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竹马》


 第一章#01

    孽缘的起源，该哭还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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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竹马，根据维基百科上的讲述，指的是从小在一起玩的朋友，亦称总角之交，即儿时玩伴。
    在日本流行文化中有许多作品常以此题材作为男女主角爱情的开始，因此在日本轻小说或漫画中出现此名词并不特别。
    关于青梅竹马一词汇该如何定义？
    一、双方的家都住得很近，就是邻居。
    二、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只要是以爱情为题材的作品都是这样吧？
    三、互相嘲笑和挑逗。
    四、会共有一些小时候的秘密。
    「喂！余祐然你上快一点，我忍不住了！」厕所外，梁璟芸一双白白的肥腿夹得紧紧，她想厕所，她想方便！这时的她也不过就是个幼稚园中班，和蜡笔小新同岁的小女孩罢了，膀胱控制的还不是那么好。
    被叫做余祐然的小男生贴着厕所门，邪恶地说：「我肚子痛，还没好呢，你回你家上吧！」
    这算什么呢，余祐然根本就没上厕所，他只是纯粹想看璟芸膀胱爆炸罢了……请原谅他当时就是这么个屁孩。
    璟芸想了一下，觉得余祐然肯定还要很久，在那之前她肯定会喷尿出来，这太噁了，于是忍着膀胱疼痛，夹着腿缓慢地移动。
    不动还好，一动完了，她没到喷尿的地步，就只是那黄色液体从自己白晃晃的肥腿流到地板，怪噁心的。
    「呜哇──」好一个洪亮的哭声，可把余妈妈从午睡中吵醒了。
    余妈妈从楼上房间走到一楼的厕所，在走廊就看到地上一团湿，梁璟芸站得直挺挺地大哭，余祐然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
    晕，谁告诉她这情况是怎样啊！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这摊黄水给清理乾净，余妈妈忍下噁心的心情，拿了拖把拖地，心里婉惜这拖把得丢了，免得以后拖地时地板都会有股抹灭不去的尿骚味。
    费了一番功夫她终于把这噁心的水给拖得乾乾净净，就是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味道真叫她噁心。
    余妈妈坐在沙发上，两个毛头小孩跪坐在她面前，她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璟芸的小小身体抖了一下，不敢开口。
    余祐然看了她一眼，伸出短短的小手指着她：「就梁璟芸偷尿尿啊。」
    你瞧！这还算人吗？怎么可以这样诬陷人，也不想想是谁不让上厕所的！
    就是璟芸压根不知道余祐然故意不让她进厕所，小小的心里充满着罪恶感，她哇的一声大哭：「余阿姨，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余妈妈挖了挖耳朵，表情不耐烦：「在别人家撒尿后说句对不起我就该原谅你啊？给我滚回家去！」
    璟芸幼小的心灵顿时碎了一地，愣了很久很久，直到梁妈妈来了她才反应过来。
    「璟芸啊，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样啊？」梁妈妈爱女心切，抚着璟芸的头温柔安慰着。
    余妈妈和梁妈妈向来对立，两人就是那种最好永远别碰头，一碰头就得拚个你死我活！
    「她尿在我家地板，你说我能不说她几句吗？」余妈妈指着璟芸的鼻子骂。
    梁妈妈受不了了，欺负她女儿就是欺负她，双手插在腰上，气势十足：「你这话什么意思，做大人的就是得替小孩把屎把尿，你帮我女儿擦尿一下又怎么着了？又不是尿在你头上让你自己洗头去！」
    这话太噁心了，又是尿又是屎的，余妈妈抖了一下，甚至出现错觉，彷彿闻到了那股尿骚味和屎臭味，她挥挥手赶人去：「唉呀快走快走，别在我家到处晃悠，我一想到那股臭味就受不了，你快带她回去！」
    梁妈妈哼了一声，嘴里边叨唸着「谁稀罕去你家啊」，边往家门口走，不过就只是一面墙的距离，能走多远呢。
    余妈妈耳朵好，听到了她那碎念……其实这也不用耳力多好，这么近的距离还听不到，那可真叫重听了。
    总而言之余妈妈和梁妈妈又吵了一会儿，年幼的璟芸和余祐然就结下了梁子，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踏进余家一步！
    这个誓言到了璟芸和余祐然两人一年级时就破功了，想当初璟芸在立誓时那股悲壮，差点让人以为她会持续到老死。唉，事后想想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懂得什么誓言，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当下气疯了罢了。
    璟芸双手绞着裙子，眨着大眼撒娇：「余祐然，让我去你家后院的溜滑梯玩好不好啊？」
    余祐然不买帐，关了门：「不好。」
    璟芸仍然不气馁，继续敲门，直到余祐然被敲门声吵到不耐烦出来骂人了才肯罢休。
    「你烦不烦啊？」璟芸被余祐然这么一吼给吓到了，突然哇哇的大哭起来。
    「呜……你、你干么欺负我啊，哇──」
    余祐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倒楣，为什么要住在梁璟芸家隔壁？为什么爸妈不找个良好的风水宝地？偏偏要选这么个衰穴。

 第一章#02

    过一会儿梁妈妈来了，余祐然又头痛了。
    「唉呦璟芸啊，怎么好端端地哭了呢？」梁妈妈护女心切，看到女儿被挡在余家门外又哭得那么楚楚可怜，心里一个不捨，赶紧蹲下来安慰，顺便杀了一个眼刀给余祐然。
    「哇哇──」璟芸哭得泣不成声，余祐然无奈，凭什么她就可以做贼喊捉贼？
    梁妈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心里直觉是余祐然欺负璟芸，于是朝他大骂：「你这小兔崽子啊，敢欺负我女儿！今天老娘不把你抓起来打一顿我就跟你姓！」就余祐然这么个小屁孩，毛都还没长齐，被梁妈妈这么一吓整个人呈现痴呆状。
    余祐然想哭，但他在心里想到了爸爸跟自己说过的话：大男孩是不可以随便流眼泪的。
    于是乎，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倏地被他吞回去了。
    经过梁妈妈这么大吵大闹一番，原本在厨房里的余妈妈走了出来，看到死对头貌似在欺负自家儿子，心里一个来气，和梁妈妈开始对呛。
    「喂，死肥婆，你欺负我儿子干么？」余妈妈指着梁妈妈的鼻子怒骂。
    「你说谁死肥婆啊？你这臭三八，是你儿子把我女儿惹哭的。」梁妈妈不甘示弱，两人完全不理会一旁的璟芸和余祐然，自顾自地开始吵架。
    璟芸一脸呆滞，完全不明所以。
    余祐然无奈地扶额，实在很不想承认眼前的两个泼妇有一个是自己的妈妈。
    ****
    自从那日起，余妈妈彻底和梁妈妈翻脸，余家门口贴了一张纸，上头写着──梁璟芸与宠物勿入。
    璟芸才一年级，还看不懂「宠」这个字，每天还是想去余家后面的游乐场玩溜滑梯，却总是被余妈妈拒于门外。
    「余阿姨，我可以去你们家后面玩吗？」璟芸的双手紧贴着大腿，不是她乖巧，是紧张，余妈妈的威严让人不紧张都难。
    余妈妈撇了她一眼：「不行，快点回去。」
    璟芸一开始还很听话的回家，过没几天开始问余妈妈为什么不让她进去，余妈妈却不肯告诉她，只是淡定地把门关上。
    这让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如何承受啊？小心脏都碎满地了……。
    璟芸回家后很不开心，和梁妈妈说了余妈妈不让她去玩的事情。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梁妈妈就误会了──世界大战爆发。
    梁妈妈带着璟芸到余家门口，大声朝里头嚷嚷：「死肥婆你给我出来！」
    原本在厨房做菜的余妈妈听到了关键词，咬牙切齿的把菜刀重重放下，衝到外面就要和梁妈妈来一较高下。
    在客厅里的余祐然也听到了，正愁着到底要不要出去，他实在不想淌这浑水啊。
    他悄悄地移动脚步，想要躲到楼上，这时余妈妈刚好转过头来，看到自家儿子的举动，幽幽地说：「你想去哪？」
    余祐然顿时冷汗直流：「去、去厕所。」
    「过来！」
    迫于余妈妈的淫威，余祐然只好很俗辣的跟在她旁边，准备出去打场硬仗，偏偏还要面对那个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人。唉，他又胃疼了。

 第一章#03

    那是一场世纪大战，比二次世界大战还要恐怖。
    余妈妈和梁妈妈的恩怨是在余祐然和梁璟芸还没出生前就结下的，随着时间过去，这恩怨是越来越大，偏偏两家生的小孩又都是不长进的，老是爱当女人战争的引爆点。
    「璟芸，你跟妈说，为什么这死肥婆不让你进去？」梁妈妈蹲下身体，似好声好气又似不耐烦地开口。
    璟芸愣住：「呃……」
    谁可以告诉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璟芸无助地看向站在余妈妈身后的余祐然，她眨眨无辜的眼睛，祈求余祐然求救。
    然而，余祐然并没有想要接收她求助光波的意思，他默默地移开视线，避开璟芸的目光。
    璟芸不满了，一张小嘴噘得高高的。
    知道一年级的小屁孩不高兴的时候会做什么事吗？他们会想尽办法把这一切弄到最糟糕的状态。
    璟芸哽咽的朝梁妈妈说：「余妈妈就说……我不可以进去他们家，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边说边拭泪，小小年纪演技却如此精湛，余妈妈愤怒之馀更是佩服。
    梁妈妈也不管是什么原因，劈头就朝余妈妈骂：「唉呦你怎么这样啊！我女儿才多大，你就要让她心灵留下阴影吗？」说话的同时，把璟芸揽进自己怀里，摸摸她的头，一副她受了多大挫折的样子。果然，这年头的孩子都是玻璃心啊。
    余妈妈冷哼了一声：「你女儿之前在我们家撒尿我都没跟你算帐了，你现在是怎样？」
    「少跟我翻旧帐了，我们一事归一事！」梁妈妈摆手，不想提到会让自己理亏的事情。
    两个女人，或者该说两个泼妇，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对方，眼里还有一股电流呢。
    过没多久，梁妈妈先出手了，两手捏着余妈妈的脸颊，余妈妈也不甘示弱，两根手指戳进梁妈妈的鼻孔。场面混乱到让人不知所措。
    璟芸和余祐然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干么，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两人无语相望。
    大抵他们两个都有相同的感觉吧──对于自家妈妈的无奈。
    不过虽然这次的余梁世界大战有点像闹剧，但璟芸和余祐然的关係依旧和从前一样，不是特别的好，也不特别坏，一种平平淡淡的小安稳。
    璟芸和余祐然目前是就读同一所小学，同一班，邻座。
    和所有以青梅竹马为题材的作品一样，他们如果不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的话会很不甘心。究竟是吵到了什么地步呢？吵到了班导不得不把他们换座位的地步。
    班导对他们是百般的头痛，写联络簿、打电话给家长，最后甚至还做了家庭访问，结果通通没有见效。
    璟芸和余祐然依旧不管老师们如何劝说，同学们如何看待，就是爱吵。
    某天班导终于下定决心，换座位！
    别以为换座位就可以隔绝这对欢喜冤家的怨气了，这下可就苦了其他的同学。
    璟芸坐在了第三排第三列，而余祐然则坐在了第四排第五列，不过就是隔着几个座位、几个人头罢了，哪能隔绝这两人的恩怨。
    璟芸上课总是不专心，喜欢转过身盯着后面座位的余祐然，好几次都是被老师点名了才肯转回来。
    余祐然觉得，他们班导肯定是脑子不好使，怎么会把他换到这种位子来呢？
    若要说原本的位子不好，那也是不好他自己而已，可是现在隔了这么多个同学，倒好了，璟芸老是转过头来朝他散发怨气，这就苦了那些挡在他们两个之间的同学。
    刚开始这些同学们都是不理会璟芸，有的人低着头抄写笔记，有的人会专心看着黑板上老师工整的粉笔字，反正只要能避开她的视线那就好了。
    璟芸的毅力大抵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练就的吧，即使上一堂课被老师点到名，下一堂课依旧能够不死心地转过身盯着余祐然。
    她有这种毅力，别人可就没有了。
    小学生就是这样，一有事情就喜欢告诉老师，不能说他们是抓耙子，只能说这是小学生的通病。
    因为有太多学生跟班导说璟芸上课老是转头，连任课老师也要参一脚和班导告状，伟大的班导只好再次把他们两个换座位。
    不能坐远，那就坐近吧。
    班导这次想了一个他自认为非常有用的妙计，他把璟芸和余祐然换到了教室最后面的位子，决定放逐他们。

 第一章#04

    余祐然则非常不喜欢现在这个位子，教室最后面的位子通常都是养苍蝇用的，让他坐在这里简直是太委屈他了啊！
    璟芸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该说，她根本就高兴的不得了。
    不是因为和余祐然坐在一起高兴，而是因为她终于不用每天转过头去看他了，如果大家毅力好一点，没有换位子的话，只要再几天，璟芸肯定会毅力动摇，从此再也不转头，可惜大家的毅力比她低。
    这下就方便多了，她不用再转过头去了，现在余祐然就坐在她旁边，她可以边听老师讲课边瞪他，心情真的不爽到一个极点还可以踢他，多好啊！
    余祐然很委屈，他不懂自己到底哪里惹到璟芸了，她非得这么整他，只能说女人心就是难以理解，他无奈。
    ****
    小学一年级通常是星期二上整天，学校都会提供营养午餐以及水果。今天提供的水果是荔枝──璟芸最讨厌吃的水果。
    偏偏他们的班导是人渣，下了一条班规表示水果吃完才可以睡觉，平常的水果都是璟芸爱吃的，她当然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今天的水果是荔枝，是她最讨厌的，所以她罢吃，罢吃的结果就是全班都在睡午觉了，她还再跟荔枝大眼瞪小眼。
    余祐然睡得不安稳。
    璟芸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他当然睡得不安稳了。
    余祐然转过头，小声地问：「干么？」
    璟芸先是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批改作业的班导，确定对方没有关注自己之后才敢回话，她略带抱怨地说：「都是你害的啦，还不快点帮我吃荔枝。」
    这罪名给得莫名其妙，余祐然不服气了。
    「关我什么事啊？是你自己不吃的。」说完话后，余祐然转回头，打算继续睡他的午觉。
    璟芸快哭出来了，紧紧拉着余祐然的衣角：「都是你之前跟我说荔枝里面有虫，我才不敢吃的啊！」
    余祐然愣住了，他说过这种话吗？他不记得，真的不记得。
    他又转过头来，这次特别心虚地开口：「我说过？」璟芸大力地点头。
    做错事的人好像都有一点记性差，老是容易忘记自己犯过什么错，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相同的错。
    余祐然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说过这样的话，现在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好拿起璟芸碗里的荔枝，剥开后塞进自己的嘴里。
    满好吃的啊，怎么她就不喜欢吃呢？
    三两下的时间，余祐然就解决完了璟芸碗里所有的荔枝，甚至还有一点食髓知味。
    「没有虫啊？」璟芸看余祐然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好奇地问。
    余祐然理都不想理她，翻了个白眼外加两个字给她：「白痴。」说完便转回头继续趴着睡午觉。
    璟芸很高兴解决完了荔枝，这样她就可以睡午觉了，把餐具收拾完后她就要趴下睡觉，结果很悲剧的事情发生了。
    ──鐘声响了，午休结束了。
    对于小学生而言，不能睡午觉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不像国中生、高中生对于午休时间就是能够逃掉、翘掉最好，小学生认为：午休就是要睡觉啊，不然要干么？
    套了一句距离这时将近快要十年的名句实在不为过，唯有这样才能够深刻表达出他们对于午休的无上尊敬。
    偏偏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璟芸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要翘课的心态，但当时她还不懂「翘课」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乖乖地撑过这一节那就好了。
    努力撑着快要闔上的眼皮，璟芸装出很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姿态，没有人知道其实她已经练就了「睁眼睡觉」的功力，虽然还不到纯熟，但至少可以骗骗重度老花眼的数学老师。
    同学们没发现，数学老师没发现，连巡堂的班导也没有发现，只有一个人发现璟芸快要睡着了──余祐然。
    他观察璟芸很久了，她从上课就一直维持一个姿势不动，那个姿势看起来非常的舒服，又刚好可以挡住每次打呵欠的动作，简直是极品姿势。
    所谓的认真观察，到底是要到什么样的地步才叫做「认真」？
    余祐然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什么叫做认真。
    认真就是，当你专注在一个人身上，专注到老师都已经站在你的旁边轻轻敲着桌子，同学们都已经转头过来看你，连你专注的那个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你，你自己还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叫做认真。
    「余祐然同学。」老师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很压抑。
    余祐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慢慢举起右手：「有……。」
    「去外面罚站！」老师突然整个大爆发，朝着余祐然大吼。
    后者觉得委屈，他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老师干么这样兇他。
    后来余祐然站到走廊罚站时，突然想通了。他想，一定是数学老师更年期到了，所以脾气才会这样暴躁，没事，反正他是君子，就不与数学老师斤斤计较了。
    倒是该跟梁璟芸斤斤计较一下，都是她害他被罚站的！
    没错，就是她，一定是她！
    余祐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把所有错推到璟芸身上就是最省事的做法。

 第一章#05

    终于熬到放学，余祐然抓起书包就往门外走，璟芸见状赶紧随便往书包里塞了一些书就跟着他走出去。
    「不要跟着我。」走没几步，余祐然突然回头，恶狠狠地警告璟芸。
    璟芸不满：「我没有跟着你！」
    这是事实，她真的没有想跟着他的意思，可是他们家就是得走同一条路，她也没办法。璟芸在心里暗自许下誓言，以后如果找到了别条可以回家的路她绝对不会再跟着余祐然走，她不稀罕！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瞬间冷场。
    余祐然想，他该不会伤了璟芸的自尊心了吧？
    虽然他心里很难得的產生了愧疚感，但马上被小恶魔给抹灭掉。他怎么可能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应该说，梁璟芸有自尊心吗……？
    学校离两人的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余祐然没有和璟芸说再见的习惯，于是在家门口前脱了鞋子就要走进去，这时璟芸突然叫住他。
    「干么？」余祐然一脸戒备地转过头。
    「……」璟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你今天帮我吃了荔枝，虽然本来就是你应该解决的。」
    「什么叫我应该解决的……」余祐然无奈，不想继续跟璟芸争辩下去，丢下这句话后便走进屋里，大门隔绝了彼此。
    ****
    璟芸一直都相信，她的数学会这么不好一定跟小学的数学老师还有余祐然有着极大的关係，这种想法直到她长大回想童年时都还深深相信着。
    临近段考，小学生们的态度肯定都是积极，不看到十一、二点不罢休的，璟芸就是这样。
    她的成绩虽然不算超好，但至少是中等偏上，最让她挫败以及痛恨的无疑是数学。
    数学这种东西是要打好基础，只要一打好，往后解题就会比较轻松。璟芸就是没打好基础，和她家的那对夫妻一样没打好。因为她不喜欢数学老师，他总是让她想睡，这不好，所以她讨厌他，连带着讨厌数学。
    除了数学老师，余祐然也是璟芸认为的罪魁祸首，因为他喜欢数学，璟芸就是想跟他唱反调，所以讨厌数学，而这个讨厌的心思日渐增加、越来越大。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唱反调而唱反调，殊不知害到的是自己。
    这下好了，段考要来了，偏偏她的数学成了最大罩门，现在写一道简易题目都像要人命一样，可是近在眼前的爸妈也不会，璟芸欲哭无泪。
    有一个办法可以马上恶补璟芸的数学，可是她不想要做──去请教余祐然。
    这让她怎么拉得下脸面呢？她是绝绝对对不可能去请教余祐然的，打死都不肯。
    于是璟芸想了一个颇蠢的办法。不能找余祐然没关係，她可以找余叔叔呀！
    余祐然会喜欢数学，而且还可以算得那么好，多半都是因为余叔叔的关係。余叔叔以前高中的时候，数学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不过现在……璟芸倒是有一个难题了。
    她要怎么突破余阿姨的防线呢？
    在傍晚时，余爸爸就要回来了，璟芸想要抓紧这次的机会，在他还没有进屋前拦下他，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余妈妈也不会看到她最讨厌的余祐然了。
    璟芸在自家大门后面左看右看，确定外面没有任何人之后推开门出去，准备等待余爸爸的回来。
    她绝对不会想到，自以为找余爸爸是一件万无一失又可以让她数学变好的事情，其实只会让她后悔不已。
    在她顺利拦下余爸爸，并且请他教自己数学，对方的回答让她简直想要吐血。
    「哦，璟芸可以跟我们家祐然一起读书啊，这样就能让他顺便教你了。叔叔有时候很忙，可能不能一直教你，有祐然在你就可以问他了呀。」余爸爸说完，还很温柔地摸了璟芸的小脑袋。
    璟芸整个人当机，真是，早知道她就去找家里那对功课虽然不是很好，但至少不会让她想吐血的夫妻，也绝对不要找这个外表良好实则内心腹黑的余叔叔──他绝对是故意的！

 第一章#06

    段考复习小组，是以余爸爸为首，加上余祐然还有梁璟芸的三人小组，类似学习小组的概念，只在段考前召集全员。
    璟芸对于数学越来越畏惧，已经到了一种唯有避开数学才会松口气的紧绷状态，偏偏余爸爸不肯放过她，让她每天放学都到余家写作业，有不会的余祐然可以马上教，若是两人都不会，那就等他回来教他们俩。
    余妈妈对此极为不爽，她就讨厌梁璟芸，老公还硬要让她待在他们家，每天和儿子朝夕相处，这让她怎么忍受啊？
    于是，她想尽千万方法，就是要破坏段考复习小组，就算只有在段考前几个礼拜才会每天和璟芸见面她也不要。
    一哭二闹三上吊样样都来，好几次都跟余爸爸闹离婚，无奈人家就是想帮璟芸恶补数学，心意已决，又岂是她随便哭闹可以动摇的。
    最后余妈妈放弃了，别看余爸爸这人平时看起来挺温和的，若真的态度强硬起来就是另一个样了。
    到了段考前三天，余爸爸正式召集组员，吃完晚饭后在余家客厅集合。
    璟芸在门外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进去，她实在是不想啊，好似进去就出不来了一样。
    其实很多事情没那么严重，但人总是喜欢往坏处想。
    璟芸转身就要离开，这时余家大门被推开了。
    「璟芸，怎么不进来呢？快点呀，我们要复习囉。」余爸爸温和的声音从璟芸身后传来，她感觉背脊有一股寒凉。
    「……我要进去了。」璟芸转过头面向余爸爸，乖巧地低着头。
    余爸爸拍了拍她的头，笑了一下后踏步进去屋子里。
    璟芸汗顏，这下真的是不进去不行了。
    进到客厅以后，璟芸没有看到余妈妈，似乎不在的样子。余祐然大爷样的坐在沙发上，翘脚边吃水果边看电视，璟芸看了特不爽，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于是她只能在心里诅咒余祐然以后脊椎侧弯。
    「璟芸啊，你不坐吗？」余爸爸笑脸盈盈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朝璟芸问。
    璟芸装乖地说：「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模样余祐然看了特不齿，酸言酸语地说：「你平常有这么乖吗？」
    听到这话，璟芸怒啊！可是这怒气找不到一处可发，只能忍在心里头。
    见状，余爸爸赶紧出来打圆场：「祐然，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他对余祐然摆出生气的模样，转过头对璟芸说话时又换了另一种样子，「璟芸，我们别理他，来，吃水果。」边说边用银叉子叉了一个水果给璟芸。
    「谢谢余叔叔。」璟芸这下高兴了，反正有人帮她出气了那就好了。
    余祐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关掉电视埋头写着他的数学习题。
    装认真。璟芸此刻心里只有这句话。
    余爸爸从柜子里拿了一本数学讲义给璟芸，「这是给你的，叔叔特地帮你买的喔。」
    璟芸受宠若惊，连话都说不清楚：「欸？谢、谢谢余叔叔。」
    她和余祐然开始低头猛写数学讲义，余爸爸在一旁看着报纸纳凉，基本上现在已经没有他的事了。

 第一章#07

    璟芸和余祐然在比赛。
    他们在比谁写得快、写得多。
    这种比赛看起来很无聊、很幼稚，但对于这时的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不可以输对方的比赛。
    璟芸遇到了很多不会解的题目，但她不好意思开口问余爸爸，只好一直跳过跳过再跳过，直到余祐然看不下去为止。
    「你白痴吗？不会的题目是不会问喔？」余祐然语气很差地开口，还翻了一个白眼。
    璟芸嘴硬：「这是比赛！」
    余祐然不屑：「反正你也不会赢我。」
    璟芸输了，自知理亏她不回话，只是低着头随意摆弄手上的铅笔，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其实她根本没感到委屈，只是找不到一个好反驳的话罢了。
    余爸爸偏偏就这样误会了，这下子余祐然又遭殃了。
    「祐然，对女孩子说话不可以这么粗鲁。」
    余祐然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他心里想回的是：梁璟芸真的可以算是一个女孩子吗？
    写完数学讲义后有将近十分鐘的休息时间，在紧绷的状态下能够有一点点放松的时刻真的很好，璟芸明白，因此她很努力、很认真地休息，没有浪费任何一点力气与精神。
    但她不明白了，为什么余祐然不休息？为什么他把数学讲义写完了又跑去写国语讲义？
    彼时尚未被称作国文的科目──国语，对璟芸而言是非常简单的，不过就是写写注音写写国字，连连线造造句，有什么困难？
    她不知道的是，对她而言国语很简单，数学却很难；对余祐然而言，数学很简单，国语却很难。相同的道理，不过就是两人所会的东西是不同的，这是一种互补的概念，若是他们俩善加利用「互补」这个概念，对于学习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他们是不可能会互相帮助的，他们可是死对头。
    学习的要领在于认真、努力、持之以恆，不放弃任何一个时间。当别人在用功时你也在读书，当别人休息时你还是在读书，做到这样子时，你才有资格说，你认真了。
    璟芸看余祐然这么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赶紧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翻开余爸爸给她的国语讲义开始练习习题。
    环境对于一个人就是这样重要，生活在充满读书气氛的地方，对于学习有着极大的帮助，璟芸受教了。
    「欸，这题。」余祐然突然把讲义摆到璟芸面前，她着实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移动了几步。
    璟芸觉得这景象真是稀奇，跟不知何时会发生的陨石撞地球、太阳突然自爆、外星人入侵等事情是一样的稀奇。
    ──因为余祐然从来都不会问她问题。
    这是一种极度自大及自负的心态，几乎可以说是病态，有些人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老拉不下脸来请教别人，却会希望别人请教自己，这样显得他们是神一样的存在，其实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神经病。
    余祐然不耐烦地开口：「这题！」
    璟芸：「啊，是！」
    这种时候她特别紧张，说不出的紧张，但紧张的同时她也骄傲着，自相矛盾的心情其实很好。
    余爸爸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傢伙的互动，心里高兴得很，他有一种凑合成一桩婚事的喜悦感，他想，他上辈子肯定是个称职的媒人婆。
    ****
    这几天的段考前集训究竟有没有成功，都看在今天了。
    今天是段考第一天，一个悲惨的礼拜一。
    璟芸不懂，为什么明明没几个科目学校偏偏要分两天考，让学生要多紧张一天，实在很不道德，若是以后她当了教育部部长，她肯定会下令不准分两天考的。
    不过更肯定的是，一定不会有这天，假设有这天好了，但她做的这种改革肯定只会让少数人高兴，多数人抗议，她不想上任一天就被喊下台，这太没面子了。这样转念一想，她还是别当教育部部长好了。
    第一天考的是数学、国文，璟芸觉得悲剧，第一节就考数学，她真的能行吗？
    邻座的余祐然看了她一脸大便样，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可是他不擅长安慰人，只好对璟芸说尽力就好。
    璟芸回他：「尽力不一定会考好啊。」
    余祐然无言：「……」
    两人的谈话还没到一个段落，璟芸还没有得到一个她满意的答案，她还不想考啊。虽然那是无语问苍天，苍天不回你的问题，但璟芸仍想得到答案──她差点就要跟监考老师说等她找到满意的答案再发考卷。

 第一章#08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太过响亮，让璟芸感到一阵胃痛──只要一紧张她就容易胃痛。
    你说为什么人跟人之间比高下就非得要用考试呢？要考试也就算了，为什么非得考数学国语英文这类的东西呢？
    璟芸不瞭解，她不能体会大人的脑袋在想什么，应该说，没有一个小孩子能够体会。
    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快点长大，好瞭解大人的脑袋。
    小孩子就是这样，希望快点长大，快点脱离童年，快点成为更好的大人，可是长大了以后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从前讨厌的那种大人。
    璟芸遇到了一题瓶颈题了，这题大抵可以算是进阶题，不会很正常，但碍于她的好胜心，她想解出来。
    她无意间抬头一瞧时鐘，不得了了，只剩下五分鐘怎么可能解的出来啊！
    想了很久，她决定无耻一回，就、当个长颈鹿吧……。
    伸长脖子往旁边看去，余祐然很认真地检查考卷来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璟芸在做的不耻之事。
    璟芸心里高兴极了，余祐然跟她肯定是心有灵犀，要不怎么这么刚好就翻到了她要的那一面呢。
    这样抄抄写写下来也耗了一点时间，当她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时正好打鐘。
    「停笔囉，最后面的同学麻烦收你那一排的考卷。」老师的声音突然出现，璟芸被吓了一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恶人无胆吧，她害怕。
    因为璟芸是最后一排的，于是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往前一个一个收考卷，还会拿几个同学的对一下答案。
    老师把考卷整理好，确认大家都已经交卷后说了句下课便匆匆离开教室。
    小学生不都这样，下课了就喜欢围在一起讨论刚刚写的考卷，真要命，到底让不让人家读下一节要考的科目啊？
    璟芸和余祐然各自坐在位子上看国语课本，前者时不时往旁边一看，心里虚得很。
    真的不要做坏事，免得到最后凡事都得操心，璟芸此刻有了深深的体悟。
    余祐然淡淡地撇了一眼璟芸：「你是长颈鹿吗？」
    璟芸不解：「什么？」
    「刚刚考试的时候干么往我这边看？难不成你……」他放下书本，凑近璟芸，小小声地说：「作弊了？」
    人只要被看穿就容易流汗，璟芸现在就是这样，她的汗腺貌似失调了，自额头不断滴落一颗一颗汗珠，流经太阳穴时，她抬手抹去，随后朝余祐然嗔骂：「你白痴喔？」
    「呵。」璟芸以为余祐然会想和她来一场唇枪舌战，没想到他只是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枉费她在脑海里构想了好几种怒骂以及狡辩，结果对方竟是这样无运动家精神。
    不过好险余祐然自动句点掉话题，否则璟芸大概就会被发现作弊了，真的是有惊无险。
    每个人都有特别擅长的科目，特别不擅长的科目，就是不会有都不会的科目。
    对璟芸来说，她最擅长的大抵就是国语了，而最不擅长的肯定就是数学了。
    现在在写国语考卷，对她而言实在是不难，若是说简单可能太自负了，但确实不到需要多加思考的地步。
    反观余祐然，简直身处水深火热的境界之中，那额上的汗犹如滔滔江水啊……。
    他咬牙轻骂：「该死！」
    璟芸看他这样真心替他难过，都有一种想把考卷摊开来给他看的想法了。
    她几次用眼神无声暗示余祐然，后者专注于考卷完全没察觉，璟芸无奈，只好趴下去熟睡来着。
    当她趴下去的那一刻，余祐然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唉，她怎么就这么智障呢？余祐然在心里暗骂璟芸。
    智障才会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早被他看穿她作弊了；智障才会单纯的想给人家看考卷，简直是滥好人。
    一堂课又这样，在吵杂的写字声中度过，一天又在考试前紧张的气氛中过去，是段无聊却必定得经歷的日子。

 第一章#09

    隔天的考试对璟芸来说进行的异常顺利，大概是因为都是她颇擅长的科目吧。
    熬过了最后的考试，璟芸觉得人生又重新活过来了，又是崭新的一个开始。
    小一、小二的每周二是读整天，所以下午还有课，老师们都赶着要在放学前批改完考卷。
    当下午最后一节课班导拿着好几叠考卷，一脸风尘僕僕的自办公室走到教室，全班又开始瀰漫一股低落气氛，还是低气压呢。
    想当然，璟芸绝对不是例外，她也很紧张，就怕辜负了余爸爸的好意。她稍稍偏头，看向旁边的余祐然，对方一脸淡漠，好似脱离世俗的和尚，这样想着，璟芸不禁失笑。
    余祐然淡淡的看了傻笑着的璟芸，翻了个白眼后将视线移到班导身上。
    只听见班导用响亮的嗓音说着：「这次考试大家都考得不错，希望以后也可以继续保持下去。接下来我会发下考卷检讨题目。」
    璟芸回神是因为一张张考卷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有数学、国语、英语，以及尚未被称作社会的生活。
    她一张一张的看着上面的分数，每看一张就会让悬在心里的石头降下一点，紧张感就会渐渐被放松给取代。
    这就是考试，一个科目不过就将近四十五分鐘的考试，却可以让人紧张一个礼拜甚至更久，而最后我们所要的结果不就是那红笔所写下的成绩。
    无论结果如何，心里的大石头终究会在看到成绩后被放下，或好或坏，不会有人在乎你究竟花了多少的时间，你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只会看到眼前的数字，这就是考试，这就是人生，如此现实。
    最后的成绩果然如璟芸所料，国语是四科中最高分──98分，接着是英语95分、生活92分、数学88分。
    一切都还在可以接受甚至可说是太过良好的范围内，璟芸松了一口气。其实无论最后成绩有没有在她的理想范围内，她也不会再多纠结那些分数，不会再为了分数而苦恼紧张，毕竟事已成定局，再多说也无用，只得等到下次再更加努力。
    考试这个坏东西总是让人几家欢喜几家愁，就是不肯给个大家都欢喜的局面，于是好几个人都垂头丧气的，几张小脸上甚至有着失落的痕跡。
    璟芸在心里为那些人默哀了三秒，以她来说真的够久了，她还要和隔壁那个人比分数呢，花太多时间在别人身上可不好。所以当她默哀完后便立刻抢过余祐然手上的数学考卷，不抢还好，这一抢她也变成了失落一族。
    「为什么你考一百分？」璟芸垂着脸，问了一个颇智障的问题。
    余祐然很自负地答：「因为我聪明。」
    璟芸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这世上可是什么怪人都有，不差这么一个自恋狂，她不和他计较。
    「你考几分？」余祐然又贴了过来，拿走璟芸桌上的几张考卷。
    璟芸有些不满，小嘴嘟得老高，「喂！」
    余祐然不理她，自顾自地看分数。
    「还不错嘛。」璟芸以为余祐然会啟动毒舌技能，结果没有，没想到他竟然会称讚自己。
    「你、你在说什么啊？」璟芸一脸震惊，颤抖着手指指着余祐然，「你偽装太烂了喔，我看出来了。」
    余祐然不解：「什么？」
    「你这个死外星人。」璟芸刚说完最后一个字，马上被余祐然弹额头。
    如果可以，她想把全世界的脏话都骂出来，可惜这时的她还不会，真的可惜极了。
    ****
    放学回家后，璟芸迫不及待地抢在余祐然之前衝进余家，毕竟余祐然的成绩比她好，先让余爸爸看到她的成绩才好先称讚她一番，免得到时先看到余祐然的成绩太高兴，等到看到她的就变成了还好的心态。
    「余叔叔！」
    回应璟芸的不是余爸爸和蔼的声音，是余妈妈犹如黑魔女一样恐怖低沉的声音。
    「吵什么？」余妈妈其实长得还不错，只是平时都板着一张脸，现在配上这种邪恶的嗓音就更像女魔鬼了。
    璟芸原本笑脸盈盈的脸庞瞬间变脸，快速的程度堪比奥运短跑，讲求速度的比赛。
    两人沉默半晌，余祐然就走进来了，当他看到自家老妈一脸后母样的时候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可见余妈妈的威严已经深入人心了。
    「妈妈。」余祐然轻唤的声音颇有一种见皇帝的感觉，璟芸都差点跪下来喊声「吾皇万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不是说这丫头不能随便进来家里吗？」余妈妈指着璟芸的鼻子朝余祐然问。
    余祐然淡淡地回：「爸爸说考试期间就让她来。」
    「好呀，你拿你爸压我！」余妈妈边说边双手插腰，剽悍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璟芸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余妈妈还算女人吗？
    「怎么了？怎么都挤在门口啊？」余爸爸似乎刚下班回家，一脸疲倦地走进来，看到这场景又有些头痛了──老婆一定又跟璟芸闹彆扭了。

 第一章#10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不是跟我说好，考完试之后她就不会一直进出我们家了吗？」余妈妈的咄咄逼人让余爸爸有些不耐，毕竟男、女人的思考路线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余妈妈认为这件事很严重，余爸爸却觉得她小题大作了些。
    「这没什么吧，平时我跟隔壁的小梁关係也不错，璟芸来家里玩也没关係啦。」
    小梁是梁爸爸的别称，余爸爸都这么称呼他的。他们俩从很久以前就是邻居了，更是曾经的同班同学，就是这其中一人投胎投错了，投成了男孩子，若是一男一女，指不定现在他们两个身边就没有余妈妈和梁妈妈的存在了。
    余妈妈心里愤愤难平，冷哼了一声穿过客厅踏上楼梯，准备回去休眠，免得跟璟芸在这里大眼瞪小眼，越看越气。
    余爸爸无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对璟芸露出慈蔼的笑容：「璟芸是想跟我说考试考得怎么样吧？」
    璟芸用力地点点头，像是要证明这句话非常准确无误一样。
    「那你考得怎么样呢？」
    「非常好！」璟芸的音量太过大声，余爸爸被吓了一跳，余祐然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噗哧」喷笑。
    「你干么啦！」她不满地推了余祐然一把，不带他这样取笑别人的，考一百分很了不起吗？璟芸此刻深深鄙夷了余祐然一番。
    余爸爸尷尬地乾咳，「祐然，不可以这样，很没礼貌。」
    「知道啦。」
    「余叔叔我跟你说喔，我这次的成绩──国语98分、英语95分、生活92分、数学88分。」璟芸掰着肥肥短短的手指，一个成绩一个成绩的细细数来。
    余爸爸听完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表示鼓励，「这样已经很厉害囉！」说完后便转向余祐然，「那祐然考得怎么样呢？」
    呜呜……余叔叔不要问啦。璟芸在心里留着眼泪，以她的成绩跟余祐然相比，简直相形见絀，自取其辱了呀。
    「考得……还算可以。」余祐然支支吾吾的，完全没有考一百分的大方感，璟芸有些疑惑。
    余爸爸知道余祐然此时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他很温柔地问：「考不好了吗？」
    余祐然没有回话，只是把头低得很低。
    璟芸不懂了，余祐然哪里考差了？她明明看到他的考卷上有一个一百呀！难道……他国语考不好了？
    「我国语没有考好，除了数学一百，其他都是九十几。」
    自尊心如余祐然，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考这样的成绩，或许在旁人眼里已是很好，在他心里却只有中上程度，没有很好。
    大抵这是每个成绩优异的人都会有的通病吧，这样真的不好，压力很大。
    余爸爸不想给余祐然压力，可是余祐然却自己给自己压力，这让余爸爸很头痛，他才小学就要有这么大的课业压力，实在不好啊。
    「祐然，爸爸觉得你考得已经很好了喔。你如果不想跟我说国语考几分没关係，在我心里你的成绩如何都不重要，至少你有努力过了，你知道自己有认真付出那就好了。」余爸爸蹲下身体，两手各拍着璟芸和余祐然的肩膀，「璟芸，叔叔现在要说的话，一定也是你爸爸妈妈的心声，所以你要好好听进去喔！」
    璟芸乖巧地回：「好。」
    「考试不是最重要的，在你们的生活中还有很多很多比考试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啊，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你们现在学习的课业虽然是必学，但你们要享受学习，而不是硬逼自己，这样会很累喔。」余爸爸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了一句璟芸想借来当座右铭的话：「重要的永远都不是结果，是过程，即使没有人在意过程，你们也要记得，过程是最最重要的！」
    璟芸觉得余爸爸此刻就像英雄一样，他说得话真真切切地符合她的思想，怎么办？她感觉自己恋爱了呢……。
    和余爸爸、余祐然道别后，璟芸便走回家里，完全不用十秒鐘，只需跨越一面墙。
    「唉呦，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正想要去肥婆家找你呢。」她一脚刚踏进家里，梁妈妈就拿个锅铲从厨房走出来。
    见状，璟芸笑开怀了：「我刚刚跟余叔叔聊天。」
    「他比那个死肥婆厚道多了！」梁妈妈没再继续多说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又走进厨房做菜。
    梁爸爸此时正大爷样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抠着脚，一边挖鼻孔，璟芸嘴角微微抽动，怎么自己家里这位大爷跟余爸爸完全不是一个样啊？
    「欸？你回来啦。」好一会儿后，梁爸爸才注意到璟芸，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后继续看着他的电视。
    璟芸无语了：「……」
    她走过去坐在爸爸脚边看电视，等着吃晚餐，坐没多久后却突然听到「噗」的一声。
    不会这么倒楣吧？应该不是吧？不可能吧？天啊……。
    璟芸不希望她脑海里的那个想法是真的，因为那太扯、太噁心了，可是阵阵恶臭让她觉得再继续做无意义的催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死肥宅竟然放屁！
    「爸！你在干么啦！好臭啊！」璟芸摀着鼻子，眼眶里有因为被臭味薰出来的眼泪。
    没想到对方竟然无动于衷，还边挖着鼻孔边说：「放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又没什么，忍屁不放会得内伤喔。」
    璟芸脸上三条黑线，她已经不想跟她爸多说些什么了。
    唉，怎么就不给她一个像余叔叔一样的爸爸呢？
    可是……这样才是她家呀！
    虽然这对夫妻就是这样傻逼，但这就是家的感觉啊，一个家如果没有家的感觉，那不过就是一间屋子罢了。
    「欸，你们两个快来吃饭啦！」
    「好！」
    餐桌上谈笑声不间断，或许很吵杂，但是很温馨。
    璟芸的一天又在欢笑声中度过，她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样的日子更好的生活了。
    ****

 第一章#11

    璟芸一直以为段考复习小组会持续到国小毕业，结果并没有，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在小二升小三的那个暑假，段考复习小组解散了，她和余祐然的邻座关係也正式宣告停止。
    这绝对不是世界末日也不是余爸爸脑袋抽风，而是因为她和余祐然并不在同一班了。
    小学的制度很奇怪，每两个年级会换一次班，就这么刚好，他们两个被拆开来了。
    璟芸觉得这一定是老师们的阴谋，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的刚好呢？明明同班的机率还算满大，为什么就这么刚好被拆开来了？
    ──她死也不承认她假设了这么多两人被分开的原因是因为她寂寞。
    余祐然在电脑前看到分班表后嘴角几乎无法控制的不断上扬。
    终于，他脱离了梁璟芸。
    这一天的到来简直比中乐透还高兴，他该好好庆祝才对。
    「欸？你这次没跟隔壁的丫头同班啦？」余妈妈双手环胸的看着电脑上的分班表，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余祐然颇冷淡地回：「嗯。」
    余妈妈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话，那样子倒像是婉惜余祐然没跟璟芸同班。
    余祐然不解了：「妈妈，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是你不高兴吧。」余妈妈一改往常的冷面，淡淡地笑出声，不明所以的话让余祐然摸不着头绪。
    他哪里不高兴了？他高兴得很，终于脱离了梁璟芸那讨厌鬼，怎么会不高兴呢？
    ──在开学后，少了璟芸的生活是多么无趣无味，告诉了他自己不高兴的原因。
    他们俩大抵就现在最有默契了，各自暗想着下一次换班又会在同一班，同时，他们绝对不承认这是因为对方没有跟自己同班太过无趣，这绝对不是想念。
    因为在不同班的关係，璟芸和余祐然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加上升上三年级，课业整个大改变，两人更加没有时间一起玩乐，并且他们各自都有了各自的朋友圈。
    若要说璟芸和余祐然的关係是什么，应该就是朋友了吧。你说他们是知己，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说他们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这简直胡说，究竟哪里看出他们俩友达以上了？
    那就归类在朋友吧，这种安全的位子。
    不管是同性朋友或是异性朋友，最容易让友情產生裂缝的无非是不信任，以及另一个或许很多人都经歷过但却容易淡忘的──当对方再也不跟你玩，再也不和你联络。
    璟芸长大了，稍稍懂得些人情世故，用矫情些的说法，就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时常想些人生哲学，某天她突然思考了一个问题，她和余祐然多久没有说话了呢？有过几次见面不打招呼，或彼此把彼此当作陌生人？
    当她想到这里时，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寂寞，所谓友情竟然这么不可靠，她鄙视。
    璟芸的成熟时常是只在晚上出现，到了白天她依旧傻得可以，以她这种个性，实在很难记仇。
    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要像璟芸一样，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人生就会更美好，傻人有傻福嘛。
    可惜这个傻福在他们两个的分班上面依旧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们两个依旧不同班，并且是直到小学毕业都不同班。
    璟芸想，她这辈子和余祐然大抵就是无缘了，谁说住得近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又是哪个混球说男女若是邻居将来必定会在一起？他们都已经失去了将近四年的时间相处了，这感情基础都跑哪了啊……？
    上天貌似无声地回了她话：感情基础从国中开始还嫌晚呀？
    璟芸和余祐然在各自的家里，不同的电脑前看着xx国中新生编班表，同时瞪大了双眼，眼前的表单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呀。
    ──一年一班14号梁璟芸、一年一班22号余祐然。
    这个夏天，他们正式恢復同班同学的关係。

