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套杀都是误会》 文卓然 (一) 一辆顶级休旅车跑在深山高岭间的马路上,放眼望去都是云雾繚绕,或是陡坡上长满的箭竹丛,繁华都市已经远离。文卓然搭了一上午的车,看了一上午的山野景色,起初还有点新鲜,毕竟他不常往户外跑,可是现在他已经腻了,除了山啊树啊草啊,还是山啊树啊草啊,喔,还有不晓得从哪里一直生出来的云雾。 司机在前面开车,文卓然在后面座位听音乐,既不能玩游戏也无法看手机,更不会想要点开萤幕欣赏影片,因为他只要一看到那些东西就会晕车想吐,所以他快要被这趟路途给无聊死了。 除了司机之外,这一路和他同行的就是他的哥哥方寧了。他和方寧虽说是兄弟,不过两人其实没什么血缘关係,他的父亲是带着他再婚的,而方寧的母亲也是带着方寧再婚的,方寧是跟了母亲的姓,一直没有改姓,不过法律上依然是一家人。 自从他们爸妈在一场交通事故双双去世后,家里就剩下他们兄弟俩了。方寧担起大哥的责任一直都很照顾他,无论是哪方面都顾虑周到,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也养出了他不少陋习和坏脾气,也让他从原本的瘦子变成了一个胖子。 他身高一米七,看来是没遗传到父亲的高大身材,继母也是一米七多的高挑淑女,但是方寧居然快要一米九了,每次全家出门时,有的人都误会方寧才是他爸亲生的那个。本来他该对这个哥哥的各种照顾心怀感激,可是他渐渐察觉了不对劲。 方寧不仅头脑聪明、体能强,人缘好,可以说各方面都是顶尖,似乎挑剔不出缺点,也因此方寧很早就进公司工作了,他和方寧差了八岁,当初看方寧这样也完全没有多想,现在却不得不感受到生存危机。 文卓然认为方寧刻意把他养成一个又胖又讨人厌的废物,即使跟着进公司也只是佔了一个肥缺的肥宅空降,对公司无足轻重,毫无影响力。今年的天气特别热,从春天就开始闹旱,各地缺水限水使用,方寧跟他说:「夏天会更热,要不然你到山庄去避暑吧,那里是我们自己的地,也有独立的山泉可以用,没有限水。」 长久以来对于方寧的「建议」,文卓然都没异议,现在也不敢贸然反抗,再说他心里有个计划,所以就答应去山庄避暑了。文卓然心想这是个能够远离哥哥控制的好机会,他可以趁这时瘦身,顺便锻鍊自己的意志,控制脾气,然后伺机脱胎换骨摆脱哥哥。 但他没想到出发时,方寧也一副整装好的样子。 「哥、哥哥你也去山庄吗?公司怎么办?」 幸好方寧说:「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去那么远的地方避暑,我也有些捨不得,所以请假跟着你去住两天再回来。公司这么大也不可能因为我一两天不在就垮的,呵,你不用瞎操心。」 文卓然稍微松了口气,也对,哥哥不可能真的丢着公司不管,但他也有点担心,他怕哥哥是计划杀人埋骨在深山里,然后对外传风声说弟弟失踪,最后他就能彻底拥有爸妈的遗產了。 不过文卓然又仔细想了想,哥哥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想得到不必杀人也能抢到遗產的方式吧?比如说一直以来进行的这套模式,把他养成一个臭肥宅…… 就在文卓然胡思乱想之际,方寧忽然问:「这辆车你觉得怎样?只进口了这辆,刚好进口商和我有些交情,我就赶紧买了。」 「喔,因为是非常抢手的名车?触控面板跟实境导航看起来都不错啊。」虽然那个他看久了也会晕车想吐,但是还好没人会一直盯着操控面板看。 「不单是这样,他有名的除了这些设计之外,还有它很安全,而且内装也几乎都能客製化。我特地把座位弄得特别宽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你喜欢的,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或喝些什么?」 「没关係,我现在不想在车内饮食。」文卓然尷尬笑着,心想座位改装是为了他这个胖子?噢,好感动喔好棒棒喔,那冰箱里的东西是想继续餵胖他的吧?好厉害啊,到这里也不放过他,而且他担心晕车会吐啊! 「不渴吗?你爱喝的那种汽泡水也有。」方寧打开车里的小冰箱,拿出来的却是粉红香檳,倒了一些在漂亮的香檳杯里浅尝,将杯口稍微倾向弟弟诱惑道:「喝一口也好?」 文卓然是想喝,但他告诉自己要忍耐,而且那杯缘上有哥哥的口水,他才不想要! 「不用了,我有点晕车。」文卓然忍痛别开脸望着窗外单调景色,手藏在身侧的肥肉握紧拳头。他真的好讨厌方寧,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 「出门前忘记让你吃颗晕车药了。」方寧一脸懊悔的样子说:「明明记得你从小就容易晕车的,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文卓然一手被方寧握住,他看方寧往这里靠近,忍不住更贴着车门回话:「没事,我现在还好,应该快到了吧?」 方寧微笑安慰:「对啊,你再忍耐一下,快到山庄了。」 又过了三个小时半后,文卓然下车了,他在内心暗骂:「去你的再忍一下,方寧你的一下是这么久吗?」那之后的路程他几乎逼自己昏睡,如果不睡的话就真的要晕车了。 这座山几乎都是文家的地,这座旭雾山庄也是文家的,这些都在文卓然名下,总公司股份也有不少在其名下,方寧所佔的股份和其他產权倒是没有比他多太多,这些都是他们父母一早就公证好的遗嘱。 但也因为这样,文卓然觉得哥哥大概是想要连他的那份都併吞吧,一直以来方寧都是个有野心的人,凡事都力求完美,唯独对他这个弟弟毫无要求,这相当的奇怪。文卓然认为唯一能解释这点的理由就是,方寧其实打从心里没当他是一家人,自然也懒得要求他。 方寧和司机一起帮文卓然卸下行李,司机恭谨有礼的表示:「老闆,这些我来就好,二少爷在等您了。」 文卓然拉着因为肥肉而翻捲上去的衣摆,心说:「我没有在等啊,不要把人扔给我啦。」 方寧走过来对着弟弟微笑,一起看着山庄古雅低调的入口处说:「怎样,国小以后就没再来过了,真的很久没来了,怀念吗?」 「还……好吧。」 「那时候都会来这里过暑假的,后来爸妈都更忙了,我也有点忙,就没人陪你来了吧。我们先进屋吧。」 山庄门口除了门边上的两盏灯,两旁及走道边也有地灯,司机把行李交给屋内佣人后就将车开去旁边车库,车库旁还有间不小的仓库,里面是一些农用机具,或是屯一些能储备的粮食和饮水。 山庄里的僕人有一部分换了新人,但是管理山庄的几位老人还在,管家是位扎着包头的秦姨,文卓然还记得她,她和他小时候记忆里的没变太多,只是脸上的法令纹稍微深了些,头发也白了一些,但看得出来还是相当健朗。秦姨是文爸的表姐,好像比较喜爱山林里的生活,所以自愿住在山庄帮忙管理这里。 秦姨也是领薪水做事的,见到文卓然和方寧也是按礼数招呼,文卓然认得她这长辈就亲切喊了声秦姨,秦姨回以浅笑说:「二少爷看起来很有精神,真的是太好了。」其实前年他们父母意外身亡时,他们才在丧礼上见过面,那时文卓然顾着伤心,也没留意太多,有什么人来弔唁也都是交给哥哥应付了。 方寧拍了下弟弟肩膀对秦姨说:「就是啊,我一直怕他走不出来,不过好在小卓是很坚强的孩子,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很快能振作起来。对了秦姨,小卓说他有点晕车,让他先去泡个澡还是去房里躺会儿吧。」 文卓然说:「我要睡一下。」 秦姨微笑:「好,二少爷请跟我来。到晚餐的时间再喊醒你,之后再泡澡,这样可以吗?」 「好,谢谢秦姨。」文卓然挺佩服秦姨能对他态度不变,就像小时候那样,没有被他现在的体重和样子吓到,不过要是爸妈丧礼时见过,可能那时就吓到过了吧? 秦姨回头问:「那老闆您接下来……」 方寧说:「我先去散步,等下再回房间。秦姨看着小卓就好,我有事再告诉你。」 文卓然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和哥哥相处了,他问秦姨说:「以前这里有间健身房,还在吗?」 秦姨点头说:「都还在,设备也不定期维修和更新,虽然不见得是最新款就是了。」 「好,那我晚上要过去。你不要跟我哥讲,我住这里的期间会常常去健身,你也不要告诉他。」 秦姨心想,这是要偷偷瘦下来给哥哥惊喜吗?她当然乐意协助二少爷,于是答应:「好,我不会洩露出去,二少爷安心。另外,我会请厨房那里准备适合的饮食,也会去请教营养师菜单。」 文卓然睁大眼盯着她,深吸一口气比出大姆指:「秦姨你最棒了!这些也不要跟我哥讲,不过他还要在这里住两三天,这几天饮食就正常吧。」 「我明白了。」 文卓然来到二楼房间休息,这里名为山庄但更是文家的别墅,他还记得小时候全家来这里渡假时,继母调侃过文爸说:「想要锻鍊身体去外面爬山健行就好啦,在这么高的地方弄个健身房做什么?」 文爸回:「那怎么会一样,外面颳风下雨降雪的话就不能出去了,在屋里健身还是比较安全。」 「都到山里玩了还要待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照你这么说,睡觉也别回屋了,乾脆搭帐篷?」 他们夫妻俩时常这样抬槓,说的内容像在吵什么,但其实表情都笑得很快乐。那段时光真的是很快乐,他和哥哥方寧也是,方寧从小就很照顾他,虽然他们兄弟差了八岁,照理说交集也不多,玩的东西也不太一样,方寧又连连跳级,可是方寧还是常常会陪伴他,从小给他念故事书、留意他三餐饮食、病了盯着他吃药的都是方寧。 这别墅设计得有些日式,内部格局和装潢则是比较现代的简约风,文卓然睡觉的房间也没有太浮夸的摆设,新换的寝具很柔软,加上晕车的缘故,他很快就入睡,梦到了以前在这里渡假的情景,有些不同的是梦中他是旁观者。 方寧总是在照顾年幼的他,文爸才能和妈妈常常享受两人世界,打情骂俏。方寧既聪明又早熟,但那时也是小孩啊,小时候的文卓然则是被宠得很娇气又任性,方寧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弟弟? 睡不到一小时,文卓然睁开眼望着被夕阳照成粉橘色的天花板,他刚才是不是忘记拉窗帘了?但印象里窗帘本来就是关着的?他好像没那么晕,睡意也没了,乾脆下楼,秦姨和一位叫茉雪的女僕看到他有些讶异,秦姨问:「二少爷已经睡醒了?要准备晚餐了吗?老闆刚刚也才回屋。」 文卓然不太想和哥哥同桌用餐,但现在还是不要太早洩露自己的想法跟心情,就忍到他恢復健康再说吧。他点头回答:「麻烦秦姨准备了。」 他经过起居室,透过玻璃拉门看到方寧坐在订製的墨绿牛皮单椅上,方寧穿着和平日没两样的白衬衫和浅灰背心,修长的腿随意交叠,靠着椅臂的手拿了威士忌杯,杯里琥珀色的酒液不多。他知道方寧有心事就会喝点酒,不高兴也会喝酒,还没成年以前他看过方寧在校园里抽菸,但仅仅是那次,后来再也没见过方寧抽菸。 方寧有心事吗?文卓然胡乱联想:「该不会是在筹谋要怎么把我这个碍事的弟弟弄走,好拿到所有财產?」 文卓然想过很多,也想了很久,他清楚自己绝对斗不赢方寧,可是要他突然两手空空离开,恐怕也会越混越惨,而且他又胖又丑又弱,能做什么工作养活自己呢?他真的要被哥哥变成废物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生出一股怨气。 方寧馀光瞥到弟弟的身影,转头说:「晕车好点了吗?」 文卓然点头。 「过来吧,我带了些文件要给你签,今早太急着出门,所以就带来了。」方寧从他带来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个资料夹,抽出一叠纸,少说有几十页,上面全是英文。他让弟弟先坐下,解释说:「这是海外银行的文件,然后这份是另一家银行的。之后还有银行开户的部分,再约时间去签吧。」 文卓然对这些东西最头疼了,他问:「为什么要签这么多,做什么的?」 「帮你分担风险和税金。至于另外开户的部分,也是要把部分资金移过来。你要听吗?我跟你仔细讲一下。」 文卓然点头,听了五分鐘后投降道:「哥,这些我不太懂,你觉得怎样好就做吧。我肚子饿了。」 「好,我去看秦姨他们准备好晚餐没有。」方寧微笑拍了下文卓然的肩膀:「唉,这些东西处理起来也不太容易,爸妈留下的东西太多,要是只有你的话,你也很伤脑筋吧。我都会帮你安排好,放心吧。」 「……谢谢哥。」 「谢什么,我是你唯一,也是最亲近的人了啊。」 文卓然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他是一开始就不打算和方寧争抢,一是有自知之明斗不过,二是他不想惹恼方寧这种实力坚强的傢伙,一心只想怎样能让方寧无视他,然后自己能全身而退。但方寧现在讲这种话也太肉麻矫情了吧?害他都快吐了。 「秦姨那边都准备好了,过来吧。」 文卓然坐在单椅旁的长椅,方寧走来拉他,他的吨位不轻,忽然生出恶作剧的念头,故意又坐回椅子上,方寧差点被他拖累,双手及时撑在椅背上,他得意的笑着说:「抱歉啊,坐太久脚有点麻。」 「没关係。」 文卓然对上哥哥的眼有些愣住,方寧离得太近了,好像只要稍微低头就能亲到他额头。但是这么偶像剧的场面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一个他身上的,至少现在这样的他不可能。 「脚麻?那你慢慢起来。」方寧依然要扶文卓然起身,文卓然装模作样的抖了抖脚说好多了,不久后两人坐到圆桌边吃饭。 以前文爸说喜欢一家人吃饭的气氛,所以不喜欢长桌,也不爱方桌,偏爱圆桌。 「饿了吧?多吃点。」方寧想替弟弟挟菜,文卓然捧走碗笑着拒绝说:「没关係我自己来,哥哥你也吃吧。」 「好。」 桌上的小菜都是山里野菜,有凉拌也有热炒的,厨房还做了凤梨苦瓜鸡汤,鸡是放山鸡,还有这一带用山泉养殖的河鱼、炸得很酥脆的溪虾。文卓然看了看说:「只有两个人吃,满桌的饭菜恐怕吃不完吧?」 方寧说:「还好我们都是男生,食量也比较大。我还特地让人准备啤酒。难得上山来,就好好放纵的享受吧。」 刚才那位叫茉雪的女僕正好推了推车过来,车上的冰桶里都是正在冰镇的啤酒,有一瓶瓶也有一罐一罐的。 「哥,我吃不完。」 「你可以的。」方寧微笑。 桌上食物的香气很快就吸走文卓然的所有注意力,他原以为自己会因为对哥哥那些复杂的观感而影响食欲,实际上并没有这回事,面对食物他的态度是专注的,专注到对面方寧的眼神已经冷下来也没察觉。 文卓然最后还是几乎都吃了,他心想,这是减重前最后能放纵的一餐,不过他有点吃太多,只好一直在别墅里的庭院散步消食,最后乾脆去健身房走跑步机。 跑了十分鐘他就坐到一旁滑手机,用手机纪录一下他的生存日志,顺便和仅存的朋友间聊几句,报个平安。 他点开通讯软体,打开某帐号的聊天视窗,对方暱称是『摇不匀』旁边都是生气或黑脸的符号,他这朋友本名姚钧云,只喜欢男人,以前他们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后来升学才成了同班同学,有阵子常一起玩,后来不同校又淡了。 之所以最近又联系上并且热络聊起来,是因为姚钧云很会画画,而文卓然是个喜欢看动漫的人,也会在网路追踪厉害的创作者,某天他觉得自己追踪的绘师大大说话方式似曾相识,聊天时透露的一些讯息也有点熟,于是私下询问,发现大大就是他的老同学。 文卓然的帐号暱名是「缺张椅子」,他丢了讯息过去:「在吗?陪我聊聊吧。我有点闷。」 摇不匀:「闷什么?」 缺张椅子:「我哥忽然叫我进山里住一阵子,我打算趁这时间来减肥。但是想到往后饮食作息都要那么健康,我的心就有些不健康。」 摇不匀:「你忽然这样正经的发牢骚,我要回什么啊?」 缺张椅子:「说点鼓励的话啊,啊不是朋友!」 摇不匀:「祝你早死早超生喔。加油。」 缺张椅子:「洗咧靠夭喔。」 文卓然笑出来,又迅速打字传出去:「讲真的,我很闷啦。先前跟你出去喝咖啡不是有稍微提过。」 摇不匀:「嗯嗯,不过你真的觉得有可能吗?」 缺张椅子:「电视都这么演的。」 摇不匀:「那是戏啊二少爷。」 缺张椅子:「创作源于现实。之后我要是真的不行了,你那里借我住一阵子?」 摇不匀:「那房租什么的你用身体来还。」 缺张椅子:「惊!(老爷不要贴图)(他还只是个孩子贴图)」 摇不匀:「我是说帮赶稿啦。(翻白眼贴图)」 缺张椅子:「遵命大大。」 方寧听说弟弟跑来健身房有些意外,健身房也在一楼,他绕过去看发现弟弟坐在旁边器材上拿手机打字,脸上还掛着很好看的笑容,一想到弟弟跟谁聊得这么愉快就令他极为不高兴,他走近出声问:「小卓,在跟谁聊天?」 文卓然明显吓到,草草丢了句下回聊就关上软体,回哥哥说:「和朋友聊一下啊,怎么了?你也要来健身啊?」 「没有,今天想放松一下。你呢?想动一下?」 「刚刚跑了跑步机,不过有点累。」 方寧想了下说:「跑步容易伤膝盖,这里也没有游泳池,不然游泳适合你的。等回家了再游泳吧,你在这里愜意的享受就好。」 文卓然皮笑肉不笑,敷衍道:「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个体重的确不要一下子就跑步吧。」 「刚才那个朋友是哪里认识的?」方寧还是介意,把话题又拉回来。 文卓然暗暗起了戒心:「很久没联络的老同学啊,网路遇上了就聊一下。」 「嗯,同学啊……小卓,网路上的关係不可靠,太久没联络的朋友也是,可能是卖保险或诈骗的,适当保持距离吧。虽然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我们爸妈都已经不在身边,只有我还能顾着你,你不要做让哥哥担心的事,可以吗?」 文卓然想起以前自己的朋友多是暗中被哥哥耍手段抢走或赶跑,而且抢走的朋友哥哥也不是真心要和他们相处,好像只是为了孤立他,想到这里他胸中燃起一把怒火,不禁有些阴阳怪气的说:「我交朋友你都会担心?那你是不是要先担心我眼光不好啊?」 方寧失笑:「怎么这么讲话。和你的眼光无关,你那么单纯善良,世上有很多糟糕邪恶的事情是你难以想像的。」 「哥,你是想说善良限制了我的想像?」文卓然半开玩笑回话。 方寧有些不满意弟弟这种反应,好像很护着刚才提到的老同学,他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刚才的老同学该不会是你暗恋过的人?」 「怎么可能。」文卓然想都没想嗤声笑出来。 方寧暗自松了口气:「男的女的?」 「男的啊。」也没什么不好讲。 方寧正要问职业,就听文卓然自己说:「他是gay啦。」 「那是他喜欢你?」 文卓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瞪视方寧:「哪可能啊?少噁啦,我跟他不可能啦。」 方寧看他这反应有些心情复杂,试探道:「因为你是喜欢女的?」 文卓然挑眉:「当然啊。我又没想过这些,我对恋爱没兴趣。再说我这样谁会喜欢我,人类都是视觉的动物。」他黯然低语:「不过连视障朋友都不可能喜欢我吧,唉。」 方寧颇不认同:「你这么可爱,谁都会喜欢你的。虽然有时脾气大了一些,不过可爱的人难免是会被惯出一些脾气。」 「哥,你在酸我吗?」文卓然感觉对方的话都变成飞剑刺过来,刺得他一身伤。 方寧却丝毫未觉,认真回应:「讲实话怎么会是酸,你只是缺乏自信,所以偶尔会发点脾气来偽装自己。唉,都怪我太疏忽,不够时间陪你,可是你其实也一直很体谅我了,爸妈留的东西太多,虽然他们已经走了两年多,但目前还是忙不过来,你也没有天天要我陪。」 「因为我长大了啊。」 「是啊,真希望你长不大……」 「现在是大到你很难忽视了吧。」文卓然捏着自己肥肉苦笑。 方寧温煦浅笑:「本来你就很难让人忽视。不管到哪里你总是人群瞩目的焦点。」 「哥你真的没在酸我吗?」文卓然皱眉,拿着手机起身说:「我吃太饱有点睏,回房躺了。晚安。」 「晚安。」方寧看弟弟走开的身影也露出苦笑,他并没有酸言酸语,弟弟的确是很抢眼可爱啊。这也是为什么他希望小卓再吃得更胖一些,更超出世人的审美多一些,甚至晒黑也没关係,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一直盯着他的弟弟看了,他唯一、最珍贵的弟弟。 跑回房间的文卓然不知为何心跳得有点快,但他没多想,因为胖爬楼梯本来就会比较喘跟心跳加快了。这山庄居然没有电梯?从一楼爬到二楼真是累死胖子了。 文卓然把额头的汗擦一擦就换了套睡衣躺床上去,山里入夜还是比较冷凉的,何况这里又算是高山上,不过房里有空调,他调好温度就准备上床继续滑手机。本来还想找姚钧云聊一会儿,可是刚刚才道别,一直找同一个人聊显得他好像没别的朋友,虽然目前能联络得上又比较要好的朋友真的只剩姚同学了。 先前他的电脑坏掉,方寧说要让人帮他送修,修完发现电脑里的东西不幸都被格式化,讲好的备份也说忘记做了。这件事让他加深了对方寧的恨意和防备,他觉得方寧就是想摧毁他的交际圈,把他逼死。 这类的事还不只一次,一向做事周到又心思细腻的方寧哪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所以绝对是故意为之。文卓然越想越气,刚才竟然还问他性向的事,根本是想拐个弯讲他没朋友没伴,不分男女都不会喜欢他吧。 「啊啊啊。」文卓然好气啊,手脚打在柔软的床被上,再抓起被子一角滚来滚去,一下子把自己捲起来,一下又展开来。不过说到恋爱,他是真没想过这回事啊,要说他晚熟也没错,而且因为他现在变这么胖,可能是胖再加上压力的关係,连梦遗都没有了。 「嘖。」文卓然爬起来把灯又调暗了些,不敢把灯全关是因为他有点怕黑,也怕鬼怪,他躺回被窝闭目养神,脑海蹦出了稍早在起居室看到方寧的样子。 方寧的外貌条件是无可挑剔的,身高那么高,也不是豆芽菜,他知道方寧持续都有在健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就是方寧那样的,虽然没有亲眼证实,但他知道哥哥身材肯定不差。而且皮肤也是健康好看的白润如玉,不像他这种是胖到虚弱的白,多走两步也要多喘个二十秒。 从头发、皮肤、指甲、身材到脚,包括脑袋,方寧没有任何一处不优秀,从念书时期就拥有许多爱慕者。文卓然还记得小学的时候,三天两头有同学拿情书给他,跟他说:「可以帮我交给你哥吗?方寧是你哥对吧?」 而且是不分男女同学的情书都有,文卓然越想越妒嫉了。当时他还傻呼呼的感到与有荣焉,把情书都转交给哥哥,不过他不晓得哥哥怎么处置那些情书,后来哥哥跟他说不必再帮忙这种事,他才没有再继续做。 这样的方寧,想抢走他朋友也是轻而易举,有几次方寧做的事被他逮到了,他质问方寧,方寧却说:「你身边的人都带了别的目的靠近你,他们别有居心,不要往来比较好。我是帮你把损友筛选掉。」 当时他已经国中了,哥哥这种作为对他是相当大的衝击,可是他竟然相信哥哥的话了。现在回想起来根本是变态嘛!他当时真是蠢,何况方寧大他八岁就这样对他,看来是铺局铺得很长远了。 文卓然越想越悚然,明明不冷的房里,他盖着夏被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坦白说,他和方寧如果是陌生人,他也会觉得方寧非常好,光是那个外表就……就怎样? 「慢着慢着,我喜欢男或女都好,就是不能喜欢他啊。嗯,对,我在乱想什么啊?真恐怖!」 -- 文卓然 (二) 其实文卓然在大学以前还是挺健康爽朗的青年,体重很一般,身材也中等,大学时期他的作息跟饮食开始失控,还爱跟同学朋友半夜跑出去玩,久而久之身材就慢慢走样,那时的他虽然微胖,但还是很讨人喜欢。 毕业后他的体重上升得更快,文爸要他进公司跟在哥哥身边见习,由于哥哥是菁英,接手的案子都很重要,哪怕他是哥哥身旁打杂的也倍感压力,更想靠吃来排解压力。除此之外,他变胖这件事常被拿来消遣,不愉快的心情依然靠吃来平抚内心。 起初他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偶尔自嘲自己的外貌,但有些人跟着附和,加上大家看他没什么二少爷的架子,所以会当他的面说笑。 后来他真的发火了,大家就算不敢当面讲什么,却变成私底下说他是非,更爱拿他和哥哥比较。他在公司并不开心,一度认为校园生活开心自在得多,没想到毕业后头一次的同学会,也成了他后来的阴影。 负责联络他的同学和他说说笑笑的聊,约他参加同学会,他开玩笑说万一太忙就没办法出席,谁知道那天他出席时发现大家真的没有没有把他算进去,位置少订了一个,联络他的同学撇嘴嘀咕说:「唉,没办法啊,当初说不来的人又忽然来了,临时要再桥一下位置。」包厢改成另一间有大长桌,即使他最后坐在长桌正中央,却也没什么人找他间聊。 整场同学会他就是闷头吃喝,偶尔跟着气氛一起笑,只有后来算帐时才有人注意到他。他不禁猜想是不是自己变胖太多,大家不知道跟他聊什么,还是他本来就没这么讨喜,毕业后更不想理他? 不管怎样,自那以后他已经不想再参加任何同学会了。最乐见这种转变的是方寧,相较于会劝他多去外面交朋友、多找朋友玩的爸妈,方寧总和他提醒说:「那些会看你外在条件往来的朋友,不要也好,就算往来也不用太认真。」这类的话听多了,其实也是种恐吓吧? 方寧真是可怕。 现在也可怕,因为前一晚吃饱他太累就没泡澡,方寧听说了就说要和他一起泡温泉。大清早的泡温泉? 好吧,他也有点受不了一晚上没洗澡,所以就先跑去二楼露天温泉池旁的浴室先洗澡。澡都洗完了,约他的哥哥都还没出现,他也不管这么多了,光着屁股就先走到外面。外面露天池是灰色石材,他也不懂这材料是哪种,不过大概也不是便宜货。听秦姨说这里的温泉是青磺泉,好像不常见,对身体不错。有没有效他不清楚,不过泉水偏烫倒是真的,他忍不住调了水温,慢慢捞水先泼身上适应,免得一下池子蛋蛋就烫熟。 等适应了水温,文卓然坐进池子里缓缓吁出一口气,转头眺望山中美景,山嵐如轻薄的帘幕一重重飘降到蓊鬱树林间,此时的晨曦铺撒下来,所有景物都蒙上一层淡金的雾光,空灵的鸟囀在柔煦微风里回荡,所有感官体验都与都市中不同,好像真的到了与世隔绝的仙境,能拋开世间烦恼。 文卓然慢慢闔眼聆听自然的声音,放松而愜意的吐吶,身心疲劳好像都因而缓解不少。 