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残情》 ▓ 第一章~宫中幽魂 ▓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等等妙云呀,妙云跟不上……」一阵气喘吁吁的声响从他的背后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表示说话者早已疲惫不堪。 但,她可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又怎么可能会追得上他一个长期习武的男子呢? 而跑在前头的他,则把这句话当作耳边风般,脚下的步伐完全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愈加迅速。 夕阳底下,他捲曲的棕色发丝散发出迷人的光泽,柔软而轻盈,如羽翼般飞盪于这片空气中。 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很明显的,是一张货真价实的西方脸孔。 眉清目秀,褐色的瞳仁里,是一抹灿烂的精光,充满朝气,目如炬焰,流转着如琉璃般的闪烁光彩,却也眼如鹰锐利,似是站在他的身前,自己就会被他看透得一丝不掛。 他的嘴角上,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或许他此时的表情能骗过外人,却是骗不了他自己的心。 他叫南宫如谦,是当朝曼垠帝国的太子。 国会的官员们,都暗自称他为曼垠晨曦,因为看到他,彷彿就看到国家的一道曙光。 是的,他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皇上淫靡风流,几乎是把全部的国事都丢给国会,而自己则左拥右抱着美人安逸享乐。 而他南宫如谦,认真好学,不近女色,待人处事合宜,拘谨不苟,这封号也算是实至名归。 身后女孩的声音逐渐小声,最终缓缓消失在耳际。 终于逃出她的纠缠。他勾起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放慢脚步,转个方向步入皇宫里,鲜少人经过的地方--冷宫。 冷宫相较于前面的大殿就闲静了不少,只是偶尔会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但听起来,总比听到吟叫声还要自然点。 这女人的尖叫,是因为发疯而尖叫,她们曾是父皇身边的宠妃,享尽了雍容华贵,翻腾过了夜长缠绵,然而一旦人老珠黄,又或者宫里进了一批新的女人,她们就会被逐去冷宫,并终身不得擅离此处。 今不如昔,有些人就此发疯,而有些人则选择削发为尼。 这些残忍的场景,从他有记忆开始,便歷歷在目,从不敢置信到习以为常。 或许在整个曼垠里,许多男人都十分羡慕皇帝的特权,因为法律保障他能够保有以前一夫多妻制的传统,然而,却是让更多的女人迈入不幸的地狱里。 他觉得可笑,可笑着皇宫的一切。 这宫里,何有真情? 若非他是太子,是以后曼垠帝国的皇帝,他的父亲根本就不会关心他,所以更别说其他庶出的皇子们与公主们,这群孩子之于父亲,只不过是欢愉后的附带品。 怕是宫里,只有曼垠皇后,也就是他的母亲,和奶娘爱他、对他真诚了。 那些兄弟姐妹们呢?如果他们对他好,都有可能是另有阴谋--夺取他的东宫之位。为此,他们对他屡屡设计陷害,让他出糗,让他毫无面子,让他自取其辱,被窘境所困,甚至,要致他于死地,除非,是几个支持他上任的皇子公主们,他与他们之间才会有几分交情。 每天都得虚偽待人,每天都得步步为营,每天都得对他人处处提防………他倦乏了这样的日子…… 母亲同步削发之途,心中淡然,无起波澜。 母亲很美,她的眉宇之间,尽是安详柔和,她从不提父亲的是非,而是选择视而不见。 但有时的深夜,当他偷偷跑到母亲的房间时,总发现她正观月而立,侧面的眼角经月光照射,竟是闪出泪水的光茫。 他深知,母亲的淡泊不过是虚假的外表,真正的她,仍是心系着父亲。 他恨,他恨父亲深之入骨。就是因为父亲,让母亲难过不开心,就是因为父亲,让他没有与凡人一样的正常家庭,就是因为父亲,让他的生活喧扰不得平静,就是因为父亲,让他成天活在猜忌与恐惧里。 但……他又能如何?他能翻转现在的一切吗? 他知道,他也得重踏父亲的旧程,他的婚姻注定是要牺牲,但他并不像父亲滥用特权满足肉体情慾,而是维持住整个曼垠,让百姓安居乐业。 因为如今曼垠国势微弱,国会里各党林立斗争,贪官污吏搞得政局混乱不已,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而国外,则早已虎视眈眈,准备随时吞噬。内忧外患燃眉之急,待重整国会让官员心向于他之后,接着要处理的,就是国外的威胁。 曼垠军力不足,他又不忍心看百姓们饱受烽火连天的噩梦,所以,唯一的方法,便是联姻…… 一个温婉的和平手段,一个仅需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方式。 联了国会中有权之人的女儿,让她们父亲的心与他同心;联了国外对曼垠尚无野心的国家,在他们国家里担任重要官员的女儿,当曼垠有危机时,她们的国家就能即时伸出援手。 反正,他没差,他早已麻木,又或者,是对感情这东西无望了。 一是,这世间,对他好的人,他都心存怀疑,设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又怎么可能会让人步入他的心里? 二是,父亲身边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能永远在待在帝王的身旁,那么,这世间,怎么可能有所谓的相濡以沫? 从他十三岁开始,父亲便开始帮他纳妾,这些侍妾们,各个年纪比他大,每天纠缠他不休,当然,是想趁早怀上孩子嘛,毕竟母以子贵,他现在是太子,往后可就是皇上了,生了皇子皇女,她们的地位就可大大翻转。 然而,他对这些侍妾完全不感兴趣。他当时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对于男欢女爱这种交合只有好奇,却不想尝试,而且,他也不想像父亲那般的靡烂风流样,光想到,就觉得噁心作呕。 这批侍妾急了,谁知,竟是开始主动出击。对他下媚药这还算是小事,曾经有一次,她们竟然团结起来将他给灌醉,想要脱了他的裤子霸王硬上弓,好在是他尚未完全醉倒,一怒之下将她们撵出东宫,通通贬去担任洒扫的宫女。 后来这件事,竟然传到了他父亲,也就是皇上的耳中。 然而父亲风流成性,他并不觉得他的儿子更换侍妾有什么不对,他倒觉得这批女人不顺从反倒爬上他们男人的头上,以至于有现在的结果全是活该。如今儿子没侍妾了,他又替儿子再选入一些新的侍妾。 这回,这些侍妾们都因听闻了他曾「爆怒」的事件,所以也不敢对他乱来,这会儿,他可就清间了不少。 原以为,这样平淡无女人打扰的生活,能在他还是太子时过上些时,却是在他十六岁的那年,被父亲的指婚命令给打断了尽。 那便是刚刚追在他身后,名叫妙云的女孩,芳龄十三。 她是曼垠帝国第一大将军的女儿,在三个月前,她成了他曼垠帝国太子的第一个妃子。 她也缠着他不休,但现在的纠缠非为了床上这码子事,毕竟她还小,只是要求他陪她玩。 父亲交代,当她十五岁的那年,他就要与她行夫妻之实,并正式封她为太子妃。 他有些头疼。妃子可就不像侍妾般这么好打发,毕竟她的后台稳固,若是没办法给她搞大肚子,曼垠如今国势飘摇,她的将军老爸若是得知女儿不得宠、女婿不临幸他的宝贝女儿,怕是军队一出动,就可以将整个皇宫给打趴了下来。 妙云这女孩,除了平时幼稚一点,烦人一点,其实,也算是乖巧听话,有时候当他的脸上出现了严肃的表情,她便会顿时噤声,乖乖的顺从,因为她也怕被他赶去当宫女啊…… 但她哪知他不敢呢? 所以基本上,他还是能控制的住她。 冷宫的景緻不如前面的大殿华美绝伦,几处宅府残壁斑斕,似是好几十年没有重新整修,让人不禁油生愴然心伤。 走上有些残破的水榭,步上枯叶陈舖的幽径,安然无声,曲径通幽。 大殿与冷宫,他寧可选择后者。殿里只有污秽与纷扰,其实在这冷宫里,或许有些寂然,或许有些凄凉,但那才是真正的解脱。 冷宫的她们无心机之扰,无性命之危,除非是在昌盛之时太过火红,招惹是非,才会在后来被送到这里时惨遭报復毒手。 皇宫,埋葬了女人们的青春,磨去了她们的红顏,他看得于心不忍。 或许,他不是神仙,不能以慈心去对待芸芸眾生,但终究,仍是存怀人本该有的侧隐心肠。 他此生的命运,已是注定要让多个女人伴他终老,既是无法转变,他也只能少些伤害,多些关心,因为他无法爱上每个她们,他无法顾及到每个她们。 直至皇宫的最后面,也就是近御膳房的所在处,他这才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小卒在巡逻后,这才举目看着身前的高墙,往后几步,紧接着向前奔驰,脚蹬地跃至墙上凸出的砖头,手紧攀壁缘一个使力,翻身过了这堵高墙。 他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暂时的逃避。 如果能够选择,他要在轮回的前一刻,放慢一秒后再来投胎转世,或许现在的他,便不再是什么曼垠帝国的太子,也不再叫作南宫如谦…… ▓ 第二章~初次邂逅 ▓ 脚一落地,他终于暂时离开了那令人惧怕的皇宫,乍然,彷彿是巨大的压力从他的心里挪去,让他感到放松了不少。 宫后,是皇家的专属农园,一亩亩的良田,几抹戴着斗笠的农人身影点缀在其中,辛勤耕作,不过因近黄昏时分,他们大都准备回家。 一行行的白鷺鷥飞翔于田埂边,白如银霜,洁如飘雪,衬着绿油油的稻田,更显它们的纯净。 他怔怔望了些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田间景象,平时都是从大门出来去上学,映入眼帘的,是喧腾的市集,熙来攘往,好不热闹,如今眼前的间适自得,竟是让他的心情快乐了许多。 他的嘴角上绽放了一抹笑容,沿着宫外的围墙而行,脚步轻快的走在有些泥泞的土地上。 农人看到他,大都是忽视,毕竟他们并不知道他的身分,只是偶尔有几个农妇们看到他,会向他微微笑示好。 他喜欢这种感觉,没有身分的区别,没有地位的隔阂。 走了许久,在宫外的转角处,他自然而然的转身,没想到,却很是不巧的撞上了一个人。 他并没有跌倒,而是向后趔趄一步,但那个与他互撞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反弹到原处,硬生生的摔在地上,手上的东西也散落至地。 「唉唷!谁啊……嘶……」一阵清脆柔弱的声响传到他的耳边,带着疼痛与生气,最终只听得到她唉哼的声响。 他有些着急,闻声便能知道,对方是个女孩。他赶紧绕过转角,准备扶起她,向她陪个不是,没想到,在看到她的面容后,他却瞬即呆滞了下。 乌黑的秀发,丰润而浓厚,被两条浅蓝色的丝带给分成两边松散绑于耳后,绑不着的,便任它们垂落而下。 一身洁白如雪的洋装,缓若流风之回雪,轻云笑掩青天,淡烟笼月,澄澈清丽,只可惜,这如百合纯净的的身子,却不甚跌入了脏兮兮的泥巴上。 瘦小的身子叹如杨柳絮飞,不禁一握的纤腰被一条粉色的小腰带给轻轻束起,让人不禁因她瘦弱的身子而油生怜惜。 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眉下秋水波光粼粼,时明时烁,如杏般圆润美丽,只是现在,因为身上的疼痛而纠结在一起,小小脸蛋皱得很是让人好生心疼。 但他的讶异,并非是看到了一个美人的惊艳。美人他见多了,父亲身旁就有一堆,只是在那团闭月羞花的娇芳群里,他却是从未见过现在正在他身前的那名女孩般,有着自然纯朴的气质。 有些不修边幅,但她的恣意,却是自然的恰到好处,反而这样的凌乱,才是专属她的自由。 「靠!发什么呆?你这哪家的野孩子啊?走路不会看路吗?把别人撞倒是不会扶起来吗?」没想到,那么可爱的女孩竟是对他一开口就出口成脏,紧接着,就是理论连环炮,他再次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谁敢骂他这个当朝的曼垠帝国太子呢?根本是在找死嘛! 女孩气呼呼的瞪着他,手直接朝他一伸,意示他将她扶起。他再次一愣,赶紧回神搀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将她从这片泥泞的土地上重新站起。 自始至终,她那双漂亮的大眼总片刻不离时的狠视着他,他有些心虚,转过身,俯身开始帮她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 只见那半落入泥淖中的,是一团鹅黄色的布巾,其上洒落一朵朵的碎花为图腾,可如今,却染上了多处的淤泥。布裹得不实,露出了内容物的冰山一角,随意一瞥,无心一闻,竟是淡淡的米饭香气,还有着微热的温度。 「对不起……可有伤着你?」他抿抿唇,有些歉意的将那包她掉下的东西还给她,却是不敢注视着她的双眼。 没想到,身子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她,竟是愤愤的用手掌扣住他的下巴,逼使他与她相视。 他一时反应不过,因为根本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更别说是个女孩了,不禁脸一红,傻傻的看着她,手上,也傻傻的抱住她的东西。 「混帐!这句根本是废话。」她鼓着嘴,杏眼圆睁,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她紧咬的牙关说出,「怎么可能不受伤啊啊啊!」 「那……哪里伤着了?」他有些难为情,眼神转向另一边。算了,他有错在先,就不跟她计较些什么,不过……怎么会有那么兇又那么粗鲁的女孩,枉了她这么可爱的样貌…… 「这里……」女孩不满的撅嘴,松开了扣住他下巴的手,拉开她自己的衣袖,只见那白皙的娇小手臂上,出现了好多处的破皮伤口。 「等等。」他放下了她的东西,从腰间取出了一罐随身携带的药膏然后旋开,原本欲直接给她,让她自己擦抹,却见她的手上都是脏泥巴,根本不能抹药,索性自行帮她抹上。 他一个太子,还是第一次帮一个人擦药呢…… 不过那女孩似乎不领情,当他一碰上她的伤口,她瞬即尖叫。 「啊嘶啊……混帐啊啊啊!你也帮帮忙,小力一点好不好?你又不是在擦地板!」女孩哇哇大哭,眼泪就这么扑簌簌的掉落而下。 他一惊,心里很是惶恐。糟糕……他弄哭了一个女孩…… 他支支吾吾,懦声说道:「我……很小力了啊……」 女孩立时抬起头,眼眶中仍闪烁着泪光,但里头,是愤怒与不屈。她用骯脏的手胡乱的抹了把自己的眼睛,欲把泪水拭去,却是把她的那张小脸弄得更花更脏,突然,她朝他扑了过去,他没料到,直接毫无预警的被她给扑倒,跌坐在地面上。 屁股上传来阵阵的疼痛,他齜牙咧嘴的看着正坐在他腿上得逞的人儿。 她正猖狂的大笑,随手抓起了地面上的烂泥,就是朝他的脸上抹了把。 他原先想要闪避。