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莲:沉默的爱》 封赏 感谢瀟萧赠图 (1) 未婚夫 说起来,再次见到范允之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还记得高中时她脸上总掛着甜甜的微笑,如今现在的她笑容依在,却少了真实的感觉。 明明她来参加我大学毕业典礼时,还很有朝气的向我祝贺。 眼前的她过于成熟的模样,让我感到好陌生,不晓得是不是去了趟美国,受到西方人的影响,不论妆容还是气质都给我人一种早熟的韵味。 我们也才差半岁左右,她却显然比我大很多,我看在旁人眼里,我只不过是个未成年少女,而她已经是出了社会的轻熟女了。 「最近好吗?」她掛上招牌笑容。 范允之这一笑,我终于懂那不真实的感觉,是来自她的疲惫与憔悴。 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才会瞬间有了岁月的痕跡。 「还好。阿伦刚退伍,我也还在适应新工作。」 和顏昱伦交往至今也有七年左右,这期间仍有些小争执,但我们依然安好的陪伴在彼此身边。 「你过得好就好了。」 「那你呢?」我反问,「应该也毕业了吧?这次怎么这么突然就回来,什么时候回美国?」 我不经意的就将脑子里所有的问题丢了出来。也没考虑到范允之的感受,也许是好奇她怎么临时约我出来吧。 「不回去了。我本来就是去那里完成学业而已。」 「所以……你打算待在台湾定居囉?」 「嗯……算是吧?」 算是吧……这回答非比寻常,看着范允之漂浮不定的眼神,我想她一定有事情发生。 「怎么了吗?」我装作没看见她忧心的样子,希望她能慢慢说出事情来。 「这次回台湾其实是来处理一件事……」范允之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吗?」 以前我从未去考虑到范允之的心情,在我一股脑儿像个无头苍蝇,猛烈的追着顏昱豊时,她一直默默的支持着我,比起许咏茹他们,范允之一直安慰鼓励着我。 就算我失恋,她也会抽时间用视讯陪我疗伤,哪怕她远在美国,时间是凌晨三点。 真没想到,国中毕业信誓旦旦说过友谊长存,现在却各自过各自的。而大学毕业后,除了收到不少红色炸弹之外,大家不是说着育儿经就是工作忙到忘了联络感情。 原来现在还能约出来见面不生疏的,也只有范允之了。 「庭萱,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我有些惊讶,我承认以往和范允之相处都是她疯疯癲癲,我正经八百。现在她倒认真起来,我也不自觉开始正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有个未婚夫,如果在今年内没顺利和他结婚,我就要听从我爸妈的决定,随便嫁给一个对家族企业有利的对象。」 「嗄?」我还来不及相信,手上的饮料便被我扫下。 糟糕……茶色的液体缓缓的从桌面滴下,滴答滴答让我不知所措。 「没关係,跟服务生说一下就好了。」范允之拿了纸巾擦掉桌上的茶水,起身叫了在旁打扫的服务生来帮忙清理地上的脏污。 趁着服务生在清扫时,我仔细消化着范允之的话,她说她有个未婚夫,但是如果今年没有顺利结婚,那么她就要随便嫁给不认识的人,为了是让家族企业更兴盛。 这身不由己的婚约,就是让范允之疲惫不堪的原因吗?有时候有钱人的世界,真的让我无法想像,好比现在明明跟我同年纪的女人,还没享受到自由恋爱就要步入礼堂,这或许是范允之生下来的命运。 服务生离开后,我小心翼翼的开口:「为什么说,『如果没有顺利和未婚夫结婚,就要随便嫁给一个人。』?」 「因为我的未婚夫不爱我,甚至很讨厌我。」说到这,范允之露出笑容,却笑的很难看。 「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吗……」我想除了这原因应该也没有别的了。 除非他爱的是男人。 「他没有喜欢的人,只是他不愿意接受他爷爷的安排。」说到这,范允之突然从包包拿出一包菸,熟练的点起,裊裊白烟飘向远方。 我真没想到,甜姐儿的她,居然学会了抽菸。 (2) 心有所属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你说这?」范允之睇着手上的菸草,「到了美国没多少我就爱上了,我只能用这东西来麻醉自己。」 我不语,只是觉得着玩意对谁都不好。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戒了不少,只是偶尔心烦时,会想要来一根。」她说完便把剩了一半的菸拧熄。 「还是别常抽,对任何人都不好。」我突然很想关心范允之,或许是几年不见,她给我的转变太大,让我想疼惜她。 「我知道,谢谢你庭萱。」 「所以你回来就是要跟你的未婚夫商量这件事?」 「也不算是,只是想看他过得好不好。」 「所以,你打算就这样随便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 我不懂,现在是21世纪。自由恋爱时期,也许还有几份媒妁之言的婚约,但是没有父母会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事业真的有比自己的小孩重要吗? 「走吧,我带你去看他。」范允之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拿出车钥匙领着我往她的车走去。 一个24岁的女人开着欧洲进口车,手上提着限量款名牌包,这样奢侈的衬头,是任何人都会羡慕,可是她不快乐。 她不快乐是因为她的未婚夫不爱她,她不快乐是她没有婚姻自主权,她不快乐是因为别人羡慕她的生活,却没看到她过的痛苦。 「我很喜欢他,从我幼稚园开始就很喜欢他。」范允之熟练的转着方向盘。 我静静的听着她和她未婚夫的故事。 她的未婚夫大她四岁,从小她就是个爱哭鬼,老是掛着两条泪痕和一道鼻水追着他跑。 「爱哭爱跟路」是她从小的代号,他总说她很烦,却每次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直到上了小学她还是改不掉爱哭的习惯,他受不了因为他不能像之前一样每次帮她擦眼泪。 『我拜託你,不要每次遇到事情就只会哭。哭不能解决事情。』 「所以我再也不哭了,就算受了多大的委屈。」范允之笑着说。 所以她才一直笑咪咪的,从我认识她那天起,一直到现在。 「抱歉,之前还说过你的笑容很假掰。」想到我国中和几个女生滔滔不绝的说她坏话,我就觉得自己真是个无知的人。 「这也没什么。这事我也只跟你说而已。」 范允之继续说着,在求学的这些期间,她一直努力的想拉近彼此的距离,谁知道他却将她拒于千里之外。还刻意招惹一些女孩子让她萌生退意,不过她才没这么脆弱,反而更努力的想接近他。 「我们算是指腹为婚,在我还在我妈肚子里这婚姻就已经成立了。」范允之打了方向灯,车子准备下高速公路。 「他的爷爷很强势,老早就订好日子,在我满20岁时就可以结了,只是……」 「只是他毁婚了。」我顺势接下去。 「不只毁婚,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结婚证书撕毁。他爷爷气的断绝他生活上的经济支柱,将他敢出家门。除非他愿意娶我,不然休想踏进陈家一步。」 「那他不就过得很悽惨?」现在人要养活自己真的很困难,光是租房子就是一笔开销,如果加上交通、伙食费,我不敢想像。 「据我所知,他过得还可以,也有找到一份养得起自己的工作。」说到工作,范允之突然笑了出来。 「是哦……」想不到富家子弟,没了家中支柱,还可以养活自己,真不知道他在哪里高就。 「那他在做什么?」如果可以我真想知道什么工作可以养活他一个人,顺便介绍给我还有阿伦。 「等等就知道了。」范允之似笑非笑的回应。 总之,范允之为什么在我冒着粉红色气泡,正值青春年华想要谈恋爱的时候,她却不曾跟着我一起疯狂。 因为她心系着一个人,一直到现在。 难怪在多的追求者她都不入不下眼,因为她心早有所属。 这样算起来,她明恋一个人已经20多年已久,这次回来不知道是要结束这没有结果的感情,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再努力一回? (3) 富家女 当我下了车,眼前是一幢富丽堂皇的大楼,迎禧楼这三字映入我眼。 我的天,这不是国家接待外宾住宿的五星级酒店吗? 「走吧。」范允之下了车将车钥匙和小费交给趴车小弟后,勾起我的手往门口走去。 「你、你的未婚夫在这里上班吗?」我想现在「乡巴佬」这三个字非常适合形容我。 迎禧楼,一晚便是上万起跳。