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人》 正文 第 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 章 ☆﹀╮======================================================== ╲╱=【清舞。】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少年情人》杏仁酱hhh 恋耽美20170424完结 文案 万人迷白富美作攻×深情隐忍受 这是一篇记录攻受两人的成长和爱情的校园文。我试图通过描写现实生活中的琐事来刻画人物,尽力写出他们很苏的外皮之下的一点真情实感。 这就注定会把这篇文变成一本又臭又长的流水账。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盛,姜汶园 ┃ 配角: ┃ 其它:单恋,童年阴影 <B>/<B>/ebk.php?vel=3150245 ====================================================================== 文章类型:原创纯爱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80405字 困境 第1章 幼年 容盛的二姨和新男朋友要去国外度假,这就意味着方家姐弟又得上他家住了。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容盛他二姨孙乐离婚时脑子发热冲到法院去打官司,硬是把丈夫手里的孩子抢了过来——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儿生出来,好不容易养出一点人样的孩子就这么送人实在是太可惜。 现在孩子在她手里她又巴不得甩得远远的,免得妨碍自己过上自由潇洒的单身生活。 容盛喜欢他的方廉姐姐,她戴着一副圆框细边眼镜,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齿,说话温柔讨喜。可容盛一想到她弟方钰程就倒胃口。 明明只是小了一岁,他的头顶却只到容盛的下巴,胳膊腿儿细又短,眼睛鼻子嘴巴一股脑儿揉在他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同样眼镜戴在他脸上则显得十分呆傻。 偏偏这个扭捏又小气的表弟还极爱缠着容盛,总是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大人常说他们兄弟感情好,还让容盛别顾着玩自己的,要多点照顾弟弟。容盛嘴上说好,一旦离开大人的视线就逮着他恶言恶语。 可方钰程没什么羞耻心,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容盛,被骂哭可,把眼泪擦干后依然追上去喊哥哥。 容盛不敢动手打,见骂也不管用心生一计,以捉迷藏为由把方钰程关在房间里一整个下午。 他看了一会儿电视,出门找他的发小任子迎玩弹珠和赛车,最后大家让他叫弟弟吃饭他才想起来被关在房间里的方钰程——容盛打开门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鼻涕泪水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为什么不出来找我?”容盛舔了一下嘴唇,问他,“我在外面等了你几个小时。” “我……我打不开门……” 听完他的话,容盛沉默了几秒钟,神情肃穆地问他是不是弄坏了他家的门了。 “不是我……哥哥……它突然就打不开了……”方钰程抬头望了一眼容盛,哇得一声就哭了。他的脸本来就长得寒碜,一哭更见不得人,眼睛肿得像水饺,满脸红痕,泛黄的头发被泪水沾在脸颊上。 容盛本来想骂几句,又觉得骂这种哭唧唧的软蛋太没有成就感,转而沉声说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怎么办啊……”方钰程还是流眼泪。 容盛终于忍不住发怒:“别哭!不然我就告诉我爸! 从此容盛觉得方钰程不仅软弱爱哭,智商也低,就更加不屑跟他一起玩了。 容盛喜欢让方廉给他讲故事,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他听到的故事可能是方钰程听剩的。 这个念头让他极其恼火,又不好意思开口,在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容盛夹了一个饺子放在方廉碗里。 “姐姐,吃。” 孙情让他也给弟弟夹一个,容盛没听到似的,接着就开口问方廉还要在家里住多久,怎么还不回家。 方廉尴尬得手足无措,后来容盛还是直接问了她更喜欢他还是方钰程,方廉毫不犹豫地说喜欢他。 容盛两条秀气的眉毛皱起来,眼睛转动了一会儿说:“不可能!他是你的亲弟弟。” 方廉蹲下来半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的是最喜欢你哦,小盛。” 容盛上幼儿园的第一天,生怕被孙情看到眼眶里的泪水,挥手说再见以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教室。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彻底忘记了跟妈妈诀别的苦楚,很快与班里几个调皮捣蛋鬼闹成一片,俨然是猴子王那样的存在。 女老师眼睛一略,就看到那个皮肤奶白头发墨黑、有着一双杏仁眼的男孩,险些移不开眼,钦点他为“班长”。 容盛在新鲜环境里容易亢奋,不过这次他肆意玩闹了一会就被坐在他对桌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迷住了眼——这孩子气质温和忧郁,不哭也不闹,默默地撑脸看窗外。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 章 容盛偷偷观察了半日,跑过去抓着人家的手臂问:“你是哑巴吗?” 张槐洋笑着摇头,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容盛从幼儿园回到家,告诉孙情他已经决定好他的新娘了。他极尽所能地形容对桌的张槐洋是如何天姿国色和一举一动怎样可爱机敏。 他爸容启华不胜其烦,让他赶紧到别人家里去当童养夫,少在这里碍着他的眼。 后来张槐洋磕磕巴巴地说自己能说话,只是普通话说得不好,总是被人嘲笑,干脆选择闭嘴。 容盛点了点头,隐隐觉得这声音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直到他看到张槐洋自然地走进了男厕所,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劈醒了他。 容盛的二姨问他他的哑巴新娘怎么没有后续了?容盛拒绝了她带有浓重香水味的拥抱,双手握着小茶杯委屈地说,“他是男的……” 张槐洋的是个水灵灵混血儿,比平常人高鼻深目,再加上唇红齿白的,容盛看多了心里又蠢蠢欲动,直到有一天张槐洋在他家里住,洗澡时他亲眼目睹了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身体结构以后才彻底死心。 他在国外住了几年所以普通话说得不好,不过小孩子学东西快,说话很快就顺溜起来。 他被容盛家里和任子迎嘲笑了好几年是容盛的小女朋友,不过张槐洋这个人爽朗大方,倒是不介意这些,总能乐呵呵地让人家开玩笑。 第2章 无忧 “又怕小景进你房间啊?” 穿着围裙拿着拖把的柳姨从走廊走过,笑盈盈地问正把房门钥匙往书包里装的男孩。 “她是个小偷。”容盛仰起头,以一副确有其事的口吻说。他感冒了几天鼻头发红,细嫩的耳朵藏在头发里若隐若现。 “我不会给妹妹的,钥匙在阿姨手里绝对安全。” 穿着棕色格子衬衫和五分裤的男孩已经走到楼梯上,还是回过头问:“阿姨比较喜欢我还是喜欢容景?”他的门牙掉了一颗,所以最近都不怎么喜欢笑了,但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后还有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把钥匙放到阿姨手中以后,他顺着螺旋楼梯跑步下去,嘚嘚的脚步在屋内传响。 容盛喜欢他家里那些女佣人和保姆,她们身上有洗涤剂和阳光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更大的原因是,她们都毫不掩饰地喜欢他。 从他上幼儿园开始,他就不愿意被人抱在怀里,也不再容忍她们伸到他脸蛋上的手,但他依然乐于和她们谈天说话。 后来孙情辞退了那些年轻的女孩,让一些无趣寡味的老女人来顶替她们的位置。 容盛最爱的他的妈妈,所以也乐于见到他妈因为嫉妒而找借口刁难那些保姆。他站在椅子上静听保姆的辩解,趁没人注意时用勺子在鸡蛋羹上划出横七竖八的线,坐下来的时候发现怎么伸长腿都踢不到坐在对面的容景。 “妈,容景刚刚抓了头发……” 容盛眼角瞟到容景的右手抓了一下头发又迅速放下,高声举报。 她是个怪物,一个用左手拿筷子,左手写字画画的异于常人的怪物。 孙情多次说服他说妹妹很正常,不要再这么想了。 “大家都用右手,我没有见过……” “你会见到的。”孙情点点他的鼻子,说他还小,有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当妈的说女人三十五正当青春末班车,更应使劲吃喝玩乐,不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免得过几年再怎么涂脂抹粉搔首弄姿都钓不到男人。 于是方钰程姐弟在他们家一住就是好多年。 后来孙乐说两姐弟姓方太膈应人了。 “臭男人花了两个精子了不起啊?花着我的钱养大的孩子,凭什么跟他姓?” 没想到一没什么主见的方钰程坚决反对改名字,几乎要哭闹起来了。 容盛头一回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个方钰程讨人厌——常年在他家里白吃白住,还嫌弃姓孙,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整他一次。 容盛在张槐洋面前比较收敛,在欺负方钰程这件旷日持久的大工程中,任子迎是他的军师。 “把他锁到房间里关一整天?” 容盛说他早就干过了,方钰程只会哭,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接下来容盛也否决了一系列的抽巴掌、砸碎眼镜、在他的水壶里装/尿之类的猥琐有余伤害人不足的做法。 “我们可以躲在床下吓他……”任子迎这些捉弄人的手法不是原创,多半是他堂哥任子楷用来折磨他的,现在他又拿来对付方钰程。 容盛不肯趴在床下,最终两人躲进了衣柜里,在方钰程关了灯以后开始敲衣柜门,差点儿把人的魂都吓丢了。 方钰程的尖叫声仿佛要把天空划成两片,也划破了他自己强装的冷静,接着毫不顾忌地嚎哭起来。 “蠢货。”容盛率先推开了衣柜门,扑面而来的冰凉又充足的空气扑得他几乎站不住脚,回身一看任子迎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哭声很快把大人招了过来,方廉率先打开了灯,不耐烦地就开始骂人:“方钰程你是不是有病?三更半夜哭什么哭?” 方廉一转头看到杵在衣柜旁的容盛和任子迎,暂停了骂人,问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任子迎把手撑在膝盖上喘气,没来得急说话,红着脸靠在衣柜边缘的容盛说,“我们吓了他一下他就哭了……” “跟他有什么好玩的?”方廉抱着手臂不屑道。 容盛伸出手拉方廉,甜甜地笑:“我也觉得不好玩,他好小气啊。” 孙情听着这停不下来的哭喊声也进来看,看到容胜脸颊一片潮红,立马变了脸色,“你们俩藏到里面去了?” 两个孩子来不及回应,孙情就弯腰抱起一个,手牵着一个出去了,说要去客厅教育他们俩。 第3章 暴雨 一年级开学,容盛跟张槐洋同班,但是任子迎与他两楼之隔。 容盛抱着胸说新同学就是一群吵闹烦人的小屁孩,不值得交往,约好三个人每节课下课都在他的教室门口集合,联络感情一致对外。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 章 第一节课上,容盛努力拖着的椅子远离那个体型几乎是他三倍的男生,防不住第三次被他勾住肩膀,他奋力挣扎外加上口头拒绝才挣脱了,发誓下课后要去找老师调座位。 第三个课间容盛就有些不爽了,旁敲侧击地问任子迎怎么这么闲,跑两层楼梯上来找他不累吗。 任子迎笑嘻嘻地说没事,容盛神情鄙夷:“你都没有新朋友吗?” 容盛本想把纸团平稳地送到那个女孩的怀里,没想到砸脸砸了个正着,容盛转过头正要道歉,却被老师点起来问他在干什么。 容盛不语,满头银发的男老师扶了扶眼睛腿,说那就念念纸条上的话吧。 被纸团砸疼了脸的女孩儿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说:“你很漂亮。” 容盛不爽地冲她喊,“又不是给你的。” 全班瞬间闹成一团,老师摆摆手让他们消停下来,继续念期中考试的排名。 “姜汶园、容盛并列第一,九十四分……”老师的眼神透过镜片瞄了容盛一眼,说人家其他两门都是满分。 他的纸条的确就是给那个女孩的。不过她人很讨厌,容盛回头再望了一眼,发现也不是特别漂亮,下定决不再喜欢她了。 四年级的时候,他和姜问的作文被并排贴在教室后面的公告栏上。 头一次,姜汶园的作文纸上也有用铅笔写的浅浅的四个字“我喜欢你”。容盛嚼着口香糖故作无所谓地移开了步子,打球回来后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明明从前只有他的作文纸上才会有人留下示好的字迹,现在这种特殊性被打破了。 容盛四处张望,确定没人以后抬手把那张作文纸从墙上揭了下来。 以“我最喜欢的人是……”的半命题作文。 容盛写的是爸爸,他充满恶意地给自己构造了一个温柔慈爱又和蔼可亲,总是关心自己的的爸爸,并且拿到他爸妈的房间里去,骗他们说老师要求家长阅读。 容盛把揭下来作文纸搓成一团,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垃圾篓,还是决定放进书包里。 柳姨给他洗书包时把那张纸拿出来,摊平了又叠好放在他的书桌上,这时容盛已经差不多忘了这回事了。 “特立独行的书呆子”是容盛对姜汶园的唯一想法。 “但是,用左手吃饭也不是错的。”容盛把作文扔进了书桌下面的纸篓。 过年的时候,家里一次性来了太多客人,孙情让容盛和方钰程一起睡,容盛抗议无效,苦着脸和方钰程一起进了门。 容盛给了他一张毛毯,把他打发到窗台上去睡。夜雪飘飘,第二天方钰程就发烧了。 容盛赶在他夹在急促咳嗽声中的话语没被人听出来之前说:“我不知道他睡觉会踢被子……” 他对着躺在床上的方钰程诚恳道歉,他二姨让容盛不要再难过了,方钰程体质差容易生病,跟他没有关系。 年后张槐洋他爸妈送他过来玩,容盛把他领到自己房间给他展示他收到的新年礼物,撇着嘴说他们都以为他还小,总给他送幼稚得不合时的礼物,其实他早就过了玩这些东西的年龄了。 容盛趴在客厅沙发上看连载漫画书,两条小腿轻轻晃动。张槐洋仰躺着看另一本,沙发很宽,他躺在外侧也无需担心掉下去。 容盛转头在看书看得出神的张槐洋耳朵上呵了一大口气,“凉不凉爽?” “好痒!”张槐洋捂着耳朵,笑得要从沙发上掉下去,还好被容盛及时地抱住了。 忽然细长的白色窗帘在客厅里舞动,窗户被狂风拍上,容盛把书扔开,光着脚跑过去把那一排窗户关上。 “大暴雨来了!”容盛对着沙发上躺着的张槐洋喊道,“今晚在我家住,不准反对!” 女佣从厨房里赶过来把窗户一个个锁上,让他赶紧穿上鞋子。容盛眉飞色舞地说今天来了一场可怕的暴雨,一个可怜巴巴的小朋友将要被困在这里过夜。 容盛拿起座机上的话筒,问张槐洋要他爸妈的电话。 张槐洋从沙发那头爬过来,撑着脸说,“162……35……好像不是这个……162……53……哎你按错了!” 容盛和张槐洋睡了一晚,开心地表白说真想每一天都跟他一起睡觉,这样就有人陪他讲话了。 只可惜昨晚话聊到一半他们不小心睡着了,容盛十分懊恼,坚持让张槐洋住多一天来补偿他昨晚的过早昏睡。 张槐洋住多了一天,他从容盛的衣柜里拿出叠好的衣服,没想到他的衣服竟被剪刀划破了,还泼上了彩色的原料。 容盛开学第一天认识的小胖子叫刘俊明,他待人友善诚恳,很快被容盛划入好朋友的范畴。 学年初张槐洋竞选班长时除了容盛以外还是刘俊明拉票最积极,让张槐洋几乎是全票通过,风风光光地登上了班长的宝座。除了一个弃权和四张反对票以外,四张反对票来自于跟容盛抢收纳柜起过冲突的边缘小团体,弃权票来自姜汶园。 刘俊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容盛的手臂哭诉自己女朋友被那个哑巴书呆子姜汶园抢了。 容盛最受不了刘俊明对人动手动脚的习惯,往常他一旦摆出厌恶的神色他就会自动放开,这一次容盛闪开了两次依然无果。 刘俊明神色凄惨地说他的女朋友袁美昨天竟和姜汶园一起回家了。“袁美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那种人?肯定是他缠着袁美不放。” 容盛朝后排扫视了一眼,果然姜汶园撑着脸在发愣。他成绩好没朋友,因为个子高总是坐在最后。连老师都知道他性格怪,几乎从不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他这个人有问题!”刘俊明说,“正常人怎么会喜欢他,我别人听说他真有精神病!” 容盛说不好姜汶园是不是真的有病,总之人的确很怪。他也听出了刘俊明的言外之意,而且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们查表知道后天轮到姜汶园值日。 容盛寻思着这种事可以叫上任子迎。姜汶园就是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一次性斗得赢三个,再说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也许只是装得冷硬,稍微言语恐吓就会腿软。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无理取闹,睡前容盛强行给自己洗脑姜汶园多么招人讨厌,如何死有余辜。 没一会他就心安了,不管他是不是罪有应得,像他那种冷漠麻木、懦弱无能的人欺负了也没什么吧。 “姜——汶——园。” 容盛像是在舌间翻滚着小小的糖果一样地翻滚着这三个字,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 章 第4章 欺凌 姜汶园把拖把头塞进拖桶里反复拧转、用力按压,直到一滴水也挤不出来才拎出来。 “姜汶园!”领头的刘俊明率先喝出声,“我警告你不准再缠着袁美!” 湿布条被甩开,几个水滴溅在他的白布鞋上,晕染开了几个灰点。姜汶园冷静地扭过头,“我……” 没等他往下说刘俊明就出手拽住他的后领。姜汶园长得比同龄人略高大一些,没那么容易被拽动,当下甩开他的手避到一边。 “你记住了,袁美是我的女朋友,以后再缠着她我让你……”刘俊明恶狠狠地说,“让你去□□。” 姜汶园的眼睛扫过那三张人脸,过了几秒钟才淡然地开口,“那就让她离我远点。” “操/你妈!说的像是袁美缠着你一样!”刘俊明开始满口恶言,“像你这样的神经病会有人喜欢?” “好没有意思啊。”任子迎发了一个哈欠,说。 容盛转头勾住他的肩膀,“看看就好。放学请你吃东西。” “洋妹呢?” “让他先走了。”容盛胡乱编了一个借口,说下课后有事要去找他的表弟,让张槐洋先回家。张槐洋还特地叮嘱他不准肆意欺负方钰程。 刘俊明污言秽语不断,容盛没怎么在意听,反而和任子迎聊得挺欢。 容盛一抬头,就看到姜汶园手中的拖把直直地往刘俊明的肚子上来,被刘俊明粗壮的手臂截住,争执之下拖把被甩在一边,两人真正地拳脚相加起来。 姜汶园虽然长得高些,但毕竟比刘俊明瘦了一大圈,挨了几拳后几乎就要倒在地上。他捂着肚子被人逼到水槽边缘,开始抬腿攻击,刘俊明就捡起一旁的拖把来抽他。 “刘俊明!”容盛见情况不好制止道,“差不多了。” 两人依然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几乎要抱在一起在地板上滚动,容盛上前扯住刘俊明的衣服吼道,“你够了!” 刘俊明占了上风,自然不肯轻易收手,硬是把人按压在水槽用全力揍上几拳,再朝他的脸上吐了好几口唾沫才放开。 张槐洋问容盛昨天又用什么新花样欺负方钰程了,容盛随口先编了几句,却忘了提前“对口供”,被任子迎当场戳穿。 容盛恨得想抽任子迎,也只好原模原样地把事情重复了一遍。 果然张槐洋满脑子疑问,问他们俩到底为什么要打人,刘俊明那个人嘴巴信不住,又没有切实证据。 容盛说他也不知道,再说了这个关他什么事。 “不关你事?你都打人了。” 任子迎喊冤,辩解道他们俩没动手,就站在后头观战。 张槐洋坚决要从原则上来界定这件事的严重性,认为没有动手的从犯也有大过,“他要是打不赢你们肯定就上了。” “是啊是啊。”容盛火气也上来了,他打小欺负人也是坦荡荡的,从没这么“憋屈”过,“打的又不是你,你操心什么?” “你这样是不对的……”张槐洋口气弱了下去。 容盛不以为然:“你要不要报告老师?” 校园欺凌的对象通常是不被接纳的异类,也有少数人本身不具有明显的缺点,只因偶然的契机沦为了被欺凌的对象,成为了群体的恶意的承受者,不得不继续将这个角色扮演下去。 越是懦弱,欺凌者就会越过分和残忍;越是冷硬,欺凌者就越兴奋和邪恶。 老师背对着黑板写板书的那一刻砸到头上的小纸团也好,水杯被人打洒在地上也好,用粉笔在课桌上写成的侮辱性语言也好,更衣室里的不经意的碰撞也好。一开始姜汶园还能隐约猜到是谁,很快他就无从分辨了——因为在他周围谈笑风生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暗中推了他一把的那个。 学期初投了张槐洋的票的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个暗示,认为欺/凌这个共同的“敌人”就是向群体效忠的最佳手段。 刻意的无视算是最好的待遇,有意无意的排挤也是家常便饭。 姜汶园拒绝了那个边缘小团体的“入团邀请”,他认为那几个人与班上大多数对他怀着恶意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同样的蠢蠢欲动、面目可憎,也许更憎恶他,他们只是希望壮大自己的团体,绝非安着什么好心。 体育课上的纪律相对松散,同学们三三两两成团地集结在一起。姜汶园趁体育老师没留神逃了课,跑到学校的后山上躺着。 虽然是初冬之日,下午三点的阳光依然灼人。 他听到了人的脚步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试图把脸埋进臂弯里。 “原来你躲在这里。”容盛在他身边曲腿坐下来,说大家都在找他,估计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了。 姜汶园知道大家是谁,找他干什么,不过他不想跟容盛说话,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容盛撑着手肘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让他跑吧,他不会说的,见他依然不搭理自己,笑道:“你不敢跟我说话吗?” 姜汶园缓缓挣开眼,被日光刺得眼前一片发紫,他张嘴,逐个把这四个字扔出嘴巴:“你真恶心。” 容盛像电视剧里被千娇百宠的阔小姐头一回挨巴掌似的,脑子有点儿绕不开了,身体却率先做出行动,扑上去按住他的肩膀说:“向我道歉!现在!” 姜汶园也伸手抓住他上方的人的衣领,“不可能。” 容盛怒极,咬牙切齿地说,“我说最后一次,道歉!” 姜汶园只是抓着他不放,嘴巴抿得死死的朝他干瞪眼。 “你信不信我叫人打你?” 姜汶园信,他还信容盛不开口那些人也会自动上前来弄死他。 “哑了吗?”姜汶园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一个拳头朝自己侧脸上来,他极力避开无果,耳朵里嗡嗡地响了半天。 姜汶园不管自己视线晃动耳朵嗡鸣,极力挣扎起身,抬脚就朝前面的人乱踢。容盛摸清了他打架爱用腿踢人的套路,把他推到小山坡一个不平的地方,趁机把他压倒在地上,制住他的双腿掐着他的脖子问,“道不道歉?” 姜汶园摇头又点头地示意他松手,容盛稍微放开,就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开口,“你比刘俊明更恶心……”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 章 容盛按着他的手腕质问,“刘俊明带人打你关我什么事?我一根手指都没碰过你怎么就比他恶心了?” 容盛没问出来,倒是刘俊明一群人远远看到这边在闹事赶了过来。此前刘俊明还对容盛不情不愿的态度感到失望,眼下亲眼所见两人嫌隙顿消。刘俊明大声道谢和追捧了容盛几句,带着几个人抬脚就踩地上的人的腿。 “喂……”刘俊明对身后的人招手道,“你们也过来踩他啊。” 容盛从姜汶园身上站起来,满脸愠色已经退去,兴致索然地朝那几个人挥了挥手,“我回家了。” 他们都笑嘻嘻地说走好,容盛没有再回头。 他回到家里直奔房间,甚至连方钰程撞了他一下都没有在意。 深夜里他从梦魇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梦里的人的身体脏污且被鲜血缠绕,他的脸上一塌糊涂,比方钰程哭的样子还难看百倍。容盛幻想他们可能会让他吃沙子,往他脸上吐痰,甚至撒尿。他们可能会折断他的四肢,撕开他的肚皮,踩碎他的内脏…… 可他的眼神总是清明冷静,不惧怕也不愤怒。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应该遭受的、甚至是理应承受的。 第5章 宠坏 姜汶园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容盛每天早晨都路过那个空座位,他再也看不到被刻意打洒的水瓶和满桌被撕碎的试卷了。 张槐洋忍了几天还是开口问容盛:“我听人说是你最先打他的,是不是?” “是。” “为什么?” “看他不顺眼。” 张槐洋自说自话道,“我听别人说他那天被打得浑身是血,还是高年级的人叫了救护车,现在一个星期没回来了。” “我没怎么动他。”这是实话,当时容盛光是把他制在地上,想从他嘴里听一声道歉,倒没怎么拳脚相加。 “他一个星期没回来!真的有事怎么办?” “再说一遍,我根本没有打他。”容盛冷声回答,“所以,他死了也跟我没多大关系。” 张槐洋的眼里夹杂着怒火和失望,“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是没你善良。”容盛斜眼看着他,口气嘲讽“那天你怎么不去救他? “那天我不在,我根本不知道,不然我就不会让你打他!” “只有那一次吗?”容盛质问,“你见到的不止一次吧?你不是也什么都没做吗?” “我……”张槐洋顿时结巴了,脸也有些红起来,“反正我不会动手,也不会唆使别人打他。” “我没有唆使别人。”容盛摊手道,“是他们自己上的。” “你没有让又不代表,不代表……”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动了手的全受了严重处分,此后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萦绕在姜汶园身边的脏污辱骂依然在继续。 体育课双人分组互背,他们班的男生总数是双数,应当是能恰好分成两组的,因为不会有人跟姜汶园一组,所以同学们都赶紧找好了自己的同伴,免得沦为和他一起。 姜汶园正打算趁体育老师不注意时找个机会溜走,手臂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要跟我一起吗?” 放学以后张槐洋又问姜汶园要不要一起回家,姜汶园看着凑上来的的人脸,表情微微变化着。他知道张槐洋是容盛御用的伴儿,刚刚一节课上被容盛瞪了好几眼。 “你们俩的关系,不要牵扯到我。”他撇开头看着他处说,“这样很无聊。” 过几天两人都气消了,张槐洋知道容盛这个人骄矜,不大可能向他低头,于是主动示弱,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如初。 没几天张槐洋又旁敲侧击地让容盛去道歉,容盛烦躁地说他怎么这么烦人和自以为是,古板得快要赶上他爷爷了。 下个学期一开学,姜汶园就被调到隔壁班去了。 张槐洋还是从姜汶园口里才知道这事儿是容盛办的,缠着问容盛怎么做到的——姜汶园成绩很好,常年位居年级第一,班主任哪有说放人就放人的道理。 过去半个月里容盛一下课就往老师办公室里跑,罗列种种理由,以三寸不烂之舌劝老师给姜汶园换班,班主任不胜其烦,打电话给家长时才发现家长也已经被孩子提前说服了。 后来全办公室的老师都认识了三班这个能言善辩的学生。当时容盛的语文老师还颇为自豪地炫耀了一翻这孩子不仅口齿伶俐、才思敏捷,而且有悲天悯人的胸怀。 旁边的头发花白的老教师说得了吧,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的没人敢怎么他天天跑来无理取闹,非要别人顺着他才善罢甘休。这老师坐在躺椅上晃动了几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渣,感叹道:“宠坏了,这小子被宠坏咯。” 家里大人不经常在家,方廉在学校里住宿,容景不是在外面野就是带着自己的朋友关在房间里,容盛每天回到家都能看到的人是方钰程。 他有时候坐在客厅看电视,有时候撑着画架在院子里画画。虽然大多时候容盛都对他视而不见,时间久了也纳闷他怎么每天都要出现在他面前膈应他一下。 年纪渐大,容盛也不再以欺负方钰程为乐,不过使唤他做事还是很顺手,最近的一次是让方钰程给他折一玻璃罐子纸星星。 方钰程胡思乱想着把纸条尾塞进星星肚子里,委屈也似那星星充气一般在他心里膨胀。 一阵风吹进来,方钰程急着捂住桌子上的纸条,手一挥竟把玻璃瓶子给摔碎了。 “算了。” 容盛说了算了,这是方钰程怎么也没想到的。他原本已经打算赔回一个给他,却找不到同款,惊慌失措了一个晚上才勉强说出口,还以为会挨一顿骂,而容盛却大度地说算了。容盛不再会跟他计较这些小事和肆意妄为地欺负他了,方钰程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那个……” 容盛听到他这个口癖就忍不住皱眉,好好地说话就那么难吗,偏偏要这个那个的。 “哥……就是……我想想问问……”方钰程嗫嚅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原本要表白的人是年级里的级花,她生日赶上他和张槐洋冷战,容盛给她买的玻璃瓶子被打碎以后没来得及补买,竟硬生生把这事忘到了脑后,等他再次想起来别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 章 容盛心里依然气愤,脸立马拉了下来,甩下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上了楼。 第6章 同桌 六年级时容盛和张槐洋的关系好到了一个巅峰,两人上学放假都形影不离。 容盛想了很多,对张槐洋说那群人也胁迫了他。他从来不是无缘无故地被人拥护和喜欢。他享受着一呼百应的快感,同时也要顺应他们的意愿,为他们提供他们想要好处。只有维持这样的平衡他才能一直站在人群的中央。 “你只是没有拒绝……” 容盛当然可以拒绝,更明白拒绝的下场——他会被从神坛上抛下来,那帮蝼蚁会换上一个新的王。不管它是铁打的还是纸糊的,只要有个头儿装腔作势就好了。 他知晓了他比刘俊明还要恶心的缘故。刘俊明心智愚昧、性情暴虐,他能够理直气壮地凌/辱别人而毫不自悔;容盛深知欺辱他人的罪过,深知姜汶园何其无辜,却在道德面前选择了虚荣。 毕业那天容盛他们班借了个教室举行毕业prty,他被全班同学追着抹蛋糕,被人逼到走廊里,四处躲人,无意中瞄到了隔壁教室里那个正漫不经心地吃着蛋糕的人,是久违了的姜汶园。 他用叉子叉起半口,神情颇为无奈地吞了进去,却抬眼望了一下窗外的容盛。 两年前容盛避着大家跑去说服姜汶园调班时两人也算是和解了,只是换班以后彻底成了陌路人,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只有短促的对视——“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但是我们无法成为朋友。” 他们那个时候流行同学录,容盛的同学录不必说一定是加厚版的,同班同学一人一张,他还得分发到隔壁班去,那些打球认识的,那些旧友熟识。 有一天他经过姜汶园他们班,神差鬼使地从窗户里给他递了一张,那时候姜汶园正盯着窗外发呆,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和纸张吓了一跳。 看来也是没什么朋友啊,容盛想。 “你不给回我一张吗?”容盛朝他伸出手,姜汶园却只是摇了摇头。 容盛看到那个人背着书包从教室人群里穿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要把所有过去丢在身后。 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容盛觉得好笑,就算这样也没什么足以惋惜的。 对了,还有同学录。容盛跑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意识到自己把蛋糕糊在他肩膀上了,赶紧收手道歉,“对不起……” 姜汶园把书包转到身前,把夹在内层的一张纸递给他,转身说了再见。 他走了没两步,容盛冲着他再说了一次对不起,声音不大,他不知道姜汶园有没有听到。不过这次他心里顿时释怀了,随意地把纸一折塞进裤兜里。 容盛把任子迎和张槐洋放在头两张,其他人均可随便排列,他从裤兜里摸出姜汶园那一张,发现只有名字生日和住址有填。 “也是,像他这种人,会有什么喜好和想法呢?考满分吗?”容盛翻页,背后的大片留言板却出乎意料地有一行字:我的作文好看吗? 孙乐带着一个年龄比她小了一轮、身强力壮的健身教练回来,说这次她是死了心要把下半辈子交给这个男人。容盛全家人反应平平,劝她玩得开心就好,别动什么傻心思。 孙乐这下不干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她这些年来带着两个孩子的生活是如何艰难困苦,内心又是怎样的空虚寂寞和无所寄托。 孙情不听她卖惨,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钱可以供她一个人在进棺材之前任意地吃喝玩乐嫖,但是被人骗了一次以后就难说了。 孙乐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维护自己的情人一样鬼叫她遇到的是真命天子。 “你这种习惯了清汤寡水的生活的老女人怎么会懂爱的悸动?” 孙乐说等她结婚以后这俩孩子既不跟爹姓也不跟妈姓的,大路上捡来的一样,忒不像话,又打起了要给俩孩子改姓的主意。 孙情说你对孩子不就是像对大路上捡来的一样吗。 孙乐难得忧郁起来,躺在沙发上两眼放空,望着天花板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那么幸运、幸福。 孙乐自己劝不下来,上门找容盛帮忙。 孙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下来,说她要跟杨叔叔结婚了,“小盛觉得怎么样啊?” 容盛在孙乐的对面坐下来,“我觉得不错。” “二姨也觉得不错。”孙乐耸肩笑道说,说她早就想再次组建家庭,就是一直没碰上合适的。 “二姨怎么会想到问我的意见?” 孙乐把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笑着说,“小盛从小就很有想法,问问你的意见不是很正常吗?要是程程有你一半我就不那么操心了。” 容盛想你什么时候操心过,随口说了句客套话:“他人比较规矩,也挺好。” 二姨不置可否,哈哈大笑了半天,笑得容盛想把说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刚刚他就应该如实说你儿子屁大的优点都没有,当妈的是应该好好操心操心。 容盛受人之托,一脸不情愿地敲开了方钰程的门,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姓孙。 方钰程小的时候长得特别寒碜,头上顶着一头细幼的黄毛,容盛在学校里从不愿意承认他跟这个活像贫民窟出来的小孩有关系。长大了以后发色深了些,但依然是顺滑地贴在脸上,像他整个人一样,一点儿棱角也没有。 容盛问他为什么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反复复的都是他不想这几个字,容盛烦了,问他改个名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想跟那种女人姓。”方钰程嘟囔道。 容盛愣了愣,问他哪种女人。 “贱/女人……”方钰程小声地说,又偷偷看了容盛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不觉得吗?她一直就是那样……” “等等!”容盛喝止他,“你哪学来的破词这样说你妈?” 方钰程本来有些怯了,又觉得他说的是人尽皆知显而易见的事实,壮着胆子说,“她整天出去跟各种男人鬼混,不是贱/女人吗?” “脑子进屎了吧?方钰程?”容盛冷声说,“你妈得守一辈子寡才对得起你们姐弟是不是?” 方钰程被他吓得不敢说话,怯生生地听他讲。 “五年级了,不知道什么叫离婚去查查字典。” “可是……她不这样我爸会跟她离婚吗?”方钰程眼眶里有了眼泪,带着哭腔说,“她不这样大家都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他们离婚的原因?”这跟他听墙角听到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 章 “这还用说吗?”方钰程哭着说,“我爸那么好……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做了什么。” “你爸好你怎么不跟你爸走?”容盛嫌恶地说。 容盛觉得离婚不全是他二姨的错,交男朋友和再婚情有可原,方钰程完全持相反的意见,并且坚决认为他妈没有尽到做母亲责任。两人根本谈不妥,至此劝改名以失败告终。 开学对容盛对姜汶园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知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甚至可以看到姜汶园的瞳孔在一瞬间微微放大了。 市里面这么多中学,谁也没想到他们真能这么巧碰到一起,还进了在同一个班,被分配成了同桌。 容盛在家里跟他爸抗争失败,捏着鼻子踏进了这个重点班,心里有气见谁都不顺眼,颇为不屑地说,“记了两年,当时怎么不敢说?” “不想跟你计较。”姜汶园头一回遇到这种作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差点儿答不上话。 容盛想这种人窝囊又爱记仇,活该吃亏。 第7章 乱战 容盛对这个书呆子班怨念颇大,唯一的安慰是张槐洋与他同班,上午放学后直言要和张槐洋同桌。张槐洋说他的同桌是一个童年旧友,他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 容盛话说得很酸,说从没听过他有什么发小。 容盛本来想找班主任随便换个座位,免得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相处一两天下来发现书呆子脾气温和从不烦人,想着混熟了也许可以借作业抄。 很快,容盛就发现了借作业抄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混熟,只要他开口姜汶园就没有拒绝的。 容盛发现姜汶园的作业也有不少错漏,疑惑是不是智商不够无法应对初中的学习,等考卷一发下来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原来人家只是作业写得很随便而已。 容盛平时写作业写得不耐烦,免不了要抱怨。 “这题太难了,我随便抄抄吧。” “你的过程呢?为什么只有结果?” “看这里,你肯定就做错了!” 姜汶园听到也不恼,只是懒懒地从杂志后面探过头来,容盛对他做的哪道题有意见,他就再仔细看一遍,纠正自己的错误或者点着笔头给容盛分析题目,告诉容盛是他想错了。 容盛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自己抄作业还顺便给他检查校正,姜汶园就嗯一声,继续看着手里的闲书。 班级里成绩特别好的几个多半是靠着奖学金进来的。容盛跟姜汶园同桌了几天以后发现他看起来不大像是要靠奖学金上学的人,也全然不似那种被大人灌输了满脑“前途理想、功名利禄”的学生。毕竟他除了上课认真听,对于功课的厌烦程度比起容盛有之过而无不及,在课下几乎是皱眉捏鼻地把作业三两下写完就扔笔不管了,放学连书包也不带回家,直让人觉得他若不是在课堂上控制力好一点,脑子好使一点,成绩多半不会那么好。 有一天容盛打完球,满头大汗地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头。他猛地一侧身,发现姜汶园站在他旁边前面搓抹布。容盛没打算理他,等他洗完了头直起身,姜汶园又开始在水槽里洗起了拖把。 “每次都是你洗?”容盛用纸巾擦头发上的水,想起来一些往事,开口搭讪。 “不是。”过了几秒钟,他把水龙头关上了才说,“我们轮流洗。” “我以为你那么无私奉献呢。”容盛说出口才觉得这话有点难听,笑起来,“别介意,我就是随口说说。” 姜汶园没有理他,拿着拖把和抹布就出去了。 容胜转过身来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衣领和衣襟还是湿了,却看到姜汶园走回来,“我抽屉里有一件干净的,你要吗?” 由于他招蜂引蝶的体质,有几个女生一下课就拿着练习册跑过来和容盛探讨学习问题。 有两个女生跟容盛走得最近。一个叫王杏林,巴掌脸和齐耳短发,生得小巧伶俐,人却很有气势。另一个是他们数学老师的女儿,叫刘欣然,长相普通却很玩得开。 王杏林的问题尤其多,容盛的成绩在班里是不偏不倚的中等水平,哪里禁得住她问这个又问那个的,问烦了他就直接把书放在姜汶园面前,让她问这个学霸。 姜汶园态度不冷不热的,王杏林也没什么听他讲的心思,两人讲题把容盛听得尴尬不已,从此认定问题目是手段,玩暧昧才是目的,就不干这种傻事了。 等容盛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嗤之以鼻的重点班也不比别的地方好或差,总之很快竟又与同班同学相处得十分融洽。 他结交的一大帮朋友里不乏漂亮的女生,他毫不忌讳地和她们混在一起,下课也一起出去玩。 一时间班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什么话儿都有,容盛随他们怎么说,依旧带着着她们和张槐洋任子迎一起走,到哪里都是五六个人一起。他们端着杯暖手的奶茶,吃饭看电影,或者偷偷摸摸地打个游戏,最后骑着自行车一路狂飙,在家长设置的门禁之前回到家。 这种日子很苍白又很快活。 大半个学期过去,班里面的人逐渐分化成两帮,也没什么显著的界限,总归就是外宿生和内宿生成了两派人。 外宿生普遍都是本地人,成绩不是很突出,喜欢玩笑打闹,以容盛为首,走到哪里都颇有些成群结队的架势。 张槐洋的童年旧友王镇峰就是个内宿生,他和张槐洋的都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只是两人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 王镇峰非但不像张槐洋一般温文尔雅,反而透露着一股张扬的流氓气,就像电影里的演技浮夸的黑社会大哥。 这种虚张声势是容盛所不齿的,再加上开学时张槐洋的选择让容盛未开始真正较量就输了一局,所以对他怀有几分芥蒂。王镇峰也见不惯容盛这种看似外向开朗好相处,实际上谁都不当人看的唯我独尊的模样。 所以两个人明里暗里都不合,旁人有眼的也都自动自觉地站好了队,有段时间这班里的火药味浓得几乎一触即发了。 “大战爆发”的导火线说起来一点儿也不复杂,王镇峰那几个人把容盛一个半生不熟的“好战友”锁在教室里一夜。 容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为朋友报仇雪恨”、“那个姓王的傻逼欺负我的人”之类的想法让他的几乎控制不住现在立马去找王镇峰单挑的冲动。 直接上去揪着人的领子厮打固然解恨,却太不理智。容盛想起电视剧里的人打架都是要先下战书的,抄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日期地点,对折后让姜汶园给他递过去。 两个人挑的地点是学校饭堂后面的那块空置的宿舍楼,规定了只能带人吆喝示威,不打群架不准带工具。 容盛带领着人走向那光荣的战场,心里毫不畏惧,甚至因为幻想到了胜利的殊荣而喜悦。 吆喝声很大,往脑侧挥来的拳头也吓人。容盛虽然不比王镇峰矮,身板还是瘦弱了些,比起他这种从小到大最爱上蹿下跳,打架斗殴无数次的猴子来说输了体力又输了经验,使劲全力也改变不了他在十分钟内被人打败的事实。 容盛能胜过王镇峰的地方除了美貌,还有他的拥众数量。说好的单挑,但是为他摇旌呐喊的队友却率先忍不住了,一群人扑上去乱战,路过的食堂大妈差点儿报了警,学生们才抱头鼠窜。 第8章 表白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8 章 姜汶园放慢了步子跟在三人后面,他只知道最右边那个人是容盛的多年故友,却从不认识。 那个人把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姿势很傻,声音倒是很大,“转来我们班,我们班好像有十几个以前是你们三班的人吧,不管怎样都比你们那个班好多了。” 容盛说好不容易认识完了,懒得换。 “不服,读了十多年书没跟你同过班。” “什么十多年?” 那个男孩把手放下来,比划道,“两年幼儿园加六年小学,接下来三年。还不是十多年?” 姜汶园发现自己越跟越远,逐渐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幸好学校里往来人多,他也不至于引人注目,于是又走快了几步。 “哦,就是总是考第一那个?” “你想起来是谁了?”容盛口气有些激动。 “对不上脸……” “任子迎你是不是脑残,把他堵厕所的事你忘了?”容盛念得太快,姜汶园也没听清他说的名字是什么。 “被爷爷我堵过在厕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具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那个就是你同桌啊?”任子迎走远了才问,“他写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放笔了,我还以为是跟我一样的……” 容盛满脸鄙夷,“跟你一样?人家是年级前三。” 任子迎啧啧了两声,又惊讶道,“你还跟他同桌?” “怎么了?”容盛一副你有意见吗的口气。 “没怎么。”任子迎嘟囔道,“我以为不会有共同语言啊。” 他们等到了张槐洋,张槐洋说他大半年没见的爷爷回了家,招呼了一声就冒着雪跑了。 天气恶劣他们没有骑自行车上学,容盛家里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去我家?”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9 章 冬天的风大,吹得任子迎都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任子迎随意扒开飞到他脸上来的围巾,把屁股坐进去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容盛翻了个白眼。 大中午的天也很阴沉,路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走,车窗上积了一点雪,车里的温暖显得格外的真实。容盛低头盯着自己“重伤”后初愈的胳膊,为了期末考试昨天还提前去拆了绷带。 他今天早上被王杏林表白了,在开水房里。 姜汶园没跟他同一个考场,他不得不自己去打水。眼看着水壶要被装满了,递出去的手被王杏林握住,差点儿害他被热水烫伤。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清晰地从王杏林口中传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外套,不安分的短发从针织帽的帽沿跳出来,他一时找不到词了。 王杏林问他喜不喜欢她,他说喜欢。 王杏林走得比他快几步,抓住窗沿回过头对他滔滔不绝:“跟我在一起不是答应了就可以的,代价是你以后不准跟别的女生一起玩了,知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容盛淡定地伸手把水壶递给她,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面颊亲了一口。 第9章 无关 孙乐大婚将近,方钰程成天把嘴撅得能挂酱油瓶子,容盛见不惯他耍脾气,推门而入问他他爸到底有来看过他一次,有没有给过他一毛生活费。 方钰程手忙脚乱地为他多年没见的爸爸洗白,说他爸可能是不好意思上门,说他爸知道他有钱,给钱也不管事“六年没来看过你的人对你很好?别傻了。”容盛说,“他可能早就忘记你了,有了自己家。” 方钰程皱着眉头回忆往事皱着眉头说,说他爸很温柔对他很好,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离婚的时候你才多大?”容盛不屑地说,“连幼儿园都没开始上,你现在记得的很有可能是你自己的幻想。” 方钰程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你别总是欺负我……” “哈?”容盛咧嘴一笑,“我欺负你的时候你不敢说话,现在好好跟你说实话你倒觉得我欺负人了?” “他只是没有机会,没有机会养我……当年都是我妈要争着养,不想好好养我就不要……”方钰程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他这几年倒是不像小时候这么爱哭了,“现在又对我不闻不问的……” 容盛难得的对着他有了些怜悯之心,在保证方钰程的眼泪鼻涕不会沾到他的衣服的前提下虚虚地抱了他一下,还拍了两下他的背,这反常的举动把方钰程惊得哭不出来了。 他说想见就见呗,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方钰程不敢提,还是容盛横插一腿帮他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孙乐淡定得很,说她自己也好几年没跟他联系,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打了一通越洋电话,两人隔着电话照常问候,像是久别故友一般无惊无喜,挂电话时才说那个男人在国外很忙,近期不会回来。 “你想见他啊?”孙乐的手摸了一把方钰程的脸蛋。 方钰程低着头说想。 “行。”孙乐爽快地说,“我让他什么时候回国了联系我,我带你们姐弟去见见他。”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被推迟了两天,老师只是简单地说泄题了,卷子需要重出。 容盛和张槐洋打完球回教室,几个男生跑过来八卦说是他们数学老师老刘手上的数学卷子出了问题,偷卷子学生用钥匙大摇大摆地进了办公室把老刘抽屉里锁着的样卷拿走了。 “监控拍不到吗?” 他们说监控的像素很低,天一黑更是什么都看不清,那个学生在黄昏作案,帽子一戴哪里辨得清脸,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男生。 张槐洋说那样能抓到人的几率几乎为零,既然学生有了钥匙,那办公室的锁就该换一换了。 容盛想这人到底图个啥啊,处心积虑地作案就为了偷一套数学卷子,成绩好又不能当饭吃。 容盛问张槐洋这周末去不去任子迎家里,任子迎那个恶劣的堂哥要上他家,他苦邀他们俩过去玩。 “不去,我有安排了。” 容盛问他家里怎么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 张槐洋说这次是要去王镇峰家里玩,王镇峰家住在外市,去一趟车程好几个小时,他要在他家里过夜,一整个周末都不会回来了,还说自从六年前搬家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王镇峰家里。 容盛没说话,他们班一个男生拽他的胳膊指着前面那个人问那不是他同桌吗。 “我看他每天都不带书包回家。”那个男生朝容盛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人家脑子好使不行吗?”容盛瞪他,说以为都跟你们似的头脑那么简单。 王镇峰也是被家里走动关系放进班里来的,他成绩跟容盛不相上下,行为作风的张扬程度比起容盛有之过而无不及。打了一架以后两人的矛盾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年后容盛的手脚利索了,伤好了忘了疼,看着王镇峰成天上蹿下跳还时不时在他面前挑衅,怒火中烧直想跟他再来一架。 容盛传出去的纸条半天都没收回来,下课后走过那天去问张槐洋把纸条藏哪儿了。 张槐洋从抽屉里拿出揉成一团的纸张一声不吭地放到容盛面前。 等容盛回到座位上,脸色沉得像一摊黑水。 姜汶园问容盛为什么又要跟他打架。他注意到最近缠着容盛的那群女生散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容盛正烦闷,语气不好地说想打就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下午的体育课是立定跳测试,测完的同学可以自由活动,人人都排着队想先测,姜汶园看着那么多人一时半会儿也轮不上他,就一个人到操场上跑圈,远离纷扰的人群。 他走到篮球场的位置,听到保安亭后面的树荫下传来争吵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十分熟悉,他的脚步一转,就靠近了些。 是容盛和张槐洋在吵架,张槐洋的声音大一些,所以也能听得更清。 “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你跟他什么仇都没有,为什么你要干这种莫名其妙地事?” “而且你真的打不赢他。” “你跟李卓恒很好吗?要你为了他……”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0 章 他们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激烈,姜汶园几乎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干脆挪着步子离开了。他只知道他们可能又要绝交一段时间了。 测试完毕只过了半节课,体育老师让他们提前下课,全班人一窝蜂地涌进教室里抓着书包跑了。 姜汶园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好像不知道累似的,短短一年,他家里的书桌抽屉里面,塞了很多封情书,全都是给容盛的。 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是讨厌那些女生围在容盛身边,觉得她们的惺惺作态令人生厌,不想让容盛看到她们费尽心思装饰得精致美丽的书信。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那样做是多余的。他还是一样会交女朋友,他还是会有重视的人,而这些都与他无关。 第10章 遇冷 下课铃响后姜汶园直奔自行车车棚,车棚正在翻新,他不得不从另一个入口进去。 他穿过常年滴水的长廊,听到墙外面有异动。他犹豫了一会儿推开了那扇被锈住的铁门。 几个背对着他的女生让他数学老师的女儿——刘欣然跪在地上,抽巴掌吐口水,眼看是要进入扒衣服的环节了。 女生们听到声响回过头,眼神愤恨,为首的是王杏林,近几个星期她常年独占据姜汶园的座位。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王杏林说嗨,然后说快走开。 下课五分钟了,再拖就十分钟,十五分钟。时间不够。 姜汶园还是缓步上前,对王杏林说放开她。 王杏林踹了地上的刘欣然一脚,嚼着口香糖说这贱/婊/子够厉害的,同时勾引了一个两个三个男人。 姜汶园捉住她的双肩,拧眉让她别动。 “别碰我!”王杏林挣扎起来,大叫你是男人吗,敢打女生。 “我不仅能打,还能一次打三个。”姜汶园捏着她的双肩的手掌用力,说话声音沉缓,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另外两个女生本来就是趁着人多势众倚强凌弱,根本没有要打架的胆子,纷纷说算了她们回家。王杏林是个胆子肥的,可眼前这个比他高了一个头有余的男生几乎要把他的肩膀捏碎,赶紧跳到一旁跑了。 三个女生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姜汶园看也没看一眼披头散发满身脏污躺在地上的女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容盛梦见踩空了楼梯,从梦里惊醒过来。他和姜汶园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拉窗帘,午后日光强烈,刺得人眼睛发疼。 “拉窗帘。”整个教室的人都蔫蔫的,就连最平时课堂上最活跃的那几位都昏昏欲睡,台上的老师不大高兴,说大家早再打不死精神来就站起来听课。 姜汶园拉上窗帘,指着自己左眉骨处,说有个印子。 容盛搓了半天,问还明不明显,凑上去看姜汶园写什么。 明明上的是语文课,他写的是英语——不用问就知道是语文作业写完了,反正他脑子好不耐烦听老师讲课。 容盛让他别写英语了,快写数学卷子,写完给他带回家。 “不想写。” “为什么?”头一回被拒绝的容盛问。 “就是不想。”姜汶园不认为拒绝别人还需要交上理由让人审核。 容盛下课之后找前桌的刘欣然借,人家果然已经写完了,他不在意地把那张卷子跟自己的卷子折起来放进数学课本里,跑出去跟张槐洋他们说下午他有事不打球了,又去问王杏林放学去哪儿玩,说她怎么最近形单影只的,没有跟刘欣然一起出没了,王杏林说绝交了。 容盛一乐:“之前好好的说绝交就绝交啊?” “是啊,讨人厌就绝交了。” 没几天班里传起了一阵谣言,说偷卷子的学生找到了,就是他们班某位连书包也不带回家里去却常年位列第一的学霸。 头几次听到这种话容盛还撂脸色,说没证据的流言蜚语不要乱传,免得污蔑别人,后来说得人越来越多,甚至隔壁班也有人过来围观这个把全年级月考推迟了的是什么人。 容盛问他惹谁了,姜汶园脸上全是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谣言传得激烈,这风浪中心的人竟然没有耳闻。 “偷什么卷子?”他不能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容盛费了点口舌给他解释,说算了,你这样的能得罪什么人啊,多半是遭人妒忌。 容盛以为谣传就是两三天的事,因为拿不出证据来一段时间过后就会风平浪静,哪知这件事愈演愈烈,到后来进出教室,做操上体育课都能听到有人在说那个人品低劣的骗子学霸的事,甚至有人想要让老师取消他的排名。 同桌了快一年,他们交情虽然不算深厚,就姜汶园那种你不理他他能三天不跟你说话,无欲无求得要赶上大仙的模样,容盛还真不信他能干得出偷试卷这种事,可是流言蜚语传得多了,你就不能要求每个传谣者拿出瞎编的证据,只能自证清白。 姜汶园看起来心很大,仿佛这件事与他全无关系,发下来的试卷作业本上大大的“骗子”二字形容的也不是他。 容盛原本义愤填膺满腔怒火,想找个办法把整件事都澄清了,可是看人家自在得很,就没有再做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 那天中午他失眠了,来得稍早,就听到前桌两个女生在争辩。 刘欣然平时人挺温和,这次态度十分强硬,“不可能是他,他本来成绩就好才不会干这种事惹得一身惺,就是别人害他呗。” “你怎么知道?你看他平时不说话,没准儿一肚子坏水……”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你都看不出来!” 刘欣然话说得有点儿激动,被容盛拍肩膀时吓了一跳。 “看上我同桌了?”容盛笑道你怎么那么信任他。他记得刘欣然之前跟王镇峰走得很近,还以为他们要在一起了,看起来这是要移情别恋了。 刘欣然摇头说不是,就是太可怜了,满世界都在诬陷他。 刘欣然周末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容盛打给她的,约她出去见面,刘欣然百般拒绝,怎么也不肯出门。 以前大家经常一起出门,这姑娘挺玩得开的,突然就变得畏手畏脚着实有些稀奇,容盛开玩笑说:“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1 章 刘欣然一激动脱口而出:“你是不会可你的女朋友会啊,她醋劲儿那么大我惹不起。” 容盛问她对你做什么了,电话那头沉默,他说其实他打电话是想问姜汶园的事,毕竟她爸是数学老师,她可能会了解一些情况。 刘欣然说想多了,他们知道的差不多。 “你那天怎么能那么确定他就是被诬陷了?”他们两人不熟,平时话也没讲过一句,刘欣然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 刘欣然说这事儿容盛得保密,她非要让容盛在电话那头给她发几个毒誓,容盛急着知道真相,没什么诚意地念了一遍,让她快说。 刘欣然就把那天姜汶园如何英勇帅气地冲进去救她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完了以后还是有点难为情——亲口说出自己被欺/辱的确很难堪,她再次叮嘱了容盛不可泄露,王杏林是大姐头,事情有异她可就是女生公敌了。 “王杏林是很有诬陷他的动机,那你怎么这么肯定姜汶园是清白的呢?” 电话那头静默了,容盛嘴角牵起,他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真相。 “一般人都不会干这种事……”这个辩解很苍白。 “你要拿到你爸的办公室钥匙很简单吧?” “不是我!是王镇峰!他说我帮他偷钥匙他就帮我打王杏林!他骗了我!” 容盛把电话打到了姜汶园家里,是一个女人接了电话,她问了容盛七八句话才不情不愿地喊姜汶园来听电话,就仿佛他将会把她儿子诱拐一般。 电话里,容盛问他刘欣然所言真假,得知此事属实后说那就可以确定是王杏林传的谣了。 电话里的姜汶园非常冷淡,每一句不超过三个字,仿佛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容盛有一种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感觉,心里不爽地把电话挂了。 第11章 灰心 容盛找了个借口和王杏林分手了,他此前就不是很耐烦王杏林的占有欲和吵闹烦人。 王杏林走得干脆,顺便四处宣扬容盛是个玩弄人的感情的渣男,把吝啬粗鄙,一脚踏两船等等她能想得到的恶劣品质都搁在他头上,还勒令她的朋友们不许和他接近。她们也不是信了她的胡言乱语,只是不愿意为了一个偶尔能跟他们调情的帅哥坏了大家的感情。 容盛和张槐洋还在冷战期,看着姜汶园也很憋气——他不明白怎么有人心这么冷漠,知道了陷害自己的元凶依然能泰然自若,任由别人诋毁。 下午下课后,姜汶园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沿着校外的人行道走了几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你的……那两个人呢?” “一个约会去了,一个抛弃了我。”容盛默不作声地跟着姜汶园走了几步,姜汶园也不理他,容盛高声说:“别走了,我家跟你家方向相反,我在远离我家。” “你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姜汶园就要坐上自行车。 容盛拽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说几句话!” “明天再说。”姜汶园给他硬生生从车上拽了下来,“我现在没空。” 容盛说问他赶回去有什么事。 “我……”姜汶园有一种百口莫辩地无力感,“我要五点半之前回家。” “你是小学生吗?”容盛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你先闭嘴听我说说偷卷子的事。” 姜汶园终于妥协,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赶紧说。 “王镇峰偷的卷子,王杏林造的谣,你懂不懂?” 姜汶园点头,看着自己在地板上轻点的脚尖。 “刘欣然告诉我的,但是我答应了她不能说出去。” “那就别说。” “你有什么毛病啊?”容盛高声道,“你自己去找刘欣然,说服她出来证明你的清白。你是她的恩人,你亲自去跟她说会有很大胜算。” 姜汶园眉头一拧,轻轻吐出两个字,“麻烦。” “他们把公告栏上的你的名字涂掉了,你看到了吗?” 姜汶园应了一声,说他真得回家了。 容盛朝他背影低骂了一声,“我要是再管你的事我就是傻逼。” 空窗了半个月以后任子迎的新女友横空出世,从此课下和周末里两个人少不了要约会,容盛顶着其厚无比的脸皮跟着这对小情侣一起出去玩。 三天以后女孩对任子迎说他们俩开心就好,叫她一起做什么。容盛这才不情不愿地骑着自行车独自走了,从此每天看到太阳想的第一件事是许愿让他们俩分手。 容盛孤家寡人地过了两三天,看到张槐洋和王镇峰依旧没事人似的处着,心里冒火——明明他才是多年挚友,可他们俩有矛盾时张槐洋就会向着王镇峰。 他知晓张槐洋一朵白莲似的,最见不惯作奸犯科之人,实在没忍住和张槐洋单独谈了一次王镇峰犯的事儿。 “可是你怎么知道不是刘欣然偷的?”张槐洋先是愣了几秒,之后开始寻找整件事的漏洞。 其实容盛自己也是先入为主地相信了刘欣然,懵了一会儿才说:“监控里是个男的,身材高大。” “他可能就是替罪羊。”张槐洋哪会让别人上下嘴唇一碰就把罪加到王镇峰头上去。 容盛咬了一下下唇,盯着张槐洋的眼睛说:“别瞎猜了,我们直接去问他。” 