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的腐女神助攻》 你就像我最喜欢的那一首歌(一)末班电车 尾班车的车厢里,只有两三个乘客在昏昏欲睡,能看出大部分都是加班至深夜的上班族。 一个少年走近空无一人的车厢里,他戴着mp3,专注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与那些上班族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没有疲累的痕跡,反而让人有一种放松、安心的感觉。他寧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伴随着车长的广播,列车停在了东北新干线的终点站,原本昏昏欲睡的乘客陆续清醒离开,憔悴、疲倦的神色显示着一天的结束。等到稀落的人群渐渐散去,少年才慢慢起身,摘下mp3放到黑色背囊里再走出新青森站。他脸上的自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微微的愁绪。 回家,是一个温馨的动作,少年一直这么觉得。好像一天的累、库、哀伤,在回家后都能得到抚慰,因为有人会让你倾诉,有人关心你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这些年他的家却变了很多,先是关心的人不见了,再是地点变了,不再是那个承载着熟悉回忆的地方,不再是熟悉的人。不想回家,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家里只有空荡荡的自己一个人,虽然他不是,但他还是不想回家。 这个家,真是是他理解的那个家吗?少年抬头看上去这栋两层旧式公寓的某个单位,翻找着背囊里的mp3,换着歌,直到聼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旋律。已经凌晨时分,他却还是在公寓的底下待了很久很久,才慢慢上楼。不久后,一个单位的房间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就像是夜空中的一颗星,不着眼却又照亮着夜空。 「你回来了,幸也。」名叫幸也的少年打开房间的灯后没想到父亲还醒着,暗暗缓了缓呼吸才装作冷静地转身。 「我有吵醒佐藤女士和竹砂吗?」 幸也的父亲听到他对于两人的称呼时不禁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説什么,「他们都睡着了,倒是你不要这么晚回来了,明天还要上学。」 正当幸也以为他要转身走时,他又突然停了下来,「如果你饿了或没吃晚餐的话,冰箱里有悦子为你做的咖喱饭,还有,明天放学有时间的话就多回来陪陪竹砂吧,他晚上总吵着要等你回来跟你玩。」 「知道了,我睏了。」 这句变相的逐客令説出口后,父亲终于离开了。幸也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乾了,倒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发呆。这张床没有熟悉的洗衣精味道,墻上没有他小时候画上的壁画,但他还是习惯了。他一度觉得,习惯是件可怕的事,就算当初你多抗拒,生活总会逐渐逼你去适应,适应你去当个好学生、好儿子,直到你习惯了你原本不喜欢的事为止。 他不知道要怎么改变,怎么不去习惯,就像一隻被困在囚笼已久的鸟,不知道怎样才能再度展翅高飞。 ~~~~~ 男一全名叫望月幸也。 话説我差点把昏昏欲睡打成摇摇欲睡xd -- 你就像我最喜欢的那一首歌(二)迷失方向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是在大海迷失的孤舟,随时都可能被巨浪与风暴吞噬,却仍然苦苦挣扎着。盼望有谁能前来为我牵着帆,到最后发现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一个。 我最后还是没有把咖喱饭吃掉,佐藤女士人把它们装在便当盒里,放在我的书包旁。带和不带,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佐藤女士最体贴的地方在于这点。她从不越过界綫,不会主动亲近,也不会让彼此难堪,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父亲选择她作为再婚的对象。昨晚我就像我自己所説的那样,匆匆洗了个澡就关灯睡了,只不过睡意来袭已经是凌晨三点的事了。 最后我还是把用格子餐巾利落包裹起来的便当带走了。从公寓走到新青森站大概只有10分鐘的路程,平时他也会提早出门,所以有充裕时间可以悠闲地走这一段路。我戴上mp3,当第一个音符落下,才有一天真正开始的感觉。突然,一个讯息铃声打断了音乐,是薰久传来的讯息。 「怎么办!」 「望月救救我!」 「今天第一堂课我没有预习,等一下被新来的教授挫怎么办qq!」 接二连三的讯息铃声响起,我索性把音乐关掉回答她的问题。看小狗哭哭的贴图,我知道我又要为这个不省心的朋友操心了。 「等下你坐我旁边就好,我会给你提示的,不然我直接先把他有可能问的问题和答案写下吧,反正我会早到。」 讯息一出就马上收到回覆了,我看到讯息不禁失笑。 「哦哦哦感谢大神,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啊,明天请你吃饭!」附上心心眼小狗贴图。 「还有还有,太太今个周末的新番终于出了!停更一个星期真的快撑不过去,所以昨晚的一点时间都拿来看番了嘻嘻。」 我顺手点进了链接,身体不由自主作出了期待的反应,我快步前行,希望网络的速度也再快一点。一眨眼,最新章的标题还有作者的名字就出现在我面前。 喜欢这个作者的起源还是要説到薰久,她有个小爱好,我是在一次偶然发现的。那次我看到她入迷的看着手机,连午休时间都快过都没注意到。为了避免薰久被老师责怪,我一把抽起她的手机,拉着她起身就要走。那次是我少有的看见薰久怀着怒气的样子,只是在她看见我后就像个泄气的脾气,呐呐地说:「你来了啊。」 我看她双眼稍微红肿的样子,好奇又没她办法地问:「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午休鐘都打了啊。」 薰久小心翼翼地捧着电话,好像手上的是什么稀世珍宝,边傻笑着说:「她是我一个很喜欢的漫画家,原创的设定都超棒的,还有最近在画我最喜欢那套动漫的同人,好虐哦可是我又好想看。」 虽然我很仔细地聆听着薰久説的一大串话,却完全聼不懂,什么是原创?同人?虐?一头雾水的我看着薰的表情由崇拜转为兴奋,再停在依依不捨,少有的对未知领域產生了兴趣。 于是放学之后薰久就给我来了一场超完整的科普。之后我终于知道了崛起的腐文化是什么一回事,也开始了我追番的漫长之路。这位原创水边太太的漫画就成了我观看无论是漫画或是腐作品的处女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男男女女之间细腻虐心的情感,到生动精緻的画面,都成了我聼音乐以外的另一嗜好。有时候也会想象这位作者在现实中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物,因为她自称自己是太太,所以我总会将她幻想成温柔聪明的女孩,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在她漫画的发佈会或是签名会上和她见面。 我想这也是大部分粉丝的心态,又期待又害怕伤害。不过水边太太目前只在单一网站发佈作品,读者群也比较小众,所以离大型发佈会可能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这样的瑰宝,也有时候会希望自己是唯一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作品的人,独享是自私,却也是美好的,可我最想的,还是水边太太能得到大家的欣赏。这两种矛盾的心情时常在我心中上上下下,只有定期更新的作品能抚平我那不切实际的不安。 我快速地翻看着最新一期的漫画,心情随着剧情和主角之间转变的关係而波动,到已经习惯性地走到地铁站前,才惊觉自己比平时还要早到了地铁站。这时要早到的承诺也随着我的片刻清醒浮上心头。我两步并作三步,登上车门即将关闭的列车,成功搭上了比预期还要早的列车。 这个时间点很多人已经开始上班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少人的位置,我扶着扶手便继续开始追起番来。过于专注的结果就是犯了和薰一样的错误。 「嗶嗶嗶,车门即将关闭,请乘客不要靠近车门。」广播如此説着,我却不得不冒险用手挡住车门,等大半个身子都出了车门之外我才勉强松一口气。休息了一下,我也顾不住蜂拥的人群,左闪右避地终于离开了车站,来到位于仙台的大学。 ~~~~~ 我睏了,却很饿qq 男主的朋友的全名叫薰久光。 -- 你就像我最喜欢的那一首歌(三)终点站 「给。」望月把一张写满一问一答的小抄纸递给刚来的薰久。 「谢啦,要吃什么跟我说。」薰久心情很好地坐在望月旁边的座位,正打算开始临急抱佛脚,却听到旁边的微微喘气声。 于是她转过头,看到望月额头上的小汗珠,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害你要特地早点回来,你好像很累欸。不过你平时不是都会早到吗。」 「没关係,本来就是我自己答应的,就......今天你不是传给我水边的链接吗?我就搭车的时候一边看,差点过站。」望月少有地露出尷尬的神情。 也许望月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説到水边太太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一点喜悦的情绪。比起平时对什么事都无感的望月,笑起来的望月简直无懈可击,果然把自己最喜欢的漫画家介绍给他是正确的选择,薰久如此想到。 一会儿过后,教授准时地到场。这堂是应用生物学的课,一年次的望月和薰久现在主要是学习化学、生物学、医药品的基础和相关知识运用。这个是两年制的课程,虽然不需要长时间的鑽研,但教授也不准许他们马虎应对,也有听闻两年次被人当掉重修的事。除了每一堂都要点名以外,差不多隔几个礼拜教授就会来一次口头小测,随机抽人回答他的问题。如果几次不回答或是太离谱的答案,就要放学后帮他做事。 上他的堂每一个人都要提心吊胆,薰因为之前有次要留下帮忙的阴影,所以自此都会预习。只有这次是例外要他帮忙。还记得他曾经问过薰久是怎样形式的帮忙,才让她留下如此大的阴影。薰久那次回来看来神色疲累,只马虎带过,并眼带怜悯的说:「不要问,你会怕。」 教授点名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问问题,他先是做了一点上一课的重温,正当他关上ppt打算开始抽人t时,课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了。所有人的视綫顿时集中在那个人身上,连教授也不例外,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凌厉,却带了一丝无可奈何。 「矢野武,你这年是不是想再被当一次,上年的课不好好学,现在叫你重学一遍你给我迟到。」 名叫矢野武的男孩看起来比他们这届的同学还要老成,听完教授的话后他躬身保证没有下次,但脸上还是笑笑地毫不在意。教授通常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直呼一个人的全名,之后也没再跟他说什么。于是矢野环顾四周,径自来到望月和薰旁边的空位坐下。后来教授几次问问题叫矢野,他都能一一回答。等教授开始重新教书后,薰久才松一口气,偷偷跟望月说:「幸好有你,不然刚刚那一题叫到我我还真没打算准备。」 望月投以一个不客气的眼神,没说什么便继续认真做笔记。 薰久闲下来后便偷偷打量坐在他们旁边的矢野,也许是她八卦的眼神过于热烈,导致原本在玩笔的矢野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学妹,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不不不不是,话説,你叫我学妹?」薰久尷尬地挥挥手,后知后觉到矢野对她的称呼。 「对啊,怎么,大二的人就不能来修大一的课啊?上年教授差点就把我当掉,虽然最后分数仅仅过关啦,但可能是迟到次数太多了,他还是叫我这年要找时间来修大一的课。」矢野满不在乎地説着,又兴奋的说:「我觉得这样偶尔来这边也不会无聊,至少也可以认识不同的人,就像是你们啊?我的名字你们应该知道了吧,你们是谁啊?」 薰久还没适应矢野一大段的自言自语,再次尷尬地开口:「我是大一营养学系的薰久光。」见望月没有打算开口,也是为了气氛不那么僵,便替他说:「他是大一的望月。」 「哦,是这样啊。」矢野像是听过就会忘似的,没给什么回应。幸好不久后这节课就结束了,才没让三人不自在的气氛维持太久。 转课室的时候,薰久悄悄地跟望月説起学校的传言,「传闻矢野人缘很好,似乎在外面有份兼职,很多人都会找他帮忙,可能因为这样也不怎么回来上课,不过成绩倒不是很差。」 望月刚刚并没有特别留意矢野这个人,应该说他不会把心思花在什么人身上,聼了薰久说的话也是淡淡回了句「他这么有名啊。」 虽然望月没有太在意那个人,但是他心底却是由一点不屑,也有一点羡慕,不屑那些人把学习的机会看作可有可无,却也羡慕有人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望月戴上mp3,聆听着音乐,想着之后要交的作业,打算今天还是儘早回去。 「啊,你好啊望月。」那个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望月刚好可以听见的声音。抬头看,确实望月今天才认识,不怎么想见到的那个人。 直觉告诉他跟这个人扯上关係之后肯定会麻烦多多,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轻轻地説了句你好。只是矢野好像没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开始搭起话来。「望月你住哪里啊,是下课了要回家吗?你知道我今天刚好有见过你吗?」 望月不觉得眼前的人这么无聊要把今天上课坐附近的话拿来说,但却没有对这人有再早的印象。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了吧,是早上的时候刚好我们又搭同一辆车,那时候你好像很赶时间,然后撞到我了,不过转眼你就不见了。」 啊,那时候的确有撞到什么的感觉,只是太匆忙他也没时间回头,为了这件事他要记得现在吗?真小气。望月不禁这么想。 「对不起,我那时候的确是赶时间,没能留意到。」毕竟是自己的错,望月想道歉就能了事了吧。 「啊不用那么见外啦,毕竟现在我们也算认识了,何况我也没有要你向我道歉。」 这下望月更不懂了,既然不是要他道歉为什么要一直记着,而且挑现在才説。 矢野并没有为他的纠结作出解释,依然是自説自话:「话説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欸,我今天打算去新青森办点事,你要一起去走走吗?」 望月听到这句话脸色一白,因为他也是在新东森,这条干綫的终点站下车。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个自来熟的人一起走回家,甚至是和他一起去奇怪的地方走走。 ~~~~~ 之后大概一篇都会在2000字上下。 奇奇怪怪(?)的男二终于在第三章出现了xd -- 你就像我最喜欢的那一首歌(四)驶离 望月撒了一个很蹩脚的谎言,儘管不捨得车钱,但摆脱掉奇怪学长的念头比较强烈。 「我在下一个站就到了,不能陪你了抱歉。」 「真可惜呢,我打算去新东森办一下之后迎新活动要用的道具,顺路的话还想请学弟你出一下意见。」从望月闪闪躲躲的眼神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他在撒谎,更何况是矢野这样的人精,只是他也没有当面拆穿。 「迎新活动?」原本打算离开的望月停下了脚步。 「嗯,你不知道吗?你要参加的啊,还是没有人找你和薰久参加?」 之前薰久的确是有跟他提,不过他觉得时候还早不用在意,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矢野看他闪闪缩缩的眼色就知道他起码説中了一半,或是全部。 其实望月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朔间学长之前已经完整地给他介绍过了,并且多次叮嘱他再怎么不爱交际也至少要去第一天的活动。迎新活动是差不多每一个大一都会参加的活动,不是强制性,但基本已经是每间学校习俗形式的活动。在不久之后会有为期两日的秋分日假期,负责迎新活动的学生会会借周末和两天假期的时间,和学校借礼堂的使用权。 第一天是新生介绍会和说明会,会由学长姐事先主动联係自己系的新生,确实名单会在活动三天前公佈。主要内容是介绍学校和不同系生活,再会有一些小游戏让新生和学长学姊们互相认识。之后会有不同系和社团准备的公演,例如音乐社、舞蹈社、科学系等等。介绍会结束后也会一起吃晚餐。 「势利一点说,和自己系的学长姐打好关係,不仅对学习方面有帮助,之后就职想找出路有个人指点一下也是件好事。你也不想将来伯父为你担心吧。」朔间学长巴了下他的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父亲传染了爱操心的毛病。 父亲当时向同事到处打听,找到了这所县内名声算不错的大学。报名之后突然又有个义气同事拜托了在同所大学就读的儿子对我多加照顾,而那个人的儿子就是朔间学长。朔间学长口头上嫌麻烦,却还是每次都会来问我习不习惯,挺口硬心软的一个人。 或许是怕我太过于担心,朔间接着説:「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活动实际内容也没有这么好学,大家都是打着训练、交流的旗号去吃吃喝喝,玩游戏的,我的朋友之中也有不少是想认识学妹而主动帮忙筹备的哈哈。」 朔间缓和气氛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听起来非常让人担心,望月想到了少条筋的薰久。 「还有还有,第二三天记得不要怎么喝酒啊,有学长要你喝的时候就装不舒服就好,希望那班小子不要太夸张啊。」 之后则是根据之前分的小组,由学长姐负责的两天一夜各系迎新宿营,会以较私人形式进行。地点会在预先订的民宿进行,多数位于学校附近。由下午出发,到民宿时第一件事就是要大家帮忙生火准备器具等一下烧烤或是烤肉,等人差不多齐就会开始晚餐,然后围着炉聊天,有时候主办人也会安排换每一炉的成员,希望来来往往的让大家都熟悉。 相比起之前学长姐带领,这次要新生自我介绍,讲讲自己今年的目标,还有加入这个系或是不同社团后想要有什么样的表现。第二天会做的就是玩游戏,户外或是室外都有,晚上则是会喝酒,通常前几天再怎么生疏也能打成一片。迎新宿营之后,新生通常会根据几天下来的体验,选择自己想报的社团。 记起朔间最后的叮嘱,望月的脸色更忧愁了。列车早已不知道过几多个站了,而眼前奇怪的学长看起来就是那种会灌酒而且想认识学妹的那种,他常年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 「既然过站了,那望月也不要浪费车钱,先来陪我看一下我们宿营会用到的食物和道具吧。啊,忘记说了,我把你和薰久加进我们组的名单应该没问题吧。」 不,很有问题。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矢野已经在他思考的时候拉着他走出了车站。