像我这种为五斗米折腰,哪怕老闆抠的要死,我还是死命的领着22k的小资女,这辈子别说来到这吃晚饭,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范允之竟然神色自若的带着我来到这,看来我以前真的太小看她家的财力了。 「当然不是,这里是我们今天要住的地方。」范允之莞尔。 「好久不见,范小姐。您和您朋友的房间已备妥,现在是要先用餐,还是有其他活动?」随后出现的饭店工作人员,恭敬的来到我们面前。 我瞠着眼看着这人西装口袋上的名牌,居然是客务协理亲自接待。 再次申明,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敢想像,范允之真的好可怕。 「我朋友没带换洗的衣服,还麻烦马协理送些服装目录到房里。」范允之从包包拿出张信用卡,交付在红色天鹅绒包覆的碟子上。 「好的。」客务协理收下卡片后,将东西交给正处理入住的柜台人员,自己便到一旁的礼宾台拨了电话。 「不用这么麻烦啦,我自己在坐公车回去就好了,再说阿伦还在家里等我。」我小声的靠在范允之耳边说着,虽然我的内心非常挣扎,难得有机会住进五星级饭店,而且还是高级主管服务。 「庭萱,你就让我任性一下吧。」范允之拿下墨镜,对我露出恳求的表情。 「可是……」我面有难色,谁叫我出门只说要去找朋友,没说要过夜。 「你是怕顏昱伦找不到你吗?」 「……我没跟他说要过夜。」我扯着嘴角,手已经放在包包准备拿出手机。 「我帮你说。」范允之伸出手,掌心摊开要我交出电话。 「我……我自己说就好了,呵呵呵……」 「不行。你一定会趁机逃跑,就算顏昱伦同意。」察觉到我的退缩,范允之擅自夺走我的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拨通电话。 想不到她居然看得出我的打算,本来说是要看她的未婚夫,现在竟然住进迎禧楼,怎么说得跟做得不一样,怕上了贼船,我只好先撤退自保比较快。 怎料有时候,对方比我还要聪明,看她一派轻松的和阿伦说话,听不见说服的字眼,我看阿伦肯定是百分百赞成,没办法因为他很放心我跟着范允之。 从高中的时期到现在仍是如此。 「喏,他说他妈妈突然回家,要回老家一趟,要你这两天好好放松休息。」范允之将手机递给我,便说明通话内容,看她的微笑,就像是在庆祝她的胜利。 「好吧……」我将手机放回包包内,默默的看着范允之刷卡签名。 我也没什么理由在说要回去,阿伦已经是我最后的挡箭牌,现在他回老家,我一个人留在租屋处也是无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好好的享受范允之赐给我的奢侈。 (4) 包养 叮——电梯一打开,门僮早已在电梯口前等候。 「两位这边请。」门僮手往右边请示,我们便跟着他来到最角落的一间房。 磁卡插入房门,红灯闪烁成绿灯,门僮将门开啟,说声週末愉快后,便将门带上准备离去。 「等等。」范允之喊住那人。 「是。范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今晚的晚餐我想在包厢里用餐,记得帮我和师父说一声。」范允之又从皮包抽出几张国父塞进门僮的手心,「拜託你了。」 「好的没问题。」门僮是咧嘴笑开怀,关上门开心的去交付范允之的需求。 「哇……他们一定很喜欢你来住。」看着她小费大把大把的给,我有点想跳槽到饭店工作。 「或许吧?」范允之倒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我实际问过他们的薪水,他们扣除劳健保还有福利金等杂费,实领到的钱跟外面工读生一样多。 你说,每天照着sop服务客人,遇到奥客还不能回嘴,只能不断的做招待来安抚客人情绪,不给点小费怎么可以。」 「饭店难做呀……」 我无奈的耸肩,时下的薪水能够养起自己就该偷笑了,更别说是一个家庭,我知道范允之不是有钱没得花,她只是因个人服务态度给予小费作为应当的报答。 「庭萱,这是饭店提供的服饰目录,有喜欢的打个电话到柜台就会有人处理了。」范允之将搁在化妆台上的杂志拿给我。 「哇……这应该不便宜吧?」我随手翻翻几页,说是时装倒不如说是百货精品。 每件不是上千就是上万,我能买得起的也只有一只手环罢了。 「送你。」范允之很阿莎力告诉我。 「送、送我?」我的嘴长成o型,只是住一晚,身上也没流多少汗,还是可以撑一天的。 「就当做你今天陪我过夜的奖赏吧。」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我是被范允之带出场的女人。 「那你呢?不买吗?」我翻着翻着,还真被我看见一件好看的衣服。 「我的在衣柜里了。」范允之指着玄关边上的衣橱。 「真假?」 我好奇的推开衣橱门,琳瑯满目的衣裳好好的掛在里头,上到帽子下到鞋子,整套好好的摆在我眼前,简直就像小型的衣帽间,令人羡慕。 「你是把饭店当你家了吗?」我夸张的看着慵懒转着电视的范允之。 「我每次来住东西都会先请人送进来,掛上去是饭店的意思,虽然我说不需要但是他们还是帮我用好了。」 范允之的语气好似在说他们的多此一举,不过我看她倒挺享受这服务的。 我拉回门,来到她旁边的沙发坐下,瞥了一眼目录上的服装,好看但是很贵。只不过是酒红色平口小洋装就要九千多块,我要省下多少午餐费才能买到啊? 「那件吗?」范允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问。 「呃……看看而已。」我傻笑。 「这是香港新人设计师所设计的,今年才在巴黎参加时装展,庭萱你眼光挺好的。」她点点头,拿起手机动动手指,「onesize的好处就是不用问东问西的确认尺寸,庭萱你的脚几号啊?」 「23半。」其实我也不懂范允之问这些干嘛。 等等!她该不会…… 叮咚——门铃响起,我听见外头有人喊声roomservice。 我不敢相信的瞪大眼,范允之只是用头意示我要去开门。 「这是范小姐送您的礼物,还请您收下。」 门外的服务人员双手将礼盒送至我手上,我回头看了范允之,她开心的跟着电视上的艺人哼着歌,我向对方说声谢谢便关上门,慢慢的走回沙发边。 「相信我,你一定会用到的。」当我要开口说我不需要时,范允之却抢先一步。 「可是这种小洋装,除非是参加派对,不然谁会穿去上班。」我拆开包装,和杂志上一模一样的衣裳正静静的躺在里头,旁边还付了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即黑色的长夹皮包。 我怎么觉得我愈来愈像她包养的女人…… 「等等你就知道了。」语毕,范允之走进浴室,没多久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不会吧?她老大居然跑去洗澡,现在才下午四点呢。 (6) 男公关 计程车缓缓停在霓虹灯闪烁的街道旁,白天是商业大楼,夜晚摇身一变成了年轻人的天下,从车窗外看去,穿着清凉的辣妹和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正在门口排队,这里夜店、酒家围成了一座不夜城,夜幕垂危对深夜工作的人来说,一天才刚开始。 我不好的预感终于成真,我想范允之的未婚夫或许就在某家店内工作,至于座什么我就不好说了。 有可能是夜店保全,也或许是dj,最好不要是男公关,这样我就要进去那些酒店里被一群男公关包围了,心中油然而生的罪恶感,让我觉得自己好对不起阿伦。 「我们走吧。」范允之付了车钱,推开车门催促我下车。 我无可奈何只好跟在她身旁,一下车就受到一群人的注目,即使身旁的人穿着比我们夸张的也不少,但是我俩就像是发光体,直到走到店大门前,还是有人不断盯着我们看。 「别怕,拿出自信来。」范允之拍拍我的手。 以前我是非常的有自信,但是自信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像那种随时想要把我吃了的眼神,我是不敢恭维,希望早点转移对象,别直盯着我瞧。 倒是范允之表现得落落大方,好像常来这场所,一点也不畏惧这些不友善的注视,大概是习惯了吧? 「身分证借一下。」门口的保全挡下我们,要我们拿出证件。 范允之微笑地拿出身分证,我也跟着她做出同样的动作,带保全人员将证件还给我们,并开口道:「欢迎您的归来,公主殿下。」保全敞开门做了邀请的动作。 我吃惊地看着这两人的动作,才注意到这家店名叫做princess,至于为什么n是大写,范允之后来才跟我说,因为成立这家店的老闆,最爱的女人叫做nancy,公主则是希望对方像个公主让他宠爱。 踏下阶梯转过转角,一旁便是站了一排的男公关。他们整齐划一的像我们说了和保全人员一样的话,接着像是领班的人来到我们面前,开口竟是满嘴恭维。 天!