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 第一章 我要很严正的声明,我是男的,即使我的面貌很女人、我的声音很女人、我的胸前很女人,但是,我固执坚持,我是男的。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武士家庭的我,刚出生时就不受家人疼惜,甚至差点被奶奶丢进河活活溺死,是妈妈坚持说会将还是婴儿的我当成男孩子对待,让我活得很男儿。于是,在奶奶的严厉监督下,我活了下来。 人家姑娘十岁学针线、十一学文、十二作嫁、十三生孩儿,我则是十岁野外求生、十一学剑、十二学弓、十三效忠主上。 我所效忠的主上是个阴阳士,能看见妖魔鬼怪对他来讲是个折磨,他却常常对我说,「不将考验视为考验,才是真正的考验」,我不懂他这话的涵义,却明白老天爷让他看见鬼,他不怨恨却感谢祂。 主上的糜下除了我以外还有三千武士、二千弓兵、五百炮帅。三千武士分成了八个组,燕飞、鹰翔、龙吟、兔跃、狼嚎、狐奸、凤鸣、蜂螫。其中,凤鸣组只有二百来人,而我,就是二百人中的一个。 我的名字是,十六夜。 春末的夜,空气中飘散着暖意,我从府邸中院抬头望,在无云的夜空中,玉盘似的明月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向着大门继续前行,身上只穿着轻装备,跟白熙行礼后,互相替换交棒,换我来巡夜。 「夜!这么晚了,风曇老头还让你去巡逻喔?」 正要踏出府门,就被野王叫了住脚,我停下脚转向他,淡淡说着:「野王,请不要随意替主上取绰号,更不要随意叫主上的名字。」 野王急着打断我的话,慌张地喊道:「喂喂,重点不是这个啦!这么晚了,主上怎么好意思让『你』出去巡逻?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凝视着他紧张的脸,淡淡道:「我有刀。」 「有刀又怎样?重点是你是女人,是『女人』啊!」 他紧抓住我的双肩,不停强调着我不愿承认的事实,而我伸手拍掉了他的双手,冷冷地告诉他道:「野王,请你记住,我是男人。」说完,转头继续迈步走。 「夜!」 夜晚的街道并不平静,就算法律明的暗的都公布了,就是会有许多小贼出没。 拿着武士刀的,有百分之七十都不是真正的武士,只是掛着武士名牌的盗贼,好栽赃给哪里的武士,就像我现在抓到的四隻现行犯,其中三隻佩刀,一隻佩枪。 「你们已经被发现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武士精神一,先对对手发出言语警告,绝不轻易动手。 「束手就擒?不好意思,我的字典里没有这四个字。兄弟们,上啊!」 带枪的对着我耳旁开了一枪,宣示着战斗的开始。 武士精神二,对手先动手自己才能还以顏色。 以一敌四,这并不稀奇,而且还不难打,比较麻烦的是枪,防不胜防,讨厌至极! 经过一番车轮战,那三个带刀的都躺在地上哀哀叫着,唯一站着的只剩下佩枪的。 「投降,或者受死。」 「都不要!」 武士精神三,不听话的对手可以弃他于不顾。 从怀中取出绳子,慢条斯理地将倒在地的三人绑成粽子,准备包回府。 突然一声枪响,子弹划破了我的左肩头,我对如此疏忽警戒的自己皱眉头,回身拔刀,刀尖抵着他的咽喉,又问了他一次。 「投降,或者受死。」 「投......我投降了。」 于是,将绑好的绳子解了开,把他一起绑了进去后,拖着沉重的行李,回府。 一回到玉府,我将犯人丢进看守所,前去晋见主上。 「进来。」 「是。」 我开门走了进去,在主上面前一尺坐下来,开始报告。 「是吗?那你的伤势如何?」 「已经不会痛了,谢主上关心。」 「谁问你痛不痛啊!我是说你有没有去处理过!」 「没有。」 好奇怪,每次跟主上讲话不超过三句他就生气,我到底哪里说错话了? 「赶快去处理啊你这个白痴!有伤不处理还来跟我报告,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啊,原来这次的原因是我是白痴,谢谢主上指教。 「那我这就去处理了,十六夜告退。」 「快去快去,明天要是没看到纱布就给我走着瞧!」 「是。」行了个武士礼节,我退出主上卧房。 我从来不去医疗所看病痛,因为那会揭露了我的真实身分。因此,我只能自己在房中照着镜子,抹伤裹药包纱布。 简单的铺了下床,以不会压到伤口的姿势入睡了。 在第一道晨曦照下来前我就醒了,但是,我却紧皱着眉头看着床铺,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有一大片血跡在我的大腿内侧,就这样,我发呆了。 「夜!」 卧室门外传来主上的声音和敲门声,这把我给吓醒了。 「夜,你醒了没有?」 「刚醒,等我一下。」 平常,我都会在房里储备四、五缸的水,将毛巾打湿以后我开始擦拭血跡,将睡袍换下,换成平日的服装,然后将沾有血的睡袍扔进垃圾桶后前去开门。 「主上早。」 「嗯。纱布呢?我说我要看纱布的。」 我莞尔一笑,主上居然会为了看纱布来扰人清梦真是稀奇了,虽然我刚刚是在惊吓。 我褪下肩上的衣服,露出纱布让主上瞧一瞧。 「怎么包得这么烂?谁包的,我告他去。」 我包的,主上,您想告我我也无悔了。 「主上,有包就好了,没事。」 「是吗?」主上狐疑的看了看我,然后眼神瞄到了下面。 「夜,你流血了。」 我疑惑的看着主上,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我眼神跟着往下,也看见了正在缓缓往下流的血。 「主上?」不知为何,主上一直瞪着我看。 「十六夜,去给医疗所看看,现在。」 呃?主上叫人家全名是要我绝对服从命令,可是...... 「你不去?」主上的眼神转为危险。 「我去......」 生命和性别,生命还是比较重要。 主上拉着我到医疗所报到,医疗所的人看见主上还以为是他受了伤,频频问安,直到主上发火,将我推了出去。 「快!给他看看,为何一直流血?」 一个胆大的老头子立刻站出来说:「主上,这不用看了,是绝症。」 旁边一个笑得很夸张的年轻医生边指着老头子边拍桌拭泪道:「噗哈哈哈!行医过九十年的月老头,你脑袋不清楚啦?那症状我老婆常常出现啊,那叫什么来着......月事嘛!」 「小子,你说什么?有种你再给我说一次!」老头子恼羞成怒,差点就要跟他口中的小子大打出手。 主上二度发火,拉开正要打架的二人,怒道:「够了,到底是绝症还是月事,说清楚!」 「月事就是女人的事啊......咦?难道你是女的?」年轻医生指着我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 「不......」 我一个「不」字还没说完,先被老头打断了话:「当然不是,那怎么看都是绝症,主上,我看您早点替他念经吧!」 「你又在骗!那明明就是月--」 我和主上呆愣愣地看着两位医生吵架,而我又看着主上,心想着:「要是我真的得了绝症,留下来铁定会给主上造成麻烦的吧,既然这样,还不如......」 「主上,我看我还是离开好了,更何况......我本该就不能追随你的。」 「你在说什么,你要是生病了我可以照顾你啊,毕竟你可是我靡下的武士。」主上温柔的对我说着,但是我却觉得难受。 「对不起!」我扔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跑,而对主上在我身后叫我的这件事不採予理会。 全力衝刺之下,我突破了玉府大门的巡逻队,逃了出去。 大门外就是市集,人来人往,应该比较好躲。 突然,一个人从我背后环住了我的腰,让我跑不掉。 天南皱眉看着我气喘吁吁又紧张的样子,疑惑道:「夜,你搞什么,跑这么快干嘛?」 我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子,撇过头,闷道:「我瞒不下去了,那里不能待了。」 「是吗?我只知道现在府里一团混乱唷,主上为了找你出动了燕飞组、鹰翔组喔。」 「没凤鸣组,追我干嘛?」 「怕你鑽进牛角尖囉!来嘛,跟我回去,我保证你的性别绝对没公开,只有我和野王知情。」 要拗过他,等下半辈子吧! 「把我放下来,我乖乖跟你走就是了。」 「不行不行!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才能回去。」 「哪里?」 原来还有附加条件。 「我家!」 第二章 于是,我被天南给拐回他家了,说拐也不太对,我是被他扛回家的。 他家很神奇的就住在玉府后山的悬崖边,屋子地基露在外有三分之一,真不怕会掉下去。 「喂!你把我拐来你家到底什么意思?」 「小夜夜,听说你长大了呢!」 又来了,想躲避话题时就叫我小夜夜这种噁心的称呼。 「所以啊,为了以后没有这个困扰我特别为你配置一种药啊。」 「什么药?」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功效。」他俏皮地对我微微一笑,眨眼。 他把我放在他家唯一的一张床上,然后去翻他家唯一的一个柜子,找出一包药出来给我看。 「你呢,每个月的今天都要服一帖药,持续一年后就可以断药,以后就不会流血了唷!不过这次的我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反正这个症状不用七天就会好了。对了,这一年内不能断或迟服药喔,不然就没效了。」 天南是医士,医疗所所诊断不了的病都会交由他来治,万一连他也不行,这世上大概也没多少人能救了。因此对他所开出来的药方,我是可以百分百的相信的。 「谢谢。」 「嗯嗯,今天先服这个月的份吧,等等我调给你喔!」 他捧着药出房门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时手上多了十二个药包,他把其中的一份交给我,顺便递给我一杯茶水。 打开药包,里面的药粉呈现朱红色,堪称诡异至极,不过我仍然没有任何犹豫就配茶吃了下去。 