他发现连这种小事他也拒绝不了,要怎样拒绝学长们推过来的酒啊。望月重重叹了一口气,双脚却随矢野的步伐前进。 就像矢野自来熟的性格一样,他即使注意到望月不情愿的表情,仍然自顾自地拉着他到处逛。 「这间杂货虽然卖的东西不像连锁的种类多,但价钱都很大众便宜,而且质素有时候比大型超市的还要新鲜哦。生菜来一斤,谢谢老闆娘。」 「鷄肉比较瘦,不过五花肉烤起来比较香。我个人喜欢肥肉比较多的那种......」 「醒酒茶还是要准备一些的,对了,你不会喝的话不要勉强,我可不想看到有人喝到要去医院。」 矢野不正经了这么久,最后难得来了一句认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人喝到要去医院的缘故。 望月被拉着走遍了新东森的大大小小角落,他在这里住了五年,却没有一个外来人要更熟悉这里,而且看矢野和不少老闆都关係很好的样子应该是常客。他忽然觉得矢野的人设应该要作些改变,那种会去街市采购,然后围上围裙利落地煮菜的欧吉桑吗?幻想着矢野拿着菜刀笑眯眯地切菜的样子,望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的时候,矢野已经双手拿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了。他忽然觉得有点歉疚,虽然是被人硬拉来的,但也的确什么忙也没帮上。 「我帮你拿这两个吧,话説学长,不是还有游戏的道具要买吗?」望月拿走其中两个装满食材的袋子。 「那些之后会有其他人买,我只负责食材的部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公认的料理大师哦。」 他説完之后,望月脑海中欧吉桑的形象越发深刻,如果拿那种烤肉派对上只负责烤食物的工具人似乎也很贴切。 「因为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所以趁着大二没那么忙什么也尝试一下,料理、绘画、音乐等等,可以说我唯一没兴趣的就是读书了哈哈。你呢,有想过自己未来想做什么吗?」 完全没想到一副游手好闲样的矢野竟然是会计划未来的人,相比之下,自己反而更像那个游手好闲的人。之前虚度的夜晚,是不是也应该拿来尝试一下新的事物呢? 「我还没有想好。」被同一件事困惑了很久很久的他,一直迷茫地追寻着真相。他已经在同一个月台迷失方向了很久,直到等待的人都上车,一班接一班的人都下车了,他还是没能找到这个车站的出口。他忽然有点羡慕矢野,他也是迷失方向的人,但他并没有被困在同一个月台里。 他是自由的。 ~~~~~ 説好的更新! 我发现日本真的有喝到掛的案例??? -- 你就像我最喜欢的那一首歌(五)一如往常 最后望月还是参加了矢野组的大学迎新宿营,和薰久一起。难得的是,虽然她对矢野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但也没有多説什么,也没有问他参加的原因。这也是他喜欢跟薰久做朋友的原因,她的不多问是出于尊重,让彼此相处都没有压力。或者是他们的经歷过的很相似,所以明白大家需要的是什么吧。 他们到达礼堂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场,不少组围圈坐下,几个学长姐在点名。有一些则是人还没有到齐,学长跑来跑去在找人,不知道做什么的人则是在一旁聊天。他们越过了几组才找到矢野所在的地方。 「啊你们来了,欢迎欢迎。这下子只差两个人了,我去找找,你们先坐着啊。綾子、志,你可以帮我安顿他们吗?」 名叫綾子和志的学长姐看起来是矢野的朋友,「没问题。」綾子说。 志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点名版,「好了,先来点名吧。名字是?」 「望月幸也。」 「薰久光。」 綾子听到望月的名字的时候若有所悟,并笑着跟他道谢:「啊,是那位人很好的望月吗?矢野说你被他硬拉去选食材,真是麻烦你啦。」 「不会,学姐太客气了。」 没想到矢野竟然会跟他的朋友说起这件事,望月有些意外,还有坦白自己硬拉人去。想起那天话题突兀地结束之后,他们在车站分别,得知原来矢野就住新东森附近。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熟悉这边的地形,还有之前上学在列车上遇见的事。为了不让谎言被拆穿, 他特地搭前了几个站,到了那边的自修室逗留了一会儿,结果回到家的时间跟平时差不多,想好好休息的念头没能实现。这让望月再一次觉得和这个学长扯上关係,会打破自己的习惯,一切都不能回到从前的感觉。 不过也许改变也是件好事,如果有人能打破囚笼的话,他会尝试。 「下次要准时哦。」 等望月回过神来,矢野已经揪着两个学弟的后衣领回来了。 「太好了,老师说点完名就可以先开始了,我可不想被拖到上次那么迟才能走啊。」志半是庆幸半是抱怨的说。 第一天的行程比他想象中过得快,待学长姐简单介绍完流程之后,他们一行人就出发去参观大学的不同角落了。有些是他经常去的课室,也有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让他觉得有点新奇。 逛完一圈加讲解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一个时间,途中和其他队伍的人也有擦身而过,因为每一组的行程都是学长姐设计的,所以根据不同系的特点会有不同的路綫,也无可避免的会有重迭的地方。 很快地,他们走完一遍回到原本的起点礼堂了。他们算是比较早完成的队伍,在礼堂等待的只有寥寥几组和负责老师。为了让等待的时间不那么无聊,另一个叫佐藤的学姐提议说不如来玩问答。 大概就是学长姐提出一些与学习相关的问题,然后参加的新人轮流回答这样子。当负责老师还在巡视的时候,问的问题还很正常,例如大家都如何在有限的时间肝作业,在学校觉得最不适应的东西之类。但当回来的队伍渐渐增加,而老师要回去点名之后,问题就开始往八卦的方向发展,例如某某教授其实私底下有怎么样的另一面,系上有谁是风云人物,交过几任女朋友之类。直到全部队伍归队,炒热的气氛才回落下来。 老实説望月对于八卦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多数也是聆听的一员。但这样説説无伤大雅的玩笑和八卦,大家之间的气氛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他也在其中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负责老师在讲解注意事项后,就放手让他们各自开始游戏环节。这个其实是典型的你画我猜,只是加了点学术性。先分成两队,一个人负责画平常做食品实验的时候会用的用具,另一个人猜,最后分数最高那一队的人就获胜。 是个挺简单的游戏,不过大家还是玩得很开心。因为平常也要话实验的平面图,所以对于一些基本的用具大家用不了多久都猜到了。到了后面的挑战题,看到名字很多人对于它的样子完全没有印象。 矢野看到望月画的图案后完全没脾气,谁能告诉他那一坨东西是什么。 「嘿,你知道你在画什么吧?」 「嗯,旁边有提示。」其实望月画完之后也觉得有点抽象,但因为不能写字的关係,他已经画了些关键性的提示在旁边。 可惜的是,即使旁边有些细菌形状的东西,矢野还是一脸迷茫。 就这样,喊了几次pass之后,倒计时也结束了。 「啊,有点可惜呢,只差了三分。」薰久探头看了眼计分纸。 矢野拍了下望月的肩膀,「没关係啦不用自责,不过真没想到你是个游戏黑洞。」 哈,他才不会因为这些事而内疚好吗?而且他那句「游戏黑洞」很明显就不是在安慰他。望月不满地望向比他足足高一个头的人。 「不服气吗?不要紧啦不要紧,之后有一整天的游戏时间,你大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游戏黑洞啊。」矢野留下这句挑衅意味的话后就跑去帮忙收拾东西了。留下望月在原地,一直无感的脸难得多了点不爽。 游戏时间过后可以明显地看到不少组都热络起来了,老师邀请了几位前辈为今天的活动作总结之后,便语重心长地叮嘱大家之后几天不要玩太疯。不过遇上假期又刚来到成人世界的大家都没有把老师的话放在心上。老师已经习惯了几年来的状况,宣佈今天的活动正式完毕之后新人就鱼贯离开,离开的时候都能看出他们期待的神情。 矢野转向出口的方向便刚好看到望月和薰久离开的身影。他不禁幻想,如果学弟是小动物的话,现在应该是有点气噗噗,耍着尾离开的花栗鼠吧。学弟那张死人脸露出其他任何神情都会让人觉得很新鲜,也很有趣,而他最喜欢新鲜有趣的人或事了。 「矢野还是一样喜欢逗弄学弟啊,从高中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志鄙视地看着矢野,这么多年的朋友,矢野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他一看就知道了。 「你也该习惯了吧,他就一直用有趣当准则来交朋友,只是那家伙有趣的定义也是很奇葩。」一旁的綾子见怪不怪。 綾子説的固然没错,但他就是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次矢野没那么好收场了。 ~~~~~ 下下周开始就要跟课表定时视讯上课的我,尽量挤更新吧。 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哦( ̄▽ ̄)quot; -- 你就像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六)影子 和薰久告别之后,望月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在列车里待一个来回,到了终点站他就下车了。难得的,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家里空无一人,他也没有感觉特别孤单。这个时间父亲还没有下班,佐藤女士应该是去了接竹砂放学。 换了一套居家服之后,他开始收拾三天两夜的行李。因为需要的不多,只要几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不消半小时就收拾完毕。望月不禁苦笑,他在这个家的痕跡是这么少,好像现在揹上背包,在这里的一切时光都能被轻易抹走。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明明没有把这里当家,却又会有留恋,説到底还是习惯的影响吗? 现实没有给他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佐藤女士很快就带着竹砂回来,一旁的还有父亲。此时这个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景象是多么的刺眼,使望月好想,好想揹上背包,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只是竹砂比他还要早一步。 「哥哥,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 唯独只有竹砂是他无法讨厌的对象,望月伸手抱住了比他低一个头的竹砂,「好久不见。」 竹砂从他一回来就开始説个不停,像是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有了倾诉对象一样,关于同学、老师、甚至是学校的午餐的话题都一次源源不绝的涌出来。望月时不时给着一些简单的回应,脑里却想着以前的事。 在父亲和佐藤女士重婚不久,佐藤女士就从娘家接回只有两、三嵗的竹砂回来住。听説佐藤女士和前夫在抚养权的问题上一直争执不下,加上前夫有酗酒的恶习,佐藤女士害怕他醉酒后会对竹砂做些什么,所以才这么着急和父亲重婚。望月一度觉得,如果没有感情何必在一起。就像父亲和他母亲一样,因为不爱,最后才会分开。因为两边也不爱他,父亲才勉强要把自己接过来住,而他也变成了这个家的纍赘。他不想年幼的竹砂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唯一那个不被爱的。父亲对竹砂爱护有加,从他对佐藤女士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为了达成目的才结婚的。他会怨、怪责不爱他却把他绑在身边的父亲,会疑惑为何生母能轻易离弃他;也能选择不与继母亲近,却无法疏远竹砂。 那时候佐藤女士还没成为全职家庭主妇,佐藤女士负责送他上下学,能接他回家的只有当时读中学的望月。 有些时候望月因为课业和社团的事耽搁了接他放学的时候,每每赶到小学都会看见竹砂晃着两条小短腿在学校门外凳子上晃啊晃,不时看看周围。有人经过的时候会期待的抬起头,发现不是他之后又会失望地重新低下头,把玩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狗尾草。看到面前的人是他的时候,之前的阴霾像是被一扫而空,总会跑跑跳跳地跟他分享生活上的趣事。 两年之间,很多时候陪伴竹砂比较多的都是望月,而不是父亲或是佐藤女士。但其实,望月觉得竹砂陪伴他的成分比较多。那一段混沌期,他一度不知道来到日本之后应该如何正常生活,可能竹砂也不知情,但他的欢乐和乐观一点一点地感染了他,让他能慢慢地忘记。竹砂的孤单就像他的影子,只是这次他取代了黑夜,陪伴着竹砂。可悲的,竹砂可能是比他父亲还要瞭解他,真心喜欢他的人。 「哥哥,你有在聼吗?」竹砂因为他的走神貌似有点生气。 「嗯?」望月从许久的沉思中回神,神色还是沾染了几分悲伤。 「呐。」竹砂从书包中翻找许久,找出一隻昆虫标本送给他。「听説瓢虫能带来好运,哥哥明天去旅行要把这个也带去哦。」説完就强行把一小隻瓢虫放到他手上。 他们互相陪伴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地,经济稳定之后佐藤女士就成为全职主妇专心照顾竹砂。为了避开佐藤女士,他和竹砂的相处时间就自然变少了。除此之外,每次看到佐藤女士照顾竹砂的场景,他都会不自觉想起以前的温馨场景,还有之后强烈的噩梦。 那些只有女人尖叫声、哭声的夜晚。 那些痛彻心扉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他根本就重来没有忘记,只是一直逃避。不是没想过要彻底远离竹砂,只是这样对竹砂来说才残忍,竹砂还是很常找他聊天或是玩,虽然十有八九都被他以课业繁重为由拒绝。 「谢谢你。」他看着竹砂仍然比低几个头的身躯,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灿烂又固执的笑容。 关上房门,把一切烦扰都拒绝在门外,戴上mp3,望月重新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睡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温柔的男声如此唱道。 在众人的期待之下,今天是个顶着朝阳的好天气。在出门之前他再一次检查行李,不意外地看到了桌子上的便条纸。他看了良久,还是把旁边的蜂蜜水放进背包里。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列车上的人流和平常通勤时段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多人都在讨论自己计划的行程,和他们相反的是,望月对矢野他们的计划没什么期待。 「啊......」胡思乱想期间,望月忽然想起矢野上次随便下的战书,还有那个游戏黑洞的称号。 可能是上天也不想他好过,想到谁谁就出现了。 「嘶!」一下急速的刹车,望月感受到从脚传来的钝痛,他抬头一看。 「不好意思。」那人快速地抬起一袋两袋的重物,正想再説些什么,「幸也?」 「学长。」望月低下头揉揉自己的脚,心想他们还没熟到可以叫名字的程度吧。 「没事吧,抱歉。」知道是他后,矢野刚刚的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回復到原来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果然从同一个地方出发就很容易遇见啊,既然那么有缘,幸也你不介意帮我拿一袋食材吧。」 望月默默接过,第二次在列车上遇到奇怪的学长,被砸到脚,这真是个糟糕的开始了。 ~~~~~ 赶在12:00的我表示,平时交功课也是这样所以没在怕的哈哈哈哈(是在骄傲什么 -- 沉溺于夜色(一)回忆 两人到达集合点的时候未算迟,对很多大学生来説,正常这个时候还在被窝里玩手机。在场的有预料中的前辈们,还有两个学妹自成一角。 「矢野你终于来了啊,超担心你睡过头,啊,旁边的是......」学姐看到矢野才夸张地拍拍心口,表达对他一直以来迟到恶习的不满。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才注意到旁边的新人,总觉得在哪里看过,却又説不出名字。 「你不要在幸也面前这样詆毁我啊,不是説过是意外了吗?」矢野及时帮学姐解围,还缓解了气氛。 矢野捏捏眉心,苦恼转过头看向幸也。那眼里的情绪让望月有一时的疑惑,不过矢野很快就开展了新的话题,于是他也没有再探究下去。自从矢野加入后那边聊得热火朝天,望月自问不是自来熟的人,所以他早就放弃了和那两个女孩搭话的想法,选择去关心本来约好的薰久。説好要在到站后一起走过去集合点,没想到她还没有到站,他就已经被矢野拉走了。 说什么没时间浪费,现在还不是和前辈们闲聊。望月默默降低矢野在心里的评分,打字跟薰久道歉。幸好,花了一点时间在车站里迷路,薰久总算不是最后一个到达。 薰久看到他就兴奋地跑来,「呼,累死我了,为什么没有在车站里导航的app啊?」 望月白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吐槽说没人会在车站里迷路。 下午集合之后整群人就慢慢走向预先租的民宿,途中刚好遇上也是在同一地方落塌的另一队。既然顺路,两队人便一起出发。 可能是邻近大学的缘故,民宿的设计有些类似青年宿舍,睡房摆了两张上下铺的床,望月和另外三个不怎么认识的同系同学一间,薰久则是和另外两个学姐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剩下的两个学长,矢野和健则是奢侈地享受着一间房。 收拾好行装,望月带好随身用品,也差不多是他整个行李的一半了。四人里面有两个看起来是朋友,好像是之前迟到被矢野带来那两个。另外一个人的处境应该和他一样,都是被人硬拉来的,此时显得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学长点齐人数就分配了比较粗重的活给男生组,女生包括薰久在内都在帮忙处理食材了,有点好笑的是矢野竟然在担当厨师的角色,望月自然地回想起他拿着几袋食材的画面。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或许连望月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嘴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动起来、动起来......」在前辈们的催赶之下,总算是赶在日落完成生火的动作,食材也在矢野大厨的指导下准备得七七八八。一场营火大会在日落的背景下慢慢拉开序幕。前一秒的还在忙的人抬起头,看到了粉紫色的天空,时间好像突然变慢了。 「啊,明明就只是大三,我怎么觉得看着新人,自己也老了呢?」志随意的把手搭在矢野的肩膀上。」 「别烦了,你就是老了。」 专注的矢野比平时更无情,侧身躲避他的手。因为要省社团的经费,所以上一天他们没有在学校活动后再聚餐,而是把经费全都堆到了这几天,所以桌上的材料十分丰盛,也非常费时去准备。 