是悲伤总还是有的。
    尤其南灵的那句姊姊没帮到你，却是是这样实心，若不是她知道真相，恐怕都会被南灵骗惨了吧！
    但是南灵那熟悉的模样，她却又恨不起来，为什么她要这样，像是一个温暖的魔鬼，她却无法抵抗。
    「乖，没事。」南灵轻拍她的背「姊姊在这。」
    尔夏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她痛恨自己的内心，居然父王之死，比不过南灵的安慰。
    被南灵抱着，她比谁都感到复杂。
    南灵小心翼翼的问：「我之前听到风声，閭丘家到底做了什么？是我爹…」
    大房是文官，二房武将可能更有机会接触到边关的消息，而自己爹的三房，南灵不是很肯定，毕竟自己除了跟尔夏小时候相处过，其他并没有多的，她也没有听过尔夏说过什么马族的事情，除了她母亲的事之外。
    这样应该不是三房洩漏什么消息吧？
    「是误会。」尔夏装出不在乎的模样，实际上她也在偷偷观察南灵的反应。
    「真的？那尔夏你会介意吗？」南灵看着尔夏的神色有几分尷尬「毕竟我也姓閭丘…」
    「不会啊。」尔夏说完，但看着南灵，装出灿烂的笑容「我相信南灵。」儘管她觉得心中很悲哀，为什么南灵要装得这么真实。
    南灵没有察觉尔夏的心意，只是点头「恩，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尔夏在她心里是不同的，小时候是尔夏将她拉出诗陶死亡的沮丧，现在她又出现在宫里，用着各种特权给她撑腰。
    「我要是男子，一定娶你回家！」南灵开玩笑的说：「你肯定有帮夫运。」尔夏是老天爷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幸运。
    尔夏笑起来，但是心里却有些古怪，似乎对这句话称讚很不满，她却摸不清不满的原因，或许是那句，我要是男子。
    如果南灵不是男子，就不能娶她吗？
    瑗婕妤在那次的事件后，了解讨好尔夏等于间皆讨好莫颖顥，便同意让南灵过去陪伴尔夏，晚上南灵也就睡在尔夏的寝殿。
    早上聊过之后，南灵喝了尔夏带来的茶，反而打了呵欠「太累了，我先去睡了。」
    南灵说完要睡在宫女的卧铺，但尔夏却拉着她上床。
    「一起睡麻，之前都一起了。」尔夏说。
    「可…我伤快好了…」南灵感觉疲累的感觉涌上来，奇怪，她有这么累吗？
    还是伤药中安神的药下的太重？
    「睡这。」尔夏直接把南灵按在床上。
    虽然于礼不合，但是南灵实在太累了，她甚至没有什么力气挣扎，迷糊的点头后就躺在床上闭眼，不一会就呼吸均匀的睡下了。
    尔夏看着床上南灵的睡顏出神。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保护我？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姊妹，那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尔夏心中犹豫很久，她从自己的靴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光亮的刀身映着床上的南灵。
    快点，只要心一狠，她就能解决的，不是吗？
    尔夏劝自已，看着南灵白皙的脖子，却想到晚宴那天，她手上的血，那时她的心像是跟着受伤一样，又痛又气，如果南灵受伤她就这样痛苦，那她如果死了呢？
    南灵被自己杀死？
    想到这里，手中的匕首举了几次，却没办法下手，吞了吞口水，但是怎么比画就是没办法。
    最后尔夏还是走出去了。
    「殿下。」图雅跟乌日娜原本在门口值班，看到尔夏连忙站直。
    尔夏看着自己的手「我没办法…」杀掉南灵，她恨起自己的懦弱。
    乌日娜看到殿下手上的刀，她有些愣住「殿下？」
    图雅却已经反应过来「殿下，那个南方女人就是对王上…」
    尔夏点头「是，父王就是被她害的。」她沮丧的承认，这几天的相处，她们如同在閭丘府一样。
    但这反而让尔夏更剧烈的摆盪，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所以…王上是被那个南方女人？」乌日娜对图雅确认。
    图雅点头，她看着眼前的尔夏，她的殿下这么果断的人，却也有这样游移不定的时候。
    「殿下无法下手，还是让我们来吧！」乌日娜举起刀。
    「恩。」尔夏点头，但是看着乌日娜举着刀子到南灵床前。
    「等等！」尔夏还是喊停了乌日娜，看到南灵要被伤害，她又不捨了。
    尔夏看着乌日娜迷惑的表情，她握紧手掐着自己。
    明明只要沉默就好，可她就是做不到，想到南灵的死亡，如果她永远离开自己…
    心口一阵发凉的痛，尔夏很恨南灵，但更恨自己。
    「殿下！你难道忘了…」乌日娜想提醒尔夏，马王的离世害得他们族群必须不断迁移，还有可能遭遇到虎族的攻击，鹰族也虎视眈眈看着。
    「我没忘！」尔夏心里挣扎了一下，她想了一个拖延的藉口「我…我要再观察一些事！」
    这句话成功止住了乌日娜的刀，「殿下还要观察什么？」乌日娜停手，看着尔夏。
    「我、我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把消息从閭丘家传出去！」尔夏僵硬的说。
    「好吧。」乌日娜收起刀子，她看着南灵，说到杀人其实她也是迟疑的，既然殿下还要确认她也不再紧逼。
    让乌日娜先退下后，尔夏再次走进房间，关上门后，尔夏却因为自己感到了松一口气羞愧。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南灵。
    「为什么我就是对你下不了手？」她痛苦的说。
    尔夏感觉内心像是分成两个人，一个是控制身体去亲近南灵，那个小时候的自己，另一个，却是黑暗的想杀掉南灵的自己。
    她轻触南灵的睡脸。
    南灵对自己是这么没有防备，连自己在茶水放迷药，她都没有怀疑的喝下，明明她是最谨慎的人。
    尔夏抱紧南灵，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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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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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坏

    在南灵的眼里，尔夏跟自己又回到那种相依的模式，只是以前是尔夏黏着南灵，现在换成了南灵去找尔夏。
    「你吃吃看？这是我新学的。」南灵夹了一块糕点放到尔夏的碟子。
    尔夏夹起来吃了一口，确实很好吃，而且是她喜欢的口味「好吃！」她笑的甜蜜。
    南灵看到尔夏开心，也跟着微笑起来「你喜欢多吃些，娘娘愿意让我开小灶，以后你想吃什么都来找我。」
    尔夏点头，她指着其中一样「南灵餵我！」
    南灵点头，夹了一块餵给尔夏，看着自己家的小黑糖馒头长开了，她心里也是高兴的「我以后写成食谱给你带回去吧！这样以后你可以做给你夫君吃。」
    尔夏原本吃得高兴，听到夫君二字，不晓得为什么，原本口中甜蜜的糕体瞬间就不好吃了。
    她嚥下去后，看着南灵，心里却没有与她相见的喜悦。
    南灵原本是站着，但是尔夏却把其他人都支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两人各自安静下来。
    南灵已经绷紧太久了，当尔夏的到来，让她的心灵松懈了一些，她也就比较随兴。
    趁着附近没人，她把额头靠在尔夏的肩上「说起来，进宫真的好累喔。」
    「你很累吗？」尔夏轻声地问，她知道南灵是为了閭丘家被送进宫的，但她不是很懂，为什么非要南灵，只是高兴还能在后宫遇到，这样就省了她很多力气。
    看南灵没有防备的靠在自己的肩上，她身上的皂角的香气传来，清清淡淡的，却让自己心的心情很好。
    南灵抬眼看着尔夏，笑的甜蜜「累呀！可是看到你，就觉得安心了些。」尔夏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她心里最信任的人。
    在这寂寞的深宫，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在，她安心很多。
    尔夏看着南灵的笑容，先是被这个笑容里的信任感动，她的眼睛贪婪地勾勒着南灵的眉眼脸孔，她将这抹甜蜜的笑容印在心间，然后是一阵哀伤。
    南灵，你真的安心吗？
    那为什么你要做出那些事情，为什么要伤害我后，还这样信任我？
    「那就瞇一下，我不告诉别人。」尔夏伸手把南灵按在自己的肩上，她看着旁边，看似确认无人，实际却是不敢面对南灵。
    南灵没有想这么多「那就一盏茶就好！」她靠着尔夏的肩膀。
    前阵子瑗婕妤有喜了，她进宫后精神紧张的熬了太多日子，她晚上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宫里的活很多，事情又杂，现在终于可以放松点。
    幸好还有尔夏，南灵放心下来休息，多日的疲惫涌上来，她呼吸渐渐的沉重。
    尔夏数着南灵的呼吸，感觉到她睡熟了，她顺手拿起自己的披风，让南灵盖着，她也顺势搂着南灵的肩膀。
    下午，阳光暖照，这个适合浓睡时刻，尔夏却只记得怀里的南灵，她眼下的乌青很重，那软细的碎发，在光中丝丝透着光，南灵的肌肤细小的绒毛，紧闭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抹着一点油脂晶亮的嘴唇，还有她微微蜷缩着的肩膀。
    尔夏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多好。
    她可以一直宠着南灵，南灵一直信任她，一切岁月静好。
    可是那些阴暗的过去，却像是毒蛇从心灵的角落窜出来，狠咬一口注入毒液，将那种痛楚点滴的侵蚀到她的内心，嘶哑的谴责她自私。
    眼前这个女人，害了你爹，害了马族，你却想宠着她？
    黑暗中的歹毒的眼睛看着尔夏。
    你居然想对害死自己父王的人好，你对得起自己的族人吗？
    但是心里又有个软糯童稚的声音尖叫着。
    不许伤害南灵姐姐。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尔夏眼神变换着，一下子是脆弱，一下子着黑暗，内心无比的挣扎，她看着远处，几番拉扯下来，她终究心中还是软的，她看着怀里的南灵没有动手。
    只是有种悲哀感縈绕在心头，来自于尔夏意识到，她无法对南灵下手的事实。
    她只能不断说着狠话，却连伤害南灵一点都捨不得。
    南灵，不要背叛我好吗？
    因为你握着最能伤害我的刀子。
    这时远处，自己的手下乌日娜走过来，她一看尔夏就要喊人。
    尔夏分出手把桌上的小酒杯丢过去，阻止乌日娜出声，她用马族语说：「闭嘴。」。
    乌日娜看到砸过来的东西，顺手接下，她不解看着自家公主殿下，平时谁都不能近身的殿下，居然让一个人靠在肩上。
    他到底是谁？
    但是看着尔夏那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还有那周围的氛围，一股说不清的感受，让她心里有点不安。
    但是碍于尔夏是她的主上，她只好做一个我安静的手势，可是等她走近，看清尔夏怀里的是南灵，她露出抗议的眼神。
    她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尔夏用眼神与她交流。
    我在等待时机。
    乌日娜还想说话，但是南灵却醒了，她只好转身站到柱子旁边。
    「几…点…几时了？」南灵迷糊中感觉到自己好像靠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她恋恋不捨的蹭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好像该醒了。
    等她睁眼，发现自己是靠在尔夏的胸上，而尔夏一脸坏笑看着她，南灵才意识到她刚刚蹭的，是尔夏的胸…
    「尔夏！…我、我不是故意…」南灵结巴的解释，该死的却是，她想起那柔软的触感，她看着尔夏戏謔的模样脸有些红。
    该死，现在的孩子发育这么好吗？
    「咳！我们公主殿下…」乌日娜想提醒什么，却被尔夏打断。
    「没关係，我小时候也经常让南灵抱着。」尔夏微笑的说，她看着南灵红着脸，她心情却很好，直到南灵自己起身，她的手才顺着南灵的肩膀，滑过她的后背收回来。
    隐约摸到南灵瘦到能摸到肋骨的身体，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快。
    「我先回去娘娘宫里。」南灵看着外面的天色，有些晚了，她怕宫门落了锁，她还有事情要去找瑗婕妤。
    「留下麻！」尔夏看着南灵「我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不是？」
    南灵很想点头的，但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她还是摇头「娘娘找我肯定还有事情，我忙完再找你好不好？」
    尔夏只能依依不捨的放开南灵「真的喔！要过来找我喔！」
    南灵点头，她匆匆跑回去瑗婕妤的宫里，在经过宫巷时，她没有注意到，有另一个人隐在暗处，等她跑走后，那人依然站在阴影处看着她。
    等南灵的身影消失，乌日娜才开口「殿下，你已经观察好几天了，为什么要放过那个女人！」
    尔夏收起愉悦的表情，她沉眼看着乌日娜「不是说过了，我们要破坏她的计画？」
    「可是她害死大王！」乌日娜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有证据吗？」尔夏严厉的看着乌日娜，其实她的心是虚的，只是现在她抓着一个藉口，就想要一直逃避。
    乌日娜咬牙说：「没有。」她确实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真的害死马王的人。
    尔夏突然想到，南灵曾跟她说过的，关于俞昭容的计画，她故作深沉的说：「我在等待时机，比起杀了她，毁掉她辛苦建立的东西，之后再慢慢收拾她才好。」
    乌日娜原本不满，经过尔夏这一番话，她眼睛一亮，原来是这样！
    她的态度转为崇拜「还是殿下想的仔细！」乌日娜佩服的说。
    尔夏却没有什么得意，只是让乌日娜出去后，她才看着自己从南灵身上顺下来的手帕。
    上面绣着一匹马，尔夏握紧帕子心里五味杂陈。
    南灵，你还是我的察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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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疑

    南灵去给瑗婕妤请安时，旁边的叶盈对南灵偷偷招手。
    「南灵姑娘，那个马族的使者，你们认识阿？」叶盈好奇的问。
    「痾…」南灵正想点头突然想到，尔夏在閭丘府的事情不能被发现，她打哈哈混过去。
    「之前我不是替她挡了一下吗？然后我们聊天才发现她有在靖万待过，所以她就比较愿意跟我说话吧！呵呵。」
    幸好叶盈没有很大的警戒心，她点头同意南灵的话「也是啦，要是谁救了我，我一定以身相许！」她一脸少女情怀的说。
    南灵看着叶盈天真的模样，她非常肯定，叶盈一定觉得自己的白马王子，会踏着五彩祥云来接她。
    小姑娘想的也挺可爱的，南灵好笑的弯起嘴角，她们从没想过，王子可能会家暴，白马也可能被王子骑走，导致她无法离开皇宫。
    就像小美人鱼的故事，美人鱼跳出自己的名为海洋的生活圈，用自己动听的声音，换了一双走路颠簸的腿，然后她嫁给王子结局就是幸福吗？
    放弃了宽广的海洋和可以优游的鱼鰭，只为了符合王子的审美观，无法在家庭发出声音，只能当一个沉默名为『媳』的身分，那双换来的脚，真的有让她跑跳得更远吗？
    怎么越说越黑暗？
    南灵强迫自己拉回注意力。
    叶盈问南灵「对了，那使者大人，真的是我们这边的吗？」就她看到，那个外族使者好像谁都亲近，那为什么要帮瑗婕妤？
    「不会啦！她是我们这边的。」南灵肯定的想，尔夏不会背叛她的！
    「可…」叶盈怀疑的看着南灵。
    南灵少有的急促解释「尔夏来自草原，跟宫里没有任何瓜葛，她干嘛要害我。」
    「可是南灵姑娘你交代的事情，她好像都没有做好过耶！」叶盈提醒着，按照南灵的说法，那个使者不是应该在陛下面前多提娘娘吗？
    可使者大人却好像完全忘记这件事。
    不是砸了就是忘了，感觉她似乎并不是真心想帮忙，叶盈就算迟钝，也有几分警醒，这几日陛下都不来了，娘娘也很失落的模样。
    「可能我没有传达清楚吧。」南灵皱起眉说。
    她在心里替尔夏找藉口，尔夏没有非帮自己的义务。
    「对了！南灵姑娘，陛下说使者大人的问题，还有一个，让你给解了。」叶盈递过一张纸。
    「咦？还有阿？」南灵收下纸张，心里有些奇怪，尔夏怎么没有跟自己说呢？
    她对叶盈表示收到，只是她们不知道，两人的对话，已经被跑来找南灵的尔夏偷听到了。
    尔夏心里冷笑的想着，这女人真蠢，她猛然打开门「南灵，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她走上前就亲密的抱着南灵。
    南灵被抱住后，有几分僵硬，因为尔夏不是抱着自己的肩膀，而是腰部，然后整个人被拉到尔夏怀里。
    「使者大人。」叶盈对尔夏行礼后，看着两人笑「大人跟南灵姑娘感情真好。」
    尔夏在南灵怀里点头「对呀！我们晚上都一起睡。」
    叶盈抽了一口气，她是宫女，从小学的是尊卑有别，没想到南灵姑娘如此大胆，竟然跟尊贵的大人同一张床？
    南灵尷尬的对叶盈解释「因为我伤口疼，所以殿下就让我睡她旁边，方便拿药而已。」她挣开尔夏的搂抱，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尔夏的手离开时，她好像还摸了自己的腰。
    尔夏不是这种人，南灵劝自己，尔夏只是小孩子，不知道身体的界线，她回去要多叮嚀尔夏。
    尔夏搂紧南灵的手臂，将她拉走「走啦！我一直在等你，你们说完话了吧？」她转头看着叶盈。
    叶盈接收到尔夏的眼神，明明是笑意的脸，她却感到一股杀气，她马上害怕点头「说完了！大人慢走、南灵姑娘慢走。」
    得到叶盈的答案后，尔夏对南灵笑的甜蜜「我们走吧！」
    南灵点头，她习惯的走在前面，替尔夏开门，因此她也错过了尔夏的动作，只见她对叶盈扮了个鬼脸，用口型说了一句话后就拉着南灵离开。
    叶盈尷尬的笑着目送着两人，她的手忍不住的揪住袖子，刚刚那个看起来天真少女似的大人，突然变得黑暗，她说了一句话，让叶盈有些害怕。
    她是我的。
    尔夏无声的宣示，叶盈皱起眉，她觉得南灵或许没有看清那位大人！
    尔夏抱着南灵的手臂走在走廊，「南灵你到底跑到哪了，让我好找！」尔夏不高兴的抱怨。
    「我只是去找娘娘说话，尔夏，我们不要这样搂搂抱抱的！」南灵摆脱尔夏的手。
    「为什么！」尔夏感觉手上一空，她不高兴的看着南灵问，她亲近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可以？
    「我们又不是真的姊妹，况且这样子对你不好。」南灵有些尷尬的说，她不敢讲的是，她怕自己会喜欢上尔夏，更怕自己太依赖尔夏，等有天…
    尔夏有了喜欢的人，她不能再靠近尔夏时，她会因为太寂寞而做出糟糕的事情。
    看着南灵的眼神露出眷恋，尔夏拉着她「真的不好吗？还是只是…」她看着南灵可怜兮兮的问：「你不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南灵马上否认。
    听到南灵否认，尔夏喜笑顏开的凑近「那就是喜欢我对吗？」她擅自做了结论。
    在人来人往的宫廊，她直接走到南灵面前，攀着南灵的肩靠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知道，虽然父王跟母妃走了，但还有南灵会疼我，对吗？」
    南灵想到尔夏的身世，还有两人的过往，南灵迟疑的伸手抱住尔夏，看着尔夏的脸，她的眼神是这样专注，她们之间的情分让她放不下手。
    她想告诉尔夏，不是这样的，以后她还会有疼她夫君，甚至会有孩子，还会有个正常的人生。
    到时候自己就会像是被丢弃的娃娃，只能眼睁睁看着尔夏在别人身边幸福快乐。
    想到这里，她居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对。」
    南灵唾弃自己，居然因为害怕被尔夏拋弃，而表达了喜欢，她已经渴爱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内心不安的躁动着，除了自己随便许下诺言的轻率，还有对感情渴求的慾望！
    终究她是个需要感情的人，不被人需要的下场，让她寧愿站在一条曖昧的线上。
    尔夏看着南灵，她的眼神中有着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是猎物被抓住的绝望，她心里得意，南灵终于落进自己的网中。
    「南灵，你就当作是…可怜我好吗？」她慢慢收紧手，搂住南灵的腰，嗅闻着她的发香，还有她身上因为体热而飘散的皂角香气。
    南灵叹息的伸手，抱住尔夏低声说：「你不需要可怜。」
    是我需要你的拥抱，需要你的亲近，南灵悲哀的想。
    或许，真正离不开的人是自己，只是碍于年纪，她不敢表达，但是尔夏主动亲近她的行为很早就有，她到今天才开口，或许早就晚了。
    她微微抬头看着尔夏「我们只是感情比较好而已。」她像是催眠自己的说。
    南灵告诉自己，就到尔夏嫁人前就好，她要的没有很多，就一点点，有个亲密一些的人，让她的心可以依靠就好。
    尔夏不会伤害她的，对吧？
    尔夏看着南灵挣扎的模样，她露出笑容同意「对呀！只是感情好而已。」她附合着南灵的话。
    但她其实很清楚，南灵已经是她的掌中物。
    尔夏其实也不是很懂自己，只是凭着直觉去靠近南灵，她对南灵的感情很深，从她们约好要再见，她回去马族就没有忘记这个约定。
    拼命壮大自己的实力，拜了师傅为师，为了这个约定她傻傻的收集一切跟中原有关的事物，这一切都是为了南灵，她很想南灵，不只是因为南灵给过自己的温柔，而是她是唯一一个，把自己从令人窒息的身份中捞出来的人。
    她想念跟南灵相依的日子，有时候训练太苦，她会闷在被子里哭，想像着自己被南灵抱紧安慰，她就可以起来再努力。
    可是后来，她收到的消息又让她心碎，南灵真的会做背叛她的事情吗？
    当她不安又害怕的到中原，却见到南灵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内心是恨的。
    恨她为什么没有如自己一般，把那份约定当一回事？
    那我到底算什么？
    尔夏心里转着许多念头，但她只是跟南灵并肩走着，牵着南灵的手，两人掌心相贴，配合着南灵的步伐，走回到自己的宫殿。
    直到南灵放开她的手去开门，她还是觉得路太短，不够南灵陪她。
    南灵刚刚开门时，注意到尔夏的两个部下不在。
    「对了，乌日娜跟图雅呢？」南灵好奇的问，想要转移对她来说有点曖昧的气氛。
    她不敢问尔夏，我们的关係是什么？
    因为她知道尔夏也无法定义，她选择逃避这个问题。
    尔夏不在意的说：「我派她们去送信了。」
    「两个人都去？」南灵皱起眉，「那你怎么办？」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还有你啊！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尔夏看着南灵问。
    南灵看着尔夏「尔夏，我们…」
    「巴特雅大人？」一个女声突兀的插进两人的对话。
    有人喊了尔夏的姓氏，南灵转头看到来人是襄才人，她赶紧上前行礼「襄才人。」
    襄才人受了南灵的礼，她的眼神扫过南灵跟尔夏「你们感情真好，尤其是南灵姑娘，听说你是来宫里学规矩的，怎么搂搂抱抱的…」她掩嘴一笑「不过被殿下宠爱也是你的福气了。」
    南灵感觉有几分诡异，她想讲什么，尔夏却先开口「南灵姑娘救过我，我对她好你有意见？」
    襄才人摇头「怎么会，只是我们中原人讲礼，尊卑有别、上下有礼，殿下或许不懂，所以才提醒一句。」
    这下换南灵衝了「你是说大人不懂礼是不…」
    尔夏突然命令南灵「南灵！我忘了披风了，你先回宫帮我拿。」
    南灵看着尔夏迟疑「可是…」她不放心，想到之前看的宫斗剧，每次私下见面十次有九次出事。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快去快回吧！」尔夏好笑，她转头看着南灵「还是你就这么捨不得离开我，连一时半刻都不愿？」
    南灵被这句话调戏到耳根子有些红「说什么话！我去拿就是了。」她脸颊都带着微红，明知道尔夏只是开玩笑，可是她就是有些在意。
    我只是对尔夏多一点照顾而已，她看着襄才人打量的表情，心里有些发虚，脚步也越走越快。
    等南灵离开，尔夏看着襄才人「有事吗？」
    襄才人微笑「只是怕殿下忘记自己答应的事情，我来提个醒。」那天在花园，她躲在阴影，看到尔夏居然让南灵把头靠在她肩上，两人亲密的行为实在不像单纯闺密，后来她还打听到了某件事。
    现在她与尔夏暂时结盟了。
    「我知道，她还没有发现。」尔夏冷着声音说。
    南灵一离开，像是把尔夏的阳光都带离开了，她整个人冰冷又带着公主的威严，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襄才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那…就继续劳烦殿下。」她转身欲走，只是在离开前，忽然停步，她像是想起什么。
    「对了殿下，妾身最近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殿下可有兴趣一观？」襄才人提出邀请。
    尔夏挑眉「是吗？」
    襄才人与尔夏两人并肩离开了宫廊，附近的风不吹了，炎热的午后阳光更炽，只是光明越热烈的地方，阴影也更加的黯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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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训

    尔夏没一会就回到了宫殿「南灵，你拿衣服也太慢了吧？」
    这时她才注意到，南灵面前站了一个宫女，看到尔夏出现，她神色惊慌的行礼离开。
    尔夏眉头一皱就要追究，却被南灵拦住「殿下，你回来了，襄才人还好吗？」
    「没事。」尔夏皱眉问南灵「刚刚那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南灵摇头「没事，就是交代一些东西。」
    尔夏皱眉，她按下不表，只是继续让南灵给自己做食物。
    等南灵走了，尔夏闪身到附近，直接拦住一个正要离开的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尔夏站在宫女面前笑的甜蜜，但她的动作是从自己的靴子抽出一把匕首。
    宫女手抖了一下「奴婢…奴婢叫燕燕。」
    「我记得你似乎是掌事宫女？」尔夏让匕首出鞘，看着燕燕表情凶狠。
    「是！」燕燕抖着声音，突然跪在地上「大人，我错了！我只是撞了南灵姑娘一下，念了她几句，并没有欺负她，是她先惹的我！…」她看着眼前的匕首，压着自己的颈子。
    尔夏冷笑，南灵可是一句都没有说，她倒是把责任撇的清楚。
    「你想打扮花枝招展勾引谁，我不在乎…」尔夏把匕首压在她脸上「但是你敢动南灵，我就划花你这张脸。」她阴沉地说的。
    「去告诉你的主子，南灵是我的猎物，要动手也是由我来！」尔夏低沉的说。
    燕燕彻底的慌了「我是这宫里的宫女，大人就是我的主、主子！」她结巴的说。
    尔夏冷笑她看着燕燕，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作弊可不是好事，尤其是你身上的水沉香…」她贴着燕燕的耳边问：「你觉得『他』会高兴你被我看破手脚吗？」
    燕燕心里一沉，低下头哭着跑出去了。
    尔夏转头看着燕燕离开，却看到南灵端着一盘点心，站在远处看着她。
    「南灵！」尔夏甜蜜的笑出来，她恍若无事的走上前，手上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来了。
    南灵看着尔夏，却只是垂下眼「我想说先拿些糕给你垫肚子。」
    尔夏走上前，看着南灵撒娇要求「那餵我！」
    南灵把糕餵到尔夏嘴里，看着她的嘴唇闭上，把绵软的糕体吞下，南灵有些分神，她主动解释「刚刚那个宫女，只是希望我不要太忘形。」
    实际上，那宫女说的是，她不要自以为攀上高枝，等尔夏离开有她好受的。
    「我知道，但是南灵没有忘形阿！」尔夏环住她的腰「是我要你这样做的。」
    南灵看着她，心里有些暖，果然尔夏是站在她这的「我去弄你喜欢吃的东西。」
    两人用过餐后，尔夏跟南灵在院子乘凉。
    尔夏靠在南灵身上，软软的撒娇「南灵，你会生气吗？我事情都没有做好。」她看着南灵的眼睛，想要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一点说谎的可能。
    「你不是故意的，不是吗？」南灵放任尔夏的亲近，她劝自己，因为身边可信的人太少了，所以她才会对尔夏心软。
    更何况，南灵相信尔夏没有理由害自己。
    或许只是尔夏不懂心机吧？
    况且，如果尔夏真的认为，她父王之死是自己所为，刚见面时她早就一刀过来了，南灵知道尔夏的个性，她不是那种很心机的人。
    只是她忽略了，杀父之仇并不是平常的事情，也非常理能度之。
    尔夏露出放心的微笑，亲暱的依着南灵甚至直接坐到她腿上，抱着南灵的脖子「南灵，你信我，我真的想帮你，不然你让我做什么，我证明给你看。」
    南灵看着她，微笑的捧着她的脸「没关係啦！」她闭上眼，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尔夏「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只要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喘息，她就有勇气去面对外界的风雨。
    南灵也慢慢想开了，算了，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情。
    她劝自己就算入宫后很累，也不该把尔夏捲进来，万一再失去尔夏，我可能真的会疯掉吧？
    现在只要身边还有个人陪伴，那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尔夏看着南灵放心的表情，她能清楚的看到南灵的眼睛鼻子，甚至她的呼吸与自己的交融在一起。
    两人贴着额头时，南灵的温度很温暖，她闭上眼抱紧南灵，却觉得心带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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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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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片

    南灵每天早上都会去瑗婕妤那请安，顺便交流事情，而尔夏也因为乌日娜跟图雅带回来的消息，没有这么紧缠着自己。
    她来到宫中，对瑗婕妤行礼「请娘娘安。」
    瑗婕妤微笑的看着南灵，她脸色红润，一看就是过得不错的样子。
    「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研究一个东西，你一起来看看。」瑗婕妤桌上摆了一盘东西。
    「娘娘，这是…」南灵走过去，看到一盘碎片，那些花纹依稀是尔夏刚到时，晚宴上的花瓶，想到这南灵感觉后背有些刺痛，脸上也带出一些紧张。
    「别紧张，这是陛下给我看的，你看这个碎片，有没有什么奇怪？」
    南灵看着这个碎片，伸手捡起一片，瓷器外层光滑的釉质没有问题，但是内层却似乎摸起来有些粉末。
    她皱眉，回想的那天的状况。
    「那时候花瓶突然就破了，都快吓死我了。」瑗婕妤跟叶盈抱怨。
    「花瓶…娘娘，那时候，花瓶有被谁碰倒吗？」南灵记得，自己那时刚要走上前，就听到身后的花瓶破掉，然后是她身边的花瓶，所以她只记得衝到尔夏旁边护住她。
    「那时候似乎附近并没有人，可是…」瑗婕妤有几分迟疑「我好像看到花的花纹在动…可能是我眼花了。」
    南灵看着手中的碎片，瓷器上了釉说会动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整个花瓶震动呢？
    「那时候是不是有人在唱歌，很高很高的声音。」南灵皱眉回想，似乎是甚至有些到达了海豚音的感觉。
    叶盈插话「我记得！那是一个高腔，一个很高的嘎调，听说那种唱腔要练很久的！」
    声音…瓷器…
    南灵感到有些荒谬，不可能吧！
    她看过有人用声音震破玻璃，但是瓷器…应该不可能吧？
    可是这是真的瓷器吗？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粉末「这花瓶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让花瓶变得容易破碎。」
    南灵拿出自己的针线包，里面的针是铁的，她把针靠近，然后拿起，一些白色的粉末就吸附在上面，证明这些粉末有着微弱的磁性。
    「对耶，正常的瓷器没有这么多粉末吧？」叶盈好奇的挑着那些碎片。
    南灵皱着眉，如果真的是震碎玻璃的那套，那也必须要很高的音频，磁性的物质可以传导共震，但是声音呢？
    音源应该要放在花瓶的附近吧？
    南灵看着瑗婕妤提出要求「娘娘，我们能再去一次那天的舞台吗？」那个地方是专门接待外宾的大厅。
    瑗婕妤有几分为难，但若是南灵可以查明，或许也是好事，她还是答应了「好吧，我试试看。」
    她们去走访了那个舞台。
    「我东西落了，就进去拿一下！」瑗婕妤看着掌事的公公软声的求。
    公公为难起来「不是我不愿，只是…」
    另一个公公却戳了戳他的手「没眼色！连陛下新宠瑗婕妤都不知！」他点头哈腰的走上前「娘娘东西落在哪了，小的替您拿过来！」
    「我…我也不知，总之我进去看一眼就好。」瑗婕妤困扰的说：「那天我替陛下挡了一下，就不知道簪子落哪了。」
    「那好，我陪您进去吧！」公公领着瑗婕妤，还有她背后的南灵，三人走进那个偏听。
    瑗婕妤绕了一圈，最后是南灵从花瓶后面找到「娘娘在这！」她从花瓶后面拿出一枝珠花。
    瑗婕妤开心的拍着胸口「那就好，我们快走吧！」
    一旁的公公送了他们离开。
    回到宫中后，南灵对瑗婕妤点头「娘娘，那花瓶后面，确实有东西。」
    那些花瓶还有几个没有爆开，她用铁针滑过时，有感觉到强力的吸力，表示有磁力，周围的构造看起来，似乎是个简易型的喇叭。
    「所以有人故意放了东西在花瓶后，让声音可以传得更远，而花瓶原本就有杂质，被声音震盪后就破裂了。」南灵下了结论。
    「可…花瓶破了又能做什么？」瑗婕妤不解。
    叶盈歪着头想「那时候陛下在，会不会…是刺客！」
    瑗婕妤却摇头「若说暗杀，这样弯弯绕绕的是可以隐藏起来，但整体的杀伤力太弱了…」她就站在旁边，只是侧身挡着陛下，她衣服厚，甚至都没有受伤。
    南灵就比较惨，如果不是裂开的花瓶碎片刚好砸到，她也不会受伤。
    顺着瑗婕妤的话，南灵迟疑起来「会不会有人想做个局，想要趁机赢得陛下的注意。」她看着瑗婕妤「只是娘娘却抢先一步？」
    瑗婕妤可能是这个计画里的变因。
    瑗婕妤皱起眉，她想了想叹息「看来这事情不能稟报圣上了。」没有实质的证据就告状，恐怕还会被人反咬她善妒，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圣宠，恐怕不要乱声张的好。
    「你们也不许外传，这件事情，除非有了证据，否则一个字也不能漏！」瑗婕妤交代。
    「是。」南灵跟叶盈点头。
    「尤其那个巴特雅大人，南灵你跟她最亲密，别漏了口风。」瑗婕妤叮嚀。
    南灵点头「我知道的，娘娘。」
    瑗婕妤看着南灵「说起来，那个使者大人也该来接你了吧？看她这样缠黏，你不累吗？」瑗婕妤好奇的问，她们一见如故的模样，很是少见呢！
    南灵有些紧张的细声交代「小女一直想要个小妹妹，大人很好，所以我就随性了点。」宫里的人还不知道，她跟尔夏小时候就认识了。
    「你多哄住她，让她多提醒着陛下想起我，知道吗？」瑗婕妤说。
    「小女知道。」南灵点头，在瑗婕妤的示意下退出去。
    瑗婕妤看着南灵的背影，眼神却有些若有所思，她真的没有想过面见陛下？
    叶盈看着瑗婕妤若有所思的模样「南灵姑娘，没有趁机提出要见陛下
    ，娘娘放心了？」
    娘娘对南灵姑娘一直有怀疑，可南灵姑娘从没有提出过要见陛下，或许她真的没有爬床上位的意思。
    「或许。」瑗婕妤看着手里的茶盖花纹。
    等南灵走后，瑗婕妤深吸一口气，她喝了一口茶，看着里面的茶叶苦笑「以前觉得获得陛下的宠爱多么荣耀，现在却是如行走在炭火之上，每一步都煎熬着。」
    她因为救了陛下，被陛下看中，但也有人眼红她，明里暗里的拿话挤兑她。
    叶盈皱眉「不会的！娘娘，陛下英明神武对您很上心的！」
    「是啊！娘娘放心吧！」柳姑姑笑说，她转头看着叶盈「对了，叶盈，你这身衣服…」
    叶盈笑的温和说：「是娘娘让人新裁的，娘娘恩赏眾人，我那边还有一套衣服呢！」
    「那就送一套给南灵姑娘吧！不然她总是穿的太素。」柳姑姑提醒。
    瑗婕妤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她配合的说：「是阿！你送一套过去吧。」
    「为什么！」叶盈不高兴的嚷起来。
    「没事，娘娘开春再做几件，不然我那还有一匹布，给你送去。」柳姑姑笑说。
    平白得到一匹布，叶盈喜笑顏开的点头「那好，我现在就给南灵姑娘送去。」
    等叶盈离开，柳姑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这孩子就是太轻浮了，一匹布就买走了。」
    「她还小。」瑗婕妤看着叶盈，心里有些感叹「年纪还小，所以还有很多选择。」
    「娘娘似乎也是这样的年岁就入宫。」柳姑姑陪着瑗婕妤聊天。
    「是阿，为了家族进宫，虽说赢得荣宠，但总怕自己会失宠，后宫里的每一天，每一步都好难…」瑗婕妤讲到这，她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娘娘家世不及皇后，族人功绩不如俞昭容，可现在后宫里，娘娘也算是荣宠了。」柳姑姑低声说。
    「可我就怕，这份荣宠可以持续多久？明天、后天？还是一个月？」瑗婕妤痛苦的说。
    柳姑姑拉着她「娘娘！没事的！」她看着瑗婕妤「娘娘的族人不也想方设法的送李嬤嬤过来？」
    瑗婕妤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看着地上，眼神满是深思。
    「况且娘娘别忘，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柳姑姑看着瑗婕妤。
    「可…」瑗婕妤欲言又止的看着柳姑姑「真的要做这种事？」虽然她刚刚也是顺着柳姑姑的话，可是这样算计人的事情，她真的要做吗？
    「娘娘您想，你这也是为了固宠，况且后宫本来就该为陛下绵延子嗣的。」柳姑姑轻声说。
    「但是南灵，她不是说过不为圣宠而来…」瑗婕妤还有些迟疑。
    「她才几岁，想的不够深远，难道娘娘身为族姐，不该为她谋划？」柳姑姑劝着瑗婕妤「哪个姑娘不想要一心人，可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既然如此，不如将她留在宫内，娘娘也好照顾。」
    「我…」瑗婕妤抱着肚子，还是有些迟疑。
    「娘娘难道不希望，能够像是俞昭容一样，荣宠不断？」柳姑姑低声地问。
    此时昏暗的室内，柳姑姑的眼神却有些晶亮，她看着瑗婕妤，低声的问：「听说昭容娘娘的父亲，俞将军大胜归来，恐怕陛下这几日都不会进后宫，就算来后宫，也是去俞昭容那，娘娘，您已经多久没有见陛下了？」
    瑗婕妤深吸一口气，她缓缓的点头「好吧！你务必好好安排。」
    柳姑姑微笑的点头「奴婢知道的。」
    瑗婕妤幽幽的提起「比起她，我现在更担心那个外族公主。」
    柳姑姑不解「使者大人？她整天在后宫，有什么好担心？」
    「陛下什么宴会都找上她，恐怕是希望她永远留在后宫。」瑗婕妤皱眉，通婚联姻都可以，只要能换得那些好马，这也是她从陛下有意无意得到的暗示。
    若是有好的战马，你的跟你族妹当属头功。
    两人床边的低语中，一个个如果，都让她心热，若是她可以再走近陛下几步呢？
    她是不是能永远安心的在顥郎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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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18+)

    之前，襄才人约尔夏去见一个人。
    俞昭容。
    尔夏才知道，原来襄才人之前是俞昭容的宫女，只是被陛下临幸过，才被封为才人，另居别殿。
    「所以俞昭容找我，想做什么？」尔夏看着俞昭容。
    「使者大人，我有个请託，那份题目的答案，能否请您告知呢？」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使者大人也是调查过了吧？那个閭丘南灵是她害…」
    尔夏沉下脸，她看着俞昭容「这么简单的答案，你不会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能不能决定答案正确的…却是大人您。」这答案是否答对，不在答案本身，而是尔夏想要谁答对，那谁就是对的。
    「瑗婕妤也问过，你也来问，这个答案对你们就这样重要？」尔夏冷笑，看着这群女人，穿衣打扮，通通只为了一个人，活的这样卑微，着急想要一个男人的注目。
    「瑗婕妤也问过了？那你告诉她了！」俞昭容焦急的问。
    「当然没有。」尔夏低声地说，她要的是南灵又不是瑗婕妤。
    俞昭容这才放心下来，她看着尔夏「到底要什么条件，你才愿意点头？」
    尔夏看着她「这就要看，俞昭容有多少诚意了。」尔夏并没有把话说死，因为她也还在等待。
    闭门一会，俞昭容的门开了，尔夏像是无事人一样走出来，只临行前看着俞昭容露出笑容，像是两人谈好了什么。
    从俞昭容宫中出来，尔夏刚要出门原路返回，却被挡了路「那是什么？」她看着附近的太监似乎在搬运什么？
    似乎是什么雕像的样子，物品挺大的，把路都堵住了。
    「只是个不重要的旧物。」俞昭容笑说，只是她原本的从容带着几分紧张。
    「喔！那既然这边被堵住，那就换个地方吧！」尔夏不在意的说。
    因此她换了一条路回去，但这途中她却见到一个特别的景象，让她非常难忘。
    那是两个宫女的身影，她们隐在树丛后，亲密的亲嘴跟相拥，明明是两个女子，却做着那种男女亲热的事情，而且很快那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尔夏原本非常惊讶！
    因为她从没想过，两个女子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在惊讶过后，她反而有好多疑问。
    为什么她们会这样？
    对方真的都愿意吗？
    是什么让她们愿意这样做？
    在一次跟俞昭容谈话时，她忍不住的问「宫女，就是女的吧？」有没有可能其中一个是男扮女装？
    毕竟她从小到大，看到这样在一起的，都是男女夫妻，从没看过两个女子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她看到后，却没有什么讨厌的感觉，反而…反而…内心有个希望，若那对亲亲密的身影是自己跟南灵呢？
    然后她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怎么会对南灵有这样的想法？
    「宫女当然是女的，殿下。」俞昭容好笑的说。
    「那两个女的会在一起吗？」尔夏好奇的问，那两个人是什么关係，为什么可以这么亲密？
    俞昭容一挑眉，她细想一下才说「听说宫里也是有的，只是这种事情…」她掩着嘴像是说什么脏物的神情「只有宫女那种下贱匹子，耐不住寂寞才会做。」
    尔夏听了很不舒服，但她还听懂了，所以两个女子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只是这是骯脏的事情？
    她从皇族的书库那借了书，尔夏注意到旁边的襄才人，似乎有些想说话，她故意留了一个空档给她「你刚刚想说话吧？」
    襄才人点头「殿下若愿意，我有个地方，或许殿下会有兴趣。」
    「那走吧。」尔夏挑眉，跟着襄才人去了。
    襄才人带着尔夏去下人房，让尔夏亲眼看到那两个宫女在亲热。
    ※
    尔夏原本不知道，原来两个女子，也是会有男女才有的感情，也会有情热跟动情的时刻。
    直到那天，她偷偷跑去偷看那两个宫女后。
    只见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还戴着面具，另一个则容貌秀丽，看着那个面具的女子，两人动作，却是缠黏柔转，恨不得掛到对方身上。
    一进房间，两人就将门窗关起来，手拉着手到床上，两人凝视对方许久，然后相吻着，房间只有脣齿相依的吮嘖声，她们像是没有骨头的蛇，缠腻在对方身上。
    那宫女轻喘了一声，任由另一个戴面的宫女动手，拉开她的衣襟，白花花的手臂肩膀露了出来，那手摸进她的肚兜，那应该服贴的布料浮起手的形状，直到抓握住那女人胸前隆起的乳房。
    喘息与低语的声音，细碎的漫延在房间内。
    然后那个伸手的宫女，低下头贴着她的胸口，发出如吮吸的声音，另一个女子仰头，微开的嘴发出嗯啊声。
    看着这样刺激的画面，尔夏感觉体内一股热流从后背升起，窜流到胸口，看着那女子几分陶醉又带着痛苦的表情，分辨不出她是喜欢还是痛苦？
    只是看着她用手掩着嘴，那嗯啊的声音却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
    这时那个摀嘴的宫女将手放下来，那张脸赫然就是南灵，只见她喘息着仰头，朱唇微啟，发丝浸了汗水，晶亮的光泽趁着她红润的脸，蹙着眉闭眼，却是正在承欢的脸色。
    而压在她身上的人，变成了自己，她的手抓握起南灵胸前的隆起，那小巧可爱的尖挺，还有一点晕开的深色，乳首的形状形似捲着的包子皮，让她一口咬上，品尝她的滋味。
    尔夏感觉自己抱着南灵，对她又亲又吮，从胸口细吻到她的锁骨跟脸颊，来来回回像是不厌腻似的。
    她感觉体内燥热起来，甚至匯聚到自己的小腹，想要舔看看那白皙的颈子，那小巧的锁骨，尤其南灵劳作时，那晶莹的汗珠子，就这样滚进领口，隐没在小巧的隆起的胸前。
    想到南灵的胸，她们一起洗浴时，她曾看过的，那带着水珠莹白会发光似的胸乳，虽然只有一眼，但她恨不得就张口将那嫩尖的部分含进嘴里，齿咬舌挑用嘴好好品尝一番。
    尔夏突然感觉胸口摩擦的衣服好难受，她恨不得脱了衣服，与南灵的身子贴着，她的胸口如果也被南灵掐弄揉玩，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光是想到她就觉得内心升起一股骚动。
    她甚至能感觉下体传来收缩感，她夹紧腿，但却感觉自己腿间渗出了湿热感。
    她的双手摸在南灵身上，剥除她的衣物，南灵细碎的呜耶求饶，只让她更兴奋，她甚至侧过头舔着南灵的耳朵，手已经鑽进她的衣服，解了她的腰带。
    「恩…别…主人，求您…」女子细碎的求饶声，压抑又曖昧，而那句主人，像是两人缔结过的隐密的契约。
    这一切让尔夏的心火又旺了些。
    被喊主人的宫女，声音低沉的问：「真的不要么？」
    「主人，别…别停…啦…」女子害羞的低语，女子的意思转为渴求，她倾身吻着另一名女子「求您，疼爱唯儿。」
    那温热的房间内，两人低声的轻笑、说着曖昧的话语，尔夏可以看到发笑的女子，眼中促狭又怜爱的感情。
    这样美好带着甜蜜的感觉，直到那戴面具的女子仰头时，却生生打断了！
    「谁？」那尖厉的质问在脑海里。
    尔夏猛然睁眼！
    我…我在哪？
    看着床顶的黯沉的花纹，尔夏才慢慢平復心情，我在房间，刚刚的是梦。
    尔夏默默起身感觉自己浑身发热，汗黏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自己起身打水。
    或许是因为那个春梦吧？
    「殿下？」乌日娜在旁边的小间起身询问，她跟图雅下午才回来，两人轮流值夜。
    「没事，我换个衣服。」尔夏边说，她脱下自己的底裤，腿间湿滑的触感让她皱眉。
    那日她看到两个宫女的欢好之事后，她就因为时常想起，让身体就变成这副模样，尤其…
    她将手指上的水液擦拭乾净，只要梦到南灵，她就更加情迷，总是惊醒后汗出如浆，还有下身的溼热滑腻，害她必须自己更换衣物，有时甚至要擦澡。
    该死！
    尔夏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恐怕是对南灵也有了那样的情感。
    那种女子对食的情感，让她总是体内带着邪火，恨不得真的将南灵拉到床上，亲密拥抱磨蹭。
    可是她知道不可能的！
    想到俞昭容口中，那是的下贱行为，她又深深地为自己的慾望感到羞耻，可内心总是有股力量，让她明知道这是不对，却又渴望着南灵。
    尤其她应该与南灵站在对立面，可是她总是下不了手。
    平日也不再满足于牵手、亲暱，想要更多更贴近的行为，她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成年了，会对有感情的对象有需求。
    少壮，知好色则慕少艾。
    尔夏换好衣服后，经过桌子时，眼神扫到自己看过的书籍，有一篇描述着女子相恋的故事，让她更加清楚的，是她对南灵的感情，绝对不只是姊妹。
    这时风吹过那书，尔夏看着那书籍，其中有一幅图，女子穿着男子的衣服，却是女的发髻，旁边还有文字。
    …使女巫着男子衣冠巾幘，与后寝居，相爱若夫妇。上闻穷治，为女而男淫…
    几个字她看懂了，就是女子之身，却总是穿着男子的衣服，欲与另一名女子相处欢好，这样不细看也是一男一女的模样，可以获得世人短暂的认同。
    女扮男装么？
    尔夏原本在思考这样的可能，但突然想到六年前，那个来閭丘府的染湘。
    南灵让她对那位染湘姑娘道谢的画面，让尔夏突然心里涌上一股希望。
    南灵恐怕也知道她是喜欢女子，那南灵对染湘道谢是不是表示，她其实能接受被女子喜欢？
    「南灵…」尔夏喃念着这个绑住她心思的名字。
    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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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上）

    其实尔夏进宫，除了以使臣的身分来与莫颖顥谈交易，还有就是来交易马术。
    她来自马族，自然从小马术精湛，把自己的坐骑送给莫颖顥，当然还要把训马的口令交过去。
    通常她会早上去教学，看着马官练习口令，然后蹓马训练，直到上午快中午时，才把马牵进去，并让马熟悉环境等等。
    通常这时，南灵也忙完在瑗婕妤那边的工作，然后她会找来马场，带食盒来陪她用餐。
    只是今天，尔夏看着马韁，想到昨晚的梦，还有自己失态的模样。
    晚上觉得还好的事情，在白天想，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为什么会喜欢同为女子的南灵？
    这样不对吧？
    可是…
    「尔夏！」南灵带着食盒找过来。
    听到南灵的声音，尔夏心里挣扎，她把马送回马厩，然后走过去看着南灵。
    只见她一身素净的服饰，连头上都只有几点珠花，面容白净，但没有什么女子的嫵媚的姿态，甚至有时候觉得她笑太爽朗，没有女子该有的娇弱，就是一朵小白花似的人，但也这样乾净。
    尤其她看着自己走过来，脸上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笑容，南灵接近自己时，是快乐的吧？
    看着南灵主动替自己擦汗，就是这样自然温柔的模样，不需要刻意的说什么，不是因为自己的身分尊贵，而是她在乎自己而已。
    「今天还好吗？」南灵看着尔夏，她怎么好像在想什么？
    「恩…南灵…」尔夏原本想说，我们分开一阵子好了，但是就开不了口。
    「怎么了？」
    「没事。」
    「那先吃饭吧！你喜欢的菜我帮你多带了些，你慢慢吃。」南灵一边替尔夏盛汤，尔夏则拿叶子包好的饭糰吃。
    这的时代有饭糰这件事，尔夏被南灵含糊过去，说是什么偏远地方的吃法，她就真的信了。
    吃完饭，南灵会陪着她间聊，尔夏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南灵，女子有可能喜欢女子吗？」
    南灵有些惊讶尔夏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想办法转移「喜欢这种感觉…有很多种的，对朋友、家人…宠物都会有喜欢的感觉。」
    对同性当然也有，只是那是爱情还是友情，很难分辨。
    「那就是有，对不对？」尔夏说，她很了解南灵，南灵对真实有种忠诚，简单来说，她不爱说谎，她既然没有直接否认，就表这种感情是有的，只是她不希望自己碰触。
    但…
    尔夏看着眼前的地板，已经来不及了，她对南灵的感情，已经不只是碰触而已，而是把她放在心里，藏的很深的地方。
    南灵看着尔夏，她肯定的表情，却让自己有些害怕，因为心里面有个她急欲隐藏的角落，被人揭开的紧张，所以她迟疑的说：「有，但那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喜欢一个对象是人之常情，但是你的喜欢被人当成噁心、变态、心理疾病，那这份喜欢就不再美好了。
    尔夏有几分沉思，还没有接下去话题，这时叶盈跑过来「大人，那个我们娘娘有事，跟您借个人！」说完就拉着南灵的手。
    「去吧！」尔夏看似傲娇的转头，但其实是想隐藏自己的表情。
    因为刚刚看着南灵被人抱住手臂，尔夏感觉自己内心酸的不行，她想要上前拨开两人，想要轰走叶盈，甚至她想要吼…
    南灵是我的！
    意识到自己如此，尔夏有些惊慌，她真的对南灵有这样的感情？
    这不该是对男子才有吗？
    ※
    曖昧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氛，让人害怕却又不肯戳破。
    尔夏跟南灵也就维持着一份奇特的曖昧，有时候，南灵会主动做了衣服、菜餚送过来，有时候是尔夏去找她，并直接开口维护她。
    说两人亲密，也只是拉着手，但两人靠在一起就是有种氛围，有时候是相视一笑的默契，有时候是一个递东西，一个接手的默契，就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般。
    这样的日子，让尔夏内心很平静，六年来的狂躁，似乎在南灵出现后，就沉静下来，尔夏摸着心口，以前对未来的惊慌不见了，她看着远处的书房，南灵又在书房抄写什么，但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就觉得心里安定了。
    「就是…这样的喜欢吗？」尔夏喃喃的说。
    中原人真的很会形容，牵掛二字，就是这样吧？
    把心掛在那个人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牵扯着。
    只是…
    尔夏看着一个男子到书房，拿了什么东西给南灵，而南灵开心的笑着。
    那一瞬间，心里又燃烧了酸蚀的妒火，他们在说什么！
    南灵为什么笑！
    尔夏气冲冲的跑出去，而她的背后，图雅则若有所思看着，看到甚至忘记跟上尔夏，因为她担心尔夏已经忘记自己的目的。
    尔夏走进书房，就听到南灵笑着对那个男子说：「这次纸的品质太棒了，真的谢谢！」
    尔夏却靠在门口一脸不高兴的出声「什么时候，后宫可以让男子进出了？」
    南灵有些尷尬，她看着尔夏「殿下，这是宫里管事刘叔，是我託他买东西的。」
    尔夏却还是不高兴「托人买东西？宫里有少什么吗？」其实她不高兴的是，南灵笑的这么欢干嘛？
    「见过大人，这是使者大人吧？」刘叔倒是态度恭敬自然。
    「没事就离开吧！后宫都是女子，你待着不方便吧？」尔夏直接开口赶人。
    「对，但是小人今天是顺便来接南灵姑娘回去的，她的家人要求她回去见一面。」刘叔看着南灵，等着她把帐给结了！
    「咦？」南灵愣住，而尔夏则沉下脸。
    「这纸的钱，是閭丘家说，要南灵姑娘亲自去付的。」刘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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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下）