张槐洋却突然爆发了似的,急声说:“你对他到底有什么意见?是,他打伤了你一次,可也是你先惹他的。现在你事事都要针对他,你知不知道你就为了一点事儿计较个没完的样子很……”难看。 容盛听到他的一串话愣了,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呆傻地看着张槐洋,眼神都是意味不明。 张槐洋的话声停下来,拍容盛的肩膀说自己刚刚太激动了,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样吧,我让他给你道一个歉,以后……不是让你们和解,就是你不找他麻烦了行不行?” 容盛象征性地敲了门,没暂做停留就把门推开了,因为他打心底里不觉得这个点更衣室会有人。 刚刚张槐洋带着王镇峰慷慨大方地给他道歉,他也风度翩翩地接受了,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件事的后劲大,现在他想要换衣服提前上教室缓缓。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2 章 然后他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他的同桌——姜汶园正弓身穿裤子,大小不一的鲜红印子零七碎八地散落在他削瘦的背上。 他倚在门口,看着姜汶园抛下了没来得穿上的长裤,急忙先套上衬衣,这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地上的裤子捡起来——全程没有跟他对视,仿佛他是一团空气。 容盛知道装作没看见会遭人喜欢一点,沉默不语地换上自己的衣服上楼了。 方钰程他爸终于回国,据说会在国内呆上十天半个月,难为孙乐过了那么久还记得这件事,问他们姐弟想不想见见爸爸。 孙乐说他们的大忙人爸爸日理万机,想见上一次十分不容易,可方廉不为所动。最后去的是方钰程和作陪的容盛。 容盛曾进过一次方廉的房间,进门就有一股清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抬头只见她穿着背心窝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晒太阳抽烟。 容盛一家四口没人吸烟,他对这阵气味十分敏感,最恨别人在他面前吞云吐雾。他让方廉别抽了,从客厅里抬着一张木椅子过去在她面前坐下来。 方廉现在上高三,家里早就给她找好了学校,所以她不用像平常学生一样忙碌。孙情说别人的教育方式她无权干涉,但他们兄妹俩绝不能有这种得过且过,肆意妄为让家里给自己找后路的心。 容盛觉得学校课本里这些东西学了也没多大用处,以花钱买大学的方式解救浪费在课本上的大好青春时光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和他们姐弟换个妈。 孙乐不爱管儿子,容盛希望年长五岁的姐姐可以关怀一下那快把魂都丢了的弟弟,只是方廉红红的眼眶把容盛吓了一跳。 “分手了。”她嗓音有些沙哑,手指反复捻动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 “为什么?” 秋日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自在。容盛抬手挡着直射眼睛的日光。 方廉的脚趾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盆栽垂下来的的绿色藤条,却没有像容盛想的那样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而是简洁无比地说,“我学校都安排好了,他还想让我留下,说一年都见不到一次我们很快会忘掉彼此,不如趁早分了。” 容盛心里想这种男人霸道又薄情,不要也罢。 “方钰程……”容盛觉得他越长大越沉默寡言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方廉皱了个眉头,颇不耐烦地问方钰程怎么了。 “行吧,如此事不关已……” 容盛想起身就走,听到方廉在他身后恹恹地说,“他从小就是那样子,你管他干什么?” “你爸……你爸对你们很好吗?” “啊?还好吧……”方廉有些不确定,她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怎么了?” “方钰程说他对你们很好,他想跟爸……” “跟爸?”方廉嗤笑了一声,她说她爸当初也是看在钱的份上跟孙乐结的婚,他身无分文而来,离婚时倒是骗走了不少东西,不然他哪有今天。 容盛问这个婚是怎么离的。 “反正是没有感情的。离婚了多半也是他看着钱骗得差不多想找第二春,我妈看烦了他的脸之类的理由,总之俩都不是东西。” 这对姐弟口中的父亲形象差异巨大,容盛说他们应该互相交流交流。 “这些也是我自己猜的。”方廉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所言并非精确事实,“他以为自己知道的也是他幻想的,就这样了,有什么好说的。” “你就让他一直这样子下去吗?” 方廉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用胳膊环住了容盛的肩膀,亲密地说,“人的性格是天生再加上童年时期形成的,他就是那副样子,怎么也改变不了,跟他爸一样,看起来懦弱心里丑恶又疯狂。我从小就想,你要是我亲弟多好?” 方廉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他们更像,不是吗? 容盛被她身上的烟味熏得难受,挣开她的胳膊说他不需要一个亲姐姐。 见面地点在孙乐的新家,她和丈夫招呼了一下客人就上楼了,留下他们俩和方志伟在一起。 俩父子相对无言,勉强搭了半个小时话,接着就不太聊得下去。 方志伟接了一个电话就借机离开,留下方钰程呆坐在沙发上,眼睛有几分不明显的红。 容盛环视着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子,贵气而疏离,这里就是方钰程真正意义上的家,可是方钰程是第一次来,跟他一样也是第一次来。 方钰程寄住在他家里,就这样一晃过了那么多年。在方志伟匆忙离开的背影中,容盛头一回那么深刻地理解了相对于方钰程来说,对于很多人来说,他的条件是多么优越,可他在责怪别人之前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所处的优势和别人的所处的困境。 第12章 秋游 容盛劝他去,上一年的两次他也没有参加,他问姜汶园是不是打算推掉初中六次班级出游。 “不是,这次不方便。”姜汶园的眼睛没有离开书页,挺直腰板微低着头阅读。 “家里有事?”容盛的手搭在他椅背上,凑上去说,“我想想,下一个死的是……” “警察?”姜汶园终于转过头看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书页上。 “对,可能是。最后的凶手是法官。”容盛语速很快地给他剧透完了大结局,把他手中的书夺过来,说他家里有全套,改天都带过来给他看。 周六早晨八点钟,大家按要求带着家里做的食物从学校出发,步行三十分钟不远处的森林公园里面去野餐。 六人一小组,尽量男女搭配。前一天下午有四个女孩子跑过来说和容盛说想跟他们组合,容盛说他们组只剩下三个人的位置了,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也没好当场把谁踢出去,最后一个矮个子的雀斑脸嗫嚅道她要去跟她们宿舍的人一起。 组长是张槐洋,像别的组长一样,他把那张小旗子涂得花里胡哨的,还在背面给他们画了简笔画像。张槐洋扛着小旗走到前头,带领大家走出校门,他向来脾气好,三个女生围在他身边逮着他开玩笑,容盛和姜汶园走在最后。 两辆自行车突然横在他们面前,任子迎前后绕了个弯,减缓车速走在他们身边,说服容盛跟他们俩走。 “你们约会我去干嘛?” 自行车上的女孩说矜持什么,以前不是没少掺和吗,又朝前头一个女生喊了一声:“沿江路那边开了一家新的游戏厅,我朋友说还不错,潇潇你要不要一起?” 被点到名的女生摇头拒绝,容盛说他们俩玩得高兴就好,快滚。 任子迎矮下身捏了一下容盛手中的塑料袋里的饭盒,大笑了几声说他还真要去野餐,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放风筝和在草地上奔跑。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3 章 容盛把袋子让张槐洋拿着,上前往他背上抽了几掌,任子迎才一路嘻哈着跑了。 一路上走得无聊,大家轮着讲笑话,不知怎么就讲起了黄段子,郑萧瘫着一张脸,却是讲黄段子的好手,几个人差点笑岔气了。 接力棒传到了最后一个人——姜汶园手中,五个人都静默了,等他一旦说出拒绝的话就跳过他继续玩。 “我……”姜汶园抓着手中的印着快餐店标识的纸袋,眉头几乎压到眼睛上,神情苦大仇深。 容盛别玩了,他们一起唱个歌吧。 在大马路上唱歌是非常丢脸的事,可今天他们年级六个班有大半都在声嘶力竭地乱吼,况且这路段是江边小树林,也不扰民,他们就捡了几首当红的口水歌唱了个痛快。 午餐垫一铺,大家都把家里做的炒面炒饭、水果沙拉和糕点拿出来,还是姜汶园从快餐店打的鸡块薯条比较引人瞩目。 郑萧带的马蹄糕口感爽滑、甜而不腻,很快被大家瓜分了,她说她哥带得更多,而且有加红豆,她去偷一些过来。 另外一个女生说她也要去。“你哥虽然是弯的,不过脸长得可帅,百看不腻。” 郑萧不高兴了,推了她一把:“滚,我哥才不弯,你自己思想龌蹉看谁都gy。” 那个女生坐下了,翻了个白眼,看着她的背影吐槽了一句:“恋兄狂魔。” 容盛叉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说他也觉得郑云很gy。那个女生扔了叉子跟他击掌,说总算有个明眼人。 张槐洋说:“他们兄妹也……太像了吧!我觉得脸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第一次见她哥来找她,妈呀吓我一大跳,我差点儿想说潇潇你去变性了?” “她哥的双眼皮宽一点。”容盛接着说,“这是唯一的不同之处。” “观察得真仔细。不过还是好羡慕他有个双胞胎哥哥……” 吃完饭在林荫处休息,一群初二的学生竟然玩起了丢手绢,他们组的人没兴趣,提前去坐船。 湖里的都是双人脚踏船,那个跟郑萧闹了点不愉快的女生拉着同伴快速地坐了进去,容盛和张槐洋共船,就剩下姜汶园和郑萧两个人坐到了一起。 郑萧也不动腿,玩了半天手机突然抬头问姜汶园他们是不是说她哥的坏话了。 “没有。他们说你们像。” 郑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又问:“他们没说我哥娘?” “没有。” “张媛说了什么?” 后来姜汶园脸朝着窗外,没接她的话,两个人的脸一直冷到了下船。 两个人都迫不及待地离远了几步,其他四个人还在玩,姜汶园只好干坐在石凳上等。 姜汶园被人轻推了一下,总算睁开眼,被林间的日光晃了眼,蝉鸣聒噪。石凳后面是爬满了藤条的铁丝网,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湖上悠然滑动的明黄色小船,旁边还有一群小学生在放风筝。 “他们呢?” 容盛在他身边坐下来,说大家去植物园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嘶哑的男声从他们身后传过来,“跟骗子学霸同船什么感觉?” 郑萧的声音略远了,大概就是你试试就懂了。 “听起来很不愉快……” 周一下午有体育课,容盛换好衣服后和几个男生一起往外走,猛地就看到了从厕所出来的姜汶园。 他连跟别人招呼一声都忘了,脚一拐直直往厕所门口走。 “你怎么了?” 姜汶园攥着手里的袋子,说话,眼神越过容盛的肩膀,看的是他身后的没三个神情迥异的男生。 容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离开,拉着姜汶园进了已经没人的更衣室。 姜汶园把衣服杂物锁进柜子,转过身就看到容盛的脸贴得很近,更衣室窗帘掩着,灯也没开,光线昏暗。 “是谁打你?”等了两秒,容盛极不耐烦张口,“操!别说跟我没关!我问你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姜汶园点头,光影镀在他秀气笔直的鼻梁上,也落在他的眼睛里。 “那就告诉我,是谁打你?”容盛抓住他的手腕按在铁质的收纳柜上,粗鲁地动作引发了一连串的哐当响声。 第13章 生日 任子迎跟谈了小半年的女朋友分手了,空窗两个星期后又迅速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好上,其喜新厌旧的速度令人咋舌。 “毕竟半年,我们有很深的感情。”任子迎痛心地说,“不过这一个更喜欢。” 张槐洋问他是不是但凡好看的都喜欢。 任子迎重重地点头,沉迷于新恋情中不可自拔。 “喜欢不能只看脸。” “哦。”任子迎转头问,“我是不是还要看她有没有心灵美啊?” “死开。”容盛推开他的头,“跟你讲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你们不懂。”他们三个人出了校门,为了方便说话还没有坐上自行车,“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非她不可,她也看了我一眼,当时我……” 容盛不信第一眼看到就“非她不可”的感情,这种情感浅显而不稳固,他确信只有好好相处,才能找到适合的人。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4 章 “啧,是你没遇到。”任子迎信誓旦旦地说,“你看到哪个女的,感觉心跳突然加速了,那就是她了,真命天女。” “你的真命天女可以组一个加强连了。” 容盛不为所动,“我看到女的心跳不加速。” “没关系。”任子迎一只手把着车头,开始对着他比手画脚起来,“你要自己创造爱的机会。你们班那个黎苏不是很漂亮吗?你要……” “她有男朋友了。”张槐洋说。 “迂腐!”任子迎断言,“横刀夺爱!真爱是不分先来后到的……” 容盛打断他的讲话,“我不喜欢她。” “人家有男朋友。” “怎么会不喜欢?”任子迎口气有些可惜,“人美气质佳,下次碰上我跟她都单着我肯定上。” “有男朋友了!”张槐洋再次强调,“你们烦不烦?人家都有男朋友了还意淫别人。” “你激动什么她男朋友又不是你。” 小小年纪任子迎感情经历就丰富地令人难以置信,让身边的容盛差点儿以为自己是性冷淡,尤其是上一次的教训以后,容盛想到把两个不是特别喜欢的人强行凑合在一起就倒胃口。 容盛知道姜汶园的妈妈是家庭主妇,他在一个课间拨通了他家里的电话,接听者有一把沙哑又心不在焉的嗓音。 “阿姨您好,我是姜汶园的同学容盛。”容盛在走廊的尽头踱步,尽量避开在离校的下午喧闹不停的人群。 “你好。” “下周四是我生日,那天放学后汶园能不能上我家里吃饭?”容盛看着楼下的人点移动,几个指头在阳台浅绿色瓷砖上缓慢地敲动。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那个女人才缓声说,“让姜汶园自己跟我说。” 容盛垂下眼皮,张口道,“他说您不会答应,让我先说一声。 ” “这绝对是家暴!虐待!”容盛激动得快要从沙发上弹起来,“他妈打他,不让他出门。” 任子迎说他妈也不让他出门。“天天骂我玩得不知道回家,来你家住也要念叨几句。” “他的情况更严重。”容盛一言以蔽之。 “我的也严重,也被虐待了……” “滚你妈蛋!” 下课回来的容景挎着包穿过客厅,正眼都没瞧他们俩一眼直接上楼,容盛盯着容景手里拿着的花束不放。 任子迎朝容盛眨眼,“嘿!咱妹妹交男朋友了。” “跟你说话。”容盛说,“他身上时不时会有伤,他要在五点半之前回家,五点十分放学,也就是二十分钟内到家。我暑假几次叫他出来玩他都不同意。” “可能是人家想拒绝你……”张槐洋从冰箱里搬出三桶雪糕,只听到最后两句。 “不可能。”容盛说,“今天下午我给他妈打电话了。” “什么?”张槐洋惊得勺子都掉进冰淇淋盒子里了,“你跟他妈说了什么?” 容盛把电话里的内容重复了一遍,两人反应平淡,他站起来在沙发旁边踱步,语气急躁:“这些都是小事,不过可以从细节推测,可能他的家人,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到家时间,外出交友,而且常年家暴……” “为什么?”任子迎认为凡事得有个动机,可他脑子很简单,“为了学习成绩?” “我不知道,不一定啊,可能是很奇怪的原因,爱?报复?占有欲……也可能根本没有原因,就是单纯的泄愤,或者说心理有病。” “你哪来这么黑暗的想法……”张槐洋问。 容盛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抓起遥控器快速地切换着电视台,“你们觉得很正常,但是我觉得这绝对有问题,有大问题,我要把它弄清楚。” 容盛叮嘱他们别乱说出去,把他知晓的姜汶园的可疑家境给他们说了一遍。 “你这样一厢情愿地插手别人的家事插手没问题吗?” 张槐洋打小比任子迎和容盛沉稳理智得多,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原则,总是进退有度,绝不干过分的和出圈的事,仿佛跟着大家骂两句粗口和偶尔在周末一起去网吧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跟他一比,更爱顺着自己的性子和喜好做事的容盛就总是显得幼稚又冲动,时间久了难免有些似有若无的芥蒂在他心里浮沉。 “你可以先问清楚情况。”张槐洋先妥协,“他愿意跟你说你就可以帮帮他。” 容盛点头说行,避免他贸然做什么傻事。 “你生日不是十月二十九号吗?” 上课铃响之前,容盛风风火火地从后门进来,坐下喘了两口大气才说他记得真清楚。 他们班里的座位是两周一换,桌子按规矩依次往前挪,不过座位管制的不严格,他们两人都喜爱后排,因此常年占据班里最后一张桌的位置不肯挪动。 “还有好久。为什么打电话到我家?” “想让你来。” “先跟我说……” “你不会来,除非你妈同意。” 春末夏初,天气渐热,为了赶时间狂奔一路后容盛满额头都是热汗。教室里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容盛站起身拉开窗户,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秃老头吓了一跳。 秃老头是副校长,笑容和蔼地说见过他违纪好多次了,以后可得乖一点。 他长着一双上眼皮眼皮奇厚的下垂眼,浮肿泛黄的眼袋脏兮兮地挂在眼睛下面,眼珠子奇小,透着不怀好意的光。容盛被他盯得浑身不适,哗的一声把窗拉上了,坐下来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热汗说:“我真想把他那双狗眼挖出来。”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5 章 容盛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有一撮掉到脸上来,戳得鼻子发痒,别上去又掉下来,别上去还掉下来,没睡醒和闷热的天气让他心情躁郁,连着四五次他直想拿剪刀直接剪掉。 一只手轻轻刮着他的分发线,容盛闪也来不及了,姜汶园用手给他梳动了一下,把他那跟头发搁到脑后,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开始低声晨读。 “毕竟是没有交过朋友的人,很难分得清什么行为合不合适吧。”容盛双手握着英语书,盯着浅棕色的单词表想。 毕竟那跟头发真没有掉下来了,这是他的手指的魔力。 周四下午下课后,容盛、张槐洋和姜汶园三人在教室外面等了好几分钟才看到任子迎从楼梯上嬉皮笑脸地跑下来。 “我班主任拖堂!他转身写板书我就矮身从后门跑出来,真他妈机智。”任子迎从头发到脚跟把姜汶园来回打量了三四遍,想不明白容盛怎么会跟这种冷淡拘谨的书呆子玩到一快。不过容盛向来猎奇,怪想法很多,那么多年任子迎已经很习惯了,所以很快把注意力从姜汶园身上移开。 在去车棚的路上,趁着他们俩谈个没完,容盛侧身继续游说对姜汶园说:“你已经错过一次,不对,错过七次了,你那么喜欢我,不要再错过我的生日了。” 容盛凑得很近,呼吸打在姜汶园的脸侧上,让人微微发痒。“我不喜欢你。” 另外两个人听到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开始笑起来,容盛问有什么好笑,过了一会儿竟也开始笑。 他们走到半路,任子迎说他要去取礼物——一份号称花光了他毕生积蓄的礼物。 容盛知道任子迎向来是个有一分花一分的,忍不住吐槽他的毕生积蓄能有多少。 任子迎竖起中指,甩下一句少看不起人就骑车走远了。 姜汶园说他忘准备礼物了。 容盛说怎么这都能忘,早知道应当提前提醒他。 “我现在去买?你喜欢什么?”姜汶园十分窘迫,“我身上没多少钱,可能要先跟你借。” “他逗你——” “跟你说笑——” 容盛和张槐洋几乎同时开口。 容盛笑道礼物不重要,姜汶园坚持要补送。容盛说忘了就是忘了,想送他礼物下回得记好了。 容盛的朋友们都互相认识,姜汶园认识一半,不过没有熟识,所以几乎时刻紧在容盛身后。 容盛他爸神情威严,笑着应了几声同学们的问好以后就没别的话了,他妈倒是十分非常和蔼热情,友好地跟大家闲聊。 饭后家长不想打扰孩子们玩乐,上楼去了,就剩下他们十来个人在闹。 姜汶园反而喜欢有大人在场,大家能斯文又拘束地谈话,仿佛这是一场十分普通的晚宴,可是大人离开后的疯闹起来他完全融不进去。 蛋糕摆上桌子,大家把灯关了,在蛋糕上插上蜡烛,唱起生日歌。姜汶园小声地跟着唱,眼角撇着容盛被照得红润的面庞——他也许正在发呆,眉眼低垂,睫毛挂着烛光。 黑暗中相机的闪光灯不时亮起,满室欢声笑语。 灯打开了,容盛把生日皇冠摘下来扔到桌子上,把塑料刀子递给任子迎。 任子迎任劳任怨地切蛋糕,把好好的一个蛋糕折腾得面目全非,成了一摊奶油泥,手抖着把最完整的一块刮到纸叠里递给容盛。 “你不会切一块装一块?”容盛拿起叉子正要吃,看着姜汶园愣在一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轻推了他一下,“给你。” 第14章 闷热 有人说不应该是寿星吃第一口吗,容盛说哪来这么多讲究。蛋糕吃了几口,大家把电视机接上麦克风开始唱歌。任子迎夺麦后鬼哭狼嚎了两首,被抹了一脸一身的蛋糕以后终于不敢再唱了。 容盛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指着坐在沙发尾端那个跟他们完全融不进去的男孩子说,“那个是我表弟,常年住在我家。” 远看那个男孩五官稀松平常,完全不像容盛一般样貌出挑。 “看不出来……” 容盛忙着跟别人说话,敷衍地应了一声,不久又转过头给他介绍,“现在唱歌那个,是隔壁二班的黄林峰,上次校运会……算了我知道你没有印象,不跟你介绍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记得。” “你说吧,我会记得的。”姜汶园诚恳地说。 “好,我考一考你。”容盛问他,“我表弟的名字是什么?我在五分钟之前说过一次。” 王镇峰也在场,他们两人关系解冻后朋友圈子竟然大范围重合起来,所以交集也渐多。 八/九点钟大家都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大家赶在这之前对着电视屏幕瞎唱和玩一些落后时代的纸牌游戏。 不是冤家不聚头,容盛和王镇峰玩个纸牌游戏也能杠上,旁人在旁边起哄,一时间房顶都像是要被他们掀开了。 除了初中同班同学和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小学同学,还有很多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比如说一个和郑萧很像的男生,一个总是路过他们班的窗口的女孩…… 他突然觉得这客厅不像他刚进来时看起来这么大,塞了那么多人后甚至有些变形。他离开了他们起哄玩闹的中心,径直走到坐在沙发尾抿可乐的男孩面前。 他的刘海长得几乎要扎进眼睛里,眼神冷淡漠然。出于一种奇异的心理,他难以控制对这个阴郁苍白的男孩子心生鄙夷。 人的直觉有时候强大到了连他们自身也难以相信的地步,那个想法只是在零点零一秒的瞬间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就要转瞬即逝却被姜汶园敏捷地一把抓住。 容盛说找人把他送回去,陪他站在大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 “上上次是我拖延了你回家的时间,上一次是因为你偷溜出来玩了。” 容盛目视前方,把手掌放在姜汶园的左肩上。高大的法国梧桐林立在车道两旁,远处的盏盏路灯连成两条曲线。 “不要让别人动你,即使是你妈。”车驶过来,容盛放下手快速说,“我明天会骑你的车去上学。” 姜汶园呆呆地说好,直到容盛提醒他才从裤袋里掏出钥匙给他。容盛接过钥匙,顺势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姜汶园知道他想让自己冷静一点,慌乱地转过头冲容盛道了声生日快乐。 “谢谢你,你也快乐。”容盛情真意切地说。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6 章 他乐意的时候很擅长说恭维别人。他自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把天下所有烂俗的话语说得仿佛发自肺腑。姜汶园点点头,快步下了楼梯。 “完全忘记了,我跨上我的车就跑,走出两条街才想起你的自行车……我操,你的脸……让我看看。”容盛端起他的下巴,拇指碰了一下青肿的嘴角,仔细地端详了半分钟他肿起来的脸颊。 姜汶园就木着一张脸任由他看。 “你妈又打你了?”容盛看到战况如此激烈,估计昨天晚上他们母子是闹得房顶都翻了。 姜汶园说差点儿没让他进门。 “正好,早知道让你在我家里睡。”容盛说真是失策,之前怎么没想到,“不让你进门你不会打电话给我?” “我没有手机。” “你让司机把你送回我家。”容盛爽朗地说,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开玩笑,扯着姜汶园的胳膊出门。 姜汶园不肯去,两人在座位上拉扯争执了一会,容盛率先出了教室门口,等他回头,果然看到姜汶园跟在他身后。 夹着教案的班主任迎面而来,问他俩干嘛去,容盛退后几步指着姜汶园脸上的伤说校医室,然后在班主任满腹狐疑的目光中走开了。 班主任离得渐远,姜汶园在楼梯拐角站住,对容盛说算了,他们回去吧。 他喜欢那双美得自然而庄重的眼睛,更喜欢那审判官一样锐利得直达人心的眼神。他活了很多年,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全心全意地投入且不怀有厌恶和憎恨。 即使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同学。 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来,就是那个汗涔涔的清晨。空气闷热,远近念书的低嗡声交织,附近的卫生间里坏掉的水龙头滴滴答答个没完没了。他的心头像被一只蜜蜂的蛰了一下,开始隐隐作痛。他被推到隔间时,他才觉得浑身都在发酸发痛——那是他忽略了很多年的感觉。 容盛扒了他的上衣,指着触目惊心的伤疤告诉他,如果他觉得羞耻,那就逃脱这种事情。 “我想想。”姜汶园把自己的上衣套进去。 “你还要想什么?想清楚是你的错还是你妈的错吗?”容盛急声反问,“这种事情根本不是想不想得清楚的问题,是你敢不敢面对的问题。” 姜汶园背对着他穿衣服,稚嫩的身体上竟然留着新伤旧伤,触目惊心。 “如果我是你,她抽我一巴掌我就会抽回去。” “所以你不是我。”在这个狭窄的卫生间里,他的肩膀有点发颤,差点儿腿软蹲下来。 这几日黎苏隔三差五在空间里写一些“分手快乐”“更好的人在等我”之类的句子,恨不得要向全天下昭告她恢复单身了。 任子迎因为他的美貌对她颇为关注,只是他的新女友才哄到手两个星期,怕惦记着锅里的碗里的也长出腿来跑了,于是乖顺地隔着空气赏美人,也不敢干出格的事。 肥水不流外人田。漂亮的姑娘自己追不上了也不能便宜别人,于是任子迎三番两次在容盛耳边念叨着:你也老大不小了要赶紧谈个女朋友……你看看人家黎苏就很不错……你不知道一把年纪没女朋友很丢脸吗……你长这么好不充分利用你的美貌勤交女友真是浪费…… 容盛给他念得烦了,怒道:“别烦我,有本事你就谈两个。” “我要是有像你一般的美貌我就谈八个。”任子迎笑兮兮地说,“我们班的女生老跟我要你的电话。” 容盛用利刃出鞘一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任子迎摆手,“没给没给,不是怕你生气吗?再说了,连黎苏你都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枣你多半也没兴趣。” “我谈过两次。”容盛纠正他之前的说法。 这句话差点把任子迎笑得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他伸着两根手指说:“二、二年级的事,你也拿出来说……” 容盛面不改色地纠正他:“三年级。” “二年级。”任子迎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我发誓是二年级……” “我的女朋友你怎么会比我还要清楚?” “你的……女朋友!”任子迎笑疯了,“拉过手吗?现在记得名字吗?” “洋妹就算了……”张槐洋这人太正面了,跟早恋搭不上关系,可容盛向来放/荡不羁,怎么就能落下谈女朋友这种事,“你是真不够争气……” “我怎么就算了?”张槐洋刚刚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突然发声问。 任子迎被他堵得接不下去。容盛说他不是向来清心寡欲,怎么会有要交女朋友的心,张槐洋嘟囔道谁说的,“谁不想交女朋友啊……” 任子迎在他耳边念叨多了,容盛还真留意起黎苏来。黎苏发育得好,比不少男生都要高,身材又纤瘦有形,虽然没胸没臀但是腰够细腿够长,符合大多数未经世事的少年的审美。 这女孩的脸更是没得挑剔的,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涡,就连牙齿上的银色牙套也丝毫不碍眼,反而更添几分风情。 看得多了容盛才觉得那些男生排着队追她也不稀奇。他心里痒痒的,又不想跟别人说——那些傻逼们半点建议也不会有,只会起哄让他们赶紧在一起,甚至帮他表白。 第15章 救场 容盛知道他自己今晚是不会有写作业的心思了,下课铃声一响他就把自己的练习册和试卷交到姜汶园手里,郑重其事地说:“我的作业就交给你了,特别感谢你!” 容盛回家下厨,孙情怕他把厨房炸掉,劝他让阿姨帮忙做。 “不能找枪手。”容盛拒绝,把他刚搅拌匀的鸡蛋液倒进油锅中,“自己做的有心意。” “以前我追你爸的时候送的早餐都是马路边买的。” “不走心。”容盛生怕锅里的那个煎蛋有什么异变,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它,又手忙脚乱地撒盐上去。 他把刚刚煎的几个鸡蛋配上蔬菜码到碟子上,把他混进晚饭的菜肴里面去,恰好被从楼上下来的容景看到了,“真丑,要是我收到这样的早餐,可以恶心一年。” “容景我惹你了吗?”容盛恨不得把整个碟子扣在她脸上,觉得有人会送东西给这丫头才是真瞎。 容启华是唯一不知情的,把筷子往那盘画风清奇的煎蛋中伸去,大家等他吃进嘴里才告诉他那是他儿子亲手下厨做的。 容启华脸色铁青地吞了下去,点评道,“你明早还是去外面买份早餐给人家姑娘吧。” 容盛认为亲手坐的早餐有名为爱的添加剂,只是第二天起得过早,眼花手抖,连敲鸡蛋也没能顺利完成——要么是鸡蛋清一股脑儿流到灶台上,要么是碎蛋壳全掉到碗里来。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7 章 做早餐失败,他还到得太晚,于是设想中的低调示爱就变成了高调表白。 在全班的注视之下他泰然走向黎苏的座位,两个人都还没来得急说上什么,全班就开始起哄“答应他”和“在一起”了。 他把情信呈递在黎苏面前说出了我喜欢你,她赶紧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放下,脸上带着笑意把信接过来。 谈恋爱的感觉是轻飘飘的,由于大家都很羡慕他,所以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在他的理念里面,女朋友必须用心对待,和上一个一样,约会送礼,送女朋友回家这些事情做得无一有缺漏,直把任子迎看得目瞪口呆。 任子迎勾着他的肩膀说,“没想到你还是很上道啊。果然,不愧是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人……” 容盛吐槽不是人人都喜欢从穿开裆裤开始女朋友不停的,不过说起孤独终生他倒是想起来另一个人。 他打赌有不少人喜欢姜汶园那种人帅话少成绩好,但是他看起来全然不为女色所动。 孤独的人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张槐洋,在前面两对情侣甜言蜜语时只能顾左右看风景。 几个人少不了要取笑他,天天都劝张槐洋赶紧谈一个,不然就他形单影只的大家玩起来也不安心。 “真是费心了。”张槐洋冷淡地说,他以上奶奶家吃饭为由在下一个岔路口离开了他们。 “我记得他奶奶家不是这个方向吧?”任子迎望着他的背景若有所思。 容盛面无表情地说路都是相通的。 容盛被这小甜蜜迷蒙了脑袋,别的一切都摒弃不管了。白天里课还是勉强听着,下课铃一响他就把晚上的作业掏出来做,放学后就几个人出去玩,把他们能想得到的都玩了个遍。 张槐洋举止反常也好,姜汶园怎么样了也好,他都没什么心思去深究了。他还邀请姜汶园下午跟他们一起出去玩,让他们人数成双,他还可以和张槐洋做个伴,在他们恩爱甜蜜时这俩大概可以讨论讨论学习问题。 姜汶园干脆地拒绝了他。 “没让你天天。”容盛说,“哪天你突然有兴趣就可以跟着我们出去玩啊。” “我又不认识……” “没事。”容盛颇有自知之明地说,“平易近人的我绝对是我们五个人中最难相处的那一个。你也不用觉得尴尬,我以前还成天蹭任子迎的约会……” 姜汶园依然拒绝,容盛觉得自己简直是上赶着招人讨厌,他跟姜汶园在一起时不时就会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感觉,心里不爽道:“你还是想回到你妈妈的怀抱?” 姜汶园眼睛没看他,视线聚焦在前方的黑板上。 容盛啧了一声,差点想骂人。“我说一百次你就是不明白,随便你,真是懒得理你了。”他看姜汶园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更火大,“我女朋友都没有你难伺候。” “那你去伺候你的女朋友。”姜汶园嚯地站起来就出去了。 容盛平白无故地受了气,心里暗想:“这算什么?要我追出去吗?他以为他是谁啊?” 王镇峰是体育课代表,下午放学以后体育老师找他去讨论即将和一中开打的篮球赛。他只好委托张槐洋把体育用具搬回器材室。 容盛和张槐洋两个人把软垫扛在肩膀上,找了一道没有什么人走的楼梯上去。 器材室很大,两人整理好垫子后好奇地左右窥探着那些他们叫都叫不出健身用品,突然楼上传来一阵椅子腿擦过瓷砖的锐声,随后又是一大波踢踏声响。 “应该是舞蹈社的学生吧……”张槐洋猜测。 “不对,舞蹈教室全部都在那栋楼。”容盛为元旦晚会排了一个话剧,排练那段日子他们话剧组的人每天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跟隔壁那群练舞的吵闹个不停,所以他也了解一些情况。 他们两个人还是决定上楼看个究竟,楼上的教室虽然有标明是体育活动室和仓库,但是大多都是闲置的,学校甚至没有安排人过来打扫这边,走廊和窗台上积满了灰尘。 低沉的撞击声和快活的说话声越来越明显,包括空气中的沉默在内的一切都向这两位少年昭示着他们遇到了什么。 一声抑制不住的惊叫仿佛刺穿透了容盛的头脑,很多年前的梦里的场景重临他的心头。 他拔腿快跑起来,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画面。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重回三年前带着那个男孩一起跑,而不是愤怒地把他丢在身后。 他找到了那个教室的入口,用力地推开了那一扇虚掩着的门。铁门拍在墙上发成“嘭”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被绑在墙上的男孩竟然是……方钰程。容盛面沉似水,刚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就被一个男生喝住,那个男生粗声让他赶紧滚蛋,少管闲事。 口头警告不管用,两个男生跑过来挥手打掉了他的手机,接着他们就一窝蜂地上了。双拳难敌四手,两人挣脱他们的纠缠以后赶紧往楼梯口跑,试图下楼求助,可是却很快被他们逼到走廊尽头,困在那五六个人围起来的圈子里,脑袋上都要滴下冷汗来。 “把手机交出来!” “不准说出去!” “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揍你们……” “想死就说……” 这群人各执一词,言语中不是脏话就是恐吓,容盛和张槐洋背靠着背,神经绷紧着。几个人很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拳打脚踢和互殴,被围在中间的两人显然处在弱势。 张槐洋裤袋里的手机大响,他在慌乱中按了接听键,不管不顾地大吼,“器材室楼上,上来,救命!救……” 手机很快就被踩到某个人的鞋底下了,张槐洋和容盛渐觉吃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被打倒在地上。 王镇峰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他们两人的外套还孤零零地放在长椅上,想给张槐洋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电话一接通他就听到了惊呼声,打架斗殴经验丰富的他一边狂奔上楼一边给老师打电话,这才把他俩从六个发了疯了初一学生的魔爪之下救了出来。 学校处理这种事情甚是老练,火速地控制分开了殴打双方,各自登记名字,联系家长、班主任和学校领导。 人证物证齐全,事情火速地水落石出了。打人的学生刚开始还极力否认,看到一帮帮人马出场也慌得找不着北了,甚至有一个还当场就哽咽起来,流着眼泪鼻涕求老师不要告知家长,模样比被害人还要凄惨。 方钰程虽然鼻青脸肿,总体也没什么太重的伤,当妈的不知在哪里寻欢作乐,来充当家长领人的还是孙情。 张槐洋从事情结束开始就忙着打电话和家里解释发生了什么,不久就被家里人接走了。倒是任子迎听到风声赶过来凑热闹,一直扶着方钰程走来走去。 容盛在卫生间里把脸上的鼻血冲干净了,背靠在办公室门外听墙角,他听着校长请求孙情不要报警不要声张,把事情按下来私底下解决了,必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开除那几个学生之类的话。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8 章 校长亲自把容盛他们几人领了进去,自豪地说正是他校这几位见义勇为的好少年救了她的宝贝儿子。孙情翻了个白眼,说那个见义勇为好同学才是她的儿子。 校长的脸色原地变了变,又赔笑说这感情好,还恭喜她有一个这样品德高尚又勇敢过人的儿子。 容盛听不下去,径直出了门,他还宁愿站在走廊上吹寒风。 任子迎扶着方钰程到楼梯口,正考虑要以什么姿势下去比较合适。容盛突然说他来背吧。 任子迎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方钰程,说怎么恶霸表哥见到表弟被欺/凌了一次以后竟然转性了。 方钰程说自己身上很脏,扶着他他应该也能走下楼梯的。 “少废话。”就算是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容盛见到他那副忸怩的样子就忍不住凶他,“到底上不上来?要不你就自己爬下去。” 第16章 面霜 容盛和黎苏的交往伴随着稍微的克制和轻盈的喜悦。 也许是因为黎苏是一个太识趣太体贴的人,收到礼物会惊喜开心,第一次问她要上哪儿玩爱吃什么从来都会说你们喜欢就好,问两三次以后就会热心周到地给大家推荐去处,总是言笑晏晏优雅得体。 作为回报,容盛也不好在人家面前表现得那么暴躁幼稚,越发地沉静内敛。 寒冬腊月,大家的脸上都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面霜。容盛亲过一次她的脸,怎么漱口都无法除去唇齿间面霜的怪味。 可是,他不能说,明天你不要涂面霜来上学了。黎苏从来不对他提任何要求,他也没有理由说这种奇怪的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师,他们的班主任算是其中一个,她见到容盛客气地招呼他先坐下。 按他惯常的理解,班主任对他的客气程度往往和他犯的事儿的大小成正比,容盛一边反思自己,心情有些忐忑。 班主任开口就问他跟姜汶园关系怎么样。 “事情是这样的。”班主任娓娓道来,姜汶园的家长打电话给她,举报容盛教唆他忤逆家长,想要你的家长的电话号码和你的家庭住址。“我当然不可能给她,就说帮她弄清情况。” 容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真相,“他妈妈家暴他。” 班主任毕竟是带过近十届学生,历经沧桑见过风雨的老教师,也没有特别惊讶,点点头说她会保密,让他继续说下去。 容盛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班主任问了很多容盛答不上来的细节上的问题,表示她会找姜汶园的妈妈当面谈谈,看看具体情况。 “你不要乱插手人家的事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情挺麻烦。” 连投诉电话都打到学校里来了,容盛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了初步的成效,暗想他要是不插手怎么会有这些后续。 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姜汶园看容盛抓耳挠腮的样子说不如留校上完晚修再回家,他帮他复习功课。 容盛目瞪口呆地问他怎么了,“你妈放弃你了?” “没有。”姜汶园摇摇头。 “行,你帮我去问问张槐洋,我去楼上问问任子迎要不要上。” 容盛很有干劲,简直是“言出即行”的典例。姜汶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想起那一个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离开的拥抱,有些出神。 然而姜汶园只辅导容盛学习了两三天,接着他就没来上课了。 那天早晨他本以为容盛只是起晚了,早读课下课以后人还是没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拉不下脸找张槐洋问,一整个早读都在走神,直到做完操上楼时才听到同班同学说他摔了腿,要请很久的假,估计下个学期才回来上学。 还有半个月才到学期末,寒假也有一整个月。姜汶园望着空荡荡的椅子,心里也空落落的。 寒假前的一个周末他跟着两个堂姐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在一个坡度很陡的雪道上为了让一个外国小孩,滑雪板失控撞到一个小雪堆,整个人都飞出去了,他的膝盖伤得特别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好不容易好了,碰上过年,容盛得接受各路亲戚的慰问,被各种年龄段的小朋友缠着讲英雄事迹,还得跟朋友出去把一个月落下的好玩的都补上来,哪里记得起姜汶园。 方钰程是个没主意的,孙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年后把他转到市一中。市一中学风最积极向上,应该不会有这种恶性欺/凌事件发生,唯一的坏处是位置太远,走读家里又不放心,到时候只能安排人接送他上下学。 容盛总觉得事情不妥,一中远在市郊,里面的学生九成以上都是寄宿的,方钰程一个转学过去的,成绩不好性格软弱,还搞得这么特殊,怕也会有好事者看不惯。只是他也想不出别的方法。 年后张槐洋成天闷着一张脸,脸上差点儿给他挤出皱纹来,非但没法自我调节,相反有越陷越深的势头。容盛问他就不能喜欢别个吗,为什么盯着他的那一个不放。 “我喜欢了很久了。”他说论个先来后到还是他在排在前头。 容盛恍惚想起来张槐洋一直是黎苏的前后桌,应该是他刻意为之。课间的时候张槐洋也不爱和一群男生站在走廊上推搡和吹牛逼,比较喜爱坐在座位上跟前后的同学说笑。 喜欢上了又憋在心里不敢说,等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又不能潇洒放手。容盛颇为鄙视他这种做法,“你喜欢怎么不表白?” “时机!我在等一个时机。”张槐洋等了那么久,总算等到她跟那个碍眼的男朋友分了手,还没筹备几天就被容盛抢了先,让他吐血三升的事实是——黎苏还真答应了了! “早不见你说,早说我可能就……” “所以你根本不喜欢她!”张槐洋激动起来,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满面通红地说容盛对她根本不是真爱。 放学后张槐洋没再跟着他们四个人一起去玩,校门一出就找借口直奔家里。 从课室门出去,容盛和黎苏走右边,往自行车棚的方向去,张槐洋走左边,抄近路直达大门口,出门回家。 作为优胜者,成就感和优越感的确不少,可是这事也闹心,容盛断然不肯跟多年旧友决裂,也不愿意舍弃他的女朋友。 周末四个人一般都聚到容盛家里,有一次黎苏提议让大家上她家玩。 容盛问她他可不可以多叫一个人。 黎苏说可以,问他是不是想要叫上他的同桌。 “不是。”他想说的人是张槐洋,他的二愣子同桌到哪里都板着个脸,完全不适合叫出来玩,不过既然提起了容盛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 到了那天还多了王镇峰和好几个人,计划中的四人小聚扩大成了十几人。 周日早晨九点多,人陆续地到齐了,黎苏在鞋柜里那出了一大撂拖鞋给他们换。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19 章 任子迎嚷嚷着说好的烧烤呢,黎苏说本来想带他们上她外婆家里去的,她外婆家住城郊,有个院子,可是人太多她就没好意思。 “哟!差点儿就要见姥姥了!”有人起哄。 黎苏提前把她家客厅收拾干净了,所以坐上十个人也不算挤。由于在场的没有一个有下厨经验,做饭是不可能的,打外卖也显得太无趣,黎苏提议打火锅。 大家撺掇着让容盛和黎苏两个人到楼下的超市里买食材,他们俩也就笑嘻嘻地捏着手下了楼。 “五花肉……”容盛从冰柜上拿了一盒红白相见的肉片,问黎苏要拿多少盒。 “这一种比较薄。”黎苏拿起冰柜里下一层货架上的肉片给他看,“不知道,我想一想……” 容盛赶紧放下自己手里的保鲜盒,把手指放在鼻子下方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鼻而来,让容盛的脑子里浮现出了血淋淋的生肉。他刚想说他能不能只推着购物车就好,他的电话响了。 容盛挂了电话,说她家这栋楼其实不好找,他早就做好了要去接姜汶园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能独自找到路。 “大家不是也顺利抵达了吗?” 容盛愣了一下,很快脸上又浮起一个浅笑,说姜汶园有时候比较蠢,能找到路很不容易。 第17章 争执 大夏天里天气炎热,锅里的滚水翻腾着肉片丸子和蔬菜,很快大家就闹做一团,吃饱喝足以后大家又闹哄着让容盛去刷碗。 “谁吃得多谁刷。”容盛根本没打算动。这是开玩笑,他长那么大连自己的碗都没刷过。 黎苏让他们别闹腾了,在她家里她自己会收拾。大家又说玩个游戏,谁输了脏碗筷就归谁了。 游戏规则简单,大家围成一圈,摊开自己的十根手指,轮流说上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别人做过,那个人就得收上一根手指,如果别人都没有做过,说话的人收起三根手指。 谁先把十根手指收起来了谁就输了。 黎苏说她没逃过课,一半人的手指都收上了一根;任子迎说他没考过一百分以上,结果全军覆灭,被鄙视为“我脑残我自豪”;姜汶园说他没有女朋友,这次只有容盛和任子迎遭殃…… 容盛今天运气不好,很快就剩两根手指了,照这个趋势洗碗的人准是他,问他们能不能说点儿稀奇的。 “我说个稀奇的吧。”张槐洋一早上都没怎么说话,“没有结伴欺/凌过同学。” 这句话指向性太明显了,尤其是在容盛听来,他脸色沉了沉,抬头看着张槐洋波澜不惊地眼神折下一根手指,冷声说他做过。 王镇峰和任子迎没懂张槐洋怎么这种破事儿也能拿出来说,不过看着气氛好像不太对,刚犹豫着要折一根手指,张槐洋又说话了,“算了,这个太难听了,换一个吧。我没有横刀夺爱过……” 容盛放下双手,跟张槐洋对视,冷静地问:“说说我怎么横刀夺爱。” 张槐洋脸色铁青,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要夺门而出。 “别走,当着黎苏的面说。” 张槐洋听到“黎苏”两个字脚步就顿了顿,回过头来望着屋里的九双眼睛道:“我喜欢她这么久,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跟她表白?” 容盛觉得自己都冤死了,他又不是张槐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张槐洋喜欢她。“因为你没有说过。” “我说过你们没听,我暗示过你们。”张槐洋激动地眼睛发红,没有人说话,几个人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多年知己反目,只为黎苏一人”的好戏。 “你看我是那么容易懂你的暗示的人吗?”容盛被气得笑出声,张槐洋到底知不知道暗示这种东西是多么主观,你觉得你发出了暗示跟别人收到了你的暗示完全是两回事。 “不是吗?”张槐洋火气上头,从玄关处走回来,“你自己心里什么都知道,就是要故意抢人,现在终于到手了,高兴了吧,还要叫上我来炫耀。” “你他妈电视剧看多了吧?”容盛怒道,“真能啊,脑补出这么多东西……”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张槐洋一时口不择言,“反正谁都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跟好朋友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吧,什么时候腻了……” 容盛上来揪着张槐洋的领子,几乎抑制不住要动手,一帮观战的人地上来把他们俩分开,容盛喘着粗气,面红耳赤地坐在沙发上。 “行啊,再给你一次机会。”容盛稍微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张槐洋,“现在,问黎苏她喜欢我还是喜欢你。” 黎苏冷静地选了现男友,容盛当下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她亲了一口。 “可她就是喜欢我。”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黎苏,或者说感激黎苏对他的感情。 第二天姜汶园来上学,别人一眼看不到外伤,只是显然肢体僵硬,举手投足十分不自然。 容盛叹了一口长气,沉声问他是不是打不过他妈,没等他回答又说不会还手还不知道跑吗。 “跑不掉的。” “怎么会跑不掉?”容盛激动起来了,“你可以跑到外面去,可以锁在房间里,躲在厕所,可以跟她一直周旋……” “我躲在哪里她都会一直守着,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不会变的。”她不达到目的就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躲不开你也要反抗,你要让她知道你不会让她这样虐待你,你会反抗。”容盛不相信还有这样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人,他看到姜汶园的神情知道事情被他言中,问他难道想永远这样子下去吗。 也许是永远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心,姜汶园说不是的,他说不会就这样下去。“等我上大学……” “先不说这样很不现实,四年半……”容盛总是倾向于化解问题胜过逃避问题,对他的说法十分鄙视。“你还要被她虐待四年半。你真能忍。她抚养你是义务,你没有理由挨打受气。” 姜汶园想他才不屑于和那个疯女人对抗和周旋,也不愿意坐下来谈和或者是友好相处。“到时候我不吃她的用她的,她有什么理由胁迫我?” 不是独立的,经济独立也只是徒劳。 “你根本逃不掉。只要你不敢跟她正面对质,上大学也好,自己挣钱也好,她依然可以上门去找你,只要你还像今天这样怂,你就逃离不了她。” 容盛知晓普世的道理胜不过惯有的威严,却想不到在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中经过长时间互相调和生成的规则是很难由内部去打破的。 “你跟你妈的关系里,道理根本是讲不通的。你从来不敢出声和反抗,这就是懦弱。” 姜汶园脸上发烫,反驳道他妈也不算是虐待他,就是管得稍严。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0 章 “这就是虐待。”他趁着姜汶园来不及反驳地空当继续说,“你给自己找了一个‘上大学就脱离关系’的目标,不过是你不敢反抗的借口。”这个借口让你觉得在懦弱无能地逃避事实,而是在忍辱负重等候最佳时机。 姜汶园满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不由地口不择言:“就算是这样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做的,还有跟你说这么多就是白费力气。”姜汶园不回答,低头从书桌里面翻找作业,容盛怒在头上嘴巴停不下来,“早知道不跟你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去打球或者蹭任子迎的约会。” 姜汶园垂着眼皮用水笔哗啦啦地在做完的卷子上写上名字,又大又潦草的几个字几乎把薄薄的纸张穿破。他起身把卷子和练习册作业本一起补交给课代表。 他走回来座位时上课铃响了,老师夹着课本走进来。 趁着起立喊老师好的空当里,容盛在问他怎么不说点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姜汶园脸上原来涌起潮红已经褪下去大半,现在无比冷静,“你的游戏失败了。真抱歉浪费你的时间。” 姜汶园的自行车骑到一个相交路口,这里正在修路,铺路机的噪音吵得人脑仁疼,刚铺好的新鲜的柏油路面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他的自行车从细小的干沙上碾过,他转弯转得太急不慎铲倒在马路。 上身穿得厚倒是没事,裤子被粗糙的路面磨得拔丝,细密的血珠从裤子里渗出来,左膝火辣辣地疼。他灰头土脸,勉强把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心里堵着的一口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容盛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又唯我独尊的富家子,成天想尽办法找乐子打发无聊的时间,再说又碰巧遇上他心里不舒服想找人泄愤的时候……他把手上的自行车用尽全身力气往地上一摔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双手捧着脸,在路口的沙堆旁边蹲了两分钟,也不管有没有人能认出他。 他惊讶于这种时候他心里最庆幸的事情竟然是容盛的家跟他家方向相反。 他忍着痛把自行车扶起来,踩上去后才发现轮子转一圈整个自行车就咯噔地震动一下,令人极不舒服。 他放缓了车速,烦躁地想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他不愿意跟他爸妈两个人多说一句话,他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一次。 他走到十字路口时脚步顿了顿,扶着自行车走进了另一条街。曾经他听人说过那里有一条修补巷道,他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是他可以问路或者自己找一找。 那天晚上容盛都记不清他是怎样走出了黎苏家里的大门,也不知道怎样回到了家。他从未经历过这种现场如此惨烈的绝交,对方还是关系如此亲密的十年旧友,说不难过是假的。 他最难过的,不是他认为的张槐洋“因无能而迁怒”的做法,而是知晓了自己在他心里竟是“那种人”。张槐洋说的“那种人”,大意为品行低劣,道德水平低下,唯我独尊,争强好胜,以玩弄世事为乐的人吧。 长大以后,容盛好不容易明白了不是谁都会喜欢他的,就算他整个人是24k纯金的还有人对黄金过敏呢,谁都会被人喜欢和遭人厌,只是概率不大相同和人的运气好坏有差异罢了。 他不再介意在别人眼里是庸俗还是无聊,愚昧还是无耻,只是万没有想到几乎朝夕相处的密友也视他如此,这让他元气大伤,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来。 心里不舒服是一回事,容盛到底还是容盛,是永远不会示弱和吃亏的容盛。他开始频繁在张槐洋面前秀恩爱,动不动给黎苏送些吃的,还肆无忌惮地在课室里牵她的手。 第18章 离家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跟你的舍友闹矛盾,我亲眼……”容盛抬头看到姜汶园双目放空持笔凝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不说了。” 姜汶园眨了一下眼睛,“我在听着。” 容盛说他亲眼看到过因为宿舍矛盾三个人把一个人打得满口牙都是血的场景。 “我们宿舍加起来就三个人。” 容盛让他别打岔,跟他说了在宿舍里要与别人和平相处,又说他们宿舍有个人住不习惯,可能很快要搬回家了,让他可以住进去。 “我看看。”姜汶园沉思了一会儿,又说,“等他走了你告诉我。” 容盛想不通他还有什么要考虑的,说他们宿舍环境很差,他去过一趟就受不了,不知道他怎么能住得惯。 在学校的号召之下,初三的学生入学时都办了寄宿,就连容盛也不例外。 开学前那天下午,姜汶园充耳不闻把东西一样一样地从房间搬到一楼客厅里。最后他提着巨大的行李箱下楼时看到水桶被掀倒在地上,水杯牙刷毛巾都被打碎踩脏,一片狼藉。 陈练云坐在沙发上,就像通关游戏的最后一关里那个杀伤力最强的凶猛巨怪,面目狰狞地等待着闯关者的到来。 姜汶园没有多少厌恶恐惧,涌上心头的尽是疲惫和烦倦,让他一个字也不想说出口。 姜汶园松开抓着拉杆的手,冷静地看着墙面上的时钟的时针指向数字三,走到陈练云身边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喊出口,姜汶园惊觉的自己声音竟那么陌生——整整一个寒假,他在家里好久没说话了。 “你想好了吗。”陈练云表情呆滞,她抬起头来时姜汶园才看到她脸上挂着的两个浮肿的青黑色眼袋和干涸的泪痕。 屋外的空气仿佛从未如此地清爽迷人,天空上铺满了鳞片状的彩云,下午四点,鸟鸣声从繁密绿叶中传出来,四处一片安详。他不愿意惊动这个美好的下午里的一切,动作极轻地拉开锈迹斑斑的铁横杠。 经久的风吹雨淋下那扇雕花铁门有少许漆皮掉落,他轻快地踏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像是终于逃离了漫无天日的□□生涯的囚徒,连身体也那么轻盈,如果不是身后的行李箱在拖住他他就要飘到天上去。 他买好东西去到宿舍天已经全黑了,宿舍到了两个人,东西也都摆放好了,除了他的床以外还有一个空床位。 王嘉宏推了推他的小眼镜说他们班大多数男生都在五栋,他们几个倒大霉了被分到这里。 这里和教室隔得远,走一趟要十多分钟,而且宿舍背后有一条纷闹的巷子,晚上闹得人难以入眠。 姜汶园对这些没什么太大感觉,刚想问最那个同学怎么还没来,就听王嘉宏酸溜溜地说他们宿舍刚刚有一个就调走了。 姜汶园刚把床单从包装袋里拆出来,问是谁。 “你在楼下没看名单吗?” 那个名字被用黑笔划掉了,他就没怎么注意。 “容盛啊。”王嘉宏问他要不要帮忙,姜汶园下意识就拒绝了。“他中午来了一趟,不肯住进这里,他爸妈就帮他换了过去。” 姜汶园耐心地把床铺好,把洗漱用具拿到阳台上摆放。 阳台被一个贴心的家长清洗了一遍,姜汶园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小吃店亮起来的温馨小灯。 他卡里的钱花不了多久,省着用也许可以勉强过这一年。可这一年之后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他连现在该怎么办都不知道,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1 章 “我现在到底他妈在干什么?” 他背离了母亲,也自然地失去了一切,经济来源,亲人,家庭——即使是很糟糕的。 姜汶园终于承认了,他心里其实有点慌。慌乱之余还有愤恨不平。 他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没有容盛的诱导,他们母子的矛盾也许不会像今日一样爆发——陈练云虽然控制欲很强,不乐意他出门和交友,可也不像容盛想的那么经常打他。 那么多年来他也摸索出了一套不刺激她的生存法则,两个人还算能相安无事地活在同一个宅子下。可现在,他亲手毁掉了这一切,把自己推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处境。 姜汶园很快他就发现容盛来上晚修的频率越来越低,姜汶园一问才知道他是回家了。 怪不得住校还老迟到……“住得不习惯?” 容盛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开始我还不觉得……” 直到有一天孙情说他瘦了,容盛就越发觉得食堂菜令人难以下咽,宿舍床狭窄得像一个火柴盒,每时每刻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的生活作息让人难以忍受。 他隔三差五得去班主任拿假条,班主任屡次劝他别住校烦人,最后直接给了容盛十多张用来回家留宿的假条。 不过容启华几次在饭桌上看到他之后就勃然大怒,两父子吵了几架以后容盛也收敛多了,每次都提前打电话问孙情,得知他爸不在家才回去。 姜汶园问为什么不继续走读。 “我爸会骂死我。”容启华最讨厌容盛这种想一套是一套的性格,每次看到就上火。 国庆长假学校工作人员全部放假,学生不能留校,容盛说把姜汶园带到他家里去打地铺。 当天下午,任子迎自然地蹭上了容盛家的车,说他爸妈去他大伯家里吃饭,给他将要出国的堂哥任子楷送行,他不愿意见到他那膈应人的表哥。 两个人屁股刚坐稳,任子迎就开腔了:“他出国以后一时半会就回不来了,妈的高兴死我。” “你怎么不去送送他?”容盛逗他,他知道任子楷小时候没少欺负任子迎,他还老和任子迎一起对付他,不过长大以后大家就不经常相见了。 “别说了恶心。”任子迎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说。任子迎这个堂兄也许是真的脑子少根筋,他曾经在任子迎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脑残程度连向来心大的任子迎都惹怒了,从此见了他都想绕道,“最好有多远走多远。” 任子迎说俄罗斯不知道什么美院的面试官也许是没有长脑子,或者说给他家一麻袋钞票买通了整个流程,不然怎么会收脑残患者。 “希望他可以永远呆在俄罗斯,千万不要想不开回国了。你知道吗?他高考就考了百来分,这个总分……总分得有好几百吧,反正他是差得可以。就我大伯和大伯母,把他当宝贝,我呸。”任子迎愤愤地说,“连我都不如。” “我同意。”容盛说。 这下连司机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任子迎看着姜汶园的书包胀鼓鼓的,转移话题道:“你在这几天都住他家里?” 容盛半真半假地说他跟家里闹翻了,无家可归,自己不得不收留他了。 “厉害,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干一回这种事。”任子迎忍不住八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我妈吵架,不能回家了。” “少年有骨气。”任子迎竖起大拇指,“换我还真不敢。”他又问因为什么事情跟他妈吵架,是不是女朋友暴露了。 姜汶园摇摇头,容盛朝他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人家跟你很熟吗?” “哟,真宝贝。”任子迎撇嘴,盯着他们俩念叨了一句,就趟回椅子里了。 碰巧那天晚上容盛全家人都在,任子迎估计是跟他们家不能更熟了,一顿饭下来插科打诨,俨然跟他们全家相处得十分融洽,显得姜汶园十分木讷和手足无措。 容启华倒是觉得这孩子性情老实持重,全没有容盛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身上那种轻浮善变、好逸恶劳的气息,看着特别顺眼,对他和颜悦色的。 容盛见他爸满意,就没忍住把姜汶园多年的成绩拿出来炫耀了一番。 这个场景看得任子迎目瞪口呆的,容盛这个人嫉妒心强,最不喜欢别人比他好——不是说他见不得人家成绩比他好,主要是他见不得他爸觉得别人比他好,谁都不行,就连亲妹也要吃醋的。 可是听他炫耀姜汶园这口气,仿佛是给爹介绍自己女朋友似的,用的是“瞧我谁谁多厉害”的口气。 他们在容盛的房间里玩得挺晚,姜汶园眼巴巴地等着容盛给他打地铺时他就给任子迎顺手牵了出去。 “打地铺?”任子迎笑道,“他逗你的……这几个房间都可以睡。” 姜汶园提着书包往容盛正对门的那一个房间走,任子迎喊他,“别,那个是容景……他妹的房间。” 姜汶园退回来,指着旁边的另一个问行不行。 “这个……”任子迎转口,“嗯,这个可以,你睡吧。” 姜汶园满腹狐疑地走进去,他坐在床上甩掉拖鞋就躺下了,他一时不想洗澡,也懒得动。 