天……他可是有洁癖的啊啊啊…… 直等一股冰凉的东西,缓缓从他的脸颊滑落而下,他却发现,其实,这触感似乎并不噁心嘛…… 纵使心里没有介意这点儿事,他仍是回瞪着那女孩,也同她抓了把污土要用在她身上,她却是赶紧从他的腿上起身,躲避了他的攻击。 接着,他们便莫名的打起了一场烂泥巴仗,但他总让着他,而她,则每每毫不手下留情,似是报仇与洩恨,可是她的嘴角上,那开心的笑靨却是从未收起,而是绽放不止。 夕阳直下,照射在她的笑脸上,让他看得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在宫里也见过有如此的笑容?笑得毫无心机,笑得灿烂不已,如日之夺目,如风之怡然舒服,让人一品再品,百嚐不厌。 原来笑的本諦,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纯净…… 直到打累了,她这才饶过了他,随手拿起自己刚刚掉落的东西,拍拍身准备离开。 他的心,莫名的悬住了。 是……有些失落与失望,难得能与一个人玩得如此尽兴,完全将顾忌给拋开,当放松的大玩一场后,她却是要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念力太过强大,那个女孩突然停下脚步,微微歪头侧过身,斜瞟着他,「混帐,不清洗一下吗?」 这……混帐竟然成了她对他的称呼…… 他挑挑眉,心里头,產生了奇异的感觉,有些开心,有些生气,还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将这分奇怪的感觉给收妥在心里的深处,没有再多的去思考。 她的嘴角上,勾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跟我走。」那甜美的微笑成了不可抗拒的命令。 他也不疑有他,跟在她的身后。 他们走过了几亩田边,与许多的农人擦身而过,女孩总是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而他们,则满脸疑惑的看着满身污泥的她与身后的他,问起怎么了,她只是简单的回答。 他边看着她,嘴角上,竟是连他也毫无察觉的微微上扬。 为什么跟她相处在一起,是那样的自然? 为什么跟她相处在一起,连一堵心机的堤防也不再坚立? 好多个为什么,却没有任何的答案,但他只知道,他喜欢与她在一起的这种感觉。 不久,他们走到了一栋小屋前,那里,设有好几个供人清洗脚丫的地方,类似海水浴场所会设立的基本浴洗设备。 她先将那个被布裹着的东西放在一旁,接着,便 开始悠哉的大略梳洗一下。 「是说,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她忽然问道。 也是,这个地方可是皇室的专属农园,并不是常人所能随意进入。 「我是尘夜高中的学生,现在就读资优班的生物类组。」他回答,句句实话。 会特别讲出自己的类组,是有原因的。 「哦……倒是有听母亲提醒,这阵子尘夜高中的生物类组会来这里勘察皇家的有机农作物,只是,你身边怎么没有老师陪同?」 「我是生物小老师,老师给我入场证先来熟悉场地。」 她一笑,没有说话。 「那么,你是谁?」他走到另一个浴洗台前,同她梳洗一边问道。 同样能出现在这里,并且可以跟这里的农人热络打招呼,代表她也有特殊的身份,她的家人在这里务农? 而且,她是个特别的女孩,让他不禁想多认识她一点,不过,她不说也就算了…… 「嘿嘿,说到这,就要让你吓一跳。」她用手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将水龙头给关起,「你可听闻御膳房,专门替皇上做菜的大厨千寻然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其实这千寻然不只是料理宫里的三餐,国宴的餐点,也是由他一手包办。 「他是我父亲。」她得意的指向自己,得意的说:「父亲每日都会亲自来这里挑选菜蔬。」 「哦……」他点点头,原来她是千寻然的女儿,「所以,你的名字是?」 忽地,她匆匆跑到他的耳边,嘻嘻小声笑道:「想知道我名字?除非帮我一个忙。」 他看着一脸兴奋的她,心里,竟是一片的柔软。 是啊……他其实是想知道她的名字,很是想,可眼前的她,真是个鬼灵精怪,早已打好主意想要他帮忙。 他也就任她,含笑頷首。 女孩见此开心的笑起来,一把拉开了那团被包裹住的布,顿时,饭的清香四溢,直瀰漫在他们的周围。 里头,是几颗饭糰。 ▓ 第三章~初嚐情果 ▓ 「嗯……你帮我试吃可好?我试做了几颗饭糰,却没有人愿意替我评价。」她哀求道。 他抬头直视着她,看着她虽然已有大略梳洗一番,却仍是一身脏兮兮的狼狈模样,一脸楚楚可怜的神态,彷彿这根本不是要求,而是不可忤逆的任务。 「呃……没人敢试吃,是不是很难吃?」他想了许久,这才小声问道。 奇怪……他干嘛怕她…… 女孩听了,差点再次爆粗口,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说道:「你吃吃看嘛……保证不会死。」她举起手,信誓旦旦的发誓。 「好吧。」他一脸死样的看着她,心里暗忖着,吃了假使不死,也只会拉肚子…… 罢了罢了,闻起来还算是人能吃的东西,应该口感不会差到哪吧…… 他真搞不懂自己,竟然为了得知一个女孩的芳名,而冒上吃了会中毒的危机…… 该死该死,是不是在宫里乏太久,竟然成了痴汉。 女孩直接忽视他的表情,将其中一颗饭糰凑到他的嘴边,他便顺势咬了一口。 顷刻,糯米的香味在他的口中散发,流露出阵阵的香甜。 里头,有着脆口的菜脯,不油腻的油条,滑嫩的煎蛋,香甜的柴鱼……料滚滚滑落而出,料多实在。 饭糰……这东西不曾在宫里吃过几次,而里面的馅料,大都精緻而非现在他口中所吃的料,可这番风味,竟是更胜宫里所煮的…… 他有些讶异。好吧,说实话,这东西其实还可以勉强入口,至于现在,就只剩下不知道会不会回宫后狂跑厕所了…… 他静静的品嚐着,而她,则一旁战战兢兢的盯着他瞧,深怕他一个皱眉或是露出不满意的表情。 看着她紧张的神情,他不禁噗嗤一笑,女孩有些疑惑,他却早先开口,「还可以,但是糯米似是没完全煮熟,里面的米心还是硬的,蛋要全熟会比较好吃,不过这是我个人的偏好。」 「哦……」她闻了点点头,「没骗我吧?不是在敷衍我?」她瞇起眼,带着稍稍的威胁。 「哪敢?」他无辜的佯装害怕的神情。 女孩见此,不禁哈哈大笑,「好吧,告诉你,我叫千寻綺,糸奇綺,今年十五岁。」 「綺……」他淡淡低唤了声,千寻綺用力的点了点头,扬起了纯真可爱的笑容。 千寻綺,他是记住了,大概是很难忘记吧,毕竟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所得知的名字。 「那你……」不等她问完,他便直接接口,「叫我谦即可,比你大一岁。」 他不想说出他的南宫一氏,怕是说出来,他的身分就会暴露。其实他更担心的,是他与她之间的关係,将会因为他的身分而变调。 他就是喜欢无身分的感觉,所以他更不会想说出来。 「谦?不过我觉得叫你混帐比较亲切,交个朋友吧。」她笑咪咪的看着他,伸出手,同样唸了次对方的名字,让他顿时心里一酥,莫名的有些害臊,点点头,与她握握手。 不过后面那句混帐是什么意思…… 「以后每天这个时候在这里见,我千寻綺正式封你为我的专属饕客。」她放开了他的手,很严肃的说道:「敢不来?你给我试试看。」她挥舞着她娇小的拳头。 多么的霸道,多么的不讲理。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顺应了下。 千寻綺见他听命,也就放心了下,转身准备回家。 「喂……等等,我有问题。」他发声,让身前的她停下脚步,侧头狐疑的看着他。 「你饭糰原先是要拿去哪?」哪有人会无聊带着自己做的食物到处乱跑啊……而且……他还记得……她说没有人想要吃…… 「呃……」她有些尷尬,「呃」一字拖了许久,而后打哈哈笑道:「因为没人肯吃,所以原本打算要给野狗吃的……」 说完,立马拔腿就跑,丢下了已石化在原地的他。 靠……她竟然给他原本要给野狗吃的东西…… 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最终,只是兀自的笑了声,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千寻綺……多么特别的女孩…… 所幸回宫后,肚子还安然无恙,洗完澡、用完晚膳后便去书房读书,读到已近九点多时,却闻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吩咐家僕去开门,半晌,家僕领着他的妃子,妙云前来。 他一想也觉得怪。平时只要他一回东宫,妙云便会跑到他的身边说东说西,可今天,当他回来时却不见她的踪影,拖到这么晚才来见他。 「太子哥哥……为什么今日不理妙云?」她站在他的桌案边许久,这才小声开口。 「有吗?」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案上的书,淡淡答道。 这样的平和,才是真正的曼垠太子,才是真正的南宫如谦,因为此时的他,正在如深渊般的牢笼里—皇宫。 「还是……是妙云太烦了?」她歪歪脑儿,声音愈来愈小。 他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静静的看定着她。 其实妙云,也是个漂亮的女孩。 天生的金色短发直至肩上,一双蓝如汪洋的明眸似是珍鑽般,闪耀出迷人夺目的色彩,也似是一汪清潭,清澈的毫无杂质。 虽然年龄比千寻綺小,可因为她是西方人的基因,所以再高上一些,但身子依旧是轻薄的弱不禁风。 「没这回事,莫乱想。」他平和了下来,叹了口气,将淡漠暂时拋开一边,「我先读书了,你早点休息。」 「那……太子哥哥,晚安。」她乖巧的点点头,嘴角上,是一分满足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他的书房,回到她在东宫里的殿院。 随着她离去的身影,他只是再次将专注力给放回书上。 至那天起,他的生活行程有了些微的转变。 到了约下午五点半,放学回到东宫放好书包后,他便会悄悄的离开,偷偷翻墙出宫,就算再怎么忙或是累,他总是准时的在那栋小屋前报到,而她,则每天都带着不同的食物前来。 有时他总会自嘲,他堂堂一个大牌的曼垠太子,竟然如此的听命于他一个子民的话。 她的手艺愈来愈进步,他敢说,他的嘴已经够尖了,但到最后,却也实在是挑不出任何的缺点,所以乾脆都鑽牛角尖了,比如吃到米糕,就说其中的香菇太油腻。 没想到,这千寻綺竟是都一一照办,把那些微小的缺失都做得尽善尽美,让他愈发头疼,不知该如何继续刁难她了。 「生物小老师,你们勘察皇家的农园会到什么时候?」某次,她笑问。 「快结束了,如果课程结束了,我的生物小老师专属入场证就会被没收,到时候我就不用来了?」他反问。 「那当然不行!」她拉着他走,「偷偷告诉你,农园的这个地方可以让外人进来……」 他的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 这个小傻子,除非是全班来这里,要不,他从来不用那张入场证,直接翻墙过来找她。 时间过得很快,两年,就在这不觉中悄悄流逝。 岁月如把削刀般,琢得他的轮廓愈加深邃俊朗,俊逸非凡。身长又高了一颗头,身形也更加的修长挺拔,什么都变了,但他淡漠内敛的个性,却没被时光所磨去。 此时的他已是十八岁的少年,正在曼垠的尘夜高中就读高三,再过几个月,便要考学测了。 在高中的这三年里,他风靡于整个校园中,除了是因为他的太子身分,他优秀的成绩,更多的,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貌。 自然,有许多女同学都簇拥在他的身旁,但这三年里,他的身旁却是空空无人,就连尘夜的校花也向他告白了,他却仍是无动于衷。 「我不好吗?」校花的眼里泛着泪水,哭得梨花带泪。 她不信,她不敢相信,凭着她的貌美与亮眼的学业成绩,从小到大,她的身旁从不缺追求者,她想要得到的感情,也是轻易的就能得取。没想到她这次,竟然失算了…… 「你知道我的身分,我无法只有你一个。」他手叉在口袋里头,嘴上说着已不知唸上多少遍的理由。 「没关係……我不在意。」出奇的,她竟是给他这样的答覆。 他微抿了唇,缓缓抬头注视着她,不再言语。但从他的眼神里便能得知他心中的答案。 她领意了,哭得更加伤心,只是她的嘴角上,牵起了一抹勉强的笑容,「那是谁?是谁让你放不下?她究竟是谁?」 他一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抹娇小的人影从他的脑海里划去,她的娇笑声彷彿就在耳边般,清晰可闻,但这种感觉,立即被自己的理智给覆没了去。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是在执着着什么,为什么,明明身边围绕着许多的好对象,她们却是终究进不了他的心里。 好像心里,已被什么给堵了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妙云也长大了,如今十五岁,身高直逼一百七十公分,如一朵准备绽放的春花般,半褪去了幼时的稚气可爱,转为艳美妖嬈的小女人。 或许是长大了,对于男女之间的关係更加敏感,她也就不常在他的身边缠着。 只是千寻綺,虽已十七岁,但她稚嫩的小脸却从未有一丝的变化,就连身高也保留在一百五十公分出头,但若硬要说有变化,便是她更加的迷人可爱。 最近他忙着学测,某次因比较晚从尘夜高中回来,而迟到了近十分鐘。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迟到! 当他匆匆赶去小屋前,原以为要被她给臭骂一顿,没想到,她竟是没有一丝的慍色。 「抱歉,那个……我刚刚……」不等他解释完,她便直接打断。 「先别管这个了,快、快、快,我今天燉了一锅牛腩,从早上出门前燉到刚刚放学回来呢,应该够烂了吧。」她兴冲冲的打开了她带来的燜烧锅,锅盖一啟,一阵牛腩的香气瞬即四溢,八角等香料的清香縈绕鼻尖,让人闻得食慾都来了。 她拿着预备好的筷子,夹了一块肥嫩嫩的牛腩递到他的嘴边,他直接张口咬下。 这样的举动,已成了他们之间不经开口而形成的默契。 他闭眸,慢慢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而她,则一脸紧张的凝视着他,战战兢兢的等待他的评论。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看着这样的她,总觉得……她分外可爱。 「嗯……」他吞嚥下口中的牛肉,装了一副严肃的模样给她看,让她更加紧张。 「在我评论前,我要先问一个问题。」他的声音拖得很慢,让她急得有些不耐烦。 「嗯,混帐请问。」她答。 两年过了,她仍旧是叫他混帐,从来不叫他谦,不过,他也就无所谓的习惯了。 「第一,为什么今天我迟到,你却不责怪我。」他问。 她挑挑眉,「混帐,这个问题真让我倍感难过,本姑娘脾气那么好,干嘛骂你?」 「噗!」