 第二章#01

    因为有你在身边，我偶尔会觉得很开心。
    /
    开学第一天──星期一，对于刚从国小小屁孩晋升到国中大屁孩的人来说肯定是稍微紧张的，璟芸不例外，她紧张得要命，只差没尿裤子。
    教室里，面对新环境、新同学，一张张青涩的脸蛋都透着不涉人世的单纯。璟芸东张西望着，似是在观察这间教室，其实是用斜眼观察她左后方的余祐然。
    好像很久没见面似的，他变了很多，明明每天回家都会碰面，只是没有打招呼罢了，为什么他能改变这么多？似乎变成熟了一点；长得好看了一点；个性沉稳了一点……在璟芸眼里更顺眼了一点。
    班导踩着高跟鞋从门口走到讲台上，那股气势颇有女王范，让台下的小毛孩子们看到都呈现痴呆样了。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今后三年的班导师，同时也是你们的表艺老师，我叫宋美茵。关于你们的基本资料我都知道了，就不用各位一一上台自我介绍了，我想，现在的学生应该也不喜欢自我介绍这种事吧。」宋班导讲完了一长串的话，大家看得是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班导的名字总是容易让人觉得威风凛凛，由心生出一种敬畏感，大抵是因为她的名字跟总统蒋中正的夫人──宋美龄太过相像了。
    班导师是表艺老师有点太过稀奇了，加上这位表艺老师又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样，学生们在心里默默的把表艺课列入了「不想上的课」里头。
    突然间有一阵广播前的音乐响起，大家都侧耳倾听着。
    ──「一年级各班请派八至十位同学到司令台后方领取教科书。」
    听完广播后，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人要自愿去。宋班导双手环胸，眼神冷冰冰地巡视了班上一圈，之后走到璟芸和余祐然坐的第一、二两排，双手食指轻敲最前面的同学的桌子，「这两排的同学，麻烦两个一组把教科书拿回班上。」
    ****
    十个人走得零零散散的，璟芸的旁边就是余祐然，可是他们彼此却像是第一天刚见面一样，没有谁想先打招呼的意思。
    这时，璟芸的手肘被人硬生生的撞了一下，有点痛。
    她疑惑的往旁边一瞧，进入眼帘的是一个短头发，表情嘻嘻笑笑的女生。
    「嗨，我叫赵若雅，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先搭訕。
    「梁璟芸。」璟芸有点傻愣住，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女生，她有点害怕呀。
    这就像是在路上遇到陌生人跟你说「我给你糖你跟我走」是一样的道理，一样的紧张害怕。
    赵若雅又说：「你干么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样？我很可怕吗？」
    璟芸老实回：「因为妈妈跟我说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哈，照你这说法你一定没什么朋友。」赵若雅调笑着璟芸，没想到璟芸却当真了，鼓着一张脸回她：「我哪有！我朋友很多很多好不好！」
    赵若雅愣了一下后突然捧腹大笑，完全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眼光。
    她在心里暗想着：刚开学就能遇到这么逗趣的同学，往后的日子肯定有得玩了！
    一旁的余祐然淡淡地撇了一眼璟芸这边，没有说任何话又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回。
    走到了司令台后方，那场景可真是壮观。记得海绵宝宝有一集出现了一堆沙丁鱼，看起来有点噁心，对于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肯定是再可怕不过的东西了。
    现在大概可以和那集的画面相提并论，同样噁心、同样密集、同样让人不舒服。

 第二章#02

    一群一群，或者该说一团一团的人全部都挤在了司令台后方，简直分不清楚谁是自己的同学。
    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不是穿着校服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好像是个老师，他拿着麦克风，用明明不需要麦克风也可以的嗓音说着：「各位同学请一班一班的排好。」这话显然没有作用，没人想理会他。
    那位老师脸上似乎浮现三条线，璟芸看到他的表情后觉得颇不好意思的，他喊那么大声肯定要把嗓子喊坏了，大家还这么恶劣假装没听到，于是她正义感爆发，先是请自己班上的同学一个一个排整齐，然后逐一走到其他人旁边小声地说：「麻烦配合一下，看在那位老师那么老的份上。」
    没有人瞭解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梁璟芸小朋友仍然乐在当正义使者的事情上面，过了一会儿，大家竟然都排整齐了，真不知道该说她毅力坚强还是其他什么称讚词。
    余祐然排到了最后面，璟芸则排在了他前面，可以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的声音，甚至感觉得到他呼出来的气体，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当男老师说明完后，各班级以两个为一组把箱子搬回去。璟芸排在了余祐然的前面，而前面的同学们又是照顺序两个两个搬箱子，这不就意味着她得和余祐然一起搬了吗？真是倒楣。
    赵若雅和另外一个女生拿起箱子后看到只剩璟芸和余祐然，于是问：「璟芸，你要和他……一起搬吗？」
    璟芸望向旁边的余祐然，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吧，既然他都无所谓了，那她也没差。
    她笑答：「嗯，没关係的。」
    把箱子抬起来的那一剎那，璟芸觉得她到目前为止所有怨气都该转移到箱子身上去了，于是她很故意的不出力，甚至把所有重量都放在了箱子上面，等同余祐然自己一个人拿着庞然大物般的教科书们。
    就这样走上楼梯，经过一间一间教室，直到距离他们教室剩两间时，余祐然突然收回力气，原本纳凉着的璟芸完全没有注意到，教科书撒了一地。
    「你干么啊？」璟芸有点生气，连带着声音也有点粗糙。
    余祐然耸肩：「没什么啊，我只是突然没力气罢了。」
    璟芸辞严义正：「什么叫突然没力气？你是故意的吧！」
    「那你刚刚也是故意的吧。」余祐然突然冒出这一句，让璟芸有些心慌，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
    「我才没有呢。」璟芸辩解的话已经岂不了多大作用，反正余祐然不相信。
    「这叫做害人害己，给你个警惕啊。」说完话后，余祐然蹲下身，刚碰到书本便马上缩回手，「喏，还不快捡？」
    被这样指使璟芸顿时觉得火冒三丈，她双手插腰，一副兇悍样：「这是你用掉的耶。」
    「可是是你先不出力，导致我没力，最后才会这样啊。」余祐然的话让璟芸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
    自知理亏，璟芸只好缓缓蹲下身，一本一本的慢慢捡起来放到箱子，好加在余祐然不是这般无情之人，还知道帮她一起捡，算是善良了！
    气氛沉默到有些诡譎，璟芸打破这片静謐：「真没想到国中竟然会跟你同班。」
    余祐然抬头，露齿一笑：「我也没想过。」
    这种笑容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这个形容词或许太过矫情了，可是在璟芸心里就是这样。
    ****
    大家都把箱子搬回教室后，宋班导便开始指使人发课本，那态度让人看了是十万分之不爽，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就长得一副女王样。
    璟芸被指使去发英文课本去了，边发她边想，怎么自己老是遇到一些怪人，尤其是女人。先是遇到了她家的傻逼老妈子，又是遇到了女巫余妈妈，接着就是眼前这位一脸女王样的班导。她上辈子肯定就是陈世美转世，惹了一堆女人，这辈子生来当女人不说，又遇到了一堆怪里怪气的女人──这就叫做所谓的轮回报应吧。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课本，并且写上班级、座号、姓名后，宋班导就投下了颗震撼弹：「因为星期一的第一节是表艺课，那么刚刚也已经花了将近半节课的时间让你们整理课本，我总该上点进度吧。由于开学第一天，我们就玩游戏取代上课吧。」她走到第一、二排──也就是璟芸和余祐然坐得那两排，「这两排的同学先出列。」
    璟芸此生第一次，对于坐在前两排感到厌恶。

 第二章#03

    宋班导一定是个恶趣味十足的人，刚刚不能确定，璟芸现在可以确定了。
    她竟然要他们用屁股写字，这真的太难为情了。
    先不说用屁股写字是怎么个难为情法，就说班上同学彼此间都还不熟识，要是是想让大家玩开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大家都不熟又该怎么玩开？
    偏偏她给的字都是笔划多的，像是「龙」啊、「凤」啊、「驥」啊……这类的字。
    前面几个同学，无论是男是女全都扭扭捏捏地用屁股写完字，台下同学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写什么鬼，宋班导每看一个脸就更黑了一点，璟芸也很无言，扭扭捏捏的到底算什么啊？等等就看她的，她肯定会做得比前面这些扭捏的做作鬼好。
    这句话到她上台时就默默地被她收回了。
    妈呀！这一颗颗黑色的圆球到底是什么呀？到底为什么她现在会站在这里？她到底是谁啊？
    无数个「到底」在璟芸心里重复播放着，最后是宋班导不高兴了，带有慍气地叫她她才回神的。
    「可以快点吗？」宋班导冷冷的声音传来，璟芸打了个哆嗦后连忙摊开讲桌上的纸条。
    ──「离」
    璟芸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的字，她想她脸上一定有三条线。天啊，她怎么就这么倒楣呢？为什么不能抽到一个「一」字或者是个「二」字呢？
    宋班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璟芸，她只好赶快放下纸条，转身背对同学们，牙一咬便开始用自认为不僵硬也不扭捏的样子扭动着屁股，试图写出大家看得懂的「离」。
    璟芸终于写完最后一划，宋班导冷眼一看台下，许多同学纷纷举起手，她随便点了个女同学问：「猜猜看，她写得是什么字？」
    那同学抖着嗓音回：「是离。」
    宋班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素手一摆示意女同学坐下，璟芸偷偷瞄了一眼宋班导，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心，反正就是看不出来，她心下一个放松，吁了一口气后缓缓走下台准备回到座位上。
    在璟芸后面的同学本要上台，却因宋班导一句「等等」而停下脚步。
    「你们可以先回座位上了。」宋班导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大家都愣住了，可是还是被迫走回座位。
    这时宋班导走到讲台上，一手拿着麦克风，用淡淡的眼光巡视着全班：「刚刚的小游戏除了是要让大家放轻松一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要选小老师。」眾人听完开始议论纷纷了，可能是因为这是世俗的举动，宋班导只是用类似无奈和不屑中间的笑容看着大家。
    「国中和小学不一样了，各科都会有一到两个小老师，那原则上是任课老师指派，我的心里已经有表艺课的小老师人选了，至于其他人选就由其他科目的老师自行决定。」她刚说完这句话，鐘声就响起了，「那么大家可以好好想想干部的人选，中午时进行投票。没事的话就下课吧。」到底是小孩子，听到下课大家就高兴的跟什么一样，璟芸只觉眼皮一跳一跳的，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果不其然，不祥的预感就是这么快地来了。
    「梁璟芸，跟我到办公室一下。」
    璟芸听到宋班导的声音，不，应该说是恶魔的声音，好恐怖啊，简直一听到就让人深陷地狱，要不要这么可怕，宋班导是不是该去整一下声带了？
    「……是。」她走出教室前，还特悲壮地看了一眼余祐然，对方也是挺疑惑地望向她，眼神交会到的那一瞬间，没有多天雷勾动地火，倒像是要请他带遗书给梁爸爸、梁妈妈了。

 第二章#04

    走到导师办公室，璟芸看见宋班导正在看书，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书。
    她轻轻地说了声「报告」便走进去，宋班导一看到她便把书闔上，「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璟芸想了一下后回：「知道。」
    宋班导原本黯淡的眼光瞬间变得有些明亮，「为什么？」
    不就是想找她当小老师吗？璟芸在心里暗自吐嘈，宋班导大抵也是个喜欢把话拐着说的人。
    「因为想找我当小老师吧。」
    闻言，宋班导弹了一下手指，「说得对，我就是想找你当我的小老师。」
    璟芸虽然知道宋班导叫她来的原因，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宋班导非要她不可？难道她今天特别可爱吗？
    「老师……为什么是我？」秉持着有话直说，有问题必问的个性，璟芸疑惑地看向宋班导。
    没想到宋班导却回她：「艺术这种东西没有为什么。」
    璟芸脸上几乎掛着三条线，一种无语问苍天的力感窜起：「……。」
    宋班导似乎有些认真了点，淡淡地露出笑容，手指不经意的摆弄着桌上的陶板屋赠笔：「表演艺术这种东西是在于一个人究竟有没有自信与大方，我看得出来你很有自信，而且我对你也有一种投缘的感觉。」
    「老师，我没有大方啦。」她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人的扭捏罢了，更何况，她都还没看到余祐然的糗样呢！老师怎么可以就到她的时候就停止啊！
    宋班导固执地坚持己见：「我说有就有。」
    璟芸俗辣：「是！」
    「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相信你可以好好担负起小老师这个职责，而且小老师还有优先报名权喔。」宋班导眨眨细长的眼睛，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的可信度一样。
    璟芸疑惑了：「优先……报名权？」
    「我们学校很常会参加各种不同的比赛，在下学期或是国二的时候会有一个话剧比赛，我带的每届班都有参加，成绩也都还不错，而且小老师都是担任主角喔。」
    可是她不想啊！璟芸的胃突然有点痛痛的。
    她弱弱地问：「可以不要吗？」
    宋班导笑了一下：「当然……不行！」
    ****
    璟芸踩着虚弱的脚步走回教室，班上只有小猫两三隻，大抵同学们都跑出去玩了吧。
    这时，赵若雅走过来拍拍璟芸的肩膀，嘻皮笑脸的样子让璟芸不禁寒毛竖起。
    「呃……干么？」这么问是挺没礼貌的，但璟芸除了这句话可说，也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替代语句了。
    赵若雅一脸探索八卦的样子往璟芸身旁靠过去：「没什么啊，就是想问一下班导找你干么？」
    「喔，就是叫我当她小老师。」
    「好好喔！」璟芸以为赵若雅可能会庆幸不是自己被选中当表艺小老师，没想到她却一脸兴奋地望着她，貌似多想当表艺小老师一样。
    「你想当喔？」
    「嗯嗯！」赵若雅点头如捣药似的，嚥了一下口水后接着说下去：「人家都说如果当班导的小老师以后会有很多小福利。」
    这个现实、势利的傢伙！璟芸在心里暗自鄙夷了赵若雅一番。
    「你那么想当，我可以跟班导说让你当啊，反正我也不想。」璟芸觉得自己非常的聪明，提出了这么个造福自己也造福他人的提议。
    结果赵若雅不但没有感激涕零地接受璟芸的提议，反而打着哈哈绕着弯地拒绝：「算了啦，你当就好啦，哈哈。」
    璟芸觉得有点孤单寂寞，她难得好人一回，没想到却被欺骗感情了，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对了，中午选干部你有想好要选哪些人了吗？」赵若雅乾笑了很久后突然正经八百地开口，着实把璟芸给吓了一跳。
    璟芸摸着下巴，自认颇认真地回答：「刚开学我根本不认识班上同学，只能看谁民意好就跟随多数人的意见吧。」
    「是喔。」赵若雅象徵性地回。
    璟芸没多加在意，只问：「那你打算选谁呢？」
    这话就让赵若雅激动了，璟芸也不知道她激动个什么劲，只是被她死死地抓住手腕，「别的干部我还没想好，不过班长我已经想好了，我打算投那个余祐然啊。」
    余祐然？不是吧，这年头竟然有人想选他？璟芸听到这话，一百万个为什么就浮上了心头。
    「为什么要选他啊？」虽然已经在心里假设了一些可能的原因，璟芸还是问了这个问。
    而赵若雅果真不负她的期望，讲出了她心里的假设之一，「因为他长得帅啊。」
    嘖，这年头什么资歷、才华、梦想、学歷都没有用，唯有皮相有用啊。璟芸在心里婉惜着，这年头的人都这般肤浅吗？
    她悻悻然地吐嘈：「长得帅又不一定会做事情。」
    「唉呀，养眼就好啦。」
    璟芸听完这段话后，理智线顿时断裂，这个话题瞬间结束，气氛那叫一个冷。

 第二章#05

    鐘响前一分鐘，余祐然独自从走廊走进教室，一进门便察觉到了璟芸和赵若雅之间颇尷尬的气氛。
    赵若雅刚抬头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余祐然，她像见到偶像似的朝他挥手，后者果断无视。
    璟芸趁机想好好毁坏余祐然的形象：「你看，他就是这样，你还想投他啊？」
    赵若雅满脸的不在乎：「嗯？我觉得很帅呀，冷酷男可是现在的趋势呢！」
    璟芸放弃了，在别人背后说间话这档事实在太难，太不耻了。
    第四节后便是吃中餐的时间，宋班导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号码说是值日生，让他们抬餐去。在这段期间，她给每人发了一张白纸，要大家写上心目中的干部人选，接着吃饭时就要来计算票数。
    璟芸可苦恼了，才开学第一天，她对班上同学根本就不熟悉，要说稍微熟悉就只有赵若雅，可是赵若雅一看就不是可取之才呀。要论真正认识的就是余祐然了，可璟芸就是不想投他。
    「要写谁啊……？」璟芸无力地趴在桌上，斜眼一飘就看到了隔壁同学在纸上写的名字。
    当初小学时学的长颈鹿功能这下可算有用途了！
    璟芸也不管那个同学认真写还是乱写，把他写的每个名字通通复製贴上到自己的纸上去了。
    写完后璟芸高高兴兴地交给宋班导，拿起餐盒后就盛餐去。
    大家也开始陆陆续续地交上纸张，宋班导一一检视过后心里大抵也知道各个干部是谁了，等同学们都盛完餐后她便把餐桶盖上，避免粉笔灰跑进去里头毁了一餐。
    宋班导边写边说：「这是这个学期的所有干部，是班上所有同学选出来的，如果做得不好会换掉并且记缺，如果到学期末都做得很好就会记嘉奖。」
    璟芸好不容易从餐盒中抬头，其馀人的名字她都不熟，最熟的莫过于那个在班长头衔下面的名字了──余祐然。
    晕。原来不只女生会被余祐然的皮相诱惑，连男生也会，全班几乎都把班长的票投给他了。
    璟芸回想了一下后才猛地发现自己也是在班长那栏填上了余祐然的名字，她怎么就没想到那个隔壁同学也会被余祐然迷惑呢？
    中午过后到放学，璟芸都带着满满的哀愁度过，以为放学了就可以拋开哀愁，没想到的是余祐然竟然跟着她走同一条回家路。
    「你干么啊？早上在学校烦我烦不够多吗？」走没几步后，璟芸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烦你？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余祐然用一种简直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璟芸，让璟芸有种被藐视的感觉，她涨红了脸说：「你敢说你没有吗？」
    余祐然不理她，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璟芸见状赶忙追上，「喂！」
    「你今天被班导叫去办公室干么？」余祐然突然停下脚步，璟芸一时间煞不住，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他的胸膛，「好痛！」
    璟芸揉揉自己的额头，撇撇嘴回：「班导叫我当她的小老师啦。」
    「喔。」余祐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班导挺喜欢你的。」
    说到这个璟芸就骄傲了，她挺起胸脯一脸自信，「那当然，我可是人见人爱的。」
    她说得认真，余祐然回得言不由衷：「是，你说得都对。」他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璟芸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一下子后才猛然回神。
    「欸！等等我啊！」
    从今天起，他们将展开国中的生活，或许会平平淡淡的到三年级毕业，或许会轰轰烈烈的过完国中三年，无论是哪一种，他们在啟程和终点都会说着两种不同的话。
    在啟程，他们会笑着说：嗨，国中，我们来了。
    在终点，他们会哭着说：嘿，国中，我们走了。
    ****

 第二章#06

    在璟芸的国中生活中，只有一件事情让她最最难忘，那就是国二下学期时宋班导给她报名了话剧竞赛，一开始是校内竞选，学校会选演得最好的那一组去参加全国竞赛。
    璟芸以表艺小老师的身分当上了女主角，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有名无实，她自己坐了女主角的位子都觉得心虚。
    男主角是班上一个很有表演天分的男同学，璟芸忘记他叫什么了，反正在她看来并不重要，他们不过就是暂时的搭档罢了。
    整个组别里璟芸只有跟一年级刚开学时主动搭訕自己的赵若雅比较好而已，其他的人璟芸不是完全不熟就是忘了他们叫什么。
    赵若雅担任的是女配角，由此可知她的演技尚可。
    当璟芸得知自己是女主角，还有知道一堆要和她搭档演戏的组员是谁后她沮丧地趴在桌上：「天啊，我为什么当初要答应班导当什么表艺小老师啊？」
    一旁的赵若雅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唉呀，往好处想，你一年级的时候不是被记了不少的嘉奖，有一半……不，几乎全部都是班导记给你的。」
    「可是现在让我这个完全不熟悉表演的人当女主角，怎么可能会演得好啊！」璟芸满脸惆悵，「而且班导以前带的班不是都在话剧竞赛中得到很好的成绩嘛，我会很有压力耶！」
    「可以啦！」赵若雅摆摆手，看似挺认真实则颇敷衍地回话。
    损友！璟芸在心里暗自狠批赵若雅。
    在第四节下课时，璟芸跑去办公室找了宋班导，想和她摊牌……。
    说是摊牌倒也不对，璟芸可还没养成熊心豹子胆，不敢对抗威风凛凛的女王宋班导，但她仍有那个梦想，将来会像外蒙古一样摆脱中国的束缚，独立为一国──这个梦想到她国中毕业时都没有实现，实属遗憾。
    宋班导满脸讶异：「你说什么？你不想当女主角？」
    璟芸心里响起了退堂鼓，讲话畏畏缩缩：「是、是的。」
    「璟芸啊。」宋班导用一种抚今追昔的语气开口，眼神慈蔼的像童话故事里的奶奶一样──每当她露出这样的举动时，璟芸就忍不住哆嗦一番。
    「我待你不好吗？」果不其然，宋班导接下来说的话完全符合璟芸的猜想。
    璟芸低下头，样子颇羞怯地说：「……很好啊。」
    宋班导用素手一拍桌子，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她用一种「你看吧」的眼神说：「这就对啦，既然如此你就当作报答我，参加一次话剧比赛有何不可？嗯？」这是宋班导的一种说话习惯，每当她快要发火时就会看似很温柔的对人说话，语末时还会多了个「嗯」的奇怪音调。
    璟芸没胆，很想跪下来说句「大人饶命啊」，可是身在现代做这种事实在太奇怪了，于是她果断放弃，只是哭丧着脸：「可是我演戏很烂啊……。」
    「当初会选你当我的小老师，就是相信你的能力。」宋班导略微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长气，「能力有很多种，有天分，也有毅力。就算你没有天分又如何？凡事都需要靠毅力呀！」
    璟芸心里浩浩荡荡地飘出了「鍥而不捨，金石为开」的字眼，还是镶金的呢！
    她听了宋班导的一席话后便决定要努力并坚持下去，好好的把女主角这角色给演完，决不让宋班导失望！
    后来璟芸回到班上后，赵若雅马上衝过来抓着她的手臂直问：「怎么样？你请辞女主角的职位了吗？那换谁当啊？」这股激动样，实在看着不像是挽留或可惜璟芸，反倒更希望她退了女主角，璟芸额上隐隐浮现三条黑线。
    「好得很，没换呢。」听到璟芸的话，赵若雅似乎有些失望。
    果然是损友！
    ****

 第二章#07

    璟芸很不懂，为什么他们要选童话故事来演？要说比较好演，其实也没有呀，更何况，别的不选，偏偏选了个最老套的《白雪公主》，而且宋班导强烈要求一定要动真格，最后的接吻镜头是这个戏的最高潮，绝对不能够借位！
    好啦，这下璟芸可惨了，这可是她的初吻啊，竟然就要这么白白牺牲掉了。虽然说男主角的顏值还算尚可，但是……这和她想像中的初吻完全不一样呀。
    初吻不是该在，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草丛中，两人深情对望，然后就……
    「喂，梁璟芸你耳聋了？」在璟芸幻想得最高潮时，突然有个令她讨厌的声音响起──是余祐然。
    璟芸不耐拍桌：「干么啦？」
    余祐然低头笑了一下，随后又板起一张脸说：「班导叫你过去，好像是要讨论剧本的事情。」
    晕，班导大人行行好，别再找她啦！
    璟芸有气无力地站起身，刚抬脚走了一步，又被余祐然叫住，她弱弱地转头问：「干么呀？」
    「没干么。只是听说你们要演《白雪公主》，最后……你真的要接吻？」余祐然对于「接吻」这个词颇不熟悉，讲起来怪彆扭的。
    「当然啦！」璟芸这话说得可就曖昧了，她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余祐然突然跟她说到这种话题，她觉得颇稀奇，于是就有些兴奋了。
    这种样子看在余祐然眼里倒是挺不顺眼的，「你确定人家想跟你亲吗？也不怕吓跑王子，到最后又得找别人来演。」这话呛到跟什么似的一样，璟芸觉得太不顺耳了。
    她冷哼一声：「那是你没眼光，人家听到我是女主角而且要跟我接吻多高兴呢！」这话璟芸说得就虚了许多，演王子的那个男同学听到要接吻，吓到冷汗直流，忙跟宋班导说可不可以借位，结果还是被打枪。
    余祐然故作敷衍：「是吗？」
    璟芸看他这样就觉得心里有一股气，还气到直跺脚，旁人都用一种「她有病」的眼光瞧她，当事者也不觉得害臊，只朝另位当事人大吼：「就算他不想亲又怎样？那也不关你的事啊！又不是你要亲我！」璟芸转身就走到了教室门口，刚要踏出去又突然转回来，「不，我死也不给你亲，你要我还不想呢！」说完，她马上就跑走，留着余祐然在原地尷尬。
    还不是一般尷尬呢。余祐然本来只是想逗逗璟芸，没想到她喜好语出惊人，这下他就成了传说中的诽闻男主角，他可没想要靠炒作来提升名气啊。
    当余祐然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座位上时，他可以清楚地听到邻座同学们嘰嘰喳喳的讨论声：「所以，梁璟芸跟班长大人是……情侣呀？」
    不，当然不，你们在想什么呀？余祐然无奈扶额。
    另一个女生娇嗔地说：「唉呀，当初就想说余同学没有女朋友，清清白白的，还长得帅、功课又好，看中这几点我才投他当班长，还投了两次！结果，他竟然跟梁璟芸是……。唉，算了，下次不投他了。」
    这什么社会？怎么这样以貌取人？而且他余祐然究竟是犯了多大错，他可是受害者啊！怎么现在沦落到眾人谩骂讨论的对象了？
    余祐然现在只有一个愿望，他不要成为大家茶馀饭后的笑点呀！
    「我看看，都到了吧。」宋班导在办公室外一一数着演员人数，就是怎么算都少一个，又说不出到底少了谁。
    最后赵若雅环顾四周后，缓缓举起手：「老师，璟芸好像还没来。」
    「还没来？我不是让班长去告诉她了嘛，这傢伙……竟然敢给我迟到。」宋班导有些不爽的双手插腰，她生平最讨厌人家迟到了，尤其这傢伙可是她的得意门生。
    当璟芸姍姍来迟时，宋班导便对她大吼，这可说是现世报啊，璟芸在教室给余祐然尷尬，宋班导在走廊给璟芸尷尬。
    「老师，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了。」璟芸羞得头都垂下来了，脸还有些微红，许是害臊造成。
    「真是，一群人吊儿啷噹的成何体统，你们还想不想比赛啊？」宋班导斜睨着眾人，语气相当严肃，想来她大抵也不想要大家这副态度面对事情吧。
    大家见宋班导这副样子，纷纷低下头认错，璟芸也不例外。
    最后是宋班导的一个叹气化解了这股尷尬。
    「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样的比赛，我都希望你们能够重视，人生有很多事情不是光看成绩，有的时候就是那一份心意才显得珍贵。」宋班导边说边发下了好几张钉在一起的a4纸张。
    赵若雅最先发到，当她粗略瞥过纸张后疑惑地问宋班导：「老师，这个是……」
    「是剧本，我帮你们编辑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
    当大家看完宋班导给的剧本后，脸上有着无数条黑线。剧本很好，就是很老套的《白雪公主》，只是旁边加了很多备註，宋班导简直把他们当成是专业演员一样训练，他们就想说：其实我们也没那么厉害呀，班导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璟芸对于前面的剧情没有任何意见，就是一般的《白雪公主》，只是她极度不满意最后的接吻戏码，简直是娱乐观眾，苦了演员呀！
    「老师，一定要……接吻吗？」璟芸弱弱地举手，等待宋班导回话时心里跑过了数千隻骏马──紧张极了。
    宋班导冷冷地回：「这是最精彩的地方，不可以不演。你要是不演，应该会知道下场吧？」
    这时璟芸乖乖地闭嘴了，她可不想被宋班导电。宋班导这人看起来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内心小宇宙的彭湃汹涌全都出在了惩罚学生上面，大抵算是个另类腹黑吧。
    见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宋班导便让大家回去好好看看剧本，过两天就要开始排演训练，接着她转身走进办公室，忽视一堆哀怨的眼神。
    最后眾人也不自讨没趣，各自散了之后只剩下发呆中的璟芸和等着她的赵若雅。
    「璟芸，要跟你接吻的男主角都不紧张了，你紧张什么啊？」赵若雅憋了很久，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来了。
    璟芸面无表情地从剧本中抬头：「男生又不在乎初吻。」
    赵若雅听完璟芸的话，那叫一个恍然大悟啊，原来，这货也有少女情怀的。

 第二章#08

    放学回家后，璟芸连功课都不管了，只是努力地研究剧本，这对她而言比作业还重要──好孩子是不能学的。
    重点是，就算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演得再好，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或许还有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在看而已，谁知道到底演得如何，于是璟芸决定下楼求助那个傻逼妈妈。
    楼梯间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楼下的梁妈妈耳力好，马上就知道璟芸跑下楼了，她朝楼梯大吼：「梁璟芸，你是山猪还是大象？脚步声不能小一点啊？」
    璟芸从最后两个阶梯时跳下来，摆了一个完美落地的姿势，随后向梁妈妈说：「妈，你不懂，这是为了表示我来了，你要迎接我。」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头被梁妈妈重重的巴了下去──锥心刺骨之痛啊。
    过了一会儿后，梁妈妈和璟芸坐在沙发上来个深度谈话。梁妈妈手里正拿着宋班导改编的《白雪公主》剧本，她边看边称讚：「你们班导真厉害，虽然是很老套的故事，但她编得还算满有趣的。」梁妈妈翻到接吻那段，「尤其是这段，写得太好啦！」
    璟芸扶额：「妈，我是女主角耶……。」
    「嗯，那又怎样？」梁妈妈一脸懵懂样，让璟芸有些不耐，她忍住大吼的心思，稍微好声好气地说：「所以我是要接吻得那个人啊！」
    没想到梁妈妈竟然这么开放，满不在乎地回她：「喔，这也没什么吧，唉唷你怎么这么死古板啊？」
    天，她家的老妈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矜持啊？
    璟芸几乎放弃和梁妈妈对话，因为她有一种跟梁妈妈讲话就会变笨，或者是吐血到死的感觉，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和自己相处了那么久的妈妈，竟然是外星人啊，而且还是那种笨得要死的。
    「我要回房间了。」璟芸站起身，从梁妈妈手上抽走剧本，踩着有气无力的脚步就要往房间走去。
    梁妈妈突然叫住她：「等等，你刚刚下来到底要干么啊？」
    璟芸缓缓转身，满脸疲倦：「本来是要演给你看的，现在不想了。」
    听到这话，梁妈妈就好奇了，她特别想看女儿表演啊，于是她马上换了一个逢迎諂媚的笑容，紧紧抓住璟芸的手臂：「唉呀，既然都下来了，那就演一下啊。」那笑容太恐怖了，璟芸实在不敢恭维，可是无奈梁妈妈把她的手臂抓得太紧了，怎么甩都甩不开。
    「可是一个人演会很奇怪喔。」璟芸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些藉口推託掉罢了。
    梁妈妈误解了她的意思，笑得可高兴了：「没事，让祐然来陪你演就好啦。」
    「咦？」璟芸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他不是男主角啦。」
    「只是陪你演，没关係啦。」梁妈妈笑笑地拍了璟芸的手背，似乎在示意她安心，刚要走出家门时又转回来朝她说：「对啦，要记得跟那个演男主角的同学说你可是名花有主，不可以亲太超过喔！要是他敢太超过，就叫祐然……」
    璟芸被梁妈妈这话搞得面红耳赤，连忙打断她的话，「你不要乱讲啦！」
    梁妈妈很曖昧地笑了，没有回璟芸话，只是直直地走到余家，把余祐然叫了出来，很小心的没有让余妈妈发现。
    余祐然一脸懵样，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无缘无故就被梁妈妈叫出去，等到进了梁家才知道原来是要陪璟芸演戏。
    他才不要。
    「梁阿姨。」余祐然不好意思地朝梁妈妈笑，「我功课还没写完，所以……」他故意不说完话，留给梁妈妈猜后面的意思，偏偏梁妈妈就给他装傻。
    「嗯？所以什么呀？唉呦，就演一段娱乐一下梁阿姨我啊。」梁妈妈太过热情，余祐然简直招架不住，到底他还是个清纯小男孩，对这种有点年纪的阿姨实在承受不住。
    梁妈妈把余祐然推向璟芸，两人尷尬地撞在一起，璟芸露出嫌恶的表情，余祐然则是不屑。
    「为什么我要陪你演？」余祐然不着痕跡地移开脚步，和璟芸保持适当距离。
    璟芸冷哼：「你以为我想？」
    梁妈妈看他们两个之间诡譎的气氛，似乎就快要吵起来了，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唉呀，你们就演给我看一下嘛，让我开心一下也好呀，是不是？」
    余祐然自认自己很敬老尊贤，于是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点点头：「既然梁阿姨想看，我跟璟芸一定会好好演的。」
    「这才厚道呀！」梁妈妈比了个大姆指称讚余祐然，「可惜不是你当男主角，不然我一定超级支持吻戏啊！还是我去给你们班导写联络簿，让她换男主角？」
    「妈！」璟芸听到这话，脸都涨红了起来，赶紧阻止自家妈妈乱讲话。
    「好啦好啦，快演吧，我看着呢。」梁妈妈伸手指了指眼睛，笑笑地说。
    璟芸就不想了，极力找藉口：「可是……我会害羞啊。」
    梁妈妈翻了白眼：「你这孩子干么装害羞？」
    「我哪有！」
    璟芸往余祐然的方向求助，人家却完全不想理她，大抵他想快点演完赶紧走人。
    梁妈妈等不及了，直催促：「快演啦，快点快点！」
    实在拗不过，璟芸只好把剧本给余祐然，却被梁妈妈抢下，她翻到最后一页给余祐然：「这里这里，演这段就好了。」
    余祐然接过一看，没想到是吻戏，看了几段后就脸红了，果真还是纯情小伙子。
    璟芸不耐烦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啊！妈！」
    「梁阿姨，我要快点陪璟芸演完回去写作业了。」余祐然默默地打断璟芸的烦躁，直接和梁妈妈说话。
    「喔，好，璟芸，快点呀。」
    璟芸认命了，她躺在沙发上，装作昏倒的模样，像白雪公主当初吃了毒苹果昏迷不醒时一样。
    余祐然用着王子的口吻说着台词：「哦，美丽的公主，快点醒来吧。」他俯下身，就要亲下去，璟芸快忍不住了，她发誓只要余祐然再敢靠近一公分她就会拿茶几上的茶杯往他脸上砸。
    梁妈妈在一旁看得激动啊，她忍不住捏着鼻翼，感觉滚滚血液就要衝了出来。
    只是电话铃声打断了演出，可惜了一部好戏。
    梁妈妈扼腕；余祐然庆幸；璟芸松了口气，还算皆大欢喜。

 第二章#09

    自从那天余祐然陪璟芸演戏后，每当璟芸要练习时，梁妈妈都会请余祐然来陪璟芸，对此余妈妈可是不高兴极了，她儿子来陪演也得付个工资吧，这样毫无报酬也太不划算了。余爸爸的反应倒是对此感到高兴，总是笑笑的跟余妈妈说就当做善事，也没什么。
    余妈妈不想和他吵，再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对璟芸又多了点坏印象。
    连着两个礼拜放学后，都是余祐然陪璟芸练习，璟芸心里自然感激不尽，只是就苦了那个真正的男主角，那位男同学现在已经深深的被璟芸、梁妈妈以及余祐然鄙夷，谁叫余祐然这个假男主演得太好、太认真，都把这位真男主给比下去了。
    日子过着过着，就这样到了校内比赛前一天。
    宋班导因为要开导师会报，所以今天中午就没办法到音乐教室看着大家排演，于是就请班长──余祐然帮忙看一下。
    大家显得有些仓促尷尬，毕竟平时除了宋班导，也没给其他谁看过，现在突然让余祐然看排演，怪不自在的，璟芸倒没觉得多不自在，只是每次演到和王子亲嘴的部份时，总是会多观察余祐然的表情──她干什么这样在意？
    璟芸自认演得还算自然，但就是其他的同学都太过紧张了，显得很假，余祐然也看出来了。
    快要下课时，宋班导才一脸风尘僕僕地赶到，这时大家都在休息，见到宋班导的身影，就像被吓到的猫一样，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宋班导是革命军来着。
    宋班导对于大家的紧张兮兮没有多做反应，大抵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她只是转头问余祐然：「大家表演得怎么样呢？」
    余祐然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眾演员们，随后对上宋班导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抨击：「很假。」
    许是这话太中肯，大家不爱听，于是有人跳出来讲话了，是演男主角的那位同学。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又知道我们演得假？」他一定是忌妒余祐然，不然怎么会这样激动呢？余祐然大人有大量，会原谅他的。
    宋班导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余祐然：「为什么这么说？」
    余祐然不改寡言：「因为很不自然。」
    「嗯……」宋班导若有所思地点头，让人看不出心里想得是什么。演男主角的那位同学以为宋班导是不高兴了，于是一脸骄傲样。
    人总不能这么骄傲，否则很快便会遭受报应的。
    「我也是觉得怪怪的，但就是说不出是哪里怪，你说得没错，他们演得太假了。」原来宋班导的点头是同意余祐然说的话，大家这时都明白了，男主角同学可尷尬了，脸色非常不好看。
    余祐然可不管男主角同学脸色怎样，反正不关他的事，他像发表政见一样继续讲那滔滔不绝的意见：「如果想要得名的话，至少得改变不自然这点，不然肯定会被刷下来。」
    「说得对，不过明天就要比赛了，大家今天一定要努力改变不自然这个缺点。」宋班导往璟芸和男主角同学那边一看，「尤其是你们两个，毕竟是主角，一定要好好注意，吻戏的地方我有想过，如果真的不能互相配合，那一定要好好借位，知道吗？」
    「是！」
    「其他人也得记得，表演一定要非常自然，否则就会相当难看。」宋班导说了一堆勉励人的话后，用温柔和煦的嗓音说：「我相信你们。」这笑容就和不知几年后正热播的《黑子的篮球》里，洛山的队长──赤司是一样的，可见能够迷死多少的人了。
    璟芸不知道其他人在比赛前一天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异常紧张，或许是因为想要给宋班导一个惊喜，让她看到他们代表学校出去比赛，抑或是为了要让余祐然知道自己的厉害。无论是哪一个，她都很紧张。
    在阳台上，璟芸独自演着自己的白雪公主，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演得自然。因为太专注了，都没发现余祐然正在自家的阳台上看着她表演。
    璟芸演完后，余祐然才默默出声：「还不错嘛。」
    「妈呀！」璟芸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想舒缓急躁的气息，「你吓我干么呀？真是……」
    余祐然笑说：「是你太专心才没发现我。」
    「既然知道我专心就别叫我啊，真是的，你害我更紧张了啦。」
    「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余祐然走上前，倚在阳台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碰触到隔壁家的璟芸。
    璟芸也走上前，两人面对面的如同一般面对着说话，只是多了中间的矮墙。
    「当然紧张啦，这是很难得可以代表学校出去比赛的机会耶。」
    「呵。」余祐然低头轻笑，对于这件事不置可否，不做任何回应。
    「欸，你要不要跟我说加油啊？」璟芸没头没尾的突然冒出这句，当她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语调太过曖昧了，曖昧到她想挖洞给自己跳。
    余祐然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用一世纪来形容都嫌太短，璟芸着实想把他丢到阳台外。
    真的过了很久很久，璟芸才听到他说：「等你正式代表学校比赛我再跟你说。」
    璟芸隔天比完赛后回想，她会这么努力，肯定是为了听到余祐然的那句「加油」。