方寧走近落地窗看到弟弟靠在温泉池边,仰着脑袋闭眼休息,一副享受的模样,白透的脸颊被温泉热气蒸得有些红润,身体大概也是,就算弟弟的体形变得肥满多肉,在他眼里依然是可爱无害,甚至诱人。 而且文卓然什么也没穿,这里是私人别墅,并非大眾浴池,所以不必遮掩,再说文卓然的身体状况要是穿泳衣什么的绝对会很难受,所以光着身子泡温泉最自在。方寧站在落地窗里安静看了一会儿,一度歛起目光深呼吸,他还没有泡进温泉里就已经忍得有些冒汗,但实在很难克制下身的反应,只好拿了条比较小的浴巾稍微遮掩。 方寧推开门走出来,文卓然明显吓了一跳,险些没坐稳滑进池水里,方寧看弟弟呛了一口水再咳嗽,心想为什么这傢伙能这么可爱有趣? 文卓然却是满腔脏话无处发洩,他都忘了哥哥也要过来泡温泉! 方寧说:「抱歉,没想到你会吓到,这里太舒服了对吧。」 「嗯、咳咳。」 「其实每个房里的卫浴也能泡温泉,不过我还是想找你一起,我们好久没这样相处了。」方寧试过水温,态度大方自然的坐进池子里说:「以前你还小都是我帮你洗澡的。」 文卓然听了忍不住纠正道:「只是互相当地刷背,不要讲得好像我连澡都不会自己洗啦。」他刚刚好像看到哥哥腿间有根可疑的棍子,是他眼花吧?眼花对吧?一般男性可能会有晨勃,但不至于维持这么久吧?哥哥不怕烫蛋蛋跟香肠吗? 方寧说:「刚才是不是等我等太久睡着了?我刚才先回房间洗澡了,忘了这里也有浴室。」 「没有啊。」文卓然面无表情,他的意思其实是我没有在等你,不过方寧可能误会了。 「这里的温泉对皮肤和身体痠痛都很好,你在这里可以常常泡温泉放松。」 「嗯。」文卓然说不上原因,就是有些怕方寧,那种怕不是忽然间產生的,而是慢慢积累的一种感觉,也可以说是直觉。不知道何时开始,他觉得方寧看自己的眼神挺可疑,他好像成了猎物被盯上,哪怕方寧从来都是举止得宜、温柔体贴的对待他,也很难隐藏背后的支配欲。 文卓然认为方寧就是想温水煮青蛙吧。但他不想当青蛙,他要自立自强,就算断尾也要求生。方寧真的很危险,聪明又厉害、无懈可击的人类,肯定容不下身边有个废物在扯后腿,也会嫌他碍眼的,特别是还佔了好大一份遗產。 「唉。」 方寧听弟弟叹气,面露疑惑。文卓然尷尬扯了下嘴角,胡诌说:「没什么,想到小时候来这里渡假的回忆。」 「那时我们拍了不少照片,还有影片,都还留着,可是没带过来。下回找时间一起看吧?」 文卓然敷衍道:「喔,好啊。」 「小卓,身体还好吗?」方寧慢慢靠过去,水面下的手轻轻按着弟弟的手背关心道。 文卓然没想到哥哥会主动靠近,馀光看到对方那么傲然的身材,就算泡在温泉里也明显瞧得出他们彼此间的落差,害他又开始自卑、窘赧,他低头随口应道:「一直都这样啊,没什么。之前你不是也知道,健检上一堆红字,哪天死都不晓得。」 方寧稍微低头凑在他耳边说:「别乱讲,我怎么可能让你有事,医生说都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稍微留意饮食就好了。我会陪你。」 文卓然被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往一旁避开:「太近了,我耳朵痒。」 「你的耳朵这么敏感?全都红透了啊。」方寧想伸手碰弟弟耳朵,文卓然吓得摀住耳朵挪远,他无奈失笑:「躲什么,逗你的。」 「哥,你泡好了吗?」 「差不多了,大约十分鐘就起来休息一下,你可以先去休息,我再待一会儿。」 文卓然看着方寧沉默半晌,有些为难的啟齿道:「我是想说,如果我现在起来的话,池子里的水会少掉很多……算了,你再自己补水,我有点头晕,我要走了。」 文卓然内心翻白眼,为什么泡个温泉都能受这种创伤,他也不想这样。一定要减重成功,如果能练出一点肌肉就好了,不过他不贪心,先瘦下来恢復健康要紧。 文卓然拿了浴巾随意裹着下身走掉,方寧紧盯着他,那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挺晃眼的,腿间晃着的傢伙也是秀气可爱。 「嘖。」方寧独自待在温泉池,等文卓然走出浴室后才站起来。他下身的性器更硬挺了,这池子的水是一直流动着的,也不必担心卡了什么脏污,四周也没有任何建物能看见这里的情形,他不想再忍耐着进屋里浴室,直接站在那里发洩了。 文卓然毫不知情,只觉得方寧好像特别爱泡温泉,似乎在里面耗了不少时间。 公司似乎还是挺忙的,方寧从白天到晚上都接了不少电话,也透过网路开会,文卓然有些担心方寧是不是打算要继续住在旭雾山庄,因为这样好像也能应付许多公司事务,没想到第三天醒来就听说方寧已经下山了。秦姨说方寧要赶着飞国外去谈生意,本来前一晚就要走,但是还想陪弟弟,所以才多待了一晚上。 文卓然心想:「不必,快走快走。最好不要出现了。」 减肥的好时机来了,秦姨一早就告诉他厨房已经按营养师给的菜单做好准备,每天一大早就是先吃沙拉。营养师说,蔬菜要吃最多,再来是蛋白质,然后才是其他类饮食,也就是说文卓然接下来的生活要从吃草开始。 第三天清早文卓然瞪着眼前的大木碗,碗里有各式各样的新鲜生菜和坚果、蕃茄,秦姨和厨子轮流跟他介绍,有些菜他听过也记不得名字,蕃茄更是品种繁多,他疑惑:「这里不是深山野岭吗?难道后面还开了生鲜超市?」 秦姨说:「本来食材没这么丰盛,但老闆事先说过你要来长住一段时间,特地让人运上来的。」 厨子表示:「因为一些原因,部分物资是用直昇机载上来的。」 文卓然低头,有些难受的抿嘴,他真不想放弃这种奢侈挥霍的生活。但是他想像过,要是不得已必须割捨什么才能活着并自由,那么他也只好……不自由,毋寧穷! 「真好,这些蕃茄都好好吃啊!」 厨子得意说:「西班牙来的嘛,本来也想进一些火腿,但营养师说火腿属于油脂,二少爷还是不能现在吃的。等减重后……」 文卓然紧张问他们:「我哥他都不知道吧?」 秦姨微笑点头:「老闆并不知道二少爷减重的事。」 「喔,那就好。」 文卓然让秦姨暗地去聘了健身教练,藉着健身房的设备隔空指导,对着那面能映出实况影像的镜面,其实也和真人一对一上课差不多意思。从早到晚都排了不同课程,请了好几位老师来指导,文卓然信心满满,就不信自己瘦不下来! 第一天他就累到想哭,厨子、营养师和那些老师简直泯灭人性,他好想疯狂吃肉、吃炸物、瘫在舒服的懒人椅或地毯上打滚耍废! 有生以来他没有这样累过,整天几乎不停的动,即使是静止下来也是因为他在练核心肌群或是伸展身体,秦姨和茉雪不知哪里准备了红头带绑在额头上,挥着小扇子给他加油。 「二少爷加油!」 「二少你一定行的!」 「二少你瘦下来一定会是万人迷!」 「为了健康、未来,还有幸福,还有哥哥!」 等下,他何时说过是为了方寧?不过某方面来讲,的确是被方寧逼的,那好像也没错。 持续了一週这样的生活,然后可以休息一天,一整天都不必再训练,也能吃些甜食或平常不允许吃的东西,文卓然很开心,他找厨子点菜:「我要吃炸鸡,披萨,还有蛋糕!」 厨子苦笑:「喔,二少爷啊,营养师说解禁是有范围限制的,这个菜单上的任您选,仅能选一种。不过炸鸡只能这个数量,或是披萨这样的量,蛋糕这样的大小。」 「噫、咦?什么啊,这么少怎么吃得爽?诈欺,营养师是诈欺师!」文卓然抗议,转头就看到秦姨和茉雪蹙眉摇头,还拿出封面是方寧的杂志向他提醒:「想想老闆啊,都是为了老闆。」 文卓然接收到的不是激励而是警讯,方寧说不定很快就回国,他恐怕没剩多少时间努减重,要加紧时间才行。 「我知道了。」文卓然的食欲在看到印着方寧封面的杂志后全都消灭了。此刻他心如止水,看到炸物或那些热量炸弹就想吐,他重新抬头,眼中是坚定而炯亮的光芒:「我不吃了。今天我要自主训练。」 秦姨他们都露出松了口气的微笑,眼里也有心疼,他们互相看了眼,再继续用目光关注着努力瘦身的二少爷。茉雪在健身房外备着各种功能的养生茶,准备二少有需要立刻呈上,秦姨忙完过来探望时,茉雪说:「二少真的好努力,看来是非常想让老闆看到自己瘦下来恢復健康的样子,他真的很喜欢哥哥啊。」 秦姨点头认同:「二少从小就很爱哥哥,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係,却有着比真正的兄弟都还要深刻的羈绊吧。我们要好好帮助他才行。」 文卓然在器材上训练,汗如雨下,全然不晓得自己的心思被误会成什么样了。 一些专家说过,关于瘦身这回事,饮食控制的重要大于运动,文卓然不仅严格控制饮食,更是天天做各种减重训练,四十二天后,近百公斤的体重居然少了十二公斤,看到数字那一刻他被自己感动到快哭出来。 站到镜子前脱到剩条内裤,文卓然左右检视着身材,肚子、大腿都有些瘦身后的皱纹,他反覆摸了摸嘿嘿怪笑,这是他的成果啊。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胖,可是他知道剩下的皮肉里已经有点肌肉,这阵子他的身体越来越轻松,走山路也没那么喘,而且完全不便秘了! 「嘿、嘿嘿。」文卓然摸摸自己的脸,下巴也尖了不少,太好啦。忍不住觉得自己帅。 好想吃肉,想吃肉,油油腻腻、炸到酥酥脆脆的各种肉,文卓然深呼吸后低头捏起肚子上有些松软的皮肉喃喃自语:「还不行,还不够,我要再瘦一点,吓死他。颗呵呵呵。」 虽然文卓然还不敢放开来狂嗑肉,不过营养师建议他可以吃生鱼片或其他海鲜来解馋,量完体重当晚他就开开心心吃了豪华生鱼片和海鲜火锅,但是当晚就有点拉肚子。 「我可能吃太多炙烧比目鱼了。」文卓然坐在马桶上乱猜想,不经意浮现幼年的回忆,小时候他的肠胃很差,时常肚子疼,频率高到文爸即使听他喊肚子痛也不怎么紧张。 有天晚上他睡着前忽然肚子又痛起来,方寧一脸担心的跑去拿肠胃药给他,那时他很感动,一样都是小孩,但是方寧在照顾他呢。 文卓然也不太想相信方寧会为了独佔所有财產而害他,可是有时候方寧看他的眼神真的有些可怕,非常阴沉,像野兽。一般家庭亲手足间抢夺家產的事太多了,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家庭,他记得文爸之所以和其他亲戚断绝往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另一个原因则是那些亲戚反对文爸再婚。 文卓然是很喜欢继母的,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和老爸分手,好像也另组家庭,彼此间毫无联系了,继母对他很好,总是亲手做很多好吃的料理,还常常帮他跟方寧做新衣服,后来有自己的童装品牌,他和方寧都曾经当过模特儿呢。 那时他多可爱啊,一点都不输方寧,现在…… 文卓然觉得舒坦多了,冲完水乾脆去洗澡。他不知道方寧飞去海外忙什么,竟然一去就没有回来,都已经快一个半月了。虽然他有点怕方寧,可是又忍不住担心方寧出什么意外,他们当了好多年的家人,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内心深处还是很喜欢方寧这个哥哥,虽然他觉得方寧也许从来没把他当家人。 「唉。」文卓然觉得心累,可能是减重耗了不少精神,稍微放纵后他想休息一下再说。出浴后他拿起手机看讯息。 摇不匀:「在吗?」姚钧云刚好丢了一则讯息过来:「听我抱怨一下。」 缺张椅子:「什么?我还没抱怨你就抢先?」 摇不匀:「先听我讲啦,我妈擅自帮我答应相亲的事,地点时间都约好了,你说过不过份?都什么年代了!」 缺张椅子:「哇,有点过头了吧。是你喜欢的菜吗?」 摇不匀:「我妈哪知道我喜欢的菜色!我超怕。经你这么一讲,该不会我妈已经把我的照片什么的给对方看过了吧?」 缺张椅子:「你连对方什么样子都没看过?」 摇不匀:「只有我妈手机里很模糊的远照,手还抖得超厉害,所以照片很糊。也有影片啦,但是一样很糊,没对焦,声音也听不清楚,太嘈杂了,一堆人上课还聊天。」 缺张椅子:「喔,是喔。那祝你早死早超生吧。」文卓然躺在床上笑得很欢乐。 摇不匀:「靠!靠靠靠!我以后不留样书给你了!」 缺张椅子:「大大对不起,我错了,大大我帮你去相亲好了,样书留给我。我扮你男友怎样?」 摇不匀:「……你是想毁我声誉啊?」 缺张椅子:「我现在瘦很多,我瘦十二。」 摇不匀:「证据?照片?」 文卓然拍了肚子上的一堆橘皮传过去,姚钧云丢了一堆惊讶的贴图回来,他盯着视窗里那些反应笑起来,在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眼角瞄到了什么,猛然趴在床上定住,笑容也僵了。 方寧穿着一身正式的订製西装站在门口,手上还拉着一个较小的行李箱,但是因为走廊上都铺了地毯,声音不明显,所以文卓然顾着聊天没察觉他来了。他看到弟弟躺在床上拿手机传讯聊天,笑得一脸开心,这一个半月沉积的思念本就让他有些疯狂,看到这一幕后,醋意像海啸般袭捲而来。 「哥?」文卓然莫名惶惑的喊了声,手机掉床上,他也没心情再聊了,坐起来问:「你该不会刚下飞机就赶过来?」 方寧眉心皱得更紧:「秦姨他们怎么照顾你的?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这是瘦身有成啊。」文卓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方寧变得更可怕了,并不是表情变狰狞,方寧看来表情依然没太多变化,但浑身散发的气场很恐怖,好像下一刻就要过来杀死他。 「瘦身?为什么?」方寧搁下行李往弟弟房里迈开步伐,走近了些问:「谈恋爱了?」 文卓然被问得一头雾水,目光往一旁飘开一下,回答说:「没有啊。」 「你刚才眼神游移,是心虚了?」 「真的没有,哥,我瘦下来你不高兴啊?」 「瘦太快不健康。我是担心你。听茉雪说刚刚你还问有没有肠胃药,你小时候肠胃就弱,怎么能不顾身体健康勉强这样?」 「不是,我瘦得很健康,真的!」 「我不信。」方寧冷冷回应,捉住文卓然的手腕沉下脸说:「手腕都变得这么细了,一折就会断掉。」 「没那么夸张啦啊啊啊、痛,哥你、你不要这样。」文卓然吓坏了,拼命把手抽回来,方寧只是冷眼看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是不是真想折断他的手。他微低头不敢直视方寧,默默握住手机说:「你看起来很累,还是先去洗个澡休息吧。」 方寧本来想说什么,不过文卓然怯怯的偷瞄他,那眼神让他很不高兴,他并不想让弟弟怕自己,只是一时有些失控。算了,只能先让自己冷静下来,顺便再找秦姨他们问明白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他弟弟会一下子瘦这么多,瘦到让他害怕,他怕弟弟是为了爱瘦身。 文卓然目送哥哥离开,匆匆跑去关门并上锁,回头拿手机回讯息说:「刚我哥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摇不匀:「他有被你吓到吗?」 文卓然:「是我被他吓到,他一副要弄死我的样子,还问我是不是恋爱了还怎样,为什么忽然瘦身,讲一堆理由质疑我。我觉得他有警觉了,说不定会整我,你准备一下,我可能很快要逃去你那里避难。」 摇不匀:「喔,随时都ok啦,助手的小黑屋早就是常备的。」 文卓然撇嘴嗤笑,回讯道:「小黑屋你自己留着吧。」 方寧回房间洗澡,喝了杯水以后又让佣人送酒过来,茉雪来的时候他趁机问:「我弟他这期间都做什么事了?怎么瘦成这样?」 茉雪说:「老闆你也瞧见了吧,二少爷瘦下来真的好好看啊,跟王子一样。」 「好看?这么短的时间内瘦这么多,不太健康。」 茉雪被方寧锐利扫来的目光吓了跳,怎么老闆不太高兴,但听这话的意思也是在担心二少爷,于是她又解释:「老闆你不必担心,秦姨帮他諮询了很好的营养师和一些健身专家,厨房那里也都配合做适合的健康料理,二少爷瘦得很健康啊。」 「他恋爱了吗?知道对象是谁吗?」 「啊?」茉雪愣了下,微笑说:「不是这样的,二少爷瘦身都是为了给老闆您惊喜啊。」 方寧狐疑拧眉,斜睞着茉雪,而后摆手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就好。」 「是,老闆晚安。」 「晚安……」 方寧神色更阴鬱了,他压根不信茉雪的话,说他那个傻弟弟会为了他瘦身什么的,不可能。他一直都知道文卓然想摆脱自己,虽然小时候成天都爱黏着他,爸妈都说弟弟像他的小尾巴,可是越长大就越不是这样,弟弟开始嫌弃他了,不管他做得再多、变得再好,弟弟也都不需要他了。 也许从一开始文卓然就不是非他不可,也并不是真正需要他,他能做的事,以文家的财力,怎样都能找出许多替代的人来,可是他不一样,他只想要文卓然,他只有文卓然,他非他不可! 方寧喝了些酒,但他一点醉意都没有,反而感觉自己无比清醒,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瘦下来的文卓然很危险,如果再放回都市里,说不定就再也不会回他身边了。乾脆就趁文卓然在山中,把人一直留着好了。 可是旭雾山庄不行,这里有太多破绽了,附近有座小山屋是他偶尔来打猎用的,那里没有佣人,而且因为是私有地,所以不会有人去那里。 隔天方寧早起,问了正在吃健康瘦身餐的文卓然说:「等下我想去打猎,你一起来吧。还是你要钓鱼也可以。」 「打猎吗?」文卓然眼里有一瞬间的新鲜和兴奋,但下一秒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影集和新闻片段,什么打猎误伤人的事、猎枪杀人什么的,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我肚子还有点不舒服。」 方寧浅笑说:「没关係,你在一旁看着就好。来吧,我想你陪我一天。」 文卓然望着哥哥优雅迷人的浅笑,只觉得毛骨悚然。 -- 文卓然 (三) 文卓然坚决不跟方寧去打猎,方寧只好换成钓鱼。钓鱼只要带网子、鱼竿那些,再怎样都比带猎枪安全吧?文卓然不想这么快和方寧撕破脸,稍微衡量了一下还是陪哥哥去钓鱼了。 文卓然不是很懂怎么钓鱼,只是偶尔会陪文爸、哥哥他们去玩,他就是一个外行的看热闹,只有哥哥才会和文爸讨论哪种地形、水域要用什么钓法,带怎样的饵或设备去,还会讨论怎样料理钓上来的鱼。 一些鱼类不好保存,最好吃的时候是刚钓上来最新鲜的当下,所以文卓然跟着父兄去钓鱼常能吃到所谓的渔夫料理,以前他们也常出海钓鱼,休间性质的。 往山里跑就比较累,文卓然不常跟着上山,他坐在车里问:「哥,我们是去溪边还是湖边钓鱼啊?要钓什么?」 「我想想看,这时节的话……」方寧提了几个鱼种,不意外看见文卓然望着他默默嚥口水,那模样彷彿他有多可口似的,但他心里清楚弟弟不是因为爱慕他,而是想起鲜美的鱼虾在流口水而已。他有时真的挺妒嫉那些食物,又觉得这样实在很可笑,但是弟弟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死物? 文卓然当然不晓得方寧的心情变化怎样,因为方寧仍维持表面淡然优雅的样子跟他介绍这山里水域有什么鱼虾蟹,怎样料理才好吃。 文卓然是贪吃鬼,也是胆小鬼,他很少为了什么去冒险,除了美食,而且他甚至认为哥哥虽然也可能把他推到水里淹死,但也说不定是他多虑。他就想赌一把试试,看是被淹死还是吃到河鲜!这样的他竟然能在不到两个月瘦这么多,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这定然是爱的力量,爱吃的力量。 车子停在路旁,方寧带了钓具、背着保温箱往旁边草丛里走,草丛间隐约好像有条路,两边杂草都比人高了,文卓然心里有些抵触,看到那堆草丛就有点不安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上。 「哥,等我。」文卓然只要拿自己的钓竿和两张褶叠椅,他以为能轻松跟上哥哥的脚步,但是杂草太茂密了,好像没几步就要看不见方寧,他担心迷路,紧紧跟着方寧的背影喊:「哥,走慢点,我快跟不上啦。」 方寧立刻慢下来等弟弟,他说:「这里太久没来,草都长成这样了,的确不好走,但是没有很远,再走一小段路就会到一个不错的地点。」 文卓然本来不相信,但是走不到五分鐘真的看到一条溪流,四周树木花草都长得很好,还飘着淡淡的雾气,看起来就像会有精灵出现的秘境,溪水清澈到仔细看就能看见底下的鱼虾,他这个都市俗忍不住发出讚叹声:「哇,没想到从那条路上拐进草丛里会有这样的地方。」 方寧浅笑:「这里还不是,我们要再往上走一段路。」 文卓然左右张望,长满了大树跟灌木,没有路能往上走吧?他茫然看向方寧,方寧已经跳到溪流间的石块上,他错愕问:「哥,要跨过这条溪?」 「嗯,过来吧,这溪水很浅,也很窄,不用怕。你下脚的时候先看一下之后要踩的地方就好,像这样先看准下一步要踩的石块,还有那种样子的石头别踩,会滑倒。快过来吧。」 文卓然嘴角抽动:「我现在能回去车上等你吗?」 方寧不晓得是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逕自跳到对岸去了。文卓然气愤得深呼吸,照方寧教的那样踩着石块移动,脚一滑整个人扑进溪水里了。 「干!」文卓然很少骂脏话,但他这次真的是忍不住。 方寧听到身后的落水声吓一跳,回头看到弟弟一身湿淋淋的从溪里站起来,狼狈瞪他,他苦笑了下:「没关係,先过来吧。」 文卓然气到不想讲话,方寧空出一手抓着他手肘带路,同样走没几分鐘就抵达适合溪钓的地点,文卓然的嘴紧抿成一线,握着钓竿不想动,方寧掛着温柔笑容帮他上钓饵,把他那支钓竿架好了,再展开褶叠椅说:「你先坐着休息一下,觉得冷就起来活动。」 方寧忍不住摸文卓然的头发说:「还好头发没有全湿,附近有间小屋,还是我先去生火让你去休息?」 文卓然盯着眼前这样温柔的哥哥,心情颇复杂,哥哥对他还是很好,但是不久前他听到哥哥跟秘书他们提起自己的语气很冰冷,哥哥跟秘书们说:「小卓什么都不懂也好,没关係,反正他不需要懂。其实,他也大可以不必在这里。」 之后方寧还讲了一些话,大概都是差不多的意思,文卓然也明显自己在公司里无足轻重,根本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充其量就是个好用的人头户吧,有时他也感觉得出哥哥并不喜欢他出现在公司,好像他很碍事一样。哥哥也不喜欢他出门或去参加任何公开场合的活动,彷彿他会丢文家跟哥哥的脸,只有待在自己房间才好。 可是他不是死物啊,他也想要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兴趣跟社交圈啊,不必和哥哥那样精彩优秀,只求和一般人那样就好了。 「不用了。」文卓然摇头:「我想看会钓上什么鱼。」讲完这话以后,他的竿子只钓上了一隻笨虾和一隻笨蛋小虾虎,而且因为太小了,只好放生。 方寧那里倒是钓了不少肥美肉多的鱼,够他们吃两、三餐的量了。 「哈、哈啊嚏!」文卓然皱起脸,扭头狠狠打了喷嚏。他连钓鱼兴趣都没了,有些可怜兮兮的斜眼看向方寧说:「哥,我有点冷,想回去了。」 「我们收一收先去小屋休息吧。」 「这里怎么有小屋?」 方寧说:「以前跟爸爸在附近打猎,临时处理猎物跟休息的地方。有些猎物晚上才出没,所以会在小屋里睡一下。走吧。」 「喔。」看来哥哥暂时还不打算回去,但应该也不至于在这里杀人弃尸什么的吧。文卓然暗自叹气,他可能是被自己的想像力吓坏了,说不定哥哥不是真的想赶走他或害他? 方寧拿出钥匙开小屋的门,开灯后比了个请的手势说:「爸喜欢俭朴的风格,所以可能你会觉得有些简陋,不过该有的都有。」 文卓然进屋一看的确比不上山庄那里,就是简单的两层式建筑,楼上主要是睡觉休息和摆放行李的空间,因为像楼中楼的设计,楼上能直接俯瞰一楼的情形,一楼的厨房很宽敞,有个大的中岛台,也有壁炉和冷气那些设备,浴室也在一楼。 方寧说:「你先去冲个澡,我回车上拿乾净衣物和毛巾来给你。」 文卓然不自觉露出不安的样子说:「那你回来我早就洗好啦。」 「我尽快回来,你等我一下。除非你想裸体,这里很偏僻,我是无所谓,但是万一你被虫子咬了……」 文卓然最讨厌虫了,垮下脸嘟嘴应声:「那你快点。」 方寧又走出屋外,文卓然立刻跑去一楼浴室洗澡。夏天的山里并不太冷,但那仅限于出太阳的时候,不知为何现在天气有些阴,他刚才落水后也有点凉,脱下衣物发现上面还沾了些水里的泥沙叶子,果然还是稍微淋浴一下好了。 这小屋很少有人来,大概秦姨他们也不会来,所以一楼浴室连洗发精那些都没有,只有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肥皂,不过环境是挺乾净的,居然也没积灰尘,文卓然用清水冲澡后就把换下的衣物堆在浴室脸盆里,光着屁股在屋里晃。这里的窗子都是气密窗,文卓然想像了下就算他在这里被杀害,也不会有人发现吧,因为隔音太好。 他摇头甩开不好的想像,方寧不至于杀他,顶多就是做一些他受不了的事把他逼走吧。但真的会这样吗? 方寧回小屋时,看到弟弟光着屁股蹲在一棵生长过份旺盛的龟背芋旁边,细滑白嫩的皮肤和柔软无害的体态都显得太可爱,瘦身后仍圆润的臀部也让人想狠狠掐一把,但他收歛目光深吸气,勉强忍住了所有衝动出声喊:「蹲在那边做什么?」 「啊,回来啦,我等好久。我头发还是湿的,会到处滴水,但又不想再浴室。」所以就找个角落蹲着了,文卓然讲完都觉得自己蠢。他走去拿毛巾跟衣服,方寧稍微侧着脸不愿正视他,他心里苦笑,哥哥果然很不屑他,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你车上都会带几套衣服啊?」文卓然为了缓和气氛随口问的。 方寧想了下说:「看情况,至少五、六套,开会、休间、运动,常备几种场合的衣服换穿。」 「运动?」 「嗯,有些是应酬需要。」 文卓然穿着过于宽松的衣服,低头拉开身上的针织衫问:「这套呢?」 「稍微放松时穿的,没什么特别的。」 「喔。」文卓然心情复杂吁气,哥哥的身形还是比他好太多,高大修长,他撑不起这尺寸的衣服,衣服掛在他身上反而感觉有些微妙。 方寧也忍不住打量弟弟穿自己衣服的模样,目光就这样黏在对方身上,那画面实在是很曖昧,文卓然刚穿好上衣,针织衫的长度勉强遮到下腹和胯间,他没有连内裤都出借,所以文卓然只好直接套上他的长裤,那赤裸的性器在衣服阴影间若隐若现,柔软浅色的软肉轻晃着,很可爱诱人。 