他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噗」出声来。 「喂!你这什么意思啊?」才刚说自己脾气好的人,立即欲发飆。 「别生气,我来评论就是了。」不自觉的,他扬手抚上了她的头,轻笑着安慰。 这举动一出,让他与她霎时一愣,两双眼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个场景顿时定格。 他心里兴起些波澜,五味杂成。 当下,他极其不懂,为什么他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因为他从小就对别人有着防备之心,所以他从来,不会去关心他人,更别说是触摸了,然而他刚刚对她的抚头,竟是不自觉的,就这样行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乍然间,脑袋闪过了校花所说的话,以及他当下所心存的矛盾与不解。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她,最终,他兀自的傻笑了声。 他终于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不只完全卸下了他的心防,也走进……他的心房…… ▓ 第四章~陷入矛盾 ▓ 原来……他早已将她视为理所当然,将她自然而然的放在心里…… 这种感觉又代表着什么……他知道是喜欢,可这喜欢的强度,早已超越了原先的界线。这是在这两年里,他们所累积下的感情…… 是爱…… 就是爱…… 「很好吃,我再也挑不出任何缺点。」他笑着,把心中的那分悸动给藏起,坦然说道。 她也从呆愣中清醒,嘴上,是得意的笑容,「终于无可挑剔了。」 「那……我以后就不用来了?」他想了许久,最终,一句让他心痛的话这才缓缓说出口。 因为她需要他,不过是对她手艺的评价,既然她已这么厉害了,以后,就不需要他了吧……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应该来说,眼里多了抹伤心。 「因为我的品嚐能力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已无法再让你进步。」他苦笑着回答。 「我不允。」突然,她撅起嘴,又是那样的霸道,那样的蛮横不讲理,只是她的眼里,却是有抹匿不去的情绪,似是……哀伤? 「你不准走,如果你走了,我以后就再也不煮菜了。」她讲的有些不甘,也充满着绝对的威胁。 「为什么?」他温柔的问,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闹起任性。 她狠狠的瞪着他,眼里,竟是闪过了泪光。 他一愣,有些措手不及。 多久了,她没在他的面前哭,除了第一次他在帮她擦药时,施力不当而让她痛得顿时喷泪外,这次,是第二次。 「啊啊啊!你这个超级大混帐!」忽地,她大哭了起来,让他瞬间脑袋空白,无助慌乱了起来。 平时的他,对每件事总胜券在握,所以总是凡事淡定以对,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可……却只有她的眼泪会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乱的毫无理智可言,凌乱不堪。 他一把将她给抱到怀里,紧紧的抱住,不想松开,也不想再多想些什么,或是害怕着有怎样的结果。 他的眼睛,也莫名的酸涩了起。 这个拥抱,他等待了多久? 这个拥抱,他企盼了多久? 心,终于填满。 意,终于落地。 原来,早在与她相识时,他的心,便就此与她相随,他的注意力,也与之相伴。 他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因为他的心,早已被她给堵住了! 她没有将他给推开,而是继续的在他的胸前抽噎,嘴里喃喃道:「臭混帐…2你不只是个混帐,还是个超级大傻瓜!」她搥了下他的胸口,抬起头,凝视着他的双眸,再次开口时,眼已迷濛,泪已滂沱,「难道你没发现我总做菜给你吃,却不给别人吃?为什么我总喜欢欺负你,喜欢骂你,可我却还是让你一直担任我的专属饕客?」 他听得继续发愣,而她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允吗?」声音有些微弱,她的嘴角上,是难看勉强的笑容,「就是因为我想自私的将你绑在我的身边,因为我千寻綺就是傻到爱上你这个大混帐!唔……」 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他早已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吻上她粉嫩的嘴唇。 她完全料及不到他突如其来的吻,就这么傻怔怔的睁大双眼看着他。 同她的霸道,同她的无理,这是一个让人难过的吻,却也在其中蕴藉着无尽的喜悦。 原来……她也爱他…… 可她却不知道,其实,他也爱她…… 在她唇上细细的品啄,来回不断的舔拭,既是吸,又是吐,在唇梢上徘徊了许久,他用舌头灵活的撬开了她的贝齿,深入其中去探索,搅尽了其中的一切,最终与她的舌头缠绵在一起。 顷刻,他好想永远这样抱着她,这样的吻着她,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相拥一时,两颗心不绝的颤抖。 相吻一刻,两颗心终着落了地。 他放开了她,她的脸,早已羞红不已,这么一看,倒是分外诱人可爱,忍不住的,他再次倾身吻上她红得如苹果般可口的脸颊。 「混帐……」久久,这两个字才从她的嘴中缓缓吐出,但不同以往的,那是带着傲娇羞涩的娇嗔。 「叫我……谦。」他的嘴角上,勾起了一丝坏坏的笑容,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让她顿时身子一颤,耳根也如火燃烧了起来。 「谦……」她轻声唤道,嘴上,是迷人娇羞的笑靨。 那晚读起书时,她娇媚的笑顏总不时的浮上他的脑海,让他完全静不下,索性读书读到晚上十一点时,就闔起书本决定先去睡觉。 他走出了书房,准备走去房间。 途中经过了妙云的房间,让他不禁意识到,似乎,他已经好久没跟妙云说过话了…… 其实,也不是都没与她相见,因为有时候放学回来,或者是吃完饭后要去书房的路上,也会遇见她,只是她有些奇怪,看到他的身影时,总是莫名的迅速回避,所以他们都没有正视,更别说是打声招呼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人。再怎么说,他也是妙云的老公,他却是因为这阵子忙学测,而从未关心过她。 她过得可好吗? 最终的悬问,只是化成了他一声的苦笑。 此生……他是负了她…… 他推开了房门,进入浴室后洗了澡,待一切都就绪,他便只穿着一条内裤,准备上床睡觉。 当他掀起了床帐,没想到这么一掀,竟是让他吓了一大跳,震慑不已。 只见妙云一袭轻薄的红纱披首,金色的长发毫无拘束的披散在裸露的白皙双肩上。 身上,只裹上一层细细的红纱,纱上洒落着细碎的亮片,灿如朝霞,红如烈焰,就这么的微微敞开直至腰线处,才与腰间上的腰带相连。 那层纱极其透明,早已让他看到了她的胸前两朵蓓蕾,正妖嬈绽放。 在那衣服与衣服之间的肌肤处,是尚在成长的双峰沟壑,再上去,是显眼性感的两道锁骨,正如彩蝶娇歇于此。 而身下,那诱人神秘的黑三角地带,也只是被一条同是红色的薄纱给遮掩住,其实是否有纱并没有所谓的差别,因为终究是被他给看透了。 那双细长而均匀的双腿半跪在床上,赤裸的双臂静静倚在大腿上。 她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皙晶莹,肤如凝脂,让人很难移开目光,撩乱理智,只要是男人,都会对她產生浓厚的性致,就连定性很好的他,也看得也有些衝动,呼吸不顺。 她微微扬起脸,水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赧然与羞涩,脸颊上,早已緋红的如丹枫般,娇嫩的似是要溢出蜜糖。 她的气质本是妖嬈,经过这样一妆扮,不免更加撩人慾火,不只是男人,就连女人见到她的姿色也会不禁害臊了起来。 「太子殿下……」她妖艳如玫瑰的双唇轻颤,发出性感酥麻的声响。 不再是叫他太子哥哥,而是直接唤着他正式的身分。 「你……」久久,他只吐出这个字。 他多久,没去正视过她? 竟是不觉她及肩的头发已长至腰际,她的身材已全然褪去成了成熟的女人? 她垂眸,眼底有些受伤的神情划去,「殿下忘记也是正常,臣妾不过是个尚未册封的小妃子。今日是臣妾十五岁的生日,也是……献身给殿下的时候……」说到后头,她的双颊变得更加红润,头也更加低垂。 听到这,他早已发愣的站在原地。 是啊……在她十五岁的那年,他便要正式给她一个名分,册封为太子妃…… 这也是为什么,她近日总莫名的回避着他,想必,是早已知道有这一天的肌肤之亲,才会如此的羞涩不敢见到他。 但他的脑袋里,却突然想起了今天黄昏时的场景,与另一个她的拥抱和接吻。 再次看着眼前的妙云,他的心,已纠结的痛苦。 他已有了许多的侍妾,现在,还有一个妃子,以后,他若是当上了皇上,为了曼垠的存亡,他必须与外界联姻…… 他此生,是注定无法与千寻綺仅仅两人的在一起。 当下太过的快乐与激动,竟是忘了现实里的一切残忍…… 突然,一隻细緻的小手抚上了他赤裸的胸膛,他回过神,立即按住了妙云游移的手。 她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是瞬即将她给扑倒在床上,一隻手,便开始不安分的揉捏起她胸前的柔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了一分的恐惧,但她努力的叫自己别害怕,因为这情慾,是她故意挑起的,迟早就是要如此。她在心里头默唸着。 「怕吗?」他的声音有些抖,嘴上,掛着邪魅的笑容。 她摇摇头,但是他放在她胸上的手,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子正不住的颤抖。 「你知道什么叫做性吗?」他的手持续的搓揉着她的酥胸,毫不温柔,毫无感情,被他抚过的肌肤,彷彿如着火似的,开始肆意燃起了热情。 指腹隔着薄纱,划过了她胸前娇嫩欲滴的蓓蕾,她一个颤慄,他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手指直翻起那层纱,用两手指间的空隙,夹住了娇芳上的红心。 她轻轻的咬着娇艳的唇,忍住她胸前被粗鲁捻动的疼痛,并没有回答他所问的问题。 「性一字,分成左心与右生,由此可知,性这玩意儿是生命里必须有心所为的事。」他缓声道,另一隻原先无所事事的手,恣意的抚上她的大腿内侧,用了个不痛也不轻的力道一捏,似是触到了她的敏感处,让她下身一空,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殿下……」她轻轻喘息了声,她的慾火竟是被他轻易点起。可是,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快乐,而是心酸不已。 她的黛眉蹙起,眼眶里,泛出了些泪珠,声音轻缓,满是诚恳,「臣妾一直有心……臣妾自入宫后……便一直努力讨殿下欢心,可……呵,臣妾自知是太自负了,竟然想入殿下的眼……」 他心一怔,半晌,暗暗的苦笑。她有心,可他……无心…… 他停下了手上一切的举动,缓缓坐在床榻上。 他觉得自己真该死,自己真的是个混帐。 妙云……一个守在他身旁的女子,静静等待着他,却终究……等不上…… 他竟然刚刚还这样屈辱她,还这样玩弄她? 他这是算什么? 「退下。」久久,他背对着她,缓声说道。 「殿下……」瞬间,她在背后将他给抱住,她的头,轻倚在他宽阔裸露的肩上,柔软的酥胸,直撞上了他赤裸的背脊。 她身上的香气环绕在他们的周围,带着一丝撩人的诱惑。 「求您不要这样……臣妾……」她是害怕,若是这夜没有破处,被皇上问起,她便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她的眼神里,划过了一丝的哀伤。从刚刚他的说话态度里,她便能知道,其实他……根本不爱她…… 可他岂是知道……她原先对他多的是憧憬仰慕,最终却成了爱恋…… 看着他对她的淡漠,看着他鲜少与她说话,她的心,是何其的痛苦…… 「我不管这是哪个嬤嬤要你妆扮成如此,但我命你,以后不许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做贱自己。」他转过身,拿起了床上的棉被裹住她几近赤裸裸的身体,「今日先歇吧,最近我在忙学测,所以也没什么体力,以后这件事定会完成,若是皇上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他最终,给她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一怔,最后缓声说是,便披着棉被离开了他的房间。 而他,待她离开后便开始兀自的大笑起,带着狼狈,带着自嘲,带着苦楚,带着痛心。 凭什么……他不能享有自己所该有的单一幸福? 凭什么……他要牺牲他自己原先该有的一切权利? 凭什么……上天向他,和两个她,不,确切来讲,以后是一群「她们」来开玩笑? 他哭着,在不知不觉中,缓缓陷入昏睡中。 他将这分矛盾与纠结,暂时的选择性遗忘,等到他学测后,再说吧…… ▓ 第五章~情投理错 ▓ 成绩单放榜后,虽然仍是进入第一志愿的曼垠帝国大学,但成绩却没有预期中的好,或许,是因为他的心早已凌乱不堪,导致让他根本无法全力以赴。 学测已过,大学的生活相较于高中的也清间了些,他开始接触治理国家的事,以便日后上位能够更快接手。 他逐渐摸清了现在的国际势局,他发现,曼垠之所以会国势衰弱的原因有三。 一是,因皇上淫靡不务国事,让国会里许多的议员分成势力不容小覷的党派,乱党成祸,腐败无能,长年恶斗,扰至民间。 二是,也是因为皇上淫靡不务国事,让人民对国家產生怨念与失望,导致无爱国之心,有些较敏感的人,也纷纷移民离开。 三是,法律漏洞过大,也因为皇上对国事的不理会,让其下的官员猖狂贪污,纵使税收充足,却因为收到他们自己的口袋里,导致国家建设差,福利制度不足,国防机能也不堪一击。 其实这些事发的源头,全是上位者的表现与态度,只要他能做名明君,以仁代之,便能化解民怨,转而让人民心系国家,就此达到富国强兵。 那么……他还需要联姻吗? 他还需要联外国的权位人士之女吗? 根本不需要了! 想到这,他感到十分的开心。 开心的是,他对改革虽无绝对的自信,但在这几年他利用交际手腕,默默的在国会里培养属于自己的人,而这股如清流般的势力,也已有一定的影响力。 最开心的是,他能够与千寻綺在一起了! 虽然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妙云,但他相信只要他跟妙云与千寻綺三人坐下好好沟通,那结果,也是令人满意的。 