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第1章 《妄想》作者:冻柠红【cp完结】 文案: 江少观从小陪在作为邰家继承人的邰砾身边,一起摸爬滚打,一起进行狼性训练,一起在野外生存,受伤时互相包扎。 邰砾把江少观当弟弟,江少观却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父亲去世的时候,江少观发誓不再做邰家的走狗,他出了国想要切断和邰砾的联系。 回国后,他却阴差阳错撞破邰砾的秘密:这个强势狠厉、居于高位的alpha竟然渴望被人掌控身体。 出国几年的逃避顷刻白费,他拉着邰砾坠入深渊,不谈情爱,没有顾忌地享受欢愉。 内心却忍不住想:邰砾会不会也有一点动心? 直到邰砾宣布要和一位omega订婚,对他单方面提出终止这段关系。 在订婚宴的当天,江少观闯进邰砾的休息室将他带走。 邰砾知道他该推开江少观,但第一次没有做到,这一次也没有做到。 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有生理需求,想不到的是同为alpha的江少观会对他说“喜欢”。 无法接受江少观的感情,邰砾将他调到其他城市的分公司,拉开距离试图让他清醒。 江少观清醒了,邰砾却发现失去江少观后,他过的每一天都像在易感期。 第1章 晚宴 宴会厅金碧辉煌,装横大气,地毯柔软,身着统一服饰的服务员来往于酒桌之间,殷勤地倒水添茶。 这一场慈善晚宴不仅是汇聚了娱乐圈的一线明星,还来了许多的商业大腕。 场内可以观看红毯直播,江少观旁边坐着嘉亿工程的老板白鸿,他饶有兴致地点评出场的明星,语气玩味。 “这腰这胸这屁股,啧啧,尤物啊。” 白鸿摩挲下巴,看着屏幕里美艳的女明星,还不忘和江少观搭话,“江总,看得上眼吗?” 江少观扫了一眼,兴趣缺缺地收回视线,转而抬起酒杯示意。 白鸿和他碰杯品酒,眼神仍落在现场的大屏幕上。 今天受到邀请的都是圈内有名气的男星女星,他们盛装出席,红毯时间就是名副其实的视觉盛宴。 传闻江少观不近女色男色,白鸿是不信的。他多年混迹花丛中,看人很准。从外貌来判定,江少观眉骨隆起,鼻梁高挺,喉结突出,是性欲很强的类型。 虽说邰氏姓邰,但如今谁还不知道江少观就是邰氏的二把手,少不了俊男美女想要往他跟前凑。 可江少观确实没有交往的对象,甚至是情色绯闻的绝缘体,他和邰大公子邰砾站一块,就像两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白鸿在心里啧啧两声,想他俩这样的人在圈子里倒是少见。 红毯走秀结束后,明星们也纷纷进入内场,表演节目为晚会造势,晚会一下子热闹起来。 在最后一个表演节目结束,拍卖正式开始前,主持人有请企业代表讲话。 灯光从上往下落在台上,邰砾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形颀长,在竖立的麦克风前站定。 台下无数人抬头看他,他神色淡定,发言简短有力。 江少观摇晃手中的酒杯,藏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打量。 邰砾肩宽腿长,是很英气的长相,眉眼微微上挑,额头饱满,鼻子山根高,嘴唇略薄,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势的alpha的味道。 他说话声音充满磁性,很好听,不说话时,神情有些冷。 江少观抿了抿杯沿,喉结滚动,手背的青筋冒起。 他的目光从邰砾的唇角往下游走,落到他的腰际。为了更加笔直挺拔,西装是双排扣的款式,从视觉上加宽了腰节,减小腰部与肩部的宽度差距。 却更让人好奇在西装之下有着怎样的光景。 “邰总还没打算成家?”白鸿开口,将他的思绪拉回。 江少观沉默了两秒,耸了耸肩:“老板的事儿,我们做下属的怎么知道。” 白鸿:“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你和邰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你肯定了解。” 随着邰砾退场,台上的光又沉了下来。江少观眼神晦暗不明:“我还真不了解。” 察觉到他不愿多谈,白鸿也不再不知趣地追问。 江少观起身,朝着后台的方向走,途中遇见两个认识的人,停下来寒暄了几句,余光一直在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在一个角落找到邰砾,邰砾面前站了一个男生,短发白皮肤,后颈的屏蔽贴若隐若现,是位omega。 他似乎在找邰砾要联系方式,看样子邰砾拒绝了。 omega有些失望,低垂着脑袋,往旁边退让了一步。 隔了几米远,江少观直直地对上了邰砾的视线。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邰砾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没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他们确实只有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 江少观心中略微不爽,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发作的好时机。 邰砾从角落走出来,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就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到他跟前,向他问候,其中有两个年过五十的男人,按辈分算都是邰砾的长辈,但言语中对邰砾却很是尊敬。 对于他们来说,晚会也是应酬的场合,而想拉拢邰家的人太多。 邰砾并不是很热衷与人交际,不过从小待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多少也会说两句场面话,但相较于其他口舌伶俐的人而言,他的话显得很少,所以总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第2章 他被围在几个人中间,聊到生意场上的项目,一时半会走不掉,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江少观冷眼看了一会,没有上前,甚至低头玩起了手机。 直到邰砾喊他:“江少观。” 听不出语气,但从他唇里吐出这三个字,还是让江少观心脏一颤。 江少观这才迈步走过去,自然地和他并肩,笑着和这些人打招呼:“刘总,王总,梁总,任总,好久不见。” “小江啊,你来得正好,刚刚我们正提到……”刘总从邰砾嘴里套不出关于沿海度假区的有用消息,转而试图从江少观这边入手。 江少观熟练地帮邰砾挡酒,和刘总他们交谈周旋。他看上去比邰砾好说话,但每次一聊到重点,就会轻轻地拨开,无形地转移话题。 偏偏他脸上带着笑,让人挑不出毛病。可若仔细一瞧,那笑意未达眼底。 第一个拍卖品被搬上台展示,他们才回到酒桌前。 展出的是一副山水画,底价不过两万,但没几个来回,出价就已经飚到了二十万,整整翻了好几倍。 作画的人也不是什么名家,而是圈内有点名望的老人家,虽然名义上退休了,但不少人还是想要借此讨好他。 最后山水画以五十万的价格成交,成交款捐给慈善机构。 第二件拍卖品是块红宝石,出价的人更多,成交价高达一百二十万。 第三件拍卖品是块镶钻的名表,还没等主持人介绍,江少观就认出是邰砾的。 邰砾有很多块表,台上这块表只带过几次,但它是限量款,全球只有八只,是江少观托人买的。 邰砾这人物欲极低,难得对表有点兴趣。江少观便留意着,买来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 生日礼物被当成拍卖品出现在台上,他眯了眯眼,说不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难过? 不,习惯了。 他猜邰砾压根不记得这是他送他的。 这块表底价是三十万,有人喊价直接抬到了六十万。 江少观举牌:“七十万。” “八十万。” 江少观跟价:“一百万。” 邰砾挑眼看他,似是不理解他买自己的手表做什么:“你有病?” 江少观不恼,淡淡道:“你才知道?” 又有人出价:“一百一十万。” 江少观看过去,发现是方才找邰砾要联系方式的男omega。 omega长了一张秀气的脸,气质温雅。 啧。 他方才还以为对方是想要认识邰砾的娱乐圈明星,现在看来,更像是哪家的富公子。 邰砾皱眉:“别加了。” 江少观没理他:“一百二十万。” omega也朝他这边望了一眼,最后没有再跟。 江少观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买回了这块表。 旁人开玩笑:“江总这是给自己老板撑场子啊。” 实际上江少观想了想他送邰砾的表戴到其他人手上的场景。 觉得膈应。 除了这块表外,江少观还拍了一支钢笔,而邰砾什么也没买,选择了直接捐款。 拍卖结束后就是晚餐时间,可坐在座位上安心吃饭的才是另类。大多数人都端着酒杯游走在场内。 江少观没吃两口菜,几乎一直在喝酒,到后半场时,胃稍微有点不舒服。 他只是抬手捂了捂左上腹部,邰砾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在有人前来敬酒时,将江少观挡在了身后。 江少观盯着他的背影,不敢自作多情,在心里有些嘲讽地想,这是在体恤下属。 晚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即使邰砾酒量好,也喝得脸颊有些泛红,眉眼间有了几丝醉意。 他们朝停车场走,邰砾的司机老贾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见他们来了,连忙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在密闭的空间中,江少观能闻到邰砾身上的浓郁的酒味。 有点像他的信息素的味道,让江少观一阵燥热。 他将手伸进兜里想摸烟,却摸到那块可笑的一百二十万的手表,心里更像是窝了火。 他不顾邰砾在闭眼小憩,一只手抚上了邰砾的大腿。 邰砾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有苛责的意味。 江少观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嘴上还在和老贾搭话,问他等多久了,那只手却继续朝邰砾的两腿中间探去。 邰砾攥住他的手腕,警告般地瞪了他一眼。 江少观却更来劲了,食指微勾,在大腿根的位置轻挠。 邰砾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连拽着江少观的手都松了些许。 江少观嗤笑一声,捏住那一团,用了点力,让邰砾差点叫出声。 邰砾咬了咬牙:“江少观,你胃不疼了?” 江少观翻脸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说我胃疼了?” 顾忌着前面的司机老贾,邰砾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江少观没听清,但他盯着邰砾的唇,根据唇形分辨出—— “畜生。” 这两个字就像助兴剂,让他的肾上腺素上涨,信息素也溢出些许。 他使出技巧让邰砾舒服,指尖向下滑动,隔着西装裤的布料按压打转。 邰砾大腿微微颤抖,双腿情不自禁地分开了一些。 江少观却在关键时刻松开手转移阵地,掌心覆上臀部,终于把邰砾彻底惹恼了。 第3章 邰砾动作快速地拽住他的手,利索地将手腕向后掰扯,骨头发出咔嚓的声响。 江少观不在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老贾目不斜视地直视前方,装作没有听见后座的动静。 几分钟后,他才出声:“邰总,到了。” 邰砾低头整理好西装裤的褶皱,下了车。江少观紧跟在他身后。 别墅的门一关,江少观一把把邰砾按在墙上,迫不及待地扯过他的衣领,极具侵略性地擒住他的唇,大胆地在口腔内扫荡,热切而粗暴。 邰砾伸出舌头与他交缠,吸吮声混着粗重的呼吸在屋内响起。 江少观伸手想解开他的皮带,他反手掐住江少观的脖颈,拉开距离:“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在有第三个人在的时候做这种事。” 江少观笑得有些恶劣:“你刚才不是挺享受的?” 邰砾觉得这笑容很是碍眼,单手收紧,在脖颈两侧留下指印。 缺氧的感觉让江少观胸膛的火烧得更旺,在邰砾放开手的下一秒,他就灵活地将邰砾腰间的皮带抽了出来,将裤子扒拉到膝盖之下。 邰砾上身仍然穿着衬衣和西装外套,不过衬衣胸襟处有些皱了,下身却露出了大腿。裤子挂在小腿处,似是要往下滑落,堆积的布料显得格外色情。 江少观看着他这副模样,却想起他站在台上讲话的样子。 在外人面前,他是高傲的、冷漠的、贵气的alpha。 还有什么能比将这样的alpha压在身下更让人有征服欲呢? 空气中有两种alpha信息素相互冲撞,一抹是冷冽的雪松香,另一抹是浓烈的威士忌酒香。 alpha信息素之间会产生排斥,但对于邰砾而言,威士忌酒香早已和酣畅淋漓的性划上了等号,条件反射性地产生渴望。 他们做过很多次,对彼此的身体早已熟悉,江少观熟练的挑逗让邰砾浑身犯痒,他厌恶江少观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像猎人狙击猎物,让他感觉到耻辱,可他的肌肤却在这样的眼神下更加滚烫,叫嚣着想要更多…… 第2章 万事没有如果 半夜三点,房间拉上厚重的窗帘,陷入一片昏暗。 卧室地上散落着衣物和几个避孕套,床单凌乱不堪。 邰砾侧身躺在床上,长期紧绷的精神在一通发泄后难得得到放松,他闭着眼睡着了。被子搭在他的腰间,让漂亮结实的背肌暴露在身后人的眼底,上面还有方才情事留下的青紫印记。在做爱时,江少观喜欢用掌心抚摸他背部的肌肉,能够感受到紧绷和颤抖,更直观地知道邰砾沉浸在情欲之中。 他盯着邰砾的后脑勺发了会怔,起身去阳台抽烟。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动作,邰砾动了动肩膀,但没有翻身。 夏天已经快过了,夜晚的风有些冷,他在肩上随意地搭了外套,嘴角叼着的香烟火苗忽明忽暗。 窗外路灯长亮,入眼是青翠的树木,清净宽阔。 他将外套兜里的手表掏出来,捏在手心仔细看了看。 深棕色的鳄鱼皮表带深邃沉稳,表壳的粉红金却又优雅柔和,表盘镶嵌的钻石闪耀夺人,让他在杂志上看到这块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买来送给邰砾。 他记得当时为了拿到这块表,他是辗转着托了关系,还请人吃了饭。 送出去的时候他装得很随意,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邰砾的反应。 邰砾只说了一句“谢谢”,后来也没怎么戴,看来是不太喜欢。 他们俩认识这么久,江少观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懂邰砾,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邰砾的人,知道邰砾有什么样的成长背景,有怎样的过去,知道邰砾有怎样的生活习惯,以及有哪些怪癖,可有时候,事实又证明,想要看透一个人是很难的,他连送一块表也会出错。 没意思透了。 方才做爱时有多血脉偾张有多疯狂,结束之后就有多冷静多空荡。 但这些不都是他和邰砾开始这样畸形的关系时就预料到的吗? 邰砾只是需要性而已。 楼下没有人,江少观吐出一口烟圈,扬起手中的手表往外扔。 手表呈抛物线地落到了楼下的树林中,发出一声响。 江少观想,也许表盘碎了。 “在干嘛。”卧室里传来邰砾的声音,应该是被他吵醒了,声音有些沙哑和不耐烦,“不睡觉就滚回你自己家去。” 江少观把烟熄灭,缓缓勾起唇角,朝床走过去:“睡,怎么不睡。” 即使睡一张床,他们也是背对着,没有任何温情旖旎,床很大,他俩睡姿也很安稳,几乎睡时是什么样子,醒来时就是什么样子。 睡一张床这件事从来就不代表什么。还没习惯这样别扭的关系时,江少观还会有点犹豫是否该留下来过夜。但邰砾格外坦荡,坦荡得就像他们不是刚做了爱,而是刚切磋了拳脚功夫。 坦荡得让江少观心酸。 江少观和邰砾一起长大,小时候就睡过一张床了。 现在和以前有很多的不同,可他最想要的那种不同,注定无法实现。 第二天早上是邰砾先醒,还没睁开眼,感受到的就是浑身肌肉的酸痛,特别是那难以言说的地方,火辣辣的。 他身上什么也没穿,昨晚的内裤已经成了一块脏布,被揉成一团扔在了地板上。 第4章 因为没有清理,大腿上还有干涸的液体痕迹,他毫不避讳地站起身,弯腰在衣柜里翻干净的家居服。 江少观同样觉浅,掀开眼皮,目光在他的身体上游走。 因为基因遗传和长期锻炼,邰砾有一副好身材,个高腿长,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充满了力量感和男性荷尔蒙。 臀部尾骨和腰椎的连接处两侧凹陷,有浅浅的腰窝。 江少观觉得这腰窝真他妈的性感。 邰砾拿上家居服往浴室走,两分钟后,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门不是透明的,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但却惹人无限遐想。 江少观起床,拆了条新的内裤套上,内裤是邰砾的,但他俩尺寸差不多,他穿着也合适。 他把屋内的狼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邰砾正好从浴室出来,问他:“喝美式吗?” 江少观:“嗯。” 然后他们擦肩而过,江少观进了浴室,邰砾下了楼。 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有消散,江少观能闻到雪松的清香。 可没过几分钟,味道就淡了。 虽然他在这里过了很多次夜,但这里仍然没有他的洗漱用品。 牙刷、洗脸巾全都是一次性的,很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儿同样也没有他的衣服。他冲澡之后,只能换回昨天的西装。 他准备喝了咖啡就走,走下楼梯时却见客厅里多了一抹身影。 是柳姨。 柳姨二十几年前就在邰家做事,看着邰家两兄弟长大,虽是雇佣关系,但也算半个家里人。 在邰砾的父母出国之后,她就在邰砾家和邰砾的弟弟邰星宇家两边跑,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所以有这边的钥匙。 江少观的父亲江佑天是邰砾父亲邰渊的下属,所以江少观不止从小就认识邰砾,还在邰家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柳姨自然也认识他,亲切地招呼道:“少观,你也在啊。” 她一点不纳闷江少观为何大清早出现在邰砾家,在她看来,江少观就和邰砾的弟弟差不多。兄弟俩感情好是好事。 邰砾侧过头,和江少观对视了一眼,从眼神里读出了相同的想法,庆幸昨天没有直接在客厅做,否则还真不好解释。 “你们再等会,马上豆浆就打好了。”柳姨可能也是上了岁数,喜欢念叨,“小砾说你们喝咖啡,你们今天又不上班,怎么不多睡一会?喝什么咖啡呢,总喝咖啡对身体不好的。我买的豆子自己打豆浆,不放糖,会更营养。” “还有豆沙包和虾皇饺,是我早上在星宇家做好了带过来的,热一会就可以吃了。”柳姨说,“昨天星宇钓了鱼,有十几条,我也拿了几条过来,中午做清蒸鱼吃。” 江少观:“谢谢柳姨,我就跟着……砾哥沾光了。” 柳姨笑:“说什么呢,你要想吃我做的菜,随时打个电话给我说,我给你做了送回来。” 柳姨厨艺精湛,做的豆沙包和虾皇饺都很好吃。 江少观喝惯了咖啡,偶尔喝一次豆浆,也觉得味道不错。 不过饭桌上,柳姨又提起老生常谈的婚姻话题,让他有些头疼。 “你们俩个啊,不能光顾着工作,钱这玩意挣得完吗?还是得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是时候组建一个家庭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柳姨看向邰砾,“特别是你,明年都三十三了。” 邰砾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又这样。”柳姨佯怒道,“每次和你说,你都应得好好的,就是不去认识接触omega。” 换个人这么说话,邰砾肯定不理会了,但柳姨毕竟不一样,是少数真心关心他的人。所以他也没恼:“我心里有数。” 柳姨又转向江少观:“少观,你可不能学他。一个人生活,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像什么话。” 江少观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砾哥不是有我吗?” “你又不是omega。”柳姨没多想,“但也幸好你从国外回来了,能帮他分担一下,不然他压力更大。” 他当然不是omega,他昨晚把邰砾压在身下操了好几次,怎么会是omega。 江少观垂眸,盯着手中盛着豆浆的杯子,无声地笑了笑。 他一直不知道,六年前他从国外回来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如果没有回来,也许他现在在国外过得潇洒,已经把邰砾遗忘到了角落。又或许,他在国外认识了新的人,可以大方地和邰砾做回好兄弟。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吃完早餐,江少观就离开了。离开前,邰砾还提醒他明天要去实地考察沿海度假区项目的地理位置。 这个项目实际上是全权交给江少观在做。江少观点头,说等会回家会召集项目组的成员开线上会议。 柳姨在一旁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开始聊工作”。 江少观恍惚了一下,发现他和邰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除了上床外,就只有工作来维持联系。 可他们从前,分明也有很多话可以说。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第一次上床之后吗? 江少观到了车库,角落里还停着他的一辆越野,是上个月他来找邰砾时开过来的,因为第二天去出差是老贾送他们到机场,所以这辆车就没有开走。