他躺了没多久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是任子迎。 “Srry,打扰你一会。”任子迎说,他趿拉着拖鞋走进来,打开衣柜把里面的几件挂着的衣服连衣架一块抱走了,又腾出一只手来捞走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 “可以了,晚安。”他把门拍上之前说。 第19章 帽子 姜汶园原本以为以容盛的性格,定会和张槐洋绝交了,可他们偶尔还有来往,只是不像从前那么亲密。 照容盛的说法是他们有很多共同的朋友,以后少不了要聚在一起,闹得太僵很难看。 容盛郁闷得几乎要潜心学业了,拿出红笔,勾出题目放在姜汶园面前,“这道,这道,还有这两道,我都不会。” “你跟黎苏怎么了?”姜汶园最近听到了一些谣言,接过他的红笔在他的练习册上写写画画的同时问。 容盛神情里都是难以启齿,皱起眉头说:“她说要上初三了,让我好好学习……肯定是喜欢上了别人吧。我哪里不好?” “我不知道。”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2 章 “我对她很好,跟她在一起又不冲她生气。你说她为什么甩了我?” 他左一个为什么右一个为什么姜汶园答不上来,他干脆直接去问黎苏。 姜汶园拿出课桌低下的右手,四枚新修剪的平齐的指甲陷入掌心。他趴在课桌上静静地看着手心的血迹斑驳,红色的液体沿着掌纹流动,他握拢了手掌,不想让血液掉落在地上。 放学后他把黎苏叫到操场小树林边。 “听说你有新男朋友了?”容盛暗骂自己傻逼,听说什么,他都亲眼看到了。 黎苏说是,她的眼神在操场上游荡,深秋天冷,篮球场上的学生依然穿着背心短裤。一个高个子男生突然跃起,把手里举着的篮球准确无误地投进篮框里,赢来三五声吆喝。 容盛问她上了初三不是要好好学习吗。 黎苏声音不大,“我说的是你要好好学习……我成绩一直挺好的。” “你操心得真多。我不喜欢虚伪的人,以前没看出来。” 黎苏的眼神终于落在他的脸上,“没看出来的时候你也不喜欢我。总是四个人,一直都是四个人在一起。你从来没有想要跟我两个人在一起。” “你既然介意为什么不提出来?”容盛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了,都爱把事憋在心里不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敢情他与人相处之前还要学会读心术。 “你只是缺个玩伴,想找个人围着你转而已。”黎苏的眼睛有点红,语速飞快,“对你来说,我还远没有什么任子迎张槐洋重要。你就是为了气他才跟我在一起……” 后一句话他不赞同,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这么幼稚。“连你也信了?我是故意的?” “反正你只是想做给张槐洋看,我凭什么要配合你?” 容盛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委屈死了。就算有赌气的成分,大多数时候他也是真心待人,没有刻意逢场作戏。 他跟黎苏不欢而散,冥思苦想了几天后终于透过现象看出了本质:不是真爱,想要分手,何患无辞。他断定问题的根源在于黎苏不够喜欢他。 容盛最终还是退宿了。 天气渐冷,他起床困难的症状越发严重。随着日照时间变短,容盛从偶尔迟到变成天天踩点,最后演变成偶尔不迟到。 他起得晚了没时间吃早餐,要么逃掉早读去饭堂,要么根本不吃。姜汶园不想每天提心吊胆地陪他逃课,更见不得他饿着,干脆每天都给他打一份早餐。 开始容盛还抱怨食堂的早餐有一种馊味,面太干,粥煮得太烂,包子皮厚,饺子竟然放韭菜。后来他渐渐觉得在大冬天里能吃上一份热乎乎的早餐非常暖心。 姜汶园四个月没踏进家门半步,几乎是完全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容盛说差不多半年也够了。他跟家里吵架,他生气得久了就连他不近人情的爸爸都会主动向他示好和道歉。“你爸妈没打电话求你回家?” “没有,她让我别回去了。” “别闹了回家吧。他们可能就是拉不下脸,你给他们个台阶下,没有人会为难你的。”容盛认为天下父母对儿女说出口的狠话是没有实际意义的,耐着性子开导他,“这种话听听就好,别当真,你妈就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难道真的不要你了?” 姜汶园依旧拒绝。 “看不出来啊,你真能的。”容盛矮下身,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没想到竟翻出几本他挺爱,他以前还以为着被谁借走了。 姜汶园听着容盛嘴里和之前截然相反的说辞,不禁心凉,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善变:之前还肆无忌惮地嘲讽他懦弱无能不敢反抗,今天竟百般奉劝他回家跟他家里示软认错。 两人无法互相说服,姜汶园宁愿要去住黑店也不肯回家过元旦。容盛只好把之前的出行计划取消了,又把人带回家。 节假日人流量大,最不宜出门。容盛在家里坐不住,脑子一抽带着姜汶园去了游乐场。 售票处人山人海,容盛正打算掉头就走,回头看到姜汶园乖巧地跟在身后又作罢。 他突然想起黎苏说的话,她责怪容盛从来没有要与她过二人世界的想法。二人世界大概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而其他任何的存在都是多余的感觉。 他和黎苏在一起时总要费力地找寻话题搭讪,力让俩人都能愉快一些,时间长了难免逐渐冷淡。 像他和姜汶园在相处时就自然多了,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候不想说话就一整天不开口也不觉得尴尬。 他让姜汶园排队,自己去买喝的。容盛抬头就看到他笔直地站在人群中间,由于腿长个子高颇为显眼。 商店外面挂出一大片装饰夸张的头箍和帽子,容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挑了一个风格最浮夸的,又顺手给自己买了一顶普通的黑色软边帽。 他头上顶着两顶帽子,一只手端着两杯奶茶,从他身后走过去把上面那顶扣在他脑袋上。 姜汶园回头接过饮料,轻笑了一下说,“好看。” 姜汶园不爱笑,偶尔笑一次仿佛能融冰化雪,眼睛弯弯的,唇角微微勾起来,嘴唇也不像平时那么冷硬。容盛被他笑得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姜汶园喝了一大口奶茶才拿下头上那顶有几分重量的帽子,眼睛盯着那两个闪着红蓝交替的灯光的牛角和一大圈彩色亮片。 容盛看伸手夺过来扣在他头上。“别看了,你戴上特别帅。” 姜汶园说他喜欢他头上那顶。 “喜欢也不给你。”容盛看着姜汶园前面空出一大片位置,推他的肩膀,“往前面走……” 容盛还以为姜汶园会不肯戴,没想到他全程老老实实地戴着那顶可笑的帽子,也没什么异议。 在售票窗口前容盛先掏出了钱包说用他的,两个人拿着票进场,姜汶园说改天把钱还给他。 “不用了。”容盛开玩笑道,“你现在无家可归不就赖上我了吗?都是一样的。” 容盛只是随口说说,他从来不觉得姜汶园真会跟家里脱离关系,但在姜汶园听来又是另一番意思了。他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动了动嘴唇:“不会缠着你,我自己会想办法。” “说笑的。”容盛扶了一下帽檐,搂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两个人买了票进场就是来看看,容盛不怎么爱玩刺激项目,没有兴趣,主要是怕——他想不出来人类是出于什么心理要把生命交到那些可怕的机器手中。 容盛不想玩,姜汶园自然也没什么兴趣,比起寻刺激他更想和容盛两个人戴着傻气的帽子看人流。 可容盛不仅恐高,还有密集人流恐惧症,脚步飞快,哪里人少往哪儿走。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3 章 “坐不坐那个?” “不坐。”容盛头也不抬就拒绝了,抬头顺着姜汶园的手指望去发现正是旋转木马。 大人抱着宝宝坐在装饰得花里胡哨的木马上,旋转木马闪动着彩色的灯光,欢乐的音乐传入容盛的耳朵里。 姜汶园说那就鬼屋吧,容盛说这个不行,他有童年阴影,特别怕这些怪力乱神,人造的也怕。 姜汶园说他怎么那么胆小,以后谈恋爱女孩子喜欢这些怎么办。 “我给她拍照就好了。”容盛说,过了一会儿又窃笑,“不对,让她抱紧我我就不怕。 ” 姜汶园说他以后必须找一个胆大的。 姜汶园在迷蒙中听到了敲门声,顿时所有睡意都烟消云散了,他睁开眼,脑子里一瞬间清醒无比——还好眼前的装饰都不是他熟悉,再说了陈练云从不敲门,都是破门而入。 容盛问他下午有没有空,等会张槐洋过来玩。 姜汶园半天没体会出张槐洋过来跟他有什么关系,还要特地把他从床上叫醒来通知一声。后来他有点懂了:容盛想要挽回一个朋友,只是拉不下脸。 他有些嫉妒,又有些得意。无论如何,这个下午的午睡是没了。 姜汶园趿拉着拖鞋穿过长长的走廊下楼,神差鬼使地回了一下头,那个拉开了一条缝隙的门突然合上了,还发出了一声轻响。 楼下张槐洋已经到了,他脱下身上穿着的墨色长风衣,跟两个人打招呼。 他们俩多年密友跟他也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姜汶园没刻意搭腔,一心一意地看电视里播的宫斗剧。 他没有坐在妈妈身旁看电视剧的经历,自己不会对那些三俗国产剧产生兴趣。所以这些假怀孕假流产、下□□陷害别人的戏码,都是姜汶园闻所未闻的,一时竟觉得新鲜无比,看得入迷几乎没听到他们俩在说什么。 张槐洋问起方钰程的情况,容盛只是简单地说了他转学去了一中,其它也不太了解。 张槐洋说以为他转性了,其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最后容盛留他吃完饭,张槐洋说改天吧,今晚他要去奶奶家里吃。 “又是奶奶家?”容盛话里带笑。 “这次是真的。” 容盛客气地送他出门,张槐洋走到门外,下了阶梯后才回头问出了他憋了一个下午的话,“你怎么突然和姜汶园那么好了?” “一直都挺好的。” 第20章 灰败 宿舍楼下排满了焦急等候的家长,握着手机东张西望,两个人在人群中穿行而过。 容盛从身后抓住他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不回家你去哪里住?你还有多少钱?你想一个人过年吗?” 姜汶园不答。 他们一前一后,两人逆着人流从楼梯的右侧缓步上楼。 他们宿舍环境恶劣,位置太偏,环境太吵闹,容盛来过一次就无法忍受。其余两个同学在午休时间就打包好了行李,现下正和父母合力把东西搬下楼,只有姜汶园的东西如常摆放着。 容盛径直在他床上坐下,舍管过来敲门提醒他们尽快离开,今晚就要封楼。 午后下了些小雨,湿鞋踩得地板一片狼藉,四五个人进出留宿舍下的脚印还在,地上丢了不少废纸残书和塑料袋。 姜汶园十分随意地把桌上的杂物一股脑儿全塞进抽屉,又到阳台上收衣服,他隔着玻璃窗望了一眼端坐在床上的容盛——少年的身体总是比脸蛋先一步成熟,这两年他的胳膊腿儿长得飞快,一下子拔高了一大截,脸上却依旧是唇红齿白和说不尽的稚气。 姜汶园默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说:“别管我了……你回家吧。” “你真的要去住黑店?” 姜汶园嗯了一声,费力地把棉被往袋子里面塞。 “你真有什么事怎么办?”容盛问他,“这不是全怪我吗?” “我不怪你。”姜汶园说,“你不用觉得不安。” “你觉得是我帮你只是为了自己心安?”容盛挑眉。 这是一部分原因,却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容盛自知自己没那么善良和富有责任感,如果碰上别人,他最多劝上几句,听不听与他无关。 姜汶园不一样,容盛只要一想到他一个人居无定所就时刻不得安宁。 姜汶园怎么都不能把棉被装进只是比它略大一点的被袋里,容盛心里竟比姜汶园还要急躁几分,问姜汶园是不是怕他妈打他。 姜汶园摇了摇头,现在陈练云应该不会打他了,她的精神仿佛不怎么正常,就算真想打大概也没法实现。 “那是为什么不敢回家?” 姜汶园手脚并用,塞进了袋子里的棉被生生把袋子的线口撑破了,出现了一个瓶底大小的裂口。 “我……” 容盛仿佛花光了这辈子的耐心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要。”他赶紧拒绝,他从不愿让容盛见到他那个支离破碎的不算是家的家。 “那你他妈想怎样啊?”容盛觉得自己多半有病,放学不回家跟到人家宿舍里好说歹说劝同学回家,人家还不领情。 “开始也是你让我别听她的,现在你又让我赶紧回去……” 容盛几乎要摔门而出,听着他三分抱怨以外还有七分委屈,终于还是不忍。“不听她的不代表你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我没有唆使过你离家出走,你别走极端。” 姜汶园离开走的时候,院子里正是青翠欲滴的时节,回来时枯叶上都涂着残雪。他熟练地伸手打开大门,按响门铃。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4 章 来看门的是陈练云。她的脸色呈现一种带着晦气的死灰色,头发在短短半年里变白了小半,脸上的皱纹和沟壑更加深刻了。 姜汶园发信息给容盛说没事了你走吧——容盛想确定他确实回了家,坚持要跟着他一同回来,甚至要站在外面看他进屋。 陈练云穿着一条暗橙色的呢子连衣裙,这个女人瘦得让人几乎能透过厚裙子和皮肤看到她的骨头。 她一言不发地进厨房煮饭,姜汶园就提着东西径直上楼。 一种灰败的尘土的气息随着他开门的动作扑鼻而来,房子里的空气仿佛是凝固的。他打开了他出走时亲手关上的窗户,激起一阵灰尘在昏暗空气里飘荡,姜汶园开了灯,看到的房间依然是他走之前那副凌乱的样子。 “妈。”他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陈练云一点反应都没有,姜汶园不确定她是不是装的,于是再喊了一声。 她回过头来,手上的动作缓慢地停下,只是水龙头里的水仍然哗啦啦地流个不停。姜汶园直视她的双眼,她眼白发青,眼珠子呈现出一种老人才有浑浊。 姜汶园移开了眼,盯着瓷砖上的彩绘说他想出去买些东西。 “你是想要钱吗?”陈练云紧抿的嘴唇咧开了,像是松紧带突然被抽松布袋子一样。“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我想要钥匙。” 陈练云好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钥匙是什么东西,愣了几秒钟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串钥匙,快要放到他手里的同时又快速收了回来,警惕地问他想干什么。 “出门买东西。”姜汶园无奈地说,“买牙刷被子毛巾。” 陈练云伸出一只带着泡沫的手,就要往他的脸上来,姜汶园厌恶地避开头,他没搞清楚这是减速的一巴掌还是粗重的抚摸,反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又要了一次钥匙,陈练云终于给他了。 开门出去那一刻,屋外清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他已经无法在这个棺材一般令人窒息的家里再多呆一刻。 回家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在路上预想的没人开门或者直接的打骂都没有发生,总之远比他想象的最坏的情况要好上很多倍,却依然让他浑身不适。 他纵然迟钝,也意识到陈练云应该是心理上或者精神有点问题。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他的脸。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从前是肆无忌惮的憎恨,现在姜汶园对陈练云没有嫌恶和厌烦之外的感情,也全不觉得自己作为儿子应当负起怎样的责任,可他就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这样癫狂。 过年守岁,孩子们也都是玩些纸牌,等到了后半夜困倦了就倒在沙发地毯上睡觉。 事实证明,在一定范围内人的智商和年龄成正比,容盛和他的表哥堂姐们几乎把几个小孩的钱都赢光了,三个人开玩笑说要拿这些钱出去大吃大喝一顿,几个小孩子抿着嘴鼓着腮帮子,眼泪差点要掉下来。 容盛越长大就越是有作为兄长的自觉,觉得不能玩脱了让孩子们不开心,也不管是谁的钱全拿到容景房间里给他的妹妹和表妹们分了。 容景比她哥小三岁,正上五年级,这从出生开始就处在叛逆期的姑娘指着她哥鼻子大骂他没安好心装好人。“真这么好人刚刚打牌的时候怎么不假装输给我?”而是要采取这种伤害她的自尊心的方式。 容盛没管住嘴跟她吵了几句,忽然想起隔壁还有一个“大小孩”也输得凄惨。 容盛敲了四五下门也没人应,推开门听到水声哗啦,他把钱放在书桌上就要走,无意中瞥见了被风吹开的速写本。 方钰程从小对他爸有种莫名的执念,知晓他爸有点什么擅长的也麻利地去学了。所以他读书不行,画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容盛就没控制住他那只翻纸页的手,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场景——他的房间。还有他的脸。 容盛快速把速写本合上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掩着的门外,几个小女孩在走廊里玩闹和尖叫,他的耳朵充斥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水声,和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方钰程。”容盛喊了一声,“我把钱给回你了。” 浴室里传来“嗯”的一声,容盛又让他赶紧洗好下楼。 他的手掌撑着桌子,粗略把本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他本来想数有他的脸出境的共有多少张,后来他数出来在二十多张图纸里只有三张是没有他的。 这里面有从二楼窗户往外看他骑着自行车从学校里回来的场景;有他和朋友坐在客厅里眉飞色舞的样子;有他穿着泳裤站在海岸的浅水里的背影。 大多数图是没有背景的纯人物写真。里面的容盛表情不一,唯一的相同的就是这些画都十分写实,逼真得令人毛骨悚然——谁要是突然得知有人这样细腻地观察着自己的每一个毛孔,恐怕都是会毛骨悚然的。 此前,他对“同性恋”三个字的理解仅仅停留在字面意思,即同性之间的爱恋”,除此别无其他。 眼下这事儿像是凭空撕开了平常的生活的表皮而突然出现的狰狞巨兽,让容盛有些猝不及防。 “我的表弟喜欢男人。” “我的表弟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我。”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兜兜转转出不去,几乎让他没法儿思考别的问题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当然可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说这多么稀奇,说那敢情好。 可这偏偏是方钰程,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巴巴的方钰程,就看在方钰程在他家里住了近十年,常年被他欺负和使唤的份上,他就不能不管他。 更要命的是,方钰程喜欢的这个人就是他。这让他背上了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几乎食无味寝不安了。 容盛不喜欢让问题悬在心头不解决。大年初一,他从亲戚家里拜年回来已经是八/九点。大人还有夜场,不过就是要赶孩子们回去睡觉。 容盛把大衣顶在头发挡雪,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家门前的台阶。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之后顶着一头没吹干的头发去敲方钰程的门。 “今天不能洗头的……”方钰程的眼睛黏在他的湿发上说。 容盛大刺刺地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来。“为什么?” “呃……好像是说会把好运气洗掉。”方钰程说不过他不信这些应该就不会有事。 “我以前没听过。” 方钰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之余又有点细小的欣悦,接着说以后别在大年初一洗就好了。 “你喜欢我吗?” 第21章 共眠 方钰程的神情刹那间凝固了,他本来生得白皙,这样的惊吓之后他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徒留一纸惨白,他的嘴唇张开了,颤抖了几下又闭上,接着又张开了,还是没说出话来。 “我……你说什么?”方钰程勉强冷静下来,嗫嚅道,但是他干哑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5 章 “是不是?” 这三个字彻底把方钰程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他还以为容盛必定是会当场发作的人,如果他看到了画说不定会拿着它冲进浴室来质问自己有什么毛病,他以为一整天都没什么异动应当是安全无事了。 方钰程艰难地点点头说是,容盛没有发怒,更确切的说是没有太大反应。 “喜欢男的吗?”容盛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问他为什么会喜欢男的。 这一声不知道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容盛说站那么远讲话很累,问他能不能坐过来。 方钰程差点儿就要捏着自己的衣角走过来了,他好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似的挪到了容盛跟前。 “能不喜欢男的吗?” 方钰程沉默了,没有回答。 “最少不要喜欢我。” 这一次,他说不能。 容盛叹了一口气,伸手把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捋到脑后。他之所以隔了一个晚上来找方钰程,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对他破口大骂。 “我有什么好的?” 方钰程答不出来。容盛寻思着自己对方钰程的态度说得上是颐指气使。难道这小子是个受虐狂?还是说那天下午的“英雄救美”让方钰程有了“以身相许”的念头?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容盛没再为难他,问他以后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喜欢他。 方钰程破罐子破摔地点了点头,容盛让他不准再喜欢了,不然滚出他家,硬是逼他说出了不喜欢才罢休。 “你,你不会说吧?” 他那张苍白的脸,跟小时候被他使坏欺负哭以后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样子如出一辙,容盛莫名有些心软,应了一声不会就出去了。 每一次长时间分别后的重聚,姜汶园都觉得容盛仿佛发生了什么他看不见的变化,变为了一个他不熟悉的人。他害怕唐突,不会贸然上前搭讪,只会在一旁坐下等着容盛过来热情地跟他寒暄,小半天以后这种别扭才会消失。 “事情没有根本你想的那么惨。”容盛搭着他的肩膀,用一种果不其然的口气说,“我不劝你回家你现在大概在某个人口贩子的仓库里供应器官了,哪里还能来上学。” 闲话说毕,容盛切换上一张绷紧的脸在椅子上坐下,说他昨晚写作业写到四点。 姜汶园把刚分发下来的两个人的新书分开收拾好,点数发现无缺以后才放到容盛桌子上,问他写完了吗。 容盛摇头说没写多少,从书包里拿出他空白的作业本让姜汶园帮忙,两人奋笔疾书了半天也没写多少,最后姜汶园把自己数学作业写有名字的扉页撕了,递给容盛。 “你怎么办?” 姜汶园脸上的笑容很淡,说他的写完不见了。 容盛就利落地在数学练习册的滑面封皮上写上他的大名,让别人先帮他交了,然后豪气万状地把他自己的化学练习册从中间撕开,一分为二,把厚一些的那份递给姜汶园。“你写字快。”他解释。 果然姜汶园抄完了容盛还剩下两三页,最后两人用订书机把两份分开的练习册合二为一,把在旁边守了小半天的化学课代表都看呆了。 “老师看不出来笔迹不一样的吧?”容盛自欺欺人地问。 姜汶园想看不出来才有鬼,“老师不一定会每本都检查,就算检查也不细看。”更重要的是就算看出来了也不一定会跟你计较。 “对。”容盛赞同,“早知道昨晚就不通宵了,我先睡了,等会……” “老师来了叫你?” 容盛的头埋在臂弯里,闷声说,“不用了,开学第一天一般都不骂人。” 周一的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姜汶园叫了容盛一声,容盛头也没抬,闷声说帮他请个假。 姜汶园唯一一次体育课没上是容盛帮他请的假,所以他也不懂请假的流程,当体育老师伸手跟他要假条时,姜汶园这才恍然大悟,跑回教学楼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刚好有课不在教室里,姜汶园只好先跑下去上体育课。来回跑了两趟已经过了去半节课,但请假条还是没拿到,体育老师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斜了他一眼。 三节课后容盛终于睡饱了,撑着脸吊着脸皮听着老师瞎扯淡,听了几分钟只觉得索然无味,开始跟姜汶园闲聊。 “我没帮你开到假条。” “这跟没请有什么区别?我这就旷了一节课……”接着容盛一副认栽的表情说,“让你请假肯定不是口头上说一说,是要找班主任开假条。” “现在怎么办?” “请假条可以补开。” 容盛说完姜汶园就出去了。“我让你去了吗?”容盛莫名其妙地想,旷课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有人自愿帮他跑腿他也不介意。 姜汶园进办公室瞎编了一个理由,说容盛感冒头晕没能去上体育课,班主任显然是不信,不过也没刁难他。可是他又不知道体育老师在哪里,在办公室的电话本里查到了体育老师的手机号码给他打电话,问清楚位置后给才送过去。这不,他再一次遭到体育老师的白眼。 等姜汶园再次绕回教学楼时第四节课已经过了一半了,姜汶园经过一楼的各个教室,听着老师的扩音器里传出的说话声,心里升起一阵奇异的厌恶。 他逃跑似的冲进厕所里洗了一把脸,突然抬腿往一旁的水箱上踹了几脚,水箱发出“哐当”几声巨响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生怕引起了在隔壁班级的注意,就没敢再踢了。 他愤愤地想旷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过就是想借着体育课睡个觉,凭什么要帮他跑这么多趟和受这种气。 就因为他是容盛。 姜汶园心里更堵,就因为是容盛,他总是忍不住听他的,从来没有办法开口拒绝他,心里近乎谄媚地想顺着他。 他一厢情愿地迎合从来换不来对等的感情——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喜欢他和渴望他的接近。 容盛有美满家庭和慈爱父母,有发小知己,有共同寻欢作的酒肉朋友,有愿意逢迎拍马的拥众。 “可我放眼望去满世界都是庸人,谁都不喜欢,就只喜欢你。” 黎苏的新男友跟所有人预测的都不一样,这人不是张槐洋,而是隔壁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6 章 此人脑袋尖下巴方,说话口音很奇怪,走起路来摇头晃脑甩肩膀,容盛称他为“大蒜头”。 容盛替自己不甘,甚至还替张槐洋不甘,他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张槐洋怎么说也是个眉目如画的混血小王子,想不通两人怎么就败给了这个劣质男。 容盛的眼神盯在黎苏背后,看着她和大蒜的携手一同走出教室,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比较……” “你更高更帅更有气质。” “嗯。”容盛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有呢?” “我想想。” “我心里很难受,我也要交一个女朋友。” “可是你又不怎么喜欢她。”姜汶园想像你这样四处说自己难受一般都不怎么难受,“只是不爽她甩了你。” “对,就是不甘心。”容盛爽快地承认了。 容盛打听到了大蒜头姓名籍贯身高体重成绩家境,在心里列出一张长表全方位地对比他们两人的优劣,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自己全部优胜,各方面都甩了大蒜头八条街。 连名字也是我的好听,他叫李俊豪,多么烂俗没新意啊,容盛想不明白竟然会有人放弃他选择李俊豪当男朋友。 那天一大早姜汶园照惯例提着饭盒来上学,看到容盛端坐在座位上看书,差点以为自己是睡多了两节课,抬头一看墙上的钟表,确实是六点多。 “我吃过了。”容盛摆摆手,眼睛又盯着手里的书。 “今天真早。” 容盛放下书,拧着眉头说班主任昨晚打电话给他爸投诉他。“我干,谁规定不能踩点啊?” 姜汶园想你何止是踩点,还间歇性迟到,来到以后还在早读课吃早餐。 “我爸借题发挥,说从这种小事就可以断定我长大以后是个废物。”容盛十分不爽,“他自己不知道哪里受了气心情不好迁怒我。” “你跟你爸吵起来了?” “昨晚吃饭他差点把饭桌掀了。”容盛现在想起来还是满腔怒火,“就算我偶尔迟到和不交作业也不是什么大错,他那个反应仿佛我在外面杀人放火。我终于理解你那时候不肯回家的心情了……” 晚修课下课以后,姜汶园收到容盛的信息说在小花坛等他,让他赶快下来。他没想到容盛真的没回家,拿上东西就赶紧起身跑下楼。 大老远他就看到花坛前面显眼的白色人影。年后春寒料峭,他戴着湖绿色的围巾,身形修长笔直,双手插在衣兜里。 姜汶园跑快几步过去,容盛嫌弃地说:“整栋楼的人都下来了,你是不是看到我才开始跑的?” “没有。” “我要跟你睡。” “好。”姜汶园答应下来才问,“你怎么不去找……” “找谁?这句话怎么这么酸?” 他和张槐洋关系冷淡已是人尽皆知,容盛想来想去自己的好朋友也就那几个。“你是说王镇峰他们?其实大家就是酒肉朋友。不像你,你是……”他看着姜汶园转过来的脸上有几分不甚明显的期待,字斟句酌地说,“你是我真挚的好朋友。” “那……” “任子迎啊?”容盛顿了顿,半晌才说,“没有人会想跟他一起睡觉。他太邋遢了,他的床上肯定是一片狼藉,什么垃圾都有。” “我的床可能也邋遢。” 容盛拍他的头:“赶紧回去收拾好了让我睡。” 姜汶园怕容盛睡不惯,想借寝具给容盛多铺一张床。 “我不睡别人的被子,你睡借的。” “洗干净的。” 容盛说洗干净的他也不睡,都是别人用过的。 “我们一起睡吧?”姜汶园试探着问。 容盛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问他们的浴室是不是漏风,怎么这么冷。他长得高,那么巨大的一条浴巾从肩膀上裹下来也只是勉强裹住了小半截大腿,半长的湿发耷拉在脸上,整个人冻得直哆嗦。 姜汶园赶紧把衣服拿过来拿来给他穿上,又去阳台拿干毛巾给他。他控制不住自己往他衣襟里看的眼神,差点想直接上手给他擦头发,最后理智回笼,把毛巾盖在容盛头上就逃似的躲进阳台里刷牙。 刚刚姜汶园的脑子差点当机了,眼睛着了魔似的在他黏在脸侧的湿发和细长的腿上漂移不定,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眼睛。 姜汶园刷着牙,隔着窗玻璃看到容盛穿着上衣,下身围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跟姜汶园的室友闲聊。他倚着床架,脚下穿着的是他的拖鞋,削瘦白净的脚踝在动来动去。 姜汶园刚想在阳台的寒风中念两段经,铃声响起来,他赶紧放下牙刷杯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喊容盛过来吹头发。 容盛跟他的舍友聊得停不下来,一直让他等等,等灯灭了才跑过来坐在椅子上,仰起脸看着姜汶园,“你要帮我吹吗?” 姜汶园的手指摸到他的发根全干了才结束,晾完毛巾回来看到容盛还撑着头坐在书桌前,问他怎么不睡。容盛指了指自己地下半身说他在等姜汶园给他找裤子。 “这条不可以?”姜汶园拿出先前给他的找的校裤,看到容盛摇头认命地给他再找一条。 姜汶园睡在外侧,他感觉自己的右侧有一个温暖柔软的热源,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着,一下都不敢动弹。 “你是不是要掉下去了?”容盛微抬起身问他,又有些哭笑不得,“你睡过来一点我又不会怎样。你在紧张什么?” “不习惯跟别人睡。” 容盛有些认床,在新鲜环境里没什么睡意,睡不着就开始说话。三更半夜里最好能说些吓人的东西,于是他转过头趴在姜汶园耳边问,“你怕鬼吗?” “不怕。” “骗我。”容盛说姜汶园明明打了一个寒战,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给你讲个鬼故事。”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7 章 姜汶园身上汗毛倒立,“别说话,我舍友睡了。” “没呢,我们在玩手机。”王嘉宏说。 另一个男生颇有些兴趣,“鬼故事吗?我也要听。” “好。”容盛一口应下,“我讲一个短的。有一个犯罪入狱的美女,她和监狱里一个老狱警混熟了关系……” 故事讲完容盛凑上去问姜汶园怕不怕,姜汶园说他要去厕所。 “怕了让我陪你去。”容盛卷着被子,声音带着笑意说。 姜汶园连外套也没拿,扛着寒风出了阳台,在厕所依然控制不住回想容盛搭在他脖子上的手指的触感,他的炙热鼻息,他贴在他耳边说话的嘴唇。 他没能冷静下来,还是把手伸进了睡裤里面,草草地解决完了以后用纸巾仔细擦干净了,在阳台上洗了好几遍手,把手凑到鼻子下边闻着没有味道了才敢回去。 姜汶园回去发现整张被子都被容盛卷住了,他大概有几分困,看到他回来不怎么情愿地把被子放开。 这种单人被一人盖有余两人盖不够,刚刚他只顾着紧张,不断地把身体往外移,容盛可能没怎么盖到被子。所以他往姜汶园身上凑除了想吓人,还有就是冷吧…… 果不其然,姜汶园刚躺进去,容盛就以一个几乎要抱住他的姿势凑上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困意,“我们侧着睡,靠紧点,刚刚我差点冻死。” 他配合地贴紧他睡,问他冷不冷。 “不冷了。” 姜汶园知道他说不冷就是真不冷了,他把胳膊轻轻搭在他背上,肌肤相触的地方隐隐发热。他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努力放轻了呼吸,他睁着眼,像艺术家打量他心爱的作品,在黑暗中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 夜深了,整个宿舍都陷入了安眠,容盛的呼吸也安稳绵长起来。他仰起头,状似不经意地用嘴唇轻碰了一下他额的额角。 第22章 葬礼 两人抱着取暖度过了漫漫长夜。被窝外面冷得令人发颤,天边一丝光线也没露出来。姜汶园睁着眼,脑子清醒无比地躺了三分钟才决定起床。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和腿从被窝里抽出来,没想到他刚离开被子,容盛就迅速裹紧被子转了个圈,面向着墙壁睡去了。 刷牙洗漱完以后,姜汶园废了很大劲才把容盛叫醒,把他的衣服一件件递给他。 “先穿鞋,阳台冷。”姜汶园提醒他,赶紧从阳台上给他收了一双干净的袜子,站一旁看着他穿鞋袜,容盛拿起昨晚买的新牙刷,问没有杯子怎么刷牙。 姜汶园知道他断是不肯用别人的,让他等着,他下楼去买。很快姜汶园就气喘吁吁地提着杯子上来了,有些难为地说,“牙膏就用我的吧,买了也是浪费。” 时间来不及了,姜汶园要先去饭堂给两个人打早餐,临走前问容盛要吃什么,又叮嘱他动作快点,不要迟到了,走出去半分钟左右,又风风火火地到回来把宿舍钥匙放在桌子上。 容盛把新牙刷洗了两遍,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刷牙。他陆续听到宿舍楼里其它门被摔上的哐当声,看着宿舍里那张空荡荡的床若有所思。 接近中考大家的学习压力大,姜汶园复习得好,已经到了那种没什么提升空间的程度,反正他的成绩考市里哪一所高中都绰绰有余,所以十分清闲自在。 相反容盛这种平时不怎么重视学习,成绩排在中等的学生最慌,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用来学习,同时又天天倒数等着暑假到来。 劳动节放假前一天容盛没来上课,因为他订的机票在下午,说是要在中考前最后出去玩一次,等旅游回来就真的潜心学业,一心只读圣贤书。 平时周末姜汶园都留校,节假日又只能回家,他想到要和那两人共处一室心里就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熬了两天,次日就要上学,姜汶园心情不错,早早躺下了。 学校里的生活放松舒适——他没什么交友的兴趣,可以毫不费力地应付学习,相比起家里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而家仿佛摆满了脆弱瓷具的展馆,他闭着眼睛行走其中,生怕自己的一个举手投足间会引发令人心惊胆战的哗啦碎响。他逐渐不再惧怕因为自己偶尔的过失而刺激到神经过敏的陈练云,也不惧怕那两人对他做什么。可是他永远难以摆脱走路屏息凝神,举止小心翼翼的习惯。 姜汶园在睡与醒的混沌迷蒙中被敲门声震醒,脑子糊成一团的他没及时想到敲门这个动作的反常之处。 “你不要妈妈了吗?”陈练云的身体呈现出畸形的丑态,脸上的皮肤像是一层被内里的骨头勉强撑起来的布匹。 姜汶园眯着被灯光刺得睁不开的眼睛,把椅子拖过来让陈练云坐下。 陈练云伸出手来拉住姜汶园。“你在家里陪着妈妈好不好……”她的声音沙哑,眼角通红,“你不要去上学了……” 姜汶园起身给陈练云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手里。“妈,我明天陪你出去走走。” 陈练云动作僵硬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我哪里都不想去,你不能在家里陪妈妈吗?” 第二天陈练云直到正午才从楼上下来,只有他们母子在家,姜汶园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叫了外卖。 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等饭等到一点多,陈练云睁着眼睛盯着他的脸不放,还试图伸出她肌肉衰竭而显得骨节十分粗大的手来摸他的侧脸,痴痴地说,“妈妈舍不得你……” 他记得他那天点了一份药材煲鸡,一份肉沫茄子烧,和一份菜心。吃完午饭他还问陈练云要不要出去走走,和他设想的一样被拒绝了以后他还舒了一口气。 下午去学校之前他把中午的剩菜热了一遍放在桌子上,陈练云没吃几口,他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吃,已经差不多要迟到了,他放了碗就跑上楼背上书包赶去学校。 他依然清楚地记着他最后跟陈练云在一起的时候的很多细节,那个连空气中都沉浸着灰败腐朽的气息的黄昏里,姜汶园仿佛提前预知了事情的来临。 五月四号那一天的晚修课,姜汶园在电话里听到姜建的陈述,冷静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姜建回家发现了惨剧,因为人已经死了一整天了,叫来的救护车都不肯接。他只好直接联系了殡仪馆。 姜汶园下车,正好看到殡仪馆的人抬着白布担架从大门出来。他喉咙一紧,胃里翻江倒海,扶着铁门吐了个昏天暗地。直到喉咙发疼,冰凉的液体砸在脖子上,他才知道眼泪有掉下来。 他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平静地面对她的死亡,在车上逼着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幻想出了姜建所陈述的“在床上自杀”的场面。可是当他看到白布担架那一刻,还是没能控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 殡仪馆的人干活手脚麻利,几乎一直沉默着,偶尔低声交谈,姜建一直忙着打电话。等车子走了,人散尽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才发觉腿麻得快要失去知觉。 他走进房子,姜建不知道在哪里忙着通知别人、跟殡仪馆商量各项事宜和办理死亡证明。 “卧室……” 他的腿往楼上走,正好遇到了一个拖着两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的女工在走廊上走动。 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女工在拖地,床上的寝具已经没有了——没有枕头被单,连床垫也没有,只有一副光秃秃的床板裸/露着。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8 章 房间里散发着洗涤剂的味道,是用得太多了,姜汶园可以想象到这冲鼻的香精味里夹杂着肉眼看不见的血腥气。他呼吸到肺部的空气也许隐藏着暗红,他的喉咙异动,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女工很年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弯腰继续用吸水拖把打扫。 “是你妈妈吗?” 他张了张嘴,许久以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否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走下楼,在沙发上坐着,猛然抬头看到饭桌上还放着饭店的餐具,陈练云吃剩的半碗饭还放在桌子上,他摆在桌上的空碗也还在,甚至拉出来的椅子也没有被推回去。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出门,陈练云当时还在餐桌上坐着,手里端着碗,最后一次看着他走出门。 接下来呢? 她轻轻地放下了碗筷,站起身,上楼。她也许洗了最后一次澡,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这才不缓不急地走向她最终的归宿。 血液开始从地板里往上爬,渗进床单里的液体也从流进亡人的手腕,她脸上的黑紫色褪去,眼球也开始转动起来,刀子也回到了她的手上。 她咧开了嘴巴,说的是:你能不能在家里陪妈妈?语气温柔。 等他清醒过来,正是凌晨四点半,他在自己的床上,黎明的微光照进屋内。 他还隐隐记得昨晚姜杨劝他上来睡觉,很快就有人来敲门叫他起床。 姜杨一直挎着他的手臂,带他走进了一个中型礼堂,正中间是肃穆的黑白遗照,周围摆满各色花圈,四周都是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物。 主持人衣装整齐言辞得体,只是姜汶园没怎么听懂他的话。姜建也上去面无表情地讲了几句话。下面的人俱是反应平平。 周围一圈圈的人是他们姜建和亡妻的亲戚和他的同事朋友。在送丧之日,这些鲜少出现的亲戚朋友从各处钻出来齐聚一堂,就好像人大扫除时能从柜子里一次性翻出七八只平时看不见的蟑螂一样。 悼念会的最后他们纷纷鞠躬,姜杨轻拍姜汶园的背,暗示他也弯腰,之后大家排着队最后一次瞻仰故人的遗容。 姜汶园看着她惨白的面容和红唇,心想陈练云生前几乎从来不化妆,不知道她得知自己死后被涂成这个样子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过她的面容已经是一片祥和,仿佛安静平和地离去,在另一个世界里获得了永生。 姜汶园把浅黄色的鲜花摆放在她的胸前,默默地想着这一切都是假象。彻头彻尾的假象,她的一生都充斥着难以排解的痛苦,最后是这痛苦化身的巨兽膨胀把她的身体撑破,她终于身亡。 暗涌 第23章 高中 容盛得知他回了学校无论如何都想见他一面,姜汶园劝他别来,容盛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大半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他的宿舍门口,他提着晚饭,问姜汶园吃了没有。 “你怎么进来的?” 容盛把饭盒扔到桌子上,去阳台洗手,“打电话给班主任说。” 宿舍电源有一个控制总闸,在上课时间关闭,请假回来的学生只能摸黑。他们不习惯敞着大门说话,门关上以后室内就更是一片阴黑,阳台上传来的微光只能让人勉强看到床铺柜子的轮廓。 容盛看不清他的脸,他在床铺上坐下来,伸手搂住了姜汶园,问他事情怎么样。 如他所料,姜汶园也没忌讳什么,跟他平铺直叙起来。 “三号,回学校那天,我跟她吃完晚饭后来上学。四号,我爸……”他知道那个人不是爸,可是这个代号简单明了,两个人都能明白说的是谁,“发现她死在房间里。” “自杀?” “割脉。”姜汶园一闭上眼,整片视网膜都是暗红,“我回到家,已经有人在清洗地板了。” 容盛没有再问,手臂用力抱紧他,几乎是箍住他的身体一般的力气。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很久,久到姜汶园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说话了,他才听到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容盛的声音悲哀而严肃,“这跟我有关吗?” 有,这就像一辆高速驶向断崖的汽车,路上的一个石头当然会让车身一震,会改变它的速度甚至是方向。但是无论如何,它还是会冲向那片包围了整块陆地的无边断崖,摔得粉身碎骨。 “对不起。我错了……” “没事。” “我知道光是道歉很轻巧。” “真的没事了!”姜汶园的声音徒然增大了,打破了两人低声细语交谈的局面。 他连自己都来不及宽慰,真的无力再去宽慰容盛。 毛病就是惯出来的,容盛不怕冷不认床,不撩闲不使唤别人,多年的起床气也被成功治愈,一大早温顺地跟着姜汶园一同去学校。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月,连姜汶园看到他都累得慌,他终于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容盛喜爱以己度人,觉得没了妈是件天崩地裂的大事,没死也要没半条命。他生怕姜汶园难过得受不了,或者有什么在心里憋得慌,每天都强行催吐似的抓着他问感觉怎样,难不难受。 姜汶园不胜其烦,让他别老问了,每天都提几遍烦不烦人。容盛还义正言辞地说问烦了以后他心里可能就会好受一些了。 “歪理。” 他还申请了在姜汶园那个宿舍里半宿,从早上七点钟到学校直到下午五点钟下课都跟他呆在一起,连体婴儿似的,吃饭学习,午睡上学都一起。 中考将近,姜汶园把刚发下来的志愿表摊在桌子中央,眼睛却往身旁瞟。 “你先填,我抄你的。” 姜汶园说高中部吧,容盛的笑意从眼睛里漾出来,说好,他们一起上高中部。 容盛娇气又恋家,一中远在市郊,学生几乎全部要住宿。姜汶园了解过了,他们住的是那种拥挤的一室八人的上下铺。容盛肯定无法忍受,到时候说不定会不顾路途遥远走读。 他们学校是财大气粗的私立学校,学费高昂换来的是设施完备环境好,师资力量雄厚,成绩在市里也是名列前茅,在本校高中部就读也谈不上迁就。 更重要的是,他只渴望爱,没有兴趣接受来自愧疚的馈赠。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29 章 学校允许优等生下半年免试入学,姜汶园填下志愿以后差点儿没把教科书和资料都扔了。后期没课自习,姜汶园就捧着小说一边看一边监督容盛学习,在他发呆和瞌睡时把他摇醒,为他答题解疑。 后来容盛竟然超常发挥,靠着自己的成绩考上了高中部最好的重点班。他爸喜得整整一个星期面带红光,给他摆了个排场豪气的升学宴,只提供吃喝坚决不收礼金的那种。 容盛知道之后直翻白眼,打电话跟姜汶园抱怨他爸打算把他拔光毛涂上几层油拖出去展览炫耀。容盛信誓旦旦地说他绝不会参加这种愚蠢的宴席,明天一大早他就要从家里逃出去。 姜汶园知道他就想找人撒娇,在电话里还是尽所能地安慰他——这种事甭管真心还是假意,你情我愿就好。 姜建几乎从来不回家,姜汶园把大门锁上,背着包坐火车到姜杨工作的小城里住了半个月。 姜杨早出晚归,工作繁忙,女友王颖川闲一些,他们两人就骑着自行车走遍这个地广人稀的小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座小山坡,还有破烂的大街和新修的海边观景大道。 他在王颖川的指导下尝试了下厨,煮出来的菜把姜杨和王颖川吃得脸色发青,当时就劝他再也不要进厨房了。 姜汶园认为自己只是缺乏相关的理论知识,不相信把饭菜做得香甜可口有什么玄机,反复试验了不同的做法和不同的菜色依然失败告终,这才死心远离了厨房。 王颖川可怜他,认为小白菜呀地里黄了,心里肯定得难受得慌,所以姜汶园掏她的烟盒她也没阻止。 两个并排着蹲在小路边喘气,想喝口水都找不到店,还得时刻当心停在一旁的自行车别给别人顺手骑走了。 “第一次抽?” 姜汶园摇头,王颖川吐了一口白烟,“那就好,不然你哥得抽死我。” 王颖川想了想还是夺过他嘴里没来得及点着的烟,一脸严肃,“你从我这里拿了一支我就有了要告诉你哥的责任。” 姜汶园烦透了这两个人的小心翼翼,仿佛他是易碎的瓷具,就是两根手指也不得用力捏。 一辆发动机哄哄作响的摩托车驶过,激起一路扬尘,老天还欠着这个燥热的小城一场暴雨。 “我妈生前对我不好,我也不算太难过。” 两个人狼狈地起身躲开,终于扶车朝着渐落的夕阳走,朝着家的方向。 “总是会难过的。”王颖川说,“我妈还打我,拿小树枝抽我的腿,这么粗的树枝……我一回家就会跟她吵架,唉,现在半夜想起她我偶尔还掉眼泪。” 高中部重点班里除了十多个旧同学,不乏普通班和外校考进来的学生。 容盛住宿了,姜汶园问他怎么放弃挣扎了。以前不都是他爸让他向东他就偏偏要向西的。 “想住就住了。”容盛说得理所当然,仿佛之前娇生惯养的人不是他。 容盛和姜汶园两人的宿舍隔了整整一层楼,容盛愣是把自己同宿舍的舍友劝到了楼上去,让姜汶园换到他们宿舍里来。 “还真的?”姜汶园床都铺好了,他以为容盛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以后,他们真的要共住一室了,虽然还有别的同学在,姜汶园还是高兴得不知所云。 空床两张,床脚相对着。一张靠门,一张靠窗户和阳台。 靠门那张本是容盛的床,容盛睡眠轻,头靠着门口总被走廊上的脚步声吵得无法入眠,睡没两个晚上就跟姜汶园调了过来。 姜汶园不喜欢台灯,更不愿对着一堵墙写作业,反正容盛也不会在宿舍写作业,于是长期占用容盛靠窗的书桌。 久而久之,两人就有了默契,把课本杂书堆放在靠窗的桌子上,闲杂碎物和水果零食就往靠墙的桌子上搁,所有的东西都混在一起了。 他们的作息时间不大一样,早上在容盛在姜汶园离开宿舍半个小时以后起床。中午他们一起吃午饭,吃完午饭姜汶园回宿舍写作业,这段时间容盛大概去找朋友玩,在午睡铃响之前才回到宿舍。 下午容盛偶尔会回家,就算不回家他一下课也没有人影,抓紧时间去打球,打完球洗完澡后经常没时间吃晚饭,有一次晚修课上容盛说自己饿到昏厥,姜汶园从此就包揽了他的晚饭。 这么可爱贤惠又乐于助人的朋友上哪儿找啊,容盛真觉得自己捡了个宝。 “想到以后你把女朋友放在心头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我真吃醋……” 姜汶园把上衣和裤子一同从阳台上叉下来,问他今天下午怎么这么闲。 “赶回来吃你的饭。”容盛说他可能会醋意大发,跟他女朋友撕斗争宠。 姜汶园知道他幼稚病又犯了,让他赶紧吃饭洗澡。 容盛盯着姜汶园穿衣服,说他成天教学楼宿舍食堂三个点之间来回,也不运动,怪不得这么瘦。 姜汶园说每天早上他起来在操场跑十来圈的时候容盛还在梦里。 “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弱鸡?” “你觉得自己很壮实吗?”姜汶园伸手想掐他的腰。 容盛笑着躲开了,说别碰他,“我怕痒。” 还怕痒,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中午放学回来,姜汶园写作业写累了就直接往容盛的床上躺,多几步也不愿走过去。时间渐久他更是躺出了亲切感,常年窝在容盛床上,等到睡觉铃打响才不情不愿地挪回去睡觉。 容盛其实不介意他躺,只是不爽他把自己的床躺乱还不收拾。 每次他只要看到自己的被单揉成一团,床垫严重移位,就知道它是被人折腾过了。这种时候他就要找姜汶园给他铺床,还强迫他顺便收拾自己堪比狗窝的床——衣服和被子揉在一起纠缠成一团,还有杂书手电筒充电器夹在里面。 姜汶园抓起一条记忆里失踪了许久的蓝色睡裤,闻了半天也没判断出穿过与否。 “被你睡了半个月,没穿过也脏了!”容盛让他赶紧把床上所有的衣服都洗一遍。 “这是昨天刚收下来的。”姜汶园说,从被窝里扒出别的衣服,“这件也是,这件……” 姜汶园成为舍长的缘由是一场石头剪刀布的惨败,不过他只是掌管“外事”,负责开会和与老师、舍管交接。 而掌管“内事”和制定严密无情的舍规是容盛,他甚至想禁止大家起夜,理由是如果每人夜起一次,那么他一晚上的睡眠就分成了四段——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姜汶园给他买了一盒降噪耳塞。 最近容盛又想添三条指向非常明确的新规矩:衣服干了就要马上收下来,并且不准放在床上,袜子每天都要洗。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0 章 “袜子在床底也碍不着谁……” “明天我值日就把它们全部扫进垃圾桶。”容盛言出必行。 姜汶园一边搓袜子一边发白日梦,说将来他有钱了要买很多袜子,穿一双扔一双。 容盛说他就这点出息:“等你生日我送你一百双,够你扔三个月了。” 第24章 烦闷 不知是尾随求而不得的女神而去还是为了避免旧友相见的尴尬,虽然张槐洋家住中学门口,他还是毅然去了一中。 初三学期末是他主动来找容盛。容盛说不巧了,他填的不是这间。 “他呢?”张槐洋用膝盖想也知道任子迎会留在本校,指着容盛身旁地空位问。 “他跟我一起。”不对,容盛在心里默默地纠正,是我跟他一起。 中考结束当晚就是毕业庆祝会,学生们回家吃饭洗澡后就得迅速赶往聚会地点。 他们俩走出校门不久后就要分道扬镳,张槐洋过天桥,容盛往前方直走。 “在跟黎苏表白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她。” 六月末的热风呼过张槐洋的脑袋,吹得他头发飞扬、脑子发涨。他把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我知道了。” 容盛脸上没有表情,两个人傻站着对视,不说话也不离开。最终是容盛先撇开头,“所以现在不是黎苏的问题,是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不是……” “那就这样吧。”容盛已经不想再听他挤牙膏一般地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容盛一度以为是黎苏让他们心生嫌隙,感情破裂,恨命运偶然安排让他痛失故友。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才深觉天下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这让他对于这件事更不能释怀。 这样的“背叛”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就算血肉愈合以后偶尔想起还是隐隐作痛。 他恨他的背离时的冷漠。出言不逊后的认错致歉从来没有发生,他主动给他台阶下,还做好了勉为其难地原谅的准备,却没有听到一声对不起。这样的无情让他难堪至极。 幸亏容盛的大多数朋友留在本校,这很大程度上减免了他的孤独感和受挫感。他和姜汶园在本校读了好几年,尤其是容盛,哪个班级的同学好像都能认出几个,俨然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跟宿舍里另外两个从外校考入,终日灰头土脸、忙于学习的学生之间存在天然的沟壑。 容盛感叹朋友这种东西,小时候人傻的时候就应该多交一些,等长大了,人的脑子发育得健全,很容易一眼看出别人的缺陷,放眼望去哪儿都是傻逼,不容易交到真心朋友。 容盛跟任子迎的友谊就是从没有记忆起建立起来的,如果他心智成熟时遇到任子迎,多半会觉得跟这种傻逼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高中以后姜汶园回家的时候不多,跟着容盛回他家的次数多了竟也住得自在,开始,他以为容盛家里的大人会让他拘束,实际上他们不经常在家,也不介意哪个孩子又把哪个朋友带回家住这种事。 时间渐久他就能慢慢地品味出他的家里几个小孩之间的关系。 容盛和容景兄妹常年处于对抗状态,从未和解过;容盛几乎视方钰程于无物,方钰程却习惯性讨好顺从他;容景最爱使唤方钰程,方钰程内心估计厌烦无比,却也无力反抗。久而久之,容景和方钰程关系颇好。 容盛对这俩小孩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态度,觉得他们幼稚得可笑。 “初一和初三,最脑残的年纪。”容盛说所有的初中生脑回路都很奇特。 姜汶园提醒他他初中毕业还没到一年。 “我们成熟稳重,跟他们不是一路货色。”容盛大言不愧。 最让他不适的是把他视为仇敌的方钰程——这小子行为举动日渐猖狂,把姜汶园烦得要疯。 他经过走廊能看到他的房间门留有一条缝隙,他知道里面有一双他看不见的眼睛;他打开冰箱拿饮料,一回头也能看到方钰程恰好从饭厅路过。他一举一动总是被那怨怼的眼神注视。 为了安全起见,姜汶园睡觉前总不忘把房门反锁。毕竟他还是有点怕方钰程一时冲动把森森怨气化为实际行动。 姜汶园很无奈,却也记得是他自己先惹了方钰程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一直紧张兮兮地跟在容盛身边。后来他挪步走到方钰程面前,竟张口对对他“容盛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姜汶园想不清他那时候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第一次见面就对出言刺痛方钰程,还是带着看透了他的心思的骄傲和无尽的轻蔑。 他很难憎恨或喜欢方钰程,却难以抑制地有些怜悯他——姜汶园这才知道怜悯是这样一种毫不亲切又高高在上的情感,尤其是带有恶意的怜悯,几似于无声的嘲弄。 天热得像烤炉,太阳融金一般贴在天边。草木都被这沉闷热气蒸得死气沉沉,人也被午后高热和强光弄得头晕目眩。 容盛中午回到宿舍时看到姜汶园已经他床上睡着了,还躺得端正笔挺。他在床边坐了半分钟,还是认命地把姜汶园被窝里的衣服和莫名其妙的杂书抽出来叠好放在椅子上,挪好床垫抖直被子才躺上去。 按理说这种肌肤之亲最让他难以忍受,即使是间接的。只是如果是别人的床,收拾得再干净,他只要一想到别人在里面躺过,怕也会浑身不适。 可容盛躺着姜汶园的床却没什么别的感觉,看着对面熟睡的人,心里纳闷这狗窝为什么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恶臭味。 姜汶园的枕头比容盛的高了三五厘米,这引发了他的偏头痛,即使冰袋镇着也无法缓解他的头痛欲裂和恶劣的心情。 下午学校还停电了,容盛跟班里的两个男生约好,翘了最后一节体育课出去打游戏,连晚修也顺便逃掉,第二天清晨,他头昏脑涨地回到宿舍洗澡,意外地发现姜汶园还没离开。 “零八分。”容盛看了一眼手表,对坐在床边穿鞋的人说他今天跑不了十五圈。 姜汶园低着头把鞋带系上,说今天不跑步。 “怎么不开灯?”容盛起晚,所以他们三个人起床从不开灯,就算是冬天里也摸黑洗漱。偶尔容盛没回来住他们也没有一大早开灯的习惯。 “你去哪儿了?”姜汶园听他把电灯的开关摁得啪嗒响,说停电。 “昨晚整整一晚都没电?还好我没有回来。” “嗯。”姜汶园站起来收拾饭盒,昨晚他把饭菜倒了以后根本没心情洗饭盒,“你去哪儿了?” “跟隔壁那些人去……”容盛找好了衣服进阳台,“他们宿舍昨晚就缺了两个人,舍管发现就死定了。我昨天不是洗饭盒了吗?你下午给我打了饭?”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1 章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不知道你回不回来吃。 “我的手机吃饭的时候给我玩没电了。”容盛从裤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帮我充电,饭盒别洗了,随便给我买袋面包吧。对不起昨晚忘了跟你说一声。” 姜汶园拿着他的手机往屋里走,容盛说他怎么水龙头都不关上。 “什么味啊?”容盛关水龙头时闻到了一阵令人不适的味道,这才发现这味道在阳台上,甚至整个宿舍里若有若无地飘着。 容盛看着姜汶园要出门,怎么都觉得他今天有点儿反常。 是烟味!容盛注意到了,洗手台上有浓重的沐浴乳的味道,就是为了遮掩这阵烟味的。 容盛揪住他的后领,鼻子在他的后颈和衣领上略过,心里就有了答案。 “你吸烟?” 姜汶园没回头,可容盛心里有了答案,问他干嘛吸。 烦,他说。 “心烦就是你吸烟的借口?”容盛问他宿舍里的两个三好学生怎么没赶他出门。 “我在阳台上。” “大半夜站在阳台上吸烟……”容盛话锋一转,“什么时候开始的?谁教你吸?” “我自己。” 容盛拽着他的衣领让他在床上坐下,姜汶园挣扎着起身说要迟到了,让容盛快去洗澡。 “迟到也把事情讲清楚。”容盛开始逼供,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问题。“你已经过了中二叛逆期了,吸烟也不帅气不颓废。就是有害健康、毒害别人、气味难闻惹人讨厌而已。” 姜汶园拧起眉头,神情十分不耐烦。 容盛想起他遮遮掩掩的就更不爽了,“知道我会说你一开始你就别吸。” 姜汶园态度冷淡得出奇,容盛自说自话了半天也没有意思,赶他去上学了,自己留下来洗澡。这不,刚把姜汶园赶出门上课铃声就响了,容盛一边洗一边想怎么找个没用过的迟到理由。 容盛洗完澡,看到饭盒上面的洗洁精还没过水,强迫症发作把它洗干净了。 他把饭盒搁在姜汶园桌子上,然后开始翻他的柜子。柜子的第一格,几本杂志下,藏着他的几包香烟,有一盒没了大半。 容盛把它们都扔进了垃圾桶,还嚣张地扔在了姜汶园桌子下的那个纸篓,特意让他回来看到。 第25章 大雨 “汶园,你的。” 姜杨抱着快递盒子进来,一个大纸箱,分量却不十分重。 “买的什么?” 姜汶园摇头,说他也不知道。用剪刀划开胶带,里面是整整一箱袜子,排列齐整,都是黑灰两色。 “袜子?”姜杨满头雾水。 “我的钱被我浪完了,买袜子的还是找我表弟借的。”容盛在电话里说方钰程很阔绰,他没钱就跟他借要。跟方钰程借比跟他爸妈伸手容易多了,几乎是说借就有。刚开始他还对方钰程介怀方钰程对他的感情,不过他们两人从没有正面提及过这件事,时间久了两人都当没发生过似的。 姜汶园问他借了有没有还的。 “当然,不过得等我有钱。我已经欠他巨款了,他现在是我的大债主。” 姜汶园听着他轻松的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提醒他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俗话说疏不间亲,他们同门兄弟的事轮得到他说话吗? 可是他想到容盛老跟方钰程借钱心里就不舒服。“你花少一些多好,哪天他不借你怎么办?” “不可能。”容盛一口咬定,接着口气缓和一些,解释钱揣在他的手里就光发毛贬值,他借了也不是不还,对方钰程没什么影响。 容盛说等姜汶园生日他就给他送够三百双,以后每年都送,这样姜汶园就长久以往就都不用洗袜子了。 “这是方便你我。”容盛说考虑送什么生日礼物本身是件烧脑的事情,他现在要找家店预定个十年,能省好多事。 姜汶园静静地听他讲,提醒他一年不止三百天。 “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双。闰年我是不是得加一双啊?”容盛低笑了两声,“开玩笑的。主要是你的愿望成真太没有难度了,我忍不住帮你实现。” 姜汶园把箱子抬上书桌,抓出四五双拆开包装。他的嘴角勾起,想着这一箱够他用好几年了。 第一层袜子下露出一个透明文件袋的角,姜汶园拿出来,里面有一叠打印纸,是一篇以吸烟有害健康为题的篇幅吓人的论文,还有一本封面浮夸可怖的戒烟宣传册。 翻开首页竟然有字。 “我知道你烦心的事很多,很抱歉只能帮你这一件。真希望以后你心烦痛苦时,第一个想起的不是你口袋里的烟,是我。” 姜汶园是单眼皮,眼睛细长,不爱抬眼看人,难得笑一次竟有顾盼生辉的感觉。眉峰利,鼻梁窄,嘴唇单薄且没什么血色,平时连唇角也是冷硬的,总得来说却过分凌厉了些。 高中以后他逐渐长得更开了,眉目越发俊朗大气,向他示好的女生也不少。他心有所属,每次都要当面拒绝。无论薄厚,人都是有脸皮的,拒绝得多了就没什么人再贴上来,他乐得清净。 姜汶园从来没纠结过他喜欢男人这个事实。 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普世的价值观于他如浮云,他只要耍点小伎俩哄骗过他哥,便没人管得住他。 再者这样的暗恋只存在他的脑海里,对容盛和别人没什么实际性的影响,对自己而言他从这份暗恋中得到的喜乐也总是多于不安,所以他从不觉得喜欢容盛让他什么为难之处。 他真心实意地认为容盛总会在恋爱和分手多次以后和一个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成家生子,而对容盛的执着,会伴随着他走过很多年岁。 他天真地幻想自己能足够无私大度,当一个怀着爱意的目光的旁观者,默默注视着这个他认为的最特殊的人在这无聊又丑恶的世界里的寸寸喜乐伤悲。 只是他的爱也难逃俗世的窠臼,从来无法与性/欲和占有欲彻底分离。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2 章 周日的下午,他穿着一条裤衩在容盛的床上午睡。稀里糊涂之间,他的身体升起几分热意。 