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风鼎》 黄昏月蚀:一、救援(1) 「发现目标。鼎、随,两分鐘后开始行动。」 「收到,豫大哥。」 「小心,对手有困住物体的能力,要是被抓住可就麻烦了。」 「放心啦!我们三个合作这么多次了还没有失败过呢。」 「听我指令。三、二、一,出动!」 「成功与目标接触。」 「阿鼎,小心!」 「好大的植物!那是什么啊?」 「糟了,是『困石蒺藜』。随,你从左边……我……」 「豫大哥?发生什么了?」 「随,这里我应付就好,你去看看豫哥那边。这次对方明显有所准备,他很可能遇到危险。」 「好,你自己小心。」 「……快撤退!这是陷阱……他们来了!我……」 「豫大哥!」 - 在诺摩大学的男生宿舍里正凝从睡梦中惊醒,冷汗已湿透了背,白色t恤紧贴住他身体。他晃了晃头,耳边除了室友平静的鼾声,还有梦中残馀错落的尖叫及打斗声。 他起身离开寝室,空荡的廊道仅有微微闪烁的日光灯,以及不知何处而来的猫叫狗鸣。走进厕所,看着镜子中略微模糊的自我,一头蓬松的黑发杂乱无章,眼神中尽显疲惫,稍嫌宽阔的脸上还有被树枝擦破的痕跡。 洗了把脸后,看着手臂内侧那个隐微亮着的「鼎」字,不像一般常见的楷体,倒是有些篆文的味道。 - 下课鐘声刚响,成群学生走出教室。正凝独坐在座椅上滑着手机。 「豫大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要向其他人求助吗?」正凝凝视着手机里的讯息,手指游移不定。 「先等等吧,这次对方有备而来,难保不会有内奸通风报信。」犹豫良久,才终于回覆。 这时,一名身形瘦高的男子走近,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点了点正凝的肩膀。 「正凝,你要跟我们一组吗?」 正凝抬起头看向他,男子五官深邃、戴着粗框黑色眼镜也掩不去炯炯有神的双眼,橘红色的头发微微捲起,脸骨略显消瘦。 「嗯?」正凝有些茫然。 「你该不会忘记老师说要分组报告吧?」男子瞪大双眼,嘴里的巧克力棒掉了出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哦哦,好啊。」正凝回过神来,想想自己最近太常执行任务,学校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我就算你了喔,报告内容到时候再约时间讨论。」男子点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巧克力棒,搔了搔头,转身离去。 「明法,等一下!」正凝急忙拦住他。 「干嘛?」明法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这堂是什么课啊?」 「哇靠,你还是不要跟我们一组好了。」 - 同一时间,距离诺摩大学不远的东兰女中,一名留着棕色长捲发、眼如柳叶,穿着水蓝色制服的少女此刻正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 「小渝,你今天好心不在焉哦。」在少女的身边,同样穿着水蓝色制服,将一头碧兰长发束成马尾,双颊圆润的少女眨了眨如黑珠般滚圆的双眼,歪头问道。 「有吗?应该是昨天比较累吧。」小渝漫不经心地回答,右手托着脸,微微摇摇头,棕色马尾也跟着晃了晃。 「你最近好像常这样耶,是在追什么剧吗?」马尾少女瞇起眼睛。 「没有啦,哪像你整天看着那个谁耍花痴。」小渝将落在耳际的几丝棕发拨回。 「欸拜託!苏申行超帅的好吗!我好想要嫁给他喔!你不觉得吗?」马尾少女瞬间来了精神,兴奋地掏出手机展示收藏的明星照片,白嫩的双颊泛起红晕。 「啊!」小渝手臂不小心被碰到,突然叫出声来。 「对不起!你怎么了?」马尾少女被小渝的叫声吓了一跳。 「没事。天青,对不起,吓到你了。」小渝将手缩了回去。 天青看见小渝细白的手臂上有许多擦伤,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常常受伤啊?上次也是,整个脚都是伤。」 「没事啦!可能最近运势不太好。对了天青,你上次不是去见面会现场看本人吗?感觉怎么样?」小渝似乎不想多说,赶紧转移话题。 「超爽的!我跟你说,苏申行真的超级帅……」天青滔滔不绝地说着,但小渝不由得想到昨晚那场惊险的行动。心不在焉地听着天青说话,偶尔应付几句,直到上课鐘响天青回到自己位置。 「豫大哥,你到底在哪啊?」小渝看着手上的伤口以及微微发亮的「随」字篆文印记,在心里默默想着。 - 太阳西下,某座大楼的楼顶上有两名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在对谈。 「临,为什么老大要我们留着这傢伙?」说话之人面容有些憔悴,两颊凹陷、黑眼圈浓厚、头发杂乱,嘴上还叼着根菸。 「不知道,这次老大没给太多讯息,只是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但我觉得,老大应该是在下一盘大棋,我们两个跟豫,都只是棋子而已。」另一名男子戴着墨镜,梳着短油头看上去精明干练,面无表情,语调平淡地说。 「怎样都无所谓了。希望这次老大能多发一点奖金,不然每次都还要去赚外快,也是挺麻烦的。」憔悴的男人将菸蒂吐掉,用脚踩了踩,转身准备离去。 「你又把钱花完了?」临皱了皱眉。 「没办法啊,谁叫我是『困』卦呢。」困摊了摊手,起步离去。 「少惹一点事。」没有回音。临转身一看,已空无一人,只有夕阳的馀光照在他脸上。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 夕阳完全西沉,取而代之的是趋于完满的月亮。天青和小渝在放学后一起回家,行进到泰顺街时,天色已相当昏暗,街灯和店铺的灯光妆点着街道。 「小渝拜拜,明天见啦!」天青向小渝挥挥手。 「咦?你家不是还有一段路吗?」小渝双眉微皱,疑惑地问。 「哦,我还有别的事要先去其他地方,你先回去吧!」天青露出灿笑,像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好喔,那你小心。」小渝看着天青消失在街角,才快步走回家。 「妈,我回来了。」小渝走进家门,大声地对厨房里的母亲喊道。 「小渝,我刚在门口捡到一个信封,好像是给你的,我放在桌上你自己看看。」小渝的妈妈在厨房里回应,还伴随着炒菜的声音。 小渝走到客厅放下书包,看到桌上有一个纯白的信封,上面只写着「林渝」两个字。打开信封,里面同样是白底的卡片,只有一行字: 「想要找到豫的话,后天来泰顺酒店。——临。」 - 诺摩大学男宿舍的浴室里水烟蒸腾,上厕所及洗澡的人使得整个空间吵杂不堪,偶尔还间杂一旁洗衣机及烘衣机运作的声音。正凝推开浴室门,带着盥洗用品准备走回寝室。 「欸正凝,你要不要一起去买宵夜?」正凝刚打开房门,在打电脑的明法就探出头来问。 「好啊!等我穿个衣服。」 正凝放下手中的用品,手机萤幕突然跳出通知: 「有消息了!豫大哥被临抓走了,他们要我后天去泰顺酒店。」 正凝皱起眉头,暗思:临?「月蚀」也介入这件事?难道困已经加入「月蚀」了? 「看什么东西啊这么认真?赶快走啦我肚子好饿。」明法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电脑桌,站在正凝背后拍了他肩膀一下。 「好啦等我一下。」正凝吓得差点掉手机,快速回了一句话后收进口袋,随身抓了件短袖套上,跟着明法一起走出去。 「该不会是偷偷交女朋友了吧,当初说好的『朋友一生一起走,谁有女友谁是狗』呢?」明法边走边碎碎念着。 -- 黄昏月蚀:一、救援(2) 银月斜斜掛在天上,泰顺街道已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许多老建筑暗无灯火,只剩一些尚在营业的店铺贡献些许光明。在街的尽头,有一幢外观古朴典雅的三层楼酒店,象牙白装潢神秘而威严,儘管没有开灯仍能感受到它的气势与其他建物的不同。 泰顺酒店顶层,一个隐密的房间里,临靠在落地窗边,俯瞰着月亮微光普照在脚下的泰顺街,困躺坐在墙边的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被许多带刺蒺藜绑在椅子上,身上无一完好之处的男人。 「他们两个真的敢来吗?」困百无聊赖地摆弄手上的铜板。 「一定会的,豫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临的口气一如往常的冰冷。 困站起身来,走近被绑着的豫,抬起他的脸细细打量。 「这张脸,如果是那个小女孩还有可能。连男生都捨不得,没理由啊。」困看着英挺果敢的脸庞上充满鲜血,邪笑着用手抚过豫的右脸,舔了舔手上的血跡。 「想不到月蚀连你这种人渣都收,看来月蚀已经走投无路了。」豫锐利地眼神不甘示弱地瞪着困,稜角分明的脸上虽伤痕纍纍却仍英气外放,身上的褐色夹克已残破不堪,精壮的身体处处可见受伤的痕跡。 「呵呵,自从八年前那次大战后,月蚀跟黄昏都大受打击。」困不为所动,一脸不在乎地笑着。 「要说走投无路,你们黄昏好像也是如此。」他拍了拍豫的脸,坐回沙发。 豫本来就有些难看的脸色更显苍白,咳了两下。 「为什么月蚀要对我下手?难道不怕他们两个向黄昏的其他人求助?」豫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更好了。」临拨了拨墨镜,走向窗边,注视着窗外的月光。 - 将长发放了下来、依旧戴着圆框眼镜的天青独自走在泰顺街上。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分,微微寒风吹过,只穿着校服的天青不由地瑟了瑟,抓紧了自己的水蓝色包包。 街上人烟罕见,只有几家开通宵的店面仍有光亮。不远处有个男人东倒西歪地站在街旁喝酒。天青下意识地往路的另一边靠,想尽可能地远离并快步经过他。 「妹妹,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要不要一起玩啊?」醉汉朝着天青吹了吹口哨,长达发际的捲发披散开来。 「啊!」醉汉上前拉住天青的包包,天青尖叫了一声,洁白的脸上满是惶恐,水汪汪的大眼充满惊吓。 在泰顺街稍远之处,正凝在盐酥鸡摊前等待自己的消夜,老闆也喋喋不休地和正凝间聊着。 「弟弟你看起来就很认真,不像我们家的竹间,一进大学就不知道在干嘛,还说什么加入了系上的排球队,你看他,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在运动的人打什么排球……」老闆手上动作不停,嘴巴也碎碎念个没完。 「嗯?那是?」傻笑应对的正凝听见一声尖叫,瞥眼看去正好看到天青和醉汉拉拉扯扯。 「阿姨我等等过来拿。」正凝丢下一句,快速地衝了过去。 几秒后,明法从一旁的便利商店走出,手上拿着未开的饮料,看着盐酥鸡摊位前空无一人呆住了。 「靠,人呢?」 - 「小妹妹,快来跟大哥哥玩啊。我古彦可是很多人称讚哦。」醉汉古彦不知是醉了还是借酒装疯,死拉着天青不放。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天青放声呼喊,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似乎是过于紧张而昏了过去。 「嘿嘿,看来是个好机会。」古彦见天青没有反应了,邪邪地笑了一声。 这时古彦的裤头突然起火燃烧,整件裤子掉了下来,又来了一阵强风将他吹倒在地。古彦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有一个人站在公园入口处。 「哇,不小心烧太多,变成遛鸟侠了。」正凝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 「你他妈是谁啊?」古彦迅速站了起来,想要将裤子穿回去。 「你好像不需要裤子啊?」正凝手臂上的「鼎」字一闪,古彦的裤子又烧了起来,他痛得哀嚎,快速放下裤子,手脚上已有不少焦痕。 「干,见鬼了啊!」古彦吓得惊慌失措,想逃走,脚下一软,又倒回地上。 「不要——不要过来——」古彦看着越走越近的正凝,紧张地向后退。 「我只是要看她有没有怎么样好吗?」正凝指向天青,没好气地说。 「走开啊——」古彦扯破喉咙地大叫,手臂上突然发出一道强烈光芒,隐约之间有个字样飞出。 霎时间空中出现了许多淡绿色水珠,慢慢地匯聚成一道道水柱,全部都对准正凝。古彦愣在原地,茫然地看着自己发光的手臂。 正凝脸色微变,退后几步,手臂上的「鼎」字浮出,周围出现了八卦图像和上火下风的卦象。全部绿色的水柱朝着正凝射去,正凝引动爻象,六爻围绕着鼎字形成了一个巨型的火红三足鼎。 「鼎足中原!」正凝喝道。三足鼎浴火焚烧,迎向绿色水珠,两者甫一接触,水柱开始慢慢汽化。 「妈的,这傢伙除了是个垃圾,还会污染空气啊!」正凝苦笑着说。 水柱蒸发得差不多后,正凝收起三足鼎,将六爻化成风向,催动水柱蒸气往空中散去。古彦这才突然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离去。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早就有卦象能力。刚刚没看清楚他的卦象,不过有操控毒水的能力……唉,只是买个宵夜也遇到这么多麻烦事。」正凝边想边朝倒在地上的天青走去。 「你还好吗?」正凝扶起天青,发现她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咦?看来是昏倒了。应该是太紧张了吧,真是可怜。这样也好,应该是没有看到刚刚发生的事。」细细一看,她圆润的脸庞似乎是因为惊吓一片死白,但精緻的五官仍可看出是个可爱的女孩。 「把她留在这里好像不太好,要怎么办呢……」正凝嘴里嘟囔着。 -- 黄昏月蚀:一、救援(3) 明法吃着手中的盐酥鸡,看见抱着天青走来的正凝目瞪口呆。 「原来你说的宵夜是指这个啊?而且还是制服诱惑?」明法诧异的眼光注视着正凝。 「会不会说话啊,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凝喘了几口气。 「路平不平我是不知道,刀肯定是拔了这我确定。」明法猥琐地笑着。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好吗?我只是看她昏倒在路边,怕她出什么事而已。」正凝辩解道。 「比方说发现自己被一个男的抱走?」明法鄙夷地看着。 正凝无语,转身朝宿舍走回去。 「等等,你要带她回去?」明法快步跟上,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不然呢?难道丢在这里?」正凝自然地回答。 「也对,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明法点点头像是理解了。 「……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 太阳从寝室的窗边透入,上铺床垫躺着一个女孩。微翘的睫毛抖了抖,天青慢慢地张开双眼。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赫然发现眼前一片陌生。 她慢慢想起昨天的事,迅速坐起身确认自己衣服完好,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趴到床边看出去,下面是书桌,靠近门口那边还有一个位置,但床上没有人。 「咦?你醒了啊。」明法从靠近门口的床位下探出头来。 天青发现有人,吓得缩回床角,拉起棉被。 「放心啦!我们没对你怎样。这里是我们学校,诺摩大学。」明法走到床下。 「你们……是谁?」天青慢慢放下棉被,声音颤抖。 「我室友看你昏倒在路边,就把你带回来了。还好其他室友出去玩通宵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然就不好解释了。」明法摊了摊手。 天青想起她昏倒前,有一个男的救了他,虽然相貌平凡无奇,但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依稀记得她曾被抱在他的怀里,心里有了些许暖意。 「因为把床让给你睡了,他还趴在桌上睡了整晚呢,真是浪漫。」明法调侃着。 「他不在吗?」天青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去上课了啊!不过我猜去上课应该也是在睡觉,趴桌子一整晚用想的就不太舒服。」明法摇了摇头。 「啊!现在几点了?」天青惊觉不对,四处翻找着。 「十点多了。你的东西在他的桌上,我们都没有动。」 天青下了床,从包包中拿出自己的手机,有好几通未接电话。 「谢谢你们救了我,不过我现在要赶去上课了,之后再好好谢谢你们。请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天青收拾好东西,拿起包包问道。 「我是王明法。他叫陈正凝,我把他的手机号码写给你吧。」正凝从笔记本中撕下一页,写上号码后递给天青。 「谢谢。我叫许天青。」天青小心地接过纸条,收在包包最前端的小夹层。 「走吧,我带你出去。」 - 「豫在月蚀手上,他们要求鼎、随后天去泰顺酒店。」 「你觉得是陷阱吗?」 「八成是,但也不能不管。」 「你要出手?」 「不好吧,我还不方便露面。」 「我会安排好的。」 「对了,还有一件有趣的事。」 「嗯?」 「我发现一个新觉醒的人了。」 「哦?是什么卦?」 「看他的能力,应该是『夬』。」 「你自己处理吧。」 「知道了。」 - 古彦一整夜都躲在森林公园的一个角落边,不敢相信昨晚的经歷,还有手上不知如何出现的「夬」字。 「滋——」 听见细微的杂声,古彦抬起头,身旁的树干上有几丝金黄的闪电状细线闪烁,还散出淡淡烧焦味。 「嗨!」一个身着全黑服装、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身旁有着橘红色的八卦图象及上火下雷的卦象。 「啊——」古彦吓得拔腿就跑。 黑衣男挥挥手,六爻向前飞出,化作六条雷电锁链围住古彦,挡住他的去路。 「真没礼貌,亏我还跟你打招呼。雷狱。」黑衣男一边念着一边用六条雷电分别绑住古彦的四肢及眼睛、嘴巴。 「放心啦!我特地降低电量,电不死人的,顶多就是麻了一点。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嘿嘿。」 古彦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一阵酥麻,渐渐失去意识,昏厥前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两个字样——「噬嗑」。 - 诺摩大学后门连通许多巷道,住宅与商家错落而居。夜晚的街上人来人往,正凝和小渝正坐在一间名为「霏霏」的咖啡厅里,咖啡厅里整体设计以木褐色为主,犹如一间丛林里的小木屋。此时咖啡厅内并无其他客人,只有两人面色凝重地交谈。 「如果月蚀真的介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啊。」正凝啜了一口面前的拿铁。 「为什么月蚀突然抓走豫大哥?黄昏跟月蚀不是一直都互不干涉吗?」刚下课就赶来的小渝还穿着制服,神情激动。 「这我哪知道啊……」两人一阵沉默,各自喝着饮料。 「不通知其他人吗?」小渝口气不大好。 「还是不要吧。现在事情太模糊了,我们的行动被人提前预知、还有月蚀的情况,如果找错人的话,可能会更糟糕。」正凝揉了揉脑袋。 小渝像是不太满意一般,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不过只有我们两个,赢得了吗?」正凝一口气喝完所有拿铁,不大确定地说。 「可以的!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也一定可以救出豫大哥的!」小渝用力地拍桌,眼神坚定。 正凝被拍桌声吓到身体微微向后退,但像是被小渝坚定的心感染,旋即笑了出来,点点头。 「对了小渝,你认识——」正凝看着小渝的制服,忽然想起昨天带回宿舍的那名女子。 「认识谁?」小渝一脸困惑。 「……没事,应该没那么巧。」正凝猛然发觉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笑着摇摇头。 - 天青走进充斥着粉红色与偶像海报的房间里,松了一口气地丢下书包,躺上自己的床。她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胆颤心惊,为自己险些被侵犯感到可怕,也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孩。 「正……凝……」她拿出自己手机,点开联络人,点开正凝的资讯,手指在拨出键前停下。 「要打过去吗?」 -- 黄昏月蚀:一、救援(4) 泰顺酒店的神秘房间内,临立于窗前像在等待着什么,困边哼着歌边徘徊走动,一旁被束缚着的豫则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一声通知铃响,困跟豫都看向临,临掏出手机,扫了一眼。 「情报显示,黄昏没有安排行动。」临平静地说,戴着墨镜的他令人难以猜透心绪。 「看来这两个小鬼打算自己闯啊,真是有趣。」困嘴角上扬,邪邪地笑了。 「你们到底想干嘛?」连日的囚禁让豫的声音沙哑又气虚,困跟临都没有理会他。 「那两个就留给你玩吧,我先将他带回总部。」临看见两个人走向泰顺酒店,离开窗边。 「好想看那个小女孩被我的蒺藜刺穿的模样啊!听说少女的血,味道特别美味呢。」困闭上眼睛,一脸沉浸。 「困,你他妈要是敢动他们两个,我一定——」豫双目怒睁,口气难得地激烈,但话还没说完困便召出蒺藜封住他的嘴巴。 「你也别玩过头了,还需要他们引出其他人。」临走到豫面前,右手充满黑气,对着豫一挥,豫身上的蒺藜便被黑气吞噬掉,只馀下封口的那段。 临一把揪起豫,走进厕所,在墙上有一台类似密码器的黑色机体,临按下几个数字,便有一扇隐藏的门敞开,里面是一个螺旋形的向下阶梯。等到两人走入,那扇门自动关上,变回原来的墙壁样。 - 「好安静。」正凝跟小渝走到泰顺酒店门口,平时金碧辉煌、人声鼎沸今日却是意外地灰暗与死寂。 「太安静了。」正凝皱起眉头,反常的情况使他心里有一丝不安。 「不管怎样,都要进去救豫大哥。」小渝义无反顾地向前,正凝快步跟上。 看着小渝义无反顾的背影,正凝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年纪比他小、却比他更勇敢果决的少女。 进入泰顺酒店,正中央本来应是热闹喧杂的舞池晦暗无光,左侧有一座长梯,上方还有精緻的吊灯,右方则是吧台区,虽然没有营业但仍能感受出浮华至极的气势。 「欢迎光临,可爱的小朋友们。」 一个声音响起,拉回了正凝跟小渝的注意力。两人回神一看,困突然出现在舞台中央,手中「困」字闪动。 「小心!」正凝一惊,与小渝一起扑倒在地。一株粗壮的蒺藜从地下窜出,直逼两人。 「鼎足中原!」正凝迅速召出卦象,六爻飞舞成鼎,挡下突袭的蒺藜。 「六芒星闪!」小渝手一挥,手上的「随」字发出土黄色光芒,上泽下雷的卦象及八卦图样浮出。手一挥,六爻化成一颗大六芒星,朝着困奔腾而去 困的身边又窜出一株蒺藜,六芒星撞上蒺藜后便逐渐消散。 「没用的,你们的力量太弱了!」困放声大笑。 「快说!豫大哥在哪?」小渝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困。 「你猜啊。」困眨了眨右眼,语带调戏。 「单凭个人能力我们是比不过他的,必须用点其他办法。」正凝低声对小渝说着。 「你要怎么做?」正凝看了看四周环境,最后定睛在吧台上。 「有了!掩护我!」正凝拉起小渝朝吧台跑去。 「困石蒺藜。」困的青绿色六爻飞向两处,一边化成巨大蒺藜攻向小渝,另一边变成巨石飞往鼎的去路。 「别挡路!」正凝再度召出火红巨鼎,沸腾着的巨鼎一举将石头撞碎。 「六芒星闪!」小渝的六爻这次变成六颗小型的星星飞向蒺藜,碰触后產生巨大的爆炸,爆炸中还有一束束雷电炸出,蒺藜全被击碎。 「唷,还是有点实力啊。」困仍旧保持一派轻松的模样。 正凝跑到吧台区,打开酒柜,拿了几瓶高度数的酒。 「等等我说丢的时候,就用力往上丢。」正凝将酒交给小渝,小渝点点头。 正凝引动六爻之力,这次爻象变作燃烧的柴火,且有阵阵强风吹过,柴火越烧越烈。 「丢!」正凝大喝,小渝将酒瓶们往空中的柴火拋去。 正凝牵引着风力,在酒瓶们于柴火中爆炸的瞬间引出一阵狂风,将爆炸的威力送往舞池中的困,瞬间困便被无数火光吞噬。风烟散去后,小渝和正凝看见被数株蒺藜保护着的困,他身边的蒺藜慢慢褪下,有些已被烧焦了。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困的衣服上有多处烧痕,脸上也要一丝血跡。 「糟了,这样都伤不了他。」正凝苦笑道。 「困龙八卦。」困的六爻以他自己为中心飞出,笼罩了整个大厅。 「这是什么?」正凝和小渝脚下的地板开始软化,双脚逐渐陷入其中。 整个大厅慢慢变成沼泽地,所有物体皆沉入沼泽里。 「不行,我的实力比他弱太多了,根本没有用。」小渝试着对沼泽引动卦象之力,但土黄色的光芒一闪即逝,尝试了几次,全部都失败了。 正凝脸上冒出一些冷汗,两人只剩上半身还在地上。 「这个沼泽还会削减体力,我已经没办法使用卦象之力了。」正凝感觉到剩馀的力气正在慢慢流失,无力做出任何动作。 「啊,想到可以品尝到少女的鲜血,心情便不可自拔地激动了起来呢。」困神奇地在沼泽上如履平地,一路走到两人面前。 「人渣!」小渝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困。 「对!就是这个表情,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嚐一口啊!」困几近疯狂地大叫,从沼泽中又窜出两株巨大的蒺藜。 「啊!」其中一株蒺藜刺向小渝,直接刺穿她的右肩。 「小渝!」正凝惊愕地看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 「困,你——」他奋力地想要抬起手,但深陷沼泥之中彷彿有千斤之重,根本无法行动。 喷出的血沾到困的脸上,他用手指抹了一些舔掉,湿濡的腥味使他更加兴奋。 「废物就乖乖当个废物,别吵。」困挥了挥手,另一株蒺藜便朝着正凝衝去。 就在即将穿透正凝身体时,一阵轰声响起,一道猛烈的雷光撞破大门,直接轰碎了困的蒺藜。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青年走进,温文儒雅的外表与强势的作风反差极大。脚下闪烁着光环,走过之处都从沼泽变回地板。 「太阳之力,还有刚刚的雷……呵呵,是个棘手的角色呢。」困感受到强大的气势袭来,停下动作,口气不再疯狂。 「好强大的太阳之力跟雷之力。」正凝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吓得目瞪口呆。 