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不懂爱》 1. 面对 一个纤瘦的女人站在一间五星级饭店客房的走廊上,对着一扇门静默良久,她头发微卷及肩,用发饰夹成低马尾,儘管年华不再,仍可见眉目清秀,清澈如水的眼中透出一股坚定的决心,门内的是什么,她心里机乎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她只是想要亲眼目睹,让自己再无法欺骗自己,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一个清脆又有点熟悉的女声问道:「谁?」 她故意装柔声道:「小姐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客人反应说这个楼层有闻到异味,我们目前正在逐个房间检查,方便开门让我们进去确认一下吗?」 一阵窸窣声响后,门打开了,对方随即一愣,林虹怡眼眶瞬间泛红,诺诺的叫了声:「知莚?」 眼前这个女人是她跟陈睿丰的大学学妹,之前因为被男朋友家暴,她们夫妻还陪她去男朋友的租屋处搬东西,也曾暂住在她家一个月。 温知莚似乎对她看到的人并不意外,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一个声音由远而近。 「什么味啊?没味啊!」陈睿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马上脸色一黑:「老婆我??」 她静默的看着只围着一条浴巾走到一半就僵在原地的老公,低下头两秒后又抬起来,转眼间已换上一张温婉的脸说:「没事,我就是来确认一下,你们继续,打扰了。」说罢略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陈睿丰没有追上去,他的穿着不合适,而且他知道追上去也没用了,看到妻子那张略带笑意的脸瞬间,他心如绞痛,她对他的背叛不哭不闹豪无怨尤,那代表什么?一直以来他心中的那个质疑,他的妻子根本不曾爱过他的那个质疑,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并将他吞噬,而且他也确信,他将永远失去她了。 温知莚强撑着几乎是逃离的双脚在走廊尽头拐弯后,并没有去按电梯,她推开了楼梯间的门,然后用仅剩的力气,靠着旁边的墙滑落,最后碰的一声坐到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伤心还是难过,又或者该感到被背叛的愤恨,更或者该为他找到一个愿意全心爱他的女人而开心。她矛盾极了,她知道自己对老公一直都是亲情大于爱情,跟他在一起像是感情很好的朋友,但对于对方的爱情慾望却一点都不强烈,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很适合做夫妻,因为没有这方面的期待,在进入婚姻后就没有这方面的伤害,但老公也是希望有个人能全心爱他的吧! 在这部分她是真的失败,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所以她知道不该全怪他,自己也有一定的问题。 同一间饭店里姜河硕安顿完国外来的朋友兼客户,经过走廊时手机响起,旁边刚好经过一群大学生吵吵嚷嚷的,他转身进了楼梯间正要按下接听,就见门旁边地上坐着一个有点面熟的女人,她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似乎也没有发现有人靠近,他一下掛断电话,犹豫片刻才确认开口唤道:「温老师?」 她下意识的抬头,也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眼熟,一时没有认出来,直到对方又唤了一声"温老师",她才想起来他是她在偏乡小学做义工时,带的学生姜咏的家长,好像是个老闆什么的,给学校捐了不少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她马上慌忙的站起身,换上一副职业的姿态笑道:「姜先生,好巧啊,你这是??」怎么没事跑到楼梯间来了? 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机:「原本要接个电话,看到你一不小心按错掛掉了。」手机在这时似乎要验证他的话似的又响起来。 「那你忙,我先走一步。」说罢,推开安全门正要出去,才走一步,就听到走廊上有争吵声正在靠近,忙又缩回来关上门尷尬的看着姜河硕边听电话边用纳闷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河硕三两句掛了电话,正要问什么,这才听到走廊的吵架声已经来到电梯前,一门之隔的距离,对话一清二楚。 「她都已经知道了,你就名正言顺的跟我在一起不好吗?耍什么疯,为什么要分手?」 「对,她是知道了,但我因为你伤了她,我也没办法当作没事继续跟你在一起。」 「不是,反正你跟她分定了,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差别?」 「有差别。」 「你明明说过温知莚她不爱你,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你,你是在执着什么?」 一开始还以为温知莚只是遇到别人吵架不好出去的姜河硕,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眼神闪动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 「承认吧,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心里清楚得很,她对你有过爱意吗?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你闭嘴!」 电梯终于来了,两个声音随着电梯门关上而消失,温知莚尷尬的笑了笑,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眼前的学生家长。 良久,姜河硕道:「我以为温老师未婚。」 她竟也不觉得被冒犯道:「原来我看起来那么没市场。」 「倒也不是,只是一般有家庭的人很难跑那么远去偏乡做义工,没孩子吗?」 「有,因为老大让人很放心,也很支持我的决定,所以才尝试的。」 「原来如此。」他将手机放入口袋,就要推门出去,突然转过头问:「老师去哪?我送你一程?」 她被问矇了,去哪?现在这样的情况回家吗?不回家的话能去哪?片刻之后,她才猛然觉察到姜河硕还在一旁等着,忙道:「喔,抱歉,我??自己处理吧。」 这下换他迟疑了,潜意识觉得深夜留一个伤心的女子在外面不太好,但两人确实不熟,也没什么道义责任问题,只好留下一句:「如果真不知道去哪就留在饭店住一晚。」 她忍不住笑了,无奈道:「在我刚在这间饭店抓姦之后?」 原本只是考量安全问题的姜河硕被这样一问,再迟钝也察觉了不妥,略为窘迫的沉默了。 「放心吧,对现在的我来说,楼梯间还比房间更舒心一些。」她走到阶梯上坐了下来,暂时没打算移动了。「等天亮我会自己搭车回去的。」 他无法,只好先行离开,临行前脱下了自己的猎装外套递给她:「夜里凉,老师不要嫌弃。」 确实感到凉意的她大方收下了:「我再找机会还给你。」 「不急。」说完就推门离开了。 她将外套披上,陌生的暖意包裹着她,终于不再感觉自己那么狼狈。 -- 2.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趴在膝盖上不知何时睡着的她被手机铃声吵醒,一看时间才早上五点半,是家里的来电。 她迟疑了一下才接起来,果然是这个时间起床的儿子。 「妈,你一大早跑哪去?你该不会昨晚没回来吧?」陈允承,温知莚的大儿子,今年刚上高一,作息不同于一般的学生,他从幼儿时期开始都是天一亮就起床,床边的闹鐘就是个摆设。 她抚着额头,一时找不到藉口。 「妈?」 「我现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干什么去了?」儼然一副家长的口吻。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比我还像妈你知道吗?」 「温知莚!」 「好好好,别那么容易生气,青春期的孩子火气都这么大吗?」 「你夜不归宿还好意思说我?」 「我就是临时有点事??」 「什么事让你处理一整夜?」 她真是有苦难言,你老子找小三的事我能说吗?能吗?让你这个管家婆知道,还不把家给掀了。 「就?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好。」答应的那么快?肯定有诈,果然他接着说:「我下次夜不宿也可以这样回答你吗?」 这身教真是??什么讲道理时说的话,都会被儿子拿来懟自己,这年头当父母怎么这么难。 她毫不犹豫的换上一副虚弱的语气道:「承承,妈真的不想说,就这次好吗?」 他停顿了一下,缓下声问:「你现在在哪里?」 一听他的语气,她就知道他心软了,松了口气道:「我很快回家。」 「好。」 她伸个懒腰站起身,在楼梯睡一夜真不是四十岁的人干的,浑身都酸痛的紧,接着抹了把脸,才匆忙离开饭店,上了饭店门口的计程车回家。 车子停在社区门口,还没下车就看到坐在社区大厅堵人的儿子,她付钱下车,认命的走向他,先发制人说道:「你别唸我啊,你这脸吓人的,我都以为看到你外公了。」 允承站起身不语,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表情。 「我真没事,这把年纪在外过一夜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他看了半天看不出异样,才缓缓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完率先转身回家。 她知道儿子暂时放过她了,笑嘻嘻跟在他身边道:「放寒假你那么早起干嘛啊?」 「你第一天认识我?」 没话找话的温知莚被懟的摸摸鼻子,这小子火气还大的呢,就说他青春期贺尔蒙失调还不承认! 进家门后,她迟疑着要不要进主卧室,经过昨晚的事,她现在对于那夫妻的私密空间產生强烈的排斥感,她将自己拋进沙发里,想先在沙发补眠一下。 陈允承一直观察着她所有的举动跟表情,突然冒出一句:「你跟爸爸吵架了?」 在沙发上背对儿子的她一僵,打马虎眼道:「没有,别乱猜。」 「那就是了。」他不以为然的说完就回自己房间,留给她一个私人空间。 父母吵架也不是什么大事,有时候理念不同总有呕气的时候,他的父母吵架通常和好得很快,给他们时间就是了。 温知莚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候陈睿丰应该已经上班去了,也不知道早上看到她睡在客厅是什么感想。 她已经在露山国小做了一学期的义工,负责教各年级的数学跟美术,有时也兼一些其他的课,这次寒假她是跟着另一个家在市区的老师下山的,也约好了寒假结束前再一起回去,但现在她真的很想提前上山去帮孩子们寒假辅导。 露山国小跟市区的小学不同,一到六年级总共只有九个学生,所以每堂课都是一起上,不同程度再分开个别指导,这个国小的学生几乎都是隔代教养,有些不仅没人照顾,还要帮忙照顾弟妹、照顾阿公阿嬤,父母很多都在城市工作,一个月回家一趟都算多的,所以寒暑假还是会有老师留守学校,以防孩子临时有需要找得到人。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播了校长的电话,校长在露山是个像长老一样的人物,她已经在露山服务超过四十年了,识得露山的每一户人家,每一个孩子,甚至于每一隻宠物,她也清楚学校每一个孩子的背景,跟他们的需求,几乎都能在每个孩子艰困的时候即时给予适当的帮助。 「知莚啊!」校长愉悦的声音传来。 「月姨,几天没见我都想你了。」 「呵呵,就你嘴甜,说吧,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回家几天无聊得慌,想回去找你。」她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月姨给她的感觉就像母亲一样,所以她很爱衝她撒娇。 「少来,我看你这半年想孩子才想得发慌吧!」 「这不是孩子嫌弃我吗??」她咕噥着。 月姨噗哧一笑道:「想就来啊,我又不会赶你。」 「就是啊,你们那边不是没车到吗?我就想问问最近有没有人要从市区回山上可以载我一程。」 月姨想了想道:「巧了,明早刚好有。」 「真的吗?我可以到任何大眾交通能到的点跟对方会合!」她激动得说。 「好啊,我先跟对方联系一下再跟你说。」 「那就再麻烦你囉,月姨你最好了。」她开心的掛了电话,一转身就被两张扑克脸吓了一跳。 「你才回来一个礼拜又要走?」陈允湘,温知莚的小女儿,今年国小三年级,现在正生气瞪大双眼等着她的解释。 「看来这次吵得顶严重啊!」陈允承也道。 「你今天怎么没去练球?」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对允承问道。 「少转移话题,你才陪我一个礼拜就要走人?你认真的吗?」 她头又痛了,她实在无顏面对这双儿女,但她真的好想逃跑啊?? 「小湘,山上的孩子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到父母一次的。」 「我又不是山上的孩子!」她等了半年,心心念念盼来的寒假,等来的就是妈妈根本不想留在家跟他们相处吗? 「是我们嫌弃你吗?明明就是你嫌弃我们!」她愤怒的大吼,随即转身衝上楼梯跑回房间"碰"的一声甩上门。 温知莚现在真的觉得疲惫极了,她无法留在家面对刚出轨的丈夫,也无法丢下渴望她的孩子,她真的有点心力交瘁。 陈允承看着难得将负面情绪显露出来的妈妈,担忧的问:「这次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严重到你不想面对爸爸?」 她几乎是浅意识的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看妈妈这样,心里有点不捨,在父母之间,他向来都是偏心妈妈的,这次也不例外,他忍不住开口道:「如果真的暂时不想见到爸爸,不如带小湘去吧,这半年她真的很想你,过年前再把她送回来。」 听到这样的话,她讶异的看向他,发现半年不见的儿子感觉沉稳了很多,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你呢?这半年你想我吗?」 他彆扭的躲开她的目光说:「我球队要练球。」 这不坦率的孩子,意思是要是不用练球也想跟她走的意思吗?想到这她的心暖了不少,终于没有那么难受。 「那你说服她跟我去露山吧。」她何尝不想跟孩子多相处一些时间,他这个提议倒是个两全的法子。 见他点头,她这才放心起身回房,一进房间映入眼帘的这间卧室、这张大床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刺眼,那些和谐的曾经,都随着昨日破碎成渣。 她先是进浴室洗去一身疲惫,接着拖出行李箱,将常穿的家常服装入箱子里,然后是盥洗用具、化妆包,又找了一个空纸箱,将自己在卧室的书籍、小物、掛饰等收拾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急于将这间房里自己的痕跡抹去,好像这样他们就能撇清关係。 陈允承上了二楼来到妹妹房门口唤道:「小湘。」里面没有回应,转动门把,果然锁住了,他又喊了几次,里面还是不吭一声,于是他只好使出杀手鐧。 「陈小臭!」 里面果然发出怒吼:「我说过不要再这样叫我!」 「不要叫什么?陈小臭吗?」 「你!」她被哥哥气得不轻,刷一下打开房门追着他狂打,陈允承任自己妹妹发洩怒气,装作被打得唉唉叫,她追打了一阵才罢休,但仍是一脸憋屈的瞪着他。 「好啦,不难过了,这不还有我在吗?」他摸摸允湘的头安抚。 「又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那不然呢?」 「我不要妈妈走,现在妈妈的学生都比我们重要了。」 「不会,妈妈不是每天都跟我们视讯吗?妈妈是真的很想我们,假日只要刚好有村民有事下山,妈妈都会搭他们的便车回来看我们不是吗?」 她没办法反驳,但仍是生气。 「你先不要生气,妈妈应该是因为跟爸爸闹不愉快才这样的。我看这次吵的顶严重,早上爸爸看妈妈睡在沙发,不发一言就去上班了,感觉一个闹不好搞不好会离婚。」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他故意说得很严重。 果不其然,她一听不淡定了,睁着本来就很大的双眼,惊吓的看着他。 「所以啊!这次需要你的帮忙,你跟着妈妈去山上,观察妈妈的态度,我留在爸爸这边,我们相互交换讯息,才能决定策略,反正至多一个星期就过年了,为了不让阿公阿嬤看出异状,妈妈一定会带你回来的??」 与此同时,月姨回电给了温知莚。 「知莚,我跟对方讲好了,早上九点在离你家最近的火车站前会合。」 「真是太感谢了,但是我临时决定要带我女儿一起去,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对方的困扰?」 「应该不成问题,我会再帮你跟对方先说一声。」月姨又补了一句:「对了,姜咏听到你要跟他一起回来超开心的。」 她如遭雷击。「啥?你说谁?」 「姜咏啊,他爸爸出差前要先把他送回来陪奶奶,过年前都会在这,刚好你搭他们便车。」 「那个?月姨啊??」现在説不搭了来得及吗? 「欸,我这边还有事,那就这样啦,明天回来我们再聊。」说完就掛断了。 她哀怨的看着手机,搭谁的便车不好,怎么偏偏是他的啊!才刚被撞见自己的破事,现在同搭一台车,还要开上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该有多尷尬,要不找个藉口过两天再去吧?可是这样又太明显是在回避对方,以后见到面不就更窘迫。 她内心一路纠结,手机已经不知道拿起又放下多少次。 兄妹两不解的看着她一下在客厅来回跺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下又摊在沙发里抬头看向天花板发呆。 陈允湘走过去抓住她。「你什么时候要走,我要跟你去!」 什么时候要走,她现在根本骑虎难下啊! 她忍不住呻吟一声:「明天早上。」 「什么!」她惊呼,跑回房间大喊:「哥,快来帮我收行李!我的背包在哪?」 -- 3. 露山国小 早上九点火车站前,母女俩各背着一个背包坐在站前的阶梯上,昨晚在客房睡了一夜的温知莚一脸生无可恋,想到等会见面的尷尬,她就提不起劲,这件事在她脑海佔的比例已经莫名远比老公外遇后该怎么办高得多了。 陈允湘也好不到哪去,她被哥哥吓的不轻,一夜没睡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没多久,一台黑色五人座休旅车停在她们前方,后座窗户降下来,就见姜咏对着她们用力挥手大喊:「温老师!」 她们闻声走到车子旁边,姜咏迫不及待开门下车,对着陈允湘说:「小湘你好,我是温老师的学生,我叫姜咏,跟你一样三年级,老师在学校常常提到你。」 「你好。」她淡淡的说。 温知莚从后座门里看到姜河硕就坐在驾驶座上,略感尷尬的打招呼。「姜先生。」 「温老师,早。」他果然表现得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状。 她知道自己礼貌上应该要坐副驾驶座,所以也不多做挣扎,帮两个孩子关上后车门,认命的打开前座上车。 「老师,你们吃早餐了吗?」姜咏问。 「吃过了,你们呢?」 「我们也吃过了,不过路程有点长,我帮你们准备了饮料,老师的是拿铁不加糖,小湘的是鲜奶茶。」 「姜咏真贴心,记得老师喝咖啡的习惯呢!」她真心称讚道。 陈允湘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现在妈妈的学生在她心里都成了假想敌,总跟她争宠,姜咏略有感觉她散发出来的敌意,所以也不太去招惹她。 陈允湘昨晚没睡好,开车没多久就开始打盹,头一点一点随着山路弯曲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撞车窗上去,姜咏一直注意着她,就在第三次差点撞上后,他终于忍不住移到中间的位置,将她的脑袋瓜扶过来靠着他睡。 温知莚听到解安全带的动静,从中间的照后镜查看,见到他的举动忍不住叹道:「姜咏真是个小暖男啊!以后肯定很多女生追着你跑。」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姜河硕真心这么认为。 她暗自叫苦,这人真有把天聊死的能耐。 「老师,你也是下星期要回来过年吗?我们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同车回来。」姜咏开心的邀请。 「到时候看看吧,我还不能确定回来的时间。」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好模拟两可的说,要再一次体会尷尬的三小时?她可敬谢不敏。 又过了片刻,她发现姜咏也睡着了,这才指了指脚边的纸袋小声说:「对了,这是你的外套,时间太赶了我来不及送乾洗?」 「无妨,先放着吧。」 车上又陷入寂静,她看了时间,大约还有两小时的车程,要这么沉默下去还不闷死。 她心不在焉的从位置中间的杯架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发现是黑咖啡,苦的皱了皱眉头,这时听到他轻咳一声道:「老师,那杯是我的。」 她手一僵,瞬间有想跳下车的衝动,整个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缓缓将咖啡放回原位,窘迫的道:「抱歉啊,你等会有经过咖啡店停一下车,我买一杯帮你换起来吧?」 「没关係,反正也快喝完了。」这话说的让她更囧了,一定要提醒她那杯咖啡他喝过了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反常的想要逗她,他一般没那么无聊,对女人更是敬而远之,但想到前天晚上看到她的神情,他莫名的想让她转移注意力。 「温老师本身学教育吗?」 总算有点正常话题了,她连忙答:「不是,我在大学时期有修国小教育学程,通过实习、教师检定就可以教国小学生。」 「怎么不留在市区教?」 「主要原因是我原本就想去偏乡做义工,而且以我的资歷,市区小学是不可能应聘上的,现在少子化,老师太过氾滥,我毕业后就没有工作过,履歷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所以老师毕业就结婚了吗?」 「没有,我没有出去工作很大的原因是我父亲那时大肠癌末期,长期卧病,以我初入职场的薪水请看护根本不划算,所以就自己照护。」 「你母亲呢?」 「我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就过世了,我是我爸一手抚养长大的。」 「那时一定很辛苦吧!」姜河硕出生就是少爷,其实根本无法体会有多苦,他只是猜测着。 「还好,父亲留有不少积蓄,说原本是要给我当嫁妆的钱,多亏了那笔钱,我才不至于太辛苦。」温知莚豁达的说:「后来爸爸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我出嫁,我就跟那时还是男朋友的丈夫说"我的嫁妆已经几乎花光了,还有一个卧病的父亲,这样你要不要娶我?",然后他就娶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无论现在如何,对于他曾经了了我爸的心愿,我一直心怀感激。」 「说得像是他为你爸才娶你似的。」 「他可能不是,但我是因为我爸才下定决心嫁他的。」她那时一直不知道,跟喜欢以上爱未满的对象该不该步入婚姻,但其实婚后他们的相处没有太大问题,在婚姻关係里也很亲密,如果不是?? 「听起来你打算原谅他了。」说出这句话时,他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发堵。 这次她没有马上回答,她思索良久才道:「嗯,我总会原谅他的,这次?」也许在他们离婚之后?她突然沉默了,转头看向窗外,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也因为她说了会原谅而陷入思考,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选择原谅吗? 因为沉默太久,最后连温知莚都睡着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车里睡着,而且还是副驾驶座的位置,醒来时感觉特别不好意思,原则上为了行车安全,她连坐丈夫的车都不会睡觉,这次真的是因为前两天都没睡好吧! 「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 「没事,大约还要半小时,你可以再睡一下。」 「不睡了。」她转头看孩子们,两人的头靠在一起睡得倒是安稳。 「会饿吗?」接近中午的时间,应该也要到露山才能吃饭了。 「还好,到露山再煮就好。」 「到露山大约十二点半,再煮孩子就饿坏了,去咏儿奶奶那边吃吧,我有请护工多煮。」 咏儿的奶奶指的是他外婆,因为奶奶心脏的问题,有请护工照顾起居。 「那就谢谢你了。」考量时间,她也就大方接受了。 # 露山所在的位置其实并不非常高,只是比较深山,离市区远,所以开车要比较久。 姜河硕吃饱后就离开了,温知莚回住处整理出女儿的空间,姜咏就带着陈允湘在露山四处走走,他们先往学校方向去,陈允湘纳闷的看着面前一栋二层建筑,上面有‘’露山国小学‘’五个褪色严重的大字,国跟小中间明显空了一个属于‘’民‘’的位置。 建筑物前有一片空地,应该是当操场用,后方是一片菜园。 「这学校怎么没有墙啊?校门在哪?」 「墙要干嘛,又挡不住猴子。」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是二年级的阿路。「姜咏,她是谁啊,跟你刚来那时候的感觉好像,你市区的同学?」 「不是,是温老师的女儿,叫陈允湘,小湘,这是阿路。」 「温老师的女儿?」他好奇的打量着。 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任人观赏。 「没有围墙不怕坏人跑进去吗?」允湘又问。 阿路一听笑歪了。「哈哈哈,整村最坏的都集中在国小里了,是要建围墙关住我们吗?」要是没有国小这些捣蛋鬼,整个村应该天下太平了,但也肯定会毫无生气的。 姜咏倒是能理解她的想法,他解释道:「露山没有坏人,不要说学校没围墙了,家家户户也几乎不用锁门的。」 聊没多久,阿路的妈妈大老远喊着:「阿路,死哪去,还不回来帮忙!」 听到叫唤的阿路吐一吐舌头,一溜烟的往返方向跑走了。 姜咏解释道:「村里採收的时候,孩子都得去帮忙,有时候忙起来还会跟学校请假。」 「为了做农务请假吗?」 「这也没什么,这村里没有幼稚园,六年级的露露姐经常带她弟弟来上学,有时候弟弟感冒她也会请假照顾,听说她弟还是小宝宝的时候,露露姐就已经背来上课了。」 她听了有点惊讶。「她爸爸妈妈呢?」 「都在市里工作,家里只剩奶奶,但奶奶也要做农务,没有时间照顾孩子。」 「宝宝上课不会吵吗?」 「校长奶奶会帮忙哄。」 她第一次听到当校长还要帮忙哄孩子,觉得十分新奇。 他们边聊边把村庄逛了一遍,走到一条小径时,他突然拉住她。 「欸,别靠太近,前面那颗树上有蓝鹊的鸟巢,上次小飞想要靠近看就被一群蓝鹊追着一直啄,跑了两百公尺远呢!听说连狗靠太近也是一样的下场。」 「蓝鹊?我只看过书里的图片,还没看过真正的蓝鹊。」 「你想看吗?」 「想啊。」 「那你先离远一些。」他将她往后拉了一段距离,让她坐在一棵榕树下的石椅上说:「看好囉!」说完就往鸟巢所在的树衝过去,果然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好几隻蓝鹊从树上俯衝而下,开始追着他不停的啄,他被啄的唉唉叫,报头乱窜。 她简直看傻了眼,这货蠢的没药救啊! 只见他真的奔远了一大段距离,蓝鹊才放过他,此时他总算可以跌坐在地上喘气。 她小心的绕过那颗树,朝他跑了过去,一靠近他身边,就听见他问:「漂亮吗?」 她简直气笑了。「我都没眼看啊!就看见你蠢的!」 他闻言有些懊恼,没想到片刻后,看着狼狈的他,她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看着她开心的笑,他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两个孩子的笑声久久不绝于耳。 从那之后,她就跟着姜咏、小飞、阿路他们,每天追公鸡、斗蟋蟀、抓蜥蜴、青蛙什么的,从市区小淑女变成毫不顾及形象的野丫头。 温知莚有时候要去学校帮今年就要离村去读国中的露露加强辅导,有时会帮村民做点修缮工作,就放任允湘到处跑。 这天孩子们又不知道野去哪了,到晚饭时间还不见人影,几个大人都在村里喊着孩子的名字。 「阿路,死哪去!」 「小飞!」 阿路的妈妈跟小飞的奶奶一路喊,温知莚也出来查看,但没有孩子的回应。 「这死孩子该不会又给我跑进森林了吧!」阿路的妈妈兇狠的说。 「森林不安全吗?」温知莚不免有点担心。 「不会,有小飞在呢!」虽然外人进森林难免会迷路,但小飞已经五年级了,对森林十分熟悉,目前天色还不算暗,应该没什么问题。 几个大人往森林的方向走,就见孩子们刚从森林走出来,陈允湘是被姜咏背着的,阿路的妈妈第一个衝上去拍了他脑门一掌:「不是叫你进森林要跟我说一声吗?」 「说了你还让我去吗?」他在嘴里嘀咕着。 「还敢顶嘴!」又一掌拍下来。 「有小飞哥哥在我才去的!」阿路抱住头跑远了。 姜咏出森林就将允湘放下,温知莚连忙上前问:「脚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我们遇到蛇了。」他解释着。 她这下懂了,允湘超级怕蛇,以前允承总喜欢拿蛇的图片吓她。 「老师别担心,小飞哥哥说是锦蛇,虽然很大隻但没毒的。只是听到蛇小湘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只好将她背出来。」他跟她虽然同年级,比她高出半个头,背是没什么问题,但孩子的力气有限,背一段总要休息一下,允湘又不肯让不够熟的小飞背,就这样走走停停时间就晚了。 「我跟小湘说了,锦蛇只吃田鼠跟鸟,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她还是很害怕。」小飞也解释着。 「不是我不走!我、我的脚就不肯动啊!」她面子有点掛不住,辩解道。 温知莚笑了:「没事,都市的小朋友怕蛇很正常,谢谢你们照顾她,辛苦了。」 几个孩子道别后,各自回家吃饭,陈允湘回到家里立刻拨视讯给哥哥兴奋的说:「哥哥,我看到蛇了!比我身高还要长喔!」说完还一脸骄傲,完全不提自己吓到要人背的事。 陈允承看着她兴奋的说着蛇的事情,显然早就把爸爸妈妈吵架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这样也好,他也配合着调侃她几句。 过年前两天,陈睿丰开车到露山要把她们接回去过年,两人这几天已经在电话里谈妥,她同意先不告诉长辈跟孩子,让大家先过个好年,但坚持手续要先办,陈睿丰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在露山玩了一星期,允湘跟村里的几个孩子都熟念了,意外发现这个乡下小学非常有趣,有点捨不得离开,姜咏、小飞跟阿路都来送她,还送了她一隻用芒草叶编织的蚱蜢。 「我回市区再去找你玩。」姜咏不捨的说。 「好,一定喔!」她欢快的答应,这无疑是她有史以来最充实的一个寒假。 -- 4. 离婚后的过年 早上允承一如往常的早起在房间用电脑,允湘昨天回来晚了,还赖在自己床上,温知莚跟陈睿丰从房间出来,由于暂时不想让孩子察觉异样,她昨晚就在主卧打地铺,这让陈睿丰心里不太好受,但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再上那张床。 她敲响允承房门:「承承,我今天跟爸爸一起出门,你们球队寒训结束了吧?」 「嗯。」门打开了,他穿着休间服,方才应该在打游戏。 「那你今天帮我顾一下小湘,中午带她出去吃饭。」她从钱包抽出五百元交给他。 「你要去哪?」 她心虚了一下,才佯装没事道:「去市场买点菜,太久没在家煮了,家里都没菜了。」 「不用我去帮你提吗?」 「小湘还在睡呢,她昨天太累就让她睡别叫她了,你留在家顾着她,反正过两天就要回阿嬤家过年,我不会买很多。」 他应了一声回去继续打电动了,她松口气,拿起包包跟陈睿丰出门。 两人一路无话,到户政事务所停好车时,陈睿丰双手仍紧握方向盘,很多话在心里来了又去,到了嘴边又吞回去,儘管他再想挽回,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身边这个女人在感情上心有多狠,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他跟她是大三时在学生会里认识的,在当时的干部训练活动中分到同一组别,因为长时间相处迅速拉近了距离,他开始追求她,一开始她没有同意,但他一直没有放弃,一直不停约她,慢慢攻陷,一个月后他们就自然在一起了。 刚开始并不顺利,因为他没交过女朋友,很多事情都显得笨拙不够贴心,两个人常起口角,也会冷战,磨了两年两人才大略清楚双方的雷点,进入一个稳定的阶段。 他一直很清楚她的脾气,只要是她下定决心的事就几乎没有转圜的馀地,所以交往期间就算吵得再兇,他从来也不敢提分手两个字,如今却是自己葬送了这段关係。 她乾脆下了车,在车门边等着他,但大约过了五分鐘,他还是在驾驶座上,她也不催促,又过了约十分鐘,他终于有勇气下车面对这无法改变的结局。 两人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仍是十分沉默,她以为自己这几天已经将心情调适得很好,但真到了这一刻,心里仍是感到有什么东西失去了的空虚感,十七年的婚姻,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她看着配偶栏空白的身分证,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无事一身轻。 两人沉默的从户政事务所出来,来的时候是陈睿丰开车载她,但现在她想要自己一个离开,她转头对他笑着说:「好啦,我们现在都是单身贵族了,就好好享受单身的生活吧!」 他仍是不语,心里堵得慌,离婚证书握在手上像烫手山芋,他的婚姻只花了几十块就结束了,他从没想过离婚可以这么容易。 「那就?这样啦,你也快去上班吧,拜拜。」她一个人说话感觉很乾,只好赶紧画下句点,正要转身离开,他终于开口:「你?还是会回家睡吧?」 「我已经答应你先不让孩子知道,所以在我回露山之前,我都会在卧房打地铺,但孩子知道以后,我就会去外面租房子,在搬出去之前会先睡在客房。」 「床可以让你?」 「是我的心里过不去,你知道的。」她打断他的话,随即转身离去。 她其实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漫无目的的逛,人家都说女人生气的时候、难过的时候花钱是最快的解闷方式,但接下来她要一个人过了,她离婚时骄傲的不肯要任何赡养费,当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自然是没什么私房钱,户头里还有一些积蓄是父亲过世时的保险金扣除医药费剩的,所以也不多,要省点花。 突然,她在一间二手书店前停住了脚步,这个时间书店还没有开门,但让她停下脚步的是书店前的柱子上贴着一张破旧斑驳的海报,这张海报褪色严重,但字跡还算清楚,海报边上写着一行字"我把他完整的世界还给他,我带着一个完整的自己离开",她年轻的时候读过这段话,当时十分喜欢,觉得如此瀟洒大气的文字太符合自己的风格,但如今再看,竟是感慨良多。 她跟陈睿丰交往三年结婚十七年,他们本来就各自完整,乍看之下现在不过就是回到原点而已,但中间深深坎入彼此生活的二十年,哪有可能那么容易还清或带走? 她其实也没有要跟前夫撇清关係的打算,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而且他们原本的相处就很像朋友,或更像亲人,只是短期之内想要消除两人之间的尷尬应该没那么容易。 多想无益,她还没忘记要圆早上跟允承说的谎,直接上计程车往市场去。 # 除夕一早,婆婆就打电话催促他们早点回去帮忙,温知莚今年在婆家忙得特别勤快,因为她知道,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以家人的姿态忙碌。 就如往年一样,吃完年夜饭,大家都坐在客厅看电视、嗑瓜子,只剩婆婆跟她处理善后,收拾完婆婆一边把手擦乾一边指着水槽堆积如山的碗盘道:「知莚,那边的碗先洗起来。」 允承这时走进来道:「我来洗吧!」 「洗什么,我不管你们在家怎么样,反正来奶奶家,男生都别给我进厨房。」她意有所指的说。 允承还想反驳,却被妈妈的眼神制止了,只好有点不高兴的离开。 婆婆出去没多久,陈睿丰偷偷摸摸的溜进厨房,想拿过她手里的菜瓜布说:「我来吧!」 「不用,反正是最后一次做了。」 他苦笑着说:「还是我来吧,你现在是用什么身分在做这些事?」 话都说成这样了,她放下菜瓜布退到水槽后方,看着接手的"前夫"说:「你知道吗?我们结婚十七年,这是唯一一次你在过年的时候主动来帮忙。」 「那是因为我在这里越帮你,我妈就会越针对你,现在没有这层顾虑了。」说到底也是他不愿意跟母亲抗争,只能减少回来的次数。 这时,找不到儿子的婆婆找到厨房来了,看到儿子在洗碗马上露出不悦的神情:「这年代的女人真好命喔,洗个碗老公都抢着做。」 温知莚没有说什么,伸手让他把菜瓜布交给她,但他不肯,继续洗他的。 婆婆见状果然更不高兴,她上前抢过儿子手里的菜瓜布。「不想洗就都不要洗!通通给我出去!」接着就把碗洗得乒乓作响。 他也不管母亲,一把把温知莚拉了出去:「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义务要承受这些。」 听到这,她着实无奈的笑了,不知道是在笑他的话,还是笑自己:「其实我一直都没有任何义务要承受这些,我承受并不是因为我有义务,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 他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重要了。」她转身离开,她知道她这个过年不会好过了,但那又怎样呢?或许从第一年开始就该这样,但他们都没有勇气挑战传统的孝道不是吗? 果然,洗碗的事件只是个开头而已,接下来初一的拜拜婆婆都不再要求媳妇做任何事,就算温知莚想要主动去帮忙也会被酸言酸语的赶走,不停的给她脸色看,搞得她一整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初二陈睿丰的姐姐回娘家,婆婆才让她重新回到厨房忙碌,只因为她要抽时间跟女儿说说话。 「你在婆家老公会帮你做事吗?」公婆跟大姑一家在客厅吃着温知莚刚切好的水果,边聊边等开饭。 「用不着,我婆婆都做的好好的,我们根本插不上手,而且现在除夕都直接叫外卖了,也不用怎么处理,很方便的。」 「除夕叫外卖哪有过年的气氛?当然是要自己煮才像过年啊!」 「对你来说像,对媳妇来说可不像,我很多朋友过年都寧可加班也不要回婆家忙。」 「你们现在年轻人脑子在想什么,谁家不是这样子,我们不也都这样过来的吗?」 「是是是,我们这辈哪有你们强啊,你们根本以自己十项全能为荣啊!」大姑不以为意的取笑着自己妈妈。 「你弟妹也不知道在摸什么,动作那么慢怎么来得及开饭。」 「哎呀,现在媳妇愿意进厨房你就要偷笑了,谁大年初二还在婆家忙啊?」 「不回来她也没地方去啊,而且哪有什么愿意,除夕还叫老公洗碗呢!」她嗤之以鼻。 「老公洗碗有什么不对?老公除了洗碗还能帮上什么忙?」大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 「我不跟你说!」她被女儿呛的无话可说,一气之下回厨房去查看进度。 