肉在网上滋滋地烤着,大家忍着饿意,开始了形式化的自我介绍。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熟,为免男女更尷尬,所以一开始分组是男子组和女子组,一个学长带一组的形式。 望月不咸不淡地介绍了自己的兴趣,宿舍的二人组则是很有趣地以搞怪的形式介绍了自己,在场五个人都捧腹大笑。 矢野欣赏的说:「看连死人脸的学弟都能笑出来的笑话,看来你们二人有天分往搞笑相声发展哦。」 「不是吧,什么时代了学长还在看哪种吗,我们可是理科天才的料。」提议马上受到二人组的上村君嫌弃。望月则是不快地看向矢野,一时装熟地叫他名字,一时又给他取难听的绰号,他到底想怎样。 矢野贯彻一贯的画风,突然又变得正经起来,「好了大家不想只看不能吃的话,就先把自己的目标说好,让我可以好好填报告。幸也先开始吧。」 被再次做成焦点的望月没怎么抗拒,回答了「好好加油,做好本分」的标准答案,只是这次没再被人为难。 开吃之后气氛马上融洽了很多,望月拿了一个烧大虾,外皮有种炭烤的香气,鲜味和水分很好地保存在虾子里面,少有的,他只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随意地瞄到矢野和其他人随意交谈的身影,想起他刚刚惹人厌的举动,那不满好像被一口一口的大虾慢慢抚平。薰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隻鷄翅膀走过来,带着诱人的蜜糖香气。似乎大家都被美食笼络了,薰久口齿不清地边吃着边邀他去第二组玩游戏。 被欢乐气息感染着,他没有抗拒,随着音乐做出奇怪的动作。 「哇哈哈哈哈......」,另一个爽朗的学姐不知道怎么被他逗笑了,「望月啊,你和矢野所説的一样,很搞笑,哈哈哈哈。」 旁边的女同学悄悄跟她説了几句话,爽朗的学姐又突然露出惊愕的表情,「什么,望月你这么受欢迎吗?想不到啊。」 「光?」完全听不懂的望月这时只好向薰久求助,她却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有一个学校的社群网站,专门用来说老师坏话、小道消息,还有各种投票项目。有恶搞的最难搞教授排行榜,也有各种男女神票选。在新手榜,望月不知道怎么就入选了,搜寻的关键字是高冷、学霸、反差萌。没有习惯用社交媒体的望月自然不会知道,而这种一看就知到望月不会喜欢的内容薰久也没打算跟他说。 见好友一副不想多説什么的样子,望月没打算为难她,以倒水为由默默离场。走出了烧烤区,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安静起来。一丝清凉的风吹来,稍微降低了望月脸上的温度。 望月逛了几圈都没有看见饮料吧便打算作罢,正想回去时,「幸也?学弟?」 草地上,矢野有些涨红的脸映入脸庞,比起下午时候的专注,此时他的脸上带了点愁容,手里无意识的捏着空了的啤酒罐。 「你有什么的回忆吗?忘不掉的那种?」 「都是些不好的,你会想知道吗?」望月跟着他一起坐在草地上,抬头是一片星空,不知道在另一个片天空下的那个人也会看到这么漂亮的景象吗? 那个等不到也爱不到的人。 -- 沉溺于夜色(二)孩子 人在困境之中特别容易回想起美好的片段,当时也许不觉得是什么的事情,现在会想起来却觉得那么的奢侈。曾经家里有一家三口,母亲说着今天晚餐的材料,父亲正看着电视里的足球节目却被母亲无情的转台,变成了我喜欢的儿童节目。也许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回忆,但他都不记得了,有些甚至是做梦的时候才会想起,一醒来又如烟飘走。 一霎那的光明,使之后的黑夜更加漫长。 女人的尖叫声仿佛还在耳边,以前还小的男孩会走过去抱着她,跟她说,没事了妈妈。他们都曾相信时间过去会让一切变好,但原来那只是幻想。 小男孩看着灿烂的笑容慢慢变淡,后面是压抑不住的忧鬱;同时,母亲也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被她的病情渐渐拖垮。 于是,她预知到它要来的时候,就会把小男孩关在房间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绝望的一脸。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尽责的母亲,她没办法让小男孩的童年活在快乐之中,但至少,也要避免他再受到自己的影响。 一墻之隔,他聼到母亲的痛苦,却完全无法帮忙,一次一次地觉得如此无力。女人的哭喊声变得渐渐无力,直到父亲回来,轻声安慰她。一家人都知道母亲的心理病情恶化不是谁的错,世界上太多无常。即使有亲人的关爱,有定时吃药,病情也是没有起色。 最后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是深夜,父母大概都以为他睡着了,在房间里低声讨论着什么。刚好醒来上厠所的他回房之前不小心听到了,他寧愿这辈子都聼不到的话。 「我不行了,浩,你带他走好不好。」那个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比以前的哭声都还要绝望,那么的卑微,就像在诉説着自己的遗愿。 「好,但是你答应我......」 过了不久,他就跟着父亲一起去了日本,再没有回过台湾,也没有再见他的母亲。她说他们不在会比较好,但万一她再发作的时候怎么办,有谁能够帮她? 他转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父亲经常早出晚归,生命中有些事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差。 「母亲会来探我吗?」 「我们会回去吗?」 每当他问这两个问题,父亲总是摇摇头,开了口却没有给他什么实际答案。 「还没到时候,她会的,她很爱我们。」 半信半疑的他等了好久、好久,到现在,母亲还是音信全无。到他18嵗生日那年,过了十二点也没有如何惊喜的那一刻,他才开始觉得,可能一切都是个谎言。 也许当时母亲已经死了。 矢野手中的啤酒罐发出咔咔声,望月才发觉矢野还在等他答案。 「现在想来也没有那么不好了,学长呢?」 矢野知道他的回答等于画下了界綫,也对,他也不过是认识几天的陌生人。 「你说的对,也许我以前放下那些不好的回忆,现在就不会那么痛苦吧。」矢野喝乾啤酒罐里的最后一滴液体,主动结束掉这场无厘头的对话, 两人都清楚,有些事不是说忘掉就能忘掉。应该说,他们在被过去困着的回忆异常相似的痛苦,没有谁比谁更自由,更能放下。后来望月回想,这一场对话记录了关係转变的第一步,从他在矢野的问话中想起那段时光开始,命运就注定了之后的纠缠不清。 他们回去的时候众人都喝嗨了,一两个不怎么喝酒的在旁边吃着聊天。没喝倒的男生都两三个一拐一拐回去房里了,其他的都直接睡在烧烤炉附件的椅子上了,还在喝的只有志和綾子两人,学姐和薰久则是在整理清洁烧烤用具。看起来没人注意,或在意他们的消失。 「前辈继续吧,我先去帮忙。」望月説完便转身去帮薰久了。矢野想说些什么,被志用眼色阻止了。 「我和武先去准备一下明天的事,椅子上的人我们会搞定,綾子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那清场就交给你们了。」 「嘿,武,真是不是我说你,别再和这种人靠太近了,上次......」 「已经过去了,我会注意的,而且,算了。」武明显的对他的提醒感到厌倦,没説两三句就离开了。 「真是的。」虽然武的抗拒是预料之中,作为好友他还是或多或少要管一下。既然和武没有讨论馀地,那可能就要从其他人着手了。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晴朗。为了多一点时间玩,前辈们很早就把人从房里逐个逐个叫起来了。一时间,前辈的呼喊和男生们的抱怨充斥着民宿。最终,还是在九点半人齐集合,大家在民宿的饭堂用过简单的早餐就出发了。因为目的地和民宿有点距离,他们这次选择乘搭接驳车,在山脚前面下车。 「好了各位,今天我们大概会爬到山腰的程度,路很平就新手程度,大家都没有问题吧。」 「是——」 「啊啊,刚刚的情况根本没法抱怨,我觉得今天下来回去之后腿会断掉啊。」无从抱怨的薰久只能小声跟望月说,望月于是帮她提了一袋器材。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薰久后来越説越小声,觉得不好意思又知道这是望月少数能表达安慰的方式。 如学长所説,他们花了不用一个小时就到达山腰。不过可能是连假的关係,不少空地都有人了,他们倒是花了不少时间找到烧烤炉和一块空地。很多家庭趁着这个时间带小朋友来玩,小朋友的追逐和笑声令这次活动变得有点像学校旅行,欢乐的氛围中大家被吵醒的心情也逐渐变好。跟昨天一样,一部分负责生火,昨天预留的食材依然是矢野烹调,这次大家都熟练不少,于是很快就可以吃了。到众人都差不多吃饱后,学长带着人去搭建群体活动要用的设备,其馀的人则是留下清理。 ~~~~~ 这边比较像一个过渡,他们的熟悉会偏慢热,好想快写到他们谈恋爱qq 虽説希望是甜,但是写着写着就压抑了,毕竟这是个互相救赎的故事。 -- 沉溺于夜色(三)伤害 不想,但人的一举一动,往往在给他人造成伤害。伤害人而不自知,偏偏受伤害的人还要自我疗伤。 「看,妈妈来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隔着窗,和在保温室的宝宝打招呼。几十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但很神奇地,她就是知道那个是她的宝宝。有个宝宝的脸哭得皱在一起,但一看到她在挥手,马上就不哭了,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血缘相连的奇妙,还有生命即将改变的期待。 幸也第一个会叫的人就是妈妈,是他为她的生活中带来了幸福,但她却给不了任何回报。 「幸也?」 「嗯?」 「你没事吧?到你了。」薰久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望月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在等他继续游戏,可是他刚才完全没有聼讲解,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好吧,刚才可能说得不太清楚,我再来示范一次。」矢野放下大声公,再一次为望月解了围。 薰久轻轻用手肘推了下望月,「你和学长很熟吗,感觉他很在意你啊。」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做。」明明最想看他笑话的人就是矢野,喜欢笑他手足无措,却又帮他解围。 是在意吗?为什么在意?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心中縈绕不散,接下来的游戏也没能专心参与。时间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过去,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大家今天都累了,等下我们去餐厅吃完饭大家就回民宿收拾好东西,早点回家休息,想在附近逛逛的也要先拿行李,不要留太夜。」 「其实挺好玩,我还以为会尷尬,结果学长姐都很好人。」在接驳巴士上半梦半醒之间,薰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也是。」望月朦朦胧胧地回了一句。 望月觉得自己很奇怪,暂时他只能把这种感觉归咎于从来没有在意过一个人。过了很久后他才开口:「光,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对你很关心,在意他是不是很奇怪?」 「那要看看那个人为什么突然关心,而你的在意又是出于什么?如果是朋友或者是恋人关係的话那很正常啊。」 可是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薰久的回答反而使他更疑惑了。 经过一日体力劳动,大家都饿得随便在民宿附近找了间拉麵舖,就草草解决了晚餐。因为要早点回民宿收拾的关係,大家都没有什么兴致喝酒,结账之后就在餐厅外面解散。 望月婉拒了薰久一起回去的建议。 他有种感觉,如果眼前的事不搞清楚,他可能之后都不会找到答案。 「学长,可以借一步説话吗?」 矢野对他突如其来的邀请皱了皱眉,并没有拒绝,只是转身向朋友交代了几句。 「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我吗?」 「学长为什么要特地帮我解围,明明我们不是朋友,如果学长有什么企图所以才照顾我的话,请你不要再这样做了。」 「举办这个活动的目的就是要前辈带新人学习,并不是什么都有企图的。」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你对其他人不是一视同仁?」 矢野对上望月认真的眼神,只能尽力掩饰着眼里的慌张。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在不该执着的事情上坚持呢? 「学长,请你不要隐瞒,也不要説谎。」矢野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正常人被前辈特别照顾不应该高兴,就是没有也不会质问对他好的人,矢野不知道自己踩到他哪个点。 他举手作投降状,「好了我说,是朔方拜托我的,出发之前,他特别拜托我多多照顾你,不要灌酒之类的。」 「就这样?」 「真的,信不信随你,总之我要回去了。」 见望月陷入沉思,矢野放下双手暗自松一口气。 好友们还在原地等他,「说什么去这么久?该不会今晚不回去......啊,好痛!」 矢野毫不留情地给志来了一脚,把他歪到外太空的思想拉回来。「喜欢就去啊,我们这里又没有人阻止你,还有,你不追不保证别人不追。」 「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他是不同的。」 矢野没有理会好友们的添油加醋,是喜欢吗?他回想起以前的几次恋爱,截然不同的感觉让他还是想把他们的关係归类在学长弟,即使旁人都不这样觉得。可以说是从望月离奇的质问中逃走之后,矢野并没有跟着损友们续摊,现在的他更需要休息和平静。 月台的轰隆声中一辆辆列车驶离,一个零丁的身影坐在长椅上。 算是説清楚了吗?望月不肯定,但从学长极力解释的样子来看,应该就像是他说的那样。知道了实情,他却没有任何解脱的感觉。一开始想摆脱掉的奇怪学长,现在自己却变成纠缠的那个。随手回了父亲的讯息,告诉他不必到车站接他,想了想,拿了薰久当藉口,说自己今晚会迟一点再回去。 正想戴上mp3,像往常一样逗留在列车里,却看见了脸色阴沉的矢野。 对了,是住附近,所以回家的路綫也差不多吧。矢野就这样看着他,不发一语,望月只好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氛围。 「学长是要回家了吗?」 「如果我没有看到你,你是想跟以前一样,逗留在车站里,到半夜才回家吗?」矢野越説越生气,紧紧抓住他的手肘。 望月下意识地挥开他的手,尷尬的神色顿时转为疑惑。 「你怎么会知道?」 这句就像是冷水泼在矢野的头上,使他清醒下来,知道不小心説漏嘴却也没办法。 「很久以前在这边看过你,最近看到你才记起以前的事。」 望月敏感地捕捉到句子的重点。 「所以説,朔方学长只是幌子,你看过我才是主因吧。」看到矢野急着解释什么的样子,望月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不管怎样都好,都是我的事,学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以后不用担心。晚安。」 ~~~~~ 望月的性格其实很倔强,而且不易与人亲近,都是和童年的事有关。 不过之后作主动的反而是他,也是这样的性格推动矢野自己的感情\( ̄︶ ̄*\)) -- 沉溺于夜色(四)不稳 因为重新遇见,所以气色变得不稳,是正常的吧? 第一次见到他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的他彻夜准备考大学,在学校的自修室待到校工来赶人,再转去公共图书馆写到人家下班。这时候已经饿到不行,多数时间他都随便在便利店或是图书馆附件便宜的餐厅解决掉晚餐。再之后,他就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了,知道自己再温下去也不可能记得更多,只是不想回家。不想回去那个空荡荡的家。 有一晚,他坐在列车上不知不觉就待到终点站了,车上的乘客大多数都已经走光,只剩下发呆到没听到到站广播的他,还有另一个男的。那个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嵗的样子,捲缩着身体在椅子上睡着了。常常被身边人说多管闲事的他,那天也多管闲事地叫男孩起身。被他轻轻推了几下男孩才悠悠转醒,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片刻后才惊醒自己在车厢睡着了。 「嘿,你还好吧,只是睡着了吧?需要借你电话打给家人吗?」 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被什么掐住喉咙説不出话。 「那就赶快回家吧,家人会担心的。」 男孩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低语道:「没人会在意的。」説给他聼,也在提醒自己。 之后想起来,他之所以懂男孩话里的意思,可能是因为当下他们有着共同的心情吧。所以他做了他人生中最好笑,最突然的决定,邀请一个陌生人去吃烤番薯。 「你家住附近吗?」 男孩露出疑惑的眼神,但还是乖乖的点了头。 「那就走吧,你不是不想回家吗?」 也是要遇上他这样天真的人,不然旁人一早把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当作意图不轨了。或者换个角度,幸好遇上了他,不然男孩还不知道会被真正的有心人带去什么地方。 「就是这里?」男孩指着眼前装着烤番薯的推车,説话所冒出的热气接触到冷空气化成一丝丝白烟。 他点点头当回应,「志村爷爷,今天婆婆没陪你出来吗?」 老人把剩下的番薯从炉里面拿出来装到纸袋里。 「今天太冷了,我不让她陪我出来,卖完这些就回去陪她了。」老人看到他比二的手势,把番薯分装到两个纸袋里。 「给一个的钱就可以了,剩下的就当我送你的。还有,不要每次都来帮我买剩的。今天很冷,快点回去吧。」 説完这些,老人便把硬币塞回他手里,拿着推车慢慢地离去了。 他把其中一个纸袋递给男孩。 「拿回去吧。」 「不行,我不可以收的。不然,至少让我给钱吧。」 「拿回去吧。」不顾男孩的推托,他把纸袋硬塞到男孩手中。「要是想给钱的话,就多点来光顾这个烤番薯摊吧。」 「谢谢。」 究竟是什么呢?是男孩收下食物后露出的真挚笑容,还是男孩说不想回家时的落寞,让他放不下对他的在意。在这之后,他多次有意无意地寻找男孩的身影,列车的终点站、烤番薯摊、附件的街道。每当他经过这些地方就会下意识地寻找,其实没有计划过如果真的重遇可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许没有想过那个人会不会记得他,记得这一次奇怪的偶遇。他把这一系列的行为归类成奇怪的执着,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又有谁会对第一次见的人產生感情呢? 直到这天他终于遇见了男孩,在列车上。男孩稍微长大了,身形变得更加修长,五官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在男孩撞上来的那一刻,他堪堪看到了侧脸男孩就急速地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刻,他有一种淡定下来的感觉。 