    明明约好的！
    尔夏心里有些不高兴，因为南灵说要去结钱，之后就没有回宫了！
    想到自己在宫门跟街道的入口，都等到快下午落钥了，没有等到南灵，尔夏只能闷闷的坐在凉亭。
    「殿下心情不好？」刚回来的乌日娜不懂的问，她从马族送完信回来，就看到自家殿下在闹脾气。
    「是啊，宫门关了，閭丘小姐恐怕明天才能回来。」图雅有些担忧的说，她倒是希望南灵不要回来，才不会…妨碍了殿下。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尔夏有些分心的说。
    默默走到树下，仰望这棵树，心里想着南灵跟她之间，两人到底算什么？
    南灵与她是朋友？还是…
    她想到之前，自己偷看到那对宫女的身影，然后又想到自己对马族的责任。
    还是她们的关係，是她应该对南灵报仇的敌…手？
    哪来的手？
    尔夏看着树旁边的墙沿，出现了一隻手，那手攀着树跟屋簷，然后无比艰难的扣住墙，然后那个人缓缓的把自己拉上来。
    尔夏挑眉，哪个白痴敢这样爬过宫墙？
    不知道有巡逻的侍卫吗？
    但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爬过来的人，是南灵。
    只见她头上带着树叶，然后吃力的翻过墙沿，直到转身跟尔夏面面相覷。
    「那个…我尽力了…只是赶不回来…」南灵尷尬的解释，下午她出宫把纸的钱结了，还顺便处理一些事。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尔夏高傲的冷哼，给了南灵一个背影！
    她才没有高兴呢！只是…嘴角压不住的往上扬而已。
    「尔夏…你帮我一下啦！」南灵软软的喊，可是尔夏完全傲娇的模式，她只好自己想办法。
    她原本是想沿着瓦片，然后走到旁边的树，攀着树下去，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
    皇宫的瓦，是上好的瓦，为了防御飞贼，打磨的光滑无比，连鸟屎都不能沾上，她心急赶着回来，刚刚爬上墙已经累的有些发晕，因此…
    南灵没有意外的从墙上摔下来！
    「咿！等…阿！」
    碰！
    南灵摸着摔疼的屁股，幸好后面还有垫着行李，她叹息的起身，正好迎上尔夏担忧的过来。
    「你是笨蛋吗！」尔夏跑到南灵身边，确定她四肢无碍后，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南灵拍拍身上的尘土「为了你赶回来耶…怕你生气不理我…」
    「你还敢说，明明答应我的！」尔夏也不高兴了，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她居然敢迟到？
    南灵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的阿了一声，赶紧把包袱打开，在衣物里面，找到自己被压皱的东西。
    「这什么？」尔夏不高兴的跟着，想到南灵居然不在乎自己，先在乎包裹，她就有些气苦。
    这个笨蛋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吗！
    「天啊！别压坏了！」南灵委屈的看着包袱里。
    尔夏凑过去一看，南灵拿的就是早上的那张纸，只是似乎裁过，她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那个男人送的纸有什么好的麻！
    结果南灵还真的要把纸送给她，尔夏不高兴的撇头，她才不要什么破纸！
    南灵太坏了，也不哄哄她！
    「尔夏！」南灵看着尔夏「你先打开看看麻！」
    在南灵的要求下，尔夏明明不愿，但还是打开了。
    只见那张纸打开，就是一匹马儿跃然纸上，她有些惊喜「这是…」她重复好几遍，那对折的纸片上，有一匹裁好的马，只要一打开，就会浮起。
    「生辰快乐。」南灵有些害羞的说：「我没有太多钱…就只能弄些小玩艺，你是马族的公主所以就送你这个。」
    「南灵…」尔夏开心的看着手上的卡片，其实惊喜过后也知道，那只是小机关，但这是南灵对自己的用心。
    「所以这纸…也是你特别寻的？」所以她看到纸才这样高兴吗？
    「恩。」南灵点头，那纸的钱，是她用自己身上的财物结的，回閭丘家也只是她想出宫的藉口，因为要买胶水、剪刀。
    「就是一个心意，没值多少钱。」南灵害羞的说，至少比尔夏送她的玉石还要不值钱。
    但也花了很多心血，她甚至卖掉一根簪子才能买到这样好品质的纸，还有沾黏用的胶水都是特别买的，没想到古代想做张卡片这么难，而且那上面的马也是她临摹了好久，才慢慢画的像样些。
    南灵看着尔夏开心的玩，讲实在，穿越这么久，她还是很佩服那些小说女主角，文韜武略什么都是桌上捻柑，哪怕办个活动都是惊动武林轰动万教，哪像自己，要做个生日礼物，居然还是小时候家政课教过的浮动卡片…
    为了做一张卡，她还要请人买了特别厚的纸张，跟糊纸的糨糊，才必须出宫一趟。
    「你喜欢吗？」南灵扯着尔夏的袖子，低声的说：「今年对我而言是很特别的，因为…总之，我都写在信里。」红着脸说。
    「说清楚！」尔夏却拉着南灵的手「我要听你亲口说！」不是扯着她的袖子，而是扣住她的手腕，眼神坚定的要求。
    南灵只好贴着尔夏的耳边，看着她的耳朵，看着尔夏的耳纹，或许是分心才没有这么的紧张，她鼓起勇气说：「因为…你在麻！所以很开心，之前在閭丘府没多久就分开了，我其实很怕你怨我，我知道…这几年你一定非常非常辛苦的…我没有多少能力保护你，但至少今天是你的生辰…我赶回来了，所以不要生气好吗？」
    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份愧疚，她一直认为负担不起的感情，就不该去拨弄，可是那时候她需要尔夏缓解诗陶死亡的哀伤，而尔夏也需要她，所以她们太亲密了。
    后来南灵总会担心尔夏，会不会因此被自己带坏。
    她在淡云书院时，一直没有放下马族语言就是因为，她原本计画好了，当假死逃离閭丘家后，第一站就是去找尔夏，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可终究还是困于血亲的书信回来閭丘家，然后又被送进宫。
    尔夏听到南灵的话，心里又酸又甜，那种被人知道点触到的辛酸，还有南灵的自责，她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对南灵生气。
    她转头看着南灵害怕羞怯的模样，很想将她亲下去，想将她揉到骨子里，但她却只能选择抱紧南灵。
    这个笨蛋，你知道我等多久吗？
    那么喜欢的你，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在你身边，要是你不在，这个生辰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样子的话，尔夏只在心里想，然后紧紧的抱住南灵，她的味道也在鼻尖，她喜欢乾净的皂角味，还有汗水跟体热，她一定是一路跑过来吧？
    「尔夏…那个…我好像被蚊子叮了，有点痒…」南灵提醒着，其实她也很喜欢尔夏抱她，可是这里太空旷，她感觉两人相拥，好像有点超出礼貌的时间。
    「恩。」尔夏不捨的放开南灵，看着她在抠着手背。
    「以后出宫要告诉我！」尔夏不高兴的叮嚀，南灵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会担心的。
    「因为想给你惊喜阿！」南灵笑说，如果提前讲了就不惊喜了。
    笨蛋！
    尔夏很想骂南灵，万一她真的因此讨厌南灵，万一南灵出宫后出事呢？
    但是看着南灵笑的纯良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的窃喜，她一定为了我很辛苦吧？
    南灵也是喜欢我的吧？
    想到这，尔夏忍不住鼓起勇气「南灵，我…」她想要对南灵告白，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南灵却突然抱住尔夏「尔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南灵…」尔夏有些紧张，南灵不喜欢我吗？
    内心忍不住的揪紧，她低头看着南灵，但南灵的表情，一点没有对朋友友善，反而有些焦急，听着南灵快速的解释。
    「我只有尔夏一个朋友，绝对不会改变的，只是我…我喜欢女子，如果你还愿意接受的话，我们…就永远当朋友好不好？」南灵迟疑的说。
    尔夏早就知道南灵这点，她直接说：「南灵我对你不只…」但第一次，南灵把她的话打断。
    「我知道，被同性…被女子喜欢是很噁心的事情，所以…」南灵激动的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尔夏原本不是很懂，那句朋友，让她很受伤，以为自己跟南灵之间的事情都是假的，直到南灵的眼神，她才突然懂了。
    只是朋友，所以不用承担别人的噁心。
    这就是南灵害怕的事情吗？
    尔夏看着南灵，她是要把自己都骗过去，这个谎才说的圆满是吗？
    尔夏抱紧她低声的问：「所以…朋友就不会失去对方是不是？」埋在南灵怀里，心却有些痠疼，笨蛋南灵，我怎么可能觉得你噁心？
    「恩。」南灵低声的点头，她抱紧尔夏。
    「你以后会很幸福，会有疼你的夫婿，会有可爱的孩子，会有很多朋友…」南灵越说越小声，因为有些呜耶。
    她希望尔夏有个『正常』的人生，会被祝福、被看好，很温暖快乐的，而不是待在自己这个有糟糕癖好的人身边，被她耽误。
    最喜欢尔夏，所以最不想她因为自己被伤害。
    尤其是那种被歧视的痛。
    南灵眼神黑暗的想，每天防备着要被刺痛的感觉，很累，很让人想逃的。
    尔夏叹息，把南灵抱紧「恩。」她不想答应南灵，只能给个声音。
    南灵却以为是有人先跟尔夏说过话「尔夏是不是有谁说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先…」
    「不用。」尔夏低声说。
    其实应该要顺着南灵的话，可是她不想。
    因为只要想到离开南灵或者，南灵没有跟在自己身边，内心就开始疼痛起来。
    那种离不开，也不想离开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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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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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癖好

    在跟尔夏谈完后，因为尔夏两个手下回来，南灵今晚改睡到瑗婕妤的宫室，她睡在宫女用的房间，南灵掏出叶盈给她的纸条。
    这是尔夏的第二个问题，一但答对问题，当今陛下能赢得宝马，而瑗婕妤也翘首盼望她赶快解出答案。
    她摊开纸张，看着上面的题目。
    人无癖不可交否
    这是个疑问句，也是她跟尔夏曾经说过的句子，南灵深吸一口气，她看着这句话，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閭丘武叡。
    她沉下眼，眼神有几分沉重，她没有因为进宫，就忘记閭丘武叡的事情，她看着纸条脑子转着很多事情。
    「时机未到阿。」南灵叹息。
    叶盈打着哈欠走进来，看到南灵有些惊讶「南灵姑娘，你今天在这就寝？」
    「喔！」南灵回过神，对叶盈笑说：「刚刚宫门落锁了，娘娘留我住一晚，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叶盈摇头，宫女睡觉的地方一直都有备用的枕被，反正不是用她的东西，她当然不介意。
    叶盈走到南灵旁边的位置，边铺被子边笑着说：「因为你，现在陛下一直来找我们娘娘呢！」
    所以这是有条件的友善，因为你如何，所以我们才喜欢你，南灵并不觉得不舒服，这样很好，代表她在利用人的时候，一点都不需要愧疚。
    她微笑的客气「我只是提供意见而已，是娘娘带着我们，我们才能往前走。」
    叶盈兴奋的问：「那第二个问题你解出来了吗？再过几日，使者大人就会公布答案了吧？」
    南灵淡然的说：「我还要想一想。」
    叶盈有些失望「这样啊！」她看着南灵「那你赶快解出来，不然陛下又要忘记娘娘了。」
    南灵看着她自己鑽进旁边床铺的被子，她轻声地说：「好的…肯定会很难忘的。」最后一句她说的很小声，叶盈早就累得不行了，她侧躺下就睡死根本没有听到。
    南灵晚上躺在床上，脑子转着很多事情，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却感觉到一道视线。
    视线？
    她猛然惊醒，却看到坐在床边的尔夏。
    月色下，尔夏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但一双眼睛晶亮亮的，像是正在狩猎的狼，专注而兇猛的盯着自己。
    「尔夏？…怎么跑来…」南灵从迷糊到清醒，她转头看着旁边的床铺，其他宫女都睡的很死。
    「呜…南灵，早上了？」叶盈在旁边翻了身。
    「没事，我作了恶梦。」南灵随口敷衍「还早、还早！」她拉着尔夏，示意她去外面说。
    叶盈迷糊的点头，然后又躺下了。
    南灵等她躺下，才拉着尔夏出去。
    尔夏任由她牵着手，两人一起走到一个隐密处。
    「你过来多久了！有没有惊动到宫卫的？」南灵有些紧张，看着她穿的单薄，她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尔夏披上。
    尔夏直接抱住她「我想你嘛！」手搂着南灵的腰，明明两人曾说过要当朋友，可她已经看过那种事情。
    想到那对宫女演示过的动作，还有那份隐密却让人咬唇痴笑的情慾，她对南灵已经沉沦了！
    或许该怪夜色太美，她恨不得自己掛在南灵身上，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她还是受不了南灵不在身边的感觉。
    就是很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不行的感觉。
    所以不想放过任何亲近她的机会，想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想要不再分开，那怕一刻都不许。
    南灵原本是顺手抱住尔夏，但她现在却整个人鑽进自己怀中「等等！你是猫吗？…」尔夏是想蹭上自己味道吗？
    「南灵…」尔夏埋在南灵怀里，她双手撑在南灵腰旁，将南灵抵在墙前，她有很多话想告诉南灵，那些再也压抑不住的心情。
    她想要的不只是朋友，是更亲密、更重要的恋人！
    南灵看着尔夏逼近的模样，总觉得她有些危险，这时她注意旁边有人提着灯笼「有人！」她搂着尔夏的腰往旁边拉。
    尔夏顺着她的力道贴着她的脸颊，她埋在南灵的耳边，看着那漂亮白嫩的耳朵，她忍不住的轻咬下去。
    南灵远本是在注意远处的人，直到感觉到耳朵上一阵温热，她差点惊叫出声，
    她惊讶转头看着尔夏，只是月色下，尔夏的表情带着侵略性，让她马上转走视线。
    尔夏看着眼前的南灵，月色下她的脸上染上红晕，白皙的脖子，还有美丽小巧的锁骨。
    其实这些日子，她知道南灵顾忌着重人的眼光，她很想告诉南灵，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明明喜欢的对方，就算没办法说出来，但想要靠近的心情跟动作，却是怎么都阻止不了的！
    「你为什么这时候过来？有紧急的事吗?」南灵低声的问，试图转移话题。
    「我想你呀…」尔夏贴着南灵的耳边说，刚刚她晚上梦醒，却发现南灵不在手边，心里涌上的寂寞让她很焦躁，因此偷溜过宫墙，只为了找到南灵。
    她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南灵。
    看着南灵熟睡的模样，那么可人熟悉，一顰一笑都牵扯着心魂。
    但想到随便一个人都能支走南灵，让她感到慌乱跟痛苦，或许她早有解答，太后再怎么疼爱自己，终究不如南灵。
    那种被尊重、关心、疼爱的点滴，都让她放不开南灵。
    尔夏埋在南灵肩窝，喜欢她的味道，喜欢她的体温，喜欢的不行。
    南灵想到刚刚尔夏在床边的模样，那双执着的眼睛，里面的情感像是火一样炽热，她也有种被烫到的感觉，但内心却有着叹息，尔夏只是一时被迷惑了，感情的魔力很大，连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无法逃脱，更何况尔夏…
    只是动情而已。
    南灵劝自己，以后她可能也会对别人动情，所以不用这样执着在自己身上。
    「你…」南灵原本想要斥责尔夏，可是看着她的眼神，那种很明确的渴望，她又心软了，被这样的人喜欢着，说不高兴是骗人的。
    她捧着尔夏的脸，但是看着这种曖昧的氛围，她看着眼前的人，还是狠心开口。
    「尔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内容呢？」她看着尔夏「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尔夏沉下脸，她看着南灵「那你呢？」
    ※
    天亮时，南灵摸回房间，她看着手上的纸条沉思，再过几日就是尔夏公布第二个答案的日子。
    「哈阿─」叶盈打着哈欠起来，看到南灵正在看纸条「南灵姑娘，这么早阿？」
    「早。」南灵把纸条放在桌子上。
    叶盈搔搔脸，去旁边打水洗脸后，她走过来看着南灵专心的模样「所以南灵姑娘解出来了吗？」
    南灵看着叶盈「解是解出来了，只是我想到一些事情，这是一场赌局…」
    听到这里，叶盈来了精神「什么啊！」她凑过去听南灵耳语。
    两人吱吱喳喳的说了一会话，叶盈脸色变的迟疑，她看着南灵姑娘「这…」
    「其实，如果娘娘不愿意也没关係。」南灵低声说。
    叶盈却摇头「不是，我说的是，你这里怎么红一块？」她只着南灵领口，她的锁骨再下去一些，有一块红斑，该不会是什么疾病吧？
    南灵握紧领口红着脸解释「不是啦！我…被蚊虫咬了！」
    「我那有香膏，给你一盒吧！之前宫里有人也是被叮了，后来就生了大病死了，南灵姑娘你那么不爱香，太不像个姑娘了。」
    南灵细声拒绝「不、不用…我过几日就好。」
    「喔！」叶盈点头。
    她们俩人各自收拾好床铺，就去前面见瑗婕妤。
    过几日，她们就要准备好，参加陛下为尔夏办的宴会，并当所有人的面，解开这个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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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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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助（上）

    后宫是女子的天下，也总是充满着各种八卦流言，毕竟宫人的娱乐，也只剩下这些了。
    「最近俞昭容那不太平，听说了吗？」
    「什么意思？俞昭容又闹起来了？」
    「不是，是有人看到，有个白影在雀楼那徘徊，是那个…跳楼宫女的灵魂！」
    「别说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宫女的絮语飘过耳边，坐在凉亭里的人却陷入回忆。
    是阿！她也曾经是个宫女。
    从小时候就被卖进宫里了。
    「农家孩子，干活要力气，女孩子没用。」她爹是这样说的。
    因此她被卖进了宫，并不觉得很糟，反而有碗安心饭吃。
    跟她一样的姑娘成千上百，大家一起进了宫，像是锦鲤池里无数的鱼，她优游自得，直到她认识了久华。
    她以前的名字就叫来弟，一直到俞昭容前，因为太难听，才被改为翼云。
    但久华不一样，她原本就叫久华，安静而沉默的个性，让她温吞的承受那些零星的欺负。
    宫女之间也是会攀比的，久华的容貌，翼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她可能会成为跃龙门的锦鲤，只要她想要的话。
    可是久华不想。
    她很好奇，两人越走越近，她渐渐了解这个人，她们一起站在俞昭容背后，从俞才人到俞昭容。
    曾经她以为这个只有女子的后宫，即便有风浪，也是那些权贵的掀起的，她跟久华会一直安稳待在池子底，当两隻无忧无虑的小鱼。
    她们甚至说好，出宫后，若没有喜欢的人，就乾脆一起住，开一间店，久华懂字会算，她热情，若是做个小生意，两人也能活。
    但她直到那天才知道，既然在后宫这个池塘，她们就注定没有平静，权贵的一颗石头，落到池子掀起的涟漪，总会变成惊滔骇浪吞噬她们。
    那次她如以往，去替娘娘採买民间的水粉，只是回来时，她亲眼看到久华如同石子掉落池底的摔在她眼前。
    血缓缓的从她脑后渗了出来，她只觉得很痛、很怕，手指都发凉了，等她意识到那个跳楼的人可能是她认识的人，她惊恐的衝上前，她想确认，那真的是久华吗？
    是她常穿的裙子、她的发式，还有她的面容？
    「久华！」她尖叫。
    久华睁开眼看着她，温婉中带着憔悴的面容，不只是疼痛跟死亡的原因，她的手紧紧扯着自己「阿云，我…我…好累…好怕…」
    翼云不懂，她累什么？又怕什么？
    但还是下意识地抱着她，看着地上血漫出来，她心很痛，那个多年的好友就这样突然的消失了。
    留下一具残破的空壳。
    残破…
    想到这，翼云总忍不住看着自己的手，已经清洗乾净的手却还是能闻到那日铁銹般的血腥味，久华的血好多，多到染了她的裙子，都沁满了那种朱色。
    她忘记不了，她请俞昭容让自己亲自替久华收埋，俞昭容打量自己后点头，没有为难的给了她一个小间，让她替久华清洗。
    但当她脱下久华的血衣，她却尖叫出声。
    「阿！」
    她浑身发冷，她从没看过一个女子身上，会有这样多的痕跡。
    久华苍白的尸身，满是青紫的咬痕跟伤痕，还有着她只在俞昭容身上看过的，吻痕。
    久华跟谁欢好了吗？
    可若是偷情的鱼水之欢，为什么她还要跳楼？
    翼云想不通，只是打水替久华处理起来，而越让她惊心的是，越是私密处，久华身上的伤痕就越多，她手抖到几乎无法继续。
    这样的久华到底承受了多少伤痕，那些伤痕是新旧交叠的，代表久华长期受到这样的虐待。
    而自己这个最亲近的姊妹，却不知道久华遭受这样的对待，翼云感觉内心的自责涌上来。
    久华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到底是谁对你做这样的事情？」翼云喃喃的问。
    这样的伤痕，伤害的不是皮肉，而是心灵，若是久华跟哪个太监、侍卫看对了眼，有什么鱼水之欢那就罢了。
    但对方为何这样伤害久华！伤害她的好友！
    就在她痛苦时，背后却传来吸气声。
    「天啊！」俞昭容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翼云赶紧替久华盖上白布，然后到俞昭容面前叩头行礼「娘娘，请您止步。」
    俞昭容却沉痛地看着她说：「翼云，久华是我的贴身仕女，我当然要来送一送她，可是…她的身上…」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久华或许就是因为被人如此对待，才…自杀的。」翼云握紧拳，她不会让自己的好友就这样不明白的死。
    「看来必须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这样欺负久华。」俞昭容也皱着眉说，她拿手帕掩着鼻子。
    「娘娘也不清楚吗？」翼云问。
    「我若知道，是不会让人欺负久华的。」俞昭容皱起眉，有些自责的说：「毕竟你们是我的心腹。」
    「那怎么办？」翼云不解，她的世界很小，只在宫墙之内，她下意识的等着昭容娘娘的指示。
    俞昭容想了许久「这人竟然能在我眼皮下做这种事情，一定是比我的权力更大，这样的话，恐怕…」
    「娘娘？」翼云担忧的看着俞昭容。
    「不，我们另寻办法好了…」俞昭容摇头，她似乎有什么主意，却无法对翼云说。
    「到底是什么办法？娘娘您就说吧！」翼云却急于寻求解答。
    俞昭容叹息「翼云，这宫里，权力最大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是皇后娘娘吗？」翼云谨慎的回答。
    「对，我猜，伤害久华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俞昭容点头咬牙「苡兰儿这女人，抢了我的圣宠还不够，居然对久华…」
    「可是久华只是一个小宫女，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欺负她。」翼云不懂，难道久华在皇后面前犯错了？
    「不一定是皇后，有可能是她的亲人，本宫刚刚问过，最近进了后宫的人，除了陛下，就是皇后的姪子，苡将军。」
    「苡将军？」翼云皱眉，难道是那位大人伤害久华？
    「其实本宫查过，他几次来纠缠久华，也怪本宫为了对付閭丘家，所以无暇顾及，只是…」俞昭容劝她「翼云，对方毕竟是将军，你一个小小宫女可对付不起！」
    「娘娘，我一定要替久华报仇！」翼云却不肯，久华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愿意让她就这样死了！
    「翼云，你若想要对将军报仇，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你。」俞昭容见她这样坚持，她垂眼的说。
    「是谁？」翼云焦急的问。
    「就是陛下，只是我怕你不肯…算了，我们用别的方法吧！」俞昭容转头，她默默看着别处。
    翼云却跪在俞昭容面前「我肯的！娘娘，只要您告诉我要做什么！」
    「那你就…」俞昭容贴在她的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画。
    翼云睁大眼看着俞昭容「娘娘，这样…」
    「你若不想，本宫也不会勉强你，毕竟你再一年就可以放出宫了…」
    「不！娘娘，我愿意！」
    翼云沉重的点头，她不能让久华白死，她要替久华报仇！
    「翼云你要想清楚，你跟久华不过只是同样在我宫里，其实不必为了她如此的。」
    「我愿意，我要替久华报仇…况且，久华是我最重要的姊妹。」
    「那…好吧。」
    翼云送走俞昭容后，她看着久华的尸体，替她上了妆，她贴在久华的耳边，像是她们以前的亲密「久华，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她盖好白布，看着太监把久华送上板车，盖上草蓆，然后送去烧成骨灰。
    她转身准备去俞昭容那边覆命，就在她转身时，板车上的手露了出来，像是久华对翼云的依依不捨，而她化好妆的脸上，留下了两行血泪。
    像是求她不要去。
    可惜这一切都被白布盖住，翼云都没有看到。
    翼云站在殮房外，看着公公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给她。
    「真是晦气，第一次看到有人要这个的。」
    翼云没有说话，收下久华的骨灰，只是把钱给了公公，自己就回去了。
    她看着怀里的瓷瓶，在心里偷偷的喊「久华，我带你回去。」宫里总是太冷，现在你在我身边，我们总是一起的。
    她一边走在宫里，眼泪却滴答的落下。
    「等我报了仇，我带你出宫…我开一个舖子，我们一起…」她哑着声音说不下去。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她们不可能出宫的！
    她恍惚地站在廊前，看着廊簷外，曾经在那个阳光下，有两个姑娘的身影，拿着要送俞昭容的东西聊天。
    那是叫久华跟翼云的宫女，她们的背影还在自己眼前，那时傻傻的翼云说着许多美好，那些她们以为自己能做到的，并不困难的梦想。
    她还记得久华笑的那样乾净简单，对自己点头时，她以为她们可以这样乾净的出宫，可以靠着自己活下去，当一对异姓姊妹。
    她还记得两人相约了无数次，甚至她们偷偷存了一笔钱，她说过，盘下舖子要花钱，还有许多细碎，她总是这样细心的，替自己完善了出宫后的生活。
    直到这一次，她去替俞昭容买办东西。
    翼云不懂为何自己出去一趟，久华就从雀楼一跃而下，为什么她会说累跟怕。
    那些美好的，属于年少乾净的梦想，也随着久华的落下，碎了、没了。
    这世界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那个约定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只有自己了。
    心口疼痛的流下眼泪，翼云回过神，她看着廊簷外阳光下的身影，也只是两个路过的宫女而已。
    有一瞬间，她有点后悔，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
    「你在哭什么？」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翼云惊慌地转头，然后腿软的跪下。
    「陛下！」她抖着声音跪下，心里忐忑不安，这是昭容娘娘安排的吗？
    不对！娘娘根本就来不及。
    「起来吧！你在哭什么？还有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宫内落泪是在咒寡人吗？」陛下穿的尊贵而威严，只是看着翼云的身段，打量起来，似乎是俞昭容身边的宫女？
    「奴婢…奴婢的姊妹意外，所以奴婢伤心。」翼云小心地说。
    陛下却没有如她想像的发怒，反而让其他人退下「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她聊天。」
    「是。」
    侍卫都退了下去。
    翼云看着眼前的陛下，她把瓶子藏进她的袖中，并准备面对她的命运。
    服侍的过程并没有很美好，或许因为她是第一次，她的动作非常生涩，完事后，翼云穿好衣服，她主动跪在地上请罪。
    「你想求什么恩典阿？」陛下的声音森冷。
    翼云却还是强撑着身体，只是跪下是腿痠软，下体更是疼痛不堪。
    「奴婢…求陛下赐奴婢一死。」她勇敢地说。
    「怎么？朕的临幸，你不愿？」陛下莫颖顥看着自己眼前的宫女，他一直有个隐密的癖好，就是喜欢折辱这些宫女。
    「奴婢愿意的。」翼云跪在地上叩头「只是奴婢是昭容娘娘的仕女，犯下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伤心失了判断，但是背主事情是事实，奴婢自知该死，所以求陛下一个痛快。」
    良久之后，陛下却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你太伤心了。」陛下看着她「你是后宫的人，自然是朕的人，受到朕的照顾有什么不对。」
    翼云还是跪在地上。
    陛下看着她「大监，赏她。」说完就离开了。
    太监有些害怕的追上去「陛下…这留吗？」他的意思是，是否要留下龙种，如果陛下不要，他们就要击打穴道让龙精落出来。
    陛下抬头看着俞昭容的宫门冷笑说：「留。」
    就这样，翼云成了如今的襄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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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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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助（下）

    从往事回神，襄才人听着附近的宫女绘声绘影的说话，心里却生出几分羡慕，羡慕自己曾有过的自由，如果她不要答应俞昭容，如果她没有留在宫里，是不是能在那个她曾经的梦想中生活？
    或许。
    看着那个神似久华的身影走过来时，相似的宫女衣服，还有相似的少言跟那种独特的气质，都让她有些怀念，所以在南灵认出她要离开时，她喊住了南灵。
    「等一等！」襄才人喊了出来，恍惚间看着南灵转身过来，她感觉像是久华跑过来质问她，为什么她们约好的出宫，自己却留在这里。
    我要为你报仇啊！
    襄才人垂下眼，把那个曾经心思单纯的自己掩住，装出深沉的模样面对来人。
    南灵听到有人喊，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踏进了凉亭「才人安。」
    南灵行礼的动作顺畅又标准，既然是来宫中学礼仪，她就真的实打实的学，因此现在行礼也有模有样的。
    「南灵姑娘愿意见我，真让人欣喜，毕竟昭容娘娘之前对瑗婕妤有些误会。」襄才人微笑的说。
    南灵看着襄才人「才人愿意见我，是小女的荣幸，至于误会…」南灵微笑的看着她「我这个人脑子笨，才人还是直话直说吧。」
    襄才人低头笑了起来「你跟她不同。」看似同样的外貌，可久华是如水般温婉，眼前这个，温良只有那层皮，骨子里呛辣的不行。
    襄才人的那句太轻，南灵没有听到，只是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说起来，南灵姑娘进宫这么久，让使者大人青眼有加，让人很是羡慕呢。」襄才人笑说，实际上却是另有所指，尤其她已经在俞昭荣那验证过的事情。
    南灵看着她嘴角微勾「才人难道忘了，我在接风宴上替使者大人挡了一下，所以大人才对我好些。」
    「是嘛？我怎么好像听到一些不一样的风言风语。」襄才人挑眉，看着南灵意有所指。
    南灵却一脸冷静「既然是风言风语，才人还是莫要当真，这样比较好。」
    「那你真的与那使者大人，没有什么私情？」襄才人故意的问。
    「我们确实比较谈得来，如此而已。」南灵坦然的说。
    「可我明明听到的，是你与她似乎有些什么？」襄才人看着南灵，表情是已经知道一切的模样
    南灵也看着她微笑，有些故意的问：「那…才人说的，是什么呢？」她的脑海闪过一点水声，记忆中与尔夏藉着沐浴的藉口，那些欢愉在水声的掩盖下湮灭。
    南灵提醒自己，她现在要专心的，是眼前的襄才人。
    「呵呵，有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我说给你听吧。」襄才人低头一笑，她看着附近的鲤鱼池，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你觉得陛下要是知道，你对马族的公主上下其手，甚至有对食的歪风，閭丘南灵，这名声你还要不要？」
    她竟敢在宫中，与陛下的贵客做出这种事情，是胆子有多大，才这么无所畏惧？
    襄才人想起自己之前，试探的带尔夏这个使者，去看那两个对食宫女的淫戏，果然尔夏马上就移不开眼了！
    甚至还对俞贵妃问了许多事，她也推敲出尔夏的入宫，恐怕也与眼前的南灵有关。
    毕竟，人只会对自己相关的事情有兴趣。
    「对食之风？」南灵轻声重复一句，然后点头承认「是阿！我是。」
    古代对食，也有女同性恋的意思，就算『同性恋』这个词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她也还是背负着喜欢同性的歧视。
    不管她怎么否认，但这段感情已经產生了，而她是先喜欢尔夏这个人，然后没办法因性别一样就放弃，所以她就放任自己，去思慕跟照顾，并欣喜尔夏的接受。
    或许身为同性恋，她的本质就是贪婪，对于感情，可以不问性别的掠夺。
    南灵叹息，只是现在，却有人拿我的感情来威胁我。
    南灵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面对眼前的襄才人「才人刚刚提到，尔夏是…马族的公主？」她明知故问。
    襄才人声音平静的说：「是阿，宫里也传遍了吧？而且…我听说，她的父王被人刺杀身亡，而刺杀她父王的人，之所以能找到那条藏身密道，就是因为閭丘氏提供了线索，也因此她应该很恨你才对。」南灵也是閭丘家的一员。
    南灵皱起眉，尔夏没有跟自己说的这么详尽，甚至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但是这个消息让她有些讶异，但她只能先专注眼前。
    南灵叹息的说：「…是閭丘家对不起她。」
    「既然你清楚了，你想她会真的帮助你吗？」襄才人笑说：「说不定她只是拿你当个玩具，等玩腻了，就会丢弃。」
    南灵心里刺了一下，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面对襄才人「既然才人这么好心的告诉我这些，那我也还给才人另一个消息，才人可有查清楚尔夏的身世？」
    「这有什么好查，她不就是不就是马族的公主，巴特雅?尔夏。」外族有主要四族，除了消失踪影的狐族，最近嚣张犯边的虎族，第二大的马族，还有夹在两族中的鹰族。
    「那才人可知道她的母妃是谁？」南灵提出另一个问题。
    襄才人没有开口，但她的心却警觉起来，这个公主的母妃，难道有什么来头?
    南灵看着襄才人不语，她温和一笑。
    「才人似乎不知道呢？」她看着襄才人「看来才人只记得把眼睛放在宫内，忘记去查一查尔夏殿下的母妃是谁，所以不知道吧？」
    襄才人愣住，她看着南灵胜卷在握的模样「她的母妃是…？」
    「你可以自己去问，不过就我所知，她的母妃姓莫。」南灵笑说。
    「什么！莫？」襄才人惊讶的重复。
    莫氏？
    当今陛下叫莫颖顥，那尔夏的母妃如果也姓莫，难不成她是皇族？
    襄才人突然想到，似乎之前有人提过，当今陛下曾把自己的亲妹妹嫁到外族，难道就是尔夏的母妃？
    「可是她不是马族的公主，怎么…」她突然停住，是了，女人嫁到夫家自然是以父族为名，她居然漏掉了这一块，果然是灯下黑阿！
    南灵幽声的提醒「才人别忘了，自古以来通婚联姻，就是皇族的传统。」太后的女儿，莫氏的公主嫁到马族，生下夏尔后，因此她有了两边的血统。
    襄才人迟疑的问：「难不成她真的是…太后的外孙女？」太后最宝爱那个的小女儿，但是最后还是在国家大义前，让她割捨远嫁。
    若尔夏真的是太后的外孙女，那自己岂不是捻了虎鬚？
    襄才人揪紧自己的袖子，看似不着痕跡，但她手臂僵硬起来的样子，还是被南灵捕捉。
    南灵看着襄才人问：「才人您想，若是太后知道，自己外孙女传出这样的名声，还是从才人这传出去的，才人觉得谁会最生气？」
    襄才人外表冷静，但内心却惊慌起来，她在俞昭容面前的地位越来越不稳，所以才在这边见南灵，为的就是替俞昭容将瑗婕妤打压下去，好让自己在俞昭容面前得力。
    她以为用两人太亲密的流言，可以重伤瑗婕妤，可若是太后知道，她欲加封的人有了不好的名声，而这名声的消息是自己散出去的，太后追究起来，自己不就死定了？
    襄才人看着她，压下内心的挣扎「不对，你一个官家小姐，怎么可能有消息来源，知道这些事情？」閭丘家最高也才三品官，南灵进宫时，她就调查过，南灵根本没有什么人脉！
    南灵看着襄才人「若我说，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呢？」尔夏是太后的外孙女，这件事是尔夏亲自告诉她的。
    襄才人强迫自己冷静「不！如果是真的，为什么陛下没有对皇后说，只是称尔夏为使者？」既然是自己的外甥女，为什么不说出来？
    襄才人回想，那日陛下已经命公公过来传口諭，确实是以马族的使者身分公告。
    南灵知道襄才人已经慌了，她继续说：「使者只是个称呼，才人有没有想过，既然身分是马族的使者，陛下为什么不让她住在接待外宾的驛馆，而是住在内宫，总不会只因为她是女子吧？」
    「能住内宫的，除了后妃女眷，还有…郡主，或者公主。」襄才人看着南灵「难道陛下打算封赏她…」如果尔夏不单纯是使者，而有皇族的血缘，那封个郡主是极有可能的。
    南灵接着她的思路说：「况且现在陛下还在打算，尔夏的终身、名号都未定，才人若是打坏了陛下、太后的打算，触怒天顏这个责任，你担的起吗？」
    襄才人细想，今天若巴特雅殿下是使者，自然与后宫无关紧要，瑗婕妤也没有倚仗。
    但若成为本朝郡主，甚至是公主，有南灵救援之恩在先，瑗婕妤也相当于有了太后的倚仗，自己一个小小的才人，又没有家世根基，根本无法对抗。
    南灵看到襄才人原本挺着的身体软了下来，她知道襄才人已经不若见面时的防备了，她开始反守为攻「才人，其实我还知道另一件事情，关于一个叫久华的宫女。」
    襄才人眼神转为惊讶，她看着南灵抖着唇问：「久华？」
    「是，我知道一件有关她的消息。」南灵点头，她要上前，却被旁边的太监扼住手，她闷哼一声「喔！」
    襄才人示意他放开「你快说！」
    南灵甩了甩被放开的手，刚刚那个太监力气很大，她走上前倾身认真的说：「我想跟才人做个交易。」
    远处。
    尔夏刚从太后那边回来，正在御花园乱逛，只是她眼尖的撇到一个身影，南灵！
    她高兴的细看，却看到一个太监扯住她，她马上闭上嘴，皱起眉头举步往南灵的方向去。
    南灵跟襄才人说了几句后，起身正要离开时又被叫住。
    「就算你告诉我这样的消息，可是她跟你的事情…」襄才人不死心的看着南灵「若陛下知道你与她的私情，你难道就不怕陛下追究？」她是旁人都要如此战战竞竞，那南灵呢？
    伴君之侧，她才是太后亟欲抹除的污点吧？
    她们是共同承担这个秘密的，南灵跟她一样，都有风险不是吗？
    南灵看着襄才人，她露出一种哀伤的微笑「陛下当然会追究，或许是悄悄把我灭口，既然要为她谋划婚事，就不会伤到她，而我…」南灵垂眼看着襄才人「只要她没事，我无所谓。」对她而言，死亡说不定是解脱，让她可以逃出穿越的世界。
    只是黄樑梦醒后，她的蝴蝶却也会消失而已。
    襄才人听出南灵语气中的不捨，她的深情让自己有些感慨「若是久华还在，我们说不定也如你们一样。」
    南灵轻笑一声肯定的说：「不会的。」她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如果才人真的是如我跟尔夏的情感，才人就不会用我们的私情来威胁，不是吗？」
    如果襄才人能感同身受，就知道她这份不见光的感情，她有多珍贵跟害怕。
    她不允许有人说她的尔夏一句不好，就算她的力量很柔弱，也不会让人用她们感情去伤害尔夏。
    至于那些对她们感情的臆测，由我来背就好。
    因为，是我有了不对的感情。
    「告辞。」南灵起身行礼，这是她第一次在后宫，露出自己的锋芒，为了尔夏，她会将流言扼杀在摇篮中。
    没有管襄才人尷尬的表情，南灵只是走到外面有阳光的地方。
    尔夏也走了过来，南灵对她露出真心的笑容。
    她的蝴蝶来了。
    她对尔夏行礼，尔夏看着南灵的眼神，里面有着她熟悉的柔情，她顺手拉过南灵，对襄才人点了头算是打招呼「襄才人。」
    「使者大人。」襄才人惊慌的走上前，糟糕，她都听到了？
    想到尔夏的身分，襄才人害怕而恭谨行礼，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尔夏原本是想发难，但是南灵却主动牵着她，她心里一暖，对着南灵笑了笑。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她猛然转头就是一脚，将刚刚扯过南灵手的太监踹倒，然后拉着南灵对襄才人客气的说：「既然才人的狗不长眼，我就替你教训了，才人不介意吧？」
    襄才人看着尔夏只觉得有些悚然，她摇头「不…不会！不会…」她只想赶快回宫，不要让尔夏的眼神，刮在自己身上。
    「我们走吧！」
    尔夏对南灵笑的甜蜜，她拉着南灵往外走，动作嫻静斯文一点也没有刚刚的狠戾模样。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襄才人感觉还有些后怕，她刚刚只觉得一错眼，身边的太监已经倒在地上抱着手臂呻吟，还有刚刚她客气的那一句，背后却让她有些发寒的悚然。
    或许她应该离她们远一点。
    襄才人看着她们的背影想，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南灵身上的衣服，那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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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析

    尔夏拉着南灵越走越急，最后两人走到尔夏的住所。
    「你为什么要见她？」尔夏不高兴的问。
    「都在后宫，会遇到也是正常的吧？」南灵不懂，只是见个襄才人，尔夏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尔夏却猛然伸手，将她的衣服脱掉「不许穿这件衣服！」
    南灵抓着领口「等等！你…好，我脱就是了。」她赶快把衣服脱掉，不然尔夏的眼神有点危险了。
    「那是瑗婕妤给我的衣服，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就是了…」她以为尔夏只是喜欢拿她的东西，那是她表现佔有慾的方式，因此在允许的范围内，她也尽量配合着尔夏。
    脱下外衣跟中衣，她穿着肚兜去旁边找要换的衣服，没注意到尔夏的目光，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背，她翻着箱子找那条搭配的腰带。
    尔夏看着那裸背，她带队的女兵也曾一起在洗浴过，但就没有现在焦躁跟乾渴。
    她看着那白玉似的背忍不住伸手。
    「阿！」南灵敏感的叫了一声，她感觉自己背后被人摸了一把，她转头看着尔夏「怎么了吗？」她以为尔夏要拿东西。
    「没有、没事。」尔夏看着眼前的女体，那滑嫩的手感，她有些意动，可南灵却没有邀请，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南灵穿了衣服，掩住那份春光，她才说出为什么要南灵换衣服的原因。
    ※
    尔夏去太后的宫中，是为了确认了自己的身分。
    在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后的外孙女后，尔夏心里其实也很复杂，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有亲人的，但是现在她有个慈祥的奶奶在中原。
    可是…
    她看着南灵，太后的言语中又带着敲打，明里暗里的告诉她，不要让南灵留在身边。
    她以为有人疼爱自己是开心的，但若这份疼爱有条件，而这个条件，让她非常抗拒怎么办？
    如果南灵跟太后只能选一个…她看着南灵屏风后的身影，心里却有很复杂的滋味。
    「对了，你让我不穿那件衣服是为什么？」南灵换好衣服后问尔夏。
    尔夏回过神「就是…」她把自己在太后宫中看到的讲出来。
    离开太后的宫中，她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她想说没什么，不等宫女通知就自己回去拿，却看到了让她惊讶的一幕。
    只见陛下莫颖顥正抱着宫女云雨，尔夏有几分尷尬，正想回避，却发现陛下似乎对宫女的衣服特别迷恋，不停的埋在衣服上嗅闻着。
    那件的样式，与南灵身上穿的那件特别像。
    因此尔夏才会这样激动，她的生气源自于她害怕，如果南灵早一点出现，如果自己错过了南灵。
    会不会莫颖顥就会宠幸南灵，若是南灵只能留在皇宫，不能跟自己离开。
    尔夏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后，她才知道南灵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位置。
    绝对不只是朋友…
    南灵没有注意到尔夏的心理活动，只是听完陛下的特殊性癖后，有些心头发冷「如果我穿着这件衣服，没有被襄才人拦住，而是直接去找你，说不定那个宫女就是我…」
    尔夏看着南灵问：「叶盈是瑗婕妤的人，她不是应该与你一起，毕竟你们都是閭丘家的人。」
    南灵苦涩的说：「就因为是閭丘家的人，所以…瑗婕妤才会希望找个能固宠，又是閭丘家的人。」
    恐怕閭丘家还没有放弃将她送上龙床的打算，只是瑗婕妤真的做了，她突然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是原本已经答应自己了？
    尔夏心里有些凄凉，她知道南灵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閭丘家的姓是冠在她头上，她就注定离不开这片土地。
    以武叡跟閭丘越彬的个性，若她直接开口要人，恐怕会更加促成南灵嫁人，甚至弄死南灵，因此她只能先配合着南灵。
    尔夏偷偷在心里想，但等她拿到那块土地后…
    「叶盈把这件衣服给我，就等于是瑗婕妤给，但…为什么？」南灵不懂「我已经跟娘娘说过，我不想要那些东西。」荣华富贵，还是承欢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唯一想的…
    南灵强迫自己看着衣服，强迫自己专注在这件事情上，而不是看着尔夏。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底有一块黑暗，关于自己喜欢同性的癖好，就算尔夏与她亲密过，但她却不敢奢望，尔夏与她有任何誓约。
    说好…一起…为什么…分开…
    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来，南灵感觉头有些痛，那是她上一世的记忆片段吗？
    那伴随的心痛让南灵又缩回之前的态度，她劝自己，与尔夏的亲密只当作是信任的亲近。
    我不想失去尔夏这个『朋友』，她唯一放心的人。
    「你不要，不代表瑗婕妤不要。」尔夏走过去拉着南灵语气柔软的要求「所以，南灵，不要待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跟我回去麻。」南灵应该属于她，应该跟自己走才对。
    「我很想，真的。」南灵轻声喃唸了一句，但这句话很轻，却充满了无奈。
    她还是打起精神，看着被放在旁边的衣服「既然这件衣服是叶盈拿给我的，那她们是想…」
    尔夏原本想要再要求南灵，但是接触到南灵的眼神，她感觉到她的哀求，她只好无奈的配合转变话题「恐怕是想学俞昭容，她一直将自己的宫女，提供给『他』洩慾，以此换得圣宠。」
    南灵猛然看着尔夏「所以…瑗婕妤也想学俞昭容？」以陛下喜欢宫女的癖好来固宠？
    尔夏皱起眉「以后你就住在我宫里吧？」这样她才能时时的看到南灵，不用找什么藉口。
    「只能暂时这样了。」南灵叹息，这时南灵突然想到「对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还有一个题目？」
    尔夏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她的手臂笑「那不重要啦！」她看着南灵，早在进宫前，她就知道那匹马她会送的。
    至于那个题目，根本不重要，那只是引出南灵的诱饵，既然南灵已经在她身边，那题目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晚膳过后，尔夏拉着南灵在自己的院子走「对了，你下午跟襄才人说什么？」
    「我只是说你的身分尊贵，这样她才不会…欺负你。」南灵含蓄的说。
    「身分？」尔夏好笑「你是说我的血统吗？」
    「是。」南灵挽着尔夏的手说。
    「若她真的有调查，就会知道，我并不是这样受宠。」尔夏语气有些不屑，她收下太后赐下的封号，却退掉所有贵重的礼物。
    因为她不喜欢当公主，对壝朝也没有任何情感。
    她更喜欢的，是在草原有自己的马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她一直自称使者，她认为自己是替马族与壝朝联络的人。
    而南灵才是她唯一的情感寄託。
    南灵与尔夏并肩走在青石板上「不管怎么说，她总会忌惮你的身分，至少能保一阵子平安。」只要尔夏不要被流言中伤，其他的都没关係。
    感觉到南灵维护的心意，尔夏满意的勾起唇角，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她又有些感伤「其实…我的母妃并不是嫁到马族的。」
    「阿？」南灵愣住，那怎么过去的？
    现在还没有基因技术吧？
    然后南灵发现自己想岔了，因为尔夏继续说的事情，有些让人震惊。
    尔夏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许对自己而言，娘亲就是心里那一块心病。
    「母妃…原本要嫁到虎族，但外族有劫亲的习惯，母妃是我父王抢来的新娘，我父王看上母妃漂亮，就将她带回去，一夜之后…就有了我。」尔夏交代了自己的来歷。
    所以她的世界里，母妃永远是背对她的，因为…
    尔夏苦涩的说：「我不是母妃希望的孩子。」
    尔夏紧盯着南灵，确定没有看到她露出厌恶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甚是有些庆幸。
    南灵果然不是那种会鄙视自己的人。
    「痾…」南灵有些惊讶，但随后又了然。
    难怪。
    当年她就觉得，尔夏的母妃有些太冷落，但如果是母亲跟强暴后生下的孩子，这样的关係，难怪尔夏这么孺慕母亲却不敢靠近。
    『劫亲』是社会的眼中，一个习俗的名字，可在女性的视角，因为貌美被绑到床上，然后强行发生性关係，这就叫做强暴。
    就算在社会眼中女人是如货品的存在，但女人也是人，有人的心，会有痛跟恨的感情，那不是什么仪式可以抹平的。
    尤其是嫁给强暴犯并生下强暴者的孩子，只要想到这是被强暴后生下的孩子，任何人都没办法有好脸色吧？
    所以才对尔夏如此冷漠，想到这南灵泛起一股心疼，尔夏一定很困惑吧？
    「孩子是无辜的。」南灵看着尔夏说：「你的存在是应该的。」
    至少，我很需要你，这是南灵不敢说出口的思慕。
    生命的產生有自己的规律，尔夏是无辜的孩子，生出来并没有善恶对错，只有天生对父母的渴望。
    是她的父王将女人当成了可抢劫的财货，但那是尔夏的父王跟母妃的问题，却不是尔夏该背的罪。
    尔夏看着南灵眼神询问，我的存在不是错的吗？
    南灵也看着她，肯定的传达出一种坚定，不是。
    尔夏看着南灵，那张秀气的脸，那柔弱的身躯里面，却有着一副刚强不输男子的意志，也就是这分坚强的意志吸引了自己。
    只要南灵说自己没有错，她就会相信自己，没有错。
    她忍不住的伸手抱住南灵，感觉到她环住自己的肩跟轻抚她的背，她就舒服的叹息，如果她能永远在这个怀抱多好。
    她眼神黑暗的看着远处的花圃，搂紧南灵的腰，看着附近的宫女惊讶的模样，她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真的好想好想问南灵，如果你真的这样善良，为什么那书信会透露出去？
    但她最后还是埋在南灵的怀里，她没有勇气去问，她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的要的。
    所以现在就好，停在这里，停在南灵在我身边的时刻。
    我愿意用一切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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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谜