这时陈睿丰带着自己跟姊姊的孩子进来,他刚刚带孩子们去放鞭炮,孩子们都兴奋不已,互相打闹着,突然厨房传来"哐"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叫骂声,大家都急着往厨房衝去,就看到温知莚正蹲在地上捡破裂的透明锅,地上满地是热汤,她穿着室内拖明显被泼到脚,允承衝过去将妈妈从地上拉起来喊:「你都烫伤还捡什么,快去冲水!」 陈睿丰也将她手中的锅子碎片接过,催促着她快去,她在儿女的拉扯下进了浴室冲脚,这时她才感觉到痛。 厨房里婆婆在一旁看着大家的反应气得不轻,清理时不断叨念道:「我好好一锅汤都浪费了,真是一点事都做不好,还去当什么义工。」 「妈,弟妹都受伤了,你就少说两句。」 「是啦!你们都做好人,就我一个是坏人。」她有什么错,她以前要是敢在过年打破东西,还不是等着挨一顿臭骂。 大姑知道跟妈妈说不通,懒得再开口,帮着收拾完正想去查看弟妹的伤,就看到他们一家正往门口走。 「姊,不好意思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先送知莚去医院掛急诊。」 「好,快去。」 婆婆追出来道:「你送她去医院就好了,把孩子留下来吃饭啊,都去干什么?」 「我要去,妈的伤比吃饭重要。」允承从除夕就已经很不高兴奶奶对妈妈的态度,现在更是火冒三丈。 「我也要去!」允湘也坚定的说。 「别再拖时间了,快上车吧!」陈睿丰说着坐上驾驶座。 允承扶妈妈坐上后座,自己坐到前座,陈睿丰不理会母亲难看的脸色,直接开车离开。 开一段路后温知莚说:「不用去急诊室了,找个附近有开的药局买烫伤药就行了,烫的不严重。」 「怎么不严重,感觉等会要起水泡了!」允承不愿。 「真不严重,过年急诊室肯定爆满,还不如赶紧找个药局买药擦。」 陈睿丰听了觉得也有道理,还好有一些药局初二就正常营业,他们跑到第三家就买到药,她在车上依照刚刚药师教的,自己用棉花棒在伤口抹上一层厚厚的烫伤软膏,痛到差点飆泪,允承再轻轻的用不沾黏纱布帮她将伤口包住。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打翻呢?」陈睿丰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那玻璃锅我没拿过,没想到那么烫,一时手滑。」她淡淡的说。 知道她不愿意再说什么,他也就不问了,都处理好后他直接开车回家,刚刚姊打电话来关心,还叫他们不要回去,说妈妈现在心情很不好。 温知莚看着车直接开往家的方向,觉得也好,这个年受了不少委屈,却是莫名觉得是最畅快的一次。 -- 5. 有心还是无意 她在家休养了两天,这两天跟废人一样,心有愧疚的前夫还有像妈的儿子把她当植物人在照顾,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还照三餐嘘寒问暖,允湘都差点配合他们打算搬张凳子坐在她旁边唸故事给她听了。 初五突然接到一通陌生来电,接起来竟然是姜咏。「温老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听到他欢快的声音,她心情好了不少。 「老师,我可以跟小湘说话吗?」 「可以啊!」她朝二楼喊:「小湘,姜咏找你。」 「老师,这是我爸爸的电话,你加一下,这样我们可以通视讯。」 她觉得也行,才刚加好,重新开啟视讯,允湘就从楼梯衝下来。 「姜咏!」 「小湘,新年快乐,下星期就开学了,你有空出来玩吗?」 「要去哪玩?」 「我最近听同学说有新开一个很大的室内游戏场,旁边也有附设餐厅,大人可以在旁边吃饭等小孩,你可以让老师带你一起来。」 她一听很心动,但看到妈妈突然说:「不行,我妈妈脚受伤了。」 「啊?怎么会受伤?还好吗?」另一头坐在姜咏对面的姜河硕听到眉头一拧。 「过年烫伤的。」 「老师受伤就下次吧。」听到应该是姜河硕的声音在跟姜咏说,温知莚连发忙插嘴道:「不严重啦,只要不去人多容易碰撞的地方就可以。」她也快闷坏了好吗?这两天搞得跟坐月子似的是哪招? 「老师不用勉强。」姜河硕突然出现在视讯画面,允湘连忙把手机还给妈妈。 「不勉强,我这几天都快发霉了,我比小湘还想出去玩。」 他听了觉得好笑。「但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年龄限制,家长只能在餐厅区,你可能没办法玩。」 「喝个下午茶也好啊!我这几天根本就不是病人,是犯人。」她哀怨的说。 见她精神那么好,应该伤得不严重,他放下心直接约好等一下去接她们。 允湘开心的回房换衣服去了,她也起身洗漱,一个小时后,姜家父子的车已经到她们社区外面。 陈睿丰今天公司开工拜拜,允承则是球队有友谊赛,不然这个门她肯定是出不了,她想牵着允湘,但允湘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离她远远的。 两人一上车,姜家父子不约而同地直盯着她的伤口看。「不严重,只是面积有点大看起来吓人。」她连忙解释。 姜河硕没再多问,载了她们直接开往目的地,两个孩子在后座兴奋的分享过年的事情,聊得起劲,她有时也搭个一、两句。 到餐厅姜咏和允湘草率的吃了一些食物,就迫不及待地往游戏区去了,反正今天主要目的也是来玩的,她想就放过他们吧! 两个孩子离开后,姜河硕才开口询问伤势:「温老师的伤口有起水泡吗?」 「嗯,有些位置有点,但还好,都小面积。」 「明天大医院就会恢復正常门诊,还是去给医院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嗯,一定会去看的。」肯定会被儿子压去的。 「是怎么烫伤的?」他看似不经意的问着,其实心里有点在意。 「你真的想知道吗?」她突然神祕起来,往允湘的方向看一眼确定她够远后,才轻声说道:「这事如果被我儿子知道就惨了,你听听就算了,别告诉姜咏。」 「我初二在厨房准备好午餐,正要去叫大家吃饭,刚好听到我婆婆在跟我大姑说,我大年初二除了婆家还能去哪,我当时走出去也不合适,就回到厨房,想将瓦斯炉上的汤先端到桌上,这时婆婆走进来说了一句话?」 「她说"动作那么慢,从小没有妈妈教就是这样。",听了这句话,我突然就很想搞砸她的过年,这个念头让我一时恍惚,就松开了端着汤的手。」 听到这,姜河硕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感觉心被揪紧了。 「其实我究竟是恍惚下松开的手,还是故意松开的手,我自己都无法确定,只是那一瞬间,我确实是有故意的念头,等我回神汤锅已经破在我脚边。」回想当时的情况,她在汤锅破碎后有一段空白,醒神时已经在浴室被允承抓着冲冷水。 「事情发生后,所有人都担心我的伤,只有我婆婆可惜着她那锅汤,突然我就觉得,我为什么不早点反抗呢?明明大家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她笑了一下又说:「结婚十七年,终于在最后叛逆了一回,我其实觉得很开心,一点也不后悔那天放开的手。」 他看着她轻松的表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住心疼,她为什么能这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罚别人,还那么无所谓的说出不后悔?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她真的很开心能把事情说出来,这些不能告诉前夫跟孩子的话,她一直想找个人说,只是没料到第一个问她的人,会是他。 「你说的最后?你打算离婚了?」 她又紧张的往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过年前就离婚了,嘘,孩子们还不知道,我们还不打算说。」 听到她已经离婚的消息,他心中莫名的开朗,可能是因为知道她老公外遇,婆婆又对她不好,所以为她开心。 这时,一个孩子飞快的跑进餐听,为了闪服务生就往温知莚的方向撞过来,她背对着没有发现,他看到立刻起身站到她身侧栏住那个孩子。 直到那孩子停下,她才意识到发生什么,原本撞一下也没什么,但要是不小心把脚上的水泡弄破还不得痛死,所以她也吓出冷汗。 「餐厅里不能跑你不知道吗?」他反常地跟一个孩子讲道理,那男孩明显怕他,转身就想跑,但衣领被他拉着。 这时一个熟女急忙跑过来喊道:「放开我的孩子,你想干什么?」 「他在餐厅里跑,撞到人不用道歉吗?你不会教孩子吗?」 熟女被说的脸上无光,恼羞成怒道:「跟你什么关係,他伤到人了吗?造成什么损失了吗?凭什么要他道歉?」 温知莚拉拉他的衣袖:「算了啦,你帮我挡住了,我没事。」 他这才松开手,男孩一溜烟跑向母亲,还转头做一个鬼脸。 「不用计较这一时,不愿意好好教育孩子的父母最后都会自食恶果。」她的话不是用喊的,但也足够让那对母子听到了。 那熟女恶狠狠瞪她一眼,拉着孩子走了。 姜河硕真的觉得这女人的样貌多变,每次都给他新的惊喜,到底是怎样长大才能集柔弱、温婉、调皮、腹黑于一身?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她挣扎着不太想接,但也只是挣扎而已,除非她想被唸到耳朵长茧。 「妈!谁让你跑出去的!」果然,她都能一字不漏的猜到他要说什么。 「我闷两天都闷坏了,带小湘出来找朋友玩而已呀!」 「你现在在哪?」 「在市中心一个大型的室内游乐场,放心,小湘自己跟朋友进去玩,我乖乖坐着喝咖啡呢!」 「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们等会就要回去了,我会小心的,我坐计程车回去,保证不碰到伤口。」 允承又唸了她一通,直到她再三保证才掛电话。 「我当真没想到这孩子长大会这么囉嗦,该不会当初我爸一过世就转头投胎进我的肚子里吧!」 他再次被她的天马行空逗笑了,他很少跟女人聊天感到那么愉快,她大概是史上第一人。 这间游乐场假日是限时的,时间也差不多,她叫回两个孩子,在她的坚持下,姜河硕没有送她们,让她们自己搭计程车回家。 -- 6. 村姑日常 下学期开学已经两个月了,温知莚这两个月都没下山过,但她仍是天天跟孩子视讯。 今天是半天课,几个老师要帮校长整理课堂上学生自己种植的蔬菜,打算派发到全村的住户,放学时姜咏跟阿路一起走出校门。 「姜咏!」一个打扮高雅贵气的女人在教学楼前喊着他。 「你妈妈吗?」阿路靠近他耳边问着。 他脸一黑道:「不是。」 「怎么对妈妈这个态度!」贵气的女人叫董桐,是姜河硕的前妻。 「你跟我爸已经离婚了,你不是我妈。」 她装作没听到,打量了四周道:「这什么破学校,你爸怎么把你转到这种地方?」 阿路一听怒了:「才不是什么破学校,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 她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要是我还在,绝不会让你像弃子一样被扔在这里。」 他收起平常和气的笑容,冷漠的说:「要是你还在的前提是你没有对不起我爸吧?」 她一听马上怒道:「谁跟你说了什么?」 这时,从露露口中得知姜咏在校门口被一个大人缠上的温知莚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你找我的学生有什么事吗?」 「温老师!」他马上躲到她身后。 董桐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嘲讽的说:「这么巴结,看来是知道眼前的是个小太子吧?」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又道:「你这上了年纪的村姑难道还想飞上枝头,他的眼光还没那么废!」 她被村姑两个字爆击了,她在这边做义工时的确是不打扮,得体的衣服也都躺在家里的衣柜没带上山来,但村姑?她低头看着自己刚在菜园忙活完的一身土,好吧,现在是顶像的。 「这位小姐,我其实不是很懂你想表达什么,请问你找姜咏有事吗?」 「我是姜咏的母亲。」她下巴维扬,一副看不上对方的样子。 温知莚纳闷的转头看姜咏,后者拼命挥手摇头。 「就我所知,姜咏并没有母亲。」 「姜咏有没有母亲不是你说了算的,难不成你还想佔这个缺?别傻了,他爸是什么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你。」 这下她总算会意过来对方到底是谁了,看来姜咏他爸的眼光确实顶废的,如果这女人真的觉得他看不上她,还需要花力气在这边对她冷嘲热讽吗?她忍不住在心中翻个大白眼。 「这位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前夫看不看得上我,但我是真看不上他。」 姜咏立刻不依了,忙道:「为什么?我爸爸很好的!」 她给了姜咏一个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贴近董桐耳边轻道:「我再怎么飢不择食,也不会找一个有泼妇前妻的人当对象,你说是吧,」 「你!」她气急了,伸手想去抓姜咏。「你过来!你想给自己找的妈就这种货色?」 与此同时温知莚拉着他往后退了三大步,躲开魔抓后淡笑道:「这位"母亲"是吧?由于校方安全考量,我必须跟学生家长,也就是姜咏的父亲确认你是否可以接触他,若你不赶时间,容我打个电话好吧?」想想又补了一句:「刚好给了我跟姜先生通电话的机会。」她因为村姑两个字就想气气面前的女人。 果然董桐脸色更难看了,华服浓妆也掩饰不了的丑陋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威胁我?」 「小姐误会了,这只是学校的sop,还请见谅。」说罢就拿起手机问:「还未请教小姐贵姓大名?」 董桐恶狠狠的盯着她:「这种乡下破学校还有什么鬼sop。」说完扭头上了她的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她无奈的看着一脸歉然的姜咏,心中感叹有钱人家的水真深啊?? 「老师,她真不是我妈,我爸在我五岁时跟她结婚,婚姻只维持了半年她就?」 她了然,打断他道:「老师知道了,只是被叫上了年纪的村姑有点受伤啊??」见他又是一脸抱歉,忍不住扑哧一笑。「开玩笑的,你这时应该哄哄老师说"老师才不老,老师是最年轻的村姑"知道吗?」 「老师才不是什么村姑!」他忙道。 「嗯!就是这样,果然如子可教也。」真是个老实的孩子,她揉了他的头两下道:「她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们放心回去吧!」 「好,老师再见。」说完,两个孩子并肩离开。 姜咏跟阿路走了一段路,阿路才开口问道:「为什么老师说你没有妈妈啊?」 「因为我真的没有妈妈啊!」他大方的回答。「我四岁那年,爸爸妈妈因为高速公路严重追撞事故过世了,从此我就没有妈妈了。」 这话怎么怪怪的?「不对啊,你爸爸他?」 「现在的爸爸其实是我叔叔,是我亲生爸爸的弟弟。」他又道:「我爸妈的意外发生后,他就握住我的手对我说"咏儿不怕,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爸爸。",从那天开始,我就喊叔叔爸爸,一直到现在。」 阿路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爸爸跟奶奶都对我很好,虽然没有妈妈,但我一直都很幸福。」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姜咏家巷口时,就见一辆看起来很气派的房车停在路边,姜咏突然欢呼一声,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开心的对阿路道:「我市里的奶奶来了!先走囉,拜拜!」说完就往家里跑去。 「奶奶!」还没看到人,声音先到了,坐在姜咏外婆身边的秦悦姳笑说:「这孩子还是那么有精神。」 外婆也跟着笑了,很快姜咏就进了外婆的卧室,看到秦悦姳马上抱住她说:「奶奶,我好想你!」 她开心的摸摸他的头:「就你嘴甜。」 「对了奶奶,我刚刚在学校看到董桐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来找我,还对我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董桐?」她露出不悦的神情,这女人怎么知道姜咏在这里?「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后来温老师来说要通知爸爸,把她吓跑了。」 「那就好,你先去写作业吧,我跟奶奶説会话。」他应声回房去了。 秦悦姳收起笑脸,有点伤感的说:「亲家真的不考虑去市区医院治疗吗?说不定能多活几年呢!」 「不了,我很感谢你们在我生命的最后,让咏儿陪我最后一程,我生在露山、长在露山,也希望死在露山,市区我是不愿意去的,我不希望在陌生的环境多活那几年,没有意义。」 她知道没有办法说服对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叹了口气:「咏儿会很伤心的。」 「这里是他妈妈长大的地方,在我离开前,他能拥有这里的回忆我也了无遗憾了。」外婆轻道:「我这几年受你们太多恩惠,只能来生再报答。」 姜咏的生母是独生女,他母亲过世后姜家把理赔保险金都交给了外婆,并且逢年过节都会带着姜咏来探望,直到一年前外婆被村民紧急送到医院,被诊断出心脏衰竭,而外婆既不愿意住院,也不愿意离开家乡,经过几番协调,外婆才同意让姜家请护工在露山照顾她,秦悦姳跟姜河硕讨论后决定让姜咏陪伴外婆走完最后一段路,但没说外婆剩多少时间,他只知道外婆身体不太好。 「要不是护工通知我你最近状况越来越差,你也不打算和我说一声吧。」 「人终归都是要走过这一遭的,何必麻烦别人。」外婆豁达的说:「不瞒你说,我最近有时候会梦见我女儿,我感觉得到自己时日无多,姜咏这孩子你带回去吧,别时间到的时候吓坏他了。」 门外突然传来叫喊声:「姜咏!」接着听到姜咏跑出去的声音。 「温老师!」 「来,这袋是你们家的。」她将一袋五、六种蔬菜交给他。「小心哦,有高丽菜跟红萝卜所以会有点重。」 这时照顾外婆的护工走了过来:「我来吧!」她接过袋子直接去了厨房。 秦悦姳走到房门口,见姜咏还在跟那个老师说话,她隐约觉得那个女老师有点面熟,但也没有细想,很快老师离开了,姜咏也走了过来。 「奶奶晚上留下来吃饭吗?老师送来的菜很多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喔!」 「好啊。」她有点难过的看着姜咏,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带他回去。 「咏儿,你在这唸书开心吗?」 「开心啊!这里的学校可比市区好玩多了!」 「这里这么棒,带奶奶出去逛逛好吗?」 「当然好啊!」 姜咏开心的牵着她出门,走了一段路,秦悦姳才开口:「咏儿,你外婆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大人已经无能为力,最后的时间外婆不愿意在陌生的医院度过,她想留在家乡,所以奶奶尊重她的意思,她怕她过世的时候会吓到你,希望我先带你回去,你自己怎么想?」 咏儿先是讶异,而后红了眼框,他低下头想了想说:「奶奶,我想陪外婆,她虽然不说,但一定也是希望我陪她的,我不能让她孤单的死去。」 秦悦姳窝心的摸摸他的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要是回去了,外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肯定会孤单的。」 最后秦悦姳跟姜河硕讨论过后,还是决定把姜咏留在露山陪伴外婆最后的时光。 -- 7. 离婚风暴(一) 往年母亲节陈睿丰都会带着全家人一起跟父母吃饭,今年他已经没有立场让温知莚回来跟他母亲过节,也没心情叫上孩子,就自己回父母家打算送个红包就走。 他的父母都是劳工阶层,教育水平不高,还很传统,所以他一直无法说出他已经离婚的事实。 回家的时候父亲刚好不在,他拿出红包交给母亲道:「妈,母亲节快乐。」 他母亲有点不高兴,这是今年没有要聚餐的意思?过年那时候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孙子再回来感觉都对她淡淡的,媳妇更是连人都没见过。「知莚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看我们?」她忍不住叨念。 「她山上那边的事忙。」他敷衍的说。 「那也不能连家都不回啊,不是应该先把妻子的本分做好吗?哪有丢着家里的丈夫孩子不顾,跑去当什么义工的道理?」连着之前的怒意,她一股脑的唸着。 「你别唸了。」他想走,可是母亲不依不饶。 「还嫌我烦了?你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都踩到你头上去了,她去山上当义工以后总共回家几趟?过年后我就没见过她的人!」 「她没义务来见你。」他也怒了,他现在什么身分,用什么身分让人来? 「你说这是什么话,怎么说我也是她婆婆,还有这种连婆家都不来的吗?」 这话就像一个引爆点,瞬间炸了他的理智。「你不是了,我也不是她丈夫了,这样可以了吗?」他忍不住衝出这句话。 「你?你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我们离婚了,过年前就离婚了。」他觉得好疲惫。 「为什么?」她激动的扯着他的袖子。 「过不下去就离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都不先跟我商量呢?有孩子离什么婚啊?」她有点不知所措,潜意识就想找个人责怪。「怎么就过不下去了,是不是因为她去山上做义工,都不顾家里?」 「不是,不是她的问题。」 「难不成还是你的问题呀?都不在家的人不是她吗?」她叫道。 「你别问了。」他甩开她的手就要走。 「我怎么就不能问了?我,我现在打给她。」说完立刻拿起手机。 他一把抢下。「别闹了,都已经成定局了还打什么,这事你别管。」 「怎么能不管呢?这分明是全家人的事啊!」 「错了,这就是我们俩的事,我们说了算。」 「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她突然想到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用担心,我们共同抚养,孩子还是跟我住在一起。」 听到温知莚不会带走孩子,她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能接受他们离婚的事实。「该不会她在外面有人了吧?」 「不是,你别乱猜。」 「不然呢?她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做义工,三天两头不在家,你怎么就能肯定她没有?」她不知道自己每一句话都踩在儿子的地雷上,果然轰一声又炸了。 「因为有的人是我!出轨的是我!背叛的也是我!都是我!」 她听到傻住了,她一直觉得儿子非常爱媳妇,当初对方身无分文还拖着一个重病老父,他都不顾她反对,义无反顾的娶了,怎么可能出轨的是他儿子? 「你骗人的吧?你是在帮她说话吧?」 「够了!停止你的想像,我过年前被知莚在饭店抓到跟学妹开房,这样你清楚了吗?满意了吗?」他最后几乎是用吼的,他知道母亲无法接受离婚是自己的问题,但一听到她硬要说是温知莚的错,他就无法忍受,因为这样显得他更卑鄙、更无耻。 他也不管惊愕不已的母亲,甩上门离去。 一直到坐到车里时,他才稍微冷静下来,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打给温知莚。 「喂?」她接得很快,应该是正在滑手机。 「那个?我刚刚?因为妈一直逼问你为什么都没有回来,我一时没忍住就全说了。」他诺诺的说。 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迟早是要说的。」 「因为妈已经知道了,孩子那边恐怕也瞒不了多久,我们可能要赶快先找时间跟他们说,如果让他们从别人口中听到,事情可能会更麻烦。」 她停顿片刻道:「我知道了,我明天会请假回去。」 # 星期五下课,允承一走进家门就感受到一阵不寻常的氛围,父母坐在沙发上,虽然也有在交谈,但不似以往都黏在一起,他们之间有一些距离,而且似乎在等他回来。 「你今天怎么会下山?没课吗?」 「我请了一星期假。」她中午才从露山回来,略感疲惫。「过来坐吧。」她又回头往二楼喊:「小湘,下来一下。」 没多久,允湘从二楼走下来跟哥哥并肩坐好,疑惑的看着他们。 她表情温和的开口:「我们要跟你们说一件事,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是爸爸妈妈人生中的一个决定,以后也不会影响你们的利益,所以希望你们千万不要激动。」 兄妹俩心理同时出现不好的预感,不安的看着妈妈。 她这才接着说道:「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 此话一出,两兄妹的脑袋像被投入手榴弹同时炸裂,两双大眼睛充满不解的看着她。 「什、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离的?」允承问。 「一阵子了。」 「一阵子?就这样?手续办了吗?」 「都办妥了,法律上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有点恍然,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况,怎么会之前完全没有异状,突然就说已经离完婚了呢? 「原因呢?总有原因吧?」他激动的问。 「原因是我跟你爸爸的私人问题,我没有打算告诉你们,就当我跟爸爸夫妻的缘分尽了,我还是你们的妈妈,爸爸也还是你们的爸爸,我们共同监护?」 「我的家庭破碎了,连知道原因的资格都没有吗?」他打断她,眼中都是焦急与愤怒。 「承承,我们离婚不等于你的家庭破碎了,你所拥有的爱一点都不会改变。」她试着好好说,但他显然没有心情听大道理。 「所以就如你说,我们一家四口会永远住在一起?会每年一起出游?你们都不会各自有对象,不会再结婚?」 她无言以对,确实不一样了,不可能会一样,她不可能永远跟前夫在一个屋簷下,也不能保证不会再有对象。 见她不答话,他更是愤怒的喊道:「不是说不会改变吗?都是骗人的吧?」 陈睿丰看不下去说:「陈允承!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所以你还希望我心平气和的说声恭喜吗?」允承对他大吼道。 这下他也怒了,大声回道:「你现在是怎样,老子离婚难不成还要你同意?」她连忙拉着他。 「是,我管不了你们,我在这家有什么话语权,还不都是你老子说了算吗?」 「知道就好,知道你就给我闭嘴!」 温知莚拉不住他,心里着急,此时允湘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父子都是一愣,火药味一下消了一半,她刚得知父母离婚,又看到爸爸跟哥哥大吵,一时吓呆了,醒过神心里承受不住,哭得泪如雨下,陈睿丰抱起允湘道:「对不起,是爸爸不好,别哭啊?」 允承看着爸爸怀里的允湘,又看了不知所措的妈妈,转身衝出家门,一下就跑没影了。 温知莚脱力的跌坐在沙发里,她虽然预想过孩子无法接受的状况,但实际发生的时候还是没能处理好,果然要不伤到孩子是不可能的。 -- 8. 离婚风暴(二) 唐泽修补习回家,就看到大雨中的家门口蹲着一个人,穿的还是他们学校制服,走近一看,果然是允承,他慌忙将他拉起来。 「你怎么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淋多久雨了?」面对他一连串的询问,允承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开锁将他拉进家门。 屋子一片漆黑,看来他妈还没回来,他打开客厅的灯,将允承直接推进浴室。「你赶快冲个热水澡,我去拿我的衣服给你换。」 他比允承高半个头,但身材差不多,他匆忙回房拿了宽松的t恤和短裤,又从别的抽屉拿了一件新的内裤回到浴室,就见允承仍然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傻子,快洗啊,会感冒的!」 他伸手就要帮他脱衣服,允承这才抓住他的手道:「我自己来。」 「右边那条深蓝色浴巾是我的,等一下用那条,快洗!」说完他离开浴室,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温知莚。「阿姨,允承在我这,怕你担心跟你说一声,今天就让他睡我们家吧?」 唐泽修是允承的国中同学,后来变成好麻吉,一起考上同一所高中,所以有他家的电话。 「我也在想他是不是去找你,就让他睡你那吧,再麻烦你帮阿姨照看他一下,谢谢啊。」她的声音充满疲倦。 「好,您不用担心。」 掛电话没多久,允承就穿着他的衣服走出浴室,头发都还在滴水,他无奈的走进浴室拿出浴巾,从后方盖在他头上轻轻搓揉着,允承站着没动,但头上轻柔的按压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他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下来。 他伸手按住他的手,说了声:「可以了。」 他将浴巾拿了下来,掛回浴室,走出来时见允承正打算进他房间,他拉住他担心的问:「你吃饭了吗?」 他摇摇头:「我不想吃。」 唐泽修叹了口气,让他进了自己房间,他房间是双人床,允承直接面朝下趴在床上。 他拍了他一下。「誒,躺好。」 他脸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说:「头发还没完全乾,会弄湿你的床。」 「想那么多干嘛,不是有枕头巾吗?」他试图把他翻正,不过他完全不肯动,拗不过他,乾脆不管了,他坐到书桌前做自己事。 良久允承才翻身坐起,盯着他在书桌前的背影:「你什么都不问吗?」 「问什么?」问为什么出现在他家门口?为什么淋雨?为什么不想吃饭?他转身问了一句:「你想说吗?」 「不想。」 「那就对了。」正要转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听到他极轻的声音说:「我爸妈离婚了。」 唐泽修惊讶的看着他,他自认识允承以来一直很羡慕他幸福的家庭,完全没想过这样的幸福也会有崩坏的一天,他喃喃道:「难怪。」 「什么?」 「难怪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你告诉我妈我在你这了?」他一时有点生气。 「你跑到我这来是为了让你妈担心你?」 允承被他的话一堵,气势瞬间弱下来,慢慢吐出一句:「不是。」 他无奈的摇摇头,单手扶在椅背上,看着自相矛盾的允承说:「你也知道我家的状况,我爸完全断了联系,说不定同父异母的弟妹都不知道生几个了,我妈拖着一口气不肯离婚,但那又怎样?跟离婚又有什么差别?我不清楚你父母的状况,但一定有过不下去的理由,你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了。」 「不一样,我爸妈感情一直都很好,他们怎么能前阵子才有说有笑,这一刻就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告诉我们他们已经离婚了,还不肯说理由,总有个理由吧!」完全没有预兆,还不是说打算要离婚,是已经离婚了。 的确是很突然,但他仍是说:「允承,我们有时候也会有不想告诉父母的事情,有自己的隐私,为什么父母不能有呢?」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摸在他的头顶道:「说不定不说是怕你受伤,毕竟他们是如此疼爱你啊!」 允承瞬间红了眼眶,他一个翻身把自己缩进被窝,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十五岁了,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大人,但还是不免用孩子的角度看待事情,为什么同样岁数的唐泽修却能看得如此透彻呢?因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都不断的看着父母的衝突跟冷漠吗? 难道是自己长期处在父母营造的幸福环境里,才不能接受这突然的变故,而自己曾拥有的这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唐泽修知道他还是无法接受,也不多说了,这种事情要靠自己想明白,别人说再多都没有用,他早就清楚这个道理。 隔天一早,唐泽修来到家附近的咖啡店,温知莚早上将允承的书包、衣服都整理带来,因为她清楚允承需要一个没有她们的地方平復情绪,所以她联络他过来取。 唐泽修推门进来,坐到她对面礼貌叫了声:「阿姨。」 「他怎么样?」 「他昨晚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现在有点低烧,我等下买个退烧药回去给他吃。」 她将桌上其中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帮你点的。」 「谢谢。」他赶紧接过来。 「我们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帮阿姨安抚他一下,他从小到大没经歷过什么挫折,我怕他一时承受不住。」 「我明白。」 「他住在你家会不会太打扰你妈妈?」 「不会,我们家基本都外食,而且我房间本来就双人床,吃住都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好,阿姨太感谢你了。」 「阿姨,允承是个贴心的孩子,很快会想通的,你也别太累了。」 她轻笑道:「你也是个贴心的孩子。」 他不好意思的低头喝茶,又想到什么,抬头说:「我觉得允承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你跟叔叔离婚后还表现的跟之前一样吗?」 「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我们的相处模式本来就很像朋友。」 「我爸妈虽然没有离婚,但就是两个陌生人。」他突然说起自己的事,让她觉得亲近。 「你们都是被大人世界连累的孩子,其实只要走好自己的路,不要把大人的决定当成自己的过错,事情就没有这么复杂。」 「我懂。」他喝完杯子里的茶道:「允承还在发烧,我要买药给他吃,就先回去了,阿姨如果还有不放心的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那就再麻烦你了。」 「不会。」 -- 9. 大神火速救援 「逼——」裁判尖锐的哨声响起。「红队五号推人犯规!」 「又来了,已经四犯了,下半场才开始多久。」 「看吧,教练叫暂停了,要换人了。」 穿着红色背心背号五号的允承面无表情的离开球场,来到休息区的椅子坐下。 唐泽修刚走进运动馆,就看到一堆女孩子在惋惜,他看着坐在休息区弓着身子的他叹了口气,将书包一甩在身后走过去。 「最近失误很多啊!」 「你今天怎么没下场?」他头也没回问道。 「我班上有事,才刚到,都来不及换球衣。」 两人并肩坐在椅子上看着球赛继续进行。 允承在他家已经住了五天,连他妈都在问他是不是离家出走了。「我知道你心烦,但我们本就无法掌握父母的人生,就像父母无法负责我们的未来一样。」 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如往常,他们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没有大矛盾,这样的夫妻怎么会说离婚就离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球赛结束散场后,教练把他留下来一通训话:「你最近怎么回事?失误一堆,又一直犯规,到底还想不想打球了?不想打乾脆退队得了!」 他低头不语,他的沉默让教练更生气了,正想再继续骂人,脖子突然被人一勾带到旁边去,离了一段距离唐泽修才低声对教练说:「抱歉啊,教练,最近允承家里有点事,他心里不好受,不是故意的,劳烦您体谅一下,我会尽快帮他恢復状态的。」 教练瞪了他一眼,抓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又看了仍是低着头的允承,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转身走了。 唐泽修回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向休息室走去。「教练也是希望你好,别往心里去。」 久久他才回了一句:「知道。」 两人来到休息室门前,唐泽修正要推门进去,突然他握住他抓在门把上的手,止住他推门的动作。 「允承最近犯规也太多。」休息室传来间聊的声音。 「肯定是因为他爸妈的事唄。」篮球队的学长宗弦边换衣服边说。 他瞬间看向唐泽修,对方连忙摇头,他怎么可能说出去。 休息室又传来队友的声音。「他爸妈怎么了?」 「嘘,你别说出去啊,我刚放寒假那会,有一次跟我爸去一间饭店吃喜酒,散场后我爸跟几个朋友坐在大厅等酒气散去,我在旁边无聊间晃着,结果就被我看到允承他爸从饭店电梯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女人,不是允承他妈,两个人还一路拉拉扯扯,那女人不断的说不要分手什么的,我还听到她说允承他妈根本没爱过他爸?」 听到这里的他已经浑身发抖,衝进去往宗弦脸上就是一拳,他被打的突然,没站稳就往置物柜狠狠撞下去,所有人都惊到了,连忙要上前拉架,但允承此时已经暴怒,他飞快拉起宗弦又是一拳,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唐泽修连忙从后方紧紧抱住他,对宗弦大喊:「快走!还不走!」 他自知理亏,也不想跟发狂的允承槓起来,连忙抓着自己的东西闪人。 允承红着双眼,仍是浑身发颤,他大口的喘着气,瞪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允承,冷静,冷静。」他不敢放手,仍是将他抱的死紧。 允承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刚刚宗弦说的话,"他爸从饭店电梯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女人?两个人还一路拉拉扯扯?我还听到她说允承他妈根本没爱过他爸?",他无法接受,也没想过会是这样,怎么会,怎么会??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将体力全部用尽,身体瘫软下来,唐泽修顺势将他放到长椅上坐好,搂着他的肩,让他靠在他身上。 他这才知道,过年时看似平静无波的外表下,在那时都成了定局,原来不是最近,是几个月前,是??妈妈夜不归宿的那个夜,他还兇巴巴的质疑她的去向,那天她说"承承,妈真的不想说,就这次好吗?",她当时该有多伤心难受,却还照顾着他跟妹妹的情绪。 唐泽修见他抬起一隻手摀住脸,接着泪水沿着指缝滑落,无声的低泣着,他不忍的将搂着他的手向上移,轻抚着他的头顶劝道:「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父母比我们多活了那么多岁,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自己都会处理好的。」 「我自以为很了解她?」他哽咽道:「可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原来是心疼妈妈了,他不再劝他,只是仍是轻抚他的头发。 大约过了半小时,允承总算是稍微冷静下来,他沙哑道:「你觉得,我妈从没爱过我爸是真的吗?」 他思考了一下才道:「我觉得你不用执着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就如今的状况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于你爸的出轨她不至于那么痛苦。」 「倒还有这么个好处。」他忍不住讽刺道。 这时唐泽修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一阵急促的声音喊道:「泽修吗?