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学家》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 “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 “人才!” 这是实话,但凡有个一技之长,今时今日总能混个肚儿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隔壁的吴老五,人长得孤苦伶仃一副倒霉像,这样算是“特长”,站大街上乞讨,路过的大爷大妈哪位不施舍点?连城管见了都不忍心管。没几年,白天“上班”,晚上就穿得人模狗样的,开着5系宝马逛酒吧,买房都不用贷款,整一个款爷。 但在北京城,这话得小声说,没准儿身旁戴眼镜的大哥就是哪个大学的博士。要在招聘会上,得了,您是一个本科,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要是您的本科再不是“985”“211”,我劝您也别印那么多《求职简历》,您前脚给人,后脚就能在垃圾桶里找到,浪费钱多不说,还找气受。那句话怎么说的: “海归随处有,博士满街走。 硕士多如羊,本科贱如狗。……” 这句话是孙元起从招聘会听来的。前前后后参加了十几场招聘会,心中还是没底儿。虽然说自己投了不计其数的简历,简历上也很好看:本科、硕士都是“985”名校,正苗红;也不说简历附件里面厚厚一沓的获奖证书;别人一问专业,自己就得傻眼。在招聘会上,不止一个人问: “粒子物理与原子核物理?是干什么的?” 幸好在研二的时候,承蒙上届师兄中高人指点:公务员,没有背景,一准儿没戏;科研院所、大专院校,不是博士,不是海归,也别抱太大希望;外企国企,好像没有什么部门需要理论物理学硕士的;个人创业,嘿嘿,知道水有多深吗?前年跳的人,今天还没到底!……通过排除法,通往罗马的大道渐渐只剩下一条独木桥:当老师,当中学物理老师。 中学老师好啊,没有科研指标,不会拖欠工资,有寒、暑二假,有四险一金……生活幸福程度,除了公务员就是他了。 为此,孙元起特地学了教育学、心理学、学科教学方法论,参加了普通话等级测试和教育实习。.yzuu点作为江淮人,从头学说普通话,容易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本学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教师资格证”,觉得光明的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 等到了招聘会,才知道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中学教师职业好是好,可也架不住人多啊!各个学校的博士、硕士挤成一堆儿投简历。报纸上说了,现在一个教师职位,就有一个博士、两个硕士在竞争,旁边还有十个本科在觊觎。僧多粥少!既要力扛博士大哥的三板斧,还有提防本科师弟的板砖和乱拳,直折腾得心力交瘁。 从招聘会回来,还得给老板打工。老板是对自己导师的“尊称”,每学期难得见上几回,每次见面就是一阵折腾,所忙活的无非是给老板跑腿、找资料、做实验,比起博士师兄的负责写论文、申课题档次可低多了,但胜在工作量大。自己的论文答辩也迫在眉睫,还不能上火,天天得装孙子。万一老板毛了:“你毕业证还要不要?” 这一日,老板在实验室布置任务,正在台上唾横飞、激情澎湃的时候,一个悠扬的声音猛然响起: “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 no.1にならなくてもいい……” 孙元起一激灵,连忙抓出自己手机,在要迅速关机的当口,瞟了手机一眼:陌生号码!010开头的。 这年头,陌生号码有两种,一是开口不是你爸妈就是你儿女,总之遇到急事,您赶紧汇钱;要不就是搞推销的,从黑车摇头丸,到假证香,应有尽有,什么犯法来什么。但孙元起管不了这么多,自从参加招聘会之后,在他眼里,每个陌生电话都是一个希望。 在boss的眼镖中,屁颠颠的从后门溜出实验室,按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江淮口音更加普通话一些:“喂,您好。” “喂,孙元起老师吗?” 一听这称呼,就知道有戏儿。(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平抑一下心跳,不让自己声音变线:“我是。您是哪一位?” “我是五城中学的袁老师,我们接到了您的求职简历,对您比较感兴趣,希望你能在周四上午十点,到五城中学试讲一下,你有空么?” “有!有!周四上午十点,五城中学?我一定去。”孙元起连忙应允,心想,就是天上下刀子,地上有狗屎也要去。 “内容是元素与原子,时间是十分钟,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没问题。我知道了,谢谢您。” 挂了电话,孙元起顿时觉得底气十足,走进实验室的时候直接无视老板的眼镖。心想,但等论文答辩完,爷就猪八戒扔耙子——不伺候你这猴儿了! 孙元起今年23岁,硕士三年级,江苏淮安人,家境只能说是一般,也就是职位一般、收入一般,没有大大伯二大舅、三大姑八大姨当个头头脑脑。家里面的收入,勉强能支撑他上学,至于找工作,那就得看自己的神通。说到孙元起自己,嗯,可以算是上人之姿。这从两方面说: 一说是学习,从小到大,一直是父母的骄傲,亲戚教育孩子的榜样,这不,小学、中学、本科、硕士一水儿的名校。 二说是相貌,一米七八的匀称个头,肤色白皙,眉清目秀,绝对是个阳光英俊的小伙儿,素有“系草”的美誉。遥想刚踏进大学那会儿,只有16岁的孙元起还没有长开,长留海,白皮肤,瘦弱的小身板才一米六出头,带着一丝青涩和懵懂,不知被多少人误认为是女生,别的系男同学的情书都收到过几十封。一幅天生桃子样,惹得师姐们直流口水,只是怕担上“老牛吃嫩草”的恶名,才没有下手,白白便宜了那些后进的师妹。 这年头,越年轻越胆大。孙元起现在的小女友,从刚进校门就瞄上了孙元起。因为是北京人,有京城女子的手段和北方女子的泼辣,用“下克上”的凶猛攻势成功上位。如今她也大四了,就等着两人一起毕业,好双宿双飞。 孙元起把得到五城中学面试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小女友。小女友听了这个好消息,仿佛看见幸福的生活在眼前徐徐展开,姣好的面容上泛满红晕,隔三差五就发短信、打电话问进展。为了增加成功率,小女友淘换出一大堆有关元素、原子的书本,为的就是万无一失。孙元起翻着一堆《元素发现趣话》、《漫话原子》,一脸无奈:学了这么多年物理,还用再看这书么?可小女友还怀着献宝之心,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让你无法拒绝,只能承这份人情。 掰着指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终于到了周四。这煎熬,幸好不是下周,估计那时候孙元起不是神分裂也得神经衰弱。 大清早,就把寝室老大的西服穿上,顺便系上老幺的领带,皮鞋和衬衫倒是自己的,又向老二借了书包,装上小女友的心意。打扮完了,对着镜子,觉得自己这身凝缩寝室华的合资产品,还挺人五人六的。用句臭屁的话说,叫“三千宠爱在一身”。 出门的时候,女同学见了,眼里直冒桃心。哥们见到,都张大嘴巴:“元起,见岳母去?” 孙元起乐呵的答道:“嗯,我正在为我后半生的幸福而努力!” 出了校门,手一挥,叫了辆出租车,觉得自己倍儿像成功人士。司机师傅见多识广:“你这是去面试吧?” 一句话把孙元起打回原形。 路上挺顺,八点半就到了五城中学,比原定时间早了一个半小时。这可咋办?又不能杵在学校门口,一身正装到处晃悠还挺打眼,让人学校领导看见,这工作没准儿就黄了。孙元起心想:还是顺着马路,先找个地儿休息会儿吧。 走不远,前面是一个景点,仔细瞅瞅匾额,写着“敕建马神庙”五个大字。心想,就这儿吧。先进去逛逛,静一下心。 花了五块钱买了张门票,进了门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是京师大学堂最初的校址,景点指示牌上清楚写着: “光绪二十四年五月二十九日,管理大学堂大臣孙家鼐奏开办学堂,权假邸舍,应用何处房。六月初二日,奕劻、许应骙等上奏,以为‘地安门内马神庙地方有空闲府第一所,房间尚属整齐,院落亦甚宽敞,略加修葺,即可作为大学堂暂时开办之所’。……” 一大清早,景区空荡荡的,已经是仲夏季节,树荫翳,偶有蝉鸣三数声。孙元起心里有事儿,再说,破旧的教室除了纪念意义,确也没什么可看的。逛了一圈,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快半了。吔!这破庙里手机连信号都没有。还是赶快出去吧! 顺着游廊拐了一个圈,却见前面不远处来了一个穿清朝服饰的人,心想:怪不得没人,原来赶上拍电影的了。 孙元起怕耽误时间,远远的绕开去,到了门口,呀!看门的都穿上长衫、拖着辫子了。拍电影好大的场面啊。手里捏着票,径直从门中穿过去。出门一看,傻眼了:这拍电影的咋连马路、马路两侧的房屋都换了?玩大了吧? 又一想,许是自己走到了马神庙景区的另一个门,还是问问路再说吧。 折回身,问门口拖着辫子的矮老头:“请问,五城中学怎么走?” 矮老头一脸迷惑:“五城中学?那是什么?” 老头儿倒是一口标准的京腔,听着就知道是皇城儿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附近的五城中学呢?于是耐着子解释:“就是附近的一所学校,我是来应聘当老师的。” “您甭找了,估计您说就是这儿啦。”老头儿一乐,露出满嘴黄板牙。 “就这儿?”孙元起觉得这事扯得没谱儿了。 “您可是问对人啦!要是问别人,估着都不带知道的。月前,皇上吩咐孙大人办理大学堂,一直没找着地儿。前些日子庆王爷刚奏明皇上,要选在马神庙……” 皇上、孙大人、庆王爷…… 孙元起懵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在线阅读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 肉文屋 /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 楔子:世事相违每如此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 1900年8月,德国数学家希尔伯特在巴黎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做了题为《数学问题》的著名讲演,提出了新世纪数学界急需面临的23个重大问题,其中第四条为:“直线为两点间的最短距离。.yzuu点” 很多人认为这个问题提得过于一般,“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初中几何的第一条公理就是它,还用怀疑么?不过话说回来,如今连“1+1=?”的问题都能提出,这怀疑公理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有人拿出一张纸,在对称两个角上随意点两点,似乎最短距离是那条对角线。然而把纸一卷,两个角捏合在一块儿,这时候的距离则是无限接近于0。 推而广之,于是就有了“时空隧道”之说。 时空隧道? 如花似锦的生活即将在孙元起面前展开的时候,他可不愿意呆在清末挨罪受,姑且不说这戊戌变法成功与否,之后的义和团、辛亥革命、北伐、八年抗战、解放战争,短暂的艳春之后,又是三反五反、反右、三年自然灾害、特殊时期,才能轮到改革开放,等到小康生活的时候,自己都变成骨灰渣滓了,或许,“渣都冇”。 掏出手机,还是没信号,已经是九点四十了。 “赶快进去,或许回去还赶得上十点钟的面试!”孙元起心想。不顾看门人的脸色,直闯进去,循着刚才出来的路又走回去,心想:“或许这样就能回去了。” 院内树荫依然翳,只是蝉声比来时更加喧噪。天气也渐渐热了,加上走得急,西服上衣已经脱下来,搭在胳膊上。领口也被扯开,领带歪在一旁。多少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 第五次站在马神庙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孙元起确定了一个事实:自己回不去了,也赶不上关键的面试了。 孙元起心中窝火,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抽,干嘛跑马神庙里转悠啊?直接去五城中学多好!见门旁石狮子,上前狠踹了两脚。踹完了自己抱着脚只抽冷气:这也是没事找抽! 看门的老头,从早上到现在,都瞅了他半晌午,现在又凑上来:“您说,您日本人干嘛来咱们大清国当教习啊?” 孙元起心中正不爽呢,一听这话,登时跳脚骂道:“你才是日本人呢!你们全家都是日本人!” 老头儿一窝脖子,慢条斯理的说:“日本人?咱可不稀罕!咱可是正经八百的旗人。”说完,慢慢踱回门楼子里乘凉去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这一嚷嚷,孙元起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自己可是寸头、穿西服。标准的大清男子现在可都是拖辫子、穿长衫。容闳留美归来,穿着西服,也得拖着一条假辫子。至于敢捅大清篓子的孙医生,虽然剃了头发,但猫在国外不敢回国。如今,敢在大清国土上明目张胆剃板寸的黄皮肤,估计也就日本人。 虽说老头儿是孙元起在清朝认识的第一人,论辈分得是他高祖父,但跟人老头儿拌了嘴儿,也不好意思在人地头上呆着。沿着土路,一步一晃的往前挪,多少有些认命的味道。 中午时分,初夏的太阳也晒得邪乎,加上一上午的折腾,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脊。 大清的国界上,既没有atm机,也不能刷卡,人民币更不能用,现在孙元起真是身无分文。偶尔身边走过几个黧黑的力夫,都能听到他们低声咕哝:“小日本!” 听了几回,孙元起心思就活泛了,既然别人都说我是外国人,那我就去外国使领馆蹭顿饭!在孙元起的心中,是这样想的:去国人的饭店蹭饭,要是不给钱激起义愤,可就麻烦了,谁知道现在义和团在北京有没有设分坛,人家口号可是“扶清灭洋”,杀的就是外国鬼子,少不得自己要受池鱼之殃。外国使领馆多少是现代文明,自己还能挨上边。 至于去哪国的使馆,毫无疑问,自然是美国的。尽管自己被人误认为是日本人,可谁不知道中日之间的仇隙?再说,日语也不会啊,除了“yameide”和“sayonara”之外,再也不知道别的,容易露馅。研究生的英语六级,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为什么不去英国而去美国呢?很简单,学得是美式英语,在日不落帝国余辉中自我沉醉的英格兰,向来对散发出新鲜牛粪味的表亲不是很感冒。在大不列颠贵族眼里,这位远隔重洋的乡下牛仔,更像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既然知道要去美国使馆,接下来就是问路。这也很好办,抓着街边一人,谁不知道住着鬼佬的东交民巷? 幸好不远。 远远望见东交民巷外巡逻的鬼佬,孙元起扣上领口,整好领带,把搁在胳膊上的西服也穿好,还掏出纸巾擦了擦皮鞋上的尘土。本来这身装束就是传出来撑场面的,现在用得正是时候,然后昂首挺走过去。 看着孙元起的穿着,大清的兵勇远远的避开了,本不上来盘问。倒是美国公使馆门前的守卫更尽责一些,端起手中的步枪,问道: “站住!干什么的?” 这句话却是用汉语说的,想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来中国后临时学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孙元起很美式的耸了耸肩膀,摊开手,用之前练习过好几次的英文说道:“士兵,放松一点,我可不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敌人。我是大使的朋友,今天只是过来看看他。” 看到来人衣着光鲜,手无寸铁,服饰也不是大清的模样,还说着一口美式英语,守卫把手中的枪慢慢放下,用英语问道:“那你和康格先生有约么?” “对不起,我没有。事实上,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孙元起信口开河,“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其实他也不知道美国大使到任多久,只好往模糊里说,破绽也小些。 “大使会有黄皮肤的朋友?”守卫问周围的战友。这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看见会有不少拖着辫子的满清官员前来拜访,在他们眼里,东方人都长得一样,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其中有一个人揣度道:“或许是清国留美幼童,之前在美国见过大使。大使一到任,就急忙过来看望的。” 现任美国驻华公使是edwinhurdger(1843—1907),于1898年1月19日获得美国政府的任命,同年7月8日向清政府递交国书——也就是在几天前。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暗自点头,觉得非常合理。这也就从本上解释了为什么一个东方人身着西服,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皮肤白皙,个子很高……这一切都不像清国的国民,事实上,更像是黑头发的欧美人。 既然这么想,士兵们就放松许多,把孙元起放了进去,还好心的告诉他:“大使住在那栋楼的二层。” “谢谢。祝你好运,士兵。”孙元起蒙过了第一关。 走进院子,便看见了康格先生的住宅。 开门的是一位黑人老嬷嬷,满脸疑惑:“先生,你确信你没有敲错门?” 孙元起笑了:“我确信我没有敲错门。请问康格先生在家么?” 老嬷嬷打开门,口里还嘀咕着:“我可从来没见过有亚洲的小伙子来找康格先生。” “那么,很荣幸我是第一个。”进了客厅,如同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孙元起顿时轻松了许多。 “你在客厅等一下,我去叫康格先生。”老嬷嬷应该是康格家的仆人,转身往楼上走去,“您喝茶还是咖啡?”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听到孙元起的回答,老嬷嬷从楼梯上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才继续上楼,“今天有很多奇怪的事啊!” 很快,康格先生从楼下走了下来,孙元起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和他握手:“今天能见到康格先生,非常荣幸。” “我也是。”康格先生大约四十五岁上下,西装穿着得体,动作干练,有一种军人的气质。事实上,康格先生正是军人出身,担任过美军的少校(major)。 落座之后,康格仔细打量了孙元起一下,问道,“小伙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孙元起有些尴尬,但生存的压力战胜一切,鼓起勇气说:“是的,先生。很冒昧打扰您,因为我需要您的帮助。” “帮助?”康格认识的东方人里面,尤其是那些官僚,向来是以含蓄著称的,这一点连以绅士风度著称的英国人都自愧弗如,很少有这么开门见山的。第一次见面就声称需要帮助的,这是第一个。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孙元起,觉得对面衣冠楚楚的小伙子实在不像是一个穷人,也不太像一个坏人。 “是的,先生。”孙元起也有些脸红,这可是类似于乞讨的行为,还要加上谎言,正直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打了无数个蝴蝶结,“如果先生有空的话,可以让我陈述一下我的困境。” 这时候,老嬷嬷端来了两杯咖啡,其中一杯便是卡布奇诺,孙元起微微欠了欠身,说了声“谢谢”。 “荣幸之至。”康格微笑着说,“或许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实在抱歉,我的中文名字叫孙元起,在美国的时候,朋友通常称呼我为yorkjohnson。”这个名字实际上是他上英语课时,外教给他起的,“我父亲是一名海军军官,曾在英国留学过一段时间,对于西方的科技文化非常着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作为留美幼童送到美国。前些日子,我回到国内,才知道父亲在甲午战争——四年前的一场海战中遇难,而且不知道母亲和弟弟她们之后去了哪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不久前,我的行李又被一群暴民抢走——他们以为我是日本人。现在我身无分文,所以只好来寻求您的帮助。” “听到您的故事,我很难过。”透过咖啡的热气,看不清康格的脸孔,“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呢?” 孙元起一起低着头,一方面是掩饰撒谎时的羞愧,一方面也有一些伤感,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亲戚、女友、老师同学,确实是无依无靠了。听了康格先生的话,心想,总不能见面就问人借钱吧,最好是找个谋生的职业。忽然间想起今日矮老头的话,孙家鼐要办京师大学堂,心里有了一个想法:“是这样的,先生。我本来是听说中国要变法维新,所以赶到北京,想在即将创办的京师大学堂中做一名老师。现在我的文凭和证书都丢了,所以想请您写一份推荐信……” “您是说,您在美国取得了学位?”康格很惊讶。 “是的,耶鲁大学的物理学硕士。”孙元起对美国的大学很熟悉,但哪个学校招收中国留学生,那就不太清楚了,只好闭上眼睛在自己喜欢的耶鲁、mit、普林斯顿的随便选一个了。 “那真是太令人吃惊了。”康格确实被这个消息吓住了,“很冒昧的问一句,您多大了?” “23岁,先生。”孙元起如实回答。 “你看上去非常年青,我以为您只有18岁呢。”康格放下咖啡杯,盯着孙元起看了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从小喝牛、吃面包的缘故。”孙元起这也是如实回答。 “你对物理很有研究么?我是说,你对物理的哪一部分比较感兴趣?”经过这段时间的对话,康格其实不是很怀疑孙元起的留美背景,但对于他的“物理学硕士”,却大打疑问。 偏偏这是孙元起难得的几个真实之一,于是便从容答道:“我最感兴趣的是原子物理学,这是一门崭新的学问。您是知道的,现在人类对于物质的微观结构几乎是一无所知。四年前,物理学家迈克尔孙在一次演讲中讲道:‘绝大多数重要的基本原理已经牢固地确立起来。’著名物理学家开尔文也说:‘19世纪已经将物理大厦全部建成,今后物理学家只是修饰和完美这所大厦。’可就在这几年,学者相继发现了x线、放线和极线,这就意味着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等待我们去探索,比如……” 孙元起滔滔不绝的说了近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中,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提及20世纪的任何发现,还要用尽量通俗的语言,向一位军人出身的外交家描述原子物理学的一些有趣现象,实在大费脑筋。这半个小时的成果,就是使康格先生开始相信对面确实是一位曾在美国搞过物理研究的,其他的还是半信半疑。 抬头看看窗外的太阳,约下午四点钟了。从上午到现在,东奔西跑,只喝了一杯咖啡,饿得感觉胃都要融化了。 等会儿还要为晚饭和住宿的事儿忙活呢!想到这儿,孙元起叹了一口气。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在线阅读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 肉文屋 /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 一、再回首已百年身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 “滴—滴—滴—滴滴……” 孙元起睡得正香,听到手机响,顿时一激灵,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今天有面试,几点了? 伸手就衣兜里的手机,刚掏出一半,才发觉自己是在清朝,是在美国驻华大使馆的一张床上。.yzuu点索掏出手机,是早上六点。这是前天为了面试而定的闹钟,可惜已经用不上了。 昨天晚上,闪烁着圣徒光辉的康格先生最终邀请孙元起共进晚餐,还暂时收留了孙元起,使他避免了露宿街头。直至此时,孙元起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起身穿上衣服,虽然还是昨天那副行头,可心境却迥然不同。 夏天日出早,这时候窗外已经露出几缕晨光。孙元起洗完脸,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发了一会儿呆:今天一定再去马神庙试一下!可如果回不去怎么办,总不能天天饿肚子吧?早知道不学这倒霉的“粒子物理与原子核物理”,要是学个历史,穿越来清代,那还不够臭屁的?或者学化学工程、机械工程,做个富家翁也很不错啊。可是这年头学物理的能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突然记得物理学史上一件很有名的事情。1898年初——也就是今年——以后的学界大牛卢瑟福完成了《铀辐和它产生的电导》一文,在文中首先提出铀辐至少有两种明显不同的辐,即α辐与β辐。但由于9月份卢瑟福要到加拿大蒙特利尔(montreal)市的麦吉尔(mcgill)大学担任教授职务,此文拖延到年底,才从麦吉尔大学寄出,发表于1899年《哲学杂志》上。所以,α、β线的存在是在1899年才为公众知道。 这是个机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神,哪怕是汤姆孙、卢瑟福、居里夫妇,都没有孙元起了解铀辐的本质了。不夸张的说,21世纪物理系的一个本科生,闭上眼睛也能写出铀235裂变的方程式。 于是孙元起坐在桌边,构思一下论文的结构和内容,这些都是21世纪硕士生的必杀技,自然不在话下。然后从书包中掏出纸和笔,开始写作,题目定为《铀、钋、镭辐线的实验研究》,内容则是综合了卢瑟福发现α、β线和1900年法国物理学家维拉德发现γ线的实验方案和结果,认为α线带正电,很容易被薄层物质吸收;β线是由高速的负电粒子组成,即是汤姆孙所研究的极线;而γ线在磁场中不受偏折,具有极强的贯穿力。并大胆猜测γ线是一种能量子。唯一遗憾的是手头没有资料和实验器材,这样,文章既没有参考文献,也没有实验数据,只有实验设计方案和实验结果。 其实实验结果应该写成这样:α线是氦核的离子流,β线是高速的负电离子流,γ线则是高能光子。(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可这些在现阶段既无法说明,也无法验证,只能隐晦的表明。 文章内容,对于孙元起来说是很简单。只是论文用英文写成,修改润色还是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离昨天进马神庙的八点半还差半个小时。连忙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下楼的时候,康格先生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听见楼梯响,抬头和孙元起打了一声招呼:“york,昨晚上休息得好么?” “休息得非常好,先生。”孙元起答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康格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信封,递给孙元起:“等你看到这个,再说谢谢也不迟。” 孙元起很好奇,打开一看,是康格先生以美国驻华公使馆名义开出的,一张是证明孙元起的学历,另一张则是给管理大学堂事务大臣孙家鼐的推荐函。萍水相逢,便给予如此大的帮助,一时之间,孙元起感激涕零,竟愣住了。 半晌,才真挚的对康格先生说:“谢谢!” “不客气!”康格先生耸耸肩,对孙元起说:“一起坐下吃早餐吧?” “啊,我没有时间了!实在对不起,康格先生,我想我得现在就走。”孙元起这才想起自己赶时间,连忙拿着信封跑上楼。从书包里拿出新鲜出炉的论文《铀、钋、镭辐线的实验研究》,在文后加了一句: “谨以此文,诚挚感谢康格先生的热忱帮助!” 到了楼下,康格先生又递给了孙元起一个包裹,顺手还给他戴了顶帽子,笑着说:“或许以后,你在清国应该带着这顶帽子!” 孙元起摘下帽子一看,原来却是个缀着假辫子的瓜皮帽,一想:是了,把推荐信交给孙家鼐,可就坐实了自己是大清的人,再不留辫子,估计就得被拖到菜市口“咔嚓”喽!于是又把帽子扣回头上。把手中的论文递给康格先生,郑重其事的对他说: “先生,这是我在美国研究的成果之一,请您把它投给美国的《sature》。谨以此文,表示我对您的感谢!”说完,深深的一鞠躬,然后转身跑出大使馆。 康格先生翻开手中的论文,里面都是一些物理实验,看不大懂,最后发现居然没有作者和通信地址,只好掏出钢笔,在上面加了两行: yorkjohnson professorofphysialkingshimuy 出了大使馆,孙元起一溜烟的往马神庙跑。.yzuu点出东交民巷的时候,看见那群士兵,还气喘吁吁的和他们说了声“g”。这句话最顺溜,从最初学英语就是这一句。 比起昨儿来的时候如同无头苍蝇,今天显得目的强多了。只是那顶帽子实在别扭,天热不说,尤其是跑动的时候,后面晃荡着一辫子,怎么瞧,都觉得像是拖着尾巴。一扬手,又把帽子塞进包裹里。 大清早,除了早起扛活的苦哈哈,街上没有什么人。这时候一个身着洋服的高个儿“日本人”在街上飞奔,非常吸引眼球。周边那些遛鸟的爷儿看着新鲜,啧啧称叹:“大清早,洋鬼子怎么了这是,被狗撵啦?” 到了马神庙,直接无视那个矮老头,兔子似的窜了进去,还按着昨天的老路转悠起来。鸟声依旧,蝉鸣依旧,除了屋子比初见时候破败些,其他的没什么变化。手里捏着手机,穿行在树荫间,希望能找到信号。 人生不如意事常,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没找到丝毫信号。 “看来是没戏了。”孙元起垂头丧气的想,就手找了条石凳坐了下去,这时候才发觉肚子饿得厉害。打开包裹,里面不仅有一件长衫、十来枚鹰洋,甚至还有两块面包,想来后者是康格先生今儿早上临时放进去的,顿时觉得这个包裹沉甸甸的。孙元起拿起一块面包,细细的咀嚼着。 一块面包还没啃完,听到前面院子一阵喧闹,想起自己还是一个“日本人”,三番五次的生闯入院子,总是不好。连忙立起身,嘴里还叼着面包,怀里抱着包裹,顺着长廊往外走。转过一个月门,和一人撞了个满怀,面包也掉在地上。孙元起个子大,快一米八,一百三四十斤,顿时将来人撞了个仰面趴。 仔细审视,却是门口看门的矮老头。那个矮老头也看出是他,嘴里连番说:“孙大人,孙大人,这就是那来了好多回的日本人,说是要当教习的……” 顺着矮老头的方向看去,却是有一大群人,中间围着俩老头,其中一个还是个黄发碧眼的外国人,至于另外一个老头,自然是中国人,目光熠熠,留着一部花白的须髯,穿着官服,看上去已然古稀之年,只是保养得较好,大约是久居上位,温润中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孙元起也不管那些究竟是些什么人,先上去扶起自己撞倒的矮老头,心中愧疚,口中念道“对不起”。矮老头哪敢让孙元起扶,自己利索地爬起来,一溜烟儿的跑到人群后面去。 穿官服的老头,打量了一下孙元起,慢慢说道:“你是来当教习的?” 孙元起听他的语气,觉得这老头可能是个管事的大官,少不得恭恭敬敬的答道:“是的,大人,我是想来当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物理是什么?”老头看来是没听过这个词儿。 物理是什么?这个问题把孙元起也问倒了,虽然学了一二十年物理,还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估计是清末还没有“物理”这个译法。——事实上,1900年日本饭盛挺造编著的《物理学》一书,由王季烈加工重编和文字润色后,被译成中文,“物理学”这个名词才第一次开始出现在中文之中。 看着旁边另一个外国老头,只好问他:“excuseme,ho小说网ese?(对不起,在中文里‘physics’怎么说?)” 孙元起流利的美式英语显然使得这个外国老头吃了一惊,他瞪大眼睛:“it’samazing!ylishisso小说网mandarinis格致。” “格致?”孙元起对于这个名字很是生疏,心中暗自念了几遍,转过头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物理,就是‘格致’,我是想来当格致老师的。” 说完,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别扭和滑稽:格致老师?来中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的前身当物理老师?上辈子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就是海外名校镀过金的海归都要挤破头,别说是个小硕士了。 “格致……老师?”官服老头不温不火的重复一遍,“你是东洋人?中国话倒是讲得不错。” 孙元起才想起,自己属于着装怪异的身份不明人士,连忙从包中取出帽子先扣在头上,然后取出康格先生的公函:“我是中国人,只是长期在美国留学……这是美国公使康格先生写给管理大学堂事务大臣孙家鼐大人的推荐信。” 说完,准备走上前去递给他。早有两个兵勇走上前拦住他,其中一个接过信封,恭敬的呈递给老头。 老头皱了皱眉头:“给我的信?”便打开信封。 孙元起心中一惊,原来这老头便是孙家鼐! 倒是旁边的外国老头很兴奋:“小伙子,原来你是在美国留学,我说你的英语怎么那么流利。我是小说网derparsonsmartin,中文名字叫丁韪良,康格先生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么?” “我只见了康格先生一面而已……”事实上,孙元起本不知道康格先生提没有提他,或许提了,他本没有放在心上。 “那真是非常遗憾……”外国老头耸耸肩。 那两份信都是中英文对应的,并没有多少字,孙家鼐很快看完,然后递给身旁的丁韪良。盯着孙元起看了一眼:“原来你也是大清人……” 孙元起觉得他这句有很多种意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往下说:“是的,大人。我叫孙元起……” “也姓孙?”孙家鼐顿了一下,“那字什么,哪里人氏?” “我是江苏淮安人,因为一直在海外,还没有取字?”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一代,还有谁取字的?如果有,一准儿是搞艺术的人在装13! “哦,原来是这样——”孙家鼐神色不动,“口音约略是了。老夫是安徽寿州的,倒和淮安府离得不远。话说回来,我们还都是两江人呢。” 丁韪良也很快看完了信,上下打量孙元起:“真是太神奇了!你如此年轻,就得到了硕士学位,还是耶鲁大学的,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让我猜猜,你究竟在美国生活了多长时间?就你这体格,没准是十年以上,我说的对吧,小伙子?” 孙元起只能报之一笑。丁韪良又向孙家鼐解释“耶鲁大学”“硕士”的含义。叽叽咕咕了半天,孙家鼐才点点头说:“大学堂原也缺一格致教习,既然公使大人推荐,老夫看你也学问优渥,待我奏明皇上,就过来任职吧……”说完,眼睛盯着孙元起看。 孙元起只得跪在地上,叩头致谢。 看他跪谢,孙家鼐稍微有些儿满意:“既然回国,那定要遵循大清的律例,那些洋人的礼仪习俗,在咱们大清是行不通的,少不得要一一改过来……” 孙元起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头发和西服之类,又点头应允。 “行了,起来吧。”孙家鼐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你还没有字。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回禀大人:我叫孙元起,是元旦的元,起来的起。” “哦——,《尚书·虞书》的《益稷篇》中有云:‘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你就取字‘百熙’吧。百业兴旺的‘百’,熙熙攘攘的‘熙’。”说完,带着一群人走了。 于是,孙元起就算得到了京师大学堂的教席,并且还顺便得了一个字。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在线阅读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 肉文屋 /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 二、偶然踪迹似逃秦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 等人群走远了,孙元起捡起地上的面包,掸了掸,继续自己的午餐。午餐吃完了,又发了一会儿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孙元起开始考虑接下来几天如何生活的问题了。从包里掏出纸、笔,一项项列下去: 今天:晚饭。住宿。 明天:早饭,中饭,午饭。住宿。 后天:…… 列下去之后,才发现,都是食宿问题,但归结底是钱财问题。于是,把纸翻过来,把自己身上现有的物品罗列在纸上: 身上:西服1套;皮鞋1双;领带1条。 书包:书包1个;a4纸8张;签字笔1支;中学物理课本(初中三年级)、《元素发现趣话》、《漫话原子》各1本。 包裹:长衫1件;帽子1顶;面包1个;鹰洋15枚;公使馆信函1封。 口袋:手机1部;钱包1个;银行卡、公交卡、购物卡、身份证n张;人民币287.5元。 写到这里,孙元起彻底绝望了:除了康格先生给的东西以外,身上的其他东西几乎都没有丝毫用处!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下问题吧!”孙元起把纸笔放进书包,思考今天的晚饭和住宿问题:晚饭?这很好解决,康格先生给的面包还剩一块,勉强够晚上裹腹的。住宿?这是个大问题。旅店客栈肯定都不行,不安全不说,康格先生给的15块鹰洋可得省着点花,谁知道要用多少天呢!再回去找康格先生?那也不行,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哪能老这样给人添麻烦呢!去找孙家鼐?更不行,没准儿他们家看门的都不让见。那去找丁韪良?还是算了,天知道他住哪儿! 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那个看门的矮老头过来了,绕着孙元起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还以为是个小日本呢,原来是个假洋鬼子!啧啧!咱们大清还有这一号人哪——” 孙元起真烦着呢,听了他的话,腾地站了起来。 矮老头本来还趾高气扬的,一看孙元起个头儿那么高,气焰立马矮了三分:“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可要喊人啦!” “那你喊啊,恐怕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孙元起前后在这马神庙可是逛了十来回,知道这是个荒院子,向来没什么人,于是突然想起了这句著名的台词。说完,一拍大腿:对啊,这个马神庙就可以住人那! 矮老头看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转身要逃。孙元起快步上前,一把捞住他,心想:可不能让这关键人物给跑咯。 矮老头已经吓得有些蒙,脸色灰暗,嘴唇抖动半晌,突然尖叫起来:“杀人啦——救命哪——!” 孙元起也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嘴。老头挣扎得更厉害,身子轻得跟小**仔似的,劲儿可不小,好几次差点挣脱出去,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垂死挣扎”了。 “别喊,我不杀你。”孙元起解释道,又加了一句:“要是乱喊,别怪我不客气!” 矮老头惊恐的点点头,孙元起才慢慢松开手。叶子悠悠看着孙元起手收回去,老头一个骨碌滚出去,爬起来就要跑,嘴里还不停,声音都变线走调了:“救命啊~~~杀人啦~~~~” 孙元起拍马赶上去,干脆把老头按倒在地上,再次捂上嘴:“让你别喊,你还敢跑,当我不敢杀你么?” 幸好这个院子够荒凉,周围没人家。但凡换个地方,一准儿把人招来,那时候孙元起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定要安他一个杀人的罪名。于是说话间带了股火气,眼中也有了小火苗。 矮老头吓傻了,手脚被按住挣扎不得,只能一个劲儿呜呜,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在脸上糊成一片。 孙元起看不下去,只好又说:“别动,也不要鬼喊,我不是要杀你,只是让你帮个忙。听明白没有?听明白就点个头!” 老头看孙元起不像要杀他的样子,点点头。 “那我放开手,可不许再乱动啦,知道么?”孙元起说话中故意带了些狠劲儿。天可怜见,在二十一世纪,孙元起可是标准的乖乖儿,连**都没杀过,到了清朝才几天,诈骗、造假、恐吓之类的缺德事干了个全。这不,眼下正吓唬一个老头儿呢! 老头眼睛紧紧盯着孙元起,连番又点点头。 孙元起松开手,可暗地里做了提防,怕这老小子又故伎重演。可矮老头这回老实多了,慢慢支起身,蹲在地上,眼睛瞅着孙元起,不知是仇恨还是恐惧。 “今儿晌午,孙大人已经许我到大学堂任教,你也是知道的。”说到这儿,孙元起顿了一下,矮老头连忙点头。孙元起觉得很满意,继续说道:“我初来京师,前些日子一直在美国公使馆住着,可那儿离大学堂有些远,我不想老跑,你明白么?” 老头儿不傻,立马接过话:“明白明白……这马神庙的房子都是空着的,您老看哪间合适,随便挑着住就成。” “您这个主意不错!”孙元起觉得老头挺会来事儿的。矮老头心里却想:屁!什么我这主意不错?爷还看不穿你这孙子的花花肠子! 孙元起可不管矮老头怎么想,接着说:“那麻烦您领我找间干净宽敞些的屋子。” 矮老头不知是腿蹲麻了,还是刚刚吓的,站了半天愣是没站起来,还是孙元起上前扶了一把,才把他拉起来,顺手替他掸了掸长衫上的泥土。老头儿一愣:这大个儿不像是个坏人。便乖乖的在前面领路。 到底是“掌门人”,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熟,矮老头轻车熟路的在这几百间房子里给孙元起找了一个干净的院落,还是单门独户的。这搁二十一世纪,在二环内有个四合院,省部级也没这待遇。孙元起很是满意,准备长期据有。 看孙元起很满意,矮老头也识趣的告别。看矮老头往出走,孙元起心里也不落忍,平白无辜的恐吓了人家一顿,还凭空落人一套房子住,总觉得亏心。一咬牙,从包裹里出康格先生给的鹰洋,数了五枚,也不知道这五枚大洋能值多少钱,追上前去,递了过去。 矮老头被叫住,不知有什么事,看递过来东西,便两只手合成一捧,接了过来,发现却是好几枚鹰洋,立马撩起衣襟,给孙元起打了个千儿:“谢爷的赏!” 孙元起赶忙上前扶起他,心想:这可不是赏,是我买这房子的钱。叶子悠悠又问:“您老贵姓?” “可当不得您这称呼!我姓佟,人冬佟,以后喊我‘老佟’就行。” 孙元起记得他说过自己是旗人,就说:“佟可是八旗中的大姓啊!” “那是!听老辈人说,咱们佟家在康熙爷的时候,可是出过宰相和大将军的。”老佟说这个的时候,微驼的腰杆挺得倍儿直,“只是现在不行啦,连月份钱粮都快没啦!只能给人看门糊口啦……”半晌,又低声说:“旗人都要不行了,我看天是要变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挺直的腰杆也弯了下去,似乎比刚才更驼了。 两人相对静默很久,矮老头拱了拱手,转过身,慢慢的往前门走去。远远的,孙元起还能听见他的叹息。 孙元起看老佟走远,也转身进屋,打算对这四合院仔细巡查了一圈,大致熟悉一下格局。入门是一堵影壁,绕过影壁,顺着长廊先到东厢房,主体是厨房,铁锅已经被人揭走了,餐具也一件没剩,只留下一个冷灶塘儿,上面结了好几个蜘蛛网。看来,这四合院之前应是有人家住的。 再往北,东北角有个小门,出去却是个花圃,厕所在一丛竹林里。所谓的厕所,不过是一个土坑上搁两木头罢了。 “以后上厕所可得小心些。”孙元起暗自提醒自己。 走回来继续逛。来到正屋,中间显然是客房,只是桌椅早已不知去向,墙上悬挂的破旧中堂和半拉对联,依稀能看出之前的不俗气象。正堂东侧是正寝,土炕还算完整,上面有半张席子,已经落了一层灰尘,灰尘上几行细碎的足迹,想来是老鼠的杰作。西侧那间,从一张欹侧的书架可以看出以前是书房,其他则空空如也。 来到西厢房,靠北一侧是张炕,垒炕的土坯已经碎裂,露出漆黑的炕洞。靠南一侧是放杂物的地方,估计有用的东西都被前主人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破烂儿。 出来再往南厢房,在西、南两屋犄角的位置有口井,踢了块土坷垃下去,但听见“咚咙——”一声,却是有水,貌似还挺深。南厢房应该是奴仆人住的,屋子低矮,胡乱摆放一些使用物事。 绕着四合院看了一圈,心里总算有了底儿。把包裹、书包都挂在中庭的柳树丫上,想了想,又脱了西服、衬衫、领带、皮鞋、袜子,叠好放在包裹里,浑身就穿一平角内裤,在夏日夕阳下倒是非常凉爽,开始在院子中忙活开来。 等到月华初上的时候,才把正堂和寝室整理好。因为没有烛火,屋里黑成一团,只好停下来。中间老佟倒是来过一次,伸头看见他脱得赤条条的只穿一内裤,又把头缩了回去。 孙元起把衣服和包裹抱进寝室,坐在破席上,把早上剩下的一个面包给啃完。因为忙碌一下午,觉得这个面包特别香。 啃完面包,把书包当枕头,躺在破席上,开始考虑明天的吃饭问题:自然,那十块鹰洋应该是可以解决这几天的吃饭问题的,可花完了之后呢?天知道京师大学堂什么时候能正式开学。对了!戊戌变法没几天,慈禧就翻脸了,“喀嚓”“喀嚓”砍了六颗人头。自己可不能搅和到维新派里面!还有,不知道那时候京师大学堂还正式招生不?或许,最好再找一份新工作……京师大学堂的工作,孙老头也说得不太明白,还是应该找人问问……孙老头官太大,可不好见……只有十块大洋了……今天遇到的洋老头不错,叫什么来着……好像姓丁吧…… 四周寂无人声,连蚊子都没有一只,连知了也停了。清末的时候,北京还没有什么空气污染,盛夏的月光通过窗棂,如水般的流淌在孙元起的身上,人却是已经睡熟了。 早上,孙元起是被冻醒的。 那时候,正梦见自己和小女友一起逛商场,就觉得商场里面的冷气越来越凉,冷得浑身发抖,偏偏商场里面没有卖衣服的,自己和小女友抱成一团,还是冷得不行。然后就醒了。 迷迷糊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扯出那件长衫盖在身上了。 醒了就不再睡,光着脚走到院子里,准备洗漱,才发现一穷二白的生活真是痛苦不堪,毛巾、脸盆、牙刷、牙膏……全都没有!真要命。最后,只能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碎布片,勉强洗了脸。至于牙齿,只能用井水多漱几回了。 回到屋子,翻出昨天写了一半的清单,开始计划今日的安排:先吃早饭;再去拜访丁韪良;中饭到时候看丁韪良留不留吧;回来的时候,要买些日常用品,至少要有脸盆、毛巾、牙刷、牙膏、厕纸、被子、蜡烛、内裤、袜子、长衫、布鞋…… 看了列了半张纸的清单,孙元起一方面感叹现代社会的优越,一方面对手里仅有的十枚鹰洋表示担心,谁知道一枚大洋能买多少东西。想来想去,还是得去找矮老头探探底儿。 这回可不能再穿西服了,得改穿长衫。长衫倒也简单,但孙元起是第一次穿,觉得非常别扭。怎么说呢?像是穿上了女生的连衣裙。走了几步,感觉这布好像裹在腿上,迈步都不得劲儿。 西服叠好了,放包裹里,挂在屋里的吊钩上。昨儿看见屋里有鼠迹,孙元起多了个心,不敢搁席上,怕被老鼠啃了。其他的手机、钱包、鹰洋等钱财都放书包里,随身带着。脚上还是袜子、皮鞋,虽然皮鞋配长衫有些怪,但没得换,只能将就。 拎起书包、扣上帽子往外走,总觉得自己哪儿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走到门口,准备迈门槛的时候,才一拍脑袋:嗨,怪不得!长衫里面就光穿一内裤。平日里看女孩穿裙子看多了,以为穿长衫也一样。这出去要是遇到什么大人,一撩长衫下摆,露出两条光腿——多可乐啊。赶紧又回来,把西裤给穿上。 老佟倒也好找,就在马神庙门口转悠呢。孙元起穿上长衫、戴着帽子,一时差点没认出来。昨儿虽说被吓得不清,可也得了五枚鹰洋。见是孙元起,就迎上去:“孙先生,您起得早啊。” “早。”孙元起答道,“我问您老点事儿,成不?” 老佟乐了:“您可问对人啦!九门五城没有我老佟不知道的。您打听啥?” 孙元起想了一下,决定先问一简单的:“包子多少钱一个?” 老佟听了一趔趄,差点没栽倒:这年头还有这么问人的!定定神:“新出笼的包子两文一个,素馅儿的一文一个。” 这倒不贵!孙元起想了想,问:“一条毛巾呢?” “上好的十文,差点的六七十文,更差的,三四十文也是有的。”看来好坏之间,价格悬殊很大啊。 孙元起又问:“那脸盆多少钱一个?” “脸盆?您是说洗脸的木盆吧?这可没准儿,估价生客得一百五十文,熟客八十文也能买一个。”这老佟看来心中确实有谱儿,说话不带打磕巴的。 …… 问了半晌,把能想到的都问了一边,老佟都糊涂了:“您倒是想买什么呀?” 孙元起挠挠头,说:“那一个鹰洋值多少钱?” “鹰洋不同,价也不一样。您的那是美利坚鹰洋,成色差些,估计能抵白银六分八到七分。”老佟笃定的说。 “鹰洋那么坚挺!”孙元起对于白银和铜钱的兑换率,一直停留在老师说的一比一千上:“一块将就换七百文钱啊!” 前半句老佟没听懂,后半句可听得一字不拉:“什么,七百?至少是一千一!” “啊——?”原来鸦片进入中国之后,白银大量外流,导致白银和铜钱的比例从一比一千涨到一比一千六七,可孙元起不知道这些。心想:还是算了!自己去买东西,估计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得,还是继续麻烦人家老佟吧! 孙元起打定主意之后,笑着对老佟说:“请问您老今儿有空么?” 老佟不知道这大高个儿打什么主意,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您有什么事么?” 孙元起说:“是这样的,我啊,刚到京师,什么都没备,对物价也不了解,完全是一抹黑。出去买东西,一准儿被人涮咯。所以想烦请您老帮我买些东西。” “哦,这样啊,行!都买什么东西啊?”老头儿回答嘎巴儿脆。 “就刚刚问您的那些。” 老头打量一眼孙元起,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老佟也是一号儿,绝不做那昧心的事儿!” 孙元起立马解释说:“刚刚我那是不想麻烦您老,打算自己去。可听您老这么一说,才知道我本不是那块料,这才烦请您老出马的。” 老头儿才拗过劲儿来:“行。可您要的东西我可记不全活……” “我都记在这纸上了。”说完,从书包里掏出那张纸。 老佟摇摇头:“它认得我,我认不得它。” “那您老就估计着买,都是日常起居必须的,合用就行。”孙元起也没辙儿了,“大概多少钱?” 老佟合计了一下:“我估着,两三块大洋一准儿能备齐!” 这比孙元起预计的要少得多,就从书包中掏出三块大洋递过去:“那就麻烦您老!” “您瞧好吧。”老佟信心满满,转身要走。孙元起又喊住了他:“再问一个问题,昨儿那个叫丁韪良的外国老头住哪儿?”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在线阅读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 肉文屋 /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 三、月光如水照缁衣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丁韪良(小说网derparsonsmartin,1827-1916),字冠西,美国印第安纳州人。出生于一个牧师家庭,父亲和兄弟都是牧师。道光三十年(公元1850年),丁韪良志愿参加美国北长老会的海外传教使团,并被派往中国的宁波。随后为美国政府提供太平天国情报。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任美国公使列维廉的翻译,并参与起草《中美天津条约》。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一度回国,不久又来华,在北京建立教会并开办学校。1863年,丁韪良开始着手翻译美国人惠顿的《万国公法》,该书受到恭亲王等人的赏识,由总理衙门拨专款付印出版。1865年任同文馆教习。1869年,在海关总税务司赫德的大力推荐下,丁韪良辞去了在美国北长老会的教职,出任京师同文馆总教习,直至1894年。期间,并曾担任清政府国际法方面的顾问。光绪十一年(公元1885年),得三品官衔。1898年,京师大学堂成立,光绪皇帝授丁韪良二品顶戴,并任命他为京师大学堂首任总教习。1902年,清廷颁令恢复京师大学堂,丁韪良又被重新任命为总教习。但西教习们因向清廷要求补偿薪金引起纠纷,新任管学大臣张百熙借“经费紧张”为由,集体辞退了丁韪良等西教习。1916年12月17日,丁韪良在北京去世,与妻子同葬于西直门外的一块墓地。 从1850年到1916年,除了中间有4年时间不在中国,丁韪良在中国共生活了62个年头,是清末在华外国人中首屈一指的“中国通”,同时也是一位充满争议的历史人物:一方面他积极宣传基督教,仇视义和团运动,主张列强划分势力范围、“以华制华”和由美国割据海南岛,以加强奴役中国;一方面多年从事翻译、教育的实际工作,并曾长期担任中国著名教育机构北京同文馆和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的负责人,这使他无意之中在中国近代教育的酝酿和形成过程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他第一次正式地、全面地将国际法著作介绍到中国。 一个历史场景至今耐人寻味:1898年,当中国的第一所大学——京师大学堂(今北京大学)成立时,丁韪良被光绪皇帝任命为首任总教习(即校长),授二品。开学之际,他当着全体中外来宾的面,向中国的圣人孔子鞠躬致意。此举使丁韪良被一些基督教人士视为神的叛徒,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以这样的方式融入了中国,成了中国教育的一分子。(以上改编自“百度百科”。) 当然,丁韪良的这些光辉业绩,孙元起是丝毫不知道的。这也难怪,毕竟这些教育史上的东西,离物理系研究生的距离太远。学教育学的时候,可能偶尔提过一两回,可谁会留心这个?又不是考点。 孙元起穿着长衫皮鞋、拖着假辫子,别别扭扭的走在灰尘四起的街道上,眼睛四下打量,觉得这皇城上的街景,还不敌二十一世纪的小城镇呢。.yzuu点周围人见了他,也拿眼上下咂: “嗬!这个长人可够俊的,真白净!” “吔,长衫下面的鞋子够怪的!” 到丁韪良府第门口的时候,已是快十一点了。估计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到丁韪良家,所以门子见了孙元起,很是多看了几眼,上来问道:“先生有何贵干?” 孙元起心想,这丁老头记不记得自己还两说,贸贸然找上门,能有何“贵干”?当下,硬着头皮说:“我是美国公使康格先生推荐的老师,前来拜会丁大人。” “有拜帖么?”门子问。 孙元起摇摇头,说:“没有。——你和丁大人说,就是昨日里见的物理老师,他一准儿明白。” 门子也没为难他,转身一溜烟儿的跑进去禀告去了。不大一会儿,满面红光、神矍铄的丁韪良迎了出来:“上帝啊,看看都是谁来,快请进,快请进。” 孙元起快步迎上去,本来是想握手,结果丁韪良张开双臂,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接着,丁韪良退后一步,仔细打量孙元起:“瞧瞧,瞧瞧,这块头、这相貌、这气质,自从我离开美利坚,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这么神的小伙子了。” 刚要谦逊几句,丁韪良拉着他的手就往屋里走:“你知道么?中国的小孩子是那么朝气蓬勃,可是进了学堂之后,就变成老学究一样,没有一点生气。等到了青年时期,就是老气横秋,开口闭口‘之乎者也’的。像你这样青春活力的小伙子,在中国学堂里是非常少见的,嗯,至少我还没有看见过。等你到京师大学堂任教之后,你就会赞同我的意见的……” 丁韪良很健谈,或者说,很啰嗦。直到在正堂坐下之后,孙元起才有空说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尊敬的先生,今天冒昧前来打扰,是想询问一下关于京师大学堂的事情……” “要茶还是咖啡?”丁韪良问孙元起,还没等回答,又接着说:“还是茶吧,毕竟是在中国。刚好前几天孙大人——就是昨天你见到的那位——送了我一些上品的明前龙井,正好尝尝。”于是吩咐仆人上茶。 转过头来:“我的孩子,你刚才说什么?哦,对了,京师大学堂的事情!怎么说呢……你是知道的,我是京师大学堂的总教习,但是有些事我也不是很了解——中国的官员向来如此,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在任何独立的事情中,都夹杂着勾心斗角、利益分配、裙带关系……比如京师大学堂的房屋问题,五月二十九日的时候,孙大人开始上奏;同日,庆亲王便将马神庙作为办学地点;因为马神庙房屋‘共计三百四十余间,因年久失修,情形甚重’,三天后的六月初二日,皇帝陛下要求内务府修葺马神庙。一个月过去了,昨天我和孙大人前去勘查,工程毫无进展,开学遥遥无期!这笔款项,一定又是被那些可恶的官员贪墨了,我的孩子,这是犯罪,是裸的犯罪,不可饶恕!……” 从丁韪良那一大堆话中,孙元起听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失望的消息:“开学遥遥无期。”于是脸上堆满了云:“尊敬的先生,您说的‘遥遥无期’会是多久?” “多久?这可没准儿,这取决于皇帝陛下的决心和官员们的努力。”丁韪良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看到孙元起满脸愁云,关心的问道:“我的孩子,怎么啦?难道遇到了什么难题?” 长期的传教士生活和白发苍苍的容颜,使得丁韪良具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孙元起看着满脸慈祥的丁韪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开始倾诉自己的困境:“刚回国内”,“初到北京”,不通习俗,没有工作,身无分文,无亲无友……总之,核心就是一个词:“没钱”。 丁韪良很用心的倾听孙元起的诉说,并为他的境遇表示同情和担忧。听完之后,说道:“可怜的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半天,挠了挠头:“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先去一所中学里任教。” “去中学任教?”孙元起一愣,被折腾来这个万恶的清朝,还不是因为去中学面试时产生的后果。不过在生存压力面前,这点心理影早就烟消云散:“去中学任教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哪里有中学呢?” “哈哈,我的孩子,如果你愿意,现在就有一所中学可供你选择。”原来丁韪良在第二次来华时,在北京创办了崇实中学,也就是现在的北京二十一中学,并在1865—1885年任该校校长。现在他说的,就是这所崇实中学。 丁韪良问:“你去崇实中学选择教什么?还是‘格致’么?” “这是当然的,我除了对‘格致’还算通,其他的都远远不行,会误人子弟的。”孙元起解释道。心里却想:读研究生以来,只学了三门课,物理、英语、政治。除了物理,教英语?天知道清末的语法和21世纪的语法相差多少。教政治?就马恩列斯毛邓那一套,敢在清末宣讲,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丁韪良哈哈大笑,白胡子一抖一抖的:“那么我们既是同事,又是同行啦。” 看孙元起一脸迷惑,便略带得意的向他解释:同治五年(1866年)的时候,京师同文馆便出版了丁韪良的《格物入门》七卷,该书综合了著者所学西方的“水学、气学、火学、电学、力学、化学、算学知识,著之华文,构成问答”。光绪九年(1883年),又出版了他编的《格物测算》。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丁韪良算得上是“中国物理学教育的先驱”了。 这些,孙元起自然就更不知道了。但说到物理——“格致”,却也不敢让人。两人说得入巷,一直到午时,丁韪良热情地留饭,孙元起也不多推辞。饭后,又谈了一会儿,孙元起才告辞。临别,丁韪良又赠送了十两银子,并问清孙元起的住址,表示他会积极的与崇实中学沟通,一有消息,便会告知。孙元起千恩万谢,方才去了。 身上有了十两银子、七块鹰洋,孙元起多少有了些底气,觉得省着点儿用,一两个月应该没问题。只是一两个月之后,孙元起安慰自己:那时候,崇实中学、京师大学堂总会有一所开学的吧! 路上买了些熟食、四个白面馒头,权作晚饭;又买了一瓶酒,却是给老佟的,谢他今天帮忙。然后慢慢地踱回去。 到了马神庙,夕阳已经在树梢上了。老佟正坐在门槛上乘凉,见他回来,便笑着站起来打招呼:“孙先生,您回来啦。” 孙元起现在觉得这个老头儿不坏,也笑着说:“回来嘞。您老这是乘凉呢?” “屋里闷得慌,这庙门口的穿堂风可美啦!您也坐会儿?”老佟邀请道。 这时候,孙元起才觉得穿长衫挺捂的,出了一身汗,想先回屋冲个凉:“我还是先回去冲个凉。对了,我买了熟食,一会儿过去一起吃晚饭。”说完,举起手中的酒、馒头。 老头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答道:“成!您说的东西大致都买全活咯,还剩八百三十文钱呢,那我一会儿给您送过去” 虽然院子是昨天才“接手”的,可在孙元起心里,那就是一个“家”。踏进院门的一刹那,有一种回到家的安全感。进了院子,先把熟食和馒头挂在树枝上,酒瓶是陶制的,怕摔,放在柳树上。进屋先把银钱收好,才把书包放在床上,脱下长衫、西裤。 从井里打了一桶凉水,用那片碎布勉强洗了个澡。然后把西裤、长衫都在水桶里涮了涮,拧干后挂在树上,想来明早上会干,不耽误穿。接着,又拎了桶水到西厢房,把内裤脱下来洗了洗——即便没人,在中庭光着身子,总是不雅。洗完,还把内裤穿回去。没法子,谁让就一条内裤呢! 庭中柳树下有几块平坦的条石,本就是夏日乘凉用的。因为很久没有人住,上面落了半指深的黄土。孙元起先是用破笤帚疙瘩扫了,再用水冲刷一下,登时清洁溜溜的。刚想坐上面歇一气儿,老佟背着个大布袋儿进来了。 或许是受孙元起的影响,或许大清朝的习俗如此,老佟就穿一深裆的裤子,像是两只面口袋套在身上,腰间用一布带扎住,裤腿儿用小布条系紧,十足的现代嘻哈装。脚上随意趿拉着一双布鞋。孙元起迎上去,帮着把布袋儿搬到柳树下,就准备收拾吃饭。 老佟伸手拦住,说:“吃饭不着急。先就着光儿,清点完物什再说!” 孙元起说:“你办事,我放心。” 老头儿却不乐意:“‘亲兄弟,明算账。’我老佟可敞亮着呢!” 孙元起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在夕阳下一样一样的往外掏东西:洗脸的木盆、毛巾、内裤、蜡烛、胰子、碗、筷子……最后掏出是镰刀状的铁玩意。 孙元起拿起来,打量了半天,问:“这是什么玩意?” “火镰嘛!”老佟瞟了一眼,随口答道。 “……”孙元起顿时无语了,这谁会用啊?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这里有火柴买么?一划就着的那种。” “火柴?那是洋人的物事。对了,你说的牙……牙刮,街上没人晓得是什么,没买。”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串儿钱来,“这是剩下的八百三十文钱,您点点。” “您拿着吧。我今晚上再想想,看看还缺些什么,明天和你一起再出去买点。”孙元起把钱推了回去,站起把酒拿过来,新买的筷子、碗正合上用处。 老佟把钱挂在腰上,说:“成!明儿再去。”也不客气,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大口。 等月牙儿上来的时候,满院清光。老佟喝得醉醺醺,已经歪歪斜斜的回去了。孙元起把碗筷收拾了,躺在条石上,望着夜空的灿烂星河,开始打算今后的生活: 明天再出去买些东西,老佟买的东西有些不大合用,比如内裤,没有松紧带,还需要用布带儿扎上;再比如火镰,需要敲打才能冒出火星来。 跟丁韪良交谈知道,今天是光绪二十四年六月二十九日,西历是1898年8月16日,不知道“百日维新”还剩几天。菜市口要杀人啊! 如果准备教书,那么现在就要准备教材,教材得自己动手编写才行。这样的话,就得准备纸笔,毛笔、宣纸就算了,有了也不会用,还是去洋人的商店买钢笔和墨水,如果没有钢笔,就得用鹅毛笔了。 对了,再写几篇论文吧,赚点稿费,补贴家用。嗨,也不知道那篇论文发出去了没有?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在线阅读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肉文屋 /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四、读书都为稻粱谋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 进入农历七月以后,孙元起一直猫在马神庙里,一方面趁着回忆撰写中学、大学物理教材,因为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教材如何,只能回忆21世纪的教材模样;一方面则构思准备寄给外国的论文。.yzuu点至于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维新变法,孙元起对政治毫无兴趣,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回天乏术,而且这潭水着实太深,没准儿就把自己淹死在里面。虽然与自己无关,还是好几次做梦梦见被推到菜市口。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到初六那天,丁韪良派人送来了一份聘书,上面工整的用毛笔写着: “崇实中学堂聘书 兹聘请 孙元起先生为本校格致教员,任期一学年,月支薪金四十元。 此聘。 校长:(柯凝翰印) 大清光绪二十四年七月五日” 通过名字的花押,可以知道校长是外国人,偏偏又有一方中文的印章,有些不伦不类的。孙元起却不在乎,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可是在清朝的第一份工作。过了两日,亲自到丁韪良府上致谢。又遵照丁韪良的指点,去拜见了柯凝翰先生。 柯凝翰先生也是一位牧师,担任崇实中学校长已经六七年了,是位严谨的中年人。比起丁韪良流利的京腔,柯凝翰先生的中文可就差一些,用英语交谈反而更顺利。看到孙元起如此年轻,对学历多少有些怀疑。孙元起也不敢较真,虽然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硕士,可除了在电影电视中见过美国,从来没踏足美国半步。鉴于孙元起是丁韪良先生推荐的,柯凝翰先生也没有太大的不满,只是大致嘱托了一下注意事项,并借给孙元起一本《格物入门》,以便熟悉课程。 七月十六日,也就是1898年9月1日,崇实中学开学。 崇实中学位于崇文门内的万中巷里,据柯凝翰先生介绍,有初、中、高等三类学生164人,但只有职员3人、教员6人,需要负责修身、读经讲经、国文、算学、历史、地理、格致、博物、英文、图画、体、唱歌等多门课程。其中,全校的格致课,都由孙元起讲授。 第一节课是给高等班上的。 孙元起穿着长衫、布鞋踏进教师的一瞬间,有一种跨越时空的感觉,仿佛他现在正参加那场未果的面试。到了台上,望着台下参差不齐的学生,觉得事实偏离想象实在太多,至少和二十一世纪的中学差距太大,以至于他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台下的课桌还算整洁,但一间教室里的二十几个人中,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二十余岁的青年,都穿着长衫、拖着辫子,规规矩矩的坐在位子上,好奇的打量这这个年青而英俊的新老师。教室最后坐着柯凝翰先生,估计是不太放心,所以亲自来听听。 孙元起清了清嗓子:“我姓孙,名元起,字百熙,从即日起,我教授你们物理,也就是格致。或许,以后我们会更通用‘物理’这个词。所谓‘物理’,就是万物之本原理。在此之前,我想大致介绍一些经典物理学的大致内容。经典物理学一般分为四部分:力学、热学、光学、电磁学。按照学生年级的差异,作如下安排:初等班讲授声学、力学;中等班讲授力学、热学;高等班讲授光学、电磁学。因为现阶段没有合适的教材,希望大家上课时认真听讲,做好笔记。课上有问题,可以举手提问。” 下面鸦雀无声,只是盯着他看。 “那么,我们开始上课。第一节课,我们主要描述一下我们身边的光现象。”就这样,开始了第一堂课。在课上,孙元起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生活中的事例解释什么是光源、讲述光是沿直线传播、什么是反、反的规律。 崇实中学的一节课是一个小时。等钟声响起的时候,孙元起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些沙哑,最后问:“你们有不明白的问题么?” 下面一片静默。 孙元起收拾起自己的讲课提纲,走出教室。这时候柯凝翰先生也走出教室,微笑着说:“johnson先生,你的物理严谨而有趣,非常。” “谢谢夸奖,柯凝翰先生,很感谢您耐心地听完我的一节课。”孙元起微微鞠躬。 “不用客气,继续努力。”柯凝翰先生用力地拍了拍孙元起的肩膀,然后走向校长办公室。 孙元起每周给每个班上两节,共有六节课,偶尔还要客串一下算学、博物的老师。在这三等班中,初等班发问的最多,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有;而高等班最少,几乎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学习得如何,家庭作业倒是完成得不错,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 很快过了两个星期,孙元起也得到了到清朝的第一份薪水:40块鹰洋。来清朝之后,康格先生送了15块鹰洋,丁韪良先生也给了10两银子。平日生活,除了手工业品较贵外,食物却极为便宜,但孙元起最大的开销就是食物。所以一个多月后,手里10两银子没动,鹰洋还有1块没花完。现在再加上40块大洋,居然是小有家资。 周六的下午,孙元起拎着老佟买的一盒点心,带上15块鹰洋,穿着长衫、布鞋,戴着帽子去拜见康格先生。 说到帽子,孙元起有个一直很头痛的问题。刚到清朝的时候,头发是板寸,过了一个多月,又长了一寸,偏偏不敢出门找理发师傅剃头。大夏天的,头发长,还得扣着顶帽子,拖着条假辫子,头上都捂出痱子了。还有,刮胡子也不方便,只得隔三差五的,用买回来的剃头刀,自己对着镜子慢慢刮,即便这样,下巴上还是好几道口子…… 月前去过一回东交民巷,这次倒是轻车熟路。但这回大清兵勇神气起来,看见穿长衫的孙元起,提刀端枪的就过来围住。好在之前有所准备,拿出了丁韪良出具的、盖有“京师大学堂”关防的路单,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没有任何纰漏,只好挥挥手放人。美国的那些大兵对于清国人检查同样很仔细,不过这回可不比上次,路单儿货真价实,完了也顺利过关。 进了美国公使馆的院子,孙元起立马把帽子摘下来:自己受罪不说,路过的外国人眼光也不太友善。没成想,摘了帽子,瞅过来的眼神更多。 好在康格先生家不远。按了门铃,出来的还是那位黑人嬷嬷,孙元起笑着打招呼:“非常高兴再次见到您!” 黑人嬷嬷先是一愕,不过这个亚洲人的身高和短头发立即让她回忆起来:“哈——,你就是之前的那个亚洲人吧?快请进,康格先生和太太正在喝下午茶呢。” 康格一家看见走进客厅的孙元起,都站起身来。康格先生微笑着伸出手说:“下午好,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康格先生,很荣幸再次见到你,还有您,美丽的太太。”孙元起把点心递给康格太太,然后和康格先生热情的握手,“非常感谢上次您对我的帮助。” “坐下来说吧。喝些什么,茶还是咖啡?”康格指着沙发说。 黑人嬷嬷在一边说:“年青人,还是上次的卡布奇诺么?” “是的,谢谢。”说完,在沙发上落座。 康格太太打开点心盒:“您带来了点心正好派上用场,它们看上去非常美味。” 康格太太全名叫sarahpikeger,跟康格一起来到北京的,上次孙元起来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康格太太在中美交流历史上倒是小有名气:她曾先后见过慈禧太后九次,并撰有《北京信札——特别是关于慈禧太后和中国妇女》一书。 “谢谢。”孙元起礼貌的回答道,然后掏出准备好的15块鹰洋,放到桌子上,“这是上次借康格先生的一笔钱。因为工作后拿到了薪水,所以就先还上。至于先生的善良和友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康格先生倒是很直爽,没有推脱,问道:“大学开学了么?报纸上说,还有段日子呢。” “大学没开学,是好心的丁韪良先生替我在中学谋了一个职位。”孙元起回答道。 “丁韪良啊,我见过他,那是一位善良的神父。”康格太太了一句。 康格先生说:“对了,我应该向你说声对不起。我想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刚到北京不久,以为‘京师大学堂’的名称可以按威妥玛拼音书写,写成‘nationalkingshimuy’。近日才知道,通常译作‘metropolitay’或‘imperialuyofpeking’。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您论文的通讯地址是美国驻华公使馆,收到回信应该没有问题。” “这可能源自我的误导。”孙元起倒觉得自己可能最先说出“nationaljiy”这个名词,“kingshimuy也是个不错的名字,不是么?” 两人相对一笑。康格太太则有些迷惑:“论文?年青人,你写的论文?关于什么的?” “太太,您可以叫我york。”孙元起怀疑康格先生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是我写的一篇论文,关于镭辐的线的。” “听上去很有趣。”康格太太兴趣盎然,“那么,york,你的论文发表了么?” 孙元起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眼睛望向康格先生。康格先生耸耸肩:“已经寄给《sce》了。因为邮件要穿越太平洋,估计还要再等上一顿时间才会有消息。” 在二十一世纪的科学界,美国的《sature》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能在上面发表一篇文章,立马就会从“菜鸟”升级成“大牛”。孙元起之所以要投这两个杂志,不是因为它们牛逼,而是在十九世纪末,他只知道这两个杂志创刊了: 《sce》:1880年,电灯的发明人、世界最著名的科学家之一托马斯·爱迪生(thomasalvaedison)创办了sce周刊。如今,sce周刊已成为世界上订户最多的综合科学刊物。sce周刊每星期都以高超的编辑手段,向世界各地的16万订户提供两种不同的科学信息:该星期有关科学和科学政策的最重要的新闻报道以及报告全球科学研究最显著突破的选论文。在这个意义上,sce周刊既是一个传统的学术刊物也是一个新闻杂志。 《nature》:一共有十一种刊物在nature这个大家族里:周刊nature(1869年创刊);月刊naturegeics(1992年创刊);uralbiology(1994年创刊);naturemedie(1995年创刊);eology(1996年创刊);natureneurosce(1998年创刊);naturecellbiology(1999年创刊);natureimmunology(2000年创刊);及另外三份综述期刊urerevie小说网aturereviewsneurosce(2000年创刊)。创办这些期刊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发表业界内最高质量的科学论文,任何有很大潜力的科学领域的文章。同时也发表一些评论文章、新故事、简述等。投稿形式也可以是信件、新闻、综述等。 说到这里,孙元起从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一沓纸,递给康格先生。仔细一看,却是一篇论文,题目是《关于原子结构的实验与猜想》。 在二十世纪初,科学家对于原子的结构非常好奇,投入了大量力研究,走了很多弯路:汤姆逊(thomson)在发现电子之后,对于原子中正负电荷的分布他提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较为合理的模型,即原子中带正电部分均匀分布在原子体内,电子镶嵌在其中,人们称之为“葡萄干面包模型”。为了检验汤姆逊模型是否正确,卢瑟福(rutherford)于1911年设计了α粒子散实验,实验中观察到大多数粒子穿过金箔后发生约一度的偏转。但是大约有1/8000的粒子散角θ90度,甚至达到180度,发生背反。对于α粒子发生大角度散的事实,无法用汤姆逊模型加以解释,除非原子中正电荷集中在很小的体积内时,排斥力才会大到使α粒子发生大角度散,在此基础上,卢瑟福提出了原子的核式模型,又被称为“rutherford模型”,认为原子中心有一个极小的原子核,它集中了全部的正电荷和几乎所有的质量,所有电子都分布在它的周围。这迈出正确了解原子结构的第一步。 二十一世纪的初中生都知道原子的结构。可在这个时候,却需要顶尖的科学家汤姆逊、卢瑟福、爱因斯坦等人去研究发现。这些都是后来科学发展的基石,缺少了这一环,自然科学就停留在初级阶段。孙元起的这篇论文从汤姆逊发现电子和前不久自己撰写的《铀、钋、镭辐线的实验研究》入手,借用卢瑟福的α粒子散实验,推导出了著名的卢瑟福散公式,从而“猜想”原子中心有一个极小的原子核,它集中了全部的正电荷和几乎所有的质量;所有电子都分布在它的周围,按轨道运行。 康格先生看不大懂,顺手递给了太太,她自然也是不大懂。孙元起只好用通俗的语言描述了实验的背景,并仔细解释了实验的过程和实验结果的重要意义。通过讲述,康格夫妇总算明白了一些。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实验。这篇论文,你准备发表么?”康格太太问。 “是的,太太。但是我还不知道如何寄出去……”孙元起对于现在邮政系统如何运作,完全处于无知的状态,“所以我想来问问康格先生,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帮助。” 康格先生哈哈大笑:“那你来得正是时候,我的太太过两日就要动身,到英国伦敦一趟,因为我的儿子thomas在剑桥读书,她实在是太想他了。或许,可以抽空去nature杂志社一趟,亲自送达。” “是的,你要知道,我们tommy也是学习物理的。”康格太太对于儿子充满骄傲,“我想,圣诞节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在线阅读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 肉文屋 /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 五、槐影参差覆杏坛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 拜见康格先生后没多久的9月21日,也就是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初六日的早晨,慈禧太后发动廷政变,宣布重新训政,囚禁光绪帝于中南海瀛台的涵元殿,并下令缉捕康有为等维新派人士,“戊戌政变”发生。(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康有为在政变发生的前一天逃离北京,谭嗣同、杨锐、林旭、刘光第、康广仁、杨深秀“六君子”于八月十三日(9月28日)被杀于菜市口。轰动一时的“百日维新”被慈禧太后为代表的顽固守旧势力所扼杀。 变法宣告失败以后,作为维新产物的京师大学堂,一时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虽然八月十一日(9月26日)颁发了《著停止变法京师大学堂仍行开办谕旨》,但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以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管理京师大学堂的孙家鼐,为人谨慎,处事低调,在戊戌变法期间立场较温和,在激进派和保守势力之间常取中间立场:一方面主张向欧美学习,建议增设中心学堂、速成学校及医学校,并向光绪皇帝推荐冯桂芬、郑观应等人的著作;另一方面又指出“中国以礼教为建邦之本,纲常名义,万古常新”,认为固有制度不可打破,同时奏称康有为“学术不端”。所以在变法失败后,能在朝中继续留任,但更加小心翼翼,谨言谨行。 作为京师大学堂里芝麻粒儿般存在的孙元起,虽然曾被孙家鼐保奏为京师大学堂的格致教习,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追究到他头上的。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除了去崇实中学上课,一律躲在马神庙里,专心致志地把前世学的物理知识,系统地整理出来。在细节上,孙元起也做了一些检讨:比如上课时绝不提物理外的任何一事;自己对着镜子把前半个脑袋剃光了,虽然几寸长的头发编不成辫子,但戴着假辫子,倒真有几分清朝人的模样;出门绝对是布鞋、长衫、假辫子的装束。 西历9月30日是中国的中秋节,虽然崇实中学是西式中学堂,学校也循例放假半天,另外每位老师还发了一盒月饼、四个柿子、四个苹果。回来路上,孙元起又沽了二斤酒、几样熟食,尽管是孤家寡人,城里也有些凄风苦雨,节还是要过的。 进马神庙的时候,正看见老佟在门口坐着,便道:“老佟,八月半了,怎么过呀?” 这一两个月,每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见上几回,对老佟也渐渐了解,知道他是个光棍儿,上面有个亲哥哥,住的远些,一年难得见上一回。.yzuu点 老佟见是他,连番站起来:“是啊,中秋了都。还能怎么过?一个人过呗。” “那今晚上去我那儿,正好喝一盅!”孙元起觉得这段时间来没少麻烦人家,便邀请道。 老佟讷讷的笑说:“那这么好意思叨扰呢?” “这么说不就见外了么?”孙元起说,“我也是一个人,过着中秋节也挺没滋味的。” 见孙元起说得诚挚,老佟答应下了。 圆圆的月亮挂在树顶上的时候,老佟拎着一包东西,走进孙元起的院子。孙元起早已收拾好了酒肴,摆在院子中的条石上,旁边放了两个马扎儿,这样正好透过柳枝的空隙看见月儿。 老佟远远的就大声叫道:“孙先生,我来蹭饭了!” 孙元起哈哈大笑:“欢迎欢迎啊。” 老佟到了近前,把东西递给孙元起,打开一看,却是一盒桂花糕:“说是我请客,怎么还带东西来?打平伙么?” “打平伙?我老佟可占个大便宜!”老佟得意的说,“以前听说过,孙先生是江苏人。听人说,南方人过中秋都要吃桂花糕,就琢磨着买了一盒。等会儿您尝尝,看看正宗不?糕点店的老板可是向我打了包票的。” 孙元起一阵感动。然后招呼老佟坐下,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些闲话。 两个人的共同话题本来就不多,说着说着,就说到京师大学堂的事情上去了。老佟打着酒嗝儿,说:“自从太后训政,这马神庙修葺的事儿也松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了。” “那大学堂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学啦?”孙元起推测道。 “估计是。内务府的那班兔崽子消息灵通得很,内刚耸屁股,他们就知道要放什么屁。”老佟是旗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孙元起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么他们会不会修到我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算是整齐的,本来不用修。.yzuu点”老佟端起酒碗,咋了一口,放下酒碗接着说:“我跟他们说,孙先生是孙大学士的侄孙,房子有些破漏。他们听了,都赶不及的要修呢,估计就是这几天。修完了,还得是你住。” 孙大学士说的是孙家鼐,现任协办大学士,大约等同于后世的国务院副总理,绝对的高官。于是,孙元起莫名其妙的成了“”。 孙元起一想,也就安心了,估计暂时还没人敢找他的刺儿。 老佟喝得歪歪斜斜的走了,孙元起一个人坐在中庭,这时,才真实地感觉到凄清。定定地看着天上的圆月,想起了异时空的父母,还有女友、同学、老师,一口一口地喝酒,酒水都化作眼泪,从眼角大颗大颗的流下去…… 农历八月十一日(9月26日),慈禧太后下令,各州、府、县议设的小学堂,着各地方官斟酌情形,听民自便。各省祠庙不在祀典者,苟非祀,毋庸改为学堂。 八月二十四日(10月9日),慈禧太后又下令:“嗣后乡试会试及岁考科考等,悉照旧制,仍以四书文试帖经文策问等项分别考试。” 这些对新式学堂的重大打击,使得很多中小学堂门可罗雀,乃至关门。崇实中学是教会学校,几乎没有什么影响,相反,还多出了好几个新面孔,估计是从别的学堂转来的。 九月十八日(11月1日),高赓恩又上《新创学堂隐患甚巨请概予裁撤折》,称“此等学堂,类皆以中学饰为外观,掩人耳目,而专心致志惟在传布西学,以洋人为宗主,恃洋人为护符”、“学堂之中仅存中学名目,而西学乃所服膺,入其彀者无不奉其教、习其礼、服其迷心之药,甘心从逆而不改”,请求“明降谕旨,除同文馆、武备学堂、机器局留备实用外,所有京外新创之大、中、小各种学堂已立者一律裁撤,未立者停止举行,以杜乱萌而绵国祚。并请饬下步军统领、顺天府、五城及各直省将军督抚随地随时明查暗访,如有私肄西学、谬称讲求时务者,立即严拿,奏明重惩,庶浸西学、甘心从逆之徒无所凭依,即无从蛊惑,斯学术端而人心正,祖法不至再变,圣道不至再乱,而钜患可潜消矣”。 奏折虽然留中不发,但本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各种学堂,闻信之后,或改换门庭,或关门大吉。 因为崇实中学已经创办了三十余年,其创始人丁韪良又是二品大官,还有美国公使馆撑腰,一时间成了遮风避雨的大树。孙元起眼见着班里又多了好几个学生。 西历11月初的一天,孙元起从高等班上完课,按照惯例,问道:“今天的课有什么不懂的么?” 就见后面有学生举手:“先生,我有问题!” 孙元起上课,是按照后世的教材进行的,有丰富的例证,讲述深入浅出,定义也非常缜密,一般上完课的都能听懂,且高等班本来很少人有发问。有问的,也多是下课后问一些其他边缘的问题。今天突然有人提问,很是惊讶。连忙道:“您有什么问题?” 孙元起是21世纪的新新青年,讲究的是人人平等,所以对学生很尊重,从不摆“师道尊严”的面孔,所以学生很喜欢他,尤其是初等班的。 “先生,我是刚从北洋高等学堂转学过来的,叫陈骥德,还有几位是保定中等学堂的。和原来同学相比,缺了一大截,想要自己补习。所以想问先生,课上是否有教材?”那个学生站了起来,年龄不大,身材也不高,约十五六岁,浓眉大眼,鼻正口方,皮肤小麦色,却是很活泼的样子。 “教材倒是没有。”孙元起答道,“先前开学的时候,已经和大家说过,我讲授的与他人不同,也没有教材,故叫同学认真笔记。如果你要看,可以问他们借来看。” “借自然是可以的……”陈骥德有些为难的坐下去,估计新来的暂时和原来的同学玩不到一块儿去,借笔记的话有些困难。 孙元起刚要走,又有一人举手:“先生!” 收回脚,这次发问的是从开学就一直上课的同学,很清秀的一个少年,孙元起有些印象,说:“您有何问题?” “先生,我是一直听课的——课后,我也曾看了我们同学的笔记,每人都不一样,甚至有抵牾的。”那个学生站起来,“我见先生上课都带着一些纸来,想是纲要,所以想请先生留给我们一用,下次课上便可还你。” 孙元起一愣,这个学生的说法应该是可信的,因为他上课很少板书,只是偶尔需要画图时才动粉笔,其余都是张口说。为什么呢?孙元起有自己的苦衷,那就是他不认识多少繁体字,怕写出来露馅。同样,上课的提纲也是自己信手用钢笔写的,里面都是简体字,哪敢借给学生用?至于大家听讲之后如何,全看各人自己的笔记如何。而笔记差异问题,恐怕是各个等级班都会遇到的问题。 沉吟了半晌,孙元起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韩蘧,字伯玉,先生。”那个学生答道。 “这样,韩蘧你负责收集两到三份记录较好的笔记,陈……陈……”孙元起忘了第一个学生的名字,指着他示意道。 “陈骥德,字以德,先生。”陈骥德站起来。 “对,陈骥德,你找两位书写工整的,然后和韩蘧每周周五、周六晚上到我住处,从头开始整理,抄写下来,算是标准,大家轮流传抄吧。”孙元起不想自己写字,就用这个方法。至于初级班,就是周一、周二;中级班,则是周三、周四。 在清末,儒学氛围浓厚,讲究“师道尊严”,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说:“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所以听老师话、替老师办事,那是天经地义的。学生们没有丝毫意见,便允了。于是一周有六天,马神庙里都有学生往来。老佟笑着对孙元起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师大学堂已经开学了呢!” 在住处,孙元起叫修房屋的那伙人,先把西厢房北间的那破炕给拆了,和中间连成一大间;又托老佟买了几张椅子、几张桌子。每次学生来的时候,孙元起便对着自己的纲要和学生的笔记,向学生口授该怎么写,一二三四、甲乙丙丁……;笔受结束,还要再看一回,作一定的修改,才让学生拿回去写定。 最初的时候,大家来得非常规矩:周一、二,初等班;周三、四,中等班;周五、六,高等班。渐渐地就乱了,中等班借初等班、高等班的课本抄录,高等班也来听中等班、初等班的课,甚至在学校,有初等班的学生旷课去高等班听课……最后干脆混了,孙元起都记不清到底谁是初等班、谁是高等班了,反正每周6天,西厢房都有人。最夸张的,周日休息,还有人来问问题。 为了比划清楚,便于教学,孙元起亲自动手,做了不少实验设备,尽管糙,却颇合实用。又用薪金买了几样,摆在西厢房里,居然小有实验室的模样。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在线阅读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 肉文屋 /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 六、城头变幻大王旗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北京城冷得蝎虎,过惯了有暖气、有空调生活的孙元起,可被冻得够呛。.yzuu点狠狠心,买了两条褥子、两床被子,夜里还是会被冻醒。不得已,又央求老佟请人把火炕给盘了,同时生上两个火盆,才勉强过活。 到了12月20日的时候,崇实中学有些欧美风格,这时就开始放寒假。孙元起心想:这样就可以整天猫在屋里了。看着放在案头的三种教材,心中有一种满足的成就感。这是孙元起口授,学生们誊写的成果。 随手拿起一本,可以看见封面上用工整的小楷字写着:“初等物理教科书·光学分册。”翻开封面,扉页上清楚的写着:“孙元起百熙先生著,崇实中学堂高等班誊录。”学生们总共留给了孙元起两套,共六本。虽然每本只有一百多页,可凝聚着师生的心血,每次拿在手中,都觉得沉甸甸的。 孙元起斜倚在床上,因为快圣诞节了,正考虑什么时候去拜见丁韪良和康格先生,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学生过来,连忙翻身起床,趿拉着棉鞋走到门口,却见老佟领着一人走进院子。仔细再看,那人似乎依稀见过。 老佟见了,直着嗓子喊:“孙先生,丁大人府上派人来请你呢!” 孙元起顿时想起来了,那人曾来给自己送过崇实中学的聘书。便连忙迎出来,说:“劳您大驾,不知丁大人叫我有什么事情?” 那人上前打了个千儿,答道:“孙先生,我们家老爷叫您赶紧过去,说是有急事,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孙元起听了这话,连忙回身穿上棉袍,换了双棉鞋,想想,又取了一套《初等物理教科书》和10两银子,塞进包裹里。夹起包裹,回头对那人说:“那就走吧,别让丁大人久等。”又跟老佟说:“劳驾您帮我照看一下,学生来了,就说我出去了。” 老佟也不客气:“瞧好吧您呢!” 然后跟在丁府家人的背后,急匆匆的走了。到了马神庙门口,停了一辆人力车,家人说:“孙先生,这是丁大人派来的,您赶紧上去吧!” “咦!丁韪良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孙元起心中琢磨开了。 很快,就到了丁府门口,孙元起下车后,随手打赏了车夫几枚大钱,便往丁府中走去。叶子悠悠还没进府,就见丁韪良在门口徘徊,一抬眼见到孙元起,便快步走上来:“上帝保佑,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尊敬的先生。”孙元起上前握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孙大人要见你,现在。”丁韪良牵着孙元起的手往外走,门外的那辆人力车还在那儿,便一起上了车。然后接着说:“自从那次在马神庙见了孙大人之后,你没有再去拜访他么?” “我想是的,先生。”孙元起挠挠头,“你知道的,作为一名学者,或者一名老师,往往是不善于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 “是的,您说的非常正确!可是这里是中国,你必须学会如何同官员打交道,尤其是和那班贪得无厌、效率低下的官僚们,哪怕你是隐者!”丁韪良在中国那么多年,可谓“事非经过”了。 孙元起知道,丁韪良说的都是对的,也不反驳,另外挑起一个话头:“先生,您知道孙大人找我有何贵干么?” “京师大学堂要开学了!”平日里说话颇为繁复的丁韪良,这次非常凝炼。 人力车很快到了孙府,虽然门前没有几个虎狼一般的门卫,孙元起还是觉得有一种相府的威严,或许是心理作用吧。 丁韪良走在前头,孙元起很识趣的跟在后面。门卫见了丁韪良,连忙上前打个千儿:“丁大人好!”估计这外国老头经常来,况且,他这模样也忒好记了。 “孙大人在么?”丁韪良的官话绝对称得上标准,“你去通报一下,就说丁韪良求见。” 门卫起身站在一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孙大人一直在等您呢,您老快请吧。”然后再前面引路。丁韪良也不多让,迈步就走。孙元起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着,等绕过影壁,偷眼打量着府第的布局,并没有雕梁画栋的花哨,更多是一种朴素的庄重。 到了正堂,孙家鼐正坐在左首的太师椅上喝茶,见了二人前来,站起身来打招呼:“冠西兄,你总算来了!快坐,快坐!百熙,你也坐。” 孙元起可不敢马虎,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然后在丁韪良下首坐了。 孙家鼐先是和丁韪良寒暄了一会儿,才对孙元起说:“百熙,这么多日子,怎么不来拜见老夫啊?” 孙元起本来正在打量中堂和对联,听了他问话,忙的立起身:“我……大人日理万机,晚生没什么要紧事儿,不敢前来叨扰。”孙元起觉得这样说话实在别扭,还是和丁韪良说话省力些。 “哦——,是这样啊。”孙家鼐沉吟道。 倒是丁韪良在旁边了一句:“他在美国呆得久了,浸学术,倒是不会和人应酬了!” 孙家鼐不置可否,酝酿了一下,才说:“昨日,太后颁下懿旨,着大学堂尽力筹办,最近要择日开学。”用眼睛看了二人一下,又接着说:“据以前拟定的《大学堂章程》,大学堂先开溥通学。溥通学共十门,其应读之书,皆由上海编译局纂成,无论何种学生,三年之内必须将本局所纂之书全部卒业,始得领学成文凭。” 孙元起听得半懂不懂的,索坐下来,听他往下说。 孙家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百熙,你知道溥通学是哪十门么?” 孙元起只得又站起来:“我……晚生不清楚……” 孙家鼐本就没指望他能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学生之成就与否,全视教习,教习得人则纲目毕举,不得人则徒糜巨帑,必无成效。大学堂之设立,惟在实事求是,是必不可如教习庶吉士、国子监祭酒等之虚应故事,宜取品学兼优、通中外者,不论官阶、不论年齿,务以得人为主,或有总理衙门大臣保荐人才可任此职者,请旨擢用……老夫举荐的格致教习,便是你!” 孙元起立马给他鞠了个大躬:“谢谢大人!” “先不要说谢。”孙家鼐抬抬手,慢慢的往下说:“溥通学十门是经学、理学、中外掌故学、诸子学、初级算学、初级格致学、初级政治学、初级地理学、文学、体学,乃入大学堂所必学。俟溥通学既卒业后,每学生各占专门学之一门或两门。” 孙元起这下明白了,感情这溥通学就是全校必选课,专门学是专业课。 “经学、理学这些,课本都是现成的。”孙家鼐啜了口茶,继续说:“唯有这初级格致学,上海编译局因前段之变故,尚未开译,故并无合适之教材。太后命近日开学,开学而无教材,作为格致学之教习,不知百熙何以授业解惑啊?” 孙元起现在算是彻底知道,这两个老头儿火急火燎找自己,原来是慈禧老妖婆突然催着要开大学堂,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这不,格致学没教材,就抓着自己了。 好在也巧,孙元起随身就带着一套教材,正在身后椅子上的包裹里放着呢。本来是准备给前物理老师丁韪良的礼物,现在只好借花献佛了。便从包裹里取出三本书来:“回禀大人,晚生随身携带了一套教材,正要呈阅……” “哈——,你自己编了一套教材?拿来我看看。”丁韪良对此更感兴趣,伸手便拿了过去。先是看目录,然后随手打开几页。很快,将三本书翻了一过,才兴奋的对孙元起说:“johnson,这些都是你编的?真是极了!由此可见,你对物理的认知是系统而深刻的!” 然后对孙家鼐说:“孙大人,你不用担心了,这套教材是中国能见到的最好的格致学教材,系统而有趣,非常便于学习,在泰西也是不可多得的。” “哦?真的吗?”孙家鼐接过书,看到封面,“物理?不是格致么?” 孙元起在崇实中学不止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回答起来轻车熟路:“回大人,物理,就是万物之本原理。格致是研究,是手段,是为了发见万物之理,故晚生依照日文,译作‘物理’。” “物理,万物之理?嗯。”孙家鼐又翻开扉页,“这书是你自己编著的?” “是,大人。”这倒没什么需要撒谎的。 仔细翻了两页,见并不拗涩,也无甚违禁内容,便把书册放在桌子上,缓缓说道:“如此甚好。百熙且将书册留在这儿,我唤人拿去印了,如果先印一册,想来能赶得上开学。” 这件事解决了,孙家鼐又想起了一件事,问孙元起:“听人说,你是我的侄孙,还在马神庙里占了套院子?” 孙元起吓得够呛,这算是两项罪名啊,前者是老佟信口胡诌的,究竟是老佟为了自己好;后者是自己逼老佟的,可怨不得人家,当下硬着头皮分辨道:“晚生初来北京,无依无靠,那日见了大人之后,无处寄宿,见马神庙里空旷无人,便央求守门者将我留下,便在院子里住下了。至于说晚生是大人的侄孙,晚生从未吐此狂言,想来是外人谣言,纯属捏造!” “嗯。”孙家鼐听了微微点点头,却不置可否,“你在京这几月倒也规矩,每日里不是去学堂上课,便是闭门读书,倒没有什么劣迹……住着马神庙的房子也不是办法。当然,你现在是京师大学堂的溥通学分教习,借住一段时间也是没有问题的。” 想了想,又说:“对了,七月份的时候,老夫保奏你为教习。因外间都传闻你是老夫的侄孙,衙门便将你的聘用凭单和月俸送到老夫的府上,前后也有白银300两,你且省着用,过些日子,手头宽裕了,便到外面买一所宅第吧。”说话间,就叫仆人把那聘用凭单和300两银票拿出来,递给孙元起。 孙元起看着年逾古稀白发苍苍的孙家鼐,不再是一位高官显贵,而是一位仁慈和蔼的老爷爷,便真心诚意的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 孙家鼐这才有些满意:“起来吧!大学堂开学是十一月十九日(12月31日),到时候记得去!” 出了孙府的大门,丁韪良拍着孙元起的肩膀,笑着说:“孙大人很欣赏你呢!” “有么?孙大人和您一样,是位和蔼的老爷爷,不是么?”孙元起回答道。 丁韪良哈哈大笑。 孙元起又道:“圣诞节快到了,那套教材本来是送给您的节日礼物,结果被孙大人拿走了,真是遗憾。” “给我的圣诞礼物?我还没有收到过中国人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呢。如果你把那套物理教材当做礼物的话,倒是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丁韪良道。 孙元起从包裹里掏出那10两银子,双手递给丁韪良:“很感谢您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了,请您用它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吧!” 丁韪良也没有客气,接过银子:“好吧,你现在也是衣食无忧了。” “再次感谢您的帮助!”孙元起诚挚的说。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在线阅读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 肉文屋 /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 七、历代圣贤能作述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 从孙家鼐府上回来之后,又过了一日,正盘坐在床上筹划,到底是今日还是明日去美国公使馆拜访康格先生,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急忙起身,还没有穿上鞋,就听见老佟的大嗓门:“孙先生,美利坚公使大人来访——!” 孙元起一惊,趿拉着鞋走出来,迎面看见老佟领着几个外国人走进院子,仔细看时,却是康格先生和他太太、丁韪良,还有两位面孔生疏得很。便快步迎上去,用英语说:“大家早上好。”说完,又低声用中文吩咐老佟:“您帮我出去寻觅些点心来,我要招待客人,银钱一会儿给您。” 老佟唱了诺,转身出去了。 康格先生上前和孙元起握了握手:“york,好久不见你。这次突然到访,十分抱歉。” 孙元起笑着说:“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在五分钟前还在考虑是今天还是明天去拜访您呢,结果您却来了……” 又见过康格太太和丁韪良先生。后面的两位,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青人,面貌与康格先生颇为相似,握手的时候,他自我介绍道:“我是thomasger,很荣幸见到你。” 孙元起一想:是了,之前康格太太说她要去剑桥看儿子,想来便是这位thomas了。当下回答道:“您是剑桥大学读书吧?康格先生一直为此骄傲。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另一位则是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位力旺盛的学者。他用英国腔说道:“我叫卢瑟福(rutherford),原来在剑桥任教……” 孙元起顿时瞪大眼睛,崇拜的看着面前这位物理学界的大牛,双手紧紧的握着卢瑟福的右手:“久仰久仰!”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样。心说:你不用自我介绍,我对你了如指掌,比如你马上要到加拿大的麦吉尔大学任教……对不起啊,卢大牛,我“借鉴”了你最重要的几项成果! 卢瑟福,1871年8月30日生于新西兰的纳尔逊,有兄弟姐妹12人,但身体很好,18岁获奖学金上新西兰大学。后又获得英国剑桥大学留学的资格。1898年到加拿大任麦吉尔大学物理学教授,达9年之久,这期间他在放方面的研究,贡献极多。1907年,任曼彻斯特大学物理学教授。1908年因对放化学的研究荣获诺贝尔化学奖。1919年任剑桥大学教授,并任卡文迪许实验室主任。1931年英王授予他勋爵的桂冠。1937年10月19日逝世,他的骨灰被安葬在维特敏斯特教堂的牛顿墓旁。 卢瑟福不仅是一位著名的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yzuu点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鼓励学生有新见解、新发现。他的学生中,有十几位诺贝尔奖得主,包括波尔、查德威克、科克罗夫特、卡皮察等。 这个院子,平日里除了学生,很少有客人来,所以正屋里面没有什么桌椅。西厢房则是学生们聚集的场所,桌凳齐全。说话间,孙元起将诸人引进西厢房,让各人坐了。因为学生经常来,茶碗、茶壶却是有的,因没有仆人,孙元起只有自己办。等上了茶水,老佟也提了糕点过来。等各人坐定,康格先生才慢慢道出来意: 且说9月份中旬,康格太太因为思念她的tommy——就是坐在她身边的thomas——坐上了前往欧洲的客轮,随身就携带有孙元起那篇论文《关于原子结构的实验与猜想》。 那时候,既没有波音747、空中客车,也没有洲际铁路,即便是令人尊敬的公使太太,也只有乘坐客轮的头等舱。从北京到上海、到香港,穿过马六甲海峡,在印度孟买停了一下,接着在印度洋上漂泊。然后从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在法国马赛上岸,穿越法国,再换轮船渡过英吉利海峡。就这样,颠簸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伦敦码头。 thomas接到母亲从法国发过来的电报,正在码头上迎接母亲。见了面,免不了一番互诉衷肠,介绍各自别后的生活: “在中国的首都,我见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令人不可思议,比如女士们的小脚…… “还有他们的卫生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有一次…… 谈话中就说到了孙元起:“我还见到了一个中国人,非常年轻,应该和你差不多岁数,自称是耶鲁大学的物理学硕士呢。” “耶鲁大学有物理学的硕士么?”坐在马车上,thomas随口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那个小伙子貌似挺有教养的,英文不错,应该在美国受过高等教育。”康格太太接着说,“来的时候,他还给我一篇论文,希望我帮他送到《nature》杂志社呢!” “哦?《nature》对来稿可是非常严谨的。”thomas很好奇。 “要不你先看看?希望不要闹笑话,我可是把它从遥远的远东带到了这里。”康格太太有些不放心。在一堆行李中,把孙元起的那篇论文翻出来。还好,康格太太非常负责,即便是一个多月的长途旅行,纸张还保存得完好无损。 thomas把论文拿过来,大致看了一下。.yzuu点前面是实验设计和实验结果,自然没什么问题。看到后面关于原子结构的猜想,眉头皱了起来。 康格太太一直盯着thomas呢。看他皱眉头,心里有些忐忑:“tommy,他的论文有问题么?” thomas摇摇头,解释道:“前面的实验,问题应该不大。至于后面的猜想,却不太拿得准。我虽也是学物理的,却不是研究这个方向,所以看得不是很明白,自然也不知道论文是对是错……” “这样啊……”康格太太心里有些犹豫。 thomas看出了母亲的心情,笑着劝慰道:“剑桥有一位年轻有为的教授,对原子物理学非常有研究,最近正准备到加拿大mcgill大学担任教授,应该还没有出发。我们先回剑桥,请他审阅一下这篇论文,再决定是否送给《nature》杂志社。这件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康格太太一想,这主意不错,既完成了所托任务,也不耽误功夫、闹笑话。便一同去了剑桥。 卢瑟福本来准备9月底去加拿大麦吉尔大学任教的,结果临出发前,看见美国的《sce》上刊登了一篇《铀、钋、镭辐线的实验研究》的论文,作者名叫yorkjohnson,从来没听过有这人,看通讯地址,还是一位外交官,可他得出的结果大部分和自己写好的论文一致,却又更胜一筹。当下把去麦吉尔的事情放在一边,又扑进实验室,验证yorkjohnson的结果。自然,结果不言而喻。那一刻,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就在这时,康格太太和thomas敲响了实验室的大门。卢瑟福开门一看,看见自己的学生领着一位中年贵妇,以为是慕名来访者,便要拒之门外。thomas连忙说明来意。卢瑟福一听是论文的事儿,作者还是yorkjohnson,兴趣来了,连忙请进屋,取出论文仔细阅读。 卢瑟福这个大牛是何等了得!读完便知道文章的价值,吩咐把论文重抄了一遍,叫来自己的一班朋友,一边实验,一边讨论;原稿则附上自己的推荐意见,让thomas送到《nature》杂志社。 《nature》杂志社里面的编辑看了,却和原先的thomas一样,拿不定主意。他们素来严谨,对不知道正确与否的论文一向持谨慎态度,即便有卢瑟福的推荐,也只肯在“读者来信”中登出。好在α粒子散实验并不难做,卢瑟福很快在实验室中验证了论文中的数据,并迅速报告了自己的结果,进而推定yorkjohnson关于原子结构的猜想是合理的。 《nature》、《sce》都是周刊,这两篇论文相差不过一两个月,但却成功的建立了一个微观的原子结构模型,在西方物理学界引起极大的反响,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卢瑟福听了康格太太对于yorkjohnson这个中国人的描述,对他非常好奇。知道康格太太和儿子thomas要来中国过圣诞节,于是就一道来到中国,打算由此再转道加拿大。 到了美国驻华使馆,康格先生单知道孙元起现在任教于京师大学堂或某一所中学,却也不知道孙元起的具体住处。等了几日,卢瑟福有些呆不住,只好先去询问丁韪良先生。丁韪良是个热心人,而且对物理也兴趣盎然,就自告奋勇的领了大家前来。 说了半晌,孙元起总算明白了大家的来意。卢瑟福在说话间,四下打量了这间屋子,见有几具简陋的实验仪器,很犹豫的问:“这里是……?” 孙元起也有些尴尬:“京师大学堂正式开学以前,我在一所中学担任物理老师,所以这间屋子算是我的实验室,或者说是教室,嗯,一个简略的instituteofphysicalreseardteag……” 卢瑟福疑惑更重:“那您的实验数据如何得来?” “实验数据?你说论文的数据么?”一转眼,孙元起便想好了答案,“我在美国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实验,只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结论。最近才想到一个符合实验结果的猜想,方写出论文来。” 之后,卢瑟福又问了一些物理问题,好在这些答案不需要孙元起杜撰,便一一为他解答。 时近中午,这群不速之客起身告辞。孙元起本想留他们一块儿吃饭,他们估计看到屋里只有主人孤家寡人一人,便婉拒了。同时,康格一家和卢瑟福都邀请孙元起在圣诞节前后去使馆一趟,盛情之下,只有答应。 卢瑟福的这次来访,孙元起随口说出了“iprt”这个名字(instituteofphysicalreseardteag,物理研究与教学学会),这个后世最有名的物理学研究机构就在不经意间出现了。它为世人所知,则是在两个月后的《科学人》杂志上,一位记者采访卢瑟福,卢瑟福在介绍最近物理学发展的时候,首先提及iprt的yorkjohnson。它是中国第一个物理学研究所,而卢瑟福则有幸成为“访问”该所的第一位国际学者。 至于iprt的成立时间,则众说纷纭,具有代表的有三家: 一是认为成立于1898年8月16日,也就是孙元起入住该四合院的第一天。持这种说法的,主要是私立经世大学(kingshimuy)的校史研究者。他们认为,经世大学的最早实体就是iprt。这样,他们的校史就比著名的国立北平大学长了那么几个月。证据嘛,便是孙元起发表在《sce》上的作者单位。 一是认为成立与1898年11月初,这种说法先后出现韩蘧、陈骥德的日记和回忆录中,因为韩蘧、陈骥德是iprt创办的当事人,所以他们的观点为官方所采用。 一是认为成立于1898年12月,也就是国立北平大学成立前后。这种观点是国立北平大学校史研究会提出的,并一再申明:孙元起发表在《sce》上的通讯地址“kingshimuy”,是美国公使康格先生的一个笔误;iprt最初是北平大学的一个研究机构,与北平大学密不可分。证据?iprt的旧址就在北平大学院内,还用证据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孙元起出于对卢瑟福的崇拜,或者说其他什么原因,先后数次到美国公使馆拜访。在讨论过程中,孙元起总是在不经意间提到了后世对于原子结构的看法,让卢瑟福惊叹不已。 在圣诞节后的一天下午,卢瑟福郑重的对孙元起说:“york,你对原子结构的天才认识,已经在《sature》上先后刊登。但在我们交谈过程中,我发现你有更多的发现和更深刻的理解,这些成果足以震惊世界,使得自然科学的发展更加迅速。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他发表出来呢?” 孙元起耸耸肩,无奈的说:“那些东西,都还只是理论——或者说是猜想,需要时间和实验来证明。如果我把它们写出来,恐怕无法找到出版社来出版。即便出版了,也会和凡尔纳的作品摆在一块儿,被当作是科幻读物的。” 卢瑟福依然很严肃:“不!就像你所设计的α粒子散实验一样,虽然只有八千分之一的概率反弹回来,但它确实存在,只是需要大量的实验和细心的观察。同样,理论也需要不断的提出,哪怕只有极少数正确。否定错误的过程,也就是我们接近正确的过程。” 孙元起有些心动,觉得如果把一些基本的理论给阐述出来,确实可以使得科技更好的发展,使得这一代伟大的科学家把力放在更前沿的位置,人类或许可以获得更多的真理和知识。蝴蝶效应说,南美洲的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可能导致北美洲的一场飓风。 “或许,我就是那只蝴蝶……”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在线阅读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 肉文屋 /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 八、海风声送晚潮来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 公元1898年12月31日,农历光绪二十四年十一月十九日,京师大学堂开学。第一批原计划招生500人,因为戊戌变法失败,许多人都噤若寒蝉,所以招生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据之后一两年的文献记载,实际上仕学院学生27人,中学生151人,小学生17人,又附课学生43人,合仕学、中学、小学、附课生只有230余人。比崇实中学的学生多不了多少。但它却是中国近现代第一所国立大学,是当代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著名学府的前身。 在开学那一天,孙元起作为学校第一批教习,有幸随着中文总教习许景澄、西文总教习丁韪良等参加典礼。之后,大学堂并没有立即开课,毕竟各省选送的学生还没有到齐,相关的准备工作还在缓慢的进行。不过这些都不是孙元起所关心的。孙元起给了老佟几十两银子,嘱咐他准备好送给卢瑟福、thomas的礼物。剩余的钱,每日里买点食物送来。这段时间,孙元起一直躲在屋里写稿子。 那天,卢瑟福的建议确实打动了他,回来权衡良久,决定先写一本简单的小册子,交由卢瑟福带至加拿大,看看能不能有结果。因为卢瑟福打算1月6日动身赴mcgill,以便赶上麦吉尔下学期的开学。所以,孙元起的时间就有些紧,只好每日呆在屋里写文稿。 小册子的名字已经拟好,就叫《从原子、原子结构到元素、元素周期表、分子及化学反应本质》。虽然名字都是与化学有关,其实核心还是原子物理学。事实上,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物理和化学并没有太分开,比如作为物理学大牛的卢瑟福,在1908年因对放化学的研究荣获诺贝尔化学奖。再比如提出电离学说的瑞典天才阿伦尼乌斯,该获物理学奖还是化学奖,也曾让诺贝尔奖评委们产生分歧。在1901年首届诺贝尔奖评选时,他被提名物理学奖,但最终落选。1902年,声名鹊起的他又被提名化学奖,但仍然落选。可作为物理化学的创始人,阿伦尼乌斯的电离学说,在物理和化学两个学科里都具有很重要的作用。无奈之下,化学委员会提出给他“一半物理奖、一半化学奖”,甚至又提出“他获奖问题延期至第二年”。最后,委员会还是把1903年的诺贝尔化学奖给了他。 1869年,俄国科学家门捷列夫(dmitrimendeleev)发现了元素周期律和元素周期表,他将当时已知的63种元素依原子量大小并以表的形式排列,把有相似化学质的元素放在同一行,就是元素周期表的雏形。门捷列夫在排列元素周期表的过程中,又大胆指出,当时一些公认的原子量不准确。如那时金的原子量公认为169.2,按此在元素表中,金应排在锇、铱、铂的前面,因为它们被公认的原子量分别为198.6、196.7、196.7,而门捷列夫坚定地认为金应排列在这三种元素的后面,原子量都应重新测定。大家重测的结果,锇为190.9、铱为193.1、铂为195.2,而金是197.2。实践证实了门捷列夫的论断,也证明了周期律的正确。叶子悠悠 在门捷列夫编制的周期表中,还留有很多空格,这些空格应由尚未发现的元素来填满。门捷列夫从理论上计算出这些尚未发现的元素的最重要质,断定它们介于邻近元素的质之间。例如,在锌与砷之间的两个空格中,他预言这两个未知元素的质分别为类铝和类硅。就在他预言后的四年,法国化学家布阿勃朗用光谱分析法,从门锌矿中发现了镓。实验证明,镓的质非常象铝,也就是门捷列夫预言的类铝。镓的发现,具有重大的意义,它充分说明元素周期律是自然界的一条客观规律;为以后元素的研究,新元素的探索,新物资、新材料的寻找,提供了一个可遵循的规律。 门捷列夫排列元素周期表是按照原子量大小来排列,并把相似化学质的元素放在同一列。这些都是从元素的物理属(质量)和化学属(化学质)来排布,并没有揭露元素之间最本质的差异。孙元起的论文就从这个角度着手。 论文从孙元起前两篇论文的结论写起,认为原子有原子核和核外电子层组成,因为电子带负电,所以原子核里应该有带正电的其他粒子,它们非常小,却拥有几乎整个原子的质量;它们结构非常稳定,拥有的正电荷数和质量几乎不变;原子核所带正电荷数,决定了该种原子属于何种元素,而原子核所带正电荷数也与原子核的质量——即原子量——存在正关联。 因为孙元起身边并没有实验器材,只好“设计”了1913年英国物理学家莫塞莱的实验:利用极线撞击金属产生x线。认为实验结果“应该”是金属的原子序数越大,x线的频率就越高。因此可以从一个方面证明原子核的正电荷决定了元素的化学质,原子序数在数量上等于原子核所带的正电荷,进而明确作为周期律的基础不是原子量,而是原子序数。 这是论文的第一部分,主要讨论原子核与元素之间的关系。 而论文的第二部分,孙元起则开始讨论原子核外层的电子及其与元素化合物之间的关系。这些主要“剽窃”自物理学界另一位大牛尼尔斯·玻尔(nielshenrikdavidbohr)的研究成果。 玻尔(1885—1962)是丹麦著名物理学家,家境良好。1903年进入哥本哈大数学与自然科学系读书。1906年,还是大学生的玻尔就因对水的表面张力的出色研究工作,荣获丹麦皇家科学院金质奖章。其后,于1909年和1911年以金属电子论方面的论文,分别获得哥本哈大学的科学硕士和哲学博士学位。1911年赴英国剑桥大学,在j·j·汤姆逊的指导下,跟卢瑟福搞科研。1913年,写出了《原子构造和分子构造》(1)(2)(3)三篇论文,提出了定态跃迁的原子模型,即著名的玻尔原子理论。1922年,因对原子结构及原子辐的研究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当然,玻尔关于电子的“跃迁假设”论述,孙元起并不准备在这个小册子中讲明——因为现在普朗克还没有提出能量子假说,或许这是下一篇论文“剽窃”的对象——他只准备说一些浅的,就像二十一世纪中学物理、化学课本中所叙述的那样,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全世界科学家和科学爱好者的注意力。 在这一部分中,主要是论述电子层的“定态假设”:原子核外层电子数应该和原子核正电荷数相符合,但是他们如何排列呢?“据”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可以“设想”第一层稳态为2个电子,第二层为8个,第三层也是8个,第四、第五层则是18个……原子为了达到稳态,会失去或捕获电子。失去或捕获电子能力的大小,决定元素的化学属。所谓分子,就是数种元素的原子按照一定方式排布,达到稳态所形成的化合物。而化学反应的本质,也可据此原理来推衍,就是不同的离子组成更稳定的化合物。其后,又并就化学反应方程式、元素化合价等进行讨论和总结。 阿伦尼乌斯在1883年开始创立电离学说,解释溶中的元素是如何被电解分离的现象。并在1884年以《电解质的导电研究》论文申请博士,但他宣读完论文后,教授们“个个怒不可遏”,难以容忍这种“荒谬绝伦”甚至“纯粹是空想”的理论。在同克莱夫“激烈辩论”后,他的论文被评为3级,需要再次答辩。后来,他的电离学说才渐渐被学界所接受,但其只解释了这个现象,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孙元起的论文中,给出了最本的解释。 论文内容在现代人看来,是非常浅显的,因为这些已经被写入中学课本,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对于十九世纪末的科学界,却不亚于是晴天霹雳,绝对有振聋发聩的效果。 孙元起在写的时候,主要力是放在如何表述得明白却又有理有据,又如何用英文表述。写完之后,自我感觉是:它不像是科学论文,也不像科幻小说,更像是侦探笔录。即便如此,孙元起已经感觉非常满意了。 就在这时候,卢瑟福已经打点好行李,准备搭乘客轮,穿越太平洋,先到三藩市,然后跨过美国,进入加拿大。孙元起从老佟那里取了礼物,打开一看,却是瓷器、刺绣、红茶之类,也不知道这样的礼物合不合适。旁边的老佟则满脸得意: “虽然这是咱第一次给洋鬼子买礼物,我可特意去问了丁韪良丁大人,这些都是他推荐的,一准儿行!瞧着瓷器没?正宗的景德镇官窑,个顶个的美,绝对不掉咱大清的份儿!洋鬼子拿了,没准儿当做传家宝呢!再瞧瞧这红茶,上品祁红!……” 孙元起只好赞扬了老佟几句,夸他对大清的“土特产”了如指掌。 1月5日早上,洗漱完毕之后拿上礼物和写好的小册子,直奔东交民巷的美国公使馆。两份礼物还是很大分量的,所以雇了辆大车。这段日子隔三差五的过来,使馆作为的两国兵丁都混了个面熟,没有为难,就进去了。康格一家和卢瑟福都在,只是thomas明日就要随着卢瑟福一起到美国,然后回剑桥,康格一家颇为黯然。 瓷器怕碎,孙元起嘱咐车夫把礼物小心的搬下来。外国人向来有先看礼物的习俗,康格先生和卢瑟福也不例外,在边上观赏礼物,不停地说“wreat”,至于有几分是真心的,那就不知道了。 等礼物搬完了,到客厅里一起喝咖啡。这时候,孙元起拿出那本新鲜出炉的小册子,递给卢瑟福:“您的建议,使我有动力写出它来,希望您能给出一些建议和批评。” 卢瑟福接过来,先看封面,题目很长。thomas也侧过头来看,轻轻的念道:“从原子、原子结构到元素、元素周期表、分子及化学反应本质。” 卢瑟福笑着说:“从名字上看,它就是一本深奥而有趣的书,不是么?” 孙元起耸耸肩:“给人感觉,多少类似于《一千零一夜》什么的吧。” 其实孙元起自己也没有想好到底给小册子起个什么名字,只是内容如此,便有了这书名。西方科学界的论文,往往题目从很小角度入手,比如爱因斯坦在1905年发表的划时代论文,第一篇叫做《关于光的产生和转化的一个启发观点》。 小册子中有一百四十页,其中还有大量的论证和图示。在孙元起看来很明白的地方,卢瑟福往往会停下来思考很久。thomas也在看,偶尔会提出问题两人一起讨论。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没有看完第一部分。孙元起见他们很专注,也就不再打扰,礼貌地和他们告辞:“我明天早上过来送你们。如果有疑问的话,不妨那时候讨论。” 第二天,孙元起赶往美国公使馆的时候,康格一家和卢瑟福已经行李绑在车上,卢瑟福见到孙元起,便伸开双臂,大声地说:“yratulations!” 大清早的,祝贺我什么?孙元起一头雾水。再一想,那肯定是小册子的事情了。无论如何,不能失礼,答了一句:“thankyou!” 拥抱之后,卢瑟福介绍说,昨天他和thomas一起阅读了论文,至少觉得第一部分关于元素周期律的论述是“令人着迷的”。如果实验证明是正确的话,它将改变现在的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的体系。因为它不仅赋予元素周期律以新的说明,并且进一步阐明了周期律的本质,把周期律这一自然法则放在更严格更科学的基础上,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这时候已经是数九天气,外面天寒地冻的。孙元起裹着棉袍,趿拉着棉鞋,带着瓜皮帽,站在寒风里和卢瑟福、thomas讨论物理,这个时候才能回忆起自己原来是个物理学的研究生。偶尔看看四周巡逻的鬼佬,远处低矮破败的房屋,再说起十九世纪末最先进的物理,有种变身卡夫卡作品中那只大甲虫的感觉。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冻得卢瑟福和thomas都直跺脚。说了一会儿,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连忙把孙元起拉到马车上,放下门帘,直奔火车站。 清末的时候,北京火车站就在前门,和后世的北京站离得不是很远。从东交民巷到前门,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三个人一直讨论原子结构与元素之间的关系。这个问题,在二十一世纪是众所周知的。可眼下,少不得要用各种方法来解释。 本来,孙元起打算把卢瑟福送上火车就可以了。这在二十一世纪,算是完全合乎规范的礼仪。等到了车站,自有佣人看着力夫将行李搬到火车上。然后就见康格一家和卢瑟福都往车上走,然后坐定。孙元起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跟着往上走。这是,却有站务人员把他拦下来。 孙元起心想:哦,看来大清国送人,也要买站台票。 站务却说:“这是洋人专用的车厢,等闲人等不得入内。” 在新世纪,见惯了“凭证入内,外来人员请登记”那一套,也见识过门口站一圈保安或者武警,不让人进出的场所。眼下,孙元起并没有太生气,打量一下这个站务,是个中国人,年龄不大,估计不到三十岁,黄白面皮,袖着双手,脸上多少有些冷淡。便问道:“这是谁规定的?” “这你管不着!”站务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时候,卢瑟福见孙元起没有跟上,回过头,却看到他与一个站务在说话,站务一脸的不耐烦。虽然不懂中文,也大致猜到个七。当下,伸手拉过孙元起就往里走。 站务一看洋人把孙元起拉进去,忙伸出手,似乎要拉住孙元起,又或者阻止洋人来拉,张大嘴巴“欸——欸……”。但终究没有说话,伸出的手也垂了下去。 孙元起心想:这是洋人看不起我们,还是我们看不起自己呢?但孙元起终究不愿意在外国人面前说中国人的不是,只好编了个理由说:“我还没有买票呢……” “买票?”卢瑟福疑惑地问,“康格知道你要来送我们,早就买好了大家的票。” “已经买好了?” “是啊,你送我们嘛,一起到天……天津的。”卢瑟福道。 “去天津……”孙元起无语了,怀里几十个大钱,心想,只好等下再去麻烦康格先生了。 卢瑟福没有发现孙元起的异常,继续说道:“刚才我们说到哪儿啦?哈——对了,说到原子核应该由数种粒子组成,其中一种带正电荷,一种是中的,但质量非常大,几乎占原子重量的绝大多数。这些在你的论文中没有写到,为什么没写呢?你刚刚想到的么?那它是一种推理,还是一种假设,或者说是猜想?”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在线阅读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 肉文屋 /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 九、抱琴于野有知音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 从天津回来,感觉又欠康格先生一份人情:在天津的吃、住、行这些花销都是康格先生慷慨解囊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孙元起也不想老欠着。回来后的第三天,崇实中学没课,看着天气晴好,便揣上几十两银子,和老佟一块儿去买礼品。 话说以前日常生活用品以及礼物什么的,都是拜托老佟去买的;有些吃食,则是在去崇实中学来回的路上捎的,平时都没有出去。因为现在写完文稿,送走了卢瑟福先生,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生活上也没有多少压力,才想起逛逛大清的集市。 按照老佟的说法,经常繁华的地儿都在前门外的大栅栏,吃的便宜坊、都一处、全聚德,穿的内联升、瑞蚨祥,卖药的同仁堂,卖文玩的则在附近的琉璃厂…… 马神庙在德胜门内,从马神庙到大栅栏不太远,两人走着就过去了。路上,一前一后的说些闲话。突然,孙元起想起一件事儿,低声问老佟:“那八大胡同在哪儿?” 