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歷宫的嫦笙星君》 【第一章:打主人还得看狗】 这个故事,一开始得从天宫说起,也就是我们熟知的,那有天皇老子坐镇,天兵天将什么的那个地方。 嫦笙星君刚刚从灵霄宝殿领完功,正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嫦笙星君是天界专门掌管眾仙下凡歷劫的仙官。东海龙王日前因为意图起兵造反,被玉帝惩罚。在毁去一身修为,下凡歷五世生死劫之后,还要被压在天塔之下五千年。嫦笙星君刚刚才因为完美的让东海龙王成功歷完五世生死劫,被玉帝特詔去灵霄宝殿表扬。 当然,这种事被表扬,在嫦笙星君眼里也没什么好高兴的。成功让人受苦,这技能修练的再好,也是注定惹人怨的。 果不然,连司歷宫都还没到,就有人来寻仇了。 来者是东海龙王之子将洄。将洄排行老四,之前在东海并不是个很受宠的儿子,所以便打算来上演一齣『为父报仇』赢得同族的支持,争取上位。 将洄:「嫦笙星君!你让父王受尽五世屈辱,我就让你今日命丧我杖下!」 说罢,将洄拿出东海宝物,排云杖。 当然,将洄就是来做戏的,本来是没打算把人打死,可是当他看见嫦笙星君纤细柔弱,别说肌肉了,风大点都能把他吹走,于是便自信心暴涨,夸下海口。 只见嫦笙星君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似乎就是突然出现一般,一股白光突然闪现在嫦笙星君原本站的位置。定睛一看,是个高大威武,霸气凛然的一武将。原来是从后方出现的人,将洄还以为嫦笙星君变身了,吓了一跳。 此人身披战甲,动作居然还能如此迅速,可见得是一武艺高强的猛将。将洄心想莫非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什么路过的战神? 将洄:「在下乃东海将洄,今日只与嫦笙星君有怨,其他一干人等皆无意冒犯。阁下气宇非凡,不知是何位猛将?」 那人却说:「不必多言,出招吧!」 将洄:「阁下是铁了心要包庇嫦笙星君了?」 那人并无回话,只是伸出手,比了个来吧的手势。 将洄怕遇到狠角色,说道:「要打,也奉上名号吧?」 「逆严。」 将洄并不受宠,很少随东海龙王来天宫走动,因此对天宫的人物不算熟悉。不过他自认要是有名有姓上过战场的猛将,他无一不知。逆严这名字听都没听过,想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这么一想,底气又来了,于是提杖上前。 第三步都还没走完,将洄的排云杖已经飞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将洄心想。 逆严:「素闻东海排云杖乃是神兵利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的戟竟然难伤分毫。」 什么戟?他有用兵器?将洄完全是傻了。 逆严:「再来。」 将洄手上没了兵器,正想发拳,只见逆严一个箭步向前,而将洄在这样的速度下根本无法反应,直接被压倒在地,而逆严的手,就死死的掐在将洄的脖子上。 逆严:「僭越了。」 将洄还想反抗,但逆严掐住脖子的右手突然泛起白色火光,似乎灵力也是雄厚非凡。 将洄:「你...你到底是谁!」 逆严:「逆严。」 语毕,逆严站了起身,朝着嫦笙星君微微鞠了个躬,恭敬地等嫦笙星君走过了,才又默默地跟在身后。而地上的将洄,则是久久站不起来。那威摄人心,压倒性的强,是会让人瞬间失去斗志的。 逆严,真身乃神兽白虎,是王母娘娘特别派来保护嫦笙星君的侍卫,从不离嫦笙星君身,因此也从没有出过征。这人兇猛异常,稍微有在天宫走动的都知道。话说逆严战无不胜,仅有一次输给了二郎神。这也难怪,白虎乃是四大神兽之一,与青龙朱雀玄武齐名,自然是凶猛难当。 不过,就算掌管眾神歷劫是个难差,嫦笙星君又何德何能受白虎保护呢? 话说嫦笙星君真身是王母娘娘结出来的第一颗蟠桃。当时王母娘娘欣喜万分,便给了他灵智,让他修练成人形。王母种仙桃乃因有诺于人,因此将这个蟠桃取名为知诺,一直带在身边。 后来玉帝因为无人掌管神仙歷劫而愁,而知诺修为又日渐增长,王母娘娘见知诺无手足父母,与天上眾仙皆无人情瓜葛,掌管歷劫不会绑手绑脚,便让他去协助玉帝担此重任。 然而知诺修为再高,真身是蟠桃的事实还是无法改变。蟠桃能延年益寿,增加千万年功力不说,还能解举世之毒,甚至能起死回生。他不去做这种招怒引怨的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魔妖覬覦他的骨血肉,更何况现在还要应对来寻仇的眾仙家? 于是玉帝赐封职名嫦笙星君,下令设其真身为秘密,除了少数当时在灵霄宝殿的上神以及逆严之外,天下再无人神妖魔得知此事。而王母娘娘,则派白虎逆严贴身保护嫦笙星君,务必做到一滴血都不能流。这倒也不能说是夸大行事。天界素来有三个大忌,一是起死回生,二是自造生命,三则是逆转时间。既然嫦笙星君肉身有起死回生之效,当然就要好生看管。 近万年来,逆严倒也保护周到。儘管遇刺超过千次,嫦笙星君却始终滴血未流,逆严也因此赢得了天上无敌的威名。 嫦笙星君:「先不回宫,去找消凡吧!这件事早了早好。」 逆严:「是。」 这消凡又是谁呢?消凡乃是掌管凡间命数的神仙,一手掌握每个人积的福造的孽,以此安排生世际遇福报。神仙下凡歷劫,当然是需要下面的凡人配合的,也会影响到凡人既定的际遇,因此嫦笙星君每次结了一个案子,就会找消凡去核对纪录,详细修改。 可并不是每个神仙都是像嫦笙星君这么认真的。 消凡要管凡世间每个人的际遇,这工作既繁琐又无聊,还常常面对没有灵感写不出来的问题。于是消凡就订出了一套方案,每当要写凡间际遇的时候,就喝个烂醉。只要福孽平衡即可,你命中注定是要发大财的,这财怎么来,就无所谓了吧? 也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我们这些凡人才会常常有莫名其妙的际遇。什么通个马桶挖到钱啊,拐个脚跌进真命天子怀里的狗血剧情。 此时的消凡也是毫无意外的烂醉在他尘熙宫的凉亭里。这凉亭坐落在可观望凡间的水仙池之上,消凡办公的时候就会边透过池子检视凡间,边编写际遇,计算福报。 可今天消凡是醉得另上了一个新高。他竟然站在桌上高歌,还把酒随意的倒进了水仙池里,让凡间飘起了阵阵细雨。 嫦笙星君急忙与逆严联手把他给扶了下来,说道:「你在干什么啊!」 消凡根本没把嫦笙星君当回事,还在大声的歌唱着:「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两岸草~」 手忙脚乱的,嫦笙星君把消凡送进了尘熙宫的书房。 【一人做事一人当】 刚刚说的是天宫里的故事,在神仙的世界里,这叫做上界,换成人话,就是京城了吧。有上界,想当然尔,便有下界。 所谓的下界,就是仙中平民住的地方。一般在天宫有职位的,就算不住在天宫里,也都住在上界。当然,也有少数德高望重的大神仙,例如太上老君王母娘娘,会另择喜欢的地方居住,那就是题外话了。 橘纺是住在下界的一隻小猫仙。说她是仙还太抬举她了,基本上就是比精好一点而已。灵力没多少,可是猫天生敏捷,论手脚功夫,论逃跑速度,橘纺都是吃不了亏的。她要不是个女儿身,就一流氓。 从小孩子王的她,身边聚集了各式各样的动物仙。说是聚集,倒不如说是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你看看,有小鼠仙,螳螂仙,还有九官鸟仙,都是打不过她的。 话说,从小被她欺负到大的九官鸟梧翊,最近在天厨里觅得了一个小官位,可以说是飞上枝头,成了上等仙。不过官位再大,鸟还是打不过猫。橘纺想着天厨里面的好料理,威胁利诱样样都来,终于成功地让梧翊答应带橘纺入宫,去嚐嚐天厨的剩菜剩饭。 梧翊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小声地提醒:「这里可不是什么仙都能进来的,你低调点,不然我会被罚的!」 橘纺:「没事!要是真的被人发现了,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梧翊紧张的在前面带路,说道:「前面再拐个弯,就是天厨的后门了。」 橘纺:「等等!这什么味道啊?真香!」 一股甜腻的香味扑进了橘纺的鼻孔里,细细琢磨,那不正是她最爱的红烧肉吗!这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脚,刷一声就翻进了那香味传来的墙里。 梧翊急忙追了过去,说道:「别啊!那是尘熙宫,天厨还没到呢!」 橘纺当然是充耳不闻。只见眼前一座凉亭的石桌上,摆满了百花糕,桂花虾饺,蔘香鸡等等下界看不到的美食。当然啦!还有那橘纺最爱的红烧肉。 看到这美景,橘纺口水直流。梧翊一看不得了,急忙把那一盘盘的美食踹怀里,飞上了树,以防它们遭受猫爪攻击。 梧翊:「这是消凡上仙的膳食!你要吃,天厨里的都给你吃。这个碰不得啊!」 橘纺:「我就吃一块,不会被发现的。」 见梧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橘纺道:「你以为我就上不了树了吗?」 橘纺轻轻一蹬那石桌,跳上了树。这一蹬,桌上一些杯盘就这样被她蹬进了水仙池。 梧翊一看羽毛都要吓秃了,急忙说:「别啊!掉池里啦!」 唉唷!看来这傢伙怕这个!橘纺心想。 于是猫性大发,竟然就一个个的把石桌上的东西给扫进了水仙池里。 「大胆狂徒!竟敢在尘熙宫作乱!」 橘纺只听见从远处传来一男声,转头一看,是一个纤细瘦弱,文仙打扮的男子。 正想上前灭口,就听见梧翊在树上说:「那水仙池通往凡间!你看你酿了大祸啦!」 橘纺一听,急忙向水仙池一探究竟。这一看可不得了啊!刚刚丢进去的杯子啊盘子啊,在天上是餐具,可掉下凡间,这些个夜明酒杯啊玄火瓷盘的啊纷纷都是带有法力之仙器,一下子就幻化成殞石龙捲风等天灾,搞得凡间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糟了!橘纺心想。一个箭步,跳进了水仙池。 没错,刚刚出声制止的正是嫦笙星君。见这小猫精非但没有悔意,竟然还意图逃跑,急忙道:「私自下凡,罪加一等!逆严,抓..」 这话才说了一半,嫦笙星君发现这小猫精哪里是逃啊?分明是直接往灾区里送死。 只见橘纺用她那些微的灵力撑起了倒塌的房屋,让里面的村民逃走。接着又一把弄倒了一棵大榕树,挡住差点被暴涨洪水冲走的村民。 她这是在干嘛?嫦笙星君心想。 在天宫里这么久了,以往有神仙犯罪,往往就是地上一跪领罚了事,哪有自己下去救人之理啊!当年神魔大战,多少条人命丧失在眾仙们随意的一斧或是一鞭之下,最后也是几个人被罚下凡歷个劫,关个几百年禁闭了事。出来照样是人人恭敬的上神。 这领罚,也就是做做样子,图的是不落人口实。弥补己过这样的观念,他们没有。 再看,只见小猫精眼见灵力不敌,竟然以肉身去挡龙捲风,争取村民逃跑的时间。 梧翊看橘纺一仙力薄,想去协助,却又怕嫦笙星君误会自己是要逃跑,便自报名号说:「我是天厨的伙食官梧翊,我先去帮橘纺,回来再领罪!」。说完,梧翊也跳了下去。 这小猫精叫橘纺啊!这梧翊也是个好汉,别看他还像个发育没完成的小男孩,倒也是个不怕死的。嫦笙星君心想。 梧翊一下凡,就急忙将河里的村民给救上岸。等人都救得差不多了,正想去协助橘纺时,只见她小小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被狂暴的龙捲风吹了个骨肉分离,命丧当场。 这看的是嫦笙星君目瞪口呆啊!就算把杯子打入水仙池不是小事,也用不着粉身碎骨啊! 橘纺的牺牲似乎是有用的,龙捲风竟被她给打散了。没过多久,四面八方有几颗小亮球,慢慢地聚集在了一起。叮的一声,这些散落的元灵,竟然又合成了一个橘纺,毫发无伤。 莫非是不死之身?嫦笙星君心想。 见梧翊也已将其他村民安顿好了,嫦笙星君便放下了一根柳树条,让橘纺他们能顺着回到天上。 【呃...情劫本呢?】 「对不起我闯祸了。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刚刚也听见了,梧翊是想阻止我的,请你们罚我一个就好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橘纺一回到天上,就直接跪下认错。 嫦笙星君问道:「你是不死之身?」 橘纺回答:「我真身是九命猫,还有八条命。」 说完,橘纺伸出手腕,一施法术,手腕上立刻浮现了八条发青光的线 嫦笙星君本来还期待这橘纺有不死之身,会是个什么了不起的角色。现在看来也就是野猫一隻。 仔细打量着眼前跪着的两个仙,橘纺一看就知道不是天宫之人。大概是这个伙食官的相识,被偷带进来的吧。这叫梧翊的小廝,刚刚还像个男人似的跳了下去,现在却是怕得发抖不已,看来勇气用完了。 偷偷夹带小仙入天宫,还大闹尘熙宫。要是闹上天庭,这梧翊非但伙食官做不了了,两人恐怕都得被罚。无背无景的两个小仙,在现在东海龙王刚造完反的敏感时机,为了重振天威,别说全身修为被废了,就连被挫骨扬灰都是有可能的。 念及橘纺刚刚毫不胆怯的将一条命落在那儿了,嫦笙星君一时心软,想说不就是杯碗瓢盆掉池里了吗?就算了吧! 嫦笙星君:「你不是宫里的人吧?这些杯盘,消凡也不缺这几个。下面的天灾,就算是凡人的命数了!你走..」 这话还没说完,嫦笙星君眼尾扫到了石桌上的生劫本与死劫本。 呃...情劫本呢? 「我的情劫本呢!!」嫦笙星君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扑向了石桌翻找。可是那石桌上只剩几样东西,有什么根本一目了然,没有就是没有。 嫦笙星君气得发抖指着橘纺说:「你把我情劫本给丢到凡间了?」 橘纺偷偷用手肘顶了一下梧翊小声问道:「情劫本是什么?他怎么这么生气啊?」 梧翊摇头表示不知。 橘纺一脸犯错小猫样,问道:「那能再买一本吗?」 神仙下凡歷劫,向来有生劫,死劫,以及情劫三个劫数。所以嫦笙星君手里有生劫本,死劫本,以及情劫本三本劫本,用来规划以及纪录每个神仙的歷劫经歷。这么厉害的东西,当然是买不到的。 嫦笙星君气归气,也心知这是大麻烦,更不能闹大了。不然,这两隻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算了,知道掉在凡间,就慢慢找吧!嫦笙星君心想。 不过,情劫本掉了,要是有神仙突然要歷劫的话,倒是个大麻烦,于是心生一计。 嫦笙星君:「情劫本掉了,那在找到前,你就来协助我佈情劫吧!」 橘纺一听,急忙点头如捣蒜的同意了。 嫦笙星君接着又说:「梧翊是吧!你先跟她把这里整理好,之后带她来司歷宫报到。」 然后便带着逆严走了。 消凡这时候似乎稍微酒醒了些,倚靠在书房的门框上,暗自看着一切。 嫦笙星君平常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没血没泪。现在竟然私自包庇一个闯了祸的小猫精?就算这小猫有点姿色,也不至于溶了嫦笙星君这座冰山啊! 消凡微微一笑,心想这案情,不简单啊。 走出了尘熙宫,逆严问道:「那橘纺是否就算是司歷宫的人了?」 「嗯。」嫦笙星君回应。 逆严:「司歷宫一草一木,逆严誓死守护。」 -- 【第二章:没劫你给我滚回家】 上一章说到情劫本掉了。这件事情有多麻烦呢?本来神仙要歷什么劫,嫦笙星君只要在那三本子里面写上几笔,一切就会按照他说的走。他要你生在富贵之家还是马贼窝,要你缺胳臂少腿还是天生神力,都是随他高兴。只要玉帝交代的劫数有到,怎么安排都是看他。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眾神对嫦笙星君真是又爱又怕啊。假设玉帝要你歷四个死劫,嫦笙星君可以让你身为太子被人暗杀四次,也能让你是乞丐被鱼骨刺到四次喉咙。劫数一样,可对歷劫之人来说可是天差地远啊。 也就多亏了嫦笙星君生性冰冷,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一碗水端得够平,以至于他虽然是个专门让人受累的傢伙,倒也能服眾。 现在情劫本掉了,别说安排劫数很麻烦了,你要怎么让歷劫之人爱上你想要他爱的人都是未知数。好在,神仙下凡歷劫不是天天有的事,能拖就拖唄! 这嫦笙星君心知,可橘纺是不知道的啊。她还满心欢喜地想要去佈劫呢!就像是个郊游前夕的小孩儿似的。 抓着梧翊就是东问西问,可是梧翊一个小伙食官也是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嫦笙星君是掌管神仙歷劫的仙官之外,其他佈劫细节一律不知。 橘纺:「那你总该知道哪些神仙会去歷劫吧?」 梧翊想了一下,说:「通常都是犯了什么错,被玉帝罚下凡歷劫的。不过好像也有一些人是自行请愿要去歷劫。」 橘纺:「自行请愿受罚?那不就是拜託人家打你吗?有这么贱的人?」 梧翊:「哎呀我不知道啦!你去问嫦笙星君!」 当然,橘纺也有这么想过。可是每当看见嫦笙星君那张脸,橘纺就不想去问他了。长眉杏眼,照理说应该是温柔的面相,可怎么放在他身上就是一张随时随地厌恶脸,彷彿看什么都不顺眼,谁跟他搭腔都是浪费他时间似的。脸臭不是错,可嫦笙星君似乎个性也不太好。除了逆严以外,他跟谁说话都跩得跟什么似的,鼻孔出气到连「嗯」都听起来像「哼」。 这种人你去问他?他不反过来骂你就好偷笑了,别指望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问消凡。打听到了消凡是个大酒鬼之后,橘纺带了天厨里偷来的好酒两瓶,就奔尘熙宫了。 消凡一边喝酒一边说:「小猫咪要问什么啊?」 看来是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 从消凡那里果然学了很多关于歷劫的事。要是有神仙犯错,玉帝要罚歷劫,会先依照错误的大小来决定要歷劫几世。像东海龙王意图造反,那就是五世,算是重罪了。接下来就是嫦笙星君帮每世安排生死情劫各一。有时候玉帝会要求只歷一种劫,或是每种劫超过一个劫数,所以也可以很复杂。 举个例子,之前天上有个跋扈小辈,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目中无人,闯了不少祸。玉帝就罚他去歷生劫一世,让他体会体会穷苦人家的生活,贫困一生。他那一生不必经歷情劫也不必经歷死劫。 当然,并不是每个劫比重都是一样的。就像是生来贫苦,还是比没手没脚要来得轻。而被毒杀,也是比被五马分尸要来得轻。 就在消凡跟橘纺解释得正开心之时,嫦笙星君又来继续对上次的歷劫纪录了。 他看见橘纺竟然在尘熙宫串门子就怒从中来,心想你这傢伙明明就是偷进宫的,竟然没点自觉,还到处乱跑,是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嫦笙星君怒叱:「你是在这里赎罪的,竟然给我满大街跑来跑去聊天还喝酒?没神劫歷的时候你都给我滚回下界去!有事我再找你!」 橘纺一看被骂,正想夹着尾巴逃回下界之时,消凡小声地在橘纺耳边说:「你要是走了,嫦笙星君的脾气就只能对梧翊发了。」 之前消凡就觉得嫦笙星君留下橘纺有猫腻,要是放她走了,自己还怎么看戏啊? 橘纺一听,忙问:「我以为他就是脸臭而已,脾气是真的这么差?」 消凡边摇头晃脑,边说:「奇差无比,没事就生气。你看!喝顿酒都能发脾气。」 橘纺心想那可不行啊!打从那天他们闯祸以来,无胆梧翊已经被吓到噩梦连连了,要是没事还被嫦笙星君这个灾星嫌弃谩骂,那不是得开始尿床? 没关係,尊严这种东西,值多少钱?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橘纺立刻软下身段,腻声道:「嫦笙星君说的是,橘纺这就回司歷宫领罪。」然后喵的一声,识趣的打算溜回司歷宫。 突想起之前自己闯的祸殃及凡间,儘管自己及时去补救了,还是有不少凡人无辜丧生,便又问了消凡:「之前凡间那些被我害死的人们,是不是就没办法再让他们活过来了呢?」 消凡一听很是意外。平常天上的神仙是毫不在乎凡人的,这个小猫竟然过了这么久还掛念着,该说她是心善呢,还是傻啊? 可见她一脸内疚,消凡还是不忍心笑话她,便实话实说:「凡人能投胎轮回,今生享不到的福,下辈子还能享,不像神仙一但元神消逝便化为虚无,再也不存在在世界上。这些凡人因灾罹难惨死,反而替他们的下辈子加了些福报,无需介怀。」 橘纺有些安慰的笑了一笑,便离去了。 嫦笙星君本来以为橘纺只是点有责任心而已,听了刚刚的对话暗自惊讶这小猫精心地倒还挺善良的,更加庆幸自己的一念之仁能免去她受责罚。 能力所及,能护着她就护着吧!年幼不懂事而已,心地倒是挺好。嫦笙星君心想。 消凡见嫦笙星君没坚持赶橘纺走,便抓起了酒杯,瞇眼假寐说:「怎么?你宫里的小仙娥连陪我吃个酒都不行吗?」 嫦笙星君:「你喝酒什么时候需要人陪啊?她也不是我宫里的,找到情劫本我就让她滚。」 这倒是真话。情劫本一天没找到,就随时有可能东窗事发。橘纺待在司歷宫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得快解决了让她回下界才能真正逃离危险。在跟消凡办完正事之后,便急忙赶回宫找本子去了。 天上神仙平常是不能私自下凡的,唯一例外就是掌管凡间命数的消凡。嫦笙星君在没有神仙歷劫的时候也是不能下凡的。好在为了方便他办公,他还有一个观尘镜,能用来窥视凡间。 【你都进来六次了你到底要干嘛啊?】 一回司歷宫,嫦笙星君便躲进书房盯着观尘镜,希望能找到情劫本的下落。 橘纺今天听了消凡的话,想说要是自己去当出气包,把嫦笙星君的脾气都吸了过来,他就没时间找梧翊麻烦了吧?可橘纺也不是被虐的种,心想不管是脾气再臭的仙,顺着他的毛摸,总是不会发火的。有言之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要是姿态低到跪着笑,你怎么好意思不扶我起来呢? 见司歷宫里冷冷清清,除了逆严,连个仙娥都没有,橘纺袖子一捲,俐落地开始把司歷宫里里外外打扫了起来。当然,这都是做个样子,大部分还是用法术完成的。 既然是做样子,那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嫦笙星君看见。 橘纺是又给添茶又送点心的,搞得想专心找情劫本的嫦笙星君很是心烦。 咚咚咚,又是那烦死人的敲门声。 橘纺在门外温柔地说:「嫦笙星君,橘纺特地燉了冰糖桂花羹,这个气候最适合食用了,就给您拿进来了。」 这时候嫦笙星君感觉到自己理智『啪!』一声的断了,怒叱:「这是你燉的吗?这是天厨燉的吧!你都进来六次了你到底要干嘛啊?」 橘纺矫情的说:「嫦笙星君息怒啊!橘纺只是想让星君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怕您渴了怕您饿了,又怕您体恤小的,缺食少水也不想说,就自动自发地给您带来了。要是嫦笙星君不喜欢,橘纺给您都撤下去。」 嫦笙星君一眼就看出橘纺不是真心,可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安什么心,额头青筋爆露地说:「拿走了就不用再进来了!不要扰我办公!」 橘纺临走时问道:「嫦笙星君几点打算休息了呢?橘纺是否先给您安排烧水沐浴更衣?还是给您寝室薰香?」 嫦笙星君心想我要是给你点别的事做,你大概就没时间来烦我了吧?于是说:「那你先烧水吧!我只用荷尖露水洗澡,逆严会告诉你哪里有。烧好了记得上面洒点桃花,我喜欢那味道。接着去卧房把火炉给生起来,窗子关上,我畏寒。香炉倒是不用了。卧房桌上的茶给我换上热的,弄好你就下去歇着吧!不必再来请示了。」 给你点儿顏色你还给我开起染房了是吧?!我进宫到现在听你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了,竟然是指使老娘伺候你?!橘纺心想。 不爽归不爽,橘纺心里也知道出气包就是要做这些的。把他这杀千刀的伺候得服服贴贴的,就没机会去找梧翊晦气了。 嫦笙星君看了大半夜观尘镜,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能压压鼻樑提个神,暂时作罢。回到卧房,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桃花香,这才想起刚刚差橘纺做的事。 这傢伙还真的烧了水,放了桃花?嫦笙星君心想。 走进了放浴盆的隔间,还真的烧好了热水。蒸气瀰漫,香味四溢,让嫦笙星君瞬间舒畅了起来。 这傢伙认真做起事来,还真行。嫦笙星君心想。若不是司歷宫特殊,还真是个当仙娥的苗子。 等情劫本找到了,她如有意留下,就介绍她去消凡那里当个仙娥什么的好了,一介女流在下界廝混总是不太好。嫦笙星君在舒服的洗澡水中想着,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洗得全身舒服,暖呼呼的嫦笙星君走进了卧房,坐在床边,一边脱鞋,一边享受那被火炉烤得正好的温暖。转身一看,被子微微隆起,心想莫不是橘纺还给自己放了什么暖被子的小烫炉?揭开一看... 我的妈呀这不是橘纺吗?!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嫦笙星君竟然像个小女生般的尖叫了起来。逆严闻声赶进房,只见衣冠不整还连鞋子都没穿的嫦笙星君跌坐在地上,然后本该是他睡的床上,躺的是前几天领进来的橘纺。 见嫦笙星君没危险,逆严一声不发的退了出去。 嫦笙星君也是男的,没什么好意外的。逆严心想,撕下两块布塞进耳朵里。主子的事下人不用听得太清楚。 嫦笙星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橘纺刚刚竟然真的睡着了,打着哈欠说:「你说你畏寒,我给你暖床啊!你要睡了吗?那我回去了。」 嫦笙星君的小心脏还在乱跳,声音难掩惊慌道:「谁让你给我暖床了!」 橘纺似乎还没完全醒,有点起床气,口气略不和的回答:「你自己说你怕冷,我不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吗!兇什么啊?没人跟你抢床,你要睡,我走就是了。」 嫦笙星君又惊慌又恼怒地说:「暖什么床?我不用你暖床!给我滚出去!」 橘纺就这样被嫦笙星君丢着枕头赶了出去。 逆严看见橘纺被丢出来,又默默地把耳塞给拔了出来。只听见嫦笙星君在房里怒喊:「逆严!以后谁都不准进来我卧房!」 逆严:「是!」 橘纺心想老娘好心伺候你,我一个姑娘家都没介意给你个大男人暖床了,有必要丢枕头赶吗?你不让我进,我就偏要进! 一个转身,橘纺直直衝向嫦笙星君房门。手都还没碰到门,眼角撇见一阵白光,逆严的渺穗戟已然杀到,手要是收再晚一步,怕就要少手指了。 逆严:「嫦笙星君说谁都不能进。」 橘纺:「大哥,你刚刚才看我出来的,我东西落里面了,拿完就出来。」 可渺穗戟分毫未动,逆严道:「你要再动我不客气了。」 橘纺心想你现在也没有多客气啊!我也是司歷宫的人,你还能杀了我不成?于是一个马步向前意图顶开渺穗戟。橘纺虽然灵力修为不怎么样,可多年来在街头耍流氓练来的拳脚功夫却绝对是中上等级。打架,她从来没怯过场。 不过逆严是谁啊?他可是天上再无对手的神兽白虎啊!橘纺马步都还没落定已经被渺穗戟顶住了喉咙,三方都被封死,只能退后。 橘纺知道明着来,论体型,论灵力,都是不够逆严玩的。要赢他,只能比手段。她猜这人平时木訥,想必脑袋应该也转得不快,来点花样,他十之八九是跟不上的。 往后一跃,橘纺打出三四个暗器,个个对准了逆严要害,只有一个对准了嫦笙星君,施了力道,能透门伤人。 在司歷宫数天以来,她深知逆严对嫦笙星君忠心耿耿,绝对不会置嫦笙星君的安危不顾。她赌的是逆严会去挡那个飞向嫦笙星君的暗器,进而无暇去躲其他颗暗器。 哪知逆严可是能以一敌千的猛将啊!渺穗戟一挥,一颗暗器被弹出,直接打掉了飞向嫦笙星君的那颗。剩下的暗器也被逆严用巧劲反弹,直直飞向橘纺,逼得她只能往上跳起。再下来的时候,两手已经被逆严牢牢地扣在身后,动弹不得了。 橘纺:「疼疼疼疼疼疼疼!」 逆严:「这司歷宫里的人要刺杀嫦笙星君,你绝对不会是第一个。行刺失败而被我杀了的,也是多的去。要不是念在你的暗器就是小石子,你也没命喊疼。」 橘纺:「知道了!不去了可以了吧!打不过你!」 这几下看起来逆严像只是在见招拆招,可橘纺心知,逆严是在让着她。他应该知道橘纺不是真的有心要害嫦笙星君,不然她连暗器都来不及用出来就已经死十遍了。 逆严这时口气也难得地软了下来,说:「你我的主子都是嫦笙星君,他一滴血都不能流,咱们都该好生保护着。」 橘纺:「有没有这么娇贵啊!一滴血都不能流?你愚忠,我才不呢!」 技不如人,橘纺只能赌气地回房了。 【橘纺的第一次佈劫到来了】 司歷宫之后难得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在橘纺看来,嫦笙星君每天就是皱着眉头看那观尘镜,而逆严每天不是傻站着,就是练剑练气的,无趣至极。 就在这个时候,橘纺的第一次佈劫到来了。 莲月上神,尊贵无比,真身是玉石。玉石类的神仙为数不少,家系庞大,而其中身份最珍贵,最受玉帝器重的就是莲月上神了。 数千年前,莲月上神曾被派去降魔,不幸落败,坠入凡间。好在遇见了一个凡人女子,将当时是玉石状态的莲月收了起来悉心保护。此女子将莲月当做首饰,日日配戴,误打误撞让莲月能藉着人气养伤。八十年后,此女子虽然早已投胎,却仍然交代后辈要好生照料此玉石,视此为传家之宝。莲月也因此而顺利疗伤,重返上界。 回到天上的莲月,以报恩之名私自又下了一次凡间,与该女子的转世幸福地过了一生一世。虽说天神不能私自下凡,但莲月上神身份珍贵,又是顶着报恩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是玉帝也是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并不足以被罚下凡歷劫。 莲月上神过完了这一生一世,竟然真的爱上了这个凡人女子。神仙与凡人不能相恋是有明文规定的,然而凡人一生说开了也不过就是天上两个月的事,不捅破,也就是风流史一段,无伤大雅。 然而,莲月不单单是捅破了,还是破得轰轰烈烈,万分辉煌。 原本与另一位上神之女紓境订有婚约的莲月,竟然不惜悔婚,甘愿受任何刑罚,只求能与心爱的凡人女子过上不受阻饶,相亲相爱的三生三世。在此之后,为向紓境表示歉意,莲月上神再不婚配,而紓境则能随意另嫁给适合的上神。 这说得是冠冕堂皇,可听在紓境她爹的耳里,就是莲月寧愿受罚,寧愿终生不娶,也不娶你女儿。 一来二往的上书弹劾,玉帝再不罚就于理不容了,只能罚莲月下凡去受一世情劫,歷练他追求的爱情所能带给他的所有苦痛。 橘纺将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第一次佈劫呢? -- 【第三章:衝啊!追剧少女!】 在收到了这次的歷劫詔书之后,嫦笙星君把橘纺叫进了书房,跟她解释来龙去脉。 橘纺:「为什么相爱的人在一起这么困难。」 少女情怀总是诗。在橘纺眼里,莲月上神那犯的根本不是错。爱上谁,不是自己能选的,不然这世上又岂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嫦笙星君:「相爱?那都是莲月的一厢情愿罢了。那女的每世都不会记得他,他却想一次次让对方爱上自己。这三生三世有或没有,对那女的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仅仅是单方面的执念罢了。」 嗤之以鼻?倒也不至于。嫦笙星君看了无数次情劫,不管当初爱得再惨烈,到头来时间永远都会冲淡一切。应该说是旁观者清的坦然。 橘纺:「我不相信!让同一个人每一次转世都会爱上你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莲月上神要是能做到,不就是证明灵魂深处一定有着比记忆还要重要的东西,是投胎转世所不能磨灭的吗?」 嫦笙星君:「你啊!一定是个没经歷过情爱的小孩!我看过的情劫可多了,这些火花般的灿烂假象,都仅仅是曇花一现,长久不了的。莲月就算换来了三生三世,也不过就是天上的一年不到。之后就只剩下孤寂的几千几万年,愚蠢至极!」 橘纺:「不愚蠢!那些回忆,是会千万年不灭的!」 嫦笙星君回说:「真情真意,应该像滴水穿石般,但求长久,不求璀璨。大爱与大恨都是修为不够的表现。放不下,捨不得,忘不掉,皆为嗔痴恨啊!」 橘纺冷笑一声反驳道:「你说这什么狗屁不通的话!滴水穿石?喜欢是应该像瀑布一样的!我特爱吃肉,你要是一餐不给我一盘肉,只给一块,就算是天天吃我也不乐意啊!唬谁呢!你们这些上界天宫里的神仙啊,都是喜欢自找苦吃的禁慾系。还说什么修为,不过是你们拿来骗自己比下界的小妖们优越的谎言罢了!」 嫦笙星君被呛,气不过回说:「你要是餐餐都是红烧肉,过没多久也是会腻的啊!」 橘纺:「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过餐餐红烧肉的日子,我不知道!要是红烧肉腻了,不会换水煮牛肉啊?不会换梅酱排骨啊!」 嫦笙星君被气到呵的一声笑出来,说道:「你这什么渣女发言?你是说一个男的腻了,就换下一个?还说我修为不够?你从最基本的观念伦常就是错的吧!」 橘纺怒回:「我说的是肉!你去把肉买回来也不是红烧好了的啊,不是还要自己做吗?我每天就爱做不一样的你管我!你才是渣男呢!你全家都是渣男!」 虽然嫦笙星君常常被人寻仇,不过被骂渣男倒是第一次。眼角撇见逆严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站在那里,嫦笙星君就更加怒火中烧,心想「你这混帐也不来帮腔」 橘纺:「正巧,要是情劫本还在,你只要草草写几笔就能让莲月爱上任何人。既然现在没有情劫本了,我就变成跟他心仪的凡人一模一样出现在他面前,他要是也爱上我了,就证明我的理论是对的!」 嫦笙星君怒回:「他要是没爱上你,情劫怎么歷啊?」 橘纺已经气到语无伦次了,回说:「我不管,我要是对了你就是渣男!渣男!大渣男!」 说完,橘纺气冲冲地回自己房间去研究佈劫了。 莲月上神因爱受罚,需爱而不得,痛苦数十年。橘纺彻夜构思,既然是爱而不得,则需要有个情敌比较好发挥。本想叫逆严下凡来帮忙,可是逆严以不能离开嫦笙星君为由拒绝了。橘纺也不想去求嫦笙星君,只好去找了梧翊偷偷下凡帮忙。 一切准备就绪,橘纺跟梧翊正准备从水仙池跳下凡间,突然,消凡叫住了他们。 消凡:「我这里有个宝物,能助你一臂之力。」 语罢,消凡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红绳。 消凡:「我的前辈月下老人,曾经用红线绑住凡间有缘之人的小指,算是一种编排整理吧!我现在给你半股红线,祝你佈劫成功。」 橘纺看了看那红绳,说:「感谢消凡前辈的帮忙。我是不是只要把我的小指跟莲月的绑在一起,我们就是命运中人呢?」 消凡摇了摇头说:「非也!你们既不是凡人,这里也只有半股红绳,绑在一起是没什么作用的。你只要把莲月转世的头发跟这红绳綑在一起,戴在你手上,只要他对你动了情,这红绳就会发光,算是勉强能补足情劫本的缺失吧!要怎么让他对你动情则还是要看你自己了。」 橘纺:「我知道了,谢谢消凡前辈相助。」 消凡:「那我先预祝你佈劫成功,凯旋归来啦。」 橘纺与梧翊纵身一跃,进入了那滚滚的红尘之中。 【教科书等级的以退为进】 之前说了很多次莲月上神身分尊贵,嫦笙星君安排他投胎成了一国的太子,楚杰。一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后更是英俊挺拔,意气风发。 这样的设定,要让他爱而不得就要出偶像剧里面最常见的桥段-太子爱上敌国探子。 橘纺于是化身敌国密探秋蝶,在一次刺杀行动中假装失败。 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隻身入险境,只为刺杀太子。却不慎失手,反被弓箭手包围,命在旦夕。自傲身手的太子楚杰想在自己士兵面前亲自拿下刺客,以增士气,镇军心。 一来一往之间,女刺客渐渐落了下风。唰!的一声,蒙面的布已被楚杰用剑挑走,飞在空中。 「就等这一刻!」橘纺心想。 秋蝶转头面向楚杰。 那眼神,那表情,那嘴角的错愕,那眉间的抽动。 橘纺连红绳都不必看,就知道楚杰已经沦陷了。岂止动情,怕是没她,就活不下去了。 「这就只是莲月上神喜欢的凡人女子的脸而已啊!我都还没说话呢!」橘纺心想,窃喜着回去有人要变渣男了。 在几秒的错愕之后,楚杰忙说:「抓回去!不能伤分毫!」 这一切可是被嫦笙星君用观尘镜看了个清清楚楚。一开始他不由得替橘纺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是兵行险着,要是楚杰没有一眼瞬间,那橘纺可就是要丧身在乱箭之下了。但,就真的一见钟情了,他又有点不可置信。然而,那发着光的红绳,可是不会骗人的。 秋蝶在牢中,随意捏造了一个赚人热泪的悲惨身世,随意到本文都不赘述了。但楚杰立马心软,放了她出去。这放得可是之深情啊!相送千里,就没差送到秋蝶家门口了。 当然,光是这样,是不足以构成爱而不得的。 数个月后,自此老是心不在焉的太子楚杰,在一次微服出巡的路上,遭到了敌国的埋伏。刀林箭雨中,太子的护卫被一个个地放倒,楚杰拿着半个破盾,还在垂死挣扎。 咻咻!突然两颗暗器出现,击倒了两个渐渐逼近楚杰的敌人。 只见秋蝶从树林中窜出,唰唰两下,又砍死了几个敌人,拉起楚杰,急促说道:「跟我走!」 在秋蝶的协助下,楚杰逃出生天。这小猫还用法术变出了几处伤口,其中一个剑伤看起来还颇深。 楚杰忙道:「你受伤了,跟我回去,我找最好的太医替你疗伤。」 秋蝶回道:「不必了。此次救你,乃是报你上次的不杀之恩。终归是敌人,这样只会让你我以后都难做。」 看见秋蝶转身欲离开,楚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你,不可能投靠我吗?」 秋蝶恰当好处的犹豫了两秒(因为一秒太短了,怕楚杰感受不了她的犹豫,而三秒似乎又太矫情了)后说道:「秋蝶何德何能,得太子如此垂怜?」,接着帅气的甩开了手,扬长而去。 这时在天上看着的嫦笙星君连瓜子都嗑起来了,心想「这小猫的脑回路还真是异于常人,女的竟然用英雄救美?应该要小鸟依人才对啊!注定只能当个女二。」 不过楚杰可不是这么想的。秋蝶使的这个以命相救而后扬长而去,完全就是教科书等级的以退为进。这下子楚杰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日日思量着该怎样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身在敌国的秋蝶了。 看着手上的红绳越来越光亮,橘纺知道这条大鱼是可以收线的时候了。她打从最开始,就没法算让莲月按照玉帝所说的,去受那几十年的情爱折磨。心疼莲月的她,打算下猛药,速战速决,好让莲月早日去快乐的三生三世。 「是时候该让梧翊上场了。」橘纺心想。 某次,太子楚杰在前线监督作战之时,再次撞见了秋蝶。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还有个『爱人』。 看见梧翊的登场,嫦笙星君心想「梧翊那伙食官陪她下去歷劫?这可是私自下凡,犯了天规的。看来这小廝对橘纺用情很深。」,然后又嗑了一把瓜子。 帐篷里,秋蝶与『爱人』对面而立,而楚杰,则藏在帐篷之外偷看。 秋蝶感情饱满地说:「秋蝶爱国之心不变,可秋蝶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你们要杀太子楚杰,你试一次,秋蝶就挡一次。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梧翊非常生硬地念着橘纺给他的台词:「你...你竟然不顾你与我的婚约了吗?我以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嫦笙星君一见这拙劣的演技,一口茶直接笑喷了出来,脸都抖了。可是这骗骗楚杰倒是绰绰有馀。 秋蝶继续演技爆棚的说:「我...你知道秋蝶对你是真心的,可是...他救了秋蝶也是真的。」 说罢,秋蝶扑进梧翊的怀里,在胸前娇羞地用头磨蹭,怎么看都是深情款款,柔情似水。 看到这里的嫦笙星君已经非常入戏了,心想「看来这两隻是两情相悦啊!难怪天规都敢替你犯。」 只见梧翊低下了头,似乎是要吻怀里的秋蝶。这时嫦笙星君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偷看人家甜蜜,就算是秀给楚杰看的,也还是人家小俩口的私密事,再继续看似乎不好,便放下了观尘镜,暂时不看了。 他不看,可凡间的故事却还是照样演进。忽然一箭发出,似乎是楚杰的偷看被敌军发现了。这一箭,让楚杰顾不上偷看,只能先逃跑。这箭,也如同橘纺设计,打断了小俩口,两人并没有真的亲到。 梧翊:「不用让他看到亲嘴吗?」 橘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不用。有些画面,用想像的,总是比较有衝击性的。」 在橘纺有意地捣乱己方,楚杰的国家很快就赢了。毫无意外,秋蝶被擒。楚杰不顾大臣的反对,不但没有把秋蝶关在地牢里,还像对待上宾似的,将她软禁在自己的宫里。 楚杰想方设法讨好秋蝶,最好的衣服,最贵的首饰,甚至连秋蝶家乡的小吃都能弄到,只为能看见秋蝶一笑。然而,被软禁了四年,秋蝶一次都没有笑过。 这时的嫦笙星君已经追剧追到欲罢不能了。橘纺似乎也是玩得很高兴,演技总是在线,看起来很有带入感。秋蝶那一年四季都是紧锁的眉间,别说是身在故事中的楚杰了,就连观眾的嫦笙星君都觉得楚楚可怜。 「这小猫也太会演了。到底是入戏太深?想真心补足丢失了情劫本的不足?还是想证明你那天说的是对的呢?」嫦笙星君心想。 然而,再好的戏,总是有结束的时候。 【秋风偶尔也是会有刺骨寒】 那天是秋天,楚杰让人在庭院设了桌椅,陪着秋蝶赏月。 秋蝶难得地穿上了一套红色的裙子,那是楚杰之前找人用最好的布料替她做的。她还略施了脂粉,在月光下,很是醉人。 楚杰看得傻了,却丝毫不敢伸手去碰秋蝶。四年来,他都不敢越矩,像是稍有不慎,秋蝶就会像泡泡一样,化掉似的。 秋蝶悠悠地说道:「天冷了,太子要记得多穿件衣服。秋夜看似凉爽,秋风偶尔也是会有刺骨寒。」 秋蝶四年来没有说过一句关心楚杰的话,可这句话却像是把刀,狠狠地划开了他的胸口。 楚杰:「你...要走了吗?」 见秋蝶不语,楚杰继续道:「这种像是交代后事的话,只有远行的人才会说。」 眼泪,不争气地充满了眼眶。 秋蝶起身,然后对着楚杰跪了下去。 「起来!我不许你跪!」楚杰惊慌道。他尝试拉秋蝶起来,可是不敢用力,只好像个洩气的皮球似的跟着她一起跪。 楚杰的眼泪滑落,强装镇定地说:「四年了,我怎么对你的,你都不明白吗?」 秋蝶回答:「太子待秋蝶不薄,秋蝶心里都知道。」 楚杰开始哽咽:「我待你岂止是不薄...」,深呼吸意图稍稍平息情绪后又道:「你要是真的心知肚明,就该明白,你从来就不需要求我任何事。」 秋蝶坚定地回答:「要求。就是因为秋蝶知道太子的心意,所以无法毫无交代,一走了之。」 楚杰很慢地抱住了秋蝶,似乎是给足了她拒绝的时间。可秋蝶没有抵抗,任由楚杰抱着。 楚杰已经止不住泪意,哭着小声说:「你要去哪,我都跟你一起去。没有你,我不想当太子了。」 秋蝶回答:「你我,终究是敌人。秋蝶不怪你,两国之争,谁能论对错?可秋蝶不能愧对死去的父母与国人,在这里苟延残喘认敌为父。」 楚杰:「你要去哪儿?你的母国早已灭国,除了这里,你无处可去了!」 「你真的只是要走吗?」楚杰在心中暗暗怀疑。 四年来,秋蝶没有提过,甚至没有打听过那天在帐棚里的未婚夫(主要是因为橘纺知道梧翊在哪儿),现在突然毫无预警的要离开,怎么可能没有关係? 楚杰放开了秋蝶,站了起来。彷彿痛过头了会麻痺似的,楚杰异常冷静地说:「你要是自己一个人走,那就走吧。你要是跟别人远走高飞,城墙上的弓箭手会让你们两个都死无葬身之地的。」 秋蝶站起身来,嫣然一笑,说道:「你不会的。你若想我死,我秋蝶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第一次,他看见她笑了。这却是因为他让她离开了。 「早知道,放你走,你会笑,我...会捨得早点让你走吗?」楚杰在心里问着自己,却无解。 秋蝶转身走向宫外,头也不回地脱下了那价值连城的红裙,露出了下面早已穿好的夜行衣。 楚杰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喊道:「只要看到有别人,就放箭!」 秋蝶优雅地走到了城门,轻轻一跃跳上了城墙。此时大家才看到城墙上一身黑衣的梧翊。 咻咻咻!弓箭手遵从太子的命令,箭无情地飞向了秋蝶他们。 楚杰此刻儘管是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了,心如刀割,却还是无法杀死秋蝶的。这太子的霸气,这摄人的狠劲,遇上秋蝶,就都是假的。楚杰,不,莲月,从来就不是一个暴戾之人,也不是一个善妒之人。 他,只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一个箭步,楚杰衝进了箭雨当中,以肉身挡箭。 五支箭,穿过了他的身体。四目交接,秋蝶看见了楚杰眼里深深的爱、悔、痴,以及那排山倒海的苦。橘纺知道,他歷劫成功了,而她也成功地让他少吃了几十年的苦。 天上的嫦笙星君忍不住拍手叫好:「这还真的是干得漂亮啊!」 正好在司歷宫喝酒的消凡吐槽说:「你怎么每天搞得像是追剧少女似的,我是来聊天的,你一句话没跟我说过,就盯着你那破镜子!」 嫦笙星君回应:「好看!」 将酒杯中的酒全部吞了,消凡微笑问:「你是说剧情,还是人啊?」 -- 【第四章:猫果然都是没良心的】 话说橘纺才刚回到司歷宫,就遇到了要出门去灵霄宝殿的嫦笙星君。 橘纺心系自己的表现,才刚想问出口就被嫦笙星君打断了。 嫦笙星君:「你给我在宫里待着,别乱跑。我去给玉帝回报后就回来。」 说完,便带着逆严走了。 口气或许有点冷,可是嫦笙星君的内心其实是有点着急的。儘管在天上只有几天,橘纺却在凡间耗费了数年。被楚杰软禁在宫里时橘纺可是无时无刻都要演着,精神消耗一定是大的。本来嫦笙星君想吩咐天厨弄点鸡汤的,可是又正巧被叫去灵霄宝殿,只能等回来再说了。 在灵霄宝殿嫦笙星君听着玉帝每次都换汤不换药的表扬,总之就是歷劫成功做得非常好,你的努力我有看见,再接再厉之类的表面话。这个追剧小迷妹现在只想给他的偶像熬鸡汤,没什么心思听这个。 可当他实际回到了司歷宫,看到了那坐在栏杆上引颈长盼的橘纺时,又突然想起了那天的「要是我赢了你就是渣男渣男大渣男」,突然又不太想对她温柔了。 这小气鬼完全忘了这对他来说或许是几天前的事,可对橘纺来说可是几年前的对话了,人家早忘了。 嫦笙星君:「栏杆是坐人的吗?不要搞差了司歷宫的水准。」 橘纺急忙站了起来,恭敬的问:「嫦笙星君,莲月他成功地去跟那凡人三生三世了吗?」 这一问,嫦笙星君竟然有点莫名恼火了起来。 「我刚刚一路上都是赶着要回来给你熬鸡汤,你劈头第一句就是问莲月?猫果然都是没良心的。」嫦笙星君心想,口气也不悦了起来,说:「莲月上神!没大没小。」 橘纺马上示弱地重新问道:「莲月上神他成功地去跟那凡人三生三世了吗?」 嫦笙星君这才回答道:「嗯,去了。你也算是佈劫成功了。」 照理说是该称讚做得好,可是小气鬼心里那道槛还过不去,就没说。 正好这时候消凡也来了。收到风声知道橘纺回来,便来跟嫦笙星君整理记录,顺便恭喜橘纺初次佈劫成功。 消凡似乎来之前已经喝了点酒,略为摇晃地说:「恭喜你啊橘纺!初次佈劫成功!」 橘纺笑答:「托消凡前辈的福,还有红绳相助,总算是不负眾託。」 嫦笙星君酸溜溜地说:「有我盯着,当然成功啊!」 消凡也不甘示弱地说:「是啊,盯得之仔细唷!」 见橘纺明显脸上有倦容,跟走的时候相比,也安静了许多,嫦笙星君心想是累了吧,便赶了橘纺去休息。 「可佈劫的是我,你们没有我,纪录能行吗?」橘纺忙道。 嫦笙星君用不耐烦的口吻说:「行行行!你字丑,不需要你,该去哪去哪儿。我也不是第一天做这个,用得着你帮?哼!不自量力。」 橘纺走后,消凡与嫦笙星君到了书房,研究纪录。 按耐不住好奇心,消凡问道:「你想让她休息可以好好说啊,干嘛老像吃了炸药似的。」 嫦笙星君嘴硬答:「这祸本来就是她闯的,为佈劫劳心劳力本来就是她应该的,我干嘛好声好气啊?万一她误会我很感谢她,以后佈劫都偷懒怎么办?」 消凡:「喔,不感谢。那,你鸡汤是熬给我的?」 这时嫦笙星君才把手里那顾着火的扇子给停了下来,急辩解:「这是我想吃的!顺便给她,顺便!」 消凡叹了口气,说道:「你个性还真差。」 其实此时嫦笙星君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一方面,橘纺像是他追了很久的偶像剧中的女主角,见到会有像我们平常看到喜爱演员般的兴奋心情,另一方面,橘纺又是那个每次见面都吵架,闹得不欢而散的小猫。 一般人看到喜欢的演员,能毫无顾忌的想干嘛就干嘛,也是因为一辈子顶多就只能见个一两次,形象什么的不必介意,反正未来也不一定会再见到了。可嫦笙星君就不一样啦,他可是有着想呵护偶像的心,可是却又没有让她知道的脸。 唉,本来嫦笙星君个性就不讨喜了,这下子更是惹人嫌囉! 【就找你们司歷宫里的小丫头】 「喂!司歷宫的小丫头,你给我出来!」 嫦笙星君还在书房跟消凡办公兼熬汤,可司歷宫门外这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长像清秀,可眉宇间略显泼辣,一看就知道是个小辣椒,不好欺负。 逆严闻声上前查看,认出此女便是莲月上神的妹妹,逐月。 这逐月在天上可是有名的不好搞。仗着自己家世强大亲戚多,还有个上神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好在她虽然贪玩,本性却不坏,不然在天宫恐怕已经闯出了不少祸。 逆严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逐月大声道:「逆严,你放心,我不找你嫦笙星君的麻烦,就找你们司歷宫里的小丫头!」 逆严当然是不怕逐月,问道:「你找她干嘛?」 逐月回答:「她害我兄长在凡间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我要替我兄长出一口恶气!」 说完,便想往里面衝。 逆严一手按住了逐月的头阻止她前进,说道:「她在凡间做的一切都是奉命行事,你要出气,找玉帝去,别来司歷宫撒野。」 逐月被阻,心有不甘,说道:「你就是要护着她是吧?」 逆严回答:「她一天是司歷宫的人,你一天动不了她。」 逐月自知斗不过逆严,只好摸摸鼻子走了。 事后,逆严将此事报告给了嫦笙星君听。 嫦笙星君:「竟然是找橘纺,不是我?逆严,从现在开始,不是司歷宫的人,没有玉帝詔书一律不准进来。」 逆严:「是!」 嫦笙星君:「对了,这鸡汤,是消凡上仙熬的。你去看看橘纺睡下了没,要是没有,就端给她喝吧。」 这时消凡听了没把酒给吐出来,说:「我熬的?逆严你信吗?他扇子还拿在手上呢!」 逆严面无表情,说:「嫦笙星君说是就是。」,然后端走了鸡汤。 消凡好气又好笑地抱怨:「你餵他吃什么啊?怎么这么听话。」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大堆仙娥随从什么的被逆严赶在司歷宫外面不让进。原来是有各路神仙得知嫦笙星君让莲月上神歷劫成功,纷纷送贺礼来。当然,说是说祝贺,其实骨子里都是希望能巴结巴结,待以后轮到自己的时候,嫦笙星君能高抬贵手。 橘纺不知道为什么司歷宫突然不让外人进了,可看见贺礼中不乏吃食,急忙把东西给搬进宫来,那些仙娥也乐得总算可以交差了。 橘纺把那些好吃的通通端到了凉亭桌上,备好了茶酒,打算叫嫦笙星君过来一起吃。 走进书房,看见嫦笙星君竟然还在看观尘镜,急忙道:「别看啦!都没人歷劫了你看什么啊?外面有好吃的,一起来吃啊!」 嫦笙星君心系情劫本下落,但要是说要找情劫本而不吃,橘纺或许也会不好意思吃,便回道:「你吃吧!我茹素。」 没想到橘纺竟然直接来拉他,拽着手臂就说:「有素的!陪我吃,就当庆功。」 嫦笙星君就这样被硬拉了出来,像个洋娃娃似的坐在凉亭里。橘纺热心地把素菜都堆在嫦笙星君面前,自己则开心地啃起肉来。 嫦笙星君心想「这些菜本来就是因为你佈劫成功才有仙送的,你就开心点吃吧。」也没怎么动那些桌上的东西。 橘纺满嘴油,巴兹巴兹地问:「司歷宫怎么都没人啊?就你跟逆严,不无聊吗?」 被问得突兀,嫦笙星君竟然据实回答:「我掌管眾神歷劫,专门罚他们。这么不讨喜的职位,当然是人越少越好啊。招怒引怨的仙要那么多干嘛?」 橘纺笑道:「可这些个好吃好喝的,不也正是因为你掌管歷劫才有的吗?凡事看开点,你是因为老是板着脸才不讨喜,跟你掌管歷劫没关係。」 这话听得嫦笙星君额头青筋再次冒出。 「别动怒,她无心的。」嫦笙星君在心里告诉自己。 橘纺看见嫦笙星君抖动的眉梢,道:「你看你又板着脸了!笑笑不是挺好。」 说罢,她伸手打算捏嫦笙星君的脸,被他无情的用筷子拨开手。 橘纺自知无趣,转换话题说:「逆严为什么说你一滴血都不能流啊?你怎么这么娇贵?贫血?」 嫦笙星君真身是蟠桃这件事橘纺是不知道的。别说肉了,他就连一滴血都能有延年益寿,疗伤增修为的效果。他的血就像是外掛一般的存在,是不能乱流的。当然,这是玉帝下令的机密,不知道反而是对橘纺好,于是嫦笙星君冷冷地道:「你不必知道那么多。」 橘纺碰了个钉子,再接再厉,转换话题,道:「这里好吃好喝的,我觉得我也很有天分,很会帮人歷劫,不然我就留下来一直帮你吧?」 嫦笙星君心想「我的祖奶奶啊!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没日没夜地在找情劫本啊?你始终是偷溜进来天宫的,你还想待到死不成?」,急忙阻止道:「你帮了莲月上神佈劫做得不错,就当是抵了情劫本吧!你可以滚回下界了,日后再不相欠。」 这话一听橘纺可不甘愿了。在下界别说这么好的菜了,基本上都是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哪有这种高床软枕来得舒服?「你要赶你姑奶奶走?没那么容易!」橘纺心想。 橘纺:「那怎么行啊!情劫本还没有找到,下次歷劫你怎么办啊?你这里吃的这么多,也不差多我这一张嘴,大不了我少吃一点就是了。」 看到满桌吃的,橘纺叹了一口气又说:「这次佈劫梧翊也有帮忙,可惜司歷宫现在不准外人进入,没口福囉!」 嫦笙星君一听,轻笑了一声。心想「原来你不是不想离开司歷宫,是心系情郎,不想离开天宫啊!」,便道:「我吃完了,剩下的你就给梧翊带去吧!」。正想起身离开,橘纺又若有所思地问:「不知道莲月上神是否顺利地让那凡人女子爱上自己了呢?」 嫦笙星君回:「应该是吧。」 橘纺微笑说:「但愿他们能幸福地过完三生三世,就不枉我辛苦佈劫了。我也是押对了宝,没想到莲月上神真的对那凡人的脸一眼倾心,之后才能成功佈劫。」 嫦笙星君不以为然,道:「女追男隔层纱,当然顺利啊!别误会你有什么真本事。」 橘纺想了一想,问:「那要是下凡的是个女的呢?以前嫦笙星君都自己亲自去色诱吗?」 这话问得嫦笙星君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来,急忙回答:「以前有情劫本,不用这么麻烦!」 橘纺看了看嫦笙星君的脸,认同地道:「也是!看你一个万年冰山样,谁喜欢你谁倒楣,不冻死也冻伤。希望下次来个女的神仙歷劫,看我当个乱世多情种,玩弄玩弄良家妇女。」 嫦笙星君冷笑吐槽:「哼!乱世多情种?莲月上神你都捨不得他受几十年情爱摧残,还使诈让他早早歷劫归来了不是?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铁石心肠?」 橘纺急忙道:「那是因为莲月上神罪不至此啊!不过就是爱上了个他不该爱的人,两天情劫我都嫌多。」 嫦笙星君道:「他罪重还是轻不是你我能够评论的。我们的职责就是按照玉帝的吩咐行事,少自作聪明。」 这次换橘纺不以为然了,说道:「你帮神仙佈劫这么久,我就不相信你从没遇到过觉得罪不致此的情况。」 嫦笙星君想起自己不正是觉得橘纺的冒失之过罪不致死,才搞出这么多事,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倒让橘纺不乐意了,说道:「笑屁啊你!