 第二章#10

    校内比赛之顺利简直不在璟芸的预想范围里。
    她该说是对手都太烂了，还是他们这团的实力太好？还是谦虚点好了。
    宋班导对于这次比赛的成绩相当满意，于是请了有演戏的同学们喝饮料，这对国二的孩子们简直是最好的礼物了，大家高兴的氛围持续到了放学后。
    当大家都把书包收好，慢慢离开教室，璟芸还在收书包，这时教室只剩她跟余祐然了，就是这么刚好。
    璟芸有点紧张，她想把余祐然拦下来，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她就找不着了她的英文课本。
    余祐然撇了一眼正低头找书的璟芸，没有多迟疑就靠上了椅子，刚踏步的瞬间就被璟芸叫住了。
    「欸，等等！」闻言，余祐然转过头，正好看到璟芸匆匆忙忙靠上椅子跑到他面前。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干么？」
    璟芸没有被对方的冷淡给激怒或中伤，她很反常地有些扭捏：「啊……就是想谢谢你。」
    「谢我？」
    「嗯。」璟芸顿了一下，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余祐然给打断，「我帮了你什么吗？」
    「当然有啊！」璟芸激动了，「你陪我练习那么多次，当然要好好感谢你。」还有为了你的那句「加油」。璟芸在心里补了一句，没有说出来。
    「哦，那你慢慢感谢吧。」余祐然表面挺淡定的，说完这句话后就把璟芸丢在教室里，自己先走出教室。
    转身那一课就忍不住展露笑顏了，果真是个傲娇的孩子。
    璟芸愣了将近两秒鐘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已经走掉的余祐然，她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余祐然直挺的背影，忍不住边跑边大喊：「喂，等我一下啊！」
    余祐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或减缓速度，用原本的速度走着，不理会璟芸，心里倒是颇希望她追上来。
    果不其然，她真的追上来了。
    璟芸抓住余祐然的衣角，后者被迫停下来。
    「你、你干么不停下来等我啊？」璟芸气喘吁吁的样子看得出来她跑得多快，简直，堪比奥运了是不？
    余祐然突然笑了，那笑让璟芸深刻明白，这傢伙绝对不是什么傲娇，是腹黑。
    「想要追上一个人，当然是你自己努力追上来啊，让别人停下来有什么意思？」
    虽然这句话很欠扁，但由于太中肯了，璟芸忍住了想要一拳揍往余祐然鼻樑的念头。
    然后余祐然就这么抬脚走人了，璟芸只好拉大步伐追上去，两人就像小时候一样一起走回家。
    这依然很美好，不是吗？
    ****
    国二下学期的期末段考后便是全国中学生话剧比赛，于是宋班导在段考完后开始努力做最后的训练。人家都说越是接近期限，越容易紧张，只要紧张就会努力，璟芸总算是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她睡得不好；吃得不好；坐得不好，可说是样样都不好了，这肯定是因为压力，压力一来就容易紧张，一紧张就想找事做，于是璟芸在比赛前的放学后几乎都是在练习。
    有时候她会找赵若雅一起留在学校排练，有时候她就把余祐然拖下水，反正他也不介意。
    比赛前一天是礼拜五，璟芸本来想叫大家都留下来练习，可是无奈同学们个个都「不舒服」，不是肚子痛就是头痛，不然就是脚痛、牙痛，怎么她以前都没看出那些人有那么多怪毛病？
    于是她只好请余祐然留下来陪演了，有胜于无嘛。
    他们俩的共同默契就是都不去演接吻的戏码，对他们而言，那太煽情、太噁心，为了不让自己被噁心到，只好避开这个戏码。
    这样来来回回排演了好几次，时间也不早了，该出校门了，否则警卫要事来赶人可就不好了。尤其是看到一男一女这画面，肯定该误会一场。
    是不是每个人的童年，都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经过很多的小吃摊、饮料摊、文具店等诸多摊位及店面。璟芸和余祐然从校门口走出来后，过了几条马路，在快到家的路上刚好就看到了一家新开的饮料店。
    璟芸是个挺不耻的人，仗着明天自己要比赛，还是第一女主角的地位，厚顏无耻地叫余祐然请客。
    其实这只是开玩笑的，璟芸心里清楚得很，余祐然怎么可能乖乖请客。
    可他今天特反常，还真的请了。
    璟芸从他手上接过饮料的那一剎那，深深怀疑余祐然有下药，他怎么会这么好心？这不寻常、不合理、太奇怪！
    「你下药？」璟芸低头看了一眼饮料，又抬头对上余祐然的视线，用一种听起来是疑问句，本质上是直述句的语气这般说着。
    余祐然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然后笑了：「你疯了吧。」
    璟芸摇摇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这也太反常了吧。」
    「只是因为你看起来像在求我，我才会大发慈悲请你，不行吗？不要拉倒啊。」余祐然的脸突然涨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愤怒，伸手就要抢过璟芸手上的饮料。
    「欸，我才不要嘞！」璟芸把饮料藏在身后，调皮地朝余祐然挤眉弄眼。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渐变黑才意识到不早了，甚至该说已经晚了。
    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安静但不凝重。直到他们走到巷口时，余祐然才慢慢开口：「你对明天的比赛，有信心吗？」
    「嗯……」璟芸不知该作何回答，于是想了一下，「就算没有信心还是得去比赛，那倒不如说有信心好了。」
    这简直是神逻辑，余祐然有点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所谓圣人都得要先学会忍的，他受教了。
    沉默又继续下去，直到他们彼此终于到家门口，余祐然才硬生生地挤出一句「加油」。
    「咦？」璟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愣在原地。
    「其实……我现在比较希望你明天可以来看比赛。」在余祐然脑羞到想鑽进家里躲避风头时，璟芸的话拦住了他，时机巧妙。
    本来想要拒绝或者是说除了「好」以外的回答，余祐然最后却只是问：「可以进去看吗？」这话是出自内心，于是余祐然这傲娇的孩子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但后悔就是一种不能挽回的概念，他只好心塞了。
    「以前不行，但听说这次主办单位有开放观赏。」璟芸彆扭地转头不去看余祐然的眼神，「反正……如果你有空就来看看啦，毕竟明天是礼拜六。」说完话后，她匆忙的跑进去家里，像每个偶像剧女主角一样留给男主角一个妖娇美丽的背影。不对，准确来说她美丽的背影在门自动关上后就消失了──因为她踩到家用拖鞋跌倒了。
    ……等她站起来后一定会好好收拾这些拖鞋。
    隔着一面墙的余祐然在进家门后就去翻看了一下他那不存在的行程表，心想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去看看也没差。
    只是这种雀跃的心态是怎么回事？想到梁璟芸那傢伙明天会被亲，突然有点心脏痛痛又是怎么回事？余祐然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百零一个为什么，全是璟芸害的。

 第二章#11

    隔天一早，璟芸便准备得妥妥的，就要去比赛会场。她倒没打算等余祐然，只是刚走出家门的那一剎那就看到了他，这也没办法，冤家路窄嘛。
    原本梁妈妈想载璟芸去，看到余祐然时可就高兴了，赶忙拜託他带璟芸去。
    到底是有多想把她推到别人那去啊……。璟芸心里无限个os也没办法让梁妈妈改变主意载她去，于是只好妥协，跟余祐然一起前往会场。
    好加在的是一路上余祐然完全没有想跟璟芸谈话的意思，一点点都没有，璟芸特高兴，这样她就不用花时间、花心思、费脑细胞想一堆东西来延续话题。
    虽然说这股静謐的气氛非常之奇怪，不过璟芸也不想多想什么，不用花费心思的事情就是天底下最让她开心的事，就不多要求什么了。
    刚抵达会场，璟芸和余祐然就看到宋班导站在大门口等学生们，璟芸激动了一下后就马上跑到宋班导眼前。
    「老师！」太过宏亮的声音着实把宋班导下了好大一跳，原本的革命女神形象全毁于一瞬间。
    宋班导额头上顿时浮现十字，她沉声：「梁璟芸，你再给我这么大声你试试看！」
    璟芸缩了缩脖子：「……抱歉。」
    「哦？班长你也来啦。」宋班导一转头就看到一直站在旁边当木头人也不嫌烦的余祐然。
    他礼貌性问候：「老师。」
    宋班导想再说些什么时，演员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赶到了，这时间掐得是神准，于是她颇尷尬地朝余祐然笑笑，「观眾再等一下就可以进去就坐了，我先带他们去后台准备。」
    余祐然点头表示知道，目送宋班导和一堆演员们进去后台，过没多久工作人员就让观眾进场了。
    在后台的宋班导看起来非常镇定，大抵是因为她带过那么多班级，紧张什么的于她而言就是浮云。
    璟芸很是紧张，因为等一下就要真亲了，平时排演吻戏时都是装一下不然就是跳过，这下要动真格总是让人觉得分外畏惧害怕呀。
    比赛开始是什么时候璟芸完全不知晓，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时他们就快要上台了。
    在他们前面的那组是在璟芸回神时上台，她很庆幸至少有看到一组的表演。这组上台是那样有台风，中间表现又极为良好，表演完后又很大方地鞠躬敬谢下台──这是要逼死谁啊？
    想要扼腕也来不及了，璟芸此时只能够听到司仪的声音，那好听的声音正呼唤他们上台，天，她现在好想把那好听声音的主人揪出来打一顿。
    「璟芸。」正当她要跟着队伍走上台时，宋班导突然叫住她，「加油，别紧张，我相信你可以的。」璟芸愣住了一下，随后回以笑容。
    对，你可以的，梁璟芸，加油！
    ……
    谁说她可以的？天啊！她不行啊，好可怕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头啊，好恐怖呀，她不要演了，她要下台啦！
    璟芸的自信在站上台鞠躬完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双腿抖啊抖，嘴唇也控制不住的发颤──直到看到余祐然稳如泰山地坐在观眾席上，混乱的心情才渐渐回归平静。
    大家的表演就像平常演练的时候一样，不会太过假，璟芸好几次用眼角馀光瞄了底下的评审，从他们的表情上大致可看出一些端倪。
    表演非常顺利，但是到了最后的那场吻戏时，就开始產生了变异。
    故事中，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后，开始陷入昏迷，小矮人们很伤心，直到王子的出现，并且吻了公主后，故事才走回欢乐风。
    只是如果公主不愿意、不想配合吻戏的话，那该怎么办？
    璟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内心非常反抗，明明男主角也没有口臭什么的，反正她不想被亲。
    或许是因为余祐然坐在下方看着吧？不管怎样，她就是不想被亲，管它是什么原因。
    于是当王子越来越靠近躺着的璟芸时，后者很明显的有缩了一下身体，甚至王子吻右边，璟芸就躲左边，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本来几秒鐘就结束的吻戏拖了老半天。
    璟芸也觉得这样不妥，但是内心就是深刻地反抗，她也没办法呀！
    鬼使神差的这时就看到坐在观眾席上的余祐然，璟芸愣住了，王子也不跟她囉唆，直接用非常专业的借位吻在了她的颊上。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璟芸内心万马奔腾了，突然被这么偷袭谁能镇静啊？
    但世界就是这样，谁管她心里想什么，反正戏是演完了，接下来的成绩怎么样也就只能看评审的决定了。
    最后她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和大家一起鞠躬谢谢评审观眾，直到走到后台，她那轻飘飘的感觉才消失不见，真是奇怪。
    宋班导很体贴地给每个人发了矿泉水，走到璟芸旁边时才疑惑地问：「璟芸，你这是怎么了？平常不都演得好好的吗？刚刚看起来有点奇怪。」
    「啊？没什么啦，可能是太紧张了。」璟芸傻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反正这种尷尬的时候就是一个劲地笑，最好笑到人家都觉得她是智障最好。
    「没事就好了。」宋班导没多说什么，只是拍拍璟芸的肩就走掉了。果然宋班导把她当智障了。
    因为要等全部的参赛组都演完，于是每所学校的代表只好都留在会场等待，璟芸他们也不例外。
    实在是因为要等太久了，璟芸膀胱无力，和宋班导告知一声后就跑到厕所小解去了。
    宋班导望着璟芸的背影，心想：这年头的年轻人膀胱都挺不中用的。
    璟芸很快地解放完，出了厕所后很有卫生的在洗手台前努力清洗她的小手，不过就是这么的刚好，这么的凑巧，余祐然也来解放，两人在洗手台前相聚，肯定不会有比这更尷尬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该跟余祐然打招呼吗？这挺怪的吧。
    还是该装作不认识、装隐形人？这肯定会被当成智障。
    璟芸花了几秒的时间在脑袋里设想了许多种下一步该怎么做，可惜无果，于是只好非常老套地笑着打招呼：「嗨，你也来上厕所啊。」
    余祐然此刻的表情像是想白眼又无力到没法白眼的样子，没好气地回：「不然呢？」
    「也对啊。」璟芸又尷尬地笑了几声，最后只好闭嘴不说话，既然多说多错，那就不说了。
    可惜余祐然似乎不想这么快结束话题，他倚在洗手台，一脸只是想间聊，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的样子：「你演得很好。」
    璟芸微微瞪大眼睛，可能是不敢相信余祐然会说出这种话。「有、有吗？我觉得我演得很不好耶。」
    「太过谦虚会让人觉得很假。」
    「我哪有啊！」璟芸红着脸反驳，「我是真的觉得我演得不好啊。」
    余祐然抬头望天，旁人看来挺文青的，在璟芸看来却是他懒得看她的表现。他慵懒地说：「如果你自己都觉得你演得不好了，那不管别人觉得你演得多好，你真的就没那么好。」这话说得绕口，可是璟芸却意外地听懂。
    「……也对，毕竟自己的态度如何才是最重要的嘛。」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余祐然朝璟芸露出淡淡的微笑，让她不自觉的又轻飘飘了。
    这傢伙真是祸害啊。
    璟芸和余祐然一起回到后台，比赛也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等评审们把成绩统计好就可以知道名次。
    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烤肉，宋班导没觉得不妥便答应了。
    「班长，一起来吧。」宋班导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余祐然，让他跟大家一起去吃饭。
    「这样好吗？」余祐然觉得这样不好，有点想拒绝。
    「没问题的，毕竟你也帮了大家很多。」在宋班导和大家的强烈邀请下，余祐然只好跟着一起去了。璟芸为此感到高兴，余祐然终于不再那么爱自闭了。
    璟芸走在余祐然旁边，大家则都走在他们面前，没人注意到他们。
    「谢谢你。」璟芸轻声说。
    余祐然诧异：「谢什么？」
    「谢谢你……」到了这地步，璟芸突然觉得一阵害臊，「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给了我很多信心。」
    余祐然听到这话后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直说：「这又没什么，你是三八吗？」
    本来这话应该是要让璟芸气得半死，结果她却觉得心情大好，不知不觉也就跟余祐然斗嘴了起来。
    「你才是三八，你全家都是！」她想了一下又说，「余叔叔不是。」
    于是璟芸觉得今天的晚霞很美、空气很美、小猫小狗小花小草都很美，因为有了会让自己高兴的人在旁边，所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第三章#01

    你很嘴砲，却让我很想依靠。
    /
    一个人的人气突然上升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他突然有了大改变，抑或是有任何种种因素导致人们对他的看法產生改变？
    璟芸很迷惘，在她桌上的粉红色信封应该不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应该不是每个老套校园爱情小说、戏剧所会经歷的戏码──收到情书囉？
    「哇，这是……情书吧？」赵若雅满脸疑惑地拿起璟芸桌上的粉红色信封，颇想拆开来看，无奈当事者目前正呈现呆滞状。
    「什么？」璟芸听到一个关键词，稍稍回神，「你说，情书？」因为太不相信了，她讲话显得小心翼翼，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样。
    赵若雅僵硬地点头：「对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所以她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封情书？
    「是这样啊。」可能是因为太震惊了，璟芸有些面无表情，看起来挺淡定的。
    赵若雅倒是比她还紧张，直扬着手上的信：「你不拆开来看吗？你不拆的话，我可以拆吗？」
    璟芸此刻特想赏给赵若雅五百万，但好奇心作祟，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有眼光。
    「拆吧。」赵若雅听到这话就兴奋了，可见人的八卦欲是无可避免的。
    拆开粉红色信封，就可以看到里面的粉色信纸，从字体上一看就知道是男生写的，赵若雅读着读着都觉得脸红害臊──也太露骨了。
    看赵若雅这副样子，璟芸不禁问：「写怎样？」
    结果对方并没有认真回覆她，用一种娇嗔的语气说：「唉唷你自己看啦。」语毕，把信交给璟芸就跑回自己的座位，那扭捏的样子璟芸看了非常不爽。
    但那不爽的心情没有缠绕着她多久，因为好奇心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璟芸用极度少女的心情读着这封情书，可说是一字不漏地看完。
    『to：璟芸
    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我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想到你那飘逸的身躯，想到睡不着觉。
    好希望是我能够陪你演戏，能够当你的白马王子，能够轻吻你。
    我真的、好喜欢你。
    写这封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我对你的爱意倾诉出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不奢望你接受，但我希望你看完这封信。
    还有记得，我会把你当成是我这辈子唯一的truelove。
    by.爱你的我。』
    其实璟芸看完后并没有多感动，她只觉得这封信有些太噁心了一点，可能还不到媲美言情天后琼瑶阿姨的地步，但也快了。琼瑶阿姨大概会感受到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紧张感吧，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有写作的天赋，连男生也不例外。
    在璟芸感叹着这男生的文笔太过矫情时，就有一堆八卦女生围在她旁边，害她吓了好大一跳。国中生好像都是这样，只要有一点点小八卦就会一传十，十传百，而那个始作俑者想必就是赵若雅了。
    「璟芸，你收到情书啊？」某个颇白痴样的女生这么问。璟芸很想吐槽她，到底是没有眼睛还是没有脑袋，这也看不出来。
    璟芸最后还是选择不给她难堪，只是含糊地答：「嗯，应该是吧。」
    「哇──」结果好几个人都发出了惊讶的音节，璟芸就不懂了，这到底有什么好惊讶的？
    然后就势必就会有人开始说：「我要看我要看！」
    「呃，不要吧。」这是她的隐私啊！
    「你很小气耶！借看一下又不会死。」八卦女生群里，某个特白目的女生白眼璟芸。
    璟芸难为了，她就不想给别人看，可是眼前这些女生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她好怕啊。
    这种时候或许就是白马王子出现解救的时候了，虽然璟芸并不觉得是这样，但至少在每个老套的恋爱情节里都是如此。
    威风凛凛的班长大人──余祐然适时地出现，璟芸都该痛哭流涕一番了。
    「你们在干么？」余祐然的声音冷冷的，脸色也臭的要命，看的出来心情不爽的程度。
    「我们在……」刚刚那个特白目的女生这时说话都变小声了，也难怪，毕竟在这么个威风凛凛、颇有威严的班长面前谁敢大声？
    余祐然不等她说完话，转头就问璟芸：「你们在干么？」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璟芸手上拿着的信，桌上还有粉红色信封，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翻了一个好大的白眼：「无聊。」
    「什么啊！」璟芸被这话气到跳脚了，「哪里无聊？你是忌妒我吧。」
    「你脑袋不好使的程度又提高了。」余祐然似乎不想和璟芸一般见识，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向那群八卦女们说：「我想这傢伙应该不想让你们看这封信吧，既然如此，你们应该尊重她吧。」
    好样的！璟芸在心里暗自给余祐然按了一个讚。
    「切，不看就不看嘛，谁稀罕啊。」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总之大家都陆陆续续散开了，璟芸觉得空气非常清新。
    她刚想谢谢余祐然拿出自己的班长威严鼎力相助时，人家转头就走，不给她道谢的机会，这应该就是为善不欲人知的做法。
    被余祐然这样一帮忙，还真没有人再来闹璟芸了，璟芸觉得身心舒畅，但就是有点小疑惑，到底那个属名「爱你的我」的那个人是谁？还有，他怎么会这么有眼光看上她呢？
    关于人气为什么快速提升的这个问题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璟芸就得到了解答。

 第三章#02

    因为这礼拜璟芸是值日生，所以她得要下去穿堂抬餐，而她就这么刚好的在佈告栏前看到了些东西，特不得了的东西。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佈告栏上会有他们比赛的照片啊？而且还把她拍得这么好，照骗啊照骗。
    后来璟芸问了宋班导才得知，原来这是学校某位可以和摄影大师相提并论的老师拍下的。也太刚好了，他那天怎么这么刚好有去比赛现场？怎么这么刚好又给他放在佈告栏上？故以此推测，那个匿名告白者应该是从照片上得知有「梁璟芸」这号人物的──不是真正喜欢她的可能性极大。
    但璟芸此刻没办法想太多事情，太多太多的疑问在她的脑袋里，大脑快要炸掉，脑浆快要喷洒出来了。
    与其烦自己烦到要死，到不如以不变应万变，顺其自然好了。
    这种顺其自然的心态一直持续到了好几天后，赵若雅那八卦女竟然找到是谁给璟芸告白信，都有当狗仔的天分了，可怕啊。
    那男生似乎是四班的，长相据赵若雅的形容就是毫无特色、一脸学生样；脾气据她形容是调皮捣蛋、古灵精怪；头脑据她形容是普普通通、逼近零下。
    在诸多负面形容的影响下，璟芸对这个男生完全没有好感，虽然不到讨厌，但就是想把他摆到路人甲的心态。
    这位路人甲男叫做王士钧，连名字都路人甲到这地步也算不容易了，璟芸感叹。
    「你把他形容成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璟芸在听完赵若雅的恶毒形容后默默发出感想。她其实还想跟赵若雅说这样太不人道了，但她不好意思当赵若雅的面说出来，毕竟不给人留面子挺不道德的。
    赵若雅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事，「可是这是事实啊，我又没说错。」她翻了个白眼，煞有其事地说：「我觉得他一定是心怀不轨。」
    璟芸纳闷：「这怎么说？」
    「因为他长得一副坏人样，不可信啊！」
    璟芸从跟赵若雅的对话里又多学到了一些人情世故，像赵若雅这样的人所说的话听一半就好，听太多反而是错的。
    赵若雅突然兴奋地拍掌：「对了，我等一下带你去看王士钧，要不要？」
    「看、看他？这样不好吧……。」璟芸惊吓到了，她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啊。
    「又没关係。」赵若雅将璟芸从座位上拖起来，「去看一下又不会怎样，走啦！」
    璟芸同学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被赵若雅拖去四班门口，怎么她突然有股淡淡的哀伤、想哭的衝动啊？
    「看到没？就坐在第三排最后面的那个人啊。」赵若雅颇着急，都快让人误会其实她才是被告白的那个人。
    璟芸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四班教室，好不容易才发觉到那个长相一脸学生样加坏人样的王士钧。
    她十分无力地回答：「喔，看到了。」
    赵若雅神采都发扬起来：「看吧，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全身上下毫无特色，然后还有一点坏人样。」
    璟芸没有回答她的话，但心里给了她一个讚，这真是她说过最中肯的话了。
    在两人视若无人地高谈阔论着那位同学时，四班里头也闹哄哄起来。
    坐在王士钧旁边的一个男生露出邪恶的笑容，让人不由得觉得噁心。「欸，阿钧，是那个女生耶。」
    王士钧一开始还没弄懂他说什么，一脸疑惑的样子：「啊？什么女生？」
    那男生没多说什么，伸出手指比了门外的璟芸，王士钧随着他的手看过去，马上了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多了一丝邪笑──肯定有鬼。

 第三章#03

    放学回家时，璟芸在路上就这么冤家路窄地遇到余祐然，运气真是太背了！
    她故意发出奇怪的音调，眼神轻蔑：「哦──这不是我们威风凛凛的班长吗？」
    或许该说璟芸是自找麻烦，本来余祐然是不想理她的，结果她先做出白目的事情，余祐然也不好不开砲。他冷笑：「看你一脸花痴样，收到情书就高兴成这样。」
    这话真是刺中了璟芸内心的小脆弱，她的表情明显受伤了一下，仍嘴硬：「对啦，怎样？你是羡慕还是忌妒？」
    「都没有。」他收到的可比璟芸多了。
    「没关係，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璟芸正在自欺欺人兼说谎中，「那男的很帅，怎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余祐然一语点破：「帅不帅我们心知肚明，就怕你被骗、被耍。」
    天，他讲话一定要这么毒吗？璟芸暗自翻了个白眼，撇过头不想跟余祐然讲话。
    「我是在关心你。」他还继续振振有辞地说着，让璟芸的愤怒值又飆高。
    「关心你大头啦，你会关心我？」要是余祐然会关心她，天肯定会塌下来。
    余祐然耸肩，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不信就算了。」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来说，不管是余左然、余上然、余下然来说，璟芸绝对会相信，但因为是余祐然，璟芸完全不敢相信。是余祐然耶！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想太多了吧。
    璟芸现在是一个无语的状态，她张大嘴望天，平復好自己激动不已的小宇宙后转身就要离开──原因不过就是，她饿了。
    余祐然斜睨了她一眼后追上，「那个人叫什么你知道吗？你了解他的品行吗？你敢确定他真的不是想耍你？」
    璟芸心里又无限个白眼了，她叹了一口气：「余祐然、余先生，拜託你不要装得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好吗？真的噁心无误。」
    「我是好意──」余祐然还没说完，璟芸就匆匆打断，「如果你在讲一堆好像在关心我的话之前不要讲我花痴，我一定、绝对会相信你是关心我！」
    究竟有哪个人在关心前会骂人花痴的？还有女生最讨厌「花痴」这个词了，他到底懂不懂呀？
    余祐然沉默了，璟芸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应该说半句都不愿意。
    等到走回家后，余祐然才叫住正准备要开门的璟芸。
    「你要小心王士钧这个人，他风评不太好。」
    「喔。」璟芸转动门把的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下，「谢谢喔。」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转开门把进入屋里。
    逕直地走到房间，璟芸突然觉得很无力，懒懒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种头昏昏脑胀胀的感觉，最近她怎么老是遇到一些麻烦事情。
    先是被不认识的人告白，对方是什么涵义都不清楚；再来是余祐然反常的关心，都让她害怕了啊。
    璟芸猛地坐起：「我一定要去收惊！」
    虽然嘴上说要去收惊，但她洗洗睡之后也就忘了，到最后根本没去。
    隔天一早璟芸到校时，赵若雅飞也似地衝到她的座位前，模样是一股激动：「璟芸，我们下课的时候就去回覆王士钧好不好？」
    「为什么？」璟芸除了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去回覆，还特别想问她干什么这样着急，都快直逼她这女主角的位置了，地位不保啊。
    「唉唷，你也知道我们班上那群八婆，你还没来的时候她们就在那边说什么可能王士钧只是写好玩的，想整整你，还有人说那是你自己乱写给自己，演戏给大家看而已，不然为什么都不回覆。我听了就觉得很忿忿不平，她们根本是忌妒啊！」赵若雅说到激动处，双手还死死地握着拳头，「我就衝过去跟她们说王士钧才不是要整你，你只是在想要怎么回覆才不会伤害到他。」
    璟芸晕了。敢情这小妮子已经替她在眾多女性同胞面前树敌了，虽说是好意帮她讲话，但还是有点帮倒忙的跡象啊。
    「你这样讲……她们不会生气吗？」
    说到这个，赵若雅就害羞了，「嗯、她们绝对不会针对你什么的，我发誓……应该是不会怎样啦。」
    好样的，这傢伙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早自修过后，趁着还有五分鐘的下课时间，赵若雅十分兴奋地拉着璟芸就要去四班，然而璟芸却是千万个不想去。
    「唉唷，干么一定要去啦，不回应该也不会怎样吧。」
    赵若雅停住脚步，一脸看她是白痴的样子，「是不会怎样，但是还满伤人的。」
    璟芸歪头：「伤人？为什么？」
    「换个角度想嘛，如果你跟别人告白，那个人偏偏不回你，你不会难过吗？」
    璟芸想了一下，点点头：「会。」
    「这就对啦！」赵若雅打了个响指，继续拖着璟芸前往四班，璟芸都有一种被拐了的感觉。
    到了四班门口，王士钧就站在那，璟芸顿时冷汗直流。当她和王士钧四目相交时，别说冷汗，她的小心脏都要跳了出来，也不是什么脸红心跳，只不过就是一种紧张感。
    王士钧并没有告白者看到心仪者的那种激动，在璟芸眼里，他倒给人一种不想走过来的感觉。
    肯定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害羞到不敢走上来，一定是这样。璟芸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儘管她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这种僵局搞得看戏的人都觉得沉闷，璟芸也很受不了，最后是王士钧的朋友推他一把，让他走上前靠近璟芸，助了他也助了在场所有人一臂之力，解救了这股沉闷，真该好好感谢他一番。
    「呃……」因为王士钧靠得太近，璟芸突然觉得很有压迫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尷尬。
    不只是她，王士钧也同样尷尬，往他朋友那里看了好几眼，也不知他们在挤眉弄眼个什么意思，总之最后王士钧颇艰难的跟璟芸打招呼。「嗨，我是王士钧，就是那天写信给你的……那个人。」
    璟芸傻傻地点头，只觉得这个人很没情调，和所有的相亲一样，开头一定是枯燥乏味的自我介绍，让人顿时失去想攀谈下去的胃口。

 第三章#04

    「我知道。」璟芸只是很淡定地回了这么一句。不是她想耍什么「被告白最了不起」的大牌样，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如果有更好的选择给她，她一定二话不说选那个。
    没有练就到那种地步，自然不能好好掌控气氛，璟芸这话又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赵若雅很想上前搧璟芸一巴掌，她长这么大还真没看过这种白痴。
    好险不等赵若雅上前搧巴掌，四班有一个很外向的男同学就缠着璟芸厚脸皮地问：「梁同学，你对士钧有什么看法吗？要不要……」他话没有讲完，璟芸却了然。
    交往什么的，还太快了，他们两个简直是陌生人，说交往未免也太快。
    璟芸装傻，朝着那个外向的男同学说：「嗯……他很好啊，人很好。」
    现场顿时嘘声不断，大抵是璟芸的回答太没看头了，不是这年纪的国中生爱听的，他们想要的可能就是琼瑶般的肉麻式爱情，抑或是总裁小说里的洒狗血剧情。
    这时，上课鐘声就这么刚好的解救了她，或者该说他们，毕竟没有人想继续待在这里。
    「啊，上课了啊，梁同学，改天再聊吧。」那外向的男同学比璟芸还会装傻，傻笑着和她挥手说再见，那表情根本像是希望永远不见。
    「再见，改天再聊。」王士钧也跟着朝璟芸挥手，有点松一口气的感觉，璟芸很是不懂，他为什么面对她要搞得像是打仗一样，明明、明明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像吃人的野兽，怕成这样没理由呀。
    回到教室后，璟芸仍然苦恼于王士钧的反应，实在不是她爱多想，只是因为对方给她的感觉太过稀奇古怪了，她不想多想都难。
    ──而事实也就这么随着她的想法，王士钧果真有鬼。
    那天过后，璟芸从班上某些八卦女的口中得知王士钧因为和四班同学玩大冒险，结果输了，惩罚是要和她告白。
    可能是因为之前就有猜想王士钧有鬼，璟芸不难过，被当成惩罚她真的不难过，只是哀伤自己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多凄凉呀。
    「那傢伙……」这会儿赵若雅还气成这样，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
    相比赵若雅的气愤，璟芸显得淡定多了，她一脸不在意地摆手：「这又没什么，不用这么生气啦。」
    「我不是生气王士钧，我只是觉得……」赵若雅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璟芸颇好奇，在她炯炯有神的注视中赵若雅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是生气那些八婆，只不过是你被……当惩罚罢了，她们就要在那里看笑话，我真的很替你抱不平耶！」
    听到这话，璟芸都想痛哭流涕一番了。人一辈子都该要有这种会替自己抱不平的朋友，真温暖。
    她安慰道：「真的没什么，我一点都不在意，打从王士钧写给我那封信起，我就没有一丝丝上心。」
    而这个时候余祐然刚好从教室外走进来，偏偏就和璟芸对到眼，她是一阵羞呀，当初多信誓旦旦地说王士钧是个多好多好的人，他有多喜欢她，这下被那些八婆一传，余祐然想不知道也难。
    璟芸默默移开目光，不敢看余祐然的眼睛，她心里慌得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动都不敢动。
    看璟芸这样拘束，原本趴在桌上的赵若雅马上就疑惑起来：「你怎么了啊？」
    「嗯？没、没事。」璟芸一脸顾左右而言他，心里一阵虚。
    赵若雅看璟芸这样就猜想到她是不想多讲，点点头后觉得坐得酸了，站起身活动筋骨时看到余祐然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朝他招手：「欸，班长、班长！」
    天！你在做什么？璟芸脸上很淡定，心里却是万马奔腾，她真想衝过去摀住赵若雅的嘴。
    余祐然稍微皱眉，非常勉为其难地抬步走向璟芸她们，「什么事？」
    璟芸听到余祐然那稍稍变声的嗓音不禁脸红地低下头，她此时更多的想法是害怕，她好怕赵若雅乱说什么话，尤其是在余祐然面前。
    「班长，我们班有人被欺负了，你要不要出来协调一下呀？」赵若雅果真是好样的，说出来的话完全不辜负璟芸的假想。
    余祐然低头沉思：「……被欺负？」
    「对啊！就是这孩子。」赵若雅把璟芸拉到她和余祐然的中间，璟芸觉得有些丢脸，抬手遮住自己的脸颊，真想说句「你看不到我」来麻痺自己也催眠余祐然，可惜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她说不出口，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怎么了？」余祐然语气很平常，就像一般的同学发生事情，作为班长的人象徵性地问一问，可事实上他们并非那么单纯。
    「其实没什么啦，只是若雅太小题大做了，真的没事、没事。」璟芸像在哄小孩一样，笑得牵强。
    余祐然想了一下后说：「是因为王士钧？」
    璟芸一脸「你怎么知道」地抬头：「咦？」
    「我就知道……」
    天，她怎么那么容易就让别人看穿？尤其是被余祐然。璟芸在心里唾弃自己好几次，但不管唾弃几次，余祐然还是知道了，这是无可挽回的事实。
    她好像听到余祐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似这是多难解决的事情。「我会帮你的，不过这真的没什么。」他很没安慰样的给予璟芸安慰。
    璟芸很闷：「……喔。」
    气氛有些凝重，赵若雅觉得自己错了，她没事叫余祐然来解决干么？简直是多此一举啊。
    「呃、谢谢班长大人愿意帮忙呀！」赵若雅语气上显得很兴奋，实则已经冷汗直流，双脚抖啊抖的。
    「嗯，没什么。」余祐然冷冷地瞟了一眼赵若雅，完全不想多谈地转身就走，赵若雅颇难过，原来她就这么没魅力，就这样被人给丢下了。
    赵若雅独自哀伤中，而璟芸却松了一口气，像是那种突然被人上紧了发条，就快要爆掉的时候又突然被放松，坐云霄飞车都没那么刺激。

 第三章#05

    余祐然说要解决，就真的解决了，速度之快简直超乎璟芸意料。
    听说王士钧被不知名人物盖布袋了。
    听说王士钧被不知名人物给绊倒了。
    听说王士钧被不知名人物丢石头了。
    ……
    这几天璟芸老是可以从一堆人口中听到王士钧被不知名人物怎样又怎样的消息，她都怀疑是不是大家跳针了。
    后来听赵若雅说那个不知名人物似乎就是他们班伟大的余班长，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又是从谁那听来的，是否有经过考证等诸多问题，璟芸完全不想瞭解，反正自己已经知道这都是余祐然做的那就够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璟芸班上的八婆这几天也收敛很多，再也不说她怎样怎样了，不调侃、不挖苦、不嘲讽……反正变好了很多，璟芸实在不懂为何。
    中午吃饭时间，赵若雅抱着便当盒赶走璟芸邻座的同学，强行霸佔他的位子。「璟芸，为什么班长对你那么好啊？」
    「什么？」璟芸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余祐然对我很好？你在说笑吧。」
    璟芸深深觉得大家都眼瞎了，尤其是女生，为什么她们都只看到余祐然的好，却没有看到他的坏？虽然这样说挺过分的，毕竟爸妈老师都教说「要看到人家的优点，别往缺点看」，但璟芸就是忍不住想看余祐然的缺点，就是想遮住他的优点。
    赵若雅紧张地摆手解释：「我没有说笑啊，这是真的，你看不出来吗？我觉得很明显耶。」
    这是在说笑。璟芸在心里无限催眠自己，但她还是无法阻止魔音不断进入她的脑海，侵蚀她的神经，她简直无法思考。赵若雅到底是在说什么？别用这种曖昧的眼光看她好吗？拜託，她和余祐然耶，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要乱想。」璟芸无奈扶额，没有过多力气可以和赵若雅说话。
    「唉呀，我看的出来啦。」赵若雅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看的出来啥鬼！
    ****
    放学时，璟芸抱着异常疲倦的心态回家，她真心觉得很累，尤其是跟赵若雅说话的时候，今天完全被她烦死了，为什么赵若雅非得执着于她跟余祐然之间的关係？
    害她在家门口见到余祐然的时候尷尬了一下！
    「呦。」尷尬万分的璟芸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调，一手抬起像是打招呼一样，余祐然觉得有点蠢。
    「嗯。」
    被人家这样句点，璟芸都要哭了，这傢伙还是一样很不讨喜！虽然他帮自己出气，但还是没有在她心中提升好感度！到底、到底那些女生是看上他哪一点啊？璟芸完全不懂！
    结果余祐然和璟芸都没有想先进去屋里的念头，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外，场面说不出的奇怪。
    基于礼貌，璟芸决定还是好好跟余祐然道谢。她深吸一口气后说：「谢谢你帮我出气。」
    「没什么。」余祐然停顿了一下，说出让璟芸吐血的话，「我一直在想，会被人家骗感情都是因为太花痴的关係吧。」
    「……你说什么？」璟芸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听到的话，她的嘴角一抽一抽的，都快中风了。
    「你是少女情怀太多，还是太花痴？」
    「我──」璟芸刚开口，就被余祐然给打断，「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好好保护自己吧，要是再被骗就是蠢了。」
    这是安慰或鼓励吗？这话冷得像北风一样，吹得璟芸心寒。
    「……谢谢喔。」璟芸敷衍回。
    她早就知道，余祐然这傢伙是不可能会有什么暖人心窝的举动，这都是假象，女性同胞别被骗啦！
    迎上余祐然的目光，璟芸虽然被他的话雷得要死，却还是很感谢他。这傢伙很彆扭，明明有时候心里想说的是关心人的话，说出口却变成冷言冷语，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孽缘已久，璟芸八成会衝上去赏这人一巴掌，实在太没礼貌了！
    两人沉默一会，余祐然再度开口：「听说，少女情怀太多的人，只要被骗感情，就会很难过。那……你呢？」
    「我？我很好啊。」璟芸低下头，有些牵强地笑着，「我什么事都没有。虽然被骗多少会有点心酸，但我跟王士钧毕竟不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自然不会太伤心难过啦。」
    「这样嘛，那很好啊。」
    璟芸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又被句点了是怎样！亏她刚刚还充满感恩地道谢，现在看来、现在看来简直是无比爆笑啊！她脸面都丢了……。
    在璟芸还沉溺在自己内心的小剧场时，余祐然已经打开门走进他家去了，可说是把璟芸拋在脑后，丢在寒风中，她心碎了一地呀。
    「啊──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璟芸快要疯了，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却发现头发似乎有些稀疏。她最近常常被气得不轻，肯定是因为这样导致头发有地中海现象，危险啊。
    璟芸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后就果断走进家门，风吹得她有点冷。
    经歷了这次的小混乱事件后，她突然有种要好好努力读书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孔子，虽然他老人家并没有亲自教过她书。
    快高中了，也该为了自己好好打算。她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度过国中最后的一个学期，挺难熬的，谁叫她之前不好好学，现在苦成这样也不是没道理，最呕的是自己只能去找余祐然求救，要不要这么虐她啊……。
    ****

 第三章#06

    「余、余祐然，这题，可以……教我吗？」璟芸吞了口口水，很艰难地向坐在位子上的余祐然开口。
    余祐然瞥了她一眼，那眼光让璟芸觉得超级不舒服，是鄙视啊。「我为什么要教你？」
    看吧，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傢伙，说话一如既往的毒。也不想想在没多久就要面临人生中第一次重要考试，还不好心点帮帮她，太过分了！
    纵使心里一堆话，璟芸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她挺做作的哈哈笑：「唉唷，我们是同学以及邻居关係啊，帮忙一下也算是正常的呀，维持邻居友好关係嘛，你说是吧？」
    「不是。」
    「咦？」璟芸呆住。余祐然在说什么啊？他听不出来她刚刚那个问句是激问吗？
    这气氛有点尷尬，余祐然稳如泰山地瞅着璟芸看，璟芸冷汗直流，嘴角和眼角都在抽搐，她被雷得不小。
    余祐然看璟芸这样，决定不逗她了，拿过她手上的数学课本低头看：「哪题？」
    璟芸顿时回过神，有些侷促，翻到了要问的页数后，恭恭敬敬地说：「这题，麻烦了。」
    这话太生疏，让余祐然觉得彆扭，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璟芸被这么一看显得很不安，紧张地问：「……干么？」
    这、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吗？她什么都没做啊，她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他一下，至于这样吗？看在他们邻居情面一场，拜託别做这种事啊，别这样看她啊，她怕啊……。
    这个时候教室偏偏没人，只有她和余祐然两人，独处杀人这种事她也没少在新闻上看过。璟芸越来越怕了，她担心余祐然真想把她给灭了，说不定还不给她留个全尸……天，她这么一想背脊就有一种阴冷的感觉窜上。
    「为什么……」余祐然轻轻又低沉的嗓音传入璟芸耳朵里，在无人的教室里非常清晰，他又说：「为什么你怕我？」
    璟芸想，余祐然肯定被附身了。
    他好几次面对自己时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今天竟然模仿起了总裁小说。好不可置信啊，他到底从哪学来的？
    「你说什么？你还好吗？」璟芸说完话后立马摇摇头，「不，应该说你没事吧？」
    下场是马上被余祐然手刀劈杀。
    她蹲下身体，双手摀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干么啊？我是关心你啊……。」
    「不用了。」余祐然看起来恢復正常了，他低头看着璟芸要问的题目，在计算纸上刷刷的写下计算公式给她看。「喏，就是这样解。」
    璟芸站起身，看了一眼他的算式后，惊觉自己竟然看不懂，她国中这三年来都学了啥啊……。
    「可以讲解一下吗？」
    因为璟芸太过礼貌，余祐然觉得很不爽，不知道为什么不爽，总之就是心里一股气，他缓缓放下自动笔，捏了璟芸的颊边肉，马上引来对方的痛苦哀号。
    「哇──痛啊！」璟芸拍了拍余祐然作怪的手，偏偏他就是不放手，这人恶趣味真重。
    「以后对我，不用那么礼貌。」
    「咦？」璟芸歪头思考了一下，「我有对你很有礼貌吗？」
    说完这句话后马上就惹来了余祐然白眼。
    「反正……就是像对赵若雅那样平常。」余祐然边说脸颊边发红，他干么说这种话啊？该死。
    其实璟芸并没有想对余祐然这样礼貌的，她只是对他有种敬畏的感觉，就像后宫妃子会对皇帝產生敬畏感，即使那是她们的丈夫那样……好吧，她这比喻挺烂的。
    「虽然我们认识的比较久，但是我们很少说话，所以才会有点……生疏吧。」
    敢情她言下之意是指要多聊天囉？余祐然挺迷惘璟芸这句话的，于是在脑海里自行想像她的意思，最后得出结论。「手机号码给我。」
    「啊？」璟芸嘴巴张得老大。
    余祐然义正严词：「为了维护良好邻居关係，这是必须的。」
    藉口！
    虽然璟芸心里知道这是藉口，但还是给了他手机号码。绝对不是因为她对余祐然有什么特殊情感，只是因为第一次被男生索取手机号码，有点小高兴罢了，真的是这样……应该吧？糟了，连她自己都不懂她在高兴什么了。
    交换完手机号码后，余祐然觉得身心舒畅，只要想到以后不会看到璟芸那张礼貌到有点做作的脸庞他就欢喜得要命。
    「这题的解法是……」因为心情好，余祐然超级无敌破例地教了璟芸自己研发出来的速解法，他平时可是不随便教的。
    不知道是谁说「只要保持心情愉悦，学习效率也会跟着加倍提升」这句话，总之璟芸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可能是余祐然的速解法太厉害了，她刚刚看不懂的式子，现在全都懂了，好神奇啊！
    余祐然问她：「看得懂了？」
    璟芸用力点头，像捣药一样，「看懂了！」
    余祐然有点感动，他好不容易教会了她，真该骄傲一番。璟芸的数学程度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以瞬间教会一个数学白痴，不骄傲怎么行？
    余祐然翘鼻子地说：「有我教你，想考到国立高中肯定没问题。」
    璟芸脸上三条线：「你想得太美了。」
    「我说真的，你不信？」余祐然有点不高兴被质疑，狠狠瞪了璟芸一眼。
    「也不是不信啦……」璟芸像缩头乌龟一样缩着脖子，弱弱地说：「只是觉得，我天资不佳，应该是……没办法用最后的几个月恶补完国中所有的科目。」
    余祐然头痛地揉揉眉心：「你都不相信你可以，我还能说什么？」
    好个激将法，璟芸猛地抬头，余祐然表情很淡定，害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有人天生什么都很厉害，但是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
    余祐然说得轻巧，璟芸倒是听进去了，她想，这或许就是「勤能补拙」这个道理吧。
    ****
    或许是因为心里相信自己可以成功，以及有余祐然的恶补，璟芸在当时尚称基测的考试中成为了黑马，连宋班导都不敢相信。老实说，宋班导一直想叫璟芸去读高职，让她往表演艺术科发展，凭藉着之前话剧比赛的成绩，想考上好的表演科系并不难，但无奈璟芸想上高中。
    梁爸梁妈当初其实也很想璟芸上高职，至少压力不那么大，对于他们来讲，孩子快快乐乐地学习是最重要的。但是璟芸却以「想跟隔壁某邻居读同一所，因为有照应」为由，第一志愿甚至参考了余祐然的。
    梁爸爸说：「反正她也考不上，没关係的。」
    梁妈妈说：「让她认清现实也好。」
    宋班导说：「又一玻璃心要碎了。」
    ……总之那时的他们都不相信璟芸会和余祐然考上同一所，想着由她胡闹也没差，这倒是一个可以让她认清事实的好机会。