像是证实他的预测一般,青年的手上浮出六爻,排成上天下雷的卦象,几丝闪电盘旋在八卦图样上,斗大的两个篆文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无妄」。 -- 黄昏月蚀:一、救援(5) 「是黄昏一队的副队长啊,看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们了。」看清楚来人后,困恢復到不在乎的样态。 「从你们浮出水面的时候,就一直在我们的监视底下了。」无妄磁性的声音带有一些冷酷。 「呵呵,想不到黄昏还在他们身边安插了其他人。」困望向正凝和小渝,眼神中有些不甘。 「嘖,既然杀不了他们,那这里也没什么好玩了。」困摆了摆手,整个人沉入地下消失了。 确定困消失后,正凝松了一口气。 「抱歉,没想到豫已经被他们带走,花了一点时间追踪才来晚了。」无妄走到两人身边伸出手,将正凝拉出泥泞,两人再一起合力扛起小渝。 「谢谢。」正凝抖了抖衣服。 只见无妄手中闪过光芒,地板便回復原状。 「豫大哥被带走了?」小渝抓着鲜血直流的右肩,语气虚弱仍掩不住焦急。 「放心,已经有人去救他了。」无妄扶着小渝坐下。声音不似之前冷酷,语气柔和地安抚小渝。 「为什么刚刚不拦下困?我们本来的任务不是就是抓他吗?」正凝看着小渝肩上的伤口,心里仍忿忿难平。 「因为月蚀的介入,加上黄昏内部也有问题,现在我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成功救出豫后,绝对会搞清楚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还有月蚀的动机。」无妄略带歉意地说,深邃的眼眸中也闪烁着火光。 「先离开这里吧!随伤得不轻,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无妄拿出手机,传了几道讯息。 「是谁去找豫?对手很可能是临,当初他一瞬间就制服了豫,实力应该还比困更强。」正凝扶起小渝,支撑着她。 无妄抬起头,露出一抹微笑,没有回答。 - 离泰顺酒店不远的某条巷子,遍地都是战斗的痕跡。带着豫离开泰顺酒店的临浑身狼狈,眼前站着一个穿着全黑、戴着黑色帽子,看不清长相的男子。 「隐藏讯息,没有发布任何行动……黄昏早就怀疑有内奸了?」临的脸上有一些血跡,连墨镜都有些损痕,但声音依旧冷淡。 「没办法,抓捕困失败让我们很惊讶,也就不得不注意一点。」黑衣男轻松地说着。 「所以才派你出来啊,黄昏二队队长、八圣以外最强者——噬嗑。」临召出六爻,墨绿色的上地下泽卦象及八卦图样飞出。 「嘿嘿,那些都是虚名,虽然好像也没说错。」黑衣男笑了笑,手臂上的字样一闪,橘红色的上火下雷卦象及八卦图样也浮出。 - 古彦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内空无一物。墙上刻着一些他似懂非懂的字符和图像,有些类似他手臂上莫名出现的「夬」字。 「啊!你醒了啊!」一名有着乌黑长发、戴着黑框眼镜的窈窕女子,穿着贴身的上班族套装使得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览无遗,手里拿着几本资料夹,走进房间。 「你是?」古彦看眼前拥有傲人身材的女子,双眼发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叫我『姤』就好,这里是黄昏的总部。」姤对古彦打量似的眼光不以为意,依然礼貌地微笑。 「黄昏?」古彦愣了愣。 「没错。」姤点点头。 「那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被带来这里?」古彦不解地问道。 「黄昏是一个由拥有卦象能力的人们组成的组织,目的是为了阻止其他有卦象能力的人做出危害普通人的事情。」姤的声音清脆而不甜腻,古彦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卦象能力?」古彦下意识地看向手臂上的「夬」字。 「对,像是你这样拥有能够操控各种自然现象的能力的人。」姤指着他的手臂。 「还有把我抓过来的那个人。」古彦想起那个用雷将他电晕的黑衣人。 「没错。要跟你说个抱歉,本来应该是好好跟你讲的,但噬嗑那傢伙喜欢乱玩才变成这样。」姤有些歉意地说。 「没关係啦!我也没什么事。」本想破口大骂这跟绑架无异的古彦看姤低头道歉的模样急忙阻止。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能力?」古彦赶紧移开话题。 「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找到原因,每个人几乎都是随机觉醒的,而且刚觉醒时掌控的能力很弱,为了避免失控造成灾害或是有人恶意使用才有了黄昏的存在。」姤推了下眼镜。 「那我的这个……是什么能力?」古彦用手指划过手臂。 「你的是『夬卦』,卦象是『上泽下天』,所以你同时有泽之力跟太阳之力。」姤指着古彦手臂上的字。 「啥?什么卦、什么上下的?」古彦满头雾水。 「每个卦能力者的能力都是对应到六十四卦中的其中一个卦象,卦象都是由八个自然力量两两相合而成的。」姤走到墙边,比向墙上最高的八卦图说。 「八种自然力量……」古彦看着八卦图上的八个字样,分别是乾、巽、坎、艮、坤、震、离、兑。 「乾为天、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坤为地、震为雷、离为火、兑为泽。以你的夬卦来讲,泽就是拥有掌握沼泽的能力,而天就是代表太阳,所以还有太阳之力。」姤走到其中一个图案边,上面写着「夬」。 「所以你也拥有这种能力?」古彦惊觉眼前这个漂亮女人出现在这里又懂得这么多,绝非常人。 「我的是『姤』卦,上天下风,有太阳之力跟风之力。」姤秀出手臂上的字样。 古彦点了点头,随意瀏览着墙上的卦象,忽然瞥见一个「鼎」字,停下了脚步。 「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一样强的吗?」古彦想起那个曾经召出火红色的鼎挡下他攻击的少年。 「不一定。通常是拥有越久、修练越久的人越强,但也不排除一些天生能力就特别强的人。比方说这八个纯能力者。」姤指向八个上下卦象都一样的图案。 「这八个人是公认卦能力最强的人,因为他们掌握最纯粹的自然力量,也被合称『八圣』。其中最强的『乾』,就是黄昏的领袖。」 「我要怎么做才能提升我的能力?」古彦握紧拳头。 「这也是我们带你回来的原因,我们会帮助你掌控你的力量。」姤笑了笑,带着古彦离开了房间。 - 「您所拨的电话无人回应……」手机的那一头传来冰冷的语音,天青失望地切掉。看着手机萤幕上打了八次却从未被接听的号码,天青躺上床,失魂似地来回滑着。 「是不接未储存的号码吗?还是在忙呢?」她嘟着嘴巴,拿下圆眼镜放在床边柜子上。 「好烦喔!为什么不接电话啦!笨蛋!」天青赌气地看着手机号码说,吐了吐舌头。 「哼!不接就不接,我要去看帅哥了。」关掉通话纪录,打开常用的追剧程式,熟练地点开其中一个。 「苏申行真的好帅喔!」 萤幕里的男人瀟洒帅气,英俊的脸庞加上风度翩翩的神采,不难想像万千少女为之疯狂。 那男人跟女主角站在河堤边,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准备分别。天空繁星点点,新月斜斜掛着,几许清风吹过,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男人悠悠地开口: 「我是像风一样的男子,四处漂流,忘了我吧。」说完便拿起行李离去。 -- 黄昏月蚀:一、救援(6) 「谢谢。」正凝细心地帮小渝包扎好伤口。 「不会。希望豫没事。」正凝看向站在门口沉思的无妄。 「你觉得,他可以信任吗?」小渝顺着正凝的目光望去。 「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好像除了相信他也没别的办法。」正凝收回目光。 - 「雷狱!」噬嗑的六爻化作六道雷电,从各方朝临射去。 「地转星移。」临身旁黑气浮现,将他跟豫吸入后消失在原地,噬嗑的闪电失去目标后互相碰撞爆炸。 「唉唷?」噬嗑语气有些惊讶。 「淡月昏黄。」临从噬嗑的背后出现,一阵黑暗之力呈气体状在噬嗑身前匯聚成一颗暗黄色的球体。 「名字挺美的啊,还会吸收卦象之力?」噬嗑看着身边的卦象及八卦能量被渐渐吸入球里。 「这么爱吃就让你吃个饱吧!」噬嗑将所有能量转为雷电及火焰,一股脑儿灌入黄球中,黄球逐渐出现裂痕,最后裂开消失了,所有的能量回归到噬嗑身上。 「墨镜哥,我本来还很好奇你晚上还戴墨镜不会看不到吗——」噬嗑身边闪起阵阵雷光。 「——后来想想该吐槽的是你的墨镜都不会掉啊!」 一阵阵雷电射出,临只能利用地转星移勉强闪避。 「哇靠,这样都打不死你?」噬嗑将雷电收回,重新变回六爻。 「暴雨成河。」临喘了好几口气,勉强抬起手。 临身边的黑气飘至空中,集成一朵堪比巨型飞船的黑云,笼罩在噬嗑头上。 「要放大招了啊。」噬嗑抬头看着巨大黑云。 「不过这个size好像不够大啊!」噬嗑的六爻全数衝进黑云里。 黑云中一条条雷电匍匐闪烁,临全力催动黑气,想吞噬掉那些雷电,浓郁的黑气与黄光不停交错,渐渐地越来越多雷电出现,压制住了黑气。 「这就没力了啊,那你就去死吧!天雷灭!」噬嗑伸手指向临,天上蠢蠢欲动的雷电瞬间暴涨瓦解了黑云,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疯狂的雷电群从天而降,直逼向临引起巨大的爆炸,许多巷子的砖墙都波及碎裂。 「不知道住这里的邻居会不会被吓到?应该会吧,又不是聋子。」噬嗑摸摸自己下巴,若有所思。 尘埃落定后,临原本黑色的西装已变得残破不堪,浑身上下血跡斑斑,浑身被蒺藜束缚着的豫也倒在一旁,伤势更重了一些。 临身上的黑气只残馀一丝,他朝着豫爬行过去,伸出手想抓住豫。 「还留了一点力想把人带走?真是好阴险啊,果然人黑心也黑。」噬嗑快速放出雷电,在临抓住豫准备消失之前及时套住豫,用力将其扯了过来。 「跑真快啊,不愧是猥琐的黑暗之力。」噬嗑看着逐渐远去的临,像是有些羡慕。 「是刚刚不小心电晕了吗?有够惨的啊。」噬嗑回过头来查看豫的状况,先用火烧去绑着豫的蒺藜,看着伤痕纍纍的豫摇摇头。 「不过刚刚临的墨镜好像还是没有坏?下次我也来戴一个看看,感觉挺屌的。」他再度用雷电抬起豫,缓缓离开。 - 「有消息了!」一直在滑着手机的无妄突然发声,一旁的正凝和小渝被吓了一跳。 「是豫大哥吗?他在哪里?」小渝激动地站起身。 「他已经回到黄昏总部治疗了,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找他。」无妄温柔地微笑着。 「他还好吗?」正凝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 「因为伤势还有被战斗波及的关係失去意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无妄打开房门,朝四周望了一下,确认没有异状后带着正凝和小渝离开紧急避难的空屋。 - 「被设计了。豫被噬嗑救走了。」 「我知道,这次无妄跟噬嗑是独自行动,没有经过组织下令,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你那里还好吗?」 「放心,他们虽然救到人却没有任何线索,暂时还不会被发现,不过最近可能要安分一点。」 「我知道了。」 「困呢?有跟你联络吗?」 「他没事,无妄并没有跟他交手。」 「有其他消息我再想办法联系你。」 「好。」 - 「他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走出病房,对着病房外等候着的三人说道。 「辛苦你了,萃婆婆。你们先进去吧,我还有事要跟萃婆婆说。」无妄对着正凝和小渝说,他们俩人点点头,走入病房关上门。 「你是要问噬嗑上次带回来的人吧?」萃婆婆等到正凝和小渝进去后才开口,脸上遍佈皱纹却甚是慈祥。 「对,他已经醒了吗?」无妄恭敬地问。 「姤已经带他走了。」 「没出什么问题就好。对了,噬嗑呢?」无妄瞧了瞧四周。 「他说他想睡觉,把人带回来就回去了。」萃婆婆依旧慈祥地笑着。 「无妄,棋子跟人是不一样的。八年前的那场战斗,也许让你跟乾了解这个道理了,但现在——」萃婆婆往前走了几步。 「好像又回到那时候了啊。」萃婆婆的声音虽然和蔼,但无妄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当无妄回过神来,萃婆婆已经走远了。 - 「豫大哥!」小渝看见躺在床上的豫,迅速奔了过去。 「辛苦你了。」豫缓缓地转头,看见右肩受创的小渝,口气虚弱,眼神中带有一丝不捨。 「还好你没事!」小渝眼眶含泪,伏在病床边。 「豫哥,抱歉。」正凝看见豫身上依旧穿着破损的衣服,充斥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心中感到万分愧疚。 「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放心吧,萃婆婆已经治好我的伤了,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豫有些吃力地讲完。 - 正凝和小渝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便离开让豫休养,无妄仍待在病房外。 「无妄,还好这次有你,不然恐怕我跟小渝也有危险。」两人走向前,无妄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没发现他们已经走出来了。 「不,这次是我们被摆了一道才害到你们。关于这个,鼎,我有件事要拜託你。」无妄口气不似先前温柔。 「有卧底的线索了?」正凝感觉到异常,直觉想到走漏消息的事情。 「有一些头绪了,这件事情交给你调查最合适。」无妄直直地盯着正凝的眼眸。 「为什么?我也想帮豫大哥復仇!」小渝忿忿不平地说,正凝也一脸困惑。 「因为,现在的线索都指向——诺摩大学。」 -- 黄昏月蚀:二、调查(1) 太阳已高掛天上,晨光遍照诺摩大学。正凝坐在寝室书桌前,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滑鼠,脑中縈绕着昨天在黄昏总部无妄的话。 「根据我们追查的结果,在你们追捕困的那个晚上,有一个人在诺摩大学里窃听黄昏专用的频道。」无妄口气凝重,一脸认真。 「这不能说明他是诺摩大学里的人吧?也许只是那个时间刚好在诺摩大学?」正凝发觉事有蹊蹺,认真了起来。 「我们也想过。但定位以后,发现窃听源是在教学大楼顶楼。不是学校的人应该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无妄直盯着正凝。 「为什么黄昏不能直接排查每个人的资料,看还有谁是诺摩大学的?」正凝提出质疑。 「黄昏内部的资料只有每个成员的卦象及能力,对于他们在社会上的身份是不会纪录的。就连你是诺摩的学生也是这次事件我才知道的。当然,自愿表示身份黄昏也不介入。」 「我知道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只有队长级才有反窃听的权力,所以卧底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你的任务是在学校里观察有没有异状,想办法揪出这个潜藏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无妄的语气逐渐转冷。 正凝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发颤,有些被无妄的气势震慑。 「有任何发现直接跟我联系,我会全力帮助你。」离去前,无妄拋下一句。 「欸正凝,你中午要去听说明会吗?」同样窝在位置上的明法转头说,打断了正凝的思绪。 「说明会?」正凝脑中还有些混沌。 「对啊!下下个月系上有个表演活动,你不想参加喔?」明法起身,走到正凝位置旁,靠在床梯边。 正凝没有直接回答,样子看上去有些为难。 「走啦去嘛好啦陪我嘛去看看嘛去嘛去嘛去嘛。」明法勾住正凝脖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磨蹭。 「而且,搞不好——」明法在正凝耳边轻声地说。 「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喔!」 正凝听到这时有些惊讶,他忽然想到可以藉此接触更多人,也许会得到一些线索。本以为明法别有深意,转头一看,明法却是一脸淫贱地笑着。 「干,你这个老变态快滚开。」正凝推开明法,觉得自己纯洁的思想被污辱了。 「所以你是要去囉?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们『有架一起打,有妹一起把』的誓言!」 「不要乱帮别人发这种中二的誓!」 相比起诺摩大学的悠间,东兰女中上课时间显得严谨许多,各班皆在认真上课。 「下礼拜学校安排每班要去各个大学参访,二年级分配到的是诺摩大学。」二年六班的教室里,女老师站在讲台前,推了推脸上的红框眼镜。 「诺摩大学?」小渝和天青同时一惊,心里不由得想到同一个人。 「好了大家不要兴奋,到时候会分组去不同的系所参观,大家可以回去想一下想去那个系所。」教室里开始悉悉窣窣地讨论,老师不得不放大自己的音量。 下课后,走廊上许多学生来来往往,天青跟小渝结伴前往合作社买东西。 「小渝,你想去哪个系?」天青开口问,眼神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国文系。」小渝想都没想地回答。 「我也是耶!那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走了!」天青开心地勾着小渝手臂跳了跳。 小渝想起那个总是默默地挡在她面前守护着的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虽然伤口已经被萃婆婆治癒,但仍保有正凝细心包扎的馀温。 天青则是想到那个晚上突然出现,拯救了她的男子,虽然后来晕过去了,但依稀还记得被他抱着的安全感。 - 「大家好,我是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我叫吕培翔。」一名五官秀气,阴柔俊俏的男生站在黑板前,一旁降下的投影幕上写着「国文之夜」的大字。 「参加的人也没想像中多嘛。」跟明法一起挤在教室最角落的正凝约略估算了一下教室中的人数,约略三十出头而已。 「『国文之夜』是系上一个很重要的活动,主要就是由国文系的同学准备各种表演,给校内外的学生看……」负责人台风稳健,搭配投影片介绍得条理清晰。 「正凝,你不觉得那边那个女的满可爱的吗?」明法低声说道,偷偷比了一下在左前方,约略在第三排位置上坐着的一个长发女生。 「哇!这样你都看得出来?你只是喜欢她那件衣服吧?」从他们两人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名女生穿着红衣的背影。 「我决定了!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明法的目光像是被钉住一般,丝毫不理会台上口沫横飞的学长。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正凝在一旁目瞪口呆。 「……接下来就要进行分组了。我们有戏剧、歌唱、舞蹈以及各种幕后组,已经决定好的人可以到各组的负责人那边。」几个站在讲台旁的学长姐分别站到不同的桌子旁。 「哥演的不是戏,是人生。」左手拿着「戏剧」牌子的学长深情款款地说,右手还做了个掸菸的动作,儘管手中空无一物。 「只剩下钢琴陪我弹了一天……」一个学姐坐在电脑桌前,开始自弹自唱,旁边有另一名学姐一手拿着「歌唱」牌子,另一隻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左右摇摆。正凝从侧面看过去,那名学姐弹的是电脑键盘。 「一言不合就开跳!」在戏剧学长旁边,一个戴着白色毛帽的男生大吼了一声,突然开始舞动自己的身躯,彷彿神灵上身,整个人都融在舞蹈里面。 「没当过场器的学生不是好学生,那位学弟,我看你骨骼惊奇,要不要来我们场器……」 「掌握了视觉形象,就等于掌握了活动的命根子。喜爱美术设计的你,不来尝试看看美宣吗……」 「进门前看公关,进门后看表演,前后都有等量的美的感受……」 「我把钱都藏在总务袋里了!想要吗?来加入总务——不对,总务不招人……」 不同组别的人各显神通,如同大型博览会一般热闹,唱歌的学姐越唱越嗨、跳舞的学长直接拉起附近学弟的手开始热舞,让在场三十多个学弟妹都惊呆了。 「好了,大家可以站到自己想去的组别了。」负责人吕培翔微微一笑,台下依稀传出几声「好帅」的低语。 大家稀稀拉拉地站起身,慢慢走到自己心仪的地方。正凝跟明法混在人群中,隔着人墙偷偷摸摸地走着。 「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假掰地逛?」正凝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看向假装四处看看、犹豫不决,实则目光不离红衣女孩的明法。 明法还未回答,红衣女孩便站到戏剧那一区去。 「没有啊,我对于戏剧一直都很有兴趣。」明法快步走去,刻意将声线压低,故作深沉。 正凝满脸尷尬,勉强站过去,正好站在负责的学长旁边。学长瞧了他一眼,作势将手中的菸递过去。正凝看着学长空空如也的右手,心中欲哭无泪,想夺门而出。 -- 黄昏月蚀:二、调查(2) 百花绽放,万紫千红。轻风拂过,群芳摇曳,一名少女及一名少年立于花园中。 「你最喜欢哪一种花呢?」少女弯下腰,蹲在花丛中细细端详着,乌黑的发丝随风起舞、双眼清澈柔和,细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端着花的手白皙无瑕,红润的双唇鲜嫩欲滴,犹如仙女下凡来弄花。 「那一种。」少年朝前走了几步,比向一朵有着鲜艳的红色,花瓣在中心排成伞型,雄蕊和花柱向外突出的特别花种。 少年拥有不下于女孩的容貌,眼神坚毅果敢、长得俊俏挺拔,与少女同立,颇有几分神仙眷侣之感。 「原来申行哥哥喜欢彼岸花啊!」少女趋前,将那朵鲜红色的花摘下。 「我还是觉得这名字很奇怪。」少年皱眉,明亮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叶不见花,花不见叶……」少女将其捧至鼻尖喃喃道。 「什么?」少年侧耳趋前想听清楚少女的低喃。 「没什么。」少女摇摇头。 又是一阵风起,少女身穿的红色洋裙被风吹动,整个人如同一朵纯洁美丽的红花,与手中捧着的彼岸花互相辉映。 「申行哥哥,你也要随着这阵风走了对不对?」少女转过身去,看着风吹去的方向,背对着少年。 「啊?喔对,我们明天就要搬走了。」少年看到愣了,反应过来后才回答。 「那这朵花就送给你吧!」少女走了回来,将彼岸花交给少年。 「谢谢你。对了,彼岸花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啊?」少年笑着收下了。 少女的红润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一些什么后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 - 「她到底说了什么……」某个电视台休息室中,一名淡绿色庞克头、穿着一件军绿色大衣的帅气男性闭着眼睛冥想着。 「申行,今天辛苦了。」一个正装打扮的中年男子敲门后开门走入。 「不会。」申行睁开眼,口气不大友好,似乎是不满休息被人干扰。 「我知道你不喜欢休息时间被吵,我是有事要跟你说。」中年男子腆着大肚子,拉起一把椅子坐在一旁。 「上次你拜託我找的那个女孩,有消息了。」中年男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菸,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将菸包伸向申行。 「我不抽菸。」申行推了回去。 「忘记你还是个大学生。不过作这行不抽菸的还真少见。」中年男子悻悻地收回口袋,从裤子拿出打火机自己点上。 「她在哪?」申行皱起眉头,盯着香菸的烟丝。 「她在诺摩大学,国文系。」中年男子自在地吞云吐雾,享受菸草带来的松弛感。 「谢谢。下次不准在我的休息室里抽菸。」申行站起身,走向门边。按下门把,准备离去时传来了中年男子的声音。 「好歹我也是你的经纪人,这点权利总该有吧。」 倏地一阵强风吹过,差点将中年人吹倒,手中的香菸也掉到地上,申行冷哼一声,迈步走掉。 「见鬼了,哪来的风啊?」中年人错愕地看着地上的菸蒂和申行的离去的身 影。 - 诺摩大学国文之夜说明会的教室里,戏剧组的成员最终确定有三男两女。 六人轮流自我介绍,男生方面便是正凝明法和另外一位身型微胖的狗仔、女生则是身材高挑的小曲和那位红衣服的女孩,再加上叫做华仔的学长便是戏剧组全部人员。 「大家好,我叫石曼华。」她的声音轻柔,嘴角漾起微笑。 正凝这才清楚地看见她的长相,不免也惊讶了一番。清澈的双眸、鲜嫩的嘴唇和恰到好处的淡妆,五官精緻已经不足以形容,若有似无地笑容更增添了几分脱俗感。 「正凝,我好像突起了。」明法吞了一口口水,小声地跟正凝说。 正凝毫不犹豫地对他比了中指,并用唇语骂了句脏话。 「我是说肚子!我觉得一看到她我就怀孕了。」明法不理会正凝,一脸痴呆样地看着曼华。 似乎感受到灼热的眼光注视,曼华的脸一红,低下头想避开跟其他人的眼光交会。 「好了,大家都自我介绍过了,下礼拜我们就开始正式练习。」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华仔学长看了看手錶。 鐘声响起,说明会也随之散场。人潮三三两两离去,正凝拉走痴痴望着曼华离去背影的明法。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痴汉什么的是真实存在的。」两人走出教室,走廊上满是赶课的学生。 「你懂什么,这叫做对女神的……」正要走出教学大楼,一阵强风迎面吹来,只一瞬便平息,在阶梯上的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这阵风好奇怪。」明法回头看向风的去处。 正凝没有说话,但眉头紧锁,也觉得这阵风有怪异之处。 - 一处深蓝色的场馆中有一个大型的竞技场,整个场地都有深蓝色的水泥铺成,四角各有一个约半个人高的台柱。 一男一女正在场中对决,绿色的水柱和金色的风刃各据一方。 「毒水砲!」留着金色鸟窝头的古彦大喝,身边淡绿色的八卦图转动,绿色的水柱如毒蛇一般敏锐,朝着对面的女人直衝而去。 「太阳风!」穿着黑色紧身衣,秀出窈窕身材的姤右手一挥,淡黄色的八卦图发出耀眼光线,六爻飞出化成强劲的风刃,与光线并出穿透了袭来的水柱。 四角的台柱亮出红光,并发出一声蜂鸣器响。两人听到蜂鸣声,都收起自己卦能力,走至竞技场中央。 「呼,真累。」古彦一屁股坐到地上,喘了几口气。 