文卓然刚拉起长裤发现裤管太长,察觉到方寧诡异的注视莫名吓到手一松,裤子滑落一些,不过被他微隆的小肚腩挡下,他匆匆穿好裤子再把裤管稍微捲起说:「我看还是回去山庄好了。反正你也钓完鱼了?」 方寧摇头:「晚上能钓的不同,而且这里夜间有萤火虫,你不想看?」 文卓然想起萤火虫的真面目,打了个冷颤猛摇头:「不行,我最讨厌虫子,你自己出去吧。我要在屋里。」 方寧没勉强他,逕自拿了先前保温箱里的鱼去厨房料理,这里的厨房还有些基本的调味料和油,他准备把鱼烤来吃。 文卓然把哥哥从车上带来的毛巾拿来包住头,他在客厅坐不住,闻到烤鱼的香气忍不住也跟进厨房看,方寧转头对他微笑,他觉得那抹笑太过耀眼,不自觉露出古怪又彆扭的表情转头躲开。 方寧觉得弟弟再嫌弃自己,目光黯了些,但仍忙着手里的事,把一些乾燥香草塞到鱼肚里,接着又继续给第二隻鱼刮鳞片。文卓然看他刮鱼鳞的表情也很精彩,相当害怕的样子,默默就往后退开一些,他喊了声小卓说:「我记得小时候爸钓到这种鱼,烤给你吃,你说你很喜欢。」 「太久远了,不记得。」 「以前我们去国外,爸还带我们去空钓。你还小不敢搭直昇机,一直吵着要下去。」 文卓然有印象,但因为太丢脸了,他挠颊装傻:「有吗?我没有跟去吧。」 「其实很好玩的,现在也可以操控机器帮忙投饵,有机会可以再去玩。」 文卓然吐了口气说:「我不像你跟爸喜欢户外活动。」 方寧把鱼用金属叉串好,噙笑回应:「我知道,不过有机会还是能试试。不喜欢也没关係,像这样待在室内也很好。」 文卓然望着眼前温和的男人,很想像小时候那样靠过去撒娇,大概是对方一直提小时候的事,害他不小心陷入回忆里了。但他也清楚记得之前亲耳听到的那些伤人的话,他知道方寧是真心不想让他去公司的,甚至不想让他到外面去参与任何活动。 望着方寧温柔的侧脸,文卓然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哥,你看,我瘦很多了,是用很健康的方式瘦的。之后我也会常常健身,让身体好起来。」 「嗯。」方寧敷衍的应了声。 「我的样子就会好很多,健检报告也应该不会那么多红字吧。」 「所以?」方寧把鱼放去烤箱里设定好温度时间后,望向弟弟,但笑意丝毫不及眼底。 文卓然紧张得嚥了下口水说:「那我是不是可以再去公司,你随便再安排个工作给我就好,我只是想找事做而已。不然我去外面学点东西,或是参加什么社团的。」 方寧脸上已经连半点笑容都没有了,他说:「你这样瘦下来,我会很困扰。」 文卓然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小卓,你想做什么都行,要学什么,我找人帮你登记线上课程,公司安排职位也没问题,不过工作你就在家里做吧,不必到公司去。我不希望你常往外跑,外面危险。」 文卓然对他的讲法反感至极,情绪一下子都上来了,吼道:「哥!你为什么就这样讨厌我去外头?你是嫌弃我肥胖又不够聪明吗?既然这样我乾脆就搬走好了啊,反正光看外表人家也不觉得我们是兄弟……」 方寧说:「不是我嫌弃你,是你这么单纯,很容易被盯上。从小爸妈总是要我照顾你,保护你,我也想一直这么做,所以──」 「屁啦,都是藉口,你就是欺负我没你厉害、没你好看也没你聪明能干!方寧,我告诉你,我也不是真的非要那些财產,你想要就全拿去好了,我不想要你再管我了,我要出去,我要去外面交一大堆朋友,做一大堆你觉得无聊浪费时间可是我会快乐的事,你以后都不要再管我!」 文卓然吼完觉得自己终于拿出魄力讲出真心话了,爽快过癮,可是当他看到面无表情的方寧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时,立刻感到毛骨悚然,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感比他看任何恐怖悬疑类的作品都强烈。 「干嘛?」文卓然还没被彻底吓没的胆量只够他挤出这两个字。 方寧眼神沉冷,比外面山里的风雨都还让人发寒,附近还在运转的烤箱大概是这屋里最温暖的地方。他微歛眼眸吸气,再徐徐吐出一口长气,发出了有些低哑的嗓音道:「你不要再变了,你越是这样我越没办法放你出去,信不信我真的弄残你?你不要再逼我。」 那些话听得文卓然一头雾水,但仍是惊恐瞠目:「什么啊?你想要什么我给就是了,遗產什么我都不要全都给你,只求你放我走也不行?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碍眼,我保证,你不用弄残我啊,我自己消失不行吗?非要这样凶残?」 方寧微愣,听到弟弟那番话气到失笑:「你不知道我做的这些,全部,全部都是为了你?现在你却告诉我,你要消失在我面前……我才是那个可以不要一切的人,我做的这些就只是想要你而已。」 文卓然懵了,沉默了几秒露出更惊恐疑惑的表情:「吭?」 方寧朝弟弟迈进一步,文卓然吓得踉蹌退远两三步,侧臀还撞到了料理台一角。方寧目光死死盯住文卓然又一次说道:「我只是想要你,完完全全的你,可你却老是要跑开。我哪一点做得不如你意了,嗯?」 「你、你你到底在讲什么啊?」文卓然混乱得不得了,还带着湿气的短发都被他抓乱了,几撮发丝乱翘,看在方寧眼中更是无辜可爱。 「用讲的你听不懂,没关係,算了。」方寧不让文卓然再退开,倏地捉住他手腕将人拽到怀里,捏住下巴往唇上印了一吻。 文卓然跟吓坏的小动物一样抖个不停,表情也有点扭曲,脑海闪过好基友姚钧云以前胡乱推坑的几部耽美作品,都是骨科禁忌虐恋的那种,什么兄弟恋啦、年上年下都有,虐完追夫火葬场,也有几部没好下场的,就算he也都有一方是傻了或残了。所以方寧也是这意思吗? 方寧不晓得弟弟脑子里短时间跑过那么多乱七八糟又没营养的东西,只见弟弟翻了白眼忽然瘫软晕了,他接住弟弟把人带到沙发那里,拿食指的指背在弟弟白润的面颊上蹭过,手指轻拈住弟弟的唇稍微玩了会儿。 「吓晕了?」方寧语气带了些笑意,他看着文卓然好一会儿,轻拍其面颊喊了两声小卓,躺沙发的青年像死了一样没反应,他无奈叹息后,动手将青年那不合身的针织衫往上拉开些,低头亲了下松软的肚皮,再继续把裤子往下拉。 文卓然立刻压住方寧的手阻止道:「干嘛?」 方寧毫不意外这傢伙是装晕逃避,嘴角微勾说:「你说呢?」 「你想对一个失去意识的人做什么啊?」 「明知故问吧你。」 文卓然头有些痛了:「噯不是,我、我是你弟耶!」 「我知道啊,不过没血缘关係。」方寧继续把裤子往下脱,文卓然努力护住身下的衣物。 「你不能这样啊,你是变态吗?」 「到现在你才发现?」方寧用戏謔口吻回应。 「天啊,你给我住手!」文卓然甩了方寧一巴掌,他太生气了,不过一巴掌发洩完就恢復冷静,然后再度害怕起方寧。 方寧摸了下微烫的侧脸,抓起文卓然甩巴掌的手,文卓然很孬的立刻喊:「对不起。」 「手痛不痛?」 文卓然习惯性的摇头回应:「不痛。」 方寧又叹了口气说:「我暂时不碰你,但你要乖乖的。」 文卓然缩着肩膀贴近沙发椅背,巴不得自己像隻猫狗那样陷进沙发的缝里消失不见,刚才得知方寧对自己居然是这种想法后,他吓傻了,到现在还无法思考太多,只想先躲起来。 烤箱发出声音,方寧没再勉强文卓然,起身去端出烤鱼,一开烤炉整个室里都是可口的香气,但是文卓然罕见的没什么胃口了……才怪,文卓然饿狠狠瞪着烤鱼看。方寧帮弟弟把鱼刺剔除,看弟弟吃鱼的样子露出古怪的神情。 文卓然吃了好几口稍微满足后才留意方寧的样子,怯怯的问:「你为什么要那样看我?好像我在啃你的肉一样。」 方寧解释:「不是。我觉得你那么喜欢那隻烤鱼,有点羡慕跟妒嫉。我喜欢看你吃东西,但也讨厌你喜欢吃他们。」说起来很矛盾,不过对他而言并不矛盾。 文卓然听完再次确定了一件事,哥哥有病!哥哥是变态! 方寧说:「我知道过去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我其实并不想那样约束你、管着你。实在是因为你那么好,很容易引起别人覬覦,我也想过把你弄废了,反正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你这样是违法的、病态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想?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弄死他?」 「我没说要弄死你……」 「对嘛,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也开心,然后也喜欢上自己啊,你看看你刚才都讲了什么恐怖的事。」文卓然觉得自己现在讲的事也很恐怖,他到底在对方寧讲什么啊? 方寧微微蹙眉,疑似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眼神瞟了下弟弟,他表示道:「看吧,我以前全都试过了,可是你完全没感觉,只好逼得我越来越极端。」 「吭?吭?你试过什么啊?」 方寧黯然垂眼,粗略的举例说:「为了讨你喜欢,只要是你喜欢过的样子我都努力去达成。那些你喜欢过的角色,不管三次元或二次元,他们的共通点我都分析过,尽可能的符合条件。你喜欢过聪明的角色,我就努力让自己事事得第一,你喜欢格斗技厉害的角色,我就去学格斗技,你觉得击剑、射箭、开枪的人很帅,我也都去学,还有你喜欢过富豪办案的刑侦剧,所以我设法早点进公司把集团规模扩大,努力让我们家族跟集团的排名往前。不过,先前你喜欢的角色是军火商,这个难度比较高,不过我也已经买了不少股票做了些操作……」 文卓然又一次瞠目结舌,他的哥哥方寧如此能干又超凡,居然是他变相「逼」出来的?不、不是,不对吧,他只是单纯觉得哥哥很厉害,也没感受到哥哥对自己那种心思,他没有那种意思啊。 方寧幽幽望着对面的青年继续说:「我喜欢你很久,也努力很久了,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呵,那我只好换个方向操作了吧,就算得不到心,嗯,你也不可以离开我。」 「等等等下,我、让我冷静一下。」文卓然双手摀住眼睛,仰首吐气。他现在绝不能太刺激方寧,一个不小心真的会死掉吧!他要慢慢的让方寧缓和心情,就算用骗的也好,让方寧觉得疑似有机会,之后他再伺机开溜,他绝对不要死在深山小屋里啊,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变态单恋! 「小卓,快吃吧,鱼肉要凉掉了。」 文卓然重新面对方寧,试探性的囁嚅道:「那个,你不能怪我没反应,因为我们的关係是兄弟,所以我当然很难把你做的事联想到其他方面啊。」 「这点我也有想过,所以我试过诱惑你,你也喜欢运动类的角色,我身材也算练得不差,可是每次你看了都不开心。」 「废话,你那样的身材是在刺激我这个胖子啊。」 方寧眼神飘了下,压根不承认自己疏忽了这点,继续讲:「有阵子你很爱看大胃王节目,我因为学习各种运动跟健身的关係,食量也不小,有几次刻意吃给你看,可是你也很不高兴。」 「你说的是故意把我面前的餐点吃光吗?那样谁会开心啦,我还怀疑过你是不是超讨厌我,故意跟我挑衅……」 方寧轻笑了声:「怎么会呢。」 「你要分清楚不同次元是不同的啊。还有,杀人绝对不行啦!」 「当然啊。」 「把人弄残也不行!」 「嗯……」方寧这次却露出了意味深远的淡笑,静静看着对面的弟弟。 「你会喜欢我吗?」方寧问。 「啊?」 「我们没有血缘。你有可能喜欢我吗?」 文卓然的求生意志越来越强烈:「不、不知道,可可、可能吧?我们先回山庄再谈好吗?」 方寧摇头:「晚上可能会有萤火虫。」 文卓然深呼吸,心想去你叉烧的萤火虫啦! 雨并没有下太久,山里天气总是多变,入夜后就放晴了,不过地上湿滑,方寧也没有勉强文卓然出门,逕自带着钓具、头灯等工具出门了。独留文卓然一个人在屋里耍废,文卓然打开手机看,讯号微弱到近乎没有,虽然屋里有卫星通讯,但那基本上是遇到事情求救用的,他也不太懂。 「好无聊。干。」文卓然心情恶劣,忍不住又骂了脏话,吃完烤鱼后他就躺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了。瘦身什么的现在像场乌龙,虽然他并不后悔,反而挺庆幸有先前的误会让他下定决心瘦下来,瘦了以后逃跑也比较快吧? 不过既然方寧不会弄死他,他暂时也不想上演野外求生。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文卓然不小心睡着了,之后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方寧恰好回来,而他不清楚时间多晚了,方寧忽然把室内的灯熄灭让他有些慌。 方寧说:「给你看萤火虫。」 文卓然看见一点绿光从门口的方向缓缓飘过来,朝他头顶掠过的瞬间他看见虫子的肚子,险些以为是古生物,差点喊出:「杀虫剂呢?」文卓然忍住没喊,没看清绿光实体时,其实还是挺美也很浪漫的。 「好看吗?」 「嗯。」文卓然迟疑的应了声,又担心哥哥抓一堆回来,赶紧补上一句:「但我还是怕虫。」 「所以我只抓了一隻啊。」方寧开了灯,把飞到毯子上的萤火虫抓起来,开窗放走了。 文卓然有点羡慕重获自由的萤火虫,方寧回头看见他的表情,走来用双手摸他脸庞说:「抱歉,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你只能在我这里,我死也不可能放手。」 「你在念哪齣剧的台词?很恐怖。」 方寧浅笑:「恐怖情人吗?」 文卓然小声吐嘈:「我们又还不是情人。」 「那就试试吧。」方寧坐在沙发边缘欺近青年,想将人抱住。 「你、你不要这样……」文卓然退无可退,被方寧看似温柔实则霸道的拥住。方寧低头用脸颊贴到他侧脸蹭了蹭,低喃:「别挣扎,让我抱一下。已经很久没这样抱你了,小卓,你身体好软。」 妈呀变态,文卓然闭上眼安静的在内心疯吼,不过他没敢挣扎,怕一激动也刺激方寧,最后恐怕就不只是抱抱了事。还好现在看来,方寧是能哄一哄的。 方寧凑在文卓然耳边轻语:「小卓,快点喜欢上我,哥哥等太久了,很难再等下去。」 文卓然闭紧眼吸气,仔细感受了下那语气里的压迫,好吧,方寧似乎很不好哄。 -- 文卓然 (四) 在某国的滑雪渡假村,十三岁的方寧初次见到五岁的弟弟,当时还没结婚的爸妈说:「小卓还不会滑雪,你当哥哥的就教他一下吧。」 方郁兰很得意的和未婚夫说:「我儿子从小跟着我滑雪,当小卓的教练没问题的。让他们在这里玩吧。」 「那弟弟就交给你啦。」文爸完全信赖着未婚妻的儿子。 方寧看小卓抱着儿童专用的滑雪板,穿得圆滚滚的朝他走近,然后有礼貌的敬礼,口齿不清的跟他打招呼:「哥哥好。杞多指架(请多指教)!」 方寧听到那软软的童音也忍不住微笑,花了一上午教弟弟怎么穿雪鞋,怎样踩固定器,然后在最低阶的缓坡练习基本的滑行和停止。小孩通常不怕摔,所以学得快,不过小卓怕摔也怕疼,有时不受控的向前滑行会吓得呀呀怪叫,方寧绕到前方帮他停下。 「哥哥我会怕。」五岁的文卓然有什么讲什么,根本不觉得自己这样叫撒娇。 方寧是独生子,和文卓然一样,低头看小弟弟黏在身上非常依赖自己的样子,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有点高兴,也觉得满足,他觉得自己被需要、被看见。 文卓然是个率真的孩子,在他眼里方寧就是最厉害的哥哥。「哥哥好厉害!」这句话他最常掛在嘴边,后来他发现这句话也像魔法一样,只要说出来,就算方寧本来不懂、不会也都会去尝试,而且通常都能办得到,游泳或球类运动,还有各种类型的游戏,什么都能拿到最前段的好成绩。 方寧原本也没想过自己能办到这些事,他只是想让小卓看着自己,用仰慕的眼光看着他,然后对他说些好听话,就算只是对他微笑也很好。他想看小卓崇拜和开心的样子,因他而开心,那样他能获得莫大的满足。 然而随着文卓然慢慢成长,周围的世界也不再只是绕着方寧打转了。 方寧努力变成弟弟所有喜欢的样子,到头来却发现弟弟只爱美食,钟情于美食。他可以用世上各式各样的美食讨好弟弟,但同时也厌恶那些抢走弟弟注意力的东西。 爸妈总是对方寧说要照顾弟弟,将来他们兄弟要互相扶持,要一辈子都好好的,方寧也不知何时开始把弟弟当成了人生中的唯一。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方寧很可悲,除了弟弟什么都没有,迷失自我,不过方寧却认为他这样很好,他只要文卓然就好。 山屋里,文卓然睡得正香,侧卧的他皱了下眉发出小猪似的鼾声,接着手伸到宽松的裤子里抓了抓屁股又放了个轻声的屁,自然晾乾的头发还维持好几撮乱翘的状态,如果不是瘦下来的他唇红齿白又长得有点稚气,这么邋遢的样子会令人退避三舍。 快梦醒的时候他听到一声轻笑,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转头望着方寧居高临下的俊脸,惊恐得瞪大眼,意识到自己居然枕着方寧的大腿睡着了,他羞耻得想夺门而出,不过那样方寧会以为他想落跑而打断他的腿吧? 「哥。」文卓然故意喊他一声哥,紧张得嚥着口水坐起来,抓了抓一头乱发看窗外天色,还是很幽暗的蓝黑色,天还没亮,他问:「我睡多久了?」 方寧一如往常的语气回答:「几小时而已,现在才凌晨三点,要去床上吗?」 文卓然听到关键字「床」就菊花一紧,不安摇头:「先不用。我睡饱了。」 「要吃点东西吗?不过只有车上一些零食饮料。」 「好啊。」 方寧早就把车上的食物带过来,文卓然打开一包洋芋片吃了几片,接着就忘我而开心的狂嗑,吃到剩袋子角落的屑屑还会用沾了口水的指腹去黏,务必要把袋里的残渣也吃光。稍微解馋后,文卓然发现哥哥一直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他尷尬扯了下嘴角说:「对不起,忘了问你吃不吃。」 「没关係,我不吃零食。你吃得高兴就好。」 文卓然表情顿时有些不高兴:「先前你就是这样把我养胖的。你是故意的吧。」 「你胖胖的也很可爱。」 「哥你眼睛有问题?」 「再胖都是我的。没问题。」 「呃……」文卓然无言以对,这傢伙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你都没有睡吗?」文卓然满脸疑惑。 「小睡了一下。」被弟弟关心的方寧觉得高兴,他忍不住牵住弟弟的手间聊道:「小卓,既然我都表白心意了……」 「那我可以拒绝吗?」 「只好弄残你了。」 「开玩笑的,我要再多一点时间考虑。」文卓然立刻退缩,手心都冒冷汗了,可是哥哥好像对他爱不释手,一根一根玩他的手指,他好怕哥哥忽然弄断他手指,警戒的盯着哥哥的动作,结果发现哥哥的手很好看,修长又白皙,就连浮起的血管和手背的青筋都好像艺术品那样优雅漂亮,结果这个人在玩他的甜不辣手指。 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文卓然都不忍再多看一眼那画面,脱口就问:「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还没上过啊。」方寧一脸无辜的开黄腔。 「我是说喜欢的契机啦!」 「没仔细想过,但是有天梦遗,回想了下是因为梦到你了。」 比起尷尬,文卓然更感到难为情,结巴问:「你、你为什么梦到我就那样?为什么啊?」 方寧回想了下,微抿唇,嘴角微陷,露出一抹清浅迷人的笑回答说:「你的睡相有点夸张,有次我去喊你起床,发现你又踢了被子,穿着的四角裤皱巴巴的,屈起单膝抱着一颗枕头打呼。我看到你晨勃了,但还是假装没事喊醒你,你咂着嘴醒来,很慌乱的拿枕头挡住胯间,我看到你的耳朵、脖子、脸跟锁骨都潮红,落地窗外的阳光恰好从窗帘缝里照进来,一束光斜照在你的脸和身上。 那时我觉得自己看到了最好看的东西,不知道是天使还是妖精或是什么,后来就常常梦到你。」 方寧沉溺在美好的回忆里,讲完后看到文卓然缩在沙发另一端双手摀耳问:「讲完了吗?」 「是你问我,我才讲的。」方寧苦笑。「那时的你太诱人,真的很──」 「哇哇哇哇哇。」文卓然一手不停轻拍嘴巴製造噪音,他不想再听下去,太羞耻了啊。 方寧蹙眉叹息,不再继续说,等弟弟停下幼稚的举动后,拉过弟弟拍嘴巴的手轻吻了下掌心。 文卓然知道这人是想间接接吻,恼羞低骂:「你是小学生吗?」 方寧轻笑,看着文卓然穿着那件浅米色的针织衫,因为它材质非常柔软,本来里面还要再搭一件衬衫或内衣的,可是他故意没拿来,文卓然就这样穿着,这时胸口莫名就激突了,上衫出现两个不太明显的小突起。 文卓然觉得哥哥的眼神又变得更诡异了,低头瞄了眼也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呆愣的问:「干嘛?看什么?我知道我肩膀没你宽啦,撑不起这尺寸的衣服,行了吧。」 「你这样真性感。我有点忍不住。」方寧起身,有些慵懒的解开裤头,馀光瞄到文卓然想逃跑的样子,出声警告:「你坐好,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扑过去做点什么。」 文卓然坐回去,别开脸不敢直视哥哥的行为,但还是硬着头皮劝说:「拜託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我很怕。」 「没事的,太热了,裤子很紧,我只是想紓缓一下。」 「吭?」文卓然后悔看他一眼,他看到方寧的白色三角裤被撑起好大一包,而且还湿了一小块,能看到那层薄而透气的布料下裹着什么样的惊人怪兽。 方寧轻拍自己胯间的布包,用温和绅士的态度和语气说着臭流氓般的威胁话语:「你得帮忙安抚它,不然它会发狂乱来。」 「你威胁我?」文卓然瞠目结舌,却很孬的询问:「用手可以吗?」 方寧亲切微笑:「嗯,因为是新手,所以没关係。」 文卓然自厌到不行,为了不死不残安然下山,牺牲两手的节操没什么。他瞪着方寧身下的状态还是不敢伸手过去,方寧笑出声来,拉过他的手摆在自己湿热的内裤上,坐到他面前用另一手抚摸他后颈。不晓得是方寧的手够大还是他的脖子太细,方寧轻松的握住他后颈开始按揉,他感觉放松了些,他的掌心摸方寧胯部没多久就湿糊糊的,双眼不晓得该看哪里,方寧揉着他后颈的手变成托住他后脑杓,他稍微仰头望着方寧还掛着温柔微笑的脸,坦白说方寧还真是英俊好看,可能是因为这样,他居然并不觉得噁心,甚至也没感到尷尬,又或许他已经麻木了? 「亲我一下好吗?」方寧语气很轻,像在哄小朋友。 文卓然暗骂:「还把我当五岁吗?」可是他却鬼使神差的伸长了脖子,再哥哥下巴很轻的亲了下。 其实这不是文卓然第一次亲方寧,以前小时候他常常亲方寧,更小的时候他也会要方寧亲他,爸妈看了也只是说兄弟感情真好。小时候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亲方寧啊?那时他只是单纯觉得哥哥好好看,长得好英俊漂亮,第一次他们一起当模特儿帮妈妈的品牌走秀时,他就在更衣室里抱着方寧一直撒娇,笑闹着乱亲方寧的脸,害化妆师又得给方寧补妆。 一直到国中他还是喜欢时不时乱亲哥哥,但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到嘴巴,哥哥好几次都被他闹得不太高兴,而且爸爸也念过他,说他爱吃零食有蛀牙,亲嘴会害哥哥也容易蛀牙。 文卓然想起这些往事,垂眼问:「以前你明明不喜欢我亲你。」 「因为我怕曝露自己的心情啊。现在你想怎么亲都可以。」 「我……我们是兄弟。我不要虐恋!」文卓然有点激动:「你不可以把我弄残!」 方寧浅笑说:「为什么会是虐恋?不会的,你慢慢喜欢上我就不会了。」 「呃,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喜欢你?」文卓然说话时,总觉得手下抚摸的东西越来越激昂,他有点担心,馀光偷瞄几眼,方寧的性器突出裤头,湿透的布料服贴着它,器官的形状非常明显,那条内裤几乎失去遮掩的功能。 方寧的笑容有些冷,认真问:「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是你会喜欢的?」 文卓然愣愣望着方寧傲然又有魅力的样子,心想哥哥真的有自信的本钱,那都是实力堆积出来的,他也没有不喜欢,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会忽然发展成这样。 方寧看弟弟傻愣的表情太可爱,偏头小口啄了下弟弟的脸颊,环臂将人拥住,埋首在那颈间又嗅又蹭,不时轻舔弟弟的耳朵。他这个宝贝弟弟的耳朵好像很敏感,每次轻碰一下都会浑身颤抖。 「哥、哥哥,我又有点睏了。」文卓然还是没能缓过来,不久前以为哥哥想弄死自己、希望自己消失,但现在却发现是他自己会错意,而且这误会跟乌龙都太夸张了。 「嗯。」方寧低沉而含糊的应了声,和弟弟对视一眼,又忍不住亲了下弟弟的额面,嗓音微哑而紧涩道:「你陪我一下,只要坐着就好了。」 「喔。」文卓然的手恢復自由了,方寧由着他退缩到沙发一端坐着,然后当他的面把内裤扯下,他慌忙别开眼,但馀光还是见到方寧的性器尺寸有点惊人。虽然他知道高大的人那里当然也可能不小,可是他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夸张的,像假的一样。 方寧知道文卓然不时会偷瞄自己,那视线也能令他兴奋,他握住自己胀大的器官来回套弄,然后着重于刺激顶端,另一手随意搁在椅臂上,稍微倾斜上身张腿坐着,这次也是想着弟弟发洩,却和以往都不同,因为他的弟弟正看着。他欣赏文卓然的反应,看那张纯真又不安的小脸越来越迷惘,还带了些好奇和羞涩,这都是文卓然不自知的,在那有些复杂多变的反应里,并没有什么厌恶和噁心的情绪,他认为文卓然是有可能喜欢上自己的。 自慰的声音在深夜里很难忽视,文卓然后来没办法再偷看下去,明明做这种事的变态不是他,他却感到羞耻无比。因为那个变态哥哥肯定是想着他才做这种事的吧?