在大学看到男孩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原来他只比自己少一岁,给他的感觉却那么幼小。即使努力回想男孩几年前的脸,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清,除了那个温暖的笑。可是那个笑容早已消失在男孩脸上。 男孩早已忘记了,使他刚刚才想好的台词不知道如何发挥,到最后只得硬生生地问了名字就离开了。糟透了的重遇。即便如此,他还是按捺不住去接近,去瞭解,去默默保护男孩,可能是为了男孩的一个笑容,却从来没打算让男孩记起他们曾经遇过。他也觉得自己有点病态,但他发现男孩还是像从前一样在车站逗留,而且带着更深的愁绪,脑海的唯一念头只有带走他。 但现在,他有一种危机感,如果没有说清楚,他们可能又会就此错过。 「等等。」矢野衝上前抓住望月的手。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先不要走。」 望月气喘吁吁的同时还不忘挡在他面前。 望月不知道自己怎么答应大晚上来到学长家里,眼前难得有点手足无措的人让他没办法生气起来。 「你要喝茶?还是咖啡,我家里还有......」 「快点説吧。」 被打断的矢野像个没准备好就要上台报告的学生,神情却出奇地悲伤。 「我们见过面,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第一次认识的经过很简短,没两三下就説完了。 「然后再见你已经是大学见到面那天了,这段时间我不是特意跟踪你,只是下意识就留意了。」 「还记得吗?你说你不想回家的事,可能因为那时候我和你有一样的心情,所以之后才会对这件事特别上心。」 「你有注意到吗,这间房子空荡荡的,早在两年前我爸妈就搬出去了。」 説到后面矢野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背对着望月一点一点继续説,虽然这样反而更像在掩饰着什么。 他以为转过身可能会看到望月愤怒、鄙夷、或是无感的表情,也做好心理准备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理喻的行为,凭什么让别人同情呢。 「既然是这样,我今晚就住下来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家了。」 「可以吧,学长。」 无视一脸惊讶的矢野,望月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思考着之后。 ~~~~~ 马上要开学了qq 虽然有点捨不得悠闲生活还有想到之后追来的学业,但也要庆幸疫情好转了。 这本也要加快进度了(+_+)? -- 沉溺于夜色(五)言语 如果你愿意倾听,我可能会不知不觉把最快乐、最悲伤、最无聊、最愤怒的经歷都通通告诉你。 望月为自己倒了杯水,可是很明显,现在什么都平復不了他的焦躁。 原来是他,真的是他。 从矢野説出烤番薯的那段,他的回忆就已经回来了,连同这些年的一些在意重新涌上早已浑沌的脑海。觉得很不可思议,但那个人是矢野又好像很理所当然。 是因为那个人是矢野才在意,还是因为矢野是那个人呢? 水杯里的水被喝得一乾二净,这下连逃避的藉口都没有了。背上停留着灼热的视綫,视綫的主人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那种熟悉的心悸又回来了。 「要先洗个澡吗?我有新的睡衣大码的你应该能穿下,至于内衣裤,我也有新的不过.......」 气氛随着矢野话里的停顿重新变得尷尬,望月想说自己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或者自己掩饰方式的一种,不过哪一个现在説出来都会像是恶作剧。 「不用了,我睡沙发你会介意吗?」 「啊,里面还有一间客房,我收拾一下吧。」 説完矢野也没有等他回答就一枝箭似的快步离开厨房了,好像望月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而他只是意外被邀请的客人。 望月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綳的身体,在盥洗盆洗好杯子好便回到客厅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却挡不住好奇心地到处瞄。电视旁的陈列柜很空,只放了一些零零丁丁的杯子和游戏卡,唯独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有一个相架被摆到柜顶最边缘的角落,不用心看的话根本不可能察觉相架被放在这种地方。 望向刚刚矢野离开的方向,他应该还没好,看一下没关係吧。望月掂着脚,擦了擦镜片的灰尘,一家三口的样子顿时变得清晰。不得不承认小时候的矢野很可爱,算是路过都会被啊姨称赞的那种。被母亲抱起来的他大概只有五嵗吧,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的纪念品毛娃娃,背景是山上。这样看来也许执镜的是父亲吧。 两人幸福的笑容让人几乎无法相信矢野之前的一席话。 空荡荡的房子吗?矢野如果没有主动问的话他还真的不会注意到。比起一般单人公寓,这间的确是比较宽敞。而且房里放的都是个人物品,书、结他、鞋盒,并没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跡,自然就误会成是他自己一个人住的,不过也不可以说这个结论不正确。 「学长......不是一个人住吗?」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是,但是遇见你之后,很快就不是了。」 矢野脸上的那一抹苦笑看得他很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已经不相爱,但是还是会为了孩子维持一个家庭。十八岁才知道这件事有比较好吗? 矢野是这样问他,也是这样问自己的。 一直以为父母是忙碌,忙到渐渐没有时间陪他,或者没有机会一起出现。所以他就做了很多事争取父母的注意,变得更接近父母理想中的样子。他变得更独立,成绩也足够上本地最好的大学了,可是呢,换来的就是道别。 矢野很平静地説着这一切,但望月知道,他肯定是用了很久时间去淡化这件事,用了很多时间去説服自己不要去伤心,才能像第三者一样说出来。 「我问他们,你爱我吗?他们都回答了爱,但是也许是不够爱对方。」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爱我,他们对我很好,只是他们都会有更爱的人了,所以我夹在中间就变成了纍赘。我应该怎样定义自己呢?幸也。」 矢野説了很多,他却一句都无法回答。他也好想有一个人回答他,该怎么定义自己在家里的角色。父亲儿子?竹砂的哥哥?母亲呢?是十几年不见、不确定生死的人,还是只比陌生人亲近一点的佐藤女士?他和矢野都有一种共鸣,索求着类似家庭的温暖,所以两人才都会一直在意着那次偶遇,那次偶尔的温暖。 最后一次也好,他也想再陪一次矢野,当是满足自己的私心也好。这样想着,一直以来的在意好像被稍稍平復了,而且直觉告诉他,矢野不会拒绝他的。 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提醒了他,望月不动声色地把相架放回原处。矢野尷尬的神色让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客房的被子,原来上次弄脏后还没有洗,所以现在只有一床被子。天气有些冷,你睡我的房间可以吗?」 「那你呢?」话衝出口时的担心连望月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我有些厚外套,被着睡沙发就可以了,别客气了。」 黑夜中,望月抱着被子翻滚了一周,摘下mp3起身。我只是去倒杯水,嗯。奔着这个念头,他摸黑走去厨房。由于不熟悉他家的路,所以很多时候他都要眯着眼睛才能避免撞到障碍物。 「嗯......」矢野似乎是説着梦话,身上的外套早已掉到地上。 笨蛋,居然把被子让给我。望月没有理他,径自去厨房倒了些水。只是过了一会,他还是认命地把被子抱出来,轻轻地放到矢野身上。笨蛋笨蛋笨蛋。 得到温暖的矢野舒服地把脸埋进被子里,等望月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放在矢野的侧脸。 他猛地缩回手,一定是因为矢野的脸太温暖,只是因为取暖。这样游说自己,望月捡起掉到地上的外套回到睡房。外套有种洗衣粉的味道,虽然不够柔软,盖在身上却很有安全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得到了一夜无梦的安眠。最近都要靠睡前的音乐才能渐渐睡着,根本不记得上一次睡这么好是什么时候了。 轻轻推开房间的门,走去厠所的路上已经闻到食物的香味了。拿起漱口杯望月才想起一个问题,他用什么刷牙?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的心声,矢野急速地赶了过来。 「旁边有全新没拆封的牙刷,漱口杯和牙膏用你面前的没问题吧。」 「啊,没问题。早安,学长。」 望月呆呆地看着矢野的素色围裙和没来得及放下的锅铲,有一种被母亲照顾的错觉,儘管他的印象中关于母亲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 不好意思,人妻赛高xd 依旧是回忆片段,希望不会太牵强? -- 沉溺于夜色(六)两人的景色 两人开始了无言的早餐。 味噌汤,沙律菜,玉子烧、煎鯖鱼,丰盛的传统日式早餐。说真的,望月没有想过矢野能在短短几十分鐘内准备这么多菜式,即使早已领略过他出色的厨艺。 桌上只有寥寥筷子碰触碗和盘子的声音,望月的专注力全放了在吃上面,无暇顾及矢野向他不时投来的视綫。上一次在家吃早餐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呢。咀嚼的同时无意识地思考着。 「好吃吗?」 「很好吃。」望月放下筷子,不知不觉碗里面只剩下半碗白饭,沙律菜和玉子烧的盘子早已被吃得什么都不剩了。 「想不到学长不只擅长料理,还有煮早餐的习惯。那么以后的早餐可以拜托学长吗?」 也许是因为望月没有十分亲近的人的原因,他可能没有察觉自己有个坏习惯。喜欢说一些过分的话,再观察对方因为他説的话而作出的反应,是他最近对上矢野就会发作的小癖好。 还有,他发现了矢野其实很容易害羞,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矢野就很容易反应过度,好笑的反应让他的坏习惯更蠢蠢欲动。 「没有说不可以,但是你要给一人份的饭钱。」这么势利的话,如果矢野的样子不是仍然处于错愕之中,可能会让人更同意他是个现实的人。 「好啊,我先给一个月的饭钱到你的户口?」 看着矢野一副「太隆重了吧!」的os已经飘到头顶上的样子,望月觉得自己的心情更愉悦了。不过,这场意外的过夜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这顿丰盛的早餐享用完毕之后,就也没有再留下的藉口。 露营像是莎士比亚笔中的仲夏夜,梦幻又虚无縹緲,却又真真实实地改变了什么。 那天之后,他们没有再联络,矢野也没有把便当一事当真,让他稍微安心,如果能忽视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的话。其实,他们也有见过面,毕竟是同一个系不撞到其实还算困难。就在活动上,他在台上面帮忙,调麦克风,把麦克风送去qamp;a的同学手上。看起来好忙,而他就只是坐着,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距离看起来特别远。 是隔了一个学年的距离,还是朋友的距离?望月有点后悔没有把自己的好奇心收起来。 下一次説话已经是学期末了,在走廊遇上的。不难发现,在学校的矢野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可是在他眼中,矢野只是戴了一个自信、外向的面具,把那个容易慌张的自己遮起来了。一得出这个结论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投放了心思时间在一个不算熟的人身上。 可是他的脚还是不聼使唤地走向矢野的方向。 「学长。」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是刻意地打断了矢野和他人的对话。 矢野与那个人説了声不好意思,他没有放过矢野转过来看到他时,眼里的震惊,他的面具似乎在这个时候碎了一块。 得知对方也有跟自己一样的不自在,望月的紧张似乎平復了一些。 「有一点事想请教你,关于系上的功课。」 「啊......我之后还有事要做,没办法留太久。不过要是明天放学的话就有空了,你这份功课不是很紧急吧?」 「嗯,那就明天放学操场等,谢谢学长。」 以为被拒绝了的心情,瞬间又因为矢野的邀约变得晴朗起来。回家的步伐也变得焦急了起来,要好好为不存在的问题作准备,这个谎言才不会立马被拆穿。 矢野正想回去找刚刚的同学问清楚活动的详细内容,肩膀却被一股巨大衝力撞到,幸好他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栏杆。暗叹自己最近的衰运,矢野望向始作俑者。 「学妹,你是在走廊练美式足球吗?」嘴里不客气的説道,但矢野还是帮忙捡起了掉到地上的东西和零钱。 「对不起。」 「话説回来,你带这么多零钱来学校要干嘛?」 薰久接过矢野递来的东西,「没有啦,等下放学要去买礼物。」她抬起头一脸做了虚心事的样子,「话説学长知道明天是望月的生日吗?做了几年朋友都不知道他的爱好是什么,有点失败啊......」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百货公司,无论是课后活动举办时,抑或是活动结束之后,他整个脑里面也只有薰久的那句话,望月明天生日。 既然都认识了,送礼物是很正常的吧,但是他又没跟我说他生日,啊!烦死了。矢野烦躁地抓着后脑,边走进精品店。连薰久都不知道望月的爱好,他更不可能猜到了吧。只好开始回忆起望月説过的话不喜欢运动,也没有特别擅长游戏。喜欢的好像只有,他做的料理。但送食物当生日礼物也太奇怪了吧。 在走马观花了一段时间后,矢野看到了什么而急忙倒车,走到一个手机掛饰柜檯前。吸引他的是一个毛茸茸的仓鼠掛饰,按下去也非常柔软。他本来就对柔软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是小动物。虽然这个比较符合他的品味,但是感觉望月用的话也会很适合,很可爱。 想起来上一次留宿时望月向他借了充电綫,那时候看到的电话壳是普通的净色,也已经很旧了。旁边很贴心地放了同类的电话壳,只是款式大多都是走少女可爱风,如果说送掛饰已经有点过分,送这些的话感觉望月不会收下吧。 在一轮纠结中,矢野终于完成了採购,太累的缘故他直接买了微波便当回家。吃完晚餐后他就时不时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直至到了踏进第二天的12点00分。他打开了line的对话,输入又删除,最后生日快乐四个字还是没有传出去。 是望月先不告诉他的。 ~~~~~ 这篇可以看出学长的少女心了吧,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xd 还有这篇的学弟是带着彆扭的进取(?)下一篇的则是很撩( ̄▽ ̄*) 故事到这里已经有大纲的一半了,之后开学可能会断更,再另外通知。 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家orz -- 明天(一)虚渺 裱上的时间显示着12点30分,矢野坐在操场的长椅上,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隻仓鼠掛饰。后来查看课表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根本就没有课,那时候已经回到学校又不好再浪费车钱回家一趟,只好去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想到早上学弟妹在礼堂看到他的样子,真的是比尷尬更尷尬,幸好他圆得过去,说是帮教授处理昨天活动剩下的匯报。 在仓鼠掛饰快被他捏扁的时候,望月终于来了,似乎因为要赶过来所以小跑了一下,不只气喘吁吁,脸色也变红了一点,汗水随着脸颊的形状滴落在微微突出的锁骨上。默默看完这一切的他掩饰地撇过头。望月还是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但他就是感觉到他比平常多了一点愉快。 于是他决定把惊喜留到最后。 「説吧,是什么问题?」 望月的问题聼得出来是有深思熟虑的,他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望月的时候,那个全神贯注在学业上的样子,矢野讨厌着那样的表情,因为自己根本就无法理解望月真正想寻求的是什么。他知道,有一天望月会走到更远的,不是说离开学校,而是他会踏上自己的旅途。比起更年长但对于未来一无所知的自己,这种认知也使他恐惧。 好像从一开始,望月就被虚渺缠绕着,令人看不清,只有那一双同样带着寂寞的眼神,是他唯一能理解的。这一场问答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不是他在思考怎么回答,就是望月在思考怎么才能做到更好。他尝试过了,像平常的闲话日常一样,在问答之中插入一些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僵硬。但是望月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无法像以往照读想好的腹稿一样去应付,无法笑着説着那些自己一点也不在意的话题。 「差不多就到这里了,今天谢谢你了学长。」 「啊,等等,今天是你生日吧。」 在望月的视綫下拿出仓鼠掛饰,不知道为什么比在女店员的目光下付款更觉得羞耻。望月没有说很开心,似乎一心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 「昨天撞到小光的时候她说的,所以临时买了这个,不要太挑啦。」 老实説,我还真不想有人知道我在百货公司逛了一个小时最后买了这个,也说不出这个很适合望月的理由。 没有任何嫌弃的话,现在的望月一心一意都在如何把掛饰系上手机,他捏了捏仓鼠,又戳了戳它的毛,露出一个,似乎被疗愈到的笑容。直到之后,有事没事这个笑容都会在我的脑海不停重播,我才察觉到一些不妙的事即将发生。当时的我,似乎也被这个笑容感染,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呼,终于找到你了,咦,学长也在?」 果然不该在白天説人,前脚刚刚把薰久搬出来做藉口,下一秒本人就出现了。 「因为已经快半个小时了,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就到处找找你。」这句也是对望月说的。 想来他们放学之后应该有约,而且被耽误了半个小时。 「抱歉,还有,谢谢你的礼物。」望月看起来也很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和报告。没有反应过来的我只能呆呆地看着这突然的变化,薰久的目光在我们,还有那隻仓鼠掛饰之间游移,好像在读懂些什么。 「原来学长也在帮幸也庆祝?