他的父亲见他已十八岁,按照帝王家庭的习惯,要他立妙云为太子妃。 「儿臣自然会册封她为妃,可并非太子妃。」他向父亲行礼,但他的目光,却不想见到他。 「哦……为什么呢?」他的父亲懒懒问道,但他的注意力,却是一直放在正坐在他腿上的妃子,也不管他自己的儿子就在面前,俯身「吧唧」了那妃子白皙柔嫩的脸颊,让她顿时羞的掩面娇笑。 「儿臣心里已另有人选。」他选择忽视,心里很是厌恶。若不是为了千寻綺,他根本不想出现在父亲的身前。 「怎么能让另一个尚是处女的人优先于一个被破处的?」父亲轻轻拨开妃子遮掩顏面的手,挑起她的下巴。 「妙云尚未破处,这也是儿臣的意思。」他回答。 但出奇的是,父亲并没有生气的责备他,而是边与妃子卿卿我我边问道:「心中的人选是?」 「御膳房总厨,千寻然的女儿千寻綺。」他抬眸,眼里,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到底是妙云先入宫,妙家那里该如何交代?」父亲问道。 「儿臣认为,可以给她一个公主的封号,让她出宫,不要再被皇宫束缚。」他答道。 父亲这回才正视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的不解,却是看出了他的坚持与固执,「罢了,就随你吧,只是妙云的事你要好好处理。」 他一愣,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心里升起了快乐。 现在,只差千寻綺的答应了。 「谦。」隔日,当他到了那栋小屋前,千寻綺早已在那里候着他。一见到他,习惯性的上前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自双方彼此袒露心意后,她便不再唤他混帐了,取而代之的,是谦一字。 他开心的抱住她,轻柔的来回抚摸着她的背。 每天,他总期待着这个时刻,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松懈下心中的堤防,才能拋开一切的难过与压力。 「綺……」他轻唤了声,她抬起头,明亮耀眼的双眸凝视着他,嘴上,是幸福的浅笑,安静的等待着他说话。 「爱我吗?」他有些迟疑,才说出口。 听到他的问题,她只是笑瞇了眼,直觉性的反应甜甜说道:「你知道的。」 「那……你可相信就算有再多的诱惑,我仍是爱着你吗?」他问的时,心里有些害怕。 她看着他,眨了眼眨双眼,「我能感觉的出你是否是真心。」 他听到这,心中放松了不少,嘴角上,勾起一抹温柔又感动的笑容,倾身吻上她的额头,「你若不弃,我则不离,相信我,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嗯?」她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怎么一开口问她的问题与回答,都是如此的认真严肃。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依依不捨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笑道:「我好期待明天。」 「为什么?」她疑惑的问。 她真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今天他的思绪,她一点也摸不着…… 「傻瓜,明天你就知道了。」他轻轻的用手指捏了把她的小鼻子,嘴角扬起笑容回到皇宫。 为何他要期待明天? 因为明天,他要派一群人马前去她的家里提亲,这也是在曼垠里,皇宫贵族所拥有的传统规矩,纵使已处现代,仍是被继续保留传承。 再隔天,当他一睁眸,他的心,跳得特别快,因为今天,是向他最爱的女人提亲的日子。虽然明知她应该会答应,但他的心,仍旧是忐忑不已。 今天的时间,过得似乎分外缓慢,直等到提亲的队伍回来,告诉他如预期的答覆,他那颗悬起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地,眉间的皱摺才舒展开来。 约在下午五点半时,他便照往例翻出宫外,兴奋的走向那栋小屋前。 只是这一次,她不像从前一样提早候着他,而是迟到了近十分鐘,才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驻足在他身前的一段距离之外,不再往前。 她一身淡蓝色的披风外套,头上覆着连衣的帽子,乌黑动人的长发从旁边如一泓清水般,淌淌而出。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喜悦的神情,水汪汪的大眼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她的嘴角,只有淡漠与疏离,似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一见到她来,立即脸上展开了一抹开心的笑容,兴高采烈的上前将她给抱住,没想到,她却是将他给推开。 「当朝太子,南宫如谦?」她冷笑着,嘴角上噙着讽刺与凄凉,「民女千氏这两年来直对太子不敬,还请饶命。」 一字一句,带着讥讽,带着疏离,带着痛苦,带着难过。 他当下听得一愣,久久说不出话来。 心,彷彿开始碎裂,一片又一片,轻声落地,狠狠的抽痛,无尽的痛楚。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希望,他今天看到的她,是个充满笑容,是个洋溢幸福,是个因感动而喜极而泣,期待新婚出嫁的小女人。 可现在的她,却不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她,她本是快乐的,是无忧的,是娇媚的,是坦率的,可现在这些让他着迷不已的特质,却是消失殆尽。 「为什么……」他喃喃的问,眼里尽是徬徨无助。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为什么?」她笑着反问,「这个问题应该是我要问你的吧。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分?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 「我之前所说的,从未骗过你……」 「是隐瞒。」 半晌,他叹道:「因为我怕……」他怕,就好像是现在的场景般,怕她的疏离,怕她的冷漠,怕她的畏惧。 她听了,瞳孔瞬即一缩,双唇轻啟,眼神很是迷茫。 他紧紧的再次抱住她,她却是再也没将他推开,只是这样,任他抱着。 彼此之间再没有任何言语,直至黄昏已逝,夜铺大地,他的耳边,这才传来她微弱的声响。 「我从来不在意你是谁,就算你是恶魔,就算你是会吃人的怪兽,因为我知道,我们彼此永远只有两个人,我们能够相守,我们能够相依。」她呢喃着,轻轻拂开了他垂落在耳畔上的头发,声音很是颤抖。 她在意的,也是他惧怕的。 「我只爱你……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名分……」他的嘴唇轻颤,如一个脆弱的孩子般,任性又固执。 其实更多的,他自私的想将她永远绑在身边,他不想看她走,他不想看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的笑,只能给他看,她的好,只能他懂,她的娇羞一面,只有他能看见,她的一切,只有他能拥有。 他真的好爱她,想与她相守一生,想与她细水长流一世。 可……上天就是给他们开了如此大的玩笑…… 「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再纳妃,除了现在有一个妃子,她是我父皇在我年幼时所安排的……」他执起她的手,哀声求道。 她迷惘的看着失魂的他,嘴角上,溢出了凄迷的笑容,松开了他握住她的手,他欲再次牵起,她却是不肯,「别再说了,我不会逃婚,也别害怕,我此生……除了你,谁也不嫁……」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他怔怔的看着她踉蹌离去的身影,不自觉的,脸颊上多了两道温液,咸咸的,溼溼的,流过他尖削的下巴,缓缓划过他凸出的喉结,最终渗入衣襟里。 他们之间变了,可……又有谁错呢? ▓ 第六章~良辰大婚 ▓ 随着大婚的日子已近,皇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张灯结綵,红色如水般,浸得整个皇宫转为艷红,一片喜气洋洋。 皇宫既是如此,更别说是东宫了。 一串串丹色灯笼如燃起之烈帛,从东宫的门口蔓延至洞房的门外。 新房,早已被整修并佈置好了。 朱红门,为红色油漆所渲染的新房房门,其上,几尾可爱的蝙蝠飞翔,表福之意。 门框上,是耀眼的鲜红对联,上头「百年好合」、「喜结连理」龙飞凤舞的毛笔字样,带劲而豪放。 他走向新房,轻轻的,用手拂上了已被佈置好,贴在房门外的红字,红字亮眼,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红色暖然,暖的在外,却是暖不了即将新婚的心。 明知婚期已近,他却没有特别的雀跃,不知是愁着什么,只觉得一切都变了。 大婚那日,举国欢腾。 锣鼓喧天,爆竹声霹靂啪啦响于耳际,当那抹红色花轿的影子映入眼帘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却是没有一丝的兴奋。 他站在楼梯上观看着,眼光无意一扫,竟是看到妙云。 今天的她也是一身喜气,红色的衣袍在身,却是朴素的没有任何花纹,头上,仅用了个简易的发簪束起,不失庄雅高贵,她微笑着,但那笑却是充满苦意。 他就此陷入沉闷,忆起前几个礼拜的事。 「妙云,我要结婚了。」他许久不曾找她说话,一开口,就是这惊天动地的消息。 「结……婚……」她的脑袋,刷地空白。 「是的。」他纵使看得于心不忍,仍是故作镇定。 「是谁……」她喃喃问道。 「御膳房总厨,千寻然的女儿千寻綺。」他微蹙眉。 「恭喜殿下……」半晌,她勉强挤出笑容。 「妙云……」她的笑,不容他去忽视,「是我负了你……」 她没说话。 他强逼着自己说出已在脑袋里思虑多次的话,「妙云,你我实无行夫妻之道,也未昭告天下举行婚礼,所以你可以离开。皇室可以给你公主的封号……」 她打断他的话,「臣妾不需要这些……只需要……一些时间……」 「好吧……」他叹了口气,「待你想好,便与我说吧……」 当花轿停落之时,他这才缓缓回神,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步一步,走得毫无知觉,走得麻木无感。 这婚,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八岁时,曼垠的太子都得立太子妃,现在的大婚,为的,只是给她一个身分? 这值吗…… 牺牲了她的快乐,牺牲了她的自由…… 甚至,让她恨他…… 花轿的轿帘被一旁服侍的人给掀起,千寻綺头披着红巾,其边上车着雍容美丽的金线花边,那双纤细嫩白如玉的小手向他伸出,他心一紧,牢牢的牵住她,小心的引她下轿。 今天的她很美,一袭艷红华贵的新娘服及身,锦缎上用金丝银线绣出了金凤赏银月的龙凤花纹,紧緻的勾勒出她东方女人的窈窕身材。 一拜天,二拜父母,三拜彼此。 她跪坐着,双手按在膝盖上,向他屈膝下跪,他也同样跪了,只是当头起来时,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宴饮直至晚上,当他与各国所派来的使者与宾客敬酒毕,接着便被他们簇拥,笑声如浪般的推他进入洞房里。 他推开房门,进入后立即关上门阻隔了一切在外的喧扰。 举目,只见她仍旧是披着红巾,只是卸下了多数笨拙厚重的装饰。她正坐在床榻上,头微低,等待着他。 他缓缓的,走向了她。 室内很是寂静,清晰的听到外头嘈杂的声响。 木製的地板,随着他的脚步而发出了嘎吱的声响,她的身子随声一颤,欲兀自掀起头纱看着他,却因传统规矩而终究放下了手。 他停下脚步,在她的身前佇足而立。 多久了,没与她相见…… 他的嘴角上,闪过不捨与淡淡的快乐。罢了罢了,纵使知道以后的日子或许不再是那么单一的幸福,但就暂时忘去吧,享受着今天纯属他们两人的日子。 今日可是他们的大婚,他与心爱女子的大婚之日! 轻轻的,他拉起了垂落在她头上的巾布。 须臾,恍若仙姿临世,倾世绝容。 凤冠霞帔,皇冠上,镶嵌着精美绝伦的珍鑽,乃龙凤飞翔彩云腾,红艷然,金独尊。 上头,几条精美华贵的金色流苏,没入她一綹綹的乌黑秀发中,隐隐约约,似是萤火縈縈旋绕不止。 她如杏般的大眸微微睁开,长而微卷的睫毛轻颤了下。 眉下秋水盪若澄澈烟波,几分娇媚,几分灵秀,清光流泻,寧而唯美。 精雕细琢的五官细緻粉嫩,浑然天成叹若涵养天地间上古至今的精华。 肤如雪,肌似玉,冰肌玉骨,一尘不染。 粉色的薄唇如同洒上一层淡淡的朱粉,一开一合,皆显动人之魅。 颊上,淡淡的胭脂覆不去她此时的羞红,白皙的肌肤衬着,让她的颧上呈现了两团粉晕,如天边朝霞之色,可朝霞却因她的美而羞得隐退而去。 她看着他,眼里,虽是一汪羞怯,却是掩不去喜悦与快乐。 是的,她也同样放下了顾虑的一切,今日是属于他们的日子,岂能因伤悲而让它悄声流逝? 「綺……」他轻唤着,凝视着眼前的美人,嘴上激动与惊艳的笑靨再也无法隐藏。 这么的美,超越他之前的想像…… 她笑了声,垂眸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他的目光游移在她的身躯上,愈加灼烫也愈发赤热。 此时的她,只着着一条朱红的牡丹肚兜,上头的线绑在她白嫩的颈项后,成了一个松散的结。 胸前,是自然而成的深壑,她的身子虽然瘦小,却不失女人该有的波涛。 身下,仅剩一条红色的布遮掩住私处,布下,是她白如天山千年积雪的双腿。 红,燃了他的心,也燃起了他的慾火。 他手不住的颤抖,但仍是小心翼翼的拆下了她头上的头饰,然而这固定头饰的发夹过多,或许是慾火早已攻心,让他更加不耐烦,搞了许久才终于拆解下。 瞬即,她如瀑布的长发倾泻而下,垂落至她的娇肩上,更显她此时的嫵媚与魅惑。 「终于……」他轻喘了口气,将那头笨重的凤冠霞帔随意的拋在床下,立即将她给扑倒在床上。 她轻笑,并没有抗拒,而是小手往他的胸前拂去,帮他开始脱去喜袍。 他的嘴角扬起,俯身吻住她如下了蛊般的撩人双唇。 亲着,吻着,嚼着,咬着。 这是他对她的爱恋,对她的渴求。 舌头直顶她嘴里的深处,紧紧的吻合,胡乱的搅动,似是在品嚐美食般,百吻再是千吻也不腻。 喜袍缓然落下,她在他的唇上笑了,一把扯去他的袍,丢到地面上,接着,她的双手攀上他的颈后,双脚勾上他的背部,一个使力,让此时男上女下的姿势完全颠倒过来。 狠狠的,他们的齿间相互撞上,他不慌不忙的用舌头护住,让他们不因此而受伤。 她的眼里,尽是满满的笑意,有些冰凉的手掌抚摸着他裸露的胸膛,胸前,是清晰的肌理条纹,深深的,硬硬的,健朗如石,但躺起来也十分的舒适。 「綺……」他的声音开始发沉,在他们的唇齿间发声。 