「看来你已经能够掌控自己的能力了。」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么神奇的能力。」古彦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字样,讚叹地说道。 「你的训练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可以回到外面去了。记住,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在一般人面前展现能力,不然可能会带来麻烦。」姤神色一改,严肃地吩咐。 「这我知道。不过,你们大费周章把我带到这里,难道只是单纯地让我学会使用这项能力?」古彦无法克制地看向姤丰满的双峰,不经意地舔了舔嘴唇。 「目前黄昏的各队都有各自的状况,如果有需要你的部分会再通知你的。」姤一本正经地说,丝毫不在意古彦的目光侵犯。 「黄昏还有分队?」听到新的资讯古彦收起遐思,好奇地问。 「主要执行任务的共有四个队,其他都是负责后勤的,像是情报、治疗等等。目前一队在总部负责指挥,二、三队在执行各自的任务,四队的队长正在养伤暂时停止活动,所以还没有适合你的地方。一旦有任务了,会有人去找你的。」姤详细地解释。 「还真是复杂。算了,我要准备出去大吃大喝!」古彦翻身跳起,与姤一同离开训练馆。 - 「你有好点吗?」披着鹅黄色夹克的无妄走进病房内,病房内只有一张病床和一面充满文字符号的墙。 「好多了。」豫赤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上佈满大大小小的伤疤。 「萃婆婆说你下礼拜应该就完全康復了。」无妄走到透明墙壁边,看着上面黑色的字样和卦象。 两人一阵沉默,无妄逕自看过一个又一个,在某个卦象前停了下来。 「我还是不确定你把他带进来是不是好事。」豫看着那个卦象,上火下风,篆文写着「鼎」。 「哦?八年前,你并没有拒绝我的命令。」无妄没有回头,依旧盯着鼎卦。 「没错,但当时他父母刚去世,如果我不去救他,他也无法生存下去。」豫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语气却相当冷静。 「这几年看来,他做得挺好的啊。」无妄伸出右手,轻轻拂过刻字。 「你真的觉得,他在知道真相后还会继续待在黄昏吗?」豫平静地说。 无妄右手的动作停滞,没有直接回答。 「我不能肯定,但如果他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也只能除掉他了。」无妄放下右手,转过身,身旁隐隐有金色的雾芒。 「是吗,结果早就注定了啊……」 -- 黄昏月蚀:二、调查(3) 夕阳斜斜映在诺摩大学教育学院上,新式红砖如穿了金衣一般。顶楼上许多管线凌乱分布,水塔及各种设施也都陈列在这。无妄佇立在顶楼墙隔边缘,静静凝望着远处的东兰市最高建筑物——市政大楼。 「唷,这么早就来囉。」穿着招牌的黑衣黑帽,还外加了一副墨镜的噬嗑从顶楼通道走出。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墨镜的?」无妄瞥了一眼走到他身边的噬嗑。 「上次跟临决斗的时候看他戴墨镜,感觉挺酷的就去买了一副。」噬嗑扶了扶墨镜,颇为自满地笑着说。 无妄没有多做评论,默默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远处。 「最近没有什么情况,倒是有一件特别的事。」噬嗑将手插入上衣中间连通的口袋,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 「哦?」无妄的右眉上扬。 「前几天,我好像感受到巽的力量。」噬嗑淡淡地说。 「巽?为什么八圣之一会在这里?」无妄用难得地惊讶口气问道。 「我也不知道。八年前那一战后,巽就消失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出现在这里一定有特别的事。」噬嗑背过身来,靠坐在隔墙上。 「不,潜藏在诺摩大学的应该不是巽。以巽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更多事,不需要这么躲躲藏藏的,他自己应该也不愿意。」无妄下意识地咬着右手指甲,快速地思考着。 「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已经回归月蚀,只是想提醒你可能还有其他变数。」噬嗑耸了耸双肩。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诺摩大学的情势越来越混乱。鼎那边,就要靠你暗中保护了。」无妄语气中饱含忧虑,似乎对不明朗的局势很困扰。 「知道啦!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直接派我去调查就好?」噬嗑站起身,拍了拍衣裤上的尘土。 「鼎如果暴露了,还有办法可以补救;一旦是你暴露了,恐怕月蚀会忌惮你的实力,倾巢而出,导致大战提前爆发。暂时我还不想跟月蚀全面衝突。」无妄口气凝重。 「好吧。总之我会帮你顾好他的,你自己也小心点吧。」噬嗑迈步离去,背对着无妄挥了挥手。 无妄继续凝视着高耸的市政大楼,直到太阳完全西下才随着太阳馀暉一同消失。 - 月色昏暗,诺摩大学古色古香的文学院大楼渐渐亮起一格一格的灯光,有些人辛苦地在上夜课、有些人忙着为活动做准备。 其中一间教室内,聚集着国文之夜戏剧组的人们,五名新成员与一个负责人将教室内混乱的木桌椅推至各个角落,在教室中间空出一个区域。 「好了,大家先随便坐,我简单讲解一下这次表演的剧情。」华仔学长穿着黑色皮外套、蓝色牛仔裤旁掛着银灰色掛鍊,看上去像是个摇滚歌手一般。 其他人纷纷席地而坐,明法脸不红、气不喘地偷偷坐在曼华左边。 「这次的故事说简单不难、但又不是太简单,总之角色只有五个。」华仔学长走上讲台,推开木製讲桌,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振笔疾书。 「他是不是在说废话?」明法转头问着旁边的正凝。 「国文系不是都这样?」正凝低声回答,明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隻狗、两个恶魔、两个人。」华仔学长边说边在黑板上写下狗、恶魔和人,还特别在恶魔旁註记一男一女。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隻流浪狗在街上找食物,后来饿到受不了就昏倒了……」华仔学长开始讲述故事内容,眼神在五个人身上不停来回,似乎已经在物色适合的角色人选。 「有两个恶魔刚好路过,男恶魔受伤了,于是女恶魔就跟昏倒的流浪狗做了一笔交易——给流浪狗一个家,以此交换男恶魔的病痛转移到流浪狗身上。」 「恶魔离开后,女主人出现了。她将流浪狗带了回家,细心照料他。虽然流浪狗过得比以前好,但身体却日益孱弱,儘管如此,牠还是很快乐。」华仔学长声音沉稳,有种另类的魔力,大家都被他的话语所吸引。 正凝本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但渐渐意识开始恍惚,脑中开始闪出一些画面,与华仔学长的声音穿插交错,如同蒙太奇一般。 「某天,女主人遇到一个有好感的同事,流浪狗知道后决定帮忙女主人……」 「正凝,爸妈都爱你……」正凝的意识里闪过一个熟悉的房间,整体空间不大,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檀木製的衣柜,房间门是乳白色的。眼前是一对正值壮年的男女,两人表情哀戚,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流浪狗决定跟恶魔做第二次交易,这次恶魔要了牠的双眼,女主人与同事成功搭上线了……」 「他就交给你了,豫。」画面一闪,依然是同个房间,壮年男女已然消失。映入眼帘的是无妄和豫,豫的面貌明显年轻许多,但鹰隼般的眼神依旧犀利;说话的无妄长相并无太大差别、语气依然不温不火,但发型与现在的全黑不同,是一头晃眼的金色刺蝟头。 「想不到那个男人是个人渣,趁机强暴了女主人,女主人几近崩溃……」 「他确实有卦象能力,你想要让他为黄昏效力?」又是一闪,场景不再是原先的小房间,变成在黄昏总部内,豫受伤躺着的那间病房,地上有许多纸屑被烧散的痕跡。一样是无妄和豫在对话,豫的脸上多了一丝皱纹,无妄的发色也变成与现在无异的黑色。正凝记得这个场景,那是他第一次到黄昏总部。 「最后流浪狗牺牲自己,跟恶魔做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交易,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那个渣男的性命。」华仔学长的声音刚落,正凝也从神游中清醒过来。 正凝觉得头痛欲裂,双手按压着太阳穴。 「以曼华的长相一定是演女主角,你觉得如果我说我想演渣男有没有搞头——你怎么了?」明法兴致勃勃地转头,才发现正凝不大对劲。 「没事,头有点痛。」正凝摇摇头,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大家对剧情都没问题吧?那就来分配角色吧。」华仔学长朗声说道,台下的每个人都肃然起敬,即使是被拉来的正凝也不免有些紧张。 「那个谁,你是不是叫做狗仔?那你就演狗吧,这是上天的旨意。」华仔学长指着战战兢兢的狗仔,狗仔有些被吓到但很快恢復,抓了抓头后微肉的脸便露出憨厚的笑。 「不要恶魔、不要恶魔、不要恶魔……」明法闭上眼睛嘴上不停唸唸有词,细碎的杂音让周围的人都侧目。 「谁一直在那边碎碎念说不想演恶魔的?」华仔学长口气不悦,明法吓得闭上嘴。偷偷地睁开眼睛,只见华仔学长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想演恶魔是不是?那你就演恶魔吧,看起来身材挺适合的啊!」华仔学长一边瞪着,一边偷偷打量明法。 明法本就有着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加上身型偏瘦更显得修长,若穿上恶魔装应该相当合适。 明法表情都垮了,其他人皆忍不住笑了出来,连曼华都轻声笑了几下,注意到女神笑容的明法悻悻地搔了几下头也就接受了。 「男生的部分就这样决定了,女生的话嘛——」华仔学长像是遇到难题一般,在台上来来回回踱步,目光在高挑的小曲和明法的女神曼华身上左右不定。 眾人严阵以待,等待华仔学长一锤定音。 「小曲,你的身材跟明法比较搭,你去演女恶魔吧。」终于华仔学长宣读最终结果。 尘埃落定,狗仔饰演流浪狗、明法和小曲组成高挑恶魔党、女神曼华毫不意外担任女主人、差点被明法掐死的正凝饰演渣男,说得上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国文之夜戏剧组,正式开始排练。 -- 黄昏月蚀:二、调查(4) 「大家集合一下!」 诺摩大学的文学院与行政大楼中间有一排种满小叶欖仁树的大道,只要有太阳照射,金黄的阳光便会从参差的叶缝间洒落在水泥路上,画出金黄的间隔,故被称作「日光大道」。 晌午时分,一大群穿着水蓝色制服的女孩出现在日光大道上,引起许多路过的大学生的注意。 「待会就跟着各个系所的学长姐去参观,记得四点半回来这里集合。」领头的正是东兰女中二年六班的女导师,身边还有几位身穿黄色志工服的志工,举着各个不同系所的名牌。 眾人站到自己选择的系别前列队排好,老师再叮嚀了几句后便放行,志工带着东兰女中的学生展开参访行程。 「小渝,你在干嘛啊?」天青和小渝也在朝着国文系教室前进的队伍中,行进间小渝不停盯着自己的手机,天青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 「我刚刚传讯息给朋友,他刚好在诺摩大学,我在等他的回覆。」小渝没有抬头,依旧紧盯着萤幕。 - 「咦?」在宿舍的正凝刚从床上爬下来,身上仅穿着一件内裤,还未站定便听到手机的通知铃声,打开一看发现是小渝的讯息。 「我在诺摩大学,你在学校吗?」手机萤幕上显示着。 正凝迅速打了几个字传送出去,随手套了件短袖短裤就开门离开。离去前顺手拍了明法的床板。 「废物快起来,一点就要排练了。」 睡得正香的明法吓得弹了起来,嘴角还掛着一条口水,清醒后正凝早已无影无踪,气得他连骂好几句脏话。 - 「找我干麻?」申行低调地戴着黑色鸭舌帽走进泰顺酒店,原本富丽堂皇的泰顺酒店经过上次的战斗后显得残破败坏,吧台、舞池已成断垣残壁。 「坤老大想知道,你还是不是跟我们站在同个阵营?」原本的舞池中央站着两个男人,说话的是戴着黑墨镜、换了一身新西装的临,另一个正是攻击正凝和小渝的困,看上去依然憔悴不堪,嘴上还叼着一根抽到一半的菸。 「原来月蚀还存在啊,我以为你们早就解散了。」申行拿下鸭舌帽,淡绿色的庞克头露了出来,语带奚落地说。 「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的使命。」临的声音波澜不惊,不理会申行的奚落。 「是啊!当年坤的理想听上去的确很伟大,说什么为了卦能力者的自由。可事实上呢?不过是想操弄大家而已。」申行悠悠地说,挑衅似地看着临。 「我相信坤老大,我不奢求你能够理解,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选择站到我们的对面。」临面不改色,没有被申行挑起情绪。 「八年前是我太年轻,轻易相信了坤才帮助月蚀。放心吧!我对黄昏也没有好感,这次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申行戴上帽子,转身朝大门走去。 「呿,传说中的『八圣』也不过如此嘛。」一直在旁静待的困突然开口,左手夹起叼着的菸,吐了一口气。 申行闻声停下脚步。 「困,闭嘴!」临低声喝道。 「你是困吧?那个喜欢虐杀人的变态。」申行转了回来,瞇起眼睛瞧向困。 困没有说话,吸着自己吐出的菸气,一脸享受。 「收留你,就看得出现在的月蚀早已背离最初坤的理想。」申行看着燃烧着的香菸,眼神中火气丛生。 「呵呵,原来是强在打嘴砲的部分啊!」困冷笑了一声,又抽了一口菸。 「强不强你马上就会知道,还有——」申行手臂上的「巽」字样发亮,纯银色的八卦图及六爻飞出,申行身边捲起许多旋风。 「我最讨厌在我面前抽菸的人啊!」申行乘着风浮在空中,身边的旋风突然加大强度,席捲整个大厅。 强烈的暴风肆虐着泰顺酒店,所有石块、碎玻璃皆在风中乱飞,吧台仅存的台面也被狠急的风割出裂痕。 「困石蒺藜!」困也召出自己的青绿色卦象,六爻化作一颗三米大的巨石挡在他身前,但没过多久便被狂风绞碎。 「嘖嘖,这就是八圣的实力啊。」困伸出手护脸,衣袖渐渐被割开缺口,他有些兴奋地舔了舔舌头。 「……你真的是个变态。」临召出墨绿色的卦象,凝聚黑暗之力想吸收掉狂风的能量。 「丧斧。」申行右手五指微张,狂风聚成一柄杀人鲸大小的风斧,朝着地上的两人飞去。 临将暗黑之力推出,渐渐形成一颗昏黄色的月亮形球体,不停吸收着风的能量,但只微微拖缓了风斧的速度,旋即被吹散得一乾二净。 困前方的地板窜出两丛比树干还粗的蒺藜,试图綑绑住风斧,却未能成功靠近便被拦腰截断成好几段。 「革跟渐的孩子还活着!他就在黄昏里!」眼见斧头越来越逼近,快抵挡不住风力的临大吼道。 霎时风平浪静,令人颤抖的暴风消失了。 「他还活着?当年不是被灭门了吗?」申行看着临,猜测着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黄昏偷偷派人救下他,这是我们在黄昏的卧底偶然得知的消息,现在他已经加入黄昏了。」临微微喘着气,还没从刚才的压迫下缓和过来。 申行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一般,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你们打算怎么做?」申行终于开口问道。 「想办法带走他,确定他的身份。」临恢復到本来的冷淡无情。 「知道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的。」申行长吁了一口气,说完便大步离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酒店大厅和两个人。 - 「咦?你也在这?」正凝吃惊地看着天青。 趁着东兰女中的参访在休息时间,正凝赶到她们休息的教室外找小渝。 「你们认识?」小渝同样惊讶地看着正凝和天青。 「你认识他?」天青捂着嘴巴不敢置信。 三人同时愣在原地,顿时瀰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原来你们是同学啊。」正凝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理不清现在的关係。 「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认识啊?」天青水汪汪的大眼在圆框眼镜下眨了眨,满是好奇地问。 「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以前一起打工过。」小渝脑筋急速运转,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一旁的正凝急忙点头称是。 「倒是你们怎么会认识?都没听你们提过。」小渝狐疑地瞄着他们两个人。 「这个……」正凝支支吾吾地,不大确定天青是否想说出那件事。 「以后再跟你说啦!小渝,你朋友先借我一下,你去帮我买个饮料好不好?」天青赶紧打断话题,手比着走廊尽头的贩卖机。 小渝满脸不解,但仍然点了点头,离开前狠狠看了正凝一眼,彷彿在说之后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呼,还好你没有直接把那件事说出来。」天青松了一口气。 「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认识。」正凝苦笑着。 「我也没想到你们认识……对了,你为什么都没有接我的电话?我想好好跟你道谢都没办法。」天青的嘴巴微微嘟起。 「原来那些电话是你打的啊!我看只有电话号码,没有联络人资讯就没有接。」正凝恍然大悟,想起前几天突然出现没有联络人资讯的电话号码。 「你的室友都没有跟你说吗?」天青双手插腰,没好气地说。 「我的室友?」正凝隐隐有了不祥之感。 「对啊,那个高高的,叫什么法的。我有跟他说我的名字,他还有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天青努力回想着当天的场景。 正凝突然有些后悔出门前没有用枕头闷死明法。 -- 黄昏月蚀:二、调查(5) 中午时分,诺摩大学的学生餐厅人声鼎沸,整层楼挤了十数家摊贩,交杂着吆喝的店家和点餐学生的呼喊。 「哈啾!」正在学生餐厅里的明法无预警地打了个喷嚏。 「奇怪,谁这么想我。」明法摸着鼻子喃喃道。 狭窄的通道上挤满学生,明法千辛万苦地买了一碗牛肉麵,穿过重重人潮到餐厅中央的用餐区。 「哇!刚中午就这么多人?大家上课都没那么准时吧?」明法看着人满为患的用餐区,一排排寻找空位。 「咦?那不是女神吗?」明法发现角落有一张小小的双人桌,曼华穿着红色t恤独自坐着享用午餐。 明法迅速走向角落,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坐在曼华的对面。 「嗨!我可以坐这里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明法已经坐好并放下手上的餐盘。 刚塞入一口食物的曼华,眨了眨猫眼般的双眸,点点头。 「你应该还记得我是谁吧?」明法吞了一口口水,拿起餐盘上的筷子开始吃麵。 「记得啊。」曼华轻灵的声音传来,明法心神有些紊乱。 「你——这学期修几学分?」明法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话题切入点,脱口就问。 曼华噗哧一笑,拨了拨额前的瀏海。 「怎么了?」明法不明所以,困惑地问。 「没事,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尷尬得有点好笑。」曼华依然笑着,用汤匙拨弄着自己碗中的食物。明法馀光一瞥,应该是某种烩饭。 「是吗?好吧。」明法悻悻地低头,吃着自己的午餐。 「你朋友呢?今天没有一起?」曼华没有继续尷尬的话题,自在地问道。 「对啊!他好像有事,不过晚点练习应该会到。」明法见曼华如此落落大方,神态也就自然许多。 曼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你为什么会想参加戏剧组啊?」明法灵光一闪,赶紧接着问。 「因为,我想做自己。」曼华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 「做自己?什么意思?」明法不解。 「就像是一隻鱼嚮往天空,想要飞却没有翅膀,只能在天空的倒影里游泳一样。」曼华停止拨弄自己的食物。 「啥?」明法目瞪口呆,表示完全听不懂。 「你知道彼岸花吗?」曼华乌黑的眼睛直视明法的双目。 「不知道。」明法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 「彼岸花的花跟叶子永远不会同时出现,叶不见花、花不见叶。因为这个特性,常被人家当成是分离、思念的象徵。我很喜欢无尽的思念、不灭的爱情这种虚幻不切实际的东西。很飘渺,但很浪漫。」曼华露出小孩看到喜爱玩具般的笑容。 明法被曼华纯洁无瑕的模样吸引住,儘管听不太懂,仍然茫然地点头。 「你快吃吧!快到练习时间了。」曼华看一脸发懵的明法停下吃饭的动作,出声提醒道。 「哦,对欸!」明法猛然惊觉,低头快速扒了几口。 曼华虽微微笑着,但眼眶有些许泛红,神色有些失落。 - 「喏,你的饮料。」从贩卖机走回的小渝将手中的宝特瓶丢给天青。 「谢谢。」天青接过,转开宝特瓶瓶盖喝了起来。 「那你等一下要去哪?」小渝转头看向正凝。 「差不多要去练习表演了。」正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表演?」小渝和天青异口同声说。 「呃,对。」正凝对两人的反应有些无语。 「表演什么?」小渝一脸狐疑。 「什么时候表演?」天青好像有些兴奋。 「系上的活动啦,演个戏,下个月。」正凝解释道。 「我要去!」天青的眼睛闪着光芒,彷彿冒出许多星星。 「好……好啊。」正凝有点被天青的热情吓到了。 「你不要管她,她平常追偶像也是这样。」小渝已经见怪不怪,为天青解释道。 「小渝陪我去嘛!」天青拉着小渝的手臂,撒娇地说。 「好啦!我又没说不去。」小渝有些无奈地说。 「耶!」天青开心地笑到瞇起眼睛,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正凝只能尷尬地苦笑。 「好啦!那你去忙吧!」小渝跟正凝挥手道别,拉着小渝准备回到教室。 「拜拜!」天青被拉着走也不忘跟正凝招手。 「对了小渝!」正凝突然叫住小渝。 「嗯?」小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正凝。 「豫的伤快好了,假日要不要去看他?」正凝问道。 「好啊!」小渝没有多想就回答。 两人再次挥了挥手,正凝便转身离去。 「豫是谁啊?」 「我们的老闆。」 「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可以。」 「真冷淡。」 - 「小曲,你这里跟狗仔设计一个酷炫的手势好了,代表你们的交易过程。」在戏剧组练习的教室里头,华仔学长正在给每个演员指示。 「曼华,你记得带把伞,这个场景正在下雨。」 「明法,你身体痛的感觉要再具体一些。」 「正凝,演得不错,虽然你还没出场。」 「好了,今天就到这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华仔学长对每个人讲完话后,便让大家离开。 「好累啊!想不到演个戏这么麻烦。」明法拿起黑色的水壶灌了一口,跟正凝抱怨着。 「还好今天都没有我,看你们练就觉得累。」正凝也有些害怕,不敢想像之后自己练习会有多疲劳。 「才这样就嫌累?这只是刚开始呢。」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华仔学长冷笑着。 正凝和明法打了个冷颤,相视时眼中尽是苦涩。 「正凝,今天晚上来找我一下,我拿几件衣服给你试穿看看,可以的话就直接定装了,时间地点我再传给你。」华仔学长边将东西塞入背包边说。 「好的学长!」正凝点头如捣蒜。 华仔学长背上背包,瀟洒地离去,留下一身帅气的背影。 「我认真觉得,华仔学长有种说不出的气场。」正凝看着华仔学长的背影,讚叹道。 明法正欲回话,曼华恰巧走来。 「拜拜。」曼华走到明法面前跟他道别,始终掛着一抹微笑。 「拜——再见!」明法愣了一会儿才赶紧回话,讲到一半又刻意地改口。 曼华向一旁正窃笑着的正凝点头致意,便信步离开教室。 「我觉得我掉入爱河了。」换成明法注视着曼华离去的背影,痴痴地说。 「你们哪时候变熟了?还会特地来跟你打招呼。」正凝用嘲笑的口气说。 「像你这种心中没有爱的人是不会了解的。」明法鄙夷地看了正凝一眼。 「哇,我都还没跟你算帐呢!」正凝用手臂一把架住明法的下巴。 「啊啊啊痛痛痛,算什么帐啊我怎么没印象!」被架起的明法吃痛叫道。 「上次我救的那个女生,她说她有请你转达她的名字跟手机号码,你怎么没跟我说!」正凝左手紧紧扣住明法明法下巴,右手协助固定,恰巧成一个十字形。 「这么久的事谁会记得啊!」明法拍了拍正凝扣住的双臂向他求饶。 「所以你现在正在遭天谴!」正凝逐渐加压。 「啊啊啊啊啊啊!」明法的叫声相当凄厉,隔壁教室的人都纷纷探头出来看。 -- 黄昏月蚀:二、调查(6) 晚上九点多,正凝收到华仔学长的讯息,离开了宿舍。 「早上还那么热,晚上居然变那么冷,早知道多穿件外套了。」正凝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有些后悔随便穿着薄短袖、运动短裤便匆匆出门。 正凝朝着华仔学长给的地址前去,穿梭在学校后门充满古风建筑的巷道。 「学长竟然住在这种地方。」正凝发现大部分建筑都已经老旧不堪,只剩少数几间尚算完整、有人居住的样子。 「嗯?」正凝感受到了一丝卦象能力的波动,是从左前方的屋子里传来的。 正凝谨慎地靠近那幢屋子,接近以后发现那是一栋两层楼高的独栋建筑,看上去年久失修,好一阵子没有人住,门口铁门都还是拉下来的。 望了望附近,这栋房子居然左右、对面都没有其他住户,最近的屋子也在街道的尽头,人烟罕至,连路灯都亮得很微弱。 「哇靠!」突然一丛蒺藜刺破铁门袭来,正凝仓促闪过,脸上冷汗直流。 一团黑气闪现,戴着墨镜的临走出,挥手唤出上地下泽的墨绿卦象,正凝赶忙召出自己的火红鼎卦。 「淡月昏黄。」临凝聚了暗黑之力,化作一颗昏暗的黄色球体飞出。 「鼎足中原!」正凝的六爻结合成火红色的三足鼎,挡下飞来的黄月。 