哇操,完蛋了,我妈看到我的伤现在要拉我去验伤,打算要报警了,我现在把自己锁在房间,但我妈有备用钥匙撑不了多久,我不敢跟允承说,你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反正不管我妈闹到什么地步我都会坚持是自己撞伤的,你跟允承串供一下啊!接到警察电话别承认啊!」说完电话马上掛断了。 他看着手机忍不住也哇操一声,对着允承不知道怎么开口。 「行了,这里那么安静,他喊那么大声,我全都听见了,他还当我敢做不敢认了,就是老子打的,我就这样跟警察说!」 「不行,想想你被抓走的话你妈怎么办,你还嫌她不够糟心吗?」他马上被堵的哑口无言。「答应我,如果到了警局什么都别说,交给叔叔阿姨处理,听到了吗?」见允承又不说话,他急喊:「听到了没有!」允承这才不情愿的点头。 宗弦的妈妈应该是真的气极了,一个小时后陈睿丰那边就接到警察的电话,他先是打电话确认允承所在位置,然后连忙打给比较能安抚允承情绪的温知莚。 「允承把同学打进医院了,对方家长现在已经报警,我刚收到通知,现在要带允承赶过去,听说对方家里有点权势,可能很难善了,你也赶快过来!」 她一听大惊,连忙要播允承手机,但想了一下转而拨给了唐泽修。 「阿姨,你收到通知了?」 「你赶快告诉我,允承打的人是谁,知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 「是李宗弦,他是传承营造的小开。」 「好,等会麻烦你帮我陪他跟他爸爸一起去警局,让承承什么都别说,其他的别担心。」 她掛断电话后,马上又打了一通电话。「很抱歉打扰您,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除了你我可能找不到别人帮忙。」 # 温知莚风风火火的赶到警局,先看到坐在门口的唐泽修跟允湘,允湘一看到她马上紧张的拉着她问:「妈妈,哥哥会不会有事?」 她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的,放心吧。」 唐泽修也着急向前道:「阿姨,宗弦刚刚打电话给我,他跟他妈说了不是允承的错,可是他妈看到他的伤气疯了,根本不听他的,他真没想到会闹到警察局去,医院也是他妈逼他住的??」 「别急,别急,阿姨知道了,相信我,会没事的。」安抚好两个孩子,她快步走进警局,就看到一个不断破口大骂的贵妇人,一看就是富家太太,陈睿丰正试图要插上话却徒劳无功。 「你什么身分敢跟我儿子动手,我儿子都被打进医院了,等着吧,我一定告死你!」富太太激动的对着允承吼叫着,温知莚上前侧身挡在他前面,隻字不言,任对方发洩情绪。 「这位太太,先不要激动。」陈睿丰仍尝试着跟对方沟通,但对方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激动?你觉得我不该激动?想到我还在医院孩子,我就想掐死他!」她愤怒的看向挡在允承身前的温知莚。「你这妈妈是怎么教的,听说你们刚离婚?就是因为你不会教孩子你老公才不要你的吧?」 此话一出,允承立刻就要站起身,她赶忙紧紧压住他,并挡住他兇恶的目光,仍平静的不给予任何回应。 警察也觉得这话过分了,正想要劝两句, 富太太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慌忙接起来恭敬道:「妈,我正在警局处理阿弦被打的事。」 「马上跟人家和解回来!态度好一点!」听了婆婆的话,富太太不敢置信,婆婆一向最宠孙子的啊!「可是,阿弦都被打进医院了!」她不甘叫道。 「少废话,你知道谁为这孩子出面在处理这件事吗?」富太太疑惑的看向陈睿丰,又转头看向温知莚,怎么看就顶多是白领阶级,会有什么后台?马上婆婆就为她解答。「姜董,姜河硕。」 「姜董!」富太太忍不住惊叫,诧异的看向被温知莚挡住的允承。 她一看对方接电话的脸色就知道姜河硕把事情办妥了,果然等到富太太一掛电话马上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道:「误会,误会,我婆婆刚刚打电话说阿弦承认是他的问题,抱歉,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不好意思啊,同学没吓到吧?」 不明所以的陈睿丰瞬间傻眼,这人是吃错药了吧?允承虽然仍是冷漠的表情,但心里也是颇为讶异,这女人哪有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只有从一进警局就不发一语的温知莚开口道:「这事两个孩子都有过失,若您不介意,我们就和解了吧,您孩子的伤毕竟是我们允承造成的,医药费我们会负责。」 富太太忙道:「好,就和解吧,但医药费真不用,我们有保险的。」 她也不多费唇舌,既然请大神出面了,对方肯定不会敢再要任何赔偿,与警方再三确认无事后,一行人步出警局。 看到他们出来,陪在允湘身边的唐泽修立刻迎了上来,谁知温知莚突然一阵晕眩,往一边晃了一下,陈睿丰连忙伸手扶她,连方才在警局一直保持冷漠的允承都惊叫:「妈!」 允湘也赶忙跑过来。 温知莚稳了身子,拨开陈睿丰扶住她的双手,虚弱道:「没事,只是这阵子都睡不太好,也不太有食慾,一时体力不支而已。」 一听这话陈睿丰跟允承马上露出内疚的神情。 允湘更是一脸愤怒的看着爸爸跟哥哥说:「都是你们害的!」 「小湘。」她连忙吓止,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允承。「承承,回家吧。」 他不甘的看向父亲,唐泽修则上前双手捏了捏他的双肩道:「你在我家住了那么久,今天换我去住你家吧!」 温知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允承也不愿再违反母亲的意愿,默许的跟着唐泽修先回他家收拾随身衣服跟课本。 「妈妈也跟我们回去吧!」允湘拉着妈妈的手。 她却摇摇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乖。」 「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没问题吗?」陈睿丰仍有点不放心。 「没事,吃点东西就好了。」 允湘这才不情愿的跟爸爸回去。 -- 10. 不是前妻 早就赶到的姜河硕等到只剩温知莚一人时才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身边。「看你晕了一下,还好吗?」 「没事,真没事。」她笑道:「我就是演给他们内疚的,不然以这两个人的脾气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闻言他也笑了,这女人真的浑身是戏。 「我们承承打的那个孩子情况怎样了?」她担心的问。 「还好,脸上挨了两拳,看起来比较吓人,但不算严重。」 「那就好,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儿子有说为什么动手吗?」 「我是没问,不过能让他气到动手,八成是同学说我跟他爸的间话了。」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也猜得八九不离十。「青春期的孩子啊??没一个省心的。」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还麻烦你跑一趟,其实你不用特地过来的。」 「没事,咏儿受你很多照顾,我难得有机会回报一下。」 「那都是职责范围的事,你不用那么客气。」 「既然这样,老师陪我吃顿饭吧,就当感谢我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他还没吃饭吗? 「理应我请你,不过这个时间,我不太清楚哪里可以用正餐,给你选餐厅吧!」她平时生活因为孩子很规律,除了长途旅行,她几乎没有九点后外出吃饭的时候,偶尔嘴馋顶多家附近买点宵夜。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间义式餐厅开到十二点,走路就可以到,我们散步过去。」 她点点头,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个时间点街上人还是很多,大多是年轻人,姜河硕故意落后温知莚半步,稍稍帮她注意往来人潮避免碰撞,她对于这样的绅士举动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是都市孩子,早习惯了在拥挤人潮里穿梭。 餐厅很快就到了,九点半的时间座位仍有八成满,服务员领着他们到窗边的位置,给了他们菜单,并询问是否需要介绍。 「不用,我们看一下再点。」 服务员倒完水离开后,他问:「从我接到你的电话时间看来,你应该也还没有时间吃饭吧?」 「姜先生真细心,你平常都那么晚吃饭吗?」 「很少,大部分加班的时候助理会帮我带餐。这间餐厅的海鲜类很出名,温老师喜欢哪种主食?」 「我最近食慾比较差,没办法吃完一整份餐点。」她直接跳过主菜往后翻,突然疑了一声。「这间店有sfogliatella耶,听说做工非常复杂,我想吃吃看。」这道甜点的名字源于它的形状,非常像贝壳或是树叶,有些里面会填满卡仕达酱,撒上糖霜。 他心里不太赞同,他觉得刚刚温知莚在警局门口的晕眩不完全是演的,应该最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只吃甜点能有什么营养,但以他们的关係又不宜对此发表意见,所以他在点餐时又多加点了鸡肉沙拉、海鲜汤跟水果拼盘。 这时的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对她过多的关心有什么问题,她也只当他是自己要吃才点的。 直到餐点上来了,他笑说自己点的有点多了,请她帮忙吃一些,她才意识到他是不是故意多点的,其他都还说的过去,但汤?说自己忘记点的套餐有附汤又多点一碗就有点明显了,因为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用餐。 意识到这件事,让她在用餐时略感拘束,她对自己说,他应该是长久养成的绅士风度,对女生的需求观察入微,才会有这样贴心的举动。 用餐完毕,服务生上前来结帐,她连忙要拿钱包,却如预料中被他制止了,他飞快拿了一张卡给服务生并对她笑道:「我还有一件事对你感到抱歉,这顿饭就让我付了。」见她不解的看着他又说:「上次的事咏儿跟我说了,很抱歉,听说董桐对着你发火,还骂你是?」 她一开始还没明白,听到这才意会过来,董桐是指他前妻吧?连忙打断他的话说:「没事,我也气不过说了一些刺激你前妻的话,不好意思,没给你造成麻烦吧?」 他轻笑了一下说:「没,其实咏儿也不太清楚这其中的曲折,严格来说,她连我前妻都算不上。」 这倒让她意外了。「可是姜咏说你们有结婚的。」话一出才觉得唐突,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探你隐私。」 「无妨,这件事说来也有趣,可以跟你分享一下。」他用轻松的姿态,像朋友一样的语气说道:「当初我母亲以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为由,非得让我找个结婚对象,不停的在找适合的人选,几年下来让我不堪其扰,董桐的爷爷跟我们家是世交,常藉故来我们家走动,其实我私下把我母亲中意的对象都调查过,这个董桐的私生活是最混乱的,人前人后的嘴脸也是差异最大的,所以我就故意引导母亲把重心放在她身上,再假装勉为其难同意跟她结婚。」他看她讶异得瞪大双眼,心里觉得可爱又接着道:「我们在五月办的婚礼,有头有脸的人都到场,大家都以为我们结婚了,但我私下跟董桐说,我从小就非常喜欢圣诞节,我希望结婚登记能在圣诞节当天,所以就拖着没有去做登记。」 「啊?这样的藉口她也信?」 「她不信也没有办法,她在我面前装的是天真可爱的人设,这样的设定就得无条件的相信另一半的话,除非她要突然转性,让自己人设破功。」 她哑然,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婚礼后的半年,我就开始一直收集决定性的证据,并在半年后在我母亲面前跟她摊牌,拿出所有证据,表明要结束这段关係。」 「可是,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圈呢?」 听到三观都震碎的她忍不住问道。 「找董桐是为了不要害到真心善良的女生,也是为了让我母亲清楚看到,他们所认为优秀的女孩,其实并不如他们想的那样。」见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道:「在婚礼之后,我就着手把姜咏送到住宿学校,就是为了避免他过多接触到董桐,对此她当然乐见其成,我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我也不说破,只是婚后一直都没有碰她,两个月后她终于忍不住主动提起,我就跟她说我有性冷感的毛病。」 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傻眼道:「还有这种操作??」真是长知识了。 他闻言竟忍不住笑开了,这女人脸部表情的变化真的非常有趣。「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我的贴身助理知道,现在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可别说出去。」 「你指的是性冷感吗?」 他单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却止不住满脸的笑意,这女人歪的,孩子教得正吗?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越举了,又转移话题说:「那你岂不是有把柄在我的手上?」 「还请你千万不要拿来威胁我。」 两人又忍不住相视而笑,这一顿饭最后竟吃的像是好友聚会间聊,她完全忘了坐在对面的是学生家长,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商界巨头,她好久没有如此轻松自在的单独跟异性相处。 # 允承轻轻的推开允湘的房门,闹腾了一晚,她应该睡得很沉,他在她床边蹲下,轻摸了她的头,叹了口气轻道:「生哥哥气了吧?」如预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对不起啊,小湘,哥哥只是太想念以前一家四口的日子了,觉得一切都被爸爸破坏了,太生气才这样的。」沉默了一会又道:「是哥哥任性了,小湘也不好受吧?」 「难受。」以为已经睡着的允湘突然回答他道:「我们都很想念有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但妈妈说,那些曾经的美好都不会因为他们离婚而消失,那些回忆会一直留在这里。」说着,她伸出手指向哥哥的胸口。 「我觉得我们应该稍停了,爸妈都有自己的人生,哥哥那么大的人了,就不能看开点吗?」 呦,竟然被小丫头教训了,一直以来因为年龄差距,他常代父母照顾妹妹,久而久之,他感觉自己都像个爸似的,然青春期的荷尔蒙窜动,他有时都无法控制自己去在乎身边人的感受,这次放任自己任性一回,伤到家人了吧。 兄妹俩突然静声了,因为他们听到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妈妈回来了。 温知莚换上拖鞋经过玄关,陈睿丰果然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着她。 「去哪那么晚?」 「请人帮忙总要感谢一下。」 他沉默半餉才问道:「男的?」 她笑了。「对,男的。」 又是一阵沉默,他握紧拳头,沉声道:「你该不会?」 「你想多了。」她走到他旁边坐下,轻声道:「最后还是让你做了坏人。」 闻言他又不说话了。 「我找个时间跟承承谈谈吧,他应该能理解的。」 「不用!」想到那个兔仔子他就一肚子火,殊不知那个兔崽子跟允湘正坐在楼梯间上偷听他们说话。 「有想好怎么对虹怡负责吗?爸妈会同意吗?」 他一点都不想讨论这个。「爸妈还不知道虹怡。」 「早点说吧,总是要知道的。」 果然话一出又是一阵安静,兄妹两在楼梯间都快不敢呼吸了。 「如果我??」 「没有如果,我们讨论过的。」 他当然记得,刚结婚时她就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出轨,她是一定会离婚的,因为只要打破信任一次,她就会在每一次他晚下班的时候、出差的时候,甚至打电话、传短信的时候,猜疑他、怨懟他,她不想把自己绕在死胡同里,不想变得不像自己,所以她会放开他的手,站到一个没有立场做这些假想的位置,以保护她自己。 知道归知道,但放开手是如此困难,他们的婚姻很美好,她一直是个很会过生活的人,家庭气氛大多是欢乐的,无论她是否爱过他,她对他对家庭都是极为用心的,这个家如果只剩他跟孩子,过去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去了。 「早点休息吧。」说完她站起身,腰却猛的被他一把抱住。 她感觉他浑身颤抖,呜咽的说:「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真的无法就这样放开你??」 她略为红了眼眶,但仍坚定的说:「那就学着放。」她抓开了缠在腰间的双手,决然离开客厅往客房走去。 客房放了一些她的衣服,非必要她不太想再踏进主卧室,她坐在床上缓和一下情绪,正想拿衣服去洗澡,房门被敲了两下。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允承,他用及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沙哑道:「我能进去吗?」 她让开身让他进来,接着关上房门,客房里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床跟一个小衣柜,两人就并肩坐在床上。 「今天对不起。」他先开口了。「你是怎么让她不敢告我的?」 「我们交换答案吧,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如何?」 他凝视着面前的白墙,一会才道:「他说看到我爸跟别的女人从饭店出来,那女人还一直缠着我爸说不肯分手什么的。」接着他转头看向她问:「他说的就是你没回家的那天对吧?」 她没有看他,很犹豫该不该对孩子说实话,她实在不希望孩子在还没学会爱的年纪就对爱幻灭。她想了一下道:「承承,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这件事情我跟你爸都是有责任的,并不是你爸单方面的错,这点我希望你一定要明白。」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很想问妈妈,是不是真的没有爱过爸爸,但想到唐泽修说的话又作罢。 「真不知道怎么样的女生会看上爸爸。」 她突然觉得被一箭刺中,儿子,你骂到我了你知道吗? 他说完也意识到不妥,连忙换个话题问道:「帮我的人是谁?为什么愿意帮我?」 「是我一个学生的爸爸,他是大企业的董事长,人脉很广,因为我很照顾他孩子,才二话不说帮我的。」 听完她的解释,他觉得说不过去,问道:「他对你??」 「想什么,年纪还比我小呢!还有钱有地位,要找也会找二十几的,你也太看得起我。」妈妈在孩子心中总是那么完美吗?她深深觉得的好笑道。 「那可说不准。」他仍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突然认真的盯着他看了良久后冒出一句:「承承,你确定你没有恋母情节吗?」 他马上白了她一眼,起身出去了。 看儿子最后那傲娇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好笑的摇摇头,这才起身去洗澡。 允承回到房间,唐泽修还在滑手机。「怎么不先睡。」 允承房间是单人床,床旁边放了一个客用薄床垫给他睡,原本趴着的他翻身坐起问:「跟阿姨谈的怎么样?」 「没谈什么,我妈说我有恋母情节。」 「喔,阿姨现在才发现。」 「什么!我哪有!」 「你自己没发现吗?超明显的啊,你以后的择偶标准肯定是以你妈为样板。」 允承抓起枕头往他头上丢过去。「去你的!」 -- 11. 可以叫我咏儿吗? 离婚的事情到现在总算是掀过去了,温知莚只请了一星期假,在允承保证不会再离家出走的前提下回露山去了。 一切好像都回到正轨,大家都过着跟之前没什么差别的生活,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什么都不同了。 「老师!老师!」半夜一点,门口传来急促的叫喊声,在这安静的村庄显得特别刺耳。 温知莚从床上惊起,是姜咏的声音,她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赶紧起身跑出去,门口的姜咏看起来努保持镇定,但仍无法掩饰他的惊慌,他焦急的说:「奶奶她?」 她搂住他,温柔的说:「没事啊,不怕,奶奶以后不会再痛了,联络爸爸了吗?」 姜咏点头,他刚刚睡一睡梦到奶奶走到他房间,摸摸他的头,他想要醒来跟奶奶说话,却醒不过来,他就像是站在旁边,看着奶奶轻抚着自己,然后离开,接着他才惊醒,他按着狂跳的心脏起床衝到奶奶房间,就看到护工守在奶奶床边,告诉她奶奶刚走。 「护工阿姨说?奶奶十点的时候就有徵兆了,那时候她就已经联络爸爸了。」他只是想找个熟悉的大人,他毕竟还是太小了,第一次遇亲人离世,难免惊慌。 「好,我们一起回去陪着奶奶。」她牵起他往他家走去。「到最后你都陪在奶奶身边,奶奶一定是没有遗憾的走,你真的很棒喔!」 刚刚一直故作坚强的姜咏,这才猛然哭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啜泣着,她紧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摸摸他头。 到姜咏家的时候,护工已经帮奶奶换好之前准备好的寿衣,也放了佛经在旁边,月姨也到了,这大半夜的,应该是之前跟护工打过招呼,让护工第一时间通知她,看到温知莚牵着姜咏过来,她上前拍拍他的肩跟他说:「奶奶这时候神识尚未离开,我们一起跟着佛经唸佛号为奶奶助念。」 姜咏抹乾眼泪,乖巧的坐到外婆身边,嘴里跟着佛经唸着,温知莚也在旁边角落坐下,还好护工跟月姨都算很有经验,不然她也不知道在家过世该怎么处理。 一小时后姜河硕也到了,他一进门先是把姜咏抱进怀里,姜咏搂着他,脸埋在他肩膀哭了一通,安抚好儿子后,才跟护工了解死亡时间跟后续处理事宜,月姨也在旁边一起讨论,然后就是准备好病歷等早上请卫生所的人来开立死亡证明后送往殯仪馆。 事情都确定好,他才发现坐在角落默念佛号的温知莚,他的目光突然就被那纤弱的身影定住了,她低着头颅,头发不似往常扎成低马尾,正微微散落在肩上,上身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小短裤,明显是匆忙来不及换衣服,山上气温较平地来的低,现在又是临晨时分,醒了醒神,他朝她走过去。「温老师,今天谢谢你了,夜里凉,你跟校长先回去休息吧。」 她看了一下墙上的鐘,已经四点了,姜咏现在有爸爸陪在身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她不是亲属,留着也不合适,她点点头站起身,但坐太久一隻脚已发麻,一时站不稳差点又坐回椅子上,姜河硕连忙扶了他一把。 「抱歉,我脚麻。」她不好意思的想自己扶着旁边的墙支撑,但一移动就抽得更厉害,她忍不住吸一口气。 「你扶着我稍微走几步,应该很快就好了。」 月姨这时也走了过来,他让温知莚扶着一起往门口走,走几步后果然脚缓解很多,她连忙松开他的手道谢。 他将两人送出门:「今天谢谢你们帮我陪着姜咏,麻烦你们了。」 「哪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过来。」月姨说完带着温知莚离开。 她其实顶累的,昨天晚上帮今年要到附近乡镇上国中的露露,整理升国中前需要的加强的课业资料,才睡了一小时就被姜咏叫醒,她揉着眼睛,慢吞吞的走着,月姨看她像个孩子似的不免觉得好笑,亲暱的拍拍她的屁股说:「你家到了,快进去睡吧。」 她察觉月姨把自己当孩子了,瞬间感觉温暖,她转身抱了月姨一下才说拜拜。 # 姜咏外婆的丧礼在村民的协助下顺利结束了,顺着外婆生前的意愿葬在故乡,姜河硕考量这学期只剩下一个月,而且姜咏也捨不得露山,他跟月姨商量该怎么安置他,毕竟护工不是保母,这边结束自然要去接其他工作,他原本想请家里的阿姨来照顾,但月姨觉得留在露山给她们看顾就可以了,温知莚听一听就说:「不然让姜咏过来住我家吧,我们原本住的就近,他要回去拿什么东西也方便,当初整理给我女儿睡的房间也还在,清理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 姜咏一听眼睛都亮了,转头看着爸爸:「可以吗?爸爸,我可以跟温老师住吗?」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老师。」 「不会不会,姜咏很乖的,还能帮老师的忙对不对?」她笑着看着姜咏问道。 「对!我超级乖的!」他点头如捣蒜。 大人们看他这样都无奈的笑了,姜河硕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只好同意,他拿一张提款卡交给她:「姜咏的生活费就从这张卡领,他知道密码?」 「等等!」她连忙打断他。「姜咏吃不了多少钱的,不需要另外给我。」 「这怎么行。」 「不是,你看这村像是有提款机的样子吗?」最近的提款机大概是车程一小时半的乡镇,她根本没去过。 姜河硕经她提醒,才认知到这个问题,他将卡放回钱包,抽出所有现金:「这里只有三万,如果不够我下次来再?」 「等等等!」她再次打断他。「姜先生,你看看我们这个村有卖店吗?三万块我往哪花啊?」 他又是一愣,怎么乍听之下好像也没错,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姜先生帮过我大忙,我欠着你的恩情,这次虽不是为了报恩,但再这么坚持下去,你这孩子我可不敢收了。」 「那怎么行!」姜咏急道:「爸爸,我会努力帮老师很多很多忙,算是抵我的餐费,你就别再坚持了,拜託!」 月姨看他急的,忍不住笑道:「姜先生就别担心了,我们吃的几乎都是村民种的菜,也会有人固定下山补物资,一个孩子真花不了多少钱,大家都会帮着看顾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只好作罢,再三跟村民还有月姨、温知莚道谢,才赶回市里处理这几天堆积如山的工作。 他离开后,温知莚跟姜咏回家整理要搬过去的东西,她帮忙整理书本文具,姜咏自己整理衣服,忙到一半,姜咏突然说:「老师,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她抬头,看到他很认真的看着他,笑着问:「说说看。」 「你可不可以跟奶奶一样叫我"咏儿"?」 她心里微酸,走过去搂着他说:「我们咏儿的要求老师是一定会答应的。」 听到"我们咏儿"四个字时,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他虽然没有妈妈,但他想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妈妈的拥抱肯定就是这样吧!他伸手回抱了一下她,然后害羞的退开,继续收他的衣服。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过起了类似母子的生活,姜咏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每天跟她抢活干,一开始她还觉得有趣,到后来竟搞得她好气又好笑。 三天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他身旁,决定要来好好沟通一下。「咏儿,你再把我的事情拿去做,我都要倒付你薪水了!」 「哪有,我做的事明明就很少。」 「早上准备早餐,上课帮忙改作业、考卷,下课回家写完作业还打扫,我都没有你勤快好吗?」 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想要报答老师,我真的很开心可以跟老师一起生活。」 「报答有很多种方式,抱抱我或说老师很漂亮我都会很开心阿!」 「老师本来就很漂亮,发自内心的漂亮。」他认真的说。 「呦,你这小嘴甜成这样是哪学的?」 「老师知道的,我从来不说谎。」 她瞬间觉得自己被撩到了,这小帅哥太有撩妹天赋,她不禁感叹长大还得了啊! 「可是你真的不用这样,你是小孩子啊,跟小湘一样不好吗?偶尔帮忙做一点事就行了,不用什么都抢着做啊!」 提到允湘,他曾经是多么羡慕允湘有这样的妈妈陪伴长大。「我?也可以像老师的小孩一样吗?」 「当然啊!像个普通小孩一样想撒娇的时候撒娇,想赖皮的时候赖皮,想生气的时候就生气,有时候这样反而更快乐喔!」 姜咏被她的话震撼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他父母过世后,他就很在意家人的感受跟看法,他把自己活成大人喜欢的样子,虽然也会跟奶奶撒撒娇,爸爸也真心拿他当亲儿子对待,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不造成任何人的麻烦,在家人面前他不任性、赖皮、更不会生气,这样?不对吗?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吗? 「咏儿难道都没有过想要生气的时候吗?」她看着突然不回答的他问。 「有过,有一阵子我常常都很生气?」他突然又停住了,很久后似乎下定决心才又开口道:「爸爸要结婚的那时候,奶奶跟我说我很快就会有一个新妈妈,那时候的我非常期待,那个阿姨对我很好,不但说话温柔,还常买东西给我,我一直很希望她跟我们一起生活。」他忽然神色一变又道:「但她跟爸爸一结完婚,爸爸就立刻把我转学到一间要住宿的学校,我当时真的不想去,但我不敢说,我只是希望有爸爸妈妈一起生活,我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要那么做?我当时非常难过。」 「爸爸把我送到学校宿舍那天,可能看出我的情绪,对我说"就算不喜欢也忍耐一下,不会太久的。",当时我相信了,就这样我忍了半年,这半年间就连暑假爸爸也只让我回家一个礼拜,我越来越难过,也越来越生气,半年后爸爸终于说要把我接回家了,我可以转回原来的学校了。」 他的神情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她想到之前姜河硕跟她说过的事情,大概猜到为什么了。 「我高兴的搬回家,但等待我的不是我期待的三人生活,爸爸告诉我,他们离婚了,我期待了那么久的妈妈又没有了。爸爸跟奶奶都不说为什么,我也不敢直接问他们,最后才辗转在大人嘴中听到那个女人?跟很多男人?」 「好了,别说了。」她轻轻摀住他的嘴。「咏儿,不管爸爸做什么决定,肯定都是以保护你为前提的,知道吗?」虽然方法真的有待商榷。 见他乖巧的点点头,她拿下摀着他的手,将他抱坐在腿上,让他靠着自己的肩,有时她会觉得,这孩子有点像允承,一样的柔软细腻,一样的叫人心疼。 「老师,我一直很羡慕有妈妈的小孩,但爸爸看女人的眼光不太好,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希不希望他结婚。」 她差点"噗"一声笑出来。「可能只是缘分还没到,有些人的缘分来的晚,前面的错误都是为了成全最后的正确。」 「什么意思?」 她轻摸着他的头发说:「你长大就懂了。」 -- 12. 意外搜救 转眼期末考结束,学校租了一台小巴,打算要带孩子们去附近的一个农牧场玩,露山国小的学生难得有机会离开村里去玩,车上每个小朋友都兴奋不已。 「小朋友,安全带系好,不要站起来。」温知莚大声叮嘱,有些老师已经提早下山了,这趟只有她一个老师,不过应付九个孩子应该也足够。 「老师!暑假你会留在村里吗?」露露问。 「我还没有确定,但应该还是会先回家陪我的孩子。」 「老师老师!阿路一直打我头!」 「没有!我没有,我只是碰而已!」 「老师!小飞乱开窗户!」 「我,我关起来了!」 天啊!九个孩子的音量在教室还觉得没什么,挤在一台车里简直太恐怖,她一一处理着每一个告状、纠纷。 车子经过一个弯道,突然对向衝出一台重机,在弯道超出双黄线,迎面撞过来,司机反应不及,猛打方向盘,就见一个甩尾,车尾往边坡护栏甩过去,车上一阵惊叫,几个低年级孩子吓得大哭起来。 小巴终于停了下来,温知莚缓慢的往窗外一看瞬间感到惊心动魄,车子卡在边坡,超过二分之一已经悬在半空,护栏被撞毁,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司机马上打开车门,就要护着孩子下车。 「大家不要紧张,我们现在一个一个下车,还没移动的小朋友不能解开安全带喔!」 她也赶忙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将年幼的孩子一个一个解开安全带引导下车,司机在车外一个个将孩童接下去,到姜咏时,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安慰道:「赶紧的,大家都会没事的。」他才赶紧加快速度下了车,就在倒数第三个孩子下车后,车子突然猛的晃了一下,她马上对着小飞大喊:「先别解开安全带!」才说完,车子就向后滑下了边坡。 「温老师!」所有人都慌张的大喊。 「老师!」姜咏更是惊恐大叫。 车子瞬间就滑落四十度边坡约五十公尺深,虽然途中有树遮挡延缓下滑力道,但下滑速度还是很惊人,温知莚刚才因为在引导孩子下车,没有系安全带,而且就站在车门边,随着车子落下一阵猛烈撞击剧痛,她被拋出车外,几秒后车子终于被几颗大树卡住,停止下滑。 路边的孩子全都吓到傻住了,有路过的车子赶紧帮忙报警,司机也忙将孩子赶离边坡,姜咏不愿离开,一直想要确认车子的状况,最后还是被大人们拉开了。 车上的孩童除了小飞还有露露,两个孩子都受到极大的惊吓,久久缓不过来。 「小飞,你还好吗?」 露露跟小飞因为系着安全带,只有一些挫伤,她往窗外看,目前挡住车的树感觉都很粗壮,而且不只一两颗,她松了口气道:「暂时应该不会再往下滑了。」 这样看来在车上等待救援就可以了,但一想到在她们眼前被拋出车外的老师,又担心起来,小飞紧绷的情绪终于到了极点,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露露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到了鸣笛声,很快,救难队也随即赶到了,露露看到垂降下来的救难人员急问道:「老师呢?老师被拋出车外了,找到了吗?」 救护人员随即问道:「只有一个人被拋出车外吗?放心,我们会找到的,我先救你们上去。」 小飞仍是不停的哭泣,一上到地面,姜咏马上拉住小飞他们问:「老师呢?」 「老师她?老师从车子里掉出去了?呜?」他哭到停不下来,姜咏也红了眼眶。 司机已经在第一时间联络学校,而校方也紧急联络了家长,温知莚通讯栏留的是允承的手机,所以电话直接打到了允承那里。 「喂?」允承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月姨道:「你好,我是露山国小的校长,刚刚我们学校的巴士发生车祸,车子滑落边坡?温老师在车子滑落边坡时被拋出车外了,目前救难队还没找到?」 「温老师?温知莚!温知莚吗?!」允承还不习惯妈妈被叫老师,但这一刻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他连忙让对方将事故的定位发给他,然后一掛电话马上打给父亲。 所有接到校方通知的家长都急忙往事故地点赶来,大部分住在附近的学生已经被家长接走,事故现场最后只剩下父亲在市区的姜咏,他跟月姨坐在路边紧盯着救难人员的一举一动。 三个小时后,姜河硕跟陈睿丰父子一前一后赶到现场,紧绷的情绪瀰漫,允承走向救难队问:「我是失踪者的儿子,我能不能一起下去找?」 「我知道你心急,但你没受过训练是不行的,要是不小心出了意外,我们还得费心处理你,这样更拖慢搜寻进度。」 他双拳紧握,他知道救难队员说的没错,但他真的很想第一时间找到妈妈,他是真的很怕,真的非常害怕。 满山搜寻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他在现场寸步不离,谁劝也不走,陈睿丰也只有回温知莚住的地方稍微洗漱,跟帮现场送吃食才有离开。 搜救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了,现场前后又来了两隻搜救队,现在共有三组搜救队伍在搜寻这片区域。 温知莚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醒来只觉得头晕眼花,搞不清楚自己在哪,也不知伤到那,总之浑身都痛,刚想站起来就感受到右脚一阵鑽心之痛,看来暂时很难移动了。 庆幸的是她听得到搜救的声音,想呼救才发现自己口乾舌燥,几乎发不出声音,她尝试用虚弱的手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隻断落的树枝,在感觉有救难人员靠近的时候使尽仅剩的力气敲打旁边的树根,经验丰富的救难人员听到异常的声音果然停下张望,知莚又免强再敲了一下,这下总算让对方确认方位了,就听见救难人员正召集一部分人力过来加强搜索,知莚已经无力再敲第三下了,只能祈祷自己能顺利被找到。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身边搜救的声音越来越多,终于在头顶上听到有人说:「这大树根中间竟然有个洞!」接着明显有光线照射进来。「找到了!找到了!快过来!」接着越来越多声音靠近,她这才松懈下来,一放松马上又晕了过去。 一小时之后,知莚终于顺利救上来了,大家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但由于知莚腿骨断裂、全身大大小小的挫伤、脱水乏力处于昏迷状态,还有一些脑震盪的风险,必须送市区大医院检查治疗,便直接推上救护车,陈睿丰载着允承紧跟在救护车后方。 姜河硕在一旁目送救护车离开,面露关切与苦涩,现在的他,竟没有任何资格在眾目睽睽之下上前关心她,庆幸她的劫后馀生,他只能隔着几步之遥,隐忍自己的激动。 # 温知莚在医院足足昏睡了二十四小时,睁眼就看到疲倦趴在床沿睡着的允承,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孩子吓坏了吧?接着就发现允湘也睡在一旁的折叠床上,一睁眼就看到这两孩子,还有什么更美好的事? 他感觉到头顶的触碰,醒了过来,看见妈妈温柔的笑容,忍不住两滴泪滑落他的脸庞。 她心疼道:「没事,让你担心了。」 他抹了把脸没有回答、起身出去叫医生。 「妈妈!」允湘听到声音惊醒,跑到床边。「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啊,全身都不舒服,儘管这样想,仍是笑着说:「没有。」 也不知道车里的两个孩子跟车子一起坠落,最后情况怎么样。 似乎看出妈妈在担心什么,她说:「我听爸爸说,小飞哥哥跟露露姊因为有系安全带都没什么事,车子后来被几颗大树挡住了,就是一些擦伤跟撞击后的瘀血。」她又说:「你失踪大家都急疯了,姜叔叔用关係多调了两隻救难队过去,找了两天才找到你,听救难队说你跌进一个树根下的洞中,洞口处还有很多植物遮挡,很难发现。」接着凑到她耳边轻道:「校长说哥哥几乎四十八小时都没离开现场,就盼着你被找到,我被爸爸强迫留在阿嬤家等消息,都要急死我了,直到救难队找到人的消息传来,爸爸才带我来医院看你。」 这时,允承带着医生走进来,做了基本检查后,笑着说:「你目前的状态很稳定,血压等指数都正常,再过个几天脚拆石膏就可以出院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被打上石膏,她对医生道了谢,看来暂时无法回家了。 