他们停下了热吻,他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庞,火热的温度如熨斗般,烧着了她半边脸庞。 她的眼神有些迷濛,对上他火热燃烧的视线,如乾柴碰上烈火,疯狂燃烧而起,心跳在他灼热的盯视,早已失去了理智的跳动,身体也不再受任何控制。 他看着她,满溢炽热深情的眼睛,里头,是深不可测的温柔,「綺儿……给我……」轻声的,祈求的,他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柔。 她凝视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让她快乐,让她感动,让她心伤,让她思绪混乱,脑海里,也顿时浮现出好多的画面。 想当初,这男人将她给撞到,从此,他成了她的人,又有谁会知道,他们如今的感情发展至今,甚至,是承诺执手到老? 可……他们之间,也将陆陆续续的窜出许多女人……因为他的身分是多么的特别,所以他们所能拥有的,也无法那么的平凡简单。 她明知未来的一切,她可能心痛,她可能将愁眉不展…… 但如谦……我不后悔…… 好远的过去,又或者是以后的将来她或许会嘲弄着此时的傻劲,但这一刻,她永不后悔…… 「呼呼呼呼……」整个室内里,只剩下喘息声。 声声臊,声声溺,声声缠,也声声绵。 缠绵悱惻,整室旖旎。 夜尚黑,情尚火。 新夜之际,人儂情也浓。 ▓ 第七章~尘故泯情 ▓ 彼此之间有了关係,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再是那短短的一个小时,如果放学一回家,几乎是溺在一起。 她逐渐摸清了这个南宫皇族,也知道了,妙云的存在。 她虽怜惜妙云,但毕竟妙云是他的妃子,纵使知道他爱的是自己,却还是对妙云保持距离,不恨,也不去多说些什么。 在他娶了千寻綺以后,他又当了太子直至五年后身为皇上的父亲逝世。 若说之前两年在宫外与她偷偷私会是确幸,那么这五年,便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这五年里,他们生了个儿子,名字命为南宫如轩。 至于父亲去世的原因也不怪,俗称马上风。 一生为性而存,最终因性而亡。 出殯那天,当他跪在父亲的棺木旁,瞻仰遗容时,他的心,只是一片的淡然,无任何的情感,然而,母亲却是哭得十分悽惨,几乎是柔肠寸断般,最终腿软到需要僕人来搀她离去。 他看着母亲,陷入沉默。 或许是长大了,经歷了,才终于了解母亲长年的执着。 为何在夜深人静时,她总望月兀自的落下眼泪? 为何纵使削发为尼,却还是心系红尘的儿女情长? 这便是爱吧……或许她与父亲曾共有着一段纯纯的情,却是后来,父亲在茫茫美女群里迷失方向,忘记了他们曾经的许诺,忘怀了最初的悸动。 虽然他知道自己能够把持住,不留恋于那丛花团锦簇,却不能肯定……她……是否能如母亲般,永远守在自己的身边…… 他知道他这个想法很自私,毫无立场与资格,但……他仍是不允。 父亲逝后一个月,他便即将顺理成了曼垠帝国的皇上,母亲将成了皇太后,千寻綺将成了皇后,而他们的儿子,南宫如轩也将成了太子。 处理父亲的丧事差不多后,在上任皇帝前,他便先接理了皇上的工作,没想到在无意间,赫然发现一道圣旨。 他的父亲,竟是在生前给他答应下好多桩的亲事…… 在看到的当下,他瞬间呆愣,站在案旁。 脑袋里,只剩空白……仅剩空白…… 如今,非曼垠国势微弱而去联姻,全是他父亲的意思…… 他眼神划过旨上的每一个名字。有国外的,也有国内的…… 难道他不想毁了那些婚约? 怎么可能不想?他巴不得一律毁灭。 但他若是一一解除了,那些人,那些国又将如何待他,不,他在意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曼垠…… 他的思绪愈加混乱。他看着那道圣旨上,父亲竟是与亲家说好,当他一登基,要封后、封太子、封妃时,也就是要将那些女人们给娶进门的时候。 他得接触那些女人,甚至,是生了属于他和她们的孩子……否则,他无法给她们背后的权位家庭有个交代,曼垠现在又弱,怎么可能有实力跟他们相衡…… 不知站了多久,只知中午烈日渐缓,黄昏时分的夕阳斜射他身,他的腰,驀地,被双臂给环绕住。 「我放学回来了。」身后,是那熟悉的浅笑声。 他从恍惚中渐渐清醒,他的眼角,已缓然落泪。 他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倾首泪如雨下,淌过颊,最终掉在她系在他腰部上的小手。 她一怔,完全无料到他竟然在哭,赶紧放开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他的面前,「怎么了?」她蹙眉,柔声问道。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看着她,让他更加痛苦,他不忍,他不捨。 他痛哭着,一把抱住她,嘴里连续不断的呢喃着对不起。 他恨他的父亲,竟然在没跟他沟通过的情况下就答应下这些亲事,但他更恨他自己,因为……他没有守信……他曾答应过她不会再纳妃…… 她有些疑惑,眼光馀角瞥见了那放在案上的圣旨后,便愣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时间缓然而过,他抱着她,而她,则呆滞的站立着。 心痛着,碎裂着,如笼罩的阴霾般,环绕在他们的周围。 谁可预料到有这一天?不,或许应是早就该料到,却是不断的去回避、逃避。 夜呈天,一室寂然与黑暗,只剩皇宫里的灯火,隐隐约约出现在窗外。 「别自责了……这是命……」她终是苦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膛。 他茫然的看着她,泪水仍旧滚滚不止。 这便是命。因为他处在国势飘摇之时,因为他即将是曼垠帝国的皇上…… 但他怎么可能不自责?他好不甘,他好不服…… 「离封妃还有一个月,把握……莫再多想……」她理了理他胸前的衣领,声音有些飘渺不实,嘴上的苦意更甚。 她说在嘴上,似是坚强,其实,她的心早已凉成一片,碎裂的惨不忍睹。 这,也就是她最怕的…… 他不忍再去多听她继续说,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她也同样紧紧的抱住他,吻着他。 一室只剩两人相依的背影,如果时间能够停留,愿是陪上一生,也不觉惜。 天命如此残忍…… 折腾他们的心,也折磨着他们的情…… 自那日至登基前,他们形成了一个默契。 晚上缠绵更热了些,牵手时握更紧了些,拥抱时抱更密了些,亲吻时更长了些。 可每每彼此有着亲暱的互动,他的心,却是不断的淌血。 他们只剩现在能互有着彼此,然而未来呢…… 登基当日,他一袭明黄袍九龙在身,领与袖为石青色的金缘镶緄。九只金龙张狂翔于身,绝顶的尊贵与权势。 眼前的珠饰缓缓飘动,他的嘴上没有一丝的笑容,眼里,尽是严肃与淡然。 今天,他得了整个天下,却是失去了他心里的一片天。 今天,他得到了至高的权力,却是失去了一个女孩的笑容。 为此负江山,只为讨美人欢? 不,他做不到,他不允许自己做到。 非他迷恋这个位置,非他贪爱这些权力,而是……他放不下整个曼垠的百姓…… 他的眸光里,流转着痛苦与愤恨,也随波着无奈与矛盾。 这可算是九五之尊之奈?几分孤寂与牺牲? 接着封立妃子身分,当千寻綺带上皇冠后站起,她的嘴角上,只有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从头到尾,她都未曾正视他一眼,只是迷惘的看着后面被封妃的女人。 何其痛苦,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纳妃,眼前的她们,以后会与他巫山云雨,会替他生孩子,会与她争风吃醋…… 想到这,她已闭眸不想再去多看。 他看着她的挣扎痛楚,心早已崩裂的粉身碎骨。 登基后的连续三天,照传统,皇上得待在皇后的宫里,后来的日子,都得各去每个妃子的寝宫里各一天,而后便都随皇上的意思翻牌了。 三天如往常般的肉体交织,只是她的嘴角已失去了笑容,只剩欢愉时的喘息和吟哦。 翻腾后,她在他健壮的膀臂上熟睡了,他垂眸,看着这样的她,他也不会好受到哪。 一种哀愁宛若轻烟,冉冉升起,裊裊而逝,捉不着,也化不去。 到第四日晚上,他刻意在大殿里忙了许久,直至已晚上十一点,他这才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奏摺缓缓起身。 虽是已有国会,但很多事仍是他皇上所要处理决定。 拖这么晚,也非完全一上任便勤政,而是……想要逃避…… 今晚依妃嬪顺位,他得去妙云的寝宫。 曾经,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孩抱住他,叫他别走,求他取贞,而他,刚开始竟是轻薄了她……到最后,才知道她的一片心意。 都成了过去,如今,是真的要去了…… 「走吧。」他轻轻唤了一旁已侍立到恍神的宫女,她立即应声,领着他前去妙云的寝宫。 这个时代,早已没有所谓的太监公公,一切皇上的生活大小事,都交由家僕来打理。 「臣妾已在此久侯陛下。」当他走进寝宫里,只见妙云迎着他来,微微倾身。 「起来吧。」他淡淡道,牵起她的手,进入房间。 今天的她,果真有听进去他之前的嘱咐:不再穿着撩人轻薄的衣裳。 他不希望她打扮的如妓般,只为服侍一个男人的肉体发洩,他只希望,她能不委屈自己,不做贱自己。 「朕曾问你的问题,为何直至今日,还是没想好?」坐在床缘,他接过她递给他的茶水,缓声问道。 「妙云,你我实无行夫妻之道,也未昭告天下举行婚礼,所以你可以离开。皇室可以给你公主的封号……」 她一怔,想了许久,才知道他所指的问题,「臣妾上回,就有回答了……」 脑袋里,仅剩那句话。 「臣妾不需要这些……只需要……一些时间……」 「朕以为,你需要时间思考……」他喃喃自语。原来不是要思考出宫与否的时间,而是……需要时间来接受千寻綺的出现…… 「这是何苦……」他将茶杯放置床头柜上,叹气道。 「何苦之有?」她浅笑。 「你可想清楚了?」他的眼里,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她垂首,半晌,点点头。 幕帐轻垂,随着他们的动作而飘荡摇曳,整室慾火煽动,不时传来几声娇滴滴的喘息,以及男人的低吼声。 他很温柔,在破处之时,他只是轻柔的进入,但他们的前戏却是没有亲吻,只有爱抚。 待差不多时,他这才起身站立,穿起衣服准备离开。 「圣上……」她轻唤,他回过头,看着正躺在床上的她,她的颊伴着烛光,隐隐约约,总能看到无尽的红润。 「恕臣妾无礼,欲问两件事。」她小声道。 他一怔,最后再次缓身坐在床榻上,「问吧。」他温柔的微微一笑。 「圣上……为何不生气?」她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恍惚,因为她从来没看过他对自己是如此的温和。 「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臣妾不打算离宫再嫁……」 「怎么,你后悔了?」他问道。 「不是……」她连忙道:「只是,这件事攸关你和皇后,怎么就任我为所欲为……」 「但这件事也不是我和皇后想如何就如何。」他道:「更何况,你自幼入宫,南宫皇室本该照顾你,尊重你的决定。」 「那第二个问题,为何圣上刚刚……嗯……很温柔?」问到这个,她有些臊,也有些惧怕。 他的眉毛轻轻蹙起,让她更生恐惧,连忙道:「臣妾的意思是,圣上大可自己舒服些,而非顾虑臣妾是否……疼……」说到这,她的头低得更下去了些。 「妙云,看着我。」缓缓的,是他的声响,温柔而桑哑,如春临大地柔抚,让万象更新甦醒。 她有些发愣,呆呆地抬起头。 他清雋的双眼里满是和蔼,柔视着她,并没有丝毫的慍色,只有无尽的柔和。 「为什么总要作贱自己?」他问,可毫无斥责之意,「为什么总要委屈自己而讨好别人?」 「圣上……」她喉咙有些乾哑,眼眶中莫名的泛泪。 是的,他正说中了她的心思。 ▓ 第八章~枕前言下 ▓ 回想自皇后娘娘入宫以来,她便细细的去观察她,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喜欢上皇后。 她并不恨皇后,因为她本身的个性本是懦弱无自信,所以刚开始便对自己与他之间没抱持什么期望。 她一个先入住东宫的人,竟然到最后不是太子妃,这件事被她的将军老爸知道后,差点直接去跟他这个太子理论,好在她立时劝说,她爸爸这才不甘心的收手。 她第一次见到皇后,是在他还是太子时,与现在的皇后大婚后的隔日。 自那次太子娶了太子妃,她便鲜少再与他见面,又或者,是逃避。 那日,她有些难过的走在御花园里,欲散心,却是看到皇后与他携手朝她这里走来,所幸他们没看到她,她立即偷偷的躲到一旁的花丛,静静的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她发现,皇后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这种特别,是她的恣意无束,是她的率真可爱。 她还发现,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竟是嘴角上一直掛着温柔的笑容;平时沉默寡言的他,竟是会跟着皇后笑说几句;平时严肃高高在上的他,竟是容皇后笑骂着,搥打几下。 不,其实这些都还好,但让她最讶异也看得最痛心的,便是平时眼里为一片淡然的他,竟是在看着皇后时,眼中为无尽波涛的温存,以及早已流洩而出的浓浓宠溺。 她看在眼里,心里,已是苦楚与凄凉。 是的,她这辈子,是与他无缘了…… 他是真正的爱上了皇后,又怎么可能会在某天,将她放到他自己的心里? 她从不怪他为何喜欢皇后,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很喜欢皇后,甚至她还觉得,皇后果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孩,相貌可爱,整个人也很可爱,他怎么可能不爱? 「妙云,朕很对不起你,自你入住东宫以后,你便被关在这里。」他柔声说道:「你是个好女孩,是朕当时无眼留意,最终无福享有。」 「圣上莫存歉意,臣妾受不起,臣妾来服侍圣上本是应该的。」她连忙答道。 「没有所谓的应该与否。」他摇摇头,「朕尊重你的决定,朕什么都可以给你,却是给不了自己的心。妙云……朕会好好待你的。」 「谢圣上隆恩。」她答。心里虽是痛苦,但经过今日一谈,她竟是心里舒畅许多。 无缘也罢,但至少他知道她的心意,他会好好的待她,而非漠视或是厌恶。 有些情无法圆,却是能将碎片给重新组合。 见她没有问题了,他便走出了她的寝宫,非回到自己的大殿,而是皇后的寝宫。 其实照理来说,若是当夜他一个皇上宠幸谁,就该夜宿那个妃子的宫里,可他……却不想。 性这事,他非享受其中的欢愉,而是,成了一个义务与对她们世家的交代。 