他都不敢再仔细的想下去,但听见那些声音,他整张脸跟脖子都很热,连身体都有点烫,好像发烧一样。 他说睏了也是骗哥哥的,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设法拖延了。 *** 小山屋不是适合久居的地方,方寧和弟弟住了一晚都这么认为,所以两人还是回到旭雾山庄。秦姨不愧是山庄的管家,一切都和兄弟俩出门前一样如常运作,她看到他们回来就上前关心道:「老闆玩得尽兴吗?你们要先洗澡还是吃饭,或是用些点心?」 这时间是上午十点半,不早不晚的,方寧看弟弟气色有点差就和秦姨说:「还算可以,我先去洗澡,小卓如果饿就吃些点心再去沐浴吧。」 秦姨和后来赶来的茉雪一起应下了,秦姨和茉雪一起关注着瘦下来变得英俊可爱的二少爷:「二少爷想吃点东西吗?」秦姨问。 茉雪提议:「厨师用山里的水果试做了新口味玛芬,二少爷要不要尝尝?」 文卓然点头应好,这种时候果然还是食物能疗癒他受衝击的心,特别是甜食! 秦姨提醒道:「为了维持身材,建议不要过量。」 文卓然听了尷尬微笑说:「没关係了啦。唉,算了,瘦下来变健康也好,不过胖也还好,不,胖也是多馀的,我、算了算了,我要吃甜食。」 秦姨和茉雪不晓得为何二少爷说话语无伦次,还越讲越委屈的样子,秦姨给茉雪使了个眼色,茉雪有默契的呈上甜点顺便关心一下二少爷的情况。 茉雪问:「好吃吗?感想我还要回报给厨师。」 文卓然点头:「超好吃啊。酸酸甜甜又红红的这是什么?」 「喔,这是我们山庄附近摘的野莓,有不同品种的,长得很可爱,这个时候有各种花草和野果,如果在附近散步都可能看到,二少爷要是心情不太好可以去散步看看。」 文卓然想起先前他都在屋里健身,跑步也是用跑步机,因为他讨厌虫子,害怕在山里跑一跑撞上蜘蛛网什么的,所以至今还没有认真走到户外欣赏山里的景色。听了茉雪的建议,他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像在自言自语的说:「山间散步啊?听起来也不错嘛。这桌上插瓶的花也是山里的吗?」 茉雪灿笑点头,介绍道:「对的,这是松红梅,它们的花小小的,有白有粉像爆米花一样可爱,不过它们可以长很高,我们山庄后面长了很多。我学过花艺,屋里的花草通常都是我负责的。」 「嗯,你这么年轻又多才多艺,为什么要来山里啊?这里也不是开放的观光区,不担心交不到朋友吗?」 茉雪没想到二少爷反过来关心她,开心回应:「是这样的,我本来就很喜欢往山里跑,没有工作的时候都会去附近爬山露营,至于交友,其实我有不少同好,而且放假的时候我也会下山回家,和其他人轮班,这山庄每六个月轮一次班,之后二少爷来看到的女僕未必是我了。厨师、园丁也是这样,会有不同批的人轮流,只有秦姨是常驻在山庄的。」 文卓然歉然笑了下说:「原来是这样,虽然这里掛我的名下,不过管理的事我全都是扔给老爸和哥哥做了,连这些都不太清楚。」 茉雪微微笑问:「你玩得很累吧?看起来需要多休息,那么我就不吵你了。」她起身点头行礼,安静的离开了。 文卓然把点心吃完,喝完一杯花草茶,长吐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仰首放空。他在逃避,暂时不想跟哥哥碰面,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比起尷尬的感觉,他更感到羞耻,这心情很不对劲。他找出手机点出姚钧云的聊天视窗,丢了张贴猫咪滚动的图过去问:「在吗?」 那端未读未回,文卓然打了几个字传过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用那个可以假装一切未读的app。」 姚钧云这下才回传:「嘿嘿被你发现啦,不愧是我菊花上的勾虫。」 「靠太噁了你。别闹,有事跟你讲。」 姚钧云传了个q版小兔子兽人萝莉在挖鼻孔的贴图:「有屁快放。」 文卓然被吸走注意力,亮着双眼抽了口气问:「这组贴图你画的?好可爱,哪里买?」 对方没理他,跳针催促:「有屁快放有屁快放,屁屁屁快放,是什么屁事快放。」 「我还在想该怎么开口……」 「你哥磨刀霍霍,要把你拆吃入腹了?」 文卓然抖了下:「八九不离十了。」 「报警啊兄弟。」 「恐怕没用,我能搬去你那里吗?这两天。」 「我这里刚好要装修,材料会堆得到处都是,你先住旅馆几天?你哥难道已经出手了?你哥做了什么?」 「有点难以啟齿,我想见面讲。」 文卓然传出那则讯息后,手机立刻震动,他看了眼是姚钧云丢来的询问通知,没多想就点了同意,萤幕上出现一个长得清瘦帅气,戴粗框眼镜遮黑眼圈的青年,那青年咧嘴扯着一边嘴角笑问:「嘿,哇哦,这谁啊?」 「我啊。」 「你谁?诈骗集团?」 文卓然翻他白眼笑了下,轻骂:「哩智障喔。」 「哩北七啦。」 「啊不跟你乱了,怎么真的瘦成这样?你哥虐待你,关你小黑屋都不给你东西吃,还逼你每天跑三千公尺,跑完洗桑拿睡觉盖厚被是不是?」 「噗,那样我真的会死掉。没有啦,我这一个半月努力健身跟控制饮食瘦的。先前我不是丢照片给你看过?」 姚钧云理所当然回说:「我以为那是你用软体修出来的啊。哇,一个半月能瘦成这样,金钱的力量好厉害。」 文卓然臭脸强调:「是我的意志力厉害!」 「是你的求生欲。」姚钧云笑了下,看文卓然也放松下来才又继续关心说:「好了,正经点,你真的要逃出来到我这里吗?不然你去旅游个几天,回来我家刚好装修完。」 「唉。」 「你哥到底对你怎么啦?」 「我哥他,说他很喜欢我。」 姚钧云纳闷的皱了下眉:「啊?那不就皆大欢喜,他不会害你了?」他讲完看文卓然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加上过去文卓然常抱怨哥哥管束太严太多,还会干涉其交友圈,他被脑海蹦出来的联想吓得一抖,凑近萤幕压低嗓音问:「卓然,我有一个惊人的猜想。」 文卓然抿了下嘴,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配合道:「什么猜想?」 「你哥想跟你跨过亲情迈向禁忌之恋的那条线,你说他喜欢你,不是兄弟那样的?」 文卓然挤出一抹有点丑的苦笑,好友都猜出来了,省得他亲口讲这么奇怪的事。他问:「我怎么办啊?我再不逃,就菊花殤啊。」 姚钧云打开一包零食吃,边嚼边回:「那你反制他嘛,年下攻,下剋上,今天你不攻他,明天他就破你,的菊。」 「呃,我不想正面硬槓啦,超奇怪。」 「你还是报警吧。就说家里有变态,哥哥性骚扰自己。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文卓然习惯的摇摇头,猛地想起前一晚的事,不自觉红着耳根说:「就告白后抱一抱而已。」 「咦,只是这样?真的?」姚钧云看到朋友的脖子也红了,隐约有其他猜想,但他也知道朋友脸皮很薄,不好再追问太多隐私,万一真的心灵受创也糟糕,于是赶紧改口问:「你对你哥是怎么想的?你们不是没有血缘关係,要是你──」 「唉呀我不知道啦!」文卓然烦躁吼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求你了啊。」 这时楼梯那里传来脚步声,文卓然仓皇结束跟朋友的通讯,约好有空就报平安,然后搁着手机假装自己刚把点心和饮料解决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为了不让哥哥摸清楚自己的交友状态,也想保护朋友,虽然他不知道哥哥会干涉到什么地步,但也因此感到不安。 下楼的果然是方寧,方寧穿着浅灰色居家上衣和深蓝裤子,平常梳理好的黑亮头发在洗完吹乾后变得松软飘逸,服贴着耳鬓的发丝像鸦羽那样乌黑漂亮,不像文卓然即使短发也有稍微自然捲。 「在和朋友聊天?」方寧慵懒微冷的声调将傻愣的文卓然唤回神。 「对、对啊,不行吗?」文卓然想反呛,可是气势莫名就是弱到令人同情。他也不是没看过方寧这样,可是刚才他居然看出神了,就在方寧表白以后,他觉得自己脑子也越来越奇怪,没头没脑就问说:「你没对我下蛊吧?」 方寧微讶,挑眉看着弟弟说:「怎么这样问?是什么新潮的问候语?」 文卓然陷入自厌情绪,低头咋舌,起身道:「我也要去洗个澡。」他朝楼梯那里走了几步,猛然回头警告说:「不准偷看!」 方寧浅笑:「好像在打情骂俏。」 「呃。」文卓然一脸嫌弃,慌慌张张溜上楼。狂跳的心脏出卖了他的心情,也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但又不讨厌方寧,至少得知对方并不是为了遗產什么的弄死自己,顿时轻松不少,可是现在有了新的危机。 不管怎样他要赶紧自立才行,要摆脱哥哥过自己的人生,如果哥哥不打算安排工作给他,那么他就自己去外面找工作、租屋、赚钱养自己。 文卓然洗澡后又趁着有空传讯息和姚钧云聊他的打算,姚钧云已读后立刻问:「你确定要这样?可能有难度。」 文卓然不解:「因为我先前都是靠爸靠哥靠全家吗?但人生总有第一次啊。我就算去家里的公司就职也是有走面试这一关的。」 姚钧云:「唉。一言难尽,你的世界观跟我的世界观不一样,但总而言之,你哥是霸总,而你就是要被关小黑屋的命。」 「我不!」文卓然激动的对着手机喊出来,茉雪在房门外疑惑的皱眉,敲门喊:「二少爷,有空吗?」 文卓然马上转换心情带着阳光爽朗的微笑跑去开门,任谁见了年轻亲切的茉雪都会变得有精神,他开门问:「我有空啊,怎么了?要我帮忙试吃什么?」 茉雪浅笑:「不是的,是大老闆要请你下楼一起吃饭。」 文卓然垮下脸,拖着死沉的嗓音回应:「喔……是喔……等我换个衣服……」 他焦躁的来回踱步,床上都是这次带来的衣物,他从前的困扰是不管怎样穿都只看到n层肉,现在的困扰是不管穿什么,瘦下来的他就是比以前顺眼,也就表示哥哥看他的眼神会更恐怖。他咬着手指含糊碎念:「怎么办、怎么办,穿也不是,不穿更不是,我又不想再胖回去。啊啊,人生好难啊。」 挑了半小时都没挑好,茉雪又来催一次,最后方寧也上楼了,文卓然以为又是茉雪来催促,他开门却看到方寧。方寧神情温和的问:「怎么还不下来吃饭?肚子不饿?」 怦怦,怦怦,文卓然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努力跳动,方寧越过他看见满床衣物说:「在挑衣服?为了我?」 「怎么可能。」 「呵,我也是开玩笑的。不过你怎么穿都好看,这样也很好。先下楼吃饱再回来整理吧。」 方寧牵文卓然下楼,后者犹豫了下抽手说:「我不用你牵。」 「还在闹脾气?」方寧也没怪他语气不善,彷彿弟弟这样也是对他一种亲近的表现,因为能肆无忌惮流露情绪。 文卓然看桌上的菜色是他爱吃的,多疑的看了眼对面的方寧,方寧表示:「都换了少油减盐的食谱做的,酱料那些也都尽可能找了可以取代的,味道可能跟以前有些不同,不过不会再害你胖得不健康了。当然,吃多还是会胖。」 文卓然有些意外:「你不就希望我越胖越丑越好吗?」 方寧露出优雅而温和的笑容解释:「既然你都努力瘦了,维持健康也好,而且忽胖忽瘦会短命。再说,就算你瘦了也要维持几年,身体才会认可你是个瘦子,改变身体机制。所以一旦你不小心吃多或是偷懒不运动,还是会胖回来。」 文卓然本来有点感动,听到后来觉得头皮发毛,哥哥还是挺坏心的,那抹好看的笑顿时也显得很阴险了。 文卓然偏要想办法噁心方寧,他说:「我看你是担心我胖久了,年纪一到就秃头吧。」 「我不担心,你就算光头也可爱。」 「你审美观有问题……」 「唉。」方寧带着微笑轻叹一口气说:「没办法,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我就无法控制。平常我也是很正常的啊。」 文卓然被方寧看得有些脸热,愣了下撇嘴嘀咕:「连连跳级的傢伙哪里正常。」 「小卓。」 「嗯?」 「没什么,先吃吧。」 文卓然被喊得莫名其妙,可是不管了,美食当前就是吃。那些食材多是取自这山里有的,新鲜又好吃,就算配方、调味有些改变,他还是享用得很开心,不过以往他总要吃到很饱、想打嗝了才捨得停,这次吃了五分鐘后就开始分心偷看对面的方寧。 方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专心用餐,根本没多看他一眼,只有偶尔挟菜或拿桌上调味料时对上眼会浅浅的微笑一下,连话也不多说,他还以为方寧告白时那么变态,之后就会表现得更露骨呢,像是目不转睛盯着他意淫什么的,原来也没有嘛。 方寧察觉到弟弟频频偷瞄自己,甚至望着自己发呆,他拿餐巾压完嘴角,抬眼看过去问说:「怎么了吗?有事想说?」 文卓然回神后摇摇头,他是有事想说,不过讲出来会影响用餐心情,等吃饱吧。餐后他才告诉方寧说:「哥,我想去外面找工作。」 方寧平静询问:「为什么?我们家什么產业都有沾边,你挑你喜欢的去做就好,自己到外面去,迟早要吃亏的。」 「我想试自己的能力。而且我大学也自己住过外面,应该没问题的。」 「是想疏远我吗?你想逃?」 「什……」文卓然觉得哥哥的表情似笑非笑,可是看起来很危险。「也没有啊,真要那样我就直接搬走了啊。」 「是啊,要是你无声无息离开我,我真不知道会变得怎样。」方寧用极为轻柔的语调提醒他说:「所以你最好别那样,好吗?」 文卓然想摇头,不过求生欲还有危机感逼他点头。 方寧捞住文卓然的手摸了摸,嗓音沉厚有磁性的温柔道:「出去工作,也不是不行。如果累了或是受委屈,别忘了我们家永远都会等你回来。」 「喔。」 *** 在旭雾山庄住了几天,方寧也没再骚扰文卓然,下山时文卓然鼓起勇气提了想搬出去住的事,方寧沉默了很久,久到文卓然担心方寧忽然发作,然后兄弟和司机一起撞山,还好他这只是过度被害妄想了,方寧并没有发脾气。 「好啊。让你尝试不一样的生活也好。」 「真的?那,先讲好你不可以动用任何关係跟财力、权势影响我喔,不能暗地里逼我面试的公司不录取我,也不能让仲介或房东都不收我的案子。你真的能做得到吗?」 方寧轻应了声:「嗯。这次不会。」 文卓然斜眼睨视哥哥,看来以前一些奇怪的发展都是哥哥从中作梗,不然怎么会说「这次」不会了。他认为方寧某方面来讲,彷彿是某些传统保守的父母,总想像孩子出去都会吃苦受尽委屈,然后哭着回来找家人取暖。可是他已经二十多岁,早就是成熟独立的大人,而且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总不至于混得太差吧。 文卓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会?如果被我发现的话,你怎么赔我?」 方寧说:「要是我动用自己的关係跟经济能力或权势去干预的话,就不得好死吧。」 「不要!」文卓然着急的抓住方寧随意搁在座椅上的手,方寧似乎有点意外的盯着自己被握牢的手,然后饶富兴味的扫了他一眼,他松开手解释:「我又没要你发这种毒誓,话不要乱讲。」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真的不想再失去方寧……哪怕方寧是个这样的大变态…… 方寧露出看似无害的表情问:「那你说怎么办?」 「万一被我发现你偷偷干涉,就……不许你再性骚扰我,也不准你再用那种心态喜欢我!就当回普通兄弟吧。」 方寧的笑容淡了些,眼神有些黯然,沉着嗓音幽幽道:「你真残忍。」 文卓然呵呵笑两声,还得意的耸肩抖了抖,看到哥哥这种有趣的反应让他感觉像赢了。「是你问我该怎么办的,反正你不违背约定的话就没事啦。对吧?」 「也是。好,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文卓然已经兴奋的想像自由的日子,难得笑容灿烂回应:「你说你说。」 「不要对我以外的人动心。」 「……二次元的话……」 「仅限二次元。」 「呼。」文卓然点头,初步的交涉算是顺利达成。 -- 文卓然 (五) 八月中旬,方寧把文卓然从旭雾山庄带回都市的家中,不再是搭车,而是直昇机。登机时文卓然还讶异问:「原来可以搭这个上下山?那为什么当初我要搭车上山啊?」 方寧表示:「当初想让你欣赏一下山林景色,一时忘了你会晕车。」 文卓然冷眼睨他,相当无言,不过他其实也很不喜欢搭直昇机就是了,小时候爸爸讲太多空难什么的事给他听,听得他有阴影了。他们戴好耳机就出发了,司机是位像熊一样魁梧的外国大叔,大叔和哥哥聊了几句就专心驾驶,方寧回头默默牵住他的手,他紧抿嘴斜瞥一眼,用嘴形问:「干嘛?」 方寧微笑说:「不用害怕,我也会开这个,万一有事我也能应付。」 文卓然有点意外,怎么哥哥好像很瞭解他刚才担心什么? 方寧把文卓然额头的瀏海拨到一旁,额头因为汗水都是湿气,他握紧弟弟的手说:「很快就回家了,别怕。」 文卓然很想说他没有在怕,但馀光往外瞄了眼,噢,好高,好吧,他好像是有点惧高症。晕车跟惧高二择一,他还真是很难选,不过有方寧抓紧他的手,他感觉真的好多了。 怦、怦、怦、怦,心脏跳得很用力,文卓然想起常听的吊桥效应,他是因为紧张和惧高才这样,并不是因为方寧握他的手。 外面已经能看到都市的景色,跟开车相比的确快非常多,毕竟不用绕山路跑一整天。文卓然太久没去旭雾山庄,压根不记得那附近有停机坪,当初上车还以为又得搭一整天的车下山。家里的停机坪和高尔夫场很近,自从爸妈升天以后,他们兄弟好像也没有再一起去过那球场了。 文卓然是因为讨厌高尔夫球,方寧偶尔会带客户或朋友去那里,但也只是偶尔,能时常进出文家的人其实并不多。 文卓然一回家就跑去整理行李,迫不及待想搬出去投奔自由的样子,让方寧心情很不好,但是方寧过了一会儿去看弟弟收拾的情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方寧说:「不是说以前求学自己住过外面吗?你只带了衣服和游戏,其他的呢?」 文卓然坐在地毯上抬头问:「其他?还要带什么吗?」 「日常惯用的东西吧。你连牙刷都不带?」 「那些再买一套就好啦,我有带魔法小卡啊。」文卓然拿出收纳夹秀出了几张魔法小卡,里面也有黑卡。 方寧轻叹:「那你打算住哪里?住的地方都还没找好吧,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肯收黑卡,所以你黑卡别带了,免得惹麻烦。」 「喔。」文卓然把黑卡抽出来,说:「住的地方我想好啦,先去找朋友,住他那里。」 「朋友?」 文卓然警觉斜睨哥哥说:「讲好你不能干涉我的。」 方寧轻点头,应允道:「我知道。但是作为你的家人,还是能知道你住谁那里吧,你至少还得给我报个平安。」 文卓然想想也没错,但他还是提防哥哥,于是说:「总之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也有印象的,等我住进去以后再跟你报告。我会收拾啦,你去忙你的啊。」 「好。」方寧走得很乾脆,什么话也没多讲,好像彻底放手一样。 文卓然很意外哥哥这样乾脆,后来他去问了刘管家,管家说老闆已经去公司了。他咋舌:「真是个工作狂。」 方寧的确是个工作狂,因为他必须将心力投入工作才不会老想着弟弟的事,一旦想得太多他会后悔,还会很不高兴。不过他并不是真的打算就这么放手,他清楚自己对弟弟的执着与追求是病态的,可是他管不了自己,也不想压抑自己。之所以答应弟弟去外面自立,只是他不希望把文卓然逼得太紧,就像钓鱼那样,针对特定的猎物,线要放得长,而且也得拿捏好收线的时机。 文卓然联络上姚钧云,而对方屋子也已装修完毕,他跟家里司机报了个地址就带上行李搬过去。姚钧云是用自己投资的钱贷款买的房子,虽然不是新屋,不过屋龄也才七、八年,还算挺新的,再跟爸妈借了钱装修,而且还是四层楼的透天厝。 文卓然在车上就和姚钧云聊屋子装修的事,他又一次确认道:「我这样住过去真的不会打扰你吗?」 姚钧云哈哈笑说:「怎么会,你房租给得这么凯、咳,我是说慷慨乾脆,而且我记得你以前在宿舍就挺爱乾净,应该会是个好房客啦。何况我一个人住四层楼也太奢侈,三楼就两间房,大间房间租给你刚刚好啊。」 姚钧云那屋,一楼是客厅和厨房,算是共用区域,二楼是他自己住的主卧和工作室、阳台,三楼有三间房,中央那间空间最小又没窗子的被当成储藏室,前后的房间就差不多大小,四楼也有两间空房,但是顶楼比较闷热些。 姚钧云穿着居家服下楼迎接房客兼老友,他看文卓然下车还是司机开的门,蹙眉笑他说:「我说少爷,你真的想住我这里?我觉得依你的财力直接勿饭店都行。」 文卓然不自觉嘟嘴:「可是我就想跟你住啊。」 姚钧云也是受不了他撒娇,失笑说:「好啦,进来。先提醒你我家也才二十几坪,没有很大。」 文卓然心想那和他浴室差不多,不过他没讲出口,朋友愿意收留他已经很好心了,他要感激。 姚钧云猛然回头盯着他,勾起一抹坏笑说:「我猜猜看,你心里在说,二十几坪跟你家狗屋差不多对吧?」 文卓然无辜反驳:「没有,我家没养狗啊。」 「那跟厨房差不多?」 文卓然视线往上飘,思考道:「那个我没概念啊。可是厨房也蛮大的。我刚才想的是浴室。」啊,不小心讲出口了。 「呿。」姚钧云睨他一眼,两人互看了一下有默契的笑出来。其实姚钧云根本不在乎朋友身家背景怎样,那与他无关,所以就算知道文卓然家里是富豪也只会拿来当个开玩笑的梗。文卓然也一样,虽然会顾虑朋友的心情,不过他也知道姚钧云不会真的跟他计较这些小事,出身不同,对事物看法或价值或许有出入,可是他们在其他方面却很合得来。 「新番你追了没有?」姚钧云问:「越来越多讨论的那个黑猫和橘猫。」 「哦你是说那两个双女主的兽人吗?有有有,第一季刚播完,我已经预订光碟漫画跟周边人型了。」 「手脚挺快的嘛。我这次出本也是──」 「咦要画她们吗?」文卓然很兴奋:「那你会画她们的哥哥跟弟弟吗?黑猫的哥哥跟橘猫的弟弟也好棒喔!」 「嗯,有啦,等下先给你瞄一下草稿。嘻嘻嘻。」 「嘻嘻嘻。」文卓然黏着姚钧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有粮吃,他的精神食粮。 文卓然选了三楼前面的房间,阳台虽然不大,但他也没有想种什么花草。姚钧云说:「这间房本来想摆单人床,但我想你应该习惯睡大床就换成双人床了。」 先前文卓然就看过朋友传来的照片,也确认过了,他欣然点头:「很好啊。我东西也没很多,刚好够我用。」 姚钧云拍他肩膀笑了笑:「好啦,那你自便,我要去赶稿了。一楼你刚才看过了,厨房可以煮东西吃,厨房以外的地方就不要再开伙了,卡式炉电汤匙都不行,室内也禁菸,嗯,虽然你不抽菸但我先说一声。然后,这是合约,签完再拿给我吧,晚点再去公证。」 文卓然收了租屋契约,住的地方解决了,吃的话应该也不成问题,他把衣服掛好就决定去大卖场採买,从大学毕业后就没什么机会去逛了,一直很怀念啊。他看了许多东西都想买,堆满了购物车,结完帐才发现自己目前没有交通工具能载这些东西回去,而姚钧云也说了赶稿中勿扰,他无奈下只好点了手机通讯录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找了方寧救援。 手机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接的人还是个女的,文卓然当下有些不高兴,哥哥的手机怎么是女人接的?后来才知道方寧在开一场蛮重要的会议,接手机的是秘书室里的秘书长,郑秘书。 郑秘书他有点印象,非常正经能干的女性,秘书室里的人有时也会在背后讨论郑秘书有没有八卦什么的,郑秘书是公司里少数没讲过他坏话也从没諂媚过他的人,大概是因为他们都算边缘人吧?不过他对郑秘书印象还是不错的。 「哥哥在开会啊,那,那算了,我自己叫计程车吧。」 郑秘书说:「等下,老闆有说,如果是二少爷打来的话他会接听,请您稍候。」 「可是……」 郑秘书知道大老闆有多重视弟弟,所以果断进到会议室转交了手机,方寧只看了眼显示来电就匆忙结束会议,接了手机走到窗边问:「怎么了?想我了?」 文卓然抖了下,立即否认:「没有,今早不是才见过吗?不要这样!也没什么事,你去开会吧,我可以叫车回去。」 「会议结束了,我告诉他们家里的狗生病,手术失败快死了,赶着去见最后一面。」 「吭?我们家没养狗啊?」 方寧扬着浅笑说:「他们不知道。我说狗是我重要的家人。说吧,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只是买太多了,我一个人扛不回去,想叫辆车。」 方寧问:「要不,配辆车给你用?」 「这边没车库,停车不方便啦。」 「不是有骑楼?」 「我、我不会开车啊!」文卓然急了,他说:「我在卖场里喝咖啡,喝完我就走,你去忙啦。」 「小卓。」 「干嘛?」 「好想你……」 听到哥哥露骨的表达思念,文卓然又抖了下,头皮麻麻的,心里毛毛的,好恐怖,反射性掛了手机。他不安了十几秒后又噗哧笑出声,自言自语说:「你就自己慢慢想吧,变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瞥到一旁玻璃窗上映着自己开心的笑脸就愣住了。 他都不晓得自己和哥哥聊手机也会笑得这么好看,他盯着倒影摸上嘴角,有点恍惚低语:「因为我变瘦变好看了?」跟哥哥无关,跟哥哥无关,一定是因为他变瘦的缘故。 文卓然还是叫了计程车,为了第一次叫计程车还载了软体到手机里,附近车行的车很快就过来接他,一上车驾驶就趁他扣安全带时说明:「首次使用软体叫车的客人会有九点五折的优惠,不过您的这支手机号码能够每次都打七折,萤幕上显示的是客人指定的目的地,会同步显示等下的路径,客人如果有其他要求都可以再提出喔。」 文卓然听到优惠有点暗爽,这么好啊?不过几分鐘后他开始冒出疑惑,询问驾驶司机说:「请问一下,为什么我的手机号码还能再打七折啊?有什么活动是吗?」 驾驶亲切微笑说:「刚刚收到公司上层一个临时通知,只要是这支手机号码就能有七折乘车优惠,可以和其他优惠合併使用,而我们如果载到这支手机号码的主人,并且安然完成交易,就能获得额外的奖金。不过我也不太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没解释,只说是突发企画。」 「这样啊,谢谢你解释。」文卓然嘴角抽了下,心里已经有底了,他这才想起这间车行好像和他们文家的產业也有关係。