他不只这一辆车,便也没当回事。 第5章 车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江少观有些嫌弃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鞋底踩上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捡起来一看——一盒拆过封的避孕套。 哦,他和邰砾还在这辆车上做过。 他突然又想抽烟了,烟盒里刚好还剩下最后一支烟。 他靠着椅背,将烟点燃,在袅袅的烟雾里,还能记起上一次在车里做爱的场景。 【作者有话说】 十二点没更就没有 第3章 哥俩好 那是在年初,是他父亲的忌日。他开车去了陵园,邰砾同他一起。 时间已经过了十余年,但墓碑照片里的人还是以前的模样。 江少观送了白菊,在台阶上洒了洒酒,有些沉默地在墓前站了一会。 天空飘起下雨,他从陵园出来后,猛地打转方向盘,将车开到偏僻的小道上,二话不说地拽过邰砾的衣领和他接吻。 邰砾大概是觉得他心情不好,格外地配合。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做了两次,在寒冷的冬天里,弄得满头是汗。 江少观和江佑天的感情很好,江佑天教他打拳,教他玩牌,教他喝酒,教他从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小屁孩长成挺拔的少年。 但没有等到江少观成年,他就在一场车祸里去世了。 车祸对外说是意外,可谁都知道不会是意外。就在发生车祸的两个月前,邰砾被邰氏的对家绑架,失血过多差点没能救回来。 绑架案发生之后两个月里,邰氏和对家斗得很厉害,邰氏占了上风。也许对方是真的被逼急了,想要直接对邰渊下手。 车祸发生时,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邰渊,江佑天根本不会死。 江佑天被送往医院时,江少观还在学校上课,接到电话连忙往医院赶。 好在他见上了江佑天最后一面。 江佑天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把江少观单独叫到跟前,说话很吃力。 江少观弯腰把耳朵放在他嘴边才能听清。他说:“少观,我这一命算是还了,终于可以去找你母亲了。我走了,你一定要离开邰家,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见江少观目光呆滞,他还问了句:“听……听见没?” 江少观心如乱麻:“我……” 可没等他给出回复,江佑天就闭上了眼睛。 很快,就有人进来给江佑天盖上白布。自那天起,江少观就是孤儿了。 去陵园时,江少观总忍不住回想起江佑天最后说的那番话。 他心虚,所以不敢直视照片里江佑天的眼睛。 关于父辈的事情,他听江佑天提起过一些。江佑天以前就是个中途辍学的混混,不过因为特别会打架,有些许出名。 混混阴差阳错认识了上大学的乖乖女,也就是江少观的母亲乔文婧,两人走到了一起。乔文婧家里也没什么钱,所以上大学的同时还做着兼职。 有一天乔文婧兼职下班晚了,在路边等江佑天去接她,被刚从ktv走出来的两个男的调戏。那两个男的说了很难听的话,恰好被赶来的江佑天听见,江佑天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一拳就揍了上去。 那两男的也不是善茬,他们殴打起来,江佑天失了分寸,把其中一个人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那人后脑勺着地,流了不少血。 当场有人报了警,江佑天被拘留。受伤严重的男人家里有门路,说会送江佑天进监狱,让他在狱里生不如死。 而就在这时,乔文婧查出了身孕。 江佑天他无所谓自己会怎样,他担心乔文婧。 邰渊就是在那时出现的,他围观了整场闹剧,觉得江佑天身手不错,也欣赏他肯为自己的女人出头。 他托人给江佑天带了话,说如果江佑天之后肯为他做事卖命,他就出面摆平这件事,也不会让乔文婧受任何牵连。 江佑天没有思考太久就同意了。 那之后,江佑天就一直跟着邰渊。邰家在s市势力很大,关系网复杂,做的生意也不止明面上那些。 他却适应得很好,一步一步从小喽啰的位置往上爬,获取了邰渊的信任,成为了邰渊的左右手。 在江少观十四岁的时候,乔文婧因为骨癌去世了。 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只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而江佑天却还是没有时间在家陪她。 江少观曾在心底瞧不起江佑天,觉得他为了当好邰家的走狗而忽略了母亲。 可他没想到,江佑天去世之前最后的叮嘱竟然是让他离开邰家。 江佑天可能有很多的后悔,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所以他希望江少观自由。 但江少观没有做到。 他离开过,却又回来了。虽然邰氏已经被邰砾洗牌重组,解散了以前的老帮派,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卖命,但江少观知道外人都是怎样看他的。 就像他曾觉得江佑天是邰家的走狗,在外人看来,站在邰砾身侧的他也不过是邰家的走狗。 而他心甘情愿,不过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江少观想如果人有在天之灵的话,江佑天知道他和邰砾发展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一定会气得不行。 他明明知道,却在出了陵园后,和邰砾在车上乱来。 他急切地想要确定现在的他拥有什么,沉浸在情欲里时什么也不想,就有理由忘了自己在犯错。 第6章 他喜欢了邰砾十几年,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哪怕邰砾永远都不会喜欢他,能够和邰砾保持一段炮友关系,对他而言同样充满吸引力。 他无法自持,所以无论有怎样的结果,都是他活该。 车子里烟雾缭绕,香烟快要燃尽,江少观将烟盒捏瘪,扔在中控台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思绪却更为发散,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从他能够记事起,记忆里就有邰砾的影子。邰砾大他两岁,所以他会叫他“砾哥哥”。 邰砾周岁的时候抓周,选中了一把袖珍枪。那时候邰老爷子还没去世,喜笑颜开,觉得这孩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 所以邰砾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邰老爷子对他的要求很高。这也导致了邰砾的童年和其他人不一样,在同龄人还在玩遥控赛车的时候,他已经站上擂台和成年人打跆拳道了。 那时候江少观身边的小孩都还在玩泥巴,他觉得邰砾好神秘也好酷,所以见了面就喜欢往邰砾跟前凑。 他跟在邰砾身后时,江佑天会拉住他说“不要打扰哥哥”。 邰渊说:“小孩嘛,管他们做什么,他们岁数差得也不大,从小一起长大,说不定能成为你我这样的好兄弟。” 刚开始,邰砾打跆拳道的时候,江少观只是好奇地在旁边看。 有一次邰渊问他想不想学,他点了头“想,我想和砾哥哥一样厉害”,后来他就和邰砾一起参加训练了。 那次江佑天还对他发了脾气,让他不要在邰渊面前乱说话。 江少观不解:“我没有乱说话,父亲你不也说会教我打拳吗?” 江佑天:“我教你只是想让你防身,而不是让你以后都靠一身拳脚功夫傍身。” 江少观当时听不懂。 他和邰砾一起摸爬滚打,一起进行狼性训练,一起在野外生存,经常搞得伤痕累累。 小孩天性爱玩,江少观有一段时间哭着吵着说不想训练了,休息了两天,又不服输地想,砾哥哥都能坚持下来,自己为什么不行。 只有他知道邰砾吃了多少苦。他陪在邰砾身边,从几岁到十几岁。他们一起在野外睡过帐篷,捉过野兔烤来吃,经历过下大雨被困在山洞里。他曾看着邰砾在擂台上被打得站不起来,眼睛都肿得睁不开,自己也曾因为射击成绩太差,被罚在太阳底下站两个小时。 邰砾一开始不怎么搭理他,觉得他傻,主动来受这份罪。 但邰砾越是不拿正脸看他,江少观就越是不想被他瞧不起。有进步了生怕邰砾不知道“砾哥哥,你刚看见了吗?我连中了三发十环”。 邰砾问:“十点几?” 江少观:“……两个10.0和一个10.1。” 邰砾没说话。 江少观又说:“我之后还会更准的。” 邰砾:“嗯。” 江少观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能教我吗?” 邰砾:“我又不是老师。” 那时候江少观说话还带着点稚气:“老师太凶了,你教我行不行?” 十来岁的邰砾还是更心软些,每当江少观在射击、近身搏击之类的训练上有什么问题,他都会私下辅导他。 江少观会超大声地说谢谢,然后偷偷地给他带邰渊不允许他吃的小零食。 邰砾十二岁就喝过酒,十四岁却第一次喝可乐。 久而久之,邰砾就把江少观当成了他弟,两人的关系比他和他亲弟邰星宇还要亲。 邰砾是受了伤会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从来不喊疼的那一类。但江少观受了伤,邰砾会立刻想办法给他止血包扎。 邰砾没有同龄人朋友,邰渊一直教育他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需要浪费时间去交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的朋友。但幸好有江少观在,江少观会和他分享学校里的趣事,让他的生活多了点烟火气,会陪着他度过难关,让他没有那么孤单。 乔文婧去世之后,江佑天无暇照顾江少观,在邰渊的提议下,江少观更是直接住进了邰家,享受着和邰家少爷同等的待遇。 住进邰家让江少观发现了邰家人对于邰砾和邰星宇的不同。邰渊对邰砾严厉,只要邰砾有一点事儿没做好,就会受到打压惩罚,但对于邰星宇,邰渊却是放开了手,任其自由发展,而方雨霏明显更关心邰星宇,坐一桌吃饭时,邰砾手臂有淤血,方雨霏看不见,却会问邰星宇在月考里考了第几名。 明明邰砾和邰星宇都是邰渊和方雨霏的亲生儿子。 江少观替邰砾觉得不公平,那时候他就想,不管别人怎样,至少他要对邰砾好。 他很中二地想,是愿意为了邰砾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种好。 江少观也曾把邰砾当作哥,以前叫“砾哥哥”,长大了些,觉得肉麻了,就开始跟着别人叫“砾哥”。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情变了质?也许是那天在学校里,他躲在天台角落抽烟,听到有两个富二代在谈论他“她喜欢江少观?笑话,江少观算什么?以为他住进邰家就真的是邰家的人了吗?他身上流的血注定他就是一个混混的儿子,上不了什么台面,下人罢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生气,就听见邰砾的声音:“嘴巴放干净点。” 他探头一看,见邰砾捏着一个男生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舌头是不是不想要了?” 第7章 邰砾眼神不屑,还带着一丝凶戾。江少观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心脏因邰砾在维护他这个认知而一阵狂跳。 也许是在他分化的时候,他意识到他分化成了alpha,邰砾也是alpha,为了这个浅显的认知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追求他的omega故意在发情期不用抑制剂和屏蔽贴往他身边凑,他可以冷静地将人送到医务室并且警告她没有下次。 但目睹邰砾易感期陷入狂躁,晚上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邰砾白里泛红的皮肤和布满红血丝的眼。 邰砾不是omega,没有诱惑他的信息素,但他想着想着,居然会有反应。 也许是在更早的时候,他买了一包辣条藏在书包里,敲响邰砾卧室的门和他分享。 邰砾是第一次吃辣条,自上小学起就没有哭过的他被辣出了眼泪。 江少观取笑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江少观看呆了,他一直觉得砾哥很帅,打拳很帅,射击很帅,少说多做的样子很帅,但那是头一回,他觉得邰砾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邰砾的眼角带着泪花,唇瓣红润,笑起来像冰山融化。 邰砾以为自己是嘴上沾了东西,粗放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好了吗?” 江少观“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 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已经不重要了,江少观想,如果让邰砾知道自己在暗地里臆想他,邰砾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在这个社会里,两个alpha在一起本就是不被认同的少数,更何况他和邰砾还是名义上的好兄弟。 他决定不开口,将这个秘密埋葬在自己心底。白日里他和邰砾在擂台上切磋武术,邰砾把他按在地上说“我赢了”,夜晚里他回想当时邰砾俯身时湿漉漉的头发和额头上的汗水,他想象他把那样的邰砾压在身下,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裤子里…… 江少观觉得自己很割裂,表面上和邰砾哥俩好,实际上在梦里把他操了好几十回。 第4章 流浪狗 那时候的江少观对于未来并没有明确的规划,他想反正他会跟着邰砾。 就像江佑天是邰渊的一把刀,他也做邰砾的一把刀,邰砾需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料内。邰砾遭遇绑架那年,邰砾十九岁,他十七岁,邰砾在读大学,他还在读高中。 他不在邰砾身边,没能帮上任何忙。绑匪打电话给邰渊让准备一千万现金的时候,他还在教室里昏昏欲睡。 一千万现金对于邰渊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他不打算给,在他看来,对方不可能拿了钱就罢休,也无法保证他的安全,所以他带了人去。绑匪看见一群黑衣保镖,当场就急了,拿邰砾当人质动了手。 绑匪是想割喉的,好在邰砾还有意识,踹了绑匪一脚躲过要害,刀斜向刺入肩膀,刺伤肩胛骨。 邰砾被解救出来后,江少观才收到消息,一瞬间头脑空白,心像灌满了铅一样往下沉。 他打车到了医院,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害怕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想象坏的结果,恨不得躺在里面的是自己。 医生说手术成功,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着急地想看邰砾的情况。 邰砾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脸色苍白,嘴唇乌紫,看上去很脆弱。 他就在旁边坐着守着,后怕得睡不着,盯着邰砾守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邰家家族的各个亲戚都来了,病房里也就没有了他的位置。江少观被挤到了病房之外,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远远地看,那是他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论武力值,邰砾在他之上,论金钱地位,他更是什么也没有。 如果他一直在邰家的庇护下生活,那么他有什么底气说想要护邰砾周全。 所以在江佑天去世之后,江少观动摇了。他想留下是因为他喜欢邰砾,但这份喜欢本就不该存在,只会给他们彼此带来困扰而已。 加上江佑天的死和邰氏脱离不了关系,江少观对邰家的感情变得复杂,恩怨混杂在一起,成为一种折磨。 才出院的邰砾也参加了江佑天的葬礼。在葬礼上,他单独找到江少观,说了一句对不起。 可邰砾有什么错?这是江佑天自己的选择,从他选择跟着邰渊做事起,就应该想过有这么一天。 邰砾说:“少观,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江少观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里,没有追问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佑天入土的那天,邰渊找到江少观:“你马上就要读高三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邰渊是个极为自私的人,但他对江佑天不是全无兄弟情谊,因为愧疚,他提出建议:“你想出国吗?邰氏之后会发展国外的产业,如果你在国外,就可以帮忙打理。” 实际上,邰渊知道之后会有一场硬仗要打,邰氏和对家只有一方能在s市留存下来。他才死了兄弟,他兄弟就这么一个儿子,便想着把江少观送到国外去躲避这场乱战。 江少观纠结了很久,理智和情感打架,让他头疼不已。 在邰渊的几番劝说下,他还是决定遵从江佑天的遗愿离开邰家。 他出了国。 江少观去了美国,刚开始的学费是邰渊出的,邰渊每个月也都会给他打一笔钱。 第8章 但从第二年开始,邰渊打给他的钱他再没有动过,他开始打工,做各种兼职,来赚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成年了,不需要邰家来养,他忙得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既为了赚钱,也为了让自己没时间去想国内的一切。 他离开的时候,狠心地想要斩断和邰砾的联系,想要利用遥远的距离彻底打消自己的念想。 可他只坚持了三天,第三天的晚上,实在忍不住给邰砾打了电话。 拨出去的时候,他一颗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不安分得厉害。 但电话那头传来邰砾的声音,冷静得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少观,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联系吗?也是,两个alpha煲什么电话粥。 江少观抿嘴,想挂断电话又舍不得,想多听听邰砾的声音,他费力地在大脑里搜索话题,来填补他们之间的沉默。 电话里,多数时间是他在说,邰砾在听,邰砾的回应也总是淡淡的“哦”、“嗯”、“好”。 通完电话,江少观陷入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想着邰砾大概已经对他不耐烦了,他为什么就不能控制住自己。 可他又止不住心酸,酸得眼眶泛红。他和邰砾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走了,对邰砾原来毫无影响。 他江少观算什么? 江少观知道外人对邰砾的评价,少不了“冷漠独行”,但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不一样的,他还以为邰砾也会有一点点依赖他。 一万多公里的距离没有让江少观湮灭他的爱欲,反而让想念滋生泛滥。 他一空闲下来就会想起邰砾,想见他,发疯般地想见他。 在易感期时,这种渴望达到顶峰,让他哪儿都不对劲。 他厚着脸皮打了视频电话,接电话的时候邰砾刚洗完澡,只裹了浴巾遮住下半身,露出胸膛和腹部的肌肉。 江少观锁定屏幕里的人影,觉得怎样都看不够。 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肮脏心思,就连关心也只能轻描淡写地问出口。 “你现在进公司了,感觉怎么样?” 却在视频捕捉不到的地方,握住自己那玩意儿,蓄力、释放。 脑子里下流的画面和视频里邰砾的平淡形成鲜明对比。 他既不甘心,又有一种扭曲的满足。 邰砾不会说工作累,但声音透露出疲惫。江少观只当是邰砾才进邰氏总部,需要上手的东西太多,所以会分身乏术。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邰砾说一句需要他,他肯定立刻就改变想法,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但邰砾没有说过。 通话记录里全是江少观主动拨过去的,没有一个邰砾打开的电话。 他像是一条不被宠幸的可怜虫,或是摇着尾巴乞讨的流浪狗。 江少观心灰意冷,电话从一天一通,逐渐变成一个月两通,最后变成不再联系。 邰砾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这样的变化提出任何疑问。 他知道戒断反应,就是当人停止使用某种药物,或减少使用剂量后,所出现的一种特殊心理症候群。 邰砾于他而言就像是一种药。 在见不到邰砾的日子里,情绪低落、焦躁不安、痛苦都席卷而来,让他煎熬。 他忍受戒断产生的难受感,来维护自己几乎不存在的、只有自己在乎的尊严。 江少观在国外那几年其实过得还不错,一开始为了挣钱,去了地下拳场打黑拳,虽然受过两次重伤,但也因此认识了在美国最好的兄弟。 在美国的生活很丰富,玩极限运动、开party、去夜店……他在学业上也没少花心思,将挣的钱用于投资和炒股,他目光准,敢赌,胆子大,行动力强,抓住风口机会,每一次都能成功,还没毕业的时候,他就自己开了个公司玩儿。 他想有钱,想有话语权,想再次见到邰砾的时候,有能够和他比肩的力量。 身体和心里所受的痛苦在慢慢消减,江少观在某一段时间里,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地脱离邰家,也把邰砾给放下了。 只不过每次听到有关邰砾的消息,还是会失眠。 他们口中的邰砾,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行事也更加狠厉决绝。