知道你铁石心肠,无悲无喜,不爱不恨,好修为!」 见橘纺不开心了,嫦笙星君解释道:「莲月上神并不是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被罚。他是因为想跟不该相守的人长相廝守,才犯了天规的。」 橘纺一听更怒了,道:「又是一个你们自以为高尚的屁话!有谁会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廝守?这样的规定本身就是有逆常理!」 嫦笙星君想了一想,自己这样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报仇的鬼职责,要是有一天自己爱上谁了,还真的是不要相守比较好。正想反驳橘纺,却看见她的头发被突然刮起的风给吹动了。想起了秋蝶那句「秋夜看似凉爽,秋风偶尔也是会有刺骨寒」,便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外衣给脱了,披在橘纺身上。 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完了才觉得有点唐突,嫦笙星君红着脸说:「我..我刚刚喝了点酒,有点热。你吃完了帮我把衣服拿去收起来。」,然后逃难似地回书房了。只留下一脸不解的橘纺,对着嫦笙星君的背影小声吐槽:「你没喝酒啊!有病吧你...」,然后转头问向逆严:「你吃不吃啊?」 逆严摇了摇头,不语。 【就会大欺小】 这天,梧翊来司歷宫门口找橘纺,说是天厨今天试新菜色,有很多能试吃,想找橘纺一起去。 橘纺当然是二话不说地就出门了,就怕去得晚了,好吃的都没了。 才刚到了天厨后厨,橘纺就听见一个女声说:「好啊,司歷宫的小丫头,我就说不信等不到你出宫的那一天!」 转头一看,是个全身黄衣,眉眼间充满傲气的跋扈少女。 橘纺:「你谁啊?」 只见那少女说:「我是莲月上神的妹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逐月。我知道你在凡间把我兄长折磨得可苦了,看我怎么替他出气!」 橘纺心想「不对啊,我帮你哥哥少歷了多少年情劫啊,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啊!」,还来不及解释,只见逐月已经从灶台上拿了把菜刀,直直劈向橘纺与梧翊。 橘纺急忙推开了梧翊,一脚踹向逐月,却还是被逐月给砍伤了手臂。 逐月吃了一脚,更是怒火中烧,唰唰地把菜刀挥向橘纺。橘纺左躲右挡,但碍于后厨狭小,又不想把地方打坏了让梧翊难做,硬是没办法施展全力。 逐月看见橘纺连连躲避,看似落了下风,可自己却一点便宜也没佔到,急忙运气,弃刀换掌,使出家传的玉凝掌,打向橘纺胸口。 玉凝掌高深莫测,实属绝技,好在逐月不勤奋,只会点毛皮,却也威力不可小覷,竟然一掌把橘纺打到了外面后院。 揉着胸口,橘纺心想「好傢伙,到了外面,老娘就不用畏首畏尾,看我怎么收拾你」。没想到刚站起来,『咻!』的一股白光,渺穗戟就这样插在了刚从后厨走出来的逐月面前。还差三吋,就能把逐月的鼻子给削下来。 只见逆严从天而降,指着逐月说:「我上次跟你说了什么?」 等等!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逆严会来得这么及时。 话说,五分鐘前,嫦笙星君还在他那司歷宫的书房里看着观尘镜,突然『碰!』一声,门被逆严粗鲁地打开了。嫦笙星君正想骂人,却见逆严神情紧张地问道:「嫦笙星君您没事吧?」 嫦笙星君不解地回答:「我好得很啊,怎么了啊?」 逆严:「护身咒被触动了。」 护身咒是逆严在嫦笙星君身上下的法术。虽然平常是贴身保护,但以防万一,还是施加了在嫦笙星君身上,只要肉身受到外力攻击,就会触发,让逆严即时知道。 嫦笙星君说:「我没事,难道是失灵了?」 逆严回说:「那大概是橘纺吧。之前您说她算司歷宫的人,所以下属也施了护身咒在她身上。」 嫦笙星君忙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逆严面有难色地说:「下属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嫦笙星君:「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我们来到了现在的天厨后院,逆严威风凛凛地站着,而嫦笙星君,则因为不会打架也不能受伤,在后院的树后面好好地藏着。 逐月看见逆严,知道没戏了,怒道:「你给我记着!就会大欺小!这事儿没完,我会再来找你的!」,便悻悻然离去了。 嫦笙星君或许看起来很没用地藏着,可个性很差的他,此刻满腔都是怒火,暗暗心想「好啊,你个逐月,欺负到我司歷宫头上来了是吧?这事儿还真没完。」 看样子橘纺只能他虐,别人不能虐。 -- 【第五章:司歷宫不就你一个人吗?】 这天,逐月得知嫦笙星君来访,不由得暗自拿翘了起来。 「一定是来赔罪的」逐月心想。也是,逐月有上神的哥哥撑腰,家世显赫,谁敢得罪? 逐月虚假地问道:「嫦笙星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要事?」 嫦笙星君鞠了个躬,道:「逐月上仙,听说前阵子逆严稍有得罪,特来关心。」 「果然!」逐月心想,笑说:「没事!这事不怪你,我可是看得清楚,都是那小猫,害我兄长饱受痛苦。逐月就算不才,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嫦笙星君却眉毛一挑,说道:「这就是上仙的误会了,橘纺也是奉命行事。上仙要是这般怪罪,那以后司歷宫还敢不敢做事了?」 听出嫦笙星君并非来道歉的,逐月口气不再友善,说道:「一码还一码!她奉命行事是她的事,我替我兄长讨回公道是我的事!敢欺负我兄长,看我逐月怎么把你的天给搞塌!等我讨完了公道,嫦笙星君你爱跟谁告状跟谁告去,大不了闭门思过而已!」 嫦笙星君笑了一声,说道:「上仙这么说就不对了,在下素知玉石一族宝物眾多,不知上仙是用哪一个宝物下观凡间,得知咱们司歷宫橘纺的一举一动呢?上仙可知擅自观凡或是干涉歷劫,可非闭门思过就能解决之罪啊?这要是有人在玉帝面前加油添醋一番,可就是要被打入凡间歷劫的啊!」 逐月偷用宝物被发现,霎时语塞。只见嫦笙星君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你欺我司歷宫之人,你觉得在下会不会在玉帝面前突然舌头就滑了,多说了几句呢?」 逐月脸一垮,说道「你...」 嫦笙星君一改之前笑嘻嘻的语气,脸色一沉,说道:「你要是不想在凡间歷劫时被加倍奉还,劝你就别再找橘纺的麻烦了。她的天要是塌了,司歷宫替她扛着呢!」 说罢,嫦笙星君帅气地离开,只留下逐月还在原地,小声吐槽:「司歷宫替她扛着。司歷宫不就是你一个人吗?你还有谁啊!」 嘴上是这么说,可逐月是真怕了嫦笙星君的威胁,只能想别的办法。 【在甲喜欢乙,乙却喜欢丙的世界里】 话说橘纺被从天厨救下之后,嫦笙星君担心其伤势,把太上老君专门炼给他治伤的药给翻了出来,急忙送到了橘纺的房门口。 走到门口,突然觉得要是自己表现得太过关心,似乎有点突兀,于是深吸一口气,硬是盖下了脸上的担忧,换上了平日的烦厌脸。 嫦笙星君推门而入,假装不耐烦地说道:「被打啦?别到时候跟我说你受伤,无法佈劫。」 橘纺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豪迈道:「小伤!不碍事!平常打架都打习惯了。其实逆严不来我也能赢的!」 嫦笙星君道:「伤哪了?这可是太上老君的药,一擦保证好,不给你藉口偷懒。」 橘纺伸出受伤的手臂,那被菜刀砍伤的地方还在渗着血,嫦笙星君看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体质特殊的嫦笙星君,鲜少受伤,自然也就不常看见伤口。虽然桃子是很容易撞到瘀伤的,可是见血的伤口,嫦笙星君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有没有看过三次。现在看着橘纺那冒血的伤口,在他眼里就像是正常人看到见骨的伤一样,非常惊心动魄。 嫦笙星君心想这都是因为佈劫惹来的祸,于心不忍,不但药上得异常温柔,还难得柔声道:「你看你这没用的傢伙,佈一次劫就皮开肉烂的。就当你抵销了闯的祸了,伤好了该去哪去哪儿。」 本来见到嫦笙星君抓着自己的手,温柔上药,小心呼气的样子,橘纺是有点小鹿乱撞的。心想莫不是这嫦笙星君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传闻中的傲娇美型男?但听见他又赶自己走,霎时只知道美食还没吃够,就算把自己拴门上也是不能走的,忙道:「我情劫本还没有找到!一日没有找到,我就一日都是欠你的。我伤好了马上下凡去找,没找到我死都不走!」 嫦笙星君个性不好之前也说了很多次。这种本来就不好相处的个性,好死不死地竟然去掌管别人歷情劫,看尽了各式各样的三四五六角恋,然后自行悟出了一套让他个性变得更糟的理论来了。 他深信在甲喜欢乙,乙却喜欢丙的世界里,无论甲对乙再好,乙都会觉得是一种负担,儘管甲的出发点不见得是要跟乙在一起。 这样说可能有点复杂,举个比较写实的例子:祝英台喜欢梁山伯,要是下雨了,马文才把伞给祝英台,她可是寧愿丢地上也不会要的。可要是祝英台『正巧』在旁边发现了一把『没人要』的伞,那她就会欣然地拿去挡雨了。 所以要是马文才不想要祝英台淋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她知道这把伞是自己给的。 这理论乍看似乎有点道理,可是我们都忽略了祝英台并不是因为喜欢梁山伯,她是因为讨厌马文才所以不拿他的伞。小说中那属于大家的男二,对女一释出的每一个善举,都是被欣然接受的,只是不与回报而已,不然我们怎么会那么心疼男二呢? 之所以花这么多字,解释这么多,是因为从现在开始,本书的男主,嫦笙星君,要开始进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思想领域了。 他听见了橘纺说的「情劫本一日没有找到,我就一日都是欠你的」,而自行脑补解释为「因为我喜欢的是梧翊,所以你对我的好都是负担,我死也不能欠你的」。 你没看错,这就是歪理。这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跳跃性出现的歪理。这是需要极差的个性,颇大的脑洞,以及深不见底的自我厌恶才能形成的结论。然而,今天它就是发生了。 我们嘲笑归嘲笑,嫦笙星君心里可是很难过的。突然(脑补)被自己的偶像嫌弃,胸口像是中了一拳似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傢伙竟然还自我反省了起来,想说橘纺从进司歷宫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被嫌弃才是奇蹟。 嫦笙星君心想「既然我的好意你不想要,那我就把一切都用别的名目包装起来吧」。 橘纺要是私自下凡去找情劫本,遇到天兵,那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司歷宫能够压得下来的。嫦笙星君当然不能让她以身犯险,便假装怒道:「你搞出这么多篓子,还要私自下凡?你是嫌害我不够吗?没人歷劫谁都不准下去!还有哪里受伤了?」 只见橘纺收回了包扎好的手,默默地解开了上衣。 这,倒是瞬间把嫦笙星君从他那自怨自艾的世界里踢了出来。 嫦笙星君又发出了几乎是小女生的尖叫,说道:「你干嘛?!」 橘纺不解,回答:「我胸口中了一掌啊。」 嫦笙星君急忙遮眼,说道:「你别脱啊!男女有别!你给我穿好衣服!你自己擦药!」 说罢,嫦笙星君惊吓地把药往橘纺身上一丢,急忙逃离现场。 到了走廊,惊魂未定的嫦笙星君忙对逆严说:「逆严!去请蔚青来。」 【猫,本来就是外貌讨喜的动物】 话说,这蔚青可不是平常小仙娥啊。 三足鸟,传闻是太阳使者,擅长火系法术。盘古开天之后出现了十隻,居住在太阳中,不怕火烧,不畏高温。后被后羿射下了九隻,这最后一隻,便是蔚青,王母娘娘的座骑。 为什么嫦笙星君在这个时候要特地去崑崙山找蔚青过来呢?理由很简单,因为橘纺是女的,胸口的伤男性不方便看,而除了王母娘娘,嫦笙星君也就只认识蔚青一个女的了。 三足鸟这样的人物,当然不是逆严请得动的,他忙道:「现在?蔚青又不是一般小仙娥,下属怕是没那么容易请得动。一定要是她吗?」 嫦笙星君道:「她...那小猫胸口有伤,我是男的,不方便擦药。不找蔚青,你去擦吗?」 逆严挣扎了几秒,心想战场上都不分男女了,疗伤应该也是,竟然就答应道:「是的!下属去。」 嫦笙星君见逆严竟然真的要去,忙道:「你给我回来!我自己去请!」 蔚青一直到了司歷宫门口都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嫦笙星君支支吾吾地讲不清楚,可是看神情又似乎真的很慌张,便想说到了再说。 嫦笙星君把蔚青拉到了橘纺房门口,一边推她进去一边说:「伤者在里面,麻烦你了。」 蔚青心想莫非是重要的上神受了棘手的伤,可是定睛一看,房间里就一水灵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大碍。 蔚青试探地问道:「你是...」 橘纺见蔚青气质高贵,仙气非凡,瞬间被她的艷丽给镇得是礼貌都出来了,心想「这大概就是百分百的贵族吧」 橘纺:「我叫橘纺,姊姊你是?」 蔚青见橘纺眼神浑圆灵动,很是讨人喜欢。这也难怪,猫,本来就是外貌讨喜的动物。这两女的是越看对方越喜欢,越看越有好感。 蔚青平常就是温柔婉约,现在觉得橘纺可爱,更是柔声道:「我是你那嫦笙星君的旧交,你就叫我蔚青好了。你是司歷宫的小仙娥?」 橘纺想了一下,回答:「算不算是小仙娥我不知道,就是帮着嫦笙星君处理歷劫的事情。」 「不得了啊!四千年来司歷宫中除了逆严,再无别人。这是收了新人入宫?可是没听说啊」蔚青心想。 蔚青:「你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啊?」 这么一提,橘纺才想起来自己受伤的事,回答道:「我手上的已经擦好药了,接下来就是胸口中了一掌。」 蔚青一听,狐疑道:「就...就中掌?没有暗器啊毒什么的?」 橘纺回:「没有,就是中了有灵力的一掌。」 蔚青微怒地闭上眼睛,可是心知这不关橘纺的事,尽量克制怒火,温和地回答:「我知道了,那你好生静养吧。」。说完,便退出房外。 房外,嫦笙星君已经等不及了,急忙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蔚青努力克制怒火,说道:「你...你特地把我从崑崙山叫过来,就是为了给人擦药?」 逆严听出蔚青语气中的不悦,犹豫着该走开装没听见,还是该拿出渺穗戟护主。 嫦笙星君倒是完全没听出来,焦急追问:「药上好了吗?伤得怎么样了?」 蔚青终于克制不住情绪,怒道:「怎么样?你还有脸问我怎么样?中掌不是内伤吗?擦什么药啊?内服就行了吧?知诺你怎么回事啊!」 在道歉了千百回之后,嫦笙星君总算是把蔚青给送回去了。一向高冷的嫦笙星君,竟然也有低头给人陪不是的时候。逆严一边心想「活得够久,就真的是什么都能看得到呢」,一边窃喜自己不用跟蔚青打,打赢了也得脱层皮。 嫦笙星君低着头送走蔚青后,才发现梧翊竟然傻傻地在司歷宫外面等着。原来因为自己之前「非司歷宫之人,没有玉帝詔书不准进入」之言,这可怜虫被逆严挡在外面了。可是因为担心橘纺,也不敢走,就站在外面瞧动静。 「人家情郎都找来了,我又算个什么东西,在那边乾着急呢?」嫦笙星君心想,便吩咐了逆严以后梧翊可以随意进出司歷宫,无须阻拦。 把熬好的药汤交给了梧翊之后,嫦笙星君便继续去书房看他的观尘镜了。 可他完全静不下心来。一想到橘纺手上的伤口,嫦笙星君就心惊肉跳的。也不能怪他,这伤或许对橘纺来说,不管它也三天就能好,可是嫦笙星君体质特殊,受了伤往往比寻常神仙要慢个好几倍才能痊癒。因此看在他眼里,跟手被砍断了没两样。 第二天,橘纺一起床就看到后院堆了一大堆杂物,似乎是嫦笙星君在整理仓库。 见橘纺出来了,嫦笙星君说:「啊!正好你来了,这个给你。」 橘纺看见嫦笙星君手拿着酱紫色的衬衣一件。 嫦笙星君接着说:「这是之前人家送的。我只穿青色衣物,可丢了可惜,你就拿去穿吧。」 橘纺「喔」了一声,接过衬衣,却发现嫦笙星君的指甲怎么也有点紫紫的,便问:「嫦笙星君你指甲怎么啦?」 嫦笙星君却突然红了耳根,怒道:「这衣服退色了!烂衣服,给你穿刚好!」,然后逃似地跑回了书房,留下独自困惑的橘纺。 染色剂,染到指甲上是很难洗掉的。 逆严默默看着一切,问嫦笙星君道:「那不是火鹤锦吗?您怎么把它给橘纺了。」 嫦笙星君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像个小孩似地说:「有你,我还要火鹤锦干嘛啊?」 逆严想了一想,觉得也是,便不再追问。 -- 【第六章:情爱伤人,远胜生死】 上一次佈劫成功,让橘纺自信大增,意志高涨,想着下次佈劫一定要更好。上进心十足的橘纺于是来到了司歷宫书房,想说研究之前的案例,充实自己。 略略地看了一下,果然跟之前消凡说的大同小异。神仙歷劫大多数是因过受惩,而少部分则是为疗伤,增加功力,甚至是避雷劫等需要增加修为的原因。 然而,并不是什么神仙要下凡歷劫增加功力都会被批准。古往今来,只有寥寥几位上神,在战役中因公受伤,才有这样的待遇。 撇开少数特例,绝大多数还是因过被贬下凡受苦的。 既然是责罚,那当然不能神神相同,重罪有重罚,小罪有小罚。之前大略地解释过了,依照责罚的轻重,玉帝可调整下凡歷劫的次数,歷劫的种类,以及歷劫的等级。 劫难,分为生劫,死劫,以及情劫。生劫,意指生来时的残缺,将要经歷的病痛,以及身世伴来的尔虞我诈,亲情羈绊。死劫,意指能危害到性命之劫,例如暗杀,天灾,意外等。然而在凡人的观念里,这两种劫很多时候都能以『天命』二字轻易带过,欣然接受。唯有在面对情劫之时,凡人,也会想跟天争一争。 因此,情劫,往往是最难跨过的。 与情爱相关的劫难,如爱而不得,相爱而不能相守,心爱之人的背叛等,各有各难。这当中最重的莫过于是弒爱之劫,也就是手刃亲爱之人。弒爱之劫除了带给歷劫之人极大的痛苦之外,也是非常地难佈。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出亲手杀了所爱之人这样的违心之举,不单单要天时地利人和,还要歷劫之人的心智被摧残到近乎疯狂,才有可能成功。这样的大劫,至今嫦笙星君还没用过。 【情爱伤人,远胜生死啊!】 看到这里,橘纺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情爱伤人,远胜生死啊。」 嫦笙星君也在书房,见到那小姑娘像是看言情小说被感动一般的脸,微笑道:「所以世间才说天若有情天亦老。」 橘纺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人相爱本来应该是多美的一件事啊!为什么不能总是像发糖般的甜呢?」 嫦笙星君被惹得笑了出来,解释道:「大情圣啊,你看的那些资料都是被赶下凡去歷劫的罪人!谁还让你去凡间甜蜜谈恋爱啊?要甜蜜就给我在天宫甜。」 橘纺一听,大喜道:「所以天界的恋爱都是甜的啊?」 嫦笙星君从来没有见过橘纺笑得这么开心,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这一个灿笑,这一个扎实的四目交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少跳了一拍,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他撇见梧翊正好进了司歷宫,似乎是要来找橘纺玩的,可看见她在书房办正事,就静静地在门外等待。 「你们还不够甜吗?」嫦笙星君心想,缓缓道:「当然。相爱相守,在哪儿都是甜的。而爱而不得,相爱而不能相守,则放在哪儿,皆能让人肝肠寸断。所以大爱大恨皆是修行不够。放手,方能长久。」 橘纺听得一头雾水,道:「你怎么讲得乱七八糟的啊?都说了相爱是甜的你还要放手?搞不懂你们这些禁慾系。」 见自己被呛,嫦笙星君气急反驳道:「今日相爱不代表日后都相爱,谁知道能好多久?与其之后难过,不如一开始就没得到过。抓太紧的蝴蝶会被捏死,放手后,儘管蝴蝶不在手里,它也是幸福快乐的!」 橘纺也被挑起胜负慾,回道:「你哪来这么多歪理啊?要是寧愿没得到过,莲月上神还去歷什么劫?求什么三生三世?短暂的快乐也比没有快乐好啊!再说了,你手残吗?蝴蝶握手里就只有捏死跟放开两种模式啊?不会握一半啊?」 嫦笙星君不甘示弱,回道:「你只要握了,就会害怕失去,就会越握越紧!享受过得到的快乐,就会无法割捨,这都是贪嗔痴恨...」 橘纺打断了嫦笙星君的话,说:「修为不够嘛!我知道,你说了很多遍了!我看嫦笙星君看得这么透彻,想必是身经百战,恋爱经验丰富了!星君夫人何在啊?」 说时迟那时快,突见消凡出现,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唷!」 嫦笙星君不悦地说:「你怎么进来的?」 消凡笑嘻嘻地说:「我有玉帝詔书,谁敢挡我啊?」 嫦笙星君见既然消凡是为了正事而来的,便让橘纺去玩去了。 消凡一屁股坐在了座垫之上,似笑非笑地说:「照我看,你这冰山是化得差不多了。你看看,夫人都接进宫了。」 嫦笙星君没好气地回:「别乱说!她跟梧翊乃两情相悦,之前还一起给莲月上神佈劫去了呢。」 消凡一听,愣了两秒,不可置信地说:「自欺欺人!刚刚橘纺穿的是什么啊?那可是火鹤锦衣啊!火鹤身上的羽毛,若是製成锦缎,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用了火鹤锦製成的衣物,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件,乃王母娘娘当年特地赐给你防身的。娘娘的仙桃尚且三千年结一颗,火鹤锦衣可只有这一件啊!你这比以身相许还强!」 嫦笙星君急忙解释道:「胡说什么呢你!之前逐月来找过她麻烦,我这不是怕她又受伤,不能去佈劫,让我无法交差吗?」 消凡笑说:「你就再掰吧!区区逐月,用得着火鹤锦衣?试问这天上地下,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吸引那么多神魔妖的垂涎啊?」 嫦笙星君想都没想就回答:「唐三藏。」 消凡伸了个大拇指,暗自讚叹「算你狠」。 「唐三藏有孙悟空,我有逆严。橘纺可只有火鹤锦啊!」嫦笙星君心想。 消凡:「跟你说正事,又有人要去歷劫了。」 嫦笙星君:「那你等橘纺玩回来,一起说吧。」 消凡小声道:「你不想她跟梧翊去佈劫,这次,你可以跟她一起去啊!」 嫦笙星君骂道:「胡闹!」 消凡突然正色道:「是胡闹吗?你刚刚说的放手,跟推开,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你知道吗?」 「胡闹!」嫦笙星君道。这次的口气中,却带有些微心虚。 这次歷劫与以往却不相同。 此次要歷劫的是一位名叫箜淇的上仙。不同于之前,这次歷劫,就是个特例。 【才子佳人应该是刚刚好的匹配】 箜淇,真身乃麒麟。麒麟族本就是相当高贵之仙,族人素来就因为家教好,个性敦厚,心地善良而备受景仰,箜淇上仙更是麒麟族当中名声最好的青年才俊。人品好,修为高又温文儒雅,在天界可是人人钦佩,找不出一个说他坏话的。这次他想要提升修为,飞昇上神,故请愿下凡歷劫。 之前提过,像这样的要求,并不是常常被批准的。可麒麟族是谁啊?当初东海龙王意图起兵造反,若不是麒麟族秉持大义毫不动摇,恐怕这造反就不是意图两字能结束的了。 在天宫里当权的是龙与凤凰,但要是麒麟把脚跺两下,半个天界都能震塌了。玉帝的江山之所以能坐得这么稳,就是因为麒麟族人与世无争,尽心辅佐。现在人家要把青年才俊送去进修,龙族派人陪他一起下凡都不算夸张,哪有不批准之道理。 当然,由于箜淇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罪大恶,所以不须要安排痛彻心扉的过程,大概走走流程就好了。 橘纺就给这个上仙安排了最基本的相爱却不能相守之劫,可说是遗憾多过于悲痛。 下凡的箜淇化身为一国武将之子黄淬。由于箜淇在天上没有心仪的人,橘纺便直接附身在了一个既有的人类身上。这个凡人名叫李千雾,是黄淬同国文官的二千金,还有一个姊姊李千雪,早已嫁做人妻,以及一个妹妹,李千云。李家在皇上面前很是得宠,父亲德高望重,家中三姊妹都是让人讚不绝口的大家闺秀。 橘纺看准了箜淇本来就是天界的翩翩公子,才子就该配佳人。各种在她眼里算是矫情的行为,应该正中箜淇的喜好。 当然,既然没有爱而不得,就无需情敌。于是橘纺便隻身佈劫去了。 我们的追剧少女嫦笙星君,当然又是准备好了瓜子,兴奋难耐地拿出了观尘镜。看见橘纺独自下凡,颇感意外。正巧看见梧翊在送橘纺最喜欢的肉乾进宫,便上前询问道:「你怎么没跟着橘纺去歷劫啊?」 梧翊回答:「上次是因为要佈爱而不得,需要个情敌。本来是找逆严的,可是他不肯离开您,才出此下策找我的。」 嫦笙星君心想「不是小俩口下凡去边玩边佈劫吗?」,转头又问逆严:「她一开始找过你?」 逆严回答:「确有此事。在下有命不能离开嫦笙星君,故回绝了。」 说不出为什么,嫦笙星君竟然有一点小开心,快步回书房继续看戏去了。 闹市中,橘纺上身的李千雾此时正因为人多而(故意)跟丫环走散了,正好撞进了黄淬的怀里。 李千雾羞红了脸,说道:「失礼了。」 黄淬:「姑娘没事吧?」 李千雾靦腆地说道:「多谢公子,没事。」 从来没看过靦腆这种神色在橘纺脸上出现过的嫦笙星君,竟然看傻了一瞬间,这才回神意识到都是装的。橘纺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就是演技好而已。 远处丫环传来「小姐!」,打散了这段露水情缘。李千雾一边往自己丫环走去,一边频频回头。只见黄淬也在望向自己这边,橘纺知道自己的计画正在慢慢地步向成功。 嫦笙星君看在眼里,微微露出不屑表情,心想「这小猫也太会装了」。 凡间的姑娘拘谨,脸皮薄,又心口不一。这样的个性其实橘纺并没什么可以借镜的对象,她就是按照嫦笙星君可能会喜欢的绿茶款想像着,竟然误打误撞地像个样子。 时间匆匆过了半个月。这晚正是一年一度的灯会,有钱人家女子不宜拋头露面,于是李家在城里最大的酒楼,订了靠街道最好的包厢,让两个女儿能安心赏灯。当然,这都是橘纺设计的,因为黄淬也正好在这个酒楼的某一桌宴请弟兄们降敌有功。不同于皇宫中正式庆功宴席,酒楼或许餐点朴实了些,可对于这些出生平民的兵将们来说,这样他们反而不拘谨,能放开来吃吃喝喝。 李千雾见街上有卖糖葫芦的,趁丫环不注意,(故意)偷偷地溜出去买了一串,打算人不知鬼不觉,悄悄地溜回包厢。 嫦笙星君见李千雾发现还有卖烤鱼的,马上橘纺本性外露也买了一串,便暗自窃笑,心想「果然装不了多久」。 李千雾要上楼进包厢时,正好遇到黄家几个弟兄起身方便。眼前数个彪形大汉,着实让她(假的)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往后退了一小步。 黄淬微怒道:「你们别吓到人家姑娘!」 他嘴上这么说,可他对自家兄弟的素养可是有自信的,知道他们虽长得吓人,却不会做什么欺压弱小的行为。待他说完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竟然是那天街上偶遇的佳人。这下子,轮到他「啊!」的一声了。 李千雾脸上露出了『原来是你』的表情,可是却一句话都没说,等了不多不少两秒,确定黄淬看出了自己的表情之后,她才急忙跑向包厢。 嫦笙星君在心中讚叹这招之高啊!要是李千雾开口相认,反而显得故意了。现在这样让人心痒痒,你明明认出我来了,却不说破,莫非你心里关于我的念头,都是大家闺秀羞于啟齿的思念? 黄淬果然上鉤,忙道:「姑娘请留步!」 眼见在意的姑娘就要走了,黄淬也顾不上唐突了。 李千雾站在原地,却不肯转过身来。 黄淬鞠了个躬,头低低地说:「在下乃黄鹏之子黄淬,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这话一说,黄淬紧张到汗都流下来了。他可真的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啊! 李千雾头也没回,小声道:「姓李。」,然后便小碎步地跑上楼了。 嫦笙星君看到这里,不由得钦佩箜淇的为人也太正直了。 他这边有兵,人家就一小姑娘,他竟然甘愿维持礼貌只听了个姓氏。城里有多少个姓李的人家?你要怎么找?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嫦笙星君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是很喜欢啊!半点都不想为难人家。」 说完,又嗑了一把瓜子。 -- 【第七章:今生就不必再见了,但求来生再相 话说,橘纺也真是沉得住气。灯会之后竟然数个月都没有动静。 不过,黄淬倒是渐渐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每天都在打听城里哪个李姓人家有女儿。这看在嫦笙星君眼里真不知该说他蠢还是说他纯。去酒楼直接问灯会那天订包厢的谁姓李不就好了吗? 黄淬当然不是真的蠢,他是顾忌到要是直接问了酒楼,那别人可能会说李家小姐在酒楼邂逅外男,有辱人家清誉。他一个适婚男子,去询问谁家有女初长成,别人顶多说他心急想结婚,无伤大雅。 橘纺虽然沉得住气,嫦笙星君却是觉得应该要提醒一下。毕竟凡人寿命有限,再这样下去李千雾要成老太婆了,于是用仙法传了个字条到凡间给橘纺。 字条写着『凡寿有限莫蹉跎』。 岂知橘纺等的就是这个!虽然不知道嫦笙星君会用什么方法来催自己,可橘纺心里的李千雾就是假想嫦笙星君喜欢的类型而发挥的,要是他等不及了,表示时机就是刚﹒刚﹒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秒变傻猪】 这天,黄淬骑马与几位朋友出城打猎,还没离开官道就看见前方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驱马走近一看,似乎是马匹突然打滑,马脚受伤不能走了。 黄淬上前询问马伕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马伕回说此乃重臣李淳贵的马车,里面载了家眷。正打算前往探亲,怎知竟遇意外,不知如何是好。 温柔敦厚如黄淬,义不容辞请缨,快马加鞭回去通报李府,还帮忙带了替换的新马车回来。 「多谢公子相助,此恩李家没齿难忘。」马车内的女声缓缓说道。 黄淬心想「我都没说我是谁,你怎么记?」,却发现这声音好生熟悉,又姓李,莫非就是那魂牵梦縈之人? 「若真是她,没问我名字,莫不是记得我叫黄淬?」他暗自琢磨。 黄淬急忙道:「最近山路不太平,不知探亲之处是?」 这时候当然不管马伕说要去哪,黄淬都会说是顺路,假借护送之名,一道前去。 嫦笙星君看着这傻子一身的打猎行头,公然说谎要出远门就想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秒变傻猪。 路途遥远,当晚便在途经的旅店住下。黄淬避嫌,背过身去让李家家眷下车,却只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莫非车内只有一个人?丫环呢?」黄淬心想。 原来是大姊李千雪远在他乡即将临盆,可是正值李夫人伤寒,连带了家里一堆僕人都病了。李千雾(假的)心系大姊头一胎,怎能没有娘家人照应?于是仗着自己没病,隻身啟程,到了那边再借一个丫头便是。 柔弱女子一人上路当然要小心为上。一路上李千雾都是以男装示人,虽然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但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晚饭时,黄淬一眼就看穿了食堂中女伴男装的李千雾,喜出望外。猜出对方似有隐情,不便说破,逕自找了个能在暗中保护的位子,坐了下来。 看到这里嫦笙星君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不同桌!」 这剧情真是磨死人,急得他胃都痛了。 李千雾虽故作镇定,但眼神间透露出了(假的)不安与惶恐,特别是有人进出的时候。眼看食堂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似乎在担心小二会要求併桌。 看出李千雾心里不安,黄淬大胆上前坐了下来,说道:「在下斗胆了。」 李千雾惊慌的神色,在看见黄淬的脸之后,稍稍缓和了些。 黄淬轻声道:「在下可以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待兄台吃完。」 李千雾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说:「谢谢。」 两人不发一言,默默地吃着,可是眼波间都是在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见黄淬的酒杯空了,李千雾想帮他再斟一杯,而黄淬见了,便想将酒杯移向她。这一来一往,指尖就不小心碰到了。 李千雾一下子就吓得把酒给洒了,羞涩到眼睛都不敢抬。 黄淬脸微红,说道:「在下自己来吧!」 照理说这正是嫦笙星君催更已久的剧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在眼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了。他心想「这小猫没道理这么会装,难道这羞怯的样貌,楚楚可怜的神色,都是真的?」。 黄淬这时连耳根都红了,「咕嘟」一声把酒给乾了。看见他这个傻样子,李千雾忍不住笑了出来,黄淬的脸就更红了。 只见一滴酒水沾在黄淬唇边。李千雾不便帮他擦拭,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暗示他。见黄淬一脸不解,她便用大拇指在唇边更大力地抹了两下。 「这不是传闻中暗示要把你吃乾抹净的手势,抹唇杀吗?!」追剧少女嫦笙星君激动地心想。 果真,李千雾手上那凡人肉眼看不见的红绳,现在正发出犹如太阳般刺眼的光亮,连她自己都被灿得略为撇过了头。 「原来抹唇杀对你们这些斯文人来说是大绝啊!」橘纺心想。 黄淬果然忍不住了,忙道:「在下不才,至今尚未娶妻。若是...若是兄台有认识的好姑娘..还望指点一二。黄某改日必定上门提亲,绝不食言。」 你看这话说的,表面上是假装兄台介绍,其实就是要知道女方愿不愿意告知自己身分让人提亲。 李千雾当然是听懂了,羞涩地说:「黄兄怕是醉了,容我今晚想想有哪家姑娘适合黄兄。」 说罢,便起身回房了。 只见黄淬起身对着李千雾大声说:「兄台若想不到,黄某便不娶!」 李千雾在楼梯上暂缓步伐表示听见了,然后继续大步回房。只见黄淬一边傻笑一边坐回位子。 嫦笙星君心想「说你傻猪还太抬举你了,你现在就一智障」 【洞房花烛,掀开红盖头】 这一晚,橘纺知道大功即将告成,睡得可安稳了。黄淬借着三分酒意,也是微笑入梦。 就只有嫦笙星君,还吩咐了逆严随时戒备下凡救人,几个时辰都担心着黄淬会被酒冲昏理智,夜闯李千雾闺房。当然,不论是黄淬还是箜淇,都不是这种人。 第二天,男装李千雾递了一张纸条,写着『黄兄亲啟』交给了黄淬,还交代说不回到家都不能打开。黄淬心花怒放地护送了李千雾到了姊姊家,便快马加鞭回城了。 途中,就算是倾盆大雨,黄淬也是马不停蹄,仅思念着要早一点打开纸条。岂知雨太大了,回到城中纸条已经湿了一半。好在还是辨认得出上面写的是『李淳贵之女李千x』。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被雨水晕开,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雨字头的字。 护送途中,黄淬得知这次李家是护送家眷去探望即将临盆的大姊。于是黄淬便立刻上李府提亲要么女。当对方说么女闺名是李千云时,黄淬也想当然尔地认为就是了。 洞房花烛,掀开红盖头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 当李千雾发现黄家提亲的是妹妹之时,(假的)肝肠寸断,(假的)哭成泪人儿,(假的)心灰意冷地自愿嫁去番邦和亲,缓解当时紧张的政局。 李千雾千里远去番邦的和亲团临行前,黄淬也来相送。橘纺知道凡人女子李千雾命中注定嫁去番邦,之后数年将遇战乱,遭受灭国流离之难。怜惜黄淬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未免他冒险相救,特意支他上前,以二姨子的身分交代了几句家事。 李千雾:「你我有缘无份一场,但求你能善待我妹妹,让她一生平安,事事顺心。千雾此次嫁去番邦,生为外族人,死为外族鬼。未来无论有何风浪,都请以己国为重。为免妹妹忧心,今生就不必再见了,但求来生再相守。」 黄淬泣不成声,不发一言。 李千雾急了,又道:「听闻黄家向来守信,一诺千金。千雾想求公子一言。」 黄淬嘴里好容易挤出了「我答应你」四个字。可知情人都知道,这些哪里是字?这就是心碎的声音。 随着和亲团车队渐渐走远,橘纺也大功告成,回到了天界司歷宫。 -- 【第八章:近朱者赤】 司歷宫中,今天异常热闹。嫦笙星君在庭院中设下宴席,请了消凡和梧翊一同来共饮赏月。桌上摆满了红烧肉,糖醋鱼等大菜,让人垂涎欲滴。 消凡一口乾了那嫦笙星君私藏的桂花酿,问道:「你这个人平常最讨厌喧哗,怎么今天转性了?竟然还设宴赏月?」 嫦笙星君还是一脸高冷,说道:「箜淇上仙昇为上神指日可待,我开心!」 消凡又斟了一杯桂花酿,说道:「你跟他认识吗?庆祝什么啊?」 嫦笙星君回答:「久闻箜淇上仙翩翩君子,少年菁英。此次见他在凡间也是为人正直,刚正不阿,更是崇拜。这种朋友,就应结交,近朱者赤。」 消凡笑道:「看你说得文诌诌的。人都不在,你说给谁听啊?」 嫦笙星君依然嘴硬道:「字字肺腑,在谁面前说都一样。」 只见橘纺这时正好佈劫归来,看见司歷宫里又是酒又是菜的,眼睛都亮了。 消凡见着,心里懂了一大半,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唷!」,接着又乾了一杯。 橘纺一边擦着口水,一边问:「怎么这么多好吃的?我也能吃吗?」 嫦笙星君笑道:「算你运气好!我正好今天宴请消凡上仙,感谢他平常对司歷宫的照顾。」 梧翊一听,忙问:「不对啊!刚刚不是说庆祝箜淇...」,可话说到一半,站在身后的逆严就塞了个栗子进梧翊嘴中,小声在耳边说:「嫦笙星君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梧翊差点没被那栗子给噎死,只能作罢。而消凡看见梧翊差点被噎死,也不敢作声,默默喝酒。 橘纺才刚坐下,又急忙站了起来对嫦笙星君说:「等等!吃的可以等。你的观尘镜呢?我想瞧瞧黄淬有没有好好对待李千云。」 嫦笙星君略为不爽地说:「当然有,一诺千金不是?」 说归说,他还是把观尘镜拿了出来给橘纺。 这时的黄淬成婚已有一年。虽尚未有子嗣,却与夫人相敬如宾,人人称羡。 橘纺开心地笑了,眼里似乎有点湿润。 嫦笙星君说:「没骗你吧!」 橘纺吸了一口气,说道:「千云看起来真幸福。」 看着橘纺那悲喜参半的表情,嫦笙星君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正想琢磨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见橘纺一屁股坐了下来,把嫦笙星君面前的荤菜全都换成素的,自己则把红烧肉啊清蒸鹅啊等大菜挪到了自己面前,准备大快朵颐。 这举动看得消凡跟梧翊目瞪口呆,嫦笙星君却若无其事地吃起了眼前的素菜,一脸淡然。消凡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看身后的逆严以及眼前那盘栗子,想想还是算了。 等菜吃得差不多了,消凡也醉得要站不起来了。 梧翊说要扶消凡回宫,可嫦笙星君见他那小身板,还是叫人高马大的逆严帮着一起去了。 霎时间,司歷宫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静。 平常都有逆严在,突然意识到此刻是孤男寡女的嫦笙星君,感觉不自在了起来。正想起身起身逃离现场,只听见橘纺道:「喂!」 嫦笙星君只好佯装镇定回答:「干嘛?」 橘纺微微笑道:「你常说掌管歷劫是苦差事,招怨引恨。可是我两次佈劫归来,怎么都有种助人为乐的满足感啊?」 嫦笙星君哼了一声,回道:「可能你自虐吧?被逐月打的都忘啦?」 橘纺:「那是因为她不知道我的苦心!要是我有机会跟她解释,她也会没事的!」 嫦笙星君不以为然,说道:「我看未必!逐月可是天界有名的刁蛮啊!」 想起之前自己还威风凛凛地去给了逐月个下马威,嫦笙星君不由得自我感觉良好了起来,一口乾了杯中的酒。 看见上司酒杯空了,橘纺识相地拿起酒壶给嫦笙星君斟酒。这让嫦笙星君想起了之前李千雾与黄淬在旅店,因为无意间指尖的碰触而满脸羞涩的样子。或许是还想再看一次吧,又或许是刚刚那杯乾得太快有点上头了,嫦笙星君也把自己的酒杯往橘纺移动,企图再来个『意外』。 哪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刻意的。你这么一故意,岂止是指尖,嫦笙星君整个手背就是贴着橘纺的手背。别说曖昧了,根本就像是已经醉了,杯子拿不稳。 橘纺当然是若无其事地把酒给斟了。上司爱喝多醉,哪里轮得到下属多嘴呢?可嫦笙星君见这小猫丝毫没有娇羞神色,竟然小不爽了起来。 「好歹我也是个男的!第一次跟我肌肤之亲也来点反应好吧!」嫦笙星君心想,完全都忘了之前他还给人家上过药。 这嫦笙星君什么都没有,就是傲气特别多。不服输的他竟然用手沾了点酱汁,硬是往自己唇上点去,想逼橘纺给自己来个抹唇杀。 当然,我们都知道嫦笙星君除了傲气,还有很大的脑洞。这人不走运的时候,祸事可是会接二连三地来的。这么多盘菜,他偏偏就挑了糖醋鱼的酱来抹。 橘纺真身是猫,最爱的就是鱼了。老早就在等大家都散了之后,可以不顾形象抓盘子来舔。嫦笙星君一沾那酱汁,她就闻到了味道,她现在的脑细胞都去控制自己不要跳到嫦笙星君脸上去舔了,哪还有心思给你抹唇杀? 就在一秒后,橘纺的食慾战胜了意志力。她伸出了食指,直接沾走了嫦笙星君唇上的酱汁,然后一口舔掉。 嫦笙星君就这样默默起身,二话不说呆滞地回房了。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跟黄淬置气了,他现在只想跳进冰水里冷静。 【那个让他牵肠掛肚的地方】 这天,橘纺又主动提出想看观尘镜。嫦笙星君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拿了出来给她。 凡间还是一样,人人为了权势,各怀鬼胎。现在战况燃烧到了离黄淬非常遥远的番邦,那个李千雾嫁去的外国。黄淬尽可能地充耳不闻,可是,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呢? 就在他收到了那国被灭的消息之后,再也坐不住了。 不顾皇命,黄淬带了三百信得过的精兵,连夜打去了那个让他牵肠掛肚的地方。 麾下三百将士,每一个都心甘情愿为了黄淬肝脑涂地,也都相信自己将军是绝对不会让兄弟们做无谓的牺牲,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此行的目的。 这样无坚不摧的向心力,竟然在抵达李千雾躲藏的帐篷外时,全军都还站着。肩上中了一箭的黄淬,背对着帐篷,站得直挺挺的,坚持要等到李千雾上了备好的马匹,安全离开时,才肯转身。 一路,黄淬垫后,忍住了无数次想将马驱前瞧一眼的念头,忍到握着韁绳的手都握出血了。直至护送她进了李淳贵府里,才因力竭而摔下马。 事后,李淳贵感谢黄淬入敌阵救爱女,在皇上面前力保,让黄淬逃过违抗军令的惩罚。 李千雾被救回之后,终生未再嫁,一直住在娘家。而黄淬,也坚守了他的诺言,终生再无与李千雾见过一面。仅仅在李千云因病过世之后的某一天,一个人在李府门口站了通宵。 又过了几年,一直没有续絃的黄淬,就这样,过完了这大将军轰轰烈烈的一生。 看到这里,橘纺早已泣不成声。 照理说,在橘纺离去之后,李千雾其实是对黄淬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的。当然,再无见面的黄淬,是至死都没有发现这个祕密。 嫦笙星君想说些什么安慰橘纺,可是此刻似乎是无声胜有声。 「就让她好好发洩吧!」嫦笙星君心想,然后离开了自己的书房。 【该忘的,都忘了吧】 箜淇歷劫成功,飞昇上神。嫦笙星君照旧去了灵霄宝殿跟天帝匯报结果以及领功。不同以往,他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整副心思都记掛着那哭成泪人儿的橘纺。 在回宫的路上,恰巧遇上了歷劫归来的箜淇。 箜淇不改一贯的优雅,恭恭敬敬地朝嫦笙星君行了个大礼,说道:「嫦笙星君助箜淇歷劫成功,大恩难言谢。」 嫦笙星君礼貌地回道:「箜淇上神客气了。在下职责所在,不敢言恩。」 箜淇:「箜淇心中尚有一事,斗胆请教嫦笙星君。」 嫦笙星君:「说斗胆是折煞在下了。上神有话,但说无妨,在下必知无不言。」 箜淇似乎在想该如何开口较恰当,逆严见了,便退后几步,方便他们说话。 见逆严走开,箜淇感到自己的举动似乎让人误会了,颇为失礼。正想去留逆严,嫦笙星君笑道:「无妨,上神不必多礼。在下掌管歷劫多年,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在职司歷宫快万年了,嫦笙星君见多了神仙担心自己下凡的所作所为有辱顏面,心想箜淇大概也是想说什么「不要把我在凡间的蠢事说出去」之类的。 只见箜淇挣扎了几秒,问道:「那凡间女子李千雾,后来,过得可还算安好?」 嫦笙星君一听,很是意外。 以往神仙歷劫归来,都必须经过返元门洗去凡缘,爱恨不留。凡间的一切,就像睡醒就忘了的梦一般,隐约觉得哭过笑过,却记不清到底是为何了。 箜淇不但记得有个凡人女子,还连名字都记得,实在是头一遭。 嫦笙星君狐疑道:「箜淇上神,凡间的爱恨牵掛,皆应在通过返元门时就留在凡间,切勿如此掛念。」 箜淇汗顏道:「想必是箜淇修为不够,唯独记得她。就..就是想知道她可一切安好...」 嫦笙星君听出箜淇最后那句话中,快要掩饰不住的情绪,叹气道:「歷完的劫,不放下就是执念了。该忘的,都忘了吧。」 箜淇再次朝嫦笙星君行了个大礼,转身离去。 看着箜淇越走越远的背影,嫦笙星君于心不忍,大喊道:「她很好!也很感谢你信守诺言。我想她从未后悔遇见过你。」 只见箜淇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向得体风度翩翩的他竟然连鼻子都红了,含泪哽咽道:「这诺言,我守得好苦啊。」 微微作揖,箜淇转身离去。 这时消凡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笑嘻嘻道:「这下有趣了。李千雾本该是个被遗忘之人,可我看箜淇上神记得可清楚啦!」 嫦笙星君正色道:「万万不能让他看见橘纺。箜淇绝顶聪明,我担心他会发现情劫本的秘密,节外生枝。」 消凡却高深莫测地说:「你觉得要是箜淇发现了橘纺就是李千雾,还会有心思去想什么情劫本吗?两个仙,男未婚,女未嫁,谁还理什么情劫本啊?亏你掌管生死情劫这么久,却还是参不透情字啊!」 嫦笙星君道:「他通过了返元门,凡间一切迟早会忘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消凡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消凡一听大怒道:「你又自欺欺人!我话放这儿啦,箜淇就算把他亲妈忘了也忘不了李千雾的!你现在躲一个箜淇,之后呢?再过几年那小猫是不是出门头上还要罩着布袋才行?嫦笙星君你这是在玩火啊!迟早引火焚身!」 嫦笙星君心虚转怒道:「橘纺下凡佈劫怎么了?从来就没有明文规定司歷宫的人不能以身作劫啊!」 消凡哈的一声,反问:「橘纺是司歷宫的人吗?」 嫦笙星君怒回:「我把她写进我宫里总行了吧!」 消凡见嫦笙星君上鉤,继续道:「行!写什么身分啊?司歷宫夫人?」 只见嫦笙星君红着脸说:「什..胡闹!司歷宫是栋建筑!怎么能有夫人呢?」 消凡恢復到了往常的嘻皮笑脸,说道:「司歷宫不就是你一个人吗?」 嫦笙星君气到懒得理他,自行回宫了。而跟在身后的逆严,则在想自己为什么不算是司歷宫的人。 -- 【第九章:司歷宫向来就只容得下没血没泪之 回宫的路上,嫦笙星君越走越心慌。返元门的事提醒了他,让他悟出为什么那天晚上的橘纺让他感觉不对劲了。 寻常神仙歷劫归来通过返元门,前尘往事烟消云散,不再干扰着他们。然而橘纺每次都是通过消凡的水仙池回来的,每次佈的爱恨情仇,儘管有些是演的,可依然像是一个个不会好的伤疤,一层层裹着橘纺。 她或许没有爱过黄淬,可是对李千云的关心,对李淳贵的感激,都是真的。她或许没有爱过楚杰,可当他被箭穿心的时候,她留下的眼泪,又有几分是高兴大功告成,几分是不捨呢? 她永无止境地在这些劫难中沉沦,无法遗忘。再这样下去,橘纺会被折磨至死的。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去佈劫了。」嫦笙星君心想。他知道,这代表了橘纺将不能留在司歷宫了。 没想到这个念头,竟然让嫦笙星君心痛了。 摀着胸口,他心想「没关係,我捨不得没关係。她又不喜欢我,怎么会难受呢?」 也是,这么多年来,嫦笙星君早就习惯了放手。大爱大恨,都是修为不够啊! 嫦笙星君奔进橘纺房中,只见橘纺哭得眼睛都肿了,跟梧翊抱在了一起。 「也好,就算你被我赶走了,也是有去处的。」嫦笙星君心想。 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狠话,讲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握拳的手,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本来就比常人怕痛的嫦笙星君,企图用痛觉来麻痺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效用。 嫦笙星君:「还哭?你哭够了没?!司歷宫不需要你这种歷个劫回来就要哭三天的没用东西!」 橘纺擦了眼泪,既委屈又生气地说道:「我自己在房间里哭都不行吗!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血没泪吗?在你眼里或许一切劫难都只是草草几笔,可是对他们来说,这是一辈子啊!」 这句话,像把钢刀一样插在嫦笙星君的心头上。 掌管神仙歷劫近万年,一开始司歷宫跟它处一样,有仙娥,也有一般守卫。无数次的恩怨,也曾经侵蚀腐化过司歷宫里的每一个人。 一开始有仙娥不愿意加害于嫦笙星君,服毒自杀。而后也有被威胁不得不加害,在东窗事发后,落得悲惨下场的。天界也是有迂腐之处,那些背后主谋,永远都是因为身分尊贵而从轻发落,有些甚至还得了个性情中人,情有可原之类的谅解。而被利用的小人物,则一个个替那些高贵之神灰飞烟灭,彷彿不曾存在过一般。 嫦笙星君曾经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他只会带给身边的人无数不幸。他所下的每一笔,都不知道将会替站在他身后的人带来怎样的杀身之祸。 可是一次次,看见逆严奋不顾身地挺身保护,嫦笙星君又只能硬撑下去。他要是倒下了,逆严会落个护主不力之名。 刚认识逆严的时候,他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能以一敌万,所向无敌的。他那让天庭近乎畏惧的战绩与威名,都是在替嫦笙星君以肉身挡下无数次血光之灾换来的。厚重战甲下几乎体无完肤,浑身的伤疤就是为了守护他那句近乎愚忠的「嫦笙星君一滴血都不能流」。 没血没泪?血是一滴都不能流的,泪,早怕已经流乾了。 这些,又何必解释给橘纺听呢? 嫦笙星君努力地装怒,说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走吧,司歷宫向来就只容得下没血没泪之人。」 橘纺听见嫦笙星君这么说,怒气冲冲地带着梧翊离去了。 听见橘纺走远,嫦笙星君举头望天,试图把眼眶里委屈的泪水逼回去。不过站在房外的逆严那不急不缓的话,却破坏了他的计画。 「逆严血多,我陪着您,不走。」 他虽然不多话,也不太发表意见,更是把嫦笙星君说的话当成是圣旨般遵从,可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我才没那么贱呢】 橘纺这边离开了司歷宫,怒火中烧。 以前在下界的时候,就对上界的神仙们不以为然,觉得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可那些慈悲为怀啊普渡眾生的想法,是仅对上界的自己人才有。下界的精怪,凡间的人类,跟他们的命是有分贵贱的。 后来认识了消凡和逆严,他们没有嫌弃自己是个没背景的小猫精,对待自己跟其他上仙一视同人,让她改观了不少。 然后是嫦笙星君。 一开始觉得他像是吃了炸药似的,不是冷言冷语就是骂人。后来发现他对上神也是如此,毫无差别的个性差,倒也不甚讨厌。 可是... 她知道嫦笙星君说的没错,不能每次歷劫回来都哭哭啼啼的。但... 「人家就是忍不住嘛!哇~」想到这里,橘纺又开始哭了。 梧翊急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看箜淇不是都回来当上神了吗?我们不难过了!」 橘纺依然哭着说:「让他当上神太委屈他了!那么好的人!哇~」 梧翊急忙摀住橘纺的嘴说:「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会给箜淇上神带来麻烦的!」 天界前一阵子才经歷过东海龙王意图叛变,这种话还真的是不能乱说。 见橘纺似乎稳定了些,梧翊接着说:「你今晚就在我这儿待一晚,明天我陪你去跟嫦笙星君道歉吧!我看他就是嘴硬心软,好好说,他会让你回去的!」 橘纺一听,忙道:「我才不回去呢!我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他佈劫,就算是为了补我闯出来的祸,可他非但一句谢谢我的话都没说,还老想赶我走!我才没那么贱呢,还回去继续给他骂。」 逐月今天有事进宫,恰巧就撞见了在路边说话的橘纺与梧翊。 橘纺看见逐月,想起之前她来找碴的事。此时橘纺怒火攻心,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只觉得这也是她闯下的祸,得自己搞定。不然要是牵扯到司歷宫,不知道又要被那个没血没泪的嫦笙星君说什么了。 「喂!」橘纺大叫。 逐月心想「你这小丫头见着我非但不跑,竟然还敢这么兇?」。看出橘纺似乎哭过,便挑衅道:「唉唷,这不是司歷宫的橘纺吗?平常不是很跩吗?你也有今天啊!」 橘纺怒回:「别说这么多废话!你不是跟我有过节吗?咱们今天就把这给了了,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你也别想变着法子去找司歷宫的麻烦!」 逐月一听,拍手叫好,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逐月本来就是跟你有仇,跟嫦笙星君没关係!要是今天能把这帐算清了,绝对不会再去纠缠嫦笙星君!」 橘纺一听大喜,说道:「好!你怨我折磨你莲月哥哥,我也不囉嗦,就让你打我三掌消气,可以吧?」 