他睁开眼,近在咫尺的是那张熟悉得入骨的脸,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姜汶园闭上眼睛,不挑不顾地把嘴唇贴上去。 触感柔软。 他伸手搂住他的背,足尖轻轻蹭动他的小腿,另一只手手不规矩地从他的衣领里伸了进去……他的头脑发涨,一阵眩晕,这才真正地清醒了过来。 没有风,窗帘静垂不动,正是一个明朗得过分的午后。 他下身硬得生疼,却丝毫不急躁,转身把头埋在他的枕头上。 没完全拉好的窗帘露出小半扇窗,他一抬头,就是白亮得过分的一片天空。 他把身上仅穿着的裤衩拉下来踹掉,头伸出被单外面,下午三点多的阳光的光照直直地照进室内,室内一片光明。 姜汶园赤身衣裸/体地仰躺在他的床上,脑勺陷在枕头里,下巴稍微抬高。他闭着眼睛,想着那个人抬眼展眉的笑,洗完澡后出来时浴袍下露出的小腿和脚踝,背对着他换衣服时因为用力凸起的蝴蝶骨…… 在高/潮的时候,他幻想中的肢体相缠和耳鬓厮磨的场景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他有点眩晕,喘了几口气后随手抓起被单擦掉额头上的热汗,浅麦色的脸颊上浮动着罕见的殷红色。 容盛背着书包,提着保温盒倚在门边,问他在干什么。 姜汶园被吓得魂都飞了,赶紧把吹风机的插头拔下来。“不小心,把它弄脏了。” 容盛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问他是怎么弄脏的。 姜汶园手里还攥着被他洗湿了一小片的床单,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在我的床上?”容盛显然有些生气了,“情不自禁?要是别人我就跟他绝交了。” 容盛走过去把他的被单拿过来,看也没看一眼就丢进洗衣机里,姜汶园赶紧跟过去倒洗衣液和启动洗衣机。 容盛把他带的几个饭盒在桌子上一字形整齐排开。他惦记着姜汶园周末留宿在学校吃着食堂菜,周日下午就带着饭菜过来了,不然他会周一早上才过来上课。 姜汶园把自己桌子前的靠背木椅搬过来,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饭,没有人讲话。 “你是不是经常在我的床上……” “不是。”姜汶园否认,低声说是第一次。 “哦,第一次。”容盛问,“我今天没有发现是不是还会有很多次?” 姜汶园心里想他也不敢保证,看到容盛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才说不会有下一次。 “你对着我脸红什么?”容盛看他一顿饭吃下来,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他就不明白真这么害羞怎么有脸在他床上自/慰的。 吃完饭后容盛依然横眉竖眼,姜汶园小媳妇似的收餐具倒剩菜,擦桌子洗碗碟,最后还想办法腾出条晒衣杆把他的被子晾上了。 差不多要去上课了,姜汶园看了一眼容盛空荡荡的床,说自己还有一条被子,问他嫌不嫌弃。 “嫌弃。” 过了一会儿容盛又让他赶紧拿过来,不然他今晚怎么睡觉。 自此姜汶园果真不上他的床了,每每规规矩矩地,坐也好,躺也好,打铃前也好,打铃后也是,要上也上自己的床。 这样一来容盛发现他没有骨头似的往床上倒的毛病也没了,比起躺他自己的床好像还更喜欢在阳台边的桌子上坐着,无论是写作业,还是看书。 毛病,就是惯出来的,容盛想。 最后一次月考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学生老师都不怎么重视,数学老师干脆点了三五个学生去帮他改卷子。作为数学老师的得意门生,姜汶园被委于改大题的重任。 容盛不想去食堂排队,干脆叫了外卖,他坐在宿舍里等了老半天,都快打铃了,姜汶园还不回来。正想打电话过去,就听到阳台上啪嗒的声响,一场大雨毫无防备地砸下来。 容盛撑着一把大黑伞找到教室里,这才听到同学说改卷子的都在数学老师办公室里,容盛只好又往另一栋搂跑。 办公室里几个学生都站着,围着桌子开始收拾东西回宿舍,但这场倾盆大雨将他们困住了。 姜汶园看着墙上的指钟,还有五六分钟就打铃关门,雨再不停他就回不了宿舍,他想打电话跟容盛说一声不回去了。 “你快点下来,我在一楼大厅。”电话一通,姜汶园没开口就听到他说,他忙把书包背上,拍上门跑出去。 台阶下积了一大摊水,两人挂着同一副耳机,只能同步迈腿跨过去。这个点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往宿舍里赶。 容盛拿的是他舍友的大黑伞,即使这样也撑不下两个人,他们挨得很近还是无法避免两人外侧的肩膀被雨淋湿——雨水像小石块砸在伞面上,四处白茫迷蒙,脚伸得快了就会踩进雨幕中。 “我听不到声音。”容盛说,他满耳都是哗啦雨声,把耳机里的声音完全掩盖了。 后来容盛说过数次工科男不懂得浪漫柔情,是天底下最没有情调的生物。 姜汶园给他念了一段那天他在雨中放的歌的歌词。 “Itbsp; gs. I’ lttle skg use. &h &;/<B>. Ayu.” 容盛怔了怔,许久才说这糖都过期十年了,当初你怎么不说出口。 &hswe hve. Cuse I’ heref whelse t.” 因为我害怕聚散终有时。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3 章 在飞溅明亮的水光和震天撼地的暴风雨中,姜汶园听到了这一句。 第26章 患失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住校,然后就,就再也不回来,反正你恨我,你恨我……”她的发颤的嗓音徒然增大,“可是你害了我!你凭什么恨我?” “我只是在学校里住宿。”姜汶园确信陈练云已经是半疯,但还是尽力跟她理论。 陈练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宣布:“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没还清你敢走?” 仿佛被厉鬼缠身一般,更可怕的是这厉鬼还是他的母亲,是跟他有着至深的亲缘的母亲。在这一点上,母亲永远象征着巨大的牺牲,儿女是则是无法赎补和改变的罪人。身为人的儿女,这便是原罪。 姜汶园只恨人为什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对着一块石头赎罪总好过对着一个厉鬼一般的女人赎罪。 从石头里蹦出来不现实,他的脑子里出现了科幻小说中大批量受精卵在瓶子里培养的场景——在那个虚构的世界里,性/交是罪恶,人类繁殖在精密的仪器的控制之下进行,幼儿由政府负责统一培育。整个社会中不存在“亲子”这一个概念。 在这出神的空当里,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朝他脸上来,姜汶园赶紧避让开。那一刻他听到了玻璃器皿砸在墙上的声音。 “反正你要走了……”陈练云嗫嚅,“我还不如,不如……” 姜汶园不想听她没说完的话,转身要进房间,仿佛上帝之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在以一刹那间回了头,他的视线范围内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他猛得抱头蹲下,连滚带爬躲开几步才看清了陈练云手上拿着的烟灰缸。 她把烟灰缸“啪”地砸在玻璃茶几上,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哭起来。 “我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忍心吗?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家吗?”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红眼瞪着姜汶园,“忍心看着我死在这里?” 姜汶园叹了一口气,上前把烟灰缸挪开。从茶几上拿起烟盒和火机,点燃了递给陈练云。陈练云过了很久才伸出手,她接烟时手一抖,烟灰就掉在她的衣服上了。 “你不会死的。”姜汶园说,他惊讶自己竟然试图劝他妈,跟他妈谈判,甚至略带哄骗一般地跟她说话。“我也不会离开你。就是上课在学校里住,周末会回来。” 陈练云隐在乱发下的脸扯出一个没人看得见的笑容,随意地把烟灰磕在茶几上,她伸出手来。姜汶园费尽了全身力气才容忍了她的触摸而没有逃离。 他这才发现陈练云的手瘦得可拍,粗大的骨节被一层泛白的皮肤包裹着,关节处病态地凸显肿大着。她粗糙而冰凉的手在他的侧脸出摸了一会,“是那个叫容盛教会你骗我吗?” 姜汶园忍受着她的触摸,皱紧了眉头道,“我们班有大半人都住宿了。班主任也劝我们尽快住校。” 陈练云吃吃地地笑了几声,神情诡异地说:“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陈练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傻儿子,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救你吗?” 姜汶园惊醒了,他正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房子里所有的东西依然是那一天女工清洗过的样子,除他以外再没有别人进来过。 他曾看过一部电视剧,痛失爱人的男主角痛哭流涕,跪对上苍祈求:“人若有灵,让她的灵魂纠缠我一生吧。” 年纪不大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生死两隔的悲哀,差点儿潸然泪下。 陈练云的死,没有让他感受到太多丧母的悲伤和生死无常的恐惧。只是他很难不去幻想她躺在床上最后的冥思。 她是否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失?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是否本能地剧烈挣扎?依然留恋着这个世界,后悔就这样结束吗?还恨着姜汶园造成她可悲的一生吗? 她活着的痕迹在房子里的残存,一举一动都在这房子里无数次反复播放。 他坐在饭厅,摆上两碗饭,就能看到她把端起的碗砸到地上;他抬脚上楼,穿过长廊,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和步履;他打开她的房门,就能看到闪着白光的利刃和飞溅到地的鲜红液滴,看到她死寂的双眸…… 姜汶园不知道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会不会随着肉体的毁灭而消亡。 人若有灵,他就可以抛弃所有的愧疚、痛楚、记挂,因为对于陈练云来说,没有一个地方比这个家更像是地狱,她在任何地方存活都会比这里快乐。 若非如此,他对陈练云应该怀有怎样的情感呢?庆幸她的解脱?还是伤怀她的永不存在?对于她本人来说,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可一次就是永恒,一次就永无退路,她再也没有悔过的机会了。 所以这个问题无解,它将会缠绕姜汶园终生。在那张硬木板上,他还是沉沉地睡去。 高二开学两周以后文理分科,重新排班。 姜汶园很茫然,不知道以后找个什么借口天天缠着容盛。不同的班级和宿舍,如果不是刻意相约两个人根本没有见面的理由。他们培养了一整年好不容易变得亲密的关系岌岌可危了。 与旧友形同陌,有了新的同桌,新的同学,新的玩伴……姜汶园从午睡中被吓醒以后一个下午都惴惴不安,他跟容盛说他想读文科。 容盛说他脑子抽风,像他这种重度偏向理科的学生去读文科不就是自找苦吃吗。 姜汶园没说话,他连一个借口也编不出来,半晌才说:“文科是不是……轻松一点?” 容盛见他欲语还休的表情,知道他又说了违心话,问他着了什么魔,问不出来也不管,霸道地给他填了理科交上去。 刚分班后的周末,姜汶园回了自己的家。他点了一份外卖,独自坐在沙发上看吃。 屋角都挂上蛛丝,时间仿佛凝固静止。 他其实经历过很多比今天要凄凉百倍的场景。 他偷过橱柜里摆着的勺子和玻璃酒杯,从饭厅的窗户跳出去玩泥巴,结束以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洗干净,放回原来的位置。 有一天午饭时他突然被陈练云抽了一巴掌,说她一直知晓他干的所有事。很长一段时间,他在上锁的房间里都不敢肆意妄为,总是思考窥探着他的眼睛在何处。 他在寒冬腊月端着碗到阳台跪着吃过饭,因为她的一句话生病时一整天都忍着不准咳嗽。 还有一次他们夫妻吵架,冲动起来进了厨房拿刀子,姜杨哭闹着阻拦,趁机打电话叫别人到家里来劝架。姜建怒了,直接一巴掌甩在姜杨脸上,说让他多管闲事。 姜汶园站在墙角,冷眼看着他们一群人吵打、劝架、哭闹、哀嚎。 他突然想如果这群人都死光了多好,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多好。 很多年以后的现在,他的愿望算是实现了。 陈练云死了,姜建也近似于消失了,他一个人住着,姜建定时给他打一笔不算少的钱。 他一个人吃着饭,看电视,没有任何人会对他提出要求。这样的生活在几年前的看来说是在天堂里也不为过。 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快感。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4 章 这样的虚无和自由本为他的追求和渴望,但是现在却被他弃之如蔽履,让他躁动不安。 他学会抽烟很久,烟瘾不大。在容盛威言禁止和好言相劝下真好几个月没碰过,今天他却忍不住了。 他躺在沙发上一根根地抽,脑子里一会是容盛趴在桌子上睡觉,醒来后垂着眼皮,脸上挂着红印的样子,一会又是他吃一口饭叹三口气,说他爸怎么凶他,怎么偏心他妹,委屈得快要掉眼泪的模样,还有小雪纷飞的冬日,他穿着墨绿风衣,戴着格子围巾,站在街道广告牌下朝姜汶园挥手,怪他怎么来得那么晚,没等人回答又说起另一件事。 他终于承认他的爱从来不是无私的。在他宽松大度的假面之下,掩藏的是疯狂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占有欲,还有他不敢宣之于口的欲念。 周一早晨姜汶园拿着早餐盒站在后门等人,上课前五分钟是学生到校的高峰时间段,人流不断,姜汶园看着眼睛都累了。 “早啊。”容盛接过他手里的饭盒说中午放学就在小花坛前面等他。 “好。” “到时别磨蹭。”容盛走时扬了扬手里的饭盒道了一声谢。 姜汶园傻笑了一个早读课,他的新同桌以为他有什么毛病,都没敢跟他打招呼。 第27章 妒火 整整一个上午,新老师上讲台就是闲谈和吹牛逼,姜汶园和容盛就在手机里聊个没完。 聊了两节课,容盛说他要睡一会,不久又发信息说让姜汶园上楼帮他洗饭盒。 姜汶园以前跟他同桌时没少给他洗,可是隔着五层楼把他叫上去洗饭盒也太霸道了。 容盛说洗饭盒会沾得满手油,让他浑身不适。姜汶园一时竟然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想了半天才说自己的手也是亲油的。容盛不管,非说自己困得要命,洗手池太远不想走过去,姜汶园最后竟然同意了。 下课后姜汶园走到六楼又收到信息说别上去了,他开玩笑的。 姜汶园一抬头就看到容盛站在阳台栏杆旁,周一大家都穿了相同的白色校服,可那个人还是显眼得要命。 既然上来了姜汶园就想过去说几句话,走进才看到挂在栏杆上的笑得全无形象的任子迎。 容盛黑着脸解释:“这傻逼偷我手机玩……” 姜汶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问:“你们同班?” “嗯。”容盛神情里俱是嫌弃,表达了靠一己之力考上重点班的人对走后门进来的学生的鄙视,“对于一个没长脑子的人,爸爸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他饭盒在里面……”任子迎笑够了,趴在阳台上说。 “闭嘴。”容盛往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转头对姜汶园说,“我刚刚睡了,他就从我抽屉里偷我手机。” “不是偷!”任子迎梗着脖子纠正,“你那个时候醒了一下,绝对看到我拿你的手机了。” “不问自取就是偷!”容盛冷声反驳。 “屁!你默许了!” “我还默许用我手机乱发信息了?” “就是开个玩笑。”他的眼睛在姜汶园身上来回溜了一圈,接着嬉皮笑脸地对容盛说,“其实……我就是妒忌你有人打早餐。” 容盛翻白眼,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他说:“让你女朋友给你打。” “妄想!她没让我给她打我就谢天谢地了……” 姜汶园一直傻站着,容盛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拍他的肩膀说你快下去上课吧。这话在姜汶园听来就是当庭释放了,拔腿就要走,容盛又抓住他的肩膀,“蠢死了……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姜汶园几乎是落荒而逃,有些急促地说:“我没仔细看。” 几天以后容盛突然问姜汶园能不能打多一份早餐给任子迎。 “开始他还说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然后每天我一吃他就上来蹭几口,烦死。我就吃了一半,两节课就饿。” 姜汶园还记得他极其讨厌跟别人公用寝具餐具和一切私人物品,努力把他们吃一份早餐的场景赶出脑袋,问了一句废话,“明天早上开始就要吗?” “嗯。”容盛说,“随便给他找个饭盒……你有没有多的饭盒?你看着饭堂里什么最难吃你就给他打一点。” 姜汶园说好。 他把两个饭盒排列着放在阳台上一个他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的位置,大多时候是容盛先到,他用手捧起两个叠在一起的饭盒,接着转身上楼。偶尔先来的是任子迎,明明也不是要迟到了,他却是急冲冲的,拿到东西就恨不得两步并做一步走,猴子一般窜上楼。 姜汶园从来都给他们打一模一样的早餐,免得他们觉得哪一份早餐难吃而共食一份。 体育课上,姜汶园趁没人留神拐进了体育馆旁边的废弃的教学楼吸烟。一楼厕所竟然上了锁,姜汶园只好跑去楼上,他在厕所的隔间里烦闷地吞云吐雾,手机屏幕都差点给他按碎。 他焦躁不安,魔障了一般反复在脑子里想象他们坐在同一张课桌上打闹的场景。他妒忌他们自幼相识、情同手足,妒忌他们的亲密无间,肆意玩笑嬉闹。 这种嫉妒如火一般从他的脚尖燃到每一根头发丝,让他一刻也无法冷静下来。 突然外面有人声传进来,听脚步声应当还不只一个人。只是这路走得磕磕碰碰的,像是醉汉。 姜汶园拧了一下把手,竟没拧动。这废弃的教学楼年久失修,门轴和锁头锈住了,他刚刚急躁,门板刚刚被他用蛮力强行拍上以后就分不开了。姜汶园想用用力推开,手没来得及用劲,一声暧昧的喘息声传入人耳,他忽然就知道了外面的人在干嘛。 “这里好他妈脏。” “少挑三拣四。”另一个声音说,“你想在阳台上露天做吗?” 两个都是男声。 姜汶园被吓了一跳,想要在他们进入正题之前离开,于是又加倍用力推了一下门。门梁咔咔地响了一两声,姜汶园以为这门要整张倒下了,没想到松手一看发现它还是纹丝不动。 “里面好像有人……” 接下来是一段衣物的窸窣声,“不管。” 姜汶园赶紧用手把门板拍得砰砰响。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5 章 “操……真有人。” “管他干嘛?出不来的。” 门又响。 “别吵!”这是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里信号差得要命,姜汶园只好调出个单机游戏来玩,打算等他们俩完事以后就把门卸了。只是那两人的喘息声渐急,其间还有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浪话,连姜汶园都替他俩不好意思,真想喊一声同学闭嘴。 姜汶园以为话浪一些就完事了,正打算继续通关,就被几声黏腻的呻/吟激得浑身一震。 活春宫。 他满脑子只有这三个字,被肉体碰撞得声音惊得脸都烧红起来——他还以为只有黄片里才那么大声。 他想再掏一根烟压压惊,却发现裤兜已经空了。 外面的声音终于停了,那个刚刚叫得很欢的,也就是让他别吵的人,怎么都不肯继续,说是女朋友在校门口等他。 “你那女朋友有个屁用,又不能干你。”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是……当然管不着……” 他们两人声音渐小,姜汶园松了口气,用手肘和膝盖没能顶开,干脆用脚踹,再不成整个人压到门上使劲全力往外推。 用力过猛,门开了他也差点摔出去,趑趄了两步才站稳。他看到一个的叼着烟的男生正倚在门边吞云吐雾。姜汶园旁若无人地洗手,出门时擦到了他的肩膀。 故意的。 “你也是弯的吧。”那个人自顾自地说,“直男一般受不了这个,呃,还是现场版的。”他暗示性极强地用舌尖略过下唇——一个很娘的动作,却跟他颇为阳气的面相没什么违和感。 段冶见人不理他,递了一根烟上去,要离开的脚步果然就顿住了。 “我爸说,烟酒,交友之道,诚不欺我。” 姜汶园把烟叼上,就被那个人凑上来,直接用他嘴里的烟给他点。 姜汶园下意识地一躲。 “我叫段冶。”他开怀一笑,这个人竟然有酒窝。 “谢谢。”姜汶园手指夹着烟杆,跟他道别。 “不谢。”段冶挎着他的包跟上去,问他哪个班的,“高二的吧,肯定是。” 姜汶园点头,他受到了鼓励似的往下说,“跟我一个年级的长得帅的我都认识,你看起来也不像高一小嫩/鸡……” “别跟着我。”他们走下废楼,姜汶园把烟蒂按灭,有些后悔刚刚的一时经受不住诱惑,不过他现在的确好受多了,只巴不得可以尽快摆脱这条癞皮狗。 下课铃响过,操场上哗然,进出体育场的人流都很大,从这里也可以看到远处一大波走读生扶着自行车出校门。 段冶说他就想认识认识。“好不容易碰到长得帅的gy,怎么能不认识。” “我不想……”姜汶园脚步飞快,只是那个人坚持跟在他身后,他终于停下来,回头说,“你有病吧?” “我没病。”段冶说,“戴套就不会有病。” “我不想跟你上床。” “认识!”段冶铿锵有力地说,“国人的劣根性!从大腿想到做/爱,从认识想到上床!” 国庆节以后,容盛就一本正经地提醒姜汶园他在哪一天生日,临近一个星期还会再提。这种有讨礼物之嫌的行为他每年都做得得心应手。 姜汶园心里记得清楚,哪里需要他提醒。 “我刚说的事下一秒你都能忘的。我就是怕你没准备礼物到时候又别扭。” 容盛生日那天下午,三人一同回他家。他们谁也不坐前面,都直接往后排坐。容盛被挤在中间好不无奈。 容盛有种真切的左拥右抱的感觉。这两个人一个没长心眼,一个心思挺重,一个话太多,说话不经过大脑,一个话太少,总爱深思熟虑。两人并不交好,却都对他好得很。他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两声“姜贵妃”“任贵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身为在校中学生,父母不高兴他们出去玩,所以这个生日依旧在家里办,无聊得很,不过还是玩到十二点多。 “给我唱首歌呗。”容盛把话筒递到姜汶园手里。 姜汶园说不唱,他是音痴,一张口就五音不全。 认识那么多年,容盛深知姜汶园有唱小星星都能走调的绝活。“唱首大家都没听过的,谁也不知道你调跑了。” 姜汶园还是不愿意,容盛不依不饶,说他矫情:“让你唱你就唱。他们哪个在调上了,嚎得杀猪似的,还不是玩得很欢。” 最后两人各让一步,决定合唱一首。 红玫瑰的前奏响起了,容盛说就这首吧,恰好大家都会。 开头一句姜汶园没反应过来就过去了,第二句时他在清嗓子,第三句才开口唱了起来。 容盛不满姜汶园离得话筒太远,勾着他的脑袋强行把话筒往他嘴边凑。 唱到一半容盛自己都忍不住笑场了,有几句姜汶园唱起来是念词都跟不上速度的那种。 在间奏里,容盛拿开话筒对他说,“你换气快点,不然就对不上了。” “你们俩糙汉把我小肆点的歌折腾成什么样了?”任子迎跑过来说,“妈呀!真是魔音……” 罗肆跑过来,张嘴就问刚刚唱歌的是谁。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6 章 “我……” “很好。”罗肆拿过话筒,让任子迎去过去把刚刚那首歌再点一遍,转头对姜汶园说,“我要让你听听什么叫唱歌。” 姜汶园羞愧不已,只见别人把另一个话筒递给容盛,他们俩唱得倒是和谐融洽,跟刚刚不在一个频率的上的两人完全是天壤之别,让姜汶园一时移不开眼睛。 罗肆看着八点钟,说她爸来接她了,起身要走。 “主人不送送我?” 容盛起身跟在她背后,送她出大门。 “对了,忘了问那个五音不全的帅哥叫什么?” 容盛心里想屁啊,还忘了问,这就是把我叫出来的目的吧。 “他很高冷,很挑剔的。”容盛把手端在口袋里说,“追得上你就尽管来。” “追的又不是你?你那么来劲干啥?”罗肆有些气急败坏,“我爸来了,走了!” “要我帮你问问吗?” “不用!”罗肆说她自己会打算。 不用最好,容盛想,等她打算多几天,姜汶园估计就会忘了她是何许人物。 第28章 礼物 “是这个吗?”容盛拿起一个带着水红色蝴蝶结的深蓝色礼物盒问他。 礼物盒不大,是个扁长又轻薄的长方体,依容盛的经验,一拿到手里就知道是什么了。 “包得真丑……” 姜汶园听到他撕包装纸的声音徒然紧张起来,忍不住拿眼睛瞥他。 他看到那个深灰色的长条形钱包被容盛把弄在手里,前后里外仔细翻看了一番。 姜汶园见他许久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喜欢还是嫌弃。他知道容盛品味挑剔,尽量买了低调简约款,虽然不能让人眼前一亮,却不至于招人讨厌。 容盛终于转过头来,挑眉问:“你很有钱?” “不是……” “你爸平时给你多少钱?” 容盛听到回答以后没表示什么,一言不发地起身洗澡。 容盛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一点钟,姜汶园知道他没兴致再看了,大略把桌上一团乱的东西收拾好,去把窗户窗帘拉得严实,等他出来关灯就能直接睡觉。 “为什么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可这个问题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他总觉得容盛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在考虑任何问题时总会忽略钱这个因素。 “想送就送了……” “喜欢我?想讨好我?别傻了。”容盛神情肃然,说送他奢侈品也好,辣条也好,在他心里这个人的份量都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姜汶园弓身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心里闷闷地想他又不要求回报,只是一厢情愿地想对他好而已。 容盛也能想到其中一些原因,他不爱心里藏着事,喜欢把话挑明了说,免得他再做傻事。“你不要觉得任子迎他们送我什么,你就非得怎样,他爸妈把他当皇帝一样供着,你能一样吗?” “你爸就给你这些钱,你没什么事肯定也不跟他再要。你送我这个多费劲,我又不会很稀罕。” “你的人渣爸爸比我爸不靠谱多了,你手里没些钱,哪天他突然不管你了怎么办?你算一算,你一个月大概要……” 容盛讲了一大通,他本想坐过去拉一下姜汶园的手,手伸出去又觉得实在是太别扭了,中途硬生生地收回来。 “你有这个钱还不如自己留着,为自己多打算一点。”容盛的声音渐渐沉下来,见他老半天没听到回答,不耐烦地问怎么不吭声。 “我知道。” 容盛哼了一声,说下次不准再送这么贵的,总结道:“砸钱一种是很俗的行为,尤其是人家比你有钱的时候,你就不仅俗而且傻。送礼要体现心意,懂不懂?” 姜汶园默默地想省了一年的钱其实也挺有心意的。 “你怎么不说点什么?”容盛把手掌放在脑后,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躺姿仰躺靠在沙发背上,“困了?” “不困。”姜汶园脑子里清醒得很,根本没有睡意。 容盛也不困,他睁眼看着的天花板上的吊灯,许久再次张口说他觉得这种日子很没有意思——那些喧哗哄闹声,无聊又庸俗,在经久的年岁里渐显腻味。 寒假前一天容盛被他前桌的女生以半公开的方式表白了。 那个女孩子长得差强人意,戴一副黑框眼镜,平时沉默寡言。因为是坐在前桌,容盛和任子迎两个主动搭讪过几次,不过她反应冷淡,所以连普通朋友也没做成。 表白时她言辞激烈,仿佛容盛不接受她她就要立马从阳台跳下去,真把容盛吓了一跳。 容盛笑得尴尬,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他,坐下以后就写了一张纸条回绝。那个女孩非常执着,说在容盛交女朋友之前都不会放弃的。 任子迎和郑萧在一起了,容盛非常不赞同,毕竟他们俩和郑萧兄妹交情不浅,肆意玩弄人家的感情太不厚道。 任子迎嚷嚷着没有的事,他们俩你情我愿的,不存在玩弄感情之说。 “也就你不觉得尴尬……”容盛说,“认识十多年的老朋友也不放过。” “老朋友怎么了?”任子迎不爽,把游戏手柄丢开,抓了一把花生米扔进嘴里,朝姜汶园说,“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观念很……土逼?妈呀他把自己看成是娇贵的公主,我严重怀疑他是那种要先领了结婚证才能上床的人!” 容盛拿沙发上的抱枕丢他,“滥交容易得梅毒淋病艾滋,死得快。”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7 章 “你不会戴套?” “安全套不能隔绝很多病毒的传播,再说接吻也能传播不少病毒。” “以后跟你上床之前别人是不是得出示体检报告和全身消毒?” 容盛说那是最好不过了。 姜汶园听着耳机里的游戏配乐,满耳都是“你会死于梅毒”和“你到死都是处男”。一句“熟人怎么了?”传进的他耳朵,姜汶园把耳机摘下来。 容盛慢悠悠地说:“你要是愿意走心,熟人也没什么。” 寒假郑萧他大哥郑林带着他们小情侣去热带避寒,任子迎极力邀请容盛同去,容盛又带上了姜汶园。 飞机晚点太严重,他们改签了船票,不得不在当地过夜。 姜汶园撑着胳膊肘半躺在大床中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容盛的裸背——他在背对着他解浴袍,把自己套进一套驼色丝质睡衣里。 容盛的中长发垂在肩膀上,奶白色的皮肤盖上了温柔的驼色。他正横着胳膊系扣子,从上往下,从第二粒到最后一粒。 “你会让我睡沙发吗?”姜汶园终于移开眼看窗外。他们住在二十几楼,玻璃窗外是照亮了半边天的灯火通明,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 容盛从床尾爬上床,问他谁说的。 姜汶园撑起身靠在床头,说晚饭时任子迎告诉他的。 容盛把掉到脸上的额发别到而后,一副了然的神情,说那次任子迎三更半夜来敲他的门,没把他赶出去已经是很给面他了。 “他跟女朋友吵架了。你知道的,就是他那些破事。”容盛钻进被子里,说不过他的确不习惯跟别人睡。 “我是第一个吗?” 这话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挠在他心里,容盛有些失神。他想到的一些莫名的东西,最清晰的一个意象是他的嘴唇,他转身,发现姜汶园也是侧着脸盯着他看。不过他很快又问起明天乘船的各项事宜。 容盛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那是一张浅色,轻薄的嘴,唇角水平端正,笑得时候也不会大幅度往上扬,他有点没听到姜汶园说的是什么。 第29章 闭眼 洗漱完以后,姜汶园在等容盛收拾东西时往床上一倒,抱着被子又要多睡几分钟。 容盛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让他出门前抹点防晒霜。容盛看告诉他不抹上待会一定会晒伤的,他看过天气预报,今天紫外线很强。 姜汶园长那么大就没关心过紫外线,俯身闻了一下打开盖子的那瓶白色乳液,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恶俗的香精味,支着脸闭上眼睛。 容盛翻了一个白眼,“还闭眼?你想让我亲……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啊?我只是困……” 话是这么说,容盛还是捏着他的下巴给他涂上了。 他们在群岛上租了独栋的小别墅,头几天大家精力充沛,潜水爬山开摩托艇,上天入地地玩,后面几天玩累了就泡温泉散步晒太阳,拍照留恋。 容盛一直很不在状态,兴致缺缺的,几个人没想不通哪个人哪件事没顺着他,后来好几天他还是那样,大家就没再关注他的小情绪。 回到家已经是年末,天晚难找车,容盛可以先到他家住一夜,明早再回去。 路上容盛说他有断背山的光碟,不过压箱底多年没拿出来看过。洗完澡姜汶园内心惴惴不安地往他房间走,半路却被方钰程截住了。 容盛把大灯全部关上,只留一盏亮度微弱的壁灯。窗帘没拉,窗外射入的森森微光投在地板上。 容盛在倒弄着那个光碟放映机,它后面的线路很复杂,一时间也弄不好,他还是去把灯打开了。 “这个玩意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 姜汶园说让他试试,他上身探进柜子里去察看里面的电源接口,又对着泛黄的说明书研究了半天,总算捣鼓好了。 “开始吧。”容盛说,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毛衣,站起来关灯。轻风从窗户吹进来,摇曳着金色的窗帘。 “现在是不是比较适合看鬼片?”姜汶园说月色惨淡、风吹帘动,气氛刚刚好。 容盛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轻抿了一下下唇,说一个人更适合看鬼片。 “你会怕。” “不怕就没意思了。”容盛突然转移话题问他刚刚去哪儿了。 片头以后,戴着宽沿高顶毡帽,身穿牛仔裤和马靴的男主人公出现了,剧情不咸不淡地进行,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我看到你从方钰程房间出来。” 窗户大开,容盛有点冷,把毯子从沙发拿了下来。 姜汶园故作冷静,逼迫自己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所幸容盛没再问,而是讨论起电影来。 姜汶园知道这部电影的内容,但猜不透容盛的心思。究竟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试探。 如果他的心意已被猜透,他渴求容盛能顾及多年感情,不把事情说开了让大家难堪——不过这个想法十分不现实,容盛怎么会默默容忍对他图谋不轨的人在他身边。 电影中两个男主人公初见、共处及情愫生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姜汶园还能一边走神一边跟容盛闲谈。直到他们躺进了那个灰色三角帐篷。 这是无删减的原版,里面他们扒衣服脱裤子、接吻做/爱的动作都一览无遗。影像里光线很阴暗,但是高亢的喘息声传出来,回荡在这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暧昧。 姜汶园一个人能面无表情地看高清无/码的gv,按理说这种欲露还遮的床戏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他的脸却不受控制地烧起来。 他僵着身体,根本不敢转过头看容盛的表情,甚至刻意放缓了呼吸,只能暗中祈求这个场景能快点结束,并希望它是电影里的唯一一段床戏。 还好电影足够精彩,能让他们暂时忘记方才的尴尬。影片结束时,男主角把自己的衣服套在了挚爱之人的衬衫外面,从明信片上闪回了断背山的场景。黑幕上出现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字幕。 容盛的胳膊的突然搭在姜汶园的肩膀上,把他吓得几乎要弹起来。“差点把我看哭了……”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8 章 “很悲情。”姜汶园字斟句酌地说,容盛的手臂压得他的后颈发烫,他只希望不要开灯。 “真哭了……” 姜汶园有点儿吃惊,还是一动不动地让他揽着脖子。 “太压抑了,明明互相深爱着,藏了二十年,还是没有好的结局。” 第二天姜汶园起得晚,他还记得容盛过来叫了他几声,他意识清醒数秒,没来得及回应,又陷入了昏沉。十点多了,他才第一次清醒过来,还是憋尿憋醒的。 他走之前天还很晴朗,现在已经开始下雪,姜汶园没找不到衣服穿,只能去容盛的房间里拿。 容盛应该只是下楼吃早餐,他的手机还搁在床头。 密码,六位数的密码。他想试一试,却毫无思路无从下手,输入了容盛的生日没通过以后就慌乱地锁了屏。他想到那个知道他的手机密码的人,难以避免地有些吃醋。 “我哥回来了,我现在要回去。”他接着解释,“我爸不在家,他一回到家就一个人,一直打电话给我……” “穿反了。”容盛说。 “嗯?” “毛衣,毛衣穿反了。” 姜汶园把手臂从毛衣里拉出来,想要调转前后的位置,容盛叹了口气,走过去几步说:“是里外反了。你急什么?你哥又不会跑。” “他担心我在外面。” 容盛笑了一下,“那么大一个人,担心你被人拐卖吗?” 姜汶园总算把衣服穿好,接过容盛递过来地杯子喝了一口,喝完后才发现这是容盛的杯子,尴尬地说他还没刷牙。 “等会帮我洗完杯子再走。” “我急……”其实他不急着走,只是为了掩饰毛衣穿反的局促。 “不吃早饭了?” “不吃。” “吃吧?” “好。” 容盛说他有事,要先走了。 姜汶园坐在书桌前转弄着钢笔,从窗口看到容盛坐车离开,抓起他的杯子再喝了一杯水。 虚惊一场。 就算他发现了一些端倪,也应当是一闪而过的猜测,与真相距离甚远,不足重视。 容盛进门后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的房门口。敲了七八下门,没人应声他就推门而入了,毫不意外地看到任子迎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妈的十二点了还不起?” 任子迎勉强睁开眼,摸了摸枕边的手机,嘟囔道明明才十一点多些,一转身竟掉下了床。 容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差点儿没忍住往他脑袋上来一脚。 “爷爷您有啥事啊?一大早就想我了……”任子迎把身上的被子扒拉下来,穿着他的红绿相间的东北大妈风的睡衣去刷牙。 刷完牙出来他总算清醒了五六分,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伸出了五根手指,“昨晚,直到五点我还在……” “裸/聊?” 任子迎用肾虚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说游戏。“在你心里我都什么人啊……” “昨晚我看了断背山。” “什么什么山?”他皱起鼻子,“好像哪里听过。” 房间里有一股陈腐的味道,因为空气不流通而沉闷异常,容盛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站起身把窗户拉开。 “我干!”寒风呼进来,任子迎全身一颤,赶紧环身往被子里钻,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颤巍着说,“别开窗啊!” “你就一直在里面吧。”容盛没好气地说,还是把窗户关小了些,“我刚刚说什么,我昨晚看的那个断背山……” 任子迎这才爬起来穿衣服,“你精力怎么那么充沛啊?不行我要在家里躺两天。” “不是,这是……” “大荒山真不适合……” 容盛吐了一口气,对任子迎说:“你能别打断我的话吗?” 第30章 重演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怀疑他喜欢我。”容盛极其简略地把关键部分叙述了一遍。不过任子迎毫无反应,吊着两个大眼袋听他讲,仿佛下一秒就要闭上眼。 “我去,这种事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任子迎恹恹地翻了个身,感叹道世界这么大,什么破事儿都有。 两人根本不能说到同一个点子上。 容盛说姑且不管这事可不可怕,让他纠结的是那个也许喜欢他的人跟他关系不错。任子迎依然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容盛捏着鼻子打了一个比方,“就比如说我喜欢你,你会?” “妈呀!你的朋友就是你?你今早是过来跟我表白的?““误会。”容盛轻描淡写,“我说了是假设。” 任子迎原本懒懒地在床上趴着,突然惊叫着跳起来:“原来你一直对我心怀不轨,仔细想想真是……先让我冷静冷静!妈呀!这都什么事啊!”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39 章 “你有病吗?”容盛真给了他一腿,让他把嘴巴闭上,好好听他说话。 任子迎开始一顿狂问那个喜欢他的人是不是长得倾国倾城,活脱脱一个“大美女”,让他很心动,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大惊失色,“你要保持理智!你看看那些胸大腰细屁股翘的人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是他们的确是有几把的,一想到这个我就被吓萎了。” “他不像女的。” “你长得是很美,也不至于被认为女的啊……”任子迎盯着他的脸,“怎么就看上你了?” 这是容盛为数不多可以放下面子敞开心扉的人,即使想骂人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他喜欢男的而不是女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像女的。” “其实就是……” “闭嘴。”容盛大喝一声,他厌烦了任子迎无故的自嗨。“我也不确定,就是这几天突然觉得……”今天早晨他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万分自然地叫他起床,借他衣服穿,甚至还特地给他递水喝……平时他从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奇怪,只是自打那个念头从他脑子飘出,被他一把抓住以后,他才惊觉他们两人平时的日常相处的确是亲昵得过分。 如果要拿具体的证据出来,哪一件事好像都不足以说服旁人,只是这么多微小的细节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他从前怎么没有从他似有若无的靠近,欲语还休的神情和过分的顺从包容里发现异样? 那天在酒店他突然说要跟他一起睡,容盛只当他是想给自己省钱——这趟旅行是容盛当生日礼物请他的,两人就一块儿睡了大床房。 他那么多朋友,也没有哪个像姜汶园一样会枕着他的腿睡过去的,当时他没多想,现在回忆起他带着鼻音的话语,翻身时脸蹭在他腿上的触感,竟能隔着时空体会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仿佛是温水中的青蛙,在水滚之前突然发现自身的窘境。慌乱是第一反应,极度不知所措,不知怎么跳出去,也许还有些不舍得跳出去。 “是姜汶园吧?开口直说很别扭,你就少点和他来往。”任子迎说,“反正你们不同班,很快就能顺理成章地……” 容盛不耐烦地把额前的刘海掀到两边,说不行。 任子迎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他放不下心,不可能会让姜汶园一个人。 “不大可能吧。”任子迎说,“他看起来不娘,话少又木讷,我不知道怎么说,就觉得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样子。” 容盛黑着脸再次纠正他的想法,问他什么叫喜欢男人的样子。 “郑云!”任子迎说,“他看起来就很弯。” 三年前的除夕夜,他在方钰程的房间里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同性恋”这三个字头一回离他这么近,撕裂平常生活的表皮向他走来。 他心里确实是被震惊了,为此翻阅浏览过不少书籍和电影。 他认真地考量过这究竟是一件什么性质的事,反省过当年简单粗暴地强迫方钰程“不准再喜欢他”的错误之处。 三年以后历史重演,他对这件事也有了比较客观的认知,却已经没有了当面揭穿和质问的勇气,甚至连试探也是这么小心翼翼。 缘由无非只有一个:姜汶园比较重要。 当人开始贪婪,就会犹豫。此前他年纪太小、性格冲动,也根本不介意方钰程对他的看法和在乎是否会伤害他,所以贸然揭穿,冷言以对。这一次,他既不愿意接受他惊世骇俗的情感,也不想让他们走向疏离。 座位调换了,温海艺没坐在他们俩前桌,开学那天她就巴巴地跑来找容盛,问还记不记得他们的约定。 上学期期末考试完那个下午,温海艺对容盛说如果她能在寒假里瘦十斤,他就要跟她在一起。 容盛没来得及接受或者拒绝,这自说自话的女孩就撒开腿跑了。 容盛说他根本来不及回绝这种一厢情愿的约定,被她烦得受不了,口气烦躁地让她死心吧。 任子迎扼首叹惋,劝他最好接受。容盛吃午饭时收到一条信息。“真的不考虑她吗? ” 容盛搁下筷子回信息,“不喜欢,不考虑。” “她虽然长得一般,但是有一个大优点。” 容盛想什么大优点,他怎么没有发现。 “胸大!她是我们班波霸。” “答应她!以后你会有福利的!” 容盛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继续吃饭,他挑起来这个话题,“今天,我前桌的女生跟我表白了。” “你答应了?”姜汶园问。 容盛缓慢地说:“正在考虑。” 姜汶园直到把饭吃完,都没什么反应。容盛问他怎么不给点建议。 “你喜欢就好。”姜汶园说他不认识人,给不了建议。 “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好。这一周末?” “再说吧。”容盛的表情有些纠结。 两个人走出饭堂,姜汶园说他漏了东西,想回教室一趟,就不跟他同路了。 “我也没事,跟你走一趟。”容盛问他漏拿什么了,劝他中午好好午睡,别光想着作业。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在中午短短一小段时间里总有约不玩的朋友,现在他和姜汶园一起吃完饭以后就一起逛回宿舍里去。 “帮别人带的。”姜汶园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退后几步和容盛并排着。 容盛问他就没有别的想问的吗。“真冷淡,我都要交女朋友了。” 姜汶园于是问他喜欢那个女生什么,这个问题倒是把容盛问住了,他脱口而出胸大。“你什么表情?” “没有。这很……” “装,我看你挺鄙视我。”容盛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胸大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过主要是感觉。对不对?”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0 章 姜汶园说他以为胸大是主要原因。 “谁知道……”容盛挑眉,开始随口瞎编,“当你真喜欢一个人就不知道喜欢的是哪一点了。” 第31章 春寒 春寒没散,在教学楼吃早餐的恶习早已“蔚然成风”。学校里的领导大怒,禁止学生再把早餐带进教学楼,校方严抓在阳台上吃早餐的,呼吁班集体内部查处在课室吃早餐的,另外,但凡在阳台上发现餐盒立即没收。 容盛说团结班干部,不会有问题。让姜汶园把饭盒拿进教室,他上学路过就顺便去拿。 姜汶园说可以给他送上楼,反正他起得早。 从她站起来,到走至姜汶园面前,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他毫不掩饰自己带着观察意味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一举一动录入大脑里。人不算太高,姜汶园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发旋,隔着冬装厚大衣也能看出她身材很好,身体曲线迷人。 温海艺没拿正眼看他,一言不发地接了饭盒。 姜汶园踩着楼梯往下走,肺里火烧火燎的。他曾经以为容盛偏爱黎苏这种长相清秀,气质灵动,行为得体的性冷淡女神风的女孩,万没有想象到他还会看上这种长相气质平凡得出奇,又恰好身材火热的类型。 他会妒忌黎苏,妒忌她的好运气。可是面对温海艺,他心中涌起的竟是铺天盖地的绝望,犹如巨浪狂潮淹没了他的身躯。 他头一回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性取向”是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条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因为是个男人,未战而败。 姜汶园端坐在后座中间,手插在薄外套的口袋里,看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风景,脑子里全是怎么找借口跟容盛绝交——就容盛这种对人对事不依不饶的性格,他绝不会接受稀里糊涂的说辞,他会敏锐地识破他拙劣的借口,然后毫不留情地步步紧逼,直到他主动说出真相。 他让司机就这里停下,那个中年男人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姜汶园全当没看到,打电话告诉段冶他到了。 他的电话没挂断,就看到了正前方那个穿着深蓝色卫衣的男孩朝他大挥手臂。 段冶说他冷得要跪下,问姜汶园能不能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挡风,一面拉着他轻车熟路地进了一个昏暗的酒吧,内里的陈设和装潢都很复古,音乐声轻缓,灯光都是暖色系,很容易让人有一种温馨美好的错觉。 “跟你想的不一样吧?”段冶夸张地比手划脚,“比起那种群魔乱舞的夜店,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衣着裸/露的人互相摩擦。” 姜汶园问他为什么不是。 “怕把你吓跑了。”段冶自顾自地笑了两声,“开玩笑,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在里面说话十分考验听力,没意思。” 姜汶园不说话,就光低头喝酒。暖色的灯光打下来,酒杯里光影流动,他一口一口地喝,一时间两人中只有冰块轻碰的声响。 “第一次喝?”段冶看他点头说算是吧,伸手夺过他的杯子,“别啊,喝醉了谁陪我说话。” 姜汶园杯子被他拿走,只能朝他干瞪眼,俨然是没喝醉也不想搭理他。 段冶用肉麻兮兮的眼神打量了他半天,夸他长得好看,又假情假意地叹息说他是备胎。 姜汶园立刻澄清说他们就是约炮,“完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觉得约会似的,你怎么张口就是约炮呢?”段冶哀伤得十分做作,“还是拔吊无情那种。” 对于某些人来说,约会跟约炮有什么区别啊,约会完了一样是打炮,约炮之前还是要把形式做全了,找个地方先调情。 “是你太饥渴了,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让你对我有不好的印象?”段冶没得到回答,转而问他带钱了没有。 段冶在手机里叮嘱过他多带点钱出门,说自己是掏不出钱来打车上酒吧和开房的穷学生。 “带了。” “他是金主。”段冶磕了磕烟灰,口气淡然地回答了姜汶园问的问题,他眯着眼睛吸上一大口,烟头瞬间亮起一个红点,“大金主。家里每个月给我五百,多一毛都没有。我得凭自己的本事挣点外快。” 真是惊世骇俗。“那为什么是你……你上他?” “问到点子上了。”段冶夸他,眉飞色舞地说,“因为我比他高半个头,他打不赢我。万幸,不然就他那股疯劲儿,我早就给他操/死了。”段冶突然凑过去,隔着一条窄木桌,额头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又立马分开,低声说,“如果他是像你这样的,我可能就摁不住了。” 段冶扣住他后脑勺的手突然松开了,屁股落回原位,把酒递过去,“你还是醉一点吧。” “你跟很多人上过床?”姜汶园终于也主动挑起话题,除了好奇以外,他不想讨论自己,巴不得段冶可以一个人说到天亮。 “肯定比你多,不过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多。”段冶有些无奈,“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跟一个身无分文的帅哥调情的,再说,我还得避着那神经病,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专用震动棒出轨了,得拿刀子捅我。” 姜汶园问他为什么他的经济情况还是这么窘迫。 段冶说其实金主很大方,不过不是给现金,是想要什么找他说,他从不拒绝。“他还说等我上大学了,给我房和车,加起来三百万以内任我挑。” 几杯酒下肚以后,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吧台上满肚肥肠的地中海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姜汶园赶紧收回自己四处乱飘的眼神,拉回神思继续听段冶抱怨金主的喜怒无常和怪毛病。 听了老半天,姜汶园问那个人是喜欢你吗。 “不可能!”段冶脸有些颜色了,也激动起来,“你刚刚肯定没听我说话,我身无分文时五十块钱都不会放在我口袋里的人。你没见过他疼女朋友,疼得恨不得割肉啊,那女的还老高冷了……我的妈,看得我眼睛疼。” 段冶说话声音渐渐大起来,“我就是个三儿你知道吗?用以弥补他女朋友没长根几把的遗憾。” 前后几桌人都忍不住勾过头看他,又被他瞪得收回眼。 “你醉了。”姜汶园看着他的眼睛说。 “没,我喝酒上脸。”段冶勉强冷静自己的情绪,眼神呆滞手脚却灵活,膝盖在桌底下蹭动的同时伸手摸了一把对面的人的脸,“你怎么没事啊?”他有些不甘心地问,“你喝得比我还多吧?” “可能是我喝酒不上脸。”姜汶园安慰他。 “可能是。”段冶赞同,接着说,“我虽然喝几杯就脸红,也不容易醉。哎,你也是厉害,记不记得生物有道题,说什么酒量和基因有关,好像还是两对……” “记得。” “你醉了是什么样子的?”段冶盯着他的脸痴痴地问。 “我不知道。” 段冶把酒杯推过去,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喝,“我去给你点杯一口倒的,等着。”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1 章 罗肆说这可好,她最爱做有挑战性的事。 “看上他什么了?”容盛心不在焉地问。他执着于罗肆,是觉得这种女孩子性格开朗又热情主动,是很有主见很擅长引导别人的类型,跟姜汶园那种外冷内热的闷葫芦最配。 过了这一家可就没这个店了。以后上哪儿去找这种性格匹配度高,外貌可圈可点,还对他有好感的女生。 “别跑神啊……”罗肆放开被她咬烂的吸管,“帅!高冷中透露着可爱!一看就是不会沾花惹草的!” 容盛匆忙起身,说他会帮她想办法约人,现在他有事,得先走了。 一个纸杯被他捏得变形,热咖啡都流到手上。 “我他妈是在干什么?”容盛走出咖啡店,看着路边往来的人群和车辆。夜里的灯光璀璨。 这不是他以前最不耻的拉郎配吗?容盛想不通自己到底在慌什么。 “姜汶园就是典型的爹不疼娘不爱,还他妈社交障碍,也就我一个人能关心关心他,他知恩图报,对我好点,眼神偶尔亲切点很正常吧?”他在街头对着电话那头的任子迎瞎吼。 “我有点不确定了。” “我哪能这么厉害啊,一次碰上俩男的喜欢我。九成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容盛拦下一辆车,也不管司机大哥在场,继续朝电话里倾述,“我真是够闲的,还傻逼地纠结了一个月。” “俩男的?” “我还骗他说要交女朋友了,他要是真喜欢我哪里忍得住。” 容盛给司机报了个地址,换了只手拿手机,只听电话里任子迎在问:“你在哪里?在外面吗?” “我对他是不是太好太随意了?所以才会越界。我就不应该天天把他往家里带,不,一开始就……”容盛的手机嘟嘟了两声,没电了,自动关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耳边忽然静得可怕,只有汽车发动机的低嗡微微震动着他的耳膜,他慢半拍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我刚刚想说什么?一开始就不应该什么?”容盛想起未脱口而出的话,自己都觉得心寒。 第32章 暗恋 姜汶园背着书包从后门出来,站在小花坛旁边那个人的眼神也恰好落在他身上,两秒钟以后容盛不紧不慢地移开了眼,等着他走到身边。 “你在磨蹭什么?” 暗恋别人大抵是天底下第一卑贱的事,姜汶园突然又不想绝交了——这样的日子有一天是一天吧,就算他有了女朋友也无所谓,反正是迟早的事。 容盛强行给他和罗肆安排了约会。姜汶园冷着一张脸坚决不合作,容盛怒了,说自己已经事先答应了别人,现在他不帮忙就会让他失约。 谁也没料到这成了一场三个人的约会。 “我过来监督他的。”容盛说不然这小子可能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找借口跑掉。 容盛来之前提醒姜汶园上心一点,别到时候跟他约会似的。这话一语成谶,容盛和罗肆认识好几年了,聊起来颇有共同话题,姜汶园没好意思掏出手机来玩,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挠脖子,勉为其难地听他们两人交谈。 上菜之前罗肆去了一趟厕所。 罗肆坐在两人的对面,容盛就坐在他身侧,他问姜汶园是不是很不喜欢她。 “没有。”姜汶园捏了一下眉心,眼神聚焦在容盛给他倒茶的手上。 “别总是让我说话。”容盛放下茶壶,“不让你主动搭讪,能不能别她问一句你回一句?” “我没什么好说的。” 茶蜡静静地燃着,玻璃茶壶里的花茶沸腾滚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容盛问他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我可能近视了。”姜汶园眯起眼睛,他指着楼下蓝底白字的招牌问容盛能不能看清底下的那排小字。 “可以。联系电话126……” “我要很费力才能看清。”他还能看清黑板,算是浅度近视,不配眼镜也没问题。 “不能再深了,你一点都不适合眼镜。”容盛想说他整个人就没什么可取之处,傻愣又懒散,还对什么都不上心,就只能凑合着靠脸骗人,将来戴上一副眼镜,连脸都不好看了,还有谁要。 “只是你不习惯。”姜汶园皱着眉反驳。 “我可以想象得到。”容盛说,“你戴上眼镜,就像……” 嗡鸣震动声突然响起,是罗肆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齐骁远”三个大字。 那晚段冶喝得烂醉,喷着酒气对他毛手毛脚。姜汶园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发现他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姜汶园本想直接离开,一抬头又看到满肚肥肠的地中海看着他们俩如狼似虎的眼神,还是强撑着把他拖出酒吧门口。 冷风呼过来,两个人头脑都清醒了不少。段冶扶着墙角吐得昏天暗地,完了腿都是软的,要不是姜汶园架着他随时就要原地倒下“这附近有个……”段冶打了一个酒嗝,灼热的呼吸喷打在姜汶园的脖子,让他极不适应,“有个……不错的酒店,便宜又……” 姜汶园没心情伺候这个连路都走不动的醉鬼,要不是怕他被人先奸后杀他早就自己打车回家了。别说他们醉成这样还能不能上床,要是衣服脱了被吐一身多倒霉。他耐着性子问了几次他家住哪里无果,微闭上眼,头脑昏沉身体燥热。他知道自己喝得上头了,只怕很快也会不省人事。 夜深了,附近的酒吧咖啡馆歌舞厅更加热闹喧腾。姜汶园被冻得直打哆嗦,他从段冶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想干脆真开个房给他睡觉。 他掏了半天,也没从段冶的钱包的层层格格里找出身份证,怒得差点把钱包甩他脸上了。 段冶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齐骁远”,他一接电话就被骂了个劈头盖脸。 “段冶喝醉了。”姜汶园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的话,“你能不能来接他?” “你谁啊?你们在床上?” 段冶的神情恍惚地盯着他,像是想夺过他手中的电话,终归没有动,乖乖地饱着柱子听他说话。 “你谁?”电话那头的人咬字极重。 姜汶园借着酒气点起来的火吼道:“你要么过来接他要么告诉我他住哪里?” “我操/你妈!”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2 章 姜汶园把电话掐了,随手塞回段冶的兜里。段冶眼神迷离,抱着柱子亲热了半天,醉得理智飘到九层云上。 他把段冶扔在沙发上,尽了全力才爬上二楼让自己睡在了床上。 第二天清晨两人都有点尴尬。段冶洗完澡,穿着从姜汶园的一套旧衣服从楼上下来,拖鞋在木质楼梯上踩得啪嗒响。 “一个人住?”他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我操!要是归我了真是爽炸了!” 他到阳台饭厅遛了一圈回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泛黄的旧衬衫领口大敞着。他问姜汶园能不能收养他,见没人答话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开玩笑的,昨晚我有没有发酒疯?比如说……强吻你之类的?” “没有。”他拒绝了酒后的吻。姜汶园在把茶几下面的柜子里翻了个遍,总算掏出一罐发了霉的茶叶,他把铁罐丢回柜子,给段冶倒了半杯开水递上去,说没茶。 “还泡茶?你这么老古董啊?” 其实姜汶园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待客人,泡茶是他唯一想的到的,从善如流地问他想要什么。 “冰啤酒啊之类的……”段冶耸肩,脸上挂着一抹笑,站起身来说不过这不重要。 两人的唇齿间萦绕着清淡的烟味和牙膏的薄荷味。段冶毕竟经验老道,舌头灵活地在他的口腔里游扫和挑逗,如同风卷残云,吻得动情手也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 姜汶园后背抵在橱柜上,段冶把手伸进他的裤子时他有点慌神,很快又镇定下来,闭上眼顺从地让他抚摸。 他们互相用手弄了出来,微波炉的声音传来,姜汶园睁开眼,缓声说早餐好了。 段冶的手都摸到他的屁股上了,不满道这种时候还惦记什么早餐呢,不容置喙地把他的裤子扯下来。 “润滑剂?”段冶低头轻啃了一口他的脖子问。 “啊?” “我去,你不会是处男吧?”段冶放开了他,两人气息不稳衣衫不整地对视了半秒,段冶先笑出了声,“唉算了,那就让我伺候你一回,当你的性启蒙教师什么的……” 段冶让他躺下来,从自己的小包里翻润滑剂,感慨处男真是挺麻烦人的,和处男搞基本爽不起来,长得帅的例外。 两个人又倒在一起,正当姜汶园头脑晕乎,渐入佳境的时候,门铃声响起来了。 段冶不满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说这个起床炮怎么艰难险阻这么多。 姜汶园低喘了两口气,懒懒地说早晨有个人打电话给他。 段冶吼他怎么不早说,惊得从他身上跳起来,捡起的裤子来不及穿,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他让我告诉他地址,他过来接你。” “你为什么要接我的电话?”段冶抓狂了,对着姜汶园吼道,他把手机扯下来揣进口袋,把桌上的半杯水一饮而尽,问是什么时候接的电话。 “你没醒的……” 门铃声再响了一次。对段冶来说惊悚程度不亚于鬼敲门。 “我能跳窗吗?千万别开门。”他脚步绕回来,念叨道,“千万别开门,假装没人在。不对,这样吧,你去开门,说我一大早就走了。” 门外站着的人,在姜汶园反应过来之前甩了一他巴掌。姜汶园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在倒在了门廊前厮打和翻滚。 来者虽然气势汹汹,到底比姜汶园矮了半个头,身材也纤瘦些,很快被他压制在地上。姜汶园压了他小半分钟,等自己气息平稳了,身下的人也不再苦苦挣扎才起身回屋。 姜汶园的脚刚踏在门槛上,眼前的景象一闪,他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段冶推开了。花盆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段冶冲出去抱住那个人眼睛发红的人的腰,吼道,“你疯了?齐骁远你他妈疯了?” 当晚玩得并不尽兴。 音乐会的票先买的是两张,临时买的一张没跟两个座位连在一起,还隔了几排。 容盛看了看姜汶园手机上的座位分布图,说他没兴趣听。 三人面面相觑了半日,坐在他们对面的罗肆终于认输,说那就不听了,他们可以干点别的有意思的,比如说唱歌,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向姜汶园。 容盛纳闷了,说平时只有他俩的时候姜汶园也能撒开嗓子唱的,怎么这回多一个人就怕生了。 只有两人在场,姜汶园愿意唱歌娱乐容盛,可这不代表他谁都愿意讨好的。他坚持不干这种掉尊严的事,容盛和罗肆两人唱得再合拍,也没有把“男主角”晾在一边的道理。 一个巴掌拍不响,罗肆再有心,姜汶园无意配合事情还是成不了,唱完歌出来她就借口有事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容盛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差点儿想揪着姜汶园的领子骂一顿。 容盛一转身就碰到了人,这才发现姜汶园站在他身后,还贴得很近。 他脸上的神情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波澜不惊的,喜怒不形于色。这张脸近在咫尺。容盛盯着看了半秒,两人都赶忙旁退半步,他问姜汶园要不要上他家。 “不用。”姜汶园说他家就在这几条街的后面,近得很,走过去也就是十几分钟。 容盛猛然想起,好多年了,姜汶园在他家住的日子多得难以计数,可他一次也没有去过他家。 他把姜汶园裹挟入他的世界里,很多事情也愿意为他考量多一份,可他很少会主动踏入他的领域,去探寻与他相关的事。 