所以什么优惠的事情,八成是哥哥搞出来的,为了渗透他的生活真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是擅长公器私用的傢伙。他这才想起这间车行好像和他们文家的產业也有关係。 不管怎样文卓然扛着一堆东西回家,好在姚钧云平常的冰箱空荡荡的,不然不够他放。把冰箱塞到八分满以后,他跑去二楼工作室喊姚钧云说:「嘿,我刚刚去採买很多吃的喝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嘿。」 姚钧云正在认真工作,瞪着空白的绘图板,修修改改好几次的草稿又被他清空了,正有些心烦,带着杀气的眼神回头后愣了下,问:「你谁啊?」 文卓然汗顏回答:「是我啊。」 姚钧云看到那人刻意把双颊鼓起才恢復记忆:「哦,是你啊。啊哈哈哈,我还不习惯你瘦咧,哈哈哈哈。」 「笑屁啊笑。」文卓然冷眼睨人,跟着也笑起来,他这朋友也实在是够怪的了,不过他喜欢得很,不管是作为老同学、老朋友、绘师大大跟粉丝的关係都好,他们一起相处也很快乐。可是,他们之间可从来没有什么粉红泡泡,也不会有那方面发展的可能,以前其他共同的朋友也问过他们有没有一天会变情侣,姚钧云淡淡的否定,说没感觉,他也一样呢。 文卓然回房间继续整理,累了就坐到笔电前上网找工作投履歷,投完履歷就去打游戏,然后吃饭睡觉,碰上姚钧云就一起打屁间聊,或是一块儿打游戏。就这样作息不正常的过了一週,文卓然觉得自己活动迟钝了不少,量了体重肥了些,吓得他又花一整天拼命运动,他是真的不想再胖回去了。 不过投的履歷表一点消息都没有,会看他履歷表并且有回音的都是些看起来奇怪的公司或是保险业那些,他有点洩气的关了履歷表,听姚钧云的话四处留意附近店家有没有在徵人。 刚开始他应徵上一间饮料店,背茶单难不倒他,操作封口机和泡饮料也难不倒他,不过外送的时候他迷路很久,后来店里的人就不让他去外送了。饮料店的工作比他想的还辛苦,因为那间店在车站附近,周围又是商圈,不远也有商办大楼,生意好得不得了,可是薪水真的不多。 九月初,文卓然下班回住处瘫在客厅沙发上呻吟:「我死了。」 姚钧云刚好下楼觅食,拿了瓶气泡水走来客厅关心说:「怎样?还活着吗?」 「……」文卓然今天连遇上三个烂客人,两个是帮同事挡的,社会经验值飆升的同时似乎也减寿了。他像尸体一样安静了片刻说:「我的天啊饮料店的工作好累,怎么会有人想要为难饮料店的店员?」 姚钧云想像了下朋友可能遇到什么,苦笑回应:「奥客有时跟尘螨一样麻烦,哪里都有。」 「其实平常都还好,但我今天一口气遇到三个奥客。」 「哦,那你去买乐透没有?」 「对耶。忘记买了。」文卓然指了桌上黑色的素色保冷袋说:「里面是我刚刚摇的饮料,拿去喝吧。」 姚钧云开心欢呼:「耶,谢啦!对了,我有事跟你商量。」 「喔。」 「就是先前我不是跟你抱怨过我妈老是逼我去相亲,我想不顺着她一次她是不死心的,所以明天我会去相亲。」 「嗯。然后,商量指的是?」 「你装我男友吧?」 文卓然本来想义气相挺,可是想到了病态执着的方寧,坐起来尷尬拒绝:「抱歉,恐怕不行。我都是为你好,你不知道我哥有多变态,要是被他发现的话,你可能会被社会性抹杀。」 姚钧云张大眼睛讶异道:「这么夸张?假扮一下都不行吗?」 文卓然摇头:「最好不要冒险。」 姚钧云沉默几秒点头说:「好吧,我明白了。没关係啦,我自己能应付。不过你哥那样真的没问题吗?照你说的,你哥这么变态又执着你,不是应该把你关小黑屋?」 文卓然咋舌:「你以为他没想过吗?可是我小心安抚后他就暂时打消那种念头了。」用双手安抚的,呵呵,可恶。 「那他应该会用其他方式监控你目前的生活吧?你们家大业大的,他有很多手段可以渗透?」 文卓然表情古怪的扭曲了下,点头回想:「有,搬来的第一天我叫计程车就发现了。还有后来有些饮料订单也是,不过都不是直接干涉,我就当作他没犯规好了。」 姚钧云劝道:「还是你乾脆逃出国吧?」 「没用啦。我如果做得那么绝,哥哥他一旦逮到我,我就永无安寧了!反正能先这样拖就拖一下吧。」 姚钧云歪头问:「万一将来你对谁一见钟情怎么办?你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痾……」文卓然还真不好意思坦白说他答应哥哥不喜欢三次元的人,他想了想回答:「我大概不会喜欢谁吧?我对谈恋爱没兴趣啊。」 姚钧云了然点头,一手拍他肩膀说:「我懂。我也不喜欢人类,可能是因为我们有这种倾向,所以才会变朋友,但不会变情人。」 「哈哈,我可没你夸张。你根本是讨厌人类吧。」 姚钧云辩解道:「哪有,一点点啦,讨厌可是也喜欢。」所以画了一堆人外的作品? 两人聊了会儿,姚钧云催促文卓然去洗洗睡,文卓然边碎念着要辞职要辞职,隔天就真的跑去提辞职的事了。不过因为饮料店缺人手,文卓然还是多待了几天才走,薪水也没少领,就这样他又失业了。 失业当晚姚钧云说:「为了庆祝你脱离苦海,我请你去吃烧烤!」 「好耶!」文卓然振作得很快,尤其是有好东西吃的时候,虽然他一点也不缺钱,而姚钧云也明白这点,但就因为这样,姚钧云请客这件事让他很开心。 文卓然帮姚钧云夹烤好的肉,半开玩笑说:「要是你这次真的相亲成功,我就回请你吃大餐。」 姚钧云回敬他一个白眼:「先顾好你自己吧,切。」 两人吃烧烤也喝了一点酒,然后跑去唱动漫卡拉ok,回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文卓然从包里摸出手机瞄了一眼,手机没电了,接上充电线后开机惊呼:「妈呀,有五百通未接来电?」 虽然那五百多通未接来电有十多个不同号码,这些号码都打了数十通来电,但文卓然非常清楚这应该全是哥哥搞出来的,他回拨给方寧,只响了一声就立刻接通。 方寧的声调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小卓。回家了?」 「你疯了吗?打五百多通电话?」 「抱歉。」 「以前你也没这样啊,还换号码打,你、你、你真的是……」文卓然气到不行。 方寧听出弟弟有多生气,才用有些无辜可怜的语气说:「对不起,但是我很想你。」 「那你不会留言、丢讯息啊?一直打一直打,害我手机都震动到没电了!」 「因为……」 文卓然咋舌,心想我看你怎么解释! 方寧说:「因为我一直很想试看看夺命连环call是怎样,没想到你还真的完全没有接听。好啦,别气啦,我就是试试看而已,你人平安就好。」 「试试看?这种事你说你『只是』试试看?很恐怖好吗?」 方寧带着温和笑意安抚他说:「没事的,这么多年来我不是一直都没有伤害过你吗?我这么珍惜你,怎么可能伤到你。这只是个玩笑,不过我的确玩得有些过火了,对不起。你想要什么当赔礼?」 文卓然越听越气,重重的呛他:「不需要啦!我不需要你啦!」他气得又再次掛电手机,倒回床铺滚了一圈再抓起枕头揍两拳骂道:「臭方寧、变态!变态!」 文卓然洗澡后冷静下来,回想哥哥的「玩笑」还是有点不爽,但已经没有一开始惊吓的感觉。其实他也知道方寧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应该吧?正因为这么多年方寧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他更感到不安,一旦他没有顺着方寧的意思走,方寧会不会发飆失控? 思绪一跳又想起了姚钧云先前问他的事,对于感情他以前有过一点幻想,可是那些幻想都太矇矓,还是追番挖粮更实在,他的心力跟钱不是花在吃的就是都投入兴趣了。所以他还真的没认真想过感情的问题,自然也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的性向怎样,这方面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因为他不在意。如果可以的话,感情经验值就掛零,当一辈子的小孩也没关係。 「难道是我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了?但是哥哥又是怎么发作的?」文卓然想不通,关了房间大灯准备睡觉,不想了。 「啊,忘记刷牙。」文卓然又坐起来,准备进浴室刷牙时听到门铃响。每一楼都有一支电话是能跟门铃那里的人通话的,文卓然比朋友先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方寧的声音:「是我。」 方寧的声音很讨人喜欢,有点低沉,但是给人温和有礼的印象,光听声音就觉得肯定是个斯文优雅的男性。文卓然也喜欢哥哥的声音,以前念书时还录了一小段拿去学校炫耀,不过后来哥哥成了风云人物,他反而想把哥哥藏起来了。 此刻拼命衝下楼的文卓然也是想将哥哥藏起来,但心情截然不同,他不希望朋友被变态哥哥吓到。可是他下楼时看到姚钧云已经站在门口帮方寧开门了,他的脚步立刻放慢,小心翼翼走近门口问姚钧云说:「你怎么在这里?」 姚钧云莫名有点尷尬,他也不想贸然介入他们兄弟间的事,可是又担心文卓然被哥哥找麻烦,刚好在厨房喝水的他就硬着头皮来开门了。他稍微转身背对门口,面向文卓然说:「我刚好下楼喝水啊,你哥这么晚来应该是有要紧的事,你们聊完早点睡吧。那,有事叫我,我先上楼。」 文卓然点头:「好。我很快聊完。」 姚钧云走开了,文卓然压着嗓音问哥哥:「你干嘛?」 方寧微笑说:「对不起,实在太想你了。」 「那就开视讯啊。以前你去外面留学我们不都开视讯。」 方寧垂下眼眸,黯然低语:「那不一样,碰不到。」 方寧还穿着正式西装,车子停在骑楼外,看起来就是刚下班自己开车过来的,他现在的表情有些委屈无奈,看起来颇可怜。文卓然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哥哥装出来的,目的是想害他心软,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中招了,语气已缓和许多:「那你就在手机里跟我约个地方见啊,突然这样跑来,都这么晚了,我朋友也要休息啊。」 方寧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说:「是我疏忽了,帮我和你朋友道歉吧。小卓,陪我一会儿好吗?」 文卓然从来没看过方寧这样低姿态的央求自己,心软得一蹋糊涂,愣愣点头应好,等到方寧牵着他上车关门后他才回神想着:「咦,我刚刚有答应吗?」 方寧驾驶的是辆外型低调的进口车,不特别昂贵,也不是限量款,只要收入高一些的人家分期都能买得起。平时家里有司机,文卓然也不常这样让哥哥载,不过方寧的驾驶非常稳,他们往海边的方向去,一路上红绿灯不多,加上又快要半夜十二点,文卓然已经有点睏,竟然不小心睡着了。 车子停了下来,文卓然很快就惊醒,发觉四周一片黑暗的他马上就慌了,恍惚摸着车窗颤声喊:「不要关我小黑屋啊,我不要。」 身旁传来轻笑声,文卓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彻底醒了,而且他看到云散以后露出了一小弯细细的月牙,垮着脸瞪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方寧没能忍住,伸手摸弟弟滑嫩的脸颊说:「做噩梦了?睡糊涂的样子还真有趣。」 文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噩梦就是被关小黑屋,他拍掉哥哥的手问:「这是哪里?到处都黑,那是风声吗?」 「嗯,这是海边,这一带没什么路灯。」 「晚上来这里干嘛?又没风景看。」 「散心啊。」 文卓然听哥哥长吁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车内陷入一片沉默,连广播或音乐都没开,他问:「你工作遇到麻烦吗?」 「还好。只是有点累,职业倦怠,谁都多少会有的,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文卓然小声嘟噥,但其实他刚才的确在担心,再怎么说他和方寧一直都处得很不错,也有感情,可是那感情似乎在变质,一旦变质恐怕就难以回头。他越想越不安,随口胡扯说:「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要把我种在海里。这里这么黑又没有监视器。」 方寧安静了十几秒,文卓然说完也越想越怕,方寧才摸到弟弟搁在腿上的手说:「别怕,我不会那样。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里很暗,也没有监视器,是有些危险。要是我就这样一直往海里走,也不会有人知道。」 文卓然听了有些激动:「在讲什么啊?你不要想不开,你为什么要想不开?」 方寧斜睞他一眼,微低头莞尔说:「没什么,有些胡思乱想而已。一直以来我都想成为你最喜欢的人,为了这样不管前方有什么挑战也不怕,别看我是个这样的男人,很多时候也会被吃豆腐的,男的女的都有,因为我还不够强大。有利益的地方,就会充满各种齷齪的事,利益牵扯越深越复杂的就越是这样,可是没关係,我已经有不少应对的办法了。 不过,也由于这些原因,我不希望你也进到这样的圈子里,你很快就会被吃乾抹净,而我也很难保护好你。」 「哥,你要是真的很累就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下?」文卓然不懂哥哥为什么忽然讲这些没头没脑的东西,但他也不是全然无知,只是懒得去理清而已。方寧向来是很少抱怨或发牢骚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听方寧讲这些事就不得不担心。 方寧扭过上身握住弟弟一手说:「我的确想把你弄得又胖又虚弱,那样你一定很难离开我,也不会被谁给盯上。后来也想过把你弄残好了。但我怎么忍心?小时候你连不到几釐米的破皮都特地跑来我面前要我看,就是想要我安慰你,那时的你真的很可爱,我一开始也是真心把你当弟弟。」 文卓然知道自己幼年非常爱撒娇,那种只是蹭破一道白白的薄皮,根本不会流血的那种程度也要叫方寧看,想尽办法的要引方寧关注,爸妈还因此常常取笑他。可是他都长大了,那些都是黑歷史啊。 「你为什么现在不能当我只是弟弟?」 方寧面无表情说:「不知道。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但也已经伤了你,我没办法回头了。小卓,抱歉,你失业了我还讲这些,本来我是想安慰你的,就算你说你不需要我……」 「你果然知道我失业的事。」文卓然瞇眼睨人。「无所谓啦,工作再找就有啦。」 「你想找怎样的工作?」 「唔,还没想到,但同事不要太讨厌,职场单纯的。你不要管喔,我自己会想办法。」 方寧答应:「好,我不管。你做什么都好。其实郑秘书请人去买了你们店里的饮料,还指定要你做的,我喝过几次,挺好喝的。不过不是我又滥用职权叫他们这样做的……」 文卓然看哥哥居然会露出有些靦腆的表情解释这些,他差点笑出来,真是新鲜有趣,不知不觉就这样歪头凑近去看,也忘了两人还握着一手。方寧讲完驀然抬眼看过来,和他四目相接,以前他也没见过方寧这样深情款款的眼神,方寧轻捏他下巴靠过来,唇上覆着另一个人温暖柔软的唇瓣。 文卓然脑子当机了十几秒,方寧趁这期间轻轻吻他,吻触温柔又小心翼翼,顶多是探出舌尖若有似无舔了几下,虽然思绪空白,心脏却跳得很快,就算车里只亮了一盏淡黄的小灯,也能瞧出他表情在茫然后变得害羞,如果那是盏白灯就能照出他红透的脸皮和耳朵。 方寧对弟弟的反应感到惊喜无比,他知道弟弟没这样反感了,至少没有立刻怪叫和惊恐的拒绝,他握着弟弟的手将人带近一些,用更温柔的嗓音诱惑道:「小卓,不管你想做什么,要去哪里,记得留点位置给我好吗?」 文卓然低头看着哥哥修长好看的手,握住自己还有点肉的甜不辣手,想到刚才哥哥说他做的饮料好喝,心情微妙。小时候他一直追着哥哥,索求关怀,后来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反过来了,他以为他根本不需要哥哥了,但只是因为哥哥的一点点认可,他就又感到满足。 文卓然并不晓得方寧背后做了多少努力,也做过不少諮询才得以控制到这样的地步。方寧清楚自己的病态,但除了这一点是他自身的一部分,他无法根除,其馀所有的好都想给文卓然。 文卓然不小心又发呆了,稍微转头瞥了眼从云里冒出来的月牙,头又被温柔扳回去面对方寧,方寧再次吻上来,这次吻得更深,伸了舌头进来,上半身也慢慢倾靠过来,他两手抵住方寧的肩膀别开脸含糊低吟:「哥哥,先、先停。」 方寧不只没有停,手还摸到文卓然腿间,文卓然紧张得併腿,反而把他的手夹在曖昧的地方。 -- 文卓然 (六) 方寧解开了安全带,整个身影笼罩住副驾驶座的文卓然,将其安全带也解开,座椅往后滑,製造出更多的空间。 文卓然躺在座椅上,脑海蹦出车震两个字,连忙摇头:「不要,不要这样啦。」 「我不会进去,别怕。」方寧说得篤定,文卓然捶了他胸口一下抗议道:「骗人我不信,你那里都这么硬了不要以为我没看到!」 方寧愣了下:「很明显吗?」 「不明显吗?」文卓然翻他一个白眼,不得不承认哥哥那里真是很大一包,瞎了也能摸出来! 方寧问:「不喜欢在车里?」 「车里又不宽敞。咦、不是啦,问题不是这个啊,你──」文卓然又被吻住了,方寧嘴里有淡淡菸草味,好像还有别的香草味,但此刻的他没有馀裕分辨,方寧的舌头一下子就勾住他的舌翻辗搅绕,像带着他轻舞一样,他这辈子没跟谁接吻过,但也觉得哥哥的吻很令人沉溺,只要稍微犹豫就无力再抗拒。 方寧含住弟弟的下唇稍微用力的吮了下,松口时带着笑意说:「你忘了刷牙。」 「啊?」 「满嘴的烤肉味。」 文卓然无辜皱眉:「我又没逼你亲我。你活该。」 「挺好闻的。闻起来很可口。」方寧偏过脑袋凑近弟弟的面前,直挺的鼻樑轻蹭过弟弟的鼻尖,掌心贴在弟弟胸口感受着明显的脉动,带着笑意又递上轻吻,陷在弟弟腿间的手也持续的往上鑽动、抚摸,大姆指往其襠部按揉,那里很快就变得温热膨胀。 文卓然有些激动的倒抽一口气,又试着要推开方寧,他以为自己使劲推了,但双手只是将哥哥的肩膀握得更紧。 方寧停下来,转头往弟弟前臂亲了一口,文卓然连忙松手,他看弟弟困惑的仰视自己,可是什么也没说,仅仅是如此他又再次感到衝动,身体轻压着弟弟埋首在其颈间亲蹭着。 文卓然身体仍是紧绷的,但方寧双手不断来回抚摸他,手臂、肩膀、胸侧和腰腿,彷彿唤起他陌生的欲望,他脑子一片混乱,儘管已经努力在思考了,还是完全跟不上事态发展。他讨厌方寧吗?不,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害怕,他怕方寧太能干、走得太远,又管他管得太多,怕方寧变得越来越陌生,怕越过那条线以后不可收拾,害怕的事说也说不完,那么他喜欢方寧吗? 不晓得,或许不是没有吧,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想像过,如果他跟姚钧云一样都喜欢男人,什么样的人会是他的菜。那个想像里几乎空白,只有一个很模糊的影子,是方寧的模样,好像没有人能比方寧好了。但那念头太诡异,文卓然不敢再深想。 「哥哥,不要了。」文卓然拿手背抹掉嘴上的口水说:「我们不要这样了。我帮你用手弄出来,然后就各自回去睡觉好吗?你明天不是也要上班?」 「有郑秘书在,没事。」方寧只抱着弟弟亲了一会儿,这样远远不能满足。他抚摸着文卓然的裤襠说:「你这里也湿了,就这样回去会吓到你朋友。你朋友是夜猫子吧?」 「我不晓得他……作息,你不要再揉了。」文卓然把哥哥的手挪开,尷尬的护着自己胯间说:「都你害的。」 「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方寧说完又坐回驾驶座,帮弟弟拉好安全带就上路。车子开回市区,进到一间汽车旅馆里,方寧他们进的房间明亮宽敞,有minibar、spa和基本要有的按摩椅和按摩浴缸。 文卓然问:「这也是我们家產业?」 「不是,不过这里有全天候反针孔侦测,环境设备都不错。」方寧想起刚才弟弟身上有股沐浴后的香气,但还是问:「要洗澡吗?」 文卓然摇头:「我刷牙就好。」 方寧自己先去洗澡了,文卓然刷完牙就躺在床上睡觉,方寧洗得有点久,文卓然闭着眼睛一直乱想也没能睡着。 听到浴室的声音,文卓然知道哥哥洗澡完走近床边,他闭眼装睡,方寧在他脸颊很轻的又蹭了几个吻,他痒得受不了,伸手推了下哥哥的脸转身逃避,却被掀开棉被脱裤子,他吓得坐起来:「你有完没完啊?」 方寧淡定微笑了下,握住弟弟曝露出来的性器搓揉,没几下就把它弄硬了,欣赏着弟弟窘赧的样子,他神情更加温柔,眼里压抑的欲望也更危险了些。 「小卓,你很性感。」 「你瞎了吗?」文卓然刻意捏起腹肉想冷却哥哥的欲火,哪晓得方寧觉得他天真而轻笑两声,把他按倒在床上。他来不及爬起来,裤子就被扯下扔开,他撑起上身看到方寧低头把他勃发的器官含进嘴里,无论身心都太过衝击,他皱眉带着气音哼出声。 「哈啊、你不要这、嗯……不要不要、不能吸,哥哥,哥……」文卓然不是没看过成人片,当然知道方寧在做什么,可是这种事他是初次体验,刺激过头了,方寧根本没弄多久他就抓着方寧的头发低哑呻吟,本能的颤慄几下射出来。 发洩过的文卓然仍短促的吸气,瘫回床铺上,神情迷茫望着慢慢变换灯光顏色的天花板,一切都很不真实,可是刚才的快感却很强烈,整个人好像衝上云霄,比自己弄都还爽。就算闭上眼,脑海依然烙着哥哥吞吐他肉棒的景象,悖德却很难抗拒。 方寧知道文卓然没什么经验,这个弟弟的生活、兴趣都单纯得很,偏偏在两人的关係和感情上有点太纠结,他像在敲蛋壳又不能伤了壳里的幼雏那样,得不时拿捏分寸进攻。 他没让弟弟缓太久,但也不想一下子逼得太紧,拆了一瓶果香味的润滑液淋在弟弟身上,也脱了浴袍淋在自己身上。 文卓然觉得润滑液有点冷,用右肘撑起上半身瞪着方寧,骂出口的却是:「你这样旅馆会罚钱吧?」 「这你不用担心。」 「不要给人添麻烦啊。」文卓然抢走方寧手里的润滑液,又不晓得该往哪里放,方寧噙笑替他把东西搁床头,当他的面将透明的液体抹开,他盯着方寧漂亮的胸肌、腹肌和人鱼线,还有已经突出内裤的肉棒,两眼发直。 方寧笑问:「好看吗?」 文卓然臭脸,转头哼声,仅以馀光偷瞄。 「要摸吗?想怎么摸都可以。」方寧刻意压着嗓音徐缓强调:「都是你的。」 文卓然不争气的嚥了下口水,窘着脸低头说:「我们是兄弟啊。」 「没有血缘。」 「爸妈要是知道的话……」 「已经没有了。」方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但很快又变得炯亮有神,脸上笑容淡了些:「人死后,就没有了。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谁说的,我跟你都有朋友啊,你的朋友也很多不是吗?」 「嗯。那不一样,小卓,我只想要你。只有你,我无法割捨掉。」方寧按着弟弟的肩头将人压回床上,深深望着他低喃:「喜欢我吧,一点点也好。」 文卓然嘴巴动了动,但还是没能回应什么,他看方寧低头要吻下来,急忙喊:「你刚刚吃我那个耶!」 方寧顿了下,好笑的睨他一眼没有硬是要接吻,只往他下巴、喉结亲吻,一面将他衣服往上翻捲。 「呃哼、不要这样。」文卓然察觉哥哥在摸他臀部,害怕得扭腰闪躲,然而没什么用处,方寧精准无误的按着他肛口又揉又戳,给予不小的刺激,他的手也推不开哥哥厚实的胸膛。 「放松一点好吗?我只用手就好。」方寧温柔哄着,文卓然想回呛他骗人,可是才张嘴就只是惊讶叫了声。 「啊。」文卓然拿手臂摀脸,那里被哥哥的手指插入了,诡异又不太舒服,可是那根手指还在深入,吓得他拿开手望着方寧求饶:「不要再进去,你的手指、你的……不行,我、我没有清……」 方寧晓得弟弟怕什么,失笑说:「没关係,我不介意。不过你里面真是软,又紧又软,也好热。」 文卓然两手摀脸闷哼怪叫,羞耻死了。他印象哥哥的手指是修长的,但没想到身体感觉会那么粗,那里整个都被哥哥撑开一个洞的感觉。文卓然的肉茎也不自觉的分泌出许多体液,和那些润滑液混在一起,方寧又增加一指,最长的两指在弟弟体内轻轻搅动,蹭过某处时文卓然失控的叫出声。 方寧挑眉:「这里?」 「呃哼、不!」文卓然张口抽气,喘得越来越厉害,他的性器再度硬挺,方寧抓起他一腿贴在身侧,不时扭身用自身肉棒蹭着他,他又被方寧按着体内敏感又容易產生快感的地方,理智很快溃散了。 「哥、哥哥,我好奇怪。」文卓然一手抹脸呻吟道:「还要多久?哥哥,我想去厕所了。」 「再忍一下,嗯?」方寧又哄他一句,埋在其体内的手指动作加剧,文卓然扭着腰不时颤慄,没多久就高潮了,射出的精液溅在自己身上。方寧看着弟弟这失去防备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把弟弟两腿抓起架在单臂肘间,用弟弟多肉的腿根夹着他胀硬的肉棒磨擦。 「唔、呼嗯,哥。」文卓然微微皱眉,馀光看到哥哥的动作,哥哥的龟头不时顶撞到他的性具,坚挺的肉棒奋力蹭着他逐渐疲软的那根,虽然他还没办法再起反应,但还是被撩拨出欲火。 方寧让弟弟下半身侧卧,弟弟似乎受不了刺激想爬行逃走,被他扣住了腰变成趴跪的姿势,这样持续的蹭着弟弟的腿根,乍看和真正的交媾一样。方寧馀光欣赏着身下的景色,亢奋得低笑几声,俯身伸手去揉弟弟的胸口。 「噢嗯、不要,好痒,哥哥哼嗯嗯……」文卓然想拨开胸前的手,但却只是彼此的手沾了润滑液在互相抚摸,他的胸被揉出一些曖昧的声音,而他只能侧首呻吟。「哥哥,停啊,我快要……唔嗯、哈啊啊,啊、啊,不……」 文卓然抖了抖身子,又射出一些精液,方寧还在身后撞着他,他呜咽低吟:「我、我恨你,恨你啦。变态。」 方寧闻言低笑了声,稍微缓下来替他把侧脸的乱发抹开,柔声道:「没关係。你的恨也是我的。」 文卓然闭紧眼,小声带着气音骂:「变态。」虽然方寧始终都遵守先前的话,只用手插,但他还是被弄得很累,睡到隔天中午才醒。 醒来是在另一张没看过的床上,房间自然也是陌生的,有人敲门进来,文卓然迟疑了会儿才应声:「请进?」 