老佟嘿嘿一笑,脸上带着是男人都懂的表情:“八大胡同的哪一条?” 孙元起很惊讶:“八大胡同不是一条胡同么?” 老佟扭过头,吃惊地看着孙元起:“看来孙先生读书,真是目不窥园啊!”先是赞了一句,然后接着说:“北京城的老少爷们谁不知道,这八大胡同是说前门外的石头胡同、胭脂胡同、百顺胡同、小李纱帽胡同、王寡妇斜街、陕西巷、韩家潭、皮条营等八个地方。这里的婊子和相公,在大清国都是鼎鼎有名的。全天下,还有谁不知道?谁要是不知道,那一定是个雏儿!” 老佟说得眉飞色舞,说完才觉得不对,又讷讷的加了一句:“孙先生,这个雏儿不是说你……” 孙元起也有些尴尬,岔开话题,又问:“相公是什么?” 老佟又扭过头:“相公?就是卖屁股的小厮呗!一般在韩家潭,孙先生要去么?” 孙元起更尴尬了。隔了半晌,才说:“对了,这快近年关了,这一年受到丁韪良丁大人和孙家鼐孙大人的很多照拂,少不得要上门感谢一番。这礼物有什么讲究嘛?” 这问题也难不着老佟,他张口就来:“这送礼啊,必须成双成对,从二色至八色不等,还有十二色的,恐是用不上。这每色中,都须主次相配。孙大人官至大学士,礼物自然得‘八大八小’才合适。至于丁大人,因为是洋人,倒不必太讲究,要送六色也是可以的。如果要送‘八大八小’,价钱上要比孙大人的便宜些才好。所谓‘八色’,虽没有一定之规,孙大人是文人,自然是湖笔、徽墨、端砚、宣纸之类的,如果加上鱼翅、燕窝、海参、鲍鱼,这就差不多了……” 一番话,听得孙元起满头汗水,看来清朝的各种“学问”还真不少啊! 说话间,到了前门。来了清朝这么久,对清朝的环境卫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这毕竟这是没有公共厕所、抽水马桶、柏油路和城管的时代,即便是最繁华的大栅栏,地上也会有马牛羊粪,马车驶过,带起一阵烟尘。幸好是冬天,前些日子下的雪已经干透,否则满街的泥水坑,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一边走,一边看。偶尔走进店里,看着古色古香的柜台,长袍马褂的掌柜,说是买东西,还不如说是猎奇。进进出出中,不知问了老佟多少问题。孙元起现在感觉,是在一个不太干净的景区里观光;而老佟,就是那个导游。 买东西,都是老佟出主意、挑成色、砍价钱,孙元起则扮演少爷的角色,主要负责拍板和付钱。(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看来,老佟是常来这块儿,才走小半条街,就有十来个人过来跟老佟搭话。那些人,要么就拎着鸟笼子,洋洋自得地迈着八字步;要么笼着双手,在街上闲逛,不知道是准备打秋风,还是准备看热闹、找乐子。不用说,都是旗人。 孙元起面生得很,跟在老佟身后,那些熟人说话间,老拿眼睛打量他。孙元起在一旁陪着笑,只是不说话。终于,有一人按捺不住好奇,问了出来:“老佟,这位是哪个府上的少爷?长得真亮堂!” “这位啊,是京师大学堂的教习孙先生,大学士孙大人和美利坚公使联名推荐的!学识那是数——这个!”老佟竖着大拇哥炫耀道,“前些日子,英吉利和美利坚的洋鬼子们,不远万里跑来,就为了见咱们这位孙先生,怎么样?!” “嗬——是个人物!”那位旗人觉得今儿找到了个不错的谈资,又上下打量了孙元起几眼,“孔夫子身高九尺六寸,那是万世先师;关二爷身高九尺,那是武圣人。看来身材高的,本领都不差啊!” 孙元起听了,差点没乐出来,感情这位爷没听过“人大楞,狗大呆”的谣谚。只好学着清朝人,拱拱手,连着说“不敢!不敢!” 又扯了一堆有用没用的,那旗人满足了好奇心,方晃晃悠悠的走了。 等那人走远了,两人继续逛街。突然,老佟回过头,问:“孙先生,您贵庚啊?” “啥?”孙元起一下子没听懂。 老佟换个问法:“您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哦,已经过了新年,是二十四了!我二十四,怎么——?”孙元起很奇怪,为什么老佟突然问这个。 “哈?您都二十四啦?”老佟张大嘴巴。 孙元起脸上的胡茬儿,反问道:“不像么?” “不像!”老佟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看我有多大?” 老佟睁大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孙元起一番,才说道:“我看,也就十七八!” “哈?”这回换孙元起吃惊了。思忖了一番,看了看已经有些佝偻的老佟,“那您老高寿啊?” “我啊,再过两年就可以知天命咯!”老佟有些感慨。 知天命是五十岁,这个孙元起知道,因为这是高考语文的考点。“那您今年才四十八?”说完,才觉得有些突兀,好像没人这么说的。 “是啊,快半百啦。”老佟叹口气,“老咯!” 再看了几眼老佟,黑黄的面皮、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脊梁、干巴的身材,再加上刀刻般的皱纹,这些表象人孙元起一直以为老佟是六七十岁呢,没想到,他还不到五十。看来,清朝的生活质量确实不好,早婚、营养不良、气候恶劣等等原因,使人早衰。怪不得古人喜欢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之类的话。 从一间南北干货店出来,孙元起手里拎着几个的小纸包,里面是几样新买的干货,黄草纸包着,系上麻绳,就是份不错的礼品花色。出了门,刚要继续往前走,却见对过街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两边都是人,站着的、蹲着的、躺着的、倚着墙的、拄着棍的、端着碗的……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都衣不蔽体,瘦骨伶仃,目光呆滞,在寒冬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甚至有几个小孩儿,上身穿了件大人的棉袄,下身光着,来回走动。 “老佟,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孙元起惊呆了。这种场景,在历史书和各种老画册中无数次见过、描述过,但这些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时,感觉却是那样的震撼,仿佛良心在受到一次鞭挞和洗礼。 “今年,山东不是遭灾了么?这些人,都是从山东逃荒过来的。”老佟看来是“门儿清”,五城九门没有不知道的事儿,“这几年,给洋人赔了那么些钱,国库里哪还有救荒银子啊?顺天府也不愿管这档子事儿。秋天还好,几个寺庙还有粥场,平时再去乞讨些,总算饿不死。到了这寒冬腊月,可遭了罪咯,哪天早上不抬几个人到化人场!唉——” “那——那他们也不想想别的法子?”孙元起觉得自己嘴巴一瞬间变笨了。 “有什么法子?这年头,天下乱糟糟的,来历不明的人,哪个府上敢要?再说,这些泥腿子,啥也不懂,又哪个府上想要?”老佟慢慢分说,“女孩子有些姿色的,都卖到八大胡同去了;身强力壮的男子,十有闯关东去了;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能干啥?等死呗……” 老佟的话,像揭开社会最黑暗的一角,把这个朝代里最底层、最苦难人群的生活图景展现在孙元起面前。孙元起下意识的往巷子里走去,仿佛是身不由己。 “欸——孙先生?”老佟喊了一声,似乎要阻止。看孙元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跟了上去,说道:“孙先生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是得有个人服侍。看到没有?头上草标的,都是卖的。要是看着合用,就可以买了回去使唤——” “买?卖?”孙元起打断了老佟的话。 “是啊,卖身为奴嘛。”老佟说得理所当然。 孙元起皱了皱眉头。此时已经到了巷子口,果然看见不少人乱蓬蓬的头上都着一个草标。 那些逃荒者,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俊秀、气宇轩昂的少爷带着一个老家人过来,都以为是要买人,纷纷围过来,用山东话或低声乞怜,或高声叫嚷: “少爷,买俺吧。做饭、缝衣裳俺都会的……” “少爷,可怜可怜俺吧,俺都三天木吃饭咧!” “少爷,赏口饭吃就行,俺不要钱的。” …… 这时候,老佟窜到孙元起前面,把这群人拦住,嘴里直嚷嚷:“站好啦!站好啦!……谁嚷,就不要谁!”终于这群人不说话了,都眼巴巴地盯着孙元起看,希望孙元起能选中自己。 老佟这才松一口气,来到孙元起身边,低声说:“孙先生,那您就选吧。最好选憨厚老实,又有点机灵劲儿的,最好没有家口拖累的。” 孙元起也知道老佟是好心。虽然眼前这些人,自己都想拯救,可自己能救得了么?想了一回,只能长叹一口气。但自己总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救其中的一部分。就像把搁浅的鱼儿扔回海中的小女孩所说:“这条鱼在乎!” 仔细打量面前的那群人,总也有一两百人,有老头老太太,也有妇人孩子。扫视一圈,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小男孩,只有十一二岁,虽然营养不良导致面黄肌瘦,但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高举着一只手,好像是一个等待提问的学生。那一刻,孙元起心好像被撩了一下,像是老师指着学生,让他回答问题:“就你吧!” 小男孩明显被惊喜冲击到了,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老爷,是……是俺么?” “是你!”孙元起点点头。 长期的营养不良,使男孩儿的脑袋显得特别大,四肢瘦得像芦柴。他大声喊道:“谢谢老爷!” 老佟适时的发话了:“今天就要一个!大家伙散了吧!” 人群顿时嚷了起来:“老爷,再要一个吧!”“俺不要钱的,老爷,管口饭就行!”…… 老佟连忙拉着孙元起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出巷子口,拐到一家铺子门口才停下来。老佟解释道:“怕这些人饿极了起歹心,还是先躲躲!这里人多,光天化日的,就不怕了。” “那孩子呢?”孙元起急切关心那个举手的孩子。 老佟随口答道:“他会跟过来的!” 果然,半分钟后,那孩子却换了身更破烂衣服,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铺盖卷儿出现在巷子口,四下张望。看到孙元起和老佟,连忙跑过来。可能很久没有吃饭了,本就跑不快,跑的时候还摇晃得厉害,好像会随时会扑倒。然后讷讷地叫声“老爷——”。 孙元起皱了皱眉头:“以后别叫‘老爷’,要叫就叫‘先生’或者‘老师’。” “先生——”男孩儿欲言又止。 孙元起看出来他有话要说,就问:“有什么事么?” “先生,俺要卖十吊钱的……”男孩儿说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孙元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佟先跳了起来:“十吊钱?你怎么不去抢!这条巷子里,不要钱的没一百也有八十,哪个是缺胳膊少腿,不能干活的?!” 小孩被吓住了,过了半天,才接着说道:“少爷……先生,要是加上俺弟弟,两个人合起来只要五吊钱的……” 还是老佟说话:“你弟弟?几岁?恐怕还是个吃货吧?” 孙元起并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孩子,觉得他很不坏。老佟回过头:“孙先生,可不能听这小王八蛋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两个小娃娃的饭量,抵得上三个壮劳力。” “俺弟弟只有八岁,吃不了多少的……”小男孩的解释,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少……先生,再加上俺姐姐,三个拢共三吊钱……” 孙元起笑了,觉得这个小孩还是蛮可爱的,便想逗逗这孩子:“这样啊,你还有别的要加么?” 男孩突然跪倒在地:“要是再加上俺爹、俺娘,俺们五个就一文钱不要了……少爷!您就行行好吧!”说吧,就一个劲儿的磕头,再抬起头时,黑乎乎的脸上已经被泪水冲出两道沟来。 老佟已经满头黑线,彻底无语了。想来这在清朝,也算是雷人的。买一送四! 孙元起连忙上前扶起小男孩,说道:“那你就去把你家那些人都领出来吧。” 小男孩顿时跳了起来,连声说:“少爷!先生!您真是天下最好的好人!对了,俺们村有一家也逃荒,人走散了,就剩一个女娃,要不……?” 老佟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盯着小男孩:“你是不是要把整条巷子人都带来啊?” 孙元起反过来安慰老佟道:“咱们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小男孩一听,大叫一声,跑进巷子。过了一会儿,拖家带口的走出一群人,正是小男孩一家:一对中年夫妇,看上去有五十岁,据刚刚得到的教训,估计他们顶多也就四十岁;两个女孩,大的十三四岁,估计是小男孩的姐姐,小的只有十一二岁,估计是小男孩的同村;另外就是男孩和他弟弟。过来之后,都跪倒在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口中称道:“谢谢少爷!” 孙元起连忙叫他们起来,看着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因为寒冷,脸都是青黑色的,大约又冷又饿,一个个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连忙抬眼看街上,找有什么店能有填肚子的吃食。 老佟看出来了:“孙先生,前面有家粥铺……” 孙元起知道太饿的人不能暴饮暴食,便要领这一大家人前去。老佟却拦住了:“给几个大钱,然让他们自去!您去了,不合适。” 也不知道老佟说的“不合适”到底是怎么不合适,也没有细问,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元,递给男孩的父亲,让他们吃粥去。 那中年人又跪下来,磕了几个头,伸手便要接。老佟看是一枚银元,劈手夺过来:“孙先生,一顿粥可要不了那么多!” 孙元起解释说:“老佟,剩下的钱,却是给他们买点衣服的。天怪冷的。” 老佟怏怏地把钱递过去。那人千恩万谢,又问:“少爷府上在哪儿?” 老佟说:“在马神庙。”说完,拉着孙元起便走。 孙元起跟着走了一段,才想起一个问题:“老佟,那家人逃荒到京城,恐怕不知道马神庙在哪儿吧?” 老佟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马神庙,皇城儿上有谁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却不会问么?”顿了一下,又说:“若是找不到,才是更好呢!” “啊?” “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一看就没服侍过人,有什么用?”老佟摇摇头,“孙先生,你是太好心了。这年头,好心没好报的。况且,你自己手头也不宽裕。” 这时候,孙元起想起孙家鼐对他说的,要他另外找房子的事儿。心中盘算了一下,问老佟:“老佟,在京城买个院子,大约多少钱?就像我现在住的院子那么大的。” “孙先生要搬出去?”老佟顿时回过头。 孙元起对第一处“房产”还很有些感情,说:“是啊,不能老住那里。孙大人也说了,再住几个月是没问题,但毕竟是大学堂,不好一直住下去,最好另寻一处住所。” “这样啊……”老佟沉吟片刻,“京城所来有‘东富北贵,西穷南贱’的说法,东面和北面的宅子自是贵的,西面和南面的就便宜多了。不知道,孙先生打算在哪儿买啊?” 想想马神庙在德胜门内,后世北京师范大学就在德胜门的西北角,再往西北,则是北京邮电大学、北京电影学院、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高校。心想,西北角是高校密集区,少不得为自己的后世谋点儿私利,这是穿越人士的专利。便说道:“那就德胜门外吧,最好是西北角儿。” 老佟大吃一惊,停下脚步:“德胜门外?那可出了城啦!西北角儿?那是内务府的一个冰窖,挨着的是个大芦苇荡子。再西北,那是乱葬岗,住不得人呀!” “啊?”孙元起张大嘴巴。真是无知害死人啊!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在线阅读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 肉文屋 /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 十、独树看云上啸台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 中午,和老佟在大栅栏的便宜坊里吃了顿烤鸭,算是答谢老佟这一段时间的照顾。.yzuu点虽说烤鸭是北京的特产,估计普通的北京人一年里也吃不上几回。老佟一听说要请他吃烤鸭,两眼直放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不过便宜坊的烤鸭真是没说的!光看老佟的吃相就能知道。 等把最后一碗鸭架汤喝进肚,老佟才心满意足,圆鼓鼓的肚子:“吃得太惬意啦!就算现在死,都心甘啦!” 孙元起随便找句话说:“咦?你不是经常来大栅栏么?” “来是经常来,可便宜坊是十年八回才进来一趟呀!这么放开肚皮、甩开腮帮子吃,可就是头一回啦!”老佟打了个嗝儿,“要不怎么说孙先生仁义呢!真是没说的。以后,但凡用得上老佟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孙元起又感叹一番,然后说道:“嗯,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呢!” 俩人从便宜坊出来,酒足饭饱,横竖没事儿,又摇摇晃晃的从前门走回马神庙。等到了马神庙,已经下午三点钟左右了,只见那一家老小蹲在大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眼巴巴的四处张望呢。见是自己的主家,立马起身。 老佟冲着孙元起得意的说:“孙先生,怎么样,瞧着没?长着嘴,还愁找不着地儿?” 孙元起哈哈一笑,和老佟领着这群人进了自己的院子。那群人把行李都堆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把吃饭剩下的钱交给孙元起。孙元起没有细看,就揣进怀里,拎着他们四处看看,大致介绍了各处房屋: 东厢房是厨房。以前孙元起是一个人,上街或者放学回来路上,随便吃点东西就对付过去了。冬季里冷得厉害,才请人盘了火炕,顺便把灶台修整了一番,又买了柴火,很少用。所以锅都没买,只有几只碗、几双筷子。现在人口多了,少不得要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给备齐。 又领着他们去厕所看了看,嘱咐他们以后如厕要小心。只是来了两三个女姓,恐怕还得叫人把厕所分成男、女。老佟看见厕所里的厕纸,脸上有些抽抽。民国以前的人都讲究“爱惜字纸”,上厕所,随便什么树叶啊、砖块啊,就对付过去了。可不能随便用纸,尤其是有字儿的纸,那是孔圣人的恩泽。孙元起是现代人,受不了这个,天天用稿纸。 北面堂屋,孙元起住东面;中间有几把太师椅,却没有桌子,也没有中堂、对联什么的;西面还是空着的,都没怎么打扫。 西厢房是教室兼实验室,学生经常来,手脚也勤快,收拾得挺干净。 西南角是井,孙元起嘱咐那家人把孩子看好,别出什么意外。那家人都恭敬地答应了。 南厢房以前是仆人住的,老北京有句话说:“冬不暖,夏不凉,有钱不住东南房。”说得就是东南角的房子不好住人。孙元起还是第一次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以后就没管。叶子悠悠这次是第二回。 看了一圈,又回到院子中央。 老佟扯扯孙元起的衣角,低声说道:“孙先生,俗话说得好,‘教妇初来,教儿婴孩’。这些奴仆刚来,要赶紧立下规矩,才好管。现在不管,以后可就不好管了!你给他们说说吧!” 那一群人也好像知道规矩,都站在那儿,准备听孙元起训话。 孙元起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场景,想了一下,清清嗓子,就开始说:“我叫孙元起,字百熙,是个老师……以后你们叫我先生,或者老师,都行。对了,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估计普通人家没这么问的,一时之间大人都不说话。那个小男孩却喊出来:“先生,俺叫赵大毛。” 中年人“咣叽”给了赵大毛一巴掌,才拘禁地说:“先生,俺叫赵多福。这是俺家里的,赵李氏。这两个是俺家小子,大的叫大毛,小的叫二毛。这是俺闺女,叫彩珠。这个丫头姓宋,叫桃花。” 这名儿,还真乡土气息!别说,这名字还挺好记的。孙元起大致有个印象,接着说下去:“我这儿没有太大的规矩,主要是学生经常来,你们准备好茶水就行。对了,偶尔有洋人会过来,你们不要怕,也不要乱说话。这是第一。” 他们都盯着孙元起看,不说话。 “第二,因为偶尔会在这儿上课,所以平日不要太吵,要打闹,就到院子外面去,明白么?” 他们都点点头。那个中年人给了俩小子一人一巴掌,估计是平时经常闹腾,现在教他们记住规矩。 “第三呢,要讲究卫生,经常洗澡、经常洗衣服、不要随地大小便。”孙元起,看见他们都是黑乎乎的,想到了这一点。 又想了想,补充一条:“在院子里,要学着说普通话。你们的山东话,我听不大懂呢。” 一院子人,都是满脸疑问。最后还是老佟问了句:“孙先生,普通话是什么?洋文么?” 孙元起拍拍脑袋,才想起这时候还没有“普通话”这一说,只好换个说法:“不是洋文,就是咱们北京话。” “哦,官话啊!”老佟若有所悟的样子,狐假虎威的训道,“以后,你们都要学说官话,知道么?这是天子脚下,可不是你们山东。”又说:“孙先生,请继续说!” 孙元起说:“暂时没有了,以后想到什么,再交代吧。” “这就没啦?”老佟有些失望。 孙元起点点头:“嗯,没了。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那我说点儿。”估计平日里老佟没有这么威风的时候,今天要趾高气扬一回,“孙先生是咱们京师大学堂的教习,大学士孙大人和美利坚公使联名推荐,老佛爷特地任命的!普天之下,没几个人学问超得过!前些日子,英吉利和美利坚的洋鬼子们,不远万里跑来,就为了见孙先生一面。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敢有什么不轨,打死是轻的!……” 听了老佟这番杀气腾腾的话,一家人都缩着脖子。 说着讲着,就下午四点了。冬季里,天黑得早,这时候太阳都快落了。可人一多,问题就来了。比如晚饭,现在去买锅也来不及了,还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呢。只好给老佟一些钱,让他出去买些馒头回来,算是晚饭。老佟应声去了。 再比如住宿。西厢房肯定是不行的,以后还要用来上课。其他屋里还没有收拾呢。只好说:“老赵,你们把东厢房和南厢房收拾一下,晚上好住。” 老赵也应了,带着一家却先收拾南厢房。南厢房本来就是给人住的,里面都是有炕,只有没有席子。还有一些不知干什么的杂物,那几个小家伙倒折腾得不亦乐乎,不时发现什么新鲜物事,发出一阵欢呼。大约老赵和老赵家的时刻记着孙元起的规矩,小孩子一叫,一个大巴掌就甩了过去。 孙元起也不管,自己一个人踱回堂屋,思考什么时候去拜访康格先生,以及以后的打算。 天蒙蒙黑的时候,孙元起去南厢房看了看,老赵一家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南厢房只有两间,但每间都有炕,只是有些坏了,用东西填上,再铺一层铺盖卷,马马虎虎能睡人。老赵带着两小子在外面忙活,老赵家的则带着俩闺女在里屋收拾,估计睡觉也是这么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收拾出来,堆在外屋的炕前面。 老赵见孙元起进来,放下手中活儿:“东家……” “啊?”这叫法真新鲜。 老赵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纠正,怪腔怪调地叫了声“先生——”。孙元起知道他是想学说官话呢,可这一时半会儿谁学得会? 孙元起不在意,问道:“收拾好了没?晚上能住下么?” 老赵连声说:“能,能!这可比逃荒时候好太多了!” 老赵家的也走出来,她那十三四岁的闺女扭扭捏捏地跟在后面,不太敢见人,倒是那个叫红桃的小丫头,大大方方地叫了声“先生”。 老赵家的说话还是山东味儿:“先生,有些东西收拾出来,还能凑合着用。好比那件夹袄,补补还能穿。就放在炕上了。这些朽烂不合用的,都堆在这儿,您看……” 孙元起答道:“你看着合用,就留着用;不能用的,明天给扔了。对了,等会儿去我那儿抱两床被褥过来,再拿个火盆。北京的冬天可冷得厉害。” 老赵夫妇连忙说:“现在这样,就再好没有了。被子、火盆,却是不用的。” 正说着,老佟回来了,拎着一大两小三包东西。孙元起连忙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吃饭喽——!”大毛、二毛顿时欢呼起来。 “咣!”“咣!”老赵又每人赏一巴掌,骂道:“吃货!” 冬天,从井里打出的水感觉是温的。洗了手,大家都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墩上。老佟打开那个大包裹,却是杂面馒头,推到众人面前。二毛伸手要拿,又被老赵抽了一巴掌。 再打开一包,却是咸菜。 老佟把另一包递给孙元起,说道:“孙先生,这是您的。” 孙元起疑惑地打开,却是四个白面馒头。对于白面和杂面,孙元起感觉没有什么差异。大学食堂里面,杂面馒头卖的可比白面馒头贵。当下,将这四个馒头分别递给那四个孩子。孩子拿着馒头,望望孙元起、又望望自己的父母,都不敢吃。 孙元起挥挥手:“吃吧,吃吧。” 老赵夫妇还想说什么,看孙元起态度真诚,就说道:“还不谢谢先生!” “谢谢先生!”孩子们这回是真心的。 孙元起对老佟说:“老佟,坐下一块儿吃吧。” 老佟嘿嘿一笑:“我是不和孙先生客气的。只是中午吃得太多、太好,现在还不觉得饿呢!想吃也吃不下啦。” 孙元起也不是很饿,拿过一个杂面馒头,掰成两半,递一半儿给老佟。老佟接过半个馒头,慢慢悠悠,细嚼慢咽。看来不是作假,真得是中午吃撑了。 老佟低声地嘟囔着:“孙先生,你就是太好心……这样不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好人有好报,孙先生以后一定能做大学士,和孙大人一样……” 两个女孩拿着白面馒头,吃了一半,便把剩下的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杂面馒头,一人一半分吃。两个小子就管不了那么多了,风卷残云般的,三口两口把白面馒头吞下肚,又一人一个杂面馒头,手里捏着咸菜,分分钟又是一个馒头下肚。伸手又向馒头抓去。 老赵看见一边的老佟盯着两小子,抽了哥俩一人一筷子,骂道:“吃货!” 男孩子皮实,着被抽的地方只吸凉气,却不哭,两双眼睛紧盯着馒头看。 孙元起看见了,笑着说:“吃吧吃吧,男孩子能吃是好事儿,能吃才能长身体嘛!” 听了孙元起的话,两个男孩的手迅速伸出去,抓了一个馒头。老赵有些尴尬,赔笑道:“东家……先生,孩子好几天没吃饭,饿得狠了……” 吃完饭,孙元起送老佟出门。老佟低声说:“孙先生,你不应该买这些的……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两个男孩就吃了七个馒头。你买了俩饭桶啊!” 孙元起开解道:“‘吃不穷,穿不穷,好逸恶劳才受穷。’不怕他们能吃的。” 老佟叹口气,接着说道:“既然孙先生主意已决,那就尽快把卖身契给签了吧。” “卖身契啊……”孙元起这一刻,居然想起了黄世仁和杨白劳。 回过神的时候,老佟已经走远了,孙元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天才麻花凉,孙元起睡得正香,就听见有人在打扫院子,心想:谁啊?大清早的!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院子里昨天住进了新人。连忙起身,却看见老赵在打扫院子,老赵家的和她闺女彩珠正打水洗衣服呢。却不见三个小家伙,便问道:“大毛、二毛和红桃三个小孩呢?” 老赵停下手中活儿,恭声答道:“在床上呢。乘着晴天,把他们衣服洗洗!” 孙元起摇摇头,不说话了。 崇实中学每年有三个学期,寒假是从12月20号到1月5号。接下来,是夹在西历新年和农历新年之间的小学期,主要是实习、实验之类的动手课程。今天崇实中学有课,孙元起要出门,怕这家人在这里迷了路,叫老赵去把老佟叫来。老赵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把老佟领了过来。 孙元起和老佟打招呼:“老佟,大清早的喊你,不怪我吧?” “孙先生,这是什么话?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有什么事儿么?”老佟真不含糊。 孙元起也不绕圈子:“今天我要去上课。家里面有很多东西要买,我怕老赵找不到地方,一会儿得麻烦你领着他。” “得了,您瞧好吧!”老佟答应得嘎嘣儿脆,“大致都是些什么东西?” 屈指数来,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还真不老少。给了老佟五块银元,让他心去。 把昨晚上剩下的馒头胡乱吃了,算是早饭,然后出门。 老赵家的见了:“先生,您这是要出门?” 孙元起应道:“是啊,下午回来。” 老赵家的惭愧地说:“今天早上俺把大毛的衣服洗了,他没法子跟先生出门了……” “我出门,倒不用他跟着。”孙元起说,“这三个孩子都只有一身衣裳?” 老赵家的不说话,点点头。孙元起从身上掏出两块银元,递给她,让她给孩子多做几身衣裳。老赵家的像接了块烫手的山芋,口中不住念叨:“这如何使得!” 孙元起却不管,挟着书本上课去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在线阅读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 肉文屋 /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 十一、家山万里梦依稀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 转眼到腊月底。叶子悠悠 期间,孙元起去美国公使馆拜访了康格先生一次,送了些礼物,聊表谢意。康格先生则拿出《sature》寄来的样刊和稿酬,还有十几封信件。稿酬不错,合成银元,也有近三百块。至于信件,多是讨教或者质疑,也有两三封是大学或者物理学会寄来,邀请孙元起前去讲座或演讲的。这些学校,主要是美国的,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定是要去的。如今,隔着重洋,只能坐轮船,来回一次那就得好几个月,只能婉拒。 老赵一家已经彻底安顿下来。院子不大,事儿不多,每天除了打扫院子,就是洗衣服、做饭。这么点活儿,还是六个人做,确实不重。孙元起又支使他们换了几身衣服:一方面是经常换洗,卫生。这年头,北京人一件棉袍过一个冬季的,在在皆是。孙元起觉得这不行,北京城灰尘那么大,到处都是土路,没几天,衣服上就一层土,能不洗么?另一方面,快过年了,总得有些新气象吧。 这一个月的修养,老赵一家的神头明显好多了,脸色红润、举止有力,与来时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几个孩子,更是白净了不少。当然,也可能是孙元起天天督促他们讲卫生的结果。大人孩子吃不愁、穿不愁,主家人好,还不用干重活,所以,老赵一家觉得生活得好像在天上了。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老赵就开始打扫院子,老赵家的则打水洗衣服;十四岁的彩珠和只有十一岁的红桃烧水、做饭;两个小子则到处帮忙,帮倒忙。看孙元起出来,大毛负责把热水、毛巾端到堂屋。等洗漱完了,差不多吃早饭。吃完饭,孙元起或去上课,或者批改作业、备课写文稿。老赵一家人则四处寻觅活儿干,比如把院子外面也打扫一遍…… 眼下,快到年关,崇实中学又放假了,孙元起才想起拜访孙家鼐孙大人。 老赵扫完院子,孙元起也洗漱完毕,便准备吃饭。刚来的时候,还没有桌子,就在院子中间的石墩上,雨天就不大方便。因而叫老赵买了张八仙桌,放在北屋的正堂。最初吃饭,老赵一家都不敢和孙元起一块吃。按照清朝的规矩,主人先吃,吃完了下人才能吃。并且只有主人才能在正堂用餐,下人们一般躲在厨房或者自己的屋里吃饭。 孙元起是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自然不讲究这个。老赵一家拧不过,只好一块儿吃。老佟有一次看见了,直说老赵一家“坏了规矩”,又说“孙先生就是太好心了”。孙元起看老佟也是一个人,吃饭不方便,就让大毛、二毛去请来一块吃。一而再、再而三,这八仙桌上正好凑齐八个人。 吃饭的时候,孙元起自己做北面的正席,从来没人过去陪着坐,喊了老佟几次,老佟都不过去。老佟和老赵坐东面,其中老佟又坐上首。大毛、二毛坐在南面。彩珠和红桃坐西面,老赵家的端菜端饭,随后就和彩珠坐在一块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老赵和老赵家的就一边一个看着大毛、二毛。所有的菜,孙元起夹了哪盘的第一筷子,大家才开始吃哪盘。要是不夹,谁也不动。只是“规矩”。孙元起最初没发现,慢慢察觉出来,说了几回,也没人照做。彩珠、红桃是女孩子,自然不会越雷池一步;大毛、二毛这俩小子就没那么讲究,兴致一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所以老赵和老赵家的这么一边一个,但凡他们俩敢越轨,轻则眼镖伺候,重则一巴掌、一筷子。俩小子挨了尅,都不带哼哼的。就这样,座位就稳定了下来。每次吃饭,孙元起一落座,大家就按着座次落座,然后开始上饭。叶子悠悠孙元起一落筷子,这顿饭就结束了,不管他人吃没吃完,老赵家的、彩珠就立马站起来,收拾碗筷、端茶递水。如今,孙元起只好细嚼慢咽,看大家都吃好了,才落筷子。 孙元落下筷子,接过彩珠递上的茶水,然后对老佟说:“这一年来,一直承蒙大学士孙大人的照顾,所以今儿想去拜访一下。这里面的礼节,我不大懂,所以想麻烦老佟一起去。” 老佟放下茶盏,立马就答应了:“反正寒冬腊月闲着没事儿。再说,孙先生的事儿,有事儿也变没事儿了。中!” 孙元起笑了笑,又对老赵说:“老赵,你去雇辆大车,把准备好的礼物搬上去。” 老赵应声去了。 没多久,东西就准备好。孙元起带着老佟、老赵还有大毛出发了。现在,伶俐又懂些事儿的大毛是孙元起的“书童”,就是个小跟班:去上课,大毛跟着拿书包;去上街,大毛跟着拎东西;没事儿,大毛就呆着孙元起周围十米以内,随叫随到。 说话间,到了孙家鼐府门口。孙家鼐家在廉子胡同,虽然他在戊戌变法中受了牵连,但圣眷不衰,还是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故而逢年过节的时候,门前停了不少车马。 孙元起不知道交通的关节,递了几块银元给老佟,让他上前叩问。老佟果然不含糊,三两句话,一递手,红包送到。就听门房说:“京师大学堂教习孙元起孙先生是么?今儿孙大人很忙,我去通禀一声,见与不见,可就看你造化了。”门房就进去了。 没一会儿,门房跑出来:“欸,你们运气不错,老爷有请!” 孙元起嘱咐老佟和老赵把礼物搬进去,整了整衣裳,随着门房进了孙府。这是第二次进孙府,上次随着丁韪良大人一起来,并不畏惧。这次却一个人来,毕竟是见副总理级别的大人物啊,不紧张那是假的。 在花厅,座位上有一群穿着官服的中老年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着被召入。看孙元起进来,都只瞟了一眼,以为是哪个府上的少爷来拜年,也不在意,依旧聊天。孙元起知道,这是排队呢,只好在下首寻张空椅子,要坐下慢慢等。 就在这个时候,孙家鼐送一位官员出来,大概是孙元起一米七八的个头在这群官员确实有些出类拔萃,给孙家鼐一眼瞥见了,就听他说:“啊呀,这不是百熙么?今儿怎么有空来看老夫啦?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叔祖了呢!” 孙元起哪还不明白,立马过来跪倒,口称“拜见叔祖”。 孙家鼐也不着急,非等孙元起磕了几个响头,才示意他起来,还说:“啊呀,百熙,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见外,还磕头!一会儿进屋慢慢叙家礼嘛!” 孙元起登时有些气闷,心想:这老爷子不厚道! 孙家鼐却不看他,向他旁边的那位官员,其实也是向在场的所有官员,说道:“子玖,这便是我那侄孙孙元起,现在京师大学堂任格致学教习。学问是好的,就是不通世故,连我这个叔祖都很少来拜访。前些日子,太后还问起我,说京师大学堂有个格致教习,学问优渥,英吉利、美利坚的洋人都前去请教,却不知是谁。老夫就禀告说,那是老臣的侄孙,只是怕人说任人唯亲,不敢提起这层关系。太后还笑道,这是举贤不避亲,好事啊!老夫倒惭愧得紧。” 那个叫“子玖”的官员连忙应承道:“老大人果然家学渊源!看百熙侄儿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当真是人中龙凤!”周围的官员也是一片赞誉之声。.yzuu点 孙元起躬身在一旁,作汗颜状,只是逊谢。 待送走客人,孙家鼐不管满座等候的官员,只把孙元起领进书房。进了书房,孙元起忙着给他请安,毕竟这位老人已经七十高龄,光从年龄上说,已经是祖父辈了;何况,老人一直帮助自己。当下,跪倒在地:“给老大人请安!” 孙家鼐坐在太师椅上,不满的“嗯?”了一声。 “给叔祖大人请安!”只好再来一过。 孙家鼐这才满意:“起来吧。” “是。”孙元起爬起身站着,四下打量一下,不愧叫“书房”,四壁都是书。只是书是一函一函地平放在书架上,而不是一本挨着一本立着,和孙元起前世见过的不一样。 孙家鼐瞅了他一眼:“百熙今天怎么有空来看老夫啊?” 这话问得孙元起很尴尬,谨慎地措辞说道:“您老日理万机,晚辈怕来打扰,不合适。现在到了年底,感谢您老一直以来的照拂,不揣冒昧,才斗胆前来。还望见谅!” “嗯,”老大人不置可否,“你平日里忙着上课、写书,从不外出冶游,倒是勤勉踏实,在年青一辈中算是难得的了。” 孙元起心想:我倒想出去玩,可我认识谁啊?何况,这北京城又有啥好玩的? 过了半晌,老大人又说:“美利坚公使夫人陛见太后时,提及你,说你年青有为,学问湛,连英吉利的教授都要向你请教。太后听了,很是高兴。” 孙元起这才知道慈禧老为什么知道自己,连忙回答道:“晚辈才疏学浅,惭愧得很!那英国的卢瑟福教授只是顺道来访,讨论些问题罢了……” “年青人知道谦虚,也是好的,却也不宜妄自菲薄。”老大人点点头,“你最近还住在大学堂里?” 孙元起被问得发虚,好像上次他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只好硬着头皮说:“还住在大学堂里。本来是想买片宅子,一来人生地不熟,一来手头拮据,所以一直拖着。如今还托人询问呢……” “前些日子,太后问及你,老夫托大,说你是我的侄孙——”说到这儿,老大人盯着孙元起看。 孙元起心里哀叹一身,连忙又跪倒:“那是晚辈高攀了……” “嗯,”这回儿老大人满意了,“百熙是年青才俊,前程不可限量,倒不是‘高攀’。不过,老夫既然自承是你的叔祖,也应当照拂于你。我在什刹海还有套两进的宅子,有些破旧,便送与你吧!房契,我明儿着人送过去的。” 孙元起还没起身呢,听了这句话又得跪倒:“叔祖大人,这如何使得?” “你没读过《弟子规》么?‘长者赐,不敢辞’!”孙家鼐不耐烦地挥挥手。 孙元起确实没读过《弟子规》,也不知道“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看老大人不耐烦,也不敢多说,心里感激,只有应下了。 孙家鼐又问道:“你平日里都读什么书?” 孙元起郁闷地回答道:“不读书。一直在写东西呢……” 孙家鼐在太师椅上坐起身来:“老夫也知道,你对格致之学颇有心得,但华夏之人,修身养,终要读华夏圣贤之书。老夫一直主张,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百熙也不能有所偏颇!” 孙元起无奈地点点头:“晚辈受教了!” 老大人站起来,走到书架前,从中取出两函书,递给身后的孙元起:“这是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和本朝阮文达公所刻的《十三经注疏》,你拿回去,要仔细阅读。” 孙元起一脸无奈,只有应下。 “年关快到了,老夫就不多说了。你也赶紧回去,准备乔迁,不宜久居大学堂的房屋,惹人闲语。”说着,老大人端起茶盏。 来之前,孙元起接受老佟的紧急“清代拜访官员礼仪培训”,知道这是要送客。再跪下磕头,然后辞出。 出了门,老佟、老赵、大毛都在门口候着,见孙元起捧着两大函书出来,连忙迎上接了下来。老佟在一旁说:“这两大函书,可值不少银子!孙大人对孙先生确是青眼有加啊!” “这要不少银子么?”孙元起对于清代的物价水平还是不太了解,但知道有些东西贵得离谱,有些东西却便宜得不像话。比如素包子,一个大钱一个,便宜;一件棉袍,动辄十几两银子,太贵! “至少得二三十两吧,”老佟大致估了一下。 孙元起倒吸一口气:这文化还真不是普通人学得起的! 老佟又说:“咱们送的八色礼物,孙大人收了四色,退回四色,都放在车上了。” 这让孙元起更不明白了:送礼,还有收一半、退一半的? 拉开大车门帘,却见燕窝、鱼翅之类的都退回来,孙家鼐只收了文房四宝。孙元起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叔祖真是个实在人! 老佟听了个大概:“孙先生说什么呢?” 孙元起便解释道:“刚刚孙大人和我续了家谱,你知道,我和孙大人都是江淮人,源出一系,续了之后,方知孙大人是我的叔祖。”孙元起编这瞎话,类似于刘玄德占汉献帝便宜一般。 老佟点点头:“这是件大好事!” 孙元起也说:“可不是件大好事么?孙大人抬手便送我一套宅子,当真是深情厚意。这几天可能就要搬出大学堂。这段时间可真麻烦老佟不少啊,得好好谢谢您老啊!” 老佟一愣:“你要搬走?” “是啊,孙大人说,老占用大学堂的房子,影响不好,别人会说闲话。” 老佟跳脚骂道:“都是哪个小兔崽子说的闲话?!**他八辈祖宗!!” 孙元起自然也不知道,只有一笑了之。老佟也不说话,一路上都是闷闷的。 回到马神庙的住处之后,老佟自回去了。孙元起却嘱咐老赵一家把不要紧的东西先收拾收拾,准备搬家。虽然房契还没有送到,想来这个叔祖是不会哄骗自己的。 到吃中饭的时候,打发大毛去喊老佟,老佟推说不来。孙元起不疑有他,只当他有别的事儿。待到晚饭时,大毛去叫,老佟还是不来。孙元起有些疑惑了,心忖道:这老佟是咋地啦?却不好去问。 第二天一大早,孙家鼐府上果然派人送来房契。孙元起便想和老佟、老赵一起随着孙家仆人,先去看看房子。派老赵叫老佟,老佟又推脱不来。孙元起疑惑更甚。 老赵见孙元起一脸疑惑,便吞吞吐吐地说:“先生,老佟他是心里有事啊……” “嗯,怎么回事?老赵你说。” “先生您是天下顶好的好人,老佟舍不得您走呢……”老赵是话中有话。 听锣听音,说话听声。孙元起明白了:“老佟是想和我们一起走么?可他走了,大学堂的门房怎么办呢?……你去把老佟唤来,看看他是怎么打算的!” 这一回,老佟很快来了,见了孙元起,便跪倒在地:“请孙先生赏碗饭吃!” 孙元起立马上前把老佟扶起来:“老佟,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以前,可都一直是你关照我的。现在,您要是不怕苦,就跟我们一块儿搬过去?” “谢谢孙先生!”老佟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孙元起也没法子,只好说起别的事儿:“你要是走了,大学堂的门房怎么办呢?” 老佟用衣袖擦擦眼泪,说道:“我想好了。我不是有个哥哥么?他有仨儿子,一家人守着几亩薄田过活,日子过得非常紧巴。我走了,就让他家老儿子来替我,好歹有个稳当的营生,比土里刨食强多了!以后,大家伙儿也有个照应……” 看来老佟早有打算,孙元起便答应了。老佟立马神起来,跟着老赵他们一起去看新宅,跑前跑后的,俨然以“孙府管家”自居。 孙家鼐在什刹海的院子,说是“有些破旧”,其实十分整洁。两进的院子不算深,可比住在大学堂时的四合院房间多多了,总也有二三十间。孙元起到的时候,有一家人站在门口候着。孙家鼐派来的仆人介绍说:“这是宅子里的仆人!” 这一家有四口人,一对三十余岁的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岁的儿子和一个五六岁的闺女,看着都挺老实的。见孙元起下了车,一起跪倒。那女孩随着大人跪倒之后,还想抬头看孙元起,却被母亲一把摁住头。 孙家鼐派来的仆人说道:“这位爷是老大人的侄孙,现任京师大学堂的教习,老大人很是看重,所以把这片宅子转送给了他。你们都要好好伺候!要是怠慢了,老大人饶得过,家法可饶不过!” 一家人连连磕头,口中称“不敢”。 孙元起才明白,这送宅子是连仆人一块儿送的。 这一家人姓郑,当家的叫郑友三,上过几年私塾;俩孩子,一个叫景贤,一个叫景懿,长得粉嫩白净,端的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比起老赵家的大毛、二毛,不知高强多少倍。等回去了,老赵央求孙元起给大毛、二毛起个好名字,至少不能在郑家人面前掉份儿。孙元起肚中也没多少墨水,但耐不住老赵的乞求,分别给取名叫景行、景范。 等搬了新家,院子里大大小小有十几个人,立马热闹起来。在热闹和空虚中,孙元起迎来了光绪二十五年的春节。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在线阅读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 肉文屋 /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 十二、日月冥心知代谢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 过了春节,孙元起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积蓄。京师大学堂教习,每月五十两银子,一共领了8个月,计400两;崇实中学教员,每月四十块银元,也是8个月,计320块;再加上论文所得的近300块银元,这是来清朝之后的全部收入。这几个月来,吃穿住行、往来应酬,都从这里面支出。如今,手头只有二百六十两银子,不到二百块银元。银元剩得少,银两剩得多,那是因为银元使用和携带方便。 现在,孙元起也算是家大业大:光“仆人”就有十个,专门负责自己的衣食住行,真是豪奢!其实,孙元起每月支付月份钱的只有五个:老佟、老赵、郑友三,每人五块银元;老赵家的、老郑家的,每月三块。至于那些“童工”,算是免费使用。即便如此,老佟加上这两家人已经盛赞“孙先生实在太慷慨了”! 银子流水价的花出去,自然得想法子赚进来,所谓“堤内损失堤外补”,否则没几个月,“孙府”上不得破产,也得裁人!京师大学堂和崇实中学给的薪水已经很丰厚,不能再去请求加工资。最后,只能从洋人身上捞钱了:继续深入开展论文“撰写”大业! 到孙家鼐、丁韪良、美国公使馆拜完年,孙元起躲在书房,把改名赵景行的大毛也赶出去,自己一个人铺开白纸,开始构思论文。剽窃方向是早就想好的,那就是解决经典物理的重大难题:“紫外灾难”。 18世纪后期,在化学反应中,人们开始察觉到热辐现象。1790年,法国的皮克泰特进行了实验研究,证实物体能够类似于发光那样产生热辐。之后,人们开始注意研究物体的辐与这个物体对光的吸收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在19世纪末,由于冶金等各方面的需求,人们急于知道辐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关系。单靠实验逐一找对应点的方法,犹如钝刀子割。这时候维恩和瑞利—金斯分别发表了两个公式,试图解决这一问题。 维恩1896年发表的公式,被称为维恩辐定律。该定律在低温、短波区域内和实验结果符合得较好,而在高温、长波区域则不符。 瑞利分析了维恩公式,认为他的推导不严密。1900年6月,发表了瑞利辐公式。但其中的一个系数存在错误,为金斯所纠正,故而又称瑞利—金斯定律。该定律在长波区和实验结果符合,而在短波区又不符合。而且当波长接近紫外时,计算出的能量为无限大!但瑞利—金斯等人得出的共识,是据经典物理的理论严密推导的,瑞利和金斯也是物理学界公认的治学严谨的人,理论值与实验值在短波区的北辙南辕,使人们不得不称之为“紫外灾难”。 紫外灾难也就是经典物理的灾难。 1900年10月19日,普朗克在德国物理学会的会议上,以《维恩辐定律的改进》为题报告了他的成果,史称“普朗克公式”。该公式将维恩公式和瑞利公式综合在一起,理论值与实验结果符合得较好。同年12月14日,普朗克又在德国物理学会宣读论文《关于正常光谱的能量分布定律的理论》,提出了一个假设,即能量可以划分成n个相等的小份,每个小份叫能量子,每个能量子又与频率成正比。这一天,被人们看作是量子论的诞生日,普朗克也被尊称为“量子论之父”。 孙元起论文的名字就是《辐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因为此时瑞利和普朗克都还没有得出自己的定律,所以全文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沿着瑞利—金斯等人走过的路,据经典物理学的能量均分原理,严密推导出瑞利—金斯定律,但指出该定律在长波区和实验结果符合,而在短波区则存在问题,而且当波长接近紫外时,计算出的能量为无限大!认为经典物理学存在一定的问题。第二部分则是据普朗克的方向,得出普朗克内公式,并进一步认为能量可以划分为等份的能量子。 论文写好之后,孙元起把它邮寄给了美国的《sce》。.yzuu点因为论文中“能量子”的猜想,与经典物理学界长期信奉的“一切自然过程都是连续的”原则相违背,老牌的《nature》可能对文章后一部分嗤之以鼻,删去最后一段关于能量子的论述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倒是开放的《sce》,可能会更欢迎这种奇思妙想。 论文寄出没几天,京师大学堂和崇实中学都开学了。崇实中学的学生与孙元起都已经稔熟,知道他搬了新家,每日里来得更加频繁。课程还是按照上学期之初所设定的,一步步地往下走,那教材也一点点地往下编。倒是京师大学堂,刚成立不久,学生来自五湖四海,也不知道物理学到什么程度,让孙元起很是忐忑。 开学前,抽空又去拜访丁韪良一次。丁韪良说话很直接:“这些新生,都是各省保送的秀才,背诵《四书》、《五经》是行的;对于物理,怕是一窍不通。” 孙元起只好把他们放到与崇实中学一年级的水平。 趁着这个空儿,与这位老同行讨论了一下物理的课程设置:第一年讲物理学中的力学、声学;第二年讲热学、光学;第三年讲电学、磁学;第四年讲授“物理教授之次序方法”,物理教学法前身。每周都是3个小时,考虑到初次学习物理,分成三次,每次1小时。 计议已定,孙元起方回去准备。这半年多,孙元起已经会认会写很多繁体字,只是榜书时不注意还会顺手写简体字——学生们认为是“白字”——而且写得拙劣,至少比起学生们工整秀媚的蝇头小楷是差远了。如今备课准备的,就是考虑板书该写哪些字的问题。 光绪二十五年正月二十日,京师大学堂正式开课。 大学堂有格致讲堂——也就是物理教室——两处,分别是给仕学、中学两批人准备的。按照中文总教习许景澄的看法,“俟算学门径谙晓,再及格致、化学等事”,即先学好数学,再考虑学物理、化学。眼下,只有仕学院的学生在选拔进来时,数学成绩不错,可以直接学物理。 去年十一月开学的时候,已经发了教材,正是孙元起呈递给孙家鼐的那几本,封面依然是“初等物理教科书”,扉页上却改成“孙元起百熙先生著,京师大学堂刊行”。孙元起见了,只能付之一笑。 即便之前在崇实中学神经已经被锻炼得大无比,当孙元起走进仕学院格致讲堂时还是大吃一惊:讲台下坐着二十几个人,年龄小的也有二十岁,年龄大的怕有三四十岁,大部分都留着胡髭,显得愈发老成。人人面前除了砚台、毛笔之外,还摆着一套三册的物理课本。有些崭新如初,看来是一直没有开卷;有些则已经磨出毛边,想来是经常翻阅。但无论如何,都保存得非常好。他们看见自己进来,都用惊异的眼光盯着孙元起。 孙元起大致扫了一眼,用发干的嗓子说道:“大家好,我叫孙元起,字百熙……” 在孙元起对自己大龄学生们感到惊奇的同时,学生们感到的震惊并不比他少。多年后,有人写文章回忆这段岁月时,还掩饰不住当时的惊奇。文中说道: 大学堂之开学也,在二十四年之仲冬,先颁诸科之教材。余试阅之,文史各本多陈词滥调,无非忠孝仁义;而西学各本,太半译自西洋,佶屈聱牙,难明其意。惟有格致教材,名曰“物理”,初以为误也。及开卷,则图文并茂,妙趣横生,寓哲理于浅之中,藏妙思于平白之外,并无胶涩之感,因生信服之心。如此涉浅入深,非邃于此道之巨手不能为也。视著者,署曰“孙元起百熙先生”,乃以为是学界耆宿。然问诸同行,咸云不知。 二十五年春正月,大学堂课开,同窗无不翘首。上课钟声既响,一少年翩翩然入,身形修颀,面容白皙,眼神燦烁,顾盼生姿,居然美男子。叶子悠悠众人初以为同学。及其径登讲台,又以为助教。已而开口曰:“某孙元起也,字百熙。”一座震愕,相对瞠目结舌。世传有生而知之者,余初不之信。今观诸孙先生,则信矣! …… 孙元起自然不知道学生们的震惊,因为是第一节课,而且面对的是一群大龄青年,所以讲的内容比较宽泛且丰富。首先是宣讲物理的学科范畴和实际作用,再介绍经典物理学的基本框架和主要内容,接着说明课本编写的主要思想和面向对象,最后介绍本学期阶段学习的目标。就这样天南海北的扯上一通,第一节课就下课了。孙元起最后说:“第一节课,我们主要说明物理是什么,能干什么;然后明白自己要学什么,做什么。从下一节课起,我们正式开始讲授力学,希望大家能预习课本力学分册的前五页。就这样。” 看到下面学生静谧一片,没有什么疑问,便整理一下自己的讲稿,迈步走出教室。赵景行听到下课钟声,早已跑到门口候着,见孙元起出来,接过书稿装进书包,跟在孙元起背后,渐渐走远。 “哄——”讲堂中的学生顿时一反平时沉稳之态,大声讨论起来,仿佛不大声就不能表达自己的惊奇之情: “天哪!这位孙先生也太年轻了吧!” “返老还童么?” “看到他的书童没?估计才十一二岁,他肯定大不到哪儿去!” …… 其中有四个人在角落里围成一圈,一个衣装鲜整的年青人先说道:“这格致课果然很有趣,就是不知说得错没错?” “这得问功先。”另一个人答道,“功先,这位少年先生如何?” 叫“功先”的青年蹙起眉头:“应该是不错的。只是他懂得比我多,我大不如他,所以不好评价的……” “既然功先都说不错,那定然是好的!”第一个青年点点头,“不过,这位先生也忒年青了吧?说是我们的学生,怕都有人信!” “胡说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开口斥道,大约因为他年岁比较大,说话间有一种大哥的气势,“师道尊严,知道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两三个人都连连称“是”。过了片刻,还是第一个青年说话:“先生这么年青,就可以著书立说、登台授课,却不知是家学渊源,还是天赋异禀?” 叫“功先”的人想了一下,说:“据说,这位孙先生是协办大学士孙大人的侄孙。孙大人可是咸丰九年的状元,如此说来,家学渊源倒是极可能的。只是,我们这位先生学的是格致,不太可能是家学啦……” “嗬!孙中堂的侄孙?可这年轻先生没有一点儿豪奢之气呢。”第二个说话的人上一句。 “嗯。话说回来,先生的官话说得是极好,但也能听出是江淮口音,依约和孙寿州是一个地方的。侄孙之说,定然不是无源之水、无之木的。”老成的“大哥”说出自己的判断。 “算了算了,准备去上下节课咯!反正以后见面的时间多,总会水落石出的。”第一个青年站起来收拾笔墨纸砚。 大家也都起身收拾,准备下节课了。 京师大学堂离孙元起在什刹海的住宅非常近,分分钟就可以到,不像崇实中学那么远。从京师大学堂上完第一节课回来,还不到上午十一点。 刚到门口,就见彩珠手里捏着阵线,看着赵景范、郑景贤、郑景懿、红桃四个小孩玩耍。彩珠来了两三个月,由于饮食跟得上,人也神不少,看着就是一个质朴的乡下姑娘,只是害羞得紧,不大说话。尤其是和孙元起说话的时候,经常面红耳赤的。 孙元起随口问了句:“他们还没开学么?” “开学?他们不上学的。”彩珠站起身,福了一福。 “不上学?”孙元起拍拍脑袋,才想起大清朝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想了一回,叫赵景行去喊老佟、老赵、老郑,和他们商议这事儿。 老佟他们仨正在家里闲聊,立马赶过来。孙元起便说起这几个孩子上学的事儿。老赵首先说话了:“俺知道先生好意嘞。俺们一家能吃饱穿暖,全靠先生的大德,那还能再麻烦先生呢?再说,俺家那俩个娃儿,皮得很,哪能读进去书?象先生这样,都是文曲星下凡的。” 老赵一家到了孙府已经两个月了,虽说第一天就让他们说普通话,可说了几十年的方言实在不好一下子改过来,只说得别别扭扭的。反倒是几个孩子,已经是一口标准的京片子。 老郑也说道:“我们都知道先生是好心,可孩子不是那块料,还是让他们学着伺候先生吧。” 老佟在一旁闷闷地说:“读书,能有啥用?街上的酸秀才个个都饿得直不起腰,还不如跑堂的小伙计呢!——先生,我可不是说您!您是家学渊源的。” 听了这几个人的“读书无用论”,孙元起有些气急:“那他们就这么一直这样下去?” 老郑点点头:“我从小,就开始伺候孙老大人的大少爷;大了,又伺候三少爷;现在,是伺候先生您。等景贤长大了,还伺候您。这不挺好么?外面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老赵、老佟都点点头,说道:“不错!” 孙元起只好换个说法:“连个字儿都不识,怎么伺候人?” 老赵摇摇头:“伺候人,还有识字干啥?” 老佟毕竟是皇城上的,看孙元起的语气不善,就说:“孙先生是个学问人,以后有达官显贵、东西洋人来拜访,身边人要是不识字,确实说不过去。这样吧,孙先生身边离不开人,景行就先跟着;景范和景贤先送到小学堂。京师大学堂不是有个小学堂么?那个就行。” “那景懿和红桃呢?”孙元起觉得老佟少数了两个。 老佟奇怪了:“女孩子上什么学堂?!” 孙元起才想起:这是清末,女子无才便是德! 老赵在一旁就奇怪了:“孙先生不就是京师大学堂的先生么?每天在家随便指点指点那俩娃儿,不就行了?干嘛那么麻烦,还送什么大学堂、小学堂的!” 老郑、老佟一想,也是,都赞成老赵的说法。 孙元起想想,小学不外乎语文、数学,最多再有自然和外语,这些都难不倒咱!便说:“行吧!景行也不用跟着我,先上学识字。既然在自己家,没那么多讲究,景懿和红桃也都来。就这样定了!” 就这样,这所后来被称为私立经世大学附属实验小学的学堂成立了。最初学员只有五名,三男两女。但却堂而皇之的被载入《中国教育史》中,学者认为:这是中国近现代第一所男女同校的学校,开创了中国教育史的新篇章。 但孙元起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嘱咐老郑现在院子中找一个窗明几净的屋子,老赵和老佟准备桌椅,而自己,则回到书房,开始撰写小学语文、数学、自然、英语四门的教材。这倒不难,主要是要生动有趣。好在自己那个时代的教材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只要回忆默写出来就行。而且这些孩子都像白纸一样,让他们接受这种教育也更容易。 因为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很快,第二天,“孙府私塾”就开课了,就像后世史料记载的那样,最初坐在课堂里面的学员只有五名,三男两女。第一堂课是语文,学的既不是《三字经》、也不是《百家姓》、《千字文》,而是标准的汉语拼音字母。 红桃这个名字,孙元起每次听起来都觉得别扭:“红桃?那是扑克牌!”趁着开学,给她改了名,叫宋景尧。 孙元起在崇实中学、京师大学堂上课,再加上这个小学堂,嗬!大、中、小学一应俱全。每天除了上课,回来还有备课、改作业,最重要的还是给崇实中学和小学堂编写教材。这样,教材的编、教、改工作也系于一身。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小学堂的授课时刻,和其他两个学校肯定存在冲突。当他不在的时候,就让孩子们背诵《三字经》。心想:让孩子们在接受新式教育的同时,背诵点国学基础的蒙学教材,也是很好的吧? 过了没两周,老佟找过来,羞羞答答、期期艾艾的说道:“孙先生,求您个事儿……” 孙元起见不得老佟这样:“你看看!我们谁跟谁啊,有话直说!缺钱?还是……想回大学堂?” 老佟连连摇头:“这府上顶好啦,我哪儿都不想去!也不缺钱,这里供吃供喝,孙先生给的钱我都攒着呢,不缺钱,不缺钱!” “那是什么事?” “那个……嗨,老脸豁出去了!”老佟黄黑的面皮都涨得通红,“我有几个侄孙,和院子里这几个孩子年龄都差不多。我看咱这小学堂开了,您的学问又那么好,便寻思着他们能不能来?您看,您对老佟这么好,我还没机会报答您,又给您添上这档子事儿,老佟我——” 孙元起听明白了:“就这事儿啊?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领来呗!” 隔了一天,老佟领了三个男孩,大的十一二岁,和赵景行差不多;小的那俩都是岁,和赵景范相仿佛。后面还跟着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赶着一辆大车。听老佟介绍,原来都是老佟的侄儿,孩子的家长。 见了面,就让孩子给孙元起磕头,说是拜师。孙元起无奈地解释道:“小学堂不讲究这个……” 大车上拉的都是米面和几斤鹿脯,也就是传说中的“束脩”了。孙元起知道这家人生活不宽裕,推辞不要。老佟却说这是给自己的,因为孩子上学期间要住在这儿。孙元起心想:你吃饭,不是和我们大家一块儿么?当下,却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由老佟把东西留下来。 孙元起既然收下这三个孩子,就问他们叫什么。 老佟话说:“乡下人,知道什么?都是胡乱起些名字罢了,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看看老郑、老赵家孩子的名字,真是雅致!孩子的名字,还要请孙先生费心。” 孙元起用指头指着自己,疑惑地说:“要我给起名?” 老佟笑道:“自然是孙先生,您的学问可是第一流的。” 这样,小学堂里多了佟景仁、佟景智、佟景圣三个男孩。 每天小学堂上课的时候,老赵家的大闺女彩珠就捏着针线,坐在教室外面。不知是做女红,还是听课。后来听赵景范说,他每天回去做作业,姐姐都在一旁看,做错了、不会做,姐姐都能说出来。孙元起心想:这不是真心向学么?于是,又把彩珠招进班里。彩珠已经是大姑娘了,还有些害羞,过了好久,方才习惯。 彩珠见一屋子都是“景”字辈,自己这个名字也很不雅,就让二弟赵景范央求老师给改个名。于是,班上就有了一个叫“赵景惠”的女学生。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在线阅读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 肉文屋 /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 十三、江梅已挟春风嫩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 自春至夏,孙元起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白天,给大、中、小学不同年级的学生上课。傍晚,崇实中学的学生会来,一面整理上课的讲稿,一面讨论各种问题。有时候,就是闲聊,很多学生都把“孙先生”当成是“知心姐姐”、“全知博士”,和他探讨一切问题,从学习到生活,从过去到未来。在学生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孙先生,孙先生总能透过一切迷雾,看清事物的本质。 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孙元起会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批改作业,撰写讲稿、教材,有时也会回答外国学者的来信,最重要的是整理自己回忆中那个世界的一切,从物理学、数学、化学,到电子、计算机,乃至各种能想起来的大事。直到夜深。 因为时间过得太快,孙元起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纷乱的时代,离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那个世纪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父母、女友、同学、老师……以前经常徘徊在梦中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他非常害怕会把那段生活当做是一场梦给忘掉,然后彻底迷失自我。只有通过不停的追忆、不停的记录,才能勉强使自己保留一份清醒。 在这个世界解决温饱问题之后,孙元起一方面尝试着融入眼前这个荒诞的岁月;另一方面,却固执地把自己的神停留在原来的岁月中。在周围的人眼中,孙先生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也是郁郁寡欢、落落寡合的。任何一刻,都能从他的脸上发现那一抹落寞抑郁的神色,与年青的容颜殊为不合。 这份忧郁的神色,平添了学生们对孙先生的好奇与景仰:为什么少年得志、学业有成的先生会那么神情郁郁呢?难道是因为家庭的原因,还是看透了一切? 平淡如水的生活,直到六月底的时候,才被美国公使馆送来的一堆邮件所打破。 往来于太平洋东西海岸的邮轮,每个月一往还,所以邮件经常是一堆一堆地到来。孙元起最初的两篇论文都是分量十足,所以有些学者想和他讨论这方面物理学前沿的问题,孙元起也乐于回信,并总能给出很好的解答。这么两三次,很多学者都给他写信,咨询问题,盛赞他学识渊博,并热情邀请他撰稿,乃至前往讲学。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孙元起总是婉拒。 六月底的这批邮件,除了《sce》寄来刊登《辐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论文的样刊和稿酬外,还有几封来信,以及一个包裹。仔细审量包裹,却是卢瑟福从加拿大寄来的。 自从与卢瑟福在天津一别,忽忽已经半年,之间一直没有联系,不知道卢瑟福都在忙些什么呢?急忙打开包裹,里面东西真丰富,最上面是卢瑟福写的一封信。孙元起拆开信,仔细阅读: 亲爱的york, 你现在还好么? 虽然在我们分别时,我承诺一到加拿大就给你写信,而信件直到此时才写好寄给你。首先,请你原谅我的不诚实。希望这封信件或许能给你带去一些好消息,以抵免我的罪行。 我的路途很顺利,太平洋就像其名字中所包含的蕴意一般,一路风平浪静,平安地抵达了美国西海岸的美丽城市——圣弗朗西斯科。非常感谢你的那本小册子,它是如此的彩,使我彻底忘记旅途的奔波与劳累。在轮船上、在火车上、在马车上,仔细思考你那令人着迷的论点,时常会忽略沿途的风景,事实上,你的论文才是最好的风景。 抵达美国后,我有空就会与各个大学的教授、学者坐在一起讨论自然科学的问题,而你的论文则是我们谈论的核心。虽然最初他们都惊讶得目瞪口呆——我想,我最初读论文时一定也是那副傻模样——这个理论对于汲汲于此道的自然科学家们,不啻于晴天霹雳,但最后,他们无疑都被征服了,他们向你的论文顶礼膜拜,成为你的忠实信徒。 等到了加拿大的麦吉尔,我立即着手准备实验,验证你在论文中设想的结果。这耽搁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最终的实验结果,确凿无疑地证实了你的猜想。是的,你是对的!可以这样说,单纯论对元素周期表的认识,你已经超越了它的发明者门捷列夫先生。 我觉得,我把你的论文珍藏并独享是一种犯罪,是对自然科学界的严重犯罪,它会阻碍自然科学的发展和传播,也会掩藏你那无与伦比的天才的光辉,必须让它与众多的学者和爱好者见面。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没有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它全部印刷出来,虽然我对你论文的后半部分还不太了解。在此,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鲁莽。 现在,我要把这本论文分别寄给了各国的物理学会和化学学会,虽然它目前还是寂寂无闻,但它引起的轰动效果是可以预见的。其中,有五本是给你的,作为作者,你可以修改我们在印刷所造成的错误,以便我们再版时进行修订。 不过,一些阅读过你前两篇论文的评论家,在看到你的这本小册子时,对我说:“yorkjohnson无疑是一名优秀的青年物理学家,如果每次他的论文都只写一半,而不加上他奇幻猜想的话,我会毫不吝啬地把‘优秀的’一次换成‘最优秀的’。叶子悠悠”这很有趣,不是么? 还有一件事。麦吉尔大学的同事,尤其是我本人,对于你非常感兴趣,衷心希望你能抽空前来任教,或者讲学。你的意见呢? 好了,不打扰您宝贵的科研时间。代我向尊敬的康格先生问好。 期待您下一篇论文的发表。 你的, 卢瑟福 1898.5.20 ps:我看到最新一期《sce》上你的论文《辐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非常。不过,评论家们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有力的佐证。 孙元起放下信,在包裹中果然看到五本书,正是麦吉尔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自己的论文,封面上写着“[a]yorkjohnson”。打开看时,论文前半部分,几乎每一页都有卢瑟福的脚注。在第一部分的最后,还附上了卢瑟福所做实验的实验报告。后半部分,卢瑟福则几乎一字未动,想来是他对“论文的后半部分还不太了解”的缘故。 这薄薄一本书,拿到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卢瑟福寄来的东西,还包括好几份报纸和杂志,上面有对卢瑟福的采访,也有学者对孙元起论文发表的评论或后续研究等等。随便打开一本,是德国《物理杂志》,里面有一页被卢瑟福加了书签儿。翻到那个位置,文章是德文,看不懂。好在卢瑟福非常细心,似乎知道孙元起没学过德语,已经把其中的要点用英文写在了书签上: ……我们注意到,中国的物理学者yorkjohnson在过去的一年中,对原子结构的探讨做出了有益的贡献。他的实验设计巧妙而实用,实验结果则严谨而细致,对铀辐线和α粒子散的实验研究,展示了原子的内部结构,这是一项重要的工作。这里顺便提一句,yorkjohnson是当之无愧的中国乃至远东研究物理的第一人,他改变了我们对远东学术界一向贫瘠和毫无建树的看法。当然,我们还要注意到另外一点,johnson这几篇论文,前半部分都是如此的elegant(优雅的,雅致的;优美的,高尚的;讲究的),让人无法挑剔;但后半部分,则是如此的fantastic(空想的,异想天开的;奇异的,古怪的),通篇是没有理论基础和实验证明的主观主义猜想。我们在此严肃指出:物理学是一门严谨的学问,不需要空想和幻梦,那是小说家和诗人的专利。…… 孙元起读完这段评论,有些没心没肺地笑了:这群严谨的德国人还真是可爱!可谁能想到,在另一个世界,普朗克首先提出能量子的假设,普朗克是德国人;随后,爱因斯坦又提出光量子的假说,爱因斯坦也是德国人。 又拿出另一本杂志,是《科学人》,里面有记者采访卢瑟福,卢瑟福在介绍最近物理学发展时,首先提到了iprt的yorkjohnson,认为他是一位年轻有为且富有创意的物理学家,做出了很多开创的工作。 大致翻了一下其他的报纸,并没有什么新鲜,便把信件、报纸、期刊、书本都收拾起来。准备给卢瑟福写回信。不知是因为对《物理杂志》批评的不满,还是对眼下经典物理学发展的反思,又或者是对“剽窃”卢瑟福成果的愧疚。孙元起在信中对经典物理学进行了一定的批评,指出它所面临的困境,以期激发卢瑟福对原子物理学的研究兴趣。 尊敬的卢瑟福先生: 非常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能将那篇不太成熟的论文付印,那是我的荣幸。在此,感谢你在此中付出的辛勤劳动。 你的来信中附送的杂志和报纸,我大致阅读了一遍。对于学者们对我的批评,我虚心接受。但是这些批评,并不会改变我在以往论文中对事物的看法,因为那是我在物理学面临的困境中所作出的一种尝试和努力。 是的,现在物理学正面临着重大的困境,经典物理学理论在一系列实验中所受到的冲击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相信有远见的科学家们都已经意识到,在物理学晴朗的天空中,出现了大片的霾。这不是危言耸听。在这里,仅就热和光动力理论而言,就有两朵硕大的乌云。 第一朵乌云是随着光的波动论而出现的,菲涅耳和托马斯·杨研究过这个理论。它包括这样一个问题:地球如何通过本质上是光以太这样的弹固体而运动呢?迈克尔孙—莫雷的实验,无论在实验的设想方面还是在实验的实施方面,都无法看出任何缺陷,该实验的结果也可以保证是可靠的。那么,究竟应该如何解释“以太漂移”呢?…… 第二朵乌云是麦克斯韦—玻尔兹曼关于能量均分的学说。能量均分原理,不仅会导致我在《辐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论文中所指出的“紫外灾难”,而且在气体比热问题上也会遇到困难。据能量均分原理,可以推算出物体的比热是一个与分子运动自由度有关的量。在常温下,对于固体和单原子气体,实验值和理论值符合得较好;对于双原子和多原子气体,实测值显著大于理论值。…… 动力学理论断言热和光都是运动的方式,可是这种理论的优美和明晰被两朵乌云遮蔽得黯然失色。关于这两朵乌云,对第二朵,我已经发表了一篇论文,提出了一种解决方法;对第一朵,用同样的方法,也大致得出了一个可信的结论,我想在今年底、明年初的时候,你应该就能够读到他。 但事实上,物理学的天空远不止有“两朵乌云”,物理学已经陷入严重的危机之中,物理学变革的急风暴雨即将来临。物理学所面临的困境必须被解决,也必然被解决。这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必然由年轻一辈的物理学家所承担。尝试、实验、猜想,都是前进的工具,我们要敢于假设和空想,不能被外界的批评所吓倒。中世纪的但丁就曾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应该是新生代物理学家的人生格言。 希望你的学术取得更好的成绩! 你的, york 1899.6.28 孙元起的这封信,来源于1900年4月27日英国科学界泰斗开尔文勋爵的长篇演说,后被整理成文,刊登在1901年7月出版的《哲学杂志》和《科学杂志》的合刊上,题为《悬浮在热和光动力理论上空的19世纪的乌云》。一向以保守著称的开尔文,在感到困惑的同时,也乐观地预言道:“在19世纪最后四分之一时期内遮蔽了热和光分子论亮光的乌云,人们在二十世纪初就可以使其消失。” 是的,在进入二十世纪后不久,光的“波粒二象“学说被提出来,从而解决了那片恼人的乌云。可经典物理学也遭受了最严峻的挑战。在二十世纪最初的三四十年间,物理学取得了全面的突破,先后出现相对论、量子力学、粒子物理学等分支,使得人类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元起并没有太在意这封信,因为这封信只是日常的私人通讯,旨在策励远在加拿大的卢瑟福勇攀物理学巅峰。在8月初,卢瑟福收到这封信之后,认为指导意义非凡,进行适当的补充和注释后,寄给了《哲学杂志》,并发表在9月份的杂志上。 于是,大家都在翘首以待yorkjohnson的另一篇论文,想看看他是如何解决困扰学者已久的“以太漂移”问题。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在线阅读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 肉文屋 /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 十四、天边有信来鸿雁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 孙元起写完信的时候,还是六月底。叶子悠悠然后就迎来了七月。这个时候,崇实中学、京师大学堂开始期末考试。这场考试,对于很多学生有着不同的意味。 对于京师大学堂的学生来说,他们开始按照原先的《章程》,准备通过考试,进行文理不同方向的分科。事后统计,在光绪二十五年(1899),“由算学拔入格致、化学等堂者,计有四十九人”。也就是说,学习理科的有49人。 对于崇实中学一、二年级的学生,除了升级之外,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对于崇实中学三年级的学生,人生就面临一次重大的抉择:工作?还是继续读书? 来崇实中学读书的,家庭要么比较开明,要么就是贫穷人家,到社会上工作是一个比较现实的选择,比如县城、乡村的小学堂,工厂,电报局等等,工作稳定,待遇一般比较丰厚,至少也能维持温饱。 如果继续读书,那还要选择:第一是科举考试,这类似于后世的国家公务员考试,通过之后,即可步入公务员行列。在去年(1898)年戊戌变法中,康有为在《请废八股、试帖、楷法试士,改用策论折》中,要求废除八股文,改考策论,并且通过广建学校,逐渐废除科举考试制度。但维新派推行的新政,只持续了三个月就被推翻了,改革科举制度的各项措施也付之东流。一时间,一切旧制度,包括八股考试在内,又都重新恢复起来。这种科举考试,一直延续要延续至1905年旧历八月,张之洞、袁世凯等人奏请立即停废科举,迫于社会压力,清统治者才谕令停罢科举。在1898至1905年之间,科举考试仍是读书人的首选。但对于崇实中学的学生,这条路几乎是不存在。在那些从小私塾培养,以写作八股文、背诵《四书》《五经》为职业的竞争者面前,教会学校的学生没有任何的竞争力。 第二条是出国。虽然十九世纪末,国人对于东、西洋的认识已经渐渐开阔,但不菲的费用、遥远的距离、拗口的洋文,使得绝大多数人都视之如畏途。 第三条是读大学。这条路在以后的岁月中,或许会成为众多学生的目标。但在眼下,恐怕还是乏人问津。为什么呢?因为在1899年前后,中国还没有几所现代意义上的大学。除了北京的京师大学堂,比较有名的只有津海关道盛宣怀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在天津创办的“西学学堂”(1903年改为北洋大学堂,现在天津大学的前身)和光绪二十三年(1897)在上海创办的“南洋公学”(现在上海交通大学的前身)。 西学学堂分头等学堂(高等学校)和二等学堂(中学)两级,课程除“中学”外,特别注意学习机械和法律等科目。 南洋公学包括四种新型的学校教育:第一,师范院,中国近代最早的新型师范学校,学习年限最少一年;第二,外院,它是师范院的附属小学,学生分四班,学习满三年后升入中院;第三,中院或称二等学堂,这是中学质的学堂,分四班学习;第四,上院或称头等学堂,这是大学质的学堂,也分四班学习,其中高材生升入师范院。学生人数规定:师范院40名;外、中、上三院各分4班,每班30名。办学经费皆由招商和电报两局众商人及买办所捐,故定名为南洋公学。 就崇实中学三年级30名学生来看,绝大多数选择了工作,只有少部分人选择读大学;至于考科举和留学,则一个也没有。 但这些都没有太影响孙元起,孙元起除了负责上课、改作业之外,并不能给他们太好的建议。 七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炎热,院子里的小学堂依然日复一日的开课。因为孙元起觉得这群孩子年龄都偏大,有些已经错过最佳的启蒙时期,接受能力渐渐变差,只有趁着最后的时光抓紧补习,才能勉强搭上末班车。这放在后世算是“补课”,家长不乐意,教育部门也不允许。可老佟、老赵、老郑这些学生家长们不这么认为:“孙先生真是用心啊!要是他们不听话,就狠狠打!” “是啊是啊。孙先生,不要对他们客气。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成材!” “对!不听话,用大板子抽他们!” “孙先生要是舍不得,就告诉俺,俺把他吊起来打!” 杀气腾腾的话,听得孙元起一头汗水。 七月中旬的一日,孙元起正在小学堂给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上课。崇实中学三年级的学生来了,领头的正是韩蘧、陈骥德两人。他们也不打扰孙先生,自去平日里为他们准备的实验室里。 等下了课,孙元起过去时,他们正在讨论未来。这一刻,孙元起想起了太祖的那句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看到孙元起走进来,学生们停止了自己的争论,齐齐立起身来,口中称道:“先生好!” 孙元起示意他们坐下,径直走向自己以前一直坐着的讲台,讲台上放着最近刚编好写定的《初等物理教科书》力学分册(下)、热学分册、电磁学分册三种,每种两册,是这学期崇实中学三个年级的成果。都坐定后,孙元起问道:“你们刚才都谈些什么呢?” 他们都相对呵呵一笑,其中一人说道:“先生,我们在讨论未来呢!” “未来?”孙元起认识这位学生,名叫何重民,长得非常敦实。“未来”一词,对于清末这般学子多少有些沉重,历史的多灾多难,使得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施展抱负,就是政治的风浪给殄灭了,在岁月中消失得无声无息。所谓“殷忧启圣,多难兴邦”,也正是这波谲云诡的历史,诞生了一批杰出的学人和政治家。然后迅速回过神,问道:“那你们的讨论,有什么结果么? 下面的学生一个个都互相嘀咕“你先来”、“你先来”。孙元起就说:“那你们一个个来吧,说出来让我听听。陈骥德,你先来。” 浓眉大眼的陈骥德站起身:“我是打算去直隶的西学学堂学习机械,目标就是做一名工程师,设计武器、舰船。我们在甲午海战中的惨败,一定要报酬雪耻!” 孙元起和其他同学都点点头,表示赞许。孙元起心想:战胜日本啊,那都是四五十年以后了,在座的不知有谁能看得到呢! 第二个是何重民:“我要从军,从小卒做起,为抵御外辱而战斗!” 大家都喝了一声彩,孙元起又心想道:马上就是义和团运动,紧接着就是八国联军入侵,之后安稳几年,又是辛亥革命、护法运动,这内战比外战多,仗可不好打! 第三个是想当一名文学家。第四个是想当一名小学老师,希望能开启民智。 轮到第五人的时候,有些羞涩,扭扭捏捏地说:“家里人想让我去店铺里当伙计……” 其他同学哄堂大笑,相对于其他人的宏伟计划,这确实算不得是未来。这位同学在笑声中,满脸通红。孙元起没有笑,面色如常地点点头:“这也是极好的。” “啊——?”学生对孙元起的说话都很吃惊。 孙元起解释道:“同样是当伙计,也分三六九等。爱岗敬业的,刻苦学习本领,那就是好伙计。同样是卖,有人一刀下去,一斤是一斤,一斤二两是一斤二两;而有人呢,一刀下去,一斤变成九两、一斤一两。这便分出高低来。”孙元起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张敏贵。 “伙计当好了,可以考虑当掌柜。掌柜也分三六九等,有人当得好,财源广进,顾客盈门,可以像山西银号一样,开遍全国;有人当得不好,三两天店铺倒闭了。这也分出高低来。”孙元起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家乐福、沃尔玛。 “同样是好掌柜,也能分出三六九等来。有人靠着克扣斤两、以次充好、坑蒙拐骗,发了大财;有人靠诚实经营、和气生财、利国利民,而家赀不菲。这也分出高低来。春秋时,郑国的弦高就是个商人,因为挽救自己的国家,古今传诵。所以职业不分贵贱高低,关键在本人的心态。”孙元起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时传祥。 学生们都郑重地点点头。 那学生朝孙元起鞠了一躬,眼圈发红:“谢谢先生。” “在工作中也要注意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进步。以后如果想要读书,或者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孙元起示意他坐下,“你们都是这样。至少,在物理、数学这些方面,我还能勉强给一些帮助。”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说出自己的选择和未来。 一向活泼的韩蘧,今天出奇地安静,坐在那儿不说话。孙元起看着别扭,就点名问他:“韩蘧,你呢?” 韩蘧站起来,冲孙元起傻乐:“先生——” 孙元起答道:“嗯,我听着呢。” “嘿嘿,我觉得吧,还是跟着先生最好。”韩蘧嘴咧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哦?读京师大学堂啊?不错。”孙元起点点头。 “不是,不是。”韩蘧连连摆手,“我想给先生当弟子呢,入门弟子那种!” “啊?”孙元起张大嘴巴,差点没站起来:我这就带研究生啦? 殊不知,在中国传统社会中,这种拜师学艺、师门传授的方式一直是知识传授的主要形式。这种拜入门墙的师徒关系非常亲密,不亚于父子。平日大家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其实说的就是这种关系。 韩蘧见孙元起吃惊,立马解释说:“我跟家里说过,家里人都是非常同意的。而且我毕业了之后,家里老爷子也不让我现在工作。我又对物理很喜欢……” 就这么说了一回,孙元起没办法劝,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心想:就算找一个抄写员,帮自己整理课本和教材吧。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等一圈介绍下来,孙元起莫名其妙地收了四个弟子,嗯,招了四个“研究生”。从此,自己就可以过上“老板”的生活了。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看他们介绍完了,孙元起站起来,借用开国丞相的名言,开始对台下的学生开始最后一次授课:“这是我对你们的期盼。你们很不幸,生活在内忧外侮的时代,需要面对许多困扰,工作、学习都被局限。但你们也是幸运的,这动荡不平的时代,给了大家奋发的机会。今年是光绪二十五年,西历是1899年,很快就要步入二十世纪。在二十世纪的前半叶,中华大地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的,翻天覆地!很多变化让我们措手不及,但是,我作为你们的老师、你们的朋友,有一个期望:就是你们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国,背叛自己的民族。谁敢数典忘祖,谁就会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孙元起顿了顿,又说:“国家贫弱,民众蒙昧,这些都需要你们去奋斗,去启蒙。虽然政治对于改善民生、富国强兵有很大作用,同时,它也是最污浊、最肮脏的。学术上错了,改了就行;政治上错了,死无葬身之地,再也没有改的余地。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能做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对国家民族有益的人!中华民族屹立在东方已经数千年,他不会亡国亡种,现在这些挫折,只会让以后的光彩更加辉煌!这需要我们用汗水、用青春、用热血去灌溉。同学们,希望你们不辜负祖国和人民对你们的期盼!” 孙元起说完。台下的学生都站立起来,热烈鼓掌。掌声响了良久,方才息下去。 第二日一早,韩蘧便和其他三个学生一块儿过来。 这一年在崇实中学教书,同时任教三个年级,而且很多学生上课时互相串,平时都是面熟,叫得上名字的没几个。随韩蘧一块儿来的,都是平日喜欢物理的,来的次数多,问的问题也多。一来二去,便认识了。那三个学生,周宗武,字师文,十七岁,张纯,字如素,十六岁,都是北京人;顾之麟,字元嘉,十六,是直隶人。 孙元起见了面,首先不管他们吃没吃,拉他们坐到桌边,一边吃饭一边谈。饭吃好了,也大致有了个章程。先让老赵再收拾一间房子。这个四合院有近三十间房子,老佟领着三个孩子住两间,老赵家、老郑家各三间,除去厨房、杂物间,剩下的都归孙元起使用。很多都是空置的,收拾出一间倒也不难。又让老郑去买几张桌椅。 孙元起把他们四个领到书房,大致说一下他的打算:“你们跟着我,我实在惭愧得紧。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只好勉力授课。因为我的水平有限,如果给你们开课,只能勉强开四门:物理、数学、化学和英文。老师只有我一人,又没有合适的教材,所以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我给你们上课,你们记录,然后整理成教材,以后可以提供给你师弟们使用。” 学生们都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孙元起又说:“在我这儿,学费什么的一概不收,也不要提什么束脩。如果你们家比较远的,可以住到院子里来。对了,我这儿有个小学堂,你们知道的。我平日要出去上课,照顾不过来。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给他们上课,薪金我会照常给的。大家都在这个院子里,所以不需要什么课程表,随时安排、随时调整。大致上,上午先给孩子们上两个小时,再给你们上两个小时。下午同样如此。如果那天有事儿,就麻烦你们给孩子们上课了。” 学生们连连称“是”。 “今天特殊,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从明天起,正式上课,准备好纸笔。”孙元起打发他们走了。因为今天,孙元起也有事儿。 昨日,孙元起见到讲台上的三种《初等物理教科书》,才想起给孙家鼐老大人的教材只有上半部分。眼看京师大学堂这一学期已经结束,如果不赶快付印的话,恐怕下学期就没有教材用了。且好久没拜见这个“叔祖”,需要前去走动走动。所以,昨天下午已经嘱咐老郑准备了好东西,只等今天前去。 等学生走了,叫上老佟,雇了辆大车,赶往廉子胡同。 或许是天热,或许是不逢年过节,比起年前的时候,现在孙府门前明显没有什么人气。大车刚在府门前停下,里面的家人便隔着门喊道:“孙大人病了,不见客!” 啊?老大人病了?那更得去看看! 孙元起下了车,老佟已跑上前去,拍门叫道:“好叫里面的家人知道,这是孙大人的侄孙,前来探病。” “侄孙?”仆人们立马抢出,欢天喜地地问道:“是几老爷府上的?” 老佟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头望向孙元起。 孙元起和老佟都不知道“寿州孙氏”的显赫。清末,在安徽,寿州孙氏是仅次于合肥李氏的大家族,早年间比东至周氏还厉害些。孙家鼐兄弟五人:长兄孙家泽,道光十八年进士;二兄孙家铎,道光二十一年进士;三兄孙家怿,咸丰二年举人;四兄孙家丞;老五孙家鼐,咸丰九年状元,官至大学士。人称“一门三进士,五子四登科”,可见其人才鼎盛。只是这五兄弟的后代,多数都在上海经商,倒没有什么杰出的政治人物,后世便鲜为人知了。现在仆人问的,就是问孙元起是孙家鼐哪位兄长府上的。 孙元起只好含糊地说:“你说是京师大学堂的,叔祖大人自然知晓。” 早有一个仆人进府禀报,其他仆人把孙元起引起府里。待到孙元起到了书房,便看见孙家鼐穿着竹布长衫,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并无一丝病容。咦,刚才还说老大人病了,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孙元起快走几步,上前磕头:“给叔祖大人请安。” “起来吧!”孙家鼐微笑着点点头,让孙元起起来:“今天是什么风哪,把百熙给吹来啦?” 孙元起一阵羞赧,含糊说道:“听说叔祖大人病了,所以前来探望。” “哦?”孙家鼐抚弄胡须,含笑看着孙元起,“要是老夫好好的,百熙是不会来的咯?” “哪里哪里!”孙元起连连摇头,“那是怕打扰叔祖大人的公事!” 孙家鼐突然叹口气,才慢慢说道:“百熙,你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孙元起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从何说起。就听孙家鼐缓慢说道:“自从太后亲政以来,老夫一直以病乞休。前几日,蒙皇上、太后恩准,已经予假卸职了。以后,可以在家安心养病,百熙你要时常过来走动呵!” 啊,老大人病退了?说是生病,这不是好好的么?孙元起奇怪地想。 孙元起并不知道,孙家鼐和翁同龢都是光绪帝的师傅,变法失败后,光绪帝被囚禁在瀛台,翁同龢被慈禧太后“革职,永不叙用,叫地方官严加看管”,即是开除一切公职,监视居住。所以孙家鼐也心中惴惴,屡次乞求解职,只是慈禧太后需要一个帝党招牌式人物,因而不允。后来,慈禧太后想废了光绪,另立新君。孙家鼐极力反对。终于,慈禧太后不乐意了,在光绪二十五年六月丙戌,达成了孙家鼐辞职的愿望。 孙元起点点头,答道:“一定会的。” 又说了半天闲话,孙元起才提起今天来的目的:“叔祖大人,上次京师大学堂印行的物理刻本,只有一半。这几日,我才把后三册写完,特带来呈给叔祖,如果可用,便须即刻付印。否则,下学期就没有教材可用了。”说完,拿出那三种《初等物理教科书》,递给孙家鼐。 孙家鼐大致翻了一下,便放在桌子上,对孙元起说:“老夫本来是以吏部尚书兼管大学堂事务的,如今卸了职,这事儿却不归老夫管了。据邸报,朝廷已经委派吏部右侍郎许景澄暂时管理大学堂事务。” “啊?这样啊……”孙元起有些失望。许景澄这个人他见过,那还是在京师大学堂开学的时候,许景澄是大学堂的中文总教习,孙元起随着其他教员一起拜见的,没说几句话。 孙家鼐似乎看出孙元起的失望,说:“如果你去拜访许大人,恐怕事情会有所迁延。如果你信得过老夫,便把书先放我这儿,老夫虽然卸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孙元起连声感谢。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孙家鼐忽然问道:“百熙,老夫与你的《四书章句》和《十三经注疏》,你看了么?” 那两大函书,自从被孙元起拿回去之后,一直惦记着要看,就怕这位老大人问起。可惜那套书没有标点,通篇都是大小字,实在看不下去,每次最多翻两页就兴味索然。嗯,附带的催眠效果非常不错! 眼下,只有硬着头皮答道:“只翻了几页……这半年,要给大学堂上课,又要给崇实中学一、二、三年级上课。家里面还有个小学堂,每日教孩子们读书。这几天,又来了几个中学生,想专门学习物理。每天都要上课、改作业、备课,还要编写教材。实在是忙得不行……所以,只翻了几页。等有空,一定会读的,一定!” “罢了!不想读就算了吧。”老大人似乎猜到了这个结果,叹了口气:“百熙,你是留过洋,你跟老夫说说,为什么我们中华就打不过那些蛮夷呢?” “落后就要挨打!”孙元起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解释道:“第一,我们的体制落后,无论是政治体制,还是军事体制、教育体制,都严重与现实社会脱节,变得虚弱腐化,不堪一击。第二,我们的科技落后,在现阶段,所有的科学技术都是欧美人发明的,我们引进来,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偷来的拳是打不赢人的!第三,我们的教育落后……第四……第五……” 看着孙元起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落大清的落后,作为帝师的孙家鼐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孙元起看到老大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知趣地不再往下说。 良久,老大人发出一声浩叹:“百熙,你办了一个新式小学堂,是吧?正好,老夫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子,你这个做兄长领去,好好地教导他们……” 这可是标准的、富二代啊,可不好管教!孙元起张开嘴,刚想拒绝。老大人一抬手,阻止孙元起说话:“老夫倒想看看,蛮夷怎么就能战胜我中华了!” 过了一会儿,孙家鼐又问孙元起:“百熙,你说你开始招收弟子了?” 孙元起苦笑一下,解释说:“崇实中学有几名毕业的学生,非常喜欢物理,央求我收下他们。我想,既然他们想学,我如果不教他们,岂不是愧为他们的老师?况且,现在中国的物理教材还不完善,我想一边教他们,一边把教材给编出来。对于后来的学习者,总归是有一点帮助的。所以,就不揣谫陋,收下了他们。” 老大人点点头:“学术乃天下之公器。不过,眼下京师是首善之区,对于集会结社是很忌讳的,还是低调的好。嗯,我知道百熙向来是很冲和的,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哦,老夫给你题个匾额吧,或能让宵小知难而退。” 孙元起急忙道谢。 老大人从书架上拿出一张裁好的玉版宣,铺在书案上,用镇纸压好。自笔筒里抽出一只长锋羊毫,在早已经磨好墨的墨池中蘸饱墨,细致地舔了舔笔,然后在纸上挥洒。瞬间,满屋墨香。 孙元起一脸景仰状凑上去,仔细欣赏这位名人的挥毫。孙家鼐写的是颜体楷书,端庄雄伟,气势开张,每个字都有碗口大。须臾间,写好五个大字,仔细看时,却是“物理传习所”。 孙元起正要叫好。老大人却摇摇头,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老了,腕力不行了,字形都写散了……”说着,又在蘸蘸墨,在下面又写了一遍,仔细端详了几回,似乎满意了。之后,又提起笔,在下面依样再写一次,署了“寿州孙家鼐”的名款,才放下笔,端起宣纸,仔细地审视,不时轻轻地吹气,好使墨汁快些干。 又看了一回,盖上印章,才把纸交给孙元起:“这字,你且拿去,从里面挑那些中看的用吧……本来,当朝书法首推翁常熟的,可惜他被革职回乡了……唉,如今老夫这也算是‘于无佛处称尊’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在线阅读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 肉文屋 /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 十五、风花无意自飘人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 孙元起领回了孙家鼐的墨宝,自己不知道那个字儿好。叶子悠悠便叫老佟捧着这字儿,到琉璃厂制个大一些的牌子,相信书画店的师傅自然晓得哪个写得好。不过孙元起嘱咐老佟:最好是白漆地儿,黑色字儿,另外右侧再加一行英文:instituteofphysicalreseardteag。这个名儿,是卢瑟福来访时,孙元起随口说出的。随后,《科学人》杂志的记者采访卢瑟福时,卢瑟福提到“iprt”这个名字。前不久,孙元起翻阅卢瑟福寄来的杂志中,看到这个名字时,还会心一笑。这回,总是把这个名字正式打出去了。 转过一日,孙府的仆人领了一队小孩儿过来了,大的也就十一二岁,小的才七八岁。估计来之前,孙家鼐先给他们上了课,所以见了孙元起,都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拜见先生。” 孙元起赶忙让孩子们起来。一旁,仆人说:“这五位公子,都是几位老爷的孙儿辈。老爷说了,孙先生是他们的兄长,俗话说‘长兄如父’,一定要严加督教。如果不听,老爷会施家法的。” 孙元起逊谢不已。问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名字分别是孙多福、孙多寿、孙多男、孙多益、孙多士。看着又多了五个孩子,孙元起头疼不已。老师只有自己一个,这可怎么教啊? 心中思忖一番,决定把这后来的五个孩子另外编成一个“多”字班,按照以前教“景”字班的方法教就可以了,反正原先的教材还在。教师嘛,就抓韩蘧、周宗武他们,别的不说,英文、算术总是没问题的吧?不过他们似乎没当过老师,看来还得给他们补补心理学和教育学的课,自己这也算是现炒现卖。 课程表嘛,就是随时有两个学生在给不同班级的学生上课,自己身边有两名学生。这样,自己先给两人上课,另两个人上课;等两人回来,这四人互相传授,顺便编写教材;如果有疑问,孙元起就在院中,随时发问。 等韩蘧、周宗武、张纯、顾之麟来了,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他们都很同意。在他们看来,一边当学生、一边当老师,应该是蛮有趣的。然后,孙元起给他们讲述现代教育学与心理学,顺便拿出小学堂的课本,给他们温习。 韩蘧首先选了本自然,周宗武抽的是英文,都没问题。顾之麟随手一拿,却是语文,翻开一看,先是英文字母,偶尔上面还有奇怪的小符号,看了半天,没看懂。只好请教孙先生:“先生,这是……?” 孙元起抬头瞟了一眼,随口答道:“汉语拼音!” “汉语——拼音——?那是干什么的?”顾之麟疑惑地问。其他三人都探过头,看了一眼,都不认识。 “你们不知道么?哦——你们不知道哈!”汉语拼音方案是新中国建国后才确立的,清末人自然是不晓得的了。孙元起便把这大致功用给他们说了一下,比如认字方便啊、检字容易啊、以后便于启蒙普及啊。还方便电脑输入,这却不能说了。 “知道了这拼音,确是方便认字读音。而且知道怎么读,就可以查到怎么写,却是很好。不过这检字的字典,还没有吧?”在一旁的张纯问道。 孙元起一拍脑袋,嗨!忘了这茬儿。只好打马虎眼:“我是想编一本的,工作倒是极简单,可眼下实在太忙,却没空……” 顾之麟赶忙说道:“只要先生在一旁指点,我们动手,相信很快就能编出来!” 清朝最流行的字典,当属康熙五十四年大学士张玉书等奉命编写的《康熙字典》,全书共42卷,收录了4万多个单字。在这群学生看来,编字典是了不起的大事,但先生说“极简单”,便跃跃欲试。孙元起看他们雀跃的样子,当下命他们寻来一本字典。 很快,学生们便拿来一本《康熙字典》,厚厚的四十二本,看得孙元起直发虚:这是字典么?确信它不是百科全书? 大致翻了一下《康熙字典》,是先按部首检字,每个部首中又按笔画数检字,使用起来也颇为方便。但对于只知道读音、不知道字形的字,就几乎无能为力了。叶子悠悠 孙元起给他们定下体例:先编写《汉语拼音方案》,毕竟现在人还不知道什么是汉语拼音;紧接着排好音序;再把《康熙字典》中比较常用的字标好拼音,再把该字的常见意思抄到一张裁好的纸条上,然后按照音序放好;全部抄好之后,誊录到一本上,最后编写拼音检字和部首检字。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工作量还真不小。尤其是这四个学生,白天要听课、上课、整理教材,晚上还要回家抄字典,忙得是昏天暗地。幸好清末的学生很懂事,不敢整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他们真得吐血了。 孙元起也在忙,除了备课、上课、指导学生、回答海外学者来信之外,他还要写一篇论文,和卢瑟福说好的那一篇论文。 这篇论文孙元起筹划许久了,因为这篇论文要综合法国物理学家林纳(lenaral)、德国物理学家勒纳德(lenard)、爱因斯坦(einstein)、美国物理学家密立(millikan)、康普顿(pton)、英国物理学家威尔逊(wilson)等人的结论,其中勒纳德、爱因斯坦、康普顿、威尔逊都是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得主。由此可见这篇论文的分量。想了很久,给论文定名为《光电效应:从现象到本质》。虽然很想起个“光是一种粒子”之类吸引眼球的名字,想想还是算了。 早在1887年,德国物理学家赫兹第一个观察到用紫光照的尖端放电特别容易发生,这实际上是光电效应导致的。由于当时还没有电子的概念,所以对其机制不是很清楚。直到1897年,汤姆逊发现了电子,人们才注意到一定频率的光照在金属表面上时,有大量电子从表面逸出,人们称之为光电效应。1902年,法国物理学家林纳发现了光电效应的四个主要特征:(1)当光照到金属表面时,电子几乎同时发出来;(2)单位时间逸出的电子数目正比于光的强度;(3)光电子的最大能量和光强无关;(4)对特定金属表面,都分别有非常确定的截止频率(也称为阈频率),入光的频率必须超过这个截止频率,才能产生电子,否则,不论光强多大,都无电子逸出。 孙元起的论文就从剽窃林纳的发现开始,首先用实验表明光电效应的四个主要特征,并测出几种金属的截止频率。然后说明光电效应的实验规律不能用已有的波动说理论加以解释。经典物理认为,电磁波是一种横波,其能量连续分布在波上。当它照在金属上时,横向电场作用到金属表面的电子上,电子就得到能量。当电子集聚的能量达到一定程度时,电子就能脱离原子的束缚而逸出。电磁波的强度和电场强度的平方成正比,因此,给予电子的能量肯定应当取决于电场强度,所以我们应当期望出电子的最大能量取决于光强(每秒入到单位面积的能量),而和频率无关。但从实验观察中可知,绝非如此。这是论文的第一部分。 论文第二部分起,开始发展在之前《辐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中提及的量子学说,提出了光的粒子说“光量子假说”,用来解决光电效应问题。认为应当把光当成是由一个个的能量包所组成的,每一个能量包的能量是e,且每一个包都以某种方式保持其本体,以致使其全部能量可以集中在一个单一电子上。光在空间的传播像粒子那样运动,当光到金属表面时,能量为e的光子被电子吸收,电子把这能量的一部分用来克服金属表面对它的束缚,另外一部分就是电子离开金属表面后的动能。并得出著名的光电方程。即光子能量小于金属表面对电子的束缚时,电子不能脱出金属表面,因而没有光电子产生;当光子能量大于金属表面对电子的束缚时,电子会立即脱出金属表面,以剩余能量作为动能运动;光子的频率决定了光子的能量,也就决定了电子的能量;光子的强度只是决定光子的数目,光子多,产生的光电子也多。这样,经典理论不能解释的光电效应就被解释了。 同时也指出,据光量子说可以立刻解释光电效应,但是用来解释光的干涉和衍现象时又会遇到困难。从而认为光具有“波粒二象”。 紧接着,是论文的第三部分,则是包括密立、康普顿、威尔逊所做的实验——因为孙元起手中没有实验器材,只能设计实验方案,并“预计”实验结果。比如,仔细测量了光的频率和逸出电子能量之间的关系,“可以”验证了光电效应量子公式。把x线投到石墨上,以观测被散后的x线,可以发现其中有两种不同的频率成分:一种与入线相同,另一种则会低于入线。使用“设想”中的云室,可以观测到带电粒子的轨迹。这表明起作用的不仅是光子的能量,还有它的动量……因为现在,伟大的爱因斯坦还没有提出狭义相对论,所以很多东西需要、曲折地隐晦地指出。这比直接指出还麻烦。 1922年,爱因斯坦因光电效应获诺贝尔物理奖。而康普顿因发现康普顿效应、威尔逊因发现用蒸汽凝聚观测带电粒子轨迹的方法,分享了1927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由此可以想见这些发现与发明的巨大影响。 这篇论文花了孙元起两个月的时间,写了九十多页。写完之后,才有些犹豫,这么个大小的篇幅有点儿不上不下:作为一本专著,嫌小;作为一篇论文,太大。 “算了,不考虑了,还是让《sce》的编辑烦恼去吧!”孙元起心想。至于能不能发表,这从不在孙元起关注的范围内。试想能写进《物理学史》的东西,能不重要么?这么重要的东西,能不发表么?然后便把论文装进信封,寄给了美国。 在忙乱中,日子过得飞快。 等孙元起论文投寄出去的时候,已经是1899年的九月了。京师大学堂、崇实中学都已经结束暑假,开始了新学期。孙元起又开始了每天的奔波。至于孙元起的那四个学生,每天脚不沾地,字典才编了一半儿。那两个班的小学生,也一切照旧。孙元起已经开始考虑给他们是不是要给补上一门“思想品德”课。嗯!招聘老师也是必须的。 这天孙元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院子。刚进院子,就看见韩蘧、顾之麟他们陪着陈骥德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在“物理传习所”的牌子旁聊天。这个牌子已经摆放在那儿已经有一两个月了,虽然房子只是一般的平房,不是很好,可摆上了这么一个白底黑漆的牌子,多少有一些庄严的气象在。孙元起在《光电效应:从现象到本质》的署名上,就恶作剧地署上了“instituteofphysicalreseardteag”的名字。 傍晚的阳光把孙元起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个陌生的年轻人好像被隔在陈骥德、韩蘧的圈子外面,不上话,只在一旁倾听,时不时四下打量着这所奇怪的院落:有给小孩上课的地方、有给中学生上课的地方、还有署名“物理传习所”即给大学生上课的地方……所以他最早看见孙元起走进院子,便悄悄地捅了捅身边的陈骥德。 陈骥德一回头,看见刚迈进院子的孙元起,便迎上去:“先生回来了……”韩蘧、周宗武他们也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笑意。 孙元起向他们挥挥手,等近了,问道:“以德,你不是去西学学堂么,怎么有空过来?……西学学堂还没开学?” 陈骥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旁边的张纯心直口快:“他从西学学堂叛逃了!” 叛逃?孙元起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是逃课?不过,从天津卫到北京城确实不是很远。没有细问,只是说:“以德,刚开学就逃课,这可不好。你身边的这位,是你同学?” 陈骥德答道:“先生,这是我的发小刘斌,字吉甫。他和我本来都是想去西学学堂的,去了几天,发觉没意思,就怂恿他和我一起,来投奔先生了!”说完,嘿嘿一笑。 那个叫刘斌的少年连忙上前见礼。两下行了礼。孙元起才开始教训陈骥德:“以德,大学里面的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发现的。如果浮光掠影的看一眼,就说这个不好、那个不行,是接触不到本质的。西学学堂是很好的,毕竟是早期成立的大学堂嘛……”孙元起心里想:这西学学堂乃是天津大学的前身,肯定是很不错的。 韩蘧和陈骥德关系不错,在一旁说:“先生,以德过来也是很好的。那西学学堂的教习实在不行,尤其是物理教习——他们叫格致——水平真不行,上课说不明白,问他问题,还爱理不理的,只叫人回去自己。以德在那儿,一天能跟他吵三回。所以,就回咱这儿了。……先生,照您以前说的,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反正先生也在教我们,多两个人,也没有任何影响。况且,咱们现在编字典,不是人手不够么?” 陈骥德也凑上来,涎着脸说:“先生的学问,在大清国可是数一数二的,要想学学问,还得到你这儿!吉甫看了先生之前的教材,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哭着喊着要来,我迫不得已,只好把他也捎上!” 听了陈骥德的马屁,孙元起哭笑不得:“你们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呢?” “没事没事!”陈骥德笃定地说:“我不在家,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你别看刘吉甫现在这么规矩,从小家里就是花果山,他便是那没尾巴的猴儿。哎呦——吉甫,你捅我干什么?我说错了么?” 孙元起无奈了,只好说:“你们要来就来吧……不过,我这儿顶多算是个大一点的私塾,和那些大学堂没法比,你们可得想好了!”孙元起觉得,把这些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要让他们知道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才是对学生负责任的态度,不是欺骗消费者。 韩蘧可不乐意了:“孙先生,我们这儿就是大学堂!你看,有小学生、有中学生,我们几个,便是大学生。有老师、有学生,不就是大学堂么?” 周宗武、张纯、顾之麟他们一个劲儿的点头。 孙元起叹了口气:“你见过只有一个老师、几个学生,没有任何专业系科的大学堂么?” “有啊,我们现在不就是么?”韩蘧说道。 事实上,孙元起倒不用如此妄自菲薄。在中国大学的早期发展阶段,学生人数一直比较稀少,而学科专业也不是很齐全。比如1909年创立的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格致科地质学门,那是中国最早的高等地质教育机构,但是直到1913年,只有2个学生毕业。此后因学生太少而停办,直到1917年方才恢复,并改称北京大学地质学系,由曾留学美国的何杰任系主任,留学德国的王烈任教授,到1920年才有孙云铸等8人毕业。此后该系一直是中国最重要的地质教育机构之一。 再比如著名物理学家、原台湾“中央研究院”院长吴大猷先生曾就读的南开大学物理系,当时一共只有两个教授,一位是饶毓泰先生,一位是陈礼先生,他那一届的物理系毕业生居然只有他这个“孤家寡人”。 也正是如此,培养的学生往往都是华。南开大学物理系“三人行”的格局,却出了饶毓泰和吴大猷两位物理学大家。相反,进入二十一世纪,各个大学疯狂扩招,一届学生动辄上万,却能有几个成才呢? 孙元起不再纠缠这件事,只好对陈骥德他们俩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说得没错。陈骥德、刘斌来了之后,虽然补习课程、熟悉汉语拼音需要一段时间。一个月后,大家配合开始渐渐默契,教材、字典的编写都渐入佳境。到了十一月份,字典编写已经进入尾声,韩蘧、顾之麟他们遇到的问题也渐渐暴露出来。每天,孙元起上完课,便急匆匆地赶回去,解决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问题。 在农历七、八月间,京师大学堂文理分科,有四十九人学习物理、化学等科目。这样,大学堂中学习物理的就有两个班,孙元起每周须在大学堂上六次课。即便如此,加上崇实中学和家里小学堂的事情,每次在大学堂都是来去匆匆,有些惊鸿一瞥的味道。这几天,加上字典的事情,几乎是下课即走。 十一月的一天,钟声响起。孙元起收拾起书本、讲稿,循例问了声:“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京师大学堂的学生,都是乖乖儿,但知读经、写八股文,喜欢物理的很少。比如新一班中被分到理科的,半数是文史科学员太多,竞争不上而被分发过来的。现在上课的这一班,是原先仕学科的,鲜有人发问。孙元起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一下,打算立马走人。 谁知道,今天太阳从西部出来了,居然有个学生站起来:“先生,学生想私下问个问题,不知可否?” 孙元起有些错愕:“自然是可以的。”说完,示意其他学生下课。 那个学生走到台前,身后还有三个学生,好像是对他问的问题很感兴趣的样子,跟在后面。这时候,孙元起感觉有点后世大学的意思了。抬眼望望窗外,深秋的夕阳挂在半空中,地上是金黄的树叶,加上大学堂古老的建筑,美好中透着忧伤。就对学生说:“外面的景色很好。我们一边走一边谈吧。” 说完,挟着书本,往门外走去,那四个学生跟在后面。 在落满黄叶的小径上,孙元起回过头:“你们有什么问题呢?对了,我好不太认识你们,提问之前,时不时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当头的那个学生似乎是这四个人小团体中的领袖,面容淳朴,却有些豪爽的气概,当先回答道:“我叫左功先,字执中,湖南人。” 其次是个年岁较大的学生,身材只有一米六八的样子,留着髭须,看上去比孙元起还大些:“学生胡勋,字子实,湖北人。” 后面两个衣服鲜亮,看上去就知道是官宦子弟:一个叫曾广锡,字厚臣,湖南人;一个叫李国秉,字君衡,安徽人,最小。 孙元起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些名字,平日改作业自然知道的,却与人对不上。 那个叫左功先继续说:“先生,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对物理都非常感兴趣。先生教材是极好的,我们很快就看完了,觉得意犹未尽,便想私下里问问先生,有没有深一点的教材?” “咦?”孙元起很惊愕,京师大学堂中居然还有对物理感兴趣的!“你们都将六本教材看完了?” 事实上,孙家鼐老大人的影响力不是一般两般地大。孙元起七月份将剩余的三册教材交给他,说是转递给现任管理京师大学堂事务大臣许景澄,结果九月份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就领到了这三本书。 李国秉抢着说道:“我们早就看完了!先生的书有趣是有趣,就是太浅了点——” “君衡!”那个年岁大的胡勋给了他一眼镖,李国秉立即不说话了。胡勋躬身说:“先生恕罪!” 孙元起摆摆手,表示没关系。那六册教材,原本是给初中学生用的,主要是培养他们的兴趣,厘清一些基本概念,建立一个大致的科学体系,确实不是很难,尤其对于这些青少年来说。于是解释道:“西方有句话说,数学是自然科学之母。如果你们的数学没有达到一定程度,对于其他自然科学的学习也就存在严重的障碍,而物理尤甚。如今中国,普通民众重视文史,对于数学、物理的认识水平还不是很高,所以教材偏浅……至于更深一点的物理,可能要涉及三角函数和微积分,不知道你们学了没有?” 四人齐齐点头说:“学了!” “我那里有一本刚编好的物理教科书,比你们用的六本深一些。你们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可以去取。”物理传习所已经开张四五个月了,相当于一个学期,已经编好了《中等物理教科书》、《中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各一册。 “如果先生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看来这几个学生有些见猎心喜,迫不及待。 孙元起就领着他们一块儿回去,路上聊一些大学堂学生学习物理的反应,普遍反应都是有趣、好学。这下就放心了。 京师大学堂离孙元起的宅子不远,一会儿就到了。这时候,正好小学堂快要放学,门口孙家的仆人已经准备好大车,单等那五位小哥儿出来。见了孙元起领着四个学生过来,躬身说道:“孙先生回来了……喔,这不是胡少爷、曾少爷、左少爷和李少爷么,你们怎么有空到孙先生府上?” 四位学生都和他打招呼。孙元起很奇怪:怎么孙家仆人认识这四个人?不过觉得这好像和自己没有太大干系,也没有多问。便领着他们进了院子。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在线阅读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 肉文屋 /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 十六、秋风凉到薜萝衣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 黄昏的秋日斜斜地照在院子中,纵横交错的树影在院子中勾画出奇幻的线条。偶尔有风,吹落几片树叶,卷动地上的枯叶哗哗作响,其中杂有儿童的读书声,整个院落显得静谧而安详。每次,孙元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看到这个场景,都会心地祥和。 孙元起领着四个学生,悄悄地走进院子,然后来到门旁放着“物理传习所”牌子的一间屋子。身后的几位学生,看到白底黑漆的“物理传习所”时,明显错愕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里都有一些吃惊。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走进屋子。 屋子里有几个人,点着蜡烛,真在忙活,看见孙元起领着人进来,都站起来,叫了声“先生”。 孙元起示意他们继续手中的活儿:“你们继续忙你们的。这几位都是我在京师大学堂的学生,想看看刚编好的课本。” 其他几个人坐下来,或翻检纸条,或在抄书,还有的在批改作业。只有刘斌转过身,从里面的案上抱过一摞书册,放在孙元起面前,然后会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忙活。 孙元起有些歉意地对后面跟着的四位学生说道:“他们几个都是我的学生,跟着我学一些东西。最近在编字典,忙得不可开交。有些怠慢了。” 四个学生都点点头,似乎怕说话打扰了别人的工作。 孙元起指着那一摞书册:“这就是我们师生合力编写的几种教材,物理也在里面,你们自己找出来看吧。”然后走到一个空闲的书案前,放下挟着的书本。看来那个位置,是他平时坐的。 那四个学生凑上去,那一摞书册中,不仅有《中等物理教科书》、《中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这种书,还有《小学语文教科书》、《小学数学教科书》、《小学自然教科书》等小学堂用的教材,此外,还有《心理学大纲》、《教育学大纲》、《教学方法论》。最后三种,为孙元起培养他几个弟子去教小学堂时所用,最后编辑成书。几乎每本书的扉页上,都有“孙元起百熙著”的字样,是学生们抄写时习惯加上去的。 那四个学生,把每本书翻了一遍,最后,他们抱着一摞书,来到孙元起面前,说道:“先生,这些书,我们都想借回去看看……” 大概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脸红。好在屋里现在比较暗,看不太清。孙元起扫了一眼他们拿的书,有些目瞪口呆:他们不仅拿了《中等物理教科书》、《中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这在意料之中;还拿了《心理学大纲》、《教育学大纲》、《教学方法论》,这也不算奇怪;关键是,他们连《小学语文教科书》、《小学自然教科书》都拿了。心想,可能他们嫌《小学数学教科书》那几本太简单,实在看不上,所以没拿,其他的都没落下。 孙元起也不好什么,点点头:“好的。只是这些书,都是只有这一本,所以你们用的时候,万不可丢弃毁坏!” 四个人连连保证,其中,李国秉更是拍着脯说:“孙先生你放心,人在书在!”然后四个人便起身告辞。孙元起有事儿,也没有多留。 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曾广锡突然说道:“孙先生院中那匾额下的一行英文,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英文?你说的是物理传习所下面的那行英文么?”左功先问道。 胡勋很老成,观察得也最仔细,回忆道:“好像是‘instituteofphysicalreseardteag’……” “instituteofphysicalreseardteag?”李国秉重复一遍,比胡勋说得纯正多了,一口标准的英国腔。(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突然,好像顿悟了一样:“iprt!” “iprt?yorkjohnson?难道孙先生就是写那本化学专著的yorkjohnson?”左功先惊得跳起来。 “哪本化学专著?”胡勋问道。 李国秉也跳起来:“我们现在就回去问问他!”说着就拉着曾广锡往回走。 胡勋连忙拦住李国秉。曾广锡回答刚才胡勋的问题:“那本书叫《化学原理》,据说最初的时候,名字很长,好像叫什么从原子、原子结构到元素、元素周期表什么的,反正名字极长就是了。后来大家都嫌名字拗口,便改叫《化学原理》了。” “《化学原理》?听这名字,就像很深奥的一本书。孙先生写的么?” 左功先回答道:“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问呢。那本书上写的是a的yorkjohnson,最初在加拿大的一个出版社出版,寄给各个国家的自然科学学会、以及著名的大学。开始,谁也不太在意;渐渐的,大家都开始传阅这本书,并迅速被书中的观点说服。因为最初赠送的书很少,供不应求,于是就不停地再版,据说现在西洋学界人手一本!” 李国秉抢着说:“前几天,祖父还问我,京师大学堂有没有个叫约克·约翰逊的老师。还说,很多洋人在打听呢!” 曾广锡思忖道:“yorkjohnson……johnsonyork……sonyork,孙元起……没错!那个yorkjohnson应该就是孙先生!可是孙先生为什么不用本名呢?” 胡勋想了想,说道:“孙先生年少学高,却时常有忧郁之色,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他三个听了,都点点头,也不提现在回去找孙先生的事了。 半晌,胡勋又说:“你们看过那本书么?” 其他三个人一起摇头。左功先明显知道的多一些:“据说,《化学原理》那本书极端奥,在西洋也只有教授才能勉强读懂,教授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中的奥妙。中国现在自然没有人能读懂,也就无从翻译了。噢,如果是孙先生写的,那他自然是懂了。” 曾广锡了一句话:“你们看,我们拿回来的这些书,从小学到大学,各种教科书都有。除了教科书,还有教育学、心理学什么什么的……现在又有《化学原理》,孙先生是无所不知么?” 说得其他几个人都是一怔。曾广锡接着说:“传闻孙先生是孙寿州的侄孙,这应该是没错的,刚才我还在孙先生门前看见孙寿州府上的仆人。我估计,孙先生最多不过二十五岁!三十岁,顶天了!” 胡勋摇摇头:“我才二十四岁,孙先生看上去可比我年轻多了。估计,孙先生也就二十岁左右。” 左功先也说:“看面相和说话,我看也就二十岁上下。” 李国秉张大嘴巴:“二十岁,懂得那么多学问,难道是妖怪?” 胡勋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天地君亲师,懂么!” 左功先一脸疑问:“那么,孙先生是“生而知之者”?” 几个人一起吸口凉气,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词:圣人?又连忙摇摇脑袋,似乎想把这种想法甩出脑袋。叶子悠悠过了一会儿,胡勋才慢慢说道:“算了,既然孙先生不愿意露面,我们也就不要声张了!今天的事,大家记得不要乱说!” 几个人都点点头,表示省得。 第二日,孙元起在京师大学堂没有课。又过了一日,孙元起才来。课上一切正常。等下了课,左功先他们轻车熟路地跟在孙元起背后离开教室,然后喊道:“孙先生!” 孙元起转过身:“哦,你们啊。有事么?” 胡勋最老成,走上来递过一册书:“先生,我们先看完了一本书,便先还给你。” 接过来一看,《小学自然教科书》。这应该是他们拿去的书中最简单的,只是一些生活中的科学常识,最先还回来也在情理之中。孙元起点点头,收下书:“好的。还有什么事儿么?” 李国秉从书袋里拿出一本,面有羞愧地说:“先生,这本书我们都没看懂……” 再看,却是《小学语文教科书》。李国秉翻开书,指着每个字上的汉语拼音问道:“这是什么?不像法文啊。” “这是汉语拼音。”孙元起在和学生们编字典的时候,对古代的字典已经有一个比较深入的了解,“类似于反切,专门来拼汉字的读音的。主要有两个好处:一是便于儿童进一步学习生僻字词;二是便于查找只知读音、不知字形的汉字。” 曾广锡问道:“这是孙先生自己编的?” 孙元起心想,汉语拼音是新中国后才有的,也不知道谁编的。至于现在这个时代,确实是自己编的。于是,含糊地回答道:“算是吧……” 左功先抢着问:“那如何检字呢?” “哦,我和几个学生在编字典,就快编好了。” 几个学生一起惊道:“咦,编字典?”相对看了一眼,心想:是了,能者无所不能! 胡勋慢慢问道:“先生,这读音的方案,我们能看看么?” “自然是没问题的。”孙元起对推广汉语拼音还是很热心的,毕竟进入信息时代之后,拼音大有功用。“你们要看,我下次带给你们。” 胡勋躬身答道:“谢谢先生!” 李国秉张嘴想问什么。胡勋和曾广锡夹着他,飞也似的走了。 又过了一周多。孙元起他们的字典已经基本完工,现在要做的就是检查讹误。因为汉语拼音还没有推广,只是院子里的小学堂和几个学生在用,所以一本就够了。胡勋他们要的《汉语拼音方案》,次日孙元起便带给他们,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兴趣学呢! 上完课,孙元起下意识地看了看胡勋、左功先他们。果然,他们站起来。孙元起点点头,走到门外的小路上等他们。 脚赶脚,那四个人跟了过来,躬身称了一声:“孙先生!” 孙元起问道:“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 他们拿出书册,问了几个问题。孙元起当下一一为他们解答。 问完问题,孙元起以为没事了。依然是胡勋,躬身说道:“先生,学生斗胆有个不情之请。” 孙元起看着略有髭须的胡勋:“你且说。” “先生的教材,学生借了来看。虽然大著煌煌,不容学生置喙。仅就我们四人见,却是极好的,且大为实用。学生本欲传抄,但一则时间太久,二则恐生错讹,三则流传不广。特恳请先生将此书付印,以嘉惠学林,定然功不唐捐!”说完,又鞠了一躬。 这半文半白的话,说得孙元起半懂不懂的,大致意思算是明白了,想请自己把这些书付印。于是答道:“付印自然是好的。但是我对如何印书,却全然不懂——你们的物理教材,是通过许大人印的,具体细节我不知道。而且这些书,恐怕没人读吧?” 确实,这些书都是新式教材啊什么的,销路恐怕不是不好,而是相当不好。 李国秉立马拍手叫道:“好极!只要孙先生同意印刷就行,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打发走这四位学生,字典也编好了。孙元起以为终于可以轻松几天了,想休息一段时间,趁机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生活。结果没轻松几天,就接到了来自欧洲和美洲的各种来信。 最先的那几封来信,让孙元起很是惊讶,因为它们来自英国。当看到其中有康格先生的儿子thomas的来信时,孙元起大致猜到了为什么远在英伦也有人知道自己的通讯地址了。thomas曾随着卢瑟福一起到北京拜访过自己,又随着卢瑟福跨过太平洋,对自己的了解应该是不亚于卢瑟福的。 打开信,信中先是对长久不写信的抱歉,并祝贺自己的伟大发现,紧接着又说明突然来信的缘由。嗯,那是因为卢瑟福在将小册子付印的时候寄给了他一本,随后这本书声名鹊起,于是他向剑桥的老师声称“很荣幸地”见过这位yorkjohnson教授。就这样,包括伟大的开尔文勋爵在内的一大批物理学家、化学家都“很希望”与远东的科学家通信,并探讨问题。然后,就有了这封来信。 果然,那几封信中有开尔文、j·j·汤姆逊等著名的学界大牛,信中多是讨论学术问题,一方面盛赞孙元起原子结构“假说”的伟大意义,另一方面也进行驳难,认为“电是连续的”,所以电子不是粒子;“光是一种波”,而不是一种粒子。开尔文直截了当地说,这是一场“心策划的骗局”。其中也有部分是邀请,比如汤姆逊就邀请孙元起前往卡文迪许实验室作访问。 孙元起对于这些几十年后画像挂在全世界大学里面的牛人,素来充满景仰。满怀热忱地给他们写回信,回答他们的问题,婉拒他们的邀请。之后,把他们的来信与之前卢瑟福等人的函件收在一块儿,仔细地放好。再搁几十年,这可既是神财富,又是物质财富啊。 紧接着,从美洲又来了一批信函。有卢瑟福的,他大致汇报了一下那本小册子的流行情况,同时交流了一些物理学方面的问题。信中提到,作为元素周期表最初发现人的门捷列夫,在看到小册子后撰文表示,“承认原子可以分解为电子,只会使事情复杂化”,还号召其他学者不要相信这本书。 