梧翊一听不得了啊!玉族玉凝掌可是与凤族甩尾箭齐名的招数,炉火纯青的练家子能十里外弒神于无形。虽然逐月不见得有这样的功力,可这么厉害的招数就算是初学,也是威力无穷啊! 只见逐月吐了一口口水,指着橘纺道:「你当我傻啊!逆严在你身上施了护身咒,我哪里打得到第三掌?我把全族人都叫来也不够他热身的。就知道你要耍诈,我才不上当呢!」 「护身咒?」橘纺狐疑道。 梧翊赶紧解释:「听说厉害的武将会在自己想守护的人身上,施下护身咒这样的法术。只要有外力攻击你,他能马上感应到,并迅速赶来相救。」 橘纺一听,不由得暗自难过,心想「连逆严这颗大石头都对我这么好,怎么嫦笙星君就老是赶我走。」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找别的方法把帐给算了。 橘纺便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逐月想了一下,想起族中长老曾经提起过,天宫外不远处有座天山雪藕池,池中水自天山流下,奇寒无比却永不结冰。玉石类本就不畏冰寒,可族人却被告诫不得进入雪藕池,那是因为池中之水乃是玉族也抵抗不了的酷寒。 话说这池子可了不起了。池中的天山雪藕乃稀世珍宝,濒死的神仙就算是魂魄散了,只要把一魂一魄寄宿其中,千年后将重获新生,虽不算是起死回生的禁数,但也不远矣。然而这天山雪藕,只能生长在这个池子中,一用外力拔起,便会瞬间枯死。 这极寒池水也正好成为了这珍宝的最佳守护网。要让一魂一魄寄宿在雪藕中,必须有一个自愿牺牲的倒楣鬼,把那魂魄含在嘴里,走进池中,再把魂魄吹向天山雪藕才行。然而,这池水的冰寒可让进池之人连雪藕都还看不到,就已经被寒冰冻碎内脏而亡,正所谓的一命换一命。 逐月年幼不懂事,以为这就是泡一泡会感冒发烧个几天的冰水,便说道:「不然你去宫外的天山雪藕池泡一个时辰,我就当这件事了了,日后不再提起!」 逐月或许没脑袋,可梧翊却是个一遇危难智商立马上线的角色。天山雪藕池,光听名字就觉得冷了,还去泡一个时辰,谁知道会不会泡死啊! 看见橘纺一副「来啊来啊!老娘没在怕」的神情,知道自己是拉不住了,急忙跑回司歷宫搬救兵。你别看梧翊平常冒冒失失的,遇到逃难保命的事,脑袋可是转得飞快。 怕自己搬救兵会来不及,还朝橘纺背上丢了颗石头,想说触发护身咒,让逆严来得快点。岂知那微不足道的攻击,根本就打不透橘纺身上的火鹤锦衣,也就没触发到什么屁。 梧翊又飞又跑地到了司歷宫门口,扯开喉咙大叫:「逆严!救命啊!橘纺被拉去泡冰池啦!」 逆严闻声,赶到门口,问道:「你说什么啊?」 梧翊急忙解释他们是如何遇到逐月,橘纺是如何想跟逐月算总帐,然后又是如何进展到要去泡冰池。 逆严听了半天也搞不懂冰池到底是什么,想说护身咒都没反应,大概橘纺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然而在书房的嫦笙星君一听就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夺门而出,对着逆严说:「天山雪藕池!逆严,我们走!」 【天山雪藕池】 话说橘纺才刚刚踏进了天山雪藕池一步,就后悔了。那刺骨的寒冰,让她的腿一进池里就冻成冰块,根本无法控制。 然而这正是雪藕池的可怕之处。你只要踏进了这个池子,身体将会冰冻到失去知觉,无法控制,就算是想往回走,也是力不从心。橘纺踏了一步便因失去控制,跌入了池中。没有立刻身亡是因为火鹤锦性暖,稍微缓和了一下池水的冰寒,不至于一下子冻结心脏。 儘管如此,橘纺还是撑不到十秒便失去意识,随着池水越漂越远了。 这时候逐月才发现自己闯下了大祸,可是又不敢下水,只好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树枝之类的,能把橘纺给捞回来。 突见一道蓝光,嫦笙星君等人赶到了。 逆严一眼瞧见了池中的橘纺,已经失去意识,情况十分危急,忙道:「下属去请蔚青来,她擅火系法术,能暖一下池水让我们去救人。」 嫦笙星君看了看橘纺,知道要是没有火鹤锦,她这样微弱的修为早就死透了。崑崙山那么远,就算请到了蔚青,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么大能耐能暖天山的水,便道:「来不及了。」 说罢,嫦笙星君提气护体,步入池中。 只见那寒气毫不留情的侵袭着嫦笙星君,儘管是有万年的修为护体,还是抵不了天山水之寒,在池水过肩之时,那漆黑的秀发瞬间被冻成银白。 咬着牙,嫦笙星君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总算,抓住了橘纺。 「没事的,我抓到你了。」嫦笙星君在心里对橘纺说。 在嫦笙星君靠近岸边之时,梧翊急忙上前想帮忙,却被逆严厉声阻止道:「不要碰他!你也会冻伤的!」 说完,逆严提气护体,上前搀扶嫦笙星君。只见逆严的右手瞬间结冰,在用力之时,还能听见骨头冰碎了的声音。 -- 【第十章:今天的司歷宫,有血也有泪】 好不容易从天山雪藕池中把橘纺给救回了司歷宫,嫦笙星君把橘纺安顿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她的手腕。 「还好,还有八条命。」嫦笙星君看着八条发着光的线,安慰自己道。 这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橘纺这小丫头运气好,是穿着火鹤锦衣下水的。然而天山之水何等厉害啊!嫦笙星君一把脉,便发现橘纺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冻碎了,只要身体一回温,血液流动,必死无疑。嫦笙星君急忙阻止正要生火炉的逆严。 看了看橘纺逐渐变紫的小脸,发梢上已经结起了淡蓝色的冰。嫦笙星君笑了一下,对着不省人事的橘纺说:「你怎么运气这么好,我就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啊。」。说罢,嫦笙星君从兜里拿出了匕首,往自己手心割去。 「噹!」一声,逆严一个暗器,弹开了匕首。 只见他「咚!」一声跪下,喊道:「嫦笙星君不要啊!猫有九命,您的真身却是何其珍贵!」 嫦笙星君怒斥:「她的每一条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珍贵!在我手里,一条命也不会让她少的!」 见嫦笙星君没有要停手的意思,逆严一个箭步上前擒住了嫦笙星君的双手,哀求道:「私尝蟠桃是死罪啊!求您三思!」 论力气,就算逆严冻伤了右手,纤细的嫦笙星君还是无法挣脱。而论灵力,儘管嫦笙星君有着深厚灵力,但刚刚池中救人已经消耗了所有,此刻的他还真是个软柿子,半点奈何不了逆严。 嫦笙星君心想只要有血,哪里的血都无所谓,便剧烈挣扎,想说撞到哪里破皮流血也行。可逆严是谁啊?他用全力擒住你,哪能让你扭动分毫? 「抓得紧是吧?」嫦笙星君心想,大力将身子往前倾,想靠逆严的手劲把自己的手臂给扯断。这逆严也不是吃素的,看出嫦笙星君那点心思,便将手一放,一个马步向前,转身将嫦笙星君拦腰抱起。 「谅你也没办法把你的腰给扯断吧!」逆严心想。 别看逆严老是少根筋,遇到打斗肉搏之事,他可是天上无敌啊! 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见一股鲜血从嫦笙星君嘴里喷出,他竟然自己咬断了舌尖,还死命地想把血喷向橘纺那儿。 这画面或许滑稽,可逆严笑不出来。 眼看整个房间都快被喷成红色,逆严急忙松手,啪噠一声又跪到地上,苦道:「您这又是何苦呢?」 偷吃蟠桃的确是大罪,知情不报都能问斩。知道逆严不会再阻,未免连累他,嫦笙星君喝道:「出去!你什么都没看到,这都是我一个人关起门来做的。」 只见逆严鼻子一红,咚一声把头磕地不起,哽咽道:「我不走。」 此时嫦笙星君已经坐到了床边,试图用手指沾血,餵给橘纺。 见逆严不肯走,他软化了些,劝道:「出去。跟你无关。」 逆严依然是跪着,头也没有抬起,口气异常倔强地说:「不走!」 这是逆严第一次抗命。他既委屈又不服气,像个小孩子似地在耍脾气。 保护嫦笙星君近万年,第一次嫦笙星君见血,那是宫里七个仙娥被逼上吊的那天。宫里仙娥被歹人逼害,为防他们吐露出幕后指使人,七条命,活活被逼死了。那天嫦笙星君受到极大打击,竟然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自此之后,嫦笙星君把司歷宫里除了逆严之外的人都给散了。而逆严,则誓死保护宫中一草一木,以免悲剧再次上演。 逆严告诉自己,没有下次了。嫦笙星君一滴血都不能流。 今天,满屋子都是血。 失职成这样,你还叫他出去?他死也不肯走的。 泪在眼里僵持了一阵,还是滴落到地上,发出了噠噠两声。 逆严依然倔强,说道:「死也不走!」 嫦笙星君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头就不要抬起来。」 指上的血虽然是沾到了橘纺唇上,可就是没办法让她吞下。情急之下,嫦笙星君俯身,用嘴撬开了橘纺的双唇,让舌尖的血一点点地滴进橘纺嘴里。 蟠桃果然是仙丹,没过多久,嫦笙星君感到唇边传来微弱的温度,才松了一口气。过没多久,他渐渐地感觉到橘纺的唇似乎在动,舌尖甚至有种被吸吮的感觉,急忙弹了开去。 看见橘纺逐渐红润的双颊,嫦笙星君知道,人是救回来了。难得的笑容展现在他脸上,甚至忘形到抓住了橘纺的手,直到看见自己银白的发丝,才想起身在何处,起身回房。 【千年冰冷,独对你一人展现燎原之火】 听见嫦笙星君走出去的脚步声,逆严才抬起了头,百般委屈地把房间的血跡给处理乾净,然后又可怜兮兮地去嫦笙星君的房间替他渡气疗伤。然而天山雪藕池的千年寒冰岂是逆严一个人可以处理的,在消凡也加入了渡气之后,嫦笙星君的头发才渐渐转黑。然而那已经被寒冰侵袭的肺腑,却是谁都无能为力。 司歷宫中发生再大的事,嫦笙星君都能隻手遮天。可是天山雪藕池发生的事,就不是他能压下来的了,特别是嫦笙星君亲自把一个女的从池里捞出来,这么爆炸性的话题。 总是像个假人般无悲无喜的嫦笙星君,其实心中热情如火,只是为了不给对方造成负担,假装云淡风轻罢了。话说,嫦笙星君心仪的女仙芳心令有所属,让嫦笙星君苦恋三千年,日日抚箏只为博姬一笑。然而,女仙的恋人因故命危,女仙甘愿一命换一命,含着魂魄进入池中,只求千年后恋人能重见天日,自己,则在不在身边都无所谓了。 嫦笙星君闻讯,不顾自身安危跃进池中,白首只为救佳人,还在池畔对女仙道:「这样,算不算白头到老了?」 以上,是目前天宫中传得最为热络的版本。仙娥们听得泪如雨下,纷纷被深情的嫦笙星君感动地一塌糊涂。 「想不到千年冰冷,独对你一人展现燎原之火。」一个仙娥感叹道。 「他人道我不苟言笑,孰知我只对你一人笑。」另一个侍卫也加入讚叹。 儘管嫦笙星君足不出户,消凡也喜孜孜地每天来提供八卦进展。 嫦笙星君怒道:「我根本不会弹箏!谁听见我每天在弹的?!」 谣言越滚越大,不到三天,凡间已经有人在卖画本了。先别计较天界只有消凡能够自由下凡,这画本除了他还能是谁传下去的,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不让橘纺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打从那天回宫之后,橘纺虽然知道是嫦笙星君救自己回来的,可是见他每天还是活蹦乱跳,以为这对修为深厚的嫦笙星君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更别提什么餵血疗伤的事了,当时昏迷的她根本就不记得。橘纺反而对逆严冻伤的右手比较内疚,常常叫梧翊来帮忙做些扫地啊提水的重活,让逆严能休息。 事已至此,嫦笙星君心知橘纺这个人被挖出来是迟早的事,现在赶她走只会更危险,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些,便上书将她编入了司歷宫中。 就算橘纺是名正言顺的司歷宫人了,还是不能让她下凡佈劫的。于是嫦笙星君便以新人必须特训为由,请了长假,打算举宫搬去络云山清修去了。 他也是咬了牙的。一来,搬离天宫,这下子我看你谣言还能怎么吹进来。二来,嫦笙星君可是抱着没找到情劫本就不销假的打算走的。找到情劫本,日后再要歷劫就能用写的。至于橘纺,则随她心意,去留皆无妨。 话说络云山也是王母娘娘的住所之一,只是鲜少踏足,可以说是上界离凡间最近的地方了。络云山的山脚基本上就是坐落在凡间,只不过山腰有层层云雾遮挡视线,凡人难以到达山顶。然而迷路的凡间小动物,络云山倒是随处可见的。人间气息这么重的一个地方,一般的上仙是不屑来的,太适合嫦笙星君在此偷偷摸摸找情劫本了。 嫦笙星君心知要是把消凡留在天宫,等他们回去司歷宫的时候搞不好谣言会传到连小孩都有了,于是以「有观尘镜,你也能办公」为由,硬是将消凡也拉来了络云山。 消凡是不介意去的,倒是橘纺反应比较大。一听到要跟嫦笙星君去没有别人的深山野岭,要每天对着这个苦瓜脸,橘纺就烦。 这天,梧翊来帮忙橘纺收拾去络云山的行李。 橘纺哀求着梧翊:「你就不能把我写进天厨吗?我保证不偷吃太多。」 梧翊苦着脸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哪里来这种错觉,觉得我有权限把人写进天厨啊?再说了,去络云山就像是去度假一样,那里有很多野味可以打来吃的!」 橘纺厌恶道:「重点不是络云山,而是要跟那个讨厌鬼朝夕相处,还没别人!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梧翊安慰道:「还有逆严啊!他不是很照顾你吗?再说了,你看嫦笙星君都把你写进司歷宫了,可见得对你还是挺好的。他这个人就是说话难听了点,你看上次他不是去雪藕池救了你吗?」 橘纺不以为然回答:「他写我进司歷宫是要我帮他佈情劫!你还真以为他对我好啊!再说了,逆严是能聊天的吗?他那张嘴都不知道是长来干嘛的,一句话不说。」 「嫦笙星君说梧翊也一起去,你回去收拾一下吧。」逆严正好走了进来说道,让橘纺吓了一跳,心想「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梧翊觉得好笑,打趣道:「你看他说话了啊!现在我也能去了!」 【两人睡一间房根本没什么】 一行人到了络云山,橘纺发现景色还挺美。山上除了兔子啊鹿之类的小动物,还有很多凡间的野花野草,甚至还有个可以抓鱼的湖。 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司歷宫来得漂亮,可是地方倒是挺大。有四间房围绕着一个院子,还有厨房仓库柴房,很是舒服。讲到房间,嫦笙星君当然是自己一间了,消凡也是自己一间,不然跟他同房的还要忍受他有事没事发酒疯。橘纺想说跟梧翊是一起长大的,两人睡一间房根本没什么,晚上还有人陪着说话,挺好的。可是嫦笙星君却突然脸色大变,硬是逼着梧翊去跟逆严睡同一间,让橘纺觉得颇可惜。 房间安顿好了,接下来就是吃饭了。如同梧翊所言,络云山上到处都是鸟啊兔子的,湖里还有鱼,资源充沛,要住多久都不是问题。在逆严与橘纺的帮助下,梧翊得到了一大堆食材,转眼就变了一桌好菜。 梧翊瞧见嫦笙星君最近一直穿着外套,还不时咳嗽,想必是着凉了,便给他煮了鱼汤暖身。 当然,嫦笙星君这哪里是着凉,他内脏都结冰了。之前逆严跟消凡帮他渡气疗伤,压下了一时的痛苦,可那都是治标不治本。被寒冰侵袭的五脏六腑会日渐往外扩散,才没几天,就已经往肺部蔓延了。手脚冰冻可以忍,体内不适也能装没事,可是冻伤了肺会咳嗽是生理反应,还真是忍不了。 见梧翊把鱼汤送到了嫦笙星君手里,橘纺急忙把汤端走,道:「嫦笙星君吃素!不喝鱼汤!」 梧翊抓头道:「可是以往都是送荤食进司歷宫,也没见嫦笙星君少吃啊。」 这话一说,橘纺疑惑地望向嫦笙星君。只见他尷尬地咳了一声,说:「看见你平常吃肉的样子太粗鲁了,就吃不下去了。」,接着举起筷子,想去夹菜。然而,手指已经开始渐渐因寒冰侵袭而控制不了筷子了,于是又作罢。 梧翊见了,有点失落地说:「是..是菜不合胃口吗?我是比不上天厨里的大厨手艺,我会再精进的。」 嫦笙星君笑着说:「没事,不怪你。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没什么胃口。一会儿我叫逆严给我煮个白粥就好。」 鱼汤喝得开心的橘纺回道:「水土不服吗?我还觉得来了络云山,地灵人杰,我功力似乎上涨了不少呢。」 这话一说,嫦笙星君心虚地把茶差点给喷了出来,心想「你是喝了蟠桃血才功力长的,还真以为地灵人杰就能增长功力了吗?」 逆严却道:「既然你功力有长进,那明天开始我教你练武,也好帮我保护嫦笙星君。」 橘纺点头表示同意。 那是当然啦!能拜师逆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现在灵力增长,还获得名师,橘纺觉得自己要开始转运了! 第二天,蔚青也来到了络云山,原来是消凡特地去请过来的。三足鸟的法术是火系,或许有能减缓寒冰之苦的方法。 在房内,蔚青一运气,立刻发现不对劲,惊道:「你怎么五脏六腑全是千年雪寒冰?」,接着转头对逆严厉声道:「逆严,你是怎么保护的?知诺竟然被伤成这样?」 逆严忿忿道:「天罗地网也难防自戕。」 他比蔚青还恼怒嫦笙星君有今天。 蔚青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只能让你暂时好受一点。三足鸟的火不是红莲业火,溶不了千年雪寒冰。你要不要考虑去魔界休养个几百年,可能会有好转。」 嫦笙星君故作没事,笑道:「红莲业火?你是想烧死我吧!」 消凡不以为然道:「魔界之火还真的能与千年雪寒冰相抗衡,反正你也跟入魔差不多了,要不要考虑看看啊?」 蔚青临回去时,正好遇到了打猎回来的橘纺与梧翊,这时他才发现橘纺也在络云山。橘纺热情地上前跟蔚青打了招呼。 待橘纺走远了,蔚青问嫦笙星君:「我来之前听说你司歷宫收了新人,来络云山特训,这新人就是橘纺?」 嫦笙星君轻轻点点头。 蔚青却大笑道:「这哪是特训?这根本是金屋藏娇吧?」 嫦笙星君急忙辩解:「你别乱说!她跟梧翊两情相悦,别让人听了误会。」 蔚青不认识梧翊,逆严便补充道:「刚刚在橘纺旁边的那个。」 这话一听,蔚青是扎实地傻了五秒,一时瞠目结舌,望望消凡,又望望逆严,总算是挤出句话,道:「你..你们...你们都没跟他说破吗?」 消凡拍了拍蔚青的肩膀,说道:「别跟他说,看他能自欺到何时。」 蔚青似乎是放弃了,不过临走时还是语重心长地说了:「我只能帮你暂时缓减冰寒,过没几天还是会復发的。不过我听说晚上睡觉抱着猫啊狗啊什么的,有暖肺功效。」 嫦笙星君还是那句「胡闹!」,消凡却是给蔚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 【第十一章:人家虽然是吃素,也还是有味觉 时间回到蔚青来的前一天,也就是嫦笙星君没喝到鱼汤的那天。 那天晚上,由于嫦笙星君都没怎么吃,梧翊在饭后便打算熬点草菇粥,给他当消夜。 橘纺听见厨房有动静,以为梧翊又在弄什么好吃的,便兴奋地闯了进去。可看见灶上那淡得出鸟的素粥,瞬间倒了胃口。 橘纺噁心道:「大晚上的,你嘴馋就吃这个啊?」 梧翊解释:「不是我要吃的!嫦笙星君今天都没吃什么,我就想说煮个粥给他垫垫胃。」 橘纺瞧了那草菇粥一眼,不屑道:「人家虽然是吃素,也还是有味觉的。你搞这一股草味,又不是牛!」 梧翊也很无奈,说:「那怎么办嘛?我就不太会做素菜啊!你说我在粥里加鱼汤,他会不会吃出来啊?」 本来橘纺以为嫦笙星君修为高,不痛不痒地就能把她从天山雪藕池给救回来。可最近嫦笙星君老咳嗽,心想应该还是因为池水太冰冷而着凉了,有些过意不去,便打算帮忙梧翊让他吃好点。 橘纺想了一下,大喜道:「你傻啊!这山下不就是凡间嘛?我这就去弄点当归啊枸杞啊什么的,我们给他煲个汤?」 梧翊一听,也是兴奋了起来。 这一鸟一猫就这样偷偷下山,进了村庄当小偷,还拿了甘蔗玉米萝卜之类的蔬菜打算自己回山上种。 嘰哩咕嚕地搞了一阵子,香喷喷的蔗香粟米汤出炉了。 【大半夜敲门】 橘纺平常进厨房,都是偷东西吃,这可是第一次洗手做羹汤。猫本来就是好奇心很重的动物,对什么新鲜事物都是充满兴趣。这第一次煮的汤,橘纺难掩满心雀跃,坚持要自己送去给嫦笙星君,亲眼看他喝下去,再逼问他好不好喝。 半夜敲门,嫦笙星君开门见到来的是橘纺,似乎非常意外。 嫦笙星君:「你..你大半夜来干嘛?」 橘纺开心道:「我跟梧翊给你煮了汤,你喝看看好不好喝!这可是我第一次煮汤呢!」 嫦笙星君一脸懵逼,问道:「咳...你大半夜敲门就是要我喝看看你的汤好不好喝?」 橘纺急忙解释道:「你晚饭不是没怎么吃吗?空腹睡觉不好,你喝看看嘛!」 边说,橘纺还舀了点汤,直接就要往嫦笙星君嘴里餵。 嫦笙星君吓得倒退了两步,见橘纺竟然还有要跟进房内的意思,急忙大喊:「逆严!」 只见橘纺被闪现的逆严拦腰提起,送到房门外。橘纺正想解释,嫦笙星君却气急败坏地说:「不喝!不喝!不喝你的汤!咳!」,接着掌风一使,把门给带上了。留下了傻眼的橘纺站在原地,不理解为什么嫦笙星君反应这么大。 在这里给大家略为解释一下,在橘纺敲门之前,嫦笙星君在干嘛。 当天晚饭后,嫦笙星君一如以往,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看观尘镜找情劫本。看着看着,竟然就看到了下凡去找当归枸杞的橘纺与梧翊。 心想大概是好奇,想去凡间找好吃的,嫦笙星君笑了一下。可见着两人单独下凡,他想起了之前两人一同去替莲月佈劫的种种,突然,胸口闷了起来。 「也是,你怎么可能找我陪你下凡呢?我之前做了那么多让你讨厌的事,还赶你走。」嫦笙星君苦笑,自言自语道。 从这一刻开始,嫦笙星君隐约地发现自己似乎是喜欢上橘纺了。或许更早以前就喜欢了,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有多么地不想跟别人分橘纺。 「如果橘纺没那么讨厌我的话,今晚下凡会不会就是找我陪呢?」嫦笙星君忍不住心想。 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都是贪痴嗔。橘纺跟梧翊两情相悦,自己根本连配角都称不上,还幻想凑什么热闹? 逼着自己继续去别处寻找情劫本的下落,然而,在看了一个时辰不到,嫦笙星君突感有点饿了。也是,晚饭根本就没吃什么,可是体内有千年雪寒冰,实在是不想去没有暖炉的厨房弄吃的,也不想麻烦逆严,便想说喝杯茶塞饱自己算了。 「哎呀!」茶太烫,而舌尖的伤也还没有好,疼得他不由得叫出了声。 这一烫,让嫦笙星君想起了那天在房中餵血之事。摸着自己的双唇,这大男人竟然羞红了脸,当初餵血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么多啊? 「够了,有这个回忆,很够了。」嫦笙星君心想,笑了一下。 橘纺之后会有健健康康的快乐人生,而他,也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回忆,这交换还算公平。突然,嫦笙星君觉得就算舌尖永远都不会好也无所谓了。 「叩叩」,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衔接到橘纺夜半送汤的那一幕。 看见眼前就是自己整夜都在想的橘纺,嫦笙星君像是个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一样,心虚得不得了。没想到不按牌理出牌的橘纺竟然是要自己试汤,嫦笙星君除了傻掉,也给不出什么别的反应了。对方还要餵自己喝汤,这娇羞男孩瞬间心脏就要炸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是橘纺进了房间,自己的心思似乎就会被看穿,情急之下就叫了逆严。 然后就是傻眼的橘纺端着汤,站在走廊上。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橘纺,结结巴巴地对逆严说:「你...你喝吗?」 逆严看了一眼,发现是素的,便说:「这你煮给嫦笙星君的吧?不喝。」 然后橘纺就像个小媳妇似的回去了厨房,一路上还边喝汤边自言自语地说:「很好喝啊!怎么一个个都不喝啊?」 而房中的嫦笙星君,在心跳总算降到每分鐘八十以下后,才理解刚刚那汤是橘纺自己煮的。那拿着汤匙舀汤的手上,甚至还有烫伤,可自己却非但不喝,还赶人家走。 急忙赶出房外,橘纺却早已走了。嫦笙星君来到厨房也没有见着人影,却在灶上看到了剩下的汤。盛了一碗,果然味道还不错。 不知为何,嫦笙星君突然有点想哭。热热的汤并无法暖化他体内的寒冰,可是心,很烫。 【那呆若木鸡的逆严】 在络云山待了几天,白天橘纺和梧翊跟着逆严练功,消凡则在池塘喝酒钓鱼。晚上大家则从晚饭开始打闹嬉戏,除了嫦笙星君之外,每个人都像是度假般轻松。 嫦笙星君白天晚上除了吃饭,都在找情劫本,可这不是他心情鬱闷的主要原因。自从梧翊误会他吃素之后,嫦笙星君就再也没有吃过肉了。 这晚,他终于按耐不住,决定效仿橘纺,也潜去厨房偷吃了。 翻了半天,总算翻到了梧翊藏起来的肉乾,急忙揣兜里。正想逃走的时候,他听见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于是一个翻身,躲到了杂物的后面。 来的当然是夜袭厨房的鼻祖-橘纺了。 她也东翻西找的,希望能找到点消夜排遣漫漫长夜,岂知肉乾早就在嫦笙星君兜里了,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看穿她心思的嫦笙星君,偷笑了一下。灵力一使,半包肉乾被变到了炉子底下。 橘纺搜啊搜啊,果然发现了那半包肉乾,打开一看,却一脸失望,自言自语道:「才这么一点...」 听见自己割爱出来的肉乾竟然还被嫌少,嫦笙星君有点恼怒,心想「早知道半包都不给你!」。然而,看见橘纺手上那快要好了的烫伤伤疤,他还是心软了。灵力一使,把仅剩的半包肉乾也变到了砧板之下。 看着橘纺心满意足的脸,嫦笙星君也开心了起来。 「咳!」就在橘纺转身要走时,这该死的咳嗽声从嫦笙星君的喉间冒了出来。 果然,灵敏的橘纺转身回厨房,想找声音哪儿来的。情急之下,嫦笙星君现出真身,变成了一颗大蟠桃。 橘纺翻到杂物后面,见着地上一颗大桃子,竟然就把『他』给捡了起来。 「完蛋了!我以为变成桃子,爱吃肉的橘纺就会不理我。她不会连水果也吃吧?猫能吃水果吗?」嫦笙星君心想。 只见橘纺抱着个大桃子跑到了嫦笙星君的寝室外,正想走进去,就被逆严阻止了。 逆严一脸不悦道:「你怎么老想进嫦笙星君的房间啊?门也不敲。」 橘纺忙道:「哎呀,我两手没空,想说进去了再出声啊。」 这时逆严才看见橘纺手上抱着的是什么,霎时脸都吓白了。 橘纺见状,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不拘小节给吓的,解释道:「我刚刚在厨房看到这个大桃子,我想起之前嫦笙星君说喜欢桃花香,应该也喜欢吃桃子吧,就给他带来了。他感冒好点没啊?在厨房都能听见他咳嗽呢!」 看逆严傻站着没反应,橘纺自顾自地走进卧室,看了一眼发现嫦笙星君并不在房内,便把桃子搁桌上,出去了。 临走,转身对着那呆若木鸡的逆严说:「嫦笙星君都病了你还让他大晚上到处跑,难怪他感冒了这么久!」 这傻妞,自以为是地觉得吃了桃子,嫦笙星君感冒就会好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等逆严回过神来,转身往房内瞧去,只见嫦笙星君坐在自己桌上,表情一言难尽。啪的一声,嫦笙星君用灵力把门给关上了,留下傻眼的逆严张着嘴,站在走廊上。 -- 【第十二章:一手好牌都能让你给打糊了】 这天,蔚青又来替嫦笙星君暂缓千年雪寒冰之苦。 要回去时,特地去找了橘纺。 有些话,她觉得女孩子之间才能说得清。 橘纺一看见蔚青便热情地打着招呼。她是真心地喜欢这个气质超凡的姊姊,觉得天仙下凡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蔚青抓着橘纺的手嘘寒问暖,担心她络云山住不习惯,也表示有缺什么都可以下次帮她带来。 讲了一阵子,蔚青觉得差不多可以切入主题了,便道:「你觉得你师父人怎么样?」 橘纺回答:「姊姊是说逆严吗?他是有教我些拳脚功夫,可不算是我师父吧...」 蔚青摇摇头,说道:「我是指嫦笙星君。他不是教你佈劫之事?」 橘纺大笑,回说:「他教我?消凡教我的还比较多呢!我就是司歷宫打杂的,嫦笙星君说好听点是我上司,其实我就是他奴隶!」 这话说的让蔚青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嫦笙星君「一手好牌都能让你给打糊了」 蔚青接着试探地说:「那你很讨厌嫦笙星君吗?」 橘纺一脸哀怨,说道:「一言难尽啊!虽然说不上有他没有我,可起码希望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蔚青一听橘纺这么说,本来打算做红娘牵线的说词,只能硬吞回肚子里了。 橘纺这时追问道:「怎么啦,姊姊?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既然橘纺对自家知诺无意,蔚青便直话直说,道:「知诺,啊,嫦笙星君病得很重,若是你心里在意关心他,我本来想交代你几句,替我照顾照顾他,可是我也不想勉强你。你若是不想跟他有太多往来,那就算了吧。」 哪知橘纺听到这句话,竟然有点激动地问道:「病得很重?他不是感冒而已吗?」 蔚青长居崑崙山,对天宫里的流言毫不知情,也不知道嫦笙星君体内的雪寒冰是怎么来的,便没想到要瞒橘纺,回道:「感冒?谁跟你说的?他五脏六腑都结冰了!」 这话一听,橘纺再蠢也知道,嫦笙星君救她出来,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轻而易举。 橘纺急忙问:「姊姊,我能怎么帮忙?」。 【相信读者们都没有嫦笙星君那么笨】 这夜,嫦笙星君依旧在房间看着他的观尘镜。也不知道是因为入秋了,还是体内的千年雪寒冰,他觉得今晚似乎比之前都来的冷。 正想起身泡个热水澡,却听见「砰」一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窗外窜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隻凡间的小猫咪。 小猫咪一进房就往火炉跑,似乎是外面冷了,进来取暖的。 络云山上常有凡间的动物误闯,嫦笙星君早习惯了,便对那小猫笑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我房间岂是你们说进就进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却没有要赶小猫走的意思。嫦笙星君知道,对自己有敌意的东西,就算是窜窗子,逆严也是会发现的。小猫而已,等下牠走了,再把窗子关好就是了。 嫦笙星君一边脱衣服准备泡澡,一边对小猫说:「你暖和了以后,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吧!我去洗澡,可别偷看啊!」 洗完澡的嫦笙星君,手脚暖和了,可是身体却还是冰冷的。一般人体热由内发散到外,冷的时候会是手脚先开始冰冷,然而嫦笙星君体内的雪寒冰却让他完全相反。再热的水,也溶不了肺腑的雪寒冰。 看见小猫咪竟然反客为主,舒服地躺在床上,嫦笙星君笑骂:「你们这些小猫一个个都这样,你也要帮我暖床?」 他坐上了床榻,试着把猫赶走,可这小猫咪非但没走,反而还爬到了他腿上,捲曲起身子,打起呼嚕了。看着小猫咪这么可爱,嫦笙星君放弃挣扎,直接熄灯躺下,小猫咪爱睡哪就睡哪儿吧。 他心知自己肺腑极寒,便把猫咪放在枕头上。可猫哪里懂这么多,硬是要往看似暖烘烘的怀里鑽。嫦笙星君心想「等到你觉得冷了就会出来了吧」,可这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晚,都躺在怀里,反而嫦笙星因为猫咪的体温,肺部暖和些了,睡得特别安稳。 看到这里,相信读者们都没有嫦笙星君那么笨,知道这小猫咪就是橘纺。 话说,那天蔚青就是拜託她这个。 知道这算是肌肤之亲,橘纺要是对嫦笙星君没有意思,是万万不能拜託她的。可下界长大的橘纺根本不会顾虑这么多,她只知道嫦笙星君为了救她,内脏都结冰了,还逞强不说。就算是爱面子,也该有个限度吧! 蔚青认为,虽然不知道嫦笙星君体内的雪寒冰是怎么回事,可有万年修为的他,就算体质特殊,恢復能力比一般神仙慢很多,也应该还是能慢慢復原的。 要自身调息復原,就必须要吃好睡好。嫦笙星君现在的状况,却是没办法好好睡觉休息的,所以只能拜託橘纺以肉身暖肺,换取他一夜好眠,让他能早日自行恢復。 当然,一隻猫的体温去对抗雪寒冰,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用一根火柴取暖一般,一点用都没有。要能做到暖肺,必须慢慢释出灵力,一点点地摀暖他的肺。 第二天晚上,当嫦笙星君发现小猫咪又跑进房间里的时候,就直接把牠抱到腿上,一边摸一边看观尘镜了。到了就寝时,小猫咪早已经舒服地在腿上睡着了,嫦笙星君便把熟睡的猫咪放在火炉旁的垫子上。 睡到迷糊之际,感觉到怀里毛茸茸的一团,心想「小猫咪又鑽进来了」,便在半梦半醒之间说:「你这么爱黏我,那我就养你了。要叫你什么好呢.....」 一觉起来,发现小猫咪还在怀里,嫦笙星君笑着说:「你这隻猫,怎么比外面那隻听话温驯这么多啊?就叫你暖暖吧!」 这话说得让橘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进了司歷宫这么久了,从来没有看过嫦笙星君这么温柔地对谁说过话。早知道变回原形能有这样的差别待遇,打从第一天就该变成这样,还能少受点气。 第三天,嫦笙星君甚至有点担心,要是今晚暖暖不来了怎么办。可当暖暖照旧出现在房中时,他便松了一口气,开心地将暖暖抱到腿上,一边摸着猫,一边看着观尘镜。 突然,手上感到有异。暖暖的前脚,似乎有伤疤。仔细一看,竟然是旧的烫伤,不过看似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毛秃了一点。由于伤得很小,不仔细瞧是看不出来的。 「烫伤?」嫦笙星君心想,抓了一点桌上烧的香灰,小心地沾了一点在暖暖后颈,接着站起了身,边伸懒腰边说:「不知道橘纺这个小丫头在干嘛呢?去看看吧。」 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到了橘纺房门口,嫦笙星君敲了敲门,问:「橘纺,是我。你睡了吗?」 只见橘纺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似乎刚被敲门声吵醒。 橘纺边打哈欠边说:「嫦笙星君?有什么事吗?」 嫦笙星君却不发一语,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头靠近了橘纺的后颈。男人把头靠近女生脖子这么亲密的行为,就算是不拘小节的橘纺,也是吓了一大跳。 橘纺急忙推开嫦笙星君,说道:「你干嘛啊?」 嫦笙星君一脸厌恶地说:「你就是暖暖吧?你才想干嘛呢,每晚进我房间,有何居心?」 橘纺眼看自己穿帮,气急道:「我哪有什么居心!不是因为你救了我,内脏结冰吗?我这是报恩好吗!被你讲得那么不堪。」 嫦笙星君怒问:「谁跟你说的?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我不稀罕你报恩!」 橘纺一听,气也来了,回道:「不稀罕?我看你这几晚可是睡得有够安稳呢!没有我,你还在夜夜咳!」 嫦笙星君见她毫无悔意,更是生气,喝道:「你还挺跩啊?你知不知道一个女生半夜爬到男人床上是什么意思啊?你们报恩都是这样报的吗?我去天山雪藕池也不是为了救你,我是不想司歷宫的名声被你给败坏!」 橘纺向来对上界的繁琐规矩满口道德嗤之以鼻,便回:「哼!败坏名声?果然是只有你们这些上界的迂腐之辈才会说这样的话。你问问自己,你是不是这几晚情况有改善?是不是睡得很安稳?名声算个鬼啊?一斤多少钱啊?能让你睡安稳吗?」 嫦笙星君也怒回:「当然能!这么多年来司歷宫名声良好,我晚晚都睡得很安稳!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就晚晚夜不成寐!」 这话一说,让打从「一个女生半夜爬到男人床上是什么意思啊?」这句话就开始站在他们后面的逆严越听越尷尬,都不知道要不要劝阻他们了。 嫦笙星君似乎是骂上癮了,接着道:「上界的迂腐之辈?你最喜欢的梧翊,现在也是个上界的神仙呢!我看你也还是很爱啊!」 橘纺一听,心想「你骂我就算了,竟然还拉梧翊下水?」,喝道:「梧翊怎么啦?他既不会拿大道理来压我,也不会有事没事就对我大声小叫的。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他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他,哪里不对啦?」 听见橘纺公然承认自己喜欢梧翊,霎时间,嫦笙星君说不出话来。 橘纺见他没说话,笑道:「哈!无话可说了吧!知道理亏了吧!」 只见嫦笙星君突然脸色略显忧鬱,说道:「你仅仅是为了报恩,才这么做的吧?那就不必了,我对你没有恩。」 说完,嫦笙星君转身回去了。 他知道他会毫无顾忌的跳进池中,是为了情。而情,是不求回报的。 【只能救人却无法自救】 这天,箜淇上神特地来到络云山,恭喜嫦笙星君新收下属。收到通知的嫦笙星君早早就支开了橘纺与梧翊,免得他们撞见。 刚见面时,箜淇就觉得嫦笙星君跟之前有些不一样,脸色似乎差了许多。然而当嫦笙星君开始咳嗽时,箜淇终于忍不住,抓了他的手来把脉。 箜淇惊讶地问道:「嫦笙星君这是怎么回事?体内为何会有千年雪寒冰?」 消凡这时突然想起麒麟族素来喜爱居住在炎热非常之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的镇族之宝便是那仅在酷热之地生长,千年一见的旱火灵芝。箜淇,恰好就是麒麟族举足轻重的上神,而旱火灵芝,则是这个世上唯一能与千年雪寒冰相抗衡的东西。 消凡立刻双膝一跪,对箜淇说:「求箜淇上神救救我们嫦笙星君吧!」 箜淇急忙上前搀扶,说道:「消凡上仙切莫如此,嫦笙星君乃箜淇恩人,本当竭尽所能相助,无须行此大礼。」 蔚青不知道嫦笙星君体内的雪寒冰是怎么回事,可是消凡知道。天山雪藕池的水,不是随随便便能痊癒的。如果没有蟠桃血,恐怕就没有别的什么能救了。然而嫦笙星君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吃了蟠桃也没用的特殊体质,只能救人却无法自救。 如果没有旱火灵芝,嫦笙星君只能靠他人渡气续命,形同废人。 嫦笙星君看出消凡心意,阻止道:「消凡,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这件事与箜淇上神无关,不要牵扯他人。」 消凡哪里理会嫦笙星君,再次跪地说道:「箜淇上神,求您赐族中宝物旱火灵芝救命啊!」 -- 【第十三章:麒麟的镇族之宝】 「箜淇上神,求您赐族中宝物旱火灵芝救命啊!」 这话一说,箜淇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也不能怪他,就算旱火灵芝仅生长在麒麟栖息地中,那也是千年才结一次的宝物,更是麒麟的镇族之宝,并不是能随便予人之物。 可是,一般雪寒冰,是万万用不到旱火灵芝的。 其实这灵芝虽然千年一结,很是稀有,但它的用途却十分有限。若是蔚青或是箜淇这种本身内丹就是火系的神仙,服下它确实能略增功力。但服用之人还必须要有一定的修为造诣,否则内脏会被旱火烤乾,弄巧成拙。而对逆严这种非火系神仙来说,它则毫无作用,还不如一罐蛮牛。 天下间一物剋一物,这灵芝独特的旱火属性,就恰恰是天山之水的剋星。传说要是口中含着旱火灵芝,即可安然无恙地横跨天山雪藕池。当然,这终究是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是否属实。 会让消凡开口要旱火灵芝,那嫦笙星君的雪寒冰绝对没有那么单纯。 箜淇皱了眉头,问道:「那谣言是真的吗?嫦笙星君体内的冰,真的是因为天山雪藕池?」 消凡点头。 嫦笙星君知道这太难为箜淇了,便开口道:「箜淇上神不必为难,这一切都是在下咎由自取。难得上神如此关心,在下已经受宠若惊,切莫再为小人费心了。」 箜淇对着嫦笙星君行了个大礼,说道:「不是箜淇不肯,实在是族内宝物,非箜淇一人能说了算的。待箜淇回去与族人商讨过后,再来给嫦笙星君一个交代。」 嫦笙星君笑道:「麒麟族内珍宝,在下真的是无福消受,也不敢覬覦。不过就是些冰寒之苦罢了,就怪在下身子骨不争气,切莫听信消凡夸大其词。」 箜淇虽然想渡气给嫦笙星君,助他压制冰寒,却被婉拒了。逗留片刻后,箜淇便打道回府。 【我不会看着你死的】 消凡看见嫦笙星君不肯求助于箜淇,很是不理解,问道:「你不要命了吗?你还以为你的雪寒冰会自己好吗?要是没有蔚青,你连十年命都没有!」 嫦笙星君一脸淡然说:「那有什么关係,搞不好逆严能练出什么火系法术,我就不需要蔚青了。」 消凡怒回:「这个世界上除了逆严,还有很多人不想你死啊!」 嫦笙星君笑答:「那你练火系法术?」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消凡真身是锦鲤,内丹是水系,砍掉重练也是练不出火系法术。 今天难得消凡滴酒未沾,表情异常严肃,说道:「我不会看着你死的。我问你,你有多喜欢橘纺?」 嫦笙星君被突然这么一问,慌乱道:「你...你说什么呢你!人家喜欢的是梧翊!」 这娇羞男孩惊吓到语无伦次,说得像是他自己喜欢梧翊似的。 消凡脸色一沉,问道:「橘纺要是当真跟梧翊双宿双飞,你也毫不后悔?」 嫦笙星君被说到了痛处,小声道:「后什么悔?他们俩个青梅竹马,哪有我说话的地儿。」 消凡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自有人要。未来你要怨,就怨我吧!」 嫦笙星君心想「不是我的,怎么要?」,而消凡却不是这么想的。 消凡知道橘纺是不可能跟梧翊在一起的,但要是嫦笙星君这么捨得,倒是有人会想跟橘纺在一起。那个人,手里还有旱火灵芝。 跟嫦笙星君说完话后,消凡去追了刚走没多久的箜淇。 消凡:「上神请留步!」 箜淇见来人是消凡,心里猜到他的来意大概还是旱火灵芝,作了个揖,说道:「上仙想说什么,箜淇大概猜得到。旱火灵芝一事,不管嫦笙星君怎么说,箜淇必会全力以赴。只是那毕竟不是我能作主之事,不好擅自允诺,还望上仙见谅。无论如何,嫦笙星君对箜淇有恩,要是灵芝求不得,我也会另寻它法,化解雪寒冰。」 消凡回道:「箜淇上神为人正直,小仙早有耳闻。感谢上神为了嫦笙星君如此上心,若是能成功求得旱火灵芝,小仙也必须略表心意,才不愧对麒麟族的大恩。」 箜淇正想礼貌性的推辞,却见消凡接着说道:「小仙不才,但对于凡间之事却是瞭若指掌。听闻箜淇上神对一凡人女子特别上心,小仙也稍稍留意了一番,得知此女目前下落。相信上神对李千雾,也还是在意的。」 这话一说,箜淇的表情失去了之前的悠然,内心明显动摇。 消凡继续说道:「待箜淇上神送来旱火灵芝,小仙必定将此女双手奉上。」 「今生不必再见,可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箜淇心想。 若有来生,我这次必定分秒不漏,好好地看着你。 【傻人有傻福】 数日后,箜淇如约带来了旱火灵芝。 不过在交给嫦笙星君之前,他刻意将消凡拉到了旁边。 消凡以为箜淇是害怕自己说话不算话,正想解释,只见箜淇行了一个大礼,说道:「之前上仙所说的话,让箜淇十分汗顏。嫦笙星君乃箜淇恩人,恩人有难,本就该竭尽所能相助,怎可另有所图?都怪当时箜淇心智薄弱,一时鬼迷心窍,故未拒绝。」 这话一说,消凡听傻了。「原来这世界上像嫦笙星君的傻子还挺多」他心想。 仔细推敲,消凡又想「不可能!哪有这么多傻子!一定是以退为进!这些上神怕落得个居心不轨的名声,所以口头上说不想知道,其实是要我坚持相告,他才能勉为其难地听。」 消凡道:「箜淇上神多虑了。受如此大恩,小仙略表谢意,也是在所难免。要是上神坚持不肯接受,那就是嫌弃小仙了。」 箜淇这才发现似乎拒绝也是失礼,很是为难,说道:「不..不是这样的,上仙误会了。若真是要表达谢意,那..那箜淇就收下...这朵花吧!」。说罢,箜淇便随意摘下了地上的一朵小花。 这下子消凡真的傻眼了,问道:「上神真的不想知道...?」 箜淇坚定地点了点头。 消凡接着问:「就是因为不能另有所图?」 怎知箜淇却略显惭愧,说道:「也..也不全是。」 只见他盯着地面思考了几秒,然后悠悠地说:「李千雾,不是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 「果然是个傻子啊!」消凡心想。 然而,傻人有时候是有傻福的。 就在旱火灵芝送到,箜淇要走的时候,橘纺跟梧翊正好就採完了山菜,走了过来。 见到箜淇,橘纺心中一颤,可之前得知神仙歷劫后都不记得凡间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打招呼。 眼见再走下去就会撞见了,总不能装没看见吧,于是微微作揖,开口道:「恭喜箜淇上神歷劫成功,修为大增。」 只见箜淇竟然就傻在原地,直直地望着橘纺。 橘纺心想对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便说:「我是司歷宫的橘纺。」 箜淇讶异道:「你是司歷宫的仙官?」 橘纺点了点头,见箜淇还是没要说话的样子,便说:「上神这是要回去了吧,那橘纺就不送了,上神好走。」 正想转身,箜淇却拉住了她。梧翊见状,作了个揖,便对橘纺说:「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见梧翊走远了,箜淇才发现自己拉住橘纺太冒失了,急忙放手,忙道:「感谢上仙亲自下凡助我渡劫。」 他这心中可是五味杂陈啊!自从歷劫归来,箜淇不只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忘不了李千雾。嘴上说的是「修为不够」,可是内心却觉得另有隐情。 他连自己在凡间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可是跟李千雾的每一个场景,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当时的心情,都清晰如昨日。修为再差,也不可能会这样。 他心想李千雾莫非就是自己宿命中人?但她若为凡人,便注定是不能相守,除非哪天她得道飞天。箜淇甚至想过助她得道,就能长相廝守了。只可惜这个太过刚正的个性,让他连偷看凡间都做不到,更别说是干扰凡人命数了。 但是,眼前的,是个仙啊!就算长相跟李千雾不一样,他也是不会认错的。橘纺就是李千雾! 听见箜淇这么说,橘纺惊讶道:「你..你记得我?」 橘纺这么回答,那更是板上钉钉了! 她就是李千雾! 箜淇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黄某不敢忘。」,但那略为沙哑的声音却还是出卖了他。 橘纺彷彿是被带回到了当日一般,眼泪竟然就流了下来,骂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来救我吗!」 箜淇看见橘纺哭了,心里一着急,忙回:「你没说不要救你,你说今生不要再相见!我做到了!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话一说出,箜淇才意识到今时非往昔,一个上神用这样的口气跟女仙说话太不成体统了。正想道歉,可一看见橘纺那擦着眼泪,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情绪就决堤了。 忍住泪意,箜淇声音都颤抖了,说道:「你知道那有多难吗?那日一别,便再无见面。」 橘纺低着头,说道:「我知道。」 这句话,橘纺的意思是「我都在观尘镜里看到了,所以我知道你没去见李千雾」。可是听在箜淇的耳中,这彷彿是橘纺略带情愫的告白,暗指不见面,她也难。 这下子箜淇竟然就反省了起来,心想「我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个女孩子抱怨自己有多难吗?太没有担当了!我难,她就不难吗?我这么说是要邀功还是要领赏啊?」 「对不起,我失态了。」箜淇说道。 橘纺心知自己在凡间替黄淬带来了不少痛苦,便回道:「该道歉的是我!职责所在,不得不让你受这样的苦,希望你能明白。要是你不原谅我,我也是能理解的。」 箜淇忙道:「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上仙这话说重了!」 橘纺一听,大喜道:「那你就是原谅我了?不生我的气啦?」 看见橘纺灿笑,箜淇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红着脸道:「我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的气,反而是刚刚的失态,让你见笑了。」 橘纺眼看天色不早,该去做饭了,便说:「我该回去了。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在凡间替我跟妹妹做的每件事。听说你也是个好神,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看见橘纺转身离去,箜淇突然一阵不捨,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毕竟尘归尘,土归土,再大的纠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这辈子就重新开始!」箜淇心想,不由得笑了。 是啊!上辈子爱而不得,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不是说了每分每秒都要好好看着吗? 「橘纺上仙!」箜淇大叫道。 橘纺转身回问:「怎么啦?」 只见箜淇笑着问道:「斗胆一问,仙官可已有婚配?」 橘纺是个在下界打滚的孩子王,听不出箜淇这个问题的弦外之音,只想起了之前误娶李千云的事,便笑了出来,回道:「我在天上可没有妹妹!」 看似答非所问,可箜淇可是开心到跳着回家的。 【我们有逆严】 「你跟箜淇上神说了些什么啊?」 晚饭上,梧翊这话一说,消凡跟嫦笙星君双双被呛到,像约好了似的。 只见橘纺笑了开怀,回答:「也没说什么,就寒暄了几句。他好像挺好的,也没有生我的气。」 梧翊双眼立刻放光,说道:「他岂止是挺好啊!你知道他是谁吗?说他是麒麟族下任族长都不嫌夸张啊!你要是跟他当了朋友,以后我们在天宫就有人撑腰,能横着走了!」 橘纺忙问:「他这么了不起?」 梧翊回答:「那是当然!放眼现下,咱们仙界的年轻一辈都不成气候,不是桀驁不驯如逐月,就是阴险狡诈似将洄。像箜淇这样要修为有修为,要品行有品行的,还真不出其二。麒麟族下任族长不传给他,我还真想不出来有谁可以传了!」 嫦笙星君不悦道:「别人家的家事,我们司歷宫什么时候能妄加评论了?」 梧翊被骂,小声说:「我又不是司歷宫的人...」 只见嫦笙星君使了个眼色,逆严马上塞了个包子进梧翊嘴里,还吩咐道:「吃饭少说话。」 见梧翊败下阵来,这时候轮到消凡上场添乱了。 只见他一口乾了络云山才有的甘草酿,问橘纺道:「看你一提箜淇就这么开心,想必你是很喜欢他啦?」 橘纺爽快回答:「当然喜欢啊!他人这么好,在凡间被我折磨也不生我的气,我干嘛不喜欢他啊?」 听见橘纺这么说,嫦笙星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怎么谁都喜欢!有点原则好不好啊!」 橘纺被骂,怒回:「你兇什么啊?关你什么事啊!」 被她这么一说,嫦笙星君的确是无话可接,便转向满嘴肉包的梧翊问道:「你也不管管她?任由她喜欢人家啊?」 梧翊低着头不敢抬,小声问逆严道:「不是吃饭少说话吗?我要不要搭腔啊?」 怎知这话一说,嫦笙星君竟然怒道:「问你话你就回!」,然后眼神一使,逆严便把吃到一半的肉包硬生生从梧翊手中拿走。 可怜兮兮的梧翊都快哭了,说道:「她喜欢箜淇很好啊...要是他们感情好,我们不是就有麒麟族撑腰了吗?也不用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吃...」 嫦笙星君一听,更怒了,问道:「麒麟族有什么好?他们有什么司歷宫没有的?我们干嘛要巴着人家?」 梧翊竟然就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麒麟人多,打架能拉人帮忙!」 嫦笙星君马上反驳道:「我们有逆严!别说麒麟族了,你把龙族凤族全都叫来也不会输!」 逆严一听,眼睛都睁圆了,急忙解释道:「下属办不到啊!」,却被嫦笙星君无视。 梧翊又想了一下,说道:「麒麟住的地方通常都有温泉!温泉很舒服的!」 嫦笙星君则反驳道:「橘纺是猫!猫都怕水,温泉不泡也罢!」 梧翊接着说:「箜淇是上神,要是有上神指点我们,会功力大增,修为一日千里!」 嫦笙星君冷笑一声,反驳道:「上神算个什么屁啊?功力增加再快也比不上一口王母娘娘的蟠桃吧?」 听到这里换消凡听不下去了,说道:「嫦笙星君,我知道你好胜,但你有必要割肉跟人家比吗?」 逆严则在旁冷哼了一声,说道:「天罗地网,自戕难防啊!」 留下满脸问号的橘纺与梧翊。 -- 【第十四章:祝你幸福】 嫦笙星君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眼前是跪着叩头不起的箜淇。 之前消凡的那句「你不要,自有人要」突然浮现在眼前,想必那旱火灵芝就这样来的。 低着头的箜淇口气坚定地说:「箜淇在此跪求嫦笙星君答应这次求亲!箜淇必定好好对待橘纺姑娘,一分委屈都不会让她受的。」 嫦笙星君上前扶起了箜淇,接着从怀中拿出了放有旱火灵芝的盒子,说道:「想必,橘纺就是这灵芝的交换条件吧?消凡昨日已经切了一小角让在下服下了,不能完璧归赵实属理亏,可是橘纺,不是拿来交换的东西。」 箜淇一听急忙又跪下,解释道:「嫦笙星君切勿误会啊!今日不论答覆为何,箜淇都不会将旱火灵芝收回。箜淇就算不才,也做不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啊!不瞒星君,箜淇也是在赠了旱火灵芝之后,才见到橘纺姑娘的。怕是佛祖怜惜箜淇的一片痴心,才有此机缘。」 看了看箜淇的表情不像说谎,嫦笙星君心想自己是冤枉了他。然而,就算如此,橘纺也不是他能给的,便说道:「上神你请起啊!这事还真有点难办,橘纺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这话一说,箜淇马上把头抬了起来,问道:「心上人?」 嫦笙星君回道:「对方也喜欢她,应该是两情相悦的。」 「是你吗?」箜淇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温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麒麟与生俱来的尖锐与烈焰。 麒麟是一种很特别的神兽,牠身上有尖刺,能轻而易举刺穿人。尾上蹄上都有火焰,一转身一踢腿都能将万物烧成灰烬。腿蹄有神力,能踢碎山脉,跺破大地。然而,不同于青龙白虎,麒麟很少给人猛兽的印象。牠们能毁天灭地,屠戮山河,却不这么做,连走路都会避开虫蚁,全是因为天性温驯。古文中提到能为恶而不为之,称为仁,说的就是麒麟。 在那层温文儒雅之下,全都是能致人于死地的武器。 嫦笙星君摇了摇头,回道:「是她的青梅竹马,一个叫梧翊的小仙。」 瞬间有些失落的箜淇很快就恢復以往温润的神情,回道:「橘纺姑娘如此优秀,有他人追求实属正常。今日一来,只是为求嫦笙星君一个首肯,这亲能不能成,当然还是要看橘纺姑娘的心意。