进门的是郑秘书,她带了一叠东西过来,放在床边小几上请示道:「老闆说等你醒来就点餐吃,本大楼的餐厅菜单我都拿来了,请二少爷参考一下。如果想叫外面餐厅请再告诉我。」 文卓然挠了挠额头说:「郑秘书好久不见。」 郑秘书点头:「好久不见。」 「这里是?」 郑秘书有点意外:「是老闆的休息间之一。以前你也来过。」 「是吗?」文卓然左右张望,恢復记忆尷尬笑说:「哦,原来是这样,换了床单,所以我一时没认出来。嗯,没想到房间会改成这种粉绿色调,跟哥哥不太搭啊。」 郑秘书说:「老闆说你喜欢粉绿色,后来才换上的,不过那之后你就没有再来公司了。」 经她提醒,文卓然好像有些印象,以前他会跑来哥哥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午休,有次哥哥开玩笑说他爱偷懒睡觉,乾脆把房间改成他爱的样子,他就随口回:「那你换成我爱的顏色啊。」 文卓然心情复杂,为了甩开杂念就翻着那些菜单随便叫了一个义大利麵,郑秘书用推车送餐来,他疑问:「郑姐,你可以叫别人送来啊,或是我自己出去吃。」 郑秘书说:「老闆说你不喜欢其他人,我也无所谓。老闆不太喜欢你四处跑,没关係的。」 「喔,谢谢你。」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妥,但是老闆他很辛苦。」 「嗯。」 「其他企业的老闆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 文卓然想了下,半开玩笑说:「因为他工作狂,控制狂?」 郑秘书浅笑了下,没有反驳。 文卓然吃完午餐往外走,看到方寧站在玻璃墙边说话,好像戴着耳机在和谁视讯,有时惠踱回桌边往电脑里输入一些东西,通讯告一段落,方寧拿下耳机搁着,优雅回眸看向文卓然,扬起浅浅的笑弧说:「睡饱吃饱了?」 文卓然点头,方寧走到他面前捏起他下巴,往唇上碰了下,眼里难掩欣喜的跟他说:「你不反感也不躲了?」 「哥哥,你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谁都不该为了谁活着啊。我是你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可是我、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变成你的负担。」 方寧想也没想就说:「可是我开心的源头就是你啊。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虽然很抱歉,必须拖你下水,但是我不会后悔。小卓,你永远,永远,永远都是我的。」 文卓然冷眼睨他说:「不愧是大变态,算我白担心了。呵,呵。」 「你亲我一下好吗?」方寧稍微低头指了指自己脸颊。 文卓然瞪他一眼,往哥哥俊美的脸上捏了下,方寧可惜的摸着自己被捏的脸颊,他拍掉方寧的手,稍微惦脚很迅速的轻啄一口,然后赶紧跑开几大步说:「今天先这样,我要回去找工作了。」 方寧站在原地看弟弟跑掉,他摸了刚刚被捏又被亲的脸颊,喃喃低语:「我很开心,小卓。」他觉得弟弟是他的核心,也是电力,是一切,如果没有文卓然,那么他和一台坏掉的机器人没两样。 为了庆祝弟弟主动亲他,他决定来个临时企划,旗下百货公司举行大优惠活动一週。 *** 文卓然叫了车回住处,他知道姚钧云睡得很晚,所以走到巷口帮朋友买了早餐搁在客厅桌上,留了纸条。他回房间上网找工作,不过看起来都没什么适合的,姚钧云吃完早餐跑来找他间聊,说:「谢啦,沙茶蛋饼很好吃。那间的奶茶偏甜,但是茶味很够,下次要买帮我买无糖的。」 「喔。」文卓然心不在焉应了声,盯着萤幕上的网页看,想起哥哥的事又叹了口气。 姚钧云忍不住好奇,关心道:「昨天晚上你不在吧?跟哥哥去哪里了?」 文卓然挤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输入几个字按下搜寻键,冒出了某某汽车旅馆的网页,他指着旅馆名给朋友看,小声说:「我们去海边,然后又去这里。」 姚钧云凑近瞄了眼:「哇靠!」他摀嘴后退坐在床尾问:「你被他霸王硬上弓吗?」 文卓然低头回想了下:「也不算是,都我在爽,他应该也没多爽……吧。」 「真的睡了?」姚钧云惊叫。 文卓然本来不好意思看朋友的反应,可是馀光还是瞄到了,然后有点傻眼的提醒道:「你脸上的笑意不要太明显好吗?笑屁啊你。」 「不是。」姚钧云乾笑几声说:「太精彩了忍不住笑出来。」 「白痴啊你。」文卓然抓了颗靠枕砸过去,姚钧云接住靠枕追问他说:「感觉怎样?你要报警吗?但是我看你也不想报警吧。」 「唔……」 「你先前不是说他想干掉你,独吞所有财產,现在变成他干你,独吞所有。」 文卓然冷眼斜看姚钧云,但那些话他还真难反驳。 姚钧云看朋友还在困惑,微笑道歉:「抱歉啦,不开玩笑的话会太严肃,我不是想消遣你,但是你先前说你恨他恨得要命,都是他害你没朋友,害你变废变胖,管东管西的,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睡都睡了,多少也是喜欢吧。还是说你哥霸王硬上弓,但你不敢告他?」 「痾……」 姚钧云也有些着急担心,催促道:「到底怎样你说啊,不要一堆点点点行不行?」 文卓然又低着脑袋,把头发抓乱,烦闷回答:「我真的还没想好。我好像有点喜欢哥哥,但是变化太快了我吃不消。在我搞清楚以前我都不想多讲什么,但他脚步太快了我有点追不上。噯,你说,如果我万一真的不喜欢他的话,下场会很惨吧?」 姚钧云露出微妙的笑容皱眉沉吟:「嗯……但你不可能跟不喜欢的人睡吧。」 「我、唉,对。因为他长得很好啊,我反而纳闷他为什么看到我这种身材还能硬。」 姚钧云好奇不已,抱着靠枕往前坐:「哦,你哥身材非常好吗?」 「嗯。」文卓然也往前倾,沉着嗓音答:「非常好。」 「胸肌d奶?」 「有。」 「巧克力砖腹肌?」 「有。」 「人鱼线?」 「有。」 「十八公分?」 文卓然呆住:「不知道,我没仔细看。十八公分不会太夸张吗?」 「你们不是睡了?」 文卓然老实把前一晚的大概经过大致提了下,讲到一半他也认为自己很有毛病,既然纠结兄弟关係就要极力抵抗啊,但是被方寧一推就倒算什么? 姚钧云听完摇摇头说:「你这样不行啊,虽然你哥是变态,可是你态度这么模糊,不拒绝也不答应,老是吊着他,早晚你要变渣男。」 文卓然急着反驳:「我、我有拒绝啊!」 姚钧云一脸鄙视的说:「你的拒绝是『老爷不要──』的那种吧?算哪门子的拒绝啊,真的讨厌不想要就该拿出手机说你要报警,要告他,最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你要把责任都推给哥哥也不是不行啦,喜欢跟不喜欢全都推给他,你置身事外,把他憋死最好,可是这是你要的吗?」 文卓然被讲得有些委屈,气势很弱的嘟噥:「你讲得这么难听是想吵架?」 「我只是希望你快点认清自己的心情怎样,趁早做决定,拖久了对你们都不好。当然我是不担心你哥啦,你……任何方面真的斗不赢他,只有耍憨这方面他不及你而已。」姚钧云把靠枕塞回给文卓然,拍拍老友的肩膀说:「那你自求多福吧,我能帮的也就是租个房间给你躲一下。唉,你慢慢想,我要去回信了。」 文卓然起身用力深懒腰,长吐一口气,拿起手机盯着方寧的号码看了好久,往绿色键按下。方寧很快就接听,轻声喊他:「小卓,怎么了?」 「哥哥,我想约你谈清楚。」 「谈什么?」 文卓然紧张吸了口气,说:「就是我跟你的关係。我好像,好像是有点喜欢吧。」 话刚讲完方寧那里传来有东西掉落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惊呼声,文卓然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方寧看着没拿好掉落的一杯热茶说:「没事,饮料不小心洒了。约哪里?不如你回家一趟吧,我们在家里谈就好。」 「嗯,也是可以。」 方寧说要叫司机去接人,两人约了一起吃晚餐,文卓然回家时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平常这时候管家和佣人应该都还没下班才对,现在却空荡荡的。文卓然让司机先下班,他出门前也已经和姚钧云报备过,走过客厅来到起居室依然没见人影,但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所以就往厨房移动。 文卓然看到方寧一身白衬衫掛着深蓝围裙,站在其中一排料理台前煎牛排,计时器刚好响了,方寧把牛排盛好,语气轻间的问他说:「要喝什么酒?还是我来选?」 文卓然比了个你请的手势,让哥哥选餐酒。他问:「家里怎么都没人啊?」 「有我跟你就够了。平常你也不在家,我也不在,不需要那么多佣人。」 文卓然点头,帮忙把食物放餐桌上,方寧轻拍他手肘说:「我来就好,你去前面坐着等我。」 「喔。」文卓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觉得哥哥看他的眼神又有点危险了,带着很浓重的欲望,就不清楚哥哥是想吃牛排还是吃他,所以他赶紧溜了。其实他和方寧对于家里要雇多少佣人、出入要有怎样的排场是挺无所谓的,文爸说那只是某方场合要装模作样一下。现在这么大的屋子,他不住这里了,哥哥一个人岂不是孤零零的? 有点心疼了怎么办,文卓然小力捶了捶自己胸口,自言自语:「有点难受啊。其实,他讲的也没错,没有血缘啊,纠结什么?但是哥哥还是好变态啊,我怎么办。」 方寧把晚餐推过来,上面有甜虾淋酱和时蔬做成的开胃前菜,也有飘着淡淡热烟的浅橘色浓汤,当然还有刚才的牛排。他看弟弟在捶胸口,关心的问了句:「身体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来。」 「喔、不是啦,我没事。哥哥你快坐下。」 方寧把食物端到弟弟面前,他看弟弟的目光黏在食物上,无奈轻叹说:「你每次这样看着他们,我都很羡慕。」 「羡慕谁?」文卓然觉得哥哥的话没头没脑的,他顺着方寧的视线看回眼前的餐点,狐疑道:「你羡慕这隻死掉的虾子?」 方寧也觉得丢脸,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不知道你看着食物的眼神,就像是充满爱意的看着恋人吗?」 文卓然失笑:「你太夸张了吧?」他笑了两声,发现哥哥眼神中浓浓的幽怨和醋意,他有点笑不出来了。哇,方寧真的是超级有病,他真的有办法面对吗? 方寧也放好了自己那份餐点,他看弟弟开口想要说话,提前说:「有什么事,等吃饱再谈吧。我也有事想跟你商量。」 「喔,好。那我开动了。」 两人用餐时没有交谈,长桌中央摆着很华丽的花艺,将彼此的模样遮掩了起来,只能从花叶和枝梗间偶尔对上眼。四目相接时,方寧眼眸流露笑意和温情,文卓然的目光就会像慌了的蝴蝶飘来飘去,但并非害怕,而是害羞。 文卓然藉着喝完浓汤的空档喘了口气,他居然在害羞啊,只是被方寧瞧了几眼就觉得很羞耻,当然这跟前一晚他们在旅馆做的事也有点关係。 没有其他人在,方寧慵懒走来替弟弟倒了杯餐酒说:「在自己家,放松享受吧。」 「谢谢。」文卓然刚好口渴得很,一口把那淡粉的气泡酒喝乾了,方寧又替他倒酒,这次提醒他说:「这毕竟是酒,别喝那么急。」 「喔。」 「小卓。」方寧往自己座位走回去,语气轻松的说:「先说我想商量的事好吗?」 「你说吧。」 「我想把这里卖了,换个小一点的屋子。以后也不请什么管家和佣人了,会空出你的房间,等你随时回来。你觉得怎样?」方寧看弟弟呆住的表情,淡笑了下解释说:「虽然这里有我们一家的回忆,可是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 文卓然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明白哥哥的考量,点头认同说:「我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做吧。反正我们有不少照片跟影片,我也不会忘记爸妈他们。这么大的地方管理也麻烦又花钱,卖了也好。不过有谁能接手啊?需要重新改造一下吗?」 方寧说:「你同意的话问题就不大了,目前有两个方案在考虑,我晚点传去你的信箱。」 「好。」 方寧浅笑,双手交握轻抵下巴问:「我的事就这样,轮到你了。你想说什么?」 -- 文卓然 (七) 「轮到你了,你想说什么?」隔着顏色浅淡而绚丽的花叶,方寧虽然高大也也只能看到文卓然低头思考的动作,看不清表情,但仅仅是这样,他也觉得弟弟比桌上那些植物都好看而且迷人,以前弟弟常会对他微笑的,受伤了也会露出脆弱可怜的样子向他寻求安慰,可以说他心里的野兽是这样的弟弟不知不觉养大的。 文卓然不晓得方寧就算安静时也在进行诡异的心理活动,他思索该怎么开口,偷瞄了眼在等他说话的哥哥,看到桌上那些花草后,起身走去抽起一枝花叶,上面有一簇细小白花,还未绽放的小花苞像星形,卵形的花瓣莹白可爱。他认为既然要告白也要有点表示,可是先前都忘记准备了,而且哥哥这么变态,他不想做得太多,这枝花叶是整座花艺里比较不起眼的花材,应该还行。 方寧饶富兴致看弟弟抽了一枝唐棉花过来,他也起身迎上去,弟弟把花递到面前跟他说:「给你的,你冷静听我说,我其实、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你。所以……」 方寧眼睫颤了下,文卓然用这样靦腆的模样告白,这种情况要他怎么冷静?不过好在他平常都压抑惯了,随意撑在桌面的手暗暗的握紧,打断了对方的话说:「你知道……唐棉花的花语是什么意思吗?」 文卓然傻愣的摇头:「原来这是唐棉花啊。」他不是想装傻,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就觉得它跟其他花草比还算娇小低调的,没想到哥哥会提花语,哇靠它的花语是什么? 「总之,谢谢你的花。」方寧大方的收了那枝花,不过它底下都是水,所以他还是把它插回去原位。他转身牵起弟弟一手,噙笑说:「这样它能维持久一点。你刚才说你也喜欢我,所以?」 文卓然缓缓吐露出想法:「所以我想,我应该能试着……跟你交往看看?」说完后他长出一口气,好像达成一件了不起的任务。他感觉哥哥的手抖了下,抬头望向方寧,方寧牵起他的手在手背靠近虎口的地方轻吻了下,方寧的目光太过深情款款,害他也不知所措。 啊现在要怎么办?文卓然又想深呼吸,他脑子有点缺氧是吧? 方寧看弟弟这么紧张,走去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说:「喝吧,能放松一下。我去收拾餐具,你随意。」 「噫?啊,好啊。」文卓然看哥哥没有变得很激动,也没其他表示,心里有点失望,但也松了口气,他也不晓得自己在期待什么。 方寧把东西放到推车上,去厨房前转头喊住弟弟说:「小卓。」 「什么?」文卓然喝了一口酒,舔着嘴唇看过去。 「你说你喜欢我,我很高兴。」 文卓然不好意思的低头抿嘴浅笑,再抬头时哥哥已经走掉了。他晃到起居室,随意坐在一张单椅上发呆,回想刚才哥哥的反应很平静,和小说、漫画里那种动不动就做爱的发展都不一样嘛。「其实他还是挺绅士的嘛。」文卓然不自觉嘴角含笑,以前就他就是以方寧为荣,有这样的兄长让他很骄傲,现在他也少了一些纠结,心情没之前那么鬱闷了。 「对了,唐棉花的花语。」文卓然拿出手机搜寻花语,看到搜寻结果是:「甜蜜,缠绵。」 甜蜜,还缠绵,也太露骨了啦。文卓然呆坐着,脸都红透了,果然他在表白前要先做好准备的,好险哥哥再怎样变态也有点理智,按照一般剧情发展,他就是被推倒在桌上吃了再吃吧? 「不过,哥哥是在洗碗盘吗?好像有点久,不是丢洗碗机就好了?」文卓然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他吃饱喝足还不帮忙洗碗有点过不去,哥哥帮他遮风挡雨做了这么多事,他就算不喜欢洗碗也该去陪着吧?他决定去厨房找方寧,再跟方寧好好聊一下之后相处要注意的事,这也是他主要的目的。 厨房的门是半透明的,按了按钮就会自动而且无声滑开,文卓然看方寧背对门口坐在大理石桌上,其斜前方的洗碗机正在运作,他还有点纳闷哥哥怎么寧可看机器洗碗也不去找他说话,可是很快他就听到方寧闷吟一声,而且看到方寧是脱了裤子的。 方寧察觉文卓然进厨房了,但他握着肿大的性器急切磨擦,正处于亢奋状态,残存的理智虽然知道会吓到文卓然,但感情上却异常激昂,这不是文卓然第一次看他自慰,但每次被文卓然盯着看都会害他更失控。文卓然讶异、错愕的目光也是他的,都是他的。 一道浓白的液体射出了很高的弧线,紧接着又是两道稍缓的弧,尽数洒落在厨房地砖上,方寧深呼吸,拿纸巾随意擦拭下体,转头对文卓然温和微笑说:「抱歉,吓到你了吧。」 文卓然太错愕了,抽离自我意识,把自己当假人一样轻声说:「你慢慢忙。」他感觉自己是误入糖果屋的小孩,不小心撞见巫婆在热油锅。油锅洒了一点,可是没关係,再热就有了? 方寧叹了口气,稍微垂眼缓口气,安静半晌出声问:「我想和你做,你想在哪里?」 「真突然啊。啊哈哈。」文卓然乾笑:「不能先从约会开始?」 「我不太喜欢照一般的公式来。不过,要是你真的讨厌的话……」 「也没讨……」文卓然想说他也不是真的讨厌,就是好奇,但也有点怕, 「我会让你喜欢上的。」 「你应该要说你就不要做了吧。」文卓然嗤声。 方寧把纸巾扔了,脱下围裙掛好,也不把裤子穿回来,而是光着一双长腿缓步迈向文卓然说:「不,我担心憋坏自己,那样一来我失控的话,会伤害到你。为了你好,我觉得堵不如疏。」 文卓然慢慢后退,视线忍不住在哥哥的长腿上扫视:「先穿好裤子吧你!」 徐行的方寧像头优雅的豹,美丽而狂野,文卓然退到墙边,方寧一手撑在他脑袋旁又问了一遍:「在这里就好?还是换个地方?」 文卓然觉得肚子上被湿热的硬物抵住,稍微低头看了眼,是方寧还没疲软的性器压着他,往他新买的上衣蹭,他抬头有点气愤的抗议:「这衣服我刚买的!」 「晚点会帮你洗。挑个地点?」 「一定要做吗?」文卓然稍微歪着脑袋瞄了眼方寧,松软的头发乱翘了几根,语调因为委屈而听来有些软,感觉就很好欺负,能勾起他人的保护欲,相反的也能撩出凶残的兽欲。 「嗯,是啊。我快忍不住了。」方寧轻浅笑了下,眸光深暗,手指撩着弟弟顽皮的几綹发丝,他压抑着衝动低语:「如果让我选,我就在这里压着你,进到你里面,但这里到处都是冷硬的,你会不舒服。」 文卓然搭上哥哥撑墙的那隻手,拍了拍说:「那我选房间,我房间。我想洗澡。」 「好。」方寧捞住要抽身走掉的弟弟,一手扣住弟弟的后脑吻住。 「吓唔!」文卓然吓一跳,两手往哥哥手臂和后背拍打几下,略嫌粗暴的吻很快变得温和而曖昧,他瞇起眼有点喘不过气,方寧忽然又放开他了。 「快去吧,我等你。」 文卓然边跑开边喊:「等个屁啦,你也要洗澡啊。」 方寧轻笑答应他:「好。」 文卓然一路搭电梯奔回房间,他虽然看过姚大大画的一些同人本本,但也知道二次元跟三次元是两回事,他毫无经验啊,只好临时抱佛脚上网搜寻。浴室里有个防水的触控电视,也能上网搜寻影片,结果被他用来搜寻这些事,他看完泡在浴缸里失笑自语:「我觉得自己获得了奇怪的知识。」 获得新知是一回事,要执行又是另一回事。文卓然觉得自从瘦身后他也没怎么便秘了,应该还算乾净吧?可是他很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个人在浴室里忙老半天,一个半小时后他又因为流了身汗再次淋浴,拿着浴巾围在腰间侥倖的想:「都过这么久了,哥哥他应该已经熄火不想发车了吧?」 方寧的确冷静了,而且他洗澡完就坐在弟弟房间看电视,不过他一看到文卓然只在下半身围了浴巾,兽欲像磁铁的阴阳两极一样被吸出来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方寧脸上没什么表情起伏,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神柔情似水。 文卓然有点洩气的走近哥哥说:「我不太会做这些,还是算了吧。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要勉强我啦。」 「觉得勉强吗?凡事总有第一次。」方寧轻笑了下,温柔握着弟弟手腕把人带到床边,将一张木製小几拉近,上面有几条润滑液软管,他说:「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係,我帮你。你挑个喜欢的味道?」 文卓然和哥哥坐在床缘挑润滑液,气氛居然有点温馨,他觉得好像以前他拉着哥哥问功课一样,只不过眼前的不是作业而是这种东西。他把每一管都拿起来认真看,挑了葡萄柚口味的,拿着它在哥哥面前晃了两下说:「就这个吧,我记得你也喜欢这个味道。」 方寧微笑摸着弟弟的头发,凑过去亲了下青年光洁的额头,手臂不着痕跡将人环抱着,弟弟的皮肤很滑嫩,还带着一点水气,上臂和肚子上还有些肉,他看弟弟试图吸气缩小腹觉得可爱又好笑,故意摸上弟弟的腹部低喃:「放松,我摸摸看这里。」 文卓然一痒就笑了下,没能再憋气,那层游泳圈肚肉立即现形,他尷尬得推着哥哥的手想阻止:「不要啦,有什么好摸的,就肥肉而已!」 「很可爱,手感很好,又软又弹。」方寧掛着微笑和文卓然玩闹,他搂住文卓然倒在床上,一口一口的亲吻弟弟,变换角度又亲又舔,也像野兽好奇的在嗅自己的猎物。他的弟弟真的很怕痒,被他嗅颈子和耳根时都会发笑,也很害羞,只是这样贴近身体,弟弟的胸口就已经慢慢潮红。 「这里。」方寧撑起身,指腹往文卓然那幼嫩浅色的乳头磨蹭了下。「很好看,你自己玩过吗?」 「你讲话真的越来越,变态。」文卓然不甘心只有自己被乱摸,所以也去拉哥哥的上衣,想把那件碍事的针织衫脱掉。方寧没有任何抗拒,由着他脱掉衣服,方寧跪立在床上也比他高,他也像哥哥那样跪立起来,两手摸上哥哥的身体。 那一瞬间在他心里燃起的不是欲火,是妒嫉!羡慕死他了啊,这么壮的胸肌,咦,有点软呢,好有弹性,方寧彷彿挑衅似的抖了抖胸,他不自觉嚥了一大口口水问:「我想咬。」 方寧浅笑,爽朗答应:「好啊。」他愉悦的摸弟弟的头,发旋那里的头发特别松软,又想碰弟弟的耳朵,弟弟忽然抱上来往他胸口啃咬。 「啊唔。」文卓然不客气的含住哥哥胸肌小力咬了下,他看哥哥默默吸了口气,试探性的吮着口中含住的皮肉,然后慢慢挪往其中一侧的乳头,哥哥低头亲他的发旋,鼓励似的抚摸他的后颈和后背,他被摸得有些飘飘然,直到屁股被拍了两下才回过神,原先围在腰际的浴巾没了。 方寧丝毫不介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当作吸引弟弟的饵,他难掩开心的逗弄文卓然说:「要是你真的很怕我上你,不然改成你上我?其实我也不介意。」 文卓然闻言有点当机,他想像了下自己用肥肚压着高挑俊美的哥哥,噢,那画面颇衝击啊,就算方寧愿意,他也有点吃不消,何况他也担心自己漏气,当零的话起码还有机会享受到? 「不用了,还是你来吧。」文卓然害羞道。 「你总是顾虑太多。」方寧语气里都是宠溺,他拿了弟弟挑的润滑液倒手里,边挤压那条软管边说:「也许你觉得我这样的衝动很突然,但其实我已经等了很久,小卓,你救救哥哥吧。」 方寧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文卓然觉得哥哥像在念什么咒语一样,明明都在讲些变态的东西,可是他听到脑袋晕晕的,他由跪立改成坐在自己小腿上,以前胖的时候连这样都吃力,现在倒是难不倒他,方寧又弯下身亲他额头、眉峰和眼角,然后探出舌尖凑近,他也莫名有默契的啟唇迎上去,两人的舌头曝露在空气里翻弄、勾缠,交换唾液,以前他无聊看谜片时总会略过主角们亲吻的片段,因为觉得无聊又碍眼,此刻他却感觉挺害羞,这样做太色情了。 方寧察觉弟弟想收回舌头不玩了,一手温柔托住弟弟后颈,追上去加深这一吻,另一手本来环着弟弟的腰抚摸,现在又转移阵地继续挑逗弟弟生嫩敏感的乳头,细小浅嫩的乳头有点凹陷,不过受了点刺激后就冒出小肉芽了。 「哈,啊,哥哥。」文卓然别开脸想喘口气,胸前被碰得很痒,他抖了下,低头看方寧将自己两颗乳头都玩突了,视线再往下则是看到自己起了反应,浴巾被撑起一个帐篷,哥哥的裤襠也差不多情形。他忽然又有些罪恶感,挪开哥哥的手低头说:「要是爸妈还在的话,你一定不会这样对吗?」 方寧一听知道弟弟又陷入烦恼里,拈着弟弟耳朵揉了揉,无奈道:「老是想这些做什么?我当然希望他们还在,但不管是他们或是其他更有影响力的人都不能阻止我追求你。」 文卓然握住哥哥的手说:「可是我还是好怕,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我没有同意以前都不要公开关係?虽然我可能一直都无法同意,我很怕。还有,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可能结婚了。你会变得像在谈地下恋情……」 文卓然越讲越心虚,他担心方寧感到委屈难过,但他也有很多烦恼啊。不过方寧没有像他预料的露出为难的表情,看起来还有点欢喜的向他确认:「原来你连结婚的事都考虑过了吗?」 「呃,我……」 「没关係,兄弟的关係就够了。不管表面上的名义怎样,实际上我们是在一起就好。而且兄弟的关係也比较安定,万一我死了,死后的事也安排好,你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 「扯太远了吧,我不要你死啊。」 方寧愉快道:「好,我答应你,一定活得比你久。」 文卓然嘴角抽了下:「这种话要是在知道你心意以前听到,我会想歪,以为你在暗示跟威胁我。」 方寧开心得不得了,又把弟弟压回床上涂润滑液。文卓然一瞬间觉得这一幕好像哥哥在做烤鸡大餐,在给鸡身抹油一样。 「呵、哈啊,等下我自己、自己来。」文卓然怕痒,坐起来抢走被挤出大半的润滑液,反过来抹在哥哥下腹,说是抹其实是打了一巴掌,哥哥的腹肌练得很结实,打完是他觉得手疼。 