来信也有《sce》杂志社寄来的样刊。孙元起那篇厚厚的论文给《sce》出了一个难题,不过《sce》不在意,因为它是周刊,编辑们直接把这篇论文作为杂志的一期,只是前面后编辑按语,后面有好几位物理学教授的书评,或者说是审查意见。在这些评论中,孙元起果然看到一段有趣的文字: “……尽管yorkjohnson对于光电效应现象的观察是令人信服的,其解释也是成功的,但其物理理论完全站不住脚。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他在思辩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本篇论文只需要阅读第一部分即可。如果有谁按捺不住好奇与诱惑,他定然会在第三部分的实验中得到教训,因为这种在实验里遭受到的失败是可以预见的。当然,即便这篇篇幅浩大的论文只有第一部分可取,也不会丧失它所具有的重大意义……” 因为论文篇幅较大,所以这次的稿酬也特别丰厚,这足以让孙元起忘记所有的不快。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仿佛全世界人都知道了关于yorkjohnson的信息:他原先生活在美国,获得过耶鲁大学的物理学学位;现在在远东的中国从事研究工作,单位是iprt;他写的论文,前一半是天使,后一半是魔鬼,所以读了他的论文,有一半人皈依了他,另一半人则发现了他的魔鬼本质,开始与他战斗;据说,他是个拖着辫子的中国人,还非常年轻…… 从十一月底开始,几乎每周都能收到好几封来信。最初的时候,孙元起还兴趣盎然地解答他们提出的问题,与他们相互驳难;等如是几个周过去后,孙元起几乎被同样的问题折磨得快疯了,觉得整个生活都要被这群固执的经典物理学信徒所毁掉。被逼无奈之下,他只有把那些经常遇到的问题整理出来,挨个回答,然后发给《nature》杂志——因为,更多的质疑是来自欧洲大陆,而欧洲大陆的科学家无疑是《nautre》的直接阅读者。文章的最后,孙元起无奈地写到: 尊敬的先生们,如果你们还要询问以上这些问题,又或者对我进行毁谤与人身攻击的话,我将有权利拒绝回信。而且,我想,如果你们觉得我的理论或者猜想错误百出、荒诞不经,为什么不尝试着用实验或实证来推翻它们呢?毕竟,观点会错、理论会错,严谨而科学的实验结果不会出错。 现在,我正在对另外一些有趣的物理问题进行研究和探索,这会花掉我一定的时间,所以不能及时给每一位来信者回信。如果你们把观点总结起来,写成论文寄给我,那将是我的荣幸。 孙元起在《nature》上说得没错,他现在很忙,因为他如今把剽窃的目标圈定在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上。在本来的历史中,1905年9月出版的德国《物理杂志》中,有一篇划时代的论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从此狭义相对论得以真正创立。该文的作者是时任瑞士专利局三级技术员的爱因斯坦。据说,这篇论文,来自于某天早上起床时的灵感,然后花了五六周的时间,论文就写成了。 孙元起在写《光电效应:从现象到本质》时已经感到,如果没有狭义相对论,很多表述都是缩手缩脚的,物理学的发展也将受到严重的局限。所以,“发现”狭义相对论的工作变得势在必行。但爱因斯坦是1896年进入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师范系学习的。此时,伟大的爱因斯坦还没有从大学里毕业。这个重任,只能落在了孙元起的肩膀上。 到了西历十二月二十日的时候,崇实中学开始放寒假。这样,孙元起有足够的时间来构思这篇论文。虽然说是“剽窃”,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来整合,因为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虽然在他1905年6月写成的《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中奠定,但还应包括同年9月写成的《物体的惯同他所含的能量有关吗?》、1907年的《关于相对原理和由此得出的结论》,以及1907到1908年爱因斯坦的老师、立陶宛出生的德国数学家闵可夫斯基对相对论的四维格式化,1905年考夫曼、1908年布雷勒的实验等。所以,整合工作还是很繁重的。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在线阅读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 肉文屋 /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 十七、春泥随马不须遮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 孙元起尽管很忙,但在1899年的圣诞节前,还是努力抽空拜访了丁韪良大人和康格公使。.yzuu点 丁韪良是一如既往的和蔼,也是一如既往的唠叨。见了孙元起,就抱怨他那么久不来探望自己,又对京师大学堂的管理发一通牢骚。在抱怨和牢骚中,孙元起感受到这位老人的慈祥和善良。老人极力挽留孙元起和他共进午餐。在告别时,还叮嘱以后一定要经常来。 至于康格公使,见面就是一个拥抱。康格太太在握手后,笑着说:“我们收到了tomy来信,他在信中极力称赞你做出的突出成绩呢。” 康格先生拍着孙元起的肩膀:“这一年多以来,你一直过着隐士般的生活,所以才能取得这么优秀的成绩。你要知道,在你出名之后,很多人都在打探yorkjohnson是谁,这是外交官们乐此不疲的话题。尽管没有谁比我们还知道答案,但我们一直保持缄默。保守秘密是我的守,无论作为军人,还是外交官。” 孙元起连番感谢。 在农历新年快要到来的时候,孙元起的论文终于攒好,论文名字就叫做《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以及质量与能量的关系》。论文共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运动学部分,先把相对原理和光速不变原理共同作为基本公设和出发点。从两个基本原理出发,推导出了著名的洛伦兹变换方程。同时,还导出了运动刚体的“长度收缩”、运动时钟的“时间膨胀”效应和速度的“加法定理”,把空间、时间同物质运动密切联系起来,揭示了空间和时间的相对。 第二部分是把导出的洛伦兹变换方程组应用于电动力学,认为电磁场方程在不同的惯系中具有相同的形式。因此,“只有作为电力和磁力的载体的光以太的观念不再适合于这里提出的理论”,即以太不存在。文中,还解决了把经典麦克斯韦方程应用于法拉第电磁感应实验所引起的不对称问题,探讨了多普勒原理和光行差的理论等。 第三部分则是推导出了赫赫有名的质能方程e=mc2,把质量守恒定律与能量转化和守恒定理统一起来。这就是导致原子弹、氢弹等核武器的理论依据。文中,设计了用镭—溴化物微粒发出的β线进行证明的实验方案。 虽然说起来很简单,真正落到纸面上的时候,需要严密的推导和严格的证明。所以论文很冗长,所幸没有超过之前的《光电效应:从现象到本质》。在春节到来之前,把它作为新春礼物,寄给了《sce》。如今,后世牛气哄哄的《sce》已成为孙元起的后花园,几乎是想什么时候发文就什么时候发。 然后,春节就来了。 春节是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所以学堂里面的学生都已经放假。顾之麟、陈骥德、刘斌都是是直隶人,回去最早。韩蘧、周宗武、张纯家在北京城,腊月二十八还相约跑来孙元起的院子里转了一圈。至于小学堂中,佟景仁、佟景智、佟景圣以及“孙家五少”则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院子里顿时空闲不少。 老佟俨然以管家自居,指挥着老赵、老郑两家忙东忙西。孙元起这一年的薪水攒下不少,足够过个肥年。或许是过年、或者得意的缘故,老佟吆喝得是眉飞色舞。 大年初一一大早,老佟就领着另外两家人到孙元起住处拜年,大大小小的跪了一地。孙元起赶紧让大家起来,人人都有压岁钱。看着五六个孩子都能认识几个字,心里的忧郁也减轻些:我来到这里,毕竟是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过了大年初一,开始挨家挨户地拜年。孙元起来大清已经一年有半,因为一直闭门著书,也不认识几个人,想来就是孙家鼐老大人、丁韪良大人、康格公使三家,其他的没了。叶子悠悠两个洋人,走走过场就行;孙家鼐老大人那里,年前拜访过一次,如今再去,恐怕拜客盈门,到正月十五都轮不上自己呢! 大年初二,老佟回去了,估计是去他哥哥那里。老郑一家也出去串门了。老赵一家是逃荒过来的,在京城没有亲朋好友。这样,老赵家的带着赵景惠、宋景尧在准备午饭。老赵,还有赵景行、赵景范两个小子,陪着孙元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鞭声。老赵赶忙起身,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韩蘧、周宗武他们领着一群人进了门。他们也不和老赵客气,打了招呼便往院子里走,一点儿都不生分。 孙元起闲着没什么事儿,看着老赵出去,自己也起身跟在后面,恰好看到那群学生闯进院子。这群学生,孙元起都认识,除了韩蘧、张纯、周宗武,剩下那六七个学生都是崇实中学三年级的学生,韩蘧他们的学弟。怪不得能一块来。 学生们见了孙元起,都连忙走快几步,撩起棉袍,就跪倒一片。幸好过年这几天没有雨雪,老赵年前也打扫得干净,不然,这么多件新整的衣服就遭践了。 孙元起连忙让他们起来:“都起来吧!大过年的,我们不讲那些虚礼!” 韩蘧、张纯、周宗武他们仨倒是起来了,其他人还跪着不动。 孙元起奇道:“怎么,还要压岁钱么?” 韩蘧笑嘻嘻地来到孙元起身边,看着那些师弟,说道:“先生,他们可不像我们仨光是拜年!” “那还干什么?”孙元起扫一眼这群跪地不起的少年。 “拜师呗!”周宗武、张纯在一旁挤眉弄眼,齐声说道。 “拜师?”孙元起明白了,他们是冲着“物理传习所”来的,怪不得两拨人一起呢。“你们不是还没毕业嘛?着什么急啊?都赶紧起来!” 张纯说:“先生,你要不答应,他们可不起来的。” 几个跪着的学生也参差地说:“要是不答应,就不起来!” 孙元起只好答应:“那好,你们起来吧!” 那几个学生欢呼一声,磕了个头,都跳起来。其中一个孙元起认识,叫潘咸,冲着身边的同学说道:“刚才可是我最先跪倒的,我是大师兄!” 韩蘧顿时不乐意了:“咸菜!你是大师兄,那我是什么?” 那潘咸顿时躬下腰,一溜烟地跑到韩蘧面前:“您是我们的大师兄,我是他们的大师兄……” 周宗武就在旁边:“扯淡!告诉你,韩蘧,大师兄。我,二师兄,张纯,三师兄。你?” 潘咸接口道:“那我是四师兄?” “球!你是那白龙马!”张纯没好气地说。 院子里面一阵笑声。 又过了五六日,老佟带着他的三个侄孙回来了——不,是两个侄孙,一个孙子。据老佟说,他哥哥已经答应把最小的孙子佟景圣过继给他,如今,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也就是说,院子里,孤家寡人就只有孙元起一个。老佟好几次隐晦地暗示孙元起,是时候给家里找个“主母”了。这个问题,孙元起不是没想过,可是一来在大清人生地不熟,本就没遇到几个女。这个时代的少女,都躲在各式的深闺浅闺中了。像赵景惠、宋景尧、郑景懿这种能和男孩子一块儿坐到教室里听课的,大清国中几乎没有。二来孙元起在孙家鼐大人的府上,见过几次所谓的大家闺秀,一个个脚丫子裹得像个锥子,走路都在摇摆,看得孙元起心中发毛:难道自己要娶个这样的媳妇?别说能不能交流沟通,这完全就是生理畸形嘛!于是,孙元起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老佟正跟孙元起汇报这几日衣锦还乡的历程呢,好久不见的胡勋、左功先、曾广锡、李国秉四兄弟领着两个陌生人前来拜年。 相互见礼拜年之后,胡勋向孙元起介绍道:“这二位,是上海商务印书馆的石先生和殷先生。先生给学生的几本著述,就是拜托他们印制的。”说着,就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大摞书,呈递给孙元起。 孙元起接过来,大致翻阅了一下,最先是《教育学大纲》、《心理学大纲》、《教学方法论》,接着是《中等物理教科书》、《中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最下面却是《初等物理教科书》六册。这六册书,本来是京师大学堂刊印作学生教材的,孙元起给崇实中学新一级学生上课都没有办法,只好从京师大学堂要了两套,分给学生传抄。现在看时,却是从京师大学堂刊印本翻印的,也不知道侵权不侵权。然后,说道:“印得很是不错。子实、执中、厚臣、君衡,辛苦你们了!石先生、殷先生,你们的工作很好!” 六个人都躬身说道:“不敢当!” 那个姓石的中年人笑容可掬地说:“在孙先生面前,我们可当不起‘先生’这个称呼!” 同行姓殷的则是为青年人,现在面上还有一丝惊讶:“没见到孙先生之前,我们拜读先生的几种讲义和教科书,以为孙先生著述等身,定然是位皓首穷经的长者。没想到,孙先生居然这么年青,真真是没想到!” 李国秉斜觑了那位姓殷的一眼:“我们孙先生虽然年青,学问确实极好的,不要说在大清了,就是——” “就是以后见了洋人的教材,也定然不及孙先生写得好!”左功先突然拦过李国秉的话头,接着说下去。说的时候,还给了李国秉一眼镖。 李国秉不满地哼了一声,端起茶碗喝茶。 石先生从袖子中掏出一沓纸,放在孙元起面前的桌子上:“孙先生,敝馆从您的几个高足看到大著,就觉得先生定然学识渊博,所以决意将之印行。因为本馆能力有限,至年前才陆续印出。但就最先印出的几种图书,在沪上和江浙一带都反应极好,不少学校都致函本馆,要求预订先生的那几种大著作为教科书。能够印行先生的著述,敝馆上下都觉得与有荣焉。这是前期的稿酬,微薄之至,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孙元起很吃惊,在清末印书也有稿酬么?略扫了一眼,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估计有十多张。便问道:“编教科书,还有稿酬么?” 那六个人一齐点头,答道:“有的!” “哦!能有这么多么?你们不会在骗我吧?”孙元起一脸狐疑。 李国秉看着孙元起那种惊奇的表情,觉得这时候的孙先生,才像是和自己一般年龄的青年人。而且,看上去,他对于这些东西确实是一窍不通。于是心想: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左功先看了孙元起的表情也想笑,却不敢笑出来,强忍着说道:“先生,他们没有骗你的!” “真的么?”孙元起依然有些半信半疑,看了看银票,又询问似地看着石、殷两位。 姓殷的点点头。姓石的也说:“孙先生,没错的。” “真的呀!”这是孙元起来到清朝之后最大的一笔收入了。 姓石的中年人非常肯定的点点头,然后说:“对了,孙先生,听您的几位高足说,你还编有几种小学教科书?” “是啊,你们要看看么?”孙元起看着他。 “是所愿也,不敢请耳!如果能让我们拜读一下,那是最好不过啦!”商务印书馆的两位站起来,向孙元起拱拱手。 “那你们跟我来吧。”最先,小学堂的教科书都是孙元起用钢笔写的,说实在的,只能算得上工整。后来有了学生,就让学生帮自己抄了一遍——这就是有学生的好处。孙元起一个人写东西的时候,呆在自己的书房;而和学生们编写什么的时候,则在挂着“物理传习所”牌子的房屋里,如今,几种教材就放在那儿。从会客厅到物理传习所还有个几十米,所以最好一块儿过去。 孙元起带着他们走进物理传习所,丝毫没有注意到最后面的四个学生在“物理传习所”匾额前含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 从去年秋天到现在,孙元起和六位学生又编了《中等物理教科书》、《中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的第二册;小学堂的语文、数学、自然、英文已经编到了三年级下学期,嗯,还有一本《思想品德》,教学生如何五讲四美三热爱的。 商务印书馆的两位先生饶有兴趣地在翻看各种教科书。姓殷的小伙子指着小学语文课本问孙元起:“和(h)——乌(u)——阿(a)——花(hua),花(hua)……孙先生,这就是你编的汉语拼音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孙元起很奇怪,居然他也知道汉语拼音。 姓殷的指了指那四个围在一块儿翻看字典的学生,孙元起明白了。 那本字典,只收录了三四千个最常用的汉字,注释也尽可能用白话翻译《康熙字典》中的注释,再加上拼音,就这么编成了。字典取名为《中小学常用字字典》。这个字典用的是音序排字,那几个学生都是学过英文的,所以翻起来得心应手。 殷先生问道:“孙先生编的汉语拼音,对于学生识字,端的是妙用无穷。只是鄙人不明白,为什么这四声不是平、上、去、入,而是平、阳平、上声、去声呢?这样一来,就有数点不便:一是不利于其他方言地区的学生学习和使用,二是不利于查字,尤其在不利于吟诗作对写文章时。” 那四个学生也端着字典过来,看来他们也很在意这个问题。孙元起以前对编字典的几个学生说过缘由,现在复述出来:“随着交通和通讯的发展,在全国推广和普及官话势在必行,这是历史趋势。现在,中国都在使用汉字,只是读音不同,这也是方言区学生学习官话的障碍。有了汉语拼音,就有了官话读音的标准,便于各地学生学习标准的官话。所以,编写《小学语文教科书》使用了官话中的四声,并且辅之这本字典,对于官话学习,应该大有裨益。” “哦?这就是你们前一段时间编的字典?”石先生也放下手中的书册,走过来,从四个学生手中接过字典,先看封面,念道:“中小学常用字字典?” 孙元起解释道:“有了这本字典,使得学生在学习一段时间汉语拼音之后,可以自学汉字。这样,对于普及文化、消除文盲具有一定作用。——文盲,就是不识字的人。” “孙先生真是有心人!”石先生赞了一句,又往后翻看了几页,抬头问道:“这本字典的字按什么排序啊?是韵部么?却又不是……” 孙元起心想:看来这位石先生是不懂英文的。 曾广锡刚才看了个大概,知道一些,便代为回答:“孙先生的这本字典,是按照英语的字母序来的……哦,应该说是汉语拼音序,然后同一拼音的按照音调,同一读音的则按照笔画数。” 孙元起点点头:“厚臣说得对!” 因为不懂汉语拼音,只能顺手翻翻,然后放下字典,朝孙元起拱拱手:“鄙人今日前来,主要是代表商务印书馆拜访您,见识一下大名鼎鼎、博学多识的百熙先生。此外,还有一件事恳请百熙先生俯允!” “请讲!”孙元起也拱拱手,示意不敢当。 “敝馆想独家印行百熙先生编写的各种教科书和讲义!”说罢,石先生和殷先生都俯首躬身,以示诚意。 放在二十一世界,商务印书馆请求印刷你的书稿,这还不够你臭屁的!所以,孙元起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行!……不过呢,我有几个问题。” 石先生先是一喜,听到孙元起提条件,又有些吃惊,连忙说:“百熙先生请讲!不过,敝馆在稿酬方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倒不是稿酬了。”虽然银子是多多益善,不过这不是孙元起首先考虑的问题,“第一个问题,独家问题。其他科目的教材都没问题,只是物理的不太好办。因为我是京师大学堂的物理老师,编写的物理教材自然需要交给京师大学堂印行,然后供学生使用。所以,独家就……” 那石先生摆摆手:“这不算问题。京师大学堂印书,向来只供本校学生使用,毕竟这也是百熙先生的学生在用嘛!所以说,我们商务印书馆还是独家的。那第二呢?” “第二,我编的小学教科书,尤其是语文,你们印行,不会有问题么?”孙元起担心的是汉语拼音不容易在南方推广。而且,按照北京中小学堂的数目,恐怕也卖不出几本来。如果印行,商务印书馆怕是要亏本。 石先生再次摆摆手:“敝馆的技术,百熙先生还是要放心。可以这么说,在上海,我们印书馆不敢称第一,但绝对是前三!所以,这也不是问题。那么,第三呢?” “……”看来自己说话,他没听懂。只好接着解释:“石先生,我是担心这些教材销路不好,你们吃亏……” “哦,这个不用担心。百熙先生编写的教科书,现在是大有名气,很多学校来函征订呢!近一两个月,敝馆一直在加班加点的印行,还供不应求。所以销路问题,百熙先生就不用考虑啦!”石先生笑着解释道,“谢谢百熙先生对敝馆的关爱。那第三呢?” “第三……第三,你们印行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几套?我教学生也要用呢。”孙元起道。 石先生哈哈大笑:“哈哈哈,百熙先生,这就更没问题了!那第四呢?” “第四……没第四了。”孙元起的第三点都是临时想起来的,自然没有第四点了。 “好!百熙先生真是学者风范!”石先生冲孙元起抱抱拳,然后说,“至于稿酬问题,鄙人现在不能给先生一个确数,不过先生放心,敝馆绝不会亏欠先生的!” 孙元起摆摆手,示意自己信得过他们。于是,石、殷两位先生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各种教科书都好,打算一口气抱走。 等出门的时候,孙元起偶尔一瞥,就看见最厚的那本字典,吃惊地说:“怎么,你们还拿了字典?” “字典,不能拿么?”石先生看见孙元起吃惊的表情,有些惶恐。 “不是不是!”孙元起连忙解释:“关键是你们拿字典没用啊!” “小学语文教科书有拼音。可光有拼音,没有字典,拼音也没用啊!”姓殷的小伙儿说。 孙元起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就任由他们拿走,只是嘱咐他们尽快拿回来,毕竟这是“海内孤本”,全世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在线阅读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 肉文屋 /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 十八、千里闲门肯见寻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 年就是这么回事儿,吃吃喝喝就过去了。.yzuu点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年算是正式过完,京师大学堂、崇实中学、院内的小学堂都先后开学,孙元起又开始了三个学校来回奔波的生活。 商务印书馆的客人在送别的时候,“建议”孙元起加快编写教科书的速度,因为现在还没有一套完整的现代化的教材,孙元起这一套算是开了先河,各类中、小学堂反应强烈。这时候,对后继教材的需求就有一定的迫切,毕竟学生一年一年地在成长,时间不等人! 孙元起也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让现在的学生接触更新更好的教材,为什么不努力一些,影响和改变更多人的人生呢?毕竟,这种影响和改变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如今,寄给《sce》的论文还没有回音,学界对于论文的理解和消化还需要一段时间。利用这个时间,加上崇实中学三年级那些新拜师的学生,编写教材的速度应该可以达到商务印书馆的期待值吧? 自从过了年,孙元起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因为过了春节,就是庚子年,著名的义和团运动便爆发于此年,最终导致了“庚子国变”。 本来,孙元起也不太关心政治,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那个层面的东西离自己的生活实在太远。但义和团运动是一场全民的运动,尤其是在华北地区,它更是波及了上至皇帝、太后,下至平民百姓的大部分人群,几万乃至几十万人在这场运动中丧生。从长远角度来说,它影响了中国近现代历史发展的进程。孙元起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自忖难以在这场运动中获得一个明哲保身的机会。 作为一个理科生,孙元起对义和团运动的了解,只局限于前世中学历史课本所描写的片段,间或夹杂着《神鞭》等影视作品的描述,觉得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帝国主义战争”。印象中,前世中学历史课本上有一面义和团的三角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扶清灭洋”。 在以前,或许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同情义和团,仇视洋人、仇视外国传教士,认为他们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帮凶。但自打来清朝以后,先后接受康格先生一家、丁韪良大人、卢瑟福等人的帮助,觉得洋人和中国人并没有两样,都是既有坏人也有好人的。“灭洋”,就是杀光洋人,那么康格先生一家、丁韪良大人都属于被消灭的对象。这样对么? 而且,自己呢?中国人最清楚“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而且比起恨洋人,更恨“汉奸”“二鬼子”!自己在旁人眼中,毫无疑问属于“二鬼子”吧!所以自己现在的境遇,就像温水中的青蛙,在不经意间,一步步逼近死亡。 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迫使孙元起不得不关心眼下的局势。春节之后,每天他都会让老佟出去打探消息。老佟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还是八旗子弟,在京城五城九门,绝对的一个“地头蛇”,出去转一圈,见几位熟人,喝喝茶,聊聊天,北京城的大风小事,便门儿清了。 最初,老佟对于这项“业务”还很是好奇,不知孙先生有何打算。只见他每日给自己一点零钱,让自己出去打探消息,然后回来说给他听。便开始乱猜:这是孙先生想听着解闷呢?还是想打听什么事儿呢?难道是怕自己闷着,给自己一个消遣的法子? 不过,孙元起对老佟确实没说的,供吃供喝供住供花销,还免费给他教孙子。孙元起吩咐他去打听消息,问都不问,就出门了。这样,每天孙元起都能听到清末版新闻联播:从太后懿旨,到军机纠纷;从水旱灾荒,到柴米油盐;从京剧名角,到青楼头牌…… 如是半个月,孙元起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孙元起只好指示老佟打探的大方向:最好打听一下北京人最近有什么大的活动,比如,有没有人结社集会、组织练拳什么的。 果然,在农历二月底(西历3月底)的时候,老佟回来告诉孙元起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在东单牌楼西裱褙胡同于谦祠内,出现了一个义和团坛口。 听了这个消息,孙元起浑身一激灵,感觉有冷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看来,历史还是固执地按照剧本往前发展啊!当下,连忙指示老佟:一定要注意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老佟不明白孙元起为什么要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不过看孙元起一脸凝重,知道这事儿恐怕不像自己想象那么简单,所以干脆地答应了。 又过几天,老佟回来时,手里捏着一张纸,急急忙忙来物理讲习所找孙元起:“孙先生,您看看这是什么?” 孙元起急忙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张揭帖,上面写着:“最恨和约,误国殃民,上行下效,民冤不伸,原忍至今,羽翼洋人,趋炎附势,肆虐同群……”连忙问:“老佟,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佟顾不得喘匀气,就达到:“从西什库教堂的墙上揭下来的!据说,现在北京城的教堂上都贴了这个,据说三月底要与教堂为难,还说,要杀尽洋鬼子呢!” 孙元起的脸色有些发白。 旁边的学生听到声响,都围过来。刘斌是直隶人,似乎对孙元起手里的那张纸很熟悉:“哦,先生,您拿的不是义和拳的揭帖么?” 顾之麟、陈骥德都点点头,表示赞成刘斌的说法。 “你们也知道义和拳?”孙元起抬起头。 “自然!”陈骥德答道,“春节回家的时候,发现保定府处处都有人设场练拳。有些地方,夜聚明散,练习秘法,说是要年前年后起事,毁洋教,灭洋人呢!” 顾之麟是沧州人,知道得更多,补充道:“嗯!我回家的时候也发觉了,遍地都有人在练拳呢。这些人,主要是种田的。据说,跟着师傅练拳,少则1天,多则103天,便可习会。练得拳法后,即可降神附体。降神时,好像是羊角风发作一般,面红眼直,口喷白沫,飞拳踢脚,力气极大,可以刀枪不入。所降之神,有关二爷、张飞、孙大圣、猪八戒……” 旁边的几个人听得如痴如醉,老佟还念叨:“可以刀枪不入啊!真是神了……” 孙元起叱道:“怎么,你们也相信这鬼话?” 顾之麟连忙分辨道:“学生自是不信的,只是外界传闻如此。” “你们哪……”孙元起情不自禁地叹口气,“思考问题要用脑子呢!所谓的降神,不过是催眠罢了。催眠,上《心理学》的时候,你们没有学过么?如何此时全忘了?还有,他们降神的孙大圣、猪八戒,不过是《西游记》中虚构的人物,就好比《红楼梦》中的林黛玉、薛宝钗,天上、地下哪里寻去?……对于这种道听途说的无稽之谈,你们应该不信、不传!” 学生们和老佟都躬身说“是”。 尽管如此,情势还是急转直下。(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农历三、四月间,北京就有人聚在一块练习拳,不过这些人都是胡同里不懂事的孩子以及几个不安分的闲人。等到了四月底,从直隶、山东来的拳民遍布北京城,有的人穿着红肚兜、红腿带、红巾裹两手,头扎红巾,内藏符咒;有的则是黄色的;间或有人穿着红色,头上却扎着黑巾,号称“黑团”,据说这种人最为厉害。这些拳民公然在街上设坛练拳,横行无忌。 为此,清政府曾下“认真查禁”的上谕:“近闻京城内外,奸民以拳会为名,到处张贴揭帖,摇惑民心,事关交涉,深恐酿成衅端。应如何防范查禁之处,著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五城御吏会同妥议章程,迅速办理。”然而义和团在北京发展得很快,这道谕令已经变成了一纸空文。 孙元起知道此时已经事不可为,便取出自己的存钱,大约两千多两银子,开始未雨绸缪。 先分出四百两给老赵和老郑,嘱咐他们出去买粮食和各种生活用品。这战乱一起,谁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战乱可以旷日持久,但肚子却不能一日空着。尤其是这个院子里有十多口人,“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所以,当务之急是准备好粮食和各种日用品。 老赵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说话都结巴了:“先生,这些银票,可买不老少粮食呢,都够俺们吃三四年的啦!一口气买那么多,只怕存不住,霉烂了!” 孙元起也不解释,只是让他不用担心,尽管买就是。 接着,把自己的一些紧要东西收起来,有些就直接在书房里挖个大坑,埋了进去。上面再摆上书架。自春节以来,孙元起给自己院子里学生的上课速度明显加快,编书速度也提速不少。一方面,学生少,有问题也可以迅速解决;一方面,日子也在渐渐变长,上课时间跟着加长,学生自然无话,学生家长更是欢欣鼓舞,认为孙先生是尽心尽力。只是这样,忙了编写教材的学生。不过,加上崇实中学新来的学生,人多力量大,倒不是太苦。到了农历四月底(西历5月底)的时候,小学堂的各科教材已经编到五年级上学期,而《中等物理教科书》、《中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第三册已经编完,着手编著第四册了。孙元起用拍电报的方式通知商务印书馆,让他们尽快来取。 等这些都忙完了,孙元起先去拜访丁韪良先生。 果然,一见面,丁韪良就开始向他抱怨“那伙暴民”杀害传教士,毁坏教堂,攻击教徒的卑鄙行径,并严厉谴责中国地方政府对于这种野蛮举动的不作为,希望清政府能够给予暴民应有的惩罚,以保障教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孙元起对于这个唠叨的老人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在他面前斥责这些传教士对于中国地方事务的干涉,以及他们的为非作歹吧?等他唠叨完毕,才表面自己的来意:希望他积极关注义和团的动向,以免受到人身伤害。 丁韪良一方面感谢孙元起的帮助;另一方面,则表示不用担心,因为他属于美国侨民,美国公使馆会给予帮助,同时,他又是清政府的高级官员,可以得到中国人的协助。这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孙元起心里苦笑了一下:等到战乱一起,各国公使馆自顾不暇,皇帝、太后也被人撵得如同丧家之犬,如何顾及你? 等到告辞的时候,出于好心,孙元起还是再次提到自己的来意。至于那个唠叨而倔强的老头到底能听进多少,那就得看他的那位上帝怎么安排了! 第二天,孙元起又去美国公使馆拜访康格先生一家。 很显然,在这个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中,康格先生非常忙,因为在和孙元起见面的时候都没有握手,他正在批阅一份文件:“对不起,york,请随便坐。我实在是太忙了,有一大堆该死的事情需要紧急处理!”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请原谅我的冒昧来访。”孙元起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想我不会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好的,york,你说吧,我在听着呢。”康格先生头也不抬,仿佛已经埋没在文件的海洋中了。 孙元起决定开门见山:“首先,是想提醒你关于义和团的事情,义和团,就是——”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什么是‘义和团’。你瞧,我面前这一堆文件,都是传教士和侨民发回来的求助信!这群暴民简直要毁了一切——对不起,york,我不是要诋毁你们同胞,你明白我意思的。”康格扭了扭酸涩的脖子,抱怨道。 “即便如此,我还是提醒你,对义和团要给予其极大的关注,应该说,无论怎么加以关注都不为过,尤其是要保护好侨民的生命安全。”孙元起继续说道。 “好的,我会给予足够的关注。谢谢你,york。”康格先生抬起头看了孙元起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批改文件。 “义和团极端仇视外国人,随着实力的增长,在得到朝廷的默许后,他们会攻击教堂,乃至使领馆。”孙元起不顾康格的惊愕,继续往下说,“是的,他们会的!所以你们要做好准备,比如撤侨。这样一来,事端就会扩大。然后,各队一定会介入。虽然欧美自诩为文明国家,但是要求他们的士兵在中国领土上保持绅士风度,不亚于让撒旦皈依上帝。” 说到这里,孙元起顿了顿,然后诚恳地说:“如果欧美各国真的派军队进攻中国,尤其是到北京,作为中国人,我恳请公使先生能监督和督促各队,遵守文明社会最基本的准则,不要纵火、抢劫、强奸、杀人。这里毕竟是中国的首都,汇聚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化瑰宝,不能因为一场战争而给后人留下永久的遗憾。否则,暴行会被历史铭记,遭受全世界人民的鄙弃!” 历史记载,在镇压义和团的过程中,侵略军到处烧杀抢掠,犯下累累暴行。在攻陷大沽后,连日纵火,将繁华的市区夷为平地。攻入天津后,联军对着逃难群众任意开枪、放,天津城内“但见死人满地,房屋无存”。占领北京后,八国联军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屠杀和掠夺。他们大肆杀戮义和团民,仅在庄王府一处,就杀戮、烧死了1700多位团民。时任八国联军总司令的德国元帅瓦德西还纵兵大掠三日,其后更继以私人抢劫。当时,从公使、将军直到传教士、士兵,都参与了这一暴行。日军从户部抢去白银300万两,并烧房毁灭罪证。各官衙所存库款被抢劫一空,损失约计6000万两。堆满金银和历朝宝物的皇、颐和园等地,也遭到洗劫,大量的珍贵文物被抢掠、毁坏。这些,孙元起自然不知道,或者知道得不那么详细。只是纵火、抢劫、强奸、杀人,是每次外国侵略者进入中国的“必修课”。所以,孙元起觉得有必要事先提出来。 “事实上,驻北京的各国公使将在两天后举行会议,决定是否以‘保护使馆’为名,联合出兵北京。”康格先生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慢慢地说:“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我想我会约束美利坚士兵遵守基本的约法。至于其他国家的军队,我只能对他们的将军和公使提出建议。很抱歉,我想我所做的只能是这些。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事情发展超出控制,你的亲友可以到美国公使馆来避难。” “谢谢。”孙元起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这些——即便是大清国的皇帝、太后,能够获得的承诺也就这样。弱国无外交啊! 又聊了几句,孙元起见康格先生实在太忙,也不多打扰,起身告辞。才走几步,就听康格先生叫他,转过身,看见康格先生在抽屉里面乱翻一通,最后抽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接过信封,打量了一下,上面印有“yaleuy”的字样,上面还有两行打印上去的小字:“美利坚合众国驻中国公使馆康格先生,转交yorkjohnson先生”。 康格先生解释道:“耶鲁大学给我们发来公函,希望我们能联系到你。嗯,他们对你非常感兴趣。” 孙元起自知是假冒耶鲁大学的物理学硕士,只当是他们发来的质疑函,也不敢多说,敷衍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在书房里拆开了耶鲁大学的来信,信是用打字机打印的,是份很简短的公函。内容如下: 尊敬的校友yorkjohnson先生: 您好! 据信,先生是本校的理学硕士。因为本校管理的疏漏,无法查到你的资料,我们在此表示歉意。如果有可能,本校诚挚邀请先生来学校讲课,并将你的资料补充完整。 谨致敬意。 耶鲁大学 1900.2.12 把这封简短的公函来回看了几遍,发觉耶鲁大学似乎没有什么责难的意思。心想,最好是有时间去趟美国,把自己的来历给摘清。 隔了一天,5月份的邮包到了。打开一看,有刊登自己论文的《sce》样刊,因为那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以及质量与能量的关系》有十页,孙元起以为《sce》的编辑会把它作为杂志某期中的一篇。结果,他还是小看了编辑们的能耐,因为现在拿到手里的又是一期周刊。前面有编辑所加的按语,一方面肯定孙元起对于物理学的湛研究,一方面也表示对该篇论文持谨慎态度,因为他们也无法验证论文正确与否,不过即便如此,谁也无法对论文提出有力的质疑,希望读者能够自行分辨。论文后面是特约评论员的文章,首先对于论文中的两个基本公设“相对原理”“光速不变原理”提出质疑,从而认定整篇论文不过是沙堆上的凡尔赛,都是无稽之谈;对“以太不存在”的结论,认为是荒诞不经的;而对“质能方程e=mc2”,“虽然看上去非常优美,但事实会证明,这是一厢情愿的臆想”。总之,这篇论文一无是处。 除了《sce》样刊,还有mit、美国化学会的邀请,以及一些学者的来信,值得注意的是那封卢瑟福的来信,信中讨论了几个问题,并再次邀请孙元起前往加拿大访学。 对于去欧美求学、拜访一些稀世罕见的学界大牛,孙元起本来就有一些心动。现在,义和团运动如火如荼,没准那天,就把自己烧成一堆灰烬,还没地方说理去。如此朝不保夕的境遇中,出国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加上卢瑟福的邀请,孙元起一瞬间决定下来: 出国!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在线阅读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 肉文屋 /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 十九、幽径微行畏蒺藜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 孙元起突然想起,前天见康格先生的时候,好像说起今天驻北京的各国公使将要举行会议,决定是否以‘保护使馆’为名,联合出兵北京。叶子悠悠也就是说,外国干涉即将到来,局势将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恐怕此时不走,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平日里,孙元起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有重大决定的时候,却绝对称得上是雷厉风行。当下,先让老佟去京师大学堂给自己请假,其实这只是走个过场。因为义和团一闹,京师大学堂肯定停办。这一停,就得到1902年全国情势转好后才能重新开张,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很多大学都是1902年建校的缘故。 让老郑去崇实中学给自己请假,顺便去前门火车站买了明天去天津的车票;老赵帮忙收拾屋子,把一些紧要的东西收拾进一件空屋子,锁好门。又让老赵家的、老郑家的帮自己收拾衣物、日用品。自己则去电报局,分别给美国的耶鲁大学、mit、化学会,加拿大的卢瑟福发电报,表示自己6月份将到美洲。 三家人都不知道孙元起干什么,只好按照吩咐去做。学生们有的在给小学堂上课,有的在整理、编写教材,有的在温习功课,尚不知道外面的变故。 等到了下午,孙元起先召集齐物理传习所的学生,对他们说:“你们都知道,现在外面在闹义和团,京畿一带形势变幻莫测。义和团的口号是‘扶清灭洋’,‘扶清’,这就不用说了;‘灭洋’,不单纯是消灭洋人、铲除洋教,还包括所有来自西方的物品,比如铁路、比如电线。在这种环境里,恐怕科学知识传播,包括物理,会受到较大的影响。形势不稳,加上美国的一些大学相邀,我可能暂时出国一段时间。所以物理传习所恐怕要——” 下面的学生都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过了半晌,陈骥德才问道:“那先生,你还回来了?” “会回来的!”在学生急切的目光里,孙元起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那要多久?”周宗武迫不及待地问。 多久?孙元起也不知道义和团到底坚持了多久,不过既然叫“庚子国变”,那么多数不会闹到1901年吧?思忖一会儿,回答道:“少则半年,多则一载。” 韩蘧、张纯他们才算放下心。 顾之麟答道:“先生,您就放心去吧。我们留在这里,和师弟们一起温习以前的功课就行,还可以教教小学堂。我们不会让传习所关门的!” “对,我们不会让传习所关门的!”学生们纷纷叫道。 孙元起鼻子有些发酸,过了好久,才说道:“你们这些学生,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里,还能够喜欢科学,尤其是物理,作为老师,我倍感欣慰。中国的进步和发展,就寄希望于你们了!只是,我这个老师不称职,却要提前出走。我,我,对不起你们啊。”说着,冲学生鞠了一躬。 那群学生顿时手忙脚乱,好几个都跪倒在地上。 刘斌带着鼻音:“先生,你就安心地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还没说完,后脑勺挨了陈骥德一巴掌:“咋说话呢!” 孙元起又谆谆告诫他们:在紧要时期,不要轻易出门;家里准备好粮食和日用品;生命第一,必要时放弃财产;紧迫时,可以进入美国公使馆避难,只要说是yorkjohnson的亲友即可;不要放弃学习,我会从美国给你们寄送教科书的…… 说了一番,孙元起才离开屋子。小学堂的事儿就不用管了,反正有物理传习所的学生教他们,学生又都是院子里的,教材也有。.yzuu点接着,又叫老佟、老赵、老郑三家人过来,告诉他们自己最近要出国去。 这三家人和那群学生一样,都慌了手脚。尤其是老佟,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孙先生,您老可千万不要扔下老佟不管啊……” 老佟一嗓子嚎开,老赵家的、老郑家的眼泪也下来了,哭得咿咿呀呀的。老赵也时不时地拿袖子擦眼角,老郑则耷拉着一张脸,在一旁唉声叹气。 孙元起只好哄他们:“哭什么,哭什么……哎呀,我只是去几个月就回来啦!你看看,我又不是一走不回来,你们哭什么呀?” 老佟这才止住哭:“孙先生,你这一去,到底要多久?你说实话,可不能骗咱老佟啊。” “少则半年,多则一载。”孙元起答道,“粮食、油盐酱醋什么的,我都让你们买好了。这外面不太平,你们也少往外面去。这些东西,你们都尽管用,就是注意别放坏了。” 三家人都低声回答:“知道了!” “外面真要闹起来,这柴米油盐的价格可定往上涨,你们如果有亲朋好友,能接济就接济点。但不要给得太多,这不是吝啬,主要是怕有人起了歹心,反而不好。如果真有什么不测,这院子丢了也就丢了,关键要人好好的。实在不行,你们就去美国公使馆,老佟认识那个美国公使,你跟他说,你们就是我的亲友,他们就让你进去了。……”孙元起仔细地说了几点能想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碎碎叨叨的。 老佟他们都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说完,孙元起从口袋里掏出六张一百两银票,这是《sce》刚寄给自己的稿酬,准备给每家分两张:“我要走一段时间,怕你们手头拮据,先给你们一些花着,不够,回来再补。” 三家人都连连推脱:“孙先生,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是啊,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们在家的穷不着!” “孙先生,你给俺们吃的、用的都准备好了,还花什么钱?” …… 老赵、老赵两家都逃也似的跑出门去,只有老佟年龄大了没走脱,被孙元起逮住。老佟一看孙元起要往自己身上塞钱,眼泪又下来了:“孙先生,老佟承您的情还少么?你给的钱,还剩不少,如何再要你的钱!你这是去蛮夷之国,身上没钱怎么行?我今天要是拿了您的钱,出门就得挨雷劈啊!” 孙元起看老佟死活不要,只好骗他:“要不这样,这钱你先拿着——不要推辞,你听我说!你看,我们这儿不是办学堂么,学生不少,可书没几本。学堂哪能没书呢?这世道不太平,书本肯定不值钱,等着什么时候便宜,你去给我买一些回来,给学生们看,越多越好!这些钱,就是买书的钱。你看,中不中?” 这么说,老佟才接烫手山芋一样,接过那六张银票。 出国之事,宜早不宜迟。孙元起第二天就打算动身,虽然身上只有不到两千两银子,心里并不觉得怵:身无分文来到大清都没有饿死,如今有了那么多钱,还哪儿不能去的?莫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长了犄角反怕狼”?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就忙起来。老赵家的、老郑家的从昨晚上就开始拾掇包饺子,说是“出门饺子进门面”,吃饺子,图的是“弯弯顺”。老赵、老郑忙着杀**、煮。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呢。 物理传习所的学生也来了。一起吃了饭,老赵早雇了两辆大车候在门外,搬上行李。这时候,不知怎么,孙家鼐老大人府上得知了消息,送来了一份“程仪”,整整五百两。孙元起也没有推辞。 韩蘧、顾之麟他们本来要送孙元起上火车。孙元起摇摇头:“你们都回去上课吧!这样,我走也放心。”学生拗不过老师,只好送到门口。等孙元起上了马车,学生们都跪在身后。孙元起冲他们挥了挥手,马车开始向前走。不知是赵景惠还是宋景尧哭出了第一声,顿时后面一片呜咽。坐在车上的孙元起就听见刘斌大声喊道:“先生,你可早些回来呀!” 老佟、老郑和孙元起坐在一辆大车上,听了后面的哭喊声,都感叹说:“瞧瞧那群学生,就知道孙先生是个大好人哪!” 孙元起想起后世相声里的一个笑话,便说出来:“有个人去世,听到消息,街坊邻居哭成一片:‘这么好的人啊,死晚了!’” 老佟、老郑听了,噗嗤一笑,黯然的别离氛围顿时冲淡了不少。 1900年5月29日,孙元起踏上了开往天津的火车,同日到达目的地。然后买票,准备在6月2日搭乘“杰拉尔德号”邮轮,远渡重洋。 就在第二天,1900年5月30日,军机大臣、刑部尚书、兼管顺天府事赵舒翘,顺天府尹何乃莹上奏说:“拳会蔓延,诛不胜诛,不如抚而用之,统以将帅,编入行伍,因其仇教之心,用作果敢之气,化私忿而为公义,缓急可恃,似亦因势利导之一法。”这样的意见,代表了当时一部分顽固大臣的主张,他们想利用义和团的力量来对付外国侵略者。然而湖广总督张之洞、两江总督刘坤一、直隶总督裕禄等,却连电清廷,主张加紧镇压拳民,以免列强干预。 同日,各队以保护使馆的名义,由天津陆续开抵北京,进驻东交民巷。到6月8日为止,约数千人的军队到达北京。为了阻止侵略军继续进驻北京,义和团开始拆毁京津铁路,切断京津电报线,并与前来镇压的清军发生激战。此时,在大沽口外已集结了俄、英、日、美、法等国的24艘军舰,在天津租界里已有侵略军2000余人。6月6日前后,驻华公使们议定的联合侵华政策相继得到了本国政府的批准。6月10日,英、俄、日、美、德、法、意、奥八国组成的侵略军2000多人,在英国海军中将西摩的率领下,以“救护使臣”为名,在大沽登陆后,由天津向北京进犯。义和团手持大刀长矛等原始武器,协同清军在落垡、廊坊等地跟侵略军展开血战。侵略军伤亡惨重,狼狈逃回天津租界。 义和团、清军与八国联军鏖战的时候,孙元起已经乘坐“杰拉尔德号”邮轮,在太平洋上航行了。对于这场发生在祖国领土上的战争,孙元起感情很矛盾:一方面痛恨侵略者,希望八国联军战败,另一方面又希望康格先生、丁韪良先生能够平平安安;一方面希望义和团能取胜,一方面又对义和团仇视铁路、电线等西方科技产物颇有微词。如今,躲在与世隔绝的轮船上,再也听不到任何消息,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纪。这个时候,才能静下心,思考一些问题。 在上船后不久,孙元起就借来剪刀和镜子,把自己在清朝留了很长头发剪短,初级尝试,剪得犬牙交错、参差不齐。又穿上自己初来清朝时候的西服、衬衫、领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是略比原来忧郁些,也苍老些。仿佛瞬间穿越了时光,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纪。孙元起呆呆着盯着镜子,竟然痴了。 因为义和团运动的影响,邮轮上大多数都是撤回国的侨民和传教士,作为黄皮肤、黑眼睛的孙元起,反而成为了人群中的少数。当然,孙元起不认识船上的任何人,也不用顾及很多东西。 在邮轮在海上平静的航行时,孙元起一个人坐在甲板上,手里拿着纸和笔,规划自己在美国的行程:首先邮轮到旧金山,然后到耶鲁大学,耶鲁大学貌似在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市,只是不知道康涅狄格州在美国东部的什么位置;接着到美国化学会,对了,美国化学会在哪儿?算啦,到时候再决定去不去那儿吧。卢瑟福所在的加拿大麦吉尔大学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也不着急,毕竟还有漫长的六个月。六个月是够漫长的,只怕口袋中的钱不够。想到这里,下意识的自己口袋里的美金,那是在天津时候兑换的,几乎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对了,可以写论文赚钱,这可是自己的杀手锏。 来回想了几回,又开始筹划未来要写的几篇论文:德布罗意波、矩阵力学、薛定谔方程,如何?嗯,德布罗意波是个不错的主意,简单明了。另外呢?解释氢原子的光谱?这样的话,原子结构的跃迁假设和角动量量子化似乎得更早一些写出来…… 二三日,船很快到了日本横滨,需要加水、加煤,很多人下船,也有人趁机下船闲逛。孙元起不会日语,且人生地不熟的,不好随意走动,只有拜托熟悉的船员和自己一块儿下船,去买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日用品。 横滨是日本很早开埠的海港,对于招待来自各国的顾客显得得心应手。比如,在商店里面,美元也是可以通用的。孙元起想要买到的西服、衬衫、领带,在大清只有几家洋人开的店,需要量身定做。但在这里,架子上挂满了成衣。大约这些衣服都是为洋人准备的,像身高一米七八的孙元起,并不难挑到合适的。反而是适合日本人身高的小尺寸没见到几件,难道日本人都是定做的?孙元起也没有问。 在横滨走了一圈,又回到船上。要孙元起说在横滨的感受,毫无疑问,就是那种蓬勃的气象,无论是商人、顾客,还是孩童,每个人脸上都有一股子朝气,和西面那个老大帝国的迟暮形成鲜明对比。 孙元起坐在甲板上,望着岸上的日本,心中在想一个沉重的问题:为什么中华民族没有在全世界变化最剧烈的时候,没有把握住发展的最重要时机呢?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是近现代国家崛起的起点,也是翻身的绝佳机会。中国在这两场大战中,都处于战胜国的地位,却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实际的好处,平白地为他人作嫁衣裳。之后,还要经历一系列动乱,才有飞速发展的三十年。三十年,中国终于跟上了世界的步伐,可惜在很多领域丧失了话语权。为什么这三十年的飞速发展不能提到二十世纪初呢?这样的话,中国会不会走上另一条路,从而崛起成为世界强国,使得几代人提前过上幸福生活呢? 不行!孙元起摇摇头,姑且不说现在的中国积贫积弱,以及外有强敌,内有庸主,关键在于现在民智未开,对于国家的认识还处于蒙昧的状态,只满足于吃饱穿暖的小农生活;政治制度极端腐化,基本的政令都不能上传下达;科技落后,大多数国人甚至意识不到科技对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 这些,归到底是教育的落后。比如现在的中国,还在举办科举考试,学习的是四书五经,考的则是八股文。本来,戊戌变法时要在全国推广西式中、小学的,结果因变法失败而流产了;作为硕果仅存的京师大学堂,是中国现代意义上的第一所大学,现在还因为义和团运动而停办了。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恰遇顶头风! 想到这儿,孙元起又摇摇头:旧中国真是一穷二白! 自己来到清朝,在养活自己的同时,也影响了身边的几个人,使得他们过上了温饱的生活。这就是自己目前所能做的。可是,自己能不能做得更多呢?比如教育更多的人,为苦难的中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可是办学场地、办学经费从哪里来?自己办的小学堂和物理讲习所,花费的是稿酬和薪水,而且时间仓促,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如何把教育办大、办好,而不是误人子弟? 想到这里,孙元起又摇摇头,一种无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看来自己一个人想改变历史的走向,或者影响历史的发展,还真是困难呀!自从来到清朝,先是着急解决生存问题,之后又是每天给孩子们上课,很少想这方面的问题。如今,身在辽阔的大海上,不再有生存和工作问题的时候,这些奇怪的念头就涌上了心头,而且变得越来越迫切。是义和团运动引起的思考,还是去国怀乡的惆怅,又或者是在横滨看到的一切刺激了自己? 时值六月初,天气晴好,气温宜人,在海风的吹拂下,仿佛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在孙元起坐在甲板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茶的时间,甲板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人在扶着栏杆欣赏夕阳下的景色,有些人则在遮阳伞下面喝茶聊天。 或许看到了孙元起的忧郁和困惑,一位年近六旬的传教士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本《圣经》,和孙元起说了一句话,可能是打招呼。 看到有人走近,孙元起从沉思中回过神,看了那传教士一眼。 传教士看他没有说话,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孙元起听不懂的语言。 孙元起用英语说道:“对不起,我想,如果你说英语的话,我应该可以听得懂。” “你会说英语?那再好不过了!”传教士在前划个十字,“我可以在边上坐下吗?” “请自便,神父。”孙元起说。 坐下之后,传教士盯着孙元起:“年青人,我能看见你的软弱与彷徨。来吧,说给我听听。上帝或许会听到你的心声,给予你指点。” 孙元起从来都不是一个倾诉很强烈的人,而且,自己遇到的这些和谁倾诉去?于是,他摇摇头:“恐怕没有人能够给我指点。即使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善良。” “神说,但要敬畏耶和华你们的神,他必救你们脱离一切仇敌的手。”传教士显然不会被这一个小小的挫折所吓退,他开始长篇大论,“我们都是耶和华牧养的羊群,在这世界上,随时会被撒旦的使者所迷惑,寻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只要我们诚心地做神的子民,向神倾诉祈祷,他便会听见你的诉求,给予你指点,不至于沉沦……”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孙元起,自然不会被传教士这套理论的蛊惑。但知道他好心,不忍心落了他的脸面,加上路途寂寥,便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他闲聊。 “……说出你的困惑吧,孩子,上帝对于人类的指示都记载在《圣经》中,现在由我来陈述给你。” “什么,上帝对于人类的指示都记载在《圣经》中?”孙元起不是要和他打嘴仗,只是随便反问一句,以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他说话。 “是的!”传教士笃定地回答道,他举起《圣经》手臂正好挡住斜过来的夕阳,迎面看去,很有几分圣洁的色彩,“上帝所说的,都记载在《圣经》中,指示你所当行的事。” 孙元起心中一动,向传教士借过《圣经》,在夕阳的光辉中闭上眼睛,默默静心一会,然后左手随意翻开一页,右手的食指在纸面上一点,睁开眼,却是《创世纪》中的一句: “拉班带领他的众弟兄去追赶,追了七日,在基列山就追上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在线阅读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 肉文屋 /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 二十、亦任东风起蛰雷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在海上航行了半个月,终于到达了本次航程的终点:旧金山,也称三藩市、圣弗朗西斯科。 在下船的时候,有美国的海关人员检查。见是金发碧眼的,手一挥,便放行了;如果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则全都带到另外一间屋,要细细审查。孙元起有美国公使馆的证明,又有耶鲁、mit、美国化学会的邀请信件,自然不惧怕他。那海关人员看见比自己还高些的孙元起一脸轻松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扫视一眼,又看见手里捏着几份英文证明之类的。本来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挥挥手,把孙元起放行了。 拖着行李,刚走出码头,就见外面围着一群接人的,举着各种写着名字的牌子。咦,那么怎么有自己的名字?一个大纸牌,上面写着“yorkjohnson”,下面是歪歪扭扭的中文“孙元起”,牌子下面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赫然是卢瑟福。 卢瑟福和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盯着码头的出口。就见有一个人冲着这边儿挥手,定眼看时,不是孙元起是谁?看见孙元起穿着西服、衬衫,打着领带,卢瑟福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群人中就卢瑟福见过孙元起,见卢瑟福这副吃惊的模样,都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却见一个约略一米八的英俊小伙子走了过来,穿着西服衬衫,打着领带,皮肤白皙,嗯,发型蛮奇特的。神情间有些忧郁,还有一股书卷气,像是一位在校的大学生。如果不是面部轮廓出卖了他,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是来自美国的某所高校。 待走近了,卢瑟福使劲揉揉眼睛,才试探着问:“请问,你是york么?” “是的,卢瑟福先生。”孙元起笑了出来,伸出右手,“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你!” 卢瑟福顿时跳起来,一把抱住孙元起:“york,真是你啊!你的变化是如此的大,以至于我都不认识了!” 孙元起和卢瑟福热烈拥抱之后,才解释道:“所谓‘入乡随俗’,现在到了美国,少不得要做一些改变。对了,你怎么来了旧金山?” “我接到你的电报,知道你六月份要到美国,从远东到美国每月只有一两班船,想来你乘坐就是六月中旬的这一艘——去年我搭乘的就是这一班呢。”卢瑟福说,“正好麦吉尔大学快放暑假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便来了。” “谢谢你!”孙元起怕冷落了他的同伴,便提醒他说:“你还没有介绍你的朋友呢。” 卢瑟福拍拍头:“我一高兴,差点忘了!这些都是我刚刚认识的,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工作,那便是接你。与其我说,不如大家自我介绍吧?” 最先介绍的是一位四十岁的中年人,看样子就是标准的美国学者:“这位是约翰·马丁,来自加大伯克利分校,是位著名的化学教授,同时也是美国化学会西部分会的副会长。我叫戴维·林特,旧金山大学的化学教授,美国化学会西部分会秘书。” 约翰·马丁大约五十岁,有些拙于言辞,听了戴维的介绍,连忙摆手:“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化学老师……” 孙元起主动和他们握了握手。在和马丁教授握手的时候,马丁教授还有些吃惊:“你便是写《化学原理》的yorkjohnson么?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年青!” “《化学原理》?”孙元起有些迷惑。 卢瑟福在一边解释道:“就是你给我的《从原子、原子结构到元素、元素周期表、分子及化学反应本质》,名字实在太长,所以再版的时候,只好改名《化学原理》。” 戴维很有学者风度,握手的时候大致介绍了他们的目的和计划:“约翰逊先生,上月底的时候,美国化学会接到您的电报,知道你应邀于本月来访,特于本月初致电我们西部分会,希望安排接待事宜。我们西部分会对于先生的到来,感到十分的荣幸。拜读先生大作的会员,强烈要求学会能够安排先生一场演讲,让先生能够给我们介绍一下您对化学原理的认识,希望先生能够拨冗俯允。叶子悠悠” 孙元起有些无奈,自己对于化学认识也就局限于研究生以前所学,而自己的专长物理似乎不为人所重:“好的,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的是耶鲁大学的一位年青人,也不能说年青,估计有三十多岁:“你好,约翰逊先生,我是耶鲁大学校友会的麦克·唐纳森,欢迎你从遥远的远东来到美利坚,来到耶鲁大学。” 孙元起一鞠躬:“感谢‘母校’!感谢唐纳森先生!” 最后两位,想必是来自mit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只是不知道是他的女儿还是学生。中年人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见到你,约翰逊先生。我是mit理学院的梅克斯·罗西,这是我的女儿艾琳娜·罗西。” “见到你们很荣幸,罗西先生和美丽的罗西小姐。”孙元起和他们一一握手。 那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但初次见面的陌生还是阻碍了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见到你很高兴,约翰逊先生。” 相互交谈了一会儿,不外乎天气、旅途之类无关痛痒的,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按照计划,孙元起在旧金山先休息一日,然后明天到旧金山大学讲演一次,后天到距此不远的加大伯克利分校休息,随后一天再讲演一次。这样,就结束西部的旅程,乘坐火车到达东部纽约的美国化学会,并访问康涅狄格州的耶鲁大学和马萨诸塞州的mit。 计议已定,大家往外走,准备搭人力车。这时候,已经稍稍熟识的艾琳娜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约翰逊先生,你真的是中国人么?” “是的,我确信我是中国人!”孙元起从来没有在这种问题上迷惑过。 “可是,你和他们看上去完全不一样呀!”顺着艾琳娜的手指,可以看见码头上来来往往扛着包裹的华人力夫,街边等着拉客的华人车夫,街边暗处蜷缩的华人乞丐——他们都拖着辫子,这一点很容易区别于其他的民族,“看!他们皮肤黧黑,身材矮小,拖着辫子,穿着长袍;而你,皮肤白皙,身材高大,短头发,西服、衬衫、皮鞋、领带……完全不一样!” 自鸦片战争以来,美国资产阶级从中国诱骗走了大批的华工。这些华工在美国垦荒、修路、开矿,担负着极为繁重的劳动,促进了美国的繁荣。在不少大城市形成了“唐人街”之类的华人聚居区,其中尤以旧金山华人最多。同治、光绪年间,美国发生经济危机,美国资产阶级为了摆脱困境,开始煽动排华。光绪二十年(1894),美国迫使清廷订立了《限禁来美华工保护寓美华人条约》,对赴美华工作了种种苛刻的限制。美国各州也发布了各种排华法令,迫害华工、华侨的罪行愈演愈烈,使得华人求职就业受到极大限制,很多华人的店铺被迫关门,使得华人生活日趋困苦。这些,作为理科生的孙元起自然不知道。当看到这群为了温饱而艰苦劳作的同胞,就好像当初在大栅栏看见那一巷子难民一般,心中剧震。 罗西先生觉得女儿的话使得客人有一些难堪,便呵斥道:“艾拉,胡说什么呢!……对不起,约翰逊先生,艾琳娜她年轻不谙事,请您能够原谅。” 孙元起摇摇头:“罗西先生,不用道歉的,罗西小姐说得都是实话。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是中国人!”说话的时候,心里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在轮船上轻易剪去头发:虽然在其他列强的国度里,这个辫子被视为猪尾巴;可是在这些流落他乡的华人眼中,同样拖着一辫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国家和民族的肯定与认同呢? 当晚,孙元起住在旧金山大学的一栋别墅里面,准备第二天的演讲。 第二天,孙元起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奇怪的发型已经不见了——昨晚,他找了个理发师,把自己剪得狗啃一般的头发打理成标准的寸头,而且他穿着长衫,而不是西服。虽然大家都觉得很惊讶,尊重他人的习惯是一个绅士应守的礼节,所以,也没有人说什么。.yzuu点 六月中旬的时候,美国的大学还没有放假。孙元起在卢瑟福和戴维的陪同下走进会堂,看见周围坐了不少的老师,更多的是学生。在旧金山,除了旧金山大学之外,还有旧金山州立大学等高校,不过化学教育的水平自然比不上加大伯克利分校。本来,孙元起不太清楚面对的对象,准备了面向普通学生、大学教授两种方案。现在看来,昨晚的准备是有效用的。 来自本校化学系的戴维·林特教授自然是本次演讲的主持人。他走上讲堂:“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来自远东的著名化学家扬克·约翰逊教授来给我们介绍他的最新研究成果。约翰逊教授年轻的时候——当然他现在也非常非常的年青,足以让在座的各位嫉妒——在美国留学,之后回到中国,创办了iprt,并发表了一系列有重大影响力的论文,在世界范围内引起极大的反响,被誉为远东自然科学研究第一人。最近,他应美国化学会、mit、耶鲁大学等学术单位的邀请,前来讲学。在路过圣弗朗西斯科的时候,我们拦住了他,然后就有了今天的演讲。下面,有请扬克·约翰逊教授。” 孙元起登上讲台的时候,下面很多人都张大嘴巴,估计在念叨“ohmygod”之类的吧?究竟是自己的长衫,还是自己的年青引起的,这就不是孙元起所关心的了。站定之后,孙元起开始了今天的演讲:“很荣幸,我能够站在旧金山大学的讲台上发表演讲。在演讲之前,我想对尊敬的戴维·林特教授刚才所说的进行一些科学的修正。我最近几年的时间里,所发表的几篇论文,确实引起了较大的反响,不过其中更多是负面的,比如斥责、反驳、蔑视,等等。嗯,综合大家的总体看法,我应该属于经典物理学研究人员中的犹大。” 下面一片轻笑。 “不过,我坚持我的看法。自然,大家也可以坚持自己的看法,对我的观点进行批驳。这是我乐意见到的。当然,人身攻击除外。” 下面又是一片轻笑。 “去年,我初次见到尊敬的卢瑟福教授的时候,”卢瑟福听到这句话,在台下微微欠身,“他鼓励我,希望我能把我想的东西写出来,给大家提供一种新奇的看法。在他的鼓舞下,我鼓起勇气,写出《从原子、原子结构到元素、元素周期表、分子及化学反应本质》这本小册子,并由他带到加拿大的麦吉尔大学出版。在此,请允许我对尊敬的卢瑟福教授表示感谢!” 卢瑟福在台下站起身,朝四周鞠了一躬。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对这位令人尊敬的绅士表示敬意。 “这本书的名字实在太长,有人抱怨说,这个名字可以绕场三周。所以,再版的时候,改名叫《化学原理》。这个名字实在很大,以至于这本书远远承载不起。不过我相信,这本书中的观点可以为化学研究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孙元起说到这里,心中确实自信满满,“今天,有很多教授和同学来听讲座,我想就《化学原理》——暂时还是用这个大家比较熟悉的名字吧,我承认,原先的名字实在太长——其中的主要观点以及来龙去脉,进行一个大致的陈述。” “首先,我们来说说原子……” 孙元起滔滔不绝地说了近三个小时,口干舌燥,好在有人不停地给他送上咖啡。因为是面向大学生为主的群体,所以比较深入浅出,台下的学生们都心领神会,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只是这些大多都在《化学原理》那本书中提到过,稍微地加以提炼和扩充罢了。恐怕台下读过这本书的教授们,会觉得有一些乏味:“在传统的自然科学领域,化学反应和物理反应是截然分开的,各自具有明确的定义。在我近期思考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就是一种全新的反应模式,类似于古代的炼金术,或者说就是古代的炼金术。这个方面的进展,涉及的问题会比较多,相信以后会成为学术研究的重点。如果大家有兴趣,会在后天的伯克利分校中听到。好的,今天的演讲就是这些。谢谢大家的听讲。” 下面报以热烈的掌声。 戴维·林特教授走上讲台,和孙元起握了握手,感谢他的演讲。然后转过身:“让我们感谢约翰逊教授的彩演讲。” 掌声过后,戴维继续说:“约翰逊教授的演讲非常彩,对于元素本质、元素周期表、化学反应的分析都是独特的、令人信服的。关于演讲,大家有什么问题么?” 有一个学生举手:“约翰逊教授,您好,您的演讲确实非常,您所提出的观点也很有说服力。我在听的时候,一直有个问题困扰我:您说原子核外层电子,第一层稳态为2个电子,第二层为8个,第三层也是8个,第四、第五层则是18个。但为什么这样呢?而且电子不像人类一样,知道排队,他们不会紊乱、碰撞之类的么?”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为什么电子分布就这么有规则呢?即便是21世纪学生在初次接触到这个知识的时候,也会发出这个疑问。 “最初,我在写《化学原理》这本小册子的时候,原子核外层电子的分布模式,是按照元素周期表的一种猜想。就是说,假如这样的话,很多东西就可以迎刃而解,并得到合理解释。”孙元起这话是胡扯,因为没有谁比他更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最近,我发现这个猜想是完全正确的,可以通过实验和严格推理来证明,只是比较复杂,还没有写成论文,这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目前,你们只要相信这个分布模式正确即可。” 下面的教授和学生一片哗然,尤其是教授们,表现得更为激烈。戴维也侧过头:“约翰逊教授,恭喜你!如果你真的可以证明的话,现在的自然科学课本都需要重写!” 孙元起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表示感谢他的夸奖。 接下来的问题都是很简单的,毕竟没有多少人比较深入地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他们的提问,很大程度是在用传统的化学理论来验证新理论的正确与否。 等演讲结束,卢瑟福很激动,拉过孙元起:“york,如果你需要时间来验证原子核外层电子的分布模式,我想,麦吉尔大学会提供很好的职位,让你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 “如果能和你一起发现和验证原子结构,将是我最大的荣幸!”孙元起对卢大牛一直印象非常好,“……”孙元起还想说什么,卢瑟福已经迫不及待了:“好!这几天,我们先商量一下需要哪些准备工作。然后你到mit、耶鲁的时候,我便赶往麦吉尔准备。等麦吉尔大学校方一旦应允,我便电报联系你,希望你能到麦吉尔大学完成这项工作!” 1900年6月21日,孙元起来到了美国最有名大学之一的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 伯克利离旧金山并不是很远,加上孙元起在旧金山大学演讲时所留下的尾巴,当孙元起在约翰·马丁、戴维·林特两位教授陪同下走进伯克利的会堂时,里面坐满了人,学生们都在后面,座位不够,很多人就站在那里;前面是一些教授和科研人员,不少人都是花白的头发,戴着夹鼻眼镜;还有几个记者,这可以看得出来,因为他们拿着巨大的照相机,手里还拿着纸笔。 约翰·马丁教授作为伯克利的化学教授,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主持人,他首先走上台去:“前天,年青而优秀的科学家扬克·约翰逊教授在旧金山大学发表了有关化学原理的演讲,让很多同仁大受启发。他在演讲的末尾,透露出两个重大的科学进展:一是可以验证他在《化学原理》中所提及的原子核外层电子的分布模式,结果将在一两年内公布,这是改写自然科学课本的伟大成就;二是发现一种全新的反应模式,有别于传统的物理反应和化学反应,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炼金术’。今天,在此宣布的就是第二项。现在,有请扬克·约翰逊教授。” 孙元起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上讲台,开始了今天的演讲:“非常感谢加大伯克利分校提供的机会,让我能够汇报我的见解和发现。所谓的‘炼金术’,就是企图把普通金属变为黄金、白银或‘长生丹’的方法。在古代的中国、印度、埃及、亚述、阿拉伯等地都有。把一种金属变成另一种金属,大家可能会自然而然地想到置换反应。这是化学反应中的一种。所谓化学反应,按照《化学原理》一书中的定义,其实就是分子破裂,原子重新排布,形成新物质的过程。而传统所说的物理反应,就是物体改变了形态,而本质没有发生变化的过程。但是,通过某种技术和手段,使得一种元素变成另外一种元素、一种原子变成另外一种原子的反应,应该归属于哪一类呢?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说的‘炼金术’:核反应(ion)。” 下面的听众听到“一种元素变成另外一种元素”“一种原子变成另外一种原子”的时候,明显一阵轻微骚动。而“核反应”这个名词,也是前所未闻。 “这件事首先应该从1896年法国物理学家贝克勒尔发现铀盐的放说起……” “后来,著名的居里夫妇先后发现了钋、镭,这两种元素都具有放。关于它们的研究,可以参看我1898年发表在《sece》上的《铀、钋、镭辐线的实验研究》一文。从那篇文章出发,我们可以总结出放元素的嬗变理论……” “铀、钋、镭三种金属的反,都是在天然的情况下完成的。但通过分析,我们知道原子是可以发生变化的。能发生哪些变化呢?这是我们在未来一段时间所要研究和探讨的。下面,提到的是我1898年发表在《nature》上的《关于原子结构的实验与猜想》,在该篇论文中,我认为……” “本次演讲开始时,尊敬的约翰·马丁教授已经提到,原子核外层电子的分布模式,结果将在一两年内公布,所以关于原子结构的不需要再做争议。在座的各位,或许有人读过本人1899年在麦吉尔大学出版的《从原子、原子结构到元素、元素周期表、分子及化学反应本质》,后来改名《化学原理》的一本书。在书中,我提出,不同元素的原子结构,大致是这样的……” “综合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到,如果通过某种技术或手段,使得某一种或某两种元素的原子核发生变化,是不是会变成另外一种或数种元素呢?于是,‘我’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孙元起在黑板上画出了一个实验简图 孙元起说到的,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人工核反应,由卢瑟福在1919年完成。实验用钋(po)放出的α粒子为枪弹,去击氮气,结果有五万分之一的概率,α粒子与氮气(n)发生反应,变成氧(o)和质子。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人工实现“点金术”,使得一种元素变成另一种元素。 当孙元起汇报完这个实验结果的时候,下面的教授和学生们都被震惊了:天哪,原来一种元素还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变成另外一种元素! “当然,我认为,这仅仅是核反应的一种,还有更多的核反应等待我们去探索。这些未知的核反应,就有赖于在座的诸位去发现了!”孙元起一鞠躬,结束了这次演讲。 下面寂然无声。 等约翰·马丁教授登上讲台的时候,下面的听众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约翰·马丁教授很激动:“非常感谢约翰逊教授在伯克利的讲台上,公布他最新的研究成果,这是伯克利的光荣与骄傲。约翰逊教授的实验结果,如果被证实是可靠的话,那么我们对于物质本身的认识,毫无疑问将前进一大步,这是人类科技进步发展的里程碑!我们伯克利分校将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复约翰逊教授的实验,并尽快公布结果。下面,是自由提问时间,请大家举手发问?” 或许是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人们的知识范畴,很多人都已经发呆失声。只有一个人举起手:“请问,尊敬的约翰逊教授,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实验的呢?” 这个问题让孙元起很挠头,书上可没说为什么,只好胡诌:“那么因为空气中氮气最丰富。” “也就是说,你认为空气中的氧气可能来自于氮气?”那个人反问道。 “我认为,存在这种可能,但不是唯一的。因为某些豆科植物可以吸附氮气,然后光合作用产生氧气。”孙元起答道。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在线阅读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肉文屋 /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 孙元起并没有在伯克利多呆,因为身边还有耶鲁、mit的接待人员,不宜耽误太久。叶子悠悠而卢瑟福在听完孙元起的演讲之后,即迅速搭车回麦吉尔准备实验所需的光谱仪等设备了。当踏上火车的时候,约翰·马丁教授正在实验室准备验证孙元起所说的实验,戴维·林特教授亲自送行,并表示美国化学会将在纽约站迎接恭候他的大驾。 在火车上,和孙元起聊得最多的,不是耶鲁大学校友会的麦克·唐纳森先生,也不是mit理学院的梅克斯·罗西教授,而是罗西教授的女儿艾琳娜。这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现在为芝加哥大学教育系一年级的学生,长得只能说是中人之姿,五官端正,鼻梁上可以看见不少雀斑,这是白种人的通病。身材倒是不错,这则是白种人的优势所在。穿着长裙,像只大蝴蝶,在车厢里跑来跑去,不时“咯咯咯”地轻笑,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所谓“十八无丑女”,而且说话的时候比较直爽,倒不是一个讨厌的人。即便是孙元起这种喜欢安静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可以暂时忘记远离家国的忧郁。 艾琳娜似乎对来自远东的孙元起充满了好奇,不到一天,就把孙元起能够公开的底细打听个一清二楚。当孙元起望着窗外沉思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盯着孙元起看,等孙元起发现了,她便“咯咯咯”地笑着跑开了。 和耶鲁大学校友会的麦克·唐纳森先生在一起的时候,孙元起很担心唐纳森先生问起自己在耶鲁学习时候的情况,哪怕是询问一点有关耶鲁的东西,孙元起都会立马露馅。可是唐纳森先生很善解人意,从来不会和他说及这方面的问题,在谈话中,他似乎对中国的饮食和风俗更感兴趣。 梅克斯·罗西教授是研究物理的严谨学者,对于孙元起先后提出的能量子、光量子总是持有谨慎的怀疑。据与他辩论的感觉,孙元起几乎能够猜到,他很有可能是某期《sce》批评自己的特约评论员。不过和他在一起,可以避免与唐纳森先生提心吊胆的问答,物理又是自己的所长,对于物理发展的前世今生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于是天南海北地和他胡侃,把力学、电磁学、热学、光学等各个物理学分支都说了一通。估计学过物理的都能说出个大概,但照孙元起这般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一二三四的,不多见。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火车以每小时三四十公里的速度横穿美国,这需要一周多的工夫。很多时候,孙元起是在和罗西教授讨论物理的发展前景,唐纳森先生和艾琳娜则是忠实的听众。比如说到随着物理的发展,人类通讯手段将逐步提高,收音机、电视的出现及其实现的大致原理,三位听众都被这个如同凡尔纳笔下故事一般的幻想所打动。 艾琳娜痴痴地问道:“既然收音机、电视那么好玩,那你为什么不把它们造出来呢?” “很简单:一、我没钱;二、我没时间。”孙元起摊开双手。 一直很少说话的唐纳森先生这时候突然说:“york,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耶鲁大学愿意为此成立实验室,并聘请您作为教授,专门就此展开研究。” 罗西教授也说:“耶鲁大学虽然鼎鼎有名,但是自然科学研究实力一向比较薄弱,如果约翰逊教授留在美国,mit作为专门的理工学院,很有诚意地邀请您到mit工作。当然,如果您在别的学校任教,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合作。” 孙元起摆摆手:“感谢两位的邀请。今年下半年,我要去加拿大麦吉尔大学,与卢瑟福教授就原子核外电子分布模式进行验证,恐怕一时间分不开身的……” “原子核外电子分布模式……那有什么用?还是收音机、电视好玩,你为什么不先研究它们呢?”艾琳娜毕竟是教育系的学生,对于这种高深的东西不感兴趣,倒是这种娱乐的东西比较吸引她。 等火车到了纽约,果然看见出站口有人举着牌子,和卢瑟福在旧金山手工制作的好许多,也正式许多。艾琳娜跑过去一问,果然是美国化学会的。 孙元起连忙走过去,与大家见了礼。 今天,代表美国化学会来接孙元起的是爱德伍德·哈特(ed小说网aloftheamerichemicalsociety,简称jacs)主编。在相互介绍完之后,这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就开玩笑地说:“扬克——我想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你的年青可真让我们嫉妒!” 在这群人中,除了艾琳娜,就数孙元起最年轻。孙元起只好耸耸肩:“您知道么,年青的最大坏处,就是很难让别人相信你说出的话。” 周围的人一片笑声。 哈特先生拉着孙元起的手:“时间和实践会证明一切。对了,我们接到约翰和戴维的来电,他们分别报告了你的讲座。戴维说,你的讲座非常成功,他的学生都成为了你的信徒。约翰正在实验室做你说的‘核反应’实验,很快就会有结果,希望我们能一起见证历史。” “感谢美国化学会的帮助与支持,尤其是尊敬的马丁教授和林特教授!”孙元起一并感谢了他们的接待。 “边走边说。旅馆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安排把行李送到你的住处的。”老哈特拉着孙元起往外走,“对了,我们化学会希望,你能给我们详细地介绍你的杰出著作——《化学原理》中所阐述的观点。你知道吗?他们简直对你的观点着了迷!” “那是我的荣幸!”孙元起拱拱手,表示感谢,“只是不知道化学会在时间上如何安排?” “从美国的西海岸,来到东海岸,那可是一段遥远而艰辛的旅程,我想,你应该休息两到三天。”老哈特很替人着想,“随后有一周多的时间,我们可以安排三到五次讲座。你以为如何?”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孙元起现在想的,就是如何同拉面一样,把那书中的东西抻得长长的。实在不行,就再从后世的化学书中挖一点东西出来,比如各类元素的属。 老哈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扬克。你在旧金山两次演讲的讲稿,他们已经快要整理出来了,随后会和实验结果一起,寄到这里。我们希望你能够审阅一次,然后刊登在最近一期的《美国化学会志》上。你看可以么?” “啊,那要辛苦你们了!”孙元起没有想到自己的文章,有一天能够在登上《sature》、《philosophy》之后,还能有幸登在《jacs》上。在21世纪,凭着这样的成绩,评教授、当博导、招学生简直可以无往不利,用“如拾草芥”一词也丝毫不过分。 因为孙元起要在纽约呆上将近两周,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康乃狄格州纽黑文市里离纽约都不是很远,于是耶鲁大学校友会的麦克·唐纳森先生、mit的罗西父女俩都先回去了,约定两周后先到耶鲁大学,随后到mit访学。为什么先去耶鲁呢?那倒不是因为耶鲁是自己的“母校”,而是纽黑文位于纽约去波士顿的路上。 接下来的几天,孙元起就忙着准备讲稿,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内前往美国化学会的一座会堂里进行讲演。如果说,以前的《化学原理》——即《从原子、原子结构到元素、元素周期表、分子及化学反应本质》——有点儿类似侦探笔录,带着几分证实猜想、验证推理的过程的话,那么现在的讲稿则是一本面向大众的科普读物。在随后的不久,孙元起和卢瑟福一起证明了原子核外电子分布模式之后,这次在美国化学会的讲稿也被整理出来,命名为《化学概论》,成为欧美各国高校化学系的必读书目。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艾琳娜和父亲回到mit,罗西教授自去和学校汇报不提。艾琳娜这位年青活泼的女孩可是闲不住,尤其是出去游玩了那么大一圈,如果不去和自己的闺蜜炫耀一回,就这么搁在肚里,估计会把自己憋成内伤。 时值七月,艾琳娜的女校同学都已放暑假,她们躲在阁楼里面,一边吃零食,一边听艾琳娜描述她的见闻,时不时叽叽喳喳地上几句: “……同去的,除了我们,还有耶鲁大学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旧金山大学的,对了,还有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艾琳娜掰着指头一个个数着,“麦吉尔大学的那个教授很年轻,貌似很有名,叫做卢瑟福什么的,薇拉姐姐,你听过么?” 旁边一位眉目俊秀、仪态娴雅的女孩点点头:“嗯,他是新西兰人,英国剑桥大学毕业,去年才到的麦吉尔大学,是位非常优秀的学者。” “我们就在码头外面一边等人,一边聊天。听那些人说,那位个中国人非常厉害,颠覆了许多传统的观点,所以很多大学邀请他来美国讲学。但是他的论文很奇怪,前一半都是非常完美的,后一半则是非常糟糕。大家都说,他的论文上一半是天使,下一半是魔鬼——” “哇!上一半是天使,下一半是魔鬼?那不是绝世美女么,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艾琳娜的说话。 “莉莉丝,请注意听,我现在说的是论文,论文,明白么?”艾琳娜对自己说话被打断有些不满,“然后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位年青人走过来,是的,非常年青,据我的观察,应该不超过二十岁,但他自己说他二十五岁了,我们都不相信。” “那是东方的神秘巫术,可以永葆青春,没准他已经七八十岁了!”又是那个清脆的声音。 “莉莉丝,你再打断我说话,我可要生气了!”艾琳娜气鼓鼓地说。 活泼的莉莉丝笑嘻嘻地说:“好好,是我的错!下面请美丽的艾琳娜小姐继续讲述她环球奇遇。” “讨厌!”艾琳娜继续往下说:“那是一个中国人,但是他穿着西服,结着领带,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皙,长得非常好看。” “西服?领带?高?白皙?那是中国人么?你确信你看到的不是一位美国帅哥?”莉莉丝很疑惑地说。 坐在艾莉婕对面的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怯生生地说:“说到中国人,他们不都是黑乎乎地么?而且,个子很矮小,脏兮兮的,拖着猪尾巴……” “妮娜,不要听莉莉丝胡说,你会被她带坏的!”艾琳娜很生气。 看艾琳娜有发飙的迹象,薇拉出来解围:“大家都不要吵,听艾拉继续说。” 大家都静下来,艾琳娜清清嗓子,继续说:“对了,说到那儿了?……哦,他是个中国人,非常非常英俊。虽然他是中国人,但是会说流利的英语,因为他以前在美国呆过,据说还是耶鲁大学的毕业生。他的态度很温柔,尤其是对待女士,非常有礼貌。不过很多时候他不大爱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儿,望着窗外,眼神非常忧郁,好像在怀念着什么……” 莉莉丝看到艾琳娜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桃心,打趣道:“艾拉,你不会喜欢上一位中国人吧?” 艾琳娜站起来:“莉莉丝,我生气了!所以,我要狠狠地惩罚你!” 莉莉丝迅速闪到桌子的那一面:“那你来呀!” 艾琳娜绕着桌子追逐莉莉丝,每次快要够着衣角的,总是被莉莉丝闪开。薇拉、妮娜在一旁加油、观战,少女们嬉笑声顺着阁楼的窗户,远远地飘散开去。 围着桌子、床转了无数圈,艾琳娜总是逮不住古灵怪的莉莉丝。最终,娇喘吁吁地停止了无用功:“莉莉丝,等你见到约翰逊教授的时候,你会改变你的看法的,绝对!” 妮娜歪着脑袋:“约翰逊教授?是那位年青而英俊的中国人么?” “是的!”艾琳娜非常肯定点点头,“他的英文名字叫扬克·约翰逊。” “扬克·约翰逊?”薇拉有些疑问,“艾拉,是写《化学原理》的扬克·约翰逊么?” 艾琳娜挠挠头,想了想:“《化学原理》,听人说,好像他是写过这么一本书。薇拉,你也听过约翰逊教授的名字?” 薇拉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嗯,他是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呢!” 艾琳娜顿时像获了大胜一般,欢快地跳起来:“莉莉丝,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薇拉姐姐也说,约翰逊先生是位了不起的科学家!” 莉莉丝撇撇嘴:“即便是很了不起的科学家,他也是丑陋的东方人!” “莉莉丝!”艾琳娜生气地挥了挥小拳头,“过几天,约翰逊先生会来mit,那时候你一定会发现自己的错误与偏见!” 接下来的几周,艾琳娜一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她巴不得孙元起立马出现在mit的校园里,尤其是出现在自己和莉莉丝的面前,好让讨厌的莉莉丝能够充分认识到自己在无知的情况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一周过去了,那个家伙没有出现;又一周过去了,那个家伙还是没有出现。好像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又或者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这让艾琳娜感到很郁闷。 艾琳娜的郁闷,还在于无处发泄,总不能天天向父亲询问那位约翰逊教授的行踪吧?即便问了,父亲多半会含糊地回答:“哦,那个小伙子应该还在纽约讲课吧?”“那个年青的家伙啊,谁知道呢,没准儿在哪儿找乐子呢?”“谁?约翰逊?啊,他呀,可能、也许、大概快到耶鲁大学了吧?”……多么让人生气的回答! 这天早上,刚洗漱完的艾琳娜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前,等着母亲端上丰盛的早餐。父亲坐在餐桌的另一侧,虽然罗西教授是位严谨而专注的物理学家,但是他很注重和家人相处的时光。在静静等待中,罗西教授喜欢随手翻看刚到的报纸。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刚拿起报纸,罗西教授就被首页的大标题吸引住了,上面赫然写着“炼金术:是科学,不是巫术!”然后翻开首页,仔细阅读: “美联社消息:炼金术,就是通过某种手段,或者在炼制过程中添加某种神奇的药剂,使得铅、锡等廉价金属转变为金、银等贵金属的技术。一直以来,炼金术被认为是一种巫术,又或者只是简单的置换反应,为正统的科学家所排斥。最近的一项科学发现表明,炼金术是可以实现的。 8月2日,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约翰·马丁教授宣布成功验证了一项实验,在实验中,成功地把氦元素转变成了氧元素。该实验最初是由来自中国的扬克·约翰逊教授6月21日在伯克利分校演讲中首次提出,并被命名为‘核反应’。这引起了约翰·马丁教授等人的浓厚兴趣,随后重复了该实验,获得了圆满成功,从而验证约翰逊教授在演讲中的实验结果。 按照约翰逊教授的定义,所谓的核反应,就是通过某种技术或手段,使得某一种或某两种元素的原子核发生变化变成另外一种或数种元素的过程。把氦元素转变成为氧元素,就是核反应的一种。如此,把铁元素变成金元素,也不是不可以实现的。也就是说,炼金术:是科学,不是巫术! 此项科学发现,揭开了自然科学的新篇章。为此,记者先后采访了国内科学界的著名学者,他们对此都给予极大的关注,认为该项实验具有重大的意义,使得人类对于物质的认识更进一步。 ……” 罗西教授是如此仔细的阅读,以至于罗西太太端上早餐时都没有太在意。这让罗西太太有些不满:“亲爱的,或许你应该过一会儿再看报纸,现在是早餐时间!” “哦,对不起,亲爱的。”罗西教授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报纸,端起牛,喝了一口,像是自言自语:“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么?”罗西太太问。 “炼金术,就是把锡炼成白银的方法,你相信有么?”罗西教授望着自己的太太。 “炼金术?”罗西太太放下手中的面包,“那不是中世纪那些巫师骗人的把戏么?怎么,现在莫非又有人拿它来行骗?” “现在的科学表明,炼金术是可能存在的。也就是说,通过一些方法,可以把一种元素变成另外一种元素。实验结果也验证了这一点。今天的报纸上就刊登了这则消息……” “骗人的吧?”罗西太太下意识地反驳道,伸手就拿起那沓报纸,然后开始阅读。半晌,才开口道:“看来是真的呀?‘该实验最初是由来自中国的扬克·约翰逊教授6月21日在伯克利分校演讲中首次提出’,你那时候也应该在哪儿吧?这是怎么回事——” “扬克·约翰逊?”原先萎靡不振的艾琳娜顿时跳起来,顾不上礼节,劈手夺过母亲手中的报纸,快速地阅读起来,“是的,炼金术,扬克曾说过可以实现!……果然,是重复扬克的实验,他们成功了!……‘该实验最初是由来自中国的扬克·约翰逊教授6月21日在伯克利分校演讲中首次提出’,对,就是这样,我也听了那个演讲……哈哈哈哈!” 罗西太太看着女儿有些神经质的自言自语,皱了皱眉头:“艾拉,你没事儿吧?” “妈妈,我是再好没有了!”艾琳娜迅速把手中的报纸卷成一卷,然后起身向门外跑去,“我要去找莉莉丝!” “艾拉,你的早饭——”罗西太太还想说什么,艾琳娜却已轻快地跑远了。 平日在场上跑八百米,对艾琳娜都觉得是一种炼狱。此刻,从家里出来,再到莉莉丝家,之间有一公里多的路程,却神清气爽,丝毫没有疲倦。 到达莉莉丝家的时候,她的母亲伯格曼太太正在厨房准备早餐:“伯格曼太太,早上好。莉莉丝呢?” “早上好,艾拉。”伯格曼太太一脸微笑看着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女孩,估计又是什么闺蜜之间的私事儿吧,“莉莉还在床上呢。” “我去找她!”艾琳娜对于莉莉丝家了如指掌,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进入莉莉丝的卧室。平时活泼好动的莉莉丝,现在像一只娇憨的小猫,蜷缩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闯进自己的卧室。 “大懒猫,起床了!”艾琳娜可不会怜香惜玉,用报纸敲着莉莉丝的头,叫喊道。 莉莉丝在床上扭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艾琳娜只好再去敲她的头:“莉莉,我有重大消息告诉你!” 莉莉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扭也不扭了。 艾琳娜没法子,只好拧着她耳朵,在耳边喊:“重大新闻,你不想听么?” 莉莉丝下意识地挥手打掉耳朵上的纠缠,嘴里嘟囔着:“讨厌……”一个翻身,滚到床的另一侧去了。 艾琳娜眼睛转了转,换了一个声音:“巧克力都归我!莉莉丝的那份巧克力也归我!” 莉莉丝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叫道:“巧克力!我的!谁也不准抢!”然后才看见艾琳娜:“艾拉,那么早,巧克力呢?” 艾琳娜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然后献宝似的把报纸打开,放在莉莉丝的面前:“看看,重大新闻!有关中国扬克·约翰逊教授的!” “什么教授?……原来没有巧克力啊!那我再睡一会儿……”莉莉丝又倒在了床上,用被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由艾琳娜怎么折腾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艾琳娜鼓捣半天,也没有任何成效,只能彻底无语。恼怒之下,掀开被单,狠狠地给了莉莉丝的屁股一个五毛。 “啪——” 惊得窗外麻雀振翅飞远。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在线阅读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 肉文屋 /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 二十二、生无可忌非奇士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 当8月2日,约翰·马丁教授宣布成功验证人类第一个人工核实验的时候,孙元起早已经结束在纽约的活动,来到了闻名遐迩的耶鲁大学。 近代中美高等教育交往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30年代,而耶鲁在其中首开先河。在19世纪到中国淘金的洋人中,美国公理会传教士、后来当了美国驻华公使,回国后担任耶鲁汉学教授的美国人卫三畏是其中的一个,他1833年来华,1877年返美,在中国呆了40多年,其著作《中国总论》被美国各大学采用作中国史课本,几乎达一个世纪之久,是美国人研究中国的必备书,前后几次再版,影响了几代美国人的中国史观;另外一个是被称为“在中国创办西塾之第一人”的布朗,他于1832年从耶鲁大学毕业后,到当时属我国广东省的澳门,在那里一所由英国传教士创办的学校——玛礼逊学校中担任校长。1847年,布朗返美时,将容闳等3名中国优秀学生带往美国求学。1850年,容闳考取耶鲁大学。1854年,耶鲁大学向容闳颁发学士学位,成为在西方获得该学位的第一位中国人。 除容闳外,詹天佑、马寅初、晏阳初、孔祥熙、高尚荫、颜福庆、李继侗、杨石先、施汝为、陈嘉、王家楫、唐耀、杨遵仪、应开识等一大批中国的杰出人才也先后在耶鲁大学学习。目前,中国学生是耶鲁最大的外国留学生团体,以至于现任校长理查德?莱文不无感慨地说:“失去中国学生,耶鲁将黯然失色。” 在耶鲁300周年校庆的一份宣传册中有这样一段话:“200年来,耶鲁大学一直与中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这种深厚的感情、悠久的历史,在中美文化交往中发挥了独特的作用。由耶鲁和中国共同建立的教育事业和学术成果,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和凝聚力,它不仅丰富了耶鲁大学的全面发展,而且改变了无数校友的命运与前途。耶鲁与中国的关系,不仅是该校有史以来最早的国际接触,在耶鲁大学将跨入第四个世纪的时刻,仍然至为重要。” 因为之前,孙元起从来没有到过耶鲁大学,只在影视作品中觑过几眼,不说对于耶鲁大学,就是其所在的纽黑文市也陌生得紧。所以,孙元起对耶鲁大学校友会的麦克·唐纳森先生表示,自己对于耶鲁“很熟悉”,并不需要耶鲁大学迎接,而且自己的行程不太确定,自己到达纽黑文市之后,会与校方联系的。 就这样,孙元起先在纽约的时候,就大致了解了一下耶鲁的情况,又提前到达纽黑文市,以“需要休息”为名,熟悉了周边的环境,总不至于到时候闹出大笑话来。 在耶鲁及其周边走了两天,孙元起有了些底气,才发了份电报给耶鲁大学,表示自己已经抵达了纽黑文,希望能够与校方接洽。 很快,麦克·唐纳森先生陪着几个人来到了孙元起下榻的旅社。 唐纳森先生很热情地向孙元起介绍了几位来客:“约翰逊先生,这位是耶鲁大学校友会副会长,梅斯·杰拉德先生。” “你好,见到你非常高兴,尊敬的梅斯·杰拉德先生。”孙元起很热情地说道——至少要装作很热情,然后握手。 “我也是。”这位杰拉德先生的衣着非常正式,有一种英伦绅士的派头。 “这位是校长助理贾斯汀·霍夫先生。” 嗯,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一看就是年轻有为,并且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是问候,握手。 “这一位是我们学校物理学教授约翰·艾克斯先生,你们应该见过。”唐纳森先生介绍最后一位客人。 我见过?我见过才是有鬼呢!现在整个的耶鲁大学,我就认识你们这几位而已,而且还都是刚认识不久的!孙元起腹诽道,可嘴里不那么说:“是的,我见过您,艾克斯教授,您的课程非常。” 艾克斯教授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一脸困惑:“约翰逊教授,您听过我的课么?”想了那么几秒,然后挠了挠凌乱而花白的头发:“我实在记不清了,你们知道,在我眼里,所有的东亚人都长着一个模样,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什么中国人、日本人,没什么区别的。” 这见面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大家坐定以后,孙元起避免他们提到一些令自己措手不及的问题,开始主动发问:“我很高兴重新回到纽黑文,回到我的母校耶鲁。但是由于行程紧促——我前不久,刚接到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电报,希望我能在九月初到该校出任讲座教授,我答应了他们。在此之前,我还要到mit一趟——所以,我想我可能只有两周左右的时间。我想听听你们的安排,或者说意见?” 年青的校长助理,贾斯汀·霍夫先生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首先,欢迎约翰逊教授回到母校学习交流,您所取得的成绩,验证了我们的校训‘光明与真理’。你是母校的光荣。至于您说的安排,学校和校友会大致草拟了一份日程表,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就此进行讨论与修改,以便于您的行动。” 说完,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抽出五份装订好的日程表,自己留下一份,然后很恭敬地分发给在座的各位。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就现在讨论,怎么样?”孙元起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先安排好日程,然后趁着空闲准备几篇论文、继续编写未竟的教科书,还要搜罗一些大、中、小学的教材,等以后回国用的上。 大家都没有反对孙元起的提议。不过,从各个人拿到日程表的反应可以看出,他们似乎对于里面的内容了如指掌;只有孙元起,打开日程表仔细的阅读。一旁,霍夫先生详细介绍每项活动的具体情况: “约翰逊教授,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不需要?那好吧,所有的安排就从明天开始。” “明天上午,主要是把你的学籍档案整理一下,重新颁发给你学位证书,到时候会有……下午,主要游览校园,活动安排有…… “后天上午,校友会安排了一个面向全校师生的演讲。叶子悠悠你知道一位年青有为的校友,会给在校的学弟们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鞭策他们在学校和社会上更好地服务……” “从7月25日开始,会有一个长达两周的研讨会,当然,时间长度可以由你自由掌握和调整。研讨会具体事宜,会由艾克斯教授与您你洽谈……” “最后一天,校友会有一个欢送晚宴,希望你能够参加。……” “大致安排就是这些,您有什么疑问么?” 孙元起看了一回日程表,觉得张弛有度,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并不会太过疲倦,便点点头:“霍夫先生,您的安排非常完美,我没有任何疑问。”顿了一下,转过头对艾克斯教授说:“艾克斯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向我介绍一下有关研讨会的细节吗?” “好的,约翰逊教授。”年近六旬的艾克斯教授很有“达者为师”的怀,所以对于面前只有二十多岁的孙元起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我们从最近的学术期刊上发现,你对于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的研究,走在世界的最前列,所以本次研讨会的成员主要是耶鲁大学自然科学各系的教员、研究生,以及部分优秀的本科生,希望你能够用两周左右的时间,向他们介绍最新的科学发展情况。研讨会采用开放式讨论的形式,每次由你提前选定课题和提纲,大家回去准备两天,然后在课上讨论。当然,研讨会由你主讲。每次大概两到三个小时。——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就想得到第一次讨论的课题。” 孙元起望着直爽的艾克斯,觉得这位老先生真是一位纯粹的学者,当下起身,从随声的书包中取出前几日在美国化学会演讲时准备的提纲,递给他:“这是提纲,应该够两次以上讨论使用,如果要确定课题的话,第一次叫‘原子结构’,第二次叫‘化学反应原理’。” 艾克斯点点头,郑重地收好讲稿。 这样,本次见面已经到了尾声,一直没有说话的梅斯·杰拉德先生突然说道:“约翰逊教授,您在纽黑文市的花销将由耶鲁大学校友会负责。研讨会的薪金,将按每小时100美元的标准支付。” 哦!原来这位是买单的。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此时应该说:“哎呀,怎么能让你破费呢?多不好意思!”不过孙元起从旧金山大学开始的时候,就开始由各个单位负责食宿;等到了纽约,美国化学会除了负责食宿花销,并在演讲结束以后,按照时间付给了一笔不菲的费用。现在,耶鲁不过循例而已,孙元起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所以,只需要说一句“谢谢”便好。 之后,一切事情都很顺利:第二天,也就是7月23日,耶鲁大学颁给孙元起理学硕士学位证书,换句话说,孙元起摇身一变,成了耶鲁正苗红的毕业生。7月25日,孙元起在耶鲁大学的第一场研讨会ecticuthall在顺利举行。ecticuthall建于1750年,坐落于oldcampus中,是耶鲁大学最古老一幢建筑,具有典型的佐治亚风格。现在,一个中国人在这个讲堂里,面对着美利坚的天之骄子,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而他们的老师则在坐在前排一边点头,一边往纸上记录什么。然后是第三讲、第四讲…… 8月2日那天上午,是举行第五讲的日子,题目为“辐强度与光波长之间的函数关系”,正是他去年发表在《sce》上的那篇论文。孙元起相信,在座的一定有不少人读过那篇论文,估计所有读过的人都对“能量子”一说嗤之以鼻。即便如此,孙元起还是要提,毕竟这是“量子假说”第一次登上大学讲台,具有标志意义。 正讲在兴头上,“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讲堂的大门,打断了孙元起的讲述。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门口,却是个邮递员打扮的人怯生生地立在那里。 难道这位邮递员也是物理学的爱好者?孙元起心想。为了避免门口的人难堪,当下招呼道:“请进。” 邮递员一缩脖子,才小心地说:“扬克·约翰逊先生……在吗?” 找自己的?孙元起觉得有些意外:“我就是,有什么事么?” “有份电报,请你签收一下。”邮递员估计也看清了场景:一个年青的亚洲人站在讲台上,给美国的老、中、青三代人在上课。上课么?真是奇怪! “哦,好的。”孙元起走出门去,接过电报开始签字。电报是从加利福尼亚州发过来的,仔细看时,才知道是加大伯克利分校约翰·马丁教授发来的,内容很简单: “炼金术实验获得成功,详情稍后告知。” 即便是物理书上明确结果的实验,现在通过自己的“指点”获得成功,心中的激动还是难免的。 在1969年以前,耶鲁只招收男生,此后才男女同校。所以,在会堂里面全是具有强烈求知的男。在孙元起出门的一瞬间,大家抑制不住好奇,开始讨论,也不知道是讨论刚才所说的论题,还是关心孙元起那份电报的内容。 孙元起走进讲台,大家自觉地停止了说话,盯着孙元起,似乎想从表情中窥视出电报的问题。作为研讨会的主持人,艾克斯教授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询问一下:“约翰逊教授,是不是有事?需要现在休息一下么?” “不用,谢谢。”孙元起扬起手中的电报,“电报是加大伯克利分校约翰·马丁教授发来的,告诉我,一个重要的实验取得成功。这样,我们下次的课题就需要做些调整——原定的‘质量与能量的关系’有些过于深奥,而且至今还没有获得大家的认同,嗯,事实上好像只有我这么认为。” 下面一阵轻笑。 “现在,加大伯克利分校的马丁教授用实验证明了我提出的一种反应模式,所以,可以放心的和大家讨论,因为它是实验证明正确的。题目,就暂定为‘现代炼金术’,提纲一会儿告诉大家。”孙元起决定用个噱头,吸引大家的兴趣。果然,即便是下面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孙元起却不再往下细说,把手中的电报放在讲台上,继续先前的讲述:“好,刚才我们说到‘紫外灾难’,从刚才的讲述中,大家知道,所有都是在经典物理学的框架下,经过严格推导而得出的结果。可是,这样的结果正确吗?很显然,这是不符合实验结果的……” 第二天上午,孙元起正在旅馆里准备次日的讲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三个人,有两个孙元起都认识,不认识才怪呢,前几天刚来过的校长助理贾斯汀·霍夫先生、物理学教授约翰·艾克斯先生,最后一个不认识,不过面熟。 那人看着孙元起看着自己,微笑着伸出手:“约翰逊教授,我是耶鲁大学化学工程教授,本杰明·弗里曼。我们在研讨会上见过。” 哦,怪不得眼熟呢。热情的握手,然后把三个人让进屋。 一进屋,年青的霍夫先生马上向孙元起热情地祝贺:“祝贺你,约翰逊教授。马丁教授的实验,充分证明了你所发现的核反应理论的正确。这是自然科学发展的重要一步,你在其中无疑起到了决定的作用。母校耶鲁大学为你感到光荣和骄傲!” 花花轿子众人抬。孙元起只有打起十二分神与他们应酬。果然,就像“猴嘴里搁不住桃”、“狗窝里藏不了隔夜的馒头”,同样,这群美国佬肚里也搁不住话。没说上几句,霍夫同志就说明了来意:“史密斯·麦卡尔校长希望和你见上一面,商谈合作事宜——” “合作事宜?”孙元起在大清连副总理级别的人物都见过,这会儿定然不怯场;对与校长见面的事情没有什么抵触,只是说到“合作”,就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了。 孙元起的一个疑问句,结果让在座的三位耶鲁教职工都有些讷讷的。霍夫先生年青,抗打击和恢复能力都比较强,马上答道:“耶鲁虽然以人文学科著称,但是文理并重的风格,同样造就了许多世界一流的科学家,比如1755年发明潜水艇和鱼雷的科学家戴维·布什内尔……” 耶鲁大学以人文、艺术、历史及法律等学科著称于世,它的法学院、音乐学院、艺术学院等在美国向为首屈一指,但耶鲁的理工科在美国一流名校里算是比较弱的,当然,也不是差到一无是处的地步。在孙元起的印象中,因为发明世界第一台高能粒子加速器——回旋加速器而获得1939年诺贝尔物理奖的欧内斯特·劳伦斯,好像就是耶鲁的毕业生。 看来是孙元起无意中的一句话,击中了耶鲁人的伤心处,以为自己看不上他们的科研能力。当下,只有转移话题:“作为耶鲁的毕业生,我非常希望能够帮助母校在科学领域取得一定的发展,只是不太了解霍夫先生所说的‘合作事宜’,指的是什么?” 这样,才使那三位的表情略略恢复自然。霍夫先生继续答疑解惑:“如何合作的问题,麦卡尔校长希望和你面谈。具体时间,麦卡尔校长希望是越快越好,比如今天下午……” “那就今天下午吧。”孙元起心中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个想法。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在线阅读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 肉文屋 /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 二十三、可知先赏陆机才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 当天下午,孙元起在霍夫先生的陪同下,来到了校长办公室。(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耶鲁大学既没有庞大的脱离教学的行政人员队伍,也没有专门的行政大楼。若问这所世界驰名、富甲一方的大学的校长在何处办公,人们会告诉你,校长的办公室在最矮最不显眼的小楼里。要不是有霍夫先生陪着,孙元起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地方。 但他俩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了四个人,坐在校长办公桌后面的,自然就是此次拜访的主人公,耶鲁大学史密斯·麦卡尔校长。叨陪末座的那位,孙元起见过,就是之前负责买单的那一位梅斯·杰拉德先生。 见面握手问候之后,才知道一位是耶鲁大学校友会正牌会长塞姆·派克先生,另一位则是耶鲁大学教授会的主席伊莱亚·纽曼教授。 为什么教授会的主席会出现在这个场所呢?这和耶鲁“教授治校”的管理特色有关。这一特色对美国高等教育产生了巨大影响。建校初期,经过3代校长的努力,耶鲁逐渐形成了董事会不具体参与校务管理、而由教授会治校的法规。在当时的美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普林斯顿董事掌权,哈佛校长当家,耶鲁教授做主。” 由于教授有职有权,他们对学生的利益特别关心,对学院的名气尤为重视,对教学质量要求也非常严格。同时,它使学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独立,以至于耶鲁首创的学校董事会不驻校制以及权力机构校外制等被后来成立的许多大学竞相采用。 既然教授在耶鲁的作用举足轻重,教师本身的素质当然要十分过硬,耶鲁的教师需要经过严格的挑选。教师们学识超人,学生对他们非常崇拜;但由于他们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学生对教师同时也很敬畏,私下里为那些严厉的老师取了很多形象的绰号。但耶鲁的学生非常幸运,他们很早就能得到德高望重的名师的亲自授课,这是耶鲁学生素质高的原因之一。 当然,孙元起并没有想到这些。才坐定没多久,一身学者气息的麦卡尔校长便直接步入主题,要知道,让这些美国人学会中国官场上的水磨工夫,难度绝不亚于教会母猪上树;甚至有可能母猪已经上树,他们还没学会。 “……扬克,你在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的最前沿做了大量的开创工作,取得了一系列杰出的成果。可以这么说,你是耶鲁大学近几年最优秀的毕业生。而你的研究成果,也有效地纠正了社会上对于耶鲁‘重文轻理’的误解。实际上,校方一直致力于改变自然科学和工程科学方面的研究状况。校友会也在资金和人力上给予大量的支持,希望在部分学科上能够达到先进水平。” 孙元起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却不好说什么,只有满脸微笑、频频点头。 作为耶鲁大学最具有发言权的当家人物,教授会主席伊莱亚·纽曼教授开腔了:“扬克,经过我们教授联席会议的讨论,认为你是当今世界上最优秀的青年科学家之一,而耶鲁大学也有志在自然科学的部分领域有所作为,如果你能够留在耶鲁工作,本校将为此设立专门的教授席位。” 而耶鲁大学校友会正牌会长塞姆·派克先生也接着说道:“与此同时,校友会将出资10万美元,为你建立一个专门的实验室,自主展开学术研究。” 孙元起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合作”啊?条件也太丰厚了吧?几乎让自己无法拒绝。.yzuu点权衡良久,才答道:“首先,要感谢母校耶鲁和校友会对于我的重视。其次,作为耶鲁的毕业生,我是非常希望能为耶鲁大学服务。但是我本人在中国创办了一所学校,就是iprt,并担任该校校长的职务。所以,非常抱歉,我想我不能出任母校提供的教职!” 说到这里,会议室中其他的五个人脸上明显有一种失望的神情。麦卡尔校长耸耸肩,说道:“我们耶鲁的毕业生很多都是积极投身于教育事业,成为众多著名大学的创始人或第一任校长,如普林斯顿大学、康奈尔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等,将‘美国学院之母’的桂冠奉献给自己的母校。如今,又要加上扬克的名字。” 孙元起决定兜售自己的想法:“对于母校加强在自然科学方面的投入,我非常感兴趣。如果可能的话,iprt与耶鲁大学可以在建立联合实验室、交换留学生、教师访学交流等方面展开合作,实现资源共享。” “哦?继续说说你的想法。”麦卡尔校长现在是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态。 是时候释放钓饵了!孙元起继续鼓惑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元素实验室。我在《化学原理》一书中,对元素周期表进行了一系列研究,发现许多位置是空缺的,也就是说,现在还有许多元素有待发现。乐观的估计,未知元素应该有25到40种。” “啊?还有那么多未发现的元素?”教授会主席伊莱亚·纽曼教授有些色动。 “是的,相信这些元素在未来的一百年间会被相继发现。”孙元起很肯定地回答,“当然,天然存在的元素绝大多数已经被发现,但是未来的方向不再是在自然界中寻找,而是在实验室中合成和发现,因为这些元素是不稳定的,寿命很短。这也是‘核反应’的重要作用之一。” “核反应?就是加大伯克利分校马丁教授验证的炼金术吧?”会长先生放下手中把玩的哈瓦那雪茄,显得兴趣满满,“确实能够把铜变成金子?呵呵,很多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呢。” “把铜变成金子?这个难度很大。即便可以,实验所花费的费用,也远远高于所获得的黄金价值。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偿失’。”孙元起笑着解释道,“核反应的具体原理和实际应用,现在还处于探索阶段。但是它所具有的重要价值,却是毋庸置疑的。在发现新元素这一点上,应该能够证明这一点。” 纽曼教授权衡了一下:“那,如何合作呢?” 孙元起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推销员:“因为最近一年,我可能要和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卢瑟福教授一起,验证原子核外电子分布模式。也就是说,会一直呆在美洲。如果组建联合实验室的话,我会抽出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呆在耶鲁,把实验室大致搭建起来,并确定研究内容和研究方向。等一年以后,我可能会回国,会在中国搭建相应的实验室,但每年会来美国三个月左右,希望能够共同确定该年度的研究计划。这样,中国的实验室侧重于理论研究,而美国的实验室侧重于实验研究。两者携手,争取在未来的十年内,发现2到3种新元素,在元素研究和元素合成方面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一个大大的画饼,摆在了几位耶鲁掌权人的面前。现在,就看他们如何抉择了。 沉吟了片刻,纽曼教授朝麦卡尔校长点点头。.yzuu点麦卡尔校长方才说道:“那好,扬克,我们可以尝试建立联合实验室。不过,我们需要你能够在未来一个月内,提供详细的计划书,包括实验室的研究内容、研究方向、研究计划、人员配置、资金安排等等。在未来一年内,只需要在耶鲁建立实验室,并且实验室处于试运行状态。如果一年后,合作顺利的话,耶鲁的实验室转为正式运行,并再投入一定的资金,开始建设在中国的实验室。你看如何?” “没问题!”孙元起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会长先生挥舞着手中的哈瓦那雪茄,很豪迈地说:“校友会将对实验室给予充裕的资金支持,希望实验室为耶鲁大学的校徽镶上一道金边。” 麦卡尔校长似乎记起了什么事情,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封文件:“对了,扬克。自新闻见报以后,记者们知道你在耶鲁讲学,他们纷纷致电本校,希望能够对你进行采访。为此,学校想在明天上午组织一个新闻发布会,以满足记者的需求。会上,学校会公布建立元素实验室的新闻,同时,还会授予你哲学博士学位,颁发耶鲁大学教授聘书。您的意见呢?” “感谢学校的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孙元起心想:如果不和你们合作,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出啦?既然你们都已经说出来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等孙元起走出校长办公室,已经是傍晚时分,校园林荫道上铺满了斑驳的树荫,不远处是大片翠绿色的草坪,上面有不少学生在嬉戏、或讨论问题,阳光斜照在黄褐色方石建成的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上,使整个校园显得分外秀美、浪漫。 这是二十一世纪里最普遍的大学场景,此刻出现在眼前,让孙元起在一瞬间有种错觉:哦,我还呆在大学里面,我还是里面的一份子。 霍夫先生看见孙元起站立在夕阳中,眼睛微微眯起,以为在思考什么,便静悄悄地陪在身后。半晌,远处的晚钟声惊醒了孙元起的沉思。孙元起暗暗攥紧拳头: 我要在中国也建立一所不逊于这所大学的学校! 随后的几天里,除了参加那场热闹的新闻发布会,成为耶鲁大学的哲学博士、自然科学前沿讲座教授外,连研讨会已经中止了。孙元起躲在耶鲁大学新分配的公寓里,正在辛苦地撰写关于元素实验室的计划书。此外,他还要指导一些前期的实验准备工作。这是因为孙元起突然想起了一件趣事,觉得自已或许有改变历史的可能。那与元素实验室、原子物理学都密切相关的一种元素:氡。 在19世纪末——也就是前几年——科学家们发现了钍不断放出一种气态的放物质,并确定它是化学惰的,并且具有较高的原子量。由于来自于钍,就称它为钍气thoriumemantion,符号为them。1900年德国物理学家道恩同样发现了镭气radiumemantion,符号为raem。另外在1903年,还发现一种锕气aiumemantion,符号为acem;以及一种惰气体niton。1918年德国化学家施密特按惰气体氩、氖等命名方式,称raem为thoron,元素符号定为tn,正式承认它是一种元素。后来,人们发现钍气是氡220,锕气是氡219,niton是氡222。 一般教科书上,也认为氡是由道恩(f.e.dorn)1900年在德国发现的。其实,知道1918年以后,氡才被正式列入元素周期表。这之间有18年的时间差,就给了孙元起不少的活动空间——而且,现在道恩还不知道发现没发现这个镭气呢。 孙元起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研究”钍气、镭气、锕气,把它确定为一种元素周期表里面的新元素,作为元素实验室开张的贺礼。所以,在孙元起刚开始写计划书的时候,就鼓动耶鲁大学准备这些放元素以及实验器材。 作为以前导师手下的打工仔,对于计划书之类的东西接触非常多。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跑么?以前那会儿,是僧多粥少,教授、博士大打出手,为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都挤破头。这角逐的战场之一,就是项目申请书。申请书哪一个不写得花团锦簇,吹得天花乱坠?恐怕牛顿、爱因斯坦见了,都要掩面而逃。虽然时隔数年,拿起笔杆,那种熟悉的感觉马上奔赴纸面,真是“才思如泉涌”。很快,一篇洋洋洒洒的计划书就新鲜出炉,交到了耶鲁大学校长办公室。 孙元起没有呆在耶鲁大学苦等,因为mit已经来了两封电报来促驾,希望自己能够早日“莅临指导”。所以,计划书一上交,马上便搭上去波士顿的火车。好在两者之间不远,只有150多英里,不要一天就可以到达。 麻省理工学院(massastituteofteit)是美国一所综合私立大学,有“世界理工大学之最”的美名。1861年由一位著名的自然科学家威廉?巴顿?罗杰斯创立。他希望能够创建一个自由的学院来适应正快速发展的美国。由于南北战争,直到1865年mit才迎来了第一批学生。随后其在自然及工程领域迅速发展。原先位于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1916年mit从波士顿迁往剑桥。 今天的mit,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全世界都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力,培养了众多对世界产生重大影响的人士,是全球高科技和高等研究的先驱领导大学,也是世界理工科菁英的所在地。全世界优秀的学子云集于mit,就如他们一位教授说的“就是再优秀都还不够优秀”。在这里紧张的理工科学习被誉为“高压锅”,新生们第一学期上的课都不给以字母表示的成绩,只给打“通过”或“不通过”。这无疑是校方尽力想给学生们缓解点压力的结果。