他乐意分享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却鲜少闭上嘴巴,看清他冷静的假面下的真实表情,耐心地等他把埋藏在心里的那一句话说出口。 第33章 补习 学校里的学习已经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熬到暑假了,容盛断是不肯再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的。 他爸妈觉得这是一个紧要关头,打算给他请家教,补一补他半桶水的成绩。 “放假了就是放假了,你们给我找十个家教我也不会学习。”容盛义正言辞地说。 他爸问他是不是想要上野鸡大学,容盛辩解他的成绩根本没那么差,与上野鸡大学的水平相差十万八千里。 容启华怒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不仅好逸恶劳荒疏学业,而且骄傲自满,已经没有救了。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3 章 容盛说上什么大学他自己会考虑,用不着他人指手划脚。 “你考虑?”容启华几乎从鼻子里哼出了这三个字,“你就想随便地找个大学上了,有空没空回家跟你妈撒娇要钱,泡几个妞成天花天酒地,稀里糊涂地混完这辈子。” “你别上纲上线……” 父子两人几乎要把房顶掀翻,闹得不可开交,摆了几天臭脸。 孙情做出决断,说让容盛听话,就请一个人给他补补数学,每天一个半小时,不多不少,其余时间爱怎么玩怎么玩。 容盛心里不乐意,心生一计说不用请家,他让同学教他就成。 “小姜?”容启华问,“人家不用学习?”他爸说人家成绩那么好,哪有空跟他瞎闹。 “肯定没有……”容盛知道姜汶园对学习没这么上心,成绩好得益于从小基础扎实学习习惯好,以及某些方面脑子比别人好使一些。 “就算人家不学习为什么要给你补课?”容启华斜着眼瞥他,“你别老使唤人家小姜,总有一天人家会跟你绝交。” “不可能。”这一点容盛很有自信。 这个折中的方法两父子都勉勉强强同意了,终于和解,容盛打电话跟姜汶园骂了他爸十分钟,才想起来这件事。 姜汶园听到后只觉得好笑,又问他有没有带什么资料回去,果然容盛除了暑假作业以外什么都没带回来。 听姜汶园的口气应该是心情不错,“我出给你买两本复习书和练习册就行了,你去问问你同学什么好用。” 容盛心里很无奈:“你还当真了,我糊弄我爸的,门一关他也不他知道我们在里面干什么。” “那我是不是得每天上你家去做做样子啊?” “不用了,你住着吧。”容盛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监督我学习。” 姜汶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还好容盛只是随口一说,接下来倒是正儿八经地规划起来。 “你午睡以后,两点钟出门,三点能到我家了。之后我们一起写作业到四点。我是说可能写可能不写……” “接着我们可以游泳或者打球,还有出门……算了,我们估计不会出去。晚上你可以回家或者在我家住。” 姜汶园说好。 他骑着自行车,疾速穿过铺满了菱形阳光碎片的笔直林荫大道。整个夏日的午后都是迷人的金黄色。空气里漂浮着无人能见的金粉,散发着光与热。 他的头上挂着耳机,在耳机里紧凑的节奏下脚步生风,把自行车踩得像飞快。 他偶尔会睡过时间——容盛最恨他不守时,尽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看一眼手机,又迟到了十分钟。自行车绕进大门,他跳下车粗鲁地把它停放在一边,背靠着大门,两手撑着膝盖喘够了才去按门铃。 容盛的手指头撵动着手中的笔,垂着眼皮凝思。他说服自己,喜欢男人是一个概率性事件,姜汶园就算喜欢他,也不足于大惊小怪。他现在只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婉拒他的情感,其他的仍能一切照旧,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罗肆手上的纸飞机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试卷上,容盛扔笔,当下想把她赶出去,回身问她怎么进来不敲门。 “门根本没关上。”罗肆无所谓地说。她勾着一双腿仰躺在长沙发上,牛仔热裤露出白色的口袋内胆,脚指甲涂成猩红色的,跟她稍显稚气的面庞不太搭配。她说她真的要放弃了,真难追啊。 “出成绩了吗?”容盛问她。罗肆比容盛高一级,这一学期已经高中毕业了,眼下就等着高考放榜。 “早些登不上。”罗肆动了动脚趾头,说晚些再查吧。她指着天花板上极尽繁复的水晶吊灯,悠然开口问容盛,“那玩意儿你开过吗?纯粹起装饰作用吧?” 容盛说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着急什么……考成怎样我心里有数。”她说,“哎,他怎么成天虎着张脸,你生日那天我看他虽然腼腆,还是有说有笑的。那天是特例,还是说他整个人就这样啊?” 容盛烦躁地搁下笔,说他就是那样的,一直都那样。 “那就好了。”罗肆口气轻松,伸手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转过头来说,“我还以为他讨厌我呢。” “他更喜欢含蓄内敛的。” “他又没说,你怎么知道?”罗肆问,“你是不是嫌我整天出现在你家很烦?” 盛夏天气燥热,连出门也省了,他们装模作样地学习完以后就在游泳池里泡上几个小时。 容盛在淋浴间内冲澡,听到外面两个人也讲着话上来了。 “我初二初三都是一百米自由泳冠军,你有没有印象?” “不会吧……男生不是最爱这个吗?我们班的都打了鸡血一样说要去看腿。”罗肆的声音顿了顿,“哪个年级的比赛都不肯错过。我记得我短跑时没人给我加油,那些人全跑去看学妹游泳了……” 姜汶园难得和她有了一些共同回忆,“我们班的男生也这样。” “对啊对啊,你去了吗?我当时穿了黄色泳衣,特别显眼,全场都在鬼叫,你要是在肯定能注意到。” “我应该只看了我们年级的。”姜汶园断定他记忆里没有这些事。他在班里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当时是全班最高的男生,体育也确实不错,那些找不到人参加的体育项目他都会被“强行参加”。再加上要跟着总是突发奇想去干点什么的容盛乱跑,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 “好可惜,那真是荣耀的时刻。”罗肆口气夸张,“高中就不行了,有两年都碰上我那啥了,只好临时换人——倒霉疯了。一次太紧张,只拿了亚军……” 容盛裹着浴巾从淋浴间出来,一言不发地上楼。拖鞋在地板上踩得啪啪响。 “我不喜欢你。”姜汶园不知为什么突然把这句话扔出口,毫无铺垫地。他看着容盛踏上楼梯,目光一刻也没跟他对视。 姜汶园回过头,看着呆在原地的罗肆,她刚摘下泳帽,半湿的头发散乱成一团,被她不经意地撇在两侧。好看是好看,可惜他是弯的。他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喜欢你的。” “没事……”罗肆一脸无所谓,“我知道。” 姜汶园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上楼了。他真希望他也能大大方方地表白,知道别人不喜欢还死皮赖脸地缠上去,最后还能平静地说出没事他知道。 他胡思乱想着上楼,进了房间。在浴室里洗澡洗到一半才想起他不仅没先在下面冲澡,也没拿衣服进来,只好喊坐在外面打游戏的容盛。 “我没拿衣服……”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4 章 “没拿就别穿了。” “不行。”姜汶园以为容盛有意跟他玩笑,笑着说给他拿一条浴巾也可以。 “我不给。” 姜汶园问:“真不给我拿?” “真的。”容盛说。 “那我出去了……” 容盛觉得声源渐近,眼睛从电视屏幕一路挪到浴室门口,就看到一个捂着胯的裸男斜倚在墙上看着他——货真价实的一丝/不挂。 容盛眼皮一跳,赶紧挪开眼。再看一眼,他就从地毯上蹦起来。“你还真的……” 姜汶园懒懒地应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他在衣柜里翻衣服。容盛的眼神黏在他的裸背上,入眼处是脑后的碎发和削瘦的肩膀,内凹的脊椎线笔直向下,隐入臀部……容盛的两个耳尖各被点起了一团小火苗,整个耳朵烧红起来,热度迅速蔓延到脸颊,最后连鼻子里也热烘烘的。 姜汶园浑然不知似的,依旧在衣柜里挑三拣四。 容盛强迫自己移开眼,眼角却瞄见他左右移动的脚踝,他再也忍不住了,抓起床单扔到他身上。刚想骂他找个什么找半天,把他衣柜都翻乱了,低头却看到衣襟上的一滴鲜红的血,还有一滴正往地板上掉。 容盛用手掌捂住鼻子,气急败坏地说天太热了。 血自他的指缝渗出来,姜汶园卷着床单走过来,伸手掰过他的脸说给他看看。 容盛后退了一步,暴躁道,“别碰我!” 第34章 刻意 容盛冲进浴室把门甩上,下身被撑起来的帐篷,他背靠在门上低喘。 说你不是故意的我都不相信。容盛闭上了眼。 “那么刻意,那么笨拙,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眼前是姜汶园背对着他找衣服的姿态,性感的内凹的腰线,两条细长又匀称的腿。容盛下身更胀,全身都热得冒烟,却无法把这幅画面赶出脑袋。 “手段低劣,除了脱衣服你还敢做什么?”容盛心里嗤笑了一声,下一次再敢脱,他就不能保证不做什么——反正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他妈算什么?”容盛靠在浴室的玻璃墙上叹了一口气。按照性向流动说,性取向是一个连续体,一端是同性恋,另一端是异性恋,人的一生都是在这个轴上来回滑动,也就是大多数人都有潜在的双性恋倾向。容盛如是宽慰自己,而姜汶园成天有意无意地撩拨他,硬起来也不奇怪。 是时候跟他开诚公布地谈一次了,容盛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拭着后颈,垂着眼皮暗。 他应该要说他不会喜欢上他,说别再白费心机了,去喜欢别人吧。以及,让他不许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 罗肆往往会在三点钟以后才过来,避免来早了和容盛两人共处一室。她估计容盛挺烦她,不过碍于老朋友这一层关系还在勉强容忍。 “带你们去我家玩!”罗肆张口抱怨说他们俩还真写作业,现在时间还早,过去她家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如果他们不介意还可以在她家里吃晚饭。“打网球怎么样?容盛你不是最喜欢吗?” 容盛说天热,太阳晒,他不去。 “室内的!”罗肆兴致勃勃,“惊喜吧?”她说自己脱离苦海后好好的一个暑假怎么能就这么浪费在两个勤耕苦读的书呆子身上。 “就是你来了我们才写作业的。”容盛不冷不热地说,“因为这是唯一个你不能参与的活动。 “谁说我不能参与了?”罗肆大言不愧:“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刚复习了一年还热乎着呢,趁我没忘光。” “他是年级前五。” “上次第六……” 容盛横了他一眼。 “当我没说。”罗肆无趣地收回了前话,电视没看几分钟,她在摇椅上快把骨头都晃散了,又重提旧话,“去我家吧……” 容盛说太远了,没塞车也要一个小时,没有意思。 “谁稀罕你去不去。汶园呢?” “我不去他就不去。”容盛被他一声汶园叫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真是够肉麻的。 “叫全名也亲昵。人人都有个什么称谓,外号或者昵称,没多少人会直呼别人全名的。”罗肆说,“书里面说,连名带姓地叫,像小孩子唤同班同学,说不出的青梅竹马,说不出的亲密。” 静默了几秒钟后,容盛问她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我跟你结仇了?”罗肆佯装生气,她的手机响了,她不忌讳地当着两人的面接电话,讲了大约三四分钟,全是无意义的“好,嗯,知道了”,挂了电话就说有事要走。 “齐骁远找你?” 罗肆说是啊,他们俩都不陪她玩,她只好去找别人了。 门合上,姜汶园抬头问齐骁远是谁。 “她的一个朋友。”容盛简言之,捏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问他是不是对罗肆有点感觉了。 “没有。你认识他吗?” “谁?”容盛顿了顿才说,“点头之交。不过他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你没听说过?” 姜汶园摇头又点头,说最近刚好听说了,是他一个朋友的朋友,所以有些好奇。 容盛刚想怪他两耳不闻窗外事,跟他说点什么都不知道,转口又问一个朋友是哪个朋友。 “我同学。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容盛说齐骁远留两年级才毕业,一共读了三年高三。 “那他有二十多了?”怪不得那天他独自开着车过来。在姜汶园的印象里,齐骁远看起来年纪不大,说比他小估计都有人信。他当时没来得及细看,就进入了激烈的互殴中。不过他的脸的确能惊艳四座——漂亮得带着几分媚气,美得雌雄莫辩,跟“骁远”这么糙的名字完全不搭边。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5 章 容盛抬头看到他走神了半日后刚刚收回神思的样子,口气不善地问他是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关系。 姜汶园看到容盛定定地看着他的目光,口气坚定地说不是。 “难说。”容盛口气淡然,“追久了就很容易心动,她脸皮这么厚,难保你被她骗到手……不是,打动。” 暑假前夕,段冶专门往姜汶园班里跑了一趟,把他吓了一大跳。他不愿无事生非,不管是顾及到同班同学的目光,还是段冶那个“蛇蝎美人金主”,又或者说是容盛。 段冶说那天的事真是太抱歉了,是他没考虑周到,让祸事牵连到他身上,差点儿酿成惨剧。 花盆拍脑勺的阴影确实不小,但姜汶园恨不得段冶可以滚得远远的,别给他造成“二次伤害”,说了几句话就挺不客气地赶人。 “以后咱还是可以约出来玩的朋友?”段冶冲他笑得暧昧。 姜汶园说不是。 “哎,我说……比起欲拒还迎,我更喜欢热辣直接的类型。” “我不喜欢脸皮厚的。” 段冶说那还了得,“你脸皮薄,你喜欢一个跟你一样别扭的,那还怎么在一起啊?” “下周二高考,毕业以后我们估计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他蹲在高出石板路三层阶梯高的走廊边,跟隐身在花坛里的一只野猫对视。下午放学以后二十分钟,值日生拎着拖把路过时也没出声,默默地跳过了他们两人落脚的那块地。 “上什么大学?” “X大。”段冶回过头,仰视站在身侧的人,说太看不起人了。 “只是有点意外……” “偏见。在你心里向我这样的人就应该高中都毕不了业是不是?” 姜汶园说不是,也没多做解释,听到班里有人喊他去吃饭,就匆忙地跟他道别了。 那天他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和冷漠,说一声高考顺利多么适宜,他在一个月后的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想起来。 姜汶园第二天来了他家,是撑着拐杖来的。 容盛打开门后一愣,还以为自己看岔了,他的眼睛从上往下打量了他一次——脸贴纱布、脚缠绷带、拄着拐杖。 姜汶园说他昨天自行车回家,天黑看不清路,路过工地时被钢筋拌了一下,把腿摔伤了。 容盛接过他的拐杖,把他搀到沙发上坐下,问他是怎么回家的。 他说附近有医院看病,看完病就回家了。 “你怎么去的?”容盛不解。 “只是一只脚。”姜汶园坐在沙发上,晃了晃他那只健康的腿。 “自行车扔了?” “没……” 容盛倒了半杯水递到他手里,总结说:“也就是你昨晚摔了一跤,单腿跳到医院,撑着拐杖回到工地,扶着你的自行车回家了?” “不是医院……”姜汶园咽了一口口水,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就是一个小诊所,很近的。我的脚不怎么痛,这绷带缠得太夸张。” “走两步我看看。” 姜汶园绷着一张脸没说话,目光搜寻到被容盛靠放在门口的拐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打算站起来。 容盛说他跑过来做什么,腿伤了在家里躺着多好,话说出口才知失言。 第35章 眼神 姜汶园连把他拌倒的钢筋长什么样都想好了,来之前还仔细核对了所有细节,免得到时候前言不搭后语而露陷,没想到他冥思苦想了半日的东西没用上多少——容盛没问几句。 他躺在沙发上看书,眼角瞥见女佣在给他整理被褥。他原本还期望着容盛能给他铺床送饭,端茶倒水。 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不假,不过摔后毫发无损,他跳上车再逃,齐骁远太嚣张,带着两个人一句追赶。 两轮的跑不过四轮的,姜汶园怕齐骁远的车轮子从他的头盖骨上碾过去,先停了下来。 跟齐骁远互殴的间隙里,姜汶园试图跟他讲道理,后来他终于确定了齐骁远狂犬病发作时是听不懂人话的,正想掐着他的脖子强行让他听几句,白色跑车上就下来了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虚张声势的大汉手里拿着的台球帮,姜汶园脑子里咯噔一声,随手把齐骁远甩进路边的绿化带里,撒腿就跑,他可不想脑浆涂到大马路上。 坚持每天绕着操场跑十几圈还是很有成效,他腿长耐力好,那两人身上的肌肉看着十分饱满结实,一时却也追不上他。 他稍微估量了一下齐骁远这伙人的丧心病狂程度,认定唯一的活路就是跑。 跑得太猛了崴了脚,姜汶园只好在一处废旧的巷角躲了半天,所幸他猫着腰出来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扭了脚,脸上手臂有擦伤,身上也中了齐骁远不留余力的几腿,四舍五入能算是一场自行车车祸。 青少年身体恢复能力都挺强,刚开始一两天他还痛得茶饭不思、辗转难眠,三四天以后他就丢了拐杖,一个星期下来就能随意走动了。 他不想日后出门都面临着被人开瓢的风险,把门锁上后偷偷摸摸地给段冶打电话。 明明房间的隔音很好,可他想到两人只有一墙之隔就连话也不敢大声说。 段冶大惊失色,说真是太对不起他了,知道姜汶园没被打成高位截瘫才放下心来,叹了一口说他现在是自身难保。 姜汶园问他能不能跟齐骁远沟通一下。 “真不行,有什么冲我,求你别刺激他了。”段冶在电话那头呼天抢地。“你知不知道你在他心里就是……小贱婊……那样的存在。” “让他别找我!” “我哪里敢提你……”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6 章 姜汶园皱眉,实在是忍不住了,轻骂了一声:“废物。” 姜汶园想跟罗肆要齐骁远的电话号码,只是他们总是三人行动,他根本找不着机会和借口,可他也不能天天藏在容盛家里避难,正发愁时身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是陌生的号码。 “那个浪货就算了,女朋友你也要抢?”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全是掩藏不住怒意。 姜汶园不善言辞,没有任何准备就接到齐骁远的电话,一时间想说的话全涌进嘴里,不知应当先把哪句扔出口,急得舌头打结,半晌才恨恨地说:“谁稀罕你的男朋友女朋友?怕别人惦记上你自己栓好了……” 敲门声一响,他赶紧把电话掐了。唯恐关机来不及,他直接把电池抠出来丢进了柜子里,这才单腿跳着去开门。 容盛先把门开了,问他不是能走了吗。 能走是能走,只是伤脚一旦施力就会有痛感,姜汶园真心觉得跳着更舒服。 容盛说不是很痛就应该让那只脚着地,轻微运动有助于康复。 姜汶园嘴上说好,转身又跳回去坐到床上。 “他骂我怎么不能像你,勤恳踏实沉稳,我说再好也不是他儿子,把他气得……”容盛顿了顿,突然开口,“他还说他死了以后一毛钱都不会留给我。” 姜汶园手掌垫在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问他为什么。 “他讨厌我。”容盛坐在椅子上轻晃了一下腿,“我也不稀罕他,我也讨厌他。” 容盛说事情的起因是他爸今天见到了他的一个远方表亲,那个女孩考上了国内名牌大学,之后在世界一流大学取得商科硕士和博士学位,归国后三十岁之前全盘接手家业,简直是商二代的楷模。两相对比,发现自己蜜罐里长大的儿子形同废物。 “很厉害。” “你很累吗?别躺着……”容盛最不喜欢别人坐没坐相,没有骨头的样子。他在说话时习惯看着别人的眼睛,当他坐着,姜汶园躺下了,他就得一直俯视他。 “她多厉害也与我无关,反正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容盛说他以后绝不会成为利益熏心、油头满面的商人。“我爸要是知道我想去读文学系,估计会给我两大耳刮子。” “他说我想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他有些疲惫地眨了两下眼睛才睁开,“真不是这样,我要上什么大学,考取什么学位,毕业以后想做什么,我心里都有个数。只是我一张口,他就觉得我在忤逆他,故意刺激他。” 家境优越可以让他一辈子活在精致的象牙塔中,是让他的人生拥有比普通人更多的选择的后盾,也是他做更多的旁人看起来出格的事情的底气,无论何种,都绝不是规范和束缚他的人生的理由。 只是他父亲永远把容盛能走的路粗暴地划分成两种。一种是顺从他的,肩负千钧责任,走上那带刺又光荣的荆棘之路;一种是背叛他的,跌入了享乐主义的蜜罐,自私自利我行我素,弃家人家业于不顾。除此容启华看不到容盛的第三种可能,因为除了他心里为儿子设想好的哪一种,其他都被他归类为背叛。 “你会不会也觉得……” “不会。”姜汶园否认,“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知父莫如子。“他一想到我下半辈子不用像他那样活得像个陀螺,像个假面具,连抠脚的时间都没有,他就妒忌。”容盛调侃前半生靠着母子情存活,下半生可能就要靠兄妹情了。 “不一定,你还有……” “开玩笑的。”容盛突然打断了他,“良田万顷日食三升,大厦千间夜眠八尺。我靠自己也能活。” 他打断姜汶园将要说出来的话。他并不是忘记了要和他坦白,只是越来越不想开口。 容盛活了不到二十年,得到的所有都是最优的,早已就习惯了被众星捧月,却从没有一个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父母虽然把他放在心尖,但总有过多的要求和期望;朋友愿意与他同喜乐共欢欣,那种情感却过于浅薄,终究到不了心底;他的爱慕者们被他光鲜亮丽的外表吸引,追求无果后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他渴望那炙热得要把他吞噬又包容他的一切的眼神,他希望那双饱含爱欲的眼睛可以永远驻留在自己身上。 他想让姜汶园永远追随他的身影,甚至为他情迷欲乱——这无关成就感,是纯粹的渴望。 他嘴上说让他喜欢别人,但光是想象到那个场景他就妒忌得发疯。他从来都知晓自己在姜汶园心里何其重要,长年累月的相处下,潜意识里就把孤独伶仃的他当成是自己的所属物。他看透姜汶园的爱意,刚开始惊奇又难以置信,事后想想一切是情理之中、水到渠成。 “毕竟,他不爱我,还能爱谁?” 夏天姜汶园习惯裸睡,一整个夏天都不会用到睡衣,今晚他倒是规规矩矩地穿起了一整套睡衣。 洗完澡他没把腿擦干,长裤穿进去以后裤脚就湿了一片,他干脆把裤脚卷起来,容盛说就像要下田的农夫。 姜汶园说农夫也很好。 他的伤脚前几天肿得像猪蹄,现在已经完全消肿了,看不大出两只脚有什么区别。他的脚长得很好看,和他的身体一样,骨相周正,修长削瘦。卷起来的裤脚下露出的大半截小腿和脚踝似乎过分精致柔和了,容盛觉得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忽然醍醐灌顶。 “为什么没有腿毛?” “剃了。” 容盛伸手握住他的双腿摸了一把,触感温润细腻,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问他剃腿毛干什么。 姜汶园眨了一下眼,没好意思说出实话,“碍事……太长了。” 姜汶园假定容盛是喜欢女人的,可那次他从浴室出来当真把他撩得鼻血横流,下面也硬了。 男人的性冲动有时候很莫名其妙,归根结底脑子里都是无耻又淫/荡的,有的时候有性/欲跟喜欢之间相隔不亚于一个银河系。姜汶园愉悦地想有反应总好过没有,也许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像容盛这种轻度洁癖、喜爱整洁干净、性取向极有可能是女的男人,多半会很反感一个男人的体毛。 他从药店买回些脱毛用品,认认真真地把自己身上的毛发全部处理干净了。 “没有吧……”容盛说,“之前我也不觉得。” “我不喜欢。” 容盛从椅子上下来上了床,抓住他的胳膊捋起袖子来看。他的手放在睡裤的裤头上,撑在他身上问:“这里面也是光的?” 姜汶园点点头,仰头看着他,僵了半秒才说,“我没穿内裤。” “我又不是要看……”容盛说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说话间就把他的上衣掀起来,手往他的胸膛里摸。他看到身下的人鼻翼微缩,呼吸略微急促起来,缓慢地俯身逼近,“你把自己全身都剃光了?” 姜汶园低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侧过脸避开和他对视。容盛的鼻息渐近,发尾似有若无地扫着他脖子,过了很久才终于压下来,鼻尖轻戳在他的颈动脉上。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7 章 血管的跳动一下下渐快,容盛差点儿没忍住用牙齿咬一口,这时,一阵清淡烟味混着沐浴乳的味道冲入他的鼻子。 “答应了我戒烟,又没有做到。这是第一。”容盛起身坐在他身侧,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他腹部的浅淤上,轻声说,“第二就是你骗了我,没说真话。第三……你硬了。” 容盛下床,说先睡觉,其余的明天接着说。“给你一整个晚上编一些新的故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姜汶园知道他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第36章 光头 在容盛的逼问下,姜汶园如实告知了在回家路上被齐骁远带人截住的事,避重就轻地说:“他怨我抢了他的女朋友。” 容盛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也要为他讨回公道,说要把他们俩叫出来,大家方面说清了。 姜汶园扭动着脚腕,牵动筋骨引起轻微的钝痛。他的头被扑歪的那一刹那从他的耳边擦过又瞬间粉碎在地板上的花盆让他知晓罗肆就是个幌子。他可以想象到容盛为他出头、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可他实在不算无辜。而且他最怕的是齐骁远语出惊人,比被当街殴打还怕。 容盛起身去阳台给罗肆打电话,嘟嘟的拨号声在耳边响起,他想起那天姜汶园撑着拐杖出现在他的房门前的样子。 听他讲述“自行车车祸”的过程,容盛焦躁到他都没能及时发现这是个谎言。 那些无足轻重的细节他没怎么听进心里,他只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于姜汶园来说就是一个连半路摔了都不能联系的朋友,差点儿就要直接开口质问:“我平时对你是不是很差?让你感觉我是这么不可麻烦的人。” 昨晚他心情抑郁,从楼下上来,脚步直直走到姜汶园的房间,满房间的治疗跌打扭伤的药膏味难闻至极,令人难以忍受,可他还是在姜汶园的眼里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能够消除他的躁郁,让他再次恢复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想做什么。姜汶园浑身都沾染了药膏的恶臭,可笑的睡衣花纹把他差劲的审美暴露无遗。 可他躺在床上,卷着半截裤腿,上衣被掀起后不自在地撇开脸的模样,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好像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不会拒绝……他忍不住欺身上前,差点儿在他伸展开的脖子上留下一个鲜红的牙印。 在他情难自禁的时候,姜汶园的欺骗像是当头淋下的冷水,让他醒了个彻底。 明明一副喜欢他的样子,却又不时表现出过分的冷漠和疏离。容盛恨不得手把手地教他要怎样去爱一个人。 姜汶园崴了脚那几日,他们就一起写作业看书或者看个电影打打游戏,两人干什么默契十足,大半天不说一句话也不觉得尴尬。有一次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闭嘴之后她也没找到点,罗肆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多么碍事,渐渐地就不怎么来了。 她在电话里说她跟齐骁远屁事都没有,是他追了自己挺久的,她一直没答应,不过齐骁远一向自大惯了,愣是觉得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经常跟他呆在一起?” “对啊。”罗肆爽朗地坦白,“我们关系一向挺好的。” 风把几条窗帘带起来,在屋内纠缠、狂舞,容盛抬手把落地窗拉上。 “他带人,把姜汶园打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顿了四五秒罗肆才开口,“你想说什么?这是我的错?” 容盛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跟齐骁远说清楚,是你对姜汶园死缠烂打,他根本不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罗肆有些怒,她想姜汶园喜不喜欢她也轮不到容盛说吧。 容盛回过头,看到歪在沙发上的人的半个后脑勺,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因为他喜欢的是我。” 罗肆花了好几秒才消化了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包含的信息,不情不愿地抱怨了几句,说这件事还挺稀奇的。 “有什么奇怪的?”容盛口气十分不满。 “别……我不是说你们俩。”罗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口,“我是说齐骁远,怎么说呢,他不像是会为我做这种事的。” 容盛说通过这件事就可以发现齐骁远对她是真爱,以后就别来找姜汶园了。 作为他重新吸烟的惩罚,午饭以后容盛拖着姜汶园出门剃光头。 姜汶园试探着问事情怎么了,容盛说照齐骁远的说法是这件事无法谈妥,到时候场面会很难看,他不想让自己的女朋友受惊。 “我们不要去……”姜汶园听到不让罗肆去就猜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了,条件反射地说出口。 “别慌,有我呢。”容盛安抚他道,“我肯定不会毫无准备地过去给他欺压。” “我不想……” 容盛真不是多么乐以助人,被姜汶园畏畏缩缩地态度整得有些火大,暴躁打断了他的话,“怕了就别去,反正你去了也就只能傻在一旁。” “我自己……” “你自己什么都可以,有什么事都别找我。”容盛走得老快,姜汶园有些跟不上了。他擅长举一反三,遇事触类旁通的能力也还有一点,昨晚犯下的错误还历历在目,赶紧快走几步上前去认错。 只是姜汶园口拙,一紧张更是言不达意,兜兜转转都只有那两句话,也不戳人心窝,说了两次没人搭腔就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容盛一路上都绷着个脸目视前方,走进理发店里终于发话让理发师给他剃个光头。 一头黄毛的青年理发师震惊地问姜汶园,“小帅哥,你确定吗?” 姜汶园没来得及点头,一旁的容盛发话了,说剃,只管剃,理发师仍然想征求姜汶园的意见,容盛大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恶狠狠地说:“我按住他给你剃……” 光头理出来以后,容盛放了报纸走过来,问理发师能不能剃眉毛,最好把睫毛也剪了——这种事真是大大满足了一个强迫症的妄想。 理发师说眉可以修,不过睫毛就不建议剪了,首先怕感染,而且断根扎进眼睛里会很难受,再说能不能长回来是个问题。 “那就只……” “不行。”姜汶园举双手护住他的眉毛,容盛的嘴角控制不住往上扬,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一路走出去容盛总忍不住总摸他的头,喊他小和尚,笑得眼睛弯起来,浓密的眼睫毛挤在一起。 他在想:他要是能对着光头硬起来就真的是见鬼了。 第37章 失言 刚好今晚容盛一家五口都在,姜汶园的光头把他们几个乐得饭都吃不下了。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8 章 “想出家?”容景问。 “小姜是失恋了吗?”孙情笑眯眯地问。 “不是……”那是迫于您儿子的淫威。 容启华说容盛那半长不短的头发看得他十分倒胃口,早就想亲手操起剪刀给他一剪子剪了。“你也去剃一个,特有精神!” 容景附和,“对,容盛这头型真的特别适合你。” 除了方钰程,他们毫不掩饰地嘲笑他,几个人几乎是盯着姜汶园的光头下饭一般,越是笑就想看,越看就越想笑,连容盛他爸也忍俊不禁。 有些人姜汶园是懒得搭理,习惯成常,后来遇到想搭理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他虽然恬不知耻地呆在容盛家里很久,跟他的家人却不甚相熟。 容盛的家人其实挺好相处,尤其是对外人,态度相当和乐,不过姜汶园只有别人问他一句他才答上一句,久而久之大家知道他这种性子也没再刻意搭话,突然被当做焦点取乐了一个晚上十分不适应,饭没吃饱就逃跑似的上了房间。 姜汶园现在一般不出门,出门也是戴着帽子,容盛嫌他的帽子丑,拉着他出门一次性给他买了许多顶,全不顾他意见的那一种。买了还不算,还要勒令姜汶园戴上,接着给他拍照。 姜汶园不爱拍照,容盛声称不照就把买帽子的钱赔偿给他,他抱着相机,蹲着站着各种姿势给他拍,还一直指责姜汶园身体姿势僵硬,面部表情不自然,那堆相片硬生生被拍出了把同一个人P进各种风景图里面去的效果。 姜汶园见他总不满意,摆了一个万分自在的名为内心毫无波动的表情,容盛问他是不是面部肌肉坏死了。 “面瘫要早治。” 姜汶园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要勉强我。” “对对对,这样笑不错。”容盛赶紧抓起相机退开几步,看到姜汶园恢复了面瘫脸,引导他说,“想一想刚刚的心情,再笑一个。” 姜汶园听话地咧开嘴,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弯起嘴角。 容盛表情一僵,背着相机站起来,转身沿着花园小径走回家。 姜汶园跟了两步,帽子被风刮进绿化带里去了,他弯着腰好不容易捡起来,又赶紧追上去问,“很不自然?” “不想拍就算了。”容盛说他肯定是故意的。他坚信一个人就算是假笑也不会假得这么刻意。 “真的笑不出来。” 容盛说所以才让他假笑,要自然地假笑,甚至是比真笑还好看的假笑。 “怎么可能做得到?” 容盛本来沉着张脸,转身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现场给他表演了一个枯木逢春的笑容,晃得人移不开眼,他没来得急说什么,容盛就放开转身他走了。 自那以后容盛就没再抓着他拍照,姜汶园也把那堆用不上的帽子抱到自己的房间一角堆着。 容景闲着没事干,她的职业跟班方钰程又有一堆培训课要上,没空跟她闹腾,就缠着让姜汶园给她拍,姜汶园只好拿上相机跟着她下楼。 “容盛?我信不过他,他一定会把我拍得鼻孔朝天!”容景说,“你技术好不好?” 姜汶园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们兄妹到底什么仇,容景说他哥就是个小贱人,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且说最近一件,这个暑假她刚谈了个男朋友就被他告诉家长了。 姜汶园想起以前容盛谈女朋友也没避着家里,说他们爸妈不是没反对吗。 “是不反对。”容景臭着一张脸,“他跟我妈说我男朋友丑……” 事实证明,姜汶园对于相机还是比较有天赋,上网搜了几个教程,学着调光圈测焦距,构图拍摄,很快就理解了为什么容盛对着他的脸拍了几天也不厌倦。 容景长得和容盛有三四分像,只是年纪小没长开,没有哥哥那么精致,性格却像了六七分,俗话说同性相斥,所以他们才常年不合。 刚开始,容景还挺满意,后来她的要求渐多,一言以蔽之就是要“脸好胸大腰细腿长”。其他的实现起来不困难,独独胸大这一点很为难人。 姜汶园说初中都没上完,平胸很正常。 “根本不!是你技术不行!” “可是你的确……” “我怎么了?” 姜汶园不信有人能把飞机场拍得波涛汹涌,“我进门给你拿两个苹果撑撑还是后期帮你修图?” 容景翻了个白眼,换个姿势示意他继续。 姜汶园调了一下镜头长度,一只手从他肩膀后面伸过来握住他放在相机上的手,悠然的声音在他耳背响起,“调戏我妹?” 附在他手背上的掌心温暖,热意从他的手掌向全身蔓延。容盛却全无自觉,仿佛这只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 “你试试把她拍得胸很大。” 姜汶园刚想把相机给他,容盛却伸出双臂虚虚地把他环在怀里,隔着他的身体操作相机。姜汶园后背僵直,右耳被他的呼吸灼得烫热起来,想偏头躲开容盛却让他别动。 “手别抖……”他左手比着手指提醒容景“三二一”,嘴里说,“那我的相机一定是鬼附身了。” 容景那几乎要跳起来打架的怒目圆睁的神情就这么被拍下来了,姜汶园在一旁安慰她说其实也没有鼻孔朝天。 后面几天容景玩上瘾了,非得让姜汶园陪他,他们两人开始在小花园和家里附近互拍。容景想拍照,姜汶园就得充当模特,容景想被拍,姜汶园就得当摄像师。他被这丫头的反复无常折腾得够呛,感慨这真是亲兄妹。 容盛撑着脸在窗台上看到楼下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越发觉得不对劲。 姜汶园的光头冒出了许多扎手的小发根,是从光头到头发长度正常之前的最丑最漫长的时期。他拿床单把房间里的全身镜蒙上了,希望忘掉自己是以一种多么搞笑的面目示人。 “你本来挺帅的呀。”容景说,“给女朋友甩了?” 姜汶园摇摇头,没来得及说话容景说想想也不可能,“你不像是有女朋友的人,本来我是很愿意给帅哥拍照的。” 姜汶园第一次那么喜欢自己的光头,“想剪就剪了。” “不用掩饰了,肯定是我哥让你剪的。”容景不情愿地说她也剪过。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49 章 容景愤恨地说起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容盛告诉她把头发剃光就能长出电视里面的芭比公主那样的彩色的卷发。他牵着小妹妹的手,把她带到理发店,说要给她剃一个光头。 “我当时年纪太小才会信他的鬼话。”她的声音变低了,问躺在草地上傻笑的人,“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会被他骗住呢?” 姜汶园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容景说她哥真不是什么好果子,还对着他背了一段书:“他就像一个恶毒又狡猾的男巫,像一只蛛网遍及全屋的蜘蛛,盘坐在晶莹透亮的丝网中间左右出击四面自如。” “没有被骗住,我是自愿的。” 容景嘀咕了一声自愿的就好,是她多管闲事了。 这话表面上说剪头发,内里又仿佛意有所指。姜汶园想这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能有什么别意。 “玩得挺开心?”容盛窝着腿坐在窗边看书,头也不抬地说。 “还好。”姜汶园在他身边坐下来,头凑过去看他手里的书页,“在看什么?” 容盛的书翻过来,给他看书脊上的字,然后又继续读。 姜汶园站起来找他的钱包,“今天你自己去游泳吧,我要去洗照片,容景老是催我。” “你跟她两个人去?”容盛总算抬眼看他。 “不知道。”容景现在在楼下,他也不晓得她会不会跟着去。 容盛起身把书扔在一边,双臂撑在窗台上,看着两辆轻灵快活的自行车一前一后地驶出大门,姜汶园走在后面,左手按着头顶的帽子,还按铃催前面的人走快些。 他们把洗出来的照片全部摊开放在二楼客厅的玻璃茶几上,跪在茶几旁边挑选。姜汶园被自己隐隐浮动着点点黑色的圆脑袋雷得半死,跟容景说他不要了。 “你把我的扔了吧。” 容景不肯,“这是我的作品,我的心血,不准扔。” “那你自己留着。” “谁要留着你的照片?”容景一脸嫌弃,“还是光头照,快拿走。” “行吧姐姐。”姜汶园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照片拿出来,进了容盛的房间。 “没去游泳?”姜汶园搁下钱包,把厚厚的叠照片放在容盛面前,“容景拍的。” 容盛恹恹地翻了几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别看了。”姜汶园上身弯过来想夺过他手里的东西,“都很丑……” “你跟她玩得挺好?”容盛放下照片,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姜汶园觉得莫名其妙。 容盛想着自己哄了他大半天,让他笑一个死活笑不出来,跟那容景在一起倒是有说有笑的,刚刚躺在草地上就差乐得打滚了,声音顿时降了几个温度,“想找女朋友在我家外面找。她才多大啊?你别是……” 姜汶园觉得脑子里嗡嗡响,问他,“我别是什么?” 容盛自觉失言,闭上了嘴。 “恋童癖?” 这本是容盛想说的,现在否认也来不及了。 从小到大,姜汶园自己也不知喜欢了他多少年,现在他仿佛被一桶冰水当头浇灌,冷得打颤。震惊以后就是无边的怒意,冲上头脑让他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起来:“恋童也找八/九岁的,你妹还是儿童?十四岁了发育良好有胸有屁股……” 容盛在震怒中冷不防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第38章 惊觉 这一巴掌出手后掌心都隐约发烫,容盛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使用过度的燃机,已经停止运作,只能哗啦冒出大团昏黑可怖的热烟。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头脑没反应过来之前身体率先做出行动,拽住姜汶园的胳膊喃喃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不应该动手。” “我回家。”姜汶园停止挣扎,总算冷静下来轻喘着气说。 “不行,先把话说清楚。” 姜汶园闭了很久的眼,直到胸膛的起伏不再那么剧烈才重新睁开,话音里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你先放开我。” 两人隔着低矮的小圆桌坐下,容盛懊恼地说,“刚刚是我说话不经过大脑。” “我知道。” “别生气……”他伸手摸姜汶园的脸,鲜红的印子依然新鲜,“痛吗?” 姜汶园拉开他的手,神情有些呆滞地摇了摇头,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还生不生气?” 姜汶园又摇头,终于开口说不生气了,起身要走。 容盛拽住他的手臂,非要让他住下,姜汶园不肯,他看了一眼挂钟说六点了,起码吃了晚饭再回去。姜汶园从打架的次日开始就再没回去过,他说住得太久了,总是要回家一趟的,容盛才终于地撒开他的手。 姜汶园冲进自己的房间,漫无目的地翻了一阵才想起手机钥匙在容盛的房间里,正蹲在书柜前一筹莫展。 方钰程美术培训班下课回来,看到姜汶园房间门都没关上,进门望了几眼,抿着唇神情冷傲,不说话也不动作。 姜汶园回头瞥了他一眼,让他滚出去。 “我会……” 姜汶园回过身大跨步走到他身前,捏着拳头俯身说,“你去啊,现在就去告诉他!”他眨了两下发酸的眼睛,粗暴地推开方钰程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末了还加上一句,“我就怕你不说。”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0 章 容盛看到方钰程怒气冲冲又满面通红地从他房间里冲出来时,他正拿着姜汶园的手机钱包往这边走,他没来得急细想什么,走过去发现门没关就用手背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 “你的东西。” 姜汶园背对着他蹲着不知在收拾什么,说放床上吧。 姜汶园不记仇,没两天他们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容盛的同学朋友来找他玩,大夏天的午后,闷热难忍,大家都不想出门,于是聚在室内吹着空调吃着冰吹牛逼。 这些人大多是容盛现在的同班同学,也有少数是高一时同班的,姜汶园认识不了几个,就呆着楼上没下来。 之前是腿脚不便,现在他也不好意思天天住在容盛家里,依然是每日来回。他在走廊上都能听到下面那群人夸张的嘻哈打闹声,从楼梯上下来直到路过大厅一直挺直腰板目视前方,假装自己是透明的。 偏偏他高一的一个同学喊了他一声。 姜汶园想假装没听见快步出门,却条件反射地回了头。最尴尬的是,他不大想得起来喊他这个人的名字了。 原来是他们打牌三缺一,旁人不肯加入,那个人看到老同学,虽然不太熟还是喊了一声。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容盛说别走,饭都煮好了。 “我回家吃。” “煮了你的份。”容盛的口气俨然是不吃也得吃了。 姜汶园坐下来,听旁人喊辉子才想起老同学叫刘仰辉,另一个他确实是不认识。 三五局下来,姜汶园当了几次地主,牌运不佳输了些钱,掏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三个人面面相觑,另一个人说算了,先记着后面再说,刘仰辉却不高兴,以为他想空手套白狼,说没带钱也能赌的。 姜汶园只好伸手跟容盛要,容盛不说话,就端着杯子对他笑。 “我输了,等着给钱……”姜汶园见他笑得开怀,以为是故意耍他,扔了手里的牌几步走过去掏他的口袋。 容盛任他搜找,说真没骗他,他身上没钱。 “你先打。”容盛把杯子放在桌上,按着他的肩膀说他上楼给他拿。 打牌之前他们简单地互相交换了名字,汪凯贺,就是姜汶园不认识地那个人,他说了一声你们关系真好啊。 姜汶园没接他的话茬,专心打牌,接下来几手牌运气不错,在容盛把钱拿下来之前竟然反赢了一些。 连赢了三局以后他有些飘飘然,拿着几张零钱跟容盛说来晚了,他已经不需要出钱了。 汪凯贺让他收着吧,总有输的时候。容盛见他那嘚瑟的样子,真没给他,顺势在他身后坐下来,伸手去理他的牌。 容盛的下巴几乎要搁在他肩膀上。他凑得太近,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了,他扭了一下脖子也没真的挪开。容盛三番四次插手他的牌,姜汶园总是担忧这么出牌不好吧,他坚决说听他的没错。输了两局以后姜汶园就意识到了他是故意的,回过身推开他说不用他看,把钱留下就行了。 “嫌弃我?”容盛半真半假地问。 姜汶园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和……暧昧,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愣了愣才说,“你故意让我输我肯定嫌弃你。” “那我让你赢呢?” 姜汶园低头没跟他对视,他快要被他灼热的视线看得脸红起来了,欲盖弥彰地说随便他。 吃完晚饭以后,白天的暑气稍散,姜汶园知道他们会出门,他懒得找借口拒绝,更不想参与,干脆趁人不注意直接上楼。他一排楼梯没走完,就听到任子迎不高不低的一声“学校里传的那些屁都不是,怎么样?刚刚跟你打牌那个就是正宫娘娘了……” 姜汶园回头,眼角瞥见任子迎搂着汪凯贺的肩膀在笑乐,容盛不知说了些什么,他隐隐只听到“别瞎说”这样的字眼。 这些人是无聊疯了吧,姜汶园不在意地想。 他记起自己总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原由是给容盛辅导作业,可他哪里管的住容盛。容盛要写作业,他就拿出自己的作业陪写,容盛写没几笔要打游戏,他就会毫无原则地扔笔跟他一起玩。这样下来连他的作业也落下不少,不得不趁自己独自在家里的时间补上。 容盛的练习册放在桌面上,姜汶园想给他检查批改一下。 文科数学大多还是在理科数学的包含范围之内,他给他检查了一些略难的题目,的确不是很乐观。 容盛写字一直端正有条理,一笔一划都很清晰,读者也能想象到他下笔时不紧不慢的姿态,不像姜汶园,他对书写这种事是极不耐烦的,写得快了仿佛一整页纸都是一笔带过去的,粗糙马虎,细看就会发现里面夹杂了一堆错别字。 这工整漂亮的字迹令人心安,让姜汶园联想到他枕头下的信——那些被他读过无数次,无论怎么轻手轻脚地拿取折存放痕处都逐渐出现了断裂的信。 最开始,是陈练云去世以后,容盛给他写过几封长信,都是劝他不要消沉,表达自己的歉意。后来有劝他戒烟的短信,有倾述他心里的某些愁苦的信。在姜汶园生日的时候他也会给他写,里面甚至会有“很喜欢你”这类话。他把这话说得光明磊落、诚恳漂亮,没有让人产生任何遐思的可能。最近也有一封。 容盛说过给他写信是因为有些话张口说十分别扭,可他又觉得必须说出口,所以写在纸上。 那些信被装在信封里面,没贴邮票,由本人亲手递给他,一脸别扭地说回去再看。 头几回,姜汶园收到信后十分惴惴不安,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当回信,可他一提笔就思绪万千,平时一节课写八百字作文的能力完全丧失,说什么都觉得别扭,哪个词都不能答意,涂涂改改,小半天都凑不满三行字,干脆从来不回。 所幸容盛也没有让他回信的意思,渐渐地他收了信就安然自在多了。 他花了两三个小时改完了他练习册里面的难题。容盛他们还没回来,他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任子迎说的那句话被他强行按下去又浮上心头。男生之间根本不会开这种玩笑,除非…… 除非他自以为深藏不露的爱恋一直被他,甚至是他们看在眼里,早已被人得知,反而是他独自蒙在鼓里。 他的内心惶惶然,羞得面红耳赤,连指尖也在微微颤抖。他做的那些蠢事,试图用肉体勾引他,假装漫不经心的靠近,原来他都是知晓的吗? 按理说容盛如果知情,就不会容忍他的放肆。如果说容盛对他也有几分意思,那为什么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却从不说穿。 那火辣辣的一巴掌,是警告和惩戒他的不轨之心还是别有他意?而现在他毫不忌讳地和他亲昵又算什么呢?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他手中捧着的箱子里装着半死半活的猫,他没有开箱的勇气,甚至不敢惊动里面的生物,只能佯装淡定,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箱侧,心如擂鼓地猜测猫的死活。 第39章 番外一 段冶没想到他也有拉下脸求人的时候,惊讶过后便条件反射地调戏说给他睡一次他就答应。 “都可以。”姜汶园不甚在意地快速答应,“明天你要拖住他。”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1 章 段冶数钱数到午夜,兴致索然,打算洗个热水澡好好睡觉,醒来把所有糟心事儿忘光。只是他想说的那些话被强行积压在心里,发酵膨胀,像是要挣破他的胸腔。他终于认输,决定去好好谈一场,没走到门口就接到这个电话。 “好。”段冶淡然应道,心不在焉地问他到底慌什么。 段冶得知自己被第一志愿大学的第一志愿专业录取时高兴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奔到打印店让人给他把录取通知书裱起来。 挂在床头上闪着金光的硬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如愿以偿的喜悦。 段冶含情脉脉地盯着它看的眼神把齐骁远恶心坏了,问信不信他撕了。 “信!我信!”段冶半跪起来护住墙上的东西,“别闹这个真不能撕。” “半夜我进来把他撕碎了扔进马桶里。” “我会给门挂上三重锁。” 齐骁远抱臂懒懒地倚在门边,低低地切了一声,走过来伸手道,“给我看看。” 段冶不好拒绝他,还是把东西拿下来交到他手里。 “临床医学……”齐骁远指着这几个字问紧张兮兮的段冶这是什么意思,临床是特指以后要上手术台的那一种医生吗。 “不,就是医生。” 齐骁远幻想了一下段冶穿白大褂的样子,说真是侮辱了白衣天使这个称号,接着口气淡然地说起他看过的医生病人的v,小时候喜欢这种桥段,现在觉得很无聊。 “你看v干嘛?还小时候?”段冶吃惊。他想齐骁远大概也看够了,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地丢进柜子,合上抽屉上锁拔钥匙的动作一气呵成。 光是升学宴这件事他们夫妻就吵了几架。 齐志宣想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升学宴一起摆最佳,也能省去很多麻烦。李云露不喜,非说要把他们俩分开,摆两场。她说这才像样,混在一起显得齐骁远要给人家当陪衬了。 由小到大,齐骁远从没少惹麻烦。上幼儿园时学会了掀女同学的裙摆,小学六年家长没少接到他的同学的父母的投诉电话,中学开始在网吧和游戏厅彻夜不归,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如同家常便饭,到了高中他已经彻底脱离了父母的掌控范围,在他惹下麻烦让家里去给他擦屁股之前他们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出格的事。 大儿子在朋友亲戚心中是出了名了朽木,齐志宣没少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被人在背后说嘴和取笑。 那些多嘴的人说老子多厉害也没用,生了个废物儿子,再丰厚的家产也总会给他败光。 幸而他还有个小儿子,虽然他和段冶从没有过太多的沟通交流,父子感情也寡淡,不过这个孩子性格温和开朗,作风良好成绩优异,也从不爱惹是非——起码不让他知道。他渐渐地在心里也就稀罕小儿子多些。 齐志宣这个人思想封建又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生来应当相夫教子,把孩子没管好的责任全推到妻子李云露身上去,骂她成天窝在家里连个孩子都管不好。 李云露非但不觉得自己教子无方,还认为是丈夫偏心小儿子多些,更宠爱齐骁远。 “总归远远不是亲生的,也就配给你学业有成前途似锦的亲儿子当当陪衬了。” 齐志宣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敲,说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总之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们婚后五六年也不能生育,齐志宣让妻子去检查妇科,报告单出来显示子宫畸形,齐志宣脸沉了半年,托人不知以什么非法途径弄来了一个水灵灵的男婴。 他们结婚晚,当时李云璐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全职家庭主妇,这个孩子让她的生活有了寄托,命根子似的护着宠着。 齐志宣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想着自己一个性功能正常的男人竟不能给延续血脉,起了歪心思,在外头找了个女人生孩子。 孩子生出来女人知晓自己的“丈夫”已有家室,一怒之下离他而去,齐志宣难过了一阵子,原本以为自己该是命中无子。哪知那个段姓女人在十年后牵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说自己要嫁,孩子没人要,问当爹的养不养。要就留下,不要她也没办法,就随便找个地方送了或是丢了。 那个小男孩比齐骁远小了两三岁,矮了足足有半个头,面黄肌瘦,皮肤龟裂,指甲盖里都是泥,站在他们家的大厅里大气都不敢出。齐志宣看到那脑袋上顶着自然卷和略浅的褐色眼睛,满头满脑都是“血脉”二字,当下决定孩子留下,随后极不耐烦地把那牙尖嘴利的女人轰出了出门。 段冶被姥姥养了八/九年,她老人家过世以后亲妈大发慈悲地把他接到身边带了一两年,大多时候也是嫌弃他碍着自己寻找人生的第二春。她找到自己的归宿以后,第一时间做的事就是把这碍眼的儿子送走。段冶被踢皮球似的从这里踢到那里,年纪尚小就知道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到了“新家”也不敢造次,察言观色地活了下来。 随后就是持续多年从来没暂停过的夫妻之争和兄弟之争。 李云璐心情不不好时就是“婊/子的儿子”,心情好些就一口一个“你的宝贝亲儿子”。 齐志宣的家庭责任感本来就稀薄,家里又有全天候开启冷嘲热讽模式的“恶妻”把守,更是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留着妻子独自在家里宠溺和苛待两个孩子,他就算心里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更不爱回来。 在酒精的作用,楼下大厅里坐着的衣冠楚楚的来客逐渐喧闹躁动起来。厅首红幕上金色的“齐府升学宴”五个大字十分夺目,齐骁远交握着双手趴在走廊的护栏上,看着底下的人如同蝼蚁一般来回走动。 “声音别外放,吵死了。” 段冶吊着两条长腿坐在栏杆上,指速飞快地打游戏。人生第一次穿上正装,他觉得十分束手束脚。一局输了,段冶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齐骁远的脸上,微俯下身问他刚刚讲什么。 那条银黑色的领带在他面前晃动了一个早上,像羽毛在他胸膛来回扫动,齐骁远伸手一把揪住了它。 段冶的头被带了过去,咧嘴微笑,“干什么?想让我吻你?” “嗯。亲一口给你五百。” “能叠加吗?”段冶从扶手上下来,一个酒店服务生经过,齐骁远甩开了他的手,站得离他远了几步,说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段冶眼看着他要走,笑眯眯地朝他招手,“过来让我亲,我给你五百。”说完他在走廊边的窄椅上坐下,从包里随手掏出一个红包来,“我有好多礼金,妈呀这个厚度,别告诉我是十块一张的……”段冶拆封,鬼叫了一声,“我去,这有几千啊让我数数。” “你能别丢脸吗?”齐骁远翻白眼。 段冶依然旁若无人地数钱。 “别数了一看就是三千……”齐骁远鄙夷地说,看到段冶置若罔闻很快怒火就上来了,“我让你别数了!” “我是穷逼特别……” “你他妈是要……”齐骁远的喝骂声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压低声音念了一句,“你烦不烦人?”语气里是罕见的隐忍。 大厅越发喧腾,人们笑闹吆喝、推杯换盏,不过是成人的社交场,已经没了升学学子什么事。 他们并排坐在一起,二楼的走廊冷冷清清,偶尔有人经过总忍不住拿眼睛偷瞄他们——这对兄弟穿着同款不同色的休闲西装,尽管风格不一,外貌都在常人之上,引人侧目。 段冶的外套偏蓝,上身后意外地有些儒雅的气息,而齐骁远穿的是正黑色,领带被他扯松了,堪堪挂在胸前,解开的衬衫领口露出玉白的脖颈。 齐骁远把胳膊搭在他脖子上,夺过他手里的烟猛吸了一口,问他高不高兴。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2 章 “高兴什么?” “总算摆脱我了。” “一般般吧。”段冶老实说,“还有点不舍呢。”他突然说他都忘了他读的是什么大学,又嘟囔了几句那到底算不算是大学啊。 “今天有个傻逼跟我约架。”齐骁远突兀地开口,全没解释这件事的任何前因后果,接着转过头对段冶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改邪归正了?”段冶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是有点羡慕我吧?现在后悔也晚了,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随便学学也不能像你这么差的,还复读了好几年,妈呀连我都觉得丢脸。” “这是最后一次我干涉你的破事。”齐骁远宣布,“以后你找谁睡觉都跟我无关了。” “啥?”段冶嘴巴一张,烟都掉在了地上,他赶忙俯身去捡,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失态。 “我们别这样了。”齐骁远目视前方,语气没有半点波澜,“其实挺变态的,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变态的事。现在后悔了,以后再也不想了。” “别,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不算乱伦的。”段冶说这种事你情我愿根本不变态,“再说了我们都挺爽的为什么不继续?” “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段冶把收到的红包掏出来,拆封记数。数了一回,他神游千里,忘了数目,再数,再数,依旧走神。他把大碟礼金全扫进抽屉里,哐当一声合上。他想去洗澡,走到半路却停了下来——他突然有些分不清齐骁远是真的不稀罕他了,还是在跟他闹脾气。后者虽然常有,但他从没在他嘴里听过“分手”之类的字眼。 不对,这一次也没说分手,他说的是“别这样”了。段冶想问问“这样”是“哪样”。 总归在齐骁远心里,男人之间就只能建立不正常的关系,就算一时贪欢也不能长久,无论被窝里如何耳鬓厮磨,下了床绝不认人。 他总要一个女人坐在他跑车的副驾驶座上,带去跟朋友炫耀她的脸蛋和胸围。由此,他也总要跟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相守到老。 更过分的是,他从来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甚至以为两者可以并存。 他想跟齐骁远谈谈,虽然他们永远无法好好谈话。段冶还不能在体力上轻易致胜时,他们谈到一半难免拳打脚踢,现在是谈不妥也不重要,滚上床也没空说话了,他们的身体总是很契合的。 没走出房间门,他就接到了姜汶园的电话。是啊,这件事也是时候解决了,别让他祸害无辜的人和惹上麻烦的事。上回有一个男孩被齐骁远打断了两根肋骨,他的家人闹到学校里去,现场有多难看他现在还记得清楚。 齐骁远在梦里,一束高亮的白光突然生出,他勉强睁开眼,发现这束刺目的光原来是从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上照进梦里去的。 “滚,我不跟你睡。”齐骁远看清了来人冷声说,拉着被子就要躺下。 “求你一件事。”段冶说。他见床上被他吵醒的人始终恹恹地眯着双眼,把大灯关了,开了台灯。 “不答应,出去。” 段冶站在他的床边,俯视着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地说:“只有一件,你答应我我们就像以前……”段冶的声音顿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把话接了下去,“很久以前一样。只有你跟我。” “不行。”齐骁远要躺下,他被吵醒后睡意正浓,想趁着没彻底清醒过来再次睡过去。 段冶突然想起刚刚电话里别人拜托他的事,心里更加躁乱,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怒意,“既然你放得下我,就少他妈管我的事,明天也别跑去惹是生非。” 齐骁远突然坐起来,压低嗓子吼道:“我今天跟你断了,从今以后的我管不着,以前的我铁定要管,以前我还跟你……跟你什么的时候你就跟别人睡,这不就是……” “出轨吗?”段冶牵起嘴角,笑容有些难看,“正常关系的情侣才说出轨。” 齐骁远躺下,用被单蒙住脸,说好了,不管他说什么,事情就是这样,他做的决定不会改变,他做事也无需经过他的同意。 段冶叹了一口气,缓声说:“你能别闹了吗?都已经两次了,这还不够?” 段冶被裹在被子里的脚狠踹了一下,差点儿跌到床底下去,又稳住身体好言安抚:“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了虽然你不信,我们真没睡过的。” “出去。” 段冶不动,齐骁远说他怎么就这么重要呢,重要到你来求我。 “没,良心不安而已。”段冶说,“你干的那些事让我愧对人家,现在他求我了我总得帮上一点。” “他有什么好的?”齐骁远嚯得把被子拉下来,让段冶说出来让他见识见识。 “少来冷嘲热讽。”段冶突然翻身上床,隔着被子撑在他上面,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沉声说,“你怎么就不敢承认你爱我呢?” 齐骁远怒得脸色涨红,抬腿踢他,他下脚没个轻重,段冶不动也不躲,任由他发泄,等齐骁远没了兴致才起身坐在他的腰上。 即使灯光暗沉,齐骁远还是看清了他眼底汹涌澎湃的爱与欲,就像无形的浪潮猛烈地拍击着他的身体,让他沉沦,甚至失去理智,他放弃了挣扎,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 “我只求你一件事……”段冶上身压下来,动作没有想象中的粗暴。齐骁远以为接下来的会是铺天盖地的要将他整个人舔湿、咬坏和吞噬的热吻,没想到段冶只是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肩膀,把脸埋在了他的颈侧。 他们很少有这么煽情的动作,尤其是在衣衫齐整时。两个人的身体挤压在一起,肉体的重量和热度让他的有了强烈的安全感,所以他们谁也不想率先松手。 段冶满鼻子都是齐骁远的味道,他曾经很傻气,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他的沐浴乳的味道,还买了同样的牌子——那时候他们关系紧张,成天剑拔弩张,是段冶死皮赖脸地讨好他,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才没有彻底断裂。 