突然,下腹部一震紧窒感,我还来不及瞪天南一眼,就先昏了过去。 我这一昏就昏了六天,第七天早上才慢慢甦醒。 一醒来就看到害我昏倒的兇手正笑咪咪地看着我,我气得翻身一跳,将他扑倒在地,对他怒吼:「你个死浑蛋!你在药里加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加,那只是副作用,副作用只会在第一次服药发作,第二次就不会了。小夜夜,你好难得在发火喔,这是我第二次看见耶!」 你的第一次是在发现我真实性别的时候吧?如果我没有记错,我那时应该不是发火,是威胁才对。 「送我回去。」 「呃......你确定你要这样出门?」 我看了看身上,没啥异变啊,再看看身下,呃,这一大片血是怎样? 我挑了挑眉,看着他道:「你没帮我清?」 「男女授受不清。」 去你的! 「我要洗澡。」 「早就帮你准备好了!来来来,我带你去!」 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清?那你现在抱着我又是怎样? 我被他抱着一阶一阶跳下悬崖,悬崖下是一大片森林,在森林边有一处温泉,那里已经摆好衣物和毛巾了。 「瞧,我已经帮你准备妥当了,不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尺寸,给你的衣服是我的尺寸,大小可能不符。」 「没关係,我不会介意。」 顶多等一下折一折吧。 「那你慢慢洗,我在三百里外的树林里练剑,洗好了就叫我,我会过来把你带上去。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不好意思,你也没那个机会偷看。 他把我放在泉边,然后走进树林,我看他走远后开始褪下身上的衣服,进去净身。 我洗澡通常不超过三分鐘,今天是例外,身上的血跡都呈现黑褐色了,不好好搓一下还真的洗不掉,虽说如此,我还是尽量在五分鐘内洗好了澡、换好了衣,果不其然,袖子跟裤子都长了很多,捲了很麻烦,我把它给撕掉了。 长声呼喊天南后一分鐘,他总算是慢吞吞地从树林中走出来。 「真慢。」 「嘿!我为了你着想欸~想说你穿衣服还要时间就慢慢走......咦?我的衣服有这么破烂吗?」 「说好的,带我回去。」 「没问题!回家拿了药就走。」 一回到玉府,我先去晋见了主上。 「请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落荒而逃的武士不是我风曇玉糜下的武士,请你出去。」 哈哈,是吗?果然是这样啊。 「对不起,主上,是十六夜不好,请主上原谅。」 「我不接受,而且,你已经不是我的武士,不要再叫我主上。」 「主上,在您赶我走以前,请听我说一件事。」 「我不要听。」 我不顾主上意愿,自顾自讲了: 「主上,我是女人。」 说完,我恭恭敬敬的行武士中最高敬意的礼,然后,退出房间。 我果然是不该回到这里的啊,可是,为何想离开心又这么的痛呢?矛盾,我果然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啊,这副身躯是,连我的名字也是。 十六夜。 啊啊~怎么活得这么痛苦呢?当初被奶奶活活溺死也许才是对的吧? 走在春夜的府里,我竟然感觉到一丝寒意。 「夜!」 哈,不可能的吧,我居然听见主上在叫我。 「十六夜,你给我回来,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哪里?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这里,可是这里我却待不住了......咦?抱住我的这双手是谁的? 我回头看看,正是主上。 「主上,请您放开我。」 「没错!你还叫我主上,所以你还是我底下的武士,你到底还想去哪里?」 是吗?我还是您的武士吗? 「十六夜,告诉我你的事情,告诉我『你』为何来当武士。」 「告诉您之后,您会赶我走吗?」 「不会的。」 主上用力抱紧我,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会的。」 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信了。 被他牵着手回到他卧室,一坐下就直逼问我身世,我只好苦笑地看着他,一边娓娓道来我的成长经歷,没想到...... 「哈哈哈!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跟我闹脾气。你放心吧!就安心地留下来当我的部下,我不会说出去的。」 「真、真的吗?主上真的要收留我?」还是我耳朵没有掏乾净听错了? 「当然!」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今天一个大早起床,这是流血事件之后的第三个月,吃过这个月该吃的药后,佩好刀、穿好衣,我去向主上报到。 这世界何时才有和平的一天呢?一个月前,与我国敌对的兰枫国派出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炮帅军队二千人来攻打我们,我国则派出我们曇风玉为首的三千武士来迎战,被迫从冶县前进到子汐县去迎战,已经打了两个月的仗,却还没有结束。 「主上,今天有何命令下来没有?」 在我开门进去前,主上房里似乎已经有人在请示命令了。 「夜,一起进来听吧。」 「是。」 开门进去,里面除了主上还坐了九个人,其中我只认识了三个,野王、天南和朴约,朴约是狐奸组的。 「夜,早啊!」我才刚找完位子坐下来,天南就先对我打了招呼。 我淡淡拒绝回应他的招呼:「天南,认真听主上讲话。」 「啊啦啦,别这么冷淡麻。」天南碎碎念着,虽然说这声音未免也太大声了一点。 主上看了一下四周,确定全员到齐后,清了清喉咙沉言说道:「各位,国王陛下让我们在两天后主动出击,务必要将兰枫国的军队击溃。因此,燕飞组的禹殷、鹰翔组的晴企,你们带领你们的组员担任前锋;龙吟组的向影、蜂螫组的史奇,你们负责中锋;兔跃组的渊河、狼嚎组的红晏、狐奸组的朴约,你们负责后锋。」 接到指令的各组队长纷纷喊「是」。 「至于凤鸣组,野王你将带领你的组员进行绑架,禽贼先擒王,这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 野王点点头,俯首答道:「是,野王明白。」 「好,那你们先离开,天南和十六夜留下。」 七人齐齐行了武士礼,一同退出去。 主上看着我和天南两人,对着天南说道:「天南,你的职责是保护十六夜,绑架的任务我允许你可以不参与。」 「是。」 「主上!十六夜不需要天南保护的!」 凭什么我要受他保护,难道您还当我是瘦弱的女孩子吗?! 「你还叫我是主上,所以我说了算,不许反驳。」 这...... 我转头向着天南喊道:「天南,你绝对不要保护我!」 天南摇摇头,笑着说:「夜,抗旨是要杀头的,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主上,恕我无法认同您的决定。」放弃与天南争论,直接向主上申诉。 「不认同也不行,因为,这次来攻打的炮帅里头有你的弟弟,我不能不防范。」 弟弟?难道是他?!可是他不是耍弓的吗,怎么去拿枪了? 稍微思索一下,我决定先退一步:「主上,十六夜明白了。」 「很好,那你们都退吧。」 我和天南一起行礼,然后离开。 第三章 这两天忙得很,拼命练剑的拼命练剑、练习准头的练习准头、填装火药的填装火药,总之,大家都忙得很,只有我,间啊! 去练剑场被主上抓到丢了出来、去弓道场练准头被天南发现被抱了出去,为何不让我做事啊?我也想尽一份力! 「你会尽到你那一份力的,你只要专心面对你的家人。」 认真说来,他并不是我真的家人,我这个弟弟是认养来的。 在我五岁时,有一天的半夜爸爸带了一个小孩子回家,说他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他的名字是,十九夜。 不知为何,那时候我看进他的眼里,竟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像一片深沉的潭水,我差点儿就陷了进去,所以,我非常怕他,怕他那双眼、怕他。 「十六夜,还不招呼你弟弟进家门?」 爸爸在一旁非常严厉的看着我。 「是。弟弟,欢迎你来到这个家,请进来吧。」 我伸手向这个弟弟示好,没想到他会暗杀,我。 我的手腕被他手中的匕首割了一道几乎见骨的深刻伤口,只听见他用着比我还冷的声音说道:「少来跟我亲情这一招,我是拿钱奉命来杀你的,哥.哥。」 我望向爸爸,居然看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这新来的弟弟,他从来就没有用微笑看过我,就好像我不是他孩子般的,憎恨我。 被割了的手腕,血就像喷泉一样不停地流出。 「爸爸,为什么......」 「你不是我孩子,他才是!」 怎么可以......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我跟着凤鸣组在一整个军队的最后方,最前方带领的是主上,他穿着阴阳士的战服,看起来真是威风! 每个武士腰间都插着两把刀,一把长的一把短的,只有天南的腰间配掛三把刀,一把毒的一把长的一把短的,却从来没见过他将毒的抽出来用过。 「夜,等等儘管缩在我身后喔!」 「谁要躲你身后,谁就是白痴。」 任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只会躲在人家身后的胆小武士好不好? 「咦?夜,你说话好过份,我重伤了。」 「喔,那很好。」 重伤了才好,等等才不会拼命要保全我的性命。 军队行经很多个农庄后,来到一片草原,乌拉迦白原。 在草原的另一头,就是兰枫国的军队了。 这时,主上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各位,前方就是我们的敌人了!