箜淇必会让橘纺姑娘感受到在下的诚意,赢得芳心。但若是嫦笙星君不同意,箜淇也不好常与橘纺姑娘相处,相互认识。」 箜淇或许是有些许心急了。不过这个人向来光明磊落,只要有了要求亲的心,就没办法瞒着去接近对方,假装是朋友。 嫦笙星君知道自己是没有立场阻挡。男未婚,女未嫁,他算个鸟? 嫦笙星君缓缓道:「上神客气了。在下也不过就是橘纺的上司,她要是乐意,哪里轮得到在下发表意见。上神若是不嫌弃络云山简陋,便随时欢迎上神大驾光临。」 箜淇一听,喜出望外,对嫦笙星君鞠了个躬,便打算离开了。 临走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对嫦笙星君说:「之前传闻嫦笙星君是为了一个女子跃进天山雪藕池,本来箜淇猜想那女子莫不是橘纺?可见着了她丝毫没有任何冻伤,想必是另有其人吧!该女子的伤势可还好?若是有用得上箜淇的地方,请星君切勿见外,但说无妨。」 嫦笙星君点头表示感谢。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箜淇难得想多嘴一下,说道:「星君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必定是很喜欢她吧。祝你幸福!」。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箜淇离去的背影,嫦笙星君悠悠地道:「很喜欢,可身在司歷宫的我,哪能有幸福。」 橘纺,却一定是要幸福的。 【永恆地帮他把屎把尿】 嫦笙星君都首肯了,箜淇自然是立马去找橘纺了。 络云山不大,没多久就找到了在湖边抓鱼的橘纺。只见她把袖子跟裤脚都捲起,弯着腰在湖里找鱼。梧翊则在树上帮她盯哨,似乎是不能让什么人发现似的。 其实逆严是叫他们练拳的,可是那么无聊的事,橘纺怎么可能做呢?于是溜到了湖边来摸鱼。 梧翊远远瞧见了箜淇走过来,便识相地越飞越远,让他们说说话。无论如何,多个有权有势的朋友,总是一件好事,搞不好能离开天厨,去个再也不用受嫦笙星君和逆严气的地方。 湖水很清,橘纺反应很灵敏,一下子就抓到了两隻鱼。正想捞点虾子,只见红影一现,箜淇已经将第三隻鱼稳稳地抓在手中。 橘纺见着,喜道:「你怎么来了?」 箜淇看见橘纺脸上,发梢上都是水珠,阳光洒在她身上,配上她的灿笑,青春洋溢像幅画,竟然看傻了。直到橘纺又问了一次,他才回神。 可是不好意思说清来意,箜淇便说:「有点事来请教嫦笙星君。之前得知星君身子不适,顺便探望。」 也不能怪他,谁说得出口「来跟你上司提亲」呢? 橘纺一听,忙问道:「他没事吧?之前蔚青说他肠子都结冰了,可是昨天我又看他挺好的,也不咳了。」 箜淇回答:「我们麒麟有一种宝物叫做旱火灵芝,嫦笙星君只要定期服用,不出半个月就会渐渐恢復。」 橘纺回说:「那谢谢你啦!」 这句道谢却是真心。掉了本书都被留下来做苦工了,橘纺一直害怕要是嫦笙星君真的好不了了,她是不是会被逼要帮他把屎把尿到永远。 箜淇手上还抓着鱼,便问:「橘纺上仙喜欢吃鱼啊?」 橘纺点了点头,回答:「嗯!最喜欢了。不过我肉也喜欢,不挑食。」 想起之前李千雾也是因为偷溜去买糖葫芦才再次见面,箜淇笑说:「糖葫芦也喜欢吧?」 却见橘纺摇了摇头,说:「猫是吃肉的,不吃糖葫芦。」 看见箜淇似乎有点意外,急忙解释道:「在凡间,那都是装的。再说了,要是个黄花姑娘溜出去买烤鸡,说出去能听吗?其实我在凡间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黄淬喜欢上李千雾,顺利渡劫。要是下凡的神仙有喜欢的对象,我就变成她的样子。你没有,我就随便猜了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样子。」 箜淇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 橘纺又急忙说:「你会不会觉得我骗了你?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就是故意的,可那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不是要升上神吗?不骗你,渡劫就不会成功。」 见橘纺有些慌张,箜淇笑说:「无妨,各司其职,箜淇又怎会怪罪于上仙呢?」 看见箜淇笑了,橘纺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也别太在意了,你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是李千雾,而我是橘纺,不是同一个人。」 箜淇笑说:「上仙与李千雾的个性也是大不相同啊!」 李千雾心细却内敛,橘纺则是有什么说什么,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替人着想的地方,那偶尔可见的温柔,又给人很相似的感觉。 「是啊是啊,可不相同了!那咱们就当没有黄淬与李千雾这件事,重新开始吧!」橘纺笑说。 橘纺一直觉得自己骗了人家感情,现在被找上门来怪不好意思的。她所谓重新开始是指就当之前的事都没发生,重新开始当朋友。而听在箜淇耳里,则变成了「你重新喜欢上我吧!」,霎时间害羞地面红耳赤。 只见橘纺跑到了湖外,东找西找的,箜淇便问:「上仙在找什么啊?」 橘纺手上没间着,回道:「找木柴啊!不然怎么烤鱼啊?现在有三隻,正好你一隻,我一隻,梧翊一隻,刚刚好!」 想起了之前嫦笙星君说的话,箜淇试探地问:「梧翊是...?」 橘纺立刻抬起了头,东张西望地想找梧翊,却不见踪影,便说道:「刚刚还在这儿的啊...梧翊就是上次你来,在我隔壁那个。」 这话一说,箜淇有点懵了,问道:「上次...上次那个小姑娘,是梧翊?」 橘纺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啦?」 箜淇想了一下,梧翊一直都是伙食官装扮,而伙食官向来是不分男女,都着围裙。梧翊真身是九官鸟,而九官鸟又是公艷母朴,或许嫦笙星君是误会了外表朴素的梧翊是男儿身,又见到橘纺与她行为亲暱,故误以为他们是小情人吧?殊不知这就是小姑娘之间的日常互动。 这么一想,箜淇笑道:「原来如此。别找柴火了,有我呢!」,说完,灵力一使,手上立刻出现了火焰。 麒麟与三足鸟一样,内丹都是火系。像这种烤鱼程度的火焰,箜淇他四岁就会了。 等鱼烤熟的空档,箜淇想藉机多了解一下橘纺,便问:「上仙平常在司歷宫,都做些什么呢?」 橘纺回答:「除了帮神仙佈劫,也就是打杂。说打杂,也就是嫦笙星君的苦工,端茶递水的,毫无尊严。」 箜淇笑说:「上仙爱说笑,嫦笙星君在天宫备受景仰,多少仙想进司歷宫学习一二,却不得其门而入。上仙必定是有过人之处,才会受到星君赏识。」 橘纺冷笑一声,说道:「赏识?哈!那个万年冰山会赏识人?那是因为他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他折磨成像逆严这样任他宰割,不识抵抗,所以他才想要招个新人进来鱼肉吧!备受景仰?是景仰他冷血还是景仰他无情啊!」 听橘纺把天上无敌的逆严说成不识抵抗,嫦笙星君被说成冷血无情,箜淇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橘纺看他笑成这样,嬉闹地打了他一下,笑道:「笑什么呢!我又没说错!」 箜淇忍住笑,说道:「天上最强的逆严不识抵抗,满腔热血的嫦笙星君冷血无情,那箜淇在上仙眼里得是多么不堪啊?」 橘纺听了,说道:「你懟我逆严是天上最强也就罢了,凭什么说嫦笙星君满腔热血啊!」 箜淇笑答:「嫦笙星君要是为了心仪的姑娘,可是连命都能不要的。这还不够热血?星君也就是对你我略显生疏而已。」 橘纺马上好奇心作祟,兴奋地追问道:「谁啊?哪个姑娘?怎么个不要命了?」 箜淇先是笑而不答,后在橘纺鍥而不捨地追问下,说道:「上仙还是自己去问星君吧!」 鱼烤好了,可是梧翊却还没回来,于是橘纺便以「鱼凉了不好吃」为由,先吃了起来。 看着吃得开心的橘纺,箜淇陷入了沉思。 在遇到橘纺之前,他深信着自己喜欢的是李千雾。可遇到了橘纺,他有点动摇了。 李千雾是温恬的,寡言的,毫不越矩的。 橘纺却是聒噪的,无畏的,大而化之的。 就算是同一个灵魂,却不是同一个人。 那箜淇,喜欢的是柔若无骨的李千雾,还是不拘小节的橘纺呢? 在越过了返元门后,虽然没有忘了李千雾,可是黄淬不再是黄淬,多了箜淇的歷练与才智。李千雾让他牵肠掛肚的,不再是那个当时慌张的神色,或那晚在旅店的短暂相处,而是相送城外时,那句「今生就不必再见了」背后的涵义。 那个不捨得黄淬千里冒险的,是橘纺,不是李千雾。 在黄淬短暂的人生中,只有那一句话,那一点点温柔,是对着箜淇来的。 所以他牵肠掛肚,他辗转难眠,他不接受那句「该忘的,都忘了吧」。 笑了一下,他不再纠结。眼前满脸鱼油的橘纺,就是他想共度馀生之人。 箜淇喜欢橘纺,那橘纺喜欢箜淇吗? 就这么问太直接了,不是知书达礼的箜淇做得出来的事,于是他说:「箜淇若是常来络云山探望橘纺上仙,上仙可会烦厌?」 橘纺擦了擦嘴,说:「怎么会烦厌?欢喜都还来不及呢!我在上界没什么朋友,你来找我玩,越常越好!每天都行!」 远处的梧翊在偷看,见他们两人聊得融洽,心里开心死了,想说很快就有麒麟族能撑腰了。 嫦笙星君看见梧翊站在那里,好奇他在看什么,便走了上去,见到了有说有笑的橘纺与箜淇。 梧翊指着远处的他们,说:「你看他们感情多好啊!我们别去打扰他们了。」 嫦笙星君不可置信地看着梧翊,说:「你...」 【万年大直男们的世界要被翻转了】 「我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还以为你会留箜淇吃晚饭呢!」 晚饭上,梧翊这话一说,嫦笙星君再次被呛到。 橘纺吃着菜,回道:「这山也不是我的,哪里敢留啊!」 梧翊继续问:「你们聊了些什么啊?」 只见橘纺眼睛瞇成一条线,不怀好意地说:「箜淇跟我说了一个大秘密,想不想听啊?」 梧翊兴奋地点了点头,而嫦笙星君则装作若无其事,但全神贯注地偷听。 橘纺假装是讲悄悄话,却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说:「箜淇说,嫦笙星君有一个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可是满腔的热血啊!」 这话一出,嫦笙星君直接把茶给喷了出来,而梧翊听得眼睛都圆了,问:「谁!」 消凡已经乾了一壶甘草酿,醉醺醺地说:「这箜淇还真的是冰雪聪明啊!来了络云山三次,就把嫦笙星君的老底都给摸得乾乾净净了。」 橘纺还是笑咪咪的,问消凡道:「所以到底是谁啊?让嫦笙星君爱到连命都不要啊?说一下嘛!」 见消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嫦笙星君急忙扯开话题道:「梧翊你会不会神经也太大条了?看着你的橘纺跟人家箜淇聊得这么投机,你都不会吃味的吗?」 梧翊一脸困惑,问道:「我为什么要吃味啊?」 一看这阵仗,消凡兴奋地一边搓着手,一边对逆严小声说:「来了来了,万年大直男的世界要被翻转了。」 嫦笙星君回问:「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吗?」 梧翊还是一脸茫然,问道:「我之前不认识箜淇啊...」 嫦笙星君白了一眼,补充道:「我说的是你跟橘纺!」 梧翊一听,满脸惊悚,战战兢兢地问道:「嫦笙星君,你知道橘纺是女的吧?」 嫦笙星君没好气地回道:「我当然知道她是女的!」 梧翊表情更加地惊恐,手指颤抖着指向了自己,问道:「那...你知道..我也是女的吗?」 这下轮到嫦笙星君跟逆严吓到跳了起来,齐声说:「你是女的?!」 梧翊又惊又怒,说道:「你们都以为我是男的吗?!」 -- 【第十五章:司歷宫,就是个招怨引恨的地方 晚饭后,嫦笙星君邀了消凡来房间私下讲几句话。 嫦笙星君问道:「你早就知道梧翊是女的了吧。」 消凡一脸不屑,回答:「不知道才奇怪!」 嫦笙星君接着又问:「旱火灵芝,你从提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算要用橘纺交换了,对吧?」 消凡一听,收起了平时的玩世不恭,正色道:「当我想起麒麟有旱火灵芝,而箜淇又正好是麒麟的时候,曾经觉得这就是天意。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橘纺。而橘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毫无价值,论斤卖都还嫌瘦。偏偏对箜淇来说,就是个无价之宝。掌管凡间这么多年,还没看过这样的巧合。说这不是天意要救你,鬼都不信。」 嫦笙星君怒道:「橘纺不是个苹果香蕉,你怎么会拿人来当筹码这么丧心病狂!」 消凡不甘示弱地回:「我丧心病狂?你才迷失心智吧!我把橘纺交给他怎么啦?他们了不起郎情妾意双宿双飞,是委屈了橘纺还是糟蹋了箜淇啊?你呢?没有旱火灵芝你可是註定会没命的啊!」 嫦笙星君喝道:「那也是我的事!跟橘纺无关!」 消凡大笑道:「无关?那你是自己走路跌进了雪藕池的?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想藏着橘纺不让箜淇发现,但没有旱火灵芝救命,十年后你掛了,他们照样会相见的!」 嫦笙星君怒道:「我没有要藏着她!我是不想把她当条件交给别人!」 消凡冷笑一声,问道:「是不想当条件,还是不想交给别人?」 嫦笙星君略为心虚,说道:「说什么呢你!」 消凡追问道:「你捫心自问,你是为了什么走进雪藕池的?」 当然,是为了情。 嫦笙星君可以为了橘纺连命都不要,可是不能把她留在身边,因为司歷宫,就是个招怨引恨的地方。今天逐月能逼她进雪藕池,明天别人就能来逼她剃骨挖心。 可箜淇有整个麒麟族撑腰,他的女人,天宫中还没人敢碰。 或许,这对橘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那,捨得吗?嫦笙星君自问。 从来没有得到过,又何来捨? 消凡见嫦笙星君沉默不语,说道:「我说了,要怨你就怨我吧!换你一命,值得!就算我不这么做,逆严也会这么做的!是吧?」 只见一旁站着的逆严神情比平常还要严肃,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说道:「梧翊怎么是女的?我们来到络云山就一直同房,每天都在她面前赤身裸体的更衣沐浴...她..她前几晚嫌说地上硬不好睡,我还叫她来跟我一起睡床!我...我根本就是个流氓啊!!」 看来逆严也沉浸在自己的小剧场里了。 【琉璃针】 嫦笙星君这个假期,还是提早结束了。 这天,五个天兵带了玉帝詔书,来到了络云山。这么大的架式,可见得是有神仙犯了大错啊。 话说莲月上神在歷完劫后,获准去与那凡间女子相守三生三世。这都过到第三世了,消息才传到了原本与他有婚约的紓境耳中。 紓境个性刚烈,哪能容忍莲月如此打脸?从小到大因为父亲是上神,加上貌美如花,每个人对她都是怜爱有加。几千年前机缘巧合下看见了莲月在中秋庆典上做的一首诗,便被他的才情所打动,心生爱慕。 当然,紓境的身分也是配得起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当时可是一段佳话啊!在玉帝赐婚后,莲月虽然对她略显生疏,起码也是相敬如宾。被爱情冲昏头的紓境心想感情是可以婚后再培养的。神仙能有几万年寿命,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何况只是略微冷淡的心呢? 哪知道才被赐婚,莲月就被派去降魔,再之后自己竟然就被退婚了? 紓境就这样一时衝动,私自下凡去大闹了一场,还用了能让凡人灰飞烟灭的琉璃针,当场刺死了那凡人女子,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而莲月,也就永远无法重歷那第三世。 神仙杀人是罪,而使用琉璃针让人魂飞魄散更是罪大恶极。琉璃针乃天宫之宝,盗取宝物也同样是大罪。就这两道罪,让紓境落得了个三世苦难,后而被贬至飘渺山的下场。 接过了詔书,嫦笙星君叹道:「造孽啊!莲月上神过完了三生三世后,紓境上仙多得是时间能让他回心转意,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这次,是绝对不能让橘纺下凡佈劫了。 而橘纺,则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跑去找了莲月上神,想关心他的状况。 莲月上神平常在上界,住在一个名叫瓏润谷的瀑布旁,橘纺才刚到,就看见了莲月蓬头垢面,疯疯癲癲的,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逐月在旁担心道:「哥哥!你别这样!逐月看了害怕啊!」 只见莲月似笑非笑,自言自语道:「排山倒海,也要跟你在一起?我莲月纵使有排山倒海之力又如何?我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我能活万年又如何?没有你,一天我都不想多活!」 橘纺早就知道莲月对那凡人女子用情很深,不然也不会甘愿去歷劫。只是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橘纺叫道:「莲月上神!切勿意气用事啊!」 逐月虽然讨厌橘纺让莲月受罪,但一码还一码,这件事的确不关橘纺的事,便说:「你来干嘛?这件事虽然不怪你,可我们两个之前的帐可还没算完的!」 莲月看见橘纺的反应却让逐月出乎意料。只见双膝一跪,竟然大哭了起来,泣不成声道:「莲月辜负了上仙的一片苦心!莲月对不起上仙啊!」 逐月急忙上前拉起了莲月,问道:「怎么回事啊?哥哥你干嘛感谢她啊?」 莲月解释道:「若不是这位上仙设法让我少受几十年劫难,我也没办法这么早歷劫归来,跟小兰廝守三生...可是我却辜负你的苦心啊!」 听到这里,逐月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误会了哥哥的恩人,羞愧地也跪下了,自搧了一巴掌,说道:「逐月有眼无珠!之前错怪了恩人,实在无顏以对。恩人要砍要罚,逐月绝无二言!」 逐月这小丫头虽然蛮横骄纵,心地却不坏。虽然有时候得理不饶人,可自知理亏时,也是绝不抵赖,刚硬的个性也让她受罚绝不求情。这一点,橘纺可是一点都不讨厌的。 橘纺上前扶起了莲月兄妹二人,说道:「现在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时候!你的三生三世交换条件就是下凡受情劫所苦,而我当初既然掌管了你的歷劫,就绝对会让你过完玉帝答应你的三生三世!你那凡人女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活回来了吗?你快想想啊!」 然而,哪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凡人生老病死,轮回转世,靠得就是三魂七魄。要是神仙被琉璃针刺伤,还有很多法宝能聚集魂魄。再不济,只要聚了一魂一魄都还能用天山雪藕来重生,而那女子却是个凡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法宝是能用来聚集凡人魂魄。 天界所有的宝物,都是因为曾经有某位神仙需要这个功用,而被创造,种植,或炼製而成。凡人灰飞烟灭,从来就没有神仙会在乎,也就根本没有先神製造出能聚集凡人魂魄的宝物。若不是今天出了莲月这个痴情种,恐怕根本不会有神去思考这个问题。 逐月哀怨道:「这世界上哪里有能聚集凡人魂魄之物呢?就算是有人会用起死回生的禁术,一魂半魄都没有,也是做不到啊。」 这时,莲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禁术?!还有禁术啊!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玖涛玉扳指】 不到半天的时间莲月便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白玉宝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土黄色的玉扳指。 橘纺看了逐月一眼,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什么端倪,然而逐月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莲月神色有些凝重,说道:「我现在要跟你们两个说的事,是天界的大忌,以后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是绝对不能够说出去的,知道吗?」 橘纺跟逐月纷纷点头。 莲月接着说:「这个叫做玖涛玉扳指,是我们玉族的一个秘密,连玉皇大帝都不知道这个宝物。我们族中之人,也是只有少数几位长老知道它的存在。之所以要这么秘密,是因为它牵扯到了天界的三大忌。」 天界的三大忌,起死回生,凭空造命,以及倒流时光。现在已经知道了起死回生不管用,凭空造命似乎也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那莫非就是... 「时光倒流!」橘纺惊呼道,莲月则点了点头。 早就知道玉族宝物眾多,没想到竟然连这种逆天之物都有,实在是让橘纺有点难以相信。 话说,当年神兽混沌死去之时,鲜血溅在了一颗石子上,多年之后,被莲月的先祖碰巧给捡走了。过没多久先祖便发现这土黄色小石子有异能,能让配戴之人轻易在时间中自由穿梭,便将它取名为玖涛,製成玉扳指,随身配戴。 这位先祖在后来的日子里,利用了玖涛的力量,穿梭了前前后后几万年,看尽天上地下一切的开端,以及所有的结束,悟出了一个道理。 无论是人鬼还是神魔,只要活着的一天,就会被因果綑绑着。这是盘古开天以来,亙古不变的真理。人类的因果反映在轮回当中,而神魔,则是在造化之内。洞悉未来之人,跳脱了因果,能够先看到果,再製造因,逆天而行。 此时的先祖因洞悉了古往今来,法力无边,便散尽了所有法力,改变了世界。从那个时候开始,不论是人鬼还是神魔,只要有人要洞悉未来,便要付出相对代价,平衡因果。于是占卜之人会折寿,而神魔,则会遭天谴。 这位先祖自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却在临终之时才发现,当先知之力不再普及,便会诞生出『悔』。而悔,则是会让人想回到过去,但无限次的回到过去,其结果跟预知未来是一样的。 然而此刻的先祖,已经太老了,没有力气再次改变这个世界了。原本他是打算一掌毁去玖涛玉,可他却突然发现,这不也是一种『悔』吗?他就算是看尽了几万年的未来,看透了几万种的可能,死到临头,他还是有悔,他还是跳脱不出因果。 这么一想,他释然了,笑了一笑,决定留给自己后代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用尽剩下的力气,先祖将玖涛之力封印了起来。想要解开这个封印,必须有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的人,喝下世上至毒的鉤蛇之毒,然后将带有鉤蛇毒的血染在玖涛玉之上,而配戴此玉扳指之人即能回到过去,改写歷史。 换句话说,想回到过去,就必须拿命来交换,以前的神仙真的很喜欢动不动就来这一招。 然而,鉤蛇乃远古毒兽,现在早就已经没了踪跡,莲月族人手上仅仅剩下三瓶从以前流传下来的鉤蛇毒。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只剩下三次改写歷史的机会了。 回到过去是能阻止惨剧发生,但这命,是要谁给呢? 莲月一脸释然,对橘纺说道:「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执着三生三世了,我只希望小兰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执念,紓境也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只见莲月拿出了一个葫芦瓶子,笑着对逐月说:「你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了,做任何事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以后,哥哥可不能再照顾你了。」 说到这里,逐月泪如雨下,泣道:「哥哥不要啊!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凭什么紓境闯的祸要你偿命啊!逐月没本事也没修为,这一命,逐月来给!」。说罢,竟然动手来抢那瓶鉤蛇之毒,不过逐月哪里抢得过一个上神。 眼看莲月就要强行吞毒了,橘纺急忙道:「等等!我有办法!」 她将手腕露出,灵力一使,现出了八条光线,说道:「一命换一命,可是我有八条命啊!我喝!莲月你回去!」 莲月先是一惊,后说道:「这鉤蛇之毒乃天下至毒,岂能如此投机取巧?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世上有神魔中了鉤蛇之毒而没死,九命猫也并非如此稀有,要是有这样的破解之法,我们岂能不知?」 橘纺回道:「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就问你一句,自己的女人你要不要自己去救?论修为论背景,我都是不及你们的,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我没父没母,顶多就是梧翊会难过个两天。不过我长这么大,向来运气都是特棒,我还真的没在怕呢!」 逐月一听,咚一声又跪下了,磕头道:「想不到上仙如此磊落,逐月之前真是有眼无珠!」 橘纺一手拿来了莲月手中的葫芦瓶子,问清楚了使用方法,说道:「你可要好好救出你的美人!真的不行,咱们也能再来两次就是了。要是我八条命都挡不了这个什么蛇毒,就麻烦你们帮我好好照顾梧翊了,她个性胆小怕事,得有人罩着,可是能吃苦,是个好孩子。千万别让司歷宫的人欺负她啊!」 莲月还是觉得不妥,橘纺却道:「你别再犹豫了!现在我们三个当中,就只有我是最有可能不会死的。你这个时候不赌,还等什么时候啊?」 莲月跟逐月一听,又再次跪下磕头,齐声道:「上仙之大恩大德,日后我们一定倾囊相报!」 橘纺仰头,一口喝下了鉤蛇之毒,然后用指甲划开了手指,将血印在了玖涛玉扳指之上。 只见那玉扳指竟然就变成了艷红色,橘纺心想「看来是成了!」,却全身一股剧痛,鲜血从七孔中流出。 逐月急忙上前扶住,泪道:「谢谢你,橘纺,我欠你一条命!」 橘纺还没听完这句话,便不省人事,命丧瓏润谷。 -- 【第十六章:中了鉤蛇毒还能不死透】 络云山,依旧是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湖水清澈,凉爽适宜,正是舒服的下午。细细琢磨,空气中还有香喷喷的烤鱼味道,就连嘴里,都能感受到鱼肉的香甜。 「箜淇若是常来络云山探望橘纺上仙,上仙可会烦厌?」 「啥?!」橘纺叫道。 定睛一看,眼前的是箜淇。他似乎被自己的激烈反应吓了一大跳,忙道:「箜淇只是打个比方,上仙要是会困扰,当然是不会再来叨扰的。」 橘纺看了看周围,心想「不是吧...真的回来了?不是莲月回去而已吗?怎么我也回来了呢?」。 伸出手腕一施灵力,七条光线,橘纺不由得嘴角都要笑裂到耳根子了。 她兴奋地抓着箜淇的手道:「我喵的运气就是这么好!这种事都被我矇中!」,这可怜的箜淇被吓得急忙抽回了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话说带着玖涛玉的人能回到过去,这个我们是已经知道了。其实,献血之人也能回去,只是古往今来,根本就没人中了鉤蛇毒还能不死透的,也就没人发现这个附加福利。 没错,橘纺现在就是穿越回了箜淇跟她抓鱼的那天。 兴奋难耐的橘纺问道:「你喜不喜欢刺激?」 橘纺完全没发现箜淇的少男心被她刚刚那一抓给引爆了,满脸通红,头顶像是会冒烟似的。这个时候突然被问喜不喜欢刺激,就算是聪慧如箜淇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橘纺看他傻在那里,又问:「你觉得莲月上神这个人怎么样?」 箜淇勉强冷静了下来,回道:「莲月...莲月上神德高望重,为人正直,箜淇颇是景仰..」 橘纺又说:「莲月现在有难,我要去帮他,你来不来?」 箜淇忙道:「莲..莲月上神此时不是在凡间吗?我们不能乱插手,这是违反天规的!」 橘纺说道:「你放心,我们要去做的绝对是好事,不是违反天规的坏事!你来也好,不来也好,我都是要去的。那我先走啦!」 平常要橘纺下凡,可能要费些劲,可络云山的山脚就是凡间,顺着走岂还有不会的?正要转身,手却被箜淇给拉住了。 只见箜淇羞红着脸,说:「箜淇相信上仙,若上仙说是做好事,箜淇就全力相助。」 橘纺一听,很是高兴,反手牵起了箜淇,直奔凡间。 【定海神针都不怕】 两人转眼间来到了莲月与凡女小兰的住处。此时的他们新婚燕尔,小兰正在烤饼,而莲月则满头满脸都是麵粉,逗得小兰是呵呵大笑。 砰一声,门被大力地打开,门后正是紓境。此时的莲月也是穿越而来的,立刻将小兰护在了身后。 紓境两眼通红,怒道:「我道那凡人女子是多么国色天香,想不到你竟然为了这样的货色自甘堕落?我今天就收了这个妖妇,看你们还如何双宿双飞!」 语罢,紓境一个箭步,打算抓住小兰。莲月急忙阻止,可此时的他就算是穿越过来的,也还是一介凡人,哪里是神仙的对手?紓境手一挥,莲月即被灵力震开至墙上,重摔落地,肋骨断裂。 只见紓境掏出了一根紫色发簪大小的针,直直刺向小兰。 说时迟那时快,橘纺发挥了猫咪的爆发力,一下子从窗外撞了进来,扑到了小兰的身前。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箜淇直到这一刻才看清紓境手中拿的是琉璃针,急忙使出内力,打算震飞此针。 这琉璃针别说是凡人了,就连神仙被刺也要散魂少魄,橘纺要是被刺中可是非同小可啊!可惜箜淇发现得太晚了,内力虽然是震开了紓境,琉璃针却早已脱手,飞向了橘纺。 「叮!」 只见琉璃针并未刺入橘纺身体,只划破了外衣,便掉落在了地上。被划破处露出了酱紫色的衬里,微微冒着红黄色光芒。 「火鹤锦衣!」箜淇失声道。 火鹤锦衣刀枪不入,定海神针都不怕,岂是小小一根琉璃针能刺穿的?可火鹤锦衣是王母娘娘赐给嫦笙星君的这件事,却是人人皆知。这么珍贵的东西,嫦笙星君怎么会给宫里的小仙官? 箜淇再仔细一想,天山之水,除了旱火灵芝,怕是还有别的宝物能救吧?例如一些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宝贝。莫非是嫦笙星君手上只有一个,就给了橘纺? 想起了嫦笙星君误会梧翊是男儿身这件事,箜淇豁然开朗。 一阵白光闪现,逆严单手掐住了紓境的脖子,出现在了眾人面前。似乎是刚刚那一击,触发了护身咒,召来了逆严。 这时候嫦笙星君也出现了,看了看周围环境,便吩咐逆严放手,说道:「看来是紓境上仙欲加害凡人,箜淇上神碰巧出现阻止了,是吧?」 搞出这么大动静,怕是天兵已经在路上了。嫦笙星君虽知橘纺这次非但没有闯祸,还立了大功,可要是日后玉帝詔橘纺入灵霄宝殿表扬,她偷尝蟠桃血之事便极有可能被王母娘娘看穿,于是不想她牵扯进此事。 而箜淇则觉得刚刚橘纺像是早就知道紓境会来闹事一般,举止很是诡异。再加上刚刚在络云山前言不对后语,心中便有了些猜测。见嫦笙星君此话似乎是不想让橘纺牵扯在此事当中,便作揖配合道:「刚刚自络云山离开,心系莲月上神近况,想来暗中瞧瞧,岂知竟碰巧撞见紓境上仙欲加害于此凡人,便出手阻止了,让嫦笙星君见笑了。」 无论嫦笙星君是为了什么原因不想橘纺牵扯在内,只要是为了橘纺好,箜淇都会相助。 临走时,橘纺觉得既然箜淇替自己揽下了所作所为,道义上似乎是应该让他知晓一切,便将他拉到一边。正想解释,箜淇却抢先道:「天界之大忌,越少人知道,方为上策。」 他猜到橘纺绝对是预先知晓了紓境会行刺,至于她怎么知道的,则是不知为好。 橘纺听他这么说,也只好鞠了个躬,表示感谢。正要转身,箜淇突然问道:「上仙,是否也曾经进过天山雪藕池?」 橘纺点了点头,不了解为什么箜淇会这么问。 箜淇笑了一笑,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你又要赶我走啊】 「你去干嘛了!」 晚饭上,嫦笙星君终于忍不住,对着橘纺怒问道。 橘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可怜兮兮地道:「你不也看到了吗?去救莲月的爱人啊...」 嫦笙星君冷笑一声,说道:「哈!救人?你怎么知道莲月需要人救?我看你根本是跟箜淇下凡玩,误打误撞...」 讲到这里,嫦笙星君突然发现箜淇就算是再喜欢橘纺,应该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就手牵着手,破戒下凡去玩乐的人。如果不是两人在凡间私会撞见紓境的话.... 嫦笙星君突然站起身来,拉着橘纺的衣领把她给拎了起来,说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把橘纺拉进了柴房,把门带上,嫦笙星君抓着橘纺的手腕,把她的袖子硬往上拉。 橘纺吓道:「你干什么啊你!」便想挣脱,可嫦笙星君就算再瘦弱,也是个男生的力气,橘纺怎么拉扯都挣脱不开。 嫦笙星君灵力一使,橘纺手上出现了七条光线。用力甩开了橘纺的手,嫦笙星君喝道:「你去干什么了?」 眼见瞒不了了,橘纺只能老实相告。只见嫦笙星君的脸由红转黑,由黑转白,表情也是从怒转惊,由惊转忧。 嫦笙星君已经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佩服橘纺,自己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来,说道:「你...你连禁术都敢用,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司歷宫是容不下你了..」 橘纺委屈道:「你又要赶我走啊....」 嫦笙星君一听,怒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这是死罪啊!不光光是你,司歷宫上上下下都要陪着你死啊!莲月值得吗?」 橘纺一听,也忍不住回道:「难道我就该什么都不做?那凡人女子就活该被杀?紓境就只要去歷几个一回天上就不记得的劫,就算扯平了?这件事莲月不会说,你不说我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嫦笙星君气到头都痛了,怒道:「你这样的个性,迟早会闯出收拾不了的事出来的!这次箜淇帮你揽了下来,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不能做事瞻前顾后一下!」 橘纺不甘示弱地回道:「我瞻前顾后了!临喝下鉤蛇之毒前,我交代了莲月逐月替我照顾梧翊,别让你们欺负她。」 这话一说,嫦笙星君脸色突然由怒转变成另一种神色,可是橘纺瞧不出来那是什么表情。 只见嫦笙星君打开了柴房的门走了出去,对着梧翊怒道:「你看好你的女人!别让她剩下的命全都掉了!」 这时橘纺才想起由于自己穿越了,现在的嫦笙星君是不知道梧翊乃是女儿身的。快步迈出,橘纺拎着嫦笙星君的衣领,把他又拉回了柴房,关上了门,留下瞠目结舌的消凡等人在外面呆望着。 嫦笙星君被拉回了柴房,怒道:「你干嘛啊?」 只见橘纺笑咪咪地贴近自己,嫦笙星君吓得贴在了柴房墙上。 橘纺笑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看着她越来越近,嫦笙星君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橘纺在自己的耳边小声说:「梧翊是女的。」 梧翊是女的??!! 睁开了眼,橘纺还是在面前,似笑非笑的,很是抚媚。 橘纺接着说:「我不是她女人,她也不是我女人,你别再老是用有色的眼光看我们了!」 说完,橘纺转身离去,才刚把门打开,嫦笙星君就从身后把门硬关上了,让门外的消凡等人看得更加傻眼。 嫦笙星君挡着门,胸口几乎是贴到了橘纺脸上,问道:「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跟我说,你喜欢的是箜淇吗?」嫦笙星君心想。 这样的距离,橘纺听见了嫦笙星君的心跳得飞快,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佯装镇定,橘纺道:「你...你不觉得误会人家性别不太好吗?」 抬头一看,嫦笙星君下巴的线条尽收眼底。由于长眉杏眼,正面看时,你只会注意到他的眼眉。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少人会留意到其实他的下半部脸是非常柔美的。那几乎是没有腮帮子的尖下巴,薄薄的唇,身上甚至还飘有桃香。直到撇见那略微凸起的喉结,橘纺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算是在一个男人怀中。 正想推开,却在朦胧意识中,觉得现在的场景很熟悉,似乎发生过。就连嫦笙星君身上的桃香都是如此熟悉。 「是我变成猫,帮他暖肺的时候吗?」橘纺心想,可是隐隐约约觉得不是。 再往上看,才发现嫦笙星君也在低头看自己,四目交接。他似乎很意外橘纺也在抬头看,可是,没有移开目光。 嫦笙星君低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你跟梧翊?」 橘纺想说「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可是看着嫦笙星君的眼神,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彷彿能看见灵魂深处似的,橘纺完全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渐渐地,嫦笙星君的脸开始慢慢靠近,而橘纺,还是没有要躲开。 就在橘纺纳闷自己为什么不躲开的时候,嫦笙星君的眼神突然变了。那眼底闪烁的火光像是突然间黯淡了,原本的灿烂被一片灰暗替代,而他,也往后退了一步。 嫦笙星君移开视线,说道:「你走吧。」 橘纺在傻了两秒之后开门出去,剩下嫦笙星君在原地。 嫦笙星君眼前浮现了当年那七个仙娥掛在樑上的场景。 因为喜欢,因为很喜欢,所以绝对不能碰她,不能把她留在身边。 就算她是想跟我说,我可以喜欢她。 -- 【第十七章:目前天宫中流传的最为热络的谣 话说紓境因为覬覦莲月上神的美貌,软硬皆施,逼婚成功后,却被莲月上神识破诡计,进而退婚。怎知紓境竟然就因爱生恨,偷走了能弒神的兵器,向凡间的莲月出手。 追踪被窃兵器的箜淇上神,就这样一路跟踪到了凡间,眼见祸事即将发生,马上制住了紓境。虽被兵器擦伤,但箜淇上神修为非比寻常,乃是麒麟当中的后起新秀,因此伤势并无大碍。 以上,乃是目前天宫中流传的最为热络的谣言。每个仙娥听见箜淇两个字,都崇拜得双眼能变成爱心形状,侍卫们也是纷纷对之景仰犹如天山之水,滔滔不绝。完全没有人去怀疑什么时候箜淇去管失窃宝物了。 而紓境则以大闹凡间罪名,被罚去凡间歷劫一世,归来后在家中关禁闭三百年思过。也因此,嫦笙星君的假期再次被取消。 幸好现在天宫流行的八卦换了,嫦笙星君一干人等连夜返回司歷宫也没什么人关心,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然而,就算是回了司歷宫,还是不能让橘纺再去佈劫的。她不去,那就只有嫦笙星君自己去了。 【面如官玉,眉清目秀】 紓境此次歷劫必须生死情劫都踩到,于是她化身为一个困苦民家的女儿,十岁便成孤儿,在亲戚家中转来转去,童年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寄人篱下的冷言冷语,很是凄惨。 这一年,紓境化身的张月嬋十六岁,在闹市中靠贩卖自己织的布匹维生,收入微薄。而嫦笙星君以有钱人公子梁仲的身分,接近了张月嬋。 在闹市中,梁仲看了一眼张月嬋的布匹,便全都买了下来,只说了一句「好看,我全都要了」。 接下来的八个月,每一次张月嬋来卖布,梁仲都会全部买下。 看到这里,在天上的橘纺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只是冤大头吧!她才不会爱上你!」,然而嫦笙星君却自以为在女生心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果然,嫦笙星君不是一个会撩妹的人。 这天,梁仲一如以往,屁颠屁颠地往闹市去,突然,被人硬拉进了后巷。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橘纺。 看不下去的橘纺说道:「大爷啊!你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买八年布,张月嬋也是不会爱上你的!」 嫦笙星君一看来人是橘纺,颇不爽地说:「你之前下凡我也任由你去啊!怎么你就坐不住呢?」 橘纺无视他的抗议,逕自道:「你要对症下药!张月嬋要是个贪财之辈,早就去给有钱人当二奶去了,还轮得到你来买布?你得看看你有什么是可以吸引她的!」 嫦笙星君听了觉着有点道理,便问:「那你说呢?」 橘纺笑着摸了摸嫦笙星君的脸,说道:「你这张小白脸啊!莲月上神面如官玉,眉清目秀,紓境就是迷上他的才子风范,你不顺着她的喜好去,反而弄个霸道财主出来,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嫦笙星君大笑道:「你也太肤浅了吧!」 橘纺回道:「你就照着我说的做!保你能早日回来跟我一起嗑瓜子!」 于是,这天的梁仲跟以往不同,走到了张月嬋的摊位前,拿起了一匹布,看了一看。接着,他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你织的?」 张月嬋礼貌地笑答:「是的公子,都是我自己织的。今天也是全买吗?」 梁仲慢慢地抓住了张月嬋的手,看着她指尖那些因为长期织布而长出来的老茧,缓缓说道:「这些布再美,也不值得你的手变成这样。」 仰天长叹,梁仲接着说:「没想到就因为我喜欢这些布,害得你如此,梁某这就把这些布都烧了!唉~落花本无心,流水却动情...」 嫦笙星君演得神色自若,可是内心他尷尬死了。这些噁心的对话让他鸡皮疙瘩掉满地,要是不成功的话,他绝对会把橘纺的皮给扒了。 张月嬋果然神色紧张地说:「公子不要啊!没有了这些布,月嬋就没有收入了!月嬋命贱,只能赚这些劳苦钱,跟公子这样的人哪里能相提并论呢?」 梁仲满眼柔情,说道:「出淤泥而不染,莫非就是在说姑娘你吧!」 只见张月嬋眼眶泛泪,很是感动。 这一幕演得嫦笙星君都要吐了。没想到姑娘家竟然就喜欢这一套?这些有的没的诗词根本没有一句说到点上,这样竟然也能感动得一塌糊涂?莲月的才情不只这样吧! 但事情的确是按照橘纺说的在发展,于是梁仲鞠了个躬,便告辞了,还不忘边走边叹气。走到了转角,一转进去嫦笙星君便忍不住噁心,竟真的就吐了出来,真是难为了这个大直男。 嫦笙星君看了看月老那半股红手绳,虽还没发光,可是,顏色似乎真的没有之前那么黯淡了。这招噁心归噁心,起码张月嬋是照单全收了。 显露了才情,接下来就是要突显小白脸了。 这次橘纺可是花了心思设计的,耳提面命嫦笙星君一定要完全照做,一点都不能改,不然效果会出不来。 特地选了一个阳光普照的一天,让梁仲穿上了一件淡青色,书生气息很重的服装。嫦笙星君在天宫平常就是淡青色服饰,所以并不会排斥。 在离张月嬋的摊位大概两条街的位置,橘纺问道:「准备好了吗?」 嫦笙星君一个深呼吸,回答:「来吧!」 橘纺喝了一口茶,然后将茶喷在了嫦笙星君的额头与发梢上,製造出汗水感。然后嫦笙星君便急急忙忙地往张月嬋的摊子跑去了。 在梁仲跑到摊子的时候,早已经(假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扶着那摆满了布匹的桌子,梁仲低着头,还在喘着气。 张月嬋见状,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头还是低着,梁仲回答:「我想到方法了!」 说完,只见他抬起了头,直视着张月嬋的眼睛,露出了那洁白整齐的牙齿,灿笑道:「我想到能拥有这些美丽的布,却不伤你手指的方法了!」 阳光,正好撒在那滴落下来的汗水(茶),折射出一个小小的彩虹。那一瞬间,张月嬋突然明白了一顾倾城的真正意思。梁仲的脸以外的地方,都像是无法对焦似的开始模糊了开来,而他洁白的牙齿,灿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依然是笑着的梁仲继续说道:「能麻烦你教我家中女僕织布之法吗?」 被美色迷惑的张月嬋,无法抗拒地点了点头,而橘纺,则仍然在集中精力,施法製造光雾与彩虹在梁仲身边。 【随时会爆发的紧张感】 就这样,张月嬋开始每周去梁府一次,教家中女僕织布。而梁府,自然也是提供了优渥的酬劳给她。梁仲依照了橘纺的吩咐,有事没事就接近一下,嘘寒问暖,展现笑顏。 这天,张月嬋依然是来到梁府教学,却见到梁仲坐在纺织机前面,笨手笨脚地试着织布。 看见他这样,张月嬋微笑走到旁边,亲切地解释指导。 梁仲边听边做,不时问道:「是这样吗?」 每当他这么问的时候,会侧四十五度角斜上看向那站着的张月嬋,使原本就杏目的他,眼睛看起来更加的圆亮无辜,跟个迷路的小狗似的,很能引发母爱。 当然,这个角度是橘纺在全方位检查过嫦笙星君的脸之后,好不容易选定的不败角度。目的就是为了要放大再放大嫦笙星君那张小白脸的杀伤度。 橘纺交代了,要看着张月嬋的眼睛,要放空却不能痴呆,要静止但又有随时会爆发的紧张感。 这么复杂的指令嫦笙星君当然是做不到的,有个三四成就算是了不起了。他要真能做到这样,早就让天宫女仙们暴动了,司歷宫岂会只有逆严。 果然,红绳没什么反应。 「该怎么让张月嬋觉得你心里有她呢?」回到『攻陷张月嬋作战基地』,也就是梁仲的书房,橘纺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了起来。 嫦笙星君回答:「我不能直接跟她说吗?」 橘纺忙道:「当然不行啊!这种事情掛在嘴边是只有花花公子才会做的事!莲月是花花公子吗?」 嫦笙星君想了一下,道:「莲月就是才华过人,那我画张她的画吧!既能暗示我对她有意,还能显现才情。」 橘纺听了,回答:「那你得要有才华才行啊!你要是把她画得跟个王八一样,只会越弄越糟!」 嫦笙星君一听,怒回:「你是觉得我有多没用啊!」 说罢,嫦笙星君找来了笔墨,在纸上草草画了几笔,便勾勒出了橘纺的侧脸。构图虽然非常简单,不过五笔,可神韵出来了,相似度也有,很是精巧。 橘纺看了,讚叹道:「行啊!司歷宫才子啊!」 嫦笙星君冷哼一声,说道:「送你啦!」 于是,这天张月嬋来梁府教学,正好看到在凉亭作画的梁仲。走近一看,梁仲竟然在画自己,于是她羞红着脸跑走了。 梁仲听见了脚步声,追了过去,说道:「姑娘不要误会,实在是因为你回眸一笑让人难忘,我想试试捕捉那沉鱼落雁之姿,就是画着玩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留着,我画好的都送给你?」 张月嬋娇羞道:「我才不收你送的东西!」 梁仲见张月嬋转身就跑,一个箭步挡在她前面,说道:「不收也行。那,下个月灯会,我们一道去看吧?」 见那红绳开始微弱地发出了光亮,梁仲知道张月嬋是会点头的。 本想这样就够了,可回到基地时,橘纺却说:「手环都亮了还等下个月?现在就给我去把她给收了!」 嫦笙星君道:「你以为是葫芦收妖吗?怎么收啊?」 橘纺笑咪咪地说:「当然是去强吻人家啊!你没看过少女爱情画本吗?」 嫦笙星君一脸不屑道:「我才不看那种画本!」 橘纺坚定说:「相信我!女生都是希望被心仪的公子强行搂在怀中,无所遁逃地被索吻的!」 嫦笙星君觉得不公平,争论道:「怎么你之前下凡就没有啊!我怎么就要牺牲色相啊!」 橘纺嘖了一声,回答:「你个大男人牺牲色相怎么啦?是没亲过姑娘吗?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这话一说,让嫦笙星君想起了之前餵血的那一幕,暗想「之前不就是亲你吗?」,而橘纺看见嫦笙星君一脸沉思,似乎还真的有这么个姑娘,心想「看来箜淇说嫦笙星君有喜欢的姑娘,这话不是骗人的」。 橘纺建议:「你就当她是你喜欢的女生,闭着眼睛,两秒就过去了!」,让嫦笙星君微妙地有点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抗议。 不过既然导师这么说,他就只能这么做,毕竟目前为止橘纺说的话都还算是靠谱。 于是这天,张月嬋教学完毕,正在整理用具,而梁仲则(假的)恰巧路过。 按照橘纺的计画,她会用法术让架子上的东西滑落,製造梁仲英雄救美的机会。果然,架子上的一个古董花瓶开始移动了。 「这丫头也不会选个轻一点的书啊笔啊的,弄个花瓶是想砸死谁啊?」嫦笙星君心想。 看准时机,梁仲叫道:「小心!」,一个箭步上前,一隻手拨开了上方落下的花瓶,另一隻手则搂住了张月嬋,把她给接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匡噹。花瓶砸到地上,碎裂了。 可是张月嬋,却稳稳地躺在梁仲单臂中,晃都没有晃一下。 橘纺躲在暗处看了,也是惊讶嫦笙星君看起来就是根筷子,没想到还挺有力气的,把张月嬋接得晃都不晃一下。 当然,若是逆严,恐怕五个张月嬋也能接得稳,可他看起来就像是力拔山河,把司歷宫单手掀起来,橘纺也不会意外。 话说有一种萌叫做反差萌。当你看到霸道总裁温柔餵你吃药的时候,当你看到文弱学霸替你去打流氓的时候,当你看到大老粗一个陪着女儿玩扮家家酒的时候,我们心里都会升起这种感觉。 看见瘦弱的梁仲稳稳地把自己接住,张月嬋充分地感受到了他身为男性给人的安全感,也感受到了身为女人被人保护的感觉。突然,有点上脑了。 顺着气氛,梁仲慢慢地逼近了张月嬋的双唇。 「不就是亲一下嘛!又不是以身相许!不准退缩!」嫦笙星君在心里替自己加油打气。 张月嬋现在被这气氛搞得腿都软了,就像全世界的偶像剧一样,根本无力阻止眼前的一切,应该是可以相当顺利地索吻成功,赢得芳心,接下来只要开虐就行了。 梁仲双眼锁定了张月嬋的红唇,眼神却壮烈到像是要去牺牲的前线士兵,丝毫看不出有半点柔情。这身在其中的张月嬋瞧不出来,在旁边看戏的橘纺却是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是要亲人家还是要吃人啊?」橘纺在心中吐槽。 唇与唇之间已经不到四指的距离了。嫦笙星君想起之前餵血时头是打侧餵的,现在是直的,似乎会撞到鼻子,于是将头侧了一下。 本来是闹剧,这么一侧,气氛突然就不一样了。 橘纺想起了那天在柴房,嫦笙星君突然地靠近。「那时候,他是想亲我吗?」橘纺心想。 而嫦笙星君则又想起了餵血时的那一幕。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办法去多想什么,可事后自己可是没少回味。这么一想,这孩子竟然就娇羞了起来,下巴一低,红着脸躲开了。 这虽然没亲到,可那避开的神色,却毫无悬念是一个恋爱中的娇羞与无措。这表情完全是正中了张月嬋的少女心,那红绳,也就完完全全地亮了。 橘纺,则在他歪头的那一刻,突然有点想跳出来阻止他们。说不出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当时在柴房嫦笙星君并没有真的亲下来,不想输吧。 见他最后也没亲,橘纺笑了,心想「他怎么会真亲呢?一定是谁也不亲的!这么大个冰山,亲谁谁冻伤!」,选择性地忘了之前箜淇提过,那个让嫦笙星君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子。 -- 【第十八章:亲她】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红绳亮了,接下来的安排是梁仲口头上说要娶张月嬋为妻,可不到一个月,便另外娶了有钱有势,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 而心碎的张月嬋,则在雨夜中失魂落魄,不幸遇到意外,被马车撞断手,从此不能再织布维生,只能靠乞讨度日。在被歹人凌辱后,被人贩子卖去妓院,却在路中病逝,结束了凄惨的二十四年生命。 嫦笙星君在基地(书房)飞快地提笔写着,眼看这个劫最难的点就要过了,之后就能在司歷宫一边嗑瓜子一边完成了,心情颇愉悦。 橘纺看着嫦笙星君熟练地写着,问道:「你怎么没亲她啊?」 嫦笙星君差点因为这句话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边咳边问:「什么?」 橘纺很认真地又问:「张月嬋啊!你那天最后为什么没有亲她啊?」 嫦笙星君故作镇定,回问:「我干嘛要亲她?不是成功了吗?」 橘纺眼睛瞇成一条线,猫似地,问道:「你是不是没有亲过女孩子?」 嫦笙星君白眼一翻,回答:「当然有!」 同时,他心想「不就是你吗?」 橘纺一脸怀疑,追问道:「那你干嘛不亲她啊?」 嫦笙星君不可置信,笑道:「这什么理论啊?有亲过女孩子就可以满大街乱亲的吗?」 橘纺半自言自语,半回答道:「不是啊,我想说你是没亲过所以不敢亲。亲过的话,不亲的理由是什么呢?」 嫦笙星君听她这么说,当场傻掉。这什么魔鬼逻辑啊? 嫦笙星君有点犹豫,结结巴巴道:「你...你有没有考虑过...因为我不喜欢张月嬋...?」 橘纺一脸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嫦笙星君接着问:「你..你难道不是吗?」 橘纺仔细想了一下,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既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亲过谁。可我要是你那天的状况的话,会因为戏剧效果需要,还是亲下去的。不然,万一她没有爱上我,不就前功尽弃?」 嫦笙星君笑了一下,心想「难怪你之前佈劫这么顺利,都是在用生命在演示。」 橘纺冷不防又问:「你一定是喜欢你之前亲的那个女生囉?」 嫦笙星君又差点被自己口水呛道,忙回:「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橘纺稀松平常地道:「好奇啊!」 有句话说得好,喜欢,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大庭广眾之下出丑】 转眼到了凡间的灯会之夜,之前梁仲就约了张月嬋要在闹市的桥上相见。这晚,梁仲要加把劲,向张月嬋表示自己要迎娶她的心意。 在桥上,梁仲耐心地等着佳人的现身。然而,今天的凡间,跟以往不太相同。 还记得逐月吗?在这个时间线的逐月,并不知道橘纺当初对莲月的苦心,更不知道橘纺是莲月与凡人女子的救命恩人,还以为一切都是箜淇的功劳。而莲月也还在过他的最后一世,来不及解释这固中原由。 所以此刻的逐月,对橘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歹意的。 当初天山雪藕池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让逐月绑手绑脚难再下手,加上过没多久司歷宫竟然就全都去休假了,没有官职在身的逐月根本打听不出来他们去了哪里,只能暂时作罢。 但现在知道了紓境会来歷劫,一切就好办多了。 逐月虽然蛮横,却不算不讲理。