而现在,他们在名为爱情的战争中步步为营,把爱人视作与自己争夺领土的敌人,永远保持高度警惕,日夜身披铠甲,手持利刃。他们谁都不甘低头示弱,只能来回过招,妄图控制对方,却只能互相伤害,终将悲剧收场。 段冶的手用力把他箍紧,仿佛是可以捏碎他的骨头的力气。他叹了一口气,声音里也全是疲惫。“我宁愿去端盘子也没跟你开口要一毛钱,长这么大,我没要求过你任何东西,真的,就这一次,我一辈子可能也只求你这么一次,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给了你什么好?”良久,齐骁远问。 段冶眼睛里的渴望顿时烟消云散,再也不留恋那具身体的温度,他松手放人就径直下床站起身,站在床沿说好处当然是有的。“他说事成让我睡一次。” “好。”齐骁远说可以,为了让他睡到心上人,他就是帮一次忙也无妨,反正他这个当哥不称职,由小到大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半点好处,是时候补偿他一次了。 相悦 第40章 幸运 高三开学前的初中同学会。 聚会流程还是那一套,订酒店吃饭,饭后唱歌,深夜组成小团体压马路发狗疯。 他们重点班人不多,有些同学提前开学了没能过来,尽管还有几个老师在场,三张桌子依然坐得宽松。 “好久不见。”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3 章 容盛回头看那个拍他肩膀的人,眉目依旧是他熟识的模样,只是略微长开了,气质上却增添了许多陌生的东西。张槐洋毫不避讳地牵着黎苏的手,笑容里尽是得意。 容盛跟他们两人闲聊了一阵,大家甚至计划着吃完饭一去出去玩,叙叙旧,省得跟这些人闹腾——毕业多年以后的同学会总会有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曾经默默无闻的开始大放厥词,肆意喧哗闹腾,曾经高调张扬的反而镇定自若,冷眼旁观。而故去的时光确实是故去了。 “他读了一个学期就出国了,还是跟着女朋友一起。” 容盛只知道王镇峰上了一中,当然不是考进去的。后来两人联系渐少,这两年的几次同学会也没来,这次想起来一问才知道出国了。 他们互相打听了在各自学校就读的老同学的近况,后来容盛就不怎么开口,专心听他讲,两人渐渐无话。 那两人离去以后,容盛喝了一口热茶,冷不防被烫了舌头,把茶杯搁到桌上又被几滴溅出的茶水湿了袖口。 之后他整个人就焦躁不安起来。 张槐洋说约他出去玩固然是客套话,几人吃完饭依旧跟着大伙儿去唱歌。容盛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想着跟一些关系尚可以的同学寒暄应付几句以后就回家换衣服。 有人邀他唱了一首,接着是张槐洋和黎苏的情侣合唱。班里的人都还记得他们三个过往的爱恨情仇,甚至还有不少人当年在黎苏家里的亲眼目睹他们绝交,有好事者还跑上前问容盛是不是心都碎成渣渣了。 “没有,都过去了。”他口气淡然。 那个特别没有眼力见儿的男生又贱兮兮地问他祝不祝福他们,容盛直言关你什么事。 这话正中他的下怀,此人迅速脑补了一大段狗血虐心三角恋,把“眼看故友拥我爱的她入怀”之类的桥段融入其中,把自己代入以后恨得牙痒痒,为容盛打抱不平道,“我觉得黎苏太没眼光…… 容盛说他话真多,陆续还有别的人上来明里暗里地问他内心作何感想,容盛面色不善地打发了他们又被揣测成“旧情难忘愤恨难平”,干脆起身要走。 “愣着干什么?”他把姜汶园也拽起来,不跟别人招呼一声就直奔出口。 “那群人有什么毛病?我以前怎么跟他们玩得那么好?” “还有张槐洋,真幼稚,都多少年了还记着那点事,跟我嘚瑟什么呀我早就忘了他们俩了……” 话音没落,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本是相拥在一起,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后才放开了对方。两方狭路相逢,容盛说他先走了,下次再聚。 张槐洋说时间还早,怎么这么急着要走。 他余怒未消:“时间早也不代表我要浪费在这里。” 张槐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略带促狭的笑意,问他是不是还是一个人。 “你说呢?”容盛脸上全是势在必得的神情,抓住姜汶园的手腕,两人一前一后从他们身边过去。 穿过昏暗的回廊和楼梯,他们在酒店大堂和几个衣着花里胡哨、流里流气的男生迎面相碰。为首走过来的那个精致漂亮的少年极为眼熟,前一阵子容盛还跟他“殊死相搏”过。 齐骁远的眼神放肆地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打转,最后停留在容盛的手上,眼神意味深长。 容盛走在左侧,正好与那边的齐骁远擦身而过。他脸上挂起一个恶劣的笑容,侧过身在容盛耳边低语。容盛嘴角动了一下说你也是。 那天容盛去赴约没敢掉以轻心,约了几个朋友在楼下吃饭,以防止出现自己无法应对的局面。 他准点到,在楼上的包厢里等了足足十分钟才看到齐骁远带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姗姗来迟。 他记得齐骁远当初“名震一方”时耳朵上有数不清的一大排耳洞,头发染成黄白色,出入一群衣着浮夸,神情嚣张的学生相拥,唯恐别人看不出他们要在学校横行霸道。 现在齐骁远也许是终于要脱离他漫长的叛逆少年期了。头发染回深黑,剪成利落的短发。 他脸上神色淡然,眼神里还留有曾经叱咤校园的“小混混头”的野蛮气质,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破温顺的皮脸,露出锋利的爪牙。 随行的男生十分自来熟地自我介绍了一番。气氛一副非常尴尬,两个人僵着脸互相打量,最终还是容盛先开的口,“罗肆跟你说了吧?是她自己天天往我家里跑,上赶着倒贴人家,姜汶园还真不稀罕她。” 齐骁远侧过身问段冶:“姜什么?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对!”段冶敷衍了一句,把他的脸掰过去说,“快点说清了,跟人道个歉!” “凭什么?” 段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沉声说答应了就要做到。这话刻意压低了音量,坐在对面的容盛还是听到了,他不知道这俩演的是哪一出。 最后是齐骁远拉着一张脸,念书似的给他道了个歉,态度极尽敷衍,容盛冷着脸听完了,说跟他道歉也没用,被害人在他家里呢。 齐骁远嗤笑了一声:“来见我都不敢的废物,还想让我上门去道歉?”他话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人揪住了衣领,硬生生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容盛压抑了许久的怒意从他那双震慑力十足的眼睛里涌出,让齐骁远一瞬间有些慌神,他咬着后槽牙道:“你看我会不会把你的腿折断……” 齐骁远最受不了被人威胁,他记忆里威胁过他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两人隔着桌子尚不能肆意地拳脚相加,他一记拳头先使出,用上了全力往对面的人脸上去。 容盛好说歹说也比他高了半个头,齐骁远的头顶就在他鼻尖上,贪心地直击头脸固然是妄想,容盛歪身一避,甩头避开他的攻击,双手揪着他的领子试图把他拽到地上。 齐骁远知晓自己体力上占了弱势,但也看出面前这个人虽然气势汹汹,应当是没什么打架搏击的经验,稳住身体后就敏捷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容盛的拳头往他肩膀上砸,打算把他从座位上拖下来进行没人任何阻隔和防备的肉搏——他还真不信自己打不赢这个一米七出头的小竹竿。 段冶上了个厕所出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赶忙跑上去把两个人拉开。 齐骁远怒得满脸涨红,非要跟容盛一决高下,回身朝抱着他的腰的段冶大吼,“放开我,滚出去,我跟他两个人……” “发什么疯啊你?”段冶把他按回沙发上,让他闭嘴别说话,接着又朝对面的人吼说好了谈,动什么手。 两人走出酒店大堂,玻璃门打开那一刻热浪扑上来,把他们蒸得脑子发涨。就算是夜晚,盛夏的暑气依然逼人。 姜汶园犹豫了一会,问齐骁远刚刚说了什么。 容盛抓住他的手腕的手出了些汗,还使坏在虎口用了些力气。 “啊?”姜汶园没挣扎,转头问他。 容盛捏得更用紧,把他的手拉起来,嘴角噙着笑意说:“他让我把我的人看好了。” 姜汶园抬起眼,顾左右而言他,问他刚刚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容盛放开他的手,说同学会本来不就是联络一下老同学旧朋友,回忆过去美好时光吗,怎么那些人非得把过去的黑历史翻出来说,给人找心塞呢。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4 章 姜汶园问黎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成了黑历史。 “他们俩都把我甩了……这就是黑历史。”往事已经无足轻重,不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可那些细微的耻辱、焦躁却难以被人忘却。 容盛捏了一下眉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说了,像你多好啊。”他饶有兴致地问姜汶园里面的人还能记住多少。 “大多数都记得……”同班了三年记忆还是相当深刻的,除了部分改头换面的女生让他叫不出名字。 容盛说他骗人,上次刘仰辉都能忘记。 “我跟他才同班了一年。”姜汶园问他怎么知道。 “你被他叫住时一副你他妈谁啊的表情。” 容盛大笑,问毕业分开几年后他会不会记不得自己。 姜汶园说某些印象深刻的人他就能一直记着,永远不会忘记。 他之所以成为这样的他,跟这个多年来唯一与他如此亲密的人密切相关。即使有一天大脑丢失了记忆,烙在灵魂里的标记也永远无法消除。 开学前几天,容盛以要和他一起写作业为由让姜汶园早些去他家。一大早醒来,姜汶园就能看到容盛的未接电话,催他起床和赶紧过去,晚上容盛又以过几天要开学为由让他留下来睡。 “开学以后你每天就只能在中午见我一次了。” 这个理由把姜汶园说服了,另外,他还十分自然地躺到了容盛床上去。 容盛起得早,侧过身看他的脑袋,板寸头还短,隐约能看到头皮,他把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根根坚硬的短发扎着他的手掌。 欲盖弥彰。就算姜汶园剃了个光头,也不能解救他身处的困境。因为他不安的,比起是对这副身体产生了欲望以外,更多的是心动——一种十分陌生的体会。 只是他何其幸运,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躺在身边这个人都会静默地在他身边等候他。姜汶园对他的感情让他有安全感,让他胸有成竹,甚至游刃有余。 他不说破,就能像吝啬鬼对着家里堆积如山的钞票发白日梦一样幸福而满足——他有能力挥金如土,甚至富可敌国,但他就是一分不用,一个人在背地里欣喜若狂。 容盛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脸看,把手探到他的脖子上,掌心触到血管跳动的地方。 他挪动手掌,姜汶园半睡不醒地哼了一声,应该是不想搭理他,条件反射地往床沿挪了挪。 容盛伸出双臂把他连着被子一起搂回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快起床……” 姜汶园想躲又被他抱在怀里,挣扎了几下才睁开眼,突然见鬼了似的坐起来,回身看到容盛撑着脸看着他,愣了五六秒又倒下。 这回容盛坐到他腰上来了,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在他眼前晃动,“八点了,赶紧起来。” 姜汶园思考了几秒,眯着眼睛说不想起。 容盛狞笑道:“骨头硬了,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听你的。”姜汶园的睡意被他折腾没了。 姜汶园抬起眼睛,视线落在容盛的脸上——他的五官立体,线条清晰却不过分锐利,而是柔和流畅,视线往下扫,笔直的人中在唇峰处收成一个利落的尖角,嘴唇微张着,唇色红润,触感应当非常柔软。 他任由无端的妄想在脑子里游走,幻想着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人为自己情迷欲乱的模样。姜汶园喉结轻动,咽了一口口水,心想要是数到五容盛还不起身他就要亲上去。 数到四的时候姜汶园的心跳徒然加速起来。不,他想是他数得太快了,应当重来。 容盛突然一副了无兴致的神情,起身去刷牙。姜汶园松了一口气,很庆幸他没有一时冲动在刷牙前满口恶臭地亲他一口。 第41章 红鸟 高三开学以来每周五容盛都把他往家里带,有一次姜汶园回了家里一趟,容盛显然不太高兴,他在家住了一晚就找借口说要上同学家。 姜杨迟疑了一会,问他跟哪个同学关系这么好。 “初中同学。” “第一次去你同学家住吧?” 因为亲儿子回来姜建难得出现在这个家,他裹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到两人脸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哼:“你以为他是什么安分东西?平时谁知道在哪里鬼混。” 暑假时姜建回来过两次,期间十几日家里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沙发茶几餐桌和楼梯上都是灰尘。 姜杨神色诧异,抓起车钥匙跟上姜汶园的脚步说要送他过去,刚踏出门,他就抓住前面的人的胳膊,问他平时出门都去哪儿了。 “我同学家。” “女同学男同学?”姜杨问完又觉得这是废话,哪个女同学家里会让男同学住。 “男同学。” 姜汶园比姜杨高出许多,抽回手臂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他哥一眼,神色冷静地往外走。 姜杨跟在后面,惊觉弟弟已经长大,变成了他不熟识的样子。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他七八岁时敏感羞赧的模样,逐渐长成了神情漠然的阴郁少年,到现在这副他也说不出的样子。 只是聚少离多,加上年龄、性格甚至是血缘的阻隔,他们缺了太多相处和交流,唯有渐行渐远。 姜杨知道自己管不住人,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平时多长点心眼,别什么人都玩到一块儿去,小小年纪容易跟着别人学坏……”他清了了一下嗓子,接下去说,“跟朋友上网吧打游戏还算情有可原,别的事情就不能越界了,我不说你也懂。” 姜汶园近乎愉悦地想他真要做什么也没人管得住,反过来安抚他哥说他自己知道,让他别担心。 姜杨要送,姜汶园坚持拒绝,轻车熟路地跨上自行车跑了,留下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的姜杨。 周日大早,任子迎和汪凯贺来了。 任子迎语气激动,喷着口水给容盛讲他的堂哥任子楷复制了他手机里面的小黄片,扬言要发给他爸妈观赏。 “不就是看片吗?” 汪凯贺终于插上一句嘴,语调愉悦地高声道:“男主角是他。”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5 章 容盛嘴里的一口热茶差点儿喷出来,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去当男优了?” 任子迎扁着嘴,神情十分委屈,“跟女朋友玩玩而已。好吧,前女友……” 任子楷在家里“养病”,他爸妈让人把他看得死死的,不给见朋友不给出去玩,他也就只能“重操旧业”,三天两头跑到任子迎家里去给他添堵。 最近他手里又操着任子迎的把柄,更是百般奴役和耍弄他。 年纪小的时候,任子迎他堂哥上他家住了,他就会打电话让容盛过去,两人一同齐心协力地对付这神经病;容盛无聊过头了,或是哪根筋不对劲想要欺负方钰程,也会叫上任子迎给他出谋划策,其实多半是把任子楷折磨他的招数用在方钰程身上。 任子楷比他们大上四五岁,容盛说都二十好几了,怎么脑子还那么不清醒,他们很多年前就不干恃强凌弱这么低级的事了。 任子迎夸张地指着太阳穴说,“他那个人脑子有毛病!真有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任子迎邀请了半天,容盛总算答应下来跟他们兄弟一起出去玩,免得任子迎被他堂哥抛尸荒野——任子迎自己是这么说的。 空气清净,清爽宜人。秋末气温下降,这种以水为主题的的湖景度假村逐渐清冷,偌大个度假山庄,停车场内的车子却寥寥无几。 “为什么要订房间?”照姜汶园的理解,他们就是来吃个午饭,下午稍微玩玩就要打算回学校了。 容盛说那群人就爱想一出是一出,玩得开心住下也有可能。“不等他们,我们先下去。” 他们穿过一个复古风的庭院,踏着木板铺成的山路往下走,不多时,一大块未经雕琢的深蓝色宝石就从密林中显露出来,嵌在枯绿的沃野中。 等他们下了山坡才看清这是一个小盆地,群山温柔地卧在天边,无声地把湖拥在怀里。 一个湖边垂钓的中年人告诉他们前几日这里出现了三只火烈鸟,据说是暴风雨改变了候鸟的迁徙途径,偶然在这里落脚的。 入眼处是墨色的群山、如镜的湖水和□□的红土地,眺望远处,隐约能见到几间别致的木屋坐落在林间,跟世外桃源一般,要说是民居也设计得太讲究了。 “那些大多数都是酒店,你这样看没感觉,走近了其实都很大。”湖边的微风把容盛的头发刮起又糊到脸上,别到耳背也不管用,“这么近我们以后可以来玩。” 姜汶园点点头,问他要不要把头发扎起来。容盛说没有橡皮筋。 “有草。”姜汶园蹲下来,左右摸寻终于找到一类柔韧性比较好的草梗,把它连根拔起都无法掐下来,干脆直接用牙齿咬断。 一根草茎太滑了根本派不上用场,姜汶园咬下三四根,在容盛诧异的眼神下伶俐地把它们缠成一股。他解释道去年的美术课选的是绳结。当时热门课程被报满了,抽签时运气太差,就被调配过去了。 “你学了一年编发圈?”容盛饶有兴致地问,“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是编发圈。”姜汶园说主要是各式中国结和绳结,只是他忘得差不多了。 “你上次送我那个中国结是你自己编的?” 姜汶园给过他一个巴掌大的中国结,颜色深绿,中间挂了个白色的陶瓷珠子,尾端还吊着两串寒碜的流苏。容盛揣进口袋里,然后就随手搁到抽屉里再没拿出来过。 “那是我上学年的期末作业。” 他们美术课就是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一边笑闹一边捣鼓些绳子珠子,明明简单易懂的东西老半天学不会,弄出点什么来了还要肆意大声吆喝,姜汶园上了两三节就开始逃课。 后来期末到了,要交作品时他才开始慌。大半夜里打着手电筒照着课本操作,也是熬了两三天夜才做出这个颇为复杂的中国结出来的。 “别动。” 草绳编好了,姜汶园站在他身后把他的头发拢在一起,用手掌梳动了两下,绕上两圈再打上一个蝴蝶结。 容盛无暇顾及自己脑袋后面是不是顶了一个碧绿的小蝴蝶结,张口问为什么挑这么丑的颜色,又说这礼送得太不走心了,他要一个特地为他做的。 “好。” 容盛问他会不会把字编在里面,正当姜汶园神差鬼使地考虑要去学一学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说笑声。 期间一个女孩子高声责怪:“你看看!编头绳!任子迎你会做什么?帮我梳一下头发你都嫌弃!” 这个不怕冷的女孩依然短裙飘飘,半是真心半是说笑地数落了任子迎半日。任子迎巴着女朋友陪笑,说也给她编一根吧。 他们几个人就午饭上哪里吃这件事产生了分歧。 任子楷想去船上餐厅,容盛认为这种听名字就很野路子的船上烧烤餐厅卫生条件一定很差,相比之下他们订的酒店的厨房就比较有保障。 “吹着小凉风一边看着湖景一边吃烧烤明明很爽啊!”任子楷满口委屈与哀怨。 这个比他大上四五岁的男人几乎要嘟起嘴翘着兰花指跟他撒娇,令人几欲作呕。容盛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可以先吃饭,再坐船。”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讨人喜欢。”任子楷评价,“太严肃太没有情调了。” 容盛一眼也没看他,拉着姜汶园往酒店走,几个原本是中立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以后都觉得不应该增长傻逼的气焰,纷纷劝任子楷别闹了,还是回酒店妥当。 “你们就是偏心他……”任子楷在原地甩袖子也没人理会,只好巴巴地赶上去。 湖面远处的几艘船都是用船蒿撑行,姜汶园跃跃欲试地走到船尾去捡长蒿,容盛让他等等,到水深的地方再撑。 “去年他撑船,在水浅的地方一撑杆子□□淤泥里就落水了!” “你也掉进去啦?”姜汶园问容盛。 任子迎说没有,“他们俩就笑眯眯地看着我在水里挣扎,患难见真情啊。” “水最多淹到胸口,救生员冷傲地撇了你一眼都不想理你好吗?”汪凯贺翻白眼。 容盛说那个姿势特别搞笑,杆子插在水里动不了,船动了,任子迎抓着杆不放,然后就啪地摔进水里去了。 “你们笑了一个晚上也就算了,现在还提?”任子迎佯装生气,说他们的友谊大概已经走到了尽头。 眼看着船划出去了,到了水深处,任子楷说他来撑吧,他在学校里玩这个是好手。 “排队。”容盛撇了他一眼,扔出两个字,招手让姜汶园过来。 “是右后方还是左后方?”姜汶园说怎么撑都不顺手。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6 章 容盛就是半吊子的水平,自己勉强能划得起来,要他总结出理论知识却不行,说各个方向都试一试总能找一个让船前进的方法。于是姜汶园动作夸张地左一下右一下地猛撑,容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提醒他卡住了就赶紧放手,“掉下去我是不会救你的。” “没事我会自己游上来。”姜汶园玩得不亦乐乎,裤腿和鞋子都被带起来的水打湿。 船晃了半天还在离岸不远处打转,照这么下去天黑都到不了湖心了。船行得也不稳,几个人都有点稳不住。 任子楷夸张地鬼叫着他们的游轮要翻,几个男生明明不怕又要起哄,赵晓诗被他们喊得心慌,任子迎趁机搂怀里揩油,问怕怎么不穿救生衣。 “拍照丑……操,这尼玛是要真翻?”船一个震荡,水差点儿就泼进来了,赵晓诗吓得爆了句粗口。 姜汶园识趣地要放杆子坐下,容盛说他自己站着的都能稳住,理他们几个人做什么。 湖远看着不大,船行进才晓得它的宽阔,才看得清水原来是清浅无色的,倒映着山峰草地和撑船人的影子。偌大的湖面统共就三五艘木舟,有几分水墨画里的山水行舟的闲情雅致。 容盛拿着相机拍山水,拍窝着腿坐在船里吃喝玩乐的人,拍撑船人。 “鹅!”任子楷眼尖,看到一群黑身白颈白屁股的鹅从矮崖一侧冒出来。 “灰不溜秋的,是鸭子吧。”赵晓诗对于鸭跟鹅的认知来自童年时期“丑小鸭”的绘本,认为“白毛浮绿水”的就是高贵的天鹅,其他杂毛一并归为野鸭。 其余几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儿也对鸭和鹅没什么辩知力,争闹了半天。 “鸭和鹅我说不准,铁定不是鸡,鸡是黄毛,有大红鸡冠,粗脖子……”任子迎颇为自豪地说。 大家都静默了,没人打断他对鸡的特征发表长篇大论。最后是汪凯贺不忍心,告诉他说鸡压根儿不下水。 “鸡不下水?”他的口气惊讶。 “下。”容盛说,“鸡不光下水还能上天。你不累吗?” 姜汶园摇摇头,额头上都有了热汗,把外套脱下来扔到船上,说就是有点儿渴。 “别撑了。这玩意儿玩多了第二天像是被强/奸了一样。”任子楷望着满船诧异求解的小眼神儿继续说,“仅限上半身。腰酸背疼胳膊抬不起的。” 容盛把矿泉水瓶盖拧开了,递给姜汶园,回头朝任子楷说:“是你老了,不宜多动。” 休息够了以后他们还决定往水深处去,据说里面的山水湖景才是真绝色,汪凯贺看得心痒,说也想试试撑船的滋味。 姜汶园本想说里面不好撑,出去再换他,可汪凯贺被任子迎嘲讽了几句心里正不服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夺了船杆。 “我了个草!这里面是灌了铁吗?真尼玛沉……” “实木是比较重。”姜汶园给他讲解技巧,毕竟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怎么纠正都觉得汪凯贺的姿势别扭。 他们往湖水深的地方行船,两侧的山渐渐收窄,像巨人的手指夹住两岸。尽管船有些晃,几个人闹腾累了也开始半躺在船上玩手机。 接着,迎面而来一大群杂毛鹅,汪凯贺站在船面上本来就紧张得腿软,硬是把鹅撞船脑补出了小鸟撞飞机的后果——火光迸溅炸成齑粉,手抖着要转弯,杆插得深了,被湖底的水流一卷他没来得及松手就连人带杆子翻进了水里,留下一声惊叫响彻山谷。 船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游泳,不过要数容盛和姜汶园两个人水性最好,地脱了衣服下水救人。 救生船来得很快,汪凯贺趴在船边吐了几口水也没事了,船往回驶,大家说先回酒店歇一会吧,今天大概不宜下水。 姜汶园穿着湿裤子坐在船尾捣鼓他的手机,刚刚一急它被摔到船板上,现在开不了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容盛拿着一件不知道谁的外套给姜汶园披上,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来,说他的头绳掉了,掉在了水里。 “下次再给你编。你不冷吗?”姜汶园把手探进外套的袖子里,问容盛。 “冷。”容盛的湿发黏在脸上,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肩窝上,锁骨上,又顺着胸膛往下流。姜汶园撇过头,耳垂在金色的夕阳下泛着红。 容盛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头靠上去带着笑意说:“你抱住我就不冷了。” “我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姜汶园咬着牙低声问。 容盛没说话,把脸凑上去,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轻地像棉花,一碰到就离开了。 姜汶园怔了几秒,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后面满船的人都在嘻哈说笑,庆祝“劫后余生”,真没有人往这边看。他过了好久才回味过来,呆呆地问:“你亲我了?” 太阳掉落到山下,船快速地往岸边驶,天渐冷,空气中的黑丝逐渐吞噬着光明,天边的彩云放出最后的金光。 他们看到三只烈火一般的红鸟展翅飞过,穿行在迷蒙的黄昏里。一如爱情的时辰敲响,狂热的时辰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玫瑰花鲜红绚丽 那头蓝鸟使我的目光着迷 忽而爱情的时辰已经敲过 可怕的狂热的时辰已经敲过 再也没有退却的路途——《血茶与红蝇》 第42章 糖浆 他的舌头抵在唇上,回忆着接吻时的温湿、柔软、甜蜜。每天早晨醒来,姜汶园都脑子放空地在床上躺几分钟,直到他确认了美好的事情是真实的,才神清气爽地起床。 好长一段时间,他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的蚂蚁,手腿和头脑都被浓稠的糖浆糊住,神情呆滞,行动迟缓,好像受到了一时间缓不过来的过度惊吓。 后来他收到了容盛的花,午饭后还一起逛校园,走到没人的旮旯就没羞没臊的接吻,他总算有了已经在一起的实感。 冬至那天碰巧赶上周五了。 该上的课学校一节也不落下,下午放学后已经是五点钟。容盛的政治老师是个半秃的中年男人,脾气火爆酷爱拖堂,非要把卷子讲完,硬生生拖了二十分钟的堂。 容盛单肩背着书包,右手捏着电话,极不耐烦地应了几声,看到姜汶园站在楼梯口才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把书包另一边背上。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7 章 天阴沉地压在头顶,像铅一样沉重,细密的雪飘在空中,织成一面稀疏的白网,稍远处就看不清东西了。 下课太久,教学区走剩没几个人,只有他们俩撑着伞在雪中穿行。 “你没涂唇膏?” 姜汶园轻抿了一下唇,说早上出门前涂了。 “早就给你吃了,现在要来点吗?”容盛把挡在两人中间的伞柄挪开,凑上去吻了他一口。 他们没好意思再磨叽,让司机等太久。小雪落地就融,水泥地板上都是湿滑的,只好相互搀着健步如飞起来。 回到家里,容盛全家人都到齐了,在客厅里聚着,容启华面色不善地念了容盛几句,说大家全都在等他。 姜汶园跟在他身后上楼,问他们要去做什么。 “去我大伯家里吃饭。”容盛解释,“去年在我家,今年就该我们过去。” 姜汶园应了一声,在书桌前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书桌上的地球仪和几个小雕塑,直到容盛让他去拉窗帘。 容盛把落了雪的围巾摘下来,背对着姜汶园开始脱衣服,从衣柜里拿出里衣毛衣换上,又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外套,动作迅速地着装。 一只手把姜汶园的脑袋掰过来,容盛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给他涂了一圈唇膏。 “以后把唇膏带在身上,还有不要舔嘴唇。走啊。”容盛拽他的手臂,问他大爷似的坐着想干什么呢。 “我也去?”姜汶园问,惊讶又难以置信。 容盛一次性把他所有的“不适合吧”“我不认识人”等所有理由都回绝了,讲到后面有点生气,“你到底去不去?” “不……” “你再矫情我全家都吃不上饭了!”容盛掐了他爸打来的铃声都没开始响的电话,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下楼。 楼下只有方钰程一个人,他们仨等得不耐烦已经先出发了。 容盛微抬下巴示意方钰程坐前面,拉开后座的车门让姜汶园进去。 容盛先是跟方钰程搭了几句话,问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一中可是比他们学校远多了。 “我们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四点钟就放学了。” 容盛点点头,车里再没人说话,直到汽车驶上高速公路后,容盛冷不防突然开口:“我以前不是跟你讲过吗?你都忘了?” “什么?” “我大伯大姑他们。不对,你应该都见过啊……” 姜汶园说是见过,言外之意也很明显。 容盛叹了一口气,“行吧,我给你回忆一遍,你记好了。”他说免得到时候人家还记得你,跟你说上几句话你还傻乎乎地不会叫人。 容盛的大伯有两个女儿,一个上大学,另一个结婚了,都不在家里长住,所以他们家的住处偏僻得多。 可能是从政的原因,他大伯住得就低调简朴多了,跟姜汶园想象中的门厅气派的花园别墅相差甚远,就是小区里面的一幢占地不大的三层小楼,后面带一个很小的院子。 雪依然下,两个人在门前侯着,看见熟悉的车就撑着伞走过来开车门,容盛说不用再叫人了,双手提起大衣领子盖在头上快步走过去。 房门右侧就是楼梯,容盛把被小雪濡湿的羊绒大衣脱下来,等着方钰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勾着姜汶园的脖子慢悠悠地上楼。 “别紧张。”楼上的说话和欢笑声传来,容盛捏着他的肩膀说,“我大伯跟我爸今晚肯定又会吵架,毛病,两个过几年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了还学不会好好相处。” “刚刚你弟和司机就在前面。”在车上姜汶园屡次想让他别说话了。 “我说什么了吗?”容盛问他瞎操心什么,人家司机有很高的职业素养,不会嚼人舌根,至于方钰程,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话。 楼上的人脸的确都不算陌生,姜汶园在容盛家里住了很长时间,大半都见过,甚至不止一次。 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家宴,老老少少加起来二十人左右,除他以外没一个外人,偏偏容盛还拉着他正儿八经地给大家介绍了一遍,果不其然,他全家都对他印象颇深,还乐呵呵地问了几句闲话。姜汶园脑子发昏,也不知道答谁的话了,挑着两个老人问候了几句爷爷奶奶好就坐到沙发一角。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很快从他身上转移,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趁着人声杂乱,姜汶园逃到阳台上躲了一阵子。 阳台的空气清新凛冽,小楼周围高大的梧桐树拔地而起,偶尔有一两辆漆黑的车子来往在马路上。 玻璃门里头传来小女孩的咿呀声和童车轮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噪音。姜汶园回头,看到保姆端着碗一路追赶,小女孩见有人追跑得越欢,突然童车的塑料车头“哐当”一声撞到玻璃门上了。 一时间玻璃门颤动不已。 年轻的保姆一看就是沉不住气的,把碗往桌上一拍,双手从腋下把吓傻了的孩子提起来放在沙发上,女孩子挣扎着手脚,硬是不从。 闻声而来的妈妈张口就骂,骂没几句小孩就撒开嗓子哭,又把外公引来了说当妈的脾气怎么能这么暴躁。 “爸!你管她做什么?她就是假哭,干嚎!” 外公已经把孩子抱起来了,孩子哭得更响。 “行啊,你就撒娇,等回到家看我不抽你。”当妈的放言。 容盛端着碗从厨房出来,路过沙发喊道爷爷别理她,快进去吃饭吧。 他把玻璃门拉开,捂着手里的热饺子汤走过去。 “我大姐包的,难吃。”容盛夹起一个,举起快子示意姜汶园吃。 姜汶园看着客厅里的三四个人都围着孩子要往饭厅里去了,没人向这边看,才放心地张口咬住了饺子。 容盛喂了几个,自己也吃了几个,没耐心再喂了,把碗塞到他手里,叮嘱他赶紧吃完进去吃饭。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8 章 第43章 愿望 那天中午,姜汶园提着一个饭盒去食堂,要打一份回去给舍友吃。 “你不认识。”姜汶园说他打球时骨折,整个脚掌背几乎折了一百八十度,打了两个钢钉。 容盛问这么严重怎么不回家歇着。 “要上学。”其实秦浩也认为勉强来上学苦着自己也麻烦同学,只是家里人不理解,把成绩看得大过天,非说好得差不多了赶紧回学校去,别把学习落下。 “平时你背他去上学?”最近勤于学习,容盛大脑被数年如一日风雨无阻背腿疾同学上学的中国好同学的故事荼毒得不浅,惊讶地问。 “不是,也不是完全不能走。”姜汶园说,“不过拄着拐杖走不快,挤饭堂很麻烦。” “你跟他关系很好?”容盛话锋一转。 姜汶园被这毫不掩饰醋味的一句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斟酌着回答:“比较好,不算很好。”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跟我同班,也不住宿。” “下午……”容盛思索了一会儿,“下午你们一起吃饭?” 姜汶园嘴上说着这很正常,也难以抹去心里奇异的被“捉奸”的感觉。 “对啊。”容盛说,“可是还是好不爽。” 吃完饭,容盛就着他那个同学的问题问个不停,诸如他们平时在学校都一起干些啥,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他还有什么别的朋友。这些问题姜汶园也不能确切地回答出来,说出口的都只是模棱两可的话。 容盛见他有敷衍的意思,没心思再聊,说别逛了快回去吧,人家等着你的饭呢。 周五早上容盛一般不会骑自行车来上学,不过谁都会发懵忘事,尤其是在一大早头脑不清醒时。 下午下课以后姜汶园只拿了三五本包也没有背。他的东西除了放在宿舍就是在容盛家里,他自己家才是需要带着衣服回去的地方。 容盛说他们骑车回去吧。 “怎么骑?” “你侧坐在横杠上,我把你环在手中。”容盛幻想着姜汶园坐在老式自行车的横杠上依偎在他怀里的场景,笑道:“我估计会给被你的头发扎一脸。” 姜汶园拉着他的手腕说还是快点出校门打车吧,容盛却坚持要往车棚里走。 出了校园容盛凭着高超的车技轻车熟路地变道和抄近路。 姜汶园抱着书站在自行车后脚踏板上,被他不断地换道荡得不舒服,右手捏紧了他的肩膀,调侃说这真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车震体验。 容盛好几秒没回话,“很久以前,我以为你是亲一口就会脸红的类型……” “后来发现我满脑子都是睡你。”姜汶园站在他身后把脸都笑僵了。 容盛发现事实就是这样,说今晚帮他实现愿望。 他们经过了好几条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大马路,终于远离了闹市,绕入一条僻静清幽的街道。 “扶稳一点,我要加速了。” 姜汶园说他不是一路都骑得飞快吗。 “前面有个陡坡,不加速上不去。” 这条笔直大路的尽头是一家小型私人医院,医院前门只有供人行走的楼梯和一道供汽车开上去的非常抖的大斜坡。 容盛想要绕近路时就走这里,从医院大门口奔驰而过,穿过林木葱葱的飘着消毒水味的住院部从医院后门出去,能走少很多冤枉路。 姜汶园倒是想起那道陡坡来了,他也走过一两次,上去之前忘了加速最后只能无奈地下地推车。 “我赌你上不去。” “别小看我的体力。”容盛不信他上不去,问他赌什么。 “赌你的头发。”姜汶园脱口而出,应景地撩动他衣领上的一绺头发,“剪得跟我的一样长就可以了。” 容盛犹豫了几秒,接着问他上去了呢。 “我什么都听你的。” 容盛顿时觉得自己亏了,“你本来就答应了要听我的。” “什么时候?” 容盛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冷傲地表示:“我不说,你自己想。” 冬天日短,闹腾了一路天已经开始阴了,容盛刻意压低的声音飘荡在初冬的凉风中,“我赢了就让我上你。” 姜汶园好字没说出口,容盛的脚就开始卖力猛踩,后面压了一百多斤以后要上陡坡果然不易。 车行到中间,车速开始大幅度下降,容盛的腿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大小腿发力要蹬上去。 姜汶园记得他说过怕痒,没拿书的那只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容盛的车头瞬间打了个趑趄,前轮左右晃动了几下。 “姜汶园!”容盛稳住车头,大声反抗。 姜汶园没管,一手抱紧书,俯身伸出舌头含住他的耳垂,舌头沿着他的耳背往上舔。 “别碰我!”容盛脸都红了,怒喝。他的耳朵被人用牙齿轻磨了一下,他整个人就痒得稳不住了,从自行车上栽下来,扶着车把走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姜汶园笑岔气了,也随着容盛从车上掉下来,他手上的书在混乱中散落到地上,夹在书里的卷子通通散落出来,在斜坡上被风卷得越来越远。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59 章 他狼狈地俯身拾书和卷子,容盛冲他喊了一句话就推着自行车跑了。 姜汶园收好东西后极力追赶也没拉住他的车尾,只好追在他身后跑。 一个小护士推着轮椅上的病人在林荫道上散步,路上还有两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唠嗑着缓缓前行,清洁工在打扫寒冬降临之前的最后一波落叶。 他们的眼神都被飞驰而过的自行车和后面疾步奔跑的少年吸引了,他们像一阵风似的来了又去。 姜汶园追着跑了好几条长街,容盛终于停下来,看着他叠着手臂趴在自行车车把上喘气,狞笑道这就是戏弄他的下场。 容盛在他的头上摸了两把,蹭了满手的汗,赶紧在姜汶园的衣服上擦干净了。 “你输了……”姜汶园依然趴在车把上,抬起眼看着他说。 容盛坐在自行车上,两条长腿着地,指着路旁的小树林说。“还说?今晚别上我的床,你就睡这片小树林。” “我想起那件事了。”姜汶园在跑步时回忆起来真有这么一回事,当初他被“亲还是不亲”这件事折磨得不轻,对于聊天内容的印象就没那么深刻了。 容盛摆摆手说花了老半天才想起来的他不稀罕了,踩上了自行车,姜汶园追了几步撑着他的肩膀轻松地踩上了后脚踏板。 容盛的家终于出现在前方,最后进门时转弯转得又快又急,车的重心压得太低,眼看两个人都要倒,姜汶园吓得赶紧跳车了。 进了大门没骑多远容盛也下车,扶着没完全减速下来的自行车跑了两三步以后就把它摔到地上,今天他家的佣人几乎全部放假了,他不耐烦地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来开门。 两人在玄关粗鲁地踹掉鞋子,拖鞋也来不及穿上,穿着袜子冲进房子里想要第一个使用卫生间。 结果就是他们一起在水龙头的哗啦水声中胡乱地洗手擦脸,之后又跑到客厅争同一个杯子。 姜汶园跑了一大段路,在沙发上坐下来还忍不住喘,抓起容盛的杯子盛满一整杯就要往嘴里送,中途被容盛夺过,争抢之下水就洒了一大半在地毯上。 两人谁也不肯放手,争了几次以后终于理智地以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的方式公平共享。 等他们喝饱了,杯子哐当一声搁在茶几上,才后知后觉两个人完全是贴坐在沙发上。 他们神情不自在地松开了手握在一起的手,对视了半秒钟后容盛就顺着自己的意愿把姜汶园压倒在沙发上。 容盛把唇贴上去,舌头灵巧地钻进他微张的嘴里,在他温湿的唇舌间肆意地扫动,很快又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品味着唇齿相接的触感。 这是水解不了的渴。因为这火不是烧在喉咙,而是从脚趾头燃到头发丝,遍及没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 热切的欲望燃烧了他的头脑,而怀里的身体也是滚烫的。没有开灯,室内昏暗迷蒙,姜汶园平日里色泽浅薄的嘴唇变得殷红,容盛看得心里痒痒的,再次凑上去的同时手隔着裤子搓了一下他的裤裆,就要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姜汶园拽住自己的裤头,低吼道:“你疯了?这是客厅。” 容盛啧了一声,不情愿地起了身。 进门以后姜汶园脱了外衣,在床上平躺下来。容盛覆身上来搂住他,两人边亲边扒对方的衣服,等脱剩最里面的一件衬衣时,姜汶园终于张口,问他到底会不会做。 “理论上是会的。” “会就好。”姜汶园两条胳膊环住容盛的脖子,闭着眼把唇递上去。 容盛动作生涩地把嘴唇往下挪,解开几粒衬衫扣子以后就忍不住了,舌尖在胸口舔/弄,双手从他的衬衫里探进去摸他的肩膀和颈背,将他半解的上衣整件褪下。 第44章 端饭 “我爸回来了。”容盛身上挂着从床底捡起来的脏衬衫,站在窗台前说。 他们只做了一次,过程比较惨烈,由于没有经验折腾了太久,已经错过饭点。幸好没人在家,也不会有人催吃饭。 姜汶园的拖鞋踏着水从浴室里出来,说那他就不能下楼吃饭了。 容盛眼神落在他的腿上,总觉得他走路的步子都放不开,问是不是很痛。 “还行。”他把手中的腰带松开又重新绑稳了,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容盛刚刚换床单见到些许血迹,总觉得事情不妙,坚持要再看看,姜汶园不让他就强行把人按在沙发上,直接掀他的浴巾下摆。 “张腿!”容盛在他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愣了一下自己都没忍住笑出声,“我现在是不是特流氓?” “是……你先下楼给我端饭。”姜汶园推他,撑着手肘要起身。 容盛没理他,双手握住他的小腿,掰开他的腿就看到了他后面被磨损得红肿不堪,还有破皮流血的痕迹,皱起眉头说要让医生过来。 “不用。”姜汶园脸上微热,说也不是特别痛,买点药膏抹上就好。他挣开容盛的手,整理好浴袍端坐在沙发上。 “而且你爸还在楼下。” 容盛无所谓地说那也没什么,他瞎编一个感冒发烧的理由就行了,他爸是不会细究的。 “我觉得……”姜汶园转头瞄了他一眼,又移开眼说,“很……”难堪。 容盛抓着他的肩膀,问他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到时候病起来多麻烦。 很长一段时间容盛都是抱着他亲几口后就让他赶紧合眼睡觉。姜汶园以为一个直男变弯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从心里上接受了男人,生理上可能还要逐渐适应,就没有再肆意地撩拨他。 后来容盛说他也憋得慌,只是刚谈恋爱就上床太不像话。 这话把姜汶园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敢说以前成天惦记他的肉体、特别饥渴的时候差点上网找人约炮,考虑到人身安全才没赴约。 他对段冶的承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钻进他的头脑,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筷子甩出去。 姜汶园心慌,把段冶的电话拉黑了以后依然觉得不妥,为了断绝他们重新联系的可能性,干脆电话卡都换了一张。 “网聊卡,套餐比较多流量。” 容盛怪他尽找麻烦,问他是不是晚上在床上玩手机,“等你近视又深了你就知错。你不是要上A大吗哪来的闲心思玩手机?” 这话说出口容盛脸也一下子绷直,半天没再说话。 那天容盛一家四口出门吃午饭,他窝在被子里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水声,盯着他换衣服时的每一个动作,最后是离别吻和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继续睡。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0 章 下午一点钟才下楼去吃午饭,尽量避免任何与方钰程独处的机会,然而事与愿违,挡不住他要主动找上门来。 方钰程显然是有备而来,言语有条有理,冷静刻薄,不像往来几次看起来气势汹汹一开口就结巴。他直指容盛是交过好几个女朋友的直男,全怪姜汶园用下作的手段迷惑和欺骗。 “他不弯怎么会跟我在一起?”姜汶园扭过头轻描淡写地问。 这一扭头,他脖子上被衣领盖住的吻痕就露了一半,烧铁一般烙在了方钰程的视网膜上,疼得肝颤。“要不是你脸皮厚把屁股送上……” “以前喜欢女的也只能说明他是双,不过他就算能喜欢男的也不会是你。” 这话戳到了方钰程的痛点,眼眶一下就红了,鼻息也变得急促又沉重,几乎要上前掐住沙发上坐着的人的脖子,扬言会把他的无耻告诉容盛家人。 “你说吧。”方钰程非要说他也阻止不了,他加上一句,“如果你想害你哥。” “是你祸害他,别拉上我哥垫背。” 姜汶园烦倦了他颠三倒四的几句话,想把他赶出门,他仔细端详方钰程的脸——他心里的妒忌和愤怒从心底里蒸腾出来,溢满眼眶,从脸上渗出。 好像稍微刺激就无法自控。 暗恋一个人,就会把自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倘若是一直都没有任何希望,宛如飞蛾扑火一样地奉献与爱恋,终究得不到一丝回报呢? 可那样的日子对姜汶园而言已经太过遥远,远得记忆模糊,如今想起都能轻描淡写地感慨那真是一场苦难,远到他现在已经无法感同身受,只能说一句无关痛痒的“你迁怒于我也没用。” 方钰程听在耳里,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在耀武扬威,宣示主权,终于破口大骂,“你真当这里是你家了?天天赖在这里吃喝住用我阿姨的也不觉得羞耻?我阿姨一家人还以为你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结果呢你睡了他们儿子,把他变成同性恋,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姜汶园在心里自嘲你能渴望一个没爹娘教的人有多少羞耻心,他们都是有幸抓住个什么东西就恨不得永远不放开的偏执狂。 “就算他愿意和男的玩玩也不会太久,把你睡腻了以后还有大把大把的人喜欢他。” 姜汶园让他滚,方钰程走到门口又想起一句,“他大伯没有儿子,他是他家这一辈唯一的男孩,肯定要结婚生孩子的……”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门铃又响,他以为方钰程还有什么没骂完的,眉角抽搐,怒道:“你还……怎么那么快回来?” “我妈头痛,刚吃饱就说要回来。”容盛把外衣挂好,把衣帽间的门拉上以后继续说,“不自爱的老女人,昨晚打麻将打到四点。他找你干嘛?” 姜汶园咬了一下下唇,说就是聊聊。 “快说,我特别想知道。”容盛头搁在他肩膀上,圈着他的腰腻歪个没完。 姜汶园知道他是心情好才粘人,转过头说:“可能是想见识见识他哥的男朋友。” 有一次任子迎随口抱怨了一句早餐难吃,容盛说他以后都可以不用吃了。任子迎说他自己以前也没少嫌弃,容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以前怎么一样。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从周一就开始记数着周五的到来。 “你真不怕被你爸妈知道……还有你们不会在家里就上床吧?”任子迎瞪大了眼睛问,“什么感觉?” 容盛拒绝给他形容。 “你们谁在上面?”任子迎像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恨不得问个清楚,“我是说在床上。” “你觉得呢?” 任子迎神色纠结了一会儿才说:“他吧。” 容盛大受刺激,问他为什么。 “他长得比较有阳刚之气。”任子迎想,尤其是顶着一个板寸头的时候,“性格也比较……冷酷无情。” 任子迎郁闷了一会,又转头盯着容盛的脸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容盛让他有话赶紧说。 “你,你真的愿意被他上啊?” 容盛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骂道,“滚,少打听我们的床弟之事。” “好尼玛可怕!”任子迎满脸惊恐地看着容盛,“我忍不住脑补……” “你有病吗?”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你脑子进屎了吧控制不住?”容盛吼他。 任子迎靠上前来问他被人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滚你妈,好奇你自己去找人试!” 汪凯贺见他们闹了半天,从自己座位跑过来问他们在说什么。 容盛说没什么,任子迎傻笑了半天,指着容盛说:“我在问他被人……” 容盛火速捂住他的嘴,差点儿把他拎起来丢出窗外。 容盛和任子迎的家其实住得不近,各自也都有同路的一块儿回家的朋友,就没有像小学初中那样结伴回家了。 只有偶尔他们都找不到人,才会勉强凑合着一起——同桌每天待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相看两厌,尤其是容盛,他每隔三两天就会被烦得想换同桌。 任子迎今天穿了件厚羽绒,说天寒地冻的,他这把老骨头受不住了。 风呼过来,容盛身上的薄外套形同虚设,冷风钻到骨头里,偏偏还要咬紧牙关嘲讽说他是冷疯了吧穿这么厚实。 “没啊,我觉得今天特冷……” “撸多了身体虚。”容盛回身斜了他一眼。 “唉谁都跟你似的有人暖床啊。”任子迎说他刚刚跟女朋友分手,正伤心得不行,就别刺激他了。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1 章 容盛也理不清他和那几个女生分分合合的恋情发展成了什么样,每次都觉得他就是活该。 “任子楷也喜欢男的。”任子迎唐突提起,他讲起了他堂哥回国“养病”的事实。 任子锴本人散发着一股子直不起来的气息,那时候容盛太小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听任子迎说起倒也不觉得出奇。 他那个败家子堂哥被家人塞了钱送到国外上学,因为和同学打架斗殴、考试不及格等五花八门的问题学校都不知换了几间。这两年在德国一家美术学院上学也算安分,没惹什么事,却突然与家人失联了。 任子迎的伯父伯母亲自找到国外去,四处搜寻才在一间破旧狭窄的楼阁上找到自己哭唧唧的儿子。逼供之下才知他们的宝贝儿子被一个黑心肝的男人劫财劫色,睡腻了要离开顺便卷走了他的周身财物。 两夫妻什么学位证书也不管了,二话不说把孩子领回国,因为当务之急是要把他喜欢男人的毛病治治。 现在他堂哥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他堂哥爸妈就差把他送到某电击治疗机构去了,就是那种不听话电一电,直到听话为止停下来的地方。 容盛推着自行车和任子迎并排着走,安静地听完了这个又臭又长的故事。 “我不是你堂哥。”容盛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那么惨,不是因为喜欢男人,是因为没有长脑子。” 任子迎叹气,“我是不是觉得你喜欢男的有什么问题……不说别的,将来你爸妈那里你怎么说?” 容盛问怎么说到要见家长的事了。 “看你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领个证了。” “对啊,有问题吗?”容盛问他。 第45章 安和 周五下午,容盛说他们一家三口出国去了,一整个周末都不会回来,这两天任由他们在家里放肆。 前几回容盛爸妈还夸他做了好榜样,说有他在他们家里容盛也规矩多了,平时没事不往外面野,找乱七八糟的朋友玩儿。 “那是,外面的朋友哪有他好……”容盛脸上挺得意,想听他爸妈多赞几句,桌子下的大腿被人掐了一下才住嘴。 他家里人不在家姜汶园的确是轻松很多,不用时刻防备着暴露和心虚又紧张地关注着大家的一举一动。 容盛说碰上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特别想试试在泳池里做。姜汶园心里不乐意,这回不是怕被人撞破,而是认为技术不好的人应当追求平实。可是容盛满脸期待,望着他的眼神都在发光,让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背着梯时容盛说他这几天挖地三尺也没能从房间里找到那个中国结。现在他搜寻到客厅里面来,家里的阿姨都说没见过,容盛干脆自己翻找。 “不太可能在这里吧?”由于他家的房间很大,房间配套设施完善,和客厅的重复功能很多,姜汶园记得容盛都不怎么会步入二楼客厅。 “我记不清了。”容盛埋头把手伸到木架子里,转弄着那些瓷器和雕塑,“记不清就是有可能。” “房间里找过了?”姜汶园坐在沙发扶手上问,“书桌?床头柜?” “对对对,快点来帮忙。” 眼看着他折腾完了架子就把抽屉柜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掏出来,姜汶园上前制止说别找了,给他重做一个,用他喜欢的颜色,还哄他说可以加字。 “你说的。”容盛跪在木地板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回过头说就要正红色的,再用金线把他们俩的姓都绣进去。 这玩意儿俗破天际又复杂无比,姜汶园对这些东西着实没什么耐心——对着跟线编编缠缠是很容易让人烦倦的。 可是容盛想要,姜汶园于是应得十分利索,说算是新年礼物了。 容盛去阳台洗手,进厅顺手把窗帘拉上,走过来拧开沙发旁的壁灯。他站在姜汶园身后,在他仰头时迅速俯身吻上去,双手扣住他的颌骨,舌头有节奏地绕着他的舌尖打转,像画圈圈似的勾引,却不深入。 “脖子要断了。”姜汶园后颈被压得发酸,晃了两下脑袋,用拇指抹掉唇边的唾液,舔嘴唇的动作暗示性十足。 容盛侧身一跨,越过沙发靠背直接跳到他身上来,踢掉拖鞋以后就把他压在身下扒衣服。 姜汶园被他往腰上来的手指挠得发笑,抓住他的衣领说别闹,快点回房间。 “不要。”容盛坐在他的腰上,开始把他最后一件衣服的下摆往上卷。 “你真想在这里?”姜汶园说楼下的人随时都会上来的。 “有人在家她们不会上二楼的。” 姜汶园不安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扒剩内裤和袜子,接着闷声说:“会听到声音的。” 容盛的拇指压了一下他轻薄的下唇,低笑了一声说:“你叫得这么小声,连我都听不清他们怎么可能听得到啊?” 容盛微凉的手掌沿着脊椎一直往下摸,灵巧地钻进了他的内裤里。姜汶园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喜欢沙发卧室也有,他要是想他们还可以去泳池。 “哪里都不喜欢。”容盛的额头与他相抵,吻着他的眼睑示意他闭眼,刻意嘶哑着嗓子说,“我喜欢现在和这里。” 容盛进入他时姜汶园还是没压住喉咙里的那声惊叫。虽然他们做过很多次,在前戏和扩张时容盛对他也颇有耐心,可是这种事给他带来的痛感依然强烈。 容盛见他凝眉出神,扯着他的脸问上课走不走神啊。接下来姜汶园的头一下一下地撞在布艺沙发的沙发沿上,一会儿要深陷进沙发里去,一会儿又要弹起来,从疼痛里生出了让人战栗的快感,他的脑子也不大灵活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的话语和画面在里头打转。 墙上的雕花壁灯照亮了油画里的人脸,复古挂钟的钟摆无声地摆动,时而快时而慢。壁灯照不到顶,奶油色的天花板像一个灰沉沉的黑洞。 一个念头突然钻进他的大脑,姜汶园急声问,“方、方钰程……嗯……他在哪?” “不知道。” 姜汶园猛得坐起来惊问:“他回来了吗?” 容盛把他按回沙发里要继续做,姜汶园想说话,却被他用唇舌堵住嘴,只能挣扎着手脚推他。 空荡荡的客厅让人没有任何安全感,哪个人从走廊里寻着这盏壁灯而来的人就能看到他们在沙发上纠缠的模样。 “别动!”容盛被他挣得有些脑了,抓着他的肩膀喝道。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2 章 姜汶园一只腿挂在沙发背上,小腿高高抬起,绷紧的脚尖凌在半空中。他的眼睛湿了,视线模糊起来,身上的人的脸也揉成一团水光与浓黑,嘴里发出的声音都被急促的呼吸打断,连不成句。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凝聚成滴落下,他终于看清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一张人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迎着光线——不是错觉,是真切真实存在的。 隐在黑暗中的人形石雕,手放在灯的开关上却不懂得按下去,抓住书包带的手指用上了十倍的力气。 “有人……”姜汶园喉咙一紧,叫也叫不出声音,身体没了动作,只有心突突地猛跳,在胸腔里撞动。 “别怕。”容盛安抚他,还没亲上就被姜汶园的手掰开了脑袋。他把容盛的脑袋转到后方,让他看身后。 “操。”容盛低骂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姜汶园的眼神从惊恐万状逐渐变得清明冷静,再回头,方钰程还是在扮演石雕。“看够没有?”他问。 方钰程发出一声短哼,更确切的说是呜咽,像中箭受伤的大雁,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终于离开。 “下午我收完东西回家。”虽然是废话一句,不过照例是要提前和容盛先说好的。 容盛问要不要帮忙,姜汶园说不用。他没多少东西,一个拉杆箱就足够把他要用的东西带回家。 “晚上来我家吃饭?”容盛问他赶不赶得上,赶不上可以直接把东西带到他家里去。 姜汶园说不去了。“我一整个学期都住在你家,刚放假又急着过去很不好。”还把行李搬过去,真不像话。 睡了懒觉以后学生陆陆续续从宿舍楼里下来,大多都是慢悠悠地走到饭堂去吃早餐,也有神色肃穆,脚步飞快,想在开考前多复习一会。 “我们可以找时间出来……”姜汶园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心翼翼地问,“吃饭?还有别的……开房?” “我没心情天天干这样的事。”约个会上个床以后匆忙各回各家和住在一起同食共寝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姜汶园走也不是,服软也找不着词,呆立了半日。 “知道怕一开始就别招惹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怕有什么用?” 容盛烦透了姜汶园一言不发地听他骂人的模样,让人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能尽兴。容盛走上前几步,脸几乎要贴上去,这么近的距离让人眼神无法聚焦,“你越是心虚和遮遮掩掩,就越容易让人看出来端倪。你太紧张了。” 紧张得眼神里都是警觉。 “尽可能地避免麻烦不对吗?” “对。我不会哄你来的……你喜欢就在你家里呆着。” 姜汶园在家里就只住了三四天,他的确很想容盛,再者他知道容盛生气程度和他拖的时间成正比,把他惹怒了还得自己哄回来——他不会哄人,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等他不再凶相毕露、脸色比较友好和善时拙劣地搭讪几句话。 “放假到现在,我爸妈就回了一次家,我也没见着他们。”容盛斜眼看他,“所以你那天下午过来和现在过来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姜汶园诚恳地点头,表明自己确实干了一件蠢事,有心悔过。 就这样来来去去几次,天黑之前容盛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说这个年他过得有多么不耐烦,真想跟他两个人出去旅游。姜汶园知道这话不过是说说,不大可能实现,倒没有不知趣地拒绝。 吃完晚饭电影看到一半容盛突然说要给姜汶园买过年穿的衣服,他向来是个行动派,十五分钟以后两个人就坐在车上了。 两个人头一回一起出去逛街买衣服,感觉十分新奇。容盛目的明确,没心思四处乱逛,拉着他直奔商场一楼的男装区,在某家店里一口气挑了不少,让他去试衣间试试。 店里的导购特别有眼力见儿,知道这种场合用不着话多贸然介绍,站在一旁听着吩咐找码数取衣服。 容盛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翻着杂志,抬头说站得这么笔直啊。他的眼神挑剔地从头扫到脚,硬生生找出来些理由,什么不衬肤色显黑,活生生老了十岁,还有太瘦撑不起来之类的。 每次试衣服的出来了,导购必定先看坐在沙发上那位的脸色,再顺着他的话点评和推荐别的款。 容盛左挑右捡,让他试了差不多十件也不决定要买哪件。姜汶园以为这种挑剔又烦人的顾客应该会被被扫出门,偏偏几个导购还特别殷勤,和容盛聊得甚欢,看起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别扭和不好意思。 试得差不多了,容盛心里有了主意,还是象征性地问他喜欢哪件,豪不意外地听到了随他的回答以后就利索地挑了几件让人装起来。 “那见毛衣你不是说穿上显黑吗?”虽然姜汶园不觉得显黑也不觉得显黑有什么不好,可当时容盛脸上挺嫌弃。 容盛晃了一下手中的纸袋,说还行,主要想让他多试几件看看效果,再说了平时就看他把三两套衣服来回穿腻味得不行,反正试试不花钱。 容盛突然问:“你是不是比我高一点?” 姜汶园眯着眼笑道两三厘米还是有的,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事你已经很高了,而且还没成年……早睡早起多运动应该还能长一些。” “你最近好像很嚣张啊?” 容盛说他要是有钱就把他刚刚试的全部买下来。他可支配的零花钱和同圈子的朋友相比的确不算多,往常买衣服这种大开销他都会回家找他妈报销。 “等你花自己的钱……” 容盛打断他说好了别说教。 年后没几个月就高考,他们安分了一些,玩腻了还能想到学习。 容盛厌学情绪严重,抬头看到姜汶园在灯下奋笔疾书,好像写作业不需要用到大脑似的,忍不住踢他的腿,他踢多几次姜汶园就会反击,容盛就闹得更欢。 姜汶园一道题没写出来就被他骚扰了四五次也有些恼,谈恋爱使人智商降低,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差点儿没把书桌掀了。 这样的小打小闹姜汶园就没赢过,倒不是说他体力不如人,只是容盛总能花样百出,把他压得死死的。 今年寒假放得晚,放假一个多星期就要过年了。 姜汶园住了几天说要回去,容盛不肯,搂着他的腰撒娇说不想一个人睡。也许是男人在床上耳根子都软,姜汶园就这么一拖再拖,年二十七八还在他家里住着,看着他家门窗柜子都贴起来红色的窗花,四处挂上挂着喜庆的灯笼,屋角的花瓶里插满了鲜花,客人也越来越多。 姜汶园听着远处传来的烟花炸开的声音,把散发着淡香的床单被褥铺排整理好。 这个年了美好得有些失真,可它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就像手中抓得住的毛毯——那么温柔软棉,挠得人心里发痒,舒服得让人永远也不想放开。 姜汶园拉窗帘和关灯,上床和容盛搂在一起。 我睁开眼就能看到你近在咫尺的脸,闭上眼就能想象到以后和你一起度过的平淡安和的日子,他在入睡前想。 第46章 惊险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3 章 容盛的房间里住了两个人,不方便让人进来打扫。两人正儿八经地制了一张关于整个年前大扫除的流程表,这才撂起袖子干起来。 姜汶园收拾到床头柜,一拉开箱子,里面赫然摆着两三盒不同类型的安全套,拿起来他就看到了套子下面的绿色中国结。 别人他兴许还能为他找一些借口,可他太了解容盛了,以至于一下子就懂了。 那一场让人不适的沙发上的性事,根本不是情难自禁或者情趣。这也就能解释容盛开了那么多盏灯里从走廊上看得最清的那一盏,以及他能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润滑剂和到最后也没有脱的衣服。 他来这一出是介怀多次撞见他和方钰程两个人越过了他而独处——这连吃醋也算不上,只是纯粹地不乐意他们抛开他而接触交流,这让他不适,让他感受到了威胁,不管他们俩背着他讨论的是什么。 姜汶园相信方钰程喜欢的是谁就算他不说容盛也知道,很多东西容盛心里都清楚得很,就像在揭穿这层窗纸之前容盛一直明了他的暗恋一样。