我们入夜就进攻!」 「是!」 终于啊,要打仗了。 太阳很快的就下了山,夜已深。 我们并无扎营休息,月亮一出来我们就朝着敌人前进。 看到了,已经看到他们的营火了。 「停!前锋注意,朝着前方敌人,衝锋!」 「是!」 武士们纷纷抽出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爱刀,准备用敌人的血,来餵饱他们爱刀,做组头领的一声令下,他们提起刀,杀过去。 敌军在睡梦中被偷袭,全乱了套,完全没有办法抵御我们的攻击,直到一声涛天巨吼传出,他们全都冷静下来,并且和我们的武士奋斗,这样,战争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八百人毕竟还是斗不过他们全军反击的,于是,主上又派了中锋去支援。 然后让凤鸣组去禽王。 凤鸣组才刚离去没多久,就有一个人走在战场上,身上一道伤痕也没有,不徐不急走来。 他背对着火光,脸显得有些阴暗,留守的武士们拔了刀,对着他,刀上反射的月光照在他脸上,那瞬间,我知道他是谁了,十九夜。 「哥哥,我来杀你了。」 我不晓得他是否知道我的真实性别,不过他每次叫我都是叫哥哥。 「十九夜,你真的来杀我了。」 我的心情实在非常复杂,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夜,你躲到我身后,小心一点不要跟他说话。」 「嗯。」 如果可以,我还比较想自己解决这场恩恩怨怨,不过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破了大局,这是武士精神第九条啊。 「是吗?原来父亲说的是对的,你果然不是上战场的料,只会躲在同伴身边的武士又有何用!」 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猎枪,对准了天南。 「虽然我接到的任务只有杀掉哥哥,不过,既然他要阻挠我,就一起杀掉好了。」 「天、天南......」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抢声响起,刀光一闪,天南竟然将飞射过来的子弹给打掉了! 「什么?怎么可能!」 天南竟然将子弹打掉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夜,不相信我是大罪喔!」 「我......」 又一声抢响起,这怎么可能!你的枪为什么可以连续发射? 而你,为何能够将快如闪电的子弹打掉? 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你......难道是隐匿江湖十年未曾出现的天南,那个人称鬼魅的天之迅南?!」 「真是不敢承担啊,我只是小小的武士加医士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伟大?」 说话间,他们两个愈走愈近。 「既然枪对付不了你,我倒要看看刀能不能将你打败!」 刀?十九夜从来不舞刀的,怎么......糟糕!为了隐藏他最拿手的刺击! 两人的刀锋相对,愈来愈快,只见两道刀光在闪动,突然,我看见多一道闪光。 「不可以!」 我尖叫着衝了出去,挡下他们之间的缠斗。 「夜你......」 他看着我,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我只顾着看他,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伤势。 「居然自己来自投罗网啊,可笑至极!」 我的右手边是天南,他所使用的刀正巧划过我的腹部;而左手边的十九夜,他右手的刀划过我肩膀,左手的匕首则不偏不倚的插在我心口。 不知为何,我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还回过头看看十九夜,这个老说要杀死我、我也怕他怕的唯恐不及的弟弟,却看见他正淌着泪水。 「为什么哭?」 「我......我杀错人了,你不是哥哥,是姊姊,我要杀的人一向都是哥哥,对不起......我任务失败,该当自断手脚、自生自灭。」 「不,你并没有杀错,我仍是你多年来喊打喊杀的哥哥,而你,还是我又爱又怕的弟弟。」 我一直都知道,你心地是善良的,只是碍于爸爸的关係,所以才会每天早上来偷袭,晚上再问我痛不痛、疼不疼。 「姊......」 「叫我哥哥,什么事?」 「你痛吗?」 他的声音在颤抖,手也是。 「不痛。」 回答完他的话,回头去跟天南说话。 「天南,放手吧,这样撑着你们两个的重量,有点累。」 「噢!」 天南松手退开几步,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拜託!我有这么可怕吗?」 用不着用看妖怪的眼神看我吧? 「夜你、还活着吗?」 「废话!不然现在站在这边用轻松语气跟你说话的我是鬼吗?」 十九夜轻轻的将长刀收回,还欲将匕首收回。 「十九夜,如果你拔掉匕首的话,我就不能站在这里好好地跟你讲话囉!」 「可是......」 「放心,没事的。告诉我,你怎么会加入兰枫国的军队呢?」 「是父亲先加入我才跟着加入的,父亲现在是军中大将,所有人都听他的话行事。」 咦?那凤鸣组去抓的王不会是我爸爸吧? 「主上!我们任务已达成!」 这时,听见野王千里之外传来的呼声。 「好!后锋注意,前去一网打尽。」 「是!」 后锋前去加入已经非常混乱的战场了,而野王所带领的凤鸣组也正巧回来。 「格地,掀开布袋,让主上处置他!」 「知道了。」 一个叫格地的中年武士,前去将绑得像肉粽的人质搬到主上面前,掀开布袋、扯开头巾,一出现的面孔很清楚的是我爸爸! 「爸爸!」 「咦?」天南惊呼一声,回头看看被绑的那个大汉,「他是你爸爸?不像!」 我也知道,很多人都说十九夜比较像爸爸。 「那傢伙还比较像一点!」 我知道啦...... 「十九夜!你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 「父亲,任务没有失败,我杀错人了。」 「胡说八道!」 爸爸使劲挣脱身上的绳子,叭的一声,全数断裂,他以大家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来到我面前。 「只要拔掉这个,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阻止他!」 连离我最近的天南都来不及反应,爸爸伸手向我胸前的匕首探进。 「不要啊父亲!」 幸好,十九夜反应过来了,他以比爸爸更快的速度将我往后拉,让爸爸扑了空。 「十九夜!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了这段空档,野王总算是反应过来,前来拉住父亲一把。 「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父亲,对不起了。」 十九夜道了歉,一拳朝爸爸腹部砸去,爸爸瞬间失去意识,野王等人这才能够顺利将他带走。 天南看了看我,叹道: 「夜,你不能永远不拔掉它,虽然说不拔还能多活几日,但那真是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啊!」 「我知道啊,所以,就交给你啦!」 「你可真放心啊。」 你可是医士啊,不对你放心我对谁放心去? 擒贼先擒王,爸爸这个大将让我们带走后,剩下的炮帅显得是后继无力,不久就败下阵来,主上利用爸爸,和敌国谈条件,只要成为我国的附属国,就将爸爸安全送回,没想到兰枫国不但不答应,还叫爸爸自己刎颈自杀,说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我们的附属国,这一次就先放过我们,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事情过后三日,我们步行回到玉府的途中,我因为伤势而不支倒下,让天南、十九夜扛着临时作的担架上的我继续走。 真是太好了,十九夜愿意投诚效忠到主上糜下......哀呀呀,我的眼晴怎么愈来愈模糊了呢?十九夜,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我不会怪你的,真的...... 第四章 虽然我处于昏迷状态,但我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我正在发烧。 我想,大概天南正在跟死神抢人吧,所以我才会这么痛苦。 迷迷糊糊中,我看见天南正在擦拭他额上的汗水,他的眼睛已经有一圈黑轮了。 他大概以为我清醒了吧,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可是我什么也听不到,又昏昏沉沉的坠入黑暗。 最后,我在一个月圆夜醒来。 「夜?感谢上天,你终于醒了!」 我才一睁开眼就听见天南的欢呼,再加上一声开门声和匆忙的跑步声。 「哥哥!」 十九夜扑到我床前,半趴在我身上抱着我。 「弟弟,起来,大家都在看你呢!」 「不管,哥哥,你睡好久了!」 「我睡多久?」 「一个半月。呵啊~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我的妈,真累!野王,换你照顾她了,我要去睡觉!」 天南愤恨地瞪了我一眼,才揉揉眼睛睡觉去。 「夜,你可知道你这一个半月吓坏我们所有人吗?」 主上自己去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坐在我头旁边,顺道一提,十九夜直接坐在我脚边空下来的床位。 「在你倒下的那一天......」 