红鼎与黄月甫一相接,黄月便迅速地吸收着红鼎的能量,本有三公尺巨大的红鼎急速萎缩着,黄月则逐渐涨大,还有了一些红色的火花。 正凝趁着拖延的时间转身想跑掉,但跑没几步空中突然掉下一颗两层楼高的巨石堵住巷口。 「嘿嘿,想跑去哪儿?」从巨石后走出的困狡诈地笑着,双手一挥,左右各唤出一丛跟树干一样粗的蒺藜。 正凝右手被右边飞来的蒺藜缠住,手臂上的字样一闪,将其烧灭,还没完全烧完另一边飞来的蒺藜正中他的胸膛,把他给打倒在地。 「我们没有要杀你的意思,但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临古井无波的声音传出,黄月已经完全吞噬了红鼎。 「咳咳,月蚀到底想做什么?」正凝咳了一口血,左手支撑着身体,虚弱中带着怒气。 「跟我们走,会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临的黑暗之力牵引着黄月,随时可能发出。 「如果我说不要呢?」正凝缓缓爬起,气息还有些不太顺。 「那我们只好强行把你带走。」临一说完便将黄月推出,原本附在上面的火花开始起火燃烧,瞬间变成一颗大火球。 「烈龙捲!」正凝感受到大火球带来的强大压迫感,决定奋力一搏,六爻化作一团螺旋气体,中心有一点火苗,随着气体的扩大,火苗也越烧越烈,变成一个三层楼高的火焰龙捲风。 「嘖嘖,还是挺有趣的嘛。」困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火焰龙卷捲风撞上大火球,两者对峙捲起一阵气流,几点火星飘出。 「爆。」临看了僵持中的龙捲风与火球一眼,打了个响指。 火球从球心发出光芒,逐渐缩小,到最后只剩下一颗质点时一股慑人的能量爆出,火焰龙捲风直接消散,正凝也被爆炸波及,撞破铁门飞进了房子的前庭,昏死过去。 「你不怕他直接被炸死?」困收回蒺藜跟巨石,看着地上的正凝。 「这招的特性是吸收对方的能量,他的能力没到那么强。」临走向前去,困也随后跟上。 「啪滋——」突然有一声细微的碎响,临停下脚步。 「快退!」临迅速将困向后推,自己也化成黑气退开。 「天雷灭!」一声巨吼随之响起,一道暴雷落在两人刚刚站的位置上,整个地面被打出一条深痕。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害我差点迷路。」一名黑衣男子从天悠悠而降,身旁闪着无数电光和上火下雷的八卦卦象,以及斗大的两个篆文「噬嗑」。 「想不到吧?这种让别人功亏一簣的感觉真的好爽,上次救了豫,这次救这傢伙。」戴着黑帽和墨镜的噬嗑自鸣得意地说。 噬嗑降落在正凝身前,环绕着许多电流,保持警戒状态。 「看来无妄已经知道我们的目标了,我猜他应该没有告诉你们吧?」僵持了一阵子之后,临开口说道。 噬嗑右眉挑起,罕见地没有回话。 「呿,把人当棋子用,果然是黄昏的作风。」困嗤之以鼻。 「随便吧,动脑是你们这些人爱做的事,我只喜欢动手。」噬嗑无所谓地说,身旁的雷光愈盛。 「淡月昏黄!」 「困石蒺藜!」 临丢出另一颗黄月,困也召出飞石与蒺藜攻向噬嗑,噬嗑左手射出一道雷电击碎黄月,右手控制三爻化成三道雷锁控制住蒺藜和巨石。 「还想跑,果然是你们这些爱动脑的,心真黑。」噬嗑发现临和困准备趁他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离去。 「雷狱!」噬嗑左手又召出一道雷电,像是皮鞭一样一甩,在临准备化成一团黑气消失前套住他的左臂。 临的左臂一麻,瞬间皮开肉绽,却仍然咬牙使用暗黑之力化作黑气消失了;困将地面造出一个沼泽,沉入其中。 「打不过就跑,连我跟他买了一样的墨镜都没发现,真没素质。」噬嗑收回雷电,有些失望地摸了摸自己的墨镜。 「管他的,无妄只有叫我保护没叫我去抓人。」噬嗑回头看了看已经昏过去的正凝,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出事了,你来一趟吧。」 - 远遁的困和临一路跑到泰顺酒店里,临的左臂已变得焦黑,还不停淌着血。 「如何?成功了吗?」有一个人坐在旋转楼梯上,正好在阴影处,没注意看不会被注意到。 「黄昏有人暗中保护着他,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目标了。」临一如往常地平淡,好像手臂没有受伤一般。 「是吗?上次抓豫露出太多讯息了。」 黑暗中再度传出那个人的声音。 「不过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无妄派噬嗑保护着他,证明他很可能就是革的儿子。」临撕下一片外套布料,对左手的伤做了简单的止血。 「哦?居然是噬嗑?」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没错。」临点点头。 - 「呃啊……」正凝慢慢醒来,视线由一片模糊渐渐对焦,迎面来的是一张温文秀气的脸。 「你醒了?」无妄温柔有磁性的声音中夹带一丝焦急。 「咦?是你救了我?」正凝甩甩脑袋,只记得昏死前听到一声巨大的雷鸣。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无妄将正凝扶起身。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正凝感受到剧烈疼痛,身上有多处都是爆炸伤痕。 「怕你有生命危险,我一直都密切注意这附近,今天发现到这里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就赶了过来。」 - 「难怪,有噬嗑的保护正好可以放心地让他在外面吸引我们的注意,引诱我们出手藉此逮到我们,很像是无妄会做的决定。」阴影处的那个人边说边站起身,走出阴影。 - 「有谁知道你到这里来了吗?很可能他就是在诺摩大学潜藏的人。」无妄认真地问。 「没有啊,我没跟谁说就走来这——」正凝头脑一片混乱,突然间脑中一个片段闪过,彷彿抓到了一个关键。 「怎么了?」无妄见正凝说着说着忽然噤声,疑惑地问道。 「我想到了,有个人知道我在这!」 - 「我应该会被怀疑,这阵子你们先自己行动吧。」那人走出阴影处,月光透过窗照耀在他的皮外套上,牛仔裤上的掛鍊银闪闪地反射着。 如果正凝在这里的话,就可以认出他是华仔学长。华仔学长手臂上的字样闪着灰色光芒,那是篆文「泰」字。 -- 黄昏月蚀:三、刺杀(1)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衣着凌乱,不远处有个纯黑色的公事包,几张白纸散乱在地。警察拉起警戒线隔开看热闹的民眾,四下拍照取证。 「死得好惨啊……」 「是被人寻仇吧?」 「听说是抢劫。」 一旁的民眾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有些人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警察只好分出一些人力来看顾,避免群眾突破警戒线。 「借过!借过!死者家属来了!」远远地传来一声大喝,一名警察带着一位妇女及一个小女孩分开围观群眾。 「小渝,要跟紧哦!」妇女紧牵着小女孩,一脸担忧的神色。 围观群眾听到警察的喊声,纷纷让出一条道路,三人穿越重重的人潮总算来到警戒线内。 「啊!」妇女一见到死者尸体,双腿无力地跪到地上,不敢置信地掩面痛哭。 本来紧牵着妈妈的手的小女孩感觉到失去了牵引,疑惑地望着嚎啕大哭的母亲,似乎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死者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蒐证的警察喊了一声,另一人快步上前。 小女孩听到声音转头过去,看见躺在地上血红的父亲,手中还死抓着一隻白毛但沾上许多红色的布偶熊。 那是她昨天跟爸爸说她很想要的娃娃。 - 曼华看着自己书桌上贴着的一张纸条,粉红色底的信纸上有着鲜红色的笔跡。「花在彼岸,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她脸上掛着若有似无的笑,轻轻拂过纸条。 「申行哥哥……」曼华的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 - 「我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出去了。」病床上的豫一向俊挺的脸恢復血色,不再像受伤时那样萧瑟。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们不知道要怎么办。」小渝露出久未见的轻松笑容,豫被抓以来心上就悬着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鼎,你在想什么?」豫看见旁边的正凝没有作声,似乎在沉思着。 「嗯?」正凝从恍惚中回神,豫跟小渝都盯着他。 「你还好吗?是在想被攻击的事?」小渝轻轻拍了拍正凝的左肩。 「算是吧,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正凝转头看向豫。 「豫哥,我爸妈跟黄昏是不是也有关係?」正凝的眼神异常坚毅,直对着豫的目光。 「阿鼎的爸妈也是黄昏的人?」小渝一阵错愕。 「我也不确定。只是前阵子我想起我爸妈死前有一些奇怪的行为,而且在他们死后黄昏很快就派人来了,如果他们跟黄昏之间没关係的话这根本不合理。」正凝稍作停顿,豫依然不发一语。 「还有我被攻击的时候,临说月蚀并不打算杀我,只是要我跟着他们去一趟。我对于月蚀而言,并不是一个很有威胁性的人物,完全没必要特地花时间在我身上,加上先前的疑惑,我能想到的只有我爸妈曾也是黄昏的一员,而且可能掌握着其他人不知道的机密,所以黄昏才会来保护我,月蚀也想要找我。」一旁的小渝越听越震惊,双眼瞪大地看向豫。 豫只是沉默地看着两人,良久后才吐了一口气。 「你们应该都知道,八年前黄昏跟月蚀有过一次大战。」豫闭上眼睛坐起身,缓缓张口。 「但你们可能不晓得,其实月蚀是从黄昏分裂出去的。」豫放慢语速,彷彿怕两人听不清楚。 「什么?」正凝和小渝同时惊呼。 「黄昏成立的宗旨是约束卦象能力者,避免有人滥用能力做出危害社会的事,并推举公认最强的八圣之首『乾』担任首领。黄昏发展得相当迅速,许多利用能力为非作歹的人都被逮捕、甚至处决。」说到这时,豫睁开眼睛,看向小渝。 「难道……」小渝彷彿想起什么,脱口而出。 「当初杀害你爸爸的,就是一个卦象能力者,他抢走了你爸身上所有跟钱有关的东西。没过多久,那个人就被黄昏处死了。」豫锐利的眼光闪过一丝狠色。 「难怪警察一直抓不到兇手,原来是黄昏已经制裁他了。」小渝浑身颤抖着,眼框中充斥着水雾。 「过了一阵子后,以坤卦为首的一群人开始质疑乾的手段过于强硬,对卦象能力者的限制太多。一次激烈争辩过后,坤便带着这些人离开黄昏,成立了月蚀,并强调目的是为了追求卦象能力者的自由,黄昏与月蚀开始针锋相对。」正凝和小渝出神地听着,这些他们都不曾接触到。 「为了增强实力,两边都开始吸收新的卦象能力者,有些不良纪录的人都有可能因此留了下来。最后,两边不可避免地开战了。从小规模的打斗,渐渐演变成大范围的争战,直到有两个人在失控的战斗中死去,双方才终于停手。」豫这次变成盯着正凝,口气中满是悔恨。 正凝感到心跳开始加速,不自觉地双拳紧握。 「你的父亲革和母亲渐因为与两边的人都有不错的交情,不愿意加入这次战斗,但仍不幸被波及到。他们两人的死让黄昏和月蚀的人意识到这场争斗早已走样,许多人因此脱离了组织,黄昏和月蚀也沉寂了许久。」豫满怀歉疚地说。 「那月蚀为什么要找阿鼎?」小渝见两人的脸色都不佳,怕两人沉浸在不好的情绪过久赶紧出声问。 「曾经有传闻鼎的父亲发现一种特殊的力量,可能足以颠覆现在的想像,可惜还没有人知道就过世了。当初我们第一时间就将鼎保护起来,所以月蚀并不知道鼎还存活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得到了消息,所以包括抓走我、突袭鼎都是想引出革跟渐的后代,来得到那种特殊力量的线索。」豫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 一下子获得太多资讯,小渝和正凝一时之间都无法消化完全。 「总之你们都要注意一点,我听无妄说调查藏在诺摩大学的人有进展了?」豫拉了拉床被,重新躺回床上。 「有个有嫌疑的对象,但没有确定。」 正凝觉得脑袋快被资讯量塞爆了,勉强回答着。 「多多留心他的行为,小心不要中了月蚀的计。你们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等我出去后再联系你们。」豫的体力似乎还没完全恢復,脸上露出疲惫之态。 小渝和正凝点点头,拉开房门离去。豫在他们两人离去后,静静地注视着充满八卦卦象的墙面好一阵子。 - 得知许多旧事的正凝心神不寧地回到宿舍,还没坐定手机铃声便响起,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打开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天青」。 「喂?」正凝接起电话。 「喂,是正凝吗?」天青悦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是。怎么了?」正凝问。 「我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天青的声音夹杂着害羞和期待,可以想见本人双手交握请求的模样。 -- 黄昏月蚀:三、刺杀(2) 天空中波状层积云层层排列,微微阳光从缝隙中透出,撒在泰顺街的小公园里。有一个小型跳蚤市场正在举行,约略摆了十个摊位,小小的公园里一时之间充满人潮。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昨天一个老师突然不能来,我也没有其他男生朋友可以来,真的很谢谢你来帮忙!」天青和正凝正在负责卖衣服的摊位上顾摊,抓了一个空档赶紧向正凝道谢。 「不会麻烦啦,刚好我也没事。没想到你在安亲班打工啊。」正凝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有许多国小生在其中穿梭,甚至有些年纪较长的也在帮忙顾摊。 「对啊!我一直很喜欢跟小孩子相处,刚好这间安亲班在徵人,我就去应徵了。要不要一起来啊,在这附近而已哦!」天青灿烂一笑,本就漂亮的双眼更显灵动。 「哦!难怪你那天会那么晚还在这里。」正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天刚好忙得比较晚,还好有你,真的很谢谢。」天青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地九十度鞠躬。 「不用这样啦!」正凝赶忙将她扶起,两人双眼相对,同时笑出声来。 「好啦!那我还是应该找一天——」天青还没说完,便有一男一女走到摊位边。 「唷,小正正!」明法向两人招招手,还拋了好几个媚眼。 「呃……」天青瞬间愣住。 「正你个头!少在那边用奇怪的称呼叫我。」正凝一掌巴向明法的头,被他低头闪过。 「嗨。」一旁的曼华看着互相打闹的两人,尷尬又不失礼貌地打招呼。 正凝停下动作,朝曼华挥了挥手。 「哇靠,你怎么把她骗过来的?」正凝用手臂勾住明法脖子,在他耳旁低声说。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的魅力很夸张。」明法同样低声回覆。 「啊!你是他的室友!那个叫什么法的对不对?」天青一手摀嘴,另一手指着明法。 「咳咳,美女,我叫明法。」明法挣脱正凝的手臂,抖了抖衣领,曼华轻轻地笑了笑。 「你女朋友好漂亮哦!」天青看了看曼华,惊羡地称讚道。 「我不是——」 「她不是——」曼华跟明法同时开口否认,顿时气氛变得尷尬起来。 四个人一阵沉默,正凝赶紧出声圆场。 「你们两个去逛逛吧!那里还有很多摊位。」正凝胡乱比着,向明法使了几个眼色。 明法收到暗号,偷偷做了个感谢的手势,便带着曼华去其他地方逛。 「呼,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不是情侣,害大家那么尷尬。」天青松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 「嗯,是你的错。」正凝突然板起脸孔,严肃地说。 「咦?」天青没想到正凝变了脸色,有些吓到。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交到女朋友。」正凝保持着一脸正经。 「噗,吓死我了!」天青噗哧一笑,没好气地拍了正凝一下。 - 离开衣服摊的明法和曼华在公园内信步游走,太阳正好脱离云层,直射地面。 「哇,没想到今天会这么热。」明法右手挡在眉前,左手不停拉扯衣服,想散掉热气。 「那里有乾冰汽水欸,你要不要喝一杯?应该会凉一点。」曼华指向前方卖饮料的摊位。 明法用力地点头,两人过去买了一杯乾冰汽水,明法用吸管吸了一大口。 「啊!好爽!你要不要喝一点?」明法若无其事地想将乾冰汽水递给曼华。 「不用,谢谢。」曼华慧黠地笑着,似是看穿了明法的小伎俩。 「嘖嘖,没事这么聪明干嘛。」明法也没有太过在意,又拿了回来喝了几口。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稍作休息,曼华打开手机看了看。 「咦?这个人最近好像很红,你也是他的粉丝喔?」明法瞄到曼华手机是用苏申行的照片当桌面。 「不算是啦,他——」曼华迅速关上手机,话还没说完,猛地一阵强风吹过。 摊位的帐篷都隐隐被吹动,许多人手上东西都被吹落。 「呜呜呜呜,我的乾冰!还有汽水!」曼华惊魂未定,耳畔就传来几声哀嚎,转头看过去,明法正趴在地上,手中拿着近乎空无一物的塑胶杯,地上散落着几块昇华中的乾冰和汽水。 「这阵风,好熟悉的感觉……」曼华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着。 - 刚走进小公园的豫和小渝同样也被强风吹拂。 「你也感觉到了吧。」穿着褐色皮外套的豫松开紧抓着两排拉鍊条的手。 「是卦象能力。」小渝将被吹乱的瀏海拨正。 「有人还在盯着鼎。」豫皱着眉头,目光透出几丝杀气。 「又是月蚀的人?」小渝同样也带有怒意。 「不确定,只有等他自己露出马脚,才能有更多线索。」豫迈步往前走,小渝快步跟在一旁。 「豫大哥,杀死我爸的那个人,真的死了吗?」行进间,小渝忍不住开口问。 「嗯,是我亲自动的手。」豫云淡风轻地说,彷彿一切与他无关。 「是你?」小渝有些惊讶。 「黄昏已经追踪他很久了,抢劫你爸那次事件让我们掌握到他的行踪,在追捕的当场便直接就地处决。」豫言简意賅地说着。 「他们的生意满好的嘛。」小渝还没回话,两人便已经到了正凝和天青顾的摊位前。 有许多人正在挑选衣服,正凝和天青忙着招待客人。 「那个就是你的同学吧?」豫隔着人群看见天青,向小渝询问着。 「对啊!」小渝点点头。 「他们两个看起来满搭的啊,你可要加油点,不要被人家抢走了。」豫难得地咧嘴笑着,像调皮的兄长一般调侃小渝。 「我跟阿鼎就只是朋友好吗!」小渝翻了翻白眼。 「咦?你们来了啊!」刚送走一群客人的正凝恰好听到两人的声音。 「耶!小渝!」天青衝过来抱住小渝。 「豫哥,你身体还好吗?」正凝和豫拳头相碰,开口问道。 「早就没事了。」豫一派轻松地回答。 「豫大哥刚刚还在说你们两个看起来很登对呢。」小渝打趣地说着。 天青双颊瞬间红了起来,正凝也有些发懵。 「哈哈哈!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开个玩笑。」豫笑了笑,拍拍正凝的肩膀。 「果然说错话是有代价的。」正凝喃喃自语,天青更是害羞地低下了头。 「对了正凝,你刚刚有——」小渝刚要开口发问,却被豫挡下。 「我们先去其他地方晃晃,你们忙吧!」豫拉起小渝朝着其他摊位走去,留下有些尷尬的两人。 「为什么不问他刚刚那阵奇怪的风?」小渝满脸不解地问。 「他前几天才被攻击,现在先让他好好放松一下吧,而且我相信他自己也有注意到一些异状。」豫回到正经的表情,鹰隼般的锐眼神采奕奕。 - 在离小公园不远的超商旁,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凸显出姣好身材的女子不停注视着公园里的跳蚤市场,过了一阵子,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喂,差不多该回来了,要准备任务了。」 -- 黄昏月蚀:三、刺杀(3) 「曼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明法和曼华走在泰顺街上,朝着诺摩大学的方向走去。 「嗯?你说。」曼华微微偏头,眨了眨清澈的眼眸。 「你为什么会答应我的邀约呢?说实话,你答应的时候我真的满惊讶的。」明法似乎在犹豫该如何措辞,想了想才开口。 曼华倏地停下脚步。明法发现后回头一看,曼华红润的双唇微翘,带着浅浅地微笑站在那,彷彿绝美的鲜花独自绽放、犹如下凡的仙女绝世独立。 「有一个很单纯的故事,你想听吗?」 - 泰顺公园的人潮渐渐稀落,工作人员们开始在收拾摊位。 「谢啦豫哥,还让你来帮忙收。」正凝手上拿着好几件衣服,看上去已有些疲累。 「没事,刚好让我锻鍊锻鍊。太久没动了,身体都有些生疏。」豫两隻手各抓了一张白色橡木桌,精神抖擞的模样。 两人带着手中的东西,走向与诺摩大学反向的另一条巷子里。 「鼎,你对黄昏有什么看法吗?」豫突然开口说。 「咦?怎么突然问这个?」正凝被突如其来地一问吓得踉蹌,手中的衣服差点没拿稳。 「别紧张。只是看你进来这么多年了,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豫一向锐气逼人的眼光不再狠戾,而是像一个大哥哥或是慈父一般。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正凝仔细地一想,这些年来都是跟着豫的脚步在执行任务。 「没有苛责你的意思,但还是找个目标吧!有所追寻的人,会超乎预料的强大。」豫语重心长地说。 正凝愣了愣,随后用力地点点头。有那么一瞬间,正凝彷彿在豫的身上看到模糊的父亲影子。 「还有,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照着自己心里想的去做吧,不要让其他人影响了你。」两人走到了一间红砖砌成的屋子前,豫走近自动门,没有回头。 正凝还来不及回话,自动门便已打开,里面的人都在忙碌地将东西归位,豫逕自走了进去,正凝也只好快步跟上。 「呼!小渝、正凝、豫大哥辛苦你们了,今天真的很谢谢,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好。」当大部分东西都整理好后,天青喘了口气,双颊微微泛红。 三人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有个小男孩跑到天青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 「老师,那个大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小男孩一派天真,偷偷比了比正凝,用着以为很小声却大家都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两人同时傻住,其他人包括收东西的老师们都笑了,天青本就很红的脸颊又更红了,正凝也有些尷尬地乾笑着。 「不关你的事啦!快去帮忙收东西。」天青小力地敲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小男孩彷彿知道了什么一样地偷笑着跑掉了。 「那我们先走囉!」小渝跟天青挥手,嘴上还在窃笑着。 三人离开以后,天青和其他老师、学生们正在打扫环境,做最后的整理。 「天青,这是不是你同学的啊?」留着俏丽短发的女老师手中拿着一支纯黑色的手机。 「啊!好像是。」天青拿过来看了看,认出是正凝的手机。 「那你快去拿给他们,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女老师话还没说完,天青便已经不见人影,只剩下正关上的自动门。 「年轻真好。」女老师望着天青离去的方向,微笑着摇摇头。 - 「嘿!姤姐。」古彦将原本的鸟窝头给剃掉了,变成了金色的平头。 姤微微点头示意,古彦看见她穿着黑色紧身衣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眼神发直地盯着不放。 「我最近可是好好练习了一番,现在已经可以完整掌握卦象能力了。」古彦像是有意展示一般,得意地说。 「哦?是吗。」姤不感兴趣地随口回答,手中还拿着一瓶铝箔包装的红茶。 古彦见姤的反应冷淡,如同洩了气的皮球一样萎了下去。 「是什么任务啊?」古彦有些气馁地问。 「先让你热身一下吧!顺便看看你进步到哪了。」姤用吸管将红茶喝完。 「热身?」古彦一脸困惑。 「是个跟你有关係的人呢。」姤露出神秘的微笑。 - 「你好,我是刚搬来的苏申行。」我正在花丛中与花儿谈话,突然有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好,我是石曼华。」我悠悠站起,转身看向他,是个英俊的少年。 「你在做什么啊?」他探头过来看了看。 「跟他们说话啊!」我对着他笑了笑。 「跟他们……说话?」他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对啊!每一朵花说的话都不一样,我喜欢就这样看着他们、听他们说说话。」我就像是遇到新玩具的小孩,兴奋地侃侃而谈。。 「那他叫什么名字呢?」他指着我刚刚正在轻抚的那朵鲜红色的花。 「他吗?」我回过身来,又缓缓地蹲了回去。 「他叫彼岸花。」我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彼岸花。 「彼岸花吗……」他悄悄走近,蹲在我的一旁,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似乎也想听到彼岸花的声音。 - 和豫、小渝分别后,正凝独自一人朝着诺摩大学的方向走着。 「咦?他是?」正凝发现前方有一人站着不动,身体方向正对着他。 正凝放慢脚步,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臂上的「鼎」字已微微发亮,随时预备战斗。 「我应该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有这能力了!」两人约略距离十步之遥时,那人大声开口说道。 「是你!」正凝这才认出已变成平头的古彦,脚步骤然停下。 「毒水砲!」古彦手臂上的「夬」字浮出,六爻排成上泽下天的淡绿色卦象。 空中冒出许多淡绿色水珠,用惊人的速度匯聚成好几道水柱,笔直地对准正凝。 「好快!」正凝一惊,赶紧召出自己的火红色「鼎」卦卦象。 「鼎足中原!」