    来到尔夏宴会上，尔夏看着自己座席的对面，南灵正替瑗婕妤夹菜。
    她跟莫颖顥讲好，一早宣布了规则，等等会有个公证人拿着一个小盒子，如果知道答案的人，把答案写好放进去，之后尔夏也会放她的答案，再由公证人宣布对错。
    尔夏自信的坐在宴席上，看着自己的酒杯，她知道南灵会选择什么。
    杯中的酒深如血，她看着酒液沉思，自己两个亲兵以为她对南灵的报復，就是在眾人面前让南灵丢脸，她也无意解释，这一切只是个过场。
    或许让她们误会更好，尔夏有些分心的想。
    南灵曾经是她的目标，她总想着要带这个给过她温暖的姐姐回草原，完成她们的六年之约。
    在这等待的六年间，每当她觉得训练太煎熬时，她就想着南灵，想她温柔的用手拍抚自己的背，想她馨香温暖的拥抱，就能把那些事情化险为夷。
    但现在她对南灵，已经有些分不清，是爱还是恨了，尤其她听到，马族密道之事，是閭丘家透露出去的。
    「为什么…」尔夏看着远处的南灵喃喃自语「你明明是最重情义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这种事情？」一旁图雅原本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才又在乌日娜的催促后继续。
    南灵，你告诉我啊！
    她想到之前看到那两名宫女的亲密，想到两人亲密的过往。
    …宫人自相与为夫妇名对食，甚相妒忌也…
    尔夏看着南灵的脸自问，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子？
    「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对她下手？」她用几乎是气音的声量说。
    图雅垂下眼，而乌日娜则看着南灵又看着尔夏沉默。
    「殿下，请将答案放进箱子。」
    当公证人把盒子拿到尔夏面前，尔夏回过神，将写好的纸条放进盒子中。
    乌日娜看着尔夏的动作，殿下告诉她跟图雅说，她早已确认南灵的选择，这个问题她一定会选那个答案，而自己却会给出相反的答案。
    虽然可能会对不起瑗婕妤，但南灵的答案就是她的答案，让南灵出糗，就是尔夏能想出的方法。
    乌日娜看着尔夏，或许能为难南灵姑娘一下，殿下的内心煎熬能少一点吧？
    尔夏一边告诉自己，一边看着公证人从箱子拿出两张纸条，先打开尔夏的纸条阅读后，然后打开瑗婕妤的。
    公证人把两张纸都放到盒子中，然后咳嗽一声，「那个…恭喜瑗婕妤！」
    瑗婕妤愣了一下才站起来「臣妾答对了？」
    公证人点头。
    「瑗婕妤答的好。」陛下也微笑的说：「替朕赢了这宝马，该赏一大功，不过我们先听听公证人说你的答案吧！」
    公证人点头，拿出纸念出答案「人无癖可交也。」
    眾人都称讚答的好，其实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因为皇家的顏面保住了，至于真实的答案是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
    尔夏猛然站起，她看着周围的人，内心却震惊的说：「不对！那不是…」
    莫颖顥抢先一步问：「那尔夏殿下的答案呢？」他看着尔夏，然后问公证人「可是，可交也？」
    负责公证的公公点头，拿出尔夏写的纸「正是。」
    「等等…不对」尔夏拼命摇着头，但是周围的人已经欢呼起来。
    「殿下？」图雅看着尔夏，她抽出刀子，眼神询问是否要乾脆动手？
    尔夏却摇头，她转头，在人群中，莫颖顥跟尔夏眼神角力着。
    不可能是这个答案！
    那就要问公证人了。
    莫颖顥用眼神回应，拿到胜出的结果后，他得意的看着尔夏问：「使者还有问题？」
    然后故意的看向瑗婕妤旁边的南灵「听说瑗婕妤旁边的宫女，是您的旧识？」他扫视着南灵，似乎有什么打算。
    南灵？
    尔夏看着莫颖顥的眼神，他眼中的慾念让尔夏不敢擅动，一个陛下，要毁掉一名女子是多简单的事情。
    尤其…女子的贞节…
    尔夏想到那件宫女服制的衣服，还有瑗婕妤的打算，只能沉下脸「是认识没错。」
    她就是我的猎物，你想要怎么样！
    莫颖顥微晒，他举起酒杯走出去时，跟尔夏面对「那便让她招待殿下几日吧！」他说的曖昧，这几日他的探子来报，尔夏与这閭丘家女儿，有着过分的亲密举动。
    他却不觉得生气，宫里的习气他清楚，更何况只是两个女人，又不能乱其血脉，还能牵制住尔夏，外族不敢擅动，一切情形对他有利。
    至于那个閭丘家的女儿，如果尔夏想要，那就下个旨意陪嫁过去也没关係，或者乾脆杀了也不碍事。
    瑗婕妤带着南灵也走过来。
    尔夏咬牙，看来这亏她要自己吃了？
    「瑗婕妤不会不愿吧？」莫颖顥问着自己的爱妃。
    瑗婕妤当然愿意的，而南灵也主动走过去，跟尔夏对视，趁着空档偷拉着尔夏的袖子，眼神哀求「尔夏…」
    閭丘瑗转头交代南灵「南灵，你就好好陪殿下。」
    「是。」南灵点头领命，她转身到尔夏面前站定。
    尔夏看南灵，还有南灵背后的莫颖顥，深吸一口气后点头，她笑了起来「很好，你们很好。」联合起来框我是不是？
    「借殿下吉言。」莫颖顥举起酒杯敬了尔夏，然后饮下酒。
    尔夏也喝了酒，只是眼神却若有所思。
    宴会开始了。
    但身为主角的尔夏却拉着南灵退席。
    一旁的閭丘瑗想说话，但看着莫颖顥的脸色，还是选择了安静，虽然与南灵相处起来很舒服，但她的夫君是个圣上，因此她也只能选择沉默。
    南灵被她扯着往花园的方向跑，她狼狈的喊「尔夏！你慢点，我跟不上。」
    尔夏将她拉到角落，让自己两个手下看着外面，两人在隐密的花园内，南灵咬着唇看着尔夏。
    「你不可能会相信，人无癖可交的。」尔夏不相信她会选另一个答案。
    南灵诚实的说：「我没有写任何答案。」
    事实上，她让瑗婕妤交上去的答案只有三个字。
    上欲何
    白话就是问公证的公公，陛下要什么？
    在壝朝这个主场，还有莫颖顥亟欲取得宝马的基础上，他这个公证人，难道可以说出莫颖顥不喜欢的答案？
    尔夏身为马族，她怎么可能会指望壝朝的人，说出向着马族的话？
    公证人是一位官员，长年在御前，是很会看人眼色的人精，这时候打脸自己家陛下，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才有这种结果。
    尔夏兇猛的瞪着南灵，看她拉起自己的手哀求「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如果这次娘娘不得陛下的注意，我可能被送出宫的。」
    南灵愧疚的看着尔夏「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尔夏，我真的不能再让瑗婕妤失势了。」
    尔夏看着南灵解释，直到听到那句做什么都可以，她弯起嘴角。
    她看着南灵「什么都可以？」她让图雅跟乌日娜在外面守着。
    「对。」南灵点头，尔夏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尔夏不生气。
    「任我摆布？」尔夏挑眉的问，她心里有个计划。
    南灵迟疑了一下点头「但杀人什么，我做不到…」
    「那好，你闭上眼。」尔夏命令。
    南灵乖乖的闭上眼睛，她不知道尔夏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赏她巴掌？
    尔夏走到南灵面前，然后慢慢俯身，亲了她的嘴唇。
    两唇相贴，南灵柔软的唇肉贴着自己，她颊边淡淡的香气，还有发丝因为风吹扫到自己脸颊跟惊慌的眼睛。
    南灵原本嘴上一暖，还在想是什么，结果等她分辨出是尔夏的嘴唇，她彻底的愣住了，张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尔夏。
    「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南灵有些惊讶的喊，然后想到外面还有乌日娜跟图雅，她又压低了声音。
    尔夏看着南灵惊慌的模样「你自己答应的，任我处置！」尔夏亲完后，靠在南灵的耳边说。
    说完，她转身走了几步，直到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才不高兴的转头「不是要服侍我，过来啊！」
    南灵这才摀着嘴跟上。
    当两人走出去，南灵看到那两个女兵看着自己疑惑的眼神，她放下手想装作镇定，但是心神凌乱的模样还是太明显了。
    乌日娜挑眉得意的说：「看来殿下是狠狠地教训了南灵！」她心情很好的微笑。
    但是图雅却皱起眉，「刚刚殿下做了什么？」她跟乌日娜守在外面，她看着南灵身上没有带伤，但是眼神却是受到打击的模样。
    而且双颊微红，还摀着嘴，她不懂的喃喃「殿下到底做了什么？」
    「谁知道，说不定是羞辱了那个女人。」乌日娜耸肩。
    晚上，南灵的被褥已经被送到尔夏那，閭丘瑗的效率太高了。
    「南灵姑娘快走吧！陛下今日会来呢！」叶盈欢快的把南灵的衣物塞给她。
    南灵无言，这就是媒人踢过墙的概念吗？
    她抱着自己的被褥衣物，迟疑了很久才踏进尔夏的宫里。
    尔夏早就悠间的坐在床上，她看着南灵笑的得意「你来了。」
    南灵叹息，她好像又被閭丘家卖了一次。
    她放下被褥「尔夏…殿下。」
    「你们的陛下可是开了金口的。」尔夏得意的看着南灵，下了第一个命令。
    「过来服侍我吧！」
    早上，陪着尔夏洗漱后，南灵还是顶着两个黑眼圈。
    她想了一个晚上，都想不明白尔夏为什么要这样，在公开的花园吻她，这是好玩吗？
    她们送卡片的时候，不是说好要当『朋友』吗？
    为什么她还是要踏过那条界线？
    南灵看着尔夏刚跑完马，把马的口令交接给莫颖顥后，她回宫后就靠在南灵身上。
    「尔夏，你靠我这么近干嘛？」南灵有几分紧张。
    她应该要问尔夏那一吻是什么意思的，可万一问出什么意思怎么办？
    南灵决定当一回鸵鸟，假装没这回事。
    但尔夏却一把抱住她，然后在她的脸亲了一下。
    南灵愣住「你、你…做什么？」她看着周围的宫女「不、不要玩笑了！放我下去，有人在看…」平常私底下怎么亲密没关係，可是在人前，她们这样会被人说话的！
    尤其是旁边图雅刺过来的视线，更让她坐立难安，南灵看着尔夏，我们不是讲好了吗？
    尔夏扣着南灵的腰故意说：「南灵，你以前不是也这样亲过我吗？」一副紈裤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坏笑。
    南灵有点红脸，看着尔夏逼近，她忍不住抬手「你…我…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可爱，所以才这样…」尔夏小时候多可爱，小黑糖馒头没有杀伤力。
    可现在为什么侵略感这么重阿！
    「那我也觉得南灵很可爱啊…」尔夏逼近南灵，打算再亲一次。
    南灵喃喃的说：「这里人这么多…不是！…你不能这样做啦！」她举起的双手，却刚好罩住了尔夏的胸。
    啾。
    小声的亲在南灵的额上，尔夏露出坏笑，看着南灵微嘟的嘴「这里晚上再亲吧。」
    南灵尷尬的放下手，低声的娇嗔「逗我你很高兴是不是?」她都快被宫女的视线刺穿了！
    尔夏一听，故意靠近南灵「南灵，换你亲我了。」
    「我？不好吧！…」南灵惊慌起来，她越坐越后面，直到整个人要落到地上。
    南灵闭眼任由自己摔下去，但她只觉得腰上一紧，身体一轻，她就被尔夏搂在怀里，人坐在她腿上。
    「你在闹什么啦！」南灵挣扎着，却被她搂住。
    「我就是…」尔夏埋在南灵怀里不高兴的说：「我想要你属于我。」
    就算被说不要脸也没关係，至少她们的关係可以被承认，而不是男人轻飘飘的一句，姊妹搂搂抱抱都不算什么。
    就这样被否认掉两人的关係。
    「别这样，现在已经很好了。」南灵看似对待妹妹似的，把尔夏抱在怀里，顺摸着她的头发，像是疼爱妹妹的大姊姊。
    她抿唇，因为压抑着亲吻的衝动，尔夏那柔软的嘴唇，却只属于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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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亲

    几个月后，宫女带来了好消息，经过陛下的耕耘，瑗婕妤怀孕了。
    但也有坏消息，閭丘武叡也因为表现优异升官了。
    说到閭丘武叡，南灵就有几分焦躁，因此当陛下开恩让武叡来见瑗婕妤时，她浑身的警戒都竖起来，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嫡兄。
    武叡看到南灵冷笑，他找个藉口说话把南灵支到一边。
    「大哥有什么话要交代？」南灵绷着脸，她不喜欢武叡，更不喜欢他身上带着的血腥气味。
    「五妹妹真的没想到要回家？」武叡冷着声音问，他靠近南灵命令「閭丘家已经为你安排好一门亲事，你现在立刻去跟娘娘辞行！」他直接命令。
    南灵看着他果断拒绝「现在娘娘怀孕了，更缺人手，我不能走。」她绝对不会跟閭丘武叡走。
    閭丘武叡瞪着她「那你是不想要姨娘好了？」他看着南灵「小周氏白养你这个女儿了！」
    「你想对姨娘做什么？」南灵警戒的问武叡，但是武叡当然不会回答她。
    閭丘武叡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周围，现在他们在这宫里的角落说话，只要他伸手掐昏南灵，就可以…
    他正要动手，此时，尔夏却走进宫门。
    她远远就看到一个男子对南灵说话，当他脸抬起时，尔夏认出那就是閭丘家的大儿子，也是南灵最讨厌的人，閭丘武叡！
    还有一旁神色不好的南灵。
    尔夏直接上前拉住南灵往自己身边扯「你跑去哪，我不是要你送完东西就回来吗！」她看似命令，但是却把南灵往自己身边塞。
    武叡挑眉，看着尔夏有些面熟，他心中一跳，但还是照着礼节行礼「是马族的公主殿下吧？」他记得那个来作客，总是跟在南灵身边的黑皮肤孩子。
    「是，你是南灵的大哥吧？」尔夏把南灵扯到自己身后，挡住了武叡的视线。
    武叡故意提起「殿下还在我家住过，是才人多忘事…」
    尔夏却装傻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我记得…」
    没有被閭丘武叡注视，南灵的脑袋运转起来，她打断两人的谈话「大哥，那时全城警戒，我们哪有收留过什么外族，你不是把之前的外族奴婢搞混了吧？」
    瑗婕妤要过来跟尔夏打招呼，听到这话，她狐疑的看着两人「殿下，您去过閭丘府作客？」她没有听说过啊！
    武叡也想到了通敌叛国的事情，他配合的说：「是，我记错了，那是个外族『奴婢』，怎会是高贵的使者大人。」
    但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从来他都是天之娇子，今天居然沦为南灵的亲属，他心里计较起来。
    尔夏才不管武叡，她故意为难的说：「大公子若想要个通外敌的罪名，我也是可以配合的，不过这样整个閭丘家知情不报…」
    南灵偷偷拉着她的袖子求情。
    一旁的瑗婕妤也马上摇头「没有的事！你们三房不许乱传！」
    武叡内心咬牙，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那我正好带着五妹妹离宫，毕竟这是家事。」
    想带南灵走？
    尔夏一挑眉「家事？那肯定是没有国事重要吧？」
    「当然。」武叡咬着牙说。
    「那好，你们陛下把南灵派来服侍我，你应该不会不听陛下的话吧？」尔夏现在完全是狐假虎威的小狐狸，露出狡猾的笑容看着武叡。
    她可没忘记，以前南灵只是去见武叡，手上就受伤的事情。
    武叡装起着笑脸「可是，五妹妹的生母，小周氏生病了….」
    「生病就去找大夫，南灵又不会医术。」尔夏蛮横地说。
    「殿下…南灵身为家人，也该回去一下才是。」瑗婕妤想帮忙说点话。
    尔夏看着瑗婕妤「这样啊？既然南灵赶着回去，那我去借马送她回去好了。」她指的是自己送给莫颖顥的坐骑。
    瑗婕妤想到陛下很爱那匹宝马，更指着那宝马生下小马来育种呢！
    「不用！不用！」瑗婕妤赶忙拒绝，她看着武叡「刚刚也没听到你提，大概不是什么大事，派个人回去看看就好。」瑗婕妤派了身边的宫女过去。
    尔夏满意的微笑，跟瑗婕妤寒暄几句后，就将南灵拉走。
    留下来的閭丘武叡只能咬牙，南灵一直是他欲拔除的刺，可是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庶妹被那个外族人拉走！
    南灵有些软弱的被尔夏拉回她的宫室，尔夏用手把她的头掰过来，两人面对面。
    「南灵看我就好了，不需要看别人。」尔夏不高兴的说。
    她讨厌武叡，讨厌南灵看到武叡时的表情，那种害怕却又压抑着想逃的表情。
    她的南灵不是懦弱的人，但会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让尔夏很不舒服。
    武叡的出现也提醒她，她想要的是跟南灵更深层的关係，不只是旧识！
    尔夏看着南灵，她就是要在南灵的生命里与眾不同，她想要自己是南灵最重要的那个人，就如同…
    自己一样？
    当意识到这件事时，尔夏有些吓到，她把南灵放在心里这么深的位置吗？
    她这样真的对吗？
    但她的选择却是把南灵抱紧，搂住她单薄甚至有点发抖的身子。
    「你不准逃离我！」尔夏命令南灵。
    南灵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心太乱了，她闭上眼用额头靠着尔夏的肩膀，然后缓缓的伸手抱住她「好。」
    南灵悲哀的承认，同样都是强迫她的人，比起在武叡，她寧愿是在尔夏身边。
    就算尔夏没有讲明两人的关係，她心里的天平还是倾向尔夏。
    不只因为尔夏是女子，而是她是那个毫不犹豫维护自己的人。
    尔夏看着她，眼神兇猛而专注，南灵刚刚说什么？
    好？
    她知道自己答应什么吗？
    但是看着南灵，尔夏突然觉得不管了，只要南灵在她身边，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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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

    深夜，尔夏睡着后，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在俞府落水的时候。
    她从小就很怕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就是格外的讨厌水，尤其是澡盆或者池塘。
    梦中的记忆回到候丹凝将自己推入湖中，水在自己的周围，她很害怕，拼命挣扎。
    口鼻呛了水，呛伤的感觉让她的身体抗拒，不能呼吸的恐惧跟失去生命的慌乱，她不断的想站直，但充满淤泥的池子却让她不断踩空，她怕死了！
    但一切恐怖的事物，都在南灵到来时，消失了。
    她记得那时，自己还在挣扎，却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把自己捞了起来，几乎是一眨眼，她就从可怕的水中出来，一件温暖的披风裹住她。
    「别说话。」南灵的声音这么冷静，让她慌乱的心也跟着冷静下来。
    然后她仰头，看着南灵的侧脸，她的眼神专注的看着旁边，她皱着的眉头困扰的样子，但她的双手却环着自己。
    我是被保护着，被眼前的这个人。
    或许就是意识到南灵会保护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南灵了。
    所以那时候，在閭丘府两人要分开时，她格外的不情愿，回到马族，父王更在乎哥哥这个王储，而她收到母妃死亡的消息后就知道，再也没有人庇护自己，虽然原本就不是被在乎着。
    那时，她真的非常茫然，每个人嘴上说她是尊贵的公主，实际上她却是一个孤儿。
    她学会比较跟观察，她知道身边的人或许有对她的善意，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南灵一样，对她好到放进心里。
    因此，现在即使她有武力可以保护自己，有权力让别人听自己说话，可是在南灵面前，她还是依赖着南灵，她知道南灵没有武力，甚至连美貌也不是顶尖，可自己喜欢的也不是这些。
    她喜欢的，是那个沉静但又孤傲的灵魂，喜欢南灵这样睿智的眼神，但她看着自己时，却总是失去那份距离感，对自己温柔的模样。
    只是，在閭丘府时，南灵即使比较信任自己，平常还是不喜欢碰自己的肩膀以下，她说那叫做礼貌。
    她也极讨厌别人乱碰她的身体。
    尔夏总是要故意的熊抱她，才能让南灵礼貌的环住她的肩。
    「如果你不喜欢，谁都不可以碰你，这是尊重。」南灵说过，因此除了手跟肩，她不会主动揽自己，更不会随便亲她。
    直到长大后，她才有点了解，人…特别是男人，有时候会用喜欢的理由做轻浮的事情，当她看到有些女子，在被男子调戏或者说笑似的碰触，那种想逃离，或者不舒服忍耐的模样时，她心里就对此感觉到很噁心。
    也就是这样，她才懂了南灵口中的尊重为何如此重要。
    那天从俞府回到閭丘府的路上，她那时只高兴南灵主动抱她了，后来南灵牵着她走出俞府，到了马车上，也主动将她搂住，她溼透的衣服透过了披风，将南灵的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她身上还有污泥的腐臭味。
    但是南灵一句话也没有嫌弃，亲自抱着她，直到内院交给婢女姐姐。
    她打理乾净后，却听到南灵被关起来的消息。
    她很不平，也很不高兴，但更多的是种想念，那时候她就已经认定了南灵。
    只有她不会嫌弃自己。
    只有她，看到的是尔夏，不是马族的公主，不是有兵力或者驯马才能的女子。
    尔夏醒来时只有种感伤，她在梳妆时透过镜子看着外面的南灵。
    一旁的乌日娜跟图雅在旁边，她们随着殿下来到中原的皇宫，也随着殿下看到南灵姑娘的表现。
    图雅忍不住说：「殿下，我们何必那么弯弯绕绕，我们把她处理掉就好…」这几个月她看下来，始终觉得担忧，殿下跟南灵姑娘越走越近，近到她都有些不安起来。
    那些荒谬的猜测，还有让人担心的流言，让她内心的不安最后变成对尔夏的抗议。
    乌日娜却戳她「别阿！这个女人懂那么多，殿下说不定有大用。」
    尔夏点头「图雅说的对，她对我有用。」她将两个手下引导到她要利用南灵的点上，因为这样，她们就不会伤害南灵。
    如果可以，我很想回到小时候，只要窝在南灵怀里就好时候，别人爱跟仇恨都与自己无关的日子。
    她放下梳子。
    南灵，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就够了。
    「话说回来，殿下，您真的很在乎这个南方女人耶。」乌日娜搔头，她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觉得这里，食物也不对，也习惯不了，可殿下却有些不愿离开的意思。
    「她让我了解很多东西，你们先帮我送信吧。」尔夏解释后，又找理由支开两人。
    想到南灵，这个女人带她体会到太多东西，对家人的温暖、还有享受自由的快乐、甚至是对母亲愧疚的救赎。
    而自己也从她身上学到了忍耐，学到了系绊。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女子有着深色的皮肤跟轮廓，南灵说她变美了，她却看不出来，反倒是南灵，长开的脸上添了些女子的娇嫩，但还是带着她熟悉的冷静跟沉思。
    有时候尔夏自己也说不清，南灵的心思有多深，但就是直觉的知道南灵当下的心情。
    可是南灵却不知道我的心情…
    尔夏很沮丧，她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把南灵绑走，什么礼教规定都不管，就到只有她们两人的世界，南灵只有她，她也只有南灵。
    如果是这样多好。
    尔夏心里感觉到一阵被人揉过的酸痛，想要拥有南灵的心情太强烈，她意识到对自己而言，南灵是一种毒，而她的心已经中了毒，那毒太深，发作起来剧烈又痛苦，唯有在南灵身边，才能缓解的感觉。
    「殿下，是不舒服吗？」
    南灵关心的问尔夏，她们在离开马场的路上，尔夏忽然把那两个女兵派走了，因此在现在也没有人可以帮把手。
    从刚刚尔夏就一直若有所思，她有几分担心。
    尔夏点头装出虚弱的样子，靠在南灵的肩上「很晕…」她攀着南灵的脖颈，只是贴着南灵，那种心口紧缩的感觉就消失了。
    尔夏闭着眼，感觉南灵身上的幽香在鼻尖，额头靠着她的肩，南灵的肌肤就在眼前，她突然觉得很渴，她想要舔看看那肌肤，是不是如她想的滑嫩。
    「要不要帮你叫太医？」南灵有些紧张，想抬手招人来把尔夏扶下去，却被她按住手。
    「不用。」尔夏不高兴的说，她只要靠着南灵就好，只要她们一起…就好…
    她握着南灵的手，温凉的跟自己差不多的手，踏实的感觉在心底，南灵担忧的模样让她很开心。
    南灵心底有她的，对吗？
    尔夏看着南灵的侧脸，她把脸埋进南灵的颈窝，伸手抱着她的腰，却被南灵制住「尔夏！不要逞强，如果真的…」
    尔夏只好不甘心的停手「我只是晕一下，靠着一下就好。」她敷衍的说。
    「那我扶你去旁边坐好不好？」南灵轻声说，但她的手却抽离尔夏。
    尔夏感觉手心一空，她有些愤怒，但是那股怒火却无法发出来，因为她找不到理由生气，南灵的举动都是这样有礼貌的，但是她却有点醋意。
    为什么她也被归在需要礼貌对待的部分？
    她想跟南灵亲密到牵手搂腰，想要碰触的心情太强烈了，但南灵只要有一点抗拒，她就不敢再往前，这样的距离让她很挫败。
    我想要当你的唯一！
    尔夏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叫嚣，还有远处乌日娜跟图雅走回来的脚步声。
    南灵看着尔夏，她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尔夏的情绪特别的烦躁「尔夏，你是不是在烦恼什么？」
    「南灵，你以后会想要嫁人吗？」尔夏不安的问。
    南灵看着尔夏执着的模样，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对她说出残酷的现实「你也要嫁人阿！」
    公主的和亲的命运，一直都在等着尔夏，这也是陛下莫颖顥没有急着催尔夏离开的原因。
    最好尔夏留在宫里，或者嫁给哪个王爷也没关係，联姻可以取得马族上好的宝马，就是莫颖顥最终的目的。
    图雅跟乌日娜回来，就听到嫁不嫁的话，图雅才有些放心。
    殿下应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
    当南灵跟尔夏以为，武叡的事情已经抹过去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南灵离开后，閭丘武叡转身便去了皇子们的国子监，也就是皇族学校。
    他跟三皇子攀谈一会后，又跟御膳房交代一些话才离开，在离宫前，他看着南灵的方向冷笑。
    不要以为攀上高枝就比他高贵！
    閭丘武叡冷冷的想，一个外族公主而已，还有那可笑的姊妹情，他就等着，看南灵可以摔的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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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岐(微18+)

    自从那日与尔夏的亲密后，她们维持这样的亲密几个月了，南灵发现自己彻底沉沦了。
    现在宫里都说尔夏奢侈，沐浴要洗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当然那两小时，真正在沐浴的只有几十分鐘吧？
    其他时候都是在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南灵有些分心的想，她刚去瑗婕妤那边匯报没多久，尔夏就已经找过来了。
    「我才跟娘娘讲没几句话而已。」南灵软软的挣扎。
    尔夏才不管，将她抵在庭院的隐密处「几句就很多了。」她搂着南灵的腰，脸埋在南灵的胸口。
    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够呢？
    尔夏发现自己对南灵的渴望就是很深，她没办法忍受南灵不在眼前，也无法忍受南灵对她拒绝。
    「我总要把事情安排好吧！等等这里…你的手！」南灵感觉胸口一阵酥麻，她看着尔夏的手已经熟练的爬到她胸前。
    「一口就好。」尔夏迷恋的缠在南灵身上，手不规矩的摸着南灵的身体。
    「这里是外面！恩…」南灵红了脸，因为在尔夏的手隔着衣服玩弄自己，她说话有点喘且胸部已经因为尔夏的动作挺起了。
    「那就回去麻！」尔夏手罩着那柔软的胸，南灵的身子她怎么都嚐不腻的，想到晚上，南灵只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一面，让她感觉就是兴奋中带着怜爱，希望现在就能把南灵勾到床上再贪欢一些。
    「先这样，回去再说好不好。」南灵捧着尔夏的脸，亲密的亲了两口，顺应慾望的选择是快乐的，只是南灵选择不问后来，只耽溺在与尔夏的甜蜜中。
    尔夏嘟嘴「真的吗？」她总觉得晚上太快过去，恨不得日日都与南灵在被子里。
    想到晚上，她搂着南灵，在被中她的手可以鑽进南灵的衣服，触摸那细滑的肌肤，手罩住那软绵的胸乳，在掌中盈握的手感，她就觉得飢渴。
    「真的。」南灵承诺，她的身子对尔夏的碰触已经成了敏感熟悉，甚至想到尔夏接着对她做的事情，感觉到大腿夹紧一下。
    「好吧！那我跟你去！」尔夏不甘心的放开她，然后又勾着南灵的手臂。
    两人亲密的边走边聊，直到消失在宫廊尽头。
    两人离开后，宫廊尽头站着一个，跟尔夏差不多年龄的姑娘呆若木鸡的站着。
    她认识这两个人！
    清菊摀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不是閭丘家的南灵姐姐跟那个外族婢女吗？
    她抓着经过自己身边的宫女问：「最近宫里有什么客人吗？」
    宫女不解「有呀！听说是个外族公主，而且很得太后眼缘呢！」
    「是嘛？」所以当年，尔夏的身分，是南灵骗她的？
    清菊失神的放那个宫女离开。
    原本她这趟进宫，后来有人建议她去看瑗婕妤，顺便探望那个好久不见的南灵姊姊，没想到她却看到这样不堪入目的画面！
    南灵，以一个女子的身分，不但跟另一个女子亲密，甚是还被调戏玩弄，两人甜蜜而刺耳的话语，时不时的亲密，都刺激着她从未了解过情慾的内心。
    这不对吧！
    那是一个男子对女子做的事情吧！
    还有南灵怎么可以接受这样的事情，甚至露出娇羞的表情！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
    清菊内心无比震惊，对于亲眼见到女子跟女子的亲热，让她惊讶到无声。
    她感觉到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那个她小时候认识的姐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种事情…
    清菊脑子一片混乱，她匆忙的走出去，没注意到，还有人站在她身后看到这一幕。
    等清菊走远后，躲在柱子阴影的閭丘丹凝才走出来。
    她看着南灵的身影离开「哼，我这个五姊姊真好命…」被目睹这样的事情，居然没有被打断！
    那个俞清菊也太没用，枉费她特别邀请！
    居然连声张都不会！
    丹凝旁边的若寒点头「原本以为之前的信，就足够五小姐在宫里不好过，没想到那个殿下念旧情，连那个俞府的小姐都不敢声张…」
    原本小姐的计谋，是要引俞姑娘过来，到时候声张起来，就能让五小姐好看，没想俞姑娘这么不经吓，就这样跑走了！
    「旧情？」丹凝冷笑「看来她是忘了，我们得要给那个外族公主提个醒。」她摩娑着自己的手环，表情却晦暗不明。
    ※
    虽然有乳娘这个藉口，可以防范自己不要被拉出宫，却不能防閭丘家用见家人的方式，进来找她。
    南灵看着眼前的丹凝，跑到自己房间。
    「六妹，怎么过来了？」南灵冷着声音问。
    「来看五姐姐啊！」丹凝一边说，但人却在翻着南灵的首饰盒，除了翻看首饰盒，她也在等一个人出现。
    不过南灵也太好运了！
    早知道入宫有这么多首饰，她就应该抢下这个位置，怎么让这个庶姐佔了便宜？
    「我？」南灵看着她，一眼都没有瞧过自己，她这个房间的主人坐在门口，而丹凝却坐在她的梳妆台前。
    「五姐姐，你有这么多的首饰，分几样给我，没关係吧？」她看着南灵「我们不是亲姊妹吗？」那盒子的珍贵首饰每一样都让她心动。
    「喔？妹妹不是有自己的峙玉簪子，怎么会看上我这些俗物？」南灵冷着声音问。
    但是丹凝却根本没有发现，她还是将南灵当成那个软弱可欺的庶女。
    南灵并不想跟丹凝计较，那些首饰都是瑗婕妤给的，她也不是这么在意，任由丹凝把这些东西拿走。
    或许是拿了东西，丹凝态度稍微好了些「五姐，你住在宫里真幸福。」
    南灵若有所思的问：「是吗？」
    「五姐姐是过得太好，脑子钝了吗？这种事情怎么问起我来？」丹凝好笑的说。
    南灵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
    看着丹凝像是超市的购物袋，把她的胭脂、水粉、首饰都装走，她没有阻止。
    那些都是身外物，丹凝才十几岁的女孩子，物慾又特别高，她懒的挡，就让她拿没关係，反正那里面还有些宫制的东西，她戴了出去，丢脸的也未必是自己。
    南灵真的不打算拦的，但是…
    丹凝捧着一大盒东西出去，就遇到了尔夏。
    「閭丘丹凝？」尔夏看着跟南灵有几分相似的脸，但她的装扮明显比南灵华贵多了。
    「你是…尔夏！」閭丘丹凝看着南灵起身，迎上来的模样，她眼神一转「好久不见呢！我跟你说一件事…」但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尔夏才不管她说啥，看她手上捧着南灵的首饰，尔夏马上口气不好的说：「这个不是南灵的吗？你又来抢南灵的东西？」
    丹凝握紧手上的盒子「才不是！那是五姐说要给我的，对吧？」她看着南灵。
    「是阿！是五小姐说送给我们小姐的。」一旁的若寒上前，想要替丹凝出声。
    「恩…」南灵懒的争，她点头看着尔夏，用眼神示意，不用跟她计较啦！
    尔夏一个箭步挡在丹凝面前，她看着那些首饰「这些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吧？她动作时，乌日娜已经上前拦住若寒。
    「这个玉鐲品质这么糟，怎么配的上你？」尔夏随便挑起一样！
    她故意在盒子翻找起来「还有这个珍珠手环，这么米粒大小，虽然是南珠，但也根本就勾不上閭丘六小姐，还有这么面脂，什么桂花润肤露，你这么天生丽质用不到吧？」尔夏挑挑拣拣，把东西塞到图雅手上。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天啊！这些东西哪有一样配的上你，不行，你这么多年眼光还这么差，我们那边的一根峙玉簪子都当宝贝，这边的没一样够好。」尔夏整个把那盒首饰抢过来。
    丹凝哪抢得过尔夏，她平时有在运动，力气大太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尔夏拿走那些东西。
    「连这盒子都是普通桃木，太次了！拿走！」尔夏盒子交给图雅。
    图雅虽然不喜欢南灵，但还是尽责的拿着盒子，她转头看南灵的表情，这女人却一点没有被抢东西的心疼，反而心情很好的微笑。
    图雅心中有些不快，看她家殿下维护南灵，南灵却一句不出，她有些不爽。
    「喂！你说什么！那些都是好东西！」丹凝气的要抢，却对上尔夏居高临下的鄙睨。
    尔夏挡在她面前「是阿！那都是好东西。」她看着丹凝爽朗一笑「你不配而已。」
    那些东西，都是她收到后宫送的礼物，她又转送给南灵的，就算不是她自己的也不许别人拿。
    「你！」丹凝想要上前动手，但一旁的图雅跟乌日娜就挡在她面前。
    这两个外族女人，居高临下的瞪视跟杀气，那是经歷过战场、风霜的，哪是丹凝一个闺阁小姐可以比的。
    丹凝原本的理直气壮，在那两人面前也弱了，她瞪着尔夏，尔夏一脸，来呀！我就等着你发作的表情。
    旁边两个外族女人虎视眈眈，她心里已经弱了几分，而南灵则站在旁边，表情无辜的看着她，最后叹息的按住尔夏，从首饰盒挑了几样，当着尔夏的面放到丹凝手上。
    「六妹妹，有些东西是宫制的，你在外面不好戴，也别太招摇。」南灵温和的解释，她把一对精緻的耳环、簪子塞给了丹凝。
    尔夏则不甘愿的撇头，她看着丹凝紧紧握着首饰，身体气得发抖，却没有办法发作的模样，才高兴一点。
    丹凝意识到这整个宫里，宫女看脸色的对象是尔夏，而尔夏明显站在南灵那边。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出了閭丘府后宅，她竟然一点权利也没有！
    认知到这件事，她气的一跺脚「给我记住！閭丘南灵！」说完她就跑了，但那些首饰她还是收下了。
    乌日娜一挑眉，放开手让那个婢女回去。
    「殿下，南方女人都不吃饭吗？不然那是什么力气？」刚刚她只是轻轻一拎，那小弱鸡似的力气，连马都牵不住。
    尔夏只是命令「你们别管，以后看到那女人丢出去就对了。」她看着图雅「把东西放回去。」
    南灵看着尔夏低声「其实你用不着这样。」丹凝要，那就给她，这些首饰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可是为了自己，尔夏却是这样小气的样子，她不喜欢。
    「你是我的人！她敢污辱你就是辱我！」尔夏不高兴的抗议，只是在乌日娜跟图雅面前，她不能对南灵乱来，只能不甘愿的抱着她的手臂。
    可恶，她想要把南灵整个抱在怀里！
    「可那些我真的看不上眼阿！」南灵看着尔夏「我已经有最好的东西了。」
    尔夏好奇的靠过去「有吗？」她没有看过南灵戴过什么贵重的首饰阿！
    「就是你阿！」南灵微笑的说，趁着替尔夏勾头发，她轻吻了尔夏的侧脸「你是我最珍贵的。」
    她的世界只有尔夏，对自己而言，有了尔夏她就有了全世界。
    「知道就好。」尔夏拉着南灵走进屋，南灵那句话，让她得意的嘴角都压不住。
    南灵看着她那模样，也笑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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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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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爱

    热恋期的时候，难免都会想方设法的在对方身边，但南灵深深觉得，再让尔夏缠下去，她都不用做事了。
    可是为了跟尔夏一起，她却更想赶快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这样至少在瑗婕妤生下孩子前，她还有与尔夏一点甜蜜的过去。
    至于之后，她的婚姻…
    「嘶！」南灵感觉指尖刺痛一下，她刚刚分神把针刺进了肌肤，几颗鲜红的血珠冒出来，她抽出缝衣针，去旁边拿了布擦手。
    「都午时了，南灵姑娘，你不是答应去找我们殿下？」乌日娜大辣辣的进来「快点！」
    南灵愣了一下才点头，放下手上的针线，她们那天沐浴的事情，图雅跟乌日娜并不知道，因为她们被尔夏派去外面，今天早上才回来，所以现在南灵跟她们总是错开的。
    南灵因为身分不高，她通常都会走在宫女走道，就是所谓的员工走道，去马场的小路上，她忽然注意到，陛下莫颖顥正与一个青年讲话。
    「康公子年少有为，派你跟马族使者比划，你可愿意？」莫颖顥笑着说，只是他手上拿着玉石，似乎很贵重的模样。
    因为那个青年直勾勾的盯着玉石，然后恭敬的说：「臣领命！」
    南灵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快步往马场去，到了马场少年已经骑在马上，与尔夏在场上比较长短，两人年龄相仿，纵马在场上奔驰。
    少年意气风发，少女英姿焕发，任何看了都有种青春真好的味道。
    南灵呼吸有些迟滞，她知道，那少年就是陛下为尔夏安排的夫君人选。
    看着那少年英武的模样，那俊秀的面容，爽朗的气质，骑在马上，与尔夏对手，他们是这样般配，一男一女、一阴一阳。
    南灵甚至有些自卑，自己的手，连马韁都拉不住吧？
    这样的我，真的有什么资格给尔夏幸福吗？
    「都是青春年少的年纪，那两人...到是般配的很。」襄才人站在南灵旁边，跟她一起看着马场内。
    「襄才人安。」南灵转头行礼。
    「她很适合骑马。」襄才人看着马场内的尔夏。
    「是的，她在草原长大。」南灵也看着马场内的尔夏，她骑在马上，头发的辫子俐落有型，她身形笔直骑在马上英气逼人，双颊有着淡淡的粉色，似乎沉浸在比赛的酣畅淋漓中。
    「那两人都年轻有为，南灵姑娘不觉得…他们很是天作之合吗？」襄才人故意问，或许是上次被南灵刺过，她这次讲话中带着一点敌意。
    「陛下特别挑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人选。」南灵尽量平静的说，只是她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明知道忌妒是一定会有的，但那种在意的人被别人抢走的惊慌，还是让她的心里又酸又刺。
    「你不忌妒？」襄才人故意的问。
    「才人来这，就为了来刺激我？」南灵有些索然无味，她突然不想去马场，如果她只能在远处，看尔夏跟别人的默契有多好，她内心的忌妒就如沸水滚烫起来。
    这只是忌妒的情绪而已。
    南灵劝自己，冷静吧！她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只是因为爱，所以感受到了自私的忌妒而已。
    「比起这个，太后似乎已经在拟旨了？」南灵转移话题说。
    她看着远处尔夏骑着马，然后在经过看台前，与太后亲密的说话，那完全就是祖孙天伦的模样，直到太后把视线扫过来，不同于尔夏欣喜的注视，太后的眼神黑暗又令她惶恐。
    南灵表情没有改变，但内心还是跳了一下。
    对尔夏而言，从小没有母亲的关爱，如果太后认她为外孙女，那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孤独了？
    南灵垂下眼，手却悄悄握紧，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为尔夏开心？
    「是，已经在拟了，这样大的后台，瑗婕妤应该获得很多圣宠吧？」襄才人撇嘴说：「不过算了，你不懂。」她只喜欢女子，哪可能懂那种对陛下的爱慕跟小心翼翼？
    「…恩。」南灵没有说话，不是真的不懂，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争论。
    襄才人继续说：「你说的，我已经查证过了，确实如你所说，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珍贵的消息…」她居然告诉自己久华的真相，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娘娘想过没有，俞氏如果继续壮大会如何？」南灵平静的说。
    襄才人自然地说：「俞氏壮大，我自然水涨船高，毕竟在后宫，我不管爬的多高，都是她俞氏的奴婢而已。」
    这自嘲的口吻，看来也是忍了很久吧？
    南灵对接下来的话，又有了几分把握。
    「水涨船高也有物极必反之时，俞氏再大，也不能大过莫氏吧？」南灵看着场上的莫颖顥。
    「莫氏？」襄才人看着南灵「你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她这趟进宫，除了救了陛下后被招待进宫，她也想要一块土地。」
    「地？」
    「临高与曲泉相接，也是马、虎族相争之地，陛下也想要得到这块地。」
    「那又跟俞氏有什么关係？」
    「俞氏明知道陛下有意，但仍延误军机，在攻下地后，擅自与虎族的交易，将地交与虎族，擅卖国土的罪名…」当南灵说到这，襄才人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是军情！你怎么知…是她告诉你的！」襄才人看着南灵，她们已经是可以讲这种事情的人了？
    「是。」南灵没有否认，她与尔夏的情报一直是共享的。
    「你告诉我这些想干嘛！」襄才人防备起来，有些秘密太沉重，她怕自己藏不住。
    「我想问才人，还打算继续绑着俞氏这块重石游泳吗？」南灵询问她。
    「可我离开俞氏…又能依靠谁？」
    「女子以夫为天不是？」南灵看着场上的莫颖顥。
    「你的意思是，要我对陛下告密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现在，而是一个时机。」
    「时机？」
    「一个俞昭容不再受宠，你便能取而代之的时机。」
    「那你要什么？」
    「俞昭容。」南灵看着襄才人，表情有些高深莫测「我想知道，她最近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襄才人想了想才说：「最近?...最近俞昭容刚刚运出一座紫晶观音…」
    南灵点头与襄才人絮语。
    两人交换情报后，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时，比赛已经到了尾声，康公子赢了上半场的胜利。
    欢呼声让两人看着场内，南灵却注意到襄才人眼神紧盯着康公子，似乎是在看他身上的宝石「怎么了吗？」
    「那石子…与陛下的贴身物很像，可能是我眼错。」襄才人转过话题。
    陛下？
    南灵记下那石子的模样后，继续问：「那才人打算何时给我消息？」
    「五日后。」襄才人说：「我自有方法通知你。」
    两个各有算计的女人看着场上。
    尔夏在比赛中场，调转马身准备休息时，她看到南灵站在场边，忍不住漾开了笑容，无声的喊了句南灵。
    南灵对她点头微笑。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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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场（上）

    比赛到了中场休息，尔夏策马到南灵面前。
    「南灵，我厉不厉害？」她跳下马衝到南灵面前，差点就要抱住南灵。
    「非常厉害。」南灵微笑的说，但眼神却提醒尔夏，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她们。
    「谁说的，你刚刚明明输我一个马身！」那个康公子跑过来，对着尔夏说。
    尔夏瞪了他一眼「哼！」她还是知道一点礼仪的，总不能让康公子这个地主队输得太难看。
    南灵根本不在乎输赢，她掏出手帕替尔夏擦汗，然后轻声的说：「我心里当然你最厉害。」
    尔夏原本满腔的怒火，马上转为甜蜜「哼，南灵最疼我了，哪像你欺负我！」
    「我怎么，马跑的比你好有错吗？」康公子一摊手，对尔夏露了一个鬼脸。
    南灵看着他身上的玉石一眼，然后从食盒拿出凉茶跟小点心，送到尔夏手中「你喝一些，别太猛了。」
    「挖赛，宫女姐姐，你对她也太好了吧？」康公子一脸羡慕。
    尔夏得意的哼了一声，将南灵的点心塞满嘴「不轨尼出(不给你吃)！」
    南灵默默替她擦嘴「都几岁了，还这么幼稚。」不过鼓鼓的小黑糖馒头，该死，好想亲一口。
    这时有宫女过来，打断他们「三位，太后想找巴特雅大人过去。」
    听到是找自己尔夏嚥下糕点，不捨的看了南灵一眼说：「你等我。」她过去找太后了。
    南灵点头，目送着尔夏亲密的喊皇祖母，她还是有种心爱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而那名康公子，他不客气的拿着尔夏喝过的茶自己倒了一杯。
    南灵看着他动作欸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懂的就是你们女人，心里在意何必藏着？」他喝了茶，真好喝，凉丝丝的，看的出来煮茶的人很用心，还在井水中凉过，他刚刚喘的很，喝一口就解热。
    「藏着，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省得坏了气氛。」南灵低声的说：「更何况你们男人又能允许吗？」允许她爱着尔夏，承认她跟尔夏的感情。
    康公子放下茶杯，也顺势逼近南灵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她，只是『他』说娶了她，我的仕途就能顺遂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像是跟南灵说话，又好像不是。
    他？
    康氏的族长？
    还是…莫颖顥？
    南灵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如果结下良缘，殿下给康公子带来助益，康公子应该知恩图报才对。」如果他真的娶了尔夏，南灵强忍着内心的酸楚，他一定要给尔夏幸福！
    「比起她，我对你更有兴趣。」康公子看着南灵，她容貌虽不是最美却耐看，而胸口那翘挺的线条，还有环嬝纤腰，他出手想牵起南灵的手，却被她以食盒挡住。
    南灵看着他，忍着内心的噁心，强迫自己冷笑的回应「可我对公子没有兴趣。」
    康公子靠近南灵淫邪的笑「那如果我让你们一起服侍我呢？你也嫁给我吧？我们三人同枕共被，你也能跟她一起…」
    嗖！
    一支利箭穿过了两人，箭尖还削断了康公子的额前瀏海。
    然后死死的钉在地上。
    两人转头看着箭，那箭的翎羽还在震动，但是只要那箭偏一根头发的宽度，就能戳瞎康公子的双眼。
    「南灵，你没事吧？」尔夏站在远处问，她手上的弓箭毫不客气的表明，刚刚那支箭就是她射的。
    要不是看在莫颖顥的面子上，她会直接射瞎那个康公子，她架起另一支箭指着他。
    「康公子，我们刚刚比到哪了？」尔夏笑着说，只是表情带着怒火却又有着一种酣战的狂热。
    动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不是？
    「哈哈…来了、来了！」康公子打哈哈，因为尔夏的动作，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他只好收敛起自己的行径。
    南灵却注意到，康公子刚刚握住的石子，似乎让他有什么改变，但自己又说不出来。
    这时尔夏也注意到康公子的动作，她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背对南灵往马场走时，她也拿出了自己身上的玉石。
    这场马术的比赛，原本康公子看起来还是小有赢面，但是…
    尔夏生气了。
    因此她直接以赢了一圈的方式，在赛马上赢过康公子，夺得头筹。
    尔夏得意的拿着那奖品，走到南灵面前「你看这簪子，好看吗？」
    南灵微笑把簪子拿起来，然后替尔夏戴上「非常好看。」在她心里，尔夏是最美的。
    尔夏原本想把簪子当眾送给南灵，她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南灵是我的。
    可是终究没有理由，只能任由南灵动作，看着南灵眼神带着回避，她意识到，两人的感情终究没有办法对所有人公开。
    不能说、不能被发现，更不会得到别人的祝褔。
    「殿下。」康公子咬牙，他看着尔夏「殿下的马术，真让人甘拜下风呢。」所以刚刚她是让自己的！
    想到自己一个男子，刚刚的比赛竟然被人看扁，他就觉得非常屈辱。
    「尔夏。」太后在远处喊，尔夏只好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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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场（下）(18+)