在你倒下的那一天,天南及时稳住你的身体,却发现你面色苍白,呼吸短促,赶紧做了一张临时担架把你放上去,然后让十九夜和天南用最快的速度将你送回来。 一送回来天南先替你做了紧急处理,再开始慢慢处理你胸前的匕首,也许是插着太久了,拔出来时都没喷什么血,而你,也没什么反应,天南紧张得要死,还以为你死掉了,急忙呼叫你的名字,好在你对你的名字还有反应,天南才放下那么一点心。 等天南将你的伤都处理好后,你就开始发高烧,持续了整整二十天左右。你发烧的第一天,天南一直都很注意你胸前的起伏,看你有没有在呼吸,他却发现,你竟然呼吸心跳都没有了,他紧张得猛捶你胸腔,对你做口对口呼吸,总算是将你给救了回来,烧的温度却加剧。 第十四天中午,他看见还在发烧的你眼皮子动了动,就以为你快清醒了便一直叫着你的名,不料你却进入更深沉的昏迷,那是你二度失去呼吸。 把你抢救回来的天南,他的精神早就撑不住了,只能苦苦撑着偶尔打个瞌睡,梦到的却都是你死亡的梦,吓得他都不敢睡觉,只盼望你能够早点醒来。 二十天的高烧退了,迎接来的却又是二十天的低温,那几天你的手是愈来愈冷、愈来愈冰,冰到我们都要以为你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 高温、低温都经歷过了,最后还要经歷的是漫长的等待,总算这次你没让我等太久,十天就醒过来了...... 「......十天就醒过来了,夜,下次可别这么乱来,为了你,我们全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你该当何罪?」 「报告主上,十六夜下次不会了。」 「下次?你以为我会让你有下次的机会吗?」 「对不起,是十六夜说错了,是绝对不会有下次。」 「很好,那我也要去睡了。」 主上拍拍我的头,微笑离去。 野王微笑的看着我,问道:「吶,后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嗯?生日?好像是欸,十月六号。 原来现在已经是十月,是秋天了,秋天是......我最爱的一个季节。 「帮你办生日会好不好?顺便帮你庆祝你康復了。」 「不用麻烦了。」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 「怎么会是麻烦呢,放心吧,就交由我来办!」 野王拍拍胸脯,对我掛保证。 我看着他那副充满干劲的样子,微笑着答应了他:「好吧。」 「嗯,那我先去睡觉了喔,晚安。」 「晚安。」我微笑目送他离开。 「哥哥,你会累吗?」 「或许是太久没讲这么多话的关係吧,有点渴。」 「我去给你弄水来!」 十九夜跳下床,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 看着他出去,我低下头掀开被刺击的地方,伤已经好了,却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还痛吗?」 听见声音,我连忙拉好衣服,再看看来人,原来是去打好水回来的十九夜。 「不会。」 「那就好。」 十九夜吐了吐舌,过来把我扶坐坐好,慢慢地餵我喝水。 喝下第一口,乾裂的口舌立刻得到舒缓,急忙大口大口喝,结果呛到了。 「别急,慢慢喝。」 「咳咳......对不起,我太渴咳咳......了。」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哥哥如果累了就睡吧,我会看着你的。」 「跟我一起睡吧,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嗯,好吧。」 我拉开被子,让他躺进来后,帮他盖好被子,我重新躺下。 「哥哥晚安。」 「晚安,九夜。」 隔天一早,天南神清气爽地来给我复诊,一进来就看见我和十九夜抱在一起睡的画面。 等等啊,我什么也没做,你那是什么表情? 「夜,你伤还没完全復原,不要做太剧烈的运动。」 他边拉过椅子坐下边说道。 啊?运动?你在说个什么鬼! 我不懂,但坐在我床上的弟弟却脸红了。 「十九夜,你是不是听懂什么了?」 「哥哥,他是说......」 听他说完,我耳根子都红了,这个死天南,居然给我想到那里去,看我打不打死你! 「亲爱的天南,等我伤好我的身手应该都生疏,请你当我练习对手好吗?」 天南一听我说完,脸色都变了。 「夜,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这么当真嘛~」 「我当然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我刚刚也是玩笑话你别在意啊。」 「当然!当然!」 看他紧张的,额上都凝了一层薄汗。 「好了,不说玩笑话。在你昏迷的这一个半月,我有帮你餵过一次药,这一点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接下来我说的是你一定要听清楚。」 「说吧。」 我看着他,点头。 「由于你的伤是在心脏部分,所以有可能留下后遗症,但正确来说是什么我并不清楚。现下你心口的伤看起来虽然癒合,但在内脏部分有可能仍处于未癒合状态,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不准练剑、弓,最好是给我乖乖躺在床上不要动!这一点,十九夜,你能帮我监督你哥哥吗?」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 弟弟立刻就答应了。 「再来,我听说野王要给你办生日派对,这点我做了最大通融,就是你必须坐在我自製的椅子上去参加这场派对,但是事情结束后立刻给我回到床上,明白吗?」 为什么这时候的天南特别恐怖呢? 「明白。」 「最后一件事我要问你,你是不是服用过一种叫做痺神草的药?」 「没有。」 我连那是啥都不知道,不过,在一旁的弟弟居然这么回答: 「的确没有,不过是用闻的。」弟弟神色凝重地看着天南,问道:「这种草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不用我问,让她使用这种东西的一定是那个废渣,那种草、那种草......可是会让人失去知觉的一种神经毒啊!」 天南失控的发出怒吼。 「让人失去知觉?难怪哥哥老是说不痛,原来是这样啊......」 天南深呼吸几次,情绪平復下来之后,继续说着。 「不只是失去知觉,失去知觉后接下来失去的是听觉、嗅觉、视觉、感觉,最后会全身瘫痪、步入死亡,这是一种慢性病毒,而且没药医的。」 「那哥哥?!」 「夜现在还只是初期症状,大概是因为吸烟的时间没有太久的关係,但是,毒素会残留并继续破坏你的知觉,我必须在近期之内把你体内的那种毒清除乾净,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你哥哥只有死这条路好走。」 天南闭上眼睛,沉重地说完。 「不会吧?」 从那今早天南说的那番话起,十九夜就开始很认真地盯着我看了。 吃早饭的时候、吃午餐的时候、想方便的时候、要睡觉的时候,无时无刻他都盯着,浑身不自在。 「我说啊,你真的不用对天南的话这么认真的啦。」 「不行。」 说到冰块,他大概比我还冰个十度左右,不过,只限定在执行任务时。 「你这样我很困扰。」 「没有办法。」 啊啊~ 「我要睡了。」 「我帮你看着。」 唉! 隔天一早,天南一大早叫我起床,让我坐上一张有装设轮子的木头椅子,说野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只差我一个人了。 他边推着我走,边说着:「夜,祝你十六岁生日快乐!」 对啊,我已经十六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已经过了三年了啊...... 被天南推着走过练剑场、弓道场,最后来到别院。 别院这里一向是不给人进入的,除非有什么特殊节日才会动用到这里,不过,这也得经过主上的同意才行。 一进入别院大门,敲锣声立即传来,参杂着欢呼声。 「十六夜生日快乐!」 野王敲着锣为我欢呼道。 这场生日会参加的人并不少,不过,我认识的人也不多。 「夜、夜!快来,许个愿吧!」 非常喜欢做甜点的奈良朝我招了招手,他旁边就放着一个大蛋糕。 「夜,坐好喔。」 天南对我笑一笑,然后,推着我前进加入了派对。 我点头回应他,目光却突然瞄到一个奇怪的人,那人就伏在这别院中唯一的一棵大树上。 「天南,那人是谁?」 我回过头看向天南,同时用眼神示意。 「你说谁?」 什么?难道你没有看见? 「就在那边啊!」 这次,我用手指着那棵树。 「夜,你没说笑吧?我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啊。」 「怎么可能......!」 不会吧?刚刚不是还在,怎么会...... 「好了,玩吧!别再想有的没的的事情了。」 天南推着我继续前进,然后在蛋糕前停下来。 「夜,许个愿望吧?」 愿望? 「许愿望啊......我可是有很多很多的愿望的喔?」 「那就许很多很多愿望吧!」 野王笑道。 「那么,第一个愿望是,我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好小孩子的愿望啊,不过,会实现的!」 他听到我说的愿望大笑起来,然后对我说他是龙吟组的田一。 「第二个愿望是,我希望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当然的吗?不会有人要赶你走的啦!」 朴约奇怪的看着我,好像我刚刚说了一句蠢话似的。 「第三个愿望,我希望世界和平。」 「世界和平吗?虽然很困难,不过,我们会办到的。」 红晏看着我,眼神中满满的是自信。 