当他走到了宫前,守宫的宫女立即开门让他进去,他推开了门,进入她的房间,看到正躺在床上的她。 他走近床榻,却发现她还没睡着。 「离我远一点。」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咬牙道。 他叹了口气,终究,他们之间的关係走到了这种景况,「好。」他回应,走向床榻旁的美人榻,随意的拿了条旁边的毯子,卧在其上准备睡觉。 「大殿有床干嘛不回去?」她嘀咕着,喃喃的声音从帐幔中传出。 他没有回答,只是兀自的笑了笑,而后进入梦乡。 是啊……他堂堂一个皇上有大床不睡,就连皇后还不屑跟他同寝,可他,就是那么甘愿的睡在一旁的小床上,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想待在她身边,但也许他更怕的,是怕她偷偷离开。 如此,也成了常惯。 逐渐的,他从睡在一旁的美人榻,到后来,她默允了他睡在她的身边,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便停止了夫妻房事。 其实他也自知,自己的这副身躯已亲近了其他的女人而被玷污,的确是不配再次拥有她。 他鲜少碰那些女人,除非是她们的肚子仍旧平平无动静,他才只好再次宠幸。 虽然床事不殷勤,但他却也不会对她们不善,而是尽量的做到最好,也算是仁至义尽。 她们也领了他的意,反正皇上对她们好,却也没特别偏爱谁,所以也不会滋生出争宠的事,至于皇上完事后总会回皇后的寝宫留宿,便解读成皇上很敬重皇后,纵使有了她们,却仍是关爱元配,倒是愈加推崇他。 陆陆续续,妃子们纷纷怀孕生子,隔年,妙云也生出了一个皇子,顺便的,也升为贵妃。 这孩子的发色遗传到妙云的基因,为纯然的亮金,而发质,遗传到他的捲曲,瞳孔也如他的般,是纯净美丽的灰。 只可惜,当他一出生时,他的身子便一直很不好,不过庆幸的是,他是个乖巧的孩子,不同其他的孩子爱哭或是脾气很扭,反倒是安静温顺。 也因为如此,他便给这孩子命名为南宫如玉。 如玉般温驯,如玉般柔和,虽是身体天生微恙,却是瑕不掩瑜。 何为瑜?因为他后来发现,如玉这个孩子十分聪颖,虽然平时少言,却是会心思细腻的去观察周遭的一切。 纵使这孩子不是由千寻綺所出,他还是很爱他。这么多儿女,怕是他只喜欢太子如轩与三皇子如玉了。 会爱如轩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他是他与千寻綺的孩子,是由他的爱人所生,不过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既聪明又懂事,而且心地也十分善良,不止让他与千寻綺疼爱,就连那些妃子们也是打从心底的喜欢他,是个很讨人疼的孩子。 举例来说,他并不会排斥她们和她们所出的皇子皇女,看到她们,他总是带着笑容有礼貌的打招呼、嘘寒问暖,也会主动去看看他的弟妹,顺带一提,他跟如玉的交情最好了。 虽然当时的他们不过是一个五岁和一个三岁的孩子,但如玉日后的早熟的个性与柔和的谈吐,大都是受如轩的影响。 上位四年,曼垠国势逐渐好转,经济也大大进步復甦,国泰民安,安居乐业。许多原本移民出国的人,见国势安定稳固,上位者正直负责,便也各个回国。 国势蒸蒸日上,但她如花的笑靨却是逐渐凋零。 某晚,当他忙政务直至深夜,他这才起身回到她的宫里准备睡觉。 他打开了房门,却见她好似又睡着了。 月光照映,从窗外射入,柔和的光芒照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精緻玲瓏的五官变得更加温柔可爱。 他静静的看着她,嘴角上,勾起了一抹就连他也没察觉的笑容,有些幸福,也有些痛苦。 每天,只有这个时候能好好的看着她,也许,没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又或者是言语的交流,但,就是这样沉默的凝望着她,他也就满足了。 看了许久,他这才掀起被子,背对着她准备闔眼睡觉,忽地,一隻温热的小手摸上了他的下体,伸进他的裤子里,轻轻的,玩弄着,挑逗着。 多么的熟悉,多么的熟练,只有她最了解他的身体,只有她最明白他的敏感处,她总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慾望,让他渴求与释放。 他的热杵因她的抚弄,而不禁昂然而起。 他一愣,却是不敢转过头。原来,她还没有睡,但她……怎么了…… 多久了,他们之间没有欢爱,没有了正常夫妻该有的私密生活? 想到这,他的心油升了悲哀与感慨。 「如谦……」身后,是她哑哑的声响,「我要你……」 这四年,他们再也没任何的身体交集,也不能怪她尚年轻而肉慾,明明已婚,却得过着无性的乏味生活。 他喉咙一紧,有些喜悦也有些难过,「綺……我配不上你……」 「别说了……」她一把褪去了他的裤子,顷刻,那傲然如得到自由,立即饱满而起,直衝而出。 他笑之,终究身体骗不了自己,他也那么的渴求她呀…… 这一夜,直到隔日清晨,他们持续的大斗着,四年的发洩,四年的思念,在此刻完全爆发出来,毫无保留。 这次,她怀上了一个女孩,十个月过去后,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孩。 「这孩子的名字由我取!」她刚生產完,十足疲惫的躺在床上,但脸上仍是有些撒娇固执的说道。 「好。」他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轻轻的在她的颊上烙下一吻。 再看着睡在一旁的女儿,他感到十分的幸福。 这孩子,是他与她的第二个孩子。 虽然才刚出生,皮肤尚是红红皱皱的,但细看一番便会发现,她长得很像千寻綺,来日必定是个可爱的女孩。 「叩、叩、叩。」突然,房门外传了敲门声。 「进来。」他拧眉,将视线离开孩子,朝门口说道。 门嘎吱开啟,一个家僕走进了房门,先向他们行礼后,缓缓站起递给他一个卷轴。 他接过,那家僕立刻退出房间。 一字一句,写得简单,写得瀟洒,却是让他看完后,手就此不住的发抖,脑袋一片空白。 她看出他的失常,欲一把抢过那卷纸轴,却是被他给早一步料到,立刻向后退不让她拿到。 「给我。」她看着他,眼里是不容忽视的坚持。 「綺儿……我不会的……」他将那纸轴藏在自己的身后,哀求道。 她一怔,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端倪,而后凄凉的笑了起来,「呵呵……又有国君想将美人送入我们曼垠皇上的怀里啦?」 「綺……」他痛苦的看着她,不信她如此迅速的洞察力,以及……淡漠。 「我受够了!」她朝他大吼,眼泪已滚滚落下,「放我走!我再也不想忍受了!」说到这,她欲准备下床,却是被他马上给压住。 「綺……莫胡闹,你刚生完!」他有些恼,但却也实在生不出气来,不,他又有何资格生气?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他,她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但……她刚刚所口出的那句话,是彻底的动盪了他心中恐惧的心弦,让惧怕爬满了他的心头。 「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他痛苦的抱着她,思绪已混乱的理不清。 「好!那我坐完月子再走!」她的嘴角噙着苦意,仍旧是坚持。 「綺……」他悲痛的看着她,无法言语。 室内,只剩下两人的凌乱呼吸声,他看着她,是迷惘,她看着他,是凄凉。 「不爱了吗?」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回答,「眼不见为净。」 他闻了,心里百味杂成。 她的离开原因,只因为这个? 他该是笑,还是该是哭? 不,他一个堂堂曼垠帝国皇上,若是让自己的妻子离开是多么的丢脸,更何况,她还是个皇后? 「不准走,若没朕的允许,谁也放不了你!」他脸一沉,拂袖离开房间。 再也不是哀求,再也不是我,这是他的命令,因为他是皇帝,他是朕。 「哼,是在逼我吗?」她冷笑,但里头,更多的是心寒与凄苦。 他头也不回,只剩巨大的房门关起声响。 ▓ 第九章~何爱成恨 ▓ 从那天起,他与她,也就再少交集,他也派遣了一些人,更加严密看守着她,只怕她偷偷逃走。 每早,他都比她早起,每晚,待政事处理的差不多,他才会静悄悄的打开房门,进入里面睡觉,那时的她,早已睡着了。 可当他某晚推开房门,却发现她尚是睁开双眸,凝视着床榻边的墙壁,似是正出神般,就连他的进入,她也丝毫毫无察觉。 他轻声走过去,佇立在她的身前,俯身,静静的望着她。 他以为,她会因此而注意到他,然而,她却仍旧是无神的看着前方,甚至连眼皮眨也不眨,好似根本没见到他的存在,如空气般透明。 他有些疑惑,伸手轻轻拂上她的脸,她的轮廓,顺至发间,再至香肩。然而这样的触碰竟是没有惊着她,她如块木头般,一动也不动。 他怜惜的看着她,嘴上,掛着浅浅的黯然。 这次,她是真的气了,错,若是当她生气时,她应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的破口大骂,理论连环泡,绝不容他有任何发声的机会。 然而现在的她,却是不发一语,甚至,是已目中无他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恨吗…… 他好痛苦,他寧可她臭骂他一顿,他寧可她打骂着他,他寧可看她回避着他,他也寧可她在他面前哭泣,不,说不爱他了也罢…… 那些都好,那才是真正的她,真率不虚,有话直说的她。 可眼前的她,已全然成了另一个人…… 他苦笑了声,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庞,「我求你……恨我……」 他寧可她恨他,将他给忘去,也不愿看她已成了这样的状态。 其实看在眼里,他更是痛苦,回想起他们的初遇,那时的她,是快乐的,是恣意的,如今却是沉默寡言,烦虑环身。 他好悔恨。 如果当初,他不贪心的想要她,如果后来,他不自私的将她娶回,是不是……现在的她,还是原初那个让他所深深迷恋的她? 「何恨?为何是我恨?」喃喃的,她的唇角轻轻颤动,蕴藉着无尽的凄婉,「若是你先不爱我,我大可恨你恨之入骨,但可笑的是,你还爱我。」 他默然,久而不语。 何爱成恨?曾许永恆…… 造成现在的僵持局面,导火线就是因为上次的那封信,内容,为天湣都的都长赠送五名美人,其实真正的背后目的,是要求曼垠帝国能以政府的角度,去劝说以曼垠为根据地的世界第一大帮1冬月帮,前去剷灭从他们天湣都所发源的帮派1尹碧帮。 尹碧恶劣的行径已成了国际间头痛话题,因为他们製毒危安,製毒、贩毒那也就算了,竟然製造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供他们的团员使用,并鼓励他们行姦抢之事,愈发猖獗,几乎是每隔几天,报纸上就会有一则关于他们的新闻。 尹碧之所以会从天湣都发掘,原因一切都归咎于天湣都的贫乏。 因其国土贫瘠,气候乾燥,又没有天然资源的优势,导致国家物资匱乏,所以基本上,国家并没有什么建设与福利制度,人口数也少。 然而这些看似不佳的阻力。却是正好助了尹碧。 建设不足,自然警力匱乏,防范不周,自然很难抓到他们,对他们只能摊手没辙。 直至见他们已猖獗的严重,天湣都都长只好寻求国外援助,最好,是由民间团体来处理,而不是经过政府的手。 「朕会劝说冬月,但这分厚礼,朕不收。」他洽见天湣都派来的大使,缓声说道。 「万万不可,曼垠皇上。」那大使连忙道:「既是有求,便定要奉上礼,纵使敝国穷困,也不能失了这个礼数。」人穷并不耻,有求于人也非辱,怕的是被助者施捨。 「那给朕……」话说到一半,他便再也说不下去。 是的,天湣都穷,所以无法给上珠宝或是金钱,双方若有经济关係,无论是贸易或是招揽当地劳力,也是在剥削他们,他们只有人,所以只能奉上美女。 但这么一想,他便眉头一蹙,厉声问道:「天湣都可不是持有当年雪岭的北斗七星石?」 那大使一愣,而后疑问道:「难不成……皇上想要那石?」 「朕从不自找麻烦,曼垠有了那两颗北斗七星石就够给朕头疼了。」他答。 是的,在几百年前,曼垠便有人潜进雪岭,窃取镇守受洗池的其中两颗北斗七星石,回国后进贡给曼垠,而曼垠政府,则派了冬月来保管这两颗石,免人窃取以及隐密这件事。 这,便是曼垠与冬月之间以达上百年的交易1守护北斗七星之石。 那大使闻了只是笑了笑,而后答道:「皇上,那石……已是敝国的镇国之石了……敝国自然不会给它卖去黑市里。算臣子求您,别再为难敝国了。」说到这,他旋即下跪,磕头如捣蒜般,甚至,是敲出了声响来。 他愕然,完全无料到那人竟然使用此计。 心一横,他终究是个温柔慈厚的人,只好道:「起来吧,朕收了。」 「可真?」他仍是磕头不止。 「君无戏言。」他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那大使这才欢心而起,道谢连连。 自那日十天后,五名美女便被送入宫中,再隔一星期,便是纳妾之日。 宫中再次浸入一片的艷红中,如烈焰之狂燃,讽刺着帝王家的无奈与悲凉。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隔日便是娶亲之时。 前一夜,他如往常般,又是在大深夜时,才从大殿中走出,准备回到她的寝宫里。 夜阑人静,细雨纷飞,月光为云所笼,雨滴让场景朦胧。 一旁的宫女手持着伞,伴着他走至她的寝宫。 「我要走……」推开房门,是多么熟悉的字眼。 梦里,她总是不断的梦囈,但永远,只有这三个字。 这样,已持续了一段时间,自知道他又得娶亲的那日。 他见此,心更加的抽痛。 她的眉深锁,眼紧闭,甚至,是眼角冒出了泪水。 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硬是将她给绑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有些迷茫,有些徬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胡乱的关上房门,脚步踉蹌的跑出寝宫,好几次,他都差点跌倒,却是又扶着墙继续跑出。 「碰!」 寝室大门瞬间被他给撞开,很不幸的撞上了刚刚替他撑伞,正要离开的小宫女。 她娇弱的被门给撞倒在地,但此时她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只是一惊,看着他步入雨中的身影,连忙爬起准备要替他再次撑伞。 「皇上……」她扶着疼痛的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伞,准备走上前。 「走开,你们通通给朕滚开!」他陡然转过头,朝她暴怒大吼。 她一怔,脚下的步伐因见到了他狰狞的面孔,而霎时停顿。 从来,她都没看过如此兇狠的他。 一直以来,曼垠帝国皇上总被人人讚誉,因为他的仁心,因为他的柔和,因为他的彬和有礼,因为他的勤政爱民。 可现在眼前的他,却如猛虎出柙,兇残难抑,温柔尽失,礼教全收。 