允承跟着医生出去询问了护士一些照护上的问题后,又回到床边对允湘说:「你帮哥哥去楼下贩卖机买罐无糖茶上来。」 允湘乖巧的拿着零钱离开,温知莚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听他一通训话,但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听到他用几乎破碎的声音说:「你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他几乎忍不住哽咽道:「你知道你失踪的两天两夜里,我站在那边是什么心情吗?」 他说完泪水再也止不住,趴在母亲的腹部哭得她心如针扎,她抚摸着他的头发,也红了眼眶。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们放在优先位置考量,什么时候会清楚自己不是没有后顾之忧,留在我们身边,不要跑那么远有这么难吗?」他这一年来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他不要乖巧懂事,他也想跟妈妈耍赖,也想要常常能看见妈妈。 「就算你跟爸爸离婚了,也不要离我们太远不可以吗?」他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不然我?再看到陌生来电都会產生恐惧的?」 她听得心都要碎了。「你们当然是我的第一顺位,一直都会是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保证不走了。」她自私的逃避,竟让她心爱的孩子如此受伤,她怎么忍心。 得到妈妈的保证,他情绪才缓和许多,他走到病房厕所洗把脸,想掩盖哭过的痕跡,却不知允湘根本没有离开,在病房门口全听见了,她擦乾眼泪才跑去买饮料。 过了好一阵子,允湘才回到病房,将一罐茶放在病床旁边的边柜上。「我找不到贩卖机,跑去地下室的便利商店买了。」 温知莚看两个孩子都一脸疲惫问道:「你们多久没回家了?回去休息吧!」 「那可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去厕所?怎么吃饭?」 「那你们好歹回去洗漱一下吧,都有味了。」 允承低头闻了一下衣服,确实有点味道,只好先将她饮食跟生理问题处理妥当,又对她叮嘱一番,才先带妹妹回家洗澡。 -- 13. 我想要一个资格 终于劝走两个孩子,才刚感到冷清,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那位?」 「是我,姜河硕。」 她感到意外,但仍是说了:「请进。」说了才觉得不妥,她大概可以猜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实在不适合见学生家长。 但也来不及了,他推门进来,拿着好几袋东西往旁边一放,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表现的非常自然,一开口就是一句:「我?想要一个资格。」 「什么?」 他看着她极为慎重的说道:「一个在你难过时能够安慰你,在你受伤时能够陪伴你,在你困境时能够帮助你的资格。」不是看到她难过只能礼貌性避开,不是明明担心她的伤确只能远远遥望,不是就算帮助她也只能躲在暗处不敢被知道,他想要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资格。 一阵露骨的告白着实把她砸晕了,她是出现幻觉了吧?还是脑子在拋出车外时撞坏了?这个人是谁?姜河硕?一个黄金王老五,多少年轻貌美身价非凡的女人抢着想要挤进姜家大门,结果这个人中龙凤现在在对她说什么? 「姜先生,我实在无法理解?」 「那天救难队将你救上来推进救护车的时候,我看着你的孩子,甚至你的前夫都可以直接围到你身边,询问你的情况,焦急的跟到医院,陪在你身边。而我只能远远看着,偷听救难人员对家属解说,透过管道知道你入院后的治疗情况,那时我突然发现,我需要一个资格?」 「等,等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大难不死之后会直面这种状况,但她现在只感觉自己无法正常思考。「姜先生,我现在真的无力思考这些,你确定你没有误解自己的心意?也许你只是因为孩子喜欢我,而觉得我适合当孩子的母亲,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吸引你这个人?」 他虽然不赞同她说的,却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她现在确实应该专心养伤,不该为他的感受费神。 「是我唐突了。」他静默片刻道:「你先专心治疗。我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他指着旁边的袋子说:「这些都是对养伤好的东西,你多吃一点。」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病房,迎面对上门外接到允承通知过来的陈睿丰,他盯着这位前夫,看来他在外面站一阵子了,他微微点一下头,绕过他离开。 陈睿丰内心不免发堵,他听得出来,刚刚那位先生是单方面对温知莚有意思,他在事故现场也有出现,应该是某个学生的家长,感觉身分很尊贵。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推门进去,看到她已经闭上眼睛休息,没有吵醒她,他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就这样看着她。 从他认识她已经过去二十年,他们早已不再年轻,但这张脸仍是让他思念,他自己欺骗了她,最后不得不松开她的手,就是给了别人机会发现这个女人的好。 找不到她的这两天,他说不出心中有多后悔,当初若不是他动摇,她也不会跑到山上,也就不会遇到这场事故,如果她有个万一都是自己害的,孩子也永远不会原谅他,现在她虽然没事了,但别的男人想要的资格,他却已经永远失去了。 他一直坐到允承带允湘回来才离开,在他离开之前,她都没有再醒来。 # 温知莚出院前姜河硕每天都来探病,虽然每次都准确的避开孩子,而且都只有简短的关心,但她心里仍是有点负担,出院后就一直在躲他的电话,但躲了几天后也不见他稍停,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应了一次他的邀约,来到一间外观前卫的独栋式酒吧,还没进去,就先被旁边停车场里停的各式豪车闪瞎了眼,入口处柜檯站着一位气质高雅的服务员,她来到柜檯前,报了姜河硕的名字,服务员马上将她请进去。 酒吧的名字叫‘’坠酒‘’,这间说是酒吧,但光线还算明亮,一楼每个座位都用一人高的装潢加植物隔开,并保持一定距离,隐密性极好。 服务员恭敬的领她上二楼,先入眼的是一个大厅,中央设计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型吧台,客人三三两两的各自饮酒交谈,她被领到吧台右侧一个不起眼的走廊,走廊前守着一个人,方才的服务员与他交谈两句,对方马上恭敬的对她道:「小姐,请跟我来。」 她跟着他来到一间包厢前,服务员敲门道:「姜董,温小姐到了。」接着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她一进门,先是看到整面落地窗前有个别緻的小吧台,左手边是一个大ㄇ字型的素色的沙发配上做工精巧的茶几,右手边有个门,应该是包厢厕所,姜河硕正坐在吧台前微笑着,对她招手道:「过来坐吧。」 她也回以微笑,大方的在他身边坐下,她将包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姜董请喝酒吗?」 「不请。」才刚出院喝什么酒。 「不请你约我来这里?」 「这里安静,放心,这除了酒还有很多值得尝试的东西。」 服务员此时又敲门进来,两个服务生端上精緻的甜点盘和综合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后面还跟着一个调酒师,对姜河硕恭敬的行礼后走到吧台内侧开始调酒,没有什么特殊的花式,但姿态仍是流畅到赏心悦目。 但她视线一下子被甜点盘吸住,大型的长方盘子一边放置着十几种糕点,每个都是一口大小,中间用玻璃容器装着生巧克力,另一边是几个圆饼乾上装饰着咸甜不等的配料。 调酒师调好两杯饮料后退出包厢,姜河硕将一杯上黄下橘渐层并装饰各样水果的饮品推到她面前,她纳闷的问:「这是什么?果汁吗?」 「不是,这叫mocktail意思是模仿鸡尾酒,是一种不含酒精的鸡尾酒型饮料。」 说完端起两杯饮料,站起身道:「我们先过去沙发那边吃点东西。」 她马上迫不及待的跟着坐到沙发,拿起一旁的叉子就插起一块精緻的糕点,才吃一口眼睛都发亮了,对着他道:「这个好吃!」 看他只是笑着,没有要吃的意思,才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你不吃一点吗?真的很好吃。」 「就凭你这句话,明天该帮我们甜点师傅加薪了。」 她这才明白所有工作人员的尊敬并不是因为这人是大客户,哇操,原来是老闆啊! 既然这样还客气什么,她几乎一个人扫光了甜点盘,她原本就爱吃甜点,但到了她这个年纪,常常吃第一口觉得很好吃,吃到第三口就觉得腻味了,但今天一整盘吃下来非但不腻,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像在看孩子吃东西似的,这女人吃东西的样子真的会让旁人觉得有那么好吃吗?也想要尝试看看。 「要不要再来一盘?」他看着扫空的盘子问道。 「不了,我连水果都吃不下了。」她往沙发靠垫一倒。 这时突然听见敲门声,服务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董,董小姐看到您的车,知道您在这里,吵着要见您。」 接着门外传来争执声,服务员慌张的说:「董小姐您不能这样擅闯,请您先下去。」碍于是老闆的前妻,服务员也不敢拉扯,反而被董桐用力推了一把,狠狠撞在墙上。 姜河硕将门拉开,漠然的看着已换上一副笑脸的董桐,以及狼狈的服务生,他先是对服务员道:「今天发生的事我会补偿你一个月的薪水,跟经理说一声,先回家休息,但如果有任何流言传出,我就无法保证你的工作,明白吗?」 服务员连忙点点头,起身离开现场。 接着他转向董桐,她见他正要顺手带上包厢门,趁其不备用力撞了进去,一进门就见抱着抱枕靠在沙发背上的温知莚。 这画面外人看来说清白也是清白,毕竟衣服都穿的好好的,桌上还放置着刚吃完的餐点,但说曖昧也是有几分曖昧,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姜董除了这个前妻根本油盐不进,哪个女人他都不感兴趣,更不要说看在董桐这个前妻眼中会是个什么画面。 温知莚上次见面时不清楚她的身分,现在从姜河硕那边听的明明白白,只觉得她是个被捲入腹黑计画的心机女孩,也挺惨的。 她抬起手,打了声招呼:「嗨。」 董桐看到是她也傻了,大喊:「你!村姑!」 姜河硕愤怒的抓住她的手,喝道:「出去!」 她也顾不得她的人设了,她哭喊着:「为什么是她,她都几岁了,不要脸,老不休,还妄想你,你是被下蛊了吗?」 姜河硕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他拿起手机,对另一头说:「现在立刻过来把这个女人带走!」 很快简助理带着两个保镖进来,看来原本就坐在楼下,这个简助理温知莚见过几次,他先是对她点了一下头,两个保镖已经将董桐捂嘴架住带出包厢,他很快也一起退了出去。 一片混乱过后,包厢气氛有点凝重,他回到沙发上,对她说了抱歉。 她一笑道:「没什么,别说她怀疑,连我都觉得你是不是被下蛊了。」放着大把年轻貌美、腿长腰细的女人不要,找个有孩子的大婶算怎么回事,她甚至连美魔女都算不上。 他不答,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女人总是吸引他的目光,为什么她一笑一悲都牵动自己的心。 她拿起鸡尾酒杯,喝了一口道:「虽然我实在弄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上次你对我说了你的秘密,那礼尚往来,我也来说说我的吧!」决定要怎么回应后,她放松的靠在沙发扶手上。 「姜先生,你可能不太清楚我跟前夫离婚的真正原因。」她又喝了一口道:「我,其实是为了逃避才故意去偏乡执教的。」她说出这句话后,突然觉得轻松很多,一直以来不敢说出的秘密,终于宣之于口。「我发现学妹的刻意,想知道她对我前夫究竟有多少真心,故意空出了位置,就像佈置好陷阱等着猎物上勾的猎人。」她很早就发现,林虹怡喜欢上自己的丈夫,比陈睿丰自己发现的还要早。 「你撞见我的那天,不是我第一次发现他们去开房,而是那天我下定决心要去面对。」原来那天她对林虹怡说只是来确认一下,就真的只是来确认一下。 「老实说,我这个人不会爱人,不懂怎么爱人,你应该还记得我跟我前夫为什么结婚,但我是他唯一交往过的对象,遇到我这样的人,他几乎等于没有尝试过被女生爱上的感觉,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我是有一半责任的。」 她认真的看着他道:「我原本觉得像我这样的女生很适合婚姻,我对爱情不抱期待,也就没有失望,生活过好就没什么过不去的,我也跟前夫以亲人或者友达以上的状态生活了十几年,将婚姻经营的有声有色,在任何人看来都幸福美满,但我一直知道,这样的关係浅藏着一个不定时炸弹。」 她乾了剩下半杯mocktail又道:「那天当一切都血淋淋摊开在眼前时,我除了震惊、愤怒,更多的竟是感叹他终于有个人全心去爱了。我做不到的,别人做到了,就如我一直知道的,只要出现一个人用心去爱他,我就输了。」 他想到她第一次撞进他心里的那晚,楼梯间听到的对话,原来他都想岔了,但不知为何,事实更让他揪心。 「姜先生。」她转过头,诚恳的双眼直视他深邃的瞳孔。「就像你曾经说的,你不想害到真心善良的女孩,我?也不想再去祸害任何一个人了,尤其是真心喜欢上我的人,所以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她说完拿起包包,一个人瀟洒的离开了。 -- 14. 故友的孩子 近郊别墅里一名美妇人穿着丝质睡袍,缓慢的沿着阶梯下楼,意外看到她的助理正站在大厅等候。 「夫人。」看到她下楼,助理恭敬行礼。 「那么早怎么会过来?」美妇人没有停下脚步,往饭厅走去,姿态优雅的坐在偌大的餐桌开始用餐。 助理跟在她身边答:「方才董小姐来别墅吵着要见您,门口的人拦着,她就喊说少爷昨晚在坠酒约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包厢,门口的人不敢乱传话便先联络了我。」 美妇人用纸巾擦拭微微勾起的嘴角。「董桐那女人我算是看透了,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别有目的,这次又是在演哪一齣?」 自从上次被儿子一通编排后,看到这个女人就来气,如果她看到那些证据还不懂整件事的始末就白活这些年。 「我查证后确有此事,昨夜这位温小姐确实隻身一人去坠酒找少爷,但奇怪的是那个女人是自己去的,离开时也是自己走的。」 「温小姐?哪个温家?」市里有头有脸的温家,她思索着,有资格让他儿子入眼的还真是没有。 「是个没有背景的小户人家,父母也已经不在了,而且查到的资料显示她刚离婚。」 「哦?」秦悦姳终于抬起头问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女人在偏乡做义工,地点正是小少爷所在的露山国小。」 乍听之下似乎有点女人认识姜河硕之后想令攀高枝就决定离婚的意味。 「你是怎么查得那么快的?」 「我有先打电话给董小姐问她知道的讯息,再从这些讯息下去查证,扣除一些带怒气的咒骂,基本都对得上。」 「她叫什么名字?」 「温知莚。」 她端着咖啡的手猛然震了一下,些许咖啡泼洒出来。 「夫人,烫到没有?」助理赶忙上前帮忙擦拭。 她顾不上手上的污渍,伸手有些急迫的,几乎是用抢的拿过助理用来匯报的资料,当温知莚三个字落入她眼中,她几乎无法维持以往的淡定与从容。 她颤抖的声音问道:「知道她母亲的名字吗?」 「由于她双亲都去世,所以没有往那个方向查。」 「查!」这个字虽然不是用喊的,却明显透露着急迫与尖锐。 「是。」助理马上行礼离开。 她的手指抚过温知莚三个字,是她吗?小米,她是你的孩子吗? 秦悦姳跟秦晓濔是同一个乡镇出来的孩子,在国中时期一直是竞争关係,学业成绩要争、学校荣誉要争、各大小艺文比赛要争、球队学长也要争,虽同性却没有血缘关係的两人,在升学时不负眾望一同考上市区第一女中,还双双进了数理资优班。 原本关係不对盘的两位乡村姑娘一下子被放入了一群市区孩子之中,突然就变得亲密起来,两人都是住宿生,假日常一起搭车回家,这样来来回回相处时间长了总要找话说,一来二去竟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到后来很多人都误以为她们是亲姊妹,两人也故意不否认,秦悦姳九月出生自称姊姊,秦晓濔八月出生自称妹妹,两人的感情也确实比很多亲姊妹来得好。 两人凭藉实力不意外的又一起进了最好的大学,但选了不同的专业,家境比较富裕的秦悦姳在大三时取得了交换生的名额,没想到一去就是十年,她在那边继续升学、工作、结婚接着生孩子,直到丈夫把事业移转回国内,三十一岁的她才回到国内定居,但这时她跟秦晓濔已经失联两年了。 她跟秦晓濔最后一次见面是她特地回国参加小米的婚礼,那时的她不似印象中的容光焕发,给她的感觉有点倦态,结婚的对象也不是她之前的男朋友,而是喜欢她很久的大学同学,虽然有很多的疑惑,但那天她们并没有什么时间多聊。她记得回美国后不久她们双双怀孕,还隔着越洋电话嬉闹着说一男一女的话就要订娃娃亲,最后果然生出一男一女,两人都寄给对方一张宝宝照,照片后面写着孩子的名字,如今,她的阿杰已经不在了,小米难道也?? 想到这,她的心如刀割,她失联那么久的妹妹,竟然是因为这样,是因为这样才失去联络的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助理用最快速度查好回来的时候,她仍坐在餐厅里,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夫人?」 她回过神来,着急的问:「查到了吗?」 「温知莚的母亲名叫秦晓濔,在温知莚一岁时因胰腺癌过世,而父亲林东绪,在她结婚一年后因大肠癌过世。」 她几乎呼吸困难,四十年了,就等来这样一个消息,她父母都癌症过世,父亲罹癌那些年,她应该过得很辛苦吧?「这些年?那个孩子过的好吗?」 助理一时会意不过来,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温小姐。「她育有一子一女,今年刚离婚,没有官司上的问题,应该是和平协议离婚,之前在小少爷所在的露山国小做义工,上个月出了车祸,暂时回市区休养,之后还会不会过去就无法肯定。」 「车祸?伤得严重吗?」她紧张的问。 「还好,已经出院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快速来到书房,在抽屉中一阵翻找后,拿出一张她跟小米的旧照片跟小米最后寄给她的书信,包含那张知莚的宝宝照,她抽了一个空信封,将几样东西装了进去,回到饭厅交给助理道:「去找到她,给她看这信封里的东西,跟她说阿姨希望能和她见一面,时间地点都看她方便,只是越快越好。」 助理很快领命出去了,她跌坐在椅子上,强忍内心的激动与悲伤。 # 秦悦姳提早了半个小时到约定地点,从助理回报她已经约好温知莚的那一刻起,她在家实在是坐不住,脑子里都是与小米的总总回忆,还有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离婚?她过得不好吗?种种问题在她脑海里绕了一整夜,她根本无法入眠。 她紧盯着门口方向,感觉手心出汗,大约过了二十分鐘,一个穿着白色t恤,下身着深蓝牛仔裤的女人推门而入,四处张望了一下,视线就跟她对上,接着径直朝她走过来。 她走到桌边站定问道:「请问是秦阿姨吗?」 秦悦姳立刻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说:「对,我就是,你是知莚吗?都长那么大?」 她轻笑一下。「我已经比我妈过世时还要老了。」说完拉着她一起坐下。 她从提袋里拿出一个素雅的铁盒,推到秦悦姳面前道:「妈妈把跟您有关的东西都放在这里面。」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盖子,那些因年代久远泛黄的信件、照片、票根,还有她们学生时期街边摊贩买的银製姊妹手鍊、成对的手机吊饰等已经明显氧化的小物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也只有你妈妈才会当宝贝。」她的手轻轻摸过这些物件,轻的像是怕碰碎一般,突然,她看到一个陌生的东西,一个看似普通的束口锦袋,她将其打开,里面是一个成色极优的翡翠平安扣,与平常的形状不同,整个平安扣从内圈到外圈都是一样厚度,内外圈边缘平整,上头压线的玉珠也是一样的成色,只是这条平安扣的红色绳子是断裂的。 这贵重到不像是小米会有的东西让她非常疑惑,她说这个盒子里都是跟她有关的东西,但这东西她很确定跟她无关,为什么会跟她相关的东西放在一起? 「这些对妈妈来说肯定都是珍贵的回忆。」她从盒子最底部抽出一封明显没有寄出的未拆封信件,信封上秦晓濔娟秀的字跡写着秦悦姳亲啟五个字。 「上面写着阿姨您亲啟,所以我跟爸爸都没有打开过。」 她接过信轻轻的将信封拆开,张开信纸,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 ‘’悦悦,当我写这封信时,我已经时日无多,对你的想念与不捨千千万万罄竹难书,且不细数,我一生逞强好胜,过的快活愜意,有好友如你,没什么好遗憾,如今放不下的唯有知莚这孩子,我有件事想请託于你,知莚她其实是黄佑礼的孩子,当初交往被他妈妈知道后,他妈妈找到我,要我做聪明的选择,我当时脾气拗得很,也不是非他不可,所以説了一些话将他妈气疯了,后来发现怀孕时,我怕佑礼他妈知道的话我会保不住孩子,就拜託傻东绪娶我,佑礼因为我的背叛也气极了,从此我们就断了联系。我希望你收到这封信时帮我评估黄家的情况,在保证知莚安全无虑前提下,让她拿着那枚锦袋里的平安扣与生父私下相认,我自私的希望知莚不要被公开,请转达我的意愿,倘若你这辈子都没有拿到这封信,我就当这是天意,就让这孩子永远以为她是东绪的女儿,一切就交给天了,永远爱你的小米。‘’ 她止不住泪水,紧握着信久久无法平復,温知莚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对她来说,妈妈就是一个生下她不久就离去的亲人,但对这位跟妈妈熟念的阿姨来说,是刚得到好友死讯的悲伤。 秦悦姳好不容易压住情绪,哑着声音问:「你们这些年都没想过要找我吗?」 「我懂事后曾经问过爸爸,但爸爸给我感觉总是回避这个问题,我以为另有隐情就没再问了。」 「这样。」她心想会不会温东绪猜到了信里的内容,怕女儿被抢走才不愿意信被揭开? 「阿姨,这些都是你跟我妈妈的回忆,对你来说应该更为珍贵,盒子就让你带回去吧!」 秦悦姳欣然接受了,并从包里拿出一块雕着稻穀的圆形玉佩,玉珮稻穗处饱满金黄,稻茎处晶透翠绿,雕刻与配色搭配极美,她拉着温知莚的手,将玉佩放到她手中道:「这是当初,为你准备的出生礼,没想到还有机会送给你。」 温知莚一看就觉得这东西贵重,连忙想推迟,但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你母亲叫晓濔,跟小米同音,这是我挑了很久的璞玉,请技艺精湛的师傅雕琢而成的,是专门为你订制的,你一定要收下,就算是代你母亲接受我的一片心意。」 温知莚双眼微红,她没有对母亲的印象,只有一些照片,一些旧物书信,所以她知道这位秦阿姨说的都是真的,她跟母亲的感情也是真的。 「那就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你现在过的好吗?」 「很好。」 她很想细问,又碍于不方便说出自己调查过她,只好说:「我跟你母亲同姓,又情同姊妹,往后就当我是你亲阿姨,我就是你娘家,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千万不要客气。」 温知莚只是礼貌性的答应,毕竟都过去四十年了,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秦悦姳留了她的电话,这才依依不捨的跟她道别。 -- 15. 伤害我的不是你 温知莚开始找房子,她最近打算搬离陈睿丰的家,允承陪她跑了几个地方看房,因为她刚出院不久,他始终不放心她自己折腾,也怕她被骗,自己上网查了许多看房、租房攻略,现在比妈妈还专业。 「人家都说孩子生来就是跟父母讨债的,我就觉得你生我就是来给你讨债的。」母子刚看完一处套房,正在回家的路上。 「还说呢,我都搞不清楚我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老爸。」她也是万般无奈好吗。「小湘去同学家几点回来?」 「大概一小时后我去接她。」允承说。 他们靠近社区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站在社区出入口前,还不到陈睿丰的下班时间,看来等的人是她。 允承也发现了,他挡到妈妈身前,用极不友善的态度看着她。 林虹怡没有理会他,越过他对着温知莚喊道:「知莚,我一直想跟你道歉,可你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 「很正常,因为我把你封锁了。」她毫不留情面的回答她。 「我真的很抱歉伤害了你,可是你不爱他我是知道的,你放过他吧,好不好?」 她忍不住笑了,拉开挡在她面前的允承:「进来再说吧。」她不想在社区门口闹笑话,转头对允承说:「你先去图书馆晃晃。」 「我不要。」 「那就我出去?」 允承无法,只能生气的走了。 回到住处,她仍是以女主人的姿态帮她倒了一杯水,才坐在沙发问道:「你说要我放过他,这话怎讲?」 「睿丰他?在你出意外后,一直不接我电话,也没有再找过我?」 「那是你们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 「可是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突然出意外,他不会?」 「虹怡,不管前因后果是什么,现在跟我都没有关係了,你应该清楚我们离婚了,你找我也没有用。」 「可是你不爱他,他的心却还在你身上,这不公平!」她越说越激动。 「所以你对我做的事就公平吗?」 听温知莚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她的声音一下小了许多:「我是很抱歉伤害了你,但是?」 「你搞错了,伤害我的不是你,是睿丰,你还没有那么大能耐。」她在乎的人才伤得到她,她不在乎的人屁都不是。 林虹怡被她这样一说,有点难堪道:「知莚,我是真心爱他的。」 「所以我退出了,你还要我怎样?」 她还要她怎样?她希望她退出他的生活,搬出他的家,不要再让他掛心? 「你?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会。」 「什么时候搬?」她语气略显急促。 不知道为什么,温知莚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很可怜,搞到最后,她还是不被爱的那个。 她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她以为陈睿丰只是需要一个爱他的人,但到头来他还是没有选择林虹怡,那现在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见她不回答,林虹怡更焦虑了:「到底什么时候要搬?」 「我?」还来不及说完,陈睿丰突然开锁衝了进来,一看就知道是允承通知他赶回来的。 只见他喘着气,满脸怒意的看着林虹怡:「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问她这种问题?」他指着她说:「我的家你凭什么管她什么时候搬!」 温知莚已经觉得很厌烦了,她站起身说:「你们聊。」然后回了客房。 「睿丰?」林虹怡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没想到他一来就对她发那么大火,也吓到了。 「你给我出去!」 「睿丰,你听我说?」 「出去!」她怎么能!怎么能把他所有的难堪,都赤裸裸的带到他家,展示在他前妻跟孩子面前!想到刚刚允承打电话给他时说的"你自己的女人自己解决,干嘛让她找到我妈面前!"他就怒不可遏。 「我不要!她跟你离婚都还可以住在这里,凭什么我走!」 客房里的温知莚默默的收拾了一套换洗衣物,然后打开门走出去,想要直接离开,陈睿丰连忙拉住她:「别走。」 她盯着抓住她的那隻手,盯到他有点承受不了慢慢松开,她只留下一句:「我不能决定要不要留,但肯定有权力决定要不要走。」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没有决定要去哪,觉得自己有点狼狈,她只是想要离开那个地方,远离那些声音,她确实跟林虹怡没有什么差别,都一样不该留在陈睿丰的房子里。 此时手机响了,是秦悦姳。「喂,阿姨。」 「知莚,在忙吗?」 「没有,您说。」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约你吃个饭,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现在没工作,时间都很自由,看阿姨方便就可以。」 「还是你今天方便吗?刚好今晚没人陪我吃饭,我去找你吧?」 她考虑了一下,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换个心情也好。「我在家附近,阿姨决定好餐厅,我们直接在吃饭的地方会合就好。」 最后她们约在一家outlet,离吃饭时间还早,她们就先走走逛逛,基本上秦悦姳会去逛的店,通常都是她不会踏进去的,因为根本消费不起,不过她今天乐于当个称职的陪客,她陪秦悦姳逛了几间店,买了一些衣服,吃饭前,秦悦姳打电话请司机将东西先放到车上。 两人走进一间价位在温知莚可以接受范围的越式连锁餐厅,她们被安排在沙发区。 「我好久没有买的那么开心了,今天总算感受一下别人有女儿陪逛街的感觉。」 「阿姨太抬举我了,能陪阿姨我也很开心。」 其实整个逛街的过程,秦悦姳一直在观察她,她惊讶的发现,对于店里所有奢侈品,温知莚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渴望的神情,也没有刻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在她挑选时,只是很自然的表达对顏色、版型、样式的看法,也不说喜不喜欢,这让她觉得非常难得,她之前不是没有带后辈出门买过东西,但多少都会流露出羡慕、渴望的态度,然她却真的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你刚刚都没有看上喜欢的吗?」 「阿姨,我都是在习惯的消费水平里挑选喜欢的东西,那些不适合我。」她老实的回答。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开口阿姨就会买给你了。」她试探的说。 「阿姨,你再说这种话,我可就不敢再跟你出门了。」她说的是真心话。 「抱歉,是阿姨失礼了。」 「不是的,阿姨,我可以真心把你当亲阿姨对待,也很感激你把我当姪女疼爱,但我不想改变我的生活模式,我的能力多少,就该做什么样的消费,如果我自己都做不好,又如何教孩子呢?」 秦悦姳越发觉得小米这女儿实在难得。 「你有孩子啊?多大了?」好不容易她愿意说自己的事,秦悦姳赶紧把握机会问道。 「我儿子暑假完升高二了,女儿九岁,要升小学四年级。」 「你女儿跟我孙子一样大。」 「喔,那可真巧。」 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温知莚自然也不会跟第二次见面的长辈提离婚的事,吃饱后,她们一起走到大门口,秦悦姳的司机将车开过来,她想送她回家,她当然婉拒了。 「我还有点事,没有要直接回去,阿姨先走吧。」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别太晚回家。」 「好,阿姨再见。」 她目送车子离去后仰头望天,都市的天空果然一颗星都看不到,她有点想念露山,想念露山的星空,想念露山的孩子,想念月姨?? 这时允承打电话来了,她连忙接通。 「妈,你去哪里?」 「逛街、吃饭,怎么了?」 「那女人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她想到自己一副离家出走的架势突然觉得好笑。「我现在回家。」 -- 16. 相亲! 那天在‘’坠酒‘’温知莚拒绝姜河硕自己离开后,姜河硕在包厢喝了一夜的酒,最后醉倒在包厢里,隔天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着自己忙碌的生活。 乍看之下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但简助理明显的感觉出来,姜董处理工作的速度变快了,所有部门都非常紧张,加班赶案子的人也明显增加,但他自己没有感觉,他这辈子都没追过女生,当然也没机会被拒绝,这个岁数了,跟毛头小子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埋头一直工作当作发洩。 也因为这样,他最近很少回到父母的别墅去住,几乎都睡在母亲娘家產业的晶悦饭店总统套房,这是他工作忙碌时的临时居所,这间饭店在秦悦姳父母过世后是由当年的老干部接替管理,部分老员工也持有股份。 简助理注意到桌面的手机在响,提醒道:「姜董,夫人来电话。」 他抬头接起电话:「妈,什么事?」 「阿硕,你明天去晶悦饭店顶楼的法式餐厅,我约了一个女生见面,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往后靠到椅背上,疲惫的说。 「这次真的是个特好的对象。」 「你明知道我的状况,若对方真那么好,不是摆明害了她吗?」 「就见一面,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提让你结婚的话。」 「你说真的?就见一面?」这个条件倒是很不错,他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真的,真的。」 「不喜欢我就可以走?」 「吃完饭就可以。」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走的话。 「成交,时间发给我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公开场合能够遇到鹏湾金控的黄董?」 「下星期有个彭导主持的慈善拍卖晚宴在我们饭店,那晚应该我们圈子的人都会出席。」他疑惑的问:「怎么突然问起他?」 「受人之託,有点事要转告。」 「需要我跟你一起出席吗?」 「不用,你帮我弄张邀请函,我想带个人去。」 喔?这倒是稀奇,母亲自父亲过世几乎就不曾出席大型社交活动,更不要说带人进入社交圈。 「男人?」 「女的。」 「知道了。」听到女的,他提起的兴致又瞬间不感兴趣了。 # 秦悦姳这次跟她约在一间五星级饭店顶楼的半露天餐厅里,她穿着米白色上衣搭配深灰色及膝a字裙,袖口跟裙摆都有小巧思设计,带着一条简单精巧但不贵重的项鍊。 她来到柜檯前,告诉柜檯秦悦姳的预约,服务生随即将她领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整片市区的夜景,服务生恭敬的询问她是否要先点餐。 「不了,我等人来一起点就可以。」她对服务生客气一笑,然后拿出手机当低头族,时不时往入口处看一下。 上次约在咖啡厅,因为让长辈先到,她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这次她特地提早更多过来,等待的时间自然会比较长。 过了一会,没等到秦悦姳,反而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知莚,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吴雅丽上下打量她的穿着,又瞄了一眼她放在一边的包,略为嫌弃,这是多高档的餐厅她知道吗?穿成这样也敢来,胸前那条项鍊是什么啊,看起来廉价的很,全身行头加起来都没手上那隻水果机贵,更何况那隻手机还是两年前的型号,现在的价值都不够她买一件衣服。 「是雅丽阿,真的很久不见了。」她保持着疏离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这位高中同学也算是个奇人,老爱在同学群组炫耀,一下说老公家里多有钱、婆家在什么黄金地段,一下说什么名牌怎样、自己又去哪个国家玩,总之各种骚操作。 吴雅丽直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也不管她是不是在等人,自顾自的说:「我听说你离婚了,你还好吗?」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语,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八卦。 「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顶好的。」她全当看不出对方的恶意。 「唉,这个年纪离婚可不好再找对象,更何况你还有两个孩子。」她刻意摸了摸手上的大颗鑽戒。「不是我说你阿,你出门也稍微打扮一下,这间餐厅随便吃一餐都上万,你穿这样就来,想要再找到什么优质的对象也不太可能。」 她静静的看着她装b,微微一笑道:「你多虑了,我没有打算再找对象。」 吴雅丽在心里冷哼一声,还嘴硬呢!这时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在后方响起。「这位小姐你坐到我的位置了。」 两人抬头,就看到姜河硕站在吴雅丽的后方,修长的身高与冷漠的语气都对她形成一股压迫感,她尷尬的站起身。 「你朋友来啦,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求之不得的点点头,吴雅丽多打量了这个男人两眼,西装她看不出门道,但看到他腕上的錶时忍不住讶异,虽然款式低调,但那可是瑞士名錶vacheronconstantin,她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 直到她走远,温知莚才对着姜河硕说:「感谢你的救场,姜先生也跟朋友约在这?」 他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看着她疑惑的神情笑着说:「戏总要演全套。」说着往吴雅丽离去的方向偏了一下头。 她装作不经意的瞄过去,果然见到她坐在不远的地方紧盯着她们,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应该是约了人的吧?跟我坐在一起没关係吗?」 「不碍事。」刚刚他来到餐厅门口,柜檯刚好没人,他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她,想过来打招呼却被一个女人抢先了,没想到这女人没品的很,温知莚也是一副懒得应付的神情,他就自作主张轰走她。 「难得看到你穿的比较正式,还带了隐形眼镜。」 「我还是会看场合打扮一下的。」 「喔?看来是约了重视的人吧?」 她微微一笑,没有否认,这让他有点心闷。 「你约的人还没到?」 「是我早了。」她按亮手机萤幕,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鐘。「我约的是个长辈,若她来了看到你怕会有误会,还是请姜先生先回到自己的位置吧?」 