我居然进到俗称的牛郎店,阿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问题请找范允之。 「christine小姐,今天还特地带朋友来是吗?」christine是范允之的英文名字,我也是听到领班这样说,我才知道原来范允之的英文名字是christine。 领班笑嘻嘻地跟在我们后面,除了寒暄外,还不时称讚我俩的打扮,若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哄的飘飘然,等到回神后才发现口袋已经空空,所以说在这里一定要抱持清醒。 「我朋友第一次来,还请paul找个得体的王子来服侍。」范允之紧紧地拉住我,怕我被一旁对我挤眉弄眼的男公关勾走。 「好的,我这就安排适合这位公主的王子,至于christine小姐还是一样吗?」 「对,不管多久我都等。」 「好的。」 领班离去后,带着我们坐进沙发区的服务生向我们递上水,便转身离开。 在男公关还未来到,我东张西望的巡视这里头的环境,灯光美气氛佳,一旁玩开的客人是笑开怀,还有喝醉的女人不断向服务她的男公关诉苦家中男人有多不瞭解她,商场上的女强人一退下干练的模样,都是个觉得空虚寂寞冷的女人。 果然是人生百态啊……什么人都有,在这里更能看清楚。 「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亲爱的公主。」眼前出现一位和阿伦及相似的男子,一手放在左肩,微微的向我鞠躬。 「呃……不、不会,请、请坐。」当下我是茫了,像个傻子般请对方坐下,一脸惊恐地看着范允之,心想怎么会有人跟阿伦这样相像,而且对方还是男公关。 范允之是摊着手耸着肩,表示她也不清楚为何送上来的男公关和阿伦相似,她只是要我放心地跟对方交流,就像是跟朋友聊天,顺其自然。 「我是艾伦,请问公主殿下怎么称呼?」艾伦替我叫了一杯果汁,递到我面前。 我只是傻傻的呵呵笑,接过果汁,准备开口说出名字时,范允之顶了我一下腰,我才谎称说我叫婷婷。 『在这种场所还是别告诉别人你的本名,没有人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知道了一丝线索,就抓住你的把柄,要你做出可怕的事情来。』这是范允之在车上告诉我的话,刚开始还不明白,现在我终于懂了。 「婷婷公主,这是可爱的名字。」艾伦说完便摸着我的头发,指尖不经意的轻触我的脸颊,让我颤了一下。 除了嘴巴甜之外,偶尔的肢体触碰,更能成功骗到钱。不知道这里的价钱怎么算,如果艾伦是榜上有名的男公关,那么我还是只跟他聊天就好了,谁知道多了一些服务又要花费多少。 在这里就是撩妹天堂啊! (7) 席德 我和称作艾伦的男公关聊了好一阵子,却见范允之一个人在旁喝闷酒,有时候我想靠过去关心她,艾伦总能将我拉回视线和话题中,我想是故意要我眼里只有他,还是这是范允之的意思。 最后我开始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毕竟桌上那瓶酒,范允之几乎喝了一半过去,晚餐她也没多吃什么,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撑不到她的未婚夫出现,我一定要制止她。 「别喝了……」我打算伸出手拿走她手上的酒杯,艾伦突然开口:「别理她。」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瞠大眼,这里不是服务女性的场所吗。看到一个女生不断地在喝酒,员工不上前制止,还要我别理,未免太过分了吧? 当我气愤地想拉着范允之离开,艾伦才悠悠的说。 「这都是做给席德哥看得……」 「席德?」 「christine……」艾伦看了范允之一眼,「允之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席德哥。」 「你说的席德哥难不成是……」 「对,就是允之小姐的未婚夫。」 这下我抬头看着前方墙上掛着男公关的排名,席德的名字高高在上,是princess的头牌也就是第一名。果然我在车上的预感成真,范允之得未婚夫就是在牛郎店工作的男公关。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因为席德哥很照顾我,我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做这行。」艾伦轻描淡写地说明入行的原因。 一样是青春年华的大学生年纪,因为一次仙人跳欠下一屁股债,为了不让家人受苦签下的类似卖身契的合约,为了就是这早点还完债务,起初无经验的他不知如何取悦女性,时常被上头训斥也被客人羞辱,直到席德的拉拔,今天才有这样的他,艾伦也说虽然债务已经还完了,但是入行太久已经走不出到别的行业生存了。 至于他会知道范允之和席德的关係,也是因为初期与席德同住,范允之曾来过租屋处,他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而席德的业绩有一半都是范允之撑起来的,点着昂贵的酒,向一些名媛千金推荐席德,才成就了今天的第一名。 范允之会这样苦喝闷酒,也是一直等无人,只好点酒喝打发时间,因为领班送上来的男公关,都入不了范允之的眼,她要的只有席德而已。 「我不懂,既然未婚妻都来了,至少也要抽点时间过来吧?」坐在这也有半小时,在我们面前来来去去的服务生和男公关,没有一个坐到范允之旁边,有的只是见到她对她微微一笑,要是席德真的出现了,我一定要恨很得揍他一拳! 「这是允之小姐的意思。」 「蛤?」那怕交情再过深厚,我对范允之某些想法还真的搞不懂。 「允之小姐希望席德哥能服务好每位公主,在过来陪陪她,就算等到打烊时间也没关係。」也许是我眼花,艾伦在说到这话时,眼神闪过一丝黯淡,好似在为范允之感到不值。 「我倒觉得要是真的把未婚妻当作一回事,五分鐘十分鐘都可以,而且如果有先来后到的顺序,那些人等待也是很正常。」我不屑的接过艾伦递上的果汁,男公关贴心的程度,就像心有灵犀,好比我口渴了艾伦已经准备好茶水。 「他们的事还是交给当事人去处理吧。」艾伦自然而然的抚着我的头,就像是在驯服炸毛的小猫,舒适又安稳。 但我还是很不满,就在我气呼呼地喝着果汁,一旁的沙发突然陷下一角,顺其自然地往一旁看去,合身的深蓝色西装上头布满白色线条,酒红色的领带衬托出高贵神秘的气质,褐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演得更闪耀,我又看了范允之,见她眼中充满神采,想必这位就是未婚夫席德了吧? 我可不像其他女生看见型男就会大呼小叫,投射着想帮他生孩子的眼光,我斜睨的瞪着他希望他能有感觉到我对他的不满,让女生等本来就很不应该,又何况她是我朋友! 「艾伦,你的公主似乎心情不大好,请她吃点覆盆莓慕斯转移一下。」浑厚低沉的嗓音入到我耳,让我起了鸡皮疙瘩,原来范允之喜欢这种铁汉柔情的大叔。 「婷婷,」艾伦将我的脸掰向他,「嘴巴张开。」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嘴已经不自觉的张开,一汤匙的慕斯蛋糕就到我口中,好吃归好吃不过席德的反应还是很讨人厌,当我咀嚼完想开口说话时,艾伦却用手捏住我的嘴唇,拿了纸巾擦拭我的嘴角,说我是个贪吃的公主,人则慢慢地靠近我的耳垂边,呢喃地说:「别管他们两个,我知道你对席德哥很不满,但是这里是princess,如果惹事会让允之小姐难做人。」 我是很不满没有错,但是艾伦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环视一下这里,虽然我们坐在座位上,附近都是看似安全的服务升及男公关,不过仔细点还是能看出掛着耳mic,腰间配着长棍的保全。 男公关是这家店的资產,员工受伤等于少了一笔交易,为了防治间杂人等闹事,正当的武器配备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我放弃,而艾伦轻轻地用嘴唇啄了我脸颊,温柔的笑着说:「好孩子。」 我叹着气,不开心的玩起手机的游戏,不想搭理艾伦,谁叫他这么乖得听了大叔的话。 (8) 非你不可 当我们回到饭店时,我是斜着一边的,谁叫范允之下不了车,我只好扛着她搭电梯上楼。一进房就看见她直奔厕所,呕吐声在浴室间回盪,我抚了抚她的背,希望她能舒服点。 纵然臭气冲天,我还是要尽到照顾她的责任,谁叫我胡庭萱还得靠范允之在饭店走盪呢。 更别说方才在princess,听着她跟席德的对话,我真希望那时我是男的,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打他一拳。 