人家都去雪藕池泡过了,就算没到一个时辰,也算是弥补些许,所以她只是想要让橘纺在凡间也出个丑,就算扯平了。 可她万万算不到这次竟然连嫦笙星君也下来佈劫,让她苦思了几日,才想到办法整治橘纺。 「灯会人多,橘纺这么爱凑热闹,一定会来偷逛。要是这时候让她中了煽媚香,一定会在大庭广眾之下出丑的!」逐月心想。 煽媚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在一两个时辰内便会自行消散,对身体完全没有大碍。而中毒之人也就是脸色红晕,爱笑爱说话,步履蹣跚,跟喝醉了没什么两样。之所以叫煽媚香就是因为中毒后会对周遭的人献媚,略为煽情罢了。 不过这大街上,橘纺还是一神仙,根本出不了什么乱子。逐月也就是想看她闹个笑话出个丑,以后在天上让橘纺见着了自己抬不起头就行了。 此时的橘纺正在小巷中专注地看着桥上的嫦笙星君,满心期待着张月嬋的现身,完全没有发现身旁的逐月,已拿出了一根点燃的煽媚香,把烟对着自己吹了过来。 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中了毒的橘纺一下子撞到了隔壁的灯笼摊子上。 逐月见橘纺中毒,急忙笑着躲到了看得更清楚的酒楼之上,却见橘纺久久都没有能站起身的样子,暗自纳闷她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看了一下手中的香,是煽媚香没错啊!心想大概是死猫修为太低,所以晕到站不起来了,要久一点才能有行动能力。 喝了蟠桃血的橘纺当然不可能修为低,可身中鉤蛇毒的她,也绝非是寻常仙人的状态。 话说橘纺自以为喝了鉤蛇之毒,抵一命便能解毒了,岂知鉤蛇之毒乃是盘古开天以来世上至毒,你一命抵的是你下一条命能毒发得慢点,迟早会把橘纺剩下的七条命也慢慢磨光的。 俗话说以毒攻毒,说得是一般世上的毒。这至毒,则是能让小毒瞬间进化成更高阶的剧毒。这原本无害的煽媚香,瞬间就变成了能致人于死地的合欢散了。 现在的橘纺哪是中了煽媚香啊?她就是中了合欢散!合欢散大家在很多武侠小说中都见到过,中毒之人若是在时间内不行鱼水之欢,便会毒发身亡。那是一般的合欢散,而这个被鉤蛇之毒加持过的就更了不起了。橘纺现在的唾液跟血液都有剧毒,要是有人想帮她解毒,怕是毒没解完自己反被毒死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别说站起来了,过没多久她直接就倒到了地上,把摊子上的灯笼一併拉了下来。 在桥上的梁仲看到了这样的状况,急忙衝向橘纺,却见张月嬋正好迎面走来。 梁仲忙道:「姑娘,抱歉梁某今日要失约了。突有急事,改日登门道歉。」 说完,便奔向了橘纺。 从人群中把橘纺拉了起来,嫦笙星君问道:「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橘纺这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思绪无法集中,呢喃道:「我好热...」 一摸额头,果然是滚烫的。虽然不能理解神仙怎么会在凡间感冒发烧,不过状况看起来就是这样。梁府离这里有点远,于是嫦笙星君一把抱起了橘纺,直奔闹市中的一间客栈去了。 而酒楼上的逐月,还搞不清楚状况,暗自因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而跺足。 把橘纺安置在床上后,嫦笙星君正想放手帮她盖好被子,橘纺却用手鉤住了他的脖子,把嫦笙星君拉到了自己的脸旁。 橘纺依旧是半梦半醒地说着「好热」,而在脸跟脸相触后,嫦笙星君更加感到橘纺的体温上升得很快,于是挣脱了橘纺的手,说道:「我去开窗,帮你散热。」 这窗才刚开,转个头回来橘纺已经站在了身前,上衣褪去,剩下肚兜。 嫦笙星君被吓到差点连呼吸都不会了,急忙往后倒退了几步,想到窗开着,外面的人会看见,便用了灵力把窗子给又关上了。 橘纺还是眼神迷离,说道:「我热。」 嫦笙星君吞了口口水,视线都不知道要放在哪,回道:「你热也等我出去了再脱啊...」 可橘纺却突然逼近,把嫦笙星君一步步逼到墙边,等到他无处可躲了,脖子一勾便吻了上去。这吻得突然,让嫦笙星君防不胜防,想推开,可是橘纺身上的味道像是会勾魂似的,一下子就失去了抵抗的心。 之前说过了橘纺全身是毒,要换作是别人,这就是个死亡之吻。可嫦笙星君是谁啊?他可是百毒不侵的大蟠桃啊!这个世界上,怕就只有他,能帮此刻的橘纺解毒了。 【合欢散的解毒方法】 推开是做不到了,可是脑袋还是清晰的,理解橘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橘纺离开了嫦笙星君的唇,开始顺着脖子往下,手也没间着,竟然把他的上衣解开了。 嫦笙星君心想「烧糊涂乱亲人也就罢了,现在的行为绝对不正常」。把亲到胸口的橘纺强硬拉开,果然,眉间泛出淡淡紫色,把头发络到耳后看看,果然耳骨也泛淡紫。 「合欢散!」嫦笙星君心想。 就这么一闪神,橘纺又欺了上来,双手伸进嫦笙星君那敞开的上衣里,肆意游走在他的腰上背上,脸也在他胸前廝磨着。 嫦笙星君试图制止,低声对橘纺说:「橘纺!你中毒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橘纺依然是一脸茫然,回答:「抱着你,比较舒服...」 嫦笙星君努力维持理智,抓着橘纺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说道:「你中了合欢散,你知道吗?」,而橘纺则神智涣散地摇了摇头。 看见橘纺对自己说的话有反应,嫦笙星君忙道:「你别乱动,我想想办法...」 可这哪有办法可以想啊?合欢散的解毒方法是什么,有看过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 眼看橘纺要把自己的肚兜也脱了,嫦笙星君急忙抓住她脖子后面的带子不让她解,可这一贴近,她又抱了上来。 橘纺的气息打在脖颈上,她的手在背上摸索着,嫦笙星君心想「只能帮她解毒了,不然会毒发身亡的」,可这种事不能迷迷糊糊就做了,于是他又抓住了橘纺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橘纺依旧是眼神迷离地点了点头。 嫦笙星君觉得这样还不够,便又说:「那我是谁?」 橘纺口齿不清地说:「嫦笙星君。」 一咬牙,嫦笙星君豁了出去,说道:「你中了合欢散,我现在要帮你解毒,你懂吗?」 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橘纺又说:「嫦笙星君」。 顾不上这么多了,保命重要啊!嫦笙星君一把将橘纺揽入怀中,这倒是让橘纺安分了一些。 她头发的味道,她皮肤的触感,都在刺激着他。 「嫦笙星君..」橘纺又说了一次。 「叫我知诺..」轻轻地,嫦笙星君在橘纺耳边说道。 橘纺用黏腻的声音,听话地说道:「知诺。」 然后,毫不犹豫,知诺吻上了橘纺的嘴。这次不是餵血救命时那类似接吻的双唇触碰,而是真正的,相爱男女之间才会交换的吻。那天在柴房他吻不下去,因为害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会遇到危险。而现在,他要是不亲,她则活不到天亮。 拦腰抱起了橘纺,知诺让怀中柔若无骨的美人坐在了桌上,而橘纺的腿,也自然地交缠在了他的腰间。 看似那么地顺利,继续发展下去这故事今天就完结了,可是这时候,知诺又变回了嫦笙星君。 「怎么可能真的这样帮她解毒啊!」嫦笙星君竟然在心中进行了自我吐槽。 蟠桃能解天下万毒,合欢散当然也是能解的。嫦笙星君狠下心来把自己嘴颊内的一块肉给硬生生咬了下来,藉着吻,把肉塞给了橘纺。 摀着橘纺的嘴,逼着她吞下,而自己则利用脸颊的痛楚冷静了一点。 血染红了嫦笙星君的牙齿,橘纺看见了,迷糊地说:「我撞到你牙齿了吗?」 嫦笙星君好气又好笑地回:「我撞到我牙齿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他这莫名其妙的一招,顺带把鉤蛇之毒也解了,救了橘纺七条命。 -- 【第十九章:但求灿烂,无悔短暂】 张月嬋悉心妆扮了自己,就是为了能够美丽地跟心仪之人出去赏灯会。然而都还没走到桥中间,「姑娘,抱歉梁某今日要失约了。突有急事,改日登门道歉。」 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梁仲神情惊慌,也不像是说谎,张月嬋便跟着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地方,却见梁仲抱起了一个没见过的女子,奔向了客栈。 那女子一看就是晕倒了,或许是梁仲的亲戚或旧识,巧遇她晕倒也算是一件急事了,所以到此为止张月嬋都未生疑。 只见梁仲竟然就把这姑娘抱进了厢房。孤男寡女在厢房里?这下子张月嬋得瞧个清楚了。 轻轻将房门推开了一个小隙缝,张月嬋瞧见梁仲把姑娘放到了床上,然后竟然低下头去亲了这姑娘。接下来这姑娘就自褪罗衫,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看到这里,张月嬋知道自己心仪的梁仲,就是个会临时失约去跟别的女生开房间的渣男!怒火攻心,张月嬋快步离开了这客栈,打算以后再也不跟梁仲有往来了。 走到客栈外,心想你不陪我,我就不能自己看灯会了吗?于是便逕自回到了闹市中,打算玩个开心。迎面走来了一对中年夫妻,丈夫看似约四五十岁,很是疼爱地抓着妻子的手,满脸幸福,在闹市中看着灯会。 就看了这么一眼,张月嬋虽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却觉得眼前的男人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係。更奇怪的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对梁仲的感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没错,迎面而来的正是莲月转世与那凡人女子。也正是因为看见了真正心仪的人,张月嬋对梁仲的感情就这样消逝殆尽,化为虚有。 跟着莲月转世一路走到了他们住的小屋,张月嬋忍不住窥视了屋内的陈设,企图多了解一下眼前这个男子。 傢俱或许简朴,可该有的都有了,还整理得一尘不染,妻子似乎是个很贤慧的女性。眼前的一切,就正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写照吧? 张月嬋突然哭了出来。 她知道就算日后她遇到了别的男子,也不会跟眼前这个男子有任何未来。而不管未来是多么地荣华富贵,只要没有他,她就都不要。 紓境或许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地倾心于莲月,一个由始致终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人。 听见外面有女性的哭声,莲月的转世,秦疆羽走了出来。此时的秦疆羽因为玖涛的力量,是保有了莲月记忆的,见到了张月嬋,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紓境。 秦疆羽道:「姑娘为何在此垂泪?今日是灯会,应该是开开心心的日子,无论之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 张月嬋擦乾了眼泪,回道:「见到先生与爱妻伉儷情深,小女子身受感动,见笑了。」 秦疆羽接着说:「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说罢,便将门给带上了。 莲月曾经想过,要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去降魔,从来没有失足落入凡间,是否就能安分地跟紓境过一生呢?看着眼前的妻子,他深信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当时没有失足,也一定会在未来遇到小兰的。茫茫人海中,他只需要看她一眼,就会知道这才是命中註定的人。 但求灿烂,无悔短暂。 【玉帝是不会苛责这种小事的】 橘纺虽然毒已经解开了,却还是因为副作用,沉沉睡去了。 坐在床边的嫦笙星君,看着再也没有发光的手绳,心知大事不妙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张月嬋不再喜欢梁仲了,这情劫就失败了。毕竟,要让一个人重新爱上已经不爱的人,是难如登天啊。 不过还未到走投无路。只要生死劫有走到,而张月嬋又此生都无人所爱,也算是一种情劫。以往嫦笙星君向来表现不错,玉帝是不会苛责这种小事的。 这时,橘纺醒了。 她只记得在闹市突然头晕,然后昏倒,再醒来就是看见嫦笙星君满嘴是血了。当然,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中的毒。 橘纺关心道:「那张月嬋呢?你们后来见面了吗?」 摇了摇头,嫦笙星君给橘纺看了那不再发亮的手绳。 事态至此,橘纺颇为内疚。若不是自己突然中毒倒下,张月嬋也不会移情别恋。 想起了他之前满嘴血的样子,橘纺伸手去摸嫦笙星君的脸,问道:「那你嘴好些了吗?」 哪知道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惊魂未定,突见橘纺伸手,下意识地往后跳开,叫道:「别碰我!」 橘纺看他吓成这样,颇是不以为然,说道:「你至于吗?我这才刚刚中毒的人,又不会吃了你,怕成这样?」 听了这话,嫦笙星君已经连吐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接怒翻白眼。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橘纺当然是深感愧疚,觉得会发展成这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是这几日一直暗中留意着张月嬋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到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么一留意,她果然就发现了秦疆羽。 「原来是因为看到了莲月,所以嫦笙星君再帅也是没用的。」橘纺心想。 可是,张月嬋的情劫不一定要是梁仲啊!秦疆羽也是一样啊!反正他也不可能喜欢张月嬋,不如将计就计? 可看见了秦疆羽与妻子过着那与世无争的最后一世,橘纺又心软了,不想打搅他们得来不易的幸福。 回到基地跟嫦笙星君从长计议,在他听了秦疆羽的事之后,也是感叹道:「我怎么没想到把张月嬋投胎得离莲月远一点呢?一步错,步步错啊。」 也是,就算是没有橘纺这一齣,到时候在灯会上张月嬋还是会遇见秦疆羽夫妇,功亏一簣的。 这么一想,橘纺就觉得没这么内疚了,因为这一切问题的起因,都是嫦笙星君没有安排好。 嫦笙星君笑着说:「没关係,也别太气馁。消凡没给张月嬋写姻缘,所以她注定是一生孤苦的。只要一切按照着我写的生死劫走,还是能交差的。」 这话一说,更是让橘纺有了些底气。 而这张月嬋也是每天都偷偷地跑去看秦疆羽,看完了又回家默默垂泪,也算是一种为情所困吧。 这天,凡间下起了雨,遮盖了本来应该是月圆的夜。张月嬋的布摊也因为下雨,生意非常萧条。斜对面是一个卖草鞋的摊子,是个也姓张的大婶做的买卖,因为同姓,对张月嬋颇有照顾,算是有来往。 只见张大叔撑了把破伞,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不捨自己媳妇在雨中淋雨,帮她收摊回家了。 「我註定是不会有这么一天,能让他为我感到的怜惜与不捨吧...」张月嬋心想。 越是这么想,她越是不服气。 想起从小到大没吃过一天饱饭,可是坚忍不宜的她却咬牙隐忍,没做过任何轻贱自己之事,梁仲之事就是个最好的典范。一般穷苦人家姑娘,能攀上这么一个有钱公子哥,早就烧高香了,哪还在意什么花心不花心?可是张月嬋就是做不到!你说她心眼小也好,妇人心态小肚肠也好,她就是不愿意委屈求全。 这么高的德尚,凭什么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吃的苦还不够吗?我就不相信那男子的发妻吃的苦比我还要多! 就这样,张月嬋突然从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转变成了妒恨缠身的怨妇,她再也不甘愿每天只是看着秦疆羽然后回家自怨自艾。 「你要是不要我,你就谁也不能要!」张月嬋心想。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要】 雨还是不停地下着。张月嬋则带着剪布的剪刀,独自来到了秦疆羽的住处,暗中等待秦妻的出现。 现在差不多是该煮饭的时间了,秦妻应该很快就会来灶房生火煮饭,到时候张月嬋就一刀刺死她。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要。」张月嬋心想。就像是入魔似的,她眼睛都红了。 自从梁仲的美男计失灵后,嫦笙星君便回了司歷宫,毕竟在凡间也没什么事可以做。然而橘纺却老是放心不下。她觉得这张月嬋要是单纯不喜欢梁仲了倒也没什么,但若是因为莲月的出现导致现在的状况,那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结束。这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就是准,橘纺多观察了几天,果然让她看见了张月嬋打算刺杀秦妻的这一幕。 「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再次下凡的橘纺对着张月嬋说道。 张月嬋认出了橘纺就是跟梁仲开房之女,回道:「是你?」 橘纺虽意外张月嬋似乎认得自己,却无暇细想,喝道:「这里是别人家,你拿着把剪刀,想伤谁啊!」 张月嬋眼看自己事跡败露,气急道:「与你无关!你也不住这里,我的事你别管!梁仲都已经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橘纺一听,不解道:「你说啥呢?谁要跟你抢梁仲?」 张月嬋冷笑一声,说道:「你们那天在客栈里的所作所为我都见着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走开,别阻拦我!」 搞出这么大动静,张月嬋心想里面的人怕是已经听见了,那就直接衝进去,拚个玉碎吧!拿起了剪刀,张月嬋衝向了秦家小屋。 橘纺见状,急忙向前阻止。这紓境在天上的时候就不见得打得过吃了蟠桃的橘纺,更何况是现在的凡人之身?不到两招,已经被压制在地上。 这时,秦疆羽夫妇也听见声响,来到屋外。 看见了眼前的一切,秦疆羽仰天长叹,说道:「天上天下,你都是没打算放过我夫妇俩,对吧?」 张月嬋见秦疆羽走了出来,撕心裂肺道:「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我不过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罢了,为什么全世界都要跟我作对呢?」 隐约之间,一些不属于张月嬋的记忆,模模糊糊地浮现在她眼前。 攀爬着墙门,就为了看他一眼。 耐着寒风,就为了瞧见他从灵霄宝殿中退朝的英姿,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明明你是应该娶我的,怎么就变了调了呢?不是天造地设吗?不是郎才女貌吗? 张月嬋懵懵懂懂,却突然理解了就算是把秦妻碎尸万段,这个男人也是不可能跟自己在一起的。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张月嬋心想。 剪刀一转向,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从一开始,紓境就不是因为心高气傲,嚥不下被退婚的耻辱才去凡间行兇的。打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割捨不下对莲月的执着,因爱生恨,寧愿自毁也不让你好过。 她以为她是这么地深爱着莲月。 她就是这么地恨她自己。 -- 【第二十章:歷劫失败】 橘纺灰头土脸地回到司歷宫,心知张月嬋自杀一事,代表了歷劫失败,还不知道嫦笙星君会怎么骂呢! 一走进司歷宫,便见嫦笙星君皱着眉头,一手压着山根,一手拿着观尘镜,一脸愁容。 橘纺战战兢兢走近,说道:「嫦笙星君...」 「你还有脸回来?」嫦笙星君压抑着怒火道。 橘纺小声回:「我怎么知道她会自杀啊...」 嫦笙星君深呼吸,企图控制自己的情绪,音量却还是略高地说:「还有一个月!张月嬋就会被马车撞断手,到时候她想自杀都没那么容易!你怎么就让她死了呢?」 橘纺虽知理亏,却还是回嘴道:「可是不能放着她去杀人啊...」 嫦笙星君怒回:「凡人有凡人的命数!要是消凡注定了谁今日死,哪里轮得到你来救?同样地,要是消凡没打算让她死,她也没那么容易被杀死!但你的命数在他的控制之外,要是你来干涉,事情就会不可收拾!」 橘纺一听,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嫦笙星君紧闭双眼,沉思了一会,便对逆严交代:「我去灵霄宝殿给玉帝做解释,你给我好好看着这傢伙,别让她又跑了出去!等我交代完了,天兵来抓人了,才能放,知道吗?」 逆严:「是!」 橘纺说道:「我不用跟着你一起去解释吗?」 嫦笙星君挥了挥衣袖,厉声道:「不必了!玉帝看在我之前的功绩份上,不会难为我的。你别去添乱了!给我在书房抄心经一千遍!逆严没说走你都不准走,别想偷懒!或许到时候玉帝见着你诚心悔过,能罚的轻点。」 嫦笙星君接着进了书房,拿了生死劫本,正要踏出司歷宫,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橘纺。 橘纺说不出来为什么,却觉得这一眼别有深意。 【我还用得着你保护?】 橘纺在书房中咬着笔桿,却一个字也抄不下去。 从来没有遇到过歷劫失败,本来想溜去问问消凡以前失败都是怎么处罚,可是逆严是说什么都不让去,只能乾着急。 这时,橘纺听见门外有动静,似乎真的是天兵来了。 心想是来抓自己去受罚的,却听见外面的天兵说:「逆将军,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橘纺急忙开门道:「你们要找的不是我吗?」 只见门外有五个身穿战甲的天兵,其中一个手拿詔书。 那手拿詔书的天兵回说:「詔书上说的是逆严将军,其他人等我们一律不管。」 橘纺急忙上前,挡在了逆严与天兵的中间说道:「他没下凡,你们抓他做什么?」 逆严一手轻推开了橘纺,说道:「我还用得着你保护?我要是不想走,天宫中没几个人能逼我走。」 这话一说,那几个天兵立刻紧张了起来,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准备出鞘。 带头的天兵再次说道:「逆将军,咱们也是奉命行事,求您别让小的难做。」 橘纺问向逆严:「他们抓你干嘛啊?」 逆严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嫦笙星君说了,天兵来抓人后就能放你走了,你走吧。」 橘纺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看他们抓你做啥!」 一行人来到了天牢,其中一人拿出了锁魂石做的手銬,说道:「麻烦逆将军了,天牢有天牢的规矩。渺穗戟也得麻烦您交出来了。」 逆严想了一下,渺穗戟凭空而现,将它交给了橘纺,道:「这傢伙跟了我很久了,你帮我暂时保管着,别掉了!」。说罢,从容伸出双手,任凭天兵将他双手扣上。 橘纺接过了比她还要高的渺穗戟,心里着急了起来,慌道:「这不是关犯人的地方吗?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啊?嫦笙星君不是在灵霄宝殿吗?」 这锁魂手銬一銬上,任凭逆严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无法使力分毫。 天兵们恭恭敬敬地把逆严关进了一个牢房中,转身对橘纺说:「仙官不必担心,我们个个敬重逆将军,会好生照料的,不会让他受到什么怠慢。」 天兵们心知要是逆严不想被抓,这里没人留得住他,哪里还敢放肆。 橘纺怒回:「都关进牢了你还想要怎么怠慢?严刑拷打吗?」 逆严缓颊道:「这里你本来是不能进来的,他们让你跟着我进来已经是厚待了,不要为难人家。」 橘纺气得一屁股坐在了牢房外,说:「我就在这里看着,看他们能关你多久!」 天兵们走后,逆严好声好气劝道:「你不是要去找消凡吗?快去吧!你在这里也不能帮到什么。」 橘纺越想越不对劲,问道:「之前歷劫失败都抓你吗?之前都是处罚什么啊?」 逆严摇了摇头道:「之前没有失败过。」 橘纺边琢磨边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嫦笙星君知道天兵们不敢为难你,都赖你头上,让你来天牢住两天?」 逆严一听,嗤之以鼻,说道:「嫦笙星君才不会这样!」 突然,轰隆一声,外面传来了很大的打雷声。 橘纺吓得突然缩了一下,可逆严却突然脸色大变,敲打着牢门说:「护身咒!」 橘纺看着逆严惨白的脸,说道:「我没事啊!什么护身咒?」 逆严惊道:「嫦笙星君!」 橘纺还是不解,说道:「他不是在灵霄宝殿吗?不可能出事吧!」 逆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着橘纺说:「他们关我不是为了罚我,是嫦笙星君!你快去救他!橘纺,你快去啊!」 橘纺一听,也是慌了,忙道:「去..去哪儿啊?我又不知道他在哪?」 轰隆,又是一声。 逆严脸色又是一变,吼道:「去找雷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护身咒是随着雷声被触发的!快走啊!」 橘纺一听,点了点头,急忙奔了出去。 看着跑走的橘纺,逆严腿一软,跪了下去,喃喃自语道:「橘纺,星君就靠你了。」 【轰隆】 橘纺拚了命地跑,可是渺穗戟太大了,根本跑不快。 突然,远处一道闪电。轰隆,又是一声雷声。 「这样拖着根本跑不了,又不能丢下它。」橘纺心想,忆起每次逆严都能把它缩得很小,便好声好气跟渺穗戟说:「你行行好,我是去救你主人的主人,也算是你的半个主人,你就变小好不好啊?」 渺穗戟当然是不会回话的。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橘纺灵力一使,想把它变小。 渺穗戟是神兵利器,还会认主,寻常人等是断断不能改变它大小的。可刚刚是逆严亲手把它交给了橘纺,而吃了蟠桃的橘纺现在灵力跟逆严不相上下,这渺穗戟竟然被她变成了一根手指的大小。 将渺穗戟收进袖子,橘纺奔向雷声的所在。 好不容易跑到了灵霄宝殿,又是一道闪电。 看清了闪电是落在宝殿后方的无极天台,橘纺正要踏上台阶,却被旁边的护卫阻止了。 「非上神不得私自入殿!」护卫凶神恶煞道。 橘纺有求于人,好声好气问道:「大哥,这里面是什么事啊?又是闪电又是打雷的?」 护卫回答:「玉帝罚谁,与你何干啊?走走走!」 橘纺一听,吓得眼睛都圆了。 然后,又是一道闪电,一阵雷声。 橘纺心想该不会这雷劈的就是嫦笙星君吧?这都劈了几次啦?这不得被活活劈死? 心一急,便出掌推开了护卫,打算硬闯。 护卫被攻击,另一个急忙上来阻止。橘纺从袖中掏出渺穗戟,空中一挥将它变回原来大小,意图闯进宝殿。 可这时左右衝来了数个天兵,橘纺虽有戟在手,可是兵器太重,也从来都没用过,没两下就败下阵来,被天兵们擒住。 其中一个天兵认出渺穗戟,说道:「仙官手持渺穗戟,小的不敢得罪。但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还请仙官适可而止啊!」 又是一道闪电。 橘纺知道不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哭喊道:「逆严!我打不过他们!你快来啊!」 这话一说,天兵们果然吓了一跳,往后退去。 橘纺正想藉这个机会溜进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转头一看,是消凡。 消凡摇了摇头,示意不要。 橘纺越哭越厉害,哭喊道:「他们把逆严跟嫦笙星君抓走了!那个雷劈的是嫦笙星君啊!」 消凡点头表示知道。 橘纺跌坐在地,伏地失声大哭了起来。她突然懂了嫦笙星君临走时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你早就知道你要受罚了对不对!」 在第七道闪电落下之时,橘纺对天喊道。 -- 【第二十一章:偷吃蟠桃,自古至今,都是死 灵霄宝殿上,玉帝与连同箜淇在内的上神们神色凝重。 嫦笙星君面无表情地再次重申:「在下把情劫本给弄丢了。」 他早就知道这次进了灵霄宝殿,玉帝一定会追究为什么紓境会歷劫失败。 若有心要隐瞒情劫本丢失之罪,有很多藉口可以用,像是司歷宫刚进了新人,还不上手,所以失败之类的。可要这么说,橘纺就必须要进殿领罚。当然,这不是什么大错,了不起骂几句,皮肉之苦都还不用受的。嫦笙星君就算再怜惜橘纺,也没有到这点苦都不能让她受的道理。 然而,在凡间时,为了帮橘纺解毒,他擅自让她吃了蟠桃。 偷喝蟠桃血或许还能蒙混过关,可是吃了蟠桃的人,王母娘娘看一眼就能知道,是绝对瞒不住的。而偷吃蟠桃,自古至今,都是死罪。 「掉了情劫本,罪再重,也要不了我的命。」嫦笙星君心想。 他不是一个善于算计之人,可是打从他离开司歷宫那刻,他就知道自己虽罪不致死,但也相差不远矣,而橘纺也是不能继续待在上界了。这也代表,那将是他最后一次看见橘纺。 当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想,值得,但不捨得。 玉帝有点犹豫了。情劫本丢失,乃是丢失天界至宝,跟丢了太上老君的药炉没什么两样,理应重罚。可是王母娘娘给他的人,他也不好下手,便请示了王母娘娘。 怜惜自己带出来的知诺,王母娘娘柔声问道:「知诺,情劫本是怎么掉的?当时可有旁人?」 这话的意思是,若有旁人,数人分罚,每个人能罚轻一点。 嫦笙星君鞠了个躬,说道:「在下当时自己一个人喝醉了,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王母娘娘继续道:「逆严向来不离你身,他不在?」 嫦笙星君回:「不在,就在下一人。」 这话说得这么绝,王母娘娘就算是再有心包庇也是难下手啊。 王母娘娘叹了口气,对玉帝说:「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然而这惩罚嫦笙星君也不是一件易事。寻常皮肉之苦会流血,而他是不能流血的。 天宫这么多道刑罚,唯有雷鞭,是不会流血的。雷鞭抽下之时,皮肉皆焦,滴血不流,似乎惩罚他只能这样了。 于是嫦笙星君领旨受七下雷鞭,后而贬下凡,经歷七世生死情劫。 临被护卫带去无极天台时,嫦笙星君突转身道:「娘娘,逆严替在下施了护身咒,未免节外生枝,还是先把他锁进天牢吧!还烦调几个天兵先把他扣下,再行刑。」 王母娘娘心疼地点了点头。 【离开司歷宫】 挨了七下雷鞭,嫦笙星君的背脊被硬生生地打断成两截,只剩一点皮肉还连着,勉强有个人型。 天兵将他抬到了无极天台下的地牢中暂时安置,待准备妥当,择日贬下凡间。 嫦笙星君以司歷宫新人无力单独佈劫,请消凡暂替管职责为由,特例受准入狱交接公事。而箜淇则藉着上神身分没人敢挡,也去了。 见到嫦笙星君断成两截躺在地上的样子,箜淇吓了一大跳。 在灵霄宝殿时,听见情劫本丢失,箜淇便想起之前橘纺曾说过「要是下凡的神仙有喜欢的对象,我就变成她的样子。你没有,我就随便猜了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样子。」,然而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嫦笙星君亲自下凡佈劫,莫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丢了? 嫦笙星君保管生死情劫本近万年都没出过岔子,向来小心仔细的他怎么可能突然醉酒失职? 「他一定是在隐瞒什么。」箜淇心想。然而嫦笙星君可以为了谁连命都不要,答案显而易见。 消凡看见,也是于心不忍,红了眼眶说道:「你至于吗?搞成这样,人家小姑娘在外面眼睛都哭肿了也不让进来,她要看到你这样,怕是要哭到你伤好为止。」 嫦笙星君一听,问道:「橘纺怎么会...到这里来?谁...让她来..的?」 他身受重伤,连说话都很吃力。 消凡听见他这样的气息,更是心疼,骂道:「谁能不让她来啊?要不是我拦着,她都拿着渺穗戟要硬衝了!你都餵司歷宫的人吃什么啊?一个两个都这样的?」 嫦笙星君叹了口气,说道:「你等下出去,就..赶她走吧!跟她说司歷宫不要她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上界了。她爱去哪去哪,司歷宫的事,从今往后..与她无关。」 消凡一听更气,怒道:「你自己去跟她说!我看她哭成那样我开不了口!」 嫦笙星君苦笑道:「不是不让进吗?怎么说?」 箜淇听了,忙道:「箜淇去把橘纺姑娘带来,想必没人敢拦。」,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嫦笙星君忙对消凡道:「你快..把我扶坐起身来,别看起来太惨。」 消凡嘴上说:「怎么扶啊?你都变成双截棍儿了,还想怎么坐?」,却还是尽量地把他摆置到像是个坐姿。但两截断口实在明显,便脱下来外袍给他披着。 好在是没有血跡,似乎站远点还能矇骗过关。 嫦笙星君便说:「你等下别让她站得太近,看出端倪。」 消凡怒道:「我的祖宗啊!你都只剩半条命了,还要什么面子啊!」 他当然不是为了面子,而是不想让她担心。 过没多久,箜淇真的把橘纺带了进来。只见橘纺眼睛都哭红了,一脸担忧。 嫦笙星君看了,心中感到百味陈杂。他喜欢橘纺,所以不想看到她难过,可她应该也是对自己有了羈绊,才会这么难过。 原本就不应该拖累人家了,现在这样半身不遂废人一个,更是不行。 强装镇定,嫦笙星君假怒道:「哭什么呢?人没死都给你哭死了!」 橘纺一听,急忙上前,却被消凡拉住了。 嫦笙星君装怒道:「你这个扫把星别过来,我摊上你的事就没一天好日子过。」 橘纺却像是没听见,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滴,自顾自地说着:「他们把逆严抓走了,我打不过天兵,救不了你,疼不疼啊?」 嫦笙星君一听,心都软了。别看平常橘纺天不怕地不怕的,想必今天都被吓傻了吧?于是忍不住安慰她说:「没事,你看不是没流血吗?那什么雷鞭都是样子吓人而已,其实没受什么伤。」 橘纺忙问:「他们什么时候放你回家啊?歷劫失败要罚这么重吗?」 嫦笙星君知道该说的话迟早要说,狠下心来说道:「你离开司歷宫吧!歷劫失败,上面决定撤你职位,你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橘纺一听,哀道:「你又要赶我走?你赶了几次了?」 嫦笙星君却回:「你不想走也得走。这次不是我赶你,是天宫容不下你了。」 橘纺见这次嫦笙星君异常坚定,忙道:「你又骗人!梧翊说你嘴硬心软,我不想走,我不走!」 嫦笙星君一咬牙,装成口气不耐烦的样子说:「我打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被你害到现在,又冻伤又被打,我求你走好不好?司歷宫现在入狱的入狱,挨罚的挨罚,没人陪你玩啦!你去荼毒别人吧!」 橘纺努力地擦着眼泪,可远远比不上眼泪流下来的速度。嫦笙星君看见她因挥动沉重的渺穗戟而裂开的虎口,彷彿看见娇小的她一个人持着比她还要高的戟,试图衝进灵霄宝殿,既心疼,又不捨。 想伸手招她走近一点,可是脊椎都断了,手哪里还能动? 「罢了,就这样吧」他心想。 强忍着情绪,嫦笙星君道:「你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若是逆严回来了,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说完,他别过头去,不再看橘纺。 箜淇本来想带着橘纺出去,可嫦笙星君却留下了他跟消凡,想再交代几句。 待橘纺出去后,嫦笙星君对消凡说:「我被罚下凡歷劫七世,这件事你别让橘纺去做。她已经不是司歷宫的人了,没有这个责任。」 消凡嗤之以鼻,说道:「你觉得我挡得了她吗?」 嫦笙星君苦笑道:「橘纺佈劫回来时并非经过返元门,凡间的爱恨情仇都忘不了。你也看到了她刚刚的样子,你让她摧残我七生七世,怕是我还没回来她就疯了。你忍心让她这样吗?」 消凡怒回:「她疯了也是你造成的!」 嫦笙星君接着对二人说:「她不知道我是因为情劫本丢失而被罚,这事关重大,上面应该也不会对外公开,就麻烦你们不要跟她说,让她以为我是因为歷劫失败被罚就好。」 箜淇早就怀疑情劫本是橘纺弄丢的,说道:「星君这又是何苦呢?」 嫦笙星君笑道:「上神心思縝密,应该早就猜出了内情。但无论情劫本是如何丢失的,都是因为在下保管不当,本来就不该牵拖他人。何必让她心里内疚呢?」 箜淇内心挣扎万分,说道:「星君明知道箜淇对橘纺姑娘是什么意思,岂能要求箜淇对橘纺姑娘有所隐瞒呢?若是不能事事以诚相待,箜淇岂有顏面再见橘纺姑娘?」 嫦笙星君早就知道他会拒绝,便说:「箜淇上神正直不阿,但在下却无妨厚顏无耻。上神若还记得在下于你有恩,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话一说,箜淇捫心自问「我能够为了橘纺,做到连尊严都不要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箜淇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三生三世后】 莲月的三生三世结束了,从此以后,他跟那个名叫小兰的凡人女子恩断义绝,再无纠葛。 这对小兰来说,一点都不难。轮回转世,对那陪了她四世的男人将一点印象也没有。而对莲月来说,则是痛彻心扉。 从此以后,莲月每天就在瓏润谷醉生梦死,行尸走肉般的渡日。世上再无当年那气宇轩昂的莲月上神。 橘纺回到了司歷宫没多久,逆严就回来了。 橘纺归还了渺穗戟,交代了嫦笙星君说的话后,边哭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收到一半,逆严来敲门了。 逆严看着泪眼婆娑的橘纺问道:「你干嘛啊?」 橘纺可怜兮兮道:「嫦笙星君说我被赶出司歷宫了,我在打包回家。」 逆严眉头一皱,说道:「他叫你走你就走,你是他的狗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 橘纺很是意外逆严会这么说,回道:「你...你不是一向对嫦笙星君言听计从吗?」 逆严抢过了橘纺手中的细软,说道:「我是我,你是你!嫦笙星君不在我就是司歷宫最大的,我没赶你,你都不用走。」 橘纺一听,开心地抱着逆严大哭了起来。 逆严虽然话少,可是不蠢。他知道为什么嫦笙星君没事就赶橘纺走,也将嫦笙星君对她做的事都看在眼里。橘纺要是真的走了,恐怕比雷鞭更让嫦笙星君痛彻心扉吧。 逆严安慰道:「哭不能解决问题,你要是还自认是司歷宫的人,就把星君的书房与卧房好好整理,准备迎接他随时回来。」 橘纺一听,连连点头,又把行囊一件件放了回去。 等了大半个月都不见嫦笙星君回来,也打听不到消息。可是这天,逐月来了。 逆严一看到她,先是把她挡在门外,但逐月却诚心说道:「逆将军你误会了,我是来跟橘纺道歉的!」 逐月进了司歷宫,见到橘纺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说道:「逐月是个大浑蛋!误会了恩人是坏人,还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万死都不足惜啊!要不是莲月哥哥喝醉时说出实情,我到现在都还看不清真相,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橘纺叹了口气,上前欲扶起逐月,说道:「那都过去了,没什么。」 逐月坚持不起,回道:「之前在凡间逐月还寡不知耻给恩人下毒,间接造成了嫦笙星君佈劫失败,下凡歷劫的命运,你不狠狠地揍我,我睡不好的!」 橘纺一听,忙道:「你说什么?嫦笙星君歷劫?!」 逐月见橘纺似乎不知道,便说:「恩人你不知道吗?」 橘纺急忙奔向消凡的尘熙宫。 -- 【第二十二章:自作孽不可活啊】 尘熙宫中,消凡依旧是醉眼迷濛地在凉亭中书写着。不同以往的是,这次他写的,是嫦笙星君的生死劫本。 橘纺看见,叫道:「消凡!你为什么瞒着我?」 消凡看见来人是橘纺,忙用袖子遮住桌上的物证,说道:「这不是橘纺大人吗?」 橘纺怒道:「还遮?我都知道了!嫦笙星君歷劫为什么司歷宫不知道?」 消凡见瞒不住了,回道:「还不是嫦笙星君说不让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做事向来磊落,你以为我喜欢遮遮掩掩吗?」 橘纺一听,问道:「他干嘛不想让我知道?」 消凡嘴一撇,说:「嫦笙星君见你之前为了箜淇的事难过得跟什么似的,不想你再受累啊!」 消凡老早看出了嫦笙星君对橘纺的心意,可是这小子偏偏傲娇得很,嘴上不肯示弱半点,便想说暗中帮他一把,让橘纺看出他的真实心意。 岂知嫦笙星君这个人设在橘纺面前建立得太成功了,她丝毫没动摇地说:「骗人!一定是他不想在凡间被我虐吧!行!这爱面子的傢伙,就让他自己虐自己去!」 消凡心想「自作孽不可活啊!」 可嫦笙星君在下面受罪,她自己在司歷宫吃香喝辣,这怎么行呢?毕竟佈劫失败两人都有责任,于是橘纺说道:「可是你一个人行吗?我不做些什么心也不安啊!」 消凡想了一下,说道:「嫦笙星君那傢伙喜欢什么姑娘我还不了解吗?不用你帮!你去凡间找情劫本吧!要是能在他回来之前找到,我也能轻松一些。」 橘纺一想,要是她能找到情劫本,可还能以此为筹码,留在司歷宫呢! 消凡转念一想,万一这丫头在凡间又遇到什么事,嫦笙星君回来能把他的老皮给扒了,补充道:「带着逆严下凡!别自己去啊!」 【敬你是条汉子】 回到司歷宫,橘纺质问了逆严是否早就知道嫦笙星君下凡歷劫之事,逆严回道:「虽然没人告诉我,但我看星君这么久都没回来,猜到应该是还有后续。」 橘纺担心道:「佈劫失败原来是这么重的罪啊?被雷劈了还不够,还要歷劫啊...」 见逆严没说话,橘纺又问:「你都不担心吗?我看你从天牢回来之后似乎都很冷静啊,你不是忠心不二?」 逆严语气中些无奈,说道:「我忠于星君乃是娘娘的意思,而嫦笙星君被罚是玉帝下的旨,每个都是命令,哪个都不能违抗。难道真的跟你一样,拿着渺穗戟衝进灵霄宝殿吗?」 听见他提这件事,橘纺低着头说:「这不是打不赢,没衝进去吗?我连楼梯都没走完。」 看见橘纺似乎真的很介意,逆严笑了笑,摸了一下橘纺的头说:「敬你是条汉子,真敢豁出去。」 「也不枉嫦笙星君待你如此了。」逆严心想。 橘纺抬头道:「趁着司歷宫没事做,我打算下凡去找情劫本。早日找到,早日了了这些问题。要是能在嫦笙星君歷劫归来前找着,也能让消凡做得轻松些。你来吗?」 逆严想了一下,在凡间的嫦笙星君他也不能保护,似乎去找情劫本还比较有用处,便答应了。 然而,寻找情劫本之路却是极不平坦。首先,要去哪里找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容易找,嫦笙星君早就用观尘镜找到了。 情劫本是宝物,宝物应该都带有灵力,于是两人从当年杯盘坠落之处开始搜寻,可是每每感到有灵力窜动,发现的都是天兵。 橘纺忍不住抱怨道:「怎么这么多天兵?之前佈劫都没有这么多。凡间一向都是这么多天兵的吗?」 橘纺二人是司歷宫仙官,现在又有神仙在凡歷劫,下凡来可以说是名正言顺。可这道理上虽然说得过去,三天两头就遇到天兵也是麻烦,而这些天兵也老是因为感应到橘纺跟逆严的灵力追踪而来,很是绑手绑脚,困难重重。 橘纺不知道的是,天宫已经知道情劫本丢失了,所以这些天兵都是被派下来寻找失物的。目的一样,自然走到哪儿,都会遇到。 这天,又是冤家路窄,被天兵一路追赶到了凡间城市中。 橘纺嫌烦,拉着逆严暂时散了周身灵力,躲进了一个凡间富宅中的仓库里,想要等天兵走远了再出来。 散去灵力虽然能暂时躲过天兵,可是也会一时间法术全无,很是不便,不能常常使用。 在仓库中彷彿听见了外面有人在争执,按耐不住好奇心,橘纺将仓库门开了一个小缝,偷瞧了出去。 小缝视野有限,她只勉强看到两个人对立,似乎是一男一女,却看不见脸。 那女的哭哭啼啼地说了不知道什么,说着说着竟然就跪了下去,拉住了男的裤脚。 橘纺转过头去跟那一点都不好奇的逆严小声说:「看来是小情侣闹彆扭呢!不知道那女的做错了什么,竟然跪了。」 说完橘纺接着看,却看见那男的奋力扯开了女生的手,喝道:「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还想作梦嫁给我?想得也太美了!」 听着这男声稚嫩,不太像是成年男子,可说的话却是冷酷无情啊。 只见那男子从怀中拿出了钱袋之类的东西,往那女生跪着的旁边地上扔去,怒道:「这么些钱就值你的后半生了?说白点我还真不缺这么个小数字,白白给你都行,但你要嫁进我家?没门儿!」 听到这里橘纺怒火都来了,心想「这女的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有必要这样羞辱人家吗?你奶奶我都听不下去了我...起来啊妹妹,起来揍他啊!揍死这小浑蛋。」 那女的却将钱袋捡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可那女的一跑远,这男的就像洩了气的皮球似的,突然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看得橘纺可是满头问号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刚刚不是还很兇吗?哭什么啊? 橘纺想把缝开得大一点,瞧得清楚些,可一个不稳,竟然就摔出了仓库。 那地上啼哭的原来是个十多岁的男孩,转过头来跟橘纺四目相望。 「我的妈呀这不是稚嫩版的嫦笙星君吗?!」橘纺心想。 【公孙翱】 话说消凡安排此生嫦笙星君转世到一个员外家当儿子,名字是公孙翱。顾名思义是希望他能翱翔万里,然而公孙翱却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大夫纷纷说活不过十八岁。 也因为这样,他爹娘从小就特别呵护,吃最好的,穿最暖的,不给吹风不给淋雨,就希望他能好转。讽刺的是,别说万里了,公孙翱连自家院子都没有踏出去过,十足就是笼中鸟一隻。 他身体虽然一直都是虚弱的,可孩子爱玩的心却不会因为病痛而消失。公孙翱从小就嚮往其他小孩能爬高爬低,去河边玩水,山上嬉闹,而自己却只能在房间里,偶尔来院子里晒个太阳,仅此而已。 公孙翱十岁那年,消凡利用了自己能操控凡人运数的这点特权,让一个女孩的风箏飞到了公孙翱后院树上。这女孩三两下就爬上了树,看得公孙翱是羡慕不已。 女孩见了憔悴苍白的公孙翱,也是觉着可怜,便在后院陪他玩了一下午风箏,之后就成了朋友。公孙翱也是在那一天,对这个古灵精怪,个性开朗的女孩倾了心。 这女孩母亲早逝,跟着走唱卖药的父亲相依为命。因为常常在大街上叫卖,所以个性外向不怕生,还会点拳脚功夫。虽然说公孙翱是朋友,但知道他家里有钱,常常会利用他身体不好这点,誆他买家里的药去强健体魄。 公孙翱虽知这些药都是假的,却相信女孩想要他痊癒的心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自家的药没用而已,所以无论女孩卖什么,他一律照单全收,从不推託。 两小无猜过了几年,公孙翱十五岁那年,家中见他身体还是没有好转,便起了帮他订门亲事冲喜的念头。害怕家人把主意动到女孩的头上,未免她年轻就守寡,公孙翱开始刻意疏远她。 但疏远归疏远,心里还是喜欢的。正值这年女孩的爸爸身体开始不行了,家里收入出现了问题,大冬天的也没一件厚衣服穿。公孙翱见了,嘴上说「新布扎人,我不穿」,而把新的棉袄给了女孩。 这女孩在街上长大的,没橘纺那么单纯,自然是看得出来公孙翱的傲娇,也清楚公孙翱是个会待自己好,可以託付终生之人。 于是当女孩的父亲去世时,没钱葬父又走投无路的女孩,去求了公孙家买她,让她卖身葬父。公孙家虽然嫌弃女孩出生贫困,但见他们从小就感情一直很好,她也愿意当偏房,便答应了。 这年,公孙翱十六岁。 自知剩下不到两年的命,捨不得女孩刚嫁进来就要守活寡,还是个偏房,于是打算演齣戏,赶走她。 谁知道,真的赶走了,却又是心如刀割啊。 然后仓库里就突然掉出了另一个女的。 心,突然就一点都不痛了。 -- 【第二十三章:拿错了剧本】 公孙翱跟橘纺对视了一分鐘,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谁?」 橘纺平常见到的嫦笙星君大概是二十出头左右,现在眼前出现了个q版,声音还挺青涩,瞬间有点大心,只想把他抱在怀里捏脸。 公孙翱见橘纺怎么像是看着小狗似地看着自己,又说道:「你是要谋财害命的坏人吗?」 这时候橘纺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可爱大概就是嫦笙星君的转世,而她正好目睹了他的情劫。想起之前消凡交代说不要搀和嫦笙星君歷劫,急忙道:「唉唷...我是谁呢..?嗯..我乃是敌国间谍,来刺探敌情,可是...可是被发现了,被追杀,就逃到这里了。啊,你看,仓库里面还有追赶我的坏人!」 橘纺这话说得结结巴巴,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假话。可公孙翱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却照单全收地信了,紧张地盯着仓库里面。 逆严听了,只能走出来,演技生硬地说道:「间谍!我看你往哪儿跑!」 演到这里,橘纺心想只要两人假装打起来,藉机打到这宅子外面就能脱离险境了。可逆严却像是拿错了剧本似的,拳拳用力,掌掌使劲,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样子。好在橘纺在络云山也跟着逆严练过一阵子,起码能够做简单的抵抗,不会像沙包似的。 总之,这两人对打的状况真实,就算是一代宗师也不会怀疑他们造假。 过了五招,橘纺被一拳打趴在地上,心想「你个死小子还真往死里打?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只见公孙翱突然挡在了橘纺身前,对逆严扯谎道:「她不是间谍,她明明是我家的家丁!」 橘纺也是被打到火气都来了,对逆严骂道:「你看看你,连个小孩都比你怜香惜玉!」 逆严这时却突然顺着公孙翱的话说道:「看来是我搞错了,既然是你的家丁,那我就去别处寻刺客吧。」,然后翻墙帅气离去,留下傻眼的橘纺。 这个步骤太神奇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无法理解。但公孙翱不太正常,丝毫没有发现这一切不自然,急忙扶起了橘纺,问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那跟嫦笙星君一模一样的五官,但脸颊还有婴儿肥,眉毛也没有长大后尖锐,甚至有点八字眉,看起来根本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橘纺拚了命才能忍住不要姨妈笑,说道:「没事,既然坏人走了,那我也就告辞了。」 揉着被打疼的地方,橘纺也翻墙离去了。 一翻过去,果然看见逆严在等她。橘纺衝上去就是一脚,以洩心头之恨,却被逆严一个反手挡了下来。 橘纺怒道:「你还真打啊?!疼啊!」 逆严回道:「你有火鹤锦衣,也打不死你。况且,我怕打太假会被他看出端倪。」 橘纺一听更怒,喝道:「你打一半莫名其妙收手更奇怪好吗?」 逆严则一脸困惑说:「那不收手,难道真把你打死啊?」 橘纺气到不理他,自己先回司歷宫了。 【可能真的会被逆严杀死】 橘纺到了司歷宫屁股都还没有坐热,消凡便怒气冲冲地找来了。 消凡一看见橘纺就破口大骂:「你还有脸回来?你看看你在凡间都给我搞了些什么!」 见橘纺一脸不解,消凡怒道:「你把观尘镜拿出来看看,现在嫦笙星君都成了什么痴呆样了!」 拿出观尘镜一看,只见公孙翱茶饭不思,画着一张又一张的橘纺,贴得整个房间都是,摆明就是十几岁男孩思春的样子。 橘纺也是吓傻了,说道:「那也就看了我一眼啊!怎么会这样啊?」 紓境看见了她在天界真正喜欢的人一眼,就像电脑重灌般地完全忘了梁仲,并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莲月。嫦笙星君喜欢橘纺,所以看见橘纺时也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但消凡不能把这件事说破,只能讽刺地说道:「是啊!为什么呢?我还真他奶奶的是不知道呢!」 橘纺紧张地问:「那怎么办啊?还能补救吗?」 消凡仰天长啸道:「我佈了六年的劫啊!你怎么不让逆严当场把给你打死呢?心爱之人死在面前,也勉强算是过了情劫了。可你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还把嫦笙星君搞成个痴呆!」 橘纺一听,心想还能补救,只要叫逆严下去再演一次戏就行了。 但之前逆严的表现太匪夷所思了,所以这次要先好好沟通,不然可能真的会被逆严杀死。 「不要真的把我杀了。」橘纺在司歷宫的书房中,正色道。 逆严想了一下,说道「所以一拳把你打到昏死过去?」 橘纺惊悚道:「你就不能假装吗?拿把假刀往我刺过来,我假装死掉,全身瘫软这样。」。说完,橘纺还演了一次假死给逆严看,努力想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 逆严眉头一皱,说道:「哪儿来的假刀啊?」 橘纺急忙递上一把刀尖会往回缩的刀子,说道:「就是这把!我特地做的,它里面有血袋,你刺了还会流血呢!」 逆严满脸不悦的拿了刀子。 橘纺接着说:「为了避免你真的打死我,当我说『我为了家国的荣誉,拚了命也要杀死你』时,你就把刀子拿出来刺我。」 逆严依然满脸不悦,点了点头。 于是这晚,公孙宅再次被两人闯入。明眼人都会觉得刺客跟杀手这么爱来人家后院实在是太奇怪了,可公孙翱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依然照单全收地信了。 逆严依旧是一拳一脚都不含糊,拳打墙裂,脚踏地碎的,橘纺都要吓尿了。正想说出之前的暗语快速结束对战时,逆严这个天杀的,竟然一手掐住了橘纺的脖子,把她给拎了起来。 橘纺急忙用手挣扎,心想「你掐着我怎么讲话啊!该不会是我之前哪里得罪他了,公报私仇?」 这时逆严才发现掐脖子似乎不太好,自行说道:「我为了家国的荣誉,拚了命也要杀死你。」,然后亮出了假刀。 这看似合理,可橘纺要是在被掐着的状态下装死,可不就真的会被掐死吗?「难道一条命要丢在这里了?」橘纺心想。 可公孙翱却抖着小手,将掛在自己房间装饰用的宝剑拿了下来,稚嫩地「啊~」边叫边往逆严砍了过来。 这逆严虽然不用保护凡间转世的嫦笙星君,可你要他对着这张脸动武,他也是做不到的。于是逆严放了手,躲开了攻击。橘纺也跌坐到了地上,咳嗽个不停。 公孙翱急忙拉起了地上的橘纺,悄悄在她耳边说:「你等下藉机从窗口逃走吧!我帮你挡一下争取时间。」,之后将她往自己的房间里推了进去。 