不,他不是在愤怒,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是无止尽的哀痛与凄楚,恍若歷经沧桑,暗势深渊。 他的眼里,只有孤傲与凄凉,嘴角上,是抹讽刺凄冷的笑容,若有若无,让人看得心颤却也油生怜惜。 心异常的远,周围的气息冷冽冻骨,遥遥而不可及,岌岌而触不得。 他不再是那个以往的南宫如谦,也不再是那个让人景仰的曼垠皇上,因为现在的他,全然褪去了平时的虚假,活生生的,是真正的他。 极具感情,流露真情。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他继续咆哮着,凄然大笑,「都是因为有你们才失去了朕自己!」 因为有了这个国家,他才失去了一切。 他从小失去了自由,失去父母的爱,失去手足之情,失去孩子们的童年。 这些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大大牺牲他的爱情。 他不是神,他没有无私的大爱,他只是个平凡再平凡不过的凡人,却凭什么被夺走了最简单的爱? 古往今来,只看国势兴衰来评断此王是昏是明,然而,却是从来没有人会来关心,那九五之尊于冰冷皇位上的失去与悲慟。 欲负江山终不负,只得孤自饮泣红顏香消玉殞之痛。 他恨,他恨透上天的安排。 顷刻,他再也把持不住平时该有的平和,只知痛快的发洩而出。 似是骆驼压倒最后一根极限的稻草,又如支撑已久的堤防瞬即崩塌,他再也不想用礼教綑绑自己,只想挣脱束缚,只想大疯一场,忘记这一切的悲哀与痛苦。 雨点打落在他的身上,细雨在身,却若滂沱大雨淋透。 那是梦魘,那是他的恐惧,彻彻底底,从他的心中窜出。 童年里父亲风流的笑顏,母亲眉宇间的哀愁,成群妃子的妖媚,从后宫传出的尖叫声,现在她的笑容逐渐消逝,妙云的哀婉神情,大使的楚楚可怜模样…… 种种一切一直藏匿在深处的阴霾,全然被释放而出。 他大笑着,在雨中奔驰,纵使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他仍不拘那点,终是狂奔。 眼角闪着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是什么皇上,而是最真实、最懦弱的南宫如谦。 跑了好久,穿越冷宫,与御膳房擦身而过,最终,他停了下来,因为,他走到了那面墙的前方,手,就此颤抖的拂上而去。 曾经,每天一放学,令他最企盼的,便是翻墙过去,离开皇宫,去寻见那寰宇里最美的笑靨,去拥抱属于自己心灵的一片天。 那是他的精神济助,那是他快乐的泉源。 她告诉他何谓坦率,她教他真心待人,甚至,是让他领悟,什么才叫作真正的爱。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善良,她的好,她的霸道,偶时的小无良,偶时总欺负他。 那个曾与他打过泥巴大战的她,那个总叫他混帐的她,那个总捧着食物叫他品嚐并评论的她,那个曾傻傻在他面前表白的她…… 一幕幕,恍若如昨天般清晰,他们之间,原来早已有了那么多美好的记忆…… 他的嘴角上,勾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几分幸福,也几分不捨。 他终于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了…… 是,是时候要放手了。 多留无益,一隻自由的小鸟,一朵绽放的艷瑰,终究是毁在自私的手里。 他爱她,更甚自己对她的依恋,所以,他只能放手。 他终于明白,挽留是没用的,他能给的,只有自由。 或许,她离开的原因有些牵强,却也十分的真实。 眼不见为净,对她,是种视觉的解脱,对他,是少了良心的折磨。 他的命,构成了现在一切的错与纠结。 早知,就不该将她给捲入这座宫里。 早知,就不该自私的将她给娶回来。 什么都是早知,不,应该是说那是已知,却终究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是悔吗?不全然,因为他悔得甘愿,他痛得甘之如飴。 隔日婚宴,他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他选择佯装不知。 他悄悄的遣散了监控着她的人,让在皇宫欢乐之时,她可以默默的离开这里。 但没想到当婚宴一结束,却是传来不幸的消息。 ▓ 第十章~应诺交易 ▓ 「臣等该死,臣等罪该万死!」一排士兵与宫女跪倒在他的身前,不断的认错。 「住嘴,通通给朕退下。」他朝他们大吼,心,早已彻底碎裂。 他缓缓坐上身后龙椅,只见眼前的一群人噤声快速的退下,他的视线只剩模糊,漠楞楞的,失魂落魄。 她走了,还带着太子南宫如轩,和那才刚出生满一个月的小公主,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暗自派遣跟踪他们的人,竟是追丢了。 他顿时觉得世界崩塌,盘古开天地之稳,女媧补空中之缺,或许已亙古恆存,却是在此时全然瓦解。 他是放她走,却不得失去她全部的消息,这不是佔有,而是保护与负责。 哪天,她受了委屈;哪天,她日子过得清苦,他会在暗处默默的帮助,与她一同度过难关。 他无法想像没有她的明天,她无法设想完全失去她的时候。 他此生从来没有那么徬徨,那么害怕。 他在大殿里四处踌躇,徘徊踱步,只为暂时遗忘那分恐惧,但似乎是幽闭的畏惧,总让他每每想到她痛苦无助的脸庞,他被逼得快喘不过气,立即走出了殿外。 经过了御花园,经过她的寝宫,经过宫里好多好多的地方,迟行跡,生绿苔,然而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这起深宫情,情未央,终究是落在残败里。 「皇上……」身后,传来一阵女孩的声响,他闻得有些恍惚,彷彿是记忆犹新。 那曾经总唤着他太子哥哥的人,至今,仍是在他的身后等待。 她在,依旧在,她对他不离不弃,她永远守在他的身后。 她看着他失魂的到处游走,心里除了是伤悲,更多的,是心疼。 虽然明知眼前的男人正为另一个女子落泪,她仍是不恨他,她仍是愿意伴在他的身边。 他回过身,驀地,紧紧将她给抱住。 她一愣,完全料及不到他突然的拥抱,只是这样傻傻的被他抱着。 「答应朕……不要再离开朕了,朕只剩下你……只剩下你……」迷茫的看着前方,双唇不断的颤动。 手指窜进她的发间,轻轻的梳拭,却是毫无节奏的凌乱,就如他此刻的心情。 宫中险恶,他能信任的人,除了千寻綺,现在,就只剩下她了。 她不能走……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可信的女人,所以不能再失去了…… 「臣妾永远不会走。」她微微一笑,同样抱住了他,温柔道。 她从不落井下石,也不会冷嘲热讽,因为在她见到皇后之时,她便下定决心:此生此世,她要静静的,永远待在他的身旁。 或许只是牵手,就可以漫步风霜雨雪。 或许只是沉默,就可以越过千沟万壑。 他的嘴上,是浅浅的笑容。 纵使失去了心中的那一大块,但至少,他还有她…… 原以为她跑回娘家,没想到询问千寻然,他却是担忧的表示女儿不在他那里。 他愕然,心中的惶恐愈甚。 召寻皇后与皇儿的令发了,过了好几天,却终是音信杳然。 他很急,也很慌,但他总不停的告诉着自己,她与孩子们是没事的。 没有消息,不是大好,那便是大坏。 自己的人手查不着,让他有些起疑,过了三天,他便宣无宁的人进宫,为的,便是使用他们其下的组织,影云阁。 「参见陛下,草民无宁魅影。」一个瘦小的男孩在他的龙椅前頷首,完全无行倾腰之礼,可见,他是多么的狂妄。 他有些讶异的盯着他瞧。 一双邪魅的凤眼,头发有些长,长至他的肩膀,被染成如火般的深红。 「你几岁?」他蹙眉,但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对他充满好奇。 「六岁。」他答。 他闻此只是微笑。这孩子,虽尚年幼,但他的眼底,竟是一抹得意与自信,十分成熟,毫无孩子该有的纯真,而且也很不简单,因为他有胆识立于一个曼垠国君的面前。 其实在这之前,他便略闻这魅影从小就没有与父母住在一起,他会早熟其实也并不意外。 「好孩子,朕召你的用意,你也清楚。」他也废话不多说,直接说道。 魅影挑挑眉,笑着道:「知安否?这个问题草民可以直接向陛下说,但至于详情就莫怪草民贪心了,再怎么说,这是一笔交易。」 「那是自然。」他点点头。 「安,绝对的安,陛下莫怕。」他笑答。 听到这,他悬掛的心总算是一半落地。 「详情?」终究,他是想要知道那安又是什么,才能真正的放心。 「呵呵……草民手下的影云阁早已全程录影下来,影片约二十分鐘,八百万何如?」哪知,眼前的这个孩子竟是血盆大口的提出价钱。 眉深拧,嘴唇紧紧一抿,他这才回应,「来人,拿钱出来,莫用国库里的,拿朕自己的,顺便给上一颗夜明珠。」 魅影也并不意外他的选择,一是,这点钱对皇上来讲并不算多,二是,他早已算计好皇上对皇后的用情极深,才敢派人跟踪皇后、皇子和公主出宫后的动向,大捞一笔。 直至魅影拿到钱,他这才嘴角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将光碟从身上掏出后递给在一旁侍立的宫女,这才拂袖而去。 光碟放入播放器里,他的心跳跳得很快,极怕,也极喜。 至少,他还是见到她了。 影片中,一个披着披风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另一隻手,则牵着一个年幼的男孩,步行于街道上。 已至黄昏,当她走过一处路边的死巷时,突然,从其中冒出了五名地里流氓,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可爱的小姐,上哪?」其中一个蓄鬍的男子嘿嘿笑道,霸道的挡在她的身前。 她一愣,直觉性的将胸前的女儿给抱紧,而南宫如轩则蹙眉的抱住她的大腿,有些敌意的看着这群人。 「欸老大先等一下!」有个人皱眉,惴惴不安的上前轻拍了那个留着鬍子的男人,「仔细一瞧,你不觉得这很像最近皇家所下的搜寻令,上头的三个人吗?」虽然尚在怀疑,他的脸上仍是覆不去兴高采烈。 她闻此更加害怕,一步一步的朝后方走去,却是撞上其中一人的胸膛。 她很畏惧,一转身却是直接看到那人贪婪淫秽的笑脸。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神似……」 「真假,也太狗屎运了吧?」 「哈哈哈……还是老天有眼,如果咱们将他们交由政府,能得多少?」 「嗯……若是我没记错,几千万是逃不掉的……」 「干……别骗我!」 「真的啦!我身上还有那张令,呶……在这……」 「发了啦!发了啦!」那被称作老大的哈哈大笑,紧盯着他们,彷彿眼前的这三人,就是他们的猎物,「兄弟们,上!」 瞬间,那些脏兮兮的流氓们朝他们这边攫来。 「啊!」她惊恐的尖叫,还来不及逃跑,就直接被他们压倒在地。 她一个扑身跌倒,细嫩的手臂和手掌顿时沁出血光点点,在她怀中的女儿也因为她的跌倒而被压到,顿时哇哇大哭,让整个场景变得更加混乱。 「住手!别动我的母亲!」南宫如轩生气的朝那群人大吼,摆出随时作战的姿势。他是会武功,可他现在身长不过如此,又怎么可能会打赢这五个高大的大人? 「你这小屁孩,先擦乾净嘴边的奶水再跟我们说话吧!」那老大鄙视的看着他,直接一把吊起他身后的衣服,就是朝墙壁那个方向一丢。 他看到这幕,心,早已碎裂得无法再次拼凑而起,泪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滚滚落下,拳头,更是紧紧的攥起。 一国皇后与太子竟是被如此的对待轻薄,那等人根本是在找死! 突然,那群人面露惊疑畏惧,一下子纷纷散去,画面里出现一个短发着披风的背影,缓缓走过她的身边,身后,是另着披风的十个男人。 「皇后娘娘,怎么在这里呢?」那短发的女人蹲下身,喉中传出中性的声音。 「你是……?」千寻綺抬起头,用力的爬起身,虽是疑惑,但她的眼里满是警觉。 谁知道她会不会也将他们押去领赏金? 此时被摔在一旁的南宫如轩已坚强的站起,纵使身上多出擦伤,却也勇敢的没有哭,赶紧挡在母亲与妹妹的身前。 「民女冬月瑾夫人见过皇后娘娘。」清晰的声响,是那个人的回答。 「本宫可不知是否要道谢,出手相救的原因是为何?」她不客气的问道,轻轻搂着如轩。 「民女不缺钱,眼光也不如常人低俗,只是……皇后娘娘,民女想跟您做场交易。」她也不绕圈子说,直接讲出她的来意。 「说来听听。」千寻綺叹了口气。 「怕是娘娘现在不知道要去哪吧,若是回娘家想必会为难了家中的人,因为皇上肯定会翻遍您的家,最后的结果定是回宫。但您一个女人家又带着幼子流浪,是件很危险的事,就如您今日所见,若非民女恰巧打从这里经过,您也就将被再次遣送宫中。民女要交易的,是能给娘娘与孩子们有个安全的环境居住,没有人会将你们带回皇宫,也没有人会知道你们的身分。」瑾夫人一一分析,侃侃而道。 其实千寻綺的心里也有数,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听了,只是笑笑问道:「那你要我们的什么?本宫身上可什么都没有。」 瑾夫人拨了拨额前的发丝,接着继续淡然道:「你们入住冬月,并成了冬月的人,自然要各斯其职,并且要拋弃你们原有的身分和尊贵态度。你,千寻綺不再是曼垠皇后,而是冬月的膳饮人员。南宫如轩,不再是曼垠太子,而要被分配于冬月的忠部门。至于这小公主……我要了。」 之间已开始公平的交易,不再是本宫与民女的身分差别。 「你要她做什么?」千寻綺有些紧张的问道。 「莫怕,只是近来我想收一个义子,但是念在南宫如轩身有太子之名,所以才改收这个人小公主,何况她是一个尚无记忆的婴孩,这个条件委实不错。我会培养她成为冬月帮主的继承人选,但她仍有属于一般孩子的部分童年,比如,会去上学接受教育。」瑾夫人淡淡道:「可为了避免有你和太子的存在而让她分心,影响到我的培养训练,所以,我必须在她小时候就跟她说她是个弃儿,无父无母的被遗弃在街头上,由我冬月瑾夫人捡回帮派里,这样,她就不用再去多想那些让人难过的过往,因为没这分记忆,而让她只剩完完全全的乾净背景;弃儿一身分,或许会让她比较孤僻,但相对的,心智也会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心中有恨才会也野心,更能够专心在担任继承人这事上,我会成为她心中的尊崇者,她对我只会有更多的敬畏与顺服。你们可以看着她长大,但却不行主动唤醒或是提起她的过往记忆。」 「你……」千寻綺痛苦的看着瑾夫人,思量了许久,「我不想去多问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我们之于你或许不过是几颗棋子,但也请你顾念曼垠与冬月长期以来的交易,恶待我也就罢,但一定要善待孩子们。」 听到这些话,瑾夫人只是轻轻一叹,似是欲讲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良久才道:「这场交易,的确有一半是因为自己的意思,然而另一半,是因为看在我与你也算是同处境,不过同病相怜罢了。」