听到长辈,他无可无不可的起身离开,又回到门口柜檯报了母亲的名字,柜檯招待一脸狐疑的看着他,随后没说什么,又将他领到刚刚他离开的位置,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姜河硕忍不住用拳掩嘴而笑。 「小姐,你等的人到了,你们先看一下菜单,我等会过来点餐。」说完有点藏不住脑怒的走了。 什么情况?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姜河硕已经坐下了,但仍是止不住笑意,他笑了片刻后问她:「你是怎么认识我妈的?」 「你妈?」她怎么可能认识??等等,该不会??「秦悦姳阿姨是?你妈吗?」 他微笑的点点头,这次他妈真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看样子,你是被我妈骗来的吧?」 「啊?所以秦阿姨不来吗?」 「不来,她让我来相亲。」 如果这时候温知莚在喝水肯定会当场喷出来,她有点傻眼眼前的情况,相亲? 「你看到刚刚那个服务员的表情没?她肯定以为我在耍她。」 现在谁管那服务员啊!她今天是来相亲的吗?而且还是她刚拒绝过的对象? 「姜先生我实在不知道??」 「很明显,如果你知道肯定不会来。」他心里微苦,但面上仍不露痕跡。「既然都来了,我们就放松吃顿饭,也好让我回去交差,温老师不介意吧?」 也没等她回答,他自然的打开菜单,开始看自己要吃什么,她只好也翻开菜单,但一看价位她就想合上了,刚才吴雅丽说了什么?随便吃一餐都要上万?原来不单纯为了讽刺她,是真的要这个价! 察觉到她的迟疑,他直接拿过她手上的菜单笑说:「这间餐厅有推荐一套双人份的无菜单料理,就选那个吧,既然是我妈选的餐厅应该不会差。」 三两句化解了她点餐的窘迫,他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完餐后,又转向她问道:「你还没说,怎么认识我妈的?」 「说来话长。」她理了理思绪才道:「前阵子秦阿姨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找到我,她助理拿着我妈写过的信件,跟她们年轻时的合照给我看,告诉我她想要见我,因为母亲的遗物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跟秦阿姨有关,所以我就带着妈妈保存的有关秦阿姨的东西去赴约,那时我才知道她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原来还有这层关係,看来我们的缘分不只于此。」他大概能猜到母亲是怎么找到她的,难怪这次他母亲敢跟他说是最后一次。 「可是,秦阿姨真的是说让你来相亲吗?没道理啊?」她明知道她有孩子,她也没提过自己已经离婚,而且为什么要选自己的儿子跟她相亲呢?难不成母亲那边那张宝宝照是他吗?也不对,虽然一样姓姜,名字却不一样,年纪好像也不对。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说不定只是想让我们认识一下,跟我开个小玩笑罢了。」虽然明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但为了让她放松戒心,他故意这么说。 这话听起来顶合理,但又不那么合理,如果只是要让他们认识没道理秦阿姨不出现,但她也不想再琢磨了,自顾自的吃着送上来的餐点,每一道都精緻小巧,美味可口。 「我听咏儿说你不回露山教书了?」 「上次的意外让我儿子產生了一点轻微的创伤压力,他现在对陌生的来电会有轻微的恐惧,我暂时不会离他太远。」 「需要治疗吗?」 「应该不用,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建立安全感。」她不禁有点惋惜。「我真的很喜欢露山那个地方,单纯质朴,每个人都很纯粹,只可惜缘分尽了。」 「咏儿也是,从露山带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回来,这一年他学到很多,露山是个好地方。」 「只是没有时间跟孩子们好好道别。」想到这她有点难过。 「可是你在离开前保护了他们,你们当下的处置救了所有的孩子。」他肯定的说,就连他身为家长对她都是感激的。 听到他这样说,温知莚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她微微一笑:「你人真好。」 他也笑道:「老师是嫌拒绝我还不够,加发一张好人卡吗?」 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被他这样一讲,顿时觉得确实有点那种感觉。 「开玩笑的。」他特别喜欢看她窘迫的表情,觉得有种恶趣味。 这顿饭结束后,温知莚自己离开了,仍是没让他送,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更接近她,告白后她的警觉心太强,似乎找不到能约她的理由,虽然母亲帮他约这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这顿饭之后呢?该做些什么?他感到有点茫然。 -- 17. 公主变装 这天下午温知莚跟秦悦姳来到一间感觉非常高档的礼服订製店,昨晚秦悦姳打电话给她,说要请她陪她参加一个要盛装出席的慈善拍卖会,她疑惑为什么是找她,秦悦姳说她决定的太临时,一时找不到人,所以才会麻烦她,长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最近除了找房子也无所事事的她就答应了。 入口处极为宽敞,她们一进门立刻有一位看起来职位不低的人员过来接代。「姜夫人,接到您的电话我就在这里恭候大驾了。」看到后方的温知莚又笑着问:「这位气质高雅的小姐是?」 「我姪女,姓温。」 「温小姐,您好啊。」 秦悦姳笑了,转头对她说:「知莚这位是何经理。」 她刚刚听到气质高雅四个字差点笑喷,听到秦悦姳的话这才忍住笑礼貌性的打招呼。 「姜夫人,您要的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她们走入店内,柜檯后方是一整面的配件的陈列墙,各种镶鑽配件琳瑯满目,其中穿插一些做工精巧的低调设计款,看起来也价格不菲,经理领着他们来到里面的vip包厢,包厢里有一个试衣的小舞台,舞台前方是一组白色的沙发与茶几,舞台左侧有一个更衣空间,右侧则是待试衣服的衣架。 秦悦姳带着她在沙发坐下,立刻有一位服务人员过来询问需要什么饮品,她感到有点拘束,只要了水。 经理拿着一件大v领五分袖的香檳色鱼尾裙过来,裙摆的开衩高度高雅不俗艳,礼服布料素雅但有隐约的闪亮,配上一条精緻的碎鑽细腰带。「秦夫人,这是您订购的,要先试试吗?」 这间店通常接订製单,但也会有一些设计款成衣,让急需的贵客稍作修改就可以取货。 秦悦姳点点头起身,笑着对她说:「等等帮阿姨看一下漂不漂亮。」 「好。」她乖巧的说。 没多久,换好礼服的秦悦姳从更衣室走上舞台,在大面镜子前面站定。 「夫人,您的身材穿鱼尾裙真是太美了。」经理讚美道。 「好看吗?」她转过身问她。 「很好看。」是真心话,秦悦姳保养的很好,礼服款式低调不花俏也很符合她的年纪。 经理端来了三组搭配的珠宝首饰。「这是宝月轩林副理早上送过来要给您搭配的,您有中意的吗?」 「林副理的眼光自然没话说。」她眼光扫过三套饰品,随即指着右边道:「帮我试这套吧!」 这间礼服店跟宝月轩是长期配合,宝月轩会依据客户订製的礼服来匹配珠宝首饰,供有需求的贵客购买。 果然戴上后珠宝项鍊、耳环跟腰带相互呼应,相得益彰,她在镜子前左右转了一下,确认每个角度都没问题。「就这样吧。」说完走进更衣室更衣。 温知莚想说应该要走了,将杯中的水喝完,这时经理却从衣架那边拿了三套礼服走到她面前。「温小姐,我们现场的成衣虽然不多,但每件都很精緻,您看一下这三件,可有喜欢的?」 这时秦悦姳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看到一脸茫然的她笑道:「不是说好了要陪我去晚宴吗?」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 「大家都会穿礼服的,放心,这是租的,付租金而已,不要有压力,阿姨要带你出门,自然要帮你打扮打扮。」说完指着一套深蓝色a字裙的星空礼服问:「这套喜欢吗?」 她看着那件分上下半身的礼服,上半身是深蓝色平肩设计,下半身是深蓝往下做渐层,搭配闪亮碎鑽营造星空感,衣长不会露肚,应该只会在走动时隐约看到一点腰身。 秦悦姳看她迟疑,忍不住催促她说:「先换换看再说。」 她确实被这套礼服吸引,跟着另一名服务员进了更衣室,当她站到展示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美了。 「温小姐皮肤白皙,这套礼服真合适。」 「真漂亮,平常看不出来知莚身材保持得那么好。」 她被夸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飘逸的轻纱裙摆,感觉有点不真实。 经理又端上一盘饰品,这次不像刚才是成套的,而是一个盘子上放了五条单坠项鍊,秦悦姳从中拿起一条星光蓝宝石,查看了一下星线及顏色。「这颗倒是难得,试试吧。」说完递给服务员帮知莚戴上。 「秦夫人眼光好,这条是5克拉的矢车菊蓝。」 「阿姨这?」 「不用有负担,这也是租的。」 项鍊相当美丽,大小也适中,决定好后,秦悦姳带着她前往下一间店,是一间女鞋专门店,店里陈设的鞋款一看就知道是设计师品牌,秦悦姳知道她碍于价格肯定不会主动挑选,她看了一会,选了一双尖头碎鑽的银色高跟鞋,鞋跟做透明设计。「试试,我怕你不习惯,这双鞋跟不算高,应该能适应。」 「阿姨,我自己有鞋的。」 「时间来不及回去拿,我们等一下还要去化妆做头发,只是难为你穿新鞋,在会场就少走动,省得到时候脚疼。」 这双高跟鞋穿上后才踩起来非常稳,她走了几步没什么问题,就直接打包。 她跟秦悦姳上车前往美发沙龙店的路上,笑道:「阿姨这是在帮我公主变装呢!」 她想到几年前带允湘去日本迪士尼时,特地帮她预约了公主变装,也是这样从头到脚,礼服、鞋子、皇冠、发妆一次满足。 秦悦姳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阿姨没有女儿,你就当让阿姨享受一下打扮女儿的感觉,你都不知道阿硕小时后,我每次看到漂亮的小洋装、小饰品有多鬱卒。」 「这我知道,我女儿出生前我也是这样,看到漂亮的洋装,但手上牵的是儿子真的很哀怨。」她忍不住感同身受。 「下次带你女儿给阿姨认识一下,可以的话借阿姨打扮一下就更好了。」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上次的事。「阿姨知道我跟姜河硕先生认识吗?上次?」 「喔,上次骗了你不好意思啊,其实是因为他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接触女生,我认识可以没有目的接近他的女孩子也不多,想说让你跟他认识一下,看能不能改改他的毛病。」 「可是我感觉姜先生蛮健谈的。」 「那倒是奇怪了,我第一次听女生这样说他。」秦悦姳别有深意的说。 她轻咳一声。「可能是因为我是咏儿的老师,他礼貌上才跟我多说两句。」 「喔对,上次他回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我们咏儿的老师,真是谢谢你平时的照顾,你看,我们的缘分真不浅是不是?」 她知道的可不只这些,那天儿子回来,她追问了很多有关她的细节,知道了她为什么结婚、为什么离婚,她的爸爸、前夫家、儿女等状况,以及最近发生的很多事,说不出有多心疼这个孩子。 令她更惊讶的是,阿硕竟然对她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就好像两人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很多事情都不是调查可以知道的,肯定是知莚自己告诉他的。 「上次是阿姨考虑不周到,我介绍男生给你认识,你老公知道要生气了吧?」她故意装作开玩笑说。 「其实?我已经离婚了。」 她装作吃惊的样子:「多久了?」 「大概半年。」 「原来如此,你这半年过的都还好吗?」这次是真心的问候。 「很好,露山是个可以忘却一切烦恼的好地方。」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遇到更好的。」 虽然儿子告诉她自己已经被她拒绝了,但她仍觉得他们两个很有希望,既然知莚愿意告诉阿硕那么多私人的事情,代表阿硕对她来说肯定是特别的。 车子已经开到美发沙龙店,她们下车进入店内,温知莚一看装潢就知道自己将进入另一个大变身模式。 -- 18. 拍卖会卖了谁?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好不容易全身从头到脚都完美了,她们来到主办拍卖会的饭店,经过一条长廊,她随着秦悦姳走入奢华的会场大厅后随即拉住她的手问:「阿姨,我可不可以自己去旁边坐着就好?」 「鞋子会痛吗?」 「不是,我有点饿了。」这个理由有点瞎,她其实是害怕秦悦姳带着她,碰到熟人不免就要介绍她,而她并不擅长交际,也不想触碰这个圈子,所以想安静的躲在角落。 秦悦姳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她今天带她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让黄佑礼看看她,也不想勉强她参与社交,就顺着她的话说:「那你就先去吃点东西吧!」 她松了口气,走向整个会场最吸引她的区域,摆放在旁边的自助精緻餐点,突然,她感觉到一阵很突兀的目光,转头看过去,盯着她看的是一位上了年纪但气势很强的男人,她疑惑的对对方点了一下头,对方也回了一下才将目光转开。 她没有太在意这个小插曲,取了一些精緻小点心到一旁休息区的吧台慢慢吃,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老同学注意到她了。 吴雅丽的老公是外科医生,她一直都想挤身上流社会,这些年没少在一些名媛贵妇眼前混个眼熟,今天就是跟着一位富太太来的。 她跟在富太太的旁边陪笑脸应酬着,突然看到休息区吧台边上坐着的温知莚,这次她穿着深蓝色平肩星空礼服,画着精緻的妆容,长发收在颈后,吴雅丽心中颇为意外她为什么可以参加这种挡次的义卖会? 这时,带她来的富太太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往同一个方向看去,见到温知莚联忙将脸上堆满笑容上前打招呼:「允承妈妈。」 她闻声回过头,看到来人也略感讶异。「宗弦妈妈。」原来这位富太就是上次在警局大发雷霆的传承营造李夫人。 「你也来了,最近好吗?」 「很好。」这时她也注意到李夫人后方的吴雅丽。 「知莚,又见面了。」她见李夫人对温知莚那么热情,连忙表现出熟念的态度。 「看来允承妈妈跟雅丽认识啊!」 「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吴雅丽连忙道。 她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此时李夫人又看到熟人,略表歉意就离开了,吴雅丽只好一起。 走了几步远后她忍不住低声问李夫人:「我这个同学家境一般,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李夫人不以为然的说:「家境一般又怎样,人家背后可是姜董。」 「哪个姜董?」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运输界龙头,永隆集团的姜董啊!」说完往前方一撇,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前方一位挺拔的男子正跟几个人端着酒杯交际着,不正是上星期在餐厅跟温知莚吃饭的那位吗? 她的嫉妒心瞬间爆发,为什么一个中年失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既不出色又无背景,靠一个男人就能攀上她望尘莫及的高峰? 「不过也还没有个定数,姜董前妻是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被发现后扫地出门,现在姜董的母亲为儿子找对象可不是一般严谨,就怕再重蹈覆辙,而且我刚刚看到今天姜夫人也来了。」 吴雅丽听到这心都痒了,她不着痕跡的询问:「是哪位?我也长长见识?」 李夫人在她耳边轻道:「舞台前那桌看到没,穿着香檳色鱼尾裙的妇人就是了。」 吴雅丽暗暗将对方记在心里,找了藉口先离开,打电话给她的司机:「回家帮我拿个东西,要快!」 这时姜河硕走到他母亲身边问:「你不是说带个人来吗?人呢?」 「这么感兴趣?猜到我带谁了吧?」 他当作没听到,眼光往休息区扫了一圈,毫不意外的看到温知莚在吃甜点,不过今天的她?真美。 他大步走过去,中间遇到几个不得不停下来交际的朋友,经过一番寒暄才走到她身边。 「你今天好漂亮。」 她听到他的声音抬头,露出疑惑的神情问:「你要来怎么不跟你妈说啊?这样我就不用陪阿姨来啦!」 这女人真的一开口就能惹他笑,他胡扯道:「我是因为听说你要来,才来看一下的,没想到惊喜不小。」 她听出他在调侃她,有点难为情:「我这个年纪,做这种打扮有点不习惯。」 「你很美,不要妄自菲薄。」他不乐见她没自信的样子,伸手将她一小搓发播到耳后,这个动作太撩人,她不由自主地心动了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她说:「拍卖会好像要开始了,你去阿姨那边吧,不用顾忌我。」 他看了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他不捨的又看了她两眼才转身离开。 半小时后,司机将东西送到吴雅丽手上,她走回会场,义卖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她看姜夫人跟姜董坐在舞台前方,跟着竞标一些拍卖品,而温知莚仍是坐在远方休息区的吧台边没有移动,她心里鄙夷的想着,果然还上不了檯面。 她走上前坐到她身边笑道:「上次见面都没怎么聊到,你跟姜董是怎么认识的?」 温知莚忍着翻白眼的衝动,看到这个女人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肯定没好事:「工作上认识的。」 「工作?我听说你一直是家庭主妇?噢,抱歉,我忘记你离婚了,你前夫不给赡养费吗?你还要赚钱养活自己?孩子的教育费总有给吧?」 她微笑的听着吴雅丽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猜测,平淡的回答:「我没要求赡养费,孩子目前的费用由他负责,我能养活自己,不劳你费心了。」 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神情,吴雅丽更不是滋味了,明明就傍上大款还装什么励志少女,装给谁看? 「那就好,工作辛苦吗?」 「还行吧。」 温知莚显然很想结束话题,侧身看向舞台拍卖的物件,吴雅丽趁机将她跟老公助兴时用的药物,偷偷加入她的饮料里。 拍卖进行的很快,就要进入尾声,她对这些名贵但无实用性的东西并不感兴趣,所以秦悦姳邀她去前面坐的时候她婉拒了,但对她来说观察拍卖会实际的流程还是很有趣的,她很庆幸吴雅丽不再与她间聊,殊不知她现在注意力都在她有没有喝下那杯香檳。 终于,拍卖会结束了,她转身发现吴雅丽还没走。 「知莚,我们这么久没见都生疏了,乾一杯吧!」她自然的拿起自己的酒杯。 如她所料,只要不主动招惹,温知莚也的确不是会当面给人难堪的人,她敷衍的拿起自己的杯子跟她轻碰一下,如她所愿的喝下掺了药物的香檳。 「我去个洗手间,失陪一下了。」确定她喝下后,她找了藉口离开,并躲在暗处观察,果然十分鐘后,就见温知莚开始脸颊泛红,手摸着额头,她立刻去找姜河硕。 「姜董,我看知莚不大对劲,你快来看一下。」吴雅丽走到他身边道。 他闻言果然快步走到温知莚身边,发现她呼吸急促、脸颊通红,双眼还算清醒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温老师,你怎么了?」 「晕?」她感觉异常燥热,她现在只想要泡进冰水里。 他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但他觉得她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他扶起她,将她带离拍卖会现场,进了电梯他立刻将有些无力的她打横抱起来,直上顶层总统套房。 秦悦姳拍卖结束跟一个晚辈交谈了几句,转身才发现知莚跟儿子都不在会场,站在旁边等待时机的吴雅丽看到她左顾右盼,马上上前说:「秦夫人,我刚刚看到温知莚勾引姜董到饭店楼上的房间了!」 秦悦姳一听,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她立即转身往姜河硕常住的总统套房而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了解其中关窍的吴雅丽还暗自窃喜想着"温知莚等着吧,你马上就会豪门梦碎了!"。 秦悦姳来到总统套房门前,见门口守了两个保镖,看到她立刻道了声:「夫人。」 「里面什么情况?」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答。 「没事,知莚是我带来的,我总要了解一下。」 保镖想想也是,夫人对温小姐确实很亲切,这才斟酌道:「温小姐感觉不太舒服,少爷抱她进去休息。」 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她正纳闷,就听到有一个保鑣说:「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但我刚刚看到温小姐的状态,有点像药物反应。」 「药物?什么药物?」 刚刚开口的保镖有点尷尬的说:「就?很像那个催情药的反应。」 她先是大惊,片刻后她看着房门心想,说不定这会是一个契机,怎样都不能给破坏了,她交代两人:「不要让知莚知道我来过,等少爷出来让他来找我。」 两位保镖连忙应是,她这才转身回到会场。 # 温知莚真的很晕,她知道是姜河硕带走她,但她不太清楚她们在哪。 进了房间,他正要将她放在卧室床上,她感觉身体往下坠,神经反射作用的伸出双手搂住他的颈脖,他瞬间对上她迷濛的眼神,眼里含着水气,咬着下唇,瞬间他感到一阵陌生的躁动自下身传来,他竟然勃?勃起了! 三十几年来,他无论被何种美女贴上来,都不曾起过半点反应,他都已经认命自己的性功能障碍,竟然在看到这个女人要命的眼神后有了反应! 她晕乎乎的看着姜河硕,察觉他突然不动了,此时她下体开始感到轻微的搔痒感,她微微扭动腰身,却无法减缓,她本身就是极其敏感的体质,很容易被撩拨,这下对她的折磨非同小可。 「姜先生??」她想说些什么,但开口的声音娇嗲到像在诱惑男人。 他一听这声音,感觉下体的躁动更盛了,他从来没有忍过这种感觉,一时有点无法抗拒。 她觉得自己想要,越来越想要,她敏感的身体已经轻微颤抖,嘴唇微微开合着伴随着一声声娇喘,再加上她涣散的眼眸几乎令姜河硕想要犯罪,他从没想过这种情况竟会如此难以忍受,他用着极为强大的意志力也只能克制自己不再往前一步,根本无法让自己退开到安全距离。 但他能忍,她却被慾望折磨的无法自拔,她缩紧双臂将他往下拉,轻说了句:「抱歉,我忍不了了。」说完双唇就紧紧贴上去,两人一阵激吻后知莚又沿着耳垂、颈部一路往下。 姜河硕总归还是个处男,遇到驾轻就熟又慾望高涨的她根本就无法抗拒,很快两人就沉浸在慾海里,他们急躁的脱了对方的衣服,紧贴对方的肌肤,不断的爱抚并亲吻着对方。 这是一场几乎全由温知莚主导的性爱,他只能靠着本能配合着,当她坐在他身上,将他的放入她体内的瞬间,那温暖的包覆感,让初嚐甜头的他直觉想要更多,几次动作后他忍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由自己掌握主导权,儘管没有什么技巧可言,抽插的频率也是急促毫无规律,但仍将被药物影响的她弄的呻吟不止,听得他更是卖力表现。 做到最后慾火得以舒缓的她总算让晕眩的脑子带走自己意识,直接昏睡过去,姜河硕却捨不得睡,他轻抚着她熟睡的脸颊,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想过能拥抱她,想过能亲吻她,却没想过会对她做到这种地步,而这感觉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美好到让人上癮,温知莚这女人对他来说,肯定是一种毒品。 片刻后他起身到浴室放水,然后回房抱起熟睡的她放进温度适中的浴缸里,慢慢的帮她清洗着,这时他清楚看见一个母亲身材上的不完美,因怀孕造成的妊娠纹,因哺乳略塌的上胸部,然在他眼中着这些都代表着一个母亲的伟大。 这过程温知莚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的,但一方面睡意还是很浓,一方面她也不想醒来面对他,所以乾脆继续睡让他去折腾。 将她清洗乾净后,他先抱她坐到浴缸边缘帮她擦乾、套上浴袍,然后又抱她坐在洗手台边上,让她额头靠着自己的肩膀,拿出吹风机将她头发吹乾。 他从来没有宠过女生,但他养过孩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驾轻就熟,她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公主待遇,心中忍不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 她仍是闭着眼睛,暗自庆幸吹风机的声音很大,不然这少女似的怦然心动就要被发现了,心中暗自埋怨姜河硕肯定是情场老手,不然怎么那么会照顾女生。 帮她吹完头发,他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自己这才进浴室梳理,她也再次沉沉睡去。 -- 19. 你的女儿 另一边回到楼下的秦悦姳终于找到空档与黄佑礼说话,她对着一楼大厅中他正要离去的背影唤了一声:「黄董!」 他认得这个大学学妹,知道她后来嫁给运输业大亨姜啟樺,算是同一个圈子的人,但她几乎不曾主动与自己攀谈。 「姜夫人有事?」 「这里不方便说话,黄董是否能拨个空给我,我受人之託,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需要私下交谈的事。」他漠然道。 她心中不悦,她也不想跟他攀谈好吗?她对这种自己恋情被母亲横插一脚还一无所知的蠢蛋一点好感都没有。 「我们之间是没有,但我刚刚说了,我是受人之託。」 「那就现在说,我给你五分鐘。」 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动,从包里拿出一个束口锦袋递给他。「看完这个你再决定要不要给我时间。」 他皱眉,看着这个穷酸的锦袋,片刻才接过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然而从锦袋里面掉出的东西让他心脏猛然一跳。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出现在她手上? 他震惊的看着秦悦姳,不自觉的握紧那枚从锦袋中掉出来的平安扣,这是从小就带在他身上的东西,在那之前一直掛在他脖子上,在那之前??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秦晓濔如同往常趴在他胸口把玩着这枚平安扣,也不知道为什么,晓濔对这枚平安扣情有独钟,每次都会把它握在手里翻来覆去,那天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伸手握住她把玩平安扣的手,两隻手将平安扣紧紧握在手心里,接着他带着她的手用力往下一扯,系着平安扣的红绳从他颈后断开,就这样握在晓濔的手中,她先是惊讶的看着他,她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随即就要把平安扣塞回他手里,但他紧握她的手不让她放开,那天,他其实是想将这枚平安扣当作定情信物交给她的,她起先不肯收,一直说:「这是你妈从小给你戴着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呢?」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就跟她说不小心掉了就好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个女人那天之后不但离开了他,很快就跟别人结婚了,还生了孩子,那时他也心高气傲,不屑去要一个说法,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微微的松开手,将平安扣放回锦袋中,还给她道:「这东西既然已经进了破旧的锦袋里,你觉得我还愿意拿回来吗?」他一语双关的讽刺着。 「恐怕这东西你不收也还不回去了。」她没有接过,任他的手悬在半空。 「什么意思?」 「黄董现在愿意谈了吗?我说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内心像是被她一句"还不回去"给揪着了,他默默的放下手道:「秦夫人跟我来吧。」 他领着她到饭店门口上了车,吩咐司机往前开到路边,然后让司机先下车等着。 「现在能说了吗?还不回去是什么意思?」 「晓濔她?在四十年前就已经走了。」 如果说刚才他的心只是被揪着,那现在应该是被扯破了,他瞬间痛到感觉自己心在滴血。 四十年前,他们分手后一年,那时她就? 秦悦姳从包里拿出小米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这是我最近才拿到的,晓濔写给我的遗书,我受她之託,来告诉你一件她隐瞒你的事,看完这封信你就明白了。」 他略显急躁接过,摊开泛黄的信纸,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当他看到‘’知莚她其实是黄佑礼的孩子‘’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接着他看到他母亲做了什么,晓濔又为何突然嫁人生子,谁能想到,他当初当作定情信物的东西,如今竟变成了认亲的信物。 他颤抖着双手,反覆看着有关他的那几句话,每看一遍都像是一把刀划开一道切口。 怎么会,当初自己怎么就不多问两句,现在想来,当初晓濔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反常,他为什么就这么死抓着那可笑的自尊,不愿意去探究背后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哑声问:「她?的名字叫知莚吗?」 「温知莚。」 「她知道我吗?」 「不知道,她一直认为她爸是温东绪,但温东绪十五年前也离世了,她现在四十岁无父无母,刚离婚有两个孩子,这些我相信你自然会去查,就不多说了,她今天其实也有来?」 黄佑礼听到这猛然抬头。「是那个穿着深蓝色星空礼服的女人吗?」他在会场看了好几眼,那眉眼跟晓濔极为神似。 「原来你有注意到,也对,她们有很多相似之处。」秦悦姳说完又觉得感伤,她的小米不惜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也要保住的孩子,竟然没有幸福的活在她们的羽翼之下,她们明明是那么有能力做到。 「她?会想要见我吗?」 「这我无法代替她回答,不管她是否愿意,你都必须遵照晓濔的遗言,不将她公开在大眾的视野。」 秦晓濔当初不愿意为了他进这个圈子,自然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去面对这些尔虞我诈,黄佑礼自然能懂。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需要一点时间釐清一些事情,等一切都清楚了,我会联络你。」 「平安扣就还给你了,信我要拿回来,那是小米留给我的。」 然他仍是将锦袋跟信一起递还给她。「这是知莚的,等一切都清楚了,还是请她拿这个跟我相认吧!」 她不再说什么,收了东西下车离开。 # 一早姜河硕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保镖问:「我要的东西呢?」 「少爷,简助理说现场的监视器档案已经被夫人拿走了。」 「夫人?她要那个做什么?」 「昨晚你带温小姐离开后,有一个女人跑去跟夫人说温小姐诱惑你到楼上房间,夫人觉得有异状就查了,并且夫人要我转告你回别墅找她。」 「知道了。」他关上门,经过客厅进了一旁的房间。 原来昨晚一通翻云覆雨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就着人去调阅现场监控影片,没想到人去的时候,听说姜夫人已经来过了。 温知莚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穿着饭店睡袍,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松了口气,昨天把姜河硕给强上了,如果一睁眼就看到他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她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进了浴室,打开睡袍,里面果然什么都没穿,身上有些许曖昧的痕跡但不明显,她又将睡袍穿上绑好,看着镜子又刻意合拢了领口,洗漱后走出房门,眼前是偌大的客厅和饭厅,中间放着一架平台钢琴,还有几个门通往其他房间。 突然,其中一个房门开了,姜河硕穿着休间服看到她站在门口微微一笑道:「你醒了,睡得好吗?」从门看进去里面像是一间书房。 她也不知自己该回答好还是不好,怎么说都觉得有点一语双关的感觉,索性不回答问:「那个,我的衣服??」 「我放在卧室的小茶几上。」突然想到她睡袍下未着寸缕,他又感到些许燥热。 她闻言马上转身回房,茶几上的纸袋里是一套全新的运动风上衣短裤,还有一套内衣裤,她火速换好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走出去。 姜河硕已经在餐桌前坐好,桌上放置不知何时送来的餐点,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就好像昨晚的翻云覆雨、柔情密意都是一场梦境,是不是这次也会像楼梯间那晚的意外撞见一般,事后当作没事一样? 如她所猜测的,用餐时间一如往常,除了她尷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埋头吃着自己盘里的食物,他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在她提着的一颗心正要放下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温老师昨晚上了处男,打算负责吗?」听他的口气好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正常,但问题的内容显然不是那么正常。 噗!她一口拿铁喷了出来,傻眼的看着眼前这个三十七岁自称处男的高富帅。 「你有儿子你知道吗?」虽然昨晚模糊的印象中是没什么技巧可言,可是说是处男也太夸张。 「喔?我妈没告诉过你吗?姜咏其实是我过世大哥的孩子。」其实他自己之前也一直有意隐瞒这件事,因为他担心她会觉得跟自己条件相差太多,所以就刻意不提姜咏不是亲生儿子的事实。 她这下突然想到妈妈跟秦阿姨通的信,她们同时怀孕,互寄了宝宝照,曾经还一直被她拿来亏陈睿丰说自己是有订娃娃亲的人,然而当年那个男婴已经过世了吗? 还来不及感叹物是人非,她现在面临的状况竟然是她跟订娃娃亲对象的弟弟上床了!这是什么跟什么,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欸,这话好像也怪怪的? 姜河硕看她似乎纠结在自己的思绪里,觉得很有趣,他现在只想着要如何留下这个女人,为达到目的脸都不要了。 「所以我是处男,我的第一次被你夺走了,你要怎么负责?」 她呻吟了一声,正色道:「这根本不科学,以你的条件怎么可能是第一次!」 这话听起来怎么很像渣男射后不理的说词? 「你不是知道吗?我是先天性性冷感。」 「那不是敷衍你偽前妻的说词吗?」 他轻笑,偽前妻是什么新名词,倒也贴切。 「不是,是真的,我从青春期就没有性慾,对同学间传阅的a漫、a片都不感兴趣,看到女生的在我面前脱衣服也没有任何感觉,有时女生试图磨蹭我,我还会感到很排斥。」 「那你昨天就应该把我推开啊!」她的力气应该没有大到可以对他用强吧! 「怪就怪在,我昨天因为你產生了我人生第一次对性的慾望,起了不曾有过的生理反应,所以还是你的责任,是你勾引我的。」 「你明明就是一个浑身充满男性荷尔蒙的人,我怎么相信你真的有性冷感?」 「我母亲那边有完整的就医纪录,她也很清楚这件事,因为她曾经无法接受,带着我看遍各国名医都无果,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可以去问她。」 去问秦阿姨?那跟直接告诉她"我跟你儿子上床囉!"有什么区别?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当机了,整理着刚刚接收到的总总资讯:「如果昨晚只是个意外呢?说不准不是因为我,而是刚好你的冷感突然就好了呢?」 「我早上在书房试过了,我看a片还是不起反应。」 「那也不能代表我一定会让你起反应?」 他回想昨晚帮她梳理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起了多少次反应,但他也没说破,决定挖个坑给她跳。 「说的也没错,昨晚也可能只是个意外,不然这样,你再试一次,如果我对你没感觉,我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先是睁大双眼觉得这个提议太荒谬,清醒的状态下她怎么扑上去?但又觉得他不可能只对自己有反应,没道理这么八方不动的男人,只对她这个年华老去的女人有衝动,昨晚他说不定是喝到什么或是吃到什么东西才会这样,如果可以证明,这页就算翻篇了,她也不用再纠结。 想到这,她绝然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往他的大腿一坐,然后两隻手像昨晚般绕过他的脖子,双唇直接贴上他的,还没怎么动作,她就感觉腿侧明显有东西动了,察觉不对想退已经来不及,他趁机一手压住她后脑勺,一手紧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并将胀大的性器紧贴她的腿侧。 她如他所料一脚踏入他挖好的坑里,他早上在书房看a片查阅性爱的技巧根本不是为了确认自己会不会起反应,而是想补足这些年缺失的性常识。 她一时大意,被他绵密的吻吻得晕头转向,他的手趁机抚摸着她的腰身、后背,接着来到胸前,她惊呼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他已经捏住她敏感的蓓蕾,嘴学着她昨晚亲吻着她的耳垂、耳后然后颈脖,双手撩开她的上衣,拉下胸衣,接着含住她的早已被逗弄到坚挺的红点,在昨晚前已经超过半年没有性生活的温知莚被撩拨得有些使不上力,他趁机将她打横抱起,往卧房而去。 「等,等一下,姜先生?」 他用迷人的嗓音在她耳边道:「等不了,温老师不知道初嚐性爱的人都会欲罢不能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被叫老师总感觉引人遐想,才两句话的功夫她就被扔到床上。 她完全矇了,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她这老鸟被一个菜鸟一口吞掉,这还有天理吗? 