    晚上，南灵一个人坐在宫殿内，宫女们都知道，南灵与尔夏亲近，因此也没人敢打扰她，指责她随意席地而坐，甚至饮用招待用的酒水。
    南灵坐在台阶上，拿着酒壶替自己的酒杯满上，只是她的对面还有一杯空杯，她默默的看着杯子。
    今天是皇宫的庆典，却也是诗陶的忌日，更是…她被叫去警告的日子。
    她素手拿起酒，碰了一下酒杯，然后慢慢的饮下。
    刚刚被警告的景象还歷歷在目。
    「太后找我？」南灵有些矇，那不是后宫的最大boss吗？
    找她一个小虾米？
    她被『请』到传太后口諭的嬤嬤面前。
    幸好不是真的大boss，南灵松了一口气。
    「閭丘小姐，传太后口諭，圣上派你照顾尔夏，是你的荣幸，但本宫不允许你有损她的名节！」嬤嬤凌厉的瞪着自己。
    南灵想到她在嬤嬤那边看到的，自己的父亲、兄姊，甚至是…诗陶的牌位。
    太后恐怕早已调查清楚，才派人传话过来，她只能低头称是。
    「那你发誓，你要是对她有其他心思，必死无疑！」嬤嬤生气的说。
    南灵无奈的问「若是殿下主动呢？」
    「主动？」嬤嬤被南灵气笑出来，她从没有想过，尔夏怎么可能主动做这种事情？
    南灵却没发现嬤嬤的情绪，只是继续说：「若是她只喜欢女子呢？就算我离开，还会有下一个女子，性倾向这种事情，是不会轻易改…」
    「闭嘴！」嬤嬤气的把自己手上茶碗，丢向南灵「殿下是太后的外孙女，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乓！
    茶碗碎裂在地，也打灭了南灵的声音。
    嬤嬤气得发抖，旁边的太监已经准备要上前了动粗，南灵赶快说：「我发誓！」她举起手「如果我对使者大人有其他心思，必死无疑。」
    这时，嬤嬤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南灵知道，太后那边没有动作，一是没有抓到证据，二是怕伤了尔夏的名声。
    嬤嬤这才满意的放过南灵「等婕妤生產后，你就给我出宫！宫中不许出现你这种女人！」
    南灵深吸一口气，点头「是。」
    南灵举着杯子，看着月亮，萧瑟的月夜阿！
    是寂寞的感觉呢！
    她苦笑，想着今天的康公子、襄才人，想着閭丘家，想着许多的人，忌妒、痛苦、害怕、逃避，各种的情绪轮番辗压心头，最后，她选择放纵的喝醉一回。
    她喝到脑子模糊，就醉靠在柱子上，眼皮沉重的闭上。
    如果可以一睡不醒，是不是就能逃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灵感觉到混沌间，有人喊自己。
    南灵、南灵…
    迷糊间，南灵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现代，她身处黑暗的空间，微凉的空气让她以为自己在房间或者某个包厢。
    「我…在哪？」南灵迷糊的问。
    一个低沉的女声回答她「房间。」
    「喔！」南灵点一下被酒精迷惑的头，酒醉却让她脑袋昏沉，她看着那个人「那你谁？我女友喔？」她皱着眉闭眼，努力想要回想两人的认识的过程，却只有一片黑暗。
    那人将她带到床上坐下，举手投足间，南灵有种熟悉感，尤其是那人的眉眼，在眨眼时的小痣，让她很熟悉。
    凭着这份熟悉，她问那人「那我们一起多久了？」
    那人微笑的回答「我们认识十年了。」
    十年？
    那大概可以放心吧？
    南灵点头，她知道自己是个戒心重的人，除了亲密的爱人，她不会让别人摸进自己的房间的。
    她躺在床上，感觉最近心里的压力有些大，她低沉的说：「我们来做好不好？」
    不太记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只是觉得需要一个放纵的夜晚，想要在温暖的肉体上找点慰藉。
    那人走到她的身边，贴着她的耳朵问「做什么？」
    「做舒服的事情麻！」南灵迷糊的微笑，她自己脱了衣服，感觉到清凉的空气让她喘了口气，喝完酒本来身体很热，幸好现在舒服了。
    那人南灵笑着跑到那人面前，跨坐在她的腿上「…好看吗？」她故意扭动着身体，看到那人被自己吓到手足无措的模样，她笑的开怀。
    「你在做…」那人还想说什么，南灵却直接吻上去。
    先用嘴唇贴着嘴唇，然后唇肉摩擦，她伸舌舔着那人的唇，只有淡淡的酒味，她熟练的攀着那人的身体，在她的耳边磨蹭「不要吗？那我去睡了。」她轻咬着那软嫩的耳垂，听到那人不稳的呼吸。
    「你是被附身了？」那人似乎有些心动，但又强自镇定。
    「或许。」南灵笑说，她贴着那人「可是我想要了，你呢？」
    腰上一紧，南灵感觉那人攻了过来，但是也只是抱紧而已，她还没有经验啊？
    南灵昏沉的想，但是她很快就拋开了一切，只想追求性慾的快乐。
    「来，姐姐教你。」南灵主动握着那人的手，罩上自己的胸，一边贴着她耳边命令「这里，轻轻的捏。」
    感觉胸前传来快感，南灵掛在那人身上，一边喘一边问：「等等我要喊你什么？」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人有些惩罚的捏了一下，惹的南灵喘了一声，但是她的反击是在那人的脖子留下一个吻痕，然后又狠咬一口。
    「你说麻。」南灵媚笑的说，拉着她的手送到嘴边，舔吮着她的中指。
    当那濡湿的舌触及自己的指，那微凉的触感却如同油上点火，她眼神黑暗的说：「我叫尔夏。」
    南灵点头，她站起来拉起自己的裙子，然后又重新跨坐到尔夏的身上，拉着她的手慢慢伸进裙中，她看着夏，眼神闪着媚人的水光「我会让其他人知道你的名字。」
    「你要怎么让其他人知道？」尔夏挑眉问，她千辛万苦把南灵弄出来，结果她喝醉，却在这里勾引自己。
    南灵抱着她的，贴在她的耳边喘息，将尔夏的指送进自己的腿间，身体被侵入填满的感觉，让她战慄的喊了一声「尔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南灵是她内心最想得到的人，她第一次知道，女子之间的床第之欢，是如何动情的，而且…
    尔夏得意的想，也不需要男子，因为她动动手指，就能让南灵攀着她，如水中攀浮木的依恋。
    第一次，她知道女子之间，也能动情的至此，她手指触及的滑腻，还有被肉腔包裹住的温热，控制着南灵的情慾。
    但也有几分嗔怨，南灵竟然没有让她知道，原来还有这一步！
    是为了保护她吧？
    尔夏想到自己跟南灵讨论过阴道冠的事情，她说以前人称的处女膜，在男人眼中的处子，在初夜落红的仪式，只是因为性器的接触，撕裂了体内的肉膜，所以流出鲜血。
    流血并不代表着女子的贞节，只代表女子对性事的生疏而已。
    更何况，爱一个人，又不在那块肉上。
    南灵看着尔夏，对她笑着说把她放到心里锁起来，那份甜蜜的调笑，让尔夏呆住。
    心里最后一点防备也被攻破了。
    那一刻，她恨不得吞食南灵，让她再也不要离开自己。
    尔夏不客气的对南灵索讨，那时的南灵娇媚动人，嘴里发出那份娇嫩的春啼，害的她忘情的进出直到南灵累的捶打自己，才不甘愿的收手。
    但是对南灵的感情，她永远不会收手的，尔夏有些难过的想，她在那个晚上丢掉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她的执着。
    没关係，只要南灵在她身边就好。
    她会把南灵藏起来，她不想记得，南灵害了她父王的事情。
    只要跟南灵在一起，什么原则都不重要了。
    那个晚上，南灵得到很大的满足，她累的睡在那个提供温暖的人身上。
    南灵在意识中知道，自己醉了，可是最让她无奈苦笑的，是对她而言，只有对方是女子，她才能动心动情。
    这份喜欢同性的癖好，注定要纠缠她一生了。
    早上醒来，南灵只觉得头痛欲裂，该死的宿醉「好像喝到断片了。」她沙哑地说。
    她艰难的起身，但腿间那有点乾紧，还有衣服松垮的披在身上的感觉，让她整个吓醒，她跟谁做了？
    不会是俞昭容的阴谋吧？
    直到尔夏走进房门，南灵才放心下来，虽然有几分尷尬，但尔夏总好过其他人。
    尔夏早上有早课，练完后她走回房间，原本想要再与南灵回床上，可惜南灵已经清醒了。
    想到昨晚两人缠绵的记忆，她走过去直接抱住南灵，她穿着单薄的衣服，一头长发放下来，看起来嫵媚又勾人。
    南灵有几分尷尬，她昨天才答应太后，结果今天就滚上尔夏的床单，这样毁诺的行为，她却没有太大的罪恶感。
    太后对她没有任何恩义，她又有什么义务要遵守？
    更何况，主动的人是尔夏，严格来说，应该是自己被欺负到床上吧？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南灵被尔夏抱着时，已经想好了，若真的如何，她就背了所有的罪以示负责。
    抚着尔夏的后背，她笑的决然，反正她不会让尔夏受伤的！
    想通后人就释然了「我去梳洗。」南灵走到梳妆台要拿衣服。
    尔夏却抢先搂住了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她自己则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侧对着镜子。
    「尔夏？」南灵左手抱住尔夏，与她对看时，脸有些红的羞涩，但更多的是疑问。
    尔夏的手摸进南灵的衣服里面，柔弄着一边的胸「昨晚，你很不一样，而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之后那些事情？」
    她原本以为，经过沐浴那次，彼此抚慰就算是做过所谓的行周公之礼。
    但昨晚她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进去阿？
    南灵却没有告诉自己，若不是她喝醉，她还要瞒自己多久？
    南灵吞了吞口水「那个…是我失态了，尔夏…你放开我…恩？恩！别！」胸口传来一阵酥麻，尔夏的手指捻着她的乳头，坏心的玩弄着。
    这让她忍不住的夹紧双腿，感觉小腹有些热跟紧，该死的坏姑娘，这样挑逗她对吗？
    「失态？」尔夏不满的将南灵拉到梳妆台前，将南灵抱坐在椅子上，手指辗弄着她腿间的肉唇，手指腹穿过柔软的毛丛，寻到那可爱的肉珠轻按。
    「咦！尔夏…放我下去…恩！…裙子！别！…」尔夏的手鑽进了裙底，直接就摸进了她的腿间。
    「南灵，你要是再不乖…」经过昨晚，她已经摸透南灵的敏感点，轻松的挑逗一下南灵的身子就软了。
    「你要做什么？」南灵紧张起来，尔夏的手还罩在她的胸上，她红着脸求饶「别…」
    「真的不要？」尔夏坏笑，她看着眼前的南灵，已经被她挑逗到眼神迷濛。
    「…已经白天了！」南灵脸热的说：「等等可能太后还会招见，也可能有人进来…」只是身体却很不争气的软了，她掛在尔夏的身上。
    尔下却得意的笑，结果南灵还是想要的，她手就更不规矩起来。
    「南灵，你看镜子有什么？」尔夏的声音低沉的说。
    南灵看着镜子里面，自己衣衫不整的坐在尔夏的腿上，衣服敞开，露出香肩，尔夏的手搓揉着自己的胸乳，自己的双腿打开，手攀着尔夏的脖子，尔夏的手隐没在她的腿间，撩起的裙子退到了自己的大腿根，露出阴部的性器。
    那肉唇的形状跟毛发，直接衝击着她的视觉，带着色慾的美丽，让她吞了口水，感觉更乾渴起来。
    穿越这么久，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自己的裸体，现在猛然看到，却是这副淫荡的模样，她兴奋中带着一点羞耻的感觉，她居然被尔夏玩弄到腿软，尤其尔夏侵略的行为，她能感觉到行为背后的在意。
    「不…别这样…」南灵别过头，软着声音求尔夏，主动送上嘴唇，亲吻着尔夏！
    「看镜子。」尔夏却固执的命令。
    「尔夏…求你…」南灵感觉腿间的手指，还有胸前的手指，都在玩弄自己的情欲。
    「来人！」尔夏突然朗声。
    碰！
    门打开了，宫女走进来恭敬的问：「殿下？」
    南灵紧张起来，虽然隔着一面屏风，又有尔夏的身体挡住，可是还是存在被人看到的可能，这让南灵的身体紧张起来。
    尔夏的手指已经鑽进南灵下体的肉道，经过昨晚，她现在对南灵的身子已经很熟悉了。
    「恩！」南灵的呼吸变粗，身体也变热，昨晚的记忆在脑海，儘管告诉自己不行，但身体已经自动迎合起尔夏的动作。
    当手指被南灵的肉道包住，那滑腻而温热的手感，还有手指被她下面的小嘴狠狠的啣住紧绷感，尔夏毫不掩饰自己侵略的意图，南灵腿间的春液已经让她进出的非常容易，她故意当着那宫女进来的脚步声抽送起来。
    「殿下有什么吩咐？」宫女平淡的声音在外面出现。
    南灵摀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祈求的看尔夏，用眼神求她不要再这样欺负自己。
    尔夏看着南灵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她隔着屏风命令那个宫女：「你去打盆水来！」
    「是。」宫女并不清楚隔着屏风的事情，只是领命后转身要走，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源自于尔夏故意抽送的手，整个安静的房间内，明显听到啪搭的水声，随着尔夏的动作，从南灵的腿间传出来。
    镜子里面，南灵的裙子被掀起，露出两条雪白的打腿，腿间是自己的手作出抠弄的动作，而南灵闭紧掩摀嘴，双颊泛红，拼命隐忍着声气，任由自己採擷的模样，太可爱了！
    宫女走到门前，听到声音后询问：「殿下？这什么声音？」
    「没事，我在玩水，你快去吧！」尔夏故意的抽送手指，发出啪搭的水声，她确实在玩水，只是那水是南灵春液。
    尔夏看着镜子里面可口的南灵，还有恶意玩弄南灵的自己，那种佔有快感油然而生，只有她可以将南灵拨弄成这样，无助又被她怜爱的模样。
    「是。」宫女低头出了门。
    尔夏故意贴着南灵，眼神带着坏心询问，低声的在南灵耳边「等她回来，我们让她看好不好？」她故意的抽送手指，中指的指尖在那滑腻的肉道肆虐，点按着那个特别滑润的地方，看着南灵被情慾衝击到腿软的模样。
    「呜…不、不…阿！」南灵紧张的说，但因为体内被尔夏手指戳弄，而没办法好好说话。
    看到南灵这般春色，她哪里肯轻易放过，尔夏总觉得一晚不够，应该夜夜都让南灵属于自己，让她永远逃不开自己才好。
    「恩！…」南灵摀着嘴拼命摇头，她还没有梳妆起来，因此尔夏的猛攻，让她仰着头，一头长发晃动，她紧闭着眼，憋着快要脱口的叫声，但腿间的快感却让她感觉自己快疯。
    她越是想要夹紧腿，就被扣弄得越深，尔夏完全就是主宰她全部的人，她软在尔夏怀里求饶，汗湿的身体火热着，腿间的水声更是让她羞耻。
    被弄成这样…太过分了…
    她敏感的曲起腿，看着镜子里被尔夏玩弄到失神的自己。
    快感时不时衝上脑海，让她心神到达高处后不停颤抖，小穴夹紧也没有用，只能抓着尔夏的手，软声的求「别…阿！阿…恩…」
    也因为快感麻痺了她的感觉，因此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管，那个宫女有没有回来。
    「不要挣扎了，南灵，你看自己是跟谁在做？」尔夏让南灵看着镜子，她要让南灵亲口承认，自己与她的关係不同。
    「…恩！阿！」南灵拼命压抑，但溢出声音的，却是她腿间的水声，意识到自己正被尔夏玩弄到失神，一种黑暗的快意开始影响她。
    「说！」尔夏停手命令。
    「…尔夏…是你！…恩！阿、阿哈…」南灵不好意思的承认，她压抑内心的羞耻，但压不住腿间的手指，那几乎是针对她的g点抽送的力道，耳边的声音惩罚着她的羞耻心，手指却在她的敏感处抵扣，逼的她不停因为快感而颤抖失神。
    「殿下，水要放哪？」宫女进门问。
    「知道要说什么吗？不然她要进来了。」尔夏贴着南灵耳边「你不想让人看到吧？现在这么可爱的样子。」看到南灵在她手上软成这样，让她心里生出了怜爱的感觉。
    喜欢南灵现在的样子，代表着两人没有办法分开的模样。
    南灵终于崩溃了心房，她软声贴着尔夏用气音说：「尔夏，我爱你。」她红着脸说出如此羞耻话，她哀怨的看着尔夏。
    可以了吧！拜託放过她吧！
    尔夏满意的笑，她停手，隔着屏风对那名宫女命令「放在桌上，然后你先出去吧！」
    「是。」宫女放下水盆却又靠近「不用把旧的水盆换掉吗？」
    听着那脚步声，南灵的心跳到嗓子眼去了，她的小穴紧紧的咬着尔夏的手指。
    「不用！出去！」尔夏嘴上命令，手却坏心的按着南灵的阴蒂，惹得她又是一阵颤抖，扯着自己的小手，轻拍打的要她不要再来了！
    「好的。」宫女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等到门一关上，南灵才感觉自己逃出生天，体内的手指不再肆虐，她扭动着想要离开，却被尔夏搂住腰。
    南灵感觉堵着腿间的手指终于出去，她身体一松软绵绵的靠在尔夏身上。
    这时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因此，尔夏从旁边拿起一个手鐲，套到南灵手上，一边套上一边用着黑暗又占有的语气说：「南灵，你只有我，只有我喜欢你，知道吗？」手鐲上面的有马匹纹路，代表着来自马族的尔夏。
    那是她们定情的玉鐲。
    尔夏透过镜子看南灵经过情慾后的模样。
    昨晚她第一次看到女子的裸体，那腿间的性器她第一次看时，非常震撼，可是随着一整晚后，她却发现自己好喜欢看南灵的身子，喜欢那对柔软的胸兔，可爱的深色的乳首，滑腻如玉的肌肤，曲线的腰身，还有两腿间的毛发跟那肉唇，赤裸的器官，却是连接她与南灵的地方。
    她并不觉得骯脏，反而欣喜这样私密的部位，是南灵对自己绽放的秘处。
    在尔夏心里，南灵可以可爱、勾人，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属于她，因为她爱南灵，但更怕南灵爱上别人，昨日康公子拉着南灵的手，那一幕深深刺激她内心的忌妒。
    她知道南灵不是要勾引康公子，可她就是忍不住害怕，她要掐灭南灵喜欢别人的可能。
    南灵看着尔夏，她知道不是自己的选择只有尔夏，也知道尔夏想要孤立她，这背后的心思，是佔有跟害怕失去。
    应该要纠正她的，但是看着尔夏的执着，南灵恍惚的微笑起来。
    让一个人爱自己，有这样强烈的佔有慾，这是一件让人从骨子里兴奋又得意的事情。
    「我知道。」南灵点头，她捧着尔夏的脸，亲吻着尔夏也被她回吻。
    她们在感情上互相吞噬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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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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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

    「閭丘小姐，请吧。」太监恭敬的说。
    「好。」南灵跟着公公到太后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太后，还有个体面的嬤嬤也在，并不是上次威胁自己的那个。
    南灵乖乖的行礼「太后金安。」
    位置上的女人，是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女子，连皇后见她都要俯首，南灵不敢怠慢。
    太后看着南灵，首饰、衣着都是规矩之内，低眉顺目的，她撇嘴一笑，盖上茶碗「看起来倒是个清秀规矩的小姑娘。」
    一旁的嬤嬤掩嘴一笑「娘娘您说笑了，这閭丘小姐是给嫡庶二字耽误了，不然这年岁，早该是三个娃的娘了。」
    太后一挑眉，她看着南灵「你今年多大？」
    「稟太后，十八岁。」南灵跪在地上回。
    「十八，那确实有些晚了…」太后碎念着。
    一旁的嬤嬤也附合「是啊！这年纪的姑娘，都快没人要了，更何况是个庶女，门第上又没有什么根基，如果太后垂怜指一门婚事，那可是上上的福分阿！」
    南灵无奈的听着，这两个人一搭一唱，不就是想引起她的恐慌，一下说她婚期快过了，一下说她快没男人要了。
    她才十八，已经是古代的婚姻市场里的次级品。
    so？
    所以呢？
    南灵面无表情，内心却翻了大白眼，她巴不得不要结婚，直接熬成老姑婆好吗？
    她就喜欢自己乾净清白的样子，尤其还有尔夏的不许，说到尔夏，她灵光一闪，看来太后这是要动手了，只是不晓得太后想要怎么对自己动手？
    她继续跪在地上，有人故意地把地毯、垫子拿走，导致她是直接跪在硬石板上，跪久了膝盖传出刺痛让她表情有些僵硬。
    「这人老了，记性差了，来来来，怎么还让人跪着！快起来…」太后一挥手，南灵才默默的起身。
    「谢太后。」南灵站起来，膝盖跪在硬石板上，站起来时有些僵硬。
    「说起来，尔夏刚进宫，差点被花瓶伤到，还是你救了本宫的外孙女是吧？」太后看着南灵。
    「南灵只是替殿下挡了一下。」南灵谦虚的说，只时她垂下眼，脑子转动起来，太后竟然直接承认了尔夏，那就表示要封她了，这是皇族的荣耀，她却不确定尔夏喜不喜欢。
    「那也勇敢的，这样吧！我听说马族每年都会到临高去，你跟本宫的孙女关係不错，那乾脆临高官衙，有个小子，年纪正好，本宫下个懿旨，赏你一门好亲事奖励你替尔夏挨过一劫。」
    南灵垂下眼，又继续跪下去，但却没有说话，一时间沉默的不行。
    一旁的嬤嬤打起圆场「閭丘小姐是高兴到说不出话了？快谢恩阿！这么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南灵跪在地上叩首，开口的话却是…
    「南灵感恩太后，只是南灵不能接受，南灵…」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但太后已经打断她的话。
    「你大概不知道吧？」
    太后猛然放下茶碗，看着跪在地上的南灵「那临高一地，也是我孙女极力争取的，那个地方是马族重要的放牧之地，你若嫁过去，我便让陛下把这地赏给尔夏如何？」
    南灵看着眼前的太后，脑子里面一直转，若嫁人，可以换到尔夏想要的东西，那…
    她该答应吗？
    「你这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一旁的嬤嬤突然发难「来人，把閭丘小姐伺候好了！」
    「咦！等等！」南灵才喊了一句，就被人摀住嘴，左右衝出了几个太监将她按住。
    并把她压在地上，然后一个婆子拿着一根棍子，走到南灵身边，直接开打。
    当疼痛在屁股炸开时，南灵看着太后。
    她仍然慢条斯理又优雅的品茗，而南灵痛楚的闷哼也不能打动她分毫。
    「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好好伺候到你同意为止！」那名嬤嬤说。
    「等一等！」太后喊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继续「棍子会留痕，换一个。」
    嬤嬤马上会意的点头，挥手指挥，将南灵身体綑上书本，然后外面有竹排似的东西，然后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嬤嬤用力拉扯。
    「阿！」南灵痛喊出声。
    「丫头，人要知道自己的斤两，你知道为什么吗？」太后微笑的看着南灵「因为知道之后，才知道自己能受住多少力。」
    南灵咬着牙，任由身体被各种疼痛侵蚀，她闷哼一声。
    太后看着她「骨头挺硬的，继续。」
    南灵感觉每分每秒都是这样的痛，她只能一点点的苦挨。
    南灵被压的脸色发白、冒汗，甚至痛感都有些钝了，她感觉眼前沙沙的一片，越来越黑。
    一旁的嬤嬤看着南灵的嘴唇变紫，她皱起眉「娘娘，再上恐怕她会…」
    太后看着南灵，她当然可偷偷摸摸的做掉南灵，但就如南灵曾说过的，万一是尔夏有对食的癖好呢？
    她看着南灵心里恨的牙痒，对食这种不正常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的外孙女身上？
    她看着南灵，一旁的嬤嬤也领会心神的开口「不要脸的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在这？这么噁心骯脏的癖好，要不是怕伤了我家殿下的名声，娘娘早就动手了，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她继续骂着「凭你一个小小庶女，嫁给谁都是高攀，你根本就不配站在殿下的身边，你的存在就是脏了她的名声！」
    太后在旁边，看着南灵脸色发白，哭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眼眶发红，甚至咬牙苦捱的模样，她就是要让南灵主动开口，让她投降，自己说出她愿意嫁人的话，这样的背叛，才足够一个女子对感情死心。
    可偏偏她调查的南灵，对自己的堂姊都软弱、諂媚，但就是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不让，如果自己强行指婚，只会成为棒打鸳鸯的恶人，而尔夏就永远念着南灵，反而让这份感情昇华，这是她不能容许的！
    「当年我失去晚儿，现在我不会再让我的外孙女离开。」太后看着南灵咬牙说。
    她这些年来她一直膝下荒凉，云晚是她最爱的小公主，她原本想要将她留在宫内，至少嫁在京城，能时时回来看自己这个老婆子，但也被外族联姻的要求打坏了计画。
    当初在使臣的接风宴上，她看到尔夏就挪不开眼睛了！
    因为尔夏的面容有七分相似自己的小女儿，这让她深信，是晚儿回到了自己身边！
    想到这太后走到南灵面前，那描绘精緻，但还是带着暮色的脸，眼神如女王般愤怒「我不会让她再离开我！」
    南灵看着眼前太后「甜糕…鱼羹…」然后眼前一片朦胧。
    从见到太后起，她就见识到了，太后有别于和蔼慈祥的另一面。
    母爱是温柔跟贴心的，同时也霸道跟掌控的，这种令人歌颂的情感，其实不只有光明的一面，或者所有的感情都有光明与黑暗。
    就如同她的爱情，尔夏没有说破时，她想保持距离，但沦陷后，她也有绝对不想放手的坚持！
    视线模糊了，疼痛却还在继续，似乎想将她强押进一个框架，那个她不断挣扎恐惧的框架。
    内心挣扎、抗拒，最后哀伤的痛哭，为什么要逼我？
    南灵已经无法看清太后的脸了，只是从她进宫到现在的了解，她感觉不到眼前的女人，一个爬到宫中最高位的女人，她有丝毫的快乐吗？
    她活得很寂寞吧？
    否则为什么要紧紧抓着尔夏，慈爱却剪断她的翅膀？
    太后挥挥手，她看着南灵趴在地上，脸色发白的模样，她捧起南灵的脸「很痛吧？」
    南灵差点喘不过去，她已经有些失神的看着太后，不懂她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太后优雅的开口「康家有一座马场，上百匹的好马供她骑射，还有一个优秀的家世，能提供最优渥的生活，而且就在京城，有哀家撑腰，他们不敢不对哀家的孙女不好。」
    太后一一描述着康家的财富、地位，然后看着南灵脸色越来越惨白的模样，她心里微笑，慢慢加重给南灵的压力。
    「算我这个老婆子求你，放过尔夏吧！她还有大好的前程，却因为你都拒绝了哀家，你害她害的还不够吗？」
    南灵浑身都痛，但太后这句话，却是挑起她内心最阴暗害怕的一面，就如太后所言，那个康公子有的，都是她閭丘南灵给不起的东西。
    「你若是待她是真情，就应该希望她家庭美满，不该再耽误她了。」太后看着南灵的眼神动摇，她知道她快松口了。
    太后看着南灵问：「只要你抬一抬手，让她回归常理，我不但庇荫整个閭丘家，连你的堂姊、你的父兄都会封赏，你又能得一门好亲事，这么有利的事情，閭丘南灵，莫非你真的是傻子，真的不懂吗？」
    南灵沉默了，她的表情，有受伤后的惨白，也有着绝望，她就像被人掛在刑具上的破布娃娃任人宰割。
    这样她应该认命了吧？
    应该知难而退了吧？
    太后内心猜测着。
    过了很久，南灵才哑着声音问：「那为什么不是太后娘娘抬手…放过我们？」
    她的喜欢在别人眼里很骯脏，但这是她的感情啊！
    明明她有能力照顾尔夏的，别人说她们不配时，只是因为，她们同是女子。
    太后看着她笑了「呵呵…你是真的傻对不对，呵呵呵…」她看着南灵，手却抬起来一勾手「来人！」
    刚刚的嬤嬤马上过来「娘娘？」
    「继续，什么时候她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停。」太后冷漠的起身，她看着南灵，她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閭丘南灵自己不正常，竟还要自己放过她，让她染指自己的晚儿？
    最好笑的是…
    太后又开了金口「你真的听不懂吗？我既然能封赏你的父兄，自然也能罚他们，你只顾着自己，想过你的家人没有？」太后冷声的问。
    南灵因为酷刑哀嚎起来「阿！」那种痛跟皮肉受伤的痛不同，是直接挤压身体内脏，她扭动的想离开，却只是被人按的更紧。
    一旁的嬤嬤用鞭子狠抽了她的手「回话阿！」
    「斯─」南灵却只是痛的吸气，她咬着牙却一句话也不说。
    「娘娘，她太倔了。」那个嬤嬤看着太后摇头，宫里的刁奴也没有南灵这样的嘴硬的，偏偏她又像是死人一样一字不说。
    「那就继续，我就不信她骨头有多硬！」太后咬牙看着南灵。
    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以往那些小家碧玉，几句嘲弄贬低身分后，哪个不是哭着求自己开恩，那些婚配的事情，几句话就好了，但南灵却硬的扎手，偏偏她又不能命人杀了，怕被尔夏讨厌。
    「那要不，画花这张小脸，看她怎么勾引殿下？」嬤嬤提议。
    「不行！今天是我派人去找她的，不能让她留伤，不能让她有机会控诉哀家！」太后看着南灵，眼神愤恨的盯着。
    「那不然就…」嬤嬤拿出一根银针，打算用针插入她的指甲，这也是酷刑的一种。
    太后点头，冷眼看着嬤嬤到半昏迷的南灵手边，掰开她的手指动作。
    南灵感觉指甲有东西刺入，然后剧烈的疼痛鑽进她的指甲「好痛！」
    「才半吋閭丘小姐就受不了了，之后还有得你疼！」嬤嬤冷笑的把针继续插入南灵的指甲缝。
    这时，太后突然想到什么「慢…」她走到南灵面前。
    挥手让人停下后，她看着南灵「这样吧！既然你不想嫁人也行，我给你派一个女官的差事，一样在临高如何？」
    南灵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
    「本宫已经一再让步了，可别让人说，閭丘家的姑娘太矜贵了！」太后威严的说。
    那股威势让南灵抖着唇说：「南灵…谢太后恩典…」如果她能当个女官，只要可以在尔夏身边一点的位置，那应该知足了吧？
    「那就签吧！」太后指示着旁边的书桌，有着她刚拟好懿旨。
    南灵走到宫女铺好的纸前，拿起笔但是刚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发现那条文不太一样。
    这旨有两种文字的版本，一种本朝另一种是马族，而南灵从以前姑姑的教学，到后来自学到通晓这两种文字，她自然都看得懂。
    那旨意华丽的内容里，除了临高归属马族的巴特雅尔夏，但后面却有註明一个条件，就是尔夏同意要永留在宫中，并同意与康家联姻。
    南灵皱起眉，正要询问时，外面却传来声响。
    别的嬤嬤惊慌的进来通报「娘娘，陛下跟巴特雅殿下来了！」
    太后一使眼神，旁边的太监连忙把南灵拖到旁边「快点把她藏起来！」
    刚刚还冷厉的太后，现在却变成慌乱的女子，当陛下踏进宫里，她又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太后，带着妇人的仁慈。
    陛下刚踏进来，太后也迎了出来「皇儿怎么来本宫这？尔夏！」她看着尔夏，眼神一亮「来，来外祖母这。」
    「祖母。」尔夏亲暱的走过去。
    太后牵起尔夏的手「好，对了尔夏，以后你中原的名字就叫婉儿吧？」她看着尔夏有意无意的说：「温婉柔顺这是女子品德。」
    尔夏眼神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笑说：「这就是小名吗？」她装作不懂的问。
    其实她更喜欢南灵喊的老婆，虽然她不是很懂，但南灵喊的她都喜欢，但太后…
    两人在祖孙天伦的模样时，一旁的莫颖顥却看着桌上的旨意。
    陛下看着桌上未完成的文书，他皱起眉「母后，这是…？」
    「对了，我正要跟皇儿说，婉儿很想要临高那块地吧？既然她是我朝的郡主，那块地就给她吧！」
    「母后！」莫颖顥面露不赞同。
    「皇祖母最好了！」尔夏笑说，她领着乌日娜跟图雅就要上前。
    尔夏看着陛下得意一笑，她原本要去签，但是在低头时，却看到那文件上的墨渍，还有一个南字上头的十字。
    光这两笔她就认出来是南灵的笔跡，她皱眉仔细一看，这时旁边似乎有什么碰的一声。
    她循着声音过去，却看到有人摀着南灵，她马上震惊的过去「南灵！你们放开她！」
    南灵原本拼命挣扎，她不能让尔夏签名，为了发出声音，她不顾双手被人制住，狠狠的用头扣在墙上。
    她原本被太后恐吓又用刑，精神已经紧绷到了顶点，确认尔夏没有签名后，她才放心，只是心一放，眼前也一片黑暗，不管她怎么眨眼都没有用。
    尔夏上前抢过南灵，乌日娜驱走那些太监，而图雅才慢吞吞地赶上来，要接过南灵时，尔夏却略过她，直接抱着南灵离开。
    南灵被人抢过去，她勉强睁开眼，只看到尔夏的耳坠，她认得这个耳坠喃喃的说了句「回去…」人就彻底的晕过去了。
    「好，我带你回去。」尔夏抱着南灵，直接离开了太后的宫室。
    「娘娘？」一旁的嬤嬤要拦人，但是眼角馀光看着太后的脸色。
    「不用拦了！让她走。」太后阴沉地说。
    ※
    不同于尔夏带着南灵离开的焦急，太后与陛下却是冷漠而无言了。
    陛下走到桌子前，他看着这两篇懿旨「母后好手段，对临高郡主如此厚待？」他看着上面的懿旨皱起眉。
    在尔夏被确认是太后的外孙女后，她马上被封为临高郡主，除了血脉的关係，还有她的马术传授，让御马得到更好的照顾，以后可以应用到战马上。
    「只是赏块地，陛下至于这样小气吗？」太后却有几分不安，她看着陛下，思量着她在陛下心里，还剩几分地位？
    莫颖顥烦躁的说：「临高与曲泉、川丰接壤，左右山脉是防守阵线里，唯一的重要的豁口，那不能给一个…」
    「哀家知道！」太后却不耐烦的低声说：「可是陛下，你想想，就算把地给了，只要她人留着，有什么关係，那块地照样还是壝朝的，是莫氏的！」
    「不是！」陛下愤怒的翻了桌子！
    「那块地就是马族的！那个地方，易守难攻，朕努力了这么久，才从虎族拿到这块地，只要三年！战马养成之后，朕的铁蹄将会踏片这整个大陆！所以这块地，朕不能给！」莫颖顥生气的说。
    临高那块地，除了是战略的重要位置，还是他打算拿来跟尔夏交易的筹码，现在却差点被太后送出去，如果不是他阻止，恐怕整个计画又会乱了。
    他可是打算用这块地，去换尔夏手中宝石的矿脉分布。
    太后并不知道陛下的打算，只是沉浸被拒绝的怒气里。
    一旁的宫人都不敢劝，两个宫里最有权势的人，他们得罪不起，连跟在陛下身边的大监都装聋作哑。
    气氛依时间好像凝滞起来，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最后是太后沉不住气说：「当年你让你妹妹云晚嫁人，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她，现在呢？婉儿是云晚的孩子！就是我的孙女，我不会再让云晚离开！」
    「母后！你糊涂了」莫颖顥看着她，心里叹息「她不是云晚，妹妹的性情多温和，她呢？巴特雅.尔夏是一匹烈马！」
    「我不管！你把晚儿还给我！」太后不甘心的喊「当初是你逼着你妹妹，说什么非要真正的公主和亲，结果呢！」
    莫颖顥转头瞪着太后说：「那是虎族的要求！」和亲的公主必须有皇族血统，是虎族的要求。
    太后愤恨的说：「是你的要求！当年是你站在这里，亲口告诉我，非云晚不可！」
    「那是云晚的命！身为皇族的公主，她必须去！」莫颖顥低吼。
    太后看着他「是吗？真的吗？」她无奈的走到旁边坐下，许久后她才开口。
    「我知道，皇儿你一直觉得我偏疼云晚，所以你才不愿意放过云晚。」太后叹息的说出这个母子间的心结。
    「母后…」莫颖顥用眼神问，你难道敢说没有吗？
    太后伤心的低头回避莫颖顥的眼神，她不满的低声说：「明明和亲的公主，只要从贵族中选一个女儿，封为公主就可以，你却让云晚去和亲，那千里之外的那苦寒之地啊！」
    她是心疼女儿，但怎么可能不看重儿子？
    莫颖顥是她的亲生儿子，更是整个皇族的命根子！
    就是太看中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要当皇帝的人，所以她才不敢放纵溺爱，小心翼翼的把孩子养大，但几乎是才四五岁，这孩子就变成大臣的、先皇的，却不是她的。
    所以她只好把那一腔热爱，都灌注在小女儿云晚身上。
    女儿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儿子却不是她的儿子。
    「母后…云晚，已经离开嫁出去很久了。」莫颖顥有些无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阿…都过去了。」太后继续说，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哀求「可是我在宴会上看到尔夏，我知道，她就是云晚的化身，她也亲口承认，自己就是晚儿的骨血！是我的晚儿啊！」
    尔夏的面貌跟云晚有七分像，因此太后认定，她一定就是云晚转世投胎，更何况她确实是云晚的孩子！
    莫颖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被戳破的心情，或许母后说的没错，他确实忌妒自己的妹妹，因为他身上压了太多身为帝王的责任，又是男子，几乎没有享受过那种被母后呵护的感觉。
    他也没有如妹妹一样，被母后记的这样深刻。
    莫颖顥叹息「尔夏是马族的使者，她不只是妹妹的骨肉，更是外族的…」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个消息还不确定。
    太后却没有管他，只是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我不管，那块地就是要给婉儿！」
    「这块地不是朕能决定的！」莫颖顥冷声说：「她也不是婉儿，她是外族人！」
    是晚儿还是婉儿，他根本不在乎，但是他的宏图霸业，不能被母后毁掉，尔夏是一步重要的棋子。
    太后看着陛下，现在硬拧她是拧不过自己儿子的，她只能退一步「那你至少也管一管，那种对食的名声，对婉儿不好…」
    说到这，莫颖顥反而更用力反对。
    「母后！」他看着太后清晰的说：「她不是对食，那只是比较好的姊妹而已…」
    「胡说，我明明听到宫女…」太后还想争却突然从莫颖顥的语气领悟了什么。
    「现在整个后宫都盯着她们，但她们不是，也不许是！」莫颖顥冷声说，他看着太后「宫里没有这种事情！」
    不承认，那就是不存在。
    如果太后因为这样的声音，处罚南灵，反而就落实了对食的罪，现在就是不承认，然后悄悄处理掉南灵，才是真正的方法！
    太后愣了一会，才会意「那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
    「快了！母后…我们要耐心一些。」莫颖顥劝着太后「俞贵妃已经为她的弟弟求娶閭丘五小姐，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平息了。」
    「好吧！」太后颓丧的坐在位置上。
    「只要朕一统天下，不管马族、虎族都臣服，巴特雅尔夏会回来的，到那时，婉儿才是真正的婉儿。」莫颖顥幽声的说完，然后告退离开太后的寝宫。
    太后却没一丝高兴。
    这天下是莫氏的天下，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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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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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约（上）

    尔夏抱着南灵回到自己的宫中，看着南灵昏迷的脸，还有满头的汗，她阴沉的坐在旁边。
    图雅忍不住上前「殿下，您这样会惹怒莫太后的。」
    尔夏只是沉声的问：「御医呢？」
    「御医赶过来了。」乌日娜说，她身后有个提着医箱的老者。
    尔夏才让开，看着御医诊治。
    只见那御医又是把脉又是看脸色，最后才问尔夏「请问此女是？」
    这时有个带着蓝色花朵的宫女想开口，却被尔夏一个眼神喝住。
    「是太后宫里昏倒的，我刚出宫门遇到就捡回来了。」
    「喔！那…只是撞到了，殿下放心，喝点药养一个月就好。」御医似乎有所保留的说。
    一个月！
    尔夏皱眉「她是什么症状，为什么这么严重？」
    「不会呀，从刑司出来，这一个月算轻的。」御医说完，看着尔夏阴沉的神情，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默默给了医单人就跑了。
    尔夏看着南灵，她身上也没有血，那就不是什么外伤，只是…
    「刑司是哪？」尔夏问着旁边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低头「回殿下，是宫女受刑的地方，恐怕御医是以为，南灵姑娘受过刑…」南灵姑娘虽然名义上是婕妤的客人，但是她一直很低调，御医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尔夏顺着她的话，解开了南灵的衣服，看着那肌肤上压出的红痕，她内心的火气也缓缓上升。
    「你是从太后那跟过来的吧？」尔夏看着那名蓝色花朵宫女。
    「奴婢叫可儿，奴婢…」她还在想说词，但是一把白刃就在她眼前。
    「一五一十的说！」尔夏把刀指着她「否则，瞎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只好乖乖的交代。
    图雅跟乌日娜不是很听的懂，只知道尔夏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已经变成风雨欲来的模样。
    尔夏气的握紧匕首「还有说什么吗？」她质问着可儿。
    「就这些了，喔对…南灵姑娘曾说了两样食物，什么鱼羹…还有甜糕…」她害怕的看着眼前的匕首。
    尔夏却变了脸色，她瞪着那名宫女「滚！」
    「殿下…」宫女还想说什么，但尔夏瞪了一眼，她就灰溜溜的走了。
    等人走了，尔夏才挫败的坐在床边看着南灵，她伸手握着南灵的手，表情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殿下不要忘了，南灵姑娘做过什么！」图雅却好似槓上的说。
    尔夏阴沉着脸，并没有有说话，露出一种威严的气势。
    图雅明知道她心情不好却继续说：「之前是她害了王上，现在又是她害的殿下的土地差一点就到手了，这个女人…」
    「不用再说了，你没有看到，那份契约的条件里，有一个但书，如果我答应了，就必须永远留在莫氏的后宫！」尔夏生气的吼。
    她跟图雅对话时，都是用马族语，只有跟南灵说话时，是用中原话，同样的，图雅也只看懂圣旨上的马族文字，并没有看到太后用中原文字写的但书。
    图雅知道后，有些震惊，难道这中原的皇族一开始就打算毁约？
    「可…」图雅还想挣扎，却被乌日娜拉住。
    「好了，我们就别吵殿下！」乌日娜把图雅拉到外面。
    当房间只剩下南灵跟自己，尔夏才挫败的叹息，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南灵害怕被人发现两人的事情，她们对食一事，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还是两人有所遮掩，若是公然表明，恐怕就不只如此。
    「南灵…」想到刚刚宫女说的，南灵为了自己，不肯答应婚事，然后又被上刑，她就心痛的不行。
    尤其在知道南灵这么努力的为自己抗争，还有太后威胁的话，她就难受起来，南灵一定很痛苦吧！
    想到自己想要的土地，却必须用南灵的牺牲来换，她就觉得很痛苦。
    我没有能力保护南灵！
    「…别哭了。」南灵沙哑的声音传来，让尔夏回神。
    「南灵？你醒了！」尔夏赶快起来，替南灵倒了水。
    「你签了吗？」南灵哑着声音问，她现在最在乎的是这个，尔夏一直很想要那块土地，若因此答应了太后的条件，她不放心。
    尔夏摇头「没有，我看到那条但书了，所以没有签。」可她知道了南灵为此差点被指婚，因此心情不好。
    「那就好。」南灵放松下来，接过尔夏的水啜了一口「千万别答应，那条文有问题，我知道你想要这块地，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尔夏点头，看到南灵满身伤痕，伸过来的手还渗着血混着药，她只觉得心快疼死了！
    「你这个笨蛋，干嘛这么倔！」尔夏叹息「就算我真的答应了，他们要一直盯着我也很难。」她心里有些感动，自己要逃出这个宫廷，还是有些能力的，南灵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她委屈。
    「我…想保护你嘛！」南灵轻声说：「你不愿意的事，我不想做啊。」她没有上好的家世、家底，甚至还是个女的，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代替尔夏答应任何事情。
    「这是你的人生，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安排…」南灵小声的说，她看的出来尔夏对太后的孺慕，如果尔夏有一个长辈疼爱庇荫，那是很好的，可是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尔夏要的，所以不敢代替她决定。
    尔夏也知道南灵的意思，她心里是欢喜又叹息，欢喜自己被南灵看的这样重，又叹息没人支持自己与南灵一起。
    南灵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没有人支持自己，这样可爱温柔的南灵，是她一直追求的那个人。
    「以后太后再逼你，你就先答应下来，我不怪你。」尔夏想到自己之前还跟南灵闹过脾气，现在她却怕了。
    万一南灵受不住刑死了呢？
    南灵会死的事实，让她非常害怕，怕到愿意妥协，她不要南灵为了自己被刑死，她要南灵好好的在自己身边。
    「其实太后也是很好的，如果你愿意，这个婉儿你也当得，不会吃太多苦。」南灵看着尔夏试探性的说。
    独自一个人是很寂寞的事情，南灵知道尔夏带着的女兵，在这样的时代，有一批人追随着尔夏，还有那些传递的书信量，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尔夏已经肩负起马族的部分事务了，在还这样年轻的年纪。
    想想自己.十五、六还在死嗑书本，忙着朋友、网路，在这个眼花撩乱的世界摸索，尔夏却已经成熟的处理很多事情，这让她很心疼。
    所以，她总是尽力弄一些花心力的美食，还有各种东西想哄尔夏开心，希望她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可以放松的休息，也不想让尔夏有太后跟她二选一的问题。
    不想让心爱的人为难。
    「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尔夏不高兴的撇头，南灵就是这样坏，老是往她心里最软的一块戳，当知道南灵为她做了什么，她心里只有感动跟心疼，为什么她老是不顾危险，总是抢着要保护身边的人。
    「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尔夏靠近南灵，捧着她的脸，与她亲吻。
    「好…呜！」南灵被吻住，尔夏柔软的嘴唇，让她暂时忘记门外还有人这件事。
    「不要再惹怒太后了。」尔夏低声的说，她看着南灵，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失去这个人。
    「短期内太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南灵垂下眼「现在恐怕陛下跟太后母子之间，有很多话要聊呢。」如果她打听的消息没有错，尔夏的娘亲，跟太后、陛下，还有些亲情上的拉扯。
    从她被叫走时，她就知道自己离开，尔夏回来找不到她，自然会询问宫女，等知道她去太后那，自然会找救兵，不过没想到却是陛下跟着来，倒是省了自己一趟事情。
    「你也别答应太后任何条件。」想到南灵嫁人，尔夏内心就涌起一股惊慌。
    「可你不喜欢太后吗？」南灵有些不解，她看的出来尔夏对太后的顺从，有些像是当年閭丘府的样子。
    「我更喜欢你。」尔夏执着的说。
    南灵看着尔夏，伸手抱着她「我也是阿！就是很喜欢，才不希望你被为难。」她也想保护尔夏，想要尔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但只能用这样迂回婉转的方式。
    而且那块土地，不只是国土这么简单，陛下对那块地的重视，也如同腐肉引来了豺狼环伺。
    「恩。」尔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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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约（下）

    外面，乌日娜跟图雅看着房内，两人都有些吃惊，殿下与南灵姑娘是…
    「她们…」乌日娜呆呆的指着房内，那是亲吻吧？
    图雅皱眉想要闯进去「不行！这样不对！我要把她们分开！」
    自从进了后宫，殿下就不对劲了，都是那个南灵姑娘的错！
    「别阿！」乌日娜下意识的拦住。
    「你阻我干嘛？」图雅看着乌日娜。
    乌日娜放开手，有些尷尬的说：「我…对喔，我干嘛阻止？…可我总觉得殿下好不容易有个南灵姑娘疼惜，也挺不容易的。」
    「可她们这样不好…」图雅也说不出来，但她就是有些恐惧，从来没有看过女子跟女子这么亲密，她下意识觉得这就是不对的！
    「哪种不好？」乌日娜呆呆地问。
    图雅皱眉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还是想闯进去「总之就是不对！我要阻止殿下！」
    「可是你用什么身分阻止殿下？」乌日娜好奇的问：「难道你也喜欢殿下？」
    「我当然不是！」图雅恼火的瞪着乌日娜，这傢伙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个时候『护主』起来？
    「你也不是殿下的娘亲，她也不会听你的吧？」乌日娜直白的说。
    「我…」图雅哑然，她确实没办法对尔夏要求什么。
    乌日娜更直接的说：「你想想，万一殿下被你一阻止，跟南灵姑娘私奔了，那我们马族要靠谁？」
    图雅沉默了，她们一直跟随着尔夏，不只是因为是王族的血脉的正统继承人，更因为只有尔夏才知道她们马族的玉石矿脉，现在他们的马王身殞，能够维持住族内人民生活的，就是靠着挖玉石卖得的钱财。
    如果尔夏不再提供矿脉，马族恐怕就会被别的族群併吞。
    「难道你就接受？」图雅还是不死心的问。
    「为什么不接受？殿下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有影响阿！」乌日娜耸肩，她这几个月跟南灵姑娘相处，让她很少被尔夏挑刺，而且南灵姑娘不像其他宫女，防她跟图雅这两个外族人，反而还教了她一些字词，她并不讨厌这个人。
    「可…」
    「你怕什么，我看殿下那个样子，肯定是要拐南灵姑娘去草原的，到时候要是她伤害殿下，我们人多还怕她？」乌日娜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是怕她伤害殿下，我是怕殿下…会因为南灵姑娘受苦！」图雅皱眉说：「殿下总要嫁人吧？」
    「嫁不嫁也是殿下的事情，若殿下不愿，难道你要灌药让殿下被人强了？」乌日娜不解，图雅为什么老是要命令殿下，可是殿下是君上，以两人的位置尊卑来说，哪可能听图雅的命令？
    「不会啦，殿下既然喜欢，那就会喜欢到底的。」乌日娜认真的说：「况且你现在拆散她们，也没有意义阿！殿下还是在宫里，南灵姑娘也在宫里，万一莫氏做了什么，才会真的伤到殿下吧？」
    「可是，万一族里有什么话？」
    「族里能有什么话？能吃饱就感谢了。」乌日娜不懂，为什么图雅非要管这点，殿下又不是淫乱，只是求一心人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而且殿下不想要，你硬是做，这不就让殿下为难吗？」乌日娜看着图雅劝，她不懂，南灵姑娘武力上是不可能强了殿下，那殿下在上面的状况…表示殿下比较强吧？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如果南灵在现场，一定会因为看到一名百合控的诞生，对乌日娜的天然呆有更深的认识，幸好她没有。
    只有图雅看着乌日娜无所谓的模样，内心还是有些过不去，但又觉得乌日娜说的对，现在勉强殿下也没办法，那只有等了？
    「你…好，但如果她伤害殿下，我不会放过她！」图雅甩开乌日娜的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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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上）

    「对了鱼羹是什么？」尔夏把药端给南灵，顺口问了一句。
    「没事，我忘了…」南灵拿药碗挡住自己脸红的样子。
    她才不会说，那时候太后呛自己，所以她就想回呛说，她知道尔夏最爱吃的东西，是翡翠鱼羹跟甜糕，那你又懂她吗！
    不过在尔夏面前，她还是希望自己是那个优雅恬静的大姊姊人设，所以就转了话题。
    尔夏看着南灵，原本想逼问，最后还是看到她裹着伤的手心软，为了自己受了这样的伤，她哪里忍心，南灵不想答就算了。
    「对了，你受伤的时候，襄才人有派人过来。」尔夏拿出纸条。
    南灵打开纸条，发现是襄才人让她去一个地方。
    「襄才人找你做什么？」尔夏好奇的问，现在她突然感觉有点吃亏，她喜欢的南灵，男的女的来找她，自己都会吃醋呢！
    「没有，就是看些东西。」南灵随口说。
    尔夏一脸不信任，南灵只好诚实说：「之前俞昭容不是有座紫晶观音，我听到觉得很稀罕，就想去看一眼，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尔夏嘟嘴「这几日有事呢！」她看着南灵忍不轻嗔「那东西有我好看吗？」
    有人在闹脾气了？
    南灵心里好笑，她把药碗放下，走回来看着尔夏，她捧着尔夏的脸亲「肯定没有你好看、也没有你漂亮，更没有你…可、口。」
    尔夏被哄得开心了「这还差不多！」她还了南灵两个亲吻，才不甘愿的离开。
    至少她确定了，南灵跟襄才人出去没有危险，她才稍微放心。
    走出房间，图雅跟乌日娜跟上，只是两人表情不太对，一个是像是吃了好料的笑着，另一个则是愁眉苦脸。
    南灵看着尔夏离开后，才依约去找了襄才人，但地点是一个老旧的库房，让她有些意外。
    「才人找我？」南灵看着襄才人，她眼下带着青，但双眼却有着精光，看起来是有目标的人。
    是了，久华的事情，她恐怕调查的很清楚了。
    那个宫女有什么秘密跟死亡的原因。
    襄才人看着南灵，她之前就怀疑久华的死不单纯，但没有想到是这样，她被人耍了！
    俞昭容那个女人利用了她！
    她看着南灵，决定要配合这个人，因为她真正要报仇的人，就是俞昭容！
    「之前你不是要我调查，俞昭容遮遮掩掩想运出去的东西，就是这座紫晶观音，只是这东西太惹眼，所以才堆在库房，我上次偷偷看过了，除了莲座可以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南灵走上前，只见一尊观音用紫水晶雕刻而成，立于莲上神圣庄严的模样，她轻轻触碰，却发现莲座并没有如襄才人说的可动，她细看，却发现莲座被人固定起来，似乎并不希望那莲花的花瓣被移动「不能移动阿。」
    「不能动？」襄才人好奇的走上前，她拿着烛火靠近。
    南灵原本就盯着莲座，在烛火靠近时，她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等等！」她接过襄才人手上的烛火，慢慢靠近莲座。
    将烛火靠近到一个周围都是蜡的位置，那地方似乎之前有谁放过蜡烛，她把位置调整好，让火光刚好照在莲座周围的角度。
    只见在烛火的映照下，打磨光滑的紫晶莲座，眾多莲瓣像是镜子，透过重重折射，竟然从观音的头顶映出紫光，甚至照到屋顶上有道微弱的紫光。
    「这光…」襄才人看着南灵把烛火拿开，那光芒又消失了「这只是一般的紫光，或许一开始看，有点新奇，但也没有什么特别…」
    南灵却低头思索「可是之前，你说过俞昭容找过观星的道士？」通常道士就是控制玄学的，说出一些预言之类的话。
    襄才人恍然「如果这光，结合某些吉祥的预言，那俞昭容…」
    「会更得圣宠。」南灵轻声的补充。
    「那可千万不能让她得逞，我明天就把这个紫晶观音运出去！」襄才人皱眉的说，她思考着怎么弄掉这座观音。
    「等等！」南灵喊住襄才人「这样丢出去，太惹眼，这么珍贵的东西，俞昭容没有丢，或许她有另外的考量。」
    「那我找人把这东西毁了！」
    「不，我想，应该有更好的计划」南灵在襄才人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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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下）