就像是一台机器,不分时间地运转,他重组了邰氏集团,提前从邰渊手上抢走了大权。 江少观一会想,邰砾就是这样的,他那么强大,当然可以独当一面。 一会又想,邰砾变成这样子,是不是就是邰家人想要的? 他会孤独吗?他过得好吗?他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人? 他知道他管不着,可大脑却不受控制。在s市富家子弟圈子里,多的是二十出头谈了一大把恋爱的人。邰砾如果谈恋爱了,也再正常不过。只是他想不到恋爱中的邰砾会是什么样子,他想象不到邰砾对其他任何人亲密。 他表面维持着正常,对国内的一切看似毫不在意,背地里在搜索框里搜邰砾的名字,变态地收集提及他的新闻报道。 江少观在美国的风投公司迈入了正轨,即使他一天什么也不做,也有一大笔钱进账。 他个高,相貌优越,又有钱,在外国当然少不了追求者。 但江少观从来没想过谈恋爱,他连自己到底喜欢alpha还是omega都不知道。 他只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是alpha,但他对别的alpha,从来没有过朋友以外的想法。 第9章 就连自己解决生理问题时,性幻想也始终是那一个人。 江少观毕业后的第二年,邰渊和方雨霏也到了美国,准备定居。 江少观知道后,作为小辈前去接机。时隔六年多,他在机场再次见到邰砾。 邰砾的模样没有变,只不过气质更加冷峻,身上的西装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让他看上去更为成熟。 江少观喉结滚动,胸膛的火苗即刻燃烧了起来,他深呼吸几口气,才叫出一句“砾哥”。 “少观。”邰砾对他点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也不是,他昨天还对着邰砾在商业新闻上的照片打了飞机。 邰砾只有两天的假,把邰渊和方雨霏送到美国的家后,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就打算离开。 离开之前,他们一起吃了饭。饭后,江少观在阳台上抽烟,邰砾走了过来。 江少观递过一支烟:“抽吗?” 邰砾接过,熟练地点火:“少观,你要一直待在美国吗?” 江少观敛眸:“没想好。” 邰砾:“现在的邰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江少观说:“我知道。” “所以……”邰砾看向他,“你要来吗?总经理的位置给你留着。” 江少观心跳如擂鼓,他想听更多,不是邰氏有一个位置留给他,而是邰砾身边有一个位置是他的。 他知道自己点头意味着什么,他又要重新做回邰砾身后的一条狗。 但他根本无法拒绝邰砾的邀请,他听见自己说——“好。” 第5章 追尾 江少观打开车窗透气,让新鲜的空气带走车里的烟味。 他在后来的很多时刻都会假设自己没有回国,如今他和邰砾又会是什么样子?他俩是不是会成为在彼此世界消失的陌生人? 但回到邰砾问他要不要来邰氏的那个时间节点,再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他的答案都会是“好”。 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如果。 他注定会回国,注定会发现邰砾的秘密,注定会和邰砾保持一段不正当的炮友关系。 江少观开车回了自己家。邰砾家到他家倒不远,车程二三十分钟。 他有好几处房产,但最经常住的还是四季云苑别墅区。原因无他——这儿离邰砾住的地方最近。 他甚至曾想过和邰砾住一个别墅区,不过邰砾的房子买得早,在他回国的前一年就售空了,能住得起这个地段别墅房的人都不会缺钱,他再找人过户就太过刻意了,若邰砾问起来,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到家之后,江少观想看一眼时间,才发现手机忘拿了。 好在家里还有备用机,他给邰砾打了一个电话。 邰砾:“喂?” 江少观:“我手机丢在你家了。” 邰砾进了卧室,环视一周,在床头柜上看见了江少观的手机。江少观的手机和他的是同款,也是黑色的,有一次他俩互相拿错了,之后江少观就买了个透明的手机壳来做区分。 “我让老贾给你送过来。” 江少观:“嗯。” 没有任何意外,即使邰砾现在有空闲的时间,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给他送手机这样的小事上。 四十分钟后,老贾把手机送到了,江少观联系沿海度假区项目组的成员,开了个短暂的线上会议。 他不喜欢说无用的话,把任务分配明确,需要交代的注意事项说清楚了,确定组员没有疑虑,就果断散会。 中午在家里随便做了点饭菜,他在美国时还学会了自己下厨。 饭后又把项目的资料过目了一遍,然后到顶楼的泳池游泳。 不和邰砾在一起的时候,江少观的生活其实并不只有工作,晚上他打开了新买的游戏玩了几局,又到附近的酒吧喝了两杯小酒。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前往h市出差,实地考察沿海度假区项目。 周一的早上照常堵车,再加上下了雨路面湿滑,前方发生了摩托车和小轿车相撞的交通事故,马路上的车黑压压一片,丝毫没有向前挪动的迹象。 “不知要堵到什么时候。”老贾探出头查看前面的情况,轻轻叹了口气。 邰砾坐在后排,堵得也有点心烦,而且一到阴雨天气,他的肩膀就会隐隐作痛。 这个时间点正是上班的时间,堵车将会导致迟到,心急的人不少,喇叭声此起彼伏。 过了十几分钟,车流开始动了,老贾跟着往前开了一段,又堵住了,刚停车,后车没刹得住,发生了追尾。 老贾紧张地朝后面看了一眼:“这……我下车去看看。” 邰砾蹙眉:“嗯。” 后车的车主也下来了,是个男生,见了老贾连忙道歉,语气诚恳礼貌。 老贾检查了一下车子情况,只是轻轻的刮擦,破了一点皮。 男生想要取证拍照,按照流程赔偿。邰砾有些不耐烦地降下车窗:“什么情况?” 老贾还没说话,男生惊讶道:“是你呀!” 语气里还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邰砾看向他,男生约一米七的个子,留了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皮肤白皙,眉眼清秀。他觉得有些眼熟,但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这号人。 男生提醒道:“上次在慈善晚会……” 第10章 哦,邰砾想起来,是他下台后,拦住他要联系方式的omega。 “你好。”男生走近了些许,“上次没来得及介绍,我叫齐望轩。” 邰砾有所猜测:“齐?” 能出现在那场慈善晚宴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而齐这个姓…… 齐望轩:“我父亲是齐远。” 齐家也是大家族,是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发家的。 邰砾和齐家人接触不多,但之前邰氏合作的电器厂商出了点问题,最近正好有和齐家企业合作的意愿。 思及此,在齐望轩再一次提出加联系方式时,邰砾没有拒绝。 齐望轩晃了晃手机:“补漆需要多少钱,在微信上说一声,我转你。” 老贾适时插话,向邰砾汇报:“掉了点漆,别的没问题。” 邰砾说:“不用。” 他嫌麻烦,当然也不在乎那点钱。 “啊……那多不好意思。”齐望轩眼珠一转,“改天我请你吃个饭吧。” 邰砾:“……嗯。” “那说定了。”齐望轩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先上车了,下次见。” 邰砾到公司时已经是九点过了,因为堵车,邰氏总部迟到的员工也有好几个。他们下车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公司大楼,正巧见到电梯快关了,连忙按住上行键。 “妈的,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能准一次,早知道要下雨我就早点出门了。” “谁说不是,这个月全勤奖又没了。” “哎,你俩好歹住得离公司近,我单次通行时间都要一个半小时,早上真的起不来,遇到堵车直接……” 还没合拢的电梯门又再次打开,几个人抬腿往里走,方才还在埋怨,此刻不约而同地噤声,然后暗地里交换眼神:救命,大boss也在,要不要打招呼。 ——都迟到了,打招呼不就是自投罗网?小心开了你。 ——也是,早知道等其他电梯了。 邰砾有一八六,在身高上就会给人无形的压力,加上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难以接近。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神,而是在心里思索和掂量与齐家的合作。 电梯到达三十楼,这一层基本都是他的办公区域,除了秘书和江少观外,平时很少有人来。 听到脚步声,何秘书从秘书办公室里出来:“邰总,早上好。” “嗯。”邰砾说,“前天我让你做了汽茂的业务和财务会计调查……” 汽茂就是齐家名下的产业。 何秘书:“报告已经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好。” 何秘书:“我去给您倒咖啡。” “不用了,倒杯热水。”邰砾说。这两天柳姨都在他家,早上出门时又被留住吃了早餐。 虽然柳姨看着他从小长大,但他不太会和长辈相处,特别是柳姨这种热情的。本来是想拒绝在家用餐的,结果柳姨直接把豆浆杯塞他手里,还盯着他把一笼小笼包吃完。 “……”邰砾挺无奈。 邰渊在任的时候,办公室是中式风格,墙上挂了好几幅书法作品和名家画作,壁柜和书柜里摆放许多的玉器和古玩收藏品。 他让位之后,邰砾重新装修过办公室,现在的办公室风格简约大气,以黑白灰三种色调为主,显得有几分空旷。 邰砾不爱玉器,对古玩也不感兴趣,办公室里最值钱的是沙发和椅子,皆是用最上等的皮革制作而成的,昂贵舒适。 邰砾坐在老板椅上,刚打开桌面上的报告,手机屏幕就亮了。 发消息的人是齐望轩,他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绵羊的卡通画。 齐望轩先是发了个“hello”的表情包,然后说:抱歉啊,我拿到驾照后很久不开车手生了,今天家里的司机有事请假了,就想着自己慢慢开车去上班,没想到会刮到你的车。 邰砾回了句:没事。 齐望轩:我工作的地方离你们邰氏总部还挺近的,就隔两条街。 邰砾想了想,齐家虽然并不止汽茂一家公司,但据他所知,没有一家在附近:你没在家里上班? 齐望轩:嗯,我是学教育的,现在在培训机构带班。 邰砾略微诧异,因为他们圈子里的人很少会选择与家业完全无关的职业,即使选择另外的职业,基本也是从政或者学艺。 过了两三分钟没等到回复,齐望轩知趣道: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也去看小朋友们有没有认真听课了。 邰砾:嗯。 他将微信调整到“勿扰模式”,迅速地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报告上。 【作者有话说】 暂时是隔日更。 我也很想更快点,但确实没有多少存稿。 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检查出来了囊肿,尽量不熬夜,码字效率就不高,而且吃了药就犯困…… 第6章 另一面 下午五点过,邰砾又收到了齐望轩的消息。 齐望轩发了一个视频,长达三分钟二十一秒。邰砾点开看了三秒,又快速地将进度条拉到最后,确定这个视频的有用信息量为零。 视频里似乎是几个小朋友以表演的形式在呈现课文。 齐望轩:他们好可爱啊。 可爱吗? 邰砾没有什么感觉,他没有回这条消息。实际上他不知道齐望轩为什么给他发这个视频,他又不认识视频里的小孩子。 第11章 他也不希望齐望轩发这种无聊的视频给他,没有任何意义。 齐望轩:你下班了吗? 邰砾:没有。 齐望轩:哦,那好辛苦啊。 齐望轩:记得按时吃晚饭。 邰砾看过就把这句话丢到了一边,他忙完手上的工作,组织高层开周一的例会,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 散会后,他给江少观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考察的情况如何。 江少观那边声音嘈杂,传来男女的调笑,听不清说话声。 邰砾沉声:“在哪里?” 过了有好几秒,江少观似乎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酒吧,和这边房地产开发商的负责人,还有他几个朋友。” 邰砾:“嗯,不要耽误正事。” “江总——”电话那头有人在喊江少观,声音听上去有点远,“江总去哪了?刚才那几个你没看得上,我又让经理再找了几个过来,你看……” 邰砾能想象那边的场景,找陪酒的小姐或者少爷在应酬里是司空见惯的现象。 有时候别人往他身边塞人,他也懒得一次又一次地回绝。他学不来别人调情那一套,不过做陪酒这行的都挺会看人脸色,想上他床的人多,但没有几个敢死皮赖脸地进他房门。 江少观说:“那我挂了?” 邰砾喉头微堵,总觉得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嗯?” “你挂吧。” 邰砾对江少观的业务能力是放心的,接下来几天,他没有再打电话去过问。 他也去临近的城市出了两天差,回来后向汽茂传达了合作意向。汽茂那边是齐望轩的二伯齐良在管这一块的工作,他们吃了个饭,饭局上聊了聊合作的方向。利益分配上暂时还没有谈拢,邰砾知道少不了再周旋,也还有更多细节需要商定。 邰砾倒是听说过齐良这人,齐家四兄弟,齐良是最有野心的,现在齐家基本就是他和齐望轩的父亲齐远说了算。 齐望轩大概是听到风声,直接在微信上问他是不是在和汽茂谈合作。 邰砾没什么好隐瞒的:嗯。 齐望轩:汽茂合作意愿挺强的。 邰砾挑眉,心想齐望轩这是来给他透底?图什么?还是齐良特意让他来说的? 不过齐望轩话题转移得也很快:不过你们生意上的事情,我完全不懂啦。对了,你今天有空吗?之前说好了请你吃饭的。 邰砾:有事。 齐望轩:这样啊,那改天再说吧。 又过了两天,齐望轩再次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餐,那天是周六,邰砾大半天都耗在拳馆,根本没有看微信上的未读消息。 他总习惯将日程安排得难当,不能空闲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有一种快要被海浪淹没的感觉。 从很早开始,这种感觉就伴随着他,让他很难放松地休息。 身体像一个劣质的塑料袋,在巨大的压力下被反复撕扯。 心里仿若有个洞,怎么也填不满。 他在拳馆和教练对打了几局,教练就连连摆手无法招架,让他打拳也打得不痛快。他只能对着沙袋发泄多余的精力,汗水湿透了后背,却还是觉得不痛快。 缺点什么。 他忽而想起和江少观做爱时的快感,心底泛起一阵渴望和酥麻。 如果江少观在s市,邰砾会立刻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但江少观现在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h市。 空荡荡的感觉从身到心席卷了他整个人。邰砾从拳馆回去的路上,精神有些许涣散。 老贾说了一句:“邰总,你打拳打这么久啊,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邰砾就好像和他隔着一道墙,或者说他整个人浸到了水里,知道老贾说话了,声音却是的沉闷的,伴随着嗡嗡声响,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老贾又重复了一遍,见邰砾没回答,猜测他有点累了。 怎么会不累呢?老贾作为司机,对邰砾一天的行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工作强度远远超过一般人的负荷。他就想不明白,这些有钱人都这么有钱了,不多用点时间享受生活,还一天忙得像陀螺做什么,钱花得完吗? 邰砾的确有点累了,那是身体上的疲惫,他想或许他应该在家里好好地睡一觉,但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什么。 听到停车的声响,柳姨从客厅走出来,打开院子的门:“小砾,今天晚饭在家吃吗?” 邰砾抬腿下车,语调几乎没有起伏:“我有事,先上楼了。” “啊……”柳姨还想说什么,但邰砾腿长,迈的步子较大,没两下就走到了玄关处。 她觉得他脸有点红,转头问老贾:“这是去做什么了?” 老贾:“我到拳馆去接的邰总。” “哦……”柳姨小声嘟囔,“有时间打拳,也不想着去认识一下omega,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呢。” 邰砾上楼,关门的同时就落了锁。 “咔哒”一下,让他有些躁动,又有些心烦。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有病,但却无可奈何。 他的自尊让他无法对医生敞开心怀,他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诉说令自己觉得屈辱的秘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时间回到十九岁,他遭遇了一场绑架,差点丧命。他被关在游轮最底下一层的杂物间里,四肢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房间昏暗、沉闷,不给人喘息的空间。窗户被密封胶封死,但一个浪拍过来,玻璃就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震碎。 第12章 船身随着海浪而颠簸,他逐渐模糊了时间,只觉得很饿、很渴。中途绑匪进过两次房间,一次是电话通知邰渊的时候,让他吭声证明他在他手上。第二次是几个小喽啰进来察看他的情况。 其中一个男人走近了,猛地在他肚子上踢了几下,听他发出一声闷哼:“没死,不用管。” “我们还是喂他点水吧,他要死了我们这一趟不就白干了吗。” “哈,蠢猪。雇主就是要我们弄死他,该给的钱早给了。” “那……” 男人冷笑一声:“这你还想不明白?” 他随口抱怨了几句老大抠门,一趟赚两千万,才给他们分几十万的钱,然后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邰砾口干舌燥,舌头仿佛和口腔壁粘在了一起, 他饿得有些晕了,后来咬破了手喝自己的血。 那时候他想,他要记得这些痛苦和折磨,如果他活下来…… 他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江少观或者邰星宇身上。 后来江佑天的死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邰渊曾对他说过“等你变得足够强大了,很多事情就变成你说了算”。 如果邰渊在位,永远轮不到他说了算。他只能逼迫着自己更强大,从开始接触邰氏总部的业务起,就在慢慢布局。 他习惯了高压,习惯了连轴转,精神永远处于紧绷状态。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将邰氏改变,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收拾残局和开拓新的业务板块,让反对他的人无话可说。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可一放松,那种从身体到精神的空虚就变得难以忽略。 他需要发泄,但试了很多次都弄不出来。 身体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却总是差了一点,让他有些崩溃,手上的动作也粗暴了些。 就在自暴自弃的下一秒,他感觉到疼痛,还有一种从脚底蹿升到天灵盖的颤栗感。 那是一种全新的让他欲罢不能的感受。他在探索自己身体的过程中逐渐沉沦,又越发地不满足。 在夜晚的春梦里,他总算明白差的一点是什么。 是外界的刺激,是他人的掌控。 他是个alpha,却渴望被欺压、被束缚,渴望有人给予他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但他只能通过性幻想达到高潮,理智和高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屈居人下。 直到……直到江少观回国,直到江少观发现他的另一面。 邰砾将卧室所有的窗帘拉上,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倒在卧室正中间的大床上,认命地将手伸进裤子里,学着记忆里江少观的样子抚弄…… …… 假装是江少观在弄自己。 结束之后,他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很恶心。 第7章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即便没有得到邰砾的回复,齐望轩也没有气馁。 那天在晚宴上,他对邰砾一见钟情。他本来是和朋友约着去凑热闹,但当邰砾上台发言时,他情不自禁地止住了和朋友的闲聊,抬头望向台子中间那抹高大的身影。 邰砾就是他理想的那类alpha,成熟稳重,有事业心,能够给人安全感。 那时候他对邰氏集团并不了解,就凭借着冲动跑过去找邰砾要联系方式。 后来听说了邰砾在圈子里流传的事迹,更为崇拜和佩服。 他有慕强心理,所以并没有因为邰砾的冷淡而退缩,时不时地给邰砾发消息。为了避免被讨厌,他不会每天都发,也不会一次性地发很多,而是绞尽脑汁地寻找共同话题。 在去邰氏集团名下的养生会馆按摩时,会和邰砾分享他的感受。 去公司附近的餐馆聚餐时,会告诉邰砾这家新开的店味道还不错,有空可以尝一尝。 天气降温时,会提醒他注意添加衣物、预防感冒。 邰砾说不上厌烦,但对他发的消息也不感兴趣。齐望轩说去了养生会馆时,他还以为他会提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他对吃这一方面不挑,多数时候吃什么都是取决于合作方。没有应酬的时候,他就在家吃,或者不吃。 天气降温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他不怕冷,穿衬衣加西装就足够。 