「最后一个愿望不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主上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主上......」 「许吧,许好了就告诉我,我来帮你切生日蛋糕。」 「嗯。」 那么,我希望我是女孩子的身分大家会接受...... 「好了。」 「嗯,野王刀子。」 主上点点头走向蛋糕,向野王要小刀。 「是。」 接过小刀的主上,将那蛋糕切下一大块蛋糕递给我。 「夜,生日快乐。」 「嗯......谢谢!」 接过蛋糕、拿着汤匙吃下第一口蛋糕,我的眼泪忍不住滑下。 「不是吧?我做的蛋糕有这么好吃?」 在分蛋糕的奈良看见了我的泪水,夸张道。 「好吃......非常好吃!这是我此生中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入蛋糕之中,我却浑然不觉的吃着、哭着。 「喂喂,盐巴加太多啦!」 野王过来抬起我的脸,近距离的看着我,我顿时止住了眼泪。 「哼哼!这样才对,要笑一笑啊,我们开这场派对可不是让你来哭的。」 「可是、可是!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参加的第一场生日派对,而且、主角还是我自己......」 说到最后声音愈来愈小,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第一次?你的意思是,以前从来没有过?」 「关英,你在说笑吗?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过过生日?」 「朴约,他说的没错,我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因为,我的家人完全不接受我的存在,就算我已经为了他们而牺牲了,还是挽回不了他们的亲情......我很感谢你们这一次对我的付出,我真的很开心,但我下一次的生日,可以别再帮我过了吗?」 「咦?为什么?我们做得不够好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已经为我做很多了,我不想再麻烦你们了,更何况......」 我怕明年的生日,是我的忌日。 第五章 生日派对一过完,太阳也下山了,天南立刻推着我回到床上,命令我休息。 「天南,你也太严格了吧?」 我苦笑地看着他。 「十九夜在吧?帮我看好你哥哥。」 天南一吩咐完,转身离去。 「是。」 一直躲在暗处的弟弟回答道。 「九夜,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有,请哥哥休息吧。」 「吶,你今天有躲在树上吗?」 「没有。」 果然不是弟弟,那到底是谁? 这种只能在床上过的日子很难过,但天南让我在床上休养还是对的,因为偶尔还是会发生一些併发症所引起的发烧、发冷等症状,不过这些症状在过了两个月之后就渐渐没有了,第三个月才是难熬的开始。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已经入冬了,窗外的景象是一片银白,飘雪的时候偶而还会从未关紧的窗户飘几朵进来,这反而让无法出门的我更加鬱闷了。 九夜这两个月来一直躲在暗处,不曾见过他,现在更是连唤他都没有声音了,没有办法,谁叫我每次叫他都是想要出门呢? 「唉!」 既然如此,只好刺激一下他了。 「哥哥,若想出门就别叹气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窗外这番美景我看的见却摸不着,等我病好,雪大概也下完了。」 「哥哥想摸雪?我明白了,我帮你去弄几盆雪进来。」 「真的吗?我真是太高兴了!」 太好了,弟弟上鉤了。 等了一会儿,估计弟弟应该已经离开,我也跟着下床,披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才走到长廊而已,就看见被白雪覆盖的院子和池塘,池塘已经结冰了,虽然只是薄薄一层。 脚上没有鞋子只有一双薄袜的我慢慢踩到雪地上,那种又软又冰凉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地上的积雪已经很深了,再加上天空还飘着雪,一时玩兴大起,在院子里堆起一个又一个的雪人。 玩得太高兴的我,却忘记我没有戴手套,手已经被雪微微冻伤了。 再度要挖下一团雪时,指头传来了刺痛,抬起来看,指尖已经微微渗血了。 「果然在这啊,我爱玩的小公主。」 有人! 手顺势要摸向腰间,却想起我的刀忘在房间。 「十六夜公主,我们来接您了。」 我边往后转头边跳离,等我抬起头来看,却发现我早已被包围。 有九个人,真糟糕! 「你们是谁?」 「公主不记得我们也是情有可原,也罢,我们就再次自我介绍吧!我是蓬之贪狼,是公主的智慧。」 「内之巨门,是公主的墨笔。」 「衝之禄存,是公主的钱袋。」 「辅之文曲,是公主的健康。」 「禽之廉贞,是公主的嚮导。」 「心之武曲,是公主的力量。」 「柱之破军,是公主的视野。」 「任之左辅,是公主的左手。」 「英之右弼,是公主的右手。」 这些人一位一位的讲完名字后跪下,而我,好像在那里听过这些名字。 「而公主正是我们九星的北极星,北晨之十六夜。」 北晨之十六夜......我一定在那里听过,一定有,可是在哪儿呢? 「你们刚刚说来接我是什么意思?我并不认识你们!」 「错了,公主殿下认识我们,只是您忘记了而已。」 贪狼看着我,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如果我是公主,那我弟弟又是什么人?」 「南霞之十九夜,是十字的王子,是我们九星的天敌。」 这个贪狼,说话愈来愈离谱,弟弟怎么可能是敌人呢?难不成是兰枫国派来的人?这好像还比较有可信度。 「虽然说你们说的话非常有可信度,不过,我一句也不相信,要杀要寡随便你们,不然,我要叫人了。」 「杀?不,我们不会杀公主的,我们只希望公主能回来。」 嘖!不死心的一群人。 这时候,弟弟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哥哥,你怎么这么不乖呢?还偷溜......咦?你们是谁?」 「弟弟别过来!去叫其他人来,快点!」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是天敌的话,那他们一定会攻击九夜的。 「武曲。」 贪狼望了一下一名穿着紫色长袍大衣,黑发紫眼的青年。 「了解!」 武曲的双手在空中画圆,圆中央凭空出现一把长枪,他握住了它。 「弟弟!」 被其馀八个人团团围住的我,实在无法出手解救九夜。 「哥哥,你等我!」 十九夜定眼看我,转身逃跑。 「武曲,追上去。」 「明白!」 武曲抡着长枪,追着逃跑的弟弟。 「好了,就请公主与我们一同回去吧。」 「不要!」 弟弟,快啊。 「左辅、右弼,动手。」 穿着橙色长袍和朱色长袍的两个相同面貌青年向我靠近。 「邪魔邪魔,速速退去!」 一道白光朝那两人袭来。 这是......主上的阴阳术? 「阴阳术?该死!」 被击中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十六夜!」 从白光中窜出一个人影,将我抱走。 「野王?」 「你真是麻烦製造机。」 「哪有?!」 野王听我的辩驳后微笑了下,跳上几里远上的屋顶,对着下面喊话:「你们这些人,想对我们家十六夜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你想对我们家公主做什么!」贪狼面对着我们怒吼。 「公主?」野王低下头看看还在他怀中的我。 「莫名其妙。」我撇过头,完全不承认这个称呼。 「原来如此。」野王点点头,对着贪狼再放话:「你家公主说她不想跟你走!」 「放屁!」 他们真的没有在吵架,只是太远了要用吼的才听得到。 「野王,不要吵了,把她带走。」主上的声音直接传到我脑海里。 「知道了。」野王也听见了,边点头边小声说道。 然后,抱紧我向外跑去。 被他抱着的我,频频回头看后面的状况,突然发现有个人追在我们。 「野王,有追兵。」 「我知道。」 追兵的速度比我们快,他穿着黑色长袍,却完全不影响速度。 突然一阵失速感,原来是野王从屋顶向下跳,跳入市集的人群之中。 「野王!」 「我知道啦!」 追兵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下次我一定要叫你减肥!」 啥!你跑的慢是我的错吗? 「你扔下我吧,反正他的目标是我。」 「你痴人说梦,不可能!」 他拐进一条小巷子,却...... 「可恶,怎么会是死胡同?」 「啊哈!终于追到你了吧,公主,跟我回去吧!」 「休想!」 我在野王把我放下去的同时,随手抽掉他的短刀。 「借我。」 「嗯。」 把我放下的野王边拔刀边转向追兵。 「嘖嘖,勇气可嘉,那好,在你死前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听好了,我叫柱之破军。」 决斗,即将一触即发。 第六章 我的背后是一堵墙,而面前有两个杀意重重的男子在互瞪,一个是保护我的,一个是来接我的。 凭我自己的身手要逃出这里并不难,但是这就违背了野王的心意。 于是,我将与野王借来的短刀系于腰上,然后拔出刀来加入战局。 「你干什么?」 野王惊愕地看着我。 「我自己的安危由我自己来守护,你别来插手。」 「别傻了!你--」 他一看到我的眼神就不说话了,因为,我现在的眼睛是红色的。 我的眼睛会变色,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但眼睛变红色,就连看出去的景象都会有一层薄薄的红雾,所以,只要我眼前是红色的,我就会知道我的眼睛又变红了。 「啊啊~公主的真红之眼真美......