不过没天理也就这样了,当姜河硕的身影再次压下来,她很快就失去思考能力,直接弃械投降。 -- 20. 多谢你了 黄佑礼一早都无心公事,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肯定会知道事情始末的关键角色。 终于门口敲门声传来:「黄董,陈助理到了。」 「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老者,不似以往挺拔,身子略为耸肩曲背,缓缓的走进办公室。 黄佑礼示意他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秘书过来上了茶后退出去。 「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吗?」苍老的声音响起,陈伯是黄佑礼母亲的助理,当初夫人病故时他就退休了。 「自然是有事。」他用锐利的眼神直视着陈伯。「我就想问四十年前,我母亲是否去找过一位秦小姐。」 陈伯心中一震,原以为已经随着夫人带进棺材的秘密,怎么还会被挖出来? 黄佑礼见陈伯不语,心里有些焦躁。「陈伯,说吧,我母亲都已经过世那么久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伯叹了口气,这才缓缓道:「四十年前夫人发现你的随身玉佩不见时,就怀疑你有心仪的女生,当时跟宇山企业的联姻在即,夫人已经帮你相好了宇山的千金,不容许有任何变数,就背着你去找了秦小姐,秦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话中带刺把夫人气到不行,夫人还以为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去找你告状闹得天翻地覆,早已将秦小姐的背景资料扒得一清二楚,就等着出手,没想到她就这样跟你分手了,夫人也颇为意外。」 果然如此,这个嘴巴上永远不吃亏,却总是默默吞下一切的女人,是他的晓濔,他此生唯一曾经用真心对待的女人,然而自己的真心现在看来竟如此廉价的可笑,他母亲只用了几句话,就造成了现在的结局,可见他们当时两年的感情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陈伯陈述完当年的事情,黄佑礼就让他离开了,刚走出办公室就撞上了黄薇娟,她是黄佑礼的姊姊,当年也是在母亲的安排下商业联姻嫁给了一个企业家,但她夫家野心太大,而且为了利润常不惜走一些后门,后来被人盯上翻了车,整个家族就由盛转衰。 「大小姐。」 「陈伯怎么会来这里?」 「董事长找我问一些问题。」 「什么事?」什么事情需要去找妈妈身边的老人? 「未经董事长同意恕我不便告知。」他略一欠身便转身离开。 这倒让她留了个心眼,她敲门进办公室。 黄佑礼原本在沉思,见她进来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这次又欠多少?」 黄薇娟尷尬的笑了两声,走到他身边坐下:「佑礼,这对你来说真的只是零头而已,就六百万,你救救急.我下次一定会管束他的。」 「从一开始的六万,到后来的六十万,现在问我要六百万都不心虚了,姊,你可真长进了不少。」 「佑礼,他可是你唯一的侄儿啊,你就当发发零用钱给他,反正你留那么多钱也没用不是?」 「姊,我无权置疑你的教育方式,但你好歹不要影响到旁人,当初母亲过世时该分你的我都没少给你,你拿黄家的钱去填你夫家的坑我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宇轩这件事该适可而止了,我都去警局捞他几次了?他不是我的孩子,要继续吸毒、继续赌都不该事我收拾烂摊子,你说是不是?」 「你怎么说话那么无情呢?我是你唯一的姊姊,也是你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就帮那么一点小忙,你也需要这样教训我,谁不知道你钱多的用不完,要点钱那么囉哩吧唆的。」 黄佑礼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看到她心里发虚,他拿出支票本,直接写了一张一千万的票给她:「这是你最后一次从我这里拿到钱,往后我会告诉柜檯,让你连这栋楼都进不来,你好自为之吧。」这种唯一的亲人还不如没有,这时他想到他还有一个女儿,一个真正血脉相连的孩子。 黄薇娟慌了,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怎么这样说呢?我可是你姊姊,为什么不让我过来?」 「为什么?」他仰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每次来都是为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以姊姊的身份关心过我什么?除了伸手要钱你还会什么?你怎么有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自己是姊姊这件事?」 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行,要是这条金源断了,往后宇轩再闯祸该怎么办? 「你再不出去,我保证你手上这张支票就要作废了。」 她慌忙起身,不管怎样,手上的钱还是得先保住再说,她狼狈地离开办公室,不理解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变成这样,一定发生了什么,突然她想到来的时候撞见的陈伯,看来要好好查一下了。 黄薇娟走后他坐在办公室凝视着窗外的市景,这么多年来,他坐在这个位子俯瞰一切,谁会想到他人生也是这样让人操弄在股掌之间,他当初娶的那个千金,都已经不知道换第几任老公,光离婚赡养费都可以去买座岛了,但当时她母亲也根本不在意,当初联姻的好处已经拿到了,他妈又继续帮他筹划下一次的商业联姻,他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晓濔不愿意让女儿进到这个圈子里,这些光纤亮丽的外表之下藏着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不过他妈不曾想到的是,为了报復,他早就在第一段婚姻前一个月结扎了,这种遭到摆弄的人生他一个人就够了,为了不让孩子受罪,他情愿从来没有孩子,所以温知莚对他来说是多大一个惊喜,他怎么也想不到到这个年纪,他突然有了女儿和孙儿! 没多久,他的助理敲门进来:「董事长,我已经把资料整理好了。」 黄佑礼转过身,助理走到办公桌前开始将温知莚这些年查得到的资料一一报给黄佑礼,听到她照顾罹癌的温东绪那几年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听到她离婚脸色更是难看,花了一些时间总算把重要的都说完了,助理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温小姐最近好像在找租屋处,她跟她儿子跑房仲好几天了。」 他黄佑礼的女儿竟然离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在那边自己找租屋处? 「立刻去查清楚她想要的租屋条件,然后买一间符合要求的想办法低价租给她,该怎么做到滴水不漏不用我教你吧?」 # 吴雅丽站在一栋极为华丽的别墅前,早上秦悦姳的助理来找她,将她接到这里,沿路都是她梦寐以求的风景,想到她就要可以接触到顶级上流的夫人了,如果可以得到对方赏识,那她就再也不需要去巴结讨好昨天那个讨人厌的肥婆。 她按耐着狂跳的心脏,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华丽憧憬,助理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她赶紧跟着对方走。 带她来的地方是一个小偏厅,秦悦姳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花茶,见到她来缓慢的放下茶杯,没有叫她坐的打算,只是将一个hermés的纸袋推到她面前道:「这次多谢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迫不及待上前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柏金包,她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沉住气道:「夫人太客气了,我只是不希望夫人被蒙在鼓里,毕竟那样的条件,离了婚又有孩子还妄想要用手段得到姜董,实在让人替她感到羞愧。」 「喔?」她不动声色的搅动杯子里的茶匙。「我听说她是你的高中同学?」当然不是听说,是调查。 「是啊,她那个女人可心机了,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夫人千万要当心。」她加油添醋说的煞有其事。 秦悦姳怒极反笑了,她也懒得再与她周旋,直接让助理将一个信封袋递给她,示意她打开来看,吴雅丽狐疑的抽出里面的东西,突然吓得把东西掉在地上,信封里的照片散落一地,正是那天她将药下进温知莚饮料里的监视器画面截图。 秦悦姳用极为轻视的眼神盯着她道:「我这个人呢,非常的护短,原本我视知莚如女儿,托你的福说不定还能成为她婆婆,所以这次的事情还要谢谢你。」她站起身走到吴雅丽面前,看着浑身发抖的她,轻声道:「但从今往后,如果你敢再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试图伤害她,我会让你付出你无法想像的惨痛代价,现在,拿着你的包滚出我家。」 吴雅丽几乎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出这栋别墅,当然还不忘带上她的柏金包。 秦悦姳看着她跑远,这种她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的人物,也妄想动小米的女儿,不知天高地厚。 到中午,她总算是等到儿子回来了,姜河硕的表情很怪异,让她完全无法判断昨晚是怎么个情况。 「昨晚你们?有成事吗?」她忍不住开口问。 「哪方面?」他仍是古怪的神情。 「就那方面啊!限制级的部分!」这是跟她装纯情吗? 其实她一时忘了,这方面他本来就很纯情,他可是三十七岁的处男啊!欧,昨晚开始不是了。 他缓缓的点头,脸上终于有点欣喜的表情,她一听大喜,终于,她求了那么久的心愿总算成了! 「那你们现在确定关係了?」她满怀期待的问着。 没想到他马上脸一垮道:「没有。」 她一听急了。「为什么?不是都已经?」 他思索片刻才道:「她?逃走了。」这女人,竟然假装睡着,趁着他在浴室直接逃了,他门口的保鑣似乎也很习惯她自己离开的画面,还跟她说再见。 「逃?」她有点不能理解这个字,一般这个字是用在事后不想负责的男人身上,她应该没有理解错误吧? 「嗯。」他原本是想说"她走了",但怎么想都是逃跑的成分居多。 「你有打电话给她吗?」 「不急,她摆明是不想面对,这时候紧追不捨只会让她逃的更快。」这女人太善于保护自己,必须先让她放下戒心才行。 「你昨晚调的监视器画面呢?是谁做的?」 「知莚的高中同学,一个叫吴雅丽的女人,我早上叫她过来了,也警告过了,不管怎么说要不是她,你也没有机会,所以我暂时没有过分为难她。」她边说边把监视器画面拿给他看。 果然是那个来跟他说温知莚不舒服的女人,还在他带走她后立刻跟他母亲告状,这样一个满是心机的女人绝不能让她再靠近她。 「那女人就别管了,倒是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对策啊?」他这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儿子,真是让她操碎了心。 「我刻意留下来她的礼服跟项鍊,还她的时候总要见面的。」 她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这个好,我有办法让她主动联络你。」 「真的?」 「当然。」她信心满满的说:「你就等着吧!」 -- 21. 不要这样吓我 温知莚离开饭店后思绪完全是混乱的,她到底在干嘛?跟一个要拒绝的对象上床,还二十四小时内连两次!人家说三十如虎四十如狼,自己就算变身狼人,也千不该万不该扑姜河硕啊!他可是自己学生的家长,也是她妈妈朋友的儿子,要是被知道了,她拿什么脸面对姜咏跟秦阿姨? 她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反正无父无母无老公,孩子们也有爸爸照顾,自己不如出家吧,断绝一切慾念,远离红尘? 「小姐,所以你是要去哪里?」 她的思绪被计程车司机打断了,这才想到她一上车只叫司机往前开,也没说去哪,当时肯定是想,只要远离这间饭店哪都好吧! 这时她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昨天被姜河硕带走以后,她的晚宴包呢?她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啊! 接着她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允承肯定把她的手机打爆了,他一定以为她又搞失踪,完了,她肯定又害他焦虑了。 她厚着脸皮问:「司机大哥,能跟你借下手机吗?」 「怎么?」 「我刚刚走得匆忙,没拿到钱包,我跟孩子联络一下,让孩子出来付计程车费。」 一听到她身上没钱,司机马上掏出手机给她,她先给了司机家里地址,才播了允承的手机。 「喂!」接电话的人明显声音很焦急,但不像允承的声音。 「喂?」她疑惑了一下。 「阿姨?是阿姨吗?我是泽修!」 「喔喔,承承呢?」 接着他听到唐泽修急忙对旁边说:「是阿姨,是阿姨打的电话。」 很快,熟悉的声音传来:「妈!你在哪里?你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不要怕,我的包包忘在别的地方了,我跟计程车司机借的电话,大概再十五分鐘到家,你下来帮我付一下钱。」 「好,你真的没事?」 「没事,等等你见到我就相信了,司机大哥的电话,不多说了。」她随即掛断,将手机还给司机。 靠近他们家社区,她就看到允承早已经等在哪里,他身旁还站着唐泽修手轻抚在他的背上。 她才打开车门下车,允承立刻拉过她一把抱住,她马上感觉到他的轻微颤抖。 唐泽修对着司机问:「多少钱?」 「四百五。」 他淘了一张五百让司机不用找后关上门。 允承将她搂的死紧,有点弄痛她了,但她现在更心疼,他从她出事故后就很没有安全感,要是她长时间不在家或回家晚了都会十分焦虑,这期间对陌生来电更是恐惧。 她知道自己又吓到他了,心里懊悔极了,她反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说:「对不起,妈妈昨天把包包给丢了,你别怕,妈妈没事。」 大概过了五分鐘,允承的手才渐渐松开一点,他用极轻的声音说:「不要这样吓我?」 「我知道了,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她后悔死了,早上醒来怎么就没有想到要先打个电话呢?「你一晚都没睡吧,泽修你也是吗?」 「没关係,阿姨你没事就好。」 「我们先回家吧,你们先补眠一下。」 「我就不去了,你们上去吧。」觉得允承应该有话要问,唐泽修自觉的避开。「阿姨再见。」他给了允承一个眼神后,转身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他昨天肯定陪了允承一夜吧!「昨晚都是泽修陪着你?」 「爸爸出差了,我太焦虑就打给他说话,他听到就跑过来陪我。」 她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点什么,但也可能是她想多了,既然无法确定只好先搁置不管,因为她现在更应该担心她自己该怎么交代昨晚的去向。 「妈?」 「嗯?」 「你现在是单身了,我不想限制你,让你一点隐私都没有。」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但是,以后不回家,提前跟我说一声好吗?」 听到那么合情合理的要求,她觉得这孩子成长的速度快得她都要抓不住了,是他们逼迫着他不得不长大吗? 「会的会的,以后我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都会跟你报备。」她赶紧答应。 # 温知莚回家后也补了一觉,醒来已经黄昏时分,她习惯性要拿手机看时间,摸半天摸不到才想起来她手机丢了,她起床去浴室梳洗,打算先去饭店询问有没有人捡到她的晚宴包。 走出房间允承跟允湘都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她拿着包包,允承问:「你要出去?」 「我去我昨晚忘记包包的地方问一下,不然没有手机也不方便。」她解释着,突然想到:「你们晚餐呢?出去吃吗?」 「爸爸等下到家,他说他买回来。」 「喔喔,那就好。」她正打算出门,允承叫住她。 「等一下。」他将自己手机递给她。 「啊,好,你没有要出门吧?」 「没有。」 她将手机收进包里笑问:「会不会有女孩子打来?」 「不会。」回答的倒是乾脆。 她出门后招了计程车,但没有直接到昨天的饭店,她找了一间药局,请司机等她一下,下车买了样东西,才请司机开往饭店,还好她很顺利的在柜檯领回晚宴包,果然如她所料,手机已经完全没电了。 「小姐的手机昨晚响了快一整夜呢!」 「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没事,只是怕你家人着急,但我们是不能擅自开客人包包的。」 「我明白,谢谢你。」 她点了点东西都没有少,跟柜台小姐道谢后离开饭店。 在回程的计程车上,手机响了,她习惯性直接滑开接听。 「喂?」对方没有声音,她奇怪的又喂一声,突然想到响的是允承的手机,她从耳边拿开看萤幕,来电的人是唐泽修,她马上又把手机贴耳边说:「泽修啊,我是阿姨,允承把手机借给我了。」 她似乎感觉对方松了一口气。 「阿姨,没什么事,我晚点再打就好。」 「好,拜拜。」 「拜拜。」 掛断电话,早上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浮现了,该不会是自己年轻时的腐女魂作祟吧?她好笑的摇摇头,要是被允承知道他想这些有的没的,肯定又要发脾气了。 卡到下班时间,路上有点堵车,途中允承也来过一次电话,说爸爸有买她的饭,让她回家吃。 她回到家先进房间把手机插上充电线,才出去吃晚餐,她把手机还给允承:「我不小心接了泽修打来的电话,他一开始听到女生的声音好像吓到了。」 「他听不出来是你吗?」 「一声‘’喂‘’能听出什么。」 她在餐桌坐下开始吃饭,陈睿丰帮她买的是带骨的炸排骨便当,果然最熟悉她口味的还是他,允承跟允湘都吃饱了回房不知道在干嘛,陈睿丰这时才出来跟她一起吃。 其实他们以前时常这样的,让孩子先吃,他们会等对方到家再一起吃,但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再维持以前的习惯反而显得刻意。 他们吃得很沉默,沉默到她可以清楚听见自己咀嚼的声音,再这样下去都要消化不良了。 「你以后不用等我吃饭了,我也不会等你,以后谁有空就多陪陪孩子们。」 他看着她许久才回:「知道了。」 然后又是安静无声,她食不知味的赶紧扒完饭,倒了一杯水躲回房间。 她先将包包里刚刚出门时买的药拿出来,毫不犹豫的吞下去,才去将手机开机,点开通话记录,在一排允承的未接来电中穿插着两通秦悦姳的来电,她立刻回电过去。 「阿姨,我昨晚把包包忘在会场了,所以现在才看到你的来电。」她解释道。 「这样啊,昨晚怎么没有等阿姨自己走了呢?」她故意问。 「不好意思,阿姨,昨天我喝得有点多,头晕就先回家了。」这时她突然想起那天租的礼服跟饰品忘在饭店了!「那个,阿姨,我上次租的礼服跟饰品什么时候要还啊?」 其实哪有什么租的礼服跟饰品,她们去的那间店根本没有出租的服务,都是秦悦姳怕她有负担,跟店员串通好的。 「这两三天还就可以了,还是你喜欢的话阿姨买下来送你呀,这样你就可以留着了。」 果然如她所料,这样一说温知莚更急了。 「不不不,我没有场合穿的,还是还回去吧!」她连忙婉拒,但是衣服跟饰品呢?姜河硕应该不可能丢掉,会帮她收起来吧? 「那你这两天找个时间拿给我吧,我刚好要过去试衣服,顺便帮你还。」 「好,我知道了,我再联络你,谢谢。」 掛电话后,她发了一条短讯给姜河硕询问昨晚的礼服跟项鍊是不是在他那里,但一个小时过后她发过去的讯息都还是未读状态,她不想打电话,硬是等了一晚上,隔天一早醒来立刻查看手机讯息,没想到还是未读,她不免怀疑,一个大老闆有可能完全不读讯息吗? 她心一横,再等到中午,终于按耐不住播了电话,响了几声电话接起来了,但对方似乎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一会才拿起手机:「喂?」 「姜先生,是我,我想请问昨天的晚礼服跟项鍊是不是在你那边?」 「你说你昨晚脱下来的那套?」 脱?不用说的那么曖昧吧! 「你方便帮我寄回来吗?」 「用寄的?我看那礼服跟项鍊价值都不低,你不怕寄丢吗?」 她一听果然退缩了,丢了她可赔不起,她硬着头皮说:「那我过去跟你拿,你衣服放在哪里?什么时候方便?」 电话那头的姜河硕嘴角微微一勾,站在他对面正在等他讲完电话的公司执行长吴子鋻都看傻了,他自前任董事长去世后就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而且刚刚他说‘’你昨晚脱下来的?‘’应该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我有点忙走不开,下班时间你来我公司拿好吗?」 「其实你寄放在一楼柜檯,我过去拿就可以了,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她可不想面对他。 「你觉得董事长在大厅寄放女人的衣服,柜檯会怎么看来拿的女人?」 她在心里想,原来如此,难怪让她下班再过去,看来他是怕传出不必要的误会。 「哪?我就下班再过去。」 「好,晚点见。」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掛了电话。 他对面的吴子鋻听到‘’女人的衣服‘’已经确定自己理解正确,现在他有点想在这待到下班,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敲破这尊万年冰山。 「想什么?」姜河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游,他连忙继续刚刚被打断的内容。 -- 22. 承认吧!你也喜欢我 下午五点,温知莚在永隆集团总部的办公大楼前看员工几乎走光后,才偷偷摸摸的走进去,没想到简助理就站在柜檯前,他上前打招呼:「温小姐,请跟我来。」 她跟着他走边问:「你一直在等我吗?」 「董事长让我下班后来大厅等。」 「麻烦你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不会,分内之事。」他是姜董的助理,只要是姜董交代的,都是分内之事。 他带着她搭上董事长专用电梯,电梯门一开是一个宽敞的空间,有四张办公桌,一张是简助理的位置,另三张是董事长秘书的位置,三位秘书都还没下班,也都没有抬头多看一眼,其中有一位是女性,但给人的感觉非常中性美,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温小姐,这边请。」 「喔,好。」她停止打量的目光,跟着简助理走到一扇大门前,他敲敲门道:「姜董,温小姐到了。」 「进来。」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简助理拉开门让她进去后直接将门带上,整个办公室呈现半圆形,两个阶梯上去,只见大面落地窗加上浅色装潢让空间更显明亮,左手边是大办公桌,姜河硕正坐在办公桌上看文件,右手边是一组浅灰色l型沙方配上圆型茶几,旁边还有个门,应该是休息室。 「姜先生,抱歉打扰了,我来拿衣服。」 姜河硕片刻后才抬起头:「抱歉,我现在有点忙,你在沙发等我一下。」 说完,他又开始通电话,似乎没有要先拿衣服给她的打算,算了,对他来说,她这种小事应该无关紧要,就等等吧! 她走到沙发坐下,这时,简助理提着一个纸袋进来,走到她旁边将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茶几上,她一看到外带盒子里装的东西,眼睛都亮了,是‘’坠酒‘’的甜点啊! 「温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这时刚才那位中性女秘书也端着一杯咖啡进来,她将咖啡放在她面前,对她微微一笑说:「请用。」说完就跟简助理一起退出去了。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下午茶?抬头见姜河硕仍是忙着自己的事,一副没空跟她搭话的样子,她也乾脆不多想,直接吃了起来,咖啡是她惯喝的无糖拿铁,这些?难道是他提早交代好的吗? 她忍不住又抬头看他,他仍是头也没抬的看着公文,非常专注的样子,这是她认识他那么久,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长相,不可否认,他有张很让人心动的脸,这样条件的男人?图她什么呢? 她想得很专注,专注到他都已经跟他对视一阵了她都没感觉,姜河硕看着她盯着他发呆,觉得有趣,他起身朝她走过去,这动作惊醒沉思中的她。 「什么事想得那么入神?」他在她身边坐下,她觉得两人有点靠得太近了。 「没什么。」总不能说想他吧。 「你这样看起来傻傻的。」他轻笑。 「我才不傻。」她反驳。 「被下药都不知道还不傻?」 她狐疑的问:「下药?」 「拍卖会那晚,你同学在你的饮料里加了催情春药。」 「蛤?」她恍然大悟,就说嘛!怎么会喝几杯香檳就突然发情,这不科学啊! 「那个女人在你药效发作的时候先来找我说你不舒服,等我带你离开马上通知我母亲,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这下她听懂了,这也太心机了,她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状态看起来太不正常,我就去调阅监视器。」 「有画面吗?」 「你来。」他将她带到自己办公椅坐下,双手从她后方左右两侧往前,一手放在滑鼠上,一手支撑在桌沿,他身体压低,脸几乎要碰到她的发,这个动作跟困住她似的,她心中冷不防一阵悸动。 他点开一个资料夹,鼠标移到一个影像档,萤幕上出现拍卖会上朝着吧台角度的监视器画面,这个监视器的画素非常的高,她清楚看到她专心在看拍卖过程时,吴雅丽将一个滴剂滴进她的香檳里,然后她看到自己跟她乾杯后,在短短十分鐘内感到不舒服,手撑着额头,接着姜河硕进入监视器画面,她见他跟她交谈几句,就将她搀扶离开,前后不超过半小时,她瞬间毛骨悚然,如果那天发现的男人不是他的话??她简直无法想像。 察觉她的轻微颤抖,他将手环住她的肩:「别怕,那天就算她没有来找我,也没有人有机会带走你。」那天,他时不时就会回头望她一眼,谁都没有机会做什么。 她太过震惊了,听到跟看到完全是两件事,她从没想过这样的犯罪会让自己遇上,她虽然不喜欢吴雅丽,但也不曾做过任何针对她的举动,到底有什么理由让她这样陷害她?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人的恶意是不需要原因的,当你拥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时,你所拥有的就成了原罪。 这时,敲门声传来,他道:「进来。」 来人推开门就是一愣,几秒后才回过神来问:「需要我先出去吗?」 这时她才发现两人的姿势非常曖昧,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想到心急一退,椅子的滚轮直接辗过姜河硕的脚,他闷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赶忙道歉。 门口的人忍不住扑哧一笑,接收到老闆警告的目光才赶紧收敛。 「你怎么还没下班?」 这下换吴子鋻瞠目结舌,这才几点,他这时候下班通常隔天就要面对老闆的眼神杀,今天老闆转性了?虽然他确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中午那通电话实在让他在意的不得了,硬是把一件急案拖到这时候才过来处理。 「这是我们公司的执行长。」他对她介绍。 「你好,你们忙。」她尷尬的退回到沙发坐下。 两人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始讨论起案子,她则低头继续吃着刚才没吃完的糕点。 好不容易等到他忙到一个段落已经七点半了,见到他闔上笔电站起身,她也连忙拿包包起身问:「我的衣服呢?给我吧。」 他从办公桌后方的层架拿出一个纸袋,走过来递给她,她傻眼,东西就在伸手可得的地方,她到底为了什么在这边等那么久? 「一起吃个晚餐?」 「不了,我?」她在纸袋里翻了一下,没看到项鍊。「疑,项鍊呢?」 「没在里面吗?」 她又翻了翻:「没有,没看到?」突然她停下了翻找的手问:「你?不会是在套路我吧?」 这下倒是变聪明了,他嘴角上扬,丝毫不心虚的靠近她耳边道:「如果是呢?」 她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脚绊到茶几,被他一把搂住腰,她一手拿着纸袋,一手慌忙中抵在他俩之间,太近了,这个距离会让她失去思考能力。 他看着她的双眼,那色深如墨的双瞳似黑洞将她吞没,她知道他在靠近却像被定住动弹不得,直到他又一次吻住她,这次不似之前的青涩急躁,他轻巧的、温柔的吻将她化成一滩水。 此时纸袋因她松开的手掉在地上,啪嚓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突然用力推开他,慌乱的转身就想跑,但却被他从后方圈住,一下子她的背紧贴着他炙热的胸膛,她几乎无法分辨那强且急的心跳是谁的,他的脸埋入她的颈侧柔声说:「别逃,你是想要我的,顺着自己的心意不好吗?」 她的心意?她的心意是什么?她不是已经清楚的告诉他,她不会爱人,不想再伤害喜欢自己的人吗? 「知莚,丢掉你的理智,试着听听你的心跳。」他抓起她的一隻手,紧紧压在她的左胸口上,逼迫她面对自己躁动的内心。 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这声亲暱的叫唤让她无法再将他视作学生家长,她确切的感受到他是一个有侵略性的男人,是能让自己失去控制的男人,她有点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 「承认吧,你也喜欢我。」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催眠了,她喃喃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因为药物的躁动就投怀送抱,如果不喜欢,怎会让他如此容易就得手第二次,如果不是不敢直面自己的感觉,怎会一再这样仓皇而逃。 她手足无措的感受自己手心传来的震动,这就是喜欢吗?为什么跟之前对陈睿丰的感受完全不同?是哪里不一样? 「知莚,试着接受我,好吗?」充满蛊惑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我不?」 「知莚。」他打断她:「我爱你。」 她听到自己城墙崩塌的声音,脚边好似碎了一地砖瓦,她惊愕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任何拒绝的话语。 他将她转过身,面对面搂抱着她,一手轻摸着她的发说:「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自然的相处,不用有压力,也不要考虑结婚的问题,就像男女朋友一样,可以吗?」 她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阿姨跟孩子?」 「除非你愿意,我都不说,就我们俩知道。」知道她动摇了,他赶紧承诺。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试了就知道了。」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轻吻了她的头顶。 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绪问:「现在能将项鍊还我了吗?」 他从口袋摸出那条项鍊交给她:「这可是我的红娘,我买下来吧。」 「不行,要还的。」她赶紧收起来。 两个人一起步出办公室,她发现这还是第一次两人一起离开,秘书已经下班了,只剩简助理,见他们出来他站起身。 「你下班吧。」姜河硕对他说完,又转头问她:「要吃什么。」 「不吃,我要回去了。」她根本都被甜点塞饱了。 他有点哀怨的看着她,她只好解释:「那天我没有回家,晚宴包又留在会场,允承打了一晚上电话找不到我,都吓坏了,我太晚回家他会紧张。」 「那我送你。」 「不用。」她回答的很快。「还是小心为好。」 最后他还是只能目送她搭计程车离开。 -- 23. 如果能遇到真心的 隔天一早温知莚就打了电话给秦悦姳:「阿姨,我等一下拿礼服跟项鍊去还你。」 「好啊,欸,等一下啊,咏儿想跟你说话呢!」她将手机递给在一边眼睛闪闪发亮的孙子,自从姜咏跟她说过外婆过世后他在露山跟温知莚之间的生活的琐事,她就更希望她能跟自己儿子在一起。 「温老师!我好想你,你能不能带小湘来跟我玩啊?」 她犹豫了一下,她也有点想念姜咏,而且两个孩子寒假过后就没见过了,也好吧! 「好啊,我带小湘过去。」 这时秦悦姳拿回电话道:「我派车过去接你吧,我们社区非私家车进不来的。」 虽然不太想麻烦人家,但也只能这样了,一小时后,她们就来到市区近郊的高级别墅区,这里看起来门禁森严,每栋建筑物都隔的很开,而且各自拥有超大的庭院,所有建筑中间环绕着一个大湖,湖中间还搭建了一个凉亭。 她看着这一切,像是走进一个梦似的,很快车子开进其中一栋别墅,她们下车时,秦悦姳跟姜咏已经等在那里。 「温老师!小湘!」姜咏跑过去。 「姜咏!」小湘也唤道。 「老师你的伤都好了吗?」 「都好了,谢谢你。」 温知莚将允湘带到秦悦姳面前介绍:「这位是姜咏的奶奶,秦奶奶,她也是外婆的好朋友。」 「秦奶奶。」允湘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姜咏跟我说过你,本人看起来比我想像中来的聪明伶俐。」 「谢谢奶奶。」她大方的收下夸讚。 「奶奶准备了很多点心,赶快进来吧。」她们跟着秦悦姳走进别墅,入门即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右手边有一个回旋梯通往二楼,左手边直直往前走就是大厅,右手边有一个小偏厅,左手边则通往餐厅,允湘跟姜咏走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这里究竟有多大啊! 她偷偷戳了戳他小声道:「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个富二代啊!」 「不是,我爷爷才是富二代,我富四代了。」 「那你可得小心了,人家不是都说富不过三代吗?小心轮到你就没钱了。」 姜咏忍不住哈哈大笑:「有爸爸在,不会的。」 温知莚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觉得好笑,但突然想到这话怎么有点咒人家的意味,就对秦悦姳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孩子太不会说话。」 「不会,很可爱啊。」秦悦姳也笑道。 她们来到大厅,大厅落地窗外是一个几乎跟大厅一样大的阳台,阳台边有阶梯往下通往庭院,秦悦姳招呼孩子吃东西,两个孩子吃了一些,就迫不及待的跑庭院去了,温知莚则陪着秦悦姳在大厅喝茶,因为隐瞒了自己跟姜河硕的事情,她总感觉有些心虚。 秦悦姳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心里有感而发道:「这里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我常常想念阿硕他哥还在的日子,两个男孩子一起调皮捣蛋,现在那些令人头痛的回忆想来都是美好的。」 温知莚不知该说什么,她无法想像失去孩子会有多痛,根本想都不敢想。 秦悦姳接着说:「以前阿硕的性格不是现在这样的,他虽然对异性冷淡,但对同性朋友都很热情,跟他哥哥的感情尤其好,当时有哥哥继承家业,他没有压力玩性又重,对工作完全不上心,除了哥哥交代的事啥也不做,他爸也感觉他不堪大任。」 听起来像个不想长大的男孩,她想像不出来五年前的姜河硕会是什么样子。 「但五年前带走他哥的那场车祸让他彻底改变,他代替最亲近的大哥,接任董事长的职务、也接替了姜咏父亲的身分,就像替哥哥活下去一样。」她平静的说:「我总觉得这样哪里不对,乍看之下他好似一夜长大,变得稳重可靠,但是,原本的他就像是被藏起来了一样,他的快乐也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这时秦悦姳对上她的目光,握住她的手说:「直到他遇见你,我才偶尔能看到他露出五年前会有的样子,他这辈子没有强求过什么,但对你绝对是特别的。」 温知莚被她这样一说有点吓到,难道姜河硕告诉秦阿姨了吗? 「阿硕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是担心你会因为顾虑我而不敢接受才先打预防针的,不要有任何压力。」 原来不是,她在心里松了口气,其实她的顾虑太多太多了,昨天怎么就鬼迷心窍的默许了呢? 「这孩子从来都没有对女孩子感兴趣过,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他是同志,想说就算是男的,如果能遇到一个真心的,那也不是不行。」秦悦姳说到这忍不住笑了:「我很认真找他谈过这个问题,结果他完全不想跟我说话。」 温知莚也笑了,没想到秦悦姳话锋一转又回到她身上。 「所以知莚,不要管什么条件的问题,你也知道,咏儿的妈妈也是乡村姑娘,阿姨也是乡村出生,如果我连男人都考虑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也就是说她靠性别就大获全胜了吗?还有什么比这种助攻更给力? 温知莚要说没有动摇是骗人的,秦悦姳的话确实消除了部分她担心的问题,但她仍然有自己要解决的情况。 见她没有搭话,秦悦姳怕再说下去会成反效果,聪明的将话题打住:「我老公走的早,阿硕又忙,如果你能常带小湘来找我们玩,我会很开心的。」 「好,有时间我会带她来玩。」 这时,两个孩子从外面进来,允湘开心的说:「妈妈,这里有好多种花跟昆虫喔!池塘还有养鱼跟小乌龟,旁边大树有一个很高的盪鞦韆,姜咏说后面草坪还可以烤肉喔!」 「老师以后有机会可以带小湘来烤肉,一定很好玩!」 「对对对,还要找我哥,烤肉他很厉害的!」 看着两个孩子融洽的相处,似乎如果最后跟姜河硕走到一起,画面也还不错?她忍不住如此想着。 # 允承趁着暑假,陪温知莚跑了两星期,房子不是太偏僻就是太小,符合要求的又超出预算很多,她已经找到很烦了,但允承一点都不愿意将就。 「我觉得昨天下午看的那间可以了。」 「不行,那条巷子太暗又没什么人,不安全。」 她忍不住翻白眼,她是四十岁的大婶,不是女学生好吗? 「那前天早上那间?」 「离我们家跟学校都太远了,我们去找你太不方便。」 「可以我去找你们啊!」 「不行,太远都不考虑。」 「那我们第一次看的那间?」 「那间是套房,太小了,我跟小湘没办法去找你住。」 「儿子,我们如果找很近的,你们完全可以不用住你知道吗?」 「不一样,那是一种感觉。」 她被回的无话可说,但她真的很累,完全不想再找下去了,有点闹脾气道:「我不管,反正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看房,今天再看没有就随便挑一间了!」 