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贞》 题记 贝多芬奏鸣曲,有明确献给某某的题标。 本文的灵感源自一位妙女子。 因此,本文的题记是:谨以此文献给神明赐予我的礼物——丹炉。 01吃席 复旦大学王德峰教授,在课堂上讲过这样一句形容夫妻关系的话。他说,关于夫妻,外文语境和中文语境,有很大的差别。在外文中,夫妻感情表达爱意是简单的“I love you”,而中文形容世间美好夫妻关系的词,叫“恩爱”。不仅有爱情,更多的是恩情。 江晚月偶然间看到这段叙述,来了兴致,试图用两种语境文化套入她的婚姻,来形容她和卫致的夫妻关系。得出结论,既不是“I love you”,更不是神化的“恩爱”。 她甚至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最后得出结论,他们只是夫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以至于,他们参加同一场喜宴,二人互不知道对方收到了请帖。 在喜宴上遇到的那一瞬间,是上午的十一点五十六分,江晚月迟到了,她溜进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和新郎聊天的卫致,而他的身旁,站着林湾。 她在心里大呼操蛋。 “月月~”这嗲味十足的夹子音,源自她法律上称为丈夫的男人身边的女子。 她本来装都懒得装,想着无视他们直接走,但是一想到,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别让迎宾的新郎新娘难做,于是挤出一个假笑,夹紧了逼,憋出了杀伤力极大的钳子音:“这不是湾湾嘛~好久不见~” 不远处,坐着她的“姐妹们”,说姐妹或许不太准确,因为其中一个,长了小鸡鸡。但,她们四个必须以姐妹相称,不然那个长鸡鸡的,会被霸凌。 现在隔着远距离,看着她面对卫致和林湾,笑得最贱的那个长鸡鸡的姐妹,叫卫果。对,姓卫!说起来,他们现在不仅是最好的姐妹,也带了点亲戚关系,因为他,是她现役丈夫的亲弟弟。而他旁边坐着的那个温柔如水,羞怯动人忍笑打卫果的美孕妇,是他的妻子,也是她姐妹群中的老幺,叫萧诺。她们都喊她诺诺。 而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自己摘得很干净,气定神闲,推了推眼睛,喝了口喜茶的大波熟女。是她们姐妹群的军师,也是姊妹们的神——江湖人称“花大郎”,是大名鼎鼎的花芏(du 四声)理。 为啥会这样一个智慧性感娇美,集美貌与智慧一身的熟女花大郎呢?因为她名字的缩写,是“HDL”,那时候按键机刚出,大家打九键的时候,用拼音缩写,出了这么个土狗名儿,加上花姐年纪最大,大家觉得诡异的和她契合,于是就这么叫起来了。 她在心里肯定乐翻了,但她会装逼,等会回去,她一定是偷笑最大声的那一个。 不知道别人的姐妹怎么爱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们四个,都有种不看对方“死”绝不轻易咽气的情谊。似乎从小到大,她们对对方“死”这件事,都有种莫名的执着。 江晚月趁着外人不注意,朝她们龇牙咧嘴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挂起假笑,放了礼金,寒暄了不超过三句,欲火速将她的丈夫以及她的死敌进行物理隔离。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个人染了什么传染病。让她这么避之不及。 她甚至都没有留一个眼神给卫致。明明在法律上,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卫致拉住她的手腕。 “坐那边?”他清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是另外的桌位。 “不了吧,我和她们坐。就不打扰您啦。”她觉得自己很讲礼貌,一时间有些被自己讲文明的样子迷住。 卫致笑了笑:“怎么会?夫妻之间,何必见外。” 新郎和新娘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愤诡异的尴尬起来。他们夫妻是个什么成分,众所周知。 她赶忙向远处的花芏理求救。花大郎只当没看到,看了看桌上的红酒,装模作样的和诺诺说:“这个看起来不错,也不知道孕妇能不能喝。” 江晚月的脸垮到了阴曹地府,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趁警察叔叔不在的时候,把花大郎的那对大波波抓爆炸。 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她没办法和讨厌的人坐在桌上吃饭,一秒都不行。 “我不想和你们坐。”她声音一寒,脸一冷,一点面子都给其它人留,甩了卫致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新郎新娘干笑着打圆场,而卫致,似乎也没有露出尴尬的表情,她并不知道卫致说了什么,门口似乎又热络起来。江晚月一向不屑卫致的嘴脸。 他向来妥当,只要他愿意,能够轻而易举的让所有人听了他的只言片语便如沐春风。不然也不会爬的那么快,三十岁就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 她落座之后,瞪了每个狗东西一眼,压低声音说:“你们都记着,下次你们遭难,我一定把你们往死里踩。” 果果缩在诺诺身后,颤着声道:“老婆,我怕~” 诺诺抓住大郎的衣角:“郎郎,我怕~” 郎郎故作害怕,气死人道:“本人应该不会做让自己遭难的事,你俩自求多福。” 其实这次的新郎和新娘,她连名字都叫不出。也不是和她完全没有关系,这俩夫妻,是乐美中学的同学,严格上说,他们是她的学长学姐,和花姐卫致还有林湾同届同班。 喜帖是群发的。她本来不准备来的,花姐说怕要喝酒,车开来了没人开回去。反正群发,不如她来当司机。 为什么不让另外两个鬼开呢?首先,那个长鸡鸡的小鳖孙,天生胆子小,小时候到现在,也快三十年了,自行车都不会骑,那四个轮的,他看着就怕,动不动就要尿尿。别提让他考驾照了。本着一个家里总要一个会开车的应急,诺诺倒是有驾照,但现在肚子大了,果子和花都不敢让她开。 看到这里,观众又要问了,果子不能喝吗? 不能,他江湖人称一杯癫。喝了就发癫跳脱衣舞,警察叔叔来了都不管用。为了不破坏公共秩序,没人会给他喂猫尿破坏A市市容。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家里,只有她可以开车了。 于是她,来了。结果就是她睡过头了,这三个逼东西一车来,她打车来,迟到了。 本来果儿和诺诺可以不用来的。也是出于无奈,新郎的爹和果果的爹在退休前是一个单位同事,老两口不来,他们也不来,说不过去。 卫致现在是市委书记的秘书,新郎在他手底下工作,下面的人结婚,他不来,也说不过去。不过,他向来和她们,不是一个线条。所以不能归于一谈。他是他,她们是她们。 02讨厌 随着婚礼进行到高潮。 “我们的相遇,是最美好的奇迹,谢谢你爱我,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妻子。我一定给你我的所有,一直到我们老的走不动了……”新郎哽咽着。 台上的新人感动落泪,感慨他们从校服到婚纱的美好爱情,感性的花姐也不禁湿润了眼眶。 诺诺当然是最感动的,新人是校服到婚纱,她和果果,可是两小无猜到孕育新生命。 而她,没什么感觉。结婚而已,保不齐就离了。今天相爱,明天可能就成仇人了,谁说得准?只是,她总觉得有一双炙热的眼睛在看着她。 她顺着直觉,找到了视线的源头。 卫致。 她不舒服的蹙了蹙眉,耸了耸肩,没心没肺的继续吃肘子。结了婚会离,但肘子进了肚子,就是她的了!还是肘子实在。 果果啧了声,十分气愤:“江晚月你就知道吃!能不能给我留点肘子汤泡饭?我没吃早餐!!!” “……”花儿无语。 “……”诺诺无语。 江晚月白了他一眼,继续吃肘子。 两个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学生一样。花姐很想和同桌的其它宾客言明她与这俩二逼不熟。 新人挨桌敬酒,轮到他们这一桌的时候,花芏理说了很多祝福的话,说得在场的人掌声四起。她挂着假笑,以茶代酒喝了茶,觉得肚皮都被撑破了。 等热闹散去,人们专心吃饭的时候,她感觉下腹一阵急促。 该死,要窜C!果然,没吃早餐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她和姐妹们打了个招呼,拿了包,疾步往厕所快走。为了显得优雅而从容,她屁眼子夹得绷紧,从角落像老鼠一样嗦出去找厕所。 果子一看,摇了摇头:“吃独食,遭报应。” 诺诺拍了拍丈夫的手臂:“你话别那么多。” 花姐无奈摇头:“快三十的人了……” …… 到了厕所之后,江晚月女士一泻千里,她舒服的叹息。想到自己的肚子空了,她又重新燃起来斗志,出去,她一定要再吃一个鸡腿,给自己窜掉的肚子一个大大的补偿。 依稀间,她听见了某位夹子的原声。 貌似在哭? “别说了。他根本不理我。从来就是,只有礼数,没有爱情。我都这样了,他还是那么疏远我!” 林湾?三八的江晚月女士眼底闪过对八卦渴求的光芒。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累了…真的。他竟然当着我的面,拉住了那个神经病的手!他把我当什么啊!我像个笑话!”她嘤嘤嘤的哭起来。 江晚月女士一向讨厌绿茶,她在茅坑上蹲着也美能控制自己龇牙咧嘴的做鬼脸,学她嘤嘤嘤的“我像个笑话”。她一向最烦做作的人。 哇!她不嫌卫致手脏都不错了,她这老绿茶酸鸡还叫上了?这个老绿茶竟然敢背地里骂她神经病!她才是神经病! “我一定会等他离婚的!” 有志气!加油!她看好她!要是真能和卫致离了,她江晚月一定请老绿茶喝82年的拉菲,摆一万人村席庆祝。她一定用下半辈子为他们祈祷永结同心,永远锁死!!! 说得好像她不想离似的。 首先,公职人员虽然在法律上,可以合法离婚。但公职人员涉及到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地清的,每一步行差踏错,都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个当官的,都看中脸面,怕名声影响仕途。都愿意维系伪君子的假面,给世人演他们高贵圣洁的假象。不然,当年,他们不会结婚。 她完全不爱卫致。如果……有重来。可是,真的重来一次,她可能也会顺从母亲。 她想到母亲,情绪有些低落。 她和卫致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社会观念造就的悲剧。三年前,妈妈查出胃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癌症这两个字,在小时候,好像离她好远…… 但长大之后,直面死亡时,她才产生了人生中只此一次,也是最厚重,最痛苦的恐慌和伤害。 如果她最爱的人,生命有很长很长,能陪她一起死,她依旧会和她孩子气的闹,不顾她死活的离家不回。但直到她真的快要死了的那一年,她没办法任性一点。那时候,她才明白,所有的不顾她死活,都是基于妈妈永远不会死的前提之下。 那是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她做不到让自己遗憾终身。 她拖着病体,不去医院,而是去相亲市场给她找丈夫。 也不知道为什么,卫致那样的人,也在相亲。他不娶林湾,她可以理解。他的野心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市委书记秘书,他肯定会往更高的位置上爬。林湾她爸是地产商人,在现在的高压背景下,怕“涉及权钱交易”这一不利好于他的因素产生,给人落下话柄,阻止他的仕途。 但他明明可以找助他官运亨通的那些其它高干家庭的女孩。 他也没有。 但她相信,那样一个阴谋家,一定有他自己的算计。他看似无意的某个决定,其实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布局,每一个小细节,都有无数个坑,等着他想算计的人往里跳,而他自己,则是高雅的看客,冷漠地旁观别人死。 他们曾经都住在8号小区,住在一栋楼里,却在相亲市场重逢。准确的来说,也不太算重逢。因为交涉的是老妈和他的媒婆。她俩相互“推销”的时候,母亲看到了卫致的照片。 老妈没有告诉她,在他们第一次相亲之前,她找过了卫致。 她是事先试探过卫致的态度之后,才安排那次见面的。当时,她甚至都没有说对方是卫致,只说,对面是个公务员,很踏实,是个好人,她要好好把握。 多讽刺的再次相遇。 她曾试想过,是不是卫致也曾顾念学生时代老妈对他的好?那时候果子总来家里蹭饭,老妈又很疼卫致,担心他一个人在家没吃,总是做很多好的,送到楼下投喂他。 但她却实在不觉得卫致是个多有人性的人。刚产生那种念头之后,就会瞬间打消,觉得浑身发麻。 关于老妈疼爱卫致这件事,也是她这辈子,最无语的事情之一。卫致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是所有中文语境下成绩差孩子的宿敌。 她对卫致的起始厌恶,就是源于卫致的优秀。 很奇怪,花儿和卫致不相上下的优秀,但是她生来就服花儿,愣是看不上卫致。 她把这种讨厌,归根于基因里自带的就是他妈逼的讨厌装的人,这辈子改不了。 03相亲 第一次相亲,他们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 当看到卫致坐在他们约好的地点时,她甚至再次确认了一遍老妈发给她的地址。 他看向她,眼神笃定。 那一瞬间,她扭头就走。 卫致没有挽留,只是默默拨通了老妈的电话,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了一遍她的态度。 效果斐然,她走到门口就被老妈的电话轰炸了。 老妈没有哭闹,只是说了一句:“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胜过任何无理取闹。她那种绝望的口吻,听得她呼吸急促,那种挣脱不了宿命的无力让她缴械,她一想到,不久后,会面临母亲的死亡,她就没法再任性。 但她态度极其恶劣的挂了电话,说了句很狠的话:“对!你满意了吧!” 可脚步,再也没法向前。 “操!” 她认命的再次推开咖啡厅的门。 卫致依旧坐在那里,他好像很闲,仔细地看桌上那盆雏菊。 她深吸口气,坐到他面对。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喝什么?”他的视线,终于从雏菊移到她脸上。 多荒谬,他竟然有心情喝东西。也是,天塌下来了,他也能装得像个逼。 “随便。”她没好气道。 他点了两杯冰美式。 她翻了个白眼:“大姐,我不喝那苦兮兮的东西。” 她转而态度很好的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甜腻腻的拿铁。 对于她的变脸,卫致见怪不怪。她的情绪从来只针对让她肾上腺暴乱分泌的人,不会带到无辜的人身上。侧面反映,她母亲把这个混世魔王教得很有素质。 等服务生一走,她又挂起了死妈脸。 这堪比四川变脸的魔法,看得卫致不禁莞尔。 他那低眉浅笑的算计样子,看得江晚月一阵毛骨悚然。 “长话短说,你去和我妈说,我们不合适,我去找下一个男嘉宾。就这样。” 卫致点了点头:“好。” 她舒了口气,对他的态度好了些:“我来买单。” “好。” 等咖啡上来之后,江晚月女士如梁山好汉一般,一口气干了。 “那么,再见!” 飞快结账,走了。 至于为什么她还有心情喝咖啡,因为是她付的钱,血出在自己身上,浪费不了一点。 她本来以为,这趟回去,一定会承受老妈的暴怒,没有想到,老妈对她的态度格外的好,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给她炖了个肘子。她感动坏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代价是,她要继续相亲,直到结婚为止。 她无所谓。只要不是卫致,谁都行。 结果就是……他妈的,除了卫致,谁都不行! 她不敢相信,人类文明发展至今,还有这么多未进化,未开发的奇葩生物。那一周,她大概见了三十八位男嘉宾,每一位都是“人间极品”。他们的奇葩,千奇百怪,绝不重复,她不敢想象,女娲同志造了这么多残次品在人世间荼毒世人。 不是丑到没眼可看,就是离谱到无言能表,总之就是一个一言难尽。 她感觉这辈子的苦难,都在这场高强度的相亲里用了大半。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具备不同寻常的自信,他们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宣告自己是上帝的主宰,丑陋的容貌在他们可怕的智商面前,都显得是可以容忍的优点。 每一场相亲,都让她忍不住和卫致对比。 诚然,抛开她和卫致的过节。客观评判卫致的长相和身体,不管是审美领域的美学标准,还是性吸引层面的男性魅力,以及由个性散发只此一人的独有气质……绝对是人间极品。这个人在外貌形体上的综合指数,都是凌驾于优秀上等男性之上断层的存在。他虽然讨人厌,但是确实长得帅。不然作为校花的林湾,也不会为了他要生要死, 非他不嫁。 他良好的家教和优雅的举止,虽然在她眼里都是造作的“装模作样”,但确实是所有小姑娘和熟女都会多看沉迷的风度。从容貌上极致的视觉对比带来的冲击,她人生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卫致的容貌之美。 拿一群野猪对比人间极品,实在是让她对卫致有了极大改观。 卫致只是装,只是贱,只是危险,但他不丑,也不蠢啊! 她不是唯容貌论者,不然,她可能也会短暂的迷失在卫致的容貌和身板里。可这些人,没脸就算了,连脑子都没有,她真的容忍不了!她感慨老妈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让她把人间各种各样,百花齐放一般的傻逼,认了个全。 当她在和老妈吐槽这些人,说起他们的奇葩操作,形容他们离谱的每一个事件的时,老妈笑得腹痛不止。 面对老妈的嘲笑,她有苦说不出。 “所以,卫致,才是最好的。”她做出总结。 千百万个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私心里,也是想让你嫁给卫致。”妈妈拉起她的手,和她掏心窝子说了一大段,影响她人生最重要决定的话。 “那孩子,和你一起长大。我看着他,一点一点从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男人。我对他知根知底,他是个好孩子,虽然心思重,却没有坏心眼。” 这句话直接让江晚月女士破大防:“他没有坏心眼?他满肚子坏水,他……” 她的话被打断。老妈紧紧地握着江晚月的手:“你妈这辈子,看走眼了你爸,却不会再让你步我的后尘。我和你交个底,我留给你的存款,足够你买下那家你看中的艺廊,就算将来盈利不佳,你有那个艺廊,以后做不下去了,只凭收租,也可以继续过日子。你可以一直画你想画的东西。我是不指望你爸的,你肯定也和我想的一样。他现在那个女人有两个儿子,那个女人的手段我是了解的,你爸和你奶奶一样,有多多重男轻女,我更是知道!他要是真的一分钱都不留给你,我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江晚月的鼻尖酸涩到了极点,眼泪打在了二人紧紧相握的手背上。 “这房子,等我走之后,也是你的。”她落泪,哽咽着轻声说“我吃过婚姻的苦,当然知道,婚姻不是归宿。但我也希望,你稳定下来,有个依靠。其实我一直就欣赏卫致那孩子,你们还小的时候,我就想,这孩子要是我们家的就好了。” 说到这里,江晚月差点又升了应激反应。 “我不是拿你和他比,我是想他那样踏实稳重的孩子,做我女婿。” 江晚月一愣。原来,“他要是咱家的孩子就好了”这一句她最恨的话,竟然还有这个意思。 “且不说这孩子的前途不可估量,他那稳重的性子,既然应承了你们可以结婚,绝不会乱来,他身处的环境,也逼得他不能太过分的乱来。他将来肯定能往高处走,不管以后怎样,有他妻子的这层身份,对你,也是庇佑。你明白吗?” 母亲要的,是卫家。 但她,不愿意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我不爱他。” “你听我说,爱与不爱,都是假的,只有钱,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你天生是个不着调的,我知道你绝不会像一般孩子那样,甘愿过平淡的生活,去找个稳定的工作,朝九晚五。而我,也从不说你,一向支持你的艺术追求。你老娘我也相信,我的种,将来一定能成事儿!但是,这是条荆棘的烧钱之路!艺术,可当不得饭吃哦!如果我在,你继续这么造,我心甘情愿,我也养得起!你是我肚子里掉的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宝贝,你怎么作死,我都开心。可你老娘我现在,护不住你了!” 这一句话,让一直沉浸在自由散漫的真空里遨游作画的江晚月,如梦初醒。她现在所有的一切,以及可以甩开手对艺术自在的追求,都是基于母亲能力。如果没有母亲,她的生活……会走上哪条路,她完全不知。 “我的命不济,熬不过那个坏种(指江晚月之父)。我怕,我怕你没人庇佑!那个老不死的把钱真的都给他儿子!如果你是卫家的媳妇,就算那个老不死的临终了,碍着卫家的权势,他也不敢对你太过分。” “孩子,你要知道,你爹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靠老娘当年娘家的资本。老娘当年蠢,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老娘是死,也不愿意拿自己的钱,去养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她剧烈的咳嗽,呕出了血。 04认命 江晚月抗拒母亲说得每一个沉重的字眼,却无法不赞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出头之日,也无法想象将来的路,没了母亲会怎样走。没了母亲的庇佑,她的艺术生涯会不会葬送都未可知。 她输给了现实。 那晚,她和母亲睡在一间屋子里。 从不爱哭的她,看着母亲苍老惨白的脸,默默流了半夜的冷眼泪,最后做了决定。 嫁给猪嫁给狗和嫁给卫致,不都是一样的吗?卫致家庭的权力,辐射到她身上,一定有好处。 她先是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人,才是一个国画师。 第二天一早,她笑着和母亲说:“那我就嫁给卫致咯。” 母亲露出了她生病以来,最幸福的笑:“太好了!” 一切都很快。 她和卫致发了个信息问:你那边有合适的女嘉宾吗? 卫致回:没。 她说:那要不要娶我算了? 卫致回:好。 或许是在体制内待久了,形式主义已经贯穿了卫致的骨髓,以至于在确定要结婚的那段时间,卫致有一天突然到她家楼下,抱着一捧花,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新的西服,把自己弄得特别精致,打电话给她让她下楼…… “你干嘛?” “求婚。” 明明他那么耀眼,街坊四邻都向下看。路过的人,也都将视线黏在那个美玉一般的卫致身上。 但她只觉得多此一举:“没必要整这没用的。” 那次是难得的在他脸上看到情绪管控失败的表情,却也不是什么多剧烈的情绪波动,她甚至说不上那是什么的一个表情,好像是在发了一下呆? 只是一会,他又云淡风轻的从怀里拿出戒指盒。 “我来戴?”他淡淡地询问。 江晚月赶忙摆手,拿了戒指盒就道:“客气了,你那些当官的形式主义,不要带给我,我整不了这些。” 卫致浅笑,把花也一并给她。他的笑,更像是礼貌。他一向以假面目似人,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喜欢简单的人,不爱他那一套表里不一的一切,所以,她看着就莫名厌烦。 卫致有种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人不舒服的能力。 “买都买了。” 然后,走了。 他走得很快,她求之不得。 从下聘再到婚礼,一切简单到了极点。老妈在至乐酒家定了一个贵宾包厢,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当时果果和诺诺紧跟着花儿的脚步去了英国,所以只有卫叔叔和庄阿姨与卫致,还有她和妈妈。 庄阿姨一向喜欢她,所以他们结婚,庄阿姨很开心。说起来也真是感慨命运的奇妙,小庄阿姨的大儿子,是她的死敌,小儿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最讨厌的长辈除了她爸,就是卫致的爸,最喜欢的长辈,除了她妈,就是卫致的妈。 结婚更是简朴,为了防止体制内领导在喜宴上各种讲话,她以“旅行结婚”的幌子,杜绝了一切可能的应酬。 小庄阿姨和妈妈挑的“好日子”是农历八月十八。本来是要坐在一起,和所有亲戚朋友吃饭的,但是江晚月又以母亲身体不好,不宜过分操劳为借口,在婚房简单的吃了个饭。 所有都简到了极点,但新婚习俗,老妈和小庄阿姨都特别坚持。新婚期间,不能外出,不能见朋友,连卫致去家里接亲的时候,还打了一把绣花红伞。他那天挂着红绣球,穿得那身传统的中式婚服,还惊艳好多妹子。 他们的喜床两侧,被老妈点了那种超长的红喜烛,上面还有金色的双喜字。 红烛得一直点着,不开灯的婚房,那个红烛挂在那,阴森森的,她进去的时候,毛骨悚然。 他俩当时都不能出去。新婚一个月,不能去朋友家,朋友也不能来家里,在回门之前,也不能出去。 无奈她只能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在那个婚房的地上滚来滚去。地板上有地毯,卫致又讲究,所以家里很干净。 她记得那时候很无聊的过了三天。 她打游戏,卫致看文件。 实在太无聊的时候,她看卫致哪哪都不顺眼,阴阳怪气的说他装,卫致也不生气,不应声,随她说。 到了晚上,她打游戏累了,直接在地毯上盖个毛毯就睡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床上,估计是睡着的时候,卫致把她端上来的。 和卫致待在一起三天,简直就是人类受折磨的极限。像是坐牢一样,她每分每秒都要爆炸了,每个小时都在倒计时还有多久可以回门。 她焦躁的情绪貌似没有影响到卫致,但是卫致破天荒的问了她一句:“为什么讨厌我?” “那你为什么这么招人讨厌?”她反问。 卫致不再自取其辱,继续工作。 好像是回门的前一天吧,卫致竟然自己一个人在那打游戏。 游戏机被抢了,唯一的乐趣没有了的江晚月女士彻底炸了:“放开那个游戏机,让我来!” “打不打双人?”卫致眼睛在屏幕上,腾了一只手给她递游戏手柄。 或许是太无聊了,她真的和他一起打游戏。每一次把卫致K.O,都让她有种大仇得报的舒爽!其实他们以前也打游戏,但是打得少,通常她溜到卫家找果子和诺诺,他们都不在,想玩对打没有人选,被迫只能和卫致打。 在那时候,卫家是所有孩子的天堂。因为长辈都不在家,他们家又啥游戏设备都有。 小的时候,她能在卫家打一天的游戏。哪怕他们家只有卫致。 说起来,她真的很不把卫致当回事,溜到他家从来不敲门,去他房里玩游戏,从来不管他是不是在学习。但她没有负罪感,因为卫致和果子还有几个姐妹少年时代的温饱问题,都是老妈解决的。 每次打得卫致游戏里的角色狗血淋头,她就浑身舒畅,哈哈大笑。 “垃圾,吃你爷爷一拳!” 卫致的忍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游戏里被她锤爆了,现实里被她豪迈的语气“羞辱了”他都默不作声,只是浅笑。 那个笑,看得人浑身发冷。她从不质疑卫致是干大事的人这件事,在这样的“双重羞辱”之下,他还依旧能端着装逼,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着实让人佩服。 后来回门就更不值得说了,他和老妈才是亲母子,她在屋里睡觉,不知道他们怎么能聊到那么开心。不过,她不关心,只要老妈开心,他怎么装都行。 05阴暗 等绿茶打完电话补完妆走了之后。 江晚月女士的脚也抽筋了。 她艰难的擦了屁股,抚着两边的门站起来,麻了的脚掌让她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绿茶傻逼。 她哆嗦着腿,去洗了手。 发现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你掉屎里坑啦!不是窜吗?怎么和便秘似的,蹲这么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卫果躲在老婆身后,不怕死的吐槽。 大郎女士忍俊不禁,她避开诺诺,往吸烟区走。 “你们仨在哪等不行,在毛屎坑前等我,看看这像话不像话?”江晚月女士装起了文明人。 花芏理点着烟,回头阴阳怪气道:“这里最不文明的人,开始讲文明了,这说明什么?” 诺诺接收到信号,噗嗤一笑,极有默契回道:“这说明啊!嫁给致哥那个最文明的人受到了文明的熏陶。” “你们给我爬!” 要说当年,她和卫致结婚,只有果果表现的像三观被炸碎了一样震惊。她意外的是,花儿和诺诺都好像很淡定。 “他妈的,脚都麻了也不放过我。” 果果非常友善的哈哈大笑,不停嘲笑她蹲坑的时长。 她看了看四周没人了,赶忙把刚刚绿茶在厕所的行径和电话内容传播了出去,讲完了还不忘补充道:“要说起来,这老绿茶也着实可怜。从高中到现在,她对卫致也算是至死不渝。卫致明明也蛮喜欢她,我也替他们可惜。这两个装逼佬,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卫致和我离婚,我立马成全他们,他们结合,也算是造福全人类了!” 她因为八卦的快乐,把这事儿说得眉飞色舞,殊不知其它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向淡定地花儿,都有些局促的眨了眨眼。 果果和诺诺的手臂突然栓得更紧了,果果的脸,呈现出看到鬼的惊怖。 “干嘛?见鬼啦?吃了瓜不发表评论,小心你们都和我一样蹲坑脚麻!” 诺诺和果果一齐默契的抬起食指,戳了戳她视野触及不到的身后。 花姐反应最快:“额,我突然觉得吸烟有害身体健康,我去喝点凉茶下火。” 诺诺和果果赶忙点头。诺诺道:“对对对,我也觉得刚刚吃了大鱼大肉得喝茶消食,是吧果果?” 果果的头和捣蒜似的:“是是是,孕妇要多喝茶,多喝茶晚上睡得香!” 就听这话,荒谬不荒谬? 她切了声,转头看。 哦豁。 这也不是外人,是瓜里的男主角。 仨人经过卫致的时候。 花姐非常友善的拍了拍老同学兼发小的肩膀:“朋友,你知道的,我烟瘾大,只是来抽烟的。嗯~” 然后性感娇软波霸,甩了长发就如一阵轻烟,消失不见。 果果经过他哥身边,颤颤巍巍又谄媚道:“锅锅,你晓得的,我是来陪我老婆洗手的。” 诺诺经过她大伯哥身边,挤出温柔可爱的笑脸:“锅锅,你也听到了,我是来洗手的。” 然后两口子消失不见。 这些狗! 她也紧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到他身边:“领导,您八成也听到了,我只是来窜了个C,回见。” 她溜得没前三个那么顺利。 卫致第二次拉住她的手腕。 “我喝酒了。”他说。 关我屁事啊。“哦~领导喝酒辛苦了!” “开车送我回家吧。” “啊,那个,花儿也喝了,我得送他们仨回去。” “江晚月。” “啊?”他抽什么风?好像生气了?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计后果,口无遮拦的说他这样身份的人的桃色秘闻,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到,指不定有什么麻烦,他一向忌讳这个。生气,也正常。 “我们,是夫妻。” “没说不是啊,还没离对吧?”她假笑打哈哈。 “这么急着离婚?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的小结巴腾位置?”他从未这般嘲讽的和她说话。 江晚月的所有嬉皮笑脸,在这一瞬间凝固。 她怒视着卫致。 即使是现在,空气中都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依旧能用他惯有的浅笑,温和而冷漠的说:“送我回家,家丑,不可外扬。” 她深呼吸:“我要送他们,你自己回去。” “我已经帮他们叫代驾了。” 她看向卫致:“那我自己回。” 他松了手,优雅而缓慢的走向吸烟区从怀里掏出烟盒,点燃了烟。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子学生时代就对他产生的恐惧又再次袭来。“我听说纪委那边有一份材料,应该是关于马前进先生的。” 她瞳孔一滞。 马前进,是她的师父,她从小在师父膝下画国画,如今和师父一起经营着艺廊。如果不是师父,艺廊根本不会发展的这么快。 她深知很多话题不能在这儿说,她挤出笑:“领导好威风。我…送你回家就是。” 他吐了吐烟圈,微笑看向她:“好,抽完这根烟,我们回家。” 一如既往地笑,一如既往地,令人厌烦。 …… 在车里,他沉默地看着路边公路上茂盛的雏菊,不咸不淡道:“雏菊开得真好。” 她嗤之以鼻。 卫致很喜欢雏菊,这让她觉得很割裂。那种少女感满满的花,怎么会被这样一个阴诡的人看上?她莫名其妙的讨厌着他喜欢的一切。 其实不算莫名其妙,在小结巴没有离开她之前,她对卫致的讨厌,仅仅停留在他是别人家的装逼佬孩子的层面,而小结巴的离开,让她彻彻底底的厌恶上了这个心思阴暗的人。 学生时代的一切,早已是过眼云烟,她和小结巴分手,严格来说,和卫致没有直接关系。 但…… 他就是小结巴离开她世界的推手。 她做得到理智看待,却做不到不讨厌他。 …… 回到那个她一月都回不了几次的她和卫致的“家”后,她非常的客人,笔直地坐在客人坐的茶几桌对面。开宗明义道:“你拿了我师父什么把柄,想要和我们交换什么?” “你们?”他笑了,似乎是喝了酒,他有些反常:“在法律关系里,是,我们。你师父,在我们这里,才是外人。” “尊敬的领导,我真的搞不来你们体制内拐弯说话的那一套,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和我说,我猜不透你话里的意思,也懒得猜,你拿了师父的把柄,不就是置我艺廊于死地吗?我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官员先生,请你放我们一马。” 他看向她,微笑问道:“我要是不放呢?” 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平日里不管她怎么恶心卫致,卫致都不会予以回应,不管怎么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冷嘲热讽卫致,他都戴着他那虚伪的笑容,像是好不挂在心上一样。 可卫致,只是用一句话,就能让她感觉随时置身危险边缘。 这,就是他们的差距。 她怒极反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卫致牵动情绪,乱了正常人类该有的思维逻辑:“尊敬的领导,原谅我面对你的时候,总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以至于忘了,我和师父不过是卖艺术品的从业者而已,你们政府还管我们合理合规卖艺术品的正穷酸画师的事儿?” 他泡起了茶,摇头轻叹:“我的妻子,你好像忘了,我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没把握的事。” 她一刻也不敢忘,所以才慌成这样。卫致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她何尝不知道,对面没有十足的把柄,绝不会摆上台面谈判。 但最令人没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师父背着她都和哪些人有勾结,这池子的水有多深。她与师父,在学艺阶段,是师徒关系。在合作阶段,也是清清白白。她通过师父在艺术界的口碑立足,也通过师父的名声和画作在业界打响艺廊名声,从中吸引更多的艺术家来此做展交易,为艺廊牟利。 况且她从未拿过师父画作的抽成。 只是通过师父的名家效应,推有潜力的新人和自己的作品。 她经得起查,但她并不知晓师父经不经得起查。一旦师父出事,她艺廊的口碑,一定会很大程度的影响艺廊的运作!即使在法律层面,与她不相干又如何?在经济层面,师父出事,这艺廊,基本就毁了。那些年轻的艺术家,以后的饭碗怎么办? 这个道理,卫致那阴人,岂会不知?不然,他也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拿捏她。 06回家 卫致点燃了烟,缓缓地突出烟圈,时间过了好久好久,江晚月只能看到他迷离的眼神微微凝视着那一圈圈堕落的雾。她的心如油煎,焦灼不堪,不知道卫致,究竟要做什么。 “江晚月,我们结婚多少年了,你记得吗?”他没有说师父的事,而是问了一句她觉得毫无意义的废话。 “不知道。三年?四年?”她突然想到,原来母亲,已经走了三年了。 “三年九个月。”他肯定的回答。 “哦,那领导能否看在这三年九个月的面子上,给在下一句直话,我师父,被你们拿住了什么把柄?” 见卫致不言语,江晚月又道:“我们再怎样也是夫妻,我和我师父要是出了事,保不齐会连累到您的仕途哦,尊敬的领导。” 卫致的悠悠看向她,灭了烟头。 他笑得妩媚:“哦?”是,妩媚。一个面容精致的官员,笑起来和风情万种的婊子一样,谁知道他平时怎么和那些女官员打交道的呢? “我们这般纯洁的夫妻关系,你认为上面能查出什么来?”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江晚月觉得和卫致这种人,多呆一秒都窒息。她起身,连招呼都不打就往门口走。 “市面上最近有一大批民国时期的颜料被人买断,而买的人呢,是张大为先生的亲属。” 她就像被施了咒术一般,定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了。 “马前进老先生,张大为先生的闭门弟子,张先生一辈子未收其它弟子,将毕生所学师传于他。托我可爱的妻子的福,我曾经亲眼见识过马先生模仿张先生的真迹,两幅画,难辨真假,如出一人。” 话说到这里,江晚月什么都明白了。 “最近香港黑市的拍卖会上,张先生的真迹被拍到了两千万。而刚刚好,张先生的孙子在澳门赌博欠的债,全还清了。” 只是只言片语,江晚月就对事情的脉络,猜了个大概。 立马返回坐下,压着怒意,气师父糊涂,又不能再卫致面前表现出来。 她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道:“我师祖的画,市值如此,有何稀奇?” 江晚月很清楚,张师祖的画,早就在市面上绝版了。那些收藏家都是人精,不可能现在把张先生的画拿出来卖。 据她所知,拜那个败家玩意儿所赐,他为了抵债,把师祖的画全都卖出去了,到如今除了师父收藏的那副《千山万景图》和她收藏的《未央秋》,张家人自己手上都没有师祖的画了。如今哪里有能流通市场的真迹? 要不是师父从那败坏祖宗的手里把师祖的印玺都花高价买了回来,现在八成是也到黑市上流通了。 “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拍的是《春意盎然图》。不管专家怎么鉴定,笔法印戳,都是真迹,和陈霍楠先生收藏的那幅一模一样。” 他像是能读懂她的想法,又补充道:“据我所知《春意盎然图》,早在十年前,就被陈先生买了回去收藏。陈霍楠先生,可是香港的大实业家,应该不屑于这两千万吧?” “我师祖可不止画了一副《春意盎然图》。”她微笑着回应。 “对于其它人来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我的妻子,你和我都清楚,张先生在生,只画了一副《春意盎然图》。” “卫致!”江晚月站起来。 卫致微微仰头,眼中尽是胸有成竹的算计:“想必你也知道,巡视组下来了,中央针对文化的指导文件派到了省纪委,又刚刚好,我们市,是文化圈艺术家们的聚集地,纪委准备从A市的书画圈查起。而书画圈,又是以你师父为代表,而这个时候,又出了黑市的事儿,你说,巧不巧?” 她脸色一白:“你不是也说了吗?我师父和师祖的手笔如出一人,专家鉴定,都是真迹,怎么也查不到我师父头上!” “所以你承认了,果然是你师父仿?” “卫致,你这个小人!我什么时候说是我师父仿的!你…”该死!他在给他设圈套。 卫致笑得明媚,面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江晚月,悠闲地冲洗起了茶具,怡然自得地煮起了茶。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之下,他依旧目空一切,透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松弛感。 她这才回神,自己害了师父,她抽空了浑身的戾气,咬着牙,握着拳,不停地和自己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让师父出事,不能让艺廊毁在自己手里。 她挤出笑,朝卫致微微鞠了一躬:“领导,对不起,刚刚是我失言了。我怎么能在领导面前,对领导大呼小叫呢~我师父和我的艺廊,都得仰仗您和书记的指导啊!” 迟迟不见回音。 江晚月咬牙直起背脊,看向他。 卫致的脸上,再不见虚伪的笑意,他如同一个冷漠的看客,静静地看她屈居人下的卑微。 她不知道这些卑劣的政客,会不会不择手段,或许此时此刻,卫致正在录音,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她怎么能够得罪卫致?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能在他面前口不择言?他现在可是市委书记最疼最器重的下属。 卫致从政法大学本科毕业之后保送了硕士,硕士时期就被校领导器重到了校团委工作实习,后来毕业第一年,以国考第一名的成绩进了省厅,又下调到市委办公室,在市委工作一年之后,他就被领导下派基层两年,回来就升了一级。短短七年,他就干到了处级。这样火速的升迁速度,一方面是他家里的背景,一方面,却又是他强大的个人能力。外界对他的评价是“技术型官僚。”虽然司职秘书,但是综合能力极佳,不可否认,家庭背景给了他晋升的阶梯,但是他确实是靠强大的个人能力,堵住了所有酸他的人的嘴,震慑住了想看他死的人。 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工作能力,1号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到哪都带着他,谁都知道他是1号身边的大红人,谁看了他都恨不得捧起他的臭脚屏息奉承。 她分辨不出卫致的情绪,只得开门见山的乞求道:“领导,拥有您这样艺术造诣的官员并不多,能像您一样了解师父和师祖的官员更是世上无二,这件事,你不说,就算纪委查穿了天,也查不出什么端倪来,所以……” “所以?” “我求你。”她再次鞠躬。 “江晚月,你好像还不明白,什么是夫妻。” 她看不见卫致的表情,只闻到了中华浓郁的烟草味,他永远都让人捉摸不透。和他相处的每一秒,她都筋疲力竭。她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被他拿住把柄。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无论怎么回答,都奇怪。 “那就看在夫妻的面子上,秘书长,放我师父一马。” 他看向她,终于提出诉求:“当然,我当然会放我妻子一马。”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就这么容易?她不相信。 “但妻子,该有个妻子的样子。我们三年九个月的婚姻,相处的时间,比不过分隔两地的老友。坊间对我的婚姻传言不少,这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灭掉烟头,终于谈判。 江晚月思索了一番。试图揣测卫致的意图, 看来,关于他们夫妻不睦的传言对他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响?不说别的,至少影响了他在1号那边的名声?又或者,这是什么会威胁到他位置和口碑的把柄? “那…你要离婚吗?”她面露喜色。 卫致脸色隐晦难辨:“离婚?放纵加深谣言的泛滥?”他反讽道。 她的脸,呱嗒掉了下来:“那领导的意思是?” “江晚月,我放任了你这么久,也够了。” 她蹙眉,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回家。”掷地有声,如地狱丧钟。 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一步行差踏错,都不可估量的如同抽臭水沟子和化粪池的地方,究竟有多少她理解不了的操作,能够让卫致做出这么离谱的决定,明明可以离婚,却偏偏要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破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卫致眼中的阴险又深拉住了她的冲动。 江晚月试图和卫致沟通:“领导,您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和不喜欢的人住在一起,很受罪。” “是你吧。”他盯着她的眼眸,眼神里尽是戾气。 他生气了? 07onlydo 师父不能不救,救师父,就是救自己的画廊。没了画廊,就没了吃喝,她不是什么高贵气节的艺术家。 所以,她又认命了。不就是和卫致住在一起吗?住就住呗,她没办法整死卫致,还不能在日常生活中恶心他吗?所谓小鬼难缠,她比不了这些臭水沟里的人有权能杀伐,但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既然要算计她,那他就得承受和她一起生活付出的精神衰弱的代价,看她不恶心死他! 他让她不痛快,她也绝不会让他生活舒畅。 她明知这是幼稚的报复,也明知这是下位者的无能狂怒,但是,要是就这么忍气吞声,什么也不做,什么都不折腾,就他妈受小脚媳妇气,那也不是她江晚月了。 他的执行力一向可以,借着假,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督促他把娘家的东西搬回婚房。 到了晚上,她还在浴室里泡着,甚至都等不及她出来,他就直接推门进来。 他坐在浴缸边,背对着赤身裸体的她,不疾不徐的扯了扯领带,一颗一颗,缓缓解开衬衫纽扣,优雅地脱掉衬衫,一步一步,不紧不慢,透着很强的侵略性,她的视线浴室对面的落地镜上。 他身体的每一寸,她都看了个遍,她一点都不害羞,撑着手肘,仔细地看他的肩颈的静脉,脖颈间性感的喉结,胸前坚硬的肌理,下腹令人垂涎的诱人腹肌。卫致最让她满意的,就是这身不油腻的薄肌,一切都恰到好处,过一点,她都想吐。 她接受不了胸比她大的男人。 卫致的身体常常会让她想到玉。听小庄阿姨,哦,不,应该是现任婆婆说,卫致的名字,源自“金玉质”这个词。听说他一出生就粉雕玉琢的,所有长辈都喜欢,说他是玉质一般的人。卫质的“质”,又有人质的意思,老人家说不吉利,就改成了极致的“致”。 她看他身体的眼神一贯淫荡,毫不遮掩,向来如此,她比他更下流。人是人,身体是身体,卫致是贱人,但卫致的鸡鸡是无辜的。她不过是个快三十岁,性欲强,需要采阳补阴抵抗初老的正常女人。她想过最好的杀死卫致的方法,就是把他榨干了,死于正常的“夫妻生活”,似乎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卫致微回头,精致的侧脸近在咫尺,轻声道:“裤子你脱。” “我不,我的衣服也是自己脱的,死开一点,有手有脚的,没有哪个服侍你。”她直接拒绝。 刚刚那个领导长领导短的狗腿样全然不见,女人也一样,脱了衣服就不认人。 他倒是不怒,反而轻声笑了起来,笑得明艳爽朗,那么短暂的几秒,看着很真实。也就是那几秒吧,像个正常的人。 说起这个,卫致最变态的点就是,好好和他说话,叫他领导,他比端午节的端还能端,一副看不懂的样子。但如果破防骂他,说他,把他当头猪喷,他反而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笑出来。 她不理解,且大为震撼,她把卫致这种异于常人的特性归结为——生性变态的人是这样的,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理解卫致。 他缓缓解开皮带,卡扣的机械声“啪嗒”入耳,江晚月看着他性感的后脊,恶从心起,将指甲嵌入他的腰窝。他回眸,捏住她的下巴,眼神里尽是吓唬孩子的警告。 江晚月不屑地扯掉他的裤子,一把拉他进浴缸。 坐在他赤裸的身体上,用最隐秘的器官感受他坚硬的阴茎。 她的手环在他的肩上,咬住他的脸颊,顺着温热的热水,包裹住了她最熟悉的“按摩棒”。 他眼神迷离,轻吟了声。 他的手捏住她的腰肢:“江女士,你很粗暴。” “亲爱的领导,做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她咬牙切齿的撕裂他的假面,埋进他的颈窝,下体细细默默的摩挲起来,寻找自己最舒服的敏感点,他的性器在她的阴蒂上下摩挲,她眼神逐渐淫荡,忘我的呻吟起来。 才一会儿,就累了,她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不耐烦又着急的说:“你来动!累死了!” 卫致低声轻笑,暗沉低哑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如同春药,阴道早已泥泞,他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坚硬的肉棒在她身下穿梭时,她爽到惊呼:“啊~” 性欲能把人变成最罪恶的样子。她的指甲嵌进卫致小臂的肉里,眼中尽是春归之媚,卫致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 “老公~老公~” 越是叫老公,他就肏得越狠。卫致在做爱的时候,什么下流话都说得出来,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荡妇。”他从身后紧抱着她肏着,她整个人都在他耳朵怀里,浸在浴缸里,身体都被他掌控,他在她耳边轻骂。 她听循感官快感应着:“爽~好爽~”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托住她整个人,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欲吻她… 可就是在那个近乎被感官完全占据理智的瞬间,她的理智回笼,满眼抗拒和嫌恶的,别开脸,错开了他的吻。 卫致下身的动作一滞,临近高潮时的突然停顿,让江晚月的身体像被千万只蚂蚁爬着一半难受,她轻声祈求:“卫致,别停下来,肏我,我要……” 这一秒,刚才称之为“温情”的氛围,灰飞烟灭。他捏着她的后颈,按在浴缸头,再也不和她有肌肤接触,他就像一个发泄性欲的野兽,大开大合的穿插着她的阴道。 刚刚的舒爽感被剧烈的疼痛感取代。 他的性器官很粗壮,和他那副阴柔女气的样貌一点都不一样,第一次看的时候,她吓得吞口水。他长得那么精致,怎么会长那么粗长可怖的鸡巴…… 江晚月总结,他的鸡巴贯彻了他表里不一,明里一套,背里一套的性格一样,长着一副偏偏君子的脸,下腹挂着强奸犯的大鸡巴。 太粗鲁的时候,真的很疼。 她挣脱他的束缚:“卫致,你又发什么颠!”她口不择言的开始骂道:“阴晴不定的神经病!疯子!他妈的,你这个讨人厌的贱狗,穿着正装的婊子,大傻逼!!!”在气急败坏,不计过错的房事的庇护下,什么恶毒的话她都说得出口。 她的嘴越是骂,他的阴茎插得越是深。 向来这样。 他从不还嘴。 不论在什么情境之下,只要她嘴臭喷卫致,卫致都是一副毫不在意,权当没听到的样子。从始至终,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只能过嘴瘾。貌似看起来她“占了上风”,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关系有多可笑。 她的攻击也只能停留在最无实际作用的动嘴皮子阶段,她不能对卫致产生分毫的物理伤害。可卫致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的艺廊,师父,以及这近十年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他们之间悬殊的又岂会只有社会能力? 就像此刻,男女力量的悬殊,就让她被他钳制住,根本无法挣脱。 被肏得越来越软,高潮到来时,激烈的肉搏撞击,使得高潮的性快感迅猛又剧烈。 “啊啊~”阴道极速收缩,搅紧了卫致的阴茎,卫致微微仰头闷哼了声,感觉自己也要射精了,腰间的抽插更加密集迅速,他的阴茎整根没入了她的身体。 他们或许在灵魂上素不相识,可这两具如钥匙和锁一样契合的身体,黏在一起之后就会忘乎所以。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天生的荡妇,才一会儿,就被这么粗暴的频率肏开了,从骂骂咧咧变成淫声浪叫。从骂他变态禽兽,再到爽到叫哥哥。 卫致听到哥哥,钳制她的力道松了。 她高潮一到:“啊~啊~啊~我要死了~” 卫致把她失重磕到浴缸的角,赶忙托住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锁。 …… 在她闭眼累倒的那瞬间,她感慨道:“难怪我喜欢山鸡哥。” 卫致射完精,身体和声音都蛊人性感得紧,他轻轻嗯了声表疑惑。 “因为我这个婚结的,和山鸡哥一样。”她懒懒得靠在卫致怀里,顿了顿,总结陈辞:“only do,no love。” 卫致抱她的力度更紧了些。 “你还想爱谁?你的那个小结巴吗?” 她迷迷糊糊想回答,一开口,就被卫致的唇堵住了她要说话的嘴。 他,不想听。 “only do,no love”是古惑仔系列电影最终章《古惑仔·胜者为王》里,赵山河总结他和菜菜子结婚日常的经典名句。 用来形容关于她和卫致的夫妻关系,最好不过。他们灵肉分离的很彻底。可以说是“无爱夫妻”里,教科书级别的典范。 精神上,不相容。情感上,不相爱。生活上,不相干。房事上,不想停。 从她第一次和卫致做爱,到现在。她数不清在卫致阴茎里舒爽得交代过多少次高潮。卫致穿过她阴道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完全只沉浸在肉欲里。卫致的鸡巴就像为她阴道量身定做的按摩棒,但他与按摩棒的区别是,她不用出力,不用费事充电。所以,卫致比按摩棒省事。 她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她性欲很强,也没什么贞操意识…… 至于为什么没有和别的男人睡?她说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没和小结巴睡过,也就不太想和别人睡了。 和卫致,是意外,也是理所当然。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确是夫妻。 性的契合,是他们维系夫妻关系,唯一的纽带。 因为她也确实好像… 只有在做爱这件事上,可以彻彻底底的接受卫致。 08初见 江晚月睡熟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最讨厌的人怀里,一向睡得沉浸且安心。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小时候,回到刚搬进8号小区的那一天,回到从第一次见到卫致开始的一切。 …… 她是小学五年级衔接六年级的暑假时,搬到8号小区的。 说起来,她家的发家史很传奇。整个江家后来羡煞旁人的发迹,源自善良的母亲的一次在她自己看起来偶然不起眼的“细小善举”。 当时母亲在A市大酒店做前台,天生善良胆大的她“不思后果”地帮助了某个躲债的香港富商,用自己的身份证为那个可怜的陌生男人开了一间房。没有因为对方身处低谷而瞧不起他的落魄,每天给他送吃食,她像对待每一个好友一样对待那个男人,并不因为男人虎落平阳而像其他人一样冷眼待之。 那位富商,后来成为了享誉华人圈的地产大亨。他感念母亲的好,一直留着母亲的联系方式。再后来,他给母亲透露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在秀山,有一块无人问津的地,不贵、趁着那时低廉的价格,说什么也要鼓励母亲一定买下来。 那块地不大,够建两栋楼,但那片区域,却成了后来最发达A市商业区。 那位富商对妈妈(江晚月之母,名“章程芳”)的报恩没有止步于此,为了少女江晚月的未来,他建议,母亲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在8号小区扎根落户。 妈妈从来都是个会把握机会的人,她逼着目光短浅,收租忘形的江望祖(江晚月之父),买下来那间后来影响江晚月一生的8号小区商品房。 母亲从娘家借光了钱,买下那块地之后,又靠着租金买下来8号小区4幢404的房子。父亲从此平步青云,从收租的包租公,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谁知道,就是靠着在8号小区人脉的辐射,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变成一方土财主,再后来一步步,变成了追求欲望不知节制,抛弃妻女的吸血资本家。 谁又会知道,在江望祖成为“江老板”之前,不过只是一个谁见了都不会高看两眼,叼着根烟,满嘴粗话的“摩的拉客佬”。 在搬到传闻中一步一官,一步一富的8号小区之前。 她住在A市的城中村里,和一群社会最底层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长到少女时期,又莫名其妙的,从一个阶层到了另外一个阶层。 她没有坐上电梯看云端的喜悦,只有对未知无穷无尽的局促。 她搬家那天穿着A市办学条件最差的“成才小学”的校服,看着一个个粉雕玉琢,被生养极好的“少爷小姐”,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在那个被坊间被称为“蠢材小学”的成才小学里的孩子,都和她一样,因为户口不在A市,父母都是全国各地的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他们的父母,为社会底层各行各业的工作奔走拼命,没有时间去积累公立小学的“入学积分”,没有能够将孩子送进公立学校的人脉,只能让孩子去收费水平与教学水平最低的成才小学,送自己孩子与“同圈层”的孩子身处一地。 人脉和圈层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卖炒粉和麻辣烫的小摊贩是朝夕相对的好兄弟;扫街的环卫工人和收泔水的大叔是无需多言,最能理解彼此的“烟友”;“厂工和厂妹”结婚的概率是70%;这些带着善良质朴的性格底色,为了一日三餐与子女未来,终日辛苦的底层劳动人民,只能接触到这些同他们一样为生活卖命的辛苦人。 就像当官的永远只和当官的玩,和资本家玩,和所谓的社会权贵玩。 这样被圈层筑起的社会高墙,让“贵”和“贱”之间,竖起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钢铁壁垒。 于是,这样的壁垒又从一代延伸到下一代。 在认识那些小姐少爷之前,江晚月,都是和工厂流水线工人、扫街的阿姨、饭店的后厨的孩子在一起玩。 幼时的江晚月,从不觉得“完成壁垒跨越”是开心的事,刚开始在8号小区生活,她都不开心。她想念之前快乐天真的时光,想念那些不用她拘谨讲礼的伙伴,想念一放学就可以去狗屎叔叔的快餐店吃热饭的下午。自己与那些小姐少爷格格不入,她像是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怪圈,自己在里面,却无法融进去。 第一次直观感受人与人之间的不同,是与卫致的初见。神经大条的她,认识到了“自卑”的滋味。但那时,她还小,不晓得那个不舒服叫什么,只要一想起他,就会觉得不开心。为了摆脱掉那种不由自控的不舒服,自卑被她总结成了——“讨厌”,在这个反向解构过程中,她得到了救赎和自信,完成了逻辑自洽。 于是一段以自卑开头,以讨厌为名的怪异感情,就此展开。 当时,她穿着一身在城中村市场买的特价地摊货,着急忙慌的往楼下跑,追一只黑色的野猫,她刚刚在楼下草垛里种朋友送她的魔法树苗被野猫叼走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所谓的魔法树苗,其实有个叫“猫草”的学名。 她追得急,撞到了穿着乐美中学校服的卫致。 她鼻头生疼,抬眼望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人。 洁白如玉的皮肤,精致俊美的五官,洁净如新散发着洗衣液香气的校服,一股脑全冲进了她的感官里。后来上语文课,老师讲“看杀卫玠”这个成语时,她竟然代入的是穿校服卫致。那时的她,早和卫致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习惯性忽略,代入卫致容貌具象成卫玠的本质,其实是因为卫致不世出的容貌。 这种将卫致与最美的男子类比的行为,她给了自己一个非常合理解释:她只是在诅咒卫致有一天会被他那些无脑追求者看死。 在楼梯口,她捂着撞疼的鼻头,有些痴愣地看着卫致。 那时是下午,阳光正好,他上楼,背对着老旧楼道的窗,轻蹙着眉,动人极了。 她身上还有刚搅弄泥土的污渍,与他相比,她像个脏兮兮的土匪。 她承认,她一定为卫致的容颜沦陷过。没有人能抗拒得了少年时代穿着校服温柔浅笑的卫致,她也是。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女,那些朦朦胧胧对美的追逐,她也有。 等她看清卫致的真面目之后,她也不再是人了,而是进化成了——“女魔头”(自封的,没有姐妹承认)。 他目不斜视,径自越过她,走掉了。她突然很讨厌自己身上那身该死的泥巴。 他身上那股如夏日晚风吹动茉莉飘向红霞的干净香气,被记忆发酵成了“做作且刺鼻的味道”。以至于时间带来的情绪记忆偏差,让她完全忘记了自己那瞬间心脏剧烈的跳动。 认知诱导的偏差留给她的是“那股味道和他一样讨厌”,这让她后来潜意识避开了卫致家所有的洗衣液牌子。 她永远忘不了,卫致的眼眸飘向脏兮兮的她时那瞬间轻轻浅浅如风无痕的俾睨眼神? 她只知道,那个眼神带给她的阴影近乎席卷了她大半人生。 长期以来,对这个不属于她生活圈的无措,从遇见卫致的那一秒到了极致。她那几天好像一直和妈妈说想要回城中村,她一点都不喜欢8号小区。 她每天都不开心,去乐美小学读六年级的那一整年她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没有朋友,没有玩伴,每周末自己都偷偷坐公车溜去城中村找以前的朋友们,只有那时候,她才觉得世界是快乐的。 直到…… 果果从乡下来。 09玩伴 她第一次见果果,是果果一个人在院子的榕树下偷偷抹眼泪。 那时候,他还不是个让少女倾慕的大帅哥,而是个肉嘟嘟的小胖墩儿,他可爱得谁看了都想捏两下。他肉嘟嘟的身体穿着背带裤戴着小渔夫帽的样子,日本漫画里最可爱的小孩从漫画书里走了出来。 她正因为临近小学毕业,数学考了五十分被老妈揍,闹离家出走。当时,她也在哭,她也在躲榕树。 两个同病相怜快到青春期还没开化大脑和性意识的小学生眼对眼的嚎啕大哭,诉说自己连日的辛苦。 经过“差生交流”才知道,果果因为跟不上城里孩子的进度,上课打瞌睡被老师叫家长,父母严肃批评了他,他想念乡下的爷爷奶奶和小黑(乡下的狗),哭得想回乡下。 月月因为想念城中村和她一样有趣的小伙伴,想念和他们一起互相模仿对方家长签名糊弄试卷的美好时光。 二人越唠越悲伤,不过半个小时,就成了“同病相怜”“互捧臭脚”的好友。 “果果,你好惨!” “月月,你也好惨!” “哇呀呀呀呀呀呀!”抱头痛哭的两人决定,未来一定要为这个和自己一样惨的人两肋插刀。 于是…… 这段好了一辈子的友谊,在这场榕树下执手相看泪眼的滑稽开场里,逐渐展开,一生延续。 果果是“超生”的孩子。卫家是公务员家庭,绝不容许生二胎。因此,怕出事的小庄阿姨,“偷生”了果果。出生之后,户口甚至都没落在卫果自己家,而是落在乡下的农民二伯家。 所以,在法律上,卫致和卫果这对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其实是“堂兄弟”。 这也就是为什么,卫果的童年“被迫”在乡下渡过的原因。 但卫果从不羡慕他哥哥,他庆幸最美好的童年是在最无忧无虑的乡下渡过的,那里有钢铁森林中永远得不到的无穷快乐。 也就是这样的成长环境,养成果果天真无邪,与人为善,乐天知足的好性格。 有了好朋友之后,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调皮捣蛋有了一起背锅的队友,江晚月开始肆无忌惮。 一开始,江晚月并不知道自己在8号小区唯一的朋友,是那个她“讨厌”的人的弟弟。在那个没有互联网,孩童生活还很单纯,只靠电视传播信息的年代,两个六年级的孩子在一起,尽玩一些别人理解不了的游戏。 “怪兽,受死吧!”江晚月从口袋拿出变身器:“迪迦奥特曼,变身!” 果果肉嘟嘟的脸上挂着学怪兽作恶,违和的强行狰狞:“迪迦,吃我一拳……” 然后…两个人在沙池扭打起来。 果果因为胖,一会儿就累了,他伪装着被“迪迦打倒”,不服气道:“月月!不能每一次都是你扮奥特曼我扮怪兽,我也要当迪迦!” “不行!我是正义的,你是邪恶的!”江晚月义愤填膺道! 果果很委屈:“江晚月你扮了一下午迪迦了,你说好下把我来的,你骗人!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看果果要哭了,某奥特曼这才收手:“好好好好!你演你演!” 果果立马精神抖擞,他喊出中二的台词:“奥特曼为什么要战斗,光,请告诉我!迪迦!!!!(朝天呐喊)” 他喊破天际,浑身透着对光炙热的信仰,他手举变身器,幻想自己是个拯救世界的hero,他的中二之魂燃起,耳边都响起了《奇迹再现》的bgm。 “怪兽,让我来打败你!!!哈!!!” 这时候,从图书馆回来的卫致,经过大门口到家的必经之路——沙池,看到两个问题儿童正在燃烧中二魂,着实愣了半秒。 那惊动他人生的半秒,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那呆瓜弟弟虽然一母同胞,但是从同一时期的综合水平横向对比,那呆瓜的脑发育程度,确实…不如他。 他只当没看见,并不准备打断他呆果的快乐。 但是他弟弟看见他最最最敬爱的锅锅,岂会视而不见? 只听到沙池传来阵阵呐喊:“锅锅!锅锅!”他带着浑身的沙子和汗水,饱含盛情的喊着他的锅锅。 那画面像是三年六班的李子明听到校园喇叭,飞奔去找拿着旺仔牛奶的妈妈。 果果飞奔向他锅锅的每一步,都透着”感人肺腑“”令人落泪“的“震撼亲情”。 六年级却不到一米四的小胖墩,抱住了读初一已经一米七四的锅锅,那画面,震惊了还维持怪兽手势的江晚月。 那是江晚月第一次看到卫致脸上鲜活的情绪,他看似一脸嫌恶的推开果果,手却在摸索裤袋里的手帕纸,他一边面露嫌弃的帮果果擦脸上的汗和沙子,一边推着他不让脏兮兮的弟弟粘着自己。 他越是推,果果越是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抱着他哥哥的大腿不撒手。 “走开,脏死了。”卫致的嫌弃溢于言表。 果果的哥哥怎么能是那个……那个在楼梯口穿校服的男孩?果果和他……一点都不像啊!!! 殊不知,这个画面落在了躲在角落,穿着粉白色裙子的萧诺眼里。 那时候,诺诺还不是“为果论者”,和只看《迪迦奥特曼》《铠甲勇士》打架在性方面晚熟的江晚月女士不同,萧诺诺女士早在小学五年级,就背着爸妈偷偷开始看台湾偶像剧和言情小说了。 那时候,台湾小言的纸质本还是只有巴掌大小,一本只有两个短篇故事的年代。萧诺女士每每写完作业回到房间,就悄悄地锁上门,读得肝肠寸断,潸然泪下。幻想着有一个如言情小说男主角一般的男孩从天而降,让她不用再吃学习的苦,和他私奔到浪漫的尽头。 在那个年代,诺诺是算很早熟的小女孩,起码在诺诺暗恋卫致的十一岁时,同岁的江晚月,还是一个只知道“光一定会拯救世界”的哈批。 是的,萧诺同学的初恋不是她最后的丈夫果果,而是她的“大伯哥”。她暗恋卫致,是在一次平平无奇陪妈妈出门散步的晚饭后。她与穿着校服,戴着随身听,骑着自行车向她迎面而过的卫致打了个照面。 那瞬间,萧诺将自己带入进了所有看过的言情小说里,她第一次尝到女主角遇到男主角时,真爱降临的滋味。 她摸准了“真命天子”的行踪规律,到点就在小区楼下转悠,期待着第一次浪漫的邂逅。 萧诺捕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个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的小胖子,将来很有可能是她的亲戚。她在正式嫁给小哥哥之前,一定要和小胖子一起玩,这样才有机会和小哥哥说话。 …… 诺诺加入她们姐妹群的那天,江晚月和胖果正在玩打枪游戏。 扎着用蕾丝发带系着马尾辫,穿着白色蕾丝裙和黑色小皮鞋和蕾丝袜的诺诺走向她们。 江晚月想到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 她永远忘不掉那诺诺那怯生生软糯糯的那句:“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自第一眼见到娇滴滴的诺诺,她就升起了奇妙的喜欢和羡慕。还有一种……觉得自己比对方强壮而由内而生的保护欲。 诺诺的出现,让她对娇滴滴的小公主产生了全新的认知。小公主是可爱的,不是那么的不可接近。 果果看着诺诺:“可以呀!我们一起玩吧!”他慷慨的把自己的枪给诺诺。 诺诺一脸为难:“我怕…” 江晚月提议道:“那就玩水枪?” 果果赞同:“好!” 然后两个哈批用水枪把小公主的裙子打湿的透透的。 本来以为诺诺玩不过会哭,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公主,笑得比她们更傻,她不仅玩得起,还没有一点公主包袱。江晚月知道,她又有新姐妹了。 那天晚上,小团体加入小公主的喜悦冲昏了江晚月的大脑,她把洗了澡换了衣服的果果和诺诺带回自己家里吃饭。三个人一起看晚上八点播放的《猪猪侠》。萧诺的早熟只存在于少女对爱情的向往,在其它方面,依旧是个纯粹的儿童。 他们看到猪猪侠时的快乐不分伯仲,萧诺打了一下午水仗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月月和果果真可爱,等以后嫁给小哥哥之后,一定要他们参加她的婚礼。 这三个傻子凑在一起,越来越快乐。诺诺越来越野,开始和他们一起打枪,随着和小区里的其它孩子相熟,他们打起了“外战”,他们三个人集合一起对打隔壁栋楼的孩子。月月永远是冲锋陷阵的前锋,诺诺永远是被保护的那个,至于果果,他除了保护诺诺之外,还得躲在月姐后面,狐假虎威的朝着对面的团伙耀武扬威。 只要有月月在,打“枪击外战”就不得输。 转眼来到了初中。 10花儿 这仨傻子的友谊促成了三家母亲的相识。晚月妈妈对孩子好,孩子们都喜欢她。这仨天生要当姐妹的吃货,到饭点了闻着味儿就跑到4楼吃饭。(诺诺虽然不和他们住在同一栋楼,但是隔着两栋楼,来回很快,一天至少可以来回八百趟不嫌累。) 不过搬来短短两年,街坊四邻谁都知道善良热心肠的章姐。 老人喜欢这个勤快心善的年轻人,小孩喜欢最疼孩子会变魔法食物的章妈妈。 章程芳的手艺,在8号小区是出了名的。 公务员的生活规律,但没办法像全职家庭主妇的章程芳一样时间宽裕,能够很好地照顾的上下学的孩子。 仨上乐美中学的光荣中学生放了学后,只有晚月妈家有热饭吃,一开始只是晚月邀请,后来是因为油了,把江晚月家当自己家了,放屁都得去江晚月房里放才舒服。 天天去,天天吃,去着吃着,就习惯了。 章程芳也习惯性的做几个孩子的份,顺带还照顾到了不在姐妹团,遗世独立的卫致。章姐一个人,解决了三个家庭孩子的吃饭问题。果果妈和诺诺妈对章姐那是感激不尽。 另外两个妈一合计,“一个人带四娃”,不能让章姐吃亏。但给章姐钱,又显得目的太过明确,章姐可能不会收,还会觉得侮辱这份情谊。 于是……他们三个家庭,有了很神奇的画风。不论是哪个妈带哪个孩子出去,外人都分不清哪个妈是哪个孩子的亲妈。 从中学过后,江晚月就再也没有穿过老妈给买的新衣服。 因为根本轮不到老妈置办。 只要到了季,小庄阿姨(卫致的妈妈)就会带着她和果果诺诺逛超市,买那个季度的新衣服。 她的皮鞋、书包、球鞋从初中之后,都是小庄阿姨买的。学校要买什么集体用品东西,他们仨都是同一个妈交的钱。 她和果果住上下楼,两家来往特别方便,小庄阿姨没事就来找妈妈聊天。印象最深的是,有次老妈在炒菜,去楼下和小庄阿姨借酱油,唠到忘记了,把家里的锅都烧穿了。直到烟飘到楼下,俩老姐妹才发现差点起火了。 小庄阿姨一直想要个女儿,认识她和诺诺之后,一直把她连当女儿待。小庄阿姨超级爱打扮她,一去超市就给她买裙子,只要她不出声,也有了点“小淑女”的味道。头发也是那个时候留起来的,因为小庄阿姨喜欢给女孩扎头发。 那段时间江晚月和果果一起出门,人家总以为她们是两亲姐妹。她的审美,很多都来自小庄阿姨的启蒙。 徐梅阿姨(萧诺之母)爱玩,到了周末就带着这帮孩子出去玩儿。第一次吃西餐,第一次去游乐场,第一次去电玩室,都是徐梅阿姨一手包办的。但徐梅阿姨在组织部,平时很忙,玩得时间少,仨娃最盼望的就是徐梅阿姨放假,只要她放假就意味着又有好玩的地方去了。 到了过年拿红包的时候,徐梅阿姨的那份是最多的。 这异父异母的亲生三姐弟的感情好到成了一道风景线。这让果果忘记了,这段友谊的开始,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 让萧诺结束她少女初恋的契机,是在花芏理和林湾出现以及卫果开始抽条长高的变帅的初二。 在同班同学给她递情书交给卫果的那瞬间,有种叫嫉妒的情绪占据了她的脑海,她和卫果相处点点滴滴不知何时取代了卫致的脸对她的冲击。这位熟读言情小说的爱情理论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喜欢上了果果。 那时候,她还发现一件事,花儿不愧为女诸葛,月月不愧是小霸王,她看人的能力果然不一般,所有女生都喜欢卫致,只有月月和花儿看不上卫致。因为她也感觉到了,卫致看起来光芒万丈,但实际上,不过是个极其无趣且眼光极差的傻逼男人。 优秀如卫致也不免落俗,他和所有男人一样,喜欢娇滴滴的作精绿茶,因为他。才把林湾招来,让她差点醋到和卫果决裂。 …… 林湾和花芏理比江晚月更早住进八号小区。 当时她们俩和卫致,同级不同班。直到他们仨读了初三之后,三个优等生都到了一个班,林湾才正式展开了对卫致的追求。 …… 而姐妹团的大军师领袖花大郎加入问题儿童军团的契机,则是发生在江晚月偷偷去地摊上买黄片儿与同去买黄书的花芏理相遇的那个周五放学下午。 是的,黄碟。江晚月从初潮来临开始,从萧诺收藏的台湾言情小说中,学到了一个全新的运动。这个运动名曰做爱。她对这个运动的好奇心,不亚于相信代表“光”的奥特曼一定会降临拯救世界。 她出生市井,以前的小伙伴们,都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精,想要知道哪里能搞到这个好东西,实在是太容易了。 她们都很坦荡的穿着了乐美中学的校服,装模作样的游走在一堆旧书影碟间,江晚月熟门熟路的从一众影碟中找到三级片,花芏理熟门熟路的在一众通俗文学中找到黄书。 两个人刚好拿着自己心意的物品,打了个照面。 二人看着对方手中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又看了看对方美丽的脸蛋,再看了看一模一样的校服。 没有尴尬,也没有陌生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在这样鱼龙混杂的二手书碟市场,能够遇到和自己同频的人,她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最惊艳的不是对方和自己相同的爱好,而是娇软又风骚的气质,和那双初三就过D的奶球子。如果说,第一眼见到萧诺让她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白雪公主,那么遇到花芏理,则是让她坚信,霸总双强文里,总裁欲罢不能的大波波白切黑娇妻是真实存在的。 即使是穿着中学校服,都掩盖不了那股子熟女的“风骚味儿”。 透着智慧光芒又骚又软的大美女,是她紧盯着花芏理脸和大波波得出的结论。 她们竟然如同相识已久一般,自然的寒暄起来,互相给对方未成年就不良的底气,一路坦荡的去老板那儿结账(那个年代监管不太严,只要给钱,老板啥都卖给你),经过聊天得知,对方竟然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 自此,姐妹团的精神领袖正式入编。 江晚月和花芏理的友谊升华,源自于交换黄碟和黄书以及约在一起看黄片。 在交流之中,江晚月对花芏理的崇拜可以说是如黄河入海般奔涌不止,滔滔不绝。 同为独生子女,她和花儿经常约见在自己或对方的家中,把门反锁,认真的讨论两性书籍艺术品的“艺术情节”。 她和花芏理的感情越来越好,另外俩开始好奇花大郎是何方神圣,能把江晚月这个街坊四邻都怕的调皮大魔头收服至此。 果果和诺诺打定主意,要去会一会那个被江晚月形容的和神一样无所不能的花大姐。 四人正式会晤的某个不用学习的周末下午,卫果和萧诺也加入了崇拜大军。花芏理的人格魅力是不需要时间去证明的。她只是坐在那儿笑一笑,和她聊几句人生目前最大的困惑,她就如同长在你心里的白玉兰一样,立马抚平你的焦虑和疑惑。 她总是能够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考虑问题,又能把控全局的分析矛盾的根源和解决的办法,这样一个体贴而又犀利的军师,让另外两个懵懵懂懂的生瓜蛋子,不出一个下午就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最震惊的是,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一个可以让卫致考第二名的人。 “原来那个让我哥连续两次考试都只考了年级第二的人是你啊!我的亲姐姐!!!”不知从哪一句话开始,卫果唠嗑的姿势从坐着变成了跪着。 江晚月的脸上满是得意,作为初二年级的倒数,听到卫果对花芏理的吹捧,心花怒放,不知道还以为是她考赢了卫致。她满脸写着自豪,身体里的每一个毛细血孔都在叙述着“我姐大就是牛逼!”。 萧诺更是佩服:“全市前五十全在九年级一班,姐姐你在一班还能考第一,你也太牛了。” 江晚月更膨胀了,仰起个头:“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姐妹!” 姐妹群里多了个拉高整体平均分的大学霸,仨妈都高兴坏了。花姐成了仨妈的团宠,江家的蹭饭大军里又多了一员猛将。 因为花姐过人的个人能力,被迫成了仨傻子抱佛脚时,唯一的补课老师。花姐母亲是纪委领导,父亲在光明区的区长,她在两位长辈的教导下长大,行为处事极有原则。只要是大人,都喜欢她。 哪怕天塌了,她的第一反应都只会是冷静思索,理性求生。理智是她处世哲学永远的第一要义,平时待人,遵从法律法规,贯彻至善至美,只要不触及底线,万事好商量,就是这样一个人人都爱的花姐,从不知暴躁为何物。 直到开始辅导那仨笨蛋学习。 从此以后,她才理解到,文明在某些时候,是绝对的糟粕,发疯骂人,才是人生的真谛。 11绿茶 在江晚月眼里,卫致虽然从小和她“不对付”,但是对花儿很好。花儿和卫致,都是人尖尖,他们是少数存在竞争关系且不相互竞争,性别相异却又不存在男女暧昧,惺惺相惜的优秀上位者。 发小圈这两个“别人家的孩子”就像不可翻越的大山,两座山屹立在八号小区上,遥遥相望,各自成长,各自欣赏,是一众“烂渣”仰望的神。 这些烂渣里唯一的例外,是江晚月,人家都是仰望两尊神,她只仰望一尊。她只爱花儿。 花儿就是月月的雅典娜,她说的话是比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更真的真理。 明明是A市学生圈的最耀眼两颗明星,但她的态度,双标的彻底。 如果花儿是月月的雅典娜,那卫致就是阴间最恐怖的恶狗,只要卫致站在那里,她就浑身难受,一定要避开走,害怕当下咬不死他的话,迟早会被他咬死。 尤其是在林湾和卫致一起回家,经过他们家楼道和她的相遇的时候。 林湾那种白眼,和卫致的那种俾睨世间的“高傲',如出一辙。 她恨自己脚不够臭,鞋不够熏,不然她真能把袜子塞进林湾的眼珠子里,让他妈的狗眼看人低。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两年,除了家长要求的起码礼貌,她几乎没有和卫致说过一句话。 哪怕有的时候,卫致受小庄阿姨的托,来楼上给妈妈送东西,她都全然不放在眼里。卫致也不会进门,送了东西,行了礼,确保礼数尽至后就走。而坐在客厅看电视傻笑的江晚月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开始,妈妈还会让她和门口的卫致打个招呼叫哥哥。 后来,看她万般不情愿,妈妈也省掉了这个没有必要的环节。 她对林湾出现前的那两年的印象,只有三件事。 一个是卫致来家里送小庄阿姨吩咐送给妈妈的东西。一个是卫致一个人在家,妈妈让她下楼去给卫致送饭。还有一个,是妈妈夸卫致,“这也好那也好要是是他儿子就更好”的碎片。 要说这些片段的细节有什么,她记不得太多。 其实老妈不仅夸卫致,她还夸花姐好,夸诺诺好,但她听到自己姐妹被夸,都挺开心的,她就是听不得卫致这好那好,因为他不配。 卫致瞧不起人的那种感觉,无时无刻的萦绕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在,她就会有种被人轻贱的屈辱感。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让自己和卫致有交流的机会,这个“交流”的定义,严格到了一个眼神。 她对林湾的恶意不是空穴来风。 她常常对外说:“我就是个疯狗。”但是,疯狗也有咬人的规律。 林湾对她的恶意很奇葩。她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林湾,但林湾从见到她开始,没来由的就瞪她。 自他们初三起,林湾就有事没事的总来卫致家里,或是问作业是什么,或是问题目怎么做,或是问天上星星有几颗,或是问太阳为什么没有两个,她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只要放了学,就粘着卫致,顾不得未成年的枷锁,恨不得立马和卫致生出一百个娃娃。 从林湾开始追求卫致起,她就基本不怎么去卫家了。 在那之前,她去卫家只有三种情况。老妈要她送东西给小庄阿姨,小庄阿姨叫她,花儿诺诺或者果果叫她去。 ……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某个期中考后的周六,家长们都约着去她家里打麻将了,她和三姐妹在卫家客厅打牌。林湾来找卫致。 林湾的脚步声很清脆,因为她爱穿那种有点跟的优雅细凉鞋,只要她出没,楼道哒哒的细脆响声就会传进屋里。 诺诺耳尖,一听这声儿,郁闷极了:“茶味飘进来了,美好的周末又要泡汤了。” “茶多好啊,我和月月最爱喝茶了,这么妙的东西,怎么就会演变成和这种人挂钩的形容词呢?哎!属实是侮辱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花儿感慨道。 “你们在说啥?”果果抽了张A,打了出来。 江晚月叹了口气:“妈逼我早说了去网吧打游戏,你们偏要打牌,好了吧!” 家里有五个中学生,家长们又都在楼上,门没关,林湾谈了探头,看到正在打牌的四人,娇滴滴的说:“大家都在啊,我先进来咯。” 她真的很斩男,不管是人畜无害清纯精致的五官,日系漫画少女的打扮,还是模仿台妹娇嗲动人的声音… 她从头到脚都对青春期的男生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是所有二次元宅男幻想女神的具象化。卫果一看到门口的她,就笑得心花怒放。 “湾湾姐姐~你来啦~”他盖了手中的牌,屁颠颠的跑到门口去迎接,还帮林湾拿了包。 除了花芏理,剩下俩姐妹的脸都黑了。 林湾她不是创一个人,她是平等的创每一个女生。有些雌竞是主动的,有些雌竞是被动的。 就好比花儿,花儿的优秀足够让她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是她生来性子好,对人以平等尊重,以至于她把林湾很多让其他人觉得不舒服的行为尽数屏蔽掉,因此,她对林湾的态度是,有礼且充满距离感。 林湾碍于花儿的成绩和家世,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实际上,她没少在背后和她自己的那堆姐妹酸花芏理。说的内容也很白痴。 无非两点。 一是;故意显胸大改紧身的校服,勾引男生(尤其是总在卫致身边晃,而且卫致对她还很特殊。这些都是林湾得不到的。)。花芏理的追求者很多,娇软大奶学霸,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花姐的受众群很广。(实际上,花儿个子偏娇小,校服自然只能穿和身高相同的尺码,因此,本就偏娇小的校服,胸前那一块自然就更显得紧了。) 二是;花芏理和一群比自己小一级的二逼一起玩找优越感。 花儿在班里的所有流言蜚语,几乎都是林湾传出来的。 林湾→花芏理。First Blood。 她创诺诺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她和诺诺第一次见面,就笑着装无辜状阴阳怪气起了诺诺的蝴蝶发带是过时的审美,她几乎是一见面,就会对诺诺的穿衣打扮打量一番,满眼写着“你好土”。诺诺几次都被她气得睡不着觉。 接着当然是林湾无差别的讨男生喜欢。先是卫致,又是卫果,还有班上的男孩子,无一例外。最气人的是,班里有个无聊的男生,专门拿萧诺和林湾对比,还得出了萧诺没有林湾好看的结论。这还是当着萧诺的面说的。 萧诺本来是个不喜欢和人比较的人,因为林湾的出现,她被这个比较的环境逼得下意识把自己和林湾比较起来,不得不更加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和美貌。她本就是姐妹里最爱漂亮的那一个,在林湾出现之前,她平等的爱每一个美女,但林湾出现之后,尤其是看到卫果对林湾鞍前马后的那些狗腿行为,她开始陷入容貌焦虑,讨厌林湾。 林湾→萧诺。Double Kill。 创江晚月是方方面面的,江晚月几乎浑身缺点,笑必露齿,话定高声,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满嘴粗话,喝水如牛饮,吃饭如吞河。林湾对江晚月时,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她知道江晚月是从城中村搬来的,拿这事儿阴阳怪气不在少数。平时有意无意的,总用那种白眼翻她。 但咱江女士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破落户,一开始看她是个妹子,也就没搭理她。 后来给她翻毛了,林湾就撞枪口了。本来江晚月放学被老师批评,宣布要叫家长心情就不好,一回家,林湾的大白眼对她翻来翻去,立马给她她惹急了,也不管卫致在,见到林湾直接骂:“你妈逼有白内障能不能去挂眼科,我他妈大嘴巴抽你。” 然后,林湾就哭了,委屈吧啦的看着卫致。卫致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江晚月看到林湾装模作样的,学着她哭唧唧的样子,故意放大对面的装模作样,对着那两傻逼做了个极丑的鬼脸:“嘤嘤嘤~”卫致一愣,看到她那个丑样子,竟然噗嗤笑了出来。 卫致的笑,真的很好看,因为是第一次见,她愣了一瞬,心口紧了紧,却又更觉羞辱。明艳动人的笑脸所表达的全是对她赤裸裸的嘲笑,这无疑给了江晚月更大的冲击。她挺直腰板,翻了个过马六甲海峡的大白眼就越过他们上楼。 可以确定,她更讨厌卫致了。 “月月,你好粗鲁哦~我妈妈说,女孩子这样可不好看哦~”这是林湾对江晚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有次江晚月在卫果家一嘴叼着大列巴,一边打游戏,林湾看见了,又这么说。江晚月正好输了游戏,正好气得掉了列巴,燥得很,火气大的时候,她才不管对面是男是女,直接怼回去:“我粗的不仅是鲁,我他妈拳头,腿,脚,哪哪都粗。你要试试嘛?”当时就把林湾给吓哭回家了。 卫致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继续叼着大列巴打游戏的她,又回房了。她甩都不甩门口的卫致,后来还纳闷,那贱狗怎么不去追他小~宝~贝~(yue~) 林湾→江晚月 Triple Kill。 这会子,卫果作为她最好的姐妹,对着她最讨厌的人之一献殷勤,这绝对触犯到了江晚月的逆鳞,她的黑脸,意味着,卫果要被她拉出好友名单了。 于萧诺而言,自己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亲密无间,这就像是被一百斤粪桶砸中一样恶心。 于江晚月而言,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没有明确的站在她这边,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错误。 要知道,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 可卫果傻逼直男的大神经没有那么多女孩细腻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湾湾姐姐人很好,很漂亮,对他也好,这俩姐妹对湾湾姐姐的恶意太大了,他并不觉得湾湾姐姐有什么问题。 姐妹间第一次决裂,彻底爆发。 12狗腿 诺诺当时撂了一句:“我先回家了。”起身就走。 月月紧跟着诺诺:“我去你家玩。” 花儿看着俩都走了:“都走那就带上我吧。” 留果果愣在原地。 她们仨去了诺诺家,直到了诺诺的心事之后,姐妹们这次决定团结一致,要开除卫果的姐妹籍。除了花儿还会因为自己年龄最大,稍微搭理卫果。 其它两个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了卫果的存在。 整整一个月,仨人愣是没有说一句话。卫果走投无路去找花儿问情况,花儿只留了一句:“抱歉孩子,我很同情你,但你知道的,我打不赢江晚月。”然后,拍了拍孩子的肩,就走了。 卫果再一次在大榕树下哭了。每天在学校被一群女孩儿追捧的小男神,哭得像个没了家的傻子。没有姐妹的他,觉得天都塌了。他几次三番向她们示好,她们都不理。 无视,是最伤人的武器。 卫果的变化肉眼可见,一顿能吃一个猪肘子的卫果,最近吃半碗饭就饱了,他的那些姐姐妹妹也都不来家里了,原本一到周末就热闹的卫家,现在冷清的就像当年只有卫致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连卫致都有些不习惯。 他那天破天荒的,到了饭点,主动去楼上,敲响了江晚月家的门。 江晚月正在画画,听到门铃声,疾步去开门,一看是卫致,二话不说就直接关了。就是这么没礼貌,反正有没有礼貌,别人也都会说她是粗鲁的城中村人。 好死不死章程芳正好买菜回来,看到自己女儿这么没有礼貌,赶紧叫上吃了闭门羹的卫致,拿着钥匙开门进去。 进去就骂人了。 本来对卫致的意见就大,现在老妈因为卫致又让她平白的挨了顿骂,她看到卫致就更烦了。 那天卫致第一次在她们家吃饭,她看到卫致在饭桌上,自己端了饭回房吃,完全不给自己任何和卫致同框让自己受气的机会。即使在房里,她都能听到母亲对卫致绵绵不断的夸奖和喜爱,让他一定要多来家里吃饭,每一句都往她心窝子里戳。 更气人的是卫致的话,她都不知道那个男婊子那么会讨长辈欢心,虽然话不多,但每一句话说得都很得体,全都往老妈喜欢的地方说。老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本来以为以卫致的尿性,吃过就会走。结果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经搭反了,吃完了还在和妈妈聊天,她端着饭碗出来准备看电视的时候,觉得空气都稀薄了。 “卫致啊,你要是阿姨的孩子就好了,学习成绩又好,人又乖,阿姨没福气啊~难得你今天不学习,来来来,陪阿姨喝两杯茶!” “江晚月!去给老娘烧水泡茶!” “……” 碍着老妈,她对卫致敢怒不敢言,只能认命的去烧水,气呼呼地拿茶叶出来泡茶。 结果老妈接了街道办的电话,说是有个老人需要帮忙,刚把茶倒好,人就赶过去了。走之前还咱三叮嘱,一定要让卫致在这儿坐会儿,等她回来一起喝茶。 也不知道卫致给这些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妈一走,她就不装了:“你赶紧走。” 卫致在侧位沙发上坐下,离她只有两个人宽的距离,他缓缓地端起茶杯看了看,又优雅地闻了闻,浅浅的抿了一口:“嗯,好茶。” 想爆炸。 她把电视台来回按了三遍,卫致却像看连续剧一样认真,喝完了那杯茶,还不忘提醒她:“泡茶。” 滚呐!!!她想尖叫。但还是碍于家教,忍着,给他又泡了一杯。 他抿着嘴,也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像在笑,又没有笑意。他的想法又岂是她这种单细胞生物能看懂的? 过了三分钟。 “你什么时候走?”她忍不了一点。和他一起呼吸,真的很难受。 “江晚月,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他那副温和底色下伪君子的模样看着她只想上拳。但拳头却因为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松了松。 真是魔幻,认识三年,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屋里很安静,只有电视声,在奇怪的感觉之下,她和卫致坐在一处,她的眼睛在电视上,心却飘到了宇宙不知道何处的角落。心里不算平静。 直到老妈回来。 …… 她们和果果还没有和好,基本不去卫家,但是卫致却雷打不动开始周五周六主动上楼吃饭。他手上有“老妈邀请”这一金牌令箭,她毫无办法。以至于到后来,她竟然诡异的习惯了,他吃饭,她也吃,他和老妈说话,她在一旁暗自唾弃聊天内容。饭后她泡茶,他喝茶,一起看一集连续剧。 而且那段时间,基本看不到林湾来他们这栋楼。 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养成阴阳卫致的口癖习惯的,只要老妈不在,逮着机会就嘴臭卫致,内容无非是,从他装模作样讨老妈喜欢再到他心机婊…… 卫致就喝茶,也不回嘴。好像也没生过气。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就再也不敢轻易嘴臭卫致,生怕自己也和那帮黄毛落到一样的下场。 他们级有一个大老板的儿子,平时没少和混社会的大哥打交道,认识道上不少叫得上号的黄毛。初中崽嘛,眼界有限,对于人类“强”的定义,止步于能叫多少个黄毛。 那是个出了名的校霸,老爸又有钱,平时在学校没人敢惹他。他盯上卫致,是因为看上的隔壁班妹子喜欢卫致,所以嫉妒上了,说是看卫致不爽,一定要摇人打他。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她可兴奋了,周五放学还拉着诺诺在门口看戏,期待这帮救苦救难的黄毛大哥能一解她心头之恨,把卫致锤死。 结果,锤死卫致的戏没看到,只看到那个学生的惨状,他在校门口前的巷子里,当着所有看戏的人的面,给卫致九十度鞠躬道歉。而卫致,拿着罐可乐,像是没看到他似的,自顾自地喝,越过他优雅迈步前走。他装逼喝可乐的画面也不知道怎么取悦到了其他女同学,她的耳膜都被周围女生的尖叫声震碎了。 校霸懊恼的追着卫致鞠躬忏,话术内容是:“我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你。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只要你原谅我,我做什么都愿意。”没有人知道卫致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个不良少年,如此不着痕迹,找不到证据的阳里阴里整得那么惨。 那个原本牛逼轰轰的校霸,变成了胆小怕事的老鼠一般,看到卫致就怕,唯唯诺诺的,眼里的光都灭了。校霸从一个看谁不爽就打谁的状态,到看到卫致吓得就跑,前后像两个人一样。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惨事,因为从他放话出来要打卫致再到他退学,不过才短短两周。 传言有很多,那些传是卫建业出手的说法她都没听,因为没有参考意义。如果卫建业知道这件事,长辈们肯定也知道了,各家父母知道,意味着卫建业出手一定在发小圈传开。但是显然,家长和姐妹们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绝不会是卫建业动的手。 学校层面也没有什么动静,那个校霸是主动且办理好合理合规的手续正常退学转学的,学校领导也没有展开什么对打架斗殴事件的专题教育,老师那边也没有风声,连教师都不知情况,在办公室八卦的讨论校霸为什么突然转学。 所以这是学生么私了,学校不知晓的事。 但事件最后的结果的确是,乐美中学片区的黄毛大哥进监狱被判了有期徒刑八年,其它的小弟,判刑的判刑,进少管所的进少管所。 想到自己嘴臭卫致的点点滴滴,又看了看得罪卫致的结局,她吓得小魂儿都丢了。 等那个校霸退学之后的那周六他再来家里吃饭,她对他“毕恭毕敬”的。 见到小霸王有狗腿子的倾向,卫致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今天的茶怎么喝着有甜味?” 江晚月到嘴边的臭嘴话愣是收回去了:“新闻不是说了嘛,最近A市环保工作效果显着,所以大概水质变好了?嗯?” 卫致忍俊不禁:“哦,这样…原来学妹还会关心时政啊?” 江晚月咬着牙,挤出笑:“这不是像学长看齐嘛。”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卫致的哪个令人理解不了的笑点,他难得很有人味的低声咯咯笑。 巧笑倩兮?她是个粗人,没什么逼文化,也想到这个形容美女的词,但那张丑恶的脸,怎么可以和这么美好的形容词挂钩?该死! 13琼瑶 姐妹们的低压一直持续到了期末。果果无论怎么道歉都没用。 一向好脾气的果果发火了。 因为…诺诺被一个男同学表白了。 草包果果不知道那突如其来的怒气到底因何而起,他无能解决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问题,又离了花儿的军师策略,选了一条最下策,来阻止男生对果果的追求,继续恶化他和姐妹们的关系。 他选择,和徐梅阿姨举报诺诺早恋! 这直接让徐梅阿姨收了诺诺所有的游戏设备,从此接她上下学,彻底隔绝了她和朋友来往的空间。 这个搜得不能再搜的主意,只能是卫果这个猪脑子想得出来。 花儿知道后,想拆开卫果猪脑子的冲动被已经上嘴国骂的江晚月抑制住了。江晚月难得重新和卫果说话,还是上门揍他。卫果久违的挨揍,让卫家短暂的热闹了一下。 卫致从花儿那知道事情的经过后,觉得江晚月这次发疯咬人,有点道理。 回了花儿一句:“或许我得让我妈带我弟去医院看看大脑发育是否正常。” …… 初三第一学期末,老师就把卫致和花儿调在一起做了同桌。他俩的至交之谊,也是从这个时候奠定下来的。也就是从这时候,一直到高三,俩人都是同桌。 很多事其实那仨傻子都不知道。比如,在花芏理心中,最好的朋友除了他们仨之外,还有卫致。 在生活上,花芏理会和仨傻子一起逛街吃饭,嘻嘻哈哈,从不和卫致结伴。 但在精神上,她和卫致,遇到问题,二人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对方会怎么给自己意见。他们是俩在智力,能力,灵魂都同频,绝对实力难分上下的上位强者。对花儿来说,面对一个“男的自己”,有多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大脑分析问题,无疑事半功倍,省时省力。对卫致来说,长期以来独自思考的寂寞有了宣泄的出口,有一个可以完全理解自己人支持自己,孤独的灵魂似乎有了伙伴。 如果问卫致,你的朋友是谁?他可能只会回答花芏理。或许连卫致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看得上花芏理这样的人类做他的朋友。 一般来说,这样的俩个人,要么会是敌人,要么会是情人。可他们,偏偏没走上这两条路。 大概是初三谢师宴,大家趁毕业的关头,都很大胆。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问花芏理和卫致:“班长和卫致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花儿是这么说的:“和【男的自己】在一起?没事吧?咦~(起鸡皮疙瘩)我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生活会多无聊。” 卫致难得沉思后满眼钦佩:“还是班长用词精准。” …… 最早发现卫致少男心事的,当然是花。卫致初三时对林湾的冷处理,是花儿微微点拨后的结果。她没有太多废话,只是简单的把事实摆给他,让他自己取舍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卫致没有迟疑,瞬间做出选择。他对林湾,在江晚月没有生气之前,也是只尽礼数,再无其他。等江晚月因林湾的存在,开始生气之后,他就坚决礼貌的拒绝了林湾来家里。 于卫致而言,礼貌无关风月,仅为贯彻教养。 卫致的少男心事,他俩心照不宣,花从未挑明。但是花一直在为挚友的心事保驾护航。如果不是小结巴的出现,她会以为,他们是顺理成章的事。可人生,哪有顺理成章的假设呢? …… 诺诺被刺激狠了,本来也没准备和别人早恋,被果果这么一告状,一搅和,赶忙趁着升初三的暑假来临,同意了那个追求她的小男孩,火速早恋了。 仨傻子升初三的暑假,正好是花和卫致准备升高中的暑假,中考的毕业生,假期比仨傻子提前大半个月。 中考成绩出来。卫致排在市第一,花芏理排在市二十三。两位人尖尖都选择了稳升乐美中学高中部重点班。(为什么能让卫致考第二名的花姐,排在市23呢?因为花姐的体育不好,一科体育拉了她二十多分。) 市第一、二十三名,班级前三的俩,全都选择直升了乐美中学火箭班的消息,让高中部的老师喜出望外。其实他们都能去更好的实验中学,但俩都不想内宿,都想离家近。 (顺便插播一下,林湾也直升乐美了。她考了市一百四十多名,本来是进不了卫致和花儿他们班的,但没办法,她家有钞能力。) 就是因为这两位“不想住学校”的随缘选择,那年高考,乐美直接干掉了当时A市排名第一的实验中学。自他们这届开始打后,所有尖子生都往乐美挤,通过几年积累,原本排名市第五名的乐美,一跃成市断层排名第一的绝对重点高中。 江晚月得知卫致考赢了她的雅典娜,激动地直捶腿:“但凡我的花儿体育好一点,前二十二名也轮不到他们,尤其是第一名!那个第一名根本不配。” 而恰恰好,初三出成绩那天,是诺诺庆祝“恋爱一周纪念日”。是,一周纪念日。江晚月对此见怪不怪,自萧诺恋爱起,她一天要过一个纪念日。天生浪漫的萧诺,是不会因为自己的恋爱时长不够而放过演绎她梦想的言情小说故事情节的。 有仪式感的花儿专门挑父母都去上班的时间段,把所有姐妹请到家里,买了一个蛋糕,很多炸鸡,和很多小零食,花了点时间布置了一下… 江晚月一推门就看到一块很中二的横幅。 “祝贺花芏理和卫致成为高中生,期待弟弟妹妹们快点加入哦!” 她蹙了蹙眉,看着正切水果的花芏理,直言吐槽道:“你很土诶,这年代谁挂这种横幅啊。” “朋友,这可不是我挂的,这是妈妈们挂的。他们在单位待久了,形式主义已经腌入味了,配合一下也无伤大雅哈~” 花芏理看只有江晚月一个人来,一脸不解。 “人我都给你通知到了。萧诺同志说,要带家眷,不和我一起。” “哈?”花芏理愣了愣。 卫致从花芏理的房间里走出来,拿了好几本书,花芏理抬头:“对,就这几本,你拿去吧,我暂时用不到。” 卫致点了点头,看到已经抱着包薯片坐下开吃的江晚月,眉清眼柔。这尽数落到花芏理眼里,她会心一笑。 江晚月坐在地板上,卫致坐在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他的腿进一步,能触及到江晚月的背脊,江晚月后靠一点,能蹭到卫致的双膝。 挪动的时候,江晚月蹭到了卫致,她浑身像触电了一样,回头就大声说:“你脚很臭,能不能离我远点。”江晚月嫌弃地背过身继续吃薯片。实际上,卫致那种中毒一样的洁癖患者,哪里可能会有脚臭?卫致的流言不多,但所有不好的流言,都是江晚月起头造得谣。陌生人要是从江晚月嘴里认识卫致,那卫致的人生经历,起步流氓罪,至少无期徒刑,最好也是死缓结尾。 她闻到的是卫致身上,若隐若现的洗衣液味道。她闻得烦,脑海会不受控制地让她回想到第一次见到卫致,她抗拒那个画面,更抗拒那个画面带给她极度排斥的感觉。 本来在切水果的花芏理,看卫致吃瘪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 卫致完全不在意,又凑过她坐得更近了。 江晚月永远贱不过卫致。 她哼了声,把薯片扔给卫致,一个人坐到另外一边。卫致看了看怀里还有半包的薯片,撵了一片,研究了两秒。 江晚月看不得他那副又好奇又抗拒的表情:“别装了,吃吧,毒死了我帮你埋。” 卫致愣了愣,吃了。 花芏理越看越有趣,她索性水果都不切了,撑着头在一旁一线磕CP。 小刀剌屁股,今儿算开眼了,卫致可是不吃垃圾食品的。 …… 萧诺穿着公主裙带着她小男友出场的时候,卫果紧跟在他们后面。 卫致和花芏理坐在一起,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仨生病都要挂儿科的小朋友演琼瑶剧经典桥段,江晚月夹在最中间,她双肘撑着头,看看左边的花、卫,又看看右边的小言主角团。 经过花的拨乱反正,她明白果果是喜欢诺诺的。在那之前,她也知道诺诺喜欢果果。从林湾作死的那天后,诺诺就和她说了很多她理解不了的少女心事,这直接导致江晚月更心疼诺诺,更坚定地站在诺诺一边。 诺诺在和她的小男友你侬我侬的说着琼瑶台词,果果在一旁红着眼睛,气得要哭不哭。 她很迷惑,挂着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眯着眼睛,看着这出年代大戏,大概看了一集他爱她,她爱他,她不爱她,她爱他的故事情节后。 只想吃蛋糕的江晚月双肘撑着下巴,手掌盖在脸颊,搓变形了脸,生无可恋的像个不太聪明的猪八戒。 实在看不下去诺诺女主角的亲密戏和油腻台词,江晚月生无可恋道:“萧大公主,能不能切蛋糕了?别说了,我知道你爱他,他也爱你,我求你们别爱来爱去的,吃吧,再不吃蛋糕就要化了!” 花芏理松了口气:“是是是,吃吧。”卫致不着痕迹地抿嘴。 卫果猛地拍桌,蹭一下站起来。 除了卫致,都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江晚月:“你干嘛!吓我一跳!” 他似乎压抑了很久:“我真的扛不住了!我不喜欢绝交,我不喜欢你们不理我。我不喜欢诺诺和那个奇怪的人早恋。” 卫致莞尔,幽幽反问:“哦?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诺!诺!”说完就哭鼻子了。 哭得花芏理直笑。 江晚月摇头:“早说嘛,早说我还能早点吃蛋糕,磨磨唧唧的。冲你这句话,我原谅你了!吃蛋糕吧!” 果果一边哭,一边笑,一边揩眼泪,一边继续问:“诺诺呢?” 诺诺其实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花。从果果看着她一脸悲戚,再到他哭得没有鼻子眼睛,再到他嫉妒她“男朋友”… 她早就原谅他了。但是…林湾,她真的很讨厌。 萧诺迟疑的那几秒。某忍了很久的疯子爆炸了。 江晚月咆哮了:“能不能吃蛋糕了!!!我快疯了,再不吃我把你们都扔出去!” 世界安静了。 “吃蛋糕吧。”果果吓得发抖。 “吃吧吃吧!我可太想吃蛋糕了”诺诺颤颤巍巍。 “立马吃。”小男友恨不得立马把蛋糕供奉进江晚月嘴里。看到江晚月恶狠狠地眼神,他赶忙:“我切我切,我立马切!” 花芏理和卫致对视了一眼。 果然,文明礼貌,是最无用的东西。 14黄书 事情解决的很快,得知卫果心意的萧诺,把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全都和卫果坦白了个彻底。卫果全盘接受,并且约定好了,绝不早恋,要做乖宝宝,等长大了以后,再说恋爱的事。 卫果这是权宜之计,哪怕她不能和自己早恋也无关紧要,只要萧诺不同别人早恋就行。 这件事唯一出人意料的是,提出“分手”的不是萧诺,而是萧诺那个一天要过一次纪念日的小男友。至于分手原因嘛…更出人意料。 他在qq上是这么说的:“诺诺,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你说将来结婚的时候,一定会让江晚月做伴娘,我害怕如果婚礼不给江晚月吃蛋糕,现场会被她砸了。所以我必须换个人喜欢了。我很心痛,每天都在想你,可我必须斩断我对你的爱,结束这段错误的感情。” 萧诺看完五味杂陈,对小男友的愧疚消散的干干净净。 仨傻子的别扭闹了小半个学期,和好的第一秒却又像亲姐妹一样。连长辈们都感慨这帮孩子的变脸速度。 ………… 江晚月的国画水平在她初中三年级时有了质的飞跃。也是那一年,中考在即,她无可救药的文化课成绩,似乎注定了她与高中之间,有缘无分。 转美术考随便哪个中学的特长班。是少女时代的江晚月,给自己人生做得第一个最重要的决定。 但不乐观的是,她就算转了美术走艺考之路,她两百多分的文化课成绩,花钱也没办法送她进高中。 一个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几个觉醒思想的时刻。于江晚月而言,升高中就是第一次脱离稚气的觉醒。她自知废材,从不与花、卫二人相比较。但她并不想就这样结束学生生涯,她想要接受师父口中国家最好的美术教育。她想要看到更高更远的山,想在每一次提笔泼墨画山水时,笔尖有沟壑,心中有四海。 坚定考高中上美院的开端,是师父掏心置腹的那段话。 “你是这么有灵性,如此有天赋的孩子。要是只是止步于此,可真是浪费了!或许应试教育确实阻挡了性灵的你,如果你真的热爱国画,就应该睁眼看看更高更远的地方。师父只你艺术之路的领路人,只要你走得更远,站得位置够高,你这一路,还能遇到更高的高山。想要邂逅这些高山,就必须得为了你的天赋和热爱,克服对应试教育的排斥。我知你生性散漫,爱憎分明,我行我素。可孩子,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能够随心所欲的!你身处规则之中,又岂能挣脱束缚?只有真正的成为规则,或者规则的制定者,才有真正的自由。你的艺术生涯前景无量,切勿因一时稚气而葬送!” 和偶像剧里男主角帮女主角彻夜补习不同,整个初三年级,江晚月和每一个在应试教育考试里搏命奋斗的考生一样,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画画之外,最多的就是学习。 “我不和你们玩先,我要考去高中了。你们加油。等我考上了再联系。”这是江晚月闭关之前,对卫果和萧诺说得最后一句话。整个初中三年级,江晚月都在读书。姐妹们都非常支持江晚月闭关,没有一个人去给她添乱。【连月月都搏命读书了】,让果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那一年,卫致和花高一,林湾调到了他们班,继续延续了她坚韧不拔的爱情。江晚月虽然不喜欢林湾,但是从来没有质疑过林湾对卫致的真心。她佩服林湾对卫致的至死不渝,但讨厌林湾为了得到卫致,拉无关紧要的人下水和那些没必要的所作所为。 …… 她去乐美高中部考美术的时候,画了两个小时的山水图,肚子都饿空了。卫致不知从哪儿知道她在考试的消息,她考完了在高中部特长楼楼下等她。他戴着学生会的袖章,站在门口,A市各个初级中学来考试的毕业班艺术生都看着他。他实在太过扎眼夺目,江晚月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看到她之后,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对她说:“考试辛苦了,我带你去吃饭。” 江晚月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一瞬间因为卫致而产生的虚荣心。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羡慕眼神包围的感觉。周围的少女,都在窃窃私语,她到嘴边想要赶走卫致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那是蛮辛苦!辛苦死了!十个鸡腿都补不回来!要是考不上,就白辛苦了。”她满不在意。 卫致微微蹙眉:“不会的。一定可以。” 他带她去了一家高中部附近的餐厅(那家餐厅价格定位高,地理位置不好,一直不愿向下兼容,以至于经营不善,在她入学后不久就倒闭了,想再去吃鸡腿的她遗憾了好久。之后的很多年,她都会想起那家餐厅鸡腿的味道,不夸张的说,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鸡腿里,味道最好的。)。 二人一个吃,一个看。江晚月听着室内的优雅动人的爵士音乐,嘴里咀嚼着菠萝腰果焗饭,手里还握着大鸡腿。 手边的那盘各种口味的大鸡腿,是卫致给她辛苦考试的补偿。 或许是餐厅的音乐太美,难得的和平与安静让暴躁的江晚月觉得今天的卫致似乎并没有平时那么讨厌。 在不知不觉间,卫致点的所有东西她都吃完了。 她沉浸的吃,哪里看得到只顾着看她吃饭的卫致?她的肚子正吞山河,他的眼里藏着星海。 江晚月永远不会知道,能促成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卫致花了多少心思。 …… 她去了A市所有中学考了术科,美术术科的线都过了。只要中考达到各校艺术生的文化线录取分数,她就可以顺利的成为高中生。可人生不是偶像剧,她没有拿到逆袭剧本。 江晚月的文化成绩实在太差了,即使她努力了整整一年,文化也只考了四百出头的分数。这意味着,基本和乐美无缘。 她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读乐美,所以根本不失落,她自美术线都过了A市各高中的那一刻起,就做好打算,她不挑,文化分能考上哪一所高中,就上哪一所。 萧诺的成绩无压力直升乐美,只是进不了火箭班,她也不想进。卫果就差点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卫建业一个电话,卫果想进哪个班就能进哪个班。最后卫果和萧诺进了一个班。 出成绩之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打了整整一周的游戏,别人都以为她是没办法上重点而心情不好,其实不是,她单纯的因为读了一年书,太久没有打游戏看黄片,她想一次性把自己受的委屈都弥补回来。那一周的江晚月,在房里打完游戏看黄片,看完黄片打游戏,偶尔累了,会看黄书调剂一下。 …… 没想到这个行为落到最疼她的小庄阿姨眼里,成了——“应试教育害人,把最大大咧咧的孩子都整抑郁了。” 她的话落到刚放学到家的高中生耳朵里。 “妈,我去章阿姨家吃饭。” “好好好,正好,我怕你章阿姨心情不好,她一向喜欢你,你替我去看看。千万别说月月的成绩,别给阿姨找不痛快哈!” 卫致点了点头。 他推门进来的那瞬间,江晚月正在看一本叫做《都市传说·少妇白洁》的超厚地摊小说。 她听到扭门声,吓得把书直往被窝里藏。 卫致看到她脸颊惨白,被子里藏着什么东西,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恐惧和不确定。【抑郁情绪可怕之处在于,患者随时会因不可控的痛苦而寻短见】这定义一旦下了,就再难理智。他没有迟疑,掀开被子去夺她被窝里的刀片。 不,语句不够准确,是臆想出来的刀片。 然而…… 他看到的是…… 江晚月没有穿裤子白花花的大腿,以及腿间那条不属于女孩穿的,蜡笔小心图案的,小男孩穿得黄内裤,和一本《都市传说·少妇白洁》。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此时凝固,他强行冷静,故作淡定地把被子盖了回去。 江晚月全程都是懵的。 卫致脸上每一个毛细血管的桃红色,都在提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想尖叫,但怕把老妈招进来,她想打人,但她手里还有她的宝贝白洁。 卫致憋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没用,我可以报警吗?”她忍着叫垮这栋楼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不可以。未成年人看淫秽色情读物,会被批评教育。” 江晚月哭了:“我能请您出去吗?别打扰我成吗?大姐,算我求你。” 卫致严肃的点了点头:“嗯。” 但这个时候,章程芳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她局促的脚步声:“江晚月!!!” 江晚月吓坏了,一把拉过在床边的卫致,二话不说就往自己被窝里塞。在老妈来之前,她把卫致整个人都塞进了她的身下,被她紧紧压住。然后紧紧的盖住被子。卫致身体的正面被江晚月背面压着,两个人在被窝里的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15初尝(H) ρō18ⅽκ.ⅽōⅿ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做出很多让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事,比如,现在她把卫致藏在自己的被窝里。 害怕被老妈发现自己看黄书?害怕老妈看见她在有男孩在家的情况下不穿裤子? 真的很冤,平时看黄都锁好门的。刚刚不过因为出去上了个厕所才放松了警惕。 她在家没有对母亲设防的意识,自初中起,那个人渣就不怎么回家了。家里只有她们母女,她没有穿裤子的必要。她的姐妹们都是女孩儿,她也一向随意,在她们面前不穿裤子也就不穿了。至于唯一的男丁卫果,更没设防的必要,自青春期起,卫果从不会在“不敲门”的情况下擅自进她房间。泍呅唯❶璉載䒽址:ρǒ⒅𝖇𝓉.𝒸ǒℳ 她万万没想到,恨不得把礼貌氪进血液里的卫致,从来没有进过她房间的卫致,会在这种情况下,闯进她的领地。 卫致被江晚月压在身下,稀薄的空气和江晚月身上女生甜软的气味都让他浑身发麻。几乎从眼睛看到江晚月赤裸的双腿以及那本《都市传说·少妇白洁》开始,他的阴茎就被躁动的雄性血液充斥得越来越硬,浑身越来越燥。 江晚月的脸被卫致的气息和股间的硬物给染红了。 她脑海里全是黄色废料。刚刚看黄书分泌的湿漉以及卫致的坚硬就像两块紧紧相吸的吸铁石,她竟然下意识得夹腿摩挲着他的性器。 她下意识摩挲卫致那处硬地的时候,隐约听见卫致性感的闷哼?她耳朵都酥了,浑身都痒。 卫致的鼻息就在颈窝间,他暧昧的深呼吸,每一下都在击打她强烈的,已经启蒙,却从未得到满足的性渴求。 老妈的电话铃声久了两个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孩子的命。 “在社区A区对吧?好的,我马上就去。你稍等。” 她依稀听到老妈换鞋的声音:“江晚月,我没那么快回来,要是饿了的话,自己把中午的牛腩拿去煮泡面。” 她颤着声音应了声好。 等门一关。 卫致立马翻身压住她。 她吓得眼睛都直了,呆愣地看着双目双颊皆因缺氧而猩红的卫致。 卫致看她的时候,戴着些从未有过的……凶狠? 他从被窝里抽走那本《都市传说·少妇白洁》,盯着江晚月的脸:“少儿不宜!”看着像是要拿走。 江晚月大叫:“凭什么拿我的书?!你想看自己去买,这是你花钱买的吗就强抢?!”她跳起来去夺书。 这一炸,又出事了,她没穿裤子。 一切都很快,她只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剧烈的力拉住,不知何时,卫致已经把她抱进了怀里,他的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捏住她的后颈,深吻下去。 生瓜蛋子哪里会接吻?青涩到只知道咬,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中横冲直撞,他哪里都想吮,哪里都想吻,哪里都想亲。在卫致的脸上,你很难看到此刻这样的窘迫和渴望以及无措。 江晚月推开他,一脸嫌弃:“你在啃猪蹄吗?”终于体验到法式热吻的江晚月,大失所望:“妈逼黄书里是不是骗人的?什么狗屁法式热吻,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真的很不舒服!” 卫致的脸,红透了。那害羞掺杂羞愤的无措,撕碎了他高高在上的假面。 江晚月眼咕噜转了转,飞快地锁上了房间的门。 她跳到床上,小新就在她的屁蛋上,看着很突兀。 卫致似乎恢复了冷静?看着和刚刚区别很大,可仔细观察他耳根的血红色,还是能看出慌乱。 扯了扯卫致的手:“我们再试试吧。反正你也愿意亲我。” 卫致听完这句话后,面无表情。 “我看黄片里那些女优被亲得很舒服,男的也很像很舒服,一起舒服,我不占你便宜,不让你亏~嗯?” “刚刚可能吻得打开方式错了,我们重新试试吧?嗯?”她又扯了扯卫致的手腕。 卫致的眼神变幻莫测。 “算了,我就说说,你这么不情愿,我也不强求,男人多的是,找别人就好。” 他的眼神终于坚定,脸颊边羞涩的红晕被惨白取代,气息戴着强烈的气怒,行为等不及他情绪爆发背叛了他看似理智的隐忍,他一把拉着江晚月坐到他腿上,安静地看着她。 江晚月哪会错过任何满足她“性好奇”的机会?顺藤上爬,不浪费时间,立马勾住他的脖颈,认真地细吻。 从黄书黄片里探索到的,一直以来好奇的,性意识觉醒后的洪猛欲望在此刻得到短暂纾解,她隔着内裤和卫致的校服裤,本能地摩挲二人最隐秘最敏感最需要宣泄的性器官。 她的唇舌缠着卫致的唇舌,和对面的生瓜蛋子不一样,她饱读理论,看片的时候,也学着女优的样子,舔舐舌头。她从未实战过吸吮男人的舌头,直到亲吻卫致的那一刻。 二人晶莹剔透的津液从嘴角一直往下直落,卫致的眼神迷离,浑身都透着生瓜蛋子的渴求。 性欲觉醒的那一瞬间,理智如不受控的洪流,雄性本能让他只想遵循生理欲望,想要继续吻,加深舌尖的缠绕,继续唇舌的纠缠,不断沉溺的舔吮。 江晚月下体的摩挲,完全来自生理本能,卫致的手不受控制的往江晚月的胸前揉搓,也是完全来自生理本能。 原始欲望能敌过一切人文意识带来的“仇恨”。 和大多数女孩在性发育成熟时,无意识夹腿和做春梦感受到性高潮的经历不同。江晚月第一次体验阴道剧烈收缩带来的性高潮快感,是一边吮吸卫致的舌头,一边隔着内裤摩挲卫致充血的阴茎达到的。 双乳被卫致的手掌微微粗暴的揉搓,在高潮到的那一秒,呻吟声就像灵魂之门骤然开启一般,完全不受自控。自诩钢铁一般的江晚月,也在那浑身抽搐,舒爽灭顶的快乐之下,发出了不属于她风格的娇吟魅叫。 断断续续缠绵的深吻,让两个青春期血气方刚的中学生嘴角都湿漉漉的,二人脸颊边的透明,都分不清是谁的津液,江晚月眼中堕落的淫靡是促使卫致理智崩盘的最后一剂春情猛药,卫致猛地压住江晚月,他抓着江晚月的手,握住了他裤子里那处神秘的男生器官。 刚体验完性高潮的江晚月,双目呆滞,瞳孔无神,嘴角还挂着卫致的津液,像个抽离了魂魄的布娃娃。 卫致吸吮住她的下唇,扣着她的手,带她探索了男生的阴茎,好奇心驱使着她紧盯着卫致的性器官看,那粗长而狰狞的器官上,清晰可见的血管令没见过真东西的江晚月震惊的吞了口唾沫。 卫致因为她的眼神而备受鼓舞,越发兴奋,带着她的手,握着它,急速抽动。 年轻的男孩像脱缰的野兽,在射精的那一秒,想要狠狠弄脏伴侣的欲望占据了理智的大脑,他将浓浓的精液狠狠射在少女的双乳上。在这场不受控制的伊甸园探索中,除了下身内裤蜡笔小新内裤那道最后防线,卫致看完了她身体的每一寸。 他闷哼了一声,紧紧地抱着她,射精后的他,眼神柔软的像个软糯的宠物。 江晚月知道自己开启了潘多拉魔盒,一旦体验了性快感,就再难控制渴求。 各自性高潮后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清醒过来。卫致看向她的眼神,透着她读不懂的坚定。她看向卫致的眼眸,充满了对未知的不确定。 她发誓,一开始,只是想亲嘴而已。 她高估了自己对卫致的讨厌,也低估了卫致的性魅力。不管怎么说,是她轻薄了卫致。但她没错,因为是卫致先亲的她!一人一下,顶多算扯平了。讨厌卫致是不可能改的,这辈子是不可能改的,再说她讨厌卫致和卫致诱人这两件事,本身没有必然联系。她再一次完成了自我和解,用诡异的逻辑链合理化她的反常。 卫致是被她赶下楼的。她安静的洗澡,看着胸前有些干涸的精液发呆,满脑子都在回味高潮的快乐…… 以及…… 卫致射精时诱人的表情。 之后的很多天,她都在有意无意的避着和“卫”有关的一切,看着卫果的脸,她都有种诡异的负罪感,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果果,她竟然差点强暴了她好姐妹的哥哥。 