齐望轩发来的消息,他不会仔细地看,甚至不会点进对话框。 他不喜欢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闲聊上。 他和汽茂还在进一步的接触,一个周二的下午,齐良约他去打高尔夫,他带上何秘书赴约。 齐良那边倒是带了好几个人,嘴上恭维道“听说是和邰总谈合作,他们都想跟着来见识一下”。 齐望轩也在其中,他向邰砾挥手的时候,邰砾愣了愣,才将微信里那个顶着绵羊卡通头像的omega和面前的人对上号。 他见过齐望轩两次,但距离上一次已经有十几天,也不太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 齐望轩对他笑了笑:“我今天调休放假,就跟着来了,不打扰吧?” 邰砾:“不会。” 打高尔夫的时候其实没有时间谈生意,只不过是拉进距离的手段。 邰砾不算高尔夫高手,但他从小跟着邰渊出入各种交际场合,这些玩意儿都是自然而然就会了。 齐望轩明显是刚开始学高尔夫,姿势都不太对。 其他人都没关注他,邰砾觉得他动作有些笨拙,提醒道:“你手臂靠得太近了。” 第13章 齐望轩转头,微微弯了弯眼睛,调整手部的状态:“现在这样呢?” 邰砾:“手臂伸直一点。” 齐望轩听话地纠正动作,向邰砾讨教怎么打高尔夫。 邰砾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他一口一句“谢谢”,声音充溢着愉悦。 之后邰砾也没再和他有交流,他和齐良比杆,以最后杆数定胜负,杆数少者为胜。齐良输了也不恼,又把邰砾夸了一遍,然后两人坐在休闲区休息,才谈到了合作的合同,齐良将汽茂的新产品研发吹得天花乱坠,邰砾不为所动,坚持他给出的分配比,齐良说要回去再商讨一下。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齐良问邰砾要不要一起用晚餐。 邰砾还没回答,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时看了一眼,是江少观。 他接通了没说话,等着江少观说事。 江少观:“我回来了。” “嗯。”因为在外面,邰砾没有问他考察的具体事宜。 江少观:“你在哪?” 邰砾:“城西的高尔夫球场,有事?” 江少观的声音压得很低:“想打个接风炮算不算?” 邰砾下意识地抬眸,确定在场的人没有听见这句话。 他蹙眉,觉得江少观不应该在电话里提这种事。 邰砾:“你助理没在你旁边?” “我刚出机场,来卫生间了。” 另一头的江少观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洗完手后朝外走,看到了在等他的项目组成员:“你家还是我家?” 邰砾说:“柳姨去星宇家了。” 江少观懂了:“行,那我过来。” 挂了电话,齐良说:“看来邰总今晚有事啊。” “嗯。”邰砾顿了顿,“有工作。” 齐良耸耸肩,语气遗憾道:“那我只能下次再约邰总吃饭了。” 从城西的高尔夫球场回家比机场到他家的距离要远,邰砾到家的时候,江少观就已经到了。 江少观有他家的密码,已经进了大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随意地翘着二郎腿。他只穿了一条休闲裤,上半身光着,露出健壮而漂亮的肌肉,胸前还刺了纹身,是只展翅的擎着宝剑的鹰,黑鹰凶猛,眼神锐利就像盯着到嘴的猎物。 邰砾:“你有暴露癖吗?” “嗯?”江少观伸长双腿,“出机场的时候,有个傻逼不长眼撞到我了,奶茶把我衬衣弄脏了。” 邰砾:“自己上楼到衣柜里找件衣服。” “用得找吗?”江少观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勾住邰砾的领带,轻挑眉梢,“穿了马上也要脱。” 邰砾一把打开他的手:“我要洗个澡。” 江少观:“一起?” 邰砾拒绝道:“我不喜欢在浴室。” 他们在浴室做过一次。他被江少观压在盥洗台前,能够看清镜子里自己的模样。 一身饱满的肌肉本是力量的象征,却变成了任由人玩弄的存在,胸膛上好几个牙印,眉眼潮红一看就深陷于欲望中。 很恶心。 自那以后他就对在有镜子的地方做爱这件事很反感。 他从来不想去想象自己在情欲中会露出怎样的丑态。 江少观不勉强,跟着他上了楼,坐在床边边玩手机边等。 邰砾洗澡很快,从浴室出来时,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 江少观私心觉得邰砾更适合穿丁字裤,虽然臀部的肉不是很多,但臀形很漂亮。 察觉到江少观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屁股,邰砾心脏跳动的频率开始加快。 他走过去,按住江少观的胸膛,将他推倒在床上。 江少观顺势扣住他的后颈和他接吻,舌头在口腔大肆扫荡,侵略每一个角落,邰砾不甘示弱地转守为攻,舌尖发力,夺回主动权。 一个吻让屋内的空气变得粘稠,他们嘴唇分开时,中间还牵连着透明的津液。 江少观声音喑哑:“上次把放在你家的套用完了。” 邰砾发出喘息:“你刚发现了为什么不买?” “没套不也一样?”江少观的手从臀部转移到小腹,嗤嗤地笑了两声,“反正你也不能怀。” 邰砾捏住他的下巴:“怀你妈。” 邰砾腹肌的手感很好,江少观顺着肌理描绘形状:“那不行,我妈都死了快二十年了。” 邰砾拧眉,眉眼之间暗含不爽:“我不喜欢弄到里面。” 江少观说混账话:“嗯,那脸上行不行?” 邰砾推开他,挺直上半身:“你到底是来打炮的还是想来打架?” 江少观扣住他的腰,重新将他拽回自己跟前:“我开玩笑的。” 他可不是开玩笑的。 江少观太了解邰砾在床上的性子了,开始之前或者结束之后说不得污言秽语,可在做的过程中,正是这些最让他兴奋。 半个月没做,他也没有耐心耗费太多时间在前戏上。 …… 邰砾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艘游轮上,他的身体随着海面的惊涛巨浪而不断起伏,他在黑暗中快要窒息,但那种尖锐的快感却又一次次地将他拉回现实。 他的身体像是着了火,彻底地抛却了理智,沉沦于眼前的欢愉…… 邰砾那张平时冷漠的、很有距离感的脸还是被弄脏了。 他的眼角和鼻头都缀上了红晕,唇角还破了皮。 第14章 这张脸的五官说不上柔和,即便在情欲中也是英气俊朗的,所以粘在上面的液体只会让违和感更浓,让江少观心中的爱欲膨胀。 邰砾睁开眼,过了一会才聚上焦:“从我身上滚下去。” 啧。 江少观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伸长手从床头柜的抽纸盒里扯了几张纸,手隔着纸刚触碰到邰砾的脸颊,就被邰砾制止了。 “滚,现在不想看到你。” 江少观装作听不懂人话:“怎么了?” 邰砾没理他。打一下午拳他不会觉得身体乏力,但做了几次后,四肢确实有些许酸软。江少观体力惊人,像一头猛兽不知收敛。 明明在很久之前,他和江少观对打,都是他占上风。 江少观盯着他看,突然拿过枕头边的手机,想要偷偷拍一张。 这样的邰砾像是矛盾的艺术品。 邰砾察觉他的意图,语气充满了火药味:“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好久没见,江少观无意真的惹怒他,耸肩作罢,起身去了浴室。 第8章 变数 脱离了性,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温存的时间,洗完澡后,邰砾倒是没有马上让江少观走人,而是问起了公事。 江少观面容正经,将在那边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如实告知,心里却还在发癫。 邰砾的脸已经洗得不留一丝爱欲的痕迹了,但江少观眼前浮现的还是他在床上的模样。 怎么有人十几分钟前还浑身散发着淫|靡的味道,堪比片子里的演员,十几分钟满脸严肃、不苟言笑,仿佛心里只有工作。 因为是在家里,邰砾穿的是家居服,领口微敞,特别是倾身去拿茶杯的时候,在江少观的角度能够看清他胸前的指痕。 他对邰砾身体的每一寸都爱不释手,也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江少观可以演作心思扑在工作上,但信息素却骗不了人。闻到逐渐浓郁的威士忌香,邰砾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在想什么?” 怎么有人一边谈正事一边发情? 如果不是太熟悉江少观的信息素,邰砾甚至会怀疑这味道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毕竟从江少观的脸上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他没觉得江少观在回味方才的性事,也没觉得江少观的发情同自己有关。 他不觉得他的身体对一个alpha而言是有吸引力的。江少观之所以和他做,无非图的是耐操和方便。 他们谈的是江少观在h市和那边房地产开放商负责人沟通的情况。邰砾想到之前的那通电话,电话里负责人让江少观挑选陪酒的少爷小姐,便觉得江少观一定是联想到了在那边的艳遇。 他心中有些不悦,觉得江少观的工作态度有问题:“专心点。” 江少观挑眉,笑得有几分邪:“不好意思,控制不住。” “你的气味阻隔剂放哪儿了?我用用。” 邰砾:“卫生间里有,自己去拿。” 气味阻隔剂可以在一定程度遮掩alpha的信息素,降低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 江少观随意地往身上喷了喷,重新坐到邰砾的对面。 他刚坐下,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他以为是他的手机,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齐望轩:谢谢你今天教我打球,第一次感受到打高尔夫的乐趣。【开心表情包】 是邰砾的手机。 江少观眯眼:“齐望轩是谁?” 邰砾教他打球?邰砾会有这闲心?难道邰砾去高尔夫球场不是为了应酬? “是齐远的儿子、齐茂的孙子。”邰砾顺道说了自己打算和汽茂合作的事。 作为老板,其实他没必要和江少观交代太多,但从江少观来邰氏任职以来,他也习惯了在做公司重要决策时,问一句江少观的意见。 江少观的重点不在汽茂上:“齐望轩是omega?” 邰砾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嗯。” 江少观:“他是汽茂那边的对接人?” 邰砾:“不是。” 江少观:“那你为什么加他好友?” 邰砾抬眸:“你今天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江少观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这才问起合作方案来。 聊到近十点,两人还没吃晚饭。 邰砾问:“吃什么?” “有得选吗?”江少观心道好笑。邰砾厨艺技能为零,只要柳姨不在,家里冰箱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邰砾:“有泡面。” 果然如他所料。 “嗯。”江少观说,“我去煮一下。” 邰砾:“泡不就好了。” 江少观:“泡来没那么好吃。” 邰砾没说话,但江少观猜他在腹诽自己瞎讲究。 不过反正也不用邰砾自己动手,他也没有拦着。江少观煮好面之后,在厨房找了两个碗盛,还放了另外的佐料。 说是方便面,但其实只用上了面饼。 邰砾有些饿了,吃面吃得挺快。 江少观问:“怎样?” 邰砾:“嗯?” 江少观:“面。” 邰砾:“在吃。” 江少观:“……我问味道。” 邰砾:“方便面的味道。” 江少观:“……” 他也不知道邰砾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他煮的面怎么也比直接泡的方便面强吧。 第15章 算了。 他难道还想听到邰砾夸他吗,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邰砾其实觉得很麻烦,因为吃完还要洗碗。好在江少观主动承包了洗碗的任务。 在邰砾的印象里,江少观在出国之前也是不太会做家务事的。乔文婧在世的时候,对江少观比较溺爱,从来不让他进厨房。后来乔文婧不在了,江少观住进邰家老宅,也有柳姨和其他的阿姨在,更是轮不到他操心这些事。 关于江少观在国外的经历,邰砾知道一些,都是江少观通过电话告诉他的,但显然很片面。 将厨房收拾好,江少观就离开了邰砾家。他前脚刚走,邰砾就接到了来自邰渊的电话。 外界很多人揣测邰砾和邰渊的父子关系,有人说虎父无犬子,有人认定邰砾是白眼狼,在邰砾逼着邰渊退位后,“不孝”的帽子就扣到了邰砾头顶。后来邰渊出国,他们更是感慨邰氏娱乐帝国成了邰砾的天下,邰砾做得太狠,一点余地也不留。“邰氏父子翻脸”这样的新闻在当年还上过热搜。 实际上父子关系并没有那么恶劣,想通了邰砾是如何在背后布局,邰渊只觉得不愧是他儿子,有胆识、有魄力、够狠心。 邰氏就该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不过邰氏到底包含着他多年的心血,他虽远在国外,还是会不定期地打电话过问一下公司的事务。 在邰砾小时候,他每天做了些什么,学了些什么,有没有进步,犯了什么错误都要向邰渊汇报。他早已习惯听令和臣服。 即便不认可邰渊对于公司事务的插手,但也不会在言语上忤逆对方。 他们一聊就是半个小时,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公事,电话那头传来方雨霏的声音:“你倒是问问……” 后面的话邰砾没听清。不过马上,邰渊就代替方雨霏问了出来:“有交往的对象吗?” 邰砾:“没有。” 手机被移交到了方雨霏手上,方雨霏说:“我们在这边认识了一对夫妇,最近来往得比较密切,他们的omega儿子准备回国发展了,要不你们见见?不过他不在s市……但现在交通发达,异地都是小问题。” 邰砾没有思考:“不用了。” 方雨霏有些不甘心:“真的不见见吗……我觉得那孩子不错,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大方。” 邰渊和她想法不一样:“要是没有想结婚的对象,就找个对事业有帮助的。”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家族联姻是基本操作。邰氏不需要仰仗其他人,但强强联合总归是好事,婚姻是可以利用的。 邰砾说:“知道了。” 这通电话以方雨霏说他们要吃午饭了作为结束。 邰砾不是没想过结婚的事。alpha先立业后成家,一开始他忙于工作,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没有心思用在感情上。 后来……后来他发现自己对omega硬不起来。 但婚是要结的,婚姻又不只有性。一个成功的alpha不仅要有事业,身边还应该有个顾家的omega。 邰砾的异性缘并不能算很好,至少和他出色的相貌和能力不匹配。在学生时代,他收到过几次情书,也有人当面向他告白,但他觉得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花在谈恋爱上,他也从未对谁产生过兴趣。 毕业之后,他接触到的omega不是富家子弟圈里的,就是公司里的,或者是酒局里别人带来的。 想上他床的不少,想和他谈恋爱的几乎没有。 邰砾也不会和人谈恋爱,他见过别人谈恋爱,不喜欢情侣之间黏糊的相处方式。 结婚非得恋爱吗?也不是吧。他见多了无爱的婚姻。 他曾想过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在三十三岁之前要小孩。 但他明年就是三十三了,婚姻还没有着落。 他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不过他的人生同样也存在着变数。 江少观就是那个变数。 他没想过会和江少观保持这么久的炮友关系,一晃就是快六年。 这六年里他多次萌生结束这段关系的念头,但每次还没开口,就又和江少观滚上床去。他深知一开始就是错误,从他第一次没有推开江少观起,他就失去了主动权。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段关系是畸形的、不见天日的。 没有什么秘密能隐瞒一辈子,在一起越久风险就越大。他必须在这段关系被第三个人发现之前,和江少观做个了断。 他心中清楚利弊,不过却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第9章 理想型 从邰砾家出来,江少观开车在街上随意地兜了几圈。 开着车窗,晚风徐徐,s市的夜晚依然繁华,车辆往来穿梭,霓虹灯闪烁,好像很热闹,光落到路边形单影只的行人身上,又好像很寂寞。 做的时候无尽索取,做完之后仍旧一无所有,这样的落差让他在和邰砾做完爱后,总想不断地抽烟,将那点儿矫情的伤春悲秋烧尽。 把车停在路边,江少观点燃烟,吸了没两口,电话铃声响了。 来电人是江少观在美国认识的朋友连沛。在江少观回s市之前,连沛就已经回了b市。他这次去h市出差,连沛正好在那边度假,就顺道吃了两顿饭。 江少观:“有事?” 连沛问:“到家没?” 第16章 江少观:“没。” 连沛:“飞机延误了?” 江少观向后一靠:“去了趟邰砾家。” 连沛:“啧。” 江少观烦心:“你啧个屁。” 连沛评价:“没点出息。” 连沛是江少观身边唯一知道他和邰砾关系的人。倒也不是刻意说的,而是有次打黑拳受了重伤,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意识模糊之下喊“邰砾”的名字。 等他醒了之后,连沛问他:“你要台历来干嘛?” 江少观说这是个人名。 后来两人成了好哥们,庆祝在股市捞了笔大的,江少观喝多了酒,才提起他和邰砾之间的两三事。 他的情绪太需要一个出口了。在美国待了太久,他快要怀疑过去种种是否真实。 江少观:“你有出息,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在你老婆面前是怎么一副狗腿样。” “呸。”连沛说,“我这叫能屈能伸。” 当初江少观开公司,连沛也入股了,他们没说几句就聊起了公事。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连沛还是问了句:“你俩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江少观吐出烟圈,盯着车顶:“谁知道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他俩这段关系会很短暂,邰砾随时都可能把他踹开。 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竟然就这么过来了。 出差回来的第二天,江少观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 他手上除了沿海度假区的项目外,还有好几个项目。 办公室的文件已经堆了一小摞,邮箱里也有十几封未读来信。 在加上美国那边的公司虽然请了人代为管理,但还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做决定。江少观每天不是在看文件,就是在开会,下了班还要应酬。 就这么忙了大半个月,总算清闲了一点,周六抽出时间去潜水,才从水里出来,就接到邰砾的电话,让他去接待国外合作的客户。 邰砾:“他们本来说是后天过来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我这边在和张行长喝茶,暂时走不开,你先去接他们。” 江少观望向海平面:“嗯。” 他刚要开口问他航班号,电话就挂断了。过了两分钟,他收到何秘书的消息,把航班号、到达时间和对方的联系方式都罗列得一清二楚。 从海边开车前往机场要将近两小时,江少观换回衣服,将潜水装备扔进后备箱,没有多耽搁就出发。 到达机场后,他顺利地接到了人,将一行人带到清月城吃饭。 江少观英文说得流利,因为有在美国生活的经历,和他们也有话题,聊得比较愉快。 服务员刚把菜上齐,邰砾就带着何秘书到了,一进包厢,先敬三杯酒表达歉意,说是照顾不周。 对方领头人叫aiden,也是个酒鬼,一见是好酒,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吃过饭,aiden说想感受一下s市的夜生活,他们又陪着去了酒吧。 酒吧是江少观常去的那几家之一,一进门,酒保就和他打招呼。aiden用揶揄的语气说道:“看来江总是熟客啊,有什么好玩的可不能藏着掖着。” “不过是离家近,下班正好喝两杯罢了。”江少观侧头看了邰砾一眼,邰砾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 坐下来没多久,aiden就看上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人,前去搭讪,其他人也都前往舞池蹦迪,座位上只剩下邰砾、江少观和何秘书三人。 “何秘书,不去放松一下吗?”江少观伸长腿,刚好碰到邰砾的皮鞋。他的脚尖顺着邰砾的脚跟往上游走,到小腿肚处时轻轻蹭了蹭。 邰砾眉头微皱,抬眸冷冷地瞥了江少观一眼。江少观变本加厉,用尽招数挑逗。 桌子是透明的,如果何秘书低头,就会发现底下的情况。 何秘书摆摆手:“我哪会跳。” 被江少观蹭过的地方宛若有电流蹿过,有点痒,有点麻。邰砾心中忐忑,怕被何秘书看出端倪,起身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他没去卫生间,去外面透了会气,回到卡座时,正有一个男生站在江少观面前。男生穿着v领的针织衫,下身的紧身裤包裹修长的腿,他端着一杯酒,邀请江少观到他们那桌一起玩,声音挺嗲的。 江少观想也没想地拒绝:“我要陪朋友。” 男生不甘心:“那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一起出来喝酒呀。” 江少观淡淡道:“不方便。” 男生再纠缠了一会,见江少观不为所动,失望地走了,目睹这一幕的aiden从后面冒出来,语气颇为惋惜:“他好性感,你竟然不喜欢。” 江少观耸肩:“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aiden好奇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连何秘书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江少观用手摩挲酒杯:“强势一点的吧。” “哦!”aiden接话,“我听说你们中国有个词叫耙耳朵,你是不是想当耙耳朵!” 