说着,两人来到了跟房仲约定的地点,这次约的地点有点不一样,看起来像新规划的重划区,周边大楼看起来都很新,不像之前看的都是屋龄十年以上的房子。 房仲骑着机车过来,这对母子看了两星期都没有满意的,他原本已经有点敷衍了,没想到昨天接到一通电话,指名要租给这位母亲,还是非常高档次的地段却给低廉的租金,而且对方承诺事成会给他三个月租金当奖金,这才让他又重视起来。 「温小姐,早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允承感觉这个房仲今天特别殷勤。 房仲停好车,带着她们到了一个看起来有点高档的社区,温知莚跟允承越走越纳闷,她们开给房仲的价位应该租不起那么好的社区。 「你们运气不错,今天刚好有个急着要出租所以降价求租的,房子条件很好,我们先看看,不过因为很划算,考虑一下可能就没了,我看你们也看了两个星期了,如果有喜欢就赶紧订下来。」边说边带着她们进入社区大厅,她看了装潢有点担心,优惠的价格到底有多优惠?她负担的起吗?但超过她的预算房仲应该不会带她来看才对。 很快他们搭乘电梯来到六楼,电梯出去有两户,房仲打开左边那户的门,入门处有一个小玄关,接着是的是採光极好的客厅跟饭厅相连,客厅沙发、地毯、电视一应俱全,后方是两个卧室,一间里面有系统衣柜、双人床跟化妆台,另一间较小,也有做系统柜,还有一张单人床跟书桌,另外有一厨一卫浴跟一个小后阳台的晒衣空间,温知莚走了一圈,一切都很完美,不但空间合适,家具还齐全。 「屋主急着出国,也没时间整理这些家具,所以租客都可以使用,真的非常划算。」 「但是价格?」 「屋主说了,一个月六千,免押金。」 「六千!」她惊呼,之前看坪数差不多大,已经是十几年老房子,都还要一万啊! 「我要租我要租,你赶快帮我联络。」 允承刚从阳台进来,就看到她急着要签,想说环境确实不错,有警卫方便又安全,应该没问题。 一行人回到店里,屋主已经等在哪,穿着西装笔挺,感觉是一个高管阶层的。 屋主客气有礼的跟她们打招呼,接着房仲拿出合约书给双方查阅,这时允承才注意到价格,竟然只租六千! 「太便宜了,完全不合理。」 「承承,可是我看了合约书了,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是房子可能有问题,是不是凶宅?还是有恶邻居?或是有频繁的噪音?」 「这位小哥啊!瞧你把人心看得如此险恶,你该不是被骗大的吧?」房仲眼看都要成交了,这位小朋友却这时提出异议,不免焦急。 「是啊,承承,这间我真的很喜欢,採光好,离小湘的学校又近,屋龄也新,跑了两星期都没看到这么中意的,签了吧?」 「就是因为这样,这个价格才很可疑啊!」允承怎么样都不肯松口,让房仲跟黄佑礼的助理急出一头汗。 「我真的只是急着出租才开这个价的,不然这样,我再加点租金?」屋主这时开口了,价格果然订的太惹人怀疑,想到自家老闆原本还想订两千,他不免感叹。 「哪有这样的,价钱都谈好了,哪有加的道理。」她连忙否决。 偽装成屋主的助理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不然这样,我在合约里再加一条,一个星期内,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全额退款,你看这样可以吗?」说完立马誊写进两份契约书里,跟网路购物一样,七天保证退货,我都要给你跪下了祖宗,快同意让我回去交差吧! 「还有那么好的事?签了!」温知莚霸气喊道。 允承还想阻止,对方条件越大方,他越觉得蹊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但温知莚手脚很快,黄佑礼的助理更是,等她签完立刻手脚俐落的把合约给收了,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在握手致谢。 允承眼见阻止不了,有点脑怒,到出了房仲的办公室还是满脸阴沉。 「别气了,不是说试住一星期吗?不行再找唄,这把年纪折腾两星期也是很辛苦的,我是真的不想再看房了。」 「哼。」就知道对他用苦肉计。 「他说随时可以入住,我们明天带小湘来开个小派对吧!」 「庆祝你的单身生活吗?」 「对啊,庆祝我一个人的生活。」 另一边,助理上了车立刻打电话跟老闆回报,他将曲折简略说明,没想到得到的结论竟是老闆的一句话:「这孩子不错,做事存着疑心,够稳重。」 是是是,你就夸吧!你那稳重的外孙差点害我把事情办砸你知道吗? -- 24. 现世报 市区最顶级的皮肤保养中心,依照吴雅丽家里的财力也顶多一个月来两次,但这阵子她几乎一星期来两趟。 「李夫人,真巧啊。」吴雅丽在门口一看到她马上凑上去打招呼,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太太一直不接她电话。 「吴小姐,不巧啊,你不是很清楚我都什么时候来吗?」言下之意就是在这相遇根本不是巧合。 吴雅丽尷尬一笑,之前李夫人都亲暱的唤她雅丽,今天怎么变吴小姐了?「李夫人最近很忙吧。」 「是啊,可忙了,不像吴小姐最近闷坏了吧!」旁边一位看起来有点福态的年轻夫人笑道。 吴雅丽眉头一皱,她当初会选择靠李夫人打入上流社交圈也是因为李夫人爱人奉承,最好下手,但这样想的可不只一、两个人,这位太太就是其中之一,之前一直被她压一头,现在逮到机会可神气了。 李夫人没有做停留,直接越过吴雅丽进去了,里面的小姐马上热情的迎过来接待。「李夫人早啊,呦,外面那位不是之前你一直带在身边的太太吗?」 「她啊,我们也不怎么熟,之前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一直跟着我。」李夫人冷漠的说。 有些人啊,不乖乖待在符合自己身分的位置,就妄想作妖,当初接到姜董助理电话的时候,她还担心被牵连,还好姜董的意思是只针对吴雅丽,不过允承他妈也真是叫人意外,对象可是圈内单身中最顶级难接近的男人,更叫人意外的是,她竟然也接到姜夫人的电话,跟姜董是一个意思,连姜夫人都能拿下的女人?不简单。 吴雅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跟进来了,她不明所以,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李夫人前后反应差那么大。 李夫人也没给她好眼色,自己去包间做护肤保养了,做完出来的时候,果然吴雅丽还等在那里。 吴雅丽今天一直催促美容师动作快一点,就是为了赶在李夫人之前出去等她。 「李夫人,冒昧问一下,我是不是有什么无心之过惹您不开心了?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被挡住去路的李夫人瞄了她一眼,用不屑的语气道:「念在旧情,我就提醒你一句,你得罪谁了你自己清楚,以后所有的社交场合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乖乖待在家做贤妻良母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吴雅丽一听大惊,得罪的人?不就是温知莚吗?姜家竟然帮她出头到这个份上?不惜自降身分针对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的成全了姜河硕,下场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但接下来的发展完全超乎她的想像,除了所有之前认识的人脉都对她敬而远之,连他老公那边的社交圈都受到波及,原本已经花大功夫打好关係的副院长升迁都快泡汤了! 她老公一查发现是受她连累,回家对她大发雷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多少时间才拿到这次升迁机会的吗?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惹到姜家的!」 「老公你先别生气,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同学嫉妒我才故意针对我的。」 「我不管怎么回事,事情因你而起,你给我想办法摆平,要是这事摆不平,就等着离婚吧!」他说完气冲冲的甩门出去。 吴雅丽吓得跌坐在地上,不行,她现在的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她老公得来的,要是离婚她就什么都没了,奢侈品牌、高档餐厅、医生老公等所有炫耀的资本都会化为泡影,她会在一夕之间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她慌忙起身拿起手机,透过社交平台辗转联络了几个高中同学,好不容易问到温知莚的电话,急忙打电话过去。 「喂?」 「知莚,是我,雅丽。」 「有事?」她虽然语气平淡,内心却咒骂着哪个王八蛋把她电话给她的。 「知莚,你请姜董收手吧,我快活不下去了??」她突然哀求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跟我老公现在被针对了,是姜董的意思,你请他放过我们吧!」 温知莚心中诧异,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那晚过后就? 吴雅丽得不到回应,又说:「知莚,我承认我给你下了套,但我也没真心想害你,对象是姜董,以他的条件你也不吃亏啊!是不是?」 她真是无言以对,说的跟她佔了大便宜似的,这人的三观该回炉重造吧? 「吴小姐,首先,我跟你真的不熟,再者,你怎么会天真的认为在你陷害我之后,我还会圣母的去为你求情?」 吴雅丽被呛的哑口无言,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温知莚又接着道:「希望这个号码你不要再打了,要是我再接到你的来电,或是你找到我面前,我就会直接告诉姜河硕你.在.骚.扰.我,自己斟酌吧!」说完她毫不留情的掛断。 吴雅丽愣在当场,她一直当温知莚是个软柿子,很好揉捏,难不成是因为有了姜董这个后台才变得那么硬气吗?还是说?她本来就这样只是一直藏匿着?无论是哪个,她的路都断了,再后悔也没有任何机会挽回了。 温知莚出门前要是有看黄历说不定就会知道自己今天犯小人,才刚掛了吴雅丽的电话,瞧瞧又是谁堵在她社区门前。 「我可真是太小瞧你了,温老师。」 她不予理会直接越过她离开,却被她拦住去路:「是要去找他吧?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看不上他?」 她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她道:「当初又是谁说他不可能看得上我?」 「你!不要脸!勾引他还沾沾自喜!」 「喔,你勾引不到所以嫉妒?」 董桐气急了,她吼道:「你自己说的,再怎么飢不择食也不会找有前妻的对象,你自打脸不疼吗!」 她自动省略了泼妇两个字,不过温知莚也不计较:「对喔,我是说过。」她笑咪咪的靠近她,脸近到只差五公分的距离,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不过听说你连"前妻"都不是啊!」说完,趁着董桐震惊的片刻,随手拦了一台计程车上车走了。 董桐气的握紧拳头,她恶狠狠的看着温知莚离开的方向,咕噥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 今天篮球队暑训最后一天,允承最近状态不错,放暑假没有围观的女孩子,耳根清静不少,下午五点训练结束后,允承跟唐泽修到学校附近的麵店打发晚餐。 「你妈搬出来了吗?」 「还在整理。」 「所以你跟你爸的关係最近有改善吗?」 「没有,虽然我妈说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但我仍是觉得要不是他的话,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没办法给他好脸色。」 「你自己也得调适一下,你爸已经很关心你了,上次闹进警局他也没捨得说你一句不是。」 「那是他懒得理我。」 「算了,说不过你。」 唐泽修不说了,低头专心吃麵,两人吃饱后往公车站走,这时,允承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手马上微微发颤,几秒后他才冷静下来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分:「你,是温知莚的儿子吧?」 「你是谁?」允承皱眉问。 「你知道你妈妈现在跟谁在一起吗?」她卖关子道。 「你到底是谁?」他不耐烦的问。 「你妈妈勾引年轻男人上床,现在正在饭店里,你不知道吧?」 「什么?」 「去晶悦饭店顶楼的客房看看吧,信不信随你。」她说完随即掛断。 「怎么了?」唐泽修看他表情古怪问。 「有个女人,说我妈跟别的男人正在饭店?」 「假的吧。」 「如果是真的呢?」他喃喃的问。 唐泽修抓着允承道:「真的也别去。」 他不说话,眼眶微微发红。 「别去,听我的。」他又道。 允承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甩开他往后跑了一段,招了计程车上车走了,唐泽修赶紧也招了一台车紧跟在后,跟了一段距离后他看见允承搭的车停在晶悦饭店前,他也赶紧请司机停车,但等他付钱下车已经找不到允承的人了,只好在门口焦急徘徊。 -- 25. 我们,还是算了吧 温知莚跟姜河硕刚从饭店房间出来,正在交谈着晚餐要吃什么。 「我不太饿。」 「你怎么感觉没有饿的时候。」 「还是有的,我以前很能吃的。」 两人说到一半,同时噤声停下脚步,他们在电梯口见到意料之外的人,温知莚愣了一下低声唤道:「承承?」 允承背靠在电梯旁的墙壁上,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抬头看着她冷声问道:「是他吗?」他瞄了姜河硕一眼问:「当初帮我的人是他吗?」 她慌乱的拉着他:「这段时间发生一些事,我慢慢跟你说,你不要乱想?」 「你那时候不是说他对你没意思吗?」他缓缓的推开她的手道:「从离婚开始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说谎,我还能信你吗?」他快要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想离开这里,他转身按了电梯下楼。 她被推开的手还僵在原地,心痛的看着合上的电梯门,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她收回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想要给自己一点支撑,是她错了吗?她不该贪恋那一丝温暖,不该贪恋那一丝爱意,不该又把孩子排在后面? 姜河硕一看她的状态就知道糟了,他紧张的抓住她的双肩,看着她焦急的说:「知莚,不要后退,拜託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我没办法,我这辈子都?只会以他们为优先,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无法给你完整的、以你为主的感情?我们?」 不等她说出那句话,他赶忙打断她:「我可以接受,被排在你的孩子后面,我可以接受,再考虑一下,不要那么快下定论,再想一想好吗?」 两人站在原地,她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她在整理脑子里的思绪,而他也不敢说话,默默在等着令人不安的宣判。 大约十分鐘后,她开口了:「我们,还是算了吧。」她终究还是对他宣判了死刑。「我到这个年纪婚姻也经歷过了,儿女也养育过了,真的没有再来一次的打算,你不一样,你是大企业的唯一继承人,需要考虑的问题比我多的多了,接下来的人生我只想自由的过,不愿再被任何外在因素束缚,不愿再活在别人的茶馀饭后,所以姜先生,我们放开彼此吧!」 「你也是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得到,为什么要这么急着下定论?」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你知道喜欢你的女人有多少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你,值不值得你付出,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所以?你不对我负责了吗?」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问。 她停顿了一阵才道:「你不用执着于那晚的事,我本身是敏感体质,若如你说的那晚被下了药,那么就算最后不是你,也会是其他男人,大家都成年人了,这种事情你情我愿没什么好纠结的。」 「那天我们都没有做避孕措施,说不定?」他最后挣扎着。 「我吃事后避孕药了,隔天就吃了。」 他的心被她的话击沉了,她那天之后完全就是要跟他撇清关係的作法,然而这还没完,她又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不定是因为只对我有反应,才非我不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爱上我。」 他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做,面对眼前这个理智过头的女人,只能苦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是因为只对你有反应才喜欢你,我是因为爱上你才只对你有反应。」他自记事起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委屈。 她愣住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他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可这世界应该没有谁非谁不可吧? 但如果温知莚能看到,饭店偶遇她的那天晚上,姜河硕其实在大厅坐到早上,确定她上了计程车才离开,又或者能看到那天载她们去露山的路上,他趁她睡着默默将那杯她喝错的咖啡给喝完,又或者知道,他因为接到她的求救电话,中断了一个重要的会议,就因为怕她等急了,还拋下所有在会议室的高干们,赶往警局确认,又或者她能知道,他跟允承一样,在事故现场焦心等了超过四十八小时,那么,她能不能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 她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在那里看着哀伤的姜河硕,像一隻被人遗弃的宠物,垂耳低头的模样,她感到呼吸困难、心脏抽痛,这都是从不曾有过的感受,她到底是怎么了? # 晶悦饭店前唐泽修一把抓住从门口衝出来的允承,他把他跩到一边,生气的说:「你这傻子!被人利用了!」 允承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妈妈受伤的眼神,他低声问:「什么意思。」 「很好理解啊!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打来说这些?因为她想要你妈跟那个男的分开,为什么呢?因为那男的肯定真心喜欢你妈不是吗?」 允承脑里乱哄哄的,他刚刚跟妈妈说了什么,他怎么想不起来刚刚他都说了什么? 喔,对,他想起来了,他说她都在骗他,说自己不相信她?他还?推开妈妈的手,他竟然推开她的手? 「允承!」唐泽修急得忍不住兇他,他用力的摇着他。「你肯定说了让自己后悔的话对不对?」 只见允承缓缓的点头,他无奈的放开他想该怎么办,他知道不管允承说了什么,阿姨都绝对不会怪他的,就怕他们母子都伤了对方的心。 他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唐泽修终于看到温知莚看起来脚步很沉重的走出来,他马上喊她:「阿姨!」 她转头,意外允承还没有走,连忙跑过去他身边握住她的手:「承承,我?」 「阿姨,这里不合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唐泽修劝道。 他招了一台在饭店前排班的计程车,将母子俩人推进后座,自己坐到前座,请计程车开到允承家附近的公园。 三人一路无话,到目的地,温知莚付过车费下了车,唐泽修找了一张最近的椅子坐下:「你们母子去散散步吧,我在这边休息一下。」 她点点头先走一步,允承也默默跟上,夜晚的公园有些安静,昏暗的光线中有依偎在暗处的情侣,有在广场运动的老人,有几个慢跑的青年,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四下无人他才开口问道:「你很喜欢他吗?」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跟他开房间?」 「成人的世界不用很喜欢也可以开房间,不过这不是重点,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见他就是了。」其实刚刚她只是在吃饭前先陪姜河硕回去取公司要用的文件,根本没干什么,因为晚餐后他还要回公司加班,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毕竟他们确实有过。 允承知道妈妈绝对不是随便的女人,但为什么要说的那么无所谓?是为了不让他有负担吗? 「我不是要逼你?」他说。 「对我来说,没人比你们重要,只要会伤到你们的,我都可以不要,没有人可以逼我。」 允承凝视着母亲,他其实不是想说这些,他是想道歉,想告诉妈妈他刚刚不该说那些话,不该推开她的手,但他怎么就开不了口??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感觉他跟上来才道:「承承,我刚刚跟他说了,我们算了。」 允承错愕的看着她,不是的,他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要这个结果。 「我不会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一个人也顶好的。」 他内心挣扎许久问道:「但你真的有喜欢他对吗?」 她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不否认我有点心动,但我跟他条件确实相差太多,本来方方面面就不适合,如果连你也不喜欢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他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被欺骗、被隐瞒,但就如唐泽修说的,自己也会有不想说的秘密,为什么妈妈不能有呢? 「我?刚刚不是故意推开你,我是怕自己再不离开?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听了宽心不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也不是不想你交男朋友?是不希望你骗我?隐瞒我。」 温知莚讶异的看着他:「是吗?」她莞尔一笑说:「看来妈妈还是不够了解你。」 「彼此彼此。」他闷闷的说。 她们又慢慢走了一段路,她说:「承承,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真的觉得你长大了,会为我着想,知道该怎么表达,虽然情绪还没办法完全控制,但是我很欣慰,你正逐渐成长成一个很棒的大人。」 允承被夸的有些彆扭,没有应声,她接着说:「原本我很抱歉,因为我们的事情,强迫了你们的成长,但现在看来也不完全事件坏事。」 「你说?他是个大企业的董事长,这样的人所在的环境你有办法融入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最近有点被冲昏头了,趁着这个机会冷静冷静也好。」她冷静的结果,他不用想都知道。 「你说算了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意思?」 「你决定结束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不想回答,潜意识想逃避这些问题。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能让你开心的人就可以,只是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让我放心。」 她突然笑出声,忍不住道:「这一般都是明理的爸爸跟女儿说的话,你不觉得吗?」 「我说出这种感性的话,你就不能感动一下吗?装一下也好啊!」 「不用装啊,我可感动了。」瞧瞧这毫无诚意的表情,允承哼了一声不想说话了。 两人绕了公园一大圈回到原处,唐泽修见允承闷闷的表情还以为两人没谈好,但看见温知莚轻松的笑容后就知道没事了。 「泽修,今天谢谢你了,每次我们承承都这样麻烦你。」 「哪有。」允承反驳。 「阿姨不用客气,应该的。」其实对于自己劝不住允承,他心里有些发堵。「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阿姨再见。」这次他没看允承一眼直接离开。 允承迟疑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是错觉吗?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他总感觉他生气了,他对着正要离开的温知莚说:「我有事忘了跟泽修说,我晚点回去。」说完就朝着泽修跑去。 温知莚看着两人,心中蠢蠢欲动的腐女魂啊?? 唐泽修刚才因为担心还没怎么发现自己的情绪,现在放下心来就开始堵的慌,他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关注允承的感受,但自己的感受允承似乎不太在意,尤其是今天,他不听他的劝说还甩开他跑掉,他当下情急还没多想,现在想来他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想的正入神,手臂猛然被人一把拽住,他惊愕的回头,竟是气喘吁吁的允承。 「操,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看到他他有片刻恍神:「你不跟你妈回家,跑这来干嘛?」 「我看你怪怪的,生气了?」 他一句话竟让自己的鬱闷消了一大半,原来不是完全不在意啊! 他略感无奈道:「没事。」 「你少学我妈那套,老公出轨说没事、摔边坡失踪两天也说没事,有事都藏的跟宝贝似的,好像讲出来就会被偷走一样。」 他噗哧一笑,仍是说:「真没事。」 「对不起啦!我知道,你是气我不听你劝,这我也没办法控制,你就当我青春期贺尔蒙失调,别跟我计较。」这是温知莚常常拿来说他的话,平常她说他都会恼怒,但这回为了道歉都可以拿来自嘲了。 他就这样看着他,没有回答,允承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正想再说什么时,他开口了:「我永远都不会跟你计较,也不会生你的气,我只气我自己没能耐劝住你,让你做了会让自己受伤的事。」 允承听完一时哑口无言,唐泽修拍拍他的肩道:「回去吧!」说完转身走了。 他呆站在原地,总觉得这话里有些捉摸不透的东西,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第一次觉得这个多年的好友在这一刻有点陌生。 -- 26. 虚荣心理 接下来几天,温知莚忙着搬家,想趁着孩子开学前把东西搬完,东西其实不多,因为共用的东西她都留着,只有带走属于她一个人的物品。 而且新家傢俱、电器一应俱全,几乎没有什么好添加的,前前后后整理了三天,总算可以入住,她其实很开心,一切都稳定了,接下来就可以专心找工作。 但姜河硕那边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他现在让自己忙于工作,下班后几乎每晚都睡在坠酒,也不是去卖醉,就是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的吧台或沙发上,浅浅的喝几杯酒,到睡着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 「夫人。」包厢门口的简助理看到秦悦姳忙道。 「阿硕还在里面吗?」 「是。」 「他还好吗?」 「还好,喝的不多,就是没什么精神。」 她推开门,姜河硕原本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母亲连忙坐正:「妈。」 「怎么躲在这?」她坐到他身边。 「回饭店太痛苦。」哪里都是她的身影,床上、浴室、餐桌都是。 「这里有比较好吗?」 他没有回答,其实也没有,因为这里是她第一次拒绝他的地方。 「你这样就放弃了?」她有些不捨的看着他。 「没有,只是每次被拒绝之后,就更不知道如何开始。」他苦涩的说:「她太过理智,只要给她时间思考她就会退缩,我只有靠近她才有胜算,但光要靠近就是一大难题。」 「是啊,她最近都说忙着搬家,咏儿也约不出来,应该在躲我们。」所有能接近她的路几乎都被堵死,她也十分着急。「你要加快脚步了,要是被她爸插一脚到时候更麻烦。」 姜和硕纳闷:「她父亲不是过世了吗?」 「那是养父,她生父可不是好惹的。」 「谁?」 「鹏湾金控董事长黄佑礼。」 姜河硕愕然:「没听说他有孩子。」 「要不是知莚她母亲给我留了遗书,没人知道这件事,很快他们就会相认了。」 「所以上次义卖会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带她去的吗?」 「对。」 太好了,一个儿子还不够,还加一个老爸,他追她这条路还真是雪上加霜。 「把自己整理好,重新再来吧,再颓废下去就更没机会了。」 秦悦姳说完就离开了,他思索片刻,才跟着离开坠酒回饭店去。 # 温知莚开始跑面试,但没有想像中顺利,由于空窗太久,已经进入中年,曾经自豪的名校毕业证书早已没人在意,她毕业十八年几乎毫无社会经验,履歷空白的让所有面试官吃惊,连便利商店都不敢考虑她,她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在温室里待太久了,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怎么能到四十岁还如此天真。 她坐在捷运站出口的花台边,感叹着岁月无情,她在学生时期有爸爸帮她遮风挡雨,结婚后也在陈睿丰的羽翼下专心为家庭付出,只有在露山那一年?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念露山了,那一年是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唯一靠自己生活的一年,她这辈子最独立、最有底气的一年。 现在的她感觉自己离了男人什么都干不了,这种认知让她无法接受,这些日子里,她偶尔会想起姜河硕,那个给予她前所未有的热情,给予四十岁的她自信,让她都忘了自己是如此的一无是处的男人。 此时,她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自上次从饭店离开,她们就没有联络过了,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接了:「喂?」 「在忙吗?」久违的嗓音传来。 「没有。」 「一起吃饭?」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沉默跟吵杂的背景声,她拿着手机,觉得今天的自己实在狼狈的让她都不忍卒读,她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不了。」她说。 「知莚。」他叹口气:「我不想放弃你。」 她的心忍不住震盪,慌乱的掛了电话,双手紧握着手机,感到相当混乱。 虽然她无法确认自己爱不爱他,但他能够轻易的牵动她的心是肯定的,他们?真的有可能吗? 手机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以为又是他,心里砰砰跳的松开紧握的手看向萤幕,结果不是,是陈睿丰。 「喂?」 「是我。」 「嗯。」她平淡的回应。 「我听允承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我们可以见面谈谈吗?」他怕她不答应又补了一句:「关于孩子们的事。」 「什么时候?」 「午餐你方便吗?就约在我公司附近那间咖啡厅。」 「好。」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不敢见姜河硕,却无所谓以同样的姿态去见陈睿丰,这其中的蹊蹺,她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往约定好的地方去。 她刚刚所在的位置离他的公司并不远,只差了两个捷运站,她很快就到了,没想到陈睿丰已经等在哪,他对她招了招手,她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看看要吃什么?」他将菜单推到她面前。 「孩子呢?」她边翻看菜单边问。 「今天回去陪阿公阿嬤。」 她点点头,招了服务生来点餐,服务生离开后,她喝了口水才问:「说吧,什么事?」 「我希望你可以暂时不找工作。」他见她皱眉又赶紧接着说:「孩子们快开学了,小湘现在有半天课,允承又忙,去年送她去安亲班她不太喜欢,感觉自由的时间太少,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可以跟以前一样专职照顾两个孩子,我会负担你的生活费。」 她犹豫了,这样她是不是又回到他的羽翼下,让她又可以逃避找工作这件事? 「只要到小湘国小毕业就好,三年的时间,可以吗?就算是为了小湘。」 她现在住的地方离小湘学校很近,确实很方便,以可以多陪伴小湘的角度来看也是很诱人,可是她总觉得这样很逃避现实。 陈睿丰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在犹豫什么:「知莚,我知道你想脱离依靠我的生活,但现在不是你在依赖我,是孩子需要你,你也知道你在露山的那一年,小湘有多想你,现在你搬出去住,跟孩子的相处时间又更少,她才九岁?」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一说到孩子她就投降,陈睿丰肯定是故意的。 这时服务生来送餐了,他俩开始用餐。 温知莚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跟虹怡?」 「分了。」他回答得很快,片刻后他鼓起勇气接着说:「我承认我是个很糟的人,刚开始在一起时她满足了我所有虚荣心理,是想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每天有人说想我,觉得我很优秀、很厉害,看到我总是非常开心,当时的我很快就陷进去了。」他苦笑:「但当在我身后支撑的你一离开,我才知道那些虚荣都是多的,我像是花了所有薪水买了一个奢侈品回家才发现必需品都用完了,但我也没钱买了。」 「这个譬喻倒是有趣。」 「知莚,我知道我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我也清楚自己对虹怡不过是从怜惜变成现在这样,我对她没有爱,我们都很清楚,所以我跟她说清楚了,她不会再去找你。」 但此时她想到的并不是虹怡会不会找她,而是刚刚他提到的,一个四十岁的人,很容易被所谓的虚荣心理蒙蔽,那她跟姜河硕,会不会也是如此?她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喜欢他喜欢着自己? 看到她神游,他纳闷的叫:「知莚?」 她这才回神:「喔,没事,我知道了。」她敷衍的说。 -- 27. 我是他儿子 允承跟允湘在奶奶家无聊的转着电视,自从过年后他们越来越不喜欢回来。 「哥,我想吃布丁。」 「我去楼下便利商店帮你买。」 「我也要去,快闷死了。」 看到兄妹俩要出门,刚从厨房出来的奶奶问:「快要吃饭了,去哪里?」 「楼下便利商店买个东西,马上回来。」允承说完就带着妹妹出去了。 到便利商店允湘去挑选要吃的零食,允承则漫不经心的逛着,突然他在书报杂志架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拿起那本商业月刊,封面正是那天跟妈妈在一起的男人。 他仔细看封面人物上写着"永隆集团董事长姜和硕",不知为何就想起温知莚回避他问题时的模样。 这时,允湘从他身后探出头,看他在看什么,疑了一声:「这不是姜叔叔吗?」 「你认识?」他疑惑问。 「当初妈妈失踪就是他帮忙多调了两组救难队过来搜救的,妈妈说他妈妈跟过世的外婆是好朋友,上次妈妈还带我去他们家找姜咏玩呢!喔,对了,姜咏就是姜叔叔的儿子,之前是露山国小的学生。」 这么复杂?允承将商业月刊跟允湘的零食一起结帐,走回奶奶家时他问允湘:「如果妈妈跟那个姜叔叔谈恋爱,你怎么想?」 「啊?他们在谈恋爱吗?」她惊讶的问。 「之前好像有,但是被我发现后好像就没了。」 「哇!好劲爆!」 「就这样?」反应这么平常? 「不然还要怎样?」 「你不会觉得不高兴?不会觉得被骗?也不会觉得爸爸该怎么办吗?」 「为什么要这样觉得?他们离婚了不是吗?」允湘话语里都是理所当然,他突然觉得自己连一个国小生都不如。 他在奶奶家门口停住了,将手上那袋零时交给允湘说:「你进去吧,我去个地方。」说完拿着那本杂志走了。 允湘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她突然灵光一闪,拿出手机打给姜咏。 「小湘。」姜咏很快接通。 「姜咏!我跟哥哥刚刚在便利商店的杂志上看到你爸的照片,你知道你爸跟我妈的事吗?」 「什么事?」 她不自觉得压低声音道:「他们好像在一起了,上次被我哥撞见?」 「真的吗!」姜咏开心的大叫。 「现在的问题是,我怀疑我哥他好像跑去找你爸了!」 「什么!!」他一时也不太能消化那么多讯息,只觉得要赶紧阻止,阻止一切有可能阻碍爸爸跟温老师进展的事情。 「允湘你准备好在家楼下等我,我马上到!」说完立刻去喊家里司机。 「等等,我不在家啊!」 「那你在哪?」 「我在我奶奶家。」 「发地址给我。」 掛了电话,允湘打开奶奶家的门大喊:「奶奶,我们临时有事,先走啦!」说完不等奶奶回答人就跑了。 # 永隆集团总部的办公大楼一楼大厅,一个青少年站在柜檯前,要求见董事长一面,柜檯一开始当他在胡闹,想直接打发他走,没想到这少年倔得很,死活不肯离开。 「孩子你别闹了,要每个人都这样说认识就要通报,那我们还要不要做事?」柜檯小姐十分为难。 此时电梯里走出一个身着西装的高挑短发女子,她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朝这边看了两眼。 「孩子,你还是走吧?」柜檯小姐劝着。 「你确定不通报?」 「不行的。」 他心一横叫道:「我是他儿子,你就问他见不见!」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大家都知道前董事长有儿子,但现任没听说过啊!还长那么大了?? 一片寂静中,只有一个人动了,那位着西装的短发女子走近柜檯,柜檯小姐立刻求助道:「杨秘书,你看这?」 允承以为自己要被警卫赶出去了,没想到她仔细打量他的脸后,问他:「你的名字?」 「跟他说温知莚的儿子找他就知道了。」他不安的回答。 杨秘书思索片刻,这孩子跟上次简助理带进董事长办公室的女人有七分相似,她转头对柜檯道:「直接报给简助理。」 柜檯小姐自己拿不定主意,得到她的指示立刻照做,她忐忑的拨分机过去,没想到得到的回覆竟是立刻让这孩子上去,难道真的是董事长的儿子? 杨秘书得知简助理的回覆,对他说:「跟我来。」 