16高中 江晚月躲了卫致整整两个月。眼看高中要开学了,心比海天大的江晚月,没有一丝紧迫感。她清楚自己的成绩只是读不了重点,但其它普高还是有得选择。只要读了高中,就有考美院的机会,经过“多方考量”,她决定选一个好吃的东西最多的县——C县。 于是通知了一声老妈,坐等开学。 章程芳在家来回踱步,担心女儿的前途。 当事人无所谓的到处乱逛,她和章程芳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自己的画具,坐大巴去她师父乡下的老屋了。 她安静地临摹《姑苏繁华图》。以她现今的艺术水平,是绝对无法完美还原出长十二米的姑苏市井百景图的。别说还原,以她三分钟热度的性子,或许坚持不了画一个开头就放弃了? 无所谓,怎样都好。人生贵在尝试。她想要挑战自己的耐性,仅此而已。 师父说她作画的时候,总是缺乏耐心。师父还说:“作画者,除了灵性和技工之外,还得拥有眼容万象,心怀四海的文化底蕴。” 这些,她都没有。她想趁着高中开学前,去磨磨性子,选精细些的,难完成的,难度大的画,挑战一下自己。不求画的多好,只求能静下心了提升自己的修养。 她知道,修养是自己最为缺乏的一大块,而这一大块,却是作为艺术家而言最重要的一块。那些她崇拜的大师,各个看着仙风道骨,总觉得她要是不能脱了身上这身痞气,好像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 在绝对的天赋面前,努力的孩子无法抱怨世界不公。江晚月在美术上的天赋,曾多次震惊过她高中的专业老师。 老天爷或许给江晚月关了很多扇窗,她“头脑简单”,没有学习文化课的天赋。她“浑身缺点”,没有社会标准评判下讨喜的性格。她长相并不出众,绝对不是社会标准意义上的美女。 但老天奶却格外宠爱这个性灵的孩子,让她拥有了普通人努力都无法企及的美术天赋,让这个并不出彩的孩子,通过自己的艺术造诣,杀出了一条用“艺术气质”和“艺术家人格”装点出来的美丽血路。到那时,江晚月的美,再也不是一种长相,而是无人取代的唯一气质。当然,这是后话了。 她学美术学得很晚,但能力飞升的极快。江晚月从六年级暑假第一次陪萧诺去画室参加兴趣班开始,到后来在画室被师父挖掘,看中收为关门弟子,中间不过一年。 当时参观画室时,有好几间教室,有油画,素描,国画…她在一众选项中,选择了国画。理由是…她看到那些画油画的小孩儿都穿了围裙,画国画的人没有穿围裙,要是有围裙的情况下把衣服弄脏,一定会被章程芳骂。但画国画就不怕了。 从一开始学美术,就和艺术班里其他美术生不一样。她“启蒙阶段”都是直接上毛笔画的。她是跟着师父完完全全像古人一样,受中式“师承”美术教育开始画国画的。她到高中之后才为了应付联考,系统学习素描、色彩、速写等联考必须内容。 只是没想到,她的天赋这么好,上手那么快,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应付省联考的高分水平。 自高中到硕士,教过她专业的老师,都在背地里称赞她是“天才”。不同阶段的老师们,互相不认识,但都很默契的从未当江晚月的面夸奖过她。不同的老师们走上了“打压江晚月”这条相同的道路,不管多么惊艳于这个孩子的艺术天赋,都闭口不言,一心挑刺。他们深知,不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脸皮比墙厚”的孽畜飘了,她一旦松懈下来,就真的不会努力了。江晚月就在老师们的“打压”下茁壮成长,技法越发高超。 当然,这中间,也有她作为画家马前进闭门弟子的“特有福利”。 …… 她还是了解自己的,在乡下呆了两天,画了个丑得惨不忍睹的开头,就心满意足的收拾画具回去了。 她一到家,开了门就被站在门口的姐妹们用礼炮筒轰懵了。 “恭喜你加入乐美。”果果兴奋极了。 “我们终于又在一起啦~”诺诺抱住背着一书包画具的她。 她这才回神:“哈?” 花儿把来龙去脉和她讲了一遍。 原来,在她去乡下的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 眼看高中要开学了,章程芳看到周围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都直升乐美了,自己家那个心大的要自降规格去县里读高中,章程芳每天都在愁江晚月的前途。而江晚月的爸爸,现在还在那个小三怀里躺着做生儿子的春秋大梦? 内外焦灼的章程芳思考再三,决定打电话给王老板(当年帮助江晚月家发家的香港地产商),问他有没有关系能把江晚月弄进乐美中学。(章程芳考虑到其它妈妈们都是公职人员,怕自己的“拜托”,影响到她们来之不易的姐妹关系,也影响其它妈妈们的仕途,因此没有找身边的这些妈妈们,反而舍近求远去找王老板。) 但这些妈妈们,都了解章程芳的性格… 庄阿姨早就和教育局的朋友打电话了,在学位没有定下来之前,她也不好和章程芳说,怕事儿办不成徒增章程芳的期待。谁知道,与此同时,在组织部工作的徐梅阿姨和在纪委工作的花妈妈,都找人托关系问了乐美中学音美特长班的招生情况,让人想办法给孩子留学位。 马前进先生虽然在体制内没人脉,但在艺术界有声望,他找了文化馆的领导,让领导想办法把他的徒儿送进实验中学(师父想把徒儿送进最好的高中)。 结果就是实验中学给江晚月留了学位,乐美中学也给江晚月留了学位。 连乐美中学管理艺术生的办公室主任都感慨:“今年是什么情况,这么这些个大人物,都盯上了我们特长班?领导找我来要学位,我留了四个,结果都是为同一学生要的?这孩子来头不小啊!” 结果就是,她一分钱择校费没花,被安排进了乐美中学音美班,成了花儿和卫致的学妹。 她当时没什么感觉,但老妈可是被阿姨们感动坏了,老姐妹几个坐在一起喝了一晚上。她触动比较大的是周兰阿姨(花芏理妈妈),作为纪委骨干,她一向对自己和花儿都很严苛,就算是花儿的事,周兰阿姨也从不动用特殊关系,没想到竟然会为了她去托关系搞学位。 …… 她穿着人字拖,下楼买冰棍,在楼梯口,遇到卫致,他也下楼,也去小卖部。二人也没说话,心照不宣的一路走,他买了一只笔,给一起付了账。正好街边烤鸡腿的摊儿摆出来了。 卫致买了一个超大的手枪腿,她瞄了瞄,怎么看都不像是卫致会喜欢吃的东西。 他递给她:“江晚月。” 她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接过鸡腿:“对嘛!这么香的鸡腿就应该给配得上它的人吃。” 卫致微微一笑:“高中部欢迎你。” 她咬了一口大鸡腿:“还是别欢迎我了,我也不是考进去的。” “你们高中部的饭堂好吃吗?” “还行?” “没事,反正很近,我可以回家。” “嗯。” “卫致。” “嗯?” “你是故意和我一起下楼的吧?” “我买笔。” “哦。”过了一会:“卫致。” “嗯?” “你帮我拿一下冰棍吧,我想吃鸡腿。” “嗯。” “卫致。” “嗯?” “冰棍化了,你手脏了。” “没事。” “我嫌弃你。” “我再给你买一个。” “好嘞~” 17吃亏 开学第一天清晨就看到林湾来找卫致一起去学校的画面,让江晚月十分后悔当时没有去实验中学。 高中又要继续见证他们的“爱情故事”? 步行上学的一路,萧诺都挽着江晚月走,和她讲了林湾的事。 据说在她去乡下的那几天,有个追求林湾的男生在楼下大声告白,弄得整个8号小区人尽皆知。连那些来8号小区篮球场打篮球的男生都因此看到了林湾的长相,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见到林湾后都成了沸羊羊,把林湾的照片放到A市“各高中”(打篮球的高中生来自不同学校)的贴吧里镇楼。 爱吃瓜的萧大小姐,通宵浏览了所有夸林湾的帖子,无语的连早餐都没吃下。 “一开始只是一些别人偷拍的照片,后来就出现了那种生活照,我猜肯定是绿茶自己放上去的。那茶味儿真的冲到我了,专门找那种穿JK短裙的少女向照片,那些男的在下面疯狂的舔。最离谱的是什么,她自己在吧里装模作样的辟谣她有男朋友?我真的不理解,又没人说她有男朋友,要她辟谣什么啊?对了对了!!!她还说,【你们的女神有男神了,是乐美中学的卫致】。” “谁要知道她男神是谁啊!?装什么啊!真是不懂!”萧诺哼了声。“再说了,她这身JK很土啊!” 在那个智能手机没普及的年代,刚上高中的她们正在当时最流行的“朵唯女性手机”。萧诺把贴吧里存的那些照片导进翻盖手机里,需要用到一种叫做读卡器的东西,工程量可是很大的,可想而知萧诺是有多讨厌林湾。 江晚月看着翻盖手机里那一张张照片,不理解的直摇头:“buff迭满了,给林湾搭个戏台子,她一个人能演一出三国演义了!只能说祝这些瞎了眼的男的早日和林湾结婚吧。” 果果对诺诺和月月吐槽林湾见怪不怪,他不发表任何看法,一旦说了就会被骂,他早就摸索出了一条生存之道——“闭嘴”是男人能好好活下去的最好出路。 诺诺把手机递给卫果看,微笑问道:“这身好看吗?” 卫果后脊一凉:“不好看!超不好看!”其实很好看。 萧诺哼了声:“算你有眼光。” 卫果偷偷松了口气。然后又说:“诺诺,虽然真的不好看,但是…我还是得对未来嫂子客气一点的。” 江晚月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落叶发起了愣。另外两个神经大条的傻子,当然没有察觉到江晚月细微的变化。继续聊… 萧诺的脸瞬间就凉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卫果:“你爱对谁好对谁好,离我远点就好。” 卫果赶忙道:“诺诺,好诺诺~你听我和你解释,我爸特别喜欢林湾姐姐,而且林湾姐姐的爸爸和我爸关系好像不错。我爸那天喝了酒还说【要娶林湾这样的小姑娘做我儿媳妇】(模仿卫建业的语气)。” 卫果说完后又补充道:“我觉得我哥也蛮喜欢林湾姐姐的,我虽然站在你这一边,但是礼貌上,我是不是也得对爸爸和哥哥看中的人客气些?” 萧诺只抓到了一句:“你叫谁姐姐?” 接着卫果就开始求爷爷告奶奶的哄萧诺,萧诺就像选择性失明的盲人,任凭卫果怎么像个牛皮糖一样求饶求和,她都当做没看见。 江晚月那瞬间的变化被她强大的忽略能力甩到脑后。只是从那瞬间起,她好像把差点遗忘了的对卫致的极端讨厌捡回来了。 她想到那个意外的吻,从前的慌乱被新升的恶心取代。卫致和林湾,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她不过是他们爱情里面无关紧要的NPC,何必为了一时因性本能快感带来的意乱情迷而丢了脑子? 卫致在日常里那些对她的冷漠都被她无限放大,卫致和林湾并肩上下学的画面就像刻了千万年的石刻一般,成了风干的文物映在她脑海最显眼的地方。 江晚月本身就迟钝,她对卫致所有的特殊,都被她归结为了简单的讨厌。她深知自己与卫致不是同路人,因此一直把自己和对方划得很开,她从来没有用心思考过,她为什么会不断地在“卫致”这一个人身上矫枉过正。 …… 高中开学第一天。 江晚月去饭堂吃午饭。从艺术楼到饭堂有一定距离,她是最晚到饭堂的。 等她到的时候,卫致和花芏理坐在一起,对面坐着卫果和萧诺。 看到卫致那瞬间就觉得说不出来的倒胃口。她端着饭站在那踟蹰了会儿,就看着林湾已经端着饭坐到卫致身边了。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吃饭对于江晚月来说,是人生最重要的事,她不想任何人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刚转身…… “月月!”果果喊她了。看样子是跑不掉了。 她无奈挤出笑,走向他们,坐到诺诺旁边,打了个招呼后就沉浸式干饭。 他们聊什么,她都没怎么听,耳朵里只有林湾和卫致的对话,其实卫致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正常礼貌的回应林湾的十万个为什么,但是听得人就是很恼火。 人精儿花芏理哪里会看不出江晚月的反常,她主动cue江晚月:“今天我们的小魔头怎么这么安静?不习惯吗?” 江晚月对花儿笑了笑:“确实不习惯,以前在初中部的时候,没看到这么多明目张胆早恋的情侣。”她看了一眼卫致和林湾,笑了笑(很假的那种)。 林湾一愣,害羞道:“月月~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卫致…” 卫致微微蹙眉,正欲开口,江晚月又说了:“就别装了,知道你们“情投意合”,没人要看你整这一出没必要的。” 卫致脸色微寒,到嘴的解释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诺诺见姐妹打响了第一枪,也开始噎林湾:“咱是要多向林湾学姐学习,林湾学姐的目标远大,高中二年级就立下嫁进卫家的人生理想,不像我们这些活得糊里糊涂的,每天只想混日子。” 卫果急得直挠头,又想帮林湾说话,又不敢,看了看一脸冷漠的萧诺,又看了看后背烧着熊熊烈火的江晚月,最可怕的是锅锅,锅锅明明没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好凶…他应该是不爽湾湾姐姐被“欺负”了吧?不敢帮“嫂子”说话的卫果,果断选择低头装瞎。 花芏理看形势不对,正准备化解尴尬… 林湾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周围男孩的目光都往这边落,不夸张的说,整个饭堂的雄性动物,都在看着梨花带雨的林湾。 “月月~诺诺~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讨厌我?” 突然被众人围观,又被莫名其妙的怒视,这种没事找事的感觉让脾气火爆的江晚月燥了起来。就这么点事,至于哭成这样吗? “妈逼说了你什么了?哪句和讨厌你有关了?就在这哭?哭毛啊!”江晚月不耐烦道。 林湾更委屈了,她不是那种嚎啕大哭,是那种委屈隐忍的哭,而且还求救一般的看着卫致。 江晚月一烦躁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妈的!我他妈在哪吃饭不行!操!”她把筷子一甩,端起盘子就对卫果吼了:“谁让你叫我来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把卫果吓得打尿颤。 花芏理看这形式,果断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和林湾同桌吃饭。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走掉之后,某个一向情绪稳定的男的,也扔了筷子,面无表情的端盘子独自走了。 饭没吃好的江晚月,扔了餐盘就去小店吃泡面了,还给自己加了三根热狗和两根蟹排,一边吃一边骂娘。 其实少女时代江晚月的性格是最吃亏的。 诚然,她很“真”。但这种“真”在玩心眼的人面前,着实显得有些“蠢”了。这也是她防备卫致的原因之一。卫致让她摸不透,抓不着,她没有安全感,她害怕受伤害。 她的不装不做作,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她在欺负林湾。 实际上在背地里,林湾想怎么恶心她就怎么恶心她,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江晚月明明深知林湾的嘴脸,却只会用硬得来表示不满,并不懂得收露锋芒的道理。因此面对林湾的那一套才一直吃亏。 江晚月阐明:“以后,有我没他们,有他们没我。” 整个高中,江晚月再也没有在有卫致的情况下,和他们同桌吃过饭。 18初夜(1) 花、卫高二寒假那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花儿去北京研学。另一件,是卫致离家出走。 第一件先按下不表,先说第二件。 大概是晚上八九点左右,卫家发生了相当激烈的争吵,一向“最文明”的卫家传出了摔东西和尖叫的声音。当时卫果去了萧诺家里。尖叫的声音是小庄阿姨发出来的,江晚月和章程芳同时听到,赶紧下去看情况。 等到她到的时候,卫致脸上已经红肿不堪了。 卫建业坐在沙发上抽烟,抽烟的手还在抖。 卫致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越过她离开了家。妈妈抱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庄阿姨,对着她着急吼道:“还愣着干嘛?!去追卫致回来。” 即使千百个不情愿,看到哭得那么伤心的小庄阿姨,她也只好飞奔出去追卫致。 她跑得气喘吁吁,抓住了卫致的手腕:“别走了大姐,我追不上你。” 卫致甩掉她的手,她一个失重,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唉哟!” 卫致回身,疾步走向她,正要扶她,被她一把推开:“死开,谁让你假惺惺的。” 委屈?她竟然在卫致的眼中看到了这么歹毒的,不属于他的情绪?她自己爬起身,抓住他的手:“和我回去。” 卫致这次没有再甩掉她,而是任她牵着,站定在原地不动。 她这才就着路灯仔细地看见了他红肿的脸颊。哪管对方此时情绪不佳?她幸灾乐祸的直鼓掌:“哈哈哈!你挨打了 !苍天有眼啊!” 卫致这一次没有容忍她,看她的眼神透着恨。 她立马怂了:“我…我我我…开玩笑的。”该死,那个眼神她真的怕,感觉卫致随时能整死她。 “我不想回家。” “好,你开心就行。拜!”她松了他的手,准备回家。既然拉不回去,那就只能放弃咯。反正她也可以和老妈交代,她的确是努力过了,只是努力没有用而已。 结果…… 手再次被拉住。 “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哈?”多荒谬!江晚月一脸不解。 “你和我一起,就安全了。” “哈?”他要不要听听看他在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或许是卫致当时的眼神太恐怖了,她怕被打击报复?又或者是… 她真的圣母心泛滥,看到卫致红肿的脸颊和猩红的眼眶心里有些不舒服? 总而言之,她飞奔回家拿了手机钥匙和钱,和就带着卫致去了师父写生的乡下宅子。 …… 小庄阿姨并未阻止她带卫致去乡下,只是说要帮她好好照顾卫致,她永远忘不了小庄阿姨那种带着乞求的眼神,因此,卫致在她身边那几天,她难得给了卫致好脸色。 那几天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很日常。他们之间话不多,但是不管卫致问了什么和国画相关的事,她都会作答。也就是那次,意外让他知道师父的画技和师祖如出一辙,才给了他后来能拿捏她的机会。 她那几天好像也挺愉悦? 嗯。愉悦。当她不尖锐的对待卫致时,其实他们之间的氛围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她画画,他看着,还帮着磨墨。寒风瑟瑟,她搬凳子去冬天的溪边练习素描,他拿着师父钓鱼的渔具在一旁钓鱼。 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他也没主动说。 就这样过了近一周,直到小庄阿姨来找。 她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一个人搬着小凳子去村口画素描了。 她不知道卫致用什么办法让小庄阿姨先回市里,又给他留了一天的时间和她单独相处。 卫致来村口找她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那时候,红霞漫天,他在日落下安静和她一起收拾画具。 也不管她满手的铅渍,就着日落,抱住了她。 漫天的红霞让她忘了可以推开。 …… 江晚月把第一次真正擦枪走火,怪在了无辜的“红霞”身上。 和花芏理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总结的:“怪就怪红霞太美,才会被卫致的脸迷惑,没有经受住诱惑和他上床。” 卫致从坐上去县城的大巴开始,就靠在她肩上睡觉,她瞪了他一眼,他只当没看见,她推了推他,他丝毫不动。她又开始怪起了无辜的红霞,算了,看在夕阳的份上,让他靠着吧。 乡间的小路摇摇晃晃,一步一颠,他却睡得很安稳。 江晚月的心动仍在持续。卫致主动抱她,一路靠着她,亲近她,这一切她消化了一路。 会不会,他其实并不讨厌她?会不会,他也觉得她挺可爱的?会不会,她也没那么讨厌卫致? 他们到县城本来是准备打出租车回A市的,但是那个时候太晚了,又刚好遇到暴雪,一直等不到车。江晚月提议,干脆就在车站附近的酒店开房间先过一晚再说。 像他们这样被困在车站的人很多,酒店根本供不应求。 那个年代要是有智能手机,有滴滴出行,可能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但那时候没有。 酒店只剩一间房,被迫只能住单间。当时开房间的时候,那个前台阿姨看着他们身份证上的年纪时,还暧昧兮兮的提醒:“年轻人要注意安全啊~” 她后来一直都在回想那个擦枪走火的雪夜,怀疑卫致是不是故意耍心眼博她同情。 洗漱过后,她把床上的被单全都扯到地板上,地铺都铺好了。卫致本来是想睡地下的,但她不同意。因为江晚月的确是喜欢睡地板,她要睡地下的理由是:“我怕“热”,地板“凉”,我就喜欢地板!” 可雪夜的气温即使是在开了暖气的室内,也依旧凉飕飕的。 江晚月再三强调:“我睡地板是因为我爱睡地板,你老实在床上待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外边的电灯因为接触不良闪了闪,没有拉窗帘的廉价酒店单间透着股诡异的阴森。 单间只有一床被子,她把床上的被单抽下来铺在地下后,有些冷。 卫致把被子给了她,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没盖,窗外电闪,雪淅淅沥沥的下,躺在床上的卫致孤,单影只没有被子,看起来很可怜。 她盖着被子都冷,更何况床上那个没盖被子的?她叹了口气,抱着被子就躺到床上。卫致愣了几秒。 “睡吧,没必要感冒,反正我也对你没兴趣。”她嘴硬道。 卫致笑了:“嗯。” 没兴趣?才怪!她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她看着卫致的喉结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故意用力担被子的声音也没有掩盖住她局促的呼吸。 卫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幽深,她看卫致的表情越来越淫靡。 手边床头灯旁显眼的酒店标配安全套看得人心烦意乱。 “你和林湾做过吗?”嘴比脑子快,她问出来之后就后悔了。 卫致脸色就像窗外阴晴不定的雪,说变就变了,刚才的温情不复存在,他冷厉的眼神配着突如其来的电闪,吓得她直发颤。 “没做过就没做过,凶什么!”她翻过身,背对他,默默舒了口气。她是猪脑袋吗? “江晚月。”他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 “你在紧张什么?”他竟然在此景此景之下,闲聊这么没营养的话题? “你管我紧张什么?” “我们…不是接吻过吗?”他的声音哑哑的,床很小,他的气息打在了她的后颈,她浑身都是麻的。 “忘掉那些年少轻狂的过去。”江晚月不自觉地往外挪了挪。 卫致轻声浅笑,好听极了。 说是说忘掉,一闭眼,却全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画面和她第一次高潮的奇妙感觉。她越闭越紧,呼吸越来越快,身后的体温和鼻息间干净的洗衣液香气不断地在提醒她,卫致和她在一个床上躺着。 过了三分钟吧。 她一直在心里默念,我讨厌卫致,我讨厌卫致,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就是卫致。 她受不了了,她淫虫上脑,浑身痒痒,幻想和卫致做爱的画面直往脑子里钻,这样下去不行,江晚月猛地坐起来,决定不睡了。 可这一次,卫致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压在身下。 他看着她:“你看得那些黄书没有告诉你,和血气方刚的男孩睡在一张床上时,不要乱动吗?” 此刻,江晚月的眼眸只装得下卫致精致的脸,耳朵只听得见他低沉动人的暗哑声线,卫致的灼热的下身紧贴着她的幽密之处,那里炙热的温度,令早就欲火焚身的江晚月越发燥热。 “你学的那些知识里没有告诉你,和很想做爱的女生睡在一张床上时,不要勾引她吗?” 19初夜(2) 卫致闻言微滞,哑然失笑。 江晚月一脸气怒,焦躁地推开他。 卫致紧紧锁着她,不让她动弹。下腹的温度越来越炙热。她感受到了阴道传来的酥麻空虚感。 “江晚月。” “别叫唤,做不做?”江晚月盯着卫致。 “你别后悔。” “谁后悔谁孙子。”事实证明,她真是孙子。 她吻住卫致的嘴唇,像第一次试爱那样,舔舐吮吸,亲得嘴角脸颊都湿乎乎的,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卫致这一次终于不像啃猪蹄了,像……啃鸡腿? 男人果然是天生的性爱专家。他很有耐心,慢慢深吻。不知何时,两人身上的衣物尽数剥落。 伊甸园里初尝禁果的亚当的夏娃,也曾像他们这般赤裸以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吗?室内的温度不知何时越升越高,像是交缠在一起交尾的蛇,两个孩子索取着对方的体温,吸吮着对方的津液。 理论扎实的江晚月握住了卫致的阴茎,烫得缩了缩手。 淫靡的体液顺着阴道滴在了卫致的大腿根,她微微张口,嘴角的银丝还在下落,她从不遮掩自己对性欲望的好奇和渴求,好奇的孩子看着年轻男人的性器官,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她不是第一次接触卫致的性器,但直面它,完整的看清楚,却是第一次。 那么大的东西插进去,她会死的吧? 二人鼻尖对鼻尖,眼神对眼神,呼吸都在交媾缠绵。 她如同小狗狗一样,好奇又害怕,渴望又胆怯的眼神,尽数落在卫致的深邃幽暗的眼中。他像是看到猎物终于入围的兴奋野兽,再也没有掩盖他的渴求。 压住江晚月,含着她发育得当的乳尖,吸吮舔弄。 他急不可耐的将阴茎往她身下探寻,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他额头冒了汗,无措地望着江晚月。第一次做爱的“贵公子”卫致,和所有没经验的生瓜蛋子一样白痴的找不到洞。 江晚月想要的直哼哼,她焦躁的拍打卫致的肩膀:“进来呀~” 卫致面露难色,男人的尊严不准让他在女孩面前丢脸,他吻住江晚月聒噪的嘴,从阴蒂处往里生撞,江晚月疼得直缩,生理本能引发的尖锐疼痛根本不由自控,眼泪夺眶。 钢铁战士江晚月流下了与她气质严重不搭的娇娘之泪。 卫致粗长可怖的阴茎闯入江晚月未被侵略过的紧致阴道里,就像一只巨物指戴了一个极不合尺寸的小戒指。江晚月不好受,卫致也不好受,江晚月痛,卫致也疼。 卫致慌了,抱着她无措着,一边吻眼泪,一边隐忍着下身欲裂的渴求,他的额头也在冒汗,性器埋进她的体内,其实没有丝毫性快感,但心理上彻底占有她的满足却替代了所有。 江晚月一边哭一边骂:“黄片都是骗人的吗?那些女优的演技也太好了吧!这他妈的一点都不舒服啊!” 卫致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想笑又不好笑,顶着额头的细汗,只能无措地吻她的眉眼。 她一哭,身体下意识夹了夹阴道,他闷哼了声,埋进她的怀里,哄着她放松,声音都哑了:“月月,我也疼。” 江晚月哪里是会吃那套哄小女孩招数的人?卫致越哄她越燥,一边哭一边说:“别他妈叫迭字,恶心死了,我有名字。”脑海里一闪而过大家叫绿茶“湾湾”的画面,一想到卫致也在私下也这么哄林湾,她突然没了兴致。 “早知道这么痛我就不做了。”她后悔的打卫致。 卫致抱住她,翻身让她依偎进自己怀里,慢慢地,一点点往里钻,一只手抚着她的头,一只手扣着她的腰。 “笨蛋,总这么心急。”他微微叹息,扣住她的后颈,再次深吻。他吻得很耐心,也很色情,他的舌头就像阴茎插入阴道一样,缠绕着江晚月的嘴。 江晚月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地,眼神越来越淫乱,身下的淫水和嘴里的津液一起泛滥。 这个世界只有卫致一个人知道,打开江晚月情欲的钥匙,是缠绵的深吻。他们舌头交迭缠绕的时候,她就像一个饿了十天十夜的小荡妇。他感受到“属于他的领地”终于放松了,湿润浸润了他的性器,卫致被夹的早就按耐不住。 他渐渐找到了感觉,把她的腿环在他的腰肢上,拖着她,大开大合的肏弄。江晚月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叫声,从娇喘到浪叫,一声更有一声高。她此刻才知道,那些女优是真的爽,她也能发出那种像野猫发情一样的骚叫。刚刚挂在眼角边的泪痕还未干,她就开始沉浸在卫致带来的快感之中。 被肏开的阴道和合不拢嘴的细碎吟浪,让卫致的动作越发粗暴。 “卫致~ 嗯~卫致”她娇喘微微,浪吟连连。被形势所迫开的廉价酒店的单人床,哪里经得起这俩不知节制的生瓜蛋子折腾?一进一出的剧烈肏动下,床单早已是淋淋漓漓,本就不结实的床,咯吱乱响,阴户的水声啪嗒作响。 “啊~卫致,”性带来的快感能唤醒堕落灵魂的满足,被卫致阴茎捣弄,眼泪伴随着娇吟,痛觉伴随着快感,AV女优的那句经典台词此刻终于走向现实。 被卫致肏弄的江晚月,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要被弄坏了”。 她细碎的吟叫在某一瞬间停滞,像是暂停呼吸了一般紧紧地抱着卫致,一边流泪,一边哼吟。那灭顶的快感袭来时,江晚月感觉自己整个阴部都收紧了,接着是剧烈的收缩,她的阴道吞噎着卫致的阴茎,卫致被她的阴道一吸一放的频率夹得不受自控地闷哼出声。他突然加快也加深了抽送的频率,口中断续逸出几个类似呻吟的喘息。 在被高潮席卷的浪吟之下,她胡乱的叫着卫致的名字,两人的肉体拍打出了激烈的声响配合着摇摇欲坠的单人床,这个淫靡的雪夜,注定一生难忘。 对于初次行房的男孩来说,卫致的持久度和忍耐力已经算至上层了,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在江晚月体内扎根深埋,江晚月高潮来临之际,卫致根本控制不住,欲望战胜了他的理智,在最后那秒钟,他冲进她体内最深处,狠狠地射了精。 他吻住江晚月,眉眼尽是眷恋。 性这件事,一旦食髓知味,便不知饱足。 她晕晕乎乎地在他怀里昏了半小时,又感觉体内那个没把出去的孽物有了苏醒的迹象,混杂双人体液的甬道对此时的卫致而言,畅通无阻。 20噩梦 他压着她,从身后肏,他抱着她,从身侧肏,他锁着她,面对面肏。 江晚月的初次性爱体验,非常满足,也非常疼。不着寸缕的江晚月有气无力的瘫软在床上,阴口还在一下一下的抽搐,红肿的阴核搀拌着卫致的精液和她阴道撕裂的血丝,钢铁一般的女人成了软软的碎铁渣,卫致抱起她,二人在浴室洗澡清理身体。 血气方刚的男孩,又克制不住在浴室,压着江晚月,靠着墙壁,做了一次。 他射了4次,她也记不得自己的阴道在他阴茎抽送带来的快感里迷失了几回,只知道高潮的感觉让她近乎臣服在那个最讨厌的男人身下。 她沦为的性的奴隶,不停地呼唤着卫致的名字。 直至第二天清晨,卫致再一次进入她身体时,她什么都不会了,只知道喊:“我不要了…” ………… 返回A市的一路,她都是倒在卫致腿上睡的。她那处肿的厉害,浑身疼,腿都软了。她愤恨对着卫致控诉道:“两个人做爱,凭什么只我一个人疼啊?” 卫致抱着她,轻声笑道:“我貌似也有地方不舒服。” 她瞪大眼睛好奇问道:“鸡鸡吗?” 卫致捏住她的嘴,挤成一个猪嘴巴:“腹肌…”他像教小朋友一样耐心的解释:“一直用力,腹肌会有点酸。” 江晚月切了声,倒在他腿上继续睡了。 无聊的卫致一路玩她的耳朵和头发,她像拍蚊子一样打了他好几回,但讨厌的人还是乐此不疲。 下车之后,江晚月理智的去药店,买了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药。 从江晚月买药到吞药片,全程淡定坦荡,而反观卫致,表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是不好看。 这让当时混乱的江晚月有种诡异的错觉,难道…做爱内射之后…会怀孕的人是卫致? …… 在今后的很多年,卫致都会想,那个雪夜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做的一场旖旎春梦。少年时代的他还以为,那将会是他一直等的开始,没想到,却只是一场,可笑的…镜花水月。 直至后来江晚月和卫致结婚之后,她都不怎么回忆少年时代的事,她对第一次的概念很模糊,或者说,忘得很干净。向来如此,她从不记无关紧要的事浪费脑内存。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和花芏理聊天的时候,花芏理提到她曾同花详细描述过她与卫致的一切,她都忘了原来当时她和卫致有这么多没有必要发生的“支线剧情”。 她对卫致的定义很明确,卫致永远不会是她人生的男主角。她给自己在卫致人生的定位更准确,她不过就是卫致娶不了林湾被迫选择的爱情NPC。 并非她自轻自贱,而是她真的不把卫致放在心上,也不care卫致如何定义她。 …… 一切都要从一张萧诺拍得照片开始讲起。高一第二学期开学前(卫致、花芏理高二),萧诺的表姐给她买了一台拍立得相机。她拿着到处记录姐妹们的日常。 恰逢周五放学,章程芳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让孩子们来江家吃饭。 在开饭前,穿着乐美蓝白色校服的卫致交迭着腿坐在沙发上看英文报纸,而他脚边是同样穿着乐美蓝白色校服,盘腿坐在铺着地毯的瓷砖地板上抱着包薯片边吃边看电视的江晚月。 江晚月自己都不知道,她无意识地靠着卫致的腿。卫致眼睛盯着报纸,完全也无意识有人把他的腿当肉垫。 他言情小说理论家萧诺女士,看到那个画面,陷入了沉思。 他们好像很不合?但是又好像很合?为了留下江晚月靠在卫致腿上的证据,预防下次江晚月和卫致“吵架”(可以理解为江晚月单方面发疯)没东西劝,萧诺掏出了她的宝贝拍立得,拍了张照片。 等照片出来之后,她看了一眼,有点像校园偶像剧?不,如果女主角是江晚月的话,应该是校园武打片?不管了,她偷偷收了起来。 那张照片一直收在萧诺的钱包里,直到后来她的钱包丢失,被林湾捡到。 …… 如果问江晚月,她学生时代最讨厌的一段时光是什么,她会坚决果断的回答“高一第二学期”。 关于江晚月的流言,像火箭升天一般的速度传播,像霍乱发病一样蔓延。 “江晚月的妈妈通过和一个香港的大老板睡觉才发家致富的。”“她很丑诶,那么丑的人为什么要倒贴卫致啊?” “你没听说吗?她是城中村的啊,她老爸之前是拉客的摩的佬?她妈是酒店前台诶!她们家就是靠着她妈上位的啊!” “可是她妈也长得很丑啊!哇,这些做生意的都这么花吗?喜欢找那种黄脸婆玩刺激啊?” “她妈不择手段,她也不择手段的倒贴卫致啊!湾湾要和这种底层的垃圾摆在一起,真的显得我们湾湾好掉价啊!” “还有啊,她爸爸天天在外面嫖哦,早就抛弃她和她妈啦!还在外面和那个外围生了个儿子呢!真是一家道德标兵,当妈的靠和人睡觉发家,当爹的靠着当妈的找外围生儿子?” “哇,什么封建糟粕啊!” “不过说真的,她真的很丑啊!要不是卫致家教好,应该不会理她吧?” “很恶心这种农民倒贴货诶。” 其实一开始,这些谣言只是停留在文化班的教学楼,或者在精确一点,是高二一班。(卫致、花芏理、林湾仨人所在班级)后来,就往艺术楼跑了,再后来,连老师都知道了。班主任还找过她,安慰她,让她不要受流言蜚语影响,好好画画,好好学习。 因为这样,她这些年,一直都很感激她的班主任,每年年节都会给老师送些茶叶。 花、卫和江晚月这两级,放眼整个A市历届学生组成,也是最传奇的两届。那两年,是所有A市干部子女集中读高中的时间,而且也就是那两年,干部子女基本把孩子送到乐美去之后,才有后来乐美的发展。 作为乐美集齐所有尖子生和高干子弟的“重中之重”,高二一班的学生们,集合成了一个闭合的圈子,那个圈子好像天然就带着云雾,自然地与其它班级切割开。这群人平时走路都不太愿意斜眼看人,却愿意大肆渲染江晚月的“低贱”。 卫致和花芏理虽然身处旋涡中心,但是二人都不怎么和这帮人打交道,卫致生来不八卦,花芏理向来看不上这些势利眼。所以他俩是整个班,最晚知道江晚月谣言的人,等他们知道以后,很多事,好像都无法挽回了。 高一第二学期,江晚月他们音美班空降来了一个“高贵”的音乐生。 她妈妈是市文化馆馆长,她爸爸是政法委的某办公室主任。她在转来乐美之前,师从大师,一直在首都跟着大师学音乐。 据说她钢琴、声乐、编曲无所不能,音乐生看到她的专业实力,全都顶礼膜拜。 她入学时,就狂放不羁的染了个金头发,校长都没有“大声”的批评她。还是班主任勒令她染黑,她才不情不愿的把头发染回来。 那是江晚月的噩梦开始吧? 陈晓晓那能够掀翻世界的自信以及无时无刻以打压她为乐的日常,是她那一整个学期的噩梦。 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姐妹,江晚月有,林湾也有! 而且林湾的姐妹,战斗力很强,和她感情很好,无时无刻都在为林湾打没必要的不平,这个人,就是陈晓晓。 她在班里开始局促就是从陈晓晓来了之后开始的,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也是从陈晓晓嘴里开始传播的。原本那些亲近她的同学,一个个都开始唾弃远离她。 她其实没有底气反抗,因为陈晓晓说得都对,她本来就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进的乐美,也的确是因为师父的关系,才能收到许多专业老师的特殊照顾。这些对于那些努力学习,希望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同学来说,确实是很不公平。 当同学们知道,她出身城中村却又有这么好的际遇后,越发无法容得下她的存在。 凭什么都是人,都生来低贱,她江晚月就可以有翻身的机会? 刚到8号小区时的那种不自在再次袭来,江晚月开始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去学校。 如果不是萧诺网速快,隔着两栋教学楼又在和果果专心谈恋爱的诺诺,根本不知道江晚月发生了这件事。 气不过的萧诺一直在校园贴吧里发事实真相,果果也在警告那些造谣的人。明明是他们占着理,但是一群借着网络遮风避雨的小人,展开了他们狗屁不通的“强大”逻辑,在他们熟悉的无耻领域得心应手的创无辜的人,而诺诺和果果却无言以对。越是急于想自证清白,越是会深陷对方的漩涡,无论怎么辩驳,也无法说清事实真相。 21离开 从萧诺处接上网线的花芏理,飞快地去艺术楼找江晚月。可江晚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在画画,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又让人感觉哪都不对劲。 花芏理是最早察觉到江晚月情绪发生变化的人。 一个原本自信爆棚,每天乐天傻笑,没心没肺的“钢铁女子”,突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眼里都没光了。 那个时候,“抑郁”的概念还不那么深入人心,江晚月也不确定自己那时候是不是抑郁了? 可以肯定的是,每天都很不开心,每天都不想去学校,每天都觉得面对学校就像天塌了一样难捱。 花芏理和她说了很多很多,但那一次,江晚月却没有听进她精神领袖话里的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她那段时间都没有看电脑,也没有去伙伴家玩,甚至天天赖在师父的工作室,连家都不想回,生怕老妈骂她怎么不去学校。 卫致几乎是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立马找黑客黑了学校贴吧。 萧诺和卫果澄清了那么久,不如黑客十分钟的操作,就一瞬间,所有和江晚月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 高一第二学期的某个百无聊赖,逃晚自习的晚上,压抑许久,太需要放松的江晚月,溜到卫果房里打游戏。 不怎么着家的卫建业与突然造访的江望祖在卫家客厅聊天。 她隐约间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奇心驱使她放下游戏机手柄,趴在门边听他们聊天的内容。 对话大致围绕A市某开发区某地皮拍卖的问题。江望祖想通过卫建业的这层“关系”,走捷径获得那块地。庄茹玫在一旁替江望祖说了几句好话,卫建业才终于松口把地给了江望祖。 江晚月卫叔叔的语速那么和蔼动听,和江望祖那副狗一般的嘴脸截然不同。 江望祖喜上眉梢,得意却刺耳的笑声,穿过门板钻进江晚月耳膜,她一脸厌恶,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对江望祖啐口水。老妈和小庄阿姨关系这么好的关键,就是她咬死了和公职人员交往的边界感,从未越距。 江望祖在外面的那些事,老妈隐忍不发,从未和他翻脸,直到他和小三生了儿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就是看在他如今生意做大,给他留脸面。没想到无耻的江望祖,借着老妈和小庄阿姨的感情,让卫建业给他批地? 通过谈话内容可知,所有的程序都会按标准流程走,那些为了应付上面检查的东西,卫建业会做的滴水不漏。 等江望祖那个畜生走了之后,江晚月正准备出去… 只听到卫建业对小庄阿姨说:“你看看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喽啰!当着你的面我也不好驳你面子,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进我们家的门?这里到底是家?还是废品回收站啊?这次就算了!反正这块地也不堪大用,但是,不许再有下次了!别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家里招!” 小庄阿姨冷着声说:“你也不说你这两个儿子平时受了人家多少照顾!就凭你天天在单位搂着女公务员睡觉就能把你孩子照顾大?” 卫建业一滞。 小庄阿姨又道:“章姐不是她老公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下次了。” “章姐?你这位章姐才是真的聪明,滴水不漏的让这些干部承了她的请。”他全然不屑。卫建业又说:“说起这个,她那个女儿,疯疯癫癫的,一点女孩儿的样儿都没有。每次回家看到她在老小房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就头晕。吵吵闹闹的影响到卫致学习怎么办?你也是的,让她来吵卫致!卫致那小子随我,有话不明说,觉得吵也能忍,你这当妈的,也不管管。” 说罢,他摇摇头:“哎,底层出身就是底层,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穷酸气。” 庄茹玫哼了声,道:“你不也一辈子摆脱不了穷酸气,是靠女人上位的,从小、地、方、来的底层人吗?” 卫建业不再言语。 安静地不单是客厅。 还有在卫果房间里,靠着门听墙角后面无表情的江晚月。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和卫建业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卫建业在她的印象里,是最和善可亲的长辈。他总是温和有礼,笑笑的对所有人。 好脾气的卫叔叔,当官的卫叔叔,似乎对整个世界都很友善,他看起来是那么完美无缺。 在A市地方电视台的新闻里,经常能看见他走访乡村时和农村老人握手,亲自下地干活。他视察城中村时,许诺城中村的百姓,他在任期间,一定会加大建设力度,改善住房环境。 原来他都是装的,他把自己看得是那么高贵,“高贵的官员”是如此瞧不起底层人。 她想到卫果的话,也难怪卫建业和卫致这些“上层人”会喜欢林湾那样“温柔有教养,漂亮有学识,梨花带雨娇滴滴”的女孩。 她成为不了林湾那样的女孩子,她也摆脱不了出身底层的穷酸气。 想想看,卫致对她浅浅微笑的样子,不是和他爸对她虚伪和善的模样一样吗?像他们这种“上层人”,为了维持虚伪的教养,不会轻易的把真实想法透露给别人。 卫致除了是“书记之子”,高贵的高干少爷之外,还是一个雄性哺乳动物啊!她能受不了性诱惑与卫致发生关系,卫致也一样。他们俩的那次意外,不过是哺乳动物的性欲本能,“做过爱”和他们俩“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两件事,一点都不冲突。 或许,卫致不过把她当成充气娃娃?她也不亏,卫致是很好的按摩棒。 即使是在自卑已经彻底摧毁她的此刻,江晚月依旧能,平等的物化自己和卫致。 卫果总是说他哥哥卫致才像他“丰功伟绩”的爸爸。这样的人,真的很恶心呢。她和这样的人搞不来,也不会再搞到一起去了。想到这些,如生吞苍蝇的一般的感觉绕着她,并不好受。 可偏偏那个时候,卫致回家了,林湾也来卫家了。江晚月不知道的是,她真的是赶了巧,在这次林湾造访之前的很久很久,林湾都没有来过卫家。其实她和卫致相处真的很痛苦,卫致对她除了维持基本的礼貌和家教之外,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她其实,很没意思。 她会选择突然造访,是因为最近卫致连礼貌都不维持了,越发冷漠的态度让林湾很没有安全感。林湾经过楼下的时候,看到卫建业的车回来了,她想着,卫建业在,卫致一定会给她面子,一定要抓住时机来刷存在感。 林湾以“来向卫致请教作业”的由头,和卫建业聊了起来。 卫建业对林湾的喜爱就算隔着门板也能感受到。他将湾湾挂在嘴边,时不时将林湾和她对比一番,还说了很多女孩子就是要像林湾这样诸如此类的话。 林湾也很会带节奏,也不知道她江晚月是哪里得罪林湾了,她动不动就说自己不如江晚月,没想到却换来卫建业最刺耳的一句:“你比她有家教,有涵养,长得也比她漂亮,那个小丫头…哎,确实比较活泼吧?” 活泼?江晚月冷哼了声。 庄茹玫碍着林湾在,不好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只说了一句:“我看月月就很漂亮。” 林湾一听,又道:“卫致……” 卫致只说了一句话:“这么晚你不用回家吗?”其实这句话,卫致说得很不耐烦,语气透着藏不住的气怒和冷意。 “学校有老师可以问作业怎么写,如果学不会,可以去玩,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根本学不会的学习上。我要睡了。”言下之意就是,以后别来我家。 这么明显带着赶客意味的话,落在已经产生认知偏差的江晚月的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对他的“林湾”都是这么一副高贵嘴脸。和他爸的虚伪,一样恶心。 一向冲动的她,没有选择冲动行事,而是坐在电脑桌前,发了一小时的呆,等卫果和萧诺回来后,她在房里玩了一会儿才出去。她随意扯了个刚来不久的谎言,若无其事的回家了,庄茹玫和卫建业以及卫致,都没有怀疑。 在楼梯口,卫致叫住她,拉住她手时,被她嫌恶地甩开。 她浑身都透着排斥:“你好恶心,离我远点。” 卫致眼眸一空,愣着。直至她回家。 …… 回家之后,她就抱着妈妈哭了。妈妈擦掉了她的眼泪,和她说了很多很多。聪慧如妈妈,她知道怎么妥善处理这件事。 “妈,我和师父说了,我想休学一段时间去江南和师祖学画画。” 这一次,章程芳紧紧地抱着闺女,说:“咱不差钱,明儿就别去学校了,我给你办休学,你去江南学画画。你什么时候进步了,开心了,就回来。老妈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 江晚月在章程芳怀里哭了一宿。 在第二天清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她那张平庸的脸,有些崩溃地哭了。 她真得…“好丑”啊。 22秘密 江晚月在离开A市去江南找师祖张大为老先生的前一天晚上,钻到花芏理的被窝里,和她聊了一宿。她也顾不得身处高二的花芏理明天要上一整天的课,她就是任性的抱着她的“精神领袖”不撒手。 她把所有的事都和花芏理说了,花芏理听她和卫致那一part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反而也和她说了一个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秘密。 后来小结巴的出现,让花芏理一直在反思这一夜的聊天内容。 她总是想着,卫致的事,应该让他自己琢磨,自己处理,她不能插手,更不会插手。即使她很清楚卫致的所思所想,也不能越俎代庖。感情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可,小结巴让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如果她同月月挑明了卫致的心思,会不会… 可惜没有如果。 “我去北京研学,也和人做爱了。” 关于花芏理去北京那场披着“浪漫”外衣的灾难性邂逅,成了花芏理后来整整十年人生的劫难。 花芏理并未觉得江晚月暂停学业的选择有何不妥,而是对江晚月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去做你喜欢的,远离讨厌的,人生,本该是这样的。” 江晚月笑了:“我有花儿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去看看也好。外面的世界,不一定精彩,但一定值得探索。” 江晚月埋进花芏理的大奶里,有些委屈的说:“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就好了。” “你很漂亮啊~”花芏理严肃道。 江晚月摇了摇头:“睡吧。” “江晚月,普信起来好吗?自卑这种情绪,不该属于你。” 江晚月闭上眼睛,没再说话。花芏理太了解江晚月灵魂深处对这些“假”东西的厌弃了。她对他们这个所谓的“官员子女圈”一直以来都没有一点认同感。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有意的同他们划清界限。江晚月在怀疑她之前早已建立好的认知高塔。 她的世界观产生了动摇,她推翻高塔,暗自重建。 她没有阻止她重建的过程,而是为她加油打气。为友真正的意义,不是好为人师,教她做事。而是理解,尊重、陪伴、求同存异和……忠诚。即使,她的另一位好友,看起来,不太痛快。 …… 江晚月离开的突然。 他不过只是照常的回学校上了一天课,再去章阿姨家找“蹭饭”的借口去找她,那个活蹦乱跳的人就不见了。 卫致坐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发呆,卫果和萧诺两人吵吵嚷嚷的,大概围绕着这段时间对江晚月的流言蜚语,争得不可开交。 觉得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林湾的萧诺,看到卫致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的人麻烦管好自己的女朋友好吗?” 果果眼咕噜转了转,拉着诺诺:“啊呀,诺诺,我突然想吃糯叽叽的东西,我们去后街逛逛?” 萧诺撒开他。 “哼!你最好是把你身边的女的都杀绝了,别让林湾醋缸得着人就泼硫酸。” 卫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眸光讳莫如深,瞧不出是个什么态度。 卫果看哥哥要生气,赶紧抱着诺诺就往外扛:“我太饿了。诺诺求你陪我出去吃饭吧…” “你别碰我,我也不喜欢你了!你和卫致是一路货色!”萧诺在卫果怀里噗嗤挣脱,开始把气往卫果身上撒。 卫果只能说:“我哥也很无辜啊!他都不知道林湾会这么做吧?算了,好不好~”在卫果的视角里,他哥哥喜欢的人,是林湾。 这两个傻孩子都以为,卫致和林湾私人问题让江晚月无辜受害。 “哼!不知道!不作为就是最大犯罪!纵容人作恶的人才最恶毒!”萧诺觉得不可理喻。 卫致冰冷的蹦出两个字:“出去。” 卫果吓坏了。扛起萧诺就往外走。 萧诺的嘴还在骂骂咧咧,和江晚月待久了,她也忘了素质为何物,只知道卫致和林湾这对狗男女,自己处理不好感情问题,让最好的姐妹无辜受害。 卫果抗走萧诺之后,卫致无力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花芏理家。 花芏理开门,看到失魂落魄的卫致,叹了口气。 卫致像个无措的孩子,卫致觉得那个笨蛋带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他望着最懂他的好友,脆弱的问:“怎么办?” …… 卫致从来没有想过对林湾下死手。林湾对他的殷勤,他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少年时代的卫致,没有想过人性的丑恶能无下限到把他和他的笨蛋拉进一个他无法控制的深渊。 他想要的,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会有,“和人抢东西”的概念。如果不是那个讨厌的小结巴出现,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理解林湾的所作所为。 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嫉妒,真的能把人变成不可控的魔鬼。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一个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女孩下手。 一直以来,对林湾的客气,一方面是家庭教养,而另一方面,是林家知道他们卫家太多不能摆在台面的苟且。 这是他最深的疤痕,也是他们家,最深的秘密。 卫建业是靠着庄茹玫娘家在体制内的根基,平稳地进入体制内的。但他火箭一般的上升速度,却是靠着…… 权色交易。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母亲的牺牲。 卫建业这一路亨通的仕途,是母亲作为“交易”送给上面的人,一步一步上的位。 他从来不爱自己这张脸,他精致的五官,承自母亲。年纪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皮相和身体是能够转化成资源的卑劣手段,在知晓那些不堪之事之前,卫致一直不理解,为何古典文化里,会将红颜定义为“祸水”?美丽真是错误吗? 他最讨厌的一部电影,就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最讨厌的文学形象,是“风流灵巧招人怨”的晴雯。 他恨那些可以瞬间共情的画面所带来的痛苦。天使一样爱他的母亲,原来在笑容里,藏了那么多苦难,这些苦难之源,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 从卫建业第一次设计把母亲送到“上面的人”的床上开始,他才开始重新审视,“美丽”的意义。 母亲是那条船上的人,她不能反抗,也不想反抗。生长在权力中心的家庭,她被权力捆绑了一辈子,永远都跳脱不了那个,为了抓住权力,不惜一切代价的怪圈。 外人只看到了卫家的光鲜,却不知道这光鲜底下,藏了多少恶心的蛆和化脓的虱子。 他对性的洁癖,大概源自于此。 千万般不想承认,他的确就是这美丽花园遮盖下的臭水沟里,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之一。他如果不是生在卫家,又哪里来的“天生优越”,如果他不是出生在卫家的卫致,谁又会把他当捧到天上? 他最爱母亲,被自己的丈夫设计献给领导,又利用这种手段,让自己和丈夫一起攀升,她虽痛苦,却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或许她一开始是恨的,可切切实实握得到的权力,才是她更想要的吧? 他无法责怪母亲的选择,因为他知道母亲,根本没得选择。也能感同身受母亲的痛苦和挣扎,却不能改变任何…… 江晚月就像是他人生背面,她简单快乐,笑起来的时候,大牙床都在外面。他受到的礼仪教育,这样肆无忌惮的大笑,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嫉妒她的人生可以那么简单,可以那么快乐。他想抢走她的快乐。 他小心翼翼地,怀着抑制不住的好奇,一步步,走进她的生活。放学“厚脸皮”的到她家去,有一群被她同化的单细胞生物打打闹闹,有章阿姨用魔法变出来的可口茶饭。 偶尔能听到章阿姨拿着试卷破口大骂,追着她揍。物理考9分?这件事对卫致的难度,不亚于让他的笨蛋和他一样考满分。 在她身边,可以听到各种新奇的词汇。她为什么可以那么坦诚的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暴露于世? 她好像总是很容易满足,一包薯片一集奥特曼就能让她有征服世界的勇气。她好像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上一秒还在为电视剧里的主角愤恨不平,下一秒就能抛诸脑后,吃一桶肯德基全家桶。她好像一个单细胞生物,喜欢谁就爱上谁,讨厌谁就骂谁。她可以掏心掏肺的对喜欢的人好,也可以不管不顾的攻击讨厌的人和事。 她总是能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只要她想做的事,不管“多离谱”,她都能直接付诸行动。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样的人生,好奢侈。 从一开始觉得,好吵,好蠢…到后来,他开始渴求…他想独占那种热闹。 在遇见江晚月之前,卫致从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烟火气”,什么是“都是自家人”,什么是“爱”。原来爱的定义,不是苦难,不是承受和牺牲,不是隐忍,且远不局限于文学作品里庸俗的男欢女爱。 它可是朋友之谊、日常亲情、他可以发生在两个陌生人之间,邻里的日常,原来人与人之间,有真情这种他从未经历过的东西。卫致对这个世界有了全新的认知,世界好像…不全是脏的。 不知道从哪一秒开始,他成了迷失方向的冒险者,一步一步走向了,他前半辈子陌生,后半辈子渴求的,爱情。 每一条概念都有定义,卫致对爱情的定义,叫江晚月。 那次大吵,是因为卫建业又被“提拔”了。 他知道他的官是怎么来的,才会忍不住像她一样,宣泄自己压抑已久的不满。 冲动换来的是卫建业的巴掌和母亲的眼泪,可他不后悔,他难得的像她一样任性的活一次! 如果用他的笨蛋的口气形容当时的心情,应该是:“被打了真不爽,但骂人,真他妈的痛快! 其实卫致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能力,而恰恰是他讳莫如深,“绝不轻易下手整人”的“修养”。 卫致做事,一般都会给人留有余地,所以,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和底线,一些他不在意的细节,他通常都会选择忽略,避免麻烦。 可一旦触及了卫致的底线,他决定要下手了,结果绝对是……毫无余地,不死不休。 23报复 林湾这次越距,是源于她自以为是的错判了卫致的心思。 她以为身处云端“有教养”的谦谦公子卫致,是不会为了那个疯丫头做“蠢事”,卫叔叔一定不会让卫致得罪她和她爸爸。她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卫致家庭的人,她爸爸和卫叔叔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从父亲那里知道卫致妈妈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俩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江晚月才是外人,卫致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堵上卫家的前途对她怎么样。 本着卫致肯定会给她留几分面子的心态,林湾肆无忌惮地整江晚月。 她不过就是看着江晚月碍眼,想拔掉眼中钉罢了,能出什么事? 正是因为林湾的错判,让卫致第一次,因为小女孩荒谬的雌竞的心态,对两个家庭,下了死手。 (学生时代的卫致,杀伤力自然是和后来的卫致比不得,但他还是在那样的身份背景下,用自己的方式,这两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且深藏暗处,不为人知。) 最早察觉陈晓晓和林湾家出事是因为卫致的人,不是卫建业,而是花芏理。 陈晓晓太好整了,她生来高调喜欢炫耀,虽然出生在体制内家庭,但她似乎被父母宠坏了,没有“谨言慎行”的概念。他从花芏理那里知道,周兰最近加班,一直不着家。又想到最近中央巡视组抓了双规了好几批人。 他猜测或许A市最近会有动静。 卫建业最近和焦躁,母亲也在一直准备应付检查的材料,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陈晓晓所有的网络动态都是呈堂证供,他把那些全都整合,用了一个国外的域名,开了一个帖子分享“文化馆长女儿的日常生活”。他们既然能够利用人性的恶欺负笨蛋,他也可以。 他用一个国外的域名,买了水军推动了那个帖,那个帖红得很快,炫富的帖子,最遭人记恨。 舆论发酵,一切都无法控制,一开始是陈晓晓的母亲被查,后来是他爸爸被查,周兰忙的焦头烂额,在家说了句:“文化馆的人怕是要遭殃了。” 在现在这个节点,针对性这么明显,她立马察觉到卫致肯定做了什么。下一个,估计会是……林湾。 果不其然,死人楼盘的事就又被爆出来了。 林氏地产的新楼盘工地上有一个工人在高空作业的时候摔死了。面对建筑工地死人的事情,他只给了建筑工人十万的赔偿金,选择镇压舆论发酵。 一群农民工拉着横幅在林氏集团楼下闹事。起因是一个农民工在建筑工地摔死了,接着又是爆出建筑材料偷工减料,业主开始拉横幅维权。 林氏集团楼下,全是受害群众。 陈晓晓和林湾的合照成了网民新一波的讨伐方向。吃人血馒头的新闻层出不穷,卫致太懂得怎么煽动底层百姓的情绪了。那个摔死的农民工的女儿也在读高中,而且妻子得了尿毒症,完全没有工作能力。 农民工的女儿失去父亲,过得一贫如洗,将来的学业是否能够完成都无法得到保证,而官员的女儿和房地产商的老板的女儿,却可以带着几万的手链,在奢侈品店里拍照炫富。 这个世界,除了统治阶级的政治权力外,人民群众的民意民心也是可以毁天灭地的武器。 林氏集团根本挺不住压力,林湾的爸爸顶不住舆论压力,公开道歉。 学校里,对林湾和陈晓晓的声讨层出不穷。一班的人,一向抱团看不起其它人。但其他班的人,空前的团结起来,对于这帮高干富商子弟,早就是深恶痛绝,他们一人一嘴唾沫,都能把这两个人淹死。 林湾和陈晓晓连教室门都不敢出。 花芏理卫果和萧诺坐在饭堂吃饭,都能听到周围的人议论林湾和陈晓晓。 萧诺直呼大快人心:“活该!害人者,人恒害之!老祖宗说得对,做坏事就是会遭报应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天使大姐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学校的贴吧最近好像又可以发帖了,萧诺乐此不疲的匿名爆料陈晓晓和林湾的“英勇事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被网暴的感觉,也必须让这两个疯丫头尝一尝。 花芏理低头,想着最近更加沉默寡言的卫致… 果果赞同的点头:“就是!但是…林叔叔对我们家,其实挺好的,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那样对待农民工叔叔呢?哎~” 花芏理看着单纯的卫果,忍不住摇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还得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他怎么每一句话都那么有道理呢?一个家里,竟然能出两个极端。” 卫果愣了:“啊?花儿姐,你在说什么?” 花芏理不搭理他,继续吃饭。她心里,还是不安。隐隐担忧林氏和卫致家绑定的这么深,要是牵连了,怕是卫家也不好过。 …… 花芏理的担忧和卫致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 江晚月突然的消失,对年少气盛的卫致打击太大了。他没有发泄口,把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在那俩小丫头身上。 【卫致后来和花芏理回忆这件事的时候,他自己也说:“真是孩子气的报复。可年轻,哪有不疯的呢?” 如果是三十岁的卫致,他绝不打没把握的仗,一定会把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不会急于一时之快,乱了大局。而是会耐心的,不惧岁月漫长,保证一出手就能一击中的,将敌置之死地。 十七岁的卫致,到底是个孩子。 花儿是这么说的:“谁还没个年轻呢,最擅打太极的景帝年轻时不也是年少气盛,一棋盘砸死了吴王刘濞之子、冤杀晁错吗?你一介凡人,没必要要求那么高。” 二人相视一笑。】 卫建业一晚上抽了两包烟,整夜失眠,在客厅焦躁的来回踱步。 这件事说大不算大,说小不算小。一旦和人命挂钩的事,就没那么好混过去。 林氏能做的都做了,慰问农民工亲属,给精神补偿,同人民群众道歉,本以为舆论会有平息的迹象,可奇怪的是,任凭怎么做,舆论就像泄洪一般根本镇压不住。 再这样下去,放任此时越闹越大,上面要是问责下来,只怕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24挨打 在那个尚未是全民皆互联网网民的时代,卫致已经能够利用网络和媒体的力量,打“舆论战”让一个A市的房地产企业面临消费者的信任危机。 花芏理简单的浏览了一下,网上那些成规模的恶评以及针对林湾的起底,指向性太明确了。 周兰下班回来,累瘫咋沙发上。 花芏理贴心的给母亲倒了杯茶,试探性问道:“妈妈,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周兰接过女儿的茶,坐起身,叹了口气:“都白辛苦了。” 花芏理道:“文化馆的事情很忙吗?” “是。”周兰很疲倦。她又看了看花芏理,问道:“你平时也不关心我工作啊?这么突然问这个?” “哦~月月那一级艺术班的陈晓晓和我们班林湾关系挺好的,最近我们学校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多到我不想关注都不行。我听说陈晓晓是文化馆长的女儿,所以随口问问。”花芏理漫不经心道。 周兰一听到陈晓晓的名字,竟难得情绪外露的轻嗤了声:“哼,也不知道她爸妈是怎么教的。身为官员子女,竟一点都不检点,也就是他们家后台大。” 花芏理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这些话,就在家里听听好了。我们办公室查了一个月,抵不过上面的人一句话。上面说“严肃批评!必须严惩!”严惩?调到镇上去也算是严惩?” 花芏理很敏锐:“妈妈你是说…陈晓晓的父母被调到镇上去了?” “是!她妈调到镇上的文化馆了。” 花芏理摇头:“这不就是暂避风头?” “咱心知肚明的事,没必要再浪费口舌了。哎,只是辛苦了我们办公室的这些年轻的孩子们,白审了一个月的资料,天天在办公室陪我加班。” 从经济第一的A市调到乡镇,确实也是不小的打击了。但…… 平头百姓又怎么能和他们这些云端之人掰手腕?卫致到底还是年轻。 花芏理决心要找卫致好好聊聊。 …… 在花芏理找卫致之前,卫建业已经采取行动了。 他作为“一把手”针对林氏集团建筑工地安全问题和建筑材料不合格等诸多问题,展开了全市范围的检查。 林氏集团积极响应政府号召,请了电视台去现场直播,当着全市人民的面,把出事的楼盘,所有已经建成的楼,一机子全推了。林湾之父林守成在电视机前,高喊口号:“作为企业家代表,我一定以身作则,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我们接受群众监督,一定让群众放心,安心。我林守成承诺,对于已故的工人家属,予以经济补偿和精神补偿。对所有参与林氏集团楼盘建设的建筑工人,每人以一万元经济补助。我们欢迎政府监督,也给广大业主朋友一个交代,请大家相信林氏,相信我林守成维护消费者的决心。” 卫建业喊出了,严查严打的口号,各级检查机构落实到了每一处楼盘。 很快,舆论就出现了倒戈。卫建业亲自安抚群众,给群众承诺且落实承诺的“干实事官员”形象,再一次立住。 果然,除了死亡,这个世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波损害自身利益也要维护消费者,维护百姓的权益的改革,不仅没有让卫建业出事,还为他赢得了口碑。 即使,林守成在这个项目里亏了三个亿。即使,卫建业差点被上面的人查底裤。 卫致冷漠地看着电视里A市地方电视台里喊口号的卫建业以及一脸“真诚”的林守成。 眼看舆论转向,卫致想要再烧一把火,但,这一次,卫建业找上他了。 终于压制住舆论发酵,取得阶段性“胜利成果”的卫建业,回到家里,点了根烟,叫来了卫致。 庄茹玫下班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想到今天出门前,听到卫建业说要找儿子好好算账,她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那是卫致第二次挨打,也是最后一次。卫建业在体制内淬炼出的虚伪假面,被卫致的疯狂撕碎,卫建业和他乡下暴躁的爷爷一样,对着他拳打脚踢,大骂不孝。 他曾无数次和卫致说,他有多憎恶他爷爷出生底层的卑贱和卑劣,可是他的灵肉却根本无法摆脱掉爷爷带给他的“底层血液”。 庄茹玫哭喊着抱着卫致不让卫建业动手,疯狂地咆哮,甚至以死相逼。 他被母亲护在怀里,心却冷透了。 卫建业那种恨不得打死他的嘴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卫果放学回家看到哥哥挨打,二话不说赶紧冲上去拦着父亲,护着哥哥和母亲,没一会儿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跟着妈妈一起哭,哭得比妈妈还大声。 “爸爸,我求求你别打哥哥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卫建业在教训卫致之前,也不忘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不准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家丑”。 卫致一声疼都没喊,反而是庄茹玫和卫果哭得撕心裂肺。 他一边打,一边咒骂,在咒骂声中,还能保证不透露一丝一毫揍人的原因。显然,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儿子差点害他丢了乌纱帽。 庄茹玫极端的冲进厨房拿了刀,比在卫建业面前:“你再打我儿子,我就杀了你。” 卫果哭得都抽抽了:“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别闹了好吗?我害怕!” 卫建业丢了高尔夫球杆,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抽烟,捂住了脸。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两声哽咽,但卫致完全没有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拿掉母亲手中的刀,放回厨房,揩了母亲的眼泪,什么也没说。 开了门,离开了家。 卫果赶紧去追。 到了楼下,卫致站定,转身,看着身后焦急的弟弟,对他道:“你现在,应该去安慰妈妈。” “哥哥…” “我没事,会回家的。” 卫果踟蹰不前,迟疑着要不要放走卫致,但他骨子里的怯懦和对卫致本能的惧怕,让他被哥哥的眼神镇住,急得跺了跺脚,难得对哥哥大声的说了句:“你不许骗我,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卫致竟然在此时,笑了。 卫果看哥哥笑了,眼泪更加汹涌:“我知道你嫌我笨。但你不许乱跑哦!我笨我也会找到你的!” 卫致点了点头:“回去吧,我出去冷静一下就回来。” 这时,卫果才感觉到安全感。乖巧地点了头,飞奔回家找妈妈。 …… 卫致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只会想到花芏理。 就像此时,他又一次站在了花芏理家的门口。 花芏理一进门就看到了他红肿的脸还有手臂上藏不住的红痕,脸色大变,也不管男女之嫌,拉着卫致的手就看:“你怎么会一身的伤?和人打架了?” 卫致摇摇头:“花儿,我想去找她。” 二人的眼神交汇,卫致什么都没说,但花芏理却什么也都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扯着卫致坐到他们家的沙发上,拿了些药酒给他搓了搓。卫致任由花芏理给他擦药,一脸平静的叙述他的遭遇,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花芏理听着,手不自觉顿了顿。 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卫致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不见一块好肉,就这程度,只怕身上其它地方更不堪。 “你现在去找她?” “嗯。” “你这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手里有钱吗?” “没有。” “借多少?” “不知道。” “我钱全给你,记得还利息。” “嗯。” 卫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和江晚月一样的轻松。花芏理,有治愈全世界的能力。 “就知道你是来找我借钱的。发疯的时候不和我商量,借钱的时候就想到我了。”花芏理无语道。 卫致扯了扯嘴角:“有事找花姐。她说的。” 花芏理笑了:“我他妈成扶贫办主任了是吧?” 花芏理把历年的过年压岁钱和平时攒的领用钱,全给了卫致,估摸着有五六千。 “她在江南湘云县洛城艺术家客栈住着。只有我知道,我没告诉别人,我知道你会编理由诓她,什么都好,只要不出卖我就行。” “嗯。” “我算是出卖了月月,把她地址告诉你,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不准再发疯了。”她严肃道。 卫致愣了愣。 花芏理叹了口气,将整个事情重新复盘分析了一遍,所有厉害关系一并摆给卫致,并且难得违背母亲,偷将陈晓晓一家的事也一并说了。 “我知道这些道理你都懂,不需要我多管闲事。但我真的还是忍不住要管你的闲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一个学生,能和他们掰什么手腕?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们那些龌龊手腕,我们不早就看烂了吗?再说,继续下去,对你自己也不好!真的查起来,你爸妈,你外公,还有你自己的前途,你要不要了?你无所谓,那你家里呢?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卫致没说话。 “你是聪明人,偶尔犯次蠢可以,现在结果成这样,对双方来说,都不算坏,你要是继续,真的不可挽回了。要是玉石俱焚,小庄阿姨怎么办?” 一句话,直接击中了卫致最柔软的地方。 “你敢这么疯的底气,不就是仗着就算捅破天了,以卫家和庄家在体制内的根基,也能确保两家不出事吗?” 卫致看着花芏理,心里被一团迷糊遮盖的东西,昭然若揭。 “我从来没有这样和你长篇大论过,你自己琢磨,去看看她也好,把丢掉的脑子找回来。” 卫致表示,沉默是金。 …… 为了省钱,他坐了十二个钟的绿皮火车。又坐了四个钟的大巴,到了文学作品里被书写烂了的江南水乡。 25找她 十几个钟头的路途,让十七岁的卫致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反省了个彻底。十七岁的卫致,在这件事里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没有能将敌人一击毙命的实力之前,绝不可轻易动手。也就是此时,他性子变得更沉稳,更能忍。一顿打,打碎了他对父亲最后的尊重,也推动了他成长。 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没把握的事。成了卫致的处事原则。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没有谁天生就是阴谋家,心中的城府,都是一点点构筑而成的。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后来对人低眉浅笑,城府深不可测的卫致秘书长,在十七岁时,曾为了心爱的姑娘,做过这么疯狂的“蠢事”。 他在到江晚月的住处之前,超市买了两大袋子她平时最爱吃的零食。在路边的电话亭,给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并且拜托母亲帮他圆谎。也就是那次,母亲和章阿姨知道了他对笨蛋的心思。 …… 庄茹玫挂了儿子的电话,思索了一番,决定去找花家的小姑娘聊聊天。 花芏理没有隐瞒,把前因后果都和她说了清楚。庄茹玫看着那个稳重的女孩,越看越喜欢。“花儿,阿姨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帮我的孩子。” “小庄阿姨,你别这么说,卫致是我最好的朋友,为友之道,该是如此。” 庄茹玫被一个小丫头兜出了眼泪,抱了抱她,与之告别。 她从花芏理家出来后,没有选择先回家,而是去了章程芳家。还提了两瓶红酒。 儿女和丈夫们都不在家,两个邻里关系最好的姊妹坐在一起,锁上了门。 庄茹玫二话不说,先干了两杯红酒。章程芳也陪着干了两大杯。两个女人,喝出了比男儿更甚的豪情。 喝着喝着,庄茹玫的眼泪就出来了。连年的委屈和对人生来的不信任,此刻,在这个对自己最真心的姐姐面前松懈决堤。章程芳也哭了,她知道这个看似身处云端的女人,背后有多少不容易。 二人就这酒,把心中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章程芳憎恶丈夫的背叛,庄茹玫恨丈夫的设计,两个最爱孩子的母亲,抱在一起,惺惺相惜。 不知道多少年,两个隐忍的女人再没如此坦诚的对人说心里话。 “我已经想好了,给我闺女攒一笔,然后把那两块地过户到我自己名下,让我那个不争气的丫头能有个出路。这辈子靠男人是靠不住的。我自己生的自己养!” 庄茹玫抓着章程芳的手:“姐,把月月送到我们家来吧。” 章程芳眼角还挂着泪,笑道:“小庄啊,喝多了开起了儿女的玩笑!” 庄茹玫摇头,把卫致的心思和章程芳说了。她没有明说太多,只是浅浅引述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 章程芳一听,立马联想到了些什么。又想到那日果果和诺诺来家里吃饭,说起卫致挨打,离家出走,有些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她甚至不敢往自己最确定的方向想。 “难道说…这几天,新闻上的事儿?” 庄茹玫点头,章程芳一愣。庄茹玫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知与她,她不可谓不震撼。她无比心疼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女人,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在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中,感情早就胜过了亲姐妹。 二人没有深化这个话题,两个有智慧的女人坐在一起,不用赘述,点到为止,一切自然而然。 “我是受我儿子之托,来让姐姐帮我圆谎的。” “这孩子!真的闷声不响的去找我家孽障了?”章程芳笑了。 庄茹玫也笑了:“是啊,我生的孽障去找你生的孽障了,还让我们俩老的帮着圆谎。” 章程芳是真喜欢卫致,早就把那孩子当自己生的看,她也开起了玩笑:“我把我的孽障送到你家去,你把你的孽障送到我这儿来。既然都是自己家的孽障,圆个谎也没什么了!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理?” 二人直笑,笑中带着未干的泪。 章程芳干了杯里的酒,心疼道:“卫致这孩子心思重,心思重的孩子,心里苦啊!让他去看看那丫头也好。解解结,松松心。” 庄茹玫鼻尖一酸,又哭了起来,控诉起了卫建业如何没下限的打她儿子。章程芳跟着一起也忍不住掉泪。 那个独属于妈妈的女人之夜,让上了一天课的卫果,根本进不了两家的门,只能跑到萧诺家吃饭。 …… 有了妈妈们的保驾护航,卫致来得名正言顺,师出有名,江晚月也不好赶他走。 江晚月开门的那瞬间,看到两月未见的卫致,第一反应就是把门关上后骂娘。 卫致提着东西站在门外,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局面,没料到真的和他料到的一样。 他再次敲了敲门。 江晚月不开。 不过一会儿,老妈的电话就打来了。上来就是骂:“江晚月!你赶紧给我开门,我托卫致大老远的去看你,你把我的客人关在门外,你是不是想我现在亲自去敲门!” 她朝着门外大叫:“卫致你这个告状精!” 然后又对着听筒咆哮“妈!!!到底谁是你孩子!!” “卫致。” “……” “我和你说,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让小庄阿姨开车载我们去敲门了!” “妈!!!” “妈什么妈!我可和你说,你就算不看卫致,你也想想你小庄阿姨,她最疼你了,你把她儿子锁在门外边,她得多心疼啊~” 江晚月叫了声救命:“开开开!我开我开!烦死了!” 小霸王认命的把门打开,黑着脸看着门外略微有些局促的卫致,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屋里走。 卫致提着东西,打量起了她的闺房。进门处就是一个超大的案台,上面放置各种国画画具,里面一个小沙发和茶几,还有一台她抱着能看一天的电视机。 再往里,是一个隔离的帘子,拉开应该是卧室。 整个房间飘着墨香和…… 她的味道。 卫致飘忽不定的心,在此刻,总算找到归属,他把东西放在进门手边的案台上。脱了鞋,和她一样赤着脚,有些局促的在屋子里站着。 他这才看清坐在地上覆着茶几做作业的她。 到哪都一样,喜欢坐地板。 她瘦了,白了,变得……很有气质。 她头发长了,头上戴着宝蓝色碎花头巾,耳边扣着流苏细链耳环,穿着图案独特的白色露脐吊带和一条与头巾同色的扎染牛仔短裙。他看了一眼门口过膝的靴子,她这一身打扮,精致的像杂志上的摩登女郎。 不,貌似无法类比。她的风格自成一派。天生对色彩的敏锐和对艺术的天赋,让她的衣着带着不可复制的独特感。 江晚月现在举手投足间的风情透着股子艺术家特有的散漫。 短短两月,像变了一个人。 卫致的眼睛不自觉地跟着她的动作流转,她的改变,对卫致来说,是惊艳的,也是陌生的。 显然,这身绝不算家居服的清凉款意味着她刚从外面回来不久。 他微微蹙起眉看着她身上的吊带,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 他们第一句话,不是打招呼也不是问好。 而是…… “你什么时候走?” …… 那惊艳卫致的一秒,是江晚月努力了整整两个月的结果。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她不知什么叫容貌焦虑,她很懒,没有什么保养皮肤化妆打扮的概念。通常都是老妈和小庄阿姨给她买啥,她穿啥。她喜欢穿宽宽松松舒适的衣服。 可那次之后,她的审美大改。开始关注时尚圈的杂志,培养自己的穿衣风格,上街开始有意识的从头到脚武装自己。 她开始在意街上来往的人的眼光,她享受那种追随她的目光。也终于体验到了,林湾为何执着于流连于男人眼光之下,那种被人欣赏惊艳的窃喜,确实令人舒爽。 美丽能够化解自卑。但征服自卑的,是绝对的实力。除了外在的改变,内在的修养才是能够让她摆脱自卑的绝对安全感。 而真正让她找回自己的,是提升的画技和艺术的天赋。到江南的这两个月,她专注于探索自己的“灵”,她知道自己不会读书,学习成绩不好,但是她的国画天赋却是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孩子一辈子都抢不走的。 她的画技被师祖欣赏,被江南的新同学崇拜,在这个没有人知道她江晚月家世背景的江南,江晚月终于找回了自己。 她丑不丑,他们说得不算。 她的性格,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评判的。 江晚月永远是只忠贞于做自己的江晚月。 26久违 卫致没有说话。 江晚月看他一脸疲倦,该死的又心软了。 “站那干嘛?挡我光了!关了门进来坐呗,等会我妈又说我虐待你。” “那就,谢谢招待。” 卫致忍着挂不住的笑意,也学者她,坐在她身旁的地板上。 他看了看她桌面上的数学作业。 只做了一道选择题,还是错的。 想说她,又怕她一会炸了赶他走,只得安静地坐在那不做声。 她一边查书看公式,一边在草稿纸上胡算,卫致忍不住蹙了蹙眉,没一会,她就燥得扔了笔破口大骂:“妈逼我他妈的又不去当数学家!为什么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妈的全是字母,我到底是在学数学还是在学英语!” 卫致脑海里闪过花芏理说得话。 大概是他俩在饭堂吃午饭,花芏理聊起辅导卫果和江晚月写作业的情形。一向好脾气的花芏理都忍不住说:“我真的恨不得把我的脑子装到他俩脑子上!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道基础的一元二次方程教了一个小时都解不出来。” 他轻轻一笑。 本就烦躁的江晚月听到卫致的浅笑,更燥了,一旦有了认知偏差,看别人什么表情都不对味。 “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在我这嘲笑我找优越感的吗?”她一怒,卫致就没再有表情。 江晚月看着卫致那张死妈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都跑这么远了你还来恶心我干嘛?” 卫致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她甩在练习册上的笔,温和道:“这道题,可以换种算法。” 他讲的很细,很慢,一步一步的写得很清楚。 江晚月听着他温和耐心的声音,也顺着他的笔跟着他的思路,仔细的听了会儿。 “你试着做做看。”他把笔递给她。 江晚月白了他一眼,抽掉他手中的笔,自己尝试解。大概三分钟吧,就又要炸了…… “我不会!!!” 卫致又讲了一遍。 江晚月摆烂了:“学不会,不写了。” 江晚月的视线早就从草稿本转移到卫致手臂上的伤上,她好奇,却又根本不想问。卫致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卫致只是问了句:“你明天要交作业?” “我无所畏惧,不交也行,反正老师投诉我,大老远的,我妈也来不了。” 卫致的眉心蹙了蹙,拿起笔,看着选择题,自己上手帮着做了。 江晚月看到卫致帮自己写作业,怒气消了些,阴阳怪气道:“你还算有点价值哈~” 卫致不做声。 江晚月看着卫致写题的侧脸,想到林湾,心动的感觉立马被恶心浇灭,一时PTSD。抢过他的笔:“算了算了,谁用你假惺惺的,我不交就不交了。” 她抢的太急,压到了卫致青紫的手臂,生理带来的痛觉让卫致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这下子,不关心他都不行了。 “装陶瓷啊?碰一下就碎?” 连日的思念让一向隐忍的卫致再次丢掉理智,看着她灵动的表情,听着熟悉的“骂声”,他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再也不在意江晚月会不会生气赶他走。遵从自己的渴求,抓住她往怀里抱。 江晚月用力挣脱,但力气没他大。 卫致抱着江晚月,某位委屈很久的boy,突然觉得世界真美好。 “别动,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卫致舒服的喟叹了声。他的声音很轻,真像易碎的陶瓷。 “你装陶瓷还上瘾了?”嘴上没饶他,但听到他的疲惫,身体比嘴更诚实,她竟然让他抱着……但是,这个姿势让江晚月浑身不是滋味,她感觉觉得自己现在像卫致的宠物狗。 卫致没作声。 卫致坐了十几钟的绿皮加四个钟的大巴,江晚月在培训机构上了一天摧残人的文化课,两个被“日了狗的人生”蹂躏了一天的傻子,竟然抱着抱着,倒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睡着了。 等卫致醒过来的时候,胸口全是江晚月的口水。 他笑了笑,搂紧了江晚月。江晚月不舒服的蹭了蹭。男孩骨子里的贱被江晚月的傻气激了出来,卫致捏住她的鼻子。 呼吸不畅的江晚月烦躁的扑棱。 闹钟一响,扑棱的钢铁侠猛地睁眼。 她坐起身,看了看时间。 “救命!!!我要迟到了!” 卫致懵了,揉了揉眼睛。 “他妈的我作业还没写!就想着睡半个小时,结果睡了这么久!”她慌慌张张的爬起来。 “妈的我没洗澡!!” “妈的!!怎么办!!!” 卫致终于醒了瞌睡,看了桌上的作业,冷静安排:“你洗澡,我写作业。” “那你快点!”她飞奔向浴室,卫致认命的拿起笔帮她写作业。 一边写还不忘用她昨天大义凛然的话膈应她:“不是说无所畏惧,不交也行吗?” “他妈的乱写都好过真的打电话给我妈啊!我妈真坐车来江南来揍我怎么办?卫致你这个害人精!都是你害的!你要是不来我的作业早写完了,都怪你!!讨厌鬼!”江晚月着急忙慌的一边找衣服一边大叫。 卫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就算他不来,这个作业,某人应该也是写不出来的…… 他不自觉加快了算题的速度。 耳边全是江晚月的骂骂咧咧,伴随着她冒冒失失弄掉东西,咚咚咚的声响。 免费的“作业工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久违的熟悉的热闹,令此时的他眉眼弯弯,山温水软。 她洗好澡吹了头发,穿了一身很显身材的黑色吊带裙,过膝的裙摆用绣线饶了一圈绮丽的紫玫瑰,她的曲线一览无遗。 卫致看着她那身打扮,脸色冷了冷。她以前穿个T恤和裤衩,拖着夹板人字拖,连头发都不梳就下楼买鸡腿了,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花枝招展了? 江晚月哪里有心去察觉卫致的心思?她一边收拾他刚写好的作业,一边骂骂咧咧,她飞奔到门边,一边带耳钉,一边穿及膝长靴,一边把钥匙扔在门口的柜子上嘱咐道:“你赶紧回去,备用钥匙放这里,回去前帮我把门锁了,把钥匙塞到门口那盆花下面。” 某人冷声问道:“你去学校不用穿校服吗?” 江晚月立马想到初中的时候,自己总是忘带校章和团徽,不止一次被当时时任“学生会主席”的卫致同学在校门口抓仪容仪表。 这久违的熟悉感升上来,江晚月终于硬气了一回,得意且阴阳怪气的说:“尊敬的(咬牙)学生会主席,本人现在不归你管。我们机构不是学校!不!用!穿!校!服!想不到吧?略略略略略略略”她对卫致幼稚的做了个鬼脸,略完就飞快往外跑赶着去机构。 被留在家里的卫致,脸都臭了。 (月月的学籍还在乐美中学,章程芳听取了老师的建议,在江南学美术的同时,给她报了一个江南顶尖的文化班培训机构,一是查漏补缺,二是不至于让她的文化课落下,就算回学校也跟得上其它艺术生的进度。) 帮写作业还“帮出事”了。赶到文化培训机构的江晚月,交了作业之后,就被“点名表扬”了。 题目做的太好了,而且解题步骤都不是参考答案上的答案。上数学课时,江晚月被老师要求回答解题思路和步骤,她支支吾吾的,根本回答不出来。 老师太了解江晚月是个什么基础水平了,直接当着全班的面说:“我们班有个一夜通灵的天才啊!昨天在学校的时候一元二次方程还解得糊里糊涂的,今天作业交上了,最后一道最难的大题,她都会写了!而且还能用高三的知识写!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全班哄堂大笑。 江晚月站着拿数学五三练习册挡住脸,咬死卫致的心都有了。 A市那边,庄茹玫帮卫致请了一周的“病假”。好学生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怕落学习。花芏理和庄茹玫以及最疼孩子的章程芳,都没有和卫果说卫致去了江晚月那里,他们太了解卫果“好的不学,坏的一学一个准”的性子。要是让他知道,哥哥可以轻易离家出走去找“女朋友”,他只怕是书都不读了,学着他哥,逃离“吃人”的学校,带萧诺私奔。 被蒙在鼓里的果果,原本每顿饭都能吃一只烤鸭,因为牵挂哥哥,最近食欲减退,只吃一碗饭就饱了。诺诺都心疼坏了。 27鸿沟 江晚月回来看到门口卫致的经典款阿迪,意识到某人还没回家。 今天的遭遇正好没处发泄,推开门就破口大骂:“害人精!!!你怎么还没走!!!” 出门买了身换洗衣物回来洗漱完就又在沙发上睡过去的卫致,被猛地惊醒。 江晚月把自己“悲惨”的遭遇和盘托出,卫致睡眼惺忪的坐在沙发上挨骂。 卫致诌了个理由,说两个妈妈拖他买很多江南特产,要去很多不同的地方,需要时间,“万般无奈”的只好买下周一的票,理所应当的赖在江晚月这。 …… 卫致来得突然,江晚月的钝感力强,但她很清楚,对卫致的膈应依然存在。她一边画画,一边想着和卫致有关的一切。 江晚月并没有选择去忽略自己的不舒服,她正视了自己的感受。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江南水乡的清净和师祖的疼爱,以及自己稳步提升的专业技巧,让她把那些不舒服都抛掉了。 江晚月是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林湾和陈晓晓,她都记着,诺诺打电话来和她说了她们遭的报应,她也看了学校骂他们的帖子。说不爽那是假的。她总会回A市,回到乐美去面对她们,再回去,她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她们好过。 至于卫建业,不管多看不起她这个底层上来的疯丫头,她也不会因为他的成见而放弃做自己,他不过就是一个虚伪的长辈,大不了就是不再去卫家又何妨?她家又不是见不得人!让姐妹们去她家玩就好了。 不管怎样,卫建业是卫建业,和其他人无关。小庄阿姨对她的好不是假的,卫果和她的革命友谊不是假的。 住在上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面打个招呼就好了。这是她母亲给她的家教,这才是真的家教。他定义的那套狗屁“家教”,算个鸡巴毛。她打从心底看不起那个虚伪的披着行政夹克的婊子,和那样下作的人比,她江晚月才是真“高贵”。 师祖说,她是最有灵性的孩子,将来一定大有所为。找对了方向之后的江晚月很坚定,她一定会在艺术之路上种满一路鲜花,至于旁的,关她屁事。她如果因为卫建业的那些话,她就真的迷失自己,才是永远都摆脱不了俗气的庸人! 师祖说:“艺术家就要有艺术家的样子。”她要成为艺术家,又岂会和这些铜臭味满满,又脏又臭的婊子官员为伍?尤岂会把这些俗人的标准绑架到自己身上?他们看不上她疯,她还看不起他们俗呢! 从一开始受伤害时,江晚月急于向人证明,她不丑,她其实很优秀……到现在走出来,想明白“老子是艺术家,老子无所畏惧”。江晚月只用了两个月。 她唯独没有想卫致,她将和卫致有关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或许对她而言,卫致是比数学题更难的存在,可她也从来没有怕过数学啊!他们优等生有优等生的好解题方法,而她这差生,也有自己的解题方法。 这题不会,好办!简单粗暴,不做就行。做不了就跑,无所谓!反正对她来讲也没有损失。 她是差生她光荣,主打的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无所畏惧!” 当他浑身是伤的站在自己面前,当她毫无防备的在他怀里睡觉,当他坐在她身边陪她写作业…… 她又乱了。 她除了可以肯定自己真的很讨厌卫致之外,其它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全都选择,忽略,遗忘。她把自己对卫致的收留全都合理化为“扛不住母亲的压力”以及“看在他是小庄阿姨的儿子的面子上”这两个她不能拒绝的理由之上。 一旦和自己和解,就可以轻松的面对卫致。她对卫致绝不算礼貌,但该为小庄阿姨做的都做了。 卫致,不过是…… 最疼她的邻居阿姨生下的她最讨厌的人。 至于他和林湾,祝渣男贱女一辈子锁死,生十胎都不关她的屁事!!! 至于卫致为什么要抱她,她为什么纵容了…… 不管了,不想了,下次不给了!!!最后一次!她会划清界限的! 她就是太累了,都怪他妈的文化课太难了,把脑子难懵了!她又一次完成了和自己的和解。 …… 那一周,江晚月的作业都是卫致辅导的。他以点带面的把许多基础知识都给她教了一遍,这为她后来在辅导机构的学习打了一定基础,她跟上了基础学习之后,高考数学竟然考了出人意料的八十七分,没有太拖总分后腿,让她安全的进了美院。 她在背单词的时候,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我一个画国画的。为什么要学英语呢?” “学日语也好啊!起码有点用!”她盖上书。 “想去日本?” “屁!去毛日本!我和鬼子不共戴天!” “那为什么对日语感兴趣?” “能为什么?网上看新出的A片的时候不怕没翻译啊!” “……” 【后来已经结婚的卫致和花芏理约着吃晚饭,花芏理一直不理解卫致为什么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语言会选从未接触过的日语。好奇的随口问了嘴:“整个学生生涯都在学英语,怎么突然对日语感兴趣了?” 他的回答让花芏理的表情,与当年听到江晚月对日语兴趣回答时的卫致一样——无语。 他是这么说的。 “以后和她一起看AV没字幕的话,我能翻译。” “……”】 …… 一周过得很快,卫致一点要走的紧迫感都没有。周六从师祖处回到小公寓的江晚月,收到了萧诺的信息。她说,卫致离家出走了,林湾一直问卫果卫致的行踪。她每天都要看到林湾缠着卫果,快烦死了。 江晚月没回信息。心里古怪的烦躁。 看卫致拿着本书安静地看,忍不住问道:“你还不去买我妈和小庄阿姨吩咐的特产吗?” “不急。” “我急!”江晚月阴阳怪气道:“你再不回去,你女朋友该要创死全世界的雌性动物了吧?” 卫致的脸色骤然变寒,冷声问:“我哪来的女朋友?” “倒也不必这么装。你这装孙子的劲头和你女朋友的茶味儿真是绝配。” “江晚月,我只说一遍,我和林湾,只是同学,我不喜欢她。”他严肃道。 “哦。那你同学真牛逼,为了你来把我恶心成这样。我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同学关系。”江晚月直接怼道。 卫致沉默了。 江晚月从来没有想过,林湾为什么会这样针对她?或许直观点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卫致有喜欢她的可能性。只要她愿意往正常的方向想,反推林湾所言,她一个这么“丑”,这么“土”,又出自底层的“疯丫头”,有什么值得她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校花。如此这般对待呢? “快回去,看到你就烦。你赶紧抱着你的林湾腻歪,别在这膈应我。”江晚月坐在地上,一脸躁意。想到林湾就烦。 卫致难得有些急躁:“你是笨蛋吗?” “对!我笨蛋,你聪明!谁有你聪明呢!聪明的人别污染了我这笨蛋的地界,你滚回你高贵的圈子里,少在我这恶心人。” 好好的,吵起来了。卫致对她阴晴不定的情绪和捉摸不透的心思很无力。他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的江晚月会想什么做什么。 卫致试图压制自己的气怒,好好的和她沟通:“我不喜欢林湾,她永远都不会是我女朋友。” “关我屁事。你爱喜欢谁喜欢谁。你到底什么时候走?”江晚月完全不屑。 卫致到嘴边压抑不住的告白,被江晚月的话止住。 “卫致,我这几天想了很久,我们俩作为邻居和隔届同学,不该是这样的。我讨厌你,很讨厌。我受够了被我妈裹挟着必须对你礼貌,也受够了和你这样的人维持表面关系。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从来不屑踏足你的世界,更不想你闯进我的世界里影响我的生活。感恩你全家,让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当官的人和有钱人。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林湾,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和她是一路货色,我想和你保持距离。” “诺诺给我发信息说她满世界的在找你,我一想到和她一路货色的你现在在我家,我他妈就像吃了屎一样恶心。我不管你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但对我而言,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恶心,包括你,懂吗?” “还有,关于第一次擦枪走火和你做爱这件事,我自己也知道理亏。我会忘掉,麻烦你也忘掉。我很爽,你也爽了,我们扯平了,我们都不亏。感谢你让我知道好色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样,够了吗?” 卫致的骄傲在这一次争吵里碎了一地。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江晚月眼里一文不值。林湾这件事,给他们本就脆弱没有任何情感根基的关系里,平添了一道无法弥补的鸿沟。不管他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更何况,骄傲的他,又怎会在此情此景下有解释的欲望呢? 被喜欢的人一遍遍提醒自己多被讨厌的感觉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击溃了他的自尊。 他没有被人这样伤害过,或许准确的来说,除了江晚月,他没有给过任何人这样伤害他的机会。 爱一个人,难道是把真心送出去被伤害的吗?卫致发现自己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像此刻,他左右不了江晚月对自己的讨厌,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碎的痛感,更憎恶这痛感凌迟下依旧泛滥的爱意。 他只能用一贯的骄傲和礼节,维系自己最后的体面。 卫致依旧还是“云端之上”的卫致,即使此刻,他还能有礼疏远的说:“够了。谢谢你的招待。” 他消失了。 江晚月松了口气,眼角却不知怎么,湿了。 卫致或许拥有世人的“成功标准”法则里所艳羡的一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老天爷很公平,给了他世人想要的一切,却没让他得到他最想要的。 28相片 53čё.čoм 江晚月在江南呆了一个学期加一个暑假。 只有花芏理知道,在江晚月不在的那小半年,也就是他们高二的后半期,和卫致坐同桌有多压抑。 卫致的话本就不多,从江南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只有她察觉卫致变了。 卫致好像又成了她刚认识他那会的样子。不矜不伐,雅人深致,风度翩翩,温和有礼,但他将自己和世界画了一个圈,他与所有人保持着看似温和,实则冷漠的社交距离。 他几乎不提江晚月,回来之后,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江南之行的任何,江晚月就像是没有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一样。 花芏理知道这趟肯定不妙,但又无从问起。要是卫致想说,早就和她说了,因为太了解卫致,她没有选择多事,只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萧诺在下午放学来找她,和她说:“花姐,你知道我上次丢了的那个钱包在哪吗?” “在哪?” “我今天看到林湾手里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 “哈?” “肯定是她偷了!”夲伩首髮站:℗õ18℗õ.𝖈õ𝓶 后χμ章幯綪捯渞蕟站閱dμ “她又不差钱,拿你钱包干嘛?” 萧诺看了看周围,神秘兮兮的凑到花芏理耳边说:“你不知道,那个钱包里有一张我偷拍月月和卫致的合照!我现在很紧张,我一直都想不通林湾为什么那样对我们月月!我现在才反应过来,肯定是我那张照片害绿茶的醋缸翻了!” “什么照片?”花芏理越听越迷糊。 萧诺不是没有想过林湾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的搞江晚月。她的思路是这样的,首先,作为大美女的自己,已经和果果已经在一起了,对绿茶不构成威胁,林湾自然不会针对她。其次,花姐比绿茶厉害,绿茶不敢得罪花姐。要是真的敢把花姐惹怒了,绿茶肯定害怕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就算对花姐有气,她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因此,她只好挑平时骂她最大声又刚刚好和卫致住上下楼的江晚月下手。 她一向容不得别人靠近卫致,她拿花姐没办法,只好拿和花姐关系最好的江晚月开刀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她偷拍的那张照片让绿茶醋成了那样! “都是我害了月月!”萧诺甚至都没和卫果说这件事,她怕卫果那个大嘴巴转背和卫致说了,她还是挺怕卫致的,她上次为了月月骂了卫致,要是卫致知道是因为她偷拍他和江晚月让林湾吃醋,还敢骂他…… 完了。 花芏理听完前后因果,对萧诺说:“我放学去会会她。” …… 放学后的花芏理,站在林湾家楼下,直到林湾回来,看到花芏理,愣了一秒后,笑容灿烂道:“花儿,你怎么在这儿?” 花芏理也笑:“来找你啊。” “找我?” …… 被良心谴责折磨得受不了的萧诺,想到此刻花姐单枪匹马的去对线绿茶,在家急得来回踱步,花姐会不会被绿茶报复?她害了月月又害花姐?绿茶那么癫,要是报复花姐怎么办? 她连招呼都不打了,直接飞奔到卫果家里。 卫致在自己房间发呆,房门响了,打开一看,是一脸焦急恐慌的萧诺,剑眉微蹙,柔声问道:“有事?” “卫致哥哥,对不起……我坦白从宽……” 卫致看着“弟媳妇”见了他人就怕得直发抖,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温和安抚道:“有事慢慢说,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你现在不吃,等会可能就会吃了。” 卫致听着她哭着说完前因后果,脸色越来越冷,萧诺的哭泣的程度随着卫致脸色的变化而变化。 “花儿在哪?” “在林湾家楼下。”她抽搐着说完。 卫致几乎是立马出门去找花芏理。 …… “把那张照片给我。”花芏理开门见山。 “什么…照片?”林湾娇滴滴的装无辜。 “卫致和江晚月的照片,我知道在你那,还有,诺诺的钱包也一并还给我。”她伸出手,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林湾脸色一变:“什么照片?什么钱包?我怎么听不懂?” 花芏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根,慢慢说:“你最好是听不懂。你在我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我一清二楚,我选择忽视,不是我脾气好,而是我现在暂时没空收拾你。” 林湾也不装了:“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包和照片都是我捡的,又不是你的。就算是问我要钱包,也该是让萧诺让她自己来啊。” 花芏理轻轻一笑:“林湾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不等林湾回答,花芏理就冰冷的吐出一句话:“雌竞的母狗。” 林湾一脸气愤:“你骂我?” “对啊。”花芏理理所当然道。 感受到被羞辱的林湾口不择言的骂花芏理:“我要是母狗,你就是奶牛。”她上升到人生攻击。花芏理大胸是出了名的,她一句奶牛,直接拉低了人的下限。 卫致飞奔到林湾楼下,刚好听到这一句,脸色一寒,岑冷吐出一句:“真没德行。” 林湾一惊。没德行?卫致竟然讥讽她? 花芏理看到卫致来了,微微一笑,走向卫致,挽着他,也学者林湾的“夹子音”嗲兮兮的对卫致说:“卫致~她骂人家。” 卫致扯了扯嘴,看了一眼戏瘾犯了的好友,虽然后脊梁都发麻了,但还是选择用默许来纵容她。 “你们…”林湾看到花芏理挽着卫致,眼中的妒意都快把房子烧了。 卫致开门见山:“我一向不喜欢对女孩说太重的话,但是你的行为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讨厌你,不要再靠近我和我身边的人。还有,把钱包和照片还给我。” 卫致或许是从江晚月那里得到了灵感,知道怎么伤害“喜欢自己的人”的心。讨厌这个词的杀伤力,他感受过,也学会了运用到实际。 花芏理听到卫致那句“我一向不喜欢对女孩说太重的话”,感慨还是江晚月那糙人说话有道理。卫致确实是个人渣伪君子,背地里都把林湾家整的那么惨了,还能大义凛然的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林湾这次不是装哭,是真哭了。哭得花芏理都有些于心不忍。但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又觉得没什么好可怜的。 林湾满脑子都是卫致那两句“真没德行”和“讨厌”。她看到卫致和花芏理亲密的样子,醋意和被心上人伤害的悲伤令她无法呼吸。她总相信女人的直觉,她对江晚月的恶意,不是空穴来风。 她明明感觉到了卫致看江晚月眼神的不同,还有那张照片,那张该死的照片! 可是…… 万万没想到,真的是花芏理。花芏理不是说对卫致不感兴趣吗?还有卫致,他完全没有像看江晚月那样看过花芏理,为什么?! 花芏理看林湾那副样子,还是心软劝道:“体面点。对我们都好。男人多的是,没必要在一颗根本不给你挂白绫的树上吊死。” 卫致闻言,嘴角弯了弯。 林湾最终还是把钱包和相片给了卫致。 那是卫致第一次看那张照片,那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回家前,花芏理和卫致坐在小区楼下大榕树的石凳上,捕捉到了卫致眼中的一闪而过的疼意。 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吧。 他依旧,什么都不说。 “既然是我的照片,那就放在我这里吧。我去把钱包还给萧诺。” 花芏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 卫致大致说了一下萧诺找她时候的情景,忍不住问了花芏理一句:“我挺和蔼的,有那么可怕吗?” 花芏理笑了,起身,拍了拍卫致的肩:“朋友,读书读傻了吧?和蔼是用来形容老人的!你自己玩,我回了。” “嗯。” 卫致一个人坐在榕树下,从口袋掏出钱包,把那张照片,藏进了夹层里。 卫致看照片的眼神,全都落在了一直躲在角落里看进展的萧诺眼里。 原来,卫致哥喜欢的人,竟然是……月月! 29回来 临近高二开学的暑假的最后几天,江晚月从江南回来了。 花芏理、卫果和萧诺,还有章程芳都在火车站出站口等她出来。 萧诺和花芏理准备出发前一起去上厕所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卫致哥哥怎么没来?” 花芏理很意外:“你不是和月月一样,一向不关心卫致的吗?怎么会这么问?” “卫致哥哥不是…喜欢月月吗?” “哦,你终于知道了。”花芏理失笑。 “他藏得太好了。除了你谁发现得了?” “你都发现了,说明他,藏得…也没那么好。” 花芏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别扭的地方在哪:“你最近对卫致很亲近啊?怎么一口一个哥哥的?” 萧诺脸红了:“因为哥哥说我是他弟媳妇。” 花芏理笑弯了腰。 …… 卫致还萧诺钱包的时候,萧诺还是忍不住问了:“哥哥喜欢月月对吗?” 卫致一愣,很坦荡的回:“嗯。很喜欢。” 萧诺倒抽气,震惊捂住嘴:“你竟然…竟然…愿意告诉我?” “你是我弟媳妇,我为什么不愿意?” 她脸一红:“哎呀!羞死了!” 卫致笑了:“难道不是吗?都跟着卫果改口叫我哥哥了。” “哎呀!!!”她害羞的跑了。 卫致看着娇羞的小妹妹跑掉的背影,也笑了。 萧诺不得不承认,她未来的大伯哥真的很帅,不愧是第一眼就让她心动的人,他保护花姐的样子很酷,一个人安静地看他和月月合照时的眼神很帅,要不是她真的太喜欢卫果,卫致太凶,她可能又会忍不住跑票回去喜欢她大伯哥。 一开始想当卫家的媳妇,是因为想嫁给卫致。她没料到会半路跑票爱上卫果。怎样都好,老天爷会把一家人引到一家门去,萧诺和姓卫的,天生是一家子。 …… 江晚月戴着黑色针织帽,穿着印花紧身短袖和牛仔短裙和高帮帆布鞋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 除了她的母后大人,所有姐妹都惊艳了一把。 “那是月月吗?好酷。”果果看傻了。 “真的是月月。”诺诺看着远处走向她的姐妹,拉了拉花姐的衣摆:“花儿你看,月月好漂亮。” “嗯!”花芏理赞同的点头:“一趟江南之行,把我们钢铁侠养成气质大美女了。” 章程芳忍不住拔高音量:“穿得那是啥!!!裙子给我做抹布都短了!” 江晚月在众人面前站定:“Holle~” 不等大家叙旧,章程芳就开始骂崽:“哈你的头哈!我是没寄钱给你买衣服吗?你身上这点布遮得住什么?” 江晚月看了看周围:“妈,你给我留点面子,这是时尚!” “时个鬼!穿这么少,你这是在给那些心怀鬼胎的坏男人放毒!!”章程芳警惕的看着周围那些猥琐的男人打量她女儿的眼神,也不管在车站,拎着就往外走。江晚月手上还拖着行李。 “妈,你轻点~” 果诺二人还沉浸在月月剧烈的变化里,花芏理则是淡定地在一旁,一边笑,一边久违的“欣赏”章阿姨教训女儿。 章程芳一路都在吐槽江晚月的衣服。 江晚月被骂的人都麻了。 果果和诺诺在一边一直说好看,花姐忍着笑不说话。 偶尔章阿姨骂上头了,她会适当的劝一劝:“阿姨,那些艺术家穿衣服都这么有个性的!” “她是个狗屁艺术家!我没看见哪个艺术家穿抹布上街的!” 江晚月躲在花芏理身后,自觉关上耳朵,她听不见听不见…… 所有人以为的执手相看泪眼的“回村”情节没有发生,一群娃听了一路“章阿姨骂女”。 …… 小庄阿姨,徐梅阿姨早就在家里忙碌起来了。她提着行李箱进门,就被两个阿姨抱了个满怀。 “唉哟我的闺女,终于回家咯。”大美女庄茹玫看着江晚月由内而外的变化,着实惊艳了一番:“我们家月月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成大美女了!” 徐梅阿姨摸了江晚月的头:“是啊!果然还是学艺术的孩子有气质哈!才出去小半年,越来越招人爱了。” 江晚月笑了笑:“嘿嘿…” 章程芳听着几个姐妹左一句右一句的夸,不禁疑惑:“这真的好看吗?” 所有人都朝着她坚定地点头。 “好吧,是我老了。”章程芳拿着江晚月的行李往她房里走。 坐在沙发上安静看新闻的卫致,心早就飘到了门外,但眼睛却倔强的盯着电视。 诺诺的眼睛一直忍不住屋里坐着看电视的“大伯哥的方向瞟。花芏理没有挤在门口凑热闹,而是走到卫致身边坐着。 “卫致,月月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出来打声招呼。”小庄阿姨对着里面喊。 花芏理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端着了。哪有看新闻眼珠子都不带眨的?” 被拆穿的卫致,微微一滞。 根本等不到卫致起身,江晚月搪塞了庄茹玫,拉着果果和诺诺坐到了客厅。久违的共处一室,他们只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 什么都没说。 诺诺的眼睛一直在月月和哥哥两个人身上来回转。急死人了,这两个人怎么怪怪的。 卫果盯着他的发小,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他感慨道:“果然还是江南养人。现在我们月月比林绿茶可不得输!” “林绿茶”这个称呼,是萧诺夜以继日的在卫果耳边不断说不断说,一直磨一直磨,洗脑洗出来的。 气氛瞬间凝固。 只有卫果不觉得奇怪。 花芏理看了眼卫果,又看了看身边脸色清冷的好友,忍不住感慨。一根藤里种出两种瓜。 萧诺被男友蠢哭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是猪吗?我们月月才不屑和那种人比!” 江晚月无所谓道:“她好不好看和我没关系,我好看就行。” 花芏理笑了:“诶!说得对!” 诺诺坐到江晚月身边,捧住好姐妹的脸:“江晚月你现在真的很酷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团圆饭,全程卫致和江晚月都没有说一句话。看俩孩子气氛奇怪,庄茹玫和章程芳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花芏理察觉到了底下的暗流涌动,立马找了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问江晚月的江南之行有何趣事。 江晚月一边吃,一边说,说得眉飞色舞,将画面讲得栩栩如生,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那个没头发的老头经常去河边钓鱼,我们画,他钓鱼,有次钓着鱼,愣是掉睡着了,一个大鱼上钩,扯了他的鱼钩,就听到“Duang”的一声,他就被鱼钓进河里了。”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当时在画画,被一声巨响吓得画笔都掉了,抬头一看,整个河水都飞起来了,师祖吓得直喊救命,他老人家年纪也大了,想救人我又不敢让他下去,怕两个老头都被“河”给一锅端了……”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梅阿姨捂着肚子笑:“后…后…后来呢?” “我总不可能让师祖爷爷下去吧?他老人家都快八十了!我就急啊,对着师祖喊了声让他去找村民救人,自己到河边拖鱼竿。” 卫致听到这里,带着浅浅笑意的脸消退了些许。 “幸好我牛劲大,硬生生的给他拖上来了。但是……” 大家都屏息凝神听:“但是什么?你遇到危险了吗?”果果好奇地问。 “危险?不存在的!是那个老头没拉裤链,被鱼钓进河里去之后,裤子被河水卷走了,爬上来的时候穿着个被水淹透了的平角红内裤,耷拉在腿上,等师祖爷叫来村民的时候,那些老头子们看到他的内裤,都在笑话他老不知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看我一个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红内裤看,羞得不行,又钻到水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章程芳笑得不行,一边笑还不忘说她:“不知羞!人家老男人的裆也直勾勾的盯着看。” 诺诺的眼泪直飙,一边抱着花芏理傻笑,花芏理也是笑得不行。大家都很开心。 卫致只是低着头,浅浅笑着,安静吃饭。他好像融入了这个氛围,却又好像是脱离的。 心城早就陷落成残壁颓垣,目光却像坚不可摧的城门,不愿看向她半秒,他自欺欺人的捍卫着最后自尊。 上次见罢到如今,又是小半年。近乎把他烧成灰烬的思念之火被骄傲浇灭,自她进门到如今,卫致的目光未对江晚月驻足半秒。看见她与别人嬉笑谈天,如此热闹,卫致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所幸没有人关注他,他也……不想破坏气氛,更不想,被人关注。 30小结巴 高二开学前的最后一天,江晚月不是着急的准备书,而是瞒着她老妈去该校服了。 她把所有校服上衣都改的很修身很修身,把原本合身的裤腰收紧了些。她纤细了很多,原本的尺寸有些宽。 她在镜子前穿着改良好的上窄下宽的乐美中学校服,用蓝蝴蝶抓夹夹住了长发,两鬓自然垂下丝滑的碎发,看着很有气质。 学校不比机构,仪容仪表被抓了,问题还是很大的。 当年改校服的风气还没有流行,她穿着那身能清晰看到身体曲线的校服上衣到学校的时候。 在门口值日的“学生会干部”萧诺小小的心动了一把。她拉过江晚月:“你的校服怎么和我不一样。” “我去改了。”她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说。 “你不带我!!!” “放学带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众人注视的目光和议论。 但她,毫不在意。 以前特长班的同学看到她都凑上来打招呼,大家围绕着“江晚月你变化好大,好漂亮”等诸如此类的话题和她寒暄。她一一坦荡的接受赞美。与他们聊天。 卫致经过走廊进教室的时候,在楼上就看到了校道上被人视线看穿的那人。他驻足凝了凝那身和别人一样款式又不太一样的校服,抿了抿嘴,面无表情的进了教室。 一般人很难察觉到卫致心情不好,但花芏理不是一般人啊。他进教室走到座位上坐下之后,花就问:“你早餐吃的是火药啊?进来就垮着个脸。” 卫致不说话,趴在课桌上,睡了。 “朋友?”花芏理推了推他。“你也来大姨妈了?” 卫致扭过脸看了一眼花芏理,又趴下去了。 花姐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开始读书。很快,高三一班的议论就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她家月月来上学刺激到这些长舌妇了。 林湾那副气得牙痒痒的样子,让一向最爱看热闹的花姐忍不住推了推趴着的卫致的肩,:“朋友,不单是你哈~你的头号粉丝今天也挺不痛快的,活像吞了一瓶硫酸的酸鸡。” 卫致幽幽起身,把手伸到花芏理的桌面,拿起她的文具盒,拉开拉链,从里抽出她粘试卷的胶纸,狠狠撕下两截。 “你干嘛?” 他挂起假笑,冷脸在花芏理的嘴上,粘了一个大叉叉。 花姐愣住了,忍痛撕掉卫致粘在她嘴上的胶带:“幼!稚!” …… 其实整一周,江晚月不止一次在学校遇到花芏理和卫致。 小卖部、饭堂、田径场、8号小区…… 如果是他们单独碰上,卫致看到她的反应,一如初见时,当没看到,走了。 要是和花儿在一起,在小卖部遇见,她和花儿打招呼,他就自己先走。花芏理甩都不甩起他,拉着江晚月手就一起去小卖部。 很好,她很满意她和卫致的这种状态。他们,本该是这样的。 …… 诺诺在教室愁得很,果果下课找女朋友去小店,听着诺诺一声声叹息,弹了弹她脑门儿:“去!不!去!小!店!” 萧诺疼得打了卫果胸口一下:“痛!” 他坐到女友的桌上,好奇问道:“这几天怎么愁眉苦脸的?我反省了一晚上最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想破了我这个猪脑袋,愣是没想出来。” 萧诺啧了声:“和你没关系。别影响我思路。” 卫果委屈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萧诺想了想:“哥哥最近在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卫果凝神想了会:“哥哥?没有!他不一直就那样吗?回家就回房间,出来吃个饭,看个新闻,然后又回房间…” 萧诺嫌弃道:“问你等于白问!笨死了!”然后拉着卫果去小店了。 …… 江晚月这边,不论上课下课,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陈晓晓。陈晓晓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了,但心,却有些虚。 …… 一周学习结束,高三周末要补课,周五依旧在上晚自习,高二下午六点放了学。 天已经暗了,江晚月嘴里嚼着话梅糖,一路紧跟着陈晓晓,被跟踪的人没有察觉,转身拐进一个幽暗巷子。 昏暗路灯下,一群人在殴打一个穿着乐美中学校服的少年。为首的,是陈晓晓交的新男友——陆洪。 以十对一,双方悬殊,不言而喻。 少年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被两个同样穿着乐美中学校服的男孩按着双肘,抓着头发,已是没了气力。江晚月看此情景,飞速掏出书包里的小灵通,躲在角落,压低声音报了警。 隐约听到:“哑巴乞丐,你吃我们家的穿我们家的,还敢不听我的话?找死!给我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又是一轮暴打。 