在3s——study(学习)、sleep(睡觉)、socialactivities(社会活动)中,一般的mit学生只能做到两个,如果有谁三个都能做到那就是一个“超人”。mit的学生必须拿满360个学分才能顺利毕业。在繁重的学习中,学生们在“夹缝里求生存”。你会看到在跑步机上有人边跑边看,“24小时房间”有着、查资料和小憩的人,mit的学生读起书来不管时间,睡起觉来也不管空间。学生入学后学习的刻苦程度也属罕见。但即便如此,mit学生在入学后四年内的毕业率却是92%(全美排第三名)。在美国东北部漫长的冬天里,在枯燥的校园中,在繁重的学业压力下,一些学生情绪陷入低潮,对学校也是爱恨交加。“我恨这个该死的地方”,据说这是mit学生们最常说的一句话。 孙元起对波士顿可是一窍不通,因而在上车之前,孙元起给mit发了一份电报,希望有人可以接站。 抵达波士顿,已经是黄昏时分。在火车站迎接孙元起的,除了以前见过的罗西教授,还有好几个人,都不太认识。握手之后,才知道除了罗西教授作为理学院的代表前来,还有来自工程学院、自然科学学院的两位教授,以及一位副校长。 嗯,在人群后面还有一堆花枝招展的姑娘,围在那里窃窃私语,不时朝自己指指点点,或者捂着嘴巴轻笑,一幅小儿女态。见孙元起看过来,其中一个姑娘一边跳,一边兴奋地朝他挥手。哦,原来是罗西教授的女儿艾琳娜。只是自己被这些教授们包围着,不好过去见礼。孙元起展颜一笑,朝她们微微鞠躬,表示自己向她们问好。 因为时间已然比较晚了,罗西教授作为熟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大致介绍今后几天的安排:“扬克,你今天刚到波士顿,需要休息一下,所以我们在学校里准备好了公寓。明天下午,我们会到公寓,和你商量一下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对了,明天晚上还有一个欢迎晚宴,希望你能够参加。” 那群女孩却远远地跟在人群后面,看着孙元起在一群人的陪同下坐上马车飞驰而去,说话声音顿时高了八度。 艾琳娜趾高气扬地教训莉莉丝道:“哈哈哈哈——,怎么样,莉莉丝?约翰逊教授是不是非常的年青,非常的英俊?” 莉莉丝恍若没有听见艾琳娜的讥诮,一脸痴迷状:“帅!实在是太帅了!他刚才朝我一笑,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天哪,我不会喜欢上他吧?——对啦,他刚刚对我微笑,是不是他也喜欢我?如果是的话,我倒不介意嫁给一个中国人,可是爸爸妈妈要是反对呢?……” 看着莉莉丝那副花痴相,艾琳娜不屑地说道:“莉莉丝,你就别做白日梦啦!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年龄最小的姑娘扯了扯薇拉的袖口:“薇拉姐姐,莉莉丝没事吧?” 薇拉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脸颊,笑着说道:“妮娜,不用担心,莉莉丝只是受了点小刺激,过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不过,那位约翰逊教授确实挺漂亮的!是不是啊,薇拉姐姐?”妮娜歪着头,好像在回忆刚才见面的场景。 “是的。”薇拉点点头,“但他首先是一位优秀的科学家。” “……对了,艾拉,我们的扬克应该还没有结婚吧?不过听过中国的男子可以娶许多妻子,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不会介意和别的女人分享。哎呀,还是会有一些介意的,果然独占是最好啦!”突然,莉莉丝一拍巴掌,很认真地对艾琳娜说道:“亲爱的艾拉,听说扬克教授的公寓,是罗西教授安排的。你应该知道在哪儿吧?” 艾琳娜像一只受惊的猫,“噌——”地跳到一边,警惕地望着她:“莉莉丝,你有什么企图?” 莉莉丝一脸娇羞:“人家想去拜访一下嘛——” “莉莉丝,我很郑重的告诉你:第一,我不知道约翰逊教授的住址;第二,即便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艾琳娜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怒气,“我想我犯了一个严重错误,我绝不应该带你来火车站!” “亲爱的艾拉,我错了,还不行嘛?”莉莉丝是绝对有实力夺小金人的演技派,见势不妙,立马换成一副楚楚可怜状,“我,我请你们吃巧克力!只要艾拉带我去见扬克……” “做!梦!”艾琳娜咬牙切齿地说道。 妮娜可不管,听到有巧克力吃,快乐得跳起来:“莉莉丝,我要吃godiva巧克力!” 听了这一句话,咬牙切齿的立马变成了莉莉丝。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在线阅读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 肉文屋 /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 二十四、天半吹箫引凤凰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 第二天,孙元起早起,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之后,裹着浴袍坐在公寓的客厅中,一边喝牛、吃早餐,一边写信。开始了繁忙的一天。 加大伯克利分校的马丁教授在实验取得成功以后,给他寄来一份详细的实验报告,希望孙元起能够在审阅以后发给《sature》。因为实验报告的第一作者就是孙元起,第二作者才是马丁自己。毕竟实验的整体思路是孙元起的,马丁只是验证了实验的可行而已。 孙元起为马丁这种无私的神所感动,也有感于该实验报告确实需要作进一步的改进,所以他想就此在写一篇信,指出在该实验中,散粒子是不同于入α粒子的新粒子,即质子。质子是构成原子核的基本粒子,带正电,所带电量和电子相等,质量为电子的1836.5倍。各种原子所含的质子数不同。当然,信中的数据没那么具体准确,还需要马丁他们在实验中“验证”,但观点是非常明确。 质子是人类继电子、光子之后发现的第三种粒子。现在光子、质子的发现权都要归结到孙元起,光这么一想,就觉得成就感十足。 信写好,又改了一回,正准备誊写,就听到有人敲门。孙元起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罗西教授他们不是说下午来么?哦,估计是报童、推销员什么的吧。 当下,也不必换衣服,便穿着浴袍起身去开门。门刚开了一个小缝,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推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后面跟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孙元起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们……你们是谁?大家先到客厅坐会儿,我要我需要换正式一点的衣服……” 还没说完,便逃也似的跑回卧室。 四位姑娘也是一愣,然后爆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作为大姐姐,薇拉笑着责备道:“妮娜,你这样可有些没礼貌哦,以后不能这样子的。” 罪魁祸首的妮娜,羞涩地挠挠头:“我本来是想继续敲门来着,莉莉丝她推了我一下,才弄成这样的。” 艾琳娜气愤地说:“我看莉莉丝是故意的!” 莉莉丝已经沉浸在刚才美好的暧昧中了,完全无视艾琳娜的指责。 艾琳娜只有朝莉莉丝挥了挥拳头,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孙元起在有生的二十多年里,还没有裹着浴袍出现在一群女生面前。虽然在游泳馆时穿得更少,毕竟是大家都那样。在卧室里手忙脚乱地换上正装,才狼狈地来到客厅。一脸羞赧,朝四个女孩道歉:“诸位小姐,刚才实在是太失礼了。我原以为是报童、推销员什么的呢!在此,恳请你们能原谅。” 艾琳娜也有些不好意思:“约翰逊教授,是我们冒昧打扰,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 “哦,罗西小姐,不用客气的。”孙元起在这群人中只认识艾琳娜,其他几位都陌生得紧,“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这位是薇拉,”艾琳娜指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孩,开始介绍。 “薇拉小姐,你好!”孙元起在座位上微微欠身,“我的英文名字叫扬克·约翰逊,大学老师。” “约翰逊教授,你是著名的科学家,见到你非常高兴。”薇拉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艾琳娜继续往下介绍:“这位是——” “扬克先生,我是莉莉丝·伯格曼,不过我想你可以叫我莉莉。”这个女孩用清脆的声音自我介绍,说话的时候,大眼睛扑闪扑闪地,长长的睫毛似乎可以扇出风来,紧盯着孙元起。“昨天我们在火车站已经见过一面了。今天再次见到你,非常高兴!” 孙元起心中有了个评价:是个美女,就是太活泼了一点。依样问候道:“我也是,莉莉小姐。” 紧接着,最后一位女孩也自我介绍道:“我是妮娜,见到你非常高兴。还有,还有,刚才的事情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美丽的妮娜小姐,关键是我也有责任。让我们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好么?”最后的小女孩非常可爱,让孙元起情不自禁想起了以前的一句话:萝莉有三好,声轻体软易推倒。“对了,四位小姐喝点什么?不过我刚到这里,似乎只有红茶。” “那就红茶吧!”“谢谢。”“好的。”“非常感谢!” “那就四杯红茶!”很好,没有哪位姑娘捣乱,点什么苏打水。 等孙元起手忙脚乱地沏上红茶,大家才坐定。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说,五个人就这么坐着。孙元起捧着茶杯,隔着牛红茶升起的热气,心里开始考虑:这四位姑娘来找自己干吗呢? 那个叫薇拉的女孩很文静,细细的啜着茶水,不温不火,好似在品味红茶的芬芳。 艾琳娜大多时候是低着头,只偶尔抬起头打量一下自己,又瞥一下莉莉丝,然后迅速低下头去。 莉莉丝则咬着嘴唇,毫无忌讳的盯着自己。 至于最小的妮娜,眼睛四下游动,似乎很好奇:为什么那四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呢? 半晌,孙元起按捺不住了,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呢,只好开腔打破宁静:“艾琳娜,你们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艾琳娜涨红了脸,期期艾艾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倒是一旁的妮娜忍不住了:“是莉莉丝有问题要问你!” 薇拉转过脸瞧了莉莉丝一眼,又转过来,继续品茶,没有说任何话。艾琳娜立马出声喝道:“妮娜,胡说什么?!” 倒是事主莉莉丝,一咬牙:“是的,扬克先生,我有问题问你!” 孙元起作为男士,又是主人,只有摆出十二分的耐,脸上带着微笑:“艾琳娜,没事的。莉莉丝小姐,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呢?” “你……你结婚了么?” “……!!”孙元起被雷得外焦里嫩,跟奥尔良烤**翅一般:不都说西方人尊重别人么?看着这四位姑娘紧盯着自己、闪烁着强烈八卦的眼睛,怎么都不像啊?在八道囧囧有神的目光中,孙元起吭吭哧哧地回答道,“还……没有……” 艾琳娜、莉莉丝、妮娜同时一拍掌:“太好了!” “啊?……太好了?”孙元起觉得眼前的几位姑娘,很有可能是九零后穿越过来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你对外国女孩有什么看法?” “听说中国的男都歧视并虐待他的妻子,是这样吗?” “中国人可以娶很多妻子,你也有这样的打算吧?” …… 两个小时之后,孙元起才头昏脑胀地送走了那四位心满意足的姑娘。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姑娘,完全就是一部《还珠格格》。 中午睡了一觉,才把耳边一直嗡嗡的声音彻底驱除。 起床之后,用凉水洗了脸,觉得好多了。重新拿起那封信,仔细阅读后,又改了几处,誊清之后装进信封里,单等一会儿有空寄出去。这时候,罗西教授陪着一群人来了。 这次来的人,除了昨日在火车站见的那几位,还多了些新面孔。介绍之后才知道,新面孔都是大人物:mit的校长,理学院、工程学院、自然科学学院等学院的院长。 一阵寒暄。在座的诸位充分体现了理工科干净利落、简洁明快的特点,迅速步入主题,开始商定未来两周的安排: “约翰逊教授,我们校方商量以后,您的行程安排大致如下:……” “好的,就按照你们的安排来做,在未来的两周内,安排6—7次讲座。因为演讲的内容会和现在课本上的内容不太一样,我这里有一些提纲,希望在每次讲座之前发给听众。”说着,孙元起从一堆手稿中,找出前不久在耶鲁时准备的提纲,递给离自己最近的mit副校长哈迪·戴普教授,“我还是有点疑问,上午讲座,下午讨论的话,听众们……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mit讲求的就是高效!”戴普教授非常肯定地回答。“下面,我们想和约翰逊教授讨论一下合作事宜——” “合作?”这可溢出了孙元起所能想到的范畴。 从开场以后就沦为配角的罗西教授这时候话道:“就是您在火车上所提及的,有关信号无线传输的……” “啊……哦,你说的是无线电广播之类的吧?”孙元起大致想起来。 “对!对!”罗西教授连忙点头,“意大利科学家马可尼在1895年发明了天地线装置,改进了发机和接收机,有效地增加了无线电传输距离。在1896年,电报已经能飞跃英吉利海峡。1899年,也就是去年,德国人布劳恩研发出了一套能够调谐的接收系统,既能排除干扰,有大大提高了灵敏度,从本上改进了马可尼的无线电系统。现在,各国科学家都投入极大的力,来研究无线电技术。” 戴普教授跟上说:“据罗西教授汇报,我们知道您对于无线信号发送、传输、接收等技术,具有成熟的想法,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付诸实验证明。我们认为,无线电广播等技术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应该集中力量加以研究,为人类福祉贡献科技的力量!所以有意和你达成合作意向,就此展开理论探讨和实验研究。” “……”孙元起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解释道,“我也知道无线电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关键是现在我没有时间投入进去,一则即将去加拿大麦吉尔大学,与卢瑟福教授就一些学术问题进行验证;二则我还需要回国,毕竟我是一所学校的校长;第三,和耶鲁大学组建的联合实验室正处于前期筹备阶段,估计未来一段时间内都会很忙的……” 戴普教授明显对此做了充分地调研,显得成竹在:“这些都不是问题!据说,您和卢瑟福教授的实验结束以后就会回国,尔后每年来美国三个月。您也知道,耶鲁和mit之间只有150英里,所以这三个月你可以来往于两校之间。而且我们可以参照您和耶鲁大学的合作模式,组建联合实验室,在你回国以后,就可以在中国建立相应的实验分室,足以保证合作顺利进行。” 孙元起想了想,也是,而且现在自己手头不太宽裕,办学校的经费也捉襟见肘,貌似以后的电信大亨都是超级富豪,如果能从无线电技术上捞一把,也算是拆东墙补西墙了。又大致回忆了一下以前所学的模拟电路、数字电路、通信原理之类的课程,觉得自己有了一些资本,当下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用中国的古话‘恭敬不如从命’来答谢mit的厚爱了。”沉吟了一下,又说:“无线电理论方面应该是很成熟的,我会在稍后一、两个月时间内写本小册子,来介绍相关理论。最困难的是相应设备的制作——其实,设备的制作也不是很困难,关键在于电子元器件的制造……” 在原先的学科体系里面,电子学是一门庞大而艰深的理工专业和学科体系,在这个体系里包含有无数分支学科,它们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电子学的统一整体。这些分支,按质可划分为四大类,即:系统与大系统技术;基础理论与基础技术;元件、器件、材料与工艺;交叉专业和学科类。具体有通信、广播、电视、雷达、导航、电子对抗、计算机、能电子系统、电子线路与网络分析、微波、天线、电波传播、测量、电源、显示技术、信号处理、信息论、自动控制原理、可靠理论、固态电子器件与集成电路、真空电子学、电子元件、电子材料及有关生产技术、量子电子学、核电子学、空间电子学、生物与医学电子学、电天文学与雷达天文学……现代电子学犹如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深深地扎于应用物理、应用化学、应用数学等基础学科的沃土之中。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电子学的发展应该是从电子管起步,到晶体管,再到集成电路。在孙元起先前的时代,别说电子管了,晶体管都很少见,几乎常见的设备上都会使用集成电路。可是眼下,估计连电子管都还没有问世吧? 想到这里,孙元起有些头痛,试探着问:“现在……有物理学家发明二极管、三极管么?” “二极管?三极管?那是什么?!”罗西教授一头雾水。 孙元起以手扶额,呻吟道:“组建实验室,与其说研究无线电技术,不如说是研发电子元器件……” 戴普教授不是这个专业的,是个门外汉,不知道深浅,小心翼翼地问:“这,很困难么?” “嗯,非常困难。乐观地估计,在未来两年内,只能掌握无线电相关理论,初步完成前期的电子元器件研发;五年内,大致可以在实验室完成无线电广播的试验;至于真正的应用和推广,至少在十年左右。”孙元起觉得这个实验需要花费十多年时间,周期太长,估计mit也会打退堂鼓。 罗西教授听了之后,却是一脸振奋:“总共才需要只要十多年?那不是非常顺利么!1860年的时候,英国人斯旺就发明炭丝灯泡;1879年,我们伟大的发明家爱迪生先生才把白炽灯的寿命延长到四十小时以上;1882年,才发现用日本八幡竹子做灯丝最好,并成立爱迪生电灯公司;之后很久,电灯才进入日常生活……从发明到应用,就花费二十多年!” “八幡竹子?”孙元起虽然对具体时间不太熟悉,对于故事却是从小听到大的,只是对其中的“八幡竹子”很陌生,所以下意识的问一句。 “是啊!我们现在的灯泡里,都是日本的八幡竹子。”罗西教授指了指客厅壁上的白炽灯。 “还是竹子啊?”孙元起有些吃惊,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想到用双线圈钨丝做灯泡? 事实上,在1910年,美国人库利兹才发明钨丝灯泡;至于双线圈钨丝灯泡,则是1931年日本人三浦顺一发明的。这也是后来在全球广泛使用的白炽灯灯泡。 看到罗西教授很肯定的点头,孙元心中一喜:嗯,这可以做做文章。便开始筹划实验室的相关事宜:“戴普教授,如果成立联合实验室的话,最好实验室分为四个分室,一个继续探索无线电相关理论,一个负责研发相关设备;另外两个专门研发新型电子元器件,一个负责电子管,一个则是尝试晶体管。估计启动资金会比较庞大……” “没问题!”坐在一旁的mit校长拍板定音,“我们希望能尽快看到详细的计划书和筹备方案,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可以进行前期筹备工作。” 孙元起对于mit雷厉风行的效率非常佩服,相比之下,耶鲁就有些按部就班了,于是也不客气:“计划书和筹备方案,我会在一周内提供给校方。同样,我希望在这两周之后,也就是我前往麦吉尔大学之前,负责研发电子管的实验室可以开展工作!” 两周后,被授予mit荣誉哲学博士、讲座教授的孙元起,向新成立的电子学联合实验室提交一份《关于白炽灯的几点改进意见》,匆匆离开了mit,踏上了前往麦吉尔大学的火车。麦吉尔大学开学在即,作为讲座教授的孙元起还有一门课程的任务,同时,卢瑟福已经眼巴巴地等了一个多月了。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作为iprt负责人,元素实验室、电子学实验室主任,耶鲁、mit、麦吉尔等大学讲座教授,扬克·约翰逊博士的名字震撼了全世界的科学界: 1900年9月7日,mit出版社出版扬克·约翰逊博士的最新专著《无线通信系统概述》。随即《sce》杂志发表书评,认为全书“用湛的理论和超前的眼光,集中讨论了蜂窝的概念、移动无线电传播、调制技术、多址技术及无线系统与标准,并结合理论对无线通信系统的各个方面进行辟的论述和独到的预言,为无线通信技术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引,堪称无线通信领域的‘圣经’,该领域的所有从业人员必须也必然要通读该书。” 1900年10月23日,mit电子学实验室宣布,据扬克·约翰逊博士的方案,制成充气双线圈钨丝灯泡,平均寿命在600小时以上,是原来竹丝灯泡的5~10倍。 1900年11月11日,mit电子学实验室将新取得的充气双线圈钨丝灯泡专利授权给爱迪生电灯公司使用。为此,爱迪生电灯公司将向mit支付一笔不菲的专利使用费,其中包括一项别人认为是**肋的专利“爱迪生效应”,即热电子发效应。与此同时,爱迪生电灯公司在mit电子学实验室设立“爱迪生电子学讲座教授”席位,首任教授由扬克·约翰逊博士出任。 1900年12月25日,扬克·约翰逊博士领导下的耶鲁大学元素实验室宣布发现一种新元素,并被命名为“氡”。该元素为放铀、镭和钍的衰变产物,是一种惰气体。同时,创新地提出了元素衰变学说和“同位素”的概念,并认为元素衰变为自然发生的核反应。 1901年1月1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马丁教授与扬克·约翰逊博士联合署名,在《sce》上发表一篇实验报告,称在此前的人工核反应中发现一种新粒子,即质子。它是构成原子核的基本粒子,带正电,所带电量和电子相等,各种原子所含的质子数不同,质量为电子的千倍以上。 1901年2月14日,mit电子学实验室利用爱迪生效应,发明了热电子真空二极管,用来检测无线电信号,具有灵敏的检波整流作用。 1901年3月12日,麦吉尔大学卢瑟福教授与扬克·约翰逊博士联合署名,在《nature》上发表长篇论文《原子的核外电子组态:从光谱、能级到不相容原理》,从实验入手证明《化学原理》中所提出的核外电子分布模式;同时提出“跃迁假设”,把量子理论开创地应用到原子理论中去,成功地解释了氢原子的核式结构和氢光谱的规律。量子论又一次取得了成功。 1901年4月25日,mit电子学实验室制成了真空三极管,具有放大与控制作用,并可用于发生高频振荡信号,从而可以替代电火花发生器和高频交流发电机,成为无线电技术中最基本、最关键的电真空器件,并为无线电技术由长波向短波发展提供了条件。 ……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在线阅读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 肉文屋 /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 二十五、海外尘氛犹未息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 这是1901年5月的一天。(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作为海滨城市,此时的上海还是清爽宜人。尤其是在早上的时候,甚至有些寒意。端的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就着这晨光,在沪上第一名园——豫园的点春堂里,有两个青年正在低声讨论什么问题。谈到兴头上,两人声音渐高,直如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浑忘了一侧还有人在静静读书。 “执中、厚臣,你们又在吵什么?且来看看报纸,有大新闻呢!”这时候,堂外匆匆走进一个更年轻的小伙子,手里还高举着一份报纸。 顿时,两人搁置了讨论。其中一人问道:“什么大消息,君衡?难道是中堂大人与洋人的条约细目已经议定啦?” “哪有那么容易?估计还要些日子,祖父为此殚竭虑,已经消瘦不堪了……”提到这个问题,刚进来的小伙子有些神情黯然。 “那还是什么大新闻?”另一人奇道。 听到有人问起,小伙子才略略好转,剑眉一轩:“子实兄,你们都还记得京师大学堂那位年青的孙百熙先生么?” “如何可以忘的?”最里面静静的那位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一笑,“且不说他是我们的老师,就是如今整个江南,又谁人不知孙百熙呢?商务印书馆将他编写的教科书印行发售,从初等小学堂到高等中学堂,国文、数学、物理、化学,简直一应俱全,有哪家不是用他的?就算有学生不知道孔孟程朱,也是知道有位‘孙元起百熙先生’的。怎么,有孙先生的消息?” “以前,我们不是还怀疑这位孙先生,是不是那位扬克·约翰逊么?”那位叫君衡的小伙子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报纸:“今天的《字林西报》说,‘著名科学家约翰逊教授即将回华’。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当面验证了!” 1850年创刊的《北华捷报》,是英国人创办的一种周报,主要刊载时事新闻、商情、司法和领事公报。后因商情新闻日增,1864年增出日报《字林西报》(northadailynews),作为《北华捷报》的副刊。随着《字林西报》发行量的扩大,《北华捷报》反而成为《字林西报》的星期日增刊。《字林西报》成为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喉舌,也是上海滩发行量颇大的一份权威报纸。 “给我看看!”年青人说着,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报纸。 “执中!你——”君衡明显对他这种行为有些不满。 执中却是不管,反而招呼其他两个一起过来看:“子实、厚臣,一起过来看看!” 厚臣应声走到他身边,那位叫子实的却说:“执中,你且读来,让我们听听。” “好的!”执中应声答道: “本报消息据纽约5月14日电,本世纪最杰出的青年科学家扬克·约翰逊教授于今日从纽约出发,踏上返回中国的旅程。 “扬克·约翰逊教授来自遥远的远东,近年来在化学、物理等领域作出了开创工作,是国际科学界公认的杰出科学家。在去年6月,应美国化学会、耶鲁大学、mit等单位的邀请,到美国进行访学,先后被耶鲁大学、mit授予哲学博士、讲座教授等学位职称。 “在访学期间,约翰逊教授与美国学者合作,取得一系列重要的成果。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研发出新型白炽灯,使得灯泡寿命延长了5~10倍。 “对于约翰逊教授的归国,很多学者表示惋惜和不可理解,认为是学界的一大损失。包括耶鲁大学、mit、加大伯克利分校在内的各大学也纷纷不惜高薪,愿意提供相应的教授席位,加以挽留,但约翰逊教授均婉言谢绝。 “约翰逊教授谈到回国事宜时表示,与美国同仁合作非常愉快,即便回国以后,每年也会定期到美国访学;此次回国,旨在建立一所全新的、‘现代化’的大学,为中国的教育和科技发展作出一份努力……” “好!”听到这里,旁听的三位同时击掌,叫了一声好。 “不愧是我们的先生!”君衡赞了一句,“‘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孙先生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哪像京师大学堂里面那些蝇营狗苟的酸腐!” “君衡,尊师重教,懂么?”子实斥责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如此怀,孙先生果然不愧为天下读书人的师者。” “只可惜,孙先生的大学建好时,恐怕我们都垂垂老矣!”功先放下报纸,有些喟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共君生,日日与君好!” “哈哈,那有什么!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怕什么老的?即便老了,我也要去看看。况且,”说到这里,君衡朝子实他们挤挤眼,“你们年龄是大了,我还年青呢!” 一直不说话的厚臣突然话道:“如果孙先生本月底从三藩市出发的话,那定是搭坐‘杰拉尔德号’邮轮,也就是6月16日抵达上海。那天,我们到码头上看看去!” 孙元起是6月1日在旧金山登上了“杰拉尔德号”邮轮。 虽然耶鲁、mit、伯克利等牛校都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以高新、全职教授席位相邀,孙元起一边心动不已,在后世这可是功成名就的重要标志啊,一边还得狠下心肠加以拒绝。 因为要建联合实验室,耶鲁、mit都打算排除相应人员,陪同孙元起回国处理合作事宜。但孙元起这边的“物理传习所”,还不知在义和团的兵燹中有没有被焚毁,就怕那些合作者见到所谓的“iprt”只是几间破屋子,断了合作的诚意。.yzuu点只好说:“现在大清与诸国的和约还没有达成,外国人到北京恐多有不便。不如待合约签订之后,再行商量来华事宜吧。” 在国外的一年中,经常是美国、加拿大两边跑。幸好自己是“知名人士”,不需要频繁去签证,否则光是这种事情就能麻烦死。只要是在mit,随时可能遇到“美国少女四人组”的突然拜访。有时候,孙元起都不知道她们还要不要上学,怎么就那么多空闲时间呢? 听说孙元起要回国,艾琳娜和莉莉丝哭成了泪人。孙元起觉得很奇怪:你们哭什么,难不成你们还能喜欢上我么? 与来时的落魄相比,现在的孙元起更像青年才俊。姑且不说功成名就,就说身上的金额也足以证明这一点:来的时候,只有用银票兑换的几千美金;如今回国,不仅没少一分,还多出不少倍!这一年时间里,平日吃饭都是工作餐,出门都算差旅费,住的是学校提供的公寓……除了给国内寄送东西、购买资料外,就没有用钱的地方。此外,耶鲁、mit、麦基尔大学三家单位发工资,加上演讲的出场费,以及爱迪生电灯公司支付的专利费,林林总总,兜里有存了八万多美金。 在孙元起心中,这八万多美金已经有了明确的用途,那就是要在北京建一所心目中的大学!当然,这八万美金自然是不够的,还得加上耶鲁和mit建设联合实验室的费用。据之前的商议,耶鲁首批支付8万元,mit则答应给10万。如此一来,短时期应该是足够啦! 登上轮船,孙元起才愈发担心北京家里的情况,不知道老佟、老赵、老郑这三家人好不好?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闹北京有没有波及呢?学生们有没有好好学习?……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吧。 义和团运动期间,天津遭受了极大的破坏,而且因为时常有拳民出没,已经被认为是不安全的港口。故而“杰拉尔德号”邮轮将停靠在上海,而不是孙元起出国时的天津了。 在中国北方各省兴起的义和团运动,在1900年夏天进入。英、美等国害怕义和团运动向南方发展,危及它们在南方的既得利益。6月中旬,英国驻上海代理总领事霍必澜经本国政府同意后,向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分别提出保证:如果他们决心维持秩序,将会得到英国在华海军的支持。刘坤一、张之洞向来主张严厉镇压义和团,并拒不执行清廷向列强宣战的命令,他们经过几度密商以后,同意霍必澜的建议。26日,他们向上海各国领事提出所谓《中外互保章程》,主要内容是:“上海租界归各国共同保护,长江及苏杭内地均归各督抚保护”,双方“两不相扰”。(《官方文电》,《义和团》,第3册,第338页)各国领事十分赞赏,表示原则上同意他们提出的办法,但认为必须得到各国政府批准才能正式签字订约。张之洞等人到处张贴告示:“禁谣拿匪,敢有生事,立即正法。所有洋商教士,力任保护。”后来李鸿章、袁世凯等东南沿海督抚也陆续参加“互保”。这样,“东南互保”的地区,就从江苏、江西、安徽、湖北、湖南,进而扩大到广东、福建、浙江、山东等省,几乎占全国半数的省份。《中外互保章程》最后虽没有签字,但有关条款实际上是实行了。在“东南互保”的情况下,即便京津唐一带战火四起,上海滩还是依然繁华如昔,歌舞升平。 孙元起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清晰地上海外滩,心中想起的就是书上最常用的俩词儿:十里洋场,纸醉金迷。在这个时候,应该“恢复”大清臣民的打扮了。喝了一年的牛、穿了一年的西服,如今看到行李中的假辫子、长衫,恍若隔世。 行李主要是在美国买的书籍,船靠岸后,雇了两个力夫扛着,准备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便买票回天津。越是离家近,越是希望早些到家。 这是孙元起来到清朝之后第一次到上海,出了码头,正思忖着要不要找个人问问路。猛然间,却见一群人围绕着一个大横幅:“热烈欢迎孙元起博士归国。”这字可比初到美国时卢瑟福所举牌子上的字儿好多了。孙元起却是疑虑:我在大清也没认识几个人呀! 但人家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儿,那定然是认识了。迟疑间,便抬步走过去。走得近了,看见其中有好几个人冲着自己挥手。嗯,看上去有些眼熟,貌似以前在哪儿见过。 “百熙先生——!”有个小伙儿按捺不住,跑了过来,接过孙元起手中的行李,冲孙元起嘿嘿直笑。 孙元起在清朝就认识那么几个人,仔细一想,记起来了:“你是——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吧?” “是,是,我是李国秉,字君衡的。”那小伙儿挠挠头,“呵呵,我就知道,名声大噪的扬克·约翰逊教授就是我们的孙先生。” “嗯,”孙元起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看着后面跟着过来的几个人,“你们都是京师大学堂的吧?怎么到了上海?” “先生不知道么?去年闹拳匪的时候,大学堂管学大臣许大人因为进谏被赐死,教习刘可毅先生也死了。京师大学堂生徒四散,校舍封闭,藏书损失殆尽。皇太后便下令停办大学堂。没办法,我们就转到了上海的南洋公学。”那几个人还在向自己鞠躬敬礼,李国秉啪嗒啪嗒几句话,就大致把事情说清了。 孙元起点点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国家多难,大学堂也难免池鱼之殃!你们能继续读书,好事儿,这样中国才有希望。” 李国秉还想说什么,后面的几十个人围了上来,这回却是都不太认识了。其中的几个,倒像是记者打扮。 好在有人跑上来,充当了临时傧相:“百熙先生,您还记得我么?在下是商务印书馆的石韬玉,去年曾在京城拜访过您!” “哦,记起来了,那还是去年四五月间的事!”孙元起记得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在美国的时候,自己还把写好的教科书手稿寄给他来着。只是时间久了,知道名儿,和人对不上号。 “百熙先生好记!”石韬玉随口捧了一句,“那请允许在下向您大致介绍一下在场的诸位贤达!” 一阵抱拳见礼之后,才知道到场的有南洋公学总理张元济、东吴大学校长葛赍恩、商务印书馆总经理夏瑞芳等各界名人,此外还有各个学堂的学生,以及《字林西报》、《文汇报》、《中外日报》、《国闻报》等报社的记者。 这些人里面,除了商务印书馆的诸位,都知道“扬克·约翰逊博士”,也知道“孙元起百熙先生”,却不知道两者是一人。等到了码头,便见着举着横幅的商务印书馆,两下一交谈,才知道“著名的青年科学家”扬克·约翰逊博士,就是编写中小学各科教材的孙元起百熙先生。大家不禁相对嗟叹。 寒暄已毕,见缝针的记者们开始发问: “百熙先生,请问您的贵庚是?” “百熙先生,请问府上是哪里的?” “百熙先生,据传孙寿州中堂是您的叔祖,是这样么?” “百熙先生,您年未及而立,已然是世界闻名之格致学家,亦是扬誉九州之教育家,可有秘诀?” …… 层出不穷的八卦问题,让孙元起一头汗水:确信这些人不是花边小报的记者?看来,无论哪个年代、哪个种群,不分别、不分老少,八卦是所有人的爱好啊! 不仅记者们问得兴趣满满,便是边上的听众也觉得兴致勃勃。就在孙元起有些穷于应付的时候,终于有人不耐烦了,见缝针,扬声问道: “孙先生,据闻您回国后,将创办一所新式的大学堂,您能大致介绍一下情况么?” 这个问题是左功先问的。 听到这个问题,孙元起才神一震,整理一下思路,正要作答。却见南洋公学总理张元济走到诸人面前:“诸位,诸位!孙先生旅途劳顿,归尘未洗,想来疲惫已甚,我们就不要再加以叨扰了。南洋公学将邀请孙先生,于后日在校内举行公开演讲会,畅谈教育、科学诸问题,如何?” 这才把记者们拦下。 “百熙先生,我们商务印书馆已经在绿波廊定下房间,替先生接风洗尘,这边请——”作为商务印书馆的ceo,夏瑞芳走上前来邀请道。 “夏公,某等四人是孙先生在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如今这接风宴,自当由弟子们做东的!”说话的是最老成的胡勋胡子实。 “诶,子实,这样不对吧?我们南洋公学邀请孙先生作演讲,自然使我们宴请。况且,这南洋公学如今也是你们的母校,我也忝为你们的师长,难道你还想和老师争么?”张元济教训胡勋道。 孙元起又开始头痛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在线阅读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 肉文屋 /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 二十六、林峦欲暮鸟知还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 “今天能站在这里演讲,首先要感谢菊生先生……” 孙元起站在南洋公学风雨场的讲台上,看了看周围。(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自己身边坐着的是上海各界的名人,除了退休致仕的官员,还有某某科进士、某某科举人。孙元起很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冲着自己是“孙寿州中堂侄孙”这个名头来的。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前面坐着南洋公学的老师,后面除了南洋公学一百余名学生外,还有来自其他学堂的,以及部分好事者。 “在座的诸位,有年高德劭的前辈,也有学识渊博的学长,以及来自各所学堂的年青才俊。元起作为后学末进,站在这里给大家演讲,心中着实惭愧得紧。” 顿了顿,孙元起开始步入演讲的主题:“敝人自幼在美国读书,归国后,有幸先后任教于崇实中学、京师大学堂,并创办了物理传习所。去年,应邀往美国访学,先后到旧金山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耶鲁大学、麻省理工学院、麦吉尔大学等著名高校参观。对于教育,不敢言通,只是有些拙见。且有感于中华科学的发展,远远落后于欧美诸国,所以想在回国后,结合中西所长,创办一所新式的大学。现在,想把敝人心中设想的大学的大致情况,向在座的贤达作一个汇报,请方家予以指正。” 孙元起在原先的世界里,从本科到研究生,在大学校园里呆了七年,对于其中的情况虽然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个中窾要还是略知一二的,比如学科设置的情况、大学扩招的危害、教授聘任的利弊等。来到清朝,先后在京师大学堂、耶鲁、mit、麦吉尔等中外高等学校任教,也大致知道学校的发展状况。总体说来,二十一世纪大学的设置是科学的、合理的,只要纠正一些过火的东西,就可以移植到清末。当然,其中也要加入孙元起自己的一些东西,勾勒出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大学校园: “新成立的大学,将以强国利民,推进科研为宗旨,以培养学术科研人才、及其他学堂教学师资、企事业技术力量为中心。从教育体制、培养层次、学科设置、学科体系、教学方式各个方面着手,努力达到世界同类学校的水平。 “在教育体制上,将是一所从普通教育到高等教育相对完整的学校。其中,普通教育将作为大学的附属学校,保证高等教育的入学水准。普通教育中,除了暂时不设幼稚园,要包括三年制初等小学堂、三年制高等小学堂、三年制初等中学堂、三年制高等中学堂。高等教育,又分四年制本科教育、三年制硕士教育和三年制博士教育。 “本科毕业,即酌情授予学士学位;硕士毕业,授予硕士学位;博士毕业,授予博士毕业。叶子悠悠 “小学阶段,学科分国文、数学、科学、思想品德教育、体育五门。中学阶段,分国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外语、体育九门。进入大学,开始分专业学习,除了国文、数学、外语、体育为必修外,专业科分为必修课和选修课。修满足够学科,予以毕业。 “按照国际惯例,学科分为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史学、理学、工学、农林、医药、军事、管理、艺术等十三大门类。除了部分学科不开设外,新建立的大学在本科阶段,将设立文学院、理学院、工学院、医学院。文学院分中国语言与文学系、外国语言与文学系、历史学系、哲学系、教育系等专业;理学院分数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地理学系、生物学系等;工学院分电子学系、化学工程系、核工程系、地质学系、机械工程系等;医学院分中医系、西医系、药物系等。在研究生教育阶段,设立研究院和国学院。如果说本科阶段是负责学生的教育教学,那么研究生阶段将是负责学生的科研创新。其中研究院,主要包括理、工、医、药等学科。国学院则是专门负责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包括经学、史学、文学等。 “除了博士教育采用推选方式外,包括普通教育在内的其他教育门类录取,均采用全国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原则。 “学校对所有学生免除学费,并据成绩优秀程度,给予相应的资金补助。学校接受社会捐赠,并且捐助可以指定具体学堂、具体学科专业,乃至建立相应的学校设施,包括大楼、图书、道路、实验设备等。学校向捐赠人公示费用使用情况,但捐赠人不得影响学校所作出的任何决定。 “为学校捐助有力人士,及为学校建设做出杰出贡献者,可以出任学校校董,校董对于学校发展和建设有建议权。 “普通教育,每年每级招收3个班,每班标准为15人,据前一年的捐赠情况,可适当增加录取名额,最高上额为25人。如果不足10人,则减少相应班级数。本科教育,每个专业每年录取5人,同样可以据前一年的捐赠情况,适当增加录取名额,限额是15人。如果不到3人,则转至下一年入学。硕士教育,每个专业每年录取2到3名,原则上不因捐助情况而增加名额。 “学校在高等教育阶段,欢迎外来学生的旁听、借读。旁听学生亦可以参加课程的考试,考试合格者给予相应的合格证明,该专业主干学科全部合格者给予学校肄业证明,但不授予毕业证书及学位。 “学校教师,按照学术水平高低,分为讲师、副教授、教授席位。每个专业标准为1名教授,4名副教授,讲师数目不限。.yzuu点教授、副教授席位可以据该专业捐赠情况、学生数量等情况增设。但限额为5名教授、10名副教授。 “因为学校初创,加以与耶鲁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合作建立联合实验室在即,所以在今年八月首先开设理学院、工学院、研究院。理学院数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工学院电子学系,研究院相应学科的研究专业,同时面向全国招生。 “争取在明年七月,小学、中学、国学院可以正式招生,理学院、工学院、研究院再次招生,在校学生在100人左右。 “希望学校在10年内,达到文学、理学、工学、医学、国学、研究六院同时招生,建成专业20个以上、在校学生600人以上,部分学科的学术水平达到世界领先的综合大学。” …… 这是一幅宏伟的蓝图。这里面不仅有青少年实现“科学救国”的理工医药诸学科,也有安慰尊经守旧牌的国学院。这幅蓝图在孙元起的描绘下,徐徐地展现在听众面前。 当然,各人对于画卷的态度,那就值得琢磨了。台上坐着的老爷们,似乎对这个构想嗤之以鼻,以为不过是空中楼阁。台下的学生则激动万分,对孙元起的演讲报以热烈的掌声,恨不得现在就能入读这所大学。在最后的自由提问阶段,看着台下举起的如林手臂,更是能感受到这份热情: “您……您好,百……百……百熙先生,”看到孙元起点自己的名,一个青年男子站起来,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满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我是南洋公学上院的学生,请问,能报考今年八月份的研究院么?” “首先,谢谢你的支持!”孙元起酝酿了一下,回答道:“就我在京师大学堂任教的经历,感觉中国的高等教育水平,只相当于欧美国家的高级中学。所以,在八月份招生的时候将不分研究院和理、工学院,统一招生,成绩特别优秀的选入研究院学习。这样回答,你满意么?” “好的,谢谢百熙先生。”那个男孩子激动地点点头,然后坐下来。 孙元起看见李国秉从一开始手便举得老高,恨不得站在椅子上举手,好吸引孙元起点他的名儿。孙元起便点了他。 “您好,孙先生!”李国秉看孙元起点自己,喜不自禁,“请问,八月份入学考试将考哪些科目?又限定什么教科书?” 听到这个问题,下面的学生都竖起耳朵,机灵的已经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入学考试?高等学校入学考试?这不就是万恶的高考么!孙元起心想。那就当成是高考吧!“考国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外语等六门,其中生物、外语两门的成绩作为参考,不计入总分。至于课本,敝人在商务印书馆印行了一套高等中学教科书,便以该书为准。——不是我敝帚自珍,实在是我只读过这一套教科书,并且知道它的知识层次。” 下面一片轻笑。 李国秉还不坐下,继续问:“那在哪儿考试?” “还没有定,”孙元起考虑了一下,“应该是在上海、北京同时开考。” “那用钢笔作答,还是毛笔作答?” “都可以吧……?”孙元起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问得那么详细。 李国秉还想问什么,被身边的胡勋一把拉得坐下了,还想起来,看着周围人都瞅着自己,才恹恹地在座位上扭几下作罢。 “请问,百熙先生,理学院、工学院招生,为什么还考国文呢?我们又不是考文学院!”这个小伙子貌似对考“国文”有些愤慨,大概是重理轻文吧。 孙元起还没有回答,就听到自己身边的那群老爷中一阵骚动,不时蹦出“数典忘祖”“斯文败类”“亡国亡种”之类的词儿来。当下,连忙解释道:“即便是理工科学生,在写实验报告、学术论文的时候,也要用国文表达清楚不是?再说,我们作为中国人,如果不学好国语,如何自处呢?所以,国语还是要学的,也必然是要考的。” 这话才让那些老爷们安稳下来。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孙元起看见台下一角有几个女孩子,怯生生的,一副想举手又不敢举的样子。孙元起便想把最后提问的一个机会给她们。 “百……百熙先生,我们是上海经正女校的。”小女孩声如蚊蚋,说了几遍,台上的孙元起才迷迷糊糊地听出她说什么,“请问,请问,学校招收女生么?” 孙元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好奇和好心给自己带来了一个麻烦。男女同校?这就是在民国初年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何况现在是大清治下!不说别的,便是美国,女孩读大学,一般只能是家政系、教育系之类。此时的耶鲁,依然还是清一色的男。由此可见,全球对于男女同校的看法。 “女子读书知礼,自然是好的。但男女,人伦之大防也。”孙元起拽了句文,“学校在建校之初,不会考虑招收女生事宜。” 孙元起扫了一眼身边的老爷们,他们果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等小学、中学正式开始招生时,如果有女生报考,将考虑女生独立成班。如果数量不够,依照之前所说,转入来年入学。学校将聘请女教师,予以授课。”说完,又瞟了一眼那群老爷,嗯,反应正常。估计那群老爷以为是学校再开一个女校:要是女校嘛,似乎于伦理纲常没多大影响吧? 演讲结束,还有一大群学生在台下不走,似乎还想探问一下口风。 这时候,夏瑞芳走到孙元起身边,因为前日宴席上交谈一番,两人已经较为熟稔,说道:“百熙,你的演讲很成功啊。我听了以后,都对你的学校很憧憬。” 虽然夏瑞芳比孙元起年长几岁,但在他要求下,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夏兄谬赞啦!小弟愧不敢当。” “呵呵,跟老哥我还那么客套?”夏瑞芳拍了拍孙元起的肩膀,“对了,把你演讲的手稿给我,我们商务印书馆把它印了。” “印它干什么?难道还有人看这个?”孙元起有些奇怪,“这不过是我个人对新建大学的一个构想罢了。” “虽然前几年变法失败后,全国各个学堂纷纷夭折,如今连京师大学堂也关了。但随着全国民智渐开,各种学堂还是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这是大势所趋。这,兄弟你信么?”夏瑞芳望着台下南洋公学的学生,笃定地说道。 孙元起作为过来人,自然是信的:后世很多大学都把校史追溯到1902年,这不就说明了所有问题? “这学堂,你也建,我也建,到底应该是什么章程、建成什么样呢?谁也没底儿!”夏瑞芳回过头望着孙元起,“如今听了你的演讲,我心中才大致有个数:学堂就该这么建。对中外教育体制之研究,国外的,我不敢说;但在国内,老弟你绝对不作第二人想。” 孙元起又要谦逊,夏瑞芳却拦住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所以,你的演讲稿不是有用,而是有大用!别人读了,便知道学堂该如何建,建成什么样。你说,这样的书有人看么?” 孙元起不再多说,只好答应:“既然夏兄坚持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是草稿,且有许多不完善处,等我修改誊清之后,再交给你吧!” “没问题!不过要尽快。”夏瑞芳绝对是有商人的眼光,“还有,你们大学建立之后,所有教科书最好都交给我们印刷。放心!我们商务印书馆绝对给你合适的稿酬。嗯,我们商务印书馆还会向贵校捐助一笔费用,用以支持图书馆建设!” 看在前天他给自己一万两白银的稿酬和现在第一笔捐赠的份上,孙元起还能说什么呢?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在线阅读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 肉文屋 /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 二十七、一腔生意盎如春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 孙元起花费三天的时间,结合回忆中的学校情况,把演讲稿整理出来,大致七八万字,更名《学校学制初拟》,交给夏瑞芳。.yzuu点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夏兄,这书真的好卖么?” “我们印书的都不怕,你个写书稿倒担什么心啊?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夏瑞芳一边翻稿,一边打趣道,“你且安心!现在,就是一堆白纸,包上个‘孙元起百熙先生著’的书衣,都有人买回家看的!” 这话不是说韩大少的么? 不管了,既然人家印书的都不担心砸在手上,自己啥心? 第二日便搭上去天津的海轮。 轮船在海上航行一天两夜,先后停靠青岛、威海,最后到达终点天津塘沽。从塘沽坐车到天津,然后搭乘火车到北京前门外的火车站。去年夏天义和团兴起时拆毁的铁路,此时已经修复。但天津城已被夷为平地,从天津到廊坊、再到北京,一路上人烟稀少,偶尔还可见战争的遗迹。 孙元起回北京,并没有告诉家里消息。等下了火车,已经是6月23日的下午。雇两个力夫,把行李扛出火车站,随便要辆大车,行李扔车上,便往回走。 坐在车上,看街道两边不时有坍塌焚毁的房屋,墙壁上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就问车夫:“师傅,去年夏秋那场乱子,闹得可不少啊!” “听先生话音,也是咱顺天府的人吧?”车夫抱着鞭子,先问一句,“去年那场乱子?皇上和老佛爷都被人赶出北京,跑到西安去了,您说能小么!当年,咸丰爷被人撵到热河;如今,光绪爷被人撵到西安。你说,以后再撵,能跑到哪儿去?总不能跑到新疆、西藏那些蛮子的地界去吧!” “……”孙元起现在可以确定,后世北京城的“的哥”那张嘴,完全是有师承的。只好又问:“那,死了不少人吧?” 车夫来了神:“嚯!可死了不老少!仅在庄王府一处,就杀死、烧死了1700多位练拳的。自从洋鬼子进了北京,菜市口那是天天杀人,你想想,死的人能少么?那帮洋鬼子,都不是好人,烧杀抢掠,无所不来,据说德国元帅瓦德西还纵兵大掠三日,紫禁城、颐和园都被洗了!光小日本,就从户部抢去白银三百万两,怕人知道,还把户部衙门给烧了。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从前门到后海,几里路远,说话间,分分钟就到了。 到了近前,看房屋院落并没有什么损毁,心中大定。仔细打量这居住了一年有半的房子,凭空有了温馨的感觉。 “师傅,你且等一下,我叫人搬行李!”孙元起给了钱,片腿下车,到门口就要喊人。 咦!大门是关着的。孙元起以前在的时候,每日里学生来来往往,大门从来可都是敞着的。怎么回事? 上前敲了几下门。 “谁呀?”一个陌生的声音,定不是老佟。 脚步声从远到近,然后门开了一个小缝,从缝隙中探出一个人头:“找谁?” 找谁?这话问的。这是我家,问我找谁?孙元起见这个人不认识,只好耐心地问:“你是谁?老佟、老赵、老郑呢?” “您是……老爷吧?”那个人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 老爷?说的应该是我吧!孙元起点点头。.yzuu点 那人听了,连忙打开门,然后朝后院飞奔而去,一边跑还一边喊:“老爷回来咯!老爷回来咯!” 孙元起伸在半空中的手臂僵在那儿:你倒帮我搬行李啊,怎么跑啦? 就听前后院一阵**飞狗跳的声音,从门中涌出上百号人来。 “老爷?” “老爷,你可回来嘞!” “孙先生!” …… 孙元起没想到院子里有那么多人,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从前院跑出的几十个都是熟人,打头的是韩蘧、陈骥德、周宗武、张纯、顾之麟、刘斌这些老学生,还有赵家的两个小子赵景行、赵景范,其他的落在后面,估计是老佟家、老郑家,以及崇实中学后两批学子。 到了孙元起面前,“噗通”“噗通”跪成一片,拦都拦不住。 “伯玉、以德,大家都还好吧?你俩先别跪着,我的行李还在外面车上呢!去给我搬进来!”没法子,行李还在外面呢。 “好嘞!”韩蘧、陈骥德磕了头,站起来吆喝一声,“咸菜,景行、景范、景贤,过来搬行李!” 顿时,应声从人群中窜四个半大小子,跟着俩人出去搬行李去了。 “大家都起来,都起来。”孙元起看见赵景惠、宋景尧、郑景懿三个小姑娘也跪在最后面,还不时地抹把眼泪。 这群人还没起来呢,又来了男男女女几十人,在后面又跪下了。 都磕了头,才站起来。等韩蘧、陈骥德指挥着几个小子把行李搬进屋,大家伙才到正堂叙话。就着这个当儿,老赵趸过来:“孙先生,您刚回来,有件事俺得先向你禀告一声,请您拿个章程。” 孙元起打量一圈,没看见老佟,按照道理,老佟早应该跑到身边上了。是不是出去了?见老赵有事,随口说道:“什么事情?说吧。” “孙先生,您是不是瞅见院子里不少生人?”老赵一脸的忐忑不安。 孙元起点点头。 “去年夏秋,你前脚走,后脚城里就乱起来,练拳的到处拆教堂、烧洋书,都疯魔了。不知谁告的密,说俺们这儿有洋书,就有百十号拳民来抄家。先生你也知道,俺是山东人,正好来抄家的头领也是俺们山东的,还是一个县的老乡。俺就说,这个府上的老爷是好人,救了俺全家的命,求他行行好。看在老乡的份上,他们就没抄,走了。”老赵边说边瞅着孙元起,看孙元起不断点头赞许,接着说了下去,“后来,洋人进了京,到处杀人,尤其是拳民,见一个杀一个。来抄家的那位首领走投无路,想起之前的事,就来求俺收留他们。俺们山东人最讲义气,唱书的不说么,‘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俺就想,俺不能忘恩负义,就自作主张把他们留下了。” “老赵,你做得对!”这种朴素的仁义神至少值得提倡,所以孙元起很赞成老赵的做法,“那多了许多人,粮食还够吃么?” “尽够了!”老赵见孙先生不仅没有骂自己“收容匪人”,还夸赞了自己,顿时安下心,“先生放心,还有不少呢!用白米熬粥,每日用不了多少粮食。” 孙元起吃惊地问:“每天就喝白米粥啊?不会饿着?” “饿着?”老赵惊愕地反问,“这些人猫在院子里,一天到晚,三两重的活儿不干,每天两顿白米粥喝着,这是多大的造化?俺们山东的地主老财也就这生活。” 算了,跟老佟一个德行。看着进了正堂,孙元起还是没看见老佟,便问道:“老赵,怎么没看见老佟啊?人呢?” 听到孙元起问话,刚才还好好的老赵眼圈一红,吞着嗓子说:“老佟……老佟他过世了……” “哦,过世了。啊……老佟过世啦?”孙元起大吃一惊。老佟是他来到清朝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一直住在一块儿,当作是家人一样。怎么自己出去了一会儿,人就没了呢? 老赵看着周围满满一堂的人,哽咽着低声劝道:“孙先生,这里还有很多人呢,都着您……老佟的事,等会儿回后院,慢慢给您说。” 孙元起明白,现在确实不是细究的时候,只好暂时藏住悲伤,做到堂中的主座上,学生们上前一一见礼,大致询问了学习情况。随后,跟学生们大致说了即将创办学校的事情,以后,“物理传习所”作为一个完整的单位并入新建学校的研究院中。希望在座的学生好好学习,到八月份一并参加考试,依照成绩决定在新学校中的年级。 学生们听说先生要建大学,都欢呼起来,急急忙忙回去温书了。 孙元起转入后院,看见老赵、老郑两家都跟着进来,便问:“老佟……老佟是怎么没的?”说话间,声音已经哽咽,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顿时,后院哭成一片。 哭了一回,老赵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老佟去世的始末。 话说孙元起走后没多久,义和团就进了北京,整个北京乱成了一团。 “义和团”,在西方的文书记载中,通常被称为“暴民”。这确实不差,他们不光烧洋书、拆教堂,连电灯、电话、自鸣钟、管风琴之类都在破坏之类。参与洋务运动的官僚,或者外交官员,往往被冠以“二鬼子”的称呼,予以抄家,不少达官显贵都受波及,连孙元起的便宜叔祖、官至大学士的孙家鼐家里都被抄过,其他的可以想见。 老佟找了身破旧的衣裳,怀揣了六百两银票兑换的碎银子、铜钱,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连早饭都不吃,就在北京城转悠,或者在茶馆里打探消息。一听说哪里有抄家,立马过去,装作拾荒的,专门拣拾图书。如果见有拳民拿着图书,就用铜钱、馒头来换。别人问他要书干什么,他就装傻,说有人收废纸,做纸钱用。 六百两银子用完了,就每天出去捡。老佟不识字,但时刻记着孙先生交代“越多越好”的原则,只要是有字儿的纸书,都往家捡。义和团住进京师大学堂的时候,老佟连蒙带骗,愣是一点一点地把京师大学堂里的纸片拾了个干净。连扔在水池里的,都捞上来带回去。 既然义和团被称为“暴民”,自然不是温良恭俭让的君子。看到老佟偷偷的往怀里装书,骂几句那是好的,动不动就上来打几拳、踢几脚。老佟只有陪笑脸、装孙子。有时候遇到暴戾的,把老佟殴打一顿,书撕毁,抢走身上的最后一个铜子,才扬长而去。等老佟能动了,又把撕毁的书给捡起来,带回去。 西历6月20号左右的时候,清军和义和团围攻东交民巷的使馆区。作为英国使馆北面屏障的翰林院,是大清最重要的藏书机构之一,藏有各种典籍、以及印书的雕版木片,包括修《四库全书》时的底本,其中最贵重的当属《永乐大典》。 明朝永乐元年,朱棣命翰林侍读学士解缙等人,广采天下书籍,分类编辑成书,不厌浩繁。第二年冬便编成了一部大型类书,朱棣命名为《文献大成》。但朱棣仍嫌此书简略,又命姚广孝等人重修,自有书契以来,凡经、史、子、集、百家、天文、地志、阳、医、卜、僧、道、技艺各书无不包罗。永乐五年(1407),书成,朱棣赐名《永乐大典》。全书22937卷,其中仅目录就有16卷,共11095册,总计约三亿七千万字。是古代规模最大的一部类书,自先秦至明初,所引书七八千种之多,保存了大量的文献资料,极为珍贵。后人曾从中辑录佚书五百九十种。现存《东观汉纪》、《旧五代史》、《续资治通鉴长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重要史籍,都自《大典》中辑出。 《永乐大典》正本被火焚毁,副本在明嘉靖后一直藏于皇史宬,清雍正年间移入翰林院。乾隆五十九年(1773)时曾对《大典》实存册数作过详细的统计:《大典》全书11095册,当时还剩9881册,佚去1215册。《大典》比较大规模地陆续散出,是从咸丰十年(1860年)开始的。据缪荃孙《永乐大典考》载:“咸丰庚申(1860)与西国议和,使馆林立,与翰林院密迩,书(《大典》)遂渐渐遗失。”而《大典》散佚的主要原因是当时利欲熏心的官吏监守自盗,而非有些论著想当然的以为是英法联军盗掠。刘声木《苌楚斋随笔》卷3中记录了偷盗者的伎俩:“早间入院,带一包袱,包一棉马褂,约如《大典》二本大小,晚间出院,将马褂加穿于身,偷《永乐大典》二本,……包于包袱内而出也。”这确实是“极巧妙刻毒”的偷书法。他们偷到《大典》后,多以十两银子一册售给他们的洋主顾。所以,王颂蔚在《送黄公度随使英法》一诗的注中说:“《大典》今存翰林院者,……传闻英人购去,储博物院。”并在诗中发出“顷闻伦敦城,稿尚盈两屋”的慨叹。 光绪元年(1875),翰林院中的《大典》只剩下不及5000册。光绪二年(1876),《大典》只剩下3000余册。光绪十二年(1886),缪荃孙在翰林院敬一亭中亲手翻阅过的《大典》即有九百余册。光绪十八年(1892),翰林院中的《大典》仍存有八百七十册,因为《翰林院旧书目录》下册明确载有:“《永乐大典》,存八百七十本。”光绪二十年(1894),《大典》也大约还有八百余册,因为翁同龢其时在翰林院中翻阅了此书。 老佟不知道从哪儿打探到的消息,从围攻使馆区开始,就在翰林院附近转悠。看见翰林院里官吏逃走一空,便找了辆大车,招呼老赵、老郑一块儿,偷偷地往家里运书。两三天内,足足运了十几车,堆满了三大间屋子。不知是老佟使了钱,还是良心发现,围攻人员对于老佟的这种偷运行为保持了默许的行为。 光绪二十六年6月23日,清军和义和团为了攻击使馆,采用了火攻之术,丧心病狂地放火焚烧作为英国使馆北面屏障的翰林院。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因为当时正刮着清凉的北风,火焰被刮得越来越逼近使馆的建筑物。于此同时,进攻者与防守者进行了一场顽强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英国公使馆一方面是为了解救自己,一方面是抢救图书,积极出动人员救活。而火焰在傍晚时才被扑灭下去,但在未扑灭之前,构成翰林院四分之三以上房屋的庙宇、考场、藏书室等已被焚毁。 就在当天,老佟、老赵、老郑三人又拖着大车,赶到翰林院。那时候,已经开始放火,翰林院火焰四起。这对老佟他们的偷运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老佟作为管家,安排老赵、老郑往家运,自己从院子里往外搬书。老佟轻车熟路地溜进院里,找到藏书室,急急忙忙地往外搬书。上午,已经运回了两趟。老佟看火势太大,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催促着赶快搬运。 当时,两军正在交火,作为主攻场所的翰林院内弹如雨下。就在搬书的时候,一颗流弹击中了老佟。等老赵、老郑拉车回来的时候,老佟斜倚在书堆边,已经息了气,半边书堆都被染红了…… 听完,孙元起泪如雨下,又想起了最初在马神庙的时光: 骂他是日本人,他一窝脖子,慢条斯理的说:“日本人?咱可不稀罕!咱可是正经八百的旗人。” 当时自己无处住宿的时候,逮住他的时候,他厉声尖叫:“杀人啦——救命哪——!” 请老头儿买东西的时候,他说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咱老佟也是一号儿,绝不做那昧心的事儿!” 在逛大栅栏的时候,他在熟人面前竖着大拇哥炫耀:“孙先生的学识,那是数——这个!” …… 过了半晌,孙元起站起来,对老赵、老郑说:“走,看看老佟运回来的书!” 老赵、老郑应了一声,前头领路。 路上,孙元起突然问道:“老佟的后事怎么办的?佟家的三个小子呢?” “老佟不是有个侄子在京师大学堂当门房么?闹拳匪的时候,来我们这儿住了几天。后来看一时半会儿消弭不下去,就回乡下了。谁想到,没几天,老佟就过去了!当时乱糟糟的,也不敢出门,只好定了副寿木,先入殓了。幸好老佟的孙子景圣在,礼数倒不缺。年头里的时候,老佟的侄子进京接孩子回家过年,顺便探探口风,才知道老佟已经过世半年了。雇了车,把老佟给接了回去,算是入土为安了!”说到这儿,老郑叹口气,“老佟,好人哪!” “可不是咋地!”老赵接口道,“年前,老佟侄子来接孩子的时候,我们就跟他说好了:老佟是府上的人,这三个孩子也是他带过来上学的。所以,来年三个孩子还要送过来。这是逝者的遗愿,我们不能违背。以后孙先生从国外回来了,也会这么讲。年后,他们又把孩子送过来,还带了不少东西。我们都没要。” “嗯,你们做得非常好。”孙元起点点头,“下回老佟家再来人,告诉他们,我们这里缺人,让他们家过来一个,也好有个照应。” 老赵、老郑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屋前。老郑上去打开门,就见满满五六间屋子里都是书,各种都有。 孙元起说:“你们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看。” 老赵、老郑应声去了。孙元起一个人呆在屋里,仔细翻阅。这些书放在这儿,就没有人动过,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尘。最下面的跟地面接触,有些回潮,若是不加以处理,这个夏天定然会霉烂不少。需要乘着晴日的时候,让老赵家的、老郑家的把书搬出去晾晾。有几本封面上有些黑红的颜色,仔细看时,却是干涸的血痕。想来就是老佟最后搬运的书。翻着,鼻子一阵阵发酸。急忙放到一边。 又在书堆里翻检。老佟捡回来的书,那是什么都有,前一本可能是明本《史记》,后一本可能就是《三字经》、《百家姓》,甚至还有《时宪书》、《麻衣相法》之类的。最后,孙元起见到一本“孙元起百熙先生著,京师大学堂刊行”的《初等物理教科书》,想来是老佟在京师大学堂捡的,不禁笑骂一声:“老佟你个笨蛋!” 骂着,眼泪却下来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在线阅读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 肉文屋 /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 二十八、遗碑谁刊郭有道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 过了一日,孙元起神稍微好些,旅途的疲倦也尽去了,开始着手准备学校的筹备事宜。以前从没有做过这种事,现在经手,才知道千头万绪。 成立新学校,一般总得有个“××学校筹备委员会”,然后每人各管一摊,什么筹款募捐啊、征地拆迁啊、规划建房啊、招聘师资啊、草拟章程啊……然后,学校才能起来。 可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准备。大话已经放出去了,报考者热情也有了。可学校呢?连影儿都没有。说是筹备,可除了自己,还有身上的八万多美金、一万两银票,啥也没有。 算了!事情一样一样来。 先说筹款募捐。钱,自己身上还是有一些的,这一条可以先跳过去。 再说征地拆迁。对,先确定校址!这是关键。 说做就做。招呼老赵找辆马车,带上韩蘧、陈骥德,当作是学生代表。学生们一听说要挑选校址,呼啦啦一大班人都要去。孙元起劝阻了几遍都不听,只好再带上周宗武、刘斌、潘咸。赵景行、赵景范也想去,被老赵一人一巴掌给扇回去了。孙元起想了想,又带上了佟景圣。 学生多了,还得再带上那个义和拳的头目及其手下几个得力干将,作为威慑力量。加上老赵,一行十几人,由德胜门出了城。后世北京的高校,都在海淀区,也就是现在北京城的西北角。马车就顺着路,往西北行去。 最先到的积水潭,是后世北师大的所在,除了乱葬岗,就是一片芦苇荡。孙元起摇摇头:不行,离北京城太近。一方面,发展空间不够;另一方面,北京城有个大大小小的事儿,学校肯定受波及,前世的惨痛经历还少么?不如趁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再到黄庄,人民大学的所在,现在也是靠着芦苇荡,离京城也不远。不行。 蓝旗营,北大、清华所在地,那都是皇家园林,更不会容许自己盖大学的。也不行。 那再往西北,是颐和园、圆明园。绕过这两个园子,就看见一片山峦起伏。那是燕山的余脉,此时正值初夏,山峰上青翠欲滴。时已是中午,走了已经四五十里地,加上太阳暴晒,大家都有些疲倦。看到这山,顿时神一振。等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有一条亮晶晶的小河。清爽的凉风从山间漏出,大家都叫了声“好”! 大家在河边找了处荫凉地,休息、吃干粮。准备吃完饭再休息会儿,然后两两一组,朝四周走走,看看究竟如何。 孙元起把干粮分给了赶车的师傅,问道:“这个地方,你以前来过么?” 师傅拿了干粮,连忙道谢,然后说:“这个地方,以前也来过。因为这个地方靠近崇祯陵,稍远些还有香山、卧佛寺。不过没在这儿停过,因为这块儿没什么人家。” “对了,北京郊区这地价怎么样?”孙元起来大清以后没接触过三农问题,对这个没谱儿。 “那也分三六九等。好的河田,二三十两一亩也是有的。普通一点的良田,从二、三两到十几两,没个准儿。至于那些癞地,一亩也就几百文、几钱银子。”中国人,没有不关心地价的,无论哪个朝代。所以车夫是如数家珍。 孙元起指着面前的山地:“这片地,你看值多少钱一亩?” “这个?一顷地要能卖十两银子,地主就应该偷着笑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车夫很惊讶,“这地能干啥?不能耕、不能种的。” 老赵也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把土:“孙先生,这地可不好!里面尽是沙子、碎石块,种草都不肯长。放俺们山东,这地,给人都没人要。” 孙元起心想:这就好!这就好! 吃了饭,大家休息好了,三三两两地往四周转悠。孙元起带着佟景圣、老赵坐着马车,绕着这片丘陵转了半圈,越转越满意。当下,孙元起轻声嘱咐老赵,回去让老郑出面,问问这片地的地主是谁,然后把地给买下来。 回到城里,孙元起心中略定:看来这地皮花不了多少钱,现在关键就是寻找合适的建筑设计事务所负责设计和建设了。不过这也不急,毕竟地还没有买下来。 次日早上,老郑出门打听消息去了。孙元起自己则准备好礼物,前往拜访美国公使康格先生。 美国公使馆似乎在去年的事件中没有遭受破坏,至少从外面看不出有什么变化。门口的卫兵已经换了一茬,都不再认得孙元起,只好依照规矩,请求拜见。还好,流利的英语和扬克·约翰逊的名字还是起到不小的作用,孙元起很快见到了康格先生。 在经过一场大的事变,康格先生已经略显老态,不过见到孙元起依然非常高兴:“哎呀,哎呀,这不是扬克先生么?今天有空来看我啦?” “是的,康格先生。你最近好么?”孙元起递上礼物。 “谢谢你的礼物,扬克。”双方在客厅坐定,然后康格先生继续说:“扬克,你现在可是鼎鼎有名了。嗯,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最杰出的青年科学家、耶鲁大学、mit教授扬克·约翰逊博士’,哈哈……” “随你的便吧。”孙元起对于玩笑,也毫不客气。 康格先生用低沉的语调:“对了,对于去年发生的事情,我表示遗憾。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一如你所说的。” “我相信,康格先生您已经做到您所能做的最好了。对此,我非常感谢!”孙元起一鞠躬。 “好吧!好吧!我们都不提这些不愉快的过去了。幸好我们还有美好的未来。”康格先生端起一盏咖啡,黑人嬷嬷端上的。 黑人嬷嬷笑着说:“小伙子,我还记得你,记得你喜欢喝卡布奇诺。” “谢谢!”孙元起微微起身,接过咖啡。 等黑人嬷嬷退下后,孙元起才说明此次来意:“康格先生,我这次从美国回来,主要是想建一所学校。” “这是一个非常的主意!”康格先生点点头,“不愧是耶鲁大学的学生,要知道,耶鲁的学子创办了美国最多的学校。现在,目标转向了中国。” “如果这是夸奖的话,那允许我说一声‘谢谢’。”孙元起哈哈一笑,然后很诚恳地说:“所以,我希望康格先生能推荐一所信誉良好的建筑设计事务所。” 康格先生顾左右而言他:“我推荐啊?呵呵,或许你应该问你的校友更合适,毕竟他才是专业人员。” “谁?”孙元起心想:我认识的耶鲁校友,那是个位数。(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ienyow。” “什么什么?”孙元起没听懂这几个单词,这几个读音怪怪的,感觉像是粤语,“詹天佑?” 康格先生点点头:“应该就是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1881年毕业于耶鲁大学雪菲尔德工学院土木工程系铁路工程专业,并获得哲学学士学位。” 哈啊?詹大牛同志是我的“校友”?孙元起心中一阵激动。 从康格先生处得知,此时詹天佑已经应盛宣怀和铁路总公司聘约南下,主持恢复萍醴铁路工程。孙元起回家后,开始给詹天佑写信,一者作为校友、后辈,主动联系一下感情;二者,就是希望他能推荐一个专业的建筑设计公司。 这样,征地拆迁、规划建房两件事就可以暂时放下,等待回音即可。下一步,主要是招聘师资、草拟章程了。学校的章程好办,把自己前不久写的《学校学制初拟》改改就成。关键是师资,现在可就自己一个光杆司令。 丁韪良!这位老先生不错,关系也不错,就是人家年高位重,已经是清政府的二品大员,恐怕自己这座小庙容不得这尊大佛。 那其他的呢? 这几天,孙元起就天天在愁这个问题。 这一日,孙元起给学生授完课,正在院中修改学校章程,就听门房禀告:“有位老爷来访,说是您的校友。” 校友?难道詹天佑詹大牛来我们家串门啦?快快有请!不,我应该亲自迎接。 到门口,却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长袍,一脸书卷气。孙元起心里嘀咕:难道詹大牛就长这模样?不对吧?口中却说:“不知是哪位学长光临寒舍,快屋里请!” “你是孙百熙学弟吧?当真是年少有为!敝人唐国安,字介臣,是同治十二年(1873)被曾文正公选送的第二批留美幼童官费生,后来入耶鲁大学法律系。”那人边说,边与孙元起鞠躬见礼。 孙元起只好依样见礼:“果然是前辈学长!快屋里请。” 等坐定后,唐国安说明由来:“以前,便知道耶鲁大学出个了不起的华人校友,很有些好奇。前段日子,读《字林西报》,才知道原来是学弟你。年纪轻轻,就是博士,还是耶鲁和mit的教授,端的是少年英才!近日,拜访美国公使,知道了学弟的地址,故冒昧来访。失敬之处,尚请海涵!” 孙元起这才知道缘由:“学长客气!大驾光临,实使蓬荜生辉。” 唐国安听了孙元起的话,似乎回想起往日时光:“其实,敝人当不得‘学长’这一称呼。唉——,当年在曾文正公、李合肥中堂的鼎力支持下,朝廷先后派出四批共120名学生赴美国留学,我是第三批。这120人中,共有50多名幼童进入美国的大学学习,其中22名进入耶鲁大学,8名进入麻省理工学院,3名进入哥伦比亚大学,1名进入哈佛大学。” 这个数字,听得孙元起悚然动容,从中可以想见留美幼童学习的刻苦。 “当然,我们都不及学弟你。你不仅是耶鲁的博士,还是耶鲁和mit的教授。”唐国安似乎有些伤感,“进入耶鲁的,总共是詹天佑、欧阳庚、容揆、黄开甲、梁敦彦、张康仁、钟文耀、蔡绍基、谭耀勋、李恩富、容星桥、曾溥、陈佩瑚、刘家照、陈巨溶、陆永泉、祁祖彝、卢祖华、徐振鹏、钟俊成、钱文魁,还有我。我们多数都是攻读工程及法律。学工程的,有詹天佑、欧阳庚、容揆;学法律的,有张康仁、梁敦彦、蔡绍基。我也是学法律的。光绪七年(1881),原定十五年的幼童留美计划中途夭折,全部学生被召回国。当时,耶鲁大学的22位留学生中,只有詹天佑和欧阳庚二人顺利完成学业。容揆和谭耀勋抗拒召回,留在美国完成耶鲁大学学业。李恩富和陆永泉则是被召回后,重新回到美国,也读完了耶鲁。张康仁回国后也回到美国,不过后来是进哥伦比亚大学的。而我却是刚入耶鲁大学不久。” 听到这里,孙元起也有些黯然神伤。 “所以说,要说学长、师兄,只有这六人当的。”年已四十的唐国安说到这里,也是一脸欷歔,“即便如此,谭耀勋光绪九年(1883)毕业后,在纽约中国领事馆就职,当年秋天,便因肺病客死他乡了。” 孙元起陪在一旁,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唐国安强颜一笑:“呵呵,今天见到学弟,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儿,唠唠叨叨地说了那么多,倒让学弟笑话了。不过,全大清,耶鲁的校友也就我们十几个人,再加上学弟你。以后有什么事,校友间也可以多照应一下。” 说到照应,孙元起想起自己那所学校缺乏师资的事儿,便试探着问:“学长,你现在何处高就?” 唐国安笑了:“高就?可说不上。在外务部任司员而已,兼任职京奉铁路。我们这些人,多半是在铁路上混碗饭吃。” 孙元起又说:“我这次回国,是因为和耶鲁、mit合作办了两个实验室,需要一批教师和研究人员,不知学长能否推荐几位人选?” 唐国安点点头:“这件事我记下了。不过呢,你也别太指望我们这些老家伙,毕竟我们在大学里面没呆多久,便是詹天佑、欧阳庚两位仁兄,也不过三年而已。况且,我们都从学校出来已经二十年了,谁还有本事、有心思进实验室?” 孙元起一想,也是。估计师资的问题,还要继续困扰自己!但唐国安答应出任学校筹备委员会委员,并会写信给其他同学,希望他们也能“加入”学校筹备委员会。 次日,孙元起去拜访丁韪良老先生的时候,又忽悠了这位老先生出任学校筹备委员会副主任一职。就这样,筹备委员会才马马虎虎算有三个人,干事的,只有自己。 到了七月一日,才有好消息。老郑找到了那块地的地主了! 在孙元起的印象中,地主都是脑满肠肥的,每日里架各个鸟笼,满大街地调戏人家大姑娘小媳妇;要不就是每天躺在富丽堂皇的屋里,一边搂着十几房小妾,一边虐待长工玩的主儿。等孙元起见了这个地主,惊讶得目瞪口呆:地主爷是不是混得惨了点? 瞧他面黄肌瘦的,浑身都没二两,衣服也是漏装,好听点的说法叫鹑衣百结,不好听的那叫破烂流丢。这副打扮丢在街上,说他是乞丐流民都有人信。 孙元起疑惑地问:“您是那块地的地主?” 那人见了孙元起,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地契,答道:“回……回爷的话,是……是的,这……这是地契。” 孙元起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你怎么如此落魄?” “嗨!那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咱是旗人,祖上也阔过。当年从龙入关的时候,在京郊圈下了上万顷的地。后来,家族越来越大,良田就一块一块地分;开支也越来越大,良田就一块一块地卖。来来回回,就剩这块兔子都不拉屎的河滩地了。要不这块地也剩不下,实在是没人要,才留到今天!”那人见孙元起一脸和气,说话倒不磕巴了,“自从光绪年以后,旗人的份子钱一天不如一天。这还算好的,至少还有啊。去年,光绪爷和西太后跑了,连那么点的份子钱也停了。可一大家人都张嘴要吃饭哪,只好当衣服、当家什、当宅子,换口吃的。这地契也想当的,当铺里都不收。要是再过几天,一家老小就活活饿死啦……” 说到最后,直欲嚎啕大哭。孙元起看他是个实诚人,也不欺他:“那块地,你想卖个什么价?” “爷,咱知道贵府上是孙寿州中堂。中堂大人是个好人,他家人咱信得过。你开个价,我就卖。”那人也不含糊。 孙元起反而不好说了:“您是卖家,怎么您也得开个价吧?” “这么着,那块地确是不太好。先前,当铺里也说,那块地尽是石头块,白送都没人要。爷你要是想买,随便给个几两、十几两银子就成。”那人一咬牙,报出个数。 “啊?”这个价位让孙元起大吃一惊:这也太少了吧? 那人看孙元起一脸吃惊的模样,顿时涕泪俱下,“噗通”跪下了:“爷,这就是咱最后的家当了,请爷随便赏几两银子,让咱全家做个饱死鬼,到了曹地府,也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孙元起连忙把他扶起来,“那你把地契给我看看。” 那人擦擦眼泪,把手中的地契递给孙元起。有些毛糙的纸上,大致画了四面的边界,最后有句话,孙元起看清了:“计山田二千五百七十一日五亩半。” “二千五百七十一日?”孙元起仔细看了半天,确认那确实是个“日”字,便有些疑惑地问:“日是什么意思?” “……”老郑闻言一愣。 孙元起以为他没听明白,指着地契上面的文字说:“就是这个字!” “哦,一日六亩。”那人立马解释道。 清代还有这个计量单位?真奇怪。孙元起想了想:“这样吧,这块地毕竟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如果贱卖了,不仅你,作为买家,我也不好看。况且,你们一大家子都靠着这吃饭,我也不能看着你们把地卖给我了,以后挨饿。如果你要想卖,我给你一日地一两银子,零头都折合成整的,拢共两千六百两。你看行不行?” “两……两千六百两……银子?”那人嘴张得能塞紧拳头。 “你看行么?”孙元起又问了一遍。 “行!太行了!谢谢爷!我们全家一辈子不忘爷的大恩大德……”说着,那人眼泪又下来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老郑开腔了:“如果行的话,那你把你本家找几个来,做个见证,把手续给办了吧!以防夜长梦多。” 那人跟兔子似的,窜出门找人去了,一会儿,就连拖带拽地扯进来几个瑟瑟索索的人来。孙元起随便找了个邻居,双方签了绝卖的合约,按了手印,再吃顿饭,那一万五千亩的办校土地就到了孙元起的名下。 这样,终于卖出了建校的第一步。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在线阅读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 肉文屋 /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 二十九、高天无际雁飞来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 土地到手之后,第二日,孙元起放下手头的事情,带上老郑、周宗武、张纯、刘斌几个又跑了一趟。.yzuu点 这次目标明确,倒是比前一回快许多。即便如此,从德胜门到达河边,也有四十里地。按照地契,两边河滩都在孙元起名下。 孙元起下了马车,一边看,一边向几个学生交代相关事宜:张纯、刘斌先到四处看看,回去以后要大致画一下这附近的地形,以供设计时候参考。周宗武跟在自己身边,手里拿着纸笔,随时记录能想到的一些事情。 这条小河也就七八米宽,安静地流淌在十来米宽的河床上。现在因为天旱,而且天气比较炎热,卷起裤子就可以徒涉过去。如果是冬天呢?如果是河水暴涨呢?所以,等建筑设计事务所来了,现在河上架座桥。对了,学校大门要建在河南面,这样,小河就成为校内一景。 过了河,从河边到山脚下有三四百米,是片略微倾斜的平地,长满了杂草和小树,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孙元起首先想到的是,过了桥,得是一条宽广厚实的水泥路。不然这一下雨,可就没法走人了! 走了一会儿,孙元起吩咐道:这儿以后要建个场,再有一个体育馆、一个大讲堂。 说着讲着,到了山脚下。迎面的这座山不高,估计也就一两百米,山势平缓。这种野山平日里罕有人迹,连条上山的路都没有 “孙先生,”老郑拨开面前的一树枝,“这山上够荒的,怎么也得先修条路吧?” 孙元起点点头:“是得修条路!” “家里面养了那么多闲人,天天吃饭不干活,不如让他们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来老郑对养了一大帮闲人,心里早就愤愤不平了。 孙元起心想:也是,总不能就这么养着呀。但如果先修路的话,以后设计师来一看,说影响学校总体规划,那不是添乱么?咱不能干外行指挥内行的活儿! “这样,回去以后,让老赵带着那帮人,先把河滩给平整了,再盖一排房子。一是以后来了,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为将来大规模建设,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走在最后的周宗武好奇的问:“先生,这山那么荒,你说有没有什么野兽啊、土匪啊?” “谁知道!”孙元起没好气的回答道。 “野兽么,兔子、蛇自然是有的,估计还会有狼。土匪呢,估计没有,这地方太偏了,连人烟都没有,他们抢什么、吃什么?不过,孙先生,这个地方太偏,就怕有歹人起了心思。”老郑心思比较密。 “嗯,那帮练拳的不是会家子么,等建好了,他们就留下来当个保安。”确实,对学生的安全问题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有学生被狼咬了、被土匪绑了,以后这个学校谁还敢报考啊?“还有,以后中学、大学入学的一年级学生必须参加军训,在入校第一年里参与学校的安全保卫工作!” “先生,您说,过了三年、五年,学校得有多少人啊?”周宗武差不多从孙元起建物理传习所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孙元起身旁,对于学校的未来也充满憧憬。 “今年,先招收二三十人。明年,估计招收三四十人。到后年,再招收四五十人。也就是说,三年后,大约在校学生一百来人。叶子悠悠五年以后,怎么也得有两百多人吧?”谈到未来,孙元起充满信心,毕竟各地的大学堂纷纷建设在即,那时候,作为专门研究最先进科技的理学院、工学院,作为更高一级的研究院,定然有很多人报考。 “两百人啊!”周宗武一脸兴奋。 “两百人啊!”老郑也咂了下嘴,“吃喝拉撒睡都是问题呢!” 孙元起明白老郑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啊,这些都是大问题。两百人,每天光吃米就得上百斤,这都得从城里往这里运。光吃米不行,还得柴米油盐酱醋茶,还得蔬菜、蛋、水果……这才是单单吃的。喝水,总不能直接和河里水吧?得建个自来水厂,还要铺设自来水管道,建个开水房,一方面提供开水,一方面给浴室提供热水。总不能大冬天的,让学生为洗个澡还专门跑到城里吧?再说厕所问题,每个有人的地方,都得建厕所。这厕所清洁问题、废水排放问题,都得有人专门负责。最后说睡,可不是光光有间屋子,有个床铺的问题。睡觉的宿舍,总得考虑冬天供暖、夏天防暑吧?不能天一黑就上床睡觉呀,宿舍里还得有电灯、桌椅。说到电灯,还得想法子发电,这是大问题……” 孙元起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到最后,自己都有些信心不足:离开学只有两三个月,自己身上只有八万多美金、一万两银票,这学校能建的起来么?怪不得很多大学的老校址都在市区里面,原来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至少洗澡、住宿、吃饭可以跑到学校外面解决。 一两百米高的小山,说话间就爬到了山顶。说是山顶,其实不过是个小平台,由此往后,山峰渐渐高峻。按照地契,那片连绵的峰峦都在孙元起的名下。将来大学人气旺了,可以把宿舍之类往后山移,顺带着扩大校园面积。现在却是不行,毕竟安全第一。 小山顶这块平坦的坡地,不是很大。孙元起琢磨着:以后图书馆建在这儿,如何? 站在山顶四处打量:前面是道亮晶晶的小河,以后那里将有一道巍峨的校门,一座宽阔的桥梁;然后沿河坡地上,有平坦的场,还有完善的体育馆,容纳数百人的讲堂……想到这里,孙元起心潮澎湃,是的,我可以凭借自己的知识和力量,改变学子们的命运,也改变中国的命运,影响世界发展的脚步!对此,我应该不惧任何艰险困阻! 从山上回到城里,嘱咐老赵过几天领着那帮义和团的人,带着干粮,到山脚下安营扎寨,专心平整土地。老赵和那些人都没有二话:来了这么久,东家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如今就交代给自己这么件活儿,有什么好抱怨的? 次日天还没亮,老赵就带着一帮人准备干粮的准备干粮,准备干活工具的准备工具。都是农村出来的,干这活儿是好手。第三天,一行人带足干粮、锅碗瓢盆,就出城了。孙元起怕他们找不着干活的地儿,特意把平整的地点、平整成什么样告诉周宗武,让他与老赵同去。 安顿好了这码子事儿,孙元起给美国的耶鲁、mit写信,主旨有三个: 一是安顿军心。给每个实验室寄去一份研究计划书:给耶鲁的计划是从镱土中分离出原子序数71的新元素镥(lu)。1878年,瑞士化学家j.c.g.马里尼亚克从铒土中分离出镱的氧化物,称之为镱土。直到1907-1908年,奥地利的韦尔斯拔和法国的于尔班才指出镱土是氧化镥和氧化镱的混合物,并分别从镱土中发现镥。镥也是最后一个被发现的稀土元素。孙元起在心中没有说得那么直白,只说据元素周期表及其他理论推测,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种未知的稀土元素,极有可能蕴藏在从磷镱矿和黑稀金矿分离出的镱土中。.yzuu点至于如何分离,交给耶鲁元素实验室的同事就可以了,能进实验室的都不是笨人。给mit的计划,是发明四极管、五级管,以及高频信号发生装置、接受所需的检波器。 二是拖延时间。告诉两所大学,现在中国与八国联军的和议还没有达成,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你们现在派人过来不安全。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你们过完圣诞、元旦再来吧,到时候大家的活儿忙完课,我和你们一起回美国,如何? 三是请求支援。我如今正在为实验室的前期筹备而努力工作,可是人手不够,能不能先给我派几个助手?助手最好是理工科的博士、硕士。 当然,就第三个主旨,还给加拿大的卢瑟福先生写了信。 接下来,该在报纸上刊登招生简章了。毕竟已经七月了,八月份考试,总得给人一段报名、复习的时间吧? 说到招生简章,可学校现在连名字都没有呢!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得有个拉风一点名字。牛津、剑桥、普林斯顿?这都是花名儿,在中国没法用。国内,最牛的当然数清华,关键这个“清”、“华”都是国号,咱这个私立学校哪敢沾这个腥?别狐狸没逮着,惹了一身骚。那北京大学?“北京”是国都的名字,也不敢乱用。那么复旦?震旦大学还不知道有没有,复啥“旦”啊? 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突然,想起自己在《sce》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上面好像有个校名。连忙从书架上翻到那期杂志,果然有个奇怪的名字:“nationalkingshimuy”。 自己的这所学校,那完全是私立的,所以“national”一词就不用加了。“kingshim”本来是“京师”的音译,如今京师大学堂有了别的英文名称,似乎不会再这么翻译,并且此时京师大学堂已经破产歇业,关门大吉了,也没那多忌讳。“kingshim”,汉语中写成什么呢?“京师”,那犯忌讳。“今世”?“金石”?“惊世”?“进士”?“警世”?“金狮”?“近世”?……“经世”,这个名字不错,经世致用,符合中国人对于读书的期待。 孙元起铺开纸张,开始撰写《经世大学招生简章》: 经世大学(kingshimuy)是一所以经世致用、强国利民为宗旨,以培养学术科研人才及其他学堂教学师资、企事业技术力量为中心的综合大学。前身为耶鲁大学博士孙元起教授创立于1898年的物理传习所。 新成立的经世大学,在教育体制上是一所从普通教育到高等教育相对完整的学校,将包括附属初等小学堂、三年制高等小学堂、三年制初等中学堂、三年制高等中学堂。高等教育,又分四年制本科教育、三年制硕士教育和三年制博士教育。 新建立的大学在本科阶段,将设立文学院、理学院、工学院、医学院。文学院分中国语言与文学系、外国语言与文学系、历史学系、哲学系、教育系等专业;理学院分数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地理学系、生物学系等;工学院分电子学系、化学工程系、核工程系、地质学系、机械工程系等;医学院分西医系、中医系、药物系等。在研究生教育阶段,设立研究院和国学院。本科阶段是负责学生的教育教学,研究生阶段将是负责学生的科研创新。其中研究院,主要包括理、工、医、药等学科。国学院则是专门负责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包括经学、史学、文学等。 因为学校初创,加以与耶鲁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合作建立联合实验室在即,所以在今年(光绪二十七年,西元1901年)八月首先开设理学院、工学院、研究院。理学院数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工学院电子学系,研究院相应学科的研究专业,同时面向全国招生。 一、招生人数 1、理学院:数学系5人、物理学系8人、化学系5人;工学院:电子学系8人。研究生院:数学专业1人、物理学专业3人、化学专业2人;电子学专业3人。合计35人。 2、此人数仅供参考。具体人数据报考人员成绩优劣进行调整。 3、大学欢迎外来学生的旁听、借读,旁听学生可以参加下一届入学考试;亦可以参加旁听课程的考试,考试合格者给予相应的合格证明,该专业主干学科全部合格者给予学校肄业证明,但不授予毕业证书及学位证书。 二、报考条件 1、品行端正,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如鸦片、赌博、酗酒等); 2、学问粹,有志于科研; 3、相应学力应达到高等中学水平(具体标准,参见商务印书馆高等中学教科书); 4、年龄一般不超过30周岁(同治十年正月以后出生者)。 三、报名 1、报考人员需达到相应报考条件,如有弄虚作假者,取消报考资格。 2、报考人员认真填写本《招生简章》后所附《报名表》,剪下后寄送至京城知秋胡同3号院经世大学筹备委员会; 3、报名截止日为光绪二十七年农历六月廿一日(西历1901年8月5日),以邮戳为准。 四、入学考试 1、入学考试采用全国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原则。 2、考试时间暂定为光绪二十七年农历六月初二、初三日(西历1901年8月15、16日); 3、考场设于在北京、上海两地,各地学子据《报名表》上所填地点参加考试,具体考场地点,另行通知; 4、报考人员于考试前一日(农历光绪二十七年七月初一日,西历1901年8月14日)到相应考场领取准考证,次日凭证参加考试。 5、考试科目为国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等六门,其中生物、英语两门的成绩作为参考,不计入总分;考试内容见《高等中学教科书》(孙元起编撰,商务印书馆印行)。 五、学习年限 理学院、工学院均为四年,毕业后给予毕业证书,并酌情授予学士学位。研究生院为三年,毕业后给予毕业证书,并授予硕士学位。 六、学费 学校对所有学生免除学费,并据成绩优秀程度,给予相应的资金补助。 七、住宿 学校负责解决住宿。 八、咨询 …… 这则广告就登在七月份第二个星期的《字林西报》、《文汇报》、《中外日报》、《国闻报》等国内报纸上,足足一个整版。这足足花费了孙元起四、五百两银子。 物理传习所的学生倒是得了近水楼台之便。孙元起站在院子里一吆喝:“有报考新学校的,来我这儿领《报名表》。” 呼啦啦,一二十人都围过来:“我!”“给我一张!”“我也要一张!”“还有我”…… 孙元起看着桌子上一摞近二十张报名表,尽是物理传习所的,心想:这次招考35人,不会一半以上都是自己手下的学生吧?这不是学缘上的近亲繁殖么! 又过几天,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詹大牛的回信,时间已经七月中旬。 孙元起一脸虔诚,恭敬地打开了来信。果然,人家极具大牛风范,先褒扬了自己这个年轻有为的小学弟;紧接着,又说愧为学长,一事无成;最后,才勉强推荐了一中一外两家自己认为不错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希望孙元起自己拿主意。端的是滴水不漏。 在外国那家,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不过既然是詹大牛推荐的,孙元起还是给那家位于波士顿的设计所写了封信,希望他们能亲自到中国,给自己设计大学的远景规划和整体布局。这些都是长远的活儿,不着急于一时。 中国那个叫诚固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其实是外国人在中国开的,据詹大牛说,质量、信誉绝对靠得住。事务所在上海。孙元起又写了封信,请他们来给自己设计、建设眼下着急要用的讲堂、图书馆、学校大门、桥梁等。毕竟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要开学了。 不知道是扬克·约翰逊这个名字威力大,还是手里的美金魔力大,诚固建筑设计事务所很快到了北京,结合孙元起的意见,开始设计、建筑那几个要紧的项目。 从七月到八月,孙元起除了有关考试一些事情在城里处理,其他日子都是留在城外的建筑工地上,白天和设计师讨论方案,监督工人施工,晚上还要翻译、编写大学的教材:总不能等学生来了,整天跟他们空口说白话吧? 自打在准备回国筹办大学,孙元起就一直在编译教材。如今便要编译好的教材,直接发到上海的商务印书馆,以“商务·经世大学教科书系列”为丛书名,开始出版。作为回报,商务印书馆也同意提供场地,作为经世大学入学考试上海考点的考场。事实上,商务印书馆不仅作为考点,考试试卷也是在那里印的,甚至考试的监考老师都是商务印书馆的职员。没办法,谁让孙元起就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呢? 试卷倒是孙元起自己刀的,前世都是别人拿试卷虐自己,现在,也该轮着自己用试卷来虐别人了!试卷分两部分,第一部分为基础题,都是高中的知识,考本科的学生做这个就可以了;第二部分是附加题,则是大学里的知识,如果谁觉得自己长个牛头,可以在做完第一部分后,再尝试这一部分。第二部分是为录取研究生时准备的。 出试卷,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都没问题,关键难在国语上了。这年头,难道还考拼音、语法么?身边又没个人问去,只好出两大题:第一题,默写《孟子》中“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节;第二题,就“科技发展对于人类之利弊”作文章一篇,文体不限,至少800字。哈哈,古代版话题作文!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在线阅读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 肉文屋 /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 三十、创业艰难百战多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 在考试前,孙元起总共收到156份《报名表》,这个数字给人不痛不痒、温吞水的感觉:如果说学校好,也没有出现万人空巷、一拥而上的局面;若说不好,也没有门可罗雀,小猫三两只的样子。叶子悠悠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万事开头难,等学校建起来,名声大了,那时候定然会出现后世千军万马考经世的局面! 在这份报名表中,孙元起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胡勋、曾广锡、左功先、李国秉。特地留意了一下,胡勋报的是化学系,曾广锡、左功先是物理学系,李国秉报的却是电子学系。胡勋的报名表上,年龄一栏是24岁,孙元起心想:满脸胡髭,都老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才24岁呢?当下也不去管他。 设在北京的考场就是物理传习所,不知是庚子国变的影响,还是风气不及南方开放,加上孙元起的学生,才四五十人。看看籍贯,倒是直隶的居多。 上海的考卷,是由商务印书馆专门派人送来。来的人孙元起认识,就是打了几次交道的石蕴玉。这次前来,他肩负着三项目的:第一,当然是押送考卷;第二,是送来样书,请孙元起审阅,以便开始印刷。样书包括在上海的讲稿《学校学制初拟》,新编译的《普通物理学》、《工科数学分析基础》、《电子线路》,以及早先的著述《化学原理》、《无线通信系统概述》,最后四种都被冠以“‘商务·经世’大学教科书系列”的名称。第三,则是考察经世大学的建设情况。之前在上海的时候,夏瑞芳可是答应捐赠一笔钱的。 已经考完试,孙元起的学生都被带到了新校区,负责对学校建设提意见、监督施工质量和进度,同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为荒山增添一点人气。有了年青人的欢声笑语,再加上轰轰烈烈的施工场地,顿时没有了原先的荒凉。 孙元起和石蕴玉跟着运送食品的马车,前往新校区。一直忙着考试的事情,孙元起已经好几天没有过去了。也许因为前往新校区的车辆比较多,这条道上布满了车辙。驾车的也是轻车熟路,一个时辰后,便到了河边。这已经与两个月前大变样了: 从官路下来,是一条宽广的混凝土大道,两侧是从山上移植下来的小松树。顺着路走不远,就可以看见一个小广场。广场中心是草坪,只是稍微培点土、浇点水,野草便蓬蓬勃勃地长起来。草地上面摆着四块已经雕整好平面的大石头。孙元起向石蕴玉介绍自己的计划:“等叔祖孙寿州老大人从西安回来,便请他题写校名,然后镌刻于此处。” 从校名的石头往两侧,分别有一道拱门。拱门之后,就是学校的围墙。如今拱门已经大致完工,围墙却只建了半拉子。 走过拱门,是一大片绿地,上面栽满了各种树木,都是平整土地时需要移除的。挨着小河,浇水倒也方便。孙元起指着绿地中心,说道:“以后会在这里建一个碑,刊刻为学校捐赠的芳名,让每个入学的学生都要首先感谢为他们学习创造条件的贤达。” 沿着混凝土大道绕过绿地,是一座在建的桥梁。按照计划,这座二十米长的桥梁将是中国特色的风雨桥。为了避免山洪到来时洪水四溢,孙元起已经安排人手,趁着夏旱修整河床、河堤,两侧河堤栽上银杏。叶子悠悠因为此时农忙已过,不少干活的都是附近的农人。 桥还没有建好,左近有临时搭建的浮桥。过了浮桥,便觉得眼前一亮:一个已经平整好的场出现在大路的左边,用煤渣铺就的椭圆形跑道围着一片绿地,有几个学生已经在上面撒欢地玩耍,大学的氛围扑面而来。所谓的绿地,其实就是原先的野草地,只是把上面的碎石块捡了,再铺上厚厚的一层黄土,浇上水,几天后就是一片绿意盎然。虽然做不到塑胶跑道、人工草坪,做成眼前这样,在现今的中国已经是屈指可数了。 路右侧的稍远处,是已经成形的两排矮小建筑。孙元起介绍说,那些是现在工人住的宿舍,以及食堂等附属设施。开学前,部分建筑完工后,工人撤离,将安置新入学的学生。 石蕴玉看了一路宏伟的建筑与规划,乍见这矮小的房屋,觉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便问道:“百熙先生,为什么不建得稍微好一些呢?这也太……” 孙元起对此自有主张:“原因有三个:第一,学校总面积达一万五千馀亩,现在还没有远景规划,如果随意建设的话,对将来的进一步发展会形成束缚。负责这项工作的美国建筑设计事务所将在下个月到达,开始全部规划。到时候,学生宿舍、食堂将按照规划建设,使得校园更加优美、方便。第二,即便可以现在建设,我也不会建,因为资金可能出现短缺。第三,哈哈,算是教育新来的学生,什么叫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确实,孙元起有些资金不足了。从开工以来,孙元起对现今的经济情况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这年头,最贵的不是人力,周围的农人和京城招来的力夫,每天几文、十几文钱就能解决问题,甚至不要钱,只要每天供三顿饭就行。最贵也不是粮食、蛋、蔬菜,这也就是每天几两银子的事儿。最贵的是建筑材料。木材、石头可以就地取材,这些自然不花钱。最烧钱的是钢筋、水泥之类的,要不就是国内高价,要不就是外国进口。只一座讲堂,便花费了近三万两白银!即便现在美元相当坚挺,1美元可以兑换1.3—1.4两白银,在大规模建筑面前,孙元起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石蕴玉默默无言。顺着路继续往前走,很快到了山脚下。那里又是一个大工地,眼下已经有个雏形。虽然只是雏形,已经可以相见它宏伟的气象。 在此建筑物前站定,孙元起充当起讲解员:“这座建筑,是我和设计事务所共同设计的。”说到这里,孙元起有些自得:“建筑整体呈现花萼形,四周是三层小楼,共有五座。因为本校首先招收数学、物理学、化学、电子学四个专业,所以其中四座是各个系的教学楼。剩下最北面的一座,是学校的行政办公楼。这五座小楼围绕着中间的会堂。会堂总体为圆形,共有三层,与四周的小楼有走廊连接,从外界看,是完整和谐的整体。这座建筑,融办公楼、讲堂、教学楼为一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学生们的主要学习场所。” 石蕴玉咋咋嘴,似乎对这个建筑的奇思妙想,或者说奇特造型很惊讶。 绕过大工地,是石砌的台阶,通往山顶。因为山势平缓,每隔几十级,就有一个平台。孙元起说,以后可以在平台上修成亭子,供学生活动、自习、读书使用。 虽然山只有一两百米,台阶足足有三四百级,走得两人气喘吁吁。山顶也是一个工地,已经盖好了两层,似乎还有继续往上盖的意思。 “这是我们的图书馆,将有五层。”孙元起说道,“这个图书馆坐落在进入校门后最高、最显眼的地方,就是要提醒学生尊重知识、爱护知识、创造知识。” 石蕴玉恍然大悟:“这是图书馆啊!对了,我们商务印书馆想捐助图书馆来着……” 孙元起点点头:“夏先生和我说过。不过这栋楼就算了,你们要捐助的话,就重新再建一个吧!” “为什么呢?”石蕴玉大惑不解,“学校有一个图书馆不就够了么?” “这是有原因的。”孙元起解释道,“这栋楼是为了纪念一个人而建,因为这里面的藏书都是他辛勤收集来的,为此他付出了生命。但他并不识字,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姓佟,这座楼就叫佟文楼,图书馆就叫佟文图书馆。” 提起这些,孙元起有些伤感,当着客人的面不好多说,毕竟老佟的书很大程度上算是偷来的。便收拾起情绪:“况且,以后知识越来越丰富,图书馆藏书量也应该越来越大。这个图书馆定然不够。其实这个佟文楼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一个文库,专门存放他所搜集的图书。如果你们商务印书馆要捐赠,除了捐建图书馆外,也可以捐建一个商务文库,也可以捐设一个图书馆学教授席位,也可以捐设一个图书管理员岗位。具体的用途,我们学校将据捐赠金额来调整。” 送走了石蕴玉,孙元起留在了新校区,除了以前的工作,如今又新添了批改试卷的活儿。改高考试卷?这可是掌握着许多人前途的事,万不可掉以轻心,所以孙元起决定亲力亲为。 批改试卷其实是非常乏味的,尤其是试卷还是自己编出的时候,幸好试卷只有一百六十余份。就批改试卷的总体情况来看,报考的学生还是基础扎实的。可也有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数、理、化术语,和孙元起所受教育中的术语相去甚远,比如硫酸铜,不少人写作“铜养硫养三”。看来,自然科学名词统一,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 批改国语的时候,孙元起觉得很有意思:同样是默写《孟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节,考生要么一字不错,要么一字不会。而英语也有这样的问题。估计默写一字不错的,都是传统教育出来的;一字不会的呢,都是西式学校教育出来的。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国文、外语、生物都作为参考,只依照数、理、化的分数来录取。但就附加题来看,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达到大学本科毕业的水平。为此孙元起不得不将原先计划的本科、研究生两个层次,改为预科、本科。有些单科特别优秀的学生,可以作为预科生入学。比如江苏有个叫周达的年青人,数学非常,连附加题都做出了不少,可惜物理、化学就差些,孙元起给他数学系预科的一个名额。 自己熟悉的几个人全都榜上有名,而且不少人考得非常不错。定的就有数学系张纯、顾之麟,物理系韩蘧、陈骥德、周宗武、曾广锡、左功先,化学系胡勋、刘斌,电子学系潘咸、李国秉。 圈定以后,孙元起决定回城一趟,把名单发给报社刊登出来。据现在情况,开学定在10月1日应该是可以的。相关建筑在9月25日前均能竣工,剩下就是装修、完善的工作,可以慢慢来。准备课桌、书柜的工作倒是该开始了。 进了城,刚到家门口,就看见老郑站在大门那儿和人说话,逮眼看见孙元起,连忙迎上来:“孙先生,老爷府上来人了,又把五位小少爷给送了来!” “谁?”孙元起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哦,是叔祖大人府上的五位弟弟吧?” “没错儿!”老郑点点头,“人还在门口呢!” 孙元起快步上前,与来人见了礼,已经进了院子的五位小弟也过来磕头,拜见先生。 去年闹拳匪的时候,孙家鼐老大人的府上也受了波及。光绪帝和西太后逃到西安,作为大清忠臣的孙家鼐也拖家带口奔赴行在,随王伴驾去了。走的时候,自然不放心五个孙儿、侄孙儿留在京城,因而一并带走。孙元起回来后,老郑就向他汇报了此事。孙元起对于这些官二代、本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走了那更好。没想到,眼下又给送还回来。 跟来人随意聊了几句,才知道孙家鼐前几日才回的京城,更荣任体仁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想来也是忙得厉害。来人却说,临来时老大人有嘱咐,请自己这个便宜侄孙有空到府上一叙。 孙元起不知道老大人这个“有空到府上一叙”是客套话呢,还是真有事。不过自己确实有事找老大人,便一口应承下来:明日上午定当到叔祖大人府上拜访。 次日,孙元起带着老郑,以及一份礼品、自己最近编译的书籍,前往廉子胡同拜访。 到了门口一通报,便有家人领着自己直奔书房。孙元起知道老大人喜欢老礼,进门就恭敬地跪下叩头请安。 已经一年多没见,老大人似乎神不衰,连声说:“百熙,起来起来,哎呀,一家人,哪有那么客气的?起来起来。” 磕了头,孙元起四周看了一下。孙家鼐的书房,孙元起前前后后来过几回,总是一个模样。此回再见,模样全改:以前四面都是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现在却是空空如也。孙家鼐坐在书案后面,越发显得屋子的空旷。 孙家鼐哈哈一笑:“百熙,是不是觉得老夫的书房大了不少?那些书全被拳匪抄走,不知去向。唉,反正老夫也不读书了,那些人如果能读上一读,懂得忠孝仁义,老夫心中也就坦然了……” 孙元起应和着点头称是,却不敢顺着话说下去。心里想:这些书,没准就被老佟拾掇回去,藏在自己宅子里面了呢!随即奉上自己带来的书籍:“叔祖大人,这是晚辈最近编著的几种教科书,尚请您老教正。” 这次共有五本书,包括《工科数学分析基础》、《普通物理学》、《电子线路》、《化学原理》、《无线通信系统概述》、《学校学制初拟》。前五本书,孙家鼐估计也就看个书名,里面一反传统竖排右翻的习惯,改为后世最为普遍的横排左翻式样,便于公式、图等内容的排版。倒是最后一本,孙家鼐老大人饶有兴致地翻了翻,然后说道:“百熙,说到格致、化学之类西学,全大清你不作第二人想。这些日子,老夫见了些洋人,没有不在我面前夸你的,真真是让西人俯首。作为你的叔祖,老夫也与有荣焉!” 孙元起欠身,连连说“不敢”。 孙家鼐又说:“老夫那个不成器的侄孙、孙儿,在你那儿学了一年,便觉得比以前聪敏灵动许多。看来,西学确有启人心智之处。如今,又要麻烦百熙,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能有什么麻烦?敢有什么麻烦?孙元起心想,嘴里却说:“几位贤弟天资聪慧,原也不是教育的功劳。长久不见,还想得紧。以后天天见面,定是好的。只是学校不日将迁往城外,不知叔祖大人意下——” “他们自然要跟去,这点苦都不吃,以后如何做事?”孙家鼐态度很坚决,“你办学校的事,老夫从新闻纸上已经知道了。归国办学,开启民智,这很好。办学校,不仅要有格致、化学,还要注重国学,这也很对。同治以来,办洋务都说,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大抵是不差的。张南皮写了本《劝学篇》,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颇有见地!国学,是一国人安身立命之学问,岂可轻弃?……” 孙元起坐在那儿,听了老大人发了一通关于“国学不可不学”的议论。孙元起办国学院的本意,一是安慰那些思想守旧的人,否则自己在办学的时候,没准就被这些人发难攻讦了;二来,后世里“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的名声太大,令人向往,有些东施效颦的味道;三嘛,传统文化在五四以后破坏殆尽,二十一世纪又兴起了“国学热”,可什么是国学,已经全然没有人知道,这是很可惜的。总不能说国学就是一本《三字经》、一本《论语》吧?总不能说过端午吃粽子、过中秋吃月饼,便是体验传统文化吧? 老大人说了半天,才重新回到学校这个话题上:“百熙,办学校有什么困难没有?” 孙元起正愁找不到借口请老大人题写校名呢,这会儿枕头就递上来了:“学校都还好,就是师资比较匮乏,毕竟我在大清交游甚少,所识有限。再者,还望叔祖大人题写校名……” 听到孙元起请自己题写校名,老大人似乎很开心:“哈哈哈哈,请老夫题写校名?好好好,这好办!等我静下心,写好了派人给你送过去。至于师资,格致、化学的老夫帮不上忙,经、史方面的,倒可以推荐几个……嗯,你们那个学校叫什么?” “叫做经世大学,经世,取‘经世致用’的前两字。”孙元起恭敬地答道。 “‘经世致用’?好,这个名字好。”老大人随手抄起书桌上的一直狼毫,在一张信笺上记下了校名,:“经世大学,读起来和京师大学堂挺像的?不过,京师大学堂已经烟消云散了!唉,许景澄……”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在线阅读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 肉文屋 /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 三十一、戏看儿为灞上军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 过了几天,孙家鼐老大人果然派人送来题字,每个字都有一尺见方。孙元起大喜过望,连忙安排找人把这校名刻好。如此,学校的“八”字终于写出了那一撇。至于那个“捺”,则是孙元起最挠头的师资问题。 孙元起知道,在新建的学校中,自己只适合做个讲师,做教授是高抬。做校长?那完全是高粱秆子做房梁——本不是那块料。在孙元起心目中,最好的校长人选,应该是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但不知道蔡先生现在何处高就。前些日子,石蕴玉来访,谈话间才知道,就在前几天,蔡元培出任南洋公学特班总教习。孙元起知道后,肠子都悔青了!在石蕴玉回上海的时候,孙元起托他帮自己带封信给蔡元培,信中的招揽之意,那是相当露骨!也不知蔡元培有没有改换东家的主意。 老大人绝对的说话算数!除了题字,送来的还有几封没封口的信,其中一封是给自己的,拆开拜阅。只见上面写着: 百熙吾孙,前所嘱题匾额,今已书就。余不善作擘窠大字,加以年衰,勉力捉笔,神韵俱无,字形都散。如不合用,即可不用也。又学校经、史之师事,余思之数日。今海内硕儒,当推德清俞曲园、湘王壬秋、长沙王益吾。曲园年已八旬,寓居苏州,恐不愿移动。壬秋,曾文正公谓之妄人,然素膺大名,中富有万卷。益吾学问粹,今开缺在家,是乐育英才者。此三人皆不易致,然汝可将余所草信函寄上,冀万一之想。如可前来,足为学校之荣光、诸生之良师。纵不可得,亦不失求贤拜圣之意。中年一辈,瑞安孙仲容最为翘楚,博雅贯通,如恭致之,当可前来。善化皮鹿门亦有学识,井研廖季平则多新论。外如柯劭忞、吴汝纶、叶德辉、缪荃孙、崔适、严复、陈衍、杨守敬、沈曾植,皆是一时之选。汝可自择之。祖鼐字。 作为理科生,这些人中除了严复翻译《天演论》有些印象外,孙元起一个都不认识。不过能让作为大学士、礼部尚书郑重其事地推荐的,那也定然差不到哪儿去吧? 孙元起现在手头里还有三、四万美金,折合成白银有四万余两,除去应付日常开支、以及学生的奖学金,再加上美国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快来了,估计年底手头连一万两银子都不剩。一万两银子,如果供孙元起一个人吃喝,那十年、二十年都尽够了;但对于一个庞大的学校,可能只够一、两个月的。 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逮不住流氓!看来,舍不得银子请不来牛人。所以给这些老先生们写信的时候,按照老大人推荐的等级,开出巨额花红:最牛的德清俞曲园、湘王壬秋、长沙王益吾,只要来任教,每人每年四千两的薪酬;瑞安孙仲容,每年三千两;善化皮鹿门、井研廖季平,每年两千五百两;柯劭忞、吴汝纶、叶德辉、缪荃孙、崔适、严复、陈衍、杨守敬、沈曾植,每年两千两。想当年,自己作为名校海归、孙大学士的侄孙,京师大学堂才开出六百两的年薪。自己这回,绝对称得上是下血本。如果这些人都来,还没到过年,学校就该举债度日了! 孙元起把录取名单、招聘信件都发了出去,又重新回到城外。每天呆在新校区,监督施工、编译教材,然后尽等开学。连中国与八国联军签订《辛丑条约》的事情都不关心——即便关心,自己也无能为力,还不如省点心做些别的。 这一天,孙元起正在工地上催促工人加快进度,就见老郑骑着马气喘吁吁跑进来。孙元起估计是找自己的,便把事搁一边,迎了上去。却见老郑手里捏着一张电报纸,上面是用英文写的:“我们将于9月14日到达北京火车站,请接站。” 来电报的是谁啊?写来信人的下角密密麻麻的一片,已经被老郑的汗水浸得模糊不清,仔细审视半天,也没看出端绪。不管了,定是美国建筑设计事务所的来人。只是不知道是14日的具体什么时候,没准儿得在火车站耗一天。 想想,今天已经是9月11日。如果美国人来的话,还有准备住宿的地方,相应的卫生用品、床上用品都得提前预备。当下,安排几个学生和老郑先回城里,处理这些零碎的事儿。自己明天再带着几个学生回城,准备迎接客人。 过了一日,孙元起带着老郑、韩蘧、潘咸,还有几个力夫早早赶到了前门火车站,特地打出一个英语牌子“美国oc建筑设计事务所”,惹得周围来往的人不知多瞧了多少眼。 到了午时,终于从火车站里走出一大帮金发碧眼的洋人来,略估计,也有十大几人。孙元起懵了:怎么,那个事务所的全体人员全都来了? 孙元起迅速稳住心神:人家都到了自己的地头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有损我礼仪之邦的形象来。脸上带着微笑:“我是经世大学的校长扬克·约翰逊,欢迎大家来到中国的首都北京!” “谢谢!我是美国oc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副总设计师伯恩。”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充满成熟的魅力和干练的气质,熟练地和孙元起打招呼,“很高兴见到您。” “我也是。” “我是事务所的设计师……”第二位。 “我是……”第三位。 “我是……”第四位。 第五位孙元起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约翰逊教授。”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笑着对孙元起说。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孙元起又盯着这个年青人看了几眼。 “是的,我是麦吉尔大学的博士研究生艾伦·穆勒,这是我的同学威廉·朱利安,我们都听过您的课。是卢瑟福教授派我们来的,他希望我们能跟你做一些研究!”这位叫艾伦的小伙子指着身边的另一个年青人说道。 “那太好了!”孙元起一直担心的师资问题,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圆满的解决,真的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瞧瞧人家老卢,多够意思! 接下来的几个,孙元起不仅认识了,完全是就是以前同事嘛:前面三个,是在耶鲁元素实验室时的熟人;后面四个,则是在mit电子学实验室的搭档,正好每个分室来一个。 最后还有四个,戴着大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现在见面也不把帽子摘下来。孙元起心想:这四个又是哪个单位的? 走上前去,例行地问道:“你好,欢迎来到北京!” 四个人中的一个顿时跳了起来,高兴地喊道:“怎么样?扬克他欢迎我们到北京呢!” 孙元起想到一个不敢相信的答案:“你……你是莉莉丝么?” “bing-bong!正确!”莉莉丝得意地摘下帽子,还不忘朝孙元起抛个媚眼。 “那……你是艾琳娜?”孙元起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线。 “是的,约翰逊先生。”艾琳娜摘下帽子,满脸通红。 “这么说来,这位漂亮的女士应该是薇拉小姐咯?”孙元起处在发狂的边缘。叶子悠悠 薇拉很恬静地摘下帽子,仪态万方的朝孙元起行了一礼:“谢谢约翰逊先生的夸奖!” 孙元起握紧拳头,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薇拉,你怎么能和她们一起胡闹呢?” 薇拉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倒是一旁的莉莉丝按捺不住:“薇拉姐姐的父母要把她嫁给一个讨厌的家伙,我们正好看到你需要助手的信,所以,我们就帮薇拉姐姐逃到这里了!” 孙元起一头黑线:这么狗血的情节,在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会出现么? “那么,这位小朋友一定就是我们非常可爱的妮娜小姐咯?”明明知道那可能是最坏的局面,孙元起还是决定揭开最后一张底牌。 “是的,我是妮娜,约翰逊先生。”小姑娘摘下帽子,一脸兴奋状,还学着薇拉的样子朝孙元起福了一福,“谢谢约翰逊先生的夸奖!” 啪嗒!蛋糕涂油的那一面重重地掉在了肮脏的地板上。孙元起现在已经出离愤怒,朝那三个姑娘低声吼道:“你们来也就来了,为什么还要带上妮娜呢?” 艾琳娜低着头,用蚊蚋一样的声音说道:“我们的出逃计划被妮娜偷听到了。她说,如果不带上她,她就告诉我们的父母……” 看来,这个小萝莉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孙元起以手扶额,半晌才问道:“你们告诉你们父母来中国的事情了么?” “告诉了!告诉了!”莉莉丝清脆地回答道,“我们一到上海,就给家里发了封电报,让他们安心。” 考!自己宝贝女儿先是失踪数十天,然后被告知已经逃到万里之外的异国,哪家父母还能安心? “好!你们做得非常好!”孙元起气得咬牙切齿,“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a,立即送你们到美国大使馆去见康格先生,然后等着被遣返回国;b,跟我先到电报局,给你们家里发信,确认到了我这里,然后再回去写一封不少于五千字的信件,详细向你们父母解释一切,等oc事务所工作完成后,随他们一起回美国。请选择!” 莉莉丝有些不满:“我们本来是想……” “现在只有a和b,美丽的小姐!”孙元起怀疑逃来中国这个馊主意,百分之九十以上是这个丫头出的。 “我选b。”薇拉依然一脸恬淡。可她越恬淡,孙元起越抓狂。 妮娜大声说道:“我也选b!” 孙元起没好气地说:“未成年人没有投票权!” 妮娜皱起了好看的小鼻子,气哼哼地竖了竖拳头,表示她的抗议。 “抗议无效!”孙元起直接无视她,“艾琳娜,你呢?” “b。” “好的。”孙元起朝对搬行李的韩蘧、潘咸招招手,语言切换成汉语,“你们俩负责把oc事务所工程师、以及各位老师带到院子里,让老郑他们安排好午饭和晚上的住宿,我稍微晚一点回去。” 韩蘧、潘咸看着孙元起身边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脸暧昧,痛快地应了声“好嘞!” 孙元起现在一头包呢,那管得上他们。回头对四个姑娘说道:“走吧!” “去哪儿?我还没选择呢!”莉莉丝撅着嘴。 “四个人,三个有投票权,两个选b,你那一票已经没有意义了,明白?”孙元起没好气地说,“公主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很饥饿,但我们现在的目标是电报局。所以,赶快走吧!” 电报局离火车站不远。 从电报局出来,这些姑娘很快就被无处不在的异国情调所吸引,便是一向素净的薇拉都问了不少问题。一路上,孙元起的耳朵边就没消停过。可怜孙元起在大清也没逛过几回,这次倒被外国的妹子拉了壮丁。一个中国小伙子,身边围着四个外国姑娘,满大街的溜达,这跟牵着四个侏罗纪生物遛弯的回头率有什么区别? 无奈之下,孙元起只好让她们把帽子戴回去。可是莉莉丝和妮娜的声音太有穿透力,隔了一百八十步估计都能猜到那是俩鬼妹。看着她们四下打量、慢悠悠走在北京街头,哪像是逃婚出来的,分明是刚喝完下午茶,在自己后院里闲庭信步。 不管了!孙元起一手拉着莉莉丝,一手拉着妮娜,招呼道:“薇拉、艾琳娜,你们跟上!”连车都没坐,一口气把他们从前门拖到后海的家中,孙元起才长出一口气。 刚进门,就见潘咸贼忒兮兮地躲在门后。孙元起瞪了他一眼:“你贼眉鼠眼的,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潘咸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孙元起问了一句:“客人们都安排好住宿和吃饭啦?” “放心,都安排好了!”潘咸点点头。 “嗯,那就好。”孙元起抬步想往院里走。 潘咸突然问道:“对了,先生,哪位是师母?” 孙元起哼哼一声,表示自己“懒得理你”。心里却想:要不是看在身边有外国客人,而且还是女的话,定要飞起一脚,把你踢出北京城去! “难道……都是?”潘咸一脸“果然不愧是我们的老师”的表情。 “滚!”孙元起忍不住骂了一句,看来这些家伙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亏得自己平日里还谆谆教诲、爱护有加。 潘咸笑嘻嘻地朝四个美女打了个千儿:“给师母们请安!”在孙元起发飙前,一溜烟地跑进后院。让孙元起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好在这些姑娘听不懂中文,问孙元起的时候,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没走几步,就看到老郑畏畏缩缩地在路旁候着自己。 “老郑,有什么事?”孙元起问道。 “请……请问先生,这几位……主母——” “主——母——?”孙元起郁闷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可比窦家的鹅还冤哪!我,我可没对这些洋妞儿动过坏心眼!“记住,以后管她们叫、叫小姐!” “小……姐?”老赵的眼神有点儿怪啊。 顺着老赵的眼神,慢慢看过来,才发现自己还牵着莉莉丝和妮娜的手呢。当下连忙甩开,一个个开始介绍,指着薇拉:“这是大小姐。” 指着艾琳娜:“这是二小姐。” 同理,莉莉丝,三小姐;妮娜,四小姐。 “先生,这四位……小姐,是先安排住宿呢,还是先吃饭?”老郑问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记住这四个人的大小。估计在他眼里,四个洋妞儿都一样丑,哪还分得出来差别? 孙元起还是决定先询问一下这些女士们的意见:“尊敬的女士们,欢迎来到我在北京的家里。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a,先吃饭;b,先休息洗漱一下。请作答!” 妮娜却抢先问道:“约翰逊先生,院子里的都是你的奴隶么?” “不是,他们中不少人是我的学生。”孙元起很随意的回答,“妮娜,你现在有投票权了,快点行使你的权利吧!” “现在这个中年人也是你的学生么?”妮娜这个小萝莉还是个好奇宝宝。 “两次没有做出正确选择,视为自动弃权。亲爱的妮娜,是你自己主动放弃行使权利的宝贵机会。下面,莉莉丝?”孙元起对这个可爱的小萝莉不忍心痛下杀手,最后回答了一句,“你可以认为他是我的仆人。” 终于轮到莉莉丝作答,生怕丧失机会的她立马给出答案:“我选b,先休息洗漱一下。” 妮娜扁扁嘴,不甘心地说:“要是我选,我也选b。” 孙元起无视她,继续问:“那么艾琳娜和薇拉呢?” “b……” “b。” “好吧。投票表决结果:b,先休息洗漱一下。”孙元起示意老郑领着大家先去住宿的地方。走了几步,跑了一圈饥肠辘辘的孙元起有些奇怪,“你们在火车上已经吃了中饭啦?” “no!”异口同声的回答。 过了会儿,就看到这些姑娘对着镜子梳头、洗脸,或者躲在屋子里换衣服。孙元起终于明白:即便是在二十世纪初,女也是把衣着打扮放在第一位的。 下午的时候,孙元起安排oc事务所工程师、以及耶鲁、mit、麦吉尔的各位老师休息一天。后天一起到新校区去看看。