也不想想今天若不是范允之,他席德能有今天吗? 「咳、咳……」范允之抽了几张卫生纸,将嘴角残馀的污秽擦掉,傻傻的笑着。 「要喝水吗?我去倒给你。」见她不再呕吐,我走出浴室到客厅倒了杯水。 「对不起,庭萱让你看笑话了。」范允之接过水,连碰都还没碰就先跟我道歉。 「如果是指你吐得一蹋糊涂,我倒觉得真的是笑话。」我抿着嘴,又继续开口,「但如果是指你的未婚夫,我只觉得你不该这样对自己。」 范允之苦笑,将水喝下,起身就将身上的洋装退去,丝毫不在意我的存在,转身进到浴室冲澡。 隔着模糊的塑胶门,我看着范允之若隐若现的身体,只好捡起被她当成玩具唾弃的洋装,将它装进洗衣袋,请房务人员送洗。 在她洗澡的期间,我拿起手机发了讯息给阿伦。 『现在想想当初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对的。』 『怎么了?』 『允之啦……』 能和一个懂得照顾你、体贴你,甚至伺候你的人真的不多。从princess出来才知道,我本来就是公主,和这个只能像仙杜瑞拉般,时间一到就变成灰姑娘的魔法,遇见一个真的爱你的人,比起夜夜寻欢太重要了。 我花钱买生活,即是辛苦,但我有一个懂我的男人;范允之有钱不愁下一餐,却要花钱买快乐,可是连最心爱的都买不到。我不知道她持续过着这样的日子有多久,听刚刚的男公关说,席德入行多久,范允之就在这家店消费多久,难道他都不会因为范允之的苦心感到一丝心动,或是不捨吗? 客厅摆着迎宾用的红酒,席德和范允之的对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你不需要花这些钱来帮我。』席德瞥了桌上那瓶酒,语气充满不屑。 『我想喝,就想点。』范允之笑着,又将琥珀色的液体灌入喉。 如果说衝业绩是范允之对席德的爱的表现,那么范允之是我看过最蠢的女人了,但是席德的那句话又让我疑惑,他若是不在乎范允之,应该会对她不理睬才是,但是他还是说话了,即便语气冷如冰山,却还是让范允之心花朵朵开。 『别走,今晚陪我。』范允之从皮包拿出一叠钞票,眼中充满水气,看起来是心意已决。 『我说过,不论是谁我都愿意,只有你无法。』席德扔下这句话便迈步离开,往下一个指名的客人走去。 看范允之被拒绝后绝望的表情,让其他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最后还是她笑着说「失败了」,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尷尬,我是看傻了眼也非常同情她,而艾伦则揉揉太阳穴,看来他也觉得这样很不妥。 之后我便以睏了想睡的理由,让范允之带我离开,一方面是我看继续待下去也只是让人看笑话,二来既然已经见过未婚夫,那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所以离开才是上策,况且看范允之走路开始摇摇晃晃,当然要撤退。 让我惊讶的是艾伦居然跑出来送我们离开,他说这是身为绅士的基本礼仪,我倒觉得他别有居心,在他打算继续说下去,我抢先声明我有男友的事实,原以为他态度会一百八十度改变,谁知道他却微笑说: 「在尚未论及婚嫁前,人人都有机会。」 便替我们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看来我该跟阿伦求婚才对,不然有大野狼把我拐走怎么办! 正当我想跟阿伦报备今晚发生的一切,范允之已经悄悄地来到我身边,见我在跟阿伦聊天,她才在一旁提醒。 「没有一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上牛郎店的喔。」 「我还没打,你怎么会知道我要传什么?」我双手护着手机,就怕范允之偷看。 「庭萱你真的很胆小欸。」范允之打开电视,随意的转着频道,「不过就另一个意思来看,你真的很喜欢顏昱伦,可是有的时候生活多点乐趣,比较有刺激感呀。」 「还不是你神秘兮兮的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未婚夫在牛郎店上班。」 语毕,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小心翼翼地观察范允之的表情,她却一脸我怎么了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吗庭萱?是我装没有卸乾净,还是脸上有瘀青?」 「呃……我讲到他,你不会觉得……」愤怒、不甘心、难过、委屈,这些字眼我都不敢说出来,我不想让她误会,只是刚才的事在正常的人都会有情绪变化。 「刚开始我曾因为他的一句话伤心了很久,一个人躲在房间痛哭、砸东西,完全的失控。也告诉自己是不是要放弃,但是每当我有这念头,我又想去见见他,每次都骗自己是最后一次,谁知道每看见他心又怦然跳动,就像是吸了毒上了癮,想戒也戒不掉,我想我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吧?」 范允之说得坦然,我却听得心都纠了起来,到底是上天在跟她开玩笑,还是认为她一路太顺遂,所以过不了情关,为了一个男人生不如死,只好做出这样卑微的事,让对方知道她还存在着? (9) 鐘点女佣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睁开眼被桌上的早餐吸引着,范允之已经起床梳洗做好打扮,见我刚睡醒仍是还未回神的模样,她笑着说:「早安,准备一下吃完早餐我们要出门囉。」 看她还是老样子,那朝气有活力的笑容,我真怀疑昨晚的事情对她来说不就是梦一场,只是比较真实了一点。 见她换上衣服,一派悠间,我想我也别再多问什么,就静静的照着她的意思,谁叫这两天我都被她包下了。 「我们要去哪?」 上了车,我才开口说话。席德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如果说要陪她去逛街购物,应该是走另一条,而不是上快速道路。 「当鐘点女佣。」范允之打了方向灯,车子慢慢往右靠。 鐘点女佣? 我皱眉,难道范允之是嫌工作太无聊,所以才去兼职做女佣吗?但这也太小说了吧,想起国中迷上言情小说,其中一本的内容便是说女主角到男主角家当鐘点女佣,然后就朝夕相处,就顺其自然的在一起。 霸气的总裁系列一向都是这套路,就算老套还是会有很多幻想女子买单。 「那当鐘点女佣有钱赚吗?」我也是随口问问,谁叫范允之太让人摸不着头绪了。 「当然是没有。」 「没有你还去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小姐好像忘了什么是等价交易,这让我这个粉领小资女,非常的气愤,有做事怎能不给钱呢! 「我是自愿的,而且对方也没有拜託我去做呀!」她给我一个甜美的笑容,对于自己出卖劳力这事,好像很开心。 「说真的,我真的不懂你们有钱人的想法。」 「嗯……就好像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吧?」 「嗯?什么意思。」 「我啊,自从知道他在那里上班后,就拜託徵信社去调查他的住所,得到消息后开始在他家等他下班,虽然他不曾正眼对待我,还是让我进去他家,偷偷的打了备份钥匙,开始帮他打扫房子、煮饭。」 范允之说的自然,明明是一厢情愿的做法,她还是笑得很开心。 「所以你才说要去做鐘点女佣……可是你不是前阵子都在美国吗?」我有些逗不起来,席德入行算一算也有一段时间,范允之是今年一月回国,可是她已经打扫了一段时间…… 「我很乐意为了他当空中飞人,一个月回来一次,一次待一星期,这样就能帮他打点好家里的事。」 我不语,我想如果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那生活起来一定很幸福美满。 回到现实才发现,妹有情郎无异,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倒觉得范允之追席德根本隔了太平洋,怎么游也游不上岸。 行驶大约十五分鐘后,范允之将车停在小巷内,带着我来到一栋公寓前。 老旧的公寓,斑驳的墙壁,连扶手上的红色胶条都褪色了,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歷过风霜,在准备上楼梯前,转角处出现一名打扮妖艷的女子,她气冲冲地踱步离开,由于门口狭小我已经侧着身准备让她过去,谁晓得她居然无视我的存在,一肩膀直接往我身上撞去。 「喂,撞到人不会说对不起喔!」 