 第三章#07

    而璟芸很莫名地知道了大家都不看好她，她难过啊，再怎么说都该给点鼓励吧，宋班导也就算了，可是亲爸亲妈也不支持她，她都要哭了……。
    在每个人都不看好你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跌破他们的眼镜，因为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只有结果才是大家想看到的。
    心情跌到谷底的璟芸决定要发奋向上，她不是随便说说的，是真的要做到的！她都已经请教余祐然那个讨厌鬼那么多次了，没理由不成功的；她都已经苦读那么久了，没理由不成功的；她都已经捨弃那么多玩乐时间，没理由不成功的！
    还真的是没理由不成功，放榜那天，她始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分数恰好低空飞过，就这样拿到了那所高中的门票。
    视线游移，终于找到了余祐然的名字，往旁边一看，妈妈咪呀，不得了了，分数未免也太高了，她想骂脏话都骂不出来，太震撼了。
    果然，天生的天才和后天的天才就是有所差距，悲呀！
    可是不管如何，她还是拿到了门票，她高兴都来不及了，还想着其他烦心的事做什么。强忍着喜悦，璟芸兴奋地哼着歌走回家，想给爸妈来个惊喜，谁让他们不看好她。
    然而，半路杀出程咬金总是免不了的，事情还没结束前总是会有一堆意外，杀你个措手不及。
    她又遇到余祐然是怎样？这一定是八字不合，要不就是冤家路窄。在璟芸出神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刚从转角巷口走出来的余祐然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好像没看到她一样。他就是要装不认识、装没看见，反正多跟她说一句话都是在损害脑细胞。
    「这傢伙是怎样？看到人也不打招呼，之前不是说要维持良好的邻居关係吗？」璟芸觉得心闷，被人无视心里总是不自在，尤其是被邻居关係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将来会成为自己同学的人，于是她决定主动出击，迈开脚步追上余祐然。「喂！等等我啦！」
    她以为余祐然不会乖乖听话等她，因此没有任何减轻速度的意思，但是余祐然停下来了，就这样，「碰」的一声撞到了他的背。晕，她的鼻子有没有歪掉啊？有没有毁容啊？
    璟芸摀着撞疼的鼻子，一脸不满地瞪着余祐然，结果对方竟然还笑笑的。虽然很欠扁，但璟芸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她恼羞了，气自己的不争气，看到顏值稍高的人就这样。
    「干么？」此时余祐然歛住笑容，不是很友善地问。
    「什么干么？只是叫你等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喔，不，我是想培养良好的邻居关係。」璟芸心情不大高兴，拿出之前余祐然说过的话来酸他。
    余祐然不以为意：「是嘛，那很好啊。」
    「对，超好的！」璟芸故作夸张地拉长音调，显得怪里怪气。「对了，你看了榜单了吗？」
    「看了，你考得不错。」
    听到余祐然的称讚，璟芸的鼻子都翘到天边去了，「那是当然啦！」骄傲之馀，她不忘感谢一下余祐然，「谢谢你喔，之前教我那么多。」
    「没什么。」
    「对了，你知道我和你又要成为同学了吧。」
    余祐然不解：「同学？」
    璟芸用力地点头：「对啊，你会读xx高中吧？」
    这话问得挺随意的，可是余祐然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回，他还没想好要读哪所呢，虽然以他的成绩要读这所高中并不难。
    「你……要读这所吗？」余祐然看似随意地反问。
    璟芸这下就兴奋了，高兴地狂点头：「对啊，我想读这所已经好久好久了！」
    看她这么高兴，余祐然的嘴角不禁失守，也跟着上扬起来。
    很多时候，不是为了一件多好笑的事情而笑，只是因为，还有那么一个人的笑，让你高兴。
    「那你呢？你想读这所吧？」璟芸的问话让余祐然回过神，看着她灼热的目光，余祐然没有多想就回：「从国一就一直把它当作第一志愿了。」
    璟芸兴奋地握住余祐然的手：「我们有着极大的可能性会同班的！」
    当她信誓旦旦地说完这句话，余祐然心里就有底了，他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同班的。
    从以前到现在，璟芸心里想的每件事会成真的可能性都不高，小学时想要同一班却到国中才同班，以为会成为一辈子的冤家型好朋友却也莫名其妙冷战过……这次好不容易上了同一所高中却也没机会如愿同班，她都该哭一番了，究竟是运气差还是上天不愿眷顾她？

 第四章#01

    你搞曖昧的对象不是我，我不在乎……才有鬼。
    /
    正式踏入新学校的大门那天，璟芸才猛然惊觉，原来国中三年就已经这样过去了，几个月前毕业的景象还歷歷在目，宋班导那一脸傲娇地说「你们这群死小孩赶快毕业我好超生」的模样还很清楚浮现在眼前。
    如今换了一所学校，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比如她和余祐然，果真不同班。
    但也有很多事情依旧没变。比如她和赵若雅，晕，竟然同校又同班了。
    璟芸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自己座位前的女生。「赵、赵若雅？」
    「唷！」赵若雅举起右手，热情地打招呼。
    「不是吧……我们又同班了？」
    「对啊，超有缘份的有没有！」
    缘分你大头鬼啦！璟芸在心里怒骂。
    「话说回来，」赵若雅打量似的张望四周，「我们国中来读这里的好像很少人喔。」
    璟芸疑惑：「是吗？我不清楚耶。」
    她当然不清楚了，她满脑子只有和余祐然读同一所的震惊加喜悦加一堆……不知名情感。
    像想到什么似，赵若雅又说：「对了，我刚刚在大门口遇到班长耶，他也读这里，超巧的！」
    璟芸略微敷衍：「喔。」
    这还需要赵若雅提醒吗？她老早就知道了。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中，突然有个女性声音插入。「不好意思。」
    璟芸和赵若雅同时抬头，看见的是一个留着黑色长发，肤色白皙的漂亮女生，肯定是班花的料。
    「呃……你是？」突然被美女叫住，璟芸有些尷尬。
    「我叫宋雪静，来和你们打个招呼罢了，没什么恶意的。」那名叫雪静的美女温和地笑了笑，璟芸被她笑傻了，赵若雅也呆愣住，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说，美女总是有着可以将人石化住的本事。
    「你、你好，我叫梁璟芸。」璟芸先站起身打招呼，看到赵若雅还坐在椅子上，忙推了她一把，她瞬间回神，「啊，我是赵若雅，你好喔。」
    宋雪静笑得像春风吹拂过一般，暖暖的，只是那种暖又暖不到心坎去，璟芸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和宋雪静这样的大美女聊天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至少对璟芸还有赵若雅来说是这样，她们聊没多久，头顶就像有乌鸦飞过一般，气氛非常尷尬冷清，好险宋雪静的朋友及时出现将她带走，否则这尷尬的氛围都不知道该怎么结束。
    等到宋雪静走了以后，赵若雅立刻凑到璟芸耳边说：「凡人跟仙女，总是有那么一丁点差别的。」
    这话太模稜两可，璟芸都不知道这是安慰还是讽刺来着了。
    ****
    上课鐘声响起，班导踩着风一样的走进了教室，和宋班导有着差不多的气势，都是女王范呀。
    璟芸高中的班导是教国文的，是个女性，在她眼里是个非常有大女人主义的女性，别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就是有一种解释不清的感觉。
    班导简略介绍完自己后，让大家各自去认识新同学，璟芸觉得这真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感觉，偏偏她又骂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她纠结的时候，赵若雅就跑过来找她了，一脸不知道为什么要小心翼翼成样的样子，一手指着宋雪静：「你看。」
    璟芸朝着她的手顺势看过去，宋雪静旁边有很多的人，除了同性还有异性，人缘顶呱呱的好。
    「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就觉得她人缘真好。」
    赵若雅这话说得酸，璟芸都差点以为她不是在吃醋就是忌妒羡慕恨了。
    「因为是美女吧，哈哈。」璟芸以为说了这句玩笑话赵若雅心情就会变得比较好，没想到却被赏了白眼。
    于是她定下结论：赵若雅和宋雪静，无缘。
    和赵若雅处于有点话不投机的状态，璟芸不想自找没趣，找了藉口说要去厕所。走出教室时，刚好碰上从隔壁班走出来的余祐然。命运真爱捉弄人，璟芸于是这么想着。
    「嘿……」璟芸热烈地想和他打招呼，结果却被人打断，「余同学！」
    打断她话的人是个女同学，看那样子应该是余祐然他们班上的。这傢伙果真是妖孽，处处拈花惹草，这才开学第一天而已，以后还怎么办。
    璟芸悻悻然地放下微微抬起的手，转身走回教室，心里却是有说不出的闷。
    坐在座位上的赵若雅看到璟芸这么快就回来，惊讶地睁大眼：「不是吧，你上这么快啊，破世界纪录了。」
    听到这话，璟芸强忍着不翻白眼，沉着声：「我没去。」
    赵若雅不肯罢休，一直问：「啊？你为什么没去啊？为什么为什么？」
    璟芸顿时觉得愤怒值达到满点，忍不住大吼：「就不想去啊！」

 第四章#02

    天啊，好尷尬。璟芸这样想着。
    她趴在桌上呈现死鱼状，突然好想死，羞耻到快死了。
    在吼了赵若雅后，心情马上豁然开朗，于此同时，在班上的同学们纷纷停下手边动作转过头来看她。
    在开学第一天就可以这样的引人注目也算厉害了。赵若雅是这么安慰璟芸。
    「天啊……我觉得好羞耻啊。」璟芸双手捂着红彤彤的脸，似乎有热气从她脸上窜出一样。
    「唉呀，这也没什么啊，不是吗？」赵若雅摆摆手，一脸无所谓，这表情、那语气全部都让璟芸十分之不爽，她压低嗓音回：「不是不是不是！像若雅你这样大喇喇的女生什么都不懂啦！」
    赵若雅看了璟芸一眼，仍是不懂她在说什么。
    算了，不懂也是一种福气。璟芸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多久，上课鐘声响起，璟芸才回过神来，精神也稍微有了一些。
    这节是璟芸超级讨厌的数学课，好险是开学第一天，课本什么的都还没发下，数学老师只让大家自习。
    当璟芸正要拿出小说来看时，突然有个温和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梁同学。」
    璟芸抬头，看到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不过她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搭、訕吗？璟芸的脑袋转了几圈后，她得出了这样的假设。
    不料那男生却说：「这是社团报名单，学校规定每位同学都至少得参加一个。」把单子交到璟芸手上后，男生转身就走了，只留下璟芸一个人拿着单子在风中凌乱。
    ……
    「我在想什么啊……真是白痴。」璟芸一手撑着额头，心里窜起一股无力感。
    这股无力感一直持续到了放学都还没消散，璟芸也没辙，只好怨叹一下今天的运气差。
    ****
    回到家后，璟芸马上跑到房间，从书包里翻出了社团报名单，准备好好研究一番。
    「嘛……我看看，有什么社团呢？」璟芸仔细地看着社团简介，嘴里还叨念着「话剧社……不好不好」、「美发编织……太小家子气了」。
    视线停在某一格，这个社团名太让她好奇了。「这什么……服装设计社？社团介绍是什么来着……」视线往下滑，璟芸看到一长串的介绍，比其他社团多上很多。她唸出了其中一小段，「想要亲手打一条围巾给心上人吗？想要自己设计属于两人的甜蜜情侣衣吗？赶快加入我们，创造属于两人的独特情趣！」
    璟芸愣了三秒后就将报名单丢到地上：「欺负单身狗！」
    最后璟芸还是弯下腰捡起了报名单，虽然对服装设计社的简介感到不满，但也不能因此迁怒其他社团──这是不道德的。
    「好吧……还有什么社团？嗯……烹飪社……烹飪社怎么样呢？」璟芸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自己挺喜欢的社团，踌躇了许久，决定去问一下自家妈妈。
    大阵仗的下楼，接着拐弯走进厨房里，璟芸特有一股气势，只是开口就破功了。「妈，你觉得啊、我参加烹飪社怎么样啊？」
    此时的梁妈妈正在熬汤中，调味都来不及了，可没时间管女儿，随意摆了摆手，「你高兴就好了。」
    璟芸愤怒，气到直跺脚：「妈！你怎么这样啦！」
    「好啦好啦，去参加什么烹飪社也好，多学点做菜的技巧，免得以后嫁不出去。」梁妈妈边切菜边淡定地说。
    「什、什么嫁不嫁的啊！」璟芸不像梁妈妈那样淡定，听到这话脸颊顿时涨红，说话的分贝也提高许多。
    「反正迟早都会遇到啊。」梁妈一脸无所谓，「好了，快去洗手然后帮我切菜。」
    「好啦，我先去写报名单。」璟芸蹦蹦跳跳地走到客厅，拿起笔在报名单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完成啦！」
    梁妈妈的声音在璟芸大声的嗓音之后出现，「写好了就快来帮我！」
    「啊，好啦，我又没有忘记。」璟芸赶紧匆忙地跑进厨房，免得等会惹老妈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第四章#03

    隔天一早，璟芸出门准备上学时，恰好遇到刚从家里走出来的余祐然，真不是一般的尷尬。
    璟芸瞅了他好久，才木訥地开口：「嗨。」
    谁知余祐然对她的打招呼完全置之不理，一走了之，将她拋在脑后。璟芸这下可就不乐意了，赶紧追上前去。
    「喂，你干么都不理我啊？」
    对方还是继续冷酷跩，不理就是不理，璟芸都快觉得余祐然是傲娇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没跟我同班太难过。」璟芸自认幽默地开余祐然玩笑，却忘了对方可是「余祐然」，哪经得起别人开玩笑呢？
    余祐然停下脚步，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的璟芸没注意到，整个人撞上他的背。「痛啊！」
    「还知道痛。」余祐然冷冷地睨了璟芸一眼。
    璟芸可没时间管余祐然是不是在讽刺她，她现在的鼻子可是痛的不得了，不知道有没有摔伤了？她心疼啊……心都碎一地了。
    「你很白目耶！」
    余祐然无视了璟芸的抗议，自顾自地继续往学校走去，璟芸也没继续愣在原地，整理好仪容后仍不死心地持续跟在余祐然身后。
    快要走到学校时，璟芸突然想到什么。「欸，余祐然，你要参加什么社团啊？」
    余祐然脚步顿了一下，反问：「你要参加什么？」
    「烹飪社啊。」
    「为什么？」余祐然有点不敢想像璟芸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那样太滑稽了。
    璟芸振振有词：「我妈说叫我多学做菜，以后才不会嫁不出去。」
    余祐然轻笑出声，「呵，梁阿姨还是那么有趣。」过了一会，他又说：「我对服装设计还满有兴趣的。」
    「喔，服装设计啊……」璟芸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然后反应到什么后瞬间惊讶地大叫，「什么？服装设计？不是吧……。」
    天啊，这是她认识的余祐然吗？不是吧，应该不是吧，余祐然耶，那个老爱装高冷酷跩，一脸唯我独尊的余祐然耶！他怎么可能加入这种社团？
    无限疑问在璟芸心里炸开，她现在思绪混乱，完全不懂余祐然在想什么。
    「你、你该不会是看到了那个社团简介，才想参加的吧？」
    「什么社团简介？」余祐然不解地看向璟芸，后者顿时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他只是被社团名吸引，要不她都该觉得他脑子坏了。
    「没什么啦，反正你还很正常就对了。」璟芸边摆手，边往学校走去。
    等到走到两人班级的走廊时，余祐然才又开口：「在新班级还习惯吗？」
    璟芸这下又被雷到了，余祐然这人不是爱装中二，就是爱装雷人男。
    「还不错啦，毕竟有赵若雅嘛。」虽然她也挺不中用的。璟芸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余祐然很小声地说：「……那就好。」
    璟芸没有听清楚，于是问：「你说什么？」
    「没事。」璟芸不死心，还想再追问时，上课鐘声却响起了，余祐然露出淡笑，「早自习了。」说完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他们班。
    「切……」
    ****
    璟芸把报名单交到昨天那个男生桌上时，恰好看到有一堆报名单，于是很厚脸皮地看了一下有谁和她参加同社团，无奈没有半个人对烹飪社有兴趣，她都忍不住问：难道没有人想成为第二代吴宝春吗？
    百无聊赖地翻着报名单时，突然看到有个让她很感兴趣的社团名──是余祐然加入的社团。
    「这是谁啊？竟然会跟余祐然一样想加入这种奇葩的社团。」她抽出那张报名单，看到了上面名字的地方，有着娟秀的字跡，上头写着──宋雪静。
    璟芸心里一堵：「什么嘛……原来这两个人同社啊。」
    「璟芸？」
    好听的声音叫着璟芸的名字，让她心一慌，一回头就看见宋雪静笑得那样天花乱坠，颇碍她眼，但因为是同学，怎么好意思摆脸色给人家看，于是璟芸撑起笑容和宋雪静打招呼：「嗨。」
    「你在做什么呢？」宋雪静走近璟芸，让后者顿时觉得自己做了很羞耻的事情，赶紧放下报名单，直直地立正站好，「没、没做什么啊，交报名单罢了。」
    「是喔……对了，璟芸你参加什么社团啊？」
    「我、我啊，我参加烹飪社。」
    宋雪静露出淡笑：「现在的女生好像都不喜欢做菜，我们班就只有你加入烹飪社。如果有做什么好吃的，我可以试吃吗？」
    璟芸看宋雪静这么期待的样子，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当然好啊！」
    宋雪静只是但笑不语。
    璟芸后来后悔了，她怎么会答应宋雪静的请求呢？她只是因为妈妈叫她去学做菜她就去烹飪社，可是，她完全不会做菜啊，说洗个菜、切个葱她还会，让她做出一道完整的料理，她不行呀！
    这么说好了，你让一个刚学做菜的孩子去做一桌满汉全席，能看吗？
    因为宋雪静的太过期待，璟芸深深觉得她有一股巨大的压力，人家欧阳脩是说「庭院深深深几许」，她则是要说「压力深深深几许」了。

 第四章#04

    到了社团活动那天。
    璟芸可是有备而来的，她在前一天可是特别跟妈妈请教了该如何学好做菜，可是梁妈妈只是含糊地说：「就把那个菜放下去，搅在一起拌就好了啊。啊对了，还要加调味料啦！」
    有说跟没说一样。璟芸在心里无限白眼她家老妈，敢情她也是不太擅长料理的人，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不用担心自己其实是被捡来的。
    在璟芸要前往烹飪教室时，宋雪静走过了她身边，还不忘对她加油：「璟芸，我很期待看到你做的东西喔。」
    那笑容肯定是个会让人为之惊艷的笑，多少人看得眼花撩乱了啊，只是璟芸现在可没那心情欣赏，她感觉到自己的压力感越来越重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美女恐惧症？
    参加烹飪社的人多半都是女生居多，如果会有男生，不是他想成为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吴宝春，就是被女朋友拖来这里，璟芸这么一看那些少数的男生，可不都全是被女朋友拖来的吗？
    烹飪社的顾问老师是个有点年纪的女老师，但是有一双漂亮的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很像擅长料理的人会有的手，想到这，璟芸就忍不住抬起她的双手一看……好吧，也没人说一定要有漂亮的手才做得出好料理。
    在顾问老师的解说下，大家对烹飪社也有了个大致上的了解。烹飪社有个很有趣的老规矩，就是每个新生都会有一个带领的学长或学姊，毕竟老师不可能一个一个个别指导。基于公平，顾问老师选择用抽籤的。
    「那等一下新生们就过来抽籤，每张籤上都会有一个名字，那个就是指导你们的学长姊。」顾问老师说完后，就让新生们一个一个到前面去抽籤。
    轮到璟芸时，只剩下几个还没被抽到的学姊，她觉得庆幸，这样就不用认亲认太久了。
    打开被对折起来的纸籤，璟芸小小声地唸出来：「李晓薇……」
    「是我喔。」
    「咦？」璟芸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发出颇大的动静。
    「嗨学妹。」这个叫晓薇的学姊很热情的和璟芸打招呼。
    璟芸颇有礼的朝她点头示意：「呃……学姊好。」
    相比璟芸的谨慎小心，晓薇学姊显得很随性，她摆摆手：「唉唷，不用那么拘谨啦，我人很好相处的。」
    看到晓薇学姊这么热情，璟芸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还好没来个什么学姊刁难学妹的戏码，不然她可真吃不消。
    社团活动每週有两节课，顾问老师已经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在抽籤，最后一堂课她决定让学长姊们带着新生做一些小点心。当她交代完下节课要做的事情后，鐘声就响起了。
    下课时间，许多人都跑出去烹飪教室，璟芸也不知道要去哪，只好待在烹飪教室间晃。
    此时教室里只剩下她和拿着箱子走来走去的晓薇学姊，她忍不住问：「学姊，你在干么啊？」
    晓薇学姊好不容易抽空回她：「啊，这个是我们等一下要用到的食材。」
    「这样啊……可是为什么是你准备啊？」
    晓薇学姊将东西一一从箱子里拿出来，漫不经心地回：「因为我是社长啊。」
    「社长啊……社长……什么！你是社长？」璟芸先是不在乎地重复晓薇学姊说的话，等到脑筋转通后才大惊失色地大喊。
    晓薇学姊像看傻子一样地失笑：「干么那么惊讶啊？」
    璟芸语无伦次，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不是啦，只是、这个、那个……」
    「难道是因为社长是带你的人，所以很惊讶吗？」
    「晓薇学姊你真是太懂我了！」
    晓薇学姊看到璟芸这傻样，只是笑着摇摇头，继续准备等会上课要用的东西。
    璟芸萌生了一种罪恶感，站在旁边看人家忙碌的样子，真是太有罪恶感了，她只好跟晓薇学姊讨事做。晓薇学姊只给了她一条抹布，让她擦桌子去。璟芸很想翻白眼，这不就是随便敷衍她吗？该说晓薇学姊人太好还是太坏？
    「对了，璟芸为什么想参加烹飪社啊？」晓薇学姊忙完了她的事情后，走到璟芸旁边好奇地问。
    璟芸放下抹布，语重心长地说：「因为我妈说不学做菜将来会嫁不出去，可是啊──」
    「可是你妈做菜也不怎么样，所以才叫你来烹飪社，对吧？」晓薇学姊打断璟芸的话，擅自帮她接下去，却完全猜中她的想法。
    璟芸颇讶异：「对耶，晓薇学姊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妈也是因为不太会煮菜才让我来烹飪社啊，她是全职妇女，平常我们家都是吃外食，可是这样不是很健康，所以我妈才希望我加入烹飪社，学习怎么做菜。」
    「是这样啊。」在璟芸还想继续攀谈下去时，上课鐘声响起了，许多人陆陆续续进来教室，两人只好停止了对话。
    顾问老师简单的讲解步骤后，就让大家分组动手做。大抵是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上社团，前辈和新生都不是很熟悉彼此，整间烹飪教室的气氛显得很尷尬，除了早就和晓薇学姊合拍起来的璟芸。
    晓薇学姊只做了几个小点心，其他的都交给璟芸练习，刚开始做的时候很失败，到了后来越来越熟练，璟芸做的和晓薇学姊做的差距不大，这对她而言是个很大的进步。
    欢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在璟芸她们做完最后一批的点心后，下课鐘声响起，时间掐得刚刚好。其他人不是揉麵团揉到一半，就是刚放进烤箱，璟芸觉得她们幸运极了。
    收拾完东西后，晓薇学姊正要离开，却被璟芸叫住。「怎么了吗？」
    「学姊，今天很谢谢你。」璟芸朝晓薇学姊鞠躬，「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晓薇学姊愣了一下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

 第四章#05

    自从那天上社团后，璟芸对于做料理这件事的兴趣大大增长了不少，她想，应该要把这件好事归功于晓薇学姊才对，于是她决定去找晓薇学姊。
    没想到途中竟然遇到了两个不该遇到的人──余祐然和宋雪静怎么会在一起？
    璟芸躲在一旁看着余祐然和宋雪静两人的互动，她是没看出余祐然是怎样的心情，不过她倒是觉得宋雪静似乎异常开心。
    正当她看得出神时，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妈呀！」璟芸转过头，发现是晓薇学姊。
    璟芸压低声音：「学姊你干么吓我啊？」
    晓薇学姊一脸无辜样：「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你看得太出神了。是说……你在看什么啊？」
    「没有啦，没事没事！」看晓薇学姊一直伸长脖子想一探究竟的好奇样，璟芸忍不住紧张起来，万一被晓薇学姊误会她躲在这里偷看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喔。」晓薇学姊看璟芸这么紧张的样子，只好悻悻然地缩回脖子。
    当璟芸再次转回头时，哪里还看得见余祐然和宋雪静的身影呢？他们早就离开了。
    璟芸颇失望，但因为晓薇学姊在这，只好勉勉强强地撑起笑。「学姊，抱歉喔，刚刚是在看我朋友啦。」
    「朋友？我看是男朋友吧，还是是暗恋对象？」晓薇学姊笑得曖昧。
    「都不是！学姊不要乱讲啦！」
    「好啦。」晓薇学姊伸出手指，在嘴边做出拉拉鍊的手势，「我会帮你保密的。」
    璟芸红了脸：「学姊！」
    最后晓薇学姊和璟芸又闹了一下，上课鐘声就响起了，她匆匆地和璟芸道别。璟芸呆愣愣地走回教室，等她坐到椅子上时才懊恼地想到自己要和晓薇学姊讲的事情全都没讲，该骂自己笨还是智障啊？
    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传授学生知识，台下学生倒是一个一个打起呼嚕来了，璟芸表面上颇认真地看着黑板，魂魄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她只是在想：余祐然和宋雪静到底是什么关係？他们最有可能的关係不就是同社团这点吗？难道服装设计社有什么很困难的作业非要两人一起讨论吗？看着也不像吧……
    璟芸想到一半，突然像是惊醒一样睁大眼睛。她没事干么想这么多？他们两个怎样也不关她的事吧？她只是很单纯地想要知道一些八卦，只是这样而已……。
    桌上突然被丢了一张纸条，璟芸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回神，似乎是赵若雅丢来的，她赶紧将纸条打开。
    『你怎么了？一脸失恋的样子。』
    璟芸看完后，板起一张脸将纸条揉成球状，趁老师转头写黑板时丢向赵若雅的后脑杓，超级准确无误，对方马上发出惨叫声，老师听到动静马上转过头来，「赵若雅，你干什么？不要製造噪音。」
    赵若雅无力地回：「我、我知道了。」
    过没多久，赵若雅又丢了一张纸条。
    『干么啦！我关心你耶，结果你还丢我纸条。』
    『是喔，感激不尽。』
    璟芸句点完赵若雅后，以为这傢伙不会再来烦她，没想到她还是写了纸条丢过来。
    『我猜你在想余祐然，对不对？』
    这傢伙好样的，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是又怎样？』璟芸将纸条丢回去给赵若雅，她真心希望这傢伙不要再传回来了。
    『应该……就是代表你喜欢他吧，不然干么没事想人家，哈哈。』
    看完赵若雅传过来的纸条后，璟芸果断地再将纸条揉成球状，只是这次没有丢回去给她，而是默默地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
    她才不可能喜欢余祐然！
    ****
    璟芸觉得自己和余祐然天生就有孽缘，与生俱来的孽缘，难道每个邻居都像他们这样吗？老天爷肯定是对青梅竹马什么的看不顺眼，肯定。
    她从不觉得自己和余祐然会有什么超越朋友的多馀感情，硬要说他们是什么，用红粉或蓝粉知己来形容可能……还算贴切，但也不完全贴切。
    所以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喜欢余祐然？
    「好烦啊……」
    「璟芸，你怎么了？」
    璟芸本来无力地趴在桌上，在听到那好听的声音后马上抬起头，那样子颇蠢，惹得优美声音的主人忍不住笑出声，即使是笑，也那么漂亮，除了宋雪静又有谁能做到这样呢？
    「啊……雪静，找我有事情吗？」璟芸尷尬了一下子后，抬起手整理自己的头发，要是现在有个洞，她肯定会鑽进去。
    宋雪静像是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随便扯了个话题。「璟芸，烹飪社好玩吗？」
    璟芸小心翼翼地回：「还不错啊……」
    「这样啊。」宋雪静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发尾，很明显的，她想问的事情不是这个。
    璟芸反问：「那你的社团呢？」
    「哦，我的社团啊，虽然简介写得很好笑，但是其实满有趣的，学到了很多裁缝之类的事情喔。」说完话后，宋雪静想到了一些事情，忍不住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宋雪静点点头：「有个男生很有趣，好像是隔壁班的吧，跟璟芸你有认识的样子。」
    说到这个点上了，璟芸大抵也猜出了是谁。「叫余祐然吗？」
    「对啊。」宋雪静那回答太过轻快，忍不住让璟芸往别的方向想去。
    她又说：「因为老师说要分组，我刚好跟他一组，所以就聊了一下天，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还满想要多知道他的一些事情。」顿了顿，宋雪静眨了眨好看的眼眸，璟芸忍不住移开视线。
    敢情这美女是想跟她打听消息了。
    「其实我们也就是邻居，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关係啦。」璟芸搔搔头，决定装傻到底。
    虽然说告诉宋雪静余祐然的一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关係，但不知怎么着，她就是不太想说，大概是好朋友快来了吧……。
    宋雪静失落地低下头：「这样啊……」
    璟芸看宋雪静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时，宋雪静换上了一张笑脸。「本来这种事情问你也不太好，我自己去问他好了。」
    天……这什么情况？璟芸嘴角一抽一抽的，她已经阻止不了自己脸上的惊讶了。

 第四章#06

    7-11冰柜前。
    在第n次听完璟芸的长篇大论兼夹杂惊讶地吐槽后，赵若雅这么说：「说不定雪静大美女是喜欢余祐然。」
    璟芸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宋雪静看起来就是标准很高的人，怎么可能才上几堂社团课就喜欢上一个人。」而且余祐然也没好到哪去……应该啦，至少她是这么觉得。
    「说不定他们两个互相看对眼喔。」
    闭嘴。璟芸此刻忽然想这么对赵若雅说。
    从冰柜里拿出一支冰棒后，赵若雅煞有其事地说：「就算雪静大美女喜欢余祐然好了，以他大爷那高冷傲娇面瘫的个性，也不可能会跟雪静大美女有什么关係的。」讲到这里，赵若雅突然安慰性地拍拍璟芸的肩膀，「所以啊，你也别太担心难过了。」
    璟芸顿时青筋窜出，接下来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往赵若雅的后脑勺上拍去，「去死！」
    「啊──」赵若雅发出惨痛地哀号，眼眶闪着泪水怒瞪璟芸，「你干么啊！我又怎么了？」
    「不要吵，现在不想跟你讲话。」璟芸白了赵若雅一眼后，拿着刚刚挑选好的冰棒往柜台走去，她现在正需要冰凉的东西来降低火气。
    坐在便利商店外的椅子上，璟芸和赵若雅各自佔据椅子一边，痛快地享受冰棒，那沁凉的感觉滑过喉咙，太刺激了！
    赵若雅将最后一口吃完后，郑重地问璟芸：「你不觉得你太过关心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吗？」
    璟芸放下冰棒，不解地反问：「什么意思？」
    「就是啊，你既然不喜欢余祐然，那干么管宋雪静是不是喜欢他？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自从那天和宋雪静讲过话后，连续快两个礼拜跟她说这件事，赵若雅每天都得想各种不同的回答，只觉得超累的！
    「会、会吗？」璟芸一瞬间心跳漏了一拍，她也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
    「还不是只有一点点奇怪，是非──常奇怪。」赵若雅夸张的语气把璟芸吓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她真的喜欢余祐然吗？不可能不可能！赵若雅这傢伙最爱乱说话了！璟芸在心里无限催眠自己，到最后甚至还唸出了咒语。
    赵若雅觉得璟芸有点不正常，担忧地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有点烫啊。」
    刚放下手，马上被璟芸二次攻击后脑勺。她想她今天也够倒楣了，说什么什么都错。
    和赵若雅走了一小段路后，璟芸家就快到了，两人在巷口道别后，璟芸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走最后这小小一段路，只是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余祐然。
    够冤家的。
    「唷，这不是我们的大情圣吗？怎么没有跟我们班的班花走在一起？」璟芸忍不住自己内心小宇宙作祟，酸言酸语地噹余祐然。「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还有别的女生在等你。」
    璟芸的话让余祐然微微发怒，「你在说什么？」
    「没有啊，只是发表我的小小疑问。」
    「你刚说的那个人是谁？」余祐然想了一下后，不确定地问：「你是指宋雪静吗？」
    璟芸无奈地翻了白眼：「不然还有谁？」
    这个人真是够了，竟然对可能喜欢自己的人还不关心，这实在是太过份了！璟芸满腔怒火无处宣洩，只好堵在心里。
    余祐然沉默了一会，闷闷地开口：「……我跟她又没有怎样。」
    璟芸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误会了他们两个在交往，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刚刚讲话还那么酸，但随即想到，就算没有在交往，也一定是所谓的曖昧期。
    于是璟芸冷回：「喔。」
    气氛瞬间冷场，璟芸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果断地越过余祐然准备走回家，没想到对方却大声地说：「如果宋雪静和我告白，你觉得我要怎么回覆她？」
    余祐然宏亮的声音在小巷子中显得很清脆响亮，虽然没有人出来一探究竟，但是璟芸觉得一定有人听到……。此刻的她完全没想到余祐然为什么这样问她，只觉得脸都丢到家了。
    璟芸叹了口气，语气尽是无奈：「这傢伙到底搞什么啊……」
    「你觉得该怎么办？」余祐然走近璟芸，仍不死心地问。
    璟芸淡淡地说要不你就去找个算命的唄，余祐然却摇头，还摇得特拚命，只说就是要问你。
    那模样都不像是要问问题，反倒像是非要娶你不可的样子，璟芸都想害羞一会儿了。
    余祐然那模样太认真，璟芸真心不敢糊弄他，于是板起一张脸：「你高兴就好。」
    等到不知何年何月时，她才猛然想到：肯定是那时语气太过冷淡，余祐然的玻璃心碎裂了，要不怎么从那之后发生那么多桩事呢？
    「你认真的吗？」
    余祐然此刻的表情认真到整个太阳系上都没人能够比得过，璟芸只能回：「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吗？」
    余祐然被这话堵得心塞，狠狠地瞪了璟芸很久之后才跨出脚步离开，虽然他们两个的家是同一个方向，但璟芸还是果断选择绕出这个巷子口从另一边回家。
    从开学到现在，她可真是没过到几天好日子，本来以为国中三年已经是她最难熬的日子，结果、结果高中才是真正难过的啊……

 第五章#01

    那个有着奇怪反应的人，一定不是我。
    /
    高二下学期，快要暑假时，将迈进三年级待考生的二年级里有着轰轰烈烈的大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雪静和隔壁班那个余祐然在交往耶。」
    「欸──真的吗？」
    「我觉得他们两个还满配的耶，雪静长得漂亮，那个叫余祐然的长得也算帅，而且功课还很好。」
    坐在最角落的璟芸静静地听着班上几个八卦女的窃窃私语，脸上似乎可以清楚看出一条条黑线，她简直被雷到一个不行，打死她都不相信余祐然和宋雪静在交往，这……这种进展也太快了吧？虽然说都上了快两年的社团课了，没有一点点感情基础是说不过去的。
    刚从福利社回来的赵若雅看到一群女生嘰嘰喳喳地讨论八卦，而且还是关于余祐然的八卦，马上衝到璟芸面前关心一下。「你听到了吗？他们在交往耶。」
    璟芸刚被一群八卦女中伤，现在又被赵若雅中伤，她恶狠狠地抬起头，想从眼里发射出什么怨怒光波似的。极度勉强地挤出话：「你很烦。」
    「好啦，息怒息怒。」赵若雅像哄小孩一样地抚摸璟芸的头，下一秒被怒瞪后，马上俗辣地收回手。「其实，这也是一件预料之中的事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地，那些人就是太八卦了。」
    璟芸想：赵若雅上辈子可能太聪明，聪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这辈子老天爷决定让她傻逼一点，不怪她、不怪她。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璟芸说：「我希望你闭嘴。」
    赵若雅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状：「ok！我的错。」这副乖巧的模样维持不到十秒鐘，她又白目地开口，「你在吃醋吗？」
    说完话后，赵若雅马上摀住头，担心被璟芸打，熟悉的痛感没有出现，气氛寂静到有些怪异。
    璟芸没有回答她，脸上不见任何一丝怒气，只是面无表情地──发呆。
    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的，总有某些时候是特别的奇怪，行为奇怪、举止奇葩，但偏偏找不到任何原因来解释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璟芸也想这么问，可是，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回，问她自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怪在哪了，还怎么找原因？
    沉默了很久，璟芸终于找到了个解释：「或许是因为我太讨厌他了，才会希望他最后当和尚一辈子，孤独到老也没人给他送葬。」
    「……你这个变态。」赵若雅突然觉得，惹谁都好，就是别惹到梁璟芸，太可怕、太噁心、太变态了！
    璟芸突然很认真的对照若雅说：「讲实在的，我不太相信这件事。」
    「为什么？因为你一直催眠自己，要让余祐然孤独到老吗？」
    「白痴喔。」璟芸白了赵若雅一眼，「就像你在不知几百年前跟我说的一样啊，以余祐然那种高冷傲娇面瘫的个性，跟宋雪静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关係。」
    赵若雅大抵有想死的心态，她说了句自爆性言论：「我可以解释成你在自我安慰吗？」
    果不其然，最后被狠狠地打了头，除了说活该，还能说什么？
    ****
    如果以为璟芸会因为这种爆炸性八卦而有任何心境上的鬱卒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感受，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本人颇自得其乐，每天过得如鱼得水、自由自在，除了要听到一堆余祐然和宋雪静又怎样怎样的事情，她会觉得有点烦，其馀都还好。
    不是有人说过：自己怎么想最重要。璟芸觉得这句话说得再好不过了，即使大家说余祐然和宋雪静有什么，她心里觉得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她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她相信没有。
    可是她忘了，事实往往和心里想得不一样。
    「璟芸，你想做看看巧克力饼乾吗？」期末考完后，剩下最后一堂社团课，指导老师让大家用现有的材料随意做自己想做的点心，晓薇学姊特别高兴，激动地问璟芸。
    璟芸颇惊讶：「咦？我、我不会做……」
    晓薇学姊没等到璟芸说完话，马上打断：「担心什么，我教你啊。」
    对喔！她都忘了晓薇学姊是社长，手艺又是一级棒的。
    将麵粉、奶油、砂糖、可可粉一一放在桌子上后，晓薇学姊挽起袖子，自信一笑，「我们一定会做的比别人好！」
    璟芸弱弱地嘀咕着：「我只求可以吃就好，不用比别人好也没关係啦……」
    「不要那么没自信啦，我觉得你可以喔。」晓薇学姊搭上璟芸的肩膀，用一种看起来很温柔的笑容说：「只要心里想着要把料理送给重要的人，就可以做出美味的食物来喔。」
    璟芸被雷得不小，身体抖了一下，她颤抖着声音说：「学姊，你可以正常一点。」
    或许是因为晓薇学姊是个有容乃大的人，她只是乾笑了一下外加很用力地拍了璟芸的背，「哈哈，璟芸你也太幽默了吧。」
    璟芸说她只是说实话，晓薇学姊仍不肯面对事实，说了句赶快开始来草草打断话题。
    好险她没继续这个话题，璟芸一想到晓薇学姊接下去这个话题的话，很可能学姊妹关係从此分裂，可爱后辈的地位非常不保。
    玩闹归玩闹，该认真的时候晓薇学姊还是会认真，而且特别有一种美感，这肯定就是人家说的「认真的女人最美丽」，看着晓薇学姊的侧脸，璟芸不禁这么想。
    她花了大半的时间在欣赏晓薇学姊的侧脸，等到学姊把烤盘交到她手里时才猛然回神：「学、学姊，你已经做好了啊？」
    「还没啊，还没烤呢，放进去吧。」
    璟芸感激涕零地看着晓薇学姊，学姊人真的太好、太棒了！为了让她参与到做饼乾，把所有步骤都做完后，把剩下最后最简单的步骤留给她做，这么好的学姊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啊？
    在璟芸独自沉浸在感动的氛围中时，晓薇学姊松了一口气，好险她有趁璟芸发呆时把艰难步骤做了「一些」，不然恐怕会做不完。
    只是，虽然……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但至少有让璟芸参与到。
    饼乾的香气从烤箱中传出来，过不了多久，「叮」的一声响起。璟芸马上兴奋地衝到烤箱前，正当她要接触到铁桿子时，晓薇学姊忽然抓住她的手。
    「怎、怎么了吗？」
    晓薇学姊严肃地看了璟芸很久，久到她都快要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长饼乾了，要不学姊干么这样看自己时，学姊才换回笑瞇瞇的表情。「记得戴手套喔。」
    真是……晓薇学姊真的很适合去话剧社，演技一流的。
    将饼乾一块一块的装进保温盒里后，下课鐘声也响起了，时间准到璟芸都有点不敢置信。
    「那这些饼乾就给你带回去囉。」晓薇学姊递给璟芸一盒比较大盒的饼乾。
    璟芸马上回绝：「不行啦，我根本没帮到什么忙，怎么好意思啊……」
    「唉呀，给你又没差，更何况我还要减肥。」晓薇学姊肯定有练就如何一秒惹人厌的绝招，一句话就让璟芸冒出青筋。