至于那四个姑娘,则老老实实地呆在书房里面,给家里写信汇报具体情况。 孙元起偷得片刻闲暇,正在前院中踱步,思忖这些新来人员的安置问题,便听得门外一片吵吵嚷嚷。平日里,孙元起院子里就是一堆学生,与邻居虽说不是“**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但也就是见面打打招呼而已。因而门前一片清静。不知何以今日吵闹不休? 正要出门看看,便见老郑急匆匆从门外进来。孙元起问道:“老郑,怎么啦,门外吵吵嚷嚷的?” 老郑一脸苦笑:“先生,这不是院子里来了一二十号洋人么,邻里有些不安……” 孙元起大惑不解:“我们院子来了洋人,干他们什么事?可没有招他们惹他们!” “这不是给洋人进北京闹的嘛……”老郑苦着一张脸,“街坊邻居见了洋人都腿软,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又成泼天大祸……” 孙元起无奈,总不能因为此事邻里闹僵吧?只好委曲求全:“那你出去跟他们说去,我们明天就搬到城外去了!” 说完,一挥袖子,进了内院。 就在9月14日这一天,清政府颁下兴学诏,说:“除京师已设大学堂应切实整顿外,着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均改设大学堂,各府厅直隶州均设中学堂,各州县均改设小学堂,并多设蒙养学堂。” 自此以后一年内,各地学堂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山东大学堂、京师大学堂、山西大学堂、贵州大学堂、北洋大学堂等,或恢复、或新建、或改建,中国高等教育出现了发展的第一个黄金阶段。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在线阅读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 肉文屋 /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 三十二、一夜风雷起卧龙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 第二天吃完早饭,孙元起让老郑出门多雇几辆车,把这些洋人,以及补给、衣被都一股脑地送到新校区。叶子悠悠因为经世大学新校址建设,需要经常来往于两地之间,家里已经自备了两匹马、一辆大车。现在有二十人,一辆车却是远远不够的。 以前出城,守门的总要借个由头检查,其实就是要些茶水钱。如今车上有了洋人,就如同有了张天师的符箓,小鬼们望风避匿。六七辆迤逦地行驶在官道上。最前面的那辆车上,除了车夫,挤了六个人。要不是两匹马拉的大车,估计都走不动。 本来,孙元起想和oc建筑设计事务所副总设计师伯恩坐在一起,向他介绍自己的建校理想和一些设计愿望,比如尽量保持学校范围内的自然景色,希望他们在做设计的时候予以考虑。结果刚拉着伯恩坐上车,莉莉丝就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身边,妮娜也牵着薇拉坐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通红的艾琳娜最后坐在车尾上…… 孙元起能说什么?和伯恩同志本着绅士神,和艾琳娜换了个位置。两人吊在车尾上,相对默默无言,因为一说话可能就呛一嘴土。那四个姑娘全然不顾车尾那两个可怜的家伙,围成一团窃窃私语,不时“掩口胡卢而笑”。 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从官道转到了混凝土大道。受了一路气的孙元起招呼车夫停下车,拉着伯恩下了车,准备步行。结果,“呼啦啦——”,四个姑娘都跟着下了车。后面的洋人不明所以,估计是到了,有一学一,也下了车。孙元起哭笑不得,只好招呼他们过来,向他们大致讲述学校的大致结构及未来构想 虽然时间只过去了二十天,但与上次石蕴玉来的时候已经大有不同。就拿不起眼的路边来说,不再是光秃秃的泥土,已经用鹅卵石铺好了人行道,几顽强的野草从石头缝隙间探出头来。石板路的边上是很早就移植的小松树,此时有的已经抽出新叶。可能是经常浇水的缘故,各种野草、野菜铺满了树下的空地。 再往前走,那个小广场上很热闹,佟家的三个小子和老赵家的两个小子正在上面撒欢儿,赵景惠和宋景尧站在一旁说话。见孙元起领着人来,都停下来行了个礼。孙家鼐老大人题写的校名已经刻好,没有镏金,只是用黑漆填上,自有一种朴素庄重之感。 过了校门,便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隔着草地就可以远远望见那座风雨桥。一行人顺着路往前走,孙元起身边围着的都是oc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四位设计师,低声交谈着什么。妮娜、莉莉丝等四个姑娘知趣地落在后面,惊奇地打量着这个校园。 韩蘧在后面,看到那四个姑娘,用英语打招呼:“你好,女孩们。我知道你们,你是莉莉丝,对么?” 崇实中学是西方传教士所办,历来注重外语。韩蘧从崇实中学毕业,英语倒也说得像模像样。而且中学里面的老师都是外国人,也不觉得这四个女孩长得妖魔鬼怪。尤其看到长相比较甜美的莉莉丝,便想和她搭讪。 莉莉丝哪是什么善茬儿?便听她说道:“小男孩,我是你们约翰逊老师的好朋友。所以,你应该称呼我为‘莉莉丝老师’或者‘莉莉丝女士’,明白么?” “小男孩”韩蘧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退回来。 恰好这场景被潘咸看见了,拍了拍韩蘧的肩膀:“哈哈,大师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些鬼妹可不好惹!” “咸菜,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试试去?”韩蘧没好气地说道。 潘咸自信满满:“大师兄,您就瞧好吧!” 说完,看看前面孙先生已经和一群洋人走得远了。几步赶到了莉莉丝的旁边,低声问道:“莉莉丝小姐,我们听说老师在美国有位未婚妻,那是你么?” 本来莉莉丝面色不善,一听潘咸的话,顿时由转晴,双手捏着衣角搓来搓去:“嗯……什么未婚妻之类,人家怎么好说呢。不过扬克在美国的时候,确实跟人家关系比较亲密的。未婚妻,呵呵呵……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还听说了什么?” 看着原本一脸严霜的莉莉丝,现在和颜悦色地拉着潘咸问东问西,韩蘧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由感叹道:术业有专攻啊! 孙元起走在前面,可不知道韩蘧和潘咸的把戏。走过风雨桥,孙元起指着对面层峦起伏的山峰,对伯恩介绍道:“伯恩先生,你现在所能见到的山峰几乎都在校园范围内,就像刚才说过的,校园总面积达到3500英亩,如果没有规划的话,会给生活在这里的师生带来极大的不便,尤其是在市政设施完全是空白的情况下。” 伯恩先生点点头:“你说得对。” 孙元起继续说道:“我想交付给oc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工作,就是给出校园在未来十年到一百年间的远景规划,比如据学校发展速度,给出生活区、教学区的建设进度和区域规划。并对近期的校园建设给出合理建议。” 说到专业领域的问题,伯恩自然毫不含糊:“约翰逊先生,我大致了解你所托付的任务。不过,我们需要实地勘测,并需要学校的相应数据,然后才能做出双方都满意的设计来。” “只是我们接下来要谈的。”孙元起说道,“因为学校开学在即,现在学校的主体部分只有场、一座教学楼,和一座图书馆。我想在明年4月份的时候,必须知道在哪个合适的地方建造一座舒适的宿舍楼、一座现代化的实验楼和两栋教学楼,以便于6月份开始施工,9月份前交付使用。” 伯恩在小本子上记下了要求:“我们会首先考虑你的要求。因为这块土地面积非常大,我们甚至可能需要花费2个月左右的时间进行前期的准备,然后回到美国完成最后的设计方案。” 孙元起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之过急,“慢工出细活”的道理还是懂的:“嗯,我认可并赞赏你们这种谨慎而细致的做法。在你们前期准备工作完成的时候,我会首先支付百分之三十的费用;等我拿到并确认最后的设计方案,再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费用。至于最后的百分之二十,在之后的五年内付清。因为未来有太多不可确定的因素,随时可能某种因素导致设计方案必须加以修改。” 伯恩思考了一阵子:“你的付款方式是合理的,我会向事务所建议采用你所说的方式。” 孙元起送了口气,心想这样今年的财政算是不会出现赤字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孙元起先安排老赵带着几个附近的山民,陪着oc事务所的设计师漫山遍野地转悠。没有安排那些义和团残余人士陪同,一来他们不熟悉这山里面的情况,二来怕他们对洋人的仇恨还没有消褪,如果在深山里把这几个设计师给大卸八块了,孙元起找谁哭去? 至于三所大学派来的所谓“助手”,现在既没有学生教,又不能让他们闲下来,只好让他们编书。当然,不是编译大学教材,他们都没学过汉语,如何来翻译?孙元起既然打着“需要助手”的旗帜把他们招呼来,自然要物尽其用。 耶鲁大学、麦吉尔大学拢共五个人,都是研究原子结构的,可以组成一个小组,孙元起每隔一周给出一个主题及几个研究方向,他们讨论研究,到下周向孙元起汇报,孙元起作出评论:什么对、什么不对,什么误入歧途、什么理论错误,具体应该是怎么怎么样,一一向他们剖析。之后,他们回去思考,并就此形成文字,请孙元起改正。改定后,重新给出新的主题和研究方向。这些讨论结果后来编成了《原子物理学的基本原理及若干前沿问题》一书,以六个人集体署名的形式在加拿大的麦吉尔大学出版社出版。 mit的四位助手,则专职研究一些孙元起提出的电子元器件的设计原理和设计方案,比如录音机、黑白电视机、太阳能热水器,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关键是集思广益、开拓思路。即使理论上能实现,一方面有待回mit的电子学实验室做实验,一方面还要等待科技的继续发展。 学校的讲堂,因为投入的钱最多,所以人力、物力也极大丰富,工程量虽然最大,却是最先完工的。等刷上石灰之后,放羊有一个月的孩子们重新回到了课堂,韩蘧、陈骥德这些老学生当老师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一年多没见,景字班的学生都是初中水平,倒是孙家鼐老大人的几个孙子辈,因为来得迟,中间又有一年多缺课去了西安逃难,现在还是小学三年级左右的程度。 那四位美国姑娘,除了文雅大方的薇拉可以给学生们上英语课,其他三个惹祸包都被孙元起发配到山顶的图书馆。图书馆修好后,派人把家里的书都悄悄地运到了山上。现在老佟过世了,翰林院被烧了,皇帝、太后跑到西安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这些书在官府档案中只能算是“焚毁”了事。殊不知,它们已经瞒天过海,到了经世大学的图书馆中。三位姑娘要做的事儿,就是把那些散乱的书凑成一套一套的,然后放到书架上。这是一个细致活儿,不认识汉字也没关系,只要据封面的图案就可以完成,连最小的妮娜都足以胜任。所以姑娘们忙得热火朝天。 当然,孙元起这个“监工”还是要莅临现场的,主要是怕这些姑娘整出什么幺蛾子。还有,这些姑娘也需要咨询一些问题。比如原藏于京师大学堂的《行水金鉴》,共175卷,分为36册,她们就不知道如何排列顺序。这在藏书中,还只能算是部头中等的。 有一天,莉莉丝献宝似的来到楼下,不顾孙元起正在编译书稿,死活拉着孙元起上楼,看她们“最新、最重大的结果”。孙元起只有随她上去,便看见艾琳娜和妮娜站在大书架前,整整两个书架上都摆着同一种书。封面用黄布装帧,开本足有a3纸大小。孙元起惊讶得目瞪口呆:老佟这是从哪儿淘换来的? 三个女孩看到孙元起吃惊的样子,感觉自己辛苦没有白费,相对展颜。 孙元起走到近前,随手抽出一册,就见封面上大字写着“永乐大典”,下面是双行小字“卷七千六百三”“杭字部”。打开,里面是白宣纸、朱丝栏,内容用工整的楷书心抄写。《永乐大典》!绝对是真的《永乐大典》!即便孙元起从来没见过《永乐大典》,可心里早已确定这便是国宝《永乐大典》了。 后世的书籍中无数次提到《永乐大典》,均说该书散佚殆尽,百不存一。如今却落在自己的手上!孙元起激动地问道:“这有多少册?” “六百三十二册!”妮娜得意地说,“我数了两遍,绝对不会错!” “啊?”孙元起张大嘴。 看到孙元起张大嘴巴的样子,艾琳娜开心极了:“这可是我们花费了几天工夫才整理出来的,或许书堆里还有,但绝对不会超过10本了!” “好,好,你们做得非常好!”孙元起击掌赞道。 “那是!”莉莉丝得意地翘起下巴,头后的马尾辫晃个不停。 孙元起拍拍三个人的肩膀:“你们的工作非常有价值!我要用单独的一间屋子来存放这套书!” 接下来的几天,受到鼓励的三个小姑娘再接再厉,先后从书堆中找到《四库全书》的底本两千余册,还有二十多种宋刻本、三十几种元刻本。至于明刻本,几乎比比皆是,总也有四五百种。 孙元起不知道版本知识,可认识字儿:看那些密密麻麻盖满朱红印章的刻本,再加上明清著名人士的题字,自然知道这些宋、元刻本书是如何的价值连城。为了存放这些珍若拱璧的宝贝,特意在图书馆第五层找了最安全、最适合的房间。最后,从书堆中整理出的《四库全书》底本越来越多,只好在四楼又找了几间屋子,才把这些书安顿下来。 至于那些数量最多的清刻本,只好委委屈屈地呆在二楼、三楼的书架上。老黄历、教科书则摆放在最下面的大厅。有些书,老佟收拾回来时就是破碎的,得拼合好送到城里的琉璃厂,请人重新修补装池好,再重送摆到书架上。 孙元起在楼下编译教材,每当累了的时候,就会到收藏珍贵图书的五楼书库中徜徉,在一枚枚藏书印、一段段题跋、一页页文字间,感受着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这些书,在清朝覆灭以前,恐怕是不能面世的,因为这些其实都是有主之物,尤其是《永乐大典》残卷、《四库全书》底本,那绝对是皇家藏品。如果朝廷知道了,要予以征收,难道经世大学还敢和中央政府对抗么? 有一次,孙元起在摩挲《永乐大典》的时候,忽然想到,与《四库全书》、《永乐大典》齐名的敦煌遗书、安阳甲骨是不是现在都已经出土问世了?那得赶紧收藏。如果佟文图书馆中再有那么些宝贝,老佟和佟文楼定会随之不朽。或许,这是对老佟最好的纪念吧! 1901年9月27日是辛丑年的中秋节。在中国传统习俗中,这是除了春节外最隆重的节日。孙元起有些后悔把开学定在10月1日,这样,很多学生就不得不得在旅途中度过中秋了。 中秋节前两日,老佟两个侄子佟友、佟益驾着车来接孩子回家过节。到了城里,才知道现今学校已经搬到城外,老郑领着他们找上门。 听到老佟侄子到来,孙元起急忙从图书馆下来。见了孙元起,佟友、佟益连忙跪下请安。孙元起避开去:“可当不得你们这个礼!”上前扶起两人,却朝他们鞠了个躬:“老佟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 孙元起想起来到大清的第一个中秋节,便是和老佟俩人呆在马神庙里过的。倏忽三年,孙元起在城外有了一所大学,但老佟却已经过世一年了,京师大学堂也名存实亡。在中秋节之际,看到佟友、佟益,说起老佟生前的事情,不禁相对唏嘘。 说了半天,孙元起问道:“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日子过得如何?” 佟友是佟家的老大,恭敬地回答说:“今年收成还行,日子还过得下去。说句不怕先生笑话的话,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三个小子送到您这儿,家里一下子少了三张嘴,可宽裕不少。收成差点,也能吃个半饱。” 孙元起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现今学校建起来,人手还有些不够,以前都是老佟帮衬的……如果你们兄弟有空,就来一个到这里帮忙吧!” 佟友、佟益连连道谢:“谢谢先生。我们回去商量一下,看看谁来!”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孙元起心中才稍微安心。 次日,孙家鼐老大人府上也来了车,要接三位小少爷回家过节,少不得随车送来过节的礼物。孙元起不好拒绝,又回了些礼物,表示自己对老大人的拜会。 中秋节当天,家近的学生都回去了,剩下的人聚在新校址里,看着月亮吃月饼。连老郑一家都来了。那十多二十个洋人第一次在中国过中秋节,席间嬉笑不绝。莉莉丝在这种场合绝不会放弃坐在孙元起身边的权利的,只见她眼冒桃心、一脸虔诚地看着孙元起和设计师、研究人员说话,连手里的月饼都只啃了一口。相比之下,坐在孙元起另一侧的妮娜小姑娘就厉害多了,听讲、吃饭两不误,手里的月饼只剩下个月牙。 陈骥德、顾之麟、刘斌三个是直隶的,没有回去,坐在桌子的另一端,陪着研究人员说话。孙元起的几个学生,现在不仅要给孩子上课、预习大学功课,还要陪着各个大学的研究人员,算是彻底融入大学学习与研究的氛围。 孙元起看见薇拉文静地坐在一边,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啃月饼,像是被人冷落了一般。在中秋这个团圆的季节,渐渐融入这个时代的孙元起也会想起前世的父母、女友、老师、同学,可能现在的薇拉也是想起故乡了吧。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在这个节日里一人向隅会举座不欢,孙元起问道:“薇拉,是不是想家了?” 薇拉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嗯,是有些想家。不过这里也很好,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难道你还想常住?孙元起不敢接话,转过来问艾琳娜:“艾琳娜,你想不想回家?” “嗯!”看来艾琳娜确实想家了。 “莉莉丝,你呢?” 莉莉丝从痴迷状态中挣扎出来:“我……我是有些想家,不过,没关系,只要呆着扬克先生你的身边,我就没问题!” 孙元起一头黑线: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家而已! 也不理她,再问妮娜:“妮娜,你呢?是不是想回波士顿了?” “是的,我想回波士顿。”妮娜点点头,“可是,扬克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妮娜小朋友,我想你应该称呼我为约翰逊叔叔,不是么?”孙元起决定纠正这位小女孩的认识偏差,“我不会和你们一起回去。不过,以后我会每年去美国三个月,不用担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这样啊……”妮娜失望地说,在椅子上扭了几下,说道:“其实……我每年在美国呆三个月也是可以的……” 妮娜直言无忌的话,让周围的设计师、研究人员都哈哈大笑。孙元起也觉得尴尬,却不好说什么。 老赵、老郑两家,以及老赵的那些老乡,不知是怕洋人,还是听不懂英语融不进来,在旁边另搭一桌,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大圈子。听到笑声,都望了过来。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在线阅读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 肉文屋 /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 三十三、江声挟雨夜潮通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 嘻嘻哈哈过了中秋节,学校就快开学了。叶子悠悠孙元起一直念着安阳甲骨和敦煌遗书的事,敦煌离北京太远,恐怕一时半会儿去不了;河南安阳却是不远,只是不知道现在那是怎么样了。中秋节时,看着老赵一家和老赵的同乡,怕都有些想回家看看的年头。山东、河南挨得挺近,可以让老赵领着他们回去转转,如果有人想留在山东,就随他们去吧。如果还想回来,再一块儿回来。 中秋节后过了一天,孙元起叫来了老赵。老赵跟着oc事务所满山跑,浑身泥土就走过来,恭敬地叫了声“先生”。 孙元起示意老赵坐下。老赵知道孙元起待人和气,从来不讲究这些,随意找张凳子坐下:“先生,有啥事?” 孙元起点点头:“老赵,你想不想回山东老家?” 听到孙元起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老赵吓得浑身一机灵,顺势就跪在地上了:“先生,俺老赵可从来没干亏心缺德的事儿啊!你可不能赶我走啊!……是不是大毛、二毛那两个兔崽子惹您生气了?先生,你放心,俺回去就揭了他们的皮!先生……” 看着老赵涕泪俱下、磕头如捣蒜的架势,倒把孙元起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起老赵:“老赵,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啊!我是问,你来北京两年多了,想不想回家看看!” 这下老赵听明白了,用沾满泥土的袖口抹了抹脸,又想哭又想笑的模样:“俺就说,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突然要赶俺老赵走呢,原来是俺听岔了。哈哈……说到回山东,确实想回去看看。按理说,先生对俺那么好,有吃有喝,还不干什么活,这跟神仙一样的日子,不该再想回那个穷苦地方。……嘿嘿,可是,孙先生,你说怪不怪,吃饱喝足了往热炕上一躺,就想起了老家,想回去看看……” “嗯,”孙元起点点头,“中国人嘛,讲究的就是安土重迁,没个大灾小难,谁愿意离家千里万里的!” “是啊,但凡有口吃的,谁想往外走啊!当时水涝,是树皮草都没得吃,才一路逃荒。忍饥挨饿,风吹雨淋,走啊走啊,最后到了顺天府……没成想,却遇到了先生这个活菩萨,掉进了蜜罐里。看来,这都是命啊!”老赵回忆往事,也不胜唏嘘。 孙元起跟着感叹一句,然后说道:“你回去的话,把你的那些义和团老乡也都带回去看看,如果不想回去就算了。如果到了山东不想回来,也就由着他们。要是还想来咱这儿,再麻烦你给带回来。” “中!”老赵干脆地点点头,“虽然他们没有抄俺们的家,但俺们也救了他一命,又好吃好喝地供养了他们一年,说到大天里,俺们都是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汉子。” 孙元起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递给老赵:“你们过几天就出发,先到山东。回了山东,安顿好了再回来。不过回来的路上帮我一个忙。” “啥叫帮忙?先生的事,不就是俺的事么?”老赵捏着信封,“不知道先生有什么指使?” “你们照常回山东。.yzuu点回来时,绕道去河南安阳一趟,那里有卖‘龙骨’的,你们就是大量收购,然后带回来便可,我有大用!”孙元起解释道,“不过此事要秘密进行,不要让别人知道。等到了安阳,你再和同伴说要买一味中药。这信封里有五千两银票,你们每个人分头悄悄地收购,不要让人察觉出端倪!” “龙骨……”老赵默念了几遍,“先生既然给那么多钱,那定然是很贵重的,可……可俺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啊!” “长什么样?”这问题把孙元起问倒了,这东西听说过,看过图片,可没见过实物啊,只好依照着课本上的知识来描绘:“这东西,其实就是板啊、牛骨头啊、鹿骨头啊什么的,埋在地下时间久了,挖上来就被称为‘龙骨’。” “这样啊。”老赵有点明白,旋即又问道:“这东西,哪地方都有吧?俺们村的野地上就经常有狗骨头、猪骨头什么的。” 孙元起心想:你那里的骨头能比得上安阳的么?嘴里却细致地解释道:“安阳那里的龙骨,上面都有被刀啊什么的刻的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符号,有的还被火烧过。药力比较大。” “噢——,龙骨是味药材,安阳产的比较道地,就好比俺们山东东阿的驴皮阿胶一般。”老赵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 “嗯,对!龙骨是味中药,好像产在安阳的小屯村,对,就叫小屯。你们到了安阳,除了去药店、市场上找之外,还要特别去小屯村收购!”孙元起谆谆叮嘱道。 “安阳小屯,小屯……”老赵默念几遍,点点头:“在回来的路上,去安阳收龙骨,尤其是小屯村的,悄悄地买,再带回来。是这样么,先生?” “对,没错儿。”孙元起嘉许道,“好像龙骨不是很贵,你收的时候,要选上面刻画的符号比较多的,比较旧的,大小倒不必在意。给你的银子里面,除了你们来回的花销,都买甲骨带回来,多多益善。” 隔了两天,老赵带着一堆人走了,不过媳妇、孩子都没带。那群义和团的残余,孙元起没有多少接触,连人名都叫不上几个。听说回老家看看,跟着老赵走的十有,还有几个,不知道是有仇家、还是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却留了下来。这已经开学了,孙元起为了安慰他们,给他们订做了一套统一的服装,就当起了学校的校工。 说是十月一号开学,其实像韩蘧、陈骥德、周宗武这些人,早就天天呆在学校里面了。真正要等的,是那些新招进来的二十人。 过了中秋,便不断有人找到孙元起在京城中的院子,所有人都以为那便是自己报考的“经世大学”了。老郑驾着马车,亲自把这些人送到城外的山里。最初,听说学校在城外四十里的山上,学生的惊愕表情一览无余,想来觉得自己是受了骗。只有等上了混凝土大道,经过校门,绕过绿地,走上风雨桥,看见宽阔无垠的场,看见花萼状的讲堂,看到山顶五层的图书馆,才觉得自己真真是来对了地方。 每当这个时候,老郑就倍有成就感,用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自豪地说道:“告诉你们,整个学校有一万五千亩!” 学生听了这句话,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陈骥德、顾之麟、刘斌这些日子,连手头给孩子们上课的事情都停了下来,专程来迎接这些新同学、新学弟,安排住宿、熟悉环境、讲解校规,忙得不亦乐乎。随着韩蘧、周宗武、张纯、潘咸这些北京学生节后的回归,才轻松不少。 孙元起却没有和这些学生见面,安排送走老赵,佟益背着铺盖卷,领着老婆、三个孩子来了,正好顶上老赵的缺,每天负责校园卫生和安全。至于学生的饮食,老赵家的、老郑家的,再加上偶尔帮忙的赵景惠、宋景尧、郑景懿三个姑娘,勉强够了。如今再有佟益家里的,食堂的事情可以不用心。 孙元起开出高薪,在中秋之后终于引来了金凤凰。 最新来信的是德清俞曲园,人家老先生年高德劭,修养也是极好的。在信中,先是对孙元起的邀请表示感谢,不过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恐怕难以远涉,所以很抱歉,不能来。其次又说,自己有一个年青的得意弟子叫章炳麟,学问不下于自己,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的话,就用他吧。 孙元起老觉得“章炳麟”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半天,一拍脑袋:不就是那个章太炎么?好,要是他来的话,绝对可以!当下给章炳麟去信,表示如果前来,每年三千两! 除了这位牛人之外,来信中表示可以来任教的,还有王先谦(长沙王益吾)、孙诒让(瑞安孙仲容)、皮锡瑞(善化皮鹿门)、廖平(井研廖季平)、崔适、严复、陈衍、杨守敬,孙元起高兴到不行,急忙给这些学问大家写信,除了严复、杨守敬是希望他们即刻到任外,都是希望他们能明年春节后到北京。每封信都附上白银百两,作为路费。 等信写完寄出,兴奋劲过去。屈指一算,孙元起脸就苦下来:别的不说,等着几位老师一来上班,一年就一万多两银子出去了。今天就算过去了,明年有mit、耶鲁的18万美元,也好过去。关键后年、大后年呢?总不能关门大吉吧! 在开学前一天,石蕴玉陪着夏瑞芳来到了学校。他们此行,除了给学校送教材以外,还有捐款一事。为了“感谢捐款人对学校作出的巨大贡献”,孙元起在校门处恭迎商务印书馆一行的到来。 夏瑞芳从马车上走下来,高声说道:“百熙老弟,听说你的学校美轮美奂,世间少有,愚兄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北上一探究竟,你不会怪罪我吧?” 孙元起呵呵笑道:“夏兄北来,小弟欢迎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怪罪!” 寒暄之后,又和石蕴玉打了招呼。马车拖着教材,自往校内驶去。孙元起作为主人,陪着夏瑞芳观览校园,然后把他们一行引进了校长室。 只是校长室第一次迎来了客人,相对坐定以后。夏瑞芳开口说道:“石先生回去,说这所大学如何如何美观,今日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得到别人的承认,孙元起心中一喜,嘴上却说:“夏兄谬赞了!” 夏瑞芳摆摆手:“欸——,不必过谦!学校虽然只有三四个月,居然已有如此规模,足见百熙老弟中自有丘壑!如今,朝廷下了《兴学诏》,各省大学堂必将乘势而起,恐怕立学规制,不出老弟的《学校学制初拟》;但要说建校手段,却是不及老弟万一的。” 孙元起心想,说到大学,我国内国外、前世今生不知看了凡几,猪没吃过,还没见过猪跑么? 夏瑞芳又说:“想当初,皇上、西太后亲谕创办京师大学堂,每年三十万两白银,如今都被雨打风吹去……唉!” 没看出来,这位夏兄还是位愤青啊! 说了半天闲话,终于绕到正题上。 “百熙老弟为了科教兴国,不远万里,不恋高薪,筚路蓝缕,可谓辛劳。为兄自然不能落后,我们商务印书馆决定捐款一万两白银,作为办校资金。”夏瑞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孙元起。 孙元起鞠躬表示感谢,斟酌一下,说道:“夏兄,我们学校明年将兴建多所建筑物,为了感谢这笔捐款,其中一座将以您命名,以示表彰。只是这栋楼的名称如何,尚请你定夺。瑞芳楼?粹芳楼?” 夏瑞芳,字粹芳。这些孙元起是知道的。楼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因为是商务印书馆捐资,就起个“商务楼”这样雷人的名字吧? 夏瑞芳有些意动,手指轻轻敲击座椅的扶手,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年方而立,以我的名字来命名,总有些不妥。我是江苏春浦人,不如就叫‘春浦楼’吧!” 于是,经世大学中又一所建筑在谈话中诞生。 孙元起心里旁算一下,给了老赵五千两银子采购甲骨去了,现在进项一万两。一来一去,还结余五千两。嗯,那就先给那几位国学老师建几套宅子吧。 送走夏瑞芳,然后学校就开学了。 十月一日,天气晴好。 经世大学的开学典礼在讲堂举行。台上就坐的除了孙元起,还有来自耶鲁、mit、麦吉尔的九名研究人员,再加上薇拉。孙元起是台上唯一的中国人。在严复、杨守敬到来之前,这种现状不会改变。 台下就坐的,有经世大学首批大学生,本科和预科加在一块儿共计37人,比招生简章中多出2人。倒不是这些人特别优秀,而是孙元起想为中国发掘和培育更多的科学技术人才。边上还有“景”字班、“多”字班以及部分物理传习所没有考上大学的学生,不过,现在那部分没考上大学的学生被编为经世大学附属高等学堂、“景”字班被编成附属中等学堂,“多”字班为附属高等小学堂。莉莉丝、艾琳娜、妮娜三位小姑娘也委委屈屈地坐在边上,尤其是莉莉丝,嘴上几乎可以挂个油瓶:凭什么薇拉姐姐可以坐在台上,而一起来的我们却要坐在台下? 孙元起作为台上唯一能说汉语,而且还是校长的人物,必须自始至终地表演独角戏。在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有些紧张。抬眼扫视台下,原本容量是二百人的讲堂,因为现在只有六十余人而显得空旷。孙元起的声音在这个空旷讲堂里响起: 同学们,首先欢迎你们来到经世大学读书。 按照公元纪年,今年是二十世纪的第一年。在过去的百年里,我们既有辉煌灿烂的鼎盛,也有任人鱼的屈辱。但无论如何,这已经过去。孔夫子说过:“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现在,我们站在二十世纪的头上,展望未来一百年世界的发展,这个世界无疑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的,翻天覆地!在这些变化中,科学技术的革新无疑要起到决定的作用。 中国的科技发展,在过去的几百年中落后于世界的脚步。所以在西方的坚船利面前,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落后就要挨打,这是血的教训,铁一般的真理。中国的仁人志士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始向西方学习,洋务运动、留美幼童、留学欧日……他们希望通过学会西方的科学、技艺,来对抗西方的侵袭。可是总被一次次打倒,为什么师傅总是欺负学生呢?那是因为偷来的拳打不死人! 在崭新的二十世纪里,我们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因为新的科技浪潮将不断袭来,将对世界的秩序产生冲击和挑战,最终以科技的力量重建一个全新的文明,就像在过去一百年中蒸汽机世界发展所起到的作用一样。如果我们不努力学习创造,紧跟这个大潮,乃至制造这个浪潮,我们遭受的屈辱将更多! 经世大学虽然建校才数月,即便以物理传习所向上推溯,也才三年而已。但本校在建校之初,即以培育科技人才、积聚科研力量为职志。努力在这场科学浪潮中取得一席之地。在座的诸位,都有志于科学研究。在招考的时候,本来是分为本科和研究科两种,但看到试卷的时候,发现这不可能,因为绝大多数人只是高等中学的水平,所以只能调整为本科和预科。由此亦可见,我国科学与教育的落后。 落后不可怕!没有认识到自己落后,又或者认识到自己落后而不去努力追赶,这才可怕!所以,我们要知难而上,不惧艰险。学校草创,很多条件不具备,希望大家以学习为核心,暂时忽略这些生活上的不便。因为学校的老师都是mit、耶鲁、麦吉尔大学来的博士、硕士,希望你们在学习上首先克服语言这一关,通晓英语;其次,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在这所学校里,授课将采用自学、答疑、再自学的形式,突出彰显大家自我学习的能力;最后,大家要学会同学之间的协作,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大家是同学、同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要因为面子问题而把疑问放过。你们的学习,要始终与实用、传授相结合。 弱者怀念过去,感伤现在,失望未来。强者忘记过去,奋斗现在,创造将来。站在二十世纪的头上,我们要对自己负责,也要为历史和国家负责。 国家兴盛,端在吾辈!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在线阅读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 肉文屋 /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 三十四、时序肯随人境异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开学后,因为是第一学年,大学本科的学生们不分专业,都上同样的课程:《工科数学分析基础》、《普通物理学》、《电子线路》、《化学原理》、《无线通信系统概述》。(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师资不足,另一方面这些都是学科基础课。另外还有一门英语课,因为每个人的水平参差不齐,因而分配在高等小学、初等中学等不同的班级里面上课。这时候薇拉、莉莉丝她们帮上了大忙。 而预科班的学生,类似于高等中学,需要在一年的时间里,把高中的所有课程补修完,通过考试,才能顺利进入本科阶段。当然,如果某门在入学的时候就达到免修,也可以直接旁听本科的课程。 授课采用双人制,一群人围着孙元起和另外一位西洋老师。比如《化学原理》课,先有耶鲁大学的一位博士用英语讲述一边,学生们手里拿着中文教材,努力去理解老师讲的是什么意思。本来已经预习一遍,学生们在听课的时候,一方面要解决自己不懂的疑问,一方面也是学英语。孙元起就是桥梁,只有在一方不明白,或者双方都不明白的时候才出面解答。 学校因为有三十个新学生的加入,明显热闹了许多,场有了奔跑的人群,教室里有讨论的同学,几乎每个角落都有笑语或议论声。为了营造一个优美的环境,在比较静谧、优美的角落安有长椅,可以供学生们学习、休憩。 这些新来的学生,明显分为三派:一个是物理传习所的旧班底,因为中学就是崇实中学的校友,接受同样的教育,和孙元起的关系比较铁,很容易抱成一团。这些人除了本科、预科的,还包括高中里面的学弟,是势力最大的一派。他们多是接受西式教育,数理化发展平衡,素质比较优秀。另一个是胡勋、曾广锡、左功先、李国秉四个人的小团体,和孙元起也是熟识。他们更多的是接受传统教育,数理化中会有偏科,但上进心、好学程度却是极高的。最后一个,是其他的学生,不过有渐渐分化的迹象,据个人情况,向前两派靠拢。 这在后来几届的经世大学中渐渐明显,由经世大学附属学校上来的形成“附校派”,由外地考入的形成“外来派”,两派之间常常有或明或暗的竞争。总体来说,附校派要占有比较明显的优势。只有等到经世大学声名鹊起,形成全国统一考试之后,由于招生规模越来越大,附校派才渐渐式微。 孙元起本来还想教他们组织“学生会”之类的,看样子,他们更喜欢松散一点的组织。而且孙元起也不想学生之间有官僚气,便由他们去了。 每天傍晚,孙元起喜欢就着夕阳,在经世大学里徜徉,思考着编书、论文、学校等所遇到的问题。这个时候,薇拉、莉莉丝、艾琳娜、妮娜四个姑娘就跟在后面一起散步。这已经是经世大学中的一景。赵景范偷偷告诉孙元起,如今人人都说那是孙先生的四个洋太太…… “孙先生好!” 孙元起正在想如果建造一个电子回旋加速器,需要解决哪些具体问题的时候,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抬头看时,却是胡勋、曾广锡、左功先、李国秉四人,鞠躬的鞠躬,抱拳的抱拳。孙元起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客气:“呵呵,你们来了这里,还习惯么?上课什么的,有困难么?” “劳先生问,最初有些不习惯,现在却好了。”胡勋剃了胡须,显得年青不少,倒真有二十四岁的样子。 孙元起点点头。(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李国秉却说:“当然,说到学校的环境、学校的教学,这所学校在大清算是顶尖的,可是,可是住宿和吃饭却差了点!” 孙元起看到李国秉说话的时候,曾广锡捅了他好几指头,想让他别说,他还是说了出来,估计确实是有情绪了。便笑着解释道:“住宿和饮食,确实是个大问题。为什么不解决呢?这里面有几个问题:第一,学校初建,还没有具体规划,比如学生宿舍、食堂在什么位置。如果随便建造,会影响学校的长期发展,乃至重复建设。如今,美国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正在实地勘测、编制规划,估计明年才会出设计规划图。第二,学校处于草创期,资金有些捉襟见肘,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口吃成胖子,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欧阳修在《新五代史》里面不是说了,‘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生活得苦一些,才能把力更多地投入到学习、研究中去嘛!” “可……可……”李国秉“可”了半天,也没有说什么。 薇拉她们四个跟在后面,看见四个年青人围着孙元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由薇拉问道:“扬克,这位先生在问些什么?” “有关住宿和饮食的问题,”孙元起解释道,“现在学校的附属设施比较恶劣,所以有些不满。” 莉莉丝心直口快:“那你告诉他,等那里建好了,就有地方住了。” 莉莉丝指的,是在小山靠近宿舍、食堂一侧的山腰上,正在兴建的十二栋小院儿。因为国学院的几位牛人老师在年前年后就要到来,总不能住在低矮的土坯房子中,孙元起便咬咬牙挤出钱来,请oc事务所设计,在那个风景秀丽且不影响总体规划的位置建造了十二栋二层小别墅,独门独院,想来那些老先生们也会满意。之前,妮娜和莉莉丝也向自己抱怨过住宿条件不好,孙元起就指着那个工地安慰她们。结果莉莉丝便拿着槌——当真了。 “好啊好啊!那个地方风景真不错,如果住在那儿,这个学校就一切完美了!”李国秉乐得只拍巴掌。其他几个人也一脸喜色。 孙元起张大嘴巴:对了,李国秉这几个家伙英语一级,完全能听懂他和姑娘们的谈话! 孙元起敢对莉莉丝说,不仅是因为那些房子会有几套空余,还是因为这些姑娘会在11月底回美国,让她们住住也无妨。可,可这怎么跟学生说呢? 支支吾吾半天,孙元起才说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那些房子是为即将到来的老师们准备的。在春节后,长沙王益吾、瑞安孙仲容、侯官严几道等国学院老师即将前来执教……” 果然,这四个学生脸苦了下来。 左功先抿了抿嘴:“那就多建几栋呗!” 孙元起只有苦笑:“今年的财政预算已经快要出现赤字了,总不能让学校举债度日吧?” “这没问题,钱我们自己出!”李国秉想当然地说道。 “土地归学校所有,不允许私自建房。这是校规。”这是原则问题,孙元起不能松口,否则以后学校里面肯定乱成一锅粥。后世,不少大学都出现家属区比教学区还大的现象。说是大学,里面狗叫孩子哭,还不如说是小区的公共活动区域。有惩于此,孙元起在立校之初,便规定“土地归学校所有,不允许私自建房”,而且学校给予老师的住宅,只允许老师在世时享有使用权。一旦老师去世,学校自动收回。 “……”四个人无语了。 孙元起想起另外一个折中的方法:“当然,学校接受社会的捐赠。如果有资金来改善学生住宿与饮食,校方会尽快启动该项工程。” 胡勋和曾广锡几个人心领神会,朝孙元起拱手告辞而去。 两日后,学校收到一笔两万两的捐赠,捐赠人啥也没说,放下银票便飘然而去。校长室只剩下捂着嘴偷笑的孙元起。随后,学生宿舍楼的建设工作提上议事日程。 十月底,经世大学迎来第二位能说中文的老师,清末民初译述西方自然科学与社会政治学说的巨子——严复。 严复(1854—1921),原名宗光,字又陵,又字几道,福建侯官(福州)人。他是第一个系统介绍西学、提倡用西方思想与文化用以挽救中国的启蒙思想家。严复所译的书,有赫胥黎(thomashenryhuxley)的《天演论》、亚丹·斯密(adamsmith)的《原富》、约翰·穆勒(jamesmill)的《群己权界论》和《名学》、斯宾塞(herbertspencer)的《群学肄言》、甄克斯的《社会通诠》、孟德斯鸠的《法意》、耶芳斯的《名学浅说》等,内容涉及生物学、逻辑、经济学、社会学、法律学许多部门。其中《天演论》一书的影响特别巨大。鲁迅自述其在南京求学时阅读《天演论》的情况,谓几至废寝忘食的程度,可见此书当时对读者产生的魅力,在文化学术方面影响之深广。天演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学说,在当时帝国主义竞相瓜分中国,国家、民族处于危亡之际,这个学说对思想界起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严复译述西方近代的社会政治学说,重在介绍天赋人权的思想,自由平等的思想。这些思想被顽固派视为洪水猛兽,但深得青年知识分子的欢迎。这对当时学术界起了蔑视君权、崇张民权的十分有益的启蒙作用。比严复略早,早期的改良主义者冯桂芬、王韬、薛福成、陈炽、马建忠、郑观应等,都介绍了或赞扬了西方的社会政治学说,主张启民智、开议院、兴商务、废科举、办学堂、译西书。但是他们的影响远不如严复的深远。 孙元起对严复的到来表达了最诚挚的敬意,带着全体学生来到校门的小广场恭候。见严复下车,孙元起执弟子礼上前相迎。 严复年青时毕业于英国格林威治海军学院,虽然现今已经快五十岁,还身穿长袍马褂,自有一种军人的气度。见一个年青人带着一群年青人在迎接自己,从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孙元起快步上前扶住:“严先生,学生孙元起,忝为经世大学校长,热烈欢迎严先生到敝校执教!” 严复点点头:“原来是孙校长。老夫到此谋生,倒要请你多多关照!” “先生学贯中西,严密邃,为海内外学子所宗仰。在先生面前,却是当不得‘校长’的称呼。所谓校长,不过是负责学校杂务而已。学校神气质的培养,还在先生的传授。如果先生不吝赐教,可以称呼晚辈‘百熙’。”孙元起恭谨地答道。 “好,那老夫就托大,叫你一声‘百熙’吧!”严复哈哈一笑,“老夫年青时,曾在英吉利的格林威治海军学院就读,听闻百熙你则是美利坚耶鲁大学的博士,我们都是喝过洋墨水的,想来可以找到共同的话题。” 孙元起听了这句,顿时轻松不少,毕竟接受过西方文明,相对开通些。寒暄一阵,便陪着严复走进校园。果然是在西方大学呆过的,严复对于孙元起的构想非常赞赏,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让他想起年少轻狂的时光,说话间,便有一种怀念与期待。 从山脚下有青石台阶通往那个建在山腰上的老师住宅区。如今,住宅区被习惯地称为“半山居”。因为预先知道严复、杨守敬要提前到来,所以率先动工,现在已经建好,打扫整饬一新,可以入住。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从客厅到卧室、从书房到卧室、从浴室到卫生间,一应俱全。严复是拖家带口前来,对于这个小院的这个布置非常满意,连声道谢。孙元起大致介绍了情况,比如可以去下面食堂就餐,如果自己动火做饭,可以托食堂的人到城里买菜买米,也可以跟着车到城里自己购买,只是得下午去,次日中午才能回来。 看到严复才到新居,可能需要布置,大致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等严复休息了几日,孙元起专程登门给严复送上经世大学的聘书,并附上薪金两千两白银。聘书上恭恭敬敬地写着: “经世大学聘书 兹聘请 严复先生为出任经世大学文学院哲学系系主任、西方哲学教授,任期一学年,年支薪金银两千两。 此聘。 经世大学校长:孙元起(经世大学之印) 大清光绪二十七年九月十五日” 这是孙元起签出的第一封聘书。虽然文学院还没有成立,文学院里的哲学系更是子虚乌有,但孙元起向严复承诺,明年起哲学系即招收学生。 严复在收到聘书的第二日,便每周两次,给经世大学的学生讲授西方哲学课程。经世大学终于渐渐有了大学的模样。 在十一月初,杨守敬携带着弟子、近万卷藏书也到了经世大学。这次,连严复都到校门处恭迎。 杨守敬(1839—1915),字鹏云,号惺吾,晚年号邻苏老人,湖北宜都人。清末民初杰出的历史地理学家、金石文字学家、目录版本学家、书法家、泉币学家、藏书家。有《水经注疏》、《日本访书志》,《湖北金石志》等83种著作传世,名驰中外。杨守敬在1880年至1884年间任驻日钦使随员,当时,日本正值维新之际,提倡新学,唾弃旧学,古典汉籍更是被看作落后的象征而随意抛掷。于是杨守敬得以大量购进许多国内已散佚的善本秘籍。其藏书十万余卷,其中海内外孤本逾万卷,对我国文化典籍的保存功不可没。 看着白发皤皤的杨守敬,孙元起心中顿生敬意,执礼愈恭。杨守敬也曾在国外呆过,思想较为开阔,虽已花甲,但身体强健。孙元起陪着他巡视校园,杨守敬也对学校的环境比较满意,对花瓣状的讲堂尤其赞赏: “此楼中间之讲堂,高而穹顶,恰似花蕊;四周花瓣环绕,逼真桃花,构思巧,切合校庠之地。妙!妙!此楼何名?” 孙元起躬身答道:“好教惺老知道,此楼刚建好不久,并无名字。如果惺老不弃,便请惺老赐名!” “嗯,好说,好说。”杨守敬也不客气,“《史记·李将军列传》有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今此楼呈桃萼状,且在校园之内,可名之曰‘成蹊馆’。” “好名字!”严复抚掌赞道。 孙元起不知道好在哪里,但严复说好了,那定是好的,也赞了几句。 严复又说:“惺吾老学问粹,然书法亦独步一时,昔在东洋,日人无不拜服,拜师者络绎不绝。今得此嘉名,还需请惺吾老题写,方称双美!” 这下孙元起明白了,原来杨守敬还是位大书法家,也出声相求。 两人恭敬求书,似乎挠到了杨守敬的痒处,哈哈一笑,也不推辞,只待回到住处挥毫泼墨。走了几步,就到了半山居。杨守敬听了“半山居”这个名字,频频点头,说:“这个名字切合环境,韵味无穷,且有出典。好!好!” 进了为他所配备的小院,杨守敬老怀大慰:“好!此处隐处山林,风景绝佳,无丝毫尘俗之气。在此衣食无忧,安心课徒著书,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安顿下杨守敬一家,孙元起心中大定。这学校不就起来了么?过了几天,孙元起到杨宅,恭敬地奉上了聘书、两千两白银的束脩,礼聘杨守敬出任“即将成立”的国学院副院长、历史地理学教授。到了新地方还没有过了新鲜劲的杨守敬笑呵呵地接受了聘书,还饶有兴致地打开看了看。然后指着上面的“历史地理学”几个字,问孙元起:“百熙,这‘历史地理学’是什么学问?” 孙元起教材编得多了,对于学科的基本构成有了一定的认识,虽然没学过“历史地理学”,既然能写出这个词语,就也知道这个词的一些含义。当下,便从学科定义、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基本理论等角度对“历史地理学”这个学科进行阐述,忽悠眼前这位历史地理学的巨擘。总而言之,孙元起论述了两个问题:一、历史地理学是一个专门的学问,很有研究的必要和研究的空间;二、你要向学生们授课,最好按照新的学科体系,编写一本基本的历史地理学教材。 果然,孙元起从全新角度剖析“历史地理学”,对这位老先生触动很大。他点点头:“百熙,你说得很有见地。在中国学术中,地理往往作为史学之一类,就像百熙刚才所说,各种地理学混淆不清,令人无所适从。这历史地理学,老夫研究有年,确实有些心得,却不知其为独立之学问。我以花甲之年,虽欲编一册教科书,却恐力不济。这是老夫的两个弟子——” 杨守敬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四十余岁:“这个是熊会贞,跟随我多年,学问不亚于老夫。如果大学堂的课我不便奔走,便要请他代课。” 孙元起与他见了礼。 杨守敬又指着一位年青的小伙子,只有二十五岁左右:“这是卢弼,字慎之,沔阳人。年龄恐怕和百熙相仿佛。” 孙元起点点头,又与他见了礼。 杨守敬道:“编书的事,你和这俩人商议,书稿可以拿来我审读一次,如何?” 有这位学坛霸主当名誉主编、审稿人,孙元起还怕什么?只需要大致写出编书体例,交给二人往里面填写材料便可。孙元起并应允了。 过了数日,孙元起大致写好了提纲,送到杨宅。随着提纲,还有给两个人的聘书:熊会贞是国学院历史地理学副教授,年薪1000两白银;卢弼则是经世大学附属高等中学的历史教员,年薪500两白银。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在线阅读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肉文屋 /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三十五、来共梅花溪上居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等研究人员、严复、杨守敬等先后进入工作岗位,学校终于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叶子悠悠孙元起可以在这个时候歇一口气,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一些事情。 编译教材是细水长流的活儿,一口吃成胖子是不行的。学校日常工作、每日给学生解答问题都是例行工作。好在有了两笔捐赠,这三万两银子使得学校的财政轻松不少,否则孙元起就得夜夜失眠了。 这些工作占据了孙元起的绝大部分时间。从美国回来,一直到十月底的五六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没有心思静下心来攒论文,也没有任何成果发表。这完全不符合西方科学家对这位东方神奇青年的印象:那个远东小子,可是喜欢没事儿就发几篇别人看不懂的长篇论文,或者折腾出新鲜的实验来考验传统自然科学家神经的! 卢瑟福、马丁、罗西这几位教授都知道孙元起在建设一所学校。他们认为,是这些社会务耽误了孙元起正常的科学研究,这让卢瑟福等人很不满:要知道,孙元起的很多研究是走在世界前沿的,甚至可以说是领导自然科学向前发展的重要人物,怎么能停下脚步去做这些管理的工作呢? 孙元起乘着这段时间的空闲,决定把量子力学的概念彻底推出来:先从德布罗意波理论入手,用戴维森的低能电子散实验、汤姆逊的高能电子衍实验验证物质波的正确,再由此分别建立海森堡矩阵力学、薛定谔波动力学,最后从数学上证明这两种理论的等价。因为矩阵力学、波动力学这两种理论都是以微观粒子具有波粒二象为基础的,故可称量子力学。 这篇文章综合了五届诺贝尔物理学奖7位得主的成果:1918年第18届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普朗克的“创立量子论、发现基本量子”;1929年第29届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德布罗意的“提出粒子具有波粒二项”;1932年第32届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海森堡的“提出量子力学中的测不准原理”;1933年第33届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薛定谔、狄拉克的“建立量子力学中的波动方程”;1937年第37届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汤姆逊、戴维森的“发现电子在晶体中的衍现象”。由此可见论文的重量,几乎囊括二十世纪前四十年量子力学发展的所有成就。 孙元起这篇论文花了一个多月,洋洋洒洒写了两百多页,取名为《量子力学》,誊清之后便寄送给《sce》杂志社。在信中写到:如果杂志社不刊登此篇论文,请转递给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卢瑟福教授,交付麦吉尔大学出版社印行。 在孙元起寄出论文的时候,oc事务所已经完成了对经世大学的实地勘测,画好图,收拾起行囊,准备回美国过圣诞和新年。为此,孙元起特地准备了一张两万美元的花旗银行支票。如此一来,孙元起手头便只有不到两万两白银,财源枯竭近在眼前。 按照计划,薇拉、莉莉丝、艾琳娜、妮娜要和oc事务所一起回美国。因而。这几天四位姑娘一直没有好脸色。自从进入十一月,那剩余十栋半山居的宿舍相继竣工,本着空着也是空着的原则,孙元起便让三所大学的研究人员、oc事务所事务所、四位姑娘入住了。自己为了保持“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及“安定军心”的原则,依然住在山脚下的土房子里。 在场西头也有座不高的山丘,从这座小山顶可以绕到图书馆,直接往下则是到了场。叶子悠悠现今,在这只有六七十米高小山顶上开始修建一所容纳二百五十名学生的宿舍楼。这些都是为安慰学生们军心。 为了欢送oc事务所归国,全校师生在简陋的食堂里面举行了简单的欢送晚餐会。这是学校里面第一次举行这样的活动,孙元起没有太多的经验,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晚餐就开始了。薇拉、莉莉丝、艾琳娜、妮娜一脸抽抽地坐在一旁,让孙元起心里也不好受。只好以视察的名义,端着酒杯逃到别的餐桌去。 没想到,这完全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孙元起作为校长兼老师,随便到哪个桌子,学生都得敬酒。一来二去,还没等宴席结束,孙元起便觉得天旋地转,踉踉跄跄地找个座位坐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元起从醉梦中醒来,梦很旖旎,虽然记不清梦的内容,估计是又梦见以前的小女友了。唉!又要“跑马春梦了无痕”了。想着,不顾头痛欲裂,想褪下内衣。手臂刚动一下,便触到一个温热柔软的。?幻觉? 再碰一下,没错!是有人。从传来的嘤咛声,还是个女人! 孙元起立马吓得坐起来,早晨的冷风袭上肌肤,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急忙转头打量:这不是自己的卧室!再打量自己身边,啊——啊!居、居、居然是妮娜这个小萝莉!可能是自己刚才的咸猪手,或者自己起来的冷风冻醒了她,小萝莉正睁大眼睛盯着自己。 “——”孙元起现在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机械地再看过去,才发现不仅妮娜,薇拉、莉莉丝、艾琳娜都在,一边两个,一个都不少! 是做梦么?孙元起狠狠揪了自己一把,痛得直龇牙。 这个时候,孙元起最想立刻从这里消失。乘着晨光,四处打量自己衣物的所在,孙元起情不自禁叫出一声“苦也”:自己的衣服放在床对面的桌子上。要在小萝莉的注视中,赤身地下床,再穿上衣服,这可需要一定的勇气! 就在孙元起在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的时候,事情急转直下,薇拉、莉莉丝、艾琳娜都醒了!妮娜人家只是安静地躺在那儿,用纯洁无害的眼光盯着自己;而这三位姑娘就很过分了,一个个都坐起来,拉着被角捂住部,一脸含羞带怒的表情,低头不语。结果妮娜也有样学样,坐了起来,用被子捂着花骨朵般青涩的部,然后低下头,只是眼神时不时地四处逡巡。 窗外的光亮渐渐明晰,勾勒出女孩们光滑的背部、柔软的曲线。孙元起知道作为一个男,应该首先打破这个僵局:“昨、昨天晚上,我,没对你们做什么吧?” 除了妮娜,三个姑娘一起抬头,满脸悲愤的表情,意思是说:怎么,吃干抹净,还在床上,就不认账啦? 孙元起只好退后一步:“那,我就是对你们做了什么咯?” 四位姑娘一起点头,连小萝莉的头也点得跟**啄米一样。孙元起一脸呆滞地看着妮娜:自己不会那么禽兽吧,连小萝莉都没放过? 妮娜看孙元起盯着自己,以为他不相信,扁扁嘴:“刚刚你还了人家……” 孙元起只想仰天长啸:天地良心!我刚才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两下而已,怎么就变成“”了呢? 咬咬牙,又问道:“好吧,女士们,我们来讨论一下成年人的严肃问题。首先,我应该对谁负责呢?” “我!”四位女子异口同声,非常肯定地回答。 “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好的体力,尤其是在酒醉的情况下!”孙元起没好气地说,“诚实一些好吗,女士们?上帝喜欢诚实的人。” “……”四个女子都低下头,一言不发。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眼下,四位姑娘异口同声咬定自己做了坏事,怎么办?酒醉后,如何来到这个陌生的房间,这是一个疑问,只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据残存的记忆,孙元起不敢否认,恐怕自己憋得太久,在酒醉之下,确实做了荒唐的事情,但自己决不是用强,否则绝不会安稳地躺在这里,身边四位姑娘可不是善茬儿;也绝不可能同时对人家四个女孩子下手。孙元起自认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只是需要对哪一位姑娘负责,还要查究,总不能搞个三妻四妾的吧?怎么查究,这是个问题。这种事,总不能自己动手,那样可真就坐实了自己“非礼”的罪行。 细细推测,昨天的事情有些你情我愿的意思,妮娜估计还不懂男女之事,所以排除在外;艾琳娜是个羞涩的姑娘,认识她那么久,这种事估计做不出来,所以也排除;莉莉丝平日里便腻着自己,格开放,大大咧咧的,她的嫌疑最大;至于薇拉,这是个冷静的女孩,不会参与这种出格的事情吧?可……可她现在正身无寸缕地坐在床上! 头痛! 忽然,灵光一闪,孙元起想到一个事实:西方人信仰基督教、天主教,在婚姻形式上可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国王也只能有情妇而已。当下问道:“好吧,女士们,你们都是耶和华的信徒,知道应该遵守一夫一妻制,也就是说,我只能和你们其中的一位结婚。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坦诚一些。” 一阵沉默。 莉莉丝打破沉默:“我问过你们中国人,你们普通人也是一夫一妻,但是可以有很多情妇,叫做‘妾’……” “……”孙元起无语了,人家连中国的基本国情都调查过,完全是有备而来。在这一次交锋中,自己完全是溃不成军。 孙元起决定改变策略:“反正,我只需要一位妻子,而且我很难养活那么多的情妇。所以,我只能和你们其中的一位结婚。如果你们都不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我只好等待,看看有谁怀孕,她便是我的妻子。如果没有任何人怀孕,那么只好说‘对不起’了。” 事实上,“一次中奖”的概率非常低,否则地球上早就挤满了人类。所以,孙元起决定用这种办法逼出“受害者”。 妮娜立马抗议道:“刚刚你还了人家……” “的不算!”现在比严重多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谁还顾得上调戏小萝莉的事情? 妮娜嘟着嘴,孙元起直接无视,开始问艾琳娜:“艾琳娜,你有证据么?” 艾琳娜低着头,连脖子、锁骨都是粉红的。半天,嗫嚅道:“不……不是接吻都会怀孕么?” “……”看来美国的生理教育也是很落后的。孙元起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不是!接吻和怀孕没有任何关系。” 艾琳娜顿时抬起头“那……怎么样才会怀孕?” 这个问题,连妮娜都尖起耳朵听,看来大家对于生理知识都是非常渴望的。 既然大家都已经坦诚相见,这些问题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权当客串一把生理卫生的老师,孙元起三下两下把基本原理给介绍了。 刚介绍完,妮娜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两只手光顾着抹眼泪,连口的花骨朵都不遮了。一边哭一边数叨:“哇……薇……薇拉,莉……莉莉丝,我……我以后再也……再也不叫你们姐……姐姐啦……,呜……呜……,我……我恨你们!……我……我说你们……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还说……还说是和约翰逊……打架,原来……” 果然,就像主席教导我们的,坚固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因为此事,oc事务所延迟一天出发,如梦初醒的艾琳娜和伤透心的妮娜跟随一起他们离开了伤心地。然而事已至此,被迫面对这种两难境地的孙元起,只有分别薇拉、莉莉丝的家里写信,简略介绍了情况,并向她们的父母求婚了。至于天主教家庭如何处理这种一夫两妻的问题,只有耐心等待。 这个突发事件,对孙元起的影响并没有持续多久。如果说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从此以后戒绝饮酒:喝醉一次,就差点搞个三妻四妾,再多喝醉几次,岂不是三六院七十二妃? 留下来的薇拉、莉莉丝继续出任经世大学附属中学、小学的英语教员。经世大学又恢复了以往的静谧。 在稍后几天,也就是1901年12月10日,瑞典诺贝尔基金会颁出第一届诺贝尔奖:荷兰科学家范托霍夫(jadri‘thoff)因为“化学动力学和渗透压定律”荣获诺贝尔化学奖,德国科学家贝林(emilad)因为发现“血清疗法防治白喉、破伤风”荣获生理学或医学奖,而伦琴(wilhelmtgen)因为“发现x线”而荣获物理学奖。这对孙元起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有在很久以后,他偶然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则消息。 时间已经进入冬天,在这个时候,地处京郊山区的经世大学愈发寒冷,这使得孙元起更怀念后世的暖气。下了几场雪,校园里白皑皑的一片,场上再也见不到学生的身影。因为寒冷,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呆在同一间教室里,以便保持温暖。 北京的西郊盛产煤炭,经世大学自然大量采购,只是担心使用不当导致中毒、火灾等安全问题,校园里面不敢过度使用。新建的屋子潮气比较大,加上地处空旷,屋子里生一个火炉完全不抵事。孙元起呆在校长办公室中,在编写教材的间歇,使劲地搓手跺脚,好使麻木的手脚恢复一点知觉。绕着办公室转了一圈,心想:天这么冷,这个时候学校也快放寒假了吧? 因为这是经世大学第一届学生,很多问题还在索阶段。比如,如果现在放寒假,那等到春节过后,足足有两个月时间,怎么安排学生的假期生活? 又转了几圈,孙元起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并马上到教室公布自己的想法:学校将在一个星期后结束本学期学习,到时候将由学期考试。考试结束至下学期开学的两个月期间,电子学系负责设计简单的风力发电机,化学系负责研究河水的净化工作,物理系负责暖气的设计与输送,数学系负责自来水以及输电的线路最优化设计。每个系集体参与,下学期开学第一周提交相应报告。如有实验、调研等需要,学校可以给予相应的经费支持。 当然,要让这些学生从无到有、从入门到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他们的设计漏洞百出,但绝不能低估年青人的创造力。为了让他们能够尽早地走上科研的道路,只有从实际出发。与此同时,孙元起尽力回忆前世风力发电机、暖气、自来水等成熟产品的零星知识,形成文字交付给他们,希望对他们的研究有一定的帮助。 孙元起的偶发奇想,以后形成了经世大学的一个特色,学校里面的大部分工程都有学生参与,比如地理系实地测绘学校地图、参与校园建设规划,生物系调查校园内生物资源,地质系勘测学校的资源。推而广之,全国范围内的图书收集、语言调查、考古发掘、地质勘测、动植物普查等等,都可以见到经世大学学生的身影。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经世大学“经世致用”的校训。 等考试结束,学生们终于感觉到自己所在的系原来是一个集体,大家开始分工,研究原理、实地调查、动手实验,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动手机会,所以都兴趣盎然。即便外面天寒地冻,也满山遍野地跑。孙元起终于可以安心地坐在办公室中,和美国、加拿大的博士们一起,讨论自己攒的《量子力学》初稿,和他们相互讨论,偶尔穿圣诞节、元旦、火**一类的轻松话题,打消他们“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愁绪。 就在这个时候,老郑冒着雪送来一封信,仔细看时,却是蔡元培写来的。月份经世大学筹备成立的时候,孙元起曾托商务印书馆的石蕴玉,给时任南洋公学特班总教习的蔡元培带封信,透露出浓浓的招揽之意,只是后来没有了下文。难道他现在回心转意啦? 连忙拆信阅读。蔡元培首先是对没有及时回信的抱歉,然后又说自己才力有限,不能胜任经世大学教职,所以未能北上,尚请海涵云云。孙元起正大感失望的时候,信末忽然峰回路转,说道:“前时,南洋公学总理张兄菊生解职,至今闲居,未知兄台处尚有空缺否?”读到此处,孙元起拍案而起,大声叫“好”,惹得一群洋人直瞪着蓝眼睛。 孙元起不顾外面下雪,连忙回城,分别给蔡元培、张元济发电报。对于蔡元培,除了感谢,再次表示招揽之意;对于张元济,则表示如果北上,即可出任经世大学副校长、校务委员会主任。 在京城住了一夜,张元济终于在第二日下午来了电报,表示年后将到任。孙元起大喜过望,除了回电感谢外,急忙又附上旅费若干,以示自己的拳拳之意。心想:这样一来,年后自己终于可以从学校的校务中解脱出来,专心搭建两所实验室了。转念又想:对了,前不久给章太炎先生去信,怎么还没见他回信?难道这位大牛对于高薪不屑一顾? 殊不知此时,章太炎正在上海竖起反清的旗帜,与改良派打嘴仗,哪有兴趣北上?再说,上海是外国租界林立,反清思潮泛滥,是革命志士的理想藏身之所;而作为满清都城的北京,相对就保守许多,章太炎先生又怎么会北上呢?至于蔡元培为什么不愿北上,恐怕多少也有这个因素。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在线阅读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肉文屋 /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三十六、芳物于人自有情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 过了元旦之后,孙元起就开始掰着指头一天天算,看看耶鲁大学、mit的人什么时候能带着十八万美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叶子悠悠想想人家京师大学堂筹办的时候,每年的预算是三十万两白银。自己到他们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如今只能天天等着美元来救急。看来,为了学校能够有充足的资金保障,少不得要借鉴一下后世的创意,开办几个校办企业。 结果,耶鲁大学、mit的人没盼来,老赵却带着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赶着一大队马车回来了。老赵认真执行了孙元起交代的“悄悄”原则,连北京城都没进,直接把人和马车带到了经世大学。孙元起知道后,立马出门去迎接。 三个月不见,老赵明显黑瘦许多,但很神,老远看见孙元起,便喊起来:“孙先生,俺回来咧——”待到近前,老赵恭敬地跪下给孙元起磕头,后面的看上去不少是是以前义和团的孑遗,见老赵跪下,也都伏了一地。 孙元起立马上前扶起老赵:“老赵,你这就见外了!哎呀,黑瘦不少,路上吃不少苦吧?” 老赵眼圈一红:“先生,您说得是哪里话!俺本来就是黑瘦黑瘦的,你不知道,俺一回去,庄上人都说俺遇到贵人享了福,白胖不少。听说俺天天就这么光吃不干活,连镇上的张老爷都羡慕,说俺是有福之人!哪里有黑瘦?……” 正絮叨间,老赵家的,还有赵景惠、赵景行、赵景范、宋景尧三人都迎上来。长久不见,老赵家的、赵景惠、宋景尧都有些眼泪汪汪的,赵景行、赵景范如今倒有些文化人的样子,规规矩矩上来给老爹请安。老赵见了,眼睛喜得都弯起来,却不忘每人赏一巴掌,嘴上还说:“混帐东西,没给孙先生添麻烦吧?” 待看到宋景尧,连忙向后面的人群堆里招手:“宋老二,你过来,看看你家的闺女,现在你还能认得不?” 话音刚落,后面有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抹着眼泪走过来。孙元起还疑惑呢,宋景尧已经一边哭着喊“爹”,一边迎上去。感情是老赵把宋景尧的父亲给带来了。 看着他们父女抱头痛哭,老赵一家也在旁边陪着落泪。老赵抽着鼻子介绍说:“这是景尧他爹,逃荒的时候一家人走散了,景尧就跟着俺,后来就遇到先生您了,没吃什么苦。唉,景尧他爹可就遭了罪咯,媳妇、小子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了。这次回去,俺碰到他,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想着他还有个闺女在这儿,就把他给带来了……” 孙元起拍拍老赵肩膀:“你做得非常对!等会儿,你安排一下,那边还有空房子,把老宋一家安顿下来。老宋要不想回去,就留在学校吧!” “那太谢谢孙先生了!”老赵连忙作揖,过去拍拍宋老二的肩膀,“老二,不要哭了!一家人见面是高兴事儿,哭什么?看看你闺女,白白胖胖的,没遭一点罪,还不过来谢谢孙先生?” 宋老二才收了哭声,带着宋景尧来到孙元起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孙先生,俺宋二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俺就是做驴做马,也要报答你!” 老赵在一旁说道:“胡扯!什么做驴做马?告诉你,孙先生可是天底下顶顶个的好人!刚刚孙先生说了,你要是乐意,就留在这儿天天享福!你是遇到贵人啦!” 宋老二一听,更是磕头不止。叶子悠悠好不容易,孙元起才把他们父女给拉起来。 老赵又介绍道:“先生你让俺那那些乡亲带回去,结果大家伙儿回去一看,田地都荒了,屋子也倒的倒、塌的塌,家里人都没法过活,都要跟回来。俺想啊,先生您临行交代了,说如果愿意回来就再回来。这么着,就拖家带口地一起过来了。” 孙元起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做法。看着人群中男男女女满脸风霜的颜色,再看看他们两家人亲热的样子,知道他们肯定有一肚子话要说,便道:“老赵、老宋,你们大家伙儿都先回家看看,把这些人安顿下来吧。” 老赵一听,不乐意了:“家里有什么好看的?这一家不都在这么!屋里的、景惠、景尧——”说到这儿,老赵回过头对宋老二说:“对了,宋老二,你闺女现在叫‘景尧’,多好听的名字,孙先生给起的!以后可记下了,别‘红桃’‘红桃’地叫,不好听不是?” 听了老赵的教训,老宋一边抽搭一边连连点头。 老赵这下才满意,又教训那三个女:“你们三个站在这里干什么,干净回去收拾做饭,没看到这么多人么!景行、景范,杵在那儿跟木桩子似的,还不过来帮忙?” 把家人通通训斥一番之后,老赵才朝孙元起做个揖:“先生,您交代的事情,俺照着做了。这东西还得趁着现在热乎劲,给赶忙结清!” 看老赵的倔劲儿,孙元起只能同意。当下,先让队伍中的妇女老幼跟着老赵家的一起过去,该休息休息,该做饭做饭,该收拾房子收拾房子。只留下青壮年,赶着马车望成蹊馆而去。 老赵拉着孙元起走在前头,低声先孙元起汇报这次河南之行的情况。关于甲骨文的发现情况,以前中学课本上介绍过,孙元起模模糊糊知道一些:许多年前,在河南安阳县小屯村以北、洹水以南,靠近殷墟的农田里,农民犁田时,时常发见刻着图文的甲骨。农民们不知道这些甲骨的来历,以为年代古远,可以治病,收起来卖给药材店,称为“龙骨”,药材店把这些龙骨再运到北京去卖。直到一九年,金石专家王懿荣因为生病吃药,首先发见了骨甲上所刻的是古代的文字,这些文字都是非常宝贵的古代文献。他於是派人到药店里把那些“龙骨”全部买下,开始研究。 与王懿荣同时搜集的还有天津的王襄和孟定生。王懿荣在1900年庚子国变中去世后,他所藏甲骨的一部分转至刘鹗手中,刘鹗继续搜集,并于1903年选拓了其所藏的1058片编成《铁云藏》出版,这是第一部著录甲骨文的专书,它为甲骨学的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次年,孙诒让依据《铁云藏》的材料写成《契文举例》,为第一部研究甲骨文的著作,书中虽然也有谬误,但他的确起到了开山的作用。 王懿荣发现甲骨后,不惜重金搜求、购买。其后刘鹗、罗振玉等人亦竭力收购,并探明被古董商隐而不宣的甲骨出土地是安阳而不是汤。于是麇集在小屯村的商人一天多似一天。早期甲骨文的收藏家有王懿荣、孟定生、王襄、刘鹗、端方、罗振玉。外国人有日本的林泰辅、美国的方法敛、英国的库寿龄和加拿大的明义士。自此以后,甲骨文渐渐地引起了中外学者的注意,百年以来,搜罗研究的风气,盛极一时,甲骨文成为一种专门学问。 而眼下这个时候,除了已经去世的王懿荣,只有王襄、孟定生、刘鹗寥寥几个人收藏甲骨,甲骨还没有引起世人的瞩目,大部分时候甲骨还是作为“龙骨”这味药材出售,并且即便有人知道甲骨,也不知道甲骨出土地是在安阳的小屯。 当然,老赵作为本次采购的主要负责人和亲历者,说起来自然更加亲切:“俺们花了将近十天,回到山东。在家里上上坟,祭拜一下先人,又串串亲戚。七八天之后,我们一行人就直奔河南安阳府……” 孙元起摇摇头:“难得回去一次,应该多呆几天的!” “家里有什么好呆的?庄子上人都没有几个了,要不是想着回去烧纸、上坟,也不值得回去一趟。”老赵深有感触,又继续说道:“到了安阳,找几个可靠的人,按照先生说的,先去药店买龙骨,专门捡花纹多的买。药店也没有多少,那东西用的人少,也不贵,每斤要制钱六文。买了一些,又按照先生吩咐的,在洹水边上,果然找到了那个小屯村。” 孙元起心想,这是书上明明白白写的,自然不会错。 “那个地方果然盛产龙骨,地里往深一挖,能挖到不少。蹊跷的是,那里的龙骨与别处不一样,上面都被小刀子刻画过,还被火烤裂了。俺们就找几个实诚人,装说是山东的药材商,来收药材。村里的家家户户都有不少龙骨,说城里的药店三四文一斤,问俺们要不要?俺们怕露馅,耽误先生的事情,来回犹豫几回,才勉为其难,三文钱一斤收下。” 这话听得孙元起只咂舌头:国宝级的甲骨,原来只要三文钱一斤,这都有损国宝的光辉形象!便问老赵:“这三文钱一斤,是不是有些便宜?” “不便宜!”老赵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龙骨那东西瓷实,有的一块就好几斤。小屯那里又盛产这玩意,地里随便挖,都能挖到不少!先生你不知道,有一家在地里挖到一个坑,里面有好几千块龙骨,怎么也有上万斤,三文钱一斤,那就是大几十两银子!这能买多少地?” 孙元起心里苦笑:哪有这么算账的! 老赵有些得意:“村里人知道俺们收龙骨,三文钱一斤,连地里庄稼都不要了,到处都在挖。俺们看后来挖出来的太多,就先收上面花纹多的,没什么花纹的最后收,也便宜。这么收了两个月,村子前后都挖遍了,再没挖出什么新龙骨,俺们才准备往回走。” “你们这么着收龙骨,当地人也没说什么?”孙元奇有些疑问。 “俺们这是收药材哩,他们能说啥?”老赵不理解孙元起的意思,“村里人看俺们要走了,还问呢:以后还来收不?俺就说:收!每家每户先给了一两银子算是订金,让他们挖到先存着,明年俺们再去收!” 明年再去?再去恐怕就不是这个价咯。而且,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闹,谁还不知道龙骨产于安阳小屯?谁还不知道这龙骨有猫腻儿? 孙元起回过头,看着后面三四十辆马车,问道:“老赵,你们买了多少龙骨?” “前后共买了十一万八千六百一十三斤,在城里是每斤制钱六文,村里的是每斤制钱三文,共花了三百二十五两零九百文。”老赵看来把这些数已经烂熟于心,随口就报了出来,“除去雇马车、住宿、吃喝,还剩四千一百三十一两银子。俺们路上花销都找人记了账,一会儿给先生送来。”说着,老赵解开外面的棉袍,从贴身的地方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四千一百两的整钱,零钱等会儿给您送过来。” 孙元起接下后,从中掏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老赵——为什么不给一千两呢?一来是学校的资金确实拮据,二来给多了估计老赵也不会接受。——然后对老赵说:“老赵,这点银子你先拿去,那些零头也别给我了。才来的那些人,初来乍到,要安顿下来得花费不少,你看着哪家有困难就帮帮。” 老赵想了想,点点头应下了。 孙元起又道:“对了,有些话得说在前头,否则以后大家闹不开心。校园里面的所有土地都是学校的,任何人不得在此私自建房。学校给大家伙儿住的房屋,大家只能用,不能归自己,也不能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就是说,谁在学校里面干活,谁才能住房子;以后不在学校干活了,就得离开学校。明白么?” 老赵点点头:“俺明白!先生您说的也在理儿,就比如俺们以前替主家干活,不能说干活供吃、供喝、给钱外,连住的房子也白送。天下没有这种事不是?俺一会儿就跟他们说去。” 孙元起又交代道:“不过,出了咱们经世大学都是些荒地,地也便宜,如果你们有谁自己想出去住,你们可以去外面买地盖房子。” 最近半年因为经世大学校园内施工,经常找附近的山民帮忙干活,一来二去,在校门的官道对面,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搭的窝棚。可以想见,在不久的未来,那里定然是一片繁华。 老赵感激地说道:“俺记下了!” 说话间,到了成蹊馆。学校眼下只有一届学生,这幢楼大半是空的,随便找了几间空教室,吩咐大家开始往屋里搬。好在距离近、人也多,十多万斤龙骨小半个时辰就搬进屋里,足足堆满了三间屋子。孙元起看着这些瑰宝,心中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赵景行、赵景范很好奇,孙先生买这么多骨头片子回来干嘛,是不是有什么奥秘?搬完后,一人手里捏着几个甲骨在那里翻看,还相互讨论。老赵逮眼看见俩小子在那儿玩耍,上去就是一人一巴掌:“混帐东西,这是你们玩的么?” 俩小子讪讪地放下手里的甲骨。 “别到处乱嚼舌头,否则打折你们狗腿!”老赵喝道,“还不滚出去?” 俩兄弟跟兔子似的,窜出屋去。在外面转悠半圈,避着老赵又绕了回来,看见孙元起站在门口,连忙凑上去。躬身行礼请安后,赵景范年纪小、胆子大,单刀直入地问道:“先生,屋里那些骨头片子是干嘛的?” 孙元起刚才看到老赵训他们俩,便有心调侃一下:“你说呢?” “是动物骨骼标本么?”赵景范学过“自然”这门课。 “不是标本!”赵景行反驳道,“这些骨头都是零散的,大多数是同一部位的,都没有见到什么头骨、颈椎、脊椎。先生,是化石吧?” 孙元起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是什么?”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孙元起眼睛一翻,跟俩兄弟胡扯道:“这是一位中药,叫做‘龙骨’,是古代巫师占卜所用,上面还遗留刀刻和火烧的痕迹。因为某种原因,被埋入地下。现在科学实验表明,该种中药可以启迪智慧,使人更加聪明。所以学校大量采购,准备从下学期开始,每周给学生服用一次,好让你们学习进步。” 看着孙先生一本正经的样子,毫无疑问,这两个家伙都相信了。他们睁大眼睛,发出惊讶的声音,似乎被这项伟大的“发现”所震惊。 孙元起哈哈大笑:“刚才是骗你们的!这些骨头片子,一般称为‘甲骨’,是殷商文化的遗留。甲骨上面的刻画符号,叫‘甲骨文’,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时代最早的成文资料,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听了后一种解释,兄弟俩对视一眼,反而觉得有些迷惑。在他们心里,相对后一种说法,似乎前一种说法更可信些吧。 果然,没几天“龙骨使人聪明”的说法便开始流传,从经世大学到京城,从京城到全国。估计在这场风波中,有无数甲骨遭受刀锉、火烧、水煮、油煎的厄运。孙元起得知后,哭笑不得,看来谎言永远比真理更有市场。 经世大学收藏的这批甲骨,事后统计,足有十二馀万片,占甲骨存世总量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之后不久,经世大学在佟文楼第二、三层建了一座博物馆,命名为“甲天下”,专门收藏这批甲骨。取名“甲天下”,一是意味着这里是甲骨的天下,二是意味着这里的甲骨占据天下的鳌头。在甲骨研究蔚然兴起之后,“甲天下”成为世界甲骨学者心中的圣地。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在线阅读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 肉文屋 /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 三十七、籀书颉迹出争持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 学生放假,加上《量子力学》的论文寄出,眼下又收了这批甲骨,孙元起总算可以安心过个西历的新年。.yzuu点这年头,大清国内还是以农历为最主要的计时方法。挨着圣诞、元旦,孙元起少不得去美国公使馆、丁韪良住处拜访一回。还要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卢瑟福等好友、同僚们寄上几张贺卡,表示新年的祝福。 “我中华乃堂堂的礼仪之邦,这点礼节岂能亏缺!” 这些天,孙元起就呆在郊外的经世大学中筹划来年的安排:学校如何规划?学科如何设置?资金如何筹集?师资什么时候到位?什么时候去美国?下一批学生如何招收?……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些问题都要在春节前拿定主意。 正筹谋间,京城中的叔祖大人派人送来了“调遣金牌”,让自己赶紧“过府一叙”。问送信的仆人,仆人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说是急召,催促快去。孙元起有如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只好吩咐诸人小心巡守,自己急匆匆地随着孙府家人往城里去了。 到了城里,已然是掌灯时分。孙元起不敢耽搁,直奔孙府。到廉子胡同孙府的时候,孙家正准备吃晚饭。孙家鼐老大人招呼说:“百熙不是外人,一起坐下吃吧。” 孙元起也不客气,心想定是老大人想在餐桌上说些悄悄话。古往今来,官员们不都是一边吃喝,一边谈工作么? 洗手净面,等到了堂上,孙元起才算开了眼界:堂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老大人的几个成年儿孙,还有半大小子都立在桌子两侧恭候。旁边还有两桌,一桌是妇孺,看着像是孙家的儿孙媳妇之类,带着小孩,也在桌旁候着;再远处,还有一张大桌子,周围有几个人立着,还没有坐满。 话说孙元起来清朝都三四年了,还真没有和这些大人物正式吃过饭。平日在自己院子里,大家老少男女,不分尊卑,围在一桌上搅饭,热热闹闹的。去美国,那更是如鱼得水,跟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没什么区别。眼下看到这场景,还真有些吃惊。 孙家鼐见孙元起有些发呆,便笑道:“虽说尊卑有别,但我们孙家向来是待下极宽,所以全家上下都是一块儿吃饭。” 这还叫“待下极宽”?你是没见过我家!孙元起虽然心里咕哝,脸上还得带着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多赐,去端张椅子过来,百熙今天坐老夫旁边!”老大人对着桌边的一个少年说道。那少年应了一声,搬椅子去了。另有仆人拿过一套餐具过来。 孙元起当然知道这上席不好坐,尤其是旁边还有一群叔叔伯伯的时候。刚要出言推辞,老大人一道有如实质般的眼神扫过来。有杀气!孙元起一悚,只好闭口不言,默认事实。 老大人在首席上坐了,道:“都坐吧。” 整个堂上的人才都坐下,孙元起是有样学样。 旁边有仆人过来:“老爷,现在传饭么?” 老大人微微一颔首。那仆人快步走到堂门口,喊了一声:“传饭!” 一会儿工夫,七八个仆人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桌上总共六个菜,两碗汤,素菜倒是占一大半,不过分量倒是挺足。用眼睛余光扫了一下,各桌的饭菜全都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小锅饭。 仆人们上齐饭,福了一福,到最远的那张大桌子边坐下。这下孙元起才明了,那桌空着的位子是留给这些后来仆人的。 “百熙,茶淡饭,不要嫌弃,也莫要客气!”老大人说罢,拈起筷子,在白菜豆腐上夹了一块放在自己的碗里,桌子上的其他人才拿起筷子。这样,晚饭开始。 话说整个大堂有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吃饭,除了筷子、碗碟偶尔发出的声音,寂静一片,连咀嚼声、喝汤声都趋于无闻,真真是“食不言,寝不语”。孙元起心中感慨无限,动作上少不得要小心翼翼,免得闹出笑话来。 桌上有吃好了的,放下碗筷,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仔细看时,却是碗里的米饭一粒不剩。等老大人放下筷子,早有人端过一盅热茶。等茶喝完,这顿饭就算结束了。所有人都起身,仆人们也赶紧过来收拾饭桌,送上盥洗用具。 看着孙元起也收拾停当,老大人招呼一声:“百熙,到我书房里来。”然后倒剪着手,慢悠悠地往书房而去。孙元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书房里还是前几个月所见那般,只是书架上多了几函典籍,壁上也有新的书画。老大人自向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坐着,看孙元起给自己请了安,才随手拿过一个折页,不知在看还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半晌才道:“百熙,你知道老夫今天唤你来何事么?” “不知道。”孙元起确实不知道。 “前些日子,皇上和太后从西安行在起驾回京。临行之际,有惩于拳匪之乱,以为国弱民贫,不可以抚远。故而诏告天下,筹办新政,冀上下同心,以强中国。”老大人虽然在说,眼睛却一直盯着纸面。停顿下来的时候,才看了侧耳倾听的孙元起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继续往下说:“没几天,老夫就收到邸报,说‘兴学育才,实为当今急务。京师首善之区,尤宜加意作育,以树风声。前建大学,应切实举办。派张百熙为管学大臣,责成经理,务期端正趋乡,造就通才。(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其裁定章程,妥议具奏。’既然皇上和太后要恢复京师大学堂,估计这事儿又得办起来——” 听到这里,孙元起算了明白了个大概,当下答道:“叔祖大人,我这京师大学堂格致教习的差事,在去年我去美国之前,已经向大学堂告假了,俸银也没有再领。如今我自己办了所学校,便是京师大学堂再开,也是不会去了。” “去不去的事,你自己和张埜秋说。老夫早已不管这大学堂,也不愿意再沾染上,免得他人闲话。不过老夫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事。”老大人捋着长须说道。 “那还能有什么事?”孙元起连忙问。 “上几个月,你给老夫拿了几本书过来,其中有一本叫《学校学制初拟》,据说很多人看了都拍案称好,说不是深通研教学之法者不能道此。洋人也很服气,以为虽然出自泰西学制,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老大人话头一转,扯到了别处。 孙元起那叫一头雾水,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关公斗秦琼?孔老二和释迦牟尼喝酒?嘴里却连声逊谢“叔祖谬赞”。 老大人看孙元起迟迟不开窍,只好挑明:“上谕上说,‘裁定章程,妥议具奏’。可这大学堂章程怎么裁定,虽然张埜秋充任过出使英国大臣,恐怕一时间也拿不出好章法来。说来也巧,有人就给他送了本你写的《学校学制初拟》,他看了之后连连赞叹,以为裁定章程之事,定要你帮办才好。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今儿上午特来拜会,说老夫和你关系不浅,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 “啊?还有这种事?”孙元起这时候才是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开始直截了当说不就行了么,还绕那么大一个圈子,累人。“其实吧,那本书是个熟人让写的,我就是半瓶子醋,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而且,能想到的都写到书里头了。我看……” “张埜秋私下跟老夫说,如果你肯鼎力襄助,他保举你为国子监博士厅博士。”老大人打断孙元起的话头。 博士厅博士很厉害么?我现在可是耶鲁、mit的博士,正宗的海归!在乎那土鳖的博士么?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晚辈才疏学浅,恐怕无法胜任这个博士的……” 老大人闻听,却微微笑起来:“百熙,老夫听说你在美利坚获得了好几个博士称号,在泰西也是很难得的。可你知道美利坚博士,和我大清的博士有什么分别么?” “这……”问题还正把孙元起这个半吊子博士给问倒了。 “据老夫所知,欧罗巴、美利坚的博士,是学问到了一定程度,通过考试给予的荣誉称号,好比我大清的秀才、举人、进士一般。这只是一种资历,要想做官,还是要从头做起。你说对不对?”老大人望着孙元起。 孙元起点点头,这果然是“一法通,万法通”,老大人不含糊! 老大人接着说:“我大清国子监博士厅博士,本身就是从七品的官员。普通进士要想当这个官,至少要进翰林院先当三年庶吉士再说。你说,这差别大不大?” 从七品,比正七品的县令差点,算是副处级?孙元起心中一笑。不过这晚清的官也做得挺没滋味的,贪污腐化不说,还得为了这破屋子担心风担心雨的,累!眼下,自己就想办个学校,把自己的知识、理念传播给更多的青少年,为国家积蓄一点科技力量,更好地迎接下一次暴风雨的侵袭。为了这个目的,少不得要拒绝这国家公务员的金饭碗:“叔祖大人,眼下晚辈就想把学校办好。这官不官的,倒是不在乎的……” “荒谬!”老大人的眼神像一道冷光刺过来:“就要因为想把学校办好,才得要去当官!” “为什么?”孙元起很奇怪,好看的剑眉往上一轩,径直问道。 老大人紧紧盯着孙元起:“你那学校,归谁管?那张埜秋便是那管学大臣。‘灭门刺史,抄家县令’。惹恼了他,你那学校能办下去?” 孙元起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可是人治社会,自己这个民办高校更是没有什么“办学许可证”。那管学大臣要是找自己的麻烦,还真是分分钟的事儿,估计比比小手指,就能捏死自己。当下气短,咕哝半天,看叔祖老大人也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只好垂头丧气地答应了。 “学而优则仕,有什么好颓废的?”见他答应,老大人言语渐趋温和,“那俗话不也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么?你先回去吧,老夫这就写封信告诉张埜秋,想来过几日,他便会派人给你送帖子,那时候你再进城拜见他。” 孙元起怏怏地走出孙府,就看见老赵驾着马车在门口候着。连忙抛开不快:“老赵,你还没吃晚饭吧?” “吃了,吃了。”听见孙元起的声音,正蹲在马车上打盹的老赵连忙站起身,“老老爷府上的人给俺送了份饭。俺要进城的时候,家里的还给俺塞了个馒头,现在还在怀里揣着呢。” “那就好。”见老赵赶过车,孙元起坐了上去,“今儿是出不了城了,去老郑那儿凑合一宿吧。” 然后孙元起就开始发呆:当清朝的官,那也没几年,现在是1902年,辛亥革命是1911年,也就说撑死还有十年。那时候,自己不到四十岁,算是遗老还是遗少?对了,革命党会不会来刺杀呀?估计自己这种烂芝麻小蚂蚁,革命志士也提不起兴趣。 平日坐在马车上,孙元起回和老赵说些闲话、逗个乐子什么的。今儿走了半路,孙元起一句话都不说,老赵有些担心,就问道:“先生,您今儿怎么了?心里不痛快?” “没啥。”孙元起对着车窗外的寒月吐了口白气,半天才说,“叔祖他老人家想让我去当官……” “当……当……当官?当什么官?去哪里当官?”老赵一机灵。清代当官可真没准,比如当知县,去广西云南贵州甘肃都有可能,没有飞机、铁路,光凭轮船、马车,路上就得走几十天,真是旅途艰辛啊。很多官员受不了这种折腾,直接死在路上,至于“殁于任所”的几乎比比皆是。老赵自认为是孙家的仆人,当然要跟着主家四处迁移,心下忐忑不安。 “哦,还没个准信。要当,也就是北京城的官儿,不出远门。”孙元起这句话给了老赵一粒定心丸。 “那太好了!呵呵……”老赵回过头,一脸喜气,给坐在车里的孙元起做个大揖:“恭喜先生步步高升!对了,先生,是不是以后该叫老爷了?” “这还没准呢。”孙元起摇摇头,“再说,这官估计也就跟你们知县那么大小,叫什么老爷啊?” “呵!”老赵幸福得几乎从车辕上栽下去,“那可是不得了的大官!俺们在山东时候只远远地看过县丞大老爷,没想到现在俺天天伺候知县大老爷。怪不得俺们镇上的张老爷说俺是有福之人,真是这样!” 看老赵兴奋的表情,孙元起抑郁的心情有些好转,就问老赵:“你都说说,这当官究竟有什么好?还不就是为赚钱么?” “那不一样!”老赵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口气却是斩钉截铁,“钱再多,也比不上一个‘权’字。俺们镇上那些地主、大富,平时看不起我们,可县里要是下来一个当官的,他们都得老实跪着,老实送上银子,不敢喘一口气。那时候,钱管什么用?依俺看,天底下第一等人还是做官!” 果然,没几天老大人口中的“张埜秋”送来了一封帖子。打开看时,原来张埜秋名叫百熙,字埜秋。孙元起觉得“张百熙”这个名字很熟悉,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字“百熙”,似乎很久以前见过,念叨半天,脑袋里面灵感一闪:这不是自己原来母校首任校长么?又是一位历史名人! 之后,自然恭恭敬敬地上门拜访。老人家是个博学多闻、温和能容的好老头,对孙元起这个晚辈很是满意,说了不少“借重贤弟”的客气话。总之,草拟各级学堂章程的事情就落到孙元起的肩膀上了。经张百熙老先生的保举,清廷赐孙元起为宣义郎、国子监博士厅博士,正七品衔,暂调任京师大学堂副主办。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在线阅读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 肉文屋 /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 三十八、儒门弟子尽高官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 张百熙交代的任务不重,只需把《学校学制初拟》和《私立经世大学章程》抄写一遍,去掉其中过于前卫的东西即可。叶子悠悠过了几日,孙元起怀揣这誊抄好的文稿,来到张府交差。 张百熙在书房里亲切地接见了孙元起,喝了三四盏热茶,说了半天闲话,才扯到《章程》的事情上。当下孙元起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草稿,恭恭敬敬地递给张大人,还要说些妄自菲薄的浑话:“下官才疏学浅,胡乱写了一些,尚请大人斧正!” 张大人也赞誉了几句,便把文稿且放在一旁,又天南海北地闲聊。等孙元起告辞的时候,才发现说了半天话,对于自己写的章程半点也没有讨论。心中虽然郁闷,却不好问,只有怏怏地回去了。 年前,张府终于派人送来一份修改版的章程。只看其中的《钦定京师大学堂章程》第一章“全学纲领”,便觉得和自己原先的旨趣相去甚远。比如第一节,孙元起原先拟定的是:“京师大学堂作为全国最高学府,其设立,为培养各学科专业之优秀人才,以促进国家兴盛、民族富强,使我中华屹立世界大国、强国之林。”张大人的修改版则变成了“京师大学堂之设,所以激发忠爱,开通智慧,振兴实业;谨遵此次谕旨,端正趋向,造就通才,为全学之纲领。” 再说第二节,孙元起写道:“京师大学堂之学子,须遵纪守法,尊师重教,积极向学,品德高尚,身体健康,热爱国家,热爱国民,实现德、智、体之全面发展。”修改版则变成“中国圣经垂训,以伦常道德为先;外国学堂与知育体育之外,尤重德育,中外立教本有相同之理。今无论京外大小学堂,于修身伦理一门视他学科更宜注意,为培植人材之始基。” 大学堂已经如此,更不用说蒙学堂(原先孙元起写的是“幼稚园”,被张大人径改成“蒙学堂”)、初等小学堂、高等小学堂、初等中学堂、高等中学堂了。好在往后翻的时候,发现学制、教学内容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增加了一些尊经、忠君的成分。关于大学预科,则被并入了大学部分;至于更高级的研究院,则只字未提,估计是提了,像物理、化学、经济等科目也找不到合适的老师吧? 孙元起又在局部做了一点小修改,比如在高等小学堂以后各级学校入学时增加“军训”一节,培育学生的军事素质、团队意识、服从神。乘此机会,回忆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时候的军训内容,撰写了一本《学校军训典》,抄写两份,一份寄给商务印书馆,一份则呈给张大人过目。 1902年的春节是在2月8日,与西历新年不太远。孙元起写完书稿,还没来得及进城,已经是除夕。因为家里添了薇拉、莉莉丝两口人,热闹不少,增加了不少年节的气氛。只是俩人除了记得圣诞节挖圣诞树、记得在床头挂袜子外,对春节期间应该准备的食物、装饰一窍不通。少不得请老赵、老郑、佟益一家帮满蒸馒头、包饺子。 话说回来,孙元起还有件挠头的事儿:自己枪法太好,居然一举中的。嗯,通俗点说,薇拉怀孕了。初时,看见薇拉呕吐,只以为水土不服、寒热不均,肠胃不舒服。请了医生一号脉:“哈哈,恭喜孙老爷,贵夫人有喜了!” 听得孙元起一趔趄:“好嘛!自己只见了别人的女儿几面,父母还没来得及同意,孩子都有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这话只能放在自己心里,还不能跟别人说去。不过有了自己的孩子,终究是件大喜事儿。孙元起也算痛并快乐着吧。 人多也有好处,至少一日三餐规律了,不像以前那样饥一顿饱一顿,随便几个馒头凑合一天。再比如写《学校军训典》的时候,薇拉和莉莉丝可以在一旁帮着画里面的画,别说,她们俩的水平可比孙元起用圆圈表示人头的技法高明多了。太祖说:“人多力量大。”很有道理。 一起过春节的,还有耶鲁、mit、麦吉尔大学派来的支援力量。这些洋人第一次在中国过春节、吃饺子、放爆竹,倒也其乐融融,颇有乐不思蜀的味道。 过了除夕、大年初一,孙元起开始拜年。因为和薇拉、莉莉丝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这次出门依然是一个人,带着老赵和景行、景范,到孙老大人、丁韪良、美国公使馆挨个走一遭。 对了,今年还多了一个张大人,说是拜年,其实在送章程的时候,顺便拜个年,反正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因为跟张百熙不熟悉,奉上礼品,再呈上自己对章程的修改意见,喝几口茶,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张大人也不远送。 等回到学校,还要给杨守敬、严复等先生拜年。没等安歇下来,北京城的学生也陆续上门拜年磕头,少不得又是一番应酬。来大清四五年,这春节过得是越来越热闹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热热闹闹地过了春节,孙元起在半山居的书房里静下心,仔细考虑新一年的工作打算: 去年十月始建的学生宿舍春浦楼,选址在场西侧小山上,去场、成蹊馆、佟文楼都很方便。楼有五层,能住250名学生,工程量很大,入冬后才建了一半;天冷又不能继续施工,只有等春暖花开,才能继续建下去。计划是争取在夏天到来前,学生可以入住。 而与春浦楼同时动工的十二栋半山居别墅,因为只是二层独栋小别墅,倒是在入冬前便已完成。叶子悠悠剩余的室内装修,在春节前已经完成。这样,无论是国内的王先谦、孙诒让、皮锡瑞、廖平、崔适、陈衍、张元济来,还是耶鲁、mit来人,都有住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孙元起记起来:据前几天接到的电报,耶鲁、mit组团在1月中旬动身,估计下旬能到达西海岸,再搭乘轮船,估计2月中旬就可以到北京。同行的还有薇拉和莉莉丝两家父母……嗨,不管了,总之,先把他们的住宿安排好吧。 耶鲁、mit一行带着18万美元的支票,这可是学校今、明两年的总收入。四月份,oc建筑设计事务所会寄来一份图纸,以便再建造一座宿舍楼、一座现代化的实验楼和两栋教学楼,这些钱都等着那18万美元来下锅做饭呢。 今年招生,预计要提前到7月初,这样学生开学就能凑到9月份。相应的,刊登招生简章的工作也要提前到四五月份,不能临时抱佛脚。 如果王先谦、孙诒让、皮锡瑞、廖平、崔适、陈衍,还有耶鲁、mit都来,这一年的师资倒不用愁。即便是张元济,虽然言明是出任学校的副校长,也可以兼课。想想自己这个校长,还不是天天呆在教室里和学生一起厮混?话说张元济可是光绪壬辰科进士,曾任刑部主事,总理衙门章京,兼办铁路矿务事,大学堂总办。在戊戌变法时,曾上书请变官制,去拜跪。西后训政后,革职永不叙用。这样的人来给学生讲文史,想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今年还要去美国呆三个月,那就初定在5、6、7月吧。眼下已经2月,很多临行前的工作都要先着手,比如准备招生考试试卷,安排一年的教学计划等。 …… 过了大年初五,趁着春节大家无事,学校里老师、学生都还没来,孙元起又让老赵把校工们纠集起来,就本年的工作安排开个会。会议地点定在成蹊馆的会堂。 经世大学的校工,基本上都是义和团的孑遗,泥腿子出身。以前村里开会,不过是在村头田角一蹲,听别人一吼,各家再嚷嚷几句,会就开完了。最见过世面的,也就是在宗族祠堂的条凳上坐过。听说到成蹊馆的会堂开会,各家各户来的都是当家人。蹲在成蹊馆外,聚成大大小小的几群,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聊,其实大家眼神都盯着远处,看看“孙老爷”什么时候到。 等孙元起走来,立马停止交谈,都站起来。待孙元起走近,一个个跪倒在地,口称:“老爷!”弄得孙元起尴尬无比,只好赶紧让大家起来,吩咐老赵、老郑招呼大家进去开会。 校工们第一次到成蹊馆开会,都非常拘谨,恨不得都坐在角落旮旯里,不让台上的老爷看见。孙元起说了几回,大家勉强扭扭捏捏在前几排挨着坐下。 坐在这么窗明几净、庄严肃穆的会堂里,骨子里的那种自卑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很小心地坐在长椅上,生怕动作一大,把这桌椅给弄坏;桌椅随便发出一声轻响,都引来一片围观的眼神;每排长椅前都有一溜儿小托板,是便于与会者伏案书写、记录、放茶水的地方,这些校工很多都是见过学生使用的,轮到他们,却不敢摆弄,只是好奇地心里琢磨着。 坐定之后,孙元起也不客气,一人坐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六七十口人,开始讲明这次开会的目的,因为下面的校工多是穷苦出身,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只能用最通俗的话语来说:“在座各位,有的来学校比较早,比如老赵、老郑,学校还没影子的时候就守在这里,是看着学校建起来的;还有一些,是去年年底刚到的,刚刚熟悉情况。去年一年,在大家的帮忙下,一切都比较顺利,这里呢,我代表学校,向大家表示感谢。”说完,朝台下拱拱手。 台下一阵**飞狗跳,有人拱手,有人站起来鞠躬;也有坐在走道边上,顺势跪下磕头的,口里念叨着“谢谢老爷”。 等安定下来之后,孙元起接着说:“今天,叫各位到这里开会,主要是想讲讲今年有哪些活儿要干,活儿要怎么干。依照我的想法,先跟大家说说,大伙儿有什么意见,会后再单独找老郑、老赵讲。” “有两点要提前说明:第一,各家各户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管男女,都要到小学堂上学。当然,咱们这学堂是免费,不用交钱,学生有统一的衣服,成绩好的还有奖励。这是学校对校工的一种奖励。第二呢,咱们干活,节假日另说,每七天休息一天,一起干活的轮着休息。” “下面开始讲今年的安排。我大致考虑了一下,你们工作大致有以下七个方面。我一个个讲,你们每个人都算计一下,看看家里能出几个人,都能干什么活儿。这几天,就把情况报给老赵、老郑,在学校开学前把大家安排好。” “第一是餐饮,就是烧茶做饭,学校里面几百张嘴都要吃要喝,这活顶顶重要。干这活的,估计需要二十个人。人都说,‘一天三两,饿不死司务长;一天三钱,饿不死炊事员。’这活虽然累一点,但也有好处,可以揩油。所以要想去,要么有点做饭做菜的手艺,要么是二三十岁的小媳妇,每人每月2块大洋。前提是身上没有什么病,干活麻利,手脚干净的。这二十个人,一班炒小锅菜,给学校老师、老师家属和学生吃,;一班炒大锅菜,给你们自己吃,只要是家里有人在学校干活,全家都可以过来吃,不要钱。” “第二是保安,也就是看门巡逻的,学校那么大,又在荒郊野外,必须要人看着,不能让歹人进来捣乱、偷东西。大致需要三十人。当保安,得是壮小伙子,如果会点拳脚,或刀枪棍,那最好。这保安,平时除了开门巡逻,还要每天练,白天黑夜都不能断人,所以人要能吃苦的,每人每月2块大洋。” “第三是卫生,说白了,就是挑粪扫地的。人不仅要吃喝,还要拉撒,如果不打扫、不清理,没几天,这学校就臭了。还有这教室、校园,不经常打扫,脏得不成样子,谁还来读书?这活需要十个人,七个男的,三个女的,得吃苦耐劳、心细手勤的,还能干重活。因为活儿比较脏,工资最高,每人每月3块大洋。” “第四是工程,学校一直在铺路砌台阶,所以现在需要木工、石匠、铁匠、泥水匠这类的手艺人,尤其是石匠、泥水匠要多点。总体来说,二十人左右,每人每月2块大洋。” “第五是绿化,校园里到处都是草木,以后还要种花、种树,都得有人打理。这活儿不重,在座很多人在家都是庄稼把式,干这活儿一准儿没问题。这需要十个人,每人每月一块半大洋。” “第六是内勤,都是些侍奉人的杂活,日常照应各位老师、学生的起居,包括澡堂洗衣、端茶倒水、送信跑腿,活儿也不重,关键人要灵巧。这需要十个人,每人每月一块半大洋。” “第七是外事,就是往城里跑的活儿,平日是采买柴米油盐,还要照顾好马车、牲口,这需要十个人,每人每月一块半大洋。” “这些拢共加起来,要一百一十人左右,再加上一些零碎的杂务,一百二十人是尽够了。我看在座的有六七十户人,每家差不多出两口人,在保证每家至少出一口人的前提下,人多就多出点,人少就少出点。” “今年,我管一下保安。老赵!”孙元起叫了一声。 老赵在台下站起身,叫了声“老爷”。 “你管餐饮、卫生。” “佟益,你管工程和绿化。” “老郑!你管内勤、外事。” 就这样,把这些杂务大致理顺,不至于牵扯自己的后腿。没几天,老赵报上了校工的名单,孙元起也没有细看,只让保安队的三十人次日早上到学校场上报到。 次日,起了个大早,到了场,才发现那三十人早到了。仔细打量,果然多是一二十岁的壮小伙子,偶尔几个中年人,看来也是会两手的。心中暗暗点头:这些人不错,《学校军训典》能否付诸实施,就先拿这些人试试吧!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在线阅读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 肉文屋 /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 三十九、家庭巨细同会计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 话说这群保安,大半是原先在孙宅避难的义和团拳民,剩下的是老赵他们刚从山东带过来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乡里乡亲,互相都熟识,平时在一块儿,难免挤眉弄眼,说些不知轻重的话。 等见孙元起带着景行、景范两个小子进了场,再也没有了那股机灵劲儿,一个个都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束手束脚地。加上穿着脏兮兮的棉衣,拢着袖子歪歪扭扭地站在那里,活像一群土匪。 自从孙元起在大清当上老师,因为太年青,怕学生看轻自己,平时在学校一言一行都刻意摆出师道尊严的模样,脸上也是道貌岸然的威严。装得久了,难免习惯成自然,便是对着老赵、景行、景范,也很难再有初入大清时那种轻狂跳脱、恣意嬉笑的学生形象。不过这也好,比如眼下,这些保安见了自己便生畏惧。 孙元起在这群人面前一站定,那些人立马参差不齐地打了个千儿:“老爷早!” 看着这副拖沓像,孙元起微微一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你们也早!都站起来吧!” “谢老爷!”这回整齐多了。 孙元起开门见山道:“大家伙都知道,县衙有衙役,地主老财有看家护院的。我们学校比较偏僻,离城四十里。虽然没有太多值钱的物事,却有很多老师学生,如果没人巡逻保护,定会有不法恶人前来滋事生非。你们这些保安,便是保护学校师生安全之人,作用非常重要。” “既然是保安,就要有一定的规矩作风,讲究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光看行止,便使坏人畏惧。而且,你们看守校门,别人进学校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学校环境如何如何、老师学生如何如何,而是你们!如果一副拖沓绵软、歪歪扭扭的样子,无论是谁,心里首先会看轻三份。但要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别人一见,自然对学校先生敬畏之心。也就是说,你们是学校风貌的门面!是学校安全的保障!对于学校,你们非常重要,所以,由我亲自来训练你们!” 果然,一番鼓动,这群头脑简单的小年青顿时有些热血上头,个个攥紧拳头,想要好好表现一通。 “鉴于你们对于学校的重要,学校每年会给你们发四套衣服、两双鞋子,平时上班执勤,都要穿它。等下半年,还会训练你们使用洋枪,没准以后还有洋!如果你们训练表现优秀,每月工资会增加一块大洋!”神鼓励不能长久,故而在此之外,还需要物质奖励。 这群涉世未深的小伙子激动得直嚷嚷,恨不得这位孙先生立马教会自己几路拳脚,便穿上新衣服,站到校门外挺扬眉,为学校挣个大脸面。 该说的都说了,下面开始进入正题。这些保安都是从乡下来的,不识多少字,别说什么军姿、队列不懂,即便是左右,也未必人人分得清楚。这也是孙元起带景行、景范同来的原因:自己平时一幅师道尊严的模样,总不能和这群人一样,在场上爬滚打,让其他老师、学生看见,自然极为不雅。有他们俩,只需教会他们,再让他们俩去刮训保安们,就“文明”一些了。其间哪怕有些偏差,自己就在一旁,随时纠正即可。(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当下,先吩咐景行、景范先把这三十人分成六组,按照高矮排好。别看这俩小子才十几岁,脑袋挺灵光,马上按照吩咐:“你,站这儿!你过来站这儿!” 这群保安也着实听话,闻听指示,便迅速到位。三下五除二,场上便有了6支小队。 然后,孙元起说:“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再从中选出个队长来。以后每个队都要这么站,不能乱!” 这六个队的人都不敢说话,只是来回用眼神打量自己队里的人。孙元起无法,只好临时指定六人作为小队长。知道这些人一时间不能接触太多的东西,当下,指挥景行、景范,分别带着3个小队在场上跑了几圈,便结束了第一天的训练。 之后,把军训只是掰碎揉烂,每天教一点,军姿、队列、四面转、齐步、正步、坐蹲跑、三姿匍匐……慢工出细活。后来孙元起要讲课,景行、景范也要上学,只有乘着早晨、傍晚的时候练。其余时间,只能让他们自己训练。好在这些山东汉子实诚,能吃苦、不偷懒,加上各个小队之间的攀比,过了一个多月,居然有些军人的模样。 这次军训,对于孙元起只是一个小曲,很快他便陷入其他的事务中,比如,薇拉和莉莉丝的父母来了,同行的还有mit和耶鲁的同事。 很多事情,在未发生前,可能大家会很慌乱。等事情真正发生时,反而心态平和。孙元起就是这样,此刻,他带着薇拉、莉莉丝,还有那群保安在前门火车站恭候那群美国人,心中波澜不惊。倒是薇拉和莉莉丝不知是惊惶,还是寒冷,竟都有些瑟瑟发抖。孙元起只好一手牵着一个,低声说些闲话来排解。 最先出站的是莉莉丝的父母,因为莉莉丝已经和母亲抱成一团。莉莉丝的父亲伯格曼先生是位律师,面容和蔼,走过来和孙元起握握手,问了好。 然后薇拉的爹妈。薇拉的父亲考斯特先生是中学校长,笑容有些严肃,僵硬地朝孙元起点点头便过去了。考斯特太太则拉着薇拉的手,问长问短,泪水很快流下来。 走在最后的大部分,才是mit和耶鲁的同事。相对前面两场相逢的尴尬,这次就热烈许多,大家一边拥抱,一边问候新年,偶尔开几句玩笑,充满了重逢的欢乐。 薇拉、莉莉丝和各自父母坐上马车,孙元起自然不愿意上前找不自在,便和mit、耶鲁的两三个同事上了一辆车。等马车跑出北京车,这几位才落下车帘,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 “这是一个古老、美好而又神奇的国度,不是嘛?”孙元起认识说话的这位中年人,他是来自mit的卡塞尔教授。 “是啊”“是啊”。其他两个人也对古老而雄伟的北京城赞美了一番。 “谢谢夸奖。”孙元起一脸微笑:“那希望你们在中国过得愉快!” “会的,我们会的。”卡塞尔点点头,“冒昧问一句,你们学校离北京城有多远?” “大概20千米,坐马车的话需要两个小时。.yzuu点”孙元起回答道。 “啊,这样啊。”卡塞尔教授笑着说,说完变戏法一般,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本杂志:“不如乘着这段时间,你给我们说说你的‘量子力学’吧!” 听闻卡塞尔教授此言,旁边坐着的两位也赶紧从行李中各自翻出一本,熟练地翻开第一页…… 孙元起一愣神:“啊,那篇文章已经发表啦?” 说话间,从其中一人手中拿过书本,细看时,却是《sce》1902年第一期。想来,先是西方新年、再是中国春节,途中耽搁,所以孙元起一直没有拿到样刊。反而是从美国来的学者,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首先拿到杂志。随意翻了几页,看来《sce》杂志社对孙元起的来稿已经完全免疫,除了略微改正了几处拼写和语法上的错误,直接原文照登。厚厚两百页,像是一本书。这次再也没有没有相关评论员文章,只有一个编者按,大致意思是说,这是约翰逊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非常具有前瞻,但编辑们也对其中很多内容无法读懂,希望读者能够自行辨别云云。 孙元起把杂志还给那人,随口问道:“你们读懂了么?” 三个人都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其中更有一人开腔道:“我们从美国东海岸走到西海岸,很多教授都在读这本杂志,可是没有一个人声称自己看懂的。从美国西海岸到中国东海岸,我们同行的几个人也聚在一起细细研读,结果愈发不明白……” “嗯,你们应该不明白。”孙元起点点头,这篇论文可是综合了五届诺贝尔物理学奖7位得主的成果,几乎囊括二十世纪前四十年量子力学发展的所有成就,是无数物理天才的智慧结晶。并自创立以来,一直在折磨无数的后学生。二十世纪初的物理学家怎么可能读读就会明白呢?这可是基本理念上的革新。 身旁坐着的三个人,可不知道孙元起的所思所想,闻言皆是一愣。 “比如您在论文中提及的光具有波粒二象,光怎么可能既是波,又是粒子呢?”那位叫德库拉的青年学者,指着书中的某段话,满脸疑惑地问道。 “同样一个男人,既能是儿子,也能是父亲。光具有波粒二象,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孙元起反问道,“对这个理论,你们可以有疑问,但可以先接受,因为你们在未来三四十年间会明白它们的真实意义。” “对了,”卡塞尔教授突然记起一件事,“我们来的时候,加大伯克利分校的马丁教授委托我们向您问好,说他拜读了你的文章,正准备实践你在某篇论文中提出的实验方案呢!” “啊,马丁教授呀!他还好么?”孙元起随之摇摇头,“恐怕他这次未必能做出结果来。” “为什么?”三个齐声问道。 “现在的技术手段太落后。”孙元起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便问德库拉,:“你们对于氡元素的物理特、化学特研究的如何了?” 德库拉是耶鲁大学元素实验室的,答道:“按照原先拟定的计划,已经大致完成了,尤其是对氡气辐的确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研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为以后的辐防护提供了科学依据和相应的解决方法。而且在接连发现氡、镥2种新元素之后,校方对于元素实验室成立两年以来所取得的成绩非常满意,大家都很振奋呢。” 在1900年前后,各国科学家对于核辐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却对辐所能造成的伤害一无所知,本毫无防护的意识。孙元起在元素实验室建立之初,便指出核辐的危害,提醒大家加强自我保护。尤其在氡元素发现以后,对于以之为代表的核辐确定效应和随机效应,更是作为研究课题的重中之重。 “那就好,最近我据元素周期表和实际科考,发现铀矿中还有一种新元素没有被发现。等到了学校安定下来,我们再好好谈谈这个计划。”孙元起说的是原子序数91的镤,它是天然放元素。 物理学和化学家们在研究物质放的过程中,新奇事物不断被发现。1900年,克鲁克斯在提取铀矿中的铀时,将碳酸铵加进铀盐溶中,使铀和铁共同沉淀,过滤后,用过量碳酸铵和氢氧化铵使铀再溶解,发现残留的氢氧化铁仍具有强烈的放。他认为残留在氢氧化铁中的不溶物中存在一种新的放元素,就称它为uraniamx,即铀x。几乎是同时,贝克勒尔将氯化钡加入铀盐溶中,再将钡以硫酸盐沉淀,也发现硫酸钡显示放,使他迷惑不解。 到1913年,波兰出生的美籍化学家法江斯和他的助手戈林证实铀x是两种组分的混合物,分别称为铀x1和铀x2。他们还明确说明铀x2是位于钍和铀之间的一种新的放元素,又命名它为brevium,元素符号定为bv。这一词来自希腊文中“短命”的词,因为它的寿命很短。我们有人将它译成鈚,也有人译成鋍。后来铀x被称为铀x1。 1912年德国物理学家盖革和勒塔尔发现铀放出两组a粒子,各组放程和速度各不相同,认为铀由两种不同组分组成,又分别称它们为uraniumi(ui,即铀i)和uranium2(u2,即铀2)。一直到1921年,德国放化学家哈恩又发现一种放元素,称为uraniumz(uz),即铀z,并证明它和铀x2互为同位素。 在1917年间,索迪和克兰斯顿从沥青铀矿的残渣中发现一放元素,因它质和钽相似,命名它为类钽ekatantalum。 同年哈恩和梅特纳(女)也从同一矿中发现一放元素,命名为protoaium。这一词来自希腊文protos(起源)和aium(锕)缀合而成,表示它能转变成锕,是锕的“起源”或“母体”,元素符号订为pa。我们译成镤。 这些情况使当时的科学家们眼花缭乱。使他们认识到放元素的衰变,提出了同位素的概念,也就发现了位于90号元素钍和92号元素铀之间的91号元素镤。 也正是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情况逐渐阐明。天然铀包含着铀-238、铀-235和铀-234三种同位素,其中铀-238含量最大,占99%以上。u1就是铀-238;u2就是铀-234。它们都是a放,但半衰期不同。铀-238放a线,转变成另一种元素,即铀x,后来称为铀x1,是钍的一种同位素,钍-234。 铀x2也就是brevium即镤。二者是同一元素的不同同位素,法江斯和戈林发现的brevium是镤-234;哈恩和梅特纳发现的protoaium是镤-231。只是protoaium这个命名被接受了,brevium没有被接受。同样地,索迪和克兰斯顿发现的类钽ekatantaum也是镤-231。它们本来是从同一矿物中被发现的。 哈恩发现的铀z也是镤-234。但是它和铀x2的半衰期不同,铀x2的半衰期是1.14分钟,质不稳定,能转变成铀z,而铀z半衰期是6.7小时,质较稳定。它们二者像是两种不同元素,可是它们具有同是234的质量数,核电荷数又相同,因而不能认为是不同元素,也不能看作互为同位素,就称nuers,我们有人译成同核异。 究竟谁先发现镤,看来这不是主要的问题了。 1917年由索地(f.soddy)和克兰斯顿(j.a.),哈恩(o.hahn)和迈特纳(itner)分别独自发现。直到1927年,德国化学家格罗斯(a.v.grosse)才首先分离出2毫克镤的5价化合物。 这在《元素发现史》一书里有明确记载。元素实验室要做的,就是在同位素理论和衰变理论指导下,对铀矿重新认真分析即可。 发现新元素,对于任何一位科学家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mit的卡塞尔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眼红耳热。如果真如孙元起所说,那元素实验室岂不是充分满足了耶鲁大学的期待,吸引全世界科学家的眼光?德库拉几个有些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高兴了一会儿,孙元起又提出如果正式确定该种新元素,希望耶鲁大学能够预先筹备一笔资金,准备研制粒子加速器,为以后原子核物理,包括新元素的发现,提供一种良兵利器。 “粒子加速器?”车上的各位学者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语。 “就是给粒子加速的一种仪器。这只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孙元起对于这个设备只有一些初步设想,所以不打算说得太详细,“只有等有了粒子加速器,很多实验才能展开,很多新元素才能被发现。” “那还等什么?”车上坐的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质问。 孙元起打了个马虎眼:“哦,在设计原理、如何设计等问题上,我还有些没想好。” 闻言,三人相互看着对方手中的杂志,皆大为汗颜:看看,这就是差距!人家大牛思考的,那是别人从来没有想到的问题;而自己呢,是大牛思考好了,写了出来,自己还看不明白。刚才怎么说的来着?“你们在未来三四十年间会明白它们的真实意义”。原来,自己跟人家大牛差的不是一年两年,是足足差了了三四十年的距离啊!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在线阅读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 肉文屋 /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 四十、贾谊徒能说鬼神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 说话间,快到学校与官道交叉口的时候,孙元起吩咐车夫停下车,一行人依次跳下,边上已经立了一块大木牌,上面用中英两种文字写着:“私立经世大学。” 因为学校发展、人口聚集,早有灵动的小商贩在此摆摊设点,时间久后,便沿着官道搭个简易的小马棚挡风避雨。新来的校工,也多在此安营扎寨。大家都没有多少钱,家里壮劳力多的,乘着空闲,用泥土、碎石块搭几间腰儿软的矮房子;家里没什么人力的,随便找些树枝稻草搭个窝棚,也就安心住下。因为还是冬闲,很多妇女老幼都在窝棚前晒太阳、忙家务,见了一大队马车来,都起身张望。 那群洋人现在看到的,就是一片贫穷落后的景象: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两侧,是毫无生气的原野、低矮破落的房屋、鹑衣百结的老弱妇幼……这里是大学么?更像是贫民窟! 洋人脸上写满惊异。孙元起也不多说,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了数百米,官路顺着山势一转,随即看见一条青松夹峙的水泥道搭在官道上。 虽然是冬天,路两旁种的都是从山上移下来的松树,愈发显得苍翠。水泥路每天都有校工打扫,干干净净。走在道上,一抬眼,便可看见小山顶上的佟文楼,左近未完工的春浦楼在树梢间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当大家走在水泥路上的时候,才暗暗点头:对啦,这才是大学模样。 顺着水泥路往学校走去,又是数百米,便到了校门前的小广场,在这里,仿佛可以听见校园里有孩子在打闹。孙元起开始给客人介绍学校的规模、学校的规划、校名的含义等等。 走过风雨桥,学校的真实面貌才完全露出来:有孩子在玩耍的场、冬阳下美丽的成蹊馆、正面山顶上耸峙的佟文楼、左近未完工的春浦楼、炊烟冉冉升起的简陋食堂,以及远处掩映在山色与树木间的半山居别墅。 孙元起有些抱歉地说道:“大学才建成没多久,很多建筑还停留在纸面上。但我相信,在五年之内,必然会面目全新;十年之后,一定会世界知名!” 晚饭是在食堂的大厅——说是大厅,其实就是几间打通了的大屋子——里举行的,除了薇拉、莉莉丝全家,新来的mit、耶鲁的同事,还有去年前来支援的那批外教,严复、卢弼等也被请来作陪。 客人们旅途劳顿,新住处也需要适应,为了方便、快捷,晚饭采用自助餐的模式,各取所需。只是食堂里的厨师可没本事做出汉堡、酪、沙拉、烤牛排,摆在桌上的是保**丁、糖醋里脊、素三鲜、回锅、红烧狮子头之类的中国菜。 这时候,孙元起没有办法再装缩头乌,只好硬着头皮,端起一杯酒,先到薇拉父母的桌上。(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薇拉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有出席这个晚餐会。 “尊敬的考斯特先生、考斯特太太,你们好!我可以坐下说几句话么?” 考斯特先生一脸严肃,硬邦邦地回答道:“坐吧。” 倒是考斯特太太比较亲切:“哦,你好,约翰逊教授。或许,我可以叫你扬克,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非常荣幸,太太。”孙元起微笑着在桌边坐下,然后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首先,对你们从美国远道而来,表示非常的欢迎。与此同时,也表示非常的抱歉。因为我个人的过错,给薇拉和你们带来了严重的困扰。” “嗯。”考斯特先生微微点点头,“然后呢?” 孙元起非常郑重:“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想和薇拉结婚!” 考斯特先生紧盯着孙元起:“你要知道,约翰逊先生,我们家庭是非常传统的,忠于上帝,恪守教义,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先生!” 这时候,考斯特先生才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那很好,约翰逊先生,我们会和薇拉认真商量这个问题的,过几天给你答复。” 考斯特太太显然也很满意,热情地拉住孙元起,天南海北地聊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放走。 孙元起叹口气,再端起一杯酒,来到莉莉丝和她父母的桌上,想来他们已经看见自己先去了另一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得有先后,不是么?”