我揉着被撞的部位,朝着那女人大喊,没想到范允之却拉着我的手要我快步上楼。 「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虽然被撞到的地方不疼,但是那人的态度真的很糟糕。 「庭萱,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做八大的。」范允之小声地说,「还好那女人没看见你的脸,也没问你的名子,要是让她知道我可没有办法保护你呀……」 这下我僵在原地,后来才想到一般房东是不大会租房子给做深色场所的人,既然席德住这那很有可能大部分的住户都是从事夜生活的行业。再者刚才女人的打扮,极像是刚从酒店下班的服装,好在对方好像有急事,所以才没回头,不然我很有可能引来杀生之祸。 「不要紧,要是真的出事,我跟他说一声就好了。」范允之朝着我眨眼。 「嗄?他会处理?」我看席德根本就会在一旁看好戏的人啊…… 「那女生是他的床伴,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会在这个时间离开,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明明是情敌还说得不痛不痒,看来不只天真、傻,愚蠢更适合她。 我在后头摇着头,仔细观察附近的住户门口,确实摆放着一双双恨天高的高跟鞋,及男用皮鞋,杂乱归杂乱还是有路可走,最后我们停在一道铁门前,范允之从包包拿出钥匙,不做任何通知就开啟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房内。 「庭萱你就坐在沙发上等我就好了,然后厕所是左边的那扇门,厨房在这边,后面是阳台。」范允之一进门,就捞起散落在地的衣物,丝袜、内裤、胸罩,所有女生的贴身衣物都有,范允之笑说这叫做宣示主权,谁知道最终有钥匙得还是她。 看她开始忙进忙出得打扫客厅,我总觉得间在一旁坐着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帮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公关扫房间,说出去给阿伦知道我大概会被他扔到床上好好调教,我还是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等到她需要帮忙再伸出援手好了。 范允之从浴室出来后,洗了手又转身进到厨房打开冰箱,觉得乾坐在客厅没意思,再者我左手边就是席德的房间,怕他突然开门我会尷尬,只好跟着范允之进到厨房看她在忙什么。 「你知道吗他最喜欢吃的食物是清粥小菜,可是一个人分的粥我不会煮,所以我都会请他给其他住户,你知道他最后怎么做吗?」范允之熬着粥,拿着汤勺搅拌。 「他怎么做?」 「他吃光了。一个人把全部的东西都吃光,自己还会洗碗。有时候还会在冰箱上贴想吃什么,庭萱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开心,好像慢慢的成为他生活的一部份。」 我懂范允之的那份快乐,就好像每天阿伦都会亲手帮我做蛋糕,有时候我会吵着要吃别的甜点,阿伦嘴巴上虽然说囉嗦,但是每当吃完饭,他都会拿出做好的甜点端到我面前。 心爱的人记得自己的所说过的话,真的很让人怦然心跳,更别说自己做的东西对方毫不保留的吃光光,我想这个席德对范允之还是有感情的,不然怎么会吃完她做的饭菜呢。 (10) 喜帖 当范允之结束鐘点女佣该做的一切,她送我至捷运站,让我搭捷运回租屋处,而她本人则接到家人的电话要回家一趟,对于无法亲自送我回家,她是感到非常抱歉,一直到我下车还在跟我说对不起。 「没事啦,你不用一直跟我道歉。」推开车门时,我还要她别在意。 「可是突然要你坐捷运回去,真的很不应该。」范允之满脸愧疚的看着我。 「不会啦,这两天我很开心,你回家自己小心喔,掰掰。」我关上车门,对着离去的轿车回首后,转身走进捷运站。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范允之对席德的感情,简易而透明,让人根本忘了这是一段单相思。 已经很久见过如此单纯的爱恋,出社会才明白,若不是两人有共同的目标,两个毫无交集的人,要在一起的条件不再只有爱,还多了金钱与利益。 也许娃娃亲对一般人来说,就是一场利益的婚姻关係,可是范允之是真真实实的爱着席德,毫无虚假。 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范允之会慢慢的打动席德,让他开始接纳范允之的真心,殊不知,几个月后—— 「喏,你的红色炸弹。」刚下班的阿伦手上拿着一封红色信封,交到我手上。 「谁啊?」我不疑有他的直接拆开,心想现在会结婚的,八成都是肚子大了,就是小孩生了。 只是我却没想到,喜帖上的照片,新娘是范允之,而新郎却不是席德…… 突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皮,我倏然从沙发上跳起,动作夸张到阿伦上前关心问着:「怎么了吗?」 「允之、允之她,她要结婚了……」我结结巴巴地看着阿伦,手还隐隐颤抖。 「她结婚你应该要开心啊?还是她邀请你当她的伴娘,你在担心自己的小肚肚?」阿伦轻轻捏着我腹上的肉,嘴里满是笑意。 「不是这个问题!」我拍掉阿伦的手,「她要结婚了可是新郎却是别人。」 一年的时间明明还有半年,为什么时间才过一半,她就决定和别人步入礼堂,范允之真的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明明口口声声说着有多爱席德,现在寄喜帖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新郎是别人?」阿伦不解的看着我。 「你还记得她邀我出去玩的事情吗?」 接下来,我将那两天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阿伦,包含我们到牛郎店找席德的事在内。 「等等,她带你去那种地方?」阿伦轻蹙眉头。 看来范允之说的没错,没有一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去那种地方,可是这是最重要的部分,要怪就怪席德什么行业不选,偏偏选这种让人误会的地方。 「阿伦你先等一下,你要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关係,先让我问问范允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得喔。」阿伦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换成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大概知道他要怎么欺负我,但现在我可没有间功夫去猜测这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连络范允之,让我釐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希望她会接电话。」不在通讯录的电话,硬是靠着我的记忆,慢慢的拨出号码。 嘟——嘟——嘟—— 等待的通话声,大概是我这阵子认为最长的事,希望到时不是给我语音信箱或关机。 就在我觉得大概是拒绝我的电话时,话筒那方传来范允之甜甜的嗓音,就和当时一样,完全没有低落或是伤心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有活力、有精神,听得都让我觉得心疼。 「你放弃了吗?选择一个你不爱的人,决定跟他过下半辈子。」 (11) 寻人啟事 『我努力过,也尝试过,但是他不接受,我也只能放弃。』 当天晚上,倒在床上的我一夜未闔眼,也不能这样说,凌晨三点一到我不自觉得闔上眼,梦周公去了。 隔天坐在办公室里,手上的资料还未核对,我一直在想范允之昨晚说得话。 『那天送你回去,我一到家就看见对方来提亲,还没有理由拒绝婚期就定下来了。这期间我去了最后一次的princess,我告诉他我要结婚的事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见他毫无动摇,我也就离开,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帮他打扫房间、煮饭,我想他一定觉得终于可以清静了吧?