 第五章#02

    把饼乾带回家分给今天不用上班的梁爸爸，以及忙着准备晚餐的梁妈妈后，璟芸无奈地看了眼手中的盒子，里头的饼乾还剩下很多，可是她也吃不下了……。
    「那就、拿去隔壁吧。」最后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果断地走到玄关，穿好鞋子后往只有一道墙隔开的余家，璟芸有点小高兴，甚至该说是小兴奋。这可是她第一次拿着自己做的成品分给爸妈还有邻居吃，是该高兴一把，虽然说这饼乾只有最后一个步骤她有做到，但她至少还是有参与到了。
    自动自发地打开余家的门，璟芸大声地嚷着：「余叔叔、余阿姨──」
    最开始进入她眼里的人不是她心目中的超人余叔叔、不是老爱欺负她的余阿姨、更不是她目前小在意的人物余祐然。
    是宋雪静。为什么她在这？璟芸愣住。
    「你……」、「你……」两人同时惊讶地看着对方。
    余妈妈颇尷尬地站起身，朝宋雪静问：「雪静和璟芸……认识啊？」
    「啊，是的，璟芸和我是同班同学。」宋雪静拨了一下瀏海，往璟芸所站的位子看了一眼，「之前听祐然说他和璟芸有认识，以为只是以前国中的同学，这样一看似乎不只是这样啊……」
    「……是邻居。」余妈妈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回答，璟芸有点难过，原来余妈妈并不是很喜欢她当邻居。好吧，反正她家妈妈也不喜欢和余妈妈当邻居，彼此扯平。
    宋雪静点点头，表示知道。璟芸看她们俩可能没有任何疑问，于是换自己发表问题。「雪静你怎么在这里？」
    「我啊……」宋雪静没有立刻回答璟芸，只是娇羞地低下头，这动作让璟芸颇作呕，但她忍住。
    不等宋雪静从娇羞小世界里回神，余妈妈先替她回答：「雪静啊，是我们家祐然的女朋友。」
    女朋友？
    璟芸彻底被这三个字雷了，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余妈妈刚刚是说「女朋友」吗？余祐然和宋雪静真的、真的……？
    「什么嘛──」璟芸拉高音调，表现出一脸不在意甚至有点想探讨八卦的样子，「雪静也真是的，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你们交往这件事竟然都没有告诉我，太过分了吧。」
    宋雪静一脸淡定：「我以为大家这样传来传去，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她是知道了，只是她不相信。
    梁璟芸，你在自欺欺人什么？璟芸在心里嗤笑自己是个白痴，她越在心里骂自己，脸上的笑容就越深。笑只是偽装，怎么能够表现出内心的自己？她如今深刻地明白了这句话。
    最后是余妈妈微冷淡的语气唤回了璟芸。「对了，你来我家做什么？」
    璟芸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地望着保温盒里的饼乾，只好说：「这个是妈妈叫我拿来请你们吃的。」
    余妈妈回：「可是我不喜欢吃饼乾，还是拿回去吧，不然浪费了。」
    璟芸乾笑：「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转身离开余家，急到连门都忘记关，甚至没看清楚来人，迎头撞上，除了衰也没什么词能形容了。
    「抱歉。」因为撞击太大力，饼乾掉了一地，璟芸边捡拾饼乾，边向那人道歉。
    「你怎么……在这？」太过熟悉的声音，璟芸猛地抬头──是余祐然！
    他一副好儿子甚至好老公的样子，手里提着饮料，看来是要给宋雪静喝的。
    她都有种想哭的感觉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刚好，就这样遇到余祐然，如果是在她状况好的时候也就算了，偏偏是现在……。
    「我先走了。」古人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璟芸明白，于是她落跑。
    「欸──」余祐然看了璟芸走掉的身影，发现她没有回家，于是看了眼余妈妈，两人交换了眼神后他决定追。
    宋雪静看余祐然想要追上去，马上大喊：「祐然──」
    而余妈妈则是做了件她今天做得最对的一件事。「雪静啊，陪阿姨聊一下天啦。」
    说到底，余妈妈还是不懂她家儿子究竟为什么要和宋雪静交往？虽然这孩子是挺文静，但就是没有隔壁家那小丫头来得讨喜，虽然她烦了点，但至少……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好。今天儿子突然带着所谓的「女朋友」回家，她都吃惊一番了，更何况是梁璟芸。
    ****
    「天啊……我真是大笨蛋、大白痴！那个时候就该相信那群八卦女说的话啊，我在干么啊！」璟芸现在颇狼狈地抱着一个盒子走在路上，让她懊恼的事太多了，她现在最懊恼的是刚才干么不直接回家，偏偏要跑到外面来，搞得现在无处可去，简直是大傻瓜！
    肯定是因为太过懊恼，璟芸完全没发现走在她身后的余祐然，直到他呼唤了她。「梁璟芸！」
    璟芸回头，没特别惊天地泣鬼神，就是特普通地回头，「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啊？」没有特别华丽地转身也就算了，讲话还结巴，她这辈子所有做过的蠢事大抵都被余祐然看光了吧。
    余祐然也没特别想演韩剧男主角的意思，一开口就劈哩啪啦地骂：「怎么不在这？从刚刚一直追你追到这的，你反应真的有够迟钝，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我，除了说你蠢还能说什么？」
    璟芸不甘示弱回呛：「我又怎么了！我就是没发现你也不行吗？我在沉思啊！」
    「沉思？你当你拍mv啊？」
    「对啦，我就是拍mv啦，怎样？」
    ……
    余祐然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子不行，他怎么会干这种幼稚的事情？这是小学生才会的斗嘴游戏吧？
    「喂，我不是来和你斗嘴的。」
    「……」难道你认为我想吗？璟芸突然觉得自己气结了。
    余祐然问：「你刚刚来我家做什么？」
    而璟芸不想回，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问她做什么？搞得她像小偷似的。
    「不想说，回去问你妈，还有你那美若天仙的女朋友。」
    余祐然吃惊：「你──」
    璟芸兇悍地打断他的话：「想问我怎么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对吧？谁叫你们俩不低调，学校也是，在家也是，还见家长了！」说完这句话，璟芸发现自己显得太激动，像吃醋一样，她吃什么醋？于是将语气放缓，「没想到你真跟她交往了。」
    「不是你让我跟她交往的吗？」
    余祐然现在说的都什么啊？她什么时候叫他跟宋雪静交往了？
    「我哪时候做这种事了？」
    「是上学期的事了，我还问你要怎么回覆。」
    「我才没有叫你跟她在一起！」璟芸顿了顿，在余祐然过于灼热的视线下她把语气转个调，免得彰显自己看起来很在意。「我是说你决定就好，你爱怎样回就怎样回。」
    余祐然挑眉：「所以我答应了。」
    这……这是在公然表示爱意吗？欺负单身狗是吧！
    璟芸怒回：「好好好，祝你们永浴爱河、白头偕老，这样可以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啊，你们在一起是好事，而且我们也没到需要解释这种事情的关係。」
    「是嘛……」余祐然低下头，那模样特别楚楚可怜，璟芸都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气氛太尷尬，两人都选择性的不说话，最后，余祐然注意到了璟芸手上的盒子，于是问：「那是什么？」
    璟芸看了眼盒子，然后伸手递给余祐然：「喔，这个啊，是饼乾。」
    余祐然接过盒子，「烹飪社做的吗？」
    「嗯，我觉得还满好吃的，你吃吃看。」璟芸刚把话说出口，就意识到他们现在在街上，这样站着吃东西似乎不太雅观，但余祐然一点也不在意，随意挑了一块饼乾就丢进嘴里。
    他嚼了好几下后，吞进喉咙里才开口：「这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不是你做的？他这什么意思啊！
    璟芸微怒：「你什么意思啊？」她发誓只要余祐然说出类似这么好吃怎么可能是你做的这种话她马上赏他五百块，还是热腾腾的，瞬间让他感受到火辣的痛感！
    「因为太好吃了。」余祐然这白目仔完全没有注意到璟芸眼里那熊熊火焰，继续白目发言。
    「你──」
    「不过以后你应该也会做的这么好吃。」在璟芸就要伸手往他脸上拍过去时，余祐然突然认真地说。
    璟芸就吃这套，一脸笑意地收回手：「什么啊……干么突然称讚我？有何居心？说！」
    余祐然呵呵笑：「你是不是很少被称讚？一被讚美就这样神经质。」
    「对啦、对啦，我跟宋雪静又不一样，她习惯被讚美、被大家拥护。」璟芸突然酸溜溜地说起话来，和吃醋的女朋友一样，颇怪异。
    余祐然一脸正色地问：「我和宋雪静交往，你不开心吗？」
    不会啊，我高兴都来不及了。璟芸本想这么回，但喉咙就像被掐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宋雪静看起来是个好人……好啦，老实跟你说，虽然我跟她同班了快一个学期，但我还是不了解她。总归你还是要好好对人家，不要玩弄她的感情。」璟芸用一种大人的口气对余祐然耳提面命，她都有一种自己是他或宋雪静其中一方家长的错觉。
    「……嗯。」余祐然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说的吗？」
    还要说什么？难道他还想听她说一堆諂媚奉承的话吗？这傢伙也挺爱听场面话嘛。
    「没了，可是如果你要我说一堆噁心话可以直说，我会努力想出来的。」
    「那算了。」
    话题结束，饼乾也被一扫而空，夕阳已经西下，天空尽是一片橘红，璟芸说了肚子饿想回家，余祐然也算体贴，没有再缠着她说东说西、聊南聊北，回去的路途上十分安静，甚至还听得到蝉叫声。
    到家时，璟芸发现宋雪静还没有回家，这小妮子也真是有耐心，竟然待到现在，只为了看到余祐然。
    「祐然……」宋雪静从余家走出来，看到璟芸后似乎把原本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璟芸不是傻子，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草草和余祐然说再见后，拿过盒子往自家门走去。
    她努力地靠意识摀住耳朵，她不要听到余祐然和宋雪静说的话、不想听他们俩在那里你甜我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她就是不要、不想、不愿！谁来告诉她原因？
    ──我会用一切来偽装，喜欢这件事。
    ****

 第五章#03

    不知道是谁说过，青春就像一台正赶着路的火车，它不等人的，你错过、浪费掉都是你家的事，它不会为任何人倒退。
    两年就这样过去，看似漫长的暑假到来，对于高中生而言，这个时期课业相当吃紧，慢慢地倒数着学测和指考。这就好比你因为不明原因在草原上欣赏草地风景时，突然出现了煞风景的狮子，你得拚命地跑，否则很有可能被吃了。
    璟芸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长处的人，但是她在临时抱佛脚这件事上倒是挺会的，当初考高中时她都没想过自己会考上国立学校，能混个市立就该偷笑了，一定是上天特别眷顾她。因为她可爱吗？这她可不敢多想。
    读书这档事，璟芸总是比别人更有心得，可能是因为天生傻吧，又不是什么天才资优生，只好靠后天的努力。毕竟爱迪生都说：天才是一分的天份，加上九十九分的后天努力。
    因为升上三年级，社团课必须要暂停，许多学生对此相当遗憾，璟芸倒是觉得无所谓，大概是因为晓薇学姊毕业之后，烹飪课也不那么好玩的原因。
    总归她现在就是个苦逼的准考生，每天就是上课、复习、以及倒数死期。
    赵若雅倒是不怎么紧张，每天还是照旧玩啊玩的，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方法，要不怎么可能都不准备又不紧张？璟芸每次看到赵若雅都特别想问她，而且还是逼问，到底是要怎样才能像她一样，逼近考试还能够从容不迫？
    这副样子就和那讨人厌的余祐然一样。璟芸忍不住这么想。
    想谁谁到。此时赵若雅正好从福利社搜刮一堆食物回教室，一脸满足地回来，那样子很像被搔痒得正舒服的柯基。
    赵若雅本来满足的表情，在看到璟芸桌上的一叠讲义后瞬间转为惊讶，「你也太认真了吧？」
    璟芸白眼：「我又不是某些一看就会的聪明儿。」
    赵若雅：「你要这么拐弯抹角地夸奖我，我还真不好意思。」
    真是够了。璟芸无奈。
    「我也不是说一看就会，只是因为有补习啊。」赵若雅随意拿起璟芸桌上的讲义翻看，特不随意地说。
    璟芸摆明不想听赵若雅解释，怒回：「那你之前放学还可以跟我去吃冰？」
    「我是补晚上，加上週六、週日！」赵若雅音量渐大，以示她的不满。
    璟芸自知理亏，于是闭嘴，她想她在说话技术这方面还是赢不了赵若雅。
    赵若雅只差没翘起嘴唇，一脸娇样：「不过我也是很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要狂算一百题才能学会基础数学吗？」璟芸自嘲地笑笑，她现在觉得自己至少在自嘲这件事上赢得了赵若雅。
    「不是，是不用补习。多自由啊，补习超──麻烦、超──累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加强语气，赵若雅拉了几次长音。
    璟芸很想和赵若雅说：其实你不用羡慕我的，你该羡慕余祐然，没补习，功课又好，傻子都会去羡慕他。但她没说出口。
    赵若雅真挚地说：「你这么认真，还考不上t大我都要为你感到委屈了。」
    璟芸敷衍回：「多谢支持喔。」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有想过要读哪吗？真的是t大？」
    璟芸觉得赵若雅脑子有点不好使，老是把她和全国最好的大学摆在一起，到底是太高估她还是想拿来茶馀饭后笑话一下？
    「没有，从来没考虑过t大。」
    赵若雅突然嘖嘖地笑了，那样子太诡异，差点让人以为是被附身会是中邪。
    「你该不会……是想和余祐然读同一所吧？」
    老爱做这种猜测的也就她了。璟芸对赵若雅的猜测丝毫不感到惊讶，反正她就那个性──八卦。
    但对赵若雅这话，璟芸心里倒也不反对。她半真半假地说：「有个照应也不错。」
    「厚──你承认囉？」赵若雅将脸凑近璟芸，「我就知道你想跟他读同一所，国三那年你也这样，我看八成你小六时也是这样想。」
    这话有点中肯，璟芸不好否认，但也不好意思承认。这时候承认多奇怪呀？更何况若是余祐然还是黄金单身汉那也罢了，偏偏人家现在都名草有主了，好意思吗？
    看璟芸都不回话，赵若雅心里也有了个底，她特别好心地问：「要不我去帮你打听看看他想读哪一所吧？」
    璟芸突然紧张起来：「不用了！」
    赵若雅仍不死心：「不要吗？你不用不好意思啊！」
    「真的、真的不用！」璟芸压低声音，一脸想要掩人耳目的样子，「你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你也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不想要被误会。」
    赵若雅这下真明白了，恍然大悟地猛点头，像要表示她那忠心似的。「还是偷偷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我听说啊，余祐然好像想去读服装设计系耶。」
    璟芸小惊讶了一下。你说谁读服装设计系都好，都不奇怪，偏偏是余祐然去读，多奇怪呀！她也不是说什么性别刻板印象，毕竟吴季刚不也是个男生，结果最后成了鼎鼎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嘛，说不定余祐然以后也会变成吴季刚二代。
    这样多好啊。璟芸突然这么想着：或许她将来就成了吴宝春二代，余祐然成了吴季刚二代，他们俩就成了「双吴二代」，这该多荣耀啊？
    但那也只是多想。
    璟芸想：还是认真念书实在。

 第五章#04

    到底老天爷还是眷顾憨人，尤其是傻傻往前衝的憨人，例如梁璟芸。
    考前苦算五百题高中基本数学，求神拜佛样样来，总算也不枉了她那诚心诚意，老天爷还有良心，让璟芸考了好成绩，虽然没办法进t大，但前几名的学校还是可以上。
    对考生而言，艰难的不只是考试，还有选填志愿。
    选志愿这档事就一个子可以形容──难。
    想和好友读同一所，很有可能成绩不一，没法一起上；成绩可以一起上，偏偏有一人不想要这间，最后谈不拢；想读的学校上不了，上得了的学校又太烂……
    所以选填志愿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啊。
    好加在璟芸从没有过要和朋友一起读同一间这样的想法，国、高中六年有赵若雅这么一烦人魔已经让她够崩溃了，她希望大学四年能够平平静静度过。
    如果真想不到要选哪间学校，那还是丢给家人想那最好了，免得选了间家人不满意的学校后，开始上演轰轰烈烈的动作武打片，那场景璟芸是怎么想怎么毛。
    吃完晚餐后，她召集老爸老妈在客厅里，电视关掉、手机关掉、水果吃掉，确认不会有任何干扰他们家族会议的东西后，她清了清喉咙，正准备开口，却被一阵「喀擦喀擦」声打断。
    璟芸望向声音来源，无奈道：「爸，我要讲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现在剪脚毛好不好？」
    梁爸爸一股尷尬涌上心头，不好意思地说：「唉呦，你妈说我脚毛太多难看，让我赶快剪，我等会要看球赛，没时间剪啊，只能趁现在了……」
    「好吧，那你快剪……不、不不，你慢慢来。」
    璟芸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思绪，有种要带兵打仗的紧张感，她再度要开口时，又是一阵「喀擦喀擦」声，她怒：「爸！」
    「不是我啊！」梁爸爸双手高举，一脸「我是无辜的样子」。
    璟芸瞬间恍然大悟，转向另一边。「妈，你在干么？」她那语气已经无奈到一个极点了。
    梁妈妈停下正拿着指甲剪的手，尷尬地笑说：「啊哈哈──妈就是刚看到指甲太长，想说现在剪一剪免得等会忘记，真没想打断你的意思，真的！」
    妈，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璟芸在心里这么想着，但她没打算说出口，也没胆说出口。
    她现在有点心寒，她刚酝酿了那么久的情绪，老是被人打断，这可好，她那小情绪都缩回去了，这还怎么认真谈事情？
    偏偏她老妈又催：「璟芸啊，你到底是要说什么事？我想洗澡了耶。」
    璟芸的怒火值瞬间飆升，但她想起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她忍。
    「我是想问你们觉得我要读哪间学校好，基本上t大上不去，但其他稍稍有名的学校，以我的成绩倒是不难上。」
    梁爸说：「你可以跟祐然讨论啊。」
    梁妈说：「你跟祐然读同一间啊。」
    璟芸听到自家爸妈一口口祐然、祐然的，心里嫉妒极了，她忍不住发出疑问：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小孩？
    她说从小学都跟他读同一所很奇怪，梁爸说自己和余叔叔也是从小学到当兵都一起的，这样很有照应。
    璟芸又说这样给人添麻烦，不好，梁妈说这也没什么，祐然不嫌烦的。
    总归说到底就是希望她和余祐然同校，讲好听点是有照应，直白点肯定是想凑合他俩的。
    「他有女朋友了，我不想被他女友误会。」璟芸心里一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梁爸爸瞪大眼：「女、女朋友！祐然有女朋友了？」
    璟芸点点头不回话，那表情像个怨妇一样。
    梁妈妈则明明白白的和璟芸说：「这有什么吗？难道你喜欢祐然？如果你喜欢他，和他读同一所那真的是不好；可你不喜欢他啊，既然不喜欢，你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也没什么。」
    璟芸头一次觉得妈妈说的话很正确，头一次啊，她刚刚真该录影的。
    梁妈妈说得太义正辞严，璟芸都不知该怎么拒绝她，只好等她问完了余祐然选填的学校后再来填自己的。
    璟芸都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了，难道她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丁点想和余祐然读同一所学校的意思？
    过没几天，她从梁妈妈那得知了余祐然要读b大的消息，梁妈妈是一脸的高兴喜悦。璟芸都不知道她妈是怎么问的，也许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也不一定。
    她真该去问问余祐然，但她着实不好意思去，考前衝刺期时，她因为太过拚命在复习，有好几次无视余祐然，她也不是故意的，倒是余祐然本人可能认为她单方面发动了冷战──搞不好是因为宋雪静，搞不好。
    总之最后璟芸还是填了b大，至于要填什么系，她可是去拜问了google大神一趟，google大神告诉她b大的企管系颇有名，她也觉得读企管没什么不妥。
    好不容易一切结束，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暑假，一切都是好不容易啊。
    ****

 第五章#05

    璟芸的高中最后一个暑假实在是单调到不行，她没去游乐园，没去海边，甚至连去游泳池都没有，她都想哭泣了，还是找不到人陪啊。
    可见人最寂寞的时候就是找不到人陪。
    暑假快结束时，好久不见的赵若雅突然打了通电话约璟芸出去喝咖啡，说是无聊没事做。璟芸就想着见到赵若雅后要狠狠骂她一顿，好几个月失联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去亚马逊丛林探险了吗？
    到了咖啡馆，璟芸见到赵若雅就酸她：「你是去考古了是吧？」
    「不是啦，我就一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赵若雅倒是有间情逸致和璟芸开玩笑。
    璟芸：「到底是死去哪了？」
    赵若雅：「处理去t大的一些事情。」
    璟芸霎时间愣住。她就不懂了，赵若雅说着考上第一志愿的语气怎么就和「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稀松平常呢？不是应该跟「我中了一百万的乐透」一样兴奋吗？
    算了，大抵聪明人都是这样，有些怪怪的。璟芸在心里擅自解释。
    「你考上t大，不是该开心吗？你怎么这么平静？」
    赵若雅笑说：「预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开心的？」
    璟芸撇嘴：「怎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彰显聪明？」
    赵若雅：「我那就叫低调。」
    话不投机半句多，肯定就是在说现在的情况，璟芸实在不想和赵若雅多说──越说越气啊！
    在她沉默不语时，赵若雅突然问：「我听说你读b大，余祐然也是吗？」
    璟芸点点头，表示正确。
    「你怎么会想和他读同一所啊？连宋雪静这女友都没有读同一所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说到这璟芸就气，嗓音不自觉地加大，「我爸妈就是想着这样有照应，让我去和余祐然读同一所的，但说实在的，我们一定、一定一定会很尷尬，我从填志愿到现在都没见到余祐然。」
    赵若雅讶异：「就住隔壁还可以没见到面也真够厉害的。」
    璟芸忽然有所领悟：如果真的想见到一个人，即使相隔天涯海角也还是会见到；如果不想见到一个人，即使近在咫尺也还是见不到。
    敢情都是她的错了。
    「不过，就算读同一所，你们应该不同系吧？」
    说到科系璟芸就有满腔的话想说。「不同啊，我选企管系，你知道余祐然选什么吗？服装设计耶！」
    真不是她要大惊小怪，就是这件事太太奇怪了，她怎么想都想不通。余祐然到底是大脑撞坏还是小脑撞坏？是受了什么严重刺激吗？好端端的资优生不是去读什么生物系啊、数学系啊这类的学科，以后出来当老师，就是该去读什么商科才对，将来当个企业大老。
    余祐然大少爷的思维就是跟别人不同。
    赵若雅单手托腮，一脸不意外的样子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觉得很正常啊。」
    「哪里正常？」应该说你也不正常。璟芸在心里白眼她。
    「你看他高中社团是填什么，就知道他对这个一定有一点兴趣了。」赵若雅露出贼笑凑近璟芸，让她觉得全身不舒服。「搞不好是为了宋雪静喔──」
    璟芸现在突然觉得赵若雅很讨厌，没事拉什么噁心的长音？让人通体不舒畅。
    可她仍嘴硬：「那很好啊，这表示他俩还很浓情密意，该高兴。」
    「也就你可以这么乐观了。」
    听到赵若雅的话，璟芸不禁在心里想着：她乐观吗？她真的像表面一样乐观吗？其实她的心挺疼的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后，赵若雅看了手錶，发现已经傍晚了。她说：「时间也不早了呢。」
    璟芸抬头往墙上的时鐘看去，点点头：「真的晚了。」随后她拿起包包，寒暄几句，「那有空再约出来吧。」
    「嗯。」走到门口时，赵若雅突然凑近璟芸，「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乐观。」
    那语气好温柔，不太像赵若雅，璟芸着实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干么啊？突然这么噁心。」
    赵若雅也不介意璟芸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只是笑嘻嘻地回：「这叫最好的祝福，懂吗？」
    璟芸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忍不住喷笑，「好啦，谢谢你。」
    其实这样的告别璟芸不喜欢，她觉得那样太矫情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想联络彼此是很简单的事情，谁知道赵若雅却要搞得好似以后都不会再相见，非要十八相送一下。
    害她都要泪流满面了。
    ****

 第五章#06

    终于到了开学这天，璟芸既是欢喜又是悲哀，她都忍不住想，到底有哪个大学生是像她一样，有这么多丰富的心情感受。
    喜的是终于迎来了大学生活，玩乐、自由、无拘无束……。
    悲的是她为什么非要和余祐然一起去？而且是每天都要一起上学！
    顿时回想到了当初她在和妈妈讨论住不住校以及怎么去上课的事情──
    璟芸：「妈，我可以住校吗？」
    梁妈妈：「住校？不用啦，学校离家里这么近。」
    其实璟芸也没多想住校，只是觉得住校才有大学生的感觉，不过没有也没差，她到这个时候都非常的冷静。
    直到梁妈妈说：「你跟祐然一起上学喔，我有跟他讲好了，他会帮我看着你的。」
    「什么！你叫余祐然跟我一起上学？妈你是智……」璟芸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好险她理智尚存，没有骂出不该骂的，免得造口业。
    梁妈妈瞪了她一眼：「我就怕你上大学后像脱韁野马一样，总得找个人拉住你。」
    「齁！我不会啦！我自制力真──的很好，绝──对不会像脱韁野马一样。」璟芸连续拉了好几个长音强调语气，无奈梁妈妈仍是不信，这就是做子女的悲哀，无论说什么爸妈永远都不信。
    「总之，你就好好的跟祐然手牵手去上学吧。」梁妈妈留下这句话后就让璟芸一个人独自在冷风中。
    她真该点播一首《为你我受冷风吹》以表自己内心的寒冷。
    回忆结束，可是璟芸内心的不平还没有结束，只是她现在也不能找妈妈理论了，梁妈妈料事如神，早就已经出门了，省得一场世界大战再次开打。
    只剩璟芸和余祐然在门前面面相覷，不知该说什么话，一阵尷尬。
    璟芸就是在等时机，等看看余祐然会先做什么行动，毕竟敌不动，我不动。
    余祐然还真没让璟芸失望，他只看了她一眼……抑或两三眼，总之他先开口：「走吧。」
    他不负璟芸希望，也不负上天希望，依旧省话一哥，而且这话有越来越少的跡象，璟芸都怕他会不会到最后变自闭了。
    跟在余祐然身后，璟芸突然发现他长高很多了，以前她应该跟他差不多高才对呀，怎么现在她才到他肩膀而已？
    就在璟芸出神时，余祐然一个冷不防地停下脚步，害得璟芸就这么一头撞上他的背。
    「喔！」璟芸摀着鼻樑，鼻孔彷彿有液体要流出来一样，她伸手一擦，好险！只是鼻水。
    璟芸的顏面表情太过丰富，余祐然的视线全停在她身上。她一阵恼羞：「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余祐然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上面印有请支持xx候选人的面纸：「我是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美，不过你还是擦一下鼻水吧。」
    璟芸一个气结，气打不着一处，还想反骂他几句，但光天化日、眾人皆看之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以形象为优先，忿忿地夺过余祐然递过来的面纸。
    「话说，你刚刚干么突然停下来啊？」将剩馀的面纸还给余祐然，璟芸自认为相当心平气和地问。
    而这位大爷倒是想要贯彻「但笑而不语」这个概念，只是傻笑着，久到璟芸都快要觉得他是不是因为读了服装设计系后用脑过度时，他终于开口：「因为要等公车啊。」
    这时一台公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要说巧合吗？璟芸都不敢相信这是巧合，她已经深深地怀疑这其实是串通好的吧……。
    「不是……我们什么时候走到公车站的啊？」
    余祐然走上公车，头也不回地说：「就在你专注地观察我的背时。」
    这人是……背后长眼睛了吧。璟芸感到一阵发毛，摆摆头不多想，赶紧走上公车。
    或许是开学第一天的缘故，公车上已经是人挤人，半个空位也没有，璟芸和余祐然只好挤在驾驶座附近。
    余祐然倚仗身高优势，还可以拉住上面的扶手，就是璟芸也就这么一矮子，你让她扶哪呀？本来她想扶旁边的栏杆，但在看到栏杆君周围的人潮后她就放弃了。
    璟芸乐观地想：被夹在中间当肉饼也不错啊，或许可以瘦身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突然窜出一隻小猫还是突然红灯，总之司机大哥就是很不客气且毫无预警地踩了剎车，璟芸脚没有站稳，身体顿时往前倾。
    「我的鼻子……」在跌下去的那瞬间，璟芸已经做好了以鼻贴地的准备，她紧紧闭上双眼，只祈求不要摔到毁容就好──只是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疼痛感？难道她已经失去痛觉了？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璟芸没有看到公车地板，而是看到了一件白t，这件白t这么眼熟？璟芸颇疑惑，一抬头才发现不得了了。妈妈呀！她怎么被余祐然揽在怀里？
    「……喂……」璟芸的脸颊在一瞬间变得红彤彤的，她现在全身无力，就像发烧一样，甚至比发烧更夸张。
    只听得见余祐然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真是，没看过有人像你这么笨的，要跌倒了竟然不是找东西支撑，反而等着摔跤。」
    「对啦，我就是笨啦，怎样？」话一说完，璟芸才猛地发觉这语气太娇了，像在对余祐然撒娇似的，搞得他们像情侣一样……不对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现在才发现你这么矮。」余祐然用手在璟芸的头上比划了一下，一脸鄙夷。
    璟芸嘀咕：「矮才可爱啊……」
    余祐然没有回应，璟芸也不奢求他回应，最好他已读不回，省得尷尬。可偏偏这人就不让人安寧，握着璟芸的双手就往自己身上摸去，璟芸都想说：这是他自己抓我的手摸的，我可没性骚扰他！
    「你、你干么啊！」
    余祐然笑脸盈盈：「让你抱着我，好不跌倒啊。」
    这、这是公然挑逗吧！璟芸的脸本来就很红，因为余祐然一席话，更加发烫发红。
    「……智障嘛……」璟芸好娇羞，她的内心小剧场都爆发了。
    而余祐然又一席话让她被浇了冷水：「你别乱想，我就怕你磕着碰着受伤了，到时候梁阿姨肯定会拿我开刀的。」
    璟芸暗自翻了个白眼，脸上的潮红还是没有退去，她想着再过几站也就下车了，抓着余祐然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于是非常自在地抓着余祐然，还很优间地欣赏窗外风景呢。
    就是忽略了余祐然脸上的一抹笑意。
    ****

 第五章#07

    公车直达b大校门前，璟芸马上放开了手，可叫余祐然哀伤了一会，也不知她是不是避他唯恐不及，一到站就放手像碰着瘟神一样。
    以为璟芸会不等他，直接自己走进校园，没想到她还有点良知，懂得等他这个护花使者。
    「干么笑得那么猥褻啊？」璟芸看到余祐然下车时，第一句话就充满了深深地鄙视──虽然她是笑着说。这可多没说服力啊。
    「我有吗？」余祐然像是深信璟芸的话，还伸手摸了自己的脸，只差没拿镜子出来瞧。
    璟芸被他这动作逗乐了，忍不住嗤笑出声。
    虽然璟芸长得不是多么国色天香，但余祐然还是因为她那一笑而傻住了，还傻了不久。
    璟芸看余祐然呆滞的表情，不解问：「你怎么了？」还在他眼前挥挥手，似乎想让他回神似的。
    「……没事。」余祐然刚说完话，鐘声就响起了，璟芸「啊」了一声，她快要迟到啦！
    「余祐然，我没时间跟你瞎聊了，我快迟到了啊！先走了啊，拜拜。」璟芸匆匆和余祐然道别，却又被他叫住。
    璟芸一脸你别拦我的样子说：「又有什么事啊？」
    余祐然说：「你要好好上课，别老是让梁叔叔、梁阿姨操心，知道吗？」
    璟芸撇撇嘴。什么嘛，一脸大人样，看了就让她烦闷。
    于是她颇不耐烦地回：「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余祐然就这样盯着璟芸瞧了一会，然后伸出食指狠狠地往她额头戳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是疼痛感相当强烈，璟芸都飆泪了。
    「好痛啊！」璟芸揉着被戳红的地方，眼眶还有泪水打转。
    余祐然边离开边说：「我记得你下午没课，中午我在校门口等你，一起回家，记住不要乱跑。」
    璟芸看着他的背影，敷衍地回：「啊──知道了、知道了。」
    肯定是余祐然那金手指魔性太强了，害璟芸智障地站在原地很久，像个精神病患一样，她真该去庙里驱驱邪才对，还得求些护身符以及符水。
    等到璟芸走到教室时，教授已经开始点名了。唉，还很不幸是个看起来很干练但可能已经更年期到了的女教授──肯定是个难搞的主子。
    很想要像个隐形人一样，就这么若无其事地从后门走进去，然后坐到了一个四周都是友善好同学的座位，但这个愿望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璟芸刚关上后门时，女教授马上就发现她，扯着她那近似法拉利姊的嗓音大声说：「那边那位同学，你为什么迟到？」
    一瞬间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了璟芸身上，她其实真没想要第一天就这么出风头啊。
    璟芸很哀伤，她也是受害者啊，她也不是故意要迟到的，可是谁叫余祐然要拖着她在校门口讲话，偏偏她又不能跟教授说是被别的系上的男生拖住脚。
    在她思考要怎么回答时，女教授又说：「怎么不说话？」
    璟芸支支吾吾地掰出了一个她羞愧到要死的谎话：「教授，因为我早上……肚子痛，所以……就是……嗯、就是那样。」
    女教授肯定也没想到有女生可以说出这么不计形象的话，先是一愣，后又板起那抹了一堆粉底的脸，让璟芸自己找个位子，继续自己的点名。
    教室是阶梯形的，此刻已经坐满了学生，只剩最上面那一排最角落有空位，可是璟芸有点不想去那里坐，谁让旁边是个男生，虽然看起来清清白白挺顺眼，但就是有点尷尬。
    走到空位旁，出于礼貌璟芸还是问了那个顺眼男智障问题：「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这就跟去麦当劳问「这里有卖可乐吗」、去屈臣氏问「这里有卖卫生棉吗」、去五十嵐问「这里有卖珍珠奶茶吗」是一样的──明知故问的白痴问题。
    而那顺眼男露出白净的牙齿笑说：「有人坐喔。」
    璟芸一脸错愕，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谁、谁啊？」
    顺眼男被璟芸的问话逗笑了，露出好看的笑容，「就你啊。」
    「我？」璟芸突然懂了些什么，总之这人刚刚是耍着她玩了是吧。
    没有恼怒，璟芸反而觉得被调戏了还挺开心的，娇羞地坐在了顺眼男旁边，她想自己这样真不对，太外协了。
    「你叫什么名字？」顺眼男很有想要搭訕的意思，笑嘻嘻地凑到璟芸旁边。
    璟芸很努力、很认真、很想不做作地矜持一下，但还是看起来很假：「梁、梁璟芸。」而且还结巴，好丢脸，她真该哭一场了。
    「很好听。」
    「什么？」璟芸没听清顺眼男说的话。
    顺眼男非常有耐心地逐字逐句说：「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璟芸脸红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好不好，老是被人逗红了脸，早上是余祐然，现在又是这个顺眼男……说到顺眼男，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对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裕熙。」
    「喂！上排那两位同学，专心上课好吗？」女教授大声地吼着相谈甚欢的璟芸和马裕熙。
    马裕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拿起课本遮住脸庞，不让女教授看到他。璟芸对这样俏皮的男生感到很有兴趣，忍不住笑开怀。
    一张纸条忽然落在璟芸眼前，看了上面的内容后，她赶紧娇羞地低下头。
    ──『你笑起来真好看，暖暖的。』
    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吧，或许你以为对的人，却是错的。
    而一场邂逅究竟是好是坏，又有谁能够多加揣测呢？
    ****

 第五章#08

    璟芸肯定从一开始见到马裕熙时就把自己当女主角了。
    而马裕熙一定也是个戏精，很自愿地当了男主角，还是白马王子呢。
    大一时，璟芸和系上的男生都不太熟，应该说连女生也不熟，同学间大抵就是有需要分组讨论事情才会聚在一块，害她老是觉得空虚寂寞，感叹人情冷暖。
    还好有马裕熙在，璟芸还算快活。璟芸总觉得马裕熙就像小太阳一样，让她觉得暖和……或许不只有对她，可能也有其他人，反正他就一暖炉。
    总归璟芸还是觉得自己和其他女生比起来是不同的，她就把自己当女主角了。
    有没有人说过只要诚心诚意，心里的愿望就会实现？璟芸把自己当女主角，诚心诚意的把自己当女主角，结果她真成了马裕熙人生的女主角──之一。
    那是在大二升大三的暑假，系上几个同学约好要去垦丁玩水，璟芸猜想她应该是被顺便附带的附加品，因为总召同学本来是约马裕熙，而马裕熙不知为什么又跑来约她──他还只约了璟芸而已，这可得让她的内心小粉红满溢出多少啊。
    那天大家都玩疯了，果然大学生就像脱韁野马管不住这句话是真的。在一片欢乐的玩笑中，马裕熙神秘兮兮地抓着璟芸到沙滩上。
    璟芸像怕被卖掉似地说：「喂，你要带我去哪呀？」
    马裕熙贼笑：「找个免费劳工抓贝壳囉。」
    璟芸听完这句话后愤怒值瞬间飆升到最高点。敢情这男人是想把她当外劳使唤了？
    她也就这么一个敢怒不敢言的俗辣，于是很乖巧的真的帮马裕熙找起贝壳来了，最后甚至找着找着还找出捡贝壳心得。
    璟芸举起一个紫色的贝壳，笑着说：「哈哈，马裕熙你看，这个贝壳比你找到的还漂亮对吧？」
    马裕熙看着璟芸灿笑的脸庞，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语气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嗯，真的很好看。」
    「说什么呢？你有仔细看贝壳吗？」璟芸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慢慢走向马裕熙。
    「当然啦。」马裕熙仍是那副笑脸盈盈的样子。
    璟芸把贝壳放到桶子里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錶，发现时间不早了，抬起头想跟马裕熙说该走了，却对上他一双满是情意的眼眸。
    虽然这样说很矫情，但此时此刻马裕熙的眼神就是这样，璟芸实在想不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他。
    「看什么啊？」
    「之前我不是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嘛，」马裕熙做了个摄影机的手势，将璟芸框在其中，「所以我现在在欣赏美好的事物啊。」
    璟芸嗤笑：「就你会耍嘴皮子。」垂下眼瞼，她语气有些发抖，「你对每个女生，都是这样吗？」
    「嗯……我想想。」马裕熙还真的认真地低头思考起来了。
    过了很久，璟芸都快睡着了，马裕熙才缓缓开口：「我想，我应该是只对你这样喔，啊，还有我过去的几个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这个词，璟芸脸微微发红，她娇嗔地说：「你到底是认识多少红顏知己啊？想那么久。」
    「那是因为这个问题是你问的，所以我要认真思考嘛。」
    马裕熙忽然用双手捧着璟芸的脸，郑重其事地板起脸：「梁璟芸，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清楚，知道吗？」
    璟芸有些缩头缩尾：「你要说什么啊……这么严肃。」
    「我要说──」马裕熙凑近璟芸，在她耳畔旁轻声说：「我要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璟芸傻住：「嘎？」
    「我想要照顾你，想要为你分担所有高兴的、不高兴的事情，还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璟芸，你愿意吗？你愿意让我陪伴在你身边一辈子吗？」
    愿意吗？璟芸也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有多久，她们真的能够在一起一辈子吗？
    「我……」璟芸很犹豫，但马裕熙那眼神太真挚，真挚中又带着一点点害怕，好似她拒绝了就会受重伤。
    「你不会是在整我吧？」璟芸忍不住问。
    马裕熙先是表情呆滞，最后又笑出声，还大笑了很久，璟芸被人这样笑，心里恼怒，于是出手打他，「你笑什么啊？」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整你？你想太多了。」马裕熙温柔地抚着璟芸的头发，「我真的只是想照顾你，好好的照顾你一辈子，仅此而已。」
    他又问了一次：「璟芸，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
    璟芸也就一个充满少女心的小女生罢了，对情话总是没有免疫力，在马裕熙情话绵绵的氛围中，她害羞地点头：「嗯……」
    马裕熙高兴极了，他刚刚的心情就像坐大怒神一样，一下子迅速往上升高，一下子又马上坠落，可刺激了。
    他紧紧抱住璟芸，也不管她疼不疼，就像是想把她装进自己的身体里，璟芸都觉得他是在模仿刀郎唱的那句：「我抱你在怀里，装进我的身体，让你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马裕熙将头轻靠在璟芸肩上，用闷闷的嗓音说：「璟芸，我好开心……真的。」
    「我也是呀。」璟芸拍着马裕熙的背，像哄一个孩子一样。
    她真心希望自己能和马裕熙就这样走到长久的以后，儘管她不是他的初恋。
    有时候人们只会眼巴巴地望着前面自己所追求的那个人，却从不曾回头一看，看看那个一直为你遮风挡雨的人，此刻的璟芸，正是如此，她忘了回头，她傻。
    ****

 第五章#09

    从海边回去后，璟芸和马裕熙交往的事情似乎已经被不少同学知道，但因为是暑假期间，倒没有想像中那样轰动。
    这样才好，省得她要解释东解释西的。
    不过一到了开学，本来都不熟的同学突然开始和璟芸说话，只是话题不外乎是和马裕熙交往的等等等事情。她都要哀伤一把了，没想到八卦竟然比笑脸还要有作用，到底之前是谁说微笑是最好的语言呀？
    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守好余祐然的嘴巴，他八成已经对两人交往这件事有所听闻，要是璟芸不去让他嘴巴鍊条拉紧，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梁家大战开打的。
    谁让她家两老对于女儿交男友这件事极为排斥，尤其是梁妈妈，相当偏心余祐然，都有一种非余祐然为女婿其馀免谈的意味在了。
    基于梁妈妈的强制要求，从大一时璟芸和余祐然就是一种上下学同志的关係。于是熬到上午的课都上完后，璟芸就迫不及待地衝到校门口等余祐然，只是她似乎来早了，人家还没来呢。
    最近璟芸常这么觉得，余祐然似乎在躲她，以前他总是很早就准备好等她一起去上学，这阵子却常常叫她自己先去坐公车；连放学也是，有时候都快一点了还不见人影，最后传了通简讯说不好意思自己刚刚和同学先走了。
    低头看了眼手錶，已经快要十二点半了，余祐然还没出现。璟芸有点难过，自己似乎又要被放鸽子了……。
    「你怎么还没回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璟芸庆幸自己没被放鸽子，脸上那喜悦的笑容在转过头的瞬间还来不及收。
    璟芸脸上掛着笑容，语气却微微发怒：「你可真是大忙人啊，竟然让我等了快三十分鐘。」
    余祐然愕然：「你从十二点就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璟芸坦然：「当然啦！而且有好几次你都放我鸽子呢！」
    余祐然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杓，「抱、抱歉。」
    看余祐然这样谨慎小心的样子，璟芸失笑，推了他的肩后说：「你那什么脸啊。」
    「我有怎样吗？」余祐然摸着自己的脸颊，没发现什么异状啊。
    「算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璟芸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想藉此打断话题。「余祐然，我想跟你说件事。」
    余祐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似乎知道璟芸想说什么，他不太想听呀……即使如此，他还是问：「什么事？」
    「你应该多少也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嗯，我和我们系上的男生──」
    「那个叫马裕熙的？」余祐然打断她的话。
    他果然知道啦……璟芸在心里暗暗叹气。「我知道我妈叫你要看着我，尤其是交朋友这块……但是你可以、不要跟她说我交男朋友这件事吗？」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沉默很久后，余祐然这么问，璟芸愣了一下后僵硬地点点头。「就像你喜欢宋雪静那样。」
    听到宋雪静这三个字，余祐然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看来这是个敏感词。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到她的……」璟芸对余祐然的反应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分手了，于是赶紧道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祐然转为淡定说：「没事，我们还在交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给璟芸听，让她知道他其实很好、很幸福。
    这是嫉妒吗？才不呢，他不承认！这绝对不是嫉妒，他才不是嫉妒马裕熙，他只是不甘心罢了……他不甘心什么？余祐然自己也不知道。
    璟芸有些失落地点点头：「这样呀……」
    当她发现自己露出失落的表情，才在心里懊恼自己干么这么矫情，明明他们两个还在交往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係呀，她到底在失落个什么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走到公车站后，余祐然的手机突然响了，璟芸好奇地凑上前去看来电人──怎么就这么刚好，是宋雪静打来的。
    『喂。』、『嗯，我知道了。』、『我等等过去。』
    余祐然应了她几句后就掛掉电话，转过头朝璟芸不好意思一笑：「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了，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璟芸爽朗地比了ok的手势：「嗯，没问题的，放心吧。」
    「那梁阿姨那边──」
    「如果我妈问起，我会帮你解释的。」
    「谢谢。」余祐然转头往反方向走，走没几步后脚步顿了顿，「如果他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会做为一个朋友帮你教训他的。」他边走边说，还一步三回头，那模样把璟芸逗乐了。
    璟芸笑着说：「知道了。」
    余祐然听到她的回话，心里放心许多，终于不再走一步回头看三次，在他转身离开大约走了两三步后，璟芸又叫住他：「余祐然。」
    他回头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璟芸。
    只听到她说：「谢谢你。」很温柔很温柔地说。
    余祐然露出淡笑以示回答，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世上也就她可以这么傻了。