孙元起心里暗暗宽慰自己,然后鼓起勇气:“您好,尊敬的伯格曼先生、伯格曼太太,我可以坐下和你们聊聊么?” 相对于伯格曼太太的怒目而视,伯格曼先生的态度就好多了,一脸微笑和孙元起握手:“请坐,请坐,约翰逊教授。见到你,真是非常的荣幸。虽然我对于科学界所知有限,也知道你是现今科学界最有名的科学家之一。” “见到您,也是我的荣幸。”孙元起坐下后,把刚才对考斯特夫妇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尤其着重在“抱歉”一事上,“因为我的过错,给莉莉丝和你们带来的伤害,表示最深刻的歉意。” 伯格曼先生依然很温和:“在来时的路上,我已经和莉莉丝了解过情况了,这件事上莉莉丝也负有很大的责任,而且,之后也没有更严重的后果。我想,事情可以到此为止。”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孙元起对于伯格曼先生的通情达理,简直要感激涕零。 在孙元起过来的时候,莉莉丝就伏在母亲的腿上,听到这里,顿时直起身,满脸红透,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扬克,你和薇拉结婚,不要我,不就是因为她怀孕了,我没有怀孕么?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也可以的!” 听了莉莉丝的话,三人都是一愣,伯格曼太太气得面容扭曲,急忙起身,不由分说拉起莉莉丝离开了餐厅。剩下孙元起和伯格曼先生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伯格曼先生才开腔:“对不起,莉莉丝实在是太胡闹了!都怪我们管教不严,让你见笑。” “呵呵,莉莉丝格很纯真的,这样很好。”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妥,只好临时找个话题,“伯格曼先生,你是做什么的?” 伯格曼先生随意喝了一小口酒水,这可是纯真的北京二锅头,龇牙咧嘴了半天,才回答说:“我是一名律师,说起来,我们还是校友呢,我也是耶鲁大学毕业生。” “哦,那太好了。”孙元起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请问,您能代理专利事务么?” “没问题,那是我的主要业务。”伯格曼先生放下酒杯,“怎么?你有什么需要咨询的么?啊,我差点忘记了,你可是新型电灯泡灯丝的发明者!你一定又有什么新的发明,是不是?” 孙元起点点头:“是的,一种使食物更……更……更美味的调味品。” 说到的这种调味品,是谷氨酸钠,也就是我们日常吃的味,主要作用是增加食品的鲜味。他本来想说的是“鲜美”,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英语中“鲜美”怎么说,末了,只好用“美味”来代替。而在伯格曼先生耳朵中,就变成了“更——更——更美味”,三个“more”字无疑是在强调该调味品的神奇效果。 如果换一个人来跟伯格曼先生说,无疑他首先会怀疑。可是伯格曼先生自从在美国东海岸和mit、耶鲁的那些人一起踏上火车,每时每刻听到的,都是对约翰逊教授的赞誉。如是一个月,然后,他就被人成功洗脑了。 “那得赶紧!”伯格曼一拍桌子,四周的眼光都聚过来,尤其是考斯特夫妇,眼神里充满疑问。随之,伯格曼意识到自己失态,抱歉地对大家微微一笑,接着低声说道:“如果那种调味品那么神奇的话,你可要抓紧时间,专利的秘诀就是抢先一步。那么,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么?” “是这样的,伯格曼先生。我已经知道这种调味品的化学结构、生产方法,现在需要把它注册成为专利。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在回国前后,把这项专利在日本、美国,以及欧洲的主要国家予以注册。” 伯格曼用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孙元起:“然后呢?是打算和新型灯泡一样,把这项专利出售?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因为生产流程比较简单,而且调味品是日常用品,所以我不打算出售这项专利。”孙元起一摆手,否决了伯格曼先生的提议。 尽管谷氨酸广泛存在于日常食品中,但谷氨酸以及其它胺基酸对于增强食物鲜味的作用,在20世纪早期才被人们科学地认识到。1907年,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研究员池田菊苗发现了一种昆布(海带)汤蒸发后留下的棕色晶体,即谷氨酸。这些晶体,尝起来有一种难以描述但很不错的味道。这种味道,池田在许多食物中都能找到踪迹,尤其是在海带中。池田教授将这种味道称为“鲜味”。继而,他为大规模生产谷氨酸晶体的方法申请了专利。 孙元起并没有那么逆天,能够了解掌握后世味的微生物制造法,他所知道的,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我国吴蕴初发明的专利。在小麦麸皮(面筋)中,谷氨酸的含量可达40%。生产方法就是先用34%的盐酸加压水解面筋,得到一种黑色的水解物,经过活炭脱色,真空浓缩,就得到白色结晶的谷氨酸。再把谷氨酸同氢氧化钠反应,加以浓缩、烘干,就得到了谷氨酸钠晶体。 “难道你打算自己建厂生产?”伯格曼先生很惊讶,在他看来,孙元起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应该把名垂千古作为自己的使命,而不是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 “我希望你来做这件事!”孙元起很直接,“你负责在美国建厂生产,我以专利入股。除去生产成本,在欧、美的利润70%归你,30%归莉莉丝支配,包括将来莉莉丝结婚以后,以此作为过错的补偿。在亚洲——包括日本——的利润,80%归我,20%归你。怎么样?” 初看之下,这个提议似乎对伯格曼先生非常有利,因为当时的主要经济大国都在欧美,至于亚洲,是贫穷落后的代表。事实上,不能简单地从国力、经济水平上审视,更重要地还要看各地区的消费习惯。即便现在,欧美对味也是较少使用,因为他们更注重食物的原汁原味。而味在中国菜里用的最多,因为我们更注重汤水的滋味。 伯格曼先生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还是被金钱的魔力所打败:“我这几天就可以提供协议草案——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先试试那种神奇调味品的效果么?” “没问题。”孙元起端起杯子,与伯格曼先生一碰,“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几天后,了解了调味品神奇功效的伯格曼先生,满意地带着孙元起准备的相应材料、以及万般不乐意的莉莉丝急匆匆的离开了中国。在他看来,每耽误一分钟都是自己对财富的犯罪。 在解决莉莉丝的问题之后,孙元起开始筹备自己的婚礼。这无疑是一项繁复浩大的工程,哪怕对两世为人的孙元起也是一样:首先,他自己没有结婚经验;其次,他对清朝晚期的中外婚礼风俗一窍不通 老赵、老郑两家听说自家老爷要成婚——虽然对新娘一家是洋鬼子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但总体来说,还是高兴占绝大多数——立即调动校内的所有闲杂人员,从预订鼓吹班子,到准备桌凳;从挑选厨师,到划定菜单;从来客名单,到座次排定……几乎学校内几百口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司,每项任务都是好几个人在忙活。春节过后的懒散气息,顿时间消除一空。 作为主要当事人的孙元起却很少参与到这件事中,因为除了学生开学在即,包括张元济在内的老师也陆续到了北京,作为校长、作为后辈,自然要恭恭敬敬地到车站迎接。 不出所料,最先到的是被聘为副校长、校务委员会主任的张元济先生。孙元起可以理解张元济的心情:作为古代文人士大夫之一,“得天下之英才而教育之”是他一生中最期待的事业之一。从南洋公学总理的职位上退下来,心中的失落可以想见。如今,又要重赴教育岗位,心中的激动几乎喷薄欲出。再者说,学校开学在即,而作为副校长、校务委员会主任的自己,却对学校一无所知,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 就这样,张元济最早到了学校,甚至没有通知孙元起,直到到了学校。在校园里转里一大圈,才施施然向身后盯梢的几名保安问清道路,敲响了校长室的大门。 孙元起正在和一家外国的市政公司商讨如何利用学校的小河建一所小发电站,以及建自来水厂、铺设管道之类。虽然这些项目曾委派给学生,可是这些愣头青的学生着实让孙元起不放心,比如自来水用氯气消毒,他们拿给校长看的水样品,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氯气味,扔条金鱼进去,没几分钟,金鱼就翻了白肚皮……如今,mit、耶鲁的人带来了梦寐以求的18万美元支票,很多项目都可以启动了。只是项目启动后,这些学生还是要参与进去,无论是学行结合,还是集思广益,相信对学生以后的学习发展都很有帮助。 闻听敲门声,孙元起以为是帮忙倒茶水的校工,很随意地答了一声:“请进。”等看见进门的张元济,顿时一愣,连忙站起来:“张先生,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也好让我去车站接你。”那几位来商谈的工程师闻言也赶忙站起来。 张元济朝屋里各人拱拱手:“敝人张元济,是不请自来,尚请海涵!”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在线阅读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 肉文屋 /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 四十一、南人北去走燕市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 市政公司的人见孙、张二人似乎有话要谈,而且自己的事情也不着急一时,寒暄几句后便告辞而去。.yzuu点孙元起把他们送出楼,回来也不再回办公桌后坐,而是陪着张元济坐在茶几两侧的椅子上分别坐下。 其实,在张元济入门的时候,就打量了这间校长室:办公室不大,很素净,刷了白石灰的墙上甚至一幅字画都没挂,办公桌上没有常见的毛笔、墨块、宣纸、砚台,只有一个墨水瓶、几张裁好的白纸,白纸上放着刚刚握在手中的钢笔,旁边还有几张纸,想来是写满字的。屋里除了办公桌、待客的茶几以及几张椅子外,至于一个放了百十本书的书柜,书都很新,其中不少应该还是外文书,却几乎看不到寻常读书人案头那种泛黄的四书五经。 等孙元起坐定,他就放下茶杯,很郑重地说:“很冒昧在没有通知你的情况下,突然前来叨扰,还请贤弟不要见怪。只是敝人很好奇,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贤弟所规划的学堂究竟是何等模样。” “哈哈哈,学校开门办学,本来就是给人参观、给人学习的地方,何来见怪之说?再说,你也是学校的一员,又何来叨扰之说?”很明显,孙元起没有在意这一点,“怎么样?您看了一圈,有什么感受?好的地方就不用说了,说说不好的地方,我们同心协力把它改过来。这样学校才会越办越好!” “那敝人就不揣冒昧,就随见所闻,随便说几句?”张元济也不客气,抖了抖棉袍的下摆,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才慢慢说道:“学校总体不错,山明水秀,风景秀丽,建筑也别有风韵,创校不到半年,就有此规格,着实不易。不过,这里离京师是不是忒远了点?进城、回学校都很不方便吧?” “这不是‘京城米贵,居大不易’嘛?”孙元起笑着答道。 “不对吧?京城四周的荒地多了去啦,价格也不比这个贵多少。”张元济可是久经世事,才不会把这虚晃一枪所迷惑。 见他较真,孙元起也不再隐瞒:“京城是一个繁华所在,天下贤达才俊多汇集于此,所以学校要选在京城附近。可是京城在会聚书籍、财物的同时,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远的不说,就说前年的国变,京师被焚掠一空,城外的圆明园也难逃一劫。国家尚且如此,倘若再有此等变故发生,学校何以免祸?这是其一。学校的学生都是血气方刚,一旦国家有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而古往今来,此等事最为当局者所深恶痛绝。近在京师,事出肘腋,难以预防;而远在深山,消息滞后,或许还有可缓冲之法。此为其二。” 听到这里,张元济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话道:“读书明理,归到底还是要利国利民,岂能因为一时祸患,便畏缩不前?” “先生所言极是。学生学习,最终是要为国为民,不过途径却不止一种,比如科技兴国、实业兴国、教育兴国,等等。我们预防的,不过是学生的一时冲动,而不是他们的爱国爱民。而且随着学校的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进城的四十里路可能只有半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都不到。.yzuu点此为其三。你来的时候,在学校门口应该看到有个小村庄,可在半年,那里是空空如也。相信在十年左右,一切都会改观的!” 是的,只要十年后辛亥革命爆发,民国政府成立,一切都会改观的。孙元起在心里补了这一句。 “哦,这样。”张元济点点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贤弟刚才说到‘十年以后’的事情。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左传》中说,‘其兴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国、一朝、一省、一县,乃至一家、一人,莫不如是。想戊戌年间,变法忽忽而起,天下有识之士莫不欢忻鼓舞,以为国家昌明可期。然而数月之间,风云变幻,以至现在,国势日颓,国力日败,思之揪然。” “办学校也是这样,不说近前的京师大学堂,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石鼓书院、白鹿洞书院等,也多是因人成事,人去政息。我这几年在沪上的学校里面做事,多少知道一点泰西学校的情况。听人说,英吉利的牛津大学堂、康桥大学堂,法兰西的巴黎大学堂,德意志的海德堡大学堂,皆是六七百年历史,且如今依然昌炽。两下相较,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也想把自己的学校办成能传之后世的大学堂。呵呵,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十,竟因为些许龃龉,各不相能,只有辞去。” “今日,见贤弟创立的学校,又听贤弟畅谈,隐隐也有使学校传之后世的想法。敝人便想将长久藏于心中的问题问出,希望贤弟有以教我:究竟有何方法,能使学校长盛不衰呢?”说完,张元济朝孙元起拱手一拜。 孙元起连连逊让,斟酌一下言语,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首先要回答这样的问题:什么是大学?大学存在的必要是什么?” “所谓大学,她应该是最先进、最丰富的思想和科学技术的产生地与传播地。她培育出拥有知识、技能和道德的杰出人才,她代表着一个国家的知识力量、社会良知以及发展方向。当下各国之间的竞争,归到底是尖端科学技术的竞争,而这方面偏偏是我国所最缺乏的。作为科学技术研究传播基地的大学,她的建立是势在必行。而且,随着信息的传播、民智的开启、知识的普及,民众对于教育的渴望必将日趋迫切,高等教育是教育体系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现今全国已经普遍建立中小学堂,大学作为高等教育的主要机构,她的建立是众望所归。” “当然,大学不是欧美各国所特有。对比中西方现行教育体系,如果说中国童生启蒙的私塾,是西方的小学堂的话,那么翰林院就是西方的大学堂。可是翰林院中那些人的兴趣,在于诗词歌赋,又或在于升官发财,这些不是大学中应有的全部追求。这不是抨击翰林院,事实上,他们中有很多人在诗词、书画等方面的造诣,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可是,这好比一块田地,如果放任不管,任杂草丛生,待到秋收季节,可能会有一些稀见的药材,或者野兔、野**之类的野味。而西方大学那种严格的科学训练,则相当于在地里种上庄稼,耕细作,拔草施肥。虽然种出的是千篇一律的稻谷,很难有其他的奇异收获,可是结果却是可以预期的。我们国家现在不正是盛产各种野味,而缺少这些稻谷么?这就是大学,尤其是经世大学存在的必要。” “大学既然可以存在,那么经世大学如何存在,并且长盛不衰呢?先生的问题,我现在开始正面回答。”孙元起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现在想到的方法,就是‘学术独立’。” “学术独立?”张元济紧盯着孙元起,等着下文。 “因为学校是私立的,而且偏处荒野,是一个独立小王国,可以暂时不考虑政府的干涉。与此同时,学校的校规明确规定学校经费来源于捐赠,而捐赠者对于校务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换句话说,就是不能足学校的管理。这些,是学术独立的前提。 “学术独立首先要体现在学校管理上。学校的管理,将由两个机构共同管理,除了已有的校务委员会,在未来一到两年内逐步成立教授委员会。到时候,双方都可以提出意见建议,教授委员会负责对学校事务进行决策和监督,而校务委员会主要负责实施和执行。争取经过数年的磨合,逐步实现教授治校的目的。” “学术独立其次要体现在学术氛围上。在校园内,学术是自由的、是兼容并包的。只要学术不违背人类公德,都是可以存在,都可以讨论的。西方有句话说得好,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老师之间、师生之间、学生之间,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都可以相互论辩,这是学术独立的基本要求。当然,不能因人废言、因言废人,更不能以势相欺,恶语相向,搞人身攻击。” “学术独立第三要体现在学科建设上。比如说,一个专业,哪怕暂时没有学生报考,只要在学术上认为有存在的必要,也要保存该学科。” “学术独立还要体现在校园规划上,……” “总之,学术独立就是确保学校能够在民主、自由、平和的氛围中,老师和学生都获得进步,科学和思想得以传承和发展。” 张元济听完,只是稍微点点头,一时之间并没有出言表示反对或赞同。孙元起也知道,这些都需要仔细思考和以后的实践,不是泛泛而谈就可以使人信服的,所以也不在意。 过了半晌,算了大致厘清了孙元起的观点,然后张元济换了个话题:“那学校才建立,聘任老师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目前,大学只有四个系,不到四十人,都是理工科的,师资主要是mit、耶鲁、麦基尔大学的师生,此外还有杨惺老和严几道、熊会贞、卢弼等几位先生。至于高等学堂、中等学堂、小学堂,都是这些学生在兼课,偶尔我也刀上阵。总体来说,虽然捉襟见肘,勉强还能应付过来。”孙元起大致介绍了一下,“这过完年,还会有王先谦、孙诒让、皮锡瑞、廖平、崔适、陈衍诸位老师要来,师资会稍微宽裕些。不过到七八月份,大学文学院的中国语言与文学系、外国语言与文学系、历史学系、哲学系、教育系等专业要招生,仍免不了会师资短缺。您既然来了,恐怕也免不了要辛苦一下。” “呵呵,没问题。”张元济爽朗一笑,“嗯,贤弟你还有事吧?我就不多叨扰了。我再去校园里转转看看,对学校也熟悉熟悉。”说罢站起身,便欲告辞而去。 孙元起明白这位张先生算是留下来了,也陪着起身,唤过一名校工,嘱咐他带着张先生先去半山居住处安顿下来,再听张先生的吩咐。等晚上,在食堂安排一桌接风宴席。 “对了,我在校园里听到,好像最近你要结婚?到时候,别忘了请我这个老哥哥喝杯水酒!”临出门时,张元济忽然回过头,冲孙元起促狭地一笑。 孙元起只好讷讷地笑道:“一定,一定。” 有了张元济的帮忙,孙元起顿时觉得压在肩头的担子轻了不少。比如孙诒让先生,过完元宵节从浙江温州动身,是诸位老师中最先到北京的。张元济考虑到孙元起婚礼在即,主动请缨前往车站迎接。虽然最后孙元起还是一起去了,可之后的陪同、接待,有张元济出面,孙元起确实省力不少,甚至可以有时间和德库拉、卡塞尔等那些人讨论些问题、去场上指导军训。 婚礼是定在2月28日。 婚礼前三天,孙元起带着薇拉前去拜见孙家鼐老大人——这可是全大清自己唯一认可的家里长辈,自己结婚,哪有不告知的道理? 为了能让老大人能接受,薇拉穿上了清朝女子的衣饰。话说这冬季肥大的衣物遮住薇拉凹凸有致的身躯,再加上本来就是棕色的头发,别说,不看脸部,还真像是中国姑娘。 听门子来报,自己的侄孙带着未过门的媳妇来拜见,老大人先是惊愕,然后大喜,特意梳洗一番,换了新衣服,在正堂接见,而不是平时的书房。来时,孙元起已经再三嘱咐:该跪要跪,该磕头要磕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孙元起带着薇拉在堂下跪倒,规规矩矩地给老大人磕了仨响头,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拂,从光身一人,到现在有事业也快有家庭。 老大人过完年,已经七十六高龄,眼睛花得厉害,估计跪在孙元起后面的薇拉磕头磕得怎么样,他也看不清楚。果然,没出孙元起意料,等他俩磕完头,老大人才事后诸葛亮一般,伸手让孙元起起身:“啊呀,百熙啊,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嘛,还磕头……” 孙元起额头出现三道黑线:不让磕头,那你还每次都说那么晚? 孙元起还没有坐定,就听老大人又说:“百熙,我侄孙媳妇是哪家府上的千金?等会儿,让她进去,给你的、婶娘、嫂子看看,以后也好多多来往……” 孙元起兜不住了,只好泄底:“回禀叔祖,我的未婚妻叫薇拉,薇拉·考斯特,是美利坚人,我在美国认识的,她的中国话说得不好……” 就看老大人本来拂须微笑的脸,顿时僵住了,片刻之后才继续拂动胡须,低声叫过小厮:“去把里屋的们叫过来,见见新上门的侄孙媳妇……” 沉吟片刻,然后才对孙元起和薇拉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既然嫁到我大清,嫁入我孙家,就要入乡随俗,西洋那一套礼仪不适合大清的,要仔细改过来。什么三从四德、家规家训,都必须要恪守。明白么?” 薇拉聪明的紧,早就规规矩矩福了一福,脆生生地答道:“是,叔祖大人!” 这下老大人脸色才舒缓不少,又说道:“百熙,以后,还是要找个大清的女子才好!” 孙元起不好回绝,只好含糊地回了一身“哦”。这时候一群女眷拥着一位老太太从后堂转过来,孙元起扯着薇拉急忙站起行礼。那些人显然已经知道孙元起带了洋媳妇过来,都好奇的很,眼睛都聚在薇拉身上,却都是福了一福,不多说话。 “”“婶娘”“嫂嫂”一大圈,相互见礼方毕,各自坐定,那位老问孙元起婚礼打算怎么举办。按照原先安排,上午先在教堂举行一场西式婚礼,然后回经世大学再办一场中式婚礼。孙元起如此说了,老连连摇头:“不好,不好,这不合礼数!” “……”孙元起也不好和老太太争辩,只好听天由命。 就见几个中年的婶娘凑在一块儿嘀咕起来,然后其中一位到老说了几句,老便轻轻抚掌道:“这样好!百熙,刚刚你的几个婶娘商议了,你不是正月二十一结婚么?你正月二十到这儿,二十一早上去礼拜堂,事毕之后,你先回来,然后我们派喜轿去礼拜堂接你媳妇,来这里拜堂。二十二再回去!” 婚礼安排就这么敲定了,本不容孙元起反抗。 不过结婚也挺长见识的。 比如说教堂吧。对于北京的教堂,孙元起只知道那个最有名的西什库教堂,以前在21世纪过圣诞节的时候还去玩过一回,所以印象特别深。通过这次结婚,才知道原来西什库教堂是天主教堂,跟薇拉父母所信仰的新教本不是一个堂口…… 这次结婚,算是把孙元起能认识的人都牵扯进来了:丁韪良老先生是神父,美国公使康格先生是证婚人,不知从哪家还找来了几个外国小孩充当花童,至于学校里面的外国人更是一个不少地出席典礼。 等到了廉子胡同,发现里面堵得水泄不通,全都是来捧场的官员。酒席上,孙元起拿自己的下半身幸福发誓:这里面,99.9%的人绝对是从来都没见过。可人家一口一个“贤弟”,一口一个“愚兄”,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还有那群老不修,一把花白胡子,还说些不着调的鬼话,说什么“贤侄,想当年你五六岁的时候,老夫远远见过一回,只一眼,便知贤侄日后必有大作为。以今观之,果然不虚啊”,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想啐他一脸芝麻花!我五六岁的时候,你居然见过我?难道您老也是穿越众么!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在线阅读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 肉文屋 /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 四十二、婚嫁少完儿女事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 虽说孙元起已经立下酒戒,可是婚礼那天还是被灌了不少。叶子悠悠叔祖大人举举杯,你还不能不喝?这个大伯,那个七叔的,都是长辈,难道你还不该沾沾唇?还有上官、同僚,都不该闻闻么?……一来二去,就有些大了,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第二日一大早,孙元起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和身子不太方便的薇拉早早起床,给家里的长辈叩头奉茶请安。这是大清的规矩,老郑、老赵他们嘱咐再三。 请安以后,老大人从桌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孙元起,说道:“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回去看看,或许还有些用处。” 孙元起随手捏了捏,好像是两捆软软圆圆的东西,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好先叩头感谢。 吃完早饭,离开了廉子胡同时,孙元起才想起老大人给的礼物,便在车厢里打开包裹,却是一副老大人手书的对联,在桃花洒金宣上写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勤则不匮,敏则有功。” 在教堂结婚,自然是孙元起所熟悉的场景,却总有些文化隔阂。在廉子胡同举行传统婚礼,虽然老大人一家亲情四溢,可那些来捧场的官员,使得热闹的氛围中总有那么一股子怪味,阿谀?虚伪?抑或造作? 回到经世大学,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无论是校工,还是凑热闹的学生,在嬉笑中,都有一种发自心灵的尊敬和快乐。这是孙元起在他处所体会不到的。 婚礼后三四天,孙元起又回了一趟城,答谢各位亲友。期间,孙元起特意拜访了丁韪良先生。在婚礼那天,孙元起看出来,他在欢喜的表情下有一些忧愁,似乎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可是碍着当时的情形,才没有开口,孙元起也没有来得及问。 孙元起不是个负恩忘义的人。在来到清朝之后,那些给予自己帮助的人,一直铭刻在心中,希望能在合适的时候给予报答。丁韪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几日一直萦绕在孙元起的心头。 在寒暄几句之后,孙元起便问起了这件事。丁韪良本来就想和孙元起说这件事情,现在既然问起,便不掩饰,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孙元起听: 这事儿还得从年前慈禧太后从西安返回北京说起。 老太太经过“庚子西狩”这番折腾,加上西方列强的武力要挟,终于明白顽固守旧那一套是行不通了。在返回北京途中,便开始“筹办新政”。新政之一,便是委派张百熙为京师大学堂管学大臣,恢复京师大学堂。——这事儿,孙元起不陌生,话说自己还参与其中,为张大人撰写《京师大学堂章程》来着呢。 京师大学堂在庚子国变中,“校长”许景澄被慈禧杀了,校舍被义和团和八国联军烧了,图书被老佟“借”走了,老师和学生均各奔东西。(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基本上算是被全灭了——这也是孙元起敢借“kingshim”这个名字的一个原因。如今复校,可以说是从零开始,从头再来。 谁知道,张百熙刚刚才接手这件事儿,那群洋教习便鼓动丁韪良找上门来:麻烦大人先把之前欠我们的工资薪水给补上! 张百熙一愣:欸?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仔细了解才知道,庚子国变初期,义和团和部分清军便把矛头指向洋人,洋教习自然名列其中。比如,京师大学堂外籍教授秀耀春(hubertyjames),便于6月20日晚在向使馆区逃奔的途中,被董福祥部武卫军枪杀。其他的洋教习闻此,更是作鸟兽散,或逃到外地,或躲进了使馆区。可他们工资还是照领的,一直到八月份,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仓惶逃离。 八国联军来后,这些洋教习自然不用再四处逃命,很多还是呆在了京城,一直到现在。如今闻听京师大学堂恢复,便立马找上门来,讨要从1900年10月到1901年12月间的十五个月工资 张大人了解后,便解释道:“这个庚子国变期间,京师大学堂是停办的,你们都没有上班,又何来薪水之说?再说了,这段时间里,我们中国的官员薪水都没有照常发,何况你们呢?我看啊,你们这个算是无理要求,还是算了吧。” 不知这群洋教习是脑袋一条筋呢,还是有恃无恐,理直气壮顶了回去:“你们中国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管,也管不了!反正这段时间内,你们没有终止合同,那就应该继续履行合约,给我们发薪水,并对遇害的洋教习进行补偿。” 张大人气得嘴一歪:“行啊!跟你们签合约的是孙寿州中堂和已死的许景澄,你们不是要薪水么?那你们找他俩去。这事儿我不管,也管不了!” 洋教习心想:孙家鼐现在不管这事儿,找他,他肯定一推四五六!许景澄死了,怎么找他去?这是搪塞我们啊!当下便和张百熙泡起了蘑菇:“不行。我们只知道你们太后吩咐的是‘恢复京师大学堂’,现在的学堂就是以前的那个学堂,按照契约神,所以必须承担起以前的债务。而现在管京师大学堂的是你,你必须对这件事负责!” 一来二去,张大人没那么好的脾气陪着他们玩儿,便躲起来不再见这群洋鬼子。洋教习怒了,当下通过各国驻华使馆,向外务部递交抗议书,以此向张百熙施压。 外务部向来是个拿不出主意的传声筒,见到抗议书,便写了个折子,请军机处和慈禧太后决断。.yzuu点太后看后,脸色一寒:“为了‘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老娘连4亿5千万两白银都舍得。现在居然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又要弄得洋大人们不开心,这个张埜秋怎么当差办事的?” 这张百熙不仅得老老实实付给洋教习银子,还平白吃了一顿挂落,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没几天,他上了一份折子,说道:“现在大学堂还在筹备阶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招生。而这些洋教习呢,整天不干活,却每个月都拿工资,纯属浪费。现在国家财政紧张、学校经费不足,少不得节约过日子。所以,我的建议就是把这些洋教习,不管去留,全部辞退。” 慈禧老带着老花镜,手握朱砂笔,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这群洋教习由喜转悲,成了失业人群。 听罢故事,孙元起不觉摇摇头:你说这些洋教习,在中国呆了这么多年,咋就没学会中国的处世之道呢?凭着一纸合同,就跟领导顶牛、要领导好看、让领导不痛快,能怪领导给你小鞋穿么?张百熙还算厚道的,直接让你们卷铺盖走人。要是遇到险的,非得玩死你们不可! 看着丁韪良愁苦的表情,孙元起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幸灾乐祸的时候。可是,怎么帮他们呢?难道要我去叔祖大人那里求情,请张百熙收回成命?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张百熙这是泄愤,如果再让这群洋教习回去,说句不好听的,那是逼他把拉出来的“愤”给吃回去啊!以后,张百熙在京师大学堂还如何立足?还不如辞职呢。 当下,便试探着问:“先生,那我该怎么帮您呢?” 丁韪良皱着花白的眉头:“我们和张大人之间的矛盾很深,京师大学堂自然回不去了。可是这些教习都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好老师,现在失业在家,无所事事,着实令人不安……” 孙元起心中暗暗腹诽:如果他们真的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还用跑来远东混饭吃? “……亲爱的小扬克,听说你现在成立了一所大学,里面缺乏老师么?”丁韪良带着一脸希冀地问道。 孙元起自然闻歌知雅意:“是的,这所学校在郊外,有些偏远。现在学校初建,是缺少老师,不过好在学生不多,勉强应付而已。如果你能介绍一些能力出群的老师,那是再好不过了!” “太好了!”丁韪良激动地站起来,在口划了一个十字,“感谢上帝!耶和华……我过些天便把名单给你。你放心,我向上帝保证,这些老师都是非常的,足以胜任任何教职!” 听了他的话,孙元起都有种在口划十字的冲动,请求上帝保佑这些老师的素质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 经世大学开学本来是定在西历三月初一的,因为孙元起的婚礼,推后了一周。对此,孙元起很是愧疚。所以,婚后更是全身心地扑到学校的教学工作中去。 王先谦、孙诒让、皮锡瑞、廖平、崔适、陈衍等老师的到来,学校课程的安排也变得丰富多彩。除了之前严复的《西方哲学》、杨守敬的《历史地理学》,新学期增加了王先谦的《前后汉书》、《庄子》,孙诒让的《周礼》、《墨子》,皮锡瑞的《经学历史》,廖平的《今古文经学》,崔适的《古史考证》,陈衍的《诗歌鉴赏与写作》等,学生们眼界大开。 因为大学生都是理工科的,这些新课程只作为选修课,最多一周一次。更多时候,这些课程是面向那些中学生,孙元起希望他们能够接受更多的知识,然后据自己的爱好,选择自己的专业,而不是按照别人规划好的道路,按部就班地前行。 偶然的一个机会,崔适在给学生讲《尚书》、《周礼》、《左传》等是伪书的时候,便有学生说起学校里藏有大量刻有符号的甲骨,据校长所言,好像是殷商遗留下来的古物。崔适闻听,心里便如有百只小爪子在爬搔,课也不上了,急匆匆地到校长室找到孙元起,想要见见所谓“殷商古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上面记载了什么。 那些甲骨自从运回来之后,就被保存在佟文楼第二层的几个房间里,外面少有人知道,学校里有人知道,却又没有兴趣研究,故而一直尘封。如今听说有人对它感兴趣,孙元起也是喜不自禁,当下就领着崔适来到了那几间屋子。 随便打开一间,就可以看见屋里堆满了泛着黄褐色的各种骨片甲。崔适疑惑地看了孙元起一眼:“这些甲兽骨,就是殷商遗物?”未等孙元起回答,便随手从中取出一块,走到门口,就着光亮仔细审视。 老赵在购买甲骨的时候,一直遵循孙元起的指示,只买有刻痕的。崔适随手拿的那一块也不例外,上面刻了几行字迹,还有被朱砂涂抹的痕迹。在光线下,骨头上的字迹很容易被发现。 果然,崔适发现了那几行字迹,用微微老花的眼睛仔细打量,手指在刻痕上摩挲。崔适早年受学于俞樾,与章太炎同门,治校勘训诂之学,用心研读过《说文解字》,对于大篆、小篆的字形颇为熟。看到这些字形,不觉意动:“这个应该是‘来’字,对,没错,是‘来’字!这是‘曰’、这是‘东’……欸,这是什么字?”他一会儿抚须沉思,一会儿若有所悟,浑然不顾身边还有别人。一块儿甲骨被翻来翻去的看了半天,还是没能全部识出,便回身取又了几块,相互比照。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哈哈,百熙,老夫方才失礼了!只是不知这些古物,你是如何得来的?” 孙元起半真半假地回答道:“去年的时候,城里药铺中出售一种叫‘龙骨’的药材,据说上面有刻画痕迹。我便派人寻觅几片来,发现上面刻画的好像是字迹,便大肆搜集。经过询问,知道它的原产地在安阳的小屯,那里原是殷商故都。眼前这些,便是我请人在那里收购的。” 崔适点点头,说话也有些激动,颔上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说是殷商古物,应该不差!老夫看了几片,上面的字迹很是古朴,文字构形虽然变化多端,却有规矩可循,较之大篆更为质拙,应是先于大篆的古文字。按照常理推断,该为西周以前的旧物。只是惭愧得紧,老夫才疏学浅,上面的字儿却是认不全的……”说着,手指还在甲骨上轻轻擦拭,仿佛奇珍异宝:“这些殷商古物,莫说顾亭林、段懋堂、王石臞诸老,便是许叔重、郑康成,恐怕也是没有见过的,真真是天大的宝贝。老夫在风烛残年,居然有幸得见,便是即刻魂归地府,也是心甘啦!夫子‘加我数年以学《易》’的心情,老夫现在才切实领悟到呵……” 这番话,孙元起听得半懂不懂的,只大致知道一点意思,却不上话,只有傻傻地在一边作陪。 又说了一大段,崔适老先生终于恢复常态,对孙元起展颜一笑:“哈哈,老夫又现丑了!这些甲骨片,都是先贤遗迹,国之瑰宝,你要细心收好。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想先借几片回去,一方面细细揣度一下到底都记载了什么内容,另一方面,也想拓印几份,让其他的学人知道,我中华还有这等宝物!不知百熙以为如何?” 孙元起派人收购这些甲骨,主要是为国家保存文化遗产,从来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保存完好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更好的研究使用,而不是束之高阁。对于崔适的要求,自是欣然同意。 隔了一天,杨守敬、王先谦、孙诒让、皮锡瑞、廖平、陈衍等人都知道了消息,纷纷来到收藏甲骨的房间里参观,连张元济、严复也未能免俗。大家对于这些秦汉以来学者难以得见的宝物,都啧啧称奇。很快,孙诒让、皮锡瑞也继崔适之后,正式投入了研究甲骨文的队伍。 学生们在课余,也会被这几位老师抓壮丁,参加简单的甲骨整理、缀合、编号和墨拓工作,至于比较复杂的甲骨分类、分期、著录、释读和综合研究,则只有旁观学习的份儿了。 孙元起见他们兴趣高涨,也非常高兴,便在收藏甲骨的房间隔壁,收拾出一间屋子,摆上桌椅,作为他们研究甲骨文的专用办公室。在办公室门楣上,挂着杨守敬亲笔题写的匾额: 甲骨文研究所。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在线阅读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 肉文屋 /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 四十三、药鼎千年藏日月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叶子悠悠 这一日,孙元起正在办公室里给外国友人解释量子力学中的几个疑难点。去年到的那批外国教员,因为跟孙元起探讨量子力学已久,却是比后来的同事通许多,两下之间交流,难免还有一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这就要孙元起出马了。 校工按照惯例,送来当日的《申报》、《字林西报》。来大清的这些年,很多习惯和理念都渐渐被环境所同化,但一些基本理念,比如人人平等,却一直秉持着,从未改易。孙元起站起身,朝校工微微点头,表示谢意,然后接过他手中的报纸。随意瞟了一眼,发现今天除了报纸之外,还有一封信件。 要说信件,孙元起一般收到的都是从欧美寄来的,由于这些信件是通过每月一到两次的邮轮带过来,所以到达的时间很规律,一般就是那几天。 今天似乎不是收信的日子吧?孙元起先取过信件,看着上面贴着的大清龙票,以及毛笔书写的地址,却是国内的邮件了。上面工整地写着“呈:北京城外经世大学校长孙元起先生”,看来确实是写给自己的。用裁纸刀打开信封,从中抽出信笺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署名是“元培顿首”。哦,原来是蔡元培先生写来的信。当下便从头仔细阅读起: 百熙贤弟阁下: 不佞元培屡蒙折简相招,竟因冗事,未能应命,既感且愧。前闻贤弟大婚,元培又不克亲往,益发羞愧。他日贤弟苟至沪上,元培定当置酒请罪也。 近数十年来,国势日颓,有志者忧心如酲,为之彻夜不寐。前,元培与有志者二三人集议,以为能挽民族之命运者,惟在开启民智,鼓舞我数万万之同胞,同心奋起,自强自立,国事方可一新。而开启民智之法,首在教育,故不揣谫陋,与同仁诸君谋发起成立中国教育会,以广通声气,洗刷陋习,建立于国有利、于民有用之教育,使我国民于德、智、体均获得积极之进步。 贤弟负海内外之盛名,筚路蓝缕,独力于京师创立大学,以经世致用、强国利民为宗旨,沪上学子莫不翘首北望,以为学问在斯矣。于今教育界言之,谓贤弟为泰山、北斗,不为过也。元培等筹办之中国教育会,籍籍无名,拟借贤弟之辉光,犹青蝇托骥尾以致千里也。不知可否?倘蒙俯允,当以会长之位相待! 即颂:阖府大安。 元培顿首。二十八年正月廿四日。 这封信,孙元起看得有七八分明白,就是蔡元培成立了一个“中国教育会”,准备拉自己入伙,来信问问自己的意见。至于其他的,都是些客套话,包括那句“当以会长之位相待”,可以直接忽略。 总体来说,参加这个“中国教育会”没有什么坏处,毕竟自己也有教育救国的梦想,何况还能和蔡大牛结下一个善缘呢?当天下午,孙元起就写好回信,交给校工带到城里寄了。回信的大体意思是:承蒙你邀请我参加中国教育会,我感到非常的荣幸。你们都是教育界的前辈,而我,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愣头青,作为普通一员参与到会中,已经是莫大的光荣了。至于其他,休要再提。希望你们有空来北京玩,来经世大学指导工作。 这件事,在孙元起看来,如同蜻蜓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所荡开的涟漪,很快淡忘在繁忙的工作生活中。 年前写完《量子力学》,孙元起便觉得自己对于量子力学的宣传,已经领先时代太多。(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这些东西需要科学界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自己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自己也想趁着这段时间,把一些其他的知识给整理出来,贡献给世界上其他学科的研究者,并大致确定了以后自己工作的几个主要方向: 首先,还是原子物理学,这是自己的老本行,还有很多相关知识没有用出,不能丢。况且,自己还有一个目标,就是研制出原子弹,给东面那位恶邻一个狠狠的教训。虽然原子弹的研制,涉及到方方面面,比如铀矿的寻找、铀235的提纯、链式反应的启动等等,但自信在正确的理论指引下,集中一到两代人的智慧,完全可以成功。美国不才花了十几年时间么?我们没有经验,人才也是从零培养起,那就十年教育,十年教育与科研结合,十年科研攻关。三十年间,相信自己能够成功! 第二,是医药技术。自己只知道一些皮毛,但用来指引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只要自己的学生按部就班,进行各种尝试,就一定会取得成功。医学方面的,比如器官移植手术和输血理论。科学史上,1900年兰斯坦纳研究人体血型分类,并先后发现a、b、ab、o四种主要血型,但还没有应用到实际的医疗中。而没有输血,很多病人的手术很难成功,甚至于因为流血而死在手术完成之前。药学方面,重点在抗生素、维生素和一些特效药上面,比如青霉素、青蒿素。这为挽救国人的生命,塑造健康的体魄,以及为学校建立稳定的经济来源,都有重要的作用。 第三,是化学工程。这方面孙元起不熟悉,可是外国的很多书本知识可以直接借鉴。而最关心的,就是化学肥料的研制和使用,比如碳酸氢铵、尿素、磷肥、钾肥,对于中国农业生产、农民收入提高具有重要作用。故而孙元起时常翻阅外国的化学杂志,关注化学工业的进展,并注重先进技术的翻译,积极培养相关专业的学生。 第四,是机械重工业,目前是空白,但不能否能这方面的重要,以后从汽车、飞机的研发,到枪、坦克的制造,都要形成自己的技术力量。好在这些技术,目前都处于起步阶段,本年招收新生的时候,可以有侧重地培养他们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和技术。 还有两个重要的方面:计算机理论和网络技术,遗传理论和基因技术。就更超前了,这是二十世纪下半叶的科技热点,孙元起打算先喊出第一声,要让世人知道科学发展的方向。 二十一世纪的学生都是网络生物,从中小学就接触计算机,一直到准备参加工作,天天如此,因而这方面的知识非常丰富。孙元起也不能免俗。如今写起这方面的东西得心应手,只花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便攒出了一本关于计算机原理的专著,内容包括计算机系统的基本组成、数据在计算机中的表示、指令系统、总线系统、典型微处理器、存储器系统、输入输出以及中断等,取名为《电子计算机原理与设计》。英文版寄到美国,交由mit出版社出版;而中文版则寄给了上海的商务印书馆,希望他们能印行此书,哪怕费用全部由孙元起自己承担也行,关键是要使中国的学子,能最先接触到未来科技的发展趋势。商务印书馆很快寄来样书,请孙元起校阅,并附信称:“能印行孙先生的学术专著,乃本馆之荣幸;而向国民推介新知识,更是本馆之宗旨。费用之事,万勿多虑!”孙元起见信后,非常高兴,倒不是因为省了一笔钱,而是看到国内居然有这样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出版社,觉得中国还是有希望的。(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这几天,孙元起则打算把遗传理论和基因技术写出来,孟德尔的经典遗传学倒还好说,可涉及到染色体、dna双螺旋结构之类的分子遗传学内容,就不好直接表达出来,毕竟没有什么实验证明,更像是痴人说梦。为此,颇费思量,常常独自在校园里一边散步,一边苦思冥想。 西历三月下旬,换成农历,已经是二月半了。过了龙抬头,京城的郊外明显有了一丝暖意。尤其是地处山坳之中的经世大学,更为明显。小河向阳的那一边,已经有不少探出头的小草嫩芽儿。山顶上的春浦楼也恢复了建设,在五六月份完工应该没有问题。新学年,所有的大学生、中学生就可以住进去了。 场的一边,穿着统一制服的保安在练习齐步走,经过一个多月的摔打,甩手、摆臂、踢腿,干净利落、整齐划一,已经很有些威风的气势,惹得旁观的人围了厚厚的一圈。自打开学,男学生们就被这种练牢牢吸引了,体育课上的篮球、足球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学生们不止一次给校长孙元起、副校长张元济写请愿书,要求改体育课为军事练课。孙元起认为,现在的保安还没有训练好,不适合现在就教学生,不如等到九月份新学生入学,那时候保安们也训练好了,正好所有的大、中、小学生一齐上军训课,省力省心。张元济也同意了。听说还要等上漫长的六个月,只把这群好动的青少年急得抓耳挠腮。 不仅仅是刚下课的男学生们,场另一边那群切切私语的女学生,眼神也不时飘向训练中的保安,但是平日“男女有别”的家庭教育,还是让她们不敢走到那群围观的学生中去;隔得再远处,是一群闲下来的校工、校工家属,手里还拿着纳千层底、编织箩筐的活计,远看那群洋兵练,觉得这虽然比不上看大戏,可比一群人家长里短的聊天热闹多了,也好看多了。 景行、景范两人因为要上课,只能早晚抽空过来。孙元起则是偶尔过来指导一下。平时,就靠他们这群保安自己训练。三十人中,总有几个聪明伶俐的,很快掌握动作要领,可以平时指挥训练事宜。学生们看到彩处,便如听京剧听到彩处,常常齐声喝起彩来。 沿着河边漫步思考的孙元起,被喝彩声吸引过来,站在场边静静欣赏这份校园初春的生活图景。可惜这浮生半日闲没过多久,就被一声“报告!”打断了。回过头,一个保安正在给自己敬礼——敬礼的姿势,也是孙元起教的,很标准的军礼——还微微带着气喘,应该是在门口站岗,遇到什么情况,特地跑来通知自己的吧?孙元起心想。 果然,从保安的口中得知,有位年老的洋人来找自己。自己认识的,符合这个标准的,似乎只有丁韪良老先生吧? 随着保安,刚走过风雨桥,就远远看见矍铄的丁老先生带着仆人,缓缓地往这边走来。孙元起连忙赶上前问候:“尊敬的教父,好久不见。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早些出来迎接您啊。” “hi,扬克。我在北京城呆得太久了,你是知道的,老年人应该经常活动一下,我想出来透透气,然后,就到了你这里。突然来访,您不会介意吧?”丁韪良笑着说道。 “哈哈,非常欢迎您的到访!”孙元起在和丁韪良热烈拥抱之后,也笑着说,“要知道,学校在筹办之初,您可是筹备委员会副主任呢!” 丁韪良捋着胡子:“那我可是不称职得紧!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看看。不过现在你的学校可是很出名的,出了德胜门,我随便一问,每个人都知道,‘顺着路走,看到最漂亮的地方,那就是经世大学了!’刚进校门的时候,我会以为看到了美国的一所学校了。才一年时间,真是了不起!” 孙元起搀着丁韪良,一边走,一边热情地向他介绍学校的规划。现在校园还不是很大,很快逛完,到了成蹊馆的校长室,两下坐定,说了写寒暄话,才步入正题。 “小扬克,我今天来,就是因为上次和你说的要介绍几位教习过来的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挑选后的名单,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孙元起急忙起身接过,上面分五门,用中文和西文列有6人的名字: 英文教习:安修真(j.m.allardyce),英国人;裴义理(josephbaille),英国人; 法文教习:吉得尔(leoer),法国人; 德文教习:伯罗恩(herrvonbroen),德国人; 东文教习:西郡宗(nishigorisaburo),日本人; 医学教习:满乐道(robertan,jr.),美国人。 发现人并不太多,孙元起略微放心:就是养几年闲人,也还能凑合着。关键这些多数是语言老师,教中小学生口语训练,总该没问题吧?何况里面难得还有一位医学教习,自己前不久思考的医药技术,就可以有着落了。 当下收好名单,笑着说:“自然没有问题,只怕薪水却没有京师大学堂那么高了。平均每人每月只有白银八十两,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呢?”要知道,孙元起自己在京师大学堂,工资才是一月五十两。 “我回去问问他们。”丁韪良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听报纸上说,你出任了中国教育会的副会长?” 蔡元培、蒋智由、林獬、叶瀚等在上海集议发起成立中国教育会,蔡元培被推为会长,孙元起等被推为副会长。虽然这要四月份才正式成立公布,消息灵通的《字林西报》已经在前几天刊登了消息。孙元起点点头:“是的,有一位好朋友邀请我参加,我没法拒绝,结果就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副会长……” 丁韪良神色凝重:“那你听过‘中华教育会’么?” 中国教育会、中华教育会,好比中石油与中石化,怎么听上去都感觉两家之间是大同小异,并带着一丝互相竞争的意味。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中华教育会?我还真没有听说过,那是——?” “说起中华教育会,这得从1877年说起,”丁韪良带着回忆的神色,开始讲述一段历史: 1877年5月10—24日,在华基督教徒在上海举行第一次传教士大会。会上由狄考文、林乐知等发起成立基督教学校教科书编纂委员会,其主要任务是为各教会学校编写、出版教科书,并规定以宣扬宗教作为编写的“最重要”原则。大部分编纂委员为英美传教士,如丁韪良、狄考文、林乐知、韦廉臣(alexanderwilliamson)、傅兰雅等。曾先后编辑算学、泰西历史、地理、宗教、伦理等教科书,如《教会三字经》、《耶稣事略五字经》、《福音史记课本》、《旧约史记课本》等,除供教会学校应用外,也赠送各地传教区私塾应用。中国“教科书”的名称,就是自此开始的。 美国长老会传教士狄考文在大会上,发表《基督教教会与教育的关系》的讲话,把培养牧师和教会学校教室作为教会学校的首要任务。此讲话后作为正式文件印发,这是最早代表在华基督教传教士对教会学校办学目的正式发表的重要文件之一。 1890年5月7—20日,在华基督教传教士第二次代表大会在上海举行。狄考文在会上发言,强调:“真正的基督教学校,其作用并不单纯地教授宗教”,而是给“学生一智慧的和道德的训练,使其能成为社会上及在教会中有势力的人物,成为一般人民的导师和领袖”;还说“一个受高等教育的恩,是一支燃着的烛,别的人就要跟着他的光走”。经在华基督教传教士第二次大会决定,将1877年设立的基督教学校教科书编纂委员会改组为中华教育会,或译为中国教育会。该会目标为“探求及研究中国教育事业,加强从事教育工作人员教授上的互助”,推选狄考文为中华教育会首任会长。本年有会员35人,1893年有73人,会员均系从事学校工作的英美传教士。 1896年,中华教育会召开第二届大会,会员有138人,主席潘慎文作《教育会与中国整个教育的关系》的演讲,提出:“作为基督教教育家协会,我们要用在我们能力范围内,以各种方法控制这个国家的教育改革运动,使之符合于纯粹的基督教的利益。”大会据他的意旨,组织“改革教育委员会”,研究如何为中国拟定“合理”的教育制度。 1899年举办了中华教育会第三次大会,会员有189人。 在历史上,于1902年12月中华教育会召开了第四届会议,通过《向外国差会请求派遣有训练的教育家来华工作的呼吁书》,“呼吁书”特别要求各差会派遣各级教师来中国办学。 1915年,该会改名为中华基督教教育会。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听了丁韪良的介绍,孙元起才知道老头儿着急上火的原因,感情是蔡元培的“中国教育会”侵犯了“中华教育会”的注册商标权,这个年代在中国还没处说理去。而且可以想见,蔡氏教育会一准儿不会鸟基督教的那一壶,说不定还要专门跟基督教对着干。作为创会元老的丁韪良,听到消息,能不生气么? “我们教育会同仁一致认为,那个所谓的‘中国教育会’是个侵权的非法组织。你参与其中,并出任副会长,对于你的名声是一个重大的伤害!”老头儿的话掷地有声。 “……”从心里说,听了丁韪良的介绍,孙元起对蔡氏教育会反而更加认同了,可是这话怎么跟他说呢,“哈哈,既然是朋友相邀,而且我已经答应了,现在反悔,不好吧?人要言而有信嘛。” “嗨!”老头儿不傻,听出孙元起的意思了,那就是不会退出蔡氏的“中国教育会”,思忖了半天,才说道,“要不这样,你也参加我们的中华教育会吧?” 看在老头儿一阵很支持自己,给自己很大帮助的份上,孙元起能说什么呢?很快,孙元起在《字林西报》上看到一则新闻,标题是: 孙元起博士出任中华教育会理事。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在线阅读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 肉文屋 /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 四十四、绿天便拟借名庵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 时间进入四月,京城郊外早已是春风骀荡,朱朱粉粉的野花开遍了校园,山上的各种树木也绽放出新绿。叶子悠悠虽然校园有专人负责绿化,孙元起却认为校园里应该保持原有的生态,不宜太多破坏,因而绿化的重点主要是各个建筑物附近,种上几畦牡丹,栽上几竿翠竹。 过年的时候,已经说好五、六、七月要去美国,考虑到横渡太平洋需要半个月,少不得四月中旬就要动身。这样,能够保证在薇拉分娩的时候赶回中国。 一走就是三四个月,很多事情都要交代给张元济: 首先,招生工作可以启动了,今年招生除了理学院数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工学院电子学系继续招生外,国学院,文学院的国文系、外语系、历史系、哲学系,医学院的西医系、药物系都要试招生,预计每系5人,理工科的考卷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至于其他科的试题,要向各科老师索要。考试简章登报、考场地点确定、考试试卷印制、考试试卷批改,事无巨细,孙元起都一一交代清楚。 其次,是师资问题,虽然丁韪良老先生推荐的几个人都陆续到岗,可教员缺口依然很大,尤其是符合孙元起标准的合格教员,希望能继续招徕一些。暑假期间,大学、高等中学可以放假,至于小学堂、初等中学却要留教师继续上课。 第三,是资金问题,自己去美国还会筹备些。眼下账上的18万美元,支付老师薪金、学生补助,自然足以敷用。可是从五月起,还要建两座教学楼、一座实验楼,以及支付美国oc建筑设计事务所的费用,建设小水电站、铺设自来水管等,恐怕也有些捉襟见肘吧。何况还有明年、后年呢! …… 总之,这一次去美国,比上一次可是多了好多挂念。好在有张元济等人的帮衬,否则孙元起都不知道自己每年去美国三个月的计划能不能实现了。 第一批支援经世大学的洋教员,听闻四月中旬动身,早已心不在焉了。行囊在半个月前就收拾完毕,眼巴巴地掰着手指,数着日子过。耶鲁大学、麦吉尔大学那五个人还好,日常工作还能应付。至于mit的四位工科男,手里抱着一堆的电子元器件设计方案,只等到实验室一展身手,那种猴急的神态就别提了。 虽然张元济在南洋公学做过一年的总理,可对于招生工作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乘着孙元起还没出国,赶忙会同其他诸位老师把国文、历史、哲学的招生考题出了,兴冲冲地找到校长室。 话说孙元起对于这群学术大师出题目也兴趣满满呢,当下便拿出最上面的一封试卷,却是国学院的招生试题。张元济得意的介绍道:“这份试卷,是国学院院长王先生、副院长杨惺老出的,每人一道。果然是学界巨擘,题目十分浅易,可要是想回答好,就得有十分的功力。” 孙元起仔细看题目,第一道是《试论东汉世家与后世门阀制度之关系渊源》,嗯,不好意思,实在是“东汉世家”和“门阀制度”都不太清楚,何况二者之间的“关系渊源”?不会。再看下一题,《浅述国朝诸儒于水经注整理之成绩》,抱歉,《水经注》哥们都没翻过,何论其他?这两道题,要让自己做答,一准儿交白卷。 旁边还有张元济希冀的目光。孙元起心里暗暗寻思:或许,这些都是国学中的最基本问题,只怪自己是门外汉,所以一点也不懂;况且,国学院是招收研究国学的高等人才的,那些长着牛头牛角的家伙,回答这些题目,或许就像自己看牛顿经典力学的题目一样轻松简单。想到这里,便强笑道:“果然是好题目!” 说话间,赶紧放下试卷,又另取了一份。 张元济看第一份试卷就得到如此褒奖,更加得意:“百熙,你现在看的国文考卷,是国文系孙诒让和陈衍两位先生出的,也是彩无比啊。” 孙元起自嘲道:国学我不知道,话说国文,不就是语文么,哥们假假也是学了十几年,这下总不至于看都看不明白吧?全卷也只有两道题:首先,《何谓“四声八病”?举例言之》,咦,“四声八病”?这不会是医学的题目么?再看下一道,《满庭红雨落无声赋得声字,效义山体》,看来真是国文试卷啊……喵喵个咪的,看来,这十几年的语文算是白学了! 看完国文试卷,孙元起再也没有信心看下去了,便试探着问:“菊生先生,这题目是不是有些太难了?” “难么?”张元济睁大眼睛,正抚唇上胡髭的手也停下来,“我们大家都认为很好呢!” “既然大家都认为好,那今年的试题就这样吧。毕竟对于这几门,我们都没有考试经验,权当是试验。没有问题,就可以这样考下去;有了问题,我们再改好了!”孙元起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尝试。 临行前数天,到城里和孙老大人、丁韪良、康格诸位道别。回到家,又找来老赵、老郑、佟益几个人,嘱咐他们,自己要出国一段日子,这段时间一定要听张先生的安排。大家伙儿都连声应了。只是老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孙元起心中有疑,当下不说。等诸人散去,才找来老赵问话:“老赵,我看你刚才似乎有话要说啊?” “呵呵,知道瞒不过先生的眼睛。”老赵憨憨地一笑,“是景惠她让俺告诉,说不想上学了……” “为什么?”孙元起失声问道,这可是学校成立以来第一个要求退学的学生,由不得自己不关心。 老赵挠挠头:“俺也不知道,她就是让俺这么跟你说。” 学生想退学,孙元起自然要问个清楚,于是又叫人去唤赵景惠。说话间,赵景惠来了。见了孙元起,恭敬地福了一福,又朝老赵叫了声“爹”,自站在老赵身侧。 打量了一眼赵景惠,孙元起不禁有种时光飞逝、光如水的感觉,想最初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羞羞涩涩,说句话都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想来自己也已快步入中年,再遥想以前的生活,何止是隔世,简直如南柯一梦。 “景惠,你爹最近没跟你乱说什么吧?”孙元起先问道。在老赵为代表的清末人眼里,赵景惠早就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老赵、老赵家的也在孙元起面前或明或暗地提示过几回,都被孙元起有意识地忽略了。因为在孙元起看来,虽然他们说景惠已经十七八岁,其实按照周岁算,才十六周岁,完全是花骨朵儿。放在后世,还是读高中的年龄,怎么能就结婚呢!老赵家看孙元起不表态,他们便不再说。如今退学,怕是老两口又在念叨什么,被景惠听见了吧? 赵景惠还没开口,老赵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连连摆手:“先生,俺可没有乱说!” “先生,退学这事儿,是我自己拿的主意,不干我爹的事儿。”姑娘看自己爹爹受委屈,连忙上前分解道。她现在说话,也不似以前初来时的山东味,可是标准的京片子,脆生生的。 孙元起看老赵的神态不似作伪,便道:“老赵,你且坐下。景惠,你说说,为什么要退学啊?是老师没教好?还是什么问题?” “不是别人的问题,就是我想退学,我不想读了。”还是那句话。 姑娘执拗起来,孙元起也头痛,“那你退学之后,干什么呢?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姑娘睁大眼睛,紧盯着孙元起,“我要来服侍太太!” “……”孙元起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转过头看看老赵,结果更令他吃惊:老赵满脸高兴,连连点头,一副“对,对,你做得非常对”的表情。 看着孙元起吃惊的表情,姑娘抿抿嘴,说道:“先生,我一直记得光绪二十四年的冬天。那年冬天,我们一家在大栅栏那儿忍饥挨饿,找不到活路。那时候天冷,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每天都饿死人。不少人家,为了吃顿饱饭,多活几天,都把闺女卖到、卖到窑子里。爹娘疼我,舍不得把我卖了,一家人轮流出去讨饭,还是填不饱肚子,景行、景范天天喊饿,爹娘经常把自己那份省下来,给我和两个弟弟吃。夜里,我经常被冻醒,手脚没有一丝热乎气,感觉自己就要死了。那时候就心想,如果谁要让我们全家吃上饱饭,我、我就是被卖进窑子里,天天受人糟践,也心甘了……” 屋子里一片静谧,老赵不时地拿袖子揩拭眼角。 “那天,听说有人买了大弟,我们全家又是伤心、又是高兴,总算家里有人找到活路了,赵家没有绝后,断了香火。结果,大弟又回来,说人家好心,要收留我们全家。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救了我们全家,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一定要好好报答!一出去,就看到先生您了。虽然初次见面,您就给了我们一块银元,让我们去吃饭、去买衣服……”说到这儿,姑娘的声音有些哽咽。 孙元起叹了一口气:“唉!不要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我要说。”姑娘又执拗起来,“终于,我们全家终于吃上一顿饱饭。那顿饭,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一顿饭,真的。吃完饭,我们家又找到马神庙。先生和和气气的,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还给我们抱来新被子。晚上,我记得是吃馒头,有白面馒头、还有杂面馒头。白面馒头,是我们老家过年、或来客人才吃的。自从家里遭了灾,到后来逃难,我们都一两年没吃过了。看着热乎乎的白面馒头,我、两个弟弟,还有景尧,都馋得要命,眼巴巴地看着,直流口水。可是却只有四个。结果,先生给了我们每人一个,自己却吃杂面馒头……” “自从到了先生家里,就从来没让我们几个干什么活儿,天天和先生坐在一块儿,吃一样的饭。不说打了,就是骂也没骂过一句。不仅如此,还让我们上学,叫我们识字,一年又一年。如今,先生经常出去,只有太太一个人在家,太太又有了身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我娘、郑姨虽然能偶尔去看看,毕竟她们不懂英语,太太官话也不太熟悉,难免交流不便、照顾不周。”说到这里,姑娘“啪嗒”一声跪下了,“先生,我知道您是个好人,可我们赵家也是有良心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明白事理,你、你就让我报答一回吧!” 老赵也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先生,你就答应了吧!” 孙元起急忙上前去扶,老赵、姑娘都拗扭起来,怎么也扶不动,只好退一步:“也好,等我走了,你便去和薇拉一块儿住。不过,平时的课还是要学的。等这学期学完,薇拉也不应该用人照顾了,你便去和满乐道老师学习医术,以后学校成立校医院,里面的女病人,少不得要麻烦你。” 俗话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有了赵景惠这个不好的榜样,郑景懿、宋景尧也有样学样,来求孙元起,希望能退学服侍薇拉。被孙元起一顿说教:“你个十三周岁左右的孩子,不好好呆在学堂里面学习,都想干嘛?”只好撅着嘴,乖乖地会教室上课去了。 不仅是女孩子,连男孩子也心动了。赵景行趁老赵不注意,悄悄蹩到校长室,往地上“噗通”一跪:“先生,我想退学,不想上学了!” 孙元起停下笔,从书稿间隙里望了一眼,仍继续写。不理他。 半天,看孙元起没有反应,赵景行怕他是没听见,又往前爬了几步,说道:“先生,我不想读书了。” 孙元起还是不理他。 那小子知道人家是故意不理他,有些郁闷,怏怏地站起来,凑到办公桌前:“先生,我不上学,可以帮你带那些保安。我保证,我带着他们,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您让往东就往东,您让往西就往西,你让撵狗就撵狗,你让打**就打**。真的,说到做到!” 孙元起这才停下笔,望了他一眼:“你会带保安?” “会!”少年马上立正,打了个标准的军礼,回答得咯嘣脆儿。 “切——”孙元起不屑地看了看他,“《孙子兵法》看过么?” 少年愣了一下:“这——,只要你让我去带保安,我保证半年,不,三个月,就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真的,我保证!” “那,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看过么?”孙元起又问。 “……”少年无语了,半晌才道,“先生,带那群保安,一本您编的典就够用了,何必看那么多呢?” 孙元起戏谑地看着他:“你看看,还说什么‘说到做到’?现在让你看几本书,你都不乐意。以后带上保安,我说的话,你还会听么?” “那……好吧,只要让我带保安,那个什么什么斯基的《战争论》,我一定看!”少年只好屈从。 “是克劳塞维茨。此外,弹道学你会么?”孙元起像猫捉老鼠一样,捉弄着这个可怜的少年,“不会的话,以后有了洋枪洋,你也不会用啊!何况指挥?” 少年终于明白孙元起在捉弄他了,有些垂头丧气:“先生,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带这些保安啊?” “你真想带保安啊?”孙元起问。 “真的,我觉得带着这群保安练,哪怕流血流汗,我心里也是美的。”少年笃定地回答道。 “这样啊,”孙元起点点头,“那等你高等中学毕业,学好日语,我看能不能送你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去。等你从日本回来,你要还想带保安,我就让你带。否则,没门!” 少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意兴阑珊地退出了校长室。至于他是回去发奋学习,还是从此打消这个念头,这就不是孙元起所能考虑的了。 安排第二批到来的外教们一方面做好实验楼的装修和实验设备的安全,一方面“偶尔”兼职客串一下各科的教师。孙元起带着不舍和挂念,作别了亲朋好友,与第一批的九位外教踏上了那艘熟悉的“杰拉尔德号”邮轮。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在线阅读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 肉文屋 /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 四十五、若个聪明似女儿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 因为孙元起要写有关遗传学的东西,在写之前,少不得要翻看西方生物方面的书籍。(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有鉴于国内还没有合适的教材,而且学校以后将成立生物学系,所以在翻看阅读的时候,就想按照自己的思路编写一本,首先是要总揽全局,拟好提纲。如今在航行在海上,正是心无旁骛、专心做事的好时机。等到了美国,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恐怕就没有那么大块的时间动笔,只有零散时间,那时候只需把内容一块块写好,填进提纲中便成。 “杰拉尔德号”邮轮虽然硕大无朋,近几日海面也还算平静,可在航行途中,船体颠簸摇晃还是少不了的。这对孙元起的工作造成很大的不便,更多的时候,是躲在房间里静静地,静静地思考,等思考成熟了,才乘着比较安稳的时候,快速动笔。即便如此,字也要写得很大才行,否则便会抖成一团,时间一长,就是天王老子,怕也认不出来。 这一日下午,大约是有风,船内摇晃得厉害,不仅东西没法写,就是坐着也晕头转向的。孙元起在房间内呆得泼妨,便走出去,到甲板上散心。 海风正大,带着腥湿之气扑面吹来,微微有些凉意,让孙元起发热烦躁的心情为之一宁。或许因为风大,甲板上除了孙元起寂无一人,显得甚是空旷。天空堆满灰色云朵,随风变幻,似乎是要下雨。 走到船尾,凭栏远眺,但见海天茫茫。海水也不再是原先的蔚蓝色,而是黑黝黝的,仔细看时,却好像一块磁石,想把人给吸进去。耳际,仿佛响起一首很早以前学过、背过,却被忘记已久的诗歌: 圆天盖着大海, 黑水托着孤舟, 远看不见山, 那天边只有云头, 也看不见树, 那水上只有海鸥…… 起先,是一个人在吟唱;渐渐地,变成了一群人在齐声朗诵。那声音好熟悉,是谁?似乎是记忆中旧日的同学,又似乎是自己的那群学生…… 朦胧中,孙元起感觉到有人用力抱持住自己的胳膊,这才猛然惊醒。回过头看,好像是mit的德里克,一个活泼的小伙子:“德里克么?什么事?”说话间,自己都感觉声音有些飘忽。 “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呆在甲板上?刚才,我看见你半个身子都探到栏杆外,这样好危险的。”德里克关心地问。 孙元起摇摇脑袋,彻底甩去脑袋中的幻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恢复了一丝平静:“呵呵,我在房间里有些闷,便来甲板上散散心。哈哈,刚才谢谢你,让你当心了。” “先生,以后可不能一个人呆在甲板上,更不能呆在栏杆边上,非常危险!”现在,德里克还心有余悸。随即说笑道,“要知道,我们这艘船上,最贵重的货物就是您了。” “小伙子,你这是在夸奖我么?”其实孙元起和德里克差不了几岁,甚至从表面上看,可能孙元起更年轻些。不过作为老师,孙元起偶尔还是会装装成熟。 德里克扶着孙元起,在甲板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才回答道:“其实,这也不算夸奖,只能算是说出了残酷的事实真相。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你出了什么意外,在圣弗朗西斯科等着的那群人一定会说,‘哦,天哪,既然那个神奇的科学家已经失踪,那艘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失踪?我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失踪了四年了。这四年间,最亲爱的父亲、母亲,自然还在千方百计的寻找,日日挂念,乃至以泪洗面。噢,那个娇羞的小女友,没准已经嫁作他人妇了,或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会记起我吧。此外,还有谁会记得我呢?那帮没心没肺的同学,是在聚会的时候多放一双筷子?还是会说:“看,学习好、上名牌大学有什么用?读了研究生有什么用?长得帅,找了漂亮的女朋友,又有什么样?还不是一样消失掉!话说我以前有一位同学……”把自己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像自己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自己会不会再突然消失呢?想到这里,孙元起不禁问道:“德里克,如果我刚刚掉进大海里,失踪了。四年以后,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记得我么?” “会的,一定会的!”德里克立马肯定地回答道,“你想啊,除了薇拉女士,你的亲戚、仆人,还有我们和经世大学的学生,以及您的那些同事,都会一辈子牢牢记住你的。对了,还要加上各国的科学家,每当他们读《量子力学》读到不明白的时候,肯定就会想:‘啊,那个神奇的家伙究竟去了哪里了呢!还不赶快出来,我们都被这些问题折磨得快疯啦!’” 孙元起听得哈哈大笑,想到自己虽然给父母和别的亲友造成了伤害,却也给无数的人带来了幸福和知识,心中的忧郁为之顿轻。 “不仅如此,以后的科学史上肯定会这样写道:‘由于他的学生德里克等的心和失误,史上最优秀的年青科学家约翰逊教授在杰拉尔德号邮轮上不幸失踪,自此下落不明。他的失踪,导致了科学发展停滞了数十年,至今尚有大量问题悬而未解。行笔至此,笔者想再次表示对德里克等人的严厉谴责。’啊,天哪,我们都是历史的罪人啊!”德里克抱着头,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工科男搞笑起来,那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所以,为了我们的名誉和清白,先生你以后绝对不能再一个人来到甲板,并站在栏杆的边上。” 孙元起听完这番话,哭笑不得:果然工科男的思维,就是迥异常人! 和德里克谈话之后,孙元起的心情大好,一连几天都呆在房间里,很快写定了生物学教材的提纲,内容加入了细胞学、进化论、解剖学、经典遗传学、动植物分类学、生态学乃至生理卫生的东西,基因学说只是遗传学里面的最后一节,却用心良苦。正准备进一步完成的时候,轮船已经到达了三藩市。 四五月份,正是一个学期的中间,故而孙元起没有电报告知卢瑟福自己要来的消息。不过因为与mit和耶鲁有每年三个月的工作约定,不得不事先提醒。(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mit、耶鲁都在美国的东海岸,大家事先都估计不会有人接站。出了码头,孙元起正和同行艾伦、威廉、德里克等人聊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忽然一群人拥了上来,使用镁粉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孙元起手指着那群围上来的人,问同行的艾伦:“这是这么回事?”大家都摇头。 很多年以后,有人在写孙元起传记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第二天刊登在报纸上的照片。照片里,孙元起居中,手指着前方;而周围的个人,有的顺着手指正往前看,有的在和左右辩论着什么,还有的是低下头,看上去是在沉思……神情场景,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文艺复兴时期拉斐尔的著名油画《雅典学院》。经过调查,这十个人中,居然后来都是享有盛名的科学家,其中更有五名诺贝尔奖的获得者。后来他把这张照片作为了传记的封面,进而为世人所知,选入各种科学史课本,被誉为“二十世纪初的《雅典学院》”。 正在孙元起一行人错愕的时候,加大伯克利分校的约翰·马丁教授走出人群,来到近前,和孙元起热烈拥抱:“亲爱的约翰逊博士,欢迎来到美国。” 欢迎就欢迎呗,至于搞那么大的阵势么?简直就是新闻发布会嘛!即便孙元起心里这么想,可当着这些记者的面,自然不会说出来,嘴上还得礼节地回答道:“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紧接着握手的一堆人里面,有几个是熟人,比如旧金山大学的戴维·林特教授、耶鲁大学校友会的麦克·唐纳森,更多的是一群不认识的博士、教授、先生。面对着乱哄哄的场面,孙元起疑惑更甚,好在这时候林特教授走上前来,双手虚按,四周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候,他开始说话:“尊敬的各位教授、各位先生,以及各位记者朋友们,首先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著名科学家扬克·约翰逊博士来到美利坚合众国!” 四周掌声如潮。 “其次,我们要向在实验中取得杰出成绩的约翰·马丁教授表示祝贺。” 掌声再次响起。 孙元起这时候心里大概有点明白了,似乎是马丁教授是验证了自己提出的某个实验。不会是电子衍实验吧?没有粒子加速器,那他的高能电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正疑惑间,林特教授说出了答案:“在三年前,约翰逊博士在《光电效应:从现象到本质》一文中,摆脱传统物理学的认识,率先地提出了‘光具有波粒二象’这个结论,同时设计出实验方案,并预测了相应的实验结果。他这天才般的创见,在当时受到了一些正统物理学家的批评和指责。三年后,马丁教授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发明数件具有重要价值的实验仪器,成功地完成了约翰逊设计的实验,实验的结果完全符合当初的预期,充分证明光是一种粒子。结合以前早已被大家所熟知的衍和散实验,我们现在可以确凿无疑地认定,光既是一种波,也是一种粒子,光具有波粒二象。这个结论,表明了约翰逊博士所具有的远见卓识,也颠覆了我们以往几千年对于光、乃至对于物质的认识,使得我们对于事物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前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在此,请大家对发现作出杰出成绩的约翰逊博士、马丁教授,给予最热烈的掌声!” 掌声如惊雷响起。 善于交际的林特教授,这时候把话语权交给了大家关注的重点:“下面,我们有请著名科学家约翰逊博士谈谈他的感想和想法!” 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孙元起,先前微微跨了一步,给包括马丁教授、林特教授在内的在场诸人鞠了一躬,这才慢慢说道:“说话之前,首先要感谢诸位今天远道而来,对我们的热情迎接和祝贺;对我不成熟的想法,予以认真验证的马丁教授,尤其感谢。我和马丁教授的合作,可以上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核反应。之后,我们一直合作密切,继电子之后,共同发现了世界上的第二种粒子——质子。现在,我们又合作发现了第三种粒子——光子。两种新粒子的发现,充分证明我们之间合作的愉快。电子、质子、光子,这些新粒子的发现,揭开了我们认识物质的新篇章。如果说上个世纪是发现元素的世纪,那么本世纪就是发现粒子的世纪。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新粒子被发现。我和马丁教授的友好合作也将继续持续下去。” 掌声过后,有记者大声地提问道:“博士,我们以前认识到细胞,然后发现细胞由分子组成,后来又发现分子由原子组成。现在你又说,原子有各种粒子组成。那么粒子可不可以再分呢?再分之后,还可以再分么?” “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这个问题,估计不仅你们会问,很多科学家也会问。”孙元起对这个记者的敏锐表示赞赏,“在中国古代,大约两千多年前吧,就有位哲学家说:‘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现在,我们分到了粒子,可不可以再分下去呢?我认为是可以再分的。最朴素的推理,就是我们以前认为世界是有同一种粒子组成,也就是我们说的原子。可是现在,这个美梦被打破了,原子是包括不同种粒子的。那么我们很自然地会想到,这些不同种的粒子,会不会由一种或几种更小的粒子组成呢?我个人认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即一种或几种更小的粒子组成现在发现的粒子。至于更小的粒子能不能再分,就要看科技进步了。不过我悲观地估计,在未来一百年内,不会有这种可能。” 记者们的笔在刷刷地记录着。孙元起刚想请马丁教授说几句,又有一位记者发问:“约翰逊博士,有学者称,‘把原子分解为各种粒子,只会使事情复杂化’。普通民众对于这么深的研究,也存在一定的距离感。您能浅易地阐述一下把原子分解为各种粒子的重要意义么?” 孙元起沉吟片刻,答道:“从微观上说,把原子分解为各种粒子,我们可以更了解世界的本源,加深对既有物质的认知,也可以通过纵粒子,去合成新的物质,地球上没有的新物质;从宏观上来说,我们了解了各种粒子,就可以探索宇宙的起源,运行和发展状态,比如太阳发光发热的机理。我在1900年发表过一篇论文,名叫《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以及质量与能量的关系》,里面推导出质能方程,即e=mc2。了解原子的内部结构,就能把握其中的质量增减,进而得到其中的能源。这种能源,将成为未来几个世纪的主要动力来源。” 话音刚落,一个记者便抢着问:“如果不涉及到个人或者其他秘密的话,请问你近期的工作安排是什么?我们了解到,你最近出版了一本关于电子计算机的专著,莫非你近期打算把它研制出来?大家对它的兴趣,可比对光是粒子、量子力学什么的兴趣浓厚多了。” 孙元起一愣,回头看见林特教授,轻声问道:“电子计算机的那本书,你们听说过么?” 林特教授微微颔首:“你说的是你那本《电子计算机原理与设计》吧?上个月刚出版,物理学界反应很强烈,普遍认为那是你近年来发表的最严谨而又最富创造力的一本著述,比《量子力学》之类的完美多了。很多科学家读了这本书,对于电子计算机都非常憧憬,认为基本原理和设计方案已经不存在任何问题,下面的关键就在于付诸实践,并相信在未来五到十年内一定可以造出来。” 孙元起做到心中有数,才回过头,回答记者的问题:“我近期的工作,主要有三方面:一是和耶鲁大学的同事们,就一种可能存在的新元素进行分离和分析;二是和mit的同事们研究部分新电子元器件及其电路特;三是和马丁教授、加拿大麦吉尔大学卢瑟福教授就放衰变模式展开合作研究。关于电子计算机的研制,目前的瓶颈主要在相关的电子器件上,这将在长时间内困扰我们。我和mit的同仁们将从基础做起,乐观的估计,是在十年左右研制出第一台试验机。如果不顺利,可能需要更久。以上是我的回答。下面请尊敬的马丁教授讲话!” 还没轮到问问题的记者们,这时候顿时嚷嚷起来:“约翰逊教授,听说你申请了一种调味品的专利,并且授权一位律师在美国生产,请你证实!”“有传言称,您的祖父是清国的副首相,是这样么?”“据信,您的太太是一位美国人,那么你的孩子打算申请美国国籍吗?”…… 孙元起连忙退后,把有些拘谨的马丁教授推上前台。 孙元起没有在三藩市呆多久,在进行两场光电效应的演讲,和马丁教授协商共同研究放衰变模式的课题后,坐上火车,奔赴美国的东海岸。 就在这时候,一向保守的《基督教箴言报》刊登了一幅漫画:一个穿着长衫、梳着辫子的青年,肩上扛着一柄大锤,从西海岸得意洋洋地跨上了美国的版图;而在东海岸,衣衫褴褛的牛顿,捧着标有“物理学”字样的建筑模型,从美洲大陆狼狈地向欧洲逃去,他手里的那个模型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嘴里还喊着:“那个坏小子又来了!” 于是火车上就发生了这一幕: 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好奇地问孙元起:“叔叔,听说你把牛顿打跑了,是不是我们以后就不用学物理啦?” 孙元起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你不喜欢物理?” “嗯,”小萝莉重重地点了点头:“物理什么的最讨厌了!” “对不起啊,孩子,那叔叔让你失望了!”孙元起一脸歉意:“以后,你们不仅要学牛顿的物理,还要学叔叔的物理。物理,不仅还要学,而且更难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在线阅读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 肉文屋 /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 四十六、燕子不来春又去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 在耶鲁大学校友会麦克?唐纳森先生的陪同下,孙元起于五月中旬抵达纽约火车站。(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在迎接的人群中,除了耶鲁、mit、美国化学会的熟人和一堆记者以外,孙元起还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伯格曼先生。伯格曼先生的表情很严肃,感觉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着急和自己说。 “难道是味的生产出了什么问题?不能吧!这可是有无数成功先例的啊。”孙元起心里思忖着。等应付完了记者,对几位熟人说一声“失陪”,便来到伯格曼先生面前,问了声好。 伯格曼先生点点头,握手之后说道:“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关于你的,我想和你谈一下,希望你能严肃对待,并尽快抽出时间,予以解决!” 孙元起一愣:“怎么,是味的专利权出现了问题,还是生产工艺有什么差池?” “不,都不是,专利已经申请了,生产前的准备工作也很顺利。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关于莉莉丝的。”伯格曼先生表情有些纠结,把孙元起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郑重地说道:“莉莉丝她,她怀孕了!” “怀孕了?”孙元起一愣,有几秒钟脑袋没有反应过来,好像一片空白,似乎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则消息。迟疑片刻,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我的?” 伯格曼先生看孙元起疑惑的表情,不得不抹下面子继续解释,语气也不再那么温和,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是的,是的,没错,就是你的。莉莉丝什么也不懂,完全不知道怀孕是怎么一回事。在怀孕初期,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一个月前,我太太发现莉莉丝的身体有些异常,还以为生病了,结果请医生一检查,发现居然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上帝啊,我们家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孙元起已经傻掉了,这种事,可不是一句“sorry”就能解决的,嘴里无意识地嘟哝着:“是啊,上帝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伯格曼先生毕竟是律师,而且提早一个月知道消息,所以很快就恢复冷静:“扬克,现在可不是发呆怨的时候。虽然这件事,莉莉丝有很大过错,但作为一个男人,你也不能推卸责任,不是么?而且,现在莉莉丝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我们应该尽快地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懊悔!” “是的,我会负责的。”孙元起这时候也恢复了冷静,“在我们清国,允许一夫多妻制的存在,对于我,这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你们……” “我们?”伯格曼先生点点头,“是的,我们是虔诚的犹太教教徒。虽然犹太教在早期曾经实行过一夫多妻制,但自从11世纪初期在沃尔姆斯召开拉比会议以后,我们教会明文禁止一夫多妻制。” 孙元起再次一愣:啊,伯格曼先生一家居然是犹太教徒? 伯格曼先生话音一转:“你的宗教信仰是什么?” “没有什么信仰……” “那还好。”伯格曼先生松了一口气,“在现在的美国,犹太人中98%是在教内通婚,毕竟还有2%是教外通婚。教外通婚,一般是基督教新教徒、天主教徒、无宗教信仰者。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就是你在美国申请一个国籍——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查阅过相关资料,你们中国现在还没有相应的国籍法规,而我们美国是允许双重国籍的。如果你申请美国国籍,相信很多人会促成此事,移民局也会很乐意看到此事。然后你用这个国籍和莉莉丝结婚,算是勉强绕过教规。” 历史上,中国第一部成文国籍法是宣统元年(1909年)颁布《大清国籍条例》,其中规定:“本条例施行以前,中国人有因生长久居外国者,如其人仍愿属中国国籍,一体视为仍属中国国籍。”算是勉强承认双重国籍。但在1902年的时候,这还是一片空白。 既然作为律师的伯格曼先生都认为可行,那孙元起还能有什么问题呢? 原本的计划,是应邀在纽约做几场有关“光的波粒二象”“量子力学”的演讲,顺便休息一周;然后去纽黑文的耶鲁大学,用同位素理论和衰变理论指导元素实验室同仁,对铀矿重新认真分析,以便发现91号元素镤;之后,再赴波士顿的mit,顺带看看薇拉的父母。因为这个突发的变故,孙元起的行程也被迫作了改动。匆忙在纽约呆了两天,作了一场报告,便急急赶到波士顿。 在火车站迎接孙元起的,只有伯格曼先生一人。孙元起甚至事先没有告知mit,只说自己有些私事,时间的安排可能会灵活些,什么时候到学校,会事先告知。 出了车站,早有马车等在那里。搭上马车,两人都保持了沉默。马车在街上三拐两拐,居然向城外驶去。伯格曼先生看出孙元起的疑惑,低声解释道:“因为莉莉丝的体态非常明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上个月底,便搬到位于郊外的别墅中了。” 孙元起点点头,表示明白,只能愧疚地说一声:“i’msorry!” 或许早就知道孙元起要到,孙元起和伯格曼先生刚下马车,还没有推开院门,就看见伯格曼太太扶着莉莉丝走出来,身后是莉莉丝的几位兄弟。 见到孙元起,莉莉丝又恢复了少女的习,甩开手想要跑过来,可一迈腿,就觉得身体的不便,有些懊恼、又有些欢喜,懊恼地看向孙元起,那眼神仿佛在说:“看,都是你惹的祸!”一副娇嗔的样子。 孙元起立马扔掉行李,快步迎上前去,给莉莉丝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柔声地说道:“亲爱的,对不起。” “不!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也是我想要的。说‘对不起’的应该是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莉莉丝推开孙元起,美丽的蓝眼睛被泪水覆盖,“其实,得知怀孕了,我非常非常开心。今天,只要你能来看一下,我就非常满足了。” 孙元起听了,心里充满了感动和甜蜜,用手指揪了揪莉莉丝翘挺的小鼻子,低声地说了声:“傻丫头!”这才发现,莉莉丝眉宇间的顽皮和活泼已经褪去几分,增添了少妇的慵懒和柔媚。 “犹太人”+“律师”的伯格曼先生,不愧是英中英。在当日晚上,拿来一大堆文件让孙元起签字以后,在没有任何耽误“伯格曼(美国)调味品有限公司”筹建的前提下,过了短短一周,便把办好的美国公民身份证明和结婚证书,送到了呆在mit实验室的孙元起手中,嘴里还不停地抱怨:“本来可以更快一些,都是那群陈腐的官僚,就知道浪费宝贵的时间!” 数日后的一个周末,在伯格曼先生郊外的别墅里,举行了一个简短而正式的婚礼。莉莉丝虽然穿上了蓬松的婚纱,臃肿的肚子还是能隐约地透露出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婚礼只邀请几位最亲密的亲朋好友。 这也是孙元起第一次参加犹太教的婚礼,还是作为主角参与其中。 结婚仪式在彩棚下进行,彩棚是由四个柱子和一张华盖搭建成的。彩棚下的结婚仪式被简化得很短。首先进行叫做birkaterusim的品酒祝福仪式,牧师朗诵一段祝福词,新郎新娘喝第一杯祝福酒。接下来是叫做baray的简短的献堂仪式,之后,新郎为新娘戴上一枚结婚戒指。然后犹太教士朗读keiubah祝福,新郎向新娘表达心声,两人开始祈福。之后,牧师唱七首婚礼祝诗歌shevabrachot,表达七项祝福,夫妻两人再喝第二杯祝福酒。最后将一个玻璃酒杯打破,这标志着婚礼仪式的结束。新郎新娘按原来的路线退场,接着是新郎新娘的父母、傧相、犹太教士、祖父母。之后,新郎新娘被带入到一个称为yichud的房间,两人单独呆上10到15分钟左右,相当于进洞房。 相对于中国婚礼的喧闹,这场婚礼就安静多了。莉莉丝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也没有讨要好处,而是像绅士一般彬彬有礼,积极地参与到仪式中来。 婚礼过后,孙元起的生活变得愈加忙碌: mit电子学实验室的元器件研究进入了关键时期,各种电路特基本能够达到原先的构想,目前正在搭建信号调制线路。可是线路搭建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即便是已经有了原理图,可是弄出来的线路完全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很有可能前面加了一个电容,后面整个电路的增益就全变了;可减去这个电容,前面的电路又不稳定。总之,很麻烦就是了,非常考验人的耐。 耶鲁大学元素实验室的同事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虽然镤是天然放元素,但在自然界并不存在,主要见于铀、钍和钚的裂变产物中。在实验室中,主要是在铀的衰变物中寻找。然而抛开危险的放不说,因为镭在肿瘤治疗等方面有着巨大的实用价值,当时一克镭的价格是十万美元,远远超过黄金的价格。同事们往往是在不到1毫克的衰变物中寻找不到1微克的新元素。镤-231是镤中最稳定的同位素,它的半衰期有32760年;而且镤-234的半衰期只有6.7小时,寻找它,等于是和时间赛跑。 和卢瑟福、马丁教授共同研究“放衰变模式”的课题也在积极展开。在人们发现的二千多种核素中,绝大多数都是不稳定的,它们会自发地蜕变,变为另一种核素,同时放出各种线,这种现象称为放衰变。就我们现在看来,主要是四种比较常见的模式: α衰变(放出带两个正电荷的氦核); β衰变(包括放出电子,同时放出反中微子的β-衰变;放出正电子,同时放出中微子的β+衰变;以及原子核俘获一个核外电子的电子俘获ec); γ衰变(包括放出波长很短的(往往小于0.01nm)电磁辐的γ跃迁;原子核把激发能直接交给核外电子,使得电子离开原子的内转换ic); 自发裂变sf(原子核自发裂变为两个或者几个质量相近的原子核)。 另外还有几种比较罕见的衰变模式,比如p放(放出质子),炭14放(放出炭14核),β延迟p发(β衰变后放出质子),β延迟n发(β衰变后放出中子),双β衰变(同时放出两个电子和两个反中微子)等。孙元起知道,就凭自己这几个人、这么点设备,估计能发现和总结出两种以上,就算运气好到爆棚了。 中间,还要抽空去oc事务所,与他们协调大学规划图的修改。虽然在校园规划上没有扎实的功底,但作为一个有后世多年大学生活经验的人,没吃过猪,可看过无数只活蹦乱跳的猪崽啊。在孙元起看来,事务所设计的大学校园有些陈旧,最终会限制学校的发展。于是就自己所见所想,与事务所的设计师展开沟通,希望能进一步修改校园规划图,使之既要适应中国国情,又还能展现自己的构想。 这么来来回回的,几乎没有时间陪莉莉丝。至于薇拉的父母家,或许是再娶了莉莉丝的负罪感,始终没有勇气上门拜访。然而越是拖延,就越不敢前去。孙元起知道,这道坎终究是要迈过去的。权衡再三再四,在一个周日的午后,循着通讯地址,来到了考斯特先生家。 话说这是孙元起第一次到薇拉家,而且是心怀愧疚,至于在横下心来的时候,才敢按门铃。 “来啦,来啦,请等一下。”屋里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孙元起闻声一激灵,心里寻思:“听薇拉说,她只有一个大两岁的哥哥,没听说有姐妹啊?难道按错门铃啦?”正待转身核对地址的时候,早有人打开了房门,正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请问,这是考斯特先生家么?”孙元起试探着问道。 “是的。”姑娘点点头,两眼上下打量着门外这位黑头发黑眼睛的青年,“您是……来自中国的……那个科学家?” 看她的神态,似乎听说过自己。孙元起便自我介绍道:“是的,我是薇拉的丈夫,你可以称呼我‘扬克’。考斯特先生在家么?” “在家在家,您请进。”姑娘闻言,立马打开门,请孙元起进屋。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考斯特太太也来到了门口,看见孙元起,便激动地迎上来:“啊,这不是小扬克么?亲爱的,快进屋里来。” 拥抱过后,考斯特太太还有些埋怨:“前些日子我们看报纸,上面说你到了美国,我们还担心你找不到这里呢。要不是有事儿,我们都到mit询问你的消息了!” 孙元起讷讷地说:“我也是有些事儿,耽搁了……” 说话间,那位姑娘已将屋里的其他人都通知到。原来屋里的人正在楼上开会,只有煮咖啡的小姑娘在楼下,听到门铃便先开门。 一向严肃的考斯特先生,见是孙元起来了,也露出一丝笑容。问好之后,早有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和薇拉有六七分像,上前给孙元起一个有力的熊抱:“哈哈,你应该不认识我吧?我就是薇拉的哥哥,你可以叫我杰米。我知道你,你叫扬克,不是么?” 孙元起笑着点头道:“是的,我是扬克!吉米,见到你很高兴。”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们。”杰米显得非常兴奋,拍着孙元起的肩膀,对考斯特先生身后的一群小伙子们大声地说道:“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下面由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位嘉宾。他来自遥远而神秘的东方,他毕业于美国着名的高校,他的研究成果举世瞩目。他是一位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他是多所高校的教授,他更是与牛顿爵士做殊死斗争的着名科学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着名设计大师杰米的妹夫。他,就是我们最亲爱的扬克?约翰逊博士!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到来吧!”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在线阅读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 肉文屋 /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 四十七、人生婚嫁有时毕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 说笑一番,大家各自在客厅坐定,那位姑娘端上煮好的咖啡。.yzuu点这时候,孙元起才知道,原来她是杰米的女朋友,感情听过吉米说起自己,故而才略微了解自己的身份。 孙元起啜了一口咖啡,带着歉意说道:“实在抱歉,希望我的冒昧到来,没有打扰到你们!” “完全没有。”考斯特先生笃定的说,“不要管他们,他们就是在瞎折腾。” 坐在孙元起身侧的杰米耸耸肩,然后拍着孙元起的肩膀:“我说亲爱的扬克,你作为敢于挑战权威的典范,或许应该给我们尊敬的校长先生上一课,好让他认识到,作出一番伟大事业的前提,是勇于打破成规,而不是瞻前顾后!” 孙元起心中暗笑:没想到,严肃的考斯特先生居然有一个如此叛逆的儿子。哦,还有一个叛逆的女儿,如今身在遥远的东方。 考斯特先生明显有些生气了,重重地放下咖啡杯:“你那不是勇于打破成规,而是在胡闹!” 杰米摊开手:“据报纸上说,扬克提出光具有波粒二象的时候,那些正统的科学家也说是胡闹。结果呢?” “哼!”碍于扬克就在身边,考斯特先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用这个态度表示自己的不屑。 刚一来,就被自己的大舅哥用做挡箭牌,惹得岳父大人满脸不高兴。这个池鱼之殃,让孙元起觉得很郁闷。正要悄声问问杰米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考斯特太太劝道:“亲爱的,不要生气。杰米,你也少说几句,他是你的父亲,要尊重他,知道么?……对不起,扬克,刚来就让你看笑话了。唉,杰米和他的朋友设计了一款新式的自行车,想要自己建厂生产。但是,他父亲完全不看好他的设计和计划。所以——” 孙元起点点头,表示明白。转念又是一惊:在清末的中国,完全没有看到自行车的踪影。即便在美国,也只是偶尔见过几回。这个时代,自行车可是奢侈品,很简单,自行车的制造涉及要到钢铁和橡胶两大工业,成本非常高。同样,这样的工厂,绝对不是一帮人随随便便就能建起来的。 “建工厂啊,那需要一大笔的投入吧?”孙元起试探着问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考斯特太太也是两头为难,“杰米想动用家里的存款,加上他朋友家里的资金,再从银行贷一大笔款。而他父亲认为风险太大,所以不同意他动用。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一直在争执这个问题。真是……” “哪有什么风险?不过是校长先生杞人忧天罢了!”杰米很愤慨,“我跟你说,扬克,那款自行车是我们几个人合力设计的,经过前期的市场调查,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非常,也都愿意购买。也就是说,它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不存在任何风险。真的,扬克,如果你看到了图纸,一定会赞成我的想法!” “要不……让扬克看看?”考斯特太太被这场争执折腾得够呛,只希望早日终结,心中暗暗决定,只要女婿站在哪一边,自己就站哪一边,好让家庭的气氛恢复正常,“毕竟,扬克是非常有名的科学家,他的见解一定非常有参考价值!” 考斯特先生不说话,端起桌上的咖啡。他用这个动作默许了太太的提议。 “好主意!”杰米一击掌,大声叫道,“琳达,去书房把我们的设计图纸拿过来!” 琳达,是他女朋友的名字。 孙元起暗暗叹气:这叫什么事儿?我一个学物理,和工业设计本不搭界嘛,能有什么好见解! 思忖间,琳达已经取来设计图纸。还好,除了标明各种数据的设计图外,还有一张效果图。很显然,画画的人非常专业,效果图就和素描一般,逼真地画出了新款自行车的模样。 改革开放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自行车一直是国人首选的交通工具,在日常生活中占据重要作用,曾经是嫁妆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而且中国自行车的保有量一直是世界第一,乃至有“自行车王国”的美誉。在孙元起的回忆中:上幼儿园、小学,是父母骑自行车接送;上了中学,是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上大学,是骑自行车接女朋友上下课……可以这么说,自行车伴随着孙元起长大。这二十年的生活里,骑过各种各样的自行车,对自行车的了解也是深入骨髓。自行车出了小毛病,都不用找修车师傅,直接自己动手。 可是望着手里的这张效果图,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没有支撑、没有车筐、没有车后座,车架很别扭,车把形状很奇怪,车座坐起来应该很硌人…… 迎着杰米、琳达充满希冀的眼神,太直接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有换个方式:“你们这款自行车的设计,符合力学和人体学的要求么?” 杰米一愣:“力学?人、人体学?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先说力学。比如可以通过实验,调节车座、支架,使得骑车者的体重合理地分配到前后轮上,减小行进中的摩擦;设计外胎上的纹路,增大摩擦系数,便于上下坡;调整脚踏、飞轮、链条、车轮,使得前进同等距离,使用的力量最小,或者使用同样的力气,自行车行进的距离更远。”孙元起顿了顿,“再说人体学。要调查自行车消费人群中男女的平均身高、体重、臂长、手掌大小,乃至臀部大小,以便调节车座的形状,车座与支架、车座与脚踏的距离等等,使得自行车的骑乘更加舒适。.yzuu点这些,你们都考虑到了么?” 杰米和他的朋友张大嘴巴,显然,他们没有考虑那么多。 半晌,杰米强辩道:“事实上,我们不用考虑那么复杂,因为据我所知,其他的自行车生产厂商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相比较他们的自行车,我们的更美观,也就更有市场!这样就足够了。” “哦。”孙元起不置可否,然后指着图纸说道,“我觉得,其实这辆车前面可以加一个后座,能多载一个人;车把前面可以加一个车筐,方便放一些物品;后面车轴这里可以加一个支撑,方便自行车停放;飞轮上可以加一个盖瓦,保护链条;靠近后轮的车架位置可以加一把车锁,防止盗窃;这儿还可以加一个刹车,这儿还可以……” 原本对新车信心满满的一群小伙子,随着孙元起手指在图纸上的比划,渐渐自己的新车一无是处。垂头丧气之余,不免又有些庆幸:如果真要投产之后,市场上出现他所描绘的新款自行车,自己一定会亏得血本无归吧? 客厅的气氛有些沉闷。 一来就扫了大舅哥面子的孙元起觉得有些尴尬,只好回头劝道:“杰米,其实你的设计已经非常了,是的,非常漂亮!” “不!”杰米沮丧地抱着头。 考斯特先生着自己的胡子,有些得意地看着杰米:“小伙子,刚才不是要要扬克教我如何有勇气么?现在,是不是应该也让扬克教教你啊?好让你有勇气面对挫折,面对失败。” 这位校长先生严肃的表面下,有一颗活泼的心。 “不!”杰米整个人都缩进沙发里了。 “对不起,杰米。”孙元起看到杰米的样子,愈发愧疚,“我是学物理,对工业设计不熟悉,说的未必正确。你不用难过。” “不!”杰米猛然站起来,“我觉得你说得非常对,是的,我们设计的时候,只注重从现有的车型出发,加以美化,就认为是最好的自行车了。现在看来,我们是大错特错!我们设计应该更进一步,像扬克你一样,勇于打破现在所有的成规,创造一种全新的车型!” 这家伙不会是因为打击太重,疯掉了吧? “我还要造自行车,是的,我比以前更渴望了!”杰米转过身,牢牢抓住孙元起的手:“亲爱的扬克,你要把你刚才说的,都写出来,不,画出来。让我们合作,造出一辆完美的自行车吧!” 就这样,杰米让他一位叫“比伯”的朋友每天晚上到孙元起的办公室,据孙元起的描述,把新款自行车的各个部件画出来。为了让孙元起更能表达自己的设想,杰米特地嘱咐比伯:只要按照孙元起的意思画出来就好,不要争论,不要臆改。 因为对薇拉的歉疚,或者是被杰米的执着所打动,孙元起连续用几周晚上的时间来做这件事,细致地向比伯描摹出:男式自行车,女式自行车;普通自行车,山地车;轮胎、脚踏、刹车、链条、车座、支撑、多级飞轮……最后甚至连人力三轮车、滑板车、滑板的模样,以及滑板车、滑板玩法,都告诉了比伯。 比伯把图纸画好之后,请孙元起过目,修改到和印象中的物件没有什么差别,这项工作才最终结束。 就在这纷乱如麻的工作生活中,也有让孙元起乐不可支的事情。 那是五月末的一天,张元济先生从北京给他来了封信,信中大致说了学校的工作进展,比如招聘了新老师,所胪列的名单中,有一个负责心理学、哲学、伦理学的教员,名字很熟悉,叫王国维。孙元起一愣神:貌似历史上有一位很牛的国学大师也叫王国维,这两人应该是巧合重名吧!否则,他怎么会去教心理学之类的课程?教历史、文学才对头。 当下也不去管他,因为张元济的信中,还附了一份英文的信,据说是想应聘学校物理老师的,他拿不定主意,故随信附来,请孙元起定夺。 “物理老师?”孙元起心中一乐,“难道不知道现在我在地球上是最牛的物理老师么?”可当他看到自荐信的第一行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名: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话说在1900年至1902年间,后来的物理学巨匠爱因斯坦混得不是一般得惨: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留校任教,结果他的老师没看上他;找工作,又没有合适自己的;想和女朋友米列娃结婚,可是父母嫌米列娃是个瘸子,为此,甚至断绝他的经济来源。窘急之下,甚至靠做家庭教师来谋生。直到1902年6月16日,在朋友格罗斯曼推荐下,被瑞士伯尔尼专利局雇佣,生活才安定下来。 这封信是爱因斯坦在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写的,文中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哪里人、哪一年出生、哪个学校毕业之类;然后提到孙元起《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以及质量与能量的关系》那篇论文,说该论文解决了困扰他已久的问题;最后表示自己有志于物理研究,希望能道大学执教,并随上他1901年发表在莱比锡《物理学杂志》上的一篇论文:《由毛细管现象得到的推论》。 看完信,孙元起急忙翻看邮戳,信在1902年4月份从德国寄出的,4月底到达中国,又漂洋过海来到美国。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也不知这朵名花有没有别人家? 孙元起放下所有事物,急吼吼地跑到电报局,不惜血本,用跨洋电报给爱因斯坦去了一封长信,表示教授职位虚席以待,奖金福利待遇从优,尤其特别提到,目前相对论存在很大问题,比如惯系无法定义、万有引力定律写不进相对论体系框架,希望他能来和自己共同研究这个问题。 不只是哪个条件挠到了爱因斯坦的痒处,居然很快来电报表示接受聘约。孙元起大喜之下,连忙从薪水中取出五千美金汇到瑞士,希望爱因斯坦在合适的时候前往中国。 过了些日子,孙元起从耶鲁出差回来,杰米兴冲冲地找上门来:“扬克,我们几个人决定好了,准备开一家工厂,生产你设计的那种滑板和滑板车!” “你们不造自行车啦?”孙元起有些错愕。 “当然要造!”杰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那可是我们的最爱!不过自行车的研究和生产投入太大,我们暂时没有那个能力,而且不想从校长先生或者银行家那里要钱,所以决定先造简单的滑板和滑板车。” 至少1900年前后,原始滑板车就已经在工业化城市手工制作了。一种常见的手工制作的滑板车是在一块板子底下装上溜冰鞋的轮子,再安上把手,依靠倾斜身体或者由第二块板子连接的简陋的枢轴来控方向,由木头制成,有75—100毫米的车轮和钢滚珠轴承。这种结构的另外一个“优点”是噪音很大,像一辆“真正”的车。另一种结构是把一个金属溜冰鞋分成前后两部分,中间由木质横梁连接。 孙元起交给比伯的滑板车则是新一代的产品,它更灵活、更轻便,噪音也小许多。 “我们前半个月造了一辆滑板车,非常酷!”杰米非常兴奋,“你不知道,整个街区的青年都被被他吸引了!相信滑板的魔力也不亚于它。所以,它们的市场前景非常广阔。我们现在打算,以后一边生产这两种小东西,一边按照你说的方法,重新设计自行车。——只要条件允许,我们立即造自行车!” “这很好。”孙元起很正常杰米的计划。 “对了,你所交给比伯的图纸我们已经谨慎保管,在未来的几个月内,会把里面最有创意的部分申请专利。你不用担心,我们几个已经商定好了,产品利润的15%会作为你的专利费。等公司成立,便把合同寄给你。”吉米很有义气地拍着孙元起的肩膀。 孙元起没说什么,当下又叮嘱了杰米一些有关滑板、滑板车的注意事项,比如转向机构要灵敏;轮子不能太滑;板不能太笨重,要有弹。现在铝合金价比黄金,碳纤维等新材料又没有研究出来,所以最好是用五层、七层或者九层的枫木板来做。 杰米一一记下,至于以后的如何定型、生产,就看这群小伙子的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在线阅读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 肉文屋 /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 四十八、一室欢声入棹讴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 进入七月,mit电子学实验室率先取得成绩,信号调制线路搭建成功,在纽黑文的耶鲁大学校园内,通过组装好的超外差式无线接收机,顺利介绍到其发的《圣母玛利亚》音乐,声音清晰洪亮。原先预计五年才能完成的无线电广播试验,居然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着实让孙元起大大震惊。仔细思忖个中原因,感觉除了研发中有先进理念的指导、研究目标的明确以外,那就是小瞧天下英雄了。 在无线电广播的研发过程,先后取得了包括超外差式无线接收机、音频编码、调频技术、调幅技术等在内的二十余项专利。多家寡头公司对此表示强烈兴趣。当然,纠纷也随之而来,尽管之前的无线电报是采用开关控制连续波的发与否来传输莫尔斯码,和调频技术相去甚远,但尼科拉·特斯拉依然认为触犯了他在1897年获得的无线电技术专利,他已经宣称要上法庭控告mit电子学实验室。虽然免不了一番周折,不过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对能否赢得这场官司抱有绝对的信心。 目前,实验室的主要任务是把相应的设备固定化、小型化、产业化。未来研究的方向,则是研究如何对图像信号进行编码调制,并争取把它与音频合成在同一信号中传播。接收这种信号的机器,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电视信号接收机”,简称电视。 八月下旬,耶鲁元素实验室也传来好消息,他们在铀的衰变物中发现一种新物质,据信就是孙元起所以寻找的新元素。因为它放衰变为锕,所以给他取的名字叫protoa,意思是“锕之母”,缩写为pa。大家正加紧时间研究它的各种参数。 1900年发现氡,1901年发现镥,在又发现了镤之后,耶鲁元素实验室的同事对约翰逊教授是奉若神明,假如孙元起某天说:“南非好望角的泥土里面可能含有一种新元素。”毫无疑问,当天实验室就会认真考虑:如何从南非好望角进口一吨各种类型的泥土,如何对泥土进行各种物理、化学分析,当然,还会向学校申请一大笔科研经费。至于校方接到这份经费申请,反应更简单:直接拨付经费即可。在他们看来,来自远东的约翰逊教授所说的“可能”,其实隐含的意味是“一定”——据说,这是东方式的含蓄,普通西方人是不懂的。 至于和卢瑟福、马丁教授共同研究“放衰变模式”的课题,那可是一个浩大的项目,短短的三四个月时间,只够完成前期的准备工作,并就目前发现的放衰变作出一个概括的了解。真正出结果,最乐观的估计,也是要一年以后。好在这两个科学家都是耐得住寂寞、安心学术的人。 在来之前,孙元起的打算是在美国只呆三个月,八月中旬回国,正好赶得上薇拉生产。现在由于莉莉丝也临盆在即,于情于理,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国。 听说孙元起打算多留一个月,mit、耶鲁自然欢喜无尽。可到了九月,孙元起完全不在工作状态,陪在莉莉丝的身边,心里挂念留在中国的薇拉;在实验室工作,好么,心分成两半,一半给莉莉丝,一半飞到薇拉左右。这几日,实验室的试管、烧杯都被碰碎了无数个。为了不添乱,除了必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外,工作时间干脆躲进办公室里,不出来添乱。 这一日下午,孙元起正在办公室中对着一本杂志发呆,薇拉的二哥亚瑟尔连门都没敲,直接冲进屋里,带着喘息:“快、快,薇拉……” 虽然亚瑟尔没有把话说完,孙元起已经知道意思,立马赶到城外的别墅。途中,歇过气的亚瑟尔才道明原委。原来吃完中饭,莉莉丝觉得有些倦怠,起身准备回房午睡一会,刚走一步,就腹痛难忍。熟知经验的伯格曼太太,立马派大哥去请助产士,而亚瑟尔则被派来喊自己。 虽然马车出了城,在城外跑得飞快,孙元起还是嫌太慢,几次催促车夫快些。打了家门口,直接跑进屋里,撂下亚瑟尔与车夫慢慢会账。 进门正撞见伯格曼太太端着一盆热水,从莉莉丝的房间走出来,急忙问道:“岳母,莉莉丝怎么样啦?” 伯格曼太太看满头大汗的孙元起,笑道:“还好,医生在里面呢。”走了几步,又回头解释道:“这是莉莉丝第一次分娩,时间会很长,至少还要几个小时呢!你们不用太多担心。” 孙元起正要进屋看看莉莉丝,伯格曼先生叫住了他:“扬克,不要进去!过来,还有托尼、亚瑟尔,一起过来喝杯咖啡吧!” 这时候,孙元起才看到莉莉丝的几位兄弟都在客厅里,面上皆有焦急之色。伯格曼先生到底是过来人,显得从容许多:“我第一次做父亲的时候,也和扬克一样,忧心忡忡,心神不宁。不用担心,医生已经说了,应该是顺产,不会有太多危险。过来坐吧,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待!” 这顿咖啡真是喝得没滋没味,估计就是里面不放糖、或者错放成盐巴,孙元起也察觉不出来。莉莉丝的每一声呻吟,都揪动着他的心。屋里小有动静,就紧张得站起来。一下午过得,比一年都漫长。 等到掌灯时分,屋里终于传来一身清脆的啼哭。这时候,连以稳重示人的伯格曼先生都忍不住站了起来。至于孙元起,早不顾阻拦,冲进屋里。 伯格曼太太正把小东西放在温水盆里,洗去身上的血污。疲惫已极的莉莉丝侧着头,怜爱地看着母亲手中的宝宝,见孙元起闯进来,柔柔地说了一声:“扬克,那是我们的儿子。” 小东西的中文名字,孙元起老早就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怀祖”;如果是女孩,呵呵,就用自己曾经的女友的名字。(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至于英文名字,自然不用孙元起费心,命名权归母亲莉莉丝。考虑数日,莉莉丝才给出最终答案:亚伦,亚伦·雷利尔·约翰逊。 既然莉莉丝已经分娩,那么薇拉的临产期也就是这几日了。可是孙元起一直没有收到来自中国的电报,发电报去没没有回音。小怀祖的出生,让他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心中的滋味真是别提了。 看见母子平安,孙元起却不能马上动身回国,因为按照犹太教的习俗,男孩在出生后第8天接受割礼。他的意义不下于成人礼,作为父亲,怎么能不在身边呢? 割礼之后第二日,孙元起满怀愧疚,作别还在床上静养的莉莉丝和小怀祖,与实验室的同事、oc事务所的工程师一道,踏上了归国之路。紧赶慢赶,到了旧金山码头,马丁教授送上考斯特先生发来的电报。原来在孙元起走后没半天,中国就发来电报,薇拉也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孙元起吊起的心才放下,而着急回去的心情越发强烈。 到码头询问,那艘熟悉的“杰拉尔德号”邮轮却要一周以后才到。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还有一艘叫“皇后号”的远洋客轮,只不过终点是日本横滨,需要换乘,倒是次日便可起航。孙元起大喜,买票之后,又给薇拉发一封安慰的电报,并告诉自己的行程,让她不要担心。 1902年9月14日午后,横滨山下町的街道上寂无一人。 夏末的阳光,在午后显得尤为炽烈。不过横滨的居民无疑是幸福的,因为这个时候,凉爽的海风正习习地吹来。吃完茶泡饭,推开纸门窗,就着风铃和蝉鸣,睡上一个美美的午觉,真是人间无上享受。 这时候,街角出现一个报童,手里捏着一份电报,循着门牌号急急前行。“152番!”报童终于找到送达的人家,又仔细核对了一边。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打扰主人的午休,可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如果按错门铃,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 “没错,山下町152番,《新民丛报》社!”报童确定以后,按响了门铃,怯生生地喊道,“失礼啦,社长先生在家吗?” “哈依,来了来了。”屋里迅速有了回应。 这让报童松了一口气:看来屋里的人没在午休,应该没有什么脾气,没准儿,还能赏几分钱呢! 开门的是一位青年男子,非常和蔼:“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呢?” 报童鞠了一个躬:“突然打搅,真是非常抱歉。这里有一封《新民丛报》社长的电报,请查收一下!” “哦,这样啊,请进请进。”青年打开门,把报童让进院子,“社长先生在里面,请跟我来。” 走进院子,发现里面有好多青年人,都在非常努力的做事。“大家都在一生悬命啊!”报童心里暗暗感叹道,“或许只有有钱的社长大人,才能在这个时候安稳地睡午觉吧。” 年青人并没有带他进屋,而是绕到院子后面,那儿有个小亭子,一位青年人正伏案疾书。从两个人走近,乃至站立好大一会儿,那人都没有抬头,仍在写他的东西。报童偷偷瞟了一眼,那人似乎写的都是汉字,没有平假名。是中文么?报童想。 终于,那人搁下笔,抬起头:“君武,什么事?” “任公,有一封你的电报,需要查收一下!”马君武回答道。 这位被唤作“任公”的,就是时代巨子梁启超,在多学科多领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启蒙思想家、资产阶级宣传家、教育家、史学家和文学家。 梁启超在戊戌变法失败后,流亡日本,创办了《清议报》。然而在1901年12月《清议报》发行第一百号的次日,报馆被慈禧老派人烧了光,《清议报》被迫停刊。可是梁启超毫不气馁,在一个多月后的1902年2月8日,又于横滨创办了《新民丛报》,每月一日、十五日发行。为此,梁启超做了大量工作:一方面大量查阅资料,购买西方哲学、社会科学著作,学习新知识;另一方面还要把获得的知识转化为文字,他每日奋笔疾书,经常是一天写五千多字。——这么说来,和如今的小说写手非常类似。报纸出版后,市场反应非常良好,立即引起了抢购热潮,发行万余份还不能满足需求,社会上更是盗印成风。 每日的劳累,在给梁启超带来成功的愉悦外,也给他增添了新的苦楚,那就是他的理想和思想: 我们现在说到梁启超,除了说他是戊戌变法的领袖外,就该说他是国学大师了,而且他的学术成就也得到了后世的肯定。然而在20世纪的前二十年中,他一直非常热衷于政治,积极参与各种活动,办报、演讲、筹款、组党,一度出任北洋政府的司法总长和财务总长。而此时他正好虚岁三十,“风云入世多,日月掷人急,如何一少年,忽忽已三十。”而立之年却漂泊海外,以办报为业,无疑背离他远大的政治理想。这是让他非常苦痛的。 在办报写文章的过程中,梁启超大量阅读西方著作,思想逐渐发生改变,与老师康有为的尊孔保皇开始出现分歧。梁启超是典型的“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遥想当年,17岁就中举的梁启超到万木草堂拜会康有为,认为老康确实有两把刷子,便拜那时还不过是个秀才的康有为做老师。现在依然秉不改,接连写了《释革》、《新民说·论进步》等文章,鼓吹革命破坏;又写了《保教非所以尊孔论》,公开反对恩师的保教主张。这让康有为大为恼火,除了写《复美洲华侨论中国之可行君主立宪不可行革命书》、《与同学诸子梁启超等论印度亡国由于各省自立书》两封很长的信,专门讨论革命自立问题,驳斥弟子大逆不道的言论而外,甚至以“断绝”、“决裂”来威胁梁启超,来信有“大病危在旦夕”之类的言语,让尊师重道的梁启超惶恐不安。 “哦。”梁启超没有着急签收电报,而是拿起桌上的文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圈改了几个字,递给马君武,“这是为本期报纸写的文章,你看一看,没问题的话,就拿去赶紧排吧!” 马君武接过稿纸,名字却是《论学术之势力左右世界》,便一目十行地读了下去,读到最后,不觉大声朗诵: 歌白尼地圆之学说出,而新世界始开;倍、笛卡儿格物穷理之哲学出,而数千年来学界之奴靡有孑遗,全欧思想之自由骤以发达。日本之福泽谕吉,当明治维新以前,以独力创一学校,名曰庆应义塾,创一报馆,名曰《时事新报》;著书数十种,专以输入泰西文明思想为主义。日本人之知有西学,自福泽始也;其维新改革之事业,亦顾问于福泽者十而六七也。苟无此人,则世界或不得进步,即进步,亦未必如是其骤也。我堂堂中华,有数万万之同胞,英俊辈出。当此国危民困之时,岂无一二人如此辈乎? 今吾闻诸泰西人,曰我中华有一学者名孙元起,特通于格物致知之学,首言构成物质之粒子结构形状,又言光具波纹、微粒之二相,皆破泰西人成说,而为实验所证实。故彼辈咸稽首拜服,以为其乃继创重学制奈顿后之第一人也!繇是可知,我中华故不乏具大智慧、大魄力之学者,惟少为人所发见耳。假以时日,中华必有能左右国家者。而能左右国家者,是所以使我国左右世界也。吾以心香,祷之颂之。苟见其人,吾虽老迈,必尊之爱之、从之师之,亦愿吾国吾民尊之爱之、从之师之。 “好!好!读了任公的文章,让人仿佛看到中华复兴之曙光!”马君武拍着稿纸,大声说道,“我马上拿到前头,让大家也读读!” 看马君武走远,梁启超这才唤过报童:“让你久等,真是失礼。来,现在我就签收。” 报童急忙递过电报。梁启超签了字,随着凭条递过来的还有一角钱:“这么热的天还麻烦你,这算是请您喝茶的。” “谢谢社长先生!”报童欢天喜地地接过钱,恭敬地鞠完躬,才蹦跳着离开。 梁启超裁开信封,上面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孙元起乘皇后号23日抵横滨,祈代买次日赴天津船票10张,款随后汇上。大谢!菊生。”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在线阅读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 肉文屋 /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 四十九、楚云燕月两迢迢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 9月23日上午十时许,皇后号远洋客轮稳稳地停靠在日本横滨的码头。.yzuu点在轮船上呆了十多天,终于到达目的地,客人们欢天喜地。 孙元起随着人群走下客轮,便想寻人把行李从船舱中取出。心里还有些纠结:张元济发电报来,说是已委托《新民丛报》社长代买回国的船票,可是这一行人都不懂日语,人生地不熟的,如何去寻那《新民丛报》社?怕是免不了一番啰嗦。 码头上好多接人亲友的人,日语、英语连成一片。见了孙元起这边有近十个金发碧眼的欧美人,都远远避开了。话说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欧美人在日本绝对是超国民的待遇,当然现在也是。这让孙元起连找个运行李的人都找不到。 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用中文直着嗓子:“孙元起先生!孙百熙先生!孙元起先生——” 急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小伙子站在高处,扛着个硕大的纸牌,上面写着“孙元起”三个汉字,想来就是接自己的。心中不觉对那个《新民丛报》社长生出好感。 孙元起急忙几步,仰着头对那小伙子大声说道:“您好,我就是孙元起。”