那不如顺便,一起去吃饭吧?」 「咦?」 就算后来知道薰久纯粹是缺一个夹钱的人,他的脚还是自发地跟到了餐厅。 「三位是吗?请跟我来。」 由于是午饭时间,西餐厅门外有不少人在等位。他们没有预约所以等了一下才有位。 「一个咖喱饭,一个肉酱意粉,一个蘑菇白汁螺狮粉,三杯水,谢谢。」 薰久满意地合上了餐牌「一会儿还可以叫个小蛋糕,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蜡烛啊。」 而我则是在感叹着荷包。 服务生很快就为我们送上了餐点,在我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薰久就示意服务生可以把蛋糕送上。点亮了蜡烛送达望月的手上,熠熠的光映射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特别、特别、寂寞。怎么样才会不寂寞呢,三年前遇到望月他就一直在想,或者是,自从父母开始越来越少回家他就在想。 因为望月不想太高调,我和薰久没有唱生日歌,就是小小声地哼唱。望月配合地闭上眼许了愿,熠熠的光被吹熄,但他脸上的寂寞没有随着火熄灭而消散。很在意,像三年来不时的在意,就连回家的路上,他也一直想着到底是需要什么,才不会再寂寞。 由于顺路,望月和他一同走去铁路站。中途他突然递来一个耳机。 「要听吗?」 是首与恋爱有关的歌,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跟望月这个人意外地夹。前奏的鼓声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脑海中,歌手的声音很温柔,但又像是竭尽全力地唱出一切了。有时候,説不出口的话,往往能用音乐代替,就像当下的心情。 回到家的时候就刚好下起了毛毛雨,不知道为什么,他拿起来耳机,搜寻了那首歌的名字,然后一遍一遍地聼。他也忘记了,到底是听到第几遍的时候眼泪就落了下来,也忘记是什么,就懂了为什么会感到寂寞。 是这么努力想排解寂寞,却依旧感到寂寞的时候吗? 他只记得,拿了把伞就一股气地衝了下楼,跑到了铁路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打给了望月,第二次就接通了,然后,听到了望月同样不稳的声音。 「喂,矢野,怎么了?」 「啊,我在铁路站。」 「......我来接你。」 可能望月没有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叫他本名。完全没有原因的对话,但望月就是来了,在渐渐变大的雨势中。他的肩膀、手脚都被雨打湿了,但是却护住了一封信。 ~~~~~ 望月生日快乐qq 究竟寂寞是因为什么呢? -- 明天(二)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是包含了悲伤的雨水,落到地面的声音。 望月拿着伞快跑,路人伞边滴在外套上,小水洼溅起来打在他的脚边,更不用说夹杂在风中的雨水,渐渐模糊了的视綫。唯独是那封信,依然是乾燥的。 每逢节日,他就会觉得母亲已经不在了。生日不在话下,新年、圣诞这些被商业化的节日,説着如何庆祝的同时,他就会开始想母亲会怎样庆祝,这些一直一直都在提醒他母亲的存在。 不管怎样努力忘记、忽略,却还是会在意。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样,就是每年都会收到的信。跟一般的信无异,白色信封,只需两元的邮票,用浆糊轻轻黏起来的信边,但每一次拆封的时候仍然会紧张。其实,七封里面的内容都大同小异,「过的很好」、「最近怎么样」,怕他太久没接触看不懂中文,往往会附上日文翻译,然后,在信的最后再附上一个地址。两个多小时的飞机,远比青森去北海道的车程近,只是去了又会怎样呢? 比起探望,他更害怕面对过往。不是任何人或事都能随着时间前进的。 取信的时候,管理处的大叔看见他如释重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包裹,「你是住302的望月吧?检查一下包裹,有问题打上面的邮递电话就可以了。」 拆开封条,目测有十几个芒果,难怪拿上来的时候那么重,还有一封信,比以往的都要厚。 「不好意思,你很赶吧。」 矢野看见匆忙跑来的望月,到嘴边的话又嚥了回去。 「没关係。不过,呼,可以先帮我一个忙吗?」 矢野接过他递来的信,望月做了一个打开的动作。 是特地写给他的信吗?矢野顿时有些紧张,虽然有些过于类似少女漫画里的幻想,但还是有些期待。他心虚地瞄了眼路人,「那个,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小型咖啡厅门外的屋簷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雨,聚集了一些人。 推门进去后来,他们随便点了两杯饮料,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拆信了。 「亲爱的幸也, 今年寄了很多芒果,都是台湾特有的品种,希望你们都吃得开心。 转眼间十八嵗过了两年了,你也已经是一个能够独当面的大人了。我总想着,十八嵗以后的礼物一定要更体面,无奈钱都拿来缴药费,只能拿自己种的东西当作一点心意。 不要担心,医生说病都好很多了,反而是胃这几年不太好,虽然近年都很想去探你和爸爸,但是医生说身体状况真的不容许...... 如果真的有时间的话,幸也可以来台湾的话,我一定会带你到处去参观。 最后,无法陪你成长真的很抱歉,请你尽量不要怪责爸爸,他已经很努力了,也很感谢佐藤女生这几年的付出。本来想着这些话能够亲自跟你们说的,但现在的话,从爸爸口中知道你们生活得很好,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幸也,之后的人生,要笑着活下去哦。 爱你的妈妈笔」 矢野结结巴巴地读完了信,不只是因为不正宗的日文,还有满嘴的苦涩。开头的收信人写着幸也,他那些幻想就已经像打火机的火花一样,一下就熄灭了。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幸也经歷的是这样。他以为从那首歌里面懂了幸也,其实,也不过是整个拼图的一块碎片。一直以来,在车上逗留,不想回家面对的事被揭开了面纱,他们又为何要这么可悲地相似呢》 滴答、滴答。 被护得好好的信,最后还是被泪水沾到了。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拆这一封信。」 没关係,连这一句也説不出口的矢野,只能向用手擦着眼泪的他递上纸巾。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知道的,这些事,会让你很困扰吧。」 为什么,他到这一刻还可以勉强自己去笑? 他究竟知道这种笑容有多牵强吗? 「够了!」 「不要再说对不起。」 「这些事本来就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无论是我、薰久、你的爸爸,谁都可以帮忙。」 几乎是用吼的説完这一句一句,两人之间,甚至是咖啡厅里都陷入了沉默。 望月怔住了,只有眼泪还在向下流,滴答滴答的声音就是他现在唯一的生命象徵。 不知过了多久,到咖啡厅又恢復热闹之后,望月才像被重新开机般清醒过来。 「学长,我想去看她。」 他没有问「应不应该」,没有说「要」,只是说「想」。 就像是小朋友有些任性的要求,想要那个玩具,明明知道父母不怎么可能买给自己,却还是好想要,所以抱有一丝幻想。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勇气,阔别快八年的见面见面可能是最后一次,但还是想有个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去尝试一次。 「可能她是骗我的,可能她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我还是好想、好想,去啊。」 「去吧。一起。」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剩下咖啡厅里摆鐘滴答滴答的声音;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乾了,剩下红肿的双眼与泪痕;门外避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剩下的是会一起走下去的人。 需要的不只是蛋糕、祝福,生日的人还需要有人在生日之后陪他继续走下去。 矢野觉得自己获得了多一块拼图,能够拼凑出望月全貌的拼图。 ~~~~~ 明天这个章节是故事一半的转捩点。 不仅是他们超慢热的感情,还有他们两个本身的背景。 作为主要过渡这段比较抒情和短(吐舌) -- 明天(三)体温 矢野把他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地上的水洼都差不多乾透了。 就好像天气预报不能预测何时会有雷阵雨,人们总是接触到第一滴雨才记起没带伞,他也才后知后觉自己和矢野关係的变化。 什么时候从学长变成了可以倾诉的人,一想到学长只是把自己当后辈,自己却有着不可告人的感觉就觉得愧疚。 「今天回家好好休息,还有,生日快乐。」 接着,一隻带着温度的手就降落在他头上。看完那封信之后,他的感官都变得很迟钝,可能因为这样,这个触感才会一直停留在他头上,把那些负面情绪都挥散了些。 家里被佈置了些庸俗的装饰,桌上有丰富的菜,几乎是一开门就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竹砂像是早已听到钥匙声潜伏在门口旁,却又克制着自己。他的脸红红的,应该是放学后还去河畔跟朋友打了一会儿棒球吧,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上了这种温暖的想象。 「哥哥生日快乐,还有蛋糕是我挑选的哦。」 望月被他自豪的样子逗笑了,「谢谢你。」 他重复着刚刚矢野对他做的动作,好像这样做就能把温暖的感觉传递下去。 换衣服的同时,闻到那一阵成熟的果香,他才从今天的一切回过神来。 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天。 以往的几年他都不喜欢庆祝生日,躲到半夜才回家,第二日早上就会看到丰盛的菜色被保鲜膜封印着放在雪柜里。还有,竹砂发现自己在等他的过程中睡着了,脸上愧疚的神色,也是他这几年生日不能忘掉的记忆。只是他还是坚持不要庆祝,竹砂还是坚持要等他回来。 他知道自己有多懦弱,看着蛋糕上的数字,就会无药可救地想起,因为他的出生,而导致父母往后的人生出现了这么多的痛苦。为什么?他就会忍不住问自己,问他们,为什么要让大家都痛苦? 但这一年,他决定作出改变了。 所以现在,让竹砂唱生日歌也没关係吧。 「许愿!记得不要告诉我们哦,不然不会灵验的。」一吹熄蜡烛,竹砂就兴奋地説。 「许了。」他有点敷衍的説,毕竟他从来就不相信愿望能成真的説法。 桌上的一边狼藉被暂时堆放到洗碗槽里,佐藤女士正哄着竹砂睡觉。 望月拿起信和一个芒果推开了书房的门。 「爸。」 这个单词已经很久没有説出口了,两人都觉得有种无法解释的奇怪。 「这是,她写的信,还有种的芒果,我先出去了。」 回到房间,他就像全身被抽乾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 父亲一直知道信的存在,但从不会过问,也许觉得问了他也不会回答吧。 「不要怪责你父亲」,究竟她是抱着什么心态对于一个抛弃自己的男人这样説的呢? 所以这次既是对他之后的离开作一个解释,也是变相的一种报復吧。 算好了时间,他再次推开房门。 意料之内,父亲看完信之后,并没有哭,也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 「坐下吧,有些事跟你说。」 「首先要说的是,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差。」 父亲不停地深呼吸,这样的他是望月从来没有见过的。 父亲从不知道书柜的最底下拿出来一本很厚的照片,打开了第一页—— 黑白照片中,穿着碎花洋装的女人坐在湖畔旁微笑着。第二幅照片是一男一女,男的提着公事包,女的是刚才穿着洋装的。 「这个是你的母亲,二十年前我们还在台湾的时候,她笑得很好看吧。」父亲的笑容是少有的温柔,最后的问句比起问他答案,更像是自言自语。 「玲她不是很喜欢拍照,而且那时我因为工作的事情要在日本台湾两边走,相处时间变少了。」 父亲慢慢地翻着相簿,女人的独照比较少,大多都是两人的合照,而每张照片下面都註明拍摄的时间地点。 父亲揭页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这张是玲飞来日本时我们在机场拍的,那时我们在吵架,为她抑鬱的那件事。在她被诊断出有抑鬱症之后,一直都有寻求治疗,也有用药,但情绪还是有常常不稳的情况。那时候的通讯没有现在的方便,我在异地无法得知她的状况,所以想跟上面申请调回台湾工作,方便照顾她。但她不想影响到我的事业,所以我们在这件事上一直得不到共识,直到她飞来台湾告诉我,她怀孕了。」 怀孕的话,就逼不得已要中断掉一些用药,而这一中断不知道会对玲的病情造成多大程度的影响。我,还有彼此的家长都担心她和宝宝,但她坚持要生下来。 父亲指着机场照片旁边的婴儿照,「那时候玲就和我住在当时的租屋处,幸好房东通融,过了不久,你就出生了。」 「也许是上天保佑,或者你真的是我们的幸运星,有了你的陪伴,怀孕过程你们都很健康,玲的情绪起伏也没有以前严重。我们都相信,你在我们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带来了最大的幸福,所以决定把你命名做幸也。」 后来的照片主要记录了他的成长,多数由父母掌镜,中间穿插了一些全家福。 「不过,我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玲的病情反弹了。起初我们都以为是產后忧鬱情绪引起的,但徵状持续地变得严重,我们才开始怀疑是產后抑鬱症,或是以前的抑鬱。」 之后的几页变得空白,父亲似乎有些不想面对,合起相簿。 「虽然你们相处时间不长,但你应该感觉到,你的母亲是个很执着的人。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她还坚持每年写信给你,说这样,才能让你记得她好的一面。她也很执着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不愿意让谁感到负担,所以寧愿自己面对,也要我们离开好好生活。 我知道她很想再见你一面,所以如果可以,就带着我的心意一起去找她吧。」 ~~~~~ 算是一半的真相大白?www 要解决了家庭问题才能好好专注在学长身上,所以这几篇都会是幸也身世大白的片段(?) -- 明天(四)日升日落 「幸也?」 「是幸也吧?他看到我们就真的不哭了啊,健,你快看!」 「他是看到你才不哭的吧。」 一男一女站在病房的窗前,看着一个个保温箱里的初生之犊,有些睡的很安稳,有些在吵闹,唯独一个睁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们。 「是我的孩子啊。」女人指着那个与众不同的婴儿。 可是女人温柔的笑容和声音却被蒙上了纱,模糊在他的视綫外,离他越来越远。 「不要!」 溺水般大口呼吸,在看到熟悉的房间,望月才意识到刚刚的都是梦。脚步虚浮地走入洗手间擦掉脸上的汗,看着镜子的自己,望月一言不发地洗净脸上的泪痕。 回到房间打开窗帘,早上七点,太阳已经升起了。 会做那样的梦,大概是因为昨日父亲口中一句又一句的「玲」、「母亲」。这两个称呼指的都是他认识的人,可是那是照片却使他觉得异常陌生。就好像他认识的那个自童年就离开了的人,和这个坚持着不管怎样都要生下他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可以说,那个到了大结局才被导演洗白的角色,让观众质疑自己前几集的仇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直以来的愤怒到底是为谁而生呢? 望月知道这么思考下去,自己也不会得出答案的。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订好回去的时间和机票。大后天开始便是包括儿童节在内的四天连假,如果错过这次的话,又要再找适合的时机。 但是这样突然的回去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她所説的只是客套话,其实并没有期待他回去,其实只是礼貌上的关心,只是他想多了。 因为一直患得患失了太久,所以才更害怕被丢下。 如果,和自己期待中的不一样,要怎么办? 仅仅是幻想,望月就已经感受到压在心上的重量了。 把手机丢到一旁,关上窗帘,也许这样暂时逃避一分鐘、五分鐘、一小时也可以吧...... 「叮咚」、「叮咚」连续几次的手机响铃,望月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时间。 啊——是什么时间真的睡着了,竟然下意识地睡了个无梦的回笼觉,真是稀有。啊对了,讯息。 是学长传来的—— 「早安,今天有已经大一岁的感觉吗?不过跟我比起来你还是个小屁孩啦哈哈哈。」 「还有,之前説好一起回去的事,不是开玩笑的哦。」 「儘管从未见面,我可是会好好表现我的魅力和亲和力(得意的小狗贴图)」 「有什么要注意的请告诉我,还有我查过了东京头三位最受旅客欢迎的手信,迟一点要去看看吗?」 「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谢谢学长关心。」 打完这句后,望月便不知道如何再回应下去。在他想逃避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比他还要认真看待这件事,会默默给他打气,不经意中鼓励他。察觉到这一切之后,他更是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的好意,如何让这段前后辈关係不要越距。所以就算无法拒绝,他也要尽量变得生疏一点。 「我想趁着大后天开始的连假回去,机票方面,我不想浪费学长以及你父母也辛苦赚来的钱。」 「很感谢学长的好意,但学长本来就没有陪我回去的义务,手信方面谢谢学长的推荐,我会去看的。」 这些连自己也觉得绝情的话,学长看了觉得他不识好歹,也就不会再管他了吧。而且里面也有真心话,他认为学长没有陪他一起面对的义务,如果到时见面很难堪的话,他自己一个承受就好了。虽然是这么想,打完这一串话后心情还是不能避免地变差,毕竟是学长关心在先,内疚感慢慢地浮上水面。 发了一则讯息给薰久后,他就关了静音,也没有再看和学长的对话。 望月站在地铁站出口等了一会儿,一双白色球鞋映入眼帘。 「嗨,你找我时刚好睡醒呢。」薰久説完还顺便打了个哈欠。 「对不起,我也觉得有点匆促。」 「啊没关係啦,我只是説説,而且你在line说等我出来再讲,感觉有点凝重。」 「因为......大概要从很久之前开始讲,我们边走去商店街边说吧。」 望月的背影,让人觉得今天的他有哪里不一样。留意到这点的薰久呆了呆,才跟上望月的步伐。 「不是吧!」 「嘘,小光,太大声了。」 薰久察觉到自己的惊呼引来商店街众人的注目,迟一步掩住自己的嘴。 「这么严重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而且那个奇怪学长还要比我早一步知道。」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时机,而且告诉你可能只会让你徒添困扰。」 