正凝的六爻化作巨型三足鼎挡在他身前。 「哼,上次就是被你这招挡下来。」古彦将双手一合,所有水柱又结合成一道比百年树干还粗的超巨水柱。 「去吧!」古彦大声一喝,超巨水柱挟带着强烈水压直衝正凝而去。 超巨水柱衝撞巨型三足鼎发出洪亮的声响,火红色的三足鼎產生剧烈的摇晃,正凝站稳脚步,试图抵销掉水柱的强大的衝击力。 「妈的,真难搞。」正凝暗暗说了一句,双手操控着三足鼎让其开始旋转。 三足鼎的转速逐渐加大,水柱在高速旋转的影响下逐渐被分裂。 「烈龙卷!」三足鼎的旋转捲起一阵狂风,最后化作一条狂暴的火红色龙捲风,烈火与狂风夹杂直接将巨型水柱给吹散。 「可恶,回来!」眼见攻击被破解,古彦将被吹散的水珠召回身边。 「毒幕!」水珠群漂浮在古彦身边,形成一片淡绿色的珠幕。 烈龙卷被层层的水珠包覆住,逐渐被侵蚀,但突破水珠群之后,仍保有一半的大小。失去保护的古彦直接被烈龙卷捲起、拋飞,身上处处焦黑,衣服也被烧得破烂。 正凝准备上前,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起,霎时间所有物体都被光芒遮蔽。 「还有同伙?」正凝猝不及防,迅速退了好几步,再度将「鼎」卦召出身边,八卦图像闪烁着火红色的光。 等到刺眼的光芒退去,恢復视线后古彦已不见踪影。 「又是月蚀吗?他的实力变这么强应该是有别人的帮助,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正凝边说边将卦象之力收回,这时从他后方传来了脚步移动声。 正凝猛地回头望,只见天青站在身后,双手摀着嘴,右手还拿着一支纯黑色的手机,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 黄昏月蚀:三、刺杀(4) 「喝杯咖啡吧!」正凝拿着一个空的纸杯,走到坐在课桌前的曼华身边。 华仔学长、狗仔、小曲和正咬牙切齿的明法坐在正对面,以类观眾视角看着他们两人练习演出。 「谢谢。」曼华用灿笑回应着,接过了空纸杯。 正凝没多做回应,转头便准备离去。 「啊!等等!我这里有个文件有点问题。」曼华叫住已转过身的正凝,右手拿起桌上一张白纸。 「哦,好,我看看。」正凝从后方拉了张椅子坐下。 背景音乐在这时响起,是一首轻快的情歌。因为木桌并不大,两人的距离有些靠近,正凝闻到一阵清香,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曼华,不由得有些出神。 「停!正凝!你在干嘛?接下来是你的台词了!」华仔学长一声大吼,在座的人都被吓得震了一下。 正凝回神过来,发现大家都在注视着他,正凝的脸上开始泛红发烫。 「大家先休息一下。」华仔学长似乎有些烦躁,说了一声后就走出教室。 华仔学长走出教室后,眾人松了一口气,狗仔拿出手机开始瀏览、小曲和曼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明法一把抓住还有些恍惚的正凝。 「哇靠你这个脏东西居然看着我的女神发呆是不是在想色色的东西啊你说啊说啊是不是啊?」明法勾住正凝后颈,连珠炮似地说着。 「她的头发……跟天青是一样的味道。」正凝愣愣地说道。 明法瞪大双眼,勾着正凝的手慢慢松开了。 「你真的是个变态啊啊啊啊啊!」明法换成用双手掐住正凝脖子不停来回摇晃。 「闭嘴,你好吵。」正凝一把推开明法,走出了教室。 正凝走进厕所,转开水龙头,用双手捧水覆住脸部。 「华仔学长一切正常没有异状、又被天青发现我的能力……」正凝看着洗手台上的镜子,一滴滴水珠从他脸庞滑落。 他抽了几张擦手纸,将手与脸拭乾后,从口袋中拿出了纯黑色的手机。 正凝没有打开萤幕锁,心里想起前一天天青低头将手机交给他后,没有跟他说话便快步跑走的情景。 「我她妈到底在干嘛?」 - 「姤姐,我们的任务到底是要干嘛啊?」古彦跟在姤的身后,在黄昏总部内穿梭着。 姤没有回答,依旧带着古彦进出每一个房间。 「果然是在那里吗……」姤喃喃自语,领着古彦进了电梯。 「姤姐,你在找什么吗?可以跟我说啊,我帮你找。」古彦看着姤的背影,有些疑惑地问。 「你愿意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吗?不管我叫你去做什么。」姤回头直视着古彦的双眼,不带感情地说。 「嗯?什么意思——」古彦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你相信我吗?」姤打断古彦的话。 「相信啊。」古彦有些错愕,搞不清楚姤想做什么。 「好,放心,我不会害你。」姤转了回去,看着电梯上的数字。 「是!」古彦虽不明所以,仍旧出声答道。 电梯门应声打开,两人走出电梯外。廊道异常狭窄,只够一人通过,尽头是一个房门,旁边有一台黑色的密码机。 - 诺摩大学后门的木褐色咖啡厅里,无妄正悠哉地喝着咖啡,桌上还有个瓷製的小碟子,上面装着一个柠檬塔。 「好难得,你会约我在这种地方。」店门上的风铃声响,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帽t并拉起帽子的男子走进店里,在无妄的对面坐了下来。 「无意间发现的。」无妄拿起白色小汤匙挖了一口柠檬塔。 「还真有兴緻。」黑衣男子看着他悠间的动作。 「你连在这里都要戴墨镜吗?你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临了吧。」无妄拿起一旁的咖啡啜了一口。 「能够被我cos,他知道应该也会觉得与有荣焉吧。」黑衣男子笑了笑,颇自信地说道。 「果然是我认识的噬嗑。那个有嫌疑的人,有什么情况吗?」无妄拿了一张面纸,轻轻地擦了擦嘴唇。 「没有,很认真地在准备表演。」噬嗑向后一躺,靠在椅背上。 「鼎呢?」无妄将面纸折成整齐的四边形,放回桌上。 「昨天回来之后就有点怪怪的,可能跟那个东兰女中的女孩有关吧。话说回来,那女孩也是满可爱的,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擦出火花。」一谈起女生,噬嗑似乎来了精神。 「花边新闻就不用跟我说了吧,我没兴趣。」无妄起身,整了整衣领。 「你不吃了?」噬嗑看着只缺了一角的柠檬塔,惊讶地问。 「你吃吧,我先走了。」无妄彬彬有礼的姿态使离去的身影优雅非凡。 「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真是浪费食物。」噬嗑把装着柠檬塔的碟子拉近,挖了一大匙塞入口中。 「不好意思,这是您的帐单。」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马尾女孩拿着一张单据放在桌面。 「嗯?噗——」还在嚼食的噬嗑拿起帐单一看,瞬间将口中的柠檬塔喷出。 「哇靠,根本还没付钱!而且这个柠檬塔的价格是怎么回事,都比两个便当还贵了啊!」 「请问还需要加点什么吗?」 「加点你妹——咳咳,我是说,你这么漂亮,你妹一定也很可爱。对了,这里可以赊帐吗?」 - 姤俐落地在密码机上按了几个数字,房门随之开啟。 「这么隐密。」古彦嘟噥了一句。 房间内有好几个大型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档案夹。两人在其中穿梭,姤一一对过书架旁的标籤,在某一个架子前停了下来。 「八年前?」古彦看了一下标籤上的日期。 姤在茫茫档案夹海当中拣选着,终于从第二层中拉出一个黄色档案夹。这个档案夹的厚度有些奇怪,不像是全部都是纸张,而是中间微微凸出。 「有了。」姤微微一笑,打开档案夹翻了几页,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铁盒子。 「这个盒子长得好奇怪。」古彦看着这个正八边形、上面还有一个八卦图案的铁盒子说。 姤试图打开盒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使力都无法将其打开。 「我来试试。」古彦看姤收起了笑容,自告奋勇地取过铁盒,却也徒劳无功。 「看来只能带走了。」姤拿回铁盒,放入上衣的口袋里。 两人走回房间门口,姤停下脚步,没注意的古彦险些撞上她。 「怎么了?」古彦摸不清头绪。 「你准备好了吗?」姤没有回头,直接出声问道。 「准备什么?」古彦还在一头雾水的状态,姤已经踏出房门外。 姤的脚步一及地,一阵响彻整栋大楼的警铃便急促地响起。 「怎么会这样?」姤的脚步明显加快,古彦只得快步跟上。 「黄昏档案室内的东西是禁止拿出来的。」姤平静地说。 「什么!那我们不就是小偷了?」古彦一阵错愕。 「差不多。」姤越走越快,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这个铁盒到底放了什么?」古彦发现跟不上姤,渐渐变成跑走的方式。 「一个藏了八年的秘密。」两人总算抵达电梯前。 「这样拿走不会出事吗?」两人走入电梯,古彦忍不住问。 「刚刚在楼下找的时候我就看过了,现在没什么人。」姤淡淡地回。 「我是说我们不是黄昏的人吗?为什么还要偷自己的东西?」古彦还有些喘不上气。 「你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姤转头看着古彦。 「我——」古彦还没来得及说完,电梯门便戛然开啟。 两人走出电梯,赫然发现有一人站在他们面前。 「姤,你在干嘛?」豫沉声喝道,兇狠目光直瞪着姤。 「说好的没什么人呢?」古彦被豫的气势震慑住,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准备战斗。」姤低声说。 姤的手中闪出白光,淡黄色的八卦图象浮出,篆文「姤」字闪烁着。 -- 黄昏月蚀:三、刺杀(5) 三年前—— 「豫哥,这样就好了吗?」脸庞还很稚嫩的小正凝跟在豫的身后,看着他将眼前一个满是伤痕的人銬起。 「嗯,把他带回去就结束了。」豫将那人用手銬銬上后站起身。 「呼!总算完成了!」小正凝双手叉腰,吐了一口气。 「干得不错,第一次出任务就上手了。」豫走到小正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往前走了几步。 三人所在是东兰大公园的一隅,林木蓊鬱。此时乌云密佈,天雨欲来使得整个公园人烟稀少。 「豫哥,这傢伙到底做了什么啊?」小正凝看着豫的背影,忍不住出口问道。 「他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豫边说边回头,转过身的当下瞳孔急剧放大。 「小心!」豫吼了一声。 銬着的那人不知何时已默默站起,偷偷摸摸地走到小正凝背后,正准备用銬着双手的銬鍊掐住小正凝。 「暗雷穿心。」豫召出八卦卦象图,上雷下地的卦象呈现黯淡的黄色。 六爻飞出化作一支漆黑的箭矢,从尾羽到箭心都有雷电浮现,笔直地朝着那人射去。 「咻!」箭矢擦过小正凝右耳上方的发尾,半截发丝落下。 黑色的箭直接没入那人的喉咙,顿时他身上爆出许多电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彷彿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嚙咬,那人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小正凝看见此景,表情有些惊恐。豫则是狠狠地盯着,直到那人变成一具焦尸倒落地上。 「他——死了吗?」小正凝一脸惊魂未定,乾呕了几声。 豫没有回答,走上前去将那人翻白的双眼闔上。 「鼎。」豫突然出声。 「嗯?」小正凝声音还微微颤抖着。 「你想要有一个妹妹吗?」 「妹妹?」小正凝还没反应过来。 「嗯。我最近发现一个小女生,她也有卦象能力,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她加进队里。」豫闔上那人的眼后,卸下他手上的手銬。 「好啊,我没什么意见。」小正凝心有馀悸地看着变得焦黑的尸体,想吐的感觉还没完全退下。 「好吧,也算是对她的补偿。」豫从尸体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因为雷电的缘故已变得破烂,但仍可看到里头夹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慈祥的父亲牵着一个小女孩的背影。 -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明明他救过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他应该是个好人,可是那些东西…… 我要怎么办才好…… - 「姤,放下那个铁盒!」豫大声一吼,暗黄色的八卦图浮出。 「豫,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让开吧。」姤身边的天风卦象隐隐闪动。 古彦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夬,快点!」姤低声催促,目光紧盯着豫。 古彦想起姤曾说过的话,一咬牙,召出了淡绿色的上泽下天卦象。 「暗雷穿心。」豫一见两人都使用卦象能力,为避免陷于被动率先出招。 暗黄色的六爻飞出化作六隻漆黑的雷箭,挟带着强烈的雷威朝着两人飞去。 「光壁。」姤双手凭空一推,一道淡黄色的障壁出现在姤与夬眼前。 六支箭矢被光壁挡下,狂暴的雷电在光壁上蔓延。连续几声爆裂声响起,串连在一起的雷电同时引爆,将光壁炸裂。 「太阳风!」姤的八卦图射出强烈的光线,重新组出六爻的形状。 姤伸手一挥,六爻变作一个个风刃飞去。 豫向后一跃,闪过两个风刃,一楼大厅的两扇玻璃被击碎了。 「夬,快出手!」姤看向还愣在一旁的古彦,出声叫道。 古彦看着正在跟风刃纠缠的豫,迟疑了一阵子,终于举起了手。 「毒幕。」古彦的淡绿色六爻飞出,散成一片毒雾,限制住豫的移动范围,也将两方隔开。 豫突然被毒雾包围,眼神微变,一时不慎便被剩下的四个风刃削过,左臂和右腿都受了伤。 「一旦被毒雾渗进你的伤口,你的身体就废了。你还是要跟我们作对吗?」姤平静地说。 毒雾内的豫没有回答,雾外的两人也看不清楚豫的动向。 「夬,收缩毒雾范围。」姤脸色慢慢变得凝重。 「这样他——」古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真要致他人于伤残仍有些害怕。 「他不会这么好对付的。」姤紧握双拳,似乎在预防什么。 古彦心一横,毒雾慢慢向内聚集。随着毒雾的范围越变越小,仍没有任何动静。 「这怎么可能?」古彦张大嘴巴,他看见毒雾内仅剩下一团人形黑气,豫已不见踪影。 「给我还来!」一声怒吼从上头传来,两人抬头一看,豫的身影正从空中往下降。 「斩雷!」豫高举的双手中出现一柄由雷电组成的巨刃,奋力斩下。 「光壁!」姤勉强撑起光壁,却只能抵挡一下子,马上便被雷刃给斩碎,姤和古彦两人都被强大的雷压给衝飞。 「把铁盒交出来!」豫狠戾的眼神直盯着姤死握着的铁盒,身上的伤痕还不停地滴血。 「姤姐,这傢伙比那个用鼎的傢伙强好多啊!」倒在地上的古彦撑起身子。 「他可是黄昏的队长级人物,你最好是用尽全力,不然很可能小命难保。」姤彷彿没有受伤,很快地从地上站起。 「那我们怎么办?」古彦看着身上缠绕着黑气与电光的豫,心有忌惮地说。 「没事,我也是队长级的,只是不是黄昏的罢了。」姤又露出招牌的礼貌笑容。 - 「咦?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正凝看着走进房门的明法一脸怨气,好奇地问。 「没事,刚被朋友整了。」明法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没好气地说。 「唉唷,我们的明法大帅哥居然也有被人整的一天啊!」正凝大声取笑着。 「哇,你也差不多啊,超级滥好人这几天也是一张苦瓜脸,该不会是被那个高中妹子打枪了吧?」明法不遑多让地回嘴。 正凝瞬间噤声,一脸尷尬的样子。 「哇靠,不会猜到了吧?」明法见正凝没有回嘴,微微惊讶道。 -- 黄昏月蚀:三、刺杀(6) 「嗨!」一身轻便的明法朝着坐在走廊旁小石椅上的曼华招招手。 「怎么了,突然找我出来?」曼华穿着粉红色的短袖和白色短裤,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妆扮。 「有些事情想问看看你。」明法看着曼华轻跳下石椅,心跳渐渐加速。 「嗯?」曼华眨着灵动的眼睛,困惑地歪头。 「我们——去外面说吧!」明法看着走廊上还是有不少人来回走动,右手比了比教学区外。 曼华点点头,跟着明法走到了日光大道上。两人肩併着肩,明法不时瞥向曼华的左手,似乎很犹豫要不要把手伸过去。 「发生什么了吗?」曼华见明法没有开口,主动出声问道。 「啊?哦!就是我的那个朋友,正凝,跟我们一起演戏那个,他好像遇到什么问题了。」明法被曼华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有点语无伦次。 「怎么了?」曼华睫毛抖了抖,有了一丝好奇。 「我猜他是被女生打枪了,所以想问看看你身为女生的看法,接下来该怎么做比较好。」明法一股脑儿地说出他的推测。 「哦?怎么个打枪法?」曼华似乎是来了兴致,眼神中闪出不同的光彩。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跳蚤市场那天他们本来还满正常,回来的时候就突然变得怪怪的。」明法耸耸肩,满脸不解。 「突然变得怪怪的……」曼华低头沉思,明法看她认真的模样看到有些呆了,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那应该是女生发现他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然后跟他赌气。」曼华犹自走着,没有发现已经超前了明法好几步。 「重要的事情?」明法愣愣地復述一遍。 「没错,比如说生日。」曼华停下脚步。 「忘记她的生日?」明法微微张口,跟不上这个思考的跳跃。 「不,是忘记我的生日。今天是我生日,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曼华神采奕奕地回头笑着,夕阳馀暉刚好在她身后,焕发出暮色的光彩。 - 姤的淡黄色六爻集成一把光剑,散发出不弱于豫的能量气场。 「你果然是月蚀的人吗,到底月蚀还想要挑起多少争斗!」豫高高跃起,暗黄色六爻交错飞舞着。 「你错了,豫。」姤同样跳起,高举着手中的光剑。 「这场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姤将光剑挥出,豫的六爻变成一柄长刀抵住。 两人短兵交锋后,互相往来几回合皆势均力敌。 「两个人都……好强!」古彦在一旁感受到两人对决时强大的能量对撞,脚步都快站不稳。 「鏘!」豫双手举刀挡下光剑,眼角馀光却瞄到姤偷偷上扬的嘴角。 「你、中、计、了。」姤隐藏着的右手正对着豫门户大开的腹部。 「太阳风!」豫还来不及后撤,三枚风刃直接从豫的腹部刺穿。 豫吃痛却不退反进,长刀往前挥舞,这次换成姤闪避不及,右臂被长刀划破一道伤口。 「还真有两下子呢。」姤退了两步,左手抓着受伤的右臂。 豫没有回应,只是用狠戾的目光瞪着她。 「不过,还能撑多久呢?」 豫身上无数的伤口都在淌血,嘴角也流出一丝血跡。 - 「够了吧,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我可不像困,有虐待人的癖好。」姤把玩手中的光剑,看着血流不止的豫说着。 「把铁盒还来!」豫又吐了一口血,却还是抬起暗黄的长刀奋力奔向姤。 「鏘!」姤轻松地用光剑挡下。 「你对我们已经没有用处了,我不介意杀了你!」姤的语气渐渐变冷,似乎也有些不耐烦。 「暗雷——」豫彷彿没有听到一般,左手放开长刀想要使用卦象之力,还没召出卦爻就被姤用风刃阻止。 「夬,该换你了!」姤对着豫的身后大吼道。 豫听罢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双目圆睁回头一看—— 「毒水砲!」在豫身后蓄力已久的古彦大喊一声,淡绿色的巨型水柱爆射出去。 豫承受了水砲撞击的所有力量,直接被冲飞到黄昏总部门口,身上原本鲜红的伤口此时都有些泛绿。 「干得不错嘛!走吧,终于可以离开了。」姤手中的光剑变回六爻消散掉了,她拍了拍手,叫上古彦准备离去。 「劝你还是少动一点吧,否则只会加快中毒的速度。」经过已身负重伤的豫的身边时,看见他仍挣扎着起身,姤刻意停下脚步说。 说完两人便准备离去,还没踏出大门,有一隻手从后方抓住姤的肩膀。 「铁盒……还来……」豫不知何时已撑起上半身,以单脚跪立的姿势抓住姤,脸上已是血跡斑斑,仍不改眼神的坚定。 「不得不说,作为敌人的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姤转过身来,同样以单跪的姿势正对着豫。 「噗滋!」姤召出光剑,笔直地刺入豫的心脏。 豫张口吐了一滩黑血,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姤站起身来,看着豫瘫倒在地,面无表情地转头离去。 「夬!走了。」还傻站在原地的古彦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被姤叫了一声才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豫脑中开始浮现许多画面,从小到大、到加入黄昏后,一幕幕的画面闪过,突然有一个场景特别清晰—— 「豫大哥,真的有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能力,小渝兴奋地惊呼。 「是雷跟泽啊。」豫抬起小渝的右手,看着上面几丝浮动的电光和泥流。 「阿鼎,你的是什么?」小渝转头望着一旁微笑不语的正凝。 「我?我的是火跟风。」正凝手上的「鼎」字先是点起一把火,又来了一阵风将其吹熄。 「哼哼,我以后一定会变得比阿鼎还强。」小渝握紧双拳。 正凝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而豫的意识也随着三人的谈笑声渐渐模糊…… -- 黄昏月蚀:四、猎捕(1) 在黄昏总部前,一些人聚集着。白发苍苍的萃婆婆右手抱着豫浴血的上半身,左手泛着绿波在豫的心脉上方游动着。一阵电闪雷鸣骤起,无妄从金黄色电光中走出。 「怎么样?」无妄双眉紧皱,脸色凝重地开口。 萃婆婆轻轻摇了摇头。 「月蚀这些丧心病狂的人渣,老子现在就去干爆他们!」三队的需脸上鬓鬚浓密、环眼圆睁怒气汹汹地说,浑身强健的肌肉鼓起几乎要把身上黑色的吊嘎给撑破。 「需,冷静点。乾老大现在不在,跟月蚀开战对我们并不有利。」坐在轮椅上的三队队长蹇出声喝止,满是伤痕的脸上却有一对明亮的双眼,理智地看向无妄。 无妄看着豫的尸体,依旧紧皱眉头,兀自咬着右手的指甲。 「无妄,现在这里你最大,快点说话啊!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挨打不还手?」需瞪着无妄,语气中满是不满。 无妄自顾自地沉思,彷彿没听见需的声音。这时一阵轰隆的引擎声从远方逐渐接近,戴着墨镜的噬嗑从黑色的重型机车上跳下。 「怎么了?突然叫我……哇靠!」本来还笑脸盈盈的噬嗑见到血泊中的豫瞬间惊叫出声。 「谁干的?」噬嗑脸色一变,口气相当阴沉。身旁开始出现火花与电光,手臂上的噬嗑字样微微透出橘红色的光芒。 噬嗑将脸转向轮椅上的蹇,蹇被噬嗑强大的气势压得快喘不过气。 「姤……还有那个新来的……」蹇勉强地回答。儘管隔着墨镜,但还是被噬嗑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冷颤。 噬嗑得到回应,不发一语地转头准备掉头就走,却被无妄一把拉住。 「任务维持,保护好鼎。」无妄的语气冷静而坚定。 「给我一个理由。」噬嗑咬牙切齿地说,声音中透出隐隐的愤怒。 「如果鼎出事,豫的死就毫无意义。」无妄正对着噬嗑,丝毫不畏惧他强大的气势。 噬嗑与无妄僵持不下,旁观的需和蹇都忍不住冒了一些冷汗。 「听无妄的。」一直沉默的萃婆婆出声打破这个僵局。 噬嗑听见萃婆婆的声音才收回了卦象能量,又望了无妄一眼后转身离去。 「别让鼎知道豫死了。」无妄对着噬嗑的背影又喊了一声。 噬嗑动作没有停顿,骑上车扬长而去。 「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萃婆婆叹息了一声,看向无妄。 - 「我希望她幸福。」狗仔套着狗娃娃的布偶装,兴奋地摇摇屁股,布偶装上的尾巴跟着摆了摆。 「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小曲身穿修长的白色洋装,回头看了看明法戴着眼罩的左眼。 狗仔一愣,没有马上回答。 「对,当初是她救了我,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经过一阵犹豫,狗仔还是点了点头。 明法和小曲相望一眼,小曲向狗仔走近一步。 「好!今天就练到这边。大家,我们下个礼拜就要上台表演了,自己注意身体健康。」华仔学长出声终止排练,大家都停下原本的动作,开始收拾妆扮和道具。 「你等一下要一起去吃炸的吗?」正凝将桌椅归位,头也不回地问明法。 「我等等有约了。」明法把眼罩拆下,丢进紫红色的塑胶袋中。 「哇!又是跟曼华?你们进展得满快的嘛,常常腻在一起。」正凝露出曖昧的笑容,不停打量两人。 「滚!我们只是正常的朋友好吗?我都没说你跟那个东兰女中的妹子了。」明法不甘示弱地回嘴。 教室的另一端,曼华感受到异样的注目,歪头对着两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先走囉,掰啦!」明法拿起白色外套和背包,与曼华一起离开教室。 正凝挥了挥手,背上自己的包包,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 没有人注意到,华仔学长一直在讲台上注视着正凝。 - 雪白银月照在诺摩大学操场上,稀稀落落有些人正在慢跑健身。明法和曼华两人并肩走在跑道最外围,缓步慢行着。 「曼华,之前不知道你生日来不及给你生日礼物,后来我做了一个东西,算是补给你的礼物。」明法从背包中拿出一个一个铅笔盒大小的木盒子。 「这是?」曼华用双手接过,细细打量着。 褐色的盒子上方有一个银色的少女雕像,少女闭着双眼,手中捧着几片花瓣。盒子的侧边刻着木纹,有一侧插着一把银色的旧式钥匙。 「这是我自己做的音乐盒,做得有点赶,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明法罕见地有些害羞,抓了抓头。 「你还会做这个!好厉害!」曼华惊讶地摀住嘴。 「嘿嘿,快点听看看吧。」明法将钥匙转了几圈。 乾净清脆的音乐从盒中传出,不急不徐的节奏相当悦耳。曼华闭上眼睛仔细聆听,明法看着这个场景,搭配着音乐彷彿置身于少女捧花的庭园当中,祥和地享受着微风和花海的轻抚。 - 「给你。」申行递给曼华一串项鍊,是由草编织而成的。 嫩绿的草根交叠穿插,结出许多个圆环,在垂落的中心处有一朵小花,是鲜红色的彼岸花。 「这是?」