    跟襄才人讨论完后，南灵回到尔夏暂住的宫室，尔夏还没回来，倒是那两个女部下看着南灵，似乎在讨论什么。
    图雅首先发难，她一脸阴沉的抓着南灵往旁边拖，一旁的乌日娜也跟着过来。
    南灵看着她们「怎？痾…」
    这时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在南灵面前。
    南灵没有害怕，只是看着拿刀的匕首，用生涩的马族语问：「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
    图雅在发现南灵会用自己族内的语言后，更加的生气而直接的说：「我不会让你害了殿下。」
    南灵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那就动手吧。」她每天都是走在刀口上，现在如果结束也没关係。
    图雅握着匕首，她不是没有杀过人，可是南灵与殿下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如果自己杀了南灵，殿下会怎么办？
    可是不杀她，那对食的名声…
    她眼神转狠，准备下手，但却被乌日娜推开「别阿！」
    「不我一定要杀了她，竟敢破坏殿下的名声！」图雅不高兴的看着乌日娜，她为什么老是要打扰自己？
    「等等，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乌日娜挡在南灵面前。
    「这女人留着，只会给殿下招祸！」
    「你冷静点！」
    两人拉扯的时候，南灵倒是站起来把自己整理好，才悠间的说：「她不会动手的。」
    南灵看着乌日娜跟图雅，勾起坏笑，没想到穿越一把，还能演个坏女人呢！
    「谁说的！」图雅咬牙，眼神转狠就准备动手！
    「今年峙玉的產量下跌了对吧？」南灵看着她说。
    一句话，就如同咒语，图雅被定在原地，表情惊恐，她看着南灵，当她知道这个讯息，也就表示，尔夏居然把族内最珍贵的秘密，告诉这个南方女人！
    「不但峙玉的產量下跌，毛皮、肉类等的需求量也降低了，马族的马匹饿了，而尔夏居然还把马族珍贵的马术送到中原，你很惊慌吧？」南灵看着图雅说。
    「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包含你们训兵、民生，所有消息，尔夏都会告诉我，也被我抄录下来存档了。」南灵看着图雅。
    「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恩，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所以我一直偷偷在纪录，就为了告诉你，如果你敢拆散我们，我就会散布出去，到时候…虎族偷袭，你们还承受得住再次的狩猎吗？」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图雅气的把刀丢了，就转身离开。
    等图雅走后，乌日娜才叹息的捡起匕首「南灵姑娘你干嘛吓她？」南灵确实有抄录，但那些东西都是为了与殿下规划马族，为了让马族更好，而且那些东西都存在她这。
    但图雅绝对不会想到。
    「既然愤怒让她蒙蔽了双眼，那至少她现在有愤怒可以燃烧。」南灵低声的说：「讨厌我，就不用纠结太多，只要专心的讨厌就好。」
    「南灵姑娘，其实你不用如此牺牲的。」
    「难说，说不定我真的是这么坏心恶毒喔！」南灵苦笑的说。
    「不会的，我知道南灵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还愿意追随尔夏吗？以后可能会有更多人骂你，说你也是变态，怎么能允许我跟你们家殿下一起。」
    乌日娜摊手「我还是会追随殿下。」
    「为什么？」南灵不解，她面对图雅的怒火很简单，但对乌日娜，她却很迷惑。
    「南灵姑娘，你在说笑吗？我本来就无权决定殿下喜欢谁，殿下喜欢你或不喜欢你，都与我无关。」乌日娜老实的说。
    「是吗？那…太好了。」南灵笑说，虽然这话乍听下很冷淡，但却是她喜欢的，一个安全的距离。
    身为一个女同，她得到的歧视已经太多，让她对关係感到害怕，乌日娜给她的距离感让她很安心，只要不要逼她去那所谓『正常』的框架内，就算是与魔鬼为伍她也不在乎。
    「不过看到南灵姑娘跟殿下在一起，还挺美的！」乌日娜有些无法描绘，就是看着那些画面，心里不觉得讨厌，甚至有些甜，总觉得看了心情很好。
    「你不讨厌就好。」南灵苦笑，看着乌日娜把刀子捡起来，准备拿回去给图雅。
    「况且我们殿下…嘖嘖！」乌日娜开心的回忆「跟南灵姑娘一起时，都很霸气呢！」
    哪泥！
    南灵看着乌日娜，没有想到，自己跟尔夏在一起的事，是用攻受方式被接纳了？
    「图雅真是的，把刀忘在这。」乌日娜天然的说。
    南灵苦笑「她是想让你去找她，说我的态度。」可惜她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死亡对她而言，说不定穿越回去的方法。
    「那我先去找她吧。」乌日娜叹息，说起来她跟南灵也算是互师，明明也不是多难相处的人，怎么就到了生死相逼的地步？
    「去吧！之后…」南灵看着她的背影「好戏会上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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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拨（上）

    既然跟尔夏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南灵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她名义上瑗婕妤派给尔夏的婢女，专心『服侍』尔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虽然她老是当下面那个…
    不过也确实有在照顾尔夏。
    「南灵，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你看那些人都笨手笨脚，连衣服都不会穿，还有煮的也不好吃，你不在她们都欺负我…」尔夏嘟着嘴抱怨。
    看过告黑状吗？
    现在就是了，南灵无奈「好，我帮你弄，你别乱动。」她伸手替尔夏整理，在拿东西的空档，一旁的小宫女泪眼汪汪的靠近「南灵姑娘，我们没有…」
    使者大人是贵客，她们怎么可能不用心！
    「没事，她只是针对我而已，你们别想太多。」南灵安慰宫女几句。
    「南灵！」尔夏在远处喊。
    南灵很想要装出为难的样子，想要社会化的安慰一下小宫女，可是嘴角就是压不住，被尔夏这样兇猛的需要跟撒娇，她心里其实很高兴。
    「何必这样为难人？」南灵走过有些脸红的说：「我只是去回个话，一会而已。」她拉着尔夏的袖子摇。
    况且襄才人那边的事情，还在陆续的安排。
    「一会就很多了，我不想你离开，一刻都不许！」尔夏趁机抱紧南灵，这么喜欢的人，当然捨不得与她分开。
    「这样可以吗？」南灵在尔夏颊边吻了一下。
    「这里。」尔夏嘟着嘴示意。
    南灵看了周围，确定没人，才亲了尔夏一下，但马上被按住后脑勺来了一个深吻「呜…等等！」她红着脸「…其他的等晚上啦。」她轻推尔夏的肩。
    「你说的喔！晚上…」尔夏开心的抱着南灵，只是手很不规矩的伸进她的衣领。
    南灵红着脸挣扎「别…恩！…」
    两人甜蜜的时光过的飞快，瑗婕妤生產的日子快到了。
    南灵捧着书，侧坐在窗边看着远处，阳光绿苑，一切似乎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嘴角轻扬，或许这一切寧静的表象，只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在想什么？」尔夏从后面环住南灵的腰，头靠在她肩上，她比南灵高一点，南灵坐着，尔夏则微弯腰搂着南灵，她喜欢现在这样的寧静，南灵在自己身边，她的心就是安定的。
    「在想姨娘。」南灵有些分神的说，除了上次大哥武叡、还有丹凝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閭丘家的事情。
    这样的平静正常吗？
    閭丘家真的会放过自己这个庶女？
    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子，可对她而言，被安排婚姻，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每一天都是想逃，她很害怕跟一个男人共度一生的结局，性事她都可以催眠自己，就当是互相消费爽一下，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小孩。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天怀疑的问自己，妈妈你爱我吗？
    爱爸爸吗？
    因为她爱的，是身后的尔夏，但她知道，自己跟不可能跟整个庞大的礼教抗衡。
    这让她焦虑而烦躁，真的没有可能吗？
    她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或许南灵的焦虑也传染给了尔夏，也或许是听到南灵想别人，尔夏马上不高兴了。
    「小周氏？」尔夏还记得那女人，是个爱哭软弱的，但她经常看到小周氏背着南灵给她四姐雨秋东西，南灵明知道这点，但没有放在心上。
    南灵强压下内心震盪的心魂，她索然无味的说：「对呀！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当手捧着书，南灵深深觉得，知识就是她的外掛，她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能时不时拿出来看。
    对閭丘家，她总觉得心累，靠的近总是被刺伤，但又无法完全忘掉，小周氏很偏心，但也没有不认自己这个女儿，那这个家人她该认吗？
    「她上次不是生病？」尔夏懒洋洋的问，之前武叡还以此为藉口，想来后宫带走南灵，然后被她逼退。
    「倒是真的生了病，被推到水中。」南灵懒洋洋的说出瑗婕妤给她的消息。
    「水中？」尔夏有趣「是閭丘家南边的那个池塘吗？那挺深的。」她以前都不敢去呢！
    「是啊，幸好我不在场。」南灵偷偷庆幸起来。
    果然别人家的后宅都不会让人失望！
    她不在的时候运作的多正常，争宠吃醋、嫡庶之争、后宅权力的游戏，这种爆米花等级的事没有少过。
    「反正人没事就好。」尔夏冷漠的说，她看着南灵「我们开饭吧？」
    「好啊。」南灵放下书起身，盛了一碗汤给尔夏，她之前试作翡翠鱼羹，放凉到微温，尔夏吃饭很快，喝这个不会噎到，而且滑润顺口，先让她垫着胃，免得吃太猛伤身。
    「喝看看。」南灵盛给尔夏，碧绿色的汤里面点点白色的小鱼乾缀着，清汤微咸的鲜味，喝下去胃口大开。
    尔夏直接将南灵搂到自己腿上坐着，毫不客气地开口「餵我。」她喜欢跟南灵撒娇。
    「你都几岁了，还要我餵。」南灵轻嗔一句，但手还是舀了满满的料往尔夏嘴里塞。
    尔夏笑咪咪的吃，两人热恋情浓，互餵食物什么都是有的，尔夏更是这宫的主人，自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两人甜蜜的小日常，直到远处有人开门进来才被打断。
    或许是心里装着事情，南灵听到开门声时，没有马上反应，等到来人的视线盯着自己时，她才尷尬的放下餐具，从尔夏身上起身。
    「殿！…下？」图雅走进来时比较急，等看到尔夏跟南灵的动作时愣住，她内心还是有极大的不乐意，不高兴这两个人怎么这么黏缠。
    她们两人是在做什么？！
    被撞见两人亲密，尔夏还是很镇定，只是放开南灵让她去旁边「图雅，怎么了？」跟南灵正用餐到一半被打断，她不高兴的问。
    听到尔夏的声音，图雅下意识的回答「殿下，瑗婕妤接见了南灵姑娘的家人，请她去一趟。」说完，她看着南灵，脸色带微怒跟指责。
    「我过去一趟。」南灵有点尷尬的点头，躲开图雅的视线，离开尔夏的住所往瑗婕妤的住所去。
    「还有…」图雅等南灵离开后，才有些犹豫的对尔夏开口。
    等南灵走了，尔夏的脸色转为阴沉「又怎么了？」
    「那个閭丘的六小姐说有话要跟您说。」
    閭丘丹凝？
    尔夏记得她，以前前就是她把自己推下去俞府的水池，上次还偷拿南灵的首饰，如果不是自己拦着，都快搬空南灵了！
    想到这尔夏不高兴的说：「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图雅原本答应閭丘丹凝，只是传一句话，可是想到今日的南灵姑娘坐在殿下的腿上，两人亲密的模样，她有些不妙的感觉。
    「她说，是有关您父王的事情。」图雅自己又补了一句「很重要。」
    父王？
    尔夏皱起眉，她起身跟着图雅走出去，在去见丹凝前，耳边传来图雅的提醒。
    「殿下，你应该知道，我们来壝朝做什么吧？」图雅看着尔夏，殿下总是支开她跟乌日娜，现在她终于知道，这都是为了跟南灵姑娘独处。
    虽然南灵姑娘对她们，并没有像小人一样背后告状捅刀，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閭丘家是传出消息的人，她看着南灵姑娘就是特别的不舒坦。
    而且…她想到刚刚南灵坐在尔夏的腿上，两人亲密的模样，她突然觉得很危险。
    她真的不希望殿下踏到什么界线，尤其是感情与另一个女子过度深厚，到超越姊妹的部分。
    尔夏看着图雅心情几分沉重，最后叹气后就走出去了「我…我…我先去看那女人。」她去见了閭丘丹凝。
    图雅看着尔夏的背影，心里也是矛盾的。
    一方面她觉得尔夏没有必要跟她解释，尔夏是族人首领的女儿，也是她的君上，也有足够的见识跟统领的经验，能到尔夏的麾下她很荣誉。
    但另一方面，她又有点担忧，尔夏对南灵姑娘的态度，并不是玩笑的，或是解决慾望这么简单，而是很宝贝的放在心上，甚至…
    她觉得乌日娜说的，为了南灵拋弃马族，那都是有可能的！
    意识到这件事，她内心涌上了淡淡的不喜，殿下几乎以南灵姑娘为首，这是乱了纲常伦理。
    这让她很害怕。
    南灵是未知的人，或许她应该考虑…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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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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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拨（下）

    南灵到了瑗婕妤的宫殿，刚走进去就被人扑了。
    要不是雨秋的声音还算好认，加上扑过来的人是女的，她可能会让开身并给那人两拳，南灵拍着心口想。
    「姨娘！」雨秋拉着小周氏，她已经换上了妇人发髻，已婚的她似乎精神并不好，也没有当年纤弱莹柔的气质。
    「五姑娘阿！」姨娘一开口就带着哭腔，似乎就准备把在閭丘家那套拿出来。
    「姨娘，这里是宫里，请慎言。」南灵一边扶起小周氏，一边意有所指的警告。
    小周氏听到是宫里才收敛了一些「五姑娘，你可让我想坏了…」
    一旁的雨秋又把南灵的一些东西带过来「五妹，我把你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南灵挑眉，她还有什么东西会放在閭丘家？
    自己从不在乎衣服首饰，她也不需要那些，而閭丘家一直对她是放置不理，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况且宫里的人不检查？
    小周氏却很激动「我的儿阿！你什么时候要回来，你看你四姐都嫁了，你自己都不急吗？再拖你都成老姑娘了！」
    南灵看着一旁的瑗婕妤，还有眼前的小周氏「姨娘，大哥没有跟你说吗？等娘娘诞下皇嗣，我跟嬤嬤才能放心，閭丘家也才有依靠。」不然那个医婆名面上是她的奶嬤嬤，不跟自己回去留在宫里才奇怪吧？
    「可…可…」小周氏看着南灵。
    「五妹妹，你都不会想家吗？」雨秋幽怨的说。
    南灵看着四姐「四姐，你跟姨娘还是去找大哥问清楚吧！」
    「我们就一起回去，何必费这趟事情呢？」小周氏却紧紧扯着南灵，不肯放开手。
    这个女儿没有看到吗？
    她都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了，为什么南灵就是不肯听话？
    「陛下已经知道李嬤嬤是我的乳娘，我若离宫李嬤嬤还能留下吗？」南灵看着小周氏问。
    瑗婕妤原本并不想参进三房的家事，但听到李嬤嬤要离开，她皱起眉，现在正是她待產的时候，少了李嬤嬤，那她岂不是更危险？
    「不许出宫！」瑗婕妤插了一句，她看着南灵「现在整个『后宫』就盯着我的肚子，閭丘家是我的母家，哪能这时候离开？」
    「没关係的，娘娘我们只是接南灵回去一日…」小周氏却拉着南灵有些哀求的说：「一日就好…」
    瑗婕妤邓着小周氏「一来一回宫门就落锁了，我这个肚子今日不生明日生，要是出什么差池，你们三房担的起吗？」
    「娘娘…」雨秋看着瑗婕妤「五妹妹出来这样久，肯定是很想家了。」她看着南灵示意。
    但是南灵并没有站在她那边，只是沉默表现出不离开的模样。
    她心里沉下去，南灵这是打算要放弃她的母姊了吗？
    瑗婕妤无奈的看着南灵「你想回去吗？」她现在是怀了皇嗣没错，可是俞昭容还有整个后宫都盯着。
    尤其是俞昭容，她巴不得南灵跟李嬤嬤走，她好断了自己的臂膀，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够少了，要是再少两个帮手，她怎么办？
    南灵摇头，她看着雨秋「看到四姊姊都这么贴心，帮我把这些东西带进宫，姨娘也安好无事，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周氏迟疑的说：「那…还有你爹…」
    南灵心里好笑，她们千方百计的要自己回去，还不是为了利用她。
    只是笑着到后面，心底又涌上一股悲哀，只有他们要用自己时，她才会被想起来，有事鐘无艷，无事夏迎春。
    南灵冷静的问小周氏「昨天还听人说爹下朝，去了真品阁，应该是无事，姨娘应该不会咒爹吧？」
    真品阁是社交娱乐场所，这种事情也不好在瑗婕妤面前说。
    「你…你这逆女！」小周氏猛然出手，搧了南灵一巴掌。
    南灵默默的受了一掌，然后跪在地上，却一言不发。
    「大胆！」
    先出声的，却是柳姑姑，她走下台阶「你是什么居心，居然想调走娘娘的人！」
    听到宫里人开口，小周氏跟雨秋只能灰溜溜的低头「就是一日而已，娘娘通融一下…」
    「到底什么事情有娘娘生育重要！你说阿！」
    「没…没有。」
    「那就麻烦閭丘四小姐请回吧！」柳姑姑冷冷的说。
    小周氏看着南灵低叱了一句「顽劣！」她咬牙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雨秋看着南灵，叹息一声也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南灵对瑗婕妤道谢「谢谢娘娘维护。」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瑗婕妤叹口气劝南灵「等这次事情结束了，你要好好跟家人说话。」
    「奴婢知道了。」南灵低头行礼，只是脸色却深沉的让人看不透。
    但是瑗婕妤却拉住她「南灵！」
    南灵看着瑗婕妤「娘娘？」
    瑗婕妤欲言又止的说：「你终究还是顶着閭丘这个姓的…」
    南灵看着瑗婕妤，她舌尖有许多话滚过，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娘娘，我该回去了，不然殿下闹起来很麻烦的。」尔夏需要她，她也…需要尔夏。
    南灵躲在袖中的手微颤，如同某种癮症发作，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到尔夏的宫里，在尔夏的身边，她才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那你快去吧。」瑗婕妤催她离开，尔夏身手很好，就算关了宫门，还是能翻墙过来，她第一次遇到时都快吓死了。
    南灵点头，把东西收拾好离开了瑗婕妤的住所。
    讲到雨秋跟小周氏，她心里是有点伤心的，因为最后还是用上了这个保险，有时她真的很厌烦，那种每个人都要为了『家族』委屈自己的要求。
    有点悲哀，很多的痛不是打在自己身上，别人是没有感觉的。
    如果是合理的还好，最怕就是这种要你牺牲的，她真的很想问那些长辈，以后为了不拖累家族浪费米粮，长辈无法封荫子孙的是不是都要处死？
    算了，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南灵讨厌这样的算计，她选择相信因果报应，只是她没有想到，因果这么快就出现在閭丘家的后宅中。
    瑗婕妤旁边的柳姑姑抱怨「娘娘也太疼爱族妹，您看南灵姑娘一点没有客气的样子，还真的当自己家了。」
    瑗婕妤却想到别处而喃喃自语「我说呢！当初还疑惑，她在陛下俞昭容面前，她把自己跟乳娘连勾上是什么意思，看来这是她设好的保命索。」
    叶盈不懂的问：「什么意思阿？」
    「我这个堂妹恐怕早就算好。」瑗婕妤叹息，想到刚刚南灵跟自己母姊的话，没想到此女这么锋利，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
    只见她不声不响的，两句话就堵死閭丘家要带走她的打算，逼的自己必须出言维护。
    柳姑姑在旁边补充「傻瓜，那南灵姑娘是想好了，要是被人威胁着出宫，俞昭容势必会为了剪除娘娘的势力，让她带李嬤嬤一起离开。」
    「李嬤嬤不是替娘娘保胎的…」叶盈嚷了起来，她恍然大悟的点头「所以她才对皇后说李李嬤嬤是她的乳娘！」
    柳姑姑点头「是阿，她在俞昭容面前说过，过了明路，我们就不能分开她们，毕竟哪有小姐进宫见人后，却把自己的乳娘留在宫里的道理。」
    「可是不能说娘娘喜欢李嬤嬤的手艺，将她留下来吗？」叶盈不解的问。
    「若是平时可以，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昭容娘娘，正巴不得我们身边没人才好，我们娘娘临盆这么大的事情，手边正需要人，南灵姑娘只要开口说走，你说吃亏的人是谁？」
    「南灵姑娘不会不知道轻重吧？」叶盈皱眉思考。
    「轻重这种事情，每个人心里都不一样。」瑗婕妤幽幽的说：「于我，圣宠是最重，她呢！却无关紧要…」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的滋味，她算是知道了。
    她曾高兴南灵无争于圣宠，但现在她又苦于南灵与她不在同一条船上。
    「这三房是真的不太平…」叶盈皱眉想，娘娘现在暂时是离不开南灵姑娘的。
    「娘娘，有些事情总会过去的，待娘娘圣宠稳固，南灵姑娘要走要留，也是您一句话的事情。」柳姑姑提醒。
    「是阿，会过去的。」瑗婕妤抱着肚子淡然说，她其实没兴趣管三房的间事。
    反正等生產后，也是将南灵利用完之时，她从刚刚一直没有提到一件事情。
    既然南灵自己都不担心自己的婚事，我又何必提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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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弃

    南灵抱着一箱东西回到尔夏的宫内时，还没来的及看那箱子里的东西，先看见丹凝要拉着尔夏说话，却被她闪开。
    尔夏的表情有些不快，南灵跟尔夏打了招呼。
    丹凝看着南灵到了，她微笑的行礼「五姐姐安好。」
    南灵看着她点头时，戴着她从自己这拿到的耳环「六妹妹。」如她所想的，那对耳环让丹凝看起来光彩照人。
    她们两人在容貌上，一直没有太大的比较，以花朵比喻，丹凝是牡丹，美的庄重且大方，她则是路边的小花，想想也知道，论资源、保养的手段，丹凝都比她更有管道，而南灵自评自己的长相，就是妥妥衬托别人用的。
    其实她的外貌跟雨秋很像，柔弱清透，但在她刻意的操作下，却完全没有任何让人记忆的特点，因为比起外貌，她更喜欢别人记得她做了什么。
    「既然五姐姐回来，那我就先走了。」丹凝看着南灵「毕竟我又不像五姐姐，有公主殿下的庇护，左右逢源。」她心里冷笑，现在还是不是就难说了。
    南灵看着丹凝沉默的目送她，心里疑惑，她左右逢源？
    这时，她感觉手上一紧，尔夏猛然掐住她的手臂「这是你从哪里拿的！」她愤怒的问南灵，并猜测她手上的箱子，就是丹凝说的那些东西吧？
    南灵不解说：「是姨娘给我的，尔夏，你怎么生气了，出去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到是小周氏给的，南灵一脸无辜的样子，尔夏就觉得内心更愤怒了。
    「你这个骗子！」尔夏愤怒的瞪着南灵，她故意把南灵手中的箱子推出去。
    南灵抱着的箱子被尔夏推掉，里面摔出了一张红色的帖子。
    这时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尔夏的脸更生气，而南灵则惊讶，那帖子该不会…
    尔夏走上前，捡起那张红色帖子。
    打开里面，赫然就是南灵与另一名男子的庚帖！
    庚帖是联姻双方纳名用的，用于订亲，上面会写下男女双方的八字，然后交给道士、媒婆排命盘等。
    尔夏当然知道，所以更加愤怒，她以为南灵会一直与她一起，但现在看到南灵的庚帖，明知道是她的家人安排，南灵未必知情。
    可她就是气，愤怒的背后是她的恐惧，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手上的庚帖就是南灵跟另一个男子成为夫妻的证明。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吗？
    可是为什么，南灵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
    南灵惊讶地看着尔夏手上的帖子，看到自己跟某个公子的名字在上面，她才猛然想到，是啊！这里是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的。
    閭丘家要她嫁人，根本不用徵询她的意见！
    「你要嫁人？」尔夏冷着声音说，她看着眼前的南灵，用眼神质问她是否要背叛自己？
    「没有！我、我没有答应！」南灵刚说完，她身上却掉出了一个玉鐲。
    尔夏捡起那玉鐲子，又用张庚帖比对后，生气看着南灵「上面说玉鐲为定，你连定婚的信物都收了，还想说什么！」她气的撕毁庚帖！
    然后捡起那块玉鐲砸到地板！
    乓！
    玉鐲碎裂的声音很清脆，南灵有些害怕，她看着尔夏想解释「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这玉鐲怎么来的。」她甚至都不知道…
    她灵光一闪，然后感觉身体发冷，因为她想到唯一碰过自己的，只有姨娘小周氏跟…雨秋。
    她看着尔夏摇头「玉鐲不是我收的！是姨娘塞在…」她不想离开尔夏的！
    「你骗我！我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係，结果你一转头就要嫁给人？」尔夏受伤的问南灵「你心里没有我是不是？」
    「不是的！」南灵慌乱的摇头，她想去拉尔夏，却被甩开。
    看到尔夏生气又不理自己，南灵心里发慌，她被甩开后看着地板喃喃的说：「我不嫁人！对！我不嫁！」
    她狼狈的爬起来「我去跟丹凝说！我去找閭丘…」她转身朝丹凝离开的方向，衝过去想要转圜这件事情。
    尔夏没有拦她，只是目送她的眼神，带着些微幽暗的情绪。
    在宫廊下，南灵拦住了丹凝「六妹妹，我…我不想嫁人！你帮我跟夫人说…」
    「五小姐！你冷静些，都吓到我们六小姐。」若寒拉着南灵，想把南灵扯开，不要伤她家小姐。
    因为此时的南灵的表情充满着绝望，正常女子知道自己能结婚都是喜悦的，但南灵却是恐惧而痛苦的，她没办法想像自己与一个男子成婚的未来。
    她不想离开尔夏！
    丹凝转头看着南灵，只见她跪在地上扯着自己的裙子，第一次，她看到了总是冷静的南灵，露出颓丧挫败的表情。
    丹凝勾起嘴角，也停下脚步看着南灵，她刚刚可是看了一齣好戏呢！
    若寒拦住南灵，但南灵的神色却有些阴沉可怜，让她心惊，幸好附近没有什么宫人，两人拉拉扯扯，也没有惊动到后宫！
    「五姐姐玩笑了，天下哪有女子不出嫁的。」丹凝让旁边的若寒扯开南灵，看着摔坐在地上的南灵，她微笑起来。
    「我…」南灵很想说我就不嫁，可是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与閭丘家谈判的筹码！
    她只是女子，任人安排，婚配嫁娶都由不得自己。
    看着南灵脸色铁青，閭丘丹凝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她故意的说：「就衝着五姐姐进宫学过礼仪，俞昭容的弟弟可是『亲自』来求娶呢！」
    丹凝示意若寒『扶』着南灵，看着她惨白的神色。
    南灵失神的摇头说：「我不要嫁…俞昭容...」不说现在瑗婕妤跟俞昭容是死对头，俞宇岩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烂，花天酒地胡闹都有他。
    丹凝却是故意的说：「五姐姐说笑了，这么高的门第，还有…这样的人品，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南灵失魂落魄的看着丹凝「我不要嫁人，我不能嫁…因为…」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禁忌一样不敢开口。
    「因为什么？」丹凝故意好奇的问，她倒是想看看，自己这个五姐有没有脸讲出那样的话。
    因为南灵居然跟个外族公主有对食的歪风，两人勾缠成一块，做出这样违反伦理的事情，那可是传遍整个贵族圈子，让她丢脸丢到家了！
    南灵却住了嘴，她看着丹凝哀求「六妹妹，求求你帮我跟夫人说一声吧！我愿意一辈子在宫里，我会听话辅佐堂姊！」
    丹凝一脚把南灵踹坐在地上，她得意又优雅的说：「晚了。」
    看着南灵脸色惨白的模样，她就觉得无比舒心快意。
    这时丹凝脑海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了…」她缓步走到南灵面前。
    「五姐姐，还记得你曾问过我的问题吗？」丹凝看着地上的南灵，可惜是个大晴天，不然落点雨，看着南灵狼狈的模样她会更舒心。
    「什么？」南灵失魂的问，她现在根本就心如死灰，哪有空管什么问题。
    「五姐姐不是曾问过我，为什么我要伤害你？我现在就告诉你。」丹凝居高临下的看着南灵「像你这种庶出的女儿，想当我们閭丘家的家人…」她看着南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不、配。」
    丹凝得意的想，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跟她争？
    那些珠宝首饰、注目，通通应该是她的，但南灵却抢走了，而现在看着南灵跌落谷底的表情，她就觉得快意。
    南灵脸色转白，她看着丹凝，知道丹凝是绝对不可能帮她的。
    她眼睁睁的看着丹凝上了閭丘家的马车，只是在撩起车廉时，她看到了缄默的小周氏跟雨秋。
    「是嘛？」南灵看着那辆马车远去，嘴角慢慢有了凄苦味道的笑容。
    她不配当閭丘家的人？
    ※
    「你讲了吗？」尔夏看着沮丧回来的南灵。
    南灵摇头「尔夏…我！」她想解释，可是尔夏却不愿意听。
    「滚出去！」尔夏转头，命令宫女把她的东西通通丢出去，包含那张撕碎的庚帖。
    「尔夏你听我说…」南灵被堵在宫门外拍着门。
    「南灵姑娘想说什么，还是到瑗婕妤身边说吧！」乌日娜劝她。
    而图雅则不客气的摔上门「滚！」
    碰！
    南灵看着眼前紧闭的宫门，只能默默的回头，收拾自己的细软，回到瑗婕妤的宫女房，被安排跟另外三个人住。
    ※
    而另一边，尔夏看着图雅把门甩上，南灵的身影也被她关在门外。
    不是不知道这肯定丹凝挑拨，只是现在她心里很痛，不想听到南灵的声音。
    因为她会想到，南灵背叛她的事实，还有她无力撼动的男女婚姻的规则。
    如果我是男人，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种结局？
    我可以直接去閭丘家提亲，我甚至可以把南灵抢回去草原，这就是南灵说过的苦果吗？
    图雅看着尔夏，确认殿下的眼神是阴沉而愤怒的，虽然不应该，但她还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有南灵姑娘，殿下是正常的，那就没有问题了吧？
    尔夏则握紧拳，回忆起刚刚南灵回宫前，她与丹凝的对话。
    ※
    「你听我说，我知道五姐姐经常收到你的来信，我吵着看可是她都不给我。」丹凝紧张的扯着手帕说。
    对于丹凝的挑播离间，尔夏双手抱胸，不耐烦地等着下文「那又怎么样？」
    「后来，她把信给了一个胸前有老虎刻印的人。」
    尔夏猛然转头看着丹凝！
    老虎刻印！不就是杀了自己父王，虎族的杀手组织！
    这证实，南灵真的是害死自己父王的人？
    她看着眼前的丹凝「我不相信，一定又是你想找南灵麻烦！」但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动摇起来。
    「你不信可以等五姐回来时看，姨娘亲手整理，把五姐姐的东西都包好送过来，就等着…」丹凝突然停住话。
    「等什么？」尔夏不懂，南灵要远行吗？
    「等着出嫁时一併带着。」丹凝迟疑的说。
    出嫁！南灵要嫁人？
    尔夏心里感觉像是被错愕的插了一剑，让她又惊又怒，但回过神来又发现自己的愚蠢。
    是啊！她跟南灵一直没有谈到鸳盟，南灵要嫁人，她怎么可能挡着？
    我没有资格，也没有本事留住她，尔夏痛苦的想。
    丹凝看着尔夏露出的表情，她心里偷笑，原本还想拉着尔夏再上点眼药，可惜没有时间了。
    这把忌妒的火放了，等南灵回来有她好看的！
    她眼角馀光已经看到了南灵过来，丹凝得意的说：「不然你问南灵，婚姻庚帖都送进宫了，就差请瑗婕妤证婚。」
    之后南灵回到尔夏宫中，而丹凝与她错身而过，带着微笑走出了皇宫。
    活该，谁叫这个庶姐敢跟自己争！
    閭丘南灵，你处处与我作对，夺走了我想要跟姑姑出门的机会，现在回来閭丘家，又夺走我进宫的机会，丹凝不满的想。
    这就是南灵回宫前，丹凝跟尔夏相处的回忆。
    尔夏看着门口，南灵的声音已经没了，她大概去瑗婕妤那了吧？
    她手握拳，有几分嗔怨跟气恼。
    为什么，就不再求一求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快就放弃呢？
    对我们的感情，你也会这样放弃吗？
    ※
    回閭丘府的马车上，车内三名女眷各有不同的表情，神色黯淡的雨秋和低头的小周氏，还有一脸得意的丹凝。
    丹凝坐在马车上看着坐在旁边的小周氏跟雨秋「你们做的很好，南灵恐怕都没想到，那玉鐲会是她的亲姊亲娘放在她身上的。」
    小周氏畏缩的点头，她神色尷尬的应了一声「六小姐，满意就好。」
    那块订亲的玉鐲，是她趁着扑向南灵时塞的，虽然很对不起南灵，但是她不是也极力要南灵跟自己回来，是她贪恋宫里的富贵，居然连自己生母都丢下，也不想想家里的雨秋，所以…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对吧？
    雨秋也羞愧地低头，希望赶快出宫回到夫家，比起乌烟瘴气的夫家，心机深沉的閭丘府更让她窒息。
    马车答答的离开皇宫，但是丹凝造成的伤口，却刚刚开始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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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羞辱

    瑗婕妤生了。
    生下一名皇子。
    陛下大悦，赏了很多东西，甚至还提了一句都是南灵的功劳。
    瑗婕妤的神色却没有什喜悦。
    但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瑗婕妤圣眷正浓，就连生產后无法侍寝，也不能阻止。
    皇后坐在自己宫里，听到宫女碎嘴，她停住手上的针线，丢了一句「去的是瑗婕妤的宫室，但又不是找瑗婕妤，有什么好在乎的，这宫里姓閭丘的又不只一位。」
    旁边的宫女好奇的问：「娘娘，您都不担心吗？那瑗婕妤生了皇子，现在又得圣宠…」
    另一个宫女说：「笨蛋，陛下这是看上那个南灵姑娘，是閭丘家的小姐。」
    这时角落的一名，名叫小唯的宫女也开口「一个庶出的小姐也想攀高枝？更何况，她不是俞昭容看好的弟媳么？」
    皇后转头看着小唯「你说俞昭容的什么？」
    小唯恭敬的说：「閭丘家跟俞家已经放出消息了，等这个南灵姑娘出宫，就要嫁入俞家。」
    「不对吧！那南灵姑娘还在宫里？她不用备嫁吗？」另一名宫女问。
    「你也不想想她几岁了，要是别人家，早就两个孩子的娘了。」都已经十八了，一个老姑娘还不想嫁人，真的太奇怪了。
    「那她什么时候出宫？」皇后有趣的问。
    「奴婢打听好了，听说是六皇子满月宴后，满月宴后便跟着閭丘家回去，隔天就出嫁。」
    「既然这样，在这之前，给她送点礼物吧！」皇后垂眼，她勾勾手「小唯，你去办几件事。」
    「是。」小唯点头，走出门处理。
    她的身影背后，几个小宫女不解的细语。
    「皇后娘娘真奇怪，这种事情不交给可儿姐姐更好？」
    「娘娘喜欢让谁做事没有我们说话的馀地。」
    「就是，娘娘是心疼可儿姐姐，让她轻省一些。」
    「好了，我们不要动不动的嚼舌根，该回去了。」
    「是。」
    ※
    当尔夏踏进俞昭容宫中，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今日她打算羞辱南灵。
    但尔夏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配合的接话，因为…
    她心里对南灵，也有几分幽怨跟不满。
    南灵踏进俞昭容的宫中，看到这副阵仗就知道，今天恐怕是难善了。
    「拜见昭容娘娘。」她行礼后，看着俞昭容身边，那穿着外族服饰的尔夏，总是很显眼，但她的身影映在南灵眼中，也格外的刺心。
    「拜见使者大人。」南灵又行了一次礼。
    尔夏冷着眼，满眼阴沉的看着南灵，没有说话，到是俞昭容心情很好的跟尔夏说话，故意晾着南灵。
    南灵看着的尔夏，却被旁边图雅瞪了一眼，她只好转回视线。
    或许从那张庚帖出现时，她跟尔夏的缘分就尽了，她内心苦涩的想。
    「既然殿下没有意见，那我就不客气了。」俞昭容故意的说。
    「她是瑗婕妤宫里的，与我无关。」尔夏冷漠的回应，似乎没有把旁边的南灵放在眼里，像是她从没有与南灵一起过。
    看来宫里传说她们是对食的事情，也不过如此麻！
    俞昭容心想，面上满意的笑，她故意不叫起，就看南灵半蹲的腿都抖了，才慢悠悠的说：「玉顏你过来，给这位閭丘家的姑娘一顿好的。」
    「是。」
    那个名叫玉顏的粗壮宫女走过来，将南灵按跪在地上，一脚就踩在南灵的手上，脚跟旋扭起来。
    疼痛在手上炸开，南灵却只敢闷哼一声「恩！」
    俞昭容满意的踩着，「閭丘姑娘，赏了你，不高兴？」
    南灵抖着唇强压着疼痛说：「谢…谢娘娘赏赐。」
    宫女才满意的放开脚，只见上面的手皮都破了，南灵痛的眼眶发红，却不敢说话。
    尔夏却毫无动静，自己喝茶吃着瓜果，好似没有什么事情，比眼前这盘点心更重要了。
    俞昭容自然才不会这么快就放过南灵「今天俞府给閭丘家下聘，你们都过来，给我的弟媳一点祝福。」
    所有宫女都过来，其中一个宫女首先发难，她拿着一叠糕点糊在南灵的胸前衣服「糕贵、高贵，閭丘姑娘祝您早生贵子。」
    南灵不敢反抗，等那个宫女带头发洩，有人拿着一个盘子丢在自己手上，她还要乖乖的叩谢「谢谢…娘娘赏。」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含着眼泪，心里委屈。
    「你就给我端着，这糕要是掉了！唯你是问！」俞昭容说完，就去旁边，看着南灵跪在地上，被其他宫女拿食物糊脸，甚至还有人拿剪刀，剪破她的衣服。
    跟南灵来的，还有曄莹，看到摆明要欺负人的阵仗，她软声的向尔夏求救「大人…」您不是跟南灵姑娘很好吗？
    「与我无关。」尔夏坐在一旁，一句话就让叶盈闭嘴。
    而图雅站在尔夏的身后，看着南灵被欺负「活该。」她低声的说，得到尔夏恩了一声，似乎同意她的意思，她心里得意。
    终究殿下是一时迷惑，现在清醒了！
    可乌日娜却担忧的看着尔夏，虽然殿下面无表情，可是她的手握拳到指节发白。
    殿下其实，还是很在意南灵姑娘的。
    乌日娜心里叹息。
    另一边，这场羞辱到了最后，一个宫女拿起礼盘上合卺酒，走到南灵身边。
    「这可是昭容娘娘赏的酒！」宫女得意的说。
    那可是仪式要用的酒！
    俞昭容身边的奴婢想喊，却被俞昭容举手挡下，她微笑的说：「没关係。」她本来就看不起南灵，尤其是她背后的流言。
    「昭容娘娘，求您开恩。」叶盈跪在地上替南灵求情。
    南灵也僵硬的跪下，但还是木然接受这一切的羞辱！
    俞昭容玩着自己领口的流苏，等所有人都把目光看着她，她才勾唇微笑的看着叶盈「开恩？我不是在祝福准新娘吗？」
    「娘娘？」叶盈喃喃的说。
    「还是你们认为我在欺负她？」俞昭容懒洋洋的问。
    「我…」叶盈不敢说话了。
    反而是南灵主动开口「娘娘是给我祝福，没有你的份，叶盈，你先离开吧！」她跪在地上，看着地板。
    从被尔夏拒于门外后，她就死心了，她知道尔夏还在怪她，但订婚这件事情，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让俞昭荣迁怒叶盈。
    俞昭容冷冷笑，挥手让其他宫女不要拦。
    玉顏收到指示，都点头拱着叶盈离开「是阿！我们娘娘祝福閭丘小姐，这是天大的荣耀呢！」
    有几个宫女上前，裹胁着叶盈出去「姐姐看错了吧！」、「是阿！」、「这样不好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
    「等等…南…」几个宫女把叶盈赶出去，剩下的就全部是俞昭容的人。
    顏照着俞昭容的指示，她走到南灵面前「姑娘可要接好了！」
    南灵任由宫女将酒水淋在她头上，内心的屈辱让她红了眼眶，她乾脆闭上眼，让眼泪混着酒水流下。
    她知道尔夏在旁边看，但也知道尔夏不会再保护自己了。
    这个她视为当成朋友、情人，保护帮忙，甚至推心置腹的人，她没有忽略尔夏眼中的冷淡跟恨，那种让她哑口无言的怨愤。
    啪搭，滴滴滴─
    宫女慢条斯理地将酒倾到在南灵的头上，尔夏没有说话，只是捕捉着南灵的每一点表情，看着她对叶盈讲义气，看着她闭眼承受。
    曾经夜里无数次的亲吻跟爱恋的人，但她的婚姻却与自己无关。
    她很生气，也很愤怒，然后是伤心，因为即使她知道南灵不是有意背叛，但她却隐藏起这块，不对自己提醒。
    她是不是认定自己没有能力？
    所以她的终身并没有託付在自己手上？
    为什么…她不求一求自己？
    只要她开口，自己就算不要现在的身分、富贵，她都会带南灵走，但她终究没有说。
    以南灵的个性，她不可能没想到，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相信自己！
    南灵感觉一阵清凉从头顶浇灌下来，耳边酒水滴搭的声音太清晰了，她因为酒水的冷浸透了衣服，还流进了领口，那冰凉的感觉让她颤抖了一下，她抬眼看着尔夏。
    从被丹凝告知要嫁人后，南灵就知道自己失算了！
    现在这些以俞昭容为首的这些羞辱，是她必须承受的，敌人的攻击她就算输了，可以洒脱的说败者为寇，或者闭眼咬牙的过去，只是尔夏带来的变数却是最让她错愕的。
    尔夏看着南灵从心寒到渐渐心死的眼神，她黑暗的微笑起来。
    你也嚐到了吧！
    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那种困惑不解的痛苦。
    看着眼前的南灵，全身是糕点的碎屑，散乱的发髻，雪白的肌肤从衣服露出来，狼狈残破的模样，如同路边的乞丐，她看起来这样绝望。
    就如当年，她衝进密道时，那些倒地的护卫…最后到父王冰冷的尸体，也有这样的绝望。
    但是即使到如此境地的南灵，她的眼睛还是有着火焰，那映着自己的模样，有一瞬间，尔夏觉得自己魔鬼，在欺负一个弱女子，可是想到自己父王的死，她却没办法原谅眼前的南灵。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尔夏看着南灵低沉的说：「为什么你害我父王，却可以一副可怜的模样。」
    甚至我还是会对你心疼，还是会想念两人一起走过的时光。
    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对你下狠手？
    「我真的很恨你。」尔夏说的像是在告诫自己。
    她看着玉顏伸出手，扼住南灵的脖子。
    南灵感觉脖颈被人掐住，她看着远处的尔夏，她眼睛里的恨意好深，当初听到尔夏遭到攻击的消息，她想方设法的打探，她没有忘记自己听到尔夏无恙的放松，但又担忧她往后日子的心情。
    往日她们相处的模样闪过，那个深色皮肤的小姑娘一直在她心里，她以为这个深宫，她有个人可以信任，只是现实却狠狠的打脸她。
    「娘娘，这样会不弄死了？」旁边的宫女用悄声询问俞昭容，不管那两人的话，那个閭丘小姐会不会被掐死？
    「怕什么，不是还有共犯么？」俞昭容用下巴指着尔夏，这场恋人反目的戏很精彩，她不在乎的摆手，南灵弄死也好，她俞府也不想收这样的女子。
    南灵看着尔夏，然后又别开眼，心里有些刺痛，这么努力还是染黑了尔夏，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接受。
    对尔夏她有一种愧疚，因此，她总是对自己的婚事避而不谈，因为她知道若自己开口要求，尔夏会拋弃所有。
    可是真的爱她，又怎么忍心她一无所有？
    不够力气保护她，不能给她一个坚实后盾的家世，已经很对不起尔夏，她…终究是胆小的，选了一条可以回头的路。
    尔夏一定很气自己吧？
    其实我不是不信任你，是怕你为我付出太多，而我还不起。
    或许这就是她的处罚，不该爱上同性，没有守好自己的心。
    但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不想活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她不知道终点在哪，或许从她知道自己喜欢女生时，她就不该活着。
    喉咙越来越紧，南灵却放弃了挣扎，窒息感像是无形的水压阻断了她的呼吸，她也开始晕眩，只是最后还是依恋的看着尔夏的方向。
    对不起，如果可以让你消气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南灵在心里想，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希望我的死可以让你从仇恨解脱。
    不是你的错，尔夏。
    她已经准备好要去死亡的世界了，但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整个人摔在地上，空气灌进鼻腔，反而让她呛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南灵一边咳，一边不解的看着眼前。
    尔夏死死扯住那个宫女的手，所有人都看着她，连图雅都错愕，她上前要扯回尔夏，但乌日娜却抢先在她面前「殿下！」
    尔夏看着南灵露出狠意的表情说：「你没有资格死。」
    南灵摸着脖子咳的没办法回话。
    「殿下！你做什么！」宫女想扯回自己的手，无奈却像是被钳住一样。
    尔夏摔开宫女的手，转身离开。
    一旁的图雅跟乌日娜也跟上，图雅还啐了一口，吐在南灵旁边，乌日娜虽然皱眉，却无法做什么，只能跟着离开。
    俞昭容看着尔夏离开，她满意的站起身「乏了。」扶着宫女的手起来。
    「娘娘要回宫？」旁边的宫女问。
    「去荣懿宫。」俞昭容说。
    「知道了。」宫女退下去准备，荣懿宫也就是太后的宫殿。
    走过门口，俞昭容正好遇到自己的弟弟，似乎刚从太后宫里出来，她扬起笑容「三弟。」
    俞宇岩也是南灵的夫君，他看着自己的姊姊行礼「昭容娘娘。」
    「委屈你了。」俞昭容亲自扶起宇岩「给你找了一个晦气女，你不会怨姊姊吧？」
    「只要娘娘高兴，弟弟不觉得委屈。」俞宇岩并不在意，毕竟被关在后宅的不是自己，更何况他知道，这桩婚事背后还有更上面的人在指点，所以他只能接受。
    「恩，你知道，这个家里谁都不能委屈你，那个晦气的，你就当养条狗，别饿死就好。」俞昭容微笑的说。
    俞宇岩趁机说：「是，只是…我在外面还有个可心人…」
    「既然喜欢那就抬进来，等我事情结果了…」俞昭容看着意味深长地笑「能爬到什么位置，就看她的本事。」
    「谨遵娘娘教诲。」宇岩恭敬的说，离开俞昭容宫里回去，一点都没有看跪在角落，那个据说是他『未婚妻』的南灵。
    尔夏回想着走出宫外时，那个错身而过的男子，这就是南灵的夫君，她记住了这个男子的长相。
    ※
    南灵跪在地上，直到俞昭容离开，她才起身打算回去，宫女却没有打算放过她。
    「姑娘等等！既然是娘娘赏的，你该吃下去吧？」冷笑，那盘已经可以称做是泔水食物，逼着南灵吃掉。
    她就是喜欢看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清高的贵族小姐，最后却只能跪着求娘娘给条生路的模样！
    南灵看着眼前的餿食，顺着她的意，拿起来眼前的糕点放进嘴里，糕点还是糕点的味道，只是参杂了茶、酒的味道，最后混和成一种奇怪油腻的味道，这些食物被拿来当成羞辱她的工具。
    「呕！」南灵忍不住的衝到旁边吐了起来。
    「哈哈哈！快来看阿！猪吃泔水！」
    南灵感觉刚刚嚥下去的食物一股脑的衝到喉咙，她痛苦不堪的吐了出来，身体很饿，但噁心的感觉让她无法下嚥，她一种苦从胃泛到了喉头，她知道自己心里已经出现了牴触的反应。
    儘管她以为自己不是这样娇贵的人，但身体却很诚实反映出来，她内心的厌恶跟痛苦。
    南灵被收拾了一顿后，才被放回瑗婕妤宫里。
    叶盈将她扶到婢女的房间休息。
    南灵点头谢过之后，躺在床上，身体很累、疲倦的感觉很重，但更重的是眼泪，那天夜里，水带着寒气，滴滴答答的渗透了枕头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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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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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

    另一边，閭丘武叡刚从宴会回来。
    谢绝了酒友的挽留，撑着喝醉的脑子，硬是上了自家马车。
    回到家里，他恍惚记得，爹似乎还在宴会当中，他喝了很多酒，原本在宴会上不觉得，但回房后却感到口渴的不行，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水，揭了盖子喝了一大口。
    等酒水入喉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皱起眉，让下人换了茶水，只是茶水越喝人就越渴，最后他皱起眉感觉到一阵晕眩，那阵晕眩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兴奋。
    那种兴奋是一种慾望，成年已久他虽有通房，却因为心高气傲没有找到妻室，现在也不想出门寻欢，他随便拉了一个女子进房。
    因为武叡是喝了酒，外感已经模糊，因此那个女子的挣扎，他只当是情趣取乐。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院子外经过的雨秋，在看到发生什么之后，她缓缓勾起嘴角，人却慢慢的离开，并没有喊人。
    月光照屋簷，阴影打在她单薄的身上，替她拢上了一层阴影，看似嬴弱的白花也有自己生存的方式，在这个閭丘家，她的软弱在没有南灵当护盾后，早已经被逼成另一种样子。
    她转身离开，腰上带着的，是当年周郎送的那块玉石，只是被雕琢成了另一个样貌，就如同閭丘雨秋一样。
    当閭丘越彬从宴会回来，他走进正房的院子，却听到自己妻子的房里传来惊叫，他踏进门，看着自己的妻子抓着衣襟，发髻凌乱红着眼睛看着床上，有个狂徒躺在床上。
    而吕氏的模样，那明显就是被侵犯的样子！
    那一刻，意识到自己被戴绿帽的愤怒，让他随手抄起旁边僕人的椅凳子，就砸在那个在床上酣然大睡的狂徒。
    家里的椅子都是硬木，拿起来十足的重，他随手抄起来丢，狠狠的砸在那狂徒的脚上，听到喀拉一声，恐怕脚骨都碎了。
    「阿！」
    床上的男子传来私心裂肺的叫声。
    閭丘越彬觉得有些耳熟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人。
    閭丘武叡光裸着身体，他感觉脚上剧烈的疼痛，他坐起来心智还在模糊跟疼痛间流转，没有看到旁边閭丘越彬震惊的脸。
    閭丘越彬却已经看清他的脸！
    「逆子！」
    啪！
    巨大的巴掌声在房间内，而雨秋跟小周氏则远远的站在房间外。
    小周氏看着雨秋，表情有些不安「我们…还进去吗？」
    雨秋拉着姨娘「我肚子痛，姨娘在房间照顾我不是吗？」
    姨娘迟疑的点头。
    雨秋微笑「所以今日之事，我们是不清楚的。」她拉起姨娘，两人缓步走回她们的院子。
    她不清楚那些酒水有什么用，只是带回去放在桌上。
    也不清楚武叡会因为口渴而乱喝水，误饮下有药物的酒，更不知道嫡母吕夫人为何会经过武叡的房间。
    至于閭丘丹凝，她现在身在何处，恐怕屋里的那些人还没有心思去想吧？
    雨秋垂眼，她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庶女，只是这个閭丘府最低贱的尘埃。
    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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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根

    皇子府那边出事了！
    南灵第二天醒来，听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大消息，而且还不只一个。
    她知道，閭丘府暂时是没空管自己了，南灵无奈的想。
    「你大哥閭丘武叡受伤了。」瑗婕妤说，她看着南灵「而你六妹…」
    南灵不解的看着瑗婕妤。
    「恭喜，你六妹恐怕快要当上太子妃了。」瑗婕妤说，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南灵木着脸点头，听说武叡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居然摔断双腿，而閭丘丹凝在满月宴莫名失踪，直到在皇子府被找到。
    听宫女说，找到閭丘丹凝时，她浑身赤裸、披头散发，看来是被人玷污过，但最羞耻的是，她不记得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而又被丢在太子宫里，所以陛下下令让太子接下这顶绿帽。
    宫内发生这种女眷的丑闻，让陛下非常恼怒，但是负责安排的閭丘武叡已经失去双腿，就罚了閭丘越彬降职罚俸。
    南灵虽然面色冷静，内心却感叹起来。
    挖赛！这精采的程度可比花系列加八点档，而这些事情发生时，她正在被尔夏…
    南灵在脑海里，把时间线顺一顺，就知道丹凝那边怎么回事，恐怕是她的大哥的算计，只是自己被某人劫胡了。
    她看着尔夏，尔夏也不自然的看着她。
    「殿下…」南灵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帮我？
    尔夏却撇过头「我明天要回草原了，但你不要以为你逃过一劫，过几个月我还会回来跟你算帐。」
    「好的。」南灵无奈，她们之间这笔帐到底要怎么算，算完又是谁欠了谁？
    尔夏还想说什么，俞昭容已经派人用閭丘家的名义，打算过来接走南灵。
    「閭丘姑娘，昨天事多，但你该回去了！」那个老嬤嬤看着南灵「明日就是你的婚礼，你不会给忘了吧？」
    尔夏脸色一变，她转头看着南灵。
    南灵苦笑，她看着尔夏「那…我先离开了。」
    尔夏看着她，手在袖中握的死紧。
    「去吧！但别以为你能逃！」尔夏冷着脸说：「就算瑗婕妤来，也护不了你！」
    「是。」南灵惨淡的同意，就跟嬤嬤离开了。
    尔夏看着她的背影咬唇，这一别，她们还有可能再见吗？
    「殿下既然不想对南灵姑娘报仇，那也该回去了吧」图雅提醒。
    「我去跟莫颖顥辞行。」尔夏闭上眼，然后再睁眼，已经变回那个马族的公主，看着远处「去收拾吧！我们明天回去。」
    图雅点头，乌日娜也开心可以回到草原。
    ※
    尔夏跟莫颖顥辞行后，走出宫门，却有人喊住她。
    「殿下！」襄才人在树丛的阴影喊。
    尔夏有些惊讶「你不是俞昭容的…」
    襄才人点头「殿下，我有事想请你走一趟。」
    尔夏看着她一会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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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嫁