方寧只是轻哼一声,架起弟弟的腋下将人抱到身前亲吻,虽然弟弟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但胸腹、臀腿还是有不少肉,抱起来非常舒服。他含住文卓然的唇,伸舌往其口腔里挑逗,听到弟弟慌乱的喘息声而愉悦的笑着,他很爱弟弟这些生涩的反应。 「好乖,小卓好乖,亲我一口好吗?」 文卓然皱眉睨他一眼,不是很喜欢这种哄孩子的口吻,但是看到他变红润的唇也有些出神,那是他弄的吗?把哥哥的嘴巴也弄得那么色……等他回神后自己已经送上亲吻了,彼此拥抱、亲吻了好久,嘴唇都开始有点烫热微疼,舌根也开始痠了,哥哥的吻乍看是温柔和缓的,实际上非常深刻执着,还很霸道,他一度想推开哥哥喘口气,哥哥立刻追上来咬他。 「哈、呼……呼……」文卓然终于推开方寧换气,也可以说是方寧暂时放了他。他馀光看方寧把自身衣物都脱了,靠过来抓起他两脚折到身前。 「自己抱一下腿。」方寧说完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文卓然像是被蛊惑了,咬了咬下唇,两手勾住双腿膝窝小声问:「这样?」 「对,做得真好。」 「啊。」文卓然轻喊,方寧在弄他下体,一掌按在他胸口揉弄,一手往他渐硬的性器小力拍了拍就往下面紧缩的肉穴戳。异物感太强烈,他那里本能的排斥,不过对方寧来说再紧韧的皮肉都是脆弱又好欺负的,更何况是沾裹润滑液的手指能轻松插入。 一整根的食指都进去肉穴里了,文卓然眉头皱得更紧,张着嘴巴吸了吸气,用乾涩的嗓音提醒:「你不要弄太快,我怕我受不了。」 「嗯。」方寧往弟弟眼尾亲了下,抽出原先已整根没入的食指。 文卓然松了口气,半闔眼休息,随即感觉到有块烫热的硬物抵在他股间磨蹭,还不时轻撞,他当然知道那是哥哥的肉棒,但他不敢多瞧,光是听到碰撞时的声音就感到羞耻,亲眼看的话他可能会立刻逃跑。 方寧逗着弟弟玩,也不想把人吓坏,撞了一会儿又补了些润滑液,这次仍插入一指,手指往穴里转搅按磨时,他压着弟弟亲嘴,也舔着弟弟敏感的耳朵和喉结,其实他觉得弟弟全身都敏感,以前他就很爱给小卓挠痒,看对方笑着害羞闪躲的样子,令他也快乐而痛苦,因为要压抑、隐藏欲望,所以痛苦。 「你手指不要全都、进来啊,那么长,我。」文卓然表情委屈。 「慢慢习惯就好,没有你想的这么夸张。」方寧轻笑低语,明明已经亢奋得像要爆炸,但还不是时候,他还在等,只差一点,就差一点了。他想和小卓结合啊。 「呃,嗯嗯,唔,不要了、你,你你乾脆快一点。」文卓然忍不住在撸自己的肉棒,随着后穴被刺激,他前面也兴奋到不行,所以他也快没耐心慢慢调情了。 方寧忍得痛苦,额角青筋都有些浮现,手臂上的更不用说,不过还是胀大的器官最为明显,深肉色的粗长肉棒一颤一颤的,和他傲人的身高相符。 文卓然从来没这样欲火焚身,抓捋性器的力道都比往常大,但也还没有发洩出来,只是激动的泌出很多透明体液,后穴被挠弄得很痒麻,他一手攀上方寧的前臂催促和央求:「哥、哥哥,你快点弄,我真的好热,我想快点结束去洗澡。」 方寧垂眼看了下弟弟下手的力道颇重,拉起弟弟的手劝说:「别抓了,你会弄伤自己。唉。」 「哼,才不会。」文卓然回嘴的当下,后穴的手指都撤出,方寧忽然起身走开,从床边小几下面的纸袋里拿了条暗红的绳子出来,一圈圈的环在他腕上绑起来,他问:「你干嘛?」 「这是专用的绳具,不会弄伤你。」方寧简短回答,他强压着兽欲,也无法再说更多话了。他把文卓然又按回床上,拉开眼前那双白嫩的腿,两手指腹往弟弟曝露出的小穴抹开,原本紧皱的肉褶已经松软了些,仍充满弹性,也能轻易的吞入他两、三根手指,他不想再忍了,握着自身肉棒前端往那小穴里挤。 「呃嗬、嗬啊……」本来都闭上眼放弃挣扎的文卓然惊喘着,瞳孔张缩了下,随即扭身想躲开方寧的侵入,他呛了点口水,害怕道:「咳、不行,太大,我没办法嗬嗯嗯──」 方寧略微施力的往深处挺,文卓然浑身抖了下就又瘫回去,他同样也有些难受,极度兴奋的那种难受,额际的汗匯到眉间也无暇理会,身上的水光分不清是汗还是润滑液,他只想再更深刻的进到文卓然体内。 更深一些,那里温热而紧密的包裹着他所积累的欲望,他必须坚持,直到膨大的那一部分都能被接纳,对他或文卓然来说都是缓慢又煎熬的过程,而且途中文卓然像是承受不住后穴带来的刺激先射了。 「不……方寧,我真的,嗬嗯,没有做过,你的太、太过头了。」文卓然两手掩面带着哭腔说话,他不敢乱动,怕方寧那根傢伙会弄坏他。 然而实际上他也真的不需要动,况且手腕被绑在一起不能做什么,方寧就带着他慢慢的动起来,粗大的肉杵插在他体内浅浅的抽插或转动,身体里比他想像得还要敏感,似乎随便一处被那根肉棒碰到都会烧出火来,也能挠出更多酥麻和很痒的古怪感受。 「哥、嗯。」文卓然混乱的摇头,已经组织不出完整的话语,方寧除了不停的挺胯摆腰,还能时不时的抚摸、亲吻他。他能清楚感受到方寧那根东西是怎么动的,还有它大概的模样,碰撞声变得很湿腻色情,最初被异物侵入的不适跟恐慌也已经被快感取代,他残存的理智与道德线遭到摧残断裂,挣扎和牢骚都随着越来越浪的呻吟而变调。 「噯、噯呃、啊,再来,再、还要……嗬嗯,啊,方寧……方寧,哥哥,哥哥哈啊嗯……」文卓然已经爽到忘我,不仅叫声软得勾人,红软的舌尖也惹人怜爱的瘫在齿列和下唇上,方寧撞得稍用力就能听到他口中溢出更轻软好听的呻吟。 方寧目不转睛把文卓然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惊艳的同时也有些恐惧,这样的小卓绝对不能再有人发现,这么诱人可爱的小卓,他要永远守得牢牢的。他眼眶微微的酸热,激昂又想哭,文卓然努力伸出被绑着的双手向着他,他捞住弟弟的手放在脸庞蹭了蹭,压着人又猛烈衝撞了一会儿,埋首在弟弟颈间囁咬吸吮。 「嗬啊啊……」方寧嘶哑低吼,耳边是文卓然的抽泣声,他终于能够释放一切。 文卓然被沉重的身躯压着,哽咽低骂:「方寧你混蛋。」骂归骂,但是被方寧气息和体温笼罩的感觉,意外的让他感到安心。 激情后,兄弟两人都安静了很久,只剩喘息声。文卓然突然睁开眼质问:「咦,对了,你为什么没戴保险套?」 「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而且我们都做过健康检查,不用吧?」 「唔、可是你那个直接就弄在我屁股里啊?」 方寧亲他嘴角,说:「我帮你清。」 「……」文卓然瞇眼,忽然想噁心方寧一下,方寧帮他把绳具解开后,他捏着肚肉说:「你看,橘皮喔。」还故意抖了抖那三层肉。 方寧轻笑了下,只觉得弟弟举动很可爱,但目光往下看着弟弟腿间渗出一滩浓白的东西,他的笑容很快就被深邃的欲望取代了。 「流出来了。」方寧说。 「什么?」文卓然刚想低头看就被推倒成侧卧的姿势,一隻脚被拉高掛在方寧肩上,他什么都还没弄明白,方寧就再次回到彼此相连的状态,他讶异道:「干嘛又这样、你有什么病,我哼呃、你禽兽啊!变态!我是第一次啊,你不要做那么猛,你不能连续来,犯、犯规……」 方寧什么话也没回应,只是低声笑着,心想当禽兽挺好的,当变态很不错,只要能和弟弟一直这样下去,变成怎样他都没关係,没关係的。 -- 文卓然 (八) 文卓然睡醒时周围一片漆黑,他觉得浑身痠软乏力,胸口还有点闷,身上好像压着重物而难以动弹,意识恍惚间想起了那个让人菊花紧颤的词,小黑屋。他被关小黑屋了吗?不要啊! 「救、救命。」文卓然开始挣扎,身上的束缚一下子就放松许多,他听到方寧在一旁出声问:「做噩梦了吗?」 「哥哥?这里好暗,你想做什么?」 「开灯。」方寧用声控把室内的灯都打开,文卓然瞇着眼适应光线,他撑起身靠近弟弟耳边再次关心:「做噩梦了是吗?」 文卓然没多想就答:「我以为是被关小黑屋了。」说完他尷尬看着方寧,方寧只是挑了下眉无所谓的样子。 气氛有点尷尬,而且他们两人都光着身子盖同一条被子。文卓然想到前一天的事都有点不敢置信,他觉得沉溺在情欲里的自己好陌生,现在冷静回想都觉得羞耻,但舒服的时候是真的难以言喻,所以连做梦都忍不住回味一下。 啊啊好羞耻喔,文卓然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发呆,内心上演各种不正经剧场。 「你觉得我会关你小黑屋?」方寧的问话把文卓然拉回现实。 「对啊。」文卓然心虚承认,解释说:「我看的小说都这样写。」 「小说?」 「不是我的,是朋友借的。」文卓然吓得忍不住出卖朋友,但随即又捡回良心解释:「对啊,租我地方住的那位,说起来我能想明白自己的心情跑来跟你表白,也是因为他点醒我的。」 「嗯……是这样啊。」方寧轻轻哼了声,拍弟弟肩膀认可道:「你终于交到一个真心实意值得往来的好朋友了。我为你感到开心。」 文卓然抽着嘴角敷衍:「是、是这样吗?」哥哥根本只是因为姚钧云变成助攻才改变态度吧。 「唉。」文卓然放松的吐了口气,昨天跟哥哥做得太累,后来他就睡着,大概是他房间一团乱了,所以他就被抱来哥哥的房间睡觉,这房里的窗帘能绝对的遮蔽光线,害他刚才误以为自己被关小黑屋。「不是小黑屋就好了,你也不至于那样嘛,啊哈哈哈。」 方寧说:「嗯,不至于。只要我想,全世界都可以是小黑屋,你逃去哪里也没有。」 「呵呵呵……」文卓然乾笑:「你又恐吓我。」 方寧微笑抚摸弟弟头发:「不怕不怕,我是在提醒你现实情况而已。你怕黑,我也不忍心关着你啊,那种会失控到难以挽回的事情,想像一下过过癮就算了。我也不会那样分不清现实跟幻想。」 文卓然:「……」 「怎么了?」 「没什么。」文卓然又长吐一口气,在习惯哥哥这么露骨的变态情深以前,他的心脏需要锻鍊!还想想过个癮就算了咧,好恐怖! 方寧又摸了下弟弟的头发就下床问:「起床去漱口吧,想吃什么早餐?」 「起司欧姆蛋?」 晨光照亮了方寧的身形轮廓,每寸肌肉都无可挑剔,看得文卓然默默吞口水,方寧回眸看了眼,似乎很享受他的注视,又走回床边捧起他脸庞问:「喜欢么?」 「喜、嗯。」文卓然摸了摸嘴巴,担心自己不小心流出口水。 「要不要试着帮我咬咬?」 「咬?」文卓然歪头,馀光看到方寧凶残发威一整晚的器官越来越硬挺,他乾笑着退开来:「先不要吧。」 「那算了。你再躺一下好了,我忙完了做好早餐再喊你。」 「好啊。」文卓然抓着棉被可耻的躺回去赖床,他知道哥哥要去解决下半身的麻烦,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哥哥没有勉强他,可能是顾虑到前一晚他也很累吧?而且他根本没有用嘴咬那个的经验,真的咬伤了就变成他弄残哥哥,呵呵。 文卓然在方寧床上滚来滚去,已经没什么睡意了,但他还不想起床,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情跟欲望以后,先前混乱和沉鬱的心情都减缓不少,不能说毫无担忧,可是他感受到方寧的感情是那么绝对而坚定的,自己也莫名安心了些,起码他不会就这样失去方寧。当然,方寧的变态跟深情也是绝对而坚定的…… 吃过哥哥的爱心早餐,文卓然就拿回包包和手机,由哥哥亲自驾驶载他回租屋处。不过他忘了带钥匙,按了几次门铃都没人应,他回车上跟方寧说:「我朋友他好像出门了,我打个电话,不然我先找间咖啡厅坐着等,哥你去上班吧。」 方寧说:「没关係,我陪你去等吧。上班也没什么要紧的行程,再说班都是为了你才上的,为了上班却减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是本末倒置吗?」 文卓然乾笑几声懒得反驳或劝说,工作狂的哥哥有可能为了他变成翘班魔人吗?不管了,先打电话给姚钧云。 他们兄弟在附近找了间早午餐店消费,各自点了饮料和简单的轻食沙拉吃,文卓然拨了几次号码都进入语音信箱,等姚钧云终于接听后他有些失去耐心的质问:「唉啊,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怎么都不接手机?」 「找我干嘛?你忘记带钥匙?」 文卓然沉默了下,这傢伙猜得有够准。他轻咳一声承认道:「对啦,有没有备用的啊?」 「有喔,你在门口信箱底下摸看看应该有。」 「你在忙什么?旁边这么吵。」 姚钧云嘻嘻笑:「百货公司大优惠啊,而且是精品名牌也算在内的全馆活动,我刚好有想买的东西就来了。我妈他们也有来,喔,还要多亏那个相亲的巩先生,就是他跟我说的,一週限期的活动。」 文卓然想了下,问:「现在不是週年庆跟母亲节的档期,有什么优惠更划算的?」 「不知道耶,说是什么临时企划,回馈消费者的。没记错的话这间百货公司也是你们文家的啊。」 文卓然有些纳闷,对面的方寧端起冰红茶喝,似乎听到他和朋友的交谈,用气音告诉他说:「是庆祝你主动亲我的活动。」 「呃、啊?」文卓然怪叫了声,手机那头的姚钧云冒出一堆疑问,他敷衍了几句没事就草草结束通话了。 「我有主动亲你吗?」 方寧把一小杯奶酪递过去,舀了一小匙餵他说:「有啊,那天你离开公司前。真健忘。」 文卓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偷看他们这桌,害羞低声说:「你不要这样,我自己会吃东西。」奶酪上是芒果果酱,甜度刚好,但方寧注视他的目光更温柔宠溺,害他都没能专心品尝。 之后文卓然拿到了备用钥匙,他催促方寧回公司上班,自己也要找下一份工作,方寧说他发间被一个像棉絮的种籽沾上了,还拈在指尖给他瞧,这时又起了一阵较大的风,方寧做出帮他拨头发的动作,好像往他发间嗅了下,唇似乎蹭过他耳尖。 「白茶的味道。」方寧低笑,跟他说:「很好闻。我走了。」 文卓然挥挥手目送哥哥开车离开,他不晓得哥哥看到他泛红的耳尖更愉快了,拿钥匙开门时才想到白茶是哥哥的洗发乳,昨天累瘫了什么都不管就睡着,印象是哥哥抱他去洗澡的。 文卓然随意擦了下额际的汗,这种大热天不躲在冷气房他会受不了,才不是因为方寧的关係觉得热到受不了,阳光没照到的室内明显凉爽了些,他跑回三楼房间开冷气,这时姚钧云又打电话来了。 文卓然懒洋洋的应声:「怎么了?」 「你快打开电视,开新闻,快,在电脑前的话打开新闻频道也行!」 「啊?」 「总之你先开起来看啦。」姚钧云的语气有点急。 文卓然打开电脑上网,随意点开某家新闻频道的直播,上面是他和方寧在姚钧云家门口讲话的照片,然后还拍到那辆车开去了汽车旅馆,被偷拍就算了,最离谱的是新闻说他是方寧的同性恋人? 姚钧云紧张喊:「喂?喂?你有在听吗?阿卓阿卓,听到请回答。」 文卓然咋舌:「搞什么啊,这么离谱的新闻是怎么回事?我跟哥哥怎么……」 「因为你瘦太多了,先前又一直关在山里,下了山变了个样子就被误以为是你哥的情人吧。虽然现在也不算讲错关係啦,刚才看到这则八卦我真是吓到差点把饮料喷到我妈脸上。」 「差很多吗?也才差了十二公斤吧?」而且他怀疑自己胖回了两公斤。 「呵呵。」姚钧云说:「十二公斤超惊人好吗?你去猪肉摊买个两公斤猪肉就知道那有多少了。」 「哦。」文卓然想了下自己牛排也没能吃那么多,肉量的确可观。 姚钧云有些无奈:「我家门口现在好像出现媒体了,我这样拎着大包小包回家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被乱拍乱传,真搞不懂现在媒体怎么这么无聊。我打给哥哥请他想办法,等人散去再联络你。」 「只能先这样,我在外面晃一下。」 文卓然赶紧又打给方寧,方寧一接听就问他:「看新闻了?」 「哥你也看到啦?怎么办,我朋友现在回不了家,我也出不去,门口堵了一批人。」 「那,我让保鑣去帮你开路吧。」 文卓然为难沉吟了声:「可是这样不是更让媒体有东西写吗?他们还说我们一起上汽车旅馆。还把我们写成情侣。」 「也不算错吧。」 「哥哥!」 方寧笑了笑,安抚他说:「好了,这场乌龙我会处理,公司其他的董事和股东大概又要说些废话囉嗦我了,我发个声明吧。不过等声明发酵会需要时间,还是我亲自去那边找你好了。」 文卓然叹气:「好吧,我没异议。不过你怎么听起来好像很愉快?」 「刚分开又能和你见面,所以很高兴啊。」方寧低声喊:「小卓,我好想你。以前去留学时我也很难熬,只有视讯才能看到你。」 「呃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快点过来解决吧。再说下去就太肉麻了。」文卓然把手机拿开了些,他耳朵变得又热又红,彷彿哥哥就对着他那隻耳朵说情话一样。 媒体还在姚钧云家门外等候,因为方寧可以说是文氏集团的黄金单身贵族,拥有那么高的身价,外貌及各项能力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过去就有不少政商界人士想替自己家族的儿女们牵线搓合姻缘,不过都被文爸和方寧自己给四两拨千斤挡掉了。他们都能理解这样的商业巨擘不会轻易跟谁联姻,要是将来变成怨偶对双方也都是损失。 方寧从来都没有緋闻,就算偶尔有什么小道消息也很快会被破除,而他也很少在媒体上曝露太多隐私,在一般民眾看来就是个神秘多金又有魅力的男性。 姚钧云家门口出现了三辆黑色进口车,前后两辆车都是人高马大的保鑣,他们护着方寧下车,所以媒体记者都愣了下,因为那不是平时能轻易採访的对象,现在他们如同嗅到血气的鯊鱼全都簇拥而上。 记者之中也有些方寧的粉丝,努力的拉开嗓门询问:「请问这里的住户和方董的关係是什么?方董真的和那位男性一起上汽车旅馆吗?週刊报导──」 方寧微笑扫视着周围的人们,按下门铃,门铃响了一会儿被接听,他语气温和道:「小卓,下来开门吧,这边很多哥哥姐姐都在等。」 方寧那副温雅多情的样子,让旁边正在工作中的一些记者们都暗暗心动,他们都猜想屋里的肯定是情人吧,不然方董哪需要亲自过来护送?而且讲话语气温柔似水!有些人越想越激动兴奋,但也有的人忍不住妒嫉。 这期间有保鑣挡着,没人能靠近方寧,方寧也旁若无人的候在门口。文卓然把铁门打开,一堆闪光灯差点害他以为眼睛要瞎掉,玻璃门外满满的人墙,只有方寧站的地方周围空出一圈。 文卓然看方寧微微点头,这才开锁把门滑开一道缝,方寧伸手说:「过来吧,乌龙的事,一次讲清楚就没事了。」 文卓然迟疑了下牵住哥哥的手踏出门外,方寧一手替弟弟遮了闪光灯说:「抱歉,我不希望他的照片曝光。这个人是我弟弟。」 记者们哗然,文卓然躲在哥哥庇护下,他诧异的表情也被哥哥的手挡住了。记者追问:「请问你们真的是兄弟吗?那么他就是传闻中的文卓然?为什么你们要一起到汽车旅馆呢?」 记者们问个不停,方寧握紧弟弟有点发抖的手,淡然自若回答:「我拉他一起陪我去海边散心,不过时间晚了,怕吵到他的房东,所以就随便挑了间旅馆休息。」 记者继续追问:「为什么方董的弟弟要出来住在这样的小社区?有传闻你们兄弟感情不睦是真的吗?」 方寧握着弟弟的手一同举起来,笑着反问:「感情不睦的话我会亲自过来找他?小卓跟我虽然没有血缘关係,但我们是永远的兄弟,不管是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他是我最重要、最爱护的弟弟。至于他为什么在外面租屋,因为家父家母一直以来都很保护他,希望他和平常的孩子一样过得快乐,我也不希望他面对商场复杂的事,所以也希望大家不要再打扰他生活。请给他一些空间。」 记者:「弟弟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方董讲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你们不回家休息而要去汽车旅馆呢?」 文卓然不是没有面对过这么多记者採访,但那已经是小时候当小小模特儿的事,之后他的确不怎么接触这些,一下子要他面对这种阵仗,手心都冒汗了。他眼尾瞄了下一直沉稳应对的哥哥,心里有些不甘心,他也不想老是让哥哥救援。 「我哥哥很好。」文卓然没打草稿,开口就是随兴乱扯:「他什么都为我着想,我陪他去海边散心也没什么,去汽车旅馆是因为我好奇,所以哥哥陪我去。难道有规定只有情侣才能去吗?我看有些网红也会做这类的介绍啊。总之,这就是场乌龙,抱歉浪费社会资源,我们的私事没什么好关注的。」 方寧莞尔看了眼文卓然,接着说了一些场面话应付过去,但还是有些记者不依不挠想问出点什么八卦来,毕竟能这么近採访这对兄弟,机会难得啊! 那记者拉高嗓子喊:「没有血缘的兄弟也可能发展出其他特殊关係囉?那么多民宿为什么只挑汽车旅馆呢?」 文卓然脸色微沉,这到底有完没完啊?他想发飆了,方寧却暗暗施力握牢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衝动,他以为方寧是想冷处理,没想到方寧忽然回应道:「其实我是性无能。」 所有人,包括保鑣都在这一瞬间错愕,但下一秒方寧轻笑道:「开玩笑的,气氛太严肃了,大家放轻松。谢谢媒体朋友们的关心,这次事件就到此为止吧。弟弟的影像请勿公开。」 方寧劝文卓然先和自己走,文卓然拒绝了。 「总不能我天天都被堵到回不去,反正时间一久他们觉得没料可以炒新闻就会散了。」文卓然故意挽住方寧的手臂给那些人看,大声说:「而且我跟哥哥感情超级好,週刊误导的文章真的很搞笑。」 方寧劝不了他,也不想强硬把人架走,摸摸弟弟头发说:「好吧,你自己学着应付一下,顺便提醒你朋友这还会再影响几天,之后我再补偿他,请他见谅。」 「哥哥你不会又想拐跑我朋友吧?」 「不会啊。那是你难得交到的好朋友,好好珍惜。」难得的助攻,多一个是一个。 姚钧云回家时,果然还是有记者跑上来问东问西,不过幸好数量不多,姚钧云随口应付了下就逃回屋里了。 文卓然穿着居家服跑到客厅关心老友:「被外面记者缠上了吗?」 姚钧云将购物袋全都堆沙发上,喘了口气回答:「对啦,居然问我是不是你男友,哈哈哈笑死,我这样会不会被你哥杀掉啊?」 「我哥才不会那样。」 姚钧云挑眉:「哼,是喔,才刚确定关係就已经急着帮哥哥说话囉。先前是谁说哥哥可能会干掉自己的,还求我给个地方避难。对了,既然你都不用逃难,等一年租约到期就不必住我家了吧?」 文卓然故作可怜拉着姚钧云的衣角说:「姚大大你要赶我走喔?这样没人在你的赶稿小黑屋陪你了。」 「去去去,三八。不过,就算你不走,之后我这里还会有个新的房客来,你介意吗?」 「谁啊?」 「巩先生,就我相亲认识的那位。」姚钧云提起那位巩先生表情有些怪:「他说正在找租屋的地方,我妈多嘴跟他说我家还有空房,我说你已经住了,空房剩一间没得挑,他也无所谓,我想说能赚一笔是一笔……」 文卓然嘴角上扬,拍打姚钧云的手臂追问:「巩先生帅吗?是你的菜吧?不然你哪可能让他住?」 「以人类而言他长得还不错啦。主要还是为了多赚些钱,这样我贷款可以快点还完。你会介意吗?」 文卓然耸肩,嘟嘴说:「我是无所谓啦,但是我不知道哥哥知情后会怎样。」 「嘖,为什么我租房还得看你哥脸色啊?」 「我哥说要给你补偿,被媒体骚扰的补偿。」文卓然讲完,看到姚钧云脸色转好,戳着姚钧云的肩膀笑说:「你这个见钱眼开的。」 「呵呵呵,我就认钱不认人。而且我没有哥哥可以靠啊,谁像你喔,哼。」 *** 文卓然搭乘先前去旭雾山庄的那辆车回家,这次他坐在副驾驶座,后座的两名乘客分别是姚钧云及其相亲对象巩令知。 他记得姚大大相亲之前对这种事嗤之以鼻,后来也不晓得他们相亲时谈得怎样,姚钧云说要把剩下一间空房租给巩令知,巩令知稍早已经看过那间三楼后头的空房说没问题,现在他们三个要一起前往文家。 文卓然觉得后座那两人都没交谈,气氛有些尷尬,就在他努力找话题的时候,姚钧云忽然吐嘈说:「到底为什么我租房间给巩先生还要一起去找你哥面试啊?我真的觉得很荒谬噯。」 文卓然苦笑说:「因为我哥不放心嘛,反正他一定会答应的。而且你先前也说想参观我家啊,虽然那边已经准备要卖掉了。」 姚钧云调整头上的帽子,哼了声,转头对未来的新房客微笑说:「不好意思啊,还要你多跑这一趟。」 巩令知浅笑回应:「没关係。多认识些人也好。」 文卓然有时会忍不住从照后镜偷瞄巩先生,巩先生也是个身材高挑的人,单眼皮、眼形较长,戴了副银框眼镜,和姚钧云一样都戴眼镜,气质也是斯斯文文的,感觉应该不难相处,但他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巩先生跟哥哥好像同一类人,有点危险? 文卓然收回偷瞄的视线,慢慢深呼吸,他有些犹豫呢,要不要提醒姚钧云小心巩令知?可是他的警觉只是源于自己的直觉,简单说就是没什么说服力。他摸出手机传讯息给姚钧云说:「你对巩先生是不是有好感啊?」 姚钧云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拿出手机瞄了眼,扯了下嘴角笑了下,迅速输入回覆:「是啊,不然我干嘛租房间给他?为的就是近水楼台。」 文卓然丢了个困惑的贴图继续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觉得他跟我哥有点像。」 「哦,不怕,见识过你哥以后我觉得很难有人比你哥变态了。而且你哥财力那么惊人,所以比较棘手,还好你跟你哥互相喜欢,不然分分秒秒都是惨剧。」 文卓然想到哥哥痴迷自己的样子,不小心露出笑容来,输入讯息说:「我这样算是维护了世界和平吧。」 「北七喔。」 副驾驶座的青年和后座的青年都在滑手机,而且不约而同的笑出声,看得巩令知有些好奇,稍微倾着上身问姚钧云说:「在看什么好笑的?」 姚钧云连忙把萤幕关掉:「没什么,你不要乱看啦。」 「抱歉,是我失礼了,就是有点好奇。」巩令知把自己手机萤幕凑到姚钧云面前说:「你看这隻螃蟹。牠把捡到的东西都沾到身上做偽装。」 姚钧云亮着双眼,声音也高了些:「哇,真可爱,这是什么螃蟹啊?我们这边海边有吗?传给我传给我!」 「呵,好啊。」 文卓然看后座那两人的互动,决定暂时置身事外,看来巩先生很会哄姚大大开心呢,他这个小粉丝要被打入冷宫了。不过算了他还有哥哥。 车子抵达文家的外围,文卓然问司机:「怎么从侧门啊?」 司机说:「抱歉,二少爷,老闆说前方的草皮今天要修整一下,暂时不方便,请您和客人换个出入口。」 「咦,门口那两排树很漂亮的,本来想给姚大大欣赏一下。」文卓然咋舌。 后座姚钧云已经傻眼:「这个是侧门吗?」侧门比他念过的学校校门还要大是怎样?不说还以为是来到了什么博物馆或美术馆。