曼华细长的睫毛抖了抖,微微歪头问。 申行一向冷傲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微笑,曼华见状不自觉地双颊泛红。 「生日快乐!」 一阵微风吹过,捲起一些花瓣,在空中花红叶绿地舞着。 - 音乐盒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样,还可以吧?」明法双手合十,有点紧张。 「谢谢你,我很喜欢。」曼华依然闭着双眼,嘴角开心地上扬着,左眼角掛着一颗泪珠。 「呼,那就好。」明法松了一口气,双手叉腰地笑了。 「咦?」曼华在平滑的盒子底部摸到异样的纹路。 她睁开眼睛将音乐盒倒了过来,发现在盒子底部刻着特殊的字样。 「这是……小篆吗?」 - 正凝独自一人走回宿舍,房间内一片黑暗,按开电源,照亮了空无一人的寝室。 「小渝找我?」他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背包,掏出手机发现有未读讯息,点开发现是小渝传送的。 「最近都找不到豫大哥,你有跟他联络吗?」 -- 黄昏月蚀:四、猎捕(2) 缺了一角的下弦月高掛空中,耸立的市政大楼傲视整个东兰市,穿云的尖顶闪烁着灯光。此时已是深夜时分,整栋大楼除了常备灯外一片黑暗,只在十一楼处有一间还亮着灯。 「原来是这样……」姤喃喃自语。 市政大楼十一楼之三号的房间中,姤、临、困、华仔学长等月蚀成员皆在场。屋内是一个大型的会议室,几人正围在前方的大会议桌,唯有古彦一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神色有些紧张。 「难怪黄昏要想尽办法留下他。」临拿着一张已有些泛黄的纸条,桌上还摆放着敞开的空铁盒。 「看来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华仔学长用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呿!不就是个臭小鬼。」困嗤之以鼻,表情略带不屑。 「如果早点知道他是革的儿子的话,也许事情不会变得那么复杂。」临没有理会困,自顾地说着,说到后面双眼看向姤的位置。 「别看我,如果继续跟豫纠缠下去只会更复杂而已。」姤双手一摊,摆了个无奈的表情。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真相就好了?」困不耐烦地说。 「先不说他信不信,现在基本上是他一看到我们就开打的状况,而且又发生豫这件事,恐怕更不可能与他有沟通的机会了。」临马上反驳困的提议。 困嘖了一声,转身离开桌边。 「泰,你那边准备好了吗?」临回过头对华仔学长说着。 「黄昏在他身边还有藏着高手,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找个好机会的。」华仔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状态。 临点点头,将纸条放回铁盒子中收好。眾人四散离去,姤转过头对古彦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了一下。 - 「我要走了。」少年手中拿着一个蓝色的旅行袋,立于花园门口。 少女原是背对少年,蹲在花园里欣赏花丛,听见少年的声音整个身体瞬间静止。 「花在彼岸,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少女缓缓站起,走到少年面前,脖子上的彼岸花草鍊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少女踮起脚尖,红嫩的双唇贴近少年的嘴。一阵微风吹起,少女的裙角及少年的衣服悠悠浮动。 曼华从睡梦中惊醒,直直从书桌上弹起,桌上还有一张未画完的素描画,座位旁未关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 「你送她了?她有什么反应?」正凝坐在寝室里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和明法交谈。 「她……好像哭了。」明法的声音听不出是开心还是失望。 「靠!一定是音乐太难听。」正凝抬起头嘲笑了一声。 「……」明法罕见地没有回嘴,兀自沉默。 正凝正要低下头去继续滑手机,发现明法竟没有回话,诧异地看着明法。 「喂,你怎么啦?没事啦,她一定是喜极而泣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明法直盯着前方,露出自嘲的苦笑。 又是一阵沉默,明法见正凝久未回应,转头看向正凝,只见正凝张大嘴巴呆愣着没有动作。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讲这么噁心的话。」正凝目瞪口呆。 「去你的,滚!」明法没好气地拿起卫生纸丢了过去。 正凝笑着闪过,视线移回手机上,看了一眼新讯息后,笑容逐渐凝结。 「怎么了?」明法见正凝脸色不对劲,出声询问。 - 「你睡不着?」 「嗯。你可以出来陪我吗?」 「好啊,刚好正凝突然出门了。」 诺摩大学两栋石灰色的宿舍大楼之间有一个专门供给学生休息的中庭,几张低矮的实木桌和长板椅贴壁而立。 「你怎么也还没睡?」曼华靠着椅背,闭着双眼问道。 「啊?哦,我在想一些事。」明法也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么?」 「嘿嘿,你猜啊!」明法装模作样地回答。 曼华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嘴角微微地上扬。 「你呢?怎么突然睡不着?」明法见曼华没有反应,摸摸鼻子自己拋出问题。 「因为一个人。」曼华缓缓张开眼睛,盯着明法。 「哦?谁啊?」明法吞了一口口水,不自觉地挺起身子,心里彷彿有道电流通过。 曼华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明法。 「原来是他啊……」明法读懂了曼华的意思,心中略微有些失望,身体萎了回去。 曼华像是没注意到明法的反应,自顾地从包包中拿出一幅画。 「这个给你。」曼华将画递给明法。 「咦,为什么要突然送我?」明法一手接过,将束起的画展开。 「你都送我生日礼物了,不补给你的话总觉得过意不去——」曼华还没讲完,便被明法的惊呼声打断。 「哇靠,好屌!」明法将画完全展开,忍不住喊出声来。 画中是一名男子正坐在桌前,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仔细地注视着左手拿着的盒状物体,右手上还持着一个螺丝。肖像画并无斑斕的色彩,但那股认真细腻的模样透过纸上仍能感受万分。 「这是我收过最棒的礼物了,真的!」明法深邃的眼眸闪闪发亮,对肖像爱不释手。 「你的音乐盒我也很喜欢。」曼华微笑着说。 这时本来还有明亮月光的天空突然传出一阵雷鸣,又刮起了几阵寒风。明法和曼华两人同时触电般地望向空中,本来心情还颇愉悦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起来。 - 离宿舍不远的教育大楼屋顶,穿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裤,温文儒雅的无妄和黑色皮外套、淡绿色庞克头,桀傲不驯的申行两人正面对峙着,寒风频起、响雷有时。 「堂堂八圣之一,竟然会偷窥一个小小的大学生,真是有趣呢。」无妄依旧保持优雅的风范,口气却没多少好感。 「呵,你不是也很关照他吗?甚至不惜把噬嗑安插在他身边。况且以我和革的关係,特别注意他应该比你合情合理多了。」申行冷笑一声。 无妄双拳紧握,天空中雷鸣声愈来愈响,一向冷静的无妄此刻显得谨慎万分,左侧太阳穴渗出一颗冷汗。 「放心吧,我对黄昏和月蚀的争斗已经没兴趣了。我在这里是为了别的事,除非有特别的原因,不然我是不会出手的。」申行走过无妄身边,站到外墙边。 无妄凝视着申行一阵子,渐渐松开拳头。 「但你可要提醒噬嗑,叫他注意一下自己的举动,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出手杀了他。」申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诺摩大学,悠悠地开口。 -- 黄昏月蚀:四、猎捕(3) 「哈哈哈,你没有爸爸妈妈!」 习惯了,对于他们这些无知的指控。儘管我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毕竟我的爸妈真的离我远去了。从小时候爸爸就常常躲在自己的研究室里,妈妈都会要我别太靠近。我一直以为爸爸是个科学家之类的人,但当我这样问他时他也只是笑笑地摸摸我的头,说句「差不多吧」就带过了。有次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玩具时,爸爸的研究室突然衝出一声「成功了!」,他从研究室里衝了出来,快速地跟妈妈说了几句话就披上外套出门。时至今日,我还是不知道他完成了什么。 「你爸妈不要你了!」 总是会有这种稚拙的言论,好像在他人身上找寻不幸来彰显自己的幸福似的。我也总是笑笑的,毕竟年纪还小,对于父母的情感还是相当纯粹。当然,当下肯定是极度悲伤的,但对于小孩而言,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找到下一个依靠的时候。 「跟我走吧。」 豫哥来找我的时候脸色相当阴沉,说实话一开始还有些怕他。他跟爸爸不太一样,更像个沉默的大哥,我只需要默默跟在他身后就好。即使是后来发现了卦象能力也一样。 「他是个伟大的人。」 某次我问豫哥爸爸的事,他想了一下后这么回答我,我猜可能是跟那个研究有关係。豫哥看起来很不想谈爸爸的事,我之后也就没再多问他什么。偶尔在夜里或梦中,会想起爸爸最后一次出门前,面目哀戚地在我手臂上打了一针。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因为爸爸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保密。我也曾经怀疑过我的卦象能力是不是跟这个有关係,但我已经无法求证。 「交给我。」 这是豫哥最常说的话。从我有卦象能力开始,豫哥一步一步教我如何操控、变强,带着我出任务。多数时间我们都满沉默的,他更愿意付诸行动,不管是在出任务或是在照顾我的时候。 「你想要有一个妹妹吗?」 豫哥跟我说过小渝父亲的事。有类似经歷让我跟小渝相处起来并无隔阂,而且更加敬佩她的勇敢。比起我的沉默以对,小渝面对父亲的死亡总是正面回应,遇到危险时也是迎面而上,毫无畏惧。长兄如父的豫、正向活泼的妹妹小渝,终于,从父母离开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家」的感觉。 「不管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照着自己心里想的去做吧。」 这是豫哥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个,现在想想他彷彿是知道自己将要死去一般地给我最后的忠告。如果说他的死就是他说的将要发生的事,那他希望我怎么做呢?我不知道。照着心里想的?我还能想什么?爸爸、妈妈,现在是豫,我还有什么能够再失去的? 「……虽然无妄不希望你们知道,但对豫来说,你们两个才是最重要的。」萃婆婆的声音从意识外传来,好像还有小渝的啜泣声。 在想什么?我想的只有,操你妈的。 一片寂静黑暗之中,突然有点点星火燃起,渐而演成熊熊烈火。烈火点亮了墓园,豫的墓碑格外清晰。细雨淅沥沥地落下,墓园中荒烟漫草,有些湿润的泥土味和着青草,使得气息愈发鬱闷。深夜时分,只有一架小小的路灯,昏黄不定地照耀着。 「阿鼎!」脸上掛满泪痕的小渝尖叫了一声,满脸惊惧地看着全身泛起火焰的正凝。 正凝手臂的鼎字冒出奇异的血色光芒,身上燃起血红色的炽焰,火光冲天,强大的烈焰使周围的空气沸腾了起来。正凝的瞳孔转为深红色,因衣服被烧毁而赤裸的上身遍布火焰组成的古老文字符号,下半身完全浴在火中。 「鼎,不要迷失自己!」萃婆婆打着一把红伞,面色凝重,右手唤出一道水幕护住自己和小渝不被波及。 迷失?我觉得我好像比平常更清醒了。 异于平常的正凝看了一眼两人,深红色瞳孔闪烁着邪气的光芒,气焰霎时高涨,捲起一阵强风,纵身一跃消失在墓园中。跃起时暴涨的气浪席捲墓园,打破萃婆婆的水幕将两人吹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小渝用双手捂住嘴看向正凝离去的方向,脸上的泪痕犹在。 萃婆婆脸色相当难看,原本拿着的红伞已经碎裂成好几段。萃婆婆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 「紧急状况!鼎失控了,革的研究在他身上!」萃婆婆对着手机说。 萃婆婆讲完后叹了一口气,双手垂了下来。 「为什么阿鼎会变这样!为什么豫大哥会死!黄昏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小渝见萃婆婆举止异常,不满地朝她怒吼。 - 此时的诺摩大学教育大楼顶端,申行和无妄两人依然维持着对峙。 「还是出现了啊。」申行感受到远方不寻常的风压,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逼近,抬头看了一眼。 无妄刚听完萃婆婆传到黄昏的语音讯息,身上隐隐发着雷光。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不只是黄昏和月蚀的事了。革对我有恩,我不会让你毁了他的希望。不管是他的儿子,还是研究成果。」申行转头看着蓄势待发的无妄。 教育大楼屋顶开始吹起狂风,诡异的是除了屋顶以外的地方状如平常。无妄聚精会神,正准备全力一搏时,下方的诺摩大学里有一阵闪光朝着逼近的能量体飞去。 无妄放心地笑了一下,申行只是冷哼一声。 - 「什么东西?」泰顺酒店内,原本正坐在吧台饮酒的临倏地站起。 「怎么啦?」在沙发上打瞌睡被吵起的困打了个哈欠,一脸睡眼惺忪。 「有人靠近,很强。」临对于急速逼近的强大能量感到侷促不安。 同样感受到威压的困从沙发上弹起,向来邪痞的他难得地面露严肃。 「来了!」 「轰!」几乎就在临喊出声的那一瞬,泰顺酒店的屋顶便被炸开一个洞,屋瓦上许多碎砖尘灰飘散,一个浑身焚火的人形从中落下。 「靠,这是什么鬼?」困招出两丛巨型蒺藜护在身前。 「应该就是……革留下来的东西。」临虽然有八分肯定,但对于正凝的力量变得如此强大仍感到不可置信。 爸爸留下来的……「东西」?原来如此,我就是个被遗留下来的物品啊! 近乎成魔状态的正凝举起烈火蔓延的右手,火势逐渐匯聚在他的掌间,成指数型爆发。 「鼎,等等,革跟我们是——」 临眼见正凝准备动手,想要说些什么来阻止,但话还没说完,正凝已经一拳挥出。 「困石蒺藜!」 「淡月昏黄!」 正凝挥出的火拳气势涛天,强大的火力近乎天外陨石。困的六爻飞出化作巨石,和两株蒺藜一同护在身前,临也唤出能吸收能量的月亮。没想到火拳仅用了一秒不到便将蒺藜和巨石打爆,又淹没临的月亮,直接轰在两人身上。临和困被火拳正面击中,直线飞出倒在大厅的角落,受创惨重,倒地不起。 陷入火魔状态的正凝,只用了一拳,便将两个原本实力远在他之上的卦能力者直接击垮。 -- 黄昏月蚀:四、猎捕(4) 「鼎的父亲,革,曾经是我们的一员……」 墓园的雨还在持续下着,萃婆婆悠悠地诉说着过往的旧事。 「这我知道,豫大哥跟我们说过。」小渝抹去眼角的泪痕,试着平復激动的心情。 「那豫有跟你们说过,鼎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萃婆婆口气沉重,眼神中闪着复杂的情绪。 「不是在黄昏跟月蚀的战斗中死的吗?」小渝微微感到错愕,有种不大妙的预感。 「如果那么单纯就好了。」萃婆婆苦笑着摇头。 萃婆婆说了几句话,小渝听完后双唇微张,呆愣在原地没有动静,世界彷彿停止了几秒鐘。 「你们——竟然敢这样对阿鼎!」 - 泰顺酒店开了一个洞的屋顶不时有灰屑落下,火魔状态的正凝气势逼人,身上火光照亮了整个大厅。 「咳咳——」困吐了一口血,蓬乱的杂发烧焦了几根。 「这傢伙……」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子,右手上的篆文符号发出青绿色光芒。 「困,别动,交给我。」临也从地上爬起,脸上的墨镜多了一些裂痕。 「等个屁啊!他看起来恨不得马上干掉我们。」困大吼,死盯着火魔化的正凝。 正凝向前踩了一步,右拳蓄集着火光,蓄势待发。正当他迈出左脚,准备挥拳时,临喊了一声。 「鼎,你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正凝听见临说的话,停下了动作。 「嗯?」正凝身上燃着的烈火闪烁几分,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脸也皱了起来。 临见正凝稍稍罢手,不自觉地吁了一口气,困也放下戒备着的手。 「革当年是被——」临喘完气后马上开口,生怕正凝反悔直接出手。 刚刚还充满戒心的困,此时竟饶富趣味地咧嘴笑了起来。 「——黄昏害死的!」 - 同样在泰顺街上,距离泰顺酒店不远的一间安亲班,正在里面打扫清理的天青听见外面传来的轰隆声响,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办活动?」天青推了推圆眼镜,重新拾起扫把继续扫地。 扫了一会儿,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骤然炸起,天青吓得叫了一声,双手迅速摀住耳朵,手中的扫把应声落地。 「好近的感觉……」 天青忍不住又看了窗外,刚刚乍起的雷声馀韵仍在。 - 墓园里的雨已停止,几滴露水从草叶上滑落。 「阿鼎在哪?我要去找他。」小渝抹揉了揉眼睛,眼神坚毅。 「现在鼎的状况不稳定……」萃婆婆有些犹豫。 「我要去找他。」小渝坚定地说着。 萃婆婆叹了口气。 「在泰顺酒店。」 - 乌云渐渐覆盖住弦月,站在教育大楼楼顶的申行缓缓低下头,收回注视着月光的视线。 「你真的相信他能挡下革的研究成果?儘管大家都说他是八圣外最强的人。」申行悠悠地说,听起来并不在乎问题的答案。 「我信。」无妄简短地答道。 「是吗?真想跟他交手看看。」申行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情感。 「哦?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孩?」无妄的右眉向上挑起,略带嘲讽地说。 申行听见之后瞳孔急缩,顿时狂风四起,两人的衣服随风凌乱。 「你监视她?」申行沉声低喝,眼神中杀气四溢。 「敢跟八圣抢女人,你还真是爱找麻烦。」无妄没有理会申行,朝着光点飞去的方向自言自语着。 - 泰顺酒店内尘灰瀰漫,天花板上除了正凝轰破的洞外又多了另一个洞。临跟困昏死在地上,身上满是焦黑的痕跡,空气中充斥着电烧的焦味。 「呼!还好你没事。」全身黑衣黑裤外加黑帽的噬嗑调了调脸上的墨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身上仍有几丝电流浮动。 正凝一动也不动,对噬嗑的话也没有反应。 爸爸是——黄昏害死的? 「喂!哇靠,该不会被我吓晕了吧?」噬嗑朝着正凝挥了挥手。 这怎么可能?爸爸不是为黄昏工作的吗? 「啊对!你好像没有见过我,我救你的时候你都已经不省人事了。真是可惜,没看到我英姿焕发的时刻。」噬嗑捏了捏下巴,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是谁在骗我?为什么要杀死爸爸?是因为我吗? 「你好,我叫做噬嗑,是黄昏二队的队长。」噬嗑露出他自认为最爽朗的笑容。 「为什么啊!」听见黄昏,正凝突然放声大吼,身上鼎字血红色的光芒狂闪。 原本就浑身浴火的正凝气势又强了几分,缠绕着的烈焰火光滔天,直逼噬嗑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正凝往前一跃,挟带着强大的火气,每喊一句便挥出一拳。 「哇靠,你啥都不说只说个为什么我怎么回答你啊?如果是那两个月蚀的废物害的你也别怪在我身上啊!」噬嗑用雷电做出一个电网苦苦支撑,嘴巴上却继续连珠炮似地碎念。 正凝的火拳一拳一拳落下,噬嗑的电网每承受一次攻击便碎裂几分。 「咳咳,接下来不让了啊!不然我的墨镜都要被打掉了。」噬嗑的脸已经有些燻黑,却没有丝毫颓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正凝连瞳孔都变得血红,不断上升的温度使空气都蒸腾。 「还真狠,这傢伙也失心疯得太猛了一点。革的研究也是满夸张的,连我的雷都快顶不住了。」噬嗑暗暗吐了几句,右手臂上的字样开始愈发明显。 魔化后便一直无所畏惧的正凝此刻居然向后退了一步,对噬嗑有所顾忌。 「不过,我的火可是比雷强多了啊!」噬嗑邪笑一声,爆发出一阵橘红色的强烈光芒。 噬嗑身上除了原本的雷电外冒出了艷丽的火花,以噬嗑为中心点燃了半个大厅,雷电的黄与火焰的红相互交织宛如一隻愤怒的凤凰。 魔化的正凝也不甘示弱,奋力催动身上的焰气,然而正凝的火一碰上噬嗑的火便神奇地消失了,彷彿被吞噬一般。 「别撑了,你还没有掌握这个力量,没办法完全发挥出来的。而且时间过得越长,你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而已。」噬嗑大声说道。 正凝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催动火焰,六爻及漫天的字符都在快速飞舞着。 「喂!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负荷不了的。」噬嗑的眉头向下一皱,对正凝的不理会感到不满。 如同噬嗑所说,正凝的火焰慢慢变小,字符和六爻飞舞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时,泰顺酒店的门口出现一个人影。 「阿鼎。」小渝全身上下被雨淋得狼狈,脸上还依稀可见眼泪的痕跡,声音虽小但却极具穿透力。 入魔的正凝听见小渝的声音震动了一下,转头看着小渝以匀速的步伐向自己走来。 「别……」小渝踏进正凝的火焰燃烧范围,正凝试图阻止小渝继续前进,避免她被自己弄伤,但小渝依旧不以为意地走着。 没过多久小渝的脸和四肢都有烫伤红肿,丝毫不影响她走路的坚决姿态。噬嗑从小渝进门的那一刻起也停止火焰的侵略,摸摸鼻子站在一旁,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小渝走到正凝的面前,伸出双臂环抱住他。 -- 黄昏月蚀:四、猎捕(5) 「阿鼎,没事了。」小渝抱着正凝,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正凝身上的血色光芒渐渐褪去,火焰也逐渐消失。 「豫也死了,他们都死了。」正凝血红的瞳孔也恢復正常后,全身脱力地倒在小渝身上,眼眶噙泪,虚弱地说着。 「你还有我啊。」小渝轻抚正凝靠在她肩膀上的头,语带哽咽。 滴答,滴答。点点雨滴从屋顶破洞落入,没被乌云完全遮蔽的月光也流洩进泰顺酒店的大厅。两人的脸上除了被雨点打湿,不约而同地流下一行清泪,雨点和泪滴在银白色的光照下闪烁着晶莹的辉芒。 - 雨不停下着,大半个东兰市已经沉睡。黄昏总部内却还很明亮,几个人面色沉重的聚集在墙上刻有卦象的房内。 「临跟困呢?」无妄看向刚走进来的萃婆婆。 「趁乱逃走了。噬嗑已经先赶回去了。」 「情况有多糟?」无妄揉了揉太阳穴。 「不确定。不知道临或困有没有跟他说什么。」萃婆婆不似往日的慈祥,而是一脸冷淡。 无妄沉默不语,开始咬起右手指甲。 「我说萃老啊,你干嘛要带那个小子去——」性格火爆的需急轰轰地开口,对萃婆婆出言不逊地问。 「闭嘴,不准对萃老无礼。萃老,他没有恶意,请见谅。」在轮椅上的蹇制止了需,向萃婆婆低头致歉。 「但我也想知道原因。」蹇抬起头,语气变得不卑不亢。 萃婆婆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 「猎捕华仔。」一直沉默的无妄突然出声。 眾人一惊。 「不是还没确定他的身份吗?」蹇疑惑地问。 「没时间了。泰顺酒店已经毁了,暂时找不到临和困,必须掌握月蚀的人才有筹码,只能赌一把了。」无妄飞快地解释着。 「好啊!我看那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想弄他了!」需兴奋地拍掌,丛生的鬍鬚随之抖动。 「必须要小心行动,不能引起太大的动静。不然,会害大家暴露的。」蹇赶忙出声,似乎是怕需兴奋过头。 「放心吧队长,老子做事很有分寸的。」需开怀地笑了几声。 「我也会让噬嗑随时准备接应我们。」无妄站起身来。 两人向无妄点点头,动身离开房间。 「萃婆婆?」无妄看着一直沉默的萃婆婆。 「无妄,你越来越像乾了。」萃婆婆闭上眼摇了摇头。 - 「哇靠!你终于醒了!」 正凝从睡梦中刚刚醒转,映入眼帘的便是表情异常夸张的明法。 「昨天那个高中妹子拖着你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掛了,身上烂的烂、破的破,跟被炸到没什么两样。」明法劈里啪啦地开口说。 「现在几点了?」正凝缓缓地坐起身来,右手扶着头痛欲裂的额头。 「下午两点。」明法拿起手机瞄了一眼。 正凝用力地甩甩头,脑中一片混乱。 「欸,你搞成这个样子,明天还有办法上台吗?」明法靠在一旁的墙上。 「明天?」 - 「小渝,明天你要直接去吗?」天青一走进教室便直衝小渝身边,一把抱住她。 「去哪?」正在喝早餐店奶茶的小渝被天青突然袭击差点呛到。 「不会吧?你忘记囉?」天青松开双手,拉开小渝前面的位置坐下,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睛。 「我们有约吗?」小渝挑起眉毛,一脸狐疑。 「明天正凝要表演啊!」天青激动地拍了拍桌。 小渝恍然大悟,却马上变得面色凝重。 「怎么了?你有别的事哦?」天青看小渝脸色不大好,关心地问。 小渝摇摇头,天青却瞥见她脖子上遍佈着黑色的痂,像是被烤焦的皮。 「你怎么这么多伤口?发生什么了吗?」天青越讲越不冷静,心跳开始加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该不会……正凝出事了?」 - 「大哥,你连自己明天要表演都忘了啊?」明法苦笑着说。 「我头好痛。」正凝痛苦地抱头。 「我头也好痛。好吧,你是生理上的。」明法搔了搔头。 豫哥……爸妈…… 黄昏……月蚀…… 到底谁才是对的?谁才在骗我? 「看你今天这样应该也不能去最后练习了,我再帮你请假吧。」明法无奈地摊手。 - 「他还好吗?」 「看起来不大好。下一步呢?」 「抓华仔。」 「你找到证据了?」 「没有,但没时间了。」 「你想赌?」 