真红的北晨十六夜啊~」破军对着我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野王,别呆呆看着我。」 「你......到底是......」 他喃喃着,不过,我没理他。 「破军,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我去某个地方,不过我也明确地回答过你我不愿意了,那么,你就打败我吧!如果我输了,我就跟你走,没有任何怨言!」 「十六夜!」 「住口,野王,如果你要阻止我,我也只能将你视为敌人。」 「公主,您的意思是,如果我打赢了您就跟我走?那如果那个男人出面阻挡那您说的话又算不算数?」 「算数,如果野王出面阻挡,你可以杀了他。」 我知道野王正在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我,不过我仍然不理会他。 「开始吧。」 手中拿着十分不顺手的短刀,和破军开始了试探似的切磋,过招四五回之后,我发现他的挥剑有一个固定模式。 他在要挥刀砍我之前眼睛一定会先看向某处,然后砍那个地方实在偏移一点点故意不打要害,我知道他是顾忌我是他们公主,所以要手下留情,这可成为了他失败的最大主因! 「认真打,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握紧小刀,我打算来个回旋斩再一个逆斩。 破军以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我由左至右的回旋斩,却没料想到我会反回旋再来一斩。 「唔!」 先一个腰斩,再来一个逆斩! 「咕唔--!」 不认真打是无法打赢我的,在速度上,我绝对略胜一筹! 「公主,难道您真的不打算与我们回去?!」 他捂着被划伤的伤处,痛苦地看着我。 「我说过了,打败我我就跟你们回去。」 「......我知道了,我们下次再来正式邀请您归来。」 破军依依不捨地看着我,然后,化光而去。 看着他离去,我身体一阵虚脱,跌坐下来。 「夜?」 「对不起,刚刚那样跟你说话......不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回去的......嘶~呼呼~」 我斜眼虚弱地看着他,却发现他正看着我的胸前。 原来如此,动作太激烈所以伤口裂掉了是吗? 「夜,你的眼睛......刚刚......怎么回事?」 「那个啊......你可不准说出去,不然等我伤好我天天找你来陪我对练!」 「呃......好、好好,不说不说。」 「野王,我好累了,你可以抱我回去吗?就让我......睡一下......」 眼皮子愈来愈沉重,啊啊,真的好想睡。 「嗯。」 野王那令人安心的沉重嗓音,是我昏睡前最后听见的声音。 第七章 『你知道吗?你可是天上最美的一颗星星啊,也是我最可爱的女儿。不要忘记喔,你所身负的使命,就算坠入无限轮回也不能忘,因为那可是我和你唯一的约定,绝对绝对不能忘,我亲爱的北晨十六夜。』 猛然的一睁眼,我醒了过来,梦中那飘渺的女声还在脑中挥之不去,什么使命?什么约定?我是否忘记了什么? 「夜?你还好吗?」 回过神来,看见主上正担忧地看着我,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连忙回答: 「还好,请主上不要为我担心。」 听见我的回答,主上的眉头不松反皱,看我的眼神是半信半疑。 「主上?」 「十六夜,你确定你没事?可是,你的眼睛......」 我歪着头看着他,不了解他的意思。 「主......上的意思是说,你的眼睛睁是睁开了,但是并没有注视着他。」 天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转过去看他,不了解他口中的意思。 「夜,你是不是看不到?」 「胡说!我看得到你也看得到主上啊!」 不会瞎的,你胡说对吧? 「我有没有胡说,就请你四处瞧一瞧,告诉我这里还有谁?」 好吧,为了我的清白,我转头四处看看,看见了野王和朴约,他们也都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他和他,野王和朴约两人。」 「十六夜,你就别逞强了,你说的都对,就独独说错一点,」朴约比了比自己的胸膛,「我是主上,对着你说话的是天南,在天南旁边的是野王,而在我旁边的这个人才是朴约。」 胡说,骗人的吧?可是,我看得到啊,真的看得到...... 有人正在大力摇我,我胡乱地拍掉他的手,然后迷迷糊糊地醒来。 「唔......嗯?」 刚刚那个是作梦? 「还有力气可以拍掉我的手,不错!主上,不用担心她了,她没事!」 天南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笑着。 「还是替她再看看吧,我不放心。」 主上摇摇头,一脸不放心地看着我。 「是。」 天南转回来看看我,问我: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快说喔~」 「没有......真的没有。」 感谢上帝,刚刚的那一切确实是作梦,可是,刚刚那句话却真实的留存在我心底。 「主上,是否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那个北晨十六夜,说不在意绝对是骗人的。 「请问。」 主上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北晨十六夜』是甚么意思?」 「你从哪里听来的?」 主上的反应极大无比。 我是否是问错话了? 第八章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天南、主上、弟弟和我四人。 主上沉默地看着我数秒,静静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南北的天空上各有一颗其极耀眼的星星,南方的星星名为南霞星,北边的即名为北晨星......」 在很久很久以前,南北的天空上各有一颗其极耀眼的星星,南方的星星名为南霞星,北边的即名为北晨星。 两颗星星上各有一座星星宫,宫里住着当代的星主、下代的星主,以及星主手下之人。 南北两颗星星在凡人所看不见的地方搭建了一座桥梁,两星的下代星主都会在桥樑上认识彼此。 但是,在几千万年前,北晨星的星主受到了南霞星的攻击,北晨星主不愿意小星主受到任何伤害,派出了最引以为傲的九星出去迎击,自己却留在星宫里,保全小星主。 原本安详和乐的南霞星,一瞬间变成了一点点的碎片。 南霞星主看着来反击他们的北晨九星,心里气结,将自己手下的四名爱将唤来,命他们去打败九星。 九星中的贪狼星怒吼着: 「为何伤我北晨!」 南霞星主听了不禁吐血,为了什么,他会不知道吗! 「是北晨先背叛我的,南霞哪是你们好欺负的对象!」 南霞震天剧吼,发出通天之力,助四将赢敌。 九星大败,此时,在破碎的南霞星里,一个小男孩慢慢飘了出来。 南霞大惊,闪身跑到小孩身边,护他周全。 小男孩泪眼汪汪的看着南霞,说道: 「爸爸,您没感觉到吗?北晨阿姨不在了,而我感觉不到十六夜的气息。」 九星震惊的互望一眼,何意? 「南霞!若北晨有事,我们便与你为敌!」 破军吶喊着,随着其他八星,一起流光而去。 回到北晨星宫的九星遍寻不着他们星主及小星主的身影。 九星发下了毒誓,北晨未归来之前,他们不会让南霞好过。 几千万年之后的现在,北晨星依旧闪耀不灭,是九星的力量支持,一但没了九星,那北晨也将不復存在。 而南霞星碎裂,失去了闪耀的能力,他的四将在他的周围守候,星主终日悲伤,不愿坐在四将之中央,只待在边缘,静静等待北晨的归来。 主上早已说完,我却愣愣地呆着,大脑无法相信他说的这段传说。 是传说吗?为何我有一种浓浓的哀伤? 十六夜......传说中为何有我?那么那个小男孩又是谁? 『南霞之十九夜,是十字的王子,是我们九星的天敌。』 这是......那位自称为贪狼的男人所说过的话。 贪狼!传说里也有他!难道,我真的跟他们有关係? 突然,从脑袋深处传来一阵剧痛,我痛苦地抱住头,尖叫着。 「十六夜!」天南紧张地叫着我的名字,主上却不让他来找我。 「不要打扰她!她正在『回归』。」 天南疑惑的看着主上,摇摇头道:「你不是主上,你到底是谁?」 主上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不错!我不是你们的主上,我是公主殿下的九星,廉贞。」 身份一戳破他立刻恢復原形,是一名白发金眼奇异青年,身着白色绣银柳的长袍大衣。 廉贞跪了下来,伸手抱住虚软无力的我,跳窗,留下天南与弟弟二人不知所措。 「你要带我到哪里?」 忍着痛,我问他。 「别说话,您只要睡着就好了。」 他腾出一隻手,中指叠在食指上方,喃喃唸了什么,轻触我眉心,疼痛顿时消失无踪,却也感到疲惫,禁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梦境。 『你知道吗?你可是天上最美的一颗星星啊,也是我最可爱的女儿。不要忘记喔,你所身负的使命,就算坠入无限轮回也不能忘,因为那可是我和你唯一的约定,绝对绝对不能忘,我亲爱的北晨十六夜。』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您要去哪里吗?』 『妈妈哪也不去,只是,我不能在你身边了,千万要记好,我们的约定好吗?』 眼前慈祥的年轻女子,蹲在我的面前,用两手摸着我的脸,用力地抱紧了我。 『再见了,我的十六夜......』 妈妈!不要!您别走,您别丢下我呀! 女子的背影愈来愈远,而我却被冻住了般无法行动,嘴里喊着无声的话语。 「不啊——!」 脑袋里满是那些悲伤的画面,即使清醒了,却无法从那画面中脱离。 画面中的我抱着自己,歇斯底里的吶喊着,家没有了!妈妈离开了!那我呢?为何独活! 