像我这种不请自来,又爱打扰他生活的跟屁虫,我的离开对他来说一种解脱,能甩掉我这橡皮糖,他应该也能重新好好生活了。』 范允之的话平静到让我好想骂骂她,明明坚持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妥协于父母的安排,媒妁之言什么的,或许我这个平凡人不懂,但是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最这么古老的事情,她父母真把她当成洋娃娃在使唤吗? 也许我无法站在范允之的立场着想,但我真心认为范允之该为自己做决定一次,只是当我这播电话要说服范允之时,她却早十分鐘传了简讯告诉我,要我别为她操心,未来的日子她会好好的过生活,会忘记席德,学着努力和未来的另一伴相处。 「这不就是举白旗投降了嘛!」看着简讯内容,心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不管!就算被说爱管间事,被阿伦责骂,或是上班请假被扣全勤,我都要让这桩婚事取消! 想想范允之在高中时为我做的事,现在也该是我报答她的时候了,虽然事情大小相比不成正比,至少也要努力看看。 当我递出假单跟主管说家中临时有事,单子批准后,我凭着我的记忆来到了princess,难以想像夜晚是如此繁华的不夜城,白天却是上班族办公的商业区,这样的反差真让我惊讶。 可是来到这里我又能怎样?看着尚未营业的princess,我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原本想说去找席德的,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家住哪,要是跟范允之要地址绝对会被她中止这项计画。 「唉……真的是脑子一头热之后,冷静下来却什么也做不到。」找了一张长椅坐下,面对冷冰冰的建筑物,我只能对着princess的招牌发呆,唯一想到的也只有等到营业后才能进去找人。 又是一笔开销! 「希望坐席德的台,他会念在一面之缘算我便宜点。」翻翻钱包,可刷的信用卡只剩一张,现金没剩多少,存款大概也只有五位数。 「婷婷公主?」 霎时,我还以为是谁在教如此中二的名字,当我不以为意地继续预估今晚会花多少时—— 「婷婷,你忘了我吗?」 长椅的一端多了一股重量,迷人的男性香水味,直扑我的嗅觉,我下意识的转过头,一身轻便装扮的艾伦正在我眼前,撇除他的职业外,说真的他是个非常值得交往的对象,但是现在不是称讚他的时候。 「艾伦?」 「太好了,还好你还记得我。」艾伦咧嘴一笑,那不只是迷人而已,还多了一股诱惑。 不过我还是保持着镇定,脑筋一转我拉着艾伦的手,情绪激动的问:「你说你曾跟席德住过对不对?」 「真叫人失望。」艾伦长叹一声,「没想到再次遇见婷婷,你却想着席德哥,还开始打听他的住处。」 呃……你失望个屁! 姐根本没有想跟你相遇,而且我是有重要的事才有求于你,不然我看你早就闪远远的了! 「艾伦,我是有事才要找他,我没事想他干嘛……」我不自觉的翻了白眼,想到席德的嘴脸真恨不得赏他一拳。 「那真是问错人了,我虽然跟他住过,不过席德哥后来搬走了,至于地址吗……」艾伦抚抚下巴,停在这里真的很耐人寻味。 「怎么样?你知道吗?」 「要是婷婷下午都陪着我,我就告诉你。」 「再见。」我是立刻起身离开,寧愿等店开门消费,也不要跟这意图不诡的人来往。 「婷婷,席德哥今天没上班,你如果要找他可能要等到下个月了。」 「为什么?」一听到这消息我立刻向后转,两三步就来到艾伦面前。 不会吧?女的要结婚;男的搞失踪,那我请假是请心酸的吗? 「不清楚,说是请长假要休息,真正的原因也只有老闆知道了。」 「哇咧!他们是故意的吗?我要找人时就消失找不到;要她再坚持一下又说放弃,寧愿跟不爱的人结婚,也不试着反抗!」 「谁要结婚?」 「范允之啦!」我一屁股就坐在长椅下,也忘了自己说出范允之的全名,也不计较艾伦还在我身边。 「允之小姐要结婚了?」这下换艾伦惊讶的看着我,我则点着头,无奈的摊着手。 「婷婷,」 「嗯?」 「事成之后再跟我约会吧。」艾伦送了我一个微笑,拉着我的手要我摊开手心,一张名片便塞在我手上,人便起身离开。 「嗄?咖哩饭?」我看着咖哩饭的名片,上头除了住址还有菜单就没别的资料了。 难不成是要我去吃咖哩吗? (12) 事实的真相 1 其实吃咖哩不是坏事,重点是怎么找人。 花了半小时在路程上,我来到艾伦给的名片上的咖哩专卖店。 在我的记忆中,这和席德的住所差了十万八千里,明亮乾净的街道,下个十字路口就是一个学区,今天是星期三吧,许多小学生都已放学回家,仅剩几位学生还在校门口等家人接送。 只是仅凭一张名片还有一家店,就能找到席德,希望艾伦不是因为要拐我才随意拿着纸打发我。 不过站在店家前面肚子也饿了起来,算了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找人。 推开玻璃门,我走进充满浓郁咖哩气味的店家,日式和风的设计,在享用餐点时添加了风味,柜台的人热情招呼过后,我选了一张两人坐的餐桌,点了一份猪排咖哩饭。 用餐期间,我收到范允之的婚纱照,每张都像致生在童话故事般梦幻,唯一不同的是范允之的笑容就像机器修出来的,一点都不自然,我也感受不到她的幸福。 牵着她的手的人不是席德,就算是在帅、在优秀,金城武献身,范允之也不会露出当时看见席德时,那明媚如花的笑靨。 「如果席德能看到就好了……」嚥下最后一口饭,我关掉她的婚纱照,付了钱离开了店家,当我经过店家隔壁的巷口时,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崇颖哥,你确定不去祝福人家吗?」一个穿着围裙的工读生问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我躲在巷口推叠的空篮边,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内容。 「再说吧。」男子拍拍工读生的头,准备转身就走。 「至少也让她吃吃看你做的咖哩饭吗?你不是说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咖哩吗?」另一个工读生脱下厨师帽,从后门走出来。 「唉,她正在准备婚礼的事情,现在去打扰她,会不会太碍事了。」 「崇颖啊!允之是好女孩,现在要找到这样的女孩不多了。」这时一位年迈的女子,缓缓地来到他们之间,嘴巴说得就和那些工读生一样,非要劝男子改变心意。 「妈,我知道她是好女孩,可是我配不上她。好了我该走了,你们好好做事别让老闆娘太辛苦。」 妈?允之? 我没听错吧?莫非这男的就是席德?可是他们刚刚叫他,崇颖。等等,范允之好像没跟我说席德的本名是什么,连艾伦也没提起,只是席德哥、席德哥的叫着。 所以,席德的妈妈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哩专卖店,然后席德中午时都会来这里帮忙,晚上在到princess上班。 「想不到他还满孝顺的嘛。」 就在我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同时,席德已经出了巷口离开,我连忙起身走上前。 「席德!」我在他高大的背后叫住他。 只见他大哥转过头瞥了我一眼,又迈步离开。 别跟我说他已经忘了我是谁,就算我身上的打扮和上次大相逕庭。这次我来到他面前,双手挡住他的去路,要他好好地停下来跟我说话。 「有事吗,小姐?」 「当然,可以跟你借点时间吗?」 「我的鐘点费你付得起吗?」席德挑起一边嘴角,嘲笑的语气真让人讨厌。 「我问过艾伦了,你今天不用上班,所以现在你只是普通人,不是princess的男公关。」拜託,这样也要跟我收费,抢钱噢! 「那小子!」席德不悦的嘖了一声,逕自往转角处的咖啡厅走去。 我看了他好像没有不愿意的模样,也跟着他进到咖啡厅里,在服务生还未上前点餐前,他大爷酷着脸说:「我只给你半小时,时间到我自个走人。」 又不是相亲面试,搞的好像是我求他的一样,纵然是我拜託他没有错。 「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去阻止范允之结婚,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她都告诉我了。」 半晌,席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段时间就像静止般让我都忘了他是不是有听见我的话,直到服务生上前点餐他才开口。 「冰咖啡。」 「好的,那小姐呢?」服务生看向我。 「鲜奶茶,谢谢。你不愿意吗?」