江少观:“……” “……”何秘书想笑,抬头看见邰砾站在aiden身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笑憋了回去。 江少观余光早扫到邰砾了,把话引过去:“邰总喜欢什么类型?” 这个问题在媒体采访的时候被问过无数次,邰砾的答案始终如一:“温柔、顾家。” 第17章 江少观脸上又露出那种类似于嘲讽的笑,让邰砾觉得不顺眼。 邰砾不想让焦点集中在自己身上,转移话题:“aiden,你怎么回来了?” aiden:“她长得很漂亮,可惜是个alpha,我更偏向于找omega。” 这很正常。 自从人类有了alpha、beta、omega三种第二性别,绝大多数alpha的性取向就是omega,是男是女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aiden坐不住,没过多久又起身去别处寻乐子了。 江少观摇了摇骰子,邀请何秘书和邰砾猜数赌钱。 何秘书不想扫兴,玩了几把连连输,再输就把这个月工资输没了,借口说去舞池那边查看情况溜走了。 江少观便把赌注又翻了两倍,认真地和邰砾玩起来。 两人在掷骰子上较劲,局势多变。 江少观盯着邰砾,邰砾摇骰子动作娴熟流畅,准确地把控着结果。 周围人声嘈杂,他只注意着骰蛊里的动静,还有握着骰蛊的那只手。 那只手很白,骨节分明,动作灵活。他还知道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以及掌心有枪茧。 邰砾停了下来,看向他。 江少观报数:“一三五五。” 邰砾揭开蛊,里面四个骰子,分别是一、三、四、五。 邰砾:“错了。” 江少观挑眉:“再来。” 轮到他掷骰子,他手上的速度很快,暗中在控制骰子的旋转角度。 邰砾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开口却是一猜一个准。 早年邰家开有赌场,邰老爷子在世时,就喜欢带他去见识。这些东西看多了摸多了,自然也就琢磨出门道了。 “还玩吗?” “玩。” 江少观连输三局,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怎么也算玩骰子的高手,平常很难遇到对手,哪怕是对上邰砾,也不该输得如此惨烈。 “你出千。” 邰砾问:“有证据吗?” 灯光随着音乐而变幻,从上而下倾洒,照亮邰砾的脸颊。那张脸英俊大气,微微抬着下巴,高傲到不可一世。 江少观小腹一紧,性冲动来得莫名其妙,没法解释。 他的目光像是要把邰砾扒光,邰砾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没有证据就愿赌服输。” “给老板打工,工资全部输给老板。”江少观收回视线,再看下去他觉得自己忍不住拉着邰砾提前离场,“邰总好算盘。” 邰砾:“是你提议的。” 江少观:“嗯,何秘书在的时候放水,何秘书一走,对我倒是毫不留情。” 这话说得有点酸,只不过被摇滚曲的高潮盖过。 邰砾没有听清,但也懒得追问,心安理得地收下江少观的转账。 江少观上身挺直,一条腿却提起,腿窝落在另一腿的膝关节上边,用跷二郎腿的姿势掩住双腿间的蠢蠢欲动。 别人用尽全力撩拨调情,他也可以无动于衷,邰砾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玩个骰子也能硬,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说】 作者很不幸地二阳了,存稿进度仍然缓慢tt 第10章 见不得人的关系 aiden他们玩到了凌晨一点过才停歇,江少观订了附近的大酒店,和何秘书一起将一行醉酒的人挨个送到房间。 邰砾站在酒店外面透气,咬着烟提神。没过多久,何秘书出来了:“邰总。” 邰砾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安排妥当了。”何秘书汇报,“江总让我先走,说还有话和您说。” 邰砾回头,见江少观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只露出半张侧脸。 “嗯,你先回去,明天准点到公司。” 邰砾抬腿往里走:“什么事?把我秘书支走了,等会你送我回去?” “我喝酒了,你让我开车?”江少观嚼着刚从前台顺手拿的薄荷糖,喉结上下滑动。 邰砾:“你还怕交警?” 江少观抬眸:“我怕车祸。”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分钟后,江少观再次开口,将方才沉默时间里勾起的记忆都抛到脑后:“我多开了间房,不回去了。” 邰砾猜到了,明知故问:“和我有关系吗?” 江少观压低了声音:“我今天无偿加班还输了钱,邰总不犒劳我一下?” 酒店时不时地仍有路过的客人,他俩个高长相优越,杵在大厅引人注目。 邰砾心下不满,不想和他在公众场合纠缠,摊开右手。 江少观一瞬间晃了神,差点想把手放上去牵着。 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如果他这么做了,邰砾一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房卡。”邰砾说,“你在看什么?” 江少观把卡递给他:“看你手相。” 邰砾不太在意道:“你什么时候还开辟了这个业务。” 他们不是同时进房间的,邰砾上楼后,江少观过了十几分钟才去按门铃。 他去便利店买了盒烟,以及两盒套。酒店里的避孕可能没有他能用的尺寸。 听到门铃响,邰砾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热气,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发尾的水珠还在往下坠,落到肩颈处,顺着皮肤肌理隐入被浴巾遮住的地方。 第18章 浴巾裹在腰间,只掖进去一个角,松松垮垮的,可以窥见性感的人鱼线。 江少观关了门,在邰砾转身时,手贱地去拽浴巾角,整条浴巾“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没等邰砾发火,他的手掌就贴上了紧实的臀部,严丝合缝,另一只手搂住腰,从后面抱住他:“帮你吹头发?” 邰砾的腰很敏感,耳朵也敏感。所以江少观用这种姿势说话时,他需要很强的自制力才能防止身体颤抖。 江少观深知他这一点,唇瓣往他耳朵靠得更近了些,几乎快要亲上他的耳垂,下一秒侧过头,吻落在修长的脖颈,牙齿没入肌肤留下齿印。 “你有什么不敢的。”邰砾“嘶”了一声,右手抓住江少观的头发,拽着他抬起头来。 烟、酒和荷尔蒙的味道在房间内混杂在一块,邰砾的后背抵着江少观的胸膛,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热度。 alpha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颊,一阵热流涌动。 江少观再次凑过去,恰好邰砾转过头,两人的鼻子差点撞上。 江少观笑了笑,堵住邰砾的唇,灵活地撬开牙齿。邰砾扣住江少观的后脑勺,想要掌握主动权,引导着这个吻由浅变深。 接吻也像较劲,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他们一边啃咬着对方的唇,一边朝里走,跌落到那张大床上。 邰砾扒拉江少观的衣服,扯起来的衣领皱成一团,两颗纽扣崩开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掉进床底。 两人都起了反应,在对方身上继续点火,江少观拆避孕套的动作粗暴,全凭蛮力,他把套塞到邰砾手心,又攥着邰砾的手往下探…… 好热…… 分不清是没擦干的水珠还是流下的汗,邰砾身体忍不住微微弓着,抬头时正好对上江少观胸前纹身,老鹰眼神犀利,太具有攻击性,让他心口一悸。 “换个姿势。”他说。 “还没开始叫,声音怎么就哑了。”江少观膝盖挤进他的双腿之间,拒绝道,“不行,你得看着我。” …… 窗外是城市看不清几颗星星的夜空,只有江边高楼的led灯仍然亮着。也许酒吧夜店还在热闹,但在这充满着信息素的房间里,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管时间的流逝,只想抓住一瞬的快感。 一通折腾后,邰砾浑身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凌乱,躺在床上喘气。 江少观餍足地舔了舔唇:“再来一次?” 一盒避孕套都还没用完。 邰砾伸手拿过被枕头压住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能睡四个半小时。” “明天有事?” 邰砾:“上次给你提过的收购案,那边同意签协议了。” 江少观的目光捕捉邰砾眼下淡淡的青色,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没资格,硬生生止住了。 这张床被搞得乱七八糟的,谁也懒得收拾。好在江少观订的是套房,两室一厅,他们洗完澡后,又转向另一间房。 发泄完之后,总是容易疲惫,邰砾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邰砾被闹钟叫醒,起来身体有几个部位酸痛,精神却格外地爽朗。 江少观也醒了,邰砾在卫生间洗漱时,他就站在床边换衣服。 昨日的衣服皱巴巴的,他简单地抖了抖,无法将布料抚平。 邰砾的衣服倒还好,没有遭到摧残,但他穿的时候,受到主观意识的影响,总觉得衣服上沾染了情欲的味道,神情有些嫌弃。 江少观见他拧着眉,还低头闻了闻,觉得有些好笑。 也真笑出声了。 邰砾:“做什么美梦了?” 江少观总不能实话实说,胡扯道:“升职加薪?” 邰砾:“你还要怎么升职,把我从位置上赶下去?” 江少观:“那不能,没邰总的本事。” 邰砾冷笑一声:“少来。” 邰砾收拾完就想离开,江少观嘴里还塞着牙刷:“不等我?” 邰砾:“你直接去公司吗?我要回去换件衣服。” 江少观:“不如让老贾拿一件给你送过来。” 邰砾看着他没说话。 江少观吐了嘴里的泡沫:“怎么?” 邰砾:“我不想让别人进卧室。” 就连柳姨,他也交代过不能进卧室。 江少观耸肩:“那你应该多放几件衣服在办公室备着。像我们上次在办公室做……” 邰砾打断他:“江少观,要走就赶快。” 江少观抹了把脸,跟在邰砾身后。 邰砾打开门,还没迈开腿,就看见aiden和他们团队另一位成员朝这边走来。 他想关门,但已经来不及了,aiden已经发现了他,一边招手一边大喊道:“邰总!” 江少观脚步定在原地。邰砾一只手大力地推向他的肩膀,示意他躲到门背后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个alpha在早晨出现在两室一厅的套房,本可以坦坦荡荡。 但邰砾心虚,下意识地就想让江少观藏起来。 为什么心虚?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段见不得人的关系。 江少观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 aiden:“邰总,昨天喝多了,感谢你送我们到酒店,给你添麻烦了。” 邰砾绷着神经:“没事。” aiden看着他,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来,指了指脖颈:“哎哟。” 第19章 邰砾一只手抚上脖颈,想起被江少观咬了一口,抿着嘴没说话。 只要aiden没见着江少观,怎么也不会想到实际的情况。 “怪不得你也住这了,原来是……”aiden又笑了两声,“哎,对了,江总昨晚回去没?” 邰砾:“不太清楚。” aiden:“哦……我给他打个电话。” 邰砾拦住他:“他可能还在睡觉。” aiden又把手机揣回兜里:“也是,晚点再打。我们打算去楼下吃早餐,邰总一起?” 邰砾:“不了,你们去吧,我回家有点事。” “好。”aiden点点头,没再多问,去另一边等电梯了。 邰砾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他们就住在隔壁?” 江少观面无表情:“只是在同一层。你放心,隔音很好,听不见你叫。” 他知道邰砾最不想听什么。 邰砾沉脸:“我以为只有狗才会留标记,谁他妈准你咬的。” “嗯,我是狗。”江少观说,“被我干的你又是什么。” 邰砾握紧拳头,被羞辱的感觉让他怒意横生。他想动手,又觉得没必要。 反正从他躺在江少观身下的那天起,他就早已没有了尊严。 他咬牙:“如果下次你再在衣服遮不住的地方留印记……” 他话没有说完,但江少观在那一刻仿佛浑身都被冻结了,一颗心坠入冷窖。 下半句话是什么? 他不敢追问,他做过很久的心理准备,仍然接受不了邰砾有终止这段关系的可能。 “不会了。”他连忙说。 【作者有话说】 向酒驾say no 第11章 长歪了 在冷静之后,邰砾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即使是脖颈上有牙印又能说明什么?谁会知道是另一个alpha留下的,谁也不会猜到江少观头上。在外人看来,他和江少观同为alpha,根本不可能搞到一块去。 但他宁可小心,也不想被第三个人发现这件事。 如果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他?堂堂邰氏集团的掌舵人居然会屈居人下。会觉得他是异类,是怪物,还是alpha的耻辱。 回到家里换了衣服,邰砾喷了气味阻隔剂,再洒了点香水,确保自己身上不再有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 天气还没有冷到要穿高领衣服的程度,他找了张创口贴遮住脖颈的咬痕。 他开车去了公司,正好赶上签署收购协议。因为前期已经将条款谈得差不多了,签字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 结束之后,他请对方到公司附近的酒楼吃饭,出来时碰上齐望轩。 齐望轩对他挥了挥手,笑容在阳光下很灿烂:“好巧。” 邰砾:“你也来吃饭?” 齐望轩:“没有,我是出来买奶茶。” 邰砾:“哦。” 因为邰砾身边还有人,齐望轩也没和他多说几句话。 不过之后在微信上发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便当盒,里面装了回锅肉、白灼虾、土豆丝还有番茄炒蛋,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不过看上去卖相不错。 齐望轩:我的午餐【笑jpg】 柳姨不在家的日子,邰砾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吃得不健康也不规律,因为他忙起工作来经常会忘记时间,等他觉得饿了时,公司的食堂已经没剩下什么菜了。 他不想花时间在思考吃什么上面。其实之前他也找过厨师专门来家里做饭,不过他的私人空间意识感很强,还是不能习惯家里多一个不熟的人。 老贾前几天向他提议可以去找一家私人预定餐,到饭点通过跑腿将饭送到公司。 齐望轩的消息让他想起老贾的提议,于是他问:你是在哪家预定的午餐?有联系方式吗? 齐望轩:啊? 齐望轩:这是我自己做的呀。 齐望轩:你是想预定午餐吗?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多做一份给你送过来。反正我也要开火,多做一份少做一份区别不大的。 邰砾拒绝:不用了。 虽然邰砾拒绝了,但第二天,何秘书还是敲门禀报说有人送了便当过来,问能不能拿进办公室。 邰砾:“谁送来的?” 何秘书:“他说他姓齐。是个男生,看起来应该是个omega。” 手机弹出新的消息,正是齐望轩发来的:其实我一个人做菜每次都会多做一些,正愁吃不完浪费呢。如果你喜欢吃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邰砾:太麻烦你了。 齐望轩:真的不麻烦,你就当是在我这儿预定午餐嘛。 邰砾让何秘书把便当拿进来,掀开盖子,闻到一阵饭菜香。 便当分为了三层,一层是米饭,一层是照烧鸡腿肉和凉拌三丝,还有一层是虾仁豆腐汤。 他夹起一块鸡腿肉尝了尝,不咸不淡刚刚好。 邰砾回了句:谢谢。 又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齐望轩不明所以:什么要求?你想吃什么可以提要求的,只要超市能够买到的菜都行。 邰砾:我是问你。 齐望轩:我本身挺喜欢做饭的,能够有人吃我做的饭,我觉得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按市场价付我钱吧。 邰砾知道对方不差钱,但他也做不到拿了好处什么也不给。 第20章 因为在他看来,世上大多数的关系都是交换关系,所以决定就按齐望轩说的做。 邰砾:嗯。 齐望轩:哦,便当盒子放你们公司就好,明天我来送的时候顺道把盒子带走。 邰砾:好。 齐望轩:明天想吃什么? 邰砾:都可以,看你方便。 齐望轩:【嗯嗯jpg】 与此同时,aiden那边联系江少观,表示对第一天的安排很满意,说还想去s市的景点逛逛。 他们是来谈生意的不假,但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也想深入地感受一下s市的文化和生活。 aiden对中国文化确实有些研究:“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来都来了。” 江少观:“……” 江少观没空,也没这个闲心,就让公关部的主管去作陪,但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晾在一旁,时不时地打电话问一下情况。 过了几天,aiden他们玩了个痛快,终于想起来聊工作上的事儿了。 会议定在周四下午两点,江少观准备了会议需要的资料,坐电梯上了三十楼,最后再和邰砾商讨其中的两点细节。 何秘书见了他,也没问什么事儿,默认江少观是可以直接出入办公室的。 江少观敲了敲门,门内传来邰砾的声音:“进。” 邰砾坐在老板椅上,正在看下属的工作汇报,头也没抬,面前还放了一个便当。 这是那天早上之后他俩第一次见面,虽然都在公司,但有各自管理的项目,江少观的权限大,不必什么事儿都向邰砾汇报。 江少观直勾勾地望过去,像是要补上几天不见的空缺,一次性地看个够。 邰砾察觉到他的目光:“什么事?” “还说中午我们俩一起吃个饭聊聊和aiden他们的合作。”江少观向前一步,“这是柳姨做的?” 邰砾放下手中的笔:“现在就能聊。” 江少观说:“我也饿了。” 邰砾油盐不进:“那你去食堂吃了再过来。” “……算了。”江少观坐到沙发上,和他谈起正事。 聊工作时,他们之间说话不再带刺,有时候话没说完,只需要一个开头,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沟通效率很高。 确定了相关事项后,江少观干脆点了份外卖,等外卖的时间,躺在沙发上小憩。 他差点儿睡着的时候,何秘书就敲门,说外卖已经到了。 江少观提着外卖盒,坐到了邰砾的对面:“还是你这儿的沙发舒服,我也换一张得了。” 他说完想起来,这沙发还是他买的。 那是三年前的事儿了。他和邰砾在办公室胡搞了一通,把沙发一角弄脏了。因为还要开会,谁也没注意。 邰砾当时的秘书发现了沙发上的污渍,询问邰砾需不需要预约专门的保养师傅上门。 邰砾哪有脸让师傅上门清理,直接说换一张沙发。 换沙发事儿小,别把他换了就行。江少观这么想着,为了让邰砾消气,主动订了一张比先前更贵的皮革沙发。 也是因为这件事,邰砾不确定秘书是否发现了他和江少观之间的猫腻,对他而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因此换了秘书,把原本的秘书调去了另一个岗。 邰砾明显也想起这茬了,拿筷子的动作顿了顿,但没有回话。 江少观无意让他回忆这段插曲,他怕邰砾恼羞成怒。 就像上次一样。 江少观点的是大酒店的特送,但因为经常吃同样的几道菜,吃了几口就有些腻味了,他抬眸看向邰砾的便当盒,菜色丰富,而且一看就很营养。 “柳姨怎么不多做一点给我也带一份。”江少观嘀咕了一句。 邰砾没有解释这不是柳姨做的,他觉得没有必要。 不是柳姨做的是谁做的?齐望轩?齐望轩又是谁?怎么认识的? 牵扯出来的问题都没有意义。 江少观握着筷子伸向便当盒,邰砾:“干嘛?” 江少观:“尝一口。” 邰砾:“自己吃自己的,跟……” 跟个小孩似的。 江少观:“嗯?” 邰砾:“没什么。” 方才江少观的动作突然让他想起小时候。小时候他们在外面一起吃饭,江少观就会凑过来盯着他的碗“砾哥哥你在吃什么呀”。 邰砾说“卤牛肉,你不也有吗”。 “哦,我的吃完了。”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可能还会咽一下口水。 邰砾想,小孩子是要长身体的,就会把碗里的牛肉夹给他。 江少观明明就想要,偏偏要装蒜:“你都没吃几块,还是你留着吃吧。” 邰砾:“不用,你吃。” 江少观就不再推拒了,咧嘴笑:“谢谢砾哥哥!你对我真好!” 记忆里的江少观还挺可爱的。可是…… 邰砾瞥了面前的已满三十的alpha一眼,想着现在的江少观就差远了。 怎么就长歪了呢? 以前他把江少观当作弟弟,现在……江少观的所作所为都让他很难再把他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邰砾不知道现在他和江少观到底算什么,清醒的时候,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相识多年的知根知底的朋友怎么能和厮混到床上说尽混账话的炮友混为一谈? 可他们之间既有一个眼神就能懂的默契,却又有几年时间留下的缝隙,既深入对方的生活,又少不了阴阳怪气。 第21章 无解。他只能干脆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作者有话说】 我一般不喜欢避雷,但还是说一下,这篇两个主角道德标准都不高。 第12章 同一类人 和aiden他们的合作谈得很顺利,中外合作有利于邰氏集团开拓国外市场。虽然邰氏现在在好几个国家都开了分公司,但邰砾还有更大的野心,他要打造一个国内外皆知的邰氏娱乐帝国。 邰家以前开赌场、舞厅、夜总会,现在涉及的产业范围更广,ktv、spa按摩店、户外俱乐部…… 邰砾并不是一个多爱玩的人,只是从小受到邰老爷子和邰渊的训导,耳濡目染,对娱乐服务业颇为了解,也有相应的资源和人脉。 