那群人很有针对性,对着他浑身上下拳打脚踢,就是不碰脸。力气再大的男孩儿,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也没反抗的余地,更何况,面对这样恶劣欺凌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 面对为首霸凌他的陆洪,没有丝毫气怒,眸光不露丝毫惧色,付之一笑。 就着微弱的光,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孩的长相。 澄澈的双眼,醉人的梨涡,清澈的少年。 那一眼稀松平常的好奇,让江晚月不知用了多少年去遗忘那瞬间月光照亮心河的涟漪。或许直到死亡的那一天,闭眼回溯人生重要时刻,初见小结巴的那一面,永远都是她的一生,最美的春江花月夜。 “笑?!看来是还没打疼!继续给我打!” 江晚月心下着急,却又不敢强出头。她只能祈祷警察叔叔快点来。 很快,警车报鸣声响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声:“谁报警了?” “卧槽!”“快跑!” 陆洪操了声,一脚踹向小结巴的心窝。 搂着陈晓晓和众人跑了。 小结巴无力的靠着墙,即使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他也没有让自己狼狈的摔倒地下。 他扶着墙,也和霸凌者一样,艰难的逃离现场。 江晚月见霸凌团体都跑了,安全隐患解除,便飞快地去扶那个清澈的少年。 “同学,你别走哇!” 摇摇欲坠的少年看到突然出现的江晚月,失重跌进了她怀里。江晚月稳稳地扶住他,他眼神带着谢意,却没说话,轻推开她,继续艰难地往巷子口的角落走。 “警察叔叔来了,你别走,让警察叔叔收拾他们!”江晚月的正义感爆棚,不理解为什么受害者为什么比加害者还怕警察。 他没有说话,只是艰难且固执的扶着墙,尽力所能的往前走。 “哎呀!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警车到了。 小结巴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躲进拐角处最暗的死胡同口的门洞里。 江晚月被他按在怀里,后脑勺压着他的胸膛,她的嘴被他捂住,耳边除了巷口的穿堂风,只剩二人剧烈的心跳声。 她想挣扎着说话,他轻轻在她耳边,细细地嘘了声。 她竟然真的就老实了。他好像有给她灵魂施法的魔力。 叔叔巡了一遍,骂骂咧咧的走掉了,确认警察走远后,他才松了捂她嘴的手,无力的靠着墙,闭上了眼。 江晚月赶忙扶住他:“同学…” 小结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谢。你…回回回家吧。” 她一开始真以为他是哑巴,没想到会说话:“你会说话啊!” “嗯,再…再再见。” “哈?” 小结巴抚着墙艰难地往回走。 江晚月追出去:“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不用。” 他每一个字都吐的很艰难,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柔,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温和和…软软糯糯的。 江晚月问:“我叫江晚月,春江花月夜的晚月,你叫什么名字?” “叶……漪。” “树叶的叶?一二三四的一?”她焦急的对着他背影问。 他回头,路灯在他身后,他对她明媚一笑:“树…叶的叶,濯…明月于涟漪的…漪。” 剖巨蚌于回渊,濯明月于涟漪。在回旋深渊中剖开巨大的蚌,得到珍珠;在水波中漂洗明月珠。 江晚月背诵《琵琶行》和《蜀道难》背了三天三夜都没有记全。 却把那句《吴都赋》这句“濯明月于涟漪”,听一遍就镌刻进了魂灵最深处。 她的小结巴,叫叶漪,涟漪的漪,晚月江水中最撩人心弦的涟漪。 31精卫 一起约着该校服的萧诺和江晚月几乎是同时和对方说:“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二人对视,喜悦之情溢出眼眶。 萧诺想说的是:卫致哥哥喜欢你。 而江晚月比她早开口了一秒:“我先说,我先说,我的比较重要!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真的吗?”看来是同一件。萧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真的啊,我要追他!” “可以啊!!!被你追,他肯定很开心!不,我们月月可是大美女哪里用追人?人家自己就上钩了吧!”江晚月身边从未出现过其它男丁。她说喜欢,那第一定就是卫致哥哥咯? “诺诺,我得麻烦你。” “你随便怎么麻烦我!我可乐意帮你忙!”萧诺兴奋死了。都开始幻想她和江晚月一起结婚的场景。 “我问过了,艺术班这边,没有他这个人。他肯定是你们文化班的。你在学生会,认识的人比我多,你去帮我问问,一个叫“叶漪”的男孩在哪个班?你和别人说,叶漪,叶子的叶,涟漪的漪,长得很帅很干净,笑起来有一对梨涡,说话有些结巴。”江晚月脸颊边的从未见过的羞涩以及眼中剧烈的心动,让萧诺替卫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完全没料到竟是一个陌生人:“哈?不是…你喜欢谁?结巴?” “对!我喜欢结巴。我要追他!” “啊?”她还未消化这个信息。 江晚月的眼神空前坚定:“我这辈子没有对谁产生过那种感觉。我恋爱了,诺诺,我恋爱了哈哈哈哈哈哈!”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江晚月疯癫的大笑堵住。 “你记得帮我问~我要回家睡美容觉啦~明天就可以见到他啦~我要打扮的漂亮一点在他眼皮底下晃!” 后来萧诺也想过,如果当时她是先开口的那一个,大伯哥的结局会不会好看一点?但她的假设,也不一定能把结局推向她期盼的方向发展。她也是经历爱情的女人,很明白爱情不讲先来后到的顺序。小结巴和月月的缘分,不是三两句话就能阻止的,如果月月和哥哥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也不会拖到那时还不清不楚,未露端倪。 命运会让前世有羁绊的姻缘相遇。 萧诺憋着满肚子的疑惑和焦灼不知如何是好,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定主意要找军师解结。 在萧诺去找花芏理之前,江晚月就已经和花芏理说了自己的少女心事。 “花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她喜欢谁我都不意外。”花芏理很淡定。 “可是……你明明知道哥哥喜欢月月啊!” “那又能怎样呢?我没办法决定月月的心思,也没办法决定卫致的心思。” “可是…” “别可是了。” “他们……真的没可能了吗?”萧诺替卫致着急。 “我们的这位小霸王,想一出是一出,你要是拦着她,她反而更加上头。感情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花姐,我虽然没有你的脑子,但你知道的,我的直觉一向准。月月从小对哥哥就不同,我一开始以为那是讨厌,可后来,我觉得那个讨厌来得莫名其妙的。之前因为林湾,还有我们家卫果那个猪头,一直在我耳边洗脑哥哥喜欢的是林湾,所以我丧失了判断力,可一旦知道了哥哥心思,我看他们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哥哥明明从来没对月月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对月月…明明很温柔,很不一样。他们坐在一起,就有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感觉,要不是我那股子感觉太强烈,我也不会拍下那张该死的照片!哪有那么无由头又这么剧烈的讨厌呢?” 花芏理拍了拍萧诺的头:“我们诺诺也长大啦~” “我不知道月月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初见卫致时的感觉?” “嗯?” “是心动。亲口承认的心动。面对让她心乱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卫致,她没有选择深化心动,而是选择“讨厌”他。她这些年来,一直逃避面对自己对卫致的复杂感情。他们俩早就冲破了男女关系最后一层壁垒,却还能坚定地讨厌他,你想过为什么吗?” “他们…做过了?” 花芏理点点头,意识到这事儿俩小的不知道,发小间的默契让花芏理很有底气,诺诺就算知道也不会声张,所以坦荡而淡定地说:“嗯。比你和果果早。” “哈?!”萧诺震惊地说不出话。“我没办法和不爱的男人做爱,讨厌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是啊。所以,她和最讨厌的人做了。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她根本不会想这种复杂的哲学问题。咱们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她的人。你想想看,她那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除了卫致和与卫致相关的事,谁让她产生过自卑、恐惧、急于证明自己的坚持?江晚月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小霸王啊!” “她只在卫致面前要强,和卫致相关的,就算拴紧裤腰都要挣个赢面。那么多人说她大大咧咧没女人味,她甩都不甩起,林湾和卫叔叔的一句话,就让她把自己从里到外变得了个彻底。” “卫致带给她的一切的感受,以及让她做的一切选择,她都没有追究过为什么。却都归因于——她对卫致矫枉过正带着异化甚至偏激的讨厌。” “你看她除了卫致和跟卫致相关的一切之外,她在意过什么?怕过什么?改变过什么?” 萧诺茅塞顿开:“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月月从小就这样,只要和哥哥相关的,她就一定要比哥哥更凶,表现的比哥哥更不在乎!” “心底真正渴求的东西是什么,她不愿为难自己去深究,她自己都不清楚,对卫致的讨厌为什么那么深刻。她只知道,卫致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讨厌他很辛苦,所以,就做了那个先跑路的人,不让自己有受伤的机会。” 萧诺不解:“为什么?” “因为她爱自己。” “你别看月月迷糊。她其实比谁都清楚她和卫致的距离,从认识卫致到如今,她没有想过去填平那段距离,因为知道,填不平。所以不去越界为难自己。即使是这样“不为难自己”,她都不断地在填平自己的自卑和失落,来弥补自己不能宣之于口的悲伤和安全感。” “对那个“小结巴”动心之后,她立马就毫不畏惧的和咱说要追。” “为什么?” “因为她不怕。不怕受伤害,不怕对方不爱她,她能承受得起那个男孩不喜欢她的代价。” “月月从小不爱和人抢东西,要是你们同时喜欢什么的东西,她都会大方的给你们。她很容易知足,每一次当你和果果的英雄,英勇上树给你们摘龙眼的时候,她都会刚好停在安全的,她够得到的高度,不管摘得龙眼果子大不大,她都没有贪心往上爬。不管龙眼甜不甜,她都会喜滋滋的分给大家吃。她不一定会去求最好的,她只会要她觉得最好的。哪怕她每天经过龙眼树都会念叨几句,大颗的龙眼为啥要长那么高?” 萧诺恍然大悟。 “可是哥哥,真的,很喜欢月月啊。” “那是卫致的课题咯。月月是只会在属于自己安全的沙滩岸边,就地捡起被海浪打来遗落在沙滩上的树枝当佩剑的“海盗勇士”,这位“知足”的海盗,可以不眠不休地在把岸边喜欢的小贝壳捡起来放进宝贝曲奇罐里,却不会为了山海那边,无穷无尽却未知的真宝藏去承担航海的危险。” “卫致想要江晚月。就得做自己的精卫,填平他们之间的山海。” 萧诺长须一口气:“但是她说起那个小结巴的时候,真的和以往看到喜欢的东西时不一样。” 花芏理微微凝思了会:“着急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天天要被你“大伯哥”身上自带的冷气冻到穿外套,我这受害者都不急,你在高二,山高皇帝远的,急什么?” 诺诺抱住花姐:“辛苦了,我的大郎。” “是挺辛苦的,天天想换座位。” 32嫉妒 做为卫致和江晚月的CP粉头子,萧诺为了不拆自己家的cp,第一次“背叛”姐妹,没有去打听小结巴的消息。 胡乱搪塞了一句不知道,就支支吾吾的拉着江晚月回家了。 但她太低估江晚月对小结巴的兴趣了。 原本一心想整陈晓晓的江晚月,现在恋爱脑到闭眼睛都在想小结巴的名字。 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天霸凌团体的一个男孩竟然和她告白了。 她在饭堂和诺诺果果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被人那个男孩要小灵通号码。 大家都看着她。 果果一脸兴奋,八卦的看热闹,萧诺则是看向了窗口,正在打饭的卫致和花芏理。 江晚月对那个男孩笑了笑:“可以啊,你告诉我叶漪是哪个班的,我就给你我小灵通号码。” 那男孩微微一愣:“那个哑巴?” “他不是哑巴。”江晚月的脸色一寒。 男孩看到心上人一脸严肃,男生的雄竞本能让他酸的一脸气怒,又不好当着姑娘面发作:“我不认识他。” “哦,那我不给你。”江晚月无视他,直接吃饭。 男生纠结了一会,眼一挤,心一横:“高一三班。” 萧诺眼神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嫌弃的看了眼那个没底线的追求者。 江晚月掏出小灵通,翻了翻,对着屏幕向那个男孩念到:“135……” 果果和诺诺两个人听了这个号码,都没敢做声。 等那个男孩心满意足的走了之后。诺诺好奇的问:“那不是你的电话号码啊!你给了谁的号码给他?” “林湾。” 果诺:“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晚月最近有一个爱好,就是没事发短信骂林湾。电话是找花姐要的。她要是心情很好,打开小灵通骂两句林湾,心情不好,就骂两万句。林湾现在就是她的出气筒,她终日沉浸在短信轰炸林湾的快乐中。等着林湾受不了了,挑事找她麻烦,她好一根一根的拔掉绿茶的头发扔进煤气炉子里烧着玩。 花芏理扯着卫致去和他们一起吃饭。卫致说自己一个人吃。 花芏理一句话,就把卫致收拾得卑服:“好哇,不去就不去咯,我等会就和月月说,某人想她想到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哪有?”卫致难得破防。 “谁知道你有没有,反正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啊!” 某人闭上了嘴,一脸冰霜,看着很酷,脚步却是乖巧地跟他最好的朋友坐在了很想的人对面。 江晚月看到卫致,一脸晦气。 卫致的眼睛在米饭上,在菜上,在太平洋上,就是落不在江晚月的脸上。 卫果看到哥哥,兴奋地说:“锅锅~你今天竟然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诶,你来晚了,没看到大戏啊!!!刚刚有男孩来找月月要电话号码。哈哈,竟然有人不怕家暴来追我们月月!” 萧诺被自家猪头蠢到咬牙,没控制住自己,一脚踩在卫果的鞋面上。 “痛!!”果果惊呼后道:“诺诺!你踩我干嘛?” 花芏理瞟了眼卫致,他咀嚼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但是还是装得很像那么回事,一副事不关己。 花芏理打定主意,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把火,必须烧起来。“哦~我们月月现在这么受欢迎啊。” 萧诺跟着她花姐煽风点火:“对啊,每天都有男孩来要电话!” 卫致继续吃饭,谁也没理,只是饭堂的气温,好像冷了些。 江晚月则是完全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眼神早就落到了不远处那个刚进饭堂的熟悉身影上。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我我我…不吃了,你们吃。”她飞速的从书包里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也不管这么多人在,抓着诺诺就问:“我现在漂亮吗?” 萧诺摸不着头脑,点了点头“漂亮啊!你现在哪天不漂亮?” “漂亮就好。” 然后,一阵风刮过,人已经飘到窗口…排队的小结巴后面,装模作样的重新打饭。 卫致低头吃饭,眼睛微微眯了眯,盘中的一切都索然无味。 萧诺抓住花芏理的衣袖:“花姐!就是他啦!!!” “谁?” “高一三班的叶漪,月月说的那个小结巴!” 卫致冷漠地扔了筷子,再也装不了一点淡定,身体再也不受理智的控制,转头看向打饭窗口。 卫果一脸状况之外的委屈,扯了扯萧诺的衣摆:“什么小结巴,什么叶漪?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发现你们最近真的很多小秘密都不告诉我!我要生气啦!” 萧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哎呀,就是…就是…” 花芏理淡定开口:“月月在追他。” 萧诺和花芏理的视线,都落在了卫致脸上。 卫致看不出喜怒,但是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与叶漪搭讪的江晚月。 “哇,那个男孩,长得挺帅哦~笑起来还有梨涡,就说月月最近怎么每天都花时间打扮到迟到!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老祖宗说得对,女为悦己者容啊!” 闻言,萧诺吓得闭眼,又踩了她猪头一脚。 “痛!!!诺诺,我脚要断了!!!你怎么又踩我?” 花芏理无语的摇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卫致的话音咬得很重。 他托起餐盘,浑身冷气,面无表情的倒了只吃两口的饭,离了饭堂。 “我刚刚说错话了吗?哥哥为什么要凶我?他从来不会这么凶我的。哥哥最疼我的…”果果要哭了。 萧诺捏住他的脸:“你真的是猪头啦!!!” 花芏理摇头叹息,无语到只得安静吃饭。 …… 整个下午和晚修,卫致都在发呆。 花芏理用肩膀蹭了蹭他,学林湾的口气恶心他,试图激起他的反应:“卫致~这题人家不会做了啦~教教我~” 卫致看了她一眼,又发起了发呆。 “喂,朋友。这么下去可不行,底子再好也高三了诶。在想什么?” 卫致不说话,他趴在桌子上,背对着花芏理,眼睛看着窗外。 好久好久,他才说:“花儿。” “嗯?” “我也讨厌她。” “讨厌她现在像我想她一样…想别人。”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听不出什么大开大合的强烈情绪。 “朋友,你在嫉妒。”她柔声道。 卫致没再说话。 …… 周六下午,花芏理和卫致放学回家,8号小区门口围了一圈小朋友。 一向不好奇的花芏理突然生了看热闹的想法,凑近一看。纸箱里有一只奄奄一息的白色小奶猫和一只脏兮兮的土黄色的奶土狗。 纸箱上面贴了一张条:野猫野狗,谁要抱走。 那群孩子围着一直说可爱,小朋友们天真的商量着怎么把这俩可怜的小家伙养大,怎么带回家里不被爸爸妈妈发现?在谁家养,会不会被爸爸妈妈批评? 听着孩子们嘈杂的声音,花芏理沉思了好久,她看到那只小白猫的瞬间,眼睛就挪不开了。 它一点都不可爱,看起来脏脏的,但是,却可怜兮兮的,小奶猫的抓子轻轻拍打她手心的瞬间,花芏理走不动道了。 她转头看向卫致,花芏理迫切想要从他身上得到肯定的纠结眼神,引着卫致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那个纸箱子。 两个小东西,看起来,都很脆弱。 从未见过好友这般的卫致,微微动容,问道“怎么?想养吗?” 花芏理扯了扯卫致的校服衣摆:“不,朋友,你现在必须劝我理智的离开这里,不要被一时的侧影之心迷惑。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小动物。一旦抱走它,我就要对它的一生负责。” 卫致的眼睛则是被另外一只土兮兮的东西抓住,他紧紧凝视着那只又丑又凶的小狗,也走不动道了。 明明都奄奄一息了,看向他时,依旧充满着凶恶戒备。 反观花儿抱得那只头顶上有一颗媒婆痣的小奶猫,软软糯糯的,起码能让人升起怜悯。 卫致拎起那只“凶恶”的土狗,冷冰冰地看着它。那狗狗眼神一缩,呜咽哼鸣了几声。 他的心,更软了。 “喂,我让你劝我别抱走这只猫,你怎么自己拎起了那只狗?” “养呗。”卫致抱着狗,看向蹲在地下抱着猫猫还在纠结的花芏理。 花芏理一脸疑惑:“你要把这只狗狗抱走吗?” “嗯。不是想养吗?” “你也要养?小土狗?” “嗯。”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了?”花儿再也没有迟疑,抱起那只小猫猫,站在卫致身侧。 “你有,我不能有吗?” 二人相顾愕然,而后相视一笑。 卫致和花芏理走了两公里,去了宠物医院把两个小东西从内到外检查了一遍,分别抱回了家。 从此,花芏理有了只长了媒婆痣的白猫,名字叫“喵”。 她最好的朋友也有了一只叫“笨蛋”的狗,还被他写进了周考作文里。 那篇作文让她好友语文作文只得了二十分,成功跌出年级前三。 …… 题目《与-----------对话》 要求:空白处任意填写。如: 时间、历史、未来、环保、人口、科学、自然,还可以填老师、同学、余秋雨、鲁迅、司马迁、杜甫,还可以填风、雨、沙尘暴等等. 字数要求:800以上 文本如下: 与“笨蛋”对话 ——高三(1)班 卫致 我有一只狗,叫笨蛋,它又笨又呆,既不粘人,也不可爱。动笔叙述文本之前,我试图用读过的名家散文里华丽的辞藻去形容它,但我将所有读过的散文诗句都想了一遍后,发现貌似没有一句和我的笨蛋相关。 它是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捡到的狗。它看向我时,满眼戒备。我抱起它时,浑身颤抖。它并不亲近我,我也不太搭理它。它不让我抱它,却总在我看报纸的时候缩在我脚边,我试图像其它人一样摸摸它的头,但它很抗拒,见到我就不停叫唤。它的生活很简单,吃了睡,睡了吃,高兴了就绕着屋子跑,不高兴了就对着我叫唤。 它和我不亲近,却讨所有邻居喜欢。它可以对任何除了我之外的人摇尾巴,所以并不需要我喂食,也能吃得很饱,在院子里开心地跑。我知道它可能不太需要我,因此曾无数次试图放逐,松了绳让它流浪,可当我独自一人坐在没有它的家,脚边的空荡,让我体验到从未曾恐惧的寂寞。 从它出现在我生活里开始,我体验到了何为热闹,它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花不光的力气,它旺盛的生命力让我嫉妒。我试图让它像亲近旁人一样亲近我,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它都不太喜欢我。它是我的唯一,我却不是它认定的主人。 我趁它睡着的时候偷偷抱它,睡着了的“笨蛋”很乖,在我怀里也无知无觉,不像平时醒着时一见我就不停叫唤,哪怕我捏它肉嘟嘟的肚子,也能睡得咕噜咕噜的打呼噜。 时间是日复一日机械式地的运行着,“笨蛋”依旧在这些普通的日子里,与我若近若离又相互羁绊。诚然,我曾主观的认为自己是上位者,但它带来的变化,让我对这一角色定位产生了一丝动摇。那些我捉摸不透的,类似寂寞飘忽的情绪,也非完全无解,貌似只要笨蛋在我身边,飘忽就平生出陆地,寂寞就安稳靠岸。原来,是我不能没有它。 当它飞奔进我的原野,咬碎疮痍的荆棘,种下朵朵玫瑰,一点一点展开我蜷缩的世界,荒原被盛开的美丽吞噬,我开始期待无望的未来。习惯看它在绚烂的玫瑰园里奔跑,我该怎么重回荒芜? 33拥抱 花芏理受语文老师之邀,看到了那篇作文。语文老师的所有疑惑,她都完美的搪塞了回去。她把卫致的所有细腻都冠于那只确有其事的“笨蛋”狗上。语文老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卫致,真的很喜欢它捡来的狗。 江晚月追小结巴的每一天都元气满满。 卫致看江晚月追叶漪的每一天都死气沉沉。 如果说高二下学期的卫致只是一座冰川的话,那高三的卫致,就直接让花芏理就地回到了地球的冰河期,惶惶不可终日。 …… 江晚月追小结巴的方式很简单,没有任何技巧,就是跟着。 整整一个月。 除了必要的学习时间,江晚月基本上都跟着小结巴。小结巴去哪,她就去哪。 放学路上,被江晚月这么跟着,小结巴也没有生气,只是问:“你…你…不累吗?” “看到你我就不累啊。”她笑得明媚。 小结巴耳根羞红,脚步不自觉放慢,让她跟着。 面对小结巴,江晚月有数不完的分享欲,哪怕是路边掉落的树叶,鞋面不小心沾染的灰,她恨不得把全宇宙和她相关的事全都告诉他。她喋喋不休的讲,小结巴安安静静地听。她不怕小结巴嫌她烦,因为小结巴总是笑笑的,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结…结结结巴。” “你你你你结结结巴,我也最最最最喜欢你。”嘴太快,脑子没跟上,说完之后江晚月就停住了脚步。 小结巴身躯一滞,低下头,害羞到咬嘴巴。 江晚月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跟前:“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没别的意思。” 这时候,街边响起了王心凌的《睫毛弯弯》。 少男少女听着心动的旋律和害羞的歌词,都局促的说不上话。 为了缓解尴尬,江晚月很瞎的装作开心往前蹦蹦跳跳的走,跟着王心凌一起唱睫毛弯弯。“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话说到嘴边怎么会转弯,你的微笑,像月弯弯,气氛好浪漫,需要你陪伴,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心动的世界,变得好好玩,来玩大风吹吹什么,吹 一见钟情的人。” 没想到越唱越尴尬,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一转身,看向身后看她的小结巴。 风吹动了树上的落叶,睫毛弯弯的旋律还在耳边,落叶掉在了他的肩上,他蒲扇的长睫毛撩动她心口的涟漪。 该死,她更喜欢小结巴了。 她走到他跟前,撵起他肩头的落叶,宝贝一般的塞进自己的校卡里。 “你…你…你”他紧张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江晚月却知道他要问什么:“落在你身上的叶子也是我的宝贝,我要藏起来。” 少年的动心总是那么不讲道理,他的脸熟透了:“你…你…你…都不会…害害…害羞吗?” 江晚月也红了脸。 小结巴微微皱眉。他这句话是不是会吓跑她?他的拳心冒汗,紧紧地握着。想说什么,又怕自己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急得额头直冒汗。 “喜欢一个人才害羞呢!你脸这么红,是不是也害羞了,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她鼓起勇气问。 小结巴浑身冒汗,急得不知说什么:“我…我…” “我帮你说,你也喜欢我对吧?”对比两个小苹果的成色,江晚月的红度,也不在小结巴之下。 “不…不…不…” “不知羞!”他憋出这句话之后,慌乱往前走。 江晚月跟住他:“怕羞怎么追你?你告诉我,怎么羞涩的追你?” 小结巴看了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对,你没说不喜欢我,那你就是喜欢我。” 小结巴被她的强盗逻辑打败,站定了脚:“不…不…喜欢。” “喜欢就好。”江晚月哪里管小结巴。 “不…不…不是。” “就是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天生一对。”江晚月就欺负他是结巴。 面前突然冒出一队人马,全都穿着乐美中学的校服。 “好一个天生一对啊!死哑巴,你个结巴子还敢在外边泡妞儿?艳福不浅啊,这么漂亮的妞儿来追你!”不速之客到来,打乱了原本的青涩暧昧氛围。 小结巴的反应很快,拉住江晚月的手就往身后藏。 “快…快…走。”他焦急地推江晚月离开这里。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那天找她要电话号码的男孩。为首的,她也认识,陆洪,陈晓晓的男朋友。 江晚月回握住小结巴牵她的手:“我不走,我看谁敢拿我怎么样。” 双方都能感受到,刚才暧昧氛围下,手心窜出的细汗。 小结巴很着急:“走…” 江晚月摇头。 “求…求求你。”他快哭了。 江晚月的心,拧了拧,疼坏了。 她无所畏惧地对陆洪说:“你最好是连我一起揍了,别伤我的小结巴。” 知道江晚月赶不走,小结巴的脸上难得露出不属于他的肃杀之气,他试图和陆洪谈条件:“我们…的…事,单独了?” 换来的是对面的哄堂嘲笑。 陆洪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哈,话说清楚了再和小爷我谈条件。老子最近不爽得很,不揍揍你过不去。” 他脸一冷:“给我打。” 小结巴的反应很快,用全力推开了身边的江晚月,面对来着,他先发制人,一脚踹到那人的胸口,大家一窝蜂上来,他虽处于劣势,但没输气势,每一个施加在他身上的拳脚,都一一还施。 江晚月看着一群人打小结巴一个,对着人群大吼:“你们再不收手,我就报警了!” 江晚月不知道的是,那是小结巴第一次对陆洪还手。他从来不曾反抗过陆洪的霸凌。 “哟哟哟~”陆洪的眼睛早就被气质出众的江晚月抓住。在那个互联网还未全民化的年代,江晚月超前的打扮,是很夺人眼球的特殊存在。她穿着被改的紧贴皮肉的校服,身材玲珑有致,胸前的玉木瓜直入眼底,娇俏的屁股让人想捏上一把。 她灵动的气质恶狠狠地看向他时,他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那处硬邦的玩意儿往那妞儿身体里塞。 他一步步走向江晚月,江晚月一步步后退。 叶漪看到江晚月被陆洪步步紧逼,一脚踹开了纠缠他的人,飞奔向江晚月被她护在身后。 “哟~” 被小结巴护住的江晚月没有犯蠢,很快掏出手机报警。 “喂,警察叔叔吗?有人校园霸凌,在乐美中学后街的新厝巷子里,霸凌我的人,叫陆…” 小灵通被陆洪夺去,狠狠地摔在地下:“干你娘的!妈个逼,老子下次再来收拾你!” 然后带着一群人走了。 在人群散尽之前,小结巴都紧紧地护着她。 等人都走光了,他才松开手,无力的垂下头:“下…下次,别再…再跟着我了。” 江晚月哪管被摔碎的小灵通,看到小结巴眼中的灰败,她急忙解释:“我知道你不愿意报警,我没有报警,我吓他们的!” 叶漪微微一愣。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我发誓!” 江晚月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连日来的心动在此刻到了叶漪再也无法掌控的峰值,他遵循灵魂本能,抱住江晚月:“这…这…句话,应应应该…男生说。” 江晚月笑的像个傻子,刚刚是如何的腥风血雨早就被她抛诸脑后,她只知道,她的小结巴,抱她了诶!!! 小结巴抱了好久好久,她爽了好久好久。 他轻轻地放开她:“我…我…我…们,以…以后,别再见了。” 然后…转身走了。 他眼里刚刚升起的光亮,就像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的烟火,刚刚绚烂而盛大的美好,就像一场来取无影的春梦。 徒留江晚月在原地,丢了魂。 好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小结巴,走了? …… 来如春梦无影踪,去似朝云无觅处。 小结巴不见了。不,他其实一直有来上学,只是有意识的躲着江晚月,江晚月这才发现,原来有心躲一个人的时候,一间小小的学校,也能大过浩瀚无垠的宇宙。 江晚月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小结巴,亲口听他说,他不喜欢她,她才善罢甘休。 但在那之前,她必须要找到一个人,好好的收拾一番,一解自己的恶气。 34心碎 陈晓晓一直躲着她。 她以前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这一次有了切肤之痛,感悟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真谛。 她虽然依旧像个纸老虎一样装作对江晚月毫无惧意,但只要江晚月有意无意的主动出击,她就溜之大吉。这让江晚月有种一拳打在空气里的焦躁感。 这些狗最近都怎么回事?咬她们都不知道咬回来吗? 江晚月明明上课前和她说了:“有事找你,有种放学别走。” 结果,陈晓晓第一个飞奔出教室。 无奈的江晚月,只能破罐子破摔,想到去找林湾这种走投无路的招儿。 她当然不知道,林湾和陈晓晓这学期不敢在她面前蹦跶,是因为卫致和花芏理那两尊惹不起的大佛在她看不见的身后替她保驾护航。林湾的家庭背景,和体制内这帮牵一发动全身的“大咖”不同,毕竟是商人,就算是招惹了江晚月,也不会因此就丢了铁饭碗和权力,但陈晓晓不一样,父母上次下调乡镇,她付出了太惨痛的代价。 从未踏足过“那栋楼”的江晚月,放学后,从艺术楼走到了正在上下午最后一节自修加课的高三一班。 …… 江晚月站在一班门口的时候,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花芏理看到门口的江晚月,第一反应不是叫月月的名字,而是看向身边魂丢到大西洋的好友,果然不出所料,卫致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眸光软成了水。 期待,他在期待。 她在门口微微颔首一笑:“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我找林湾。” 期望坠落,眸光一空,卫致又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刚才的温柔不复存在,凉薄地看向林湾。 林湾这时候正好看着卫致,满脸恐惧和无措,习惯装无辜的绿茶,这一次是真委屈了,她一脸无辜的看着卫致。 花芏理的眼神也很不善,她看向林湾时,看似温柔,实则警告。 见林湾没反应,江晚月也会虚与委蛇:“林湾学姐,我找你呢~” 林湾哭了。 好家伙,说来就来是吧? 高三一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江晚月忍着脾气:“学姐,我给你买了旺仔牛奶。” 一向聪慧的花芏理都摸不着头脑,扯了扯卫致的衣袖:“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再来告诉你。” “嗯。” 她知道,江晚月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林湾。她走向林湾,也假模假式的牵起林湾的手,帮她擦掉眼泪,温柔安慰道:“哎呀,湾湾你也真是的,不就是给你买了两罐旺仔牛奶,竟然能感动哭了?” 全班都笑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湾湾快去喝旺仔吧~艺术班的小学妹难得来我们这和尚庙!”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男人的话题,从花芏理和林湾逐渐过度到了她身上(诺诺有主)。 卫致转笔的手一顿。他是一个男人,太知道她剧烈的变化,对于这些心怀鬼胎的动物而言意味着什么。江晚月现在藏不住的性吸引力,不断地挑战他本就无法自控的占有欲和衰弱的神经底线。 林湾被花芏理“牵着”离开了教室。 江晚月感激地看了一眼花姐:“花儿,我晚上回去请你吃鸡腿。” 然后也忍着恶心,紧紧地钳住林湾的手腕,“拖”着她离开了高三一班的门口。 花芏理被留在原地,深思了一会,转头回教室:“死丫头长大了!和我都有秘密了?” 一切都落在卫致眼里,脸色越发难看。 …… 江晚月把她拉到此时无人的楼道,狠狠地甩了她的脏手。 林湾一脸恶毒地看着江晚月,控诉道:“我最近可没招惹你吧?我每天都被你骂,我一句都没回,你还要我怎样?江晚月,你别得寸进尺!” 江晚月耸了耸肩:“你活该啊!你搞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我他妈被别人骂的时候多不爽?” 林湾气得说不上话:“你想怎样?” “今儿我真有事找你。你和陈晓晓关系好,我堵不到她,只好来找你问件事。” 林湾擦干了装模作样的眼泪,一脸高傲道:“什么事?” 江晚月很坦诚,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林湾,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喜欢小结巴的事会被公之于众,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小结巴。 林湾听完之后,一脸错愕:“你竟然喜欢那个乞丐而不是喜欢卫致?” “你说谁乞丐呢!小心我抽你!”她抬手就要打。林湾瞪着眼:“你敢!你打下来我一个字都不和你说。” 江晚月努努嘴,皱眉妥协道:“你说!” “关于那个乞丐的事,我知道的,可以什么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之后不许再纠缠卫致。”林湾很真诚的看着她。 对,不是威胁,不是警告,而是真诚。用小结巴的事以一换一,真心实意的和江晚月做生意。这就是为什么,林绿茶白痴雌竞,对江晚月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江晚月依旧会对她产生除了讨厌之外的佩服情绪。 她身上就算有一万个惹人讨厌的原因,但是她喜欢卫致,却是扎扎实实,不馋一点假,义无反顾,全心全意的。林湾对爱的执着是畸形的,却也是令人折服的。诚然,她很偏激,但她,却勇敢。这当然不值得歌颂,但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其实婚后的江晚月一直都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俩那么合适却不在一起,她想过两万种原因,唯独没有想过…… 卫致会爱江晚月。 江晚月被逗笑了:“哼哼,笑死人。纠缠卫致?”她还是忍不住嗤笑。 “我在和你谈条件,你笑什么?”林湾不解。 “笑你傻逼啊!” “江晚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也在偷偷喜欢卫致吧?”林湾一看到江晚月,就会想到那张刺眼的照片。“其实承认也没有那么难,这个学校喜欢卫致的女孩,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你也没必要为了你那点底层爬上来廉价的自尊心,强行与众不同。” 江晚月再次笑了。 “林湾我告诉你,不是说你喜欢卫致,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欢卫致的。你喜欢大众情人,喜欢像动物一样抢食,我没兴趣,不仅没兴趣,还讨厌。我尊重你抢食的爱好,但请你不要把你的价值观强安到我头上,我没兴趣被迫和你雌竞。”江晚月这一番话,镇住了一贯看不上江晚月的林湾。 “他可是卫致!在遇过卫致之后,你竟然能喜欢上那个…乞…叶漪”到嘴边的乞丐,硬生生地被林湾改成了叶漪。 “笑死了,他是卫致很了不起吗?他是卫致我就一定得喜欢他吗?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我江晚月不喜欢,也不如路边的一条我看着顺眼的野狗。更何况他还不是天王老子。还有,麻烦以后对叶漪尊重一点。我很喜欢他,讨厌人和人说他不好。相信你也能体会这种情绪,也不喜欢别人在你面前说卫致的不好。他就算如你所言真是个乞丐,那他也是我江晚月的无价之宝,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再有下次,我就真抽你。 ” 花芏理十分后悔自己强拉着卫致,从另外一个楼道过一个楼层的楼梯间,专门来听楼下的江晚月这段不该被卫致听到的话。 原来心碎真的可以具象化,她眼睁睁地看着卫致赖以生存的名贵面具一点点龟裂成碎,手足无措到只剩后悔。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聪慧和感知,并不能一如既往的预判事情的所有走向。她低估了江晚月这次对叶漪的决心,听完这段话后的花芏理,都开始动摇。江晚月和卫致…是不是真的没可能了?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卫致和江晚月的人,是花芏理,但此时的花芏理,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林湾再次被江晚月镇住了:“我告诉你,你也答应我。” “我答应你,绝对离你的卫致远远地,我求之不得。” …… 听完所有事情的江晚月,更坚定了要和小结巴对抗世界的决心。 而听完所有事情的卫致,只是找花芏理,要了他人生的第一根烟。 他笨拙的点燃了那根烟,被那直冲喉头和胸腔的苦涩,呛得沁出一滴泪花,他沙哑着问花芏理:“怎么会染上这么苦的东西?” 花芏理的眼神一伤:“和你一样啊。” 两个各怀心事的好学生,在无人的天台,抽完了一整包烟。 整个高三,烟草成了维持情绪的灵丹妙药。明明是他抽烟在后,卫致对烟瘾成势的速度,丝毫不亚于老烟枪花芏理。 35在一起 叶漪是陆洪的爷爷听算命先生的意见,从孤儿院领回来“冲喜”的孩子。 因为领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所以陆洪特别容忍不了他的存在。他在法律上,作为爷爷的养子,它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陆洪每天都想让叶漪车祸死在路上,这样,就算爷爷突然挂掉,他也不用担心这个半路来的,和自己家毫无血缘关系的野种,受到法律保护,分走继承本该属于他的家产。 许多人都会觉得,在自己有儿有女有孙子的前提下,为了身体健康,听从江湖术士,领养一个小孩冲喜这样的事很荒谬,但是如果在体制内或商圈的人,就知道,那些在社会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满腹经纶,款款而谈的“大人物”,私底下无底线到多么让人无法想象。 陆家人只知道自己是听从“半仙”建议,找了一个合生辰八字的孩子回来养,但是不知道…这其实是院长和那位“半仙”合谋的结果。那“半仙”到并非全无本事,要不是有点看相的真本领在怀,也不会让陆家人看上他。但这一回,江湖术士,的确是招摇撞骗了。孤儿院长期入不敷出,社会资助一年比一年少,国家经费有限,小孩却越来越多。叶漪是这群孩子中,长得最标志,智力最高且最有可能出人头地的。 那孩子出生艰苦,却意志坚定,从小就好强。院长知道,这孩子将来一定能靠读书读出来,便不愿再耽误他。那半仙也是孤儿院走出去的,她拖半仙给孩子想个办法,让孩子能有一个供得起他受更好教育的好人家。“半仙”谋划了一番,将叶漪送到了陆洪家。叶漪被陆家领养,也为孤儿院带来了一笔百万捐款。 也不知道是不是误打误撞,自叶漪到陆家之后,陆定国的身体果真一日好过一日。那陆定国更觉叶漪是天生旺他的孩子,便越发疼爱了去。陆洪不学无术也不是一天两天,突然有一个成绩比他优异,又比他会卖乖面的“小叔叔”出现,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疼爱和未来可能的财产,他恨得要死,明里暗里的使小动作折磨叶漪。 而小结巴的忍气吞声,并非是他生来软弱,而是他……心有所愧。他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陆家,也知道自己平白无故的抢走了本该属于陆洪的部分东西。他很清楚什么是亲疏贵贱,义父再疼爱他,也终究只是把他当冲喜的物件,到底陆洪才是“义父”的亲孙子,他时刻不敢忘记自己的出身,更不敢挑战“义父”对陆洪的疼爱,要是他真的蠢到“恃宠若娇”告诉义父自己被欺凌,不仅没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反而招“义父”的厌烦,那院长和先生好不容易为他谋划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他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所以,选择“忍”。 他坚信,总有一天,他能够保护自己,保护院长和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 在那之前,他会一直忍。 江晚月的出现,是个意外。他从未曾对陆洪还手反击,一是怕陆洪倒打一耙,二是怕义父真有一天真的突然“出事”(陆定国身体不好),没有人再能庇护他,他和孤儿院会遭到更大的报复。他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喜欢上那个无忧无虑,睫毛弯弯的姑娘。 ………… 江晚月发现自己恋爱脑起来,确实非同寻常。她为了堵到第一年级的小结巴,翘了专业课,顶着接下来可能会被专业老师、班主任、老妈三人狂风暴雨的轰炸,在校门口耐心的等了他一下午。 她像个会魔法的魔仙一样突然窜到小结巴面前:“抓住你了。” 叶漪有些无措。 江晚月看到小结巴明显的意外和藏不住的闪躲,一狠心,问道:“我是不是让你很烦?” 小结巴没说话。 “我今天等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问一句,你是因为讨厌我才躲着我,还是因为别的?” 小结巴眼神微恸,低头,回以沉默。 “叶漪,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复杂的想我。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不会纠缠你不放。只要你说一句拒绝我的话,我就消失,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为了这次对话,她要顶住“三座大山”对着她电闪雷鸣的代价。既然做好了面对暴风雨的准备,那么意味着这次见面的意义,必须值得她承受“找死”的后果。 赢了,她有小结巴。输了,她也铭心刻骨。起码不辜负自己这一场热烈的少女心动。 叶漪发现,到嘴边的拒绝,就是怎么也难以启齿。 “你如果是因为那些和我不想关的事而拒绝我,那我觉得是完全不值当的。我们只是我和你,其它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我喜欢的是你,仅此而已。” 江晚月的勇敢,义无反顾,旺盛的生命力,无时无刻的吸引着这个需要被救赎的少年。 理智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少女,不是他能够沾染的宝贝,可对爱与被爱的渴望,让他极力挣脱理智的束缚,想要和她逃离这个灰暗的世界。 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结巴的更厉害了,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从未这么厌恶自己的残缺。 江晚月完全不着急,坚定地拉住他的手:“从现在起,我说,你点头。” 叶漪点了点头:“嗯。” “我喜欢你,你开心吗?” 叶漪脸羞红,喉结滚了滚:“嗯。” 他从未如此勇敢。 江晚月笑了,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躲我?因为陆洪?” 他脸色微变,带着些许局促,低了低头,微微点头,失落的“嗯”。 江晚月看着他的双眸,恨不得把他看穿了,接着郑重其事的问:“那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叶漪迟疑了很久很久,深吸了口气,最后选择诚实的面对自己和她,他深深地看着她,真诚的点头,艰难地说:“喜…喜欢。我…喜欢…你的。” 江晚月开心的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她的喜悦感染到了羞涩的叶漪,嘴角也泛起了明净的笑,梨涡深陷,诱人沉醉。 江晚月失神地看着叶漪的梨涡,傻乎乎地伸手戳了戳。 叶漪的双眸因心动而闪烁失焦。 江晚月认真地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的理智回笼,坚定地摇头。 江晚月气得瞪脚:“为什么?明明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叶漪也很难过,他摇摇头:“不…能。” 江晚月又问:“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叶漪点头:“嗯。” 江晚月得逞一笑:“好,那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 小结巴手足无措,想要反驳,却急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晚月捂住她小结巴的嘴:“别说了。做人要讲信用。” 叶漪没办法,只能拿出书包里的纸,快速写下一行急得说不出来的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会后悔的。 江晚月看完,撕掉:“你好不好,是我说了算。” 叶漪又写了一句:你图一时新鲜才想要和我在一起,等你了解我,新鲜感褪去,开始讨厌我,你就会离开我的世界,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把美好留在当下。 江晚月看完这一句之后,没有撕掉,而是抓住叶漪的手,阻止他继续写:“我的喜欢在你眼里这么不堪一击吗?” 叶漪蹙眉。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那些和你与我没关系的事,我一点都不在乎。”江晚月撅起嘴:“小结巴,我是女孩,很脆弱的。我都快把心窝子全掏给你了,你还推开我,我真的很伤心。” 就是那句“真的很伤心”,击溃了叶漪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人爱他,他看着江晚月…… 艰难地说:“我…们…在一起。” 江晚月瞬间变脸:“万岁~我就知道奥特曼听到了我的祈祷,你终于是我的啦~太好啦~” 叶漪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刚刚那个鬼精灵的悲伤是装出来的。但他……不后悔。 他知道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会付出不可预估的代价,但他,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36隐忍 眼看这个学期结束,A市下了第一场雪。 自江晚月和叶漪在一起后,卫果和萧诺基本看不到他们发小的人影。 所有周末的约见,全都被江晚月推掉去找叶漪了。萧诺和卫果在卫家客厅的餐桌上一起写作业,越写越不得劲,扔了笔,突然就把她的猪头里里外外的骂了一遍。 面对萧诺一贯的“作”,卫果早就习以为常,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错,只知道都是自己的错,条件反射一出,本能开始哄人。 萧诺作一天,卫果能哄一天。这俩人奇异的画风,旁人早就见怪不怪。 卫致回来看到自家弟弟求爷爷告奶奶般的哄着弟媳妇,莫名生出羡慕之感。 萧诺看卫致回来,忍不住就对着卫果意有所指的说:“我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月月都被人抢走了,你还有心思和我在这做作业!这个作业我做不下去了,你自己做!” 卫致进门放了书包之后,拿了狗粮倒在狗盆里,抱起“笨蛋”进了房间。 关上门后的卫致,依旧能听到萧诺的话。 “他们现在恩爱的程度,我作为最好的姐妹看了都吃醋。我一想到我的好朋友要被别人抢走了我就吃不下饭,你怎么还有心思吃!”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说她的猪头。 卫致一脸冷漠,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凳上,抱着笨蛋,抚摸着他的头。 笨蛋突然叫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用得太大,弄疼了它。他看着笨蛋肉嘟嘟的脸,把它放在地下,习惯性拉开抽屉找烟,烟盒空了。 他合上抽屉,烦躁地拧开门出去买烟。 偏偏看到了不该看的。 江晚月穿着灰色卫衣外套,戴着帽子,一脸娇怒,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噘着嘴生气。叶漪单膝跪在她跟前,手肘搭在她腿上,尽是求饶的轻哄。 “你每次都这样,有事不和我说。”她噘着嘴,委屈吧啦的。 “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哼!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错了…” 小结巴的话说不清楚,只能伸手捧着她的脸,满眼虔诚的歉意。 她明明在控诉叶漪,手却帮他拂去头顶的细雪,掸了掸帽子的雪,给他戴上。一边做这些,一边说着:“再也不要原谅你了!” 卫致何曾见过这么女儿态的江晚月?嫉妒近乎把他杀死。他被自己脑海强烈的阴暗念头吞噬,他竟然在思考,如何杀掉那个碍眼的结巴后完美脱身。 他远远看着江晚月从未在她面前展现的女儿态,脑海中演练着杀掉叶漪的每一个步骤。 第三方的叙述和直观地冲击给人带来的情绪体验差别很大。在看到那个刺眼的画面之前,他尚能保有理智。他笃定江晚月的三分钟热度不会对这个世界的某个谁产生非谁不可的感情。只要他有耐心,等她自己索然无味之后,再慢慢来,消除他们之间的鸿沟。 可现在,他好像…坐不住了呢。 他怎么这么想让… 那个碍眼的结巴… 死掉呢? …… 卫致冷漠地抽完烟,坐在沙发客厅上,抱着狗,安静地看电视。 卫果颤颤巍巍地坐在哥哥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电视上放着《人与自然》,今天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对从不感兴趣的自然频道如此情有独钟。他看着哥哥从进门开始,就抱着“笨蛋”看电视发呆。 他面无表情的把电视来回调了三轮。 直到……自然频道传来的播音声。 “雄狮是威武霸气的草原之王,在家族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为了壮大自己的家族,成年雄狮会尽可能多的繁衍自己的后代,同时也要不停强化自己的领地,以防外来入侵者。” “然而,总是有成年的流浪雄狮想要组建自己的家族,来与雄狮争夺配偶。于是,入侵者来了。” 哥哥手一顿,放下遥控器,抱着笨蛋,冷漠地盯着电视。 “两头雄狮的年龄和体型相差不多,但领地雄狮的危机感似乎更强,因为一旦战败,自己辛苦组建的家族和庞大的领地将全部归为他人,自己的后代也将被全部杀死,所以它告诉自己,绝不能输!在强大的危机感和坚定的信念下,领地雄狮成功打败了了外来入侵者。” “外来入侵者被死死地按在地上锁住喉咙。” 卫果吓得抱住哥哥:“锅锅,我怕,你跳台吧。求求你,这太血腥了,我晚上会睡不着……呜呜呜呜。” 卫致就像是没听到一般,面无表情地沉浸在电视上两只雄性狮子为了配偶,厮杀的惨无人道,不死不休,满屏血腥的画面,任由卫果抱着他瑟瑟发抖。 “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外来雄狮以失败告终,负伤惨淡离场,组建自己家族的愿景再次破灭,这一次,它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因为此时的状况再也经不起激烈的厮杀了。” “成功驱赶入侵者的领地雄狮,霸气凛然的领着自己的妻子继续巡视,脸上的鲜血是它实力的写照,尽显草原之王的威猛雄姿。” “雄狮证明了他是真正的王!真正的王,不惧生死,拥有保护妻子和领地的绝对实力,不会被任何野蛮的外来入侵者击垮。” 卫致的眸光倒影着电视上雄狮带着妻子巡回领地的画面,职工人员表弹出,节目结束,他离开了客厅,徒留瑟瑟发抖的卫果。 …… 期末考结束,江晚月考了班里第十,成绩进步很大。章程芳喜不自胜,便绕过了她摔坏”小灵通“,以及逃课这两宗大罪,母后赦免了她,今年,可以好好过年了。 她的成绩进步不是偶然,而是因为每天和小结巴在一起,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小结巴太爱学习了,她为了爱小结巴,只能和小结巴一起爱学习。 江晚月很苦恼。不论怎么勾引小结巴,小结巴对她的亲密都止步于牵手和亲吻额头。 除非是她缠着他亲嘴,不然,小结巴绝不会越距。 这不得不让她联想到卫致那个衣冠禽兽。明明都是爱学习的孩子,小结巴和卫致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小结巴在性事上就没开窍,而卫致……对性的渴求该是不在她之下的…… 该死,不能想卫致!她怎么能哪卫致和小结巴比?真是疯了。 小结巴真是清纯好学生,都高一了,可能还没看过一本黄书,一部黄片。 她好几次想把小结巴往这个方向引… 但是小结巴都对这件事很严肃,甚至抗拒…… 她怕自己太主动把小结巴吓跑了,只能不了了之。 江晚月电脑搜索引擎搜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男朋友对我没有性欲望?如何让男朋友欲火焚身?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这时候,突然弹出来一个广告窗口。 一个波波一直不停闪动的穿着比基尼的波霸,拿着一盒药,上面写着:想要男人欲罢不能吗? “想死了!!!”江晚月激动坏了。赶忙点进那个窗口。 广告窗口:“你是否还在为男人对你没兴趣而苦恼?你是否还在为性生活不佳而忧愁?” 江晚月快哭了:“可不就是吗?!” 广告窗口:“不要担心!吃一个疗程波霸白凤丸,让男人为你欲罢不能吧!只需三个疗程,从A变D不是梦!” 江晚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对B的奶子。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真是因为自己的波太小了? 广告窗口:“相信我,没有男人能够抵抗得了D罩杯的大奶子!拥有我,让男人对你欲罢不能!每一个女人,都值得拥有“最好的爱”!” 说干就干!江晚月是行动派,偷偷用攒下的小金库,买了几盒波霸白凤丸。 她拿快递的那天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发现,从开始吃之后,就把它锁进了自己放黄书的抽屉里。 她环抱手臂,一脸斗志昂扬的看着上锁的小抽屉:“小结巴,等着吧!姐让你欲罢不能!总有一天,一定让你超市我!!!” 37情劫 她能感觉到乳房涨涨的,内衣有些紧了,不仅如此,照镜子的时候,明显气色也好了很多,但是就是…… 最近很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波霸白凤丸的原因,很想做爱。阴道一直是湿的,每天洗内裤的时候,内裤都湿乎乎的,染了一堆不可明说的粘液。她不得不在月经过了之后,依旧粘着着护垫。她完全不敢接触和“黄”相关的任何东西,怕刺激太大。她忍一忍,和小结巴干票大的。不把小结巴榨干,绝不善罢干休。 可现在放寒假假了,小结巴也跟着他“义父”回陆家乡下去了,见完最后一面过后,只能等到年后开学前才能见面。 她倒是不气馁,正好,等到时候她波波大大的时候,再扑倒小结巴也不迟。 要不是果果和诺诺在,她得无聊死。每天只能和小结巴打电话,她很想他。 她最近对自己身材的要求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早中晚,一瓶木瓜牛奶,除了基本的营养摄入,她根本不吃任何回发胖的碳水和有糖混合物。她变得很爱和诺诺聊美容,两个人研究一款自制面膜的配方和实践,能唠整整一下午。 卫果很苦恼,现在的月月越来越不像月月了,他最期待的放假,按照惯例,本来应该是姐妹们一起打牌玩游戏的时间,全都变成诺诺和月月的小女孩的闺房话,他只能自己在屋里打游戏。 …… 年前的一周,高三也放假了。 庄茹玫在年前,组织了几家人一起在卫家吃了一顿饭。 自江晚月进门开始,卫建业的眼神就一直没有从她身边移开过。 江晚月礼貌地叫了声卫叔叔,就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说来也怪,那只叫“笨蛋”的,和他主人一样讨厌的狗,特别亲她。从上次之后,她基本不怎么来卫家,但是这个狗就想认识她一样,见到她就黏上了,对着她摇尾巴。 她也不好嫌弃的太明显。只好任由那个狗粘着她。 卫果看了之后,稀奇道:“笨蛋除了我哥哥,最亲的就是妈妈和章妈妈,它竟然愿意粘着你诶月月?” 卫致和花芏理还没回来,今天是高三最后一天的上课时间,看看时间,估摸着在上最后一节放学后的自修课。 萧诺忍不住道:“狗随主人不知道吗?” 江晚月没搭理他们,看着那只又丑又龊和他主人一样怪的狗,鬼使神差的遂了它的意,抱起了它。 笨蛋在她胸口蹭了蹭,她被笨蛋逗笑了,也忘了卫建业在她要装闺秀,咯吱咯吱的笑了,一边笑,一边还不忘摸它的头。 笨蛋更粘她了。 卫建业把这些都放在眼里,一时竟然觉得那疯癫的丫头,看着顺眼非常。见章程芳在,对她发自内心夸奖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章姐,不过小半年没见,月月就成大姑娘了。” 江晚月摸着笨蛋的头,莫名被恶心着了。 “哪有,她不就那样嘛…一点教养都没有,我们底层人家养的姑娘,哪里入得了您大领导的眼睛?”章程芳早就憋着一股气,趁着这个机会,怎么也得阴阳怪气一番。 卫建业一愣,看了一眼庄茹玫,寻思是不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谁知道庄茹玫根本都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和章程芳在厨房里忙里忙外。 “章姐这话说的…怎么会?我看月月,又有家教,又有气质。挺漂亮的!” 章程芳客气有礼一笑,算是回应。庄茹玫对卫建业的存在都表示可有可无,对两个妈妈而言,最重要的是今晚。四家人都会在卫家吃饭,她们要好好准备。 卫建业则还沉浸于惊讶江晚月的变化。 一个小丫头,半大的年纪,怎么就有这么独特的风情韵味? 这般有味道的气质,怎么会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年纪就对男人有了这么要命的性吸引,长大了可了不得!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结论不能过早下。他还真是没料到这小丫头会朝这个方向这长! …… 卫致带着花芏理进门,客厅沙发上抱着狗看电视的江晚月的画面引入眼帘,他微微舒了舒疲倦的眉眼,回花芏理的话时,也不自觉带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花芏理顺着卫致的视线看到了江晚月,笑了笑,趁还没进门没人听得见她说话,笑着对好友揶揄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愿意做个人了,原来是月月在。” 卫致瞟了她一眼,又将世界拒之门外。 一看卫致来,反应比脑子快。江晚月把他的狗扔到了一边。狗狗伤心的咕哝了一声,似乎在控诉她的翻脸无情。 卫致的好心情瞬间消逝,脸比冬日的气温更寒,走到她身边,抱起他的笨蛋,甚至都不屑看她一眼。 江晚月后悔死了,在心底骂骂咧咧,真恶心,谁要摸你的狗。 萧诺叹了口气,看了眼花芏理,花芏理耸了耸肩,也是无语。 果果看到不对付的二人,忙道:“哎呀,锅锅,笨蛋很喜欢月月的,你怎么不让她抱一会儿!” 卫致冷若冰霜的眼神让卫果吓得直往后缩。再不敢说话。 “谁要抱他的狗。”江晚月哼了声。 卫致背对他们的身影一滞,二话不说,进了房间。 萧诺摇头。想到小结巴是如何对自家姐妹体贴入微,又想到她大伯哥这幅冥顽不灵的死相,只能说…活该。 他老婆会和人家跑,不冤枉。 …… 饭桌上,三家长辈热火朝天的聊。四个“孩子”坐在沙发茶几上,算是“儿童”桌。 卫致的狗趴在他的脚边,她挨着狗坐着,怎么看怎么奇怪。她突然很不爽自己喜欢坐地板的这个习惯,想要找凳子坐,又看到那么多长辈把凳子都坐满了,只好作罢。 这四个人明明从小一起长大,是最熟悉不过的人,不存在尴尬这么一说。但该死,只要江晚月和卫致在一起,气氛就变得尴尬地不得了。 打破尴尬的是庄茹玫,她宣布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今年,大家都要回家过年。但是高三的花芏理和卫致,要补课,所以开学早,大人们从老家回来晚,可以带高二的走,高三的带不走。只得把两个高三的留在A市,让他俩相依为命。 谁知道,章程芳又道:“我今年也得回家待一段时间,我妈身体不好,我得去乡下照顾她。但是月月得跟着张大师学国画,我刚和他通了电话,正好月月也一个人在家里,正好我不放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打算让月月和她师父住,又担心麻烦张大师,现在好了,两个大的在,干脆让月月和这俩大的一起,三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花芏理立马说:“好哇好哇,和卫致那个闷葫芦在一起多无趣!月月在的话,我也有个说话的人。” 家长们因为那句“卫致无趣”而哄笑。 江晚月立马拒绝:“我不要!我要去师父家住!师娘做饭可好吃了!” 花芏理看了一眼卫致,他除了不动筷子只喝酒之外,看不出什么变化。这个木头! “你要抛弃我吗?”花芏理楚楚可怜。打定主意帮好友一把,她难得对小姐妹耍心眼子。 花大郎一软,江晚月就腿软,她怎么可能抛弃她的花大郎。 “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月月一脸委屈。 “那就这么说定了!”章程芳比江晚月快! 庄茹玫鼓掌:“那这样就太好啦!有花儿和月月在,我也不用担心卫致没人照顾。” 徐梅阿姨笑道:“小庄,你们家卫致那么优秀需要谁照顾呢!” 周兰道:“就是,卫致照顾她们还差不多。” 男人们一起笑。 果果和诺诺一齐控诉:“我们也要读高三!” 众人皆笑。 饭桌上,大人们聊着什么经济政治文化历史,还有A市最近的大事小情,中央的政策变化,还有体制内的各种运作…… 以及……变化最大的江晚月。大家开起了诺诺和果果的玩笑,也说起了月月将来要嫁给怎么样的人做如意郎君。 江晚月都没有在听,庆幸此时此刻,聊这些高深话题时,自己那个丢人的亲爹不在场。她在这里坐如针毡,只想快点结束。 吃了饭过后,她就离开了卫家回到了自己家和小结巴打电话。 …… 花芏理坐在卫致房间的书桌上和好友一起开了窗抽烟,抱着他的狗:“我帮了你一把,你也得帮我一把。” 卫致站在窗边,淡淡地:“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帮你留住了月月,你借点钱给我去北京找他。” 卫致蹙眉,灭了烟头,搬了张凳子,坐在好友身边:“不行。” “为什么!趁着长辈都不在,我把空间留给你们,我去北京找他。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卫致有些踟蹰。 “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这是过年。又是春运,一个女孩,出了事怎么办?不行!”卫致很严肃,坚定地不放好友走。 花芏理抓住卫致的衣袖:“卫致。”她只是看着卫致,卫致就心软了。 两个人不需要说太多,这个世界最了解花芏理的人,不是江晚月,而是卫致。他太懂好友此时此刻需要什么了,他太知道好友对北京那位的感情,他说服不了自己阻拦好友,就像说服不了自己放掉江晚月。 “好,让你去找他,但是你必须保证和我一直联系,让我时刻知道你的安全。”卫致从抽屉里又拿出了一部诺基亚。 “你把这个也带上,备用。以防另一台没电的时候联系不上我。”卫致还是不放心,把自己的储蓄卡也拿出来给她:“你在外面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吃好一点,住好一点。” 花芏理眼眶有些湿:“嗯。” 卫致难得很婆妈的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都和安全相关。 被念得有些烦了,花芏理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偷着去北京了,你干嘛?以我的聪明才智还能丢了不成?” 卫致严肃道:“你严肃一点。外面不比家里。”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一定帮我兜住了!” 卫致无奈:“嗯。” 如果说江晚月是卫致人生最大的劫,那么北京的那位,就是花芏理最大的劫。 38发疯(1) 前脚家长们和果诺走了,后脚花芏理就收收拾好了行李。 江晚月看着花芏理早就收好的行李,一脸懵:“你这是干嘛?” “我要去北京,你帮我瞒着我爸妈还有各位爸爸妈妈!”花芏理一边极速收拾,一边叮嘱道。 “哈?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江晚月无措道。 “我不是还给你留了个做饭的吗?”花芏理理所当然道。 “什么做饭的?你说卫致啊!疯了吧!谁要吃他做的饭?”江晚月急得蹬脚。 花芏理笑了:“那你做给他吃!都一样!” “喂!花芏理!我发现你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你竟然让我和卫致那个贱人一起生活?” 花姐收完衣服,坐在床上,拉住江晚月的手,把她牵到身边坐着,一本正经,满怀“真情”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北京奇遇吗?” 江晚月眼睛里尽是光,手掌拍了三下“啪啪啪”:“那个boy?” 花芏理点头:“嗯!我很想他,我想去找他,你会支持我的对吧?”花芏理只要露出这副“真挚”且“楚楚可怜”的表情,江晚月就会不争气的缴械投降。 “我当然会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喜欢他。”江晚月抱住花芏理:“但是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要不叫卫致陪你一起吧,反正他也无聊。你一个人去那么远,我不放心啊。” 花芏理被两个好友暖得眼眶有些湿:“不用,我不想他看到卫致吃醋。” 这成功说服了江晚月:“确实,卫致挺招祸的!那要不…我陪你去?” “你不用学画画了?” “是哦!” “你上次一个人在家没关煤气,差点把整栋楼都烧了,相比我,我更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会不安全。卫致在的话,我也能放心!你跟着我一起去北京的话,我还要一直想着你,没办法心无旁骛的和我的boy恋爱。你别打扰我了!” 江晚月叹了口气:“果然见色忘义!” “你和你小结巴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见得到你人?”花芏理反问。 “扯平了扯平了!”自知理亏的江晚月立马服软。“那你要小心,手机不要关机哦,时刻和我保持联系,我真的会很担心你的!” 花芏理温柔一笑:“嗯,你放心。” …… 在送花芏理去车站这件事上,江晚月难得和卫致没有分歧,两个人空前团结合拍,一路没有争吵(虽然一向是江晚月单方面,但也很吵)。 这一逆天奇观,任凭谁在场,都会感慨一句,还是花芏理面子大。 三个人相互叮嘱了一堆安全事项,谁也都不放心谁,目送花芏理千里奔爱的江晚月招完手,又挂起死妈脸看着卫致。 卫致也不说话,自己往回走。 江晚月自认倒霉,认命的跟着他。 一路上都不说话。不管在什么年代,手机都是很好的东西,哪怕那个时候,手机才刚刚变成彩屏。 她一路都在和小结巴聊短信,卫致一路都沉着脸。 和小结巴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江晚月,脸比卫致更沉:“咱相看两厌,各自都有家,我们各过个的,真没必要硬绑在一起。” 卫致没说话。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啊。” 卫致表示沉默是金。 “真讨厌。”江晚月剁了脚,自己回家了。 当晚老妈就打电话来,叮嘱了她一堆东西后,又让她把电话给花芏理和卫致。 这下子…江晚月慌了,只能扯了一个花芏理回自己家洗澡的借口,又飞奔下楼找卫致。 他家门没锁,一拧开就进去了。那只笨蛋看了她就兴奋的叫。 她飞奔进卫致房里,没好气,咬牙切齿道:“你!妈!找!你!”本来是一句阴阳母亲偏心的话,却不知道哪里奇怪,说完自己脸红了。 卫致竟然笑了,还大言不惭的乱叫…… “喂,妈,是我。” 她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也不管在年边上,放肆诅咒该死的卫致。 “嗯,好,我会看着她,会记得关煤气,会记得开窗,嗯…您放心。妈妈再见。” 她依稀听见那边老妈说:“儿子再见。” 她夺过手机,哼了声:“做作!”然后又奔回去了。 …… 事实证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最好不要作死。 年边上的前两天都还好,没出什么事,她去师父那画画,回来之后,卫致就在家里,要么吃外卖,要么随便煮点,虽然不说话,但总体还算和谐。等结束了所有课程之后,眼看过年了。 中国人骨子里那种团圆情怀冒出来作祟,总觉得只过这样不好。 吃波霸白凤丸的反应太大了,她每天闭眼都是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想和小结巴做爱想到疯,受花芏理启发,她也想去他小结巴。 她亲自买了外卖,用家里的餐盘装好,摆在桌上整整齐齐的,冒充是自己做的,憋了票大的。 她郑重其事的邀请卫致来吃饭,他落座之后,谄媚道:“卫致哥哥~” 卫致看着媚眼如丝的她,眼神空了空,但眉心却蹙了起来。她现在举手投足间的诱人女儿态,让他心动又气怒。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 卫致看了一眼垃圾桶里没处理掉的一次性餐盒,没作声。 “帮帮我吧~” 卫致没动筷子,也没说话。 江晚月看卫致又是那副死相,心里烦躁,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说:“我要去临城,你能不能…帮我瞒住我妈?” 卫致笑了:“关我什么事?”那笑,看得人心里发毛。 “怎么不关你的事,我妈要是知道我去临城找小结巴,得打断我的腿。” 小结巴三个字,成功的惹怒了卫致。 “呵。”卫致起身,漠视心中的翻涌,欲离开。 江晚月抓住卫致的衣摆:“求你~我从来不麻烦你的,你就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不对,我们也没什么情分,就看在花儿的面上,就帮我这一次,就一次~” 她竟然为了去找另外一个男人来求他? 他笑的残酷:“你做梦!” 江晚月比他身上那股不知何意的怒气整的摸不着头脑:“喂!你又没损失,为什么不帮我?” 卫致推掉她的手,走得很快。 江晚月气死了,恨不得把桌上的菜全摔碎。 …… 嫉妒,快要把他灼烧成灰。 卫致在客厅里不要命的抽烟。笨蛋被吓得躲到沙发底下不敢出来。 他竟然因为她主动约他吃饭而欣喜? 竟然在筹备过这个“只有他们”的年?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随时会掐死她。 二人直到年边上都没讲话,江晚月是无视卫致,卫致则是自己生闷气。 …… 年三十。 明明发起冷暴力的人是他,但受不了的人也还是他。过年是中国人最大的事,他以“过年”的借口来原谅江晚月惹他生气。看在大过年的份上,他不和笨蛋计较。 先一天晚上和妈妈与章阿姨通了电话,二十九就买好了年三十的菜,看了一晚上的教程,准备明天好好和她过年。 当他拿着章阿姨给他的备用钥匙,拧开江晚月家的门。 无人的死寂让他在再次陷入滔天的怒火。 他坐在客厅,安静抽烟。 从上午八点坐到晚上十点,整整十四个小时,除了抽烟,他没有动过。 桌面空了四五包烟盒,室内安静地只有报时的钟声。 江晚月是十点十三分回家的。 拧开门,整个屋里烟雾缭绕套,她闻着刺鼻的烟草,呛了呛:“你干嘛?要抽烟自己回家抽啊!” 卫致拧掉烟头,没作声。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嗯,师父,我回来啦~你放心。” 卫致脸色微微松动。原来不是去找叶漪。 江晚月哪里理他,自己进了屋拿了衣服就去洗澡,等洗完出来之后,回房间吃了丰胸药,就出来赶人。 “你还在这干嘛?我要睡觉了。”江晚月好死不死的把空药盒扔进了垃圾桶,而卫致又好死不死的收拾了烟灰扔到那个只有药盒的垃圾桶里。 他看着那盒刺眼的丰胸药丸,所有的理智在此刻击溃。 没有气怒,没有发疯,更没有任何立场质问。她处心积虑的为了另一个人绞尽脑汁物化自己的行为,让他笑了。原来她也不是没心,只是不对他而已。 他非常冷静的默默收拾掉垃圾,走到楼下,扔掉了所有买的菜,去便利店买了安全套,回家洗了澡,再次用备用钥匙,拧开江晚月家的门。 客厅里的江晚月被吓得一惊,她正在看家里珍藏的鬼片三级片影碟,突然来个人,她吓得都忘掉关电视。 电视上男女呻吟声撕破了卫致的耳膜,江晚月急促的呼吸以及抱着玩偶不太自在颤抖,都在挑战他仅剩的理智。 “你干嘛?有病啊!”她慌乱的关掉电视。 卫致一步一步走向她。 江晚月被他恐怖的气场吓得有些呆滞。 卫致钳住她的下巴,面无表情,声音冷淡的问:“你和他做了?” 她一愣,怒火乍起:“我……?我和谁做关你屁事啊!”本来她就因为没办法去找小结巴憋着火(小结巴不让她去,她也不敢去,怕卫致阴她一把。),这一句没头没脑又直戳她心窝子的话,更让江晚月烦躁。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笑了。 39肏她 他钳制住江晚月的后颈,深吻下来,她被他锁进怀里。从深吻开始,手已经钻到她内裤下早已湿漉的阴道口。她不停地推开卫致,但卫致的力气她完全挣脱不了。 连日来快要将她吞噬的欲望和卫致的挑弄让江晚月无措地想哭。 卫致笑得邪气,他恶趣味的向她摆弄指头上黏腻的水渍:“这么快就湿了?” 屈辱让她浑身颤抖。 卫致含住她的舌头,手不断地蹂躏着阴蒂,她在他的怀里越来越软,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掉。 大脑抗拒着卫致的触碰,身体却难受得想要更多。 他一手抓着她双手手腕压制在她的头顶上,湿热的吻自唇往下,流连脖颈,含住了胸口早已脆弱不堪挺立敏感的乳尖。他吸吮舔弄的的快感太过激烈。 她闷哼吟叫:“不可以,我不要和你做。” 这句话让卫致眼里的残暴更甚,他含着乳尖挑弄,手指伸进了她滑腻的阴道里。 “啊~”江晚月吟叫出声。 卫致咬住她的耳垂,讥讽道:“不要?不要的时候这么湿?” 江晚月恨透了卫致在性爱里依旧能保持理智凌辱她的嘴脸,她有些难过的哭出声,又因为卫致手指的入侵带来的剧烈快感而止不住呻吟。 “很紧呢。看来,除我之外,没人进去过。”卫致清冷的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 江晚月对他的恐惧,大概就是那时开始的。她就像一只被卫致抓在手里随时可以凌虐杀戮的蚂蚁。他心情好想要逗弄蚂蚁时,能容忍蚂蚁叮咬他,一旦他心情不好,想折磨那只翻不出他手掌的蚂蚁,蚂蚁就只能在他手心里绝望的等死。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像魔鬼一样的卫致,她甚至忘记了反驳卫致的话,性欲望夹杂着恐惧,让她害怕道:“卫致…你别这样,我害怕。” 卫致笑得更残忍,声音岑冷:“害怕?你也会害怕?”他吻住她,她因过度紧张而忽略了卫致眼中清晰的痛楚。 理智不断告诉她,自己正在背叛自己的爱情,和一个最讨厌的人做着不该属于他们的最亲密的事,可性的快感让她颤栗到像个发情的动物。 她很绝望的哭。卫致的绝望却不在她之下。 他看到了卫致的悲伤却读不懂那不属于他的悲情。 感受到她的呻吟越发娇媚,卫致猛抽出手。任由她的穴口渴求的抽搐,他却不停地挑弄她的乳尖,钳着她的下巴,与她淫靡的深吻。 他和她,在那个放纵的雪夜旅馆,她不断在他身下高潮,不停叫他名字。他太知道江晚月需要什么了。 对高潮的渴求和道德的羞辱让不知所措的江晚月只知道哼吟和哭。 卫致忍着下腹的坚硬,继续凌辱她:“求我,我就给你。” 江晚月带着眼泪撕咬住他的脖颈。剧烈的疼痛让卫致心口的酸楚得到了变态的发泄。 江晚月觉得卫致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在性爱上的把控和他对人生的掌控如出一辙。在最容易让人丧失理智的动物领域,他也能控制生理本能,耐心的捕捉猎物。 江晚月说不出屈辱的话,只能难受地哭,她的指甲深陷卫致的背脊,透着恨意的掐陷。 卫致没有心软,不断地挑逗她,玩弄她的身体,她像个性爱娃娃一样在卫致的身下,没有任何自我。 他翻身坐在,把她箍在怀里,她不着寸缕的坐在他的腿上,卫致一手护着她的腰肢,一手手亵玩着她的乳房,舌头还在她的戏弄她的舌头。 泪水滴在他的脸颊,他却没有丝毫怜悯,不断地提醒她此刻汹涌的生理反应。 “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你的小结巴,我还没进去,你就湿成这样。” “乳头很硬呢,很敏感啊?急着让我肏你?嗯?” 江晚月哭着:“闭嘴,不要再说了…” 从未体验过的屈辱竟然可耻的携带者更加剧烈的性渴求,江晚月哭得不能自已。 淫靡的体液流到了他的腿上,沾湿了他烟灰色的休闲布裤上。 她身上早已不着寸缕,他却衣冠楚楚,随时可以面见客人。 卫致伸手触碰她花心的淫液,生理本能让她缩紧了阴口,呻吟媚叫:“啊~” “我只是碰了一下,你就夹了?这么想要啊?” “想要,可以求我啊。” 他每一句话都是用冷静讥讽的口吻说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漠视和冷静,无不提醒着江晚月沉溺性快感的淫荡。 江晚月只会咬卫致发泄自己的屈辱和得不到性满足的空虚。 一遍遍说着我讨厌你。 明明说过千百万次,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刺激到卫致了。 “江晚月你错了,是我讨厌你。”他扯掉下腹的障碍,冲进她的阴道。 那熟悉的巨大的,独属于江晚月的按摩棒进入她身体之后,被填满的满足和最后一条道德防线被击垮。 “啊~啊~啊~” 卫致拖着她的屁股,抱起她,他们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她紧紧地抱着卫致,感受他的器物在自己的体内失控的颤抖。 即使哭抽抽了,江晚月也不让自己落下风。不甘示弱道:“你也想要,你也淫荡,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卫致竟然笑了:“对啊,我也想要,我也淫荡,我每天都想肏你,恨不得随时肏死你。” 她一愣。 进了她房间之后,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压着她,把她的腿掰成一个巨M,方便他大开大合的进出,江晚月被肏的断断续续的吟叫。 “啊~啊~啊~” 高潮来得迅猛,被卫致野蛮的肏弄刺穿了理智,她像个淫靡的残破娃娃,哭着浪叫。 卫致细密的喘息声袭来,夹杂着隐忍的闷哼,他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忍着想射死她的生理本能,从她拔出来,将精液喷射在她的脸上。 高潮后的江晚月无力地看着卫致。 脸上的夹杂着两人体液的粘液,混合着屈辱的泪,往她床单上滑落。 他吻住被肏软的江晚月,征服的快感和性快感让卫致有了安全感。他再次将阴茎塞进她湿润的甬道。 吻住她的唇舌,任由淫液浸染他的脸颊。 都被对方弄脏的感觉再次让江晚月的阴道缩了缩。 她像个面团一样被他肆意揉搓,她被他按在身下,像狗一样跪着,他居高临下的从身后,狠狠往里肏。 “嗯…嗯…嗯……啊~啊~啊~” 卫致抓住她的双乳,将她按进怀里,钳者她的下巴,迫她深吻。她早就被肏得没了理智,舌头忍不住往外伸,由着卫致含着舔弄。 肉搏撞击声“啪啪”作响,她的吟叫,一浪高过一浪。 她卑劣的发现自己此刻获得了超前的性满足。要是卫致肏死她,不用面对明天的太阳,好像也没什么。 她逃避着不敢去想小结巴,一想就被罪恶感和自责包裹。她不是有贞操观的人,但她现在,背叛了自己的心,和讨厌的人水乳交融,一想到心上人,空前的罪恶袭来,就忍不住又哭了。 欲望和理智的矛盾,让江晚月一边被卫致肏得淫荡的魅叫,一边哭得不能自已。 就在这个时候,小结巴的电话打了进来。 卫致看到床边屏幕闪烁的名字,和被惊吓到慌乱紧紧夹住他的江晚月,捏住她的脖子,从她手里夺过手机,恶趣味的接通了电话。 “月…月…你…” 原本想要报复江晚月不听话的念头被咆哮的占有欲打消。听到结巴刺耳的声音,卫致狠厉地挂掉电话关了机。 江晚月惊愕地看着卫致,卫致狠狠地往她身体最深处钻,但他只是停在她的身体里,没动了,在她耳朵轻声说:“我不想让别的男人,听到你淫荡的声音。”。 她不敢发出声音,看向卫致的眼神全是浓烈的恨意。 卫致抓着她的腰肢,不停地,狠厉地,肏她。 额…朋友们好,评论区想征集一下简介?各位工作学习也挺辛苦,觉得麻烦就算了。谢谢投珠。 40乳射 窗外烟火闪烁,一声声爆破声昭告着新年的热闹。 她的阴道被卫致的阴茎肆意进出,她从一开始的哭喊变成完全沉浸,或许卫致说得对,她天生是个荡妇,她迷失在性快感里,被他肏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哺乳动物。 她的双乳被他的手掌扣住,舌头被他的口腔包裹,卫致的身体和她无缝贴合,她嘴里细碎的吟叫被他吞噬,乳房在他的手掌里颤动颤栗。此时的他们,就像连体婴一样紧紧地粘连在一起,近到她可以舔弄到卫致性感的喉结。 她的吟叫伴随着耳边卫致似有若无溢出的闷哼。 她睁眼,就是卫致俊逸的脸。 她迷失在卫致的投入里,她很乱,乱到忘记了小结巴。 从第一次射精到现在,他都是紧紧地抱着肏她。哪怕是屈辱的后入式,他都要抱着她和她接吻。 他在宣泄什么情绪呢?高三压力太大?所以他才会把她当性爱娃娃?可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 她能感受到在这场强迫性的动物行为里,卫致的爱怜和隐忍。从她开始进入状态开始,他就很有耐心的找她的敏感点,让她沉醉迷失。卫致太熟悉她的身体里了,他知道怎么用手就把她送上高潮,知道接吻的时候怎么让她丧失理智。 她撕咬他的时候,他都不会呼疼让她咬。 看起来是强迫,但是却…透着她的脑子理解不了的纵容。 “啊~啊~啊~” 他抱着她让他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抓着她双手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肢,拉她入怀,从身下肏她。 她浑身都软了,在他怀里,咬着他的唇,胡乱的吟哼。 “嗯~嗯~啊~”好舒服。被卫致肏得好舒服。 她闻到卫致身上干净的沐浴露的香气,眼睛越发迷乱,她浑身上下都被他的手掌抚摸过,她的 双乳和腹部都被他亲吻过,他的身上全是她咬伤的痕迹,后背全是她指甲的抓痕。 卫致吸吮住她的乳尖,她爽到不受控制的夹紧阴道,卫致闷哼了声,肏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啊~啊~啊~啊~要高潮了~啊~”她浪叫道。 卫致:“嗯~” 猛地拔出阴茎,射在了她的乳房上。 她无力的喘息,闭上眼,无力的晕了过去。 卫致裸着身体,抱起她,爱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进了浴室。 …… 江晚月最擅长的,不是画画,是逃避。 就像卫致在她家浴室再一次钻进她的身体,从身后肏她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装死。 她无力的靠在墙上被他肏,再也说不出一句反抗的话。除了舒服的叫,她什么都不想想。 她的双乳被肏得一荡一荡的,他兴奋的像动物一样吮着她的肩颈,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迹,脸上的精液已经干了,乳房上向下流的精液半干着挂在她身上。 洗个澡,浑身都被他占有了个遍,他却有意不去洗脸和她的双乳小腹,任由他的精液挂在她身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恶趣味。 这个画面似乎让那个雄性动物很兴奋,肏她的动作越来越凶狠。她的阴道都酸了,浑身都抽干了力气,他却还不眠不休的一直往她身体里撞。 “痛~嗯啊~你轻点~” 江晚月不自知的娇媚的声音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怎么能像撒娇一样对卫致说话? 这好像取悦到了那个变态,他放慢了肏她的速度,把她掰过来,再次冲进来,阴茎插进她阴道的最深处… “啊~” 他慢慢摩挲,在她的身体里慢慢动。 又吻住了她的嘴。 她爱接吻,他也爱接吻。‘ 她靠着墙,他抓着她的臀,她不自觉地将手环在他的肩上,舌头与舌头上下拨弄,津液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落在二人的胸前。 她的乳紧紧地贴着他 的胸膛,被他胸膛的薄肌挤压变形。他拨弄开了她脸颊边的碎发,满足地吻着她。 卫致迷失在她身体里失控的表情,竟然她有了畸形的,变态的成就感?是因为她在和变态做爱吗?所以自己也变得很有病? 看到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他和所有卑劣的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样,会因为性爱而迷失自我,她舒爽异常? 卫致是那么迷恋她的身体,在她身体里时,他看起来那么满足忘我,甚至幸福? 江晚月的额头只到卫致的胸口,她是被他悬空抱着,才能与他身高持平,江晚月捏住他的下巴,夹紧了阴道。 卫致闷哼一声。 她又夹了夹,卫致蹙眉隐忍着。 她也学者他的样子讥讽道:“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卫致哪里气恼:“是动物?就更得肏、死、你。” 他完全不吃她激怒他的那套。肏得更狠了。 千万不要在房事上挑战性欲强和能力强的男人,这是江晚月实践多年得出的真理。 挑衅卫致的结果最后就是自己死的很难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慢点~啊~要坏了~” 卫致肏得更凶。 “啊~卫致~你慢点~啊~” 她后背冰冷的墙壁刺激着她抱卫致抱得更紧。 他在她耳边说起了下流话。 “你不是很会夹吗?” “夹啊。” “我喜欢你夹。” “夹得我很舒服。” “夹得我想肏烂你。” 她被他一句句下流话刺激的阴道直缩,高潮过后回归理智的人原本是江晚月,在性爱里逐渐迷失的是卫致,结果一句刺激又把江晚月肏迷糊了。 “啊~啊~到了~啊~” 阴道急速收缩,连着高潮了两次。 她被卫致肏到……连着,高潮了,两次!!! 她无力的滑落,被他抱紧。 卫致把她扔进浴缸,拔出来,握住她的双乳,在她的乳尖来回穿梭。淫靡的画面透着浴室的镜子传入眼底,她媚眼如丝,卫致闭着眼睛,性感至极。 她的指甲陷进了他的大腿,他身上的抓痕和咬痕无不诉说着这场激烈的性事。 乳房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肏出了奶水,他就像个兴奋的猎人,双眼猩红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 她无措地望着他。 卫致丧心病狂的抓住她的手,握住他的肉棒,他竟然下流的用龟头怼着她沁奶的乳尖插。 “握着,让我射。” 这是命令吗?凭什么?她却…无法抗拒? 她竟然兴奋地想要……看卫致射精时仰头闷哼的样子。 从龟头接触乳尖的那瞬间,阴道就控制不住的抽搐,她无措的闷哼,身体很诚实的在迎合他的需求。 龟头急速的摩挲着她的乳头,在他抑制不住的闷哼中。 精液喷射在了她的乳尖,混合着被他肏出来的奶水,淫靡极了。 她竟然只是看着这个画面就高潮到叫出了声。 第三次射精的卫致终于有了疲态,抱着她吻着她,满足地埋进她的颈窝里像个动物一样轻喟叹息。 卫致的手钻进她还在抽搐的阴道里。 他邪恶笑道:“真淫荡,这就高潮了。” 江晚月扇了他一嘴巴,耳边是他清浅的笑声,可数次高潮的刺激,让体力不支的江晚月,不管不顾的睡了过去。 窗外的烟火声鞭炮声此起彼伏,她和卫致赤身裸体的在她房间里,睡得不省人事。 …… 冬天的夜,女孩们最难捱。 一到冬天晚上睡觉就从来没有暖和过的江晚月,昨晚被卫致抱着,身体暖呼呼的。她无意识的时候,把脚压在卫致的小腿上,卫致被冻醒。 卫致迷迷糊糊抱着浑身冰凉的她,让她暖和了,自己才起身去抽烟。 谁知他一走,再回来。江晚月的被窝又凉透了。他一回来,她就像笨蛋一样粘着他。抱着浑身冰凉的江晚月,卫致爱怜极了。才一会儿,她的脚找到的热源,就又黏了上来。 卫致被她逗笑了,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 迷迷糊糊地江晚月说:“卫致~你别~” 这句“卫致”,让某个压抑一年多的boy,眼角泛湿。 她要是敢叫错名字,今晚就掐死她。 他孩子气的问:“你还知道我是卫致?嗯?” 江晚月睡得迷迷糊糊:“卫致~香香的~” 他眼眸一控,心跳一滞。 卫致在她耳边轻声问:“你…喜欢他吗?” “我…” 卫致急促而怯懦的吻住了江晚月的嘴。 他,什么也不想听。 41或许 年初一,江晚月从卫致怀里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钝感力太强,还是因为别的,她只是默默的从他怀里退出来,穿好衣服,自己一个人走到客厅窗边,平时画画的案台梨木椅子上,看着窗发呆。 她的手机一直没有响。 却也没有要去找手机的欲望。 昨晚卫致就把她手机关了。 这极大的满足了她的逃避欲,她发现自己很卑劣的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她,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结巴。 如果说第一次做,她还带着被强迫,那么浴室的那一次,明显就是她被肏爽了,自己也想做。 卫致怀里空了,猛地睁眼,也不管现在寒冬腊月,赤着脚就出来找人。 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她画画的床边案台发呆,他舒了一口气,却又止不住的拧起了眉。 江晚月看到卫致,他身上全是她留下的痕迹…江晚月没什么表情,说了句:“你去穿衣服,然后,我们,谈谈。” 卫致嗯了声。 他穿着家居服,坐在她身边,她挪开了。 昨晚睡着后的温情不复存在,她又变成了那个把讨厌他挂在嘴边的江晚月。谁说穿上衣服不认人的人只有男人? “你回家吧。我们不是可以共处一室的身份。” 卫致笑了:“我是什么身份?” “别忘了,昨晚在我身下…” “闭嘴!”她气急败坏。 他挂起了那副主宰世界的样子,轻飘飘的对她残忍道:“江晚月,有些事,不是说逃避就能当做没发生过的。” 她的脸色很难看。 “我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你为我高潮一次又一次…” 江晚月愤恨的看着卫致,不受控制地给了他一耳光。 变态被打了后不是气怒,是笑,笑得妩媚。 “够了!卫致!”能不能不要一遍遍的提醒她自己是个管不住性欲望的荡妇。 卫致拉住她,锁她入怀,笑道:“用你的话说,我很爽,你也很爽,我们,很公平,不是吗?” 江晚月的眼眶畜泪,咬着下唇,屈辱极了。 原来,这是卫致的报复?原来上一次她说得所有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得罪了卫致,卫致憋着一口气,用这种方式在报复她?! 她一哭,卫致的心就疼,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你现在这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是为了你的小结巴守节?” 他讥讽的话语刺痛了江晚月。 “你身体哪处没被我射过?” 江晚月气急,流着泪,恨到不知所措,本能的咬住卫致那张可恶的嘴。 她哭得很伤心。 卫致也好不到哪儿去,嘴唇被她咬出血,心口的酸楚和撕裂的疼意压得他透不过气。 她委屈地问:“我哪里得罪你了?” 卫致压着想替她拂去眼泪的手,嘴硬道:“你哪都得罪我了。” 江晚月绞尽脑汁都没想到是哪件事得罪了卫致,想到林湾,她哭着问:“就因为我发短信骂你林湾?” 卫致的气怒成功因为江晚月的这句送命的回答到达峰值:“你还能再蠢一点吗?笨蛋!我和你之间能不能不要扯其它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第一次吼她。 她哭得更伤心了。被他好像随时要杀了她的眼神吓退,被他的气怒吼得没了脾气。以至于都忘了细究卫致的话。林湾…只是,东西。 她的害怕那么清晰,卫致的无力抽干了他的气怒。 他妥协:“对不起…我…不该凶你。”还是该死的,让步了。 江晚月一边哭,一边拍打卫致的胸膛。明明是“相看两厌”的两个“仇敌”,一个却把另一个揽入怀中,另一个却坐在她敌人的腿上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的击打他的胸口。 江晚月哭抽抽了,卫致也彻底没了脾气。 不论江晚月骂什么,他都只能闭嘴听着。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一直吓唬我!欺负我没你变态。” “……” “明明是你淫荡勾引我的好吧?我本来就最爱搞黄色!我打小的爱好就是搞黄色,我真的很喜欢做爱啊!” “都怪我,他妈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好色啊!啊!!!我这辈子肯定会死在好色这件事上的!”她一边哭,一边总结自己的失误的根源。 卫致想笑又只能干忍着,抿着嘴不做声。 “我也不想和你这个讨厌鬼做爱啊,但是…确实很舒服嘛…唉哟。”她苦恼的直哭。她也分不清是讨厌自己管不住自己,还是讨厌卫致,总之就是哭得没了脑子胡言乱语了。 卫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帮怀里喜欢做爱的小霸王擦眼泪了。 “我们第一次接吻不是你先发情亲我的吗?第一次做爱也是你勾引我在先的啊?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我是荡妇,那你就是荡夫!你射精的时候比我淫荡多了!” 卫致没崩住,轻声浅笑。 这一笑,又惹怒了江晚月,咬住他的脸就骂:“笑屁啊!我很生气啊!我现在想杀了你啊!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做爱的!我发誓!” 卫致敷衍点头:“好好好。” “你是讨厌鬼,是淫魔,是发情的公狗,是变态。” 卫致认命:“是是是。” “我最讨厌你了。” 全面他都应了,这一句他还是顶嘴了:“是,你昨晚和你最讨厌的人,做的,很享受。” “你还说!再说我就咬死你!”话音一落就咬住卫致的喉结。 卫致闭嘴,随她。 身上被她咬的已经没几处好肉了,不差这一块。 江晚月一边哭,一边骂,卫致就抱着她,随她骂。 她直接抓起卫致的衣袖就擤鼻涕,他也让着。 “我他妈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结巴!”一提及小结巴,江晚月哭得更伤心了。 卫致的好脸色也消散殆尽。 “分手。”这是他听了她骂骂咧咧半小时后,说得第一句话。 江晚月一愣。 “我说,分手。”带着命令的意味。 “不可能!”江晚月推开他。 卫致也不着急,起身坐到沙发边,点燃了烟:“江晚月,你的爱情和你的自控力一样不值钱。你一边说喜欢他,一边在我身下不、断、高、潮。” 一句话,就击中了江晚月最痛的死穴。 “承认吧,你对他不过就是三分钟热度的新鲜感。” “我不是!我就是喜欢他,不是三分钟热度。”江晚月高声反驳。 这成功的挑战了卫致的耐心:“江晚月,我给你三天时间,和他分手,如果你继续这样拖泥带水,我不保证我会对你,还有他,做什么。” 江晚月心一慌:“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笑死了三八,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掌控我的人生?”江晚月拿起椅子上的抱枕就往卫致身上扔。 抱枕掉到地下。 卫致清冷道:“我只是在掌控我的人生。” 江晚月很乱。她完全不明白卫致在说什么,此时卫致身上散发的侵占性和攻击性,都不是她能力范围能把握住的。那个眼神和气场太恐怖了,她突然能够理解那个初中被打的那个黄毛为什么看见卫致就恨不得下跪求饶。 或许是因为昨夜激烈的性爱?她竟然被他甚至没有高声的三言两语,吓得大腿有些软。 江晚月不解的高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卫致浅浅一笑:“或许因为…我爱你?”笑得嘲弄,不知道是讥讽她,还是自己。 江晚月看着他那个变态的笑,只觉毛骨悚然,当然不信卫致爱她,一定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得罪了卫致而不自知,不然卫致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逮着她咬,卫致有病又不是她有病!她甚至连情绪反应都没有,只觉得卫致疯了。 “神经病!” “你给我听好了疯子,我爱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你少管!我是不会和小结巴分手的!”说完就哭了。 卫致点点头:“很好,那你试试。” “你威胁我?!” “凭什么?”她真的觉得卫致是疯了。 “我想威胁谁就威胁谁。你也可以不受我威胁,去试。”卫致灭掉烟头,不顾别人死活的冷静宣告。 江晚月真想发了疯冲过去咬死卫致,可她竟然被吓得…动都不敢动。 42背叛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就是江晚月的“噩梦”。 她从来没有过过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那场意乱情迷的性,原本以为是结束,没有想到是开始。卫致对她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 她怕的不是卫致生气,而是笑。 卫致一笑,就没好事发生。 她只是接通了小结巴的电话,卫致就把她抓紧怀里,手…往她下身钻。 她吓得只能胡乱挂了电话。 她要是敢离开他的视线,他一准能不管地方的…弄她。她只是一个人跑出来吃了个饭,偷着给小结巴打电话,被他抓现行之后,在饭桌上他的手就掩着众目睽睽钻进了她的下身。 他把她护在怀里,掩着众人视线,一遍遍在她耳边说只有她听得到的下流话,她可耻的在他指尖的摩挲下,在众目睽睽下,咬着他的脖颈高潮。 到了晚上,卫致就会来她房里肏她。她根本躲不掉。卫致有她家的备用钥匙,也有她房里的钥匙。都怪她平时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她这副该死的身体好像被卫致驯服了,卫致甚至不需要前戏就能顺利的进入,她真如他所言,浑身上下每个班地方,都被他射过精液。他每一次肏她,还会一遍遍提醒她,她的身体只被他占有过,她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征服。 这样的卫致是陌生的,也是…… 迷人的。 江晚月可悲的发现,在卫致这样该死的病态的占有中感受到了诡异的痛快。 她觉得自己天生有受虐倾向,在他怀里,被他肏弄,在羞耻和背德的恐惧下,性快感达到了空前满足。 她明明想逃,却又臣服在他的身下。 他们貌似不是占有与被占有的关系。而是驯服与被驯服的关系。 她也会用性报复卫致,而卫致……也臣服于她。他们的关系走向了她从未料到的荒谬之路。她沉迷于卫致的身体,卫致沦陷于她的阴道。只要不提及小结巴,卫致能够容许她任何的越界。 在这一场场畸形交媾中,江晚月得出结论:卫致,只是想要独占她的身体。 她不断地在触碰他的底线。 一开始,她只是因为气急败坏,故意放走了他的狗。 他没有生气,只是一个人冒着雪,在外面找了一下午,抱回来,一句责怪都没有。 她在他房里和他做了好多次。 从她的闺房再到他的卧室,二人的体液早就沾染了房间的所有角落。 那个她一向避而远之的他的房间里,充斥着她阴道的淫水。她竟然在这个过程中,病态的体验到了类似报复的快感。卫建业最爱,最高贵的儿子,不过也是沉迷在她身体里的下贱动物,忍不住在她身上射了一遍又一遍。 她不仅打扰到了他宝贝儿子的学习,还让他儿子成为了她身体的奴隶。 所有人都知道,卫致有多宝贝他那堆飞机模型。他书柜里除了书,全都是他收集的飞机模型。 她听卫果说过,有一次他们家请保姆来收拾卫生,动了卫致的模型,卫致把模型全都擦了一遍,还警告小庄阿姨和卫建业,以后不许无关紧要的人碰他的东西。 连卫果都不敢动他的模型。生怕他哥哥撕了他。 她全都拆了踩碎。 他也不生气。 她都心虚了,他还不生气吗? 他交迭着腿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她搞破坏。 她都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能忍?卫致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她继续试探卫致的底线,撕了他的奖状,摔碎他的奖杯。不断地践踏他的荣誉。 他就看着,随她。 江晚月崩溃了:“这都还不生气吗?” “你开心就好。” 他房间书柜顶上,有一个超大的箱子,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值钱货,又动了心思搞破坏,拿下来一看,里面全是小女孩送他的信件。 被他珍藏至此,她又生了恶趣味,每封都拆开,一边念,一边骂这些姑娘眼瞎,一边撕碎。 卫致也完全不为所动。 她一边作恶,一边还阴阳怪气道:“哟~还是个情种?这么多姑娘的芳心都被、你、珍、藏、了、”她哼了声道:“虚伪!” 卫致温和道:“那是我妈帮我收的,她说就算不喜欢,也要懂得尊重别人的心意。我是尊重了,你要怎样,随你。” 多么高高在上的口吻?!和着他高贵,是她不尊重人呗?卫致的话,听得江晚月火起,愧疚在此时终于到了临界点,彻底淹没她。 她停下作恶的动作,负罪感上涌,觉得很对不起那些无辜的女孩。她们要是知道,写给心上人的东西被她这样糟践了,该有多伤心。 虽说,那些信件,一看就没被有拆开过。 她忍着气怒,一封封的收拾好他的信件,放回了那个原本满满,现在只剩一半的箱子里。 卫致反而意外了:“不撕了?不烧了?” “滚!!!!!!” …… 晚上,她在他怀里,背对着他被他抱紧。 今晚没有做爱,她也做不动了。 她如今淫荡到,穿着他的T恤,乳头都能沁出奶打湿他衣服胸口的布料。卫致看到她就能硬了,不管时间地点,抓着她肏,那只狗最近看他们天天这么搞,也有发情的迹象,动不动乱撒尿。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真好。” 也不知道他在好什么。她是一点都不觉得好。 “我…只有你了。你像除掉那些你觉得碍眼的东西一样,让那个讨厌的结巴消失,好不好?” 他好像很疲惫。 “不好。”江晚月推开他。她凭什么要做他的充气娃娃?虽然她把卫致当按摩棒。 他也不恼,抱着她:“明天他们就回来了。” 大家都要回来了,他们这病态的性关系,意味着,可以结束了。但她…好像,也不太开心。 她本来想说“那就太好了”,但是…没说出口。 卫致在她的怀里睡得很安稳。她却整晚都没睡着,一是害怕明天没有醒来,被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二是… 她在反思自己。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在纵容卫致肏她,就像卫致纵容她破坏他的心爱一样。他们都在找借口,让这不寻常的病态诡异的合理化。明明每天都在爆炸,却又因为和他在一起而…… 满足。 她失神的摸着卫致埋在她颈窝里的脑袋。 突然有些委屈的想哭。 她分不清那些复杂是什么,或许她知道,但是不敢面对。她怕……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卫致,不是她的。她也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卫致的。 她会和小结巴分手。不是因为卫致,而是她背叛了自己的心和沉沦于卫致的身体。 她要给小结巴一个交代。错了就是错了,她没必要给自己立牌坊,她很下作,没有想做什么道德标兵。 …… 花芏理回来,失魂落魄的。 卫致去车站接她,她看到卫致的那一秒就哭了。 看到家人的感觉,让强撑着理智没有崩溃的花芏理,哭得很孩子气。 卫致蹙眉,赶忙拿了纸巾给她柔声问:“怎么了?”不是每天都有给他报平安吗? 卫致和花芏理坐在车站旁的咖啡厅,安静地听她的痛苦。他和花芏理不愧是最好的朋友,那每一寸都能共情的痛处,让卫致很无力。卫致和花芏理,老师家长同学嘴里不世出的“优秀双子星”,和所有人一样,都会吃爱情的苦。 花芏理和霍子钦的孽缘,始于她第一次去北京研学。 那年A京铁路设备故障,一路都在晚点。她被困在火车上整整72小时,在卧铺车厢上,遇到了来A市旅游回北京的人大大一学生霍子钦。 原本车厢有四个人,但因一路晚点,火车断断续续到站,实在赶时间的另外两个乘客,中途在其它城市,下车转乘其它交通工具往京赶。 剩下的时间里,和所有浪漫爱情开场一样,狭小密闭,只有两人的车厢,情窦初开的年轻人,碰撞出了情愫。 他们从《诗经》《楚辞》聊到老庄哲学,一样欣赏贾谊的观点,一样喜欢《鬼谷子》的思想。一边批判自朱熹开始,儒家的那套糟粕,却一样信奉只有儒家那一套“克己复礼”才是更好的治世之道。 花芏理爱上了那个比他年长的年轻人的浪漫自由。他背着旅行包行万里路的每一段经历,都是她的心之所向。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车厢里,男孩把他包里仅剩的泡面给她。 他却不知道,一向妥善的她,在包里也留了很多以防意外而备不时之需的物资。 她却没有说,欣然吃了他的泡面。 最后一天,她拿出所有“存粮”和他一起分享时,二人相顾而笑。 应该就是那个瞬间,她被爱情打败了吧? 她没有如约去研学,而是去人大找了他。 那是她第一次进人大校园,他带着她逛完了他的校园。 结束之后,他带让她吃东西,她说:“我以后也来这里,做你师妹。” 他笑:“在那之前,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 当晚他们就去了一间学生旅馆,她没有一点初次的羞涩,她只知道,她沦陷了,她好爱那个男孩。 世界上最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天空,比天空还大的是人类的心灵,其中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就是阴道。张爱玲在《色·戒》引用歌德的话,那么残酷的将女人的灵魂物化成性,可在折服于性之前,明明有心的沉沦,她不爱胡兰成又怎么写得出色戒? 她爱上了那个让他动心,教她抽烟,让她高潮的男人。 可这一次,她再次去了北京,去了他在北京的出租屋。 他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温柔地和她着《诗经》《楚辞》,老庄哲学。 他是花芏理的爱情之梦,但花芏理却不是他的有且仅有。 因为那该死的教养和刻入骨髓的体面,她没有冲上前去质问,而是一个人,静静地等在他出租屋楼下。 他回来,看到她,颇为意外。 他还是带她回到他狭小的出租屋。 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做。 霍子钦却说:“花儿,你很聪明,却不太了解男人。我的确不爱她,但不爱,也是可以上床的。” 她明明觉得那副嘴脸那么可恶,却为什么……还是爱他? …… 卫致难得对着花芏理说重话:“你就是为了这种人渣一个人不管不顾跑到北京去?” 花芏理不做声,只是默默垂泪。 “我还会去的。我说,要…做他师妹来着。他不当回事,我却要信守承诺。” 卫致想劝,却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哭得那么伤心,所有的硬话都说不出口。花芏理什么都知道,他根本不用废话。 这个世界不是说“懂道理”就能控制得住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的。道理永远比不过真心。 他只是安静地抽纸,递给她擦眼泪。 “去吧。” 花芏理意外:“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卫致叹了口气:“不出意外,我应该也在北京读大学。打折他腿,比骂你,有用。” 花芏理破涕为笑:“你现在怎么和你们家泼皮似的?动不动就打人?” 看到好友的心情转好,卫致也笑了,柔声道:“近朱者赤?” 43一家 庄茹玫不仅是最早发现卫致心思的长辈,也是最早发现他和江晚月有肌肤之亲的长辈。 这么私密的事,按理来说,不好发现,但已婚熟女的洞察力是相当可怕的。卫致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可他有一个处处是漏洞的“队友”。整个淫靡的年,江晚月在卫致身边,除了被肏就是又被肏,肏得脸皮厚了,也就懒得穿内衣了,有时候在他房里累到不想回家,就直接穿了他的宽松T恤,在他房里睡了。 卫致的衣服上,有她做完之后,饿肚子偷吃鸡腿时留下的油渍,还有不属于卫致的女孩儿才有的“甜味”。 她儿子一向爱干净,平时什么东西都爱手洗。衣服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洗不掉的油渍,一旦白色衣服上有污渍,他早就丢掉了,怎么可能还放在屋里? 还有床单,从小到大,一周必须要换一次,但是这一次她从卫家乡下回来之后一周多了,儿子也没有换床单的迹象。 如果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话,阿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他房里扫出的一把不属于他头发长度的细碎长发则是落实了女孩儿在他屋里待过的事实。 她观察了小花儿和月月。 月月最近举手投足间不属于少女的妩媚姿态让她不得不胡乱猜测。 直到看到儿子从学校回来摘掉围巾,喉结上似有若无的咬痕,她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彻底让她肯定自己答案的,是她一向粗心大意的小儿子一句无心的话。 卫果一个人不敢看恐怖片,拉着他哥哥在客厅,像个呆瓜一样抱着哥哥不撒手。一看到恐怖的画面,就往他哥背后躲。 “锅锅,你身上……怎么有,月月的味道?” 卫致则是冷声问:“你怎么知道她什么味道?” “嗯…月月房间,好像是这个味道。” “少去她房间。男女有别,要懂避讳。”他岑冷道。 “知道了…啊锅锅,有鬼!我今晚要和你睡。”他又缩进了他哥的后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胆战心惊的看恐怖片。 …… 卫致开学第一周的周六周假,江晚月还有一周开学。 小庄阿姨约江晚月去逛街。老妈拉着卫致去超市。 一个要女孩儿陪,一个要男孩当劳力。 四个人一起出门,到了华贸之后,小庄阿姨拉着她去女性消费区,老妈拉着卫致去日用品区。 她陪小庄阿姨去香奈儿旗舰店的时候,给她买了一堆东西。 “阿姨…这些……我用不到。” “谁说用不到,女孩儿就是要穿漂亮衣服!” “我是公职人员,不能太明目张胆的买这些我喜欢的东西,怕遭人话柄。你也知道,我最喜欢闺女,我好不容易有个你可以满足我打扮女儿的愿望,你也要剥夺我吗?”她挽着江晚月的手,看似指控的话语下,全是母亲对女儿撒娇的口吻。 “还有啊,以后在外面不许叫我阿姨!叫妈!让我过过女儿瘾,别拆我台。”小庄阿姨看她的眼神,倒是越来越喜欢了。真是完全把她当闺女了。 她会心一笑:“好嘞妈妈~” 另一边。 卫致帮章程芳推着购物车,耐心的陪她买米买油买保养品。 “阿姨,保健品不能吃太多哦。” “我送人的。等那孽畜开学,我还得回乡下照顾你外婆,她身体不好,我买这些,是过后给村里的那些平时照顾过你外婆的亲戚。”章程芳摸了摸卫致的肩,越看越喜欢。 卫致温柔一笑:“嗯,那是该买。” 卫致提溜着一车水果蔬菜去打价,章程芳就在一旁做甩手掌柜。 打价的那个大姐看到他俩感情这么好,忍不住说:“啊姐,你和你儿子感情真好,放了学还陪你买东西?不像我儿子,一天到晚看不见人。” 章程芳理所当然道:“那可不是吗?养这么大,不就是为了帮老娘提东西吗?是吧儿子?” 卫致笑着点头:“是啊,妈妈。” 打价的大姐羡慕到差点流眼泪。 四人在华贸的咖啡厅会和的时候,庄茹玫挽着江晚月,二人像姐妹一样,两人一手一袋子衣服。章程芳挽着卫致,卫致手里提了一堆东西。 卫致看到母亲和她有说有笑,手挽手走向他的时候…… 幸福好像,不过如此。 江晚月看妈妈挽着卫致,眼酸到火气。 四人坐在咖啡厅里安静喝咖啡休息,等车来接。 庄茹玫眼里全是江晚月,章程芳眼里全是卫致。 送咖啡的服务员看着这画面,对着庄茹玫说:“姐姐,你女儿真漂亮,你们长得真像。” 庄茹玫开心坏了:“我生的,能不漂亮吗?” 章程芳拉过卫致,“调戏”小服务员道:“我儿子和我不像吗?” 服务员脱口而出:“当然像!一看就是一家子。” 其实,是不像的。但是氛围,会骗人感官。 章程芳和庄茹玫笑得合不拢嘴。 江晚月一脸不可置信,这服务生都什么眼神?该配眼镜了吧? 卫致则是…莞尔。 …… 江晚月在师父处画画。卫致和卫果帮着章程芳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提上去乡下的车里。 她走之前还叮嘱卫致要看着江晚月,记得让她关煤气,记得让她开窗通风,平时不能吃那么多外卖。 卫果觉得很蹊跷,问了句:“章妈妈,你咋就不叮嘱我呢?” “半大个孩子,操什么心?自己还要人看着,叮嘱你,不是让你和那孽畜一起祸害我屋子吗?” “……”呆瓜哑火。 庄茹玫一下班回来,就叫卫致让江晚月下楼吃饭。 卫致都觉得蹊跷:“妈,最近这么热衷做饭?”以前一周都不一定开一次火。 “不可以吗?”她反问,又催促道“快去!”。 饭桌上,卫果嘴里包着大猪蹄儿,一边看着江晚月碗里迭成山的菜,艰难的咀嚼,震惊地看着。 “月月,你多吃点哈~” 江晚月看着碗里摞成山的菜,吞了吞口水:“阿姨,我不饿。” 庄茹玫严肃道:“瞎说,你刚从外边画国画多辛苦啊!手悬着举毛笔多累啊!多吃点哈!女孩儿在长身体的时候,要注意营养,多吃肉!咱月月可不能学那些小姑娘瞎减肥不吃饭!知道不?” 江晚月一边囫囵包饭,一边捣蒜一样点头。 卫致撑着头,打量着反常的老妈,又看了看那个不好拒绝,只顾吞咽的笨蛋,嘴角浅弯,不自觉,吃了两碗饭。 卫果控诉道:“妈!我才是你儿子。” “你闭嘴。”庄茹玫扔了个鸡腿在他碗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卫致吃完去上晚自习前,到门口了,不忘叮嘱她:“洗完澡后,记得关煤气开厨房的窗通风。” 江晚月不耐烦又敷衍的嗯了声。 “这几天晚上别偷吃冰淇淋。” 她瞪了一眼门口多事的卫致,不耐烦道:“知道了。”烦死了。 卫果当然不觉得有什么,这是他章妈妈叮嘱的。 庄茹玫则是一脸老母亲的欣慰之笑。这几天别吃冰淇淋?他儿子平时连“她这当妈的死活都不管”什么时候对别人家姑娘这么细致了? 44心烦 花芏理在楼下等卫致一起去学校上晚自习。 她最近心情不大好,但她好友最近肉眼可见的愉悦。 连无关紧要的,他不认识的同学,找他问问题,他竟然都能耐心的解答。他一向能做到礼貌,但是做到耐心却不太不寻常。 看来,他那边有进展。一想到千里之外的北京,她眼神闪过一丝灰败。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班主任单独找了花芏理聊天,内容大致是,她有考清北的实力,一定不能让同样具备清北实力的同桌卫致拔得头筹,千万不能战胜自己的实力,输了这场残酷的应试竞争。他不断强调,她的实力不在卫致之下,他们虽然“很亲密”(高三大多科任老师都自以为是的认为卫致和花芏理是情侣),但不能就此放过自己的前途。 花芏理从来就是不屑和人内卷的人,更不会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争夺那些无所谓的虚名。她一向只卷自己,好好读书,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学生”的身份。他们班班主任功利的那一套(这是个例,或者说,是一部分,并非所有老师都这样。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功利心很强,一个清北指标,意味着他来年九月的名利双收。),她非常嗤之以鼻,甚至厌恶。 但凡要是换成了别人,或许就会因这种挑拨而破坏了她和卫致原本纯粹的革命友谊。所幸,她不是这种人,卫致也不是。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就猜测同样的话术,一定会用在卫致身上。她落座之后就把老师对她说得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卫致。并总结道:“你等着吧,等会班主任就会和你说一样的话。什么你比我强,你比我更有机会考清北,让你好好把握机会之类的,然后,推着你和我恶意内卷。” 卫致完全不在意。 果不其然,他也被叫去办公室了,不出所料,话术与花儿说的一模一样。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借着被老师找的由头,在小卖部买了几盒冲泡奶茶和花芏理平时爱吃的零食。 倒不是因为这无关紧要的班主任,他只是知道最近好友因为北京的那位心情不好,高三本来压力就大,遇到这种倒胃口的谈话,肯定在花儿本就不好的心情上面平加了一道膈应,所以很突然的,自己也没有任何预设,莫名就是,想给她买东西吃。 卫致从小店回来后,冲了热奶茶,端着进去,放在给花芏理桌上,让她捂手。 “友情特调。” “两块五的杯装奶茶就打发我们的塑料友情了?”花芏理握着奶茶,心里暖了暖。 “晚自习放学我请客?”卫致道。 “整条街吃一遍。”花芏理狮子大开口。 卫致从口袋掏出钱包,递给她:“只要你吃得下。” 花芏理接过钱包,抽了里面所有钱:“不吃白不吃!” 花财迷敲完好友的竹杠,嘬了口奶茶,不屑问道:“你去办公室之后的种种,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嗯,很拙劣。”卫致轻蔑道。 他自然而然地把刚买的零食塞进她抽屉,难得长篇大论。 “为什么这些人会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只要性别不同,结下深厚感情,就一定是爱情?只要能力不分伯仲,就一定要相互竞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他们定义的这么浅薄,还自以为是的用这套功利逻辑下低贱的价值观作为处世之道,且非常自信的,将这个无穷的世界和他们眼中那渺小的一亩三分地画等号。还颇有把握地,试图凌驾他人?真可笑。” 卫致嘲弄一笑。 花芏理摇头:“快点高三毕业吧,我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两节自习后。班主任发了一张模拟志愿,让每个人把心中最想去的大学写在卡片上,然后贴在桌面。 花芏理恶趣味的写了一串:“中国人民厨师大师傅培训班。”其实,是人大。她就是故意的。 卫致忍俊不禁,却也没有写那张形式主义的卡片。 花芏理贴在桌上后,问了句:“你想去哪?” “北航。” 不是清北?花芏理愣了愣,意料之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小伙子好好干!” 卫致的心思从来都是体现在行动上,不会只存于嘴里,更别提宣告世界。全班就他没贴卡片。 花芏理了解他,一旦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他房间里摆弄的那些飞机模型和平时课外看得相关理论书籍,都和飞行器设计相关。