    南灵在婚房听着随嫁的嬤嬤教学所有流程。
    如果可以穿越会现代，她只有一句话，我单身我骄傲！
    她没有想到结婚会是这样繁琐到可怕的仪式，要背的、记的太多，害她不得不做笔记。
    好不容易熬到嬤嬤讲完，她想要去床上瞇一下，却又被人吵醒。
    来的人竟然是襄才人。
    进房后，襄才人却先感叹一句。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哪怕是穿肠的毒药，我大概也会豪不犹豫的吃了。」
    襄才人叹息的说，她的执着，只是被俞昭容利用的棋子，而她却帮助害久华的兇手，帮了这么久。
    南灵看着她，襄才人脸上的表情是黑暗的。
    或许任何人知道，自己被耍了，都是这样的心情吧！
    生气、愤怒，但对方却不可撼动跟不受影响，那种无力感才会如此黑暗。
    造成伤害的人，才不会去管对方有多痛，就是因为同理心没有发挥，所以伤害的行为才能毫不犹豫的执行。
    而自己却相反，因为爱着尔夏，所以她的一点动作，就心痛、在乎，那天之后尔夏的每一次冷眼，她都害怕又难受，但却没有怨过。
    因为尔夏是因为爱自己，所以她感觉得出来，尔夏心里的矛盾有多重。
    或许她真的不该存在，不该喜欢上同为女子的尔夏，因为她的喜欢，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南灵看着襄才人，问出自己最在乎的事情「娘娘，尔夏为什么在这？」
    看着太监将尔夏抱进来，她担心的上前，确定尔夏有呼吸才放心。
    「今晚一过，明日就是你嫁进俞府的日子。」襄才人看着眼前的南灵，她穿着婚服，大红的花色衬出她娇妍，其实南灵并不丑，只是不曾把自己的美丽让尔夏以外的人看见。
    她看着南灵跟尔夏有情，看着她们一路走过来，但为什么南灵要嫁人时，她们不选择私奔？
    难道她真如流言所说，捨不下俞府富贵？
    「我知道。」南灵诚实的说，她上前看着尔夏，似乎是熟睡的状态，莫约是被人下药了。
    襄才人看着南灵，在宫里，尔夏与南灵的事情，她也有目睹，她叹息，终究世间对人，还是有一份『正常』的要求。
    襄才人平静的说：「你们之间也说不清了，我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时辰后花轿就来了，你现在替她打扮好，让她与你上轿，一旦仪式行过，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这样如何？」
    既然世间认为，女人一定要嫁人，那让她们共嫁一夫，这样她们既能在一起，也能堵住其他人的嘴，至于谁妻谁妾，她想，南灵不会在意那些虚名的。
    襄才人认为这是唯一办法。
    南灵却摇头，拒绝了襄才人的好意「抱歉，我不能这样做。」她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嫁人，但尔夏有，她不会让尔夏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为什么？你不恨她吗？你们曾经这么好…」襄才人问她。
    南灵只是坚定的说：「请才人将尔夏送走吧！」
    「为什么？」襄才人看着南灵「给我一个理由。」
    「才人将她送进来的，若是不将她送走，别人若追究起来，会对才人不利的。」南灵理智的说。
    「不是！」襄才人拍了桌子，她看着南灵「我要听的不是这样的理由！你们不是互相喜欢吗？为什么不留下她！」
    「才人？」
    「你对她，是什么感情，你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为什么不留下…」襄才人看着南灵，这明明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南灵有些尷尬，所以襄才人看过她跟尔夏的事情？
    南灵看着襄才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知道自己不说实话，恐怕襄才人不会帮自己的。
    「我喜欢她。」南灵诚实的说：「很喜欢的那种。」
    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从閭丘府亲自照顾，在尔夏将她当成母亲的角色寻求关爱，她也依赖尔夏排解诗陶死亡的惊慌，但在后宫相遇的她们，又有了各自的成长。
    她喜欢被需要，而尔夏需要她，她们越走越近，有时候南灵会有愧疚，她好像是在打造一个专属自己的情人，从喜欢同性到亲密的抚慰，甚至是后面她们的相处。
    这是对的吗？
    可是每次说服自己的要离开的时候，反而把手握得更紧，她总是贪恋那种被喜欢的感觉，这样软弱自私的自己，有资格被喜欢吗？
    襄才人看到南灵表态她继续说：「那就应该把她留下。」
    「我不要她没有选择。」南灵看着襄才人认真的说。
    这不是什么矫情，她不认为俞府能接受新娘掉包的事情，更不希望尔夏是在不情愿的状况下，与别的男子媾和。
    那是性侵，而自己是帮凶。
    想到这，南灵更坚定要送走尔夏的心情。
    襄才人感觉很混乱，她不懂，南灵明明对尔夏的感情很深，为什么她要放弃这个机会，她提醒「你们是对食之流，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在一起，放过这个机会，你会后悔的！」
    「不是的！…我是喜欢她…可是不是只有这种方式。」南灵说到最后有点小声，因为这个方式，在古代是不可能的。
    没有大家的共识，没有足够的教育，古代人怎么懂同婚是什么？
    看着襄才人执意要一个答案的脸，南灵坦然的承认「总之，不一定每段感情都要有结果的，尤其…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结果。」
    南灵伤心的想，在后宫的那些日子，已经是她能偷到的一点甜蜜了。
    襄才人不相信，南灵会不愿尔夏一起嫁进来陪自己「你知道，是她想找你的吗？」
    「我知道。」南灵看着躺着的尔夏，或许尔夏不信自己能做到，所以才会出现在这。
    可是我还是能做到呢！
    南灵微笑只是心像是有刀子割一样，但还是可以拒绝这份诱惑的！
    看着眼前昏睡的尔夏，南灵低声的说：「后宅的日子太苦了，她是草原奔驰的马，不该困在这。」她看过尔夏在马背上的模样。
    英姿焕发、神采奕奕，那样的娇龙般的身姿，有着男子的勇武也有女子的光华，在她心里，那样的美丽不该困在后宅生尘。
    「回到马族才是她该做的事情，我进宫时能遇到她，已经很满足了。」没有被讨厌，甚至感情能被回应，这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只是很抱歉，还是逃不掉婚姻这块。
    襄才人叹了一口气，让人抱走起昏迷的尔夏，看着南灵不捨的眼光盯在尔夏身上，她提醒「这是你自己拒绝的，希望你别后悔。」
    「我也希望。」南灵苦笑，她心里是很不捨的，但她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或许我比较坚强吧！
    男女房事若不是自愿，那是非常痛苦的，更何况，俞昭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不要尔夏受到后宅算计这样的事情。
    襄才人又看了南灵一眼，然后内心涌上淡淡的悔意。
    南灵的样子就如当年的久华，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笑容渗着苦甚至有恐惧，那时她没有看穿，但现在看穿了又能怎么样？
    她们身为女子，都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襄才人叹息，看着南灵替尔夏打点好，方便自己送她回皇宫，那样深情的凝望抚摸，她心里却只有种无望的疼痛。
    ※
    在送走襄才人后，南灵有些分神，因为襄才人的做法，让她想到一件过往的事情。
    第一次知道形婚时，南灵是震惊的。
    她以前对很多事情都很淡定，那是因为她的内里的灵魂，可能是个成年的上班族，很多家庭的、工作的问题，她或多或少都有经歷过。
    只是在知道自己喜欢同性倾向后，她去查了很多的资料，然后被狠狠的教育了一把。
    以为婚姻很神圣吗？
    错了，婚姻只是男人取得女人生育他子孙同意权的仪式而已。
    或许也有真正相爱的婚姻，只是在『形婚』这块，南灵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她很幸运，出生在国家对性别很开明的地区，同性婚姻是合法并被接受的常识，她穿越前的新闻，已经是在争取婚姻进入民法。
    当她回忆起记忆中，注意到别的国家时，那些相对不开放的地方，那里的网友告诉她，他们有所谓的形婚。
    形婚，通常是男同与女同，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性倾向是同性，无法与家人交代，为了有下一代，所以才找对方一起，以协议或者借精、代理孕母的方式，製造出结婚后有小孩的现象，来跟家人交代。
    刚刚知道形婚时，南灵是不能接受的，这不就是骗家人吗？
    但是她想到要是自己在这样的社会呢？
    周围的人不相信同性恋的存在，否认同性的婚姻，没有小孩是她不孝的罪名，她的人生是否成功，只在有没有下一代，至于她的工作，甚至她这个人，都不是算是人。
    因为她是另一种名为「同性恋」的怪物，已经被妖魔化到面目全非。
    如果是在这样敌意的环境下，或许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从自己对閭丘家的态度就看的出来，她不是个喜欢发表意见的人，默不作声不代表她没有声音要说，而是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所以她习惯的沉默，等待一个可以倾听她的人。
    连自己都是如此，所以寧愿以交换小孩的方法，跟男同当一对假夫妻，也不愿意去坦承自己的性向，面对家庭的风暴，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在社会里，说实话的成本太高了，别人听不起，她也说不得。
    想到这南灵就觉得很悲伤，很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就是这样的不正常。
    喜欢女性，喜欢同样性别的人，人的种类这么多，不同的语言、国籍、身分，她不在乎其他的，就只是喜欢的那个刚好是女性，这样不行吗？
    还真的不行，南灵苦笑，算了，想这些又能怎么样，她不能改变别人的脑，她只能先把自己做好…对吧？
    ※
    襄才人回到宫中，正好遇到自己的宫女在室内焦急「才人回来的正好，皇后娘娘刚刚派人来找。」
    襄才人点头「把『她』送回去吧。」她指的是昏迷的尔夏。
    等尔夏被太监抱走，她整理了一下就跑出去迎接皇后，甚至还有一同过来的陛下。
    她表面笑笑，内心却有几分忐忑，为什么皇后会过来？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
    早上。
    锣鼓喧天的砲响，却冲不走襄才人身上的寂寞，她在宫内看着俞昭容宫里的热闹。
    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昭容的弟弟娶亲，外人看来多美的一桩事情，可知道内情的人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吧？
    想到南灵看着尔夏的目光，她总会想，是不是久华也曾这样看过自己。
    心里许久没在有过的痛楚又涌了上来，襄才人摸着心口。
    是我亲手拆散了她们。
    她叹息的想，或许世界上本就没有事事如意的。
    「才人，我打听到了。」一个太监走进来回报。
    「什么？」
    「听说那尔夏宫主这么恨閭丘姑娘，是因为閭丘家跟她有杀父之仇。」
    「这些都听烂了。」
    「才人，奴才还知道得更详细些，那个杀父之仇是….」太监在襄才人耳边低语许久。
    「所以…是因为信件才洩漏的？」襄才人挑眉，她点头，难怪她们之间这么彆扭。
    「是，听说是閭丘家五姑娘跟她通信，但通信后，她将信给了虎族的组织。」
    襄才人坐在椅子上沉思「虎族？她关在后宅，哪里联络的到？」这当中，恐怕还有些猫腻呢！
    想到昨晚她跟南灵的对话，南灵好似没有提到那些信件？
    莫非当中还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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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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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

    尔夏是被祝贺声音吵醒的，发现自己回到了莫颖顥皇宫，她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没有少任何东西，只有多了一样。
    昨晚的她没有任何记忆，她却没有任何惊慌，因为那是她跟襄才人约好的。
    ※
    那时候。
    她刚从莫颖顥的书房出来时，就遇到了襄才人，两人找了一个地方把话说开。
    「才人找我过来，是想说什么？」尔夏冷冷地问，明天就是南灵的婚期，她也必须回到马族了。
    我们又要分开了。
    想到这，尔夏就觉得心里刺痛。
    「殿下喜欢南灵姑娘对吗？」襄才人看着尔夏「宫里关于对食的流言，都是真的。」
    南灵跟尔夏就算做的再隐密，宫里还是有太多双眼睛，她们亲密的模样，也被太多次的解读，但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就是她们互相喜欢这一块。
    至于什么女扮男装，或者什么奇淫巧技，都是后面被扭曲附加的说法。
    「是，又能怎么样？」尔夏口气不好的承认，她与南灵本就是一对，她从来没有否认过。
    只是陛下莫颖顥在为她找联姻对象时，没问她，她身边两个亲兵也没有问，连好像是最关心她的太后，她的皇祖母也从没有问过。
    她知道他们在害怕，因为探问她就会承认。
    一但承认了，就无法再假装不知道。
    「才人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殿下与南灵姑娘一起。」襄才人微笑的提议。
    「是什么？」尔夏让图雅跟乌日娜后退几步，才跟襄才人密语。
    图雅皱起眉，但是碍于命令她还是遵守了，站在远处，她看着尔夏侧身听着襄才人的话。
    尔夏看着远处，听着襄才人的一字一句，眼神从犹疑挣扎，慢慢变成黑暗的深沉，最后她看着襄才人低声说：「或许，只剩这个办法…」
    「只有这个办法，殿下能与南灵姑娘相守。」襄才人微笑的说。
    恶魔的低语。
    尔夏有些分心的想，但不得不说南灵形容的很到位，明知到里面有着不明的恶意，但内心却还是认同想做。
    尔夏回想着襄才人给自己的办法。
    就是下药迷晕自己，然后把她送到南灵面前，让她与南灵一起上花轿，共同嫁给一个男人。
    「这样，陛下虽会生气，但联姻的目的已经达成，而殿下又能与南灵姑娘一起，虽然是共侍一夫，一但仪式完成，没人会细究，只觉得这是一桩风流韵事。」襄才人说。
    尔夏懂了她的提议，没有人会责怪一个男人娶了两个女人，她与南灵将会一起在同一个后宅中，这也算是一种相守的办法。
    襄才人看着尔夏，她提出这个建议，是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或许真能解决她们一起的问题，只是…
    看着同意自己计画的尔夏，只是她很好奇，使者大人真的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她们能熬过后宅的权力争斗，熬过与男子肌肤之亲那关吗？
    其实襄才人对南灵，一直有种奇特的情感。
    有些喜欢她的直接跟乾净，但又忌妒、刺探、羡慕她被尔夏喜欢着，但是看着太后对南灵的处罚，又有些庆幸，她是安全的，不用因为喜欢一个人，被眾人责骂。
    她只要喜欢陛下，就能获得眾人的鼓励跟怜悯。
    对襄才人来说，南灵是很奇怪的存在，因此她就忍不住想动手，想试试看南灵能不能被染黑，染成一个追求权力跟男人宠爱的样子…
    就如同自己一样。
    襄才人眼神黑暗的想，或许她是忌妒南灵的自由，忌妒她年轻还有选择，甚至有个爱她到，愿意同意这样疯狂事情的尔夏。
    自己却只能永远困在后宫，跟一群女子勾心斗角，抢着一个男人心里那几分微小的位置，费尽心机只为求着一点垂怜。
    所以她认为自己在帮南灵，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却没有想到，南灵并没有同意。
    ※
    南灵并没有留下我，尔夏萧索的想。
    她知道襄才人的计画失败了，看着那个鐲子，她们定情的玉鐲，上面的马匹纹路眼熟的让她心痛。
    她想杀掉南灵的夫君，想要取而代之，但她更气自己。
    「你知道…却不愿吗？」尔夏苦涩的声音，问着不存在的南灵。
    襄才人的提议，让她们用共嫁一夫的方式相守。
    尔夏心里挣扎许久，还是咬牙认了，因为就算被别人男子碰，但只要能跟南灵一起，她可以忍受的！
    所以她才任由襄才人动手，她想赌一次，赌南灵会捨不得自己，可她终究赌输了。
    南灵不愿意自己跟她在同一个地方，她明明不喜欢男人的。
    「她明明说过喜欢我的。」尔夏喃喃的说，不然为什么她愿意与自己亲近，想到那些晚上，南灵喊着自己时，床第之间的动情，她们之间的每次牵手，还有自己欺负她时，脸上的懂自己的相知。
    但是她为什么不留住自己？
    图雅进来劝尔夏「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我...我不想回去。」尔夏轻声的说。
    「殿下南灵姑娘已经出嫁，马族也在等殿下回去。」图雅劝尔夏「况且，南灵姑娘，应该也是希望殿下能回去的，不然她就会留下殿下不是吗？」
    「她不留下我，是不是因为不爱我？」尔夏看着图雅，其实她知道答案，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南灵不照襄才人的计画做？
    难道襄才人没有说清楚？
    「南灵姑娘…可能并不希望殿下胡乱把婚姻当儿戏吧？」图雅迟疑的说，她对南灵的存在有些松动。
    幸好，南灵没有真的留下殿下，这行为让图雅慢慢接受了南灵，她或许是个有奇怪癖好的人，却不是坏人。
    「况且，殿下还肩负着马族的希望跟责任。」图雅提醒着。
    「我…不能糊涂一次，失算一次吗？」尔夏叹息，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着子低声的问那个鐲子，也是问自己，比起復兴马族，她私心更想在南灵身边。
    就一次，假装我们都没有想到，她犯了错，但可以跟南灵在一起，这错她愿意去犯，可是…终究还是被南灵推开了。
    尔夏带着属下走出宫门，把那份文书收好，放进自己的怀里，远处传来鞭炮响声。
    她抬头正好听到閭丘家的鞭炮声，沿着出宫的路，她策马到閭丘家门口。
    眼睁睁看着那顶红色花轿，在自己眼前经过。
    「…南灵…」她喊了一声，但不论是花轿内的人，还是花轿外的人，都没有停下。
    尔夏只觉得心口好痛，她终究失去了南灵，那属于她的蝴蝶，终究还是飞走了。
    她站在人群中，看着花轿离开，目送南灵离开自己。
    等人群散了一点，尔夏目送着花轿的方向，还是不能冷静，倒是閭丘家的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姑娘，五姑娘嫁了，你也算解了一个心事了。」若寒的声音很好认。
    尔夏却竖起耳朵听着，丹凝有什么事情瞒着吗？
    丹凝的声音却透着怨毒跟急躁「还以为那些信能派上用场，没想那个蠢公主这么没用，居然没在宫里弄死她。」她带着那件丑闻备嫁，只敢龟缩在閭丘后宅，为什么南灵却风光出嫁?
    丹凝的恶毒的态度，尔夏早就看清，因此没有什么波动，不过她听出一个意思，她被丹凝利用了？
    「姑娘，那些信…」若寒却有些迟疑的提醒。
    「烧了。」丹凝冷冷的说。
    几句话让尔夏听的皱眉。
    「殿下，我们回去吧？」图雅有几分不安，她看着尔夏的神色。
    一旁的乌日娜早就红了眼眶，她一直看着尔夏，从出宫到现在，殿下抚着手鐲的样子，让她很难过，或许就是一种有情人无法成眷属的遗憾吧?
    她拉着图雅低声「就让殿下去吧！只是个念想。」
    她知道殿下不会丢下马族，南灵姑娘对殿下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换成自己，她可能也会跟殿下做一样的选择吧？
    况且南灵姑娘不在，殿下就很少能有好脸色，但现在她的脸色更是阴沉可怕。
    「我要去看看…」尔夏让图雅乌日娜跟自己一起，她牵着马到閭丘府的侧边，那边有个矮墙。
    踩在马鞍上一翻身，熟练的翻进了閭丘府，找到了丹凝的院落，正好看到有人在烧信，她偷偷打晕了丹凝的婢女，捡起那叠信。
    她看着那熟悉的信纸，确实寄信者是自己，每封信上都是她的笔跡。
    但上面的香水味，却让尔夏知道，回信的人并不是南灵！
    尔夏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原来小时候与自己通信的人，不是南灵！
    她眼神黑暗起来，握紧信的手收紧，閭丘丹凝！又是你！
    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提醒她，尔夏把僕人的袖子丢到了火里，人就翻上墙离开。
    刚翻过墙，就听到另一边传来声音。
    「唉呦！烫、烫、烫…信…都烧了？可以回去交差了。」婢女没有察觉信被看过的事情，看着火盆内，确定信已经烧了，就带着一节烧过的袖子回去交差。
    尔夏面无表情的骑上马。
    旁边的乌日娜跟图雅却很担忧，刚刚她们似乎撞见真相了。
    「原来，南灵姑娘真的没有害我们大王？」乌日娜好奇的问尔夏「对吧，是那个什么丹凝做的？」
    尔夏点头「恩。」
    图雅虽然心里又愧疚，但她还是紧张的问：「可是我们现在也只能先回去，殿下…」
    就算知道南灵姑娘是无辜的，她甚至还威胁过南灵，但她更希望尔夏能回到正轨。
    「族里面已经等不下去，况且现在尔青殿下外出，殿下，你不可以拋弃族人阿！」她不停的劝说尔夏，不顾乌日娜不赞同的眼神。
    尔夏听到图雅这样讲，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在肩上。
    她忽然想到，乌日娜曾经提议，将南灵姑娘抢回草原。
    不可以！
    南灵的声音却提醒尔夏，曾经跟南灵提过，但南灵告诉她，若真的做了，后面会有军队、陛下也会追究閭丘家，因此她为了南灵不能这样做。
    尔夏听着她的话闭眼，所有的不情愿也只能变成一串晶莹的眼泪，落在握着韁绳的手上。
    她吸口气后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路说：「走吧！我们回去。」她沉重的说。
    命运的巨轮会推着她往前走的。
    不管她是否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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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馀韵

    后宫俞昭容的寝宫内，她操着竹条，正在抽打一名宫女「让你下贱！狐媚勾引！」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那名宫女穿着中衣哭喊「可是娘娘，明明是您让奴婢去见陛下的…」
    面对宫女的解释，俞昭容其实也知道，可是她内心就是有一股火气，想到要跟眼前的宫女共用夫君，她就觉得烦躁！
    这时一个女子身影踏进俞昭容的宫中，那个欺负过南灵，叫做玉顏的宫女拦住她，眼神不屑的上下打量。
    「我说谁呢！原来是襄才人阿！」她与襄才人同样都是宫女出身，襄才人因为一点美貌却能攀上陛下，这让她非常忌妒！
    襄才人木着脸，看着那名宫女「你要拦我？」
    那宫女拿手帕掩嘴一笑「哪敢阿，我们是下贱的宫女，哪能拦住我们尊贵的翼云呢？喔对！我忘了…」她看着襄才人「你已经是襄才人了！是我们宫里的叛徒！」
    襄才人挑眉，她看着已经站在门前的俞昭容，微微一笑朗声说：「昭容娘娘，妾来给您报个信。」
    俞昭容看着襄才人那张精緻的脸，手上还拉着那个宫女的头发，口气兇狠的说：「报什么信！滚！都给我滚！」
    「娘娘！疼…」宫女哭泣的想护着头，却又不敢，只能膝行跟着俞昭容，被人拖来拖去。
    俞昭容扯着宫女的头发，极尽凌虐之事，但是以往听话内向的襄才人却开口「娘娘，我劝你还是先整理一下比较好。」
    「滚！」俞昭容却没有心思与她打太极。
    「听到没有，我们娘娘让你滚！」玉顏得意的笑，她伸手准备推襄才人。
    襄才人却更早一步后退，让玉顏推空后狼狈的模样在眾人眼前，她冷笑的转身，几乎是襄才人前脚转身，后脚的太监就通报陛下来了！
    「陛下驾到！」
    俞昭容愣住，她赶紧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接驾。
    等到跪到襄才人面前时，她横了襄才人一眼「你又耍什么心眼？」
    「娘娘还是担心自己吧。」襄才人看着地板说，只是嘴角带着黑暗的笑容。
    一切准备就绪。
    莫颖顥带着太监过来，是来宣旨的，说有一名吉女在后宫，经过道士确认八字之后，是俞昭容当选。
    「见过陛下！」俞昭容领着眾人行礼。
    「快起！俞昭容可清楚旨意了？」莫颖顥兴奋的扶起俞昭容，看着她问。
    原本宴会的事情，他心情才糟糕，好不容易出了一见不错的事情，他赶紧过来，想着能舒心一会。
    「妾身…」俞昭容表现的像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来，但她心里却七上八下，这件事情，透漏着不对劲。
    吉女…
    她心头跳了一下，握紧的手却有些颤抖！
    不！应该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以玉顏为首的宫女们，赶快上前拍马屁「恭喜娘娘…咦？娘娘，您的背后有光…这是祥瑞的紫光吗？」
    只见俞昭容美丽的脸后面有道隐约的紫光，这时所有人都回头，看到俞昭容背后正巧是库房，而库房的顶上，有一道紫光。
    「紫气东来，看来娘娘真的是吉女呢！」襄才人笑说。
    「闭嘴！」俞昭容低喝，但还是惊动到莫颖顥看过来。
    「那光是从你的库房吧？」莫颖顥好奇的问，他抬步往库房去。
    「是，但是…」俞昭容有些迟疑，但想想，那也不过是个死物，大不了供起来就好，应该不会有事吧？
    但…俞昭容错了。
    莫颖顥跟着那道紫光，走到俞昭容宫中的库房，令人将门打开后，也打开了俞昭容死期的预告。
    因为，莫颖顥顺着那道稀奇的光过去，赫然看到库房里一座紫晶观音，原来几个放在库房的物品，因为巧合的位置，纷纷反射出的日光打在观音上面，让这座紫水晶雕刻的观音发出紫光。
    他刚要感叹这份神绩时，却注意到那庄严的观音像上，有着几份文书。
    「这什么？朕看看…」莫颖顥走过去拿起，他脸上的喜色也转为黑沉。
    看着站在身旁的俞昭容，还一脸开心的样子，他走过去就是一巴掌「贱妇！」
    俞昭容被这一掌打的晕，她摀着脸，茫然看着眼前的莫颖顥「陛下？」
    怎么了?
    她不是吉女吗?
    「这都是都是俞府这些年做的好事！」莫颖顥愤怒的说，上面记载了俞氏一族以圣宠作威作福，甚至还有买卖临高一地的证据。
    「不、不！这是陷害！」俞昭容摇头直到看到旁边的襄才人「是你！你陷害我？」
    襄才人无辜摇头「娘娘，妾怎么可能陷害你，妾身一直都是听你的啊！」
    「闭嘴！那俞家的印章，难道你们还会给一个小小才人？还有你们俞家在宫外做的事情，她会知道？」莫颖顥指着俞昭容「来人，把这贱妇关起来！」
    所有人跪下「陛下息怒！」
    莫颖顥沉下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们，眼神刮着所有人，直到襄才人身上。
    「你们都出去吧！」他沉声说。
    「是。」
    「襄才人留下。」莫颖顥又说。
    襄才人回到莫颖顥面前站定。
    莫颖顥看着她许久，久到呼吸喘匀了，才慢慢的说：「朕也许久没来看你了，会不会寂寞，让你的家人来宫里看你可好？」
    襄才人沉静的垂眸「妾身幼年入宫，现在已无亲族可以联系了，妾身在这宫里，唯有陛下能依靠。」她说的是事实，但其实她知道，陛下这是打算清理所有知情者。
    但她却会成为一枚新的棋子，正因为她没有任何亲族依靠，也就不可能勾连外人。
    「过来。」莫颖顥将她拉到跟前，掐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说：「那印章虽然不是你拿的，可是文书是你放的，对吧？」
    襄才人看着莫颖顥几分紧张、羞涩最后转为愧疚「…是！」她低头「陛下要是觉得妾身做错，就请惩罚妾身吧！」
    「不，你做的很好…」莫颖顥笑说，他拉起襄才人，搂住她的腰「比朕想的还好。」，看着她娇羞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朕都赏给你。」莫颖顥的手不规矩的在襄才人身上，他现在很愤怒，而怒气需要一个发洩。
    看来是安全了，襄才人微笑「那妾身可以跟陛下要…一次大胆的机会吗？」
    「喔？」莫颖顥有趣的看着她，点头示意她尽管表现。
    襄才人走到外面，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莫颖顥眼神更深了「说起来，你都已经是才人了，何必穿得这么清淡。」
    那衣服跟宫女的衣服类似，这又更加勾引起莫颖顥的性癖。
    襄才人回头媚笑「昭容娘娘说过，奴婢是奴才，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她朝外招手。
    一个宫女惶恐的被她拉进来。
    「别怕，陛下给了我一个机会。」襄才人微笑，她拉起宫女的手，替她把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然后牵着她的手，两人走到莫颖顥身边。
    莫颖顥眼神一亮，看着两个衣着相似的女子走向自己。
    ※
    下午，莫颖顥已经穿戴好了，旁边的襄才人跟那个宫女站在一起，送他离开。
    莫颖顥出去后，免了襄才人送行，他让旁边的太监过来「即日起，襄才人升为昭容，就住在这个宫里。」
    「是。」太监点头记下，他心里咋舌，从五品才人，到二品的昭容，这样大幅度的跳级，看来后宫这位主儿真的很有本事呢！
    「谢陛下恩典。」襄才人跟她后面的宫女也马上跪下。
    莫颖顥看着襄昭容旁边的宫人「至于这些人，都是个昭容了，就换一批吧！」
    「陛下，这些人…可否让妾安排？」襄昭容轻声问，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嫵媚。
    「随你。」莫颖顥点头，就离开了。
    等到人都离开，襄昭容看着眼前的宫人，她冷然一笑，除了宫女玉顏跟她的狗腿子被贬调，其他宫人全部留下。
    而唯一高升的，是那个被俞昭容打的宫女，襄昭容走进屋，看着她害怕的跪在地上。
    「娘娘！」那宫女害怕的跪在地上「刚刚的事情，奴婢不会说出去的！娘娘开恩！」她就是骨头轻，所以听了俞昭容的话去侍候，回来却被俞昭容打。
    令她恐惧的是，眼前的襄昭容是否也会毒打她，她不知道，所以非常害怕。
    「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襄昭容平静的说，她看着眼前的宫女，将她拉到椅子上，拿出药膏替她擦着额上，被俞昭容抓伤的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襄昭容看着眼前羞怯畏缩的少女，在低头时，那眉目竟有几分相似那个人。
    「奴婢刚进宫，还未赐名，我家里叫我…来弟。」宫女软弱的说。
    「红妆照浅溪…你还青春，就叫浅溪好吗？」襄昭容拉起她，捧着她的脸，看着她「以后我们一起在宫里『服侍』陛下。」
    襄昭容知道，刚刚伺候过陛下，这点宠爱足够她在后宫再立足一阵子了。
    「是。」浅溪看着襄昭容，怯弱的点头。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毕竟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知道吗？」襄昭容看着她笑的温婉。
    浅溪看着眼前娇美的容顏，心里却寒意更胜，她抖着声音说：「知…知、知道了。」
    襄昭容看着她，微笑起来，眼神扫着她的领口「别怕，要懂事情还很多」她抚着浅溪的颊说：「但以后都你听姐姐的，就会没事的。」
    浅溪内心迟疑，但最后还是乖乖的被襄昭容触碰。
    ※
    俞昭容因为触怒天顏，直接被发到浣衣处，从昭容贬为宫女。
    而襄才人则取代俞昭容，成为新的襄昭容。
    道士口中的一个吉女，让一个高高在上的昭容，一夕成了宫女。
    而后宫在这涌动的流言中，依然存在着。
    「外面还有什么消息吗？」襄昭容撑着手问探消息的太监，旁边的浅溪替她打扇子。
    「娘娘，已经没人再谈了。」太监说。
    襄昭容点头，然后挑了两名孔武的太监「那我们就去刑司看看吧？」去看看俞昭容这个『老朋友』。
    刑房之内。
    锁链声还有一股腐臭味传来，隔壁的牢房似乎又关人进去，但俞冬菱缩在角落却没有心神在乎。
    曾经的俞昭容，脱下了华服，也只是的平凡的妇人模样。
    她恐惧的看着来人，不确定是不是来上刑的太监，直到认出来人的面容，她咬牙扑过去！
    「你利用我！」俞冬菱尖声的说。
    「昭容…喔！我忘了，冬菱姐已经不再是昭容了，再说这怎么是利用？我只是将您的计画，完成而已，就如你每一次的命令一样。」襄昭容笑说，她让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她从袖子掏出一个白色瓶子放在桌上，然后看着眼前的俞冬菱。
    「那座观音我明明已经不用了！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计划…你！」
    「计画？你是说，你利用巧计让花瓶破掉，然后替陛下挡下那碎片，之后又安排道士进言，说宫里有吉女的计画？」襄才人看着俞冬菱，说出她的完整计画。
    俞冬菱看着眼前的襄才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你过！」
    「不需要您说，我早就看着，毕竟，我是您的狗奴才…」襄才人看着自己的护甲低笑「如果这计谋一开始就奏效，现在你就算不是皇后，也已经位极一时了吧？」
    她看着俞冬菱「只可惜一开始被閭丘瑗打乱了计画，你一定恨的牙痒痒的吧？」
    「你说什么！我不懂…」俞冬菱想逃避，她撇过头，不承认这件事情与她有关。
    「那请问这个吉女，俞娘娘可当的过癮？」襄昭容讽刺的问。
    「是你陷害我的！是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俞冬菱否认。
    「你不知道？那座观音还是俞府送进来的呢！」襄昭容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听！」
    襄昭容也不介意，她看着眼前的俞冬菱「那就讲讲你想知道的吧？你的父兄都战死沙场了，陛下龙顏大怒，家人被你牵连，通通发配到苦热之地…」
    「闭嘴！明明是你利用这个计画，你利用了我！那座观音，我根本没有打算用！」她不懂，早在閭丘瑗打乱她计画时，她就已经停止了。
    因此才留下一个奇特的谜团，那参了磁石粉的花瓶，还有那名叫喇叭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襄贵人会知道？
    给她这个计画的声音，明明是梦里无名的神明…
    襄才人看着她「是阿！我利用娘娘，就如娘娘利用那些宫女一样。」
    俞冬菱用那些宫女去获得圣宠，她也用俞冬菱的计画陷害她，一切都有其因果。
    这也是南灵给她的提议。
    在她们发现那座紫晶观音后，原本她想自己充作那个吉女，可是她想到后来，若她没有担任吉女的天赋呢？
    然后她转念一想，有什么比给人希望后，又让人失望更令人生气？
    因此她维持原计画，让陛下先认为俞冬菱真的是吉女，然后再用那座紫晶观音狠狠的打脸俞冬菱。
    那些俞氏的东西，是她放的，道士是她联系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替久华报仇。
    「贱人！你这个贱人！我当初就不该用你！」俞冬菱瞪着她「当初是谁提拔你上来！从入宫我就信任你，你居然背叛我！」
    「那娘娘信我，是信这身皮肉能替你讨陛下的开心吧？」襄昭容看着她「你哄了多少宫女过去，又杀了多少宫女，娘娘既没有容人的气度，何必做这样的事情。」
    当初，南灵告诉她久华的真相是。
    其实久华的坠楼，就是因为俞冬菱让久华去服侍陛下，但久华回来后，她又不甘心，最后将久华约到在那座雀楼，将久华推了下去。
    所以久华才会喊怕跟累，怕的是俞昭容虐待，累的还要用自己的身子，供莫颖顥玩弄。
    这些事情都是南灵调查给她的，也因为南灵晚上到雀楼确认，看栏杆是否被人动手脚，才被误认为是鬼魂，也才有久华的魂魄又回来的传闻。
    久华是第一个被俞冬菱害死的宫女，却不是最后一个。
    俞冬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却一脸理所当然。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子，你懂什么是氏族？你懂什么是牺牲！我为了俞氏的荣耀继续下去！费了多少苦心！」她进宫荣耀了多少家人，为了俞氏牺牲了所有青春。
    现在却因为一次大意，被翼云一个贱奴害了，就因为她打了宫女几下？
    她们哪里懂撑起一个家族，那担子有多累多重？
    她不能变丑、变老，还必须要赶快怀上龙种，就为了家族，她甘愿带上千斤重的头冠手饰，愿意为陛下跳可能扭断脚的舞，她这么努力，却毁在一道预言上！
    这叫她怎么能甘心！
    襄昭容怒笑的问：「俞氏的荣耀？就是靠着圣宠欺男霸女吗？为了娘娘一件衣服，绣女想回去探望娘亲还被威胁绑架，甚至成立商会打压其他商人，盗卖军粮、甚至偷卖火器，这些通敌的罪名，就是您俞氏的荣耀！」
    「只要可以壮大俞氏，为什么不可以？」俞冬菱理直气壮的说：「唯有我的父兄拿到更好的功绩，我在宫里的地位才会继续维持！」
    俞冬菱唯一的失算，就是翼云，她没有想到只是一次承宠，翼云就成了才人，但也因为翼云的例子，俞冬菱吸引更多贪心而不顾后果的宫女，用富贵利诱，用自己举例。
    她成了攀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不断吸引着想要摆脱平凡生活的小宫女们！
    「所以就用我来完成吗？用那些谎言骗那些宫女，她们原本可以被放出宫…」
    「少来，大家都不是乾净的货色，你若是真的坚定，为什么几句诱惑就上了陛下的床，不就是骨头轻？」
    「是你告诉我，要找出害久华的兇手，只有这一条路！」翼云痛苦的说，那时候，她傻的以为自己只有这一条路。
    「我说什么你就信？呵呵…那你为什么不去死？」俞冬菱冷笑的看着她「那些宫女，是因你而死的！」
    襄才人握紧手一会，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是啊！您现在可是吉女呢！这么好的地位，肯定会继续维持的。」襄才收敛起怒气，看着俞冬菱。
    俞冬菱瞪着襄昭容「你好大胆子，就不怕我俞家不会放过你…」
    「怕，当然怕！现在大家都怕，怕俞这个姓氏跟自己惹上麻烦。」襄昭容笑看着俞冬菱。
    「你！」俞冬菱气的不行，却说不出半句话。
    「既然话都说完了，两位大人，刚刚俞冬菱的话，你们都记下了吧？」襄昭容突然看着俞冬菱。
    「都记下了。」、「记下了。」隔壁传来声音。
    俞冬菱这时才真的如坠冰窖，她看着襄昭容走出自己的牢房「你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刚刚那是你套我的话！那是你引导我说的！」
    她扑到牢房前，当牢门无情的关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再无翻身之日！
    她从牢房的缝隙伸手，死死的拉着翼云的袖子「翼云！我错了！你帮帮我…」
    襄昭容看着她，还有被自己拉住的衣袖「娘娘『帮』了那么多人，换我『帮』你一次有什关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对你不好吗？」俞冬菱红着眼瞪她，陛下只有一个男子，她把自己的夫君都分享给这些贱人了，她让的还不够多吗？
    「那我们对你不好吗？我与久华服侍你这么多年，但在你眼里，我们依然是奴婢，是你的踏脚石罢了。」襄昭容说，如果去哪都是当奴婢，她不如当陛下的奴婢，不是更正统吗？
    她扯回自己的衣袖，刚走到旁边，看到两位文官把纪录上缴，她对两位大人行礼「两位大人辛苦了。」
    「襄昭容才是。」两名大人客气的说。
    「这都是为了陛下，两位大人慢走。」襄昭容微笑的说。
    「昭容？难怪…圣宠的滋味很好吧？」牢房里的俞冬菱听到昭容二字，她眼神变的了，变成了疯癲跟狂乱。
    原来当初她引以为傲的头衔，也只是陛下随意赏人的玩意而已。
    看着襄昭容从容的模样，她不甘心的喊「翼云，你不用以为自己多厉害，现在的我不过就是以后的你罢了！」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襄昭容冷笑的回「至于您，已经没有以后了。」
    她继承了俞冬菱的寝宫、男人，成为俞家倚仗的势力，但也将自断双脚，再也没有出宫的可能。
    回宫的路上她仰头，看着高耸的宫墙，想像着宫墙之外的世界，只是那边已经没有她能走的路。
    「我没有什么好怕，父母、亲族都死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条贱命而已。」她看着宫墙外的彩霞，手抓紧瓶子，那里面是久华的骨灰。
    久华，你也看到了，我现在…
    只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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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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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媳妇

    嫁入俞家的第一天，好烦。
    嫁入俞家的第二天，好烦、好烦。
    嫁入俞家的第三天，到底她娘的登出键在哪？
    如果这是个游戏，南灵一定二话不说删档砍帐，如果要给这个期限，她会加个一万年她娘的！
    南灵拿着针线，远看像是一幅岁月静好的仕女图，但只有老天爷知道，她内心已经脏话问候许多次了。
    「夫人…二少夫人！」婢女又喊了两声，南灵才回神。
    喔对！她结婚了，虽然结完婚当天，夫君就直接远行做生意，但她终究拜了堂，想她当年不婚主义，在现代都没把自己糟蹋到『媳妇』的程度呢！
    可见老天爷对她有『好』！
    「怎么了？」南灵放下针线。
    「明日就是月中，宫里让二少夫人去一趟。」婢女说，将宫里的帖子交到南灵手中。
    南灵接过来，嘴里敷衍一句「知道了，下去吧。」她打开信看了起来。
    隔天她到了襄昭容的宫室，看着依然华丽的装饰，宫人的脸上却多了几分谨慎。
    看来襄昭容新官上任，治人颇严呢！
    她踏进去，行礼面见「见过襄昭容。」
    襄昭容看着南灵眼神一亮「一晃眼也半年没来宫里了，自从去年你嫁过去俞府，到现在一年了，俞家有没有为难你？」
    南灵摇头「娘娘庇荫，俞家对我很是礼遇。」就是开会不找她，吃饭晚叫她，然后各种流言她的不好，想慢慢逼死她而已。
    不过那是前几个月的事了，现在俞家焦头烂额的，是俞昭容被贬，不知道要送谁进宫，只能暂时依靠襄昭容，这个好像是俞家队伍的外人。
    「他们哪会礼遇，现在笑成这样，只是恨不得我也像俞昭容那样，帮着传消息罢了。」襄昭容冷笑，俞家以为她吹个枕头风，陛下就会像以往一样，照样圣宠，但哪有可能！
    「卖别人的时候，少有人不笑的。」南灵含蓄的说：「因为赚钱了嘛。」
    襄昭容摇头「你说的这样小心干嘛，这里都是自己人。」她命人把桌上的果盘端给南灵「浅溪。」
    浅溪会意的送上果盘，南灵谢了一声，拿叉子要戳，就看到眼前的浅溪，那眉眼有几分像自己。
    她面色不变，眼神闪过几点情绪，将嘴里的水果慢慢咀嚼，像是在咀嚼襄昭容的意思。
    「说起俞家，俞昭容的事情，你怎么知道陛下听到我承认，却不会生气？」襄昭容好奇的问，那时候她被莫颖顥拉住，要自己承认那些文书是她放的，承认自己想害俞冬菱，她很害怕但还是承认了。
    至今回想，她还是觉得自己走的很险，万一那时，莫颖顥变心，准备杀了她怎么办？
    「陛下不是蠢人，也不是查不出来，不如自己请罪，现在…国力下降，俞家却还是在蛀蚀根本，你给陛下递个枕头，他不会拒绝的。」南灵温顺的讲「毕竟是您的功劳。」
    当初看到这座紫晶观音，她就已经猜出一半，剩下的靠着襄昭容的观察，她们慢慢琢磨出俞昭容这场『吉女』的计画。
    之后要怎么说怎么作，当中的进退，她跟襄昭容讨论很久，莫颖顥除了喜欢宫女服饰的怪癖外，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地方，有君王的好大喜功，也有帝王心术，但归咎到底，也只是对权力的慾望作祟罢了。
    顺着『权力』二字，莫颖顥要的东西就很清楚明瞭。
    俞家的过份在于，擅越了帝王的权力，与外族买卖国土、粮食等等的事情太多了，还有就是俞家的势力也太大了，所以莫颖顥想要剪除羽翼。
    而且他想要开始战争，莫颖顥才会这样礼遇尔夏，希望提升战马的素质，但又怕灭了虎族换马族兴盛，才又藉太后的手制着尔夏。
    至于为什么是尔夏，因为那时马族的正统继承人尔青，他已经跟着世外高人的师父离开去治病了，所以尔夏才是马族真正的首领，只是用『代理』的名义。
    更重要的是，打仗就是打钱，国库显然需要几隻肥羊牺牲血祭，因此南灵以庶女身分，在明显高攀的状况下，还是被指婚给俞家二子，这样明显的羞辱。
    莫颖顥就是在等，等俞家因为她的高嫁不满，因为俞昭容的事情害怕，然后鋌而走险做更出格的事，他就有理由将把俞家收入囊中。
    「那你的处境不是很危险？何必待在险地？」襄昭容有些担忧的问。
    南灵打禪机似的说：「险不险，就看心吧。」况且我也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的。
    襄昭容没有听懂，只是继续与南灵间话，直到南灵告辞，她看着南灵说：「对了，你应该知道，『她』回去了。」
    尔夏这一年来过一趟，又匆匆回去了。
    南灵垂下眼，微笑的说：「我知道。」古代没有手机，通讯封闭下，没有遇到很正常，更何况她在后宅，无法随意出来。
    「你现在后悔吗？」襄昭容看着她，后悔两人的分离，南灵衣服下的手腕，又细了些，她肯定很难过吧？
    「不会的。」南灵轻声的说。
    甚至她有些骄傲，她终究是穿越来的，两世的记忆让她有压抑自己的方法，她的尔夏还有珍贵的自由。
    告辞了襄昭容，南灵想到还要回到俞府，就有几分烦躁，她走在宫内看着远处。
    其实在她眼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认为襄昭容是最有机会爬到太后位置的人。
    因为她在久华这件事情上，襄昭容已经见识过感情的可怕，然后又看过自己跟尔夏的浓情，恐怕自己已经给襄昭容建立了一个范本。
    一个爱情的范本，因此她不会在莫颖顥身上期望，不期望就不会失望。
    再加上今天见过的浅溪，已经不是在室样子，南灵想到自己打听的谣言，心里深思起来，襄昭容已经跨过了感情的大关，能做到不役于情，就是不被感情控制，经过几次的事件，她的大局观足够后，徐徐谋划起来，这样的女子…
    「会走到哪里呢？」南灵喃喃的问。
    背后却传来一道女声，打断南灵的思绪。
    「閭丘南灵。」那是一声高傲又熟悉的声音。
    南灵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閭丘丹凝，她现在已经嫁给太子，并跟雨秋前后脚各自生了孩子。
    南灵低下视线温驯的跪下行礼「见过太子妃。」
    閭丘丹凝看着南灵，手上的帕子却忍不住的抓紧。
    就是这个女人！
    想到那噁心的夜晚，想到生下孩子的辛苦，想到太子嫌恶的眼神，閭丘丹凝就恨不得上前撕掉南灵！
    「哇阿…」
    旁边乳娘怀里的婴儿，发出几声，让閭丘丹凝冷静下来，她宝贝的哄着孩子，让乳娘站远点，才转头一副准备对付南灵的模样。
    閭丘丹凝扬起下巴，走到南灵面前得意的问：「閭丘南灵，你现在跪在谁的脚边？」
    「国有国法，我按照国法跪在太子妃面前。」閭丘南灵平静的说。
    国有国法的下一句，就是家有家规，想到家里的排行，南灵还在自己之前，閭丘丹凝激动的说：「你！…你是想提醒我，家规上你是姐姐的事情吗？我告诉你！我偏不！」
    南灵根本就不想理她，心里翻个白眼才的说：「太子妃娘娘若无事，请恕我先告退了。」
    都几岁了，閭丘丹凝还没从这个幼稚的比较游戏出来吗？
    「閭丘南灵！你给我过来！」閭丘丹凝激动的喊，一旁的宫女也走到南灵面前挡她的路。
    「娘娘？」南灵叹息，看来今天是难善了。
    「你承认输给我，我才会放你走！」閭丘丹凝高傲的说。
    南灵看着閭丘丹凝，并没有太多的挣扎，只是无奈的语气说：「是，我输了，这样可以吗？」
    「不！不可以！」閭丘丹凝却反而更激动，她命令旁边的宫女「你们给我抓好她！」
    「等等...」南灵还没挣脱宫女的压制，就被打断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还有脸颊红肿热辣的感觉，让南灵的火气也冒了出来。
    一个巴掌打在南灵脸上，閭丘丹凝却不解气，她看着南灵，眼神却是愤恨的，明明南灵已经承认不如自己，为什么她还是不够？
    就如以往的每次她与南灵比较，她就是觉得自己输了南灵一截，为什么已经到这个地步，南灵不哭求自己，不露出软弱的模样？
    为什么她的态度还是这样的淡漠，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为什么是南灵被打了巴掌，她却觉得是自己被羞辱？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閭丘丹凝还想再打，却被南灵猛然抓住手。
    「够了没有！」南灵挣脱了那些宫女，抓住閭丘丹凝，也让那些人不敢擅动。
    南灵是彻底被丹凝惹火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看在丹凝是个女孩子，还有年幼无知的份上，没有计较过，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成年人，心智、气质上都与丹凝不同，所以她一直退后隐忍，表现舞台、父母的宠爱，她都让给丹凝。
    但她的让步却反而让丹凝更紧逼。
    现在，她再不动作，人家已经打算打死她了！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南灵看着閭丘丹凝，将她手腕扣住，转到背后，用简单的防身术制住她。
    跟尔夏在一起，她原本学的基础的防身术，被调教得更好，当然她没有苦练，所以打不过尔夏，但躲闪后宫女子抓挠，还有制住一个不常劳动的闺秀还是可以的。
    「痛！閭丘南灵你想干嘛！我可是太子妃！」丹凝感觉手腕、肩膀都是剧痛，她越是挣扎就越痛，旁边的人想过来，却碍于南灵直接躲在丹凝背后不好下手。
    南灵看着丹凝，不耐烦的说：「是我才想问你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从閭丘家开始，你是嫡女，你受到的照顾、宠爱、注目都是别人的好几倍，我不但夫君不如你，外貌、才情、嫡庶样样都不如你，我都承认自己是输家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丹凝也说不出来，或许她在乎的，其实是南灵的目光，同样是閭丘家的姊妹，她却永远被排除团体外，这个最开始的起因，让她开始处处针对南灵。
    她想要被在乎，想要也跟诗陶一样被南灵看重，想要被认同…
    「现在整个閭丘家、太子府都在你手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南灵不解的问，她摔开閭丘丹凝。
    閭丘丹凝摔在地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白嫩的掌心上，是凌乱的生命线，像是她找不到答案的思绪。
    南灵说，整个閭丘家、太子府都在她手上，但为什么我的手上空空如也？
    一定是她骗我的！
    閭丘南灵把我害的这样惨！
    她想到那个让她跌落泥沼的满月宴，宴会当天她为了比过南灵，将从南灵那拿到的首饰戴了出来。
    「是她吗？」
    「对！那个耳环没错！」
    这是她昏迷前听到的，然后她遭受了地狱般的凌辱。
    这都是南灵害的！
    她瞪着南灵喊「我就是要！你把我害得这么惨！你所有的东西，我都要抢过来！我要毁了你！」
    「你…唉！」南灵看着地上的丹凝，不欲与她计较，只是摇头叹了一声，她转身欲走，旁边的丹凝看着她突然出声。
    「那些信是我给的！」閭丘丹凝不甘心的说。
    「什么？」南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外族公主的信！从你去书院，她就陆续寄来，都是我跟她通信的！」丹凝露出黑暗的笑，看着南灵僵硬的转身。
    她故意的说：「也是我将信交给虎族，真的很可惜呢！在马族的密道，她居然逃过一劫，还有订亲的玉鐲，也是我让周姨娘放在你身上的，为什么你们不吵架呢？做了对食这么噁心的事情，你为什么还有脸活着？」丹凝边说边看着南灵，她就是喜欢撕掉南灵那自以为是的冷静！
    南灵看着丹凝，第一次兇猛的瞪着她。
    原来那些信是她的手笔？
    所以现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丹凝是打算要激怒她就是了？
    南灵看着丹凝，那狠狠盯住的模样，像是想将她撕了。
    但在丹凝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南灵的嘴角却不是愤恨的往下弯，反而是勾起一个狡猾的笑。
    南灵心里觉得荒谬可笑，脸上也带着不屑的表情说：「閭丘丹凝，你真的很可怜耶。」
    丹凝看着她的神色，心里有些惊跳，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你想激怒我？想要证明你赢了，可是在我眼里，需要别人承认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认输？」南灵一边慢悠悠的收拾自己，一边冷声说：「一个活的不如庶女的嫡女，我都替吕夫人感到丢脸！」
    她的一字一句都朝丹凝最痛的痛脚踩。
    閭丘丹凝最在意嫡庶，活的不如庶女，这句对她宛如刮骨钢刀。
    如果要讨人厌，南灵的言语也可以比谁都尖锐刺耳，只是她不愿那么做而已。
    看着丹凝惨白的脸色，南灵举步走到丹凝面前「还有…」看着她往后退，直到撞到撞到宫柱上。
    就一个色厉内荏的货色，到底以为自己有多怕她？
    这里是皇宫，多少的眼线、算计，她不与丹凝口舌，只是单纯不想让她难看，不然太后会让自己的皇孙媳丢脸吗？
    但眼前这个蠢蛋真的不懂呢！
    南灵真的生生被气笑，看着眼前的人，老天爷干嘛给她一个笨蛋让她演对手戏阿？
    「你要干嘛！你、你别过来！」閭丘丹凝恐惧的说。
    南灵看她的眼神，让她发怵，就好像自己是隻蚂蚁，而南灵走过来，是特地要辗死她。
    南灵走上前，替丹凝勾起头发，在她瑟瑟发抖的耳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六妹妹，你还记得宴会那日，你戴的耳环是从我这拿的吧！你真的以为那耳环…是因为想讨好你，才送的吗？」
    南灵看着眼前的丹凝轻声说：「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妹妹，替我挡下这一劫呢！」
    若不是丹凝，被轮暴生下孩子的，恐怕就是自己，而这一切的算计，就毁在一个贪字上。
    那是她算计好的！
    意识到这件事情，丹凝脸色如坠冰库般惨白，而南灵却是一脸平静的微笑。
    当初丹凝贪婪的想要她的首饰，南灵毫不心疼的相送，就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在宫里，不在閭丘家，这样的好机会，武叡肯定会对她动手，她故意在进宫后，戴着几样好辨认的首饰，然后在丹凝来找她时，把首饰送出去。
    那时尔夏还替她拦下，可惜丹凝太贪心了，她早就警告过丹凝。
    六妹妹，有些东西是宫制的，你在外面不好戴，也别太招摇。
    南灵的声音回忆起来，在耳中有无比恶毒的感觉。
    原来最能伤人的，不那些市井低俗的下流话，而是自己掉落万丈深渊的真相，被眼前这个人一语道破。
    丹凝意识到，自己从南灵那拿的耳环，就是一个毒饵，她还傻傻的上去抢走，自以为比南灵优越，在宴会中戴着炫耀，却导致自己因为耳环被错认成南灵，被人当成妓女玩弄羞辱。
    这一切都是眼前人的算计，她上当了！
    「你…你这个贱货、魔鬼！」丹凝瞪着她，所以她会失去贞节，都是南灵算计好的？
    「这句称讚，我收下了。」南灵勾起微笑说，她看着丹凝恨疯了的样子「不过这些玩弄你的人、事、物，都是大哥替我安排的，劳烦六妹妹走一趟，帮我转告閭丘武叡，这么费尽心思替『妹妹』安排，他、辛、苦、了！」
    南灵几乎是恶意诡笑的提醒丹凝，这么恶毒的计画，是武叡替她设计的，却最后用到了嫡亲妹妹手上，武叡也因此被打断了双腿，害人终害己，这样的报应令人痛快呢！
    至于之后，这对兄妹要怎么『友爱』下去，她将会非常拭目以待。
    她南灵从来不是软善可欺的货，这对兄妹既然胆敢犯她，那就别怪她虽远必诛。
    至于这场怒火燎原的共舞，谁能到最后，那就各凭本事了！
    南灵离宫时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而她的背后，是閭丘丹凝崩溃可怕的尖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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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换