所以像安排合作方吃喝玩乐这种事,他一般都会交给下属去办,自己只需要露个面表达一下诚意。和aiden他们公司签约之后,邰砾就没再过问他们在s市的情况,倒是江少观和他们还保持着联系。 aiden他们离开的前一天,还特意邀约江少观又去了趟酒吧。 邰砾本来不知情,如果不是半夜三点钟被醉鬼吵醒的话。 听见走廊的脚步声,邰砾就警觉地醒了,大脑转过弯来,意识到门外是谁,他拿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心中火大,于是在敲门声响起时,装作没听见。 邰砾习惯睡觉反锁卧室的门,江少观打不开,挺急的,把门弄得砰砰响。 他喝了酒,还喝得挺杂,脑袋有些晕,出了酒吧叫代驾时,脱口而出的就是邰砾的住址。 aiden在s市总共才待了十几天,就有看对眼的艳遇,两人在酒吧眉来眼去,让他看了特别糟心。 酒吧很热闹,他们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老游戏,没有他和邰砾玩骰子来得有趣。 他在很多个瞬间想起邰砾,像是酒精的副作用。 酒精上脑时没想太多,他一个人在门外搞腾了会,稍微清醒了些许。 他动作忽而一僵,自己这是在干嘛? 不做爱的时候,他哪有资格睡在邰砾家。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家开门,可笑不可笑。 江少观知道他闹出动静,邰砾不可能还睡得着,而此刻紧闭的门就是邰砾的态度。 他觉得自己真够烦人的。 在上次邰砾说了那番话之后,江少观连着几天心里都有些不安,害怕邰砾动了踹掉他的念头。 他是想要讨好他的,但他显然也不懂怎么讨好一个人。 他盯着房门发了会呆,抚住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空置的客房平时没人住,不知道钟点工有没有打扫。江少观简单地冲了个澡,睡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一闭眼,困意袭来,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邰砾听见门外安静了,犹豫片刻,还是打开门,朝楼下望了一眼。 看见沙发上有人影,他又再次关上门。 没死就成。 天气逐日转凉,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邰砾被吵醒后就没再睡着,窗外的雨声更是让他烦闷。 他有下楼去把江少观这个罪魁祸首叫醒的冲动,但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叫醒之后呢? 他俩面对面的,除了做爱还能干嘛。 这个认知在大脑里一闪而过时,他大腿内侧的肌肉情不自禁地颤动了一下。 更多的画面在脑海里游走播放,他的手触碰到裤腰,又猛地移开。 他这样不是犯贱是干嘛?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可耻的事来,他干脆拿过电脑,挨个儿浏览邮箱里的邮件,对有需要的进行处理。 他发现下午五点的时候,江少观还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附件是沿海度假区规划建设的相关文件,便也一并回复了。 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窗外的雨停了,天也微微亮起。 邰砾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镜子里的alpha有点没精神,眼下的黑眼圈很是明显。 他下楼的时候,江少观刚睁眼,见到他露出诧异的神色,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你……你昨晚没睡好吗?”江少观开口,感觉到喉咙干涩,还有点疼。 他垂眸,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沙发上,连被子也没有搭。 他隐约记得,自己洗完澡后没找到浴巾,觉得穿过的衣服带了酒吧的烟酒味很难闻,便什么都没穿。 “没睡好,托你的福。”昨晚没开灯,邰砾也没留意到江少观是这副鬼样子,他眉头微拢,“你……” “嗯?” 江少观有着微弱的不该有的期待,邰砾会不会关心他一句有没有受凉、有没有感冒。 “你确定你是进了门才脱的衣服?” 邰砾的重点与旁人不同,有些另类,江少观心中泛起失落的情绪:“要不然呢?我在酒吧跳脱衣舞?” “谁知道你喝大了会做出什么事来?”邰砾说,“你昨晚和谁一起的?” 江少观:“aiden他们。” 这该不该算在关心的范畴里?江少观还没来得及自作多情,邰砾又问:“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江少观反问:“什么是不该说的?” 邰砾盯着他:“江少观,你的私生活我管不着。但我知道你是什么酒量,你和与公司有关的合作对象一起根本不该让自己喝到醉,喝到意识不清是大忌。” 第22章 邰砾在意只是怕他喝多了乱说话。江少观身上凉飕飕的,挨了顿教训,只觉得自己确实荒唐。 其实他远没有喝到意识不清的程度,至少在aiden他们跟前时是没有露出一点破绽的。 邰砾:“有人知道你来我家了吗?” “没有。”江少观咳嗽了两声,“哦,不对……” 邰砾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江少观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哪条法律写明了半夜去同性家里是要判刑的。 江少观:“代驾知道。” “……”邰砾知道江少观是故意唬他的,“你想过没有,你现在这幅样子睡在这儿,如果柳姨早上过来看到,会怎么想?” 江少观:“她会捂住眼睛叫醒我,骂我为什么在沙发上睡。” “砾哥,柳姨根本不知道alpha和alpha还能做爱,她不会多想。” “多想的只有你。” 邰砾:“如果你没有半夜三更跑我家来,我也不会多想。” 江少观勾起唇角:“嗯,都怪我。” 他是不该扰人清梦,只不过一大早起来,听了一大堆不爱听的话,心情差到了谷底。 “我会把密码换了。”邰砾又轻轻地毫不费力地给了他一击,收回了他为数不多的特权。 邰砾怕第三人知晓他们的龌龊事,江少观怕邰砾继续把自己推远。 但邰砾说的话是通知,不是商量,他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去改变他的决定。 “十点钟有个会,你回去换个衣服还来得及。”邰砾说完就朝门口走。 “我还得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恐怕来不及。”男人早晨起来有自然反应是正常的。 邰砾顿足:“难道十几个人的会议要因为你一个人推迟吗?你可以硬着去开会,反正丢脸的不是我。” “……”江少观无言以对,“借你一条内裤。” “嗯。”邰砾离开了。 经过这一出,江少观的醉意已经全然消散,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受了凉的缘故,脑袋有些发昏。 他后悔昨晚任由自己喝多了,的确是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他走到邰砾的卧室去找内裤,却发现新内裤已经没有了。 只犹豫了几秒,他将邰砾穿过后洗干净的内裤套到了身上。 即使是清洗过的,他却还是有种微妙的刺激感。 邰砾不会发现。 或者说,邰砾发现又能怎样?他又不是不问自取。 胯下的反应没有下去,反应因为“穿着邰砾的内裤”这样的认知而更加兴奋。 他也许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但他确实没有时间自给自足地弄一发,好在裤子比较宽松,能够遮掩几分。若有人盯着他那处看,仍能看出端倪。 不过他开车回四季云苑,一路上也碰不到什么人。 只有门口的保安和他打招呼,问他今天不上班吗。 “要上班。”江少观回。 保安笑:“那是不是要迟到了?迟到了会扣工资吗?” 江少观说:“不会,但是会被领导批评。” 换回干净的西装西裤,江少观又开车到了公司,赶在十点之前进了会议室。 邰砾反而比他晚到,神色憔悴得让坐在江少观旁边的副总经理都嘀咕了一句“邰总怎么看上去有点累”。 另外一位主管接话道:“邰总早上五点钟回复了我邮件,应该是睡不着吧。” 江少观:“……” 他心中涌上一阵愧疚感。 他打开邮箱,看到邰砾也给了他回复。邰砾回复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他家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那邰砾在想什么? 脑子里全是工作上的事,还是有一秒想到在楼下的他? 说不定在心里骂他。 不过邰砾看上去疲惫,但却一点没有降低工作效率。 他似乎总是这样,没有脆弱的那一面,也不会在工作上出任何差错。 殊不知在江少观的助理眼中,江少观也是这种人。明明声音嘶哑,看上去像是感感冒的症状,但一点也没放下手上的工作,连午休时间也没休息。 助理买好了感冒药,他也没有吃,说吃了药会让脑子变混沌。 很多人都说江少观和邰砾有点像,都是英俊的、硬朗的alpha,都爱穿暗色系的衣服,不笑的时候都很酷,都是工作狂,都有让人腿软的信息素。 其实他们全然不同。江少观有邰砾身上没有的随性和肆意。 只不过在某些时候,江少观会把那些特质藏起来。 就像小时候,江少观知道邰砾没有朋友。他在学校交了朋友,就从来不在邰砾面前提起。 他下意识地想让邰砾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是可以相互依靠和取暖的。 第13章 什么也没有 江少观常年锻炼,拳馆、运动俱乐部、健身房都是他空闲时间会去的场所,alpha的身体素质强,哪怕没吃药,过两天感冒也就好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很平静,两人没再起什么争执。 工作、应酬、出差占据了生活的绝大部分,在周末的时候,他们也约过两次。 一次在四季云苑,邰砾没留宿,做的时候把江少观抱得很紧,指甲掐进他后背的肉里,喘息声和心跳声那么清晰,但性事结束后,他穿上裤子就走人。 江少观会想,是不是他做得还不够狠。他喜欢看邰砾在床上缓不过神来的那股儿劲,平时雷厉风行的alpha变得慵懒性感,像一只歇息的猎豹,捕猎时身手矫健,窝在树枝上打盹时会流露出放松的可爱的那一面。 第23章 还有一次是在邰砾家,邰砾打电话叫他过去时,他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毕竟电话里邰砾的声音很正经“有事吗?没事过来一趟”。 密码的确改了,江少观不死心地输入了一遍,还引来了警报。邰砾听到异常声响过来开门,门一关,一双手覆上江少观腰间的皮带,江少观这才回过味来。 他同样没有留宿,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提供外送服务的鸭子。 还是免费的那种。 又或许这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加班,毕竟邰氏给他开出的薪酬很可观。 江少观没有邰氏的股份。邰砾问过他要不要占股,他拒绝了。 吸引他回国的,本身也不是什么股份。但邰砾显然不会亏待他,年底的时候,江少观得到的年终奖足够他在s市最好的地段再买上几套房。 年底很忙,各个会议不断,项目需要经营总结,员工的绩效考核和先进评选也需要跟进,盘点和清算工作扎堆,还要举办年会。虽然大多数的事情都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但也绝不轻松。 年会举办的日子就在平安夜。在美国的时候,江少观会和几个华人朋友一起过节图个热闹,围在火炉前吃烤鸡、喝热红酒。 距离平安夜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江少观就收到了连沛寄来的红酒,包装精美,说是圣诞礼物。 江少观觉得品质不错,问连沛是在哪儿买的,才知道是连沛的omega投资了酒庄。 江少观让连沛再给他搞两瓶酒,连沛阴阳怪气“哈,打算送谁呀”。 “算了,就你那点心思,你还能送谁啊。”连沛狮子大开口,两瓶酒要了上百万。 江少观:“你很缺钱吗?” 连沛:“不缺,这是支持我老婆生意,你懂?” 江少观转了账,没几天就收到了酒,他带到邰砾办公室,结果邰砾不在,就转交给了何秘书。 过后,邰砾发了消息给他:哪来的酒? 江少观:朋友酒庄拿的。 没提到是礼物,也没提到圣诞节,太刻意不符合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在邰砾面前,仪式感可能就是矫情。 他开了句玩笑:用来贿赂领导。 邰砾没接他的茬:你有开酒庄的朋友?那正好,年会需要的酒就从那边订吧。 江少观:…… 江少观又给自己揽了个活儿,他转告给连沛,连沛这次倒没敲诈他,因为是公司的订单,就按照正常的流程走,给了一定的优惠。 连沛极不要脸:要不平安夜那天,我们来s市旅游算了,去你们年会蹭吃。 江少观知道他是对邰砾感到好奇,但他哪里敢暴露自己的心思:别来,叫保安把你们赶出去。 连沛:? 年会的日期是早就订好的,邰砾根本不知道哪天是平安夜。 年会负责人安排给每位员工发的礼包里都有苹果,他见了还觉得奇怪,心想莫不是哪位经理或者主管的亲戚在卖苹果,苹果滞销了? 不过到了那一天,街上许多店铺都装扮上圣诞相关的元素,就连公司大厅也摆放了一棵大的圣诞树,邰砾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恰巧碰上了节日。 年会搞得很热闹,在大酒楼包了场,没搞什么节目表演,邰砾上台讲了几句话后就开始用餐。晚宴丰盛,饭后有抽奖活动,有一半的中奖几率。 终极大奖是欧洲豪华游,抽中的员工名单一公布,激动地跑上台发表感言“邰总我爱你!”,逗得场子炸开了锅,哄堂大笑。 江少观侧过头去捕捉邰砾的表情,邰砾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懵,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一点,一片茫然。 像是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抿了抿嘴,竟然有几分局促。不过很快的,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江少观的目光没有遮掩,邰砾有些受不了地问:“看什么?” 江少观:“在想我能中什么奖,有没有机会爱邰总一下。” “爱”这个字眼,只能含糊地带过。 可他说这句话时,心脏跳动的频率却还是失了方寸。 邰砾:“你什么都不缺,想中什么奖?” 邰砾觉得他什么都不缺。 但江少观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 他笑了笑,等主持人公布结果。 他的运气难得好了一次,中了三等奖,一台扫地机器人。 大家都来恭喜他,他当即表示转送给助理。 助理高兴得眉飞色舞,大胆发言道:“那我是不是该上台说一句我爱江总?” 平常工作氛围严肃,年会大家都放开了性子。 江少观语气里也带着笑意:“少当显眼包了。” 台上还在继续公布奖项,邰砾忽然来了一句:“对你助理挺好。” “应该的。”江少观说,“毕竟我什么都不缺嘛。” 邰砾余光扫了江少观的助理一眼,印象中江少观来邰氏起,就没换过助理。 这么多年了,他们关系可能不仅限于工作。 也很正常。 他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只不过这个认知在他大脑里转了好几圈才飞走。 年会还邀请了一些合作伙伴,特意安排到了贵宾桌。到了后半场,邰砾和江少观一块起身去敬酒。 觥筹交错间,说的都是恭维的客套话。 邰砾也邀请了齐良,齐良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长相俊美。 第24章 齐良介绍说是他的alpha儿子齐绎。邰砾点点头就当认识了,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齐绎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是一种不太友好的打量。 他坦荡地回望过去,齐绎也没收回视线,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收紧了,像是忍着什么不发作。 在邰砾的记忆里,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齐绎,而且邰家和齐家在之前没有什么往来,不太可能结仇。 合作谈的是利益不是感情,所以邰砾也没多纠结。 江少观刚和齐良碰杯喝了酒,抬眸就看见邰砾和齐绎在对视。 他在心底数:一秒、两秒、三秒。 对视了整整三秒。 他向前一步,半个肩膀挡在邰砾跟前,脑袋遮住了邰砾的一部分视野。 敬完一轮酒,邰砾起身去卫生间,江少观紧跟在他身后。 alpha的声音低沉,落在邰砾耳边:“好看吗?” 邰砾不明所以:“什么?” 江少观:“齐绎。” 邰砾并不是很看重一个人的外表,但他也有基础的审美:“和齐良长得不太像,比较像混娱乐圈的。” 江少观“哦”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就看了他那么久?” 江少观:“你们以前见过吗?” 江少观:“是不是长得挺对你胃口?” 邰砾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走到没人的角落,他压低了声音:“你又发什么疯。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是同性恋。” 不是同性恋。 邰砾当然说过,但是让江少观怎么信?性和感情可以完全分开吗?不喜欢alpha,但是喜欢被alpha操? 他始终觉得邰砾是能够接受alpha的,但又从种种迹象里清楚地知道邰砾不喜欢他。 或者说正是因为明白邰砾对他没有心理上的渴望,才会害怕被取缔。 邰砾可以不懂爱,如果邰砾谈了恋爱,那个人不是他,他只怕真的会疯。 不管他和邰砾究竟会怎样,他也要做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再说下去就是无理取闹,江少观按捺住火气:“我知道。” 邰砾看了他一眼:“收好你的信息素。” 他已经闻到了威士忌的味道。 他迈腿进了alpha卫生间,江少观仍然跟着进去了。 他们并肩站立着,解开拉链的动作都一致。 江少观的目光下垂,落到邰砾那处,邰砾忍受着他无礼的注视,几次遏止住对他挥拳的冲动。 隔墙有耳,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alpha的视线像是带了温度,让他后背发热,甚至那儿也有一点抬头的趋势。 他解决完快速整理好裤子,绝对不能让江少观发现端倪。 江少观慢了一步,他走到洗手台前扭开水龙头,邰砾擦过他的肩膀离开。 邰砾的脸上还沾了些许水珠,大概是为了散除酒气。 从洗手间出来,江少观去找服务员要了气味阻隔剂,往身上又喷了几下。 他刚才情绪濒临失控,信息素乱窜,在这样的场合有些失态。 【作者有话说】 追夫是有的,但我还没写到那。 第14章 窥探欲 邰砾从卫生间出来时,迎面碰上了齐绎。 齐绎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邰砾重新坐回桌上,拿出手机看到齐望轩给他发了条消息:今天是你们公司年会? 两人因为便当一直有联系,全都是齐望轩主动。 邰砾:嗯。 齐望轩:好玩吗? 邰砾:公司年会应该都差不多。 齐望轩听说邰氏的年会邀请了汽贸,是想跟着齐良一起来的。 虽然都在一个圈子里,但这个圈子里的家族也分三六九等。再加上齐望轩其实并不怎么和圈子里的人往来,邰砾也绝称不上合群。所以抛开微信,他能接触邰砾的机会并不多。 但不知怎么的,齐绎半路截了道,说他要去参加年会。 齐良一个人带两个小辈有些不合礼数,他肯定向着自己儿子。况且齐绎将来是要管公司的,多交际没有坏处。 齐望轩只能作罢,但年会嘛,邰砾作为大老板肯定会上台露个面,还特意请求齐绎帮他拍个照或者录个视频。 齐绎想也没想地拒绝了,说话很难听“倒贴到这个份上,丢人现眼。” 齐望轩觉得追求爱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不分男女,也不分alpha、beta、omega,哪有倒贴一说。 但齐绎性格乖戾,他懒得争辩。 不过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对与他有关的一切感到好奇,所以齐望轩没忍住向齐绎询问年会的情况。 齐绎前几分钟刚给他发了消息:这个人不适合你,趁早放弃。 齐望轩:怎么不适合了? 齐绎:从头到脚都不适合,哪儿有那么多原因! 反正他谈哪段恋爱,齐绎都不满意。齐望轩没往心里去,反而点进了置顶的对话框。 在邰氏的年会上,邰砾当然是主角,齐望轩没指望他分出心来搭理自己,所以收到回复有些意外。 齐望轩:我们公司上一周也举办年会了,我抽中了一台烤箱。 齐望轩:我正好想做蛋糕。你有想吃的口味吗? 邰砾:我不怎么吃蛋糕。 第25章 齐望轩:这样啊。 邰砾:我去忙了。 齐望轩抓紧时间说道:好,平安夜快乐! 他还发了一个表情包,是圣诞老人装扮的小狗。 一只小土狗。 在邰砾的记忆里,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只小狗,总是跟着他身后跑。 后来那只小狗就不见了。好像是因为方雨霏怀了邰星宇,邰渊觉得不适合再让这玩意儿出现在家里。 小狗去哪儿了?邰砾应该问过这个问题,但邰渊是怎么回答的,他记不清了。 毕竟过去太久了,他也早就没了为一只狗开心或者愤怒的能力。 但他隐约还记得,最开始见到江少观时,他就觉得江少观跟那只小狗怪像的,总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和现在全然不同。 现在的江少观具有攻击性,一不留神就会咬人。 邰砾抬眸,见江少观似乎正朝着他的方向走,不过途中遇上两个下属来敬酒,便止住了脚步。 大厅喧闹,他们俩身边都围绕着人,没再说上话。 年会顺利结束,邰砾在路边等着老贾将车开出来。 旁边的咖啡厅传来音乐声,是关于圣诞的歌曲。 