 第六章#01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
    /
    感情其实很难经营，尤其是越长久的感情，越不知该如何经营。
    璟芸突然有所感慨。和马裕熙交往至今，已经快五年了，从大二到出社会，他们经歷的事情也算多了。
    快乐的、吵架的都有，也算难得的回忆了。
    说回忆还真是回忆，从今天过后马裕熙肯定会变成她的前男友了。
    璟芸想自己可能是最近忙于公司的事情，才会导致出现幻觉，要不她现在怎么会听到一个女人娇媚地呻吟呢？在她和马裕熙共租的公寓房间里。她寧可相信这是马裕熙在看教育片，也不愿相信他──偷情。
    轻轻转开门把，璟芸从门缝中偷看房里的旖旎春光，她可是女主人耶！她何苦要这样偷来暗去，该偷偷摸摸的是床上那对彼此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才对。
    马裕熙和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正水乳交融的在他和璟芸一起去买的大床上，让璟芸看了就觉得噁心，她发誓她不是要换床就是要搬离这里。
    「嗯……亲爱的，现在几点啦？我怕她要回来了呀。」那女人勾着马裕熙的脖子，娇滴滴地说。
    「放心吧，她今天要加班，不会这么早回来的。」马裕熙笑得贼兮兮的，让在门外的璟芸看着觉得碍眼。
    她真该走进去抓姦在床。
    她也真不是随口说说，用力推开门，努力板起一张严肃的脸，微微仰起头，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
    凭什么做错事情的是他们，却要她来难过？
    马裕熙肯定是太专心，只顾着身下的美娇娘，没有注意到璟芸正站在床边，直到那女人微微睁开迷濛的双眼才发现，赶紧推开马裕熙。
    「你……」那个女人尷尬地低下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紧张地扯过被子想要遮掩。
    马裕熙还在发懵的状态中，几乎是不知今夕是何夕，很久后，他才捡起地上的裤子穿好，走向璟芸并抓住她的肩，开始一番长篇大论：「璟芸，你听我说……」
    璟芸看似很认真地听马裕熙说一堆废话藉口，实则脑袋根本不知道放空到哪儿去了，直到马裕熙终于停止解释。「璟芸，你在听我说话吗？」
    「没有。」璟芸不说谎，非常诚实地回答，「你说的话有什么好听的？都只是谎言罢了。」
    马裕熙急了：「璟芸，这次是我错了，我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裕熙！」坐在床上的女人娇嗔了一声，害得马裕熙现在是左右为难，进退皆错。
    璟芸重重地叹气：「马裕熙，我想你和这位小姐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谈，你们先讲清楚吧，之后房子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讨论。」
    冷酷地转身，骄傲地昂首阔步，璟芸觉得自己怎么不去当个演员？她演得这么完美，眼泪都还没落下呢，但她有预感，当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后她一定会崩溃……。
    马裕熙伸出手想要像韩剧男主角一样抓住女主角，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有抓住。
    离开公寓后，璟芸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她现在肯定很狼狈，回家的话一定会被爸妈问东问西，她还没跟爸妈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就已经要宣布单身快乐了？璟芸突然后悔提前下班。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开锁，璟芸点开联络人页面，打算找个人来喝几杯，却发现自己在经营人际关係这方面失败得太彻底，大学同学没几个真正熟的，根本约不出来，还有一些是同事，平常根本就只说公司八卦的同事，剩下的都是国、高中同学，唯一熟的就是赵若雅。
    『你现在有空吗？』犹豫了一会儿，璟芸还是传了line给赵若雅。
    赵若雅过了快十分鐘后才回：『今天要加班，怎了？』
    璟芸在想她应该是要已读还是要回没事，但是不管选哪个方式回应都觉得很奇怪，索性传了个贴图过去，然后继续找寻下一个知心姊姊。
    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余祐然，这个躺在她的通讯录里很久的名字，想想他俩也很久没联络了。自从大学毕业后，璟芸到一家小有名气的网拍公司担任出货员，余祐然则去了一家国内顶尖的婚纱公司担任设计师，据说很多闪婚女明星的婚纱礼服都是出自他手──唉，她真羡慕余祐然，这人生也太完美了。
    不抱持任何期待的心情，璟芸先是传了简讯过去，问余祐然有没有空，余祐然似乎正守在手机前，很快就回覆，问说怎么了，璟芸还在想要怎么回他，他倒猴急，一通电话就打来了。
    璟芸不确定地开口：『喂？』
    余祐然的语气有些急促：『发生什么事了？』
    『我──』璟芸刚开口，余祐然就立刻打断她，『跟马裕熙有关吗？』
    听到马裕熙三个字，璟芸就觉得心里一阵苦涩，她强扯起笑对余祐然说你该不会在我身边装监视器吧，余祐然却很严肃地说那傢伙欺负你了对吧，一点也不像是疑问语气，反倒像个直述句，害璟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余祐然无奈地叹气：『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璟芸本来是想约个人出来喝酒，但是她完全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要和余祐然，她一时紧张起来，想到自己现在这狼狈样实在不好见人。『余祐然，我现在状况不好，还是别见了吧。』省得你被吓到。
    余祐然也不勉强她，就静静地等看她要说什么，他知道她一定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只是需要时间酝酿那股情绪。
    璟芸想再沉默下去也没意义，还不如把自己心里的怨气吐给余祐然听。『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我跟马裕熙分手了。』璟芸笑了一下，『我很白痴对吧？竟然因为这种小事打给你，我刚刚还想找赵若雅喝酒呢，哈哈。』
    余祐然觉得，他好像听到了璟芸的强顏欢笑，他好像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开心的在笑。『怎么突然分手了？』
    『因为……』璟芸想了一下，决定不告诉余祐然马裕熙劈腿的事，『因为不合嘛。』
    余祐然在电话另一端皱起眉毛，显然不相信璟芸的话。『交往那么久才说不合，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感情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奇怪不奇怪啦，唉，突然好羡慕你跟宋雪静。』
    余祐然不解：『有什么好羡慕的？』
    璟芸侃侃而谈起来：『从高中就一直交往到出社会，感情还一直这么好，换作是别人，肯定也是这么羡慕的。』
    『我想，雪静不会希望你羡慕她的。』
    璟芸以为这是余祐然在默默地放闪光给她，于是调侃他：『是是是，你家美娇娘不缺我一个人羡慕。』
    余祐然很认真地说：『你真的用不着羡慕她。』
    『知道了、知道了。』
    突然细细的小雨点一滴一滴滴在了璟芸头上，似乎是快下雨了，她赶紧躲到骑楼下，她想：这该不会是因为她刚刚敷衍了余祐然，老天爷在给报应吧？
    余祐然听到了从话筒另一端传过来的不寻常的声音，关切地问：『你在外面吗？』
    『对啊。』
    『都下雨了你还不快点回家，省得叔叔、阿姨烦恼。』余祐然拉开窗帘，忍不住皱眉，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回家？她可怎么回家啊！现在这么狼狈，不行！不能回家。
    璟芸最后决定还是去住饭店好了，『我想我还是去住饭店好了，现在回家太难堪了，我爸妈反而会更担心。』
    余祐然脸上都掛着三条线了，马上毒舌璟芸：『你别想学什么偶像剧女主角，失恋就淋雨搞失踪，那样真的很智障，如果是个美女的话那还算了。』
    璟芸额上的青筋正突突地跳着，她刚刚怎么会一瞬间觉得余祐然人很好呢？她疯了吧。
    『真不好意思喔，我没有想要淋雨搞失踪。』她咬牙切齿，『长得不漂亮真是抱歉喔。』
    『我觉得还算顺眼。』
    路边刚好经过一辆计程车，璟芸赶紧跑出去，雨势越来越大，她只顾着拦计程车，没有听到余祐然说的话。好险她没听到，要不她又该多想了。
    顺利上了计程车后，璟芸向司机报了个离公司颇近的饭店名。
    『喂，余祐然，我不跟你说了，总之我要投宿饭店。』
    余祐然叹气：『那也得打给叔叔阿姨，你一直住外面，他们很想你的。』
    很想她？想来从大学毕业后，她就跟马裕熙同居，一直骗爸妈说是因为离公司近才住外面，绝对不是交男朋友什么的……现在想想她真是不孝啊。
    『我、我知道啦，我会打回去的。』璟芸紧张地搓着手指，『余祐然，你千万不能跟我爸妈说有关马裕熙的事喔，你答应过我的。』
    余祐然真想大吼她一顿，他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欺骗过，她竟然还这样不信任他。
    『我不会说的。』纵使心里有再多的话，余祐然最后还是只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他都快踢掉老萧，晋升成新一代的省话一哥了。
    「小姐，饭店到了，总共是一百零五元，我算你一百就好了。」计程车司机打断两人的对话。
    璟芸随口和余祐然说：『我要掛了，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不过不能太久，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说完她就掛了电话，余祐然无言地看着手机，这傢伙怎么可以这么迷糊？说要请吃饭，结果连要吃什么，餐厅是哪间都没讲好，吃空气是吧？而且明天她还要去上班？明天可是星期六啊。

 第六章#02

    璟芸付完钱后和司机道了谢，下车时觉得空气特别清新，或许是因为一吐怨气过后的关係，总之，她现在心情特爽朗了。
    因为是平日，比较少人入住饭店，所以还有很多空房，璟芸真心觉得自己今天还算幸运，不至于到所谓的失恋都会特别衰的地步。
    她想，自己还是快点洗洗睡了，免得又开始胡思乱想，她如今真的可以体会什么叫往事不堪回首了，果然美好的事情还是留在回忆里最好，她一定、一定可以做到真心地祝福马裕熙的……才有鬼。
    洗了个战斗澡后，璟芸跳上床，舒舒服服地就要进入梦乡，突然间，她想起余祐然让她打个电话回家。
    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璟芸点开通讯记录，一路往下滑，滑到了一个月前的记录才找到署名「家」的那个连络电话。
    原来……她都这么久没打电话回家了啊。
    『喂？』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璟芸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拨过去的啊？
    『喂、喂，是妈吗？』
    梁妈妈很惊讶，女儿这么久没打回来，今天是怎么了？
    『璟芸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打电话回来了？』
    璟芸听到妈妈的声音，心里微微发酸，『没什么啊……就想你了。』
    梁妈妈笑说：『今天你真奇怪，突然这么撒娇，妈妈我可受不了。』
    『我那么久没打电话回家，你都不想我啊？』璟芸擤擤鼻子，感觉都快哭了。
    梁妈妈听璟芸的声音有些哽咽，于是问：『在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公司的事情啦。』
    『那就好……』梁妈妈温柔地笑了一下，『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要记得，家呀，就是你最好的避风港了，你爸爸也很想你，有空就要回来家里坐坐。』
    璟芸用被子摀住嘴巴，试图让哭声不被电话另一端的妈妈听到。『我知道、等我这阵子忙完后，我会回家的。』
    『好了，不说了，现在也晚了，你要早点睡。』梁妈妈顿了顿，『还有啊，早晚温差大，要记得多穿点衣服，免得着凉。』
    璟芸轻声回：『好啦，妈，晚安。』
    掛掉电话后，璟芸止不住泪水，将脸埋在枕头里，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她要把那些悲伤全都在这一刻哭尽。
    结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她真哀怨，自己没能像偶像剧女主角一样。
    ****
    「叮咚、叮咚──」
    璟芸被那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吵醒，翻了身在床头柜上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点开萤幕一看，天啊！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迟到了啊！
    门铃声一直在响，璟芸本来想要无视门外的人，直接去厕所刷牙，但碍于道德心，她还是走去开门。
    「谁啊？一大早的……」璟芸打开门，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她有些不相信，于是伸手擦了擦眼睛，都把眼屎擦掉了。「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呿，你这副样子还真狼狈。」余祐然上下瞟了璟芸一眼，然后伸手推开她，自顾自地走进房间里。
    璟芸跟着他走进去：「你干么来啊？」
    余祐然没回话，只是把手中的袋子丢给璟芸。她不解：「这什么啊？」
    「特地去你家拿的，赶快换一换，都日上三竿了你还待在饭店，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璟芸不理他，翻了袋子里的东西，发现全是换洗衣物……天，竟然还有她的内衣裤！
    她脑羞：「你干么跑去我家拿这个啊！我爸妈都没说什么吗？」
    余祐然耸耸肩：「我去你家的时候只有阿姨在，我跟她说我要帮你拿东西，她也没问我，就让我自己去你房间找了。」
    「天啊……」璟芸懊恼地浮额，「啊！我迟到了，我还要上班啊！」
    余祐然拉住急忙要跑进厕所的璟芸，一脸鄙夷地说：「看来你的工作很苦啊，礼拜六都不用放假。」
    「礼拜六？礼拜六……」璟芸拿起手机，桌面上显示的日期是星期六，还真是星期六啊，吓死她了。
    璟芸换个方向，往床上走去：「那再睡一下好了。」
    她一躺下去，余祐然就马上把她拽起来。「还睡？快点去换衣服还有刷牙洗脸。」
    璟芸甩开余祐然的手，忍不住抱怨：「啊呀，好好的假日干么扰人清梦啊？」
    「快点去！」余祐然沉着脸，「你不饿可是我很饿，你不忙可是我很忙，快点！」
    璟芸猛地回想起她昨天说要请余祐然吃午餐的事情，她呆愣地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对喔，我都忘了要请你吃饭这件事了……可是，你该不会因为这样没吃早餐吧？」
    余祐然一个如来神掌就往璟芸后脑杓拍去，「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啊！好痛──」
    经过这么一折腾，当璟芸从厕所走出来时，已经快要一点了，余祐然正一脸不爽地坐在床边滑手机。
    「如果有那种比穿衣服慢的比赛你一定要去，肯定夺冠。」余祐然冷冷地瞥了璟芸一眼，那话酸得跟仍是青绿的橘子一样酸。
    璟芸走到他身边，不满地说：「我就忘了嘛，昨天事情太多太烦，一睡着就什么都不记得啦！」
    余祐然哼了一声，把手机收回口袋，「我是不会体谅什么失恋小女人的，你别太妄想了。」
    璟芸颇不屑：「是是，你体谅你家小娇妻就好了。」
    「你再囉嗦一句你试试。」余祐然禁不住玩笑，一个冰如霜的冷箭就这样直直地朝璟芸放射过来，害她冷颤了一下。
    幸亏余祐然不再和她斗嘴，璟芸想这可能是因为他饿了的关係，要不他平常没那么慈悲，马上就放过她的，好险。
    ──璟芸这个好险的想法，在余祐然的车子停在某知名餐厅门口时，瞬间抹灭。
    璟芸张大嘴：「余祐然，你、你停在这里做什么？」不要跟她说要吃这间餐厅，这一餐恐怕要她一个月的薪水才够吃啊……。
    「停在餐厅门口，不是要吃饭，难道是要来买衣服？」余祐然拔出车钥匙，推开车门逕自下车，一点也没有想要展现绅士风度，帮璟芸开车门的意思。
    好啊，那她就自己开，只是挺落寞罢了。
    「余祐然，你该不会以为我很有钱吧？」踏进餐厅，璟芸马上感受到一股气派的氛围，她连忙上前扯着余祐然的衣角。
    余祐然嗤笑：「我怎么可能这样想。」
    「那你还来吃这间！」璟芸音量颇大，惹得许多人抬头瞧她，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我是要请你吃午餐，但不是请这么贵的啊。」
    余祐然皱眉：「谁说要你请了？」
    璟芸欢喜了一下：「还是说你要请我？天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人了，我都不──」
    「我有说我要请吗？这都什么年代了，当然是各付各的。」余祐然冷冷地打断璟芸的话，毫不留情。
    璟芸无语，只好闭嘴不说话，谁让这个年头是有钱的人说大话，没钱只能闭嘴了。

 第六章#03

    服务生将两人带到位子上后，简单介绍了菜色后就退到一旁待命着。
    璟芸翻了两页后索性不看了，她已经做好决定，等会就跟服务生说最便宜的来两样就好。余祐然看了她一眼，闔上菜单后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一堆璟芸没听过也吃不起的菜，然后服务生就走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她还没点啊！
    「欸，服务生──」璟芸站起身，想把那个就要奔走到天涯的服务生叫回来，却被余祐然拉住。「你干么啊？我还没点啊。」
    「我看你也不会点，要是跟服务生说什么要点最便宜的，我真的会被你打败，还不如我帮你点。」
    璟芸不满地大叫：「可是你点得都很贵啊！」
    余祐然瞧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那眼神就像在说：爷有钱，爷付就好。让璟芸看了为之不爽。
    开胃菜刚上来，璟芸就觉得自己的唾液不仅要滴三尺，恐怕三千尺都可能──小菜就这么让人食指大动，后面主菜还怎么办啊？
    「嗯──天啊，这也太好吃了吧，酸酸甜甜的。」璟芸一手撑在颊边，细细品尝那独特的酱汁。
    余祐然不理她，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显得心情很好。
    当两人主餐吃到一半时，突然一阵简讯声响起，璟芸终于捨得从食物里抬头，只见余祐然放下刀叉，专心地回简讯。
    看来是宋雪静吧……也只有她能让余祐然着急了。璟芸心里暗想着──她怎么觉得这菜有点难吃了？
    余祐然回完简讯，才刚放下手机，连刀叉都还没拿起来，又是一则简讯跳出来，这样来来回回反反覆覆好几次，他乾脆放弃吃饭。
    「……你还真忙啊。」璟芸突然开口。其实她真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余祐然这样，没个三头六臂忙不过来的样子，忍不住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言。
    余祐然却放下手机，重新拿起刀叉：「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回也没差。」
    这是在跟她解释吗？这傢伙还真有一点傲娇啊……。
    「是宋雪静吗？」璟芸拿着刀子指向仍不断跳出简讯的手机，「如果是她的话，还是回一下吧，毕竟是女朋友呀，等一下人家生气就不好了。」
    余祐然沉声回：「不必了。」
    这是怎么了？吵架了？难道因为跟她出来吃个饭就吵架了？不是吧……。璟芸倏地生起罪恶感，怎么办，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窜起。
    「祐然！」好听的女声响在耳畔，这声音璟芸再熟悉不过了，她的第六感还真神准。
    「你怎么来了？」余祐然站起身，走到宋雪静旁边。
    宋雪静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璟芸，转过头却又笑嘻嘻地对余祐然说：「我在附近办事情，刚好你跟我说在这里和朋友吃饭，我就想说来找你，只是……没想到你是在跟璟芸吃饭。」
    「璟芸，好久不见了。」宋雪静越过余祐然，笑瞇瞇的和璟芸打招呼，虽然是笑着，但是完全没有让人有叙旧的感觉。
    璟芸略显尷尬：「嗯……真的很久不见了。」
    宋雪静可能也没有多想和璟芸谈天说地的意思，马上无视她，跑去和小男友恩爱去了。「祐然，你不是还有委託没有做完吗？你不赶着去做吗？」
    这话像是故意讲给璟芸听的一样，宋雪静讲得特大声，谅璟芸再笨也都知道这什么意思，她现在都没胃口吃饭了。
    「余祐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有事……我们改天再约吧。」
    余祐然张嘴刚要说话，宋雪静就抢在他前面说：「璟芸，你吃饱了吗？我看你的菜还剩很多呢，慢慢吃呀。」
    璟芸有些恼怒，她真想骂宋雪静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嘴上说让她慢慢吃，实则心里却是希望她最好打包带走。她故作冷静酸宋雪静：「我吃饱了，倒是余祐然刚刚都在回简讯，可能还没吃饱，你慢慢陪他吧。」
    拿起包包，璟芸走到余祐然身边时，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先走了。」
    「欸──」余祐然伸手想抓住璟芸，却被宋雪静拉住，宋雪静那眼神太哀怨了，他实在受不了，只好悻悻然地放下手。
    「祐然，对不起，刚刚一直传简讯给你……」宋雪静嘟着嘴，眼里漾着泪水，「你不会生气吧？」
    余祐然盯着宋雪静很久，才说：「不会。」
    ****

 第六章#04

    璟芸自从恢復单身生活后，工作开始繁忙起来，她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天包了快要五、六百份包裹，手都快断了货还是包不完。
    怎么以前和马裕熙交往的时候都能这么早下班？
    「璟芸，你还没包完呀？」某老鸟小姐提着包包，一脸轻松的样子，那模样让璟芸看了都想把手上的胶台丢向她。
    璟芸闷闷地说：「是啊，太多了，根本包不完，下午都已经寄了两大包。」
    老鸟小姐显然没有想帮她的意思。「这样呀，那你加油囉，我先走了。」
    「好的，拜拜。」菜鸟就是可怜，心里是有苦说不出，而且脸上还要洋溢着笑容。
    老鸟小姐刚走出去，又马上掉头回来，「璟芸呀，我突然想到我还有客人的问题没有回完，你可以顺便帮我回一下吗？反正你晚上也没什么事，就帮个忙吧。」
    璟芸诧异：「啊？我帮你回吗？可是──」
    「你晚上有事情？」
    「没有是没有啦，只是──」
    「那就帮一下前辈嘛！拜託你囉，密码是公司电话，就这样囉，我走啦。」
    ……
    「什么帮一下，明明就是欺负菜鸟嘛！」璟芸把自己手中正在包的货包好后，决定先去帮老鸟前辈回覆问题。
    奇怪，明明是别人的工作，为什么要她来做呀？到底是谁规定菜鸟就要被欺负的，到底是谁啊？这世界的准则怎么就这么奇怪呀！
    「回问题、回问题……不是吧，这样回也可以？竟然对客人这么没礼貌，天啊，公司怎么会让这种人来回问题，也不怕被客诉！」璟芸一一点开老鸟前辈之前回覆的内容，忍不住无语她的回覆。
    她真的很想去跟上级投诉这个前辈，可惜她有心无胆，唉。
    好不容易回完目前所有的问题，璟芸伸了个懒腰，关掉网页后看到了桌面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名为「年终旅游」的word档。
    她想起来了，这个老鸟前辈是负责员工旅游的人，这应该就是企划书了。秉持着只瞄一眼的心态，璟芸将鼠标移到档案上面，快速点了两下后档案就开啟了──她有一种淡淡的罪恶感……。
    「我看看，是要去哪里玩啊？」璟芸往下滑，看到「澳门」两个字后停了一下，「哇──澳门耶，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铃铃铃──」电话声突然响起，璟芸着实被吓了一跳，果然不能够做坏事。
    『喂？』璟芸心里忐忑不安地接起。
    传入耳的是很有台味的中年男声：『梁小姐，我们是xx搬家公司，刚刚已经帮你把行李都搬到目的地了，现在打来跟你说一下啦。』
    璟芸为了要避开马裕熙，特地找了搬家公司帮她把留在之前两人同居的公寓里的所有东西搬回家，为此她跟爸妈解释了很久，还花了不少钱，她心疼都心疼死了。
    『喔，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喔。』掛掉电话，璟芸忍不住喃喃自语：「太热情了吧，都快八点了还打来，我要去他们的粉专按讚！」
    用自己的脸书按讚后，璟芸还偷用了公司的粉专按了搬家公司的专业，她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不会被其他同事发现。
    把电脑关机完，璟芸本来想再包几个货，但无奈时间太晚了，她决定还是先回家，明天再继续。
    ****
    因为之前已经偷偷看过员工旅游的企划案，当老闆在为隔天的员工旅游开会时，璟芸并没有表现得多期待。
    某女同事小a问：「欸，你都不期待喔？这应该是你出社会以来第一次员工旅游吧？」
    「也不是不期待啦，只是……」她之前都已经先看过企划案了，还期待什么？璟芸想了一下后，才傻傻一笑，「只是觉得要端庄一点啦。」
    小a讚叹了一声：「好酷喔你，是因为这样比较像成熟的大人吗？」
    璟芸一脸煞有其事地点头，让小a彻彻底底地崇拜起她，要是让小a知道其实她只是早就知道，不知道会让人家多失望，璟芸在心里小小的懺悔了一下。
    最后会议在老闆那一句「明天就是员工旅游，要赶快把还没解决的工作做完」中结束，而璟芸因为这一句话在风中凌乱了──她积了一堆货没包，这、这还让不让人愉快玩耍呀？
    「啊──我要赶快去包货了，我积了一堆呀！」推开小a，璟芸不再和她哈啦，她得赶快在今天包完所有积欠的货，要不然她就死定了！说不定还会因此不能去员工旅游。
    「你之前不是留下来加班了吗？怎么还会包不完啊？」小a肯定很间，要不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跟璟芸打屁聊天？
    璟芸撕胶带的手顿了一下，她该怎么回啊？难道要她回说因为我加班偷懒吗？想了很久，璟芸不自在地回：「那是因为、因为货太多啦！」
    小a有些疑惑：「是吗？」
    「对啦！」璟芸烦躁地推开挡在胶台旁的小a，「唉呀，你不要吵我了，我真的会包不完啦！」
    「好、好好，你忙你忙。」小a也不再自讨没趣，像风一样走进茶水间去。
    好不容易包完货，璟芸觉得通体舒畅多了，她发誓等到员工旅游回来后，要去写信给老闆，让包货组多添几个人，只有她一个在包，每天的货量也不是盖的，这不加班到爆肝是要怎么包完呀？
    打开手机，璟芸吃惊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要八点，她都不知道自己包到这么晚了，得赶紧回家准备行李。

 第六章#05

    梁妈妈站在房门前，看着忙碌来忙碌去的女儿，一脸鄙夷地说：「谁叫你之前不好好整理房间，你看，现在东西都找不到了齁。」
    「那你就帮我找一下嘛！我还没洗澡，行李也没用好，怎么办啊？」璟芸边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边对妈妈求救。
    梁妈妈摇摇头，走进房间，巴了一下璟芸的头，「我怎么会有这种白痴的女儿呀？去洗澡啦，我帮你整理行李。」
    璟芸不禁热泪盈眶：「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张开双臂就要一把抱住妈妈，却又被敲了头，「啊！」
    「你快去！」
    因为太兴奋期待了，璟芸这热水澡洗得比战斗澡还快，当她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时，梁妈妈一脸吃惊，是不是该去给她申请一下金氏记录啊？
    璟芸稍微检查了行李后，确定没有任何东西没带到，满意的和老妈道过晚安就窜到床上，姿势都准备好了，接着睡觉。
    「等一下啦！」梁妈妈拍了她的屁股。
    「干么呀？」璟芸像是被针刺到一样马上跳起来，「妈，我明天要很──早起，要早点睡了啦，还有什么事？」
    梁妈妈手里拿着一盒晕机药，一副老娘我都想好了的表情：「你不用准备晕机药吗？」
    璟芸瘪瘪嘴：「虽然是第一次搭飞机，但是应该不用吃吧，不会那么倒楣啦。」更何况晕车药都那么难吃了，晕机药能好到哪去。
    「我劝你还是带去比较好，你连在平地坐车都会晕了。」梁妈妈那语气倒不像关心，更像鄙视。
    「知道了、知道了，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出去玩要小心点。」梁妈妈说完后，帮璟芸关灯关门，她这做妈的也做得太好了，隔壁大妈都没这么体贴孩子。
    隔天一早璟芸不是被早就设定好的闹鐘声叫起，是被电话铃声，这一大清早的就是有人爱扰人清梦。
    接起电话，璟芸语气不满：『谁啊？』
    『是我。』这声音好熟悉，似乎是余祐然。
    『干么啊？现在才几点……』璟芸抬头看向闹鐘，这一看不得了，已经六点半了！公司是说七点半机场会合，她现在赶不赶得上都是问题了啊。
    璟芸起身，随便翻了一件衣服匆忙套上，『你要干么啊？我现在很忙耶。』
    『忙？忙什么？你不是要去员工旅游吗？』
    『对啦，我快迟到了──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员工旅游？』璟芸停下套到一半裤子的手，惊讶地问。
    余祐然在电话那头轻笑：『阿姨跟我说的。』
    璟芸恼怒地扶额，她回来一定、一定要跟老妈算帐！这已经超越长舌妇的境界，简直就是余祐然的专属八卦机，提供他一切八卦资源吧。
    突然，余祐然问：『你几点集合？』
    『七点半啊。』璟芸随口回，她现在也没办法隆重地回话了。
    『我载你去吧，机场集合吗？』
    璟芸讶然：『载我吗？』
    『对，所以你快点，你还有……』余祐然顿了顿，似乎是看了一下时间，『你还有四十五分鐘，但我想从这里到机场也需要半小时。』
    『好啦好啦，你不要催我啊，我还没刷牙！』璟芸匆忙地掛掉电话，她正在思考是不是要边刷牙边化妆了。
    「你好慢，而且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去玩。」看到璟芸打开门，一脸狼狈的样子，余祐然忍不住吐槽她。
    璟芸没时间和他斗嘴，逕自拉开车门，还不忘催他：「我有什么办法嘛，余祐然你快点！我真的会迟到。」
    「搞得好像我害你迟到一样。」余祐然碎念：「明明就是自己睡过头，多亏我有打给你。」
    璟芸故作讨好：「好啦，你最好了，这样行吗？回来我给你带伴手礼，当作报答，ok？」
    「这还差不多。」余祐然露出淡笑，一副计画得逞的样子。
    余祐然车子开得飞快，明明要半小时的时间才会到，他大爷竟然只花二十分鐘，整整缩短了十分鐘，这个时间点璟芸去吃个早餐都来得及。
    推开车门，璟芸正要下车，却被余祐然叫住，她回头，不解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有带晕机药吗？」
    璟芸自信一笑：「当然有啦，我记得我放在──」翻了包包后，她微微扬起的唇角渐渐下滑，「欸？怎么不见了。」
    「真是白痴。」余祐然推了璟芸脑门，鄙视了一会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晕机药给她，「喏，拿去。」
    「你该不会是……」璟芸内心小剧场爆发，开始胡思乱想，还在心里跟宋雪静懺悔了一下。
    余祐然一句话让她停止幻想，「我之前出国的时候买的，因为还有剩，就给你了。」
    璟芸低头看那盒晕机药，妈妈的，还真的是开过的。
    「亏我刚刚还感动了一下，现在后悔死了啦。」璟芸白眼余祐然，在心里骂了她目前所知的所有脏话。
    余祐然无视璟芸这话，扬手看了手錶一眼，淡淡地说：「你还有十分鐘可以去买早餐，要是你再继续和我聊天，可就要迟到了。」
    「……」

 第六章#06

    买好早餐后，璟芸走到大厅便看到小a和一群同事站在一起，小a看到璟芸后，朝她挥手，「璟芸，这里这里！」
    璟芸歉然：「抱歉，我来晚了吧，好像很多人都到了。」
    「还好啦。」小a拉过璟芸，小小声地说：「还有一些老鸟没来，老闆也还没来。」
    「是喔，这都几点啦，老闆竟然还没来，真是的……」璟芸现在讲话可以大声了，好险她没迟到，也没比老闆、老鸟晚来，她真该感谢那群老鸟前辈们。
    结果老闆在快要登机前才赶来，让在场眾员工是敢怒不敢言，气氛稍微尷尬了几分。
    「咳、不好意思啊，因为临时有一些事，但总归还是没迟到，我们快点去办理登机手续吧。」老闆大略解释了几句后，员工们也只能乾笑一下说不怪您、不怪您，璟芸在一旁虚情假意地笑，都快笑到顏面神经失调了，眾人的马屁仍还没拍完。
    终于坐在飞机上时，璟芸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快累死了，从一大早就一直翻天覆地的赶，她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吧──结果根本睡不着。
    睁着本就没多大的眼，璟芸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坐她隔壁的小a，瞧她睡得多熟，那打呼声真的跟黑猩猩有得比了。
    再僵硬地转回头，璟芸伸手揉了揉眼睛，她现在毫无睡意──不，应该说，很想睡却睡不着，这应该就叫做失眠了吧，在飞机上失眠，够潮的。
    等等……她现在胃里那一股翻腾感是怎么回事？不会吧……。
    「呕──」璟芸拦不住早上吃的早餐们，总之他们就是想跑出来了，她也很惊慌啊！重点也不是在她晕机了，重点是她吐到熟睡的小a身上了，小a也厉害，没被一股酸臭味给臭醒，还呼呼大睡着。
    梁璟芸你够了，你为什么忘记吃晕机药？
    当小a起来时，已经到了澳门，她发现自己身上有一摊污渍，疑惑地看向一旁装睡的璟芸，「璟芸，我身上这是什么？」
    「嗯？」璟芸很假地揉揉眼，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这什么啊？我不知道呀……」
    下飞机时，某个老鸟大婶无意的对璟芸说：「璟芸，你现在还好吗？刚刚你吐的时候真的吓到我们了。」
    ……大婶，你真不是故意的吗？璟芸扶额，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回什么了，还是走为上策，先跑再说！
    「璟芸啊。」小a抓住她，阴森森地说。
    璟芸双手合十求饶：「呃……小a，我们下飞机再谈嘛，好吗？」
    结果当璟芸过了海关，马上拔腿就跑时，小a已经抢先一步抓住她的衣领，她是想跑也跑不掉，她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小a手脚这么好？她真的该多观察一下身边的人才对。
    「小a，我只是……」一阵晕眩感又窜起，璟芸觉得头晕目眩，那种熟悉的翻腾感又在她的胃里兴风作浪。
    「呕──」
    璟芸觉得自己也真是倒楣，又是在飞机上吐，又是在澳门机场大厅吐，丢脸丢到国外来真不是盖的。
    「我看你晕成这样，这几天大概不能尽兴玩了。」小a递给璟芸一杯水，面露担心。
    因为璟芸晕机晕得太厉害，大家只好先到饭店来，好险已经整理好可以入住了，不然老闆可能会想先把璟芸丢在饭店大厅里。
    璟芸勉强撑起身体喝水，「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会晕机到这种地步，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a拿她作乐：「我看啊，你以后肯定没有出国去玩的命，才从台湾坐到澳门就可以晕成这样，还想要去哪里玩呀？」
    「我想应该不只是晕机。」璟芸找了个好姿势躺下，「应该是水土不服。」
    小a噗哧一笑：「你大小姐也真娇贵。」
    璟芸推了小a一把，不满地皱眉：「你别再拿我寻乐了！」
    「好啦好啦。」小a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几个老鸟前辈在房门外敲门，她只好先去开门。
    「啊，前辈，是要出去了吗？」
    「对啊，璟芸怎么样了？可以活动吗？」某个女前辈语气略带关心地问。
    「她啊……」小a朝房内看了一眼，只见璟芸已经奄奄一息的像死鱼一样。「我想她今天只能待在饭店了。」
    「那好吧。」老鸟前辈朝房内的璟芸大喊：「璟芸啊，你好好休息喔，要我们帮你买些什么吗？」
    璟芸勉强挥挥手，说谢谢不用了，她尾音都还没消失，眾人就已经关上门出去玩了，她哀伤，再怎么假也要装久一点啊。
    ****

 第六章#07

    结果璟芸就这样躺到了最后一天，她本来想趁员工旅游好好的玩，谁知道全被晕机给害死了！这是个警惕，她以后一定、绝对会记得吃晕机药。
    「我今天，一定要把前几天没玩到的通通玩个过癮！」站在澳门旅游塔前，璟芸摆出了颇中二的姿势，害得小a只敢远观不敢近看。
    小a说：「我觉得你从澳门旅游塔走出来后，一定会没有精神玩下去的。」
    璟芸不懂她的意思，歪头问：「为什么？」
    小a故作神秘：「这个嘛……你等一下就知道啦。」
    澳门旅游塔有六十一个楼层，户外广场上有旋转木马和海盗船，儼然就像一个小型游乐场，最着名的就是还有高空弹跳，从六十一楼跳下来，下面还不是湖，肯定会让人吓到尿裤子──难怪有人说，最笨的自杀方式是跳楼。
    「哇──也太、太高了吧！」站在高空弹跳入口处，璟芸双腿抖啊抖的。
    「当然高啦，这可是六十一楼耶。」小a拍拍璟芸的肩，「怎么样，要不要玩玩看？」
    玩玩看？玩大头鬼啦，又不是疯了，玩这种自杀性游戏──璟芸承认，她没胆。
    某个同事说：「都来到这了，要是不玩玩看高空弹跳真的就太逊了。」
    「璟芸可以玩吗？要是还不舒服就别玩了吧。」有个好心的前辈帮璟芸说几句话，璟芸可是感激不尽，正想开口道谢他，却被另外一个前辈打断。「不玩很可惜耶，都在饭店躺那么多天了，最后一天就该好好玩啊，不然都不知道她来澳门干么了。」
    这一定是激将法，璟芸在心里这么想着，她绝对不能够被拐到，这是激将法──可恶，她还真被拐上了！
    她一脸老娘我不怕的表情：「玩就玩嘛，这又没什么！」
    眾人惊呼：「哇──」
    小a担忧：「真的要吗？你的腿在抖耶……」
    璟芸苦笑：「呵、呵呵……」
    澳门的高空弹跳还有个挺特别的服务，就是可以写下遗言之类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很不吉利，但也受到不少人的喜爱。
    「要不打电话给自己心里很重要的那个人，怎么样啊？」小a贼笑，「最后的一通电话，感觉好浪漫啊。」
    浪漫你妹。
    虽然璟芸心里骂了小a脏话，但她还是拿出了手机……重点是要打给谁呢？
    璟芸问小a：「你要打给谁啊？」
    小a笑得那叫一个讨厌：「当然是男朋友啦。」
    这可好了，璟芸也就一单身狗，你叫她打给什么男朋友呀？哪来的？
    璟芸鬱卒：「我没男友。」
    「没男友啊，」小a摇摇头，一脸婉惜，「女人啊，没男友可以，但是千万不能连蓝顏知己都没有，那样的话就太太太太可怜了。」
    「是、是嘛。」璟芸被小a这副壮士模样给吓到了，搞得好像没男友是罪过一样，欺负单身狗也不是这样的。
    看着大家都一一打了电话，有些人讲到脸红起来，有些人讲着讲着就哭了──好像这真是最后的一通电话，其实今天下午就要搭飞机回台，最快明天就可以见到面了啊。
    「呿，好像不打就落伍了一样。」璟芸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滑着连络人页面，怪怪的，这场景怎么觉得颇熟悉，她之前是不是也这样滑过联络人页面？
    ──抓到马裕熙偷吃时的事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不堪的往事，璟芸心里顿时乌云密布一片，等一下就要玩自杀性游戏，现在心情还这样糟糕……不吉利、不吉利！
    「啊，我、我怎么打给他啊……」璟芸恍神间，竟然把电话拨给了余祐然，到底是有没有这么巧合啊？
    正准备掛掉电话，却听到话筒传来余祐然低低的声音：『喂？』
    璟芸慌乱接起：『喂、喂，余、余祐然啊。』
    『你干么啊？不是在澳门吗？』
    『对啊，现在在……』璟芸将手机拿远，转头问小a，「这里是哪啊？」
    小a答：「澳门旅游塔。」
    『我现在在澳门旅游塔，等等要去玩那个什么高空弹跳了。』璟芸略带抱怨地说：『我那群同事说要打电话给什么心里最重要的人，讲最后的遗言还什么的，真是有够无聊。』
    余祐然在听到那句「心里最重要的人」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装得很冷静说：『你怎么不打给叔叔阿姨？』他其实更想问：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吗？
    『拜託。』璟芸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打给爸妈很糗耶，虽然说没有男朋友，但找个人装一下也好。』
    『装一下……』余祐然自嘲地笑笑。
    璟芸以为余祐然是在在意她说的话太曖昧，怕他误会，她急着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就想说打给你……唉呀，你也知道我的男性友人真的很少嘛，你别误会啊。』
    余祐然冷冷地回：『我没有误会。』
    璟芸想他也真奇怪，没误会就没误会嘛，干么语气听起来这么不爽？
    基于不想吵架，璟芸努力调缓气氛，『你知道吗，这里超高的耶，我现在在六十一楼喔──』
    「啊──」一阵尖叫声传来，璟芸吓了好大一跳，拿开手机转头问小a发生什么事。
    小a笑得好开怀，说是有个男同事先玩去了，一开始还说这只是小挑战，根本没什么好怕，结果跳下去的瞬间马上就尖叫了。
    余祐然关心地问：『你那边怎么了？』
    『喔，没什么，有个男同事跑去玩了，真是的，男生还叫成这样。』
    余祐然泼她冷水：『你等会肯定会叫得比他还大声。』
    璟芸无视他这句话。『不过从六十一楼跳下去应该很可怕吧，要是我以后要跳楼，绝对只从三楼，三楼就是极限了。』
    『你在说什么啊？』余祐然声音紧绷，『什么跳楼，总是说些不吉利的话。』
    璟芸耸肩：『开个玩笑嘛，那么紧张干么。』
    余祐然真想跟璟芸说，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在乎，他紧张个什么劲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你通电话的关係，突然好想见你啊。』璟芸笑说：『等我回台湾后，找个时间出来吃饭吧。』
    『知道了，快去玩吧。』余祐然听璟芸这么说，心情变好了些，一个人对着电话傻笑，像个白痴似的。
    『嗯，回台见。』

 第六章#08

    璟芸掛上电话后，小a笑瞇瞇地凑过来：「唉唷，讲这么久，说不是男朋友谁信呀。」
    「真的不是，是我邻居。」
    听璟芸这么一说，小a更兴奋了，「原来是青梅竹马啊，不错啊，竹马什么的很有爱耶。」
    「有爱你大头啦。」璟芸往她脑门一推，「我们根本就超级不合的好不好，更何况他有女朋友了。」
    「真的假的，这也太可惜了吧。」小a婉惜地说：「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男生说，可惜已经死会了。」
    「人家不是说，好男人不是死光了就是别人的，这句话说得真好。」璟芸也一脸婉惜地眺望远方，她和小a今天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看到又有一个人跳下去，小a激动地拍着璟芸的背，「璟芸啊，换你了、换你了！」
    「你别拍啊！你一直拍，害我紧张起来了。」璟芸挥开小a的手，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抱歉抱歉……」小a拉着璟芸到了跳台旁，「你加油啊，我会在上面为你祈祷的。」
    祈祷……这话说得好不讨喜，璟芸不太喜欢，她敷衍地拍拍小a的手：「谢谢喔。」
    安全措施都做好后，璟芸站上跳台，她突然很想演一下《铁达尼号》里男女主角在甲板上拥抱的那一幕，这真的是一个很好共同殉情的地方，太浪漫、太偶像剧……太高了！
    「天啊……我晕了，这也太他妈的高了吧！」璟芸扶着栏杆，一脸的惊慌无措，她猜她现在的脸一定很苍白。
    小a握住璟芸的手，淡定地说：「这没什么的。」
    璟芸真想飆她几句脏话，废话！她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啊，她又不是站在跳台上。
    小a突然兴奋地问：「对了，你要不要录影回去做纪念啊？」
    「录影？不要了吧……单单只是高空弹跳都那么贵了，还录影咧。」其实璟芸心里只是觉得这一录的话，她的丑样肯定就百出了，她也是要形象的。
    小a噘嘴：「好吧。」看她那样子，一定是很想要把璟芸的糗样拍下来，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工作人员用广东话问：「你准备好了吗？」
    璟芸大略听得懂，只是她现在不太敢说话，只好僵硬地点点头。
    她想，她在被推下去的那瞬间，肯定灵魂有稍微出窍，因为她只有在那一瞬间，就那一瞬间，她尖叫了一声。
    ──谁让她后来呈现半晕眩半昏迷状态。
    ****
    回到台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的事了，璟芸回到家时已经快要十二点，爸妈早就睡下，她自己也累了，随便拿毛巾擦擦脸后就跑上床去，闭上眼快进入梦乡时，简讯铃声响起──怎么老是有这么刚好的事？
    『你回来了？』余祐然很不会找时机的传了通简讯过来，璟芸实在很讨厌有人在她要睡觉时烦她，于是她果断已读，谁让他不看时机的。
    本来璟芸想着隔天早上再回余祐然简讯，谁知道早上睡过头，都快迟到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想到简讯，老闆也真不够意思，明明刚员工旅游回来，结果隔天又要上班，想累死谁呀？
    小a看着一笔笔订单，忍不住惊呼：「哇──今天的货还真多，我就说嘛，人只要一间，就会开始逛起网路商店。」
    璟芸冷笑：「你还真会说风凉话，包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欸，我听那些老鸟说，老闆要应徵一个来帮你包货耶。」小a凑到璟芸眼前，她也算是个不会找时机的人，老爱在璟芸忙的时候烦她。
    「是喔，男的女的？」璟芸没什么兴趣地问。
    小a贼兮兮地笑着反问：「你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
    有人这么问的时候，通常都是要选同性才安全吧？选异性不就是把自己的好色心摆到明亮处来了嘛。
    璟芸自认为聪明地回答：「女的吧，这样比较好相处啊。」
    小a发出嘖嘖声，摇着手指鄙视道：「你真的是女人吗？完全不懂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啊你。」说完还用手指推了璟芸的额头，她痛呀。
    「什么勾心斗角啊？」
    小a故作博学地说：「女人啊，就是那种奇怪的生物──」
    璟芸插话：「你在说你吗？」
    「我才不是呢！」小a愤怒地拍桌，「还有不要打断我啦！」
    「是、是是。」
    「女人们总是眉眉角角多，搞不好你们会因此吵架，职场霸凌什么的最恐怖了，我觉得还是男生好。」小a那副模样，像是很懂一样，璟芸猜想她可能就是这种眉角多的女人，要不怎么会那么懂呢？
    璟芸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耸肩：「好啦，知道了，管他是男是女，我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囉。」
    「你真看得开耶，果然是最不像女人的女人。」小a找死地拿璟芸寻乐，下场是被狠狠地暴打脑门一顿。
    被小a这么一说，璟芸倒真有点期待那个新伙伴，可惜老闆那边一直没消息，即使有消息也是什么老闆大人不满意之类的，就这样过了快两个礼拜还是没着落，璟芸渐渐就不期待了，就像后宫妃嬪一开始都会期待皇帝天天来她们宫里，结果皇帝爽约久了，她们也就不期待了。
    这天下班，璟芸正在关店门时，很稀奇地收到来自那失联许久的大爷的简讯，可把她吓死了。
    『八点整xx快炒店见。』
    去你的，这语气为什么这么像皇帝？璟芸心里一百个、一千个脏话同时飆出，她不解怎么有人可以有那么自大的语气啊？