她依稀知道卫致对飞行器设计感兴趣,却不知竟然热爱至此,愿意一生奔赴。 但,人生无常,不会按着理想预期走。 花芏理是唯一一个知道卫致当年真正愿望的人,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违背自己走上那条百年孤独式的轮回之路。 他还是摆脱不了家族根深蒂固的权力与欲望给他的束缚。 …… 高二第二学期如约而至,江晚月开学了。 上学第一天,原本应该元气满满,但她却站在房间的衣帽镜前发呆。 小结巴也开学了呢…… 是该有个了断了。 小结巴这段时间给她发信息的频率变多了,她回信息的频率变少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结巴,她也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敢爱敢恨”,做了亏心事的人,就是败类。 她不过是个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夫。 当初是她缠着小结巴不放,现在她却背叛了她和小结巴的爱情。 江晚月闭上眼,要不…换个星球生活吧? 对小结巴的愧疚,加深了对卫致的厌恶,还有对自己的厌恶。 小结巴开学第一天就在楼下等她一起去上学了。 她下楼看到叶漪,挤出一抹笑。 叶漪抱住她:“我…好想你…” 她也想呢…但想的内容,好像和小结巴不一样。 “嗯…” 她怯懦地看了一眼卫致家的窗户,一直给自己心理暗示,他看不见的。高三早自习比他们早,他应该和花儿去学校了。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就是……哪哪都不得劲。 原本一路叽叽喳喳的人,突然比他还沉默,这段时间的冷淡,叶漪全都了然于心,但他却自欺欺人的在忽略心中的不安全感,又笨拙的结巴着,找话题。 她只是微笑应承,再也没有往日的热情。 小结巴笨拙的讨好,她尤岂会感受不到,这一秒的煎熬,都在凌迟着江晚月的负罪感。她眼睛有些酸涩,到嘴边的坦白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进校门的那一瞬间,江晚月就不自觉地往周围看,生怕卫致会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冒出来,和叶漪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所幸,她安全的到了艺术楼。小结巴去了高一教学楼。 这种压抑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想到当时自己是如何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对小结巴的真挚的爱,就说不出一句分手的话。她没有信守承诺,还因为挑起了卫致的性欲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 从早读到上午第四节课,江晚月都都没有好好听。 她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定要和小结巴开诚布公,决然分手。 小结巴是那么没有安全感,她拖拖拉拉的从艺术楼下来,小结巴就已经在艺术楼楼下等她了。 她看着小结巴,顿时又没了勇气。 她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怎么就这么婆妈? “今今…天,饭…饭堂有…有照照…烧鸡腿,你…最最爱吃的。”他牵起她的手。 江晚月完全无法拒绝,跟着他来了饭堂,一路心不在焉的被他牵着。 在从艺术楼往饭堂去的路上,会经过高三的教学楼。 好死不死,卫致和花芏理也下楼吃饭。 卫致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碍眼的“残疾”,连日来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她竟敢…还不断? 花芏理怕这股火撅着她:“我去找俩小的吃饭,你到饭堂来再说。” “嗯。” 他快步走向那刺眼的两人,嘴边却擒住“温和有礼”的笑意。 江晚月低着头,一直在思考怎么和小结巴坦白,却没有看到径直走向她的魔鬼。 “好巧啊。” 她猛抬头,卫致面带和煦的笑意,停在他们面前。 她警惕的把小结巴藏在身后,一脸愠怒,目中尽是警告的眼光,示意卫致不要乱来。 叶漪完全在状况之外,不知道江晚月缘何如此反常。 “见到我,不用打招呼吗?”他笑得那么无害。她却手心冒汗。 “月…月…这…位是……?”小结巴眼神无害,好奇问道。 江晚月心虚地着解释:“这…这是我邻居阿姨的儿子,高三的,叫卫致。”每个字都吐得很拧巴 一听到卫致的名字,小结巴满眼钦佩:“卫致…学学长,我…知道的。他…很…很优秀。学学期末…学生代表…演…演讲…” 卫致“礼貌”自我介绍:“学弟,你好,我叫卫致,是江晚月的…” 江晚月瞪着他。 “邻、居、哥、哥。” 江晚月松了口气。 叶漪有礼的朝卫致微微颔首:“我我我是高…一…三班的叶漪,月月的…男朋友。” 江晚月拉着叶漪的手:“别和他废话,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她逃似的拉着叶漪离开卫致的视线。卫致的笑容在脸上凝固,满眼杀气。男朋友?凭他?也配? 既然这么不听话,那他只好,言出必行。 江晚月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手心还在冒汗。卫致癫起来什么样,她是见识过的。谁知道他下一秒会说什么垃圾话,那些下流的话要是被小结巴听到…简直不敢想象! 叶漪自见到卫致开始,心中某个的答案似乎要破土而出。 从见到卫致开始,她的视线就再也未在他身上停留。 叶漪忍耐着灼烧的酸涩,强颜欢笑着,若无其事的像以往的每一个平平无奇的午饭一样,同她说话。 他不要深思,他要月月。 45警告(H) yu shuwu.b iz 挣扎了这么久,无数次想要给叶漪发短信说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最后决定当面说清楚。可见了面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到家之后,江晚月还是决定…… 发信息。用文字说。 见面,真说不出口。 她打开手机,一段文本来回编辑了无数次,打好了删,删好了打。就是觉得怎么也都不妥当。她要逼着自己直面自己的下作,承认自己是背叛者…… 她猛地起身。别拖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被良心折磨至死。 打开小结巴的信息界面,她眼一闭,把文本发了出去。 (叶漪,我对不起你。在过年的这几天,我和别人做了。我是个荡妇,没战胜性欲的诱惑。我自知要对自己的感情忠贞,但我没做到,我辜负了我对你的承诺,从头到尾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做不到忠诚的前提下招惹你,辜负了我们的爱情。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都可以,分手,也可以。)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人渣。江晚月想通了,宁愿做个真婊子,也没必要瞎几把立牌坊。 ……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s hu w x.c om 卫致放学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在家洗完澡就拿了钥匙,去了楼上。 江晚月隐约听到门房响了。以为江望祖回来了,心情更差了,她正要起身把自己房间门锁了… 卫致比她先一步拧开了她的卧室门。 江晚月一看是卫致,心情更差了。 “你来干嘛?”她吼道。 “肏你。”他钳住她下巴就是席卷唇舌的深吻。“啪嗒”一声,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扣上反锁。 他的手已经开始钻进了她的乳上,色情的揉搓。江晚月的唇舌被他舔弄着,下身又不受控制的缩了缩,伴随着阴道的抽搐,湿漉漉的淫水往下流。 江晚月这次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他。 “滚!” 卫致抓住她的腰肢,不让她往后逃,三两步把她压在床上,一只手掌就锁住了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再次揉搓上“发育”到有些涨疼的的乳房。 江晚月被卫致完全镇压在身下,她怒视着卫致。 “怎么?一见到他,就又成贞洁烈女了?” 卫致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他的身体锁住了她的身体,他吸吮着她脖颈的每一寸,凶恶地留下痕迹。过年期间,碍着长辈们会回家,他要留痕,她都坚决不同意。可这一次,不论她怎么勒令喝止,卫致都像是没听见,铁了心在她身上标记吻痕。 分明就是报复。 才一会儿,他吸吮乳尖的快感就淹没了她。手上挣脱卫致的力气也不知何时软了下来,卫致松了手,往她秘口处摩挲探寻,他太熟悉她身体了。 怒骂抗拒又成了放荡呻吟,她想要更多…… 自年后到如今不过小半月,每晚饥渴的阴水直流,这副天生淫靡的身体,因为卫致的触碰,通体舒畅。 她的乳被他手掌包裹揉捻亵玩,乳尖又因找到归属,肆意分泌出他最爱的白色液体。 他坏笑低头,伸出舌尖勾住那淫荡的乳水,送进她的唇舌,舌尖与舌尖水乳交融。 一手在揉拧着她的乳,一手揉搓着她最敏感的阴蒂。 这才多久没做,她竟然只是这样,就要高潮了… “啊~啊~卫致~” 就在此刻…门锁又响了,江晚月吓得噤声,阴道直抽,卫致吻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阴茎却在她抽搐的时候插进来,直冲宫口。 她不受自控的叫喊声被他的吻吞没。 门外江望祖打电话的声音传来,卫致的腰肢开始有节奏的往里冲撞。江晚月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阴道直缩,紧紧地夹着卫致的肉棒。 自控力强的卫致,被她夹得直粗喘,似有若无的发出了几声喘息,江晚月被这几声性感的喘声刺激地娇媚低哼。 爽得只想哭。 “嗯啊~” 卫致舌头卷着她的舌头,吞着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下身却肏的更深更狠。 高强度的抽插让叫不出声的江晚月难受得直哭,她一哭,卫致就肏得更凶狠。 乳尖的奶水沾湿了他的胸膛。 此时的江晚月,又惧又怕又骚又软,像抽掉骨头一样抱着他的肩颈,被狠肏后剧烈晃动的双乳,刮挲着他的胸膛,香艳极了。 卫致每一下都往阴道最深处撞,宣泄着他的兴奋。 剧烈的冲撞和卫致的闷哼让刚刚高潮完尚未脱敏的江晚月再次浑身颤栗,她张开嘴,淫荡的伸出舌头,任由嘴角的津液淫靡外流,眼神都水汪汪的。 卫致感受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和紧缩的下身,他含着她的舌头舔弄,阴茎一插到底,似是要根植进她身体一般,极速插动。 一周半没做了,他也很敏感,想射… 又没带套子。真想灌满她。 可不能…他残存最后一丝理智,逼得想射精的他,隐忍着,坚决的拔出性器,抓住她的双乳,射在了乳峰间。 不是说有女人一辈子都没在男人身上体验过性高潮吗?江晚月的敏感成迷,只要卫致的东西在她身体里搅弄,她就很容易达到高质量且密集的性满足。 她被卫致肏一次,自己能高潮三次… 客厅外面的嘈杂声并没有影响偷情成瘾的孩子偷吃禁果,二人的津液挂在江晚月的下巴和脸颊,她双目空洞而迷乱,抱着卫致,卫致看着她嘴角边淫靡的湿腻,不过五分钟,就又…… 硬了。 想要,就肏。 窗外微弱的万家灯火映射进来,卫致掰开她腿往里肏,激烈的性事让淫荡的男孩肏红了眼。 “江晚月!你睡了吗?没睡就起来给老子煮醒酒汤!” 江望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晚月无措地捂着嘴,夹着他的肉棒,像个做错事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卫致插进她身体深处,没有动。 江晚月忍着下身的刺激,欲求不满地看着卫致,下身忍不住颤抖,不受自控的摩挲。 卫致爽得微微仰头。 干脆翻身抱着她,让她坐在他身上。 江晚月被肏软了,双手无力软的像没骨头一样,轻飘飘的压着卫致的腹肌,目乱情迷的望着卫致。 小频率的前后磨,浑身都痒,浑身都软。 卫致忍得都出汗了。 没有获得满足的小荡妇在他身上,不敢发声又控制不住哼哼唧唧。 江望祖那个醉了酒的神经病,对着她的房门直锄“蹦!蹦!蹦!”:“开门!给老子起来煮醒酒汤!老子养你那么大,让你给老子做点事都磨磨唧唧的!开门!” 该是醉的糊涂了。 江晚月哪里搭理门外发疯的江望祖? 且不说她现在完全被性欲淹没不会搭理他,要是在平时,她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必须趁着这大冬天的好天气,端盆冷水浇死他让他爽爽。 她倒进卫致怀里,咬住他的喉结,欲求不满地呻吟。 卫致侧身抱着她,双手握住她的娇乳,从身后贯穿她的阴道,乳房在他手掌里一颤一颤的。她侧卧着被咬着她肩胛骨的男人,玩弄着乳,肏弄着穴。 她的腿打得很开,早就软的没力的少女,把张开的腿贴在肏她的男人的腿上,无依地捂着嘴,轻声娇喘。 卫致在她耳边压着声:“真骚。” 她被肏得伸出舌头,卫致舔舐着她的舌尖。 “小骚货,你的邻、居、哥、哥、当着你爸在、肏、你。” 江晚月支吾娇呻。 卫致说着下流话,江晚月娇喘连连。 门外是江望祖发酒疯的阵阵敲门声,和低俗的粗口骂咧。门内赤身裸体的少年少女,水乳交融,香汗连连,肆意交媾,淫水泗泗。 耳边是卫致的下流话,鼻息间是他的粗喘和她细密的呻吟。 这样刺激的做爱环境。让江晚月爽得只想被卫致干死。 她含着卫致恶毒的嘴,舔弄着他的舌头,目光煽惑,媚眼如丝 他在她身后,她侧头与他唇齿交缠, 卫致的松了亵玩她乳的手,进而握着她的喉,掐着她的脖。 “骚货,只有我,才能肏你。” 身下的抽插越来越激烈。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不要让任何男人靠近你,碰到你。” “记住,是任何。” “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他。” 话音落了,江晚月的高潮也来了,她咬住卫致的下巴,浑身都在抖,不敢叫,只能哭。被搅紧的卫致没忍住,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一股浓精喷射在她的腰间,烫的她颤了颤。 江晚月已经被肏晕乎了,根本不把他在床上不作数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悲催的气自己又他妈的和卫致做了。 …… 做完爱身上很不舒服,卫致听到外面吵闹的人已经打呼噜了。穿上衣服,抱起床上晕晕乎乎半梦半醒的江晚月,去了浴室。 沐浴时,她靠在他身上打盹。卫致在清洗他弄在她身上的白色粘稠物。 江晚月闭着眼,累得无力到窝在他怀里,咕哝了句:“真有病,避孕套买了一抽屉,就一次都没用过。还不如买一抽屉鸡腿呢,起码现在肚子饿了还能吃。” 卫致愣了愣,转而笑逐颜开,抱着怀里的小霸王,很孩子气的咯吱傻笑。 卫致很傻,没一点平时的“做作”,江晚月皱起脸抬头看着花枝乱颤的神经病。 心跳一滞,一时痴了。 盈盈处,烟霞旖旎。脉脉时,雾尽星清。少郎玉质,水月卷舒。 46绝望 江晚月醒来之后,身边已经空了。高三的那位比她早去学校。 某人现在比她还熟悉她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屋子都收拾成了原样。眼看要迟到了,她打开衣柜换校服。结果校裤穿上去之后,裤腿长了一大截,还拖地了。这个长度,除了那个神经病,还能有谁? 应该是昨晚他回家拿下来的,她这才看到柜子一角里,他的校服和T恤…… “神经病,自己没柜子啊!干嘛放我衣柜里!”江晚月一边找校服,一边咒骂卫致,但还是没有把他的衣服扔进垃圾桶里。 她故意把他迭的整齐的衣服搅乱泄愤,脑子里却在想……凭什么男孩儿那么纤细,衣服比女孩儿的大那么多? 赶时间的江晚月脱了他的裤子扔飞上床,胡乱找自己的校服。 穿上后,一看镜子。脖子上全是他留的脏东西。她的校服被改的很小,里面穿高领毛衣的话,整个人看起来很肿,妈逼这样出门会丑死吧? 她忍着要杀了卫致的冲动,套上他的校服外套。结果就是可以塞进两个她,大到还能在里面塞羽绒服。 宽宽松松的也不难看,只是不好看而已。 上衣外套能盖住腿,下身长度刚好的裤子,显得她整个人像七三分的侏儒一样,看着就傻逼。 除非下面宽点,长点…… 江晚月一边诅咒卫致,一边认命的脱了自己的裤子,穿上他的裤子,拉紧裤腰松紧,把蓝色校服裤脚的松紧腿往膝盖根上拉,裤子往下垂,裤子刚好遮盖了脚踝,这样,也刚好。起码宽度配平了,是一整套,看着和谐多了,没有刚刚不对码的局促缩力。 她这一身虽然松垮,但是也好过肿成粽子。 妈的吃的没她多,怎么就长得比她高那么多? 她烦躁的扯了扯灰色高领毛衣,被严实遮盖的吻痕,暴露在镜子前,江晚月破防大骂:“去死吧!!!” 从房间出去,看到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江望祖,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恶从心起,抄了阳台画案上的毛笔,胡乱沾了墨,把他的脸全涂黑了才出门。 …… 卫致这么一闹,她的烦恼全被卫致带给她的麻烦冲走了。 以至于到楼下才回过神来,小结巴没有回她信息,也没有在家楼下等她去上学。 第一反应,不是失落,而是松了口气,为不用在小结巴面前,直面卑劣的自己,而松气。或许她身上流着一半江望祖的血,所以在根子上,就是个下贱的坏种。 还好校服款式都一样,没人关注她大了几倍,不合身的校服。 午饭时分,小结巴也没有来找她。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的态度很明确了,是要分手吧? 说不失落是假的,她喜欢小结巴是真的。 情绪貌似有滞后性,意识到真的分手后的江晚月,突然心闷的发慌。她给花芏理发了条信息,问她愿不愿意陪她出学校吃饭。 花芏理回得很快:好。等我扔了卫致先。 江晚月看到卫致两个字就火起,发了句:扔?太善良了。我送你把菜刀,找个屠户把他剁碎了,炖成肉酱,喂他那只比他还蠢的衰狗。 …… 正和卫致下着楼,花芏理看到信息笑死了,扯了扯好友的衣袖,把信息给他看。 卫致看完,也笑了。 “我去和泼皮吃饭,你自己吃。” “嗯。” 花芏理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友:“让山人好好算一卦,你小子春光满面,春心荡漾,最近可是有所进展?” 卫致挑眉:“春意盎然。” “嘚瑟。” “客气。” 卫致去饭堂前,抽了钱包里的饭卡,把钱包递给花芏理:“她对钱没数,等会怕不够,保不齐要你贴。” 花芏理狡黠一笑:“朋友,我对钱也没数。” 卫致了然,添加话的原意注解:“都我贴。” “醒目!友谊地久天长。”花芏理抽掉钱包里的软妹币还了钱包就潇洒say goodbye。 “溜出去的时候躲着点老师和保安。” “知道了,我去满汉全席,你去吃猪食。” 卫致看了一眼比脸还干净的钱包,失笑。认命去饭堂,吃猪食。 …… 花芏理和江晚月约会的那家餐厅,是江晚月第一次和叶漪看完电影之后一起吃火锅的地方。 落座之后,江晚月勾了所有肉,花芏理补了一个确保营养均衡的蔬菜。 两姐妹在一起,眼对眼,脸对脸。 江晚月只说了一句:“我分手啦。” 花芏理瞳孔微恸:“我被绿了。” 原本以为会说一车话,结果就是什么都没说。两个女孩儿报复性吃辣,吃到两个人都在哭。 没有路人觉得奇怪,那锅子鲜红,看着确实吓人。 …… 江晚月哪里知道叶漪为了和她在一起,付出了多少代价。 原本只是陆洪报复他,自从陈晓晓知道他和江晚月的关系之后,不敢招惹江晚月的陈晓晓,不停煽动陆洪的仇恨,陆洪更加变本加厉的打他。早在他们在一起之时,每天都活在地狱的叶漪,从不曾和江晚月说半句。 他不会告诉他心上的姑娘,他和陆洪达成了协议,只要不去打扰他和江晚月,陆洪和陈晓晓怎么报复他,都可以。陆洪哪里会给叶漪面子?但陈晓晓却劝他,如果真能这样,是最好不过的。 江晚月家里或许有点背景,自从陈晓晓父母“被贬”之后,就受到了上面的警告,他们家或许得罪了张大师。那个叫江晚月的丫头,家里确实没什么值得忌惮的背景,不过就有个暴发户的爹,但她自己可了不得,她师父是马前进先生,而师祖是张大为大师。这两位大艺术家,可都是只有一个徒弟的。张派一脉相承的画技,到江晚月这里刚好是第三代。虽说张大师平日里说只收马先生一个徒弟,可艺术圈了解张大师的收藏家都知道,大师对那个小徒孙可是疼爱至极,胜过自家亲孙子!二人名义上是隔代师徒,实际上,就是师徒,还带着点隔代亲,和祖孙似的。 江晚月从不曾提及过,自己多么受这两位师父的疼爱,也没有把自己是大师门徒的事儿挂在嘴边,除了几个亲近的朋友,还有教她的专业老师,没人看得起这个平日不爱显摆的丫头。江晚月生来不把这些外人看得很紧的东西放在心上,在她眼里,师祖不过就是个会画画的和她一样好吃的老顽童,她的师父是最疼她,她也最怕最尊敬的长辈。外人不知道,她不怕外人看起来很严肃的张大师,反而怕温和有礼,万事都好的马先生。她敢拿张大师的白花长胡子编小辫子,却看到自家师父马前进时,jio就打颤。 陈晓晓知道之后,再不敢招惹江晚月,张大师在艺术界的名号谁人不知?就算是顶上面管文化的,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她爸妈再厉害,人生到顶也就在市里,更何况,她好姐妹花芏理也不是好惹的,谁不知道卫致和花芏理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林湾已经和她说花芏理和卫致的警告,她付出过一次惨痛代价了,也记住了这种疼痛感,她是嫌还没死透才会再去招惹江晚月! 把这些告诉陆洪之后,她对陆洪劝道:“有这样又不用负责,又可以出气的路子,简直求之不得!咱把这段时间在家里受的气,全都让宣泄在叶漪身上。碍着你,料他也不敢怎样!你要是闹大了,真的让江晚月去闹,事儿大了,我们都不好收场。” 原本只用承受一份打的叶漪,无端又承受了多一个人的量,霸凌没有结束,反而变本加厉了。但他却甘之如饴。 他维系了一个学期的表面太平,让他可以和月月安静相爱。 可现在……身上早已麻木的伤口,却让他觉得很疼很疼。 在江晚月和叶漪说分手的那个第二天下午。叶漪发现自己开始面对两拨人的霸凌。 陆洪围殴他的时候,另一波人也加入了他们。 那波人来路不详,却打得比陆洪凶狠,陆洪都懵了。陆洪起码知道不打脸,对面恨不得把他往死了打。 感觉叶漪随时会死掉的那瞬间,一向憎恶叶漪的陆洪竟然倒戈拉架。 “你他妈的,讲不讲武德,泄私愤也不用往死了打吧?老子还没打爽呢!” 陆洪的小弟们都傻了,这是什么情节走向,陆洪竟然帮叶漪? 对面为首的是个戴了口罩的黄毛,连着陆洪一起揍了:“你他妈的少管闲事,不想死就给老子躲开点!” 陆洪直接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来打架还带口罩,怎么不戴头盔呢傻逼!” 口罩黄毛一脚踹到陆洪心窝子上,两拨血气方刚的中学生顺势扭打在一起,叶漪无力的倒在地下,长期的霸凌加上心理的折磨和失恋的绝望,让他死寂一般的眼眸合上,彻底晕了过去。 闭眼前,他想的都是江晚月以前和他说过的话。 他不是不知道江晚月多想和他有肌肤之亲。他是个男人,他也想。可不能。他不能让月月看到他残破的身体,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赤裸相对时,月月的质问。更不能在不能确保负责任给她未来的此刻,与她越界走到男女之间最亲密的那步。 他已经很贪心的拥有了月月,不能再多了…… 给不了最好的,就不要越界。 他错了吗?他不过是对自己的心忠贞而已。爱一个人,不是尊重和责任吗?院长妈妈是这样教的啊…… 为什么她说得好像,爱情,只有性而已呢?她要的,只是性,而不是爱吗? 闭眼之前,叶漪的眼角落了泪。 陆洪竟然也产生了一丝于心不忍?不论打他多少回,他何曾哭过。这次,该不会真的快打死了吧?竟然哭了? 黄毛看见状不对,赶紧跑。 没人知道这帮人的来历,因为当晚黄毛的头发就黑了。第二天就穿上了A市最差高中兆喜中学的校服,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去上学了。 那个黄毛也不是别人,和江晚月他们是校友,不过是乐美初中部的校友,如果她和萧诺在场,保不齐应该能认出他来,毕竟当年,她和萧诺和一群初中部的同学,见过黄毛向卫致求饶的经典大戏。 叶漪这么一倒,就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 一星期后,事儿闹大了,全校开始查校园霸凌,当然,这是后话了,在那之前,一个老者来A市了,参加一场八十大寿的晚宴。 47大师 江晚月把花芏理送回学校之后,看到学校就想吐的老毛病又犯了。打了个电话和江望祖说自己肠胃炎,随时会死掉,去不了学校,让他给班主任请假。江望祖接到她电话就破口大骂,说她害的他今天顶着一脸墨水出门的帐还没算,他迟早打死她。她完全不怕,她直接威胁,要是不给她请假,她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吵醒她睡觉,然后着了凉让肠胃炎复发,差点死在家里,让章程芳和他拼命。 江望祖虽然贱,但他真的很怕章程芳,要是给章程芳知道,他喝醉了酒半夜吵江晚月睡觉还让她受冻生病,章程芳真会和他拼命。只得灰溜溜和江晚月对骂了十分钟,老实去请假。 她躺在床上流眼泪。到底是失恋,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是很伤心。和小结巴在一起一学期的点点滴滴直往脑海里灌。小结巴是那么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在一起小半年,不管她怎么作,小结巴都不生气。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作的人,可是一看到小结巴,自己就会想要作。 爱着“被喜欢的人包容放纵与偏爱”的感觉,就是女生爱作的原因吧?他总是能坚定地给她安全感,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小结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重话,和卫致一点都不一样。 一想到卫致,江晚月的心中就又升起了那股子对卫致和自己的憎恶和厌烦。 她无法自欺欺人的说,一切都是卫致的胁迫。做爱这件事,除非真的遭遇歹徒或者被下迷药了,也不是谁都可以胁迫她的。她就是想做。 从来不喜欢深思的江晚月,竟然陷入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爱上小结巴之后还抗拒不了卫致的身体? 性欲太强?对!她就是性欲太强了… 她到底为什么会爱上小结巴。 他简单纯粹、干净清澈、真挚温柔、他和她一样,出身底层,还有残缺,他离她是那么近,和明明浑身恶臭却“完美无缺”的卫致一点都不一样。 他是和卫致完全相反的人。 因为和卫致相反,所以才喜欢吗? 江晚月可悲的发现,真是这样。她其实总是不自觉的把小结巴和卫致比较,越比较,就越喜欢。 在她快要思考出一点什么的时候,师祖爷的电话打进来,一看时间,已经晚饭十分了。 她着急擦掉眼泪,接了电话,扯起个喉咙喊:“喂,老头。” “死丫头!爷爷不叫叫老头!”那边快八十的老东西嗓门也很大。 “找我干嘛?我烦着呢!” “嘿!死丫头,平时不见给老头子打个电话讨我开心,老头子给你打电话你倒还不耐烦了。” 江晚月叹了口气:“亲爱的师祖爷,您好,我可想你了。”多么的虚伪。 “假模假式。不可爱。” “亲爱的老头(阴阳怪气),没事儿我就挂了。” “嘿!死丫头片子。” “你师父去欧洲交流去了,没得来接我,你来趟江南接我去A市。”简直离谱。 那些崇拜老先生的收藏家和艺术家们要是知道大师是如此抽象一人,估计没人会买他的画。 江晚月无语道:“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学业繁重的高中生,我去接你?我不用读书了?” “嘿!高中生了不起,我在你这个年纪都抗炸药包炸小鬼子了!” “我要读书。老东西别来耽误我学习。”江晚月倒在床上撒泼。 张大为哈哈笑:“死丫头,你这个学习,我耽不耽误也都早被你耽误了,不差这几天。” “我等会就去打电话给记者举报,老艺术家为老不尊欺负年轻人。让你晚节不保!” “啧啧啧!死丫头,我不就是怕这些记者追着我采访才让你来接我的嘛…到时候什么领导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官员啊,都来堵我,老头我有几条命给他们折腾?” “我去了顶什么用?你名声在外,我去了你就不被堵了?”江晚月完全不吃老爷子诓她的这一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儿媳妇天天管着我。要是知道我要出门,不得联系这些人折腾我嘛?你偷偷来接我走,我骗她说我出去写生,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A市,老头我请你吃好的还不行吗?” 这倒是真的,师祖爷他儿媳妇可厉害了。要是知道老爷子要出行,肯定得安排很多人接待…又是安排人护送,又是安排衣食住行的,那老顽童肯定浑身都痒,和坐牢似的受不了。 “少吃点吧,不知道自己糖尿病吗?我看你就是嘴馋,为了躲冯璐阿姨(张大为先生儿媳妇),偷偷来找我当饭搭子。”老顽童,她太了解了。“吃也行,我吃,你看着。” “好好好,我看着就看着,你来不来?不来我就让马前进那小子揍你!”老爷子妥协。 “揍我我也去不了啊,我不得让我妈给我请假啊。再说了,我妈也不知道肯不肯。”江晚月也是巴不得不去上学。 “我让马前进那小子去和你老子娘说。” “诶!这个好!我师父就是要天生的星星,我妈也给他摘了。” “我这就打电话,你自己来的时候小心点哈。” “嗯诺。我要下A市最贵的馆子哈。” “你也少吃点吧,小心老了和我一样得糖尿病。” “我不去了。” “两顿。” “成交。” 一个真敢叫,一个真敢去。一个老顽童,一个小霸王。三代艺术家,只有中间那个是正常人。 江晚月当晚就收拾好了东西搭晚十点的飞机去江南接老爷子了。她甚至都懒得问师祖他老人家来A市是干嘛的。 得亏江晚月女士从小就野,长期A市江南两地跑。 在师祖家歇了一夜后,一大早老头就把她叫醒,装模作样的拿着画具,诓儿媳妇儿说要带徒孙出门写生。 徒孙俩演了两天写生的戏码,也就把家里人诓住了。他们也确实是去写生了,大师一直抓江晚月的工笔技法,抓得很严。虽然是旷了文化课,但艺术课倒是一天没落。高中专业老师又怎么和大师能相提并论呢?他随便的点拨,都强过老师们上好几年。 到了周四,俩妖怪合计好出门。 冯璐在单位工作,也是工作忙,没空搭理那一老一小,叮嘱了几句要记得吃降压药和降血糖的药后,放了这俩妖怪出门。 江晚月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行李,还得搀着拄拐的老头,郁闷得很。 老头坐不了飞机,只能坐火车,定了VIP软卧。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晚上到屋后,把老头安置在家里。 48亲近 在师祖家歇了一夜后,一大早老头就把她叫醒,装模作样的拿着画具,诓儿媳妇儿说要带徒孙出门写生。 徒孙俩演了两天写生的戏码,也就把家里人诓住了。严格来说不算诓,他们也确实是去写生了,大师一直抓江晚月的工笔技法,抓得很严。虽然是旷了文化课,但艺术课倒是一天没落。高中专业老师又怎么和大师能相提并论呢?他随便的点拨,都强过老师们上好几年。 到了周四,俩妖怪合计好出门。 冯璐在单位工作,也是工作忙,没空搭理那一老一小,叮嘱了几句要记得吃降压药和降血糖的药后,放了这俩妖怪出门。 江晚月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行李,还得搀着拄拐的老头,郁闷得很。 老头坐不了飞机,只能坐火车,定了VIP软卧。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晚上到屋后,把老头安置在家里。 …… 卫致已从花儿处得知江晚月去江南接大师了。 他放学到家已是晚十一点,楼上叮叮咚咚的声响传下来,卫致微微一笑,都没等洗澡,放了书包拿了钥匙就往上跑。 还没进门就听到她骂咧:“真该死!暖气没了,把你冻死了怎么办?” 只见一个老者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的吃鸡腿。 “你给我留点。我也饿!是我背了一路的行李!您就不能照顾一下小辈吗?” “尊老在爱幼前边。”老头囫囵道。 这就是大画家…张大为?大师? 卫致愣了愣。 江晚月看到门口杵着的人,气不打一出来:“你来干嘛!妈的,把我们家钥匙还我,来去自如的,别搞得好像是你家似的!” 卫致醒目的选择闭嘴,她现在浑身火,等会撩到他身上又得吵。 张大师这才看到门外穿着校服,仪表堂堂颜若卫阶的少年。他朝着江晚月喊了声:“死丫头,把我老花镜拿来,我来看看这个标致的少年郎的样貌。” “不拿!别看了!他比你还丑。” “啧!怎么说话呢!我看他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英俊潇洒。”他摸了摸胡子,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候满楼红袖招的盛况。 江晚月呕了一声。 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卫致,还是愣了会。这徒孙俩,简直…如出一辙。 他回神,走进房内,不卑不亢和大师鞠了一躬,起身后温和有礼的自我介绍:“老先生好,我是卫致。” “你好后生崽子”温和的话语一落,接着对江晚月呼道:“江晚月,给我拿眼镜!!我看不见!!” 江晚月一边研究打不开的地暖,一边咆哮:“等等会死吗!!!” 突如其来的高声尖叫,让久不遭遇风暴中心的卫致,眨了眨眼。他单膝跪在她身边看了看,研究了一会,该是坏了。 “别蹲在地下,凉。” 江晚月不理他。 “你琢磨半天,也研究不出什么名堂。专业的事应该找专业的人来做。现在这么晚了,没师傅来修的,我看不如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了,把房里空调的暖气都打开来得实际。等明天早上,我再打电话让我妈找人来修。你看,如何?”卫致单膝跪在她身边,低声对她温柔道。 “暖气我不开都行,但老头子冻死了怎么办?现在这么晚了,老头子做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该好好睡觉了。一把老骨头被我折腾死了你负责?” 张大为啧了声,大骂道:“孽孙!呸呸呸!晦气得很!说什么死不死的!说我寿比南山。” 卫致仿佛看到了江晚月老了之后的样子,一时觉得亲切好笑,也笑出声了。 江晚月看到卫致的笑就烦:“笑个屁!没看到我烦死了吗?” 屋内确实凉飕飕的,江晚月支了个电炉子给老爷子烤脚,一晚上这样也确实不安全。卫致思索了一番。 “哎呀,我就凑活凑活得了,爬过雪山,淌过草地,就这么点冷,算个屁。死丫头你也甭折腾了。过了这一宿,等明儿我就有地方住了。” 卫致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径自下楼,从家里拿了两张闲置的电热毯上楼,一张铺在床上,一张铺在地下,如果起身换鞋,赤脚踩在地上也不会凉。他开了客房空调的暖气,把客房的床单铺好,接着,又拿了一个闲置的夜壶和坐便凳上来。 整个过程,江晚月看卫致的眼神都透着折服。 卫致弄好一切后,温润有礼的对老爷子道:“从客房走到浴室太远了,晚上怕您起身不方便。老先生,这是我弟弟小时候用的,很干净,我也洗得很干净,希望您不会嫌弃。” 6哇!所有老人会遇到的麻烦他都想到了,每一步都很细致,还维护了老头的脸面。 要说这几天,老头子跟着她也是过了苦日子。冯璐阿姨向来讲究,老爷子被儿媳妇照顾的精致极了,平时衣食住行,儿媳妇都规划的极好,突然跟着江晚月这个大老粗,一时也是有不适应,不然此刻,他也不会感动的抓着卫致的手,委屈地控诉:“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吗?那死丫头让我跟着她一起吃泡面!!!还让我穿纸尿裤,不让我在车上上厕所!!!”其实是没穿的,老爷子没同意。 “……”无语。这不是担心他在火车上上厕所被摇晃的绿皮颠摔了嘛… “我浑身都臭了,不敢洗澡,怕那个死丫头把我淹进池子里憋死,孩子,你顺便把我的澡也洗了吧…” 江晚月翻了个白眼:“死老头,我下车的时候就问你要不要找个漂亮的老保姆给你洗一洗,你自己说怕太臭熏到漂亮保姆晚节不保,我抗臭熏我就好所以不用?现在又造谣说我虐待你?” 张大为委屈兮兮的握着卫致:“小伙子你看!这死丫头就是这样对我大吼小叫,天天欺负我老了走不动路!” “别装了,没人要看这一出哈。”江晚月呱嗒下脸,环抱住胸警告道。 “好的。”老头不装了。挺乖巧。 卫致摇头,搀着老艺术家,温柔道:“来,我帮您洗。” 江晚月切了声。 “等等!”老头大叫。 “又干嘛!!!”江晚月也大叫。 “我要眼镜!!!”张大为压过江晚月。 “吵死了!!!”江晚月剁了脚就去给他找老花镜。 张大为戴上眼镜,搀着卫致,把卫致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 江晚月的白眼就在天上没下来过。 他拍了拍卫致的手:“确实不错哈~小伙子有我当年的风采,但没有我标致。” 卫致失笑,柔和笑应是。 江晚月对着卫致咆哮:“你给他洗完澡了就快滚!看着你俩就烦!!!烦死了!!!” 张大为傲娇的哼了声:“那丫头我没教好,咱别理她。” 卫致嗯了声,清冷的声线温柔道:“不理她。” “滚啊!!!!!!!!!!” 卫致帮老者搓背,老者闭眼享受,他收起和江晚月在一处时的老不正经,恢复了对外人的严肃,和蔼的说了句:“小子,我平时不爱人家近我的身,看你,却莫名亲近。” 卫致柔声一笑,没应话,好巧,他也是。 …… 另一边,叶漪在医院修养。 叶漪被打断了一根肋骨,陆定国勃然大怒,陆洪长期霸凌“小叔叔”的事情瞒不住了。但是事情都出在自己家,陆定国原本没打算闹大。 为了转嫁矛盾,陆洪打死不认这一次打断“小叔叔”肋骨的人是自己,奈何黄毛的样貌他根本就记不得,他咬死不认,偏说是别人做的,说叶漪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陆定国见状,决心等叶漪恢复之后,查个水落石出。 …… 周六一早,张大为带着江晚月去了月晕街的一家成衣铺。 那店铺虽在闹市,却隐匿在最热闹街区最不热闹的巷里,那街巷是出了名的明清建筑群,住着的都是些老人。A市将这片区规划成文物保护区,除非旅游旺季,平日里,本地人基本不怎么来。 那院落是典型的晚清建筑,门口的木门紧闭,墙壁上画着许多民俗画,诸如大闹天宫、踏雪寻梅,还有一副镇妖的“春宫图”。还有一些特殊年代留下的破坏痕迹,显然,在那个除四旧的年代,院落门口这些文化精品,都被破坏了一遭。 江晚月的针对性很强,只盯着门口的春宫图看了好半晌,对师祖爷道:“这些都是后来补上的吧?颜料新的很。” “嗯,我补的。” “吔!”她回头:“您补的?我在A市长大,咋不晓得您还帮私宅补过画!” “我不说,她不说,谁知道呢?” 她受师祖示意,敲开了院落的门,不多时,一老者姗姗来迟。一开门,便是一副龙凤呈祥样式的鎏金屏风,抬头望去,木雕悬在高墙之上,看着很是威严大气。 庭院间,假山流水,满池春雪。 她这才看清那姗姗来迟的老奶奶,那奶奶穿着旗袍,风韵犹存,举手投足,尽是风华,一颦一笑,皆是气度。 二人见面,相视一笑。那种穿梭时光的情谊,在顾盼流转间,带着时光和情感的厚重,感染到了一向神经粗条的江晚月。 “你来了。” “我来了。” 不是好久不见,也不是嘘寒问暖,而是像昨日才见过一般,没有那么多大开大合的情感表达,就像问,你吃饭了吗一样,稀松平常。 49寿宴 老奶奶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番。 她亲切的叫了声奶奶,与她寒暄,却被师祖打断了。 师祖“甩”了她在身后,拄着拐,跟着到老奶奶身边,二人没有寒暄,默契的走进屋子。 大厅被改成了成衣铺,正中央,挂着一副画。江晚月一看就认出了,这是师祖的手笔。 那是一副莫约七尺宽的工笔画,有《高山流水》的意味,画的却不是伯牙和子期,江面上,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男人向穿民国女学生服的女子招手告别。背景的山水是写意,落到人物上却用了工笔。 笔法青涩,不是师祖的精品,倒像是随笔。 底下,是各种质地精美绝伦的刺绣成衣,有旗袍、中山服、老式西服、长袍马褂、还有各色女式马褂长裙。既有东方韵味,又有西式风格。 江晚月看花了眼,作为一个合格的美术生,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她里里外外的把所有成衣逛了个遍。两位老者也让着她逛,坐到大堂画下,宽木茶几下喝茶。通过他们的对话,江晚月才知晓,那个艺术风格浓郁的大茶几,竟然是师祖年轻的时候,在林间寻了枯木,自己做的。 她闻了闻木头的香气,又接过奶奶给得茶,一时间,疲惫尽数消散。这可真是个好地方,老头竟然现在才带她来。 一向老不正经的老头儿,在那位奶奶的面前,竟然生出了几番翩翩风度来。她一看,就不对。老头啥时候这么正经了? 没有回忆从前,没有多说废话,只是简单聊着今日胳膊腿不利索,眼睛看不清了,还有生活中的诸多不便。一个在好好叮嘱对方注意身体,一个在关心对方按时吃药。 江晚月无法推测他们的关系,只是觉得,他们好亲近又好克制。 “我要带这丫头去那老家伙那过寿,你给她找件体面的衣服。” “好。正好呢。我好多以前的老衣服不知给谁。” 她拄着拐,艰难起身,牵着她,去了内屋。 她完全在状况之外:“哈?” “来吧孩子,天冷,搀着我老太婆,我带你进屋。” 她不敢怠慢,快步走到绝代风华的奶奶身边,她满头银丝,却规规整整,那样不世出的气质,看得她心猿意马,满是仰慕。 她回头,师祖一人在安静喝茶,朝她招了招手:“去吧。她比我会打扮小姑娘。” 老奶奶笑了笑,搀着她进了屋。 她满心的好奇无处宣泄,却听老人家道:“这老东西,身体倒还硬朗。” 江晚月点头:“可不是硬朗嘛!一把年纪还和我抢鸡腿吃呢!” 老奶奶笑了。 奶奶指挥她从挂壁落地老梨花柜子里的高处,拿了一个箱子下来。她听话的把箱子摞下来,照她的意思打开。 里面全是些旗袍马褂,上面的珠宝刺绣,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一看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奢侈物件。 “这箱子,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现在,我也穿不到了,都给你,可好?” 江晚月吓得直摆手:“不不不,我哪里穿得起这么漂亮的衣服!奶奶,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那奶奶的顽皮程度不在他们祖孙之下:“我和你开什么玩笑啊,我无儿无女,无孙无后,这留着烧掉啊?” “哈?”可是…,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啊。 “我等会让那老东西留给地址给我,我让人送到你家去。你既然是他的徒孙,也算是我的后人了。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都是我穿过的,送给你,你也不算赚。” 这些不夸张的说,可以算是文物,就被这老奶奶三言两语的,说得如此轻巧? 她越发好奇奶奶和师祖的关系。 奶奶微微一笑:“那老东西,是我最好的朋友。” “啊?”不是什么她臆想出来的初恋情人之类的?“可那副画……” 老奶奶道:“画上的女人是我,画上的男人又不是他,画画的人是他。” “你马上就能见到画上的男人了,他今天八十大寿。” “哈?!”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奶奶陷入回忆,用三言两语的说了一个故事。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她送走了她心爱的男人去战场,后来,她未嫁,他已娶。她开了件成衣铺,他成了大人物。他不爱她,她却再也没爱过别人。 “老头儿是爱情保安?”她想着师祖,怎么看师祖都喜欢这个奶奶才对! “保安?”奶奶对这新奇词儿听不懂。江晚月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疑惑,她把老头幻想成了得不到女神的沸羊羊,没想到奶奶哈哈大笑。 “才不是呢,他心里只有婉容。”说起婉容的名字,老太太有些悲伤。 江晚月疑惑问道:“婉容?” “你祖师奶奶。” “啊?!”越来越乱了。 原来,画上的那个男人和师祖是战友。而奶奶和师祖,是挚友。这位奶奶和师祖,二人因才华相惜而结识,而师祖,看上了当年,这位绝代芳华艺术家手下的一个女裁缝。这个女裁缝,就是婉容。 “婉容过世这么久了,他看到我,该是会想起婉容的。我在他面前一般不提婉容。” 她突然心里很不舒服。老东西平日里嘻嘻哈哈,但从来不看师祖奶奶的照片,冯璐阿姨提醒过她,不要在老头面前提师祖奶奶。 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那奶奶,你会去画上的那个爷爷的八十大寿吗?” “不去!”她很潇洒。 “为啥?” “为什么要去?我老胳膊老腿了,出行不方便。就算方便我也不去啊!他有妻儿子女,不需要我上杆子给自己找麻烦去贺寿。我有我的日子,他有他的生活。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自然不会去打扰别人。” “可是…您不是…”爱他吗? “年少时的爱恋早就随着光阴的流逝沉醉成了记忆,我一人很好,他是我百无聊赖时,打发我生活无趣的回忆,却不是我人生的全部。他是我堂中画里人,却是我生活的陌生人。”奶奶的从容打动了江晚月。 她眼眸透着钦佩看着那位美丽的老太太,心中的仰慕更是如泄洪一般喷涌。好洒脱清醒的女子。 她牵着她,换了她年轻时候穿得精致冬装,那是一身鹅黄色蕾丝镶边刺绣及踝长裙,腰间被收的很紧,领子边还刺了海棠花。奶奶拿了钗子,把她的头发挽起,给她挂了一对金丝流苏珍珠耳环。 奶奶的巧手给她化妆描眉,不过略施粉黛,她就像个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 她看着奶奶,奶奶看着她:“小丫头,真漂亮。” 她照了照镜子。她是第一次穿庄重又典雅的贵重衣物,有种穿梭时空的错觉。 “去吧。快中午了,别赶不上寿宴。” 她一愣,她啥时候也要参加寿宴了? 再出门的时候,师祖已经换好了一身长马褂,带上了老式贝雷帽,看着总算有些艺术家的样子了。 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车,她搀着师祖和奶奶告别,奶奶拄着拐,朝他们招手。她整个人都还在状况之外,就已经坐上了那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的专车上。 “老头,你之前也没说要带我啊!”她傻了。 “我也没说不带啊!” “我去干嘛?”她浑身抗拒。 “陪我贺寿。” “……”救命。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奶奶姓甚名谁!我穿了她衣服都还没说声谢谢!太没礼貌了!”江晚月坐在后座车上,回头看着奶奶的背影。 “哦,忘记和你介绍了,她叫王钰芬。” 江晚月的下巴掉在了地上:“王王王……王钰芬!她就是…一尺苏绣,千金不换的王钰芬?!” “嗯哝,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年轻的时候,也老绣错针脚的。” “……”无语。 老天爷!那可是王钰芬!那是苏绣大师王钰芬?!她早就退隐了,没想到在A市! 50NPC 车开到了一处郊外的别墅里。 江晚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栋浮夸的别墅,扯了扯老头的马褂袖子:“老头儿,你这朋友,到底是干嘛的?咋这么有钱呢?” “他以前是当官的,现在退休了。” “啊?这么夸张的建筑,不违反中央八项规定吗?”江晚月很担心老头的朋友查水表。 “没事,这是祖宅翻修的,他祖上就有钱,也没挪用公款修,不得事。” “可是……这也太“贵气”了!太夸张了,我在电视里都没看过这种屋子。真的很担心您“姐妹”被查水表啊。”不是富,是贵。江望祖那样的暴发户和林湾她爹那样的资本家,只能算作富,没有什么文化底蕴,这屋子的装修设施,风水布局,一看就非凡,有种贵族之气。富是富,这种有钱都模仿不来的底蕴,才叫贵。 “放心,他经得住查,要真抓进去,也没事。”张大为完全不在意。 江晚月被这轻飘飘的话勾出了好奇,这得多牛的背景啊:“为啥啊?”还有人不怕被警察叔叔抓? “就抓进去就抓紧去呗!反正他这个年纪也没几天活头了。在哪儿死不是死,不碍事。” “……” 开车的司机也是一脸黑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面上表现的无语,不在江晚月之下。 ………… 她搀着师祖走进觥筹交错的会客厅,眼前中式宴会,颠覆了少女江晚月的认知,电视剧呈现的浮华画面,到底还是保守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式酒会,精心布置的场地四周,陈设着各种大家的作品,好几副,都是私家珍藏。这些艺术品带来的视觉冲击,无不显示着主人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成谜的财力。主场地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铺着精心挑选的红木地板,上面迭放着复杂的中国古典图案地毯。 在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桌,上面覆盖着鲜艳的红色桌布,上面点缀着精美的陶瓷餐具和繁复的银制餐具。在桌子中央,摆放着各种美味的中式菜肴,它们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垂涎欲滴。在桌子的一侧,摆放着一排酒瓶,里面都是些她认不出的美酒。这些酒瓶有中有西,款式各异,古朴典雅,华贵堂皇,彰显着酒文化的多样性。在另一侧,则是一排精美的瓷器,用来盛放各种小吃和点心。 大厅灯光柔和,看着舒服大气。正前方一个小型舞台,上面大大的悬着一个“寿”字。舞台一侧,放置着各种民族乐器,来往化好妆的戏曲演员很抓人眼球,联想那些民乐,江晚月合理推测,这家大人物,怕是包了一个私家戏班。 真是富贵人家。 “师祖爷,您朋友喜欢听戏吗?” “嗯。他儿子喜欢听昆曲。他孙媳妇儿唱昆曲的。” “啊~”这就合理了。 她搀着老头,跟人指引,别墅到了三楼。 …… 她不敢直视那位寿星主人的样貌。那不是凡人,是顶上面的文化官员。有多大,她无从知晓,只知道…如果不是老头,她这辈子都无法与这种人有一面之缘。那大人物的儿子,现在是省厅某部的官员。A市是是省会城市,也是经济大市。他们会在这里落户,并不稀奇。 这家人祖上是资本家,虽然过后挨了整,但又因作为“红色资本家”在建设时期做了经济贡献,老人家自己又在战争时期做过贡献被平反,在缺人的年代被后来那代领导人启用,于是又发展起来。他们当年是一起打过日本人,这位大人物,后来参加了越战。和他相比,在A市能呼风唤雨的卫建业顶多算个弟弟。 她没有打扰两位叙旧,而是提议去院落里看看。大人物很大方的让她随便逛,她笑得局促又紧张,溜到楼下看别墅院子。 正直正午,早春金轮烈焰下,院子里的凉亭葡萄架上冰雪早融,刚抽新芽,初显春意。葡萄藤下的那张秋千,让她想到了之前庸俗的把《金瓶梅》当黄书看时,西门庆葡萄架下戏金莲的桥段。 这个地方,倒是还原了她对书中的想象。 她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闭眼晒太阳,还是院子中舒服,里面实在太过压抑。 不多时,宾客渐渐入场,她在院子角落的葡萄架秋千下坐着,没有人会关注她。 来来往往的人,大都穿着西服正装和行政夹克,显然,都是些她平时接触不到的人。直到…… 四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到来。 穿着行政夹克的卫建业和穿着西装大腹便便的林守成走在前面,而后跟着一脸淡漠的卫致和满面春风的林湾。 卫致穿着精致的黑色西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高挑精瘦的身材,修长而笔直的骚腿,很是诱人。他的身体驾驭那身手工剪裁的修身西装,简直就是勾引女人最好的“情趣内衣”。 他目不斜视的从容迈步,少年清纯禁欲又夹杂着男人的性魅力,看得她一阵燥热。坐在葡萄架下荡秋千的江晚月,该死的想到了葡萄架情节,大脑秀逗到幻想他穿这身衣服在这里肏她的可能性。 林湾身着一身粉色的法式漏肩公主裙,头发卷成大波浪,踩着精致的白色皮靴,清纯无害的气质,很是夺目。她挂着甜美的笑容和卫致说话,卫致并没完全不理她,偶尔也会应几声拟声词。 远远看起,这对璧人所到之处,吸引了一众来往宾客的侧目。 她真是他们爱情的NPC,这样都能遇到?趁着人多眼杂,此刻没有人关注到角落里的她,她飞快溜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膈应什么,溜回了三楼,跟在与老寿星喝茶的老头身边。 老头在和寿星公正喝着茶,看到她莫名其妙的又挂起了死妈脸,问道:“出去玩的项目是吃贺寿鞭炮?” 她碍着寿星公,不好发作,挤出一抹笑:“没有,您胡说啥呢~” “哟呵!还您您的,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把老头我当人看了?” 面对老头的拆台,和对面不怒自威的大人物,她只能干笑,小小声说:“在外边给您自己孩子留点面子成吗?别逼我把你扔门口的水沟子里。” 那寿星公怕是听到了,竟然哈哈大笑:“大为,你这徒孙打趣的紧。” 她这才敢看他。他也不是那么不可接近,起码笑起来的时候,慈眉善目,看着也还算平易近人。她只能跟着干笑:“嘿嘿嘿嘿嘿。”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很傻逼。 她这么一傻笑,那大人物更欢喜了,朝她招手,示意她走到跟前,接着,仔细打量她。 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哟,平时天天喊着要把我沉塘的孽畜,现在怂的连人都不敢看了!” 她真是受够了老头一直拆她台。 “大人物”又笑了:“丫头,我这么可怕吗?” “不…不会。”怕死了。 她这才敢抬头看他,只见“大人物”突然顽皮地朝她做了个鬼脸,江晚月愣住了,傻乎乎的也跟着做了个鬼脸。 俩老头逗小娃娃可开心了,一齐哈哈笑。 她总算是敢和他说话了。他问了她学了多久的画,又问她平时和老头咋相处的。她都一一作答,一说起老头平时有多离谱,江晚月就打开了话匣子,老头“罄竹难书”的罪名,逗得寿星公哈哈笑。 “你给他胡子编辫子?”他笑弯了腰。 “是啊。我想给他找个漂亮的老保姆,所以我带偷偷出去吃鸡腿的时候,给他胡子编小辫,还夹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嘿嘿嘿。” 老头的话语明明颇有炫耀的意图,却又说得好像很不满的样子,指着自家的孽畜徒孙道:“执中,你看,我是不是老运不济?我的孽徒给我收了这么个孽孙!” 原来,寿星公叫华执中。后来她通过百度搜这三个字的时候,被这位进百度百科的官员,吓了一大跳。 他又问了好些日常,最后却落到了她面容和这身衣服上。 “这身衣服,你穿,很合身。有几分她当年的韵味。” 此言一出,江晚月一愣,她看了一眼师祖,老头的笑意依旧挂在嘴边,但却未入心里,他微微捧起茶杯喝茶。 “这身衣服是钰芬奶奶的。”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知道的,她身体可好?”他不问师祖,而是问她? “好!我早上还看到她了,穿着旗袍,一头银丝,可漂亮了!” “好,就好。”他也喝了杯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晚月哪里知道,她耳边的那对流苏金丝珍珠耳环,是那位大人物送的。 …… 楼下早已开席,当事人却不急着下楼,江晚月平时最好吃,但却也没有下楼的欲望,跟在老头身边,听他们聊那些战火中的激情岁月。聊着聊着,楼下的人就上来请他们下去。 她搀着师祖,另一个年轻的男秘书快步走上前来搀着华爷爷。 等他们再次回到那个繁华的客厅会场时,江晚月就后悔了。 她虽然是NPC ,但在绝对的主人公身边,自己也难免备受关注。宴会中到齐的人,都面朝着华爷爷和师祖爷鼓掌。下楼之前,她已经在楼上,看清了卫致林湾所在的位置,想着等会避着点他们。 却没成想,这么高调的出场方式,不被他们看见都不行了。 她尽量做到目不斜视且只看着师祖,从容的尽量把这里的人当空气。 华老先生朝众人压了压手:“大家落座。” 这时候,某位领导站到舞台之上,开始了讲话。 “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同志们,朋友们,感谢大家莅临华老书记八十大寿的寿宴!”他停了一下,掌声四起,又空茫地望了望,继续说:“早春将至,在华老八十大寿之际,迎来了各位尊敬的贵客。首先我代表文化部门、省、A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市纪委,向今天莅临的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们先请XX领导上台讲话”掌声热烈。 她眼见一群书记领导上台讲话,从A市的发展,讲到艺术界的荣耀,从水利工程讲到城乡规划,回溯过去,总结现阶段功绩,展望未来。什么都说了,就是没人关心这里是寿宴。 救命……江晚月满头黑线。这是把体制内开会内容搬到了寿宴上吗?明明一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帮禄蠹硬生生地讲了快三个多小时。 江晚月生无可恋,老头在她身边,已经打盹儿了。 此时,主持人又道:“今天,有位重磅来宾莅临,让我们掌声欢迎着名画家、美术史论家、书法家张大为先生……” 她推了推老头,老头醒来,带着花镜,一脸迷离的看着她。 “上台讲话了。”她压低声提醒。 老头醒来,看着一旁的华老,华老抬了抬手邀请,他只得拄着拐,让她搀着,走上台,她在一侧等着。 她这才看到在人群中,与林湾和卫建业并排坐着的卫致。 他也在看她。江晚月一见他,脸就冷了,只当没看见。 “吼吼吼,各位好哇。” 掌声雷动。 “我也没有官职,刚刚那位主持人小伙子该说的也都说了,我就多事不感谢各位领导了。”话音落了,众人哄笑,掌声再次雷动。 “我真就简单说两句,相信大伙也都饿了,我也饿了。”又是一阵笑。 “我与执中,来往相交,近六十载。今日他过寿,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多抱几个孙子。就这样吧。” 华老哈哈笑,众人也哈哈笑。 老头就着众人的笑声下了台,拄着拐搀着她的手臂,对她道:“早知道我就晚点来了。” “就是。就不该带我来!哼!” 51羞辱 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华老上台说了一番。回忆了一下他和师祖的过往,在战场上如何相依为命,他这一生经历的一些难忘。他好像是知道师祖饿了,也没说太多,宣布开席。 这么一闹,已是下午四五点。这些个“大人物”,在会场吃了些点心,各自攀谈,直到五点整,宴席才正式开始。 夜幕低垂,微风拂过,院落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布置成了露天晚宴的样子,酒会的帷幕在星光下徐徐升起,星光灯光一起照亮夜空,郊外一片璀璨。交错的笑语和琴音在空气中交织,仿佛是一幅动人的画卷。长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香气四溢。红酒在透明的杯中摇曳,悠扬的酒香萦绕在空气中。美味的佳肴让人垂涎欲滴,舌尖上的享受令人陶醉。 觥筹交错之际,杯中液体在碰撞声中奏响美妙的乐声。宾客间的对饮,虚假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一杯接一杯,心思在酒液中沉淀,目的在杯盏中升华。透过窗外的玻璃,点点星光洒在院中,增添了寿宴的神秘感。而在室内,烛光与灯影交相辉映,这毫无温度的宴会,被这繁华的假象营造的温馨浪漫。 江晚月的思绪飘飞,看着这虚伪的人群,饿着肚子,却也没吃进什么东西。她突然很羡慕雁群,想要飞出这个精致的牢房。这应该是允许带家眷的“家宴”,很多官员子女都一一到场和华老以及他正在省厅工作的儿孙打招呼。 那是她第一次见卫建业“恭敬”的样子,之所以用这个貌似褒义的词,是因为一旁的林守成那副“谄媚”的小人像,她觉得好笑。这些官员资本家,在大人物面前的“真实”,还不如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底层丫头。 魔幻的还在后面。这样一个场合,长桌上的食物,并不能留住他们的关注。华老退休前在文化部门工作,因此,来这的各行艺术家很多,许多官员,引荐着自己的孩子。就着院落里的钢琴小提,大家纷纷开始展示子女的乐器水平。 她看这帮和自己同龄甚至更小的孩子,像个猴儿似的被人观摩,只觉抽象。远处,那个葡萄架,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坐在秋千上喝酒,她心念一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穿得很少,眼睛只盯着杯中酒,和她一样,像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她看起来是那么寂寞,但一有男人走进她,向她调笑,她又挂着无情又妩媚的笑与男人调情。 那些刚刚还在大谈特谈经济发展和城乡规划的人,看着那个女人就骨软体酥,一脸谄媚。 在人们都在忙于奔走钻营的时候,没人关注到华老的儿子,走到她跟前。 华老之子,那个气质绝佳的男人走进她的那瞬,她才有了些烟火气,不再游戏人间。 老头拄着拐,拉着她去吃东西,拍了拍她看入迷的脑门儿,低声道:“死丫头!别往那看。小小年纪,看什么天香楼呢!” 江晚月瞪大眼睛:“什嘛?” “天香楼?”江晚月八卦死了。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秦可卿贾珍?他们…是公媳?还…乱伦啊? 老头这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住嘴:“呸呸呸!真是老了!害呀!该了死了!” “嘿!死丫头!平时读考试的书读不好,这些个不该知道事儿啥都知道哈!” 江晚月倒是兴奋了,笑得和猥琐的男人一样变态:“葡萄架下,天香楼里。吼吼吼”操!名着里最香艳的两个女人,最香艳的两个场景,都齐了!情色值拉满啊! 某个被虚伪宴会折磨到眼里没光的小霸王,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儿之后,突然满血复活,一脸兴奋。 老头拍了拍她的脸,虽是扇巴掌,但一点不见力:“呸呸呸!死丫头!随谁不好,偏偏随老子!” 幸好没人听到他们祖孙俩的话,谁听了不说这对艺术家祖师徒离谱? …… 面对来打招呼问好的人,卫致时刻礼数有加,温文尔雅。但余光却紧跟着江晚月,苦于无法抽身,只得礼貌应付问话。林湾则是恨不得黏在卫致身上,眼睛片刻不曾离开卫致,平时不见悲喜的冷漠男人,此刻魂像是丢到了偷了大家闺秀衣服的贱丫头身上。 和她那一身芳华绝代的刺绣长裙相比,自己这一身奢侈品,怎么都显得廉价。 她真是走了狗屎运,能搭上张大为老先生的家门。她酸的脸都变了形。贱丫头就是贱丫头,一辈子都是城中村人。 江晚月跟着师祖走到华老身边。 卫建业见状,和林守成,卫致与林湾上前来打招呼。 江晚月脸立马就呱嗒下来了,张大为看在眼里,没作声,听着他们的吹嘘和寒暄,只是搀着自家孩子,微笑回应。 林湾把华执中夸得花枝乱颤的,江晚月想翻白眼又碍着场合,只能微笑。 卫致看着那个浑身不自在的人儿,难得露出一抹今晚唯一发自内心的浅笑。 “月月,真想不到你也在。” 江晚月听着这毛骨悚然的夹子音,就知道,有她在,没那么好糊弄,在心里叹了声大事不妙。 “是啊,我也想不到你也在这呢呵呵~”装逼嘛,她也会。 卫建业顺着攀谈,温润有礼道:“月月在我们家楼上住了这么久,我竟不知,原来这孩子是张大师的门徒。” 虚伪!平时他哪有这么“有礼貌”啊,有礼是有礼,但也就随便打个招呼,估计话都懒得和她讲。 “倒也不是门徒,是徒孙。我只收一个徒弟。她是我徒弟的徒弟。”师祖算是解释了。江晚月在一旁,只是笑。每分钟都在计算还有多久可以回家。 他看了一眼后生仔:“后生仔,你也在这儿啊!原来,你是卫书记家的公子啊!”这句“公子”有些嘲讽。平日里,师祖也不爱和人寒暄说官话。怕是也是不喜欢卫建业那副做作样子,才故意这么说的。 卫致微微颔首:“张老您好。” 旁边不知谁开玩笑说了一句:“唉哟,这卫书记的公子和林总家的小姐,还真是璧人一对呢!” 江晚月听了,只笑,祝狗男贱女锁死。 老头看了一眼她。本欲问话,华老却先一步顺着玩笑道:“俊后生和俏丫头站一起,确实登对。” 华老发话,大家都开始吹嘘他们。林守成可高兴坏了,卫建业也是顺着玩笑开起了玩笑,说什么以后一定要请华老和华书记(华执中之子,公媳乱伦男主角)证婚。 他们哪里知道那么多年轻人的小九九,只是拿年轻人寻开心。林湾倒是很开心,江晚月看起来也不错,只是无人知她眼底的嘲弄,卫致的教养氪金骨髓,时刻保持礼节,温润浅笑,不进皮肉。 没有人会把这种调剂氛围的玩笑当真,谁当真解释让这些大人物尴尬,才是真傻逼。 林湾问道:“月月,叔叔阿姨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卫致的眼神一寒。 江晚月知道,对面要开炮了:“他们来不了啊。” 张大为可是人精,这小丫头的心思和目的实在愚蠢拙劣却又尖锐,处处朝着他家孩子冲,他不关注都不行。在场的这些个,无一不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的变色龙。说起来真玄幻,到场这么多达官贵人,没有一个是纪委的。难怪不见周阿姨和花姐。 人群开始左一句,右一句的问了。 “可是被什么工作拖住了?最近有什么项目吗?”“小江妹妹,令尊在哪个单位工作?保不齐我们这些叔叔阿姨都认识哦!”大家七嘴八舌的问。 “姓江?难道是组织部的江书记?不对啊,江书记只有一个儿子啊!现在已经上大学了。难道是省厅的江书记?” “还是说…是什么企业家?” 其实这帮人都没恶意,他们哪里知道,她这样一个不属于这个阶级的人,因为自己的师门意外闯入?他们其实无意冒犯,只是觉得,能到华老寿宴这种场合的,都会是和他们一样的“体制内大人物”。大家都把江晚月看得很高,所以这样的羞辱,是意外,也成倍的。 江晚月微笑着。 卫致的拳头握紧,张大为和卫致近乎同时都有启齿的动作。但卫致更快一步,他挂着完美有礼的笑,谦卑的向华老问起,园中那处葡萄架,是何年,何月,何日,用何种材料,和何种葡萄品种所造。 华老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江晚月觉得好笑,他竟然和她一样,喜欢那处葡萄架? 本来都要过去的。林湾又道:“这葡萄架可真讲究。可月月,你还没和叔叔阿姨们说…你爸爸妈妈怎么没来?” 卫致眼神冷若冰霜,林湾感知到了,却没有住嘴。 他正欲转移话题,却没成想,江晚月率先开口了。 她一脸坦荡:“我爸不是单位的人。他叫江望祖,做了些小生意。我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他们应该来不了华爷爷的生日会,而我,本来也是来不的,只是师祖爷爷疼我,带我来,才有机会认识诸位。” 52鸳鸯谱 众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谁不知道江望祖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这是个出了名的没文化,没素质,没德行。政法系统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嫖妓被抓过的暴发户,他的情人也是出了名的奇葩三八。 张大为笑得坦荡,反而是华执中愣了愣,他虽不知江望祖,却看到众人鄙夷吃惊的眼神,有了几分数,看向好友时,带了些歉意。 林湾一晚上的酸意终于有了出口,此刻看江晚月被人轻视,通体舒畅。 卫致心疼和隐忍到了极点,压着怒意,从容一笑,带着责怪的语气对她道:“江晚月,我从小到大都在章妈妈那儿讨饭吃!章妈妈的手艺竟然被你说成普通?小心我告诉她揍你。” 江晚月真的一点都不感动,甚至觉得羞辱到了极点。其实她宁愿卫致不说话。怎么听,都像是嘲笑。尤其是看到卫建业那难看的脸色后,她更恶心了。没人想要和他们家扯上关系好吗? 没想到华老道:“是吗?你们一起长大的啊!这可是青梅竹马哦!” 不料卫致惊世骇俗道:“是,一起长大。我啊…最喜欢她了。十四岁的时候就想快点长大,娶她回家。” 他秉持一贯温润有礼,不卑不亢的态度,也学者这些虚与委蛇的“大人物”们,用玩笑的口吻,说着心底深处最大的渴求。 华老见状,调笑起了卫致:“啊呀!我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了吗!?”他又对卫建业道“小卫啊,你儿媳妇好像另有其人哝!” 卫致哪里管卫建业猪肝一般颜色的笑脸,成功的把话题转到了他自己身上。 江晚月只有屈辱,没有一丝宾客玩笑后的喜悦。卫致看起来像是在维护她,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处处显着他的优越。她真是恨透那副低眉浅笑的嘴脸,简直和他爸如出一辙的恶心。还有林湾那妒妇的眼,似乎快把她盯穿了,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扯林湾的头发,只想赶紧离了这恶心的地方。 这群自以为是的大人物,当然不会把“幽默的孩子”说的玩笑放在心上,不过都是顺着华老的调笑,打趣起了这个“温文尔雅”的书记之子,为活跃此时的气氛,调侃卫书记乱点鸳鸯谱。 张大为看了一眼卫致,笑得有些玩味:“我带这丫头来,暂时还不想给她招夫婿。我这宝贝徒孙,可不能让你这满嘴花言巧语的漂亮后生这么轻易的骗走哟~” 众人皆笑卫致。 卫致也是笑。 卫建业依旧保持风度,但看不上江晚月,就是看不上,哪怕演得很像,也难藏骨子里的鄙夷。林湾和林守成在人群中,又像在人群外,林湾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林守成却将视线飘忽到了那个葡萄架下的美艳女子身上流传。真是骚啊。 “执中,这丫头比我亲孙子还投老头我的脾气。我带着丫头来,也没别的。本来想现场画一副图给你贺寿,但我咱都老了,你走不动路,我也画不动了,所以让她帮我画一副贺寿的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华执中反应很快:“既然是大为最看重的丫头,这画技自是不必说了。”他吩咐身边的人去准备工具。 “那是!等我一把老骨头成了土,她师父百年之后,以这丫头的灵性和她将来的造诣,无人能出其右。”无人能出其右!多重的词啊! 师祖何曾这般夸过她?无出其右!这老东西,真护短。 她有些感动,丢掉的脸面,好像有点回来了。 华执中一笑:“哦?老伙计,我还不知道你,你向来护短!口说无凭,这个丫头我也是喜欢得紧,那就让她随便给我画一副贺寿的图,让我看看,画的好啊,我就来裱起来。要是真如你所言,以后这贺寿的画,可就值钱咯!” 众人因华老俏皮的话,笑了起来。 师祖拍了拍她的手:“你可好好把握啊,他这儿的颜料可都是藏货,好得很!你只管不当钱的用,别给他省!” 江晚月有些退却,但看到卫致和林湾,又看到一众以卫建业为首的一众虚伪政客,心里那团无处发泄的火烧的她没了惧色。 “好嘞!画什么呢?” “画什么都行!你在这儿看到了什么,就画什么。无论画什么都合理,老头我在,谁也不敢说你什么。” 江晚月的眸光畜泪。 老头见不得这种走心的:“但你也别太丢老头的脸哈!” “……”无语。温情不了三秒。 林湾只觉好笑,一心等着看戏。她并不了解江晚月的艺术造诣。在她眼里,江晚月不过就是个学画画的普通学生,文化课能科科不及格,能画出什么东西来?不过就是命好,仗着大师的宠爱,能有机会哗众取宠,她倒时要是画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里这么多艺术家,看她到时有多丢脸。 …… 人群散去后,卫致对着林湾,冷脸道:“这笔账,我记下了。你最好老实一点。” 林湾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完全不在意卫致的冷言冷语,有些心酸,却反娇嗔对他道:“我什么都没做啊。不过陈述事实罢了,老实?你要我怎么老实啊?这里人这么多,你现在要是对我凶,惹怒了卫叔叔,让他下不来台,到时候难过的,可是你哦~” 卫致脸色冷淡,被人病态的喜欢,的确是很困扰的事。 真不想承认,他听说叶漪断了肋骨进医院的时候,确实很爽,但…他绝不能容许任何人用和他一样的心态,像他针对那个残废一样,针对他的笨蛋。 整晚的嫉妒和卫致的冷漠让林湾有了反击的冲动:“就算你是卫、书、记、的、公、子又怎样?在这一群大人物里,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儿!想护着她,都护不住!你是书记之子,她不过出身市井,且不说她眼里根本没你,就算你们真有什么,你觉得,你爸,看得上她吗?我怕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和那群人一样,权势滔天,随时能置我于死地。” 他因那句“眼里根本没你”而气怒,却擒着笑,对林湾讥讽道:“整你,还不需要我有滔天的权势。” 林湾的底气本来就弱,卫致这么一吓唬,她的脸色就变了。 卫致冷淡道:“我向来不欺负女人,可你,总不自量力。” 林湾看着卫致决绝冷漠的背影,眼眶的泪顺势而下。 不要招惹卫致,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晚月都明白的道理,但林湾,总是拎不清。 在这场宴会结束之后,“大企业家林守成”和嫩模的油腻的赤裸亲密照,成了A市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观赏摄影作品。林湾的脸都被她爸丢尽了,她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终日躲避着学校里同学异样的眼光。 哭泣的时候,隐约想到卫致的警告。她也曾想,或许卫致和她一样下作?但她不信。卫致不会,也不敢,那样对她和她爸。 她可悲的假设,就算真是卫致做的,又怎样? 她还是…喜欢那张精致的脸,和她得不到的人。 53底气 在那些权贵们觥筹交错之际。 江晚月一人在华老的书房厅内,聚精会神的画图。 看到什么就画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葡萄架…可以…画葡萄架和美人吗? 有意讥讽这些表面君子,内里婊子的人,她就根本停不下来,也不管这事寿宴,也不管主题符不符合,工笔画她被师祖特训了,心中有沟壑和情感,宣泄起来,速度就变得很快。 在华老的书房,她全神贯注,整整三个小时, 一副葡萄架美人图跃然纸上。 她将那个美人画的惟妙惟肖,画中貌美的丰满女子穿着松垮的袍子,赤着脚漫不经心的荡秋千,脸颊边有着暧昧的红晕,散漫着丢玩手中的葡萄,一地葡萄,满藤翠绿。 远处有七八只神态各异的公猴。她不屑地观猴,葡萄似是朝着那群猴子扔去。 那些公猴垂涎地看着美人,抓宝似的争抢着地下的葡萄。猴子们你争我抢,有谄媚,有凶恶,有猥琐…尽显虚伪百态。 在落笔的那瞬间,江晚月舒了口气。 画完之后,她就后悔了,这个送得了吗?她有些踟蹰。 这个画,用来贺寿……不好吧?情绪是宣泄了,但…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她把画放在一旁晾,又提笔,快速画了一副画了无数遍的写意水墨。那是她和师祖在江南的时候,经常一起去写生的地方,这个画,早就烂了,她画得快。 满目墨水青山,只见青烟袅袅,江边芦草摇曳。一老翁执钓江边,远处竹排轻荡戴着蓑衣的渔夫归家,墨色晕染,已是傍晚,万籁寂静,山水沉眠。 落笔后,看了眼时间。 四十分钟,慢了点,她还是有意识的画精致了,毕竟是贺寿。 这一幅,不会太出彩,也不会太丢脸,中规中矩,写意山水嘛,大都如此。 她撂下兔毫,坐在椅子上,歇了口气,等画干。 喝了口茶之后,走到外面去。 …… 卫致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面上看着从容优雅,但不停地看手表的动作总出卖他的情绪。心不在焉的他,像个等待孩子出考场的家长。 这念头一起,不觉莞尔。只要遇到和那人相关的事,他就会变得和她一样傻。 众人看她来了,纷纷期待。卫致看她出来,松了口气,总算是吃了口点心。 老头问道:“画完了?” “嗯,画完了。” “咋样?” “等干呢。” 她在师祖爷耳边轻声说:“我画了两幅,但工笔好像不太行?” “为啥?” “哎呀,等结束了我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老东西爱显摆的毛病又犯了,大声道:“不到四个小时,画了一副水墨,一副工笔,还行吧!”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有些美术界的权威,明显是不信。大家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华老见状,让手底下的人,把两幅未干的画拿了下来。 …… 两幅画被人摊开拿出。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她的速度。同行们对着哪两幅画看了又看,都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 林湾不可谓不震撼。她不懂美术,但她也知道,画得很好。 卫致的心,瞬间就被那副葡萄架美人图抓住了,他爱那个葡萄架,想在那肏她,而她,画了他心中所想。她将那群讨厌的人都比作猴儿,他嫣然。 少年偷偷在心口种下的,独属于他一人的玫瑰,不知不觉,盛开满城,今后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那副美人图,实在香艳。男人们都盯着那放荡的赤脚荡秋千的女人,震惊着小姑娘小小年纪对情色的捕捉能力。 画面强烈的情色张力和对虚伪好色之徒的鄙夷,实在唯美。谁敢相信,这么剧烈而又隐晦的性暗示又带着人性隐喻的工笔,出自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之手? 不是人人都懂艺术,但是人人都有眼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竟敢把在场的这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男人,都比作猴儿? 老头完全不搭理那副她画烂的水墨画,戴起老花镜,看了那副葡萄架美人图,撇了撇嘴:“不够细,还是不够细。太粗心了!” 都这样了,还会被批评?艺术界那几个位,一脸惭愧。 华执中感慨道:“大为,确实…无出其右。被你看中的丫头,果真是天赋俱佳。要不是被你收进门下,怕是又少了个艺术家啊!” 当艺术界的官员和从事美术相关活动的艺术家们围着她夸赞的时候,江晚月无措地看向远处欣慰笑着的师祖。 她这才有些回过未来,明白师祖此行带她的目的。 男人们都在夸那副山水,说她小小年纪,心有江湖。女人们却围着那副葡萄架美人图看,说她工笔细致,栩栩如生。 在场的官员男子,虽然都被她比成了猴儿,但无不钦佩她的画技和艺术造诣,无人因她的嘲讽而生气,反而各个不吝啬夸奖,诸如天才之类的言语不绝于耳,那群奔走钻营的人,都浮夸说她“才高八斗,堪比曹植”。 她算个屁的天才,不过就是师出有门,遇高人指点。刚刚那群闻江望祖色变的大人物,现在又一副见到“神”一样的表情捧杀她。 这一刻,她很轻松,并不是因为这些虚假的把她捧到天恨不得摔死她的声音,她只是觉得,改变她人生的艺术天赋,让她找到了自己。她不再在意自己是底层出生的丫头,也无所谓自己身上流着江望祖那个贱人的血,她不会当真把自己当成他们嘴里的“天才”。 江晚月只是江晚月,更忠贞自己的心了。 只有师祖冠于的头衔,是无法服众的。面子,是靠自己的艺术实力挣的。她没有丢师父和师祖的人,也把自己丢掉的脸捡了回来。 画技和天赋,就是谁也偷不走,能让她傲视世间的底气。 华老低声对着张大师道:“你这丫头,倒是随我们年轻的时候,把我这满屋子宾客,都骂了。” 张大师呵呵笑:“嘿呀,你多担待。葡萄架美人图,确实不得体,我让她带走,山水,我盖了戳儿,你留着。” “别诓我!美人图才值钱呢。你也盖个戳儿,都给我吧,本来也是送给我的。” “老精怪!哼。真是一点亏也不吃。你过寿,都听你的。” 江晚月在一侧,卫建业举着红酒来和她说起了话。 “晚月,画得很好啊!不愧是两位大师的门徒啊!我看着你长大,都不知道你天赋至此!好哇!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一句“看着她长大”,又惹来一堆话题。哼,要是在平时,他哪屑同她有关系,他有多看不起她一家,江晚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碍着小庄阿姨,她真想朝那个虚伪的那人吐口唾沫。 江晚月扯嘴一笑,讥讽的看着远处安静饮红酒的卫致。 卫致察觉到她的情绪,眼神一空,看着她被众人包围问话,一阵不悦。自己的玫瑰在别人家的园子里盛开被抢走的感觉包裹,这,并不好受。 晚宴的高潮,是她贺寿的画作亮相,结尾是华老的致辞。 至此,这场寿宴结束。 她没有和卫致说一句话,却清晰的认知到了一件事,她再不想和当官的婊子有来往。 今日屈辱带来的疼痛感过于剧烈,被性欲望冲昏的头脑总算清醒。如果她没有老天奶赏饭吃天赋,如果她不是师父的徒弟,如果没有师祖的疼爱,如果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真荒废了自己的天赋…… 那么这辈子,都会被这群“体面人”看不起。她承认自己命好,拥有常人不可及的天赋和幸运,但…… 这不是她昏头的理由。她很清醒,即使穿着钰芬奶奶的衣服,她也不是大家闺秀。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误入“上流社会”的噩梦。她想快点醒来。 她祝卫致贱人和林湾绿茶,永结同心,天荒地老。 她这NPC,有自己的世界,不屑把化粪池当花园。 PS:夸张灵感来自电影《唐伯虎点秋香》唐伯虎瞬间画好《春树秋霜图》,纯粹夸张处理,不必过于较真。工笔画很难,很细致,如果是比较大的,几个月都画不完,如果不太大,也都要几个星期。既是虚构,主打的就是一个魔幻。 54眼泪 寿宴结束以后,她和师祖打了招呼,二人推心置腹的聊了从不属于他们师徒俩的走心话,她安顿好了他,没有麻烦任何人,一个人,从郊外溜出来,打了出租回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师祖爷爷。她明白师祖想给她铺路的用心良苦。 “我没几年可活了,你的路很远啊。有生之年,能给你领领路,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一路眼眶都是湿的。老和她抢鸡腿吃的老顽童也会死掉吗?这个问题对于少女江晚月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参加完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参加第二次的寿宴后,江晚月突然想去城中村看看,她是这么想的,趁着周末,也这么做了。 第二日大早,她去了小时候住的那个城中村里。 不过短短五六年,这里就变了模样,原本家楼下的开快炒的狗屎叔叔,听说已经回了老家,前段时间,A市扫黄打非,那些城中村小巷里住着的,天天骂街却对孩子们很友善的鸡婆姨姨,抓的抓,逃的逃,都不见了。 以前的小伙伴,有些年纪轻轻的就嫁人了,有些已经进电子厂上班了,也有读职校的,读高中的,只有两三个。 她不过刚读刚读高二,还不知道人世冷暖,她们就已经为柴米油盐吵得不可开交了。 她想到那个,住在巷口的警察叔叔… 叔叔虽然总抓江望祖喝酒骑摩托,钻鸡婆姨姨的屋子。但对她和妈妈,却很好,对院子里的孩子也都很好。 他女儿和她一般大,之前总在一起玩儿。 却听街坊阿姨说,他去年抓一个打架斗殴瘾君子时,被嗑药磕嗨的瘾君子捅了几刀,人没了。 她说不出来心口是什么感觉,只是鬼使神差的,买了些水果,去那个总帮妈妈搬米搬油的叔叔家里,去找他女儿。 她们幼时总一起玩,只是她搬到八号小区之后,便不常联系了。 她叫李醉,是个很正直的姑娘。 李醉看到她的时候很意外,她刚从学校补完课回来,也不知什么是时候,她鼻梁上架起了眼镜,不过,她从小读书就用功,近视也不奇怪。 她看到客厅里叔叔穿着警服,笑容灿烂的遗像,鼻尖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醉似乎已经从父亲过世的悲伤里走出来了,清清浅浅地和她说了这几年。小的时候,她们一起调皮去池塘抓蝌蚪的过去还历历在目,现在,却物是人非。 她还是那么正直,那么让人信服,和她爸爸一样。 她在实验中学,成绩在年级前三十,这么高枕无忧的成绩,依旧没能让她松懈,她还是好努力好努力。关于未来,她没有少女不切实际的天真浪漫,即使生活充满苦难,但她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叔叔一样的荆棘之路。 “只要把那些坏人都关进去,就再也不会有人失去爸爸。” “我要重启爸爸的警号,他会,一直活着。” 直系亲属方能重启警号。她的眼里没有悲伤,而是有一团火,一团足以洗涤江晚月厌世的火。 江晚月哭了,小醉却笑着。 在见证了那些婊子的嘴脸后,再看李叔叔和小醉,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烂。 “晚月,很开心你来找我。但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是啊,这里已经不是江晚月的城中村了,她也不是原来的江晚月了。 …… 周日一早,她醒来觉得心很空,突然很想见见小结巴…… 她给他发了条信息,却没有回复。他应该,再也不想理她了吧? 等再知道小结巴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周一升国旗的时候了。 校长怒斥最近校园霸凌的事情,她从教师议论声中得知,高一三班的有个同学被长期霸凌,被人打断了肋骨,家长很生气,要彻查,所以这周学校要重点展开预防校园霸凌的教育。 她几乎是瞬间知道,那是小结巴。 散了操之后,她没有回艺术楼,而是飞奔去找陆洪。 她飞奔到陆洪跟前堵他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叶漪在哪?” 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她完全不在意:“我问你话!叶漪呢?” “叶漪在哪你问叶漪啊!你问老子干嘛?神经病!”他越过她。 江晚月闭眼调整呼吸,抓住陆洪背后的校服,用力扯了回来,气怒道:“你竟敢打断他的肋骨?你找死吗?” “嘿!他妈的逼,人人都说是我,操!这次打断他肋骨的真不是老子!别他奶奶的血口喷人!” 江晚月恶狠狠地看着他,向他道:“你对他做的恶事还少吗?” 他被江晚月狠意镇住了,大小伙忍不住向后退了退,或许是本就心虚吧,这个平日里以欺负人为乐子的纨绔子弟,竟然有些怯色。 “我承认,我是打了他!但这一次,真不是我!他妈的,不是老子做的事,老子凭什么要承认!” “你还敢打他?!”江晚月气极!小结巴不是说陆洪已经没有再骚扰他了吗? “我…打就打了!怎么着吧?”他也火了。 江晚月拳头捏的死紧,真想一拳头锤死他… “那边的那两个同学,怎么回事,上课铃响了不知道吗?”教导主任拿着扩音器对他们吼道。 陆洪见状,骂了她一句疯婆子,然后去教室了。 江晚月忍着怒意,只得回教室。她进教室,看老师还没来,二话不说,先把陈晓晓的桌子踹翻了。 陈晓晓人都是懵的:“你干嘛?” 同学们赶紧上前拉架,都在劝老师要来了,别闹事。 她只留了一句警告:“我之前谈恋爱没空找你算账,现在我分手了,有空得很,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欺负叶漪,我他妈就怎么欺负你!” 她脸都青了。 同学们帮陈晓晓收拾课桌和落了满地的书本,又在劝江晚月消消气。 江晚月整节课脸都是臭的,反观陈晓晓,一整天都不自在,她是真怕江晚月找她茬。 一下课,江晚月就去堵佯装去厕所的陈晓晓。 在楼梯口,几个男同学都护着她。也不是说护着,而是在拉架。艺术班的同学都比较团结,大家感情都很好,同学之间吵架打架什么的,大家也都不会拉偏架,只是劝不要伤了和气。 陈晓晓实在是心力交瘁,只能道:“这次真的不是我和陆洪。你别哭错坟啊!” “你们会无辜?”江晚月明显就不信。 陈晓晓心虚:“我承认…我们有。但……” 江晚月抡起拳头就要锤,被班里的男孩儿拦住了:“月姐,月姐,都是自己班同学,有话好好说,他妈这周抓霸凌,你就打架?早一周也好啊!严抓的时候出事,到时候挨处分更厉害咋整!你为自己想想也冷静一点。” “真是服了,肠胃刚好就打架!保重身体不好吗?火气这么大!” 她“肠胃炎”请假了一周。 江晚月忍着了,老妈在乡下忙着照顾外婆,要是真的闹事被老师打电话叫家长……章程芳女士的怒火成倍,她死得会很难看。现在确实不宜添乱。 “他在哪?为什么没来上学?” “他在市人民医院。”陈晓晓怯生生道。 她甩了拉架的男同学们,对她道:“陈晓晓,咱俩的事儿,加上叶漪,两笔。我们,没完。” …… 下课铃一响江晚月就飞奔去了人民医院。逼着陈晓晓从陆洪那要到的病房号。 顶着晚高峰的车流,不到六点,她就癫到了人民医院住院部3045号病房。 小结巴脸色苍白极了,本就瘦削的身体,这么一病,就更没肉了,他很安静的在看电视,身边也没有陪护。担心了一整天,到了门口,她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看到了她了。 她有些局促。 他们隔着门上的透明窗子对视。 他眸光中戴着一丝水花,她的眼泪已经掉了。 她眼里,有愧疚,有悲伤,更多的,却是心疼。她鼓起勇气推开门,放下书包,坐在他身边。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吃饭了吗?”她打破安静。 小结巴摇了摇头。 “你想吃什么?”她擦掉眼泪。 他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瘦削的身体,鼻头又酸了:“疼吗?” 他摇摇头。 江晚月只是哭,也只知道哭。这么久以来挤压的,被她忽略的,被顿感藏住的疼痛,在看到小结巴的这瞬间,全都轰然倒塌。 他艰难的抬起手:“抱…抱。” 她也管不得他身上还有伤,不受控制地扑进他的怀里。 他抚着她的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他竟然将这句话说的这么利索。 她在他怀里摇头。悔恨之意席卷,他没有一句责怪。 “就…过去吧。”他轻轻道。 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他,眼中尽是不信与不解。 “要…守信,不要…再…轻易说…说离开…”他眼角的泪,烫疼了她的心口。 那些想过一万遍的长篇大论的解释,在此刻,全都化成了一个坚定的点头。 “我…很想你。” 江晚月在他怀里安静的哭。 只有在叶漪面前才有女儿态的江晚月,莫名领悟到了某个哲学难题。有些看起来很小的事,能轻易的让本就千疮百孔的亲密关系,彻底形同陌路。而有些看起来不得了的大事,却能被爱人一句“都过去吧”的包容抚平。 背叛,在她看来,是五马分尸的罪名。 “你不生气吗?”她怯懦的问。 “生。” 她低下头。 “可…我…生气…和没有你,没有你…好像…更痛苦呢。”他温柔道。 她很想说好多好多承诺,也好想给他好多好多保证,诸如不会再有下次,诸如对不起,但她什么也没说。做,比说重要。 她亲了亲他的脸颊和额头。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除非,是你不要我。江晚月看着叶漪,在心里发誓。 如果问江晚月,什么是爱?她会说,是和他说好多好多的话,吃好多好多饭,是什么都不说也行,只是安静拥抱也能过好久好久。 55罪魁 江晚月把家里的锁换了。在那之前,晚上一直住在萧诺家。 因为知道卫致和花芏理感情好,她这段时间,连最爱的花姐都避开了。她不是怕卫致,是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萧诺哪想的了那么多,只当姐妹最近亲她,她是求之不得的。 江晚月一心想要弄明白,那天打断她小结巴肋骨的人究竟是谁。她每天折磨陈晓晓,陈晓晓也神经衰弱了,只得和她说,陆家也在查。 小结巴还是觉得,算了。他算了,她不能算。 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小结巴。 …… 自从小结巴被恶意霸凌住进医院之后,学校的老师保安巡岗就变得很严,她想要早点离了学校去找小结巴都不行。 听说最近校外斗殴都抓了好几起。最近乐美附近的治安都变好了。 江晚月却开心不起来,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只是陆洪还好办,现在小结巴养父已经知道了他孙子的暴行,一旦小结巴再出事,陆洪肯定也没好果子吃,现在最不想小结巴不出事的人不是她,而是陆洪。听说陆洪最近被他爷爷整得很惨,他爷爷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看到他就动辄打骂,不仅如此,还抓他学习,请了一群老师来家里折磨他,教他语文数学,还教他礼义廉耻,现在基本门都不能出了。 都已经这样了,陆洪没必要再骗她。他和陈晓晓都一口咬定,霸凌小结巴的人不止他们这一波,还有一群。他比江晚月更想知道是谁,害他现在被 原本是仇敌的两路人,因为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天下死手的人是谁,反而成了“同一战线”的人,堪比当年抗日。 …… 陆洪托他“道上”(也是小混混)的兄弟打听,上次去乐美中学打架的人究竟是谁。 辗转了一两周都没有消息。直到他一个兄弟仔在桌球室打桌球的时候,抓到了一个当天的打手混混,逼着问了领头的人是谁,那人死活都不说,最后给了他三千,他才说——是兆喜中学的王明强。 陆洪当时就找上陈晓晓打电话给了江晚月。 “兆喜中学?王明强?小结巴怎么会招惹上和我们学校毫不相关的人?”江晚月疑惑道。 陆洪破口大骂:“我他妈的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他妈找死,打人往死了打,害老子现在有家不敢回。” 陆洪翻墙从家里逃出来三次,摇人去兆喜中学堵王明强,两拨人打了三回,他都没问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王明强要打叶漪。这两拨人却莫名其妙结了仇,一到周五就打架。一开始是因为叶漪,后来,是因为各自打出了脾气,打着打着,连本来的目的都甩了,就是用“看对方不爽”这种傻逼理由,纯打。 陈晓晓被江晚月时时刻刻的折磨整的也是神经衰弱了,拍了张王明强的照片,传了彩信给江晚月。 江晚月看清楚那人之后,总觉得面熟,她心不在焉的一直回忆,这个人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她想到最爱上网冲浪的诺诺,整个A市中学的八卦,就没有那丫头不知道的,兴许她认识。打定主意,就把那张照片给她看了。 “这不是当年…当年…那个黄毛?他头发怎么黑了?还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还是高中会收拾人哈!这么个烂渣都能收拾的卑服的!” “黄毛?”某个藏在记忆深处,成一地碎片的事件被拼凑起来。 “就是当年要打卫致哥哥的那个黄毛!这不就是他嘛?他竟然在兆喜中学!” 卫致。黄毛。某个答案破土而出。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不要让任何男人靠近你,碰到你。” “记住,是任何。” “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他。”】 江晚月的脸沉入潭底。 她都忘记和萧诺告别,从饭堂出来之后就打电话给了陆洪,甚至都没有听到身后诺诺的呼唤。 …… 当她和陆洪还有陈晓晓伙同一群不良少年在兆喜中学等王明强的时候,陈晓晓看着她那阴沉的脸,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陆洪最近看江晚月,越看越顺眼。男人喜欢女人,有时候很不讲道理,倒不是说那疯丫头多漂亮,漂亮的姑娘他见得多了,这不稀奇。江晚月身上有股子别的漂亮妞儿身上没有的劲儿,哪怕她开口就骂街,他也觉得舒服,有时候被她粗口骂着,还会有莫名的爽感,他觉得自己八成是脑子坏了,怎么看江晚月,都是“真他娘的带劲儿”。 在看到江晚月的那一刻,王明强眼神色眯眯的。 也不管陈晓晓在,陆洪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不得劲儿,对王明强上来就是一脚。 王明强被踹倒在地,眼看两拨人还没说话就要打起来,江晚月直接发话道:“别打先,等会。” 陆洪真就乖乖被江晚月一句话给拉住了。对面看漂亮妞横在中间,到嘴边的下流话,被她一句:“是不是卫致让你干的?”吓得噤了声。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王明强的表情说明了所有。 “是卫致,对吧?” 他被一个丫头吓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或者准确的来说,是被丫头嘴里的名字给吓得魂都没了。 陆洪眯起眼,卫致?陈晓晓也是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卫致呢? 江晚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洪:“他不说,那你就随便打吧,反正我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王明强赶紧拉住江晚月。被脏男人拉住的感觉并不爽,她微微蹙眉,正欲骂人,陆洪比她更快一步:“你他妈的碰哪呢?” 这就又打起来了。 陈晓晓有些懵。陆洪什么时候这么护着江晚月了? 她在离开之前,对陈晓晓警告道:“你和陆洪的嘴最好不要多。” 王明强猛地点头:“这妞儿说得对!咱们自己打,打多少回都行,惹了他,咱都没好日子过!” 她听完,第二次对陈晓晓警告:“别心存侥幸,你要是想死可以自己找车撞着玩,要是让林湾那个长舌妇知道了告诉了卫致,拉我和叶漪下水,你就等着死吧。” 平时叱咤乐美的校霸陆洪听到卫致,也是心一惊,他松了王明强:“我们的账,下次再算。” 谁知刚刚还牛皮哄哄的王明强,立马怂得恨不得下跪,对着陆洪道:“小子,听我句劝,你要怎么和我算账都行,千万别招惹卫致。到时候,咱都得死。千万不能让卫致知道我把这事儿泄出去了!”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怕卫致。 江晚月离了兆喜中学,打车去医院。 …… 见到小结巴之后,只是抱着他。原来,他这一次无端的灾祸,是因她而起。 而她,还在和那个伤害小结巴的人,日夜宣淫? 真卑鄙。 …… 卫致最近抽烟又凶了起来。她家的门锁换掉了,平时也见不到人,为了避开他,连花儿都找不到她人了。高三的课程多任务重,他没时间抽出空来找她。 她对他的态度,总是那么变幻莫测。除了做爱,他几乎摸不住她一天一变的态度和情绪。 他只当她在闹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萧诺在和卫果聊天的时候,说她去医院照顾那个残疾了。 她竟然…还敢去找那个残疾? 56下跪 江晚月很聪明,选择了在庄茹玫在家的时候来卫致家里。 卫致看她来了,找他借教辅材料?让他教她做数学题?连日来的坏心情终于有了丝转好的迹象。 一进门,他就把门反锁了,刚要拉她入怀中。 就被她仇恨的双眼和响亮的巴掌扇得没了好心情。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使手段对付叶漪,我就和你鱼死网破。” 卫致笑了。 一如既往的变态。 他越过她,坐到书桌前,点燃了烟,饶有兴味的问:“你怎么和我鱼死网破啊?” “我……”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大不了杀了你坐牢。” 卫致看着烟圈,眼底的难过不言而喻:“你为了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残废,大言不惭的,说要杀我?” 他背对着江晚月,江晚月看不到他的情绪。 “你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就一起死。”太过生气,她有些歇斯底里。 江晚月激动道:“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别太疯了!你差点让人把他打死了!” “犯罪?我打死他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他死了吗?不是没死吗?”他轻飘飘的话,听得江晚月浑身颤抖。 “你好可怕。”她满脸恐惧。 “你怎么能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你真的和你那群政客婊子如出一辙的恶心。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条人命!” 卫致被那句【你好可怕】伤着了,吸了口烟,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小庄阿姨,告诉你那个恶心的爸爸,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这高干子弟草菅人命的恶心嘴脸!你不怕我把你送进监狱吗?” “去啊。”他完全不惧她的威胁。 江晚月突然觉得很无力。卫致敢这么做,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就黄毛对他的恐惧程度,就算被抓进局子里,估计也是不敢把他供出来的。 就算供出来了又怎样?卫建业一句话,卫致就能相安无事。 她怎么能和他掰手腕呢? 卫致手里有不少黄毛的把柄,就算不是这叶漪一桩,也足够让他进少管所。只要他愿意,想整死黄毛,都不需要他动用任何关系和背景。黄毛对他的惧怕正是来源于他的阴险狡诈。加上叶漪,不过就是黄毛一众不良里的罪加一等,得罪卫致,下半辈子都可能活在地狱里,黄毛很清楚,所以,他就算是进少管所,也不敢提及卫致相关的任何。 他根本不怕江晚月把事情闹大,他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然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江晚月无力的落下泪来:“真是感恩你呢,卫少爷。你让我再一次认清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这句卫少爷像把刀子一样扎进了卫致的心里。 他坐在凳子上,看着她,有些低落,轻喃:“只是让你在我身边,离那个残废远点,就…这么难吗?” 江晚月…… 笔直的在他跟前跪下:“卫少爷,无意得罪你,冒犯你是我这小人物不自量力,我不该惹是生非,不该惹你生气,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叶漪。” 这一跪,卫致傻了。 口钝目呆,魂像被人抽走了。 浑身都在抖,没有一处不是麻的。 “需要我磕头吗?”江晚月是那么狠,眼里哪有一丝求人的卑躬屈膝? 伤害卫致这个无人踏足的门派,江晚月是绝对的独孤求败。 卫致说不出话,他手脚冰凉,胃疼得厉害。 在江晚月磕头的那瞬间,卫致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眼角有泪,好像快要哭了。 她冷漠地看着他,完全不为所动。 是要哭,却没哭。即使现在他看起来快要碎了,还能强撑,可笑的一副“永不服输”的样子。 “到此为止吧卫致。”江晚月轻声说。 “我不是你这高干公子发泄性欲的充气娃娃,你也不是我这下、贱、丫、头、的自慰棒。”她用卫建业的形容恶心自己,平等物化俩人,一遍遍提醒二人的阶级。 “我有小结巴了,有些错误,早该结束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卫致说不清楚,或许可以笼统的概括为寂寞?一种被抛弃在无人之境的寂寞。那种寂寞,在今后的很多年里,与他如影随形。 他那么想要把江晚月圈进只有他们的世界,可她,却说,她只是他的充气娃娃。 “他无端因为我断了根肋骨,只是因为我无端的招惹了你。卫公子,他是个普通人,没有你那么高高在上,他没有书记爹保护他,所以,放了叶漪?好吗?看在你肏过我的份上,嗯?” 屈辱的眼泪顺势而下,她现在像个求金主的妓女,对卫致的厌恶与恨意那么清晰。 他浑身颤抖,泪根本不受控制。即使是用尽全力去抑制眼泪,逼着自己尽可能的维系自尊,可眼泪根本不由他的意志掌控,浑身的力气早就被她这一跪抽干了,他大脑没有思考的能力,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她越是求,他就越是想杀了叶漪。 调皮的卫果拿着备用钥匙开他哥哥门,想要进去吓他俩一跳。 自己反倒被吓了一跳。 “啊!月月,你这是在干嘛?” “滚出去!”卫致吼道。 这声音惊动了厨房的庄茹玫,她从厨房过来查看情况,就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姑娘跪在自己儿子面前。 小儿子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她蹙起眉,朝卫致骂道:“这是在干嘛?月月,你快起来!” 江晚月的脸,早就丢尽了,她就是那样笔直的跪着,也不动,也不说话。 她闯进去拉起“儿媳妇”,对着卫致就骂。 妈妈救了他的命。她跪着时,五脏六腑的疼得他无法呼吸。 庄茹玫打骂着卫致,卫致承受着,江晚月在一旁默然的看着,卫果搀着跪了不知多久的江晚月,一时不知心疼哥哥还是心疼月月。 两个当事人,什么都没说。 桌上的香烟和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烟味,暴露了他抽烟的秘密。 卫家乱成了一锅粥,江晚月默默的撒开卫果,回家,缩在房间角落里,流起了冷眼泪。 57选择 po18ca.com 卫致病了。听说是半夜发高烧。 为什么发烧,无从知晓。 大半夜的,小庄阿姨把他送到医院,39.8°反反复复烧了一晚上。 中医说,人在情绪过度低落的时候,邪寒入体,病易缠身。卫致在春寒未过的时,挨了母亲的打骂,又一人在浴室淋了一小时的冷水,不生病,才奇怪。 …… “卫致哥哥不愿意去医院,看了医生就闹着要回来,是小庄阿姨逼着他在医院的。”萧诺一直在和她说卫致的情况。 她只当没听见。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info.com “卫致哥哥很不好,我昨天去看他了,感觉魂都被病带走了。” 死了最好。 “月月!你怎么都不说话。” 江晚月冷着脸看着聒噪的萧诺:“你要关心他,就去找他,不要和我说。” 萧诺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月月从江南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亲密无间再也不复存在,她们之间,也有了小秘密,她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疏离…… 她已从卫果处得知他们那日的事,但月月,一句解释都没有,似乎根本就不想和她说。 姐妹之间,长大了,就会变吗? 她委屈的看着江晚月。 江晚月心一软:“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萧诺抱住江晚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没有。我最喜欢你们了。我只是,讨厌卫致。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他了。可以的话,真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来往。” 她那么严肃,萧诺哪敢再问什么。都下跪了,肯定是很严重的事了。 …… 江晚月和卫致又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关系。江晚月觉得浑身舒畅,卫致则是日渐阴郁。 卫致虽然没有给她任何答复,但是小结巴,再也没有被人霸凌过了。 这样很好。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 但… 他是卫致啊。 …… 卫致第一次求卫建业时,只问了一句:“怎样,才能让碍眼的人消失?” “那当然是,拥有绝对的权力。” 自上次打了卫致之后,卫致再也没同卫建业说过一句话。那回去参加华老的寿宴,还是庄茹玫软磨硬泡了好久的结果。即使是一起出门,他儿子也能心狠的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他正不知道该怎么修复自己和儿子的关系,没想儿子会主动找他聊天。 “能不能用你的权力,让一个人消失?” “当然可以。我今晚做的梦,明天就能实现。” 多狂妄啊。 当他提出,让叶漪消失的时候。卫建业没有反驳,而是问:“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对他下死手呢?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卫致从未推心置腹的和他爸说过任何。 但那一次,他把…… 嫉妒的折磨,阴郁的心思,可怕的卑劣,全都和卫建业,和盘托出。或许江晚月说得对,他和卫建业,本质上,是一种人。 卫建业诧异儿子竟然会为了那个丫头病态到如此地步,却并未阻止,而是,纵容儿子的阴暗。 “儿子,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让人消失之外,能到达目的的方式有很多。想让他消失太容易了,但那个丫头,会因为这样而恨你一辈子。这样,达不到你的最终目的啊。” 卫致一愣。 “最好是,他自己,主动消失。” “你要的,不过是那个丫头而已。” “做事,当然要做绝。但绝,只是目的。有时候让人吃糖,比杀人更有效益。” 卫建业给少年卫致上了一课。 他纵容了儿子的心思,约了陆定国吃了一顿饭。他不过轻飘飘地说起了他那个传奇养子,陆定国就七上八下的。后来,经过卫建业的秘书的点拨,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孩子竟然招惹了卫家公子看上的丫头。 秘书给了他指明了一条出路,让他把孩子送出去,不要苛待孩子,落人话柄。 他立马准备起了叶漪出国的事宜。 …… 陆定国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滴水不漏。 他只是温和且严肃的给叶漪两个选择:“你出国读书,义父供你一辈子都可以。但你要继续和那麻烦的丫头纠缠,别说你了,义父自己的生意可能都保不住哦。” 叶漪,没得选择。 他当然知道义父的财力,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官员整垮,也当然知道,这不过是维系“父子俩”体面的说辞。 选江晚月,意味着院长妈妈好不容易给他谋划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出国,意味着有更大可能出人头地,他要的,是不再被欺负,拥有和这些人一样,能与人掰手腕的实力。他身后不仅只有他自己,还有院长妈妈,孤儿院的弟弟妹妹。 他没办法为了江晚月,牺牲自己的好不容易。 少年叶漪,选择了前途,斩断了对意中人的情丝。 …… 在江晚月被分手的那天,甚至没看到叶漪其人。 好像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一,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这个人,就像烟雾一样,在她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大概是两个月后吧,她才收到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她很想问个彻底。但她无论发多少封邮件,却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她想问陆洪,可是陆洪也转学去了实验。 陈晓晓一直避着她。 直到她在陈晓晓家楼下堵着。 陈晓晓知道躲不过,很真诚地的说:“我也被分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 她去实验中学找陆洪,陆洪看到她,很意外,也很…欣喜。 但……带着克制和躲避。 “别躲我了,给我一个交代吧。我只是要个结果。” 陆洪抽起烟:“他选了去美国。” 陆洪是个坦荡的恶人,他从不吝啬表现自己人渣的本性,也从不装什么正人君子,直截了当道:“喜欢你代价太大了。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没胆子接近你。本来我准备从那个乞丐身边把你抢走,但你,我动不了。” “什么意思?” “我爷爷给了他选择,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和你在一起,意味着他和我们陆家再没有关系,要回到孤儿院去。和你分手,可以出国,去美国读书。他选了去美国。” 江晚月笑了:“原来。”他这么选择,无可厚非。爱情和前程,这不是,送分题吗? 小结巴有多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多努力学习,多么记挂他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和弟弟妹妹,她,最清楚。 “谢谢你。”江晚月转身前,同他道谢。 陆洪完全不避讳的搭上她的肩:“我现在不在乐美,我们,可以偷偷谈恋爱啊。”他玩笑道。 “我喜欢普通人,不喜欢纨绔子弟,更不喜欢高干子弟。”她也由着他造次。 “没事,买卖不成情谊在。你这妞儿这么带劲,做女朋友就没意思了。” 江晚月笑了笑:“我也不想和痞子做朋友。” 她去电玩城打了一晚上地鼠机,花光了所有的领用钱。陆洪也一直在身后跟着她,她也默许他跟着。不够钱的时候,那个纨绔子弟又给她买了一篮子游戏币。 “你打个爽。” “我不会还钱的。”因为,再也不会见了。 “老子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你,发泄个够。” 陆洪远远地跟着她回家,她安全到家后,那人就不见了。或许陆洪喜欢她吧?她不清楚,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或许是因为记忆的发酵,那个痞子少年,在今后的十多年里,在她回忆里的模样,好像也没那么邪恶。 …… 江晚月人生的第二次觉醒,自己清晰的做决定,是高二下学期,和小结巴分手。 或许是受小醉的感染,或许是受小结巴选前程的启发。她忽然意识到,人生,最不要紧的,好像…就是爱情。 她等老妈回来,已是五月初,还有一月,花芏理就要参加高考。 这一回,不是休学,是保留学籍,去了江南。 六月,在花姐高考前夕,她走得无声无息的。 她坚定地要去江南读美院的想法,说服了章程芳。 她的手机换了号码,那一年,开始有了初代触屏智能手机。微信刚刚上线。 高考回A市的时候,哪怕考场就在乐美,她也没有和果果诺诺打照面。那时候,花姐和那个她忘得干干净净的人,已经去北京读大学了。 除了高考那几天,直到硕士毕业,江晚月再没回来过。 …… 她在江南的美术机构上课时候,知道花儿被录取人大,卫致去了政法大学。 听说卫致高考发挥失常,本来可以稳上清北的,但是考物理的时候,没有做最后一道大题。即使是这样,总分还是让他去了他这学渣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双一流。 她被美院录的那一天,诺诺被A大录了,果果被一个A市的一个民办二本录了。 他们仨在四个人的“姐妹群”,互相在发录取通知。 她没考上国美和央美,不是因为专业。而是因为该死的文化课。 师祖很开心,反正在他身边,比在哪个美院都强。虽然没有达到师父和妈妈的期望,但她也很开心,通过自己的努力,文化课能进江南美院的国画系。 从高三到研三,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送走师祖,在江南一呆,就是8年。 文学作品里轻描淡写的八年,让少女变成了路边小朋友打招呼嘴里叫的“姨姨”,身边的朋友结婚生孩子,她也还是,一如既往。 没有恋爱,因为,没有心动。 没有性,因为,有了更高级的欲望,就无所谓动物欲望了。 二十四岁的江晚月最大的愿望。是拥有一家自己的艺廊,成为和师父师祖一样的艺术家。 …… 花儿在她大四那年就去了英国,第二年,果果和诺诺紧跟着她去了英国。从有微信的3G到4G,她都没有早已被她封存的人的微信。只是听萧诺说,林湾也在北京,虽不在政法大学,但一直和他联系紧密。 听说她大二那年,卫建业升到省厅了,卫家就搬到另外一个新楼盘的别墅区里了。 后来8号小区那几个伙伴的家,也是陆陆续续的搬了。只有他们家还住在老房子里。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是不讲道理的,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她还是那个会和姐妹们说垃圾话的江晚月,却不再是那个会把真正心事告知他们的小霸王。 少女江晚月会说:“我和姐妹们,永远都不会变。” 可后来,影响她们变化的那个人,却是江晚月自己。 他们之间,也有了,成年人的,距离感。 58那几年 江晚月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狠的人。 在他高考的前一周,她不见了。和她不见了相比,一直避着他,也不是那么的不可忍受。 章阿姨的一句:“她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作为母亲,我该尊重她。江南比A市更适合她。她有自己的艺术追求,我们,都不该成为她人生的绊脚石。” 卫致那一周过得很糟。那一周,学校也没有再上课。除了发呆,还是发呆。 又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她永远比他心狠。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好像不是那个残废,而是……他们本身。 可卫致明白的太晚了。 他总是抱着侥幸,想着她总会回来的。 却没成想,她真的能让他,再也不见。 那道题,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写。因为,很烦。 …… 她高叁那年,他大一。他没有去打扰,他没做她人生的绊脚石。 她高考完的每一天,他都在家里等她回来。 总想着,暑假了,她会回来的吧? 可是,没有。卫果说,高考的时候,都见不到她人。哪怕,她回了A市,他们的考场都在乐美中学。 当他第二次打定主意,去江南找她…… 母亲却再也不愿意庇佑他。“你使手段欺负她,就该承受她不要你的代价。” 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是啊,全世界都知道,江晚月不要他。 其实他和卫建业本质没有区别。 他会选择走上和卫建业一样的路,大概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对于他来说,不是他想要的,其它什么,都一样。起码妈妈,也希望他这样的…… 只要选好了路,就会走到极致。从进团委,再到被团委书记赏识再到保硕,他一路都走得很平稳。在外人看起来的康庄大道,对他而言,不过就是机械性的一条路走到黑,卫致一向如此,做,就要最好。 喜欢他的女孩很多,林湾的存在帮他规避了很多麻烦。有时候不需要他得罪人的拒绝,林湾就能在他先一步让所有异性无法靠近他。他默许了林湾的行为,因为,他不会浪费时间去得罪人,这些不起眼的人,保不齐以后会在哪个瞬间能够为他所用。 得罪的人事,让愚蠢的人做,他只需要,继续做他的谦谦君子。 江晚月还是那个江晚月,但卫致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再也没有少年纯粹的赤子之心。 和一群虚与委蛇的笑面虎打交道,被那些脏污浸染,他没有独善其身,致力做最脏的那一个。就算是当坏人,卫致也要是第一名。 …… 这个世界的人很多,一个女人而已。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他也不是非谁不可,在没有她的这些日子里,他过得很好。 …… 很好?最好是。花芏理从不相信卫致嘴里的很好。 卫致的改变全都落在她眼里。 他笑,却没真心。 他说,却没真情。 卫致在面对她的时候,难得会说几句心里话,但是面对别人,再也看不到当年的孩子气。 最好的朋友带走了最好的朋友。 卫致几乎不会生气,他是那么的有涵养,那么的情绪稳定。谁都说他少年老成,稳重可信。 只有她知道,当年那个有血有肉的少年,被他自己杀死在了江晚月离开的那个夏天里。 在电子支付普及的很多年里,卫致还是有装现金的习惯。在某个二人都心情不好的晚上,在后海的夜场,他喝得很醉,却还能保持清醒。 他点烟的时候,用打火机烧掉了那张合照。 眼角的湿润,他说是烟熏。 在那个贱人第二次出轨的时候,她哭着和卫致打电话。 那年北京下了很大的雪,卫致半夜从学校出来,打车来接她。他暴躁的一拳拳锤着霍子钦。 她拦都拦不住。霍子钦仓皇而逃,她在出租屋里,不停哭。 在只有卫致这一个家人的北京,再次遭受背叛的花芏理,再也不是大姐姐,而是像个小姑娘一样,她抱着卫致哭。 “我们才是笨蛋。” 他陪她喝了一晚上。他醉死过去,才说:“就真的非他不可吗?” 花芏理反问:“是啊,就真的非她不可吗?” …… 她决定去英国的时,霍子钦已经准备好了赴美的材料。 两年的异国恋,她苛待自己省钱买机票,无数次找卫致借钱去美国找他。她在英国两年,霍子钦在美国两年,他一直有另外一个女朋友。 “你知道的,我是没办法只喜欢一个人的。她和你不同,她自由而纯粹,简单快乐。而你给我的,只有沉重。” 她傻乎乎的一遍遍跑到纽约,在无人见证她爱情的荒野孤军奋战,她那时候自己缝婚纱,问他愿不愿意结婚,他说愿意。 那张在纽约办理的结婚证,和她见不得人的感情一样,封存在了纽约。 那是第叁次被背叛。 花芏理,连哭都忘了。 她只是和以往每一次一样,安静地收拾行李,飞回了伦敦。 “我是不能没有你的。花儿,你要知道,妻子和情人,是不同的。上帝创造夏娃,抽走了亚当的第二根肋骨,你要离开我,我就会死。” 花芏理第叁次原谅霍子钦。 她想要好好经营自己的爱情,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她明明知道,这样一个人公之于众,会引起父母和朋友多大的反弹,可她还是选择忠贞于爱情。或许对于江晚月来说,爱自己比一切都重要,可花芏理,从来,都只会,爱别人。 很小的时候,她就想有个美满的家庭,有温柔的丈夫,可爱的儿女,而自己,能是一个好妻子。 她热爱爱情,热爱妻子的身份,并忠贞于这一切。 或许,世俗的眼光理解不了她甘愿这样的“平凡愿望”。因为她的确拥有着,许多人难以企及的人生和能力。 可她的愿望,就这么平凡。因为愿望和能力不那么搭配,所以她从不曾同人言说。 但卫致,是知道的。不管花芏理是怎样的花芏理,卫致永远都会理解尊重,一如她对卫致一样。 当她久违的和卫致通话,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又被绿了。 卫致只是轻轻的问了句:“要不要回来?” “不回吧。还没被伤够。哪天,被伤够了,彻底醒了,我再回去。” …… 卫致下乡的那二年,她回国办事,顺路去他下乡的村镇找他。 他卷着裤腿,在田里,和农民打成一片。 他驱车带他去看了村委的水田和他主持修缮的球场还有让大学生画的墙画。“建设新农村”他做得很好。