邰砾看见方雨霏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她和一群人的合影,背景有麋鹿,有雪,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圈内流言道邰砾把父亲母亲赶到了美国,把亲弟弟邰星宇赶出公司,好似他是对亲人赶尽杀绝的冷血恶魔。 实际上方雨霏和邰渊在国外的生活丰富多彩,邰星宇是主动选择自立门户。 只剩下他守着邰氏,其中的滋味和感受在岁月里变得模糊。 s市的平安夜没有落雪,但空气中仿佛夹杂了雪的寒意。 邰砾忽然想,江少观在美国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和一大群朋友一起庆祝节日,比此时此刻更自由? 老贾没有让邰砾久等,车里的温度适宜。邰砾坐在后排,通过车窗瞥到江少观刚从酒楼出来,旁边站着助理,两人在说话。 老贾也看见了:“要送江总一起回去吗?” “不用。”邰砾收回视线,“他助理可以送他回去。” 年会有好酒,是老板买单,助理不傻,也喝了不少酒。 他没忘了照顾自己的直属领导,帮江少观叫了代驾,然后送江少观上了车。 江少观嘴里含了一颗薄荷糖,一只手撑住额头,眼睛微微闭着。 代驾把他送到停车场,结账离开。江少观靠在椅背上,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过了会,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下邰砾和齐绎有什么往来。” “齐家的齐绎,是齐茂的孙子。” “查得隐秘点,不要惊动邰砾,他的反侦查意识很强。” 私家侦探的电话还是连沛给他的,说这个人嘴巴严,业务能力出色,除了价格高点没别的毛病。他要是查不到的东西,要么是有厉害的人特意掩盖,要么是不存在。 江少观当时存了号码,没想过什么时候能用上。 他对邰砾有窥探欲,可也知道如果被邰砾发现了,会搞得很难看。 邰砾的生活其实很单一,身边的人多数都是工作上有联系的。 而如今邰氏打算和汽贸合作,邰砾和齐绎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见过几面?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江少观好像过于敏感了。只是邰砾看齐绎的那一眼,就让他有些受不了。 或者说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很不安,齐绎的出现放大了他的不安。 这些问题反复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刺痛他的神经。 他必须得弄清楚。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侦探给他回了话,说没查到齐绎和邰砾之前有什么直接往来。 江少观注意到他的用词:“你接着说。” “不过齐绎之前订了十二月二十三号的机票去洛杉矶,前一天才取消,参加邰氏年会倒像是临时起意。”侦探说,“这几天我跟着齐绎,确保他和邰砾没有见过面,昨天齐绎下班后到了邰氏总部附近……” 江少观心一紧。 “他到了旁边的一家教育机构。” 江少观:“?” 侦探继续说:“他来接一个omega,经调查omega是齐绎的堂哥,叫齐望轩。” 齐望轩? 江少观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没能想起来。 侦探:“他俩的对话里提到了邰砾,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具体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今天早上齐绎去招标会了,我便改跟齐望轩,发现齐望轩拿着便当进了邰氏总部大楼。” 侦探:“我想办法调了街道的监控,之前连续很多天的中午,齐望轩都进过公司大厅,待的时间很短,看上去像是去送饭的。” 江少观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他在邰砾办公室见过的便当盒。 当时他问邰砾是不是柳姨送来的,邰砾没有回答。 邰砾和齐望轩是什么关系,才让齐望轩天天给他送饭? 哈,送的是爱心便当吗? 就在他眼下发生的事情,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江少观握紧拳头,手背青筋直冒,心中情绪翻涌。 知道邰砾对omega硬不起来,江少观就没把omega列入假想敌的范畴。 可他了解邰砾,邰砾不可能和一个omega在短时间内变成好友。 第26章 邰砾根本没有朋友。 江少观冷着一张脸进了电梯,对着三十楼的按键猛戳了好几下。 他迫不及待要见到邰砾,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知道自己该理智,邰砾最讨厌他失控。 但他做不到。 电梯门一开,门外是何秘书。 江少观的脸色很难看,何秘书吓了一跳:“……江总,你找邰总?” 江少观踏出门:“嗯,他人呢?” 何秘书:“他不在办公室。” 江少观:“去哪了?” 何秘书:“我不是很清楚。” 江少观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何秘书,最近我胃口不太好。” 何秘书:“啊?” 江少观:“公司食堂吃腻了,想换下口味。似乎有人来给邰总送便当,我上次看了感觉挺营养的,就想要个联系方式。” 何秘书摆手:“江总,送便当的不是做外卖的,那是齐望轩,齐家的omega怎么可能靠这个挣钱,他是专程做给邰总一个人的。” 江少观咬牙:“哦,为什么?” 因为江少观来办公室的次数多,和邰砾关系最近。何秘书说话也少了些顾忌:“那肯定是想讨邰总欢心嘛。” 明知道这代表什么,江少观还是多问了一句:“为公为私?” 何秘书拿便当的时候,和齐望轩闲聊过几句:“据我了解,齐望轩他没在齐家的公司工作,应该不管公事。” 江少观皮笑肉不笑:“这么说,邰总快脱单了?” 在何秘书看来,像齐望轩这样身世的omega,能够每日做饭送饭,实在是很用心。不过邰砾的态度不冷不热,看不出有什么意思。 何秘书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从何秘书这里问不出更多的话来。江少观坐电梯下了楼。 他和邰砾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承诺,没有人说过在保持这段肉体关系的时间里不能和其他人谈恋爱或者上床。 他没有找过其他人是因为他喜欢邰砾。 可邰砾不喜欢他。 邰砾和齐望轩究竟到哪一步了? 他的大脑无暇再想其他的,电梯里信号弱,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拨打电话的动作。 “嘟嘟嘟……” 终于拨通了,却没有人接。 【作者有话说】 求一点海星~ 现在是按照榜单任务更哈。 榜单一般是周更1w或者1w5 第15章 游戏规则 齐望轩发消息过来时,邰砾刚打完一通电话。 齐望轩:你在公司吗? 邰砾:嗯。 齐望轩: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 邰砾回:有事吗? 齐望轩:嗯。如果你很忙的话,就不打扰啦。 新年第一天是元旦节,公司放假,只有少数人值班。 邰砾过来取一份文件,顺道在办公室加了会班,倒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 他下了楼,齐望轩就站在门口,穿着浅色的羽绒服,见到他眼睛一亮。 邰砾:“怎么不进去坐?” 齐望轩:“天气这么冷,你还穿西装啊。” 他们俩同时开口说话,往旁边走。 邰砾穿了毛呢西服,敞开露出卡其色的羊毛针织衫,倒是比平日休闲,他的头发没有抹发胶,散在额间,减弱了距离感。 “今天不是放假吗?给你们大厅的前台减少工作量。我正巧路过这儿,没想到你真在公司。”齐望轩笑了笑,把手上提的袋子递给他,“刚和朋友逛商城,给你买的礼物。” 邰砾不解:“给我买礼物?” 齐望轩歪头:“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邰砾的生日的确是在一月,不过在他眼里生日除了提醒自己又过去了一年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百科上写着呢。”齐望轩见他不接,又晃了晃手上的礼品袋,“是条围巾,收下吧。本来想生日当天给你的,但想到那天你可能有自己的安排。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也算是个特殊的日子。” 这话的语气太过亲昵,邰砾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种可能。 他眉头微皱,刚想问清楚。齐望轩就大方地说道:“我喜欢你嘛。” 喜欢。 这个词落在邰砾耳里是很陌生的,或许有人曾说过,但都是在逢场作戏的场合。 而齐望轩的神情很真诚,邰砾从他的眼里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一直觉得齐望轩很热情,现在才懂这份热情里包含的深意。 邰砾愣了几秒,凭着本心拒绝道:“我不喜欢你。” 好直接啊。 齐望轩心里叹了口气,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没有气馁:“我听说你现在是单身,对吗?” 邰砾:“嗯。” 齐望轩:“那你有心仪的omega吗?” 邰砾:“没。” “那我还是有希望的是不是?”齐望轩仰着脸,“你不要觉得有压力,我喜欢你所以想要对你好,这样我自己也开心。” 对于像邰砾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老板而言,一个人的喜欢怎么会对他造成压力?但在这几个月的接触中,齐望轩渐渐了解到的邰砾和他对他的初印象有所出入,这个alpha在商战上杀伐果断,私底下却不善言辞,也不擅长与人交际。 第27章 他刚开始崇拜他,现在却又产生了一点不可思议的怜惜之情。 齐望轩把礼物往邰砾手中一塞:“所以,现在你有时间和我一起吃个晚饭吗?” 邰砾答应了。 手上的礼物提醒他过几天就满三十三岁了,就像柳姨和邰渊、方雨霏说的那样,他是时候该有一段婚姻。 客观来说,齐望轩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齐家虽然比不上邰家,但也算富了几代的大家族,齐望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性格温和好相处。 而齐望轩喜欢他……邰砾不知道这算是加分项还是减分项。 在他的认知里,婚姻中有没有爱其实不太重要。爱反而可能成为负担,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回应。 齐望轩问邰砾想吃什么,邰砾的回答是“你决定”。 他给何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他把办公室没喝完的咖啡倒掉。 何秘书说:“江总刚来找了你,他才走。” 邰砾:“他有什么事?” 何秘书:“他也没说……就说他最近胃口不太好。” 邰砾:“……” 挂了电话,邰砾去车库把车开出来,中途手机铃声响了,显示的是“江少观”。 邰砾想,打他电话不会也是告知他胃口不太好之类的吧。 他又不是医生。 他正准备接,手机页面一跳,来电请求变成了未接来电。 邰砾没有再拨回去,齐望轩在副驾驶位,他和江少观讲话多少有点不方便。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江少观知道给他发消息。 他们去了齐望轩推荐的西餐厅,包厢环境雅致安静,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菜肴丰盛可口。 饭桌上,基本都是齐望轩在引导话题。邰砾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少有这样不谈工作,只谈闲事的时候。 哪怕在唱独角戏,齐望轩的脸上也一直挂着笑。 邰砾不知道他哪有这么多话可说,原来有些人的生活中有无数件值得分享的小事。 从跨年看的烟花秀,说到中午和朋友吃的寿喜锅,从班上小朋友发来的新年祝福,说到和家长之间的沟通。 富家子弟圈子里的人多有骄矜的通病,但齐望轩没有,他眼中的世界好似是另一个世界。 邰砾不好奇,但也不厌烦。 吃完饭,邰砾先送齐望轩回家,再回自己的别墅。 隔了很远,他就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少观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灰色的连帽衫,靠在门上抽烟。 邰砾按了喇叭,他望过来—— 邰砾怀疑自己看错了,江少观的脸上怎么会出现委屈的神情。 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可能是天气冷,在路灯的照射下,江少观的鼻头泛红。 邰砾一瞬间有些心虚:“你在这杵着干嘛。” 江少观答非所问:“没有密码。” 他其实有信心能够在三次机会内试出密码。但是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邰砾不想让他随意进出这扇门。 “我是问你为什么来我家?” 江少观来他家能做什么?邰砾说:“上床?我今天没有心情。” 江少观抿嘴:“在你眼里,我来就是为了上床?” 不能有别的吗? 邰砾问:“不然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江少观是来做什么的。但这句话却将江少观胸中酝酿的怒火点燃,他向前拉开车门,想要将邰砾拽出来:“对,我就是来操你的,我们之间不就这点事!” 邰砾没能甩开他的手,抬脚踢中他的膝盖:“你他妈又犯什么病了?” 他这一脚丝毫没有留情,钻心的疼从受袭的部位往四周蔓延,但江少观的神色一点没变:“你想做就找我做,你不想做的时候就把我丢一边,和omega约会快乐吗?你把我当什么了?鸭子吗?” 邰砾闻言眉眼闪动了一下,有几分不自然:“你知道我今天和谁出去了?” 江少观是猜的,从邰砾的态度中倒是得到了证实,一阵剜心的痛让他一时开不了口。 他抱着一丝期待,希望一切都是误会,都是他多想了。 可事实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邰砾:“游戏规则是公平的,你不想做的时候也可以拒绝,是你没有。我从来没有管你和其他人的交往,同理你也不能管我。” 游戏? 这六年到最后对于邰砾而言就是一场游戏? 江少观膛目欲裂:“邰砾,你什么意思?” 邰砾不理解他为何反应这么强烈:“你以后不会结婚吗?” 邰砾觉得这应该是他们的共识:“你也会和一个omega结婚,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江少观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生了锈,喉头有淡淡的血腥味。 邰砾是这样想的。 他不该觉得意外。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都是如此,alpha和omega理应组建家庭,即使omega的数量少于alpha,但事业有成的alpha想找omega仍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他从未这样想过。他孤身一人,无父无母,谁又会真的关心他的归宿。 所以什么社会的破烂规则他根本不屑一顾,他只有一颗心还有所求。 邰砾下了车,站在江少观跟前:“我和齐望轩只是去吃了个饭,我还没有做出决定。” 第28章 “但我马上三十三了,你也三十了。我们本就到了该成家的年龄。” 江少观声音喑哑:“他温柔又顾家吗?” 邰砾:“什么?” 江少观:“你的理想型。” 邰砾想了想,他对齐望轩的了解其实并不是很深,只能从目前的接触情况来推断:“也许。” 江少观有很多话想说,他想把邰砾的观点彻底否决。 他最想问的是,那他呢? 邰砾如果接受了齐望轩,那是会和他一刀两断,还是延续地下情? 无论哪个可能,对他而言都格外残忍。 他头一回察觉到在邰砾面前的自己是那么懦弱,他根本不敢问出口。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膝盖的痛意,在几度的冬天后背冒汗。 他的胸口更疼,让他伫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邰砾转身进门。 “回去吧。”邰砾说。 “咚”地一声,门关了,门内的人没有一丝犹豫。 【作者有话说】 还没有发疯,在酝酿了 第16章 输给你 江少观经常会觉得这六年就像他十七岁时做的一场梦。 从梦中醒来,他还能回到十七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邰砾没有被绑架,江佑天也还没有死。他从学校逃学,去邰砾的大学找他吃饭,吃完饭两人去拳馆切磋一番。 他输了,可以大声地说“砾哥,我输了!” 邰砾会说他“输了还这么得意”。 他心里想——“那是因为输给你”,但他会勾住邰砾的肩膀,像极了好兄弟“你等着,我下次一定赢。” 他们就这么长大,偶尔遇到危险,但也都化险为夷。他对邰砾抱有肮脏的心思,但却从未越矩。 可从梦中惊醒,发现十七岁的世界是梦,三十岁的世界才是现实,他和邰砾的关系再也回不去,心中一悸,坐到床边抽烟,整间屋子都弥漫着烟草的气息。 没有得到过与得到过再失去相比,到底哪一样更让人堕落。 江少观面临过这样的抉择,他没有经受得住“得到”的诱惑。 在江少观答应邰砾回邰氏任职后,他并没有马上跟着邰砾回去,而是花了一段时间交代在美国的事务。 在美国的同学都不太理解他,发展得这么顺利为何会突然决定回国。 同学问:“回国看望你家的亲戚吗?” “不,我在国内没什么亲戚。”江少观说,“这次应该会在s市长待。” 其实他也不确定,他和邰砾分开太久了,分开时他们都还是少年的年纪。 江少观在国外待了这么几年,心性早与从前不同,而在邰砾身上到底发生过哪些变化,他数次想要探索,却又生生地扼制住。 他怕自己会上瘾。 江少观在国内没有几个会走动的亲属。乔文婧当年和江佑天在一起时,江少观的外公外婆本就不支持,乔文婧和家里闹了矛盾,她想等生活稳定了就能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再缓和家庭关系。但后来江佑天在邰渊手下做事,虽然有钱了,却算不上稳定,乔文婧更加不敢和父母联系,她怕他们因为她受到牵连。 江少观出国之前,曾去了趟乔文婧的老家,遗憾的是外公外婆皆已不在人世。他们死在乔文婧之后,也许死之前还想着为何女儿如此绝情,跟着男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看一眼。 而江佑天本就是单身家庭长大的,名义上跟着父亲,实际上父亲再婚后,根本没有人管他。江少观也没怎么见过那边的亲戚。 乔文婧和江佑天之前有一处房产,但太久没人住,恐怕积灰已深。 邰砾大概也是考虑到他的情况,在他回国之前,就把房子给找好了。 江少观回国之后,和邰砾之间有将近半年的平静时光。 邰砾对江少观的信任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力排众议把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他,而江少观因为有创业的经历,很快熟悉了邰氏的业务。 时间有痕迹,他们的面容由青涩转为成熟,又好像没有痕迹,他们依然默契,在职场上配合得当。 私下喝了几次酒,宛若时光倒流,回到他俩互相依靠的时候。邰砾对他说:“少观,很高兴你能回来。” 江少观想,有这句话就够了。他趁着酒意肆意地描绘邰砾的五官,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邰砾一个人单打独斗太久,对他人总是有所防备,有江少观在一旁辅助,他显然轻松了很多。 朋友、拍档。他们本该是这样。 如果那天江少观没有不打一声招呼就进了邰砾的别墅。 那是邰砾为数不多的大胆的、放纵的时刻。他受本能驱使,没进卧室,也没拉窗帘,沉溺于欲望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江少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他头皮发麻、心跳加快。 眼前的画面给了江少观很大的冲击,挑衅着他的神经,多种情绪交织,震惊、愤怒、窃喜…… 威士忌的信息素浓度高涨,和屋内的雪松香相杂糅。 邰砾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在他去国外的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可能是别的人把邰砾变成这样,他心中妒火燃烧,恶意和恨意裹住心脏,不断地蔓延。 “你在干什么?” 第29章 邰砾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刺激。 注视着他的并不是别人,是江少观。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兄弟。 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及时作出回应。等理智重新归位时已经晚了。 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看懂他在做什么,何况江少观并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低头想先将裤子穿好,江少观却拽住了他的皮带:“爽吗?” 邰砾冷冷道:“废话。” 他希望江少观能少点事,将今天撞见的场景烂在心底,就此翻页。 以往的默契失了效,江少观偏偏不如他意,直勾勾地盯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句话就像医生盘问病人,让邰砾极度不耐,他眉头紧皱,甩开他的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没有资格,毕竟我只是你的下属。”江少观眉间聚拢戾气,恶劣地勾起唇角。 