薰久数不清望月今天到底对她説了多少次对不起,虽然气他们作为朋友,幸也却迟迟没有告知一直以来的忧虑,可是她更气的是自己没有好好尽到朋友的职责。 「幸也,虽然我也许没有矢野学长那么可靠,但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分享,如果你想的话。我可能不能帮到什么忙,但也希望成为你能依赖的人之一。毕竟我们是朋友。」 看着幸也説不出话的样子,她什么气也没有了,还是处理目前的事情要紧。 「机票订好了吗?我记得去台湾好像不用签证?」 「机票还没,但我有在准备行李。」 「还要预留一点位子放土產,我看看,这个大福好像不错,要试吃一下吗?」 搭上新干綫的时候刚好正日落,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橙黄的道路上,手上都带着大包小包的土產。 「小光,这样不会太多吗?」望月举了擧手上沉重的购物袋。 「差不多吧,这一袋就当作我对伯母的心意,不用还钱给我啦。」 「呃,小光......」望月正想説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学长的来电,对于望月来説,此时就好比地狱来的呼唤。 ~~~~~ 学生的暑假=网上补课qq 这次之后都是星期三定更哦(如无意外) -- 明天(五)眩目 那几条讯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幸也变回了当初那个被迷雾围绕,看不清的人。是我从来没看清他,还是他的本性就是一个忽冷忽热的人?就在前几天幸也主动跟他分享家里的事,今天就主动和他划清界綫。总觉得是他的关心太多馀,或者过了幸也心中的朋友界限。 但是,他没有打算在这里停下。 再解释什么的话,只会被幸也用更加礼貌,甚至是冷漠的言语拒绝,既然这样不如用更加直接的办法。如果不能当面谈的话,就只好用电话了。 电话响铃许久后终于被接起,电话对面的另一人迟疑着开口:「喂,前辈?」 「幸也,现在在哪?」 「那个......」当望月左顾右盼,苦恼着附件没有显眼的路标时,薰久眼明手快地递给他手机的导航。「我在东京駅一番街,和薰久一起看手信。」 「哦,那样啊。」 矢野的语气越是云淡风轻,越是令人觉得可怕。 「那看完了吗?」 「嗯,现在准备乘新干綫回去。」 「我有点事想找你,当面地。不过今天你们都很累了,我明天早上跟你约时间?」 「我......」 「你没空再告诉我吧,今天好好休息。再见。」 望月再见在説出口之前,矢野已经掛电话了。 看到望月落寞的神情,薰久担心地问:「没问题吧?是谁打来的?」 「是学长,没事啦,只是之前有些食品报告上的问题要请教,可能没收到回覆所以才打来问的。」 薰久不疑有他,很快就被第二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啊啊你说了我才想起,报告下个星期就要交了,我才做了分析啊。今天要快点开始了。」 两人乘上下班时段的电车,好不容易挨捱到人群减少就已经要分别了。 「拜拜,我回去赶报告啦。」 「拜拜小光。」 现在的他还没准备好跟人坦白,任何一点对学长的感情。他好像又变回以前的孤身一人。在光的陪伴下,虽然已经有了个能够互相理解的对象,但还是有不能说出口的地方。有时候,他没有说明,矢野却懂他,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在他痛苦的时候给了陌生人的安慰。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之前才会下意识地向矢野求救,希望有人能陪他一起去面对过往。 在他下定决心拒绝学长之后,就已经明白会失去这一个人。 被不知道多少个路人盯着看,踌躇不前的他终于推开餐厅的门。今天一早便收到学长的讯息,约在这家离家不远的西餐厅。 「你来了。」 「对不起,等了很久吗?」望月注意到桌上的咖啡已经见底了。 「没事,先点餐吧。」 结果等餐的空档又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打破这沉默的是矢野的一个动作,他从旁边的背囊拿出一个塞的满满的纸袋。 「既然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那你至少把我的心意带去吧。」 纸袋里装着几个玻璃瓶和罐子,矢野逐个逐个罐子打开,里面飘出食物的香味。 「我看看哦,这里面都是渍物,有泽庵,白萝卜的顏色很好看呢。还有各种蔬菜,小黄瓜和酸昆布,配饭吃很不错。这些的话伯母应该比较容易接受,不会太重口味,很健康。」 望月脸色复杂地看着瓶罐里丰盛的醃渍小菜,「你从哪里买来这些的?」 「一部分是买的,一部分是街坊们送的。因为常常光顾,所以一些醃製比较久的私藏老闆们也愿意让给我,而且买得多自然就有送啦。」 「而且,你都已经买了手信,做其他选择的时候想起伯母本身会耕作,可能会欣赏日本的渍物,所以就买了。」 已经不记得自己欠学长多少句谢谢,明明是自己的事,却让学长替他操心,之前明确他的事这时侯更让人感到愧疚。 矢野见他没说话,硬是把袋子推到他手上。这时候正好上菜,望月到口的话也就默默嚥下去了。两人都心不在焉地吃完午餐。侍应随即替他们收走碗碟,并递上结帐单。 「那个,其实今天还想说的是,真的不可以一起去吗?」矢野紧紧抓住结帐单,一副望月不答应就不走的样子。 「我之前打工的时候赚了一点零用,加上我的父母也不管我,所以本身是打算在连假一个人去旅行。我也没有去过台湾,刚好两个人去台湾有个照应也不错吧?」 看到望月飘过来的眼神,他慌忙补充道:「我真的是想有个熟人一起去观光,不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的。」 虽然不知道矢野坚持的理由,但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也没理由再拒绝。而且,他早也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对矢野妥协,总感觉那几袋渍物现在变成了贿赂。 「那好吧,后天我们就一起去吧。」 「真的吗?那要快点订机票和收拾行李了!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啊......」 学长眩目的笑容毫不掩饰,让望月有点意外。 「我已经订了机票,可能旁边的位置已经被买了,你要先查查看。」 于是,学长暂时退回了结帐单,多叫了一杯热美式和一杯热可可,两人就这样聊到了黄昏。像前几次一样,学长先送望月到公寓再回家,路上主要是矢野在说话,望月偶尔会回应一两句。 「感觉学长比我还期待去旅行,但我觉得学长已经去过好多地方旅行。」 「是有跟家人去过几次旅行,不过台湾是没有去过。抱歉,我没想到你要回去的压力,还抱着一个去玩的心态。」 望月听到后意外地抬起头望向他,「不,我的意思是学长意外有孩子气的一面,反而让我也有点期待这次的旅行。」説罢还罕见地露出浅浅的微笑,完全不知道在矢野的眼中是同等的灿烂。 「那就好。」不知如何反应的矢野只好吶吶地回应。 别人常说恋爱会使人变成笨蛋,很明显这两个人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笨蛋。 ~~~~~ 之后就是旅行篇欧耶(*^^*) 终于可以写喜欢的情节! 这章两人的兜兜转转虽然有些遥远却也是望月这种超慢热的必经过程(叹气 -- 明天(六)被封闭的日子 也许是有了明确的目标,这两天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难捱。不过也有可能是有学长在,忐忑不安的心情多了一个人分担。我们二人拿着轻便的行李,在拥挤不堪的车厢中摇摇晃晃。不久,越接近羽田机场,空间里的氧气开始增加。学长拍拍我,指着旁边的两个空位,「坐吧。」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不过学长看着我的脸上都写着的担心:「紧张吗?」 「还好。」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我才发现好像无意中终结了话题,于是我把耳机的一边递过去,「要听吗?」 他说:「好。」 「很好听。」 在最后一粒音符落下后,他这么评价道。很奇怪,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一定会认为只是礼貌的称讚,但学长的话,我会想觉得他是真心认为的。 「这首的名字叫做轻抚夜晚的玛瑙,每次听的时候,都有让心灵平静下来的神奇功效,只是稍微有点悲伤。」 「嗯,到站了。」学长的反应有些冷淡。 因为有事先在网上登记,所以托运行李的手续没有很耗时,柜檯前面排队的人也没有我想像中多。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多一些,我们慢慢地走去登机闸口。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搭乘飞机,却是第一次意义上的旅行。以前父亲也曾尝试带我去台湾,在我还小的时候,不过由于母亲过于担心最终还是没去成。虽然父亲已经调回公司在日本的总部,但还是免不了要出差,所以有时候会把我托给朋友照顾,印象中是一个亲切的叔叔。不过当叔叔结婚后,这种情况就变成了打扰,也许这是父亲会再娶的原因之一。 登机闸口前有几间免税商店,有卖菸酒,比较多卖食品类的手信。 「要不要带多几样,可以再看看?」矢野指着其中一间店。 「我们两个的行李箱都已经装满了。」我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个事实。 我总觉得我说完这句之后,他的脸看起来有点失落。于是我指着旁边的咖啡店,「要去喝点东西吗?」 矢野很快就把手中的特浓咖啡喝得一乾二净,而我还在慢慢喝拿铁。 「你很渴吗?怎么当水在喝?」 「呃,有一点,而且今天有点太早起床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在我看来,他的紧张比他的黑眼圈更明显,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紧张。 「你不是说有计画去不同景点,导游要说来听听吗?」 我记得之前的学长在说话滔滔不绝时总是很自信,儘管当时的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有某种领导才能,吸引人去跟随他。 在学长简略说完第一二天的行程后,我手上的拿铁也差不多见底了。丢垃圾的时候刚好广播要准备登机。 「走吧。」 两个多小时的短程飞机,在起飞不久后空中服务员就开始派发飞机餐,早餐份量比较少,有一个餐包、沙律和炒蛋以及一些时令水果。我用叉子插起芒果,机械式地放进口中,不免想起从台湾运过来日本的那一箱的芒果,为什么味道差不多,那箱芒果闻起来总有一种难以比拟香甜。 「到了台湾之后,我想吃好多好多芒果。」 「一起去吃吧,你也要陪我去吃滷肉饭。」 这样聊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机长广播现在已经到了路程的中段,早餐吃完后只能看着窗外云景发呆,不过一杯咖啡果然还是敌不过睏意,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小睡了一阵子。学长也睡着了,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他的头搭在我的头发上面,这样的动作我有希望过可以再持续多一秒、一分鐘、一个小时。不过下一秒学长就被我的动作弄醒了。 他活动一下颈子,而我也趁机拉开一点距离。此时飞机已经降落在桃园机场,我们下机拿完行李后便按原定计划去找接应我们的人。看了那封信之后,我把收在箱子里,过去的十封信都重新拆开来看。其实每一封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只有最近一封有写到明确地写到想再见他一面。望月隐隐觉得,他在等待的同时,母亲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从前他以为只要逃避、封闭过去,就可以不再感到疼痛、孤单,以及思念,但现在却觉得如果有早点面对,也许很多事都会变得不一样。把计划和盘托出之后,父亲没有太大反应,就好像一早猜到他会这样做。「我今晚会告诉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武平叔是舅舅的朋友,据说常常探望母亲一家。由于舅舅要工作,母亲也不便出远门,就拜託了武平哥来接机。我们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特徵相似的人,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肤色黝黑,戴着帽子和穿着有图案的吊嘎。 「你好,是武平叔吗?我是沉侑玲的儿子,叫望月幸也。」 「啊对,侑玲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啊,欢迎来台湾啊。」 接着他注意到旁边的学长,由于学长对国语一窍不通,所以就由我来充当这次的翻译。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今年大三,这次是以观光客的身分陪我来的。学长,这个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武平叔,我舅舅的朋友。」 「你好你好,请多指教。」矢野用彆脚的国语回道。 一路上,停红绿灯时武平叔都有跟他间话家常,问了他一些在日本生活读书的问题,mi不过倒是没什么提起家人的话题,令他暗自松了口气。从城市大路转入乡间颠簸的小路,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左右。两人打开车门,小货车的煞车扬起一层泥土,鞋子很快就被黄沙掩盖。 「这就到了,台南的玉井区,这里除了水果还有蔬菜,叔婶们都说要你们去看看。」 他们走到母亲的家之前经过了几个邻居的家,有些从家中好奇地看出来,有些直接问他是不是侑玲的儿子。 「台南的人真的是热情。」学长感叹了一句。 武文叔朝房子里大喊了一句:「佳敏,来了。」 接着一个有点丰盈的女人便扶着另一个比较瘦削的女人从房间慢慢走过来。 「侑玲姐,明天终于来了。」 ~~~~~ 今天肚子痛得快往生,幸好两天前写了一些存稿。 之后就是完结章了,希望能写出一点台味xd -- 谢谢你(一)无法相信 母亲的样子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又有些出入,毕竟无法靠记忆去完全拼凑出一个人十年后的样子。她的面容和照片中的一样清秀,只是时间和疾病在她的脸上添加了一些皱褶和憔悴,使她没有了以前的朝气。十年后再见,第一句应该说什么好呢?是要像乡土剧那样先来个热情的拥抱,还是应该像失散多年的母子一样,先互相对方的名字。 很可惜,两种情况都不适合他们,虽然早已在心里演绎了这个场景无数次,但到了真正发生的时候,他的整个人包括嘴都被强力胶黏住,无法动弹。母亲是先反应的那一个,她朝我慢慢走过来时,时间的流动在这一刻变得非常慢。 她轻轻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左右转了一圈,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来健那傢伙还算是把你照顾得不错,不然我早就衝去日本找他算帐了。」 而我只能轻轻抱着她,回答说:「妈,好久不见。」 「十年啊,真的好久了,其实应该是妈早点去找你??」 一旁叫作佳敏的女人赶紧打断了母亲:「姐,不是谁的错,现在儿子回来就好了。」 接着转头看向我们,「你们赶远路过来辛苦了,现在一定饿了吧,侑玲姐和我一大早就煮了好多菜,我马上去翻热给你们嚐嚐。」 武平叔抓抓头,看着佳敏的背影,「我老婆就是这么个性子,你们见怪莫怪啊。」 我和学长都摇摇头,表示我们并不介意。此时母亲也终于注意到一直没机会开口的学长,「幸也,他是?」 「这是我大学的学长叫矢野,他这次是来旅游的,因为顺路我们就结伴一起来。」 我把差不多的意思转述给学长听后,他又再次使用刚学的国语向母亲问好,而母亲则是使用流利的日语回应。 看着学长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讶,母亲微笑着解释,「我当年跟幸也的爸爸在同一间公司工作,那时的部门有不少外地来的同事,所以我也会一点日文和英语。后来嫁过去日本更不用说了,不过太久没说还真的有点忘记。」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我们都用日语沟通,吃完饭以后武平叔和佳敏姨就说要带我们上山种。 再次坐上武平叔的小卡车,他们夫妇坐在前座,我们三人坐在后座到底也不会觉得很挤。 一路上,母亲都有和我搭话,问的都是很平常的问题,没有说成绩好不好,只有问我平时放假都喜欢做些什么,有什么兴趣。好像在和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见面,只有久违的温暖,却没有预想中透不过气的感觉。说了一阵子母亲突然打了个哈欠,佳敏姨从倒后镜瞄了一眼,「你们来了真好,要是我平时怎么说你妈也不肯到山上晒晒太阳。芒果都种了这么久了。」 母亲没有什么反应,彷彿之前的间谈已经耗费她一天的精力,缓缓在车上睡着了。佳敏姨见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一旁的武平叔。我碰了下母亲有些冰冷的手,把背包里的外套拿出来轻轻披在她身上。 一阵颠簸过后,小卡车经过了几棵芒果树,与箱子内如出一辙的香甜气味扑鼻而来,母亲也在这时醒过来。下车之后我们走了一段路到武平叔的果园,武平叔把三把大剪刀递给我们,「这就是等下摘芒果要用的工具,要小心点,套芒果的袋子拿下来放进那个黑色的袋子就可以了。」 把袋子拿下来,里面的芒果已经熟透了。 「用袋子把还未成熟的芒果套住,就不会被其他动物吃掉,也没那么容易被昆虫咬烂,这就是果农的智慧啊。」佳敏姨自信地说道。 「可是,人手把袋子逐个逐个套上非常劳累费时吧。」这时候学长插了一句。 「的确,但是收成的时候看到完整而不是一个洞一个洞的,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而且从这些重复性的工作中,也能感受到平静。」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直到母亲再次提起芒果的话题,她似乎注意到自己不经意的开口会让两个陌生人觉得尷尬。 「在树上成熟的都是爱文芒果,旁边那一区种的是其他品种,有金煌、玉文、蜜文、黑香,等一下就可以试吃了。」 「真棒,阿姨种芒果很有经验啊。」 「哪里哪里,这种黑香吃起来很特别,有龙眼的味道。话说日本应该也有不少水果吧??」 「是有很多,草莓大多都是温室培养的,价钱也相对比较贵,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吃起来真的超甜超香,附近有蔬果档的老闆娘就请我吃过??」 二人的话题一个接一个,虽然当中少不了有些客套的意味,但是连望月也察觉到三人之间的气氛因此而少了一种綳紧。老实说,他并没有因为被自然地忽视而生气,他早已见识过矢野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对附近的街坊、对后辈、朋友,老师师长等等更是不用说了。而现在他也只是用了「拜託老闆娘多送一个葱」的日常模式来跟他母亲沟通而已。 比起生气,更多的其实是羡慕。因为他无论怎样学习、模仿,都没可能做到像他一样自然。