似乎基层的农村生活,让他找到了几分治愈。相比和那群人虚与委蛇,他和这农民伯伯与村口大妈的交流,更轻松放肆。 他热情的和每个村民打招呼,大家都叫他小卫。 在镇上的村头小卖部,他买了两罐可乐,阿姨死活都不收他的钱。 他拧开可乐递给她。趁阿姨不注意转了账。阿姨听到转账声,还责怪他见外。 她问:“看你这架势,准备一辈子待基层了?” 卫致笑了:“未尝不可。” “市委会放你?”当年他考第一名进省厅,火速升职下调市委的传奇,可是在公务员圈传开了的。 “再说吧。这里,挺好的。”卫致喝了口可乐,和花芏理说起他在乡间的日常。 他平日在村口的小摊上吃粉,半路被电话叫走,他一面赶,后边摊主伯伯一面给他塞油条,他忙完才想到粉没吃完也没给钱,飞奔回来给钱,谁知道,伯伯把他的粉热着,给他加了汤加了肉,还叮嘱他吃饭不能太快。他扫码给钱,伯伯还要硬塞他两个鸡蛋。 花芏理突然有些向往卫致嘴里的基层生活。可她,绝不进体制。 “要是你在这儿住个几月,保准你什么坏心情都没了。” 这时候,一个大嫂抱着孩子过来买酱油。那个孩子二话不说就往卫致怀里扑,显然是和卫致很熟稔。那个把自己隔绝于世界的卫致,变得很有烟火气。 “二十六了,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卫致抱着小丫头,逗了逗:“你怎么和我妈似的。” “江晚月回来了。” 卫致的手一顿,笑容一滞,然后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逗弄孩子。 “从进村里再到这里,路边开满了雏菊。”花芏理顿了顿“卫致,这么多年了,也够了。” 【大叁那年,霍子钦过生日,她给霍子钦准备惊喜,让卫致打下手。他陪她去花店,她在挑选玫瑰的时候,卫致看着那簇小雏菊发呆。 “小雏菊的花语是:天真、期待、暗恋。”花芏理对他道。 他没有应她,只是买了一束小雏菊。小雏菊很像江晚月给人的感觉,坚韧且质朴,小巧而美丽,生命力旺盛而灿烂。】 那大嫂抱走了孩子。 卫致安静地喝可乐。 “逢年过节,一定会去拜访章阿姨。章阿姨生病,最早去医院照顾的人不是江晚月,而是你。一个月至少提东西去看她一次。别说什么章阿姨对我们好,我们这些个,没有一个能做到你这种地步。” “江晚月家的空气能热水器是你让人换的,浴室的防滑垫是你让人装的。当年江晚月外婆过世,是你开车送阿姨去的乡下。还有……” 卫致微微打断她:“我对周兰阿姨,也这样啊。” “你周兰阿姨可没把你当女婿。”花芏理直接怼道。 “就是因为你对妈妈们都一样,我这趟回来,章阿姨有意无意的问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他反问。 “你骗谁都行,你骗不了我。” “卫致…你到底是在惩罚谁?你惩罚不了江晚月的,她离了谁都能过得好。” 卫致难得有些悲恸:“那又怎样?我也很好。” “你好个屁!”花芏理难得凶他。 “好就是一直失眠?劳拉西泮,杜洛西丁,唑吡坦混着一起吃?好就是咱俩的精神状态不相上下的差?” 卫致蹙眉:“谁和你说的?” “若要人不知!” 小庄阿姨有天晚上很晚给她通了电话,因为时差,她当时是晚上十二点。阿姨给她发了一张照片,全都是卫致抽屉里的药。她说卫致依赖这些药物很久了,她不敢问,也不好问,只是在心里闷着着急。她说,他们关系最好,如果可以的话,帮帮她,救救她儿子。 她心都碎了。从来没有看过小庄阿姨这么卑微的求人。 明明知道他的解药在哪,却没有一人敢在他面前提江晚月。 “我也试过让你自己想清楚,搞不好哪天,你就想通了,找一个爱你的女孩,好好过日子。可这么多年了,你没有一天想通的。” 卫致看着远处怒放的雏菊,发起了呆。 “花儿,你知道吗?我和她,是死局。或许我有一百种手段可以把她留在我身边,可她不爱我,使什么手段,都没有意义。”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年。事实证明,我也的确不是,没她不可。” “我想过忘记,也一直在为此努力,可她的离开,和我的这么多年,都在告诉我,不要强人所难。” “那些年少气盛,早就随着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了。我们快叁十了,不是孩子了。我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力气,也没有再承受一次被她憎恶抛弃…的勇气了。” 花芏理叹了口气。 “当我没说。” 离开前,她张开手,卫致笑了,抱住娇小的花芏理。花芏理拍拍他的背:“不管怎样,我都希望我最好的朋友能幸福。” “我也是。” “那些药,能停就停停看。毕竟是成瘾性的,吃多了反而不好。” “嗯。” “心情不好给我电话。” “知道。” “有姑娘追你,也别卡太死,万一呢…” “知道了。” 59重逢 卫果和萧诺选择旅行结婚。 这让不想回A市的江晚月喜出望外。 可最后还是被通知了。小庄阿姨和徐梅阿姨是无论如何都要办的。 花芏理已经和霍子钦搬回北京了,两个人在北京租了一个单间,一个在英语机构教英语,另一个在做编辑部做翻译(花芏理)。 她收到请帖的时候,立马联系了江晚月。 江晚月在江南冯璐阿姨的艺廊工作,跟着冯璐阿姨学习经营艺廊。 发小结婚这么大的事,当然是要回的。他们定好主意,选择同一天回A市。她花了几个月,自己画了一副七尺长工笔,还调了几个新锐艺术家的画作,并且封了个大红包,踩着最后一刻,回了A市。 在婚前,四人约在一起,找了个夜店坐了几个钟。 虽然什么都变了,但坐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什么都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想怎么开玩笑就怎么开玩笑。久违的轻松,让她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卫致这么个人。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提卫致。 即使卫果什么都知道了,他也不敢在月月面前提哥哥。 反而是江晚月很好奇:“林湾和卫致还没结啊?” 卫果和萧诺面面相觑,没说话。花儿笑着化解尴尬:“你都没结,操心别人?” 江晚月笑了,对卫果开玩笑道:“你嫂子不是追着你哥哥跑到北京去了,怎么都回来这么多年了,还没动静?” 卫果干笑:“我哥可能…不想这么早结婚?” 萧诺只想翻白眼。 “我们姐妹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在江南都快扎根落户了,难得见一次,聊那晦气人做什么?” “八卦一下不行吗?嗨呀,现在林湾可不是果果一个人的嫂子哦~” “少来!我大伯哥只是哑巴,不是眼瞎。” 谁知道花姐反而玩笑道:“那可不一定哦。日久生情也是在所难免,林湾对卫致有多么死心塌地,我们不是不知道。卫致保不齐哪天就被林湾感动了?” 江晚月笑了笑:“那就祝他们百年好合!” 花芏理一直的眼神就和监控似的,不愿意放过江晚月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事实证明,江晚月,真的,很无所谓。她现在已经能够轻描淡写的开卫致和林湾的玩笑了。 花芏理回程的时候一直在想江晚月的态度。好像很不在乎?不在乎?又怎么会问呢?A市这么多人可以八卦,偏偏只八卦林湾?没喝酒的花芏理,开着车,笑了,自言自语道:“朋友,好像,也不一定是死局啊。” …… 卫果和萧诺结婚的那天。 他们一桌人坐在主位,她没有随母亲坐在夫家的主位,而是找了位置不够的借口,一个人,坐在不熟悉的角落人群桌上,远远地见证好友的幸福。 卫致的左边坐在小庄阿姨,右边坐着花芏理。 她以来不及准备,回绝了诺诺当伴娘的请求,没有当伴娘,却收到了伴手礼。 伴娘是一群诺诺大学和留学时期的好友。每个阶段都有朋友,她只是他们其中一个阶段的而已。 果果在台上哭得和傻子似的,诺诺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说他丢人。 “你们也看到了,我老公很恋爱脑,也真的很爱我,爱得我都烦死了,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幸福的。” 江晚月突然有点想哭。 卫果抱着萧诺亲了一口,哭着对台下密密麻麻的权贵来宾道:“我真的很爱她,爱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现在不知道说什么…没了。呜呜呜呜呜呜” 全场都笑了。 有领导上台讲话,也有双方亲戚的发言。领导讲话的时候,还专门提了卫致的年少有为…差点跑题。 父母发言的时候,小庄阿姨哭得像泪人一样:“我都不知道我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诺诺是我看着长大的…”诺诺抱着小庄阿姨,帮她揩眼泪。徐梅阿姨也哭得厉害,果果也帮徐梅阿姨擦眼泪。 老妈坐在主位上哭。 她远远地看着他们,默默掉眼泪。 徐梅阿姨道:“果果是个老实孩子,我把女儿嫁给他,很放心……(哭到说不了话)。今天不是嫁女儿,是收儿子。”她对小庄阿姨道:“反正你生了两个,给我一个算了。” 江晚月破涕为笑。 小庄阿姨也笑:“给你给你。” 到了伴娘伴郎抢捧花的时候,江晚月被台上的萧诺硬拉上台。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包括…卫致。 卫致更成熟了,更有性魅力了。他一身笔挺西服坐下台下,少年的青涩在他身上褪去,社会的阅历让他越发沉稳,他还是低眉浅笑,笑不见眼底,但是看着很平易近人。掩藏虚伪,平易近人,就是官员的必经之路吗?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讨厌他那副虚伪做作的样子。 她从容一笑,应诺诺之邀,上台接捧花。 谁知花芏理拉着卫致也上了台。她把卫致推到台上,站到了她身边。 “我结婚了,就不上去了,你还没结呢,你得上去。”她明明是对卫致说话,江晚月却心慌慌。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一个指头的距离,她能闻到卫致的味道,红霞晒过的茉莉,和年少时,一样又不太一样,因为,夹杂淡淡的烟草。 将近十多人的伴郎伴娘团很拥挤,卫致很绅士,微笑对她道:“小心一点。” 绅士,而疏远。原来年少轻狂的过去,终究是过去了,她在别扭什么呢? 江晚月从容一笑:“领导也小心点。” 他温和一笑,算是回应。 即使是并肩站着,他们也依旧一如既往的相隔千里。 月月和诺诺一齐向后抛捧花,那簇玫瑰,稳稳地落在个高的卫致怀里。他抱着玫瑰,愣了小半秒,全场掌声雷动后,他嫣然一笑,从容地微微颔首。 主持人让接到捧花的他说两句。 卫致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他笔挺的西装背影。他讲话习惯了,很镇得住场子,台下坐了不少体制内的领导,他从容优雅,不卑不亢的态度,引来台下一众领导和女性的视线。 “尊敬的各位来宾,很高兴,能在我弟弟弟媳的婚礼拿到这束“不落外人田”的捧花。” 众人皆笑。 “很开心,今天能够见证弟弟妹妹的爱情。他们从爱情萌芽到步入婚姻,每段路,我也都是见证者。” 又是一阵笑。 “亲爱的弟弟妹妹,今夜祝福很满,但我也要送上我的祝福,当爱情萌芽的新鲜感褪去后,真正的爱才会浮现,你们打败了时间,战胜了人性,征服了岁月,此刻你们拥有的是最纯粹的爱,也是最好的爱。” 掌声雷动。 他举着花看了看,优雅一笑:“希望我,也能沾沾喜气。” 全场都在起哄。 敬酒环节时,卫果喝不得酒,萧诺也不好一直帮着挡酒,卫致和卫建业只好被那些领导一杯杯灌。章程芳特别叮嘱她,不要喝酒,到时候怕开车的时候没人。 花芏理也没敢喝。回去的人多,光靠那几个秘书开车,肯定不够。 闹到十一点多结束。 江晚月先开着徐梅阿姨的车送妈妈和徐梅阿姨两夫妇回去了,又转背打车来载人。 再回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夫家这边只剩下卫致和小庄阿姨还有其他卫致家的亲戚。 卫致看着倒是清醒,小庄阿姨有些不放心。 “孩子,我要安排那些亲戚,你竟然来了,就帮我带卫致回去吧。” 江晚月道:“没事没事,我带也行…”看着他明明醉了还一副领导讲话的正经模样,江晚月立马改口:“要不,我帮您带那些亲戚?让花姐回来载卫致?” “哎呀,你花姐要开到郊外去,等回来都啥时候啦~”小庄阿姨一边照顾醉酒的亲戚,一边拉着卫致往她身边塞。 “闺女,阿姨就把卫致交给你了。他自己在政府附近有个小公寓,地址等会我让你花姐发给你。” 江晚月认命的抓住了卫致的小臂。 “能走吗?领导?”她皱着眉问。 他喝了至少叁瓶白的,还能保持这种克制,真是天生变态。 他点头:“麻烦你了。” 他径直往前走,把他的车钥匙给她。江晚月接过她的车钥匙,他安静地坐在副驾驶,靠着窗闭眼睛。 她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问:“你还记得家在哪吗?” “嗯。市政府旁边的水云居。” 一路无话,车里放着一首她听不懂的日语歌。 到了之后,他睡着了,她拍了拍他的肩:“领导。到了。” 他迷蒙睁眼,看清是她后,不见醉意,微微颔首:“谢谢你。你开我车回去吧,我明天让诺诺或者花儿去你家开回来就好。” “不用,我自己回。” “开吧,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他道。 江晚月坐在车里,叫了滴滴,举起手机屏:“很安全。” “随你,再见。”他脱了安全带,脚步终于有些细微的踉跄,从消防通道,跌跌撞撞的乘上电梯。 车钥匙在她手里。 她低咒了声。拔了钥匙去电梯口追他。 卫致在自己家门口坐着睡着了。 对门不知何时出来扶他的阿姨早就见怪不怪的从他身上摸钥匙,扭开了他家的门,把他扛进去了。 江晚月在电梯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多少有点震惊。 阿姨出来的时候,看着门口的她,问道:“你来找小卫啊?” 她尴尬地拿着钥匙,鬼使神差道:“我是…代驾?还车钥匙的!” 阿姨摇摇头:“这孩子…也不怕车被人偷咯!”她接过钥匙,轻车熟路的进了卫致家门,把钥匙放在他门口的柜子上。 这时候,小庄阿姨的电话打来,她一一回应,卫致已经到家了,很安全,进屋了。 阿姨越听越不对劲:“你是小卫的女朋友吧?” 江晚月摇头:“我是代驾。” “哪有穿香奈儿的代驾?” 江晚月看着自己这身香奈儿,感慨阿姨的眼真尖。 谁知阿姨直接把他推进门:“你去照顾他也好,那孩子怪可怜的。他刚搬过来的时候,经常人还没到家,就醉在家门口睡着了。好几次都是我把他捡回家的。这孩子一出门我就不放心,我这老姨也没办法进屋照顾他,怕他屋里失窃说不清。” 怜悯是最要不得的,但江晚月又犯了心疼男人的大忌。她一边骂自己是巴黎圣母院的院长,一边帮卫致脱了鞋。一边咒骂卫致是扫把星,一边给他烧热水。 她看了一眼电视柜下唯一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和他的那只笨蛋狗。狗狗笑得很开心,他却一脸生人勿进。 那是少年时代的他,这张臭脸,真是久违了。 大概是前几年过年吧?老妈和她讲起那只笨蛋狗,那只笨蛋狗误食了保姆放在厨房里的老鼠药。 卫致刚入职,也不管领导有意见,假都没有请,开车回来,一直在宠物医院。洗了几次胃,也没把那只狗狗旧回来。老妈也没说太多,只是说,卫致很伤心。后来小庄阿姨又抱了只狗回来,他却把那只狗送走了,只是说,他再也不会养狗了。 那个保姆被解雇之后,卫致就搬出去了,再没和家人一起住。 她倒了杯水放在卫致的茶几上,给他盖上毯子,安静地关门离开。 在门合上之后,卫致的眼睁开了,一睁,就是天明。 PS:我这段时间在医院呆了一周多,医院的氛围给了我很多沉重的素材。今天发的这两章,是在妈妈确诊那天的前一夜写的,接下来在医院待着的时间不会短,有八号小区这几位的故事陪我,也算是一种治愈。谢谢评论区的朋友们给的鼓励,在妈妈进医院之前,我本来想要着花笔墨描写章程芳生病到去另外一个世界的过程,真有体验之后,我反而不想写了。有些沉重就留给自己,希望各位快乐。大家一定要有气就撒,不要气自己,关注乳腺健康,不要被小事折磨,不要内耗自己。从妈妈生病,一次一次听主治医生宣告检查结果的这个过程,我的心,越来越脆弱,也越来越强大了,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在真正和死神擦肩的每一个瞬间,才知道一切都是尘埃。无论发生什么事,爱自己都是首位。谢谢大家的鼓励,我妈妈一定会好起来。希望各位都能天天开心,健健康康的。 60长大 她第二天一早就回了江南。 又过了大半年,妈妈生病,她回来。一边和师父筹备艺廊,一边陪妈妈养病。 母亲去另一个世界,一定是江晚月人生最大的创伤。白先勇先生在《树犹如此》写王国祥的离开“那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 对于江晚月而言,那不是天裂,是天塌,是毁灭。 她完成了母亲让她结婚的遗愿,阴错阳差的把自己嫁给了卫致。 确诊的那天,一切都很正常,她像往常一样,回到从艺廊回到公寓,拨通妈妈的电话,说一些日常。 妈妈只是很平淡的说:“崽啊,我突然很想你,你回来吧。” 一向不喜欢给儿女添乱的母亲突然这么说,心里莫名其妙的抽了抽。艺廊一堆没有处理完的事情,和屋里没晒的衣服,没做的家务,让拖延症的她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说:“我忙完这几天,就回去。” 但是当晚,小庄阿姨给她发了条微信:孩子,回来吧,你妈妈生病了。那瞬间的感受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懵。 她打电话过去问,是什么病。阿姨说是感冒,回来看看总是好的。 感冒?她也希望是感冒。 癌这个字,似乎只在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里看到过,她看到小庄阿姨给她传的确诊报告,看到了那个恶性肿瘤以及严重的分级TVe类,没一点医学常识的江晚月,也知道事情不妙。 她一开始是没有哭的,或者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甚至感觉不到什么剧烈情绪,只是懵,懵着收行李,懵着打车买机票,懵着在路上安排工作,懵着稀里糊涂地上飞机。 在回A市之前,她还给妈妈打了通电话。妈妈还向以前一样,一如既往的叮嘱她,记得关灯关电,记得把衣服收好放好,记得给家里盖防尘布…… 一切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一切又好像都不一样了。 她和花芏理打了一通电话,在听到花芏理的声音那瞬间,人就有点绷不住了。 倒也是没哭,只是冷静地安排接下来的事。花芏理帮她整理思路,给她加油打气:“你很棒,很稳,没有乱。” …… 真正开始大哭,是从小庄阿姨那里知道具体情况。 晚期,扩散,加上肿瘤活性高,肿瘤性质恶劣,加上拖得太久,手术难度大,医生建议转院。 她脚,是软的。 所有的坏念头都席卷而来,只剩一句:我没妈妈了怎么办? 她从医院出来,一个人绕着医院的湖不管路人的眼光,嚎啕大哭,她感慨命运的不公,妈妈这一生,没做一件坏事,在路边看到流浪汉都要给人买一提牛奶,看到玻璃渣都要捡起来怕扎到别人的轮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得这样的病?为什么那些坏人可以祸害人世,好人就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她也完全没了任何羞耻感,只有哭,机械性的,生理本能的,哭。 其实在人生真的最需要哪个人的时候,反而身边没有一个人在,而这个时候,却也不需要任何人,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感同身受,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体会那种用言语无法叙述的绝望。她连倾诉的欲望都没有,真正到了绝境,人就会变得诡异清醒。几句安慰没法让时光倒流,几句安慰也没法让一切糟糕结束。 她必须一个人扛起所有,即使,她根本扛不住。 卫致来第一人民医院找她的那个下午,她在人海茫茫看到他的那瞬间,眼泪就绷不住了。她记得很清楚,下午五点半,晚霞很绚烂,他穿着行政夹克,步履匆匆走向她:“江晚月,我在这里。” 她飞奔向卫致,抓着他胸前行政夹克的衣料,看到他的脸,就哭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 那一瞬间,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些,感觉找到了类似靠岸的安心。她自己也没想到,最后拖住她情绪,给她安全感的人,是卫致。 还是医院边的南湖,还是那块都是蚊子的石凳,还是哭,只是这一次,有个人陪着。 不过两叁天,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那么久,在医院的分秒钟,把时间放大了无数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来来回回的病人,病床,呻吟,以及只有和病情相关的聊天内容,都折磨的江晚月没法安睡。 心口是从看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起疼的,那种疼意丝丝入扣,伴随着呼吸,似乎是要与人共存亡一般,每分每秒折磨着人。 她或许一生都忘不了卫致来找她的那个下午。 他只是说,江晚月,我在这里。然后,抱着她,听她哭,听她控诉医院该死的一切,听她怒骂命运的不公,任由她发泄情绪。 在她把嗓子哭哑之后,他点燃了烟,安排起了接下来的事。 “周末我来陪护,周一周五白天你陪着,晚上我来值夜,你回去睡觉。没做手术之前,就带妈妈出去转转,不要让阿姨一直待在医院里,你也是,不要一直待在医院里,我一下班了就来。明天PET/CT,我会请假来,和你一起面对结果,总之一句,积极治疗,一切都不会太糟。” “不用。”她擦掉眼泪。他们,并不熟。 “由不得你。” 手术方案出来,先化疗,再切除肿瘤。 从妈妈生病到做手术到化疗,整个过程,没有卫致,根本抗不下来。 主治医生给方案的时候,她脚软到不敢进医师办公室。结果是卫致一个人听的,最后方案是他选的,她颤抖的签了字。 每一次做微创,签医院的免责协定,没有卫致在身边,她真不知道怎么扛过来。第一次做CT,医生说:“你妈妈这么年轻,怎么不早点来。”要不是有卫致在身边,她可能脚软到会站不稳。 其实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卫致在背后打点,以医院的效率,不会那么快。她在医院等了几天结果,不如卫致亲自来一趟快。 她厌恶了一辈子的体制内特权,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反而有了一丝卑劣的庆幸,如果当时卫致不在,她的煎熬,只会更久。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 听妈妈说,好几个和她一起查出来的病人,都因为没钱,选择不治。 明明有医保,却依旧因为那部分报不了的开销而对治疗望而却步。 每一次有重症病从身边经过,卫致都不让她看。其实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陪护交班,交流医生的信息,探讨接下来的安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他很懂得哄妈妈开心,他在,不仅是江晚月,妈妈也很安心。那段时间,卫致是他们母女俩…唯一的依靠。 那个在法律上称之为母亲丈夫的男人,无影无踪。 “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妈妈抓着卫致的手,虚弱道。 这句她听了无数次,最方案的话,在此时此刻,突然,很顺耳。 卫致笑了:“我本来也是您儿子啊。” …… 其实如果早一点来医院,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母亲一直讳疾忌医,是疼到受不了了,才去医院挂的号。她那么一个逞强的人,该是有多痛才会自己来医院? 她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那一次来医院实在是害怕才会打小庄阿姨的电话吧? 她无心去责怪她,责怪起不了半点作用,她只是每天在心里祈祷。 她愿意折寿,只要让母亲多活几年…… 母亲有和她说过她这个病的起因,她嘴上说着无所谓丈夫的背叛,实际上却每天都在被折磨。她把活泼开朗留给了大家,把隐忍煎熬留给了深夜的自己,在那些她被丈夫背叛折磨到一夜一夜睡不着的晚上,都是癌细胞活跃的舞台。真正得了病之后,才知道,一切都不值得。 母亲很坚强,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只是在看到她望着她无措的时候,她有反省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医院,气自己没用,不能多陪她孩子几年。 花芏理每天都会发信息问情况,总是想着从北京回来,她和卫致一直都让她不要浪费时间,说这边人手够,她回来会影响工作,压着她不让回。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计要奔波,母亲的病是她的责任,不是好友们的责任。 即使人在千里万里,但花芏理给她的鼓励,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诺诺和果果,隔叁差五就会来医院,果果总是能说很多他的蠢事逗妈妈开心,他们一来,阴暗的病房就会变得阳光明媚。 小庄阿姨每天都煲汤带过来,自己来不了,也一定会让卫致带来。阿姨们也隔叁差五的来看妈妈,和她说说话,帮忙洗澡,带些营养吃食。 那段时间,林湾也经常来看妈妈。林湾来的节点也很怪,是卫致不在的时候,照顾母亲的态度也很细心,只是有意无意的和母亲说着她和卫致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那种…卫致女朋友的姿态,让江晚月很烦躁,那种烦躁说不出是什么,硬要说个所以然,大概是林湾给她一种,她江晚月好像是林湾和卫致的小叁一样?尤其是她用“正宫”姿态面对她和母亲的时候。 其实她做得很好,对母亲和她都很礼貌,明明说得都是和卫致相处的事实,但是那种姿态就是说不出的欠打。江晚月其实很想说,她真的和卫致不熟。但是…她确实,在承卫致的情,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连,吞苍蝇一样忍受有礼的林湾。 就算把卫致所作的一切归根到他和母亲的感情,小庄阿姨的叮嘱,卫致做的一切,都太超过了。林湾和卫致,本来就是一对。她没道理一直承卫致的情。 她知道卫致什么都不缺,只能把几幅自己珍藏的师祖的画,送到小庄阿姨家。 直接送钱不好,他家也不缺钱,师祖的画,这两年,在香港得拍卖价格都很可观,也算还了卫致的人情。做完这些之后,她和卫致发了信息。 江晚月:谢谢领导这段时间的帮忙,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照顾妈妈。您还有很多工作,就不劳烦您总是医院单位两头跑。以后您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然后,她和林湾挑明了说,谢谢她的看望,以后母亲她能自己照顾。 “谢谢你和领导对我们母女的关照,我妈妈现在有我就够了,让他好好陪你吧。” 林湾虚头巴脑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效果立竿见影,终于没再来了。 …… 章程芳不愿意在医院插管子,她想把最后的时间留给她。 医生默许了。 大家都很清楚,早晚的事,早或晚罢了。 接着,就是相亲遇到他,再到和他结婚,再到…… 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 本来以为时刻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那一刻到来,是做再多心理建设都没用的,心口的钝痛,决堤的眼泪,绝望的人间。 她选择的是…… 逃避。 哭了叁天叁夜,把艺廊的事甩给师父,自己一个人搭上了能看人间百态的绿皮,在外面游荡了整整一年。 走哪算哪,什么都不管,只想远离那个城市。 逃避是江晚月的天分。那一年一边被失眠折磨,一边走南闯北,一边治愈自己,一边走出困境。人生本无意义,她把一切归于命运,把人生当成体验。 江晚月还是江晚月。 只是,长大了,而已。 61日常 后来从外面回来,她一个人搬到和母亲住的公寓里。 一住就是两年多。 关于他们分居的状态,她从不主动打破,卫致也是默许。 他们之间没感情,不住一起,双方都很愉快。听说知道他们结婚的林湾,已经是他们结婚一年之后了,那天林湾大闹了A市的纯K,她发酒疯的视频不知道怎么流出来了,诺诺兴奋的发在群里笑话林湾的抽象行为。 倒也不是江晚月圣母,她也讨厌林湾,但是看到那位养尊处优的资本家小姐那么惨,她还是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两个不相爱的人结合,最后导致了另一个深爱的人痛苦,明明不爱卫致,却诡异的有种…第叁者的负罪感? 年节她会去看小庄阿姨,改口叫妈也叫得很顺畅。小庄阿姨在某种程度,极大弥补了她最需要的母爱。她从来也不干预她和卫致的事。 小庄阿姨没少催果果和诺诺生孩子,却从不曾催她和卫致。或许是知道他们之间没感情? 对她最多的叮嘱,大概就是让她平时多回家吃饭。 平时周末,或者她做了好吃的,她是一定会回卫家的。也就在这些被“婆婆”召集的时刻,她名义上的丈夫和她才有短暂的见一面的契机。 要是阿姨留他们在卫家住,没来姨妈,晚上大概率会做爱。 哪怕同床异梦,做爱的时候,该爽照爽,人终究是动物。 后来是卫致打破了这种做爱频率,诱因应该是在那次在杏帘山庄遇到? 杏帘山庄在A市市郊,是圈子里有名的中式园林饭店。江晚月平时也常去和一些艺术界的人约着吃饭谈生意,卫致大概率也是常去的,他和一群投资方和官员也是约着吃饭。落地窗刚好看到了对面,中间隔着假山假水。有掩护,本来以为他瞎眼看不到的,结果她这桌有个人认识对面的官员,去敬酒打招呼了。 她是攒局者,又不好中途先离开。 两屋子结束的时间刚好,江晚月本来以为卫致会和她一样心照不宣的装不认识。 结果他当着两拨人面,介绍她是他妻子。 当时她吞苍蝇的脸色和他淡定自若装恩爱的反应招了一堆流言蜚语。 当晚他就开车去她家里,他们之间很奇怪,能做爱就尽量不会说话。就纯做。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的和一个一直关系不错的行内人渐行渐远了。 对方是个男人,听别人说,大概是他们表现的太亲密,卫致不悦,人家怕得罪卫致,所以自动和她保持距离。 他能介意什么?不理解…… 那段时间艺廊的生意特别好,许多要找卫致办事的企业家或者他手底下的官员,都喜欢来她这儿买作品。虽然和卫致过不去,但江晚月不会和钱过不去。 那次之后,卫致想做爱,就直接给她发信息。信息内容也不是什么正常夫妻的聊天。 大概是…… 卫致:我想要。 江晚月:我不想。 卫致:到楼下了。 江晚月:那上来。 卫致:想要。 江晚月:来。 卫致:做? 江晚月:来。 偶尔江晚月骚了。 江晚月:回婚房交作业。 卫致:好 江晚月:来。 卫致:嗯。江晚月:还有套吗? 卫致:你带来。 江晚月:好。 江晚月:交作业 。卫致:ok 江晚月:我想做爱。卫致:我早点回,一起吃。江晚月:我吃完再来。卫致:一起吃。江晚月:好。 江晚月:做?卫致:嗯。江晚月:套?卫致:有。 他们几年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内容。 当然,偶尔也会夹杂一些别的。 卫致:妈问你回不回吃饭?江晚月:回。卫致:好。 (然后回家的路上会开很远去买景福记的卤鸡腿) 卫致:回来吃? 江晚月:没空。 卫致:好。 卫致:回?江晚月:嗯。卫致:ok。 江晚月:我外套是不是落在婚房了?卫致:是。江晚月:给我洗了,下次去拿。卫致:好。 江晚月:艺廊办公室钥匙好像落在床头柜了,你上班的时候经过艺廊给我放在前台。卫致:嗯。 江晚月:我买了些东西给妈,在艺廊前台,你下班顺路带回去。卫致:好。 江晚月:我快递地址写错了,寄到老妈家了,你帮我拿回来,我下次去的时候拿回来。卫致:嗯。 当然,除了这些,也偶尔有点人情味。 卫致:生日快乐,回家吃蛋糕。江晚月:不回。不过。卫致:妈让你回。江晚月:好吧。 卫致:过几天变天,别穿吊带。穿多点。江晚月:管好你自己。卫致:(已读不回) 卫致:诺诺说你忙到忘吃饭,我给你叫了外卖。江晚月:少管闲事。卫致:(已读不回) (江晚月女士那天中午吃了外卖。接下来的很多天都有外卖,直到她烦到骂娘,自己准时吃饭。) 卫致:最近双创,别怕麻烦乱停车,把车子停到附近提车场。江晚月:罚我的款你少管。 (然后江晚月女士就被光荣罚款了) 偶尔江晚月女士会很八卦。总是冲在吃瓜一线。 江晚月:我听说你们市委的XXX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双规了。展开说说?卫致:回家就告诉你。 江晚月:滚,我问萧诺。卫致:叁条五十秒的语音陈述八卦前因后果。 江晚月:就这…我还以为多劲爆呢。果然流言蜚语不可信。卫致:少管别人,回不回家?江晚月:(已读不回) 江晚月:文化馆最近升了一个很漂亮的女馆长?卫致:你认识她?江晚月:打过一次交道,小腰真细。卫致:…… 江晚月:她和那个XXX偷情是不是真的?卫致:倒是消息灵通。江晚月:哇!真的啊?卫致:少管别人的事。 江晚月:好好说话。卫致:别乱传人家的私事。江晚月:好嘞领导。(江晚月女士转背就和别人说八卦去了) 有时候,江晚月女士会听到一些关于卫致的八卦,但她一般都不会问卫致。 卫致:你可以直接问当事人。江晚月:?卫致:你和萧诺打电话的声音很大。江晚月:妈的,诺诺打电话怎么没背着你?卫致:…… 卫致:我和那女的没关系。江晚月:关我屁事。卫致:…… 江晚月:你们市委的新来的妞儿很带劲。卫致:哦。江晚月:领导艳福不浅啊!卫致:我结婚了。 江晚月:端毛啊!这个逼婚算个屁问题,随时可以离的小事,那么带劲的妞儿,没了可就没了。卫致:?(某人点燃了烟,气得胃痛) 当然,江晚月女士身边的诱惑也不少。 卫致:今晚回家。江晚月:(已读不回) 卫致:回家,我不说第叁遍。 江晚月:滚。 卫致抓着她肏了很久才说:“公共场合别和异性拉拉扯扯,注意影响。” 江晚月:“我和谁拉拉扯扯了?”她想到,今天帮一个来艺廊实习的大四学生整理衣领。“啊~你说小弟弟啊!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成年男性怎么就是孩子了?不行。” 然后又是一顿肏。 “你他妈在我艺廊装监控了?”江晚月咬住卫致的喉结。 “少管我。”卫先生用魔法打败魔法。 “操你…”妈还没出来,江晚月就住了嘴。卫致咬住她的脸蛋:“肏你。” 他们之间,从不谈林湾。 准确的来说,江晚月都是从别人口里了解“林湾和卫致”。江晚月女士吃卫致先生的瓜可没少舞到正主面前,但是有关林湾,她从来都是闭口不言。 林湾接手了不少林守成的生意,平时两人的交集不少,坊间对她们的风言风语也不少。江晚月听到大多都当没听到,貌似事不关己,但一旦有关林湾的东西出来,她大概率会几个月不搭理卫致。 除非“婆婆”约见。到了卫家,一家人一起吃饭,江晚月也是一句话也不和卫致说。 到点就说有事自己回家。 庄茹玫明明知道大儿子和儿媳妇的别扭,却又不知怎么缝补。 其实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但他俩确实“关系不浅”。 偏偏卫致没有什么把柄给人抓,人家也只能说说而已。二人看似清白却又充满猫腻的关系,给人民群众的想象空间太大了。 谁又能想到,传播二人谣言的人,是江晚月自己。 别人在她面前八卦卫致的时候,江女士是这么说的:“卫主任和林总是青梅竹马,两人柔情蜜意,在一起十几年了。要不是因为现在严肃的风气,早就生一窝了!这一官一商啊,结合不了!时代让这对苦命鸳鸯分道,多么感人肺腑的爱情!” 听八卦的人:“啊?你不是他老婆吗?” 江晚月:“啊?谣言,都是谣言!我和他不熟哒!” 听八卦的人:“……” …… 她从长梦中醒来,天已经大亮。 卫致已经换好了衣衫准备出门上班。 她看着他的面对衣柜的背影,撑起了头,人还有点恍惚。初阳下的他,发丝透着光,他回头,看了一眼她,笑了:“早安。” 江晚月翻了个白眼,恶心的缩了缩,翻身背对他。这种温情时刻,不属于她和卫致。 62人渣 hehu an 2.co m 卫致绝对是江晚月的扫把星! 她暴躁的在路边叫人来拖车。 “他妈的,我才搬到婚房第一天,我的车就在路上抛锚了!卫致这个死衰仔!”她坐在车里和萧诺骂街,等人来拖车。 “我今天得开车去C市参加南国之春年展。诺诺,我得找你借车。” 萧诺在家里笑到孩子都快从肚子里掉出来了:“好好好,你等会回趟家来开我车。” 挂电话之后,萧诺就打电话给她大伯哥了。 卫致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审查书记的讲话稿,接到弟媳妇电话后,也是笑。他拨通了江晚月的电话。 铃声通了的第一秒就被对面按掉了。 卫致看着手机屏,笑了,又打过去。 一通。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1.co m “烦不烦!刚刚见过打毛电话!” 卫致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手机拉的很开。 “要不要来市委办开我车?” “不要,滚。” “你到市委办比回家快,急着去C市的话,开我的车比较省时间。” 江晚月想了想,确实。“那我现在去找你。” “嗯。” “嘿!我才刚和诺诺打电话,她转背就和你说了!大嘴巴的死丫头!” 卫致忍着笑意,幽幽道:“我等…”你,还没出来,对面就把电话挂了。卫致看到黑掉的手机屏幕,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审稿。 江晚月到市委大院很低调,在门口没进去,打电话让卫致开车出来,卫致在附近西点店买了面包牛奶,放在车里,叮嘱她要吃早餐,她甩都不甩起,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他:“我今晚不知道回不回。你晚上把我车开回去。” 拿了车钥匙,一脚油门就没影了。 …… 卫致这车倒是不算什么豪车,黑色的奥迪A6。当初卫致买车的时候,问过花芏理的意见。二人都看中了A6,花姐的说法是,车的款式低调典雅又很端正,不怕被查水表。 他的车上的香水味也很好闻,是茶香。卫致的审美一向在线。 江晚月的手机连了卫致车上的蓝牙。发现这个车,只连过他自己的手机还有……花姐的手机以及诺诺的手机。 江晚月为什么会认出来呢?很简单,除了卫致的手机,另外两个骚货的蓝牙都有名字。一个是花大郎,一个是诺宝。 看来诺诺也没少开他的车出去。 她有种占有了卫致领地的奇妙感受。虽然法律上是他的妻子,但是结婚之后,开他的车…竟然是第一次? …… 另一边,刚回A市不久的花芏理,选了一个暂时中转的职业——在业内有名的一个留学机构教授留学英语。她的学历硬,英语专业强,又在北京的出版社当了那么多年的外文翻译,机构招她进去之后,立马安排她担任主课教师。花姐喜欢空间大的工作,所以没选择全职,仅仅只是兼职,也在工作岗位上做得很漂亮,老板和同事以及学生都很喜欢她。 她忙完一天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暄悦街公寓。坐在楼下公共木椅上,点燃了根烟,吹了会风,发起了呆。 作为女友和妻子,她是称职的。霍子钦作为前任和前夫,就前度这个身份,他也是称职的。从那天最后一次分手到现在,他们似乎还能维系所谓的朋友关系。 其实在分手前一月,她的生日,他还送她一束花。她也发了朋友圈。 不过一月,又是出轨。 “我喜欢上了别人,我不想外面一个家里一个。” “我们是朋友,十年,怎么也分不开了吧。” “她不是像你我一样的知识分子,只是一个小销售,但是活得很快乐。” “花儿,我的人生太沉重了,她是个小小的,很可爱的妹妹,她很简单,和你不同。和当年我在美国爱上的那个人一样,我很爱你,但是我们之间始终有一层悲伤和愧疚。” “你总是和我说该如何做,只有她会反反复复的告诉我,快乐是选择。” “我对你,没有性冲动了,早就没有没了。你可能什么都好,有文化有阅历,有钱,什么都有,你爸爸妈妈也试着接受我了,我也认识了你的家人和朋友……但是我真的…不再像过去一样爱你,虽然爱,但这份感情太沉重了,我们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这份感情,不纯粹了。” “她和你比,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快乐。我想要的,只有快乐。” 花芏理沉默了半晌,点燃了烟,无力又麻木的问了句:“你想怎样?” 霍子钦道:“我没资格想怎样,你决定吧。” 然后,就分手了。 是他公司的同事,也是她的同事。 他们叁个平时还能像好友一般聊天,最讽刺的是,他们去酒店做爱的那天早上,她还给他煮了早餐。 不痛苦是假的,因为爱,是真的。 分手之后的第一条信息,是发给卫致的。简单明了:我分手啦。 卫致下了班就开车来找她了。 这一次倒是没哭。 反而是和江晚月说这事儿的时候,哭了。 奇怪得很。或许是卫致太了解她了,安静地陪她,安静地抽烟。面对霍子钦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两个习惯性受伤的人,只能互相舔舐伤口。舔舐伤口的方法,只有安静和抽烟。 直到江晚月知道这件事后,抱着她说要杀了霍子钦的那瞬间,花芏理才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过,哭得不能自已。 “他会被车撞死的!我保证!我江晚月活一天,我就诅咒他一天,别他们被我撞上,撞上判刑老子也得杀了他。” 明明被背叛,被出轨,离婚的人是她。最后安抚江晚月情绪的还是她。如果不是花芏理拉住,江晚月当时可能真的会拿起刀,带着萧诺和卫果去砍了霍子钦。 “我和他彻底结束了。这么多年,什么都连接在一起,大概率是分不开的。分手了,也是朋友。” 江晚月大骂:“朋个鸡巴友个毛!他不死都好了,你还和他做朋友?!” “好好好,不是不是……”花芏理无奈。 霍子钦会正常的和她发早晚安,讽刺的是,她微信还有他现任女友。霍子钦的现任,他嘴里的那个小妹妹,似乎对她很愧疚。 可是她却做不到大度,删了她的微信。 昨晚那个女孩莫名其妙来加她微信,但她没有同意。那女孩一直求她:加我吧,求求你了,花姐姐。求求了…… 她截图发给江晚月的时候,江晚月直骂傻逼。 霍子钦把她所有的好友都删掉了,共群也退了,反而是小叁联系她?抽象不抽象? 花芏理不知道的是,更抽象的在后面。 她抽完烟,起身回家。 楼下站着捧着白色玫瑰的霍子钦。 花芏理蹙了蹙眉。 “花儿…” 花芏理想要装作没看到。 霍子钦走向她:“花芏理…” …… 江晚月的右眼皮一直在跳,说不出的心烦意乱,本来想在C市过夜的,但是晚饭都没吃就急着往高速赶。 有时候姐妹间的心灵感应是不讲道理的,她准备上高速之前就打了通电话给花芏理。 花芏理没接。 她转背打给卫果:“你在哪?” “家。和诺诺一起,准备吃饭,你和锅锅回来不?” “你打下花姐的电话,我打不通,现在开高速回来。” “你急着找花儿?” “嗯哝,古里古怪的,心里慌得很。” 卫果挂了电话就给花芏理打电话。那边没接。 萧诺正吃着饭,和卫果大概唠了几句,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一般花姐不会那么久不接电话,就算当时在忙,过后也会发信息。确实反常,月月的直觉一向准,我们吃过饭开车去看看花姐也好。” 这一来二去,俩小的也没心情吃饭了。萧诺胡乱爬了两口饭,生猛孕妇踩了油门就往暄悦街公寓直飙,把那个没怀孕男的吓得直叫老婆救命。 …… 只见霍子钦捧着白色的玫瑰花,跪在花芏理跟前,花芏理一脸冷漠地看着霍子钦,周围围了一圈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在起哄。 “原谅他,原谅他…” 萧诺看到是霍子钦,差点动了胎气。对着卫果就吼道:“你快点把花姐带出来!” 卫果气死了:“你别往里挤,他妈的,姓霍的这老毕登。”他往人群里猛钻,拉住花姐的手腕就往外扯。 花芏理一看是果果,脸色和悦了些。 果果对周围人大声道:“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大家见状不妙,人群散了些许。但是霍子钦拉着花芏理的另一只手,跪在地下,一动不动的,似是要铁了心跪到海枯石烂。 花芏理看着周围的人,文明人的素质让她即使到了此情此景,还在想着维护自己的体面。 “朋友,跪那么久,你也辛苦了,起来喝杯茶吧。” 卫果:“?” 萧诺:“?” 霍子钦笑了。 花芏理把霍子钦扶起来,把花收了,然后松了二人的手,不急不慢的走到垃圾桶旁边,悠悠扔掉,对人群道:“大家都散了吧。工作生活都挺忙的。” 卫果:“!” 萧诺:“!” 霍子钦愣了。 花芏理走向霍子钦:“去我家喝杯茶吧。正好,我朋友都在,也不用避嫌。咱俩不算单独见面。” 人群散了后,萧诺走到卫果和花芏理身边,挽着卫果和花芏理,眼神凌厉的盯着霍子钦。 “回去吧。” 霍子钦失魂落魄的跟着花芏理。 …… 萧诺早在一团乱的时候给江晚月回了电话。 “霍子钦跪在花儿家楼下发癫!月月你快回来!!!我怀着孕不能打架。”说得好像没怀孕的时候能打似的。 江晚月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油门踩到底,直往花姐公寓冲。 “他妈的,我操他妈的霍子钦,这逼养的还要不要点逼脸了?我他妈的干死他这傻逼!等着,你给我拖住他,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江晚月仅有的理智都用去买辣椒水了。 63打架 江晚月哪里管什么王法道德?她完全被气昏了头。花芏理这一路为了这个渣逼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她是最清楚的。 她忍着没有把霍子钦碎尸万段,全靠花芏理拴在她脖子上隐形的狗绳,现在霍子钦送上门来了,她怎么可能放过她。 花姐家的门是打开的,江晚月挎着包,大步扭着腰肢进去,看到霍子钦,也不和他讲什么文明礼貌,上来就是先骂街,把肩上小巧香奈儿直接精准的扔在霍子钦的脑门上。 文明是留给文明人的。 “你他妈的……”她还未冲上前去,花芏理就率先抱住了她。 “冷静,犯不上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表情。”花芏理压住了江晚月。 江晚月气得直喘,一路狂飙加情绪激动,脸都气红了,在花芏理的怀里,她一直压制自己。 卫果搂着萧诺,坐在花芏理家客厅的沙发上,脸色也是阴沉难看。 花芏理牵着江晚月,坐在沙发上,霍子钦一个人坐在对面,看着对面四个,也是不悦。 霍子钦刚要点烟,就被卫果夺了灭掉了:“没看到我老婆怀着孕吗?这是你家吗?这么没有分寸感?!” 江晚月感觉自己屁眼子里都蹿火。 她被花芏理压着,黑着脸,坐在那,没有选择喧宾夺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霍子钦看着这一屋子人,沉声道:“花儿,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聊。” 江晚月立马炸了,看不了一点:“我操你妈!滚你妈的你们的事。你们有卵事!你他妈抱着那个小叁去死,别在这里膈应人。” 江晚月的嘴有多臭,姐妹们都是见识过的。“知识分子”霍子钦却是没有的。在花芏理嘴里的江晚月,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高端艺术家,他印象里的艺术家,可不是开口全问妈好的形象。诚然,这位艺术家很有气质,很漂亮,但是,确实不可爱。 江晚月出身底层,嘴臭天赋师承她小时候在城中村里躲警察叔叔的王者鸡婆姨姨,鸡婆姨姨们的战力可不是一般嘴臭王者能比的。鸡婆姨姨们吵架可是会拖了鞋,往阴道门拍两下指着人鼻子骂娘的神人。 花芏理拉着江晚月:“被狗咬了一口,犯不上和狗计较。” 江晚月气笑了:“为什么不计较?妈的,老子咬不死它!人还咬不赢狗咯?” 萧诺和卫果憋了一肚子气,从月月进门开始,两个人的酸疼的乳腺都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霍子钦调整好了心态,依旧能维持风度:“花儿,我知道你现在有气,我全盘接受…” 花芏理不做声,江晚月在一旁冷笑。 “我们在一起十年,已经分不开了。你还爱我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江晚月一句国骂,冲起来就想骂街…… 花芏理拉住她的手。 她从房间里拿出她整理好的所有一切和霍子钦有关的东西。这些年,两人在一起的合照,信件,经济往来证明。 那些合照全都只剩下霍子钦一个人,信件也只有霍子钦的回信,除了经济往来证明完整,全都只剩一半。 果诺看着那一大箱子东西,和霍子钦一样茫然,不知道花芏理想要做什么。 “写给你的信,我全都烧了。这些照片有我的部分,我也全剪了烧了。剩下的这些,你自己的东西,你想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这些年的经济往来,细的那些我懒得算了。你这些年从我这里拿的大钱,不算也不行。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我们现在是陌生人。” 霍子钦残缺的照片和信件的一角。这位知识分子飘逸好看的字引入眼帘。 亲爱的花小娘子,七夕快乐:明天我就要去上学了,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上学赶上纽约的下雨天,整个人都不好了。人生总是要面对很多不顺利的,在雨中,我很想你,要是你在,就好了。这种想念让我讨厌起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我又仔细的想了想,与其让我们在鸡毛蒜皮中将爱意消耗殆尽,这样也是好的,即使我们隔着两个国度,就让思念和酸涩,让我们的爱变得日久弥新。 纸张折迭,江晚月看不清后续。 花芏理平静道:“我看完了这些信,时间越久远,你好像越爱我。说实话,这些信件,为我这么多年的执迷不悟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霍子钦的眼眸微恸:“嗯?” “你也是爱过我的吧?呵呵。”她自嘲一笑。“所以,大概我也不算蠢。”花芏理眼中的决绝那么清晰。 江晚月鼻尖一酸。诺诺抓着果果的手,指甲抠进他手臂的肉里。明明花姐现在看起来那么淡然,可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心疼。 “霍子钦,我以为你能维持住这些年的体面。所以我默许了继续这种无意义的朋友关系。” 霍子钦只是轻轻说:“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年假,一起去看北极光吗?” “北极光很美,很想去看。但…我不想和你去了呢。”她很温柔。 “霍子钦,不要像个孩子一样。学会自己长大,好吗?”她把那个箱子递给他。“你欠我的钱,得打好借条。分期还是一次性还清,你自己选择。” 霍子钦很激动,完全无法接受最纵容他的人,现在以陌生人的口吻在和他说决绝的说钱? “花芏理你什么意思?!我会赖你这几块钱吗?” 花姐很冷漠:“我只是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而已。” 霍子钦突然变得很激动,一向要面子的男人,被爱了自己十年的女人如此对待,最后的假面也被撕碎了。站起身来咆哮:“花芏理!” “叫你奶奶干嘛!操你妈,说话不能小点声吗?”江晚月声音比霍子钦更大。 霍子钦对着江晚月吼:“我和她的事不关你的事!” “老子肏你祖宗,这里他妈就你一个外人,再叫一声扇死你狗日的。” 霍子钦抬手,本意想要一拳砸在沙发上,结果卫果看了以为他要打江晚月,冲上前去拦在江晚月跟前:“你妈的你打女人!” 他还对自己老婆道:“老婆你躲到花儿屋子里锁起门。” 场面开始混乱。 江晚月看卫果钳制住霍子钦,时机到了,也不管自己穿着裙子,一脚往他心窝子里踹:“妈了个逼的。” 卫果抓着霍子钦,霍子钦被江晚月这一足足的一脚力踹得失了惯性,本能往后倒,卫果抓着霍子钦,霍子钦压在他身上,两个大男人倒在了花芏理家的地板上。 霍子钦懵了。卫果抓得更紧了。 萧诺从来没这么听老公的话,拉着花姐就往房里躲,留了个门缝对着门外喊:“老公加油!月月加油!给我打死他!花姐这里没监控。” 花芏理一下子控制不住场面,萧诺怀着孕,死死的抱着她不让她拉架,她动都不敢动,生怕挣脱后会伤到老幺和肚子里的孩子。 卫果抓着霍子钦,由着江晚月不停地泄愤踹霍子钦。 “我操你妈”狠狠一脚对着腿。“操你祖宗”又是一脚对着裆。“操你全家”又来一脚对着霍子钦大骂道:“你妈个逼养的逼玩意?和好?和你妈的!死!给我死!” 屋子里都是男人的呼疼的嚎声。有霍子钦的,也有卫果的。 卫果被江晚月无辜踹了好几脚,但是还是死死的箍着霍子钦不让他挣脱。 霍子钦毕竟也是个成年男人,翻了身挣脱卫果,压制住卫果,拳头就不客气的砸了下来。 花芏理急得在屋里直喊住手。 诺诺看到自己老公被打了,着急护犊子,一时间也忘了抓花姐。 “你敢打我老公!我和你拼了……” 花芏理对着萧诺吼道:“你怀着孕拼什么!搁这待着!” 她飞快的去客厅控制打红眼的霍子钦。江晚月看自家姐妹被打了,火更旺了,抓住霍子钦的短发,用全力往后倒拖,也不知道这疯婆娘到底使了多少劲儿,地上竟然掉了很多男人的短发。 头发被江晚月抓着,霍子钦疼得眼泪都灌出来了。 “疯女人,松手!” “松你妈嗨逼!” 霍子钦的教育让他无法对女人动手,但是面对江晚月,他也意识到了一个关于人类文明的真理,那就是…… 文明礼貌,是最无用的东西。 关于江晚月女士的战力,本文一直没有直观表现。总的概括就是,除了卫致,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花芏理当然是拉偏架,拉的当然不是江晚月。 两个人抓着霍子钦一个,这不是给江晚月女士送人头吗? 她拉着霍子钦的短毛儿,把一个穿着西装戴眼镜,衣冠楚楚,容貌堂堂的知识分子的脖子都扯变形了。 混乱中,霍子钦的眼睛掉在地下,被江晚月一脚踩碎,眼睛一脚折断。 一屋子平均年龄叁十的人,荒谬的和热血方刚的孩子一样打得不可开交。 动静闹太大了,隔壁邻居听到之后报了警…… 64进局子 江晚月看到掉在地上的包包,想也不想就抄起来,拿了那瓶刚买的辣椒水,对着卫果和花芏理大喊:“花儿果果躲开。” 没了眼镜,本就看不清楚的霍子钦被江晚月突入起来的液体喷射了一脸辣椒水。 他辣的大叫。 愤怒一泻。江晚月浑身舒畅,不停地往他脸上喷。 空气中都弥漫着窒息的辣椒味儿,江晚月的手麻辣火烧的。 花芏理人都傻了。 卫果刚刚被打得正恼火,看到霍子钦被江晚月的辣椒水辣的在地下打滚,解气的只想鼓掌。 他老婆反应更快,已经开始欢呼了。 花芏理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想笑。她体面了半辈子,被江晚月这一套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套组合拳打得没了脾气。 看着在地下打滚的霍子钦,一时间五味杂陈。 很快,报警声响了。 警车一响,在场的人都愣了。 “谁报警了?”江晚月高声道。 霍子钦趁乱捂着眼睛往门外跑。 “不知道哇!” 江晚月和卫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一时都忘了下一步要干嘛。 警察来的很快。 霍子钦看到警察叔叔的那一秒,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哐哐一顿输出指控。 一群人成功的被警察叔叔带到了派出所。 ………… 卫致在接到诺诺去派出所捞人的电话时,正在市委办处理文件。不过刚刚才让修理厂的人把车开到市委办,现在立马就派上用场了。 卫致沉着脸,抄起沙发座椅上的行政夹克外套,整理一路往外走,一路整理领带。 一路疾驰至宣阅街道派出所。 ………… “警察叔叔,你看,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主动打人,他分明就是冤枉我!”江晚月女士在面对警察叔叔的时候,态度非常好,认错态度诚恳的就像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但是…就是每一句实话。 审讯谈话的“警察叔叔”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被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美女姐姐叫叔叔,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羞红,蹙了蹙眉。 “同志,严肃点。” 江晚月很想挤出眼泪,但是实在是哭不出来,所以看起来,真的很“强壮”。 她示弱道:“叔叔,我很严肃,我绝对是交税大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平时的所作所为优秀的都想给自己颁发锦旗,你可不能听那个坏人的一面之词冤枉我。” “叔叔,我从小就优秀,幼儿园的时候年年拿好孩子奖状,小学也是叁好学生,我手机里有奖状,你要看看吗?” 花芏理扶额,坐在一旁,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诺诺怀着孕,坐在最边上,连肚子里的娃都无语了。 卫果吞了吞唾沫:“我可以证明,这位同志小时候真的拿过叁好学生,但是全班都有。我也有,叔叔,我也是叁好学生。” 真不敢相信这一是一群平均年龄快叁十的人。 问题儿童军团成功的晋级问题中年。 霍子钦算是小刀拉屁眼,开了眼界了。和着这一群人,他幸运的抽到了最正常的人谈恋爱。刚刚开口全问妈好和祖安的嘴臭王者,现在老实巴交的在警察面前谄媚的装叁好学生,谁看了不抽象?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打他的人屁事没有还反咬一口?这么冤枉的事,找谁说理? 霍子钦把前因后果再次叙述了一遍,不断地表达自己被“暴力袭击”的不满。 果果立马反驳:“叔叔,是他先要动手,我是正当防卫,如果不是他要打月月,我是不会动手的,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扰乱社会治安呢?” 江晚月立马道:“就是就是,叔叔,明明是他先要打我的…”江晚月拼命挤眼泪,实在挤不出,把残留辣椒水的手往眼睛糊了糊,一个喷嚏打出来,眼泪终于落了。 花芏理看着江晚月拙劣的演技,突然很想念那位眼一挤脖一缩就能出眼泪的林湾同学。 花芏理有礼而冷静的和警察叔叔道:“警察同志,最开始,是这位霍先生扰民在先,他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为了避免他扰乱社会治安,也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我才把他和我的朋友们同时请到家里来好好沟通。我家楼下应该是有监控的,您可以调出来查证。” 霍子钦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芏理。 “你们什么关系?”警察叔叔问。 “我是他的前任,也是现任的债权人。大概是因为提及到他欠我钱,让他写借条,提及我俩经济纠纷,他才开始激动,他看起来想要动手,我朋友才会阻止,这大概是正当防卫。” 一句话,把案件性质从寻衅滋事的变成了经济纠纷。 还得是花姐,逻辑清晰。江晚月和卫果胡说八道了一晚上,不如她两叁句话。 霍子钦整个都炸了:“花芏理你颠倒黑白!” 花姐很淡定的拿出手机,把她留的所有转账记录递给警察叔叔:“同志,这是这些年我给他转的大额转账记录,每一笔的明细都清清楚楚。我今天让他写张借条给我,他似乎不太愿意。” 霍子钦终于也尝到了被爱人背刺的滋味,这种感觉,确实,非常不好受。永远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的花芏理,如今却为了几个傻逼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欠钱不还的小人? 不等霍子钦发作。卫致哥哥来了。 那人穿着行政夹克,老派的行政夹克并未削减他性魅力,反而衬得他高挑挺拔,气质绝佳。他的步伐稳健有力,从容优雅,引来派出所众人的目光。 他看到江晚月哭了,眉心一蹙。 卫致来了的消息很快惊动了值班的派出所了领导,今天刚好是所长值班,他下楼看到卫致,赶忙上前打招呼。 底下的民警并不知晓这位穿着行政夹克看着就像大人物的人是哪位线条的大领导,能够惊动所长亲自接待,一时间面面相觑,审问立马被搁置,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所长的一句:“卫主任,您怎么来了!” 一句卫主任,大家都愣了。经常看地方电视台新闻的眼尖民警,立马意识到这位就是1号身边最得力的住手,传说中的市委办卫主任。 卫致现在是市委秘书长的大热人选。眼下秘书长要调离,他作为市委排名第一的副秘书长,正兼任市委办主任,这种正处职干部,平日里负责市委书记的行程安排、市委办的整体运转工作,可以说实际上是市委的管家。 这个岗位的优势在于长期服务市委书记、副书记,和领导关系相对亲近。同时因为工作原因,与各部门打交道比较多,人脉比较广,加上又极受1号的宠信,要是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江晚月反应很快,看到众人对卫致的态度,管不得和自己和天敌卫致的私人恩怨,装模作样的飞奔进卫致怀里:“老公~” 江晚月身上刺鼻的辣椒水味儿刺激的卫致轻轻咳了咳,下意识搂紧了她。江晚月装起了娇妻,用力的用沾满辣椒水的手揉了揉眼睛,在卫致面前一阵哭诉。 花芏理看到卫致来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本来不想把这事儿闹大,她不想让妈妈知道影响她的心情,卫致来了,什么也都妥了,卫致肯定也不会把事情闹大的。 “老公~你可算来了。那个坏人欺负我,他说我打他了,他骗人,你作证,我哪里会打人?我多温柔啊,我平时看到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看到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屁!她和疯狗对咬都不得输。 卫果和萧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感慨江晚月为了不顿号的变脸速度。 花芏理忍着笑,卫致来了也终于放下心来,喝了口派出所的茶。 看到她毫发无伤,对面鼻青脸肿,桌上放着折了脚还碎了的眼镜,心下了然,卫致一看就知道江晚月在装,但也不戳穿她,也不应承她,只是礼貌的回应了所长的招呼,看了一眼所长制服上的名牌,礼貌道:“你好,张所长。我只是作为家属来看看情况。”没有要来视察工作的意思。 张所长松了口气:“卫主任,您请坐。” 卫致点了点头,坐下:“谢谢。” 江晚月突然和卫致非常的“伉俪情深”,抱着她“老公”就不撒手,硬是要坐在他旁边,也不管好不好意思,就是抱着。 派出所民警一看,傻了。 卫致没有为难民警,温和道:“各位正常问询就好。” “是。” 江晚月掐着卫致的腰,妈逼卫致竟然不帮她?卫致忍着疼,嘴角轻莞,依旧是风度翩翩,平易近人的卫主任。 大家看大人物并没有要为难人的意思,松了口气,却也一下犯了难,卫致坐在这儿,说什么都不对。 卫致没有喧宾夺主,把办案权交给民警,自己则是任由江晚月抱着掐着,冷静地听霍子钦控诉,他誓不罢休的态度让民警犯了难。 他咬死打第一拳的人是卫果,自己是绝对的受害者。还不停地指控江晚月是如何踹他打他拿辣椒水喷他。 花芏理则是一口咬定霍子钦骚扰了她的生活,因为经济纠纷才会导致今日的摩擦。江晚月则是一味的说自己是弱女子,霍子钦倒打一耙。 霍子钦是怕卫致的。卫致只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他就心虚冒汗,但看起来,卫致也不想因为这么小的事影响他的社会形象。 但他错判了卫致的假面。 坐到卫致这个位子上的人,是不会像下面的那些小喽啰一样,以为自己有点权势就拿权势压人,恰恰相反,越是大的官,就越是低调收敛,对群众越是体贴温和。所以在整过Z国的行政系统里就会看到这样的诡异现象,机关单位里基层的办事员大多趾高气扬,反而高层的领导平易近人。 他们往往整人于无形,得罪他们的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卫致当然犯不上和霍子钦这样的小喽啰浪费口舌,想整霍子钦,犯不上弱智的和他在派出所争论长短。现在的卫致,早就不是少时那个会把霍子钦锤倒在地血气方刚的少年。 他温和有礼,风度翩翩,看起来深不可测。只是一个眼神,霍子钦就心虚肝颤。 江晚月从来没有这么依赖过卫致,这种抱着他像狗狗一样不撒手的情节,可遇不可求,所以卫致并不着急,由着她抱着,由着她掐,由着民警慢慢询问情况。 “江小姐你用辣椒水喷霍先生,他说是蓄意伤害,怎么解释?” 江晚月立马道:“叔叔,冤枉啊!你看我长得这么漂亮,包里备着辣椒水防狼还是错的咯?!我还是看你们警方的蓝V号推荐买的,我出去总是被人摸屁股,我手无缚鸡之力,不买辣椒水,怎么保护自己啊?!” 卫果和萧诺十分想笑,抿着嘴,压着表情不敢作声。 花芏理一直就低着头,也是想笑不能笑。 年轻的“警察叔叔”刚上任不久,没控制住情绪,直接破防,笑出声来了。警察叔叔一笑,整个问询室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连所长都绷不住。 卫致的嘴角也是勾着,他的忍耐力比较强,只是背着人捏了捏江晚月的腰肢。江晚月被捏了,指甲深陷进卫致腰间,睚眦必报。 65爱嘴臭的 花芏理的那些“转账记录”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加上监控里,霍子钦的确是扰民在先,这个事件,怎么看都是一个牛皮糖老赖搀着大美女不想还钱引得美女朋友正常保护。 花芏理有理有据,显得霍子钦怎么说都像是在胡乱攀咬。 萧诺还补充霍子钦多次婚内出轨,花芏理对他仁至义尽。受害者是谁,一目了然。 几个民警同志询问了花芏理的意见,花芏理的诉求是,希望霍子钦不要再骚扰他,在警察叔叔的公正下写好欠条,早日还钱。霍子钦算是哑巴吃黄连,完全没有想到花芏理会把她的聪明才智用在对付他身上。 明明挨打的是他,他现在成了罪孽深重的加害者。 民警看了一眼所长,所长不知卫致的态度,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看这样,这件事我建议,霍先生写好借条,按期还债,双方就此和解,如何?” 霍子钦憋了一肚子气,但是没地儿发泄,只能恶狠狠地瞪眼珠子,看着花芏理。 花芏理轻轻一笑:“这样也好。你呢,霍先生?” 霍子钦闷着不做声,久久才嗯了声。 双方都选择了在派出所当场调解,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 一出派出所,江晚月立马撒了手,嫌弃的掸了掸身上的灰。 卫致见怪不怪,完全不care江晚月用完就翻脸的态度。众人更是见怪不怪。江晚月女士这些年在江湖摸爬滚打,在艺廊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油子似的一个人,为了“沾卫主任的光”省事不被警察纠缠,什么离谱的事都做得出来,只是装点恩爱就能让警察叔叔卖面子放了她,何乐而不为呢? 卫果颤颤巍巍的看着哥哥,自己闯了祸,哥哥肯定得严肃批评。 谁知道……卫致拍了拍卫果的肩膀:“干得不错。” 卫果被哥哥夸奖,飘了,嘚瑟的形容起了自己当时和霍子钦打架时是多么的威武雄壮,他恨不得化身套马杆的汉子,驰骋沙场,一统漠南,荡平匈奴…… 萧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忒了声:“别吹了好吗?要不是月月那瓶辣椒水,我怕我孩子还没出生就得找人改嫁。” 卫果脸都绿了,但是看着老婆又敢怒不敢言。 众人皆是大笑。 卫致和卫果背着姑娘们交代了了些什么。然后就开车带着一屋子人各回各家。 先送两个老幺回去,然后把花姐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卫致和花姐一直在聊天,江晚月插不上话,也无心插话。其实他们仨同时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花儿和她在一起或是花儿和卫致在一起。 像这样的三人聊天,江晚月总是觉得不太想说话。 一种她的花芏理被卫致抢走的不适裹挟着她。不管是从聊天内容的契合还是互相了解的程度,和她相比,怎么看都卫致显然更懂花儿需要什么。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一直知道的。 把花儿送回家。江晚月对卫致道:“下车,你去开你自己的车。” 两人的车因为今早抛锚对调了。 卫致纹丝不动。没过一会儿,代驾就来了,找卫致拿了钥匙,开了他车走了。 “你喝酒了?” “没有。” “那你干嘛叫代驾?” “钱多。” “……” 他发动车子,安静的开着。江晚月越想越生气:“他这么欺负花儿?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卫致反问。 江晚月闭嘴了。也是,他现在这个位置,那么多人等着他犯错,他犯不上为了这么小的事给人家说三道四。 看着他的洁白如玉棱角分明的侧脸,又顺着往下看着他无意识微微吞咽的优美的喉结轮廓,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珠玉般的手指骨节,还有腕臂上若隐若现的青筋。他身上透着的那股由绝对自信带来的松弛感,看似谦逊实则高傲。人只有在极度自负的时候,才会对人世间的事物产生一种超然物外,完全站在高位者姿态的包容。 不怪林湾这么喜欢他。他真好看啊… 江晚月盯着卫致的侧脸,一时发起了呆。江晚月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鬼使神差的拿自己和林湾比较了起来。 “诶,领导,你们家淑女林湾是不是从来不说脏话?” 卫致瞟了她一眼,视线又看向前路,阴阳道:“我家“淑女”没一天不说脏话。你说是吧,晚月老师?” 这句老师的“重量”,实在阴险而歹毒。她是个毛的老师,就是个流氓。 “少阴阳我。喜欢嘴香去找你的林湾。”她翻了个白眼。明明话题是江晚月女士挑起来的,现在反倒成了卫致的错了。 在此刻江晚月女士的视角下,卫致就是在心里鄙夷她。他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站在她这一边不是吗?小说偶像剧里,那些霸道总裁遇到自己的老婆出事,不是会把整个A市都搅得翻云覆雨? 可是,卫致,没有。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 或许霸总小说没骗人,卫致也会的,只是不对她而已,要是林湾或许就会了吧? 她到底在想什么?这种狗血情节为什么要带到自己身上来?真是傻逼。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还在幻想这种“霸道干部”创翻整个A市只为“女人”的这种脑缠情节落在她身上? 看来以后得少点和小言教母诺诺打电话,脑子都变呆了。 其实江晚月在卫致面前是很敏感的,那种古怪的敏感从不曾对任何人显露。就好像她明明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却又忍不住会去想……卫致是不是很看不上她的流氓作风。她明明不在意任何旁人的眼光说法,但她就是会忍不住想卫致的想法,有种无论如何都要在卫致面前争个赢高的奇怪好胜心。 人,是复杂的,所以大多数人其实自己都不太了解自己。 卫致转头对她微微一笑,视线再次落在前方,轻轻浅浅道:“把脏话咽下去心就脏了。我爱嘴臭的。” 江晚月愣了,心跳都乱了。是不是在体制内待久了,卫致这张嘴,又油又甜呢?他妈的,江晚月女士规律的心跳被搅乱,随之而来的是阴道的酥麻。 她该死,想和卫致做爱。 “停车。” 卫致一愣,看了看她。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让你停车!” 他眉心微蹙。 也由不得卫致,现在红灯了。 车是被迫停的。 江晚月在那六十秒里,侧过身去,吻住了卫致的喉结,舌尖扫刷着他喉结地尖端,挑衅的湿吻,目光淫靡,舌尖情色,暧昧拉满整个车厢。 卫致瞳孔急剧瑟缩,硬了。 在红灯倒计时十秒的那瞬间,江晚月松了唇,咬了咬他的喉结,使坏的戳了戳他的裆,调皮的看着他:“把硬了的鸡鸡缩回去就萎了。我爱很硬的,不爱软的。” 卫致低声操了声。方向盘一拐…… ………… 花芏理发现自己的钥匙落在了派出所问询室的桌上。 到了家门口咒了声:“真是诸事不顺。” 只得重新打车再次回派出所。 更不顺的还在后头。 她的网约车和一辆奔驰撞了。 而且是她网约车先撞上人家的。嘣的一声响,花芏理的手机都被突如其来的碰撞惊得掉在了后座的车底。她的头也被撞得够呛,她忍着烦躁,安慰自己道:“没事。” 艰难的捡起手机,无奈的发现,她“美丽无暇”的手机屏幕出现了好几道碍眼的裂痕。 花芏理艰难的扯出笑:“没事…修就好了。” 司机下去和那辆奔驰车的车主交涉,在派出所门口撞车,谁也不敢乱来。 本来在车里待着的花芏理,受不了司机纠缠,只得下去,想着先去把钥匙拿回来再说… 一下车,又因为路边拦路的碎砖头绊住了脚,花芏理狼狈的摔倒。 她咬着牙,忍着气,微微一笑:“没事…没事…没事…” 这时候派出所楼上的空调水非常精准的滴在了花姐的额头上。 她扯出笑:“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明天无论如何,什么逼班都别上了,先要去庙里驱邪才好。 她和网约车车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之后,径自往派出所走。 在派出所正大门,一个男人正好从里边出来,他似乎是在和身后的人告别,脑袋在后头,身子在前头,他与正在走路沉思发呆的花芏理就这么… “Duang!”的一下,撞了。 娇小的花姐胸口被他的硬邦邦的腰肢撞得够呛,身体由于惯性不受控制地向后倒,该死的是周围没有扶手,花姐再一次跌倒在了冰凉的派出所瓷砖地板上。 花芏理的好脾气终于裂了:“他妈的。” 那男人回头,一愣,赶忙说不好意思。 男人正要扶她,她对他摆手:“不用了,谢谢,不好意思。” 花芏理起身后抬起头…… 这才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那人西装革履,稳重儒雅。沉稳的气质和老成的打扮看着不像年轻人,奈何这男人皮肤细腻,保养得当,面上没有一丝细纹,让人猜不出具体年纪。 他将发型梳得一丝不苟,面部线条轮廓立体而明朗,肤色偏暗,带着一副半框金丝边眼镜,宽肩窄腰大长腿,英俊动人,气质卓绝,花芏理一时忘了这悲催的一天发生的一切,有些痴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忘了移开眼。 那男人看了花芏理后也是微微一滞。 “你还好吗?”男人温和道。 花芏理微微一笑,礼貌回应:“还好,谢谢关心。抱歉,撞到你了。” 男人摇摇头:“是我抱歉,没有好好看路。” 花芏理优雅颔首,礼貌告别男人后去拿钥匙。 …… 花芏理是回家了,但男人没有,他打开驾驶室的门,就又回头去了派出所,没有“偶遇”到想遇到的人,又转头去了张所的办公室。 “刚刚那个在门口撞到我的女孩,你认识吗?” 张所长愣了愣:“啊?我哪知道谁撞了你?我们派出所管天管地还管姑娘撞你,你是嫌我们基层的工作还不够忙吗法官大人!?” 在男人的威逼利诱下,张所长伙同他,俩“老男人”利用“职权便利”调了监控。 “啊!你说她啊,她…刚刚来调停了一个事儿。这女人貌似和卫主任的关系不一般,怎么?你们法院有受理她什么案子吗?” 男人摇头:“硬说是案子的话其实也行,我的私案?” “什么案?这个节点你敢接私?不要乌纱帽了?”张所怒斥道。 “哪条法律说追女孩会丢乌纱帽?”男人转身就走。张所呆滞了好几秒,回过神后,对着男人的背影兴奋大叫:“王珈澜,你个老毕登他妈铁树开花啦?” …… 那个男人在诃居区人民法院的介绍如下: 王珈澜,男,硕士研究生。三十七岁半,现任A市诃居区人民法院审判员。诃居区人民法院位于A市中心城区,辖区面积90.45平方公里,辖区人口140多万人。 月晕缭绕,星密如雨,在A市,一个对花芏理来说很倒霉,对王珈澜来说夜色很美的平平无奇的晚上,王珈澜开着车去找刚升所长的小学同学喝酒,被拒绝后,出派出所的门,撞上了他第一眼就心动的女人。 那沉寂冰封的所谓爱情,像被赤道灼烧过后的雪山,化成春水。 哦,那个说“他妈的”都很温柔的女人,名叫花芏理。 66车震 卫致把车拐到公园的幽闭处。此时车外凉风习习,吹动着树叶刷刷作响。卫致扯掉安全带,压低身体,手不知何时按到了车座控制器上。只听“啪”的一声,江晚月就跟着副驾驶的座椅靠背垂直下落躺平。 江晚月是个不会“寂寞”的人,她的精神世界很丰富,即使是独处,她也能让独身的日子快乐的开出花。寂寞这个多义词,在江晚月这里,只有一种阐释——骚了,想要,相被填满,想被干死。 只有卫致的阴茎能够填满这种来自淫荡肉欲的动物性寂寞。 他欺身压住她,唇舌流连在她脖颈处,阴道的湿濡就如沼泽溺人,在远处幽暗的灯光下,卫致看着江晚月的脸,她的身体软如丝绵,彻底臣服在他的怀中,他阴郁的看着她高耸柔软的娇乳,想要扯下她的吊带裙,却又碍着这是在户外,生怕别人看了去。 江晚月哪里有卫致这么多想法,干脆利落的扯掉吊带的左右肩带,谁知又被卫致拉了上去。 他咬住她的脖颈,像吸血鬼似的吸吮,一手将她整个揽入怀中,紧扣自己身体,另一只手撤掉了吊带裙底下的黑蕾丝内裤。 江晚月心里渴求卫致吸吮她的乳,卫致很会吸,很爽… 卫致抓着她的手,不准她脱衣服。 “干你又不是干衣服,不许脱了给别人看见。” “你挡着人看不见。”江晚月的骚劲儿上来了,像是浑身都被虫子咬了似的,抱着卫致的腰,贴着他的身体,就是一阵软若无骨的蹭,又是亲,又是咬,又是吮又是舔,卫致本就坚硬的那处越发疼了去。 也不管前戏做没做足,卫致开了拉链扯了扯遮挡,硕大的阴茎抵在她的裙摆间,那物件立在那儿,从她视角望去,有了角度差错位,那物看着有她的纤细的美腿一般粗。 卫致哪里看不见江晚月幽深而满意且十分喜爱的眸光?从小到大,江晚月从不吝啬表达自己对他性器的热爱。 卫致吻了吻她色欲的眼眸,猛地一沉,粗暴的撞了进去。 二人的身体是造物主为了接纳对方身体量身定制的容器。 就好像现在,明明前戏不算足,卫致就是很有把握江晚月肯定比他更想要。 “啊~”一插入就有快感,她真是天生的荡妇,江晚月放纵的吟叫出声,也不管这是在户外。一想到卫致很在意她别人看见,她就存了心使坏,放纵的浪叫。 卫致眼神都凶了,吻住她的嘴,含着她的舌头,不让她出声。 “小声点,一会干死你。”卫致抱着她,轻声喘着。 车内空间狭小,粗壮的阴茎整根没入,卫致的阴茎埋进她身体里抽插,不敢大声叫出来,怕没如卫致的意,他会使坏停下来不做了。 江晚月爽得直喘,浑身的毛孔都因为卫致的入侵而舒爽张开,娇喘连连,随着肏动的强度,逐渐变成了吟叫。 不一会儿,交合处传出了和江晚月吟叫声一般大的水渍声,她被肏得浑身酥软,上下颤动,娇吟声,一声一声的顺着卫致肏动的节奏,从唇齿中释出。 两人腿根出的撞击啪啪作响,她的车也随之剧烈晃动。 “嗯~嗯~啊~嗯~老公~”某人只会在做爱的时候叫老公。听着江晚月的叫声,感受着她柔软精致的阴道包裹着他的阴茎,抽搐着紧紧的夹着最敏感的龟头,卫致险些射了出来,他赶忙抽出身,缓了缓,把她高潮过后,阵阵瑟缩的阴道暴露在空气中,掰着她的腿,架在他的肩上,再次冲进去肏她。 身体被他架着,肩带滑落,懒懒地挂在她的臂膀上,奶球随着他的肏弄像波浪一样晃动,刺激着卫致的眼球感官。他一遍遍来回抽送壮硕的阴茎,一边抓着她的小肉臀。 刚经历过一波高潮的江晚月哪里受得住这种刺激,没一会儿就浪叫起来:“啊~卫致,我受不了…啊~”阴道再次痉挛抽搐,严丝合缝紧紧地裹着卫致的阴茎,卫致腰眼一麻,不受自控的屏住呼吸,对着她的宫口就是一阵剧烈而粗鲁的冲刺。 “卫致…啊~受不了…啊~啊~老公” 感觉到她阴道剧烈的暖流浇灌着他的阴茎,卫致咬住她的脖子,闷哼着,任由精液喷射而出。在这场酣畅淋漓的车震性爱中,江晚月达到了三次高潮。 …… 当然没完。 在外面射了一次后的卫致,一脸欲求不满,反观被肏软的江晚月,倒在副驾驶,气若游丝的像团棉花糖。 她身上挂着那身被他蹂躏褶皱到不成样子的黑吊带裙,脚步虚软的往婚房走。 卫致从身后牵着她往家里带。 在无人的地下车场,穿着行政夹克的俊美男人,拉着一个脚步虚软的小吊带荡妇。 江晚月走得太慢了,卫致没了耐心。 正欲抱起她,被她的高跟鞋跟一脚踹了脚踝。 “别挨我。” 卫致脸都黑了。 “走开点,我现在看到男人就烦。”她嫌弃死了。 刚刚那个抱着他喊老公还要的女人是一场梦。 卫致忍着邪火,只能扯着她手腕疾步走。 “松开,走那么快去投胎吗?” 卫主任没了耐心,扛起他老婆(类似扛麻袋)就往家里扔。 江晚月要的时候,卫致必须得给,卫致想的时候,全凭晚月老师的心情。 进了浴室之后哐哐一阵折腾。 粗暴的卫主任扯了江晚月女士的吊带,就把她往浴缸里扔,甚至等不到水放满,脱掉了碍事行政夹克,解了白衬衫扣子,往身后一扔,只听到裤链滑动,三下五除二,他就把她翻了个面儿,欺身覆上她的后背。 光洁细腻的后背肌肤被他的手劲染了一层薄红,颇有发深的迹象。卫致的手不知什么什么时候握住了她的乳,双乳被他肆意揉搓,这两人才刚粘上,白嫩的臀藏着的粉色花园口就又泛滥成灾了。 卫致坚硬如铁的那处贯穿她的身体。粗大的性器在她粉嫩的阴道里快速冲刺,她的手肘撑在浴缸两侧,撅着臀,被肏得花枝乱颤。 “啊~啊~轻点卫致…慢点~” 卫致哪有停下的意思?忍着射意,遵循欲望本能急速抽送。阴茎在她水淋淋的阴道里,不断发出水渍声,和着浴缸里的水波,淫靡的声响彻整个浴室。 收缩的阴道被阴茎侵占带动的鼓起,江晚月人都软了,完全无力支撑卫致的强度,卫致环抱着她,一手握着她的脖颈,一手抓着她的腰肢,他占有欲极强的锁住她,给了她着力点,不至于被他肏趴下去。 江晚月感觉自己的下边都被粗鲁的狗男人肏肿了,卫致像磕了药似的不知节制,在一阵剧烈高潮快感席卷下,江晚月大叫:“啊~卫致你停下,啊…” 卫致一停,欲来未来的高潮就此打止。 江晚月又哭着求:“别停啊…要到了停你不是要我命吗?快点!” 卫致咬住她的肩,再次剧烈抽送,被插入的每一下,江晚月的身体都在颤抖,伴随着几乎是失声的媚叫…… “啊~啊~啊~嗯~卫致,卫致……” 江晚月酣畅淋漓的高潮了。 这一次高潮过后,江晚月的腿都合不上了。 卫致拔出阴茎,她尚在高潮中,抽搐着阴道,卫致又把她翻了个面,从正面贯穿她。阴道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 他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从正面肏她。额头上不知何时早已尽是细密的汗珠,江晚月双目无神的看着他俊美的脸,手指不自觉的刮扫着他性感的喉结。他不自觉吞咽,醉人闷哼溢出,时不时发出的似有若无的男性低吟,听得江晚月皮酥骨软。 “你~嗯~大点声~叫~啊~我爱~听你叫~啊~啊~嗯啊~” 卫致轻咬她的朱唇,就是不如她的意。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被江晚月调戏的耳根羞红。他平时干她的时候凶,但从不叫床…关于害臊这件事,卫致比他老婆更像小姑娘。 闷哼喘息是不受自控的本能运动反应,但是刻意叫出声,总觉得难以启齿… 或者说…他就是害羞? 他吻着她,舌尖和舌尖缠绕,津液与津液缠绵,体液与体液交融。 卫致不歇气的猛肏,他的阴茎每一下都贯穿她阴道的最深处,江晚月香汗涔涔,江晚月身体像是被他烧了一把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热,没有一块不爽。 “卫致~我操你~你他妈~要干死~我……”“啊~啊~卫致~” 快感越发剧烈,江晚月被肏狠了,脑子阵阵眩晕,阴道直抽,裹紧了卫致。 卫致哼了声,抱紧了她,喃了声“江晚月…” 滚烫的精液尽数喷射进了她的身体里,烫得她直抖。 卫致拔出那物,江晚月的阴道口都合不上了。 他满足地抱着江晚月,亲了亲她的眉眼,闭上眼舒服的闷哼。 江晚月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等下辈子我长了鸡鸡,看我不干死你。” 卫致心口一热,竟然因为这么一句不经意的话,眼眶有些酸涩,江晚月被他锁在胸口,自然看不到卫主任的表情。 只听到卫主任轻声道:“笨蛋。” 67生活 江晚月女士总算是正式开始和卫主任过起了人生中真正严格意义的“同居生活”,而且还得加个“夫妻”前缀。 江晚月自高中起就有了独居的习惯,其实不太爱和人一起住。独居久了的人就知道,一旦有一个多余的人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每天都会被一种古里古怪的烦躁干扰到极度厌世,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印象里,除了和老妈,她好像没有和任何人长时间的同居过。哪怕是在读本科和硕士的学生阶段,她都一个在外面租房住,没怎么住过宿舍。 突然和卫致住在一起,说很适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出乎意料的是,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排斥? 没想到…相安无事,一起住了一个月没开战? 原本以为待不了两天就会和卫致大干一仗后,破罐子破摔,立马带着师父跑路。得罪领导后的逃跑路线在江晚月女士的脑中试运行了不下百八十回,结果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江晚月做过总结,会不会是因为以前在一起单独生活过,加上互为自慰器的关系,和卫致太熟了?所以没什么尴尬的事?但这个结论很快被江晚月推翻了,从她高三到结婚这三年,别说长时间待在一起,结婚之前,面都没见过… 或许单纯的是因为受到了性满足,所以看他也变顺眼了?真是无解… 其实和卫致生活在一起,好处很多。 比如,随时可以做爱,这一点对江晚月女士来说,当然是最好的… 又比如,可以不用收拾,不用晒衣服,不用因为不做家务家里乱到没路走而焦虑。 还有…有卫致陪着,可以看恐怖片了。江晚月看着胆子大,其实很少自己一个人恐怖片,因为常年独居,到底没那么有安全感。(当然如果是打着恐怖片旗号的黄片又当别论了。) 江晚月的工作内容和卫致的工作内容截然不同。卫致的工作时间规律,早上七点起床开车去上班,晚上六点左右到家。江晚月是艺廊的老板,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除非有什么必须去的情境(例如有大老板亲自来谈艺术品交易,或是有艺术家上门卖画需要估价),她能拖则拖,大多数时候,她干脆就是没事去艺廊喝杯茶,和艺廊的那些年轻艺术家和工作人员唠嗑聊八卦。 在卫致手底下做事的公务员的特点,做事严谨,效率高,执行力强,且十分团结,无一不尊敬爱护他。 卫致要求高,其标准是:既要效率,又要质量,还要细致。工作必须在他规定的时间期限和他的标准下完成,就拿普通的一篇书记讲话稿举例,文本语词上的毛病是绝对不能有的,如果偷懒耍滑,数据造假,他一眼就能看,后果嘛…没人试过,因为不敢出错,上一个乱来的人,已经被卫主任弄走了。 卫致对手底下的公务员要求高,却合理。他是一个把分配艺术和效率艺术拉到极致的领导,他绝对不会让手底下的人过量工作,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闲人,他们秘书处属于卫致分管线条下的几个部门办公室,工作效率是整个市委办最高的。 形式主义是体制内的通病,在卫致手底下,就根本不怕被形式主义拖垮。卫致是个极其务实的人,他们办公室内部从不搞形式主义,要是上面下来了任务,那些没必要的,基本上是能无视就无视。那些有的没有的材料,根本无所谓的活动,他们不参加,卫致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面要是询问下来,卫致都能给说法帮他们省事。除非万不得已,卫致绝不侵占他们的假期。因此,其他部门办公室的人都羡慕秘书处卫致分管的那几个线条的科室。 大家一开始都嫉妒卫致年纪轻轻可以坐上这个位置,多少都有些不服气。后来和卫致待久了,感受到了卫致强大的能力和执行力,再对比一下其他同职级年纪大的领导,恨不得把卫致供起来。卫主任开会绝不废话,问题谈论清楚,有了解决方案就散会。其他老领导开口全是废话,一另一个快退休的副秘书长为例,开会没有一个下午根本落不了地,他手底下的干部,白着脸进去开会,黑着脸出来写形式主义会议报告总结,好几个年轻的女公务员都被折磨的月经不调。 他手底下的公务员对领导的评价是:强势而善下,民主高效高质,从不为难人。 但是,没人敢在这位看似温和的年轻领导面前造次,哪怕是年纪稍大可以倚老卖老的领导,看到卫致也敬之三分。 印象里,卫致进市委以来,对谁都谦和有礼,从未高声说过话,更别提生气红眼。但就是无人不怕他,人人都尊他敬他。 反观江晚月女士手下的艺术家和工作人员,和他们老板一样,上班散漫,能拖则拖,天真浪漫,嘻嘻哈哈。江晚月的艺廊简直就是A市的八卦中心和快乐俱乐部。 老板随缘,员工自然不会卷。“反正各位把艺术品卖出去就行”江晚月的原话,要求就是这么低。 这群艺术家们的创造力很强,性格各有各的古怪,他们总是调侃自己是被精神病院遗弃后让江晚月收留的犟种,这帮人除了才华,什么优点都没有。艺廊没考勤制度,没什么内卷机制,不存在竞争关系,大家都相亲相爱,把艺廊当自己家似的。A有事,B就去,相互帮忙,从不争斗。 他们的“企业文化”是——没倒闭就行。 但就是这样一群怪人,选出来/创造出来的艺术品总是能惊艳艺术圈,别人家艺廊都是求着卖,到了江晚月的艺廊是求着买,如果不提前预约,很有可能老板和员工都在家睡觉,没人开艺廊的门。这帮艺术家去年冬天学古人围炉煮茶,聊天聊忘记了,没开窗通风,全员一氧化碳中毒,差点被那盆碳炉一锅端了全挂掉,幸好江晚月那天去艺廊找身份证,救了他们一命,不然他们艺廊估计得上全国新闻…… 截然不同的不仅是工作风格。 卫致的作息和江晚月的作息就和他们的工作风格一样天差地别。 一个规律至极,一个乱得出奇。 当卫致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江晚月可能刚关了手机准备睡觉。卫致试图改变江晚月的作息,并为此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努力,为了能让她按时睡觉,经常是拉着她做很久,把她肏晕过去,结果就是好几次自己抱着她睡到赖床,差点让自己上班迟到。 关于吃饭这个问题,也很神奇。两口子,一家人,一周大概只能凑到周末一起吃饭。 卫致下班根本看不到江晚月的人,江晚月要么在画廊,要么出去谈生意了。 所以每次下班后的卫致,只能面对满屋凌乱的衣服和女性用品…… 江晚月知道卫致有洁癖,猜想卫主任和她生活在一起大概率是很崩溃的。 江晚月乱无章法惯了,出个门换衣服打扮一阵,能把卧房和客厅还有化妆间都弄得稀乱,吃准了卫致的洁癖,本身就不爱章法的江晚月女士,存了使坏的心眼,越发肆无忌惮的破坏他的“美丽家园”。 工作一天的卫致,回到家后看到这“充满生活气”的屋子,等不到落座,脱了外套,卷起衬衫袖子,就收拾被她弄得稀乱的屋子。 其实以他们俩夫妇的经济条件,请多少个保姆来收拾卫生都绰绰有余。但卫致对保姆有阴影,他的“笨蛋狗”是被保姆药死的,那次之后,卫致一家再没请过保姆。况且他从小脾气就怪,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庄茹玫动他东西都得小心谨慎,更何况是不认识的中年妇女? 江晚月就更是了,卫致喜欢整洁,江晚月喜欢凌乱,所谓凌乱的人创造性强,艺术家是最恨别人靠近她的地盘搅和她的世界扰乱她灵感磁场。就算是章程芳在世的时候,收拾她的画具,她都会因为找不到东西在家尖叫发烂渣,江望祖碰了她房间门,她恨不得把屋门拆了,章程芳只能拿消毒水上下灌一遍才算完。 这两个人,面上看完全相反,骨里则殊途同归。 周五晚上,雷打不动,一定谨遵庄茹玫的懿旨回卫家吃团圆饭。自从俩人一起住之后,庄茹玫也就没再留宿他们。 其实同住的第一个周五晚,江晚月本来是没想和卫致待在一起的。她当时没人约,加上在卫家吃饱了懒得出门,就窝在沙发上看动漫《内衣办公室》,看名字也知道,这是个无码的优质动漫。本来以为卫致在书房工作不会下楼,谁知道…… 动漫里的女的叫得太大声了,她刚吃饱发饭晕,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把楼上书房看文件的卫主任惊动了。她现在对黄的阈值很高,即使对面的骚货脱光了,她也能做到困了就睡,除非那个骚货是卫致…她可太喜欢卫致的身体了。 卫主任看到没穿内衣的江女士挂着白色小吊带背心和小内裤,倒在沙发上打呼噜,白色的内裤屁股上还有个黄色的猪,电视上的纸片女人还在哇哇叫,一点加班的心思都没有了。 把黄动漫换成地方新闻,江女士成了卫主任看新闻的抱枕。卫致时不时揉揉她身上各处的水棉软肉,时不时捏捏她的肉嘟嘟的小屁股,时不时把玩她的长头发,垂眸看到她的睡脸,就忍不住低头亲一亲。 那模样比当年抱着他那只笨蛋狗还黏糊。 在做爱以外的时间,江晚月当然是不给他碰的。但睡着了又不一样,她懒得睁眼骂人,就随他便先,反正醒了不爽再和他对骂也不迟。 如此香艳的场景,按理来说应该发生点什么才是。可事实就是,卫致不想做,只想抱着江晚月。倒不是说卫主任不好色,江女士是明着浪,卫主任是闷着骚,两人淫荡的程度不分伯仲。性欲再强的骚东西也架不住一周七天全勤是吧? 卫致很享受这种周末独属于二人的时空情境,只是抱着她安静的温存,什么都不做都让人很满足。 醒了饭晕之后,江晚月就开始嘴臭卫致。卫致横竖不做声随她去,当然,偶尔也会犯贱捏一下她的肚子和脸,又偶尔,亲下她骂人的嘴和气怒的脸。 一个非常暴躁的在骂人,一个面色柔和的在亲人,谁看了都觉得这两个人脑子有大病。 都醒着没睡意,那就看电视。她想让卫致滚蛋自己一个人看,卫致则是优雅地泡起了茶,交迭着腿,贵气十足的“深情”看电视。卫致的眼神只要柔和,看空气都深情。 看就看呗,反正一个人是看,两个人也是看。江晚月只当卫致是二氧化碳就好了。 …… 关于电视,卫致喜欢看的和江晚月喜欢看的也完全不一样。 卫致喜欢什么《大明王朝1566》《雍正王朝》《岁月》《天道》《北平无战事》《琅琊榜》《人民的名义》《纸牌屋》《权力的游戏》之类的。这些江晚月一集都没和他看,这都是电视历史记录和网络推送看到的相关内容。 江晚月则喜欢《灯草和尚》《青楼十二房》《色情男女》《风骚女子》《艳阳天》《365dni》。 两个人都觉得好看的是李安导演的《色,戒》。卫致看到的是几方势力的明争暗斗,江晚月看到的李安的镜头美学和三场床戏。 江晚月受不了卫致看的那些“傻逼东西”,卫致和江晚月一起看三级片没有一次看完整的,电视上的男女主人公刚亲上,江晚月就爬到卫致身上,扯掉他衣服开干了。 江晚月可太喜欢和卫致一起看A片了,卫致还会翻译一些没字幕的内容。卫致一边肏她一边翻译的小模样别提多诱人了。江晚月每次都爽得想死。尤其是卫致翻译男优台词的时候,她很不得被卫致干死。 一边看一边做,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困扰卫主任多年的失眠,成功的被每天不知疲倦的榨他精的晚月老师治好了。 卫致很佩服江晚月U盘的A片储蓄量,江晚月把U盘插进电视,在屏中打开文件夹时,连见惯大场面的“大领导卫致”都短暂沉默了好半晌。 在那个平平无奇的U盘里,各种类别,各种情节,能想得到的各种X癖的片,晚月老师都能给你找到。 关于江晚月对“黄”的热爱,萧诺有过总结:不会输给任何一个有强奸倾向的强性欲男人。 以至于全市开展扫黄打非活动的时候,卫主任第一次,短暂的,生出一种——“对不起人民群众”的……心虚。 …… 周六,两人会在家待一天。其实卫致是想带着江晚月趁着周末的大好时光出去转转的~ 可他叫得醒江晚月就有鬼了。 试了几回叫不醒被粗暴踹下床之后,卫主任识时务的选择放弃,也跟着一起赖床,抱着晚月老师睡到下午才醒。 晚餐是一定会好好吃的,因为跟着晚月老师赖床的周六,大概率只有晚餐吃。 江女士好吃爱吃,而卫主任对吃的很讲究。江晚月在江南的这些年里,A市发生了太多的变化,这些变化体现在方方面面,当然也体现在江晚月没去过的餐厅。没住在一起的时候,卫致想找江晚月一起吃饭,必须要找一个江晚月一定不会拒绝的借口,就算借口找好了,江晚月也不一定会给他这“领导”面子。 现在不一样了,牵着她就可以走,等不到她同不同意就在餐厅包间里坐着了。 卫致很会选餐厅,也很会点菜。江晚月一开始是很排斥和卫致一起出门的,她觉得这种太亲密的事,不适合她和卫致的关系。可从第一次和卫致出门去餐厅后,她就再没抗拒卫致的牵她去吃饭的手掌。 每次都有新体验,真的很好吃。 食与色,吃饭和做爱,江晚月的两个命门全被卫致那个阴险的贱人拿捏了。 真该死。 …… 二人日常的聊天记录,内容也有点不一样了。从之前的简短有事说事,到现在……会报备。 当然,是卫致和她报备。他在做什么,是一定会和她说的。说实话,这种感觉…蛮不赖。时刻知道卫致在做什么,莫名会有种很心安的感觉。以前她就算好奇也从不过问,更何况,她很难得才会“好奇”卫致一次。 江晚月从古至今都是独来独往,从不报备,如果卫致问起,也会如实相告。要是以前,估计理都不理或者骂他有病。她也想过,没有太排斥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室友? ——市委办—— 谁都知道,卫主任最近很好说话,容错程度宽松了许多。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卫主任表示,活了三十年,从和江晚月女士住一起之后才知道——什么他妈的叫生活。 68换车 等江晚月知道霍子钦出事已经是又一个月后的事了。 上面的文件下来,在双减大背景下,政府严厉整顿所有培训机构,勒令所有不符合文件标准的机构择日关停。霍子钦原本要升总经理了,正是工作生涯鲜花着锦的时候,没想到却成了烈火烹油,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一开始他自认倒霉,只感慨时运不济,自己生不逢时。 等他换第三个工作之后,他才察觉不对味。 文件要求全面而琐碎,不夸张的说,针对那份文件所下达的要求细则,A市80%的中小型培训机构都不可能合规,但每次只有是他所在的机构,就一定会被查。他丢了第一个工作,入职第二份工作的当天下午,新机构就又被查了。 原本以为只是巧合,直到入职第三个机构,入职当日又被查后,他才发现不太对劲。 他一个月连换三个机构,针对性特别强。他在业内也算有口碑,可以说是小有名气,他“巧合事迹”被圈内人传开了。所谓“知情人”爆料,是有人存心想整他。只要不收他,政府没那么快查到自家机构头上。业内人听风就是雨,没必要给自家公司找事,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求职人搭上自己的生意。 等他在找第四份工作的时候,HR就开始用各种借口搪塞他,没有接受他的工作简历。 霍子钦有最硬的学历,最丰富的工作经验,怎么也不会是这种局面,在不知道第几次应聘的时候,他忍不住问HR,为什么要拒绝他的求职。那位善良的HR好心提醒他平时得罪人了,他去哪,政府就查哪,没人敢接收他。他没有想的太深,他把这一段糟糕的经历归结于他个人能力太强得罪了其它早就看他不惯的同行。霍子钦人快中年,做了改行的决定。本来以为不在这个行业内,路子会顺。 却没成想,做什么都不顺。他在A市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不论是什么行业,一问起他过去的履历,都好像不太愿意收他。他的学历成了一张废纸,他的能力等不到被人检验就被否定。顺畅了一辈子的霍子钦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挫折。 小女友也没日没夜的和他吵架,嫌他没本事,嫌他未到中年就遇到中年危机,是个死读书的废人。他之前不理解为何“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算是有了切身体会。他无数次在想,如果他现在身旁是花芏理,会怎么样? 正好到了政府事业单位以及教师岗招编的月份,霍子钦觉得天不亡他,赶忙报名了几个符合条件的事业编考试。 笔试成绩过了,面试自认为也发挥到正常水平,比同考的考生都好,但是他面试分很低,最后被刷下来了。他面试完出来,把握十足的去找小女友庆祝,没想到是半场开香槟自作多情。 本来以为只有第一场是这样,却没成想,几次考试都是这个结果,笔试第一,面试不过。 为了能在A市生活下去,霍子钦选择了只需要健康证,不需要任何学历门槛的过度职业——送外卖。但他依旧没放弃,把自己的简历往各个平台的各种工作项目里投递。 直到外卖的工作都被人顶掉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绝对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他这才想起自己那位家里有纪委母亲和镇长父亲的前妻。 …… 江晚月是怎么知道的呢?是她给艺廊的兄弟姐妹们叫下午茶,拿外卖时遇到了霍子钦。 江晚月很想幸灾乐祸,当她看到霍子钦面对她时躲躲闪闪的目光和自卑以及恨意的时候,她收回了嘴边讥讽的话,装作不认识拿了外卖就走。 对方如果风风光光的对着她和她的花儿耀武扬威,江晚月一定把自己脚底的高跟鞋跟对着霍子钦的脑门直到鞋跟碎掉为止,但霍子钦现在看着真的很落魄,没必要对着这样的人找优越感,显得自己low得掉价。 因为实在是三八,江晚月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在家养胎的诺诺。诺诺更是三八,两个三八都好奇,怎么短短两个月,一个人大硕士高材生落到如此田地,怎么看,这事儿都不科学。 霍子钦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追求灵魂的升华而放弃功名利禄做外卖小哥的角色,他可是顶钻营好强的人,他平日里最看不上这些底层劳动者,他这辈子拼了命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知识分子的优越感,所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让他竟然愿意选择做辛苦活。 二人越分析越不对劲。 萧诺晚上睡前把这事儿和卫果唠了一遍,卫果也是不信。他们猜了各种可能性,连霍子钦在和花芏理分手之后和他小女朋友一起感染梅毒的可能性都琢磨出来了,就是没有想到他们有一位睚眦必报的哥哥。 ………… 不顺的不仅仅是渣男,最近小霸王也很不顺。 艺廊要签的好几副珍品都被人截胡了。这个月艺廊入不敷出,她倒是也没给艺廊的兄弟姐妹们什么压力,但是被抢了生意的同志们,明显燃起了斗志,自发的拉着她在艺廊楼上的工作室开了个总结会议。 在艺廊排名第一的小手叫张典,这位同志是个暴脾气,要是没他,艺廊的生意不可能这么好。他非常生气艺廊这个月的销售额没上去,因此严肃批评了江晚月消极怠工。 是,员工批评老板。看着不切实际,但这就是他们一艺廊的企业文化。 张典同志就是江晚月征战艺术沙场的韩信。许多年轻艺术家的作品,都是通过张典的运营才得以名声大噪,所以不管典哥说啥,大家都服气。要是靠着江晚月女士卖一幅画休假三个月的尿性,艺廊早倒闭了。这帮孩子都得喝西北风。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嘛…我还没说话就挨骂了,这次早了哈~”江晚月心虚的看着主持会议的典哥。 典哥想整个活动,在下半年来临之前,热热场子。 但是一直也没个活动方案。大伙一开始还很严肃的,后来典哥看大家肚子饿了,叫了点心继续开会,有东西吃,大家都来灵感了,七嘴八舌的想方案。 多么现实的一帮人。 散会之后,江晚月和助理小娟闲聊交代工作,小娟进了几幅春宫图,有一副马车春色…… 江晚月正在欣赏艺术,没想到小娟冷不丁的来了句:“这副不好。” “咋说?” “哎呀,老祖宗最讲风水了。一般不会在马车里开张,这不符合实际。” “还有这种说法呢?”江晚月大受震撼。 “可不嘛…”“不管是在马车还是汽车里,只要是车震,都会影响运势,不是说车震一次霉三年吗?” 江晚月总算是找到了最近事业运不佳的根源。他妈的,卫致那晦气人勾引她在她车里射了!难怪她这么霉! …… 江晚月女士完全忽略自己消极怠工的核心矛盾,把事业运不顺的由头怪在了卫致头上,都是因为卫致好色在她车里做爱坏了她的好风水,于是乎,当晚就早早下班回家找色魔主任的麻烦。 卫致刚刚收拾好满屋子的乱丢的衣服,才落座,还等不到喝上口茶,江晚月就乒铃乓啷的回了家。 还不等他回神,江晚月就开始指控他的罪名。 卫致被骂的一愣愣的。 “倒霉蛋,都怪你!谁让你在我车里做爱的?我被你霉死了!” “?”在车里做爱的不是两个人吗? “你知不知道车震一次霉三年?我的鸿通财路都被你射堵了!” “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卫致你这大冤种绝对是我千亿身家之路的绊脚石。” 卫致很淡定,浅浅反问:“冒昧打扰一下。”卫致顿了顿,看着江晚月,问道:“请问您此时银行卡余额多少?” “几千块?七八千?五六千?还是…”江晚月陷入沉思,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才反应过来没有必要和卫致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管我多少钱呢!管好你自己吧!” “……”卫致嘬了口茶,阴阳道:“那江女士的话有失偏颇,我应该不是绊脚石,是喜马拉雅。” 江晚月在中产阶层里,算有钱,但江晚月的钱,从来就不够花。首先,艺廊的流水开支不小,和师父分完之后,和下面的人分,留给自己的虽然说不少,但她花钱没数,舍得给自己花钱,也舍得给身边人花钱,挣多少就花多少,能自己买单就绝对不会让别人出钱(当然,卫致除外。卫致在她的世界范畴不算人。),所以根本救不住钱。 要是卫致一直在她身边帮她算着,这些年稀里糊涂花掉的流水,估计能再开好几家艺廊。 当然,江晚月也了解自己,有听老妈劝,每个月固定存一两万死期在银行里,剩下的字迹灵活支配。所以不管挣多少,能存下来的都是章程芳叮嘱的那一两万。 卫致平时一般不顶嘴,一回话准能把江晚月气得七窍生烟,她捏住卫致的嘴:“我请来你说的吗?啊?就你长了嘴会说话?” 他失笑看着她,把她扯进怀里:“那你说怎么办?” 江晚月被他抱着,身上像被人泼了一百斤碎跳蚤,恶心的直跳:“别挨我。” “……”卫主任脸色变了。 没在“做爱”和“睡着”这两情境下,和卫致任何太亲密的氛围,江晚月都很抗拒。 江晚月很敏锐的感知到卫致生气了,她哪会管卫致的死活?该创照创。 江晚月凑近他,像老花眼的老头似的,盯着他的脸详细凝视了一番,然后问:“领导今天月经不调啊?” 卫致眼皮都没耷拉一下,扭头无视她。 江晚月根本就不惯他臭毛病,起身就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就被卫致拉回怀里了:“去哪?” “少管我。” “到饭点了。” “你饭点关我什么事啊?” “好不容易早回,别往外跑了。”卫致的语气软了。 “我要去看车。”很诡异,江晚月态度也软了,而且自己都不知道软的这么快。 “现在?” “嗯,现在也还早。我和你说哦,我们搞传统文化的很信风水,开这车现在可让我膈应。”又道:“早就想买个五菱mini的电车了,实用又不贵,反正家里艺廊很近,一直开那辆烧油的宝马烧油钱还停车不方便。” “那我得再买个车位…”卫致认真思考。 江晚月一听,顿时没了买车的心思:“一个车位又要十几万,我买台mini也才四五万,何必?” 卫致失笑,阴阳怪气道:“我不能乱了亿万富翁的风水啊!” 江晚月哪里听不出他在笑她,呸了声,想了会又道:“买个车位太扯了,我还是回去一个人住吧。老房子楼下能乱停车,停两辆没问题。” “休想。”卫主任哪还有笑意? “……” 过了一会儿。 “要不…咱俩换车开?”卫致柔声问。 “啊?你不怕倒霉啊?” “马克思主义者从不封建迷信。” 江晚月切了声,看把这玩意儿能的。她认真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可行:“那可太好了!你要是开了我的车霉到再不能升官发财,那也算是老天开眼,天降福星。” “……”夫妻一场,就不能盼点他好吗? “那换不换?”卫致问。 “换!怎么不换?!” 然后,就这么说定了。 …… 当江晚月开着卫致的车去工商局和税务局交材料的时候,惊动了好几次单位领导出没问好,貌似谁看了她那台奥迪A6的车牌都礼敬三分。 当卫致开着江晚月那台红色宝马去上班的时候,每回都能让同事驻足侧目,谁看了都说卫主任最近枯木逢春,连车都变骚了。 69亲近 叶漪回A市有一段时间了。林湾是最早知道的,卫致是因为林湾知道的,而江晚月知道,是因为和卫致一起看地方电视台的新闻。 电视里的他西装革履的接受电视台记者采访,谈吐简约流畅,完全看不出是个结巴。 江晚月盯着电视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卫致面无表情换了台,她才意识到,哦,初恋回来了。 她继续低着头吃饭,内心可以说是毫无波动。都这么多年了,少女轻狂时候的恋人早就被她遗忘在了时光里。没有真正面对面见面,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所以,习惯逃避的江晚月总结为,没感觉。 倒是卫致,“挺别扭”,从看了新闻之后到之后的好几天,本就话不多的人,愣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一开始江晚月没在意,只是在某天,习惯性看和卫致聊天对话框,发现他们三天没聊天了… 这才肯定,“哦~卫主任大概率又痛经了。” …… 卫致跟着1号到她艺廊所在的片区视察工作,十几个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人和几个年轻拍照的公务员,在离艺廊一条街的养老院引来一群人围观。 当晚卫致和领导们有聚餐,江晚月自己在家吃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在饭点打开地方台新闻就饭吃。明明江女士也不爱听,但就是感觉莫名觉得不开着不得劲,可能无聊的东西比较下饭吧? 新闻报道了一大段冗杂又不知所云的形式主义文稿,听得江晚月边吃边骂:“全妈逼是有听没有懂的废话。” 【新闻播报内容如下: 市委书记段长滨,市委副书记、市长胡新云、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李子华,市政协主席陈晓安,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鲁银,市委副秘书长,市委改革办改革协调处处长,市委政研室主任卫致等市领导先后到养老院、普东市场、军民共建市场、光明大市场等地,调研督导安全生产工作。 段长滨强调,安全生产永不言好,要树牢底线思维,增强忧患意识,突出重点领域,全面排查风险隐患,常态化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围绕燃气、危化品、自建房、非煤矿山、化工园区、道路交通、建筑工地等重点行业和社会福利院、看守所等特殊场所,开展拉网式隐患排查整治,加强道路保畅、消防安全,防范火灾事故,切实把安全生产各项工作抓实盯牢、落实落细。要压紧压实责任,从严落实企业主体责任、属地管理责任、部门监管责任,拧紧安全生产责任链条,确保社会大局平安稳定,人民群众安居乐业。要统筹发展与安全,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推动企业满产达效,项目加快推进,实现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安全良性互动。 ……(省略百万字废话)】 …… 江晚月当时在办公室二楼看着这一群乌泱泱的领导队伍经过楼下,别提多晦气了。 区领导跟着市领导,组成了至少十几个人的领导班子,全都穿着款式不一又诡异统一的“厅局风”行政套装,周围跟着几个年轻的公务员拍照记录,这里问问,那里看看,什么有用的事儿都不干,像街溜子一样,江晚月看着觉得很二逼。 先一天接到领导下来视察的通知,他们整条艺术街的店主都得为了迎接这帮禄蠹扫地搞卫生。 卫致是他妈一点气都没和她通。害得艺廊那帮懒猪和她一样,双休没有接到通知,看到门口的通知后,到工作日领导来的那天,才匆匆忙忙请阿姨来搞卫生。 按理来说,这帮人怎么也视察不到她这小艺廊的。 卫致向来低调,工作生活分得开。 但是1号段书记也不知道咋想的。知道江晚月的艺廊就在养老院附近,和区领导说了几句,拐个弯就往艺廊去了。 江晚月哪知道这群人就真来艺廊了。 本来在楼上看戏的人,莫名其妙成了要接待领导的当事人,江晚月匆忙下楼。 卫致跟在1、2号的后面,看着很低调。 1号看着艺廊的作品,专门指着她的画,对卫致道:“画得不错啊,不愧是张大为老先生的徒孙。” 江晚月在一旁赔笑,正准备说些场面话,只听到1号队身后的卫致道:“是吧小卫?” 卫致温和一笑:“是。” 江晚月想翻白眼,但是,还是,只能,保持,微笑。 “晚月小姐。” “段书记。”江晚月很狗腿。 某小霸王毕恭毕敬夹着尾巴做人的谄媚样子,看得某位腹黑佬莫名舒爽。 他巡了一圈,看完了所有作品。 “我之前去省里开会,在“江山多娇艺术展”看过你展出的《春日异想集》,对那副《人月圆》印象很深刻。你年纪轻轻,就能画出那般意境,真是灵气斐然。” 江晚月难得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意:“春日异想集出名的画作不多,没想到书记竟然看得上我那副名不见经传的《人月圆》?” “望世间,熙熙攘攘,聚散离合。游长河,吴宫楚庙,却是蔓草寒鸦。”他轻轻呢喃。 “静思量,山中何事?松花酿酒,净水煎茶。”江晚月接着念了最后一句。“我的《人月圆》只有最后一句,只问洒脱,不管熙攘。” “好一句只问洒脱,不管熙攘!元曲被你画出诗佛的意境,晚月小姐真是才华横溢,超群绝伦。” 江晚月微微一笑:“书记谬赞。”小霸王装淑女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实际上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A市1号打起了分。1号的执政能力她不清楚,但艺术鉴赏能力,着实不弱。因为感觉对面,有点眼色,江晚月逐渐的放下了对体制内官员的成见,真心实意的给他介绍起了她喜欢的作品和新锐艺术家。 卫致和其余一众官员,全程安静地陪同,没有喧宾夺主,任江晚月和段书记聊天,身边溜须拍马者,会时不时顺着1号的话头夸她几句。 江晚月倒是无所谓,谁不喜欢被夸?哪怕是假的她也爱听。 “小卫啊,你来~” 卫致应声:“书记。”他走到段书记身旁。 “你有个画家老婆,办公室的墙壁连副字画都没有,这可说不过去啊!” 大伙只知道卫致有个艺术家的老婆,但不知道是哪位艺术家。在座的很多都没有看过江晚月真人,段书记此言一出,众人的惊艳的眼光变成惊讶,从一开始对江晚月艺术造诣惊艳到对江晚月是卫主任老婆这个身份惊讶。 “唉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晚月小姐是我们市委办的家属啊!”一个年龄稍大的常委开起了玩笑。 2号的秘书对着卫致揶揄道“卫主任啊,也没必要这么避嫌嘛…挂自家老婆的画,谁敢说你腐败哦!” 紧张的氛围在2号秘书的这一句玩笑里化解,一众官员“沉稳”的“哈哈大笑”。 江晚月是挤着假笑,心里一点都笑不出来。这是干嘛?要白嫖她的画? 卫致优雅莞尔,幽默道:“我家领导的画,挂在这儿,比挂在我办公室值钱。 ” 1号哈哈大笑:“我们这个卫主任啊!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众人皆是大笑。 …… 晚上,卫致醉酒回来。 江晚月正在画画,家里一团乱,卫致下意识蹙了蹙眉,刚要卷袖子收拾,人就有些昏沉,靠在门口的走道,一出溜,靠着墙坐在地上睡过去了。 等江晚月画好画出来捡卫致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她拍了拍卫致的脸,卫致毫无反应。 她站起身,叉着腰,给了卫致好几脚。 依旧毫无反应。 莫约十分钟吧,江晚月没了耐性,从浴室接了一盆水,端出来,对着卫致的俊脸,咔咔猛泼。 卫致被泼醒了,迷蒙睁开眼,睫毛上挂着水珠,衬衫湿了个彻底。 江晚月蹲在他跟前,平静看着他问:“醒了吗领导?” 卫致乖巧的点点头。 “去洗澡。”江晚月冷声道。 他点头。 等洗完澡出来,家里已经被她收拾好了。卫致眉心舒展了些许,江晚月拿了杯姜水,递给他:“灌。” “姜?”卫致蹙眉。 “灌!” 卫致没再废话,灌进胃里,被呛得流眼泪。 “酒醒了吗?”她问。 卫致这才反应过来,这杯姜水……原来是他老婆给他解酒的。连日来的别扭和酸涩,被姜辣中和了。 某个没被老婆当人待过的领导,如沐春风,不知好歹的作起来了。 卫致矫情道:“没。” “没事,还有一锅。”江晚月转身,端着整个砂锅出来。 卫致的喉结都颤了颤。 江晚月举起大砂锅,示意卫致。她把砂锅放在餐桌上,拖开餐椅,把砂锅揭开,倒了一汤盆姜水出来:“灌!” 这是江晚月第一次给他煮东西。 想到这里,卫致就抱起了汤盆,真把那一陶瓷缸的姜水灌进肚子里了。 江晚月目瞪口呆的看卫致喝完,在心里感叹,果然酒不能多喝!喝酒伤脑,连卫致喝醉了,也是纯傻逼。 睡前两人难得唠了会儿,卫致说段书记看中了她展在艺廊拐角处楼梯口的那副《晓山青》。 “啊?怎么可能,他就经过《晓山青》看了一会,我看他比较喜欢我挂在门口的那副《四月牡丹》吧?”因为一直都是在四月牡丹前聊天。 卫致没有顺着她解释,反而问:“《晓山青》你在艺廊开价多少?” 江晚月哼了声:“别人一个价,你一个价。你买的话,倾家荡产吧。” 谁知卫致起身,把所有的银行卡存折基金股票还有房产证都给她了。 二人盘腿坐在床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江晚月摸了摸卫致的脑门:“你是喝出病了?烧糊涂了?” “我烧不烧…你不是最清楚?”他抱起她rua。 “喂!你干嘛?喂!卫致~啊~卫致~啊~卫致~老公~好舒服~啊~卫致你快点~卫致,重一点~” …… 本来没把卫致的话放在心上,谁知道,“好多人”,都有意无意的来问《晓山青》的价格。原本《晓山青》一直在拐角没人看,现在突然来了好几拨人问价。 什么身份都有。就是没有官员。这个也很好品。 江晚月这才意识到卫致所言非虚。 这帮人精,是怎么看出来一把手看上了她的《晓山青》的? 江晚月看着糊涂,但一到赚钱的事儿,她精明得很,她把《晓山青》的价格护抬高了,看谁接受的了就卖给谁。 谁知道这帮人为了买这副《晓山青》,根本不计较价格,价格被抬到了连江晚月都预想不到的高度。 以前江晚月有什么事都是和花姐和诺诺分享。现在不知道为何,遇到这种事儿,想第一个分享,想听他分析的人,是卫致。 江晚月早早回家,卫致已经在客厅喝茶了。 “卫致卫致~”她脱了高跟鞋就飞奔到卫致身边,兴奋的摇他身子:“卫致卫致卫致~” “在在在…”卫致被吵得耳朵都疼了,连声应在。他的衬衫被江晚月扯成了抹布,原本精致风流的主任,现在看起来有点癫。 “你知道吗?你们昨天来艺廊视察之后,今天好多人来找我买《晓山青》。” “现在知道了。”卫致嘬了口茶。 “你知道我开价开到多少吗?” “多少?” 江晚月比了个2。 “两块?”卫致故意逗她。 “滚呐!!!” 卫致看着她:“江老板想发财?” 江晚月点头:“当然。” “那就压着,还能再涨。” “我天…还能涨?”这个价格已经很过分了。《晓山青》真不算她的精品。她随便画的! 卫致点点头。 “你咋知道?我要是听你的现在压着不卖,等过后他们都不感兴趣了,我不就亏了?” 卫致交迭着腿,喝了口茶:“信我就压着,还能涨。” “要是没涨你赔我损失啊?” 卫致笑道:“我赔。” “你说的哦!” “嗯。” 江晚月自己都不知道,卫致在身边,她没有想过热烈的初恋,忘掉了习以为常的讨厌,在一起生活的这些点点滴滴里,她以一种惊人之速习惯着卫致。就好像,一切本该是这样的。以至于她忘记了,她不爱卫致,卫致也不爱她,这个世界还有她记挂的叶漪,还有爱卫致的林湾。 70升温 《晓山青》的价格被抬到了三字头。 这副“乱画”的作品,被抬到了她根本意料不到的高度,江晚月实在是心虚,于是草草卖给了某位“企业家”。 晚上睡前和卫致说把画卖出去的时候,卫致抱着她,猪脑袋埋在她胸里,睡得迷迷糊糊,有一下没一下应着。 江晚月很严肃的想要听卫主任分析,卫主任像个死猪一样敷衍她,她表示很生气,抓住卫主任头顶的短碎发一扯。 卫主任清醒了。 “我说!我把画卖了!” “听到了。”卫致叹气。 “是不是亏了?”想想还是不舒服。 “卖都卖了。”卫致又埋进她奶子里呼呼大睡。 好像也是… “卫致卫致卫致!!!!”江晚月扯了扯卫致发旋的头发。 “嗯。” “你当时是不是也想买来着?”不然卫致怎么会问价格。 “嗯。” “那过后为啥不要了?” “不是不卖我嘛…”卫致的声音很沙哑,说话迷迷糊糊的,显然就是半梦半醒。 “卖你我才不会心虚呢,几千万我也敢叫价啊!” “撕…”卫主任的头皮被江晚月女士扯裂了。 又一会儿,卫主任的呼吸逐渐均匀安宁,大概率已经睡了。可江女士根本睡不着,又扯了扯埋在她奶上的脑袋:“卫致!!卫致卫致!!” 卫主任迷蒙睁开眼,有些呆的应道:“啊?” “你买画是不是要去拍一把手马屁的?” 卫致蹭了蹭江晚月的“奶枝”,调整舒服了:“嗯。” “那现在被别人买走了,你咋拍啊?” 卫致不以为意道:“还有下次。” “也是…” 江晚月老是动,卫致睡不好,他把她牢牢压实,锁进怀里,又蹭了蹭奶枝:“江晚月。” “啊?” “晚安。” “哦。” ………… 第二天一大早,卫致去上班了。江晚月挑了一副自己的画,又挑了一副珍藏的师父的画作,差人打包好之后,送到市委办去了。 卫致接到门房电话的时候,正在处理文件。 送货师傅被门房挡在门外,无奈只好给江晚月打电话。 江晚月已经到了艺廊,接到电话之后就立马给卫致电话了。 “让你去拿快递,叽叽歪歪的。” “什么快递?” “画。” “什么画?” “一副师父的,你拿去给段书记。一副我画的春宫图,你拿去挂办公室。” 不等卫致回话,江晚月就把电话挂了。 江晚月坐在艺廊办公室,打完电话之后,心脏就怦怦跳。不,是在大电话的过程中,她的心脏就波波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但是那天段书记的话,她就是放在心里了。这种级别的官员,办公室连字画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至于为什么要送师父的画给卫致,让他送给书记…… 嗯… 傻子都知道那群买《晓山青》的人是为了拍段书记的马屁。就算是拍马屁这个下作领域,她也看不得卫致输。 反正她画多!就是这样,江晚月安慰自己道。 至于为什么看不得卫致输? 问就是不知道,问就是她中风了,问就是被卫致的精液射中毒了。 她不管!反正卫致不能输给其它婊子,就算是当婊子,卫致也必须是第一名。谁也不能抢了卫致第一反派的名号。 …… 卫致一看那两幅包装就立马区分出来哪副是给他的,哪副是给书记的。 一个是用牛皮纸包的,一个是用报纸包的, 卫主任微微抿嘴,自言自语了声:“还挺持家。” 门房阿伯愣了愣:“卫主任,啥?啥持家?” 卫致对门房阿伯微微一笑:“没事。辛苦您了。” “怎么会!卫主任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报纸包的那个上面还写着——TO:JRHP 另一个年轻的保安看到了,赶忙问道:“卫主任,为啥这个上面写的字母不是你名字的缩写啊?” 卫致这才看清上面的四个字母。JR?HP? 卫致刚刚舒展的眉心又再一次拧起来了。 贱人。哈批。 卫致温和的笑了笑,没应声,反而把交代保安:“阿伯,另外这副我要转寄到另一个地方,麻烦您帮我交给快递。” “好的好的卫主任。” 卫致把马前进画的那幅,直接转寄到段书记家里。 这就是这对上下级的私人关系。 按理来说,领导和下属,再亲近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在体制内,不是说你想送礼领导就一定会收的,就算是送礼,也有讲究。能送得上礼的关系都是不得了的,何况像卫致这种,可以直接把东西寄到领导家里也不忌讳不怕领导问责的,更是不常见。 足以见这对上下级的亲密程度。 当然,这个转寄快递的过程也有门道。 等到快递到段书记家的时候,发快递的始发地址,成了另外一个和市委办完全没有关系的地方。稀松平常的就好像是在淘宝上买的物件。 …… 卫致回到办公室,把画挂了起来。 不是春宫图,是水墨画。《嘉陵江秋》。卫致看着那副山水,嘴角莞尔。就知道她没胆子真的寄春宫图来。 她看着彪,其实怂得很,涉及到正事,她不会胡来,他也相信江晚月是真的想给他寄春宫图。 春宫图嘛,他很喜欢。 这里不能挂也没事。 卧室…可以挂! 卫致满意的继续工作。 …… 1号在家看马前进的画时,卫致就在身边。 段长滨从不掩饰自己对卫致的喜爱。 每个一把手都有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卫致之于段长滨,就是这样的存在。市委秘书长一直身体不太好,近几年一直算着退休日子,等着退休,并非他没有权力欲,只是身体着实拖垮了他的“进步心”。 