我的眉心突然发射出一道光芒,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双手像被什么压着一般被箝制在旁,双脚无助地乱踢乱踹。 那道光变的刺眼,几乎笼罩了整片天空,一阵白光闪过,我已经不见了。 第九章 公主......公主......醒醒啊公主......公主!! 听着忽远忽近的呼喊声,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满天的星斗,以及围绕在身旁的九星。 不耗费吹灰之力的从原本躺着的地方虚浮的站了起来,我轻轻闭上眼适应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脚下空无一物的触感正是身处在星空中的最好证明。 等身体不再因这种异样感而晃动时,再次睁开眼睛的我,出声呼唤:「廉贞。」 被我呼唤其名的廉贞浑身颤抖,白发在星空中显得闪亮,看着我的那双金色瞳更是美的夺目,好一阵,他的身子不再颤抖,提声回应我:「臣在!」 他那正经八百的回答,让我想到久远的以前,似乎很不喜欢他这种个性。 「我当然知道你在啦,不然叫你干什么呢?」 熟悉的语言和口气从我口中自然地流泻出来,廉贞很明显的呆愣了,而其他人倒是各自摀着嘴偷笑着。 这种气氛,是啊,这才是我原本的生活啊! 想到此,我忍不住掩着嘴轻轻笑了。 玩笑过后,贪狼浮到我跟前,右手摊平至于心脏前面,微微弯着腰,要我下达指令。 虽然我并不太明白他所要的指令是什么,但我也不能乱给,所以直接反应不理他,叫了其他的人:「左辅,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顶着一头橙色长发的左辅似乎很意外我会叫到他,意外归意外,他还是很尽责的回答了我的问题:「臣不知,臣只知道等臣感应到您的位置时,您已经回到了北晨星宫。」 这里果然是北晨星宫啊,虽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还是有那个味道在,只是我并不敢确认而已。 至于我与妈妈的约定,之前梦的那么凄凉,现在想想,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也不过的约定而已-- 『活下去。』 重新面对贪狼,抬手让他不再对我行礼,我这举动似乎吓到了他,不停说着「万万不可......」、「不能随便......」的话语,而我再衝着他笑一下,他果然硬生生地把那些话吞了回去,瞪大着眼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贪狼,把我送回家吧,我要回到主上那里。」 九个人,不约而同地对着我说「不行」,左一句「不行」,又一句「再多想想吧公主」扰的我心烦,最后我一抬手,大家瞬间安静等我说话。 「贪狼,我想回家。」 简简单单四个字里面隐含了我思乡的情绪,贪狼盯着我久久无法开口,最后败下阵来,妥协了。 「您要回家,可以,但有交换条件。」 「嗯?」 「我们也要跟您一起走。」 贪狼那坚定又认真无比的眼神着实吓坏我了,换我愣了三秒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发出我有生以来最高亢的疑惑。 「咦?!」 看着眼前大门上掛着的牌坊写着大大的「玉府」二字,居然有点不知该如何踏进门去。 现在的我,到底该以女生的身分进去还是男生呢? 何况,现在我后面跟着被我要求变成普通人样子的九星,抚额,该如何是好? 「公主,您不进去吗?」 或许是见我迟迟没有动作,和左辅一般长相的右弼出声询问我。 「嗯......吶,你说,我该要用何种身分进去好呢?」 把这种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交给他来回答好像有点过分? 「呵。公主就是公主啊,不论是女扮男装的公主,还是现在在这里以女貌示人的公主,不都是您而已吗?」 一语惊人的贪狼看着我微笑着,而我,也因为他这一番话而惊醒了,是啊,我就是我,有什么差别呢。 在心里深呼吸后,迈开步伐,双手往前一推,玉府大门被我缓缓地推开了。 没有预料到的是,在我推开门之后,数十把的刀和枪笔直地朝我这边瞄准,九星立刻紧张地环绕在我四周,握紧自个儿的刀柄,准备一有什么状况就拔刀而出。 「等等。」 我叫住了他们并让他们的手离开刀柄,以表示我们并没有敌意。 「你们是谁?三更半夜来做什么的!」 几个拿刀的衝着我们大喊,尤其一个体型壮阔拿两柄长刀的傢伙还对我们示威性的挥了两下。 「别衝动,我只是来找主上的。」 许多人一听见我是来找主上的神情明显动摇了一下,甚至在一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主上哪是你这个女人说找就能找的!要是你再不报上你的目的,休怪我无情。」 偷偷的叹了一下气,哪一组的人啊,这么难以沟通。 「贪狼,帮我开路,别伤害他们!」 沟通不成,那就只好自己进去找了。 贪狼一听见我的命令,立刻将刀连带着剑鞘一起拿了起来,然后下指令:「左辅、右弼,你们负责保护公主,其他人,我们上!」 「喔!」 乱斗开始了,而贪狼他们也如同我指示的一般,并没有伤到任何人。 「公主,快走吧。」 右弼朝我伸出了左手,催促着。 「嗯!」 我伸手握住了他,和左辅右弼二人一同衝出重围。 主上,我来找您了! 第十章 走在以往熟悉的走廊上,我竟然感到一丝丝不安。 右弼使了一点力握在我的手心里,担心的看着我。 「我没事。」 我微笑着回应他,然后对着两人说道: 「再过一个弯就是主上的房间了,等会儿拜託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手好吗?」 左辅右弼相对而视,然后为难地看着我。 「做不到的话,你们就回星宫吧!」 二人同时倒抽一气,异口同声地说「知道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拐过一个弯,主上的房间已经近在眼前,从门缝中微微摇曳的光芒中,让我更确定主上在里面。 站在房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然的一跪吓了后头两人一跳,然后对着门内的主上呼喊着:「十六夜,求见主上!」 从门内传来了东西掉落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微光随之熄灭,又发出几声喀喀碰碰的声响后,门瞬间打了开来,主上正吃惊地瞪着我看。 「你......」 「主上,十六夜回来是为了......」 我的话因主上突然的拥抱而中断,抱着我的主上肩膀不停颤抖着,而我的衣服也在不知何时湿了一大片。 「太好了,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你这傢伙居然给我消失整整三年,看我等会儿要怎么处罚你。」 抱着我哭泣的主上说着我心里有数的事实。 是的,我离开这里三年了,虽然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我想应该是因为我回归时的昏迷和星星宫与这里时间的流速不一样导致的吧。 「是,十六夜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 主上缓缓将我放开,并拭去眼里的泪水,对我露出微笑,笑着说道:「十六夜,欢迎回来。」 一阵仓促的跑步声打乱了这片刻的安寧,主上皱着眉看向我的身后,似乎不满意这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你这无礼的女人,想对我们主上做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这个拿双刀的男人,想看他要说出什么话来。 接着又是一阵跑步声传了过来,是贪狼他们追过来了。 「抱歉,公主。臣让他们溜到这里来。」 贪狼慎重地对我道歉,但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反而向武曲伸出手来,跟他借刀。 武曲二话不说立刻将刀递给了我,我接下了刀,惦了惦重量,还挺轻的,然后,出鞘。 「十六夜!」 主上嘶声对我叫着,但我并没有因此把视线转到主上身上,而是直直地看着那个男人,用全部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讲话。 「主上,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了,所以我的回答是不可能!这傢伙刚刚说我无礼,我倒要看看,现在到底是谁比较无礼了?」 我将剑尖平行的指着男人的鼻子,一触即发的战斗被一声呼喊打断了。 「住手啊!」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我的目光,当我朝那方向看去的时候,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男人居然趁机偷袭! 「公主!」 「小心!」 左辅右弼二人同时向我发出警告,但主上先一步阻止了他的行动,儘管如此,我的脸还是被他划出一道小小的刀痕,血一点点地流出。 而刚才发出声音阻止我们的是,野王。 野王此刻正气喘吁吁的跑向我们这边,然后用力的甩了那男人一巴掌,怒吼着:「你这个白痴混蛋猪脑袋!也不看清楚是谁就发动攻击,你这傢伙对夜做了什么好事,你说啊!」 被打的那个人一脸惊恐地看着野王,一张嘴咿咿呀呀的说不出半句话,而我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伤,殷红血花在手指头上慢慢绽放,实化成一朵血红色的蔷薇花,突然,眼前被红色的雾掩盖,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是自己的眼睛变红了。 