所以,暂时来说的话,他还是庆幸矢野有跟来,至少现在不会冷场,而且他也旁听了许多矢野不会跟他当面说的事,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人独居,什么时候开始学煮菜,怎样和附近的太太们与老闆们打好关係。这样的学长比平常更让人想接近。 他们帮忙採了两大箱不同品种的芒果,统统放在武平叔的后车厢准备带回去。虽然是夏天,但是山上的天气很凉爽,树荫刚好遮挡了太阳的毒辣。即使逗留两三个小时也没汗流浹背。回程的时候太阳差不多要落山了,天空被红色的夕霞佔满,这一刻脑海只有寧静,我觉得稍微明白了母亲之前的话。不需要用任何方法麻痺自己,在这里自然而然就能够放松。这也许是母亲选择待在台湾的原因吧。 「矢野君,我家有空出来的房间喔,你今天可以和幸也一起睡。」母亲突然发话。 「那个,我其实已经订了附近的民宿了。等下把行李拿过去就好,不用麻烦你们收拾。」 「怎么会麻烦呢,到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个朋友陪伴比较好吧。这里开民宿的人我都认识,我会拜託他们的了。」 在母亲看来,他们还是很五岁的小孩没两样,像是旅行住酒店起床喝水也要父母陪伴的那种。 在一番推託后,学长还是敌不过母亲和武平叔的连番劝说和热情,最终行李还是放进了我家。 ~~~~~ 最近又开始忙起来,下下章预告是告白篇! 超级慢热的感情啊(哭) -- 谢谢你(二)疲惫不堪 回到侑玲姨的家,过了不久就到了晚饭时间,也许是乡下天黑比较早的关係,晚饭时间相对也比较早。抑或是平时城市五光十色的灯光太常见,让人没那么容易察觉入夜。 「谢谢款待,谢谢侑玲姨、佳敏姨和武平叔。」 「不用客气,喜欢的话要多吃点哦。」 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都是刚才在餐桌上面对几位长辈盛意难却的后果。好不容易放下筷子后,我便回到房间打开电视,消磨一下没有网络的时间。幸也在不久后也回到房间。 「麻烦学长明天去办退民宿的手续了。」 「不会,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况且侑玲姨已经帮我很多忙了。」 「那就好。」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幸也寡言的时候,即使房间里没有人说话也不会感到不自在。有着不明显壁癌的房间,两张老旧却乾净的单人床,电视播着听不懂的语言,窗外传来的蝉鸣,这就是台湾的夏天吗?日本的夏天又有什么分别呢?? 好像这几年的暑假都是开着冷气度过的,上一次感受到微风吹拂好像已经是小学了,和邻居的小孩一起到空地玩耍,到后山找独角仙,或者一家人到父亲的故乡度假。这些都是父母分离前的事了。 即使一直提醒自己,父母都是爱着自己的,但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寂寞。寂寞的时候,幸也会做什么呢? 「我吗?」 幸也似乎没有察觉到我是无心说出口,认真地思考起来。 「寂寞的时候,就会去听音乐,感觉只有在音乐才能找到共鸣,奇怪吧。」 我摇摇头,走到幸也的床沿边坐下,忍不住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此刻的心意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明显,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才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寂寞的想法在我不注意时越演越烈。 「学长要听音乐吗?」幸也把其中一边的听筒递给我。 一首又一首歌接连播放着,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我们就自然地躺在床上了,而且音乐似乎有股魔力,让人不自觉的哼出旋律,无意中放松下来。 「幸也,矢野,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声音的幸也驀地坐起来,我也拔下耳机,这才注意到我们头与头,身体与身体之间的距离大概只隔了一个手掌位。 「可以。」 「水已经热了,你们可以去洗澡囉。有没有人想出去走走,消消滞?」 这时候的我知道应该留一些空间给这对母子。 「我有点累,不然我先去洗澡?幸也你可以陪侑玲姨出去走走。」 幸也收起了mp3,点点头随着侑玲姨走出房子。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直到我去台北工作,遇到你父亲之前,一直一直都是住在这里。」 两人在渐黑的天色中走着,沿路有不少居民跟他们一样,吃饱后出来散步消滞。 「很美的地方,让人很放松。」 「对吧,我一直都不想回想起,但是那段日子其实也是我人生中一段很宝贵的日子。」 母亲的声音就像在叙说着一个很久以前的童话故事。 「有些事好久以前就想要跟你说,可是想着告诉你了也可能只会给你增添烦恼,毕竟,想要你生活得幸福、快乐就好。」 「隐瞒一切都不让我知道,就可以让我生活得幸福快乐吗?」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问的问题,到如今终于能问出口。 既然坚持要写信给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情况说出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他三缄其口? 他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当初只会躲在房间里哭的人。 他只是想要多多少少帮上一些忙,只是想要尝试去爱人。 望月知道他可以装作这些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以为可以暂时地担任好儿子这个角色。但是脓不被弄掉的话,伤口是一直无法癒合。想念,痛苦,爱,所有的,都化为这一刻的质问。 「我知道,你和父亲一直说好,不让我知道你的事,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所有关于你,开心或悲伤的事。但是我一直都记住,记住你在房间里哭泣的样子,记住了我们一起吃早餐的样子。十几年来我一直都记住。」 「如果我说那时候,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你,只是想着,怎么才能快点长大,怎么才能让你不那么痛苦,你还会选择独自面对吗?」 母亲蹲下了身,用手抱着头痛哭着。 发现病情反覆并不可怕,药物的副作用也不可怕,只有对幸也的影响,是她想要极力避免的。 「妈妈,陪我玩这个!」 「幸也,妈妈已经很累了,爸爸带你去洗澡?」 「哦。」幸也不怎么情愿地拉长声音回答。 如果病情好了,就可以多一点带幸也出去玩了,幸也喜欢的展览,幸也想吃的银座咖喱,可是病情并没有像他们所希望的慢慢好转。如果一辈子也好不了该怎么办?她心里开始浮现这个可怕的设想。 眼见着幸也因为她而变得比同龄孩子更成熟,作为母亲有着说不出的不忍。 「幸也不和朋友去公园玩吗?放学后休息一下再做功课也没关係。」 还在读小学的幸也摇摇头,「我陪妈妈就好。」接着便打开功课,在她身旁静静地坐下。 当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一个好的选择,即使减轻了家人的负担,却又从父子那里拿走了一部分的爱,而且难以避免地,心里时常有一把声音提醒着她,是她逃避了作为母亲的责任,那是十几年来的无法消灭的罪恶感。 「对不起,幸也。那是当时我觉得我唯一能做的事,我总是觉得病情一天没有好转,我也不应该回去看你们。」 「就算无法让我们分担你的痛苦,为什么,不跟我当面说几句话。」 「至少是听听你的声音也好,一句晚安,就能让我知道你还健康地活着,妈。」 「疲惫不堪的时候就哭出来,不需要再忍耐。」 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对自己说的,寂寞的时候就承认吧,快乐的时候就大笑吧,一切都不需要再忍耐。他没能说一切都过去了,不重要了,因为直到现在,过去的经歷依然在纠结着他的未来。但是他可以说,对于过去的种种已经开始释然了。 「妈,回家吧。」 望月扶着一拐一拐的母亲回到家时,天已经差不多全黑,唯独客厅和房间的灯还亮着。听到大门被推动的声音,学长从房间走出来查看。 「啊,你们终于回来啦,我还打算要不要去找你们看看,刚还想先打给幸也问问。」 母亲摆摆手,「没事,只是走了一大圈太多人走上来问关于幸也的事,不知不觉耽误了时间。你们一天奔波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听着蝉鸣和隔壁床窸窣的声音,突然有点昏昏欲睡,不知道是因为学长的存在让人感到安心,还是这天发生的太多事使人疲惫不堪。 虽然不知道学长睡着了没,但我还是小声地说了句「晚安」。 ~~~~~ 早了一天更新可以当补偿吗?(喂 跟幸也一样,我心累了qq 所以下一章就来点甜甜的告白吧! -- 谢谢你(三) 没有黎明的黑夜 喜欢黑夜和讨厌黑夜,都是怀着煎熬的心情。 厌恶,知道在黑夜过后还是要面对一样的明天而煎熬。 喜欢,知道捱过黑夜就有令人期待的明天而煎熬。期待而起的煎熬感觉远比因厌恶而起的痛快得多。 期待和学长一起製造更多的回忆,期待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事。 期待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脑袋胡思乱想,就这样想东想西地想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差不多睡着。 「幸也,差不多起床了,阿姨们好几次我们去吃早餐了。」 虽然私心想让幸也多睡一会儿,但也不好意思让阿姨早等,而且今天也排好了满满的行程。 「黑眼圈这么大,晚上睡不好吗??」才刚抚上他眼底的乌青,幸也就挣扎着醒过来了。 「再五分鐘??啊,学长!」 睡相真可爱,被吓到的样子也很可爱。 「快去洗漱吧,我会等你去吃的。」 「哦??」望月的样子有点惊魂未定,歪斜着向浴室走过去。 他们到达时,叔婶们基本都已经吃完了,武平叔一边和侑玲姨间聊,一边在煮着些不知道什么。 「你们来啦,昨晚睡得还好吗?」率先注意到他们的是母亲。 「睡得不错,不过这边太寧静始终有些不习惯。」我笑着回答。 「也是,你们也没有像我们这么早就起来,一时之间作息很难调过来吧。」 「来来来,吃吃看咸粥。」武平叔转身就为他们端上了两位热腾腾的粥,咸香咸香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现在锅里熬的是牛肉汤,牛肉和牛骨是早上朋友给我送来,非常新鲜呢,大概下午就可以入味了。」 幸也为我翻译后,我吞了口口水就开动了。 虱目鱼的香味,粒粒分明的饭粒,让人不知不觉就吃完一碗了。 「哎呀,吃得真快,要给你再添一碗吗?」 「啊,不用了,谢谢侑玲姨。」 幸也细吞慢嚼地吃到一半,又被武平叔多舀了一勺粥,「小孩子多吃点,才会快高长大。」 「谢谢武平叔。」 等到幸也吃完,已经差不多快正午,他们的司机也已经到了。 顾及到幸也妈妈的身体状况不宜长时间走动,他昨天就更改了替备行程,也把新的行程告诉了司机。从玉井到中西区的行程大概要花一个小时左右,现在出发的话大概中午就可以达到。 司机是一位看起来颇和善的大叔,把折叠式轮椅放到后车厢后,便和佳敏姨一人一边扶着侑玲姨上车。至于武平叔有果园的事情要处理,因此今天出游的只有他们四人。其实他并不清楚侑玲姨的病情,她并没有明显的病徵,只是气色比较虚弱,手脚瘦削,也没有特别提到自己的病情,幸也在出发之前也没有特别说明。 小型保母车渐渐驶离乡村和田园,来到了另一处古色古香的地方—神农街。 虽然现在暑假已经开始了,但是神农街的人烟稀少,只有几个跟他们一样的游客。 旁边的门上掛满了几十个红灯笼,还有一些倒「福」的剪纸,看起来十分有怀旧气息。 「母亲之前有来过吗?」 「没有呢,我和佳敏也是第一次来。」侑玲姨的注意力好像也被灯笼吸引住了。 「要帮你们拍照吗?」我举起手中的数码相机。 侑玲姨搭着幸也的肩膀,三个人比了怀旧的yeah,幸也罕有的微笑,使我按下快门后仍不自觉的呆住。 「拍好了吗?」 「啊,拍好了,你们来看看。」 被夸奖拍得好看之后,我就完全变成了随身摄影师。 「这边好好看哦。」侑玲姨和佳敏姨加快了脚步。 这样走走看看,遇到好看的花窗与花灯就会去拍拍,长辈们也不小心露出童真的一面,好像不知不觉自己也被他们的快乐所感染。 到了吃饭时间,大部分餐厅才开始营业,他们挑了一间不起眼的早餐店。 是长辈们口中非常古早味的早餐,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古早味,但应该是非常日常的感觉吧,没有十分惊艳,但是在家能吃到的味道对他们来说是十分珍贵。 神龙街不算大,他们这样走马看花也已经走完三分之二,走到一间精品店时,幸也停在一堆植物前面。 植物旁边有一个写着「永远不会凋谢」的牌子,想当然是夸张手法。 幸也的视线停留在一棵仙人掌,它的叶子像是两个兔耳朵。 「幸也喜欢吗?看起来很可爱。」我蹲下身去看那盆小小的仙人掌。 「嗯,可爱的东西,就像是学长送给我的仓鼠掛饰,都很喜欢。不过吸引我的是『永远不会凋谢』这一句,不觉得听起来十分美好吗?」 「喜欢学长送的东西」这一句让我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幸也继续看着那些仙人掌,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他知道,或许幸也想要的是永恆的陪伴,而他无法保证一定能给,但是他想尝试。 离开店铺之后,他们找了一间甜品屋坐坐,吃着黑黑的,味道像是中药却又非常消暑的仙草,聊着日常,听着阿姨们说着台湾的歷史,度过了炎热的下午。坐上同一辆车,大家都有点疲累了。 前座的侑玲姨和佳敏姨都闭起眼睛休息,而他和幸也则是在查看之前拍的照片。 「这张你的眼睛闭起来了。这张我的姿势怎么那么奇怪。」幸也忍着笑意说。 「回到日本,我把这些照片拿去冲洗后,寄一份给叔婶他们吧。」 「好,突然之间,有点不想回去呢。」 「幸也有想过,在台湾,或是在日本以外的地方发展吗?」 我继续说道:「我其实,没有特别的方向,一直以来都是见步行步。」 「尝试了很多兴趣,也没有说哪一个特别吸引我。只是现在,我有了想坚持的事。」 「对了,几天之后就是台湾的七夕了,日本那边有庆祝吗?」 佳敏姨的突然发话打断了我刚刚的话。 「啊,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也没有庆祝。」 「幸也还年轻,女朋友也是要慢慢挑的。矢野呢?」 于是幸也把刚刚的对话翻译了一次给我听。 「我记得身边的人都是庆祝白色情人节比较多。我没有女朋友,不过,暂时有想追求的人。」 佳敏姨和侑玲姨呵呵地笑着,说年轻真好。 回到村里,吃完饭后武平叔又为我们切了一点已催熟的芒果当饭后甜品。中午吃得太丰盛的我们吃了一些就便吃不下了。 「幸也,去散步吧。」 只有在没有城市灯光的污染下,才能看到星星的光。 「学长,你说回到日本之后,我们还能看见这样的星星吗?」他们不自觉地抬起头,凝视着上空的满天星辰。 「会的,我会陪你,去海边、山上,看星星,然后等待日出。」 「那我要以恋人的身分,和学长去看星星,可以吗?」 他忍不住深呼吸一下,「幸也,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学长,我喜欢你。」 ~~~~~ 终于!我要哭了qaq 现实中的恋情太艰苦,我还是留给两个儿子去谈好了。 虽然迟了两天,但这勉强可以算是七夕福利吧! 希望大家喜欢?(???w???)? -- 谢谢你(四)放晴的薄雾 他从未想过要跟学长坦白。 他早就知道学长以前交过女朋友,还有一任分手未到半年的前男友,在大一迎新营的时候。 「拜託,他一看跟你以前那个有什么不同,看起来乖巧,实际上甩你还不是乾脆利落。」志前辈毫不留情地挖开前辈的伤疤。 语音刚落,就能看到前辈暗下来的脸色,「那件事,别再提了。况且幸也只是以前就认识的后辈,不要再针对他。」 「你最好对每一个认识的后辈都这么关怀备至。」志前辈还在紧咬着不放。 旁边的綾子学姐终于看不下去,「不要吵了,矢野,志。」 「武,我只是为你在想,我不想再看到你再一蹶不振了。」 「我知道了,真的,不用担心。」 众人不欢而散,而他也像没事地继续寻找他的饮料吧,然后不意外地看到了一脸愁容的学长。 他知道,前辈还没能忘掉他的前男友。 之后,即使有过衝动想要坦白的念头,也都被理智压下去了。很大机会他的表白只会换来拒绝,还会给前辈增添烦恼。所以他还是无耻地享受着前辈作为朋友的陪伴,就好了。 一天不捅破那张窗户纸,他都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做前辈口中的「只是后辈」。 他曾经问过薰久,怎样去判断一个人是否喜欢自己。她说,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就算怎么隐藏也会流露出一点心意,全靠对方是否能察觉到这点心意。 在他犹豫究竟要不要来台湾的时候,是前辈鼓励了他。 「如果害怕踏出第一步,害怕打开笼子后就会往下坠的话,不要忘记我会接着你。」他说得很抽象,但望月却完完全全懂了。 一个人害怕的话,就两个人一起面对吧,表达着这样意思的前辈,眼里全部都是对他的关心。 而他想永远地佔据着前辈的关心,所以他选择,赌一赌那一半的机率。 「幸也,我知道我很剎风景,但我必须向你坦承。我交过两任,一男一女。不只是梦想,我连爱情,都是犹豫不决。」 前辈的样子很难过,这一刻,因为前辈难过而冒出来的悲伤,远超过预示到会被拒绝的悲伤。 「两个人跟我分手的理由都是荒谬的一样,说我不够用心在他们身上。我尝试过,投入到彼此的关係,但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都只是被爱的感觉,我很少,真正地去付出什么,真心去了解他们。」 「也许我这样的自私,就是我被分手的理由吧。我一直只是用爱情的温暖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就算分手之后,除了寂寞我也无法感受到更多的悲伤。」 「我不能确定这样不完整的我,是否有能力去回应你的喜欢。」 「我很喜欢幸也,但相对地,我也知道我绝对无法忍受幸也会离开我。」 「在我把幸也绑起来之前,幸也还有很多机会反悔。」 他忍不住笑了出声,轻轻地抱住了眼前傻得可爱的人。 「就算学长把我绑起来也可以,我会一直陪伴着学长,直到学长离开我为止。」 怀里的人用更大的力气回抱着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被抱了一阵子,「是时候该走了吧,母亲他们会担心的。」 「嗯......」矢野维持着把头枕在他肩上的姿势,「再这样一分鐘就好。」 于是我们就静静地等这「一分鐘」慢慢流逝。 「幸也,你有打算和侑玲姨,或是你父亲说吗?」 「嗯,我和她十几年来再见,加上她的病情,我不打算现在才来刺激他。至于我爸那边,我会说的。」 「幸也,」前辈叹了口气,我不是想给你压力,只要相处舒服,说或不説在现在来説都不是问题。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向我父母正式介绍你。」 「知道了。」 前辈对待爱情时,比他所想的还要小心翼翼一点,而他很喜欢认真的他。 出来散步的人群渐渐散去,他们在有点冷清的街上牵着手,慢慢走回母亲的家。 客厅的灯还开着,不过没有了电视机的声音。武平叔和佳敏姨好像也已经回去他们的住处了。 「妈?」望月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间的门,浅睡的母亲很快就睁开了眼。 「你们回来了啦......很晚了,要早点休息。」 「妈?肚子痛吗?」 