没办法,不大声听不见。虽然日本人非常安静,可是在码头上汽笛声、海浪声、号子声此起彼伏,实在没法安静。 小伙子闻言,把喊了一半的声音生生地憋在嗓子里,跳下来,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孙元起:“你就是孙元起,先生?” 孙元起挠挠头:“如果你找的是孙元起字百熙那个人,那个人就应该是我了。” “你就是编教科书的那个孙元起?”那人又问一句。 “是商务印书馆那套?”看着那人点头,孙元起也点点头,“那就是敝人。” “对不起!”那人一抱拳,脸上有些尴尬,“请您海涵!您实在太年轻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您是编了那么多教科的孙先生。我一直以为,至少应该年过不惑。谁知道……” “嘿嘿……”孙元起着下巴上的胡茬,心想,以后是不是留点胡子会更好? “对了,我们是任公派来接你们的。我们还有几个人,我现在就去叫他们过来一起搬行李。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不要走开啊!”说话间,便钻进人群中,三下五下就消失在人海中。 孙元起拍拍额头:这小伙子真是,连名字都没告诉我。任公,我知道任公是哪一位? 好在小伙子手脚快,不到一分钟,就领着四五个人出现在孙元起面前,每个人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孙元起先开口:“大家,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搬用行李呢?” “对!”“对!” 小伙子们终于意识到还有活儿要干,跟着孙元起一行人自去提货不说。 考虑到每年要到美国呆上三个月,很多不用的衣物都丢在了伯格曼先生家,随身携带的不过日常换洗所用,还有一些新书和书稿。其他一行人的行李也大致如是。省了大家好多麻烦。 出了码头,已经有几辆人力板车停在门口,孙元起见了,觉得分外亲切。然而,人却是和行李分开的。孙元起一行坐在黄包车上,在横滨城内大街小巷不知绕了多少。正疑惑间,坐在身旁的小伙子解释道:“这横滨城里,好多清廷的鹰犬,我们这是防止被他们盯上!” “啊?”孙元起惊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先生不会找天地会、洪门的人来接自己吧! 那小伙子只疑孙元起是不信,接着说:“真的!年前,我们的报馆还被慈禧派人烧了呢!” 别说了,这一定是组织! 这时候孙元起才记起,张元济先生可是积极参加戊戌变法的,还因此被革职,由此想来,他一定认识不少维新人士、革命分子。叶子悠悠话说那康梁二人不就是逃到这日本了么?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藏着了。 不愿纠缠太深,于是孙元起主动挑起一个新话题:“兄台,您贵姓?” 小伙子在车上连连抱拳作揖:“实在当不得孙先生‘兄台’之称。敝人免贵姓马,名同,字厚山,号君武,广西桂林府人。先生叫我君武就好,任公也是这么叫我的。” 正想问任公是谁,黄包车一顿,原来正好到了住处。 下车后,孙元起便见一个近三十岁的青年迎上来:“百熙兄,敝人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来人个子不高,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黑,牙齿应该是地包天式,厚厚的下嘴唇有些突出,是标准的中国南方人的长相。总得来说,不是很英俊。可是所有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被他的眼睛迷住,而忽略他其余的部分。目光温暖深邃,黝黑的瞳孔好像会说话,顾盼间神采飞扬,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冒昧叨扰,倒是孙某的不是!”孙元起冲他一抱拳,告罪道。此刻,他的心中却在嘀咕:这人好面熟啊,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如果孙元起熟读过《红楼梦》,一定会觉得这感觉想宝黛在贾府初见的场景:黛玉心想:“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宝玉直言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百熙兄不愧王谢子弟,学问粹,中西共仰,已不容敝人置喙。便单单说相貌,也是海内第一等的人物!”那人也是一抱拳,然后让出身后一位高挑而白皙的男子,“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奇男子,这就是写‘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的杨贤子杨度,乃是湘绮老人的得意高足!” “久仰久仰!”孙元起拱手作礼。虽说久仰,其实听也没听过。不过看这位杨度气质温润,眼带辉光,想来腹中饱读万卷诗书,便于大庭广众之下也是第一下就跳入眼帘的,定是风流名士。 “任公谬赞!”杨度冲两人做了一个罗圈躬,“杨某人素来目无馀子,今日见到两位仁兄,方知人外有人的道理。唉,‘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珠玉在侧,觉我形秽’啊!” 周围人都大笑,只有孙元起和他的美国朋友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好在一旁赔笑。 “百熙兄,你认得敝人否?”浓眉大眼的青年,用浓重广东味的官话问道。 杨度却先话:“人家百熙乃中堂大人的侄孙,如何识得你这个叛党?” 孙元起老实地回答道:“认识倒不认识,却眼熟得紧,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啦是啦!怎么不眼熟得紧?”杨度笑得打跌,“你一定是在海捕文书上见过他的画像!他的人头可值十万两白银呢,谁不眼熟啊!” 那人也微微一笑:“敝人便是老佛爷悬赏十万两花红捉拿的叛党,新会梁启超。” 一番欢笑之后,孙元起又引见诸位同事和oc事务所的工程师与大家认识。原先因包下店面的是“肮脏的支那人”,日本老板娘还啧有烦言,等看见后面一溜美国人,早吓得躲到后院,吩咐一干服务员重新认真打扫房间去了。 午饭后,那些美国友人酒足饭饱,早回房午休去了。只剩的孙元起一人,因为被归家在即刺激得了无睡意,独自在花园的树荫下,对着一湾淙淙流淌的溪水发呆。(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yzuu.) 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百熙兄好雅兴!” 抬头就看见梁启超与杨度联袂而来。梁启超倒剪着手,光线洒满他的竹布长衫,映着他熠熠的眼神,好像他四周的阳光也更明亮。杨度则一袭白衣,手里则骚包地摇着柄折扇,上面依稀是一句诗:“纵使有花兼有月,共君论饮莫论诗。”却是他老师王闿运所题。 孙元起闻言赶紧起身:“这里景色真是殊绝,难为任公了!” 午前聊天,才知道张元济是托梁启超代购明日回国的船票。话说张元济与梁启超相识,可以上溯到四年前戊戌变法的时候,当时翰林院侍读学士徐致靖奏上密折,向皇帝保荐康有为、黄遵宪、梁启超、张元济等人,张元济便和梁启超一同在御前行走,由此结识。 至于杨度,在半年前不顾王闿运的劝阻,瞒着老师自费留学日本,入读东京弘文书院师范速成班,和后来的革命大将黄兴同学。受留日学生的影响,思想日趋激进,和同乡杨笃生等创办了《游学译编》。并曾在梁启超的《新民丛报》上发表名为《支那教育》的文章,因此认识梁启超。这次他来横滨,是想回国筹措《游学译编》的经费。如此说来,倒是和孙元起同路。 “哈哈,百熙如此,便太见外了。我和菊生,那可是生死之交。”说着,梁启超从身后拿出一壶清酒,还有三个酒杯。怪不得他先前倒背着手呢,原来如此。“听闻百熙兄未曾午休,一人独自对景,岂不无趣?我特寻来一瓶好酒,大家来效曹公与皇叔故事,青梅煮酒论英雄,岂不快哉!” 杨度一合纸扇,望着梁、孙二人:“百熙是孙吴之后,算是旧王孙,加上叔祖父乃寿州中堂,勉强算得上是玄德;任公你被清廷视为逆党,和阿瞒有几分神似。可我杨某人呢,却该如何自处?” “你个杨贤子,生生地长了一张杨修的嘴!”梁启超大笑道,“今天且委屈委屈这位杨德祖,让你做斟酒的侍童。主人宾客都满意了,少不得赏你杯酒吃。” “用日本话说,梁桑,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杨度把扇子往脑后的衣领里一别,从梁启超手中接过酒杯,去溪边洗净。 孙元起正想上前帮忙,梁启超一把拉住,说道:“不去管他,来来来,我们就席地而坐,畅饮高谈!” 杨度将洗好的酒杯摆好,取过酒壶,居然真的当起了侍童。一边斟酒,一边说道:“既然杨某做了监酒,酒还只有这么一壶,自然不能随便乱喝。需依照行酒令的规矩,先立个章程!” “好!”梁启超抚掌称善。 孙元起心中暗道一声“苦也”,自己无点墨,国学基础一点也无,哪能和这些读四书五经长大的人耍什么酸酒令!不是找死么。 正要出言反对,杨度却先开口说了:“先前任公说好是煮酒论英雄,那就每人依次论说国内外之情势,听者如赞同则满饮,如臧否参半则半杯,如反对则不饮。” “这规矩倒也奇怪,说者不饮,倒是听者喝酒!”梁启超道。 孙元起那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心说:这倒简单,后世国人酒酣耳热之际,谁不能侃侃国际大势?那北京城随便找位出租车司机,去凤凰网做时事评论员都绰绰有余裕!今时今日要说国内外形势,兄弟我是比你们了解的少;可要说到未来走势,那你们得让我一头地! “那是自然!”杨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表示赞成的,鲜有几个是真心认可,十有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便是如矮子看戏,徒随他人说短长。如此无主见、拾人牙慧者,难道不该罚酒?” “妙哉!杨贤子见地果然超群。”梁启超击赏道,“那监酒官,谁先来?” 孙元起也觉得杨度的想法很奇妙。 杨度说话间已经把酒斟满,便放下酒壶:“那便按照年庚吧!” 各人报了自己的年龄,梁启超是同治十三年(1874)的,最长;杨度是同治十三年(1874),其次;孙元起是光绪二十四年到的清朝,时年23岁,倒推上去,算是光绪二年(1876)出生,最小。 “那敝人就抛砖引玉喽!”报完岁数,梁启超没有忸怩作态,而是当仁不让,“说到年庚,我就承着这个说吧。慈禧皇太后是道光十五年(1835)生人,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人生七十古来稀’,孝庄文皇后七十六岁登遐,已经是古今罕有。况且如今国势风雨飘摇,她日理万机、殚竭虑,恐怕不是长寿之道。而今上是生于同治十年六月二十八日(1871年8月14日),刚过而立之年,只要耐心蛰伏数年,一旦山陵有事,便是重整乾坤之时。我于今上了解颇深,乃是爱国恤民、锐意进取之帝,非安旧守成、尸位素餐之君。到时候,上下一心,进行政体改革,实行君主立宪,师法泰西日本,洗刷陈腐,必可使中华复兴,重收失地,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 孙元起历史虽然没怎么学好,却也知道光绪没几年活头了,之后是年幼的娃娃做了宣统皇帝。梁启超所说,自然纯属异想天开。自己本不愿喝酒,当下只是端起酒杯,略作示意,便放下了,酒是一口没喝。 杨度则端起酒杯,小饮了半口,然后说道:“就某所见所闻,长江以南,在道光以来,便开埠通商,与西洋来往交通,民风开化。广东、江苏,最为全国风气之先;四川、云南、湖广、江西等省在戊戌变法时,也是新学泛滥,民心思变。前年庚子国变,便有东南自保的举动,已可见江南与朝廷趣向不同。而淮河以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向来是朝廷的心腹要地,由忠心帝后的鹰犬把持,驻军也最多,虽然不是针不进、水泼不透,却一时半会不会有反侧之象。所以,江南一旦再有变乱,恐怕九州便会划江而治!” 梁启超听毕,微微点头。刚才太所说,不过是与光绪帝君臣相知一场,还有些幻想罢了,而不是真的从理出发思考问题。这时闻听杨度所言,觉得极是,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元起学着杨度刚才的动作,小啜一口,感觉酒味不是很重,有些甜味,倒像是米酒一般。放下酒杯,看着杨度给每人斟上酒,说道:“下面该我啦?” “正要听百熙兄高论!”梁启超目光炯炯地望着孙元起。 “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孙元起首先想到国父的这句话,以此开头,然后屈指略算,“不出十年,清帝当逊位,天下或可称共和。如今的中国,农民作为国民中最庞大的群体,更多还是安守土地,为一箪食一瓢饮而苦苦挣扎;工人、手工业者,只出现部分大城市;军人,则分为两种人,一部分是昏昏噩噩,不过是军官的打手,另一部分则是接受了新式教育、有新思想的,他们会成为社会上最激进、最不稳定的力量;还有,就是包括传统士绅在内的读书人。在中国现今社会,读书人不仅仅是社会的良心,还是社会的主要领导力量。 “随着新式教育的推开,教育模式由过去的英教育,渐渐演变成平民教育。这些接受新式教育的平民子弟,无疑对封建充满憎恨,对西方的自由民主充满憧憬。经过十年,一代人的教育,就足以使得读书人的主体,由过去的士绅,变成青年学生。他们作为社会的领导力量,再加上军队中那些激进的军人,相互一联手,就会天地变色! “如皙子兄所言,江南自然不足虑。在江北,那是封建统治最牢固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变动呢?我们要知道,李合肥中堂去后,北洋的主要兵力是掌握在少数将领手中,到那时候,他们不一定要倒戈,只需保持一个中立态度,清王朝立马就会走进坟墓。 “但这不仅仅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更是一个乱世的开始。 “南方的激进和北方的保守,在还有一个共同敌人——清王朝的时候,双方或许还能做坐到一块儿。等清帝统治终结,两派开始分享胜利果实之日,便是南北大动干戈、兵戎相见之时。北洋军力最为雄厚,南方的新军在初期不能抵挡,这导致保守势力抬头,在北方另出一个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当然,南方的革命力量不会就此认输,经过一段时间的养蓄锐,还会卷土重来。北方的保守势力,因为这些倒行逆施,渐渐失去民心,最终失败。 “对了,还有退位后的清皇室,因为南北相争无力顾及,很有可能死灰复燃。在某些外国势力的支持下,会占据一隅,比如关外,成立傀儡王国,进而窥伺中原。南方革命力量在艰难战胜北方保守势力后,还要与这个外国势力正面交锋,胜负难料。而西藏、新疆、青海、外蒙等边疆地区,因为中原动荡,会呈现分崩离析之态。 “也就是说,未来的二三十年间,中国会动荡不安,干戈日起,民不聊生……”孙元起越说声音越低,仿佛看见数十年后的人间惨状。 梁启超和杨度的脸色也非常难看,最后各自举起酒杯,对饮而尽。 杨度又给大家斟满酒,道:“国内的太沉重,我们说说国外的,不准再说令人愤懑的事儿!这次,从最小的开始!” “那说说令人高兴的!”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风景秀丽的花园中,说那些令人垂头丧气的话,确实大煞风景。孙元起决定说个好消息:“未来十多二十年,欧洲必有一场大战,战争将波及全世界,各强国均因此而元气大伤。这场大战,可以使得中华避免灭国亡种之祸,如果处理得当,国家从此兴起亦未可知!” “哦?”两人眼睛俱是一亮,“百熙,说说你的原因!” 原因?这我哪知道啊!你们问村长去。孙元起心里这么想,可不这么说,面上故作高深:“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切——!”两人都很无语,当下只端起酒杯,抿了小半口。看来,他们对此是半信半疑,疑还更多些。 “依我看,这日本倒要和俄罗斯大打一架!”杨度笃定地说。 梁启超接上一句:“俄罗斯内部很有可能要出大问题!” 孙元起补充道:“这两个恶邻,真该从我中华身侧消失,最好挪到欧美旁边,让他们好好乐呵乐呵!” 说罢,三人都哈哈大笑,各自干了杯中酒。 杨度晃晃酒壶,然后给每人斟了半杯,便把酒壶扔于一旁,原来没酒了。 “酒饮半醉,月看半圆。”梁启超举着半杯酒,“盍各言尔志?” 这是《论语》中的一句话,孙元起听得明白。 杨度饮完酒,从后衣领中掏出折扇,忽悠悠地扇着,然后吟出一句词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这也是尊师湘绮老人的夙愿吧!”梁启超也一口喝完,慢慢念道:“一事平生无齮龁,但开风气不为师!” 这不是坑爹嘛!本来还在好好说话,怎么到了最后,突然改吟诗啦?孙元起脑袋里面高速运转,想找一句勉强能应景的诗句来。搜肠刮肚、绞尽脑汁,酒杯在唇边放了半分钟,最后冒出一句来:“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对了,这是谁的诗啊?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在线阅读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 肉文屋 /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 五十、息羽垂头合让君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 “黎明睡觉未婚妻,煎饼果子大烧**。” 这是北方的一句谚语,认为人生最大享受莫过于此。而排第一的,就是在睡意正浓的早上,美美地睡个回笼觉。骑马坐轿,不如黎明睡觉嘛。 孙元起昨日刚从颠簸的轮船上下来,一番周折,吃了中饭,又和人喝酒聊天。晚饭后,回到房间,虽然不太习惯和式旅馆的直接睡在地上,困意上涌,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裹着薄衾,就着夏夜凉爽的海风,沾枕即睡。再一睁眼,窗外已微有熹光。夏日天亮得早,现在大约是五点钟的样子。转念想起,船票是今天下午的,倒也不急,不如多睡会儿。换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睡得正美,仿佛听见有人说话:“百熙兄起来了么?” 再想听时,却又没有声响,只疑是发梦。 “百熙兄?”声音仿佛在门外。 “谁啊?”孙元起不再睡,坐起身问道。 “哈哈哈,是我梁某人。”旅馆的和式推拉门没有任何保护的效果,外面的人直接拉开,施施然走进来。原来是梁启超。 孙元起见梁启超一大早过来,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困意顿时去了大半,整了整睡衣,被褥胡乱地堆在一旁,问安道:“任公,早啊!” “百熙早!”说话间,梁启超走到窗前,“哗——”地拉开另一侧的推拉门,正好是面对东方,鲜红的太阳冉冉升起,阳光直进屋。门外是溪水汇成的小池塘,脉脉无声地流淌着,几缕菖蒲随着晨风翩翩起舞。 孙元起神为之一振:“好景色!” “大清早,扰人清梦,我倒做了回恶人。”梁启超一步迈出,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拍拍身侧,示意孙元起也过来坐,“昨日回去,我便一直在想你说的那个中华未来形势,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发生;越觉得有可能发生,就越不安。所以一晚上没有睡好。” 孙元起在他身侧坐下,闻言心想:“这本来就是真实的史实,自然是最有可能发生的!”当下却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下去: “自道光以降,我中华屡蒙外侮,有志之士起初见西洋船坚利,便欲师夷长技以制夷,开始兴办洋务,恭忠亲王、曾文正公、左文襄公,以及数月前刚去世的李文忠公,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国家强盛、万民康乂。谁知道,学来学去,还是照吃败仗,国家也一天天坏下去。 “我的老师康南海见此,认为非得立宪法、开国会、变革政体,则国家不能兴起。所以纠合同志,公车上书,希望皇上与太后能审时度势,变法维新,庶几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yzuu点谁成想,一朝风云变幻,努力皆付诸流水。之后又闹拳乱,八国联军扣京,帝后狼狈西狩,最终以四万万两白银换得一时苟安,这可都是万民的膏血呵!当此时,国未亡实已亡,民未乱实将乱。 “我来日本,听闻游学生中有人倡言暴力革命,以为国家危亡,皆是封建统治的缘故。若想国家振兴,首先便要推翻这满清统治,然后建立全新的共和政府,则国家强盛可期、民众富裕可待。私以为,振兴中华之路,其在兹乎! “昨日闻君一言,转觉即便暴力革命,也不能扭转中华之颓势,反而南北争斗,遍地刀兵,使得中华之惨状,尤甚于今时今日!”梁启超攒眉蹙额,不胜愁闷,仿佛愁肠百结,困顿无计,“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中华的路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只能坐等亡种亡国么!” “就目前形势来看,清廷陈旧腐化,而且民心思变,暴力革命的趋势已经是不可逆转了!”孙元起怕他又想起保皇党的那一出,事先给他打预防针,“如果想改变,只能从改变革命党本身入手。” 梁启超思忖片刻,猛一击掌:“是极!革命党人之起事,不在太后病危之际,便在太后身死之后。近时帝后自西安回銮,一路车马劳顿,尚无偶恙,足见太后康健,应还有五至十年之寿。百熙你也推测是十年左右,应该不谬。十年后的青年学生、青年士兵,如今不过是少年,如果施与良好的思想教育,使其明白革命之目的、肩负之使命,心中自有主见,不为政治家所迷惑。纵使南北兵戎相见,士卒皆从正确之一方,则欲图私利者,其可得乎?” “是的,”孙元起也赞成梁启超的思路,“民弱则国弱,民强则国强,国民素质决定一国政体的优劣。正是由于中国民众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不知道如何抉择,才使得中国只能由政府统治,陷入了南北相争、彼此杀伐的深渊。我们必须把中国振兴的希望寄托在广大民众身上,尤其是广大青少年身上。通过教育、宣传等手段,改变他们愚昧落后和麻木不仁的毛病,让他们具有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观念,以及高度的政治觉悟,时刻以维护国家利益为第一要义。由此出发,改造中国社会,选择合理制度,建设一个民主富强新中华的目标必能实现。” “对!”梁启超兴奋地站起来,在过道中一边踱步,一边大声说:“欲建新中华,必先新民众。苟有新民众,何患无新制度、无新政府、无新国家!那些中老年人,让他们接受新思想很困难,关键是在青少年。明日的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青少年!今天的责任,则在你我肩上!” 梁启超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孙元起:“原来百熙早有定见,是不是?所以你从前几年就开始办学校、编教科书,就是想教育和培养下一代,是不是?很好,很好!我就知道,我们中华必然会有大智慧、大魄力之学者,在此危难时刻迎风奋起,左右国家,启蒙民众!” 孙元起摇摇头,心想:自己的本意,最初不过是为了谋生,后来稍微开阔些,想让身边的人活得更好,直到立意创办学校,才有一丝科技救国、教育救国的想法,现在也是如此。叶子悠悠却从来没有想到梁启超所说的那么宏远。 梁启超复又挨着孙元起坐下:“百熙,你编的教科书,我认真拜读过,非常好。可是也有一个小毛病,那就是新思想、新理念没有大张旗鼓地予以突出——当然,我也知道,在现今国内,这些都是犯忌讳的,而且你在《生物》《思想品德》等教科书中也隐约提过,不过还不够。——我觉得,你还可以再编一套历史或者地理的教科书,把国家、民族等观念融入其中。要知道你的教科书在江南流布极广,几乎只要是有学堂的地方,就有你的教科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有责任、有义务宣传这些!” 让我编写历史、地理课本?搞笑的吧!这就是问村长,村长也不知道啊。孙元起就要出口拒绝,可那些话,被梁启超充满希冀的目光生生地逼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好吧,我尽力。” 梁启超这才满意,抬起头,望着东方的太阳,最终喃喃低语:“我在日本,不能回国,不过我还能办报纸、还能写文章,也要为宣传新思想、新观念,培养中华新青年而鼓呼!十年、二十年后,我深爱的中华,你会变什么样呢?” 下午,横滨港口人来人往,太阳照在东京湾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客轮缓缓离开码头,孙元起和杨度等一行,扶着栏杆,挥手作别岸上的梁启超、马君武等。等岸上的人都杳不可见,才走回甲板上。 翻着手中的一摞教科书,孙元起越发佩服20世纪初那些一心为国的热血志士。听闻孙元起要为中国学生编写教材,需要相应的参考书,不用梁启超吩咐,那群小伙子就四下寻觅,买的买、借的借,不过一上午,就找来了十多种日本出版的相关教科书。 依着本来的意思,就是参考这些书的内容和体例,用自己中学学过的历史书模式来剪裁,再请学校的几位国学大师审阅一番,不出什么大的纰漏。虽然总体上有些剽窃的嫌疑,却也不妨碍使用,再说,自己剽窃的还少么?大致翻了几本,孙元起不觉皱起眉头,这些教材大多是日语写的,比如桑原骘藏《东洋史要》、市村瓒次郎《支那史要》、小川银次郎《东洋史要》等,自己全然看不懂。想起杨度曾在日本留学,便询问道:“皙子,你的日语如何?” “杨某在日本近半年,虽然日常的对话、普通的报刊没问题,还是有很多东西不太明白。”杨度一脸谦虚地说道。 “……”孙元起直接无语,果然低调的谦虚才是高调的炫耀!想当年,兄弟我学英语,半年才背完二十六字母,会说几句“g,tear.smith”而已。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顺手把递过一本教科书,问道:“这本书,你没问题吧?” 杨度随手翻翻,满脸自信:“要说别的,或许还有不明白的。要说这类东洋史,一点问题没有!” “如果杨兄这几日在船上有空,敝人有个不情之请?”孙元起对着杨度微微鞠个躬。 “请讲!”杨度拱拱手。 孙元起拍了拍手中的一大摞教科书:“任公命我编一本教科书,结果给了一大堆参考书都是日文的。如果皙子兄有空,想烦请你从中选出三五本优秀的,乘着在船上的空暇,给我讲讲书中的内容和体例。” “正所愿矣,不敢请耳!”杨度干脆地答应了孙元起的请求。 这客轮从横滨出发,还要停靠大阪、神户、福冈、长崎等地,最后到天津塘沽总也要三四日。从第二天,杨度就上、下午各给孙元起讲授内容,正好能把一本说完。在讲述过程中,杨度还时常发表自己的看法,比如说这儿错了,据《汉书》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儿;这儿漏了一件大事,《资治通鉴》是怎么说的……孙元起也跟着学了不少知识,捡里面重要的、对自己编书有启发的,都认真抄下来。 到了第五日早上,两人就不再讲课,因为海水已经变浑浊,想来天津近在咫尺了。 孙元起正在甲板的僻静处怅望,就见杨度摇着一把洒金纸扇,一步一步踱过来。孙元起见了,心中暗暗发笑:这海上早晨甚凉,风也很大,这骚包还拿拿着纸扇扇啊扇的,也不嫌冷,耍酷卖萌么? 杨度看孙元起盯着自己的折扇看,直以为是喜欢,便“刷——”地合上折扇,递了过来:“这是我写的扇面,若是喜欢,便送与你!” “……”孙元起自然不能说不喜欢,只好接过来,还装模作样地打开看看,上面是句诗:“五六月间无暑气,二三更里有书声。”因为是楷书,孙元起倒也认得,当下抱拳:“好句,好书法!谢谢皙子兄割爱。” “哈哈,客气!客气!”杨度在孙元起身边立定,一起凭栏眺望。突然,对孙元起说道:“百熙,你是否奇怪那天在横滨,为何我要替你和任公斟酒呢?” 孙元起一愣,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儿了,怎么突然提起来?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我心中也觉得非常奇怪,却又不好询问。” 杨度突然说出一番令孙元起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的话:“吾师湘绮老人在与曾文正公幕下多年,宾主极为相得。世间皆传文正公《冰鉴》一书,以为文正公擅君平之术,天下无二,殊不知吾师亦邃此道,数与文正公评说,自是一时瑜亮!” 孙元起不知如何应答,只好装作深沉,看着杨度,等他继续说下去。 杨度果然接着说了下去:“我在老师门下问学三年,经史百家未获寸进,唯独于这相人之术,却略解个中三昧!” “相人啊?”说到相面揣骨,由不得孙元起不感慨: 遥想初中那会儿,懵懂不了事,有次电子表坏了,去一修表摊上修,摊主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带着老花镜,鹤发童颜,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一检查,电池没电了。换上电池,非要亲手给孙元起戴上。一孙元起的手臂,满脸惊骇:“啊呀,龙筋虎骨啊!以后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好,修表费20!” 等回头一问,换块电池不过三五块钱,大为光火,就去找那老头理论理论。还没走到摊前,就看到老头给另一个人戴上手表,还是满脸震惊:“啊呀,龙筋虎骨啊!以后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好,修表费30!” 自此以后,孙元起再也不相信算命的了。 “是,敝人对于相人之术颇有研究!”杨度没有看孙元起的表情,自顾自说下去:“就说你、我和任公三人。一般来说,算命的人最忌讳的事情就是给自己算命,有道是‘算命莫算己,算己死无疑’。可是人人都好奇啊,哈哈,所以我自己给自己看过相。我呢,是依人成事的命格,可是眉眼相迫、两颊无,此乃孤寒薄弱之相,注定终生劳碌,负尽谤名,无功无德。文章也与身共朽,皆不能传世!最为低下。故为人斟酒,也无不可!” 杨度自伤片刻,接着说道:“至于任公,耳高眼大,鼻高手长,本来是富贵清秀之相,可惜地阁有缺,不能立功。可是道德、文章,足以名世。且子嗣发达,皆能传其家风。算是中上之人。” 至于杨度的事,孙元起不晓得;梁启超的生平,似乎就是杨度所说的那样。难道他真是高人?于是好奇地问道:“那,我呢?” 杨度偏过头,看着孙元起:“你龙筋虎骨,贵不可言,以后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大事业!” 闻言,孙元起差点没一跟头栽进海里:坑人没这么坑的!就算要骗,劳烦你换句台词,行不?兄弟我十多年前就听的是这句话啦。 “怎么?不信?”杨度看孙元起一脸愤愤的表情,不爽地说。 “信,信,我信!”孙元起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冲着你给我讲授知识,又赠我折扇,等我发达了,少不得你一份!” 杨度闻言大喜,立马伸出右掌:“君子一言!” 孙元起无奈也伸出右手,轻轻一击:“快马一鞭!”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在线阅读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 肉文屋 /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 五十一、君平帘下谁家子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 到了天津塘沽码头,孙元起自有老赵、老郑带着几个人在等。(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元起一个长揖,说句“苟富贵,勿相忘”,便飘然而去。 孙元起一愣,了自己的后脑勺:难不成我脑后真的长了块反骨? 杨度手里还是骚包地摇着把折扇,远远还能听见他吟着的歪诗:“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公子那个王孙,把扇摇啊——” 且说杨度别了孙元起,又乘海轮到上海,再转江轮至长沙,于10月中旬到达湘潭。刚下船,便急忙去看望住在城里的恩师王闿运先生。 刚要进门,门房逮眼看见,却有些不信,还揉了揉眼睛。确信来人是杨度之后,一面打千请安,一面准备去后院向老太爷报告这个好消息:“杨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太爷可是一日三回的念叨你呢!小的耳朵听得都快磨出茧子了。小的这就进去禀告老太爷,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杨度挥挥手:“甭进去了,我自己去给老师一个惊喜!” 进了院子,看见师兄弟们都在,好像还在忙活什么。心说:怎么师兄弟们都聚在这里?难不成提前知道我要回来?可是,我回来谁也没告诉啊! 众人相见,皆是大喜,寒暄笑语自不待提。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师弟齐白石接到赴陕为官的朋友夏午诒寄的旅费和聘金,希望他能前往西安教自己的太太学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齐白石为了开阔眼界,决意不远万里,前往西安。 或许有人要问:出生于同治二年(1864)的齐白石,如何会是杨度的师弟呢?前文可刚刚说过,杨度是同治十二年(1974)出生的! 这可就得清末名士王闿运说起了。原来这位集大学者、大诗人、大谋家于一身的大名士,最是有教无类,门下除了杨度这种青年才俊、官宦子弟,还有不少出生贫寒的手工业者,最有名的就是“王门三匠”:铁匠张仲飏,铜匠曾招吉,木匠齐白石。1899年,齐白石以诗文画为见面礼,拜王湘绮为师,这比1895年就入门的杨度迟了数年。——金庸的小说中不也有这种事么,令狐冲比劳德诺小,只因入门先后,劳德诺就得管令狐冲叫“大师兄”。 年近不惑的齐白石,雕花、绘画、刻印的技能在湘潭遐迩闻名,但作为乡间画师,他的足迹还只限于湘潭附近,从未出过远门。这几日就要远行,师兄弟们聚在一块儿,一是出谋划策,告诉他些差旅常识;二来也是给他饯行。 王闿运在后院听得前面一片笑声,赶紧扶着拐杖出来,一眼看见人群中的杨度,先是大喜,旋即又换成满脸严肃状,痛声斥道:“杨皙子,你还敢来!” 杨度闻声,赶紧上前几步,噗通跪倒,恭恭敬敬给老师行了大礼:“学生如何能不来?少陵是‘每饭不忘君’,学生愚钝,不敢言君道,但于父、师,却是每饭不忘的!” 王闿运道:“哼!就会说好话,给为师灌汤。叶子悠悠老夫且问你:你为何不听劝阻,偏要瞒着为师,去那蛮夷之邦?” 杨度又叩了叩头:“回老师话,学生自打小便听说洋人如何如何坚船利、如何如何骄悍不仁;后来跟了老师,又数数听闻林文忠公、曾文正公倡言洋务,师夷长技以制夷。学生心中每有疑惑,夷人究竟如何生活?为何如此厉害?新闻纸上,多是吠形吠声、以讹传讹,不足凭信;偶听洋人所言,或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或是盲人象,难见全豹。(读看看小说网至于昏昏噩噩,人云亦云。” “你这泼猴!这蛮夷之邦岂是随意去的?”王闿运面色稍霁,顿了顿拐杖,“你且随老夫到书房来,为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不合老夫心意,少不得要敲你三十孤拐!” 说罢转身。杨度磕了一个头才起身,随着他往书房而去。 进了书房,杨度还没来得及行礼,王闿运便从案上拿起一张信笺纸递过来。杨度赶紧躬身接过,上面却是一首诗,笔墨淋漓,犹未干透,应该刚写不久: 空山霜气深,落月千里。 之子未高卧,相思共此心。 一夜梧桐老,闻君江上琴。 ——《寄怀杨贤子》。 一首小诗,竟然让杨度这个七尺男儿泫然欲泣:可以想见,自己瞒着老师去了日本,老师一定日日牵挂、时时念想,以致形诸梦寐。当即跪倒在地:“老师,皙子错了!” “贤子!”王闿运转过身,拍着杨度的肩膀,深情地叫了一声得意弟子的昵称。——王闿运个头不是很高。据说在其去世后,上海某报刊曾有挽联:“学富文中子,形同武大郎。”虽然是恶作剧式的调侃,然用武大郎来比拟,足见王闿运确实不高。而杨度非常高挑,所以他不用弯身,就可以拍到肩膀。他轻声说道:“贤子,为师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应么?” 在师徒如父子的时代,老师能这么说话,一定是有大事。杨度伏地恭声说道:“请老师吩咐!” “贤子,老夫弟子门人无数,唯有你最聪颖,故而传与你帝王之术。”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夫今年七十整,人生七十古来稀啊,近来老夫发齿动摇,时常梦见肃中堂和曾文正公,想来是大去之期不远矣!数十年来,虽然以功名事业自诩,实则一事无成:辅肃中堂,而肃中堂横死;见曾中堂,而曾中堂不用。回首平生,老夫有些狂妄,私以为可用‘名满天下,谤满天下’来盖棺定论。今日想来,倒觉得当年曾文正公所言‘妄人’二字,于我是极贴切的!” 这是一段很有名的公案:当年曾国藩打下南京、平定太平天国之乱后,王闿运作客两江总督府,与曾国藩畅论天下大势。(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王闿运认为,曾国藩在平定太平天国后,应该利用所负的天下重望,以江南为基础,以湘军、淮军为主力,挥师北上,推翻满清,然后登大宝之位。曾国藩听后,一语不发。等王闿运走后,收拾桌椅的下人发现,曾国藩身边的桌上满是用手指蘸着茶水写的“妄人”二字…… “老师!”杨度看他说到动情处,怕有个什么闪失,连忙起身,扶他在藤椅上坐下,又端了盏热茶来。 王闿运饮了口茶,放下茶杯,重重地拍着藤椅的扶手:“唉!帝王之术,误我平生啊!年少的时候,功名心炽,不去踏实读书做学问,老是梦想一说动王侯,布衣取卿相。志大才疏之辈,口谈帝王之学,无点滴之墨,老死蓬莱之间,徒惹人笑罢了。纵观史书所载,便是熟习帝王纵横之术者,几人能得善终?吴起伏尸,苏秦车裂,韩非囚死,李斯族诛,郦生鼎烹,庞统被箭,诸葛早卒……帝师是那么容易做得么? “贤子、皙子,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师近来一直在想这件事,自从想到这一层,就每每挂念你不下。你是老夫的最得意弟子,你能平平安安一辈子,就是老夫最大的心愿。什么功名事业,都是过眼云烟!贤子,要不你听我劝,你就别——” 老人一部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眼睛牢牢盯着杨度,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承诺。 不大的书房,一时间陷入了可怕的静寂。 正相峙间,老人突然在杨度脸上发现了什么新东西,失声道:“贤子,你这次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奇人了?” 恩师本来是想劝自己放弃帝王之学,杨度自然千般不愿意。现在改变话题,正是杨度求之不得的,立马接口道:“这次出去,真是大开眼界。先到了日本的横滨,因为开埠最早,故民风最为开化,街上遍是金发碧眼的洋人,而倭人以普通国民视之——” “老夫问得是你遇到什么奇人!”老人很不高兴,重重地拍了拍扶手。 “奇人?哦,对,是遇到不少奇人。”杨度立马应承道,“就从学生所见的几位奇人来看,恐怕这大清是气数将尽了!” “哦?”王闿运是劝曾国藩灭清的主儿,自然对大清没有多少忠诚度,所以闻言神色不动,捻着胡须慢慢说道,“咸、同之时,老夫夜观天象,见荧惑入太微,犯帝坐甚急,而紫微星摇摇欲坠,楚地分野有一大星,光彩熠熠,在帝坐四周,时时有入主紫微之相。后来果有发贼、捻匪、回乱等事,满清气运若存若续。我湖广之地,将相迭出,而最著者首推曾文正公。老夫以为便是此人上应天相,所以甘犯九死之罪,干谒曾公。事既不成,反获‘妄人’之谤。唉!如今又是数十年过去,这紫微星昏昏若枯灯,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前三四年,忽然有新星出幽州分野,渐渐光明,徘徊于文魁与紫微之间,却又不知道下应何人。对了,你且说说你所遇到的奇人吧?” “学生先在日本东京弘文书院师范速成班学习,同学中认识了湖南长沙府的黄兴;后来听闻康梁逆党中有在横滨的,就去横滨拜会他们,顺便查看虚实,见到广东新会梁启超,以及他身边的广西桂林马同、湖南宝庆蔡锷等人。观此四人面相,虽然年岁不永,很少能活过花甲的,然而皆可位至卿贰,如果不是改朝换代,怎么可能遽然获此高位?由此可见,易代之事便在数年之间!”杨度笃定地分析道。 “这些就是你所遇到的奇人?”王闿运疑惑地问。 “不,还有一个!此人真乃奇人也,便是学生也看他不透!” “哦?”王闿运的胃口被杨度吊了起来。至于刚才劝杨度别学帝王术的话,一时间早已忘之脑后,“目无馀子的杨贤子,居然也有看不透的时候?说与为师听听,也好一起参详参详!” 杨度道:“我与他相处数日,曾仔细观察:当他踞坐无聊的时候,身若无骨,体若无筋,常常需凭靠,然后才能安定下来,不过寻常小富即安之相,最为平凡。然而当他站起来,便是长身玉立,巍峨若泰山,和舒整饬,望之可亲,居然一变为圣贤气象。若是行走,更了不得!龙骧虎步,鹰视狼顾,大有叱咤风云之势,真是贵不可言!” 王闿运大吃一惊,寿眉微微耸动:“呵,世间居然有此等人物!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说,岂不是还胜过曾侯的癞龙之相?” 曾国藩的“癞龙”之相,是清末民初大家最津津乐道的一件轶闻。据说曾国藩诞生的时候,他的曾祖父曾竟希梦见一条虬龙,从空中蜿蜒而下,直入曾家宅院,头悬于梁,尾盘于柱,鳞甲灿烂,摇尾鼓鬐。第二天早上,曾国藩的生父曾麟书前去报告弄璋之喜的消息,他若有所悟,就把这个梦说了出来,让他仔细抚育此子,他日必能光大曾家门楣。 说来也巧,就在曾国藩出世的当日,曾家老屋后长出一棵青藤,缠绕于树,树死之后,藤蔓依然苍翠繁茂,垂荫一亩,世所罕见。这棵巨藤,被乡人称之为“蟒蛇藤”,其形状恰似竟希翁梦中所见的虬龙。据野史说,家人观藤之枯荣,可知曾国藩境遇如何:如他加官晋职,事业顺遂,则巨藤枝叶茂盛,反之则形容枯槁。巨藤似乎成了曾国藩的化身。曾国藩去世后,巨藤也随之叶落枝枯,不久亦死。 更奇的是,曾国藩自中进士之后,便生了一身怪癣,终生不愈,经常把他折腾得坐卧不安。在他的《日记》、《家书》中,经常见他为此叫苦不迭。故而他每天早晨起床后必定要下围棋,集中力注视棋盘,以此忘却苦痛。怪癣发作时,痛痒难耐,双手抓搔,皮屑飞扬。其抓搔的姿态,神似虬龙张牙舞爪。饶州知府张澧翰善于相面,观察曾公相貌之后说道:“端坐注视,张爪刮须,似癞龙也”。 虬入梦,藤似龙,癣如鳞,种种怪异杂凑一起,因循附会,于是有了曾国藩“癞龙转世”的传说。 老师这么一问,杨度也吃不准:“曾文正公,学生无幸得见,自然不知道先贤的英姿。不过此人相貌之奇特,确是学生平生仅见,还有些拿不准。我想过段日子,再去北京拜访一下他,看看此人到底如何!” “你不能去北京!”王闿运见杨度要说话,摆摆手,“老夫早些日子已经和香帅通过书信,荐举你到他的幕下。香帅15岁中解元,26岁成探花,之后由清流而登宰辅,在曾文正、左文襄、李文忠之后,最为名臣。其兄銮坡中堂,早年也是状元出身。兄弟科甲辉煌,仕途腾达,同登相位,四海之士有谁不羡慕的?你入他幕下,与海内名士应酬,最适合养望!” 杨度知道老师说的“銮坡中堂”是张之万,而“香帅”则是大名鼎鼎的张之洞——嗯,那时候还没有楚留香这个香帅。年纪轻轻又活泼好多的他,如何愿意去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门下做幕僚?而且很可能一呆就是数年,便出言乞求:“老师……”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王闿运直接拒绝。顿了一下,怕伤了得意弟子的心,又解释道:“贤子,你也读过《旧唐书》,你说,李太白为什么要和鲁中诸生孔巢父、韩沔、裴政、张叔明、陶沔等几个人,隐居在徂徕山,每日酣歌纵酒么?不过是惹人注意罢了。后来闻听吴筠有名,又巴巴地跑到会稽,与道士吴筠一起住在剡中。还不是为了养望?再如他入赘到许圉师家。李唐虽然风气开放,赘婿毕竟名声不佳。这是为何?不过是因为这许圉师是前朝宰相!还有他东游维扬,不到一年,就挥霍三十万白银,接济落魄公子王孙。难道他不知道这银子是他老子辛辛苦苦赚的?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满天下所花的成本! “贤子,习帝王术之人说‘臣择君’,那毕竟那是少数,正理儿还是‘君择臣’。士子没有名望,如何能见主上一面?便是汉高祖这样的枭雄,初次见郦生,也是倨床洗脚,何况等而下之的?又何谈重用呢?所以,贤子,你还是去香帅幕下吧!” 听了老师苦口婆心的劝说,而且不再让自己放弃帝王术,杨度终于勉强答应。 老人这才高兴:“对了,贤子,你刚才说的那个奇人名讳是什么?” “此人姓孙,名元起,字百熙,是寿州中堂的侄孙,国内少有人知晓,在西洋则是名声遐迩。他现在在北京办了一所名叫‘经世大学’的学堂——” “经世大学?这个名字好熟,且让老夫想想!”王闿运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后面的书架上翻检片刻,最后从中找出一封信,“看来还没有老糊涂,为师就记得好像有个什么‘经世大学’的写过信来。我看看……咦,原来是请老夫去执教的。既然这样,要不,我先去北京看看?”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在线阅读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 肉文屋 /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 五十二、兕甲楼船海外归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 话说孙元起等人在天津换乘火车,不一日到了北京前门。(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出了车站,只见天空铅云密布,直压京城。虽是午后,却不见一丝阳光。初秋的冷风吹来,颇有些凉意。疑心是要下雨,孙元起也急着见薇拉和儿子,租上马车,连城里的老宅都没进,直接穿城而过,望着西北角的经世大学迤逦而去。 自打见面,老赵和老郑就一直在说小少爷如何如何招人喜欢、如何如何聪明。虽说孩子还没满月,这些话不过是说说让孙元起高兴,可是总也听不厌。越听,越是迫不及待地想见。 远远望见学校门口人家的时候,沉的天空终于飘下几点雨。车夫还要赶回城,见开始落雨,少不得多甩几回鞭子。 近半年没见,这校门口更加热闹,那些马棚倒少了许多,到处是新建的土坯房,夹路树立的招牌幌子凭空添加了几分人气。孙元起在车上匆匆一瞥,就看见有卖文房四宝的笔墨店、卖百货的南杂店,甚至还有小酒馆。 要进校门的时候,孙元起吩咐老赵、老赵带着客人去半山居先安顿下来,顺便让食堂多准备些酒菜。自己却下了车,要看看学校的变化。 经过一年的风霜洗礼,校门已经褪去那层轻浮的新气,渐渐凸显出他的朴实与厚重。入门,绿地中的石碑上又增添了几列,看来自己走后,又陆续有人捐款,这是好现象。凑上前仔细看去,“光绪二十四年夏五月,体仁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寿州孙讳家鼐,捐银五千两”一行还让孙元起大为感动,下一条就让他一趔趄: “光绪二十四年夏六月,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加太子少保衔陈州袁讳世凯,捐银一万两……” 在看到袁世凯的名字之后,后面的刘坤一、张之洞、盛宣怀都是浮云了。手扶着石碑,孙元起思忖:再过十多年,这名字就和“山木楼”有一拼,你说到时候留是不留呢? 还没走过风雨桥,就听见场上传来“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带着山东味的口令声。孙元起回想起来:四月份出国的时候,便和张元济商议好,等九月开学,便组织全校军训,为期一个月。军训不是强制的,在开始之初,可以申请不参加;参加之后,却不能再退。屈指算来,现在是9月下旬,军训已接近尾声,还不知道效果如何?想到这里,急忙快走几步。 过了风雨桥,就看见张元济和严复几个人迎过来:“百熙,别来无恙!” “托各位的福,一切安好。这几个月却是偏劳诸位了!”孙元起拱手,鞠了一个大躬。 寒暄已毕。严复笑道:“百熙来得好巧!恰逢今日周六,各个院系组织会呢!” 大家站在场边上,齐向场中望去,只见广袤的场中,排列着大大小小的方块,拢共有二三百人。人人都穿着灰色上衣下裤的现代军装,只是军帽下拖着一条辫子,多少有些别扭。 “百熙,靠这边最近的那群童子军,是小学堂里的,人数最多。(读看看小说网说上学不要交钱,还发衣服,都陆续把孩子送来;城里开明的士绅,也有托人送子弟过来的。这么陆陆续续,前后有五六十人。”张元济在一旁热心地介绍道。 他又指着中间那片说道:“那片是中等学堂和高等学堂。今年夏天,南洋公学压制学生言论自由,激起,有二百多名学生愤而退学。鹤琴和学生们都来信,希望能到这里借读。敝人本来就和他们有些香火之情,加上学校建设之初就说欢迎外来学生旁听、借读,所以就冒昧应允了,还望百熙不要怪罪我的武断。” “菊生先生所为极是!何来武断之说?便是我,也想这么做,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孙元起非常赞成他引进外援的做法。 “最远处的是大学堂的学生。今年招生,理、工、医三个学院招生很顺利,但从分数上看,成绩优异的不是很多。国学、文学两院则是英才迭出,据阅卷的几位老先生说,都是优中选优,不忍删落啊,最后还多加了几个名额。”张元济说到最后,显得很兴奋,“原以为大学堂的学生会不愿参加军训,结果非常出人意料,无一人缺席。民风振起,由此可见一斑!” 说话间,会已经开始。 最先是作为教官的保安。半年多的锤炼,让这些原先的泥腿子脱去了懒散和拘谨,举手投足间,大有军人的干练果决。远远看去,不见他们身后的辫子,想来是盘在帽子里。洗久了的军装开始发白,愈发衬出太阳晒黑的脸庞。出腿如风,甩手摆臂如刀切斧劈,这二三十人的小方阵,愣是走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来。 严复在一旁嗟叹道:“这些保安,居然不输于英校的学生!大清军人要皆是如此,何患海宇不宁?” 接着是小学堂的学生。叶子悠悠这些孩子高矮参差不齐,估计大的已经有十三四岁,小的至多也就六七岁,让他们参加军训,确实有点不妥。本来以为他们会走得七零八落,结果总体上还是整整齐齐,让人眼前一亮。转念一想:这些孩子多数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从三四岁起就是泥里来水里去的,能吃苦。对于这个能吃饱饭、穿新衣、有书念的机会,无论是父母还是自己,想来倍加珍惜。军训这种事,当然难不住他们。 看着眼前这群大人样的孩子,孙元起心中忽然冒出个想法,只是现在不能施行,要等待时机成熟。 接下去是中学生和大学生,经过二十多天的摔打,也是可圈可点。 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细细的雨丝渐渐密了起来。孙元起念着家中的妻儿,便向张元济、严复等人告辞。他们知道情况,自然不多留,临别还不忘讨要孩子的满月酒吃。 没走几步,老赵、老郑便撑着油纸伞迎了过来。 进屋就看见赵景惠抱着一个宝宝,郑景懿、宋景尧站在一旁逗弄。薇拉则坐在躺椅上,溺爱地看着孩子。旁边老赵家的、老郑家的正在说闲话。见孙元起进来,老赵家的连忙跪下,老郑家的则机灵地过去扶起了薇拉。众人参差不齐地叫了声:“老爷!” 孙元起挥挥手:“以后还叫‘先生’吧!老爷什么的,不知有多难听。” 众人在场,不便和薇拉亲昵,只是爱怜地拍拍她的肩膀:“难为你了!” “抱抱我们的孩子吧!”薇拉看着孙元起,低声地说,“他叫林卡。” “林卡?孩子叫林卡?”孙元起伸手抱过景惠怀中的宝宝,仔细谛视:咖啡色的胎毛柔软地伏在头顶上,柔嫩的脸蛋是健康的粉红色。发觉自己在看他,小家伙用宝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过来,两只小手不停地挥舞着。“真像你,薇拉,林卡的眼睛真像你!” 薇拉幸福地点点头。 景懿、景尧凑过来:“小少爷的额头、鼻子、嘴唇比较像先生。” 小少爷?孙元起挠挠头:“薇拉,林卡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薇拉抿抿嘴:“还没有起呢。中文命名权归孩子的父亲。” “那就叫孙念祖吧。”孙元起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答案,然后对景惠、景懿她们说道,“你们以后叫他小念祖就行了,别喊什么小少爷的。你们还是他的姐姐呢。” 忽然孙元起想起来,语气有些严厉:“诶,你们怎么没去上课啊?” 景尧来孙家已经三四年,现在不过是十三四岁,最是不怕这位先生。便抢着答道:“现在是军训,我们不用上课。” 薇拉也解释道:“景惠她们几个,在和满乐道先生学些医术。经常过来照顾我,这些天真是帮了大忙咯!” 孙元起闻言有些歉意,话音转柔:“等开学了,你们要安心上课。薇拉这儿,有你们母亲在就好。” 到了次日,天依然得厉害,细如牛毛的秋雨,紧一阵慢一阵,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歇的意思。好在是周末,大家不用军训,或躲在修好的春浦楼宿舍补觉,或到成蹊馆自习室,各得其乐。 校园里,不是混凝土路,就是石砌台阶,下雨天省却无数麻烦。孙元起坐在校长室,派人请来张元济先生、oc事务所的设计师,商议学校的规划。 各自坐定,孙元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张元济先说道:“百熙一去五六个月,学校各项情况可能有所未谙。我就借着这个时间,先说一下近来的情况和问题,大家心中也好有个数。” 据张元济介绍,这半年左右的时间,在市政公司的帮助下,包括自来水、下水道等市政设施均已竣工,投入使用。与此同时,还修好了一座小水电,发电不仅足敷学校所用,还大有盈余。学校各处已经用上电灯。 春浦楼宿舍在五六月份就完工了,所有的学生都免费入住。——当然借读的就要酌情收费了。建在佟文楼背后山顶上的两座教学楼、一座实验楼,估计在入冬前可以装修,来年可以交付使用。 除了正常招生外,还从日本、上海等地聘请了不少优秀的教师,其中就包括爱因斯坦、罗振玉、王国维。当然,随着师生数量的增加,问题也开始凸显:食堂太小太拥挤,浴室太少太简陋,教室紧张,图书馆藏书缺乏…… “新楼马上就要修好,所以教室问题是暂时的,可以不考虑。藏书量大小是需要时间积累的,一时间解决不了,也可以不考虑。”孙元起道:“那么,我们今天就首先商议在哪里建个更大的食堂、浴室。” 据oc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勘测,在学校前部和中部之间有一道山沟,越过山沟就是一大一小两块起伏较小的坡地,大的有六千余亩,小的也有两千多亩,十分适合建成校园。现在考虑的,就是如何把学校的重心渐渐往后移。作为生存必需设施,食堂、浴室的位置,就决定师生的生活区域。 “百熙,你不是还打算最近搞那个、那个暖气么?”张元济有些担心。 “是啊!”孙元起回答得斩钉截铁。初来大清就被冻得半死,1900年去美国后,才发现自打十九世纪十年代年暖气在欧洲发明以后,迅速在各国流行普及,富裕家庭已经把它视为生活必需品。回到中国,发现冬天北京的郊外,完全不适合人居。故而在今年赴美之前,下定决心今年冬天至少成蹊馆要用上暖气,“暖气一定要建!我在美国已经预定好暖气片生产厂商,只要确定数量和规格,就可以发货。” “今年年初,学校结余不到一万两白银。后来美利坚两所大学送来十八万美金的支票,折合白银25万两。你出国后,各级官员捐赠白银有十一万两,再加上商务印书馆又送来稿费一万五千两。前后拢计38万两。”张元济掰着指头算道,“可是,这半年,光各种市政工程、建筑费用、师生校工薪酬,前后就花去近十万两。如果再建食堂、浴池、暖气什么的,今年十五万两都不足用。明年还可以支持,可是后年呢?大后年呢?” 孙元起看着张元济忧虑的神色劝解道:“菊生先生,不用顾虑。只要过了今、明两年,之后就有比较稳定的经济来源,至少维持学校日常运转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现在就是要尽快把学校建好,让学生能够安心的学习,老师能够安心的教学。” 其实他心里是在想:过了今明两年,不说杰米的车厂是否能盈利,也不说那个无线电广播是否能应用,只要伯格曼先生的味厂运作正常,每年几万美金还是可以保证的。这样,师生、校工的薪水也就没问题了。 “好吧。”张元济看着孙元起信心满满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解决办法,当下也就不再多想。 这场秋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了近一周。孙元起本来打算,等天晴,带着薇拉和小念祖去城里拜望那位叔祖父的,看这情况,可以想知外面官道上一定满是泥水。只好作罢。 就在孙元起打算过些日子进城的时候,老赵带着一人找上门来。阅罢信件,孙元起一叹: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还是躲不过啊!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在线阅读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 肉文屋 /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 五十三、秋风秋雨总不知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 信是张百熙大人写来的。(使用访问本站。叶子悠悠 孙元起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是劳么子京师大学堂副主办。张大人信中说是“若得余暇,祈过府一叙”,如果没大事,谁会这么雨天大远路的折简相召?叹口气,孙元起让老郑套上马车,冒雨进城。 果如所料,连日秋雨,官道上早已泥泞不堪。原本一个时辰就可以进城,走了近三个时辰,才远远看见巍峨的德胜门。孙元起固然被颠得七荤八素,连两匹马都口喷白沫、浑身是汗,端是一番大劳累。 顾不上洗刷,匆忙来到张府叩门求见。 张百熙正在家里,闻声急忙引进正堂,寒暄已毕,两厢坐定,自有仆人端上香茶。或许料到孙元起来得匆忙,尚未吃午饭,上来的茶点非常丰富。 一路颠簸,孙元起正饿得厉害,便不客气的拈起便吃。可惜那些茶点,只够填个半饱。 看孙元起吃毕,张大人天南海北地和孙元起说起了闲话,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询问美利坚的风土人情。来来回回,半个时辰过去,还没说到正题。进门那点零食,此时早化为能量,消耗干净。腹内更觉饥饿。 孙元起按捺不住,便直接问道:“大人找我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呵呵,是件好事!”张百熙捋须笑道,“月前,老夫把你所起草的《京师大学堂章程》、《考取入学章程》、《高等学堂章程》、《中学堂章程》、《小学堂章程》、《蒙学堂章程》等进呈御览,候旨颁行。蒙太后、皇上奖誉,有旨!” 孙元起见张百熙站起来,也连忙站起来。 张百熙看孙元起就这么站着,没啥表示,只好出言提醒:“你应该跪下接旨!” “哦。”没办法,孙元起只好不情不愿地跪下。 “有旨:赏孙元起宣德郎、国子监监丞职,从六品衔,暂任京师大学堂副总教习、提调京师大学堂译书局事。钦此!” 孙元起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大为不爽:就这点事儿,你把我急吼吼地召来?直接写信送到我们家得了,还省我跑那么远。难道你就为看我磕头的样子?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孙元起问道。潜台词是:没什么事,我可就回去啦! 张百熙忽然叹口气,一脸忧愁:“唉,百熙贤侄有所不知。再过半个月,京师大学堂便要举行招生考试,有些试卷尚未准备,真是愁煞老夫啊!” 这才是找我来的真正原因吧?你倒是早说啊! 孙元起心中愤愤,却不能表现出来,嘴上大包大揽地说:“大人有什么试卷没有准备的,就交给卑职吧!卑职一定尽力,效犬马之劳!” “那,就有劳贤侄了!”张百熙说着,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贤侄,上面的都要出份试卷!” 孙元起仔细看时,上面列着两类: 仕学馆考试科目:算学策、物理策; 师范馆考试科目:算学、代数、物理化学。 毕竟孙元起在京师大学堂教过一段时间,知道那些学生都是什么水平。出这五份试卷倒也不难,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当下把纸一叠,塞进怀里,冲张百熙拱手说道:“大人,明天下午卑职便把试题送来,想来不会耽误考试?” 张百熙点点头:“好,好,贤侄果然勇于任事,老夫没有看走眼!不过,每种试题要出两份才好。(请记住我两份?怕我泄密?孙元起不好说什么,只好答应:“如果是两份,那可能需要延后一天交差!” “行,贤侄不必着急,可以细细酝酿。”张百熙手指梳着胡须,慢慢地说道,“不是信不过贤侄,而是这大学堂的考试,要招考两次!” 历史上,1902年10月14日,京师大学堂正式举行招生考试,首先招考速成科学生。仕学馆考生由各衙门推荐。考试科目有史论、舆地策、政治策、交涉策、算学策、物理策以及外国文论等7门。师范馆考生由各省选送,大省七名,中省五名,小省三名。考试科目有修身伦理大义、教育学大义、中外史学、中外地理学、算学、代数、物理化学、浅近英文、日本文等八门。考试结果,仕学馆录取学生36名,师范馆录取学生五十六名。 1902年11月25日,大学堂再次招生,仕学馆、师范馆共录取学生九十名。其中这仕学馆,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学;而师范馆,则是北京师范大学的前身。 现在张百熙说的,就是这回事儿。 孙元起再次准备起身告辞,张大人又悠悠地说道:“贤侄,你现在是副总教习,京师大学堂的一些事,也要放在心上。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嘛。” “比如!”孙元起是直肠子,直接问道。 “比如?”张百熙的手顿了一下,“比如,大学堂缺乏教习的事儿。唉,今年开春的时候,那些洋教习不满大学堂的薪酬,都纷纷请去。如今大学堂筹备已毕,准备开学,这数学啊、化学啊、物理啊什么的,都缺乏教习。你是副总教习,总要想想办法,别让那些庸人说了闲话。” 什么叫“纷纷请去”,分明是你直接把人开除了,好不好?小弟我是知知底的,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纯洁啦! 孙元起思忖片刻,说:“大人,卑职日常有些琐事,要是每周进城,可能有些不便。不过卑职有几个学生,随我学习了三四年,日常也会教些孩子,对于数学、化学、物理都稍稍通。卑职前几年在大学堂任教过,对于大学堂的水平,略有了解。以为那几个学生来充任教习,是绰有余裕的。所需薪酬,也不会太高。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既然是贤侄保荐,老夫自然放心。那过几日,就把名单报来吧!” 后来,北平大学的学生嘲笑经世大学时会说:“经世大学很牛么?他们学校的校长,才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不,之前只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哈哈,据说就连校名,都是剽窃我们学校的!”经世大学的学生就会很鄙夷地回敬道:“切!你们牛?我们学校大二的学生,当你们老师都绰绰有余!” 孙元起呆在城里,帮忙把试卷出好交给张百熙。又趁着天晴,把薇拉和小怀祖接过来,一同到廉子胡同拜望叔祖父。相见之下,俱是大喜。老大人、老夫人见了小怀祖,更是爱不释手。不容分说,安排在府内办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满月酒。 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梁启超所托之事,孙元起很快返回学校,开始筹划编书的事。基本架构是按照历史朝代拉好纲目,然后在兼顾基本史实的前提下,褒扬维护国家统一、坚守民族大义的英雄,贬斥卖国求荣、损公肥私的奸贼,弘扬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思想,乃至铁血主义政策。 对于内容,孙元起自然是一鳞半爪,即便有杨度的速成培训,真正开始动笔的时候依然不够用。好在这经世大学里面,不乏杨守敬、孙诒让、王先谦这样的名师大儒。孙元起可以随时拿着纸笔,登门求教,回来再按照自己的思路整理。再不明白,还可以据他们开的书目,上佟文楼里面翻翻书。 十月中旬的一天,孙元起在写书的时候,又遇到闹不清楚的事儿。那是昨日王先谦先生所说,东汉耿恭在西域独守孤城的故事,当时听得太入神,很多细节没来得及记下。王先谦提到,故事在《后汉书》卷十九《耿弇列传》中有记载。 孙元起不想因为枝节小问题,去麻烦老先生。貌似佟文楼里面就有《后汉书》,不如自己去认真找来读读。毕竟来了清朝已经很久,简单的文言文也可以读懂了。 刚上的楼来,就听见挂着“甲骨文研究所”牌子的那间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虽说我们百熙校长对于经、史不是很通,不过这眼光却是一等一的,怕是寻常学者比不上!” 孙元起脚步一缓:咦,他们在说什么呢? “这叫‘一法通,百法通’。好比书法好的,拿起笔画画,通常是高出凡人一筹;这画儿画得好的,写字一般也不俗。就是这个理儿!”这浓重的湖南腔,听着像是皮锡瑞。 “等会儿,我就把这书稿带给百熙看看,让他也吃惊一回!”张元济的声音,孙元起一耳朵就能辨识出来。 孙元起闻言,走向那间办公室:“不用等会儿了,曹已经到门口了!” “哈哈,‘说曹,曹就到’啊!当真是曹!”屋里一阵挪动桌椅的声音。孙元起才到门口,就看见张元济和孙诒让、皮锡瑞、崔述等人迎了出来。人群中有两张生面孔,便是张元济延请的罗振玉、王国维。文科小白的孙元起,自然不知道他俩便是“甲骨四堂”里面的雪堂和观堂。 孙元起与大家见礼之后,请几位大牛先落座,赶紧解释道:“我本来是来查《后汉书》的,听见大家在说笑,就不请自来了。” “我们大家正说到你呢!”张元济笑着说道,“你可知道,你无意中买下的这十多万片甲骨,是多大的宝贝么!” 虽然孙元起早知道这是殷商的宝物,眼下只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哦?你们研究有什么新发现?” “看看这部书稿,仲容先生刚刚完成的。经过他的研究,确定此物乃是殷商时候的旧物,我中华汉字之源头,别说清代的乾嘉学者,便是汉代郑玄、许慎,恐怕也没机会见到。”张元济兴奋地把一部厚厚的书稿递给孙元起。 孙元起先看封面,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契文举例。尽管对于文字学一无所知,还是信手翻下去。 那孙诒让先生在一旁解释道:“从年初到八月份,学生们忙活半年,终于把所有的甲骨编了号,大小共计一十三万八千零五十三片。我和东壁、静安几个,选择文字多、笔画清楚的,在学生的帮助下,拓印了近万份,先期编成了《私立经世大学所藏殷商文字甲编》,《乙编》也已完成大半,年底前可以告竣。在编书的过程中,老朽发现,很多文字就是现今篆字的雏形,有些更和钟鼎文字如出一辙,有些则较之更为稚拙,相信此是我华夏文字之始祖。便从这拓片中选取了近千字,与钟鼎文、篆书对照,证实此甲骨确为殷商古物。” 原先的历史中,孙诒让著《契文举例》,所依据的是刘鹗《铁云藏》中一千零五十八片拓片。在拓摹翻印过程中,字形字体不免有失真之处。而现在据的是十余万片第一手材料,自然更为完备。 皮锡瑞赞道:“孙先生的这部书,论据确凿,论证缜密,结论可信,皆不刊之论。数数纠正前人谬误,乾嘉诸老见了,也会会心而笑、合什顶礼。所谓‘不恨许慎吾不见,恨许慎不见吾书耳!’必当藏诸名山,传诸万世。” “哈哈哈哈,贤兄谬赞,谬赞啦。”孙诒让也很开心,大笑之余连连逊让,“要说,还是得赞叹百熙校长的慧眼识珠。龙骨这味药材,《本草》中就有,国人用了数百上千年,何曾有人发现上面之刻画字迹?百熙校长从海外归来,只一眼就断定此乃旷世奇珍,大力搜罗,什袭宝藏。这才让老朽有大开眼界、草成此书的机会。” 孙元起不敢居功:“首先断定此物的,不是敝人,而是翰林院的王懿荣先生。” 中学语文、历史课本上,都提到王懿荣发现甲骨文的事迹。自己不过是偷巧罢了。 “国子监祭酒王文敏公啊?”一旁的罗振玉忽然话道,“确实,有传闻说王文敏公在光绪二十五年时,因病服药,发现龙骨的异常,进而搜购了京师药铺中的龙骨。与王文敏公同时搜集的,还有天津的王襄和孟定生。” 听说还有这段公案,大家都静下来,仔细听他继续说下去: “庚子国变,王文敏公投井殉国,他所藏的甲骨,一部分转到刘鹗手中。刘鹗继续搜集,前些日子听说,拢计也有一千余片,不过大小不一、良莠不齐,甚至上面没有刻痕文字。话说以前,龙骨不过制钱四五文一斤,药材商不当回事,只知道是河南所产。去年年底,传闻有人于河南安阳府大肆收购,初时大家还不觉有异。等收购的人走了,之后来采购的药材商才发现,居然再难寻觅此物,便是价钱提到十几二十文,地里也挖不出了。偶尔有,也不过是零星几片而已。” “哈哈,这些甲骨,自然是被百熙校长捷足先登了!”崔述笑道。 “不错,这存世甲骨,想来已经太半被百熙校长收来了。”罗振玉点点头,继续说道,“生意人都不笨。大家联系之前京津学者的搜购,以及现在的告罄,都猜想这东西可能是宝物。究竟是何等宝物呢?普通人也说不清。京师曾一时盛传,说这龙骨可以配制一种仙丹,可以使人灵智大开。这自然是无稽之谈啦。” “……”作为谣言的始作俑者,孙元起不觉有些心虚。 “有人据安阳出土过上古铜器,猜想这甲骨也是三代遗物。这就不离十了。消息传开,不仅全国各地的古董商麇集安阳,便是连各国的传教士也大力搜罗。只是再也没有大量出土。如今有文字的,一两银子一片,还是有价无市。” “洋人真真可恶!”一干听众齐声说道,“亏得百熙校长捷足先登,否则不知多少要流落海外!” 罗振玉继续说道:“这地下再也没有多少甲骨出土,所以大家的眼光就开始挪向那些被收购的。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我们学校所采购的那批最为大宗。那些安阳人,无不说是被山东药材商买去了。有的古董商还特意跑到山东一带药店打听呢!” 孙诒让闻言,便拍了拍手中的书稿:“如今这甲骨是奇货可居!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万一有人财迷心窍,来偷盗或强夺这甲骨,反而不美。老朽这书稿,只有在座各位看过,以后便放进奁箧中,秘不示人。想来外人也不会知道,这批甲骨原来藏在我们学校!” 孙元起摇头说道:“这倒不用。如果有心人要打听,早该知道这甲骨藏在我们学校了。既然现在明白它是奇珍异宝,那便叫保安严加看管就是,哪有著作收起来不出版的道理?” 张元济也说:“百熙校长说得极是。仲容先生此书考释审,体例谨严,诠释疑义,订正讹误,发数千年之覆,对古文字的研究极有裨益,功在学林。岂能因为某些跳梁小丑,而耽误时日?我们与商务印书馆合作编印教科书,此书可以刊入其中,让全国学者都能拜读大作!” “这事倒不用麻烦商务印书馆!”孙元起道,“商务印书馆现在编印图书、印刷教材,很忙碌。前些日子又是送来稿酬,又是捐款,还帮我们招生考试。老麻烦他们,真是过意不去。我倒有个主意,说出与在座诸位听听,看看可行否?”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在线阅读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 肉文屋 /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 五十四、动辄烦君我亦愁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 众人闻听孙元起有个好主意,齐声道:“你说!你说!” 孙元起说:“我看泰西诸国,各个大学和学会,通常都会编辑出版一份或数份杂志,名为‘学报’。学报的宗旨,是发表学者研究成果,报告学术发展动态,推广普及科学知识。而我纵观中国,学会在维新变法之前便已出现,也有类似学报的图书出版,不过内容都是有关政治文化的,而非科学知识。如今大学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却未见编辑‘学报’的。即便有,也不过是汇集师生的一些诗文罢了,于科学发展却没有多少益处。 “现今中国与世界的差距,正在科学技术。但是现在中国的科学技术教育,还非常落后。很多中小学堂的教科书,是由教会传教士编写,以宣传基督教义为目的,内容落后陈腐,所据不过是传教士的一知半解。眼下科学发展,一日千里,我们学生接触的还是人家数十年前、乃至数百年前的皮毛。长此以往,中外差距将越来越大,又何谈追赶上呢? “如何追赶?我认为必须面向广大中小学堂学生,从两个方面积极入手:一是普及时下正确的基础科学技术知识,让他们对于事物的认识与世界同步。现在我们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教科书,大体上可以做到这一点。二是介绍世界最新科技发展成果,刊登中国学者的研究成绩,并指出现今学界存在的疑点难点,激发学生对于科学的兴趣,让他们带着问题学习、学习中试图解决问题,进而投身科学技术研究。这个方面,就需要‘学报’来推动了。 “我们经世大学师生要开风气之先,勇于承担重任,在教学之余群策群力,编辑《经世大学学报》,向全国乃至世界,传播我们的声音!”孙元起话语铿锵,意气风发地说道。 “好!”张元济首先表示赞成,“中华衰败,首先是因为民智未开。假使国人也有志于科学研究,又何患其落后?” 在座诸人也纷纷同意,王国维更是举他在日本留学见闻以为佐证:“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组建了数所帝国大学,学报也随之创立。在校学生,莫不以文章登上学报为荣。相互竞争,锐意创新,全国学风为之一新!他们日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即使是东方人,只要努力,也一定能做出不逊色于西方人的成果。’我们炎黄子孙,更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只是孙诒让有些疑惑,试探着问:“百熙,这学报乃是刊登科学的杂志,老朽的书稿,恐怕与之不相干吧?” 孙元起拍拍脑袋:“怪我没说清楚!” 然后解释道:“科学,通常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自然科学,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科学技术,具体科目包括大家熟悉的数学、物理学、化学、天文学、生物学、医学等等;另一类是人文社会科学,则较少使用,内容有哲学、宗教学、语言学、文学、艺术学、历史学、考古学、经济学、政治学、法学、社会学、教育学、民族学等。先生你的论著,就是属于人文社会科学中的语言学。” “研究文字、历史、词章、教育,也算科学?”这个观点,让在座的都有些疑惑。 “嗯!”孙元起很笃定地点点头,“所谓科学,就要用科学合理、可以重复验证的手段,研究各学科中的现象和规律,从而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人文社会科学,是研究与人类的教养、文化、智慧、德行有关的科学。先生的《契文举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您使用出土的殷商文物,与现存文字资料相对比,通过很多确凿的例子,得出甲骨文字是汉字源头的正确结论。 “这个结论,前人没有发现、没有说过的,那就是最新研究成果。学报刊登您老的大作,就是向莘莘学子介绍最新的科研方向,从而让他们对中国历史的认识有所提升,激发他们整理研究甲骨、乃至重新认识中国古代历史的兴趣。比如《史记》中有《殷本纪》,现在我们有了殷商的文字材料,两下对照,看看《史记》究竟说得对不对?对了多少?怎么错的?……这样的科学研究,不是很有价值、很有必要么? “我国的文化,有数千年历史,由大批杰出的仁人志士和无数优秀的人民大众熔铸而成,形成一个最具特色的社会价值体系。无论世界上的哪个国家,也难以与之匹敌。尤其在个人的素质教育和品德修养方面,更是有很多独到之处。 “近数十年来,坚船利挟带着欧风美雨,席卷而来。一些守旧陈腐之人,把西洋的科学技术视为雕虫小技、奇技巧,固执地认为我中华文化是世界最完美、最先进的。这固然不对。另一些有为之士,在效法西方、匡救时弊的同时,则对于我国固有的文化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乃至全盘否定。我认为,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更不对。 “中华文化,固然是非常优秀。但不是没有缺点,除了在科技发明方面落后西方多多,在文学、历史、哲学、艺术等学科的科学、系统、理论方面,还是有很多缺憾。我们现在提出‘人文社会科学’这个理念,就是号召广大文科学者,从中国的实际出发,以欧美学界的学术成果为参考对象,科学地整理研究我国各个学科领域的知识,构建起一套中国话语的学科体系。而不是机械地套用西方的理论,遗忘本国、本民族的思维方式和实际情况。” 说话的时候,孙元起不由想起从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历史课本中充满了“生产力”“生产关系”“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萌芽”等马氏术语。而今听了这些大学者讲述中国历史,才发现我们民族的过去,是有血有、鲜活动人的,有悲壮也有美,更多时候是农耕士读的和平年代,而不是课本上所说的阶级矛盾不可调和,更不是只有做稳奴隶和做不稳奴隶两种情况。 崔述在一厢说道:“敝人读了杨惺老主编的《历史地理学教科书》,也深有同感。这历史地理学,自《禹贡》、《山海经》以来,就是显学,比如《水经注》、《洛阳伽蓝记》、《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方舆胜览》、《天下郡国利病书》、《读史方舆纪要》等,皆是其中荦荦大者。然长期以来,一直在史部中作为一类而存在,从没有人想到这是一门独立的学问,而且里面还有这么多道理。读完之后,觉得耳目一新。” “以前的学者治学,都各有门径。用湖南的俗话说,叫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刀路。”皮锡瑞接过话,“究竟怎么治?治什么?不过是凭自己的兴趣。普通学者朝秦暮楚,总是失之浮泛,不能深入。惺老的两个弟子在编好《历史地理学教科书》之后,都有所悟。那熊会贞专注于河道变革,卢弼则用心于秦汉魏晋政区,不过一年时间,就时有新见。惺老大喜过望,见面总说这学校果然是来对了。”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沉思。 这些学者,对于学术研究都大有造诣,只是常常东一榔头西一子,写诗文、练书法、背经书、读历史、玩古董,样样都来,很少能把全力集中用于某一个问题上的。拿这屋里最年轻的王国维来说,研究领域就涉及到叔本华哲学、心理学、教育学、《红楼梦》研究、词学、戏曲学、历史学、古文字学、简牍学、甲骨学、金石学等等。何况其他人? 刚才的对话,对大家的治学方法,都是一番很大的冲击。少不了也要思忖:到底自己兴趣在哪里?喜欢的是什么学问?这个学问是个什么样子?所谓的“科学地整理研究”,应该怎么去做? 过了半晌,张元济才轻声地问道:“叔言先生,你觉得这学报应该怎么办呢?” 这个历史内,张元济没有投身出版界。而罗振玉数年前就在上海组织农学社,开办农报馆,出版杂志,可谓经验丰富。故而张元济向他询问。 罗振玉嘴唇上的胡髭:“却要先请教百熙校长!” 毫无疑问,自己是所有人中见过学报最多的。孙元起也不推让,应声答道:“首先,我们要组建一个学报编辑部,里面分为文、理两部分,负责各类稿件的审查。理科的负责人,敝人毛遂自荐。至于文科的负责人,还请大家商量着选出一位。” 大家都笑道:“那自然是叔言先生,毕竟是行家里手!” “因为开头几期,稿件来源只有我们学校的师生,所以可以少出几期。初步估计,一个季度一期应该比较合适。春、秋两季是文科,夏、冬两季是理科。每册大小、厚薄要尽量统一。具体尺寸到时候再商量。等以后稿件多了,可以变成两月一期。如果以后文、理学报能分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学报一律采用教科书中的那种标点符号!如果有些老先生不习惯用标点,就让学生们辛苦些,帮忙给加上。鉴于理科的公式和字母比较多,理科学报将采用横排。”孙元起平日看《申报》、《字林西报》,里面繁体竖排没有标点,可把他坑苦了。所以此次特别指出这一点。“现在是十月份,第一期文科学报就安排在明年二、三月份出版吧。这里已经有了仲容先生的书稿,先登部分,以后每期连载。再请学校的老师学生写一写,嗯,刊登的文章可以给予一定的稿酬。熊、卢二位先生不是有新见解么,请他们写出来嘛!” 又道:“因为这个学报每个季度都要出版,这事儿我给夏先生写封信,就不要麻烦他们商务印书馆啦。在北京找一家质量好的就行,以后修改、调换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张元济放下茶盏,说道:“百熙校长,不如我们自己办一家印书馆好了。我之前问过叔言先生,这石印和铅印都不是很复杂,不过是前期的投入大些罢了。如果我们打算每季度都印书,倒不如自己开办一个。毕竟以后印考试试卷、随堂讲义,也方便许多。” “好,就按你说的办。”孙元起点点头,“如果是我们自己印刷,那学报就先免费赠送,主要给各大、中、小学堂,算是助学劝学。” 说动手,就动手。 孙元起趁着下午休息时间,把数学、物理、化学、电子四个系的大二学生全部召集到一块儿。 这些学生,对于孙元起来说都是老面孔,比如韩蘧、陈骥德他们,跟着自己已经四年;就是那些五湖四海考入经世大学的,也课上课下见了不知多少回。这就是小班的好处,拢共就这几个人,怎么也认识了。不像后世,本科班动辄上百人,老师自然不认识几个学生。就是研究生,一届多的也有数十人,到毕业,导师还认不全。 师生说笑一番,又回答了学习中的几个问题,孙元起才说出让大家来的原因:“各位同学,今天找大家来,是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京师大学堂开学在即,可是缺乏数学、物理、化学的老师。他们张大人找到我,希望我能予以解决。按说,他找到我,自然是我去。可是我这个人平日就瞎忙,隔三差五的还要出国几个月。如果去京师大学堂当老师,自然是不合格。我就推荐了几位同学,希望你们能担起这份重任!” 四周的学生一片静寂,不知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你们有毛遂自荐的么?”到全国最高学府去做老师,搁在后世,这可要抢破头的!少不得要送礼、拉关系、走后门。孙元起还怕会会有无数人举手,让自己难以抉择呢。结果大家声色不动,鸦雀无声,一片静寂。 “没有么?去当教习,可是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孙元起抛出“诱饵”。 下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这就要怪孙元起不懂行情了:这个时代,能上学到大学水准的,家庭一般都是非常宽裕的。学生既然来读大学,自是兴趣使然。这五十两银子,人人都不当回事,也就本不会为此动心。 孙元起没有办法,只好点将:数学系张纯、顾之麟,物理系韩蘧、陈骥德,化学系胡勋、刘斌,电子学系潘咸、李国秉。每系两人,双保险,防止一人有事儿,把课耽搁了。 别的人还好,那潘咸在座位上早就扭成了一股麻花。孙元起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跳出来:“先生,先生,能换个人么?我不愿去呢。” 见有人开头,韩蘧、陈骥德、刘斌几个也按捺不住,纷纷要求换人。 “为什么呀?”孙元起还好奇呢。 “我想跟着先生读书!人家才大二呢。”潘咸理直气壮地说道。 孙元起怕他误解,连忙解释道:“你去京师大学堂教书,和跟着我读书,没什么冲突啊!平日你还在校学习,每周需要去城里上课只有两回的。” “那我也不想去!”潘咸不满地说,“我还想跟着先生读完大学,再读研究生,最后研究那电子计算机呢!教书?我不去!” 看学生挺不愿意的,孙元起也不好逼迫,只好诱导:“潘咸,这电子计算机的研究,绝对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至少需要一个数十乃至上百人的研究团体,齐心协力,花费大量时间才能出成果。你看我们经世大学电子系,每年只招几个人,要组建这个团体就得一二十年功夫。至于研究,那就需要更久了!你去京师大学堂教会他们,他们又可以去教别人。不出十年,就能轻松凑齐一批有志于电子学的人才。在座诸位呵,你们是火种!火种的意义,在于点燃更多的火堆,而不是仅仅燃烧自己。” 潘咸依旧不情不愿。孙元起只好摆出师道尊严:“那你自己想办法吧!如果别的同学乐意替你过去,你自然可以不去。如果没有,那就是你去!” 摆平了潘咸,孙元起才继续说第二件事:“第二件事,是学校想编《经世大学学报》,需要组建一个理科编辑部,负责审稿。希望你们在座的,都积极地参与进来。” 这活儿是幕后英雄,属于吃力不讨好类型,孙元起还怕没人报名,结果潘咸、李国秉同声喊道:“先生,我报名!” 韩蘧、陈骥德、周宗武、曾广锡、左功先、刘斌等在座都都纷纷举手报名。孙元起拍拍脑袋:看来,刚才那份工作真的不讨人喜欢! “好好,编辑部的人手是多多益善!”人多了,总是好事儿。“如果你们日常学习中,有什么新见解、新发现,也欢迎你们投稿。比如周达你做出的那几道数学题,非常巧妙,就可以写出来发表吗。对了,同学们,投稿发表有稿酬哦!” 很显然,最后一句被学生无情地忽视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在线阅读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 肉文屋 /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 五十五、去留肝胆两昆仑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叶*子】【悠*悠】” 孙元起一直非常认可这句话。 《经世大学学报》要办好,在第一期必须要有重量级的论文、或者重量级人物的论文发表,才能吸引更多人的眼光。自己要写一篇,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只是自己唱独角戏,未免太无趣了些。这时候,孙元起想起了爱因斯坦。 在回国之后,孙元起已经见过这位大牛一次,或许是初来乍到,在他蹩脚的英语中透露出一丝严谨,或者是谨慎。除一再表示感谢外,他隐晦地表达出自己不善于授课,可能无法出任教职的意思。孙元起自然知道。这位大牛只是为了那份丰厚的薪金,才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远东。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能坐下来,安静地思考那些玄奥的物理问题。 孙元起最大程度地满足了他:首先,让他在自己任所长的iprt(instituteofphysicalreseardteag,物理传习所)出任副职,职称是副教授。其次,平日不用去上课,只要参加每周两次的全所人员讨论会,发言与否,悉听尊便。其余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任你在办公室中发呆,还是回家睡大觉。 很显然,爱因斯坦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趁着周末的下午,孙元起和薇拉带着礼物,到半山居爱因斯坦的寓所拜访。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对于音乐,尤其是西方古典音乐,孙元起是一窍不通。虽然不懂,可是能感觉到曲风非常明快,小提琴以激动人心的快速演奏。薇拉却是内行,一耳朵就听出此乃“西方音乐之父”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第四号。 老赵正要上前叫门,两人急忙阻止。就伫立在屋外倾听,直到一曲终了。 前来开门的是爱因斯坦,他的妻子米列娃腿脚不太方便。一阵寒暄,主客来到客厅。进屋就能看见搁在八仙桌上的小提琴,显然这就是刚才演奏乐曲所用。 “爱因斯坦先生,原来您还是一位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啊!”孙元起赞叹道。在科学史上,爱因斯坦的小提琴演奏技能,和他的桃色新闻一样出名。 “谢谢夸奖。要知道,我少年时代的梦想之一,就是成为帕格尼尼那样的演奏家!”年轻的爱因斯坦不像后世学校中所挂的画像那样,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满脸皱纹,叼个烟斗。相反,打点得非常干净,具有德国风格的格子纹西服,洁白的衬衫,打着领带,头发虽然蓬松,却还整齐。只是嘴上一抹胡子,对于只有二十三岁的他来说,略略显得有些古怪。 说话间,米列娃歪歪扭扭地端出茶水和点心。(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薇拉和老赵见状,连忙上去接手。话说这半山居日常的洗衣、打扫乃至饭菜,都是由校工负责。只是各家的日常生活起居,却无法顾及了。尤其是这些外国老师,本来就和校工语言不通,加上生活习惯不同,很多事情必须亲力亲为。孙元起也有些歉意:“冒昧来访,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不不!”爱因斯坦连连摇头,“你们能来,我们非常高兴。如果你不来,我和米列娃还打算这几天去拜访你呢!” “哦?生活还是工作上遇到了问题?”孙元起急忙问道。 “不不不,工作生活都很好,这里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梭罗的瓦尔登湖,再好不过了!”爱因斯坦答道,“是学术上的问题。失陪一下,我去书房拿些资料过来。” 说罢,爱因斯坦起身上楼。 这时,米列娃解释道:“爱因斯坦很早以前就非常关注相对运动的问题。他在上中学补习班的时候,就曾想过,假如一个人追着光跑,他能看到什么?据他推想,应该能看见一个不随时间变化的波场。一个不随时间变化的波场,那应该是什么样子?他进而意识到光对于任何人都是运动的,不可能静止。呵呵,那时候您的论文还没有发表,我们都不知道光具有波粒二象,只认为光是一种电磁波。 “到了大学,我和爱因斯坦是同班同学,听他说起这件事,也非常好奇。这些年,我们也一直思考这个相对运动的课题,直到我们在《sce》上看到您的那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以及质量与能量的关系》的论文。阅读您的论文,觉得以前的疑问迎刃而解,而且很多没想到的问题,您也做出了解答。但该理论还是存在一些困难,就好比您给我们的电报中所说,惯系无法定义、万有引力定律写不进相对论体系框架等。我们希望您能讲解一下。” 孙元起听着米列娃的讲述,不觉想起面前这位女子的传奇一生。 米列娃·玛丽克(milevamari?),一位伟大的贤妻良母,一个聪明才智可以媲美居里母女的科学家,一个隐藏于幕后的诺贝尔获得者,一位悲剧的人物。 她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出生在匈牙利塞尔维亚的一个富农家庭,从小聪明好学。中学毕业后,父母将她送到瑞士的一所女子学院深造。要知道,19世纪末的女大学生,堪称是凤毛麟角,无一不是英中的英,比如居里夫人。 因为女学生不能参加考试,她转学来到苏黎世,先是报名学医,但随后就改变了主意,到苏黎世联邦理工学校(即现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学习物理学和数学。当年进入苏黎世联邦理工学校1897级学习理论物理的学生共有5个,其中一个就是爱因斯坦,而米列娃是唯一的一个女生。(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她聪明过人,天沉默,单纯朴实,还有着动听的声音。虽然因小时候膝关节结核,留下了腿瘸的后遗症。但米列娃内在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爱因斯坦,让令他忽略了她外表的缺陷。——当然,恶意的揣测就是,理工学校的女生实在是太少了。不是有句俗语么,“当兵整三年,母猪变貂蝉”。——总之,在爱因斯坦**辣的情书攻势下,两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热烈的爱情使得米列娃荒疏了学业。1900年毕业时,爱因斯坦的考试以中等水平通过,米列娃却挂起了红灯。正在她准备参加补考,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她怀孕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未婚先孕,就意味着爱因斯坦的前途成为泡影。米列娃毅然回到父母身边,在那里生下了女儿,取名丽瑟尔。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不健全,估计是患有神障碍。此后,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情况,她也许是死了,也许是被别人收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爱因斯坦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个女儿。 后来,爱因斯坦不顾家庭的反对,与米列娃正式结婚。为了婚姻和爱情,也是为了爱因斯坦的事业,婚后的米列娃几乎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包揽全部的家务活。为了挣钱补贴家用,甚至她还办了一个大学生家庭旅店。当1905年,爱因斯坦一口气发表了5篇重要科学论文时,米列娃骄傲地告诉女朋友说:“我们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它能让我丈夫一举成名!”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爱因斯坦与其他女人的桃色新闻四处传播。1916年,爱因斯坦写信给米列娃要求离婚。这一消息对于当时身体和经济均陷入困境的米列娃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1919年,米列娃同意离婚,但她提出要分一部分诺贝尔奖金。1921年,当爱因斯坦拿到奖金后,确实付给了她一些,但她到底得到多少钱,迄今仍是一个谜。后世的物理史学家经常争论,怀疑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观点一部分来自于米列娃。至少从爱因斯坦分给她诺贝尔奖金的举动来看,米列娃对狭义相对论确实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切人世间的幸福皆离米列娃而去。她住在瑞士,照顾自己患有神病的儿子爱德华,几乎过着隐居的生活。为了给儿子治病,她几乎花光了全部积蓄,后来,只能靠教钢琴维持生计。1948年,米列娃死于一次中风,之前她已经处在绝望的半身瘫痪中。随后,被埋在苏黎世一个没有任何记号的坟墓中…… 说话间,爱因斯坦从楼上拿下了一摞资料,里面除了《sce》刊登《论动体的电动力学以及质量与能量的关系》的那本周刊,还有另外几本刊登孙元起论文的杂志,以及一些他自己的手稿。 整个下午,孙元起和爱因斯坦、米列娃在客厅里,就狭义相对论中存在的问题展开热烈的讨论。很多时候,是两人问,孙元起答。孙元起知道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道的,则大多数是狭义相对论本身就存在的缺陷。薇拉客串听众,偶尔起身准备茶水糕点。 待到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孙元起才起身告辞。临行前,孙元起向爱因斯坦提出两个请求: 第一,自然是邀请他写篇论文,德文也行,英文就最好了。虽然《经世大学学报》是中文的,但有英语论文也不影响,大不了孙元起自己动手,在前面加一个中文摘要。 第二,诚挚邀请米列娃到物理传习所(iprt)工作。这事儿不仅要米列娃同意,更要丈夫爱因斯坦同意,毕竟这是小两口的私事儿嘛。 爱因斯坦一口应承。 答案让孙元起大为开心:这样下去,米列娃的悲剧应该可以避免了吧? 出了门,薇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孙元起转念一想,便知道薇拉是听见自己邀请米列娃出来工作,小妮子也心动了。便问道:“薇拉,你想出来工作吗?” 被薇拉挽住的手臂猛地一紧,走了几步,她才试探着说:“扬克,中国不是不允许女,尤其是已婚女,出来见人的么?” “呵呵。”孙元起爽朗一笑,“那是别人家。你丈夫可是开明得紧,只要你想出来工作,他便一定会允许的。” “嗯,谢谢。”薇拉低声应道。 孙元起沉吟片刻:“对了,薇拉,我记得你在大学学的是化学吧?有没有兴趣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薇拉抬起头,眼睛熠熠有光。 “研究肥料!研究化学肥料的生产工艺!”孙元起说出了自己一直想做,而又没去做的梦想,“中国土地广袤,但是经过数千年的耕作和水土流失,导致土地非常贫瘠,农作物产量低下,农民的生活很是困苦。所以我们必须研究廉价的化学肥料,来改良土壤,进而改善人民的生活。” 薇拉有些气馁:“可我,我不太熟悉这一块……” “不用怕!谁也没有生下来就会的。你可以先看一下相应的资料,然后再进行研究。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而是二十年。如果你没研究成功,就把任务交给儿子!儿子不行,就把任务传给孙子!”孙元起给薇拉打气,“迟早会成功的!” 薇拉娇嗔地打了他一下。 孙元起继续说道:“植物正常发育生长,需要各种营养元素。其中微量元素的问题,暂时可以不考虑,最主要的是氮、磷、钾三种。它们是植物需要量和收获时带走量较多的营养元素,而它们通过残茬和的形式归还给土壤的数量却不多。因此往往需要以施用肥料的方式补充这些养分。” 在中学生物课本上曾提到,氮、磷、钾元素,略来讲,分别对应植物的叶、、三部分。 “比如氮肥,通常是碳酸氢铵和尿素两种。虽然知道是这两种,还要知道如何来大规模生产;生产了还不行,还要价格低廉,能为普通农民所接受。这就需要考虑其中的生产工艺了。”孙元起细细解释道,“当然,中国人素来谨慎,农家肥用了数千年,对于化学肥料不免排斥,不敢随便接受。这还需要宣传和推广。可中国实在是幅员辽阔,各地方的土壤又存在差异:这个地方缺磷不缺氮,那个地方缺钾不缺磷……这又需要相关的分析调查。这化学肥料的研制生产,可是一个大工程,更是惠及万民的事业。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所以,你在教学和研究过程中,必须要让学生们参与进来,发动大家的智慧和能力,群策群力,共襄大业!” “嗯!”薇拉重重地点点头。 “老赵!”孙元起回过头,喊了一声。 跟在身后不远的老赵,闻声立马紧跑几步:“老爷,有什么吩咐?” 孙元起也不和他客套,边走边说道:“你看哪天有空,找些人,在山坡还有河滩不碍事的地方,开几块地,每块半亩大小,能种庄稼就行。” “中!”老赵不说二话。 “还有!”孙元起想起还有一件事,就是oc事务所大致已经规划好了道路,马上可以动工修路了。又交待道:“现在不是农闲么?你到校外多招些人来,百八十口最好,把去后山的路给铺了!供吃喝,工钱你们看着给,不要亏待了人家。具体开工日期,我到时候告诉你。” “嗯。”老赵心里思忖片刻,然后一击拳,“老爷,俺倒有个点子,您听听,看中不?” 孙元起很少见老赵出主意的时候:“哦?说来听听。” 老赵清清嗓子:“俺听人说,今年夏天,先是直隶、山西干旱,庄稼没了收成。麦秋的时候,山东利津县、寿张县黄河又决堤,漂没了不少人,周围几个县都遭了灾。俺就想,这都快冬天了,城里肯定有很多逃荒的,天一冷,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俺们要招工的话,不如去买些人来,一来,价格便宜;二来,能吃苦、会干活,三来,也是给小少爷积些德。” 老赵的理由,公私兼顾,孙元起自然无不遵从:“好!这事儿,就照你说的办。”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在线阅读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 肉文屋 /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 五十六、话无心曲不同商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 要说京郊秋日的景色,自然首推那香山红叶,甚至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待得十月底、十一月初,几场严霜过后,树叶转红,你看那香山之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游客,从山脚堆到山顶,又从山顶淌到山脚。真真是摩肩擦踵、挥汗成雨。 经世大学在香山左近,同属于燕山余脉,山上也少不了红叶。逢到周末是天高云淡的好天气,师生们就到校门口的酒铺里沽上几斤散酒,再买些熟食,呼朋引伴,在山间寻个僻静处,或饮酒吟诗、放浪形骸,或手持书卷、辩论诘难。酒酣耳热之际,便觉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十一月初的一天,天空极蓝,就好像那刚染成的靛青布。阳光清澈如洗,没有半点风色,如果不是枝叶泛黄,直让人以为是小阳春。在经世大学东郊的一座半山腰,有两人正在林间穿行。 半晌,走在后面的人开口唤道:“鹿门兄,你且走慢些!” 前面那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用浓重的湖南腔笑吟吟地问道:“怎么,几道老弟,你这西洋军校生,还比不上老哥这个酸文人?是不是带的酒食太沉了?” 原来这两人是严复和皮锡瑞。 “那倒不是!”严复伸手拨开树枝,气不长喘,悠然说道:“西方的一位哲学家曾说过,‘慢慢走啊,细细欣赏那路边的景色!’我们二人既然避开众人,在工作日出来秋游,自然是为了细细欣赏景色。走得快了,和在校园里散步有什么区别?” “哈哈,偏你有那么多道理!”皮锡瑞转过身,继续前行,“愚兄是湖南善化人,那里最不缺的就是这高高低低的峰峦,看也看腻了。而且南方的山上,杂草遍地,藤萝丛生,上山不拿把柴刀,都迈不动步子。哪像这北方?除了树木,就是光秃秃的一片,和平常大路没什么两样!” 虽然口里这么说,皮锡瑞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鹿门兄不要忘了,小弟可是来自七山二水一分田的福建!那里的山,怕是比湖南还多些。一年四季,满山青翠。却不像北方这般,一入冬,就枝叶萧疏,四望苍黄。”严复四下打量着,突然发问,“按理说,西山一带红叶在在皆是,为什么大家都唯独要去那香山呢?” 皮锡瑞一愣,寻思道:“那是因为香山溪水清澈潺湲,香炉峰青翠幽深,山水相映,最为绝胜。.yzuu点燕京八景之一的‘西山晴雪’,就在香山那块儿。加上春花、夏树、秋叶、冬雪,四级之景不断,自然独擅大名。君不见,那皇上把行都修到了那儿么?” “我看不尽然!”严复摇摇头,“要说红叶好看,这四处都是,何苦要跑到香山挤做一团?人声喧腾,哪有一丝清趣!那凡俗之人看那红叶,虽说不是对牛弹琴,可除了会吟诵‘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之外,又能有多少别的感触?依照敝人拙见,那些游客说是看景,其实乃是为了看人。” 皮锡瑞拊膺大笑:“呵呵呵,几道果然是研究西洋哲学的,讲究穷理思辨,总是在人所不留意处,时时发出灼见,令人耳目一新啊!” 说说笑笑间,拐过山脊,只见几株经霜枫树鲜艳欲滴,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便是那二月春花也比不上。下面一溪碧水,清澈可人,乃是修建水电站截断水流所形成。 严复在北京也呆过数年,对于京城风物颇为熟稔:“通常所说的香山红叶,并不是枫树、槭树的红叶,而是黄栌最多。色泽虽说也是红色,不免暗哑凝重,远不如这几株枫树鲜艳灵动。鹿门兄,不如我们就在这树下酣饮畅谈,如何?” 皮锡瑞欣然应允:“几道所言,於我心有戚戚焉!” 两人就在树下找了个平坦的地上,铺上毡子。皮锡瑞去折树枝作筷子,严复则摆好酱牛、五香豆干、盐水花生、蒜泥白等熟食,最后拿出一瓶葡萄酒,瓶上的标签已经褪色,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他颇为珍惜地转动着酒瓶,向皮锡瑞介绍道:“鹿门兄,此酒产自法兰西波尔多,最是醇正,坊间极为难得,乃是敝人的英国同学从欧罗巴寄来一打,已经在我手中存了近十年,所余无几。你我二人,在学校萍水相逢,便一见如故,恰逢清秋佳日,如果没有好酒助兴,岂不辜负良辰美景?所以带来,请你尝尝!” “就许你有么?”皮锡瑞变戏法般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所容不过一斤:“看看我这瓶!这可是陈四觉抚台所赠的洋河大曲头道原浆。据说,当年高宗纯皇帝路过淮安的时候,品尝此酒后,挥笔写下‘闻香下马,知味停车’八个大字。而这一瓶更是宝藏了数十年!不信你闻闻——” 说着,拍开瓶口的黄泥封,微微一漾,馥郁的酒香便四处飘开。严复虽然不嗜好杯中之物,也被这酒香勾起了馋意:“好!好!还是你的好!先喝你的,先喝你的!” 皮锡瑞甚是得意,双手扶着瓷瓶,先给严复斟上一盅。(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琥珀色的酒微微高出杯沿,却不溢出。严复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微微啜上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不过数滴,酒意已经直达肺腑。眯着眼睛,品咋良久,才长出一口气:“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尝!喝过这酒,今生于酒水一道,已再无遗憾了。” 两人对饮了半杯,又吃了几筷菜,开始说些闲话。 “几道,听过你所译的《原富》已由商务印书馆付梓啦?”皮锡瑞放下筷子问道,“是刊入‘商务·经世大学教科书’那一套书里么?” “是啊,正是那套丛书。”说到自己的成果,严复也颇为自矜,“九月底,百熙校长刚从美利坚回来,听说敝人在翻译英吉利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的《原富》,便汲汲索要文稿。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催我快点翻译完,他还和薇拉女士一起,帮我校改之前的译稿。我这厢才写定,他便把书稿寄到了上海,说是要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书,以后还要作为学生的教科书。呵呵,其实,仓促之下,恐怕错误会很多呢。到时候印好了,会呈送给鹿门兄一本,还望方家斧正啊!” “好说好说!”皮锡瑞笑道:“咱们百熙校长研究的东西,虽然西洋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奈何老朽确实不明白,所以不敢乱说。不过单纯从眼光上来说,天下人恐怕没几个及他的。这一点,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甲骨文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说了。还有一件事儿,”随即很小声地说:“几道,你知道《永乐大典》么?” “那种宝物,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在前年的拳乱中被焚毁了,着实可惜!”严复旋即一愣神,“难道……” 皮锡瑞微微点点头:“庚子年的时候,百熙知道国变将起,就派家里仆人四处去搜购各种图书,几乎将京城散逸的图书全部弄到,包括《永乐大典》和《四库全书》的底本。外界传言是毁了,其实,就在佟文楼里藏着呢!” “好!做得好!”严复击掌称庆,“当为此浮一大白!” 两人又饮了半杯。皮锡瑞吃了一筷菜,才慢慢说道:“所以说,我们百熙校长的眼光是极准的。他既然看好你的书,自然你的书也是极好的。” “呵呵。”严复笑而不语,满面的红光早已泄露出他心中的得意。 《原富》,或译作《国富论》,是苏格兰经济学家、哲学家亚当·斯密的著名经济学专著,也是古典经济学的经典著作。这本书的全名为《国民财富的质和原因的研究》,于1776年第一次出版。它的首次出版,标志着经济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诞生。所以,《国富论》是现代政治经济学研究的起点。与此同时,它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方面,也起到了重大的促进作用。这两点,都是孙元起极为看重的。故而他闻听严复在翻译此书,便积极鼓动,并加快该书的出版步伐,让《原富》更早地与国人见面。 过了半晌,严复问皮锡瑞:“鹿门兄,您最近在忙些什么?” 皮锡瑞放下筷子:“前些日子在甲骨文研究所的时候,百熙校长不是说我国的文化有待科学之整理研究么?我也有所触动,回去仔细翻看了杨惺老以及其他的教科书,心中不免跃跃欲试。恰好前几日和百熙、菊生碰面,都说希望老夫就所教授的《经学历史》和《经学概论》编本教材。盛情拳拳,老夫只有勉为其难,尽力一试。所以一直在撰写提纲、准备材料,准备花费数年功夫,完成此项重托。” 严复朝皮锡瑞拱拱手:“此等煌煌大著,非贤兄不能为也!等问世之后,还望俯赐一部,让鄙人拜读。” “呵呵,好说好说,只要几道不嫌荒谬!”两人俱是大笑。 又饮了数杯,严复突然说道:“月前,京师大学堂管学大臣张埜秋曾写信给我,说是大学堂副总教习有缺,属意让我过去。” 皮锡瑞不觉一惊,筷子上夹着的花生落在衣襟也不自知:“怎么,你要走?” “走?我不走。”严复摇摇头,“我已经婉拒了张埜秋的好意。我为什么要走?那京师大学堂仕学馆学生,是由京城各衙门推荐;师范馆学生,是由各省选送。无论是推荐还是选送,太半都是官宦子弟。我去那里,是做先生呢?还是伺候少爷呢?我可不去!鹿门兄,换做是你,你会去么?” “嗯,要是我,我也不去。”皮锡瑞答道,“愚兄觉得,这经世大学虽然偏僻了些,可是百熙和菊生接人待物,都是发自肺腑,诚实可感。同事诸人,虽然或有龃龉,但毕竟都是对事不对人。学生也很奋发好学。加上有《永乐大典》、《四库全书》底本、甲骨文这些别处没有的宝贝。况且薪水丰厚,住宿也舒适。对了,最近学校在弄那个铁片叫啥?” “你说暖气片?”严复说。 “对,对,就是暖气片!”皮锡瑞连连点头,“我试了一下,屋子里有两三片,在这秋天里,感觉比夏天还热哩。听那些洋人说,等冬天使用的时候,屋里就好比春夏之交,穿单衣都行。你知道,愚兄最怕冷。有了这等好东西,我如何舍得走?总之,在此处万般如意,寻常我是不会走的。” “我也不会轻易走的。”严复仰头干了杯中酒,幽幽说道,“我十多岁的时候,在英吉利的朴茨茅斯大学读书,就听说英国有牛津、剑桥等著名学府,校史有七八百年,大约相当于我国南宋末期开办。里面名师云集,学生也是全国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全国之风气。誉之为‘英吉利之灵魂’,也丝毫不为过。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中华也有这样一所学校,使得国人歆慕,时时向学,或当聪明开化,不至蒙昧落后如斯。 “只是我畏首畏尾,不能成事,惟有在心中憧憬罢了。百熙校长在美国也游历有年,名校出身,曾获得博士封号,担任教授之职。想来也和敝人一样,想创办一所大学,能影响国人之神,促进国家之发展。故而归国之后,筚路蓝缕开办学校。 “百熙乃是贵介公子,便是不出房门、不费分力,也自可以衣食无忧。平时研究所得之奖金,更是可以锦衣玉食,挥金如土。而建一所学校,每年耗费银十余万两,所需经费皆一力承当。学生不但不收学费,反而另有膏火补助,不就是为了号召国民向学么?为国育才、为民造福,足见他的怀。百熙和我数次说过,‘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本’,乃是国本、民本啊。 “严某已年届五旬,少年时的雄心壮志,都已经烟消云散,只希望能在学校里好好培养几个学生。等经世大学也成为何牛津、剑桥一样的名校,在校史馆里有一张老夫的画像,今生便再也无憾了!” 皮锡瑞也干了杯中酒:“希望愚兄的照片,百年之后也能挂在校史馆里!什么时候寂寞了,还能哥俩聊聊天,多好啊!……” 秋天的风,说变凉就变凉。从溪涧中刮来一阵风,让两位饮酒人不觉寒栗。 皮锡瑞裹了裹衣衫:“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在已经是午后了,我们回去吧。我的文稿还有很多要写,得抓紧呢!” “嗯,我们回去吧。我开始翻译《群己权界论》,刚开个头,也要抓紧呢!”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在线阅读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 肉文屋 /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 五十七、满林黄叶雁声多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 *************************** 首先,更新延迟,而且本章只有四千字,向读者诚挚道歉! 其次,解释下原因:今天事儿很忙,晚上又被朋友拉去参加知识竞赛,拖到半夜,才回来垒字。为了完成任务,拖到了凌晨3:30。 希望大家看在小可熬夜辛苦的份上,饶恕罪愆,施出票票吧。 何事公顶礼。 *************************** 在皮锡瑞、严复看红叶的时候,相隔不远的香山上,也有两人坐在香炉峰上,欣赏漫山红叶。只不过排场可阔绰多了,两者相去,不可以道里计。且不说周围七八位伺候的奴仆,也不说三四位侑酒的清丽小倌人,单单看面前摆着的辽参、官燕、鱼翅、鹿尾等菜肴,就知道这二位非富即贵。 佳人一曲歌罢,偎依在一个年龄稍大的青年怀中,腻声说道:“贝子爷,奴家的《贵妃醉酒》唱得如何啊?” 青年左手持着酒杯,右手放肆地在佳人大腿上游走:“唱得好啊,回头爷有赏!不过,你要是给爷再唱曲《十八》,爷就更有赏啦!哈哈哈。” 俏佳人也不怒,只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爷,你好坏啊!你看人家贝子爷,才不会难为奴家呢!” 对面那位贝子爷剑眉星目,倒是非常俊朗。闻言放下酒杯,笑道:“爷刚从国外回来,听了洋人那歌剧,觉得比咱这京剧也差不到哪儿去。如今想起,还有些回味。如果你能给爷哼上几句洋人的玩意,爷少不了你的银子!” “贝子爷——!”佳人撅起樱唇,佯怒道,“尽难为人家!奴家、奴家不和你们玩了!” 两位男子相对哈哈大笑。那位年长的在她脸蛋上轻轻一扭:“真不和我们玩了?” 那俏佳人柔柔地推开他的手,别过脸去。 “哟,小乖乖,真的生爷气啦?”年长青年立马放下酒杯哄道,“不要气了,不要气了,爷等会儿赏你一块和田玉的鼻烟壶,行了吧?” 佳人立马娇俏地扭过身子:“人家才有生你的气呢!”说完,脆声唱道: 黄昏月正斜, 俏冤家, 不回家, 多因被那风流遮。.yzuu点 想思顿加, 衾冷难挝, 转觉阳台梦里情儿假。 狠心呀! 那厢里刚想抛却, 这厢里又觉得放不下。 翻云覆雨, 刻刻望灯花。” 两人听罢,皆捧腹大笑。那位帅气的青年笑道:“侄儿啊,你瞧瞧,人家小兰香喜欢上你了。不如,你就把她梳拢了吧!” “好,难得她这般多情!过些日子,我就帮她赎身,让她再也不觉得衾冷被凉咯。”这个侄儿在叔叔面前,谈论风月,没有丝毫难为情。 又说笑一回,那帅气的青年才问道:“侄儿,虽然按辈分来说,我是你的叔叔,不过你比我还大两岁,而且你是正牌的贝子,不想我这个西洋镜。您要是有什么事吩咐,只管到我家里上说,何必如此破费呢?” 既然说到正题,那年长的挥手摒去左右闲杂人等:“叔叔这般说,便是见外了。咱爷俩可都是乾隆爷的苗裔,平日就是一气连理。您这回跋涉万里,遍游东西洋,既然平安回来,侄儿哪有不替叔父接风洗尘的道理?” 原来这年轻帅气的贝子爷,是庆亲王奕劻长子,按辈分说,乃乾隆帝五世孙。年初,奉旨任出使英王爱德华七世加冕典礼专使,并到法、比、美、日四国进行访问,月前刚回国。至于这年龄稍大的贝勒,则是道光帝嗣曾孙、隐志郡王奕纬之孙、贝子载治第四子,袭封“贝子”爵位,人称“伦贝子”是也。 “哈哈,既然如此说,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啦!”年轻的叔叔也不多逊让。 “刚才叔叔说到西洋的歌剧,小侄儿从未出过国,闻听便有些心痒。这次您荣任出使英王加冕典礼专使,并到东西洋四国游历,肯定有不少奇闻异事,不如说与小侄儿听听,也好一饱耳福,顺便长长见识。” 载振便拣些新鲜有趣的,细细与溥伦分说,不时惹出一阵笑声。 突然溥伦问道:“叔父,我前数日在邸报上,看见您回国后上奏的条陈,所言三款都极有见地,不有切身体会,寻常人是写不出来的。只是修铁路,我等力有未逮;建学堂、编教科书,又非我等所长。思来想去,只有仿办赛会、宣传商业,才是我等着力处。.yzuu点不知叔父于此有何高见?” 载振寻思道:“说是给自己接风洗尘,你真实用意,是想向出使过东西洋的我,询问办赛会的方略吧?” 原来,为纪念从法国购回圣路易斯安娜100周年,美国政府决定于1904年在圣路易斯举办世界博览会。这是继纽约、费城、芝加哥之后,在美国举办的第四届世界博览会。既然是“世界博览会”,自然希望世界各国都能来参与。出于这个目的,美国驻华公使康格在1901年10月10日就向庆亲王奕劻呈递邀请函,称此次博览会将“聚集天下所有制造之物”,希望中国也能参加。 到了1902年4月,美国方面又派出曾任驻暹罗公使的巴礼德前往亚洲各地游说。除表明该次赛会宗旨外,最为重要的目的,就是到北京向光绪皇帝递送请帖,邀请“大清国大皇帝陛下御临斯会,并殷盼大皇帝谕饬贵国家大臣等随同前往”。 盛宣怀与刘坤一、张之洞共同接待了巴礼德,并安排巴氏觐见慈禧太后。在庚子年被八国联军打怕了的“哟呵,拿啦”太后,对于西洋事物的态度产生了180度的大转弯。虽然以年迈体弱的借口,婉拒了美方希望她与皇帝亲自赴会的邀请,但还是对此次世博会表现出极大热忱:一方面亲自出面解决参会经费,最终调拨了75万两库平银,为历年来赛会拨款最多的一次。另一方面,慈禧还打破只在死后作像的传统风俗,允许画师凯瑟琳·卡尔为自己画像,并将之作为世博会的展品送往美国。 清廷在赴会的代表团人选方面也斟酌再三:“哟呵,拿啦”太后自然不会去;光绪皇帝被囚禁在南海瀛台,自然也不能去——就是他想去,“亲爸爸”也不让啊。选来选去,就选中了道光皇帝长子奕纬的嗣子载治的第四子——具有“高贵血统”的溥伦贝子。 就在前几天,慈禧太后任命溥伦为清政府世博会参展团的正监督,负责“一切赴会事宜”。 载振心中了然,当下却不说破,笑着答道:“还说呢,明年日本大阪要举办劝业博览会,早在今年年初,日本驻杭州领事大河平隆就致信浙江洋务总局,希望我大清采择工艺巧、制作优良的物品前去参会。浙江督抚台道都拿不定主意,就递了折子到外务部。我听阿玛说,部里打算派我去呢!” 溥伦也不再兜圈子:“咱爷俩真不愧是叔侄,连差事都是一样的!老佛爷前日头刚有懿旨,委任奴才担当后年美利坚世博会大清参展团的正监督,负责一切赴会事宜。既然如此,爷俩可要好好合计合计,把差给办好喽!” 说是这样说。可载振出国这几个月,除了在海上漂泊,就是参加各种各样的典礼。要说东西洋的吃喝玩乐,他毫不含糊,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要说办展览会、编教科书,那真是问道于盲。 至于溥伦自己?左脑袋面粉,右脑袋清水,一动脑子,那就是一团浆糊! 两人合计半天,酒也喝了不少,看看夕阳西坠,阵阵晚风吹得浑身发冷,愣是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 溥伦喝得有点高了,大着舌头说道:“叔,这样不行啊。要不,咱再找个明白人问问?” “也好!”载振毕竟底气不足,“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 “那——,问谁好呢?” 载振想了半晌:“去问盛杏荪?” 溥伦皱着眉头:“盛杏荪?咱们天潢贵胄,去向一个商贾买办讨主意?要去你去,我可丢不起那份儿。” “那严几道如何?听说在英吉利留学过呢。” “那个丘八!”溥伦不屑一顾 载振懊恼地挠挠头:“那还能问谁?总不能去问那个养不家的张謇、容闳吧?” “别提这些无君无父的奸贼,听着闷!”溥伦咕哝着,“就是不去展会,也不能见他们!” 一时间,山顶陷入沉寂,二人都在苦思冥想。 忽然载振一拍脑袋,“要说熟知西洋各种事物,我倒想起个人来,他一定有章程!” “谁啊?”溥伦醉眼迷离地盯着载振。 “叫孙什么来着?……唉,酒喝糊涂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载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好作罢,“反正他是孙寿州的侄孙,曾经在美利坚游学好多年。我出使法兰西、比利时、美利坚的时候,很多人向我问起他,夸赞他学问粹。你看,要不和他聊聊?” “孙寿州、中堂的侄孙?”溥伦的思维明显有些呆滞,“哦,状元公、大学士的亲戚?这还行,勉强够格。那就找他问问!” “那好!回头就让下人打听打听他住哪儿,然后写封请帖邀他出来喝酒吃饭,顺便聊聊。”载振又想起一出,“听说城里新开一家名叫‘新路春’的淮扬菜馆,里面的松鼠桂鱼、响油鳝糊号称‘京城无双’。我就请他到那儿,到时候,再叫上几个清倌人,我们仨好好乐呵乐呵。嘿嘿,怎么样?” 孙元起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上课,就见老郑在门外,不时朝屋里张望。 知道他有事找自己,孙元起冲学生说声“抱歉”,快步来到屋外。前腿刚迈出门槛,老郑就急忙禀报:“老爷,今儿中午振贝子在新路春设宴请您吃饭,他们已经派人来催。小的把马车都套好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迟了!” “中午,请吃饭?还有这事儿?”孙元起完全没有印象。 老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有这事儿。请帖早几天就送到了。还是小的亲自拿给您的呢。当时您说‘待会再看’的!”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模模糊糊还真有这么件事儿:“哦,可能我看了,觉得没必要去,就让老赵收起来了。” 平日孙元起来往的信件,都叫老赵收拾起来好好保管。老赵虽然不识字,可对写有文字的纸张怀有一种虔诚的敬畏,“爱惜字纸”每日不离口,保管此类资料最是合适。有时候,孙元起就想:这来往信件中,国内的有孙老大人、俞樾、蔡元培、张百熙等名家,国外有卢瑟福、爱因斯坦、迈克尔孙等牛人,过了一百两百年,可就是子孙们神和物质方面最宝贵的财富。 话说这些信件果然顺利地流传到了孙元起的曾孙手中。他在仔细翻阅的时候,心情是大喜大悲啊:喜的是,这些名人手迹价值不菲,足以让两三代人衣食无忧;悲的是,曾祖父大人!您好歹把你的什么原子论、相对论、量子力学的手稿留几张在里面啊,那可是这一大堆信件千倍、万倍的价值啊! ——没有手稿的原因很简单,孙元起的字迹殊为一般,自己都看不过眼,故而认为没有任何保存价值,随手丢弃毁坏,连老赵也没能保管住。 “那也没啥,车都套好了,上车就走!”老郑催促道。 “吃什么饭啊,不去!没见我正上课么?”孙元起摆摆手,示意老郑甭管了。说完就要进屋上课。 老郑急眼了:“老爷,请客的可是载振贝子!一定得去!” “那又咋样?我还要上课,学生们都在等着呢!”孙元起没有丝毫犹豫。 “老爷,载振可是军机大臣庆郡王的长子啊!”老郑怕孙元起不明白,急忙解释。 孙元起剑眉一耸:“那又怎么样?别说什么载振,就是载淳、载湉,今儿我也不去!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忙,没闲工夫陪他们吃饭!” 说罢进屋上课去了。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在线阅读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 肉文屋 /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 五十八、富贵于我如浮云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孙元起所说的载淳,乃是苦命天子同治皇帝,二十八年前已经宾天,早化作清东陵的一抔黄土,自然不能来请他吃饭。至于载湉,则是和堂哥一样命苦的光绪皇帝,如今被亲爸爸囚禁在紫禁城中,老老实实做那橡皮图章,也没有老祖宗康熙、乾隆那样的雅兴,出来微服私访,请孙元起吃饭唠嗑。 老郑跟着孙元起前后也有三四年,知道他格宽和,与世无争,平日接人待物温文尔雅,从不疾言厉色。现在这般态度,说明他已经很不高兴了。所以不敢多说,唯唯而退。见了载振派来的下人,只说自家的老爷突然有急事,不能赴宴。那来接的下人只有坐着马车回去如实禀告。 话说载振、溥伦已先到了新路春菜馆,预定好几个招牌菜,这厢坐在一旁喝茶聊天,等着客人到来。几位清倌人在一边轻拢慢捻,依依呀呀地唱着小曲儿,给二位助兴。 左等右等,等到半大上午,下人进来禀报:“四爷,您请的那孙老爷说突然有急事,不能来赴宴了!” 等了半天,请的主客竟然不来,作为主人,载振的脸面有些挂不住,闻言面容一寒,碍着溥伦还在边上,旋即强笑道:“既然有事不来,那正好,今儿咱爷俩好好乐呵乐呵。一来是答谢侄儿你前几日的款待,二来也是通个声气,以后赛会的事儿也好互相照应!” 溥伦却咽不下这口气:“这姓孙的也太狂妄了吧?四爷赏脸请他吃法,他丫居然还敢摆谱耍大牌,什么玩意啊?给脸不要脸,真是狗上不了酒席!” “既然人家不愿来,咱们也不好强求嘛。”载振笑容满面,“我来出使东西洋的时候,听过两个小故事,很受启发。一个是基督教的经书里说的,‘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另一个是天方教的书里的,说真神坐在山顶上,望着对面的山峰说道:‘山峰,你过来!’山峰一动不动。真神又说:‘山峰,你过来!’山峰还是一动不动。真神便道:‘山峰,你既然不过来,那我过去。’那姓孙的乃是寿州中堂的侄孙,既然不肯赏脸前来,我也不好责难。毕竟我们是有求于他,少不得还要学刘皇叔,来个三顾茅庐呢!” “我呸!就他?”溥伦一脸鄙夷,“居然敢不给四叔的面子,侄儿一定要好好恶心恶心他,替叔父出了这口恶气。哼!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载振的笑容更甚了:“算啦,算啦,别提那档子事儿了。咱爷俩入席,边喝酒,边唠嗑。”回过头训斥下人:“你们都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叫掌柜的赶快上菜,没见爷饿着么!小兰香呢,快给伦贝子唱首《五更相思》,让他消消气?” 内外一阵忙活,顷刻间,桌子上堆满山珍海味。两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席间,溥伦一再拍脯打包票:四叔,小侄儿一定把面子给你找回来! 酩酊大醉被抬回来的伦贝子,第二天早上才稍稍清醒,心中记得自己跟四叔的承诺,便唤来几个心腹家人,让他们下去打听孙元起的消息,事无大小,都要回来报告。 这几个家人,最是溥伦的忠实鹰犬,平时没少替他干打瞎子、骂哑巴、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缺德事。听说出去打探消息,自然闻歌知雅意,大致猜到他与孙元起之间定有龃龉仇隙。当下领了任务,出门打探消息去也。 尽管孙元起平时很低调,可是所作所为,从来没有保密的意思。有心人一寻,这大风小事儿就都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溥伦的案头上。 溥伦翻阅了一回,不觉得有些挠头:这姓孙的,好像真没有什么把柄,而且后台也够够硬,除了叔祖是孙家鼐,他建学堂还得到袁世凯、张之洞、刘坤一等人的捐助,恐怕和这些督抚多少有些瓜葛。【叶*子】【悠*悠】这般盘错节,却不好往死里整他。别到时候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 此人还经张百熙保举,是个从六品的芝麻官。虽然官不大,可毕竟大小是个官,对付寻常人的招数本用不上。如果只是稍微难为难为他,那就更难了。 纸张在手里翻来翻去看了几回,溥伦的眼睛落在了“镶红旗”三个字上,问那下人:“你确信,这孙元起建学堂的土地,原来是镶红旗的?” “四爷,没错儿!小的见到原先的地主,亲口核实的。”下人谄媚地答道。 溥伦站起来,兴奋地一拍桌子:“好!你去把那地主找来见我,爷有事儿与他商议!” 没多大功夫,下人便把地主找来。 与一年前相较,这位叫额楚的地主气色明显好许多,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破烂流丢,而是一件八成新的夹棉袍。进屋见了溥伦,急忙打千请安:“奴才额楚,给贝子爷请安!” “呵呵,好!来人啊,看座!上茶!”溥伦笑容满面,看着额楚跼蹐不安的样子,温声劝慰道,“听说,你祖上还是从龙入关的将军呢,对我大清之底定中原居功甚伟啊。如今你我又都是镶红旗下的,见面不必拘谨的!” 额楚小半个屁股虚搭在绣墩上,手里端着茶碗也不敢喝一口,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犹豫半天才张口问道:“不知贝子爷找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哦,是这样的!”溥伦细细品了品茶碗中新上市的小叶茉莉双熏,才继续说道,“爷前几天去香山看红叶,路过一个地儿,景色很是不错。