秘书长也喜欢谦卑的卫致,卫致对秘书长,从来就是敬爱有加,从不以下犯上,给了他秘书长绝对的“面子权威”,所以即使整个市委秘书处基本是卫致在管着,秘书长做着甩手掌柜,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老段依赖卫致,秘书长也依赖卫致。这些年,秘书长的实权,基本都在卫致身上。 段长滨不是那种开疆拓土的官员,起码在卫致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他是这样。段长滨奉行着“多做多措,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执政原则。严格按照上面的要求办事,争取在任期内,能够平稳过度。 对于段长滨而言,接手A市这样的经济大市,不用太费力招商,投资方会自己送上门来。政绩送上门如流水,根本不需要费事。 当然,这种老油条心态也不是才有的。他年轻时,也曾是改革大将,开疆拓土,为了A市干了不少实事,但到了现在的年纪,段长滨很清楚,自己没有上升空间了,这辈子做到A市市委书记,大概是到顶了。 曾有多少次,他想往省厅上走,都被其它人顶掉了。 孙连城在爱上星星之前,也曾想过成为李达康。 重用卫致,是为了不被其它觊觎他这个位置的人顶掉。 “小卫啊,马前进先生的画,现在市值可不低。你老婆拿来的这副可是精品中的精品,有心啦。” “书记喜欢就好。”卫致看了画才知道,原来江晚月竟然送了马前进的《长城》。她竟然会为了他,把《长城》拿出来给领导“拍马屁”。 卫致看着那幅画,有些混沌,一时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不是一向看不上这些溜须拍马的事吗?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的笨蛋为了他,也愿意做这些她最不屑的事。 她是不是…也是,在乎他的? 只听老段话锋一转,淡淡道:“市长最近在推动民生项目啊,你们秘书处二处的李明宇很积极啊!地方日报动不动就是他下基层的报道。你啊,太低调了!” 卫致笑了笑。 最近市长那边有动作,想推个大项目。喊着“项目是发展的载体,民生是最大的政治。”的口号,主持并召开了民生专题会议,听取今年A市重点项目及民生实事谋划情况汇报,安排部署下步工作,推动项目前期各项工作做细做实,确保明年工作开好局、起好步。 动静很大,省厅的领导很关注。说老胡雷厉风行做实事,省里开会都在表扬胡新云。 卫致心里和明镜似的,当然知道胡新云的司马昭之心。老段没几年要退了,胡坐不住了,没少往上走动。 1号和2号不睦,这是市委办心照不宣的秘密。 不是卫致想要站队,但他这一路顺畅的仕途,除了在省厅的卫建业,老段可是出了不小的力,由不得他不站队。他也从不曾得罪2号和2号阵营的人,但由于队伍不同,自然会招那边阵营的记恨。 明年市委秘书长就要退了,这个位置,不论是老段、卫建业,还是卫致自己,都盯着。 但2号也盯着。一旦老段退了,没有空降的话,一定是2号上来,到时候市委秘书长最好要是自己的人。 市委秘书长的位置,盯着的人可不少。 卫致明白,老段在提点他,是该刷刷政绩,找找关系了。 …… 周五晚,下班。两口子想花姐了。 “我们去找花儿吧。这段时间太忙了,我们好久没和花儿一起吃饭了。”江晚月一下班就给卫致打电话了。 “好,我这边也刚忙完。”卫致其实根本就没忙完,只是江晚月难得约他,他把文件保存好,打定主意晚上再加班。 “你把车开回家,等会我去家里接你。” “好。”卫致一边应着,一边存文件。 …… 等江晚月接到卫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这个点钟也不知道花儿吃饭了没有,堵车堵得厉害,路怒症犯了,江晚月对着副驾驶的卫致就是一通暴躁的输出。 “就知道不该带你这个晦气人,从来就没这么堵过,他妈的!” A市晚高峰哪天不堵?卫致眨了眨眼,没作声。 “不带你我早去了!” 是是是。 “妈的你是长了嘴不会说话吗?” 卫致要是顶嘴估计江晚月会更炸,但是不做声一样也会被骂。 本文可以叫“《忠贞》”,也可以叫“《被嫌弃的卫致的一生》”。 “我说什么?”卫致的高智商、高情商在江晚月这里,不能说是无济于事,只能说是毫无作用。 “你闭嘴!!!!” 卫致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得一颤。 他就知道,不说话是对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是是是。 …… 江晚月的态度转弯的速度比藤原拓海的AE86还快。 尤其是在她看到王珈澜长相的那一秒钟。 卫致被江晚月拉着,躲在花芏理小区家楼下的拐角,像做贼一样扒着墙壁角落里,和江晚月一起偷窥花芏理和王珈澜散步的瞬间,“英明神武的卫主任”从未有一刻,如此强烈的感悟到——“人类的愚蠢是没有下限的”绝对真理。 “江晚月。”卫主任的脸很黑。 “别吵!”江晚月的鞋跟狠狠地踩了踩卫主任的皮鞋。 “现在这样,很蠢。”卫主任很自闭。 “别吵!”江晚月抬头瞪了一眼卫主任的下巴。 别说是三十岁的卫主任,就是三岁,卫致也没做过这么蠢的事。 江晚月一脸八卦的看着不远处的俊男靓女,一脸姨母笑:“妈的,这个真的帅啊,花儿竟然偷偷背着咱吃得这么好!” 卫致冷着脸,手掌默默地盖住了某三八的眼睛。 江晚月啧了声,烦躁扯掉:“有病啊!” “走。别影响人家。”卫主任尚存耐心。 “啧!你很烦!我就知道不该带你出来,要是诺诺的话,一定陪我一起!你要走自己走,别吵死人!” 卫致无奈,只能继续跟她一起在墙缝里扒着。 “你这是偷窥花儿的隐私,她知道会不高兴的。”卫主任没放弃,试图改变他固执的三八老婆。 “没事,我和她说是你逼我的。” “……” “江晚月你还要看多久?”最多三秒钟,卫主任会炸。 “哎呀…再看看嘛。你没看到花姐笑得很荡漾嘛?” “……” “江晚月。” 没人理他。 “3” “2” 卫主任冷着脸,一切都在临界点。 “好好好!!!走走走!!!催催催,一直催!!!烦死了。”江女士还是很怕卫主任生气的。 71王珈澜 或许每一个人对爱情都有属于自己的定义,在遇见花芏理之前,王珈澜对爱情的定义,理想且非具象的。 “爱具体的人”对于一个有完美主义情节的人来说,真是一个很难的事。 自那一眼后,王珈澜再也没有遇到花芏理。他曾无数次动念头,要不要就下作一次,求老张看看花芏理的个人信息。但他真的无法过自己心里那关,知法犯法,可不是法官所为。他给自己了一个找到她的期限。 关于她,他只有三条身份信息,她叫花芏理,是英语机构老师,离过婚。 A市很大,大到有无数个留学英语培训机构。他找了好多机构官网的教师信息,都没有找到花芏理的名字。 但他从没气馁,每晚下班后,一定会用一个小时浏览各机构的官网。 老天爷总会让改相遇的人在一起。 大嫂打电话给他,让他去留学英语机构接小侄女… 他刚把车停下,一抬眼,只见朝思暮想的人,坐在榕树下石凳上坐着抽烟安静抽烟。 风浅浅的刮着她额间两鬓的细碎长发,她仰头看了看傍晚的太阳,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笑得很明媚。 …… 花芏理结束了一天的课,一个人坐在机构楼下的大榕树下的石凳子上抽烟,正发呆看晚霞,一个逆光的人影挡住了她的晚霞。 “请问…我可以找你借一下火吗?” 看到对方的容貌,花芏理微微失神,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在哪呢? 她把火机递给他:“可以的。” 王珈澜被花芏理的小眼神看得嘴角轻莞,险些暗爽的笑出来。 “老男人”接过火机,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了句:“我可以坐这儿吗?”他的眼神看向石凳的空白处。 花芏理蹙了蹙眉:“可以吧…”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地盘,这是公共区域。 “我只是想在这等侄女放学。如果打扰到你,我可以离开。”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动作行云流水。 离开?这么难遇上,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没关系的,这里是公共区域。”要是花芏理想走,早就走了。你花姐现在也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这要但凡换个屌丝就是恐怖片了。奈何王珈澜成熟又有魅力,气质谈吐自带天然的蛊诱,花姐忍不住又偷偷看了身侧安静抽烟的人两眼。 他抽的是兰州的软飞天。 他随手放在他们之间,石凳板上,坐着她,坐着兰州,坐着他。 兰州在他们中间,花芏理的心绪飘到了外太空。 再次拿出烟盒,烟盒只剩一根烟了。 他递了一只兰州给她:“要不要试试看?” “妈妈说不能拿陌生人给的东西。”花芏理温柔拒绝了老男人。 他莞尔:“好。” 奇怪,并不尴尬。 花芏理看了看男人的侧脸:“但是我们可以换。” “嗯?” 花芏理把最后一根烟递给王珈澜,再伸手:“妈妈没说不能等价交换。” 其实也不算等价,爱喜和兰州软飞天的价格并不相同。 他温柔一笑,接过她的爱喜,轻轻抽了支软飞天,放在她摊开的手掌心里。 二人相视一笑。 大概是十几分钟后吧。 花芏理累了一天也不急着走,那个要接侄女的老男人也没有一点要去接侄女的意思。 花芏理看了看时间:“现在机构应该下课了。”言下之意,是不是该去接侄女了? “不急。” 花芏理不知怎么就被这句不急打动了,笑得很明媚。 “哦~那我要走了哦,第一次见面的兰州先生。” “爱喜小姐,我们是第二次见面哦~” 花芏理一愣。 “你…你是…” “我们在派出所门口见过一次的。” 花芏理想到那倒霉透顶的一天,看着眼前“勾人”的男人,恍然大悟。 “爱喜小姐,看在缘分匪浅,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他伸出手。 花芏理礼貌的回握了手:“天呐,竟然是你。我那天很失态~” “不会。”他成熟的气质真的很抓人。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花芏理明明没有回答他,他就下定义了。 “是吧…”他的主动花芏理根本无法拒绝。一个朋友而已,也没什么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帅的朋友。 “那…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花芏理觉得很新奇。他怎么可以一点都不害羞?按理来说,要联系方式这种暧昧的行为,当事人应该多少表现出一些尴尬的,可眼前这个“老男人”简直“厚脸皮”,完全没有一点不自然,如此“冒犯”的行为,他表现的正在做一件非常有礼貌的事似的,理直气壮,自然而然。 “我要是不给呢?”花芏理很少这么为难人。她只是好奇男人会怎么回应她的拒绝。 “没关系。我可以要电话。” “电话也不给。” “那…我可以…” “你可以怎么?”花芏理的瞳孔亮晶晶的,看起来软软的很可爱。这样一个大波御姐,站在王珈澜面前,显得十分娇小。 “我可以给你我的微信,也可以给你我的电话。”他说着,就从西服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便条,并再次从西服内衬口袋里掏出用十分老派的钢笔,写了手机号码。 真是行动派。 花芏理本想继续为难他,但还是接过了他的便条。 “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他温柔道。 花芏理失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穿着西装,挂着彬彬有礼外皮的天生痞子,从不按规矩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我们是朋友了,朋友就是要打电话的。” 花芏理笑了笑,把便条夹在备课本里。温柔的对对方say goodbye,然后,只留倩影。 …… 花芏理当然没有打电话,尽管王珈澜每天起码看两百遍手机。 大概过了三天,花姐都没想起来自己有过这么两段艳遇。并不是花姐大头虾,而是花姐天生心大,花姐的心大和江晚月的心大不一样,花姐不会把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心上浪费自己的脑内存。 不是王珈澜没有魅力,而是花姐实在是吃够了爱情的苦,根本没有把王珈澜的行为往男女之情上面想。 直到第二周,她照常在她有课的工作日上班。 等再一次下课,走向榕树下的石凳,准备抽烟的时候… 王珈澜已经在那儿坐着了。 花芏理看到王珈澜的那一秒,愣了愣。 “兰州先生?你怎么在这…” “我在等你。”他答。 “等我?” “爱喜小姐,我叫王珈澜。”他其实有写在那个有电话号码的便条上,只是…花芏理没有放在心上。 “好的,王先生。” “嗯,花老师。” “你知道我姓花?” “嗯,我侄女王一伊,是你的学生。” 难怪…对,她侄女也在机构。 “为什么等我?” “因为…我在追你。” 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从第一次要电话,再到第二次说要追她,他总是用最有礼的态度做最流氓的事。 “你…追我?” “嗯,花老师今晚有空吗?” 可是,她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这是为什么呢? “可以没空吗?”她反问。 “可以,因为我可以下次约你。所以,为了下次有空能联系上,花老师可以加我微信吗?”他是那么风度翩翩的在做流氓做的事。 “可以~” 王珈澜微微一笑:“那…花老师,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也可以~” …… 自那之后,雷打不动,他会在她工作日那天,在榕树下的石凳等她,抽完几根烟,他就会约她吃晚饭。 没有诗词歌赋,也没有人生哲学。 两个知识分子在一起,聊得尽是一些很日常的东西。 分享欲是爱情的开始。 花芏理的那只白色娇猫,成为了他们的主要话题。 那只白猫,其实是只公猫,但是娇娇软软的,每天哼哼唧唧的,比0还母。 她把猫猫对她撒娇的视频发给老男人。 花:为什么我的公猫这么娇? 澜:因为主人娇。 花:不行,我得让他有男子气概一点! 澜:那下次把它抱出来,让我和他聊聊天。 大概是他们第八次一起晚餐后,他才说:“我还没有和猫猫做朋友。” “你要上楼看看他吗?” “当然。” 猫粘人不常见,花芏理的猫特别粘人。他看到王珈澜的时候,非常防备,躲在花儿的怀里,怎么也不给他抱。 它蹭花儿的大奶纸,又娇又凶的看着王先生。 王先生眯着眼睛,看着他可以肆意的在心上人的胸口蹭,也露出了一丝不善。他活得不如一只猫。 他伸手试探,欲抱他… 结果…… 被猫爪爪狠狠地挠了。 花芏理蹙眉:“你怎么可以挠他!他是法官,把你判进监狱里看你吃什么!” 王珈澜的心都化了。她真的好可爱…… 这个世界会觉得花芏理可爱的人,可能也只有王珈澜。如果让江晚月形容花姐,那必定是女诸葛,让卫致形容花姐,那必然是“女的我”,俩小的哪敢在花姐面前造次。 一定要找一个,把可爱挂在花姐头上的人,大概只有卫致。 卫致不一样,卫致觉得花儿是“自己灵魂的双胞胎小妹妹”。 “我可以捏你脸吗?”他问。 “不可以 。” “我可以亲你脸吗?”他问。 “嗯…” 不等回答,他亲了嘴。 花芏理怀里的猫猫被王珈澜的偷袭吓得直跳,钻进了沙发底下。 他亲了之后,看着她,认真道:“抱歉,你也可以亲回我的。”哪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72爱or不爱 yedu9.com 和王珈澜在一起的时候,花芏理好像从来不担心王珈澜会复杂的想她。 王珈澜,这个她早烂熟于心的名字,特别到她无法用任何准确的词形容。 这是一种怎样奇怪的感受?花芏理说不清,也懒得说清,她只知道,她是快乐的,她享受和王珈澜相处独有的轻松和安全感。 花芏理万事以别人为先,无论对家人,友人,情人。但是面对王珈澜的时候,她好像变“自私”了? 她在自由的做自己。或许是王珈澜从来都鼓励她:“做自己就好。” 王珈澜似乎能接受一切法律和道德容许的“异”,他同她一般尊重万事万物的存在,他的原话是:“允许自己做自己,允许别人做别人。”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8.com 她说话总是不喜欢说太满,对人总是很圆满,总是想着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好,能够心疼她的人,却并不多,许多人都觉得习以为常,花芏理这么做,是应该的,因为她是花芏理。 第一个问“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的人,是江晚月,而第一个站在花芏理的角度解题的人,是卫致。 而一边替她想,又替她解题,还无条件容错的,却是王珈澜。 花芏理有完美主义,哪怕是送礼这件简单的小事,她会精确的思考到细枝末节的每一步…… 对方现在需要什么,什么礼物合适,该用什么途径送… 即使送礼的对方,可能是多年不联系,不日要结婚的留学生同学。她私心里将对方定义为与她并不相熟,但以她的万事妥帖的习惯,也会念及当年同窗之谊,精心准备礼物。 如果是江晚月,她会说:“这很累,直接塞红包不香吗?”潜台词:好麻烦,我最怕麻烦了!花儿你怎么总麻烦自己。 如果是卫致,他会说:“她不配你的心意。”潜台词:没必要浪费时间。 而王珈澜却说:“这很好啊,只要你觉得合适,你开心就行。千金难买你愿意。” 花芏理第一次听到这种答案,很意外的反问道:“即使我亏?” “亏?吃亏与否,得从多方考虑。从经济上考虑,对方并未对你做过什么值得你如此精心对待的事,那可能在经济上算是亏了。但从自身情绪满足上,你思考准备以及挑礼物的这个过程使你开心,那就绝不算亏。” 花芏理思考了一番:“你说的都有呢?” “那…你买礼物我结账。”王珈澜直接拿过她手中挑选好的贵重礼物,径自走到柜台。 等花芏理追上去的时候,王珈澜已经把账结了。 花芏理愣了:“我还在纠结呢…” “没什么好纠结的。”王珈澜把打包好的礼物盒提在手上,搂住她的腰。 他结完账之后,花芏理很后悔:“干嘛着急付账?亏了~” 王珈澜反问:“你想送她这个吗?” “想……?”或许。 “开心?” “大概。毕竟我挑了一下午。” “你开心了,我也开心了,你不亏,我也不亏。”王珈澜理所应当道。 花芏理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承王珈澜的好。她过后又挑了一条LV的ALL ABOUT MNG EVENING送他。 王珈澜非常自然的在她面前拆了礼物,让她给戴上。完全没有一点推脱。 被身边全是打官腔的体制内人士包围长大的花芏理,从来没有见过谁这样,收了别人的礼,没有丝毫推脱,“无所顾忌”的在她面前拆礼物,还既有礼又无赖的让她戴上。 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是花芏理,唯一一次算是精准的总结。如果王珈澜什么都按照规矩套路来,或许她能应对自如,甚至知道怎么制服这个穿西装打领带的流氓。但他没有一次按照她的意料出牌,没有一次…… 他就像个迷人的盲盒,每次都能让她觉得意外。 明明没有确定关系,他却总是和别人介绍她是他女朋友。 明明没有说在一起,他却总是赖在她家不肯走。 明明对她处处有礼,他却总是在她的地盘撒野。 花儿看着正经,却骚进骨缝里。 王珈澜看着不正经,不看也的确和他看着一样。 其实熟男熟女进了房间赤身裸体后,就没太多的羞涩的镜头了。 接吻,做爱,然后不停做爱,用各种姿势,不眠不休地,单纯做爱。 纯做爱何尝不是一种纯爱? …… “花姐骚极。”这话是从江晚月口里说出来的。 男人和女人床第外很不同。“大丈夫”之间是从不把床笫之事分享给兄弟的,虽然他们一样也会开黄腔,但从不带到兄弟老婆身上,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开到自己老婆身上。 如果一个男人能够把他和女人做爱的细节事无巨细的告诉他身边的好友,那就快跑,他很下作,还不爱你。 很有趣,与之相反… 姐妹之间大概率是会分享自己和男人做爱的细节,倒不是她不爱他的男人,而是纯粹爱和姐妹经验交流,至于原因嘛…无解。 或许在心里觉得姐妹才是心灵深处更亲的人,又或者,是因为生理结构一样,更能共情对方在床笫之间的感受,又或者根本没那么复杂,就是纯粹的分享欲,什么话都得和姐妹说才有意思。 花芏理没少从江晚月那里听到,卫致做爱的时候怎么叫,喜欢怎么干… 江晚月知道花芏理每一次做爱的精准时间和具体姿势,哪个姿势舒服,哪个玩具可以试。 卫致在花芏理这边,可以说是完全透明的。但,卫致并不知道。这俩都心照不宣的瞒着另一位当事人,让他知道了… 江女士和花女士都别想自然死亡。 江晚月和花芏理,有个约会周期,最长三周,最短一周,反正,一月至少会约着喝一次。要么去花芏理家,要么回江晚月的老房子。 这个时候,男人必须靠边站。 卫致当然是不会给这俩姐添乱。他从不干涉江晚月的社交(前提是没有他认为的潜在威胁)。 会铺垫这么一段,当然是因为……这俩醉鬼聊男人…聊出事了。 …… 如果时光倒流,江晚月和花芏理那天都不会抽风答应彼此约在江晚月老房子里喝酒。 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她们买了三瓶红的,两瓶老白干,还有一打1664。 从最近的生活聊起,聊到了彼此的男人,从文学聊到艺术,从娱乐圈的瓜聊到A市八卦,上下五千年聊完了之后,又聊到了黄色,聊到黄色当然就又会涉及到彼此的男人…… “什嘛?你帮他吸弟弟!!!”江晚月已经喝了一瓶红的,一瓶白的,还有两瓶1664了。 “对!他先帮我舔妹妹的,我才给他洗弟弟!”花大郎的脸已经红成了东红柿,为什么不是西红柿,因为她现在找不到北了。 “舔妹妹?”江女士的舌头已经打转转了。醉酒的人都很癫,她舔了舔花大郎的脸颊:“我也要舔妹妹,舔花妹妹~”花芏理也很傻:“你还可以摸我的大胸,我胸好大的。” 然后江晚月就揉起了她best friend的奶枝。 “你也可以摸我的,我最近也大了,被卫致搓的!” “真的吗?我搓搓?”花大郎两只手搓起了她姐妹的脑汁。对是脑汁,已经分不清脑和胸的位置了。 两个人的手机都关了静音,联系不上人,两边的男人都开始着急的爆电话。 混乱间,花芏理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江晚月的手机,屁股被震动震的够呛,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也不管那么多,先接通了。 “歪?(大概是耳背老头在工地接电话的音量)” 电话通了,卫主任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此花不是该手机的机主。 “花儿?” “嘿嘿嘿嘿嘿嘿嘿”花芏理在傻笑。 “这是喝了多少?”才能让花芏理呆成这样? “江晚月呢?” “她~在~舔~妹~妹~(舌头打劫版本)” “哈?”卫致没有迟疑,抄起外套就往外走,这俩姑娘肯定醉懵了,没个人指定不行。 江晚月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花儿…有地震,我脚板一直在震…” 醉得不轻……卫致的车速已经到了限速的边界,他直接拐弯上了高速… “白痴,那是手机,好像是我的哦~” 大郎也醉得不轻… “放屁!你自己有手机拿着在打电话,这明明是我的。” 然后,江晚月女士接通了王珈澜的电话。 “歪,这里是110!(类似村长拿扩音器讲话)” “花儿?”王珈澜本来都准备睡下了,一听这个声音不对头,起身就开始穿衣服。 “我不是花儿,我是草儿!” “你是……” “我是你妹!” 王珈澜大概猜到了,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霸王:“好的,妹妹。请问你们现在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我现在要洗弟弟!” “哈?”王珈澜愣了一下,果断决定转移问题:“花儿在你旁边吗妹妹?” 卫致听到洗弟弟三个字,油门都快踩断了。 “花儿?花?花变成傻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珈澜的车速也变快了,他倒是没有上高速,上了省道。 两个各自通话开车的男人,一路狂飙。 两位女士又开始干杯了,手机被他们扔到了一边。又唠起了男人。 “我觉得王珈澜挺帅的~”花芏理花痴了起来,抱着江晚月,亲了一口。 王珈澜开着车,人爽了。 “对,我也觉得王珈澜帅!反正比卫致帅~”江晚月也亲了一口花芏理。 卫致开着车,脸黑了。 花:“卫致帅还是梁朝伟帅?” 月:“废话,当然是梁朝伟!” 花:“卫致帅还是我帅?” 月:“废话,当然是你帅,你宇宙最帅~谁也比不过我的花儿~” 花:“你绝对没醉!” 月:“对!你也没醉!” 卫致OS:是我他妈醉了。 花:“你爱我吗?” 月:“爱,宇宙最爱你。” 花:“那你爱王珈澜吗?” 王珈澜OS:别瞎搞… 月:“你爱王珈澜,我不爱。” 王珈澜OS:小姨子绝对没醉。 花:“那你肯定醉了,他那么帅你不爱他?” 王珈澜OS:确实~哈?别乱爱!瞎搞… 卫致OS:…… 月:“他帅我也不爱他,我爱你啊!”她凑近花芏理的耳朵对她大喊。 卫致OS:…… 花也怼着她的耳朵大声问:“你!爱!我!还!有!谁?” 月大叫:“我!爱!我!自!己!” 花大呼:“不!对!你!爱!卫!致!” 卫致心跳都停了。 “我!不!爱!”她豪迈的站起来干了大半瓶红的。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卫致刚才孩子气的神态和渴求的眸光,那种近乎于幼童等待大人奖励糖果的希冀,就在江晚月说她不爱的那个瞬间灭了下去。 一切就像并未发生过一样,卫致再次回归近乎完美的卫主任,那一抹希冀只是高速路灯的微光钻入瞳孔给人的错觉。 “你明明说你爱和他做爱的!”花芏理不服气。也干了大半瓶红的。 “我就喜欢和他做爱啊!喜欢做爱就是爱吗?我也可以和别人做爱的…我只是喜欢做爱而已!”江晚月反驳道。 卫致捏了捏反向盘,就在这个瞬间,他很想拐弯回去。真的,挺没意思的。 他没有,只是很干脆地,挂掉电话,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路。他还是会去接她回家,没别的,他是丈夫,仅此而已。 花芏理的下一句是:“放屁,你就只和他做过。” “别!拆!穿!我!”小霸王狗急跳墙。 喝了酒,花芏理也没了顾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膈应林湾。” “我快膈应死了!我他妈从林湾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一瞬间到今天没有一刻不膈应!”江晚月的防线也崩了。 即使现在已经结婚了,身边的人还是会拿她和林湾比,真的很烦。 “卫致是你的,从来都是!” “我讨厌和人抢东西!” “卫致不是东西!” “对!!卫致不是东西!” 花芏理干了酒:“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你爱他?” “我死都不会承认的!”不承认,不是,不爱。 江晚月把自己眼角的泪归结于自己的确喝得有点多,她小小声像说秘密的一样对着花芏理的耳朵,悄咪咪,带着哭腔:“承认爱他…我就输了。” 她又癫了,大声对着花芏理的耳朵吼:“你敢承认你爱上那个老男人吗?” “有什么不敢?花芏理,拿得起,放得下。我!爱!上!王!珈!澜!了!” 王珈澜已经到江晚月家楼下了,就在花芏理承认她爱的那一秒,刹车声差点把8号小区的老房子震碎了。 要说还是法官的洞察力强,他抬头看了一眼仅剩的几户亮灯的业主,然后又根据花芏理和他聊天时的细碎信息,判断了江晚月家很有可能就在四楼。 他走到4楼,门口贴着陈年的对联,墙壁上还有好多墨渍。 小姨子是国画师,小时候大概率会在墙壁上乱涂乱画。 他试探性的敲门。 即使手机一直通着话,他也知道现在无法联系到当事人。 “谁啊?!!”嗓门超大。是小姨子。 他找对了。 “王珈澜。” “哈?老男人?!” “嗯,花芏理的老男人。” 花芏理飞奔向门外,起身还不小心踩了躺在地下的江晚月一脚。 73难过 卫致和王珈澜前后脚到的8号小区的老房子。 他上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花芏理在门口抱着王珈澜的腰,看着他的脸发呆。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人也傻愣愣的,又娇又憨,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他俩没太多油腻的情节,只是安静地抱着。 王珈澜看到卫致,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卫主任,您好。” 卫致也颔首示礼:“您好…”卫致迟疑了半秒,虽说最好称呼职务,但叫王法官怪怪的,叫王审判员更怪…“珈澜先生。” “叫姐夫!” 卫致十二万分肯定,他家花儿喝多了,她明天指定得后悔!连她明天会说什么他都能想到…… 【“朋友!我昨天是不是很失态?是不是很丢脸?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卫致你怎么可以出卖朋友?!”】 老男人笑道很荡漾。 卫主任没做声,心里还记挂着另外一个醉鬼,无奈只能… “抱歉,二位请让让,我要进去。”有礼,有节,有气,有在忍。 王珈澜抱着花芏理,侧身,卫致忍着尴尬,面上并未表现分毫,十分从容地进屋。 老房子还是老房子的样子,章程芳好像就在家里住着一样。卫致微微失神了两秒,低头看到地毯上的醉鬼,微微叹息,单膝跪在他的活尸妻子跟前。 “江晚月。”他拍了拍江晚月的脸。 江晚月躺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嗅了嗅,卫致香香的,卫致的头发也香香的。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头发刚干不久,最近头发长了些许,开车的时候额间的碎发微微有些挡眼睛,所以只要开车,都会箍着她给买的黑色发带。 卫致终于脱掉了他那身老气的厅局风正装,穿着Cebrodz美式复古半拉链灰色高领薄卫衣,下身穿着同潮牌的黑色水洗渐变款阔腿直筒牛仔裤,穿着adidas经典款白色金标贝壳头运动板鞋。 乍一看,清纯男高。 江晚月宁可他开车戴发带,也拖着不让他去剪头发。 因为江晚月很馋卫致这个打扮… 微分碎盖+黑色发带的卫致最帅了。特别像他高中的时候… 明明他必须要靠“超短发”维系他老气横秋的形象,但是她私心里就是不愿意卫致剪头发,他一说要出门剪头发,她就耍赖不让他出门。 大概每个姑娘醉酒都有自己的表现形态吧? 江晚月醉酒的第一表现形态是——闻卫致。 她扯卫致坐在她身边,卫致无奈坐在地毯上:“江晚月,回不回家?” 她摇摇头,凑近卫致的脖子里吻了吻,嗯,很香,又抓住卫致的脑袋闻头发,还是很香。和第一次在这栋楼的楼道间遇见他的时候闻到的香味一样。 她很爱这个味道来着。肯定是醉了,错了错了……她急于证明:“这个香味好臭的。” 卫致很习惯,没反驳她:“回不回家?” 江晚月摇头,又凑近卫致身上嗅,像个瘾君子一样,看着很抽象。 卫致不是不知道江晚月有多迷恋他的身体,从他们还是生瓜蛋子的第一次,他就知道这个色坯子一肚子黄料,总是偷偷看他。 喜欢闻他这件事,却是最近才发现的。 其实早在他们初尝禁果时,江晚月就喜欢嗅他,他一开始敏感,觉得痒,浑身麻,隐忍着只当是初尝性爱的情趣。 到后来每一次做爱,喜与怒,悲与欢,不管是什么情境,她也依旧埋在他脖颈里嗅他,那时他的情绪也随着她飘忽不定,加上二人习以为常的试爱,以为这是她动情时的习惯,他被她的习惯驯服,习惯做爱时被她像动物一般嗅咬,他私心里是那么病态的珍视着江晚月独对他的病态。毕竟少年时代,他们的交流,只有做爱。 直到最近住在一起,他才发现…… 即使是非做爱的日常情境,她也会无意识的凑到他身边,时不时嗅一嗅。看电视,玩手机,躺在床上,哪怕是熟睡… 哪怕她睡得很沉,哪怕他起夜再回来,也能精准的贴上来埋在他脖颈里嗅他的味道。 卫致突然觉得有点累了,说不上来是哪里累了。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醉酒的江晚月竟然比清醒时更敏锐,她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灰败,她有些天真的问:“你在难过吗?” “嗯。” “为什么?”她好奇。 “没为什么,回家吧。” “你爱林湾吗?”有些突然,她抓住他的衣袖。 “我爱你。”没有半分迟疑,几乎是瞬间,他就给了答案。只是声音很轻,很疲惫。 她已经醉得不太清醒,捧住卫致的脸,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因为爱我,所以难过吗?” 他只是摇摇头,淡淡地说:“爱你不难过,奢求你…也爱我,才难过。”卫致从来坦诚。 他对江晚月,只有难宣于口,没有一句谎言。 江晚月没有听完这一句,在卫致说“奢求”两个字的瞬间,就靠着他睡了。 江晚月没有心肝。 …… 花芏理已经被王珈澜带走了。一家欢喜一家愁。他们大概会渡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卫致把江晚月抱到沙发上,从她屋里拿了毯子,给她盖了上来。 客厅乱糟糟的,他看了一眼电视柜上他和江晚月与两个妈妈的四人合影。 章程芳挽着他,庄茹玫挽着江晚月,真分不清谁是谁孩子。 他起身收拾烂摊子,如果花儿没不省人事,这里大概率不会被江女士造成这样。 江晚月迷迷糊糊拉住了他的衣摆:“卫致…” “嗯?”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卫致…” “在。” “抱。” 卫致坐在沙发上没动,这是难得的,没有回应。 可是江晚月却坐了起来,抱住他的后背,靠着睡了过去。 “江晚月…” “嗯?”已经很昏沉了。 “那你呢?” “嗯…”快睡着了… “爱我吗?” 回应他的,是呼噜。 “回答我…”他轻声而温柔,却听着悲伤。 其实他真没有那么非江晚月不可的不是吗?她不在的那几年,他也可以和她一样狠心的一面都不见,他甚至想过,为了向没心肝的人证明他过得很好而去娶别人。 可她一回来,他就像个白痴一样就范。 她参加婚礼,他不许自己斜眼看她一眼。生怕自己输了。可笑又幼稚,她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章妈妈拖着病体问他的心思,他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她不爱,逼不来。 “爱不爱都是假的,过日子才是真的。我才不管你爱不爱她,她爱不爱你,我只觉得你和她合适。你要是愿意,我死了之后,就把孽畜交给你,你不愿意,我就换个人。” 他怎么会不愿意?他想要和她有个家,每时每秒都想来着,从小就想来着,想的心都疼了。 她相亲的那个周末,他有在角落一个下午。对于她不是只讨厌他一个男人,而是平等的讨厌所有男人这件事,他倍感欣慰也获得了某种诡异的平衡。看她不耐烦,看她忍着火,看她崩溃,看她打电话和章妈妈说愿意嫁他。 自他们结婚,他再也没有过分逼她。或许是她离开的这些年给他的教训太惨痛,他再没有前进一步。第一次是离开一学期,第二次是离开了数不清的学期,他一次又一次的满怀期待的等待寒暑假,以为她会回A市,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 他无数次的买去江南的车票,无数次坐车坐到江南的隔壁省又回北京。他不会承认他害怕,害怕这个世界还有比江南更远的,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从希望,到麻木,从麻木,到死心,从死心,到平静。 他做梦都会梦到去江南。 前几年大概每周都会梦一次去江南找她或者她从江南回家。后来就渐渐少了,一月一次,一年一次… 再后来,连梦都不做了,因为根本睡不着。 平静的失眠,平静的麻木。没什么,他过得很好,确实不是没她不可,只是失去快乐的能力,感受不到幸福罢了,这并不影响生活。 无论婚前还是婚后,他们之间,能产生连接的从来只有性。 她今天那句话算是提醒他了,她只是喜欢性,而不是喜欢他。 其实她不爱他,他很清楚,她总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提醒他,她讨厌他,她不爱他,他也总是习惯性选择忽视心口每一次都会酸涩的紧缩。 被深爱着的人讨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 花芏理最近纵欲过度,大概是被肏烂了。走路脚都软。 江晚月则是相反,她最近欲求不满。浑身骚到痒。 她说不上来卫致是哪里不对劲,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哪哪都不得劲。 他照常上下班,有应酬会给她信息,晚上回来,她撕他衣服,他只说累了,不想。 卫致是不是不行了? 这个念头一起,江晚月如临大敌。 她挑了个花芏理不太忙的工作日晚上去找她吃晚饭。 “是不是男人过了三十就会走下坡路?” 花芏理猛摇头:“不,这绝对不是公式。”王珈澜是真的需求很强。 很…要命。 花芏理一通形容她和王珈澜在床上的操作,江晚月听得羡慕的想流眼泪。 “老男人这么香吗?” “别说了,我最近无欲无求,只想睡觉。”花姐很“烦”尔赛。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我才和卫致同居几天啊就这么不中用。”江晚月丧气的垂下头。 花芏理转了转眼珠子:“要不…去给卫致挂个号吧~大多数男人都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男科问题。” 江晚月摇头:“卫致多要面子一个人?我要是带他去挂号…他得撕了我!” 花芏理点点头:“对。确实。不能带他去医院…那要不…喝中药补补?” “中药?”江晚月眸光一闪:“是,中药可以。确实要给他补一补了!” “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的中医,要是卫致不好意思,你就和老中医说说症状,让他抓药给你。” “好!” …… 江晚月的速度很快,第二天连艺廊都不去了,下午起床了就往中医馆跑。 老中医不在,他徒弟给了她一个经方:天雄3钱、白术8钱、桂枝6钱、牡蛎3钱。 江晚月一口气抓了几斤中药回去。她也完全不管对不对症,反正就是风风火火的回去煮中药。 卫致一回家,就被满屋子的中药味熏得直皱眉。 江晚月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厨房叮铃哐啷的,卫致脱了鞋,倚在厨房门边,看着她毛躁的背影,蹙起眉。 她一转身,看到卫致,吓得一颤。吼道:“吓我一跳!回来不知道出声儿嘛?” 卫致挑眉:“这又是唱哪出啊?”他看了看厨房的中药。 “你少管。” “OK。”卫致转身去收拾乱七八糟的客厅。 没一会儿,外卖到了。 卫致开门拿的外卖,与小哥道谢后,卫主任看了一眼外卖单子。 冬虫夏草炖鸭汤、枸杞羊肉粥、牛鞭炖鸡肾、马鞭草煲猪腰。 他仔细看了一眼外卖单,眼神越发犀利。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是补什么的。 卫致黑着脸:“江!晚!月!” “叫我干嘛!”江晚月在厨房大声应道。 “你打的这都是什么?” “对你好的!”江晚月把火关小,然后屁颠颠出来,抢过他手里的外卖。 她拍了拍卫致的肩:“你多吃点。” 卫致冷冷地看着江女士,没作声。 “江晚月。” “嗯?” “我看你就是欠肏。” 江晚月赞同极了,头若捣蒜,猛点头:“诶!你屁话多,但这句绝对说对了,我可欠操了,你赶紧多吃点,补好了来肏死我!” “……” 某人是直接被卫主任扔到床上了,准确来说,应该是甩… 74妒忌 卫致哪有一丝迟疑?连衣服都懒得脱了,死了她的内裤就压到她腿间,他身上还穿着“老气横秋”的行政套装,皮带都没解,拉了裤链,扯掉障碍就往里冲。 没有任何前戏,他的那物就侵占性极强的立在她腿间。 幸好今天是穿裙子。 有些骚东西她就是被“强”了也爽。他坚硬如铁,她还没湿润,他的阴茎就冲进来了。 短暂的撕裂疼痛后,是火热的摩擦。 “紧…你放松。”卫致喘着粗气,声音很闷。 “啊~”多少还是有点疼。 卫致无奈,只得退了出来,捏住她的下巴,咬住她的唇齿,吻舐起了她,一点点剥开她的衣服,自脖颈到双乳,一直到小腹。 他连解胸衣的耐心都没有,扯掉罩子拖出乳房,吸吮着乳尖,舌头灵活的在她的乳尖打转,这才一会儿,她的哼吟不止,阴道湿漉腻液。 她翻身骑着他,也不管他未褪衣衫,就着湿润,猴急的将阴道套在独属于她的按摩棒之上。 她摇摆着双臀,不一会儿就满屋浪声。卫致的性欲被她挑弄更盛,捏着她的脖子,把她的哼吟浪叫都吞进唇齿,潺潺不止的淫水浇灌着他的阴茎,江晚月浑身如遭万蚁啃,嘴里的哼吟被他吞噬,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她咬了他一口,他松了唇齿,她埋进他的脖颈里嗅着吸吮,她迷恋着卫致身上独有的味道。 沉溺在卫致的阴茎侵占的快感之中,江晚月迷乱的像个发情的雌性动物。 湿淋淋的洞穴彻底包裹住了他的阴茎,二人的私密之处,严丝合缝。她是那么急切的渴求着他的性器,那完全容纳包裹后,面上舒爽满足地淫靡之态,看得卫致恶意四起。 他猛地抽出来。 翻身压住她。 宁愿隐忍着火烧的欲望,他也并不想纾解她的渴求,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阴道口的湿漉黏腻,仔细观赏者那窄小肉缝下一缩一缩的阴唇,他恶趣味的掰开它,却怎么都不进来,江晚月的穴口被他一次次肏弄到若半开的粉色玫瑰,花园口的水渍闪烁,他眸光幽深,本就梆硬的那处,竟不受自控的颤了颤。 他们都是那么渴求的对方的身体。 他用手去探索她的身体,一开始尚存耐心,缓慢而温柔,看到她舒服的轻吟,他有狠狠地挖弄,江晚月快哭了。 一直求他:“卫致,你进来啊~求求你~” 她气喘吁吁,哼唧不已,不自觉掰开了双腿,腰往上仰着,不断地凑近她渴求的阴茎。 卫致避着她,无视她的泣诉渴求,指头依旧不疾不徐的抽插着她的阴道。 他眸光幽深,阴茎早已忍耐的发紫。 他拨弄着阴蒂,又用手指探进她的穴道深处。 一旦察觉她快到高潮,又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像个逗弄动物的坏孩子,他在玩弄她。 “卫致~求求你~” 卫致咬住她的脖子,像野兽,又像吸血鬼。 “你只是喜欢做爱,和谁都可以?对吗?”他眼中的气怒是那么明确。 这么多天,卫致没有表露出丝毫情绪,她哪里知道他的疏远是因为那天她醉酒无意识的话?她甚至都不知道卫致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几个意思。 她只知道,卫致现在看起来真的很生气,而且气生的莫名其妙,让人抓不住头脑。 “对啊,难道你不喜欢做爱吗?感觉来了和谁都行,难道你不是吗?” 卫致冷笑了一声。 这声讥讽的冷笑一下子戳中了江晚月灵魂深处某个不可名状的痛点:“话说你和林湾做的时候也这么磨叽吗?” 他再没有插进去。 他握住她的双乳,像对待充气娃娃一样,粗暴的捏着,粗暴的发泄着纯粹的性欲望。 江晚月的乳房疼得厉害。 她的乳房被干得有些麻木,没有润滑,干涩的摩擦,两个人都不好受。 她双乳早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卫致却冷漠地纯发泄性欲。 直至他射精,他都没有让她舒服。 …… 从那天之后,做爱这件事就成了江晚月的噩梦。 她才知道,原来做爱有很多种。 卫致完全把她当做泄欲工具是个什么状态。 她进浴室洗澡,卫致直接进来,没有前戏,直接往里冲,完全不管她快乐不快乐,她刚来感觉,他就抽身肏她奶子。 后来直接上升到捏着她的后脑勺口交。 这种完全屈辱性,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发泄,让江晚月彻底厌恶上了和卫致做爱这件事。 他插进她的嘴里,也不管她的反抗,钳制她的身体,射完算完。 不管江晚月怎么暴躁发怒,卫致就只当她是空气。她感觉不到卫致身上有一点鲜活的人气。 这个状态,似乎是回到了他们的少年时代,不熟,不亲,纯做。 但其实不太一样,少年时代的他们之间,做爱,是有温存的。 江晚月突然难过起来,不管和他怎么发脾气,他都不会给她一个眼神。 接着就是冷战。 她住到客房去了。 可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有共处的时候,一旦有这种时候,卫致就会一句话都不说,钳住她,开干。 后来,她就面无表情地和他做。 他连眼神都不落在她身上的肏她,她面无表情承受着。 江晚月终于忍受不了了。她也搞不清楚自己这个暴脾气为什么可以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下呆一个星期。 果然,纵欲误事。感谢卫致,让她成功的讨厌上了做爱这件事。 本来是想直接先回家一段时间,摆脱卫致。 可当她有天晚上凌晨两点回婚房之后,发现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卫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就对她说了一句:“以后十一点前没回家,你师父的材料直接进纪委办公室。” 然后就进屋了。 江晚月气得在楼下砸东西。 可是卫致只当没听见。 卫致多会怄人,只有她知道。 她再一次绝望又清醒的发现,她的所有任性,在卫致面前的肆无忌惮,以及大家都以为的“卫致拿她没办法”,是基于卫致愿意的前提之下,一旦卫致不愿意,她如同蝼蚁。 她和卫致,从来就不对等。 只要卫致想她死,她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好不容易和缓的二人的关系再次将至冰点。 卫致又开始失眠。 江晚月开始逃避和卫致见面这件事,每天晚上在艺廊加班。 与其说是加班,倒不如说是… 在艺廊玩手机。 偏偏这个时候,林湾给了她信息。 林湾:月月,我想找你买幅画,送给我一个客户。 江晚月看了眼手机,无语的直翻白眼。 打了一串…不卖!又删掉了。把最贵的卖给她!操。 江晚月:好哇,给湾湾的一定要是最好的。你来。 林湾:那太好了,我的客户可是你的老熟人,你肯定知道他喜欢什么,一定要给最好的哦~ 江晚月蹙了蹙眉,绿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但她压根就不想给林湾做法事的案台,直接不回了。 谁知道林湾补充了一句:很期待你们见面哦~晚安。 …… 江晚月回家一天比一天晚,只要她愿意,她是真的可以做到同住一个屋檐下,让他看不到她人。 他的手机一直看着车子的定位,他的车现在停在她艺廊附近的停车场。 直到她回家,他才舒了口气。 她进门之后,看到卫致坐在客厅,只当没看到,进了客房就把门反锁。 卫致冷着脸抽烟。 他其实很明白,和她吵架,输的永远是自己。他也很明白,撑不住的只有自己,她是不会因为他而心软退让的。因为,她不爱。 她越不爱,他就越想要证明,她对他,也不是全无感情。只要她主动和他说一句话,他就原谅她。 卫致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白痴。他从不曾想过,江晚月连亲爹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任由一个她讨厌的人这么气她?但凡换一个人这么对小霸王,小霸王早就发癫上刺刀把对方给捅穿了,怎会这样高拿轻放。 …… 当林湾和叶漪并肩走进她的画廊,小结巴认真地欣赏她的画,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成熟的背影,江晚月心脏某处的慌乱还是提醒着她少女心动会穿越时间如子弹一般穿透她。 她甚至没有勇气走上前去,和他say hi。 他转身,他们对视着。 叶漪的第一句话是:“江晚月,你长高咯。” 她愣了愣:“是高跟鞋…你也长高了。” 二人相视一笑。 依然话少,但他……他不结巴了。 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真是很好。小结巴早已是成熟的男人,他的肩膀是那么宽厚,他现在是那么的有性魅力,他举手投足的从容优雅,谈吐间的学识气质,无不在体现,在他们各自为人生努力的这些年里,他真的有在好好长大。 他一幅幅的看她的话,和林湾沉着的交谈,讨论着他欣赏的作品。 林湾显然没有挑事的意思,与叶漪真就像来买画的消费者,谈论着哪副画的艺术价值更加值得收藏。 她全程陪同,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领域里,她竟不想说话,安静地聆听,记忆穿梭到了他离开的那年。 “你喜欢这一幅的话,我送你。”江晚月轻声道。 叶漪微微一笑:“好哇。”完全没有客气。 “那可不行”林湾阻止道:“你送了,我送什么,这可是我和叶总第一次合作,我可必须要送他像样的合作礼。” 她似乎总是把林湾与她少女时期粘连,从未好好看看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孩,早就成了一个成熟干练的女商人。她们好像都在长大,显得她有些…… 孩子气。 她和叶漪交谈的内容,都是她平时不感兴趣的商业话题,他们是那么有得聊,他们对A市的经济政策以及投资都有自己独到见解,而她,只是一个画廊的老板而已。 在这个场景中,她再次想到那个明明就睡在她身边,却隔着遥远星河的男人。 林湾,真的和他很登对。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叫做获得感危机的名字,缠绕了她大半个人生。从小到大,她从未有一刻觉得,卫致会是她的。就像现在,小结巴长成了她意料之外的样子,而林湾,也不是她固有印象里,那个只知道卫致的特级绿茶。 她很想把这次见面的情境一如既往的归结为少女时代头脑发热的小情小爱带来的小打小闹,可她可悲的发现,只有她,这么幼稚。 当林湾约着他们仨吃晚饭。 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江晚月觉得自己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幼稚的感觉。 她故作淡定地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毫无滋味的晚饭。 没有人去谈论那些不值一提的从前,大家似乎都很关注自己现在的生活。 在厕所哭着和好友控诉卫致不理她的那个恋爱脑女人,就像一场梦境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约一个局,一起去打高尔夫吧?”林湾对她道。 她数着盘中还有多少只白灼虾,笑了笑:“我不会打高尔夫。” 叶漪道:“没关系,我也不太会。” “叶总都开口邀请你了,月月,一起去吧。我叫上花儿,我也好就没有和她见面了。” “我不想去。”江晚月拒绝的很坚决。 林湾微微愣了愣,非常圆融的笑道:“别的活动也行啊~月月,我们见面不能只谈工作吧?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只谈工作,多没意思,你说是吧,叶总?” “是啊,江晚月,是不是和我一起,你不自在?”他是那么大气自然地反问她。 “是。”似乎是累了,她不想装体面人,她本来也不是体面人。 林湾很意外她竟然能这么直接的说话,正当她组织语言打圆场,却被叶漪的话打断… “多约几次就自在了。我诚挚的邀请你和卫主任一起打打高尔夫?”他轻轻一笑。 林湾一滞,默默放下筷子。 桌上的佳肴此刻是那么刺眼。 江晚月扯出假笑,喝了口红酒,调侃道:“既然是要约卫主任,叶总应该让林总约,林总比我这个小老百姓比起来和卫主任更熟。” 林湾的假面终于有一丝龟裂:“江晚月,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句话,应该是我和你说才对。”为什么要带小结巴来见她? 叶漪也抿了口红酒,笑着问道:“怎么?和卫主任吵架了?”似乎是调侃。 江晚月扯了扯嘴角,小结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恶了? “是,回去要继续吵,我先离席回家吵架,你们继续,好好聊。”她用餐巾擦了擦嘴,拎了包就起身走。 “江晚月。” 是林湾。 她无视。 “成熟点。我真是和你买画的。” 这句话可以是任何人和她说,就是不能是林湾。 “哦,那我卖了,林总还有别的事?”她已经在临界点了。 “老友叙旧,没必要火药味那么重。”林湾笑着。 她却笑不出来:“我和你,不算朋友啊。” “对待客户,也应该有礼才是。”林湾也笑着。 道德绑架?江晚月最不会的,就是被道德绑架:“我做生意不讲礼数,所以生意不像二位做得那么大,我也不想做大。” 叶漪起身走向她,朝她伸手,她一愣,身体不受控制的回握住他伸来的手。 他浅浅一握,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陌生而友好的握手,确实…很像她的客户。 “江老板愿意卖我个面子?” 愿意。她真的,愿意。 他微微松了手:“周末见。期待下次见面。” 他就这样定了下来。 她想说话,却被他一句话大退:“不要再拒绝我了,我可是很难约的哦。” 江晚月笑了。发自内心的。他真的杀死了那个会脸红结巴的十六岁少年。她很难再讲眼前的这个商人与少女时代让她脸红心跳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如果只是客户,又有何不可呢? “好,我不拒绝,也请叶总帮我的艺廊打打招牌,多介绍几个资本家买我艺廊的画。” 叶漪笑了:“当然。” 林湾也笑了,端起红酒杯,一口干了:“月月还是很大气的,是我小气了,我干了赔罪。” 江晚月看着林湾,她…好像…又输了。 …… 她叫了代驾,没有回家,去了酒吧。 一个人猛喝。 她从未有一刻这么好奇,林湾和卫致的那些年。 她一直避免和林湾比较,可是见到她就会想要比。她恨透了自己的无用,恨透了自己画地为牢,她把自己禁锢在了少女时代的自卑里。 不论怎么看,林湾那样的女人,都更适合站在这些所谓的成功男人身边。 配得感危机。 这个词最早是花芏理告诉她的。她从来没有安全感,因为从不觉得卫致会独属于她。她把喜欢变成讨厌,自欺欺人的过了大半辈子。她是那么会逃避,躲在自己舒服安全的壳里。她从第一眼见到卫致时,就知道自己要离那个人远一点。她是那么努力的证明自己,却一次一次的被骨子里的自卑打败。 江晚月只准自己放纵这一晚。第二天,她还是那个自由的小霸王,没有任何东西能再禁锢她。她和叶漪重逢,想的,却全是卫致。 …… 卫致看到车载定位里酒吧的位置,立马开着她的车去抓人。 在他开车途中,林湾给了他一通电话。 “我今天和叶漪去江晚月的艺廊了。”她言简意赅。 卫致的脸都黑了。没作声。 “她好像还是忘不了叶漪呢…” “你想要表达什么?”卫致的声音冷若冰霜。 林湾一个人喝着酒,讥讽道:“我只是想要表达,你和我一样可怜,永远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林湾,别越界。”卫致吐出的字眼很冰冷。 “越界?”林湾有些癫狂的笑了:“我偏要越界又怎样?” “卫致你就是个爱而不得的白痴哈哈哈哈!” 卫致挂掉电话。 …… 一路焦急的狂飙之后,真到目的地,看到她一个人在吧台喝酒。 他反而没有走上前去,只是远远地坐着,也叫了酒,安静地看着她流眼泪,安静地喝,安静地,病态地享受着疼痛。 哦,原来她也会痛。 他有病态的痛夹在着快意,嫉妒给他带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快感。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好,他得到了某种下作的平衡。他曾经是那么嫉妒她过得比他好,他也无止境一直强装着,让世人知道,他也很好,他把这种证明当做是对她没心肝的报复,即使她一无所知…… 她从未好奇过他的生活,她根本不在意。他用那么多年的寂寞来折磨自己演一出假象的报复戏码,而当事人一无所知着为另外一个人流眼泪。这出无人观赏的戏里,他是唯一的演员,也是唯一的旁观者。 被爱的人,都该死。 75LOVERSpartII 她在酒吧呆了个通宵,怎么回来的,她知道。 因为迷糊间闻到了卫致身上的味道。 他们的冷战好像没结束,又好像结束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该做的都会做到,但是就是少了点什么。平时还是话不多,作为最佳夫妻炮友,他们好像与性绝缘了一样,各自睡各自的房间。 客房成了她的领地,婚房他一个人住。 就像之前俩人不住在一起时一样。他们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同一屋檐,领了证却关系不太亲密的舍友,他们的关系,总是很新颖。 在冷战这一领域,卫致是绝对的王者,以前不知道自己这么讨厌冷战,主要是之前和卫致有矛盾,不存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窘迫,江晚月真的很想搬出去… 但又…莫名其妙的不想搬出去。她把自己不想搬出去的原始诉求归咎于师父的事儿不能爆出来,绝对忽略自己的真心本意。 她和花姐聊了几个小时,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愿意说心里话,但花姐明镜似的,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花芏理给江晚月的战术指导,简单概括,就一个字:退。 她手底下一个年轻的画家,画了一幅《雏菊》。 她看到那副画的时候,立马就想到了卫致。卫致喜欢小雏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幅画的色彩阴晦,一点雏菊明亮的感觉都没有,它并不写实,雏菊的花瓣是紫色的,根茎和叶片是黑色的,有点哥特式的病态,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命力。 这该是开在地狱的雏菊。 大概艺术家们都有精神病,他们探索世界的方式和寻常人不同,但她就是看中了那副神经病的画。 她暗自把钱打到那个年轻的画家的账上,没有让《雏菊》上架,而是鬼使神差的带回了家。 她也不管书房是卫致的领地,直接挂在了书房,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最显眼处。 然后坐在客厅里装模作样的喝茶。 明知卫致现在下班回家收拾一番之后就会去书房处理公文,她就偏偏赶在卫致回家前回了家挂好了画还十分“惬意”的喝茶。 最离谱的是,平时最讨厌收拾的人,生怕某人回家进门收拾不会第一时间去书房,把屋子都“洗”了一遍,“生怕卫致不工作”。 她平时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卫致一回来,看到干净的客厅和坐在客厅喝茶的艺术家,蹙了蹙眉,换了鞋袜,径自去了书房。 他的背影被人无限追随。 …… 那副《雏菊》实在显眼,卫致想不看到都不行。 他看着那副紫色的瑰异雏菊,默默把它摘了下来。 他拎着画,再次回到客厅。 放在门口的鞋柜旁,又返回书房。 江晚月全程盯着,脸气得比画里的雏菊更紫。 终于忍不住了,她冲进书房,气呼呼得瞪着卫致。 卫致都没有抬眼看她。 “你什么意思?”江晚月哪里有卫致能忍? 卫致似乎是很专注的在处理文件:“有事敲门。” “卫主任好大的官威!”江晚月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 “还好,江女士有事?” 他是懂怎么怄人的。 “我要搬出去。”一句软话都说不出口,只想用威胁和伤害来捍卫自己是赢的那一方。江晚月从来都没有和卫致服过软,第一次就遭此下马威,气怒可想而知。 卫致的冷然终于松动:“搬出去,然后呢?” 好像是挺不在意的。 江晚月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气着气着,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 卫致的蹙着眉,根本绷不住:“哭什么?”看着貌似很酷,实际声音都软了。 “我讨厌你!”江晚月哭得很伤心。 “我知道,你不用强调。”卫致点燃了烟。 江晚月越哭越伤心,卫致终于绷不住了,灭了烟就走到她身边,无措地看着她。 江晚月一拳打在卫致的胸口:“你给我说对不起,不然我告诉老妈你欺负我!” 卫致微微吸气:“对不起。” “不行,不是这种的。” “那是哪种?”卫致蹙眉。 “反正不是这种的。”她凶得很。 “sorry、ごめん。”非常弱智。 “你有病啊?”江晚月破防,一下子笑了出来。带着眼泪笑,着实很丢脸。 “除中文外,我只会英语和日语。”他越认真解释,越显得他们都不太聪明。 江晚月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生气,一边无语,谁看了都会说一句……两个傻逼。 “我不原谅你。”江晚月还没气消。 “随你。” “不许说这句。”江晚月瞪着吼他。 卫致撇嘴:“那说哪句?” “你自己想。” “请你不要不原谅我。” 江晚月的面色和缓了些:“不行。” 卫致看她没哭了,心也松快了些。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哄人?”江晚月下意识说了真实目的。 卫致蹙眉:“哄人?你用哄?”这着实是难倒了卫主任。对于卫主任和江晚月女士这长达近二十年的关系来说,的确不存在“哄”的先例。因为大多时候,他们不是在冷战,就是在火拼,就算卫致软,江晚月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根本等不到他哄,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且江晚月也从来没有在乎过卫致的死活,两人从来没有过健康的相互关系。 在亲密关系的处理问题上,这对傻帽夫妻,是绝对的学龄前儿童,一个比一个弱智。 江晚月好不容易和善的脸瞬间垮下来了,一想到王珈澜对花芏理的种种,对比卫致对自己的种种,她只想把卫致碎尸万段。果然,男人是经不起比的。 江晚月要杀人的眼睛刺过来,卫致为难的扯了扯嘴角,吐出两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字:“哄、你。” “?”江晚月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弱智,发自内心的问道:“你没被别的女人打过吗?” 谁知卫致的脸色又冰了,转身,无视她。 她突然想到花芏理的那句,软是为了更好的硬,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软,并不丢人。 江晚月扯住卫致的衬衫衣摆。 卫致脚步一顿。 “不许不理我,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她很别扭,说这话的时候还低着头,有种恨不得死了算了的窘迫。 他果然真的就不动了:“你要怎么算?” “给我咬一口。”她是真想咬死卫致,她发誓。 卫致转身:“那我也很生气,怎么算?” “你生气是你自找的,和我没关系。”江晚月理所当然道。 卫致佩服地点了点头。 谁知江晚月抱住了卫致,卫致的瞳孔一滞。她满足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轻声说:“我不咬你了…” 卫致心都化了。 “我他妈锤死你!!!!!”然后江晚月就把卫致压在地板上,坐在他肚子上蹂躏他的脸。 “让你装逼!” “让你凶我!” “让你气我!” “敢欺负我?找死!!!!”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温情?不存在的!江晚月温情不了一点,她只想卫致原地爆炸,就地毁灭… 卫主任被家暴了,他没地方维权。爱江晚月这件事是他自找的,没有哪条法律会保护他。 …… 打卫致一顿之后,江晚月觉得神清气爽。 被打了一顿之后,卫主任还是得把那副《雏菊》挂在江晚月女士属意的地方。 “我们还没和好,不,我们就没好过。”江晚月平衡了。 卫致在爱情里学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认命。他最恐惧的是,他似乎对眼前这个找不到任何优点的女人没有一丝底线。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爱她的这些年都爱了些什么。同样的事换做这世间任何一个别人对他做,大概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江晚月对他做任何出格没下限的事,他好像都能更没底线的容忍。 他沉浸的看着江晚月思考,那种似乎要把她看穿的眼神看得江晚月毛骨悚然。 “看我干嘛?” 卫致摇头,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 江晚月哪里给他处理文件,她现在莫名其妙的想作他。 她盖上文件夹。坐在书桌上,卫致坐在座椅上,靠着,看着她。 “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她很生气,看到他这老气横秋的长寸就无语。 卫致其实不想说话,但是怕对面又哭了,只得道:“在市委办,我本就因年轻难服众,穿着遗容要是不老练一些,下面不谙事的人,只怕更不服气。” “可是我不喜欢。”江晚月作起来自己都不认识。她就是想作,想作的心到了极点。作似乎能够达到心中一直期盼的东西,那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她想让卫致就这样对她一直让步。 卫致的包容,会让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卫致敛眉:“你不喜欢我的地方又何止头发。” 一丝低落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你明白就好了。”江晚月气死了。 “嗯。” “笨死了!!”江晚月有些恨铁不成钢。 卫致看着她:“江女士,我要工作了。” “不许。” 他认命地再次靠向座椅。 其实她有和花芏理发信息询问一些难以启齿化解矛盾的办法,花芏理给出的方案是:卫致很好哄。 可是她就是不想哄人,明明是卫致惹她生气在先,凭什么她哄?可是这一刻,想要回答他们在一起和睦相处状态的心情达到了顶峰。尤其是在她知道,周末卫致同意花儿让他去打高尔夫的现在。她真不想让林湾看笑话。因为花儿说,你和卫致不好,林湾才有市场。 “你玩过石头剪刀布吗?”江晚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哈?”卫主任经常跟不上他江女士的脑回路。 “玩过没?让你答你就答!烦死了!”她没有一点耐心。 “玩过…”显然卫主任很无奈。 “石头剪刀布,我输了就哄你,你输了就哄我,哄过我就原谅你。”这个台阶很瞎。 卫致一愣,心都软没了……“好。” “石头剪刀布!”卫致是拳头,江晚月是剪刀。 卫致看着她的剪刀,抿嘴浅笑,掩饰不住快意…这是二人火拼和冷战交杂的这段吵架时段以来,最愉悦的瞬间。 江晚月翻了个白眼:“不算!三局两胜。” 这俩位哪个单挑出去在社会上也都算有头有脸,生理和身份证上的年纪也都到了而立之年,此时的行为,怎么看都弱智的像白痴。 卫致点头,无奈道:“ok,随你。”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第二局,江晚月还是剪刀,卫致还是石头。紧跟着的第三局,江晚月出了布,卫致出了剪刀。 “你耍赖!”江晚月不服气。 卫致叹气:“三局都是我赢了。” “癞皮狗!我不管,你先哄我,我再哄你。”贼喊捉贼,耍赖皮的明明另有其人。 “好,你要我怎么哄?”卫主任,确实没底线。 “你自己想。” “你打个样?” “滚呐!!”江晚月差点就被卫致摆了一道。 俩个白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要不…?”江晚月提议道。卫致竟然觉得这个方案挺可行?他表示赞同:“那就…百度?” 江晚月拿出手机搜了搜:怎么哄人?得出的答案是… 她逐字逐句念出来:“1、用温暖的语句来安慰对方,表达你的关心和支持。2、给予正面的反馈和肯定,认可对方的观点或表现,鼓励其面对困难时的积极性。3、使用幽默和小玩笑来缓和紧张的氛围,使对方感到轻松愉快。4、尝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比如通过共同参与有趣的活动或散步,帮助其走出负面情绪。5、以实际行动表示关心,如给对方一个拥抱或倒杯热水。” 江晚月读得认真,卫致听得认真。 然后白痴的卫主任真的就去打了杯热水,递给他的江女士:“请喝水。” “你觉得我会被哄到吗?” “百度是这么说的…”多么理所当然。 “那么多条你就听到喝热水了?老子不爱喝热水啊!”她咆哮! “那你打个样?”卫致把热水放在桌上,再次靠着座椅,看着江晚月。 “我现在用温暖的语句安慰你?”江晚月思考起来。卫致已经开始爽了…江晚月那边还没开始,卫致的嘴角比AK还难压:“可以试试。” 江晚月思考道:“你很温暖,我关心你,支持你。” “继续。” “你很帅。” 卫主任爽了:“继续…” “你…很香。” 卫主任笑开了花:“语句过于简短。” 江晚月想骂人,但又想着自己如果不说多点,卫致等会也会敷衍了事,还是决定扯多一些:“你是我见过最帅最香的人。你优秀,成绩好,你威风,你…哪哪都好。” 别说气了,卫主任现在连脑都被夸没了。 “笑个屁,到你了!”江晚月坐在书桌上,踢了踢卫致的膝盖。 卫致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我爱你,只爱你。” 江晚月的脸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转红。 “语语语…句过于简短。”她结巴了!!!真没用。 “我爱你,需要你,从我的内心深处,什么样的你,我都能接受。重要的东西是眼睛无法看到的,无论用什么言语,尽全力却还是无法表达我的心,所以,拥有这一刻就足够…” 江晚月一开始只是脸红,听完这一段后,眼睛红了… “现在我们只是出现了一点分歧而已,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在你身边,无论狂风暴雨,我都陪你到任何地方,不论怎么看,我们都是天生一对…”他眼睛有些迷离,点燃了根烟。抽了一口,继续道… “早日给你幸福,是我最大的愿望。你只有我,但却走向远方。渐行渐远,看着纠结的你,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总是说错误的话,结果两人互相伤害,明天发生什么事虽然不知道,只要你我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爱你就是全部,只要活在当下就好。” 她眼眶湿润。却安静地听他继续说… “决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就绝对不会离你而去。即使与全世界为敌,我会站在你身边。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如此爱你,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有勇气去对抗这个世界,就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在江晚月泪水低落的那一刻,她的本能侵占了理智,她吻住了卫致… 死死的咬住他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边哭,一边要他的嘴唇。 卫致看着她的泪,眼角落了滴泪。 原来对视,也会想哭。 “我原谅你了。”她抱住卫致。 “嗯,我也原谅你。”他好温柔。 “原来你这么会哄人?”江女士难得女儿态。 “歌词而已。” “哈?”她猛地推开卫主任。 卫主任被她推的一Duang!靠在椅背上,被滑轮抡开了几米远,撞上了书桌对面的落地窗。 “你竟然用歌词忽悠我!!!”江晚月又炸了。 又是一轮争吵,卫致被江晚月一顿骂… 虽然是争吵,但是好像什么都变了。晚上也一起睡了,冷战的人也不冷战了,想作的人也不作了,喜欢闻老公的人抱着老公闻了一晚上,喜欢抱妻子的人也抱了老婆一晚上。 睡在床上,死活想不通那是哪首歌的江女士忍不住问终于好眠的卫主任。 “卫致(拍脸)卫致卫致(作死的拍卫主任的脸)…” “嗯?” “我听了那么多歌,怎么没听过你念歌词的这首?” “嗯…”他睡得迷糊,囫囵应着。 江晚月扯了扯卫致的毛发:“醒来!那到底是啥歌?” “《LOVERS partII》加藤ミリヤ 。”一串英语,一句日语。声音迷迷蒙蒙的。 江女士直接炸毛:“给我起来说人话!!!我听得懂个鬼!” 卫主任微微叹息,睁开眼,看着她:“加藤米莉亚是我最喜欢的日本的女歌手,而这首歌,是她所有歌里我最喜欢的一首。中文译过来是——情人的第二部分。” “哦…”江晚月恍然大悟。 “我怎么没听过这个日本女歌手。” “比较冷门?” “我有点想听这首歌…” 卫致刚闭眼睡下,又只得睁开眼,看着她,无奈地起身,拿手机,播了这首歌给她听。 她拿着他手机看歌词:“卫致…” “嗯?” “确实好听。” “嗯。” “你还挺有品味。” “谢谢。” “以后不许给别人听这首歌。”这是第一次,她宣誓主权。 “好。” “花儿都不行。” “嗯。” “卫致。” “嗯?” “我当歌词里的都是真的。”微弱的床头灯光衬得她的眸光是那么小心翼翼。 “本来也是真的。”他眼神是那么坚定。 “那…你再说一遍。”她喜欢想听,假的也喜欢。 “哪一句?” “歌词里最多的那句。”她甚至不敢看卫致充满侵略的眼睛。 “我爱你?还是我需要你?还是宝贝?”他是那么咄咄逼人。 “宝贝就算了,好恶心,等会吐床上!”她yue了yue。 卫致被她逗笑了。 “其它…就都…ok啊~”她故作漫不经心,实际甚至都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那你呢?”他很认真。 江晚月是个懦夫。她滚进被窝里,背对着他:“我困了。” 不知多久,他微微叹息,也钻进被窝里,从她身后抱住她:“爱しています,あなたが必要です。(我爱你,我需要你。)” 江晚月笑了。此时,加藤米莉亚的《LOVERS partII》到了结尾。 二人耳边的旋律是:想うよ 想うよ 想うよ,そばにいるよ,I love you,I know you love me baby. 而中文翻译是:好想好想好想在你身边,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 江晚月再没看到那副挂在客厅的《雏菊》,那副紫色的瑰异被卫主任偷偷藏到了8号小区,他少年时代的房间里。 他不想再爱静悄悄的雏菊了,他只想让晚月永远属于卫致。 如下文 亲爱的你们,即使一直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忠贞》写完,却还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和方方面面的事情选择断更。其实它是我写舒服的一本,因为没有关注,没有是非,很纯粹,在我评论区看文的你们也是。我可能和大多数作者不一样,我想要的不是热度,是清净,好不容易在互联网上相对清净,但现实世界却又有这样那样的事,家里有病人真的和以前一个人生活时候不太一样,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运动,不要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自己的身体健康,万事以我为先。 76配合 江晚月求和的原因是因为花芏理的那句“你和卫致不好,林湾才有市场。” 这个借口找得很好,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迷失在卫致的那句“我爱你,我需要你”里,傻乎乎地看万物都可爱。 她坐在艺廊的办公室傻子出声,艺廊的兄弟姐妹们都觉得江女士最近中邪中得很厉害。 …… 江晚月从来没有给过卫致台阶,卫致顺着台阶下来,却也能依稀猜到,她是为什么求和。花芏理和他说林湾攒局去打高尔夫,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听到“有叶漪,月月也去”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应了。 他的恐慌是方方面面的,当年的事,并不算完。即使是可以在地方上有了翻云覆雨能力的卫致,在面对江晚月白月光时,他没有一点自信。他们已经见过面了?还是没有?他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她会不会又被拐跑?卫致,永远都不是江晚月的首选。 他可悲的发现,江晚月为了维系在初恋面前的脸面,不得已拉下脸和他求和这件事,他再酸,也只会就范。 他不想冷战,也冷战不下去了,她可以轻而易举地说离婚,说离开,然后换个城市,消失。 即使是无底线的让步,只要江晚月不愿“怜悯”,也都会推开他,和好的契机是叶漪,再疼他也认,因为,别无选择。 …… 周末如期而至。 从来不起早床的江晚月,早早地起来化妆打扮,她醒来的那瞬间卫致就醒了,默默地躺在床上看着她搭配衣服,试了一套又一套,看着她打扮自己,心口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的思绪又回到遥远地高中,卫果在高中饭堂说过得话,穿过时空又钻入他的耳膜。她和叶漪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早早起来打扮,和他一起约会,一起上下学,对他撒娇… 亲眼见到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样,一向自尊自傲的卫致被酸涩溢满。平日里想她早起陪他出去走走,她从来没有配合过。 如今为了见她的小结巴,把自己打扮成了花孔雀。 他不想去,可是,他又犯贱的想看看,她对那个小结巴的情谊还有几分。他知道,这些年以来,她和他一样,没有别的人,他是因为她,那她,是因为谁呢? 被嫉妒灼烧,卫致以为这是习以为常的痛苦。可无论多么习以为常,他还是依旧没有和嫉妒和平共处的时候。 他想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掐死。可他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江晚月穿好紫色的蝴蝶纹紧身露脐上衣,又配了条修身吊带短裙,用卷发棒一个小时的头发,看着自己高颅顶的斜分大波浪,十分满意。为了让自己不被林湾艳压,她也真是在雌竞的这路上越走越远。 她不自觉回头看卫致的睡颜,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对他一如往常地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被迫对付林湾,真心动了念抢这个讨厌的人,她才不会起这么早。 念头一起,她一愣。原来,她在认真雌竞。而且,为了卫致。 卫致习以为常地看着她的白眼。 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灰色的Nik套装。 “别穿那件,和我这件不搭!”江晚月化完妆就来阻止他拿衣服。 他无视她。 江晚月拦着他去浴室的去路:“别穿这个!我来找衣服给你。” 可卫致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就是不理她,越过她去厕所换衣服。 江晚月来了脾气,堵着他:“你就配合我一天会死吗?” 卫致一愣,眼中划过一丝痛意:“为了去见你的小、结、巴,都肯花心思给我搭衣服了?” 江晚月一愣,本来想嘴硬,可是看卫致那张有些难过的脸,认真道:“不是啊。你是不是存心让林湾看我俩感情不好,让她上位?” 反倒是卫致有些没转过来。 谁知江晚月一本正经和他说:“我告诉你,林湾今天就是憋着大的看我笑话。费尽心思把叶漪招来找我膈应,你今天不配合我争脸面,我就…” 卫致心口的酸涩瞬间就消失了,仔细消化江晚月的话,把衣服重新挂回去,单膝跪在她梳妆镜的单人沙发靠椅旁,仰头望她:“你就怎么?” “我就…”她好像真的斗不过卫致,她憋半天来了句:“我就告诉老妈,你家暴我。” 卫致笑了。 江晚月看卫致那阴晴不定的神经样子,忒了他一下:“上一秒要吃人,现在又能笑出来,真神经病!” 卫致哪管她在骂他,环着她的腰,遵循内心本能,抛弃了自尊,看着她,缓缓问道:“你打扮,不是为了叶漪?” 她看卫致眼神的闪躲,江晚月有些咂摸出味来:“我突然发现,一提到和叶漪相关的事,你就会抽风。” “对。”卫主任毫不避讳的承认。 “为什么?”江晚月竟然感觉到窃喜? “嫉妒。”他的眼神看着远方的窗,话音倒是掷地有声,但眼神,明显带着丝丝慌乱。 江晚月笑了,笑得很明媚。但她就喜欢卫致这个死样子。 “那你就嫉妒吧~” 卫致被气得一顿,猛地起身,再次拿起那身灰色运动服。 江晚月拦着他:“卫致!” 没人理她。 她抱住卫致:“我也嫉妒。” 卫致一愣,半天没消化这句话。 “从小就嫉妒。林湾比我优秀,林湾比我漂亮,林湾比我家条件好,林湾比我更合适…在你身边。” 卫致瞳孔一空。 “我现在已经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丈夫,所以你最好老实听我话,我让你穿什么,你就穿什么,不然我就刮花你和林湾的脸。” 卫致眼眶都红了。 卫致紧紧地抱着江晚月:“笨蛋。”这个笨蛋,终于长心了。卫致什么都没说,却用拥抱表达了他的悸动。 那股子恨不得揉她入骨的力道,把她身上的衣服都弄褶了,她气得直锤:“喂!衣服都给你弄皱了!” 卫致低头亲了亲她:“可以再换一件。” “神经病!” 然后……卫主任就老实巴交的给他老婆打扮。 …… “江晚月,我们是去打高尔夫,不是去名利场!”他被迫换了好几件衣服,人很累。 “闭嘴。” “江晚月,为了林湾这么费事,真的大可不必。”卫主任累了。 “闭嘴。” “江晚月…” 江晚月咬牙举起巴掌,一脸愠怒。 卫主任叹息:“随你,我换。” 最后…卫主任穿了一件同色系的紫色POLO衫和Rolenz直筒牛仔裤。 江晚月满意了,果断把裙子换成不规则的香奈儿鱼尾牛仔裙。 两人照镜子,江晚月很满意。卫致则是不太满意,首先,他觉得他老婆上身那件露脐蝴蝶纹紫色紧身T碍眼,其次,他真的很不喜欢紫色。 但是江晚月来了句:“卫致你这个祸水,真的穿什么都他妈的勾搭人。” 卫主任突然觉得紫色还挺好看的。 “江晚月。” “嗯?” “打高尔夫,真的有必要穿裙子吗?”直男不理解。 “你懂个屁。” “OK。”面对江女士,他一向认命。 江晚月拿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看着卫致的冷脸,非常不满意,瞪了他一眼:“妈的晦气死了,给我笑。” 卫致挤出一个笑,江晚月再拍了一张,看了眼:“笑比哭难看,不如不笑。” 卫致叹了口气,拿过她的手机,伸手臂揽她入怀,低头亲了她的嘴,咔嚓按了开门。江晚月一愣,他离开她的唇,嘴角糊了口红,她再次夺过手机,看了眼照片,脸颊有些烫。 他低头,她仰头,他闭着眼,她看着他。二人的身材展露无疑,氛围感拉满,挺欲的。 “这样可以了吧?”卫致甚至没看照片。 江晚月嘴硬道:“一般吧~”然后再抬眼,看着他嘴角的口红,啧了声,抬手给他擦嘴巴:“下次要买防粘口红了。你这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包了什么小蜜,被人举报双规了可咋整!” 卫主任揶揄,顺着她的话笑道:“你不是一向盼着我早点被抓?” 江晚月瞪了他一眼,然后踮起脚,抓住他的脑袋,往死了糊他一脸口红:“卫、主、任、祝、你、被、查!”转身就甩了他走。 卫致看着镜中自己满脸的口红印,笑得很荡漾。 77算计 在真的看到叶漪的那个瞬间以前,卫致还以为自己能够淡然处之。 他身处旋涡,也算经历过各种风波,他经历过那么多轮的政治斗争,也没有像此刻一样心烦意乱。 尤其是看到她微笑着妩媚矫揉造作地和叶漪say hi的那一秒。他紧紧地环着她的腰,像是个怕被人抢了东西的孩子。 卫致面上倒是没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但花芏理实在是太了解她的这位最好的朋友了。他越是心慌意乱的时候,表现得越是冷漠不在意。一向主张以礼待人,一笑看风云过的卫致,现在竟然没有丝毫笑脸,只是默默地漠视着他们一群人,足以说明他的反常。 王珈澜的手环着花芏理的肩头,低头看着女友看热闹才有的偷笑小表情,低头在她耳边问:“你的小心思藏着点。” 她抬头看向王珈澜:“在你面前藏什么?” 王珈澜温柔一笑,亲了亲她的额头。 林湾清了清喉咙:“花儿,王法官,这里可不是你们秀恩爱的地方哦~” 她显得很大气,还能调侃花芏理两口子,可只有林湾自己知道,看到卫致和江晚月同框出现的那瞬间,她的心都要酸融了。他们不是感情并不好吗?江晚月不是嘴硬总说不爱卫致吗? 他们受邀之前,甚至都互相不知情,现在怎么就一副伉俪情深的璧人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叶漪走到江晚月跟前,也不管周遭人和卫致刀人的眼神,对江晚月伸手:“虽然这是重逢后的第二次见面,却是我认真邀请你的第一次,月月,好久不见、” 江晚月微微一笑,手掌搭上叶漪的手心,盈盈一握,便松开了。腰间要把她捏碎的力道提醒她,不、要、红、杏、出、墙! 卫致眼睁睁地看着江晚月把手伸过去,他噙着笑:“叶总,好久不见。” 卫主任主动伸手了。 叶漪对卫致礼貌一笑,伸手回握:“卫主任,好久不见。” 江晚月觉得这个画面莫名有冲击感。他们上一次严格意义上的打交道,还是遥远的高中时代,那时叶漪还是小结巴,卫致也是像现在这样,笑得温和疏离,用眼神警告她。 同样的画面再一次发生,但眼前的两个男人,都成了社会标准评判下的成功人士。 那时候小结巴看卫致的眼神,还带着自卑怯懦和崇拜,而如今,却是不输卫致的沉稳霸道。 江晚月可能脑回路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她竟然觉得有点爽!这两个男人,一个是他老公,一个是她前男友,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很膨胀。 虽然她是来雌竞的,但是这个画面,姑且可以算作是……男人为她雄竞? 花芏理不仅了解卫致,更了解江晚月,江晚月那抿嘴眼咕噜流转的小表情尽数落在她眼眸中,她可太了解江晚月的心思了。 可恶,被这个死丫头爽到了。 王珈澜觉得花芏理的小表情可爱,又亲了她一口。 真的,很腻歪。 前排看戏的感觉,让王法官和花老师很后悔没有在来之前买包瓜子。 林湾看着汹涌的气流在卫致和叶漪之间流动,赶忙打破僵局:“既然是来打高尔夫的,各位朋友移步内场吧。” 攒局看戏的人,莫名成了配角,还得主持活动流程,林湾,十分后悔自己今天窜了这个该死的局。不仅没有让江晚月丢脸,还让自己看着十分可怜。 ………… 卫致没有一秒钟不是搂着江晚月的。 叶漪倒也没有丝毫表现,叶总毕竟是叶总,他和卫主任聊起了A市最近的发展,政策变化对企业家的壁垒。卫主任则是说起了一贯的官话套话,看似什么都说了,实则什么都没说。 江晚月在卫致怀里,只想打瞌睡。她发呆看着叶漪,脑子开始胡想乱想。真不敢相信,那个梨涡浅笑,清纯至极的小结巴,现在被铜臭味沾染成这般模样。也不是说这样不帅,大概很多女人都会觉得叶漪帅吧? 可是现在的叶漪,真的找不回当年小结巴的一点影子。江晚月有些感慨命运的变化。 她又想到卫致这个死贱人。她一向知道卫致在别人面前是个什么逼模样,但卫致面对她的时候,其实和少年时代差别不大。他看似一直在变化,其实在她这儿,感觉没什么变化。 不管卫致怎么对别人,他对她,永远都还是当初那个蓝白色校服的少年。 本来,她还以为卫致和林湾在一起,会把她气半死,可是卫致用手臂锁着她,林湾就算插进来和他们聊天,她也是和他贴得严丝合缝的,她连水都不敢喝,生怕卫致现在这个疯魔状态会发癫跟她一起去女厕所。 或许是看得有点久了,卫致突然停下了话语,低头看着她。 突然的静默让在场的四人都有些尴尬。 另外一对正在远处研究高尔夫。谁又能想到,来球场,真的认真在打球的人,是花姐两口子。 卫致看着她,轻声问:“你有听我刚刚在说什么?” 没听。但还是心虚应道:“哦,听了。” “我们聊什么了?” “聊…A市的政策?”江晚月对着卫致谄媚一笑。 她感觉到这个神经现在很生气。或许是知道了他可能因为什么生气,江晚月存了心哄他,所以才会难得给他台阶。要是平常,她早就暴走了。林湾的脸面,还是很大的。卫主任这是沾了林湾的光。 “我们刚刚在聊你。”林湾不合时宜的补充道。 啊? 救命!她真是困了!晚上两点睡,早上五点多起来打扮能不困吗? “哦~”林湾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 “那你们聊我什么了?”她没理林湾,看着卫致,声儿有些懒。 “聊…你和叶总读书的时候,中午放学,经常去小卖部,吃、泡、面。”他是笑着说得,但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林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月月和林总读书时代的事情很有趣呢~” 吃个泡面就有趣了?叶漪微微一笑:“月月吃完泡面,会买那个星期天的茉莉味方糕,后来我去美国,一直很想念那个味道,回国之后,回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去找,发现已经没得卖了。” 卫致快捏死她了。 江晚月笑了笑:“这样吗?我前几天还吃了,有些美宜佳有得卖的。” 江晚月基本可以肯定,今晚回家,腰侧一定肿了,卫致简直随时都要捏死她。 “方糕?”花芏理挽着王珈澜凑起了热闹:“什么方糕?” 卫致微微一笑:“茉、莉、味、方、糕。” 这几个快被他嚼碎了。 王珈澜好奇道:“这是什么?”花芏理解释道:“一种雪糕,我们学生时代很爱吃,但是现在不知道又没有的卖了,你们那个年代有吗?” 王珈澜想了想,花芏理又道:“老男人,看来,是没有的。”王珈澜哪里生气:“那你带我重返青春,请我吃一个呗。” “好哇~” 来个人救救卫主任,他快碎了。他现在就是恨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茉莉味方糕销毁。 江晚月靠着卫致,突然抬手,撵掉卫致掉落的睫毛:“你奇怪得很,不掉头发掉睫毛。” 世界安静了。这回林湾碎了。 卫致眨了眨眼。 “掉睫毛”叁个字创翻了茉莉味方糕的过去。 “花儿,掉睫毛吃芝麻有没有用?”她问花芏理。 这个…还真把花姐问住了,她扯了扯王珈澜:“你知道不?”王珈澜觉得这位小姨子很有段位,笑着答:“倒是不知道,但是吃芝麻总是对身体好嘛~” 花芏理笑了。 卫致捏她腰肢的手总算是松了些,浅浅道:“我不爱吃。” “由不得你。”江晚月也浅浅地回。 “随你。”他微微叹息。 林湾眼眶红了。 叶漪只是笑,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情绪。在商场沉浮的叶总,早有让人看不出喜怒的本领。 ………… 王珈澜拖着卫致、叶漪打起了高尔夫,林湾也跟了上去。 花芏理则是坐在边上和终于可以一个人待着的江晚月聊起了天。 “好久没有见过卫致憋屈成这样了。” 江晚月看着一脸恶趣味的老友,吐了几个字:“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热闹不好看吗?花钱都买不到票啊!”花芏理调侃道。 江晚月看着远处和叁个男人一起打高尔夫的林湾:“你说她这样,累不累?” “谁知道呢?”花芏理又道:“反正是我,我会累。” 江晚月赞同点头,二人相视一笑。 她们都没有想到,林湾,真的没空雌竞,和那仨人谈起了生意。 ………… 地产最近不好做,林氏的亏空很大,她必须要想办法融资。而叶漪,是她看中的投资人。她窜这局,其实最大的目的,是想给叶漪创造一个和江晚月“重温旧梦”的机会,给叶漪投示好的橄榄枝,顺便,营造她在政府有人的假象。 她承认她还是有小女儿的私心,见不得江晚月和卫致好,存了心看笑话,可不知道,自己成了笑话,险些弄巧成拙。 卫致很意外林湾这次竟然真的是想要谈生意。为了评全国绿化城市,市委市政府最近的确是要几个大的惠民公园项目,现在正要放出去招标。 林氏集团想拍项目,但是没资金,他知道。叶漪的养父的集团主营不是房地产,这些年在A市也算风生水起,足够有资金投资林氏环节林氏的财务危机。 自从卫建业升到省厅之后,林氏的经营就变得很艰难,以前很多开绿灯的事儿,都轮不到他们一家。虽然看起来卫建业是升了,但实则对应的也是地方权力的削弱,换了人就等于换了江山。 卫致虽然位高,但和真正的一二号比,确实不算权重,但…透露些信息这样的小事,他还是办得到的。只是,他连这样的小事,都不会做。更别提给林湾搭线去认识上面拍板的人。 林湾向来知道卫致对她的态度。 卫致默默地听林湾和叶漪的对话。 从来没有看过林湾这样的一面,突然对这个女人有了些新的认识。所有人视角下的林湾似乎都是那个只知道雌竞和卫致的病态恋爱脑,连卫致自己都是。 他一向漠视林湾的存在,更不会关心林湾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是在生意场上如何周旋交谈的。今日一见,撇开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以一个官员对商人的评判,她是优秀的。她说话得体,情商很高,也很有分寸。面对这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小人物同学,她甚至可以不着痕迹的放低姿态,为了达到融资的目的。 看来林湾请他还有第二层用意,迷惑叶漪,有市委办给她开绿灯批地的假象。但其实那块地,早就有了归属,投标只是走过场,怎么都到不了林氏手里。 但… 他在这里,不表态,什么也不说,就已经代表了市委。毕竟在这个位置上,谁都知道他是1号的亲信。 虽然不愿意承认,林湾,确实算计到了他。 林湾用江晚月算计他,手段不算高明,但确实管用,在A市名利场,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林湾一样,吃准他的心思。 他犯了不能暴露弱点的大忌,但是现在,已经如此了,多说无益。 …… 叶漪没有明说是否要融资,林湾心里着急,面上却还是表现得很得体。 叶漪去上厕所,王珈澜回去找花芏理喝水。 只剩他们二人,卫致才清清浅浅地对林湾说:“我倒是没想到,你存了这样的心思。” 林湾勾唇自嘲,转而微笑:“卫主任说话还是依旧幽默风趣。” “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卫致脸一冷。 “你不也算计过我吗?一次又一次,为了江晚月…我算计你一次,又怎样呢?”她有些悲伤。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卫致,你会不会太自信了?” 卫致微愣。 “你们家那些上得来台面,上不来台面的事,我们家都一清二楚,如果我想逼你就范,我只需要拿这些事来威胁你就好了。” 他脸色一寒。 “可是我从来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没作声。 “因为我爱你,就像你爱江晚月一样…”“我…看不得你不好。” 卫致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你一直漠视林氏现在的处境,我也从来没有求过你。但这次,我求你一次,不要拆穿我,不要让我难堪。” 卫致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却第一次正视林湾,看这个喜欢自己多年,自己却好像从未了解过的女人。 “我很需要叶漪的融资,我也知道那块地我不一定拍得到,但是,只要他愿意给我投资,眼下林氏就有过难关的机会,我不求那块地的归属,只求融资成功。” 林湾这是在空手套白狼? “多可笑,我们认识快十几年,我连约你出来,帮我诈骗,也得绞尽脑汁。” “林湾,这是最后一次。”卫致,让步了。说不出为什么,大概,确实因为,他们认识,十几年吧。 “谢谢你,卫致。” 卫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和花芏理聊天的江晚月。 78给年少的交代 江晚月的视线落到了远处单独说话的林湾和卫致,她脸色一寒。 不准她和叶漪说话,自己跑去和林湾调情,死贱人! 叶漪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林湾和卫致正在聊天,又看到终于落单的江晚月,微微一笑,径自走到江晚月身边。也不管花芏理和王珈澜两口子在,直接对江晚月道:“月月,你今天还没开过球哦~” 几乎是立马,江晚月就起身了:“那我去打一杆!” 叶漪笑得邪性。 江晚月看着很不舒服。这种充满阴晦的表情,完全没办法和十几年前的小结巴联系到一起。 花芏理和王珈澜坐一处,表示这种情节可以多来点:“你们去打吧,老男人,咱俩去逛逛?” “好哇小女人。” 恶心心。 花芏理和王珈澜真是很有默契的一对。 “我现在放了月月和小结巴在一起,等会卫致一定会撕了我。”说是这么说,花姐哪有一点害怕? “不怕,我经常审双规的官员,他撕你,我就判他。” 二人相视一笑。 ………… 叶漪和江晚月同卫致林湾离得远。 卫致几乎是立马就看到叶漪和江晚月在一处打球了,瞬间就挂相了,正当他迈步离开,被林湾拉住了。 “你现在过去,很失体面。” 卫致狠狠甩掉林湾的手:“别动手动脚。” 林湾微微叹气:“十几年了,还是这样,只要碰到江晚月的事情就不聪明。” “你现在过去,然后呢?继续像个护食的狮子一样锁着她?卫主任,冷静一点。” 卫致脚步一顿。 “别太没安全感。你和她,才是夫妻。” 他低头,原来,他,这么,不聪明。 “眼下,最好的反面教材在你眼前,你却不知道借鉴?” “我和她争了你这么多年,没赢过的关键,不在她,在你。” 卫致竟然真的被林湾说服住了。 卫致对林湾一无所知,但林湾却十分了解卫致。花芏理就在他们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一笑。在这个世界上,能拉住卫致的女人,大概有叁个,第一个当然是庄茹玫,第二个,是江晚月。第叁个,是她花芏理。现在看,好像…多一个。 她走到卫致身边,挽着卫致的手臂:“嘿,朋友。” 卫致回神,看着花芏理,花儿轻声说:“自信点。” 林湾再没说一句话。反而是花芏理:“林总,还不找个男朋友?” 林湾也不藏着:“等卫致离婚再说。” 花芏理笑了:“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卫致真形容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就是…很奇妙,再加点莫名? 林湾问花芏理:“老同学,来一杆?” 花芏理:“好哇。”她松开挽着卫致的手,对他道:“你去找我男人,他一个人孤单,你去陪聊。” 卫致僵了僵身子,看了远处的江晚月和叶漪,最后,竟然,十分,听话的,去陪聊了。 ………… 江晚月一边应承着叶漪,眼珠子却忍不住往卫致和林湾那边拐。 真该死,她今天不杀了卫致她就不姓江! “你一直看着那边,我说话,你都忘了应。”叶漪微微低头。 “哦。叶总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结婚了。” 江晚月一愣:“ 啊?”然后立马回神:“恭喜恭喜!” “孩子两岁了。”他浅浅道。 “那你结婚很早啊!”叶漪年纪比她小一岁。江晚月的注意力终于回笼,再仔细一看,看叶漪的表情都自然了。 原来,小结巴已经当爸爸了!卫致这个疯子,醋都白吃了,这下子,本就没有和叶漪重温旧梦心思的江晚月,彻底杀死了白月光。 “你看起来很开心?” 江晚月轻轻一笑:“当然啊,咱俩毕竟好过,情分不假。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过得比我好,我比较没有负罪感。” “你好像永远都很诚实。”叶漪只是笑。 “如果你没结婚,我可能就不诚实了。”江晚月老实道。 叶漪愣了:“嗯?” “你可是初恋啊大哥!初恋单身对我的诱惑力比一般男人大几万倍好不好!”江晚月玩笑道。 叶漪的梨涡深陷,笑得很明亮,重逢至今,只有这个瞬间,江晚月觉得叶漪还是当年的小结巴。 “你…和卫致,好吗?”他轻轻问。 “不太好。”江晚月说得坦荡。 “回答这么快?” “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江晚月反问。 江晚月又道:“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和你重温旧梦,只是实事求是。” “你真是…”他笑得很愉悦。“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 “以前?以前我喜欢你啊。”江晚月道。 “是吗?”叶漪摇头:“你知道我去美国的第一年,一直在想的是什么吗?” “嗯?” “你真的爱我吗?”他转头,看着她,与她对视时的眼神,那么坦诚。 江晚月愣了愣,认真答:“爱。我见到你第一眼,就是心动的,想和你恋爱,幻想过和你结婚,什么都想过。” 叶漪摇头:“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诶。可答案,和你的,好像不太一样。” 江晚月其实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其实她并不想展开聊过去,因为,毕竟已经过去了。而且,现在的对话,让她有种割裂感,破坏白月光的感觉,总归不太好。就像现在,小结巴犀利缓慢地戴着针对性的话,她听了不太舒服。 毕竟,她和小结巴,从来没有这么顺畅地聊过天。 “你知道吗?我回美国的第二年,有回来找过你,在江南,你的大学。” “啊?”江晚月很意外。真是新鲜,小结巴竟然有回去找过她? “我当时很想去找你,又不敢打扰你,到你们学校,找到你们系,你在你们系的画室,我没勇气进去,站在的窗口,默默地看你画素描。” 好纯爱啊,是当年小结巴会干得事。如果是卫致…怕是早就抓她出去开房了。她自嘲一笑,现在,她竟然在想卫致? “画里的男孩穿着乐美中学的校服。”他笑了笑,又道:“看到你在画我,我开心了好久,我一直等到你画完,想着,去找你,重、温、旧、梦…”他用她的话调侃道。 江晚月其实都不记得了,她甚至都不记得她在哪个时间段画了小结巴,听到重温旧梦四个字,也听到了调侃意味,江晚月也反开玩笑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来找我,说不定,现在和你结婚生孩子的人是我呢!” 谁知叶漪竟道:“幸好没去找你。找你的话,我就遇不到我老婆了。” 江晚月一愣,笑了笑:“你这是在炫耀你的幸福?” 叶漪耸耸肩:“有何不可?比前任过得好,不是每一个自然人的起码诉求?” 江晚月摇头浅笑:“叶漪你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 叶漪也笑:“你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你怎么不去找我呢?看到我和别的男人亲嘴了?”江晚月继续开玩笑道。 “倒不是。而是发现…那个穿校服的男孩,大概不是我。” “他脚边,跟了只狗。”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很温和,似乎只是在阐述别人的故事。 江晚月一时忘记了言语。谁都知道,卫致有只狗,叫笨蛋。 “我看着你全神贯注认真画完,又眼睁睁看着你画完后,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撕了那张画。然后,就离开了你学校,回美国了。”那次,才算彻底死心。 “ 江晚月,你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呀。”他轻轻提醒。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叶漪没有打扰江晚月的沉思,也没再说话,时间过了好久好久,江晚月才轻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画过卫致。” “你今天来,是替年少的小结巴指控我的吗?”她语气一转,看似调侃,实则带着点小责怪。 叶漪摇头:“江晚月,我快叁十岁了,有相爱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有幸福的家庭。你只是我年少的一笔带过,真正陪我共度一生的人,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抓着年少小小的过去不放。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有去美国的机会,也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一切,所以,和你分手,对我人生总体而言,是好事。” 江晚月又笑了:“不愧是商人,叶总还是很懂得权衡利弊的。既然如此,何必要聊过去呢?” 叶漪也笑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心疼年少时的自己,我只是给十五岁的小结巴一个交代。” “嗯,好像很有道理,关于小结巴,我也欠少女时代的江晚月一个交代。”江晚月浅浅道。 “江晚月。” “嗯?” “很高兴认识你。”他再次朝她伸出手。 “我也是。”这一次,江晚月再也没了顾忌,实实地握住叶漪的掌心。“那么叶漪叶总,很高兴认识你的同时,希望大老板没事多照顾我艺廊的生意。” 叶漪莞尔:“大画家客气,一定。” 叶漪小小的报复心终于完成,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破坏江晚月的家庭,他只是想要,膈应一下曾经膈应死他的卫致,仅此而已。 江晚月看着远处和王珈澜坐着的卫致,蹙了蹙眉:“你干嘛默许林湾撺掇我们的坏!” 叶漪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卫致:“我成心的。林湾不知道我结婚了。准确地来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江晚月一愣:“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不像好人了哈~渣男!结了婚不公开!”叶漪笑了:“不是我不想,是她不肯,也不能。” “为什么?” “她工作性质特殊,不公开比较不影响她单位的工作,也是保护她和孩子的人身安全。”叶漪很严肃,江晚月也意识到,这事儿不能开玩笑。 叶漪提及这个也是有丝惆怅:“她把工作看得比我重要。” 江晚月又笑了:“看来你的婚姻也不是很顺利嘛~” 叶漪淡淡瞟了她一眼:“比你顺利些。” 江晚月一时八卦起来:“我可以看看她和你孩子的照片吗?” 叶漪想了想:“抱歉。可以看我孩子的。但她的…不太行。” 江晚月意识到,或许他老婆真的不太一般。他打开手机,解开锁屏后就是他孩子。 “哇,你女儿好可爱~也有梨涡,和你好像啊!女儿真的像爸爸诶。” 叶漪幸福的笑容就没止过。 “你口吃…咋好的?” “我老婆陪着我练,我也逼着自己矫正。其实还没好全。我说话,比一般人慢。” 这倒是,他说话确实节奏比别人慢很多。 “你来见我这个初恋情人,你老婆不介意?”她可是很介意林湾跟着卫致呢! “她知道我来见你啊。” “不吃醋?”江晚月很意外。 “她才不吃醋。” “真的假的,女人的话不能信!”江晚月才不信。 “她真不吃醋。我当年写给你没寄出去的信,她都帮我好好保管着。” “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包括我这次回来,找你,也是她提的。” “为什么?” “她说…如果不能真正面对你,你就在我心里还有位置,没有铲除干净。只有可以从容面对你,面对我的过去,这才算彻底翻篇。如果我真的因为和你重逢,就忘掉了我和她的一切,对她来说,是更好的事!”他浅浅摇头。 江晚月人都呆了:“啊?!更好的事?” “她的原话是,如果我见了你就变心,她也可以趁着年轻早点改嫁,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下半辈子的时间,简直及时止损,帮了她大忙。” “真是,她永远都别想改嫁…”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有点孩子气。 江晚月半天就憋出一句:“你老婆,好特别。” 叶漪点头:“嗯,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江晚月心口暖暖的。那个没人爱的小结巴,真的因为被爱而变得好强大。原来那股子从容淡定,不是被铜臭气沾染的污浊,而是因为被爱,有了对抗世界的底气。 她终究还是狭隘了,气度有限,以己度人,所以才会看小结巴那么不对劲。 “如她所料,我见你,其实并没有少年时代的悸动,重逢那日,除了感慨时光流逝,命运造化,还有陌生…年少伴随的那些不确定感尘埃落定,只剩庆幸命运安排。她真的,很懂我。” 那句年少伴随的那些不确定感尘埃落定,只剩庆幸命运安排,狠狠地击穿她的心脏。这又何尝不是她的重逢之感呢!?江晚月很佩服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子。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回去把信烧了吧,别让你老婆看了膈应。” 他又摇头:“信她保管着,是不会让我烧的。她说这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存在过的东西,没必要用毁尸灭迹自欺欺人。将来等我们老了,退休在家没事干,可以看那些信笑话我。”似乎是想到妻子了,他微微轻哼一笑,“我都能想到她笑话我的表情。” 江晚月酸了。 不是嫉妒小结巴的老婆,而是嫉妒小结巴的婚姻。她和卫致,好像,从来不会这般,推心置腹,心心相印。 ………… 卫致连着喝了叁罐可乐。老男人王珈澜看着卫主任这么个喝法,轻轻提醒:“卫主任,听说…可乐杀精。” 卫致把手中的可乐罐捏变形了,默默地放下,温和道:“珈澜兄,我年纪轻,不怕不够用。”明着反怼王珈澜老? 王珈澜一滞:“卫主任,有时候年纪不代表能力。就像你,年纪轻轻地也能身处高位。就像我,年级虽大,但是身体很好。” 卫致无语自己果然是气糊涂了,和王珈澜贫起了嘴。 “珈澜兄,你和花儿确实很般配。”尤其是嘴贱气人这一点。 “谢谢卫主任,我也觉得。” “珈澜兄以后还是叫我卫致吧。你是花儿的男朋友,我们之间,不讲虚的。” “好。卫致小弟。”真是花芏理的亲男人,和花芏理一样喜欢占人便宜。 王珈澜拍了拍卫致的肩头:“比起传闻中的你,我更喜欢真实的你。本来我还有点担心,融入不了她的生活,现在,倒没了这没必要的担心。” 卫致,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上,都说工于心计,城府深不可测,又说他万分妥帖,细致入微,没有领导不喜欢。底下的人都不太愿意和这个厉害角色打交道,生怕得罪他。 人有很多面。他认识到的卫致,不是市委办的卫主任,不是铁血手腕的实权秘书长,仅仅只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出了办公室,你我皆凡人。”卫致淡淡道。 “好,那今晚你请客。”王珈澜道。卫致不干了:“凭什么我请?年长照顾年幼,自古如此!” “小卫啊,哥的职位没你高,工资没你多,哥还没把老婆娶回家,到处要花钱,你已经结婚了,不用攒老婆本,请这一顿,合情合理嘛…”敲竹杠这一点,也和花芏理,如出一辙。 倒不是王珈澜和花芏理多喜欢敲竹杠,这俩在外边大方体面人,但是,很奇怪,这两口子很默契,碰到卫致,就很会精打细算。 林湾去洗手间,花芏理回到他们身边坐着:“哟,二位,这是在聊什么呢?” “聊今晚是不是该小卫请客。”王珈澜应道。 “那必然是小卫请客,小卫主任工资比咱俩高,人品也比咱俩好,就得小卫主任请。” 卫致微微眯眼,花芏理和王珈澜这个老男人在一起之后,真的变得很不可爱。 “花芏理。” 花姐憋着笑:“有何指示啊卫主任?” “不要太护短。这样没朋友。”卫致总结道。 “没事。我和你一样都是恋爱脑,我们恋爱脑的人呐~不需要朋友!” “……” 王珈澜笑得很爽朗。卫致被噎得说不出话,倒是也不恼火,本来也是在瞎贫嘴,因为那句恋爱脑,他烦躁地看了一眼手表,都十五分钟了,到底有什么好说的! ee:我回来啦~谢谢大家还惦记我。复更的原因很多,一是因为我朋友上微博搜我的小说,截图给我看到好几个读者的评论,表达了对《忠贞》的喜爱,和对断更的遗憾。承蒙厚爱,没想过会人被惦记,这算是意外之喜,也是作为作者最幸福的瞬间,很被治愈。这段时间算是得了空,精神世界很荒芜,需要靠书写文字填满,算是某种意义双向奔赴。 二是因为花芏理的原型;你们还记得我文本开头说得那个缪斯女神?她是花芏理的原型。她很期待她和王珈澜在《忠贞》里的后来。我想满足她,没有她就没有忠贞。 叁则是,我插空自己用读者视角重新看了遍《忠贞》,不想辜负我闺女江晚月迷糊的这十几年。以及意外发现,卫致竟然是我笔下所有男主角里,我塑造最满意的一个,有点舍不得抛弃他。第四,就是qq音乐偶然播到加藤的lovers part2,看到寥寥无几的评论里混了我最熟悉的叁个名字,捞姨、卫致、江晚月,然后…怦然心动。这大概就是互联网的正向意义吧,让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可以有灵魂连接。 我不通常没大事不写作话,虽然逃离微博,但是非永无止境,在别的文评论区看到有作者因为作话太多被骂了,我不想多事。所以,以后没大事也不会说废话。但今天毕竟是个特殊日子,我还是想和你们说些话,谢谢你们几个月一直惦记我。本章正文五千叁百多字,加上之前的两章,差不多一万多字,希望我复更回归,你们能看得开心。祝各位身体健康,顺心如意。 79早产 po18m b.c om 江晚月再次回到卫致身边时,王珈澜、花芏理和卫致已经商量今晚就餐的餐厅了。 叶漪却没有要留下吃饭的意思:“我晚上还有一个局,就不陪诸位了,下次再约,我做东。” 还想有下次?卫致浅浅一笑。 江晚月看了眼卫致,应道:“下次我和卫致请。叶总先忙。” 卫致的手早就环住了她的腰肢,收了收拢:“那叶总,下次见。”她的卫主任,还是很讲礼貌的。 一行人各自告了别,叶漪刚转身,却又回来:“月月,我还没有加你微信。” 江晚月一愣,她可以肯定,小结巴绝对是故意的!刚刚那么长时间可以要微信,偏偏等到现在,当着卫致的面! 她温柔一笑:“是啊,我都忘了,还没加你微信。” 死男人!她的骨头又不是钢筋做的,这么个搂法,骨肉会碎掉。 江晚月拿出手机,卫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在他面前互换微信。 回去就给删了,他最后再忍几分钟。 花芏理摇头偷笑,王珈澜也是笑。 叶漪故意摇了摇手机:“加上了~月月常联系啊~”刚刚二人私下聊天的时候,他从不犯贱叫她月月,都是叫江晚月,当着卫致面就很故意,叶漪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江晚月只能吃瘪噙着笑,敷衍道:“常联系?~”任由另外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的冷气冻死自己。 等叶漪一走,卫致就松开了她,好像看不到她似的,和别人聊起了天。更多类似文章:po1 8ai.co m 聊吃什么,去哪吃,那家餐厅好… 她完全成了空气。有病!她还没发难他和林湾刚刚一起打高尔夫,给他先装起来了? ………… 从结婚到现在,要是她、林湾、卫致叁个人同时在一个局里,从来都是林湾和卫致看起来更亲近。当然,江晚月从来都是避着这俩人的。 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还是她和卫致坐一处,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卫致的脸色算不上太好,但是卫主任毕竟是卫主任,氪进他骨子里的修养和体面使然,面上看着还是十分温润如玉的。 “今天卫主任请客,咱就敞开肚皮吃!”王珈澜这老男人倒是不客气:“我先点花小姐爱吃的硬菜。” 看看人家男人,再看看旁边那个,江晚月明天就改嫁找个老男人。 他不搭理她,她就更不得搭理他了。两人虽然坐一起,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唠,但二人就是对不上一句话。 花芏理向来是喜欢看他们的热闹,对王珈澜道:“先点个醋溜排骨,再点个西湖醋鱼,再要个柠檬酱烧鸡…” 江晚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一举怀男了?也不怕酸死你。” 卫致知道花芏理在膈应他,也没什么反应,只当她是怀了男真爱吃酸的。 林湾很少这样和他们一起坐着,她今天没什么力气,公司和事,卫致的态度全都让她筋疲力尽。 叶漪的态度尚不明朗,人一松懈下来,就没什么心情。她并不想看卫致和江晚月坐在一起。在林氏面临破产之前,她脑子里只有卫致,当有一天,生活面临危机,你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岌岌可危,挂在摇摇欲坠绳索上于悬崖求生时,真的没有什么力气探讨那个虚无缥缈的爱情。 叁十岁的林湾,成为小林总的林湾,就算有心,也没力气再满脑子是卫致,林氏再这样发展下去,只怕以后和这群人,一张桌平视的机会都没有了。她也想还是那个被父亲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也想像以前一样,脑子里想着怎么得到卫致,没事就shopping、和姐妹们聊八卦、攀比谁更高贵,安逸做她的林大小姐。 《断头皇后》里有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命运并没有永远眷顾她,变故只在一个不起眼的人生瞬间,爸爸突然告诉她,孩子,现在林氏,不容易,你收收心。她那叁天打鱼两条筛网的林总生活,在这句话里终结。认真工作后才知道,林氏这些年的财政亏空有多大。而她还在用奢侈品填满空虚。在她肆意游戏人间,为卫致痛苦的那些年里,是他爸一直支撑着她的公主表象。 林湾有些疲惫,礼貌借口有事先走:“各位,你们先吃,我公司还有事情。” 江晚月看林湾突然没了战斗力,一时觉得很没意思,今天打扮成这样,就等着林湾找她雌竞和她魔法对轰,结果好家伙,她竟然要走? 但她确实看着林湾碍眼,走了就走了。花姐很有礼貌地留了留,林湾要走的很坚决,说公司很忙。 花姐也没纠缠。 林湾和卫致相视,相互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了? 这个画面怎么看着这么刺眼呢? 江晚月的脸也冷了。林湾没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和林湾打招呼。 ………… 等人都走了只剩他们四个的时候。 江晚月彻底不装了。扭了扭脖子,然后抄起菜单,自己点菜。 花芏理:“林湾不对劲啊~尤其是今天对叶漪的态度。” 江晚月挑眉,瞟了眼卫致,阴阳怪气道:“你们家林湾是不是对和我有关系的男人都这么感兴趣啊?” 卫致的冷脸终于有了被她这句话撕裂开了,碍着花芏理和王珈澜在场又不好发作。 他漠视江晚月, 王珈澜不会让他小女朋友的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下:“两个商人,估计打交道的地方多。”多少有点缓和氛围的意思。 花芏理对于二人动不动将至冰点的气氛见怪不怪,对王珈澜说了句:“老男人,不用维系表面和平,也不用怕尴尬。他俩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打起来了也不稀奇。真打了,你就往我身后躲着,咱就要几个打包盒,回去吃满汉全席。他俩的火,不敢烧着你!” 她可是花芏理啊,还收拾不了江晚月和卫致吗? 江晚月和卫致一齐看着花芏理,脸一个比一个黑,显得笑得花枝乱颤的王珈澜很不识时务。 王珈澜个老男人真的就抱着花芏理的腰,装模作样地缩在她身后:“夫妻打架最血腥了~你要保护我哦~” 江晚月眯起眼:“你们很油。” 花芏理哪里在乎:“蜜里自然调油。” 王珈澜可太喜欢花芏理护短了。 卫致看江晚月被噎着了,夫妻难得统一战线,不紧不慢地吐了一串:“转基因的油多了于健康无益。” 花芏理和王珈澜都笑了。卫主任只要遇到江晚月,就很幼稚。 江晚月哼了声:“凭什么卫致买单你们打包啊!这架我还偏不打了呢!” 卫致哪里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江晚月打架的人? “吃饭。”卫致终结了这段弱智的对话。 他们仨聊得内容,江晚月都插不上话。卫致和王珈澜当然会聊些政府的事,花芏了解这些,她不感兴趣也能有独到见解。江晚月是不感兴趣也不喜欢更不了解,就吃。 她看了下手机屏,看起了资讯。 谁知道吃到一半,卫致的手机响了… 是卫果。 卫果急得在哭。 (电话那头:“哥,救命…”) 卫致岑冷着说:“你先把事情说清楚,别着急。” (“哥,我在医院,诺诺早产了,呜呜呜,哥,我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我怕…”) “先冷静,别怕,哥在,天塌不了。你是个男人,要保护女人,自己都吓成这样,这不是让诺诺更怕吗?”卫致一句话就镇住了他弟。 那句哥哥在,让一向胆小的卫果终于有了点勇气:“哥,我不怕(还在哭,但是已经控制了)” 众人一听,皆是放下了筷子,花芏理一脸担忧的看向卫致,卫致给了花芏理一个安定的眼神,花芏理点头,这就是多年的默契。 “我现在和你嫂子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诺诺已经进产房了,还不足月,医生说要剖腹,我刚签了字,那个纸上面全部都是,病人要是有人生意外,医院不承担责任,他妈的…叫我签字还不管我老婆的人身安全…”) 卫致沉着而温和道:“现代医疗技术水平很成熟,一切都可控,你处理得及时,做得很好。解决问题为先,一味情绪输出没有意义。不要担心,我马上过去。” 卫致看着花芏理,示意自己先走,花芏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示意一起去医院,卫致抬手,摆了摆,花芏理点头,立马明白了卫致的意思。 人多无益,卫致这是替她考虑。她的工作属于教培行业,到周末就忙,卫致从来不会麻烦别人。花芏理是很想去的,但是,现在不是凑人数的时候,并非无情,是去了也帮不上忙,还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尤其是卫果那胆子小的,一看人多,估计得更怕。 他哥在,卫果就稳得住。 王珈澜在一旁看着花芏理和卫致的互动,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大度。 江晚月哪里敢拖拉,扫了桌上的码就把账单给结了。和花芏理两口子告了别就和卫致往医院赶。 ………… 是江晚月开车。卫致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和卫果那边通着,他的手机蓝牙接了车载音响,江晚月能听到他们两兄弟的全部对话。本来预产期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诺诺已经怀孕叁十六周了,哪怕再拖多一个星期,都不算早产。本来家里人预备她怀叁十七周的时候,就让她去医院里先住院,避免到时生产的时候忙不赢。谁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好在叁十六周孩子发育大体算成熟,也算是危险中的幸运了。 萧诺不愧是萧诺。永远的小言教母萧诺,早产的原因,是因为看小说情绪太激动引起剧烈宫缩。 江晚月一边开车一边听卫果哭着说原因。 大中午好好的吃了午饭,萧诺饭后照常看小说。在微博里刷到了一个古早漫画《砂与海之歌》的微博,然后顺势温习原着《法老的宠妃》,因为比非图和艾薇没有在一起,哭得太难受。 江晚月听了直叹气。萧诺当年沉迷《法老的宠妃》的状态她有幸见证过,她当时课桌上都贴着艾薇和拉美西斯的漫画图。所以后来和果果结婚,萧诺旅行结婚的第一站,想也不想就选了埃及。初中的时候这样哭,当妈妈了还能被情节虐到早产,只能说,萧诺一生贯彻——致死浪漫不渝。 “我以后一定要把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全都烧掉!”卫果还在抽抽。 “好。”卫致很温柔。 江晚月则是挑眉,烧得掉吗?现在都用手机看了。 江晚月很少看卫致这么有耐心地和卫果说话,卫果总是说卫致最疼他了,江晚月对此一向嗤之以鼻。他们一处长大,她很少看到卫致和卫果有多亲近,反而是现在,有种难怪的感觉…… 难怪卫果这么崇拜他哥哥。 卫致总是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给了别人最需要的东西。卫致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他其实说得并不多,但让人很信服。感觉就算天塌下来了,只要卫致在,就不会有危险。 说起来,当时妈妈生病的时候,卫致也是这样陪着她… 在红灯的间隙,她的眼不自觉望向他,卫致没有看见,那双眼里藏着怎样的柔情。 绿灯亮了,看着灯…灯亮了,哦,可以走了。哦…她好爱卫致… 再次启动车子。 