母亲被发现后马上停止了按着肚子的动作,尷尬地想把他打发走。 「只是一点点痛,老毛病了,睡着就好了,不用担心,赶快去睡。」 望月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转身就去拿了胃药和热水袋。 虽然病情是控制住了,但长期服用药物也带来了不少副作用,例如不时会头痛、肠胃失调,这些都是佳敏姨告诉她的。 这些不定期出现的副作用和情绪上的问题令母亲没有办法长时间照顾果园,因此果园有一半以上的工作是由武平叔承担的,也是当年外婆所希望的,以果园的经营权换取女儿的健康。 「好多啦,好啦孝顺儿子,赶快去睡,明天不是要和矢野君去山上吗?」 「妈,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儿子一脸放不下心的样子,她不其自然地想起了已撒手人寰的母亲。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照顾她的辛苦,反而是常常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虽然他们都知道任何疾病都是命运早已决定的事。母亲总是希望着她能照顾自己,説着自己离开后没人能够照顾她之类的不吉利的话。当时他们都只是觉得她太杞人忧天,却没想到命运真的是如此残酷。 如果母亲看到幸也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吧。她和幸也的最后一次见面,还停留在幸也的婴儿时期。 眼前的早已长大的儿子,眼里的忧心似乎和母亲的重迭了,他们都是支持者她活下去的动力。 「知道了,那你也要答应妈妈,回去日本后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和爸爸。」 「妈,我还有两天才回去。」 两天,对比起十年来十分短暂,在这重逢里又显得特别珍贵。 回房之后,洗好澡躺在床上的前辈还没有睡。 「幸也?侑玲姨还好吗?」 「她有点胃痛,吃过药后就睡了。」 「你在看什么?」我探头去看他手机里的照片。 「我们明天要去的虎头山,之前跟你说过的后备行程。早上去的话比较少人,能够看见一览无遗的景观,还有放晴的薄雾。」 前辈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行程,直到我贴上他唇瓣的形状,把所有声音都堵住。 ~~~~~ 表白,亲亲,约会!!(乡土 功课考试也阻止不了完结前两章_(′?`」∠)_ -- 谢谢你(五)笑容 武平叔一早就把他们从被窝里面拉出来,说要继续尽地主之谊。 昨天都没怎么睡好的两人只好顶着黑眼圈一起梳洗。 矢野把下巴放在望月的头上,口里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说:「都怪幸也,昨天根本没能睡着。」 刚洗好脸的望月不冷不热地回应他的撒娇,「前辈,只是亲了一下和抱抱吧。」 「已经让我很激动了耶。」 难道望月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好啦,我也是。」望月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便走出房间了,带着再次突袭成功的愉悦。 被抢先的人则是半喜半忧地摸着被亲的那一边脸。 怎么感觉望月才是主导的那一方,告白也是,亲吻也是。 武平叔带他们去的是一间小有名气的早餐店,所以要提早一点出发才不会有长长的人龙等着他们。不过佳敏姨和侑玲姨早已尝过,所以未免舟车劳动就没有跟来。 「早餐是一天的能量来源。」 我们吃饱之后,武平叔这样对我们说。 以前,父亲也曾经试过亲手作便当,只是味道不算很好吃,也不算难吃。父亲的工作有早出晚归的时候,他起床的时候已经不见父亲的身影,早餐自然也慢慢失踪,餐桌上只留下盘子下的早餐费。后来,虽然不想承认,总有点呕气的原因,他总是把佐藤女士的便当留在餐桌上,也拿不下面子低头,就维持着特别饿才吃早餐的坏习惯。 所以武平叔的这句话,聼起来总觉得是对他説的。 吃完饭以后,他们就婉拒了武平叔要载他们一程的好意,改让武平叔带他们去公车站。他会国语和一点台语,长辈们都比较放心让他们两人互相照应,怎么説他们也不是五岁小朋友了。 正确来説,他们去的比较像是郊游,因为一开始规划行程就有把母亲包括进来,尽量都挑点不会消耗太多体力的景点,因此选择的是虎头山的步道。 可能是前几天下过雨的关係,草地散发出一种清新好闻的味道。我们几乎是毫无负担地,就到达了第一个中途站,一个露天的咖啡店。 点了两件小蛋糕和咖啡,他们就坐在花园椅上稍作休息。 即使变成了名义上的情侣,但是前后辈的相处模式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改变。 望月想,在分开之前,他们总会变成真正的情侣吧。 「前辈,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他抿了一口香浓的咖啡。 「我吗,毕业之后,我想去创业,听起来会很不实际吧?」 我摇摇头。 「之前在读书的时候去了打工,算是逐渐在纍积人脉。跟父母提过我的计划,他们説是会给我提供一点资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自负盈亏。」 前辈突然捉住了我的手。 「其实,我唯一的担心就是毕业之后不能和你常常见面。先是打工纍积一点储蓄,之后要是真的开了一间公司之后也会非常忙碌。可是,这样的幸也就会变得跟一个人没分别。」 算是这阵子才认识到前辈的本性,伪装成什么都好,任由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却比谁都患得患失。不是让人喜欢的特质,确实让我想尽力去守护的原因。 「前辈,」我强硬地让他的视綫集中在我身上,「我们都知道没有永远的事情,也许那一天我们就会死。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把和母亲、和你、和武平叔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以人生的最后一秒来度过。前辈也应该珍惜能够追寻梦想的时刻。」 「知道前辈一直在想着我就足够了。如果前辈不能找我,那我就去找你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剩下的时间都佔据。现在还没有要分开呢,所以前辈的脑里,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因为想要一直彼此陪伴,因为忍受不了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所以他就鼓起勇气表白了。即使他现在不会是前辈歷来最好的恋人,但他也不会放手。 不想放手,大概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羈绊吧。 「想不到,幸也比我想象中的更要喜欢我。」前辈露出了痞痞的笑,很明显刚刚的话让他满血復活了。 「嗯,虽然前辈意外地在很多事上犹豫不决、婆婆妈妈,需要别人鼓励,但是我不会嫌弃这样的前辈。」 「喂!」 我们一路打笑着继续前进。山上的景色就如网络上介绍所説的,非常开扬。走在蜿蜒的山径上,转向左边就可以看到青葱的树木与邻近的山脉。在山腰俯瞰,脚下的是缩小版的玉井市区,一栋一栋民居整齐地排列着,前辈把这些一一记录在相机里。 简单来説,就是悠闲寧静得让人不想离开的景色,也是只能收藏在记忆里的景色。 开扬的景观餐厅吃过午餐,露天座位外的是一大片盛放的杜鹃花,和之前看到的截然不同的景色。休息了一阵子,我们一鼓作气走到了山顶。虽然没有看到预想中放晴的薄雾,但却意外地看到了夕阳。 我们都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我们牵着手,慢慢地看着夕阳落下。光穿过云层投射在大地上,从我们的脸和身体上滑落,降落在山下的盆地与民居,最后在地平线上消失。 不知道多久没看到太阳升起落下,我却完全没有想拍照的念头,只想紧紧地牵紧前辈的手。 「前辈,之后也一起去山上吧。」 可能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了,如果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一定会和这个人度过。即使是没有黎明的夜晚,只要有这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失去了太阳照耀的天空变成了群青色。我看向前辈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地承诺。 总有一天,我可以説出「我爱你」。 前辈,请等我。 ~~~~~ 这篇偏短,但真的觉得停在这里最好,可能之后修文看看再加吧。 下星期考试停更一周,写在这里就不再多加公告了。 如无意外下一章完结!我想了好多番外但应该没空写qq -- 谢谢你(六)奔驰而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忧鬱、逃避、喜欢。 开始会在意这个人,无数次在列车上等待他的出现。为了看到更多不同的他,无法控制地挖掘更深,直到看到他跳动的心脏为止。 这样的他就是同性恋吗?抑或只是喜欢上同为男性的学长? 这个世界尚未完全接受同性恋,他是知道的。所以不敢冒险告诉刚刚才相见的母亲,不想告诉父亲,只能告诉唯几的好友。 「台湾好玩吗?」 「期待你的伴手礼喔(笑脸)」 旅程中他把几张前辈和他自己拍的照片都传给了小光看。不出意外地收到了她带着惊讶的回覆。因为在外面没什么时间回讯息,多数时间都是他单方面地在传照片,或是简短地回几句。小光也很体贴地没有给予太长的回应或录音。 回到老家之后时间比较充裕,他便打了长些的旅游感想给她,陆陆续续聊了一阵子之后他终于敲定了在心中盘绕许久的想法。 「告诉你一件事。答应我,你先让我说完。」 薰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在键盘上打字,眼底有止不住的微笑。 「好啦,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在输入中的泡泡出现又消失好几次后,几段文字快速地出现了。 「我其实答应了前辈一起去台湾,你先不要生气。」 「然后,我们在一起了,算是互相告白吧,虽然是我先告白的。」 差不多把伴手礼都收进行李箱后,矢野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望月一脸纠结地慢慢打着字,其专注程度是在矢野凝视了他好一阵子都没有发现。 「幸也,在做什么啊好专心呢。」矢野把头放在他肩上转了转,发丝有意无意地擦过优美的颈项,直到望月忍不住痒意笑出声来才停止。 虽然是问句,但望月现在算是更了解前辈一点,知道他撒娇的成分比较多,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 「在跟小光说我们在一起了。」 「是这样啊??」前辈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一小撮头发,无心回答后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等等!她,有说什么吗?」 「看来是太突然了,小光还没回。」望月盯着已经断断续续输入了一分鐘的界面。 「这些事,果然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吧。」 矢野踌躇着开口,虽然交过男朋友的他早就知道身边人的支持不是必然,但是看到望月的落寞还是不禁有点心疼,也只能提出建议。 「小光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只是希望她能早一点知道,不过也许我无意中希望她体谅的想法对她造成压力了吧。」 这时候薰久的讯息很适时地跳了出来了。 她的眼底已经失去了笑意,不过再怎么样也只能化成一句无力的询问,或是对自己的质问,「我想问一下,你喜欢他什么吗?」 她又究竟有什么比不上呢? 喜欢他什么吗?望月觉得,这其实是随时随地也能回答出的问题,如果是一条长答题,他大概能在5分满分内写出足够拿7、8分的内容吧。 但是薰久的问题就像黑暗中划过的一颗流星,点醒了他。 前辈和他的相遇是依靠着微乎几微的机率,原以为单方面增加的情愫,在他终于鼓起勇气之后,告白算是成功了一半。 享受了几天热恋期,他并非没有担心过之后相处上会出现的问题。时间一久,原来的缺点就会无可避免地袒露无遗。是薰久、前辈、母亲给了他勇气,一步步地从泥潭走出来。也因此,他最害怕的就是像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下意识地把救命稻草往下压。父母的经歷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无论怎样相爱也不可能战胜命运早已注定的事。 他知道,不可能有另一个人像矢野武一样,努力接受全部的他,不可能有人给他这种安心感。所以,他不会放走前辈,更要清楚前辈是怎样想的,要对自己负责一次。 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则讯息上,装作不在意却是静静地等着他回答。 望月却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应,关上手机,托着矢野的双颊半强迫地让他好好看着自己,问道:「前辈喜欢我的那些地方?」 「好吧,虽然这样面对面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是幸也要求的话,要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吧。」 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会在那班固定的列车和月台上等待了,烦躁的时候,甚至会从车厢头走到尾节,脑里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再见你一次。 不过,考上大学之后,父母也迎来了预想的结局,那次的经歷也慢慢被我遗忘,偶尔想起也只能当作放不下的遗憾,直到再次遇见了你。 每一次説话也想看你更多的表情和反应,喜欢看你上课时认真的表情,喜欢你很难看出的贴心和尊重,喜欢你每一次叫我前辈的样子和声音。连你哭的样子,也带着喜欢和更多的捨不得。 説完这一段,前辈的耳尖已经红得像昨天日落看到的颜色。 「呐,幸也还记得在机场起飞前你给我聼的那一首歌吗?轻抚夜晚的玛瑙。」看到他的疑惑,前辈自然地哼起那首的旋律。 想要将这份爱传达给你 而将其交付言语的每天 无法认为它是美丽的 这想法总有一天会消失吗? 「现在,想起怀着説不出口的痛苦和喜欢的那段日子也觉得是美好的。所以,当幸也问我觉得那首歌怎么样是,除了好听已经无法说更深的感受了,一説出来的话就是表白,结果就被幸也先告白了。」 矢野最后一句的嘟噥就是五岁孩子心爱玩具被抢走时的不甘心,却不会让人有一丝反感。 应对有点可爱的前辈,望月有些刻意地无视那一大段话,虽然耳尖同样染上了玛瑙红。 「那么,我就跟薰久说,我喜欢前辈的地方是前辈很像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吧。」 「喂,我刚刚的告白呢?」 矢野的表情因为被无视从羞窘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惩罚性地咬着望月的耳尖泄愤,虽然他也早就知道他的回答了。 忍着痒意和别的情绪,望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地回答:「矢野先生,不论喜乐和忧愁,黎明或黑夜中,在未来一起互相陪伴吧。」 矢野忍着了从心脏涌上鼻腔的酸意,哽咽着说出了最卑微的心底话:「望月,请不要再离开我了。」 望月想起了那天和母亲打开心扉,母亲最后説的话。 「找一个能并肩前行的人,然后看更多的景色吧,要幸福啊。」 武就是不离不弃的那个人。 我明白到,坠入泥潭的时候不是谁都能及时抽身,也没有谁能保证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从踏进泥潭的那一下,就已经预计到了脚、身体会被泥染污,甚至整个人可能被泥沼淹没,可是我们还是那么无怨无悔。 很多时候我们会在泥潭里停顿,鼓励自己尝试走一步、两步,却发现仍然看不见尽头时会想放弃。就这么算了吧,就这样一辈子的想法。 可是总会有一个人、一件事,让你想说无力到这里就好。就这样,一步、两步、三步,你发现,原来你已经脱离泥潭了。 将来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灵魂会沉入海中,随着水流流动到世界各地吗;或是会随着海面的水蒸发,到达更高的云层,往黑夜奔驰而去。不管怎样,这一刻的我只知道,在前往另一个黑夜之前,我希望有他相伴。 全书完 ~~~~~ 今天很开心!(超级浅白的形容) 明媚的天气(很重要)和心情都很适合更文,于是,重新构思后的半年终于完结了。 谢谢一直陪我的读者、作者朋友,谢谢望月幸也和矢野武,还有最重要的神助攻薰久光。 后记明天產出,番外有构思但不定期掉落吧xd 真的谢谢大家陪着不负责任的我,写完这一篇平淡,压抑,代表着我自己的文章,虽然我不能说我以此为荣,但是我会铭记于心t^t -- 后记 入了腐圈几年,当初想写的动机就是写一篇符合自己喜好的文,现实中也没有很多会和我聊方面话题的朋友,因此想着如果能和读者和其他作者快乐地聊,于是就开始写了。 改名无能的我,在google的帮助下,随便筛了三个日文名字,用着当时很常见的攻受设定,填了书封绘图的单,开始了故事的第一章。 刚开始的时候很有热忱,连旅行的途中也会构思剧情,然后拿回到酒店休息时间更新。不过文笔生疏(现在也是),写不出什么高层次的东西。 虽然有在持续更新,但是连我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对劲,我无法接受自己写出来的剧情,开始想起之前写作的初衷,这是我会想看的文吗?我问自己,于是纠结,隐藏了这本一段时间,我还是下定决心把存稿都全删了,决定重新开始。 不是没有直接放弃的想法,只是看着那二十几个收藏、百多个互相勉励的留言,以及被网络保持下来的稚嫩的文稿,我还是没有下手。现在想来也有些庆幸,这些都在教导我成为更好的人。 我需要一个过渡期,也赶上了当时评文的风气,常常被朋友说毒舌的我,开始了从别人的错误中学习,成功之处中学习的想法。之后又开了推荐类型的文章,去年因为社运而萌生了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做点什么的想法。真的很感谢在不同文章和我相遇的你们。 这本书是一个开始,可以说註册写作是无聊之下的產物,也是我快三年来坚持着的兴趣与责任。我把反思都归类在这本书内,沿用并尝试改良一些原有的设定,总括为能够写下完结二字实在感到高兴。週更是我对自己的要求,途中虽有几次因为压力、考试的停更,但总算在2020这个动盪的年代划下了句号。 所以我决定把这本,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书留在这。 这里不是最完美的平台,却提供了成长的养分。 再一次察觉到不对劲的我,也是时候打破现在的限制。未来在那一次考试之后,我想去更宽广的世界去闯,摸清自己真正喜欢的路途,留下更多宝贵的经验,然后把这些经验都写在书中。 谢谢大家,有缘再见(-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