不等他的回应,我选择继续问下去。 「……不愿意。」 「为什么?我不相信范允之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一点感动都没有!」情绪一来连我自己都激动,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誓死都要让这傢伙点头答应。 「不瞒你说,刚才在巷口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想就算你不爱,你对范允之还有感情在的。再者,娃娃亲什么的,你可能很厌恶大人的安排,但是你要是不喜欢对方,就不要摆出对他有好感的模样,你知道允之这些年的感受吗?你一定不——」 「我知道。」 「你知道?」我眨着眼,在我说得口沫横飞时,席德开口说他知道。 「你真的以为她请徵信社来调查我吗?她会知道我在哪上班是我透过其他人转告给她的,她会相信是因为那是我编造的谎言;她能知道我的住处也是我请艾伦告诉她的,她所知道关于我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她没那个能耐去调查我,因为她不能。」 话及此,席德不再抱持之前的冷淡安静,他一下就说出所有事实,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相爱的,所以席德才会辗转的告诉范允之他在哪里,他知道范允之会找他,他才会做出这些事。 「那为什么你们都不坦白的告诉对方,明明就能在一起的人,还要走到这步田地。」我紧紧的握住双手,对于两人的不坦率感到非常气恼。 「她不适合我,跟着我只会更辛苦,我不能连累她。」 席德留下了这句话,人黯然起身离开。 我从没看见如此挫败的席德,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一个王者,哪怕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今天,他因为范允之露出了让人心碎的模样,如此赤裸裸地他,就像没了依靠的小孩,只能迷失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 (13) 事实的真相 2 我说服不了任何人,只能倒数范允之婚礼的来临,眼看明天就是大喜之日,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就算不是我结婚,身为朋友我也该祝福她,不过…… 「现在取消婚约还来得及,虽然这样会让你父母难堪,但是你在不反抗一辈子就别想再见那傢伙了!」 我留了语音给范允之,她好像知道我会不断的劝说她,所以将手机转成语音信箱,看看自己手机的通话纪录,每通拨出去都没有回应,我只好这样做。 「如果她已经决定好,你就由她去吧。」 阿伦从厨房走出来,自从我说了这些事,他时不时就会提醒,要我别太介入。 「可是对方也爱她啊……」 说起来还真是气馁,我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心意了,却因为现实而阻碍。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可能这样完美,既然这是他们决定,你就好好祝福对方,再说你明天不是要早起去帮忙吗?早点睡吧。」阿伦摸着我的头,将我推进卧室。 倒在柔软的床,身边有最爱的人,我应该可以安稳的睡个觉,然而席德与范允之的事,还是让我半睡半醒,烦躁不已。 翌日,阿伦因为工作的关係无法陪同,来到了宴客的五星级餐厅,门口摆放着刺眼的婚纱照,我看得入神,真心希望上头的男子是席德。 「您好,请问你胡庭萱小姐吗?」饭店的工作人员来到我身边询问。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楞然,好奇对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允之小姐的婚礼小管家,允之小姐请我带您到二楼的新娘休息室。」 知道对方的来歷,我应了声,便跟在对方后头,来到新娘休息室。 门一敞开,坐在化妆桌前的范允之,一席雪白婚纱,梦幻的让人着迷,头纱美美地落在背后至地面,今天的范允之是所有渴望结婚女子的梦想,只是我看了她的笑容,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谢谢你囉,小管家,我有些事想跟庭萱说还请你回避一下。」范允之要我坐在后方的沙发,便打发小官家离开。 小管家点点头,关上门离开了这几坪大的房间。 沉默的气氛一点都不适合这么喜气的日子,我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祝福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我怕她嫁得不幸福、过得不快乐,祝福的话语只不过是口头上的讽刺。 所以我选择沉默。 「我有跟你说过,我总是微笑的原因吧?」 「……嗯,有。」 我以为范允之会自我安慰的说着她一定会幸福,没想到她还是提起关于席德的事。 「今天过后,我再也不用一直掛着微笑了……」 「你该不会……」 我希望不是我想得那样,那怕这局面已经无法挽回,我还是祈祷奇蹟出现。 「昨天我像我得未婚夫坦承他的事情,对方却不以为意,他说他也跟我一样有心爱的人,但是为了公司为了家人,他可以放弃那些情爱。他也说他不期待我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但最好别给他捅出无法收拾的事件,否则他会将『他的事』供出于世,让世人知道陈家的不堪,和范家不当的勾结。」 「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跟那个人结婚吗?」 「一半一半吧。崇颖哥是养子,父亲为了扛下陈家的罪刑所以入狱服刑,至今还未出狱。又因为父母离异,直到崇颖哥成年时母亲才找到他,当他知道这一切时,他恨透了陈爷爷,所以才会逕自取消与我的婚约,离开陈家到牛郎店当任男公关。 当他知道事实时,他曾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敢隐瞒便点头承认,我看见了他眼中的绝望与气愤,好像他认为绝不会背叛他的人,却伤他最深……」 话至此,范允之眼中泛着泪光,努力的不让眼泪滑落,她拧着鼻子又继续开口。 「其实我父母知道崇颖哥离开陈家时,就已经准备解除婚约了,一来是因为陈家开始走下坡,又因为这次选举失利,名声大不如前,是我努力争取向他们说能让崇颖哥回心转意,他们才给我时间完成,只是在我还未成功,他们就已经找到能让范家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对象,唯一让对方承诺帮助范家的也只有联姻这条路可走。」 「你真的是你爸妈生的小孩吗?」我蹙眉,我以为在乡土剧上才能看见狗血情节,居然在我身边上演,而女主角就在我眼前。 「我也有一阵子这样想过,甚至偷偷的验了dna,当然结果没太大的改变,我依然是他们的小孩,只是他们眼中再也不把我当成孩子了。」范允之苦笑着,她是不是在想,要是生下来是这种命运,是不是不要投胎比较好。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小时候的我,我眼中的爸爸是一个努力想让家庭温饱的上班族、妈妈是用尽一生也要呵护我长大的伟大女性,只是随着事业起步,金钱带来的诱惑让他们改变了原本的样子,我的家愈来愈大,可是我的心愈来愈寂寞,以前能三个人窝在小餐桌吃饭,现在只剩名厨、管家和女佣,我永远都是一个人吃着没有温度的饭……家庭的温暖是什么?我想只有小时候的我才知道了。」 我静静的听,心中是泛起一片一片的涟漪,如果范允之不说,我不知道她的童年是这样过得、我也不会知道原来席德的身分竟是如此复杂,也终于知道这才是事情的真相,还有席德的那些话。 「我知道现在才说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前阵子我碰上了席德,和他说了你的事,他告诉我其实他心里有你的,只是怕你跟着他会辛苦……」我从镜子中看着范允之,见她面无表情我便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配不上你。」 (14) 逃跑新娘 这句话说得不是时候,在我以为范允之会有所动摇,新娘休息室的门突然开啟,和范允之对称的白西装映入我眼,只是对方不是席德,是那个半路杀进来的路人甲。 