 第七章#01

    我以为感情是那么的简单，曾经，我以为。
    /
    璟芸以为她已经很准时了。
    从迟到者的角度来看，总是会认为「我已经很早到啦」或者找藉口「路上塞车我有办法喔」，在守时者眼里，全都是错误的行为！
    「不是说好八点整吗？」余祐然似乎喝得有点醉了，脸微红，眼微醺地看着璟芸，害后者有点不好意思。
    璟芸结巴地回答：「收到简讯的时候，我、我在关店门嘛，迟到不能怪我啊。」
    「最好是。」余祐然说着，倒了两杯啤酒，一杯推到了璟芸面前。
    璟芸坐下后环顾了店里四周，虽然是快炒店，但是很安静，一点也没有快炒店该有的热闹。
    「为什么突然想吃这个？」
    余祐然鬱闷地喝了一口酒，「就突然想吃，也没什么原因。」
    「是喔。」璟芸跟着喝了一口，「这里也太安静了吧。」
    余祐然颇淡定：「嗯，因为我包场了。」
    包场？
    包场？
    璟芸差点就把口中的酒吐出来，她难掩惊讶地睁大眼，「真的假的？快炒店也可以包场喔。」
    余祐然似笑非笑：「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拜託，你可以不要笑成这样嘛，好恐怖。」璟芸对余祐然这样感到相当无语，她翻了好几个白眼，「你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忧鬱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不重要。」余祐然抓了抓头发。明明脸上写着很有事，嘴上仍然逞强。
    璟芸不信，掰着手指说：「我猜猜看，会让余大爷这么忧鬱是为什么……是因为工作？金钱？人际关係？还是──宋雪静？」
    余祐然的眼神明显暗了暗，「别瞎猜了，找你来是吃饭的，不是聊八卦。」
    璟芸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喝酒就是要配八卦啊，连这你也不懂。」
    「欸，梁璟芸。」余祐然撑起快要闔上的眼皮，「我是一个，不懂关心别人的人吗？」
    「问这干么？」璟芸不解：「硬要说的话，你应该还算会关心人……吧？」
    余祐然呿了一声，「这么不确定。」
    「当然不确定啊，我又不是每天都跟你相处，这个问题你要问宋雪静吧。」璟芸突然激动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她干么那么激动，可能是大姨妈快来访了。
    「……」余祐然沉默了一会，「我和雪静，或许不适合。」
    璟芸不可置信，她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我和雪静，不适合。」余祐然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像是担心璟芸没有听懂一样。
    璟芸皱眉：「怎么突然这么说，你们吵架了？」
    「吵架嘛……」余祐然喃喃自语后，又逕自端起酒杯喝酒。璟芸都想骂他，这样吊人胃口是不对的！
    璟芸推了他，「你倒是快说啊。」
    「唔……不想说了。」余祐然倒好，趴在桌上耍赖，像小孩子似的，可让璟芸头疼了。
    「喂！」璟芸很用力地拍了余祐然的背，「你是不是醉了啊？你酒量会不会也太差了？还是你在我来之前就喝很多了？」说完话后璟芸才发现地上有一堆空酒瓶，看来余祐然真的喝很多了。
    余祐然似乎头很痛，揉了揉太阳穴，「你、你好吵啊，安静点，不要一次说、说那么多话。」
    璟芸冷着脸：「余祐然，你醉了，我们回去吧。」她试图想要把余祐然从椅子上拽起来，却怎么使力都没办法。「快起来呀──啊！」
    大抵是因为男人与女人的力气本就有所差别，余祐然只是轻轻地拉了璟芸一把，她就跌到了他身上。
    璟芸忽然发现这姿势太曖昧了，连忙巴了余祐然的头，只听见后者一阵哀号。
    「白痴，快起来啊！」
    「……别吵。」余祐然像是在摸小狗一样摸着璟芸的脸，惹得人家小姑娘娇羞了。
    「你不要以为醉了就可以趁机吃豆腐啊。」璟芸以为自己很霸气地说了这句话，殊不知她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余祐然看来是真醉了，璟芸叹了口气，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她是来当司机小妹的吗？之后她一定要好好跟余祐然算帐。
    「你起来啊……」璟芸费力的将余祐然扶起来，到柜檯付了钱后，决定用她那台小粉红载他回家。
    璟芸突然想到些事情，拍了余祐然的脸，试图让他请醒，「余祐然，喂、醒醒，你现在住外面吗？还是和叔叔阿姨住一起？快说啊。」
    余祐然支支吾吾了几句，话都说不清楚，好不容易璟芸才听清他说：「住外面……」
    好你个余祐然，以为每个人都会读心术呀，谁知道你住外面的家在哪。璟芸忍着想掐死靠在她肩上的男人的情绪，好声好气的继续问：「所以你现在住哪？我是说地址。」
    「唔……永和豆浆那里的巷子，转、转进去。」
    璟芸望天哀号，天知道是哪家永和豆浆，台湾有那么多间永和豆浆，东南西北都有，谁知道他大爷说的是哪间。
    已经对余祐然无语到一个境界，璟芸想，她还是靠自己最实在了，虽然永和豆浆很多间，但是她时间多，慢慢找总会找到的……大概吧。

 第七章#02

    骑着那台小粉红，璟芸载着余祐然穿过大街小巷，每看到一家永和豆浆，她就停下来问余祐然是不是他家附近那间，他倒轻松，只要说是或不是，点头或摇头就好，完全没想到司机小妹有多辛苦。
    到了下一家永和豆浆，璟芸无神地喃喃自语：「这已经是我知道的最后一家了，要是再不是，我就把你丢在街头，绝对不管你……」说完还冷笑了几声，好不恐怖。
    她拍了拍余祐然的脸，沉着声问：「是这里吗？」那模样像是间谍片一样，璟芸沾沾自喜着自己原来有进军好莱坞的本事。
    余祐然迷濛地睁开眼：「好、好像是吧……」
    璟芸真心觉得余祐然是在装疯卖傻，她发誓等他清醒后要狠狠修理他一顿，绝对要。
    好险余祐然没有想要露宿街头的意思，很清楚的跟璟芸指了是哪间公寓，还替她按了电梯，拿了钥匙，都要让人怀疑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虽然意识似乎很清楚，但是还趴在璟芸身上，这点就让人很难相信他没醉。
    「喂，余祐然，你到底是不是装的？」璟芸一手扶着余祐然，一手拿着要开门。
    「嗯？你、你说什么？」余祐然揉着眼睛，看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嘶、头好痛……」
    璟芸看他这撒娇的样子，不禁红了脸，「你不要以为装可爱我就会原谅你，想得美！」
    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璟芸扶着余祐然走进房子里，她现在又遇到难题了──帮忙脱鞋。
    到底是什么人发明鞋子的啊？到底为什么要有鞋子这东西？光脚走路也挺好的啊。
    璟芸弯下腰，让余祐然靠在她的背上，呈现一种金鸡独立的状态，当她终于拖下一隻鞋子时，却听见余祐然含糊地说：「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后面他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璟芸没有听清。
    「喜欢什么？」鬼使神差的，璟芸就是想知道，他说喜欢什么了。
    余祐然很听话的再说了一次：「我喜欢……呕──」
    璟芸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一摊呕吐物，再往旁边看向已经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余祐然。
    天啊，现在是什么情形，谁来救救她啊！
    费了一番功夫，璟芸将余祐然从玄关搬到卧房，真的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呀，她的腰快疼死了。捶完酸痛不已的腰后，璟芸在余祐然他家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浴室。
    「这也太扯了吧，为什么公寓可以这么大间啊？」璟芸一边拧着毛巾，一边不停地抱怨。
    余祐然他现在住的公寓虽然是在小巷弄里，外观看起来也不怎么起眼，但是内部装潢却非常漂亮，格局又好，重点是超级无敌大间，简直是豪宅呀，让璟芸羡慕死了。
    「果然命就是不一样，我啊，是一个平凡人，只能在底层爬着；你啊，就是一个神仙人，过着神仙般的生活，高高在上的舒适生活想必很轻松吧。」用湿毛巾把余祐然的脸擦过后，璟芸像是怨妇一般坐在床边，嘴里还唸唸有词。
    「嗯……」余祐然不太舒服地皱起眉，翻过身时还把被子弄到地上，像极了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璟芸捡起被子，重新盖回余祐然身上，「真是，怎么那么让人操心啊，看来舒适的生活过久了，也就变成了一个生活白痴嘛。」
    「不要老让人操心嘛……。」
    ****
    璟芸本来顾着余祐然到了凌晨三点半，结果因为周公来找她下棋，趴在床边小瞇了一下，当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天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我要赶快回家换衣服，不然会迟到。」璟芸一手揉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另外一隻手被余祐然紧紧牵着。
    这什么情况？怎么睡个觉手就牵在一起了？重点是是谁主动的？
    璟芸愣了一会后，小心翼翼的把手从余祐然的大掌里抽出，非常仔细小心，深怕把他吵醒──要是现在把他吵醒，那该有多尷尬呀。
    离开公寓后，璟芸先回家换了衣服，原本要直接去公司，但因为时间还早，还有良心谴责下，她决定先绕路去帮余祐然买早餐。
    搭电梯上楼时，璟芸忍不住对镜中的自己婉惜了一下，她这么好的一个人，这样的贤妻良母，怎么就没有个好男人看上呢？肯定是因为好男人的眼睛都有那么一丁点问题的。
    「掛在门口他应该会看到吧。」璟芸在门口转了一下子后，把早餐掛在门把上，也不知是在依依不捨什么，又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才离开。
    全是因为站了太久的缘故，璟芸是踩着底线到公司的，差点迟到被老闆骂，真的是好险没有迟到。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说了很久都不见人影的新职员竟然在今天来了，偏偏在她状况最糟糕的时候来，老闆是想跟她开什么玩笑啊！

 第七章#03

    那个职员是个男生，小a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不知道是有多久没看过男人了，这么飢渴，璟芸特鄙视地瞪了她一眼。
    老闆：「咳，今天有个新伙伴加入了我们，相信大家都会好好相处的。」老闆转过头看了眼站在他后面的高个可爱男，「净语啊，要不要跟大家说些什么？自我介绍之类的。」
    那个叫做净语的男生爽朗地笑着，一脸文质彬彬的绅士样。「大家好，我叫徐净语，嗯……希望我们大家可以好好相处，我也会尽力做好自己本份内的工作。」
    他一说完话，眾老鸟姊姊们都兴奋了，从来没看过这么可爱的小正太，现在既然有机会看到，当然要好好把握时间疼惜他了！
    老鸟姊姊们推开老闆，挤到了徐净语眼前去，问了一堆跟工作完全没关係的事情，徐净语也好脾气，一一回答了，还是面带微笑地回答，完全形象加分呀。
    老闆站在一旁，嘴角抽搐了好久。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把他给挤到一旁了？搞清楚谁才是老大啊！
    「咳咳！」老闆重重地咳了两声，一群发了疯了花痴老鸟们才冷静下来，虽然想欣赏正太，但是保住工作才是目前最要紧的大事。
    老闆把徐净语推到璟芸旁边：「璟芸啊，净语他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多个人手帮你，出货速度一定能够加快加快再加快的，对吧？」
    璟芸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呆愣愣地点头，「啊，对、对的，我们会一起努力的。」
    这话说得好曖昧，眾老鸟姊姊们真的很想上前把璟芸生吞活剥，是该警告她，要离小正太一公尺远，不可以有任何肢体碰触，说话不可以曖昧！
    璟芸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正太职员从刚刚就一直看着她。
    好啦，她承认她真的还算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尤其是现在在工作，人家不是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嘛，真是，她娇羞了啊……。
    由于被看得太害羞了，璟芸忍不住问徐净语：「你干么一直看我啊？」我也知道我很漂亮，但是不用这样啊真的。璟芸怕被说自恋，后面两句话忍着没说出口。
    徐净语愣了一下后笑出声，「对不起，我只是在想……」他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抚了璟芸的头发，「姊姊你早上没梳头吗？你头发好乱啊。」
    璟芸凌乱了，她刚刚是被叫姊姊了吗？不是啊，虽然眼前这位是个小正太没错，但是、但是也不该把她叫姊姊吧？她哪有那么老！
    「啊……早上、早上睡过头，太赶了、太赶了。」璟芸假装不经意地整理自己的头发，真的是太丢脸了，她刚刚都在花痴什么啊？
    徐净语摇摇手指：「姊姊这样可不行喔。」
    「什么？」
    他说得头头是道：「没有梳头啊，身为女生最重要的就是头发了，没有梳头就出门，会整个人大减分喔。」
    「是、是这样嘛……」璟芸抓了抓发尾。天，这粗糙感，看来她以后真的要好好保养头发了。
    「就是这样没错。」徐净语放下手边的货，双手撑在璟芸的肩上，「我相信姊姊从现在开始好好整理头发，一定会开出好桃花的。」
    璟芸愣住：「谢谢……」
    徐净语回以微笑后，继续认真地包货，璟芸则是已经呈现一种冰冻的状态，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正太的脑袋啊……。
    虽然有多个人手帮忙包货，璟芸真的轻松很多，但是因为对徐净语有种不明的警戒心，导致璟芸一整天下来心里累得半死。
    关好公司的大门后，璟芸准备要回家，走没几步又遇到让她今天一整天累得要死的人──徐净语。
    璟芸防备地问：「你、你怎么还没回去？」
    徐净语笑得花枝招展：「嗯？当然是等姊姊你啦。」
    等她干么啊……？好恐怖的感觉。璟芸冷着脸：「你可以不要叫我姊姊吗？」
    「为什么？」徐净语那眼神太无辜了，璟芸都不好意思直视。
    她说得害羞：「我没有那么老啊……」
    没想到徐净语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璟芸本来害羞的脸瞬间转为愤怒，「呀！你在笑什么啊？」
    「抱、抱歉……」他终于停止狂笑，「会叫姊姊是因为想说刚进公司，要是都直呼名字好像不太好，我对每个前辈都是叫哥哥或姊姊的，绝对不是什么年纪的问题。」
    这小子很会说话嘛……。璟芸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心情转好，「你倒是挺有礼貌的。」
    他笑着回：「爸妈教得好囉。」
    「啊，对了，你等我干么呢？」璟芸突然想到徐净语刚刚说是等她来着。
    徐净语继续油嘴滑舌：「怕姊姊一个人回家危险囉，我送你怎么样啊？」
    璟芸伸手比了个停的手势，「多谢你，但是不用了，我可不想被那群前辈姊姊们看到，到时候就必死无疑了。」
    徐净语婉惜地说：「那还真是可惜，不然……」他弯下腰俯在璟芸耳边，「下次我们一起吃饭，偷偷的。」
    暖暖的气息打在耳边，璟芸脸颊渐渐转红，「这跟吃饭有什么关係啊……」
    「是没什么关係，就是单纯想约姊姊你，随便掰了个藉口。」
    璟芸赫然抬起头，徐净语一脸坦荡荡的样子，她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果然遇到太坦率的人也不好啊。
    突然气氛变得很尷尬，或许是因为璟芸没有回话的关係，徐净语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最后是璟芸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
    ──真的好险梁妈妈特适时地打了通电话。
    『喂、喂？』璟芸接起电话后还很不自在的一直偷瞄徐净语。
    梁妈妈扯开了嗓子大吼：『你是怎样啊？都不用回家是吗？昨天没回家，早上换了衣服后就马上闪了，是不用跟我和你爸说一下吗？还有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饭都冷了你是在……』
    璟芸耳根子痛啊，她连忙打断梁妈妈的话：『妈，我又不是故意的，昨天是因为……因为大学同学找我吃饭，结果人家喝醉了，我只得照顾他啊。早上我回家换衣服的时候，你跟爸在家吗？不在啊，你们两个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可以怪我吗？』
    『哼，你倒是藉口一堆啊。』梁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大吼：『快点给我回家！』吼完后她用堪比光速的速度掛断电话。
    璟芸叹了一口气，她回家肯定、绝对、百分之两百会被剥皮。
    「看来姊姊的妈妈很兇呢。」徐净语像是在看好戏。
    璟芸对他这态度万分不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家的妈妈不兇的？」
    「也是。」徐净语装乖巧，「那姊姊要回去了吗？」
    璟芸白眼他：「废话。」
    徐净语看起来可怜兮兮地说：「那不就是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嘛……。」
    天啊，这个小正太怎么可以这么的……可爱。璟芸捏了捏鼻樑，她真怕鼻血就这样不争气地跑出来。
    「咳……总之我要先回家了，你如果需要人陪的话，我可以找公司里其他姊姊陪你，她们一定很乐意的。」
    「怎么说才好呢……」徐净语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其实我只想要姊姊你陪耶。」
    璟芸惊讶地指着徐净语，「你、你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徐净语意义深远地露齿笑，笑得特曖昧，「开玩笑的啦。」
    ……
    开玩笑？开你妹啦，一点都不好笑。璟芸臭着一张脸，在心里默默的把徐净语砍了个千刀万刀。
    ****

 第七章#04

    连着几天璟芸都过着紧张的生活，她实在是没办法再面对徐净语那无辜又有点邪恶的正太脸，更何况他又三不五时爱说一些让人害羞的话──璟芸在心里想着，这傢伙肯定是个把妹高手。
    下班时，徐净语带着諂媚的笑容走到璟芸旁边，「姊姊，要一起回家吗？」
    璟芸打字的手顿了一下，「什、什么回家，我工作还没做完，你、你先走吧。」
    「姊姊到底什么时候要跟我一起回家啊？」徐净语这话说的倒像是在问「你什么时候要嫁给我」，同等值的曖昧呀。
    「你又再乱说话了是嘛……」璟芸把头埋在电脑萤幕上，她完全不敢抬头看徐净语，她保证她现在的脸跟富士山上的苹果一样红。
    徐净语拉了张椅子坐在璟芸旁边，还伸手戳了她的脸颊，「姊姊你脸好红啊。」
    璟芸用只有蚂蚁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闭嘴。」
    「什么？」
    「我叫你闭嘴啊！」璟芸大吼，还推了徐净语一把，「快点回家啦！」
    徐净语像是知道璟芸在害羞，被她这么一兇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开怀了。「好啦，我不烦你了，姊姊加油喔！」
    璟芸伸手赶他：「快走快走。」
    等到确定徐净语真的走了以后，璟芸才放宽心。「天啊……这傢伙真的是……啊──烦死了！」
    心里乱得很，璟芸也没心思再继续工作了，索性把电脑关机，先下班再说。
    在关铁门时，璟芸老觉得有人在看她，转过头去又没人，怪毛的，虽然不是七月，但是好兄弟不也随时都在嘛。
    关上铁门后，璟芸小心地转过头，好险没有半个人，当她放心地走了几步后，却被人抓住了肩膀，她吓得遮住脸大叫：「啊！」
    「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似熟悉又不熟悉。
    璟芸冷静下来后转头一看，是宋雪静──好久不见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宋雪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雪静高傲地挑眉：「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她冷笑出声，「总比某个待在别人男友家一整晚的女人好多了。」
    璟芸的心脏突突跳着，她知道宋雪静是在说她。「我跟余祐然没有什么，那天只是──」
    「你急着解释做什么？心虚了？」宋雪静打断璟芸，一步步逼近，璟芸只得一直往后退，她觉得现在的宋雪静好可怕，不像高中时的她，抑或是宋雪静从来都只是偽装自己的本性罢了……？
    璟芸说得理直气壮：「我干么心虚，我们什么都没做，那天是余祐然喝醉了，我怕他一个人不好照顾自己，才会留下来照顾他。」
    「呵。」宋雪静一开始只是冷笑一声，后来越笑越夸张，有种童话故事里的坏皇后的感觉。「梁璟芸，你从以前就都是这样，你以为你自己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可是你做的每件事情都曖昧至极，我真的不知道祐然到底是吃了你什么符水，中了你什么毒。」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璟芸真的不懂宋雪静在说些什么，她现在很害怕，她无法预料到宋雪静下一步要做什么──宋雪静现在这么的不冷静。
    「你在装傻是吗？哈，我真的没看过像你这么贱的人。」宋雪静握紧了拳头，一副随时要出拳的模样，「我承认我从高中就一直很讨厌你，尤其是我跟祐然交往之后。我也曾经试着想要喜欢你过，因为你和祐然是邻居，我知道你们的关係一定不错，我很努力地去喜欢你，可是你还是要跟我抢祐然！为什么？我除了在心里讨厌你之外，我有对你做过些什么事吗？没有！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璟芸退后了好几步，现在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她随时准备好要逃跑了。「宋、宋雪静，我拜託你冷静点！你知道你现在很不理智吗？我们……我们可以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你不要这么激动。」
    「我激动？我是为了什么这么激动的！都是因为你啊，梁璟芸，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装得一副是受害者的样子。」宋雪静拍着自己的胸膛，她激动得快要哭了，「我啊，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
    「好、好，你是受害者，都是我的错，这样好了吗？你先冷静下来，嗯？」璟芸试着哄哄宋雪静，想让她能够冷静下来。
    宋雪静像是冷静下来了，只是全身一直抖啊抖的，璟芸看她终于冷静下来，想要试图去拍拍她，璟芸以为这样就是友好的象徵。
    在碰触到宋雪静肩膀的那一瞬间，她像是发狂一样的挥开璟芸的手，杀红了眼扬手就要往璟芸脸上挥去。
    璟芸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也很想像八点档演得一样，伸手抓住那挥过来的手，但她反应迟钝，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闭上眼，已经做好了毁容的准备了，只希望可以不要毁得太严重，她真的、真的多多少少有靠脸吃饭啊！
    火辣辣的疼痛感没有出现在脸颊上，璟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畏惧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余祐然抓着宋雪静的手，而宋雪静一脸惶恐地看着他。
    宋雪静支支吾吾地解释：「……祐、祐然，我、我只是──」
    「雪静，你不要闹了，好吗？」余祐然似乎快要发脾气了，他很努力地忍着情绪，放开宋雪静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都结束了，不要再迁怒无辜的人了。」
    「无辜的人……」宋雪静的眼眶里似乎有泪，她推开余祐然，失望地怒吼：「就她可怜，就她无辜！那我呢？你把我放到哪了？余祐然你心里有过我吗？你说啊！」
    余祐然放开手，越过宋雪静走向璟芸，「好了，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你回去吧。」
    「你没事吧？嗯？」余祐然抚着璟芸的头发，轻声的说话像是要安慰她。
    「没、没事。」璟芸到现在还没能釐清状况，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两个……是吵架了吗？
    「祐然……」宋雪静仍不放弃哀求，她紧紧抓着余祐然的衣袖，「拜託你，听我说，好吗？」
    余祐然这次不理她了，选择直接无视，他扶着璟芸就要离开，也不管宋雪静在身后怎样的哭泣。
    璟芸不放心的频频回头：「放她在那里好吗？」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有空关心别人？多想想自己好吗？」余祐然压抑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璟芸被他吓得眼泪都飆出来了，她不停地捶他的胸脯，以发洩自己的愤怒。「你兇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真的以为我愿意、我乐意这样吗？我也很怕啊……」
    余祐然看璟芸哭成这样，心里莫名的很烦躁，又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他把璟芸揽在怀里，轻轻地拍拍她的头，像哄孩子一般。「别哭了……我知道你很委屈，没事的。」
    璟芸擤擤鼻子，哭丧着脸说：「我、我想回家了。」她推开余祐然，想要保持适当距离。
    余祐然望了眼自己刚刚抱住璟芸的手，无声地叹息一声，「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有骑摩托车。」
    余祐然拉起璟芸的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走吧。」
    璟芸停在原地不肯走，「你不是住外面嘛，这样又不顺路。」
    余祐然很无奈地看着璟芸，心里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我想送你回家。」
    ****

 第七章#05

    把车停在巷口前，余祐然想送璟芸到家门前，却被璟芸阻止。「你住外面不方便，不用送我回家了，还是……你想被阿姨留到明天早上再回公寓？」
    余祐然肯定很不想回家，他犹豫了一会后，决定只目送璟芸走进巷子，没有再坚持要送她到家门口前。
    璟芸下车时，他叮嚀：「到家记得打给我。」
    「知道了。」璟芸对余祐然露出似安慰非安慰的笑容后，转身走进巷子里，她心里只有舒畅的念头，她终于要回到家了，第一次觉得家这么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雪静这么一闹有阴影还是怎样，璟芸老觉得毛毛的，用钥匙开门时一直开不了，到最后甚至把钥匙弄掉了。
    「我在干么啊……」璟芸弯下腰捡起钥匙，她最后放弃自己开门，正打算按电铃时，一双冷冰冰的手掌却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呃──」
    璟芸转不过身看是谁，但她心里已经有底了，她奋力地扳开那双手，推开身后的人。
    「宋雪静……你到底想干么？」璟芸像耗尽了力气一样，虚弱地靠在门板上。
    宋雪静笑了，笑得阴森森的：「璟芸啊，我们、同归于尽吧。」
    「你在说些什么……宋雪静，冷静点，好吗？」璟芸很吃惊宋雪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更担心宋雪静真的会想不开。
    宋雪静低着声音骂璟芸：「梁璟芸！你不要再装了，祐然现在不在这，你装得无辜可怜他也看不到！」
    璟芸难过，唉……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看不起我吗？」宋雪静突然问。
    璟芸不解地抬头看她，「什么意思？」她没这样想过啊。
    「呵。」宋雪静笑着摇摇头，「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璟云急了，用着微兇的语气说话，她忘了宋雪静现在极不理智，一受到小刺激就会激动起来。
    宋雪静真的被刺激到了，她也不管这里是璟芸的地盘，开始大吼她：「梁璟芸！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个性，你为什么不去死？」
    璟芸真的期待爸妈或者邻居会因为宋雪静这样闹而醒来，然后开门来解救她，但是老人家似乎都很爱睡，都没有醒来，爸妈可能是还在睡梦里，但邻居或许是不想淌浑水──果然人情冷暖都只有自己才知道啊。
    「你现在是觉得我疯了，不想搭理我的意思是嘛。」
    璟芸被宋雪静一直烦，心里也很闷，她忍不住也回吼她：「我只是让你冷静一点！这样很难吗？」
    「你这贱人！」宋雪静一个大步，就抓住了璟芸的手，她一隻手大力地掐住璟芸的脖子，任凭璟芸怎么扳都扳不开。璟芸真的不懂，为什么会有女生的力气这么大？宋雪静真的这么恨她吗？
    「呃……」璟芸觉得呼吸困难，她渐渐地失去了力气，眼前猛地闪过白光，这是临死的前兆吗？
    「璟芸！」璟芸似乎听到了余祐然的声音，这声音好清晰，不像是死了以后听到的。
    脖子上的压迫感在一瞬间消失，璟芸倒在地上咳嗽，能够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真的很美好，因为随时随地都在呼吸空气，所以以前从没感觉空气有什么重要，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宋雪静被余祐然重重推开，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余祐然也不管她，只往璟芸身旁走去。「没事吧？」
    璟芸摇摇头，余祐然看她虽然虚弱地瘫坐在地，但还算有元气，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宋雪静看着他们俩你浓我浓的，觉得很刺眼，她偷偷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美工刀，下定决心似的闭上眼后又睁开──眼里全是杀气。
    「呀，余祐然，我就问你最后一次，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宋雪静绝望地看着余祐然，有时候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会恨。
    余祐然没有回话，他看了宋雪静一眼后就转走视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或许他该说些话，好让宋雪静心里平衡一点──但他不想说。
    感情的结束实在没必要那么的难堪，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苦苦追问，给自己也给对方留条路。
    「余祐然……我真的很爱你，我们交往了那么久，我对你付出的都是真心，可是、可是你从来都不在乎我，我是你用来隐藏感情的偽装品吗？」宋雪静放声大哭，这样的吵闹中，把不少邻居都吵醒，可是没有人愿意出来帮忙。
    「如果没有你，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宋雪静扬起美工刀往自己胸前刺去，没有任何一丝犹豫，速度很快，但余祐然比她更快。
    「你在做什么傻事啊？」余祐然拚命的和宋雪静抢美工刀，她死也不放开刀子，却一个不小心，就这样划到了余祐然的手。
    「嘶……」
    鲜血缓缓的从手掌流下，经过了手指，滴落到了地上，那画面太过震撼，宋雪静一时愣住，美工刀也掉到地上。
    「祐、祐然，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退了好几步，想要靠近余祐然却又踱步不敢前进。
    余梁两家的四老终于醒来，也算好睡，看到宝贝孩子一个倒在地上，一个手掌鲜血直流，全都吓傻了，梁妈妈先反应过来，匆匆跑到璟芸身旁，着急地看着她，「璟芸啊，你、你怎么了啊……祐、祐然，你的手……」
    再来是余妈妈反应过来，她一脸心疼地抓着余祐然的手，难过到说不出话来，缓缓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宋雪静，「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我……」宋雪静答不上话来，那模样让余妈妈看了心生厌恶，走过去抓着她不放。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儿子，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
    「放手啊！」宋雪静颤抖着身体，狠狠的把余妈妈推倒在地，梁妈妈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她。
    余妈妈似乎是闪到了腰，瘫坐在地上起不来，梁妈妈就骂她：「死肥婆，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衝动！有没有事啊？」
    「……没事。」余妈妈揉着腰，很勉强的要站起来，最后是余爸爸和梁爸爸一起把她扶起来的。
    「对、对不起……」宋雪静愧疚地看着余妈妈，又看向余祐然，但余祐然没有注意到她，他的视线始终在璟芸身上。宋雪静退了几步后转头就跑，余爸爸本来要上前去追，却被余祐然叫住。
    「让她去吧，让她好好冷静下来，她才会想通。」余祐然压着手，试图想要止血，但是或许是方法错了，血反而越流越多，他的脸也越来越苍白。
    梁爸爸看余祐然这副样子，皱着眉说：「还是去医院吧。」
    余祐然咬牙：「不用了，包扎一下就好了。」
    「什么不用，伤口那么深，不去怎么行。」余爸爸不禁责骂他，转头向璟芸不好意思地说：「璟芸，可以麻烦你带祐然去看一下医生吗？」
    「啊，好的，没问题。」璟芸勉强从地上起来，头昏脑胀的。
    余妈妈抢着说：「我也一起──」
    梁妈妈白眼她：「腰都闪到了还一起什么啊，快点回去休息吧你。」
    「是啊，阿姨你回去贴个贴布吧，我带祐然去看就好了，有什么事情会打电话跟你们说的。」璟芸撑起笑，想让余妈妈认为她可以安全地带余祐然去医院。
    余妈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从了他们，「快去快回吧。」
    ****

 第七章#06

    一路上璟芸和余祐然都没说话，直到到了医院包扎完，坐在椅子上时璟芸才先开口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跟宋雪静……到底是怎么了？」
    「分手了。」余祐然的眼神望着远方，没有聚焦在任何一点上，璟芸看不出他的心情是如何，难过？失落？
    她继续追问：「为什么分手？」明明交往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说分就分？
    余祐然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璟芸，璟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她。
    他的眼神有着难过、悲伤，还有好多好多璟芸不懂的情绪。
    自从那天，璟芸和余祐然就没有再联络，宋雪静也没有再来找她麻烦，璟芸的小世界忽然变得安静。
    不对，还有一个徐净语呢，有他在休想得到安寧。
    「姊姊，你怎么这几天看起来心情都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徐净语随口一问，他现在把注意力集中在货上面。
    璟芸撕胶带的手顿了一下，「有、有吗？我觉得我心情挺好的啊。」
    「骗人。」徐净语推了她的额头，「明明就是一脸的乌云密布，唉──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了，现在这样更吓人，脸都黑了一圈。」
    「说什么啊！」璟芸不太相信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有点变粗糙了……。
    徐净语继续白目：「对吧，有感觉变比较老了吧。」
    「呀！你再说一次你试试。」璟芸这话说得像在撒娇一样，徐净语根本就不怕。
    「好啊，说一百遍、一千遍都没问题。」
    「你──」
    「你们够了没啊？」小a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正在打情骂俏的两人一跳，她邪笑说：「唉唷，不错嘛，办公室恋情，最近挺流行的啊。」
    璟芸羞回：「什么啊，不要乱说啦。」
    徐净语坦然：「我确实挺喜欢姊姊的。」
    小a和璟芸顿时张大嘴，颇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净语，他倒是笑得无辜，「怎么了？我也很喜欢所有前辈们呀。」
    「啊……哈哈，唉唷，我们小菜鸟怎么这么爱开玩笑啊，吓死姊姊我们了……」小a笑得尷尬，「你们、好好工作，加油、加油！」说完话后她一溜烟的就闪了，到底该说她会看气氛还是不会看气氛？
    「你干么说这种曖昧的话啊……」璟芸无奈地扶额，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小正太的口无遮拦，但还是三不五时被他撩拨一个心脏怦怦跳啊。
    徐净语笑得意境深远，「我只是说实话啊，诚实不好吗？」
    「……没有不好啊，应该说是很好。」璟芸有点紧张，她突然觉得气氛稍微变调了。
    「姊姊喜欢我吗？」
    「什么……」璟芸答不上话来。
    徐净语带着哭腔：「不喜欢吗？」
    「不是啦！」璟芸的语气显得急促，好像很在意徐净语误会一样。「我不是不喜欢你，是……」
    徐净语马上露出灿笑，「那就是喜欢囉。」
    喜欢吗？璟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徐净语，她只知道她并不讨厌他，但是，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她现在才发现她的感情观真是无知到一个境界了，一直以来，她对喜欢的定义都是──和对方相处久了，不讨厌就称为喜欢。
    感情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姊姊呢。」徐净语轻轻握住璟芸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搓揉，他贪恋着这种感觉，不想放开璟芸的手，他想就这样牵着一辈子。
    璟芸傻笑着以缓和气氛，「我知道啊，朋友那样的喜欢嘛。」
    「不，不是。」徐净语认真地摇头，「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呵……真是的，你今天怎么搞的，这么爱说笑话。」璟芸试着抽出被徐净语紧紧握着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愿意……跟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徐净语灿笑，「我想问姊姊这个问题很久了。」
    天、天啊……徐净语在说什么啊？璟芸傻住，她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以结婚为前提」这种话，连初恋男友马裕熙都没有说过，谁来告诉她怎么办啊。
    徐净语很难得地露出紧张仓促的表情，「不、不愿意吗？」
    要有多在乎，才能够让一个总是轻松以对的人露出紧张之情？
    「真是……我哪里好啊，你真的很没眼光耶。」璟芸觉得自己快哭了，眼眶里好像有眼泪一样，低头不敢看徐净语。
    徐净语掐着她的嘴边肉，「我就喜欢姊姊这样啊，我有什么办法，不然你去问我的心好了。」
    璟芸红着脸拍掉徐净语的手，「死小鬼，都去哪学这些油嘴滑舌的话啊！」
    「天生的。」徐净语眼里映着璟芸的身影，「姊姊，说了这么多，你的答案呢？可不要想逃避问题啊。」
    「我……」璟芸支支吾吾地说：「我怕你爸妈不喜欢我。」
    「哈哈……哈、姊姊也会担心这个啊。」徐净语笑得无法自拔，几乎快要断气。
    璟芸先是羞红了脸，最后转为愤怒，狠狠地打了他的大腿，「笑什么啊！」
    「哈哈……抱歉抱歉。」徐净语停止大笑，双手捧着璟芸的脸，「我爸妈啊，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们都会喜欢的，所以，放心吧。」
    「真是幸福的孩子。」璟芸轻声说，「勉勉强强答应你吧。」
    徐净语装没听到，「姊姊说什么，我没听清啊。」
    璟芸也不拆穿他，又更坚定地说了一次，「我说，我就勉勉强强地答应你。」
    徐净语无奈：「可以省略勉勉强强这四个字啊。」
    「你话怎么那么多啊，快点包货呀！」璟芸故意板起一张脸，推了徐净语一把。
    徐净语曖昧地笑着：「知道了，全听女朋友的。」
    下班时，徐净语说着要送璟芸回家，璟芸倒还不想那么快让爸妈知道她在交往，于是回绝。
    徐净语挺坚持：「不行，姊姊你要让我尽到一点男朋友的责任才行。」
    「呿，说得真好听喔。」璟芸笑着摇摇头，「送到巷口就好。」
    徐净语因此而心满意足，璟芸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他是个单纯的傻子，徐净语被骂傻子也无所谓，笑嘻嘻地说傻人有傻福呀，两人就这样边斗嘴边走回家。
    ****

 第七章#07

    「什么？你、你交男朋友了？」梁妈妈不可置信，她竟然会从女儿嘴里听到交男友这种话。
    「嗯，他刚刚送我到巷口，我想说先让你跟爸知道，之后再找时间让你们见面。」
    梁爸爸一脸不放心：「他是个怎么样的孩子？品行好吗？」
    璟芸笑着说：「爸，你放心吧，他很好的。」只是爱说胡话罢了。
    梁爸爸继续叮嚀她：「璟芸啊，你可不要被恋爱冲昏了头，一定要找时间把那个孩子带回来，爸妈帮你鑑定一下那才好。」
    「好，我知道了。」璟芸拍拍梁爸爸的手，想要让他安心。
    一直不言不语的梁妈妈突然叫璟芸进房间，璟芸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妈妈不喜欢她交男友吗？可是她都这个年纪了，没有男友也很……奇怪吧。
    「妈，怎么了吗？」璟芸站在门边，不敢走向妈妈。
    梁妈妈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有跟祐然说吗？」
    「不是呀妈，这种事情干么跟余祐然说呢，更何况他现在刚分手，去跟他说这种事情不就明摆着在炫耀嘛。」璟芸觉得好笑，妈妈怎么会叫她去跟余祐然说这种事情呢？
    梁妈妈一脸看璟芸是白痴的表情，「你这个傻孩子……算了，我真的不想跟这么呆的人说话，总之，那天祐然救了你，你和他说喜事也好吧，让他……扫扫霉运。」
    「怎么会好呢……他刚失恋耶。」
    「唉呀！」梁妈妈仰天长叹，「你啊，自己好好想想吧。」
    「真是，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儿啊。」梁妈妈走出房间的时候还不断对上天抱怨，璟芸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笨到什么程度，值得老妈这样哀号。
    但心里总有个疙瘩，感觉不打给他好像真有点不大对劲。「算了，就当作是和他那个孤单老人聊聊天。」
    电话接通后，璟芸有些仓促，『喂、喂？』
    『怎么了吗？』余祐然不打算和她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璟芸还没想好要怎么铺陈，结果余祐然这傢伙就这么性急。『啊……虽然这件事情和你没什么关係，在这个时间点说出来又觉得对你挺不好意思的，但是还是想和你、就是说一下。」
    余祐然皱着眉，『什么事？』他心里揣测不安，他觉得他等等就要被狠狠地伤过一遍了。
    璟芸故作开心：『恭喜我吧，我交了男朋友了，比之前的还要好呢。』
    余祐然紧紧握住手机，他差点就把手机丢出去，他得冷静下来、得冷静……。
    『这种事情你倒真会找时间说，你觉得我现在心情有好到可以听你说这种事吗？』余祐然的语气有些衝，他也想要心平气和的说话，也想要好好的祝福璟芸，可是他心口不一。
    他做不到真心祝福她，谁可以真心祝福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
    ──更何况他喜欢了那么多年。
    『呀，余祐然，你干什么这么生气？我承认我在你刚分手的时候说这种事情不好，但你至于这样吗？你凭什么这样兇我啊？』璟芸忍不住骂余祐然，她怎么了？她十恶不赦了吗？不过就是说了恋爱ing而已，他就这样兇她。
    余祐然深吸气，沉着声说：『梁璟芸，我现在不想、也没心情跟你吵架，更何况是你先惹我的。』
    『你以为我乐意跟你吵吗？』璟芸叹着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你现在这样。』
    璟芸不管余祐然在电话另一端怎么叫她，果决地掛掉电话，像是刚打完仗回来，全身瘫软无力，她坐在角落边，一颗心载浮载沉的，好乱。
    余祐然看着早已经被掛断的电话，脑海里就这样浮现出璟芸的身影，他烦躁的把电话丢到一旁，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抓了件外套就离开公寓。
    今夜他大概会失眠，大概又要去便利商店喝酒喝到天亮了，然后继续设计婚纱，然后从此过着没有梁璟芸的生活。
    感觉就是会令他很无聊。
    「真的是，梁璟芸啊梁璟芸，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最终章#01

    我愿意穿着你设计的婚纱，跟你一起逃跑，所以，请紧紧抓住我的手。
    /
    又过了好几个月，璟芸完全没有余祐然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倒是偶尔会听到余妈妈说他又接了哪个a咖明星的单子，要替她设计婚纱。
    总是怪乱心的，不知道为什么。
    一个弹指让她瞬间回神，抬头一看，徐净语正用那温暖的笑容看着她。
    璟芸娇嗔地骂他：「吓人啊。」
    「姊姊最近怎么老是出神？都我一个人在包货啊，很可怜耶。」徐净语拉了张椅子在璟芸面前坐下，可怜兮兮地垂着自己的肩。
    「我哪有老是在出神啊，你想太多了。」璟芸揉乱徐净语的头发，「菜鸟就是要多做些事啊，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说得真好听。」徐净语瘪嘴，拍掉璟芸在他头上作乱的手，一脸认真地问：「姊姊该不会都偷偷背着我想其他男人吧？」
    璟芸僵了一下，她应该否认徐净语说的话才对，但偏偏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真的是在想其他男人没错，她该说谎吗？
    「你乱想什么啊，真是的，人家说恋爱中的人会变得神经质，果然是这样没错。」
    徐净语疑惑地凑近璟芸，「姊姊你……该不会真的在想其他男人吧？」
    璟芸觉得额头上似乎冒出了细细冷汗，她臭着一张脸推开徐净语，站起身走到一旁，「徐净语，你要是在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我说真的。」
    「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开个玩笑。」徐净语连忙走到璟芸旁边，着急地解释，他不希望璟芸误会。
    璟芸勉强扯起笑容，「我也是开玩笑的啊。」
    这个时候大抵只有老天才知道她是有多害怕惶恐了。
    「呼……」徐净语松了一口气，缓缓抱住璟芸，「姊姊你害我吓死了，我真的很怕你不理我……真的。」
    璟芸迟疑了一下，随后回抱住徐净语，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柔地说：「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那是因为我在乎你！」徐净语打断璟芸，那音量大得不像话，璟芸感动的同时又很怕引来其他同事观看。
    璟芸就这样不断地拍着徐净语的背，她也不知道该跟徐净语说些什么，他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什么事都无所谓，轻轻松松地过着生活，但是实际上，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璟芸感觉得到，他真的很怕她的离开。
    「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说不理你了，真的，不会了。」
    徐净语听到这话后抱得更紧，但他没有回话，过了很久，璟芸都快以为他睡着了，他闷闷的声音才渐渐传来。「今天，去见我爸妈，好吗？」
    璟芸的笑僵在嘴边，「今天嘛……怎么这么突然？」
    「他们想见姊姊很久了！」徐净语突然放开璟芸，很兴奋地说：「他们对姊姊很有兴趣喔，而且……他们想跟你谈结婚的事情。」
    璟芸吃惊地大叫：「结、结婚！」
    「对啊，我说过了嘛，以结婚为前提啊。」
    「不、不是，现在谈结婚不会太早吗？」
    徐净语似懂非懂地点头，像是明白璟芸在想什么似地拍她的肩，「难道姊姊是不想这么早结婚吗？如果不想的话，我也可以等你的，你放心吧。」
    璟芸为难地咬着唇，「不是这个因素……」
    「啊，难道是因为没有求婚吗？这件事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啊，会好好规划求婚过程的。」
    全都不是因为这些啊……璟芸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就是、就是还不想结婚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排斥什么，总之就是……能缓则缓吧。
    徐净语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璟芸，「姊姊，我会对你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结婚太早，我们还太年轻、还不懂事。」他轻轻捏着璟芸的手，语调轻柔，「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一辈子的。」
    璟芸低头想了很久，最后露出笑容，「这些好听话你还是等到求婚的时候再说吧，要不然你现在说完，到时候词穷怎么办。」
    徐净语不好意思地抓头：「说得也是，我真是、着急什么啊。」
    「对了，今天去见你爸妈，我要穿正式一点吧。」璟芸扯着自己的衣角，「我穿这样好像太随便了。」
    「不会不会，我爸妈就喜欢随性简单，太花俏他们反而觉得做作呢。」徐净语弯下腰，俯在璟芸耳边说：「而且姊姊怎么穿都好看。」
    「真是，又耍嘴皮子了啊。」璟芸推着徐净语到包货台上，「快点包货呀，要不然就别想下班了。」
    「是！」
    ****