接着公孙翱用他的身体挡住了门,尽可能地封住全部缝隙,但瘦弱又还没长高的十几岁身体,根本就连三分之一都挡不了,只能伸长手脚,看起来很是滑稽。 但无论是有多滑稽,逆严都是不可能跟他打的。既然不能打,那就只能逃了,于是逆严再次帅气转身翻墙离开。 而橘纺则在这个满天满地都贴着自己画像的房间里,看着瘦弱的公孙翱拚尽全力保护着自己。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痠痠胀胀的感觉。 【门神】 在逆严走后,公孙翱急忙奔进房内,见到橘纺还在房中没跑,便把她往床上一拉,用棉被枕头把她给盖了起来,又把床帐给解了下来,自己坐在床沿上,一副门神似的。 橘纺将头从棉被里探了出来,问道:「你干嘛啊?」 公孙翱神色紧张地说:「我怕他又折回来。要是让你从窗子走了,万一又碰到他怎么办?这床靠墙,他要进来必定先经过我,我先帮你挡。」 这么不靠谱的战略,漏洞百出,橘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却又让橘纺觉得莫名有安全感。彷彿,这帐子外面无论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都进不来似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没有以这么可爱又浅显易懂的方式来展现,可嫦笙星君也是义无反顾地替自己挡下了一切危险。紓境歷劫失败的事,一肩扛下,像个傻子似的,扛完还发脾气骂人,赶人走。 「可以的话,这次我想帮他挡下一切危险。但,我是他的情劫啊,我就是他的危险。」橘纺心想。 有点失落,橘纺说道:「感谢相救,我得走了。」 公孙翱紧张地说:「可是,他可能还没有走远。等到天亮吧!天亮人多,他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了。」 「是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捨不得我走吗?」橘纺心想。 但越是这样,她越该走。她的使命就是让他肝肠寸断,于是橘纺把棉被一推,逕自下了床,说道:「我手握机密,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危险也只能闯了。」 她以为公孙翱还会留她,但他却坦然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连橘纺的名字都没有问。 橘纺回到了司歷宫,只见梧翊也来了,正在跟逆严吵架,可是又怕他动武,所以躲在消凡后面骂道:「橘纺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掐脖子啊!」 逆严还算冷静,微皱眉道:「女的又怎样?敌人是不分男女的。战场上难不成只有男的会杀你?」 梧翊回骂道:「你是在战场吗?你就演个戏而已!知道你天上无敌了,老对自己人无敌有屁用啊,你去对坏人无敌好吗!」 逆严一听,竟然真的有点动怒了,上前一步道:「老子在对敌人无敌的时候,你还是颗蛋!」 梧翊见他上前,吓到拉着消凡连连退后,嘴上却不示弱骂道:「你看你看又来了!门口狗,就只会对家里人吠。」 橘纺见状,急忙缓颊道:「别吵了,我不是没事吗!」 梧翊急忙衝上前,把橘纺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大碍,悻悻然地对着逆严做了个鬼脸,然后急忙跑走。 见到消凡,橘纺一脸抱歉道:「又搞砸了,没死成。」 消凡挥挥手道:「唉,都是天意啊!想想嫦笙星君的个性也是,怎么可能乖乖地看人把你给杀了呢?」 橘纺想到临走前,公孙翱丝毫没有要留自己的意思,说道:「可是我走的时候他半点哀伤都没有,莫不是这次打斗把他吓到不喜欢我了?」 消凡冷哼一声,拿出了缠了公孙翱头发的半股红绳往橘纺手上一套,亮得跟个散光弹没两样。 因为实在太亮了,橘纺急忙把它给摘了下来,问道:「那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要是走了,很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没理由半点也不心碎难过啊!这个人到了凡间也这么禁慾系?」 消凡叹了口气,说:「公孙翱自认为活不到十八岁,现在都十六了,应该是觉得命不久已,心如死尸吧。他就算喜欢你,也没命跟你在一起,你走或不走,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这话一说,不知道为什么燃起了橘纺的斗心。眼里烧起了熊熊的烈火,橘纺说道:「瞧不起老娘我是吧?好歹我也是个司歷宫情劫女王,看我怎么让你爱我爱到捨不得死!」 接着转身对消凡说:「公孙翱的情劫我帮你搞定,绝对让他求生不得,欲哭无泪!」 说完,橘纺挥挥衣袖,踏进了司歷宫书房重新拟定作战计画,留下了傻眼的消凡。而逆严,则在想这个司歷宫情劫女王的称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 【第二十四章:这种战略,适合心口不一的傢 凡间,公孙翱房内。 橘纺手拿了一颗白色丸子,说道:「感谢公子两次救命之恩,这里是我国用千年人参提炼出来的祕宝,知道公子重病缠身多年,特地献上。你只要每天吃一颗,不出一年,病就会好的。」 此时的公孙翱还有几个月就满十七了,身体状况远不如之前所见,已经无法久站,终日坐在四轮车上,依赖下人才能移动。 消瘦许多的公孙翱没有了婴儿肥,眼眉中渐渐看得出来嫦笙星君的样子,但表情依旧稚气。 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已经是成年男子的声音,公孙翱道:「我的病吃什么都不会好的,姑娘不必太在意什么报恩不报恩,就是顺手而已。」 橘纺急道:「你之前又没有吃这个!反正我每天都会带一颗来,你病没好,我就天天来!」 公孙翱一听,有些焦急,说道:「姑娘何必为了我一介废人,浪费时间呢?」 橘纺早就知道这傢伙会这么说,毕竟谁都不希望心仪之人搭上个病癆子。但情劫女王,是这么容易败下阵来的吗? 头一撇,橘纺哀戚道:「唉,我也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怕是哪一天我比公子更早走也不一定。要是哪一天我死了,我也交代了其他人务必每天给你送药,送到你好为止。」 这又是一个教科书等级的示范。第一,公孙翱觉得自己是将死之人,而橘纺则来个『我也是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来给他个兵来将挡。心知公孙翱这下就会每日惦记自己的安危,再适当地把送药搞成是报平安,他只要还在乎橘纺的生死,就一定会接受这药,算是水来土掩。 这话一说,公孙翱果然动摇了,说道:「要是姑娘不在了,药也就不必送了。」 心里暗爽上鉤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橘纺悠然道:「为了公子的病,我也不能太快交出这条命。」 这药丸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颗糖。可橘纺事先跟消凡商量好了,得让他病情突然好转,看见活着的希望,再狠狠夺走那一丝曙光,将他推进谷底。 【就怕你哪一天不来了】 为了避免被人瞧见,橘纺总是半夜潜进公孙翱房内,替他送药。 一开始送完药马上就走,但一个星期后,橘纺开始有意无意地聊些外面的事。 「今天有商队从塞外进来,路上人很多,所以来迟了。没等着急吧?」橘纺口气平淡地说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橘纺永远准时来,从不迟到。 公孙翱摇了摇头,吞下了药丸。 又一天。 「今天外面雨很大,怕药湿了没效,来得晚了些。没等着急吧?」这夜,橘纺依然口气平静地说道。 公孙翱依旧是摇了摇头,吞下了药丸。 再一天。 「今夜是元宵节,外面很热闹,不小心看了一下,所以来晚了。没等着急吧?」橘纺还是一样地说着。 公孙翱吃了这么久的药,病已见起色,能自行从床上起来,穿戴整齐等橘纺来。眼神略显忧鬱,他说道:「你准时也好,不准时也好,我每天从早上开始就着急着,就怕你哪一天不来了。」 橘纺微笑道:「我来不了,公子也是有药的,不必着急。」 明知道你说的不是这个,偏要说这个。这种战略,适合心口不一的傢伙。 公孙翱急道:「药不重要!」 橘纺依然微笑,说道:「可是你不是渐渐好了吗?你不想病好吗?」 公孙翱当然想。可是只有橘纺也活着,他才想。 他身体一天天好转,不出一个月,已经可以在橘纺来时,彻夜聊天了。 这一天。 橘纺坐着让公孙翱画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橘纺说:「你很喜欢画画啊?」 公孙翱笑答:「漂亮的东西通常不是永恆的,画下来,就不会消失了。」 他笑得很纯真,毫无半点虚假,是一种在嫦笙星君脸上几乎不会看到的表情。司歷宫的担子很重,压得他半句真话都不敢说,半点真心都不敢露。 橘纺正色道:「你觉得我会消失吗?」 公孙翱依然笑着,回答:「我会。」 还差一点,他还不相信自己能活下来。 又一天。 橘纺一进公孙翱的房间,就见他满脸笑容,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公孙翱开心地说:「快坐这里!」 他把橘纺压到位子上,急忙夹了一堆菜给她,还替她斟了酒。 橘纺笑问:「怎么啦?这么丰盛?」 公孙翱开心地说:「今天是我生辰,想跟你庆祝。」 橘纺忙道:「那你昨天怎么不说啊?我可以早点来的,陪你过生日啊!」 公孙翱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说道:「我怕说了,你就不来了。」 橘纺问:「为什么会不来呢?」 公孙翱依然羞涩,说道:「我小时候要是话说得太早,就没好结果。七岁那年,本来想过年时出去玩鞭炮的,结果病了,到元宵才退烧。九岁生日,本来跟娘亲说了想吃白糖糕,结果也是病了,没吃到。」 「有得失心了,看来计画缓缓推进中。」橘纺心想。 橘纺微笑道:「那我现在来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公孙翱开心道:「我想要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幸福地好好活着。」 橘纺笑道:「我是说今天!你当许愿啊!」 公孙翱傻笑着答道:「那你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橘纺笑着说:「这有什么好难的?我每年跟你说生日快乐都行。」 但这话一说,公孙翱脸却黯淡了下来。 橘纺问道:「你不信我的药吗?你不是在好转吗?」 公孙翱回答:「我怕。」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跟平常的嫦笙星君一模一样。 「他以前究竟是在怕什么?」橘纺心想。总觉得透过公孙翱,她能慢慢看懂嫦笙星君似的。 橘纺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好了!从明天开始,我早点来,每天陪你吃晚饭,一直留到哄你睡着好不好?」 公孙翱似乎非常开心,站了起来说道:「真的吗?」 这时候橘纺才发现,以前一直坐着的公孙翱,突然长这么高了。 越来越像嫦笙星君了。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娶你】 又过了一阵子,橘纺每晚都陪着公孙翱吃饭,而他也每次都留意着橘纺喜欢吃些什么,叫厨房准备。 这天,桌上有红烧鱼,可把橘纺给乐歪了,一口接着一口,看起来根本像是去馆子,哪里还有出公差的样子。 见公孙翱边笑边盯着自己看,橘纺忙夹了一块鱼给他,说道:「你也吃啊,不吃病怎么会好呢?」 公孙翱笑笑把碗推给了橘纺,说道:「我吃鱼会过敏,你吃吧!」 前几天明明看见他吃鱼,再者,要是过敏厨房有怎么会烹鱼送来呢?于是橘纺道:「你骗我干嘛呢?明明见过你吃鱼。」 公孙翱谎言被拆穿,尷尬道:「我看你喜欢吃,不想跟你抢。」 橘纺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这么说啊?」 公孙翱心虚道:「我怕你误会我有意对你好。」 橘纺越听越一头雾水,追问:「可是你就是在对我好啊,为什么不承认呢?」 公孙翱更加心虚,移开眼神说道:「我...我哪有对你好?是..是你多心了!」 橘纺知道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故意拉了拉衣领,说道:「哎呀似乎喝得有点多了,挺热的。」 这话一说,果不然公孙翱便起身去开窗,让外面冷风吹进屋里。可身体虚弱的他哪里受得了这晚间的夜风,立刻开始咳嗽了起来。 橘纺立刻不屑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开窗?」 公孙翱依然傲娇道:「我..我也热了。」 橘纺一把抓住了公孙翱的手,说道:「你再掰啊!你手这么冰,诚实点好不好?若不是我说热,你怎么可能会开窗?」,说罢,橘纺急忙把窗子给关上了,并对着公孙翱的手呵气,想帮他暖手。 公孙翱忙道:「放手!」 放开了手,橘纺瞇着眼睛,说道:「你不就是喜欢我,才对我好吗?干嘛不承认啊?」 公孙翱急忙否认道:「我没有!」 橘纺想了一下,说道:「喜欢却不承认,是不是怕我不喜欢你啊?」 公孙翱一听,小声道:「那...那你喜欢我吗?」 橘纺笑答:「当然喜欢啊!」 公孙翱先是一愣,后来又悠悠地道:「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大夫都说我活不过十八,现在都十七了,不知道还有几天的命...」 橘纺依旧笑着说:「你药吃了这么久,从一开始你都站不起来,到现在你连胃口都好了,还不信这药能救你?」 公孙翱却没有因此而开心起来,依然哀怨说:「谁知道是能痊癒,还是拖着不死。」 橘纺回答:「那这样吧!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要是你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健康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你了?」 「那我要娶你。」 公孙翱看着橘纺的眼睛,毫不闪躲,坚定地说道。 这话说得突然,公孙翱的眼神又坚定,看得橘纺一阵脸红。那一瞬间,就像是真的嫦笙星君这么说似的,而这么一想,橘纺竟然更害羞了。 公孙翱往前站了一步,抓住了橘纺的手,又说了一次:「十八岁生日要是我没死,你也愿意,我就娶你。」 明明知道是心理作用,可橘纺觉得闻到了嫦笙星君身上的桃香。想起他曾经说过自己茹素,那难道也跟公孙翱一样,是在说谎吗? 「嫦笙星君难道也是因为喜欢我,才撒这个谎吗?」橘纺心想。 颠起脚尖,橘纺亲亲地吻了一下公孙翱的唇。很轻,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似的,彷彿大力了,会把他碰伤。 她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喜欢着嫦笙星君。 「我明天再来给你药!」橘纺羞红了脸,说完就逃走了。 公孙翱突然很希望这个药真的能治好自己。 -- 【第二十五章:嫦笙星君天生就是孬】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公孙翱也渐渐好转,能坐在四轮车上被橘纺推去后院,看看风景,聊聊天。 这晚的夜空很美,一片乌云都没有。橘纺看着星空说:「明天一定是好天气,真想跟你去哪里走走。」 公孙翱脸上略显寂寞,回答:「其实你自己也可以去走的,不一定要拉着我这个废人。」 橘纺微怒道:「我就想跟你去!你就不能说为了我你一定快点好起来之类,安慰我的话吗?」 公孙翱难得露出小孩表情,赌气说:「讲了也不一定真的会快点好。」 橘纺一听,立刻嘟起了嘴说:「我又不是因为要你快点好才叫你这么说的,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想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我,在努力好起来。我希望因为有我的存在,让你期待着每一个明天。」 公孙翱听了,耳根都红了,小声地说:「我无所谓的...我只想你好就好...」 橘纺蹲在了公孙翱车前,一脸生气的样子,说道:「我好就好?那要是哪一天我喜欢上别人了,你是不是也无所谓啊?就算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你也无所谓?」 一瞬间,公孙翱的眼神露出了不甘愿,可是想了一下,又说:「其实我本来就配不上你,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救了你,你根本连正眼不会瞧我。我常常想,要是那天你去的是隔壁的院子,我们就永远不会见面了。」 听出了公孙翱话中的自卑,橘纺问道:「如果你从来就没有生病,你是不是就会承认你是喜欢我的?」 公孙翱想了一下,回答:「可是你武功高强,我就算没病也不过就是个紈絝子弟,还是会拖累你。」 橘纺抑制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衝动,又问:「那假设你没生病又武功盖世,是不是就会承认啊?」 公孙翱又想了一下,回答:「你会被你国家派来当间谍这么厉害,一定在那里是个举足轻重的公主之类的,我就算武功盖世,也不过就是个能打的紈絝子弟,哪里比得了有权有势的皇子呢?」 试探性地,橘纺又问:「那如果你是天上很厉害的神仙,跩得乱七八糟,每个人都尊敬你,法力高强,而我只是个宫女,那你总能承认了吧?」 公孙翱想了一下,小声说:「应该...应该还是不会承认...」 橘纺傻眼问:「为什么啊?」 公孙翱头低低地说:「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万一不喜欢,那你不是会很困扰吗?」 看来不管是什么条件,嫦笙星君天生就是孬。 【游湖】 又过了几个月,公孙翱已经能自行走路了。 这天是中秋,他特地租下了船,打发走下人,想跟橘纺二人单独游湖。 他今天精神奕奕,难得提早租了船,却没有因为生病而无法出游,似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事先安排的计画没有落空。 湖边上有各式各样的小贩,要是有船上的人想买,会有小船带了东西上船做生意。 公孙翱温柔地说:「你要是看到有什么喜欢的,我都买给你。」 现在的公孙翱,看起来已经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硬要嫌弃的话,大概就是那略为单薄的身子骨了。可嫦笙星君本来就是瘦瘦的,看在橘纺眼里,就觉得一模一样了。 心想嫦笙星君可从没说过要买什么东西给自己,橘纺笑了出来。 公孙翱不懂橘纺的心事,问道:「你笑什么啊?」 橘纺另有所指地说:「我喜欢的,你买不起。」 这话一说,公孙翱急说:「你说啊,我都买的!」 橘纺使坏说:「我喜欢你,怎么卖啊?」 才说完,公孙翱便把橘纺拉进了自己的怀中。那手上的力道,已经不是一个病懨懨的少年了。 公孙翱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是你的,不用买。」 湖边小贩的灯笼,配上幽白的月光,还有船身似有若无的晃动,此刻,就像是永恆一般。 公孙翱这些天来病情急速好转,连大夫都觉得神奇。活到十八岁,似乎不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对着怀中的橘纺,公孙翱说道:「我十八岁的时候,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似乎很紧张,身体略微发抖,橘纺甚至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这氛围让橘纺也紧张了起来,不敢开口,只能点了点头。 公孙翱兴奋地把橘纺放开,抓着她的肩膀说道:「你...你是答应了?」 橘纺羞红了脸,再次点了点头。 气氛正好,孤男寡女。公孙翱渐渐靠近橘纺的脸,想亲她一下,可是想起了鞭炮与白糖糕,便停了下来,笑说:「等到我娶你那天再亲吧。」 橘纺听了,点了点头,也是一笑。 接着,公孙翱又说:「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就迎娶你,多一天我都不想等。」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像是有火似的,闪烁发光。橘纺还不知道,这火,就快要烧到她身上了。 中秋之后,公孙翱身体持续好转,到入冬的时候,甚至还不怕冷了,完全是个健壮小子。 天界很少下雪,几乎没有看过雪景的橘纺,在凡间看得可是开心了。 公孙家这一带年前就会下雪,橘纺每天开心地打雪仗,堆雪人,不亦乐乎。 碰巧公孙翱也是个小时候没有怎么玩到的可怜虫,两人就每天耍白痴,比低能,竟然过了一阵子非常开心的日子。 转眼就要过年了。这天,两人在后院结冰的池子上滑来滑去,嘻笑打闹。突然,橘纺一时脚滑,竟然就摔了。 她坐在地上哈哈笑着,公孙翱却紧张地跑了过来,对橘纺说:「没事吧?没伤到哪儿吧?」 橘纺压着自己脚踝笑说:「没事,我常摔跤受伤,小伤而已。」 公孙翱却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往房间走去。这一抱,橘纺感觉到那连嫦笙星君都没有的背肌与胸肌,不由得心里羞想「这小子身子也恢復得太好了吧!」 正在想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摸一下有没有腹肌,却已经被公孙翱放到了床上。 公孙翱柔声道:「我看看你的脚。」,橘纺却害怕地把脚给收了起来。 略为害羞,橘纺道:「不..不好吧...我回去了。」 「我生日快到了。」公孙翱突然说道。 橘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公孙翱低着头,羞涩地说:「中秋的时候说的那些,你...你还愿意吗?」 橘纺羞道:「可是你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是谁,这样可以吗?」 公孙翱忙道:「我会跟他们说,有个仙女从天而降,为了要跟我成亲,让我病好了。我不娶她会遭天谴的。」 橘纺一听,轻轻地捶了公孙翱胸口一下,说道:「谁说是为了跟你成亲让你病好的!胡言乱语。」 公孙翱抓住了橘纺的手,说道:「我都想好了,你是敌国间谍,不方便去你娘家迎亲,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去中秋时的那艘船上把你迎娶回来。」 橘纺羞涩地点了点头。 她都忘了,自己是知道这个故事会怎么结束的。 【真的嫦笙星君怎么可能说他要娶我】 果真如公孙翱所说,公孙家没人反对他跟仙女结婚。毕竟公孙翱身体突然好转为实,就算仙女是狐妖他们也甘愿买单。接着家中开始筹备婚礼,装红掛绿,一片喜气。 公孙翱这天心情很好,想画一幅橘纺跟自己的肖像画,大婚那天拿出来给她看。画完之后,正想题字,却进入了沉思。 「该写只羡鸳鸯不羡仙呢?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公孙翱自言自语道。 突然,喉咙有点痒,不由得咳了一下,这一咳,却停不下来了。鲜血从口中咳出,染得画上点点朱红。 然后,公孙翱倒下了。 还有三天,他就满十八了。 病情突然恶化,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而公孙翱则像疯了似的,一昧地大笑。这个梦,做得太美了,美到他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这样的情况下,他是不能娶她了,他不能毁了她的一生。仔细想想,到现在,公孙翱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从来都没有想过问她叫什么呢?总觉得知道她名字,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了。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公孙翱的名字呢! 大婚当天,公孙翱离家出走,逃婚了。 橘纺穿戴整齐,凤冠霞帔,坐在船上等着。 逆严在旁道:「你知道他是不会来的,你干嘛还穿成这样啊?」 橘纺平淡地说:「我知道,可万一他来了呢?」 转眼吉时到了,可迎亲的队伍依然没有出现。 逆严拍了拍橘纺的肩膀,轻声道:「公孙翱逃婚了,不会来了。」 橘纺依旧平淡地说:「我知道,但万一他反悔了呢?」 然后入夜了,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消凡也下来了,看着那还是坐着不动的橘纺,上前道:「公孙翱死了,不会来了。」 橘纺的声音不再平淡,略为哽咽地说:「我知道!」 逆严知道她难过,安慰道:「不是真的嫦笙星君死了,别难过。」 橘纺终于崩溃了,扯下了凤冠哭吼着:「我知道!我知道!真的嫦笙星君怎么可能会说他要娶我!」 可是,他就是真的嫦笙星君啊! -- 【第二十六章:你是不是觉得嫦笙星君喜欢你 司歷宫中书房,橘纺坐立难安。 「嫦笙星君该回来了啊!」她自言自语道。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嫦笙星君。是该装傻吗?讥笑他被自己佈的情劫折磨得死去活来?抱歉没让你如愿,还是被我虐了? 还是装若无其事?下面的事反正他也不会记得,返元门不是都会洗掉吗?但若真洗得掉,为何箜淇会记得呢?嫦笙星君又会记得多少? 如果都记得,橘纺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来娶我? 如果你的病没有发,是不是也不会来?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那个要娶她的是公孙翱。嫦笙星君有病没病都不可能会喜欢自己的!只怕他回来第一句话就是赶自己走,根本都不用考虑怎么面对他。 「但,万一嫦笙星君也喜欢我呢?」橘纺心想。 如果吃素是谎言,如果那天在柴房他是想亲橘纺的,如果他就是跟公孙翱说得一模一样,因为怕橘纺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敢承认对她的心意呢? 擦了擦眼泪,橘纺心想在这里瞎琢磨是没意义的。决定了!等嫦笙星君回来,就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单恋吧!反正也不会死人的。要是他说喜欢的话... 「哎呀他就算真的喜欢我,他这烂个性也不可能直说啊!」橘纺心烦,直接叫了出来。 这一叫,门口的逆严看向了橘纺,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满脸通红,橘纺回答:「没什么,自言自语。」 想了一下,逆严又问:「你是不是觉得嫦笙星君喜欢你?」 这话一说,橘纺羞愧地站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我去外面看看天气如何。」 说完,她风一样跑了出去,留下逆严呆站在原地。 笑了一下,逆严说:「傻丫头,全世界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七世】 跑出宫外,橘纺心想既然都出来了,去尘熙宫看看吧,或许嫦笙星君先去找消凡了也不一定。 可到了尘熙宫,只见消凡醉醺醺地倒在了凉亭桌上,怎么摇都摇不醒。宫内寻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应该也是没来。 接着橘纺乾脆就走去了灵霄宝殿,想说直接在门口等,总能接到了吧!走着走着,竟然就遇上了箜淇上神。 橘纺开心道:「箜淇!」 箜淇见到橘纺,也是心情大好。他一直觉得就算消凡阻止,橘纺还是会跟着嫦笙星君下凡,没想到竟还能在天上见到橘纺。 橘纺见箜淇似乎是从灵霄宝殿走回来的,便问:「你看见嫦笙星君了吗?」 箜淇一听也是疑惑,回答:「没有啊,星君不是在凡间歷劫吗?」 橘纺笑答:「他刚刚歷完,我想说你从灵霄宝殿回来应该会看到他。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来。」 箜淇表情略显凝重,说道:「歷劫一世后,会马上延续下一世,不会回天上的。橘纺姑娘你别等了。」 这话一说,橘纺瞪圆了眼睛,问道:「还有下一世?他要歷几世啊?」 看见橘纺如此反应,箜淇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嫦笙星君要歷七世。可是自己答应了嫦笙星君不能说出原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橘纺拉住了箜淇的衣服,追问道:「几世?」 箜淇闭上了眼睛,心想玉帝处罚是有发公文的,随便看个告示板也能得知,便道:「七世。」 橘纺一听,简直晴天霹靂。当初东海龙王造反也不过就五世,紓境在别的时间线让凡人烟消云散也不过三世,佈劫失败竟然就要七世? 橘纺吓得声音都抖了,又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佈劫失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要歷劫七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箜淇眉头紧锁,回答:「箜淇不能说。」 橘纺怒回:「是嫦笙星君不让你说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藏心里,自以为很有担当,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说完,橘纺竟然就哭了出来,边哭边说:「不就是病发了吗?你不是说我是仙女吗?仙女还有治不了的病吗?偷偷逃走算什么啊!现在还要歷劫七世?一定是你个性太不讨喜,在宝殿上顶撞玉帝才会被重罚的,白痴!笨蛋!大傻瓜!」 橘纺把公孙翱和嫦笙星君都捏在了一起,新仇旧恨一下子倾覆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转身想走,可一个踉蹌,就跌坐在了地上,大哭道:「耍什么帅啊!骗我在司歷宫抄心经,讨厌死了!」 看见橘纺语无伦次,箜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扶她起来,只好蹲下来柔声道:「我们先回去好吗?你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啊。」 可橘纺竟然气到迁怒箜淇,指着他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跟着他一起骗我!」 箜淇一听,急忙解释道:「箜淇绝对没有欺骗橘纺姑娘!」 橘纺回问:「那嫦笙星君到底是为什么被罚歷劫七世?」 箜淇一脸为难,却依旧是那句:「箜淇不能说。」 橘纺脸一沉,说道:「你迟早会被你这德行给害死的。你不说,我就去问别人。我还不信整个天宫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说完,橘纺爬了起来,正想离开,却听箜淇说道:「嫦笙星君闯得祸太大,他的事情,只有上神以上才会知道。」 箜淇从小知书达礼,一言一行都受到礼义廉耻约束,换来了各方的讚许,可他也从来无法随心所欲。说的每一句话,都再三衡量是否有礼,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必须符合仁义。他一直很羡慕橘纺能这样无拘无束地活着。 如果他不是麒麟箜淇,他早就把嫦笙星君对她的心意全盘托出,让她知道身边有个人能如此厚顏无耻地守护着她,连命都不要,也不稀罕半点回报。在嫦笙星君面前,他觉得自己渺小如同螻蚁,别人眼中的品德高尚,其实就是拋弃不了世俗看法,在意那点名声。但他注定是麒麟,注定踏不出地上的框框,享受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 他也感觉得出来,橘纺也是喜欢着嫦笙星君的。 麒麟箜淇一诺千金,做不到违背诺言。但略为提醒,指条道路,拚尽全力,勉强还行。 橘纺知道就说这么一点点也已经是极其勉强箜淇了,转身紧紧抱住他,说:「谢谢你!」,然后飞奔而去。 在那一瞬间,箜淇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不再是昔日的青年了。 懂得放手的珍贵,就是成长。 【嫦笙星君喜欢橘纺】 除了箜淇,橘纺还知道一个上神,那就是莲月。 莲月依旧在瓏润谷醉生梦死,行尸走肉般的渡日。然而,他却有一定要帮助橘纺的理由,因为她用了一命,换回了小兰的一命。 果然,通过了莲月,橘纺知道了嫦笙星君被罚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顶了自己丢失情劫本的罪。 橘纺不可置信,说道:「掉了情劫本这么大罪吗?不就是一本书吗?」 莲月摇了摇头,说道:「情劫本是能控神的宝物,掉了它,跟你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弄丢了差不了多少。」 橘纺一听,忙道:「那我现在就去跟玉帝说嫦笙星君是顶罪,罪魁祸首其实是我,要罚就罚我!」 莲月急忙阻止道:「橘纺姑娘三思啊!嫦笙星君受宠,才歷劫七世,若是橘纺姑娘的话,恐怕就是掉脑袋的事了。你现在这样冒冒失失地承认,不就是让嫦笙星君之前的努力都白费吗?」 橘纺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回到丢失情劫本的那天,阻止一切的发生吧。」 这话说得轻巧,可橘纺却说得心如刀割啊。 回到那一天,表示她跟嫦笙星君将不会再有瓜葛。他不会再记得她,不会温柔地替自己上药,不会去天山雪藕池,不会有络云山上快乐的日子,也不会有柴房中那一瞬的曖昧。 可是她,却还是会记得这一切不曾发生的『过去』,默默地喜欢着嫦笙星君。 这是多么痛苦的决定啊!可为了他,橘纺愿意。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呢?他一直对橘纺冷言冷语,三句就会吵起来,不合就赶她走。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脾气古怪的嫦笙星君,就算他老是一脸不屑,可紧要关头,总是出手相救。 也正是因为他老是一脸不爽,更是让人无法忘记他偶尔展现的温柔,以及那半点曖昧。 这一切,本来就是橘纺自己闯出来的祸,这罚,当然也是要自己受。 少一命算不了什么,真的让橘纺痛彻心扉的,是未来的日子少了嫦笙星君。 哀求了莲月好一会儿,总算是逼他拿出了玖涛玉与鉤蛇毒。 莲月很是心疼,说道:「你这一回去,我们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恩恩怨怨了。」 橘纺笑道:「你放心,我还是会去救你的凡人姑娘的,不会让紓境杀了她。」 说完,橘纺将毒一饮而尽,划破手指,将血印在了玖涛玉扳指之上。 然而,不同于之前,玉扳指并没有变顏色。 「怎么会这样?难道玖涛玉一个人只能用一次?」橘纺叫道。 莲月说:「不可能啊!之前先祖用了很多次啊!」 想起之前一喝鉤蛇毒,马上就全身剧痛,这次却没有,橘纺又说:「难道毒过期了?」 莲月抓住了橘纺的手腕,把脉一把,摇头说道:「你没有中毒。」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现在还剩下最后一瓶鉤蛇之毒。喝,还是不喝? 叹了一气,莲月说道:「这鉤蛇之毒应该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你。之前我就纳闷你怎么喝了鉤蛇之毒却没死,就算是九命猫,也绝对不可能会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后来逐月跟我说了她在凡间对你下煽媚香的事,我就想,嫦笙星君当时大概是做了什么,帮你解了毒,一併把鉤蛇之毒也解了吧。」 橘纺不解,说道:「嫦笙星君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 莲月依旧一脸凝重,说道:「嫦笙星君本是王母娘娘的蟠桃。」 这话一说,橘纺豁然开朗。为什么那天中毒后,会看见嫦笙星君满嘴都是血,为什么逆严说他一滴血都不能留,这一切的答案,昭然若揭。 这一切,她都懂了。 嫦笙星君是喜欢橘纺的,他一定是喜欢橘纺的。没有人会为了不喜欢的人做这么多事,却隻字不提。 看懂了一切,却无力回天。 吃了蟠桃的橘纺,现在是万毒不侵,鉤蛇再世也是毒不死她,可是她也回不了过去,救不了他。 跌坐在地,橘纺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个大笨蛋!我该怎么办啊!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却一次都救不了你吗?就真的折磨你七世,然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橘纺哭道。 莲月想了一下,说道:「你..你不能去帮他佈劫。」 橘纺哭问:「为什么?」 莲月顿了一下,说道:「我歷劫归来之时,并未忘记秋蝶的一切,一见到你,也知道你就是秋蝶。那天见到你跟箜淇一起来救内人,我想他也没忘记歷劫之事。若是如此,那我想返元门洗的只有凡缘,洗不了关于你的仙缘。你要是替嫦笙星君佈劫七世,他会每一世都记得,恐怕会生不如死。特别是...如果他本来就喜欢你。」 橘纺一听,带泪苦笑道:「那我该怎么办?做什么都不对,哪条路都不能走...」 逐月在旁一直没说话。 她因为之前误会橘纺的事情非常过意不去,上前抓住了橘纺的手说道:「恩人,这一切的开端就是情劫本丢失,要是找到了,恩人就能拿着本子去戴罪立功啊!这可比冒冒失失地去承认要好得多了。」 橘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便说:「可是嫦笙星君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我要去哪里找啊?」 逐月回答:「是时候让逐月来报恩了。我跟莲月哥哥一起去帮你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玉族人数眾多,法宝玲瑯满目,或许真的有可能做得到。 逐月扶起了橘纺,接着说:「恩人就开开心心地去陪嫦笙星君过快乐的七生七世吧!我赌上玉族的一切,必定会在七世结束前,找到情劫本,让嫦笙星君归来的。」 于是,逐月,莲月,拉上了逆严与梧翊,成立了情劫本搜寻小组,一起下凡找宝物去了。 而橘纺,则打着算盘去替嫦笙星君的第二世开外掛去了。 -- 【第二十七章:苏金来】 这一世,嫦笙星君转世为一个苏姓妓女的儿子,在妓院醉红楼出生。苏姓妓女希望这儿子能替她招财,替他取了个很霸气的名字叫苏金来。 苏金来天生就是个瞎子,好在耳朵还行,学了简单的乐器,在醉红楼里奏乐,娱乐客人。由于他细皮嫩肉常常被调戏,二十岁的苏金来蓄起了鬍子,免去麻烦。 橘纺找到苏金来之后,女扮男装,造访了醉红楼。 订了最好的包厢,橘纺就把姑娘都赶走了,只留下苏金来。 老鴇心想「该不会是又瞧上咱家苏金来细皮嫩肉吧?好这口的会不会也太多。」,但看见桌上那黄澄澄的金子,又觉得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于是走上前去在苏金来耳边细声道:「你好好照顾这位公子,别怠慢了。就..就当是被鬼压吧,啊!」,然后转身出去了。 橘纺见老鴇走了,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这有鬍子的嫦笙星君,觉得很是新鲜。 正要伸手摸,苏金来却道:「不知姑娘留金来在此,有何用意啊?」 苏金来天生眼盲,所以对声音特别敏感。听着橘纺的脚步声和说话便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一开始没拆穿,但现在此处只有两人,就挑明了问。 橘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苏金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回道:「金来眼盲,心不盲。」 橘纺心想这样也行,省去不少事,便直接问道:「你喜欢醉红楼吗?你想不想我带你出去?」 她是打定了主意这一世,苏金来爱干嘛就干嘛,想在哪儿待就在哪儿待,让他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岂知苏金来露出了那嫦笙星君的招牌不屑脸,说:「金来卖艺不卖身。」 这话一说,橘纺怒从中来,回答:「我说买你了吗?问个问题不行吗?」 苏金来依然是自命清高的嘴脸,说道:「姑娘是花钱来让我奏乐的,还是聊天啊?。」 橘纺一听更怒了。 本来瞧这苏金来在声色场所长大,个性应该会圆滑点,像个店小二似的笑脸迎人。没想到这傢伙竟然走出污泥而不染路线,果然嫦笙星君走到哪里个性都是讨人厌。 强压住怒火,橘纺从兜里掏出个金元宝放到了苏金来手中,说道:「这点钱,问你个问题行吗?你是甘愿这辈子都在醉红楼了?还是想出去见见世面,逍遥过日子?」 苏金来掂了掂手中的元宝,竟然还挺扎实的。虽然不懂面前的人问这么做什么,但拿了钱就老实回答道:「废人一个,在这里勉强维生。到外面去,又该去哪呢?」 橘纺差点忘了嫦笙星君天生孬,追问道:「那要是我能治好你的眼睛,你是留,还是跟我走?」 苏金来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眼睛能好。这问题竟然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 想了一下,苏金来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知道。」 「那等你想好了,我再来。」橘纺说完,便痛快地离去了。 从这天起,苏金来开始想如果自己的眼睛好了,会不会想离开醉红楼。 这里其实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人事物,就连他亲妈也是不太理睬他。但在欢场讨生活的人,总是晓得客人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人家说带你走,你还真巴望着她一诺千金吗? 然而,苏金来却没由来地相信着那天的姑娘,觉得她是不会骗自己的。 就这样,他心想下次那个姑娘再来的时候,他就跟她走。 可是,他等了很久,那姑娘都没有再来过。 这天,苏金来被客人叫到了楼上厢房拉二胡。演奏完要离开时,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便稍稍地等了一下。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厢房外面走道窄,有脚步声表示外面有人,多半是客人,要让他们先走了才方便开门。可仔细一听,这脚步声,正是他等了一年的那个姑娘。 魂牵梦縈了一整年,现在他却临阵胆怯了。他害怕开了门以后,一切会跟他想像的不一样,他更害怕,门外的不是她。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你想走了吗?」是那熟悉的声音。 苏金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可橘纺看见,那是一脸的幸福。 【姑娘是狐妖吧】 拉着苏金来的手,橘纺丢了一个大元宝给那目瞪口呆的老鴇,说道:「这买下他,够了吧?」 想起之前公孙翱说的「是你的,不用买。」,橘纺暗暗吐槽道:「这不是还得花钱买?」 橘纺拉着苏金来到了一个山间简朴的小屋,让他坐在了椅子上,兴奋地说:「准备好开眼了吗?」 苏金来急忙道:「姑娘真的可以治我的眼睛?」 橘纺轻吹了口气,苏金来再睁开眼时,眼前不再黑暗,而是充满了光亮。 他身处在洁净的小木屋中,身边是饭桌,凉椅,灶炉。而眼前的人,那让他思念了一整年的声音主人,跟他想像的完全一样,是个清秀的女生。 苏金来在妓院长大,什么样的声音没有听过,可橘纺的声音,他听了一次就忘不了,现在看到本人,更是知道,他此生就只想跟眼前的女子在一起。 橘纺见苏金来都傻了,灿笑道:「我没骗你吧!你看到了吧?」 苏金来唯唯诺诺地问:「姑娘为什么要帮我?」 橘纺这才想起苏金来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从头开始解释太麻烦了,便随口道:「我想帮就帮,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你就当我是上天派来解救你的。」 苏金来顺从地点了点头。 橘纺接着问:「那你先暂时住在这里吧!要是日后觉得无聊了,我就带你去城里,让你当个员外。你要是还是觉得无聊,我就让你高中,去当个官。」 苏金来这时却轻声笑了。 橘纺不解,问道:「你笑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当官?」 苏金来收起了笑,正色道:「姑娘是狐妖吧?」 橘纺一听,突然有种神仙被贬成妖怪的感觉,回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我怎么就不能是仙女呢?」 苏金来回答:「姑娘应该是用法术治好了我的眼睛,而每次去醉红楼都很大手笔,想必也是不愁钱财,还能让人心想事成,故事书中说的狐妖就是这样啊!」 橘纺辩道:「仙女不也是这样吗?」 苏金来却一本正经地说:「狐妖会用美色诱人,仙女不会。」 橘纺一听傻了,问道:「我什么时候用美色诱你了?」 苏金来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你长这么漂亮,一见我就问我要不要跟你走,这还不是美色诱人?」 橘纺更是愣了,说道:「你个瞎子哪里看得到我美不美啊?」 苏金来撇开了视线,望向旁边小声说:「所以你是为了要让我看你多漂亮,才治好我的眼睛吧...」 这话让橘纺更是心火起,怒道:「对!我就是个狐狸精,我是抓你回来吃的!怕了吧!」 苏金来依然小声,但比起畏惧,听起来更像是吐槽的说:「抓来吃又不用治好我的眼睛。」 橘纺的理性瞬间断裂,赌气道:「我喜欢你看着我吃你!」 苏金来却带了半点笑意,回问:「那你要吃我吗?」 「怎么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呢?」橘纺心想。 【剃鬍子】 本来担心苏金来从小失明,生活不能自理。却见他洗衣烧饭都不成问题,似乎还能在后院种菜,自给自足,颇有生活情趣。 就是那小鬍子看起来太碍眼了,于是橘纺道:「你这鬍子一定得留吗?」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苏金来道:「之前在醉红楼常被误会是女的,以防麻烦我就留了。」 橘纺不可置信,说道:「女生来说你身高也太高了吧?」 苏金来笑答:「我拉二胡或是弹箏都是坐着,客人喝醉了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橘纺想想也是,之前就留意到嫦笙星君的脸其实有些柔美,蓄了鬍鬚,遮住尖尖的下巴和过于柔顺的腮帮子,的确是男子气概了些。可她还是看不惯。 「剃了吧!」橘纺说。苏金来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在院子里,橘纺拿着镜子让苏金来看清楚,而他则小心翼翼地剃着鬍子。 以前留鬍子没有天天剃,再加上失明不会看镜子,苏金来剃得很慢,一点点摸索,一点点剃着。 橘纺则像个变态色女似的,盯着他柔顺的脸庞,纤细的手指,看得都出神了。 苏金来将脸一侧,想看真切下巴的部位,不自觉得挑了眉,看得橘纺超级上脑,痴汉笑都出来了。 「这张脸只要不做那不屑一顾的表情,还真是个美男子啊。」 剃到喉结处,苏金来似乎是被橘纺一直盯着怪不好意思,一时手滑,划伤了脖子,「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摸了摸伤口,看着指尖的血,苏金来说道:「你们狐妖,也吸血吗?」 这时候的橘纺早就被这剃鬚秀搞得色心起,听见这话立刻点头如捣蒜,直直的往苏金来脖子扑了过去。 舔完了血,却也捨不得离开他的脖子,橘纺肆无忌惮地吻着,而苏金来也没有抗拒。 「你清醒点!他只是长得像嫦笙星君,不是真的嫦笙星君,你这样急色,难道你看上的就只有美色?」橘纺心想,可嘴已经擅自锁住了苏金来的嘴。 这感觉太过熟悉了,似乎曾经发生过。 循着记忆,橘纺再次顺着脖子往下,手,也解开了苏金来的上衣,摸索着她印象中的抚摸过的胸口,背部,还有腰间。轻轻地,橘纺吻上了苏金来的胸口,而他,微微地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反抗。 听得见他的心跳,也感觉得到他那不知道该往哪里搁的手... 「你干嘛不阻止我?不是卖艺不卖身吗?」橘纺突然理智回復,怒骂道。 苏金来一脸无辜,羞红着脸,紧抓着上衣喘息道:「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为了这个抓我过来的。」 橘纺一听也是傻眼,问道:「那你就任由我啊?」 苏金来像做错事的丫环似的,说道:「你会法术,我打不过你...」 橘纺看他这个孬样,更是怒,骂道:「你有点男人的样子好不好!」 苏金来一脸不解,唯唯诺诺道:「是你叫我剃鬍子的...」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他气死的。看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嫦笙星君都对我心脏不好。」橘纺心想。 -- 【第二十八章:比起灿烂根本猖狂】 由于橘纺发现自己对苏金来(应该说是嫦笙星君)的肉体抵抗力很低,要是朝夕相处恐怕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兽慾,把第二世搞成金屋藏娇,于是她决定放苏金来自行发展。 在桌上放了一大袋金子,橘纺说:「这些钱够你过三辈子了,你想留在这里也好,下山也好,都随你心意。」 苏金来一听,神色有点紧张地说:「那姑娘你呢?」 橘纺回说:「回家啊!不然呢?」 苏金来忙道:「那我也跟你回家。」 橘纺一脸不解,问道:「你跟我回家干什么啊?我给了你这么多钱,你爱干嘛就干嘛,不用一直跟着我。」 橘纺就是为了保全苏金来的贞节才决定离开的,要是他又跟来可不本末倒置? 苏金来却道:「姑娘之前是你说要我跟你走的,你可要对我负责啊!把人绑来就丢在深山这算不算是...」 看苏金来那欲言又止的脸,橘纺追问:「算是什么啊?」 苏金来羞红了脸,小声说:「始乱终弃。」 这话差点没让橘纺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忙道:「你乱说什么啊!我刚刚不是停下来了吗?」 橘纺心想「嫦笙星君是个禁慾系,而公孙翱却既单纯又可爱。假设公孙翱是嫦笙星君个性崩坏前的片刻纯真无暇,那苏金来这娘样又怎么解释呢?难道娘与不娘的差别就在于视力吗?」 苏金来从小在妓院长大,听得最多的就是妓女跟恩客之间耍的花枪,也难怪他有时候说的话会让人哭笑不得。 苏金来紧紧拉着自己的上衣,楚楚可怜道:「衣服都被你脱了,你还想怎么样?」 看着他颤抖的长睫毛,若隐若现的锁骨,橘纺有一瞬间心想「反正我做与不做都会被说始乱终弃,还不如把罪名坐实了算了」。但仔细一想,就算是转世,嫦笙星君还是嫦笙星君,楚楚可怜向来跟他没有半毛钱关係,这小媳妇德性肯定是装的。问题是为什么要装呢?是不想留在这里吗? 橘纺试探地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苏金来依然故作哀怨,说道:「要嘛你也留下来,要嘛就带我走。」 叹了一口气,橘纺道:「你怎么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啊?」 她虽然知道苏金来应该会跟公孙翱一样对自己一见钟情,却以为他应该会像之前一样淡然放自己走,没想到竟然死缠烂打要自己留下。 只见苏金来不再假装楚楚可怜,有点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绝对不能再让你走了。」 眼前的女子他只遇过两次,可灵魂深处却对她非常地熟悉,彷彿是上辈子就深爱过了一样。这辈子又遇到了,就不能让你走。 橘纺想起之前一个人在船上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公孙翱来迎亲,略为伤感地说:「上次,走的是你。」 或许,与其让苏金来懵懵懂懂,不如把一切如实相告吧。 于是橘纺将如何与嫦笙星君相遇,如何把情劫本弄掉,嫦笙星君如何替自己顶罪遭罚下凡,又把公孙翱歷劫的一切都告诉了苏金来。 橘纺缓缓道:「你,是嫦笙星君的第二世。我本该是让你痛苦不已的情劫,但知道了实情的我决定逆天而行,偏要让你开心快乐一辈子。」 苏金来花了些时间消化大量的资讯,在沉淀下来后,笑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第一次来醉红楼时,我就有早就认识你的感觉。」 「上辈子,我真的深爱过你。」苏金来心想。 橘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之前轻薄你,你现在是不能怎么样,可等你回天上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修理我呢!你在天上可兇了,没事就骂我,还有个谁都打不过的保鑣,把我吊起来打都有可能!」 苏金来回想起刚才也是一阵脸红,羞道:「我想嫦笙星君也是不会介意...」 橘纺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苏金来想了一下,说道:「我跟公孙翱都喜欢你,一定是因为嫦笙星君本来就喜欢你。他既然喜欢你,又怎么会介意你..亲暱些呢?」。说完,苏金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赤裸裸地就说出喜欢人家,羞愧地低下了头。 橘纺想起嫦笙星君在天上的样子,模仿着他高深莫测地说道:「大爱大恨都是修行不够,真爱应该不求灿烂,只求长久。」 转向苏金来,橘纺接着说:「这些是你以前在天上常说的。我刚刚对你做的事只怕比起灿烂根本是猖狂。嫦笙星君这么禁慾系,我看四目相望二十秒就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吧。」 苏金来听了,笑说:「你可能觉得是歪理,可是他成功换来了有你陪伴的七生七世啊!