「只能赌了。」 「如果被月蚀发现,恐怕很难收拾。」 「你怕了?」 「你他妈才怕。」 「我也还不想弄得动静太大,如果惊动『她』就麻烦了。」 「你怕了?」 「对,我怕。」 「……」 「我需要你的帮忙。」 「明天吧,他们有场表演,结束后应该场面会比较混乱。」 「好,记得避开人群。对了,巽有话要我交代你。」 「嗯?那傢伙想干嘛?」 「他叫你注意一点。」 「注意啥?」 「你知道他的意思。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哼,我又不怕他。」 「好自为之吧。」 - 「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今天还请假?」华仔学长阴沉沉地说,很是不满。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小曲向狗仔使了个眼色,两人默默地退到一旁去自主练习,只剩下曼华站在明法身边。 「他今天看起来状况挺糟的。」明法有点尷尬地说。 华仔学长低头思索着什么,好一阵没有说话,明法屏气凝神,等待着华仔学长的宣判。 「他明天可以来吧?」华仔学长狠盯着明法。 「可以可以,一定可以,保证可以,绝对可以。」明法如获大赦,胡乱地答道。 华仔学长瞪了他一眼,挥挥手叫他离开。 「奇怪,明明就不是我请假,为什么我那么紧张。」明法和曼华走到教室另一边,喝了一口水。 曼华微微地一笑,没有回答。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明法喝完水,发现曼华一直盯着他看。 「没什么。觉得你们感情真好,有点羡慕。」曼华的笑容中却有一丝落寞。 「明天加油。」明法本来似乎想讲些什么,却转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伸出握拳的右手。 「明天加油。」曼华也举起右手和明法碰了一下,先前的失落感随之消逝。 我们的感情也可以很好,如果你也希望的话。 - 正凝站在宿舍厕所的洗手台前,镜中的他有些憔悴,精神状况明显不济。脸上还有许多焦痕,双眼佈满血丝,彷彿一个沉迷毒癮的吸毒犯。 正凝转开水龙头,双手捧起水洗了把脸,用黑色的运动毛巾擦拭乾净,掉头走回寝室。 「嗯?」才刚进入寝室,手机铃声便响起。 「明天准备抓捕华仔。」无妄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你还敢打来啊。」正凝冷冷地说道。 「没什么不敢的。」无妄一如平常,没有特别的起伏。 「你觉得骗了我这么久,我还会想帮你做事?」正凝冷笑一声。 「抓到华仔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无妄冷静地说。 正凝安静了一会儿,无妄也没有催促他。 「不管事实如何,杀死豫的都是月蚀的人。」无妄又加了一句。 「好。」正凝说完直接掛掉电话,将手机丢到床上。 -- 黄昏月蚀:四、猎捕(6) 「欢迎光临国文之夜!」 诺摩大学专门提供给学生表演用的演艺厅设置在文学院和教育大楼之间,阶梯型的座位能容纳下两百多位观眾。演艺厅内外人声鼎沸,穿着黑色衬衫的工作人员、形形色色的观眾进进出出,前台的公关们忙着收票、带位,后台的表演人员们同样忙着上妆、换装。 「呼,你会紧张吗?」明法披着黑色披风,原本就深邃的眼睛还打上一层眼影,双唇上了紫色口红,多了一种邪魅的风采。 「有一点。」正凝身穿纯白衬衫,下半身穿着白色的牛仔裤,神色仍然有些萎靡。 「你们怎么看起来都很正常,我都已经快紧张到吐出来了。」饰演狗的狗仔一身卡其色,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演一隻家犬。 「阿狗,你穿这样真的有够丑,我都快闻到屎味了。」明法一脸鄙夷地说,还作势捏住鼻子。 狗仔直接回敬他一支中指。 「你们有看到曼华吗?她换好久了哦。」身材修长的小曲穿着一袭黑色礼服滚金边,显得优雅曼妙。 三人都摇摇头,这时后台化妆间的门被拉开,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曼华穿着酒红色肩带洋装,搭配黑色粗跟高跟鞋,双颊淡淡的腮红微晕,乌黑的长发绑成公主头,原本就有几分仙气的她看上去格外出尘。 似乎是感受到眾人注目的眼光,曼华害羞地低头,双颊更红了一些。 「咕——」 正凝听到异声,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明法吞了一口口水。正凝用力地捶了他一下,明法这才回神。 「我穿这样很奇怪吗?」这时曼华正好走到两人身边,轻轻地问。 「不会啊!很好看!」明法咧嘴灿笑,却因脸上邪魅的妆容感觉特别诡异。 「谢谢。」曼华微微一笑。 - 小渝站在表演会场外,身旁许多人来来去去,她一个人专心地盯着手机萤幕。 「小渝!」天青穿着水蓝色的洋装,从远方一边挥手一边走过来。 「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小渝看天青的神色不大对劲,担忧地问。 「我……」天青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以为你会很兴奋地提早到呢!你不是很想见到正凝吗?」小渝摸了摸天青的额头,确认她并没有发烧。 「其实——」天青紧咬着下唇,还没讲完一旁就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表演即将开始!请大家尽速就座!」 「我们先进去吧!」小渝拉起天青的手。 「唉,要跟小渝说吗?」天青看着小渝的背影,在心里默念着。 在两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有一对貌似情侣的男女从头到尾都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两人看似在聊天,但若近距离观察便可看到女生是在对着隐藏式耳麦说话。 「到定位了。」 「好,表演就要开始了。等我的指示。」 - 「你没有家吗?」曼华撑着白色的伞,蹲在地上的狗仔身边。 「呜呃……」奄奄一息的狗仔斑驳呜咽,看起来非常难受。 「跟我走吧!」曼华温柔地抚摸狗仔的头。 人在侧台的正凝听见这句台词,猛然抬头。 - 「你们是谁?」狗仔趴在地上,颤颤惶惶地说。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右眼用绷带包覆住的明法单膝跪下,摸了摸狗仔的头。 「当然,还是要用一些东西来换的。」一旁的小曲走进一步,明法也将身体转向观眾,用另一隻手抚过脸上的绷带。 「想不到这个怪人还会演戏。」坐在观眾席的天青小声地嘟噥了一句。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此时狗仔已经在和小曲进行交易。 「正凝,准备上场囉。」在侧台的曼华走进后台化妆间,发现正凝还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好。」正凝听见曼华的声音,睁开双眼。 「你还好吗?」曼华看正凝拍了拍脸,温柔地问。 「没事,谢谢。」正凝勉强撑了个微笑。 「换你们了。」华仔学长拿着对讲机从侧台走出来,对两人比了个上台的手势。 两人点点头,等到舞台灯一暗便走上台。 华仔看着两人上台后,关掉手上的对讲机,转而对隐藏式耳麦说话。 「快结束了,做好准备。」 - 「他们都到了。」蹇自己推着轮椅到无妄身边,和他一起俯瞰下方的演艺厅。 「嗯。」无妄应了一声。 「噬嗑呢?」蹇见无妄没有反应,拋出了新的问题。 「已经在里面了,他会伺机而动。」无妄简洁地回答。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的问题?」蹇的口气有些迟疑,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一切都要看他怎么想。」无妄直直盯着下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蹇一眼。 「我该下去了。」蹇暗自叹了口气,推着轮椅离开了。 - 曼华手捧着鲜艳的彼岸花,背景正放着悲伤的弦乐,行步悠悠地靠近舞台前沿,缓缓欠身,双膝弯曲成长跪之姿,将手中红花轻轻放下。 「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曼华笑着说,却流下一行泪水。 这时背景音乐渐弱,灯光也逐渐淡出,台前的大幕落下,观眾的掌声齐出。 所有学生上台鞠躬,主持人站到舞台上宣布表演正式结束,眾人开始离场,观眾们也都起身准备离开。 「走吧,我们去找正凝。」小渝一脸担心地看着正凝离去的身影。 「小渝,我……」天青有些犹豫。 「嗯?怎么了?」小渝回过头来,满是疑惑地看着天青。 「我有点不舒服……」天青踌躇了许久,仍旧没有像小渝坦白。 「没关係,你今天看起来真的怪怪的。快回去休息吧。」小渝拍拍天青的头,笑了笑。 这时小渝的手机传来讯息通知声,点开看了之后脸色大变。 「发生什么了吗?」天青察觉不对劲, 「没事。你先回去吧!」小渝说完后便转头就跑。 「小渝,等一下!是正凝怎么了吗?」天青见小渝如此慌张,也快步跟了上去。 「为什么……明明不想看到他的,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的事……」 - 表演结束后华仔便迅速地离开演艺厅,正凝一边和无妄通话一边跟了上去。 「他往后门去了,快点过来。」 「好,会有人在那里准备的。」 「在找我吗?」华仔突然从后门门口出现,向正凝面部挥了一拳。 正凝被打倒在地,手机也飞了出去。此时表演刚结束,大部分的人潮都还在前门徘徊,后门这里渺无人烟。 「你果然是月蚀的人啊。」正凝瞪着站在他面前的华仔。 两人此时位于演艺厅的后门外,表演刚结束,大部分的人潮都还在前门徘徊,后门这里渺无人烟。 「你会这么说,就代表黄昏已经盯上我了?」华仔挑起右边眉毛。 「你今天逃不掉了。」正凝口气冰冷。 「你就这么有信心?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华仔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只知道杀了豫的是你们。其他的,我会自己找到答案!」正凝双眼泛红,眼神中彷彿有火在烧。 「呵呵,要帮豫报仇,你还不够强吧?」一道女声从一旁传出,华仔右手边的草丛后走出一男一女,是姤和古彦。 「鼎,冷静一点,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华仔的左手边也有两个人从墙后走出来,是临和困。 五个人将正凝前进的去路完全挡下,正凝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黄昏也不会是他的敌人。」一个柔和却清晰的声音窜入眾人耳中,发话的蹇坐在轮椅上,被怒眼狂瞪的需推进场中。 「你们这些月蚀的卒仔,老子早就想跟你们好好干一场架了!」需大声喊骂,强烈的鼻息把他的鬍鬚都吹了起来。 「就你们两个?还不够格吧?」困嗤之以鼻。 「再加上我呢?」 一声轰然雷响,随之一道明亮的电光劈在眾人中,无妄从电光中走出。 -- 黄昏月蚀:五、决斗(1) 「只要抓到其中一个,我们就佔据主动权了。」无妄低声说道。 「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正凝冷冷地回应。 「你确定要在这里开战吗?动静太大可不大好。」华仔阴狠地笑着。 「我在这里观察了很多天,这个时候没什么人。」无妄平静地回覆,在他身后的正凝听到后眼神闪过一丝狠戾。 「看来你是不惜一战了。」临叹了一口气。 「老子等了八年,早就等不及要干翻你们这群王八东西了!」脾气火爆的需声若洪鐘,鬓鬚吹动,还有几丝唾沫飞出。 「唷,毛怪,想死也别这么急嘛。」困满脸嘲讽地说。 「我操!」需大骂一声,向前一跃,手臂上浮出上水下天的八卦符号。 困见到需朝他飞跃而来,手一挥召出了他最擅使的巨大蒺藜。需的六爻环绕在他的右手上,化成了一滩黄泥,最终形成足足有三米大的拳头。 「喝啊!」需一拳将困的蒺藜揍歪,降落在困的面前。 随着两人一动,剩下的人也纷纷动了起来。 「跟好我,把那小子抓到我们就算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姤对身旁的古彦说道。 姤一个箭步衝出,有些手足无措的古彦快步跟上。姤的身上开始泛出淡黄色的光芒,上天下风的卦符也跟着飞出。同时,一道金黄色的怒雷朝着她飞去。 「光壁!」姤身旁的六爻飞到她的面前合成一个透着光的障壁,接下怒雷后產生了爆炸,让姤和古彦前进的脚步被挡了下来。 「不得不说你的背叛隐藏得很好,连我都被骗过了。」无妄双手闪着雷光,全身金黄,缓缓地向前走着。 「跟前上司对决好像也是挺有趣的。」姤在无妄强大的气势下仍面带狡黠的笑容。 「要小心了,这傢伙可不好对付。」姤小声地对古彦说,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专心地盯着无妄。 古彦点点头,双脚却不免微微颤抖,因为他在姤的脸上看到了一滴冷汗。当初姤在和豫的对决当中都显得轻松愜意,如今竟然冒出冷汗,这让古彦心中也有些没把握。 - 轮椅上的蹇瞳孔中发出青色光彩,上水下山的六爻飞出,眼前的地面开始向前陷落,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陷落的势头却在一颗黯淡的光球前停了下来。 「上次对决已经是八年了啊。」蹇眼中的青光愈盛,地面的震动也愈来愈明显。 「久违了。」临操控着昏黄的月球逐渐变大,直到完全盖过他本人后便一把推了出去。 面对飞袭而来的光球,蹇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向上一挥,一座如小山一般的土丘从地面窜出护在他身前,光球撞在土丘上犹如火星撞地球般產生剧烈的爆炸。 - 正凝咬牙切齿地瞪着华仔,在眾人开始动员之后他其实也试着接近华仔,但没多久后他发现他根本没有移动过,就像是跑在跑步机上一样原地奔跑,无法往前,而华仔带着嘲弄的表情在前方注视着他的徒劳无功。 「放弃吧,我的能力可以改变你对空间和时间的感知。换句话说,我想要你在哪个时间点、哪个地方,你都逃不了。」 正凝感觉距离身边的事物越来越远,儘管爆炸、打斗的声音听起来很接近,但一切事物彷彿失焦一般渐渐模糊。正凝突然想起之前某次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上次在讲之夜剧情的时候,你也有对我动手?」正凝喘了几口气,试着使用八卦能力摆脱华仔的控制。 「哦?想不到你还记得。没错,我那时候想看看能不能从你身上得到一些革的线索,但怕被发现所以只用了三成力。」华仔挑了挑眉。 「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正凝一边说一边催动八卦能力,希望能分散华仔的注意力。 「革的研究成果。这八年来月蚀都在寻找着蛛丝马跡,直到最近才在你身上找到线索。」华仔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正凝。 「我不是我爸的研究成果!」正凝愤怒地喊着,身上冒出一些火光。 「不,你不了解你爸的研究有多么重要。我直接让你看看吧。」华仔不理会正凝,手臂上灰色的泰字小篆化为六爻飞出。 - 正凝感到身边的场景开始天旋地转,在他觉得晕眩想吐之时,景物终于停止旋转,定格在一个长桌前。 长桌尽头是一个背对桌子的魁梧身躯,身穿白色西装,有股凛然的气息。长桌上有些他没看过的人,还有许多熟悉却明显年轻许多的身影坐在桌边,无妄、华仔、需、蹇、临,甚至萃婆婆也都列席在旁。当然,还有豫和他的父母。 「所以,你不愿意交出来?」背对桌子的男人一开口,声音庄严有力,虽然是问句却让人觉得不容质疑。 正凝这才发现气氛有些肃穆,而且眾人似乎看不见他,对他的突然出现完全没有特别的反应。 正凝走到父母面前挥了挥手,他们毫无反应。试着摸豫的手,却完全碰触不到他,直接穿了过去,像是摸幻影一般。 「我觉得必须要有更进一步的实验结果才能使用,毕竟这是接近八圣等级的能力……」正凝的父亲——革突然站起来回应,吓得正凝往后跳了一步。 「哼。」一个青少年发出一声冷哼,打断革的发言。 正凝发现这个青少年有点眼熟,但又不像是身边的人。转头看到革不悦地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想,可以让噬嗑试看看。」一片寂静后,无妄平静的声音传出。 正凝听到噬嗑的名字,想起在他入魔时那个挡下他的神秘男人。 「不行,噬嗑还太年轻了。」临出声阻止。 「但是他的实力已经很强了,甚至比我们很多人都强。」与其他人不同,坐在自己轮椅上的蹇也声援无妄。 「听说,他上礼拜能力暴走失去控制,伤到不少人?」看起来和现在几乎没什么区别的华仔似笑非笑地说。 「不给他要给谁?难道给你?」 「给我也比给你这个臭卒仔好。」 「你他妈骂谁?带种点到外面过几招?」 「你要战,我便战!」 眾人分成两派开始互相叫嚣、争执,正凝看见父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儘管大家吵得不可开交,靠近魁梧大汉的桌子那端却平静如常。 「我想知道,你要用革的成果做什么?」坐得离魁梧大汉最近的女人站了起来,声线冷得不似一般人类。 她一出声,所有人霎时安静下来,静静看着这两人。正凝注意到这名绑着马尾、身穿黑色运动外套和运动裤的女人,和白色西装的男人形成了强烈对比,一个让人不寒而慄、一个让人正气十足。 男人没有回应她,依旧独自沉默着。 「你是想用这股力量来製造更多强大的卦象能力者供你使唤?」女人对男人的沉默相当不满。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干的那些事?光是你放任噬嗑暴走就不知道伤了多少无辜的人。」女人继续步步进逼。 随着女人犀利的言辞,气氛来到冰点,感觉衝突一触即发,正凝也莫名地屏息。 「散了吧。」男人终于开口说话。 长桌消失了。男人、女人消失了。无妄、华仔、需、蹇、临、萃婆婆也一个个消失…… 「爸——妈——豫哥——」正凝发现景物在消散,奋力地想抓住父母和豫的残影,却终究留不下来。 正凝跪倒在地,身边的场景回到了天旋地转前。 「现在你知道革的研究成果有多重要吗?如果黄昏拿去——」华仔的声音重新传出。 「关我屁事!」正凝紧握拳头,眼中满是泪水和怒火,身上的红光也越来越鲜艳。 「六芒星闪!」 突然有一道星光闪过,一枚金黄的六芒星朝着华仔飞去,华仔皱了皱眉头,伸出左手一张开,六芒星便被停在空中,彷彿时间暂停了一样。再用右手一拨,泥流便消失在他眼前了。 然而在华仔分神的这一瞬,正凝的世界也回归清晰,身旁打斗的人和物都看得一清二楚。 正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气喘吁吁的小渝。 「我、怎么可能、会走呢?」小渝双手撑着膝盖,还有几滴汗水落下,却依旧笑了出来。 -- 黄昏月蚀:五、决斗(2) 此时的演艺厅正门口还有许多人,表演者、观眾都在聊天、拍照着。 「你有看到正凝跟华仔学长吗?我们还没大家一起拍照耶!」还穿着戏服的曼华在来来去去的人群中张望。 「嗯?没有欸,结束后就没看到他们了。」明法一直盯着手机看,彷彿在等待着什么,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曼华见明法异于平常,向他走近了一点。 「没事啦哈哈!」明法感受到曼华的注视,迅速把手机藏了起来。 「没事就好。」曼华见明法举止诡异但不愿多说,虽有狐疑但也不继续追问。 明法看曼华没再追问,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去那边找看看好了!」明法胡乱比个方向便跑了过去。 曼华还没来得及回应,明法已经跑离原地,她也就不再多想,继续在人海中寻找着。 突然,她瞄见不远处一个人,他戴着毛帽、身穿军绿色外套,在快速地朝着演艺厅后门的方向移动。 在那个定睛的瞬间,她瞧见了那张在她心中縈绕了好几年的脸庞。大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脚步已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都没看到他们两个欸,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明法没多久便走回曼华原本在的地方,却发现曼华已经消失了。 「咦?人呢?」明法朝着周围瀏览过一圈,看见了曼华往后门跑去的背影。 明法心中顿时想起一件事,有如遭到雷击一般瞪大双眼,马上迈开步伐奔跑。 「等等!别去那里!」 - 「呼,到底跑去哪了?」天青大口喘气地靠在演艺厅的门边,心急如焚的她已经跑上跑下好几回了,仍然没有见到小渝和正凝的身影。 她拿出手机,数不清第几次拨出了同样的号码。 - 正凝把握住华仔分神的一瞬间逃出他的控制,退到小渝身旁。 「你没事吧?」小渝一边保持警戒,一边关心正凝的状况。 「没事。你怎么来了?」正凝甩了甩手,手上冒出点点火花,确认自己能使用能力才放下心来。 「我已经失去爸爸跟豫大哥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小渝一如往常的坚决。 「但这关恐怕不好过啊……」正凝苦笑着,看向眼前的华仔。 华仔身上泛出一条条黑气,斗大的泰字高悬其上。 「看来还是必须要动手啊——」华仔缓缓举起双手,黑气渐渐匯聚在他手上。 - 「天下雷行!」无妄身边匍匐着漫天雷光,宛如神明般地在空中睥睨着。 随着无妄的大喝声,一道道雷光劈下,姤在其中东窜西躲,极为艰辛地避开无妄的攻击。 「夬,帮我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姤趁着无妄攻击的空档对着古彦喊道。 古彦对无妄强大的威压还心有馀悸,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毒水砲!」古彦反手一推,臂上六爻图案飞出,淡绿色的爻象化作一道道水柱,朝着无妄射去。 无妄瞥了一眼,随手挥出一条比树干还粗的雷电便将古彦的攻击完全消弭。 「太阳风!」在无妄分心的一瞬,姤迅速聚合卦象之力,六爻飞出耀眼的粒子状光线和风刃直逼无妄。 无妄张开右手,对准飞来的粒子光线发出一道强劲的电流,直接将其射穿。 「砰一一」 电流直接穿过粒子光线,在姤的面前炸开。 - 困指使着蒺藜想要封住需的路径,需在两丛巨大蒺藜不停攻击下左闪右跳试图摆脱纠缠。 「呃啊!」需的右手冷不防地被蒺藜缠上,直接被拖倒在地。 「我去你的啊啊啊啊啊啊!」需环眼怒瞪,双脚一沉,六爻再度化成黄泥覆住右手。 需使劲一拉,竟将整丛蒺藜连根拔断,右手重新变回巨型三米级拳头。 「臭乞丐,吃我一拳啊!」需纵前一跃,跳到困的面前。 困一时大惊,没想到需居然如此霸道,匆匆召出巨石护在身前。 巨石直接被需一拳击碎,强力的拳风顺带将困给吹飞。 「这大鬍子还真玩命。」困暗自心想,悄悄抹去嘴角的血跡。 - 「八年前的对决,好像是我赢了吧?」临身前浮着一颗月球,顶着不停震动的地面前行,每向前一步似乎月球便大一分。 「貌似是的,当年我还是不够狠心啊……」蹇似是不在意临的接近,喃喃自语着。 「毕竟面对不利于行的你,不获胜也说不过去啊!」临说着说着手臂上的墨绿光芒越来越强盛。 「地转星移!」临藉着地转星移,几次闪现后来到蹇的面前,正准备将身前的月球砸下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蹇泛着青光的双眼早已直盯着他,像是看穿了临的一切行动。 「这次我会狠下心的!」蹇罕见地吼道,座下的轮椅衝出两道青光,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臏刑!」两道青光如锋利的手术刀,直直地切过临的双膝。 吃痛的临不可控制地跪倒在地,腿部开始流出大量的鲜血。 - 「否极,泰来!」 华仔高举双手,黑气开始呈漩涡状旋转。 「小渝小心,他的能力很奇怪。」正凝本能地伸出手挡在小渝身前。 小渝点点头,手上的土黄光芒开始闪烁。 华仔将黑气送出,朝着小渝飞去。 「鼎足中原!」正凝见小渝成了目标,手臂上的鼎字快速飞出,火红色的大鼎在小渝前方挡下了黑气的侵袭。 正凝转头欲查看小渝的状况,却发现小渝的样貌逐渐变成华仔的样子。 华仔阴冷地一笑,带着黑气的拳头朝正凝扑来。 正凝仓促避过,并顺势用膝盖踢了华仔一下。 「呀!」华仔被膝击后,发出的竟是小渝的声音。 正凝先是一愣,然后满面怒容。 「不要再把我当白痴!」正凝怒吼道。 「烈龙捲!」 正凝的六爻化成烈火燃起的龙捲风,将华仔吞噬其中。尘埃落定后,倒在地上的华仔像是昏死过去,没有一点动静。 正凝怀疑地走向前,地上的华仔竟又逐渐变成小渝的样貌。正凝不可置信地转头,华仔还站在原本的地方没有移动过。 「这样就没有来碍事的人了。」华仔冷冷地说。 小渝本是素净的脸上遍佈伤痕和血跡,正凝浑身颤抖着,错愕的脸庞滑下一颗泪珠,但还没落下竟然就蒸发了。 都是……我的错吗……? 正凝的手臂上的鼎字开始闪烁奇异的血色光芒,瞳孔逐渐变成血红色,周遭的温度疯狂飆涨。 「糟了,不能让鼎在这里失控!」不远的无妄感受到异样的能量波动,立即撇下了姤和古彦。 「鼎,不要衝动。」无妄降落到正凝身边,试着让正凝冷静下来。 「无妄,他是不会被你利用的。」华仔见无妄横插一槓,脸色愈发阴沉。 无妄没有回答,只是将左手对准华仔,从手心处发出一道电流。华仔不敢小覷无妄的攻击,严阵以待,准备全力防下。 却没想到在电流即将击中之时,一阵微风徐徐吹过,这阵微风虽然微小却相当蛮横,直接将无妄的电流攻击吹飞,在一旁炸开。 与此同时,一名戴着毛帽、身穿军绿色外套的身影出现了。 -- 黄昏月蚀:五、决斗(3) 努力想追上曼华的明法,奋力地在校园里狂奔,却因为在前门时被人潮阻隔太久,迟迟没有看见曼华的身影。 心里焦急万分的明法,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开演前在后台的画面。 - 「嗯?你还不去换衣服哦?」明法走进后台,发现曼华还穿着简便的上衣和短裤坐在沙发椅上。 曼华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明法送的音乐盒,并没有马上回覆明法。明法见曼华正在听音乐盒,自己也拉了一张椅子反坐,将头靠在椅背上欣赏着。 「想不到你会带出来。」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曼华睁眼后,明法才又开口说。 「我一直带着啊,有空就会听一下。」曼华将音乐盒仔细地收进包包,站起身来。 明法颇有成就地微笑,看着曼华离去。 「对了!」还没走出门,曼华突然转头。 「怎么了?」明法一头雾水。 