觉得尷尬的我和对方点点头,示意过后便走出新娘休息室,来到饭店外,我不知道为何拿出艾伦给我的名片,拨了上头的电话,也不怕是对方妈妈或是工读生接起,电话一通就劈哩啪啦的说话。 「如果你想完全摆脱有关陈家的一切,那你就把范允之带走啊!留她一个人面对险恶的世界,要她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未来,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恶! 你要是有心现在就会过来带她走,而不是当个悲剧英雄在远方偷偷祝福人家,你这样只是在逃避现实罢了!」 我说得口沫横飞,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或许是脑袋当机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也可能对方以为是打错电话,反正这只是我的情绪发洩,现在想想我早该听阿伦的话,介入太深连自己在干麻也不知道,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愈走愈远。 然而在我打算掛断电话,对方却—— 「在哪?」 「什么?」 「她在哪?」 「还用说吗,当然是○○饭店啊!」 语毕,通话结束的我愕然的望着手机,所以席德是想通了要来带走范允之了吗? 脑袋还有些混乱的我,凭着自己的直觉,选择在门口等待席德的到来。 眼看宾客愈来愈多,时间也快到中午,席德却迟迟不出现,如果说他突然后悔,那我这辈子都会讨厌他,诅咒他事业不顺、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食物噎死、喝水被水呛死,反正死就对了啦! 「喂!」 而在我气得牙痒痒,头顶都快冒烟时,门口出现頎长的身影,就算是平日装扮依然档不住成熟男人魅力的席德,快步的来到我面前。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我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激动的差点没打他一拳。 「她人呢?」席德瞪着我,一点都不在乎我有多着急。 「刚刚才看她坐完礼车,没意外的话应该在休息室补妆。」 半小时前,范允之与路人甲才结束订婚仪式,在礼车绕完一圈后,范允之应该在休息室做最后的打扮。 席德一听便往新娘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我连忙挡下,并开口:「你以为现在带她走就很瀟洒吗?婚都结一半了,你该想个办法让范允之甘愿跟你走,而不是像山贼直接将她捉回去当山寨夫人。」 虽然这比喻太过言情,不过我觉得用在这里很合适,我想范允之也会想要一个答案和解释,她才会心甘情愿脱下那件不属于她的婚纱,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觉得现在还有时间说儿女情长的事情吗?」他睨了我一眼,对于我的提议非常不屑。 「你不说些什么她不会跟你走得啦!不然、不然我帮你拖延时间,你想些甜言蜜语在骗她走。」话说完,我便走到宴客现场,假借范允之的意思和路人甲上演迎娶闯关游戏,希望在我疯疯癲癲,不让对方起疑前,席德能把范允之带走。 只是见对方愈来愈不耐烦,甚至想推开我直接上楼去,我只能边退边往上走,一直来到门口前还不断得守着不开门。 「小姐,我知道有些游戏很好玩,但是你已经耽误到我的时间了,再说这些问题我可以等婚礼结束后再问允之,你也不是伴娘,麻烦你让开好吗?」路人甲脸上虽带着笑容,但是语气坚定,手也握着门把,只要一使劲就能连带我将门打开,只是在这过程别说范允之了,我连席德的身影都没瞧见,这下绝对完蛋了。 就在我闪神时,路人甲得伴郎一个箭步就将我往一旁推,顺势往走廊靠去,我闭上眼不愿看这尷尬的场面,只是这时间静默得让我怀疑,当我缓缓的张开眼,只见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和落在地上的头纱。 「人呢?别跟我说到最后一刻才后悔!快!去找人!」路人甲气愤的踢了椅脚,吩咐着身边的人去找范允之,自己则拨了电话。 而这时的我只好慢慢的退场,别让对方发现我的存在,还有方才的一切都是我的拖延政策。 不过这席德是用什么方法,三两下就把范允之带走这家饭店,而且路人甲发现了应该会调阅监视器,偏偏我没有席德的电话,范允之大概也没把手机带在身上,我即使搭上公车回家,也不晓得后续发展是如何,只看见报章杂志和新闻报导,《世纪婚礼成了新娘逃跑记》、《金控小开等无人》这些斗大的标题说明范允之逃婚的事情。 (15) 童话 婚礼之后,那位路人甲——金控小开,立刻公开陈家与范家的不当勾当。 凡洗钱、贪污,关说等等,官商勾结的负面消息,这几週电视新闻一直在播放。 资深媒体人开始大作文章,席德的身份、他父亲的冤狱,还有牵连无辜百姓的小事件,就像连续剧精彩。 我还以为会接到媒体电话想要掏出更多秘辛,那几天还战战兢兢的观察手机有没有未知号码,最后还是阿伦打了我头,要我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 新闻重复播报了几天后,又被别的耸动事件盖过,最后一则只有调查局介入和进入司法审判,没人知道陈爷爷的后果,还有范家的事业。 范允之就像人间蒸发,手机不管怎么打永远都是语音信箱,不知道她看见家庭变卦会有什么心情,不晓得她会不会后悔跟着了席德走。 我曾偷偷回到席德母亲开得餐厅,生意和平常一样并未有媒体骚扰,princess虽然爆出是席德之前的工作地点,可一旦记者上门画面就是一片黑,深色场所和地方政府有勾结,说说话送送礼,根本置身事外,不受影响。 我的担心是多馀的,范允之父母最后用金钱交保,事业不受影响依然运作;陈爷爷也能利用自己的关係减轻刑期,唯一幸福的也有那对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他们。 儘管世人说着范允之没有良心,是不孝女。父母受害自己却和他人远走高飞,但是我想懂事后成了父母事业上工具的范允之,她父母似乎比她更残忍。况且不是当事人的我们,又能对范允之留下什么註解与标籤呢? 三个月后,整整和我失联的范允之突然寄了一封信到我家信箱。 上头什么也没说,我看见一张她和席德在一片向日葵花田拥吻的照片,没有任何人掌镜。 看着照片心里也突然甜腻起来,翻到后头才发现—— 『向日葵又叫望日莲,一个很美的名字。当文森特把自己身体的那一小小部分,送给他所爱是人时那不只是沉默的爱。』 或许我的世界不是童话,但我能将它创造成童话 或许浪费了许多时间、许多青春,但我还是握住了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我说不出口的最终还是说了 这份爱再也不沉默,我找到了,我的幸福 允之 我笑着将这照片收回信封里,将它放在抽屉中,虽然他们没有留下联络方式,但我知道只要他们愿意,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去打扰他们,才是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后记 我一直以为可以写个番外,或是交代一下两个人是怎么离开饭店的。但是我写不出来。 就当作席德先森人脉广,饭店的人眼都瞎了吧,哈哈哈。 这是无预警的情况下写下的一篇文,原本是要写长篇的,可是我发现对这故事并没有能发挥到长篇的可能,甚至认为愈是简短愈能表达这故事,所以才不到三万久完结。 感情的事一向很难说,范允之一直很喜欢对方,但是对方不领情,久了也会心一横就放弃了。 还好有个向日葵庭萱,不断的在将两人推进,虽然庭萱的戏份比两个人还要多,但是以她的视角来看,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对我来说写起来比较顺手,允之的个性不好捉摸,怕写了会写成一个比庭萱还ㄎ1ㄤ的女主角,于是就派庭萱上场。 虽然很对不起她啦…… 花语的部分,其实向日葵的话语很多,我只是取了一部分放在故事里,甚至整段主轴都没有向日葵,而是最后允之写信给庭萱才出现。 老实说到最后我还是没找到文森特的句子是出自那篇文章典故,这点我还满失败的。 好啦,允之的故事就在这边结束了,未来会不会有番外补充,还要等我心情有感想在说,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