    在丹凝的事情后没多久，南灵久违的见到了娘家人。
    「四姐？」南灵非常意外，雨秋居然会来找自己，她以为经过丹凝的事情，閭丘三房没人有空管她了。
    「五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雨秋的神色，没有她南灵记忆中的惊慌，反而带着一种奇怪沉稳。
    南灵看着雨秋，她身后有两个胳臂能跑马的健壮僕妇，看雨秋的眼神，却没有多少恭敬，甚至多有戒备，南灵眉头皱起来，雨秋的神色不对。
    将客人带到主厅，南灵看着雨秋「四姐，你想说什么？」
    雨秋看着南灵「五妹，你也算是熬出头了，自从你出宫后，一直跟宫里的襄昭容私交不错是吗？」
    「我与昭容娘娘确实有联系，怎么了吗？」南灵承认的问。
    「听到没有！你们两个还不给我下去！难道还要回去舔那个失宠贱人的鞋底？」雨秋低叱两个僕妇。
    失宠贱人？
    南灵脑子转了一下，看来丹凝回来并不好过，不过也是，毕竟在宫里大声尖叫，而且叫的内容还这么让人惊骇，太后的雷霆之怒，恐怕也不是好受的。
    听说而且武叡也被罢官免职，现在閭丘家乌烟瘴气的，她心情很好的微笑，看着两个僕妇下去，留下南灵跟雨秋说话。
    等两人站到门外关上门，雨秋才一副神清气爽模样「讨厌的人都走了！」
    「那四姐可以说了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来找我？」南灵看着雨秋，比起对丹凝，她对雨秋已经温柔很多了。
    「五妹，你知道你进宫后，我就嫁人了，而丹凝也攀上了皇子，我们几乎是同时生了孩子。」雨秋说到自己的孩子，表情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我知道。」南灵知道，但她的戒心却拉起来，因为她听到流言，雨秋的孩子在回一趟娘家后，就出意外死了。
    「四姐，你不要太难过，之后跟姊夫可以再有的。」南灵轻声的劝。
    雨秋却拍开南灵的手「我才不难过！我是开心！」她看着南灵笑的甜蜜「我告诉你，我开心的是…丹凝那个贱人，要帮我养孩子！」
    南灵有些难以置信「四姐，你疯魔了？」
    丹凝的孩子，她见过，之前见襄昭容后遇到丹凝，看到她还宝贝的要命呢！怎么可能是雨秋的孩子？
    「我没有疯！我告诉你，你知道那天，我跟丹凝回去娘家…」
    南灵随着雨秋的话，慢慢拼出自己姪儿的死亡真相。
    ※
    那时南灵嫁入俞府半年，襄昭容刚好招见她，閭丘家也不敢跟昭容娘娘抢人，因此，那日只有雨秋与丹凝回门。
    两人自然还是在嫡庶上比较一番。
    而吕夫人因为丹凝生下孩子，就订了一桌酒席，一家人过去用餐，雨秋走在最后面，临走前，孩子又哭了起来。
    她只好先抱着孩子哄，想说等着哄睡了再交给乳娘。
    「夫人，我想出恭…」乳娘抱着肚子委屈的说。
    「去去去，快点回来知道吗？」
    「是。」
    雨秋抱着孩子哄，只是走道摇篮前，正好看到丹凝的孩子，那身上布料太美了。
    想到自己从小到大，一出生就是庶女，样样用的比别人次，加上丹凝跟大家炫耀，那布料上的花纹，都是压金线绣製，她心里不禁有个想法。
    等乳娘回来，雨秋已经放下孩子，让孩子在摇篮睡了「你顾好两个孩子知道吗？」
    「当然！」乳娘点头。
    但等雨秋一走，她的肚子又好像有水在滚似的，她憋了一会，最后还是受不了的衝出去。
    因为衝的太急，她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个身影目视着她离开，等到乳娘离开后，那个身影一跛一跛的走进那个房间，抱出一个孩子离开。
    南灵眨眼，她看着眼前的雨秋「所以，那个孩子不是出意外？」
    雨秋表情阴沉的冷笑「意外？当然不是，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她做出捧着孩子的姿势「大哥特别要让我看到，那血淋淋的心肝肚肠。」她说的咬牙切齿的说，那时候她手上捧着的，那陀模糊的血肉，让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南灵看着雨秋的手紧紧的掐着自己。
    「四姐，你冷静点！」南灵皱起眉，把手抽回来。
    雨秋似乎因为这样有些回神，她看着南灵「所以我一点都不难过！我怎么会难过！」她表情癲狂的看着南灵「因为死的是丹凝的孩子！」
    「其实你说的对，当年我就应该跟你一起阻止他，但是幸好，幸好我换了孩子的襁褓，所以我的孩子，现在是丹凝的孩子。」她冷笑起来，转头看着南灵。
    「可是四姐你生的，不是女儿吗？」南灵皱起眉，丹凝的孩子是儿子，这已经是纪录在皇家玉牒上了。
    要是现在变成了女儿，丹凝怎么跟皇族交代？
    雨秋歪着头，表情也是困惑甚至有点少女，她看着南灵，眼底的疯狂时不时的涌动着。
    「是阿！你说，丹凝回去，总会发现孩子变成女的，但为什么她还不把孩子还给我！」她看着南灵，南灵惊骇的模样像极了丹凝，她忍不住的伸手扯着南灵。
    「六妹妹，你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阿！」她扯着南灵领子。
    「四姊！我是南灵！」南灵制住她挣扎的手「你看清楚，我是南灵！」
    雨秋的表情又冷静下，最后她盯着南灵「南灵…你是对的！你说的对，我们应该阻止大哥的，他当年杀猫杀狗，现在…已经开始杀人了！」
    雨秋又重新回忆起来，在自己吃了酒菜回府后，原本心情很不错的她，但是回到放孩子的房间，她却看到自杀的乳娘。
    出事了！
    她脑海意识到时，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床前，看到并排的两张小床上，两个孩子是否安好。
    但令她内心冰凉的是，裹着自己孩子的襁褓却是朝下的。
    她抖着手捧起自己的孩子，翻开一看，打开的却是一包模糊的碎肉！
    这样的打击让她发出尖厉的声音。
    「啊！孩子！」她疯狂的尖叫，也引来后面走进来的丹凝。
    丹凝走进来后，看到雨秋惊慌，二话不说衝到自己的摇篮，抱起自己的孩子，确认孩子只是睡着了，然后才看向雨秋孩子的摇篮「天啊！这什么脏污的东西！」她也跟着尖叫。
    只见摇篮内一摊碎肉，那小婴孩的手脚乱摆，这样残忍模糊的模样，让她抱着孩子快步跑离开了。
    雨秋失神的看着孩子，她要怎么跟周家交代，要怎么跟周郎说？
    吕夫人也过来，閭丘越彬也过来，有人尖叫、细语、讨论，所有人都震惊这令人发指的行为。
    雨秋抬眼，看着所有家人，但有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閭丘武叡，那个喜欢残忍血腥的大哥！
    雨秋看着旁边的乳娘，难怪她要自杀，若是还活着必定受到追究！
    但这时，她僵硬发木的脑子里面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情。
    不对啊！
    她出门前，明明已经将孩子的襁褓换过了！
    那刚刚丹凝的孩子，不就是她的孩子！
    她急的衝出门口，但却已经追不上丹凝回府的马车了！
    「等等！」南灵感觉脑子很乱，雨秋的描述跟记忆是破碎的，她努力的拼凑出自己想的事情「所以出意外的孩子是丹凝的？」
    因为将孩子的襁褓交换过，所以真正的皇孙已死？
    雨秋点头。
    南灵瞪大眼，不解的问：「那现在丹凝的孩子是...」
    「是我的琳儿！」雨秋激动的说出自己女儿的乳名。
    「可是六妹明知道那是女儿，还是依然没有把孩子还给你？」南灵吃惊的看着她「四姊，你会不会记错？」
    真的吗？
    閭丘家这件事情，是惊动到官府的，连她这个困在后宅的人都有耳闻，但孩子性别的事情，真的能瞒过皇家？
    「我怎么可能记错，你下次进宫看那个孩子，她的手肘下有个红痣，跟我一样！」雨秋拉起自己的袖子，那上面就是一颗红痣。
    南灵想到自己后来进宫找襄昭容，遇到丹凝的孩子，确实在伸手讨乳娘抱时，好像真的有！
    她感觉头好痛「可…你跟我说这些，要做什么？」
    「我要我的孩子回来啊！」雨秋眼神狂热的说。
    「四姊，我没办法，你不如直接去太子府要人。」她一个困在俞家后宅的人，怎么有办法？
    更何况这是乱皇族血脉的大事！
    「你以为我没试过？我去了，现在就是那该死的两个僕妇，整天像是看着犯人一样的管我！」雨秋抱怨的说。
    「那姊夫呢？」南灵皱眉「姊夫难道没有意见？」
    「那个男人，太子许点好处，他就连女儿都卖了！还说什么以后再生，那我的琳儿怎么办？」
    南灵只觉得头更痛了「四姐，我真的没办法…」她又不是哆啦a梦，更没有百宝袋。
    「不行！你一定要！不然我就公佈出去！你有对食之癖！」雨秋生气的说。
    南灵也火大了，什么人都拿她是同性恋这种事情威胁，是怎样啦？
    「我已经嫁人，你又去太子府闹过，现在说这些，哪有人要信你？」她无奈的看着雨秋「况且我现在形同幽禁，又有什么力量帮你？」
    她在俞府，现在是因为襄昭容得陛下注意，俞昭容又倒台，所以还能被照顾一二，但也是谨小慎微的过日。
    一但襄昭容倒台，就是她的死亡之日。
    「所以你不帮我就是了！我就知道，你跟丹凝是一伙的！我杀了你！」雨秋尖叫起来，精神又陷入了癲狂，要扑上前掐死南灵。
    南灵制住她的双手「来人！」
    门口的两个僕妇马上跑进来，二话不说的架住雨秋。
    「夫人又犯病了！俞夫人，我们带她先回去。」僕妇说了一句，就急忙把雨秋架开。
    雨秋却还是紧紧盯着南灵「把孩子还给我！把我的琳儿还我！」
    南灵摸着心口叹息。
    当年她对武叡虐待动物的行径很愤怒，现在他居然已经到对孩子动手了？
    没想到他的心灵扭曲成这样，但仔细分析，又觉得非常可能。
    当年宴会上他少了一条腿，恐怕仕途、声望也就到了尽头，再加上自己的高要求造成的高压力，吕夫人的溺爱让他在杀动物上恐怕已经成癮。
    或许这也是雨秋的因果，她在閭丘府的软弱，让武叡觉得是好下手的对象，所以当两个孩子面临武叡的变态，死掉的是『雨秋』的孩子。
    但这个换襁褓的情节，南灵却不敢肯定，是雨秋为了逃避自己责任，臆想出来的说词，还是真的这么巧合？
    南灵叹息，现在她连出宅门也没办法，不然她真心建议閭丘武叡去看看心理医生，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后，去死一死算了。
    她不是上帝，不能决定谁的善恶。
    但她希望武叡去见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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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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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杂

    京城的暗潮汹涌，并没有影响到外族，尔夏即使听闻了那些风声，也不能擅动。
    一天很忙，才睁眼，她就有许多事情，跟巡逻的女兵一起操练，还有安排族中所有大小事务。
    一族人不可能全部都去开採矿，有人要做饭、打猎、买卖，最近马匹的数量纪录、打猎的皮草通路，还有很多事情，往往一转眼就是中午，去大厨那讨了食物，拿着肉膜边啃，她看着远处。
    马匹奔跑过去，想到那时在马场，她骑在马上，看着远处的南灵。
    她在的地方，自己总是一眼看到，那个纤弱的女子身影，有着母姐般的温柔，但是看到自己时，总是先眼睛一亮，然后羞涩的对她笑。
    想到这，尔夏就觉得心痛，为什么她们还是分开了？
    图雅看着尔夏望着南方发呆，她不赞同的问：「殿下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吗？」
    尔夏转头看着图雅，冷然的问：「为什么要放下？」南灵在她心里这么久，她为了马族回来，但连思念都不行吗？
    「她已经嫁人了，说不定连殿下都忘了，殿下又何必在乎呢？」图雅不满的说。
    南灵嫁人！
    想到这件事，尔夏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痛楚，南灵会忘了她吗？
    尔夏深吸一口气，她领着图雅到自己的帐内，她决定把话说清楚「你真的觉得，南灵会忘了我？」
    「殿下…殿下你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何必继续受伤下去，为什么不乾脆让南灵姑娘过去，你把她忘了不好吗？」
    「南灵不会过去！」尔夏生气的说。
    「殿下你依然要这样执迷不悟吗？」图雅皱眉说
    「那你丈夫是个残废，你为什么不换人嫁！」她口气不好的说。
    图雅的夫君曾是族里的勇士，后来误踩陷阱，才摔残身体，现在家里的都是图雅一手扛起。
    一直以来，尔夏从没有提过，但是她一再退让，都让图雅以为她可以继续进逼。
    「我…我是守贞…从一而终。」
    「那我对南灵也是一样！」
    「那不一样！」
    「哪里不同！」尔夏悲伤的看着她「你爱自己的丈夫，我的爱就不算爱吗？」
    「我…」
    「你们互相喜欢，甚至可以结婚，生下孩子，我却不能思慕一个人吗？」
    「殿下，这些都是南灵姑娘教坏你的吧？」
    「她没有，她要我多谅解你们，要我体谅你们会恐惧，要我不要计较你说的那些伤人刺耳的话…」尔夏苦涩的说：「她要我回来扛起这个责任，她一直在帮我。」
    把那些东西摔在图雅面前，尔夏激动的说：「这些年来，马族可以继续，她帮我编资料、纪录、找书，你以为提到长老那的计画，是谁想的？」
    南灵豪不客气的把壝朝的制度，连同士农工商的管理方式，全部抄了一套给尔夏，她在淡云书院学习的技艺，也都记录起来。
    别看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但是她一直浅移默化的训练尔夏，关于政府、社会等等，所谓跟尔青讨论出来的多部制度，让长老各管理马族一部分事务，然后互相督促制衡，将民生、工业计划、福利制度等等，其实都是南灵结合穿越前的社会，然后塞给尔夏的。
    所以她在后宫时，好像永远都在抄抄写写。
    「不可能，殿下你不能为了南灵姑娘说谎…」图雅看着那些东西，她不想承认，但南灵的字跡，还有壝朝文字，都显示着这些东西。
    她们马族的兴盛，居然是一个外族人带来的！
    「我跟南灵，不可能过去。」尔夏低声的说，她看着图雅「你同意也好，反对也好，我都不会放手。」
    就在两人对峙，互不相让的时候，有人打断了她们。
    「殿下，有奇怪的客人呢！」
    乌日娜走进来通报，看到图雅跟尔夏的表情都怪怪，她叹息，殿下还是放不下南灵姑娘。
    「什么客人？」尔夏问乌日娜。
    「好像是南灵姑娘的夫君吧？他说他是俞家二少。」
    ※
    等尔夏出去后，乌日娜看着图雅「图雅姐，你何必这样刺激殿下呢？」
    「我没有刺激她！我只是想把她导回正轨！」图雅激动的说，她想要争取乌日娜的认同「你不觉得这是不对的吗？殿下若是继续下去…她以后不嫁人吗？她这是错误的，一定是她误会，把对姊妹的友情，误会成别的感情了！」
    乌日娜看着她，有点久之后「那也是殿下的选择阿！而且…你真的是对的吗？」
    「什么？」图雅被乌日娜问的有些矇，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我们如果把事情做对的时候，不是都很快乐吗？那我不阻止，殿下快乐，你阻止，殿下不快乐，这不证明你是错的？」乌日娜天然的说，她判断事情很直觉，但或许也更接近答案。
    图雅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她看着乌日娜「可是...你不觉得这很噁心吗？你能喜欢女子吗？」
    「现在是没有女子让我动心过。」乌日娜歪着头「可是殿下没有喜欢你、喜欢我，她只喜欢南灵姑娘而已。」她们是尔夏的亲信，若尔夏只是想舒解慾望，不挑对象的话，那更应该是她们不是吗？
    「我就是…没办法！尔青殿下如果知道，会怎么想！」图雅咬牙说。
    「说到尔青殿下…」乌日娜看着图雅「你一直都很喜欢尔青殿下，你的丈夫侧脸时特别像他，所以你很关心殿下，你怕愧对…」
    「闭嘴！」图雅狼狈地喊。
    「我…对尔青殿下是忠诚！你不要乱讲。」她乾涩的说，她一直很自卑，她的姓氏的家族太弱小，她没有资格喜欢尔青殿下。
    她握紧拳，或许对南灵姑娘的敌意中，有着一份奇怪的忌妒，她懦弱畏缩的不敢靠近的时候，南灵却可以毫无顾忌的踏过那条『阶级』的界线，走到尔夏身边，没有任何自卑的保护着尔夏。
    她以为自己能做的，就是保护思慕之人的妹妹，所以她成为尔夏的亲兵。
    但南灵却打破了这条线，直接到尔夏身边，像是…告诉她，她错过了什么一样！
    「或许南灵姑娘是对的…」图雅低声地说，她偷偷在心里想。
    不！我不能输给这女人，我也要导正殿下！
    「对呀！我们都是为了殿下好，你想开就好。」乌日娜并不知道图雅没有被劝开，反而是记住了南灵的无畏，却没有想过尔夏要不要她的『为你好』。
    图雅点头，眼神却更显黑暗「对，我是为了殿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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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

    南灵的夫君？
    「俞宇岩。」
    尔夏沉眼，其实以往她不会接待这样的人，可是…
    「开门，让他过来吧！」尔夏下令。
    这个的地区，其实马族聚草屯粮之地，因此没有她的命令，马族的兵不会放行，任何商队不得住扎在此。
    她走出去，看着那个公子。
    布衣打扮却掩不住那种贵气，虽然不像是族里的勇士，但也勾的上是俊秀风流，而且他是男子。
    不过是胯下多了几两肉，他就是南灵的夫君。
    而自己却永远只是一个姊妹的位置。
    尔夏强逼自己挺起胸膛，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甘，但她强自压下来，招待他入帐。
    「这就是马族阿！也不过就一些外族人罢了。」俞宇岩开口就是轻视。
    尔夏看似手扶着腰间的刀，其实是对乌日娜做个不动手的指示。
    乌日娜只好点头，站在一旁装作听不懂。
    「俞公子，怎么会到这来？」尔夏有趣的问。
    「听说你跟内人是闺中密友，我就想来拜访。」俞宇岩笑说，只是眼神中带着一闪而逝的恶意。
    他其实就想看看，对食的女子有什么不同，看过之后，他心里有些鄙视，以为穿着军甲就是将了？
    不过就是有皇家血缘的女娃过家家而已。
    尔夏感受到他的恶意，她挑眉「那，是谁告诉你马族在这的呢？」
    「我是奉陛下的命令买卖经过的，郡主不会介意吧？」俞宇岩笑说，以壝朝来说，尔夏被封为壝朝的郡主，所以她必须照顾自己这个壝朝的商人。
    俞宇岩想从称呼上攀点关係，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哄着，这个郡主再卖点东西给自己，最好可以收买到峙底的玉矿，这样他就能赚大发了！
    「当然不会。」尔夏让其他人上了好酒好肉款待，还有安置俞家的商队。
    「那就谢谢殿下了！」俞宇岩笑说。
    晚上，两人独自在帐中间聊，尔夏等到俞宇岩已经有几分醉意。
    「听说你们中原道士会炼丹？」尔夏好奇的问。
    「是，殿下怎么会提这个？」俞宇岩捧着酒杯问，今夜他被郡主留了很多次，郡主看他的眼神这样炽热，莫不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他勾起嘴角，听说有些女子之间，也有共侍一夫的习气，若是他能拿下郡主…
    想到这他就心热起来，郡主的身段是锻鍊过的，不晓得外族女子在床上是否柔媚入骨？
    「你们的商人每次都会买硫矿，这次…」尔夏拿着酒杯，走到俞宇岩面前弯腰坐下。
    俞宇岩笑了起来，看着尔夏因为俯撑在自己桌上，那领口隐约的锁骨，他
    吞了吞口水，又喝了杯酒才想到要回答「喔、喔！这次不用了！不知为何，今年不需要这么多…」
    看着郡主，其实看久了那外族脸孔轮廓清晰，加上她俐落的身形，反而刚中带柔，尤其是那丰唇，不晓得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不需要这么多…吗？
    尔夏微笑起来，也让眼前的俞宇岩看呆了，这样异域风情的花儿，他当然也有亲近的意思。
    「郡主…」他伸手，带着醉意想要轻薄。
    尔夏却侧身闪开，然后按住他的手「这边不好…」她看着旁边的随从，低声婉拒「俞公子，有其他人在看着。」
    所以没有其他人就没关係囉？
    俞宇岩心都热起来，能上外族公主的床…这诱惑对男人而言太大了！
    他急不可耐想遣退随从「那…」
    「对了，这附近有个小树林，俞公子千万要小心别太靠近。」尔夏看似不经意的叮嚀，然后站起身「晚了，公子也早些安睡吧！」
    尔夏就这样出了营帐。
    俞宇岩看着她的背影，刚刚郡主叮嚀他时，轻轻在他手背点了两下，那是要他二更去那小树林的意思！
    他心都热了起来，带着僕从早早回去，把僕从打发后，赶快整理起来。
    想到这样的月夜，外族女子柔软的身段，还有郡主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他就觉得好刺激！
    他一边骄傲自己的男性魅力，一边熬着等时间到，然后偷偷到小树林。
    小树林的路很好认，周围有人绑着布条，他沿着过去，或许是前几天下过雨，感觉特别泥泞，但他只想着等等的偷情，丝毫不顾脚下。
    当他走到定点，尔夏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更往里面走了几步，站在原地等着。
    他原本热切的等，然后突然感觉脚湿湿的，有道微弱的力量开始拉着他的脚「咦！」
    他看着自己的双脚，似乎他没有这么重吧？
    为什么脚陷在泥沙里「等等！」他惊慌起来。
    人在惊慌时，会下意识的拔腿想逃，可是一脚想抬起，反而另一脚会施力，然后在流沙河中，就会越踩越深，最后反而被流沙河吞噬。
    俞宇岩发现自己越是想走，就越是下陷，双膝没入流沙河时，他咬牙想找附近有什么可以攀附的东西。
    「救命啊！」他惊慌地喊。
    这声救命引来了尔夏，她故意缓步的走过来，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落入流沙中，就像是她发现不能与南灵一起时，被绝望吞噬的感觉。
    「郡主…你快救我！」俞宇岩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尔夏。
    「莫颖顥不可能知道，我什么时候在这里。」尔夏冷声说。
    她是一直在马族没错，但她会在马族设立的几个屯田巡逻，莫颖顥不可能有那个间心知道她在哪，更不可能告诉俞宇岩。
    「是…閭丘丹凝！」俞宇岩惊慌地喊，那流沙已经淹到他的大腿，他却宛如蜻蜓撼柱，无法逃离！
    「我想也是…」尔夏冷笑，閭丘丹凝这辈子，都在追着南灵咬，她自己恐怕也没有发现，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反而是南灵的认同。
    那个雨天发生土石崩落的那天，不…也许更早。
    早在她们一眾小女娃都直觉，南灵不同于她们的时候，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她的眼睛看到的，不是她们看到的高度跟世界。
    只是丹凝选择不断挑战，想要压南灵一头，而自己选择追随，她曾经拥有南灵，南灵有多勾人她太清楚了！
    这样美好的人，怎么可以被其他人分享？
    尔夏眼神黑暗的想，尤其眼前的男人，是南灵名义上的夫君。
    但…我不会让这个男人，再有机会再染指南灵一点。
    「郡主！求你救我，我家还有钱，你需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俞宇岩哀求的说，当腰被流沙淹没，他感受到了绝望！
    他看着眼前的郡主，不懂她为什么不动作！
    「对了！我知道一件事情！」现在只要被救，俞宇岩什么都愿意说的！
    实际上，他想的是，等他上岸，他非要这外族母猪按在地上，狠狠操翻这个贱婊子！
    尔夏终于慢吞吞的拿了根大腿粗的树枝给他攀着「最好先别动，你看旁边，越动，下去的越快。」
    俞宇岩看到旁边，被自己挣扎的动作影响，旁边的东西也开始陷落，他僵硬的不敢乱动！
    旁边传来沙沙声响，尔夏去旁边用小刀割了一段枯藤，似乎是打算当绳子拉自己。
    看到郡主愿意帮自己，他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他攀在刚刚尔夏给树枝上，突然觉得有些痒，但一会就没有了，他没当一回事。
    「先讲那件事情吧。」尔夏走回来，把枯藤的另一端给俞宇岩。
    俞宇岩赶紧拿过来，绑在自己身上，避免等等手滑，没抓住还能有个保命结。
    俞宇岩快速的说：「其实，那是我听说的，听说以前殿下跟内人通信过，但就我所知，通信的人并非内人，而是内人的妹妹閭丘丹凝。」
    他看着尔夏把枯藤另一端，绑在旁边的石头上，他不动等着郡主绑好，而刚刚的树枝已经淹进了流沙里。
    「确定是閭丘丹凝跟你说的？」尔夏动作俐落的把枯藤绑上结拉紧，但她刚刚踩着石头拉紧打结，石头被她绑紧到不稳的晃了一下。
    俞宇岩看着她绑，一边点头一边拉着枯藤要起来「我确定。」
    「那信的事情，我那个庶姐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明就里呢。」丹凝笑的娇艷，躺在自己怀里。
    他勾搭了自己的小姨子，丝毫没有任何愧意。
    但是他当然不会这么诚实「是我带内人回门时，我偷听到的，那丹凝还说，南灵绝对想不到！」
    「确实是丹凝会说的话。」尔夏点头，她走到绑着枯藤的石头后面。
    「等等！郡主，不能再过来了！」俞宇岩紧张起来，看着郡主再把石头往前推，那石头如果落进流沙河里，原本是绑着他的保命索，就成了将他拉下去的催命索了。
    尔夏的动作却没有停，她一边说一边动作「你知道吗？把树枝插进去，然后在这垫个东西一橇，重物也可以轻松的推走喔！」尔夏把那颗石头顶进了流沙河，然后看着宇岩被石头下沉的力道，带进了了流沙河中。
    这就是南灵说的，槓桿原理。
    谁说女孩子一定是软弱无力的！
    南灵对她笑着说话的模样，还像是在眼前一样清晰。
    「不！不…呜呜呜！…」俞宇岩挣扎的要把绑在身上的枯藤解开，却发现在滑溜的流沙中，他已经解不开上面的结了！
    他居然自己绑上枯藤，自己害死自己！
    他不甘心的看着郡主，尔夏也冷漠的回视着他。
    这个贪财好色的男人，被自己害死在流沙河中，然后是一串气泡浮了上来，尔夏低沉的说：「信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还有…我最讨厌你内人、内人的喊。」
    南灵是她的内人，怎么可能是俞宇岩的？
    她可是在我的床上，我的身下，只有我能让南灵愉悦，你凭什么？
    想到南灵可能跟这个男人发生过什么，她那时就打算，不会让俞宇岩回去的。
    南灵是我的，一根头发、一片指甲都是我的！
    ※
    早上，整个马族营地传来呼喊俞宇岩的声音。
    乌日娜走进营帐时，只有图雅呆呆的看着帐内「殿下？」她去哪里了？
    答答答─
    远处马蹄声响，尔夏穿着昨日的衣服，从外面缓缓回来，只是她的眼神似乎有着愉悦「怎么这样看我？」
    乌日娜直接的说：「殿下，刚刚那个俞家的，好像一直在找他们公子。」
    这时负责商队的队长也进来「郡主大人，您有没有看到我家公子？」
    尔夏却摇头「昨天晚上我出城了，不清楚，你家公子跑哪了？」
    「公子昨天一直看着小树林的方向。」队长也知道尔夏刚回来，他沮丧的说。
    尔夏听到他的话，皱眉起眉说：「不是有特别说，别去那吗？」她明明『交代』过了！
    乌日娜也生气了「那里是流沙河耶！…」除了树木，没有任何动物会靠近那里。
    商队的队长也很无奈，他昨天盯着俞公子，亲眼看到他进房，俞公子身边的僕从也不知道，因为他把所有人遣走了！
    「应该不可能是那边，这么大个人若是掉进去怎么会不喊？」图雅低声的补充。
    尔夏皱眉，带着那个队长去小树林找人。
    「小心不要陷进去，这流沙不但拉不出人，而且这附近的树干里有血虫子，会鑽进人体，而且不会痛，只会感觉痒等发现了，筋肉已经被吃光了。」尔夏沉静的说。
    「可恶…俞公子到底去哪了？」队长无奈的抱头。
    这时尔夏牵来自己的马。
    「郡主，你要去哪？」队长好奇的问。
    「我要去中原一趟。」尔夏平静的说，俐落的上马后，她看着队长「对了，昨日俞公子说磺矿就不收了，那你们整好队就离开吧！」
    队长以为是俞公子没有做到这笔生意，郡主不高兴，他陪笑的转头，确定哪里都找不到俞公子，连他的马都不见了，他才放弃。
    世家公子就是这样讨厌，顾着玩乐都不懂责任！
    图雅看着尔夏，她原本想问的问题，都被打乱了，现在她只想问尔夏「殿下，为什么我们还要去中原？」
    尔夏看着她，只是微笑的说：「时机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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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熟

    尔夏把所有兵符都交到图雅手上。
    「殿下！你要去找她是不是？」图雅惊慌的问，她手上不但有兵符还有王璽。
    一旁的乌日娜想跟上，却被尔夏挡住「这次我要自己去，接她回来！」
    乌日娜点头，退到旁边。
    「等等！殿下，你把这些交给我，你就不怕我搞砸吗？」图雅感觉压力很大，王璽阿！
    尔夏临出帐前，转头看她「砸了，我就理由跟她一起走。」她笑了，笑的甜美如初绽的花朵。
    像是种子从冬天到春天，隐藏在土中，不断等待时机的过程终于熬过去了，她可以怒放出自己蕴藏的力量。
    那焦急烦躁想去靠近南灵的心情，终于可以实现了！
    图雅看着尔夏的背影心里挣扎，他们这么相像，乌日娜的劝告还在耳边。
    她不该阻止？
    不！
    图雅硬是挡在成门口，看着尔夏喊「她已经跟那个俞公子行过周公之礼了！」图雅狠心的提醒「就算殿下将她接回来，她也不是在室了！」
    其实图雅内心一直有种预感，那个俞公子的消失，跟尔夏殿下应该是有关係的！
    即使南灵姑娘嫁人，尔夏殿下也没有放下过这个人，太危险了！
    尔夏看着眼前的图雅，她拿出自己的匕首逼近图雅「那又怎么样！」
    她看着图雅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就算南灵有了孩子，甚至死了，也都是我的！」她推开图雅，昂首走了出去。
    你怎么能懂？
    那个人，就是我的全世界，既然是我的世界，就算她嫁人又如何？
    甚至尔夏都肯定，就算南灵有了孩子，她若要孩子，那就一起带到草原，她不在乎南灵是不是跟人有过什么。
    因为在我的心里，南灵就算与人发生了关係，她也不会怪南灵，因为她能肯定，只要自己出现，我就会是南灵的唯一选择！
    而且，她也已经将怒火烧给了那个该承受的人，她想到昨晚，那流沙中的气泡，尔夏心情很好。
    南灵，我们约好了…
    图雅挡不住尔夏，她只能目送殿下离开。
    她不懂，那个女人已经嫁人了！
    为什么殿下还要去?
    难道这一两年的岁月，对殿下而言，都不算数吗?
    ※
    尔夏上马，她恨不得自己插了翅膀，能立刻到南灵身边！
    她等待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商人带来的那个答案！
    这整件事情，必须回到那时她们在莫氏后宫的过去。
    那个她去找南灵的晚上，她们有了一段秘密的谈话。
    「尔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内容呢？」南灵看着尔夏「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尔夏沉下脸，她看着南灵「那你呢？」
    南灵愣住「我？」我有什么…
    「你不可能查不出襄才人曾与我说话，不是吗？」尔夏不高兴的问，南灵在后宫不可能打探不出来，她却从来不问，这也是尔夏最恨的一点。
    她总是把自己藏的很深，自己怎么也没办法贴近，就算她们已经有过身体的亲近了。
    南灵看着她叹息的承认「对，我查出来了，我也一直在等你问，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我…我…」尔夏委屈了，她看着南灵一脸坦然，如果今天她是一般人，她确实该问南灵，可她就是不想说出来。
    或许她心里认为，她跟南灵不是普通的朋友，她们应该是更亲密的…
    尔夏想到这，她心里抽痛，因为她知道自己喜欢上南灵，但南灵却没有与她有同样的相思，那是一种幽怨的恨，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时，她也知道自己将被这份情感束缚。
    南灵没有管尔夏的心情直接问：「而且你还恨我是不是？恨我閭丘家曾经透漏你父王的密道的事情。」
    讲到父王尔夏稍微冷静一点，她故意看着南灵「对，还有呢？」
    「还有…」南灵想了一下「那花瓶是俞贵妃弄得吧？」那时候俞贵妃离皇上最近，要不是瑗婕妤已经在旁边，不然俞贵妃离皇上的位置最近。
    尔夏表情坚持的说：「还有！」
    「还有什么？」南灵词穷了，她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
    「还有…你明明这么坏，我却这么喜欢你啊！」尔夏红着脸喊。
    终于喊出来了！
    尔夏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说了！说自己喜欢南灵，喜欢到…
    忽略南灵伤害过她的父王事实。
    「明明就应该恨你的！可是我就是恨不起来…」尔夏委屈的看着南灵，用眼神控诉，你根本都不知道我有多挣扎！
    那么喜欢的姊姊，那么温暖的怀抱跟人，她心里还是偏向南灵的，但是愧疚感一直折磨着她，她应该有肩负族人的觉悟，可是她不想阿！
    她只想在南灵身边，她就是这么懦弱，这么没用的逃避，她只要看到南灵，那些报仇、报復什么的，就什么也没办法做。
    心里的喜欢是这样多，唯一的恨却是南灵对她不够特别，这样扭曲又怪异的情感，她没有谁可以诉说。
    南灵看着眼前的尔夏，她不知道尔夏的心里这么挣扎「我…」我不知道你这么挣扎。
    但她心里又有个声音。
    你真的不知道？
    其实你都知道，只是你不想说，你想要被喜欢，所以沉默的看着她挣扎，明知道挣扎的滋味不好受，但还是放不开她。
    「不是的！」南灵甩开心里的声音，她看着尔夏「我就是怕是我自己误会，我以为只有我是这样的感情，我怕说出来，你会觉得我噁心，你只是当我是好朋友…」
    她不想受伤阿！
    记忆中，曾经许多次开口告白，换来的都是抱歉跟拒绝，我不相信自己会得到幸福。
    我是同性恋耶！
    那些亲密只是友情的佔有慾而已，就算亲密的触碰，也只是…习惯之类的。
    我只是她们练习爱的东西，最后那些亲密通通会变成另一个男性的所有物，她只是个过渡用的，恋爱的残次品。
    在南灵心里，这份感情的外面，有着是很深的自卑，觉得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个女生，就是我爱的，刚好她也爱我爱的要死？
    「我们不是朋友！」尔夏看着南灵，忍不住的低头亲了南灵「不是、不只是、我们不一样，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她说不出哪里不同，只能用行动表示。
    朋友不会想要亲对方吧？
    不会想要透过这个吻，去索取更多在她心里的位置，不会想要她的全部，就算要花尽自己一辈子吧！
    尔夏贪恋的舔着南灵的嘴唇，她们的呼吸越靠越近，嘴唇贴着，两条粉舌互相纠缠，她抱紧南灵的腰，南灵抱着她的肩，甚至是按着她的脖子。
    贪婪的吻吮着对方的唇，透过这样的亲密一点点的进入对方的心底。
    「呜…不能呼吸！」南灵被吻的快没空气，如果尔夏是妖精，可能都会把她吃了，她受不了的拍打尔夏才被放过。
    尔夏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手一些，但还是搂着南灵的腰「南灵，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以后会老，可能会变成老太婆的样子。」南灵还是有些挣扎。
    尔夏接话「那又怎么样，我喜欢的是你的个性，又不是你的长相。」其实南灵的长相在她们部族，只勾的上清秀，她们那边厚唇辫发的女性才是真的美女。
    只是每个族群有自己认为的美人，但是南灵的个性，却是她看中南灵的主因，只要是南灵愿意放进心里的人，就会受到南灵的保护跟宠爱，她就是享受过南灵温柔的人。
    「可是…我还是閭丘家的女儿。」南灵沮丧的说，她身上的血缘，即使身死放不掉的。
    「那我们就…」尔夏眼神转为深层，两人在这个晚上，在宫廷隐密的角落，絮语到天明。
    直到天上有些许白，她们才分开。
    「那…我们说好了？」尔夏低声的问。
    「对，一样。」南灵点头。
    两人露出笑容，就如同在閭丘府时一样。
    ※
    一切都是她们的计画。
    从莫氏后宫就讲好，南灵会藉着嫁人脱离閭丘氏，然后再从俞氏离开，彻底抹除閭丘南灵这个人。
    南灵，我终于等到了，你会等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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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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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人(18+)

    踏入绥江庄，尔夏反而有些情怯。
    她找了一个旅店洗去尘土，打理好自己，才从怀里拿出那块玉珮。
    那是小时候，南灵给她的那块。
    她怀念的用指摩娑，这玉一直带给自己好运，但现在，她终于可以把南灵带回去了！
    她微笑起来，南灵，你想我吗？
    到俞府拜访，她在遇到南灵前，她先遇到了俞清菊。
    两人年纪相仿，但是境遇却大不同，清菊见到她，有些惊讶，在僕人的提醒下才打了招呼「郡主？」
    原来尔夏这个她以为的外族奴婢，其实有另一层身分，而且到后宫后，得了太后眼缘，封了郡主。
    「俞三姑娘。」尔夏高冷的点头，她记得清菊，以前老是喜欢跟自己抢南灵，她警觉起来，该死，她千算万算，既然没有算到清菊，南灵应该不可能移情别恋吧？
    「郡主来找二嫂？」
    尔夏握着手指甲刺入手心，笑了一声「对，南灵还好吗？」
    「之前宫里，郡主不是跟二嫂有些…」清菊还想说什么，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厅。
    「清菊，那个我去敦济的票…」
    南灵看着转过身的身影，她有几分愣住「…殿下？」
    尔夏转头看着南灵，她还是她，这样清丽的模样，少少的首饰，站在原地，两人相见，她几分错愕中，又带着熟悉怀念的模样。
    这时又有尖锐的女声打断她们。
    「府里有客人？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这时旁边一个低沉女子的声音，让两人回神，南灵的婆婆俞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子。
    「娘，这是郡主。」清菊给自己的娘介绍，尔夏在我朝的身分。
    俞夫人虽然按照礼仪行礼，但心里还是不屑，不过就是献上一匹御马，有什么重要的？
    不过此女确实颇受太后重视，俞夫人自己端起笑脸问：「郡主过来，是想找二媳妇的？」
    尔夏看着南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沉的说：「对，来借『住』几天。」
    南灵把手上的东西放进自己的袖子，才温驯沉默的行礼。
    尔夏看着俞夫人笑问：「夫人不会不愿吧？」
    俞夫人没什么在乎，点头又寒暄几句，就让南灵带着尔夏去客房。
    清菊也笑着要跟上时，却被俞夫人喊过来。
    「清菊，你别去！」
    「娘，为什么？」
    俞夫人脸上黑暗，她看着南灵背影的方向，就算太后压制，宫里的传言她也是知道一些，原本以为南灵已嫁，这事情算是平息了。
    没想到那郡主还真的敢找上门…
    ※
    清菊好不容易跟自己娘谈完，看起来自己娘是不放心尔夏，其实南灵这个她从小认识的姐姐，要嫁进来时，全家都不置可否时，只有她笑呵呵的期待着！
    因为她对南灵的印象，还停在那次土石洪流，南灵果断把她们拉出来的样子。
    因此，她并不讨厌南灵当她二嫂，况且虽然外面说，南灵姐姐是高嫁，但其实她觉得俞府跟閭丘家并没有差多少，只是一个文官、一个武官的差别。
    她原本想去南灵的房间，想说安慰一下二嫂，但南灵却门窗紧闭。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二嫂。」
    门内似乎传来闷哼，让她紧张地走上前「二嫂，你还好吗？」
    「没事…怎…怎么了？」南灵的声音似乎有些紧绷，难道是跟郡主吵架了？
    清菊有些担心「二嫂，郡主在你那吗？」还是去客房了？
    房内。
    南灵正死死顶住门口，把门落了锁。
    但腿间却已经被人侵门踏户，尔夏正熟练的拆了南灵的腰带，解开她的衣服，快要两年未见，她现在只是在做最应该做的事情，好好要南灵用身体慰藉自己的相思！
    她故意贴在南灵的耳边低声「南灵，人家喊你呢！」
    南灵勉强自己清醒一点，只是身上的快感一一被尔夏的手唤醒，她感觉小腹收缩了一下，尔夏最清楚自己的敏感的地方，她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背，那温暖如热水浇淋的感觉，让人几乎要忘记门外还有人等她回应。
    「清菊我没事，天晚了，你先睡吧！」南灵勉强自己冷静一点，但一说完，尔夏的手就不客气的鑽入她的腿间，被她用腿夹紧，看着她用气音小声哀求「等等！别…」
    「放心，我净过手了。」尔夏贴着她低声的说，随着她的话语，热气也吹进南灵的耳边。
    热恋情暖之际，她并不想管外面的人，随便的打发几句，可惜外面的人还是不死心。
    「喔好…二嫂，晚安。」清菊有些失落，以往都会陪她聊天的二嫂，也因为郡主冷落了自己。
    「恩！」南灵冷漠的声音透过了门板。
    清菊有些疑惑，明知道君子不该偷窥，但她还是偷偷上前，从门缝看去，想看看南灵跟郡主谈了什么。
    南灵摀着自己的嘴，身体却整个压在门上，衣服在与尔夏的拉扯间落了肩，她的胸口贴着门框，事业线对照的位置，正好是清菊观看的角度。
    这样羞耻的姿势，还有隐忍声音煎熬，让她的身体很敏感，清菊窥看门口时，那鼻息呼出的凉息吹在胸前，带来战慄的刺激跟恐惧。
    这间房间迎着月光，有任何人来，影子就会映在窗纸上，因此房内的两人都很清楚，清菊靠近门的动作。
    尔夏是故意的！
    清菊看着门内，只有沉默的黑暗，她叹息一声，才默默的走回去。
    总觉得，她永远都没办法卡进南灵跟尔夏之间，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
    等到清菊的影子消失，南灵才松了一口气，而那个可恶使坏的人，却还是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你太过分了！」南灵不高兴的说。
    「对，我就是过分。」尔夏将南灵转过来，看着南灵，伸手替她勾起头发，手指滑过她的耳朵，然后滑过她的颧骨，然后抬起她的下巴，亲吻着南灵。
    在尔夏热情的攻势下，南灵也渐渐沉迷了，嘴唇上的吮吻，慢慢的滑下，从她的唇、颊、脖颈，然后慢慢来到胸口，只见尔夏温柔的用拇指，抚过乳房上押出门上雕纹的地方，她的嘴唇细吻着，表情爱怜中带着吃醋的索讨。
    「你是不是都没想过来找我？」尔夏低声的说，声音里有点幽怨。
    她亲吻南灵肌肤上的花纹，满意的看着自己揉弄下，那花纹渐渐的消失，她看着那美丽的乳房，突出的乳尖跟深色的肉豆，她一口含住，南灵的呼吸就不平稳了。
    贪婪的吮吻，以舌尖挑逗，南灵压抑的呜耶声音，还有掌下绵软的乳房，她轻掐柔弄，将南灵拖进情慾的深渊。
    「呜！」南灵摀紧嘴，但呼吸的急促却已经透露出了她的心情。
    尔夏是她的情人，一年多未见的相思，还有尔夏的热情，让她享受此时的情热，乳尖传来的快感，让她夹紧双腿，刺激的热流从胸口回到心跟脑子，然后又转换为湿润的水液传到了腿间。
    她的身体在渴望尔夏，她也停止挣扎抱着尔夏，在她耳边低声地说：「我们去床上？」
    尔夏点头，让南灵坐到床上，她贪婪的吻着南灵的每一寸一肌肤，南灵则迫不及待地扯开她的衣服还有缠胸。
    黑暗的空间只有两人的呼吸交织，暖热的温度让她们脱下衣服，裸身碰触对方。
    南灵看着眼前的女体微笑，尔夏锻鍊过的身体摸起来柔韧，她细细的吻着，却被尔夏推倒在床上，然后覆到了她身上。
    一手轻握着南灵的胸，一口含住那胸前顏色，以唇吮吸以舌调戏，而南灵则不受控制的发出让人兴奋的娇呼。
    尔夏裸着身体，俯视着身下的女人，她裸着身体却没有什么羞意，只是笑的嫵媚，她探手到南灵的腿间，手指刚刚刺激过的肉突起很敏感，但轻轻用指尖试探，然后从那暖热如唇肉似器官，摸到了一点湿润，她轻轻刺入些，在手指进入那肉唇后，触摸到湿热的春液的内部，然后慢慢鑽进去，听着南灵的喘息，直到自己的中指尽没。
    尔夏坏笑的说：「吮的很紧呢！」手指被一种湿滑又紧緻的肉壶吸住，她微笑的轻轻勾动。
    南灵感觉身下鑽入的手，充盈了她的身体，她的渴望被尔夏勾挑起来，她只能拿着被子，摀着自己嘴，但却张开腿迎接尔夏的手，光裸跟热情让她既羞又喜，快感控制了她，此时道德、思想都离开了她，她只想被尔夏宠溺，两人一起跌落在情慾的深渊。
    尔夏满意的看着身下的南灵，她很美，眼神都带着媚人的春色，而这样的南灵是她独有的。
    她手指律动起来，南灵也在床上被她疼爱的发出诱人的嚶声，那一声声都是催促跟情意，让她更加情不自禁的欺负起南灵。
    就是要她困扰求饶，就是想要让她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带给她愉悦，她渴求的眼神才能满足内心满盈的思念。
    整个房间都是她压抑的低喊，尔夏却恨不得可以回到草原，在她的帐内，南灵会是多么的可爱，那美丽悦耳的声音在草原，是她独享的天籟，而不是这个压抑的大宅。
    尔夏的出现，不仅满足南灵的欲求，更是她在这个压抑后宅的唯一发洩，跟尔夏的欢好，还有独处的每个时刻，都是她难得的放纵跟叛逆。
    当尔夏在她体内充斥，情感攀上慾望的顶峰时，她拱着腰，身体被尔夏的手指进出到发出羞意的水声，体内的潮汐都因为尔夏而汹涌，南灵攀着尔夏，不吝嗇的在她耳边叫出自己的心情，然后情慾又被她推上另一次的高峰。
    「你一直都是我的月亮。」南灵喘息的用马族语说，月亮的引力会影响潮汐，她也被尔夏影响吸引。
    即使两人分开这么久，但月亮始终都在。
    尔夏却有些愣住，一会才回神，在马族语里，月亮的意思是妻子，而南灵这句告白却让尔夏有些乱了心神，她愣了一会后，又抱紧南灵，手指更是侵犯的猛攻进南灵的身体。
    南灵早已经在情慾的最边缘，最后还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尔夏推进了深渊，她身体的兽贪婪吞吃着尔夏餵给她的每一点情慾。
    尔夏感觉南灵的身体紧缩，那肉唇狠狠的吮住自己，手指挑动的动作越来越难，最后被狠狠的咬住，她乾脆不动。
    直到体内不再有震盪，南灵才缓过神，她整个人绵软的放松下来，喘了一口气，但就马上被尔夏押着头吻。
    「呜恩！」南灵享受着尔夏送上的唇，轻嚙着她唇肉，不时用舌尖勾画她的唇形。
    尔夏一直看着南灵，看南灵动情，她的身体也会跟着发热，甚至腿间有着湿润的水意，然后自己将南灵挑弄到失神时，她心里充满了得意跟满足，但看着南灵迷乱后失神的脸，她又克制不住的亲吻，那种想要怜爱南灵的心情又涌上来。
    心里恨不得吃了这个女人，连皮带骨连一根头发也不剩的吞食，她用舌缠紧南灵，又被她勾引，手指坏心的一动，她就迷糊的呜一声，任由她玩弄游戏。
    她以前从没有想过，一个女子会对另一个女子动情，直到遇到了南灵。
    对南灵不管是内心的渴望，还有南灵的手段，都是她需要的。
    这个人她势在必得，而她也得到了南灵的心。
    只是她被困在后宅的身分，却让尔夏痛恨，她有时候甚至希望自己是男人，这样她可以用两人肌肤之亲的理由，带走南灵。
    南灵不也曾告诉她，想要改名换姓到一个更自由的地方生存吗？
    她叹息的看着南灵，南灵疲累的睡在她怀里，她用左手轻抚，右手轻轻抽出，感觉到她敏感的嚶声，心里的火焰燃起，但又被自己强迫按熄，对南灵她是心疼的。
    南灵曾经笑说，自己是她的阳光，照进这阴森的后宅，像是乌云会散去一样，只有在她的身边，南灵才睡得如此轻松，让她捨不得吵醒。
    反正距离那个计划还有一点时间，尔夏劝自己，搂着南灵在被里温存，两人紧贴着的身体，让她心里很舒服。
    尔夏抱着南灵，两人光裸的贴着身体，共盖一条被子。
    尔夏感觉内心很满足，这一刻她深信自己拥有着南灵，她们光裸相贴的身体，还有她在南灵体内律动做的手指，那种独特的触感。
    她满意的回味，当她手指被那如同小嘴的私处吮住，隐隐的吸力跟滑腻的手感，还有南灵嗯啊的呻吟，那种佔尽南灵私密的亲密感，让她很满意。
    「不要离开我。」尔夏霸道的命令，她想要跟南灵永远的在一起。
    在被子黑色温暖的空间内，只有她跟南灵光裸着，这张床上，是南灵独属于她的宇宙，她们程裸相贴如同纠缠的双蛇。
    ※
    一夜却过得如此迅速，南灵睁开眼时，自己被人用被子裹紧，尔夏的外衣盖在自己身上，她迷糊的起身，脑子愉悦而清醒，因为昨晚的疲惫跟恋人在身边的安心，她终于能好好睡了一觉。
    她披着尔夏的衣服起身，却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她刚刚把脚套进绣鞋，门就被打开了，儘管隔着屏风，南灵还是有些尷尬。
    因为屏风是透纱的，所以还是可以模糊的看到自己的模样，她居然醒的比客人还晚，甚至披头散发，这让她有几分尷尬。
    清菊却罔若未闻「嫂嫂，我们一起去用膳吧！」似乎她并不清楚这间房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尔夏倒是心情极好，因为南灵放在桌上的船票，那是前往敦济的船。
    看来就算她不找南灵，南灵也打算过来找她了！
    南灵让两人去旁边等自己整理好，只是她转头后，清菊却咬牙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而这一幕被一直利用花瓶反射尔夏捕捉到。
    这个清菊应该是南灵的小姑吧！
    但刚刚那个表情，尔夏在心里记下，清菊对南灵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看到南灵披着自己的衣服会生气呢？
    「我好了。」南灵把自己整理好，除了往常的装扮，她难得薄涂口脂，看着两人，「你们打算去哪？」
    尔夏马上走了过去「南灵上次你说要带我去茶楼的！」她上前要拉起南灵的手，但却被清菊抢先一步。
    「二嫂，我们还没有跟娘请安呢。」清菊微笑的说，不经意的挽着南灵，两人走向婆婆的院落。
    南灵点头「尔夏，你先等我一下，我跟婆婆说一声，我们再去。」
    尔夏只好无奈的点头。
    南灵被刁难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从午前出来，带着尔夏去茶楼，却发现那间茶楼休息，南灵无奈，只好转去郊外的清音寺。
    清菊得意的挽着南灵的手，带着对尔夏若有似无的敌意，一会要南灵帮忙弄针线，一会要她说话，弄得尔夏都没有办法插入两人的话题。
    每次尔夏想跟南灵独处，清菊就一定出现，弄的南灵很累。
    清菊到处找不到南灵，她走过去，远远就看到尔夏，她不满的走到尔夏面前「我说你这个蛮子…」
    「嘘！」尔夏不高兴地打断她，她指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的南灵「让她休息！」
    「我…」清菊刚想吵醒大声，尔夏手腕一翻，手上已经把玩着一把匕首，威胁之意明显，清菊看着周围没有别人，只好忍下这口气。
    「原来你根本不体谅南灵呀！那我就跟她说囉！说你一点都不心疼，根本就没有把她这个二嫂当一回事?」尔夏故意冷笑的说，今天一整天，清菊硬是要卡进两人的世界，她早就不爽很久了。
    「你！哼！」清菊被这句话逼住，她不甘的看着尔夏，跺脚转身离开。
    等清菊的脚步声消失，靠在尔夏肩上的南灵才出声「何必跟她计较呢?她只是个孩子。」对她而言，清菊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她也不欲多计较。
    尔夏抱紧她「她那样子，平时在俞府没有为难你，我不信。」连她都能感受到，南灵跟清菊相处时，那似有若无的压迫，南灵会让着一个姑娘的习惯，她太了解了。
    「也为难不了太久。」南灵磨蹭着尔夏的肩，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太好，她都有点不捨得起身了，感觉到尔夏还搂着她，她好笑的问：「吃醋了?」
    「我跟清菊年纪差不多，我也是个孩子吗?」尔夏计较的问。
    南灵好笑，趁着没有人过来，她亲了尔夏的脸一口才说：「她是孩子，但你是我的恋人。」
    尔夏这才满意的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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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