不过他看巩令知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瀏览那一大片草皮和造景,可能是吓傻了? 司机把他们送到真正的大门口,文卓然热情招呼他们说:「快进来吧,想喝什么饮料?也有酒哦。」 姚钧云他们走进屋里就看到一长排的门,那些玻璃门上都有漂亮的彩绘,和周围装潢很相衬,并不会突兀,文卓然推开中央那扇门带他们往里走才是客厅,姚钧云认为在这里看到水晶吊灯也不会吃惊了,比起那座吊灯,旁边的流水和树是怎么回事? 「你家屋里竟然有流水还有鱼?这个树……」姚钧云看到自己的食指在抖。 文卓然解释:「因为妈妈喜欢植物,我爸就让人把这里佈置成这样,这边有自然採光,这几棵树我妈非常喜欢,之后搬家也要移过去的。鱼的话,我爸也养出感情了,所以也会继续照顾。」 「可以拍照吗?取材。」姚钧云推了下眼镜,拿起手机询问。 文卓然大方答应:「可以喔。但是不要看得太仔细,最近没有请女僕来,现在也没管家了,所以家里有点脏,哥哥说之后再请清洁公司来就行了。」 姚钧云拍了几张照以后看到方寧走出来,文卓然像以往那样亲切的喊着哥哥就跑过去,方寧拍拍弟弟肩膀邀请客人说:「两位请跟我过来吧。」 起居室那里有吧台,方寧走进吧台问:「你们想喝点什么?」 姚钧云说:「我不懂,都可以吧。酒精浓度低的。」 巩令知也说了都行,方寧多看了他一眼微笑答应。文卓然也想点杯酒喝,方寧一见他张口就直接说:「你不要喝酒,无酒精汽泡饮料就好。」 「什么嘛。」文卓然嗤声,但表情却看得出是在撒娇。 姚钧云和巩令知互看一眼,前者耸肩微笑,最好不要随便介入他们兄弟之间,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关係。方寧调製饮料的动作颇熟练,姚钧云佩服道:「方董有学过吗?」 方寧客气微笑说:「从前学校的社团有,后来也上过几堂课,只是粗略懂一些而已。小卓爱喝饮料,我都会在家做给他喝。」 文卓然一手撑着肥软的脸颊哼声说:「他就是这样害我变胖的。」 方寧苦笑:「我可没有天天逼你喝啊。」 默默被打情骂俏的兄弟俩闪到眼瞎的客人:「……」 -- 文卓然 (九) 方寧递了杯淡橘红的饮料过去说:「请。」 圆胖的玻璃酒杯里有一些水果丁,姚钧云喝了一口觉得清爽顺口,讚道:「好好喝喔,这怎么做的啊?」 方寧说:「是用比较辛口的清酒加了一些水果丁,柑橘或凤梨都行,再添加蜂蜜后冷藏入味的饮料,小卓很喜欢这个,冰箱里都会准备。」 方寧接着又将基酒烧滚加入茶叶,作法看来有些复杂,巩令知尝了一口简短说了句好喝,方寧似乎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了,最后才弄了杯最简单的柠檬红茶气泡饮给文卓然。 方寧想起了什么,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灰金属盒放在姚钧云面前说:「舍弟一直麻烦你照顾,实在很不好意思,这是我一点补偿和谢意,千万不要客气,请收下吧。」 姚钧云看那金属盒上只在角落印了一个文氏集团的符号,他朝方寧点了下头致意,一头雾水拿起来打开看,盒里塞着黑绒布像是放首饰,不过内容物只是一张银白色的小卡,他拿起卡片问:「请问这是?」 「这是敝集团旗下百货内通用的vip卡,和各精品名牌也是通用的。」 文卓然喝着饮料,指着朋友手里的卡说:「那个我们文家人才有的。虽然认卡不认人,但你拿着卡也等于在说你是文家或文家罩的。买什么都有优惠哦。」 「哇哦。虽然我不怎么买名牌,但是谢啦!」姚钧云很开心的收好卡片,笑得合不拢嘴。 方寧说:「因为弟弟还得再麻烦你们一阵子,希望他能和你们好好相处。虽然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方寧,小卓的哥哥。」 「姚钧云。他的老同学。」 「巩令知。」 方寧看向巩令知,意味深远的说:「你和我从前见过的一个人很像,刚才还以为是遇到旧识了。不过我认识的人姓纪,是造船公司的纪家,请问你和纪家有亲戚关係吗?」 巩令知眼神好像一瞬间暗了下,但又若无其事回应的噙笑回应:「没有,我不认识什么造船公司的纪家人。大概是长得相像而已。」 姚钧云随意附和道:「对啊,方董你见过的人那──么多,总会有些相像的。虽然我觉得巩先生也不是大眾脸,这长相也不算常见的那种。」 方寧微笑点头:「原来如此。能请问巩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 巩令知亲切回答:「我在m公司就职,现在正在他们的裁缝教室负责授课,对了,我工作的地方就在你们百货公司地下楼层,有兴趣欢迎来看看。除了那里,也有接其他社区教室的课。」 文卓然有些意外:「哇,看不出巩先生会做裁缝啊?」 「对吧?」姚钧云把包里的一串钥匙拿出来,钥匙全收在圆贝壳状的钥匙套里,他炫耀说:「你看,这是他做给我的见面礼,超可爱的。」 文卓然羡慕道:「哦,我也想要!」 姚钧云嘻嘻笑:「成品一个五百元,买材料包自己做的话三百元。」 「咦,我不会做啦。」文卓然窘着脸,方寧拿了张卡出来问:「三百元,买两个刷卡可以吗?」 姚钧云说:「我可以先帮方董付。」接着转头向巩先生邀功:「我帮你做成一笔生意了。」 巩令知浅笑:「谢谢你了。」 四人聊得还算愉快,姚钧云顺便把带来的租房合约拿给巩令知签名,方寧又留了文卓然回家过一晚。送客前,巩令知提出要借洗手间,文卓然热情的说要带路,客厅里剩下方寧和姚钧云两人。 这两人独处忽然没了话题,方寧率先开口说:「多谢你照顾舍弟,还开导他。」 姚钧云听了想起一些细节的事,心里有点不爽,趁着文卓然不在,乾脆和方寧提一下:「他是我朋友,我当然会支持他,不过我做这些的前提都是顺着他的意愿,如果你伤害他的话,就算我斗不过你也会劝他离开。」讲最后那段话时,他的脚都快发抖了,明明方寧也没表现出穷凶极恶的样子,可是好像有种隐形的威压,他终于有点体会到文卓然一直很难描述出的那种恐怖感。 方寧听了不仅没有半点慍色,看向姚钧云时也维持着温和有礼,甚至称得上亲切的笑意,他回应说:「他有你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呃呵呵,还好啦。」不晓得是不是多心了,姚钧云怎么觉得肝胆相照四个字用得很猎奇。 方寧再次望着文卓然会出现的方向说:「我爱他,也会让他爱上我。这个世界只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我们相爱。」 姚钧云认为他也该去一趟洗手间了,再待下去他快要吓出尿来,怎么有这种人?他不禁皱眉问:「方董你……懂什么是爱吗?」 方寧看了眼姚钧云,说:「别人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 「这样还不够吧?卓然他还懵懵懂懂的,万一他的爱不是你想要的那样?」 「你多虑了。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都想要。我只是一具虚壳,只有他能充实我,所以没关係。但如果他不要我了,那我就真的什么也不是。」 姚钧云又皱了下眉头,本来想说点什么,但他也感觉得到这个人执念太深,根本无可救药,只能暗暗替文卓然庆幸至少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否则这辈子只有修罗场,永堕奈落,连他都帮不上忙吧。 文卓然带巩令知回来了,他笑着跟方寧说:「唉,忽然觉得厕所真远,还是姚大大家里方便,哥哥,以后我们家不要这么大间了,普通一点就好。」 「好,听你的。」 姚钧云在一旁有点哭笑不得,他也觉得住的地方普通就好,这么大的屋子维护起来,要耗的心力跟成本有多惊人啊,可能和维护一座小城堡差不多? *** 文卓然在老家那栋大屋里,站在客厅中央念着印出来的交往约定。 「不可以单方随意的公开恋情。」 方寧说:「没问题。」 「下一点,感情专一不花心外遇。」 「嗯。」 文卓然清了清嗓补充:「仅限三次元,如果是二次元或二点五次元就没关係。」 方寧瞇眼盯着弟弟看:「你这条款还真是……」 「还真是宽大对吧?哥哥你以后想要喜欢什么其他次元的人都没问题哦!」文卓然笑得有些欠揍,继续往下念:「再来一点是,保留双方正常的社交和生活空间及时间,不随意干涉,如有异议要提出讨论。」 「好。」 文卓然不放心的解释:「也就是说,你不能耍心机把我朋友弄走,我也不会管你要和谁玩或是去跟谁应酬,如果谁有意见的话就讲出来讨论,不可以搞小动作。」 方寧点头:「没问题。」 「那接下来是,不能乱吃醋。」 「嗯。」 「吃醋可以,但是因为吃醋做出影响彼此生活和健康的事就不可以。」 「好、好。」 文卓然睨他一眼:「你正经一点啦。」 「我很正经啊。」方寧随意而慵懒的坐在长沙发上听弟弟念那些东西,看弟弟如此慎重的对待两人交往的事,他觉得很开心,虽然那些条款实在有些无聊,但他一点都不担心受影响。 「还有,我看看喔。」文卓然的脸有点热,方寧只是微笑盯着他看而已,他还是觉得那目光太过热切。「这一点也很重要,不能纵欲过度,一方想休息的时候就要停下来休息。」 方寧问:「你随时都能休息,不过我不能继续,是这个意思吗?」 文卓然为难道:「你继续的话我也很难休息吧?」 「但是你害羞的时候会喊不要,我忽然停下来你会更难受。」 文卓然仰首认真思考道:「那,像摔角一样,手往任何地方拍三下,喊三次不要就是确定要休息的意思。这样好吗?」 「好啊。」方寧笑意更深了。「还有吗?」 「没有了,之后如果想到再补上去。」文卓然跪在地毯上靠着桌边,把那张纸褶小一点递给方寧:「你收下吧。」 「谢谢。我想问,要是违反约定的话,有什么惩罚?」 文卓然又坏坏的笑了几声回答道:「当然有惩罚,上面都有印,你自己看。」 方寧把那张纸又摊开来看,念道:「违约者,除了捐钱做公益之外,得吃一个月少油减盐健康餐,每天照健身游戏自订课程a玩一遍。嗯,看起来也不难。」 「不难吗?」文卓然想到哥哥本就不重口腹之欲,平常也都有健身,这样的确不算惩罚。不过那纸上写的都是基本底限,其实也没人会违反吧?只不过哥哥有时候太变态,不太能以常人的方式去理解,所以他刻意再做提醒而已。 方寧收好那张纸就起身说:「好了,你去找工作吧。我也该去忙了。」 文卓然还跪坐在地毯上愣愣仰望哥哥,本来以为哥哥又要留他下来的,这次居然那么乾脆要送他走,他反而有些捨不得走了。 方寧帮弟弟把防晒外套和帽子拿来,牵起弟弟穿戴好,轻抚其后背说:「今天司机下午请假,我开车载你。」 「好,谢谢。」 「谢什么,傻瓜。」方寧拿指背轻挠了下弟弟脸颊,真是软滑舒服,不过他也得学着保持点距离,这都是为了彼此好。 方寧亲自开车载弟弟,车子没有直接停在姚钧云家门口,而是停到路口一间超商旁的停车场里,免得一下子又引来可能埋伏的媒体。 方寧问:「你自己走一段路可以吗?」 「没问题啊。不过哥哥,你今天还得上班?今天不是週末吗?」 「有两场应酬,一场是朋友成立新的律师事务所,办了酒会邀一些熟人参加,我也受邀了。喝几杯酒聊一下而已。不算是很正式的场合,还算轻松。晚上是一堆中老年人的聚会,不过多少会影响接下来公司一些企划,算是去提前疏通一下。怎样?你有兴趣吗?」 「没有。我不想跟不认识的人吃东西喝酒。」 「呵,我想也是。」方寧笑着摸弟弟头发,他也不允许弟弟和那些豺狼虎豹相处。 文卓然开门准备下车,这一刻他想到刚才的交谈,发现他不喜欢或不擅长的事,只要讲一声都能推开,但是哥哥一直以来都在做那些他不想承担、面对的事,爸妈有这么偏心吗?不,是方寧一直以来都给自己塑造出万能的形象导致的,所以就连爸妈都以为方寧不仅能干,而且还很全心的投入其中。事实上又是怎样? 他坐回副驾驶座关上车门,面向方寧问:「哥哥,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做这些事,应酬、出差这些,你喜欢吗?」 方寧彷彿看出弟弟想问什么,他靠过去往弟弟额头亲了下:「有时喜欢,有时厌烦,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喜欢你。我还觉得不够呢,要达到『整个世界都是小黑屋』的程度还不够。我会继续下去,如果你想逃也没关係,我会让你无处可躲。」 方寧语调轻柔,有点陷在美好的愿景里,说完发现弟弟好像忘了呼吸,轻捏了下弟弟的鼻子说:「吓到忘记喘口气了?」 文卓然摸摸鼻子低头笑了下:「唉,虽然知道你就是这种变态,不过你讲得这么露骨,我一时有点吃不消。好了,我要走了。你……别喝太多酒。」要不是知道方寧的变态,以前的他才不会发现这就是方寧的情话。 文卓然回住处上网投履歷,老样子做完这些再去路上间逛,看有没有哪间店正在徵员工。晚上和姚钧云跑去吃热炒,过了一天巩先生搬来了。巩先生的作息比他和姚钧云都好太多了,一早五点巩先生就起床准备早餐,文卓然幸运的尝到了新房客做的早餐,姚钧云听说巩先生手艺很好还特地设闹鐘起床早餐,吃完又睡回笼觉。 后来为了吃到巩令知的料理,姚钧云努力调整自己的作息,文卓然很喜欢看他们两人互动,觉得特别有趣,他们三人也常一起去外面逛街吃东西,方寧有空时也会出现。 不过近来方寧好像特别忙碌,文卓然已经有五天没见到方寧,只透过手机或笔电视讯看一下对方。他的姚大大和巩先生相处气氛好像越来越曖昧,他本来不在意,只是想起方寧的次数更频繁了。 失业的期间,文卓然也不是全天候在找工作,他照着网路影片的教学自己做了两隻人形布偶,一隻是他自己,一隻是方寧,他抓起自己的布偶压在方寧布偶上扑咬,发牢骚说:「你这个变态不是应该天天黏着我吗?为什么你被工作绑架啦?今天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失格!咬你、咬你的脸,踢你鸡鸡,吓、哈、嘿。」 文卓然抓起哥哥的布偶欺负,两隻短手折在胯间摆出很疼的样子,他帮布偶配音:「对不起我不敢了,鸡鸡好痛喔。」 接着再抓自己那隻布偶压低嗓音装酷:「哼,怕了吧,再不出现就让你剑也痛,菊花也痛,剑与菊花,哈哈哈哈。」 刚好遇到姚钧云回家开门,打过招呼上楼找弟弟的方寧站在房门口看着这齣短剧,不知道该从何处切入,后来看弟弟玩得起劲,乾脆安静的观赏。 文卓然抓着两隻布偶脸对脸碰在一起,很忙碌的帮它们配音。 「不要啊变态,不要伸舌头。」 「嘿嘿我吃了臭豆腐哦,看我的发酵食物攻击!」 笑倒在床铺的文卓然馀光瞄到房门口的人影,表情瞬间僵掉:「科、哥哥?」 方寧微笑走进房间,不忘关上门提醒说:「你常常忘记关房门吗?至少弄个门帘吧。」 「呵呵。」文卓然尷尬死了,立刻想把布偶塞棉被里藏起来,但是哥哥一下子就抓起它们开始打量。 「这是什么娃娃?做工挺细的。」 「唔……」 「这是我,这是你,对吗?」 「你怎么知道?」文卓然大惊失色。 「你的sns上有发过照片,所以知道是你做的。」方寧拿着弟弟的布偶亲了下脸颊,再往弟弟脸上轻碰。 「喔。」文卓然的脸红透了。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文卓然抢回布偶又塞回棉被里,双臂抱胸质问:「你为什么这么久没出现?」 「工作比较忙。对不起。」 「你都没有想起我吗?」 「有,一直都在想。」 「光想怎么够啊?」 方寧苦笑:「所以我来啦,急着想见你一面。小卓,我好想你。」 文卓然就是对这样直接的表白没輒,他捏着哥哥的衬衫袖口低喃:「我也很想你啊,一直等一直等,怕吵到你工作,所以都忍着没有打电话给你。连新番都没心情看了……」 听到这番牢骚,方寧轻笑出声:「你真是的,随时随地你都可以找我,要是我真的抽不了身,郑秘书会帮我转达你,你担心什么?小卓,在我面前,你怎样无法无天都没关係。」 文卓然表情冷静盯着方寧看,心想这种话有够中二,可是他觉得哥哥好帅啊! 「怎么呆呆的?」方寧说着就捏起弟弟下巴亲上去,这个吻有点甜,是糖果的味道,他问:「你吃糖了?」 文卓然点头:「葡萄口味的棒棒糖。怎么了?」 「嘴里很甜。」 「是吗?」文卓然还没说完又被含住唇瓣亲吻,他有点激动得吸气,一手攀到方寧肩颈上,方寧顺势将他压在床上深吻,挑弄他的舌根、舌面,他感觉快招架不住,口水好像要流出嘴角,方寧稍微松口又重新吻上来。 「嗯、呼嗯,哥……」文卓然很想念方寧的拥抱和亲吻,身子很快就被抚摸得烫热,他感觉方寧好像也硬了,方寧舔了舔他的脸颊和下巴,一路往下舔吻,轻咬了颈侧一块皮肉后用力吮咬,他皱眉哀了声:「不要,会痛,不要咬。」 方寧把弟弟颈侧吻咬出一小块红痕,满意的轻轻舔舐,文卓然使力推他,他神情愉悦的顺着弟弟的意思翻身仰躺。 「你真的很贼。」文卓然反手摸着被咬疼的侧颈抱怨:「怎么能这样啊?」 「那里不明显的。」 「我之后面试怎么办?都你啦!」文卓然压着方寧小力捶了两拳,方寧低笑几声,他望着方寧发愣,心里实在也很想念这傢伙,两手摸上方寧的脸颊说:「你是不是瘦了啊?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方寧仰视着文卓然没应话,眼里带着笑意,他很享受被弟弟关怀的感觉。 「我在问你话,怎么都不理我啊?」 「小卓,趁你还没找到工作,我们去渡假吧,就只有我跟你,好不好?就当作是你被我绑架关起来了,所以你的世界只有我,醒着、睡着,都只有我,也只想着我就好,我也是,暂时没有工作和应酬,整个人生只剩你。」 文卓然多少适应了哥哥的变态和妄想,闻言笑着趴在哥哥身上问:「好啊。要去哪里渡假?去几天?」 「以前爸妈买的一座小岛上,你说海滩很漂亮的,去一个月?」 文卓然想了下,为难道:「有点久,七天好不好?岛上除了那间能住人的别墅,其他什么都没有,待太久你也无聊吧?」 「有你的话我就不无聊。」 文卓然甜蜜微笑,被方寧环臂抱住,方寧一手伸到他屁股上掐揉,他警觉的拍掉哥哥的手提醒道:「不要发情啦变态!这是姚大大家里耶!」 方寧可惜的轻叹:「那你就快点搬回我们家吧,新居落成,就差你一个了。格局都照着之前给你看的设计做,我一个人住很寂寞。虽然你跟姚先生签了一年的约,也不是非得住满一年吧?还是说你想当他和巩先生的电灯泡?」 文卓然犹豫后点头答应:「好啦,我收拾好就搬回去。」他亮着双眼说:「然后再找他们来我们新家参观。」 方寧微微蹙眉,摸着弟弟的发丝笑说:「你跟姚先生感情真好。就算知道你们只是朋友,我还是妒嫉。」 文卓然问:「这么容易吃醋不是很累吗?哥哥你以前也这样?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方寧搂着弟弟坐起身,回忆道:「尽量将他们都想成死人或殭尸就好了。」这样能有效的减缓脑海里的犯罪意识。 「……」本质还是危险的变态啊。文卓然默默这么想着。 方寧看弟弟呆掉,大概是他这些言论又吓到人,立刻改口用戏謔语气说:「或是想成细菌、病毒那类的也可以,总之无视掉他们就好了。」简单讲接近他弟弟的多数都是脏东西。 「这样喔。」文卓然浅浅微笑,好像能明白过去为什么会误会哥哥想害他了,是对他的执着和极力想排除他人的意识混杂在一起所导致的吧。就像他专注享用美食的时候,哥哥会连食物都吃醋,只不过把食物替换成其他人类或生物就更容易引起哥哥的排斥了。 这样的方寧既恐怖又可怜,但是也有一些可爱,文卓然想到这里又浅浅笑了下,他摸着哥哥的脸说:「我会一直喜欢你,对你好的。哥哥不用这么害怕,我不会离开你。」 方寧看他不像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心里非常感动,他稍微偏过脸用唇蹭着弟弟手心,两人再度凝视,曖昧的气息牵引他们又要再次亲吻,但只是很轻的碰了下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门外是姚钧云爽朗的叫喊:「卓然,还有卓然的哥哥,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我跟巩先生订好位了,方便的话一起来吧?」 听到烧烤,文卓然眼睛都亮了,立刻答应:「好啊,马上下楼!」 方寧无奈轻叹,文卓然笑着哄他说:「哥哥不要叹气,吃完烧烤我们去看电影。就我跟你。」 「电影?」 「是啊,我们还没有一起约会过不是吗?谁叫你顺序都乱跳。」文卓然说着,看方寧靦腆微笑,那张俊脸也难得有这种神情,一时也看傻了。「真的是很好看,哥哥你这样很好看。」 方寧歛了笑意:「说什么?」 「你在害羞吧?嘻。」 「那是你吧。」 文卓然逮到机会逗弄方寧,也忘了自己还坐在方寧身上,手乱碰着方寧的脸、头发或肩膀笑闹着:「还不承认啊?你刚才表情一定是害羞啦,是啦,我知道的,矮油,真可爱。」 方寧目光微暗:「就当我是真害羞了,又怎么样呢?」 近距离面对方寧别有深意的注视,文卓然感觉到背寒菊花,当下不敢再嚣张了。姚钧云又出声催促他们,他赶紧趁这时拿了外出的包包拉着哥哥的手说:「好好不玩了啊,我们赶快下楼,肚子好饿喔。」 姚钧云前阵子也被一些八卦周刊的记者骚扰过几次,他现在已经习惯应对也不怎么担心了,巩令知也丝毫没受到影响,不过他们去吃烧烤还是订了包厢。 姚钧云和文卓然某些地方很相像,比如他们两人都太着重食物,眼前有好吃的就无法管到旁边发生了什么事。方寧虽然偶尔会对食物吃醋,但也乐意帮弟弟烤肉,像这种餵食弟弟反而能多少吸引弟弟的注意力。 「哥哥我这种五花肉要沾这种酱。」 「好,别吃太急,会烫到。」方寧帮弟弟擦嘴角,倒饮料,馀光觉得对面彷彿有镜子似的,有个人也做着跟他相同的动作,他稍微分心瞄了眼对面的巩先生,巩令知回以浅笑,两人客气的点头。他觉得巩令知似乎也和自己有点像,瞧瞧对面姚钧云紧盯着巩令知夹子的动作就知道了,好像在钓什么猎物一样。 文卓然根本没察觉哥哥忙着烤肉还能在内心分析那种事,他只看到眼前的干贝差不多熟了,连忙拿夹子夹到哥哥碟子里说:「这个给你吃,有加起司的,很好吃。啊,我帮你撒一点胡椒。姚大大你要吗?另一颗干贝也差不多囉。」 方寧看弟弟认真磨胡椒的样子,觉得偶尔被弟弟服务也很好,感慨道:「小卓真的长大了,这么会照顾人。」 文卓然眼里好像有细碎的星光一样,眨着灿亮的眼笑说:「你太夸张了吧,这根本没什么。」 姚钧云看对面两人不停晒恩爱,不禁失笑,然后把干贝弄到巩令知面前说:「吃吧,快吃。」 巩令知斜瞥他一眼,欣然享用。 文卓然喝了口水蜜桃气泡饮,开心看着姚钧云他们说:「我们这样也算是双约会吧?」 姚钧云斜瞄一眼巩令知,结巴说:「什、什么双约会啦,就是好朋友一起吃东西而已啊。啊哈哈哈。」 方寧看弟弟开心,所以也附和道:「巩先生是姚先生的相亲对象,你们都住一起了,不就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结结、结……」姚钧云结巴得更厉害了。 巩令知浅笑着拍拍姚钧云的肩膀安抚,和对面两人说:「好了,也不用特别讲出来,他特别容易害羞的。」 方寧扬起微笑表示:「小卓也特别容易害羞,怪不得他们能变成朋友,总是有些相像的地方。」 巩令知认同道:「就是说啊。」 文卓然斜眼睨着哥哥,怎么看都觉得方寧像在炫耀,但明明没什么值得方寧炫耀的啊。他也觉得巩先生和哥哥有点像,该不会也是变态吧?他看向姚钧云,姚钧云摇头跟他说:「我们吃,别理他们。」 「好,嘻嘻。」 吃饱喝足,文卓然就和哥哥去影城看电影了,姚钧云则和巩先生一起行动。到了影城后,方寧问:「想看哪部片?」 文卓然盯着电影场次,又看了下墙上几个萤幕播的预告片,指着其中一部说:「我们看那个好不好?」他挑了一部动作片,背景在都市的一齣武侠片。 方寧什么都宠着弟弟,当然不会有异议。这部片已经上映一阵子了,但观影的人依然很多,应该是很精彩可期。方寧买了爆米花和饮料给弟弟,他自己没有观影进食的习惯,开演后他的注意力仍有一部分在弟弟身上。 文卓然看这齣电影的反应像隻小松鼠,剧情轻松的时候会欢快的嚼爆米花,但是角色进行刺激紧张的打斗时,他会呆掉静止,手里抓着几颗爆米花盯着前方。在方寧看来那模样太逗趣可爱,几次之后就忍不住笑出声,文卓然一脸奇怪的瞪他说:「吓我一跳,正要命的时候,你怎么笑得出来啊。」 方寧收歛情绪抿纯说:「没什么。」他实在很想把弟弟当爆米花一样嚼个不停。 看完了电影,文卓然仍兴奋不已的讨论剧情和角色,他说:「那个反派啊,他居然把伙伴的骨灰吃掉,天啊,我觉得他太疯狂了。那是伙伴的骨灰不是伙食啊。」 「嗯。」方寧对反派的作为倒是颇有共鸣:「不过也不是很难理解,那样一来他才能感觉到伙伴没有离开过吧。毕竟他什么都没有了,太孤寂了。」 文卓然听哥哥的观影想法有点吓到,若是以往肯定拔腿就逃,但现在他已经能接受方寧这个人的变态以及这份感情了,因此想都没想就牵住方寧的手,投以关怀的目光说:「哥哥,你跟那个反派一点都不像喔。你不要那样共鸣啦。我会担心。」 方寧浅笑:「我知道。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去碰,一直以来我只是想成为能吸引你目光的样子。」 「那,将来你不能吃我的骨灰。」 方寧微微皱眉笑说:「这是当然的,我又没那么蠢。吃进肚里的最终都会变成排洩物,我怎么能让你变成那种东西。也不会拿你的骨灰做成鑽石或别的东西,你就只会是你。」 「那就好。」文卓然稍微放心了。 「顶多是,跟你一起烧了,再装成同一罈吧。那样的话骨灰罈要再订製,对了,有空一起去挑骨灰罈吧?」 文卓然嘴角抽动,他好像开啟了奇怪的话题。果然哥哥还是大变态,不过,他好像也越来越习惯了。 「变态。」文卓然轻骂一句,带着笑意握紧方寧的手。方寧回以浅笑,神情平静的说:「找个时间,一起去祭拜爸妈吧。」 「嗯……我就看他们会不会在梦里踢你。」 「呵。你捨不得我的。」 「才不会,我也一起踢你。」文卓然晃着哥哥的手,两人一起走去停车场,这一幕被多事者拍下传到了媒体上,当然他们两人并不会承认恋情,只说是兄弟感情一向都好,任由其他人猜想或编造故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卓然和方寧相爱,到死都是。在这个宇宙里,只有这一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