爱意汹涌真的很随便,只是一个亮绿灯的瞬间,江晚月就明白了朱生豪那句——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80好不容易 江晚月和卫致赶到医院的时候,卫果坐在手术室门口发呆,眼眶还是红的,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妙。 卫致坐到卫果身边,江晚月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 卫果的躯体反应很严重,手都在抖。 看到卫致的那瞬间,他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情绪又崩了,其实诺诺进去,也还没多久。 “没事的。”卫致轻声道。 反而是见面,二人没什么话了。- 他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着,江晚月默默坐到卫致身边,没有人打破安静,江晚月太知道这种煎熬了。在医院,最爱的人就在里面,即使知道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但是还是止不住想到那时候母亲在医院时候自己的无助。 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没有人有会好奇地狱长什么样子。 如果让江晚月具象化地狱是什么模样,她会在脑子里描绘医院的形态。 花芏理和她说:死门过后,是生门。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医生就出来了…是个女儿。 卫果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孩子,而是立马跟着被推出来的诺诺,诺诺的麻药还没醒,整个人很憔悴,他失魂落魄地跟着诺诺转移病房,孩子也被抱进了保温箱。 江晚月和卫致没有去打扰卫果,他就坐在一旁抓着萧诺的手,父母也在往医院赶。 ………… 她和卫致在保温箱的玻璃窗外,看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 她好小… 江晚月张开手掌,比了比,卫致看着小侄女:“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明明隔着那么远,隔着一个房间,但他说话声儿很轻,像是怕吓着保温箱的小东西。 “江晚月。” “嗯?” “生命好奇妙。” “嗯。” “卫致。” “嗯?” “我们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出生,长大,相遇,结婚,还有面对未知的变故、疾病、死亡…” 他深深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晚月。 “在看到她出生之前,我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从一个这么小小的东西再到和你相遇,命运费心做了多少安排,我自己花了多少力气。” “我真的很讨厌医院来着。”江晚月的声音很轻。 卫致轻轻抱着她:“我知道。” “可是你在,我好像不怕了。”她把脑袋埋进卫致的胸膛。 卫致的后脑勺顶在她的发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顶。 “卫致。”她微微抬头,看着他:“这个人间,其实,是地狱啊。” 卫致怀着她:“可地狱,有你啊。”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突然让地狱变得没那么糟糕。 江晚月眼眶微酸。 “有你,地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花了这么多力气,不就是为了在地狱里,找爱,有依靠,拥有勇气,披荆斩棘。” 他们从来不曾这么深入的聊天,江晚月和卫致都不是多积极向上的人。在本该合家欢庆的新生命出生的当下,二人对人生的理解却是——地狱。 她极少这么矫情。 “卫致,我不想生孩子。”她轻轻说。 “那就不生。”他没有迟疑。 “卫致…我好像不能没有你来着。”很随意,就像在说今天的饭,不好吃… 卫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只是一瞬,他抱她很紧:“这很好,我也不能没有你来着。” “卫致…” “嗯?” “我是不会和你说我很爱你之类的话。” “那就不说好了。”卫致突然很释怀。他的心房,从来没有这么轻过。 “可你得说啊,假的也要,我其实…很没安全感来着。”江晚月说得不在意,其实已经在他怀里偷偷掉眼泪了。 “那我说,我很爱你,不是假的。”他很温柔。 “我现在很矫情。” “没事。” “如果有一天,你没了对待我的耐性,就早点和我说吧。”江晚月看着卫致。“与其担惊受怕等你厌倦,不如早点了断,没了你,在这地狱里,我应该,也能活。” 卫致看着她的泪,轻轻擦掉,自己也红了眼眶:“我没你,貌似也能活来着,只是…不知道怎么活。” 江晚月瞳孔一滞。 “别再想着离开了吧…我大概没有再面对一次你离开的勇气了。在地狱里,从来都是我需要你啊江晚月。”卫致从来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他们好像有那个不想打扰保温箱的小东西的默契,都说得很轻。 她眼泪夺眶而出,满眼不可置信。 “我真的,很爱你诶…”卫致像是在自嘲。 他看了看保温箱里的小东西,眼眶红润,微微笑道:“她那么小,一点点长大,一路肯定很不容易,可将来,经过那些不容易,也会遇到一个让她看到地狱美丽的人。好像也没那么不容易…” “我花了好多好多力气,和你相遇,等到你,把你娶回家。” “我没有更多的力气再想其它了。”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人生有各种各样的意义。但在我遇见你之前,这个荒芜的人间炼狱,我真不知道怎样走来着。” “江晚月,以世人评判的标准衡量我这样的人说这番话似乎很可笑,你…大概也在偷笑吧。” 江晚月摇摇头,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料,眼泪淹没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在思考,活在这个无望的炼狱里有何意趣?可遇见你之后,我好像找到了的答案。说爱这种话题很滑稽,但你赋予了我意义,有江晚月的卫致,才有爱情啊。” “人对爱情的渴求真是很可怕,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之所以会成为永恒经久不衰的命题,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吧。” “我死寂地生活,因为你变得有了乐趣。我不管其他人怎么过这一生,我只知道,与你结合,我的灵魂才完整。” “江晚月…我这一路,真的…好不容易。” “所以,别再想其它,就算是地狱,就只爱我,就算不说,也没关系。” 她只是哭,他只是轻声说,原来卫致,这么爱她。他们,真的,好不容易。 就算是地狱,有卫致,好像,也没那么不容易了。 ………… 折腾到半夜才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江晚月找卫致拿了手机。 “把你手机给我。” 卫致给了。 “我要录指纹。” 录了。 “我要删林湾微信。” 不问同不同意,直接删了。 “以后林湾有事找我说。” 他没意见。 “这个女的是谁?” “我手底下的一个公务员。” 江晚月仔细浏览他们的聊天记录,都是些工作上的内容,没删。 “这个女的是谁?” “大学同学。” 全都是骚扰信息。但是卫致没删,也没回。 删除。 “他妈的,这沟子挤的…”江晚月点开大图,发现已经过期,图片还没下载,索性也就没有发作。 卫致就看着她删微信,一如当年拆他飞机模型一样。 删了大概二十几个女同胞之后,卫致默默地伸出手:“你的手机。” “我手机和你没关系。”江晚月扭头就走去浴室洗澡。 留下黑脸的卫主任死命抽烟。 等江晚月再出来“把叶漪删了。”这是卫主任的底线。 “不可能,他有钱得很,我得让他照顾我生意。” 卫致哼了声:“江晚月,你是这种在意生意的人嘛?”他说完就夺手机。 江晚月手一缩:“我和你两码事。” “一码事。”卫致气得胃痛。 “卫致我告诉你,你不一样,你太招祸了。” 卫致嗤笑出声,气得只想咬死她。太生气的结果就是,自己都没意识过来,现在的江晚月,占有欲有多可怕。她把这些你挤压尘封的所有病态情绪全都放出来了。 江晚月吻住他,抓住他的阴茎:“我想做。” 卫致看着江晚月,很冷静:“不要用做爱转嫁矛盾。” “我只是想和你做爱,没有要转嫁矛盾。”她说完就吻住他,褪去他的衣衫。 卫致就任她撒野,也不配合,她想要,那她就自己做。 “喂!”硬成那样了还冷这个脸,多没意思。 卫致不理。 “哥哥~”她眨了眨眼,舔了舔他喉结。卫致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垂眸看着灵动的她。“哥哥也想要的~对不对~嗯~”她像像狗一样舔舐他的唇。 她一向骚。 “卫致哥哥~做嘛~做嘛~”她手握着他狰狞的那处,拇指剐蹭着顶端的马眼。 卫致翻身,压住她:“骚货。” “哥哥最喜欢我骚了~” 卫致终于笑了。 他直接冲撞进去,那处早就湿泞不堪,她缠着他接吻,二人的舌头交缠舔弄,她的双腿环着卫致的腰肢,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一声声地叫他的名字。 妩媚极了。 今天的江晚月很不一样。她翻身坐在他身上,腰肢上下摆动,做得很卖力,她的舌尖舐弄着他的身体,每一寸都在亲吻舔弄,她好像…从来未曾这么费尽心思的让他欢愉。 他轻声闷哼,抚着她的小脑袋,拨开她的长发,任由她撒野。 她一边摆动腰肢,一边说:“你以后不许再和林湾说话。” 卫致翻身压着她,额间顶着她的额间:“凭什么?” “啊~”他钻得更深了。 “你不听我话我就哭。” 卫致笑了:“肏哭你,就不用费力装了。” “啊~啊~啊~卫致,你轻一点~啊~” 没事招惹他干嘛… “卫致…啊~要去了~啊~你快一点~” 卫致看着她那副荡妇的样子,腰间一沉,阴茎直顶宫口,一阵急速抽插,在感受到她高潮的阴道收缩和浑身颤抖后,仰头闷哼几声,精液尽数射进了她的身体。 她被烫的一缩,抱着卫致深吻,尽是依恋。 二人就这样抱着,他没有从她身体里出来。 只因为,卫致那句,结合,灵魂,才完整。 就这样死在床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81恩爱 新生命的到来,到底是喜悦。其实萧诺根本就没大事,就是卫果胆子太小,才会弄得人心惶惶。卫致一向知道自己弟弟,所以没少跑医院。他知道江晚月不喜欢医院,所以让江晚月在家待着,这段时间一直医院家里单位叁头跑。 小侄子出生之后,二人除了微信联系,见面的时间也少了。 …… 孩子一切生命体征正常后,抱回了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约着一起吃饭。 来的亲朋好友很多。 江晚月买了一对金脚镯送给了小侄子,花儿一向细腻,问了江晚月买什么,怕撞了,于是买了快金镶玉的佛像给孩子戴着。 送金银的人太多了。显得她这大伯母没什么新意。 江晚月对大伯母这个称呼非常的反感,众人都在逗孩子,她看着小东西,说了句惊世骇俗的话:“死丫头,以后不许叫我大伯母,难听死了,叫月姐知道吗?” 长辈们笑得不行。 卫致无语摇了摇头,问道:“月姐,那你叫我什么啊?” “大伯!”江晚月毫不犹豫,然后伸出手:“大伯得给红包哈~” 卫致瞟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去厨房帮忙了。 卫建业也是老了,对人的宽容度也是大了,只是说了句:“瞎胡闹。” 花儿抱着小东西,江晚月又补了一句:“死丫头,你看你花姨婆笑的~双眼皮都起褶子了。那法令纹…啧啧啧!” “……” 卫果气得半死:“江晚月,你叫我闺女能不能好听一点,怎么就死丫头了,你才是死丫头!” “你就这么和你嫂子说话吗?”江晚月仗着自己是嫂子,腰板都直了。 “你是个屁,为老不尊。”卫果誓死捍卫闺女。 庄茹玫直皱眉:“一群都做长辈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卫致在厨房帮妈妈们摘菜的卫致,摇了摇头,表示——虽然无语,但习惯了。 诺诺身体还没恢复好,只在旁边傻笑,笑得都漏尿了:“你们别逗我,我现在不能笑,烦死了!” 大家都在讨论“死丫头”的名字。江晚月看着那坨肉肉,想抱一下,又怕磕着碰着,举了手又放下,放下了又不甘心,跑到厨房去扯着卫致的衣摆就耍赖。 “你出来!” “你没看到妈和徐梅阿姨忙不过来嘛…”卫致哪知道她又咋了。 “你出不出?”江晚月哪里是讲道理的人? 徐梅阿姨和庄茹玫也是笑:“去吧~我们忙得来。” 江晚月亲了一口庄茹玫,又亲了一口徐梅阿姨:“谢谢妈妈们~” 卫致认命地洗手,由着她扯他去客厅。 江晚月指了指死丫头:“你抱一下,我不敢。” “……” 花芏理无语:“我抱着不行?一定要卫致抱着?” 江晚月认真道:“不一样。他力气大。”他抱着,她比较敢折腾。 卫致从花芏理怀里接过小侄女,江晚月凑上去,闻了闻…有股子奶味儿。 才刚靠近,那死丫头就作死了哭。 江晚月吓得直抓着卫致的手臂:“吔!她她她她她哭了。” 卫致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小点声,她还很小。” 所有人都在笑话她这个大伯娘。诺诺在一旁说:“月月,你别像个恐怖分子似的,我闺女哪里见过你这样的。” 卫果直无语:“咱以后千万不能让月月帮咱看孩子。” 江晚月翻了个白眼。 卫致哄了哄,那孩子就不哭了。 江晚月哼了声:“死丫头,你也是颜狗!” 卫建业对自己大媳妇一向无奈,但碍着宝贝儿子不敢作声。 卫致看江晚月傻里傻气的:“现在不哭了,要不要抱一下?” 江晚月直摆手:“别别别,我怕摔了。”诺诺在一旁说没事,卫果一万个不乐意,也不敢做声。 江晚月的星星眼看着卫致:“我可以亲一下她吗?”卫致觉得她可爱,忍不住笑意:“亲可以,轻一点。” 江晚月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 那死丫头又是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卫致,笑得根本止不住。 江晚月的脸都绿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卫致哄着小侄女,颇有些得意小东西亲他,得意的点了点头。 “滚呐~~~” 花芏理从卫致怀里接过小东西:“看来…小霸王出生,老的要退休咯~” 江晚月气哼哼的去厨房捣乱,死丫头,长大了不给她买鸡腿吃。 ………… 饭后,长辈们打起了麻将。发小们在棋牌室坐的很齐整,都在想孩子的名字。 诺诺道:“宝宝是因为我看艾薇和比非图的故事出生的,要不叫卫薇?” 一提到《法老的宠妃》卫果就有应激反应:“你可拉到。别整这些没用的!” 萧诺一看自家老公吓成这样,也就没发作脾气。听说她进医院,吓得这傻男人命都差点没了,也就没纠缠。 花芏理调侃道:“你怎么不叫宝宝卫菲尔塔利?(女主角也叫奈菲尔塔利)” 江晚月也顺着调侃:“叫卫美西斯二世吧!”萧诺竟然认真思考起了这个名字的可能性:“也不是不行。” 卫果直炸毛:“孩子不是你们的你们就胡来是不是!江晚月以后你和我哥的孩子叫这个吧!真有病!” 卫致则是问:“爸妈怎么说?” 萧诺直翻白眼:“咱爸啥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给闺女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大。什么卫江山、卫天齐、连卫曌都出来了。武则天的名字他也敢起,我都服死了。” 江晚月笑癫了:“那为什么他不给卫致起叫卫则天?” 卫致看着江晚月,只是无语。 “花姐咋看?”果果问了个靠谱人。花芏理摇摇头:“这孩子的名字,还是你们起为好。毕竟要叫一辈子的。我就希望这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我也希望。”卫致微微道。 江晚月想了想:“卫福满?卫平安?卫健康?” “卫你妹!”卫果只想捂住江晚月的嘴。 “卫宁。”卫致轻轻说。“宁静祥和。怎么样?” “那为什么不叫卫静?”江晚月问。“你孩子叫胃镜啊?!江晚月你可闭嘴吧!”卫果现在对他嫂子非常的火大。 “卫宁不好,为了您为了他,一听就是牺牲的命。一家人都在体制内为人民服务还不够?我才不想她进体制内!不要不要~”萧诺拒绝。 花芏理也笑了:“宁倒是好,但你们俩兄弟是两个字的名,孩子多一个字比较不像同辈。” 萧诺又道:“其实我觉得哥哥的宁字挺好的,只要不为您就好的话,要不要干脆叫卫宁薇?哥哥和我,一人留一个字。” 卫果认真地读了两遍:“好像挺好听?” 江晚月也点了点头:“小名儿我来起,叫福妞~” 这个卫果倒是没异议:“福妞儿可以!我爱听!”死丫头太离谱了! 花芏理:“宁薇可以的。” 就这样,福妞儿有了自己的大名,卫宁薇。 …………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终于成了普通的夫妻。“恩爱”有了具象。 一日夫妻百日恩。 这个恩爱,让画国画出身的江晚月画了一副油画,画面很简单,他身着衬衫西裤在阳台的飘窗桌前抽烟办公,左手指尖夹着烟草,右手在纸上书写画画,而不远处的她在画画,二人相互做着自己的事,互相不打扰。 场景的画面色调很暖,大概是因为画面里的落日。 明明没有互动,却和谐至极。 《恩爱》是她动念给卫致准备的第一份生日礼物。“爱是晚霞的瑰栗,我们会一起拥有好多晚霞。”这是她给作品的题字。 他们的初次就是因为那该死的美丽晚霞,他们的爱,会在永不消逝的晚霞里成为永恒。 ………… 江晚月和卫致之间,并没有什么“爱昵”这种抽象的东西。卫致大都叫她大名,她也大都叫卫致大名,顶多阴阳怪气的时候来两句卫主任。 江晚月也不是矫情的人,但是看到王珈澜叫花儿“噜噜”的时候,心里不是个滋味。 花姐都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朋友似的被人家噜噜,她是越看越酸。 噜噜这个称呼是咋来的呢?是因为王珈澜觉得花姐像她养的那只猫,睡着的时候,呼噜噜很乖,他像撸猫一样撸花芏理的头,花芏理在他怀里睡着很可爱,他就自然而然的把“噜噜”叫出来了。 而且老男人叫花儿“噜噜”的时候很夹,严肃法官爆改恋爱脑夹子,谁看了都翻白眼。 王珈澜和谁说话都正常,一和花芏理说话就夹,江晚月这种人看不得一点,她对浪漫过敏。 反观卫致。 卫致有事说事,没事也不会和她唠些有的没的,在家里,他倒是喜欢抱着她,但是从来也不会像老男人那样对她撒娇发嗲什么的。 江晚月发现自己得了什么矫情病。 在王珈澜在的时候,看卫致,一看一个不顺眼。 卫致当然是摸不着头脑,他对江晚月的白眼习以为常,只当是她昨晚没睡够,也没放在心上。 终于…… ………… 江晚月躺在床上,卫致刚洗澡出来,看到他那一身薄肌,江晚月猛地坐起来。 “我觉得我的名字不好听。”她双手交叉怀抱胸前,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句。 卫致看了看她,轻轻“哦”了声。 “?”江晚月女士很生气。要是王珈澜的话,早就说一堆真心实意甜蜜话赞美花姐的名字,哄得花姐花枝乱颤的笑咯。 “我觉得你的名字更难听。”江晚月咬牙切齿道。 “称呼而已。”卫主任套上上衣,准备去书房加班。 江晚月哪里放过他,从被窝里出来,跟上他… 卫致看她哪哪都不对,又不知道哪不对,笑着问道:“你有事哦?” “你管我!” 卫致点点头:“OK~” 然后,一个在书房加班,一个坐在书房的桌上看着那个加班的人加班。 大概过了半小时吧,江晚月把卫致的电脑盖上。 “喂!”江晚月女士炸了。 “诶!”卫致已经笑了。 “你现在是可以完全把我当空气哦?”江晚月恶狠狠地看着他。 “我哪有…”他抱她入怀,蹭了蹭她的颈窝:“你陪我加班,我很开心啊。” 就这…没了。 “你觉不觉得,王珈澜那个老男人,说话怪好听的?” 卫致看了看她,微眯瞳孔思考:“他说话好听,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晚月咬牙切齿,叹了口气,咬了咬卫致的猪嘴:“你就能不能学一学?” 卫致终于笑出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别扭了一晚上?” “对!” “那你要听什么?”卫致靠着椅背,她坐在他腿上,他怀着她的腰肢,懒懒地看着她,满眼都是笑意。 “好听的,什么那种很油腻的,很矫情的,甜言蜜语?之类的吧~”她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卫致越笑越爽朗:“你不是一向不爱这些?” “我不爱你就不说哦?”江晚月恼怒地锤了一下他的肩头。绝对不是那种小拳拳,那力道,起步梁山级别。 卫致吃痛,但还是笑:“那我说。” “那你倒是说啊!”江晚月看着他。 卫致忍着笑,压着嘴角,认真道:“甜、言、蜜、语。” “滚呐!!!!!!” 江晚月暴走回卧室,卫致在书房笑得很傻。 82惊恐 转眼又是一年。 时间过得很快,她的那副《恩爱》已经挂在了卫致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他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剧烈的情绪。那些偶像剧的浪漫情节,好像总是和他俩绝缘。 卫致是个务实的人,表达心情,最多三句。只是晚上做的时候,射了好几次,只是朋友圈的相册封面变成了那幅画。 江晚月明白,他是喜欢的。 江晚月也不在意,只是从他三十一岁生日之后,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会叫她老妹儿。 大概是因为周末,江晚月抱着卫致在看电视,看到电视剧里有兄弟姐妹的女主角很羡慕,和卫致说了句:“我从小就挺羡慕卫果的,因为他有哥哥。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有个可以依靠的兄弟姐妹就好了。” 卫致轻轻说:“我是你丈夫,也可以是你哥哥,我可以是你想要拥有的任何角色,只要你需要…不,就算不需要,我也永远是你的依靠。” 她听了心软软,抱着卫致叫哥哥。卫致被她叫骚了,抱着她肏, 温存的时候,他轻轻回应了她,低声叫她妹儿。有点像长辈叫晚辈。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就是这么叫她的。那个有不如没有的爹,从来也没有像这样温柔的叫过她。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抱着卫致,忍不住掉了眼泪。 但是她躲在卫致怀里,卫致不知道。 原来被爱,被安全感包围,人真的会变得,很矫情很矫情。 直到他感受到脖颈的温热,才发现她哭了。 他柔声问:“怎么了?” 她更想哭了。卫致其实,真的很温柔。 “没事…”她紧紧地抱着卫致:“我只是…矫情病犯了。” 卫致温声哄着她,她就这样在他怀里睡着了。 ………… 很快要换届了,卫致很忙。 谁都知道秘书长要退了,卫致的呼声很高,他这个卫主任,早就因为原秘书长的“身体原因”,实权秘书长职位许久。段长滨大概也是属意他的。 可是偏偏,段长滨也快退了。 坊间什么传闻都出来了。卫致毕竟是一把手的人,一把手换了,他的卫致,位置大概不保了。 江晚月和别人不同,对于卫致不能升官发财这件事,她真的很不在意,只是最近开始有意识的规划起了开销。 她最近特别有事业心,这让艺廊的伙伴和卫致都不太习惯。 江晚月除了一时兴起想画画,基本不会在家里这么勤奋的“作画”。 江晚月在画画,卫致倒了杯茶给她:“江女士最近很有事业心。” 她放下画笔,接过他的茶:“不是要养家糊口嘛…” 卫致笑了:“我们家不用你养。” “卫主任怕吃软饭被人说闲话?有软饭就硬吃吧,装毛。”江晚月白了他一眼。 “你最近也听到风声了?”卫致抱着她。 “是吧,那又怎样。不重要啊。” “嗯?” “你最好连工作都没有,然后只能被我养着。” “我啊,巴不得你这辈子都看我脸色过日子,天天在家伺候我洗脚按摩,我就和那个封建大地主一样,肆意剥削你的肉体,摧残你的精神…想想都爽。”江晚月做起了白日梦。脑子里都是卫致穿着围裙,像个宅院小媳妇一样,一脸乖巧怯懦,毕恭毕敬帮她换鞋伺候她洗脚的画面。 卫致的笑意蔓延,点了点头:“听着不错。要不我把工作辞了吧。” 江晚月瞪大眼睛,一脸期待:“真的假的?” “假的!”冷水浇了个底朝天。 卫致从不主动和江晚月讲他的工作,江晚月也从不主动问,除去高干圈的八卦,其它她都不感兴趣。所以她哪里知道卫致的凶险? 政治斗争,是没有兵器的战场。A市的领导层分了两个派系,以段长滨为首的1号和市长胡新云为首的两个阵营,卫致就算不想站队,也由不得他,段长滨实在是太“器重”他了。 “你说你这么卑鄙,大概率是能干得赢竞争者的吧?”江晚月哪里不知道卫致最近有多累? 他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每天回来,不是在书房忙着,就是在打电话,或者出去外面走动。每晚睡前抱着她的时候,眉宇间的疲倦不言而喻。 卫致笑了:“不知道。” “这么保守?这可不像你。”江晚月很少看卫致说这么没有把握的话。 “没事,我可以吃软饭。” “也是。我喂你吃。” 说完,她就吻了上去,本来应该干柴烈火灼烧起来的夜晚,偏偏半路被电话叫走。 卫致走得很匆忙,她没有添乱,欲求不满和他的事相比,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 他俩换车有一段时间了,随着段长滨退休的日子临近,他的仕途将不顺的传言也愈演愈烈。江晚月封建迷信的把不顺归结到了那台车震过的红宝马。 越想越觉得晦气! 终于在一个卫致得闲的周末,她提出了把车换回来。 “换车?” 江晚月一本正经郑重点头道:“是的!换车。你没发现吗,自从你开了我那台车震过的红宝马之后,我是越来越顺了,你越来越霉了,肯定就是因为那台车!” 卫致笑弯了腰:“你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其实他根本不当回事。 “对吧!所以咱把车换回来,那台车卖了吧,我再买个新的!我他妈想你早点回家,天天这么加班,谁身体受得住!” 卫致眉眼俱柔:“不用换,我也会早点回家。” “卫致你现在是不听我的了是不是?” “听听听。换。”他一向听她的。 但殊不知,这是他人生最后悔的决定。 …… 周一一早,江、卫二人各自开回自己的车,一个去上班,一个去隔壁市,去和一个画家签约。 江晚月懒惯了,胆子又大,开高速的时候,经常开定速巡航,本着对科技的信任,一直也没出过事。 开车去的时候,她老老实实的开,等到晚上回来,她累了,又想早点回家,干脆就开了定速巡航。 结果,出事了…… …… 一开始踩不动刹车的时候,她还算淡定,可再试着踩几次,刹车失灵后,她浑身冒起了冷汗。因为是夜间,一路上车子不算多,她尽可能的握着方向盘,手脚都在抖。 车子一路在高速上疾驰,不论江晚月怎么踩刹车,那台宝马的速度依旧保持在一百码的速度上。她甚至不敢拿手机打电话。 她就这样颤颤巍巍地开了二十分钟,一直尝试减速,但是一直没有办法停下来。 她不敢迟疑,谢天谢地卫致在车里装了智能系统,她赶紧报警。 她浑身都在抖,但是在电话拨通的那一刻,交警的那句“喂,您好。”让江晚月眼泪都留下来了。 她尽可能的保持理智,操控着方向盘:“你好,我现在在陵光高速的A市段,我的刹车失灵了,现在车的时速是一百码…” “我的车有定速巡航,我定的是一百码…但是现在刹车…刹车好像取消不了定速巡航了…” “女士,你先别慌…你试着踩踩刹车看看!我们现在立马派人过去,你现在的打开双闪…” 江晚月的声音止不住在抖:“好…” “现在多少码?” “还是一百码…”江晚月浑身都在抖。眼看着身边的泥头车过去,浑身都发麻… “怎么办…”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反而会发懵,就像现在,江晚月的声音明明都带着哭腔了,但是依旧没有流眼泪。 “你先别怕…你控制好方向盘。我们现在立刻去找你。” “好…” “你现在把具体的位置告诉我!我们这边都已经派最近的力量去帮助你了,你不要害怕。”接线员是个女交警,她一直在安抚江晚月的情绪,给她安全感。 “好…” “前面一公里有五六个长隧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我进隧道了!”一个又一个隧道进去。 每次经过隧道的黑暗,与周遭的泥头车都让人毛骨悚然。 江晚月轻轻问:“我会不会死啊…”问完这句,眼泪就流出来了。 接线员不停地安抚她的情绪:“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都在帮助你开道,你听到交警的警车报警器响声了吗?” “嗯…我会没事的对吧?” “嗯!你一定会没事的。” …… 这个世界有很多自然科学解答的不了的东西,比如,心电感应。 卫致半夜在家,没来由的慌,浑身都不舒服。 那一下的惊恐根本不讲道理,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他在家里焦躁不安,没有头绪,第一直觉就是要立马见到江晚月。 他想给江晚月打电话,但是江晚月在上高速前,给他发了微信,让他不要给她打电话,她开高速不安全。 就那种紧张不知道怎么形容,卫致鬼使神差查行车记录仪… 她在高速上行驶,但是车已经行驶出A市六十多公里了。早就该下高速的人现在还在高速上开,再这样开下去就要去其他市了。 人的直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鬼使神差的打电话让人查她车的行踪。 …… “我已经过第三个长隧道了。”车里开着空调,但江晚月的衣服都湿透了。 “好你不要怕。我一直在陪着你。我们都在陪着你。”女接线员特别温柔。 只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了一句:“那辆车的车牌是A J33880吗?” 江晚月听到了自己的车牌号。 接线员应了声:“是!” “那是卫主任老婆的车!” 听到卫主任三个字,江晚月绷不住哭了。 接线员一惊:“女士,你别紧张,刚刚卫主任打电话来了,他很关心你。” 不说这句还没事,一说就要哭了。 “嗯…”卫致,我会不会死掉啊… …… 卫致知道江晚月的情况之后,踩了车油门就往高速上飙。 她往返程开的方向,正好顺着他的入口。二人差了一百多公里,卫致就像不要命似的踩油门。 他不敢打电话,知道江晚月那边在和接线员汇报情况,他选择打给交通部门… …… 江晚月这边已经过四个隧道了。 还有三个隧道,她还是没有放弃踩刹车。 每一次过隧道的那种恐惧感席卷,死神就像坐在她副驾驶一样让人浑身颤抖。 …… “卫主任。” “同志,求求你…能不能让我和她通上话。”卫致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科室的接线员听了眼眶都红了,不为别的,那瞬间的冲击感官的情绪,有家小的人都懂。他现在不是什么卫主任,只是一个担心妻子的丈夫。 “卫主任,我现在用私人手机拨通您的号码,让后给那位接线员,您通过手机和您妻子对话,这样可以吗?” “好…谢谢…!真的…很谢谢!”卫致也在抖。 …… “江晚月…” 他的声音就着电流声和隔着两台设备的杂声穿过她的耳膜,江晚月立马就哭了:“卫致…我会不会死掉啊…” “没事…不会的!不会的!你别怕,我在…”明明他的声音也在抖。 接线员一首举着电话,一手抓着手机。让夫妻俩可以对话。 接线员好心提醒道:“卫主任,你的车速不要太快…您也要注意安全啊。” 江晚月一听,立马破口大骂:“卫致你他妈别发癫,现在不是殉情的时候,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有交警在你开慢点。” 卫致应着:“好,别胡说八道,我慢点,你别怕,我马上就到了。”,但油门越来越深,手脚越来越麻。 “江晚月你别怕。”明明他的声音都在抖。 卫致好像只会讲这句话了。 “你也别怕。”江晚月忍着哭腔。 江晚月从来没有听到过卫致这样的声音,竟然无端生出了勇气:“卫致,我现在握着方向盘,过了第四个隧道了,我一直在踩刹车,你别急。” 卫致忍着颤抖,压着自己那股快要毁灭世界的恐慌,压着情绪安抚道:“嗯,我不急,你别怕…江晚月,别怕…” “江晚月你系好安全带,交警的车都跟着你,我也在后面跟着,你不是一个人。” 接线员听得眼眶有些红:“交警的车跟上了,找到你了,都在为你开道,没事的,你别怕。” 江晚月深呼吸:“我看到了。” 卫致的油门都快被他踩出火星子了,没人知道那天卫主任究竟开了多快的时速,只知道那天,他驾照的分被扣了个干净。 因为明明更晚出发的他,竟然和交警的警车在同一时段,汇合了。 “江晚月,你一直按那个连续启动键。”卫致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急过,他优雅从容惯了,何时像这样二倍速的说过话?而且还说错了。 明明是一键启动键连续按,他说成了连续启动键…… 江晚月应了:“我有一直按,我在按。” 因为交警开道,现在高速很干净,只有她的车,和后面的警车还有他的那台奥迪。 “厂家说会熄掉。”卫致尽可能的在保持冷静。 可不管江晚月怎么按,车依旧没有停。 大概过了五分钟:“速度降下来了!卫致,速度降下来了。” “江晚月你靠右边停。”“靠右停靠右停…”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 “江晚月你注意安全,往右路肩走。”卫致好像…哭了。 …… 她把车停在路边,坐在马路牙子上,整个人都汗湿了。 卫致和交警走过来的时候,她看着卫致,话都不会说了。 卫致好像没了力气,穿着家里的拖鞋就出来了,身上是他平时在家穿得白T和灰色布裤居家服,整个人摊在她身上,也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像抽干力气了。她像是接住了一个什么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卫致跪着摊进她怀里的时候,像一滩烂泥。 交警同志没有打扰他们。 卫致很少在她面前流眼泪,印象里,好像就那次,她下跪求他… 这一次和那一次不一样。 卫致那副快哭了的样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开口第一句话,是他用近乎哑掉的声音颤抖着说:“江晚月…我…脚软。” ps:素材来自真实发生的社会新闻。 83秘密1 他们和交警同志交涉了一会。她的那台车,被交警部门拖走。 卫致并没有着急开车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服务区。 他们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 在服务区的宾馆里,卫致坐在窗边一直抽烟。 江晚月走上去,夺了他的烟,灭掉。从身后,抱住他。 “卫致…” 他没应声。 可是她分明感觉到了他浑身都在颤。 “我没事了。” 卫致的手还是抖的。 明明遭遇危险的人是她,应该被吓得人是她,反而她走出来的快,卫致像是看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电影,脸色惨白,魂都丢了。 他甚至没有力气抱住她。 “卫致!”她紧紧地抱着他:“我没事了。” 从这瞬间开始,卫致的眼泪就一直在掉。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是干流。类似泪腺失控,看着她,只掉眼泪。 江晚月立马就哭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卫致这个样子。 “江晚月…”他的声音不知道从那个瞬间开始哑掉的,明明在说话,却发不出声。 “我在,我没事了。”她一直在给他揩眼泪,自己的眼泪也哗哗掉。 “我…害怕。”他快要把她揉碎了,他抱着她,那么紧。 “你别怕…我在。” 大概就是在那一秒钟,江晚月才知道,原来卫致,真的,很爱很爱她。 他一直在抱着她,可能得有两个多小时,他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才能正常说话。 江晚月一直在安抚他。说起来,他们也的确是绝配,出事的人是她,被吓着的人是卫致,需要安慰的人是她,安慰人的也是她。 简直就是魔法打败魔法,卫致的恐惧竟然能冲掉她的恐惧,她满脑子都是怎么让他安定下来,以至于自己都忘了,自己也要害怕一下,等想起来要害怕的时候,她好像也就没那么怕了。 “江晚月…” “嗯?” 他就这样看着她,都会流眼泪。 他哽咽到说不出话。江晚月又跟着哭了。要是换做以前,这么好的机会,她大概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死命嘲笑卫致窝囊,可现在…她比卫致还窝囊,根本笑不出来。 “别再开车了。” 江晚月一愣。 “好。再也不开了。” 他荒谬的提议,她荒谬的接受。 这场偶发事件,真就让江晚月的下半辈子,再也没有自己开过车。 ………… 那晚的事情,卫致和江晚月都没有再提起。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卫致,她 从小到大,最喜欢看见的,就是卫致吃瘪,卫致跌落云端,连少女时期某个生日愿望,许的都是希望卫致变成又脏又臭的乞丐。 只要能让卫致不爽,她就能炫一桶米饭。 可卫致丢魂儿了,她却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逗他开心。 说起来他除了更忙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只是,他的掌控欲越来越强了。 他们的手机都给对方装了定位,就算不能及时报备自己在哪,他也必须要时时刻刻知道她在哪。以前她最唾弃的这种情侣行为,成了能给他安全感的唯一来源,她竟然甘之如饴的做个被他掌控的囚犯。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能共情卫致的不安全感。而且,在同时掌控他一举一动的时候,她也有种诡异的快感。即使是不同空间,她知道他在干嘛,她就会很安心。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她现在作息和卫致一样了。因为他不让开车,他每天都会送她去画廊。如果遇到要出其他市的行程,他会送她去高铁站。 虽然不太方便,但他心安,好像不太方便也不太重要了。 江晚月是个顶怕麻烦的,完全配合卫致的这一次,她一点都不生气,而且…好像觉得,不太麻烦… 明明东西掉地下都懒得捡起来。 …… 胡新云因为贪腐被抓了,据说被牵连的一系列人都被抓了。 她收到风声的那几天,卫致刚好去省厅开会了。 真是奇妙,前几天还在地方台新闻讲话的领导,不过短短几日就成了阶下囚。从被规到被拘,不过一周不到。 一周前还是众星捧月,呼声最高接任段长滨市委书记位置的胡市长。 一周后就人人喊打,墙倒众人推。 所有落马官员的队伍里,还有一个被判死刑的。据说是和包庇涉黑贩毒有关。简直胆大包天!这个人还和卫致有点关系,他是卫致秘书长位置最有利的竞争者,也是胡新云的人。 查办这件案子的人,是花姐老妈之前的老部下。 花姐一向不八卦他们的事,但这一次,她竟然事无巨细的把这事儿找他老妈打听的清清楚楚。 …… 江晚月闲来无事,和一个中间人聊完采买旧颜料的事后,经过和花芏理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因为茶喝得有点多,点了杯咖啡后,上了个厕所,顺便借个电宝充会电。 回来之后,发现靠窗边的位置,坐了花芏理和卫致。 卫致没有说他与花姐约了见面。 她本来着急开机(定位关了怕卫致找不到着急)的念头,鬼使神差的打消了,他们聊得很专注,没有人看到她。本意上前面吓他们一跳,等缩在他们沙发座背后窜出来… 可猫着身子,躲在他们背后的座位后… 只听花姐道:“你这次动作这么大,会不会招后面上来的一把手忌惮?” 江晚月的动作一顿。皱起眉,身子缩了起来。拧眉继续往后听。 “忌惮?又如何?”卫致冷哼了声。 “你一个比他们职级低的人,拔了他们整一条线,让一群人没有翻身的余地…卫致,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卫致端起咖啡,轻轻抿了口:“他们自找的。” “我知道这次月月的事儿气着你了。可你这样,之后的一把手,怕是不会重用你了。” 和她有关?江晚月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祸不及妻儿。我已经很宽容了。至于以后,就再说。” 江晚月凝神听完了他们的所有聊天。整个事件的全貌,她也拼凑了出来。 定速巡航失灵不是偶然。是卫致的竞争者使的手段。他们在她的车上动了手脚。 那俩宝马本来是卫致开的,如果不是她提出换车,那出事的…就是卫致了。 其实那人也是急了,那事儿做得的确看着让人抓不着把柄,但却并不能一击制敌。因为出事的关键有点赌徒心态,对方就赌卫致上高速会开定速巡航。 大概是知道卫致会去省厅开会,也知道摸准了卫致一向出行都是自己开车,也有开定速的习惯,才会赌这一把。 不过一个官位,他们竟然想让卫致死。好可怕。 但他,可是卫致啊… 那个害卫致的政敌,被整得最惨。其实,像这样死命想要往上爬的人,是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的,在我们国家,和毒相关的事,一旦沾染,永世不得超生,谁都知道碰不得。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要离毒远点,黄和赌还有命在,毒…就是找死。 听花和卫致的对话,她估摸能猜到。他并未包庇毒贩,但卫致竟然能让纪委查不出一点毛病,让那个害他的人不仅落马,还落了死刑。 卫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不得而知,卫致和花芏理也没有展开叙述。卫致能对花芏理说那么多,已经很难了。 当然,花芏理能把从纪委知道的所有事一应俱全的告诉卫致,也是难能可贵。 他们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句,留半句,剩下的,不言而喻。 江晚月不习惯这样的对话,却用尽了所有脑细胞去消化。 发生这么大的事,卫致只字不提,大概是不想让她知道。 只听到他们结束这段内容花芏理的最后一句:“如果不是因为月月,你不会下死手的。”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是知道卫致和花儿有多好的,她一点都不嫉妒,可…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花儿知道的事,她不一定知道。她知道的事,花儿一定知道。 她不会质疑花芏理对她的友谊之爱,更不会质疑卫致对她的男女之爱。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不够了解卫致。 似乎花儿总是能够立马知道卫致的所思所想,仅仅靠着一个新闻,一条线索,就能猜到卫致在做什么。她和卫致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做着做亲密的事,她却对他的世界,一无所知。 以前是不想了解,或者准确点说,她有意逃避。现在,她想了解了,可…却不知道怎么走进他。 “上次见你这么疯,还是那年林湾和陈晓晓欺负你们家江晚月的时候。” 江晚月一愣。 “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当年你不过是个高中生,不惜得罪你爸,差点让你们家和你外公家都身败名裂也要整垮林家和陈晓晓一家,现在也是,搭上了你们三代人积累了这么久的政治资源,把整个A市班子都洗了一遍。” 江晚月仔细回忆当年发生的事,发现…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是为了她? “霍子钦的事儿,是你干的?”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嗯。” “真有你的。他前几天来求我了。要不,给他留条活路?”花芏理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太强求。 “送外卖怎么就不是活路了?多好的营生,我看挺好,劳动光荣。”在这件事上,卫致完全不给花姐面子。没有断了他靠劳动营生的路,霍子钦霸占着外卖小哥的工作岗位,已经抢了很多好人的饭碗了,他对霍子钦,已经很仁慈了。 “他家境算不错,人大毕业,本就自视过高,这种光荣的劳动他没有那个格局品味。” “自找的。” 花姐点头:“OK。” “比起这个,我听小庄阿姨说,你最近失眠的厉害?” 失眠?她怎么不知道?江晚月心里五味杂陈。 卫致看了一眼四周,她忙缩起身子,再探头,发现原来他是在看有没有禁烟标致,发现可以抽烟,他点燃了根烟,浅浅道:“这里很好,可以抽烟。”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来这里。” 原来…花姐喜欢这里,是因为,室内可以抽烟。 “她都在你身边了,那些有的没有的药,就别吃了。”花芏理微微叹息。 卫致抽烟的手有些颤抖:“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他说得很轻。 “她总是能抛下我…可…不管被她抛下多少次,再痛,也起码知道…她在。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消失…这件事。”他有些哽咽,说消失着两个字好像花光了他所有力气。其实用死亡更贴切,他却连说那个死字的勇气都没有。 花芏理眼眶一红。 江晚月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读了那么多年的马哲,却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一下唯心,说出去谁会相信那天你匆忙给我发个信息,说你心疼得厉害,要去找她,我还让你别胡思乱想去看医生,结果…真是感知她有危险。” “以前我听我妈说她年轻下乡的经历,在那个没有通讯的年代,我爸因为心慌,鬼使神差的骑了十几里自行车,不管不顾也要去找她,刚好赶上她遇到坏男人要对她图谋不轨,正好救了她。当时我还觉得神奇。没想到,你也有了这种经历。” 卫致再次点燃了根烟:“有些经历,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有了。你,永远都不要有。” 原来是这样…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姐大概看到了卫致眼底的悲伤,很和时宜的转移话题:“你看,对面中学特长生招生的横幅…” 江晚月顺着窗外看过去。 只听到花姐又笑道:“说起来,当年月月去乐美考美术,你旷了学生会迎考生的活,让我顶着,在特长楼等她,然后又被教导主任逮着批评了好久,害我也被批评了。” 江晚月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卫致在楼下等她,那天…他有事? “你说你就不能值日完再去?蠢死了。” 能骂卫致蠢的,也就花芏理了。 卫致叹了口气:“我蠢的,又何止这一次?”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 “要是不一直在楼下等她,等不到怎么办?” “害我被骂,自己和她去吃大餐!”花芏理哼道:“等下晚饭你买单。” 卫致笑了:“喂,敲竹杠不是这么敲的。总拿已经过的老黄历说事儿,这笔账不是早算过了吗?” “朋友。我听月月说,那家餐厅的菠萝饭和鸡腿很好吃,我没吃过…” 卫致无奈:“朋友。那家餐厅倒闭了。” “我不管,你今晚请我吃饭。托你的福,王珈澜最近总在法院加班,我好久没吃好的了。” “好~我请就是了!我等会给她发个信息。”卫致从来干不赢花姐,谁让他把柄多。 …… 等他们走了之后,江晚月才冒出头。 她给了那个没有惊动她“偷听”的服务生一笔可观的小费。 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 原来他旷了学生会的事儿,在特长楼等了她一下午。只是为了…请她吃鸡腿? 他弄死那个和他竞争的官员,她姑且可以解释为,她是意外入局,就算没有她,卫致也会铲除政敌。但当年那件什么不惜要堵上他一家去整林家和陈晓晓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她可以直接去问花姐,可她说不出缘由,她不太想。 或许是知道,花姐知道会告诉卫致? 卫致和花姐之间,有好多好多她不知道的小秘密,好像…都和她有关。 她开始仔细捕捉那些被她忽略掉的尘封在岁月里的记忆碎片。 其实花姐明里暗里和她讲过好多和卫致相关的事,但只要花姐开口,只要提到卫致的名字,她就像燎了尾巴炸毛的鸡一样排斥,不等花姐开口,她就不想听,或者跑掉。 花姐和她说过那么多次,卫致和林湾不熟。她全部都忽略。 或许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全部… 而且,一定能保守秘密。 84秘密2 江晚月没有事先给庄茹玫打电话。 到了卫家别墅之后,庄茹玫刚吃完饭。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诺诺和果果带着福妞儿回徐梅阿姨家了,而卫建业,则是去找退休的部下下棋了。 庄茹玫看到她就喜上眉梢:“月月~回来啦~” 江晚月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在此刻决堤,她一句话也没说,抱住了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再叫妈妈的人。 她哭得很安静。 庄茹玫心疼坏了:“月月?是不是卫致欺负你了?” 江晚月摇头。只是埋在有妈妈香味的庄茹玫肩头哭。 “妈妈。” “诶,怎么了孩子?”庄茹玫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包容。 “卫致吃的,是什么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谁知庄茹玫听了,眼眶也是一红:“你知道了?” “嗯…” 她牵着江晚月到了卫致的那件屋子,打开了抽屉。 她看着药片的名字,那些陌生西药,她唯独认识氟西汀。那是抗抑郁的。 只听到庄茹玫缓缓说:“从你和他结婚之后,他好久没去找医生开药了。这段时间,他老回家,我估摸着,他是不想让你知道。” “多久了?” “我发现的时候,应该也有些年了。那时候,他已经参加工作了。但后来我有问花儿,他大学的时候,失眠就很厉害,一直没去看医生。后来是花儿压着他去,才知道他抑郁那么厉害了。” 江晚月心口钻心得疼。在她去江南的那些年,卫致到底在干嘛? “妈妈…” “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她甚至说不出具体时间。因为她缺失了卫致的好多年。 庄茹玫释怀一笑:“当年的哪些?” “全部。”江晚月擦掉眼泪。 “好。” ………… 庄茹玫开车带她去了她最熟悉的地方。 8号小区。 只是这一次,去的是,和她家一楼之隔的他曾经的家。 门推开,里面还算干净。看来,他们很常回来。 “卫致偶尔会回来。” 江晚月没作声。 庄茹玫从她屋里拿了卫致的房间钥匙。然后神秘的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江晚月微微一愣。 “他从来不喜欢别人进他屋子,也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他不知道我有他房间的钥匙。” 江晚月看着庄茹玫,二人都笑了。大概因为算计了“一世英名”的卫致,婆媳俩有种得逞的快乐。 挂在他书桌上的紫色雏菊太过扎眼… 她还以为卫致拿到了办公室。他竟然放到了这里? “这里,你随便看。”庄茹玫拍了拍她的肩。江晚月还是有些迟疑:“侵犯他隐私……不好吧?” 庄茹玫故作认真,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锁上?” 江晚月立马笑了:“我觉得挺好,这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庄茹玫也笑了:“有道理。” …… 书架上很多都是他当年中学时候看的教辅。 也都没什么好稀奇的。只是中学生教辅里,夹了张…校卡。 她凝神一看,一寸相里那个呲着大牙嘎嘎乐的短发傻逼,是她读初二的时候。好土…好丑…救命。 她老丢校卡,读书的时候,动不动就补办,章程芳骂她丢三落四的时候总会补一句,给她买校卡的钱都够开一个小卖部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张小卖部的股份? 只听到庄茹玫道:“这张卡,是我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在楼道捡到的,我本来是去你家的时候顺利拿给你的。卫致当时和我说,学生会排他明天值日,他上学给你。我当时没在意,没想到他自己留着了。” 那些被卫致抓没戴校卡和迟到的歹毒记忆再次袭来:“他明明就有我的卡!为什我没戴的时候不给我!狗东西!读书的时候最讨厌他值日了,遇到迟到没戴校卡,他都记我名字!” 庄茹玫温柔一笑:“大概,他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吧。”她好像看到这张卡也很意外:“原来这么早就…这么说,那些年,我也粗心大意了。” “嗯?”江晚月不解的看着庄茹玫。 “他其实有问过我,他是不是性格不好?不讨人喜欢?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没意识到他是因为你。” “他很笨拙,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说起来,我对他很多愧疚,因为我和你爸的工作,总是疏忽他,他性格也独,在你们搬来之前,没见他和哪个小朋友关系多好。如果不是后来看他和小花那么好,我都担心他正常的人际交往。” 不知道是因为校卡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还是妈妈的那些话,江晚月好久好久都没有缓过神。 “因为我?”江晚月眼神很无助。 “嗯。其实在他跟着你去乡下之前,我都一直误以为,我的儿媳妇是小花。” 江晚月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笑得很傻。 庄茹玫也笑道:“现在琢磨,什么事儿都对上了。他不爱吃零食,自从你来了之后,他陪我一起去超市,会拿很多零食,美其名曰是买给弟弟,可你不来我们家找果果玩的话,那些零食他弟弟连看都看不见。他不打游戏机,但总用攒下的零用钱,买很多游戏卡带回来,我也没看他打过。他其实不太爱待在客厅,但每次你来了,他就会坐在客厅看书。一开始我只觉得反常,有意观察他,后来看他看你们傻笑,以为他是想融入你们。可后来发现不是,只是果果和诺诺,或者林湾,他打了招呼之后,就完全不搭理人了。” “他其实很想找你,但总找不到借口。我那时候工作忙,你妈对我好,总想着帮我照顾卫致和卫果。但你知道,我不想麻烦你妈妈,她很辛苦。我当时和卫果说,让他别总去你们家蹭饭,麻烦你妈妈,以后和哥哥在食堂吃了再回来。卫果死活不同意,说就是要去你们家蹭饭。原本他坐在饭桌上一言不发,大概我铁了心不让他们两兄弟麻烦你妈妈,他也急了,他装作帮衬他弟弟说,章阿姨做饭好吃,我也蹭。” “卫致很少那么任性,更别说和我提要求。我当时听他那么说,也就不忍当场驳了他。随口说了句那你们就去蹭吧,反正你章阿姨疼你们。我是无心,他却有意,以我对我儿子的了解,他肯定是不会去给你妈妈添麻烦的。谁知道,他很会添麻烦,真就去你家蹭饭了。明明我在家做了饭,他也不在家吃,闷声不吭就去你们家了。” “他对那些长辈的态度我是知道的,就算是家里的那些外人看起来响当当的亲戚,他其实也都不放在眼里,和他们的所有交往,都止于礼。”她话音一顿,失笑道:“但他对我章姐可不这么酷。言行举止,那叫一个八面玲珑,嘴甜如蜜,油滑至极!我看了都傻眼。开始我只是把这一切归结为,是我章姐的个人魅力,收服了这个难搞的儿子。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衰仔憋着坏,想当我章姐的女婿。” 江晚月被庄茹玫调侃的语气逗得噗嗤一笑。 “他一直…都喜欢我?”江晚月低下头。 “嗯,一直。你去江南的第一年,他就又像以前一样,回家吃了饭就关门回屋了。我家就像个旅店,我这个房东,一天都看不到他人。只要他愿意,他真的能谁也不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晚月想到那年…卫致去江南找她…“那次,他说来给你买特产,去江南找我…当时…他好像浑身是伤…” 庄茹玫鼻尖一酸:“那是他第二次挨他爸爸打。第一次挨打,他和你去了乡下,第二次,去江南找你。” “为什么要打他?”江晚月不解。 “第一次是因为我和他爸爸吵架,他护我。”庄茹玫的眼神一空,没有展开叙述第一次。“第二次,是因为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做了一些对他爸爸不利的事。他爸气不过了,才打他的。” “妈…”江晚月眼中的渴求尽数落入庄茹玫眼底。 “当年林湾和陈晓晓是不是在学校散布了你们家的谣言?” 江晚月微微点头。 “因为你一声不吭的走了。他那晚都没吃饭,过后就找人,用了个国外的域名,爆了些林家和陈晓晓家的丑事,这事儿当年差点害得他爸乌纱帽险些没保住,所以就发了狠揍他。” 原来…陈晓晓和林湾过后那么怕她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卫致。 “我…我…一点都不知道。” 庄茹玫抚摸着她的脸:“这些醪糟事不重要,不知道也罢。你如果你今天不来问我,我也没想着和你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晚月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 “当年不告诉你,因为你是孩子,孩子负责快乐,这些乌遭事儿不该牵扯你。后来不告诉你,是因为没必要,一直以来,是我儿子一厢情愿,我告诉你,不是徒增你烦恼吗?”庄茹玫轻声说。 江晚月只是默默流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高三那年春节后,我以为,你一定会嫁到我们家的。毕竟你们已经亲密至此。可,你到底心里没他,所以,我也没强求。现在,更无所谓了,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江晚月愣了愣,脸刷一下红了。 庄茹玫意识到自己失言,也尴尬了几秒。正想着转移话题,谁知江晚月反而问:“他不会把这个都和您说吧?” 庄茹玫敲了敲她的脑门儿:“傻孩子。他怎么可能和我说!你妈我是过来人。这些个事儿,很好发现的。” “他这么蠢?这事儿都藏不好!”江晚月气得眼睛咕噜咕噜转。 庄茹玫笑道:“他那个洁癖你是知道的,有一点印子的东西他都不要。你穿他的衣服留了油渍,他都舍不得扔。还有啊,你这个粗心的,校服也落在我们家,你那校服本来就改过,我看他搓校服的时候,一看那小码,就知道是你的。他连我和他弟弟的衣服的嫌弃,不能和他的衣服放在一起,怎么可能帮别人洗衣服?” “校服?”江晚月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漏了校服在卫致这里。 “那段时间你外婆病重,你在我们家吃饭,我估摸着那几天你生理期,他弟弟买了冰淇淋回来都会被他骂。我买菜他还会叮嘱我让我不要买太凉的。” 这些…江晚月全都不知道。 “还有啊,你穿了他校服,你妈妈洗衣服的时候,也发现了!” 江晚月眼珠子都直了:“你们都知道?” “我们…是过来人。”她宠爱的捏了捏江晚月的脸蛋。 “说起来,你妈妈心也细。洗衣服的时候一看校服太大,以为是卫果的,还拿到我们家问,我一看那校服,太干净了,不像是卫果的,一看尺码…卫果穿180,卫致喜欢宽的,是185的。” “你妈妈帮你整理衣柜的时候,整理了好几件卫致的短袖…” 江晚月破防:“我妈竟然翻我东西!!!” 原来妈妈们…什么都知道。 庄茹玫帮她老姐妹抱不平:“你的东西都乱扔,根本不需要妈妈翻…” 江晚月泄了气:“算了…纠结这些,都没意义了。” “怎么会没意义?这些可都是你一定会做我儿媳妇的蛛丝马迹。” 江晚月低下头,眼眶微热:“那…我走之后…” 庄茹玫微微叹息:“你走之后,他很不好。” 85思念 庄茹玫打开卫致的抽屉… “我其实很不齿这样做,我这是在侵犯他隐私。但那几年,我实在是太担心他了。我作为母亲,太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她拿出一个空白的牛皮笔记本,递给江晚月。 其实里面什么都没写,只是夹了很多很多张…旅票。 A市—江南 北京—江南 江南——A市 江南——北京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座位,同一个目的地,从绿皮到高铁,从高铁到机票。 每年都有。 那瞬间的震动很难形容。江晚月也谈不上感动。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懵。 顺着这些旅票的日期和张数,还能推测,他什么时候去过江南,去过江南多少次。 他不是一向效率第一,做这些事,不浪费时间吗? 那些车票都夹在这个没有写过一个字,泛旧的牛皮笔记本里。她顺着页面的缝隙,继续打开。 他和…师祖的合照? 那张照片,是在她和师祖经常去写生的湖边,照片的背景,有师祖常用的钓鱼的渔具。这个时期的他,她都没见过… 这应该是…他上大学的时候? 他竟然会去拜访师祖? 江晚月大脑宕机了,一片空白… 在往后翻几页,她的后脊都麻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是两张带着针孔的卡片微微泛黄…大学附近的奶茶店会有留言板,用图钉扎在墙上,许多学生都会留言。如果不是偷窥他隐私,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写过其中的一张。 看日期,那张她印象不深刻的,估摸是大二随手写的。 内容:挂我科的狗东西阳痿!!! 江晚月愣了一会儿,笑了出来。 第二张她倒是印象深刻。是硕士毕业的时候写的。 内容:江晚月是大画家!!! “这…” 只听到庄茹玫缓缓道来:“你去江南的读高三那年,他已经去北京上大学了…那时候,他还没有放暑假,但是一年上头不打一个电话回来的人,突然和我说,让我和他辅导员打个电话请假。”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卫致的那几年… 江晚月,卫果和萧诺他们仨是同一届,都在乐美中学考场。卫致当时大一第二学期还没结束,还有好几场专业考试。 他六月七号结束了下午的考试之后的当晚,就做了最后一班北京飞A市的飞机回来了。 可是当时,江晚月并不在家,而是在乐美隔壁的旅馆住。她本意也是避着卫致他们。章程芳没有拒绝她,怕影响她考试心态。 卫致就这样坐在乐美中学马路对面的奶茶店“复习”期末考试三天。 江晚月考完就回江南了。卫致也回北京考期末了。 章程芳心疼卫致,想着等江晚月考完试,无论如何让他们见一面。可卫致也走了。 卫致去机场那天,两个妈妈一起送的,章程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孩子,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干嘛不见一面?下半句还没出口…… “我回来拿书。” 狗都不信。 两个妈妈心照不宣,都没有拆穿他。 …… 大一寒假江晚月没回来,直接回章程芳老家过年。大二寒假,江晚月刚上大一,她还是没回A市过年,直接买票回了章程芳老家。 一年半,除了江晚月高考那几天,卫致远远地在奶茶店落地窗前见了她,就再没见过面。 她的消息,他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卫致已经忘掉江晚月这个人了。 没有人知道卫致上大学后第一次江南的契机,因为根本没人知道他去过。问卫致自己,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可能只是…下雪了? 肯定没有因为雪想起她,他只是好奇江南有没有雪,鬼使神差的一切,和那年雪夜车站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年北京下完最后一场雪。这场不知怎么就让卫致不悦的雪,让他旷了一周的课,买了张去江南车票。那个年代卫主任还是个穷学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江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江南没有雪。 他在江南美院国画系的布告栏课表上,看到了大一年级的马哲公共课。 不知道她在哪个班,只是碰运气,他穿着卫衣戴着口罩,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老师点名的时候,他听见了江晚月的名字。 可那天,她没有去上课…帮她喊到的是一个女孩。 等见到她,已经是他在江南的第三天了。那天,上的是中国美术史,她在。但是迟到了,她从后门溜进来的时候,就坐在他前两排。 整个年级的大课有一百五十多人,他戴着口罩隐匿在人群里,大家都在看手机看闲书,没有人关注他。 赶早八对她来说确实痛苦,她猫着身子偷吃了一个包子之后,倒头就睡了。课上了多久,她睡了多久。卫致就这样坐在后两排,看她睡了一个半钟。 下课之后,他静静跟着她。她也没和别人结伴,回了宿舍。 他远远地看她进了宿舍之后,就回北京了。 …… 卫致没有江晚月的微信。但他关注了江晚月的微博。 江晚月的微信没人敢给他。江晚月的微博,是萧诺告诉他的。 那年暑假,萧诺来卫家玩,和卫果闲聊到江晚月的微博… 等人群散去后,他还是没忍住,问了萧诺江晚月的微博ID。萧诺当时惊讶的表情,让卫致耳根子都红了。他强忍着尴尬和自尊心受损的不适,还是要了。 直到那时萧诺才知道,卫致确实装得很好,但其实,没有一个刻停止发癫。 萧诺告诉了他。 他和萧诺的对话最后一句,是他有些卑微的低声道:“别让她知道。” 萧诺哪里看过这样的卫致?除了点头答应,她都不知道说什么。 那晚卫致抱着笨蛋,刷了她所有的微博。 大学之后第二次去江南。是大二暑假。 他在江南的青旅住了二十天。走了很多地方。他和家里说去旅游,没说去哪。 他确是去旅游了。 他吃了她微博里说的“最好吃的小笼包”,走了她说“像巧克力香气的惜别路”,在苏堤花港观鱼,在满是蚊子的夏天,在断桥残雪边热出一身汗,咬了一身包。 一个人划船,看着脚尖踩脚跟的游客在凉亭扇风。没有感受到许仙白蛇的爱情故事有多梦幻,只和她一样觉得江南的夏天…热得出奇。 苏东坡骗了他,江南的夏天并没有词里写得那么美,但是江晚月的微博没骗他,西湖边的蚊子真的很多。 他去了她总去的那家奶茶店,在一众留言卡上,找到了她写的那张,做了回“小偷”,买了杯她最爱喝的蛋糕珍珠奶茶,甜…齁了。 因为知道她去上海看画展,错开可能碰面的机会,他去了张大为先生的艺廊。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和她一样喜欢晒网的大师,那天刚好去了艺廊。 他们遇到了。大师还记得他。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这句苏公的词,形容卫致和张大为的忘年之交,恰恰好。老头拉着卫致一起去钓鱼,带着他吃了很多他常带江晚月吃的淮扬菜。 以至于那次出行,从遇到张大师那天起,他俩几乎都在一起。 陪他去钓鱼,他才问:“你来找我们家那个疯丫头?” “我…只是来旅游。” “我打个电话让她早点回来?” “别…”卫致有些慌。 张大师笑得爽朗:“小子!你脸皮太薄了!谁还没年轻过…这追姑娘,就得死皮赖脸。” 卫致的眼里的哀伤一闪而逝:“她不会想见到我的。您别告诉她我来了…我只是…旅游。” “别扯犊子。就看不得你们这些叽叽歪歪的人!”老头一脸不屑。 也不知道什么魔力,卫致把封存了好多年的心里话,全都和这个本应不算熟,却熟得莫名其妙的老人,全都说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张大为的第一反应是敲了卫致脑门儿一下:“完犊子玩意儿!” “也罢,老头寂寞,那疯丫头在学校的时间长,平时不常陪我。你让她委屈了,补偿到我身上也行~” 卫致呆了半晌,继而眉眼明媚,笑出声来:“好。” 他回A市的时候,老头可舍不得他。让他没事儿就来江南陪他钓鱼,作为交换,老头尊重年轻人的心思,没告诉江晚月,他来过这。 江晚月并不知道,卫致的美术鉴赏能力,一半因为她,一半则是因为张大为。自那以后,直到张大为去世的多年里,只要卫致到江南,一定会去拜访他。 或是陪他钓鱼,或是陪他下棋,或是散步闲聊。卫致和江晚月在不同时空,做着本该是亲孙子要做的事——陪伴。 卫致对张大为,一腔真心,老人都看在眼里。 张大为凡去北京,定会联系卫致。不为别的,卫致真的很上心,把老人照顾得很好。老头总是拿卫致的精细和江晚月粗糙作对比。 “你要是嫁给那个疯丫头,我不知道多顺心。” 他那句无心玩笑,让卫致傻笑了好久。 老人过世前一年,他回过一趟A市,参加王钰芬的葬礼。那最后一次出远门,卫致全程都陪着,一如当年江晚月陪着他一样。 也就是那次,他带着卫致引荐了华国锋之子,华严。那时候,他已经进体制内了。张大为的意图不言而喻。一场因她而起的结缘,他与张老成了忘年交,本无所图,但张老却给他引荐了卫建业都搭不上的关系。 别人总以为,他在体制内的晋升速度快仅仅因为卫家和庄家。其实不是,连庄茹玫都意外,卫致和大名鼎鼎的华书记华严,有私交。 卫致不是钻营的人,但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遇。 张大为回江南前,给了他一枚戒指。或许老人预感到了些什么,让他好好存着,只说了句是聘礼。 那是卫致第一次没有任何迟疑和拒绝的收下他的礼物。 …时间回溯… 江晚月看着张大为和卫致的合照,半晌回不过神。抽屉的右侧角落有一个戒指盒,她拿起,打开… 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那戒指,是一对儿,男戒竟然在卫致这里… 自己也陷入了回忆。 师祖过世前一年,总打电话让她去陪他。那次饭后,她陪着他散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模一样的戒指盒,给她:“老头给你的嫁妆。” “发癫。我哪来的人嫁?不要!你自己留着玩。”她心里不舒服,怎么都感觉这死老头一副再说临终遗言,命不久矣的样子。 “我老婆的!”老头敲了敲她脑门儿。 “给你孙子孙媳妇!”她忍着眼泪。她心里清楚,老头那段时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我老婆的东西给那败家玩意儿去赌!你只怕是想我死不瞑目!”他气得直咳嗽。 她只得收下:“我拿就是了!凶什么!” 这么多年,卫致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他竟然私藏着师祖爷的戒指… ……时间回溯…… 至于第二张卡片的故事。在江晚月的硕士毕业拍毕业照那天结束后,和同班的同学一起买奶茶的间隙随手写的。 当时卫致已经工作了,请假去了她的毕业典礼。 远远地看着她笑容灿烂地把硕士帽扔到天上。 一前一后,进了那家奶茶店。买了一杯和她一模一样的蛋糕珍珠奶茶,也依旧,齁着了,也依旧,做了小偷,拿走了她的卡片。 …… 他情绪开始不对劲,从她走以后就开始了。 只是越到后面越严重。一开始只是不开心,他习以为常,他本就不是多开心幸福的一个人。可后来有点麻烦,宿舍门不想出,课也不想上,考试都不太想去。 要不是花芏理听了卫致舍友和她说了卫致的情况,从人大过来拉着他去考试,估计大四第一学期,别说保研,毕业都麻烦。 卫致不是那种会苦难叙述的人。一般人很难察觉到他开心或者不开心,因为他开不开心,就都那样。对谁都止于礼,对谁都温和浅笑,对谁都疏离淡然。卫致大学时期也没什么多要好的朋友,但同学之间的关系,也都和睦。其它几个舍友都打成一片,他总是不怎么融入他们。 虽然不融入,但是也不算太疏离。舍友对他的评价都是,看着很好相处,其实也好相处,但是…说不上来的,又觉得,好像…也不太算好相处,大概是,不能造次。 卫致失眠很厉害。这是舍友们都知道的事。他是个老烟枪,半夜经常在阳台抽烟。 追他的女人不少,他也都是很有礼貌的,有人告白,他说谢谢,但要微信,他说没有。那些女孩送他的礼物,他基本不收。后来林湾来了,她一副“正宫娘娘”的姿态出现在政法大学,劝退了很多追他的女孩。 舍友八卦问林湾,他一句解释都没有。等大家以为他害羞,一时得意忘形,开了他和林湾的玩笑,他就冷着脸吐了一句:“和她不熟。” 大家猜他女朋友是花芏理,他却一本正经的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直到舍友无意看到他钱包里的校服合照(诺诺拍的那张)… 才知道…卫致有女朋友。 那次大家八卦… “这你女朋友吗?穿着校服,是你高中同学吧!!真不愧是你啊卫致,这姑娘好漂亮,有股子说不出的气质!穿着校服顶着童颜就自带一股子风情。高中生就这么有女人味了~好特别。” “嗯。”他说嗯…但是眉宇间明显不悦,明显不喜欢别人评论他“女朋友”。 “哇!你真有女朋友!就说嘛!我怎么从来没看你们在宿舍打过电话!也没看她来找过你!” 卫致双眸一空:“她在江南上大学,太远了,我去找她就好。” 可是从卫致本科到硕士毕业,他们都没看到卫致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因为那张照片,后面也不见了。 八卦的舍友们推测过,是不是就是大四那段时间分得手。因为大四的卫致,状态出奇的差。已经到了是个路人看了都觉得不对劲的程度。也没人敢去问他。要不是花芏理也在北京上大学,那会的卫致可能会废掉。 也就是那时候花芏理逼着卫致去找的心理医生。 卫致倒是不以为然,还和花芏理玩笑道:“现代人嘛…哪有精神正常的。” 花芏理气得只想像江晚月一样揍他一顿才好:“都重度了,还开玩笑!” 那段时间花芏理有空就来卫致学校找他。花芏理当然知道卫致的心病源头,可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劝… 有时候花芏理也想,让他哭一个才好,但是他也不哭,有啥想的也不说。问他就笑笑。 “我心情不好又不关别人的事。我自己可以消化。” “你消化个屁!” 后来花芏理实在没办法了,想了个损招儿。给江晚月打了个电话,闲聊日常的,录了音,结束后,把录音文件发给卫致了。 她是确保了没聊什么不能给卫致听得东西。 其实就是些江晚月的日常。吐槽要考英语,吐槽英语培训机构的老师傻逼,吐槽大三了课还那么多…还有就是一些她美院的瓜,哪个老师和哪个学生搞师生恋啊,哪个女的劈腿男的做PPT曝光啊什么之类的。 聊了一个多小时。 她发过去的时候,卫致没回。 隔了一天,他才说…谢谢。 花芏理看了那两个字,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至于卫致那边…什么听了心上人的声音流眼泪到天明?什么久违的她的声音终于入耳的喜悦…这些偶像剧感天动地的情节都没有。 他很淡定,仅仅只是把录音文件保存下来,当催眠音乐听,因为,好像,确实…有点助眠。 起码,比医生开的那些能睡觉的药管用。 除了失眠和不开心之外,卫致的日子其实还算好过。 机械的做事,机械的呼吸,有没有江晚月,他也都是这么过的。 卫致很小就明白人生本就没意义这件事。不过因为遇到江晚月,意外获得了一种叫做从“爱情”的新奇体验,这种和幸福快乐挂钩的东西,他渴望、沉溺、想要永恒,不过是动物贪心本能罢了…没有如愿,是人生常态,没什么好稀奇。 前后区别简单概括,遇见江晚月之前的机械生活,没有失眠过。离开江晚月之后的机械生活,没有睡好过。仅此而已。 卫致的表达其实很轻。他绝不是那种会写出“醒来觉得甚是爱你”这种话的人。 他也不会去刻意深化他有多想多爱江晚月这件事。起码在江晚月不在他世界的那些年里,他一直都是这样。他和江晚月在自我欺骗这件事上,都很有天分。 去江南,只当是旅游,只当是钱多,只当是和张老情谊难得。 做梦当然是会梦到她的。梦而已,谁都会做梦。 醉酒时可能会神志不清一下,但他,很少醉酒。如果不是神志不清,又怎么会烧掉那张照片? 如果有人问卫致思念是什么,卫致绝对说不出什么痛彻心扉潸然泪下,能类比诗词歌赋的美句,只当他文笔不好吧,他不想去捕捉放大那些细微感受,不想去正视情绪痛苦,更不想具象关于江晚月的任何。 他面对所谓思念的态度是:忽略,遗忘,最好是…什么都不存在。 和呼吸共存的煎熬,没人会不想摆脱掉。 他经历一个很长的过渡期,节点就是那个最难受的大四,那是他对江晚月最无感的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花芏理发来的录音,他真的好像不觉得这个世界有江晚月这个人。 到第二学期保硕期,很多事情都要忙,忙起来倒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睡不着就吃药。其它,也都还好。 86白痴 国考和各省考的笔试时间很近。 卫致很忙。 只是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当年考公报岗位的时候,除了报A市,也报了江南。 两边的考试相差一周,并没有撞上。 江晚月可能不会回来了,那他就去江南。 报A市是为了给爸妈交代,去江南则是最终选择。 但是面试的时间撞了。 这事儿就没瞒住。他必须要做个选择。他也没有迟疑,在一周前和庄茹玫坦白了自己的选择。与其过后招来一堆麻烦,不如直接说服庄茹玫。虽然,都很麻烦。 庄茹玫怎么都不同意。卫致的所有政治资源都在A市,一旦出了这个地界,他一辈子可能永远只是个普通公务员。 劝住他的人,不是庄茹玫,是章程芳。 那是章程芳有生之年第一次骗人。 “我和你妈妈都尊重你最后的选择,但是孩子,你要考虑清楚。我这辈子肯定是会在A市的,只要我在一天,我们家那丫头就得回来。她现在硕士毕业还有一年,你这么草草的做决定,你去了那边,她要是回来了,是不是得不偿失?” 卫致心里清楚江晚月铁了心要留江南。 他没作声。 真正让卫致放弃江南的面试,是因为章程芳最后一句话。 “我这辈子只认你这一个女婿,你要是认我这个丈母娘,你就老实待在A市。” 把卫建业和庄茹玫气半死的人,被章程芳这一句话劝住了。 如果不是过后她逼着江晚月和卫致成了,估计章程芳到死对卫致都有愧疚。 她其实并没有想要阻拦女儿留在江南,她其实打算等江晚月在那边稳定下来后,自己也过去。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可能卫致和江晚月真就没可能了。 章程芳是了解自己女儿的。江晚月认死理,卫致再好,她觉得不好,她也不会要。为了庄茹玫,她昧着良心骗了那孩子,所以,对卫致总是比对其他人更好些。 江晚月当年在江南都准备落户买房了。她都没有离开A市。江晚月没有找男朋友,她也没有催过。 二人的相处其实很微妙。卫致明白江晚月不会回来,也知道当年她画了饼。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尊她敬她。 卫致越是这样,章程芳就越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卫致的坚持,章程芳看到了这孩子的诚心,不会那么放心彻彻底底的把江晚月托付给卫致。 一切当时看起来很糟糕的事情,现在回过头再看,好像都是最好的安排。 卫致下乡那年,卫家已经搬到现在住的那个别墅里去了。可是卫致一直都没有搬过去,周末放假就回8号小区。 他们的相处状态,真就像女婿和丈母娘,甚至说是母子都不过分。 周五回家,回的是江晚月家。章程芳一定会准备好一桌子热饭热菜,他进屋洗了手就有饭吃。饭后这胜似“母子”的两代人,坐在一起,喝泡茶,看电视。 他到周日晚上回单位,章程芳会做些小菜点心让他带到单位去给村里的同事吃。 章程芳那时候其实身体已经开始不好了,她又不喜欢去医院,卫致不放心章程芳一个人,乡下她家来回跑,送她去了好几次医院。在这件事上,卫致一直很后悔没有坚持早些逼着章程芳去医院。 章程芳看不得他那么辛苦。 干脆把江晚月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 不然他回来一趟要收拾一次很麻烦。 一开始,他还会推脱两句。谁知章程芳一句话就把卫致收拾的卑服的。 “你也不是第一次爬那丫头的床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卫致脸一红,再没推脱。然后,就住习惯了。几件衬衫挂在她放少女时期衣服的衣柜里时,卫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这些,江晚月,都不知道。 卫致的笨蛋狗,一直也是章程芳在照顾。卫致不愿意“笨蛋”离开八号小区,章程芳一个人也是寂寞,帮着养了好久。 下乡的第二年。卫建业已经开始给卫致介绍一些官员女儿认识了。 章程芳心里有数,也不想耽误卫致。庄茹玫和她在这件事上也都很有默契,没明说,但心里都偏向,确实不能再耽误他了。 于是章程芳劝了劝。 也就是那次,卫致心里彻底明白,他和江晚月好像…真的没可能了。 就把笨蛋抱回卫家别墅,除了章程芳真的有事,基本也就不回八号小区了。 章程芳心里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平日里也不麻烦卫致。卫果和萧诺回来看她,她就会做点自己擅长的点心让他俩带去给卫致。 笨蛋过世那天,卫致真的很伤心。 章程芳和庄茹玫也跟着去了宠物医院,卫致看着手术室玻璃窗里头抢救的狗,一句话都没说。他没有表现出多悲伤,只是确定“笨蛋”没救的时候,一向克己复礼的人,没有和她俩打招呼,一个人走到宠物医院外边,安静地抽烟。 谁都知道卫致有多宝贝他的狗狗。 开车回家的路上,庄茹玫一直在安慰卫致,说了很多温暖的话。卫致只是温柔的应了声,什么都没说。 两个妈妈都知道他很难过。 俩妈妈合计再给他买一条更好更可爱的狗。“笨蛋”只是一只土串串,有了更好的,就不会再惦记那只狗了。 庄茹玫抱着新买的萨摩耶送给卫致的时候。 那只狗狗很软很可爱,伸着舌头,谁看了都想亲两口。 可卫致连看都没看,提起狗笼子,对她说:“我不会再养狗了。” 他把狗送到宠物店,给了店主一笔很可观的“看护金”叮嘱:“麻烦您一定要给他找个爱它的主人。” 卫致话本就不多,那段时间是家都不回了。后来回到市里,他就在市政府旁边租了个房子,没事基本不回家。 那段时间庄茹玫和章程芳都很担心。章程芳只得到周末打电话让卫致“回家(章程芳家)”吃饭。她知道,卫致不会拒绝她。 其实二人也没有聊什么。章程芳没有主动提及那只笨蛋狗。 只是劝他没事多回家看看。 他也只是乖乖应好。 可偏偏那天,饭后喝茶看电视的时候,电视里播放的海外剧里出现了一只叫“哼嘟”的狗。 卫致的难受再也藏不住,他蹙起眉轻声和章程芳说:“阿姨,跳台好不好?” 那时候,笨蛋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他一直没有走出来。 章程芳哪里敢迟疑,马上把台跳了。章程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卫致这孩子这么重情义,一只狗狗都舍不得成这样,更何况是他们家那个孽畜。 章程芳一直不愿意刺激卫致,不敢在他面前提太多自家孽畜,现在还得加一条不能提那只狗。但是卫致这个状态,她看着也是急,没忍住道:“孩子,就那么过不去吗?我再给买一条狗狗成不成?”眼里尽是心疼。 这次卫致的表情终于松动,眼睛都红了:“阿姨…不一样。” “你再养养就有感情了~” 他摇摇头,有些哽咽:“谁都不是我的笨蛋,只有它是。” “哎呦…”章程芳心都碎了。气自己不该多嘴,但又觉得这样也好,起码这孩子终于能发泄情绪了。 “孩子,那不过就是一只串串土狗,乡下很多的,你要是不喜欢城里的洋狗,阿姨就给你抱一只土狗上来,好不好?” 这句话不知怎就牵动了卫致最疼的那根弦。 “它看我的样子…像江晚月。”他说得很轻。 章程芳愣住了。再也没说话。 卫致起身微微颔首:“阿姨,我先回了。” 她愣在原地,再没有留。原来…是这样。 …… 卫致和江晚月求婚那天晚上,整晚都没睡。他失眠惯了,但那次,是因为兴奋紧张。他一直在等天亮,换了好几件西服,他都觉得不够正式。 虽然知道江晚月会不把他当回事,但他甚至连戒指都没给她戴上。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习以为常的落空让他感觉好像也还好。 只是去上班自己会戴订婚戒指,虽然江晚月连款式都不知道。 章程芳的离世,江晚月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章程芳当年的那个贵人劝她买了两块地,江望祖当时是靠着章程芳发家的,但后来章程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两块地都收回来了,那两块地虽然在江晚月的名下。但那些年收的所有铺租房租还有一些额外收入,章程芳都存在了一张卡里。 章程芳把那张卡的钱平分成了两份,一份在江晚月那,另一份在卫致那里。 章程芳给卫致那张卡的时候,卫致死活不肯要。 “这是我留给我儿女的。我给了我女儿,自然也要给我儿子,一碗水得端平。” 章程芳很清楚,卫致和卫家不缺钱。可她这么做,仅仅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的爱。 不是女婿,是儿子。卫致根本没法拒绝。 八号小区的老房子留给的江晚月,但是她老家的宅基地,留给了卫致。 “那块地不值钱,是村里的。我问了你妈妈,她说那块地没有什么商用价值,也不是什么会被查水表的麻烦,我才敢留给你。以后你们回家,给我和你外婆烧香,你们有地方住。那块宅基地的老屋是你的,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把她赶出去!” 卫致握着章程芳的手攥得很紧,鼻尖酸涩极了。 接着,章程芳又拿了一张存折出来:“这个是她还小的时候,我存给她读书的,每年陆陆续续都存一些,后来也没用上。这里不多,但也是钱。她是个对钱没数的,赚一分花十分,这钱给她,她肯定不知道怎么败掉了,到时候你们俩口子有了孩子,就说是外婆给他读书的。” 卫致的眼泪终于掉了。 章程芳轻轻抱住他,卫致也抱住了妈妈。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总是这么不讲道理。 “以前总说,你是我孩子就好了,心想事成,心想事成,现在啊,你真成我孩子了。” “妈…”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孩子,妈也想你幸福。” 章程芳没有让卫致好好照顾江晚月,而是…也想他幸福。 销户那天,江晚月在派出所哭得人都在抖,手续是卫致红着眼办完的。 他抱着江晚月,江晚月没有抗拒,江晚月不知道他也在安静地流眼泪。 有时候拥抱胜过千言万语,江晚月把他衬衫哭湿了。他眼角的泪滴在她发旋她都不知道。 …… 他们结婚前三年,第一年,她在浪迹天涯抚平伤痛。 但章程芳的忌日,她回来了。 他们开车去了乡下。 第一年其实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她还没从母亲过世的阴霾里走出来。见到他,就像没看到一样,话也不多。他开车,她就发呆。 他们很少说话。 只是那晚,她赤着脚,走到他房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卫致,我想我妈了…” 卫致抱着她,任由她在他怀里哭了一夜。 她哭得睡过去,他吻着她的眼角:“我也想妈了。” …… 过年的时候,她在卫家。 她很不喜欢卫建业,也看不得阖家团圆的景象。 卫致只是和庄茹玫打了声招呼,吃了年饭就开车带着她回八号小区了。 那几天他在她家里住着。 屋外放烟花的时候,她坐在地板上,面无表情地看春晚。和多年前一样,她坐地板,在他腿边,他安静陪着。 零点钟声响。 “江晚月,又长大一岁,新年快乐。” 江晚月哼了声:“快乐个屁。” 卫致笑了。 “卫致。” “嗯?” 她无意识地靠着他的腿,轻声呢喃着:“我讨厌过年。” “那以后…就不过。” 江晚月翻了个白眼:“我讨厌过年和你过年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要一起啊。”他的音色轻轻浅浅的。 所有要骂人的话在那一刻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堵住:“算了,大过年的。” 卫致轻轻一笑。 “卫致…” “嗯?” “这些烟花鞭炮都太吵了,我听着不爽。” “嗯…那要不要我开车带你回乡下?” “乡下更吵!” “那…” “卫致。” “啊?” “我决定我也要吵死他们。” 卫致莞尔:“好。” 然后,从初一到十五,当时还不是卫主任的卫主任就陪着江女士连放了十五夜的烟花爆竹。 …… 第二年就比较微妙了。庄茹玫有意撮合他们一起住。 不去催江晚月,只催卫致主动些。卫致何尝不想主动?这么多年的静待花开,已经让他不知道怎么再前进一步。 她总是把离婚和讨厌挂嘴边,只要走进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加糟糕。保持距离反而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周五一定回家吃饭并且留宿的家庭政策,是庄茹玫为了大儿媳妇回家制定下来的死规矩。 江晚月把卫致当狗,却从不会忤逆庄茹玫。 她和庄茹玫很亲,只要庄茹玫说得话,她一定会听。摸准这一规律之后,想要接近她,就只能拿老妈当借口。虽然很瞎,但是管用。 在做爱这件事上面,他们的契合就像她讨厌他一样热烈。 甚至可以话都不用说。 只是对视,她翻个白眼,他就扯了她衣服干。 一开始她还会骂骂咧咧,后来,她比他更主动。知道做爱她不抗拒,就又多了一个新理由。很多时候卫致都会回想起当年江晚月形容他的那句“自慰棒”。 但是,他也只能当自慰棒… 其实要谢谢叶漪,如果不是他回来的消息传到卫致耳朵里,卫致可能真的会白痴的做一辈子的自慰棒。 用马前进威胁她的招儿很瞎,但是… 面对江晚月,卫致就是纯傻逼。 PS:卫致的那几年写的很难受。 87好好爱他 江晚月的钝感力很强。比方现在,知道了那些过去之后,她只是回家,洗了个澡,坐在沙发和茶几间隙的地板上,看手机。 卫致给她报备了一句:我和花一起,晚上可能会晚点回。 又过了两个小时,他发了个:? 江晚月这才回了:我到家了 几分钟后:我也回了。 从卫致进门拖鞋再到去卫生间洗手再到坐到沙发上,她一路视线追随。一切好像都没什么不一样,他和每次回家的状态都一样。 卫致也没觉得江晚月一直盯着他有什么不对。 嗯,江晚月把这部分总结为,认识十几年,太熟了。 江晚月靠着他的腿,继续玩手机。 卫致打开电视看新闻。 很安静。 可江晚月盯着手机屏幕,满脑子都是卫致。 她把头靠在卫致的腿上,卫致也没什么反应。江晚月微微笑了。原来每次坐地板,她都是这样靠着他的腿的,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 他很专注的在看晚间新闻。 他应该很习惯吧。 说起来,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坐在他们家的沙发上看报纸,她习惯坐地板,她看电视忘形了,哪儿舒服就靠哪儿,经常这样靠在他腿上吧… 她和用和往常一样随意的语气问他:“我坐地板是不是总靠着你腿?” 卫致的眼睛在电视屏幕上,无意识地应道:“嗯,是吧。” “你腿累不累?” 他好像没什么感觉:“还好。”很敷衍。 明明他的注意力在换届的政策内容里,应她应得有些漫不经心,但这状态却没来由的取悦到了江晚月。 “哦。” 她叉靠着他。 大概又一会儿,卫致的手无意识地从高处盖上她的脸,捏一下耳朵,捏一下脸颊,哪里有肉他就捏哪。 江晚月从来没有这么好奇过卫致,她仰头,那人神色严肃,电视里播放着新一届政策重心,看得很认真。 江晚月又笑了。 卫致低头看她在笑:“你笑什么?” “嗯…我笑你看新闻的样子有股老人味。” 卫致看了看她,故作生气的板了一下脸,然后,捏了一下她,根本没生气,也没理她,继续看新闻。 江晚月笑得很傻。 可能是因为江晚月总是傻笑,卫致的注意力终于落在她身上了:“你今天心情很好哦?” 江晚月带着些小嘚瑟:“还不错~” 卫主任点点头:“开心就好。”然后,继续看新闻。 …… 晚上,卫致洗了澡,她已经躺在床上了,卫致躺下,江晚月在看手机。 他已经习惯了二人不同的作息,只是从身后抱住她,埋在她肩颈里,闭上眼睛。 江晚月想了很久,轻声问:“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 卫致闻言,睁眼:“挺好的。” 江晚月翻身,二人面对面,她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卫致搂着她,呼噜她的头,闭着眼睛,世界安静地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她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像吸大麻似的。 “卫致。” “嗯?” “你好香。” 卫致被她逗笑,调侃道:“那你多闻点。” “我小时候就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 江晚月明显感觉怀抱着的人身体僵硬了些许。他没说话。 “是不是有洁癖的人身上都是香的?” “不知道。” 她蹭了蹭他的颈窝。她今天,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抱着他。 江晚月其实一直没睡。 凌晨两点,卫致轻轻地把她的手拉开,给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 江晚月缓缓睁眼,等听到客厅灯开,阳台推拉门的声音后,默默起身,跟着他出了客厅,她靠着拐角的墙,看着他一个人坐在阳台,安静抽烟… 她没有打断,任由时间滴答过去。 卫致那个样子,看着真的…好寂寞。 江晚月鼻尖有些酸涩,她就在他身边,为什么他还是会寂寞? 凌晨三点半,江晚月赤着脚,走到阳台。 卫致看到她,微微愣了愣,灭掉烟头,柔声问:“怎么醒了?” 江晚月走到他身边,抱住他:“你不在我睡不好。” 卫致愣了愣,笑得很温柔,拉着她:“那去睡觉吧。” 以前为什么不觉得,他很温柔?江晚月看着他的笑,摇摇头:“不了…” “嗯?” “我现在也没睡意,陪陪你好了。” 卫致笑了:“那就…陪陪我。” “嗯。” 半夜,夫妻两人看着月亮,泡起了茶喝。 “卫致…” “嗯?” “我们好傻逼…半夜喝茶。” 卫致笑了。 “但是好像还不赖。” “那挺好。” “卫致…” “嗯?”他应得温柔。 “我有点想喝我大学最爱的蛋糕珍珠奶茶。” 卫致靠着她的肩:“太甜了。” “你又知道了?” 他的回答天衣无缝:“奶茶,不都甜吗?” “也是,你不喜欢甜的。你就喜欢比我命还苦的咖啡。” 卫致笑得胸膛轻颤:“我更喜欢喝茶。” “为什么睡不着?”她的话题转的很突然。 “喝太多茶了。” 江晚月心中那股酸涩又冒泡泡了:“我是不是…不能让你依靠?” 卫致闻言,身子一僵,抬起头,看着她。 江晚月看着卫致,捧住他的脸:“你明明就是心里有事睡不着。” 卫致好像习惯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肩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和往常一样,轻松道:“笨蛋,我能有什么心事?” 江晚月不知从哪一瞬间开始,对卫致说话的声音开始柔和:“骗人…” 然后开始学着韩美娟的声音逗卫致:“百因必有果,你的心事就是我~” 卫致被她耍宝的样子逗笑。 江晚月抱着卫致说了好多好多话。没有一句和他的心情相关,没有一句和他们的过去相关,没有一句和江晚月很爱卫致相关。 她什么都说,说她最讨厌上素描课老师,说她以前在艺廊遇到的奇葩买家,说她之前一个大学同学二婚找了一个小鲜肉,说那个文化馆腰很细的女馆长之前是他们艺廊一个画家的前女友。 卫致只听她说,靠在她肩上,时不时应几句拟声词。 他不是个八卦的人,面对她的八卦,他照单全收。 他靠在她肩上,不知怎的,眼皮越来越沉,江晚月炸裂的分享欲终于把那个男人聊睡着了。 江晚月轻轻抱着他,因为怀里有个男的,她没有觉得晚上会冷。 她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蹭着他的发,看着渐明的天,微笑落了滴泪。 “我会学着好好爱你。” 睡着的男人什么也没听见。 天亮了,周六了。 …………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江晚月是从床上醒来的。 卫致躺在她身边,还没醒。她翻身下床。 桌上没拆封的外卖告诉她,那个男的醒来过,大概率是没叫醒她自己也没吃就跟着一起又睡了。 她收拾了一下,等卫致起床之后,江晚月拉着他出门去吃了鹅肝。 江晚月变得话很多,什么都想和卫致说。 那个家店的红酒鹅肝卫致吃过,他不太喜欢甜的东西。见他不喜,江晚月非常豪横的带着卫主任续摊。卫致则是她想去哪,他就去哪。 卫致也是第一次去女孩喜欢的网红店。 江女士对此发表重要讲话:“带你去见世面。” 三十一岁的卫主任陪着江女士在都是小年轻的网红店吃油炸食品,浑身都不自在。看着江晚月吃得很香,尝了味道就没再吃了。 这些地方江晚月都是约着花姐和萧诺去的,女人致死是少女,永远热爱油炸食品。 江晚月蹙着眉看着他:“没品的东西,这多好吃啊~” 卫致倒是不生气:“是,我没品,但你也少吃点。” 江晚月的胃成谜,卫致只知道江晚月的胃口,不知道她平时出来玩的状态,因为,他们,真的,很少有过什么约会行为…… 江晚月挽着他,这里买一点,那里吃一点,好奇江晚月肚子里到底装了几个胃。 幸好某主任今天出门穿得是便服。 卫致任由江晚月挽着他逛步行街,听她喋喋不休,感受人群的嘈杂和街边的烟火气。 “咱俩好像没这么逛过街,以前都是和姐妹逛。” “嗯。” “诶,我发现你这个逼玩意儿真的是…我和你说话你就会嗯哦?” 卫致失笑:“我不知道说什么啊。” 江晚月叹气:“你的话为什么这么少?你们这些当官的婊子开会折磨人的时候,不是很多废话的嘛!” 卫致温和一笑:“我开会,不讲废话。” “那你们为什么开那么久啊?” “其他人废话多啊。” 江晚月笑喷了。卫致也笑了。 江晚月买了一杯芋泥波波奶茶:“这个我当平替的。” 卫致看她吃那么多,眉头微紧:“吃这么杂,等会闹肚子。” 江晚月摇摇头:“不怕,我只买了一杯,咱一起喝,你可以帮我分担。”江晚月戳开吸管,嘬了一口就往卫致嘴里塞。 卫致显然很嫌弃那个甜东西,头缩了缩,但是还是很老实的喝了一口。 蹙眉:“太甜了。” 江晚月黑了脸:“半糖!” 卫致是真不爱吃甜食。 江晚月存了心让卫致开心,再喝了口,一边嚼珍珠一边囫囵道:“和你约会真是日了狗。” 卫致:“……” “但我一向喜欢日狗,对吧~狗东西?” “……” 谁知道,路上偶遇了他手底下一个今年刚考上来的公务员,那小伙子陪着女朋友去步行街尾陪女友找中介办租房业务的,看到卫致,一脸崇敬…还夹杂着微微惧色。 二人寒暄了一番,卫致很和善,介绍了她的身份,她也对那个小公务员很友善,但是那个小公务员毕恭毕敬的。 卫致真的很细致,他给了几句租房建议,还提醒他们自己开号交水电费,不要被房东敲诈…对话很简短,他原话没这么直白。 告别后,江晚月没话了。倒不是觉得小年轻的出现破坏气氛,只是…她撞见了卫致的另外一面,感觉不对味。她和卫致老夫老妻,这些她喜欢的年轻人活动,是不是不适合他们?她带卫致来这种地方,下面的人会不会笑话他? 他本来就是个“老态龙钟”“老气横秋”的年轻“老东西”,别说是现在他的生存环境给养了一副不急不躁,话慢一拍,举止优雅的“大人物”气质。就是少年时候,他也比同龄人沉着许多。 虽然已经三十,但江晚月从来也不觉得年龄和自己的状态有什么关系。 她很清楚,卫致现在这么配合,也就是对她了。他和别人在一起时是个什么威慑人的状态,她算是见了。别人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他倒是一脸和善,说话柔和轻缓,一句轻轻浅浅的话,明明她听了也没什么稀奇,但外人的表现好像这话的力道重若千钧,眼里尽是臣服。 夸张,不过租个房子给个友善建议而已。 虽然…小时候她也是怕卫致的。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江晚月眼里的卫致,一直都是个傻逼啊… 她并不喜欢卫致的那个样子,总觉得…那不是她的卫致。 听他对租房这种小事情都那么细致,江晚月再次思考起了她和卫致的婚姻。 他们的工作生活切的很开,卫致从不干涉她的工作,卫致的工作她也不过问。在生活上,二人的财务交集都不多,家里的大头,卫致基本全包了,她基本没有过问过。以前是本着不嫖白不嫖的原则,恨不得剥削死卫致才好。后来则是粗心大意习惯了,那些麻烦的水电费,物管费还有乱七八糟的事儿…费…,卫致都做了,她懒得管… 不得不承认,因为卫致,她的生活质量有了显着提高。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总是因为忘记交水电费被停水停电。 江晚月大小也是个艺术家,财务自由,加上章程芳留给她的那些铺面出租屋,她根本不愁钱花。其实家用她该分担一些的。 看江晚月发了太久的呆,卫致轻声唤了唤她。 “干嘛?” “怎么不说话了?嫌我无聊哦?” 卫致这个人其实很贱。你和他说话吧,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你不和他说话吧,他又要缠着你话多才行。 但他那副小心试探的样子,让江晚月到嘴边的脏话噎了回去,反问:“你不是嫌我话多吗?” 卫致的表情变得很认真:“没有…” 江晚月看他认真了,要以前她早就噎他了。到嘴边的屁话硬生生再次憋了回去,正准备组织相对温柔的语言… 但卫致微微有些急,补了句:“我真的没有。” 她知道… 江晚月什么也懒得说了,垫脚亲了他的狗嘴,动作绝对不算温柔。 啃猪蹄? 卫致一愣。 只听江晚月吊儿郎当道:“我刚刚只是在想,在大街上亲卫主任会不会影响卫主任英明神武,庄重威严的领导形象。” 卫致笑了。 又听她无语道:“现在影不影响都不重要了,我已经亲了。中央八项里面也没规定干部的老婆不能当街亲自家干部对吧?” 卫致莞尔,嗯了声,实在憋不住笑,无奈摇了摇头,再没说话,被她挽着走,由着比AK难压的嘴角荡漾。 88升职 换届名单下来,空降了新的1号2号。 秘书长,是他。 卫致,男,汉族,19XX年X月生,籍贯A省A市,出生地、成长地A市,19XX年6月参加工作,19xx年1月入党,全日制研究生学历,毕业于政法大学,哲学硕士;现任A省A市委常委、秘书长。 工作分工:任市委秘书长,主持市委办公厅工作,分管市委政策研究室、市委保密办、市信访局、市残联工作。 江晚月看着新闻莫名其妙的很自豪。 这届终于换了… 江晚月在艺廊哼起了歌儿~“啦啦啦啦啦啦~为什么遇见你,呼吸就变的好急~好像吐司涂上Butter Cream,慢慢起了化学反应。为什么常常会傻笑,心情也开始天天放晴,你就是开心餐厅,给我幸福的点心~Oh,Baby Honey~爱上你的细心、耐心、贴心,就像蛋糕上的鲜奶油~融化了我的心~” 艺廊的小伙伴也都看到了自家老板的荡漾,大伙儿也都不知道江姐为啥心情那么好。 江晚月哪里是这种在意卫致升官发财的人? 卫致就算是条狗,她也不在乎,她的重点在…不愧是她们家卫致,和人拼刺刀就不得输!!! 总结:其它人大概因为卫致越来越“牛逼”了开心,江晚月开心是因为卫致和人家狗咬狗没输。 歌儿还没唱完… 因为是自媒体新闻,下面的评论疯狂质疑起了这个年轻的“副局级”领导。在这个混年资的环境。他这个堪比火箭的上升速度,谁看了不质疑? 评论1:这个职位属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关键岗位,仕途发展前景潜力无限,通常需要进一步转岗重用,最佳的结果是调整为市委专职副书记或常务副市长,后续进一步晋升市长。再不济可以调整转任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统战部长这些常委岗位,实现平级重用。不到三十二岁,就坐到了这个位置!别说我们这些NPC,就是在体制里面的,有的人一辈子干到死都只是一个小公务员。 回复上述评论:评论“体制内没有关系户,体制内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刚刚还在得意卫致拼刺刀没输,看完评论心情瞬间荡到谷底。那句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差点把江晚月创死。她可以质疑卫致,把卫致剁成肉酱,但别人说卫致一个字都不行… 她越看越气。 不过很快,新闻所有的评论就都被封了。 其实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离他的工作环境很远,寻常百姓只会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加上在和体制相关的东西,上面一直都抓得紧,老百姓也根本了解不到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她嫁给了卫致,她大概永远都不知道现在的管理自己生活地方的人姓甚名谁,多大年纪,是哪来的。因为现在的全民自媒体时代,信息太发达,一步行差踏错,一个不经意都小动作都会引起万千舆论,以至于现在…干嘛都很难。 一喜一怒后,江晚月头脑开始清醒。水满则亏,月满则溢,登高必跌重。 卫致身上buff太多,想到上次定速巡航事件,江晚月关掉手机屏幕。 江晚月的理智和情感分裂成了两个系统,情感上,谁骂卫致她就咬死谁,卫致就是这个世界最牛逼的人,不许任何人质疑,不许任何人评价,谁也不配评价她的卫致!!! 理智上,他们说得…其实,很对。 诚然,卫致的个人能力很突出,可在我们这个地大物博,最不缺人的地方,相信有很多个人能力不输卫致的人,但他们没有那个机会坐上卫致的位置… 他们输的可能不一定是能力。输的…是羊水。 以前江晚月最看不惯这些人,但现在成了家属,一时间竟然也体味到了左右拉扯的局促。卫致为了服众做了多少努力,她不得而知,但以卫致那种事事都要做到极致的性子,肯定会把自己往死里整。 这个位置,怕是不好坐,将来他只会更难… 以前总说他是婊子,会投胎…现在别人这么说他,江晚月和吃了粑粑一样难受。 从艺廊离开的时候,大伙儿们都知道了新一届班子的名单,也都知道卫主任现在要换称呼了,大家调侃叫她秘书长夫人,江晚月一点都不开心。 一向嘻嘻哈哈的江晚月,一脸严肃的和艺廊所有小伙伴说:“他是什么人,做什么什么工作,和我没关系。在我这里,我老公只是个男的。我不想和他的工作扯上关系,更不想艺廊和他扯上关系。你们,不要再乱说话,尤其,不要在外面乱说话。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胡说八道,给艺廊,给他,找了事儿…我在这个圈子也算有点话语权,到时候别说我江晚月翻脸不认人。” 江晚月的强硬的态度不言而喻。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江晚月这样,她从来也没说过什么“在圈子有话语权”这种威胁人的话,谁要是真的挑事儿了,她可以动用圈内资源封杀人… 因为是第一次,也是最话最重的一次,大家都有些怵。他们和江晚月的感情很好,相处那么多年,都很了解这个吊儿郎当真性情的老板。当然知道她这么认真,不是因为“秘书长夫人”的身份摆谱。 大伙再不敢拿卫致同江晚月嬉皮笑脸。 …… 卫致回来得晚。 江晚月看着他进门一脸疲惫的脱外套解领带,难得温柔:“狗东西你回来啦~” “嗯~”卫致应得温柔。 他洗了手之后,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江晚月从地板上窜起来,坐在他腿上,抱着他就不撒手了,疯狂挠他痒痒。 卫致被她逗得咯吱笑。 江晚月看他笑了,心情也好了。 她埋在卫致脖颈里嗅。 卫致抱着软乎乎的她,闭目眼神。 “很累哦~” “嗯。” “那我坐你身上会不会把你压死?” 卫致不说话,只是笑。他累得连话都懒得说了。 江晚月对着他的脸,像小鸡啄米一样亲他,唇印糊了他整张脸。 卫致弯着嘴角缓缓睁眼看着小学鸡一样的江晚月,双掌拖着她的屁股,不至她扑棱动作太大从他身上掉下去。 她就对着他傻笑,他就靠着沙发,拖着坐在她腿上勾着他脖颈的人,懒懒地笑看她傻笑。 明明那个男的今天升了官,但这俩人没有一个人在意今天是升官的日子。 隔了好久好久,卫致才说了句:“爱情才不是无聊消遣,是精神鸦片。” “莫文蔚的《阴天》?”江晚月调侃道:“哇,你这个土狗还会听这么好听的歌哦。” 卫致很懒,闭着眼睛笑。只是捏她屁股的手,着实不老实。这和做爱的时候有区别,带不带情欲,江晚月是知道的。他只是喜欢捏她而已。 他只是柔和一笑,又闭上了眼养神,眉宇间的倦色看得江晚月心疼极了。 “妈的这个工作这么累,要不辞了我养你?” 卫致笑得很明媚,都有些岔气:“江晚月。我这个工作,别人都说很好来着…” “关我屁事。我觉得不好啊~”江晚月的脸别过去。“你看你这副被恶鬼抽干了死样子…”她心疼的抚摸着卫致的脑门儿,满脸都是对他“工作”的深恶痛绝。 他亲了亲她,把头埋进她的奶子里蹭。 他倚着她的胸,紧紧抱着她:“今天祝贺我升迁的人很多。” 在她看不到地方,他没了笑意。 江晚月心一疼:“哦。那不差我一个。我是不会祝贺你的,烈火烹油又不是什么好事。” 卫致笑了。 “你应付那些溜须拍马,虚与委蛇的人累不累?”她声音很轻。 卫致缓缓睁眼,有些疲惫,轻轻嗯了声。 江晚月故作严肃:“你放心,我不会这样的……” 然后眼咕噜一转:“我只会……说你是狗!!!” 卫致笑得不行:“好。” “喂!”江晚月拍了拍他的脸。 “嗯?” “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当婊子,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做自己。”她很认真。 卫致深深地看着他,柔情一笑:“好~” ………… 在卫致看不到的地方,江晚月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他。一向神经大条的江晚月,现在对于艺廊的买卖交易分外上心,每一笔账目走向以及买家的底细她都会让底下的人弄清楚,确保每一笔交易都做到有依可查。 她本就不是那种会去做危险生意的人。她没那个脑壳,更不想和那些人扯上关系。早些年,艺廊经营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因为钱妥协,用艺术品交易去帮人洗钱。 江晚月在艺术圈,官员勾结艺术家暗箱操作洗钱行贿的事,她不是不懂,相反,她作为马前进的徒弟,她懂得很!师父和那些官员的勾当,她心知肚明,只做没看见。 在这个圈子呆了这么多年,艺术圈的乌遭手段她都清楚,虽没有参与,但她也绝对不是啥好人,因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明哲保身,本来就在纵容犯罪。她没什么远大梦想,只想搞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虽然总说要成为亿万富翁,但江晚月倒是真没这个心思,她现在在业界也算是有名头的,钱够花就行。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得帮着卫致防备着可能从她身上使坏的人。她可没想过帮卫致排忧解难,她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思,能为卫致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光是这,就是帮他大忙了。 他们的事业,一定要高度切割。 ………… 人间总是事与愿违,江晚月根本防不胜防。 事儿,出在江望祖身上。 当年章程芳没和江望祖离婚,就是不准那个小三上来。可后来她生病,为了江晚月,也为了和江望祖做财产分割,把那两块地要回来,他俩离了。 章程芳基本不会在江晚月面前提那畜生。 江晚月从小到大对江望祖就没什么感情,她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我在街上看到蚂蚁被车撞死还会说一句阿弥陀佛,江望祖要是被车撞了,我一定给撞死他的人,发张“好人好事”锦旗。” 现在这么些年过去,江望祖和小三已经结婚很多年了。他们那个大儿子,大学毕业了。江晚月连名字都不知道。 卫致升秘书长的风吹到了江望祖那里。 他那个大学毕业的儿子,正在备考市少年宫某行政岗的事业单位编。 人的不要脸是没有下限的。他竟然真就找上了卫致。 ………… 江望祖电话打来的时候,卫致正好开会。当下是没接到,过后江望祖不依不挠的打了好几通。他俩没有联系方式,所以卫致也不认识那个陌生号码是谁,本来准备把号码拉黑… 但是江望祖给他发了个信息。 江望祖:尊敬的卫秘书长,我是老江,你和晚月最近还好吧,我家姑娘没给您添麻烦吧?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我这个老丈人也没有去拜访你们,要不改日我上门看看你们? 卫致面无表情地看完了信息。没有回复,把手机屏幕一关,继续工作。 江望祖本来是想先找江晚月的。但是江晚月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别说联系江晚月,他要是真敢找上江晚月,江晚月能当场把他弄瘫痪。 俩口子一个找不着,一个没理他。 但…江望祖多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呐,到处称霸王。带着他大儿子,打着“我女婿是市委秘书长”的旗号,到处招摇。 还稀里糊涂搭上了管招编线条的人,把自己儿子送上去混脸熟。 区里的那些领导,一个个对江望祖都毕恭毕敬的,什么礼都往江望祖家里送,江望祖也不要脸的全都收了… 长期被人看不起的暴发户,被一群官员众星捧月,江望祖膨胀的一时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等卫致知道之后,已经是两周以后的事了,说不头疼是假的,江望祖确实是他名义上的岳丈。再怎么说,他是江晚月的生父。 但是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事情传的很快,江晚月想不知道都不行。告诉她的人不是卫致,也不是发小圈的人,而是文化馆的朋友,这个朋友和江晚月私交不错,很是欣赏江晚月的才华,江晚月也觉得对方是个性情中人,没事也会约着出去吃吃饭和喝喝茶。 文化馆和少年宫经常有合作,两个部门的人也算相熟,约着谈事儿喝茶的时候,聊起这个事儿,文化馆的朋友对江晚月也算是有些了解,体制内的人都很敏锐,知道这事儿的性质不一般,不敢怠慢,赶紧把这事儿说给她听了。 江晚月气得在家当场破口骂江望祖狗娘养的。 这简直就是把卫致的脸放在地下踩! PS:网文而已,没必要当真。角色设定童话处理,和现实无关,要是非得带入现实找难受,我也只能尊重祝福。文笔审定这事儿因人而异,觉得我的文笔顺眼就看,觉得不好就看别的,别给自己找罪受。活着已经很难了,开心就好。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点击,看了评论区的留言,谢谢喜欢。 89护他 江晚月发完癫立马就冷静下来了。 她做得第一步,是先去找和艺廊长期合作的律师做了一个简单咨询,然后打电话给了王珈澜。 “我刚刚给我艺廊的律师打了一个电话,他说我国的法律没有存在断绝亲子关系的协定这么一说,完全不存在法律效应。”江晚月气得要死。 王珈澜和花芏理正一起在厨房做晚饭,花芏理开了免提,只听王珈澜一边炒菜一边道:“我国没有任何一部法律规定父母子女之间可以断绝亲子关系,相反,法律规定了父母子女之间具有抚养和赡养义务,这些义务是不能逃避的。你可以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江晚月眉心一蹙:“那我可以告他婚内出轨,生而不养,向他索取精神赔偿吗?” 花芏理在一旁听着,大脑飞速转动:“你也不缺钱,这是怎么这么突然?” 江晚月把前因后果和花芏理一说,花芏理和王珈澜听了皆是无语。 王珈澜认真道:“法律途径不是不可以,但是太慢了,还得取证,没个一两年,这官司打不下来。短期内解决不了你的诉求。” 花芏理也在一旁劝道:“你和卫致商量一下对策。” 江晚月了解大概之后,回了花芏理的话:“用不着他!我他妈这点逼事儿都处理不了,这么多年的社会算是白混了!” 花芏理一愣,笑了:“哎哟~稀奇。” “他最近忙得饭都不到口,你别和他说我和你们打了电话。等会该担心了。” “好。”花芏理笑了,和王珈澜对视一眼。 等江晚月挂了电话之后,花芏理笑得很有玩味儿。王珈澜看自家媳妇儿又憋着坏问道:“我这没血缘关系的小姨子出了事儿,你咋还乐了?” 花芏理把手搭在男人肩上:“她啊~处理得了。没事儿。” “真不和卫致说?” “他怕是早知道了。他肯定会处理的。咱别担心,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 江晚月不是不强,是因为卫致太强显得弱了。强这件事,得对比来看。首先,江晚月就不喜欢掺和事儿,她能晒网绝不去打渔,只要不招惹她,她和谁都哥俩好。招惹她就不一样了… 她这些年在艺术圈,从小白混上来,借着两代师父资源,站到位置上,但站稳脚跟,全都得凭借她自己。 江晚月是章程芳养大的孩子,绝不是孬种。 知道法律途径用不上,江晚月盘算起了新招。 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既然法律没用,那只能让她和江望祖的父女关系社会死亡。 这次,她的动作比卫致还快,根本没等卫致处理。 江晚月联系到一个和师祖私交不错,在业内有口皆杯的资深艺术记者,托人请了A市电视台,A市青少年基金会的朋友,把自己家底掏了一半,把数以千计的国画画具,发起一场“弘扬国画之美”的公益捐赠活动。 江晚月打着“助力祖国教育事业”“弘扬传统美术文化”的公益旗号“做好事”,要的,却是最后的采访环节。 江晚月掏了自己一半的家底,动了这些年积累的人脉,把自己送上了A市地方电视台的晚八点新闻版。 ………… 卫致下班回来,江晚月已经打好外卖了,坐在地板上,仰头星星眼看着他。 他洗好手,难得也和她一起坐在地板上,看着桌上没拆封的外卖,自顾自地拆开,温声叮嘱道:“以后饭点要是饿了,别等我,自己先吃~这段时间换届工作很忙,我不一定能准时回来。” 然后,他拆好,递给她筷子。 江晚月“今儿不是回来了嘛~明儿我就不等你啦~” 卫致笑道:“好~” 江晚月多少有点紧张,直到A市地方电视台晚间新闻准点播放… 一开始的版面,还是他们这些当官的,叙述了换届的工作,还有巡查各处的情况,以及开会的画面。 江晚月在电视里看到了坐在一把手身后第二排低头看稿件的卫致。 她兴奋的指着电视:“你上电视啦~” 卫致看她兴奋地和小学生去郊游一样,莞尔,安静吃外卖。 江晚月盯着画面里那些穿着一样死板白衬衫行政夹克的老男人,颇自豪的环住她老公的肩。 “卫致~” “啊~” “你坐在那,真是以一己之力拉高了他们的颜值水平。” 卫致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 江晚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他妈的,卫致你真的好看的要死!穿那么土逼的行政夹克还看着生育力这么强~” 生?育?力? 卫致正嚼着饭…呛着了。咳了好几声,江晚月忙给他递水。 “你干嘛?”江晚月一脸嫌弃。 卫致眨了眨眼,吞了吞唾沫:“呛着了。” “你害羞了?” 卫致耳朵有些红。 江晚月盯着卫致的耳朵,凑近了看,直接大笑:“哇~领导!要不要这样!真的不至于~三十多岁老夫老妻了,我夸你两句还给你耳朵干红了!!!” 不说还好,越说还越发红了去。 卫致很想拿出他的官威,故意板着脸:“严肃点哈。” “严肃个屁!”江晚月摸着他耳朵,大喊:“哎哟~烫死我了,是谁的耳朵这么烫啊~” 卫致无奈,也没忍住,笑得很傻。 江晚月看他那张傻笑的脸,深刻体会到花芏理那句:卫致,真的,很,恋!爱!脑! 很快画面跳转。 新闻里江晚月三个字清晰入耳,卫致的注意力一下从当事人的脸转到电视屏幕上。 “接下来是特别报道!昨日,A市籍着名国画家江晚月女士个人出资,将千余件国画画具捐赠于A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协助基金会和教育部门在各希望小学设立国画兴趣班。据悉,江女士会将个人珍藏精品画作《潇湘之北》和《白桦林》送交香港拍卖,成交金额将尽数捐赠给基金会,助力美术教育事业发展!项目资金将由基金会统筹分配给A市各农村小学。接下来请看详细报道。” 卫致扭头看着她,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意外的表情,江晚月得意的耸耸肩。 很快,详细报道来了。 一开始只是捐赠仪式上的画面,还有几个领导的简短采访,后面的很大一段,都是江晚月的个人采访。 “江女士,是什么契机让您推动捐赠项目的落实?” “是我的个人经历吧。” 那记者是和江晚月串通好的:“什么样的个人经历呢?” 接着江晚月抬了抬她沾了微量辣椒水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深爱国画,但小时候,我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我的生父重男轻女,是个家暴酒鬼,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根本不准我学画画,只要我碰画具,他就要打我,我被他打断过两根肋骨,当时他还没有和别的女人跑了,我妈妈背着他,自己一个人挣钱养家,还得供我学国画。从他离家后,整整十几年,从来没有管过我们母女。我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为了送我供我读书,送我学画,终日奔波劳累,最后积劳成疾,前几年过世了。”前面多少还有点装,说到章程芳,江晚月多少还是动了真情。那时候我就想啊,如果有一天我学有所成,能够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热爱国画的孩子就好了,现在,算是心愿实现了!” 记者:“没想到享誉盛名的青年画家的童年这么坎坷~” 江晚月非常悲情(她装的)的点头:“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但是我国法律保护血缘,不承认断绝关系的说法。换个念头想,我有今天,也得感谢我那位多年未曾谋面的父亲,如果不是他抛妻弃子,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捐赠仪式。” “您父亲现在还在世吗?” 江晚月再次揉了揉眼睛:“我和他已经十几年没联系了,最后一次见面,他把我妈打进了医院。他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最好不要和他有半点关系。”她装模作样的揩了揩用辣椒水熏出来的眼泪。 卫致皱着眉看新闻,说不嫌弃是假的,因为他太了解江晚月了。 领导发表重要讲话:“演技有待提高。” 江女士表示:“开玩笑,奥斯卡好不好!” 领导提出质疑:“眼泪怎么挤出来的?” 江女士解答:“辣~椒~水~” 卫致笑得不能自已。 接着,电视新闻的记者又问道:“你就没有想过告他吗?” 江晚月故作深沉的摇摇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就祝愿他寿终正寝(她本来想说早点过世的,但是审稿的人不同意,说影响不好。),不要再出现。我现在已经有了我最爱的丈夫,生活很幸福,我很知足!希望各位坚持美术梦想的小朋友,坚持梦想,为弘扬祖国美术事业发光发热!” 卫致瞳孔微颤,刚刚的笑意不复存在,看起来有点呆。 接着记者谢谢了江晚月的捐赠壮举,并祝江晚月生活幸福,特别访谈结束。 卫致的眼睛还没有从电视屏幕里移开,江晚月就已经抱住了他:“怎么样~我最爱的丈夫~” 卫致低头看着她,声音有点哑:“干得不错,我最爱的妻子。” 卫致多聪明一人,哪里不知道江晚月在做什么?A市体制内的官员基本都有看A市电视台晚间新闻的习惯。晚间新闻里面能透露很多最近市里的动态,也是A市的政治风向标。江晚月的针对性很强,在现在这个自媒体发达的时代,她选择了最传统的电视媒体,面向她最针对群体,表明了她的立场。 她的立场=卫致的立场。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秘书长老婆有个出轨家暴恨不得断绝关系的父亲,谁还敢和江望祖扯上关系? 卫致的眼神有些深邃:“《潇湘之北》和《白桦林》都搬出来了,这都是精品。现在张老的画市价炒得很高,你就这样草草卖出去?” 江晚月不以为意:“无所谓,以后我的画也会和老头的画一样贵。” 卫致紧紧地抱住她。 江晚月还是忍不住在卫致面前咒骂了一番卫建业:“这个狗娘养的。妈的,因为这个老不死的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真他妈的不值得。” 卫致看着她,眼神很认真,透着股子癫:“我让人去香港拍回来?” 江晚月瞪大眼睛看着他:“发癫!拍个毛。” “做慈善嘛…” “做毛线慈善,我已经很慈善了。”