爷在城外正缺个避暑消闲的庄子,见了那儿,非常中意。回来查了黄册,知道那块地是你的,所以今儿把你找来,想跟你商议一下买地的事儿。” “贝子爷说的是崇祯陵附近的那块山地吧?”额楚问。 “是啊,就是那块地!”溥伦点点头。 额楚放下茶盏,躬身冲溥伦拱拱手:“贝子爷,实在对不住!那块地原先是我的,不过去年已经卖给孙中堂的侄孙了。” 溥伦早已知晓,所以只是淡淡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按照大清律,这土地不管是死卖还是活卖,只要原地主在五年之内加倍赔偿,都可以赎回的。而且,大清律还规定,这旗下田地买卖,应该首先询问旗内诸人是否购买,诸人都不愿意,然后才能卖给他人。所以,爷给你三倍的价钱,你去把地赎回来,然后再转让给爷,你看如何?咱们都是按大清律办事,合情合理,就是孙中堂本人,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额楚一言不发。 溥伦见额楚低头不做声,直以为他在权衡得失,又继续加码:“放心,爷给的价钱绝对公道。以后如果那个姓孙的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爷替你出头,决不让你吃亏!” 额楚猛地抬起头:“贝子爷,这地,奴才不能赎啊!” “为啥?”刚才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溥伦,闻言一愣。 “去年**月份的时候,皇上、太后西狩还没有回銮,月份钱已经断了一年,奴才家里人口多,为了换口吃的,当衣服、当家什、当宅子,最后就剩下那块地了。本来也想当掉的,可当铺里说,那地里尽是石头块,白送也没人要,死活不收。眼看一家老小就要活活饿死,正好那孙家派人来买地。‘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奴才当时心想,随便给个几两、十几两银子就卖,过一天算一天吧。谁成想,人家说,‘你们一大家子都靠着这吃饭,总不能看着你们把地卖了,以后挨饿。’硬是给了奴才两三千两银子。这才让奴才一家老少吃饱穿暖,过上安生日子。我们阖家无不感念他的恩德。 “孙家把那块地买来后,耗费巨资建成学堂,里面读书的学生不仅不要钱,还发衣服、供吃喝。奴才的儿子就在里面上学读书,至今一直受着人家的恩惠。”说到这里,额楚噗通跪倒:“贝子爷,咱旗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可不能做这不仗义的事儿,让人骂一辈子啊!” 溥伦顿时大怒,气急败坏之下,将手中的乾隆官窑粉彩茶盏摔个粉碎,戟指破口大骂:“好,整个八旗,就你一人仗义,我们都是玩恩负义之辈?你懂个屁!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滚!滚!滚出去!” 额楚一番话,让溥伦肝火大作,对孙元起的恨又多了三分,原先只想难为一下,现在把他整死的心都有了,可是狗咬王八——找不着下嘴的地方! 这时候,有下人凑上前来:“四爷,这种事儿,不如请周师爷出出主意?” 溥伦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这周师爷乃是出自著名的师爷之乡绍兴,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来到贝子府,做了溥伦父亲载治的幕僚。他不仅擅长处理文书、鉴赏字画、吟诗作对,最重要的是,他通大清律,写的讼状奏折摘隐发微、刁钻狠毒,端是厉害。自从载治去世后,周师爷虽然还在府上做幕僚,不过因为年老,已经很少露面。所以溥伦才一时半会没想到他。 稍做准备,溥伦提着礼物、抱着材料,来到周师爷的院中拜望。 周师爷收了礼物,也不多问,仔细翻看材料,最后说道:“老朽在府上叨扰已数十年,蒙两代东主厚恩,无以为报,始终耿耿于怀。虽然早有归乡之志,也不敢提起。今日便为贝子爷起草奏折一份,老朽便可安心归去了!” 过了一日,周师爷便送来草稿,溥伦一读,只觉得后脊梁上嗖嗖地冒凉气:姜是老的辣,这老棺材瓤子果然刁钻狠毒啊!好看的小说尽在,告诉您的朋友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在线阅读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肉文屋 /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五十九、一蚊便搅一终夕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 “奏为私立经世大学隐患甚钜亟须早为之计恭摺密陈仰祈深鉴事”。 这是周师爷草拟奏折的标题。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经世大学危害太大,必须早日铲除,希望皇太后、皇上下旨批准。 溥伦接着看下去,只是草稿上写着: 我大清自太祖高皇帝建国立极,有国二百余年,列朝圣主无不于万几之暇,大兴文教。故天下臣民翕然向学,人人知忠孝仁义,户户守三纲五常,家藏诗书,里有弦歌,真三代以下未有之景象也。 经云:“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值此数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皇太后、皇上高瞻远瞩,洞烛机先,审时度势,与时迁易,以期我大清千秋万岁,与天地无终极。此善之善者也。 奴才伏读二十七年八月初二日上谕,有“人才为庶政之本,作育人才,端在修明学术”等语,并著各省开设中小学堂。上谕本以推广教化、造就人才为宗旨,臣民具当恪遵懿训,争自濯磨,为国效力。故下诏以来,各省中小学堂林立,讲习之声遍及海隅。然良田千畯,必有蛇鼠;树兰九畹,乃生荆棘。此中最尤者,为京郊之私立经世大学,包藏祸心,非毁圣道,伤风乱俗,罪通于天,至有令臣下不忍言者。奴才私以为,其有不容诛之罪十,今谨为我皇太后、皇上一二陈之: 不遵臣道。该学堂之教科书,奴才细细翻阅,通篇上下并无“忠君”二字。虽别无违碍处,然此等险诐之意,更有甚于违碍者。诛心之刑,重于诛行。此不容诛之罪一也。 不敬先师。该学堂以名教纲常为陈腐,教授学生概不用《四书》《五经》。晦朔之日,复不拜祭至圣先师。至有读书经年,不知孔子为何人者。此不容诛之罪二也。 包藏匪类。该学堂老师则有惑世诬民离经叛道之崔述、廖平,摇惑人心倡言变法之皮锡瑞;校工则是庚子山东拳匪之孑遗;学生则或是教会学校之徒,或是山野鄙人之子,或是沪上之辈。上下相济,恶名远扬。不但不能培植人才,正所以作养乱党也。此不容诛之罪三也。 潜蓄逆谋。该学堂选址,与颐和园近在咫尺,距香山行不过十余里,中间皆无兵马步卒。近闻该校学生日日练军事,奴才妄自揣度,恐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一旦变出非常,其祸患岂可胜言哉!此不容诛之罪四也。 矫授官职。该学堂之名,即剿袭我京师大学堂也。且学生毕业,或授学士、或授博士,此皆我国朝之官职,彼等竟私相授受,与谋反何异?狂悖一至于此!此不容诛之罪五也。 妄造邪说。该学堂教科书,有极荒诞者,如言人乃自猿猴化来、躯体由小胞组成、光线为波纹及颗粒,皆无稽之谈,虽疯癫痴蠢之人亦不至言此,而以教授学生。此不容诛之罪六也。 祸乱人心。该学堂以邪说暴行变我祖法、乱我圣道,而能蛊惑人心,使学子浸西学,甘心从逆。今日京城唯知经世大学,不知有京师大学堂矣。此不容诛之罪七也。 伤风败俗。该学堂有附属之中小学堂,少年男女,杂处一室,日日笑语,几同于青楼勾栏。学堂当以名教纲常为己任、以人心学术为指归,而彼等则不知羞耻、诲诲盗。此不容诛之罪八也。 勾结西人。该学堂之校长孙某,幼时即出洋,生长于美利坚。回国已数年,犹念念不忘,每年皆一往,足见归心也。所婚配者,乃美利坚之女子;所与结交,为丁韪良、美国公使等人。【大~雁~文~学,更新最快,没有~弹窗的~网站】其人身躯虽为华裔,中心实是西人,数典忘祖。此不容诛之罪九也。 挟洋自重。该学堂以教化饰为外观,掩人耳目,而专心致志惟在传布西学,以洋人为宗主,恃洋人为护符,挟洋自重,左近官民见之束手,敢怒不敢言。此不容诛之罪十也。 罪有其一,即蒙显戮,而况有十乎?泥沙俱下,良莠不齐,要在澄清除刈而已。为杜乱萌而绵国祚,端学术而正人心,奴才请以诛杀祸首、裁撤学堂、驱散学生三事饬下,严加惩戒,以儆效尤。庶几祖法不至再变,圣道不至再乱,而钜患可潜消矣。 奴才身为宣宗成皇帝之苗裔,荷国重恩,不敢附和时趋,畏祸缩舌,谨以隐患之罪钜者,披沥密陈,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溥伦的手有些发抖,这十条大罪中,包含了大不敬、谋逆等十恶不赦的重罪,比如“潜蓄逆谋”和“矫授官职”,是要诛连九族的。真要递上去,可就与人家结下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了。那个叫孙元起的死了也就死了,关键他有个做大学士的叔祖父,这就麻烦了。 奏折上这些捕风捉影、上纲上线的东西,对付普通小官足矣,但想动摇一位大学士,那还远远不够格。况且,孙家鼐还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在皇上另一位老师翁同龢被“革职,永不叙用,交地方官严加管束”的情况下,慈禧为了朝廷的体面,断不可能因为这点**毛蒜皮的事儿,再把他也给革职了。说不定老佛爷为了安抚孙家鼐,还把自己给削爵圈禁了呢。 既然弄不死孙家鼐,等他缓过气来,就该是自己的末日了。这位状元宰相,在朝中不知有多少门生故吏,只要勾勾手指头,估计就有一大票人写奏本来参自己。纵然自己是贝子,那也经不住一群酸文人没日没夜地攻讦撕咬啊! 溥伦对付孙元起,原不过是哄载振开心,顺便拍拍他爹庆郡王奕劻的马屁。可为了讨好一位军机大臣,而去得罪另一位军机大臣,这无疑是极不明智的。 溥伦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当下舍了草稿,只从里面摘录些不轻不重的话,敷衍成一份折子。最后的要求,不过是要求申诫孙元起、把京师大学堂收归官办。 既然折子内容没有什么重要的,自然不须密奏。按照正常程序,当日便递进了军机处。 折子到了军机处,并不是立马有军机大臣、军机章京来处理的,而是先交到笔帖式处。如果是密件或军情要务,笔帖式自然没权处理,就直接转到军机的案头;如果是一般奏折,笔帖式则要打开检查一番,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违禁言语,再者据内容的轻重缓急,分门别类,递给不同的人员来处理。 上午九、十点钟,军机处的两位笔帖式按照寻常惯例,把请安的折子放一边,把奏事的折子按吏、户、礼、兵、刑、工顺序分类。其中一人拣到了溥伦的《奏为私立经世大学隐患甚多请加整顿折》,甫看到标题,瞳孔便微微一缩,一目十行快速把奏折看完,然后合上,轻轻放在礼部那一摞上。又翻了几本,他才抬头说道:“贤弟,您受累!哥哥我刚才茶水吃多了,憋得慌,得去出恭一下,去去便回。” “您甭客气,请自便。”旁边的笔帖式头也不抬,继续翻检奏折。 他绕过书案,朝茅房一路小跑而去。进了茅房,左右瞻顾,见没有别人,才掩上门,摘下暖帽,拔开翎管,里面却藏着一直小巧的毛笔,取出笔,用舌头舔舔,在厕纸上撕下小纸条,快速写下一行字,然后丢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这才长舒一口气。把帽子恢复原状,打开门走回房间。 他刚进屋,就有一人走到刚才的那间茅房,轻车熟路地在角落找到纸条,别在帽檐里。稍事收拾,便朝外走去。 半个时辰后,溥伦的奏折还没有等军机章京批阅,他的内容摘要已经到了廉子胡同中堂大人的书桌上。老大人看完纸条,摘下玳瑁框的老花镜,急忙唤过家人:“骑快马,去城外找百熙,就说老夫找他,十万火急!” 下午的时候,孙元起正在校长室写粒子加速器的论文,老赵风风火火地领着人闯进屋。 北京冬天,既干且冷,骑马赶路真是件辛苦事:先是马背上颠簸,冰冷刺骨,官道上尘土飞扬,一呼一吸间呛人的土气直钻口鼻;等走了一会儿,又发热出汗,飞扬的尘土为汗水所吸附,简直是满脸泥灰。孙元起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泥人。 那人见着孙元起,忙不迭地说道:“少爷,我们家老太爷找你有要事相商,十万火急!” “叔祖父他老人家找我?”孙元起心中不觉一乱:在大清,能让老大人“十万火急”的要事儿可不多! “嗯!少爷,赶快跟小的进城吧!冬天可天黑得早,别等会儿进不去城!”那人一边喘息,一边催促。 “好好好,马上!”孙元起知道,老大人可是玩“烽火戏诸侯”的主儿,他说有事儿,就一定有大事。自己稍微定了定神,让老赵叫人套好马车,赶紧随着来人赶往城里。 因为有急事,也顾不得颠簸,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关城门前到达德胜门。这也刷新了两地交通用时最短的记录。 进了孙府,老大人正在书房等着呢。顾不上用毛巾擦脸,孙元起就来到书房。这次老大人没有向平时一样叙礼,见了孙元起劈头就问道:“你认得隐郡王府上的溥伦溥贝子么?” 孙元起想了片刻,摇摇头:“不认识。怎么啦?” “不认识?那这个贝子发什么癫……”老大人捋着胡子沉思道,“那,你最近遇到什么事儿没有?尤其是有没有跟旗人打交道?” “我想想。”又回想一会儿,孙元起才答道:“这么一说,好像前些日子,有个什么王爷府上的贝子请我吃饭,我没去,不过那人好像叫载振还是载什么的,不姓溥啊!” “庆王爷府上的载振载贝子?”老大人点点头,“这就差不多了。一定是没去赴宴,得罪了载贝子,那溥贝子为了讨好庆王爷,便帮他强出头!” “怎么啦,叔祖父?”到现在,孙元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大人递过一张纸条:“你看看这个。” 孙元起接过来,就这灯光,勉强辨识上面的行草字迹:载振奏孙元起不敬先师、包藏匪类、妄造邪说、祸乱人心,欲收学堂官有。 “啊——!”孙元起读罢,不觉惊讶出声:就因为没去吃那顿饭,这群贵胄子弟就要把经世大学欲收国有? 关心则乱,眼看自己付出绝大心血的学堂,就要被一群二世祖给抢走,孙元起不免惊慌失措,颤声地问道:“叔祖,这可如何是好!” “百熙不要慌!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才是培养变化气质的关要。”老大人一生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早已修炼出宠辱不惊、声色不动的高强本领,故而面容一直沉静如水:“既然知道你和溥贝子之间的关节,事情就好办些了。” 孙元起犹豫半天,试探着问:“我是不是该写个自辩状,申辩一下啊?” “糊涂!”老大人申斥道,“怎么,你和塞楞额一样么?” 乾隆十三年,孝贤皇后富察氏突然暴病身亡。按照惯例,天下臣民应该在百日之内不能剃发,以示悼念。不过死皇后的事儿,毕竟不是经常遇到,这个惯例也就被人渐渐遗忘了。谁知这时候有人检举,说江南河道总督以下的所有文武官员,除了一个淮徐道定长之外,全都违例剃头。乾隆皇帝大怒,把江南河道总督周学健一干人等押解赴京,由刑部待勘。 其实,这违例剃头的还不止这几个人:自湖广总督塞楞额、湖南巡抚杨锡绂、湖北巡抚彭树葵以下,湖南湖北两省官员无不违例剃头。 塞楞额有个好朋友,乃是刑部满员尚书阿克敦。阿克敦在办案的时候,知道塞楞额在二十七日内便剃头了,便写信一封,奉劝好友主动上表章,自呈罪衍,以求宽恕。 于是塞楞额主动上折子,自请处分。乾隆皇帝阅后,认为他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尤其是自行检举,请赐处分,更是难得。结果周学健被褫职抄家,塞楞额只是记大过一次而已。 直到后来,乾隆皇帝才知道,塞楞额此举乃是出于办案大臣阿克敦的授意,勃然大怒:这完全是臣下结党营私,玩弄天子于股掌之上嘛。当即传旨,以大不敬的罪名将阿克敦抄家,塞楞额即刻解职,锁拿进京,与阿克敦一案共同审问。 孙家鼐的信息来源,自然不能公之于众。如果慈禧刚看到奏折,孙元起的自辩状就到了,作为上位者难免感觉被窥伺,少不了又是一场大风波。 孙元起自然不知道塞楞额是谁,见老大人不悦,就知道自己此举不妥,只好安心等老大人出谋划策。 “事情的关键还不在这里!如果就单单是溥伦上的这道折子,军机处看在老夫的薄面上,顶多给你一个处分。太后看到,也不会多说。”老大人面色愈发沉静,“关键是还有人推波助澜,此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谁?”孙元起马上追问道。 “还有谁?这可就多了,官场中的清流、编修中书,天下大半的读书人。你说多不多?”老大人悠悠地说道,“这天下的读书人,多半自小便读四书五经、写八股文章,期望以此弋取功名、光宗耀祖。谁成想,天下忽然形势大变。先是去年七月,颁布《著自明年为始科举考试废除八股程式谕旨》,开始废除八股,天下已自汹汹。本年八月、十一月初二日,又先后颁布《著各省设立大中小学堂并妥议章程谕旨》、《著令编修中书等皆入京师大学堂分门肄业谕旨》,命那些诵读圣人典籍的官员,改学西学,多少人满腹怨气,只碍着是谕旨,不敢辩诘。 “最近,又听说直隶总督袁项城、署理两江总督张南皮互通声气,打算奏请递减科举,以科场递减至额,酌量移作学堂取中之额。那些读四书五经长大的童生、秀才、举人,能不义愤填膺?虽然这还只是谣传,他们早已按捺不住了,只欠一个由头。而溥伦的这封折子,就是肇端。” “呵呵,他们只要一见有这个折子,必然会大肆上书,攻讦学堂各种弊端,让中觉得学堂一无是处,必须裁撤停办。学堂既然停办,那不就重回科举八股取士的老路上来了么?所以,清流、官员和士子们必然推波助澜,蜂拥上书言事。” 说到最后,孙家鼐捋着胡子,一脸沉重:“此事,怕不易了啊!“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在线阅读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 肉文屋 /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 六十、却恨转多聪慧事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 孙元起知道清末民初政局不稳,内外形势波谲云诡,最是险恶,一步踏错,便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大~雁~文~学,更新最快,没有~弹窗的~网站】故而专心治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不愿涉及政治,着力为国育才,只望二三十年后,自己的学生能以先进的科学知识与文化理念,内安百姓,外御强敌,如是足矣。 谁知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初闻有此事时,便不胜懊恼,痛恨这些无事生非的贵胄子弟。如果溥伦在面前,便想左左右右刷他二十个大耳光! 再听闻老大人说此事涉及到朝廷新旧派之争,将有一番大风波。更觉得愁闷欲死,就是把溥伦、载振叔侄二人剐了,都不解气。 老大人只是捋着胡子沉思,孙元起陪在一旁,不敢稍有动作,只怕打断思路。 过了良久,外面天色昏暗下来,书房里更是漆黑一片。咫尺之间,孙元起甚至看不到老大人的动作神态。直到仆人端来烛台,屋里才填满昏黄的光线。 老大人掏出怀表,仔细辨认了一下时刻,说道:“百熙,走,先陪老夫吃饭吧!” 这麻烦事还没有个头绪,哪有心情吃饭啊?孙元起却不敢违抗,不情不愿地跟在老大人背后,往饭堂挪去。 老大人似乎明白侄孙的愁思,开解道:“事情若能解决,何必发愁?若是不能解决,愁又有很用?此事现在已不在你掌控之中,不如安心吃饭!” 吃了一顿不知滋味的饭菜,重新回到书房。 甫坐定,老大人说道:“依照老夫所想,溥伦上的折子,估计明儿早上才会递进里请旨,午后各衙门才能得到消息。等他们酝酿生事,至少要两天以后。最初,他们攻讦的藉口一定是你经世大学的各种漏洞,依次才是其他学堂的弊端。好在你们学校地处荒郊野外,京城中的大小官员了解甚少,等写奏本时才想起四处搜集消息。所以,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他们得到什么不利消息,尤其是有真凭实据的不利消息。” “好!这一点叔祖您放心,学校的学生刚军训完毕,我一大早就赶回学校布置,保证经世大学附近跟铁桶似的,让他们什么消息也得不到!”孙元起咬着牙说。【大雁文学,更新最快,没有弹窗的网站】 老大人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可!不可!如果你使用此等手段,让他们打探不到消息,他们的奏本上又会增加一条‘图谋不轨’的罪状。你回去之后,只要内紧外松即可,尤其注意陌生人等,只要不让他们打探到什么大不利消息便可。一些**毛蒜皮的事儿,尽量让他们多知道些。这样不仅无伤大雅,如果满纸都是这等琐碎事儿,还能化解攻讦于无形。” 孙元起听完,连连点头,心里佩服老大人的睿见。 “百熙,你在国外呆得久了,对于我大清的风土人情不免隔阂。”老大人一脸和蔼地望着孙元起,“以前,老夫也没有多问你。现在发生了这档子事,你且把学校里面的各种规章制度,详细说与老夫听听,看看里面有哪些是与大清律例违碍的。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你回去后能改则改,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那就尽量别让外人知道。” 孙元起当下便从学校建校之初的大小事情说起,一直说到眼下刚建好的暖气。老大人认真倾听,不时还问几个问题,遇到重要问题,还会指出其中的关节。比如说小学堂男女同在一个教室上课,便觉得大不妥:男女,人伦之大防,防微杜渐,要从娃娃抓起。指出最好就别招收女孩。孙元起却极不赞成老大人的这个建议,且不讲女是半边天,就说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为了以后国民素质的提高,也不能忽略女子教育的重要。作为培养中国最优秀人才、开全国风气之先的经世大学,怎么能忽视这一点呢。不过老大人既然这么说,以后只好把女孩子单独分开教学。 老大人所说,孙元起都认真记下。在孙府留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城门刚开,就驾着马车直奔学校,找张元济商量处置事宜去了。 事实证明,老大人的担心绝不是杞人忧天。第三天下午,就在孙元起、张元济在学校拼命整改的时候,城内靠近都察院的一座茶馆里,来个几个熟客。老板一见,立马把他们引进雅间,恭敬地问道:“几位爷,还是雨前龙井?” 为首的那人点点头。老板立马招呼手脚利索的小伙计冲好茶水,递进屋内。最后进屋的老年人接过伙计手中的茶壶,道:“我们商量些事情,不用你来伺候啦!” 伙计口中称“是”,临出门时,乖巧地带上房门。 那老年人提着茶壶,先给坐在上席的老者斟茶,一边还问道:“鹤翁,不知您老找我等前来,却是因为何事?” 左边上首的老者也说:“是啊,徐前辈,不知有何吩咐?” 原来坐在上席的,乃是都察院御史徐堉。徐堉,字仁甫,号东鹤,山东诸城人,光绪三年(1877)进士,在这五人中科第最早,故而当仁不让坐在上席。左边上首的老者唤做吴保龄,也是御史,只因是光绪六年(1880)进士,比徐堉低了一科,所以陪在左边。 坐着的还有俩人,不过四十岁上下,一个叫周树模,一个叫徐德沅,皆是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科的。老人恭敬地给他们斟茶,两人不过说声“有劳药翁”,并不起身。原来这个药翁名叫汪凤池,字思赞,号药阶,乃江苏元和人。虽然年龄比这二位大许多,却因为是拔贡,并未中举,在京城最讲究科甲的都察院里,不免低人一等。 药翁给二人斟完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才在最下首落座。 徐堉这才盖上茶碗,低声说道:“上头消息说,前日,隐王府的溥贝子上了篇折子,极言新式学堂之弊端,昨日奏进里,被留中不发。” “哟?这走马遛狗、斗**饲鹰的贝子爷,居然还有办这等正事!”吴保龄用碗盖拨弄着碗面上的茶叶,不屑地说道,“怕是有人指使吧?” “不敢是不是有人指使,这是个机会!”周树模到底年轻,不免还有些火,“自从庚子年国变之后,各地督抚被洋人都打怕了,便劝谏太后推广学堂,让我中华子弟学那西洋的奇技巧。御西夷之原不恃乎船械!我中华当以忠信为甲胄,以礼义为干橹,使近者悦而远者来。德加四海,恩溥五洲,以此而战,则何战而不胜?以此而征,则何征而不服?此等洋学堂,上不能彰帝德、固国本,下不能悦士子、富百姓。于国于民,无利可言。而惑乱人心,败坏圣道。为害之烈,莫甚于此!” 徐德沅点点头:“年兄说得极是!治国之道,首在人心。人心安则家国治,家国治则天下平。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安能凭技艺之巧,夺人心之正?此等学堂,禁之可也。” 吴保龄喝了热茶,也说道:“立国之道,尚礼义而不尚权谋;本之图,在人心而不在技艺。今设学堂,求之一艺之末,而又奉夷人为师。然而夷人诡谲,未必传其巧;即使教者诚教,所成就者亦不过术数之士。古往今来,未闻有恃术数而能起衰振弱者也。天下之大,不患无才,如以天文、算学必须讲习,博采旁求,必有其术者。何必夷人?何必师事夷人?何必设立洋学堂?” 汪凤池小心翼翼地说道:“前阵子,不是有谕旨,命翰林院编修、中书舍人等以后都要到大学堂学习西学么?传言,袁项城、张南皮还打算奏请递减科场录取之额,酌量移作学堂取中之额呢。” “此皆无耻之人!”周树模一拍桌子:“自隋唐以来,朝廷命官,必用科甲正途之人,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等读孔孟之书、学尧舜之道,明体达用,规模宏远。令大家进入学堂,习为机巧,专明制造轮船洋枪之理,于治国治民有何益处?真真是无理荒谬至极!” 徐德沅摇头晃脑,用吟诵骈文的声调念道:“诡计本多端,使小朝廷设同文之馆;军机无远略,诱佳子弟拜异类为师。” 这是前些年开设同文馆时,讥嘲恭亲王奕欣等军机大臣的对联。其余四人闻听,都颔首而笑。 徐堉道:“上头的意思,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我们先向太后、皇上痛陈学堂的弊端。等时机成熟,再上疏请废各地的大中小学堂。天下读书人必然闻声响应。” 四人听了,皆点头称善。周树模一口喝干茶水:“这回我一定要拔头筹,做好此等为国为民的善事,在青史上留下千秋大名!” 吴保龄笑道:“周兄巨笔如椽,名扬中外,素有‘勾魂笔’之美誉。这回发奋,我等必要避让一头地。且等数日后,拜读雄文!”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在线阅读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 肉文屋 /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 六十一、高谈道学能欺世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 周树模等人的奏折还没写好,孙元起忙得兵荒马乱的时候,胡勋、李国秉两人突然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房门。 “一切为了学生,为了一切学生,为了学生一切。”这个后世烂大街的标语,办校之初孙元起便在切实执行着。眼下虽然形势紧迫,他还是放下手头繁忙的事务,认真地接待。 “子实、君衡,来来来,屋里坐!你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是学习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了么?”孙元起把他们让进屋,很有耐心地询问道。 李国秉年轻跳脱,情直爽,最藏不住事儿,顾不上寒暄,便嚷道:“不是我们遇到困难,是学校遇到大困难了!先生你还不知道么,城里那帮吃饱了撑的御史、翰林,正准备写折子,要求朝廷关闭我们学校呢!” “啊——!”孙元起一是吃惊那帮言官动手之快速,二是吃惊连自己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了此事,不觉惊讶出声,“君衡,此事当真?” “那还能有假!”李国秉答道。 胡勋到底老成,跟着解释道:“先生,我们有亲戚在朝里,刚得到可靠消息,都察院和翰林院近日会有人参奏我们学堂,以达到其废学堂、复科举之私欲。学生这才特来告知,希望先生能提前做好准备!” “我代表学堂,感谢你们!”虽然份属师生,孙元起还是感激地朝他们拱手致谢。 两人急忙还礼:“先生客气了!我等是学堂的学子,学堂兴亡,均有其责,荣辱系之,不敢承先生谢。” 孙元起长叹一声,才道:“说来倒是学校的不是,让学生为此事分心。” “先生这是什么话?”李国秉不满地说道,“这些清流老早就想反对各省建学堂,怕最终会全国实行西式教育,废除科举考试,只是一来碍着里头的意思,二是没有找到由头罢了。这次动手,他们蓄谋已久,我们学校也是替人受过。” 说到清流,孙元起还真有些感慨。如果说五代以后雄风不振,是汉文化的后天不足,那么好逞口舌之利简直就是汉文化的胎里病。前段日子在编写历史教科书,读了些历史,知道“宋人议未决,而兵已渡河”等故实,就对清流的误国颇有微词;如今有了切肤之痛,对清流更是痛恨彻骨! 这清流,或许肇端于春秋战国时候的诸子百家,在发展壮大过程中萃取了各家的缺点:儒家的道德立场、纵横家的夸夸其谈、法家的刻薄严峻、名家的狡辩怪论……形成了一个自命清高的奇怪群体。至少在战国末期,他们已经活跃于政治生活中。 在国家承平的时候,这些人风闻奏事,或许还能起到矫正时弊的作用。然而越是王朝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清流们闹腾得越欢,仿佛乱世是他们最能展示舌笔之威的宏阔舞台。每一条匡救时弊的举措,他们都能从道德的高度,提出无数条反对意见。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就是为了赞成而赞成、为了反对而反对。但让这群清流真来做实事的话,则张皇失色、束手无措。“笔下虽有千言,中实无一策”是他们最典型的写照。 就拿清末来说,清流的“战绩”就辉煌无比: 首先是阻碍洋务运动。当时由于一系列战败,很多士绅已经意识到学习西方的必要,洋务派在军机处也占了多数。顽固派军机大臣李鸿藻感到力单势孤,于是笼络一批御史和翰林在自己的周围,以壮大声势。这些“台谏词垣”也以依附李鸿藻为进身之阶,以议论朝政、抨击权贵相标榜,号称“清流”。慈禧太后暗中也放任清流派,借用他们的言论牵制洋务派,很多洋务派官僚受到排挤和打击。比如被奕、李鸿章推许为“第一流”洋务人才的郭嵩焘,于1879年出使英国归来后,在“清议”的攻击下,只得卸职返回湖南原籍,连他写的《使西纪程》也因为称颂西方物质文明而遭到诋毁,终至毁版。虽然洋务事业势难遏止,后来得以逐步推行,但已错过了宝贵的发展机遇。 其次是打败马尾海战。在中法战争紧张的时刻,慈禧太后做了重大的人事变动,把一些清流派重要人物派到地方上去担任军职,满足他们强烈的主战愿望。其中,就把翰林四谏之一的张佩纶委任为福建会办大臣,协助船政大臣何如璋督率福建水师。曾经激烈主战的张佩纶,到了前线立马草**,转而急切盼望中法和谈成功。他见法舰频频向闽江海面移动,不仅不做战守准备,而且逐渐把往日的豪言壮语收了回去。法国海军中将孤拔率领舰队驶抵闽江口,向何如璋、张佩纶提出要入福建水师基地马尾军港停泊。何、张害怕拒绝生衅,影响和谈,竟同意了这一无理要求,并给予“最友好的接待”,希望借此缓和局势。但法舰进入马尾以后,一反前言,日夜监视港内福建水师,不许其移动,声言动则开。水师官兵愤恨法舰持强相逼,在敌我力量十分悬殊的情况下,多次要求起锚整训,以期自卫。但何如璋、张佩纶惟恐妨碍和谈,一再以“战期末至”为借口,不准无命自行起锚,甚至下令“不准先行开,违者虽胜亦斩”。他们既不将法军挑战的实情告诉官兵,又不准备应战,听任水师各舰在江心抛锚。直到看到法舰已升火待发,何、张才开始慌张起来,派人前往法舰,以未做战斗准备为由,要求改变开战日期。孤拔不仅断然拒绝,而且命令法舰提前发。福建水师失去战机,仓促应战,有的兵舰还未来得及起锚就被击沉,或起火焚烧。此时,作为统帅的何如璋、张佩纶竟然弃师不顾,仓皇逃窜,进而导致福建水师全军覆灭。 第三是积极怂恿中日大战,进而大败。光绪二十四年,清流的核心人物多是光绪皇帝近臣和翁同龢的门生故旧,如珍妃的胞兄礼部侍郎志锐和侍读学士文廷式,翁同龢的至好吏部侍郎汪鸣銮及门生张謇,还有侍读学士陆宝忠和被称为“后清流”的编修黄绍箕、丁立钧等人。他们中多为词馆清显和台谏要角,既深为国家的前途命运担忧,希望通过改革内政和整军备战来增强国力,阻止日本的侵华野心;又很想趁机增强光绪皇帝的权力和扩大自己的影响。为此,他们不顾当时中日的战力差距,不断利用“诸议”来怂恿朝廷对日作战,话锋所指常常集中到李鸿章身上。海战失败后,清流名士吴大澂因为得到一枚“度辽将军”的汉代铜印,主张坚决抵抗,并自告奋勇率师出征。等到真正接敌之后,却狼狈败逃,溃不成军,在六天之内接连失去了山海关外的牛庄、营口、田庄台等军事要地,全线瓦解。这一溃败,直接促成了和谈的形成以及《马关条约》的签署。 所以说,如果就中国历代王朝覆灭的罪魁祸首来个排名的话,那么清流一定能够光荣上榜。而且清流和党争,几乎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他们相互作用,更是一个王朝的催命符,如汉末的党锢、魏晋的清谈、唐末的牛李党争、北宋的元祐党争、明末的东林党争,无一不见清流和党争的身影。 单纯从王朝稳定发展的角度,来评价“清流”的功过,不是功过相当的五五开,而是过大于功的四六开、三七开,甚至是过远大于功的二八开、一九开。用八个字来概括他们业绩,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一些脾气不大好的雄主对于这些信口雌黄、难负重任的清流,往往是痛下杀手,如秦始皇的焚经典、坑儒生;汉高祖的溲溺儒冠,倨床见郦食其;魏武帝的杀孔融,驱祢衡。 孙元起不由怅然。在每次重大变革的时候,强大而顽固的旧势力会猛烈反扑,试图消灭成长中的新势力,在短时期内会出现复辟。很多天才和伟人,都死在黎明前的黑暗。当下只好慰藉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虽然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胡勋点点头:“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我们学校受此等池鱼之殃,却要尽快化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哦?”孙元起心中一动,“子实有什么好的意见?” 胡勋逊让道:“弟子好主意没有,不过倒有个下策——” 孙元起急忙道:“说来听听?” 胡勋也不再客气,娓娓而谈:“庚子年拳匪作乱,八国联军进京,太后、皇上西狩。为了平息这场弥天大祸,李文忠公含羞忍垢,抱病与诸国签订了和约。学生记得其中有一条,大致意思是说,永远禁止国人成立或参加与西洋诸国仇敌的各种组织,违者皆斩;地方管辖区内如发生此类伤害西洋诸国人民事件,各地官员必须立时弹压惩办,否则即行革职,永不叙用。现在看来,这条倒可以利用一下!” “怎么讲?”孙元起不耻下问,“请个外国人来当校长么?” 胡勋摇摇头:“那倒不用!学生去年在上海听先生演讲,说到建校方略的时候,先生曾提及校董会一说。或许因为学校草创未久,学校一直没有成立董事会。先生在美利坚留学多年,想必认识不少美利坚人,只需临时找几个凑成校董会,在御史言官上书之后,立马发表一个声明,说学校乃美利坚人所有,严禁攻讦;再向朝廷提交抗议书,要求严查言官。朝廷见此,必然不敢处置学校,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孙元起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送走胡勋、李国秉二人之后,又仔细权衡一回,愈发觉得此乃避实就虚的好计策。却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到城里向叔祖父问计。 在书房中,孙家鼐眯着眼睛:“你那学生叫李国秉?姓李,又是国字辈,怕是李文忠公的孙子辈吧?” 来清朝这么久,入乡随俗,也大致知道一些人的别称,比如说李文忠公、李合肥、李中堂,就是指去世不久的李鸿章。孙元起闻言一愣神:“李鸿章的孙子辈?我还真不知道诶!” 老大人坐直身子:“如此说来,他得到消息就不奇怪了。恐怕给他出主意的人,也是北洋一系的。他们北洋也热衷于洋务,什么建学堂、开煤矿、修铁路、造军舰、炼钢铁,没少掺和。如今闻听京中有动静,怕有什么牵连,便推你出来,让你打头阵。” “叔祖父,这个主意能用么?”相对于北洋那票人的花花肠子,孙元起更关心这个问题 老大人缓缓点点头:“这个挟洋自重的法子,倒也可用!只不过虽然对路数,未免太刚烈了。好比给病人治病,同样是用攻下的法子,用巴豆还是用大黄,就要看医者的手段和心思!” 孙元起犹犹豫豫地说道:“叔祖父,其实,我具有中国和美利坚的双重国籍。如果我在报纸上申明是美国公民,想来那些攻讦都会偃旗息鼓吧?” 老大人面容一整,严厉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即便别人询问,也不可说起!只要咬定自己是我华夏子民,明白么?” 见老大人说得严肃,孙元起只好称“是”。 “知道你具有双重国籍的人有多少?都可靠么?”老大人又问。 孙元起如实答道:“只有四五个人,都是亲戚,应该可靠的!” “那就好!”老大人舒一口气,“记住,你不仅要咬定自己是中国人,还要让知道的人守口如瓶!这帮清流,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别人的大做文章!” 老大人见孙元起应允了,然后又说道:“关于校董会的主意不错,不过,里面的成员不能都是洋人,国人必须占到半数左右,免得以后贻人口实,说学堂是洋人的!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出拳乱这种事儿?万事总以小心为上。” 此为万全之策!孙元起点头应诺。 “再者,校董会向外务部提交抗议书,终是分量太轻。老夫知道你和美利坚驻华公使很熟悉,可以用校董会的名义,请他向外务部施压,要求严加惩处那几个上书的言官。于他不过举手之劳,于畏洋如虎的朝廷,却有如晨钟暮鼓,足以让那些喜欢无事生非的清流冷静下来。”老大人又改进了一条意见。 孙元起记下,回去以后便遵照老大人的指示,拟好了经世大学第一届校董会的名单,共计七人: 耶鲁大学校友会副会长麦克·唐纳森 达尔西高级中学校长亚历山大·考斯特 加大伯克利分校化学教授约翰·马丁 伯格曼(美国)调味品有限公司总经理雷诺·伯格曼 商务印书馆总经理夏瑞芳 私立经世大学校长孙元起 私立经世大学校务委员会主任张元济 这七个人,除了自己,不是亲戚,就是合作伙伴。几乎电报一打去,就得到了应允的答复。 于是,勾魂笔周树模奏章出现在邸报上的第二日,《私立经世大学校董会公告》就刊登于《字林西报》、《申报》、《北华捷报》、《新闻报》、《京津泰晤士报》等中外报纸上,文中严正指出:“私立京师大学乃是中美合作办学之重要成果,旨在提高中国之国民教育水平。在日常教学中,积极遵守中美之相关法条,并无任何违碍之处。对于私立经世大学之任何攻击和诬告,皆可视其为对《辛丑和约》之违背,学校有权要求大清政府予以纠正,并保留进一步追究相关人员罪责之权利。” 第三天,美国驻华公使康格先生又向清政府外务部提出严正交涉,认为周树模的奏章涉嫌破坏美利坚公民之人身和财产安全,要求予以限期整改。 半个月后,北京南郊的一处长亭下,有人正在依依话别。仔细看是,却是徐德沅和周树模,别有一个青衣小童托着盘案。徐德沅持着酒壶,斟满两杯酒,一个递与周树模,另一个自己拿在手中,说道:“年兄此番谪斥到广西上林为县丞,虽然山迢水遥、瘴疠密布,然而高名已满天下,有道之士无不义之。故而以唐诗两句赠君:‘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请满饮此杯!” “哈哈,愚弟还以为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呢!满饮!”说罢,周树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丢与案上,朝徐德沅一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小弟去也!” 走了远了,还能听见周树模在高声吟唱: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在线阅读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 肉文屋 /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 六十二、两岸猿声啼不住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 清流们本来想趁着溥伦弹劾私立经世大学的由头,大闹一场,以期达到废除学堂的目的。结果看到最先上奏折的周树模,被发配到瘴疠之地广西上林为县丞,顿时偃旗息鼓。至于他们心里是怀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还是另有图谋准备东山再起,这就不是孙元起所考虑的了。 在这一场偌大的风波虎头蛇尾草草收兵之后,孙元起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学校门口的绿地上,竖起一座日晷,底座上镌刻着杨守敬手书的四个擘窠大字: 行胜于言! “是的,行胜于言!” 在日本东京都弘文学院的一处僻静小亭子内,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用浓重的吴越方言,铿锵地对着周围二三十位绍兴同乡说道。觉得意犹未尽,又补充说道:“自嘉道咸同以来,我中华即有被东西方资本主义列强瓜分的危险,我中华民族时时面临着被灭亡的危机,而旧文化的陈腐窳败已充分显露。救亡图存,乃是我辈最应当考虑的问题。如何去做?行胜于言!怀有救国救民壮志的青少年,应该不顾俗人们的奚落和排斥,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通过学习西方先进文化,去探求强国新民之路。而不该在国内日日诵读四书五经,笔墨余暇,坐而论道,说几句牢骚话!” “豫才君,你先是就读江南水师学堂,再考入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如今又来日本游学,怕也是抱着探求强国新民之路的志向吧!”边上一位浙江老乡打趣道。 原来,最先发言的青年,就是我们后世熟悉的鲁迅——哦,对了,在1918年发表《狂人日记》之前,世界上还没有“鲁迅”这个人,只有一个叫做周树人的年轻小伙子。他斗志昂扬,意气风发,远远没有堕落到尖酸刻薄、“看几篇不实报道,写几篇骂人文章”的地步。 周树人没有回应友人的打趣,继续说道:“我等读书人,舞不动刀枪,造不得炸弹,如何救亡图存呢?敝人虽然坚决反对维新派的保皇立场,但对梁任公提出的新民说却非常赞成。要拯救我中华于危亡,必须改变中国国民愚昧落后的神状态。这就涉及到国民改造的问题。在改造国民之前,我们要弄通三个问题:首先,怎样才是最理想的人?其次,我国国民中最缺乏的是什么?最后,它的病何在?只有明白这三个问题,我们才能予以匡扶和补救!” 周树人的同学兼好友许寿裳在一旁接话:“我觉得,无论如何匡扶补救,其落脚点终归在教育一途。如果以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教育和清政府的官办教育相对比,我们就可以发现,清政府的教育是尊古的、停滞的。即便现在大江南北推广孙百熙所编写的教材,内容和思想都是顶新的,奈何老师还是旧人,只知道尊经尊孔,便把好好的正经也给念歪了!所以,我们要想救亡图存,必须以翻江倒海之气魄,投身到教育事业中,用全新的思想,从内部对该种官办教育给予彻底破坏,代之以一种全新的教育,使儿童从幼时起就接触现实社会,使其能自出能力、自辟新境,具有自主自治、独立人格的神。国民自然幡然一新,毋庸零敲碎补地改造!” “这主意不错!”同是绍兴籍留日学生的陶成章点点头,“儿童便有如洁白的生蚕丝,染于墨则黑,染于靛则蓝。如果从幼儿时候教育起,相信国民面貌必然大为改观!只是我等二三十人投身教育,便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钉子?我们不如以公开信的形式,直接致信故乡人民,鼓吹年少之士亟宜游学,呼吁有志之士到日本寻求、学习救国救民的真理,回国之后共同投身教育,进而改变国民愚昧落后的神状态。” “对!”“好!”周树人、许寿裳、经亨颐等人纷纷表示赞同。 “就像豫才刚刚说的,行胜于言,我们现在就要行动起来,拟好公函。这公函,不能单单是口号、议论,还要详细介绍留学方法,包括可读的学校、宜学专业、所需费用、赴日旅程,让读者可以一目了然!”经亨颐补充说道。 一群年轻人顿时忙碌起来,很快取来笔墨纸砚,围着陶成章、经亨颐,开始撰写《致绍兴同乡公函》。你一言我一语,经常为某个字的当与不当,而辩论上半天。 在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许寿裳和周树人在人群外聊天:“豫才,你的《斯巴达之魂》,翻译好了么?” “哦,快了,总要再改改方好!”周树人答道。 “我们浙江留日的学生,办了本刊物,名叫《浙江潮》,我看你可以发表在那上面的。”许寿裳建议说。 “哦,到时候再说罢,或许别人看不上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纸烟。 许寿裳不放弃:“豫才,我看过你的文字,知道你的笔是极有灵的。就像你写给我的那首《自题小像》的诗:‘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闇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我觉得那是极好的。你可以时常写写文章,向文学一途发展,也可以借此来警醒国民,达到改造国民的目的!” 周树人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吸完最后一口烟,才说道:“我的志向是学医。年少时,父亲得了病,虽然开方的都是名医,诊金很高,但病却日重一日,终至不起。看着父亲的不治而死,给我留下长久而苦痛的记忆。后来到南京读书,接触到西方医学知识,总想起以前父亲吃药的药引子:同巢的蟋蟀,结了子的平地木,打破的旧鼓皮,经霜三年的甘蔗……便觉得,中医不过是有意或无意的骗子。此次来日本游学,从历史书上得知,日本的维新大半发端于西方医学的引进。所以,我准备学好医学,回国医治像父亲一样被误的病人,同时也借以促进国人对于维新变法的信仰。文学,还是算了罢!” 许寿裳见好友的志向已决,也不再多劝。 周树人还是选择学医,估计还是去仙台医学专门学校,估计还是会看到杀头的幻灯片。历史在这一刻,展示了强大的惯,并没有因为某只蝴蝶的出现,导致剧烈变革风暴的发生。 刚从风波中脱出身的孙元起,自然不会知道大海那边周树人的决定,也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1902年12月中,京师大学堂正式开学。这一天,被北京师范大学认定为建校之日。当然,他更不知道瑞典国王奥斯卡二世亲自参加了本年的诺贝尔奖颁奖典礼。自此以后,这项活动作为瑞典皇室的每年保留项目,直至现在。只有到很久以后,才从报章里面知道,荷兰科学家洛伦兹(hendrikaz,1853-1928)因创立电子理论、荷兰科学家塞曼(pieterzeeman,1865-1943)因发现磁力对光的塞曼效应而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美国科学家罗斯(matthiastheodormommsen,1817-1903)因发现疟原虫通过疟蚊传入人体的途径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而化学奖则颁给了合成嘌呤及其衍生物多肽的德国科学家费雪(hermannemilfischer1852-1919)。 风波结束之后,得到教训的孙元起把更多的力投入到学校管理中。而眼下最迫切的事情,自然是《私立经世大学学报》的编纂。 编纂过程中,师生的认真和热情出乎孙元起的意料。比如孙诒让先生,他的《契文举例》已经来回改了三遍,犹自不放心,经常为了某个小证据,一个人钻进如山的甲骨堆里翻检。卢弼的《三国志地理今释》,原本有两万字,经过查检老师杨守敬的藏书,去除前人已经说过的内容,删去枝枝叶叶,最后只剩下千字,几乎是字字是珠玑、字字有来历。 清末民初的学者,多是本着藏诸名山传之其人的信念,用心来结赚每一篇论文。对于论文的要求,就是朴实简洁,言之有物,言之有据,发前人之未能发,言他人所不能言。如果引用他人成果或者采用旧说,必然注明。卢弼的文章中,就数处标明“杨师说如此”“熊君会贞所言”。后世那种灌水、剽窃的文章,是极少出现的。 在寒冷的冬天里,一盆炭火、一杯热茶就是无上的享受。而温暖如春的房屋,在众人的眼里,更是神仙府邸一般。所以刚通了暖气的成蹊馆,在这个冬天,成为人气值最高的地方。一向在半山居很少出来走动的杨守敬,这时候也频频出现在办公室中。大家就围坐在教室里,就编纂的每一个细节仔细磋商。 一九零三年的西历新年后不久,学校放寒假,部分学生回家了。还有一半的学生,或许是回去一次辗转不易,或是住在京城附近却眷恋学校的暖气,留在学校不肯离去。这学报校勘的活儿,正好拜托他们。经过师生的共同努力,《私立经世大学学报》第一期的样稿,终于在兔年的元宵节后问世。 这本杂志,真可谓是琳琅满目、遍地珠玉,除孙诒让《契文举例》(上篇)、卢弼《三国志地理今释》之外,还有杨守敬《壬癸金石跋》、罗振玉《南宗衣钵跋尾》、廖平《王制集说凡例》、皮锡瑞《鲁礼禘祫义疏证》、严复《亚当·斯密lt原富gt平议》、王国维《论教育之宗旨》等,无一不是赫赫名家,无一不是辉煌大作! 杨守敬在看完样稿后,赞赏不置,欣然命笔题词道: “诸同仁之文,各出新见,陈言务去,令人耳目一新。读者见之,岂不喟叹‘新创之见,学风之变,尽在兹矣’乎!”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在线阅读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 肉文屋 /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 六十三、我以我血荐轩辕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 鉴于五月份左右又要到美国去,孙元起在编写完文科学报之后,立即着手编写理科学报。 如果说孙元起在第一期文科的《私立经世大学学报》编纂中,只是起到帮闲跑龙套作用的话,那么在第二期理工类的学报出版过程里,绝对是一等一的主力。从策划、选题、约稿,到审稿、修改、定稿,再到编目、清样、排版,无不事必躬亲。 就说策划选题,除了邀请爱因斯坦为学报撰稿外,还鼓动学校各系学生就学习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写成论文,比如物理系学生集体撰写的《略论水流速度与热力衰减之关系》,就是成蹊馆暖气架设过程中遇到的实际问题。保持各房间温度在一个稳定舒适的范围,热水的速度必须合适,否则浪费资源,还冷热不均,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同学们通过模拟实验和实际使用的情况,给出了水流速度与热力衰减之间的关系曲线,与实际测量拟合得很好。这就为以后整个校园暖气管道的铺设,奠定一个良好的理论基础。 再比如化学系的《关于自来水有害物质分析方法之刍议》、电子系的《水力发电之直流交流利弊论》,都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相对于物理、化学、电子等三个系的集团作战,数学系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张纯《中国古算之西式表述》、周达《关于几道微积分题目之新解法》、胡敦复《平直积分微分方程论》,都是据自己兴趣写的,各有所长。 如果说学生们的论文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话,那么iprt的两篇文章,足以奠定《私立经世大学学报》在中国、乃至东亚的领先地位:一篇是爱因斯坦、米列娃共同署名的《对相对论局限之思考》,文中深入探究引力的本质,并注意到惯质量与引力质量之间的关系,从某种角度说,已经推开广义相对论的一扇窗户。还有一篇,就是孙元起蓄谋已久的文章:《一种回旋粒子加速器的构想》。 说到粒子加速器,普通人还有些陌生,但在实际生活中,它却是非常普及的。比如大屁股的电视机和电脑显示屏(即crt显示器)、x光设施,都是小型的粒子加速器。 粒子加速器在二十世纪以来的科学研究中,更是不可或缺:它发现了绝大部分新的超铀元素,合成了上千种新的人工放核素,并凭借它,系统深入地研究了原子核的基本结构及其变化规律,促使原子核物理学迅速发展成熟;高能粒子加速器的发展,又使人们发现包括重子、介子、轻子和各种共振态粒子在内的数百种粒子,建立了粒子物理学。在工学、农学、医学各领域中,加速器被用于同位素生产、肿瘤诊断与治疗、线消毒、无损探伤、高分子辐照聚合、材料辐照改、离子注入、离子束微量分析以及空间辐模拟、核爆炸模拟等方面。尤其是近20多年来,加速器的应用已远远超出原子核物理和粒子物理领域,在诸如材料科学、表面物理、分子生物学、光化学等其它科技领域也得到广泛而重要的应用。 事实上,孙元起在1900年公布所谓的“炼金术”,即用天然放元素放出来的α线轰击氮原子首次实现元素的人工转变以来,物理学家就认识到,要想进一步认识原子核结构及变化规律,必须用高速粒子来轰击原子核。然而天然放提供的粒子能量有限,只有几兆电子伏特;天然的宇宙线中粒子的能量虽然很高,但是粒子流极为微弱,比如能量为10的14次方电子伏特的粒子,平均每小时在一平米的面积上只降临一个,而且无法支配宇宙线中粒子的种类、数量和能量,很难用于开展研究工作。因此为了实现有预期目标的实验研究,研制和建造粒子加速器就变得非常重要。 科学家最初的设想,是利用直线加速器加速带电粒子,粒子沿着一条近于直线的轨道运动,并被逐级加速的。可是,当需要很高的能量时,加速器的直线距离会很长。用什么办法来大幅度地减小加速器的尺寸呢?在1930年,耶鲁大学的毕业生欧内斯特·劳伦斯在直线加速器谐振加速工作原理的启发下,提出了研制回旋加速器的建议。就是在回旋加速器里增加两个半圆形磁场,使带电粒子不再沿着直线运动,而沿着近似于平面螺旋线的轨道运动,这种改造使得加速器的电场不至于太长而导致电场能损失,也可以逐级谐振加速到很高的能量,而且加速器的尺寸也大大地缩减。凭借此项发明,劳伦斯获得了第39届诺贝尔物理学奖。 孙元起在《一种回旋粒子加速器的构想》文中,就是提出这个极富设想的设计发明。 除此之外,孙元起还承担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给这本理科学报写篇卷首语。在某种意义上讲,孙元起把这篇文字看得比学报中的任何一篇论文都重要。因为它既是学报未来一段时间的办刊宗旨,也是读者对于学报的最直接印象。是宣传鼓动,大喊“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口号?还是介绍眼下世界上最新的科学进展,让读者与科学界同呼吸共命运? 犹豫再三,孙元起决定写出自己最想做、一直在做、而又很难独立完成的愿望。 于是,读者在别别扭扭地打开理科版《私立经世大学学报》的时候,会看到这样的题目:《中国自然科学研究的方向——与我国有志科技救国者商榷》。在篇中,孙元起用正统读书人非常鄙薄的白话文,郑重地写道: 道光、咸丰以来,中国自然科学的全面落后,是显而易见的。随着西历进入了新世纪,这种差距不仅没有因为洋务运动的蓬勃发展而缩小、消失,而且越来越大。差距的愈拉愈大,关系的是国家兴亡、民族盛衰,读书求学者无不应该时刻铭记在心。 有位学者说过,所有伟大的理论和思想,都是猜想出来的。据已有的理论进行推理和论证,只能得出一些现有理论框架内的结论观点而已。我国中小学堂的学生,一般都是聪明过人,而且很少受到现有理论知识的束缚,加上他们年龄比欧美诸国学生大,比较成熟,没准儿真的能想出一些伟大的东西。然而这些伟大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不能给国家民族带来效益,除了增加荣誉,与国家兴亡、民族盛衰关系不大。所以,我们应该更注重实用的科学研究。 当然,仅凭中国现有为数不多的自然科学研究者,想在自然科学领域全面开花、全面赶超,无疑是痴人说梦。可取的方法是,在一个或几个窄小的点上进行深的研究,进而突破,通过以点带面,拉动自然科学研究水平的提高,实现全面发展。 本人虽然不才,但在西方游学多年,略有见闻。今日在此,不揣简陋,提出中国自然科学研究亟需关注的三个方向,与我国有志科技救国者商榷。如有可取,还望大家共同为此努力! 首先是与农业增产增收有关的科学研究。中国自古为农业大国,从事农业劳动的人口也是世界上最多的,然而四万万国民每日辛苦劳作,却仍然挣扎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境地。有志之士无不痛心!学以致用,故而与农业增产增收有关的科学研究,是科学家关心的第一要务。在这里提醒诸君,请不要以为种地之术,国人已有数千年经验,就轻易视之。要知道,单单是作物想获得大丰收,就要涉及到生态学、水利工程、遗传育种、水土保持与荒漠化防治、病虫害防治、农业机械、农药学、土壤学、植物营养学等诸多学科,足以使无数学者一生为之殚竭虑。何况此外还有畜牧、养殖、捕捞、制茶、果树等门类? 二是与工业体系建立有关的科学研究。自洋务运动在大江南北展开以后,我国的工业体系已经初步得以建立,在煤矿开采、钢铁冶炼等方面取得一定成绩。但从整体来看,还显得非常薄弱,尤其在地质学、矿产勘探、采矿工程、安全技术、金属冶金、材料加工、机械制造等方面,远远落后于西方各国。一个完整而健康的工业体系,必须由坚固而丰富的科学知识予以支撑,以积极的研究探索作为导向,才能保证持续发展下去。只顾着从外国引进、移植,只能算是鹦鹉学舌,终究不能独立。 三是与军事战争有关的科学研究。农业增产增收、工业体系建立,若无足够的武力予以保障,纵然获得大成就,也不过是俎上鱼,任人宰割罢了。所以与军事战争有关的科学研究,历来是各国科学家研究的重点。研究先进高效的枪械、武器装备,更是重中之重。在中国工业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的时候,研究军工产品,类似缘木求鱼。不过,我们可以另辟蹊径,研究一种或数种具有战略威慑意义的超级武器。这种超级武器,具有普通武器所没有的强大杀伤力,比如,使用一次可以消灭成千上万名敌人,使之闻风丧胆,不敢来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经世大学,作为是一所以经世致用、强国利民为宗旨,以培养学术科研人才及其他学堂教学师资、企事业技术力量为中心的综合大学,有志于在此三方面中,做出自己的贡献。希望广大读者,与我们互相切磋,共同进步,进而达到祖国形势、人民富强的目的。 后世很多科学技术史的研究学者认为,这篇文章的发表,标志着这位杰出的物理学大师的研究兴趣发生重大转变,从理论研究转为实用技术。自此,中国物理学的发展走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在线阅读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 肉文屋 /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 六十四、我劝天公重抖擞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 孙元起顿时一惊,钢笔戳破稿纸,在纸上洇出一团大大的墨迹。(读看看小说网):。急忙站起身,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老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嘶声说道:“学生们在场上集合,说是要到城里闹事呢!” 到城里闹事?学潮?孙元起浑身一激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建校之初,为了避开这档子事儿,就不惜跑到荒山野岭里来。千算万算,结果还是躲不过! 眼下却不是懊悔的时候,孙元起立马命令道:“老郑,你去把保安们全部找来,拦住校门,别让学生们出去!我现在就到场上看看!” 说话间,冲出成蹊馆。刚出门,就听见场上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驱除俄寇,还我东三省!”“还我河山,保我家园!” 紧跑几步,来到场上,只见数十名学生穿着一致的军训服装,手里挥舞着纸旗,随着前面带队的几个人,呼喊着口号。不时有学生从教室里跑出来,加入他们的队伍中去。 仔细辨认时,前面的那几人却不认识,尤其是其中两人,年龄已经是三四十许,想来不是自己的学生。正疑惑间,张元济带着喘息的声音出现在耳畔:“那两个年长的,一个叫吴敬恒,一个叫孙揆均。后面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是胡汉民。他们原先都是在日本游学的,去年七月份,他们与公使蔡钧发生冲突,回到国内。后来辗转来到学校旁听。虽然他们年龄大了,但因为都是江浙人,我就没有拒绝。谁知道,他们竟然闹出这等事儿来。唉,失策失策!” 原来当时东京有个专为中国学生设立的成城学校,系士官学校的预备班。日本政府规定,外国人入士官学校须由其本国公使保送,唯独成城学校无须保送。可中国公使蔡钧认为此预备班带有军事教育质,故请求日政府凡入成城学校者应由他保送。1902年7月,吴敬恒、孙揆均、蔡锷等二十六人同往使馆,面请蔡钧保送九名同学入成城学校。蔡钧以自费留学生不得学军事为由,拒绝保送。学生不肯善罢甘休,在使馆大声抗议喧哗、讽刺挖苦。其余在东京的中国留学生也广为声援,相持达一星期之久。蔡钧恼羞成怒,认为学生们“纯是目无纲纪,无理取闹”,让人把带头的吴敬恒、孙揆均逮送到东京警视厅关押一夜。(百度搜索读看看最后,东京警视厅以妨碍治安罪,将吴、孙二人驱除出境。史称“吴孙事件”。 开门揖盗啊!孙元起心中暗自解嘲道:如果我现在阻拦学生,是不是也会被后世认为是“包衣奴”,或者“政府鹰犬”、“朝廷走狗”呢?唉,为了学校,只好做一回罗家伦、杨荫榆喽! 事已至此,还是应该先解决问题吧!孙元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队伍的前头,拦住学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吴敬恒慷慨激扬地说道,“俄寇先是屠杀我海兰泡、江东六十四屯华人,再强占东三省,如今又不肯撤军,难道这些,还不值得我们抗议么?” 吴敬恒本来年纪就比孙元起大十一岁,再加上满脸胡须,如此理直气壮地答话,看上去倒如长辈训斥晚辈一般。 孙元起在民族大义面前,不觉气馁。 吴敬恒所提及的事儿,还得从咸丰那个死鬼说起。 海兰泡在黑龙江的对面,与黑河夹岸相对。两者原本是一个城镇,黑龙江从城中穿流而过,原本皆归中国所有。咸丰八年(1858),清政府与沙俄签订《中俄瑷珲条约》,把它割让给了沙俄,并被改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是阿穆尔州的首府。然而在三万多居民中,半数以上为华人。 到了1900年,沙俄看见清政府摇摇欲坠,希望能乘机分一杯羹,苦无良机。7月15日,俄国轮船侵入中国瑷珲江面,中国瑷珲驻军派船前往阻拦,双方交火,互有轻微死伤。沙俄政府遂以此为借口,挑起事端,先对海兰泡中国居民进行大屠杀。作为当时在南岸的目击者,瑷珲副都统衙门笔帖式杨继功记载道: “二十一日(7月17日)午前十一钟时,邀望彼岸,俄驱无数华侨,圈围江边,喧声震野。细瞥,俄兵各持刀斧,东砍西劈,断尸粉骨,音震酸鼻,伤重者毙岸,伤轻者死江,未受伤者皆投水溺亡,骸骨漂溢,蔽满江洋。有随浪力过江者八十余名,赤身露体,昏迷不能作语。” 此种暴行持续三四日,中国居民死难者达五千多人。与此同时,沙俄军队又在中国领土江东六十四屯大肆烧杀抢掠,并且非法宣称该地区归俄国管辖。 嗣后,俄国以镇压东北义和团运动为名,单独大举入侵我东北地区,其目的是独吞我东北三省。而此时,清皇室被八国联军追得风声鹤唳,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去管龙兴之地的安危?于是,哈尔滨、瑷珲、海城、齐齐哈尔、盛京、锦州相继沦陷。 在这场不均衡的战争中,黑龙江将军寿山无疑是以为民族英雄。齐齐哈尔在被俄军攻破之前,寿山认为“辜负国恩,不能战,不能守,亦并不能与俄见面”,决定自杀殉国。在自杀前写给清廷的遗折中,他还耿耿不忘东三省之事,痛陈移民实边的重要,认为将来欲保黑龙江省,必须将旗地、蒙地招民垦荒,“沿边两城尤须变通兴垦”,“江省之事,非开荒无从下手。以七城之大,土地之沃,如果得人而理,不出十年必能自立”。然后他吞下金子后,躺在棺材中等死,不料好久都没有动静,只好命令他的部下开枪将他打死。他的手下于心不忍,第一枪因为手抖,只打中左胁,并不致命。遂再次下令开枪,这一次命中小腹,仍然没有死。寿山厉声疾呼,手下于是又开一枪,这第三枪终于完成了他殉节的心愿。 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样,有好人,就有坏人。与寿山这个好人对应的,是盛京将军增祺和已革道员周冕这种败类。在俄军攻陷盛京之前,增祺便逃到了新民厅,旋即被俄军软禁。贪生怕死的他,在俄军胁迫下,派已革道员周冕至旅顺与俄军谈判,然后擅自签订了卖国的《奉天交地暂且章程》。——尽管如此,增祺只是被朝廷革职而已,旋即又恢复原职,后来还做了一件赫赫有名的“大事”:招安张作霖。 义和团事息,清政府在西安驻跸,派驻俄公使杨儒为全权大臣,与俄国谈判接受东三省事宜。这时候,清廷据杨儒的奏报,才知道增祺私自签署了《奉天交地暂且章程》!除了说“殊深骇诧”“殊属荒谬”之外,清政府也别无良策,只好命杨儒等在东三省事务交涉中“总期吏治、兵权,均不失我自主为要”。 话说杨儒不愧是条汉子,在圣彼得堡这个客场,和沙俄外交大臣拉姆斯独夫的谈判中,据理力争,寸土不让。甚至俄方刚提出修改方案,只要他认为不合理,不等清政府的答复,就加以拒绝。沙俄曾对杨儒说:“你只管签条约,如果中国政府敢以此加罪于你,俄国必然出面保护!”杨儒义正词严地答道:“贵方何出此言!我是中国官员,要求俄国保护,岂不是太没有颜面了?如果这样做,我在中国便没有任何立足之地。我觉得,贵方说出这种话,是非常失礼的!”杨儒在谈判中,可能已经患有脑中风,曾跌伤一次,但他依然坚持参加谈判。在1902年3月25日谈判后回使馆下车时,再次滑倒坠地,至不省人事。一年后的2月17日,病逝于俄国。 和杨儒相类似的是李鸿章。他接替杨儒,在中国与俄国公使的谈判。当时他已经油干灯尽,为了支撑大局,依然顽强坚持。据说,李鸿章在病逝前,俄国公使还手持条约在床前相逼迫。但李鸿章咬定牙关,至死也没有签署。 由于东三省事关重大,连一向唯唯诺诺的光绪帝都坚决不允许画押,地方督抚刘坤一、张之洞等纷纷表示反对,社会各界也接连集会抗议。 更重要的是,列强内部存在裂痕,这给了中国一线生机。日本、英国等和沙俄素来就有矛盾,此时自然不愿沙俄一家独大。尤其是日本,对东三省垂涎已久,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据为己有?沙俄本来想拉法国到自己一边的,好保持现状,结果美国立马赞同英日主张。看到英、日、美等国坚决反对,沙俄不敢用强,只好于1902年4月8日签订《中俄交收东三省条约》,被迫同意分三期撤兵,一年半撤完。 到了这一地步,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吧?如果你这样想,就太小瞧北极熊的贪婪了!吃到嘴里的,它怎么甘心就这么吐出来呢?果然,第一期撤兵还非常守约,等到了第二期撤兵的时候,沙俄见英、日、美等国有些不关心这问题了,立马耍赖,拒不撤兵。不仅不撤兵,反而又向清政府提出七项无理要求! 消息传开,全国一片哗然。上海士绅、东京中国留学生已经举行数次大规模集会,表示强烈抗议。今日,吴敬恒、胡汉民等就想鼓动经世大学的学生,到京城各大衙门去抗议请愿。 这一水的军装短打扮、一水的青年小伙子,还到各大部委去闹事,你让那本来就敏感的清政府会怎么想? 孙元起以手扶额,弱弱地问道:“你们抗议,我也赞成。可是你们能只在校园抗议,不去城里么?”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在线阅读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 肉文屋 /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 六十五、四厢花影怒于潮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 “嗯?”吴敬恒先是一愣神,旋即满脸鄙夷地看着孙元起:“你是白痴么?我们鼓动大家集会,自然是要到京城,向外务部那群大人先生递书请愿。(更新最快读看看小说网)。在校园里抗议,能有什么用?” “这个吴疯子!”张元济不禁摇头骂道。 听闻吴敬恒骂孙元起是白痴,跟在后面的学生先不干了,大声鼓噪起来:“不准辱骂先生!”“老吴,给先生道歉!”急的已经把手中纸旗扔到地上,卷起袖子准备过去暴揍他一顿。 吴敬恒见自己的队伍里发生内讧,连忙回身安抚道:“我给孙先生道歉,自然可以,但孙先生必须同意我们去城里请愿。大家说,好不好?” 热血的学生们一时间自然不识吴敬恒话语中的陷阱,顿时欢呼起来,齐声道:“好!” 孙元起不由气闷:这吴敬恒嘴尖舌利,果然是搞宣传暴动的好手!当下也不再客气:“你道不道歉,敝人管不着,也不需要!但是今天,我绝不允许我的学生走出校门半步!” 吴敬恒、胡汉民等人立马怒目相视。 胡汉民更是不客气地说道:“你今天要是敢阻拦我们的爱国游行,你就是汉奸!就是卖国贼!永远钉在民族的耻辱柱上!” 孙元起看着这个二十世纪初的愤青,不怒反笑:“那你跟我说说,什么就是爱国了?” 胡汉民转过身,面向后面越聚越多的学生,大声说道:“列强亡我之心不死,其中,沙俄最贪婪无厌,自从康熙年间以来,一直觊觎我中华国土。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在我们这个老大帝国身上啃下一块。尤其是近百年来,已经强占我领土数百万平方公里,其大小三倍于法兰西,五倍于日本!尽管如此,这个强盗还不满足,继续窥伺。现在,他们又把眼光转向了东北,趁着庚子年我国家有难,悍然强占了东三省!虽然去年的时候,在我国民强烈抗议下,迫于国际舆论压力,被迫答应撤军。可是依旧贼心不死!年初看到我国民懈怠,便违约拒不撤军。(读看看小说网)不仅如此,还又提出七条无理要求!我等中华国民,能不能答应他?” 近百名学生一齐振臂高呼:“不能!” “是的,我们誓死也不能答应!”胡汉民挥舞着右手臂,“消息传来,全国上下无不愤慨。上海各界绅商、民众、学生数千人,在张园集会,抗议沙俄的侵略要求,并致电外务部。电函中义正词严地说道,对于这种无理要求,我全国人民万难承认!即便政府承认,我全国四万万国民也万不承认!” “我全国四万万国民万万不承认!”学生高声喊道。 “在日本东京,中国留学生五百多人,于锦辉馆集会,声讨沙俄侵占东北罪行。会上,他们决定成立拒俄义勇队,准备效法斯巴达三百勇士,开赴东北,与沙俄侵略者决一死战。两日之间,报名者就达一百三十多人。亲爱的同学们,在温泉关前,斯巴达三百勇士全部战死,只为祖国独立自由!今天,我们的同胞在日本也准备流血捐躯,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么?” “不能!不能!”学生们高亢地回应着。 胡汉民满意地点点头:“是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刚才孙先生问我,什么是爱国。现在我就告诉他,上海各界在张园的集会,就是爱国!留日学生成立拒俄义勇队,就是爱国!我们今天去京城向外务部递交抗议,就是爱国!!” 吴敬恒这时候高喊道:“抗议有理!爱国无罪!” 学生们跟着喊:“抗议有理!爱国无罪!” 看着场面就要失控,张元济、孙元起急忙站到最前面,对学生们高声喊道:“同学们,同学们!请你们听我说几句好么?” 张元济、孙元起毕竟是他们的老师,毕竟是他们的校长。看到俩人要说话,下面几个呼吸间恢复了安静。张元济撤后一步,把话语权让到孙元起。 “爱国,是每一个国民应有的品质,不仅要写进书里、记在心里,还要刻在骨子里、流在血脉里,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可是,”孙元起摇摇头,“我们都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一个国度。不说因言获罪,就是惹上头一个不高兴,我们学校都有可能明天就关门。你们大张旗鼓,到京师重地去游行抗议,你让官府的人怎么想?让皇里的人怎么想?所以,为了我们的学校、为了我们的同学,我希望你们不要到城里去。” 吴敬恒冷笑道:“孙先生,我记得经世大学的宗旨就是‘经世致用’吧?用之大者,为国为民。如果连为国为民请愿抗议都不行,还要‘经世’二字何用?” 孙元起对这个激进分子皱起了眉头:这群鼓吹暴力的家伙,纯粹是有激情没理、有破坏没建设,国家怎么可以交到他们手中呢?当下厉声说道:“经世大学的宗旨,不是‘经世致用’四个字,而是‘经世致用,强国利民’八个字。国家没有屹立于强国之林、国民未能衣食无忧守法知礼,经世大学就有继续存在的价值!而且,我并不反对你们爱国。表明爱国的途径不止一种,只是不赞成你们用集会抗议的方式。” 胡汉民嗤笑一声:“那用什么方式?难道像某人一样,八国联军还没打到北京,就先跑到国外,这才算爱国么?”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胡汉民当着众多学生说这话,把孙元起羞愧得无地自容。学生们先是一阵静寂,然后大声喧腾起来,此起彼伏的都是对胡汉民的声讨。这时胡汉民也发觉自己失言,只是在这么多学生面前,如何好意思把道歉说出口! 张元济也急忙过来劝慰。孙元起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稍加振作,示意大家安静,才说道:“庚子年你们也都经历过,他们义和团盲目排外,把铁路、电灯、电线视为妖物,西学书籍也在烧毁之列。而我则属于十恶不赦的‘二鬼子’,如果留在京城,定然难逃一死。死在他们的手中,算是爱国么?退一万步讲,义和团‘扶清灭洋’成功了,就是中国之福么?我不觉得! “我记得西方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我所做的事儿,虽然不能上升到为人类解放而斗争的高度,但我自信,我活着的价值,绝对比死在义和团屠刀下要大!所以我要活下去。 “是的,我很怯懦、很卑微,我不敢大义凛然为国捐躯,我不敢让辛辛苦苦建好的学校就这样关门,甚至我不敢让满腔热血的学生走进京城去集会抗议。但,这绝不是因为我不爱国!相反,我爱这个国家爱到了骨子里!或许要过二十年、三十年,或许是一百年后,你们会知道,我对这片热土爱得有多深沉!” 孙元起说道这里,有些伤感。整顿下情绪,才接着说道:“不错,大规模的抗议是能让列强暂时退步。可如果国家没有实力,国民就如同蚂蚁一般,开垦土地的人们谁会注意地上一群蚂蚁的抗议呢?而且抗议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频繁使用,便如黔之驴的嘶叫,吼得多了,老虎习惯之后就不怕了。到那时候,下场只怕更惨! “秦汉时候的韩信,在年少的时候在街上遇到几个地痞。地痞说:你虽然喜欢佩刀弄剑,其实你就是个窝囊废。如果你有本事,就捅我一刀;要是害怕,就从我胯下钻过去。如果韩信逞一时血气之勇,拔刀相刺,不是被地痞群殴而死,就是被官府捉拿处斩。可韩信是有大抱负的人,怎么能就这样平庸的死去呢?所以他选择了胯下之辱。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作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以及你们这些有知识有理想的爱国青年,难道就不能忍受么?中国如今最缺少的,不是热血青年,而是理而睿智的才俊。只有他们,才能明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道理,肯为了一个宏大的目标,花上数十年、乃至一辈子的时间,卧薪尝胆,矢志不渝,无怨无悔! “你们这样去城里抗议,除了逞一时之快,还能有什么效果?如果抗议真的能让列强退出国境、政府廉洁奉公执政爱民,我倒非常愿意陪你们一起去。事实上呢?恐怕只会让朝廷对我们学校心怀忌惮,必欲关之而后快! “人各有志!我希望经世大学培养的学生,是走教育救国、科技救国道路的!如果你们强要出去,我也不多拦,只请你们不要穿军训服装,也不要说是经世大学的学生。走出去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在线阅读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 肉文屋 /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 六十六、也是人间生活计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 “退学?” 孙元起的话,直如一道闪电,炸响在学生们的耳际。百度搜索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对于负笈远道求学的学生来说,退学无疑是最大的处罚。 一向温和的孙先生,突然说出如此冷峻的决定,全场顿时为之哑然。 眼看众人雌伏,吴敬恒不禁勃然大怒:“同学们!我们行爱国义举,死且不怕,何况区区退学么?想当年,洪承畴被太宗生擒,洪承畴开始时踞坐大骂,人人都以为他要做忠臣,便派范文程前去规劝。房梁上灰尘偶然落在洪承畴的衣服上,他急忙弹去。范文程凭此,就知道他做不得忠臣:惜其衣,况其身乎?果然,洪承畴最后投降,做了大汉奸!同样道理,如果我们今天贪恋学校,惧怕退学,而不去游行,便和洪承畴爱惜衣服何异?怕以后也是做不了爱国义士的!” 一直在后面的张元济,此时应声答道:“稚晖此言不当!除却生死无大事,男儿到此是英雄!激于一时义愤,而慷慨死节,虽然是妇人儿童,也能做到。只有真正的大丈夫,才会在这个时候,认真权衡是苟且偷生,以待后日,还是勇于赴难,杀身成仁!聊举几个例子,以为佐证:程婴、公孙杵臼同为赵氏遗孤,一个先死,一个抚育孤儿,而史书上明确记载:‘死易,立孤难耳。’此其一。 “勾践当国破家亡之际,难道当时不能一死了之?但他忍辱偷生,卧薪尝胆,终于恢复救国,后世无不称赞。此其二。 “张良、项羽,都是六国后人,在秦灭六国之时,并不因一时义愤,刎颈投江,而是等待时机,终于覆灭秦室!此其三。 “出使匈奴,虞常等死节,固然是烈士,苏武持节十九年,何尝不是忠臣?此其四。 “党锢之祸,李膺、范滂是义士,但后人何尝訾毁张俭、杜?此其五。 “今时今日的国家形势,各位学子都知道一二,说危如累卵、风雨飘摇,怕是丝毫不夸张。现在的问题,好比火灾发生,一方面是固然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灾难迫在眉睫,另一方面,则是让知道的人积极投入拯救灾难的行列。不宣传,则无人知道救灾;光宣传而无人实际救灾,只能坐看火势变大,与不唤醒何异?自道光、咸丰以来,鼓吹亡国亡种的言论已经遍布报章,国民耳熟能详,毋庸吾辈锦上添花;关键是如何救国救种,这才是雪中送炭,这才是吾辈的着力点!” “张先生说得极是!”孙元起点点头,扬声说道,“爱国者在心、在行,而不在一时之举!我今日劝阻大家,不是让你们坐视国家危亡于不顾,而是希望你们留此有用之身,学习科学知识,更好地解救祖国于水深火热之中!” 吴敬恒反唇相讥:“国家危亡,迫在眉睫!民族沦陷,将为奴隶而不可得!学科学,更有何用?即便学成,也不过是让自己做高等奴隶,靠主子的赏赐,混碗饱饭吃!与国家、民族,有何等干系!” 孙元起指天而誓:“王朝之存续,我不敢多说。但是我敢向你们保证,中华在未来三十年间,虽然还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危机,但绝不会灭亡!中华民族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劫难,但绝不会沦为奴隶!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孙某发誓,绝对会脱下长衫,拿起刀枪,冲在最前面!死在最前面!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周围师生,听罢此言,不觉悚然立直身躯。(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 孙元起放下手臂,深情地望着学生:“既然现在国家、民族还没有到这一步,就必须有人立在农田里,为祖国耕耘收获粮食;就必须有人守在工厂里,为祖国劳动生产物品;就必须有人留在校园里,为祖国培育下一代;就必须有人呆在研究室里,为祖国积蓄潜能。只有大家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国家才会不灭亡,才会渐渐强大! “在于我们经世大学就是,除了你们要学好自己的知识外,还要努力做好研究。学文的,自然是为了更好地保存国粹,教育国民;学医的,自然是提高国民体质,保障国民健康;而学习理工的,我则希望你们能留在研究所里,淡泊名利,不计荣辱,潜心研究。 “好了!大家都各自回去,以救国救民之心,在自己的专业内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走出校门,为祖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学理工的同学,如果你们有志为国为民,愿意呆在实验室四十年的,请跟我到校长室来!”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一声:“啊?要在实验室呆四十年?” “你们死且不怕,何况只有四十年的学习研究呢?”孙元起冷冷地环顾四周,“看来,果然如同程婴所说,‘死易,立孤难耳!’” 说罢,孙元起自朝校长室走去。 学生们在一阵骚动之后,三三两两的,有的回宿舍,有的回教室,还有三四十人跟在孙元起背后,向成蹊馆去了。片刻之后,场上只剩下吴敬恒、孙揆均、胡汉民等数人。 胡汉民不觉心灰意冷:“稚晖兄,我们还去京城示威请愿么?” 孙揆均也挠挠头道:“就我们几个人去京城,能有什么影响?这里的学生,可比东京的留学生差远了!” 吴敬恒皱着眉头,寻思片刻,才咬着牙说道:“那,我们姑且忍耐,今天就暂时不去城里。我倒要看看,这姓孙的到底耍什么鬼花枪!哼,我就不相信,年青人身上的血难道是冷的?!”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下去。 就在同一天,距离经世大学只有数十里的京城内,爆发了中国现代大学里的第一次学生爱国运动:京师大学堂师范、仕学两馆学生“鸣钟上堂”,发起全校大会,声讨沙俄侵略。这时候,京师大学堂学生拢共不过一百八十二人,几乎全员参加。 会上,先由大学堂助教范源濂先生陈说利害,然后是学生登台声讨沙俄侵略罪行。发言者义愤填膺、慷慨激昂,说到动情处,学生共教师同悲,泪水与鼻涕齐飞。台上台下,放声痛哭,震撼天地。 经过讨论,决定致电各省督抚和各省学堂,介绍京师大学堂举行拒俄集会经过情况,号召各学堂学生“发大志愿,结大团体,为四万万人请命”,联合起来共同抵制沙俄无理要求。会后,并起草《京师大学堂师范、仕学两馆学生上管学大臣请代奏拒俄书》,呈递给管学大臣张百熙,以及奉旨会办京师大学堂事宜的张之洞。 几乎所有的学校,面对学生运动,采取的措施都和孙元起一样:劝阻。京师大学堂也不例外。 在京师大学堂学生召开拒俄大会的当晚,校方就贴出告示,严禁学生举行爱国集会,声称“此事非学生分内之事”。不久,原清流派领袖,现年六十六岁的张之洞也亲自到大学堂,一边劝慰,一边告诫学生:“学堂以外之事,不可以作!” 尽管如此,京师大学堂还是有部分学生退学,赴东北进行武装抗俄斗争,比较著名的有:丁开嶂创立的“抗俄铁血会”,朱锡麟组织的“东亚义勇队”,张榕发起的“关东独立自卫军”。 学生们跟着来到了校长室,孙元起的亢奋还没有消退,看着挤满大半间屋子的学生,高声说道:“你们能有这么多人跟着我来,我非常高兴!不过我们即将开始的,是一个历史的工程,浩大而持久,我们这点人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们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由我们盗来的火种,将在后来者的手里变成燎原之火,造福万代!” 说到这里,孙元起压低声音,低沉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蛊惑的味道:“我以前,一直跟你们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其实,我只说了前半句,没告诉你们后半句。今天,我就悄悄地告诉你们后半句,你们不要说告诉别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后半句就是:科学技术也是第一毁灭力!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打开‘科学技术’这个潘多拉魔盒,释放出‘毁灭力’那只魔鬼。让那只魔鬼,来对付侵略我们的帝国主义列强!” 学生们闻言都是一怔。 孙元起感觉自己的谋得逞了,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世界上真有潘多拉魔盒的话,那么我就是少数几个知道他威力,并且知道他真实面目的人!而你们,现在还没有能力知道。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此外还有——” 说着,孙元起转过身,从书架上找到刊登自己论文的各期杂志,从收录《铀、钋、镭辐线的实验研究》的那一期《sce》,直到最近一期刊登自己《一种回旋粒子加速器的构想》论文的《私立经世大学学报》样刊,随手交给自己身旁的潘咸: “此外还有的就是,你们回去之后,把这些杂志中所有我写的论文抄下来,好好读,认真看。等你们毕业的时候,如果还有兴趣、还有热情,我再跟你们透露潘多拉魔盒的部分细节!” 等学生们走后,孙元起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望着天花板,那种感觉,好像是历史画卷在自己的手中开始出现一个细小的波动。这个波动,最终变成宏阔的波澜。神情恍惚间,不由想起《指环王》中的那句经典台词: so,itbegins! 本来,孙元起打算和去年一样,四月中下旬启程到美国,九月初开学时能赶回来。因为此事耽搁,竟然不能成行:被鼓动起来的学生,好比一座活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自己这个校长,只有坐在火山口上用心疏导,希冀火山渐次平复,不致惹出祸端。 到了六月初,学校开始下一学年的招生,学生也准备期末考试,暑假近在眼前,再无心思他顾,孙元起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出发之前,犹自不放心,只好以游学为名,将韩蘧、陈骥德、潘咸、刘斌等几个不安分的学生带在身旁。 听说可以公费出国,这几名好动分子哪有不愿意的?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孙元起怕他们把出去的三四个月,当做旅游度假,少不得又给他们圈定一些考察课题。 就这样,一行人于六月中旬踏上旅程。本来薇拉也准备一起走,好让念祖见见远在异国的外祖父母。众人齐声劝道:“海上颠簸,路途艰辛,便是大人也吃不消,何况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薇拉闻听此言,方才打消念头。 轮船在海上航行三天后,循例要到横滨加水加煤。若是以前,孙元起倒可以在船上休息,或者去码头上走走。然而上次承梁启超的人情,今日到此,自然应该带上礼物前去答谢。 孙元起叫上略懂日语的刘斌,出了码头,坐上黄包车,直奔《新民丛报》社。 山下町152番的《新民丛报》社,在巷子里头。刘斌上前按响门铃,良久才有一人出来开门。刘斌一句“梁君在么?”还没说完,那人见是生面孔,便急忙掩门,口中连称:“不在!不在!” 孙元起觉得此人面熟得紧,连忙唤道:“且慢!我是孙元起,你是、你是马君武吧?” 那人才住手,仔细打量孙元起几眼,才一拍腿:“啊呀,果然是孙先生,马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快、快、快,屋里请!”孙元起师生二人这才得以进屋。 马君武关上门,跟在后面解释道:“孙先生,刚才倒不是诳你,任公确实不在。他于本年三四月间,已经去了美利坚。” 刘斌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们也要去美国呢。在这里失之交臂,没准在大洋彼岸还能遇上!” “那最好!”马君武点点头,把客人让进客厅,“自从报馆成立以来,朝廷探子隔三岔五来捣乱。所以我们见了生面孔,素来是不接待的。刚才无礼,倒不是针对孙先生您的,还请恕罪则个!” “君武客气了!”孙元起丝毫不以为忤,“你们也是情非得已嘛!” 马君武进屋沏茶。师生二人在客厅欣赏壁上的和式绘画,就听隔壁有人厉声说道:“什么鸟爱国主义不爱国主义的!人家的国家,不让咱们去爱,咱们凭什么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依我看,不如推翻满清统治,实行民族主义!” 刘斌最是泼猴脾气,素爱玩闹,便起了戏弄之心。对孙元起大声说道:“我说朝廷探子怎么老来,原来这里果然窝藏着革命党!回去之后,定要上报衙门,捉拿反贼!” 隔壁先是寂静如死,然后一阵**飞狗跳,数十人齐声喊道“不要走了奸细”,呼啦啦抢了出来,顿时将师生二人牢牢围住。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在线阅读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 肉文屋 /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 六十七、雄关漫道真如铁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孙元起见状,急忙解释道:“诸位,诸位,这是个误会!” 那厢沏茶的马君武也早撇了茶壶茶碗,赶过来查看究竟:“各位请稍安勿躁,此乃经世大学的校长,著名学者孙百熙先生,并非什么清廷的探子!” “哦?原来他就是为虎作伥、阻止学生游行的孙元起?”听这声音,好像就是刚才隔壁说话的那个大嗓门。(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 “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尊敬师长?”罪魁祸首原本站在孙元起身侧,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群学生兵荒马乱的模样,此时听到有人指斥自己先生,顿时不乐意了。大有一言不合,就挽着袖子干仗的架势。 孙元起不管外人怎么说自己,却呵斥道:“吉甫,过来道歉!” 见老师生气,刘斌只好委委屈屈地冲周围诸人一抱拳:“对不起,刚才刘某唐突了,请恕罪!” 孙元起也朝他们拱拱手:“敝人上次路过横滨,承蒙任公款待。此次路过,特来答谢,没想到任公已经先一步赶赴美国。小徒生顽劣,惊扰各位,但是并无恶意。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本来就只是言语不和,那群青年见师生二人并非奸细,且已经道歉,也不为己甚。早有一人拔开人群,来到面前,朝孙元起行个军礼:“敝人蓝天蔚,字季豪,忝为军国民教育会会长。刚才我们也多有得罪之处,希望不要见怪。” 军国民教育会?好奇怪的名字。孙元起不由得想起另一个名词:军国主义。 马君武见孙元起大有不解,在一旁解释道:“今年四月,沙俄不是拒不撤军,而且又提出七条无理要求么?我等留学生无不愤慨,便在东京集会抗议。会上,就读于日本士官学校工兵科的季豪兄等倡议成立拒俄义勇队,数日之内,就有一百三十多人报名。 “在五月初,大家开会决定改拒俄义勇队为学生军,推举季豪兄为队长,进行军事训练。季豪兄对学生军全体人员进行体格检查,据身体的强弱,编成甲、乙、丙三个区队,每个区队下编四个分队。准备军成之日,开赴东北,效法斯巴达勇士,与沙俄侵略者周旋。 “谁知道,朝廷认为我们‘名为拒俄,实则革命’,与日本政府相勾结,对我们刺探压制。(读看看小说网)学生军成立没过十天,东京警视厅就来干涉,说什么‘在日本组军,有碍日本主权’。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改名‘军国民教育会’了,寓意养成尚武神,实行爱国主义。 “朝廷还不罢休,近日又来电,急召季豪兄回国,想来是准备对他严加惩处。大家对季豪兄回国后的安全都十分担心,故而在此集会,劝他不要回国。言语之间,怕是有什么过激之处。孙先生不要怪罪!” 蓝天蔚洒然笑着说:“救国,乃是每一位国人应尽的责任。能为爱国而死,我这区区一条命算什么?倒是大家厚爱了!” “如今这中华,非你我国民之国家,乃是满清帝室之私物。爱国不仅无功,反而有罪。你为它而死,值得么?”这带着吴侬腔调的语音,依约就是刚才在隔壁高声说话的那位。 “晃甫慎言!”蓝天蔚叱责道。转而对孙元起师生二人介绍说,“孙先生,这位叫秦毓鎏,字晃甫,如今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政治科,最是热血,经常出言无忌,不过却是出于一片赤忱之心,想来孙先生也可以谅解。” “我有什么需要慎言?爱国无罪!”秦毓鎏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爱国到底有没有罪?在历史上,几乎每一次学生运动的政治诉求,都是从爱国之心出发,代表着最广大民众的意愿,喊出时代的最强音。可是单纯的学生,如何是政府的对手?“你跟他胡来,他就跟你讲道理;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胡来。”古今中外每一个政府都深谙此道。他们之所以敢于不按套路跟你胡来、跟你讲道理,所倚仗就是军队、警察、法庭等暴力机构。说白了,就是拳头大!而学生除了一腔热血、满腹正义之外,更无所有,只能抗议、抗议、再抗议,用自己的前途、鲜血乃至生命,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高声呐喊。狡猾如狐的政客,却总能从法律的间隙中找出类似“扰乱治安”“非法集会”“里通外国”“颠覆政府”的罪名,加到学生的头上,然后予以镇压。于是在一段时间内,爱国就成了罪行。 好在历史是由人民写的,所有的正义终究会得到伸张!这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学生的忠诚碧血早已干涸,鲜活的面容变成了纪念碑上的几个干枯文字;而双手沾满鲜血的镇压者,却安稳自在地度过了余生。 想到这里,孙元起不觉叹气:历史,你真的有因果报应么? 刘斌和秦毓鎏似乎天生气场不合,闻言便反唇相讥:“是,爱国是无罪,可谋反是死罪,诛连九族!” 秦毓鎏眉毛都竖了起来,冷冷地瞥着刘斌,从牙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包!衣!奴!” 眼看矛盾又要激化,马君武急忙打圆场:“孙先生,您是著名学者,在国内外都有很大影响力。依你看,这爱国应该怎么去爱呢?”说着,连忙招呼大家坐下。好在这是和式屋,可以直接席地而坐,否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这么多凳子。 坐定之后,孙元起才温声说道:“现在国家危亡,说如何爱国,其实就是讲如何救国。未来是不可知的,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有无数条,似乎都有成功可能。然而历史不能假设,成功的道路有且只能有一条,这就需要我们去探索尝试。 “这好比一大群人在暗夜里行路,正确的道路谁也看不见,只好各人据自己的经验学识分头索。有些人勇猛前行,遇到艰险,殒身以殉。有些人缓缓探究,遇到困难,便半道折回。还有些人眼睛好些,看得更远,渐渐寻出一条路来,自然会有人跟随他往前走。至于这条路究竟能否行得通,一时间说不清,仍然需要付出努力。我们不要争辩,只要坚持走下去,终究会寻出一条前进的道路来。 “在前行的过程中,有的人已经探得正确的道路,大声呼吁却无人相信;也有的人寻到一条岔路,却无数人跟着误入歧途。这些都是历史的必然,只有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头看,才能看见前人为了探究未来所付出的艰辛! “在于你们,出于自己的认识和家庭环境,或是持革命立场,或是持维新变法意见,乃至君主立宪、维持现状,只要为国考虑,而不违背大多数国民的利益,就都是爱国。” 秦毓鎏有些惊奇:“前些日子,听说你阻止学生游行,还以为是守旧顽固派呢。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开明!看来,人言果然不可尽信。那你为何不让学生游行?” 孙元起答道:“因为就我的考虑,无论何时,也无论中国是维持现状、还是维新或革命的政府上台,只要中华民族想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任何一点的发展与进步,都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支撑。这种科学技术的支撑,不能企盼别人的施舍,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只有靠自己的潜心研究。我之所至不让学生们去城里游行,就是希望能保证经世大学这片净土的存在,爱好科学的学生能茁壮成长,为国家保存一点科学研究的能力。” 秦毓鎏摇摇头:“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毋庸多虑。在我看来,中国现在应该以民族主义为宗旨,以破坏主义为目的,尽早推行革命。等新政府成立之后,热血青年转而投身于科学研究,假以时日,成果倍出,何患国家落后?假如国家沦为帝国主义列强的殖民地,纵然科技再昌明,于国于民又有何用?” 孙元起不置可否,只是接着说道:“渔人撒网,这一网下去,下一刻就能见到鱼虾。猎人打猎,今天设置陷阱,或许明天就有有猎物。农夫种庄稼,春天耕耘播种,夏天除草施肥,秋天才能有收获。学校教育学生,幼儿时入学,成年后才能成为有用的人才。而科学研究呢,除了需要人才的参与,还要科学环境和科研投入,没有数十年的工夫,是不可能见效的。 “落后就要挨打!可以这么说,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之败,半数以上是由于科学之落后。综观全球,未有国家科学昌明,而民智未开者。假使中国科学发达、民智开发,何至于有今日之辱?所以,无论中国是何等政府,要想抵御外国列强之侵食,必须要倚借科学技术的大发展、大进步! “就如刚才所言,救国艰险有如黑夜探路,而科学则好比指路明灯。你们在大张旗鼓游行抗议的时候,请允许我们在暗地里,为国家民族的进步贡献自己的力量!” 话已至此,孙元起不再多说,匆匆告别马君武、蓝天蔚、秦毓鎏等人。至于他们以后是投身革命,还是转而致力科研,就不是孙元起所能关心的了。 不过,军国民教育会中部分主张革命的学生,后来还是积极投身“恐怖主义活动”,包括组织暗杀团暗杀满清要员。著名革命党人黄兴、龚宝铨,都是暗杀团的成员。 孙元起在横滨到三藩市海上航行的这段时间里,集中力把中文版的《一种回旋粒子加速器的构想》改写成英文,准备改投到新一期的《sce》上。相信有自己这篇论文作保障,世界范围内的科学家对于回旋粒子加速器理论不会存在太大的怀疑。但是否具有可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研究一种新式科研仪器,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吃螃蟹的胆子,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鼓动耶鲁大学做一回探路先锋!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在线阅读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肉文屋 /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六十八、田横五百人安在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 师生一行在六月下旬抵达三藩市,稍事休整,就赶往加大伯克利分校,拜望约翰?马丁教授。(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 此行除了礼节拜访之外,孙元起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留下一两位学生,跟随马丁教授参与到“放衰变模式”的课题中去,让学生能最近距离地接触到世界科技的最前沿,为以后祖国的科学发展带来一帆东风。 听说孙元起来访,马丁教授早早就来到学校门口恭候,还少有地穿上正装、打好领带。拥抱寒暄之后,马丁教授兴奋得直搓手,孩子一样开心地笑道:“扬克,您终于来了!您知道,我每年都盼望着这一天早些到来,甚至比孩子盼望圣诞节还急切!我和卢瑟福教授在研究中遇到一些问题,正要向你请教呢!” “谢谢!我想我会在这里好好呆上一段时间,和你共同探讨这些问题。”孙元起也微笑着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麻烦您一件事,就是希望您能允许我的学生留在这里,并作为您的助手,参与课题研究中去。” “没有任何问题!”马丁教授一口应允,“他们尽管留下来,我会为他们申请一份助理研究员的薪酬。既然是扬克你的学生,我相信他们的表现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孙元起朝马丁教授拱拱手,用东方式的礼节表示自己的感谢:“如此,就太感谢了!请放心,我的学生可比我聪明许多!” “那就再好不过了!”马丁教授哈哈大笑。 “等我们经世大学工作条件改善之后,也欢迎您和您的学生前去交流工作!”孙元起不忘推介自己的学校,向马丁教授伸出橄榄枝。 “好的,到时候我一定会去。”马丁教授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两人朝校内走去的时候,孙元起道:“我离开美国近一年时间,对于眼下的研究动态有些陌生——你也知道,远东毕竟有些落后,消息也不那么灵通。如果不麻烦,您能大致向我介绍一下么?” 作为踏实的科学研究者,会把一半的工作时间花费在实验室里,而另一半时间则是在阅读相关的论文文献,以保证自己能够及时获知同行的研究进展。勤勉的马丁教授自然也不例外,见孙元起询问起,便如数家珍,掰着指头向孙元起介绍:“要说去年到今年科学界最大的事情,自然和你我脱不开干系。读看看小说网更新我们速度第一)那就是你提出的光具有波粒二象,我有幸通过实验予以证明。这个成果位居1902年世界十大科学新闻榜首,甚至入选全美十大新闻。” 孙元起笑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知之匪艰,行之惟艰’,意思就是说,知道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所以,这项成果主要是你的功劳。” 马丁教授又说了几项,包括吉布斯《统计力学的基本原理》的出版等等。 孙元起装作无意,随口问道:“你证明了我在《光电效应:从现象到本质》一文中提到的论断,是不是学界对于我其他几篇论文也开始半信半疑,攻讦的力度比以前小了许多?” 马丁教授点点头:“是啊,我还记得刊登你论文的那期《sce》有篇评论,批评你的理论是‘完全站不住脚’的。结果才过三年,实验就证明了你的正确。所以现在大家再翻阅你的论文时,都会持谨慎态度,至少不敢凭借主观臆断肆意妄言。此外,应该还有不少研究者对你的论文产生兴趣,开始积极展开研究呢!” 孙元起心中不觉一动,急忙问道:“哦?都是哪些论文?” 马丁教授想了想,说道:“总体上看,你关于原子结构的论文,大家最感兴趣,这一年多时间,估计就有上百篇相关的研究文章发表;其次是关于核反应的,也有数十篇;至于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普通研究人员恐怕读都读不懂,更谈不上兴趣了。倒是德国著名科学家普朗克写过几篇文章,赞成你文中的部分观点。” 孙元起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且不说中子被自己和马丁教授刚刚发现没多久,大家对于中子的认识还处于蒙昧阶段;也不说一时半会儿,科学界能否寻找不到稳定的中子源;就说建设回旋粒子加速器的设想都还只有中文版,欧美本没有机会见到,何况其余? 无法对超重的中子进行加速,就不能用来轰击金属;无法轰击金属,就不可能发现重核裂变;不发现重核裂变,就不太可能发现制造核武器两大理论支柱之一的链式反应。——另一个就是大家熟悉的质能方程。——只要孙元起不指明未来几步,而是任由科学界发展,只怕每一步都需要至少好几年的时间。 等发现了链式反应,还有铀浓缩、原子能可控释放等重大门槛需要跨越。即便是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英国,举全国之力来做这件事,也需要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这还是目标明确、道路清晰的情况下! 这时候,马丁教授笑着说道:“相对于你的论文,倒是你的著作更受重视。《化学原理》的重要不用我多说,因为它已经改写了化学这门学科的理论基础。就是上次你在美国化学会的讲稿《化学概论》,如今也成为欧美各国高校化学系的必读书目。 “《原子物理学的基本原理及若干前沿问题》那本书,我这个搞化学的都拜读好几遍,想来对于研究物理的人,更是案头必备之书吧? “你那本无线通信系统的专著,是我们加大伯克利分校物理学的教材。听他们说,该书堪称无线通信领域的《圣经》,所有从业人员必须也必然要通读该书。 “对了,你还有一本讲电子计算机的书,我已经看到不下十位研究人员在报纸上表明决心,要在未来一段时间造出这种机器。有消息说,他们在东部着手筹建美国电子计算机学会呢。因为知道你每年会来美国一段时间,所以他们把建会日期一再延后,就是等你到来,好推选你为会长!” 孙元起着下颌上柔软的胡茬,笑着说道:“看来,我去年以来没有发表什么论文,是个不错的主意!停上一段时间,好好写几本书才是正经。” 马丁教授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孙元起,诚挚地劝说道:“扬克,三十岁前后是人生最富创造力的阶段,如果谁要错过这个黄金阶段,注定要后悔终身!你作为当今世界上最杰出的青年科学家,在物理、化学等领域都有深邃的研究,并已做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成绩。有理由相信,只要你继续努力,发挥你所有的能力,做出的成就一定会超越前人,成为科学上的永恒丰碑,名字也将永远铭刻在历史中。 “现在,你把太多的力,投入到学校的建设,而忽略了在科学上的研究。虽然,教育也是一项重要的事业,但我相信,你在教育上并非是无可替代的!然而你在科学发展上的作用,却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替你向加大伯克利分校申请一份教职!事实上,无论是耶鲁,还是mit,乃至是欧洲的剑桥、牛津、哥廷,只要你愿意,都能得到一份薪水不亚于美国总统的职务,足以让你安心富足地从事科学研究。要知道,牛顿之后再无牛顿!” 是啊,牛顿之后再无牛顿。谁又知道,牛顿一生也只能被幸运的苹果砸在一次呢? 1665年至1667年间,伦敦流行鼠疫,剑桥大学暂时关闭。牛顿在老家庄园躲避瘟疫的18个月内,对力学、天文学、数学和光学等方面进行了伟大的基础研究工作,几乎孕育了他一生作出重大贡献的所有思想基础,包括微积分、万有引力定律、色彩理论。此后,牛顿爵士除了出任皇家造币厂要职外,只能在宇宙原动力上打转转,再无杰出成绩。 作为千万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孙元起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有充分理由断定:牛顿同志不仅是伟大的物理学家、数学家、思想家,更是一位杰出的穿越众! 虽然孙元起能够感受到马丁教授的真挚情谊,但是背负着学生重托的他,是不可能放下自己对学校的关注和投入。甚至自己宁愿舍弃科学上的荣誉,也要保护这所熔铸自己心血的大学!所以,对于好意,只能心领而已。 在加大伯克利分校盘桓近一周,留下刘斌、周宗武,孙元起师生数人踏上横贯美洲大陆的火车,奔赴数千里之外的耶鲁大学。 相对于加大伯克利分校只有马丁教授的迎接款待,耶鲁大学对于孙元起的接待就显得隆重多了:校长史密斯?麦卡尔先生亲自出马,耶鲁大学最具有发言权的当家人物教授会主席伊莱亚?纽曼、校友会会长塞姆?派克恭列左右,至于教授和学生,那更是不可计数。 按照惯例,孙元起次日要向学校汇报元素实验室上年的工作情况,顺便规划未来一段时间的科研计划。在过去一年中,实验室顺利完成“镤”这种新元素的发现与测定,各位与会人员自然欣欣然有喜色。孙元起也趁热打铁说道:“实验室从1900年以来,先后发现氡、镥、镤三种新元素,取得了一系列成绩,为国际科学界所关注。在新的工作年度里,我们的目标将是研究回旋粒子加速器!” 果然,教授会主席纽曼假装在奋笔疾书,校友会会长派克面无表情,而校长麦卡尔先生则在玩弄手中的雪茄。 半晌,麦卡尔先生才望向孙元起:“哦,回旋粒子加速器,我想那应该是一种科学仪器。可是,它与元素实验室有什么关系?”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在线阅读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 肉文屋 /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 六十九、记取先生亲手栽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 纽曼教授也停下手中的笔问道:“约翰逊教授,按照你在《化学原理》中所绘制的元素周期表推算,应该还有数种元素没有发现吧?” 孙元起点点头:“是的,在92号铀元素之前,还有原子序数为43、61、72、85等元素没有发现。(读看看小说网)。” “那为什么不继续去探索这几种未知元素的踪迹,反而去研究一种科学仪器呢?”纽曼教授有些不解。 孙元起说:“这几种元素,到现在还没有被科学界发现,我们有理由推断是由如下几个原因造成:首先,该种元素不稳定,在漫长的岁月里早已演变为其他元素;其次,该种元素及其化合物在地壳中存量极其微小,目前还没有找到它们存在的证据;最后,就是我们现在的技术手段还比较落后,即便它们就存在于我们的周围,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与会人员纷纷颌首,对这个分析都表示赞同。 “在座的或许有人知道,我在数年前提出的‘核反应’。这就给我们一个启发。”孙元起循循善诱,“以前我们发现新元素,都是被动地就已有的物质进行分析提纯,然后经过测定对比而得到。现在,我们有一个全新的思路,就是通过核反应来‘制造’新元素。” “制造新元素?”参会的人员都在心里咀嚼回味这个新理念。 孙元起接着说:“制造新元素,包括两个方面工作:一个是制造已有元素的同位素;另一个则是发现新元素。新元素除了指已知元素周期表中的空缺,还包括铀之后的超铀元素。 “现在我们已经确切知道,铀及其前面的氡,都具有放,经过一段时间的衰变,会变成另外的元素。据元素周期表可以断定:铀以后的超铀元素都具有放,而且半衰期更短,甚至短到几秒、几毫秒,乃至几微秒。如果说铀之前的元素还有可能在自然界发现,那么超铀元素恐怕只能在实验室被制造出来。 “所以,以后要发现和制造新元素,必须依赖于实验室中科学仪器的进步,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粒子加速器。至于为什么要建回旋粒子加速器、以及如何建造等问题,在我这篇论文中有详细阐述。近期我将把它投到《sce》杂志上发表,大家可以先传阅一下!” 说着,孙元起拿出论文,递给身边的人依次传阅。像校长麦卡尔、校友会会长派克,只是大致翻翻,并不细看。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其实他们即便看了,也未必看得明白。只有几个自然科学的教授及实验室人员,才认真阅读。尤其是教授会主席纽曼先生,更是频频和身边的几个人交换意见。 良久看罢,纽曼教授才说道:“鉴于回旋粒子加速器对于发现元素的重要作用,我们教授会一致建议,校方重点支持此项工作的开展。当然,为了保证耶鲁大学、乃至美国在科研中的领先地位,我们希望约翰逊教授在加速器建造完成之前,不要将此篇论文公之于世。” 孙元起在加大伯克利分校的时候,就有此隐忧。现在见校方提出这一要求,好比瞌睡遇到枕头,当下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耶鲁大学向来是教授当家作主。教授会通过之后,很快,校方就把资金和人员调集到位。 虽说如今现在要做的,就是重复以前劳伦斯的路数。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孙元起有自知之明:这加速器的原理自己是懂的,可加速器的实物,当年只在实验室中见过几眼,要想就这么还原出来,绝对不是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孙元起不是神——虽然在实验室里同事们一直认为他是。故而,他把原理图和大致的设计图交给大家之后,便把艰辛的研制、安装、调试工作交给同事,做了回甩手掌柜。 实验室同事不以为忤:人家大牛都能凿空把原理想出来,难道还要他来动手研制?如果他再研制出来,那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再说,人家不参与研制,那是因为还有更伟大的成果和理论等着他去发现! 孙元起留下陈骥德、潘咸等数名学生,让他们参与粒子回旋加速器的研制工作。自己带着惹祸包刘斌匆匆离开耶鲁。 此行的目的,既不是去mit,尽管那里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自己去处理;也不是去见莉莉丝和小怀祖,虽然已经近一年没见,时刻萦绕于怀;更不是去遥远的加拿大mcgill见兄长一般的卢瑟福。而是去长岛的沃登克里弗(wardenclyffe)塔,拜见一位传奇人物:科学神教教主、“被历史遗忘的天才”特斯拉! 尼古拉?特斯拉(1856-1943),作为世界知名的发明家、物理学家、机械工程师和电机工程师,更多时候,是以科学怪才的面目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而在正统的物理学课本中,这位最杰出的电气工程师之所以被人记住,除了特斯拉是磁感应强度的国际单位,以及以他命名的“特斯拉线圈”,还有现在全世界仍在广泛使用的交流电电力系统。——这是他与爱迪生斗法的结果。 19世纪与20世纪之间,在电气发明方面,爱迪生与特斯拉可以说的上是双峰并峙,每人都有数百项以上的专利。两人第一次见面,特斯拉还是刚刚踏上美国国土的时候,而爱迪生已经在美国闯下了一番事业。特斯拉之所以拜访爱迪生,是因为前雇主查尔斯?巴奇勒为他所写的推荐函。信是写给爱迪生的,信中说:“我知道有两个伟大的人,你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就是这个年轻人了。”于是,爱迪生雇用了特斯拉,并安排他在爱迪生机械公司工作。特斯拉辛勤工作,为公司解决了无数难题。 有一天,爱迪生对他说:“如果你完成马达和发电机的改进工作,我将付给你5万美元。”这几乎相当于今时今日两倍的诺贝尔奖金。特斯拉的艰苦研究持续了将近一年,几乎将整个发电机重新设计,最终完成了爱迪生交付的任务,使公司从中获得巨大的利润和无数的专利所有权。当特斯拉向爱迪生索取5万美元时,据传闻爱迪生是这样回答他的:“特斯拉,你不懂我们美国人的幽默!”就此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于是二人反目成仇。特斯拉离开了爱迪生的公司,开始自己创业。很快,两人的仇隙在输变电问题上演变成直流、交流的利弊争辩。尽管爱迪生了解交流电的诸多好处,不过为了自己的商业利益,依然坚持直流电,并千方百计攻讦交流电的缺陷。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在实际效益这个问题上,各大电力公司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一回合上,特斯拉取得了完胜,报了5万美元之仇! 与爱迪生的纠纷,只是特斯拉平生三大斗法之一。另外两次,一个是与马可尼争夺无线电专利。开始是特斯拉在美国取得了无线电专利,但在马可尼的申辩下,美国专利局撤消了特斯拉的专利,转授给马可尼。自此,特斯拉开始了自己艰苦的维权活动。直到死后,美国专利局才最终恢复他对无线电专利的所有权。顺便说一句:他的交流电专利,也是在死后才通过专利审核的。之所以如此,就是美国财阀通过这种手段,避免支付巨额的专利使用费! 还有一次斗法,就是他反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坚持传统的物理观。显然这与蓬勃发展起来原子物理学格格不入,再加上终身未婚,故而他的晚年颇为落拓,在八十六岁高龄寂寂然离开了人世。 特斯拉平生三次斗法的成绩,可以说是一胜一平一负。然而正是最后与相对论交锋的完败,导致他几乎被科学史除名。二十世纪末叶以来,随着翻案风的盛行,挖坟终于挖到了特斯拉的头上。人们通过文字考古、资料演绎,逐渐认定特斯拉对机器人、弹道学、信息科学、雷达系统、洲际导弹导航系统、人造卫星系统、原子物理学、理论物理学等各种高科技领域都有杰出贡献,将之偶像化,进而把他推上了科学神教教主的宝座。 孙元起对于教主,那是如雷贯耳,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因为专利上的纠纷。前文说到,mit电子学实验室在研制无线电广播过程中,申请了无数专利。结果,教主就认为其中触犯了他在1897年获得的无线电技术专利,把孙元起为首的一干人等告上法庭。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不知道是要集中力对付来势汹汹的马可尼,还是意识到这两个专利确实属于风马牛不相及,教主答应和解,不过有一个额外条件,就是希望能和孙元起见上一面。那时候,孙元起早已归国。无奈之下,只有留待他日兑现。如今听闻孙元起到了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教主几次电报促驾。话说孙元起也想见见这位“灵魂穿越人士”究竟是何方神圣,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教主就是教主,居住的地方也非同一般。正好比日月神教的总坛要设在黑木崖,科学神教的总部位于纽约附近的长岛。1900年,特斯拉用15万美元在此建造沃登克里弗塔。并于1902年的七月,将研究所从休士顿街迁移到此处。 这座塔非常雄伟,当时的报纸称它为“特斯拉的百万大建筑”。后世有些无稽传言,认为该塔是一座复杂的电磁振荡器,教主用它来实现地球与电离层的共振,进而引发了1908年的通古斯大爆炸。这就太富有科幻色彩,而脱离现实了。 孙元起带着刘斌来到长岛时,还是晴空万里。等在塔前下车的时候,天空忽然变得泼墨一般,还不时响起几声闷雷。好像是飓风要来,或者这里本来就很冷清,整条街上只有自己两个人。 刘斌上前按响门铃。在几声依依呀呀的电流噪音之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这里是尼古拉?特斯拉先生的研究室,请问您是谁?” 孙元起连忙上前,对着话筒回答道:“我是mit电子学实验室的扬克?约翰逊,应邀前来拜见特斯拉先生。” 还是几声电流噪音,接着是一声“请进”。 话音刚落,两扇大门颤颤巍巍地滑向了两侧,中间露出一条路来,通往漆黑的塔里,只是深处偶尔闪烁几道蓝色的电光,旋即消逝。见大门无人自开,里面黑洞洞一片,不见人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刘斌也有些草**,疑惑地望着孙元起。 这种遥控门,在孙元起面前实在是太小儿科,所以视若无物,径自抬脚向屋内走出。还没走几步,黑暗中就有几只鸟扑棱棱地撞过来。孙元起连忙以手遮面,却听见身后刘斌一声尖叫。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在线阅读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 肉文屋 /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 七十、灵隐塔高灯欲无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 重生之大科学家 作者:何事公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 孙元起连忙回头,只见刘斌手指指着某处,浑身战栗。 沿着手指看去,却见到一个类似人形的丑陋机器,对着两人依约是鞠躬抱拳。只是动作僵硬笨拙,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活似一具刚苏醒的僵尸。 刘斌的尖叫声,惊起更多的鸟群,在狭窄的空间中扑棱着翅膀,片片羽毛从空中洒落。然后穿过渐渐闭合的门缝,飞向暗黑的天空。这时候孙元起才看清,那些鸟原来是一大群黑色的鸽子。如果是教堂,如果是白鸽,再加上一点点背景音乐,倒是很有吴宇森大片的感觉。不过此时身处黑暗之中,再加上是黑鸽子,场景就让人非常惊悚了。 孙元起顿时想起一则传闻,说教主大人不仅是位杰出的科学家,还是个养鸽高手。他对这种飞鸟的爱意无以复加,以至于以之为伴,终生不娶。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还没来得及安慰刘斌,整栋楼的灯光突然亮起。一个低沉的男声音响起:“非常抱歉,希望我的小玩意没有吓到你们。真的,我在实验室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天会突然变黑!” 孙元起的眼睛已经适应突然间的明暗变化,就看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下来,想来便是教主大人了。微微施礼:“您好,特斯拉先生。您设计的遥控门和机器人都非常巧妙,不过我的学生之前从没见过,所以不免有些吃惊。” 说话的时候,孙元起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传奇人物:中等偏高的个子,非常瘦削,穿着不甚整洁的呢子大衣;不长的头发从中间梳开分向两侧,显得颇为怪异;细长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灰色的瞳孔非常有神,看得出这位中年人力充沛、生机勃勃。 在孙元起的话语里,有一个小陷阱:机器人用英语单词“robot”表示。 robot,源自捷克语年,捷克斯洛伐克作家萨佩克写了一个名为《洛桑万能机器人公司》的剧本,他把在洛桑万能机器人公司从事生产劳动的那些家伙取名“robot”,捷克语意思是“奴隶”,即没有思维能力、只会工作的类人机器。“机器人”的名字也正式由此而生。 孙元起相信,如果教主是穿越人士,定然对这个单词不陌生。假如不是,他就该听不懂这个单词,进而提出疑问。 可是孙元起明显忽略了另外一点,那就是教主除了是杰出的科学家、养鸽高手,还是语言天才。据说,特斯拉通八种以上的语言,至少能阅读十一种文字,至少可以使用六种语言进行复杂的专业沟通,包括英语、法语、德语、梵语、拉丁语、捷克语、匈牙利语、意大利语、塞尔维亚语。注意:教主他老人家通捷克语! 特斯拉只是一愣:“robota?奴隶?你说的是捷克语吧。哈哈,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些机器,实在是再贴切不过啦!好,以后就管它们叫robot。” 孙元起不由张大嘴巴,心中暗暗嘀咕:教主貌似不像是穿越人士啊? 灯光下,刘斌也恢复了冷静,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的机器人,想起自己的失态,不觉羞愧难当,嘴上犹自不服输:“特斯拉先生,你的这些设计可真是丑陋!” 特斯拉不以为意:“孩子,我的责任就是发明它们,至于如何装扮它们,是诸如爱迪生那样的商人该去做的事儿。”这时候教主已经走到孙元起面前,伸出双手:“约翰逊博士,欢迎您来到沃登克里弗塔!你的到来,让我觉得蓬荜生辉。要知道,你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孙元起也伸出双手,紧紧相握,真心实意地回答道:“您才是真真的大人物!” 特斯拉笑道:“既然大家都是大人物,那我们就停止这种令人生厌的恭维吧。来,到我的实验室看看。”转过头又对刘斌说:“小男孩,如果你不害怕的话,也一起来吧!” 上楼的途中,特斯拉不时停下脚步,向客人们介绍周围自己的发明。孙元起则是饶有兴趣地倾听,不时以后世的眼光,给予一两句切中肯綮的评语。说对了,好比挠到痒处,特斯拉自然欢喜无尽;便是批评,教主也不以为忤,反而更激起他显摆的**。 说说讲讲,三人来到位于二楼的研究室,只见里面布满细电线、各种仪表,几乎没有足的地方。伴随着刺啦声,角落里还时不时地跳出蓝白色的电流、亮黄色的火花。特斯拉完全不认为这有多危险,兴冲冲地带着客人走了进去。在介绍完哥伦布蛋、特斯拉线圈、流速计、无叶涡轮等几样得意之作后,主宾三人才分席落座。 经过与教主这段时间的交谈,孙元起对眼前这位奇人多少有了些直观的了解:这是一位具有奇思妙想的科学家,也是具有非凡研究能力的疯子。两者综合,就形成了这位怪才。 如果像后世某些人所说:“科学界普遍认为,人类有史以来的两个旷世奇才,一个是达?芬奇,另一个就是特斯拉。”以此来推崇教主,孙元起却觉得过了。客观地说,特斯拉不说比不上牛顿、爱因斯坦这类科学巨匠,连法拉第、洛伦兹、普朗克、玻尔、海森堡这些一代宗师都比不过。 是的,没错,特斯拉是提出不少类似研究太阳能系统、雷达装置、机器人、死光、测谎仪、原子弹、氢弹、中子弹、磁炸弹、隐形飞机、电磁频武器等理念超前的构思,可并不等于他在物理学上有那么伟大的贡献,至少在理论或对后人持续研究上就不具有多少价值。构思?喝完悠闲的下午茶,有谁不能在自家的后庭院,构思出几个令人捧腹的喜剧、催人泪下的悲剧呢?然而,能把感人戏剧写出来感动观众的,只有莎士比亚这样的大家。 两人又谈了一些有关电气发明方面的闲话。孙元起见沃登克里弗塔所处地方甚是偏僻,且暴风雨将至,怕迟了不好回去,便径直问道:“特斯拉先生,您找我来,是为什么事呢?” 特斯拉在书桌上翻了翻,说道:“你写的论文和专著,我都看过,全部!” 孙元起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只好说:“那是我的荣幸!” 特斯拉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望过来:“经过我刚才的介绍,你对我的研究也有所了解。你认为,我所有的发明中,哪一项最重要?” 孙元起一愣,心中权衡了一下,才答道:“我的个人观点是,以交流电动机为核心的交流电电力系统影响最深远,所以最重要。” 特斯拉点点头,又继续翻找:“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虽然那是我好多年前的发明,不过我现在依然为之感到自豪。然而,它并不是我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发明。因为最伟大的那个发明目前还没有成型,只有一个大致思路。” “哦。”孙元起表示听到,却不置可否。 特斯拉又说:“那你猜猜,我会认为你哪一项成果最重要?” 孙元起有些好奇:“哪一项?原子结构?相对论?质能方程?还是量子力学?” 这四项,几乎都是二十世纪前半叶物理学最伟大的成就。答案只能四居一。 特斯拉却摇摇头:“都不是!相反,我认为你的研究走入了歧途。恕我直言,如果说原子结构还算是杰出的猜想,那么相对论、质能方程、量子力学就接近于科幻作品了,它们只会让你的声誉受到损毁。依我看,你最伟大的成果,应该是这本专著!”说着,特斯拉举起手中刚翻找的一本书。 孙元起仔细看时,却是去年mit出版的《电子计算机原理与设计》。 没错,电子计算机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科学技术成就之一,它的出现和发展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毫不夸张地说,电子计算机以及与之相关的互联网技术,对于人类的影响,绝对不亚于火、蒸汽机和电力。想到这里,孙元起也有些赞同特斯拉的观点:“要说到电子计算机,确实是一项能和原子结构、相对论、质能方程、量子力学相媲美的发明。” 特斯拉放下书本,站起身严肃地说道:“不,约翰逊博士,电子计算机是蒸汽机以来最重要的机械发明,没有之一!我刚才说过,所谓的相对论、质能方程、量子力学,是你的研究走入了歧途!我之所以迫切和你见面,就是想劝你放弃你的幻想,回到现实中来!” “幻想?”孙元起对于这个评价有些错愕。 “是的,那些都是幻想!”特斯拉坚定地点点头,然后诚恳地邀请道,“通过刚才我们的交谈,我知道您对电气和机械的认识非常卓绝,相信只要我们携手,在未来不久的时间内,一定能把电子计算机给研制出来!你放弃你的幻想,我集中我的力,让我们通力合作研究电子计算机吧!” 孙元起突然灵机一动:“特斯拉先生,关于相对论、质能方程、量子力学究竟是不是幻想,我不想和你争辩,且等科学发展十年、二十年后再重新回头审视,即便错了,也不失为一种有益的探索。不过,我对你共同研究电子计算机的提议非常感兴趣。” 特斯拉击桌大呼:“好!”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在线阅读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 肉文屋 /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 七十一、欲制寒衣下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