只是这种病态的控制欲和惯常的玩弄人心的手段着实令人不适。 姜汶园垂着眼皮,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安全套放回抽屉,盖住了下面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容盛穿着塑料手套在清洗窗户,看他跪在床头柜前半天不动,姜汶园问怎么买了套子不用。 容盛让他过去洗抹布,以为他又想偷懒,说润滑剂对身体不好,就算戴套做完也要清洗。 “我知道。”姜汶园说,“戴套就不会弄脏床,你也不用两三天洗一次床单被套。” 容盛说差不多,他平时也是一个星期换一次。 姜汶园握在手里湿冷的抹布,水珠滴在地板上,淡然开口道,“这一个星期你换了四次。” 容盛面朝天花板低骂了一声,脱了手套抓住他肩膀说,“没人关心会这个!最多就是解释成撸多了。” “我在你房间里睡会不会……”有一次姜汶园从容盛的房间出来,遇到容景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连一个初三的小姑娘都能察觉出异样,何况他的父母呢,“很奇怪?” 容盛接过他手里的抹布不耐烦地说,“谁会瞎怀疑别人好朋友是不是一对,你有被害妄想症吗?别整天神经兮兮的。” 姜汶园回家以后,容盛的房间里就变得空落落的,他头一回觉得过年比平时还要无聊冷清。 年二十九,容盛、汪凯贺和任子迎兄弟约好了出去玩,容盛想要滑雪,任子楷又要跟他对着干,非要骑马。容盛对人以外的生物都没什么好感,被几个人劝着勉强去了,晚上又顺路到任子迎家里吃晚饭。 任子楷说大家晚饭后可以上楼游泳,他们楼顶的室内泳池最近翻新了一遍。他说这话的口气很不要脸,俨然是把这当自己家了。 汪凯贺突然想起他姐带男朋友回家,说他得回家把把关,五分钟之内快速出了门。 三个人简单地运动和适应水温以后就下了水,水温和暖气刚刚好,四周十分静谧,只有水声轻轻回荡,夜空晴朗,抬眼就能望到玻璃高墙外深蓝的星空。 容盛游累了也没有上岸,就趴在池边休息。他接过佣人端上来的果汁,打算喝完再游一会就回家了。 “我们下楼休息?”任子楷一口气游到他身边,哗啦从水中冒出头来说。 “我不累。” “你肯定是在上面的。”任子楷盯着他握住玻璃杯的手,语气笃定。容盛只是扫了他一眼,任子楷就接下去说:“看到你右手指甲剪得一点白边都不剩我就知道了,真温柔啊。” 容盛说他不想谈这个,把杯子搁在岸边,双臂一撑出了泳池,朝躺在浅池里视频的任子迎挥手说要回家。 任子迎抱着平板要起身,容盛说送什么,又不是客人。 洗完澡后,容盛衣服没穿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是汪凯贺。他接了电话说稍等,可汪凯贺不管不顾地在电话里讲了一大通,等容盛拿起手机以后他又半天说不出话,问了一些诸如他有没有回家,任子迎在不在的废话。 容盛矮椅上坐下,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堂哥有点奇怪,你避着点他,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注意点总是没错。” “怎么奇怪?”容盛的眼神追随着在水里快速游动的任子楷,暗想他体力应当不错,那点肌肉原来不是花架子。 “上次我不是落水了吗?” 当时救生船很快开过来了,三个人都没什么事,但都被湖水冻着了。他们俩旁若无人地搂在一起取暖,汪凯贺被他们兄弟照料着。 “我就感觉……他在摸我……”汪凯贺继续说,“我当时还他妈沉迷在活下来的惊喜中,又被冻成狗,脑子都不好使了,就没瞎想,以为他多半是扶着扶着扶错地方了。那天睡到半夜我突然想起来,哎哟我操,顿时觉得好他妈恶心。” 容盛原以为任子楷只是惹人讨厌的本领很强,没想到人品也很有问题。 “我是直的啊……”汪凯贺还在嚎,那天以后他心里膈应了很久,压抑得有点儿神经兮兮的,这回总算找到个倾述对象了。“直的都不放过,他妈是有多饥渴!” 这话说得很有问题,仿佛弯的就活该被他摸似的,不过容盛还是安抚他:“知道了,直男。被你吓得我好想回家。” 白天他们四人在骑马场玩得尽兴,现在竟然浑身都酸软,容盛只好赶紧下楼。 “小容……”任子楷裹着浴袍下楼,拖鞋在楼梯上踩得啪啪响,趴在走廊的扶手上问手里的灰色长条形钱包是不是他的。 容盛几步跨上楼伸手去拿,任子楷却往走廊里退了两步,满脸堆笑地把钱包打开了,手指伸到夹层里把一张三寸照片抽出来。“哎,怎么是光头的?” “别碰我的东西。”容盛知晓这个人不怀好心,在特地戏弄他,大步上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包,“照片还给我。” “仔细一看还挺帅的,”任子楷把它揣进手心里,笑得十分轻佻,“照片就送我玩玩呗……” 容盛抑制不住心里的烦躁,揪住他的衣领就去抓他往口袋里的手,被闪躲后手握成拳往他脸上砸。出拳迅猛,却是擦耳而过。 愤怒和蓄力出手打人以后,他头晕得更明显了,几乎有点儿眼花和站不稳。他根本不是丢三落四的人,而且是重要的钱包,一直被他放在外套的内兜里,是不可能弄丢的,除非有人刻意要拿。 汪凯贺的话言犹在耳,容盛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已经太晚了,任子楷推开一个房间门,连脱带拽的把他拉了进去。 容盛猛抬膝盖往他下身顶,十指直掐他的脖子,身体顶在门框处不让他把门关上,竭力大吼——且不说他无力吼出声,这房子太大,运气差时喊了也无济于事。 任子楷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发狠拽他的腰部,直接把浑身乏力的人半拖半抱地甩到床上,还不忘顺手把门反锁了。 容盛手腿软得像面条,右手心里紧紧攥着手机,在被放上床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往任子楷脑壳上砸。 任子楷的头脑嗡得一声巨响,眼昏耳鸣得就要栽倒在地上,没来得及直起身小腹上又被狠脚踹了一脚。 任子楷退后几步避开他的另一腿,抬眼看到床上的人呼吸急促,眼神却是冷静的,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白色的机壳在往下滴血。 容盛终究还是怕了,随着任子楷双手支在他身侧身体往前靠的姿势往后缩。血腥味在房间里肆虐,温热的液体从任子楷的额头上留下,滴在容盛浅蓝色的毛线衫上。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4 章 “现在我放你走你都走不出这个门,还不如乖乖让我操……”任子楷轻易地夺过他的手机丢在地上,坐在他的腰上,制住他的双手就咬上他的嘴唇。 容盛被唇舌间陌生的气息弄得几欲作呕,已经撑不住脸上那副轻巧冷静的模样,想咬又被任子楷机敏地避过了,恨恨地放言,“我会弄死你!” 任子楷把他被箍住他的双手往自己胸膛上摸,努了一下嘴笑道,“我的身材和技术都比你那个小朋友好多了。” 容盛知晓这些房子好得惊人的隔音效果,喊叫还还不如自救现实。可他的小腿吊在床下,使劲地扑腾也踢不到人,指甲剪得太短的手指拼了命挠也只留下几道浅痕。他挣扎着腰要反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体力流失,怒得两眼发红,“妈的!放开我!我会弄死你!” “别吵,等会有的是你叫的机会。”任子楷顺利地绑住他的双手以后,手掌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贴在容盛的右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手上突然重掐了一下,看到一层浅红覆上了他的脸颊,幽幽地说:“真敏感。” “杀了你……” 任子楷能看见那从眼眸里迸溅出来的怒火,毫不怀疑容盛说这句话的决心,可是他的气息已经不稳,说出口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任子楷还记得他十二三岁时的样子,身体骨骼没有拉开,浓眉杏眼,眼神里有一种稚嫩的机敏。 所有的背景都已经模糊不堪,只依稀记得在沙滩上奔跑的一双腿,是一双白皙细长的男孩的腿,腿肚子、脚跟和脚底都沾满浅褐色的细沙。那一个个脚印,仿佛不是落在沙滩上,而是落在他的心头,颤动着他的胸腔。 三几个孩子在互相推搡打闹,他不甚跌倒在浅滩里,沾了满头满脸的湿沙,他的妈妈和阿姨拿着大毛毯上去给他裹住身体,一边给他擦脸擦身一边逗他。 容盛丝毫不理会大人的言语,眼神追逐着那个把他推到在沙滩上的男孩,在大人的手臂放开他的那一刻跑了出去,奋力把那个男孩也推进了水里…… 任子楷的手来到他的面颊,感叹惊心动魄的美总是转瞬即逝。他眉宇间的孩童的稚气渐淡,只剩下最后的一点,蕴含在这副漂亮的肉体里。 容盛的挣扎已经渐渐无力,眼神里汹涌的怒与恨也逐渐溃散,只剩下绝望和疲惫。任子楷知道麻醉药效已经基本全发,再磨叽下去人就晕了,麻利地把他的衣服全部褪下。 他亲吻着少年腹部上不算结实的腹肌,勾起下巴亲了几转,懊恼地发现他根本没什么生理上的反应,开始后悔药量太重。他宁可反抗激烈点,也没兴趣“奸尸”。 任子楷下手颇重地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点,他看到那双眼神逐渐回身,愉悦地俯身把唇贴上他的眼睑——他梦中的少年的肉体成熟得令人沮丧,还好那稚嫩而生动的眼神依旧。 容盛知道自己只有最后一次机会,胸膛颤抖着往上抬,张嘴在他的颈侧重咬了一口。 他的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血液激荡的声音,甚至听不到任子楷到底有没有叫。容盛用上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发誓要从他脖子上咬下一块肉来。血液涌进他的喉咙时他连恶心的间隙都没给自己,被发狠掐住脖子时他也没打算松口。 后来大概是血流得太多,从他的嘴角出来,染得他满脸都是,下颌骨都发酸,眼前忽暗忽明,掐着他脖子的手松开了,容盛推开他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他捡到自己染了血的手机,按了开机键。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憎恶手机的开机时间这么漫长。而床上的人已经捂着脖子朝他走来,他拖着沉重的肉体踉跄地往门边爬,这时,一震敲门声响起。容盛再也爬不动了,浑身泄了气地跪在地上,撒开嗓子大吼,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竟然有眼泪掉下来。 第47章 糕点 容盛浑身光溜溜地跪在地上,不肯让多余的人碰他,劝了好久才勉强穿上裤子,搭着任子迎的肩膀挪到一旁坐下。 一个一丝/不挂的裸男和一个脖子上血淋淋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再加上任子楷受到千夫所指的性取向,没有人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 最开始找回理智的人打电话叫了医生,不知谁抽了任子楷两巴掌以后就把他忘在了一旁,大家围上来道歉和嘘寒问暖,劝他赶紧去洗个澡换衣服,有人拿纸巾给他擦脸,不管他接受还是拒绝就直接上手,被他狠狠地甩开了。容盛不太懂他们话里的意思,只隐隐听到算了、会补偿他之类的字眼。 “给我爸打电话。”任子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给他瞪了一眼,怒道,“拨号!” 容盛心里还突突地跳,手臂却重得连手机都举不起来,恨不得让任子迎帮忙拿着,电话那头接通,满屋的人都静了,听他说话。 “爸,我被强/奸了。”他是这么开头的。后面他极不耐烦地说了几句,让任子迎掐电话,说再打给他妈。 打完两通电话以后他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彻底地散架了,坐不起来,也没什么记忆。只隐隐记得屋里的人越来越多,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谁给他穿衣服和把他背下楼带回家。 第二天醒来他后已经是正午,他的身体干爽,穿的是他自己的睡衣,书桌上放着是他摔破的手机、钱包和药。 容盛头还昏沉着,伸长胳膊去捞床头柜上的钱包,打开一看,照片是没有了。他随手把钱包丢到一旁,闭着眼睛躺了一会。 胡思乱想了半天以后他忽然觉得喉咙里有今人作呕的血液的铁锈味,他趴在洗手池上,喉结滚动,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过年这几天他们一家出门度假散心,之前的计划全数取消,探亲访友和宴会出游也通通都推辞掉。 容盛从海里起来,南半球太阳猛烈,正是炎炎盛夏。连带着咸味的海风都刚刚好让人满意,他从岸边上来,孙情拿着毛巾帮他擦脖子。 容盛看到不远处嬉闹的容景和方钰程,突然就懂了那天任子楷在他耳边说的沙滩上的脚印是什么意思。 很多年前他们两三家人一起出门游玩,他在水下被人摸了一下腰,原本他没怎么在意,后来又被摸了一下屁股,他基本可以确认那个摸他的人是故意的。 他以为是他的哪个同伴在开玩笑,他天生就不喜欢别人无端的触碰,被摸得有点儿生气,后来几个人站在浅滩上玩,他断定摸他的是他爸的同学的儿子,两个人推来推去还倒在水里了。 从那个时候起,任子楷就用那样情/色的目光注视着他吗? 为什么每一次他在任子迎家里住任子迎就要叫他过去作伴呢?还是死缠烂打非去不可,绝不肯让容盛推脱,而任子迎这么多年来像嗑药一样没断过地交女朋友也与他有关吗。 孙情看他神情恍惚,心疼地拍他的肩膀,说哪天想说了再说吧,一直不说也没关系。 “他有恋童癖……”容盛极不舒服地重复了几次这句话,才把那晚的事情原模原样地讲了一遍。 孙情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他们夫妻十年都没见容盛哭过。 容盛反过来安慰他妈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给他下了药摸了摸,没什么实际性损害。 母子俩在太阳伞下躺了一会,孙情从她包包的内层里拿出一张照片,问是不是他的。 容盛接过那张被揉得有点皱的照片,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浪潮翻滚涌流,把他的神思都卷走了。这里的高温让人脑子发胀,他想回房间里避避。 “拍得不错。”孙情说,重新在椅子上躺下,把滑落到鼻尖的墨镜推上去,扬手让服务员给她再上一杯刚刚点的酒。 容盛喉咙干哑,伸到酒杯的手被孙情拍掉了,说未成年不准饮酒。 “我爸知道吗?”照片被容盛拿在手里,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这张照片就是你爸捡的。”孙情说,“你爸把任子楷抽了一顿,这张照片就从他口袋里掉出来了。” “他……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孙情的坐起来,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你爸脑子有点迟钝,不过迟早也能想明白。”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5 章 容盛指尖都有点儿颤抖,哀求道,“妈,这事我们改天再说吧。” “行啊。”孙情说不急一时,反正她早就知道了。 “妈——”这哀求的一声妈,语调无比凄婉,都赶上小时候撒娇的口气了。 年初六那天夜晚,容盛下了飞机回到家里,洗完澡就跑出门了。容启华忽然就觉得全天下都在觊觎他儿子,拉下脸问了几句,说这么晚还往哪里跑。 容盛吐到舌尖的姜字收了回来,说一个同学,看到他爸脸色平常没再往下问才出了门。 “十点多了……”姜汶园说那么晚还跑过来,声音却是欣喜的。 “想你。”容盛提着一袋东西站在楼下,张开怀抱迎接他。他把脸蹭在姜汶园脖子上,闻到他身上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味道,深吸了两口气才放开他。 “那边比较有特色的就是项链贝壳珍珠这些,估计你都不喜欢,我就出门前给你拿了一些带回来的水果和甜点。” 姜汶园领着他往路灯下一个冰凉冷硬的石凳上坐下来。 容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道:“你不让我进去?” “我哥在家。”姜汶园指着窗口的灯光说。 “这也没什么。我好歹也是客人吧?”容盛说,“还是第一次上门。” “改天带你过来玩。” 容盛理不清他的脑回路,寒了脸却发现姜汶园毫无自觉这样有什么不妥——他把袋子放在大腿上,正翻看着里面的东西。容盛生生把气憋了回去,咬牙说他才不来,他家能有什么好玩的。 “是没什么好玩的。”姜汶园附和。 袋子里装的都是香蕉芒果之类的热带水果,他的确喜欢吃这些,起码比什么贝壳项链好多了。 由于眼睛大黑圆圈也明显,姜汶园抬手,指腹擦过他眼睛下面的那片淡青,问怎么没睡好。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一个人睡不着。” “之前还嫌我半夜踢醒你……” 有一天早晨,容盛恶狠狠地说以前他是个宝贝,自己被踢到床下去还能爬起来抱着他继续睡,现在不新鲜了,以后再敢半夜踢人就滚去睡沙发。 当时姜汶园不知是该惊讶自己还有“是个宝贝”的时期还是哀叹这么快就不新鲜了,只好每每睡前默念不要乱动。 “你不在我睡都睡不着了。” 这话说得十成十都是委屈,再搭配上挂着黑眼圈的可怜兮兮的眼睛,让姜汶园接不下去了,他原以为容盛只有在床上会撒娇,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才问:“住酒店被海浪声吵得睡不着?”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容盛有什么失眠的理由。 一个多星期独自入眠容盛多少有些欲求不满,侧身圈住他的腰低吼道,“我想睡你!我都为你出柜了!” “出柜?”姜汶园惊得脸上的血色都没了,推开容盛,“你自己说的还是被发现了?什么时候?” 容盛撑着脸若有所思地说:“可能我们真应该注意一下换床单那样的小事。” 姜汶园不是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容盛家里知道,可这还是比他想的要快多了,他设想的出柜,要等他们在一起一大段时间,起码是一两年以后,有点儿风雨同舟的共识以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仓促。 “不知道,我妈说她早就知道了。” 姜汶园抓紧袋子的手松开了,抓紧了又松开。怪不得今天晚上容盛那么反常,连说话口气也温柔得不像话,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久别重逢的想念。 “会不会是方钰程说的?”方钰程不止一次放言要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 “你们上次聊的就是这个?”他看到姜汶园点头,说这不是挺正常的内容吗,怎么偏偏要瞒着他。 这不是重点……可他想问的事却不知怎么开口,心里的躁动由一个小点开始不断扩大。 他们坐在冷板凳上说了个把小时,容盛上车回家,姜汶园站起身看着他上了那辆漆黑的车子,车子行到转角,驶出了他的视线。 他把那袋水果的上面放着的一盒糕点拿出来。整个盒子写得都是他不认识的文字,浅黄色的半透明糕体被路灯照得亮莹莹。 他张嘴咬了一口,又冷又甜又腻。难吃。 容盛刚从热带回来,下了飞机回到家屁股也没沾过凳子就匆忙跑到姜汶园家里去吹了一个多小时凉风——大冷天里跳湖救人没病,强/奸未遂后闹腾了一场也没病,竟被他楼下的凉风吹病了。 容盛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烧退了也没精打采的,没事做就打电话给姜汶园,聊的是家常,目的是撒娇,哄骗他过来探望病人。 容盛在电话里咳得厉害,听得姜汶园心疼又内疚,做贼似的跑到他家里来,一到饭点准时离开。容盛怎么劝他也不肯留下,干脆想了个法子,让他呆在房间里别出去,他去厨房给他偷饭上来。 上次任子楷的事容盛没少迁怒任子迎,本想等病好得利索就登门道歉,任子迎却先来了。 任子迎战战兢兢地顶着一张罪人的脸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容盛都乐了,说试图□□我的又不是你,你紧张个屁。 任子迎听到这话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嘴巴拉开了闸,把任子楷骂得狗屎都不如才住嘴,又小心翼翼地问他还生气不。 “生气,我能气个十年。”容盛道,“这不冲你,上次我还骂你,是我错了。” 这话说出口两人就彻底没什么芥蒂了,两人一边打游戏一边把任子楷骂得狗血淋头,把任子楷当成电视屏幕里的丧尸击毙了一万次以后,总算有点解气。 据任子迎说他爸放晚真把任子楷狠抽了一顿,直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放言这个人渣以后见到他们一家都躲得远点,不然见一次抽他一次。 “那他以后到底怎样?”容盛想多半也是在国外再找一家别的学校,把人塞进去。 任子迎摇了摇头,说这次他爸妈脸面都被他丢尽,怒得不行,打算要把他绑到一个听起来就像是会虐待学生地方——某某军事化管理学校里面去,号称会以心里辅导、军事训练,道德素质教育来改善孩子的不良习惯及心理问题。 容盛头脑里尽是荒唐二字,高兴了不到五秒钟,末了心里竟有些悲哀。 他送走任子迎推开房门发现姜汶园开着一盏台灯在翻他桌上放着的还没。 容盛半躺在床上问在房间里呆了几天半步也不出门不腻啊。 “不腻。”姜汶园说没事还是别出门,他爸妈那边情况稳定,过两天也开学了,能少一事是一事。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6 章 “我这算是金屋藏娇吗?” 姜汶园把书扣在桌面上,脱了鞋子爬上床,压到他身上舔他的喉结,为了不留下印子动作很轻柔。 容盛捏住他的下巴,问他怎么突然发情。 这话没说完,姜汶园又没头没脑地亲上来,舌尖就往里探,容盛扭开脸说他还感冒。姜汶园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他就是要亲,压着他的脸深吻。 两人身体都有了反应,姜汶园坐在他的腰上,糊了他满脸口水,舌头从他的耳背一路吮到锁骨,他趁容盛被他吻得面红耳赤气息不稳,怕吓着他一样轻声说:“我上你好不好?” “不行。” 姜汶园依然撑在他身上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容盛推了他一下没推动说:“你要是不想做就下去。我现在被你弄得一身邪火。” 第48章 滑雪 这几天他爸妈都不在家,容盛觉得躲躲藏藏了几天都是白费心机。一大早六点多,姜汶园还在梦里就被他闹醒了,勉强从被子里露出个头,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容盛坐在旁边,掐他的脸说装什么傻,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姜汶园翻了个身又合上眼。 容盛差点想一脚把他撂到床下去,怒道:“昨晚睡前说好的去滑雪,你满口嗯嗯嗯地应着,今天就不记得了?”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收拾好行装出门,在姜汶园的叮嘱下容盛把房门用钥匙锁上了。 “过来。” “我不想戴。”姜汶园瞥过头,说围巾让他的脖子很难受。 “那是你以前用的围巾毛料劣质。”容盛把围巾扔到他手上,说山上风大,现在先拿着总会用上的。 两个人出了门,在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 “晚上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困得要睡过去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容盛咬着这件事不放,“把我追到手以后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姜汶园在他鼻尖上轻咬了一口以示安抚,容盛不服气了,张嘴就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姜汶园躲开几步,说在大门口呢,别闹。 容盛哪有放过他的道理,追着他跑了几步,在姜汶园要下楼梯时从身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要掉下去了……”姜汶园半个脚跟踩在楼梯边缘,容盛却不让他动,箍住他低头往脖子上嘬了两口才放手。 容启华刚从机场回来,打算回家补个觉。在大铁门外看到了楼下站着的两人,他示意司机停车。 半路上听到容盛知晓任子迎才刚刚起床,隔着电话骂了几句,挂了电话又跟姜汶园说早点去也好,去为他挑挑装备。 姜汶园是第一次滑雪,什么也不懂,容盛问他要滑单板还是双板,他第一反应是你呢。 “我都可以。”容盛说双板吧,第一次玩单板会摔到哭出来。 容盛给他讲自己的黑历史,初二那年冬天,他跟他两个堂姐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当时觉得双板还有副手杖,样子蠢得不行,非要玩酷炫的单板,学了一两天就跟着别人往中高级的雪道上跑,在一个坡度很陡的雪道上为了让一个外国小孩,滑雪板失控撞到雪堆,整个人都飞出去了,摔断了小腿腿骨,在床上躺了一整个月。 “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不过那一年的寒假作业也没有了,病好了四处玩。”容盛给他挑雪板雪鞋,回过头说他估计都不记得了这些小事了。 “我记得。” 那时候容盛学业荒疏了一个学期,开始为自己的期末成绩发慌。姜汶园跟他约好了下午一起留下来上晚修,给他辅导功课。可没几天容盛就再没来上学了,他连一个能问他的下落的人都找不到,最后是做操时从别人嘴里听来了他摔了腿请病假,年后容盛也一字没提,所以他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四年以后他终于听当事人讲了事情的原委。 任子迎找到他们在的休息室,推门而入容盛立马打了个喷嚏,说他一身烟味离他远点,最好出去散散再进来,转头就对姜汶园说:“以前还说戒不掉,现在不就戒了吗?就是没人管着你。” “我管不住啊。”赵晓诗穿了一身鲜橙色的冲锋衣,跟沙发上的两人打招呼说又见面了,转手就把桌上人家正吃着的威化饼顺到了手中。 来的人除了姜汶园熟悉的那几个,还多了几个生面孔,一共十几个人,看起来除了他以外大家都是互相认识的。 最后一个到的是罗肆,她本来就比同龄女孩要早熟,上了大学又“升级”了一翻,头发染成金黄色,眼影上得很重,白脸上涂了个朱红色的嘴唇。 “还没开学呢姐姐来陪你们玩儿了。”罗肆把手袋往桌子上一搁,说她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学,无聊得要疯过去了。 一群人羡慕嫉妒坏了,差点要把她轰出去。 汪凯贺问她大学怎么样。 罗肆说他们外语大学男女比例悬殊,男同学是珍稀动物,特别容易交女朋友。 汪凯贺眼巴巴地问女孩子漂不漂亮。 “漂亮,个个像我一样美。”罗肆说。 容盛推了汪凯贺一把,说出息,一听到女的口水就掉下来了。 上山以后姜汶园把围巾围上,刚开始容盛还耐心地教他滑,什么身体往前,降低重心,雪板头并拢尾分开,说了没几句被那边的朋友喊走了,让他自己去网上搜索教程。 低温让电池变得不耐电,再加上山上信号很差,姜汶园查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揣回兜里,往手上呵了一口气,戴上手套打算自己琢磨琢磨。 跟着来的还有两个女孩子,举着自拍杆疯狂自拍,惊叫雪地就是天然的打光板,阳光美得不需要滤镜。 姜汶园刚拒绝了一个上前来搭讪并给他推荐课程的教练,两人很快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不上那边跟那群人一起玩,得知他是第一次玩以后主动教他一些基本技巧。 聊得熟一点她们就说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他,潜台词就是他怎么如此突兀地混到他们圈子里来了,他就说是容盛的初中同学,她们就没再多问。 两个女孩不是特别喜欢户外运动,原本还想一整天窝在家里取暖,没想到来了以后能搭讪到身高腿长的大帅哥,觉得这一趟也值了,在雪地上乱滑了一会儿又把自拍杆掏出来要拍照。 竟然别人都主动教他滑雪了,姜汶园也不好拒绝合照的要求。他就举着杆子找角度。阳光耀眼,不过两边的山坡都不见雪,一旁的灌木林也是干干净净的——估计雪场里有不少人造雪。 他应两个女孩的要求高一点低一点地拍了几张,学会了初步站立行走和刹车以后,他厌烦了在平地上滑,说等会要过去慢速坡道那边。 他还手机给人家这一转头,就看到容盛往这边走来,脸上挂着捉奸在床的似笑非笑。 还好容盛也没当着两个女孩子的面说什么,捏着他的肩膀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他初中第一次玩的时候滑了没一会儿就腻了,跟他到上面去。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7 章 一个女孩突然大笑,说他当初不是摔断腿了吗,这会儿在别人面前说大话。 容盛说那是意外事故,问姜汶园怕不怕。 “不怕。” 容盛一脸“这就对了”的表情,拉着他的手臂就走,说要是怕干脆就去旁边堆雪人荡秋千得了。 坐电梯时容盛拽着他的大衣后背,“我一下子不看住你你就……嗯?” 姜汶园拉起他的手腕,指着他的手表说:“一下子吗?两个多小时了。” 玩得爽饿得早,中午没有正经吃上一顿,下午五点钟一过大家就饿得受不了,一群人图热闹去吃火锅,十几个人点了两锅,容盛拉着姜汶园往清汤锅这边坐下。 眼看着大家都往桌子那头去了,容盛以为他们可以两人安静地吃一顿,刚把豆芽小葱放进锅里,罗肆就端着她的碗坐过来,说姨妈来了不适合吃辣。 容盛不动声色地看她坐在姜汶园身侧,很快汪凯贺也往他身边一坐,说他大姨丈来了。 “什么毛病?你刚刚不是还喊着吃劲辣吗?” 容盛的脸色很快摆不下去了,因为那群图着一时新鲜在红油锅那边凑热闹的多半也不怎么能吃辣,没一会大半人围到这边来,甚至有夹着他们辣锅里面的东西往这边涮的。 刚开始容盛还极力维护“白锅”的清白,可惜敌方人多势众,最终惨败,清汤上也飘动着一层辣椒油,大伙儿闹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吃完了这一顿。 晚饭后不爱玩的都回家了,几个重度成瘾着还要滑夜雪。 容盛是把姜汶园领上来了,也没敢让他直接从大陡坡上冲下去,在他身前倒着滑护着他,让姜汶园一点一点地挪下去。有几次两人栽在一起了,抱着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看得周围人都目瞪口呆的。 姜汶园小脑发达胆子也肥,容盛带他滑了两轮他就能自己调整着姿势一路滑下去,风在耳边呼啸,雪地在脚下颠簸,虽然动作搞笑,一路踉踉跄跄,摔倒的次数比安全刹住车的次数多,他也找到了乐趣。 汪凯贺技术也不行,从早上八/九点玩到现在体力也差不多透支了,留下来是别有用意,又不好意思直接到人家跟前去说,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四处撩闲。 任子迎一只胳膊搭在他脖子上,用雪仗指着那个大冬天里衣着窈窕的身影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想。”汪凯贺咋吧了一下嘴。 “连我都追不上的你想?” 汪凯贺给了他一肘子,问什么叫连他都追不上。 任子迎笑着说:“你没听过男人身高不足一米七就是三级残废吗?” “操操操操!我一米七四了!” 任子迎朝那个窈窕的身影挥手,大声问汪凯贺矮不矮。 罗肆冷傲地说:“比我矮。” “姐姐这是纯粹的诬陷,你过来跟我比比。” 罗肆大吼死心吧,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我喜欢比我高一截的。” 容盛过去拍汪凯贺的肩膀说:“她比你高也没什么。” 汪凯贺感动地扯着他的袖子,说就是,矮有什么错,他看着容盛划出去的背景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吼着追出去,“日月可鉴我真的比她高啊,你别被他们误导了……妈的我要倒了……” 容盛说他什么破技术,四肢不协调小脑不发达还玩单板,最蠢的就是竟然穿了一件长羽绒服,束住双脚不说,而且显矮! “你们就是蛇鼠一窝。”汪凯贺说早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跟他一窝,我跟我的汶园一窝。” 汪凯贺想用雪球扔他,说行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你们俩跟她都挺熟的,知不知道她喜欢怎样的?” “喜欢姜汶园那样的。” 汪凯贺不信,以为他在胡扯,自己想了半天好像有点儿道理。晚上吃火锅罗肆一屁股就往姜汶园身边坐下了,还时不时跟他搭上几句话…… “学着点人家,板着脸架子端起来。” “她真的喜欢这样的吗?” “嗯,下一步就是接骨增高。”容盛拿雪仗戳他的小腿和大腿说:“小腿敲了接个十厘米,大腿再接个五厘米就差不多了。” “还有完没完了?”汪凯贺真的捧起雪往他身上洒了。 容盛来不及躲,满脖子都是碎雪,骂了几句让他别玩了,把围巾解下来抖雪。 “对了,那天晚上你真的……” 容盛一怔,心想任子迎这把嘴真是管不住啊,什么丢脸的破事也乱说,当下想抓着他抽一顿,只听任子迎在那边喊他过去。 “快点过来,汶园摔了!” 姜汶园今天摔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护具带得齐全,基本上拍拍屁股站起来也就没事,不过容盛还是急忙跑过去。 任子迎已经把他扶起来,问他摔哪了。 “腿。”他把帽子眼镜全部都摔出去了,头发乱成一团坐在地上。 容盛说腿是哪,大腿小腿膝盖脚踝的那么多位置呢。 “膝盖……” 容盛问还能不能走,姜汶园说没事,就是刚刚一瞬间疼得缓不过来。 容盛把雪具全部丢给任子迎,扶着他往回走。姜汶园一路上一言不发,容盛以为他疼得受不了,说背他他又不愿意。 “我还想等你学会了明年带你去阿尔卑斯玩,纯天然的滑雪场,现在看你过去估计会摔成残废。”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8 章 “好啊。”姜汶园答应下来,转口问是不是只有他们俩。 容盛大概知道他哪“疼”了,摘下手套扒拉了一下他汗湿的刘海,说是啊,就两个人。 “八点多。待会儿脱了裤子我看看,不严重我俩去泡温泉。” 容盛扶着他在休息室的矮椅上坐下,给他脱鞋。运动了一整天脚上都是汗,姜汶园看了看自己黑色的袜子,不自在地把脚缩起来,说可以了,卷起裤腿来给他看。 容盛给他倒了一杯水,揉着他的膝盖问确定不疼吗,半跪在地上继续给他脱袜子。 “别……” 第49章 出柜 温泉自然是没有机会去泡了,姜汶园走出休息室时双腿都在战栗。他们脱了裤子躺在摆着没吃完的零食的矮桌上做/爱,弄得满桌狼藉——而一门之隔外人潮来往,女孩子们尖细又急促的说话声一直萦绕在耳边。 上车后姜汶园在琢磨着回家是不是妥当一些,容盛撇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就看出了他想说的话,说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跑呢。 司机还在前面,姜汶园没接他的话,头靠着他的肩膀闭目养神,后面竟然真睡着了。 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女佣开了门,两人换了鞋子从玄关走出来才看到客厅里人挺齐。 姜汶园讷讷地喊了声叔叔阿姨好,慌得两只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竟连挣开容盛的手也忘了。 “你先上去洗澡。“容盛放开手后轻推了一下他的背,接着朝沙发上坐着的人说,“他在滑雪场摔了一跤,还挺严重的。” 容启华问看过医生了吗。 “没有。轻伤,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容盛在沙发上坐下来,去摘盘子里的葡萄吃,脑子里一会儿是他今天脸上会不会挨几巴掌,一会儿刚刚在休息室里淫靡的场景。 “你跟小姜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容盛双眼盯着指缝里沾着的紫色葡萄汁说,抬头看大家神色自然,仿佛在讨论一个日常问题。 容启华把杯子啪得拍在桌子上,把茶几玻璃震得发颤,逼着容盛跟他对视,问这样是哪样,今晚就当着爸妈和弟弟妹妹的面说清楚了。 “我们……” “任子楷对你做的下三滥的事情你也对人家做?”容启华气呼呼地问。“等哪天别人他爸上门来把你打残了,别指望我会管你。” 容盛拿眼睛瞥他妈,希望孙情可以理解支持他,可她完全是观战的表情,压根儿没打算开口了,迎难而上道,“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容启华听到你情我愿四字脸上的表情堪比吞了一只苍蝇,满脑子只有荒唐二字。“别人的儿子我管不着,你我是铁定要管。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发展成这种关系的,现在必须给我断了。” “断不了。”容盛起身,低眉顺目地给他爸妈添茶,“我们没做错事,也没给谁添麻烦……” 一巴掌呼到脸上没留余力,容盛是准备周全才把脸递上去的,生生挨了下来,还镇定地把茶壶搁回茶案上,也没心情去看两个小的脸上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坐下来听他爸的长篇大论。 容启华反省他们夫妻从小到大真的过度宠溺他了,这十八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半点不知人间疾苦。于是乎他就在蜜罐子里腐朽了头脑,在优渥的物质生活条件下堕落了思想,受到了错误价值观的指引,最终染上骇人听闻的恶习。 容启华说身为父母确实有管教不当的责任,可是他也万不该为了追逐享乐而枉顾人伦。 一言以蔽之就是:搞同性恋?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让你去搬两个月钻头,满面污尘十指生疮,吃不饱喝不足看你还有没有这份心思。 容盛知晓这是新账旧账一起算,扯了一下嘴角说他不是贪图新奇,更没想找一时痛快,人与人之间互相吸引和相恋是本能,只是碰巧性别相同。 “本能就是兽性!你靠着本能怎么不去偷去抢去强/奸呢?” 容盛轻咬了一下下唇,他不是头一次发现他和他爸两人在价值观上没有基本的共同认知点——两个人讨论起一件事也是牛头不搭马嘴,各自强调自己的观点,所以永远无法互相理解。 容启华换了一个话题,问容盛知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容景多一点。 “她是女孩。”容盛想也没想就说。 “女孩?”容启华冷哼一声,“别扯什么男的女的。原因自然就是因为她比你好。” “她性格也倔,但是比你有分寸,做事不出格。二是她比你会考虑问题,更尊重我跟你妈,做事情会征求我们的同意。”去年暑假容景想跟一群大小朋友去神农架,容启华怎么也不愿意女儿小小年纪跑到那种大荒山里去,容景就撒泼打滚地跟他磨,直到他同意为止。“如果是你就会直接走。她不是不敢,只是不像你那样目无尊长,她心里还看重我这个当爸的。” 容盛垂着眼皮静听,长而微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握着小茶杯问:“那我现在可以得到您的批准跟他在一起吗?” “不知羞耻,败坏家门。”容启华终于抛开面子破口大骂,“你到底犯了什么毛病要跟男人搞在一起?” 容盛眼睛瞥向他处。“喜欢他。” “喜欢男人?你不觉得肮脏恶心?我们家没有这种基因,你在哪里染上这种毛病?” 容盛没有回答这一连串毫无意义的问题,他的脑子里恨恨地想家庭不过就是以血缘为纽带,把一群生活习性不同,三观迥异的人勉强相连。人不能自主选择,就算是互相憎恶也没有办法把绳子挣脱,都是身不由己。 容昌瑞喘着粗气,也不管小孩在场,怒道:“喜欢?喜欢就要搞到床上去?做朋友不能喜欢?” “不能。” 容启华还是很难相信品学兼优的姜汶园竟然也会犯这种毛病,错愕地问:“他也喜欢……愿意跟你搞在一起吗?” 死猪不怕开水烫,到了这个关头容盛发现说实话有种莫名的快感,点头说是。 容启华终于把姜汶园也划为跟自己的儿子一样的烂人,他也知道容盛的牛脾气,没心思再争吵下去,打算各退一步赶紧把问题决了。“你们俩赶紧散了,以后别再让他过来住,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谁知容盛根本不领情,说不往家里带简单,可他们却不会分手。 “所以你打算一直维持着你们令人作呕的关系,甚至四处炫耀?” “您非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 容启华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容盛说:“你喜欢男的我也挡不住,能不能别把人带到家里来恶心我?别出了这个门在外面丢我的脸?” 容盛终于知道,他爸除了不能理解他们的感情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身为他儿子,他的“无耻行为”让他蒙羞受辱。 父子两人真的没话了。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69 章 容盛脸上一阵发白,容启华起身上楼,说他要是觉得自己对得起家里那他干什么都无所谓。 第50章 收留 姜汶园在家里等他的消息,时时刻刻坐如针毡。他躁动不安,又没有勇气找容盛问个究竟,那天晚上容盛面色如常地上楼,没有姜汶园意料中的暴躁,只是平静地说以后他不能在他家里住着了。 他满心以为大厦将倾,他们的感情岌岌可危,好几天不能入眠,某一天夜里,他在恍惚中梦见了一个坏结局。清晨他接到电话,从床上跳起来一路往大门口跑,他看见他爱的人正从出租车上下来,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灰大衣,围巾和头发一起在晨风中飞舞,款步向他走来。 他正背着刺眼的日光,姜汶园看不见他的表情。 容盛把行李箱立在地上,摘下手套说:“我被赶出家门了,你要收留我吗?” 姜汶园往前跑了几步,用力把他搂到怀里。差点就哭了,真丢脸,他把脸埋在容盛肩膀上想。 容盛摸摸他的背,说怎么就穿了一件衣服跑出来,赶紧进去,待会儿要感冒了,还穿了拖鞋,不会是刚从床上起来吧。 “你好啰嗦。” 姜汶园转过身,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进大门,进门后就放开他直往楼上跑,说要上楼刷牙,等他一会。 容盛哂笑这是干嘛呢,他可不是来做客的,是来睡他的房间,当主人的,不过还是在沙发上坐下等人。 “也不先给我倒杯水……” 那晚以后容盛爸妈回家的的频率明显提升了,他爸他妈两个人都找他谈过好几次,结果也是不欢而散。 容盛跟他爸彻底决裂的导火线是他下楼吃饭晚了,容启华大动肝火,说他没规矩,总是让全家大小坐好了等他一个人。 明明容盛从楼梯上下来才看到他进饭厅,所以全家人等了老半天全是胡扯,忍不住放了筷子说爸您有话直说,别借题发挥,让全家人受气。 孙情说食不言,你们要吵架放了碗上客厅吵,别碍着大家吃饭。 容盛度过了出柜头几天内心惶惶的时期以后反而十分坦荡,悠然吃饭的同时还要夸夸阿姨做饭的手艺长进了。 容启华看着他们三四个人有说有笑,仿佛容盛从没有跟一个同性有着不可告人的“肮脏”关系,再也看不下去,放碗就走。容盛也尾随他出去。 接着饭厅里的人就听到了拍案声和杯子打碎的声音,容盛气呼呼地上楼了,把他的生活物品一股脑儿往行李箱里塞。 容启华说就是当妈的纵容,这种时候也不出面管管。孙情说你还不懂你儿子,他是铁了心不听你的,就是装也懒得装一下。现在你逼得越紧他就抓得更稳。 “强行上去阻止,就算逼分了,他心里始终有道砍。会怨恨你,会心里有遗憾,会把这事记挂半辈子。” 十七八岁的人哪个没有点儿好奇心和叛逆心,平时生活太平淡,总妄想做点儿撼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事,可过不了几天就会腻味厌倦。 “他想要试试,你就让他玩儿吧,等时间长了他就明白了,该怎样还得怎样。” 孙情看待这事就心宽多了,在她眼里一个姜汶园何足为患,估计高考一过就各自飞了。容盛也交往过三两个女朋友,所以她不担心性取向的问题,毕竟双性恋的男人不少,往后玩腻了就会晓得道理,过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会比别人不规矩。 容盛要走了,这一趟走得很不光彩,是被指着鼻子骂出去的,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想起那夜楼下姜汶园的话,敲响了方钰程的门,直言是不是他告的密。 “不是。你真的要走了?” “不是你是谁?”容盛逼问,“我见过你找姜汶园很多次,你找他干什么?” 方钰程从椅子上站起来,慌乱地嗫嚅道:“对不起……” “跟他说要把我们的事说出去?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不来威胁我呢?” “我没有说。” 容盛走近几步,冷声道,“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多年前容盛从他的速写本里窥见了他的心思,也窥见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容盛气急败坏过,可毕竟两人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兄弟,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避免尴尬他从此也没再提。 容盛知道他三番四次跑去找姜汶园,往常他没怎么留意和过问,上次他问也得不到结果,不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人有什么话要说,还一次次让他撞见,干脆用简单粗暴的行动表明立场。 “没有……” “无论你耍什么花招,我也永远不会喜欢上你……和你这种人。”容盛的眼神里都是轻蔑,仿佛在看什么卑贱得不值一提的生物,“本来你不来招惹我们俩,你暗地里怎样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管你。是你主动凑上来讨人嫌,还要在背后说我们的闲话。” 方钰程被他的一番话刺得几乎站不住脚,嘴唇发颤道,“可是……” “别以为你在我家里住多了几年我就会把你当亲弟弟疼爱,会忍让着你。反正……现在我跟他被赶出去了,你高兴了吧方钰程?” 容盛跟姜汶园讲了他家里发生的大小事,当然略过了他和方钰程那一段——事后他连自己也深觉那番刻薄话十分不光彩。 “我是第一个来你家的……朋友?” 容盛把行李箱提上楼梯,寻着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走,推门而入以后径直往床上倒,拥着床上的被子深吸了一口气,“都是你的味道。” “我什么味道?” 容盛竟然没嫌弃他房间狭小脏乱,东西老旧,姜汶园稀奇又欣慰。他真没想起来上次洗床单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他十分想把容盛从那条在他上楼之前被临时叠好的被子上揪起来。 “不知道。”容盛终于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说就是沐浴露的味道和……身体本身的味道。 容盛毫不忌讳地翻动他的东西,柜子里不出意外地有一本相册,相片装了不到半本,零星的十几张,落了灰尘,仿佛是许久没打开过的。 容盛用纸巾擦了半天才开始看。照片是他们兄弟小的时候照的,几乎每张都是穿着套头厚毛衣蠢笑着的少年拉着绷紧着小脸双目直视镜头的小孩儿。容盛差点没笑趴在桌子上,问他怎么打小拍照就这幅德行,多少年了也没点长进。 容盛放下手中的相册,还想翻出点别的有意思的东西来,一动腿就把书桌下的纸篓踹翻了,这种中小学生适用的书桌对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太小巧。这又让他想起来姜汶园没多大年纪的时候,比现在还瘦上一些,有点尖嘴猴腮,并不好看。 细胳膊小腿的男孩在这张老书桌上摩挲了多长时光啊!他的眼睛在昏黄的旧台灯下眨动,五官随年岁流逝而变得清晰,他的手脚灵活地动作,身体逐渐拉伸生长,最终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容盛的手覆在被磨损得最厉害的那一小片桌沿上,抬头看着桌子上寥落的旧物,心里竟有细密的感动。 他看到姜汶园脸上没了欣喜,躬身坐在床尾。容盛转过身正好挡住了让姜汶园一直眯着眼的日光,俯身握住他的双手说:“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这是容盛对他许的第一个承诺。 “我爸妈有彼此,有我妹和其他家人,没了我不过是少了一个叛逆儿子。”容盛捏着他的掌心的手不自觉用上了力气,眼神坚定,仿佛在宣誓自己的决心,“可是你只有我,所以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0 章 “你要让我一个人在你家?”容盛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他不懂姜汶园对学校宿舍有什么高深的执念,能让他抛下心爱的男友——容盛要走读,他说学校宿舍环境很差,住宿太艰苦。 容盛入住地太急了,姜汶园忙着找钟点工打扫房子,收拾整理房间,把旧衣服扔出去,清出大半个衣柜来给容盛放衣服,还有添置各种日常生活用品和容盛认为的日常生活必需品,所以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是,跟你一起走读。”姜汶园自然不舍得,同时也不放心。一是不放心他这被人伺候惯了的少爷独居,二是不放心让他独处——孤独容易滋长软弱退缩之心姜汶园去办了退宿,班主任知道他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劝他说高三这个节骨眼,走读的不多,还是在学校里跟大家一起学习和上晚修妥当,末了又要和家长谈谈。 姜杨常年在外,对他多少有些愧疚感,再者他也不觉得成绩大过天,自然很赞同姜汶园自己做主。 自行车太贵,容盛暂时不想买,就将就着打车上下学。“将就”了几天以后他郁闷地发现这样也不省钱。 姜汶园知晓大多数自行车在他看来就是一副废铁,可早就给他算过打车远不如忍痛买一部他想要的自行车划算——如果容盛真打算在这里住好长一段日子,听着他的小烦忧也没敢说小区出门右拐公交地铁站一应俱全,他们可以一起挤。 容盛心生一计,想打电话让容景把他的自行车送过来。自行车能送,别的为什么不能?他就隔着手机指点江山,就差让人把他整个房间都打包送到这边来了。 容盛搁下电话,眉目舒展,头一回觉得有个妹妹是这么舒心的事情。 第51章 沉浮 容景没让他失望,加长的轿车开到他家门口,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小哥把车尾箱和后座里面的东西扛进他家。 东西全部搬到楼上,把姜汶园的房间塞满了。容盛随手打开别的房门,发现一间没什么家具的空房面积大得多,采光和布局也都很不错,差点儿脑子一热说想换进这个房。 楼下有人在喊。 “哥!小姜哥!” 容盛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下楼看到他妹在客厅里张开手臂抱了一个。 “死开,少肉麻。” “爸妈在家吗?” “不在。我让他们不准说,他俩不会知道的。” 容盛逐渐觉得事情不对劲,问她突然变得那么友善到底图个什么。 容景在阳台客厅饭厅转了一圈,说很不错啊,两个人住宽敞得过分,又问姜汶园家里平时是不是没人。 姜汶园说一般时候是。 “那不比在我家好多了?”容景走到厨房,里面没几件厨具,看起来就是没开过火的,“也不用窝在房间里避着别人,快活死了。” “容景你脑子坏了?” 容景哼了一声,回到客厅里沙发上坐下,使唤容盛给她端茶倒水,说血浓于水,计较这个干什么。 容盛这个茶壶没洗完,抓着她的肩膀问她干了什么蠢事。 “我说漏嘴了。”她看了容盛一眼,回过头抬脸看了站在沙发后面的姜汶园一眼。“我不是有意的,妈很会套我的话,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我你们俩关系怎么样。” “是你告诉妈的?”容盛缓声再确认了一遍。 “是她不断地……是。” 容盛把撕开的茶叶包搁在桌子上,抿了一下唇,冷声问,“你自己不多嘴她能套得出你的话?你不知道这种事不能乱说?” “是我嘴多。”容景撇了一下嘴,说她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样才算是有什么大不了?” 姜汶园俯下身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别凶她。 “你以为她还小吗?不用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容景站起来,说这件事她的确做得不妥,可她也没义务帮着他们。 容盛喝道:“你乱说话害人还有理了?” “我没乱说话,我说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容景不甘示弱,“妈要问我,我当然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你又没提前叮嘱我,我凭什么要自动自觉地帮你瞒着?” “你要是长了脑子,就不会这样害我!” “你什么神逻辑?”容景怒问,“你不怪自己做这样的事?反而怪我这个说出真相的人?害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是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揣测我们的事,还大嘴巴说出去,不然我会有今天?我干什么错事了我害了自己?” “你有今天就是你自己的错,爸妈坐好了要跟你谈你自己态度差得上天。你自己一时冲动耍脾气跑出来,现在后悔了又拉不下脸回去就只能冲我发脾气吧?” “我无缘无故冲你?你错了,你就是该骂!” 容景气呼呼地冲向门口,回过头又吼:“还胡乱揣测?你们天天睡在一起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吧?一家人除了爸有谁不知道。” 容盛气得嘴唇微颤,坐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姜汶园左看右看还是追上去给她开门,把她送到门外。 容景粗鲁地把鞋子套上,走到门外往被植物根须胀破了盆子的盆栽上踢了一脚,“早知道我就不过来!我就是有病,送上门给他骂!” “他就是那样的。”姜汶园把手端进口袋里,陪着她穿过小院子,给她打开铁门,“过两天就好了……” “过两天?还过两天?对他这种人就只有耳刮子管用。”容景说她要走了,而且再也不会来了。 姜汶园关了门回到屋子里,容盛在看一个无聊的综艺节目,电视音量调得很低,机械的笑声音效不断地穿出。 姜汶园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握住他的脚腕,问光着脚冷不冷。 容盛急躁地挠了一下耳背,嘴唇无意识地抿着,眼睛直直盯着电视。 “晚上吃什么?” 容盛换了个新闻频道,说他决定吧。 第 7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1 章 姜汶园丢在沙发缝的手机拾起来递给容盛,“我点了你又不爱吃。” 容盛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半天,说都没什么食欲。 “我煮给你吃……”话音刚落姜汶园又反悔了,“我哥说过很难吃。” 容盛总算提起一些兴致,两人出门步行到小区的生活超市里买了些青菜肉类和调料。 容盛其实会做饭,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对料理有了兴趣,请了个老师在厨房里泡了一阵子,还总逼着姜汶园试吃,容盛让他好吃就说出来,不好吃就闭嘴多吃点。在姜汶园被他的毒料理折磨傻之前他的厨艺总算有了很大进步,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食物。 姜汶园把那些几百年没用过的锅碗盆碟刷了三遍和把食材洗好,容盛才拆掉吊牌穿上新围裙,撂起衬衫袖子下厨。 倒了油他才觉得白衬衫太不适合,跑到楼上换衣服。结果他还是被油溅到了,后面容盛一直是左手拿着锅盖护脸,右手拿着铲子翻菜。 超市里买回来的鱼是现成的,容盛说不干净,让姜汶园再细致地清洗了一遍。 两个人折腾了一个小时,弄出了三道家常小菜,一个芹菜炒肉片,一个清蒸鱼和一个番茄炒蛋汤。 虽然卖相一般,吃起来尚是可口。 容盛说比外卖的口味清新多了,起码没有一种劣质油的味道,而且有些饭店的盐仿佛不要钱似的。 “以后我们都可以自己煮。等你水平长进了我们轮流煮。”容盛说,“还有周末,周末我们就可以出去找好的地方吃!” 姜汶园点头说可以。“我明天要去上课。” 他们年级有两个理科重点班,其中一个率先补上了课,他们班主任也不甘示弱,让学生们周六留下来做考题,还给他们计算了这样下来他们一个学期能比别人多做多少套题。 “擅自补课……你班主任这么牛逼没人举报他?”容盛搁了筷子,“你要是去上课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呆在这里一整天。” 姜汶园把剩菜端进去,把吃剩一点的鱼和汤倒了,想把芹菜炒肉片放进冰箱里,这才想到忘了买保鲜膜。“你可以出去找别人玩……” “好,是你说的。” 姜汶园系上围裙,打开水龙头刷碗,“就是几节课,加起来没几个小时,很快过的。” 两副碗筷和两三个碟子很快洗完,姜汶园又把锅清洗了一遍,去看饭煲里的剩饭还有多少,拧干了洗碗的抹布把湿淋淋灶台擦拭了一遍才后知后觉这样有几分不妥。 “我中午还能买菜回来给你做饭吃。”姜汶园把脱下来的围裙挂在墙上,拉上了玻璃门走出来。 “反正你成绩很好,不上也没关系。”容盛拉着他出门散步,“劳逸结合,周末要多休息。” “我全班都在上课,就我一个人没去不好吧?” 容盛强调这本来就是班主任滥用职权,非法聚集学生补课,全校就只有他们两个理科重点班这么丧心病狂,迟早把学生逼坏。 容景当天说了绝交,没几天又打电话过来时容盛就掐了,她坚持打了三四遍,容盛总算纡尊降贵地按了接听键。 “方钰程割脉自杀了!” 春季是流感高发期,空气闷湿,班里咳嗽喷嚏声不断。班长拿着月考成绩单进来,全班大半人都一窝蜂似的拥围上去,成叠的打印纸在几人的争夺下散落在地上,班长吼了几声别动让他一个个发,大家只静了一会又重新喧闹起来。 容盛被吵得脑仁疼,不管预备铃已经打响,抄着电话往外面走。容盛捏着电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开口问她刚刚说了什么。 从课室到医院,除了在车上容盛的脚步没有半秒钟暂停,急得连车门都没空关上,问清楚了地方一路狂奔。 在房门外,几个的护士推着车子连走带跑地经过,容盛后脑勺贴着墙面,毫无形象地张口喘气,他用袖口抹了把汗,把衣服领子整理好后才敲门。 方钰程是昨天晚上动的刀子,容景敲门找他要之前答应好为她画的漫画,看到美工刀上的血痕一直延续到浴室,她推开门往浴室看了一眼就冲出门大吼,叫了救护车。 抢救了一夜,今晨才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现在还在ICU昏迷不醒。 容盛轮着叫了一遍阿姨舅舅,在外婆身边坐下来。老人的手抓着拐杖头不动,半晌才问怎么这么早下课。 中午舅舅和大姨离开了,外婆年纪大了,赶过来守了一夜,大家劝了很久才肯回去。 “妈,二姨。”容盛忐忑地坐过去,“是我错了……” 孙乐脸上挂着清水洗剩的残妆和泪痕,一言不发地听着容盛的陈述,末了起身抓起包,让丈夫陪她到外面逛逛。 容景看着手机进门来说姐姐已经登机了,晚上大约□□点钟能到,抬头看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神情肃然,气氛诡异。 “让人去机场接她。” “好。”容景在房子转了两圈,很快挂了电话,拉起她妈的胳膊,“行了妈,我们先去吃饭吧。” 就剩下一个人了,容盛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几天前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沉浮。 第52章 春天 方钰程在ICU躺了两三天,生命体征稳定以后才转到普通病房。 容盛每天下午放学以后就过去医院看他,回来时姜汶园把饭煮好了,写着作业等他回来吃饭。开始他拿着小板凳在茶几上写,到底嫌茶几太矮,干脆把作业拿到了餐桌上。 他以为容盛看到又会说他几句,可容盛心里疲乏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吃完饭放了碗才说以后不用等他,自己先吃。 容盛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像方钰程这种程度的轻者因为肢无力而伤手无法承重,重者会因为失血过多后会对脑组织造成永久性损伤。 他在医院里就坐着玩手机或者看电视,连个苹果也削不出来,还得等护工削好了给他吃。他有几次想开口问他几个问题,测试一下他的脑子有没有坏掉,可是方钰程惜字如金,他也判断不出什么。 容盛天天大着脸往医院跑也没意思,过了一个星期方钰程的情况彻底稳定了,逐渐好转,他去得没那么多。 那天容盛去了医院,说他在外面吃,叮嘱姜汶园今晚不用煮饭,姜汶园就留校改卷子。 他是数学科代表之一,高三考试多,数学老师一犯懒就把卷子丢给他们。往常他都是和另一个科代表平分了,把自己的份带回家改。那个女生说他一个人改到深夜太傻,放学以后留下来二十分钟找几个同学帮忙很快就能搞定。 那天他们俩对一道大题的答案存疑,两人争论了半天无果,又是上网查又是笔算,过了半个小时后确认下来是答案少了一个解。 完事以后他匆忙地在学校饭堂吃了饭,回到家他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口,容盛和一个成年男人搬着一个大纸箱进了家门口。 第 7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2 章 他进门时容盛一惊,说刚刚他还以为他在楼上,怪不得怎么喊都没人应声。 那个男人粗鲁地把大盒子撕开,一个带着滚筒的灰色机身露出来。 “在学校改卷子,你买洗衣机干嘛?” 容盛和安装人员一上一下地抬着它上楼,容盛回头说:“宝贝儿这是烘干机。你家的烘干机把我的衬衫扯坏了。” “我家有烘干机?” “不然你以为阳台那个东西是装饰吗?对,往右边走……”他应了那个人的话,又回头对身上挂着两个书包的姜汶园说,“对了这周末我想找人打理一下院子,这样我就不会感觉自己生活在荒野丛林中。” 姜汶园说他们俩也没几件衣服,往阳台上晾和收也很方便。 “这个更方便。”容盛说夏天还没什么,春天来了阴雨天多,衣服在阳台上晾着肯定会起霉。 方钰程休养得差不多,过几天就要出院。 他身体和心理情况好一点以后就忙着为容盛洗白,说全是自己一时想不开,跟容盛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一次却再不管用,容盛“欺/凌弱小”多年终于遭到了报应,不管是自己妈、他妈还是别人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方钰程那边,对容盛冷言冷语,方钰程长这么大头一次成了宝贝被一家人呵护在手心里,有些得意之余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最不巧就是那天容盛要离开时和正进门的容启华两人迎面对撞,容盛礼貌性地喊了一声爸,没等人应——他知道他爸不会应,就极速抽身而出。 他出门后小跑了三五步竟觉得有点委屈,没忍住往回走的脚步。 他从门缝里听到他二姨的说话声。“姐夫你也别气了,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为人父母一生呕心沥血,也最遭人嫌弃,怎么可能比得上人家的少年情人,时间久了他就晓得十几年来是谁供着他养着他。” 容盛梦见方钰程出院后脑子昏傻,张口就是恨他,不仅方钰程恨他,他全家每个人都怪他,每个人一张口就是他把方钰程弄傻了。 后来容盛想,他爸还在生气,应该不会主动跟他说话,那么这就是一个梦了。 梦,可是他走不出这个梦,他梦里一会儿是医院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一会儿是他的家,他用力挣扎,却醒不过来。 “叫你半天了。”姜汶园跪在他身边,轻推着他的腰喊他起床上学。 容盛清醒过来后却不想动,他看到姜汶园的背心短裤盖不住的地方有大片的吻痕,落在锁骨上、肩膀上,还有大腿上。 什么噩梦都烟消云散了。容盛的嘴唇用力吮吸,舌头伸长了往他喉咙里压,要喝干他的唾液似的接吻。 粗暴的早安吻——舌头都要被他吸麻了的姜汶园想,他从衣柜里给他拿了衣服,坐到容盛腰上笑着说:“我帮你换。”接着就俯下身解他的睡衣扣子。 他才解了两三粒,容盛环住他身体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攥住他乱动的双手,牙齿隔着背心咬了一下他的胸口,“再撩我?信不信我真的操/你啊?” 姜汶园推他的胸膛,说真的要迟到了。 “你就是故意的。”容盛咬了他好几口才放开。 周日晚上有空准备隔日的早餐,所以周一的早餐都在家里吃。 最后一片蔬菜叶也被夹完,姜汶园才说他哥要回来过清明节。 容盛没什么反应,抬头看见姜汶园的眼神才说知道了。 “快迟到了,中午回来再收拾。” 姜汶园嘴上说好,还是把桌上最后两个碟子放进水槽里。 两人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半句无话。容盛问姜汶园是不是想让他避一避,路上风还大,容盛以为他没有听到,再问了一句。 两人在汽车棚停车,容盛冷不防拽住他的手臂,脸色不太好,“你是希望你稍微暗示一下我就能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吗?我没那么机灵。你有话就直说。” 