这不算长久,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才是。」 橘纺从来没这样想过,可是,似乎有点道理。但嫦笙星君真的是这么计画的吗?想起他说过的,握在手里的蝴蝶会捏死什么的歪理,橘纺倒觉得他有自虐倾向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苏金来接着说:「一想到我就算是死了,下辈子你还是会来找我,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会有你陪我,就觉得死一点也不可怕了。」 橘纺看过苏金来的死劫本,便答:「你放心,你这辈子命长得很。长到你嫌我烦了都还死不了!」 「那,你喜欢嫦笙星君吗?」苏金来突然问道。 橘纺细细想了一下,说道:「我想是吧...他在天上总是对我兇巴巴的,我一直没有机会去思量这些,光是努力不要被他赶出司歷宫就已经筋疲力尽了。直到最近,我才开始有空间去思考,我为什么拚了命也不要离开司歷宫,我为什么那么怕他生气。我以为是我自认亏欠他,其实是因为我在乎他的感受。」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苏金来什么似的,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副突破盲点的样子,说:「你说之前公孙翱因为生病了,一直赶你走,明明喜欢你,也不承认。嫦笙星君会不会也是有什么理由,他觉得必须要赶你走啊?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什么不能留你在身边的理由?」 橘纺想了一下,嫦笙星君第一次赶她走,是在说了司歷宫招怒引怨。第二次,是逐月来寻仇后橘纺受伤。第三次,是在她为了黄淬的事哭得没日没夜的时候。第四次,是他替她顶罪之时。 前面几次,大概是因为嫦笙星君担心橘纺在司歷宫过得不好,所以赶她走。这最后一次,则是不想橘纺发现自己顶罪的事实吧。 突然,橘纺觉得心好痛。 嫦笙星君由始至终求的都不是相爱相守,而是橘纺能像隻自由自在的蝴蝶一样展翅高飞。他把所有的放不下,捨不得,忘不掉统统藏在心中,任凭这名为嗔痴恨的利刃把自己内心割得伤痕累累,却不敢喊疼,因为蝴蝶要越飞越高,就不能回头看。 可是橘纺很肤浅。 她只想跟喜欢的人,相爱相守到永远。她的爱是像瀑布一样连绵不绝,气势如虹的。 所以过了这么久,她才发现,嫦笙星君是如此的深爱着她。 见橘纺沉默许久,苏金来接着说:「嫦笙星君跟公孙翱都有理由赶你走,可是我没有。我既没有什么难治之症,也没有任何难言之隐,你之前在醉红楼看到的苏金来,就是我的全部了。我虽然没钱,可是你也不缺钱,如果你的目的是让我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只要有你,我就开心。」 苏金来也是一样的肤浅。 或许,在一个没有人去过的时间线里,嫦笙星君没有被司歷宫的事压得喘不过气,他也会是同样肤浅。 眼前的人,现在是一个跟橘纺一样,同样想长相廝守的嫦笙星君。 笑了一下,橘纺点头道:「嗯,那我留下来!」 「不管你之后是怎么想的,我想尽可能地替你留下开心的回忆。」橘纺心想 或许是橘纺接受得太理所当然了让苏金来觉得有诈,他又忙道:「我没说走,就不准走!」 这个颐指气使的口气,完全就是嫦笙星君本人,却让橘纺眼眶有点湿了。 明明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好想他。 是他,却又不是他。 【逐莲:梧逆】 话说逐月寻找情劫本可是费尽了心思。她心想嫦笙星君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现在就连天兵也出动了也是毫无下落,这情劫本,肯定不是掉在寻常的地方,必须跳脱一般思维,才有可能找到。 要找到情劫本,最重要的是要锁定方向,第二重要的是阻止天兵的进展。于是逐月与莲月一组,梧翊与逆严一组,兵分两路,分别出击。逐莲两人去凡间探查情劫本掉下来的时候,凡间都发生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抽丝剥茧,寻求头绪。而梧逆两人则拿了能遮挡仙气的玉族法宝,专门去阻饶天兵,万一天兵真的先逐莲一步找到情劫本,逆严还能硬抢。 然而当时除了情劫本,橘纺还扫了很多七七八八的宝物下来,导致天灾频繁,异相四起。万星坠落或天狗食月这些叫得出来名字的就算了,还有很多男子怀孕,返老还童等莫名其妙说不出名堂的怪事,调查起来相当费力。好在凡间有灵性的玉石数量繁多,逐莲也就相对的下线很多,情报相当好入手,只要整理分析就行。 但梧逆两人的任务就没这么浅显易懂了。说是阻饶天兵,可谁知道挡左还是挡右是正解啊?好在梧翊虽然胆小,但多年来的怕死天性养成了她紧急时刻总是智商突然飆高,当机立断决定将天兵们引离 逐莲,不求有进度,但求不拖后腿。 可你叫逆严衝进去把他们都杀光了容易,用计引开他们还真不是逆将军的强项。于是梧翊便利用了自己九官鸟动作灵活,擅长潜行的特点,这边散点灵气,那边施点法术的声东击西,让天兵们瞎忙一场。 然而,你叫梧翊去戏弄天兵,就算她再擅长逃跑也是会紧张的。 看见梧翊吓得脚都抖了,逆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就算被发现了也别慌。我就跟在你附近,别说是五六个天兵了,就算是五六百个我也能保你毫发无伤。」 梧翊一听,开心地说:「真的?你保证?」 逆严自信地把头一偏,回答:「孙悟空来我都能保你全身而退。」 既然有白虎将军这一句话,梧翊也就放大胆子去做了。换个角度想想,戏弄天兵这么带种的事,梧翊就算是往上数十代,家中也没有这么厉害的九官鸟,这么一想,她不由得跩了起来。 没有了天兵的阻拦,逐莲两人专心推理,发现了一个当地人称为鬼山的地方。话说这鬼山一千年前并不存在,而是某一天突然一夜之间出现的。山上有一座让人迷路的森林,只要有人走进去,就绝对不会从同一个地方出来。更奇怪的是,常常有人明明只在森林里迷路了一天,走出来的时候却是身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山。久而久之,大家就开始叫这里鬼山,除了偶尔会有些樵夫来山脚下砍树,平常是根本不会有人进山。 然而,这五十几年来,有四个人曾经看过有小孩,从山里走了出来,用药草或是青菜跟山下居民交换衣物鞋帽等日用品。第一个是砍树的樵夫,当年十六岁。第二个是一个走去洗衣服的女孩,当时她才八岁。第三个是一个性孤僻的老头,第四个,则是一个聋哑人。 情劫本是一个法力强大的宝物,连神仙的命数都能更改,它在的地方一定有异相。撇开其他谣言不说,光是让人一日千里,就很有探索价值,于是一行人急忙赶往这座鬼山,一探究竟。 【各种撒糖的甜蜜镜头】 故事转回那山间小屋,你们一定以为苏金来跟橘纺两情相悦,苏金来又表现得这么霸气,这小屋里面必定是各种撒糖的甜蜜镜头吧? 第一天晚上橘纺才发现这小屋感觉很大,有前厅,有灶房,有庭院,有柴房,可卧房只有一间。这下尷尬了,留下来之前没想到晚上睡觉怎么办,看现在这情势,必定是两人一间,可光是剃鬍子就能让橘纺捨弃矜持了,这晚晚同房还得了啊? 之前没有确认自己的心意,所以橘纺能面不改色地去暖床,去陪睡(虽然是猫)。但在经歷了公孙翱那一世后,在橘纺点头愿意嫁给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嫦笙星君的人了。 「既然都算是嫁给他了,就算我忍不住真的做了什么,也不会太道德沦丧吧?」橘纺心想,微微露出邪笑。 只见苏金来抱着枕头棉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逕直走向柴房,说道:「我想你自己会变枕头棉被出来吧?那我拿走啦!」 橘纺忙道:「你..你去哪儿啊?」 苏金来回:「我本来以为你是狐妖才任你鱼肉,搞了半天是我替你顶罪,你欠我的,那我干嘛还让你占便宜啊?我念你是个女孩子才让你睡房间,不然睡柴房的应该是你。」 刚刚虽然很挣扎要睡同一间房,可此刻橘纺已经过了心里的坎了,忙道:「不是说亲暱点没关係吗?」 苏金来这时已经走到门外了,对着屋内大叫:「我说的是嫦笙星君!」 橘纺想了一下,叫道:「你不就是嫦笙星君吗?」 回应她的却是『碰』一声关门声,以及颼颼的冷风。 就这样,没糖,没狗粮,苏金来跟橘纺转眼已经在山里形同兄妹住了一年。与其说苏金来想要跟橘纺长相廝守,倒不如说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农家乐。 橘纺有一天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你让我留下来,我留下来了,然后呢?」 苏金来笑嘻嘻地说:「过日子啊!」 橘纺:「然后呢?」 苏金来想了一下,说:「等我死啊!」 橘纺:「再然后呢?」 苏金来笑道:「等你来找下辈子的我。」 橘纺揉了一下太阳穴,问道:「那有什么意义吗?我是你妈还是你养的猫啊?」 苏金来口气平淡地问:「你会问嫦笙星君他要你留在身边干嘛吗?」 橘纺回答:「当然不会,他都赶我走,哪有留我在他身边。」 苏金来依然是笑着说:「可是你一直都没走,而我叫你留下来,你却问我留你下来干嘛。」 橘纺一听,也是无语了。「这傢伙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橘纺心想 见苏金来自顾自地往菜园走去,橘纺急忙上前用手挡住了门,说道:「平常一个男的留一个女的在身边,却什么都不做,就是耍流氓啊!」 苏金来一听笑道:「做了什么才是耍流氓吧。」 橘纺回答:「做完负责就好了啊!」 苏金来收起了笑容,向橘纺踏了一步,问道:「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步让橘纺有点紧张,小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苏金来又退了回去,笑道:「我想要每天看着你,每天三顿饭有你陪着我吃,我要是病了你得照顾我,偶尔陪我聊聊天,说说话,开心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不求灿烂,但求长久,就是这个意思吧。 看着发光的红绳,橘纺心想「是他不够喜欢我吗?」 忆起公孙翱那句「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就迎娶你,多一天我都不想等。」,苏金来的冷淡让她不知所措。 她想每天牵着他的手在菜园漫步,她想冬天的时候依偎在他身边,她想每天看着他的脸睡去。这些,是很过分的要求吗? 看见橘纺黯淡了下来,苏金来问道:「你觉得我跟嫦笙星君是同一个人吗?」 橘纺不懂他问这个的意思,困惑地看着苏金来。 苏金来接着道:「你会肯留下来,会肯跟我说话,甚至是看我一眼,都是因为嫦笙星君。他之前一定做了很多让你心动的事,让你很喜欢他,你才会心甘情愿地陪伴七生七世。你现在这些令人怜惜的样子,其实都应该是他的,我怎么能这么自私独佔呢?光是把你留下来就已经是够任性的了!」 橘纺依然不解,说道:「可是你就是他啊!」 苏金来努力地想微笑,可是眉宇间却透露出了悲伤,很是吃力地说:「那个在天上事事都保护着你的是嫦笙星君,那个替你顶罪被罚的也是嫦笙星君。我苏金来,对你没有半点恩情。」 橘纺想起了那日在络云山,嫦笙星君说的「你仅仅是为了报恩,才这么做的吧?那就不必了,我对你没有恩。」,情不自禁,上前抱住了苏金来。 苏金来却反应激烈地扯开了橘纺,激动地说道:「不要碰我!」 橘纺想不到他会反应这么大,松开了手往后退。 轻轻地笑了,苏金来努力假装一切都无所谓,云淡风轻地说:「你知道我有多想摸摸你的头吗?我多想紧紧地抱着你,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也听你跟我说你有多喜欢我吗?可是我不能这么阴险,这些,就等嫦笙星君来做吧。」 苏金来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因为他知道橘纺捨不得看见嫦笙星君露出这么哀伤的表情,可是他的心碎成了好多块,再也拼不起来了,而这样的悲,是掩盖不了的。 橘纺曾经看过嫦笙星君有过类似的神情。那天,嫦笙星君对自己说「你走吧,司歷宫向来就只容得下没血没泪之人。」,而傻不拉嘰的橘纺竟然真的就走了。 橘纺衝上前去大力抱着苏金来,说道:「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你说什么我也不放,你再赶我也不走!」 苏金来死命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克制着想回抱的衝动,却忍不住哭了出来,泣道:「我从来没有赶过你走,我不是嫦笙星君...」 橘纺放开了手,悲从中来。 就算这辈子她是想让苏金来开开心心地过,却还是成了让他心如刀割的情劫。 -- 【第二十九章:人的一生很短暂】 凡人的一辈子很短暂,就像是烟火一样,转眼消逝。彷彿一晃眼,苏金来已经渐渐老去了。 当他头发开始斑白之时,他曾在某一天的晚饭时叫橘纺离开。 望着依旧是少女模样的橘纺,苏金来道:「我现在看起来像你爹,你不如回去吧,不用看着我衰老。」 橘纺停下了筷子,说道:「你不是要我等你死吗?」 苏金来回答:「在天上等也是一样啊。」 橘纺固执辩道:「你不是要我照顾你生病吗?走了怎么照顾啊?」 苏金来说:「我想,你从未见过嫦笙星君老去的样子。」 橘纺微怒道:「说了不走的!我不想走。」 她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苏金来不捨,放弃了坚持道:「那你不要跟他说你看过他老了的样子。」 「就当是你跟我之间的秘密。」苏金来贪婪地这么想。 橘纺小不开心道:「你不就是他吗!」 苏金来那老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眉宇间成日深锁的孤寂,就是嫦笙星君本来的样子。 又过了几年,苏金来白发苍苍,步履蹣跚。 依然是晚饭时,他又叫橘纺离开他。 橘纺依然不乐意,说道:「你不是要我等你死吗?」 苏金来看着自己老去的手,说道:「我越来越老了,以后我连吃饭睡觉都无法自理,我不想你跟着我受罪。」 橘纺红了鼻头,说道:「我想每天都看着你,每天陪着你吃饭,偶尔陪你聊聊天,这样不好吗?」 苏金来似乎是感动了,口气软化说:「照顾老人很辛苦的,你会很累,我想要你跟我一起的记忆就只有开心,没有痛苦。」 橘纺湿了眼眶,倔强道:「跟你在一起我就开心,没有你我就痛苦!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死掉的!我要陪你到最后一刻,临死的时候还要看着我的脸,才能闭上。」 苏金来手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抓住橘纺的手,却见她接着说:「我以前也没有少服侍你,端茶递水,熬汤炖药的,我也是很开心啊。」 苏金来微微笑了,说道:「那是嫦笙星君。」 依然倔强,橘纺回答:「你不就是他吗。」 这年春天,屋外鸟语花香,万物生长,但屋里的苏金来却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病榻上,苏金来第一次握住了橘纺的手说道:「别难过,一会儿又见面了。」 橘纺泣不成声,说道:「你觉得是一会儿,我可是要等你长大的,要很久的。」 苏金来想帮橘纺拭去泪水,却实在是太虚弱了,只能说:「傻姑娘,别难过了,我捨不得看你这样。」 橘纺泪道:「那你就不要死!」 她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要求。 苏金来笑了一下,问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觉得我跟嫦笙星君是同一个人吗?」 橘纺点了点头。 苏金来继续说:「当时你说我就是他,后来我花了很大的力气跟你说我不是,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光是留你在身边就已经是极度任性了,还记得吗?」 橘纺又点了点头。 苏金来依然是微笑,满脸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很是慈蔼,说道:「当时我话说得这么大,其实心里打的却是另一个算盘。我想你或许是喜欢嫦笙星君的,但我有一辈子让你重新认识苏金来,让你喜欢苏金来。我一直在等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跟他不同,然后喜欢上我,那时候,我就能毫无顾忌地爱你了。可惜我这辈子没有等到...」 橘纺紧急抓住了苏金来的手,解释道:「那是因为...」 苏金来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太鑽牛角尖了。本来我想等过完了七世,你迟早是我的,急什么!可是死到临头,我后悔了。下辈子,下辈子能不能不要跟我说嫦笙星君的事?一辈子就好,我想跟你开开心心,什么都不懂地在一起,好吗?」 橘纺泪如雨下,急忙点头。 苏金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等你,橘纺。」 依然微笑着,苏金来咽了气。 橘纺紧紧抓着慢慢凉掉的手,看着自己的红绳渐渐黯淡下来,哭道:「从你问我的那天开始,你就变得跟嫦笙星君一模一样,老是若有所思,满腹心事的样子。当你明明喜欢我,却又觉得我不是你的,这就是你在天上时,每一天的样子啊!」 我们长久了一辈子,这次,可以灿烂了吗? 【你是觉得嫦笙星君笨还是逐月聪明】 再次回到了司歷宫,空无一人。 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让橘纺无比怀念。知道没人,却还是望向了书房,门关着,可是彷彿里面有人影,抓着观尘镜看着。 打开了门,果然是没有人。 此刻的橘纺,甚至愿意用命去换嫦笙星君再次坐在这里,可惜就算她有七条命,也是换不回来。 直奔向尘熙宫,橘纺对消凡喝道:「逐月他们回来了吗?」 消凡依旧是三分醉,略不耐烦道:「你把苏金来的生劫死劫都破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大小声?没赶你出去已经是客气了。」 橘纺没时间跟他废话,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再次问道:「逐月他们回来了吗?」 此时的橘纺吃了蟠桃,也跟着逆严学了些运气的门道,尘熙宫的桌脚竟然被她震崩了一块,吓得消凡跳到了椅子上,忙道:「大侠啊!嫦笙星君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的情劫本,逐月怎么可能几天就找到呢?你是觉得嫦笙星君笨还是逐月太聪明啊?」 消凡见橘纺功力突然大增,心想不会是陪着歷劫也能增加修为吧,不由得羡慕起司歷宫的职位了。 转头来看这时候的逐月一干人等已经抵达鬼山,正在山脚下商议对策。最后决定依然是梧逆两人留在山脚,若有天兵则能阻扰,而逐莲则上山寻找线索。 山腰有浓雾瀰漫,视野不是很好,但莲月修为深厚,轻而易举突破了浓雾。这一进山,莲月便感到不对劲了。山脚下现在是秋天,但山上却看得见初春才会有的植物,彷彿山里另有四季,不受外界干扰。 只见前方突然开始下起雨来了。莲月正想变出伞来遮挡,却见雨水停在了逐莲两人几步前的位置,很是古怪。 掐指一算,莲月说道:「嫦笙星君的第三世开始了。希望这座山的异相是跟情劫本有关才好,不要又扑了个空。」 打从寻找情劫本开始,逐莲两人已经找到了不下三十种稀世珍宝。有能让男子怀孕的紫砂茶壶,也有能让猴子开口说话的龙鱼骨,就连能返老还童的人鱼骨筷都入手了,玉族都快变成宝物库了。 小心翼翼,逐莲两人深入鬼山。 山上紧张,山下倒是愜意。 主要是附近完全没有天兵的跡象,所以梧翊放宽了心,钓了些鱼,竟然在荒山野岭做起了鱼肉丸子,想要煮汤配麵。 逆严一看,摇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我们是来把风盯哨的,你生火煮麵也就算了,用得着准备这么功夫的菜吗?」 梧翊一边剁鱼肉一边说:「知道你跟橘纺一样爱吃大块肉,我刚刚在村里顺了隻鸡,这叫化鸡已经埋在土里了,等下就能吃啦!」 逆严一听吞了吞口水,嘴上却说:「我们习武之人餐风露宿,吃乾粮也行。」 梧翊剁肉剁得满头是汗,听见有人不捧场,斜眼道:「那你是不吃啦?」 逆严冷笑一声,说道:「我用抢的,你挡得了吗?」 梧翊只好把头一缩,一边剁鱼,一边小声抱怨道:「猫也是老虎也是,一个两个都欺负我。」 过没多久,香喷喷的鱼丸汤麵跟叫化鸡就做好了,梧翊吃得津津有味,逆严也是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餐了。 见逆严埋头啃鸡,梧翊开心道:「你看吧!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吃顿好的,睡顿饱的。餐风露宿那是没办法的时候,有办法的时候就要好好地吃啊!」 逆严看了看手上的鸡,问道:「你这调味料啊什么的都哪里来的啊?」 梧翊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包,得意道:「随身携带呢!好歹我也是天厨出来的啊!」 看着梧翊拿着包包的手,逆严把自己的手也往旁边一放,说道:「你手怎么这么小啊?」 梧翊一听,觉得逆严怎么说一齣是一齣的,刚刚才说调味料,现在又说手小,有够难聊,便不爽道:「那你眼睛怎么这么小啊?」 老虎虽然给人圆亮眼睛的印象,但逆严却是个丹凤眼,不怒而威。 自认为身材魁武,雄伟又有男子气概的逆严,冷笑一声,说道:「男人眼睛这么大干嘛?你眼睛这么圆,橘纺也不喜欢啊。」 梧翊回道:「神经病啊你!我眼睛长怎样橘纺都不会喜欢我的!」 这个时间线的逆严还以为梧翊是男的,听她这么说,以为她恼羞成怒了,便说道:「天崖何处无芳草,我们嫦笙星君对橘纺也够好的了,你就让给他吧。」 梧翊叹了口气,说道:「橘纺要是喜欢箜淇那该有多好啊!以后我们就能跟麒麟做朋友了,多威风啊!」 这心态,大概就跟时下青年想跟明星当朋友是一样的道理吧。 逆严则是心想「你才神经病吧!橘纺跟箜淇在一起的话哪里还会带着你啊?」 【保你毫发无伤】 吃饱喝足,梧翊心想「逆严吃了我的叫化鸡,我叫他教我两招不算过分吧?」,便道:「逆严你教我几招好不好啊?我每次都打不赢橘纺,被她欺负。鸟打不赢猫是天生的我就认了,我后天加强总可以了吧!」 逆严躺在石头上休息,听她这么说,想起橘纺喝过蟠桃血,便答:「你想打赢她,难唷。」 梧翊继续哀求道:「今天不行,明天继续练。我持之以恆,难道天上无敌逆将军的徒弟打不赢一隻猫?」 逆严笑道:「谁要收你当徒弟啊?就算真给你练成了,你打她,她护身咒被触发了,换我来,你还不是照样被欺负?」 梧翊想想也是,看来今生注定要被橘纺欺压了,哀道:「我现在能体会逐月叫橘纺去泡天山雪藕池的心情了。我也想叫她去泡。」 想起之前嫦笙星君咬舌餵血,逆严忙道:「别啊!我不想嫦笙星君再流血了!」 梧翊不明内情,问道:「为什么嫦笙星君会流血啊?」 梧逆两人组团已有些时日了,虽然说不上是生死之交,但也算得上是战友了。逆严心里是不讨厌这个『小伙子』,也信得过她的。但嫦笙星君身分特殊,梧翊要是知道了,反而会有危险。梧翊胆小怕事,逆严为了她好,便不打算说。 可没想到梧翊竟然就恼上了,喝道:「好啊你个逆严!你竟然不肯告诉我?我以为你兇不拉嘰是嘴硬心软,看来你还真的没把我当哥儿们啊?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之前你说五百天兵都帮我挡,我可是把命都交在你手里的!」 逆严一挑眉,辩道:「我可没说帮你挡,我是说保你毫发无伤。」 梧翊怒道:「那不一样嘛!」 逆严从石头上坐了起来,说道:「当然不一样!帮你挡,是挡在你前面。保你毫发无伤嘛...」 说罢,逆严从梧翊身后抓了一把箭,随手往上扔出,任由那二十多支箭雨点般朝着梧翊落下。 就在箭快要碰到梧翊时,逆严一把抓住了梧翊,时而往左,时而往右,又推又拉,像跳舞又像操纵人偶般漂亮地闪过了每一隻落下来的箭,两人皆毫发无伤。 逆严帅气道:「...是指这样。」 只见梧翊睁圆了眼睛看着逆严三秒,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别说脚软了,差点没尿一裤子。 逆严眉头一皱,说道:「你哭什么啊?不没事吗?这也就二十支箭,五百支我也能保你...」 可见梧翊已经哭成这样,他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蹲在梧翊身旁,逆严道:「你哭完了自己回营地啊!我先走了。」 梧翊嗓子都快哭哑了,回道:「等我!我脚软了...」 无可奈何,逆严只好把梧翊背了起来,走回营地。 营地距离不远,也就几步路,可走着走着,逆严觉得背后感觉怪怪的,便问:「你兜里藏什么啊?」 擦了擦眼泪,梧翊道:「调味料啊!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逆严把梧翊颠了几下细细感觉,说道:「不是啊,你前面的兜里是不是藏了馒头啊?」 梧翊无辜道:「哪有馒头啊?我从早到晚都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做馒头?」 逆严见说不清楚,直接把梧翊放了下来,伸手进她兜里一摸,瞬间吓到后退十步。 梧翊从来没有见过逆严吓成这样,霎时间以为背后有野兽,脸色渐渐惨白。 逆严指着梧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女的?」 梧翊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说道:「你..你不知道吗?」 逆严感觉自己的世界开始快速旋转,都快要站不稳了。 梧翊是个女的?!这阵子我每天都在她面前大咧咧地袒胸露背洗澡,每晚都躺在隔壁睡!?前天晚上她说冷,我竟然不让她生火要她靠着我睡?!我就是个流氓啊!!我干嘛不让她生火呢?? 就算时间倒流给了逆严第二次机会,他还是进入了自己的小剧场。 -- 【第三十章:桓王刘璧】 第三世的嫦笙星君是一国的四皇子,桓王刘璧。由于刘璧的生母是侧妃,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被拿来当争权夺势的道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刘璧十四岁那年,皇后诞下太子,从此绝了刘璧生母的封后之梦。 当然,刘璧依然是桓王,好吃好住,只要不搅和权力斗争,还是过着人人称羡的富裕生活的。 橘纺其实是不讨厌这种皇家设定的。皇家子弟凡事都有纪录,她做起准备工作也是方便,就连红绳上的头发都能拿胎毛笔上的毛,简单明瞭。 「不过前两世都是一见钟情,应该不搞这月老红绳也是可以的吧?」橘纺心想,只要嫦笙星君喜欢橘纺,他的转世一定也会一见钟情。 但胎毛笔就在那儿,不拿也对不起自己,于是橘纺还是顺手抓了。 好在她是抓了,这一世的嫦笙星君可是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桓王是个风流成性的傢伙,夜夜笙歌,处处留情,坊间的妓院没有一间不认识他,也没有一个姑娘是他没有宠幸过的,可说是个两条腿走路的狗公。 你说未婚男子好色也就算了,桓王偏偏还妻妾成群,二十二岁的他,正房侧室什么的已经有十几个了。 「看来嫦笙星君也只是因为没背景才禁慾系,他要是出生天之骄子,恐怕天宫有大半都得叫他爸爸。」橘纺心想。 吐槽归吐槽,橘纺还是会吃醋的。一想到这傢伙每天晚上身边的女人都不是同一个,橘纺就怒从中来,只好安慰自己有一天也要想办法下凡来鱼肉几千个美男子过过癮,扯平才行。 【糜烂的场景】 今天桓王也是毫无例外地在飘香楼,叫上了几个红牌陪伴,很是畅快。 橘纺假扮成丫头,站在门外偷看。只见桓王衣襟敞开,一个姑娘躺在他膝上餵他吃葡萄,另一个则站在身后按摩,还有一个竟然就大方伸手乱摸他胸口。 这糜烂的场景看得橘纺都替他不好意思,急忙背过身去。 怀念起那纯情的苏金来,橘纺突然能体会他那句「我不是他」的意思了。眼前这个性兽除了长得跟嫦笙星君一模一样之外,真的是没一处相似。 再仔细想想,桓王日子过得这么好,似乎也没有橘纺瞎搀和的必要。反正没有她,桓王也是快活似神仙。 「那这一世,你就自生自灭吧!」橘纺心想。苏金来叫橘纺下辈子不要跟他说嫦笙星君的事,也没说下辈子一定要在一起啊!不见面当然也就不会说。 正想走开,却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自房中传出:「没酒了!拿酒来!」 只见老鴇扯住了橘纺的袖子说:「傻愣着干嘛啊!进去啊!」 橘纺这才想起她假扮的丫头手上端着酒呢!可嫦笙星君的转世向来对自己一见钟情,进去了哪里还走得了啊?于是橘纺略施法术,对老鴇道:「这么重要的客人你想自己去,酒给你。」 老鴇听话地点了点头,拿酒进房,而橘纺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橘纺转身到一半的时候,又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说:「叫刚刚外面那个进来。」 老鴇忙道:「桓王爷啊,那是我们的才十二岁的丫头啊,年纪尚小,我怕服务不周道啊!」 只闻桓王又说:「我喜欢她的声音,叫她进来。放心,你还怕我吃了她吗?」 「碰」一声,似乎是桓王把一袋银子丢到了桌上,接着他又笑说:「我要真的想吃,这也够了吧?」 橘纺心想「不会连听到声音都不行吧?」,但看了看手绳却没亮,暗骂「十二岁你也好?禽兽!」 被老鴇逮了进去的橘纺,头低低地站在左搂右抱的桓王面前,有点不知道是该低调演完这齣戏,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趁他还没喜欢上自己,假自杀死了算了。 无论是哪一条路,橘纺都不想跟这个会破坏苏金来深情形象,公孙翱清纯形象,以及嫦笙星君起码是个人形象的傢伙有深入接触。 桓王似乎是被眼前的『十二岁』给吓到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十二岁?」 橘纺心想「总不能问个年纪就自杀吧?烈女也没有烈到这种程度」,只好回答:「我是小人物,嬤嬤记错年纪了。」 桓王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那你几岁啦?」 橘纺随意回答:「十九。」 桓王眉毛一挑,问道:「十九还是丫环?叫什么?」 橘纺依然是随口一掰:「菊花。」 桓王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接客了吗?」 橘纺觉得自己被像是块猪肉似的打量,很是不爽,顾不得你是不是长得跟嫦笙星君一样,还是没好气地说:「你不就是客吗?」 桓王却是一脸邪笑,追问道:「我是说伺候过夜了吗?」 听出这傢伙话中的淫秽,橘纺不知道该是说有还是没有才不会正中他的下怀,但桓王似乎看她想太久了,不耐烦直接找了老鴇进来问。 老鴇笑盈盈地回答:「菊花还小呢,还没开始接客呢!」 桓王那邪笑的嘴角裂得更开了,对老鴇说:「这个,今晚我买下来了。出去吧!」 把旁边的妓女推开,下巴向着橘纺点了点,桓王说道:「过来,坐我旁边。」 此时的橘纺压抑着自己想揍这人渣的衝动,拼命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曾替自己顶罪,还自残替自己解毒,千万不能动手。 非常不情愿,橘纺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往桓王,却被一把拉住,硬是压坐在了椅子上。 桓王轻声说:「别怕。」 若不是红绳没亮,这突然地柔声细语怕是会让橘纺以为苏金来回来了吧!但这都是桓王欢场上的演技。 橘纺冷笑一声,说道:「能不怕吗?今晚都被你买下了!」 她心想你只要碰我一下,我就假自杀,结束这个回合,放你今后自生自灭。 桓王笑了一声,斟了杯酒递给了橘纺,说道:「喝酒吗?喝些你就不会怕了。我很温柔的!」 橘纺口气不悦道:「不喝!」 桓王长这么大还没有女的敢这样忤逆他,喝道:「我叫你喝你就喝!」 以为橘纺会被他的霸气吓哭,却见橘纺毫无惧色道:「那你干嘛问我喝不喝啊?叫我喝就是啦!欺负我很好玩吗?」 见这两人针锋相对,其他妓女急忙上前缓颊,说道:「桓王爷,她不陪您喝,我陪您喝呀!」 桓王厌恶地把搭上来的手推开,对这些妓女厉声道:「都给我出去,就留她一个。」 妓女们见桓王动怒了,急忙逃了出去,留下橘纺一个人在房中。 橘纺眼睛一瞇,心想「跟我槓上了是吧?老娘懟人的时候你都还是上辈子呢!」 【慢走不送】 一阵沉默,桓王率先开口道:「你不喝也行,我不逼你。」 「我偏要喝,我就要喝!」橘纺没好气道,咕嘟一声把酒给乾了,咚一声把杯子放下。 桓王先是愣了,然后笑了出来,说道:「那咱们就喝个开心。」 橘纺嘴一撇,说道:「我不但要喝,我还要喝最好最贵的!」 桓王又是笑了,说道:「行啊!你喝得下,我出得起!」 忆起之前跟公孙翱游湖时,他曾经说过「你要是看到有什么喜欢的,我都买给你。」,橘纺突然有点失落。 橘纺悠悠道:「我喜欢的,你买不起。」 眼前的明明就是嫦笙星君,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呢?看着没有亮的手绳,橘纺忍不住开始乱想了起来。 眼前这混蛋没有喜欢我,难不成嫦笙星君其实根本就不是喜欢我?仔细想想,公孙翱每天被关在家里,没见过什么女的,而我更是苏金来见过唯一的女生,莫非他们爱上我根本就是机缘巧合? 桓王有点不解地笑了,说道:「你说什么呢?一飘香楼的丫头能想要什么我买不起的?菊花是吧?来飘香楼多久了?家里人呢?」 由于橘纺根本没想过要跟桓王有互动,这些背景故事都没想,便扯开话题道:「你是花钱来聊天的吗?桓王花名在外可不是因为爱聊天啊!」 桓王一听,靠近了橘纺,捏着她的下巴,笑謔道:「不是因为爱聊天,那是因为什么啊?」 橘纺懒得跟他折腾这么久,拍掉了他的手,逕直走向房间的床,大字躺下,说道:「你不就是要这个吗?钱都付了还囉嗦这么多?」 橘纺是打算他一碰自己,就来个大喊「卖艺不卖身」,假刀把脖子一抹,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桓王先是有些意外橘纺会有这样的反应,不可置信地呵了一声,坐到了床边。脱下本来就敞开的上衣,桓王裸着上身,侧身压在大字型躺着的橘纺上。正想解开橘纺上衣的带子,他却突然又把手给收了回来,站起身来,重新穿上了衣服。 背过身去,桓王冷冷地道:「我不喜欢不劳而获。今天就算了。」 橘纺心里有点开心不用被轻薄,坐起身来,愉悦道:「慢走不送!」 没想到桓王听了,停下了脚步,转身不可置信道:「慢走不送?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桓王啊!多少姑娘眼巴巴地想贴上来,你却慢走不送?」 橘纺故作天真道:「不然我去找个稀罕你的姑娘过来?」 桓王怒回:「我就要你!」 橘纺又重新躺了回去,说道:「来吧!我不躺这儿了吗?」 桓王被逼得又急又怒,道:「你...你对每个客人都这样吗?」 橘纺回答:「我对别的客人怎样,关你什么事啊?」 桓王被气到失去理智,哈哈大笑道:「关我什么事?就关我的事!老鴇!这丫头我赎了!给我送到桓王府上去!」 橘纺立马从床上跳起,说道:「你说买就买啊?我还不愿意去呢」 桓王往前一步,指着橘纺的鼻子骂道:「你难不成还想要我大红花轿娶你进门?」 「那我要娶你。」 公孙翱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橘纺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话来了。 见橘纺没说话,桓王有点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你还真想我娶你?」 好在顺手拿了胎毛做成了红绳,不然此刻的橘纺应该无法理智思考。望了一眼黯淡的红绳,橘纺有点哀伤地说:「我不嫁。」 桓王怒道:「你一个飘香楼的,我钱一付,老鴇绑也把你绑进我家门!」 此刻的橘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恨桓王竟然用公孙翱和苏金来的脸说这种话,眼眶一红,怒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现在就去上吊,你就绑个尸体回家吧!」 橘纺想走出房外,才走没两步,却被桓王死死从后面抱住。 桓王语气似乎很着急,说道:「别啊!我走,我走!你不能上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桓王真的就走了,在走廊对老鴇说:「菊花我买了,这人我先放在你这儿,别的客一律不准接,你给我好生照顾着,少了一根头发我都移平你飘香楼!」 说完,桓王甩袖离去。 看着还是没亮的红绳,橘纺有点不懂桓王这逢场作戏会不会做得太真了。 -- 【第三十一章:桓王花心好色人人皆知】 桓王走后,橘纺一开始打算要逃走,反正他没爱上自己,菊花逃跑了也是不会难过的。但想了一下,又担心万一桓王面子掛不住,真的移平了飘香楼,那这些个姑娘的际遇就会因为自己的乱入而受到牵连,搅乱已定福孽。 桓王花心好色人人皆知,或许过几天他觉得菊花不好玩了就不会再来了,就先敷衍着吧! 橘纺心想。 第二天,桓王又来了。 订了最好的包厢,叫了满桌的菜以及最好的酒,桓王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微笑着看着橘纺大快朵颐。 橘纺一开始是吃得很开心,但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发现桓王一口也没吃,便问:「你不吃吗?」 桓王笑了笑,把头靠在了手上,说道:「等你餵我啊!」 见着他这么轻浮,橘纺没好气地说:「那你饿死吧。」,说完,夹起了一块肉,正要往嘴里放,桓王却突然一个侧身逼近,抢走了筷子上的肉。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亲到橘纺的嘴了,然而这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反而更让人心跳加快。 橘纺又羞又怒道:「你干嘛啊!」 桓王依然笑着说:「你不肯餵我,我只能自己争取啊。」 橘纺觉得桓王越不正经,越是破坏嫦笙星君在她心里的形象,不悦道:「你好手好脚,没人餵你就不会吃饭了吗?」 桓王笑答:「哪个男人来飘香楼是为了吃饭啊?」 见这傢伙实在是没一句正经,橘纺心想「还是来昨天那个抹脖子计画吧!」,于是站了起身说道:「来吧,你不就是要这个吗?」 可桓王却一把将橘纺给拉回了座位,说:「别来这套!你打什么算盘我会不知道?你明知道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会对你怎样。没关係,本王多的是时间,能慢慢等。」 橘纺一听,有点不理解,问道:「你想要等什么?」 她现在就是希望桓王快点对自己失去兴趣,一点都不想打长久战。 桓王露出邪笑,回答:「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投怀送抱的。」 橘纺更是一愣,回道:「我...我不是都要去躺好了吗?你还想我怎么投怀送抱啊?」 桓王竟然把嘴一嘟,说道:「你现在这样根本就是自暴自弃,搞得像是我逼你似的。」 橘纺被这话气得呵一声笑了出来,回道:「我就是被你逼的啊!要不是你跟老鴇说要买我,谁想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啊?」 桓王一脸不情愿,回答:「我这不是不想你服侍别人,才把你买下来的吗?」 桓王有钱有势,橘纺实在是不理解他干嘛这么低姿态对着一个丫头说话,问道:「你干嘛这么可怜兮兮啊?我就一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既没有配得上你桓王的背景,也没有迷得了你的旷世美顏。可以的话我也是不想自杀的,你能不能就去找别的姑娘啊?比我好的多得去了,每一个都能让你幸福一辈子。」 这话一说,桓王表情突然黯淡了下来,苦笑道:「你果然还是一心求死,就这么讨厌我吗?」 只要那张脸一显忧鬱,橘纺的抵抗力就会突然下降。桓王那一副心如刀割的样子,是会让人误会他是爱上了自己。好在那红绳还没发光,所以看透一切都是谎言的橘纺微怒道:「你明明就不是真的喜欢我,何必演戏呢?」 桓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一口乾了杯中的酒,才说道:「我保证不会再碰你分毫,就是想听你说说话,跟你聊聊天,仅此而已。」 橘纺知道这都是桓王的以退为进,想装可怜博同情,便道:「桓王见多识广,我没什么能跟你聊得来的话题。」 桓王无视橘纺的冷淡,逕自问道:「菊花是本名吗?」 橘纺怒回:「不想告诉你。」 桓王不气馁,继续道:「家里还有人吗?」 橘纺依旧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桓王再接再厉道:「来飘香楼多久了?」 橘纺:「与你无关。」 桓王都已经把姿态放这么低了,对方却还是不领情,终于忍无可忍,不悦道:「我不求你像别的姑娘一样对我献媚,起码也来点女人最基本的温柔吧?我是刨了你祖坟还是灭了你全族啊?有必要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吗?」 橘纺怒回:「别的姑娘对你献媚,那你去找她们啊!你要温柔婉约柔情似水,回家找你那十几个老婆去啊!我就这样,粗鲁!野蛮!凶巴巴!」 只见桓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橘纺不解,但又莫名觉得有点心虚,说道:「你...你笑什么啊?想起你老婆这么开心吗?」 桓王突然伸手爱怜地把橘纺的碎发顺到耳后,还顺便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这亲暱又温柔的举动攻击得橘纺猝不及防,竟然感到有点娇羞,红了双颊。 桓王笑道:「原来你是吃醋啊?」 橘纺呆回:「蛤?」 桓王又接着道:「连我有几个妾室都这么清楚,还不承认是吃醋?我这就把她们都散了,接你进府。」 「蛤?」 桓王干嘛要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丫头,做这么多事? 【投怀送抱】 离开飘香楼后的桓王,竟然真的不顾所有大臣的坚决反对,在一夜之间遣散了所有的妻室。桓王的正室是朝中大臣许威的千金,这件事传到皇帝耳中,果然是龙顏大怒,严重影响到了桓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皇帝早就对桓王的荒淫无度有所耳闻,但心想男人哪有不好色的,特别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一直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但如今这休妻废妾的大动作,丢尽了皇室的脸,特别是影响了皇帝与许家的感情。 有心人士则是为桓王元气大伤而拍手叫好。他虽然已无法再角逐太子之位,但碍于之前与大臣许威的关係,桓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连根拔起。如今没了许家撑腰的他,就如同水面上的一片浮萍,一点点动静就能让他葬身水底。 桓王遣散妻妾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橘纺这里。一方面橘纺是不可置信桓王竟然能为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一方面她也知道就算桓王对自己不是真心的,但顶着嫦笙星君那张脸,她把持不住是迟早的事。 既然如此,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先逃了再说。 哪知橘纺房门一开,竟然就扑进了桓王怀中。 桓王笑道:「你果然投怀送抱了!」 橘纺抬头一看是桓王,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又不喜欢我,干嘛拚了命一定要我进桓王府啊?」 桓王依旧是笑笑的,说道:「我为了你把妻妾都散了,搞得全城皆知。我不喜欢你?现在全城上下恐怕也只有你这么觉得了。」 心想全城上下看得见红绳光亮的也只有橘纺,她忙道:「哎呀!他们懂什么啊!」 将橘纺推回了卧室,桓王顺手将房门带上了。他一步步将橘纺逼到了墙角,很是曖昧地柔声道:「那你懂?」 橘纺重新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她,因为整本书之前都在解释的原因,希望嫦笙星君的转世能世世幸福快乐,毫无磨难。之前觉得桓王已经很顺心了,自己没必要搀和,所以极力想消失在桓王的生命中。但现在这样的状况,要想消失似乎是不太可能了,而他搞出这么大动静,事到如今菊花再自尽,怕只会让桓王落得个『拋妻弃子,强抢民女,逼死贞妇』的名声。 橘纺就算再不喜欢桓王,也是不能让嫦笙星君的转世痛苦的。 橘纺叹了口气,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都依你。」 桓王一听,面露喜色,抬起了橘纺的下巴就想亲她。 橘纺虽然没有抵抗,但见手绳依旧没有发光,心中难过嫦笙星君的转世竟然是一个如此禽兽不如的人,不由得心痛了起来。 但这桓王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在快亲到的时候就突然暂停,退了开去。 桓王依然是微笑,说道:「都依我,那就回府!」 就这样,桓王如愿以偿,带了菊花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桓王一路紧抓着橘纺的手,没有放开过。 而橘纺则一直在盘算着,进了桓王府后该怎么办。苏金来或公孙翱都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而自己也是喜欢着嫦笙星君,在这种情况下,橘纺心甘情愿嫁给他们任何一个,与他们相守一生。 然而眼前的桓王明显是个覬覦自己肉体的狗公,他做得再回肠盪气,也都是登徒子骗女生的手法而已。 「我要是真的把持不住跟桓王做了什么,回到天上后嫦笙星君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啊?」橘纺心里最介意的还是本尊的想法。 一进桓王府,橘纺就被婢女们抓去沐浴更衣,洗得香喷喷坐在床上。穿着菊花在飘香楼都没见过的高级布料,脸上略施脂粉,橘纺心想新婚之夜也就是这样了吧!可是她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她现在能体会苏金来当时的心情了。桓王虽然是嫦笙星君的转世,可是她喜欢的是嫦笙星君,是公孙翱,是苏金来,不是桓王。这一世的嫦笙星君,就算她再怎么仔细寻找,也是找不到他的半点影子。 这房间布置的浪漫舒适,桌上有暖好的酒,空气瀰漫着最高级的薰香,连床上都有一块洞房花烛才有的白布。但这房间佈置得越好,橘纺越是怒从中来。 桓王轻浮,强横,荒淫无度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顶着嫦笙星君的脸做这种事,让橘纺心里是一百个不爽。 佈置得这么周到,可见得以前这些婢女一定有很多练习的机会。一想到桓王顶着嫦笙星君的脸跟其他女人耳鬓廝磨,彻夜云雨,橘纺就气得双手握拳。 就在这时候,桓王进来了。 【忍耐力】 桓王看见橘纺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有点吓到,问:「你..你怎么啦?干嘛这么可怕的样子啊?」 橘纺怒回:「我就长这样!你不是爱吗?后悔啦?」 见美人不开心,桓王急忙安慰:「下人惹你啦?我罚他们,不要不开心了。」 橘纺依然生气,拍了拍床,问道:「这是谁的房间啊?」 桓王不解,回答:「你的房间啊。」 橘纺见他装傻,怒斥:「我是说之前!你看你又薰香又酒菜的,婢女可是准备得万分妥当,都不知道之前是准备过几次了!」 桓王一听,笑道:「又吃醋啦?」 橘纺怒回:「谁要吃你的醋啊!」 桓王笑说:「就是你的房间,之前没有人用过。我家大业大,用不着给你别人用过的东西。」 橘纺呵的笑了一声,回道:「合着这薰香没人用过,这衣裳没人穿过,这白布都是今天刚买的?你不也是别人用过的吗?」 桓王这时露出了一点心虚的神色,但很快就掩盖了,依然是吊儿郎当地说:「丫头,醋劲太大就不可爱了,适可而止吧。」 橘纺知道自己说中了桓王的心虚处,却没有半分胜利者该有的喜悦。 桓王坐到了橘纺的旁边。 就算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他,橘纺还是突然心跳加快,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拉开距离。 桓王语气诚恳,几乎是公孙翱的口吻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给你看,但我的心里,只有你...绝对没有别人用过。」 这句话似乎软化了橘纺那么一点点,她转头望向桓王,问:「你到底为什么...」 但话都没说完,桓王的唇已经紧紧地封住了橘纺的嘴。 他似乎也看出了她那一点点的动摇,把那当成了首肯,全力出击。 桓王身上有着嫦笙星君所没有的侵略性,以及排山倒海的霸气。而橘纺虽然心里清楚,可身体却单纯许多。指尖皮肤的触感,他双唇的味道,都跟嫦笙星君一模一样,真的很难抗拒。 又是那似曾相识的片段,橘纺解开了桓王的上衣,开始摸索着他的每一吋肌肤,忘情地啃噬着他的脖子。桓王就连喘息声都跟嫦笙星君一模一样,让橘纺差点就喊出了「知诺」。 等等! 什么叫做指尖皮肤的触感,他双唇的味道,都跟嫦笙星君一模一样?!什么叫做就连喘息声都跟嫦笙星君一模一样? 知诺是谁? 橘纺曾经忍不住亲了一下公孙翱,也曾经意乱情迷差点玷污了苏金来,可嫦笙星君她是半点不敢越矩的。 「叫我知诺..」 这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这绝对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就这样,橘纺隐约想起了那天在凡间中了合欢散后发生的事。 橘纺飞快地在心里整理一切。 撇开没见过几个姑娘的公孙翱与苏金来,桓王不喜欢自己,可以解释为嫦笙星君也不喜欢自己。嫦笙星君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大概是合欢散那天他觉得有所亏欠,所以努力补偿吧。而桓王这么执着于自己的肉体,大概也跟合欢散那天的经歷有关。 说白点,老娘技术好。 以上,乃是橘纺错误的分析。她毕竟不是梧翊,没有智商在紧急时会突然飆高的外掛,只是个慾望上脑时会变更笨的一般人。 况且,就算她现在自以为搞清楚了一切,坚信嫦笙星君跟桓王都是迷恋自己的肉体,还是推不开他啊。 就这样既鄙视着自己薄弱的意志力,又享受着桓王那让人着迷的肉体,橘纺任由他替自己脱下了外衣,桓王只要顺势把橘纺往床上一推,她就会像小猫似的媚态万千,彷彿之前气了半天都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桓王手有些颤抖地伸向了橘纺肚兜的绑绳,橘纺则是既害羞又期待地闭上了眼睛。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桓王下床往后退了一步,赤裸上身,几乎是有点狼狈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眼前的尤物在烛光的衬托下,胸肌腹肌线条明显,橘纺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桓王竟然知道? 桓王竟然有点悲哀地说:「我只要佔了你,你就会离我而去,对吧?」 「蛤?」 桓王接着说:「我在飘香楼买下的是你的身子,你给了我,就互不相欠了,不是吗?」 嗯,桓王身上或许没什么嫦笙星君的影子,可这脑洞的尺寸绝对是嫦笙星君才有的。 桓王披上了衣服,转身离去。 甩门而出前还冷冷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忍得了!」 橘纺看着自己那只剩肚兜的样子,那满房的薰香,那柔软的棉被,那块洁白的丝布,以及自己因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着的胸口,伏床大喊:「我忍不了啊!!!」 嫦笙星君的忍耐力,贯穿全书都是第一名! -- 【第三十二章:鬼山】 一转眼,情劫本搜寻小队来到鬼山已经数个月了。 鬼山上到处可见一些当年被橘纺扫下来的物件,然而那都是些法力极微的碎片,根本不足以製造出四季脱节,迷雾漫漫的异相。 逐月发现鬼山上有两个最大的谜点。第一个是山上并非有自己的四季,而是永远都是爽朗的初春。所谓四季如春,虽然并不是完全没有的事,但一般来说是海岛才会有这样的气候,山上只有像长白山似的四季皆冬,四季如春的山可真是闻所未闻。 第二个则是那山腰的迷雾了。那迷雾看似仅仅遮挡视野,但在逐莲两人的研究下,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迷魂阵,凡人只要一进去,若非高人相救根本不可能出得来,更别提什么出现在千里之外了。既然曾有人从鬼山出来,就表示起码在当时,山里是有人能带凡人出来的。 难道是那曾被四个不同人,在不同时期看见过的小孩?又或者那小孩也是迷路在鬼山中的无辜凡人? 那小孩究竟是谁?是同一个小孩还是四个不同孩童?要是同一个人,为何五十多年来丝毫没有长大?难道迷雾能扰乱时间吗?若是这样,那这鬼山也许就不是四季如春,而是时间根本就没有往前推进过。 但在山中,逐月的头发与指甲又是正常生长。 疑点太多了,很难在短时间内有任何决策。 莲月忙着测量山路上每一个植物的大小,想看看这些植物是否有生长的跡象,而逐月则坐着沉思。想到一半,她看见了远处有人影晃动。本来以为是梧翊或是逆严上山了,但定睛一看,那人影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没有时间细想,逐月拉起了莲月就往那小孩的方向追去。 山里可见度不高,逐月拚了命才勉强跟着,却拉近不了半点距离。正在恼火时,想起自己或许没什么能力,可哥哥是上神啊!追个小孩有什么吃力的。但见莲月一脸痴呆,完全没有在帮忙也就算了,甚至状况外到有点碍手碍脚。 就算是最喜欢的莲月哥哥,逐月也是怒道:「哥哥你在干嘛啊!快追啊!」 莲月一脸困惑道:「我刚刚就想问你了,我们到底在追什么啊?」 逐月指向那越走越远的小孩子,说道:「那里有个小男孩啊!」 莲月依然一脸茫然。 莲月似乎是刚刚专注于测量植物,根本没有发现那个小孩。但此时小童已经走不见了,再纠结也是于事无补,于是逐月决定先下山去跟梧逆二人会合,解释一切后,四人再从长计议。 