    「恩…对了，你这次什么时候要进宫？我这边的图纸已经完成了。」南灵的声音有几分不稳，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我进宫后，要是太后留下我，你会不会捨不得？」尔夏现在已经比南灵高，她故意地把南灵拉到跨坐自己腿上，让她两腿被在自己的腿撑开，她的手则不客气的进入南灵的衣领，手贪恋的把玩南灵的身子。
    看着眼前的南灵，尔夏得意的想，就算清菊白日里缠着南灵又如何，晚上南灵还不是在我手上？
    「嗯啊…你…别！让我把话讲完啦！」南灵声音非常不稳，胸口传来快感，腿被撑开，她想到等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脸就有些红。
    要用这个姿势做吗？
    她感觉身体紧了一下，咬着唇看尔夏求饶。
    尔夏一手正隔着衣服，摸在南灵的胸上，还有另一手就伸到她的裙底「不是正在跟你『谈』吗？」尔夏轻掐着南灵的乳尖，手指玩弄间听到南灵闷哼的嚶了一声。
    「恩…你今天弄得还不够吗？」南灵无言，从早上她的手有离开过自己身上吗？
    明明两个都是十八岁，清菊连路上男子都不敢看一眼，听到说书的讲男女一起都会脸红，尔夏却这么生猛对吗？
    难道是她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南灵有些歉疚的思考着，并把自己的心得告诉尔夏。
    尔夏认真的点头，同意南灵的话「你说的对，那我好好找一下问题在哪…」然后扑上去。
    半个时辰后，南灵深深觉得，有些东西弯了，大概是直不回来了，她躺在床上被某人啃食的很彻底。
    或许烦恼水粉的遮瑕能力，比较能解决她目前的问题。
    暂时吃饱的尔夏，开心的抱着南灵「对了，你买了船票，是想去找我对吗？」
    南灵脸色一红「我…图纸交了，就打算出去走走。」讲到这她有些羞涩，对！她就是想去找尔夏。
    「去我那？你居然不打算通知我？」尔夏不高兴的说，两人身体依然抱在一起，她手上掐着柔软的胸乳，隔着衣服手指挑逗着那衣上的突起。
    她们一起时，所有僕人都被遣走，因为这样她们才能靠近彼此。
    「当初用火枪的图纸，换得临高一地，莫氏不太会放过我，你不知道，才是最安全…恩！的…你还要?」南灵尽量平静的解释，但手拍开自己胸前的咸猪手。
    尔夏听到南灵的话，忍不住的抱住她叹息，外面人人都当她是能孔武有力的女汉子，就她家南灵，到现在还是事事以保护她为准。
    她没有这么柔弱，但她喜欢南灵照顾她的这份心意。
    所以配合的转了话题「那火枪真的这么厉害？」尔夏不以为然的问，她抬起南灵的下巴，看着那红肿的唇，怎么吃都不够…
    或许她需要南灵一辈子在身边吧？
    「热兵器的杀伤力很大。」南灵诚实的说，她捧着尔夏的脸细吻。
    两人一边亲热，一边讨论着事情，这样外面的僕人才不会进来探问。
    「那你还把信送过去！我们马族也很需要阿！」尔夏不满的说。
    「杀伤力大，但运送、训练都要时间，莫氏未必有办法驾驭，你那边准备的如何？」南灵问尔夏。
    「没问题了，乌日娜已经就绪，明天我帮你送了图纸，我们就…」
    这时却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好了！二爷失踪了！」
    家丁慌乱的衝进内院，他传来讯息让南灵起身整理好衣服后打开门。
    南灵皱起眉问家丁「二爷？他不是要半年后才回来吗？」二爷就是她的夫君，俞宇岩。
    当初南灵敢嫁人，就是算准了俞家接下了皇商的职位，俞宇岩绝对忙到脚不沾地，因此，她才敢点头，况且俞宇岩对她非常不屑，是绝对不会碰她的。
    就算俞宇岩要，她还有a计画、b计画，想逃避行房的方法太多了，在外人眼中，她嫁人两年了，还是处子之身，虽然俞家很丢脸，却是她求之不得的。
    尔夏没有说话，看着南灵的表情，只是困扰一下就恢復了，心才放下。
    她最怕的，还是南灵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有什么想法，但幸好没有。
    尔夏露出微笑。
    反正，那个人是不会回来跟她抢南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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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菊

    深夜，南灵跪在灵堂外。
    当俞宇岩的失踪转为死讯后，府里快速的佈置起来，俞夫人优雅不失哀伤的拿帕子按着眼角，南灵这个未亡人则沉默的守灵。
    幸好在这之前，她已经让尔夏先去宫中，把火枪的图纸送去换成临高那块地。
    自从诗陶之后，她又再次的跪在灵堂，膝盖很痛，但在外人眼中，她是个寡妇，就该受这样的罪。
    守灵要过夜，她跪到时间到，才坐在蒲团上，其他的俞家人都去休息了，这里晚上只有自己，跟守门口的婆子。
    她低头揉着自己的膝盖，眼角馀光却看到，一道阴影出现地上自己的脚边。
    来人并没有出声。
    南灵看着那人的影子，从远处的供果，慢慢映到棺材上，然后完全罩住自己的影子，她知道来人已经站在自己背后。
    看着那人缓缓举起手上的绳子，她忍不住的开口。
    「要勒死，再掛上去吗？」
    南灵叹息的继续说：「也是，这样对你们家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影子的动作停住了，她看着影子明显男子的装束，喊出了来人的身分「是吧？清菊。」
    她与尔夏见面后，清菊这么紧盯，南灵就猜出，她应该是察觉了什么吧？
    「…」后面的人影沉默了。
    南灵一边转着心思，一边在想要怎么脱困，但绳子已经套上她的脖子「呜！」
    「我原本不想要杀你的…二嫂！」清菊嘶哑的说，她眼神赤红的拉紧绳子。
    当尔夏出现在俞府时，清菊的记忆就如同被一把竹竿插入池中，搅起一堆混水，她原本沉淀在记忆里的恐惧，又被搅了出来。
    她想起自己进宫时，曾经撞见过南灵跟尔夏亲密，甚是被调戏玩弄的模样，两人甜蜜而刺耳的话语，让她感觉到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那个她小时候认识的姐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是不对的！
    那是一个男子才能女子做的事情！
    南灵怎么可以接受！
    这样的愤怒，终于在早上她去找南灵时，爆发了！
    当她透过家丁得知，尔夏昨晚根本没有睡在客房后，她马上就找到南灵的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的内心感受到一种恨！
    她的二哥尸骨未寒，她的嫂嫂却已经跟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还是个女人！
    怎么可以！
    她不敢告诉娘亲这些事情，最后她做了决定。
    趁着尔夏离开不在灵堂，她只要杀了南灵再找个藉口，说南灵是为了二哥自杀，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些事情，保全她俞府、二哥…甚至是南灵的名声！
    「阿！…」南灵挣扎的一手扣着绳子，另一手拿起桌上的果盘，往自己的背后扔。
    果盘砸上了清菊，让她松开了手跌在旁边，她其实也没有杀过人，南灵一反抗，她就腿软了。
    两人都在灵堂上喘息，南灵刚被勒到窒息，她护着脖子努力让自己喘息，而清菊则是因为自己杀人的行为迟疑。
    看着南灵，她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梳着妇人发髻，熟悉的面容让她不禁想到小时候，她们刚认识的时候。
    丹凝、她、南灵、尔夏，几人在閭丘府的小时候。
    「笨，女子就是低人一等，那种出风头的事情少做为妙。」
    「就算低人一等又怎么样，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是一样，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别人给我们的称呼上。」
    那时候的南灵就让她惊艳。
    一个不觉得女子卑弱的姐姐，让她很崇拜想靠近。
    但她却亲眼目睹，后宫之中，南灵跟那个尔夏对食之事。
    那对她是太大的打击！
    「为什么，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你能当我的姐姐吗？」清菊看着南灵问，不懂的为什么以前仰慕的姐姐，却有这样喜欢女子的癖好。
    「你知道全家人只有我，听到你变成我二嫂时，我有多高兴吗？」她受伤的质问南灵。
    那个印象中果断的南灵，那个年龄没有差她们多少，却跟大人一样成熟的姐姐，成了她的二嫂，虽然二哥不以为意，但是看着穿嫁衣的南灵走来，她的心情是欢迎而高兴的。
    「我以为后宫的事情，只是你一时想岔了，你嫁进我们家，不已经正常了吗？」但是为什么南灵听到二哥的死讯，她却没有丝毫难过的表情！
    他们是夫妻，一起拜堂成亲过，就算二哥不待见南灵，只要她多鼓励，他们还是能和睦相处的不是吗？
    但尔夏的出现，却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天真的自己脸上。
    「是不是对你而言，俞氏只是被你閭丘南灵玩弄在股掌之间？」清菊心痛的逼问。
    南灵挣脱后，一边呛咳一边说：「你搞错！我没…咳、咳…」刚刚她真的被勒的难受，但是面对清菊她真想要好好沟通，可惜清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閭丘南灵，你拿婚姻当什么！你把我们家当什么。」清菊痛苦的低吼。
    想到自己偷听到，南灵跟尔夏讨论的计划，还有自己二哥不在的这两年，自己亲近南灵时，她偶尔有些愧疚的绵软，原来是这样吗？
    南灵跟二哥的婚姻，只是她们计画的一部分吗？
    随着清菊的质问，南灵也不高兴起来「你懂什么，这场婚姻难道是我自愿的？当一个媳妇有多累，你这个备嫁的哪里懂？」
    清菊反驳「就算我不懂，那你也不能跟个女子亲爱搂抱，你为什么这么噁心！」
    想到自己的婚姻，南灵痛苦的说：「噁心？你们才噁心吧！我嫁进来，是上面人的安排，但那些人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跟算计，我的意愿又有谁问过，在乎过？」
    俞宇岩是二子，不是俞夫人亲生的，这个婆婆这么难讨好，所有吃力的事情都丢她手上，她微薄的嫁粧几乎都填在俞家，只为了夹缝求生，要不是襄昭容看顾，她恐怕半年前就死在俞府了。
    她还要对清菊这个小姑小心在乎，时不时接受俞夫人的眼刀。
    「那…也不该…做这种事情吧！」清菊挣扎的说：「你这样比娼妓还不如！」娼妓好歹是伺候男子，南灵却是跟女子…
    南灵冷笑的说：「有差吗？她至少待我温柔，我嫁到俞家，又有谁对我好过？」谁知道她这条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每一次看到那些虚偽的笑脸，都让她噁心想吐，转身只要走得慢点，就会听到那些自己可怜的碎语。
    「那我对你不好吗！」清菊不高兴的问。
    「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玩具，在心情好的时候，施捨一点关心给我而已。」南灵看着清菊，她这个新妇的周围充满敌意，清菊不是不懂，但总是被婆婆刁难后，她才跳出来打圆场。
    背后告诉她忍一忍就过了，逼她把委屈吞下去。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南灵看着清菊，眼神中的指责，让清菊尷尬又害怕，原来南灵都看在眼里？
    「我…」清菊想解释，却无话可说。
    因为她确实对南灵的困境视而不见。
    但那是因为只有南灵被逼的越无助，她才会更需要自己，才会听自己的话不是吗！
    我不能让我的二嫂喜欢女子，我不能让她败坏家里的名声！
    想到这边，清菊怒喊「我是在帮你！本来家庭…就是…以和为贵…」
    南灵听到这话，她冷笑的说：「帮我？上次族老的会议，你怎么不帮我？」
    她看着清菊「终究我只是个外人而已，你高兴就施捨一点关注，不高兴就看我被逼着交出嫁妆，反正不是你的，你也不会痛。」
    人的心可以一点一点被摀热，也能一点一点被寒凉。
    在古代，嫁粧是一个女子唯一的经济来源，在没有存款没有生活保障的状况下，穷了要把自己的首饰变卖换粮食是常识。
    因此大户人家里的开销，很少会主动要求女子用自己的嫁粧支付。
    但俞家就是看南灵没有夫君依靠，所以明示暗示的要南灵出钱。
    清菊像是被踩到的猫，她确实在族老决定盖祠堂，并要求南灵交出嫁粧时，她没有站出来，她总想着以后再弥补就好，反正二哥回来，南灵就有了依靠吧？
    「我…可是我在宫里，亲眼看到你跟她一起，是不是你们害死我二哥的…」清菊乾涩的反问。
    尔夏的存在就是最令她抓狂的一根刺，对清菊而言，她们两人一起的事实，像是揭开一个奇怪的世界，她不敢深想，只能用淫乱的藉口，去拼命鄙视这件事情。
    南灵看着她冷静的说：「俞宇岩不是我害死的。」
    她扑到南灵面前扯住南灵「那你就说啊！说你喜欢二哥好不好，说你会等我哥回来…好不好？」她讲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已经有些癲狂「你说！只要你说，我可以当作没有这些事情！」
    南灵看着她诚实的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二哥。」终究清菊还是高高在上，打算施捨她一点尊重。
    但这份施捨，南灵不想要了。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男子，既然那些上面的人，不把她的婚姻当一回，她也没有把自己的婚姻当一回事。
    这一切都只是个计划，而计画到了尾声。
    该结束了！
    清菊看着南灵「我不懂！这是不对的！…」她握紧自己手上的绳子，暗暗咬牙。
    我要挽回这个错误！
    ※
    尔夏在南灵身边又磨蹭到下午，直到宫门快关了，才不甘愿的被南灵催着出门去送图纸，当她快马入宫，从莫颖顥的书房出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风景，她心里有几分感慨。
    当年她代替南灵跟莫颖顥谈好火枪的交易。
    当时，南灵以两年内设计出火枪的条件，与莫颖顥交易了临高一地给自己。
    因此，她们的约定好，以商人买不买磺矿为信号，若是不买，就表示火枪设计已经完成，她就能从草原回来，来到中原接走南灵。
    这也是尔夏为何，在知道俞宇岩不买磺矿后，这么兴奋的原因。
    当年，也是在这个书房外，她遇到了襄昭容，收到与南灵共嫁的提议。
    只是两年之后，同样的场景，她出来书房时，却是自己拿刀逼着莫颖顥出来。
    「大胆！」太监的低吼声，只让尔夏把刀押在莫颖顥脖子上。
    「陛下过河拆桥的手段真高阿！」尔夏冷笑的说。
    莫颖顥的态度很悠间，好像刀子架的不是他的脖子「巴特雅殿下过誉了，毕竟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才派人埋伏，自己跟尔夏的图纸交易完成，就要暗杀尔夏。
    但很可惜，被尔夏逃脱了，他示意守卫让开，让尔夏挟持自己到靠近宫门的地方。
    「其实杀了你比较好。」尔夏冷冷的说：「但我答应过她放过你。」想到南灵的吩咐，她把莫颖顥推到那群太监的手里，自己转身离开。
    「陛下！」
    护卫队长要去追，却被莫颖顥挡住「不用管她！」
    莫颖顥握着手中的图纸，眼神狂热而惊喜「最后的图纸，已经到手了。」等到火枪队建立起来，他更有理由报现在被挟持的仇。
    所以不用追击尔夏。
    因为这样，他才有一个出兵的藉口。
    ※
    甩掉莫颖顥跟他的爪牙后，尔夏回到俞府时夜已深了，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俞府的厅堂前，就听到清菊跟南灵的对话。
    「那你说！说你喜欢二哥好不好，说你会等我哥回来…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二哥。」
    「我不懂！这是不对的！…」
    意识到这是清菊在逼南灵，逼她承认喜欢俞宇岩，尔夏就忍不住了！
    她闯进去眼神搜索着她最在乎的人「南灵！」看到南灵安全，尔夏才放心一点。
    「尔夏，你从宫里回来了？」南灵惊讶的问，没想到尔夏这么快，太后那边是不知道还是被莫颖顥挡住了？
    尔夏点头，她看着清菊意有所指的说：「恩，陛下让我们离开！」她打量着南灵，她穿着孝服，一身白净的模样，全身无伤直到…
    当她看到南灵脖子上的勒痕，尔夏感觉内心的愤怒疯狂的往上冒，他们竟敢伤害自己的南灵！
    她转头看到清菊手上的绳子，知道是清菊动的手，她就更加的愤怒「你敢伤害南灵！」她要上前打清菊，却被南灵拦住！
    「不！尔夏，我们走吧…」南灵拉住尔夏，虽然她怨清菊，但在婚姻这块，终究是她对不起俞府，她并不再多伤清菊的性命。
    「你们想走去哪？」清菊已经气疯了，尤其听到尔夏这样说，她尖叫起来。
    「啊！来人啊！」听到俞清菊的尖叫，附近的家丁都赶了过来。
    尔夏早在她喊的时候，就拉着南灵要跑到门口，拉着南灵上马时，俞清菊在背后追了过来，狠狠的瞪着她们。
    「閭丘南灵！你嫁到俞府，你一辈子也逃不脱我俞府，死也必须是俞氏的鬼！」
    南灵在马上看着清菊，叹息一声并没有说话，只是抱紧尔夏，在她的马术下，她们跑出了俞府。
    俞清菊在原地跺脚！
    她看着周围的家丁命令「追上去！把二少夫人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晚了几步，但俞府的人马还是紧追着尔夏的马后。
    看着两人双骑似乎慌不择路的往山上跑，俞清菊沉着脸命人将他们往一处悬崖赶！
    「尔夏…」南灵喊了一声，她侧坐在马上，她抱紧尔夏的腰。
    「相信我。」尔夏握着韁绳，她辨识着路线，但似乎昏暗的路线，让她越往高处走。
    在马身颠簸的状况下，南灵抱着尔夏的腰，总觉得稍微有点浪漫了，但又有点悲伤，她叹息的抱紧尔夏。
    她原本以为经过两年，尔夏不会来的，但尔夏还是来接她了，总觉得这个人很傻，傻的这么执着。
    我不是好人，在感情里面，是个很自私想要被爱的人，而且还是有这样喜欢同性的癖好，但这样的我，却能遇到尔夏。
    她这么坚持的要过来，相隔千里也要到我身边，能遇到她，真的很幸运。
    南灵埋在尔夏的怀里，把眼泪也埋到她的衣服里面。
    就是自私吧！即使知道自己会死，也有不想放开的人。
    「我爱你。」南灵小声的说，感觉尔夏拥紧她，像是在回应她，我也是。
    儘管此刻很甜蜜，但终究这场追逐还是到头了。
    清菊搭着马车冷笑的想，就算那个尔夏的马术再好，也架不住迷路这个硬伤。
    当眼前的悬崖出现，尔夏紧急勒马后停下，刚把南灵接下马，就看到后面追上来的俞府家丁，还有俞清菊。
    他们在周围成了围堵之势，将两人堵在悬崖前。
    「你没有路了！二嫂。」清菊排开眾人走上前说，看着两人下马后，尔夏紧抱着南灵的模样，那熟悉的姿势让她有些恍然。
    原来是这样吗？
    当年就已经是种下孽缘，南灵那时候就已经与尔夏有感情了吧？
    「清菊，你可不可以放过我，我们都不是自愿的！」南灵看着清菊低声的求「我只是想要跟她一起，我们没有伤害谁…」
    「谁说的？你伤害了我的信任，但是现在…二嫂，你回来，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清菊看着南灵说。
    「不要！」尔夏把南灵拉到身边，她瞪着清菊。
    她不懂，清菊对南灵并没有爱，这是可以肯定的。
    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两人，她的模样好像南灵是多么的罪大恶极，可是南灵并没有伤害她。
    尔夏对清菊非常不解，但只是寡言的瞪着她，护住怀里的南灵。
    南灵看着清菊又看着身边的尔夏，她伸手将尔夏的手牵着，两人十指相扣，这是她们第一次，在人前表现亲密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面临死亡，就不需要在隐藏任何情感了。
    俞清菊瞪着南灵的动作，她像是被烫到的猛兽，用一种低沉愤怒的声音警告。
    「閭丘南灵！再过去，就是悬崖…你不敢的！」清菊心里其实很忐忑，难道她们真的敢跳下去？
    南灵看着她笑的凄然「你错了，我真的敢。」
    她转身走向悬崖，尔夏也被她牵着，两人一步一步的走到悬崖，再一步就会掉下去，她牵紧尔夏，抬眼看着她「尔夏，你怨我吗？若不是跟我一起，你不需要陪我站在这里。」
    陪我站在悬崖边，陪我被死亡威胁。
    这个世界不适合我们生存，不适合一个女子喜欢另一个女子。
    「怎会！你去哪，我都会陪你的。」尔夏将她牵紧，她看着清菊露出得意的笑，南灵连死亡都带着她喔！
    她人生已经别无所求了！
    看着两人从容赴死，清菊气急败坏的质问：「閭丘南灵！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成姐姐，为什么你要让我失望！」
    她一直在对南灵容忍，她为什么就是不懂？
    「你现在回来，我可以原谅你！」清菊看着南灵，一半威胁、一半恳求的说出自己的条件。
    她真的不懂，南灵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的事情，明知道会被反对，却还是跟一个女子在一起。
    就算低人一等又怎么样，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是一样，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别人给我们的称呼上。
    这是南灵让清菊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或许也说明了南灵的与眾不同，她没有让自己只是个女子，所以她的感情，也不限于对男子的男女之情？
    凡是太过清奇，必不能长存，南灵的感情也是吗？
    南灵听到她的话，她看着清菊内心有些愧疚，但愧疚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
    「浪费你的姊妹之情，我很抱歉。」她转头看了清菊一眼，认真的说：「但我不需要因为你的喜欢，就必须活成你想像的样子。」
    她拉着尔夏跳下去，在俞府眾人的眼前。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悬崖。
    「不！南灵…」俞清菊想要跑到悬崖前，却被家丁僕妇们按住，她尖叫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
    南灵姐姐…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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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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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族

    岁月会沉静许多事物。
    冬日，一名女子穿着马族服饰，揹着竹篓神情恬静，眼角的鱼尾带着一点岁月的痕跡，她走慢慢的走回一个草庐。
    抽了几根柴，丢进炉灶里，把灶门关上慢慢热，她悠间地去旁边，旁边的小仓库打开门，直接提了一根猪腿，放进竹篓。
    现在秋天接近冬天，她住的地方纬度高，仓库相当于冷藏室，还能冰些瓜果菜蔬。
    带着竹篓回来厨房，舀水倒进大锅内，让水慢慢滚沸，她则去旁边用刀大力剁开关节，骨头上留点肉，然后肉多油厚的地方也切好。
    水滚后，把排骨那些丢进去，趁着等烫熟的时候，她去把洗好的菜蔬处理好。
    把等等要用的大葱捲好、薑切片，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好想念电磁炉阿！」南灵喃喃的说，她穿越的时候，已经很多餐厅都用电磁炉了，连眼前这种大锅，底部是圆的，照样有电磁炉可以用，热能也不用自己蹲坐在灶前不停调整。
    水滚后，她撇去浮沫又滚了一会后捞起。
    重新开始，放油、冰糖，这样等等吃的肉才甘，她加入辣椒、八角等等调料，然后把肉放下去，放老抽上色，跟料酒提味，然后让肉继续在里面滚。
    曾有人说，治大国若烹小鲜，煮饭真的是一门学问，有人以为把肉用火烤熟就算是吃饱了，这样跟外面的动物有什么差别。
    若要煮出一道好菜，前面的酱料甚至菜蔬都要提前种好，而后面的肉虽然是主角，没有调料也无滋味。
    翻开锅子，时不时看一下有没有没滷到的肉，酱料的香味扑鼻而来，辛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她一边计算的时间，好菜需要的就是时间，火侯的时间、滷製的时间，大火快炒反而适合青菜，油跟盐保持着冬日的翠绿，而慢火燉煮则对付着肉，慢慢熬到皮肉软糯。
    就像是她跟尔夏的存在，也在慢慢熬到被她的族人接受。
    或许再给两三年的时间，她们会被完全接受。
    南灵微笑起来，随着一盘酱香大骨出炉，她用长筷子夹起旁边的三层肉，用刀子片好，用旁边的小灶翻炒，一会一盘片的薄又香的把子肉好了。
    肥厚油腻的皮跟油脂，因为薄片的关係，反而不让人生厌，经过酱汁调味跟锅子的煎炒后，油皮带着微微的弹性不会软烂，把子肉的酱汁淋上后，夹在粒粒晶莹的饭里，一片就能让人吞好几碗。
    然后是骨肉分离的酱大骨，筷子轻轻一碰就能把肉夹起，酱汁又下饭，啃着那瘦肉配着关节的软骨，软嫩中夹着脆，吃十根都不腻。
    剩下的酱汁她也没浪费，把刚刚切少的一些山菜炒进去，肉香软合了青菜的生涩。
    旁边的小炉子也滚出了白烟，她出门前就慢火煨着汤，里面的山药刚刚好熟透而不散，丢进处理好的河鲜、野菇、肉块，等她回来就能吃了。
    其实真的没有想过会被接受，南灵有些感叹。
    想当初，她在俞家眾人眼前，与尔夏跳崖诈死。
    或许，她这种女同志想要生存，总是要跳过一个生死的关卡。
    用死亡的结果隔绝那些外界的眼光，她才能有一点喘息的生存空间。
    她其实知道，那崖下是一处深泉，但过程也是九死一生的。
    当时尔夏抱着她，她们竟然顺利的落到水中，没有摔死在石头上，她恍惚间，好像看到尔夏腰间的玉环在发光。
    那个染湘姑娘送的，奇特的玉环。
    然后她们像个落汤鸡一样，又过了几天野人的生活，却意外的没有生命危险，用她藏在附近山洞的衣服跟路引，两人穿过了边境到了马族。
    她的记忆回到要去马族的路上，南灵问尔夏「就算我们一起生活，但你的臣民会怎么想？」
    尔夏却笑着告诉她「我又不完全是他们想的那样，你知道我有时很顽皮，但他们也不知道阿！」
    「可是我们…没办法有小孩喔！」南灵还是有些不安的提醒，无法生育下一代的她，尔夏能接受吗？
    「没关係的，兵队那边每年都会招收孩子，你若喜欢孩子，族民里面也有很多失去家人的孩子，你都可以挑喜欢的！」
    「小孩子又不是衣服！」南灵叹息，她还是担忧尔夏把事情想得太乐观。
    「没事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尔夏搂着南灵的腰，她一手握着韁绳让马缓步的走。
    「若是他们因为我们的事情背叛你呢！伤害你呢！」南灵忍不住焦虑的说。
    「那是他们对我的心，不够坚定，不是我的问题。」尔夏耸肩。
    「可是他们就觉得不正常，才会讨厌你啊！」南灵想到清菊，想到那种被眾人审判的时候，她不想再经歷那样的时刻。
    尔夏叹息的把南灵抱住「南灵，你有没有发现，你说了这么多的藉口，都是怕我受伤怕我被背叛，你从来不是因为讨厌我，才离开我的不是？」她这个笨蛋姐姐，总是这样，越是喜欢才会越替自己担心。
    南灵贪恋的依尔夏怀里「我不想要你受伤，被背叛很痛，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他们会把你当成怪物。」
    尔夏垂眼「要是他们把我当成怪物，那我正好甩了这个身分，我带着你隐居起来，就我们俩…就好。」
    这一辈子她只对南灵动心过，知道了这份情爱的滋味，她又怎么可能回到那种，对婚姻无所谓的心情，并为了大义去与男子婚配？
    「先试试看吧！」南灵低声地说。
    事实上，她与尔夏在后宫时，就已经确立关係，但尔夏却故意的要她配合，她选了图雅跟乌日娜跟在身边，就是想藉着两人，看族里对南灵的态度。
    尔夏还是成功一半的，南灵看着来蹭饭的乌日娜。
    她们两人爱的虐恋情深的故事，透过乌日娜的宣传，让她可以义姐的身分待在尔夏身边。
    尔夏名义上是嫁给了虎族的贵族，实际上嫁过去时，对方已经死了，只有一个么儿面对族里贪婪的长老，尔夏与那么儿做了交易，前年成年后，她就以寡妇的身分回到了马族。
    尔夏为她证明了一件事，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在乎她们的关係，谁能让人民吃饱，让马族健壮，就会被追随，而两人的亲密，大部分都在这个院子，在外两人都是已婚的身分，几乎没有什么人怀疑过两人的关係。
    大家只知道，尔夏很倚重南灵这个中原来的寡妇，甚至称她察甘。
    「把菜端过去吧！」南灵把菜给乌日娜。
    「好！」
    乌日娜端着菜去桌上，脸上笑的开心，她吃货的本性完全被南灵养出来，没事就跑来小院子蹭吃喝！
    基本上她与尔夏的恋情，族里的人大部分是知道的，他们用一种奇特的习俗来解释，加上尔夏各种操纵，总之族里认为她是尔夏的察甘。
    把饭菜放好后，一个小孩爬到桌边，看着香喷喷的饭菜伸出小手。
    「洗手才能吃！」南灵叮嚀。
    那是图雅的孩子，虽然图雅不喜欢自己，但孩子没有太多的好恶，谁对他好就记着来找谁。
    「好…姨…」小孩子乖乖的洗好手，坐在桌边等尔夏回来宣布开饭，虽然他的小肚肚已经好饿了。
    南灵拿出碗筷摆好，远处马蹄声停在小院外，她走出就看到尔夏从马上下来，俐落的身姿，跟归来的模样让她微笑的上前，替她接过批风却被尔夏抱个满怀。
    「好想你。」尔夏磨蹭着南灵，她身上带着食物的香，还有温热的体温跟微汗。
    最心爱的人，给自己做饭等着自己回来，这种家的感觉，让她很喜欢。
    「殿下！可以开饭了没！」乌日娜看着眼前的菜，她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那两人还要抱多久啦！
    「来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尔夏不高兴的说，乌日娜胆子是养肥。
    南灵红着脸躲在尔夏后面，两人牵手一起进去开饭。
    虽然南灵为马族带来很多书籍知识，但或许最让族人记忆的，就是南灵的好手艺，尔夏让她放手去做，现在她的食谱大受欢迎，也相对降低很多人对尔夏跟南灵的不满。
    想到刚到族中，南灵中原人的脸孔，确实引起一些骚动，甚至有些人揣测南灵心怀不轨。
    尔夏看着南灵忙活的模样，又想到一个来自中原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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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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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叫

    閭丘武叡快马好几日，火速赶到閭丘家的祠堂，看着族谱时，手指关节都握紧到浮出青筋。
    他怒火中烧的摔下族谱，因为在閭丘的族谱中，所有儿孙的辈分里面，南灵行五的下面写着早夭。
    南灵已经在族谱上被除名了，而且是正式，请族中长老盖印认可的！
    他咬牙看着上面的日期，他就可以猜到。
    肯定是南灵进宫之前，就已经请自己的爹，閭丘越彬将南灵的身分除名！
    所以她早就算计好，打算逃离閭丘家吗！
    閭丘武叡气的捶打自己的轮椅！
    该死、该死！
    但厄运没有放过他，就像是他没有放过别人一样。
    当军医来报时，他恨不得拿刀杀了南灵，要将她抽筋扒骨喝血吃肉，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因为火枪队已经完全的废了！
    就因为那阵风，那有着麦子香气的药粉，军队回来时已经死伤一半，剩下来的，连当农夫耕作都不可能！
    恐怕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閭丘武叡确定这个消息后，浑身发凉的坐在轮椅上，感觉自己像是被冰水泡过依样。
    我该怎么对陛下交代？
    当人面临巨大打击时，其实已经被打到发木了，逻辑、思考都无法运转，甚至情绪也被抽离了出来。
    因此当閭丘武叡稍微有点感觉时，才发现自己在寺庙，看着眼前庄严的佛像，还有自己麻木上香的动作，他心里觉得可笑！
    结果他只能求神拜佛了吗？
    刚走出庙里，但远处却传来一声猫叫。
    想到猫，武叡的手又忍不住痒了起来。
    自从那场乱伦的意外后，閭丘越彬就封闭那个虐待动物的房间，他也一直在忍耐，直到他将雨秋的孩子抱进那个房间。
    这件事情让閭丘越彬对他的束缚更深，直到南灵落崖的死讯传来，那天他太高兴了，又忍不住的走进房间，閭丘越彬也走了进来。
    他的记忆就停在这，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全无记忆。
    等他有记忆时，他只看到手上的血，还有倒在旁边的閭丘越彬。
    父亲死亡的悲伤并没有深染，甚至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自由。
    终究他内心的暴躁，需要鲜血的安抚，这份已经上癮的残虐快感，让他沿着猫叫声，慢慢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他掏出兜里肉乾对着猫叫的方向说：「过来。」
    来吧！愚蠢的畜牲。
    他冷笑的等着，但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隻雪白的猫。
    「喵。」猫带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他的面前。
    「来，吃吧！」閭丘武叡把肉乾放在地上，他知道这些畜生是无法拒绝肉脯的味道，而且这是他特别泡了迷药的肉脯。
    猫却没有他想像的扑向肉脯，反而是看着他，一双绿色的眼珠盯着，然后猫尾巴左右甩动一下，突然分开来。
    閭丘武叡揉眼，这是…
    他眼花了吗？
    「你很困扰吧？」猫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閭丘武叡愣住，这是遇到神灵了？
    「跟我来。」猫转身就走。
    閭丘武叡原本有几分迟疑，但想想还是跟上，他是这猫的好几倍大，有什么好怕的？
    猫带着閭丘武叡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房间。
    閭丘武叡踏进去，将门关上并上了门栓，看着眼前的白猫问：「你要怎么帮我？」他心里闪过残忍的想法，等知道怎么做后，他依然会杀掉这猫，毕竟…
    还没对这种妖物动手过呢！
    白猫看着眼前的门慢慢，随着门的阴影罩在祂的身上，那白色好像也渐渐退成了阴鬱的黑色。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彻了整个佛寺，但神像的表情依然庄严，在烟雾繚绕的寺内依然端坐，让观看者有种神者无明之感。
    閭丘武叡在黑暗中挣扎着，他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白猫。
    在他的眼中，除了白猫，他周围滚着满满的黑气，黑气中有着各种利爪獠牙，他的皮肉已经被撕烂，剧痛让他痛楚而崩溃！
    他内心隐约察觉什么，涌上一种对鬼神的敬畏，还有脑海闪过的字词『报应』、『因果』等等。
    但他也没这么脆弱，儘管身体受着痛苦，但还是愤怒的说：「不！这里是佛寺！你们不可以…」
    佛门净地！这种邪物怎么会出现！
    白猫看着他，天生微弯的口鼻，像是笑容般，却又透露出一种残忍，祂看着閭丘武叡摇晃双尾。
    现在知道有多痛了吧？
    閭丘武叡挣扎着「关我什么事！滚开，你们都是假的！吓不倒我！」
    白猫更靠近了，祂每晃动一次尾巴，閭丘武叡就是几声惨嚎「不、不！」
    将军，我们好痛，好想回家啊！
    是阿！将军，你不是答应我们，要让我们回去吗？
    士兵们带着七窍流血的面孔出现，更加深閭丘武叡的恐惧，他更用力的挣扎「是你们没用！怪我做什么！」
    閭丘武叡，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莫颖顥嫌弃的表情，对閭丘武叡而言是最大的打击。
    閭丘家的耻辱！
    閭丘越彬摇头叹息的走了，这样否认就更加深閭丘武叡的痛楚。
    根本就不值一提、浪费时日、不过如此、丑陋、污秽、利用他、别人比他好太多了！
    慢慢的，所有閭丘武叡重视的人，那些人的脸孔轮流出现在他眼前，白猫挖掘着閭丘武叡的恐惧，用幻象慢慢逼死他。
    「不、不！你们都是假的！」
    閭丘武叡挣扎着，这时几个男子模样却做女子打扮的鬼魂，笑嘻嘻的上前，然后将武叡按在檯子上。
    被脱掉裤子的羞辱还没让他回神，剧痛就在他的下体炸开，那些人拿那着工具过来，在他面前用刀阉割了他的男性象徵。
    几个鬼魂诡笑的嘲笑着，对满头大汗的閭丘武叡指指点点，
    「可怜优！不再是男人了！」其中一个鬼对着白猫说。
    白猫呜了一声，似乎在等着那群鬼离开，然后要继续对付閭丘武叡。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不再是男人的这件事，更消磨掉了閭丘武叡的灵魂。
    「嘻嘻，永生永世都是妇人身囉！」说完那群鬼拋接追逐着那血淋淋肉条离开。
    不！你们不可以！
    閭丘武叡痛的脸色发白，但还是迈着虚软的脚步想要抢回自己的阳具。
    但那些鬼魂哪有可能答应，他们一边嘲笑武叡，一边嘻嘻哈哈的跑掉。
    这是份诅咒。
    白猫看着武叡，他身上有许多的业，业会吸引果报。
    谁！谁诅咒我？
    閭丘武叡看着白猫，他脑海闪过一个名字，他咬牙说出一个名字「閭丘南灵！」
    不是喔！閭丘南灵并不在乎你。
    白猫说出了诅咒人的姓名，是閭丘丹凝。
    武叡最后的意识，停在迷惑、尖叫、否认中，他的灵魂被许多动物的灵魂拖入地狱，地上只留下一具形状恐怖的尸体。
    因果已逝。
    白猫看着眼前的閭丘武叡，牠喘出一口黑气，转身从上锁的房间中消失。
    牠跳上墙，晃着尾巴优雅地走在墙沿，外观只是一隻单纯的小白猫。
    走在墙瓦上，突然有声音吸引牠看着远处。
    「琳儿。」一个疯妇趴着门喊「你快跟我回去！」
    但一门之隔的内院，衣着华丽的女子却抱着一个小公子，戒备的看着门关上。
    「娘，那妇人说的是真的吗？我是女子？」
    「当然是假的，我麟儿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汉。」
    白猫晃动耳朵，之后又翘着尾巴走了。
    人类的爱恨情仇与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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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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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换

    閭丘武叡回去之后的隔日。
    日上三竿，尔夏却裸着身体，抱着怀里的南灵，两人身上点点红痕，让她满意的笑。
    看到怀里的南灵，她就生出了甜蜜，这女人拋弃了姓氏、家庭，几乎是所有东西，只为了与自己相守。
    两人起床后南灵去厨房忙碌，尔夏则骑马去尔青的帐中交接，两人的日子过的忙碌又愉快，甚至隐隐期待着往后的幸福。
    等到中午，尔夏从尔青那回来，骑马回到两人的小院，闻到满屋的饭菜香，而南灵则捧着茶，坐在位置上等自己。
    似乎是下厨后的体力流失，让她有几分失神。
    桌边除了南灵，还有跑来蹭吃饭的乌日娜，跟图雅的孩子。
    尔夏对这两人早已习惯，她们是饭桌上的常客，南灵颇喜欢孩子，尔夏也不介意，而乌日娜蹭饭吃已经蹭的很习惯了。
    开饭后，南灵只是坐在餐桌旁没有动筷子，原本煮完饭觉得很热，就没有什么心情吃，直到图雅的孩子捧着茶水过来。
    「姨…察甘，喝…茶。」小孩子刚学说话，咬字都不清楚，但还是记着娘亲要她倒茶给殿下的察甘喝。
    南灵接下茶，笑着摸摸她「好，谢谢。」
    尔夏坐在她旁边，看到她笑吃醋的说：「就一杯茶，你笑得这么开心…晚上我给你餵多少水，也不见你笑…」
    南灵桌子下的手捶她「你还敢说！昨晚…」南灵脸红起来，讲到这有些渴，她拿起茶喝了一口。
    「明明是你太可口…」尔夏亲密的依着南灵，她这一辈子就追着这一个人，好不容易这几年熬过去，尔青也回来了，她跟南灵可以有一点舒心的日子。
    南灵突然靠在她肩上，她原本以为南灵是娇羞，她开心的拥着南灵，直到感觉南灵身体开始颤抖。
    她觉得不对劲，低头看着南灵。
    只见南灵已经双眼紧闭，流出红色的血，口鼻也是，那明显是中毒的模样。
    「南灵！」尔夏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南灵！
    她感觉浑身冰冷，不祥的预感让她惊惶起来「不要…不可以，你不可以丢下我！南灵…」
    南灵听到尔夏惊慌的声音，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回应，她全身都好痛，剧烈的疼痛、黑暗像是想将她碾碎一样。
    那杯茶有问题！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看着尔夏，但还没说一句话，人就断气了！
    她渐渐失去生机的瞳孔，映照着尔夏悲悸的模样，眼角的眼泪混着血，流过她的眼眶。
    尔夏…
    变故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尔夏亲眼看着南灵在自己眼前断气，这个事实让她感觉内心彻底的崩毁了。
    像是有人挖空了她的心，内心空了一大块出来，填满了绝望跟寒冷。
    「南灵…南灵…你不要吓我…起来….」尔夏搂着南灵喊，声音带着颤抖跟惊慌，那个对未来都没有迷茫过的马族王女，却在此时变回了幼时的软弱无助。
    南灵…只是昏过去了，对吧?
    这是假的，对吧！
    说不定过一下，南灵会张开眼，看着自己微笑，问她怎么了，对吧？
    尔夏睁大眼看着眼前的南灵，但眼泪却冒了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一切只是妄想，现实中，南灵死了。
    死在她的眼前。
    当南灵温热的身体失去了体温，变成一具冰冷中毒的尸体，尔夏的思绪也随着尸体冰冷慢慢抽离，只有心像是在冰窖里滚着，伴随着冰冷强烈的刺痛感，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乌日娜刚刚衝出去找巫医，儘管尔夏知道，那些也只是徒劳，屋子里面只剩下图雅的孩子，但尔夏没有心情管她，任由孩子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有人推门而入，孩子马上衝过去问：「娘…察甘怎么了？」
    尔夏听到这句话，她的意识从内心的悲伤回来，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墙，意识到一件事情。
    图雅，是伤害南灵的兇手！
    「她不是察甘，她只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图雅充满恨意的声音在尔夏背后响起。
    尔夏转头看着餐桌，又确认了一次，在南灵的位置上，她刚才唯一喝过的，就是那杯茶！
    而那杯茶是图雅的孩子，亲手端给南灵的！
    巨大的打击，让尔夏的声音沙哑又萧索，甚至乾涩好几次，才能真正的开口。
    「…这么多年来，南灵一直照顾身边的人，你的孩子她还格外的疼爱，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她特别关心孩子的福祉！」她边说边转头狠瞪着图雅，用眼神沉痛的询问。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内心的怒气让尔夏嘶哑的怒吼「你怎么能藉自己孩子的手下毒！」
    图雅豪不畏惧的迎视尔夏承认「对，是我做的。」毒杀南灵这件事情，她早就在内心打算许久！
    「为什么…？」尔夏崩溃的质问，她感觉心口破了洞，无数的血泪流了出来，混着受伤的痛让她难受又惊怒。
    「是殿下跟这个女人有问题，连尔青殿下都疯了，居然同意这种事情！」图雅嘶哑的说，做出毒杀南灵的事情，她没有后悔，因为她早有赔上性命的觉悟。
    图雅一直反对两人的感情，两个女人怎么可以在一起？
    她原本想等尔青殿下回来，想着尔青殿下总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但尔青殿下竟也同意这样荒谬的事情，因此她才动手的！
    只要解决南灵，这样就能阻止她们在一起，不是吗？
    听到图雅的抗议，尔夏崩溃的问：「所以你就对她动手？你为什么不乾脆杀了我！」。
    南灵走了，彻底的离开她了！
    意识这个事实，尔夏只觉得无比的痛楚，图雅的作法根本就是伤害自己，她难道都不担心，失去南灵的她根本活不成吗？
    南灵就是她的一切，她对南灵爱之入骨，这样等于是挖空她的血肉啊！
    「殿下…」图雅没有想到尔夏竟然说出这种话，她难道没看出自己是为她好吗？
    尔夏看着图雅，她的眼神不解、迷惑，她凄然的苦笑「你不懂，我有多爱她。」
    图雅不懂，她不相信自己对南灵的感情。
    想到这，尔夏拿起南灵喝过的杯子，看着图雅冷声说：「你这声殿下，我当不起…」她仰头，把南灵喝过的茶一口喝乾。
    「不！不、不、不…」图雅衝上前阻止尔夏，却被她猛力推开。
    尔夏忍着剧痛，爬回去抱着南灵的尸体，露出得意的笑。
    南灵，你等等我…
    即使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的！
    剧痛跟死亡，将尔夏的意识辗得支离破碎，她内心却没有什么后悔。
    恍惚间，尔夏的记忆，回到那个她们逃出中原的路上，在马上她抱着南灵，她温凉的皮肤跟柔软的笑容，彷彿就在眼前一样。
    就算我们一起生活，但你的臣民会怎么想？
    南灵紧张的声音问。
    尔夏还记得自己笑着说，我又不完全是他们想的那样！
    拥着冰冷的南灵，尔夏得意的想。
    是阿！她一直都不那些人想的那样。
    尔夏在临死的黑暗垄罩下，图雅崩溃懊悔的一声哀哭终于传入耳中，她却没有什么不捨。
    南灵，我真的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坚强，其实我很软弱。
    没办法，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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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第一世完结）

    南灵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可能是多年，也有可能只是一瞬间，南灵恍神的看着周围，如果不是自己的嘴在动，她都不确定这是自己的声音。
    「…所以故事到这，那个女主角喝下毒药后，就死掉了。」南灵听到自己的声音描述着那些场景。
    她不知道尔夏的后来，只是看着对面的人，迫不及待想看对方听到自己故事的反应。
    但内心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不心痛吗？
    「这样啊？那她们后来呢？」坐在对面的人问，但他的身影却模糊的记不住，特徵样貌都没有。
    「后来？...」南灵有些恍神，她现在在哪，对面的人是谁？
    「如果就这样死掉，她们会幸福吗？」对面的人问。
    她们…幸福？
    南灵恍神起来，心口像是被人掐住一样的痛苦，她想到了几次跟尔夏的分开，还有最后的中毒身亡，她不恨那个下毒的人，只是恨自己居然死在尔夏面前。
    亲眼看着喜欢的人死亡，尔夏会有多痛？
    那种痛楚让她像是站在涓涓细流旁，而水的源头是女子颊上的泪。
    南灵转头，看着窗外的反射，自己红肿起来的眼皮，还有即使睁开眼，那代表伤心的河流，依然在颊上蜿蜒的泪。
    我在哭？
    为什么要哭？
    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吧？
    「别想了，那只是个故事。」对面的人伸手过来，替南灵擦泪。
    她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的人「真的…只是故事吗？」
    可是随着自己回忆，那几十种情绪在她的心头辗过，欢乐、错愕、惊慌、痛苦、自责，每一种情绪大量的灌入脑海，随着记忆的清晰，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却看不清眼前的人。
    「别紧张，这只是个错误的梦境。」那个人的声音说。
    随着她手碰触着南灵的脸，南灵感觉自己似乎慢慢从故事中抽离出来。
    南灵深吸一口气，她心里突然觉得，想出这样故事的自己，是可怕的诡笑者。
    故事中的女主角只是被命运拨弄戏耍的螻蚁，越是痛苦惨呼，她就笑得越得意开心。
    「是…是错的？梦境？」她艰涩的说。
    但她看向窗户的倒影，自己原本的痛苦表情渐渐的消失了，她的面容变为平和，若不是脸颊上的泪痕，她都不确定自己刚刚有心碎哭泣过。
    记忆中大量的片段闪过，但失去了感情震盪内心，南灵能叙述自己与一个女子一起过，但却渐渐忘了那份滋味是什么。
    南灵紧张的握紧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手上传来刺痛感，她摊开手心，发现那是一块碎片。
    似乎是个玉环的碎片？
    「这是什么？」她不懂的问，那像是原本的玉环，摔碎后的一部份。
    「你还有其他的故事没有完成。」那人说。
    「其他的故事？」
    南灵看着那个碎片，这一刻，好奇凌驾了一切，对她而言，尔夏好像只是上一个故事的人物而已。
    遗忘来的这样迅速，快的措手不及。
    南灵不解，她想要从内心感受情感，想要说服自己，这一切太快了，但内心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那刚讲完故事的心痛，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对了，你不是说你等等还有要去的地方？」对面的人说，她终于拿起了一个南灵熟悉的东西，手机。
    那人熟练用手指滑动手机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极了现代人的低头族。
    「我？...等等？」南灵茫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脑子一晕，她恍神的看着旁边，便利商店的货架，面前的玻璃窗，现代工厂製造出来的椅子，还有一身制服的自己。
    没有可以盘成发髻的长发，不是古代好几层的宽袖衣服，更不是她临终时，身上穿的马族服饰，她人在现代？
    「这个故事不错，那下一个呢？」那个人低头漫不经心的问。
    「我…我还在想…」南灵迟疑的说。
    「那先这样，我先走了。」那个人说完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掰。」南灵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僵硬挥手道别。
    难道这只是南柯一梦，她只是在叙述一个故事？
    南灵鼓起勇气，走道便利商店门口，随着电动门的开啟，她看到眼前进下一个世界。
    汽车、机车、红绿灯、街道，熟悉的中文都告诉她，她在现代。
    「谢谢光临，请慢走。」电子门的机械声音快速急躁，像是赶人一样。
    南灵低头走出了便利商店。
    lt;第一世完结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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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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