江晚月想了想,觉得以自己对卫致的了解,这卫致癫起来真的有可能让人拍回来:“你别发癫!我大把多老头儿的画,不差这两幅!(其实已经快没了),我这次花得多!地主家可没余粮了哈!你要是再把咱家的钱花出去,你看我不…”她龇牙咧嘴。 卫致没作声。 “喂!你听到没有?”她拿指头戳了戳卫致的脑门儿。 卫致抱着她,柔声问:“你这么怕麻烦的人,做了这么多麻烦的事,是为了我吗?” 江晚月抬头,难得没有胡咧咧,一脸狠厉:“且不说这件事是因为我是那个畜生女儿而起,就算不是他,换一个人,我也不会放过。这次如果处理不好,你因为我遭了无妄之灾,哪怕是掉了一根睫毛,我都会剁了他。” 接着画风一转,嬉皮笑脸道:“我不准任何人对你不利,只是为了我自己开心,所以少往你那张狗脸上贴金。” 卫致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说这番话,样子很呆。 “又发什么颠?” “终于轮到我了。”他有些苦尽甘来的味道。 “哈?”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只听到卫致悦耳的声音浅浅道来:“小时候,我看到你总是坚定护着他们仨,我很羡慕来着。后来,你护着叶漪…”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只听又道:“我从来不是你的首选,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站在别人那边。” “这次你护着的人,终于是我了。”卫致的声音很软。 江晚月被这个狗男人整泪目了。 她扒着他的头,与他额头贴额头:“傻逼,以后我在就谁也不能欺负你。天王老子都不行。” 卫致笑得很傻很傻… 90隐情 江望祖的事情,在卫致没有出面的情况下,算是平稳过渡。江晚月很满意这事儿的走向。听文化馆的朋友说,江望祖和三儿生的儿子,面试没过。 江晚月并没准备就这样算了,第一步只是告诉他下面和身边的人,江望祖那个畜生和她们家没关系。第二步,则是要让江望祖认清自己是个什么狗屎。 但她并未联系江望祖,而是通过朋友找到了江山。 江山,这个名字也敢起?一坨狗屎和野鸡生的儿子,也配叫江山?江晚月看着手机屏的信息,表情很是嘲弄。 他们约在了她和花芏理最常去的咖啡馆。 …… 江山,江望祖和三儿生的大儿子。这孩子长得吧,一脸狐媚相,像他妈妈。 狐媚却看着干净,一点都不像臭水沟杂交出来的孽种。 他面对江晚月的时候,面上带着些拘谨怯懦,双手撑在双膝上,有些紧张地搓了搓。 “姐姐…” “我有名字。”有些称呼不是乱叫的。 “江…江老师。” 江晚月冷哼一声:“知道我今天约你出来干嘛的吗?” 他低着头不说话。 “那畜生给我招了一堆麻烦,全都因你而起。” 他头低得更沉:“抱歉…” “屁话我就不想多听了,你们一家要是还想在A市混,就叫那个畜生老实一点。以后要是再敢在外边提及我和我老公,别怪我不客气。” 他微微抬眸,有些不自在:“我知道爸爸做得有些不妥当,很抱歉…但…他也是爸…也没做太出格,你犯不上…用你的权势这样对付他。” 江晚月冷哼一声,笑得妩媚:“小杂种,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别爸来爸去的脏我耳朵。他做了什么你不清楚,他自己清楚!就光凭你那个畜生爹这些年对我和我妈做的那些事儿,足够让他蹲监狱了,不用我有什么垃圾权势。” 小孩儿微微一滞。 江晚月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甩在桌面上。 江山拿起文件证据扫了几眼,越看越心惊。 “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不懂法律,总认字儿吧?知道生儿不养,婚内出轨、非法嫖妓是犯法的不?” 他的嘴唇发白。 江晚月哪里管他是个无辜的孩子:“你老妈之前高风亮节的职业,我就不多展开了,这么些年,你们能过好日子,都是因为我没空…我啊,虽没什么本事,但也有些积蓄,刚好呢,我最近闲得蛋疼,我要是下定决心让你们死,你们谁都别想活。” “我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吧?” 江山低下头:“明白…” “回去告诉江望祖,他要是再蹦跶,就等着蹲监狱吧。” 江晚月话说完,起身欲走… “等等…” 江晚月脚步一顿。 江山沉重地看那些“证据”。那孩子脸色惨白,怕是根本不知道,他妈在从良之前是干什么的。 可江晚月本就不是多善良的人,他的畜生爹让她和卫致不舒服,她就让他们全家都不舒服。 “他真的,打了你和你妈妈吗?”他抬头,眼神很真挚,似乎带着歉疚。 当然没有,给江望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别说他怕章程芳,就是小时候的江晚月,江望祖也怕… 在电视上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更加戏剧化的夸张处理,人都喜欢看戏,那她就编,反正这些细节上的事,死无对证,没人能证明真假。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留下最后一句话:“你全家这辈子都不要在出现在我世界里了。” 江晚月再没理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只听到后面年轻的孩子,颤颤说了句…“好。” …… 江晚月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的绿化带发起了呆,唏嘘了声:“臭水沟里杂交出了个纯种。” …… 因为两个人都很忙,所以好久好久没做了。 卫致白天上一天班,下了班还得和各路人马打交道,筋疲力竭回来又得加会班处理事情,好不容易躺床上了,失眠又厉害,装模作样陪她躺着,以为她睡了后,又背着她去阳台抽烟。 卫致的烟瘾可怕得很,厉害的时候一天能空两包。 江晚月很想限制他的烟量,但又不忍心,感觉这个烟鬼没烟会死掉。 看着他在阳台抽烟的背影,江晚月心里犯了嘀咕,心意互通后,她反而没那么强的性需求了? 总心疼他很忙很累,舍不得他多辛苦一点。 她是因为体恤他,可他呢?怎么也不像以前一样…很禽兽的抓着她就肏? 她寻思是不是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天天面对面,摸对方就像左手摸右手,他看她也没什么性趣了? 救命,她是不是老了? …… 在艺廊办公室,江晚月一个人胡思乱想,上网搜了“男人觉得女人性魅力减弱”的十大特征。 该死… 江晚月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越焦虑。 这才刚恩爱多久,这么快就到中年夫妻必经之路了? 因为上次捐献事宜,她这里掏了半个家底,总想着赶紧填平,变得十分热衷赚米儿! 从长远考虑,她现在的焦虑源已经不仅是自己了,还有她们家卫致! 新闻每天都在吓人,今天打老虎,明天拍苍蝇,哪天要是轮到她们家卫致了,她手里没点米儿傍身等他出来怎么行?总不能让卫致出来以后跟着她吃糠咽菜吧? (嗯,卫秘的位子还没坐热,江女士就已经盘算好了他被抓以后的事儿了。) (某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领导在办公室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 因为忙,哪里还和以前似的?出门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 这段时间下来,江晚月其实挺累的。和卫致待久了,本来最擅长晒网的人,快成工作狂了。每天的娱乐活动,只有玩卫致… 这种玩法,和以前的“那种玩法”又不一样!清水得很! 也不能说没意思,但总…差点意思。回家抱着卫致不撒手,腻腻歪歪也不做,使浑身解数逗他开心。为了博他一笑,她都快成相声演员了。 江晚月很悲催的发现,她玩卫致这事儿,好像是她把自己送上门给卫致玩。 工作让人灵感尽失,流逝性魅力,还有一股子班味儿;恋爱脑又让她满脑子都是卫致,忘记自己,这样下去可不行… 事儿都尘埃落定,也算有些闲,江晚月动了出去玩儿的念头。 反正现在一天到头卫致在家的时间也短,连周末都忙。不如干脆把重心先放在自己身上,吸收一下天地灵气,滋养她艺术家的灵魂。 刚寻思要去哪… 偏偏刷新闻又看他和一群人的合影,好死不死,那张照片里,卫致身侧站着的是个顶漂亮的妞儿。 其实也没什么,卫致有和她报备。不过是跟着1号视察。 她再仔细看了一下新闻文本,那个漂亮妞儿好像是旅游局的? 她倒是不觉得卫致有那个胆子勾搭人旅游局的漂亮妞儿,没有不放心。 但…还是有点坐不住。 那个女的…真带劲!大波浪、一身修身正装,正装给她传出了情趣味儿…淡妆浓抹,戴着金丝边眼镜,又瘦又高,有胸有屁股……江晚月照镜子看了自己好半晌,又看了那个穿着正装都透着骨子白洁味道的旅游局干部… 妈的,漂亮的干部妞儿… 这顶级少妇的风采,别说是男人,她也喜欢啊…想到卫致的眼神可能会在那个美妞儿身上流连,江晚月想了想自己的状态和最近屈指可数的性生活… 最后决定…去泰国! 听说…泰国技术不错~ 所以,那十条里面最让江女士焦虑的,是三点:脸变丑了、身材走样、和…最让她恐慌的…阴道松弛。 …… 江晚月晚上和卫致说自己要出国谈生意的时候,卫致这么久以来保持的好脾气瞬间就没了,挂着张冷脸,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眼睛里全是他的文件,理都不理她。 “你要不放心,我就拉着诺诺一起出去,反正妞儿有妈带着。”江晚月还是试图说服那个男的。 “你的生意什么时候做到泰国去了?”卫致没看她,眼睛还在盯着桌上的文件。 “哎呀,领导日理万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搞艺术的人人脉遍布世界各地嘛!” 拿谈生意做借口是最好的。因为卫致从来不干涉她的事业。要是说出去玩儿,他肯定得发癫。 “就不能让其他人去?”他有些别扭,又带着些强硬。 江晚月坐到卫致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我从来没和你唠过这个,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懂。” “嗯?” “你们圈子里通过艺术品做媒介收暗贿的手段…咱俩都心知肚明。” 卫致很意外江晚月会和他聊这个,也来了丝兴致… “哦?” 他们其实很少聊这些和所谓“正事儿”相关的话题。 首先,江晚月和卫致都不喜欢。其次,长久以来,他们家是以江晚月女士“回家只开心”的指导思想为核心,贯彻落实到过日子的每一天里。 江女士很喜欢,领导很配合,二人很享受。 两口子很默契,出了家门,各自解决自个儿的乌遭事儿。回来之后,婚房就是只有彼此的精神乐园。 卫致在江晚月这,永远是那个穿校服的香香少年,永远要陪着小学鸡江晚月一起在他们的精神儿童乐园里手拉手“坐滑滑梯”。 江晚月在卫致那,是永不戒断的精神鸦片,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纷扰,回到家有江晚月,全世界和他无关。 “他们为了抬高价,一般都需要一个背书的。”江晚月点到辄止。 卫致在那个圈子里,自然知道江晚月什么意思,看着她:“所以?” “我和你讲的重点,就是这个“背书”的问题,同样的画,同样的艺术家,别人谈和我这个优秀的青年国画师去谈,价格哪里一样?还有,他们怎么能和我这个“顶!级!”艺术家的审美相提并论呢?”顶级那两个字她咬得很重,一脸臭屁。 卫致失笑:“是,那么…顶!级!艺术家这次是要去谈什么?”他也学着她的样子揶揄她。 吔…该死,只编了一半。她眼咕噜一转:“我朋友认识一个泰国华人,最近急需用钱,他当年出国的时候带出去很多老货,我想收些回来。” “你不是都做现代艺术吗?怎么突然对老货感兴趣了?” 他真是很会找重点…江晚月立马就有了对策:“艺术品哪里分古今?我艺廊也卖旧玩意儿,虽然我艺廊的重点不在这个。” 卫致是懂行的:“你考虑清楚,水很深。” “画价,都炒出来的。我干得就是那抬价的活儿,还怕它水浅吗?”江晚月蹭了蹭他的鼻尖。 卫致笑了:“哦~这我倒是差点忘了,我们的顶级艺术家,还是个资深挖水坑的。” “对滴~发财就是发大水~” 卫致看着江晚月,像是在欣赏某个画作,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有侵略性。 卫致一向知道江晚月在她自己的领域游刃有余,但平时在他面前,江晚月都一副很嘚儿的傻样,见她这样子,一时觉着新鲜,调侃道:“看来有艺术家养着,我下半辈子不愁吃穿了~” 江晚月嘚瑟的点点头,十分慷慨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你嫁得好,艺术家不会饿着你哈~” 卫致看着她臭屁的样子,笑了:“不许去太久,早点回来。” “嗯~”江晚月亲了亲卫致。 卫致抱着她,搂得很紧。 ………… 她下午一点的飞机,卫致还没下班就回来了,一定要开车送她。 劳模翘班了,因为谁开车他都不放心。 本来中午午休时间就短,他的事儿有多,还到处跑,江晚月劝都劝不住。 接到萧诺之后,萧诺调侃起了她大伯哥:“哥,你现在忙成这样了,就不能让我们自己打车去吗?再说了,家里也有请司机,实在不行,我俩自己开,把车停到机场让代驾开回来也行,何苦自己跑一趟?” 江晚月听完这句话就紧张地瞪了萧诺一眼。 果不其然,卫致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萧诺摸不着头脑,江晚月却是知道缘由的。 上次定速巡航事件之后,卫致就提不得她开车这事。 他表现还算淡定,看着那事儿像是过了,但是每次出行,只要坐他车,她都不敢乱说话,因为他在车上,异常严肃。 平时出门自己出门打车,他都会一路发信息,虽然发来的字儿不多,看着也平常,但频率还是出卖了他的恐慌。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种感觉和谁说都会被骂矫情。 可江晚月却能共情。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江晚月有多讨厌医院,卫致就有多讨厌她开车。 老妈生病那会儿到之后的两三年,别说是看到医院,就是看到和白色还有十字架形状相关的一切,她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卫致只是不准她再碰车,已经了很不起了。 江晚月赶紧岔开话题,胡诌个什么泰国的首都是不是仰光这样的瞎话。 卫致的脸色并未好转,突然踩了刹车,停在路边,扭头对她低声说:“你出去不许开车。” 江晚月忙安抚他:“你是不是嘚儿了?别说我现在再也不开车了,就算开,我的驾照在外边儿也用不得啊~傻乎乎的~”她嬉皮笑脸,缓解他的紧张。 可他的脸色还是有些白。江晚月抓住他的手,发现手心全是汗。 果然,定速巡航那事儿在他那儿压根没过去。 萧诺也算了解大伯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他不会这样。她虽然心里犯嘀咕,却也没再说话。 江晚月心里有数,卫致失眠的节点,是从定速巡航事件开始的。 这事儿诱发了他的情绪出笼,他心结还在,并未根解。加之升了这个劳什子秘书长,周围虎狼环伺,多少人想他死,他面对的是方方面面的人和事,这么多乌烟瘴气迭加,换她早都上吊了,卫致除了失眠也没表现出什么…真的很棒很棒了… 他再强,也只是个人。 卫致微微闭上了眼,和诺诺说了句抱歉,然后再次启动车子。 离别前,他低声和她说:“早点回。” “嗯~我会很想你很想你的。”江晚月笑得明媚。 卫致的心情这才算好了些,微微舒眉,只是温柔地点头:“嗯。” 萧诺在一旁,被恶心的脸皱得和抹布一样。等目送卫致走了,她才说:“其实你俩也没多腻歪,但看你们不吵架…我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那就去挖眼珠子。” 萧诺:“……” 91找死 泰国的街道其实并没有泰剧拍出来的那么富丽堂皇,哪怕是首都城市,整个氛围和A省的四五线城市差不多。可这并不影响她们喜欢这里,因为东南亚风情的街道很让人着迷。 美中不足的是,太热,蚊子多、蛇多。 姐妹群里本来最会玩乐的小言教母,冲浪达人萧诺,自从当妈了之后,在家奶了一年孩子,她那么爱漂亮一人,被母亲的身份忙到每天蓬头垢面,半夜哄娃哄到自己和娃一起哭,别说打扮了,小福妞儿闹起来的时候,水都到不了口。 如今出来旅游,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曼谷的那些好玩的地方,都是她带着去的,抛夫弃女到了新环境,江晚月和萧诺整个就是一个癫了的状态。仿佛回到少女时代,在曼谷那些小街道里蹦蹦跳跳的,这里拍拍,那里看看… 两个没有没有老公在的小荡妇,没有一天不穿吊带和超短裙。 还在路上遇到了留子搭讪要微信。萧诺很爽,江晚月更爽…事实证明,她也没老到那种地步,她现在不仅风韵犹存,还有把男大勾引到神魂颠倒的资本! …… 江女士是开心了,但卫主任从江女士出去“谈生意”那晚开始,就没有完整地睡过一个觉。 平日不管再忙再累,回家能看到她,好像觉得也都还好。现在一回家,安静到浑身烦躁。明明卫主任,也不是多喜欢热闹的人… …… 刚开完会,他回到办公室,一个不爱刷朋友圈的人,不断滑更新。江晚月没发动态,但诺诺已经把她们去打卡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拍照发了。 卫致看着照片里,穿着白色小吊带,耳朵别了朵花,背着大海,抱着椰子笑得明媚爽朗的江晚月,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就这么看不得她一个人开心呢? 人是生气,但手还是很诚实的,长按图片,点了保存。 他打开二人的对话框:开心? 江晚月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明明他也没发什么很恐怖的话,江晚月看了那两个字,心里毛得很。 她没敢再拖,再不回信息,卫致得炸。 很快,卫致收到了她的回复。 江晚月:没我们家卫主任在,我哪里多开心得起来!(那个看手机的男的一脸黑,明显不信。) 江晚月:你要是能陪我出来多好~(呵…最好是这样想的。) 江晚月:可惜了,卫主任是公职人员,不能陪我出国了~哎!(大领导气得眉头都颤了颤。她是懂怎么戳他肺管子的。) 卫致:不可惜,江女士总会回国的。 江晚月看着手机的回信,吓得抓着诺诺的肩就摇:“哇,你明天发朋友圈务必屏蔽卫致!” 萧诺看着那串字儿,嘴角抖了抖:“江晚月你能不能行!现在现在怎么比我还怕哥哥了?别吓我!我都不敢发朋友圈儿了!” 江晚月整个人倒在床上:“别提了,我现在怕得要死!妈的,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要是以前,江晚月哪里管卫致的死活? 卫致发现不对劲,一天三四条朋友圈的弟媳妇,突然一条朋友圈都不发了。 点进她的朋友圈,并没有屏蔽他,只是时间停在了那日去吃椰子的日期。 卫致微微一笑,一向不三八的大领导,发了一个信息给他最好的朋友:诺诺今天朋友圈你看了吗? 花儿:看了呀~她俩不是准备去芭堤雅了吗? 卫致被那两女孩儿的小动作逗乐了,笑了笑,回了句:嗯。 花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卫致是这么三八的人?) 卫致一向和花芏理有什么说什么:她屏蔽我了。 花儿:哈哈哈哈哈哈!卫致这个人品哈哈哈哈哈! 卫致:。 花芏理没多事,也没告诉那俩“小学鸡”,和王珈澜坐在客厅里聊萧诺小时候怕卫致的那些三两事。 …… 进来送材料的小科员敲了敲门,卫致把手机屏幕关掉,又变回了那个威仪谦和的秘书长。 “卫主任…不,卫常委…”那科员很局促。 卫致则是温和一笑:“这么多年你们叫卫主任叫习惯了,我也听习惯了,卫主任就卫主任吧,称呼而已,我挺喜欢的。” 那科员一脸惊讶,转而敬意一笑,面色尽是对这位年轻的直系大领导不端架子的敬服:“好的,卫主任。” “这是第1006号《关于进一步加强A市流溪河流域水生态环境协同治理的提案》的拟稿。” 卫致接过他呈递来的文稿:“辛苦了。我来看。” 这事儿被那个小科员传开了,大家只当他没架子,哪里知道,这位大领导是因为自家老婆喜欢这么叫他,所以也喜欢别人这么叫了… 年轻的公务员、尤其是女公务员,可喜欢卫致。女同志胆子比男同志大,也跟着那个科员叫卫致卫主任,卫致都会温和微笑点头回应她们的招呼,接着,男同志也开始了,久而久之,大家都照旧了。 卫主任也成了卫致在体制内的的小“花名”。后来的很多年,不管卫致身处什么职级,不管对面是领导还是下属,只要和他相熟的公务员,都称呼他“卫主任”。 …第五日… 月月和诺诺连着五天,在曼谷办完了“私处护理”和“做身体”的两件最重要最重要的大事。 江晚月裸体照镜子的时候,很满意自己现在~骚得出奇的身体… 她摆了几个很骚的姿势,一想到卫致,她就越笑越淫荡… 她再次对着镜子喊起了这次来泰国的口号:榨!干!卫!致! …第六日… 终于在第六日,去了芭堤雅,他们只做三件事:看男模、看情色秀、看男模表演情色秀! 领导对泰国的情色产业有所耳闻,但他网速慢,不知道发达到了何种地步,也不感兴趣。 他根本没有想过…江晚月敢背着他玩荤的。 卫致:生意谈好了吗? 准备出门看男模的江晚月心虚得很。谈个屁… 江晚月回:快了。 卫致:早点回来。 江晚月:卫主任是不是想我想得要死? 一向嘴硬的卫主任看着那串信息,默默点了根烟:是。 江晚月看到微信秒回的一个单字,笑了:我也想你。(其实也没那么想,她比较想看男模。) 卫致根本不为所动:那就早点回。 江晚月:好(*╯3╰)。(她装的,她还不太想回去) 卫致看着“(*╯3╰)”亲亲表情包,愣了愣,某位从不发表情包的大领导也回了:嗯(*╯3╰) 卫致有多不解风情她们最清楚了! 那个亲亲的表情包安在卫致那个死板老人风天空头像上,简直不要太割裂! 江晚月拿手机给萧诺看,站在玄关换好鞋子准备去看男模的二人笑裂开了。 …… 门票人民币才两百,萧诺和江晚月就和那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着一堆裸男走梯台。两个好色的死女人,看得很入迷,一直盯着人裆看,还对比起了谁的鸡巴更漂亮。 泰国的医美技术算很发达,那些男模虽然有种说不出的油腻,但五官和身体通过职业塑造,还是非常可观的。 江晚月:“萧诺你没眼光!第二个比较好看,第二个鸡巴光滑。” “你才没眼光,明明倒数第四个的鸡巴比较大,没品!” “但是有点歪诶…我不喜欢歪的鸡巴!”江晚月很嫌弃。 “哇!鸡巴歪不是很正常吗?我们家卫果的就有点歪…”萧诺哪里把江晚月当外人? 江晚月也不把萧诺当外人:“那基因变异了。我们家卫致的鸡鸡可直了。” “真的假的…”萧诺捂住嘴。江晚月也是看兴奋了,仔细地叙述起了她老公的鸡鸡:“真的啊!骗你干嘛!又长又直又粗…”她说着说着,手还抬起来比了比他的尺寸。萧诺看着那个可观的长度和粗度吞了吞唾沫,羞得捂住脸。 讲着讲着,江晚月有点骚了,咬住了下嘴:“妈的…可要命,我们家卫致哪儿比这些地毯货的好看一万倍啊…” “江晚月你有病。”萧诺羞得直缩,埋进江晚月的怀里。 “你才有病…喜欢歪鸡鸡。” 走秀结束后,他们从T台下来。 台下已经有年轻富婆和馋到不行的男通讯录对那群美好的肉体动手动脚了。 只要小费给的够,快乐立马就到手。 甩大票子的富婆被一群男模围着,江晚月羡慕到流眼泪… 她看了看萧诺,萧诺比她还羡慕前台的富婆。 “点不点?”江晚月挤了挤眼泪。 萧诺已经流眼泪了:“这不好吧。” “只是摸摸看…应该没事儿吧?”男模美好的肉体,只能看,不能摸…江女士表情委屈地和熊二似的。 “应该…没事儿吧?!”话还没完,只见萧诺拉起江晚月就往前排冲! 二人齐声冲着前排道:“男模,我们来啦!!!!!” 两个疯女人让一群泰国男模围着灌酒,开心的闹了一晚上。江晚月摸男模胸的淫荡样子还被她得意忘形地拍下来了… 嗯,萧诺喜欢拍拍拍的这个习惯,有时候真该改改。 每次出幺蛾子都是因为她拍拍拍… ………… 江晚月和萧诺宿醉醒来之后,二人都很默契当昨夜只是一场梦。摸男人胸,点男模喝酒,怎么能算出轨呢?怎么都不算吧…只能算是,中泰友好交流! “昨晚我们只是放松。”诺诺一脸正气。 江晚月更是一脸正气:“当然,我不过就是上了节素描课罢了。” 萧诺十分赞同大呼“对对对!谁还没上过素描课啊~不过就是…没带画具罢了,对吧?” 江晚月点头:“下次带上画具就好了嘛~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就是,下次带就好了嘛…” 江晚月脸一板:“谁也不能泄露出去。” “谁泄露谁是狗!”萧诺坚定地要入党。 萧诺和江晚月双掌一击! 不泄露是不可能的!萧诺喜欢拍照,手机内存经常不够用,所以有用百度云VIP的自动云存储功能存手机里的图片视频的习惯。 他们家电脑正在安静开着,正登着百度云…(传女儿照片的时候没关) 哄完孩子之后,卫果准备上电脑打把游戏,但百度云的图标一直在转…他笑眯眯地点进去,黑着脸骂娘退出来… …… 卫果打电话来骂人的时候,两人刚马杀鸡完,躺下做SAP。 萧诺吓得从榻上弹射起来,也管不得自己现在没穿上衣。 “我哪有点男模?你冤枉我!” 江晚月本来悠哉的闭着眼,听到“点、男、模”三个字吓得双目怒瞪,张大嘴巴!立马转头看着萧诺。 萧诺几乎是立马把她卖了:“对啊,你也知道是吧,那是月月又不是我!我只是拍照而已,我怎么就点了!” 江晚月人傻了…双手摊开:? 萧诺一脸哀求,江晚月不敢发出声音,对着萧诺凶神恶煞地无声骂咧:“死!丫!头!你!出!卖!我!” “什嘛?你发给哥哥了?你要害死月月吗!”萧诺急得直蹬脚。 卫果在那边气得也直瞪脚:“都怪江晚月那个坏人!!!就是她撺掇你出去的!我肯定要发给我哥!你们…你们这是红杏出墙!你…你你…你抛夫弃女你!你不可理喻!”最后四个字是咆哮出来的,说完已经气哭了。 萧诺举着电话,连忙解释:“我没有!都是江晚月一个人干的,我没参与,我只是拍照!” 江晚月听到“哥哥”两个字的到时候,人已经麻了…人在极度绝望地时候,会笑看人生:“呵呵呵呵呵呵呵…死咯…死咯…呵呵呵呵呵呵…” 那边两口子已经开始吵架了,一向占领高位,得理不饶人,不论怎么作都能被卫果哄一天的萧诺,现在看起来…很、被、动。 江晚月也没心情做SPA了,绝望地摊在水床上…救命! 萧诺还在哄卫果。 她连手机都不敢看… ………… 卫主任再看手机的时候,卫果已经给他发了六十多条控诉微信了。 他看着微信上99+的红点,又看到自家弟弟占了一大半,微微蹙眉。 点进去。全是骂江晚月的… 果果:哥!!你让我太失望了!!你真的很眼瞎!!!你不会娶老婆!!!麻烦你管好你们家江晚月!!! 她红杏出墙为什么要勾搭我老婆!!!我!要!气!死!啦!(以下省略一万字骂人的原话) 他大致浏览完,点开了那个正在加载的视频。 视频封面就已经很炸裂了。 某人笑得很淫荡,已经嗨到忘记自己姓什么了,一手搂着男模,一手摸着另外一个男模的胸,脸红到已经没了正常的肤色,显然是喝了很多酒。 视频很噪杂,有泰语DJ的音乐声做背景。 只听到醉到话都说不清的萧诺大声问江晚月:“开!心!不!开!心!” 某人尖叫一声,抓着男模的大胸肌直揉:“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接着她又大声喊道:“这!他!妈!才!是!人!生!” 萧诺起哄:“呜呼!” 卫主任很淡定,面无表情地看完整个视频,放下手机,点了根烟,又拿起来,再看了一遍… 这时候,卫主任没那么淡定了,老烟枪抽烟怎么会咳嗽? 多半…是气的。 卫主任默默灭了烟,放下手机。 气极反笑,轻喃:“哼,人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在笑,可脖子上的青筋都充血了,喉结也在颤… 四下无人的秘书长办公室,一股比空调风还冷的寒气吹得室内的绿植瑟瑟发抖,桌上的文件依稀听见卫主任咬牙切齿低咒了一句…… “江、晚、月、你、找、死!” 92谄媚 江晚月和萧诺的回国行程成功地提前了。 江晚月甚至没有买到能圆谎的“老货”。卫致他虽然不会画画,但是眼尖的很,她要是骗他,只会罪加一等! 因为涉及到了原则问题,卫果第一次对萧诺说了很重的话。萧诺也很伤心,江晚月好奇的问:“果果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很重的话,你哭成这样?” 萧诺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他说他以后都不相信我了。” 这不是说说而已的嘛?江女士虽不理解,但很尊重:“他不会的。” 萧诺一直哭:“他从来没有凶过我。” 江晚月叹了口气。卫果从小到大什么都听萧诺的,萧诺让干嘛他就干嘛,不管萧诺多无理取闹,他都傻乎乎的唯她是从。哪有态度这么强硬过? 在她眼里的小事,在萧诺眼里那简直就是天塌了。 江晚月怎么安慰萧诺没事,她都还是哭。 他们也有三十岁了,还是孩子气。但这种孩子气却让江晚月很羡慕。她想到卫致,卫致哪里会孩子气? …… 不管江晚月怎么和卫致发信息打电话,卫致通通一概不回、不接、不理。 这才是卫致真的生气时候的状态。不理人。 江晚月的信息如下: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要不你家暴我吧,我很抗揍。 卫致,你听我解释… 别不理我 我知道错了 我真没有乱来 卫主任看到信息了吗?看到了。但他回了吗?没回。 江晚月又发:不接我电话是去找妞了吗?(调皮吐舌表情包) 找别的妞不如找我,我比别的妞骚(调皮吐舌) 哎呦!你好歹给我个审判啊领导,不理我是什么意思啊… 卫主任看到那个碍眼的调皮吐舌表情,一脸冷漠。 江晚月发:领导,给个痛快吧,求你了。这种吊着一口气的感觉比便秘还难受啊! 卫主任看着手机屏,横竖就是一个,不理。 江晚月打了很多通电话,在上飞机开飞行模式之前,锲而不舍的拨。 电话是打通了,没有被拉黑,但也没有人接。 走投无路的江晚月把微信头像、个性签名、朋友圈相册封面全换了,还连这个发了五条朋友圈,内容如下: 头像——卫主任小时候的照片。江女士找她婆婆要的。那张照片是卫致小时候去麦当劳和麦当劳叔叔雕塑的合影。很可爱。 个性签名——我老公是这个世界最帅最酷最香最可爱的男人 朋友圈相册封面——江晚月和卫致的合照。那张照片也是萧诺的“作品”。拍摄时间是去年过年。他俩回家卫家过三十的那天刚好下雪,她和诺诺果果在卫家门口的灯笼树下放烟花,当时诺诺在拍拍拍,她穿着和粽子一样的羽绒服,举着仙女棒飞奔进卫致怀里,笑得很二,她一手环着卫致的腰肢,一手举着仙女棒,身子倚在他身上,一只脚站着,一直脚很俏皮地翘着。卫致笔直的站着,左臂稳稳地搂着她,右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笑得山温水软。然后对着诺诺的镜头,大喊了个“yeah!”。 第一条朋友圈文案:这是谁这么帅啊?哦,原来是我老公。配图:卫致在家加班工作的侧脸。 第二条朋友圈文案:女娲怎么会造出我老公这样的神仙做人类啊~配图:卫致一身正装,白衬衫黑领带黑西裤,站在演讲台讲话的侧身。 第三条朋友圈文案:燕子…不对…卫致!卫致!卫致我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卫致!配图:岳云鹏追燕子。 第四条朋友圈文案:从今天开始我是卫致的站姐!配图:卫致抽烟的背影。 第五条朋友圈文案:我宣誓! 这次不是配图,是一个视频:一群大妈右手握拳高举,齐声宣誓:“我发誓,除了老公,我没碰过第二个男人,也有帅哥追过我,我都拒绝了,因为,我想做一个完美的妻子,女人,要经得起诱惑!”誓词喊得如雷贯耳,和军队喊口号似的。 做完这些,江晚月上飞机了。互联网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 ………… 花芏理在课间刷朋友圈的时候,正好在用保温杯喝水,直接在教室的讲堂喷出来了。 江晚月这是哪根三叉神经又搭反了?她点进江晚月的朋友圈,笑到坐在讲台的凳子上捂肚子,更好笑的不是她的朋友圈,是评论里庄茹玫看到江晚月那条宣誓朋友圈,还发了三个大拇指和三朵玫瑰花:好的! 江晚月存心憋着拉了坨大的,干脆破罐子破摔谁也都没屏蔽。她有两个微信,一个是工作微信,一个私人微信,她发在私人微信上,没什么不能见的人,自然就放肆了。 花芏理看卫致一点动静都没有,把这些都截图私信发给他了。 花芏理:什么情况? ………… 卫主任都看到了。他才没有那么好骗。才不会因为她这些小动作就消气。 没那么好骗?最好是。 他看到花芏理的私信,没有回答情况,只是反问了一句:站姐?是什么意思? 花姐发了一串哈哈哈哈哈之后,截了一张图给他。 站姐,简而言之:粉丝头子。 好学的卫主任用秘书长办公室的办公电脑认真地搜了一遍:站姐、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等名词的深层含义。 …市委办饭堂晚饭时段… 刚调来市委办的A某:“我真是命好,刚调来就遇到卫主任这么好的领导!他真是我见过最好的领导了!” B某用赞同又不太赞同的表情道:“卫主任是挺好,前提是你不出错。” A某意外道:“你知道我今早把弄错排污指标的数据发给他,他把叫我办公室,我吓得要死,都等着被批了。结果他不仅没骂人,还很温和的,笑着同我提了些建议,只是强调下次一定不能弄错了!” B某颇惊:“啊?你搞什么!那数据不是下午书记开会就要了吗?卫主任有这么好说话吗?”这还是他认识的卫主任吗? A某微微发汗:“就是说啊!所以我午饭都没吃立马拿去改了,但他真的很nice,在文件里帮我我做了批注,省了我好多时间!” B某:“不是…卫主任最忌讳数据出错了!” A某:“真的吗?” B某:“当然啊!之前有个被他弄走的科长就是因为数据!不过,那个是科长是个出了名的摸鱼老油条。这次没事,但下次还是要注意,之前在卫主任在改革办的时候,下面的人都说他这种技术型官僚,对工作要求高得很,只有工作做好了,在他那才好说话。他给机会是你幸运,但他的作风估计也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A某:“下次?我还敢有下次?!肯定不会再出错了!” ………… 江晚月下飞机立马开手机看信息。 卫致还是一条微信私信都没回… 朋友圈的红点已经有80多条点赞评论信息了。 乱七八糟的评论里,她看到了那个死板天空头像…只有一条。 其他人的她都没心情看。 卫致的,江晚月立马点开了。 在我宣誓的视频朋友圈下面,卫主任评论:没人要看这一出 这是什么意思啊?说她这出示爱大戏他不想看是吗?救命…江晚月认命地垂下头,卫致作起来…真!的!好!难!哄! 所有的朋友圈花姐都点赞没评论,唯独回复了卫致评论的那条:还是看一下吧,你们家小霸王演得挺辛苦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晚月脸一黑,花姐到底是谁的姐妹!为什么要拆穿她! 不管怎么说,卫致到底还是理她了。江晚月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 来接机的时候,只有卫果来了。他根本不正眼看她俩,只是拖行李,萧诺和他说话,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卫果对江晚月说了句:“别以为是我想来接你哈~我哥今天要去视察,抽不出空,要不是我哥逼我,我才不想看到你。” 江晚月翻了个白眼。谁让卫果在她朋友圈评论了一堆恶心。 卫果不会开车,是卫家的司机接的他们。他们先把江晚月送回家,自行回卫家了。一路上车内的气压都很低,卫果坐在副驾驶,两个姑娘坐在后座,一路都没说话。 ………… 等卫致回来的时候,江晚月已经洗好澡乖乖坐在客厅等他了。 某人非常谄媚的站在门口迎接领导,对领导鞠躬:“欢迎领导回家~” 卫主任看都不看她。正要放公文包…某人赶紧接过他的公文包:“这么重的活怎么能让我们家领导亲自做呢,小的来就行…”卫致扫了她一眼,只当没看到,准备脱行政夹克… 江晚月眼疾手快,赶忙“服侍”领导脱外套,还很有眼力见的帮领导挂好。 领导像是面对空气一样,越过江晚月径自去洗手间洗手,任由某人像尾巴一样粘着他。 他正要挤洗手液…某人又上线了:“挤洗手液这么危险的事,领导怎么亲自来呢…万一伤着领导的纤纤玉指怎么办…这种粗话,还是小的来吧…” 卫致低眉看着她谄媚的笑,任由她给他挤洗手液,但横竖…不理人。 他转身,回到客厅,准备泡杯茶… 发现江晚月已经泡好了。 他要拿茶杯,江晚月飞快地坐到他腿边,赶紧端起茶杯,很夸张的举到眉间:“我来就好…” 卫致本来不准备再理她,又很没底线的看不得一直她举着杯子,只能接过茶杯放在桌上。 没喝。 江晚月看卫致不理他,扯了扯他的裤脚:“理理我…” 有点可怜,有点像没吃狗粮的笨蛋。 卫致不看她,打开电视,看新闻。 江晚月抱着他的腿,下巴抵在他腿上,抬眸看他:“你不想我吗?” “我很想你诶…” 不说想他还没事,一说这个,卫主任推了推抱着他腿的人,直接离开了客厅。 江晚月赶紧追上去,抱住他:“别这样…我会难过…我想你想得什么都吃不下…” 卫致看了一眼餐桌上某人没有处理掉的外卖袋:“景福记的鸡腿今天不是没得卖吗?” 江晚月嘴比脑子快:“有啊!我刚还买了!挺好吃的!还有剩的,你要不要…”等江晚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该死… 卫致回头,轻轻扯掉她抱着他腰肢的手,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吃得挺好吗?”然后,再无表情。 江晚月:“……”妈的… 卫致头也不回的往书房走… ………… 江晚月真就没动静了。卫致在书房看着电脑里的文件,发现半个小时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就这…她就放弃了? 卫致烦躁地靠着书房的办公沙发椅,点燃了烟,是不是他不理她…她生气了?真的不理他了? 有些人呢,没有别人可以作死的条件,又要学人家作死,作完了之后,自己又内耗…何必。 PS:肉在下一章 93勾引(H) 卫致还在看着文件失神,只听到卧室那边传来一声:“啊呀~” 没有丝毫犹豫,卫主任猛地起身疾步往卧室去。 一拧开卧室门…愣了愣。 看着眼前香艳的景象令垂目看向江晚月的表情晦涩难辨。 江晚月穿着完全贴肉的紧身衬衫,只有双乳之间的那个两粒扣子欲盖弥彰地扣着,里面什么都没穿。 衬衫很短,只能盖住她腿根,她纤细的大腿上绑着一根黑金属蝴蝶细丝链腿带,萝莉跪着看着卫致,非常淫荡幽幽抬手,勾住他的皮带环:“领导~我摔跤了…动不了…要抱~” 卧室内飘来阵阵幽香,那股子香气很怪,不刺鼻,却香的异常,闻着却令人浑身燥热,卫致反应过来,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可以燃烧的催情香木,是江晚月为了卫致,专门在泰国买的。 她在床头柜上摆了一盏精美的台灯,款式很老,嵌着多彩珠石,看着像古董,灯散发的光是幽暗的蓝色,不太亮,却靠着那点微弱的蓝,把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很淫靡。 “卫主任~” 模仿林志玲的娇嗔声线,一点都不像她。 但卫主任还是…很正常,也很不情愿的,硬了。 江晚月其实在心里已经犯嘀咕了,她都这么骚了,他怎么还挂着一副死妈脸? 想到旅游局的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干部,江晚月在心里憋着气,该不会真的在外面有人了吧?在外面被人榨干了,回来不想碰她了? “卫致!”她气急,怒喊他名字。 前面那些骚的对他都不管用… 一声本色带着点怒意的卫致,让那个笔直站着,早就绷不住的男人在萝莉跪的江晚月面前突然单膝跪下,深深凝着她,不等她反应,钳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薄荷烟的气味萦绕唇齿,他吻得很急… 江晚月抓着他胸前的衬衫,缓缓环住他的脖子。含住他的舌头舔弄… 津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她不够高,为了更好吻他,不知何时双膝缓缓跪起,卫致一手搂住她,只感觉一阵失重,双脚腾空,她就已经在床上了… 深吻过后,江晚月喘着粗气。卫致双肘撑着,阴晦地看着她。 “想不想我……”江晚月在卫致耳边轻轻的说着,一边手已经抚摸着卫致的光滑西裤的阴茎,只听到拉链的刺啦声,她的手便向深处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肘撑着床过度充血,卫致脸腾一下红得更厉害,他没作声。却没有阻止那只调皮的手,任由江晚月肆意在他的领地玩耍。 她伸进去,摸他粗硬的阴茎,已经握住了那热乎乎的东西,不由自主的把它拉了出来,手知趣的上下动着。 卫致已经隐隐喘着粗气,整个人埋进她的颈窝,轻咬着她的脖颈。江晚月低头含着他的耳骨,轻声坏道:“卫主任~好硬哦…” 卫致瞳孔一颤, “卫主任都不说想我…”她有些委屈地控诉。 他咬住她的脖颈,微微用力。他很想…很想很想…想得心都酸了。 江晚月的脸红扑扑的,喘息越来越细,上下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卫致~我手好酸,干不来这勾引你这累人的活,你来勾引我好不好?” 勾引不了一点,她只想躺在床上爽。 卫致听了这话,心一下软了,翻身压住她,扯下碍事的衬衫,那“情趣款体制风衬衫”质量太好,一次没扯掉,却恰好让她的双乳弹了出来,紧小的衣料勒在她的乳下,将她的双乳托起,像是一盘刚做好的佳肴,等着他采摘。 这香艳的画面让沉稳的卫主任,眼睛都红了。他再没克制,含住了只属于他的佳肴,吸吮舔弄。 他舌尖在她乳尖打转拨弄,江晚月哼吟出声,抓着他的头发,无措地夹着腿,卫致强势地掰开她的腿,手早已抚上了她的私密之处,阴出曝露在空气中,他的手掌盖在上面肆虐,摸着她湿乎乎的阴门,太久没做,她浑身颤,手无措地抓着他的发,他肩膀的衬衫,他的手臂…无措道:“卫致我要…我想要…” 卫致早已按捺不住,拉下她的腿,二人的私密处紧紧贴合,双手抱起江晚月的身子,江晚月猴急的把着卫致笔挺翘立着的阴茎握住,顶送进她最私密处,伴随着一声仰头轻叫,卫致已经乘坐到了她身上,他一手握着她的奶,一手摩挲着她腿上蝴蝶腿环细链,深深肏动。 从卫致贯穿进她身体的那瞬间,江晚月就舒爽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栗,请不自知地仰起头叫卫致的名字。 她不受控制地夹着他的阴茎,卫致闷哼着,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 江晚月白嫩修长的双腿被他按着,卫致粗大的阴茎深深的插进江晚月的双腿间的阴门,两个人的身体连接到了最深处…… 欲求不满的江晚月,经过了长时间的禁欲,天性里的放荡让她不受自控地渴求着卫致的贯穿,那股子只有卫致才知道的放荡美感,刺激着心中还有气的卫主任插得很深,此时的她下身淫水泛滥,卫致的阴茎在里面动起来时水声不断。 她一声声无意识地叫着:“卫致~啊~卫致~” 卫致的腰眼都是麻的。她双手抓着卫致跪着肏她的双膝,他身上还穿着禁欲的衬衫西裤,江晚月的眼都魅了,她坐起身,环抱住他,埋进他的脖颈,嗅着他的味道,其实不用什么情欲香木,卫致本身,就是她的催情药。 江晚月动情时嗅他的样子,很像瘾君子,卫致每次见她沉溺于他,都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他从未在自己身上闻到过什么她嘴里“香香”的味道。他讨厌喷香水,讨厌一切工业香精的气味…并不知晓她嘴里那个在他这里毫不存在的香味是哪里来的。 江晚月任由卫致抱着她上下肏动,自己只是软软的靠在卫致怀里嗅着他,舔着他,像个电车痴汉一样看着卫致迷人的喉结和下颌线…… 水声淫靡,噗嗤作响,卫致心中憋着气,肏她得狠。可江晚月被肏得爽翻了,他越狠,她越骚。 “啊~啊~啊~卫致~啊~嗯啊~到了~卫致~啊~” 江晚月的阴道急速收缩,一下一下紧握着他的阴茎,那抽搐的密度刺激的卫致猛地插进她宫口,他紧紧地抱着她,阴茎整根都在她阴道里,他的腰肢颤动极快,江晚月眼睛都直了,爽得只知道叫了… 那极速的肏动惹得刚刚高潮过一次的骚女人爽得再次颤抖,她后仰着头无措地抓着卫致的衬衫,连着,第二次高潮了。 江晚月倒是越来越爽,越叫越浪,叫声都带着被爽哭了的哭腔,卫致则是猛进猛出,越来越凶,越肏越气,因为弄得不爽,他猛地抽出…… 江晚月欲求不满的看着他,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黏住卫致,紧紧抱着:“卫致我要…我要…” 卫致目光幽深地看她那副上不来台面的骚样,也是太久没做,很敏感…一个没忍住,射了…精液击打在她脸上… 江晚月愣了愣,娇憨道:“哦?射了…”脸颊边黏腻的滚烫顺着下流,滴在了她的乳尖… 一向温雅的卫主任喉结一颤,恶狠狠地低咒:“江晚月我他妈干死你。” 他抄起江晚月抱着,按着她跪在床上,那个该死的衬衫刚好挂在她腰间,卫致抓住江晚月翘挺的小屁股,挺着又再次硬挺粗大的阴茎直直狠狠插了进去,江晚月的屁股在插进去的瞬间还不自觉翘了翘,卫致又低咒了声肏。 江晚月的头贴在床上,卫致在她身后不断大力抽送,她浑身不停哆嗦,娇喘声变成了倒抽气,高潮两次后本就很紧的阴道在此时更是紧紧箍住卫致硕大的阴茎…… 94梭哈 江晚月感受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阴茎在身体里的抽动。平时就不多话的人,做爱凶起来的时候连声儿都不发。 只有万分动情到射精前…江晚月才能依稀听见卫致几声很宝贵的叫床声。 与其说是叫,不如说是…哼吟。 可她好喜欢好喜欢卫致的闷哼轻吟。那种克制的,情难自抑的轻喘,只是听,都能把她送上高潮。 她叫得骚:“老公~哥哥~卫致~” 也就是在床上了,平时让她叫声老公,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管多少次,她娇滴滴的叫卫致老公,卫致都会像个傻子一样,在任何事情上无底线的就范。江晚月存了心在床上用这招对付他,所以平时没事,死都不叫,要是把那个男的叫脱敏了,以后做爱的时候想刺激他怎么办? 听到娇滴滴的老公之后,卫致果然…差点射了,他钳住她的后脖颈,粗鲁的抓住她的乳,迫她跪着,吻住她那张很吵的嘴,继续在身后往死里肏她。 江晚月最受不了这个,卫致每次生气干她,就喜欢掐她脖子…她要也有气的时候,就会想要挣脱咬死卫致,但是她爽得时候…只会更爽,巴不得他再干狠一点。 他侧头低吻含着她的舌头,江晚月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轮廓,还有脖颈上的青筋和下颌线,又是不受自控地一夹,囫囵无措叫着:“老公~” 只听卫致被夹的溢了声:“嗯~”他闷声低咒:“太紧了。别夹,会射…”他忍得汗珠子都滴下来了。 “啊……嗯……” 本就在临界点的江晚月,直接被卫致这句话干高潮了,随着阴道的抽搐,那个忍不住的男人被密集有节奏的收缩刺激到狠狠射了出来… 江晚月看卫致的眼神别提多痴汉了。 卫致刚刚那个死样子再来一次她把命给卫致都成。 太骚了。 江晚月的长发,披散着垂下,似有若无隐约遮挡住了她的双乳。卫致倚着她的肩,发丝刮扫着他的脸,在高潮的余韵中,卫致清晰的听到她发出的诱人呻吟,他含住乳尖,舔舐着。江晚月抱着他的头,吻着他额间细密的汗。 卫致在她怀里,被她抱着。 她高潮了三次,他射了两次。 她还是保持原姿势跪在床上,二人的体液还在她的身体里,那个重度洁癖患者也不管她腿上遗留着二人的体液,枕着她的腿躺着。那件衬衫被她拉了起来,皱巴巴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身上,她一手拖着卫致的下巴,一手抚着卫致的发丝,任由他把她的腿当枕头。 卫致眼神迷离的抬手,指间像夹烟似的把玩着她长发的发尾。 江晚月看他的眼神尽是依恋,卫致看着江晚月的双眸,想念的情绪泄洪而出,孩子气的扯了扯她的发。 江晚月有些懵…其实力道不重,可他眼中赌气的意味那么明显,不由得她多问… “你扯我头发干嘛?”情爱过后,声音还有些媚色。 他闭上眼睛,蹭了蹭她的腿,手又抚上了她腿上那条蝴蝶细链腿环。 江晚月算是看出来了,卫致很喜欢…不然不会在做爱的时候一直摩挲它。 “你喜欢我戴腿链?”她柔声问。 “不喜欢。”他还没消气。 “那我以后天天戴。” 他猛睁眼,领导病犯了:“不许戴出去。” 江晚月被他那股别扭的孩子气逗笑了:“好~我只戴给你一个人看~” 卫致抿着嘴,嘴角莫约勾了勾,但,他还在生气… “卫致~”她声音都是软的。卫主任不理她。 “我们和好吧~我知道错啦~”她抚着他的头,轻声哄道。 一提及和好这件事,卫致好像没什么兴趣,不回应,不理她。 江晚月怒了努嘴:“卫致~别不理我,我会难过。”这次真没装,都做完了还没消气? 卫致睁眼,看着她:“没看出来。” 好吧,他看得对。要是以前她早就扔下他不理他了,可现在…妈的,她…办不到。早知道一辈子都不要知道他多爱她这件事多好…因为爱他,也知道他多爱她,她再也舍不得伤他一点。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她有些泄气。 卫致双眸一滞,冷淡道:“你去泰国玩,却骗我说去谈生意。你说想我,却从来不会主动给我发信息。还背着我去…”点男模…每次想到这个事,他气得恨不得掐死她。 “我只是去…找灵感?”她笑得谄媚。 卫致从她腿上坐起来,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背对着她:“江晚月,从以前,到现在,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 独留江晚月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 卫致走进浴室,有些疲惫的褪去了衬衣衣衫,裸着上身坐在浴缸边撑着双肘,无神地看着某处发呆。 等浴缸的水放满之后,他褪去身下的衣物跨进浴缸,双肘架平架在浴缸两边,闭目养神。 很长一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他和江晚月现在的状态。如果不是这次她出去,他差点都忘了,江晚月依旧可以随时离开他,离了他的江晚月,过得比在他身边…更快乐。 失眠是常态,她不在就干脆不睡了。他天天盼着她,她根本不在乎,离了他乐不思蜀。 他对江晚月有执念,但江晚月不是非他不可。 卫主任还是…悲伤了。 只听到“咚!”的一声,浴室门被江晚月气狠狠的打开。 卫致睁开眼,看着她,她一脸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扯掉身上碍事的衬衫,像只下水的猪一样,“duang”得一声滚进浴杠里。 水花飞溅,卫主任五官直皱,水花刺得他眼睛都打不开。 江晚月已经坐在卫致赤裸的双腿上了。卫致冷漠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这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要洗澡!” 卫致没作声。 江晚月无能狂怒,只能拍了拍水,又是水花飞溅,她恶狠狠地盯着卫致:“你闹够了没有?我给你脸的是不是?” 本就气半死的卫致,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是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我怎样?我要是挑明了和你说我去泰国玩,你会让我去吗?” 这话还真把卫致问着了,当然…不会。他冷淡地看着江晚月,一言不发。 “要是以前,我理都懒理你,老子直接想去哪就去哪,谁管你死活。”江晚月也是癫了。横竖卫致也是不理他,心疼卫致谁来心疼她啊! 这句话再次创到了卫主任最脆弱的地方,他别开脸:“出去。” “这也是我家!我凭什么出去?” 卫致想起身,但双腿被江晚月坐着,根本动弹不得。 “卫致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因为你,这干不得那干不得,我已经很憋屈了。如果你再和我吵架,一直不理我,我来了火,发羊癫疯就把你们市委办和政府大楼连带着你全给烧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奇奇怪怪就让他的火气…散了些。 “我不理你你又不在乎。”他说得很冷淡。 “卫致你是真他妈的矫情。我不在乎你,我哄毛线啊我…哄人这么麻烦的事你来一个试试,他妈的累得要死!” 卫致没忍住…闷着笑出声,别过脸,抿着嘴,又板着脸,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江晚月在心里松了口气,果然他们家卫致就不能用寻常人的手段哄,就得骂。骂就对了。把他骂爽了,事儿也就过了。 她抓着他的长寸,恶狠狠地说:“我在乎,我从小就在乎,我在乎死了,你不理我,我气得想把你家都烧了。” 卫致眸光闪烁,微微颤动,卫致动情的眼神她知道… “你以前不也是和谁都说话就不理我吗?我心里可难受了…”这不是装的,是真的。 卫致眉心蹙了蹙:“你不是…讨厌我吗?” “那不是因为你表现得很嫌弃我吗?”多么强盗的逻辑。她可以讨厌卫致,但是卫致不能表现出任何反感。 “哪有…”卫致心都软了。 “我那时候很喜欢你那只狗…我只抱过它一次,但你理都不理我就把它抱走了!!!” 提及笨蛋,又看着现在坐在他身上的人,多年挤压的情绪像是有了一个出口,看着她,那眼神很委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晚月几乎是瞬间就缴械:“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不该提你的狗…” 卫致只是红着眼看着她。 “哎呀我都说了我不会哄人…你别这样…” 江晚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唉哟…你要我怎样都成…” “好,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是永远。”他虽哽咽,但眼中海啸一般危险的占有欲和压迫感席卷而来,那种难以言喻的病态,让她恍惚回到少女时代杂碎他所有飞行器模型的冬天。 成年后的卫致很少,或者说,基本没有在江晚月面前表现过自己最深最真实的情绪,平时什么事儿他都藏着(主要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儿,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很病态,执拗的恐怖… 但江晚月只觉得…心疼。走到现在了,他竟然还这么没有安全感?看来他们之间,依旧还有好深的鸿沟… 这条看不见的鸿沟被没安全感的卫致因为害怕而病态的掩藏起来。 江晚月抱住他:“我不离开你~不离开你~不离开你~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天天守着你,你就拿个绳儿吊着我,上班也带着我,上厕所也带着我,去哪都带着我,行了吧?” 卫致只是不说话,他看着很安静… 他这是又在压抑情绪了? 江晚月把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全都抛诸脑后,她认真地说:“你看着我。” 卫致看着她。 “我很爱你知道吗?” 卫致嗯了声。 “你不知道。” “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好精致,我他妈好色,被你长脸迷得走不动道儿,天天想着你,连晚上睡觉做梦都会梦见你。你每次经过楼道的脚步声我都认得出,要是放学跟在你身后,我都不敢发出声音,因为想偷偷看你,想闻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卫致的反应,也是…懵。他像是在消化… “你那么美好,连校服都永远比别人干净,可我脏兮兮的,我出生一般,又丑又龊,周围的邻居非富即贵,谁都知道你是大人物的儿子,对我当时的我来说,你就和天外来物一样,我根本配不上你,所以我才不敢喜欢你。” 眼泪落下的时候,卫主任的意识才回笼。 江晚月鼓起勇气:“因为你的校服很白,我每天都要让我妈把校服洗得干干净净。因为你很香,我和老妈去买洗衣液的时候,我把超市的洗衣液都偷偷闻了一遍,可没有一个是你身上的味道…” “我不管多喜欢你,都不会让我自己靠近你,虽然我们住上下楼,但我们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你是高官的儿子,而我呢,我是个嫖妓、喝酒,赌博,除了吸毒无坏不沾的底层畜生的女儿。我就算是硬配,我也配不上你…别说是你爸看不上我,我自己都看不上我自己。” “我和你接吻,开心了整整两个月,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你射精时候的表情。” “你身边所有的女孩都比我更适合你。林湾比我出生好,比我漂亮,花儿比我聪明,比我了解你,哪怕是诺诺,都比我和你门当户对。与其喜欢你为难我自己,不如离你远远的,起码我能做自己。” “最让我意识到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是那次和老头去华老的生日宴。我他妈想死的心都有了,人家问我爸是谁,我他妈也想自己是什么江书记,江局长的女儿!!可我爸是谁,是江望祖那个逼养的!” 此时此刻,赤裸的不仅仅只是身体。 江晚月的眼眶有些酸:“我讨厌你,我喜欢你,这两句,怎么理解,都可以。” 回应江晚月的,是卫致平淡的表情下眼角微微干涸的泪,和长久的安静。 有些话已经开了头,就一定要说清楚。 “我上次和叶漪见面,他我说了一件连我自己都忘掉的事。他去美国后,有回国去江南美院找过我,他看到我在画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画的是穿校服遛狗的你。他说我气急败坏的撕掉了画,骂骂咧咧地走了。所以,他甚至都不用和我见面再次确定我的心意。” “老实说,离开A市的那几年,我确实没有想过你,也没有想过再回来。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呢?喜欢你本身,就很麻烦了。” “花儿说我避你像避瘟神一样的行为很欲盖弥彰。真正的不在意是无所畏惧,而不是过度反应。” “我妈让我嫁给你,我死活不同意,是因为你身边有林湾。我嫉妒林湾嫉妒的要死,我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谁。你爸喜欢林湾,卫果也说你喜欢林湾,我也一直以为你喜欢林湾…因为除了林湾,你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 卫致撇了撇嘴,声儿都在颤:“叶漪…” “卫致我不会为了哄你就骗你,我是真喜欢叶漪。但和喜欢你不一样,因为他和你相反。他出生、家庭、还有结巴…哪哪都不如你。这让我很有安全感。还有,许你身边有林湾,不许我有叶漪吗?”江晚月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赌气的眼神。 江晚月看卫致淡漠的表情,说都说了,就都说完吧。 她叹了口气:“这次去泰国,是因为我觉得我太恋爱脑了,每天满脑子都是你,只想守着你,我高低是个艺术家,这样不好…我爱你,也爱我自己,我也想出去找找自己一个人单身的快乐…找找灵感?” 她话锋一转:“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觉得你没以前那么需要我了,我们好久没做了,我在新闻看到你和那个旅游局的性感辣妞儿的合影,担心自己老了丑了松了你不要我了,去做医美和私处护理了。” 卫致的眼神像是随时能吃了她。 死就死吧:“嫁给你之前我一直都很努力。努力证明我不是江望祖家的贱丫头,我很优秀,就算永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要让所有人看见我的作品,所有人认识我江晚月,总有一天,卫致也会配不上江晚月。” “我现在献祭我的自卑和自尊,忠贞的剖开自己给你,来赌你这辈子都不会背弃我这个无法预测的大饼,来换你一个安心,卫致,你…给不给?” 她的眼睛是那么炙热坚定,热得人浑身都发烫。 泪滴坠落,在眼泪决堤前,卫致不给江晚月反应,钳住她的脖颈,死死咬住她的唇齿,翻身按着她,咬… 很疼… 还顾不上唇齿的疼痛,阴茎已经冲进了她的身体… 贯穿。 疼… 95不知何起 卫致阴茎插进了她阴道的最深处,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咬着她的肩胛骨,一手指尖粗鲁的的揉搓着她最敏感的阴蒂,江晚月像被触电似的发颤,高潮不久,身体还未缓过敏感期,这样的刺激让她浑身没了力气,软瘫在他怀里。白嫩的臀不知何时已经撅得高高的,翘挺黏在卫致的小腹,从水下的双腿缝中看去,能看见圈圈剧烈的水晕。 卫致身子往前倾,坚硬的阴茎伴随着江晚月浑身的软颤戴着浴缸的水,一阵阵的肏动,节奏密集像落了一地的碎珠,他抽插的每一下,都恨不得身体的最深最里,江晚月忘我的吟叫一浪高过一浪,身体被剧烈入侵的节奏侵占,头发在早已凌乱,被水吞没,如海藻般在浴缸中散乱铺开,几根长发飘到嘴边,他的十指插进她的发丝中,咬住她的唇,将她的吟叫被他吞咽,被吻切得细碎。江晚月咬住卫致的唇齿,眼睛闭着,双乳在撞击中晃出阵阵乳晕,胸前的剧烈比水波晃荡。 双腿因为剧烈的性快感不受自控地紧紧夹着,本就紧致的阴道,更加窄小,卫致钻的凶狠,眼角不断下落的水渍,只当是剧烈性爱折腾浴缸飞溅的水… 伴随着卫致的抽插,江晚月承受的刺激已经不是呻吟能宣泄得了的,她不受自控地哭,是太爽了。嗓子眼里按捺不住的哭腔呻吟,让卫致更是不留余地,腰腹加重更大的力地道在江晚月的阴道抽送,水声稀碎,两个人交媾的结合出,糜烂至极。 江晚月没一会儿就感觉有点忍不住了,浪叫卫致的名字,让他慢一点:“卫致~啊~太快了~啊~”,越是叫,越是狠。他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呻吟已经成了求饶。 “啊…卫致…求求你…慢一点…啊~卫致~轻一点”她已经哭了出来:“啊…卫致…我要死了…” 白嫩光滑的后背,不知何时,被卫致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嘴唇也被他吮吸肿了,阴蒂也肿了,浑身没有一处不爽,没有一处不疼。这样的强度,卫致这是想肏死她… 粗大的阴茎在她身体里大力频繁抽送着,江晚月早就缴械,舌头被他含着舔。喉咙止不住溢出:“嗯啊~嗯啊~嗯嗯嗯嗯嗯~~”高潮了。 卫致把她肏到爽哭,高潮时最爽的表情和最痛苦时的表情一样,吃空饷的野鸡性爱专家说,因为人的快感和痛觉是在一个系统,越爽,表现越痛苦。 卫致看着她五官都拧在一起,心里有丝快意,却又还是觉得不够… 他们的那些空白,怎么算… 那阵收缩几乎要把他夹射… 他狠狠抽出来,江晚月瘫软在浴缸里近乎沉水,卫致挺着那处坚硬粗硕的孽物,抄起几乎累晕过去的她,把她按在浴室全身镜墙上,再次从身后插进去。 江晚月失声大叫… 高潮余韵刚缓,卫致下身的坚硬就又冲撞进来,江晚月哭着求饶:“卫致~我不要~不要了~我好累~”在她柔软紧致肉壁里抽插,感受摩擦到来的热,体会着完全占有她的快感,任由她的求饶声填平他的不忿。 江晚月恍惚在镜子里看到挂着泪痕淫靡的字迹,她脸红出了媚态,浑身都发着一股骚味儿,卫致看着镜中的她,眼眶还是红的,那两团软乎东西被他肏得一颤一颤的,他看着那团东西,微微咬牙,又发狠地冲,双乳被他肏得乱晃,江晚月站不住了,对着卫致哭:“啊~哥哥~我~没力气~” 卫致的双臂从身后环上来,双掌握住乱颤的双乳,她好像就这样整个人落入他掌中,成了他的所有物。 颤抖和呻吟……到喉咙都哑了,只知道干哭。 伴随着卫致最后最快的那一阵要人命的抽送,他闭上眼睛咬住俯身咬住她的颈动脉,吼中溢出忘情的闷哼…江晚月也在卫致第二次粗鲁而狂热的激情撞下丢了,叫着卫致的名字,下身不停发出痉挛,一股股温热的液体冲击着卫致的阴茎,卫致浑身一颤:“啊~江晚月~”精液狠狠地射进她的子宫里。 卫致抱着他,阴茎还在她湿漉漉的阴道里,乳白色的精液混着透明的淫水,从江晚月和卫致的结合处,缓缓流出,顺着雪白的大腿向下流去。浑身绵软她,已经软软的倚瘫倒在他怀中,双膝几乎就跪到了地上,卫致的手臂紧紧捞着她,全然不管那处本来应该软掉的死东西又在她身体里梆硬。江晚月生无可恋地闭上眼,什么也不管,反正她要不动了,卫致要肏尸就随意。 看着她那副又摆烂的死样子,发狠咬了咬她的脸蛋。 江晚月不是晕过去了,她不是什么娇软女主,她是真他妈的累了,玩了一周,又坐飞机,回来就干,累死了,是真睡了。 迷迷糊糊她能感觉那个神经还插在她身体里,给两个人洗澡… 他插进去洗澡洗了个寂寞。 …… 半夜。二人光溜溜的躺在床上。她因为没穿睡衣,有些不适,幽幽转醒,谁知卫致根本没睡,撑着头看着她,眼睛还是红的。 江晚月看他那副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没了睡意… 他看她醒了,翻身压住她,又插进去了。 江晚月是真的不想要了… “嘶…疼…”阴道是酸的,他插进的时候,阴蒂都在刺痛。 他埋进她的乳尖:“我轻点。” “我不想要了…” “我想要…”卫主任的声音有点委屈的发软?领导这是…在撒娇? 卫致这一次倒是做的温柔,慢慢地蹭,她的脖颈胸前,都被他稀碎的吸吻舔弄。 江晚月抱着他的脑袋,十指插进他的发丝间,轻声道:“领导这又是怎么了?” 卫致没说话,埋进她的颈窝里蹭。 他下身不动了…在她颈窝里,哑着声儿,轻声说:“江晚月,没有下次了。” “好,我下次再也不出去了…”她抚着他的脑袋安抚。她是嫌命长?还敢扔下他出去? “不是这个…”他的声音很哑很哑。 “啊?” “不要再…离开我。” 脖颈…好像湿了。 江晚月的瞳孔一滞。他没有哭出声音。 卫致有多要面子她不是不知道,除了那种严重到卫致控制不住的事情,卫致很少让她发现他的情绪,更别提掉眼泪… 即使她的脖颈和枕套已经湿透。 那个男人也只是藏在他怀里,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她应了声好。 直到感觉他的情绪平复,想到那张校卡…她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问他:“你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卫致的脊背一僵。 “我什么都和你说了,你也和我说好不好?”她难得耐心,循循善诱:“我想和你做没有秘密的夫妻…” “不知道…” 江晚月哼了声,立马翻脸不认人… 没等江晚月推开他,他阴茎往深了插,急切道:“真的…我真不知道。” “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很爱了。”颇有种认命的味道。 江晚月抱住她:“我姑且信你先。” 卫致吻住她。 ………… 她才回国不到两天,那个男的就被组织派去北京学习了。 那个男的把死板天空老人风头像换了,换成了她小时候吃鸡腿的照片,封面也换了… 那张照片,像素很模糊,好像是张拍立得? 相片连江晚月都是第一次见。 两人穿着校服,在她家,她坐在地板抱着薯片看电视,无意识地靠在坐在沙发上认真看英文报纸的他的腿上… 少年时代剑拔弩张的二人,在那张照片里,简直岁月静好。 拍立得背景的木桌材质和颜色…很像他的书桌… (让卫主任解答一下,这张被烧掉的照片,是怎么重出江湖的…当年他拿到这张相片的时候,就用老款的翻盖手机拍了一张存在手机里,一直做壁纸。后来那个手机不用了,但是也意外保存下来了。烧掉照片后,卫主任为了重新打开那个已经放坏的老人机,跑了一趟深圳的华强北…) 个性签名也换了:一个月亮(表情)。 江晚月叁八的截图发给卫致:这张照片是啥时候拍的,什么情况… 卫致只是简约的回答:诺诺拍的。 江晚月赶忙去问了萧诺… 如果不是重出江湖,萧诺自己都差点忘了,这张照片曾经引起了“腥风血雨”… 江晚月又补齐了一块卫致爱她这件事的拼图。 她只是默默给他封面点了个赞,再次把个性签名改了:我爱坐位置就像他爱我一样。 这个“坐位置”被本尊看到了,默默发了条私信:位置不能乱坐,卫致能做烂你 江晚月笑癫了。 …… 他们每天都有互相发信息,晚上他回到酒店,她是一定会给他打视频的。 卫致不管多累,她都不会管他死活,缠着他说一堆艺廊的破事儿。好几次都把他打睡着了。 他去北京的第五天… 她收到了一封从北京寄来的邮件。 里面有一封信,一张政法大学建筑的明信片。 明信片上他飘逸苍劲的字迹,引入眼帘:江晚月 下次,我们一起来。 卫致 那封信… (江晚月: 想你。 今天北京天气很好。 我知道,看信的你现在肯定在笑话我矫情。动笔前我也怕你笑,踟蹰了两天,最后还是写了。 想和你说好多话,可面对你,看着你,我一定是说不出来的。我审过那么多文件,草拟过那么多文稿,写信给你却好像失去了驾驭文字的能力,构思了整两天,动笔后,写写丢丢,这已经不知是我浪费的第几张纸了。最近严抓环保工作,我自己却带头浪费资源,面对你的我,总是很蠢…… 我也想像王珈澜一样,随口一句话就能哄心爱的姑娘开心。可能我真的没有天赋,无论怎么构思文本结构,堆砌华丽词汇,来阐述这封给你的信,都不妥当。我很佩服汉人说废话的能力,我爱你叁个字,能洋洋洒洒写两千字的赋来诗化。我只能看着苍白的纸笔,想着你笑话我的样子,艰难地斟酌字句。 我想好好回答你,我从何时爱上你这个简单又困难的问题。我仔细思考,想要给出满分答案。可我得出的答,还是无解。我只是爱你,不知道为什么爱你,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你。一切好像随着你出现在我人生里开始顺理成章,爱你这件事的烈度,在想要你爱我的期待中每一天里深化,在难捱的思念里无法逃脱。 我去学校买明信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经过操场,恰逢我们系的小师弟在给师妹唱情歌。我第一次听这种黏糊腻歪小女孩喜欢的音乐风格,好像…并不反感?可能是老树开花,我这几天一直在听,回去也想和你一起听。 结尾发现,我写了整页纸废话,偶尔做蠢事,当人生意趣,也没什么。江晚月,我很想你,你也要想我。 xx年xx月xx日 爱你的卫致) 江晚月没有笑话卫致,而是…抄起手机就打了个电话过去给卫致… 骂人。 “你是不是神经病,说话能不能说完整?歌叫什么名字,有手是不会写出来吗?说话说一半小心便秘!” 卫致被批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和江晚月搞矫情就是玩抽象。 “快放!沉默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卫致脑仁都疼:“好好好…” “说!” “《流浪的猫写情诗》” 嘟嘟嘟嘟嘟嘟~电话挂了。 花,夹在信封里,落下的笔,总有些犹豫。不敢触及深藏岁月里,爱你的千万句。做无心者流浪,漫步四野荒凉。途经万物枯萎,眼中唯你盛放,敲碎了我胸膛。野蛮的生长 生长…… 流浪的猫遇上笨小孩,穿过夜雾晨曦和大海,背着银河来,送枕边铺开, 烦恼隔在外 。用你眼泪种的花会开,剔除寂寞然后开出爱,熙攘而澎湃,蔓延到心脉,请你伸手摘。 心在浪潮里触礁,手总是握不牢,脑子微醺字像草,怕文采糟糕,你嫌弃到老。 流浪的猫遇上笨小孩,穿过夜雾晨曦和大海,背着银河来,送枕边铺开,烦恼隔在外。用你眼泪种的花会开,剔除寂寞然后开出爱,熙攘而澎湃,蔓延到心脉,请你伸手摘。 PS:我最近接了一个下乡的活儿,有点忙。可能会不稳定。我佛你们也佛,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96他的疲惫 江晚月从艺廊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卫致给她发信息说今晚会回来,她进门,就看到电视上播着地方台的新闻,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向他。 他已经睡沉了。 看来真的很累了。 新闻上播着林氏地产的所有房子完成了交付。 这一年,林湾一直在忙于事业,看来,她和小结巴的合作很成功,林氏的危机算是平稳度过了。 她其实没少听到林湾的一些流言蜚语。 企业家和官员走得近,是不可避免的,她的皮囊,遭人闲话,在舆论上显得那么“顺利应当”… 她倒是没有听说卫致和她有什么故事,她也没有参与蛐蛐林湾的大军。 至于原因…说不上来。或许是知道林湾最近不容易,她倒是不心疼林湾,只是觉得,没必要… 或许是这么多年,看开了? 站在林湾的视角,她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她也是个爱而不得的人。 只是恰好,江晚月和卫致相爱,如果卫致爱的是林湾呢?那她就是那个被蛐蛐的可怜人了。 听说新的1号,是吃了时代红利的老一辈官员代表。听诺诺说,1号就喜欢林湾那种腰细的… 安全感让人完全没有心思胡思乱想,或许是知道,眼前这个睡着的男的,谁都抢不走,她心念一动,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忍不住坐在地板上,痴痴地看着他,抚摸起了他的碎发。 他是真的累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晚月洗了澡,也不管沙发狭小,也不怕会吵醒那个睡着的,直接挤上去,缩进他怀里,埋进他脖颈间,嗅着他的味道,闭上眼,安心睡去。 再醒来,她已经躺在卧室,卫主任也去上班了。 出门前,他给她发了微信:桌上有早餐,出门打车,到了给我信息。 她回了:好,爱你(亲亲) 那个很忙的领导秒回:(亲亲) ………… 他回来得晚,她已经看了好几集连续剧了。 卫致拖着疲惫,看到她坐在地板上吃着零食全神贯注地看电视,眉心一舒,江晚月扔了手中的零食飞奔向门口。 “回来啦~” “嗯~” “是不是很累?”她语气有些心疼的味道。 卫致微微一笑,展开手臂,江晚月抱住他:“我给你充电。” 卫致抱紧了她:“嗯。” 她和卫致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在换届以前,他虽然工作辛苦,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每天回家都像被抽干灵魂一样。 江晚月还是忍不住问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卫致没作声,隔了一会儿,才说:“怎么会…” 江晚月松开他,双手拖住他的下巴,紧紧盯着他:“和我说实话~” “真的没有。”他扯唇笑笑。 江晚月也没强求。卫致的性格硬,有事儿都自己担着,其实她也明白,就算打听清楚,也解决不了任何卫致工作上的问题,回家本来就是开心的,在家还问工作上的烦心事,回家也烦,索性就不问。 他们俩本就不是一个领域的人,她给不了建议,也没办法帮他忙,卫致从不会把负能量带给她。 “那抱抱~”她笑得灿烂。 “嗯~”他又抱住了她。他那声放松的轻声喟叹,听得江晚月一阵心软。 ………… 上次捐赠事宜结束后,她的工作并不算完全了结,虽然她和卫致都知道,这次的慈善壮举,只是在做样子,但做样子…得做全套。 她还是要去各个农村小学交流慰问,还上了几节基础美术课。 这次“壮举”名声在外,吸引了实验中学的校长邀请她去学校给美术特长生开讲座。 也真是凑巧,如果不是被邀请,她都不知道,这位实验中学的女校长,和她一样,是市委家属,她是秘书长的老婆,那位…是1号的老婆。 在1号没有上来前,她在正德街小学当校长,后来… 一跃多级,直接上来做了A市排名第二(以前是乐美中学第二,现在乐美的成绩已经超过了实验)高级中学的校长。 这位女校长甚至没有读过大学,她的本科文凭是A大函授的,工作能力不详,只知道,今年评上了高级职称。 江晚月只和她打了一次交道,就被恶心得够呛。 江晚月出生底层,最不喜欢用有色眼镜看人,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不讲道理。 如果是以前,江晚月哪里管对面是1号的老婆,这婆娘就算是宇宙第一夫人,她不喜欢,也绝不会放在眼里,不爽,当场就直接拒绝开讲座的邀请! 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卫致。 她怕得罪了1号的老婆,怕这个死婆娘去给卫致的顶头上司吹耳旁风,担心别人背后给卫致穿小鞋。 所以,哪怕一千个恶心,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她最厌烦的,无用功形式主义讲座。 这个骚婆娘叫靳晓芳,今年五十,没几年退休了。孙子都八岁的老女人,举手投足间,都藏不住“骚味”。她高开叉的粉旗袍开到了大腿根,咧嘴笑得时候,能看到牙龈,所有中老年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点情色味道。 这是老男人绝对会喜欢的“风韵犹存”骚女人。 那些明显“男凝”的目光,她并不觉着冒犯,欣然享受的同时,仰起她高傲的头颅,挺起她尚未下垂的双乳。 她看起来“身体很好”的样子。这是江晚月对她的第一印象。 她和江晚月对话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一边套近乎说彼此都是市委办的家属,一边又明里暗里的处处强调自己在年龄、资历、以及老公职务之上,处处压她一头。 可江晚月哪里是会在意这些虚名的人?只觉得老女人傻逼… 为了卫致的脸面,她竟然也学着卫致收敛情绪,微笑点头,只回复礼貌敷衍的拟声词。 最不爽的是她给江晚月“下命令”似的语气。 靳晓芳大概没有搞清楚情况,她江晚月是个画家,除了是卫致的老婆之外,不隶属任何机关单位,既不是她手底下的老师,更不是她老公单位的下属。她没资格和江晚月这样说话。 她吩咐江晚月做事,看似礼貌,实则全是祈使,完全不管江晚月是什么态度,同意与否,直接拍案做决定。 最离谱的是,她一个屁都不懂的外行人,开始和江晚月聊起了美术,甚至大言不惭地指导起了江晚月画画?还自顾自地决定起了讲座内容和讲授事宜… 多抽象… 出社会之后江晚月,早发现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以前学校里学得知识面对魔幻的社会是根本用不上的。那些曾经以为很多牛的人物,曾经觉得多了不得的职业,当实打实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只想感慨一句:“都是狗屎”。 那娘们儿有通天的自信,好像什么都懂,实则屁都不会,什么都要说两句,什么都要发表高见。 没有人想听她贫瘠的知识水平,更不想知道她和她老公多恩爱。她只想赶紧结束这弱智煎熬的对话。 可她们的对谈好像临场搭建的舞台,那个老女人有了上台的机会,怎么也不愿意下来,拉着她,硬生生,聊了一下午。· 高中校长,就这么闲吗? 她们那个年代的人,雌竞好像是一种本能,“没有道德敬畏感的封建余孽”是江晚月和她沟通后,得出的人物总结。 江晚月就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卫致发了条消息。 江晚月:他妈的,今天被只老衰鸡啄了。 卫致:? 江晚月:今晚请卫主任喝老母鸡汤。 (大概他在忙,没有看手机,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回) 卫致:是不是在艺廊遇到了难搞客人? 江晚月:没事,还没有谁难搞的过我的。反正今晚姐们儿剁鸡头煲老母鸡汤给卫主任补补身子!!! 卫致:咱不差钱,遇到不想做的生意,就不做。 江晚月看到消息,笑了:不行,包养领导还是得多赚点。 开会间隙,卫主任瞄了一眼手机信息,不着痕迹地回:期待江女士今晚的软饭配鸡汤。 江晚月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浇灭了,衰鸡很衰,但是她的香香卫致可以治愈全世界。 …… 江晚月在实验中学逗留交接的时候,接触到了一个国美的大四实习生,她是在学校代课的临时教师,原岗的美术老师怀孕请产假,她硬着头皮接下衰鸡安排带特长班的工作。 小女孩专业素质没话讲。但刚出社会,没什么社会经验,因为仰慕江晚月名声在外,和她特别亲近,一开始只是说些她崇拜江老师的话,后来聊开了,吐槽起了学校的工作,想到什么就都说了。 也得亏是遇到了生瓜蛋子,不然她根本不知道那么多她绝对接触不到的八卦。在办公室,哪有不透风的墙,靳晓芳本来就不是多会收敛锋芒的人,实验中学的老师家属们,在A市体制内各个单位驻扎着,人人都蛐蛐她,实习生这里听点,那里听点,靳晓芳的人生也就这样被她和盘托出给了江晚月。 可能是和卫致待久了,她也有了常常会自我反省的习惯,对衰鸡的恶意,她还检讨是不是自己性格尖锐才会对人的评价有失偏颇?可实习生妹子的话,却坐实了靳晓芳就是哥讨厌的人。她的直觉稳定输出,并没有背叛她。 她那掩饰不住的优越感令学校所有老师都作呕,准确的来说,是女老师。 这位一校之长,对男教师和女教师有两套标准。明明是响当当的1号妻子,但是私下老师们给她起的绰号,叫“妈咪”。 小妹说,靳晓芳在正德街小学当小学校长的时候,要求所有女老师都要和她一样,穿花裙子,烫卷发。她对女老师的着装要求近乎苛刻,所有人都必须整齐划一的按照她的穿衣风格走。所以整个小学的女老师,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每到放学时分,在门口送孩子的时候,色彩非常艳丽… 现在到了实验还好些,实验中学的老师都有硬本事,谁家没有几个“硬关系”,哪怕是比不过她,也不会什么都听她无礼安排。 说起在正德街小学,实习生的原话:“知道的是老师在送小学生放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楼送客。” 就是这么难听。 她调离正德街后,正德街小学的女老师再也没穿过一条裙子,大家在背后蛐蛐的内容,都是恨不得靳晓芳早点死了才好…… 这得多不招人待见,才会人人都咒死? 而男老师则不同。据说,去年实验中学新来了一个年轻的音乐老师,省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毕业,形象没话讲,长得和偶像明星似的,因为没考进歌剧院,所以退而求其次,来了中学当音乐教师。靳晓芳也不管自己孙子都八岁了,没事儿就跑到音乐科组办公室“喝茶”,只要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没课,穿着高开叉旗袍的老女人,一坐下,屁股可以一下午不挪动。 也不是只跑音乐科组,毕竟音乐老师还是女人居多,所以,其它男教师多得办公室她更常坐。尤其是——体育科组。 自从她调来之后,体育科组就没有准点下过班,她一个人坐在那,能聊到天黑,大家只能硬着头皮陪她等天黑,很多体育老师长记性,早早下了班就溜…但是,每次,都抵不过她从下午第一节课就坐在体育科组不走… 正德街小学毕竟是小学校,又是小学,比不得师资雄厚的高中教师多。十几人的教师队伍怎么和一百多人的教师队伍比?何况这一百多人里,还有叁十多位男嘉宾供校长选择。 为人师表这四个庄重的字眼,从她读中师的时候就不存在。 是,中师。 他们那代人很天真的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以为现在自己获得社会标准评判的一切成功,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 可从没思考过,他们出生早,吃了时代红利。在那个缺人的年代,中师毕业(高中职业师范)就直接包分配。不夸张的说,现在随意一个大学生,都能吊打那群草台班子出身的傻逼,然而如今,一个乡村教师岗,要被一百多个重本生挤破头去抢,要是放在当年,分配给他们,他们都嫌弃不是城里。 所以,那代人没什么基本素质不是错觉,听说老衰鸡甚至连办公叁件套都用不好。 但是她的工作很“认真负责”,半夜十二点不睡觉,看政教处的女副校长提交上的文件,不抠字眼,不管内容,只着重看标点符号。那位刚生完二胎的副校长经常要做这些没有用的工作到凌晨两点,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她激素紊乱,月经不调。 其实只是改掉标点也还好,顶多就是做无用功。 靳晓芳搞过很多离谱的事儿,自以为是的改错了好几个教育厅下达的红头文件,因为她觉得“读起来不顺口”,硬是把上面的原话改成了她觉得舒服的文本。结果就是,其他学校收到文件,货不对板,那个可怜的女副校长,被以“没有基本的文本阅读能力”“纂改红头文件”而被通报评批。 人家敢怒不敢言。只能帮衰鸡背锅。 现在风声这么紧,她柜子里还有一百多件手工刺绣旗袍。据说是因为陈树德最爱看她穿旗袍。她的旗袍多到要放专门装个“旗袍间”才放得下。 以A市事业单位教师的工资水平,哪怕靳晓芳是高级职称,也绝对没有这个经济实力拥有一百多件不重样的手工制丝绸旗袍! 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一个红外套,也就六千八而已,不过她叁个星期的工资罢了。 看得出她已经“尽力避嫌”了。 江晚月听实习生的吐槽,只觉得这女人非蠢既坏。自卫致升秘书长之后,江晚月都不敢再穿任何认得出牌子和价格的衣服。哪怕她的收入水平高且合理合规! 但她不想留任何给有心的人看到做文章的把柄,生怕一个不注意给卫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反观这位1号夫人,可着实“低调”。 这位动辄歌颂A大师范汉语言文学院,把“母校”挂在嘴边的靳校长,其实根本就没读过A大师范,她的本科学历是函授的,A大师范在她没有成为1号老婆之前的很多年里,都不承认她是A大师范的人,之前因为这事儿,还闹过很多笑话,大家都在背地里笑她。 A市现在的一号陈树德,当时可是中师的顶尖教师。也是十八岁青春年少靳晓芳的语文老师。 差八岁的师生恋,当年引起过A市教育界的轰动。 老一辈人思想很传统,行为倒是很开放。 事情闹得大,但是结果和陈晓晓事件一样,陈树德家里底子厚,后台大,只是被调去乡村中学当校长了结。 后来风头一避,平调教育局,又调到政府岗,经过年月积累,官越做越大,去H市做了政法委书记又升到市委书记,没想到最后一站平调回到A市当市委书记。 这么听下来,江晚月只觉得担心卫致。陈树德和段长滨完全是两种类型的领导,她虽然没有接触陈树德,但光凭他的这些经历碎片,拼拼凑凑,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卫致会喜欢的人。 本来陈树德都到了要退休的年纪,但是政策变得快,看新闻他那么有“雄心壮志”,怕是早有坚定干到六十五的打算。 调到A市这样的经济大市,谁也想在位多几年,找更多的可能性!段长滨临退休了也升省厅了,谁都想往上走。 想到卫致这段时间的疲惫,她打定主意要弄清楚卫致在单位里的处境。就算不能帮他解决任何问题,她也要知道… 起码,不能让他孤身一人面对臭水沟。 …… 卫致回家之后,闻到了鸡汤的香气,他微微一笑,脱了鞋,洗了手,看到在厨房盯着鸡汤的人,靠在厨房推拉门边,轻声问:“想什么这么入迷,我回来了都不知道。” 江晚月果然被吓了一跳。 “我在想你啊~”她微微一笑,走过去抱住卫主任。 “想你为啥还不回来吃老衰鸡。” 97角落 卫致由着她抱着,温声说:“看到我的软饭和鸡汤有有着落了?” 江晚月捧住卫致的脸:“软饭和鸡汤管够!” “贤妻!”卫致嘴角抿着笑意,调侃道。 江晚月翻了个白眼:“滚。” …… 卫主任多少带着期待喝他的贤妻煮的鸡汤。 结果… 没放盐。 卫主任没表现出来,没作声,只是默默地去厨房拿了盐盒出来,往砂锅里放了勺。 江晚月坐在一旁,赶紧嘬了口:“我没放盐吗?” “真没放盐!”她啧了声,端起碗:“你也往我碗里搁点儿。” 卫主任哙了一丢丢,放进了她碗里。 二人再次坐下安静吃饭。 “我突然有点想吃老妈做得饭。”他冷不丁的来了句。 江晚月微微一愣,放下汤碗:“她的手艺我是一点没学,咱俩这辈子怕是都吃不到了。” 转眼都快五年了,也不是那么不能提。 卫致淡淡道:“我刚工作不久后下乡的那段时间,周五晚开车回来,她总是做好饭等我。她煲的鸡汤,是甜的,她说鸡汤里放竹蔗才会香。” 江晚月:“那我下次放竹蔗。” “下次我来煮吧。”卫致淡淡道。 “卫致你是不是嫌我做饭不好吃。”江晚月巴掌大的脸,尽是山雨欲来的暗涌。 “没有。”卫致求生欲拉满。 “那你提老妈是什么意思啊?!你这不就是隐喻我没学到老妈的手艺吗?”她没生气,她就是想打卫致而已。 卫致摇头,眸光有些灰败:“我只是…想她了。” 江晚月瞳孔一滞,心口有些酸涩。她也想来着,很想很想。 卫致放下碗筷,语气很轻,陈述时没有什么剧烈情绪,但难掩淡淡的低落:“妈的忌日快到了,可那几天我被安排带队领A市组团帮扶单位到C县云和镇走访调研乡村振兴驻镇帮镇扶村工作。” 江晚月作轻松地笑着:“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回乡下就好,你去忙你的事。等过年我们再一起回去。” 卫致没顺着回,只是轻声唤了唤她… “江晚月…” “嗯?” “如果没有不是咱妈,我今天可喝不到你这碗不放盐的鸡汤。”他半开玩笑,把难过的那部分轻描淡写的带着调侃味道娓娓道来。 江晚月只知道卫致和老妈感情好,却不知道章程芳之于卫致的重量。祭日扫墓这件事,对卫致来说,真的很重要。 “你才是她亲儿子,我他妈是章姐捡来的狗崽子。”江晚月哼了声。 卫致笑了,江晚月也笑了。 “嘿,卫致。” “嗯?” “累不累?”她喝着汤,轻声问。 卫致沉默了半晌:“嗯。” “你辞职,我养你,好不好?”她的眼神那么认真。 卫致笑了,撑着头看着她,也不说话,就傻笑。 “你很弱智。”江女士表示很嫌弃。 卫主任摇了摇头,再次端起碗喝汤、吃软饭。 江晚月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今儿遇到的衰鸡,是陈树德的老婆。” 卫致微微一滞。 “我听到了些东西,本来不想直接问你的,但是我寻思,拐个弯问别人,不如问自己的男人。你不想说,就不说。” 卫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而是反问:“你怎么会和她打交道?” “她请我去实验中学的美术组特长班开讲座。” 他的眸光带着久违的狠厉:“她有为难你?” “谁敢为难我?裤裆都给她撕烂!”江晚月横道。 卫致莞尔:“这我相信。” 二人一对视,又忍不住笑了。 江晚月叹了口气:“卫致~” “嗯?” “我真的可以给依靠的。”她很真诚。 卫致也很认真,看着她:“你只需要依靠我。” 随他便吧。他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软的。 ………… 不出所料,卫致在市委办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个一把手,卫致虽然升了,但其实,很受一把手排挤。 卫致在任期上,工作细致,没有任何毛病,政绩可观,又没有把柄在手,陈树德动不了。 陈树德和胡新云是旧交。 虽不能把卫致怎么样,但是明里暗里没少给卫致使绊子,找麻烦。 在拆那,一个市委书记昨晚做的梦,第二天就能变成现实。只手遮天起来不亚于一个地级市的土皇帝。他拍板的事儿,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的份,哪怕是纪委… 只要明面上不出错,纪委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陈树德爱打网球,A市各地短短几月,多了十几个网球场。 当人民群众抱怨地铁14号线还不通车的时候,上任不久的陈树德的身影遍布这十几座火箭速度建起来的网球场上。 卫致的背景还有手段都太遭人忌惮了。 一个没有正式上位的实权“副秘书长”,能够轻而易举地,动用人脉和手腕,把二把手和手底下一票人拔掉,多可怕。 没有哪个上司会喜欢这种各方面资源在自己实力之上的下属。 卫致表现出的所有谦卑,都是基于不触及他底线的原则之上。胡新云手底下的李明宇如果不用定速巡航这么损的招弄他波及到江晚月,卫致哪里会那么癫?如果卫致不崭露锋芒,根本就不会有他新一届工作开展的难受。可他如果不这么做,人家真把他或者江晚月弄死了怎么办? 按理来说,江晚月是接触不到卫致的工作的,卫致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乌遭事。可人生何处不相逢… ………… 林湾最近风头很盛,A市几个大的项目,都被林氏集团盘下来了。林氏似乎有意转型,开始投资一些新能源行业,按照这几年的光景,如果还寄希望在传统房地产行业,地方政府和企业,都得玩完。 以前是卫建业和林守成之间的关系,现在则是… 林湾和陈树德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亲近实在是太招人遐想了。 坊间什么流言蜚语都有:“我还没有哪个企业家能够当街整理市委书记行政夹克内里衬衫的衣领的。” “林总那么漂亮,怎么会和一个快六十的有老人味的人搞在一起…” “你们懂什么?多少女明星和高政有猫腻…两年前,林氏都快垮台了,不就是现在陈书记上来之后,林氏才死而复生的吗?” 即使再不愿意进这个圈子,她也是卫致的老婆。作为艺术圈的人,免不得要和文艺界的官员打交道。 她偏偏又不太喜欢和位置上的人走得近,这些小道消息流言蜚语,都是下面没有顾忌的人肆意传播的。 江晚月以前很爱听林湾的八卦,所以大家也就投其所好,没少说林湾的事儿。 桃色新闻这种事儿,本身就是捕风捉影,谁也看不到他们在床上真枪实弹的干是个什么光景,只能凭借叁言两语,甚至一个眼神衍生思考,弥漫流言。 林湾最近没找她麻烦,是因为自己就很麻烦… 长大,真的没空思考爱情,参与雌竞。真正的人生,有好多要做,不得不做的事儿。 ………… 江晚月约着几个画家在竹林苑(中式饭店)谈合作。 这是独立的中式院落式餐厅,在A市城郊边际。这个竹林苑餐厅算是很有门槛的餐厅,来这里吃饭的人,在各行各业都有些背景,最重要的是… 这里老板懂规矩。 从中央八项规定落地以来,干部和干部家属都很忌讳明目张胆的排场。很多东西,都往暗里走。 听萧诺说,在京城,所有有名的饭店门口都有纪委的人观察,哪个干部开了什么车,点了什么菜,喝了什么酒。光是这,就抓了一票人。 官员和企业家之间有来往是不可避免的,想要发展经济,想要招商引资,官员和商人之间,就得来往。一旦来往,牵扯利益,怎么会不滋生腐败? 卫致的工作算是市委的大管家,别人看着他官多大,可实际上,所有的拍板的事儿,决定权都在他顶头上司那。 她去的时候不知道市委办今晚聚餐。 等她谈妥了合作事宜之后,在停车场看到了卫致的车。 本来想着早点回去,可看到他车之后,又再次定了个包厢,想着等结束了,二人一起回去。 她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点了些点心和一壶茶,点燃了沉香,坐在窗边,看着竹林苑的有山有水的内景发呆。 本来想着给他个信息,但是又怕打扰他,于是安静的等。她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茶喝太多,中途去上了个厕所。 她刚进门关上,紧接着来了两个女人。 她们压低了声音在聊:“那样的灌法,怕是让卫主任喝死在酒桌上…” 江晚月按抽水马桶的手一滞。 “也不知道卫主任怎么得罪了嗯嗯~”她甚至没有说是谁。 “是啊…从他上台之后,卫主任被明里暗里针对了多少次。上次开会,摆明了让他下不来台…” “嘘嘘嘘,别在这儿说这个…补完妆快走吧…” “对对对…” 等她们走了之后,江晚月才从厕所出来。她抬头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很不好看。她生气原来是这副死样子? 她正要出去,又听到门口那两女人和卫致打招呼的声音… 她立马顿住脚步,再次缩回洗手间。 男女厕所只隔了一堵墙。 她缩在女厕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呕吐声。那是…卫致的声音。 她走到一旁虚掩着的消防通道内,隔着门,悄悄地看他从厕所走出来。 他的背影,有些虚浮,他似乎不急着回酒桌,走向走廊尽头的窗边,点燃了烟… 以前他都抽中华,后来她回家之后,有意改抽薄荷烟。 薄荷烟的劲儿怎么能和浓烟比?他一连抽了好几根,有些烦躁地看了看空掉的烟盒。 寂寞。 不论是少年的他,还是现在的他。寂寞总是他给江晚月的感觉。 江晚月有冲动想要上前抱抱他… 可脚步还是被理智拉住。卫致多要面子一个人?不管在外面多难,他从来不带回家里,她如果就这样戳破他,他只怕以后会藏得更深。 她只能通过这些或偶然或必然的线索去推断他如今的处境。 卫致的日子,不好过。 江晚月从包里拿出手机,心里有些酸,打开置顶对话框,对那个男人发了一句:我好想你 他本来看着窗台发呆,怀里的手机震动后,他掏出来看。 他的嘴角总算是有了丝笑意,他回:我也想你,我还有点事忙,会快点回去。 江晚月看着回复,咬着唇:你忙你自己的事儿就好~我才不是那种没了男人不能活的娇妻。 卫致的眼睛一直看着屏幕,他打着字:我想回了。 这四个字带给江晚月的冲击,是没有道理的眼泪夺眶。 不一会儿…走廊就来了穿着行政夹克的醉鬼。 他看到卫致,大着嗓门儿道:“卫主任丢我们自己在这儿躲酒!我要和书记举报!!!” 江晚月微微蹙眉。 只见卫致转身,噙着一贯温润如玉的笑:“钱书记又开玩笑了。” 钱书记?大概是哪个大官员…她不知道,不认识,更不想知道不想认识。 那人已经喝高了,哪里还管这是在大庭观众之下,直接勾上比他高一个头的卫致开始称兄道弟,操着北方口音,大声嚷嚷:“小卫啊!哥哥我虚长你十几岁,叫你声小卫,不过分吧?” 卫致出了名的“好修养”“好脾气”,他微微一笑:“怎么会过分?承蒙钱书记看得起。” 江晚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那股子想杀人的感受。卫致多骄傲一个人,从来都是他看不起别人,何时这么…委屈过自己。 那个老东西,一看就是个傻逼,喝成这样的人,多半都是有病。也不知道怎么能坐到能叫卫致老弟位置上的。 江晚月赶忙在官网上搜班子成员,根据照片,她对应上人了。 他名字叫钱永庆,东北人。换届之后调过来的。A市叁把手,市委专职副书记。地级市市党委会设立一名书记,二名副书记。二名副书记中一名兼任市长,另外一名就是市委专职副书记。专职副书记主要协助市委书记处理党务,处理日常工作等。也是市委常委班子的重要组成人员,与市委书记,市长号称市委常委的“铁叁角”。 这么爱喝酒,真符合她对北方人的刻板印象。 “哥哥可要说你几句,你年轻莫要气盛,老大让你喝,你就多喝。是吧?”他的舌头都在打转转。 卫致架着他,应着跌跌撞撞的“副书记”,回到了他们的包厢。 花姐说过一句话,在体制内,不管是正是副,下面的人,都要叫书记。 江晚月默默回到自己的包厢。 这里之所以会被他们这些人青睐,正是因为“懂规矩”这点做得好。 她绝不可能干什么偷听之类的事,只能安静地等他散场。 转眼晚上十点半。 卫致给她发了个信息:我没那么快回来,早点睡。 江晚月回了句:好。 …… 十二点多。她才从窗外看到那帮穿着行政夹克的人跌跌撞撞的出来,一群人乌泱泱的相送,江晚月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 她早已结好账。 侧着身子,看着卫致和众人温和浅笑着告别。 她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1号,他拍着卫致的肩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众人哈哈大笑,卫致只是挂着温和的笑意,由着大家打趣。 大概是为了讨1号欢心,人人都能调侃卫致几句。 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他调侃的氛围实在是太明显。 1号的意思,下面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卫致在这群人里的职级再低,也是他妈是副厅!1号哈哈大笑,众人也赔笑,卫致也是笑,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情绪,他笑得是那么得体,看着那么大度。 1号貌似是喝多了,手开始不老实的摸了摸卫致身后比他们年轻的女人脸颊上触,那个女人似乎是知道卫致身后安全,下意识往卫致身后躲。 卫致护住了她,1号明显不悦,只见卫致笑着和1号说了些什么。1号虽然脸色不佳,但是通过嘴皮子,江晚月能大致判断,他在说自己喝多了。 哼哼,一群人借着喝酒行平时所不能之事,酒就像是一个空间尺度,什么肮脏的交易,肮脏的想法都能通过酒桌谈好。第二天要落实,就不再言语。如果反悔,也能用“我醉了”打掩护。 江晚月对这套流程太熟悉了。 卫致的忍性,非常人能及。 直到他送走了其他人,那个女人留着,似乎要帮他叫代驾,卫致拒绝了… 那个女人哭着和他鞠躬道谢,卫致没有和她有丝毫肢体接触,他只是礼貌客套的婉拒了女子的谢意,并从怀里掏出手帕纸递给她。 那女人还是在再叁道谢,和女人告别之后,他才点燃了烟。 不是薄荷烟,大概是在前台随便买的中华。 江晚月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没有丝毫嫉妒。因为知道卫致不是那种人。那女子丰腴有致的身材,看着也不像是未婚少女。能和他们这帮人一起喝酒,年纪再轻,也比卫致要大好些岁。那女人的感激,明显是感谢卫致挺身避免了她抗拒的桃色环节。 在这个环境下,还能保持初心,坚守少年的正直,真是不容易。他刚刚那个举动,无疑是又得罪了1号。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以前觉得他变态,现在只觉得他作孽。他愣是不让自己看着有一点跌跌撞撞的样子。走路还是四平八稳,如果不是偶尔重心不稳会停下,谁也看不出来,现在那个男的已经是个死醉鬼了。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江晚月跟在他身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 他走向车里,拿了一个便携旅行包出来。 再次回到竹苑,开了间房… 她一直默默安静地跟着他。 他在那房里呆了一个小时。临时开的房,也没人进去,肯定也不是包了什么小蜜。 再出来,他又是那个“衣冠楚楚”香香卫主任。刚刚那身酒气被他洗的干干净净后,他才叫了代驾。 江晚月也是好彩,出门就拦到了辆出租车。 她只是让车子跟着卫致走。 卫致回家了,在回家之前,他去便利店买了一包薄荷烟。 她在小区门外下得车。 难怪他多晚回家,都干干净净的不像喝酒的样子…原来,每次都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回家。大概是怕她不喜欢他身上烟味太重,所以每次在家只抽薄荷烟。 她在竹苑看到他车的时候就把手机定位给关了。 没想到意外的还帮了她“侦查”卫致。 98潜移默化 她比卫致晚一步到家。 卫致看到她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 许是一回家没有看到她,所以着急了… 江晚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回家也养成了洗手的好习惯,洗了手,挂着笑,大刺啦啦地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男人。 “为什么把定位关了?”他问得很轻。 江晚月举起故意关掉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想着马上就回来了,也就没借充电宝。” 卫致的眉心一舒:“去哪了?”怎么不和他说一声。 “艺廊。” “忙到现在?” “对啊~最近艺廊准备办展。” 其实没有。 卫致点了点头。 江晚月的下巴抵在他的大腿上,仰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卫致看她的样子,微微蹙眉,声音都软了:“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委屈死了:“哪有!我是谁?谁敢让你老婆我受委屈!”江晚月也学会了藏情绪。 他眉心舒展,微微一笑,拉起她往怀里抱。 每天都这样,只要他回来,就会抱着她…… 拥抱是人类治愈一切的灵丹妙药。江晚月抱得很紧。 如果是以前,江晚月会说,你别干了,辞职,我养你。可现在,江晚月再不会说这话。 京城有句话,一棍子打下来能打死一票处长。别说在京城他不算个什么东西,A市这么个外人嘴里如此有牌面经济大市,他都在这个位置上了,一样要对人颔首称臣。 他这一路上来的不易,她只是窥探了冰山一角,而他,是从工作起一直到现在,日日夜夜。 辞职,就能回到过去吗?以卫致的性格,他哪里甘心前面的一切归零?即使在这个位置上,比他大一头的人都能肆意调侃他,更别说他辞职之后,会面临什么样“墙倒众人推”的心酸场景。 她把一切想到太简单了。他年纪轻轻的一路“风光”,多少人想他死…一旦离开权力中心,只怕那些暗里想整他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卫致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会走下去。卫致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他貌似厌恶这一切,但在权力的中心,深谙权力的滋味,他是天生的婊子,他从来都是既得利益者,在云端习惯,怎么入泥? 他既然会选择放弃北航去政大,就是下定了决心走这条孤独之路。 他只有越爬越高,才配得上他这一路的隐忍、挣扎和痛苦,对得起卫家两代,庄家叁代人,多年积累下的政治资源。权力会让人上瘾。不然卫建业和庄茹玫不会逼着他往这条路上走。连花芏理都觉得,他是被逼着往这条路上走的,可卫致,又怎么会是被逼着走上自己不愿意的路的人? 他从小就知道,权力意味着什么。 卫家现在的所有“风光”,都必须要源源不断的权力做支撑。 他骨子里流着向往权力的血,怎么会甘心就此作罢? 作为一个社会旁观者,她不会心疼卫致,甚至还会风凉道:“这是他该得的。这个世界委屈的人比比皆是,没有人是容易的,他没资格喊累,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没办法到他的位置,他年纪轻轻,享受常人所不能的一切。凭什么说不容易?” 可作为妻子和最爱他的女人,她心疼的要死…凭什么要让她的卫致受委屈… 卫致所有的纯粹都给了他们的爱情,她爱他,就护住他内心最后那一块净土,至于他真实的理想,她不在乎,她会一直努力,实现自己的艺术理想,也陪着卫致这一路荆棘。若卫致想往上爬,她就在下面给他加油,卫致有一天累了,她靠着自己的本事养着他,带着卫致“换个星球”生活。 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 她甚至不用问,也知道卫致和她是一样的。在艺术追求的这条路上,卫致从来不是阻力,永远都在拥护她。不管是年少时,他安静地在她身侧,在乡下陪她画画,还是现在的朝朝暮暮。 他从来都支持她的想法。 在艺术上,不管她有多天方夜谭的构想,卫致都会说:“去做,不怕!失败了,赔光了,还有我。” 这些年来,每次对画作不满意,他都是第一个鼓励的人。不论她觉得多糟糕,他总能从中找到闪光点。每次在她画画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会从文件堆里脱身出来,给她泡一杯热茶。 不管她多么吊儿郎当,不管她多么随心所欲,卫致总能在周末她心念一动想画画的间隙,安静地在她身侧,帮她磨墨。她从来不曾和卫致说过,自己想要成为和师祖一样的画家。 可卫致什么都知道。别人或许会说,江晚月是个懒散的差一步“艺术家”。可卫致总是比她更坚定的相信,总有一天,江晚月会是“江大师”。 总是嫌弃卫致死板,蓦然回首,江晚月突然很爱他的死板。 他可能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演有什么偶像剧情节,但他的爱,在润物无声间,在他无声行动中,只要江晚月需要的时候,卫致永远都在,在那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生碎片里,回头捕捉,一点点汇聚成海。 卫致,真的很懂怎么爱她… 所以,她也会这样爱他。爱从来不是对方理想的阻碍,爱是人生荆棘路上的并肩。 …… 到底是喝醉了,又是在沙发,还是在她怀里,卫主任,睡着了。 江晚月扛不动卫致,索性又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明天那个男的,肯定会把她端到床上。 …… 去实验中学开讲座的那天很快来了。 叁个年级的美术生感觉人太少,靳晓芳下达全体高一年级和全体教师一齐去多媒体教室的通知。 艺术讲座并没有那么吸引人,教师们都怨声载道,谁也不想在高中教学这么繁忙的工作中平添一个没必要的活动给占据自己的时间。 这种双方都不太喜欢的活动,只有领导喜欢。 靳晓芳当然发表了激情演讲。说起她对艺术的理解,可谓滔滔不绝… 可实际上,能在乐美中学教美术的老师,动辄都是几大美院或者重本美术系毕业的硕士。对于这位中师毕业的傻逼,谁都看不上,但谁都得听她喷粪。 江晚月更狂野。 完全没按照靳晓芳的意思来。 她的ppt围绕着近十年A市的本土艺术家的国画作品,展开叙述。既然是讲座,那当然是要上点干货,让年轻的孩子们,怀揣梦想,往艺术家之路上走… 她不搞虚的,将艺术价值和实际交易金额摆上台面。 听到一群高中生,一阵阵的哇… 江晚月很满意。 读书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自己这种讲废话,拉着一群学生高谈阔论,好为人师的“专家”。现在自己成了专家之后,可不能再让曾经的自己们做受害者。 “以上,就是我了解的情况,今天很高兴在这里与各位同学老师分享A市优秀的国画作品。我们A市是文艺大市,近些年,出了很多优秀的年轻艺术家。期待未来台下的诸位之中,也有人成为他们。” 掌声热烈。 没有人会对值钱的东西不感兴趣。她这个讲座就像鉴宝栏目一样,有互动,有干货,本来兴致怏怏的老师们,也看得开心。 江晚月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不喜欢教人做人做事。 结束之后,又是领导讲话。总结她的内容… 大家都很想走了…江晚月也是… 可必须得听,靳晓芳不断地评判画作… 江晚月维持素质,坐在第一排,脸上笑着,肚子里全是操你妈逼。 结束之后… 靳晓芳和校领导们要请她吃饭。 学校的领导班子倾力邀请。 换作任何一个其他学校的人,哪怕是高校,也不一定留得住她。可靳晓芳不同,她是陈树德的老婆… 陈树德对卫致那个逼样子,她这边要是再得罪了他老婆,保不齐怎么加码为难卫致。 …… 饭桌上,靳晓芳高谈阔论。 那个年轻的音乐教师不过刚刚音乐学院硕士毕业,现在已经是音乐科组组长了,还升了政教处副主任,也在随行人员里。 那小伙子再帅,靳晓芳也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吧?不怕人蛐蛐吗? 席间,靳晓芳没少让小伙子喝酒,她的手也不顾他人眼光,拍了拍年轻男人的手。 果然和那个实习生小妹说得一模一样。流言蜚语会出来,有时候不一定是捕风捉影啊… 靳晓芳不是那种典型的官员妻子。 她真的不懂什么叫低调。或许是后台给她的底气,她什么都敢说,什么也不怕。 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她身上。 “我和小江同属市委大院家属,她是我们家老陈手底下小卫的老婆。” 小江?她在外面好歹也会因为画家的身份被尊称一声“江老师”再不济,也是“江女士”。她这就称呼上小江了?她区区一个高中校长,别说卫致的职级比她大几轮,就是他妈区教育局的人,她也不敢这么叫啊! 卫致在外面的人设是出了名的“好修养”。哪怕不叫秘书长,和他手底下公务员一样,叫卫致一声“卫主任”的“花名”,叫卫主任都还算说得过去。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卫致小卫?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江晚月不是那么多规矩的人,她喜欢的人,说她是狗都可以… 可是…对面是一个她极其讨厌的人。 她可悲的发现,那些她平时最不齿的规矩,潜移默化的氪金了她的骨髓。 她是真的很喜欢处处显摆她“一号夫人”的身份,无时无刻都要体现她的优越感。越是这样,越暴露她“底层”出身的小家子风气。 是的,底层。江晚月又可悲的发现,她也开始看不起人了。那种真正被人尊敬的大人物,不是她这么个气度。 即使千万般不愿意承认,在8号小区长大,在艺术圈混久了,接触那么多的社会名流,以及成为“卫家”人之后,她真的已经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她有些恍惚,想到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城中村,当年那个破口大骂的“小霸王”也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挂着假笑的“婊子”。 因为艺术家的风度和秘书长妻子的身份,她也学会了在交际场温和一笑,不置一词。且不说她现在的言行举止侧面代表卫致,就是她自己“画家”的身份,也不会容许她在外面丢了张派传人的脸面。 曾经恶心质疑的一切,全都成了她的日常生活。 原来他们不是装,而是在牺牲自我在维持风度,风度或许不值钱,但是一定程度代表了“素质”和“尊贵”。 她傻逼代表的是陈树德傻逼,她不行,卫致才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不是。 99饭局 江晚月是出了名的能吃,但在这种场合之下,完全吃不下。 靳晓芳有意无意地说起陈树德。 “今年教师节啊!我命令家长不许来学校给老师送花!行政们都挡在校门口,我不准一束鲜花进实验。” 在座的学校行政也都是在体制内待久了老油子,谁也都知道靳晓芳傻逼,谁也都配合她拍马屁。 政教主任道:“多亏校长的“坚定响应中央八项规定”的决心!教师节那天学校门口摆了一百来束花,别说花了,就是一根花刺儿都没有进学校。” “校长带领我们教师队伍,把廉洁执教放在第一位,值得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学习!”这是德育处主任的应和。 江晚月面带微笑,微微抿了口茶,在心里骂娘。她受师祖叮嘱,待她如待师祖。她和王钰芬大师的私交极好,在钰芬奶奶过世前,苏绣大师的所有藏品衣物,全都留给了她,钰芬大师对江晚月,半师徒半祖孙。 这么些年,江虽从未下手学过刺绣,但耳濡目染,也对刺绣和布料材质,算是有所了解。靳晓芳那身定制纯手工刺绣旗袍,保守估计,没有六七千是下不来,看刺绣做工也算精细,但江晚月好东西多了,完全看不上这靳晓芳身上的这些破烂货。 江晚月看不上,是因为她从事艺术行业,身后一众行业大佬,世面见多了。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可能是他们一俩月的工资,是绝对的“奢侈品”。 一个小小校长,高调身着手工制绣金龙黑丝绸旗袍,大喊响应八项规定,大喊廉洁。 她也读过高中,也经历过给自己的老师过教师节学士时代。学生表达对老师的敬爱,给老师献上一朵花,不是从小课文里,儿歌唱词中习以为常吗? 大搞弱智无用的形式主义,在这群欲盖弥彰的酒囊饭袋嘴里,成了“廉洁”象征。 真正的一线教师,他们怎么不配收一束花?A市教育界出了名的卷,乐美中学和实验中学,每年为了争本科上线率第一名,老师没日没夜的补课,晚自习上到晚上十点半,这帮人在这里和她聚餐的时候,他们陪着高中生在教室坐班,那些奋战在教育岗位的人,在这个点可能随便在饭堂趴口饭就要去上课了,他们在这里高弹阔论廉洁,真正“廉洁清贫”干实事的教师,流血流汗,连收下学生表达敬爱的鲜花都成了“罪”,傻逼。 不过转念一想,衰鸡也算提醒她了。她手上钰芬奶奶转增的遗物,都价值不菲,好在钰芬奶奶当年留了书面遗嘱,她必须要把遗嘱和遗物都拿到公证处去做好证明。虽然都来得清清白白,但也得规避一切会给卫致带来麻烦的可能性。 江晚月“贫瘠”的认知还是低估了人类抽象的下限,她怎么也没料到,前面的铺垫只为了后面的叙述… “哎呀,说起来,教师节那天我差点闹了乌龙呢~”靳晓芳道。 大家翘首以盼,纷纷附和是何乌龙。 “我在办公室里坐着,快递公司给我打了通电话,说门口有一束花让我去取~”她故作神秘:“我在教师节当天,明确规定不许任何花和礼品进入实验中学的校门,怎么可以带头坏了规矩!所以当即就把电话挂了!” 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夸赞靳晓芳,无非是“校长永远身先士卒”“校长总能起好带头作用”之类的蠢话。 江晚月在心里冷哼,面上还是得陪这帮人假笑,不着痕迹地看时间。明明也才坐在饭桌上不过半小时,怎么就那么煎熬呢? 她故作神秘,转而笑了,露出了她绝美的大牙龈(靳晓芳的嘴很大,一笑就一排牙龈)娇滴滴道:“我把电话挂了之后,快递公司锲而不舍的打了好几通,我都不接。后来没办法,只能换了个号码给我打,和我说是“陈、书、记”送来的花~” 江晚月这下子是真得绷不住笑了。和着拐了这么一大圈,前面拉了那么多坨还不够,最大的那坨,憋在了最后。 牛逼。 “你说都老夫老妻了,何必搞这些呢?我只能让小哥送回家了!我们家老陈也真~是~的~!” 果不其然,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开始赞颂靳校长和陈书记可歌可泣的老年油腻夫妻感情。什么举案齐眉,心意相通,伉俪情深,什么美好的词都往上堆砌拍马屁… 江晚月是真觉得好笑,抽象的好笑。 这时候不说点什么好笑也不好,她也应和着:“对对对”“是是是~”“书记和校长感情真好~” 她又开始展开叙述她和陈书记的两叁事,看那些行政挂着假笑附和的样子,江晚月也觉得可怜。 但是江晚月叁八啊~也许她也能从这些叁言两语之中捕捉一些什么,推测一下卫致平时打交道的一号是什么样的人… 靳晓芳嘴里的陈树德,可是爱她到了极致。关于林湾和陈树德的那些风言风语好像是完全不存在似的。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陈树德对女公务员动手动脚,她差点就信了靳晓芳的梦话。 客观的来说,这老女人也算风韵犹存,但是和年轻漂亮的女公务员比,和林湾比,她真的…人老珠黄。刚刚还在摸那个年轻音乐老师的手,转背开始说起了她和陈树德的伉俪情深,谁听了都抽象。 她现在只是经历体制内算是基层单位里的边边角角,她都浑身难受,那卫致呢?他的工作环境就是要泡在臭水沟子里虚与委蛇… 她不愿以己度人的把自己的感受强加给卫致,本身他俩性格差异就大。 卫致一向能忍,她也很坚信卫致对一切游刃有余这件事。 可卫致从小就傲,江晚月对卫致和自己一样讨厌这些脏东西也很坚信。 他只是比她有素质… 中国有句古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始终相信灵魂同频的人才殊途同归。 她和卫致,都是犟骨头。 靳鸡和陈,都是垃圾填满场理分类的有害垃圾。 ………… 靳晓芳真的很能说…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她和卫致的身上。为什么还没要小孩?为什么平时都没有看到他们夫妻太亲近,为什么平时市委聚会带家属的时候,从来没见卫致带她去过? 她就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把原本应该放在私下闲聊的内容,摆在了台面上。 江晚月当然也会回应:“工作太忙。” 她劝了一堆让她生小孩,平时多出来和太太们走动之类的话。 在那些看似在聊日常的话题里,她又来了句:“小江啊,我也理解你~你们年轻有闯劲,但工作,是干不完的!人生大事更重要~我们家老陈总说,小卫确实是年少有为,但是…气盛了些。还是缺乏历练…你啊,平时多提点他几句~” 江晚月的忍点,到了极值。从她开始随意大小爹没有分寸感的问她和卫致的私生活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悦了。现在当着她的面踩卫致… 这话听起来像是日常寒暄,言语间已经道明了陈树德对卫致不满的信息。且不说轮不到她一个小小校长置喙市委秘书长,就是她老公市委书记坐在这里,同为常委,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卫致也说不过去! 她当然明白,一方面是靳晓芳蠢才会如此不知收敛,但另一方面,她敢这么说,当然是陈树德给她透露了这些信息。 江晚月想整死一个人的心到达了极致。 可一想到卫致…江晚月轻轻一笑。想扇她巴掌,想怼她,想日她祖宗的所有念头,被咽了下去。 席间也有有眼力见的人,转移了话题。江晚月坐了一会儿,借故离席上洗手间。 她站在饭店二楼的窗边发呆,巨大的窗台往下看,正好是酒店出入的正大门。保洁员阿姨提着水桶从厕所出来,在走廊拖起了地。 江晚月心念一动,看了看窗户,又看了她那提着那桶脏水进厕所,她坏坏一笑。 她走进确认没有摄像头,只有阿姨的洗手间…… ………… 饭后,众人在门口相互告别… 一晚上话少的江晚月,突然拉着靳校长说了好些话。 只听江女士油腻的和校长说:“姜还是老的辣,靳校管理下得实验中学真的让我耳目一新。这次在实验中学开讲座是非常不错的体验,和校长对话也很愉快,我以后也得借鉴校长的管理经验,好好管理我的艺廊。” 靳晓芳笑得花枝乱颤,拉着她的手,直说“谬赞~谬赞~”。 江晚月告别…走离人群。 突然。高空一桶脏水落了下来。 精准的落在身着龙纹黑旗袍的女人身上,只听到一声尖叫:“啊~!谁啊!” 那位刚刚还一脸灿烂笑意,画着精致妆容,雍容华贵的女校长,一下子,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从老衰鸡成了落汤鸡! 江晚月故作惊讶:“呀!”赶忙上前查看。 一群人围了上去。她身旁颇具姿色年轻男音乐老师的右侧肩膀往下也沾了水,江晚月只能在心里和年轻的小伙子说声一点歉意都没有的“sorry”。 周围离靳晓芳近的学校行政也多多少少沾了水。 看着她头发丝全都黏在她那张老脸上,妆都花了,江晚月一脸惊讶:“天哪~” 靳晓芳尖叫咆哮,大声问责。 江晚月在一旁和众人一齐安抚她的情绪。 但心里,已经爽飞了。 ………… 靳晓芳已经气怒的回家换衣服了,她在离开之前,下达死命令,必须让实验中学的一众行政找饭店讨个说法,她那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让隐匿在人群里的江晚月,讥讽勾唇。 很快,阿姨就被饭店老板叫来严肃批评。 中国大妈,是宇宙最神秘的存在,她们的战斗力,以及多边能力,是世界上任何群体都无法企及的全面。江晚月看阿姨哭诉时,被佩服到一愣愣的。 阿姨着实是个老戏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板,真不能怪我。不知道是谁往二楼楼层中的台阶绿植里扔了个带火星的烟头,眼看要烧起来了,我怕起火,一时着急,才把水倒下去的。如果我不倒水,店烧起来了怎么办?这么多条人命怎么办?” 大家都乌泱泱的去确认,的确,在二楼衔接一楼的窗台中间,确实有一个短台阶,上面种满了绿萝。绿萝下面,被人扔了一堆烟头。 阿姨真是聪明。江晚月很满意,她下达的要求,阿姨都做到了。 当时那里有没有烧起来,根本没证据,一桶水下去,全都湿了,什么也都灭了,没有人可以证明当时那里有一根燃着的烟头,那里一没摄像头,二确有火灾风险… 怎么说都合理。 一众学校行政看完窗台之后,都沉默了。又要给靳晓芳交代,又确实没有办法反驳这样合情合理的缘由。只能说了一堆饭店监管不力等说辞。 总得要说法,饭店那边洽谈的结果是,一定整改,开除阿姨,赔偿了事。 阿姨听说自己要被开除,心里一慌。江晚月怕阿姨坏事,走到阿姨身边拍了拍阿姨的肩,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多话,对众人道:“我看这样也行,起码能给靳校一个交代。她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不会连不能高空抛物的规矩都不懂。阿姨也是好心,毕竟是为了规避火灾,也算是维护了群众的生命安全,扼杀了可能存在的风险。” 一番话下来,实验中学政教主任有些无奈道:“大家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阿姨这么大年纪还在外面辛苦工作也都是为了家庭~但,如果不解雇阿姨,也说不过去,这就是餐厅管理失当。” 江晚月早就预着了,给了阿姨一个心安的表情。 阿姨辈江晚月威慑的眼神吓着了,哭着点头应好… 这场闹剧,也就暂时草了,各回各家。 ………… 江晚月让出租车饶了两圈,终于在角落处停下,没有离开饭店附近。 直到阿姨离了饭店走远… 她才悄悄让出租车跟了过去。 她回到了城中村里。 确认了她具体位置之后,立马打电话联系了艺廊的大管家张典。 不出二十分钟,张典果真到了城中村阿姨的住处附近。 二人约见在江晚月看得到的地方,也不知道张典和阿姨说了什么,原本愁眉苦脸的阿姨,喜笑颜开。 一周后,A市一位底层劳动者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经济大市消失。回了老家,在老家一个小镇的知名画室里,拥有了一份收入可观且轻松的工作。 工作内容依旧是打扫。不过不再需要看人眼色,每天和一群学生打交道,日常工作不过是收拾学生的画具,收拾打扫画室卫生。 其实画室的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平平无奇的阿姨能被镇少年宫刚上任的副馆长推荐做保洁。 那个副馆长毕业于江南美院,是张典和江晚月的校友。 不是巧合,而是绝对实力。不管阿姨是全国哪个地方的人,只要江晚月想,凭借她在艺术圈的影响力,都能用人脉和关系对一个小小保洁阿姨妥善处理。 圈层和人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权势阶层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小人物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