姜杨回到家已经是夜晚,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刚经历了失恋的男人心情不太好,神情恍惚甚至茶饭不思。可那个衣着外貌光鲜的男孩子一口一个大哥叫得十分热络,还在他刚进门时自我介绍了一番,姜杨也只好勉强应答着。 他说他和汶园是从小学就认识的好朋友,他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只能在这里寄住。还好汶园热情收留他,不然他可能就睡在墙头街角了。 姜杨问从前弟弟老爱去的是不是他家。 “就是我家。”容盛重重地点头,“大哥吃饭了吗?” 姜杨从飞机上下来就坐车直奔这里,哪有吃饭的空儿,他说他点个外卖,问他们俩吃没有。 容盛说他们俩刚吃完,现在还有不少剩菜,不介意可以热一热将就着吃。 “你们……做饭了?” “我煮的。”两个人同时说。 容盛揽了一下姜汶园的肩膀,说他们一起煮的。 姜杨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怔了怔才说好啊,当然不介意。 “我去热一下!”容盛从沙发上起来。 姜汶园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把玻璃门拉上了,抱着胸背靠在冰箱上,看着容盛穿起围裙把包上保鲜膜后还没来得及放冰箱的菜倒进锅里。 他仰头叹了一口长气,走到容盛身后接过锅铲说:“我来吧。” 第53章 纸团 王沫清点着手中的卷子说:“老师周六也不会过来,就让班干部组织纪律,卷子收好了最后也是周一才拿到办公室的,这跟拿回家做没什么区别。” 姜汶园把卷子交给她,说麻烦她了。因为他周六没来,所以数学卷子都是王沫一个人收的。 “哎呀不麻烦。”王沫在他前桌的椅子上坐下来问,“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班主任的。” “你不在卷子谁收?” “我让李子娆帮我收,说说呗,老张脾气那么大,请假要他命似的,他怎么会放过你?” 第 7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3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3 章 姜汶园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眼看她,“他说级排不掉出前三,我哪天不来都行。” 王沫跑回座位上,“不掉出前三!我要能考进前三十一回我就鸣鞭庆祝,没希望了……” 李子娆生生被她吵醒,眼皮都是撑不开的,歪在桌子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问:“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成天意淫人家有完没完?” 王沫掐她的背,澄清道:“你有听我说话吗?什么意淫谁?我说我想像他那样周末双休!” “得了吧你知道他周末干嘛去了吗?”李子娆看她懵懂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他是gy,而且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那个朋友……” “朋友个屁啊。”李子娆低声说,“我听男生说的,上个礼拜一早上他们在车棚拉拉扯扯,还差点吵起来了。而且我们宿舍还有人看过他们在图书馆后面接吻……对,就是学校里。” 方钰程出院前一天,容盛去看了他最后一次,恰好方廉也在,约他出去吃晚饭叙旧。 电话打了一遍没人接,姜汶园的手机向来没有铃声,如果他没空看手机那么就不会接电话。他知道姜汶园应该是在写作业,写得入神了搁在一旁的手机亮起来都看不到。 打了很多次终于通了,容盛照例说了他一顿,看到方廉提着包从病房里出来才急急地说了一声不回去吃饭。 姐弟俩去了一家日料店,两人聊着了不多就不可避免地触及他出柜的事,方廉竖起大拇指夸他挺能耐。 容盛早就不指望谁能支持理解他了,旁人要么冷嘲热讽,更多的是事不关己地说几句“人不风流枉少年”之类的话,其实不外乎都是同一个想法:玩累了就会回家。 日料菜品繁多份量小,两人边聊边吃,在这一顿饭上花了很长时间,把腿都坐麻了才离开。容盛自知这顿吃得不便宜,也就一语不发地看着方廉买单。 几处奔波下来,容盛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容盛洗完澡出来,伸手夺过他的书,压着他的脸吻上去,亲了一会他觉得姜汶园不大乐意,干脆半靠在床头翻刚被他抽开的书。 容盛盯着纸页说:“我已经道过歉了。” 姜汶园应了一声,钻进被子里侧过身假寐。 容盛瞥见书桌上赫然放着一个眼镜盒,问他什么时候去配的眼镜。 “前天。” 前天是班里出游日。“你们班去哪儿了?纪念馆还是X公园?” “都不是。” “天天跟你说早点睡,让你别老是写作业你不听。”容盛把书放在柜子上,关了灯也躺进被子里,掰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问:“你怎么这么小气?都说了你哥没发现,他走的时候对我还有说有笑的,再说我不就问候多了几句吗?还是说其实你生气的是你煮好饭接到电话被我骂了一顿后就说不回来吃了?” “没生气。” “好了都是我的错。” 姜汶园不耐烦道,“都说没事了。” 第二天汪凯贺找容盛问昨晚怎么没接电话,他还一次性打了很多个。 “不可能。”容盛说昨晚他除了洗澡以外一直带着手机,而且睡前也看了一遍。 “你查一下通话记录……” 容盛说行了,他信了,问他到底怎样。 “你想借多少?”汪凯贺一副大财主的模样问。 “你能借我多少?” 汪凯贺问他到底是借了高利贷,还是赌博欠人钱,还是吸起毒来了。 容盛喝汤喝出一身热汗,搁了汤碗说他受够了一大群人熙攘喧闹,想跟他两个人一起出门。 姜汶园去开空调,容盛让他别动,空调味道很大,他受不了。姜汶园背部一僵,回过身严肃地说:“不准买新的。我给你手动扇风。” 容盛笑着说说那可不行,可能会越扇越热。“刚刚说到哪?我怎么给你带跑了……”他说他们班里的人疯魔了一般学习起来,气氛压抑,他心里憋得慌,想出门散心。 “你还有多少钱?”他从没问过这个问题,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想干涉,他相信容盛做事会有自己的度。 容盛说问这个干嘛,他们应该现在就订酒店,Y市是旅游胜地,想订到好的酒店得提前下手。 姜汶园端着碗进了厨房。他知道容盛是个有一分花一分的主儿,往常到了月底还要叫没钱,惯常都会到家里的老人家那里撒娇要一点,过年他收拾容盛书桌时他无意中看到过他的备忘录上写着欠着方钰程好几笔钱。 他爸妈总不可能给他钱让他离家出走,那他花的是谁的钱呢? 下午三节课是两节体育一节自习,因为下了一场暴雨就改做了一套理综卷子,理综卷子从来需要争分夺秒,下课铃响时大半同学们依然赶在组长把卷子从他们手中抽走之前多写几笔,只有姜汶园一个人听到铃声响那一刻走出了教室。 他也有一道题没算出最后答案,不过不重要了,这是平时小测。 他经过课桌间的过道的时突然回了头,一个男生敏捷地把自己的眼睛藏在了卷子后面。他只听到试卷翻动的窸窣声,他没来由地想到了上小学的时候砸在他额头上的小纸团,非常小的一个,被手指捏得坚硬,砸上来只有轻微的刺痛,而且转瞬即逝。 待他抬起头,人人正襟危坐,用沉默的后背对着他,他分不清是那个麻花辫姑娘还是那个圆眼镜瘦子或是哪个谁敏捷地转过身把纸条丢出手。 别的事情都逐渐远淡了,只有那一个小小的纸团例外。它掉在地上时姜汶园还把它捡了起来,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之间摩挲。 他站在小花坛前拿出手机,看到未接来电一一这是一个归属地为本市的未接号码,他没多想就按了回拨。 他挂了电话很久容盛才下楼,说他们班班会活动拖堂了。 姜汶园说他不去Y市,容盛大略三四次他才吐露真相。他爸周末回来,找他有事。 容盛让他们父子改个时间,姜汶园不肯,他又问周六还是周日,周六他们就推迟出门,周日他们就提前回来。 这次姜汶园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地拒绝了容盛。容盛被他好长一段时间的不冷不热折腾得心烦,猜想他也许是怕他爸看出端倪,心里十分不悦,说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他也不是找不到人。 第54章 失控 第 7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4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4 章 姜建进门时外套挂在手臂上,姜汶园把热水壶煲上,给他草草地泡了一壶热茶。 姜汶园双手捧着被子,静听他讲。大意就是他已经满十八了,他也没了赡养他的义务。不过在高考结束之前他还会暂时供养他,房子也会给他留到那时候。 他说本想让他住到上大学以前,可现在有人等不及了,又问他是不是常年住在他同学家里,姜汶园说现在没有,姜建也没太大反应。 姜汶园沉默不语,满脑子都是姜建出门以后他要开窗通风,喷点空气清新剂除除他留下的烟味。 姜建俯身拉开茶几下的小抽屉,没看到他常用的那个烟灰缸,说以后有事没事也别来找他,养他这么大花的钱就当喂了狗,他也不稀罕那些钱。再说了,他看到这个人就想起他的妈,烦人——毕竟这母子长得真像。 周日晚一大群人涌进他家里,大呼小叫地参观了他的客厅阳台厨房,纷纷问这玻璃门上怎么不贴双喜,还闹着说要上去看他们的婚房。 姜汶园半蹲着从冰箱下层给他们拿罐装饮料,容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多订了两间房,没想到临时也能凑几个人。” 三个人,六间房,姜汶园想。他刚站起身,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了,容盛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不是说八点到吗?” “发生了一点……意外。”容盛压低了嗓音说话,客厅传来别人的说话和嬉闹声,让他们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 姜汶园把啤酒搁到一旁的架子上,回过身含住他的下唇开始咬弄。 容盛想让姜汶园别用湿手碰他的上衣,别仗着高了两三厘米就这么嚣张,身体却顺从地被他推到冰箱面上,微张着嘴任由他舔吻。 姜汶园左手环着他的腰,把他的上衣抓湿了一片,右手捏着他的下巴,嘴唇用力吮吸,舌头在他的唇齿间扫荡。 容盛推不开他,干脆一把把他的脑袋揪开,“够了,都被你亲肿了。” 姜汶园不管,按着他后脑勺把他的头压下来,伸出舌头去舔他的睫毛,把他又长又密的睫毛舔得几根黏在一起才罢休,容盛忍不可忍地说:“那么饥渴留着晚上再亲。” “晚上……” “嗯,晚上脱光了让你随便亲。”容盛在洗手池边洗了一把脸,抱着啤酒走出去。 可现在就是晚上了。 明天还要上学,可他们几个人毫不介意地窝在客厅里一罐一罐地饮着冰啤酒,直到一点钟容盛叫住姜汶园说给他们准备房间睡下吧,他们都回不了家了。 姜汶园懒得收拾客房,他就进他爸和他哥房间把防尘罩拿开了,打开门窗通风,下楼通知他们可以去睡觉。 他们六个人喝得都有点儿上头,其间醉得最厉害的是容盛,他眼神呆滞,脸色烧红,仰脸靠在沙发背上发愣。 另一个醉鬼汪凯贺却激动异常,拿着自己喝了一半的啤酒让大家喝,没人搭理他,最后他的目标锁定在正迷糊的容盛身上。 容盛不接,他就按着人家的手把酒放在他手里,来回好几次以后两人的手都一松,啤酒就洒了容盛满身。 “你有病啊?”容盛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横眉竖眼地问。 汪凯贺扑上去道歉:“不是故意的,我想请你喝啊……” 姜汶园一语不发地走过去把容盛从沙发上拽下来,拖着他上楼梯,进门后想把他甩到床上。 “你可能有轻度的酒精过敏,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姜汶园的手掌覆在他的胸口感觉着他比平时略快的心跳。他皮肤白,醉了以后脸颊染上大片殷红,嘴唇也是水润艳红的。 “你又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容盛想搂他的脖子,姜汶园直起身避开了,问他昨晚是跟谁睡的。 “跟你睡。” 姜汶园给他脱掉鞋袜,把裤子也拽下来,他俯下身隔着内裤舔了两下里面胀鼓鼓的一团,听到两声闷哼,干脆用牙齿把他的内裤扯下来,舌头灵巧地在半硬的性/器上舔过,接着一寸寸地把它含进嘴里。 姜汶园伸出双手帮他揉弄着嘴巴含不进去的部分和两个囊袋,舌头和嘴唇有技巧性的吮吸着,很快容盛就受不了了,无意义地哼叫着,手也扣着他的后脑勺往下按,性/器戳到喉咙深处,让人条件反射得反胃。 后来姜汶园下颌骨都发酸了,还被射到嘴里的□□呛得咳个不停。 他伸出舌头舔了了一下嘴角的挂着的乳白色浊液,上去要吻容盛,这回他应该清醒一些了,赶紧递过床头柜上的水杯给他让他漱口。 姜汶园喝了大半,俯身把容盛的上衣卷起来咬他的胸口,舌头沿着他清浅的腹肌线条一路舔/弄,甚至还用牙齿凶猛地啃咬他的侧腰。有细微的痛感,终究还是爽多一点,容盛也就任由他动作,直到姜汶园的手掌从他的后腰摸到臀部。 “别瞎摸……”容盛哑着嗓子说,“坐上来还是躺平了?选一个吧。” 姜汶园的脸在他的胸膛和腰上煽情地蹭着,抬起眼轻声说:“我会轻轻的。” “你到底对上我到底有什么执念?”容盛被他摸硬了,烦躁地问。 爱情永远渴望独占。所以他对容盛从来就没有过单纯的友情,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妒忌他身边的人,渴望成为唯一,直至现在依然充满危机感。 征服欲是人的天性,藏得深不代表没有。他也希望可以完全彻底地占有,让他为自己着迷失神。 “我说不要!”他没来得及夹紧腿就被姜汶园一只腿挤进了腿间。 “就做一次,我不会弄疼你的。”他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蛊惑性,却动作粗暴地制住了容盛的双手。 “不行!”容盛醉得浑身乏力,但脑子大抵还清醒,知道他情绪不对,试图安抚道,“你放开我,我跟你谈谈。” “做完再说。”姜汶园空不出手来,光用牙齿咬他的身体,身下的人挣扎得越厉害他就压得越紧,最后他还是抓起床单要把他的手绑起来。 “姜汶园!你疯了?”容盛不知道房间隔音效果怎么样,尽力压低嗓音大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想强/奸我?” 姜汶园调整好姿势把他的四肢制在床上,闭上眼睛舔吻他的脖子。 “我操/你,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跟我说话!你要是来真的我肯定会叫!” 姜汶园咬他的耳垂,沉声说:“你叫。” “你可以试试看。”容盛眼睛发红,挣扎着身体道,“看我会不会跟你分手?我会操/死你然后跟你分了……操……” 第 7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5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5 章 脑门像是被一根木楔从一侧太阳穴□□去到另一侧捅出来,额头上传来一阵阵钝痛。他在半梦半醒间转了个身,身体后面传来让人后脑勺发麻的撕痛感。 容盛眼眶沉重,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掀开被子看到他依然穿着熟悉的睡衣,睡衣下的肉体俨然都是红痕,从脖子到脚跟。 如果不是身体反应那么大,他简直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梦,一个噩梦。不然向来乖顺听话的姜汶园怎么可能会冷漠地看着他流泪和求饶,一次次地强迫他张开腿呢。 他好不容易从上次的阴影中走出来,也不太经常想起那个怎么爬都够不到门边的阴暗房间和满身满嘴血腥味了,半夜被吓醒也能抱着熟悉的枕边人合上眼继续睡。 现在容盛对这个房间有了恐惧感,他想家了,他要是回到家就不会有人敢强迫他做任何事情,那里是熟悉安全牢固的,而这个狭小而略显凌乱的屋子,是那么肮脏阴沉可怕。 容盛把床头柜的台灯刮在地上,一声脆响后很快又是沉默,他把杯子手机也一并儿挥掉,甚至没有听到门开了的声音。 容盛撑着身体要下床,姜汶园踩着玻璃渣把早餐搁在床头柜上,说从那边下。 “我给你上药?” “你别碰我。”容盛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眶还发红,挪着身体从另一侧下床,姜汶园上去扶,被他甩了一巴掌,终于站远了点。 “昨晚我给你清洗过了,你要自己上药,我给你请了两天假……” “闭嘴!滚出去。” 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说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上周的模考他掉出前三名了,周六必须回校上课。其次是此后无论他成绩如何,都必须回学校上课。 姜汶园有些失神地点点头,问为什么。 “老师听到一些传言……”班主任是个四十岁出头,发际线很高的语文老师,尽力地把头发往前梳以掩饰自己的秃顶。他用笔杆子轻轻敲着卷子说:“是关于你和你的好朋友的事。你心里应该明白。” “别紧张,这种事归你们爸妈管。老师只是想说,不管你们什么关系,既然已经让同学们有了不好的推测,就应该主动避嫌,免得败坏班里和学校的风气。再说你们听到那种流言蜚语心里肯定不舒服,也影响学习心情。” 姜汶园烦恼要怎么开口告诉容盛他又要回学校上课——容盛多半不会搭理他,心里怎么想就不一定了。后来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白担忧了,等他身体恢复如常以后他就三天两头不回来,周末更是整整两天都没影儿。 周日下午四点多,容盛打开门看到一楼客厅空无一人——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回来以后看不到姜汶园猫在客厅里或者坐在餐桌上写作业,守着大门等他回来。 他喊了两声才有人应,他带着一副没来得及的黑框眼镜趴在楼梯扶手上问他有没有吃饭。容盛是第一次看他戴眼睛,模样严肃呆板,说不上好看。 “你下来。”容盛烦透了他张口闭口就是吃了没有,要吃什么。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大毛病?做错事不会主动道歉,非得让我像你讨?” “对不起。” “为什么?”容盛知道姜汶园能主动说出理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给他几个选择,“兽性大发控制不住?我出去玩没带上你你吃醋了还是我总不给你上你心理不平衡?” “我……”姜汶园艰难开口,却挤不出第二个字。 “你不告诉我理由我怎么原谅你和防范你下一次犯病。”容盛问,“别以为你给我煮几顿饭我就会感动得忘掉你是怎么把我绑在床上一遍遍地干我。” “不是。”姜汶园否认。 “既然不是从那一晚到现在你有试图说什么和做什么跟我道歉吗?”容盛问,“还是打算就这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不起,我会……”容盛在耐心听他把话说下去,姜汶园看着他的眼睛说,“补偿你。” “我不要补偿我要原因。” 容盛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出半个字,想起身上楼洗澡,冷声说:“如果你觉得羞耻,不敢承认自己的龌蹉卑鄙,那你就永远就是这样的烂人。要是你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姜汶园对这话依然没多大反应。 “你要是想两个人好好生活,你有什么需求和想法最好说出来,别整天憋着显得你多委屈似的,憋不住了就发病强/奸我。我简直是跟我最讨厌的类型在一起了。” 第55章 手表 有一次容盛在别人家睡了,一大早醒来正是周六,他们要换个场子继续闹,容盛不胜其烦,没吃早餐就打车回来了。春夏多雨,昨晚那一场暴雨吵得他半夜不能入睡,早晨室外的空气倒是很清新,只是他今天不太走运,下车后走得那一小段路又遇上一场大雨,不到半分钟他就被淋湿了一片。 回来推开门他看到姜汶园侧躺在沙发上沉睡。 容盛的头发正滴水,裤腿也湿了大半,一秒钟也等不住要上楼冲澡和把这身衣服换下来。他看多了一眼被单下随着呼吸而缓慢起伏的流畅腰线,还有白皙干净的脚踝,有点儿挪不动腿了。从那一次以后他清心寡欲了半个月,连自己用手也没有。现在他光是盯着人看呼吸就沉重起来,好像靠着想象就硬起来了。 容盛拉下他的裤子,揉着他的臀部,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管润滑剂,在他半梦半醒间把手指伸进去给他扩张。 他进入得很不顺利,粗大的硬物缓重地挤开狭窄的肠壁,几乎是一寸寸地往里面推,花了很长时间才整根没入,生生弄出了一身热汗。 容盛凑上去轻吻他的鬓角,“汶园,你醒了吗?” “醒了。”虽然没出声,在他进入那一刻他就醒得彻底。 容盛发现他耳垂新染上了一层淡粉,凑上去连着喊了四五声汶园,“这就是你害羞的点?你真奇怪……我以前好像真的没喊过。” 姜汶园用刚睡醒的沙哑嗓音低哼了几声,手指揪紧了沙发面。 容盛一边抽动着一边低声问:“是不是只有我喊才有感觉?”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空旷的室内却轻声细语地交谈,好像怕吓到什么似的。 姜汶园的手机放在沙发缘上,他眼一尖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半夜才睡着,没睡几个小时精神很不好,头脑昏沉,身体却像惊涛骇浪中的帆船一样不随自己的心意地飘荡翻动。 今天是……五月三号,陈练云的忌日。打这通电话的只会是姜杨。 姜汶园害怕姜杨已经到家,会突然破门而入,伸手去够沙发缘上的电话,却总是差一点。 他的食指和中指终于碰到了电话屏幕,用手指勾了两下,它终于噗通一声砸到沙发垫上,而姜杨打的第三个无人接通的电话正好挂掉。 容盛双手握着他的腰停下动作,“你接啊。” “已经停了。”姜汶园摇头,拿起来让他看黑掉的手机屏幕。 “不打回去?” 姜汶园迟疑了一会才点头,他拨通电话,电话刚嘟嘟地响了两声,容盛突然抽身起来把自己的裤子拉好,说他上楼洗澡。 第 7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6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6 章 “喂。”电话一接通姜汶园就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他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裤子抽起来。把茶几上的润滑剂塞进自己书包里,拿着纸巾一点点地擦拭沙发垫上留下的痕迹,还把鼻子凑上去闻有没有异味。 最终姜汶园还是把沙发垫拿去洗了,进房间时容盛刚洗完澡,屋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他把薄棉被和毛毯叠在一起盖,躺上床补觉。 姜汶园轻手轻脚地洗澡和找衣服穿,容盛一睁眼,看到他俯身把腿往牛仔长裤里面伸,警觉地问他去哪儿。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容盛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我陪你去看她。” “不用了。”他从全身镜里和容盛对视了一眼又挪开眼,“我哥陪我去。” 姜建好面子,给陈练云弄了个不错的墓地。两兄弟在整齐划一的墓园里步行了半天,虽然天阴,紫外线依然强得让人睁不开眼。 姜汶园把鲜花搁在他妈的墓前,就干坐在阶梯上发呆,反而是姜杨像模像样地对着石碑说了两句。 姜杨也坐在他身边问要上什么大学,姜汶园捻动着手中的草茎,说X大吧。 “你的成绩应该……” “不想走那么远。” “也对,人啊就是记挂着家乡。”姜杨口气有些高兴,胳膊搭在他脖子上说,“我还以为你毕业后会有多远走多远。” 天太热,两人坐了没半个小时就起身找别的地方落脚。在车上姜杨一路都在问大学要读什么专业,以后想干什么,说长这么大了这种事情应当多想想。 姜建不再供养他了,他自想作为一个手脚脑子健全的成年人,怎么也有本事养活自己。 曾经他只想尽快挣钱和独立生活,把姜建供养他的钱全部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可是姜建说他不稀罕那点钱,以后也别出现在他面前膈应他了。 他这话一说,姜汶园那些上进和逐利的想法全都没了意义。他也不知道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什么。 两杯酒下肚,姜杨的话就更多,他沮丧地说姜建在外面找的女人已经怀上了。 姜汶园停了半天才听懂原来他住的那套房子是打算翻新了给姜杨当结婚礼物。姜建见儿子的女朋友吹了,结婚遥遥无期,想着一时也用不上,转手就把房子给了自己的情人。 姜杨还打算把工作调回来,娶老婆生孩子,这下好,什么都长出翅膀飞了。女友见异思迁,父亲薄情寡义,人活到二十五六岁突然有了孤独悲凉感。 姜汶园从他的话里找不到多少同感和共鸣,面无表情地安慰了几句就再也找不到词。姜杨叙完人生之苦,接下来对着弟弟好一顿教育,夹杂着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听得姜汶园呵欠连连,忍不住怀疑回来陪他扫墓就是个幌子,向他强行倾诉才是这一行的重点。 话说得很无聊,可姜汶园还是很感动他哥对他的记挂,坐一两个小时飞机当日来回过来陪他。 “你那个同学还在家里住着吗?”姜杨跟他分别时说,“听哥一句劝,别跟他走那么近。” 姜汶园点点头,让他赶紧上车吧,要晚了。 “你现在可能没感觉。我看你那个朋友特别……总之你那么傻跟他一起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学校初次志愿征集表发下来——志愿高考放榜后再填的,这个东西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方便老师了解学生的志向。 姜汶园填的是X大,自然又被班主任叫过去谈话,下课铃声都响了,他大笔一挥改了志愿班主任才放人。 到了家容盛拿出一个小巧的方形礼盒,说有一天突然看到了就觉得很适合他。 “这一款手表的防水功能不错,最适合你这种马虎的人。” 容盛夺过他手中的盒子,握住他的左手手腕说帮他试试,他把表带解开,环住他的手掌让手表穿进去,最后体贴地合上表扣。 姜汶园的眼睛瞥到被他扔到茶几上的纸盒的内面,白色的盒盖底面写了几个字——送给最喜欢的人。 “不错,很帅气。”容盛说,“就是衣服太不配了,你别老把这几件抹布轮流穿。” 姜汶园洗完澡出来坐在床沿看书,容盛说满头水都甩到床单上了,进浴室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细密的水珠滴在纸页上,姜汶园的脑袋也被晃得看不清字。 “你不要乱买东西。”姜汶园翻了一页书问他还有多少钱。 “不多。反正你爸不是给你不少钱吗?供我们两个人正常的吃喝也没有问题。” 姜汶园头也没抬,说可以了,差不多擦干了。 “你不会不乐意吧?”容盛把布丢在床头柜。 姜汶园问他是不是跟别人借钱了。 “借了一点。” 姜汶园听到了那个他们根本还不上的“一点”的数目以后,带着几分试探意味地问他怎么办。 “你想一直欠着别人吗?” 容盛爬上床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眨眼睛安慰他,“别担心钱的问题,我爸妈总有一天要上门来哄我回家的,到时候让他们把这几个月的生活费给我补上。” “如果你想要回家了……” “你在赶我?”容盛挑眉。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想回家了,我不会介意的。” “下午你填了什么学校?”容盛听到回答后心满意足地把灯关上,钻进被窝里搂住他,胸膛紧贴着他的脊背,肉麻兮兮地吻他的后颈、耳背和侧脸。 高考前一个月,课程渐少,学生不断地考试和上答疑课。那天周五下午是大学宣传日,X大作为本省头牌,摊位位置偏僻,却被学生堵得水泄不通。 路过的学生说有意向报考X大的去摊位前面签名和留下联系方式即可拿到一本笔记本。 容盛说有礼物,让他过去看看。 “不想去。” “去吧,反正你都是那边的人了,还可以认识一些同校的学姐学长。” 第 7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7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7 章 姜汶园看着那个摊子云集的一群人,无奈地背着书包走过去排队。 容盛不想凑热闹,就站在一旁等他,眼睛瞥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有几分眼熟,白大褂正给学生发笔记本和大肆宣传他们医学院,他向旁边走动了几步看清了脸,想起了这就是之前和齐骁远约架时他带的那个人。 第56章 篱笆 姜汶园接到段冶的电话时,他正坐在铺了软垫的木椅子上看卧室里的小电视播的付费电影。他以为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角色要被刺死,一时间分了神,没听清电话里的嗓音。 “你换了电话号码?难怪以前那个号打不通。我们好有缘分啊大学又是同一间,九月份入学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段冶无疑是从登记册上看到了他的号码,昨天下午他本来就心烦意乱,颇不耐烦地签了名留了电话就抓着笔记本跑了,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段冶,不过也没多想,现在看来昨天他真的在场。 “昨天你跑得真快,本来想跟你说两句话的。” 姜汶园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键,捏着电话站起来说:“那件事我不可能答应你。” “哪件事?” “跟你睡……” 段冶压着嗓子低笑几声:“我当时随口说的,你记得真牢。” “没事就这样吧,以后都……” “你有男朋友了?哎不会是上次帮你出头那个吧?” 姜汶园换了一个手拿电话,指节在茶桌上轻轻敲动。 “不错啊,不过那小子脾气可暴躁,上次一言不合还打人。”段冶顿了一会才说,“你都有伴儿了我还是一个人。” 他这一通电话的约/炮意味不能更明显,姜汶园不想跟他撩闲。“我挂了。” “上你家里找你叙旧?” 他俩有个屁的旧好叙,姜汶园忍不住暴躁:“不行!我不缺人上床!你别过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那天姜汶园提了一次他的借款,果然这几天汪凯贺就委婉地跟他表示他缺钱了。 容盛让他拒绝他女朋友的不合理要求,并且承诺会尽快还钱。话说得轻巧,任子迎最早就给他借空了,别的朋友他根本拉不下脸。姜汶园包揽了两个人的一日三餐,容盛吃得挑,他连之前的一点存款都搭上了,哪里有闲钱剩着。 容盛脑子里兜兜转转,最后想起来又是家里的弟弟妹妹。 “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还有家了。”容景说方钰程出院后有点轻度抑郁,现在休学治疗,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家休养,要留级一年。 容盛垂着眼皮听她讲方钰程的情况。 “你没钱了?你不会是觉得我会借钱给你吧?” “是。是。” “人渣竟然也有人喜欢。” “啊?”容盛愣了一会神才反应过来,讷讷地问,“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他自己说的。眼瞎了吧,你说那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没看清你的真面目。”容景语气里十分鄙夷,问他想要多少钱。 容盛说来者不拒,问她最多有多少。 “看你现在这幅模样……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很憔悴,真穷得吃不下饭?” 容盛听出了她幸灾乐祸的口气,也没心情跟她计较,说不是,就是这几天有点累。 “回来吧。”容景说,“爸妈想你了,家里想你了。” “我也想家。”容盛握着手机,眼眶发热。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浑然不觉地走了一段下坡路,等他回过神来却已经稳不住身,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跌向谷底。 那天晚上他背靠着卧室门坐了一个小时,推门而入时姜汶园面色如常地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等他洗完澡后蹭上来亲他,后来他在洗手池旁边趴了半夜也没吐出来。 他想起来了那个暑假姜汶园的闪躲不安,他想起来齐骁远说看好你的人时眼神的戏谑。 他从罗肆手中要到了齐骁远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静地说:“对啊那个贱/人睡了我的前男友,还是我上门捉奸。” 这几天容盛回来得更少,有大半的时间都没在他家睡,就算回来了也是沉默,卷着自己的被子往一边躺上就合眼睡觉。 “你要是急着用钱就把这个退了。它没什么作用,你放心我会上X大的。”姜汶园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把手表盒子搁在茶几上,客厅里没有开灯,人的神情都隐在黑暗中,他用双手抹了一把脸,懊恼地说,“我错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不要这样对我……” “还有呢?” 过了好一会儿姜汶园才缓声问:“你想让我跪下来求你原谅吗?” 容盛盯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缓声开口:“你说说你跟段冶的事。” 姜汶园脸上没了血色,半天才不敢相信似的开口问什么,容盛在黑暗中盯着他看,眼珠子是比夜还要浓厚的深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严肃而专注,让他无可遁形。 “前男友还是炮/友?” “就一次……”姜汶园慌得牙齿都打颤,心脏仿佛要撞破胸腔,“我们没做……到最后。” 容盛血液往脑子上涌,他多希望姜汶园可以拒不承认,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可是事实就这样砸到他脸上,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怒得差点把牙齿咬碎。 “被你妈家暴,吸烟,暗地里喜欢我,还有买醉约/炮,哪一件你不想瞒着我?哪一件你藏到了最后?跟你生活在一起我真是惊喜不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都一次性告诉我,省得我三天两头中奖。” 容盛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的头往墙上砸,怒吼:“你有其他男人还有脸在泳池里摸我,脱衣服,爬我的床,对着我自/慰,想方设法让我操/你?你的喜欢就这么廉价?” “就只有那一次。”姜汶园脑子撞得有点昏,艰难得开口。 “你他妈是饥渴疯了吧?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吗?被别人上的时候你也有脸说喜欢我?” “我没有,我只有你一个人。”姜汶园揪着容盛的手臂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哽咽。 第 7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8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8 章 容盛失态地发泄了一通,放开他的衣领靠坐在沙发背上,头脑冷静下来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你跟谁上过床我也管不着。你错就错在没有跟我提过,也不提醒我跟你做要戴套。” 容盛逐渐不再跟他一起回家,姜汶园从来不知道他的“别的安排”是什么。 他看到一楼的客厅里的窗帘地毯沙发垫全是成套的,家具的摆放也变了样子,老时钟旧酒瓶和许多杂物都被清出去了。 容盛刚住进来的时候,他收拾完东西总会上楼跟姜汶园“请示”他想把哪些毫无用处的旧物丢了和换掉,姜汶园总是没听完就说随他,后来容盛也不再跟他提,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发现整个房子都不是他熟悉的样子了。 他跟他妈一样,都没什么收拾整理房子的心思和情趣,十几年来都过得马虎。现在这房子倒是前所未有的宽敞整洁、明窗净几。 姜汶园拉开窗户一看,院子里疯狂蔓延的树藤和几乎长到人的腰上的杂草都被找人清理了,剩下光秃秃的裸地。 容盛说他们可以找个周末自己动手种些花花草草,景观倒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方便打理,另外篱笆上的油漆也掉得差不多…… 第57章 检查 容盛回了家,灰溜溜地回了家。 他回家不是因为没钱活不下去了。是不愿意和姜汶园两个人相对无言和反复到朋友家里借宿。 一回到家他赶紧拿出钱把债还了,省得天天计挂着这件事。在家里他冷着一张脸,谁也不乐意搭理,除了上课整天就闷在房间里。 他爸的冷嘲热讽他全当听不见,孙情找他聊过几次,他也颇不耐烦地敷衍着。 方钰程休学在家养病,容盛上门正儿件袋塞进了垃圾桶。 第58章 当真 容盛的眼睛没有离开那个在栅栏上跳动的小鸟,他最近神情恍惚,脑子好像也不太灵活。他突然跑到落地窗边,哗得把窗帘拉开,看到栅栏是白的。奶油白,金色的阳光下饱满的原料反射着日光,栅栏底都是一片狼藉,不过顺时针方向越刷越齐整。 他还看到里面铺满了新草皮和种得歪歪扭扭的幼苗。 容盛内心嗤笑了一声,真够蠢的,就只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来讨好他。 周六下午五点半,姜汶园大约还有十分钟到家,容盛把从家里提过来的保温盒排在桌子上,后悔没把白饭也装过来,容盛干脆打电话叫姜汶园顺路打几个白饭。 第 7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9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79 章 容盛让他上楼换掉汗湿的衣服,把白饭装进碗里。 “你家……” “你没……你先说。” 姜汶园问他家里有没有为难他,方钰程现在怎么样了,两人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你没真去医院吧?” 姜汶园抓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眼说没有。 容盛松了一口气,脸上几乎露出了一个浅笑,“我一时生气乱说话,就怕你当真了。” 姜汶园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容盛拉开拉闸门把手机递给他说:“你的室友秦浩想约你去海南。” 姜汶园点开手机才知道是秦浩组织他们全宿舍暑假去海南旅游。虽然姜汶园最后一个学期没有住宿,到底大家还是同住一年半的室友。 容盛说别去啊,集体活动都会很无聊,他们班的旅行也给他推了。“暑假你想去哪里玩?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 那天下了一场震天撼地的暴风雨,窗玻璃板都在颤动,风雨声哗啦入耳。夏天的雨够大,毫不拖沓,倾盆而至,下完以后天地间被刷洗得干净透亮,无一丝灰尘。姜汶园把窗户打开,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把半个身体伸出去探看楼下的幼苗还有没有活着,门铃声响了。 他如果知道来的人是容盛妈妈,那他会让她多等两分钟,先把身上滴了窗沿水的皱巴巴的睡衣换下来。 “打扰你学习了吧?” 他开始庆幸房子收拾得有模有样,起码跟脏乱差不沾边,茶叶也还是新买的。 孙情问他打算上什么大学。 姜汶园如实告知。 孙情说容盛这个人啊就是天真得可怕,又自以为是,可他不应该跟他一起胡闹。 “他那边我是完全劝不了,只能找你谈谈。”孙情说首先他要明白他们的感情是注定见不得光,不受到大多数人的祝福的,因此要比平常人经受更多的考验。“你们还没长大,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盲目地为这份无保障的感情投入太多,将来一无所得就会后悔。” “不会。” “阿姨不想让你陷于那样的领地,更不想等到以后让容盛对你怀着愧疚——因为他自己也想象不到有一天他会妥协,会继承家业,结婚生子。你才满十八岁,容盛他还要过几个月才成年,你要因为这种小情小爱耽搁前途吗?” “未来他要做什么是他的选择,我留下来是我的选择,我不会拿这个去胁迫他。” 孙情喝了一口茶,淡笑道他很有自信。“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很深,可是在一起不是光靠感情深厚。” 经营一份平淡无奇的爱情比坚持一份在惊涛骇浪中的爱情要难得多。姜汶园也逐渐懂得这个道理,他从来不是自信,而是把预期降得很低,他妄想这样他就能坦然接受任何结果。 “配合一点,你不想做吗?” 容盛在黑暗中找到他的嘴唇亲上去,动了几回就推开了他,说不想做了。“你没有反应,我不想上一块木头。”女人可以装高Ⅰ潮,男人一摸硬软就能分晓。 “那是因为你动作太轻了,弄得我想睡觉。你要用力干我……”姜汶园伸出细长的胳膊揽住容盛的脖子,两个脚掌紧贴着容盛的背,双腿环住容盛的腰。 姜汶园听到床板摇曳的嘎吱声,张开嘴喘息,一滴汗水也正好落在他的舌尖,微咸的味道刚刚化开,他被撞到一个地方时喉咙发出一声惊叫。他的全身因为快感而战栗,肠壁被刺激得抽搐收缩。 第一次完了以后姜汶园把房间里的大灯打开,跪在他的腰侧,把卷起来的棉上衣脱下扔到床下,俯身手肘撑在容盛两侧说:“你不要动。” 姜汶园把手指伸进去给自己扩张,刚射进去的一大股精Ⅰ液沾在他的手指头上,沿着大腿内侧往下流,甚至滴到容盛的小腹。他没再用润滑剂,扶着硬胀竖起的硬物头部撑开穴口的褶皱,咬着唇往下坐。容盛在下面看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偏偏姜汶园双手按住他的胸膛不让他动,自己动着腰用后面吞噬着他的东西。 容盛却觉得这种挠痒痒似的力度比不动更磨人,他挺了一下身,性Ⅰ器在他温热紧致的肠道里颤动了几下,双手握住了他的腰催他快动,急躁得要把指甲陷进他的侧腰了。 姜汶园也喘不上气,他把腰抬得老高,大腿都在战栗,抽得只有一个头部还在里面,声音发颤地问:“没有戴套……你觉得……我脏吗?” 容盛来不及骂人,被他猛得往下坐差点儿爽出了眼泪,他看到坐在他身上的人胸膛和发梢都是汗水,很久没剪过的头发遮住一半的眉眼,被汗水打湿了贴在太阳穴上。 容盛无暇思考,也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只想夺回主动权,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侵入,让他沉沦在深入骨髓的快感中,让他张嘴就只能发出呻Ⅰ吟。 第二天正午,姜汶园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出来,容盛说要给他上药,不容置喙地把他推到床上,扒了浴巾就动手。 “啊……轻一点……”他突然把手指插Ⅰ进来,姜汶园没忍住叫了一声。 “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凉腻的药膏让患处好受多了,可是容盛动作粗鲁,沾着膏药的手指在他红肿起来的地方肆虐,姜汶园回过头盯着他看,眉头差点儿压到眼睛上。 “你不是要我用力干你才有感觉?早就该说你喜欢粗暴点的。”容盛把药膏合丢进去床头柜里,再嘭得一声拍上。 “还是轻……” “你以为你用的是震动棒?还能随意调档。” 容盛站着俯视他,转身拉开衣柜找到上衣裤子丢到他背上,没等姜汶园有什么动作他就坐到床边把他整个人拉起来。 “你干什么?” “给你穿衣服。” “我自己能穿……”姜汶园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夺过自己的衣服。 “别动!我说过的好话你一句都记不得,偶尔说了句难听的你就能刻在脑子里。”容盛非要给他穿,他把内裤从他的脚底套进去,再往上拉,最后掐着他的屁股让他抬起来配合点。“以后不准再说什么脏不脏的话。” “只有你能说……” 容盛暴躁地打断他,怒火三丈道:“记着吧,你就把我那句话记上一辈子吧,还能隔三差五地拿出来刺激我。” 第59章 爆发 高考后那天是狂欢夜,各个班级都订了场子肆意寻欢作乐。秦浩问姜汶园旅游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他要订机票。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苦了三年终于翻身做主了,大家出去浪嘛。”秦浩勾着他的肩膀说,“我估计毕业以后同学会你都懒得回来参加,好歹我们住了差不多两年,一起出去玩玩留下个纪念。” 第 7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0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80 章 姜汶园有些心动,说让他考虑一会儿。秦浩拉着他去玩纸牌,罚酒的玻璃杯小得可怜,众人嫌不够过瘾,喊人换了大杯。有一阵子姜汶园运气不好连输了几轮,喝了五六杯,虽然不至于醉,不过就是白水喝上五六大杯也会不舒服。 音乐声太大震得他耳膜疼,他进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恰好看到容盛的电话。 他们两个班订的酒店在同一条街上,隔得不远,容盛问他玩得怎样,要不要过去找他。 “你们同班的我凑什么热闹?” 容盛说没事儿,常玩的几个都认识,反正他在自己班估计也没节目。 姜汶园最终还是答应了,接着又提了一遍出游的事。 容盛说他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爱一个人宅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吗,这会儿怎么心心念念着要跟人出去玩了。 “我们同宿舍的人都去……”姜汶园说大家住了差不多两年关系不错,现在就他一人缺席。 “你跟我不认识的人出去玩一个星期我会很吃醋。” 姜汶园听他的声音不对劲,问他是不是喝酒了,关上水龙头后用湿手拿住肩膀上的电话说:“你也会跟朋友出去……” “我不一样。我的朋友你都认识,而且……”容盛的声音缓缓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有前科。” 姜汶园还是妥协,拉开卫生间的门说让他别挂电话等着他过去。 “老妈子,我还能被人拐跑不成?” 姜汶园从卫生间出来,径直往大门走,身后传来一些诡异的嬉笑声,他回头隔着两张台看到玩骰子那一桌上的□□个男生面带笑容,不怀好意地望着他。 其中两三个人大约是微醉,竟然毫不忌讳地对他指手划脚,中途不知对旁人说了些什么话,好几个人差点儿笑趴在桌子上,隔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说和说话声,有人喊闭嘴吧,人家听到了。 他把手机凑到嘴边说了一声等会聊,把电话挂断以后大跨步走过去,揪住那个笑得最欢的男生,“你刚刚在说什么?” 男生稍微收敛神色,眉眼依然满是戏谑,耸肩摊手问:“我说什么了各位?我刚刚说什么了?” 满桌人纷纷发出不怀好意的低笑,一个人晃着骰盅道:“鬼知道你说了什么,下一局谁做庄?” 那个男生回头嬉皮笑脸道:“劳烦你放开我,我们要开始下一局了。” “我再问一次,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姜汶园抿了一下唇冷声问。他想到容盛在那边喝醉了他就心烦意乱,他酒量奇差,一杯啤酒就能喝得面红耳赤,醉了就一副神志不清、稀里糊涂的模样,姜汶园真恨不得能马上赶到他身边。 被他揪住衣领的男生生气了,站起来朝他吼,“说什么关你吊事,死基佬离我远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真恶心。” 姜汶园二话不说把他的头扣在玻璃桌上,发出了“哐当”一声碰响,抓起旁边的开了盖的啤酒瓶就往他头上倒,一瓶酒没倒一半,底下的男生没来得及挣扎,旁人就跳起来打他。 这一桌子都是隔壁宿舍的,他在学校话少人缘差,课下和放假一有空也都是和容盛黏在一起,从不参与集体活动,也融不入他们的圈子。再加上成绩好和长得讨女生喜欢,难免有些气量狭小的男生看不惯。 后来到了高三下学期,他和容盛是一对的事不胫而走。姜汶园知道他们背地里会把话说得多难听,不过没在他面前正面挑事儿他也当不知道。 独独今晚,他突然就忍不住了。 几个人上来围殴他,又一大帮上来劝架的,好事的观众也把这一桌围了三圈,甚至还拿起手机来录像。 他挨了好几拳,被人推搡到桌子上,姜汶园伸长手够着了酒瓶,使劲把它往桌沿一敲。玻璃片四溅,周围人跳脚,都纷纷离他远了几步。 他就抄着那个碎玻璃瓶,从围观人群自动分出的空隙里走出厅门。 直到大街上的暑气冲上头脑,他的心跳才缓下来,他手紧握着玻璃瓶太久,松开时手指都是酸的。 姜杨回来了,他在自家院子里逛荡了几步,里头一片青葱,花枝还没来得及绽放。 厨房里光锅就有四五把不同形状的,更别提别的他叫不出名字的厨具。冰箱里各类食材一应俱全,午后的阳光从厨房窗户里射入,照得干净整洁的流理台闪闪发亮。 这房子有了人的味道,甚至还有了家的味道。比上一次他回来时更甚。 他随手抓起客厅小桌上的一个玻璃熏香,把玩了一会儿竟不甚砸了——那个热情又倨傲的少年看他的眼神是带有敌意的,仿佛他才是一个外来者,闯入了他们的家。 姜汶园一会儿给他找烟灰缸,一会儿开窗通风,最后端坐在沙发对面。姜杨夹着烟的手扣在茶几上,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三遍,沉着嗓子问:“是你先招人家的还是他?” “是我。” “网上说这玩意儿要么是天生的,要么环境畸形影响……”姜杨抹了一把脸,眼神犀利地问他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整场谈话姜汶园都太合作。 “谁也改变不了过去。你妈对你不好,爸也没好好照顾你,包括我这个当哥的也失责了,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作践自己。 ” “他比任何人对我都好。”姜汶园从他哥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点。 “他是个男的!”姜杨拍桌,“长得再好看对你再好也不能当老婆,别人只会觉得你俩有病。你现在也不小了,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玩笑。” “我爱他,不是玩笑。” 姜杨质问他上X大是不是为了留下来跟他在一起,不管姜汶园承不承认,坚持让他到外地去上学,妄想换个环境这个“毛病”就不治而愈。 填志愿时姜杨也不远万里从外地赶回来,把口水都说干了,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全不管用。志愿提交的最后一晚,兄弟俩的战进入白热化阶段,谁知姜建出现了,通知姜汶园这两天尽快收拾好搬出去,他急着用房子。 姜建终于还是于心不忍,掏钱给他让他到外面租个房住暂住几个月,不过以后饿死在路边都再与他无关了。 姜建话毕出门,姜杨又揪着姜汶园让他抓紧时间改志愿。 姜汶园脑子一抽抽得疼,推开大门跑了出去,这个家里的一切他都不想要了,十八年如同过眼烟云,他从没有在这个家获得过什么珍贵的东西。冷漠的继父,癫狂的母亲,恐同的大哥,他们一个个都将会与他形同陌路。 他对谁都没多大留恋,他本来就不是情感丰富的人,他有值得他去爱的人在前方等他。 姜汶园摸了摸自己全身,一分钱也没带出来,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他把濒临没电关机的手机掏出来,给容盛打电话。 “我再说一遍,这个家,和他,你自己选一个。”容启华鼻子里出着大气,怒道,“选他你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一个子都别想带走我的!别离家出走还要顺家里的东西。” 上一次可以说是容盛自己负气跑出来的,这一次才是货真价实地赶人了。容盛走到大马路边,刚想掏零钱打车就听到手机铃声响。 第 8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1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81 章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过来我家找我。” “我也有事要说,你先吧。” 姜汶园身上没有一分钱,像被抛弃的野猫那样蹲在大门口边,他晚饭也没吃,垂着眼皮看着水泥地板的纹路,绪不太好地说:“你来找我,我等你。” 姜汶园考得很好,容盛知道,全市第二名。“姜汶园你想改志愿?” “我没说!” 容盛满脸胀红,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抬腿踹了一脚绿油油的铁垃圾桶,垃圾桶上的小雨棚积了一些水珠,全都落在他的鞋子上,让他恶心得恨不得给自己全身消毒。这是一个多雨的夏季,雨又开始下了。 “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舍弃它?我都愿意为了你跟我家决裂。整整四年,你别指望我会惦记着你等着你,个把月以后回来我就忘了你是谁了,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去找别人,你要是觉得你的大学和前程比较重要你就滚,滚得离我远远的。” 雨珠刷拉地往下落,容盛站在雨水中怒吼,被雨水打湿的额发掉落在眼睛前。 离家出走归出走,雨下得大了,姜汶园还是灰溜溜地回到自家门檐下避一会儿雨,雨声哗啦和奔走下他听到了容盛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一通话,忍了很久的情绪也决堤了。 “你总是给我两个的选择,把你自己放在我想要的东西的对面,你就这样让我去做检查,非要见我哥,不让我上A大,不让我跟别人出门……一遍又一遍地让我选,每一次我都会选你。因为你比其他所有东西加起来都重要。可是我本来可以不用左右为难,如果你不那样逼我……” “你现在终于受够了,要离开我?”容盛走在大马路上,眉毛也遮不住流进眼睛里的雨水,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谁告诉你我要离开你?我说了你最重要你没听到吗?”姜汶园听到电话那头噼啪一声物体砸落在地的声音和汽车轮子在马路上擦过的锐声,他整张脸都吓得惨白,双腿发软得瘫在地上大喊,“你在哪里?容盛!” 第60章 告白(终章) 恍惚间他的眼前平铺了一片如茵绿草,太阳伞下两个男人坐在躺椅上垂钓。 他们已至中年,年轻的时候上天入地地玩,很难想象到会有鬓角泛白,坐在湖边垂钓一下午的闲情。 那是容盛,一头利落的短发,五官依然透露着俊朗和英气。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浮现过真正的屈服,挺立的脊梁也从未被压垮。 他依然有姜汶园最痴迷的神态,从来轻易得到,从不愧对内心的欲望,从容坦然,有着无法无天的心脏和底气。 他的妻子儿女也在近旁,那是一个如他一样倨傲矜骄的女人,儿女也有十七八,眉目都像他少年时。 姜汶园站得很远,画面开始模糊,越发渺远,他听不清那几个人谈话的内容,分辨不了他们衣物的颜色,只是闭着眼都能尝到岁月静好。 如果容盛没有在船尾亲了他一口,他们没发展到现在的关系,姜汶园会把自己的感情烂在心底里,从容地看着他娶妻生子,走过一生。他们的友谊日渐深厚,甚至情同手足不分你我,不会有外人的闲言碎语,彼此也不会有争执龃龉。 他看到另一个摇椅上的男人,下巴上是青色的胡渣,穿着五分旧短裤和黑色的长袖棉衫,他们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帽檐下那双眼睛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那双沉默的、不动声色的眼睛在诉说着什么呢? 爱情不是苦于求而不得的悲伤,就是苦于求得以后的平淡无聊或是互相刺伤。 可是这个人让他有了爱别人的能力,也给了他从未妄想的爱,让他即使要用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自由和尊严献祭也甘之如饴。 姜汶园醒来时,飘入鼻子的消毒水味让他皱了一下眉头,他捏了捏着睡酸的脖子,起身问容盛想吃什么。 “让你上来睡你不听。”容盛看了半天,说还是橙子吧。要论榨成汁,恐怕还是橙子最佳。 姜汶园从袋子里拿出几个外观较好的去洗手池里洗净,说怕压到他的腿。 “没事。”容盛大度地说,“压残了你负责一辈子。” 今天是容盛出院的日子,姜汶园心情很好,刀刃抵住橙子,食指轻推刀背,左手伶俐地旋转手中的水果,果皮随着刀刃经过缓缓落下成一条直线。 “别削了,喂我。” 姜汶园把它一瓣瓣掰开,对着塑料盆甩掉水才递到他嘴里。头几天容盛疼得脸上见不着血色,姜汶园心疼得不得了,任劳任怨地给他喂了几顿饭,后来终于忍不住了,说他又不是全身瘫痪,为什么需要一直喂食? 容盛一本正经地说躺在病床上的人不要乱动,免得牵动伤口。 “你用脚吃饭吗?”当时在给他换床单的小护士带着笑说。 容盛笑得欢,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小护士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容盛坐在病床边,张开双手让姜汶园给他更衣,他的矫情病治不好了,号称不喜欢别人碰他,护工都是闲着的,一有事他就使唤姜汶园。 除了日常吃喝拉撒和早晚出门散步以外,还有换电视台,讲睡前故事等等琐事,甚至是各种少儿不宜的要求。 时钟走到四点半,容盛说他妈到了,他今天没运动,撑着拐杖在病房里转悠了两圈,又在床沿坐下来,对着尽心尽力收拾东西的姜汶园说瞎折腾什么,有人会收拾。 “我回家了,这几天我行动不便,从明天开始你要每天来看我。” “你是认真的吗?” 容盛说今晚上他家吃晚饭吧,庆祝他出院。 “你别总是刺激你爸。”姜汶园给他捏肩膀,说该避着点就避着点吧,成天打仗似的多难看。 “可不是,就为了你。”容盛抓住他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掌,用脸蹭了一下说,“来嘛,到时候很多人,没有人会注意你的。” 姜汶园说好,他会去的,他有个出院礼物,想现在给他。 “我等不及了,可以当面看吗?”容盛拆开了信封却没有展开信纸,听着走廊上愈来愈近的熟悉的脚步声说,“我妈说啊,如果我们能坚持十年不分手,她就帮我搞定我爸,搞定一切。前提是我们得两个人好好地过日子,让她看到诚意。” 致容盛: 写在这里的是那天晚上我没有说完的话。 我们同居了一个学期,矛盾很多。大多都是由我引起,我的确做错了很多,不应该强迫你,不应该跟别人乱来。 你猜得差不多,那天晚上我会强迫你,一是因为那天晚上我爸回来跟我断绝关系,我其实有点慌。还有妒忌,我不喜欢你跟别人走太近,就算我知道你们是朋友我还是忍不住很介意很生气。另外是当时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平等的回报而心理失衡,一时冲动,失去了理智才做出这种事,真的很对不起。 你愿意为我付出,我会很高兴,但是我从不需要你为了我跟你的家庭决裂或者别的事来证明你对我的爱,因为我不想让你因为爱我这件事而受到任何不必要的苦难。 你故意在我哥面前作,我说不上生气,只是觉得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不喜欢我跟他接触,因为在我跟他的亲情里你是被排除在外的,你吃醋了,并且你总是毫不顾忌得让我进出你家,你还心理失衡,再加上你住在我家那段日子本身也比平时要躁郁敏感,所以你的反应算是正常。不过你也可以尝试着容忍,为了我做一点让步。 第 8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2 章 少年情人 作者:杏仁酱hhh 第 82 章 我对你最基本的要求是忠诚和专情,奢侈的想法是尊重和平等。有了前者我就能和你一直过下去,但是我也会为自己着想,也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活得更快乐。 我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也想过跟你谈分手,或者不再理你,让你试试后悔的滋味。你可能会用甜言蜜语哄我,给我送块表附封信,可是最后的最后,问题依然无法解决,就算这一次被我们忽视,它依然会在未来跳出来。 我想跟你长长久久,所以不能图一时快活,必须反思自己,寻找根源。 很多时候我是个很难认清自己内心的渴望和需求的人,甚至会下意识地否认自己的情绪,总是自以为我很好,我什么都不需要。所以有时候你说我在装,我自己是意识不到的,我否认你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直到一段时间(可能是几个小时或者几个月),我才知道我当时真的很难受。 你不愿意让我上,我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是个宽容大度的人,而且我爱你那么深,根本不介意这种小事,下意识地给自己洗脑,直到那天清晨醒来我看到你昏睡在我身旁,我才知道我一直都很介意。 就比如你说我煮的菜难吃,你说我眼镜很丑,包括你说得非常难听的话,我听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当我在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是第十次想起来就会开始不高兴。 如果一个人的情绪长时间不能得到回应,他就会下意识得认为情绪是不必要的东西,情绪外露是一件愚蠢而令人难堪的事,久而久之这种能力就会退化。但是压抑得多了,精神状态就会不好。所以我才会变成一个总是很无趣,偶尔很奇怪的人。 我会努力改变,尽可能地不让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我总认为我爱得无私,前程利禄太俗。可如果这是真的,在进手术室之前,你说让我走吧,你爱我不图这四年,愿意等我,我也不会哭到半夜。你爸妈都被我吓到了,安慰我说这是小手术,没有大问题,很快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我差点要说我才不是关心你,后来想想深情款款的形象好像可以加分,我就随便他们误会了。 下面的话你听了不要生气。 连我爸也不要我,以后我除了你就什么都没了。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只会依着你而活,什么都离不开你。可我只是你拥有的那么多东西里的其中之一,可是你就是我的全部,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也很没有底气。 我身处弱势,更害怕失去你,战战兢兢;你是支配者,能很好地享受爱情,游刃有余。我也忍不住渴望平等的爱情,希望我是一个值得被好好对待的人。所以我想我的生活也需要别的组分,有自己事业和圈子,需要拥有更多其他的东西来让我安心。 当你批评一个人的时候,你要意识到他没有你的优势。 我从不敢说渴望功名利禄和事业成就,因为追逐你嗤之以鼻的东西让我很羞耻。 你要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太廉价,简直是唾手可得,而且你有很多更宝贵的东西,你有家人朋友和我,有你的爱好和你的梦想。 可是对我来说,除了你以外,我的生命中很少值得我花费心思的东西,我没有其他的深爱的人,也没有可以寄托一生的爱好和梦想。我只是一个渴望得到更广阔的认同感的俗世之人,而不是只要你爱我我就能给你暖床做饭度过此生——我不是不愿意,是没有底气认为你会一直爱这样的我。 很抱歉我经常有很多别的说不出口的话,你要尊重我沉默的权利,我也会为了你而逐渐改变。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或者对我不好,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除此以外,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值得你爱一辈子的人,我会不顾一切跟你一起度过这漫长又平凡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感谢能读到这里的小天使。 这篇文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容盛写得更好。他是万人迷不是没有理由的,不仅仅是他的外貌和家境,也不只是教养风度和精神气质,而是他的善良真挚,以及他整个人就是理性和感性的完美结合,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接近完美的人,可惜我笔力不够,表现不出来。 以及,我觉得他们以后一定会互攻。而且在我常年觉得园园攻其实也超级萌的,他很有忠犬痴情宠妻狂魔攻的气质啊hhhhhh ☆﹀╮======================================================== ╲╱=【清舞。】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第 82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