在了解情况后,四人一致认为这小童或许能替他们解开鬼山之谜,所以找到小童是目前最关键的事。 逆严明刀明枪是称霸天上,可像这样子要追踪要探索的,就是梧翊的强项了。从小到大怕死的她为了避开恶徒猛兽,练就了一身看脚印辨去向,听声音断行踪的好本领,特别这次要追的是个一点都不可怕的小孩子,她可是兴奋自己一身本领终于有用武之地,跃跃欲试呢! 简单地打包了营地,梧翊便打算轻装入山,追踪小童。 逐月看了一下营地剩下来的东西,有帐篷有棉被有枕头,有点羡慕地说:「你们山下的日子过得真好,棉被枕头都有。我们山上可是什么都没有,餐风露宿的。」 梧翊笑道:「本来也是没有,后来逆严去村里换的。他说我们要躲天兵,晚上不宜生火,所以只能用棉被了。」 逐月很是出乎意料,逆严这个大直男竟然还有细腻的一面,但看了看那棉被,又道:「可这棉被这么小,你们晚上够用吗?」 梧翊回答:「喔,这是我用而已,老虎毛多不怕冷。喏!这枕头也是他嫌我热不让我枕着他睡,去替我换来的。不过多亏了逆严,我这几天睡得可舒服呢!」 这两个小姑娘未经世事,她们的对话,自己聊得坦荡荡,毫无邪念,但一旁听着的逆严脸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逐月你说什么啊!我跟梧翊怎么能共用一床棉被啊!」或是「惨了,我在梧翊面前赤身裸体的次数已经多到我毛多还是少都被瞭若指掌了吗?!」还有「梧翊你说什么我让你睡得舒服?!不要乱说话啊!!」之类的心声在逆严脑中折磨着他,他现在只想挖个地洞鑽进去。 【一点办法都没有】 进了鬼山,梧翊先是四周检视了一下山的走向,发现山内视野虽然不好,但形势却是异常规矩,甚至可以说是左右对称。一个闪身跳上了枝头,四周没有任何烹飪的气味,看来这几个时辰内附近都没有人开伙。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间了,要是山内有人,起码早餐跟中午是没有煮饭的,那人可能是吃乾粮或水果。 「但到了晚上,起码会要生火取暖过夜吧!」梧翊心想。正想转身跳下树,竟然就扑进了逆严的怀中。梧翊急忙往后退,可人在树上,这一退就只能跌下树了。只见逆严一手及时拎住了梧翊,有惊无险。 梧翊站定后怒道:「你干嘛跟着我上来啊!站这么近又不出声,吓死我了。」 逆严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回答:「要不是我也跟了上来,刚刚你就跌下去了!对你救命恩人这么说话得吗?」 梧翊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鸟,会飞,跌不死。」 这句话懟得逆严死死的,他半天想不出要说什么反击。 自从他发现了梧翊是女的之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在她身边就是无法正常思考,可是太久看不到了又会担心,搞得自己七上八下的。 你说他是个纯情男子,逆严绝对不是。之前打斗时对上女敌人他可是半分不手软,秉持着战场上不分男女,怜香惜玉是偽君子才会宣传的假仁假义,打遍天上无敌手。 可那是在战场上,那是在奉命行事。 他跟梧翊的互动百分之百都是私底下,而怎么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流氓行为,连刚刚本来是好意要去保护人家的,也被搞得像是他硬要粗劣的英雄救美,还被梧翊看出来是多此一举。 碰上梧翊,这个天上无敌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被动的份。 霎时间,他觉得自己跟当初叫蔚青来给橘纺擦药的嫦笙星君有八十七分像。 【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撇下了不中用的逆严,梧翊心想既然传闻都是说看到小孩子,又没有炊火,该不会真的是一个小孩独居?小孩子不会生火是有可能,但小孩哪能独自一人生存这么久? 「别想这么多了,既然是小孩子,所作所为离不开吃喝玩乐。这鬼山里有什么可以玩?」梧翊心想。 这个时候她很庆幸认识了橘纺这个孩子王,从小到大跟着橘纺上山下海不知道去了多少个地方玩乐。像鬼山这样的地方,能玩的只有水边,山洞,或是树上。树上玩动静很大,就算是她没听见,逆严也肯定听见,于是梧翊开始东跑西鑽的找水跟山洞去了。 果然不出半天,梧翊从湖边叼了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回来了。 逐月急忙赶了过去,说道:「我之前看到的果然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梧翊把孩子放了下来,蹲下来温柔对他说:「你别怕,我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就问你几件事。」 那小男孩神情还是有点紧张,说道:「我..我没有名字。」 逐月接着问:「那你是一个人在这里吗?有爸爸妈妈吗?」 见那男孩似乎不懂爸爸妈妈是什么,梧翊补充道:「除了你,还有别的跟我们一样的大人住在这山里吗?」 那男孩回答:「本来有个老爷爷,可是有一天他突然不动了,后来越来越瘦,再后来就变成一堆粉了。」 逐月跟梧翊一听,都吓了一跳。凡人死后白骨变成粉,得要多长时间啊! 逐月问小男孩道:「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你记不记得你在这座山里有越长高或是长胖啊?」 那男孩一脸不解,回答:「长高,那不是植物才会做的事吗?人也会?」 逐月跟梧翊相对一眼,开始分析目前的资讯,整理眼前的状况。这男孩能看见老爷爷白骨粉化,起码在山里生活了几百年了,应该是个什么妖精,只是没有自知而已。小妖精常常在灵力增加前都是小孩状态,而男孩应该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教他怎么修炼,就一直停在现在的样貌。 她们琢磨到一半才意识到莲月跟逆严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表情诡异地站在原地盯向自己。 逐月问道:「怎么了啊?」 莲月一脸不解,问道:「你们刚刚都在跟谁说话啊?」 逐月看小男孩跟莲月的距离不到两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莲月依照逐月说话的方位猜测小男孩的所在,将手往那边伸了过去。他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但逐月跟梧翊则看见莲月的手就这样直直地穿过了小男孩。 一直把手架在小男孩身上的梧翊,脸渐渐开始惨白,问着逆严:「你...你看得到小男孩吗?大概不到十岁,就在我身前...」 她非常努力地解释着,像是越仔细,逆严能看见的机率就越大似的,但逆严还是摇了摇头。 「妈呀!鬼啊!」 梧翊就这样边尖叫,边躲到了逆严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腰。 只见逆严像是受了定身咒一样,四肢僵直,脸则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逐月也问逆严:「你也看不见小男孩?」 此时的逆严已经快石化了,除了僵硬地摇摇头外,整个人跟殭尸似的。 莲月瞧着那羞涩到头顶快要冒烟的逆严,还有身后那吓到毫无血色,却没半分羞涩的梧翊,似乎悟出了点什么。 还想再确定一下,莲月招了招手对梧翊说:「你过来我这里,我保护你。」 梧翊傻傻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抓住逆严的手,正想往莲月跑去,逆严却突然反手抓住不让她离开身后,有点结巴地说:「别..别乱跑。」 看见梧翊脸上的莫名其妙,以及逆严那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表情,莲月笑了一下,对逐月说:「我想我们找到情劫本了。」 情劫,向来都是当局者迷,动情之人是永远看不见自己所身陷的情劫。逐月跟梧翊两人从未动情,所以才看得见情劫本化身的小男孩。 情劫本非一般法宝,当年一落凡间便化身鬼山,久而久之生出灵识,化身成一个懵懂小男孩。 情爱最甜之时就像初春,所以山中永远都是春天,而爱情又让人一旦陷进去了就难以全身而退,所以山腰便有迷魂浓雾,让入山之人再也无法离开。偶尔几次,有从未动情之人入山,便能幸运跟着小男孩出山,留下鬼山的传说。 可怜嫦笙星君打从进入天山雪藕池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是找不到情劫本的。 -- 【第三十三章:我还有贞洁吗?】 故事再回到桓王府。 话说那天晚上桓王甩袖离去后,还真的就没有回来过,留下橘纺一个人在房间愤恨咬枕头。但第二天一早,桓王倒是与早餐同步出现在房间。 昨天橘纺有点意乱情迷,没办法正常思考,于是趁着早晨太阳出现,人比较清醒,她重新整理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首先,我被接进了桓王府,贞洁极有可能不保。 而且,由于桓王并不是真心喜欢我,更是要奋力保全贞洁,不能失守。 但是,昨晚桓王脑袋又突然破洞,说什么「我不会让你走的,所以我不碰你」。这么说贞洁暂时没问题了? 可是,他又不是真心喜欢我,干嘛不让我走? 最重要的是,虽然合欢散那天的记忆断断续续,但按照这走势,我还有贞洁吗? 橘纺边想边吃早餐,导致她喝粥的样子颇为狰狞,桓王看了不禁说道:「你是跟粥有仇吗?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 这突然的发声吓了橘纺一大跳,愤道:「你就这么爱看我吃饭啊!」 桓王回答:「也不是,可你除了吃吃喝喝我还真没见过你做别的事。你有什么其他的嗜好吗?看戏?听书?刺绣?弹琴?」 橘纺翻了个白眼道:「你们这些个迂腐的嗜好,我才不爱呢!」 桓王听了也不生气,笑问:「那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只要讲得出来,就没有我做不到的。」 橘纺此刻最想要的莫过于找到情劫本,让嫦笙星君回来,但桓王怎么可能帮得了她。百般无奈,她叹了口气。 桓王于是问:「怎么啦?你还真觉得我做不到?」 她第二想要的大概就是能远离这张让她意乱情迷的脸了吧。 虽然知道不可能,橘纺还是说道:「那如果我要你放我走呢?我最想要的就是你能开开心心地,过着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抓住了橘纺的手,桓王似笑非笑地说:「你怎么这么想离开我啊?我费尽心思才把你接进来,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呢!」 甩开了桓王的手,橘纺问:「你究竟为什么想要我留在桓王府?你到底是图我什么啊?」 她是真不懂,眼前的傢伙到底把她绑在这里干嘛,总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桓王依旧是似笑非笑,说道:「你想要我开开心心,有你在,我才开心。在我看来,我们的利益不衝突啊。」 想起之前苏金来也说过类似的话,橘纺嘴一撇,说道:「以前也有某个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个人可是含恨而终呢!」 桓王一听,似乎是有些不爽,口气不悦道:「哼,死得好!」 见桓王吃醋了,橘纺心内暗笑他这辈子也吃自己的醋。 等一下,他不喜欢我,吃什么醋啊?! 【忽冷忽热】 饭后,桓王带着橘纺逛着府中庭院。 橘纺虽然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追追蝴蝶,抓抓小虫,倒是能打发一些时间。见她喜欢小孩子玩意,桓王差人拿了些风箏啊毽子啊等玩具,竟然让橘纺一上午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橘纺兴奋地放着风箏,桓王一脸幸福,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妻妾逛过庭院,更别提放风箏了。」 橘纺斜眼瞧了桓王一眼,回道:「你这么禽兽,哪会想跟你妻妾逛庭院啊?」 才刚说完,桓王便从身后把橘纺揽入怀中,轻轻在她耳边说:「我还嫌对你不够禽兽呢。」 橘纺受到惊吓,一把放了风箏,挣脱出桓王的怀抱,怒道:「你干嘛啊你!不是说不碰我吗?怎么忽冷忽热的啊!」 桓王往前踏了一步,逼近了橘纺,依然是屌儿郎噹的样子,说道:「你是想要我冷,还是喜欢我热呢?」 说不出为什么,但此刻的橘纺觉得桓王眼里的轻浮都是装的,而在眼睛的最深处,彷彿有着她看习惯了的温柔。她紧盯着他的眼睛,努力想看真切哪些是虚情,哪些是假意。 慌张的神色一瞬间从他眼里闪现,他退后了一步,玩笑口吻说:「说了不碰你便是不碰你,但逗一下倒是无妨。」 听他这么一说,橘纺满腹不爽油然而生,心想「想玩是吧?老娘我跟你玩到底。」 猫,不是一个喜欢处于下风的动物。 午饭时间,桓王命人把饭菜备在了园内的凉亭中,凉亭旁边还有鲤鱼池,很是别緻。 此时的橘纺可是寧愿冒着到时候被嫦笙星君骂的风险,也要让桓王瞧瞧她情劫女王的本领了。 桓王没有爱上橘纺又如何?楚杰跟黄淬甚至是张月嬋,还不都是乖乖地按照橘纺安排交出真心?面对这种状况,就是要跳出角色,公私分明。之前就是太在意桓王是嫦笙星君的转世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有了这样的觉悟,橘纺展现了桓王至今没有见过的媚笑,夹了一块肉,风姿万千地送到了他嘴边,笑着说:「你,不是要我餵你吗?」 桓王先是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橘纺会突然这么顺从,但又心想我看你演哪齣,笑道:「在外面用筷子,在桓王府,得用嘴餵。」 橘纺娇嗔:「那你是不吃囉?」 正想把手收回来,桓王却轻轻地咬了她拿筷子的手。橘纺惊吓,夹的肉一下掉了,桓王却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似的,用手接住了掉下来的肉,一口吃了。 桓王突然收起了笑意,正经地说:「这种游戏,我跟飘香楼的姑娘不知道玩了多少回了。假情假意献媚,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不是那些姑娘,你玩不过我的。」 橘纺知道自己失败了,(假的)哀怨道:「你不是就要我这样对你吗?我前后见了你不到五次,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呢?」 桓王舔着自己的手说:「不急,你会爱上我的。」 橘纺叹了口气,问道:「然后呢?」 桓王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菜说:「替我生儿育女,当我孩子的母亲。」 「蛤?」 等一下! 橘纺又瞄了一眼手绳,见它还是没有亮,她这下是彻底傻了。 「总不可能是以优生学的角度看上我好生养吧...」橘纺心想。 见橘纺一脸茫然,桓王忙道:「你..你不会是因为有那方面的问题,才被卖进飘香楼的吧?不生没关係的,我也不是长子。」 看来他是误会橘纺的呆滞是因为生育方面有障碍。 橘纺摇了摇头试图甩掉满头的问号,说道:「你明明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桓王又笑了,但这次略显羞涩,道:「你为什么老是说我不喜欢你呢?」 橘纺不能说真实原因,吞吞吐吐道:「就...就感觉啊...」 桓王问道:「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什么都可以不要。」 「嫦笙星君要是为了心仪的姑娘,可是连命都能不要的。」 橘纺曾经以为那个姑娘是她,但现在她不知道了。 他对她的好,是亏欠?是弥补?还是出于责任? 太久,没看到他了,橘纺越来越不确定了。 见橘纺进入沉思,桓王笑道:「没关係,我有下半辈子让你清楚感觉我有多喜欢你。」 这个回答,在这一瞬间,像是嫦笙星君本人针对橘纺的心声做回应似的,让她突然觉得慌乱,急忙站了起来,假装去看鲤鱼池。 他跟她,最一开始也是因为一个水池。当时她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他就在一旁看着。 站到了栏杆上,橘纺尝试重温当时的场景,却被桓王一把抱住了。 桓王紧张道:「你干嘛啊?」 橘纺瞒不了心中的想法,小声道:「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喜欢上了一个跟你很像很像的人,可是,你始终不是他。」 将橘纺转了过来,桓王强势地吻上了她的唇。 儘管她是想拒绝的,儘管她的理智跟自己说你单恋嫦笙星君就算了不能连桓王也单恋,可只要是他碰过的地方,橘纺都像是溶化了的冰似的,瘫软无力。桓王微张的眼睛里,有着当年船上的公孙翱眼里闪烁的火光,彷彿能透过对视,飞速往橘纺身上烧去。 唇总算是分开了,但橘纺脸上一阵燥热,全身接触得到桓王的地方,就算是隔着衣物,也是烫的。 看着橘纺脸上的表情,桓王邪笑道:「你不但喜欢我,还喜欢的不得了。」 橘纺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就算桓王是叱诧欢场的大情圣,就算他说的每句话都是逢场作戏的鬼话,嫦笙星君无论是转世几次,每一世,橘纺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我不要冷静!】 似乎是因为确定了橘纺对自己的心意,这晚的桓王非常坏,特地让橘纺伺候自己沐浴。 烟雾迷漫,遮掩了橘纺通红的双颊,却挡不了桓王那既挑逗又霸道的微笑。 他将手臂架在池边,那白如羊脂的肌肤,让橘纺用尽全力才克制了想上前咬一口的衝动。蒸气让手部肌肉线条,脖颈,锁骨,背肌等上半身若隐若现,反而比清晰可见更让人忍不住想偷瞄。桓王比苏金来跟嫦笙星君稍微壮硕些,让人想要毫不怜惜地粗鲁对待。 她快要忍受不了眼前的引诱了。再这样下去,她会衝上前去啃噬,揉捏,用指甲在那洁白无瑕的背上留下自己鲜红的记号的! 『啪!』一声,橘纺直接赏了自己一巴掌,想打醒那薰心的色慾。 她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没用!这傢伙就是吃定了你没半点自制力!他这么会撩不就是因为妻妾成群吗?我回去天上也开个后宫,把什么箜淇啊逆严啊通通纳进去,等嫦笙星君回来我也能升级撩死这个杀千刀的!」 然而这突然的自残似乎是吓到了桓王,他惊问道:「你干嘛啊?」 橘纺回答:「保持清醒!」 桓王依然是半惊吓状态,说道:「这里太热了吗?那..你先出去等吧。」 橘纺毫不犹豫回答:「好。」 然而洗好穿上衣服的桓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热水烫过的肌肤,白里透红,双颊红润,就像是颗刚熟的苹果。 橘纺一边帮他梳头,一边幻想自己直接把手伸到他衣领内肆意抚摸,脸上渐渐浮现痴汉笑。 就在她完全进入了自己的小剧场时,桓王突然低声「啊」的叫了一声。原来是橘纺心不在焉,扯断了一根桓王的头发。 她正想道歉,却看见那根断发正巧缠到了红绳上,让它发出了微弱的光亮。橘纺急忙把红绳拿来细看,发现似乎不是眼花,便把原本胎毛笔的头发拔了,换成手里的这根新鲜桓王发。 突然间,红绳变得跟太阳一样亮了。 彷彿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橘纺感觉眼眶一阵湿润,脚一软,跪坐了下去。 桓王是喜欢我的!嫦笙星君是喜欢我的! 橘纺在心中大喊着。 桓王看见她这个样子,急忙想扶她起来,问道:「你怎么啦?」 橘纺却一把抱住了桓王的脖子,大笑道:「你是喜欢我的!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桓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问:「你在说什么啊?」 橘纺心想「既然都两情相悦了,还忍个鬼啊!」,直接就把桓王扑倒在地上,打算脱光他。 桓王一脸惊恐,一手紧抓衣裤,一手拼命往后爬,颤抖道:「你...你在干嘛?」 橘纺死死抓住他的裤脚,说道:「别囉嗦!快佔了我!」 桓王依然一脸惊慌,回答:「现在?这里?」 橘纺难掩脸上兴奋,呼吸急促道:「这里不是闺房吗?来吧!」 桓王急忙抓住了橘纺的双手,确认道:「你冷静点,你..你是认真的吗?」 橘纺发狂般地甩开了桓王的掌控,喊道:「我不要冷静!我很认真!」 说罢,橘纺使出了前所未见的蛮力,揪着桓王的衣领,一把将他甩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飞跃上床,抓住了桓王一个俐落转身,强迫他压在自己身上。 这小姑娘虽然色心起了,可是不了解实际操作的她只知道男生要在上面,所以来了这样的神操作。 桓王突喊:「等一下!」 橘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现在可是比当初中了合欢散还要来得慾火中烧,喊道:「我发誓我不跑!你快佔有我吧!你要几次都行!」 桓王却突然坐起身来,郑重道:「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见他突然正经了起来,橘纺心想「你该不是要跟我说你只喜欢什么变态的玩法吧?」 桓王将坐姿改成了跪姿,小声说:「要是...要是我们真的..真的那个的话,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橘纺眉头一皱,说道:「什么要是,我们就是要那个!」 等一下! 他说什么? 说完才听懂桓王要说什么,橘纺傻道:「蛤?」 桓王满脸羞涩,说道:「之前的妻妾,我一个都没碰过。」 「蛤~?」 原来桓王为了远离争权夺利的廝杀,一直在製造自己荒淫无度,放荡不羈的形象,让人放下戒心。当初他一直没娶,对手担心他有意利用联姻壮大声势,无可奈何下他就选了个不大也不小的许威,娶了他的千金当正室。哪知道许威后来声势越来越旺,他就急忙娶了一堆侧室,製造出正室不受宠的传闻。 这些妻妾每天等不到老公宠幸,都以为他是去宠别的太太了。但这些伎俩耍不了多久,三姑六婆很快就会发现他其实哪儿也没去,他便开始晚晚跑飘香楼了。 在飘香楼他只要灌醉那些姑娘,再这边拉松条带子,那边扯掉隻袜子,第二天就能说是一夜风流了,比在家简单许多。 橘纺想了一下,十几个妾室,欢场中那么多姑娘,桓王却一个孩子都没有,仔细想想还真是蹊蹺,竟然就都没人发现,也是绝了。 橘纺虽然信了,却依然狐疑道:「那...那你怎么这么会撩?」 桓王毫无悬念地秒答:「装的。」 嫦笙星君果然生生世世都是孬。 既然解释清楚了,橘纺便一边脱上衣一边说:「好了我知道了,来吧!」 桓王却急忙抓住她的手阻止道:「等!!我...我想..我想先娶了你!」 「蛤!!!!!??」橘纺崩溃地大叫道。 不等桓王解释,橘纺连珠炮地说:「那之前是怎么回事啊?在飘香楼的时候你不都把我买下来了吗?昨天到桓王府的时候不还有白丝布吗?那些都是准备来耍我的吗?」 桓王一脸害羞,用小声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飘香楼一开始买你下来是不想你去服侍别人,没打算要对你做什么。你当初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本来是要灌醉你让你睡的,可是我不想骗你,就算了。昨天那些都是丫环准备的,我本来就是打算跟你聊聊天,慢慢培养感情,可是突然有点情不自禁,就想说亲一下没关係吧?然后你就把我衣服脱了...」 「所以搞了半天都是我自己在考验我自己...」橘纺心想。 桓王其实就是想亲一下而已,自己每次都非常着急地脱人家衣服,还埋怨人家撩?根本就是自作孽! 桓王接着说道:「我从见到你的那天,我就想娶你了。可是我不想用我桓王的身分逼你,所以一直在观察你的心意。我想给你花轿鞭炮,凤冠霞帔,拜天地,交杯酒,整个房间都贴满囍字,还有红蜡烛。别的女人有的,你也要有,一样都不能少。」 橘纺听见的却是「这辈子,咱们灿烂一次吧!」 有点不甘愿,橘纺说道:「不能今晚先洞房,其他的之后补上吗?」 这姑娘已经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了。 桓王深情道:「你知道你对我不止这样。我想要你之后每一天都幸福,咱们不急于一时,因为还有一辈子啊。」 这款款深情啊!身为女子岂能不动心?但淫慾薰心的橘纺此时根本无法消化什么山盟海誓,知道今晚是又要咬枕头了,她一边推桓王下床一边怒喊:「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不让人碰你在我面前洗什么澡?你给我滚出去!」 桓王被橘纺的激烈反应吓到,忙道:「明天!明天我们把这些都做了!」 -- 【第三十四章:天崩地裂都挡不了我】 就在橘纺到了桓王府的第三天,府中掛起了大红灯笼。 没有家长,没有亲友,可房中真如同桓王所说,贴满了囍字。 橘纺极度不耐烦地任由丫环将她穿戴整齐,却在盖上红布后犹豫了。 之前由于要佈情劫,橘纺参考了很多坊间的爱情小说。通常故事发展到这里,就是不会顺理成章让你吃到男主角的。想起之前凤冠霞帔在船上等了公孙翱一夜也没等到人,橘纺急忙抓住丫环问:「桓王呢?」 丫环貌似吓到了,唯唯诺诺说:「桓..桓王在另一个房间准备呢。」 橘纺紧紧抓住丫环的手,追问道:「你亲眼看到他了吗?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你们桓王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疾之类的吗?」 「你的桓王。」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橘纺将红盖头掀起一小角,瞧见笑盈盈的桓王,长袍马褂,站在身前。 桓王笑道:「我不是他们的桓王,是你的。就你一个人的。」 橘纺迫不及待的样子被他瞧见,有点害羞的说:「你怎么来啦?时辰还没到呢...」 桓王笑答:「跟你一样,突然就怕你跑了。」 心里一股暖意,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滋味了吧。 橘纺告诉自己,今晚拚了命也得吃了这男主角,天崩地裂都挡不了我! 【你怎么话这么多呢?】 好不容易放完鞭炮,拜完天地。 小俩口略为羞涩地坐在床上。现在,就只差交杯酒了。 橘纺心里是着急得很,总觉得能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奇蹟,快点生米煮成熟饭不要拖拉,连红盖头都等不及桓王掀开就说:「酒什么的先别喝了,快点来吧!」 桓王却坚持说:「不行!交杯酒不喝,怎么永结同心啊?」 叹了口气,橘纺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慢吞吞地喝完交杯酒,还要忍受他那娇滴滴又有点兴奋的内心戏。橘纺现在满脑子就是撕了那什么袍什么褂的,给他来个木已成舟,让他回到天上也没有反悔的馀地。 好不容易摘下了凤冠,橘纺急忙蹬掉了两脚的鞋子,躺到床上,却见桓王慢条斯理边脱鞋边说:「我之前娶了这么多次老婆,只有这次感觉最真实。以前我每次都没喝交杯酒,一进来就想着要怎么出去。可是今晚,你赶我都不出去..」 橘纺终于受不了了,怒道:「你怎么话这么多呢?」 一把撕开了那长袍,总算,橘纺得偿所愿。 那天晚上,方圆百里幸好都没有神仙,不然橘纺手上的红绳,怕是要灿瞎不少路过的无辜者。 次日早晨,趴着睡的橘纺渐渐甦醒,感觉到桓王正在用手指,怜惜地轻抚自己的背。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候了吧!灿烂果然是比长久要好上千万倍。 要不是苏金来那一世自己太多嘴,当时就能享受这甜蜜了。去给别人佈劫时总是心想事成,怎么遇到嫦笙星君就老是变数一堆呢?橘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桓王听见了,急忙收手,说道:「我吵醒你了?再睡一下吧。」 一个转身,橘纺鑽进桓王怀中,像猫一样液化了。 见橘纺这么可爱,桓王将橘纺紧紧抱住,叹道:「啊!真不想离开这张床啊!」 橘纺撒娇道:「又没人赶你走。桓王爷也没什么大事要做,三天不起床都无所谓。」 捏了捏橘纺的鼻子,桓王说:「可是你会饿啊!」 橘纺笑道:「我饿了,吃你就好了啊!」 说完,橘纺玩笑地轻轻咬了一下桓王。突然,那个熟悉的记忆再次袭来。 当时,在凡间,橘纺中了合欢散。嫦笙星君紧紧摀住了自己的嘴,满脸痛苦,却柔声对自己说:「乖,吞下去。吞下去就没事了。」 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掉落。 「你这个傻子!哪有人真让人吃的啊!」 桓王见状,忙问:「你怎么哭啦?被咬的是我啊」 紧紧抱住他,橘纺边哭边撒娇道:「你太爱我了!我捨不得你对我这么好!」 桓王笑说:「你说什么啊?傻丫头。」 情劫,桓王这世是逃过了。 甜蜜了半个月,这天,橘纺心血来潮,熬了之前在络云山做过的蔗香粟米汤,让桓王试试。 桓王喝了一口,笑道:「桓王夫人手艺真好,想不到你还真是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啊!」 橘纺笑回:「那是当然啊!」 桓王突然一脸轻浮,说道:「不过,想不到你熬个这么清淡的汤啊?不是应该来个能补一点的汤吗?」 橘纺还没听出他弦外之音,问道:「补?你要补什么?你又没生病。」 桓王邪笑道:「心肝脾肺肾,你觉得我要补哪个啊?」 橘纺想了一下,回答:「补脑?」 桓王叹了口气,心想这夫人还真是不懂闺房情趣,说道:「我补脑干什么?你是要跟我下棋还是要跟我论兵法啊?」 橘纺一脸不爽,回答:「我也就只会熬这个汤,别的不会了!」 桓王见美娇娘生气了,一把抱住了橘纺,让他坐在腿上,说道:「不用你会。我娶你是让你享福的,煮汤交给下人就好了。」 橘纺想起自己下凡时没看消凡替桓王写了什么死劫,看这现在的局势,大概离不开什么皇室叛变或是争权夺势的风浪吧,便说:「我跟你说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可千万别因为自己失势了,就赶我走啊!」 桓王笑答:「说什么呢你?我虽然是桓王,但也不过就是个空名号,既不参与政事,也不掌管财务,这头衔也就只够骗骗飘香楼,你以为我有多大的权势啊?没人会来夺的!」 橘纺却万分认真,抓住了桓王的手说:「你就算哪一天不是桓王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要是赶我走,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桓王笑了一下,将橘纺紧紧抱住,回答:「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的。但是...你得做一件事。」 橘纺问道:「什么事?」 桓王笑说:「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可你从来没说过你有多喜欢我呢。」 橘纺想了一下,笑答:「天上地下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怎么赶我也不走,你怎么骂我也不走。你要是出事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救你,我要是没能力救你,我就努力,变得更厉害,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橘纺心想,要是之前在络云山肯好好跟逆严习武,或许那天,她是能挥着渺穗戟进灵霄宝殿把他给救出来的。那个时候,她真的是拚了命的。 但死劫,还是来了。 【我马上回来】 半个月后,桓王突然被抓入了地牢。 原来当年那侧妃,生的是个女儿,为了争宠,跟穷苦人家换了一个男婴回来,仅留下了女儿的胎毛做成胎毛笔,以留个念想。没想到多年后东窗事发,侧妃跟桓王都以欺君之罪入狱,择日论斩。 皇上念及桓王并不知情,又早已遣散了妻妾,便没有殃及她们,只是抄了家,赶走家里的僕人。当初娶橘纺时由于是私下张罗,没有大张旗鼓的迎娶,所以上面误以为她也是家僕,将她一併赶走了。 当然,橘纺可是个神仙啊,真被抓了也有的是办法能逃。 桓王入狱当晚,橘纺便潜了进来。 看见橘纺,桓王忙道︰「你怎么进来的?快走啊!这里不安全,你也会有危险的。」 橘纺笑嘻嘻说:「不是说好了不赶我走吗?我可是来履行我的诺言,来救你的。」 桓王心想橘纺也就一介女流,就算她真的神通广大会拳脚功夫,但这里可是地牢啊!外面有几百重兵看守,她想救人,不死也得留下半条命,忙道:「说什么傻话啊你!你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橘纺知道桓王的个性,想激激他,便说:「你要是说得出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马上就走。」 桓王愣了,他说不出口。 橘纺笑了,说道:「走吧,我带你走。」 桓王却连连后退,哀求道:「我求你走吧!你明明就能活下去,何必抱着一起死呢?」 橘纺笑答:「没有你,活着也没什么意义。有你,我才会开心。放心,我们谁也不会死的。」 抓住了桓王的手,仙术一施,他们已到了千里之外,当初与苏金来住了一辈子的山中小屋。 桓王吓了一大跳,道:「你...你怎么..」 橘纺笑回:「我是狐妖,怕了吗?」 桓王看着橘纺,摇了摇头,说道:「不怕。」 橘纺调皮,又说道:「那我要吃了你,肯吗?」 桓王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前的确是自己深爱的橘纺,自己似乎也脱离了险境,于是恢復平时的轻浮,假装一脸无奈道:「你还想怎么吃啊?从头到脚都被你吃过啦!」 橘纺这次听懂了他了虎狼之词,怒回:「我是说吃你的肉!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桓王一脸可怜兮兮,说道:「你捨得,就吃啊!」 她当然捨得,不过是虎狼吃法就是了。 在山中又过了几个月开心的生活,而桓王始终没有问橘纺到底是怎么逃出地牢的。他只要能跟橘纺开心生活就够了,其他的,还真的不太重要。 但这天,橘纺等了三世的纸条来了。 收到纸条的橘纺知道,她必须暂时离开桓王了。虽然有点不捨,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当晚,橘纺认真的跟桓王说道:「我得暂时离开你一下,但我一定会把你接走的。」 桓王点了点头,问道:「你要走多久?」 橘纺摇了摇头,回答:「我还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离开的原因就是为了之后可以回来把你接走,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桓王虽然什么都没问,但是隐约猜到橘纺大概是个神仙什么的,应该是爱上了自己这个凡人,要回去受罚了吧,便说:「如果接我去你那里会让你难做,我可以不去的。跟你在一起了这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想你为了我受苦。」 橘纺坚定地说:「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可是你要知道,我从认识你开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要接你回去。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去了,你就会知道了。」 桓王不解,问道:「接我回去?」 橘纺亲了亲桓王的额头,深情道:「下次再看到我,天打雷劈我们都不分开。」 桓王点了点头,从此,桓王刘璧再也没有见过橘纺。 十四年后,有一天,在桓王睡去,梦见了有天兵天将来带他走,然后越过了返元门。瞬间,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通通都渐渐淡去。 嫦笙星君又回到了天宫。 -- 【第三十五章:真相大白】 人间虽然已经过了快三世,但天上其实并没有过太久。 嫦笙星君被雷鞭的伤甚至都还没好,上半身勉强能动,但断了的脊椎才刚刚开始恢復,还要靠轮车才能移动。 被天兵推进了灵霄宝殿,嫦笙星君环顾四周,殿内都是平常玉帝议政时会在场的眾神,包括久违的莲月上神以及箜淇上神,还有逆严,逐月,以及梧翊。 但,橘纺呢? 我,又是为什么会第三世就被接了回来? 玉皇大帝开口道:「嫦笙星君!」 嫦笙星君忙回:「属下在!」 玉皇大帝接着说:「之前你因鲁莽丢失情劫本,受罚贬入凡间歷劫七生七世。此事,你可还记得?」 嫦笙星君回答:「属下记得!」 玉皇大帝又说:「现在情劫本已经寻回,但按照惯例,你还是得继续接受惩罚,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你被提早接回来吧?」 玉皇大帝看了一眼旁边半天没有说话的王母娘娘,娘娘便说道:「情劫本并非天兵们寻回的。有个小仙呈上了情劫本,说你并不是丢失情劫本的真凶,她才是。是这样吗?」 嫦笙星君一听,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小仙,当然就是橘纺了。嫦笙星君就算是过了返元门,却果真如同莲月所说,所有跟橘纺相关的一切都歷歷在目,还记得当时她对桓王说的话。 她以为她认罪,嫦笙星君就不用受罚了,但橘纺是个小仙,丢失情劫本哪里还会有命? 一急,嫦笙星君想跪下,却因下半身无法动弹而从轮车中摔了出来。趴在地上的他忙道:「不是!是我掉的,跟别人没有关係!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属下这就去继续歷劫!」 王母娘娘脸上出现了怜惜,柔声道:「逆严,扶他起来。」 逆严说了声「是!」,便将嫦笙星君扶回了轮车上。 王母娘娘看了一眼玉皇大帝,用困惑的语气接着说:「这就难办了。她说是她掉的,你说是你掉的,那我该罚她还是罚你啊?」 嫦笙星君急得都快哭了。他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护橘纺周全,现在这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小猫又来这么一下,不是让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嫦笙星君努力保持冷静,回道:「属下奉命掌管情劫本,无论如何,情劫本遗失都是因为属下保管不当,本就该罚。属下受娘娘教诲多年,是非对错,不敢不分。」 王母娘娘一听,却有点怒了,回道:「你还知道你受我教诲多年?我视你如己出,你呢?当过我是你长辈吗?」 嫦笙星君吓得低着头,不敢言语。 王母娘娘接着说:「照你这说法,每次天宫宝库有东西被窃,倒是该罚守卫,而不是小偷啦?」 嫦笙星君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是行不通了,正忙着想办法,却又听玉皇大帝道:「看来,必须严加彻查,务必是要查明丢失情劫本之人究竟是谁,才能秉公办理了。」 听到这里,箜淇左右瞧了一下,想看看其他眾神的反应。 他昇为上神没多久,刚刚开始接触灵霄宝殿内部,不敢妄下定论,但他总觉得玉帝跟王母娘娘话中有话。 王母娘娘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早日水落石出。定要找到真凭实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箜淇见王母娘娘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尽是疼惜与不捨,似乎见到嫦笙星君受了这么重的伤,很是心疼。 他向来知道自己聪慧,却不敢自以为是,总是要等到有十成把握才敢开口。但此时事态紧急,而身边似乎没有任何人听出这殿上的弦外之音。 嫦笙星君为了橘纺,能不要顏面,不顾自身安危,可他从未因此而陷害他人,栽赃嫁祸,徇私却问心无愧。 而箜淇自省,从来没有违背过礼义道德,有时候却步步艰辛,为什么?循规蹈矩,难道是因为困难,才备受敬仰吗?无恶不作,半点不动惻隐之心,也是同样困难,怎么就是人人喊打了呢? 这一瞬间,他释然了。 箜淇的正直与善良,并不是因为想要被人认可或崇拜,而是因为他天生如此。既然这样,那就求个活得问心无愧吧! 一步上前作揖,箜淇道:「稟报玉帝,情劫本实乃箜淇丢失的,与其他人等皆无关。」 这一刻,麒麟箜淇踏出了他替自己画下的框框,第一次为了大义,说了谎话。这看起来是一小步,可从今往后,不再墨守成规的他,还有着大作为呢! 多年之后,麒麟箜淇,将是个威震天地魔的存在。在任麒麟族长八万年间,魔界不敢来犯,天上无人造反。 箜淇这话虽然是说稟报玉帝,但实则是说给王母娘娘听的。 果不然,王母娘娘回道:「哎呀,这又来一个认罪的。嫦笙星君!你从实招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嫦笙星君也是傻了,不懂箜淇进来搅这浑水做什么。 不过箜淇这一步棋,倒是让莲月看懂了。上前作揖,也道:「稟报玉帝,情劫本实乃莲月丢失才是,其他人等皆是替莲月顶罪。」 玉帝一听,怒道:「放肆!情劫本难道就是个谁都能弄丢的话本吗?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还多加了两个上神,天威何在啊?」 王母娘娘接着问道:「逆严!你是我派去贴身保护嫦笙星君的,你应该最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来交代,情劫本究竟是谁掉的?」 逆严看了一眼箜淇,又看了一眼嫦笙星君,「咚!」一声双膝跪地,回答:「是逆严掉的!」,口气是要多不甘愿有多不甘愿。 他这话一说,逐月,消凡跟梧翊等人纷纷跪地,齐声道:「情劫本乃是属下掉的!」 总算搞懂大家在干嘛的嫦笙星君,望向王母娘娘,不发一语,眼泪却一滴滴的掉落了。 「我视你如己出,你不顺心的时候,撒个娇就好了,知诺。」 这才是王母娘娘刚刚那句话的真意。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都理解刚刚箜淇是听出了王母娘娘与玉帝话中似乎就是想以「不知道真兇是谁就不能罚」来作文章,于是他顺着他们的意,让情况更加混乱。但箜淇是不能陷害他人的,于是就自己认了。 但,王母娘娘袒护嫦笙星君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帮橘纺呢? 【人证物证皆在】 话说橘纺拿了情劫本,立刻就去灵霄宝殿去领罪了。 这橘纺也是运气太好了,平常王母娘娘是不会出现在灵霄宝殿之上的,之前因为事关嫦笙星君,玉帝知道他对王母娘娘而言就像亲儿子似的,才特别将娘娘从崑崙山请了过来旁听。 然而今天因为天后的妹妹刚生的小凤凰快满月了,特地带进天宫让天后过目,而天后见这小凤凰尚未取名,便想邀请王母娘娘来赐名,好着手准备满月宴席事宜。 误打误撞,橘纺就在大家和乐融融,欣喜弄娃的时候,闯进了灵霄宝殿领罪去了。这次有逆严陪着,橘纺是无人敢挡,轻易进了大殿,跪在殿前,听候发落。而玉帝见此事跟情劫本相关,王母娘娘又正好在宫中,便请了过来旁听。 王母娘娘一见橘纺,便看出这小姑娘吃过蟠桃,本想动怒,却听身边的天兵解释道:「这小仙就是嫦笙星君遭罚之日,意图闯殿救人的那个。」 王母娘娘回问:「手持渺穗戟的那个?」 天兵点了点头。 当时王母娘娘就有耳闻,说司歷宫的小仙来救主,却被挡在殿外。因为听说手持渺穗戟,王母娘娘还以为他是男的,没想到是个姑娘。 橘纺道:「稟告玉帝,这情劫本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弄丢的,嫦笙星君念在我是司歷宫的人,下人犯错上司必须负责,才说那是他丢的。现在我找回来了,不求玉帝从轻发落,但求能将嫦笙星君给接回来。」 听见这姑娘是来替嫦笙星君申冤的,王母娘娘道:「打也打了,他也下去受罚了,你什么都不做,他过几天也能回来。事到如今,你还替他申个什么冤啊?」 橘纺低头回答:「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嫦笙星君什么错都没有,不应该继续受罚。冤狱一天都嫌多啊!」 王母娘娘本来见这个姑娘吃过蟠桃,还以为是她私自进了崑崙山偷吃的,但她突然想起嫦笙星君也是蟠桃啊,莫不是... 于是王母娘娘试探地问道:「你应该是早就知道他蒙冤,却等到情劫本到手才来申冤,看来也不是个傻瓜。嫦笙星君一向办事可靠,立下了不少大功,功过相抵,也是受了重罚。你一介小仙,毫无功绩,可是会连命都保不了的,你就没想过这一层吗?」 橘纺回答:「想过。我想嫦笙星君也是因为这样才甘愿替我顶罪,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我这么痛苦啊!我一开始不知道他为我顶罪,后来知道了,就一直在努力救他。要是没有情劫本,就算我说破了嘴,你们也很难断定我说的是不是实话。现在有情劫本了,人证物证皆在,才敢来领罪。这错本来就是我犯下的,要是真的只能拿命来抵,那也是本该如此,怎么能因为嫦笙星君会罚得比较轻就让他背锅呢?他救了我这么多次,我只求能救他这么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王母娘娘觉得这事并非申冤这么简单,转向玉帝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可好?」 情劫本丢失,事关重大,这件事并未对外公开。现在情劫本找回来了,似乎就这样让它过去了,也无不可。于是玉帝点了点头,示意王母娘娘全权处理。 王母娘娘接着走向了橘纺,在她耳边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嫦笙星君?」 橘纺一听,脸都红了,羞涩地点了点头。 以防万一,王母娘娘又问:「那你可曾去过崑崙山啊?」 橘纺摇了摇头。 掩嘴一笑,王母娘娘这可是都懂了。 没去过崑崙山,那吃的就不会是一般的蟠桃了。要吃非一般的蟠桃,要嘛你打得过逆严,要嘛就是嫦笙星君亲自切给你吃。 她连天兵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逆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知诺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有王母娘娘这么厉害的后台,却从来不恃宠而骄,甚至是有点矫枉过正了些,一点好处都不贪,寧愿自己辛苦些,也不愿崑崙山被人说间话。 这么个孩子,却敢犯天条,割肉给这个姑娘吃,那得是多喜欢她才做得出来啊。 想起刚刚可爱的小凤凰,王母娘娘一时母爱氾滥,也想看看是否有一天能抱孙子了。要想抱孙子,媳妇儿可得活着啊。 于是,灵霄宝殿就来了这么一齣戏。 【你要是说得出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马上就走】 玉帝最后判定,在确定真正兇手前,所有惩罚暂且搁置,待调查有进展时再审。而由于情劫本兹事体大,不便对外宣张,于是此案交由参水上神处理,不入簿,不留纪录。 简单来说,就是当没这回事。只要不得罪参水上神,也没人能再提起这件事。 尘埃落定,原本被暂时压在天牢的橘纺,就给放了出来。 话说,她在天牢过得可是愜意,有大鱼大肉不说,还有人唱戏曲娱乐她。之前逆严被抓,亲手将渺穗戟交给她的这一幕可是天牢中无人不知。之后为了护主,竟然要大闹灵霄宝殿,忠勇就不提了,根本是胆大无畏。 天兵都是铁錚錚的汉子,敬她护主两肋插刀在所不辞,难怪逆大将军信任她,通通尊称她为大师姊,不敢怠慢,在天牢要什么有什么,过得比在司歷宫还要好。 可这一放出来,小妮子归心似箭地奔向了司歷宫,可是半点也没有留恋天牢的舒适。 一踏进司歷宫,橘纺便见到了逆严与梧翊。嫦笙星君则是坐在轮车上,背对着自己。顾不了什么矜持,橘纺飞扑进嫦笙星君的怀中,说道:「我就说会把你接走吧!」 刚说完,橘纺便摸出来嫦笙星君的脊椎已断,吓得往后一步,心疼不已。摀着自己的嘴,橘纺惊道:「你不是说没受什么伤吗?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嫦笙星君看见橘纺,似乎是有那么一瞬间情绪失控,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怀中的她,但现在,他恢復了以往的平静,说道:「我回来了,谢谢你。但之前我就说了你已经不再是司歷宫的人了,你可以走了。」 橘纺不解地望向逆严与梧翊,但梧翊是从刚刚橘纺去抱嫦笙星君时就状况外了,还在琢磨这两人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而逆严,则是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橘纺眉头一皱,边把嫦笙星君推往书房,边说:「你跟我单独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嫦笙星君急忙望向逆严,可他却突然看着旁边吹起了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书房门关上,橘纺问道:「你又赶我走?你之前说什么都忘了?」 嫦笙星君叹了口气,回答:「我知道你很认真佈劫,可是凡间的事归凡间,天上归天上,你无须苛责自己。我不赶你走,可我也不想绑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没欠我,我也没欠你。」 橘纺湿了眼眶,却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果然就是以往的嫦笙星君。 太久,没有看见他了。儘管在凡间跟桓王朝夕相处,可眼前的可是本尊啊!是那个进雪藕池救自己,是那个割肉替自己解毒,那个替自己顶罪被罚到脊椎都断了的嫦笙星君。是那个老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嫦笙星君啊! 一步上前,橘纺摸了摸他的脸,说道:「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豆大的眼泪,滑下脸颊。 嫦笙星君眉间颤了两下,然后强忍着回復平静,说道:「现在情劫本找回来了,司歷宫不再需要你了,你什么时候都能走。」 橘纺早就猜到这次嫦笙星君可能又会赶自己走,虽然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可她却是有备而来的。 「我怀孕了。」 橘纺冷冷道。 「你再没心没肺,总不能连你自己小孩都赶走吧?」橘纺心想。 只见嫦笙星君的表情不再从容,本来就因为伤重而惨白的脸,瞬间更加灰白,像是生命突然被人抽乾似的,沙哑地问道:「什么?」 看到这样,橘纺既是惊讶,又是难过。 她有想过嫦笙星君可能会吓到,但起码会有些开心吧?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看见命案现场般,只有惊吓,只有恐惧,毫无半点开心。 「或许,他回来天上就不想娶我了吧。」橘纺心想。 橘纺难过地说:「我骗你的。我以为你起码会有一点点开心,起码不会再赶我走了,可是..」 「你为什么要骗我这个?!」嫦笙星君声音颤抖,似乎是情绪即将决堤。 橘纺不解,回答:「我以为你会因为这样,就不赶我走了。」 嫦笙星君此时眼泪渐渐失守,情绪终于决堤,泪道:「我等了你十四年!我每天都很害怕你不再爱我,你不回来了怎么办?后来我回来了,我就怕你跟我说一切都是假的,你喜欢我都是假的!十四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你怀孕了,不就是跟我说你爱上别人了吗?」 桓王在凡间等了橘纺十四年,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心灰意冷,最后甚至是接受了自己被拋弃的命运。生无可恋的他想过一死了之,却又担心要是哪一天橘纺回来了呢?就这么等着,十四年就过去了。 回来之后,嫦笙星君又开始担心这一切都是橘纺为了佈劫演出来的戏,为了感谢嫦笙星君替她顶罪,而让他做了一回幸福无比的美梦。这三生的情劫,实在是把嫦笙星君虐得透彻,让他再也不敢幻想美梦成真了。 他唯一的尊严,就是佯装瀟洒,推开橘纺。他寧愿这样,也不愿意听见橘纺亲口跟他说「我喜欢你都是假的」。这句话,会把他早已残破不堪的心墙完全粉碎,他会再也爬不起来。 但橘纺说的是「我怀孕了」。这比「我不喜欢你」还要重击他,因为这代表橘纺爱上别人了。 桓王那世经歷的缠绵温柔,款款情深,都变成别人的了。光是这么想,他的心就已经碎了。他寧愿去经歷七十七世生死劫,也不愿意面对这个可能。如果不是橘纺及时解释,恐怕他会一口鲜血直接吐出来吧。 橘纺恍然大悟,轻轻抱住了嫦笙星君,柔声道:「我回来天上才几天,当然是你的啊!」 嫦笙星君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可是决堤的情绪一时收不住,抱着橘纺痛哭不已。 橘纺也哭着柔声说:「我喜欢你怎么会是假的?天上地下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怎么赶我也不走,你怎么骂我也不走。但你要是说得出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马上就走。」 当然,这次嫦笙星君也是说不出来的。 几个月后,橘纺推着嫦笙星君来凉亭吹吹风,晒晒太阳。 他的脊椎復原虽然缓慢,但总有一天是会好的。到时候,他可是要站得直挺挺地把这个老婆迎娶回家。 想起之前也是常常推着公孙翱走来走去,橘纺模仿起当年说:「如果你从来就没有生病,你是不是就会承认你是喜欢我的?」 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嫦笙星君笑答:「可是你武功高强,我就算没病也不过就是个紈絝子弟,还是会拖累你。」 橘纺笑瞇起眼睛,说:「那假设你没生病又武功盖世,是不是就会承认啊?」 嫦笙星君依然笑答:「你会被你国家派来当间谍这么厉害,一定在那里是个举足轻重的公主之类的,我就算武功盖世,也不过就是个能打的紈絝子弟,哪里比得了有权有势的皇子呢?」 缓了缓笑意,橘纺微笑道:「那如果你是天上很厉害的神仙,跩得乱七八糟,每个人都尊敬你,法力高强,而我只是隻你捡到的小猫,你却甘愿冻碎内脏也要进雪藕池救我,用你的血替我医治千年雪寒冰,用你的肉替我解鉤蛇之毒,为我受七次雷鞭,伤筋断骨,是不是就会承认了?」 嫦笙星君握紧橘纺的手,说:「还是不会。」 橘纺娇嗔:「为什么啊!」 嫦笙星君回答:「因为我不只是喜欢,而是很爱很爱你。天上地下,最爱的就是你。」 相视而笑,苦尽甘来了!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