 最终章#02

    「你就是璟芸啊。」徐妈妈温和地看着璟芸，完全没有准婆婆的架式。
    下班后徐净语马上就带着璟芸到了他家，璟芸挺哀怨的，她很饿呀……当时她就希望徐家有晚餐可以让她觅食，虽然她知道这么想挺不好的。
    璟芸抱歉地挠挠头：「真的很不好意思，穿得这么随便就来了。」
    徐爸爸笑呵呵地说：「这没什么，反正以后都要是一家人了啊，随性点好、随性点好，当作是自己家啊，哈哈──」
    一家人……璟芸对这个词感到陌生，甚至排斥，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她真的准备好要和徐净语过一辈子了吗？
    徐妈妈看璟芸有点呆滞的模样，以为她是害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骂徐爸爸：「你看，把人家女孩子吓得。」徐妈妈轻抚着璟芸的长发，「璟芸确实是个乾净俐落的孩子呢。」
    「我就说吧，姊姊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生不一样。」徐净语半炫耀半骄傲地扬着脖子，那样子马上惹得徐爸爸、徐妈妈发笑。
    璟芸红着脸推他，「别说胡话呀……」
    「唉唷，年轻人就是不害臊，但是啊，叔叔和阿姨我呀可是害羞得不得了呢。」徐妈妈继续逗着璟芸和徐净语，徐爸爸也参了一脚，最后徐净语开始和徐爸爸斗嘴。
    徐妈妈坐到璟芸身旁，握着她的手说：「我们净语啊，是个幼稚的孩子，对吧？」
    「也不能这么说啦……倒是挺会说一些油嘴滑舌的话。」
    徐妈妈听璟芸这么一说，像想到什么回忆似的，低头轻笑，「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该说这叫口才好嘛……不过呀，他只对喜欢的人说喔。」
    「喜欢的人……」
    「对呀，阿姨看得出来，那孩子很喜欢你喔。」徐妈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知道现在结婚还太早，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一定会不喜欢，但是净语他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他常常跟我说……你不在乎他，甚至不喜欢他，只是勉强跟他在一起罢了──」
    「不是的！」璟芸说得激动又大声，惹来徐净语和徐爸爸侧目，徐妈妈对两人淡笑，表示没事。
    璟芸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心虚，但她知道她没多坦然就是了，徐妈妈的视线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探究出甚么来一样。
    「那个……徐阿姨，净语他想太多了，真的……」
    「阿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净语能够开开心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净语，但我知道他很爱你。」徐妈妈在璟芸耳边小小声地说：「如果他不在乎你心里有别人，仍是要和你结婚，那我会百分之百支持他所做的每件事情。」
    璟芸急忙解释：「阿姨，我没有──」
    「我都知道。」徐妈妈拍着璟芸的肩，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我也经歷过这些小情小爱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怎么样的，或许你可以欺骗自己的心，但是眼神是无论如何都偽装不了的。」
    璟芸最后怎么离开徐家的她都忘了，她也不记得之后徐净语带她去吃了什么，只记得是好料的。
    她只记得徐妈妈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希望净语幸福，但我不希望因为这样要牺牲你的幸福。
    徐净语送璟芸到家后，璟芸恍神地拿着钥匙开门，连再见也没说，徐净语忍不住问她：「姊姊，你今天好像很不开心，是因为我带你去见我爸妈的关係吗？」
    璟芸猛然回神：「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姊姊，如果你不喜欢这样，你可以跟我说，我以后不会再犯了。」徐净语上前一步抱住璟芸，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深怕她跑走。「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啊……」
    以往如果徐净语这样抱住她，璟芸都会回抱，但是她这次迟疑了，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她抱不下去，她甚至……甚至想推开他。
    「净语，我不是因为你才累的，我只是……有一些私事罢了。」璟芸闭上双眼，压抑着情绪。
    徐净语缓缓放开璟芸，抖着声音问：「连我……也不能说的私事吗？」
    「……对不起。」璟芸退了两步，打开门后就要走进去，徐净语失落地看着她，璟芸心里想了很多话，最后只说：「你先回去吧。」
    说完话，她重重地关上门，她心里只想着，只要看不到徐净语，只要看不到他的身影，心里的难受感一定就可以……减少吧。
    「嗯？怎么了，不是去男友家嘛，感觉好狼狈呀。」梁妈妈吃着手上的苹果，看到璟芸汗流满面的样子，忍不住调笑。
    「呵……」璟芸笑了，她在笑自己，她伤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在她心里似乎又同等的重要。
    梁妈妈走近璟芸，塞了还没吃完的苹果到她手里，「搞什么啊，笑得这样阴森森，你最近不是喜事一堆嘛，怎么还可以这样乌云密布的感觉。」
    「妈……」璟芸握紧那颗苹果，颇有要把它爆碎的感觉，「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梁妈妈不懂：「什么？」
    「没事，我先回房间了。」璟芸摇摇头，勉强扯着嘴角，将苹果还给梁妈妈后走回房间，那背影凄凉的跟怨妇似的。
    梁爸爸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眼走上楼的璟芸，然后摇着头对梁妈妈说：「那孩子没有搞清楚祐然的心情吗？她这样，唉，不是会伤了两个孩子的心嘛。」
    梁妈妈叹着气：「唉……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要他们几个孩子自己去釐清了，虽然璟芸是关键点，但是她自己都不懂了，你又要她怎么办啊。」
    「我看她这样难受，心里也不好过啊……」梁爸爸爱女心切，心里是千不捨、万不捨。
    梁妈妈索然无味地吃着苹果，一边说着：「做父母的，就是只能站在孩子身后看着他们，我们如果插手的话，他们永远也长不大。」
    ****
    「璟芸……你看起来好累啊，黑眼圈很重耶，你失眠吗？」小a指了指璟芸眼眶下方的黑眼圈，看她这样忍不住骂她：「连有喜事的人都这样狼狈，那要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啊。」
    「哪有什么喜事啊……」璟芸拍开小a的手，自己伸手在黑眼圈处揉着。
    小a随意问：「难道你跟小正太吵架了？」
    被小a这么乱猜还猜中了心事，璟芸忍不住别开视线，「没有啊，你没看到我们早上一起进公司的？」
    「可是你从刚刚就一直在躲他啊，他跟你搭话，你就躲到茶水间来，很奇怪耶你们。」小a不信璟芸的话，继续想办法证实自己的推测。
    「小a姊！」徐净语站在茶水间门口，笑望着璟芸，「我跟姊姊哪有吵架，你不要乱说喔。」
    「哦？没吵架还这样躲来躲去的，有鬼喔──」小a特意拉长音，无非就是想调戏小情侣来着。
    「真的没有。」徐净语走到璟芸身旁，揽着她的肩，「你看我们现在那么好，如果吵架的话她肯让我这么揽着吗？依姊姊的牛脾气。」
    璟芸被他说一个恼羞：「呀！说什么呢！」
    「唉唷唉唷，好闪啊。」小a双手遮住眼睛，只留了一指缝偷看，「我先走啦，你们……好好相亲相爱唷。」
    「喂！小a你回来──」璟芸本来要追着小a出去，也顺便躲一下徐净语，却被他马上抓住。
    「姊姊。」徐净语抓着璟芸的手，严肃地低头认错，「昨天回去我想了很久，我是不是……太不给姊姊隐私空间了？」
    璟芸想回他没那回事，还没说出口却已经被打断。
    「我会给姊姊空间的，我以后也不会再乱想了。」徐净语露出久违的笑容，「我们，不要吵架了，好吗？」
    「真是，你在想什么呀。」璟芸伸手推了徐净语的脑门，「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吵架了，你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这人说话不害臊：「想姊姊囉。」
    「呿，就爱说这些好听话。」
    他们两人紧紧地抱住彼此，抱得天荒地老忘了工作。璟芸想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牺牲自己什么的那又如何，徐净语拿出了真心在待她，她有什么好悲伤难过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她只牺牲了自己，却没想到她竟连余祐然也牺牲了。
    ****

 最终章#03

    在璟芸觉得一切都很好、很完美的时候，她最不想、最不希望的事情却发生了。
    所以人这一辈子千万别想不希望发生的事，老天就是喜欢这样玩。
    某天下班时，当大家都走了，只剩璟芸和徐净语两人还在忙着出货单的事情，徐净语突然向璟芸说：「姊姊，今天一起吃晚餐，好吗？」
    这问话的感觉完全不像突然的邀约，简直就像是早就安排好了。
    「怎么这么突然……我得跟家人说一下才好呢。」璟芸眼神闪烁，她想回绝，却又不知道有什么理由可以回绝。
    徐净语以为璟芸是答应了，笑得可灿烂了，「嗯！姊姊快问吧。」
    「喔……好。」璟芸现在毫无退路，只好打电话回家报备一下。
    其实她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去吃这顿晚餐啊，她都可以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了。
    徐净语订了间法式餐厅，他有眼光，订了这么好的地方吃饭，只是再好璟芸也没心情吃了。
    服务生放了菜单在桌上后就退到一旁等候，璟芸这才环视着餐厅一圈──好空荡。
    「怎么都……没人啊？」
    徐净语缓缓放下菜单，笑说：「当然没人呀，我包场了。」
    包、包场！璟芸惊讶地睁大眼，怎么他也这样，余祐然也这样，都这么有钱嘛，整天包场包场就饱啦。
    不过一男一女来高档餐厅，然后又包场，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包场做什么呀，真是的……」璟芸不知所措地拿起菜单遮住自己的脸，却被徐净语拉下菜单。
    他一脸认真：「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姊姊说啦，单独说，不打算被外人听到的事情。」
    「这、这样啊。」璟芸的手都不知道要摆哪，她战战兢兢地说：「我们、我们先点菜吧。」
    徐净语笑着点头，挥挥手让服务生过来，他贴心地问了璟芸想吃些什么，璟芸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菜单上，随口说了句你决定就好。
    「那就先这样吧。」徐净语把菜单还给服务生，然后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璟芸。
    那眼神太灼热，璟芸默默避开视线，「干么这样看我啊？」
    「我在想等一下姊姊看到惊喜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璟芸装傻：「惊喜……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啊？该不会是摸恐怖箱吧。」
    「当然不是了，你等等就知道了。」
    徐净语说完话没多久，菜就一道一道上来了，璟芸越吃越心慌，她并不好奇是什么惊喜，她反而害怕那个惊喜。
    最后一道点心上来时，璟芸心跳都快停止了。
    小巧的心型马卡龙一个一个排列在旁，盘子中间是用草莓酱写成的「marryme.」。
    很简单俐落，没有过多的装饰，甚至该说没有任何废话，意图明瞭。
    「这、这是……」璟芸愣住，即使她早就猜到徐净语要给她什么惊喜，她还是愣住。
    徐净语很难得的害羞起来：「我以为姊姊早就猜到了。」他站起身走到璟芸身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小盒子，单膝跪下。
    璟芸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想伸手扶徐净语起来，却全身僵在那里。
    「我知道我老是说一些让你生气的话，总是白目地惹你不高兴，但是我以后不会再犯了，我保证。虽然我总是对你说一些噁心的话，但那也只对你噁心，绝对不会对其他的女人，所以，姊姊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徐净语眼神真挚地握住璟芸的手，「你愿意嫁给我吗？姊姊。」
    璟芸心里有些抗拒，想要抽出手，却被徐净语抓得更紧，她也知道他在怕什么，但是……但是她脑海里就是一直浮现余祐然受伤的眼神，她有什么办法呀！
    徐净语也不急，继续引诱着璟芸，「姊姊你不用有压力，如果不愿意，你就直说就好了，我不会怎样的。」
    ──骗人。
    ──你明明就会非常难过。
    璟芸凝视着徐净语，她知道如果拒绝他，那他会非常地难过，她也知道他很喜欢她，所以她努力的、试图的要去爱他，要给他同样价值的爱。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啊。」璟芸笑了，但那笑容却很勉强。
    徐净语很惊讶，显然没料到璟芸会这么说。「那、姊姊的意思是──」
    「我愿意。」
    「真的？」徐净语站起身，抓着璟芸的肩膀，璟芸可以从肩上的疼痛知道，他是有多么的高兴。
    「嗯，真的。」璟芸温柔地笑着，「不过，男主角你怎么站起来了，还有戒指盒怎么还没打开呢？」
    「啊，瞧我兴奋的。」徐净语不好意思地抓头，他重新单膝跪下，抓起璟芸的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为什么，他又问了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璟芸的脑海里仍然有着余祐然的身影，但她这次不犹豫了，她坚定地说：「我愿意。」
    徐净语把戒指推进去璟芸的无名指里，那一刻璟芸的心瞬间沉落谷底，她说不上多高兴，也说不上多难过，就是平静。
    可是徐净语不一样，他悬着的那一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他激动地掉着眼泪，璟芸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扶起来。「怎、怎么哭了啊？」
    「太、太感动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啊。」徐净语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配上他的正太脸，除了惹人怜惜没有别的了。
    「你别哭了啊……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璟芸忍不住笑他：「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徐净语今天特别孩子气：「那就让他们去笑吧，为了姊姊我就乐意。」
    「真是的……」
    徐净语将璟芸轻轻拥在怀里，在她发顶轻蹭，「姊姊，我真的好爱你……。」
    ──所以求你不要离开我。
    ****

 最终章#04

    「什、什么啊这是，戒指！你戴戒指！该、该不会是……」梁妈妈扯着嗓门，拦住打算上楼回房的璟芸。
    璟芸说得轻描淡写：「净语跟我求婚了，我也答应他了。」
    梁妈妈一脸不可置信：「哈？真的假的……怎么都不事先跟长辈商量啊？」
    「净语说他会先回去跟他爸妈讨论提亲的事情，让我也先回来跟你们讨论结婚的细节，他预计两个月后就办婚礼，还有……」
    「等、等一下！两个月后？不会太赶吗？」梁妈妈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我知道净语那个孩子好，但、这真的不会太早了吗？不要操之过急啊。」
    璟芸无奈：「妈，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总是想阻止我们两个结婚？你很反对吗？」
    「说什么啊！」梁妈妈像是被猜中心事一样，气得跳脚，「我关心女儿的感情生活有错吗？啊？我不过就是随口问几句，你竟然就说我阻止你们结婚，我真是……真是白养你了啊我！」
    「妈，你是为了余祐然吗？」璟芸认真地看着梁妈妈，这语气甚至不该说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梁妈妈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呆滞，「什么……」
    「我知道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所以从以前就一直尽力凑合我们，但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璟芸头也不回的就走上楼，也不管梁妈妈怎么叫她。
    但梁妈妈却一句话让璟芸停下脚步。「既然要结婚了，念在朋友的份上，总该邀请祐然吧，如果你连邀请他来参加婚礼都不愿意的话，他真的白对你好了。」
    邀请余祐然……璟芸不理梁妈妈，自顾自地走上楼，但脑海里全都是梁妈妈那句「邀请余祐然」。
    「呼……」璟芸吸气再吐气，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还是不知道该不该打这通电话给余祐然。
    她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来诉说她即将要结婚呢？
    和另一个男人。
    『如果你连邀请他来参加婚礼都不愿意的话，他真的白对你好了。』
    璟芸想到了梁妈妈的话，在她目前的人生中，还没有一次是这么听妈妈的话。
    她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曾经在难过的时候打给他，聊了很久，聊完后心里也舒畅多了。璟芸自问：这次聊完后，心情也能像之前那样舒畅吗？
    『什么事？』冰冷的语气传来，连问候都没有就直接切入主题。
    『你讲话一定要这样嘛……』璟芸对余祐然这样毫无温度的语气显得很反感，却又不想说的太激动，免得又和他吵架。
    余祐然持续冷淡：『那我应该怎么讲？我不想跟别人的女朋友搞曖昧。』
    璟芸不想和他吵，闭上眼冷静后，又说：『我是来跟你说正经事的……我要结婚了。』
    『结婚……。』余祐然不可置信，他用力地吸着气，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来了。
    『大概是在两个月后，到时候要给你寄喜帖吗？』
    寄喜帖是想让他疯了吗？他现在光是听到消息都快要难以承受，心痛到像是被狠狠地撕碎，呼吸都快要窒息了。
    『不用了。』他忍住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告诉过自己，绝对不要再因为梁璟芸的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个消息而激动，他明明告诉过自己啊……。『之后你再传简讯告诉我地点就好，我会去参加的。』
    『是嘛……』璟芸言不由衷，『那真是太好了。』
    对你来说或许真的是太好了，那对他来说，真的好吗？
    余祐然想，他应该已经释怀了，又或者他还没有释怀，但他相信过了很久以后，一定可以的。
    『我想送你一个结婚礼物。』
    璟芸傻住，结婚礼物？不要吧，难道他要像八点档一样送什么炸弹娃娃吗？这很恐怖耶。
    『不用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接受。』这人就算悲伤还是依旧不改霸道的个性。『订婚纱了吗？』
    『婚、婚纱……啊、还没。』
    『我帮你设计一套婚纱吧。』余祐然自信一笑，『你要知道，那些女明星想找我设计，我都还不太乐意呢，你可要心存感激，知道吗？』
    璟芸着实被吓了一跳，天啊，这礼物会不会太贵重了。『不、不好吧，这个价值太高了，不用这样的，更何况……』
    『这个也是当作礼金啊，有什么不好的。』
    这个礼物当礼金也太贵重了，他一个人至少可以抵八、九个人的钱。
    璟芸坚持：『这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余祐然的声音突然变得闷闷的：『你连给我一个送礼的机会也不肯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既然不是这样，那就接受吧。』
    ──并且带着开心的心情收下这个礼物，因为我不希望你露出悲伤的表情。
    璟芸最后拗不过余祐然，只好答应让他帮忙设计婚纱。
    她心里揣揣不安着，她真的都做对了吗？她这样做真的对两人都好吗？
    「什么啊……搞得自己像坏人一样。」璟芸仰头就倒在床上，手背盖在眼睛上，她喃喃自语着。「至少……坏人是我，那就够了。」
    ****

 最终章#05

    「所以姊姊家的那个邻居要帮你设计婚纱囉？感觉好酷啊！」璟芸和徐净语说了余祐然要设计婚纱的事后，他没有其他反应，反而相当兴奋。
    璟芸却很心虚：「是、是啊，听说他挺厉害的。」
    「但是好可惜喔。」徐净语噘着嘴，「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要试礼服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会陪你去啊。」璟芸捏着徐净语的嘴边肉，丝毫不手软。
    徐净语被捏脸颊也不说痛，开心地笑着说：「真的嘛！那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明天就去好不好啊？」
    「嗯，当然好了，越早决定越好嘛。」璟芸看徐净语这样高兴，忍不住也露出幸福的笑脸，「对了，还要去挑喜饼呢。」
    「那种事情交给爸妈去处理就好了嘛，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处理。」
    「什么事？」
    场所也决定好了，新娘秘书也找好了，礼服也不用烦恼了，戒指也全都看好了──还有什么？
    徐净语笑得曖昧：「蜜月旅行的地点呀！我可期待呢。」
    ……这小色胚。
    璟芸捏着徐净语高挺的鼻子，「这种事情之后再慢慢考虑就行了，一点也、不、急！」
    「啊──痛、痛啊！」徐净语拍着璟芸的手，痛苦的喊叫着。
    璟芸冷哼：「哼，还知道痛就好了。」好不容易她终于肯放开手了，徐净语都快担心他的鼻子扁掉。
    他边看着鼻子边说：「姊姊，明天我去你家载你吧。」
    「来我家嘛……」璟芸想了一下，她其实满怕余祐然突然回家的，不过应该是不会……吧。「嗯，我在我家等你。」
    隔天徐净语来载璟芸时，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璟芸特地打扮了一下，她当约会呢。
    正要上徐净语的车时，一台拉风的车正停在他们旁边，那车璟芸很熟悉──不就是余祐然的车嘛。
    余祐然下了车，瞥了璟芸一眼，转头往她身旁的徐净语走去。
    徐净语低头问璟芸：「这是姊姊的邻居吗？」
    「啊，对、对啊。」璟芸尷尬地介绍着，「他、他叫余祐然──」
    余祐然打断璟芸，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叫余祐然，和璟芸是从小的邻居。」他伸出手，试图要和徐净语握手。
    徐净语愣了一下后，缓缓伸出手，不疾不徐地问：「你和姊姊关係好吗？」
    余祐然挑眉，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不算太好，也不算差。」
    「这样啊……」徐净语低着头，璟芸都快以为他生气了，结果他却笑嘻嘻地抬头，「谢谢你送给姊姊的礼物，不光是她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呢。」
    「喜欢就好。」余祐然闷闷地说：「想送这个礼物很久了。」
    璟芸感觉再说下去大事就不妙了，她扯着徐净语的手臂催促：「我们不是还要去看你的礼服嘛，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喔，好吧。」徐净语婉惜的对余祐然说：「因为今天还有其他事情，只好下次再聊了。」
    「嗯，再见。」余祐然敷衍地笑笑，要他装亲切实在有点难，璟芸越过他的时候，他很小声地说了句：「祝你幸福。」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不确定璟芸有没有听到，没听到也好，不然可就尷尬了。
    璟芸有听到，她怎么可能没听到，那句话大概就徐净语没听到吧，但是，听到了又怎样？她该回什么？
    「谢谢你但是还是再见别联络吧」这样吗？她一定要时时刻刻想着，她快要和徐净语结婚了，她不能够、也不行和余祐然再有更多交集。
    不、行。
    「姊姊，你看这套怎么样呢？」徐净语在璟芸面前转了几圈，「我觉得材质摸起来挺不错的，可是感觉又不太适合我。」
    璟芸正发呆着，完全没有听清徐净语在说些什么，徐净语看她这样，心里也闷闷的。
    ──如果你心里在想着别人，可以别让我知道吗？
    「姊姊、姊姊！」他耐着性子，又叫了好几声，璟芸终于回神。
    「啊，换好了啊。」璟芸称讚道：「很好看，感觉很适合你。」
    「适合嘛……我觉得不怎么适合说。」他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一旁的店员，「换一件好了。」说完他就走进更衣间，连看璟芸一眼都不肯。
    璟芸隐隐约约感觉出他在生气，但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得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
    最后徐净语简直就像夏天没了胃口的孩子一样，鼓着一张脸挑好了礼服，连穿出来给璟芸看一眼都不要。
    璟芸不敢惹他，她不想再结婚前跟他吵架。坐在车上时，气氛静謐得可怕，有一种窒息感，完全受不了。
    「姊姊你……」停红灯时，徐净语转过头看着璟芸，眼神空洞洞的。「喜欢过那个邻居吗？」
    璟芸突然坐立难安，她喜欢过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没有，你干么突然这样问。」
    徐净语双眼无神地转回视线，「没有嘛，应该有过吧，感觉姊姊跟他很好呢。」
    「那是因为同班过几次，加上是邻居的关係，才会感觉比较好吧。」
    「是嘛……」徐净语失落地抠着指甲缝，「好希望姊姊的脑袋里可以总是想着我。」
    「净语，」璟芸伸手握住徐净语的手，她很少这么主动。「我们、要结婚了。」
    ──所以请你不要多想了，就算曾经喜欢过，就算现在喜欢着，但是我们要结婚了，请你不要担心，我会花更多时间来去爱上你。
    徐净语静静地看着璟芸，不知道又过了多少个红灯，多少个绿灯，他才笑着换档，开着车上路。
    这应该就是一种另类的承诺吧，他想。
    虽然很简短，但是这个承诺却很牢固，对吧？
    是这样的，对吧？
    ****

 最终章#06

    两个月很快就过了，璟芸实在很害怕婚礼的开始，她不像其他的新娘一样期待万分，她只觉得心情沉重。
    在新娘休息室里，新娘秘书正为璟芸整理着头发，她忍不住称讚：「梁小姐的皮肤很好呢，尤其穿上这件婚纱，显得更白皙了。」
    璟芸看着自己身上出自余祐然之手的婚纱，扯着笑说：「谢谢。」
    「真羡慕你们呀，男的帅，女的美，而且徐先生看起来对你很好呢。」
    「确实是这样没错……。」璟芸尷尬了一下，她不想再继续话题，决定自动句点新娘秘书。
    新娘秘书整理完璟芸的头发后，看了眼手錶，「婚礼快开始了，我先去看看新郎那边怎么样。」她向璟芸说完后，就离开新娘休息室。
    「呼……」她离开后，璟芸觉得全身都放松了许多，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叩叩──」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璟芸以为是新娘秘书忘了拿东西，也没有多加在意，随口说了句：「请进。」
    但是传入耳的并非是新娘秘书那略显矫揉造作的声音，是宋雪静沉稳的声音：「你倒是好意思啊。」
    「你……」璟芸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在这？」
    宋雪静笑得凄凉：「来参加情敌的婚礼，怎么，不行吗？」
    璟芸耐着性子解释：「我早就说过好几次了，我跟余祐然──」
    「你跟他没有关係。」宋雪静插话，「你是要说这个吧。」
    璟芸僵硬地点头，她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宋雪静今天看起来挺冷静的，但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又发疯起来。
    「你干么这么怕我？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宋雪静无辜地眨着眼，「我真的搞不懂你耶，为什么你会跟别的男人结婚？」
    「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真的不懂吗？」宋雪静无声地叹着气，她真的不懂，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笨，情商是零吗？「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没看出来吗？祐然对你的感情。」
    璟芸抖了一下，她闪烁着眼神：「就算有什么感情，我都要结婚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宋雪静咬着牙：「你真无情。」
    璟芸回避着她的眼神，她心里也揪着，明明自己是牺牲者，但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把她当加害者了？
    「你知道……祐然为什么跟我分手吗？」宋雪静走近璟芸，一步一步逼退她，「你知道他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吗？你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受了多少伤吗？」
    璟芸被逼到墙角，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想摇头却被宋雪静紧紧抓住下頷。
    「我是那么的喜欢他，从刚开学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他了，可是我们不同班，因为这样，我还特地去打听他参加什么社团……说到社团，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服装设计社吗？」
    璟芸还来不及回话，宋雪静就说：「有一次他喝醉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会选服装设计系，你知道他回的有多好笑嘛。」宋雪静笑着，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悲伤，「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这么浪漫的梦想。他说，他想要为你、为你亲手设计一件婚纱，你知道他这么说，言下之意是想跟你一起共度一辈子嘛。」
    璟芸听不下去，只能苦苦哀求宋雪静：「不要说了……」
    「你知道，男朋友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情意有多痛苦吗？你知道他看着你的时候，眼里都是满满的感情吗？」宋雪静苦笑，「你不知道吧，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你怎么会知道。」
    「别说了……」璟芸遮住耳朵，她不想听，她不能够动摇自己的心，她已经准备好要嫁给徐净语了，她怎么能够……
    「我那天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现在我只希望祐然能够幸福，真的……我不懂，你怎么忍心看他这样伤心，你怎么忍心让他看着喜欢的人走向另一个男人？」
    宋雪静松开抓着璟芸下頷的手，轻轻地替她整理好微乱的头发，「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或许你已经要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了，但是，这份感情还是请你要有个回应……就算、是拒绝也好，请不要让这份感情没有收到任何回覆。」
    「如果……你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和其他男人结婚，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一辈子。」宋雪静说完，逕自打开门离去，只留下还跌坐在地的璟芸。
    她应该怎么回应这份感情？
    每个人都希望她回应，但是她要怎么回应？她要怎么做？
    ……她真的做好了准备，要和徐净语结婚了吗？
    「梁小姐。」新娘秘书的声音唤回璟芸的思绪，她抬头看她。
    新娘秘书看璟芸坐在地上，连忙走过去扶她，「梁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啊？这样婚纱很容易脏的，快起来。」
    「谢谢……是要开始了吗？」璟芸看着墙上的时鐘，淡淡地问。
    「啊，是的，新郎已经准备好了。」
    「这样啊……」
    ──对不起，其实……我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

 最终章#07

    徐净语看着璟芸从走廊最末缓缓走过来，他忍不住称讚：「姊姊今天好漂亮。」
    璟芸本来发愣着，听到他这么说，露出淡笑：「你今天也很帅气。」
    「我真的好高兴，我们就要结婚了。」徐净语牵着璟芸的手，他抓得紧紧的，似乎很捨不得放开，「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一辈子……璟芸不敢想像，一辈子究竟有多长，一旦想了，就会想到余祐然。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会场里，司仪说了句：「欢迎新郎新娘进场。」现场瞬间响起了《结婚进行曲》。
    「要进去了。」徐净语低头轻问：「姊姊会紧张吗？」
    「有一点。」但是这次，她得坚强起来。
    踩着不重不轻的脚步，璟芸每走一步，心里就越发紧张，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走到了牧师前面，璟芸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下面的余祐然，他是那样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牧师清了清喉咙，问：「徐净语先生，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的吗？」
    徐净语一脸坚定：「是的，我确信。」
    牧师又问：「徐净语先生，你是否愿意接纳梁璟芸小姐做为你的妻子？」
    「我愿意。」
    牧师露出微笑，转头又对璟芸问：「梁璟芸小姐，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的吗？」
    这个婚姻，或许就是上帝给的一个考验……。「是，我确信。」
    牧师再问：「梁璟芸小姐，你是否愿意接纳徐净语先生做为你的丈夫？」
    这次璟芸却沉默了，她回头看向台下的人，有爸妈、有徐叔叔、徐阿姨、有赵若雅、有小a，还有一堆亲朋好友，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或许熟悉，或许不熟悉。
    她最后视线停在余祐然身上，余祐然也很讶异璟芸为什么会这样盯着他，他只回以微笑，他以为璟芸是想要他的微笑祝福。
    璟芸对余祐然露出温柔的笑脸，余祐然傻住了很久，他彻彻底底的被那抹笑给吸引住了。
    牧师不解：「梁璟芸小姐？」
    璟芸转回头，她定定地看着徐净语，深呼吸后说：「我不能……结这个婚。」
    眾人都呆滞住，不敢相信璟芸现在在说什么话。
    「……什么？」牧师一脸不可置信，他当证婚人这么多年，从没看过有新娘临时不结婚。
    徐净语更是无法接受，他抓着璟芸的肩膀，抖着声音：「姊姊……你、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不是突然。」璟芸大声地回话，「我想了很久，或许我们……并不适合，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我也不忍心伤害你，但是……有一个人比你，我更不能够去伤害。」因为我伤害他太多次了，如果我这次再丢下他，神也不会原谅的。璟芸在心里默默地补了几句，她前面说的话已经太伤徐净语的心了，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你不想伤害那个人，那你就可以……伤害我吗？」徐净语的声音很颤抖，他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璟芸明白徐净语的脆弱，她也知道徐净语很爱她，但是……爱不是人情，不是欠了人情非要报答，那样的话，又何尝不是加倍的伤害。
    「如果我因为你的爱而和你结婚，对你是一种无形的伤害，我欠你那么多感情，再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的话……真的会很对不起你。」璟芸低下头，不去直视徐净语的眼神，他的眼神太炙热、太受伤了。
    「那个人是谁？」徐净语压低声音，「如果必须要放开你，至少让我知道，是谁要牵走你的手。」还有，是谁赢走了你的心？
    「……」璟芸默不作声，她转头看向余祐然所在的位置，淡淡地笑了。
    徐爸爸沉不住气，走上前怒瞪璟芸，「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婚礼都进行到一半你才说不结了，你耍我们吗？」
    「对不起……」璟芸深深的一鞠躬，毕竟这真的是她错了。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吗？」徐爸爸正在气头上，继续怒斥着璟芸，却被徐妈妈阻止。
    「孩子们的感情不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该插手的，你也别太苛刻了。」徐妈妈轻声对璟芸说：「看来你是有想清楚阿姨之前对你说的话了。」
    「不……也不完全都是这个原因，还是得跟阿姨你们说声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恶意。」
    「阿姨不怪你，所以你不用感到愧疚。」徐妈妈看向早已站在一旁的余祐然，笑着问璟芸：「是这个孩子吗？」
    璟芸害羞地点点头，慢慢走向余祐然，向他伸出手，「余祐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带我走。」
    余祐然的视线越过璟芸，凝视着她身后的徐净语，「他不在乎吗？」
    「你、你要是敢欺负姊姊，看我不打死你！」徐净语早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仍然想要逞兇斗狠，「我是真男人！所以……所以只要姊姊幸福，我怎样都无所谓！」
    「你、你这兔崽子说什么啊！」徐爸爸听不下去，连忙巴了徐净语的头。
    场面纷乱，梁爸爸、梁妈妈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上前心疼地摸着璟芸的头，「璟芸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璟芸说得含糊，老实说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她就只是不想，不想看到余祐然那伤心的表情。
    「余祐然，我就再问你一次，就最后这一次了。」璟芸紧紧抓着婚纱，她心里也很紧张害怕，她怕余祐然早就已经不喜欢她，早就已经放弃了。
    「你愿意带我走吗？」
    余祐然没料到璟芸是认真的，他惊讶之馀，还带有一点抱歉，对于徐净语。
    他不确定，甚至有点害怕地问：「你……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璟芸回得太轻快，惹来旁人一阵轻笑，她羞红了脸，大声地说：「我喜欢你，所以，请你带我走！」接着她又转小音量：「如果……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愿意。」
    「什、什么？」璟芸没听清。
    余祐然耐心的又说了一次：「我说，我愿意，真的很愿意。」
    「哈──」璟芸先是开心地笑着，后又渐渐地落下眼泪，她太高兴、太开心……太感动了。
    ──徐净语，对不起，虽然你很喜欢我，你对我付出了很多的感情，但我不能因为这样，就用感情回报你，因为那对你是一种伤害。
    ──余祐然，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好不容易在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后，还是在一起了。既然已经错过那么多次，那这次，就什么都别说，只要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就好了。
    《全文完》

 番外──第一次遇见你

    都是因为爱你，我无论如何都不想你离开。
    /
    第一次遇见余祐然，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时刚开学，他是隔壁班的学生，看起来是个清秀的男生。
    那个时候我没有多留心他，虽然他长得很出眾，但我并没有因此关注他。
    我可是宋雪静，我怎么可能留心一个皮相好的男生？这不是自贬价格吗？
    班上有个女生叫梁璟芸，老实说，我不怎么喜欢她，没来由的，就是不喜欢。
    但我是宋雪静，我就算讨厌一个人，我还是得笑笑的和她说话，因为那是我的形象。
    几乎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喜欢我，我甚至可以自夸，全校都喜欢我──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例外。
    梁璟芸或许是忌妒我吧，毕竟女生见到比自己好的人，都会產生相比较的心态。
    但是余祐然呢？他总是避开我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为什么？
    他看梁璟芸的眼神，为什么总是那么的炙热，我呢？我哪一点比不上她了？
    因为自尊心，我开始在余祐然面前兜转，我以为只要在他面前的时间久了，他就会开始，像其他人一样，目光追随着我。
    然而我想错了。
    他完全不把我当一回事，根本就是把我当空气了嘛！这算什么？我可是宋雪静，我怎么可能忍受别人的视线不在我身上，我应该要是镁光灯的焦点才对啊。
    我甚至去探听，他要选哪一个社团，但很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选择了一个很奇怪的社团──服装设计社。
    当我听到这个社团名称时，我简直无法控制我的嘴角，它抽搐得厉害。
    这个人是……是有病吗？好好一个大男人，竟然会选这种社团。
    虽然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我还是填跟他一样的社团，纵使我不感兴趣。
    余祐然很认真地上每一次的社团课，他像是真的很有兴趣一样，我以为他只是来混好玩的，没想到他真的有兴趣，他以后大概是想成为个名设计师吧。
    后来我跟他告白了，我很直接地对他说：「我喜欢你。」
    他没有回覆我，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会拒绝我，我知道他对我没有那份感情，但是告白者又有谁不是抱持着试一试的心情呢？
    我给自己留了台阶下，我和他说不用急着给我答覆，慢慢思考就好。他却不回我，逕自离开，对我而言简直是无形的屈辱。
    在我放弃、失望、失落到了谷底时，我不知道余祐然怎么了，他可能受了刺激，可能头壳去撞到了，他竟然答应我的追求，对我说我们交往吧。
    我高兴了一下，本来都想放弃的我，因为他的一句话，又重新恢復了自信心。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宋雪静办不到的。
    但我过了一会又不那么高兴了。
    他的眼里没有我，没有情意，甚至没有温度。
    为什么？我不断问自己，为什么？我不懂，他明明答应了我的追求，不是因为喜欢才答应的吗？是为了什么？
    后来我去了他家，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去，但我还是去了，反正他拿我无可奈何。
    余阿姨和我聊得看似挺开心，实则她并没有对我特别温柔，就是保持着一种疏离感。
    我搞不清楚，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对待我像应付一般。
    聊到正尷尬时，梁璟芸却出现了，很白痴地端着一盒点心，差点我就把她当成小女佣了。
    我以为她会厚脸皮地留下来，结果没有，她才刚离开余家，就这么巧撞上了余祐然。
    为什么要这么巧？
    他们以为在演偶像剧似的，梁璟芸跑在前给余祐然追。呿，以为这样很有趣是吗？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跑走的背影，我有一种无处话凄凉的感觉，我心里很酸，但是我又能说什么？余阿姨都不站在我这边了，我能够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傍晚时才回来，我看到余祐然的时候，我马上衝了过去，我连看都不想看梁璟芸一眼，我觉得碍眼。
    我问了余祐然他们去哪里，他不说，他怎么也不肯说，他既然不说，那我也就赖着不走，我看他能拿我怎么办，到最后是余阿姨让我先回去，我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先回家去。
    我心里的酸无处可宣洩，我没有办法忍受那种忌妒感将我吞没，我是宋雪静，是宋雪静啊。
    我以为我跟余祐然就这样完了，但是没有，我们依旧一如往常，有好几次我都想问他，到底有没有要跟我分手，但我忍了下来，时间越久，我越不想放开余祐然。
    我们一直交往到了大学，到了出社会，时间长到我不可置信，虽然我们的感情总是很淡，但我很开心，我觉得我赢了，至少我赢给了梁璟芸。
    我太天真。
    我从没想过我竟然会这么天真。
    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再也没遇到过梁璟芸，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我会跟余祐然好好的过一辈子，应该会结婚吧，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真的想得太美好了。
    再一次遇见梁璟芸，是在一家我和余祐然没一起去过的餐厅，看起来挺高档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会一起吃饭，不过没关係，我会赶走她的。
    我讲了几句明眼人都听得懂的话，梁璟芸也不傻，和余祐然说了句先走了，她真的就离开了，我以为我会很高兴，可是我没有。
    ──因为余祐然看起来很失落。
    我又一次觉得我们完了。
    每当余祐然对梁璟芸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就会觉得我们结束了，但这次也没有，我想，这或许就是他对我的一种亏欠吧，虽然我也不懂，他亏欠了我什么。
    我真的希望再也不会看到梁璟芸，但还是又看到了，为什么我会一直看到她？
    这次我真的忍受不住了，我亲眼看到她早上从余祐然的公寓里走出来，大清早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经……。
    够了！
    我受够了！
    那一次，我真的受够了，我感觉血液从心脏快速流到大脑，我的头像是脑充血一样，晕晕的，我甚至失去了理智。
    我跟踪着梁璟芸，找到了她的公司，我打算等她下班就和她理论，我原本想着，我会心平气和的理论，结果我没有，我甚至想要赏她一巴掌。
    为什么余祐然你要出现！
    你如果不出现的话，就打了她一巴掌，我就会离开，可是你出现了，因为你的出现，我受不了了。
    我再也无法忍受梁璟芸充斥在我和余祐然的生活里，我知道如果我开始对梁璟芸做些什么，余祐然不会放过我，也不会再和我在一起了。
    既然如此，梁璟芸你消失吧。
    当时我只觉得，只要梁璟芸消失，只要她不在了，余祐然肯定会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连同他的爱也是。
    我真的想太多了。
    可是我没办法，我无法压抑忌妒心，我躲到了一旁的暗巷，想等到余祐然走之后，再来和梁璟芸理论。
    最让我崩溃的就是这个。
    余祐然载梁璟芸回去，他从来没有载我回家过，凭什么梁璟芸就可以！
    我简直是杀红了眼，我决定去梁璟芸她家堵她，我知道余祐然没有住在家里，而且依梁璟芸那死个性一定会在巷口就赶余祐然回去，这样最好。
    一幕幕的影像在我脑海里闪过，全是梁璟芸和余祐然的那些曖昧，我受够了，你们的那些曖昧。
    我悄悄逼近梁璟芸，她专注地开门，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样最好。
    我伸手狠狠的往她颈上掐去，几乎耗尽我所有力气，但她的力气也很超出我的想像，我们纠缠了很久后，余祐然又出现了。
    原来他这样不放心，他会这样担心梁璟芸，那、为什么不能够把对她的好分一点到我身上呢？
    我跌坐在地，从口袋里拿起早已预备很久的美工刀，如果梁璟芸不能消失，那么，我消失好了。
    与其眼睁睁看余祐然离开我，不如，让他看着我消失，让他痛苦，悔恨一辈子，那样他就会永永远远记得我，那样就好，那样我就满足了。
    我知道復合无望，那没关係，我离开、我消失，这样子对我们都好，对吧。
    我快速的往自己的心脏刺下，而余祐然却和我抢着美工刀，我想把他推开，我不想他受伤，结果我却一个不留神，就这样划到他。
    那鲜血直流的样子狠狠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害怕的一直喃喃自语着：「我不是故意的。」
    好多人都出来了，有他爸妈，还有梁璟芸的家人，跟一堆我不认识，也不重要的人。
    我突然害怕起来，我怕被抓到警察局去，可是我的脚一动也不动，余阿姨却上前抓着我不放，嘴里嚷嚷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儿子。」
    可是我真的很想跟她说，你儿子又何尝不是伤了我的心。
    余阿姨这样抓着我，抓的我很疼，我奋力推开她，却不想竟就这样把她推倒在地，我自责的看着她，梁璟芸她妈妈赶紧上前扶她，余阿姨似乎闪到腰了。
    越来越多人围观，我心里就越慌，我选择逃避。
    逃了又如何呢？
    在那之后我曾看过好多次梁璟芸和另一个长得可爱的男生互动亲密，我猜想他们应该是情侣了，只是，她这样做对得起余祐然吗？
    我实在看不下去，但我没有机会可以去骂梁璟芸。
    我真的一点也不忍心看到余祐然这样，那当初、当初你那么爱她，为她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什么？你没有得到回报啊！
    我终于找到机会要去骂梁璟芸，告诉她所有事情时，却是在她已经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时。
    天，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和别人结婚啊？
    我决定去找她。
    在新娘休息室外，我看到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应该就是新娘秘书吧，本想着就算有人在，我也不管了，直接走进去就好，但现在正好，没人在也罢，不然可能会尷尬。
    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梁璟芸后，心里真的舒畅许多，我知道她对余祐然肯定有那么一丁点感情在，我也明白，或许她就会因为这样重新投入余祐然的怀抱。
    但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我已经可以，放开余祐然，真心的祝福他。
    只要在这里，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就够了，真的。
    《番外完》

 后记──总有人喜欢你

    其实打完整个文，然后贴到popo上，我对于这个故事的想法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因为没有那么强烈，所以很常在大家跟我讨论剧情的时候，会说要去后台看一下，嗯、我真的有点忘记剧情，但还好没有连角色名字都忘记，庆幸一下。
    老实说在打《青梅不竹马》的时候，我遇到了很多挫折的事情，最严重的是跟班上某个男生吵架，当时我很崩溃，连文都打不好，甚至删掉了几次打好的稿，我是从不做这种事的人，我是寧愿打不好也不愿意重修的人，由此可知我真的很崩溃。
    后来那个男生转走了(当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是因为家里因素，就是父母亲……点到为止就好，我不想多说，毕竟我很愧疚，而且这是人家的隐私。
    对于他，我真的很抱歉，国一时我是班长，管同学管很多，我从来不会在意他们闹是为了什么，也不在意他们性格偏差是因为什么，当我在网路上说着满口仁义道德的时候，我却忽略了身旁的朋友，如果我更关心他一点，或许他今天会变更好。
    但是我想在这里跟他说(当然他看不到)，我觉得你转走了真的很好，因为你在这里不快乐，我知道你不快乐，在那边你一定更好，也一定会更快乐。
    同学们问我，我一定很讨厌他对吧。不，我不讨厌他，或许有过，但现在没有了，我真心祝福你在别的学校永远快乐着，也希望你会变更好，我也会的，你知道的对吧。
    更文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让我很不开心，甚至质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的事情，但是很巧妙的，都是我身旁的同学朋友带给我的。
    无论是对于我在写小说一事当作笑话，抑或是对于我的文章嗤之以鼻，我都问心无愧了，因为我的努力我自己知道。
    写小说的时候我很快乐，我不觉得这件事是不好的；印书时我也很快乐，虽然很累，但我很快乐。我享受这每一个时候，这些日子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可以否定的。
    我的文笔不比其他人，如果真要拿我跟其他人比，我也没办法了，我也不会去争谁比较厉害，我本来就不是为了超越别人，而是要期许更好的自己罢了。
    每个珍珠、每个收藏、每个留言、每个点阅率，都不是偶然的发生，也不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读者们带给我的，谢谢你们，因为有你们，我放不下也离不开，我会更坚强的去面对每件事情。
    最后除了谢谢读者，我还要谢谢陪着我的《青梅不竹马》角色群们xdd
    当然也是要有你们，才会有这个故事了，谢谢你们从去年8月陪着我到了现在，现在我要将你们收藏进我的书柜，让你们永生永世陪着我，颗颗颗颗。
    我将永远记得，即使讨厌你的人不断出现，像病毒般的滋长，总有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