「音乐盒底部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咳咳,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 回忆至此,明法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丝苦笑。 「希望永远不要有机会……」 - 苏申行宽长的军绿色皮外套随风飘逸,一登场便气势非凡。 「他是?」正凝感觉到原本即将失控的力量硬是被申行的气势压了下去,心中充满讶异。 「八圣之一,风能力的象徵——巽。」无妄看见来人是申行,表情凝重许多。 等到看清楚申行的长相后,正凝意外地发现自己貌似有见过他,而且对他的力量也有些熟悉。 「在哪里见过他吗?」正凝在心里默想。 「你还是来了啊。」华仔率先开口,申行的到来让他放心不少。 「哼,月蚀现在竟然变得这么落魄吗?」申行不屑地看向处于下风的月蚀眾人。 「无妄,巽怎么出现了?」发现申行的蹇立刻拋下受重创的临来到无妄身边,满是惊讶的问。 「看来今天的计画很难实现了。」无妄不自觉地咬起右手指甲,在脑海中飞快地做着判断。 「撤退吗?」理智的蹇认为无法达成目的便不要多作纠缠。 「撤退个屁,什么狗娘养的八圣之一,别人怕他老子不怕!」本来在和困战斗的需虚晃一招后,也暂时退了下来。 有了喘息空间的月蚀成员纷纷聚到华仔和申行身边,困利用蒺藜将腿部受重伤的临捲了回来,古彦也搀扶着被无妄打伤的姤。 「无妄,你想把那小子藏到哪时候?」申行冷淡地说。 「撤退!」无妄知道此时保住正凝才是最重要的,垂下右手下了指令。 「怕个屁,老子打不赢也不会让他们好过!」需急吼吼地喊道,正在兴头上的他不愿意放弃战斗。 「闭嘴!」无妄转头瞪了需一眼,需有些不满却也没再发话。 「我也不会走的!」正凝充满恨意地注视着华仔。 「这小子好样的,我喜欢。」听了正凝的话,需在一旁偷偷地比了个讚。 「鼎,八圣的强大不是你可以想像的,继续打下去我们毫无胜算。」无妄再度瞪了需,回过头对正凝劝道。 正凝却没有理会无妄,逕自看着前方。 「我知道你想报仇,但如果真的打起来,谁也不能保证随的安危。难道你想失去最后的家人吗?」无妄见正凝不愿撤退,手指着小渝,口气变得有些激动。 提及小渝,正凝果然动容了。看向昏厥在地的小渝,正凝心底开始犹豫。 「哦?黄昏的人也只剩一些怯战的胆小鬼吗?」申行见黄昏诸人有撤退之意,出声耻笑。 「我来挡下他们,你们快点走吧。」无妄无视申行的嘲讽,低声吩咐其他人。 「革之子啊,你真让我失望。我想他一定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无能吧?」为了迫使正凝留下来,申行刻意出言讽刺。 本来准备抱起小渝跟随黄昏撤退的正凝,果然停下动作。 「鼎,别理他。」无妄知道此时的正凝情绪并不稳定,赶紧安抚他。 「有了革留给你的力量还不敢一战,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申行知道正凝已经被他的话给拨动,继续火上加油。 话声未落,正凝便从无妄身后衝出。 「糟了!」无妄见正凝衝出的身影,大感不妙。 「闭嘴啊!」正凝愤怒地大吼,手臂上鲜红的「鼎」字蠢蠢欲动。 申行冷哼一声,一股剧烈的强风将正凝前衝的势头挡下,因为风速过快使得在风圈中的正凝有如被千刀万刮。 「革留给你的就只有这点力量吗?」申行冷眼望着在风中强自坚持的正凝。 住口……不准提到我爸爸…… 「当年你父母就已经够蠢了,想不到你比他们还蠢上好几倍。」 不要……侮辱他们…… 「还有豫,竟然为了保护你这种人而选择战死,真是个白痴。」 爸爸……妈妈……豫…… 是我!都是我!如果没有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凝身上冒出血色光芒,身上充满着未知的上古文字,暴涨的血红色火光直接衝破申行的狂风封锁,四放的烈焰让正凝看起来像是一头上古浴火猛兽。 「这就是革最后的礼物啊——」无论黄昏或月蚀的人都被正凝入魔的气势给逼退几步,唯有申行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不过也就这样了。」申行从现身后第一次移动脚步,往正凝的方向迈进了一步。 正凝对准申行,右手握拳缓缓举起,熊熊烈火蓄势待发;申行臂上纯银色的「巽」字浮出,挟带着狂风化作锥状风鑽。 「轰——」 曾经一击打垮困和临的火拳和自然界最强风能力的碰撞造成的衝击波震得眾人东倒西歪,路面也裂出几条痕纹。 「这两个人都强得太变态了吧!」倒在地上的古彦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挑衅过其中一人。 在战斗圈中,正凝单膝着地,右手破烂不堪,不停向下滴着鲜血,气势与刚才相比已弱上许多。 「无法驾驭自己的力量,即使再强大也没有用处。」申行看着几乎失去力量的正凝,毫无感情地说。 正凝身上的火苗渐渐熄去,神智也恢復正常,勉强用还完好的左手撑住脱力的身躯。 「这样都不行吗……」正凝闭着双眼,在心里想着。 这时,有一个人站到他的身前。 「快点撤退,我来挡住他。」无妄挡在申行和正凝之间,大声喊道。 需和蹇听到无妄的吶喊才回过神来,蹇抱起小渝、需向前带走正凝。申行发现他们的动作,眉头微皱,准备出手时无妄却先发制人地射了一道雷电阻挠。 「碍事!」 申行随手一拨,一股风力将雷电吹飞,离手的瞬间却听见令他意想不到的声音。 「申行哥哥……」 曼华刚刚跑到,迎接她的却是一道雷电。 -- 黄昏月蚀:五、决斗(4) 给剎那即永恆的你: 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渐渐的,大家也都习惯不来找我玩。属于我的,就是孤儿院后面的那片花园。长久以来,花园中只有我的身影。 直到那一天,你出现的、改变我的那一天。 谁会喜欢上一个稀奇古怪的女孩呢?我其实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的,甚至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但心里就有种直觉,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唯一一个涉足我的花园的人。 你离开后,世界又变回来了。有你的那几个月,就像烟火一样,绚丽夺目、转瞬即逝,「啪!」的一声就消失。 对了,有个人和你很像哦! 虽然他不像你一样冷冷的,对别人拒于千里之外,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同一类人。你们的心里都很孤独,渴望着能有理解你们的人,你用风一般的来去自如武装自己,他则是用如雷勾火一样的热情来偽装。 我曾经问过你,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你选择了彼岸花,从此,彼岸花也是我最喜欢的花种。 你知道彼岸花的意思吗?传说他们是属于黄泉的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却也彼此守候,永远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我一直都知道,像风一样的你是不会永远待在我身边的,能够遇见你已经很奢侈了。 你离开的那天,我没有祈求你留下来,而是在心中许愿,能永远守护着这段回忆、守候着你。 花在彼岸,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 从哪个时候开始的呢?我也记不清了。总之从有记忆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在叔叔家的时候、在爷爷家的时候、在那些我也叫不上名字的亲戚家的时候……不论何时,总是看到他们异样的眼光,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一样,渐渐地我也习惯了,习惯了远离他们、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最后,就像是没人要的垃圾一般,被丢弃了。 孤儿院就像是某种动物的收容所,每个人都是嗷嗷待哺的流浪狗,看了就心烦。某天走到后面的花园,突然看到有个人影,是那个除了吃饭时间很少见到的女孩,原来她都窝在这。直觉告诉我,她不一样。我竟然会对其他人產生好奇,真是罕见。对她的感情吗?我也解释不清,只能说是很特殊的存在吧,在这个每个人都把我当异类的世界里,只有她和我是同类。就这样默默地一起混了好几天,直到那个男人,不,应该说那些人的出现。 他说自己叫做革,是「黄昏」组织的人,他说我身上有某种特别的力量,希望我可以跟他们走。接着他徒手变出了一团火花,说我也能做出类似的事。我马上对这种神祕力量感到着迷,或者也因为想逃离这个充斥着可怜氛围的地方,很快地答应了。 离开孤儿院后,我却还是常常想起那个花园,那些午后,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 「咯啦。」 曼华被雷电击中,酒红色洋装在空中短暂飞舞,倒地不起,像一朵凋萎的彼岸花,垂落地面。从她的包包中掉出一个音乐盒,跟着曼华一起摔在地上。 「不要——」申行瞪大双眼,嘶声吼道。 眾人看见申行离奇的举动才发现竟然有一名少女闯入,在她的后方不远处,还有一名狂奔中的少年。 「曼华!」 总算追上曼华却目睹她被雷击中的一幕,明法大声叫着曼华的名字,加速跑到她身边。 一旁的正凝听见熟悉的声音,竭力睁开双眼,正好看见明法将曼华上半身扶起。 「明法?」 刚经过和华仔的战斗后又入魔被申行击败,正凝此时已经无力开口。 「快走啊……别过来……」正凝只能在心里这么想着,祈祷两人不会被战斗波及。 「竟然会有人闯进来,无妄,我们应该快点保护那两个人,不能再让情况恶化下去了。」蹇第一时间来到无妄身边,出声提醒。 无妄却只是皱着眉头,没有任何反应。 「等等,他是——」需突然开口,却有点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所看到的。 原本对无妄没有回应感到奇怪的蹇听到需说的话,立刻仔细看着跑来的两人,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察觉自己失手伤了曼华的申行一时腿软,跪倒在地。 「我做了什么……」申行不停喃喃自语,将脸埋入双手当中。 「曼华,你醒一醒啊!」明法用左手环过曼华颈部,让她能靠在自己臂上。 曼华瞇着双眼,浑身瘫软无力。 「你给我起来哦!不是说还没拍照吗?我都还没正式的告白欸!还有每年的生日礼物,我连音乐盒的款式都想好了……」明法眼眶中充斥着泪水,颤抖着身体喋喋不休,想避免曼华就此睡去。 「……谢……谢……你……」曼华几乎只剩下气音,努力地抬起右手想碰触明法的脸。 还有对不起。 曼华的手还在半空中,便丧失最后的力气,明法赶在她的手垂落前用右手紧握住,靠在自己脸上,脸上的泪也终于溃堤而出。 在闔上双眼前,曼华看见了明法右手上有两个闪烁的字样。 「原来是这样。」曼华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了若有似无的微笑。 曼华失去意识,明法忍不住失声痛哭,申行失魂落魄地跪地不起,黄昏和月蚀的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一片寂静。 「我知道他就是你忘不掉的那个人……」一阵子后,明法轻轻将曼华放下。 「这傢伙有点古怪。」受重伤的临突然出声说了一句。 「也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明法捡起有些裂痕的音乐盒,音乐盒底部有两个篆体字在发亮。 「小心。」无妄伸出手,示意眾人后退。 「但不管是为了你,还是我本来的责任——」明法将音乐盒放在曼华手中,缓缓站起身。 一直埋首的申行感受到周围能量的变动,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看向明法。 「我都要杀了他!」明法恶狠狠地瞪着失神的申行,眼神中除了杀气还带有泪光。 目睹一切的正凝大吃一惊,因为他清楚地看见明法右手臂上闪耀着橘红色的光,浮出了一个卦象和两个字。 上卦离火,下卦震雷,噬嗑。 -- 黄昏月蚀:五、决斗(5) 明法的身上开始有橘红色的光芒浮动着,六爻中属于上卦的三爻窜出火舌,在他的右半边身体猛烈燃烧;下半部的震卦化作霹靂闪电,在他左半边匍匐缠绕,犹如雷的纹身。 还震惊于明法竟然是卦能力者的正凝,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第一次入魔时见过以噬嗑身份出现的明法。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还很虚弱的正凝奋力挤出一句。 「是我派他去保护你的。月蚀设计偷袭你和你的力量失控的时候都是他去救你。」像是早就知道正凝会有的疑问,无妄理所当然地回答。 「保护……呵呵。」正凝悽惨地笑着,自己视为最好的兄弟居然一直瞒着自己,心里感到莫大的悲哀。 战场的另外一边,月蚀成员同样被明法的突然现身给震惊了。 「竟然是他!」古彦发现明法就是将自己抓到黄昏的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省省吧,你跟他的实力差远了。」姤察觉古彦有异样,出声提醒。 古彦见明法的气势与能量的强度,衡量了一下后也顿时气馁。 「泰,他们两个打起来一定会出事的!不能再让一般人被波及了!一旦让外界知道卦能力者,会造成恐慌的!」临发觉事态愈来愈严重,已经难以收拾。 正在此时申行也缓缓站起,阵阵狂风开始呼啸。泰赶紧跑向后门与外界的联通处,使尽全力施了一个结界,让靠近的人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远离后门。 面对来势汹汹的明法,失神已久的申行也做出了回应,银色的巽字浮出,上下皆为巽卦的爻象分裂成数道狂风,与明法的火、雷交加分庭抗礼。 「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变成这样!」明法恶狠狠地说道,火光又更盛了几分。 如果不是你…… 「别说废话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吧。」申行的声音比平常又更冷了几分。 明法怒喝一声,纵身向前飞跃,一道闪雷随之射出。申行向上一跃躲过攻击,明法迅速跟着跳上空中。 「丧斧!」 「雷狱!」 明法左手一挥,三道雷电锁链飞出,如锁定猎物的巨蟒笔直攻向申行。围绕在申行身边的暴风圈形成了一柄银色巨斧,对准其中一道锁链劈了下去,直接将其劈散。 明法操纵馀下的两道雷电锁链便将银斧捆绑住,凌空一扯,将银斧应声拆散。仅仅是第一回合的交锋,就让不在决斗中心的其他人都感受到力量的威压。 「哇靠,这两个人是打算把这里拆了吗?」需忍不住说了句。 「无妄,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噬嗑输了我们都逃不了。」蹇还是很冷静,试图保全大家。 无妄还是没有回答,但视线却不停地在明法和申行、月蚀眾人中变换。 - 「呼--到底跑去哪了?我都跑了这么多地方了。」天青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 她几乎将整个表演厅周围绕过一遍了,却依旧没有见到小渝或正凝的身影。 天青休息一下后便跑开了,丝毫没发现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而她要寻找的人就在其中。 - 「风捲云残!」申行在空中交叠双手,所有的风元素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猛烈的旋风。 「天雷灭炎!」明法大吼一声,左手的雷和右手的火齐出,挡下旋风的侵袭。 明法和申行过招了数回合,狂风、烈火、惊雷不断,彼此之间互不相让。 「临,就算巽赢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重点是革的儿子。」姤撑起光壁挡开战斗的馀波,一边与临说。 「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先想办法离开再说!」临扫了一眼黄昏,无妄等人将正凝护在身边,毫无偷袭的机会。 战斗中的明法和申行出手越来越狠,两人的距离也越缩越短,进入到短兵相接的状态。 「你知道她一直在等你吗?她一直在期待你来找她啊!」明法愤怒地吼道,眼眶中的泪水垂垂欲滴,右手附满火焰奋力挥出。 申行沉着一张脸,面色不善地闪过明法的右拳。 「她的手机放的是你的照片,看的是你的影片,在她的心里,一直以来,都只有你啊啊啊啊啊啊啊!」明法像是发了疯似的,只是不停毫无章法地挥拳。 申行躲掉了明法全部的攻击,用右手蓄了一道风力衝击波,明法用双手勉强挡下,却还是被击退了好几步。 没有人注意到,在向来自负、狂妄不羈的申行脸上,一滴眼泪默默滑落。 - 「唔——头好痛……」 被正凝误以为是敌人而受到攻击后昏倒在地的小渝发出了一声呜咽,悠悠醒转。 「嗯?小渝,你还好吗?」发现小渝醒过来的正凝拖着脱力的身躯到小渝身边。 小渝用右手扶着额头,眉头紧锁,似乎还很痛苦的样子。 「我没事了。」过了一阵子,小渝甩甩头,睁开双眼。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没事吧?」小渝见正凝身上满是伤痕,一副虚弱的样子,赶紧出声询问。 「我没事,只是没力气了而已。」正凝看着自己受创惨重的右手,苦笑着说。 「随已经醒了?那我们可以准备撤退了。」无妄发现小渝恢復意识,迅速下了指令。 「等等,现在的情况是?」小渝让正凝靠着她站起,才注意到原本交战的双方都已停手,只剩两个没看过的人在对打。 「没时间了,之后再跟你解释。」无妄对着需和蹇使了个眼色。 「那个不是你朋友吗?」小渝看见明法的身影,惊讶着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凝只能苦笑回应。 「待会我一衝出去,你们就带着他们离开。」无妄向蹇和需吩咐着,两人点点头。 「等一下,那明法呢?他不是我们的人吗?」正凝听到无妄的计画中并没有提及明法,语气激动地说。 「他在做他该做的事,他会理解的。」无妄丝毫没有动摇。 「所以就这么拋下他?」正凝不敢相信无妄如此心狠,脚步一个踉蹌,幸好有小渝扶着才没有摔倒。 「这就是黄昏吗?」小渝颇为不满地冷哼。 「他拖住巽已经为我们製造了有利的局面,我不会浪费他的努力的。」无妄没有情绪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冰冷,原本一直在观察局面的双眼如今落在勉力支撑着结界的华仔身上。 决斗圈里,对招中受了一些轻伤的明法手上橘红色的「噬嗑」字样此刻明亮地在空中闪耀着。 「你看得到吗?我在向你证明,我不会比他差。」明法在心里想着。 「噬嗑」字样化为一道烈火,在空中如花朵般绽放着,顏色橘红错落,一隻火凤凰从中飞出,艷红的羽翅还带有一丝丝电流。 「凤凰花啊……如果你在的话,应该会觉得漂亮吧?一定会的,你那么爱花。」明法喃喃自语。 申行感觉到明法的能量比先前强上许多,双手一合,爆量的风元素直衝天际,隐隐形成一隻张牙舞爪的老虎在其中,风声犹如虎啸一般刺耳。 「凤凰浴火!」 「白虎秋声!」 凤凰高飞、白虎长吟,挟带着大量自然元素力量的两隻巨兽碰撞在一起。 -- 黄昏月蚀:五、决斗(6)完结篇 橘红色的凤凰拍翅捲起了丝丝电流,白虎引出强烈风暴将电流斩断,一声嘶吼扑上凤凰的身体撕咬。 就像一隻鱼嚮往天空,想要飞却没有翅膀,只能在天空的倒影里游泳一样…… 凤凰甩开白虎,并用炽热的双翼将其撂倒,熊熊烈焰包围住白虎。 每一朵花说的话都不一样,我喜欢就这样看着他们、听他们说说话…… 白虎衝出包围,暴风形成的利爪向凤凰挥舞着,凤凰也不甘示弱,用火焰组成的爪子和白虎缠斗着。 花在彼岸,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好像,快撑不下去了啊。」明法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汗流浹背,晚上的演出和与申行的对战让他的精力也濒临耗弱。 凤凰开始高飞,在空中急速旋转,积蓄全身的能量捲出了大量的火焰与闪电,向下俯衝。面对明法的奋力一搏,申行却垂下双手,只是默默看着凤凰袭来。 凤凰撞上毫无反抗的白虎,熊熊烈焰很快地吞噬了白虎,衝破暴风圈后威力依然惊人地衝向申行。 「砰——」 申行被凤凰之力击落,衝击馀波震撼了整个大地。 「就是现在!」无妄抓准时机,在眾人被衝击波影响的时刻刻突然一声大吼,瞬间衝到了还在支撑着结界的华仔后方。 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着无妄发号施令的需和蹇调整过来后,趁着月蚀眾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带着正凝和小渝离开了诺摩大学。 「糟了!」临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心底大感不妙。 已经到了华仔身后的无妄,右拳快速地附满雷电,一拳轰在华仔背上。 「噗!」华仔背后受击,加上有雷电的电击效果,苦撑结界许久的他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妈的!」眼见无妄偷袭得手,困召出蒺蔾想要救回华仔。 无妄反手射出一道迅雷,劈断困的蒺蔾。 「走吧,该撤了。」无妄一把抓起华仔,对着不远的明法说着。 「你先走吧,我想带她回去。」经过一番恶战的明法轻轻地说,步履蹣跚地走到曼华身边。 无妄望着月蚀的成员迟疑了一下,这时华仔的身子抖动了一下,似乎将要摆脱电流的麻痺影响,无妄只得点点头,一阵轰雷降下,无妄和华仔便随着雷影消失了。 「他妈的!趁现在把这傢伙干倒,一个换一个!」困发觉明法的步伐有些勉强,准备趁机袭击,以便拿来跟黄昏交易。 「住手!」 突然一声大吼,申行的身影从烟尘中走出,身上的衣装奇跡似地没有沾染任何灰。 「你赢了。她,就交给你了。」申行直盯着明法,罕见地对别人示弱。 「你又不是我老大,我干嘛听你的?」困冷哼一声。 「谁敢动她就试看看!」申行暴喝一声,周围的风元素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即使是八年前和乾的对战也没让巽自己承认败仗,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来歷?」临在心里思忖着。 其馀的月蚀眾人,也被申行的突然翻脸给震慑住,不敢贸然行事。 「走吧,留下来也无济于事。」临最终下了指令,用地转星移离开了。 困啐了一声,跟着月蚀的其他人一同离开。 「只有萃婆婆能救她。」前一刻还战火纷飞的场地只剩下两人,申行转过身来背对明法。 「就——拜託你了。」似乎是觉得难以啟齿,申行说得很不自然。 明法始终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曼华。申行见明法没有回答,便孤身一人默默地离去。 明法蹲下身,有些困难又小心翼翼地将曼华抱起,缓缓地离开校园。 诺摩大学里人潮仍未散尽,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改变了多少人。 - 东兰车站位在东兰市的北界,和市政大楼、诺摩大学的位置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分别是交通、政治、教育的中心。 黄昏和月蚀在诺摩大学内决战时,有个三男一女的组合从车站内走出。 「啊,好久没回来了!」为首的男人高挑挺拔,穿着宽松的黑色连帽长袖上衣和棉裤,看上去格外休间。 「卦象能量的波动好频繁,发生什么事了?」留着一头灰色蓬松捲发的男子察觉异样,朝着诺摩大学的方向看去。 「随便吧!那已经不是我们该管的了。」身形魁梧健壮,充满肌肉线条的猛男说道。 唯一的女性个子娇小可爱,看起来对其他人讨论的内容毫不感兴趣,自顾自地逗弄右手上停留的一隻小小萤火虫。 「不知道这次回来会发生什么事呢!」高挑男舔了舔嘴唇,饶富兴致地说。 - 黄昏总部内,为伤患所准备的病房此时躺着的却不是黄昏的成员,而是一名少女,她安祥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彷彿只是沉沉睡去。明法坐在病床旁,表情平静地看着曼华的脸庞。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平静,明法转头看向房门,正凝拉开门走入病房内。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来,明法没有感到惊讶,又转过头继续看着曼华。正凝也没有先开口,安静地注视着两人。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吗?」沉默了一阵子后,明法突然开口。 「嗯。」正凝点点头,简单应了一声。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也想过可能会有这一天,但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很难接受啊……」明法说着说着竟笑出声。 正凝一阵语塞,因为他看见明法竟然露出从未有过的表情,充满无力感的眼神。 「萃婆婆说她现在基本上就是个植物人。」明法低下头,语速缓慢而沉重。 「她会好起来的。」正凝信誓旦旦地说,儘管他自己没有任何方法,却还是异常坚定。 明法有些讶异地看着正凝,然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说吧,你想问什么。」明法笑着说,对正凝的来意了然于胸。 原本已经要脱口而出的正凝突然停了下来,明法疑惑地望着他。 「昨天演得很好,你和她都是。」正凝硬生生地改口,却不是个问句,而是称讚明法在之夜演出的表现。 明法先是一愣,然后笑了出来。 「靠,那还用说。」明法明白正凝的意思,又恢復到在校园里和正凝间聊的样子。 正凝没有再久留,离开病房后直接到了无妄的办公室。 「你说过你要告诉我爸妈过世的真相。」正凝开门见山地问,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应该已经知道八年前,卦象能力者有过一次大战,你的父母就是那场大战的牺牲者。」无妄也没有要继续隐瞒的意思,直接回应。 「我知道,但我要搞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正凝咬牙切齿地说,眼神中充满火气。 无妄微微停顿,一字一句缓慢地说: 「杀了你父母的,是噬嗑。」 第一部【黄昏月蚀】完 第二部【兄弟鬩墙】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