她带着他进入专用电梯,电梯还没到达董事长专用楼层,刚才一楼大厅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公司群组炸开了花,所有人陷入疯狂讨论,有一些正在开会的高干注意到暴增的讯息量,偷看了一眼后,立刻惊愕的看着坐在最前面不苟言笑的董事长。 电梯门一开,简助理已经站在电梯前相迎:「你好,我是董事长助理,我们见过,不晓得你认不认得。」 允承狐疑的看着他,其实是见过的,在知莚失踪那时候,就是简助理帮忙调派救难队,在现场提供很多帮助,但他当时无心注意四周,所以没有印象。 「董事长在开会,不介意的话请你在董事长办公室稍等。」简助理领他进办公室,让他在沙发坐下:「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他一股脑热就跑来了,也没想过真的能就这样见到人,现在反而有点侷促不安。 简助理也不以为意,直接出去了。 会议室里的姜河硕会开到一半,中场休息时开始觉得大家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私下交头接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又不时往他这边看过来,他纳闷的问旁边的秘书:「怎么回事?」 跟来开会的秘书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据可靠消息指出,方才一楼大厅有一位自称是你儿子的青少年找您,简助理让他上去了。」 他闻言一愣,瞬间站起身大步离开,整个会议市里的人都愕然了,这是?散会了? 姜河硕出了会议室,秘书立刻收拾笔电跟上,他们搭专用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他急促的脚步在靠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慢下来,简助理看到他马上起身道:「姜董,温小姐的儿子?」 他抬手止住他的匯报,他站在这个位置五年了,什么商业里的尔虞我诈、魑魅魍魎他都见怪不怪,但里面的是一个青少年,而且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绝对不能得罪的青少年,他知道推开门就要进入一场关係到他未来的谈判,神经突然感到有点紧绷。 他推开门,强作镇定的踏入办公室,走向坐着的允承,允承看到他马上站起身,他在相隔约五步的距离停下脚步。 「坐。」他说完自己移动到沙发另一边坐下,允承也跟着坐下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种身分的人,为什么接近我妈?」他开门见山的问。 「因为我喜欢她。」 这么直白的回应倒让允承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他停了会又问:「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是我妈?」 「因为我什么女人都不想要,只想要她。」 允承直视他的眼睛,想判断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实性,姜和硕也坦荡的回应他的目光,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不喜欢你们这种圈子。」 「我知道,我不会免强她。」 「她今年四十了,不想再生育。」 「我可以去结扎。」 听到这允承惊讶道:「你这样的企业家,怎么能随便结扎,你不需要继承人吗?」 「我哥有一个孩子,有他就可以。」 听到这,允承不禁心想,他愿意为妈妈做到这种地步,是真心的吗? 「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问她什么都说没事,我原本是希望她找一个能让她放心展现脆弱的男人?我觉得你这种身分的男人办不到,如果你办不到就离她远远的。」 「我能让她卸下武装,也会真心呵护她,在我走近她的那天起我就是这样做的。」他知道自己还需要争取更多信任。「知莚外表看起来是个很有自信的女人,但其实在我面前没什么自信,她觉得我们条件相差太多不该在一起,但我从来不这么认为,我只喜欢她,只想要她。」 「你了解她多少?敢这样大言不惭。」 「她喜欢吃甜食,咖啡却只喝无糖拿铁,喜欢单纯质朴,讨厌尔虞我诈,很怕人唸,但喜欢佔嘴上便宜,委屈不会说出来但会用自己的方式反击,样貌多变是个戏精,常常自以为很聪明其实很好骗、有时看起来强势,其实心肠很软,最重要的是永远以她的孩子为优先。」 允承沉默了,他不甘心的承认这男人几乎比他这个当了十五年的儿子还要了解她,很多事情都是因为这次离婚,他才知道妈妈不是他想像中那么强大。 「你妈没有骗你,从一开始就是我单方面对她有好感,一直到她出意外我才确认我自己的心意,但被她果断拒绝,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和时间,才让她卸下防备靠近我一点点,但这一点点也因为上次被你撞见消失殆尽,现在我又要从头开始,但我不想放弃,希望你能理解。」说完他不再开口,给他时间思考,办公室陷入一阵寂静。 允承突然拿出手机滑开通话纪录,将手机递给他道:「这个号码,是那天打电话告诉我你们在哪间饭店的人,以你的能耐应该查的出来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吧?」 「小菜一碟,不过我也有个底了,加上这个号码只是确认我的猜测而已。」 「你就是这样放任别人陷害她的?」 「不急,她会付出代价的,所有意图伤害你母亲的人都会。」 # 刚刚八卦的热度还没稍停,这时一楼大厅又闯入两个急匆匆的孩子,姜咏拉着允湘急如星火的越过柜檯直衝专用电梯,用他掛在脖子上的识别证往感应处扫描,电梯果然动了,这时大家定眼一看,那男孩可不就是很久没在公司出现的小少爷吗? 马上第二波重磅讯息又传得满天飞,电梯还没到门外几个秘书都已经知道了,电梯一开,两个孩子直衝办公室,简秘书都来不及拦。 碰的一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姜河硕跟允承纳闷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人,他俩气喘吁吁的一时说不上话。 「去给孩子倒个水。」他对简助理吩咐道。 直到姜咏跟允湘坐在沙发上喝完水,他们才察觉到办公室里并没有想像中的火药味,这两个男的感觉还顶"融洽"? 「你跑来做什么?」允承忍不住问。 「我怕你又闯祸。」允湘答。 这时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姜咏上前拉住允承:「允承哥,我爸爸是真的很喜欢温老师,我也是真的非常喜欢温老师,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允承看着他恳切的眼神,其实刚才他跟姜河硕该谈的也都谈得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手在他头上摸了两下,像是自言自语的道:「那女人可不好追,你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了。」说完牵起允湘:「走了。」 「蛤,我才刚来。」她说完已经被允承牵出办公室。 姜河硕心中震动,这绝对是他人生中赢得最漂亮的一场谈判。 姜咏跟上:「我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听到这句,姜河硕不禁感叹,果然是亲母子。 姜咏赶忙走到电梯前帮他们了刷感应,兄妹俩进了电梯,简助理在老闆的示意下也跟了进去,他拿着公文,就像是刚好要下楼似的,跟他们一起搭到一楼,出了公司门,看着他们离去,才又拿着公文回去。 -- 28. 生父 「听说了吗?董家麻烦大了。」 「听说了,有人蒐集了很齐全的证据去举报,之前许多花钱息事寧人的事都被重新挖出来,还扯到不少官员。」 「而且啊,他们家那个独生女董桐还被週刊爆料,那篇报导精彩的,光被拍到照片的男人就超过十个。」 温知莚经过那桌聊着八卦的太太们,心中诧异,她们说的应该就是她知道的董桐吧? 她边想边跟着服务员朝里面走去,这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前厅虽说也是一桌一桌分别隔开,但仍是开放空间,往里走会经过一小片竹林,竹林将下午的阳光遮的异常舒适,林中的步道分别通到几个独立的小屋,小屋是由竹子建造的,设计上倒是很时尚,她跟着服务员走到其中一间门口,服务员在外面通报了一声,就请她进去。 她心里没底,今天是秦悦姳请她来的,最近她一直有意避开她,但她说是关于她母亲在信中嘱託的事情,请她一定要来一趟。 她推开门,里面是一个採光极好的厅堂,正中间有一个台阶高的正方形木地板空间,周边用竹子装饰,木地板中间摆放着和式矮桌,秦悦姳与一个略感面熟的老先生对坐着,但目光都在她身上。 「秦阿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打招呼,也跟那位老先生点了点头。 那位先生看起来就是位叱吒风云的人物,他深邃目光看得她颇为不自在。 「知莚,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鹏湾金控董事长黄佑礼。」 「你好。」会出现在这里,代表他应该跟妈妈有关联吧? 黄佑礼点点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这是他跟晓濔的女儿,就在她伸手可及的位置。 桌上有一组茶具,一个服务员过来上了几盘茶点就退出了小屋。 「知莚,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是你母亲的遗愿。」她拿出那个斑驳的锦带,推到她面前:「这个其实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 温知莚纳闷的看着这个她熟悉的锦带,这里面装什么她是知道的,但如果真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秦阿姨当初又为何要把它带走? 「知莚,你母亲当初留这个给你,是希望你拿着它去跟你父亲相认。」 她听到这里矇了,什么叫做跟父亲相认?她父亲一直都在她身边啊! 「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不是,温东绪其实是你的养父,你的亲生父亲是给你母亲这枚玉珮的人。」 温知莚如鯁在喉,她觉得微微的呼吸不过来,她的父亲,那个为他存了满盆嫁妆,一路疼爱呵护她的父亲,竟不是亲生的吗? 「当初因为一些意外,你母亲跟你生父分开,后来她发现怀孕后也没有告诉他,就跟你养父结了婚,所以你生父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为了不让温知莚对黄家產生排斥感,她并不打算让她读那封信,她接着说:「你母亲留给我的信中,清楚说明你父亲的身分,也就是你面前这位,你母亲的前男友黄佑礼。」 温知莚惊愕的看着他,这个不发一语就能让人感受到威压的男人,是父亲吗?她的印象中父亲就该是温东绪那样的,勤勉、温暖、嘮叨、永远为她着想。 「你好,很抱歉至今我没能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但我仍希望你能愿意让我弥补这四十年的失职。」他看着她道:「如果你愿意,我会请律师办理认领,直接在法律上成为父女关係。」 她太过震惊,花了一些时间在脑中釐清。 「你怎么能确定?我们没有做过亲子鑑定?」 「我相信晓濔,她不屑撒这种谎。」她如果会贪图他什么,事情或许就简单多了。 温知莚仍是有点难接受,她轻抚着额头,思索片刻才道:「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些,但是我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而且如果真如你所说,温东绪不是我的生父,那么他如此尽心竭力的照顾我、疼爱我,该有多难得?我身份证父亲栏上的名字只该是这个倾尽所有爱我的男人,你没有任何理由取代他。」 黄佑礼的心里难掩失落,果然如秦悦姳所说,她跟晓濔的性格太像,以她现在的状态,离婚没有赡养费也没有工作,出现如此难得的机会,一般都会牢牢抓住才对,但她不要,毫不犹豫的拒绝一个改变她人生的机会,只为了那个视她如亲生女儿已经过世的男人吗? 「我并没有要取代你养父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当父亲的机会,如果你不愿意在法律上有所改变,那我们就先不变,只是希望偶尔我找你吃饭聊天你能答应,有任何需求或困难的时候也能跟我开口,如你母亲的遗愿,她不希望你被公开,也就是不希望你进入我们的生活圈,我都会做到,我会尽一切努力守护你,这样可以吗?知莚?」 再怎么伟岸的男人到这一刻就如同普通的七旬老翁,渴望着亲人的陪伴,她听他唤她的名字,心里微酸,默默的点了下头。 「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将你视为父亲对待,但既然是母亲的遗愿,我会试试。」 秦悦姳跟黄佑礼两人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她果然是个心软的孩子。 事情谈完也接近晚餐时间,黄佑礼请服务员上菜,各式精緻的日式餐点端上桌。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点了一些这间店的招牌菜色,希望合你胃口。」 「我不挑食。」 她安静的吃了一阵,突然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冒昧请问一下,您?有癌症病史吗?」 对这个问题黄佑礼也颇为疑惑,但还是马上回答:「我每年都固定有专门的团队做健康检查,并没有癌症病史,怎么了吗?」 她微微垂头,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因为?我以为父母都是癌症过世,之前有点担心自己罹癌的机率是不是会很高?」 两位长辈听完都是不捨,这孩子一直都在担心这事吗? 「不用太担心,以后你跟着我每年做健检,以现在的医疗,只要是罹癌初期发现都很容易治疗。」 她听完乖巧的点点头,这么多年压在她心中的结,终于稍微松动了,她不是怕死,是怕辛苦孩子。 离开时,两位长辈都想送她,她仍是婉拒了,黄佑礼的车先到门口,他上车前不捨的看着她道:「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 她们目送他的车离开,秦悦姳的车也到了门口,她临走前对她说:「知莚,允承前两天去找阿硕了。」 温知莚一听诧异的看着她。 「他们已经谈好,现在就看你自己了,听阿姨一句,不要质疑阿硕的真心,只要考虑你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真如你所认为的那样可有可无,好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的看着她离开,心里纳闷着允承为什么去找姜河硕呢? 她转身朝着最近的捷运站走去,走的异常缓慢,太多事情搞得她五味杂陈,觉得自己活到四十岁人生突然开外掛了,一个超级有钱的追求者,外加一个超级有钱的老爸,还有更狗血的吗? 突然一阵"隆隆"声惊扰了她,她转头就看到一台厢型车朝着她的方向疾驶而来,她在人行道上眼看就要躲避不及,剎那间先是一个人迅速拽着她往旁边一拉,紧接着她后方一台休旅车直直往那台疾驶而来的厢型车侧面撞下去,厢型车受撞击偏离原本的方向,直接撞上温知莚前方的电线桿。 她整个人都吓傻了,直到她看清楚那台眼熟的黑色休旅车,她开始发抖,一开始举步艰难的往前,然后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后方有人一直想拉住她都被她甩开,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休旅车旁,双手拍打着驾驶座的车窗,慌乱的尝试要拉开车门,但车子变形严重,门被卡死,车窗又是防盗的看不到里面,她着急的不停拍打车窗,感觉有人过来要把她拉走,但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直到那个人用蛮力直接将她抱离车子一段距离,把她紧紧的压在怀里,她才听到对方的声音:「知莚,是我,别怕。」 她总算是稍微回神,略显迟钝的抬头看他,是他没错,那个她以为在车里的人,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别怕。 她还脑子没转过来,缓慢的看向车子的方向,警察已经到了,也有人在抢救两台车里的人。 「没事,从餐厅出来我跟你一路了,车里的是我的保鑣兼司机,他受过训练,知道怎么撞会让自己最安全,没事的。」 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姜河硕将她抱到一边坐下,边轻抚她的背,边等着人被救出。 秦悦姳一早就跟他说,今天会约她出来,他原本是想等长辈离开直接过去载她,但看她失神的模样,他就改变主意先下车跟在她身后走着,司机则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没想到来这一齣,他都不敢想像要是他没有跟着会是什么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驾驶总算被救出来了,厢型车的驾驶伤势较重且没有意识,直接被送上救护车送医,而姜河硕的司机果然如他说的只有轻伤,但经过简单处理还是被送医院检查,他已经联络简助理去医院处理后续,他蹲在她面前问:「还好吗?能站得起来吗?」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刚刚她以为他在车上的时候,内心的恐惧到现在还心有馀悸,她伸手捧着他的脸颊,凝视着他的双眼,轻轻的吻了上去,这时的她忽然觉得,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什么是逃避是虚荣还是什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想要他,害怕失去他,她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 29. 我才是狼 经过警方调查,开车衝撞她的人有吸毒前科,警方说他长期吸毒出现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容易情绪不稳、而且常出现各种幻觉,这次可能也是因幻觉造成的事故,姜河硕带着温知莚从警局出来已经十点了,他另一个保鑣已经开着另一台车等在那里。 「我先送你回家?」 她点点头,第一次同意他送她,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但她的手却紧紧握在他手里,他拉起她的手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车子行经熟悉的路,她突然喊停:「等等,路错了。」保鑣疑惑的从后照镜看着老闆,她赶紧跟姜河硕说:「我搬家了。」 他诧异之馀也感到兴喜,她终于不用跟前夫住在一起了,她重新报了地址,保鑣连忙掉头。 姜河硕让保鑣在门口等,送她进入社区,顺便观察社区环境,比想像中来的好,社区整体设计是走现代风格,简单大气,他跟她进电梯来到六楼,她拿钥匙开门突然停住手上的动作,侧过头看着他:「你···要进来坐一下吗?」 他压住心中狂喜,微微一笑说:「当然好。」 一进门,姜河硕就将她压在玄关的墙上靠近她耳边问:「你知道女人邀男人进来坐一下其实是这个意思吗?」 她嘴角一勾,伸手搂住他的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听这话,他随即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一开门却愣住了,这床?有点小。 她忍不住笑道:「隔壁那间才对。」 他二话不说转身换房间,才将她放在床上,她突然煞风景的又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应该先打个电话给司机?」 「不重要。」他双手继续在她身上忙碌着。 她又接着说:「你要让他离开才能名正言顺的留下来过夜啊!」 他立刻抽身:「我马上打。」 她笑呵呵的看着起身到客厅拿手机的姜河硕,正打算脱掉他扯了一半的上衣,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她慌张的把衣服重新整理好,有这里钥匙的只会是? 进门的人看到在客厅讲电话的姜河硕顿了一下:「你为什么在这。」 温知莚连忙走出来:「他送我回家,正要走了。」 姜河硕瞬间傻眼,他才刚叫司机开走!她背对允承,满脸抱歉的看着他,他也只好捡起刚才随手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哀怨的撇了她一眼:「走了。」 「嗯嗯,今天谢谢你。」她送到门口,允承疑惑的盯着他们。 才刚关上门,允承就问:「你们刚刚想干什么?」 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没有啊,哪有要做什么。」 「你当我三岁?他单纯送你回来需要把外套扔地上?」 她眨眨眼睛,装傻的走去厨房倒水。 「你有点危机意识好吗?男人都是狼。」他跟到厨房门口。 她叹了口气:「承承,我四十岁了,我才是狼。」她回头看着他:「我是女人,有基本生理需求,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下次直接开锁前按个电铃给我个反应时间ok?」要是再晚个十分鐘、半小时的谁知道会被撞见什么? 允承撇撇嘴,有点难接受妈妈这么直白的话,转身回到沙发坐下:「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能?算情人?」 「可能是什么意思?」 「又没有说的很清楚,就是那样啊。」 「你要再结婚吗?」 「暂时不考虑。」她完全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 「我今天就睡这了,免得你又狼性大发。」他说完直接走进单人床的房间。 温知莚无奈的看着他关起来的房门,今天真是太对不起姜河硕,不过他离开时那个表情实在精彩,她不禁自己傻笑起来,今天遇到事故的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 隔天一早,姜河硕带着简助理来到鹏湾金控总部,他没有预约,但柜檯也不敢怠慢,仔细地问明来意。 「麻烦转告黄董说是有关温小姐的事。」简助理代他回答。 很快,柜台通报完马上请两位上去,他们直接被请进了董事长办公室,黄佑礼见他们进来,起身邀两人到沙发坐下,既然姜河硕是秦悦姳的孩子,那肯定是知道温知莚的身事。 秘书进来上茶后,黄佑礼才开口:「姜董说的温小姐是指温知莚吧?」 「在我回答之前,冒昧问一下,黄董这边有窃听器吗?」 「什么意思?」 「黄董大意,您不是被监听,就肯定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黄佑礼仍是不解,这时姜河硕手一抬,简助理立刻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他。 「黄董可知道,昨天你们聚餐后,知莚被人开车衝撞了?」边说边将手上的资料代递给他。 他惊吓的问:「她人呢?人怎么样?」 「被我的人救下了。」 黄佑礼这才松一口气,接过资料袋查看,里面是一些车祸报告、现场照片以及嫌疑人资料···他顿时瞪大双眼,这个开车衝撞的人,正是他姪子吴宇轩!他看着现场的照片,可以想像撞击力道有多大,分明是要致人于死地,要是她没有被救···他简直不敢想像。 「非常感谢你救了她。」他诚心道谢。 「不必,但我希望黄董既然要认她,就不要让她因为你而遭遇危险,她未必每次都那么幸运。」 「她知道是因为我才···」 「我并没有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感到害怕而草木皆兵,就让她以为这次只是单纯遇到吸毒產生幻觉的疯子比较好,这样我私底下派人保护她也比较不会让她发现。」 「谢谢你,我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会加派人手保护她。」黄佑礼放下吊着的一颗心,突然狐疑的看着他:「你跟我女儿现在是什么关係?」 姜河硕瞬间气势比刚刚弱了一大截,他直起身子,略为恭敬的答:「我跟她正在交往。」 人家刚救了自己的女儿,现在要摆岳父的架式明显底气不足,他轻咳一声:「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她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也不想参与我的社交圈,我都会顺着她。」 黄佑礼赞同的点点头,却感觉不大对劲:「她不想生孩子?也对,她都四十了。你妈那边没关係吗?」 「没关係。」 「无论如何,别让她受委屈。」 「绝对不会,请您放心。」他胸有成竹的答道。 姜河硕一离开,黄佑礼马上将助理找进来开始查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兜了一圈才发现问题出在司机身上,黄薇娟拿他上次多给的钱买通司机,复製的行车纪录器的档案,听到关键的对话,又从司机提供的线索猜到那天他会跟温知莚会面,她把事情告诉儿子,本来只是想找个对策,没想到吴宇轩直接干出了这样的事。 当天下午,黄薇娟果然收到消息求到他这里来了,但这次她被挡在一楼大厅,不肯离去的结果是直接被大楼警卫拖走。 她只知道儿子又闯祸了,医院病房不允许家属探视,她不清楚缘由,想拜託黄佑礼出面打点,没想到真被拒于门外,她无助的在鹏湾金控大楼外徘徊多日,终于有一天,一台轿车开到她身边,司机下来开了后车门,礼貌的对她说:「小姐,董事长请您上车。」 她赶紧上了车,看到黄佑礼就想求他:「佑礼你救救宇轩吧,他是你唯一的姪子啊!」 「喔,那你知道我唯一的姪子干了什么好事吗?」 黄薇娟不解:「我听说他是吸毒恍神了,不小心差点撞了人,但人不是没事吗?应该不至于连家人都不能见···」 「那姊姊可知到那位差点被撞的人是谁?」 「谁?」 「我以为姊姊知道呢,毕竟花了大钱查了那么久,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她瞬间僵硬了,他说什么?他发现她在查他女儿了?而且这是什么意思?那个被撞的人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她低声唸道,如果是真的,那她们就没有活路了。 车子开到一间精神病院,黄佑礼带着她来到吴宇轩的隔离病房,因为吴宇轩患有精神病不予收押,所以从医院出院就移送到这里,只见病房里他歇斯底里道:「那些钱原本就该是我的!是我的!」接着他又开始喃喃自语:「只要舅舅没有孩子,只要没有直系亲属,我妈就是唯一继承人,我妈的就是我的,是我的?」突然他又一脸阴沉:「舅舅怎么能有孩子,怎么能,所以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钱就是我的?我的?」 黄薇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当着黄佑礼的面说出这些可怕的话,她脊骨透寒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只见他毫无波澜的眼神紧盯着他,语气冰冷道:「我带你来就是让你看看、让你知道,谁也没冤枉他,是他自己找死。」 他回过身看着她:「原本我是不介意留点钱给他继续糟蹋他那早已烂入谷底的人生,但现在看来也不必了,我已经让律师改了遗嘱,就算我没有继承人,你也拿不到任何一毛钱。」临走前他又留下一句:「不过就算我留钱给你,你也没人继承了,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活着出去的。」 她跌坐在地上看着仍是喃喃叨念的儿子,从小黄薇娟就是这样跟儿子说的:「你舅舅很有钱,只要他没有孩子,以后那些钱都是你的。」 吴宇轩长大后就觉得反正迟早有花不完的钱,干嘛要辛苦工作出去看人脸色?就成天玩乐,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的吸毒、赌博样样来,每次都让妈妈求到黄佑礼面前,但也因为每次欠钱妈妈都会想办法解决,他就更肆无忌惮,而大家也都知道他家是做金控的,每个人都拿他当盘子,引诱他越赌越大,毒品越吸越多,把自己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次更是直接断送了自己的人生。 黄薇娟看着儿子突然醒神似的过来拉着她:「妈,妈,你来看我了,快救我出去。」 她摇摇头,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他不解的问:「妈你哭什么?我们很快就会有很多钱了,只要舅舅一死,就有花不完的钱了!」他猛的大笑起来:「我去杀了那个女的,去杀了那个女的,她凭什么抢我东西,凭什么,本来就是我的,都是我的!」 黄薇娟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跟着崩毁了,她的贪念影响了儿子,最后被杀死的,其实就是他们母子。 -- 30. 你就是那个正确 开学前秦悦姳请大家来家里烤肉,等姜咏开学,她打算去找以前在国外的好友,玩几个月再回来,临行前找大家来聚会,这次是姜河硕去载温知莚和允承、允湘过来,路上允承跟允湘第一次来时一样都看傻了眼,他妈到底找了个什么对象啊! 他们一下车,姜咏立刻拉着允湘跟允承兴奋的说:「快来快来,都准备好了。」 温知莚跟姜河硕慢慢走在后面,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她想到上次来就曾经幻想这样的景象,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 他们来到庭院的草皮,秦悦姳正指挥着家里的阿姨将食物摆放好,虽说是来烤肉,但现场早已准备好很多吃食,跟露天自助餐一样,其中就有不少甜点。 「你开学就要回露山了吗?」允湘对姜咏问着。 「没有,我外婆过世了,所以我会转回市区的学校。」 「老师也不回露山了吗?」他转头问温知莚。 「恩,我也不会回去。」她边说边拿想吃的东西,好多甜点让她食指大动。 允湘跟姜咏拿好餐点坐到露天的座位继续聊着。 「所以开学后你们放学都会去温老师那边吗?」姜咏问着。 「对啊,我爸爸妈妈已经说好了。」 姜咏羡慕的看着她,被一旁的温知莚看到,她手上拿着食物,用手肘轻碰了一下姜河硕低声道:「我在想,反正我都要留在家里顾孩子,顾两个跟顾三个也没什么差别,以后咏儿下课乾脆也来我家好了。」 姜咏原本是念私立贵族小学,但在纯朴的露山待久了,自觉对于以前同学的傲气跟娇气再也无法适应,跟父亲讨论后决定上公司学区的市立小学。 「不过他的学校离我家是不是有点远?」 「这个倒是可以处理,我明天先打电话到教务处问问能不能迁户籍办转学,如果不能就先让司机接送,下学期再转。」他说完搂住她说:「谢谢你。」 「不用谢,咏儿本来就是我的学生,而且这样一来小湘也有伴,两全其美。」 「他知道肯定开心死,不过你就让他一直叫温老师吗?」 「不然呢?叫阿姨?」 他轻笑不答,他们都知道姜咏最想叫什么,但她还没准备好,就不逼她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吴雅丽的事情是你交代的吗?」 「对,那是她自找的。」 「听说董桐家里出事,那也是你?」 「那天允承会出现在饭店就是因为她,后来允承也来找我确认过了,她一直盯着你,我非处理不可。」 她都无奈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招事。」 「不单是你的问题。」其实如果没有遇到他,她也不会遭遇这些。 姜咏跟允湘吃完点心,跑到烤肉架旁看着要吃什么,允承正专心烤阿姨一早准备好的烤串,允湘转身想要拿饮料,没想到不小心撞到姜咏,他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绊到地上的炭包,眼看就要撞到烤肉炉,允承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他,但他退后的力道有点大,他护住姜咏的手仍是碰到炉子,手背马上一片赤红,他忍着痛将他扶稳,对着妹妹低斥道:「小心点,太危险了,你们两个都闪远一点,等会烤好再拿过去给你们。」 姜咏心有馀悸的跟着允湘远离了烤肉炉,刚刚允承护住他的时候,他的心一暖,原来有哥哥是这种感觉。 他们都没注意到允承烫伤的手,但在远处的姜河硕看见了,他过去将允承叫过来,不动声色的抓过他的手要带他进屋冲水,允承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道:「不用了,又没什么事。」 他停住脚步:「你不想要我帮你?那我去叫你妈过来。」说完转身要走。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他彆扭的转身进屋去。 姜和硕让他冲完冷水,又帮他上了药,还好只有浅浅烫一下,也不需要包扎。 「刚刚谢谢你救姜咏。」 「刚好而已,不用在意。」他不自在的说完就自己走出去。 此时温知莚找了进来:「你们怎么在里面啊?」她刚刚在跟秦悦姳聊天,一转头才发现两人不见了。 「他说要找厕所。」他自然的回答:「都进来了,要不要去我房间参观一下?」 「你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有什么需要添购的,说不定以后也是你房间。」 「那就不必了吧。」她转身想走,却被他伸手一勾,半推半就的走到二楼尽头他的房间,推开门,是一个类似小客厅的空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阶梯上去,左手边上去是书房,右手边则是卧房,他带她走到卧室后方的衣帽间,宽敞的空间三面墙的衣柜,中间还有一个饰品展示柜,此时她看到一整面墙的女装、包包和各种鞋款,瞬间傻眼。 他从背后搂着她的腰说:「我不知道怎么让你融入我的生活,所以我决定在彼此生活的空间放对方的东西开始。」 她颇为无言道:「这些我都没用过,怎么能算是我的东西?」 「都是你的尺寸,买了就会用了。」他笑着说:「而且有一件你穿过。」 她在整排洋装的最后面,看到掛着的那件星空礼服,衣架上还掛着那条星光蓝宝石项鍊。 「这套不是租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对我有特殊意义,所以留下来了。」 他下巴轻靠在她的头顶道:「咏儿在刚从露山回来时,曾经问过我"前面的错误都是为了成全最后的正确"是什么意思,知莚,对我来说,你就是那个正确。」 她想起了在露山时她对姜咏说的话,本意是为了安慰他,没想到最后变成了撩人的情话。 # 上流社交圈最近有两个让人津津乐道的未解之谜,一个是听闻刚过完七十大寿,经歷三段婚姻却没有任何子女的鹏湾金控董事长黄佑礼,其实有一个私生女,而且保护的滴水不漏,没有人打听的到是谁,所以很多人猜测这只是个传说,另一个就是圈内的黄金单身熟男,若非公事对女人都不假以辞色的永隆集团董事长姜河硕有个地下情人,相传这个女人不但年纪比姜董大,而且一无绝色容貌、二无显赫身家、还离婚有孩子,由于条件太过夸张,所以大部分的人也都当笑话听听,然而谁能想到这两个谜团的答案,就住在一个普通的社区小公寓里,穿着平价衣服,吃着性价比高的食物? 完全没被发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两尊大董事都是下班直接上门蹭饭,黄佑礼是为了能多跟女儿、外孙相处,姜河硕则是去争宠的意味居多。 但让温知莚最头疼的是,两人都以天天来吃晚餐为由硬塞"餐费"给她,那餐费的金额之惊人让她想直接退回,可两人坚称平时的餐费就是这个价,她只好用孩子的名字将两人的"餐费"个别存起来。 「我赌今天外公先到。」允湘正写作业,不时抬头看一下门口。 「我赌姜董。」允承在电脑前打报告,头也没抬说道。 「我也赌爸爸。」坐在允湘对面的姜咏也说。 「外公昨天说他有办法让姜叔叔晚一点来。」允湘不服。 「上次他这样说最后也是爸爸先到。」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允湘马上衝过去开门,门一开黄佑礼笑着的把她抱起来,她开心的回头对哥哥跟姜咏大喊:「我就说吧!看,是外公先到了。」 温知莚正端着汤出来,无奈的摇摇头。 这两位大董事长最近莫名其妙杠上了,两人常常为了孩子们没有赌注的赌局,想要抢在对方之前进门而在商场给对方使绊子,搞得整个圈子都知道两位董事长最近关係紧张。 「你又对姜叔叔做了什么?」允湘搂着外公问。 「没有,我给他介绍一个大客户呢!」 「又是一个一定要在今天晚上谈,而且一定要姜董本人去谈的客户吧?」允承豪不客气的说。 「聪明。」黄佑礼哈哈大笑,将允湘放下来,想去厨房看看女儿在煮什么。 此时电铃又响了,姜咏连忙去开门,不意外门外是一脸与鬱闷的姜河硕。 一进门他就对着厨房门口的黄佑礼咬牙道:「黄董好大好的手笔,为了早到十分鐘送了我那么大张订单。」 「不客气。」黄佑礼忍不住扬起嘴角,挑衅的看着他。 「好了,准备开饭吧。」她一声令下,双方休战,开始拿碗的拿碗、盛饭的盛饭。 吃完饭后姜河硕挤到厨房帮温知莚洗碗,允湘跟允承围在外公身边小声地讲着悄悄话。 「社区庭院那个新来的园丁是你派来吧?」 「不是,那是你姜叔叔的人。」 「我就说,哪个园丁肌肉那么大块,我觉得他的上衣都快撑爆了。」允湘吐槽道。 「就是,我挑人可是很细心的,肯定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夜班警卫才是你的人吧?」允承瞬间拆他的台。 「怎么看出来的?」黄佑礼感兴趣的问道。 「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了,一般社区夜班警卫都老头,不时打盹,哪个跟我们家似的又年轻又精神抖擞。」 「我们允承的观察力真的很不错啊!」他真是越看这个外孙越满意。 经过上次吴宇轩的事情,姜河硕跟黄佑礼便不时的往温知莚的生活圈安插人手,什么邻居、超商店员、路上行人都有可能是便衣保鑣,搞的孩子们都不时在观察谁的可能性大,顺便可以猜一下哪个是谁的人,就连跟着他们的人他们也是一清二楚,允承最近甚至发现,他们学校里有一个老师也是便衣保鑣。 为了安全起见,姜河硕也查过这间公寓的拥有者,一查发现屋主竟是黄佑礼,他觉得老爸竟然收女儿房租也太不要脸,去找他想要将房子买过来,却被他霸气十足的回呛:「那间房子迟早是她的了,收的租也迟早都是她的,卖给你做什么?」 最后他花了高价将同层楼另一户买下,原本人家住得好好的不肯卖,他就将同社区坪数更大的一户买下来作为交换,对方当然欢天喜地的换了,现在他跟姜咏就住在隔壁,大部分允承、允湘被陈睿丰接回去的时候,他就会在姜咏睡着后偷溜过去温知莚那边。 温知莚仍没有结婚的打算,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姜河硕如他承诺过的去做了结扎手术,他也不愿她这个年纪还要冒风险生孩子,反正他这辈子就只认她一个,没什么好犹豫的。 而她终归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在她不知不觉间,在她犹豫不决时,这些爱意悄悄的滋生萌芽、深入骨髓,就像张曼娟的经典名句说的"爱是藏不住的,就像不爱是装不来的",最后她终于懂了,在她一次次装作不爱时,都一再证明她已经爱上了······<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