她转身离去,意示他们与她一同回到帮派里。 画面定格,他只是怔然的继续看着前方,心已远离这一切。 那一晚,他很沉默,此事整体看来虽然极端,但好是偏多的,至少,他们的身分是被保护,并且衣食无缺,纵使已加入佣兵集团里,他们所被分配的工作也都非太过危险的,除了,小公主的…… 他很担心,但想了想,曼垠与冬月也已做了好久的那笔交易,自然瑾夫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总而言之,他是知道他们的动向了。 他松了口气,嘴上是一抹安定的笑容。 綺儿……是不是离开我,你才会比较开心?我从不埋怨,因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其实看着你们快乐与自由,我也就满足了…… ▓ 第十一章~紧扣幸福 ▓ 好几年过去,他的身边空着几个位置。 皇后不再立,太子也没重新册封,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再也找不着适合递补这些空位的人,而另一个小原因,其实是因为,他也抱持着小小的期望1等他们再次归来。 凡事或许在过程中会有些偏差,但终究总有归宿。 何去何来,何离何归。他们身上既有皇族的身分,就没有什么理由来抹去。 妙云之后也被封为皇贵妃,虽不是后宫之首,但在女人们的眼里,她的身分已如同皇后般。 他敬重她,爱护她,她所得的比任何女人都还要更好,满朝官员都在猜测她将会被封后,可这消息却是始终迟迟无闻,因为在他的心里,终究,她仍是无法代替那早已离开的她。 十五年去矣,他老了,她也是,她的身子逐渐衰败,甚至,是病重到踏上死亡的边缘。 「皇上……」在她病危之时,他慌张的推门进入她的病房里,坐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不再如当年细嫩,她的脸,也不如当年娇媚动人,只是她的嘴角上,仍旧是掛着从不改变的满足笑容。 旁人一一退出房间,整个室内寂然,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向她浅笑,轻轻的顺了顺她的长发,尽力隐去心中的苦意,只为了让她心安。 御医在他进来之前便告诉他,她已命在旦夕。 「臣妾有遗言……可否圣上应允成全?」她的眼神迷离,轻声问道。 「说吧。」他柔声回应,心里却是伤心欲绝,因为早在不知不觉,他已待她如妻,视她为伴。 「三个也行?」 「自然。」 「好好照顾如玉……」这是她心中的牵掛。 「定会。」因为他是打从心底的喜欢那孩子。 「是臣妾对不住圣上,竟是先早走一步……」她的手颤抖的拂上他的轮廓,轻轻的抚摸着,「允臣妾……找回皇后,好不……」 她一直不知道,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千寻綺的所在。 单纯的,她只是怕他孤单,怕他无助,渺渺深宫里,他能信任的人又有几个? 他鼻头一酸。此世能遇上如此无私默默守着他的女人,便是他最大的福气了。 「朕会的。」他覆着她冰凉的手,紧紧的贴在他的颊上。 「在说最后一个遗言前,臣妾想问圣上一个问题……」她的声音很小声,气若游丝,「敢问圣上,当您与臣妾在一起时,心里想的是谁?」 其实,若是他的眼里是另一个她,她也不在意,至少,是让他快乐了些,暂时忘记失去另一个她的难过,那么,她也就满足了。 「妙云,当朕与你在一起时,朕的眼里只有你,不曾再有其他的女子。」他蹙眉摇摇头,虽然心里有些受伤,却仍旧是温柔的微笑,抚摸着她的脸庞。 原来……她仍旧是对自己没信…… 可妙云,你可知道我是真心待你吗? 她的双眸瞬即泛泪,紧咬着唇不容自己发出抽噎声。 是感动,也是幸福,因为他从不将她给视为替代品,而是实实在在的待她。 此生,是做不成他最爱的女人,但她有幸,能做伴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 「怎么哭了?」他轻笑,抹去了她颊上的泪痕,「莫认为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出自朕的愧疚,而是完全出自朕的心。」 她也笑了,任他替她擦泪,「圣上,臣妾是三生有幸才能遇上您。」 「不,今世是朕负了你,来生莫再与朕相识……」他垂眸,怜惜的看着她。 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生都在他的身后追逐,也非不好,而是无缘。 她摇摇头,唇上抿着一丝笑容,「来生若是有缘相识,臣妾定是再也不会傻傻的观看,而是拚命的抓住……抓住……不许您再从臣妾的身边离去……」 他哭了,心痛的无法言语。 「圣上……臣妾还没说最后一个遗言呢……」她叹了口气,缓声道:「生不成双,死……死可不分?」 「允……」他的声音颤抖不止,眼泪落在她的脸上,滑至她的颈项。 她闻此,终于心满意足的闔上眼,嘴角上,噙着幸福的笑容,「生不成双,死再不分……如谦……妙云此生无悔……无……」声音戛然而止,永远,不再响起。 「妙云!」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痛哭,紧紧的抱着她的身体,自身也因情绪而不断的颤抖。 妙云被厚葬,葬于曼垠皇族里的坟墓,这,也是曼垠帝国的歷史以来,首位妃子被葬在里头。 妙云逝后,他的身子也因长年积劳而每况愈下,经由国会审视讨论,由于尚未立太子,但他的身子不能再被国事所操劳,所以一致通过让他卸下皇上职责,但仍手握权力。 人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让他有些不习惯,整天游走在皇宫里确实是太过间暇,何不下至人民的生活里,去真正了解他们的需要,又何不……再拾当年的记忆,与离去的他们相遇? 心意既是打定主意,他遂命人于米兰广场上盖了座许愿池,其中立了樽他年轻时的雕像,但不单单是个雕塑,而是在其上装设了摄影机,并直接vcr到国会里,当人民在为国事许愿时,政府便能直接知道并改善,也因为如此,才陆陆续续制定了一些法律,下降了课税的金额。 有空时,他便会随意的看一下摄影机所录的影片,不经意的发现到,有个被三位男孩所围绕矮小的身影,每到放学时,他们总聚集在许愿池边。 四个人中,其中一个……神似南宫如轩,而那个女孩,极像千寻綺…… 是他们吗……他心中充满疑惑,有些快乐也有些紧张。 冬月在曼垠的基地,也就是位在米兰广场的附近,在那里,他盖了一间咖啡厅。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与伊人,其实,就如仅隔一水般那么的接近,不过是远观,静静的守护着她。 伊人一方的装潢,为中西混合的风格,虽然两种不同的风格相融,却是不显突兀。 其实,这也是在隐隐暗喻,他的西方血统与她的东方血统合而为一,这店不是他的,而是他们的。 南宫如玉因身子自小柔弱,加上又念着妙云的遗言,他便将他带在身边,栽培着他,训练着他,也打算将来,让如玉接手这家店。 自然不单单只是做个店长,伊人一方已成了曼垠收集情报的基地。 每每摸上身前已长至胸膛上的鬍子,他总是兀自的轻叹。自她离去的那天,他便再也无心去剃掉它们,就连头发也不曾再剪去,若说发丝代表相思,那么鬍鬚便代表着他对她的「需」。 某晚,当他的常客,也就是奥岛集团的少爷墨流皓进入店中,他赫然看到那个时常出现在许愿池旁的女孩,正随他进入店里。 她很矮,身高只在他的胸前,脸部被口罩给覆住,只剩下那双明亮的双眼敞露在外。 当她扯下口罩的那刻,他的心里早已惊呼,别过脸,眼里也溼润的蒙上一层泪水。 彷彿如当年与她的相遇,那双如星灿烂的双眸再次呈现在他的面前,带着无尽的得意与坦率,那笑,全然是复製而来,活脱脱的出现在眼前。 终于找着了,果真是他的女儿……跟当年的她,几近是一模一样…… 他的嘴上,是轻轻的浅笑。老天终是善待他,让他有缘,在人海茫茫中寻觅到他们…… 有时,他独自坐在伊人一方里,托着下巴看着里头一对又一对的爱侣们,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方,不经意的,那含笑带情的眼神都被他给捕捉了到。 曾与伊人共度之乐,如今只能从回忆里一品再品,虽是看着别人沉溺于爱情中,与现在孤身一人的自己似乎成了对比,但其实,他是快乐的。 这,便是他开店的美意:守护自己的记忆,也收藏了别人的幸福时光。 没有谁欠谁的幸福,只有谁许谁的承诺,或许承诺不算什么,也甘长相思,守你一生一世…… 【番外完】 ▓ 后记 ▓ 天吶吶吶吶吶吶吶!这是我的第一次写后记!!((撒花ヽ(*′?`)??.:? 其实这篇后记并不是一写完这本就马上着手,而是过了半个月后才写。(其实是一直忘记……(o?o?) 如果有读过《嗜血小萝莉》的读者,看完这个故事后应该就会知道: 千寻綺→317房聘请的厨师綺兰 南宫如轩→冬月暗卫忠离轩 那个刚出生的小公主→千寻嵐,瑾夫人的唯一义女嗜血 原来在小嵐是「弃儿」的身分背后,其实是有这样让人伤心的故事。 在《嗜血小萝莉》一书中,当我在讲到米兰广场时,就有提到皇家之事,结果似乎……拖了很久才再次出现,大家应该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吧…… 米兰广场许愿池上的皇上雕像,最起初的设定不过是个装饰(?)可是后来,我就改变心意,将这个风流皇上给移至故事里。 刚开始创出南宫如谦这个人时,我便打算让他是个风流人物,可后来又考量两点,才将他给写成现在非风流、实专情的样子。 一是,我喜欢带给读者们惊喜,别因他人的表面而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其实在这光鲜亮丽的背后,是自有苦衷的。 二是,小嵐是我笔下《嗜血小萝莉》的女主,所以我希望她是幸福的。虽然刚开始,她是以「弃儿」的身分出场,但最终,她才发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无论是身分,又或者是有相爱的父母与温柔的哥哥们。 我要懺悔的地方就是……这篇故事里人物都被虐了……这段情牵扯了许多人,但最主要的,就是南宫如谦、千寻綺与妙云,然而再怎么的想,却是发现他们三者里,没有一个人做错了些什么,只能叹制度、国势杀人,让他们成了这底下的悲剧。 如果仅是《深宫残情》的读者,或许到后面会不太明瞭天湣都、尹碧、北斗七星之石、魅影、冬月、瑾夫人等人物与事,在此仍旧要先声明,这本书的诞生是因《嗜血小萝莉》而出,所以有些地方还是难免会有一点点的关联,至于也是萝莉的读者,那么我在这本故事里有提到一些当年的事,所以……有些谜底都解答啦~~~(为什么曼垠与冬月有长期的交易、为什么曼垠会力挺冬月、千寻綺他们是怎么入了冬月、伊人一方的本意是什么……) 论到书中人物,这本与其他同类的小说比较相异的是,虽是第三人称,但视角观点是男性。其实,这也不是自己首次以男性观点来写小说,曾经有一段时间的作品,我都是以男人为主…… 这本书以男人的视角来看事,实在是恰好不过了! 南宫如谦,一个人生胜利组的人,他有着至高无上的身分,手握全国最大的权力,又有着姣好的外貌,以及高敏的才智,然而,在他淡然如水的外表下,竟是藏匿着浓浓执着的痴心。 虽是持有一整个天下,却留不住心里的一片天;虽是凡事难不倒他,却终究于情关受挫。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自私的,所以他选择放手,还给她原初的自由,因为在这如渊藪的深宫,只会葬送了她的笑顏与青春,这是他不允许的,也是最怕的,或许是因为从小看尽了父亲后宫里的景象,以及冷宫里的那些女人,悲凉的后生与歇斯底里的发疯,让他很害怕她也会变成那样。 为了曼垠的繁荣与和平,他自甘忍痛割爱。好个仁君,然而在这盛世下,却又有几个人能清楚他的悲哀与孤寂呢? 千寻綺,一个率真开朗的女孩,如果有读过《嗜血小萝莉》的人,便会发现她的个性与她的女儿千寻嵐有些相似,却又是不大相同。 比起她,小嵐在率真下仍存着一丝的淡然沉着,毕竟她是从小就处于暗势、被瑾夫人培养为未来的帮主继承人,所以自然无法像她的母亲一般全然的单纯。 此世只嫁他,再无他人,纵使知道了他的身分,预料到未来或许会逢上婚姻的问题,她仍是,执着的嫁给了他。对的人,也许一旦遇上了就再也遇不上第二个,许是女人痴傻,才会选择矇蔽自己去相信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但当一切都消失时,又不悔恨的转身离去。 因为爱,所以认了,但爱不是无极限的纵容和退让,虽是知道他仍爱着自己,她却还是选择有尊严的离开,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1勇敢、坚强、不作贱自己的感情。 妙云,其实刚开始在写这本书时,我并没有想过会製造出这个角色,小说一开头「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这句话原先最初的构想是由一个东宫的宫女所说,但后来想了想,觉得这本虽是番外,却也要有个完整的故事架构,再加上我要说明为什么明明南宫如谦有那么多的孩子,却只有将南宫如玉给带在身边的原委。 从头到尾,我觉得妙云才是最无辜、最可怜的人。年幼时就被送入宫中,无形里,南宫如谦的身影竟是一点一滴的刻画在她的心中,深深的抹也抹不去,可惜的是,她的性子里本是懦弱,所以感情才这样与他擦身而过。 总要失去了,才会领悟当初的错,才会悔恨当时的傻,但,就是因为爱,她才捨不得放下、离开,选择默默的静望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幸福。 有种爱,是看着对方幸福也跟着幸福,但这种爱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对她才会愧疚更深。虽然此生与他无缘,她仍是伴他直至生命的终点,当不成他心里的女人,但她有幸,是陪他最久的女人,情终究为缘所致,但又能怨谁呢? 我不大信有人能在一生中只爱过一个人,但我信有个人会值得我们去爱他一辈子。藉妙云一角色,我也真心的祝福大家能够找到属于自己一心一意的彼岸。 话说……我很喜欢「我不大信有人……爱他一辈子」这句话,那是当我打后记打到这里时,脑袋突然灵光一现而出,不知大家喜不喜欢呢w 故事走到后头,却是在不像结尾的地方画上句点,因为,这个故事并没有真正的结束,而是暂时的休息,这里不过是个补充的番外,正式的大结局会写在《嗜血小萝莉》里,当然,小c这么善良(?)一定会让这相离几十年的两人,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这应该不算透剧吧…… 最终我要谢谢大家,不管你/你是否喜欢这个故事,都愿意花上时间将它给看完,这是小c的荣幸,十分谢谢你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