「公主。您的眼睛!」 贪狼痴迷地看着我的红眼,伸出来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感动? 「啊,我知道。」 「还在那里咿呀个什么劲,赶快说话啊利马!」 野王揪住了被唤作利马的粗壮男人,硬生生将他抬离地面几公分,让他双脚在那无助的乱踢,脸也早就胀成紫红色。 看见这画面,我呵呵地笑了,红雾也退散,跟野王说道:「野王,你也太过分了,叫人家说话还掐人家脖子,存心捉弄他嘛。」 野王听了我的话,喃喃着,放开了他,然后转过头来面向我,帅气地举起一隻手来,说道:「唷!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野王。」 看着野王脸上的笑容,我也跟着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第十一章 我回来的事情一下子就传了开来,不到几刻鐘的时间一群人便挤到了主上的房间外,要不是有贪狼他们全力阻挡,主上房间的门大概早就坏了。 而在主上房间里的,除了主上和我们以外就只增加了天南跟野王二人而已。 天南一看见我回来就是一阵热情的拥抱和源源不绝的问候,让我身旁的左辅右弼很想把他推开。 「请不要对我们家公主做出无礼的举动!」右弼瞪着天南,手搭在刀上,警告着他。 然而天南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继续和我勾肩搭背嘻嘻笑笑着。 「右弼,没关係的,不用紧张。」我微笑的看着他,让他放松情绪,继续端坐在我身后。 野王看我这样,叹了好大一口气,说道:「你早该用女孩子的面貌现身的,看看你,现在不是美呆了吗?」 他突如其来的称讚吓了我一跳,连忙低下头,羞赧道:「野王你干嘛突然这么说啦!」 主上在一旁微笑的看着我们的互动,再望着门外的骚动,突然开口道:「十六夜,你还是人类吗?」 听见主上的问题,我不禁愣了一下,不过,过没几秒我就开口回答了主上的问题:「主上,您怕我吗?您要是怕我,那我就是妖怪,若是不怕我,那我就还是从前那个崇拜着您的十六夜。」 「那么,十六夜,我现在要发布你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命令。」主上说完后,看着我微笑,再次开口道:「我要废除你在凤鸣组中的职位,并且,成为我的妻子。」 听见主上的话,我脑袋中瞬时间一片空白,一堆问号和惊叹号佔据了脑袋,左辅的反应比我还大,抽了刀就要往主上身上砍,幸好被野王挡住了。 「喂!管管你的侍卫啦!怎么每个脾气都这么大?」野王以短刀挡下左辅重重挥下的长刀,发出一声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我连忙让左辅收起他的刀子,安抚他的脾气,并向着野王和主上说声道歉,丢下一句「我去外面透透气」就拉开门,也不管外面惊讶的贪狼及推挤中的人们,低着头向外跑掉了。 远离了房间,赤脚踏在外廊庭院里,庭院中的小水塘有几条锦鲤正优游着,映照的月亮倒影,不时的被越出水面的鱼搅散。 是不是我离开太久了,我怎么好像没办法消化掉刚才主上对我下达的命令,做他的妻子?这怎么可能! 仰望着头上满天的星星,我的那颗北晨星因为我的觉醒而特别的闪亮,一片紫色的云缓缓飘过,渐渐地遮掩住了北晨星,一股异样感从心里涌现,不过又随着那片云的飘走而散去。 「大概是神经过敏吧......」 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听着从主上房间里传出来的笑闹声,突然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公主,您怎么了?」 大概是觉得我离开太久吧,贪狼从我身旁现身。 我转头看着他,突然的无力感侵袭全身,我强撑着身子眼睛却逐渐模糊。 「贪......贪狼......」 还没说完的话语,消散在一片夜空之中。 「右弼,公主说要去透透气,会不会太久了点?」左辅不安地看着右弼,一脸担心着。 右弼看着左辅,拍拍他的肩,说道:「不用担心啦,有贪狼跟着呢!」 「是吗......」 右弼静静观察着眼前那位说要成为公主之夫的男人,区区一介凡人就想成为尊贵的公主的丈夫,他倒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这样对公主求婚。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来,应该跟着十六夜的贪狼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他望着左辅右弼的方向,难过地叹了一口气,向全场宣佈着令人震惊的事:「我们的公主已经......死了。」 从巨大打击中第一个回神过来的是野王,他起身瞬间衝到贪狼面前,揪着他的肩膀,狂吼着要他解释清楚。 「公主的灵魂是星魂,被上代星主强行封进凡人的身体里,本来就已经会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了,又因为你们人类的自私,把公主的身体搞得千疮百孔,让公主的身体提早衰老、死亡......现在,公主的灵魂已经回到了北晨星宫去了,我们也要回去保护她了。」贪狼恨恨地瞪着野王等人,语气里充满了对人类的憎恨,一想起刚刚公主倒在他怀里的样子,又是一阵怒意。 左辅右弼看着贪狼的样子就知道事态不妙,赶紧起身,跟着贪狼一起步出宅邸,问贪狼道:「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公主脸色苍白,情况太严重不能拖!」 正当他们三人要起飞离去时,一声「等等」止住了他们的行动。 「你们等一下!」 贪狼回头一看,看见是那个求婚的傢伙,脸色更臭了,语气也不大好听:「区区的人类竟然敢叫我等一下,想要干什么?」 「我......我不相信夜已经死掉了,你们胡说!」 「哦?那好,就跟我们来看看吧,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说。」贪狼不怀好意的微笑,让左辅去带着他,然后领着左辅右弼跟一位人类,用光速前往北晨星宫。 最终章 回到星星宫的我,全身闪耀着星星的光芒,听过了破军的解释后,我已经近乎要绝望了,脱离了人类躯壳的我,已经再也不能回到凡间,跟主上他们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我独步慢行在星星宫里,没有了欢乐的笑声,好孤寂。 「已经......不行了,多希望再见到主上一面啊,好想告诉他,我喜欢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份依恋。 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却看见主上帅气的脸庞,才离开没多久,我却已经这么思念他了吗? 「夜......」 连幻听都出现了吗?居然听见主上的声音。 「夜!」 跟那时候一样,从身后被人抱住了,是主上,主上来看我了。 但是不对,凡人是不能过来的才对,这里是星空,是没有空气的,是谁?是谁把主上带上来的? 我挣脱了主上的环抱,看着主上一脸惨白的样子,大吼着:「会死的!您为什么要上来?会死的!」 主上虚弱地笑了笑,喘着大气,微微一笑,开口道:「如果能......能再......见到你一面,死......死了都......值得......」 我上前搀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流下的泪水像珍珠一样闪闪发光,喃喃说着连主上都听不见的话语:「不会让您死的,就算我会消逝,也绝对不会让您死掉。」 「我不会让您这么做的,公主。」 贪狼先一步阻挡在我的面前,接着左辅右弼也跟着过来阻挡我的去路,其他人更是将我重重包围,不让我做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让包覆在我身上的星光转移到主上的身上,然后抱着主上,看着挡住我去路的贪狼,轻轻微笑道:「贪狼,你还是一样,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如果你不这么做,或许你就不会失去我了。」稍稍一歪身子,在眾位地注视之下,就如同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星尾,坠落在凡间...... 二十年后。 已经退休的风曇玉悠间的在宅邸别院中漫步,十月的秋天正是枫叶大红之时,相约的老友依序的到来,在别院里摆上了茶具、点心。 这是久别了二十年的聚会,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却不一样的时间,那时候大家所包围着的那名少女已经不復存在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野王轻啜一口淡茶,仰望橘红色的天空,脱口而出的感叹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不约而同的,各自凝望着夕阳渐渐落下,突然一道光从东边飞跃到西边,风曇玉看着那道流星,说道:「这不是赶来参加了吗?十六夜。」 从艷红色的枫树上,跳下一名轻灵女子,银色长发带着星空的顏色,笑容十分的灿烂。 「什么嘛~原来大家都在呀!野王、天南、主上,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