如同恶魔在低语,他问:“你想更爽吗?” …… 那天是怎么结束的,邰砾有点记不清了,第二天他是被秘书的电话吵醒的,然后迅速地收拾了行李去出差。 回到s市,他不可避免地和江少观撞上面,久违的不安情绪沉在心底,他脸上仍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好在江少观就像什么也没发生,照常和他谈工作。 他松了一口气,又有点茫然。他不正常,那么江少观呢? 邰砾想,如果掌控他欲望的不是江少观,换一个人,他或许会想办法让他继续为自己“服务”。 江少观不合适,一是因为他们太熟,他是拿江少观当半个弟弟的,二是因为他们在工作上有牵扯。 很麻烦。 可邰砾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想象那天推开门的不是江少观,而是别人…… 他绝对不可能任人欺压,一定会捏住那人的把柄让他无法开口,若是那人不肯配合,他有的是法子对付。 他的成长环境并不太平,以至于他经常绷着神经,只有当对方是江少观时,他才觉得安全。 邰砾知道他如果想和江少观继续当兄弟,就应该把那天发生的一切忘干净。 可他忘不了。 他平日越是严肃正经,每晚回到家,渴望就越是强烈。 在他易感期来临的前一天,经过内心的天人交战,他还是给江少观打了电话。 “明天的会议取消。” 江少观问:“为什么?” 邰砾以命令的语气说:“你得来我这里,陪我度过易感期。” 第17章 梦醒 在看到沙发上的那一幕时,江少观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悄悄离开,退回到对于他和邰砾而言安全的距离。 他曾梦到过类似的场景,也曾卑劣地陷入臆想,但眼前的一切更加香艳,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现实。 即便心里很多疑问,但这样的邰砾就在他面前,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催促着他去拥抱、去占有。 他屈服于本能,屈服于长久的渴望。 江少观不后悔。 从十七岁起,他的生活好像就没有了什么奔头。在美国的时候,他想的是要成为能够和邰砾并肩的人,所以发了疯地想要出人头地。他的成功惹无数人艳羡,但和邰家相比,还是不够看。 人生就好像跑道,邰砾是他的唯一目标,他费尽力气追上去了,却发现邰砾将邰氏洗牌重组,站上了新的高峰,他们中间还差了一整圈。 如今他知道了他的秘密,知道了他荒诞的另一面。 上一秒他想,邰砾怎么会是这样的? 下一秒他觉得邰砾就该是这样的,天生和他配。 “我要上他”这个念头充斥他的大脑,他没有思考的空间做长远的打算。 他就这点追求。哪怕第二天邰砾用枪指着他崩了他的头,他也得快活一回。 一夜混乱。 他难得睡很沉,醒来时邰砾已经走了。 江少观觉得很不真实,因为昨天他对邰砾做的事,在梦里他已做过上百次。 他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不断地在记忆里回味,房间里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郁。 直到工作上的电话打过来,他才回过神,走出这场不算梦的梦来。 江少观看起来很像驰骋情场的老手,但事实上他在情感上除了暗恋也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邰砾才是正确的态度,他怕一切被他搞砸,所以他不动声色、佯装无事。却忍不住在意有关邰砾的一点一滴。 邰砾好像比平时更冷淡,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受伤。 他看着邰砾的时候,十次有九次会想到那天的旖旎风光。 那个脸颊泛红的眉眼间染上春色的alpha和眼前面无表情的alpha是同一个人吗? 真他妈的要命啊。 江少观觉得那一次足够他记一辈子。但人是不知足的动物,他梦到邰砾的次数更加频繁,让他工作上恍惚地出了一次错,好在他发现得快,及时地做了改正。 接到邰砾电话时,他并不做他想,所以邰砾说会议取消,他问“为什么”。 “你得来我这里,陪我度过易感期。”邰砾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让江少观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邰砾是否也这么使唤过别人? 第30章 江少观只要想到有人会像他一样占有邰砾,就恨得快发疯。 所以他在邰砾的易感期时问了这个问题。邰砾一开始不肯回答,只说“关你什么事”,但江少观使了手段不给他痛快,逼着他说实话,易感期的alpha比平时敏感脆弱,邰砾也不例外。 “和别人做过吗?”江少观紧紧地盯着他,“有没有别人上过你?” 邰砾满头是汗,意识有几分模糊:“你、你他妈的当我是哪种人,谁敢……” “没有是不是?” “谁敢……”邰砾说,“我杀了他。” 别人不想也不敢,但他江少观不是别人。江少观听了高兴,他覆上邰砾的唇和他接吻。 在情欲中的吻那么自然,遮掩住藏在吻中的心意。 易感期的那几天,他们几乎时时刻刻在一起,像两只野兽不知倦怠。 alpha的易感期是可以打抑制剂的,但邰砾选择了他而不是抑制剂,说明什么? 邰砾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屈居他身下又说明什么? 江少观有过憋不住想说出口的时候,他曾会错过意,觉得邰砾对他也有些心动。 那段时间,任谁都可以看出他春风得意,他觉得他和邰砾之间就只差捅破窗户纸。 只不过在他开口之前,邰砾先摆明了他的态度—— 一次应酬的时候,合作伙伴点了几个少爷作陪。 在包厢里,那几个好色之徒倒也还收敛着,不过是喝酒和开几句不入流的玩笑。 酒是他们带的,哪想到里面掺了点补品,喝了让人浑身燥热。 江少观察觉到不对,去走廊里透气,给邰砾打电话,说等会在楼上开间房,让他过来帮下忙。 邰砾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你要泄火找谁都可以,我现在很忙。” 江少观重复了一遍:“谁都可以?” 邰砾说:“你对着alpha都能发情,难道不是谁都可以?” 江少观一颗心缓缓下沉。 他是因为喜欢邰砾才发情,但在邰砾眼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脑子里只有交配的畜生。 多可笑。 他挂了电话,身体里还有一股火在乱窜,但已经没了别的心思。 他不可能找少爷,只能去开好的房间洗冷水澡。 喜欢一个人,会不在意对方和谁上床吗? 不会。 所以邰砾根本不喜欢他。 邰砾只是比较享受他带给他的快感而已。 他们再见面时,邰砾不关心他到底有没有找少爷,只问他签合同的事情聊得怎么样。 就像他们俩之间坦坦荡荡,什么也没有。 江少观很快清醒了,意识到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但能和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做爱,他不亏,对吧? 有些东西从江少观推开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发生变化。 邰砾很少再叫江少观“少观”,总是直呼其名。他见过江少观床上的模样,很难再把他当弟弟照顾。 以前他很少对江少观生气,后来却总是会吵架。 他不知道自己叫江少观回来是对是错了。 江少观能感受到邰砾对他的差别,但要他们做回心无芥蒂的好兄弟,的确是强人所难。 这六年里,江少观不是没有努力过让邰砾喜欢上自己。 他到公司时,会每天换不同的西装,搭配不同的领带和袖扣,身上会喷香水。 但邰砾根本记不得他前天昨天都穿了什么衣服,只说香水有点闷。 他送邰砾礼物,送名表送皮鞋送皮带,什么都送。 邰砾都会收下,过后想办法把这笔钱报销给他。 他和邰砾聊天,也想过往暧昧的方向引导,但邰砾擅长将火花掐灭。 邰砾有时候好像很懂人情世故,毕竟他是在人精堆里长大的,在生意场上,谁有什么心眼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但他有时候又好像很笨,读不懂话里的话,没想过alpha还能喜欢alpha。 这六年里,江少观拥有过很多的情绪,产生过希望,又失望,觉得他们走到了尽头,却又有然后。 他也会想,他们就这么一辈子也不错。不谈情,但做一辈子爱。 六年很长,但终究不是一辈子。 他不算梦的梦快醒了。 【作者有话说】 上章还没解锁,所以说一下这两章是在回忆。 明天不更后天更。 第18章 幼不幼稚 江少观掌控不了邰砾,但对付齐望轩是轻而易举。 他让侦探去调查了齐望轩,将齐望轩的大概资料都看了一遍,能够在脑子里勾勒出他的形象——一个性格温和的没有受过什么苦的omega。 因为是omega,所以可以站在邰砾身边。 江少观觉得自己应该很恨他,扰乱了他和邰砾的生活。但找omega算账的alpha,算哪门子的有本事? 没有齐望轩,也会有别人,重点在于邰砾要结婚的念头从未动摇。 节后第一天的中午,江少观特意到了公司大厅,等着齐望轩来送便当。 齐望轩果然来了,穿着羽绒服,裹得很严实,围巾遮住了下巴。 “齐望轩。”江少观喊他。 齐望轩看向他,轻声问:“您好,您是?” 江少观伸手:“我是邰总下属,今天的便当给我就好。” 第31章 “好的,麻烦您了。”齐望轩弯眼笑了笑。 一个和他完全不像的omega,一个不够讨人厌的情敌。 江少观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他提着便当盒到了三十楼,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江总,怎么是你拿上来的?”何秘书诧异,随后替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邰总,江总来了。” “进。” 门又关上,邰砾看见他手中的便当盒,明显不悦道:“你是真的很闲。” “闻着很香,邰总好福气。”江少观说着就放手,便当盒“啪”地一下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虽然盖口没有松,但里面盛的汤从缝隙里洒了出来,将地板浸湿。 门外的何秘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吩咐,自己还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比较好。 江少观毫无歉意:“不好意思。” “这句话你应该对清洁工说。”邰砾淡淡道,“江少观,精神不稳定建议看心理医生。” 江少观垂眸:“谢谢,你去看过吗?看过可以推荐给我。” 邰砾握拳:“我没病。” 江少观说:“情绪太稳定也是一种病。” 邰砾抬了抬下巴:“你可以出去了。” 江少观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声音艰涩:“砾哥,你喜欢他吗?” “谁?”邰砾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幼不幼稚。” 三十岁的alpha谈喜欢的确很幼稚,但怎么会有人全然冷血没有感情。 也许邰砾就是那块捂不热的石头吧。 江少观前脚刚走,邰砾就收到齐望轩的消息,问他喜不喜欢今天做的南瓜薏米汤。 齐望轩:这是第一次做,我做的时候尝了一口还不错,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邰砾:可以。 放下手机,邰砾喊:“何秘书。” 何秘书站在门外:“邰总,什么事?” 邰砾说:“让保洁进来打扫一下,还有,帮我点个外卖。” 邰砾一直觉得花时间去认识一个人,从对他一无所知到走向熟悉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所以他心底觉得自己是要结婚的,但任旁人催促,也没有去刻意结识omega。 齐望轩的出现对他而言也许是刚刚好。邰砾原本只是觉得可以相处试试看,没想到会惹来江少观的质问。 他是什么意思? alpha成家立业是大事,他们都会结婚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邰砾抛却心底莫名其妙产生的不安感,更加坚定要和齐望轩发展的选择。 他三十三岁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总不能一直和江少观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齐望轩找他聊天时,邰砾会比平时多说几句话。 齐望轩找他出去吃饭时,他有时间也会答应。 邰砾生日那天是周五,齐望轩中午还特地买了个生日蛋糕送过来。 蛋糕是六寸的,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写了happy birthday。 齐望轩说是他自己做的:“我前几天开始练习的,做了好几个蛋糕,前面几个做得都不太好。这是第六个,虽然也不够完美,但希望你不嫌弃。” 他还买了蜡烛,让邰砾记得许愿,发来的语音里,omega唱着生日歌。 “谢谢。”邰砾说,“改天请你吃饭……” 他想了想,多解释了一句:“今天晚上,我约了我弟一起吃饭。” 邰砾记不清自己的前三十二次生日都是怎么过的了。 有时候在出差或是有应酬就没过,有时候会像今年一样和邰星宇一起吃个饭。 更小的时候,邰老爷子会为他办生日宴,请来许多在商界有来往的人,那时的生日蛋糕或许有五六层,但他作为寿星,却连一块也没有分到。 后来邰老爷子去世了,邰渊和方雨霏都记不得他的生日,还要在邰星宇的提醒下才会想起。柳姨会做一大桌好菜,给他煮长寿面,吃了长寿面,他就又长大一岁。 在记忆中也有吃过生日蛋糕,是在十几岁的时候,他和江少观刚好路过蛋糕店,江少观从衣服裤子四个口袋里共翻出一百二十几块钱,买了个小小的蛋糕,说是为他庆祝生日。 蜡烛都快燃尽了,邰砾也没想好许什么生日愿望。 江少观都着急了:“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吗?” 邰砾脑袋空荡荡,真想不到。从出生起,就是身边的长辈对他提出要求,他不知道在没有他们的干预下,自己到底会对什么感兴趣。 他问:“你一般许什么愿望?” 江少观说:“就家人健康平安之类的呗。” 江少观的愿望破灭了。 所以邰砾觉得,许愿终究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齐望轩送他的生日蛋糕让他心里有几分触动,没有人天生讨厌被关心的感觉。 邰砾把蛋糕放在办公室的冰箱里,到了下班时间才拿出来。 他往外走的时候碰上江少观,江少观的目光看向他手中的蛋糕。 邰砾担心他又发疯把蛋糕摔了,把盒子往后挪,挡在自己腿侧。 江少观心里一凉,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江少观递给他,是条宝石蓝真丝正装领带。 “谢谢。”邰砾接过,“还有什么事吗?” 第32章 “没有了。”江少观顿了顿,“你晚上……” 邰砾:“去邰星宇那儿。” 江少观似乎松了一口气:“嗯,明天不上班,你们兄弟俩可以好好地喝一场。” 邰星宇作为邰家的“二少爷”,和江少观也很熟。 江少观回国之后,邰砾和邰星宇一起吃饭时,又时候会顺道叫上他。 但这次没有。邰砾隐约觉得现在的江少观憋着一股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他下了班,直接让老贾开车去了邰星宇家里,柳姨听说他要来,特意备好了一桌饭菜。他刚走进花园,就闻到一阵菜香。 他按了门铃,邰星宇过来开门:“不是给你说了密码吗?” 邰砾:“忘了。” 虽然他和邰星宇的住处相隔很近,但他没有没事串门的习惯。 邰星宇留意到他手里的蛋糕,挑了挑眉:“不是你买的吧?” 邰砾:“别人买的。” 邰星宇:“没叫上少观哥吗?” 邰砾:“……他有事。” 柳姨从厨房出来:“来得刚好,最后一道菜出锅。今天做的都是你俩爱吃的。” 邰星宇说:“谢谢柳姨。” 邰砾愣了愣,也跟着说了句:“谢谢柳姨。” “噗嗤。”柳姨笑道,“你俩跟我客气什么。” 只有三个人吃饭,但菜做了整整一桌。邰星宇从酒柜里取了两瓶好酒倒上,敬他:“哥,生日快乐。” 邰砾将酒一饮而尽。 柳姨:“欸,有蛋糕,小砾,你来把蛋糕分一下。” 邰砾直接把蛋糕分成三等份,一人分了很大一块。 大概因为是齐望轩特意为邰砾做的,蛋糕味道并不是很甜,水果新鲜,奶油绵密。连邰砾这样不喜甜食的人,都吃了盘子里的一小半。 蛋糕配红酒有几分不伦不类,不过在家比较随性,并不会顾忌太多。 柳姨给他们都准备了长寿面,一人一碗,叮嘱着他们吃完,还不能咬断。 被盯着吃东西让邰砾有种自己还没有长大的错觉,但下一分钟,柳姨又提及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你俩还没动静呢?” 邰星宇:“?” 邰砾:“……” 邰星宇:“哪方面?” 柳姨:“还有哪方面,让你们抓紧时间找对象谈恋爱!” “你说你们又有钱又长得帅,应该有很多omega喜欢啊。” 邰星宇:“可遇不可求,也得遇见自己喜欢的才能谈。” 柳姨:“感情可以培养嘛……” 邰星宇:“培养不出来的话,岂不是委屈自己又伤害别人?” “你……我说不过你。”柳姨转头看向邰砾,“你们父母要是在s市,肯定能帮着你们介绍了。” 邰砾说:“我有在接触的omega。” 柳姨惊喜道:“真的假的?!” 邰砾:“嗯。” 邰星宇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 邰砾:“之后见了就知道了。” 柳姨脸上带着笑:“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邰砾犹豫了一下,没有明确回答:“有机会的。 【作者有话说】 走剧情 第19章 不真实 邰砾对弟弟邰星宇的感情很复杂。 因为邰砾一出生,邰老爷子就很看重他,要培养他为接班人。 邰渊很疼方雨霏,其实是舍不得她生二胎的,但方雨霏和邰砾接触的时间并不多,有些失落,没有体会到做母亲的感受,觉得他们应该再养育一个孩子。 邰砾四岁的时候,邰星宇出生了。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邰砾是地上的砾石,邰星宇是宇宙中的星星,他们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背负着责任,少年老成,周旋在一群成年人之间,邰星宇却不必遭受严苛的考核,可以选择学美术还是学书法,拥有一个正常的成长期。 邰砾也很疼这个弟弟,但他们成长轨迹的不同注定了他们不够亲昵。两人坐一桌,能聊的话题不算多。 邰星宇自己开了一家科技公司做起了老板,现在发展得也很不错。他们聊股票、聊投资,聊着聊着,倒也喝了不少酒。 邰星宇劝他留宿,他还是打定了主意让老贾开车送他回去。 路上经过了四季云苑,老贾眼睛尖:“门口好像是江总的车。” 邰砾望过去,隔着玻璃看不到车里的人影。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过了,江少观做什么这么晚才回去? 呵,江少观的生活倒是丰富。 邰砾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小憩。 过完新历的年,时间流逝得很快,紧接着又要到春节。 临近春节,街道上都挂上了红通通的灯笼,晚上开灯还挺漂亮。 节前工作任务繁忙,也容不得出错,但公司里的气氛有些懒散,员工的心思都飘到了一周之后。 邰砾忙里抽闲,兑现了欠齐望轩的那顿饭。那天本来有应酬,对方临时有事来不了,取消了饭局,他便问齐望轩有没有空。 齐望轩当然说有。 邰砾从公司出来时,天上刚好开始落小雨,他撑一把伞,刚好撞上准备到大厅躲雨的齐望轩。 齐望轩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这天气真怪,说下雨就下雨。” 第33章 “嗯。”邰砾把伞往他的方向挪,“我订了清月城的位置,你想去那儿吃吗?” “我都可以啊。”齐望轩紧靠着他,“你怎么没戴我送你的围巾?天气这么冷,多注意保暖。” 邰砾没有戴围巾的习惯,即使是冬天,他也只穿了两件衣服。 他们去了清月城,清月城大酒店是富家子弟的娱乐场所,也是商人洽谈的好地方,他们一出电梯就迎面遇上了邰砾认识的人。 “邰总。”对面给邰砾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么?” 寒暄了几句后,对方看向齐望轩:“哟,这是……邰总有情况?” 邰砾向他们介绍:“这是齐望轩,齐远的儿子。” “哦,你好你好。”他伸手和齐望轩握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邰总有好事记得通知我们哦。” 邰砾:“那当然。” 邰砾没有反驳,齐望轩心思活跃了,一进包厢就忍不住问:“砾哥,你刚才是不是默认我们的关系了?” omega期待地望着他,邰砾心里突然涌上一丝愧疚。 他私下也让人查过齐望轩,他了解到的齐望轩是纯善无害的。 他客观上知道这个omega身上有闪光点,比如热爱生活,和他的性格不同,正好互补。 但他没有别的感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坦白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但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场婚姻……” 齐望轩也快三十了,估计和他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齐望轩勉强笑着接过话:“你愿意和我结婚啊?” “嗯。” 齐望轩怔了几秒,点了头:“那就以结婚为前提在一起吧。” 邰砾没有谈过恋爱,他对于谈恋爱应该做些什么,知道得也不多。 但仅仅是他会主动给齐望轩夹菜这一点,就让齐望轩很开心了。 “你吃呀,我都快吃撑了。”齐望轩摸了摸肚皮,说话间带了点俏皮,“你过年怎么过呀?” 邰砾:“我父母在国外,今年不回来。除夕和我弟一起吃饭。” 齐望轩:“是亲弟弟吗?” 邰砾:“嗯。” 齐望轩:“我小时候就想有一个弟弟,但我母亲一直没怀上,后来她年龄大了些,父亲也舍不得让他怀了。” 齐望轩:“不过我有一个堂弟。” 邰砾:“齐绎?” “对。”齐望轩想起来,“哦,他去了你们年会,你和他见过的。那小子现在脾气不太好,但小时候可乖了,他五六岁的时候就像现在的缩小版,皮肤白眼睛大睫毛浓,很有明星相……” 多数时候仍是齐望轩在说,邰砾在听。不过邰砾听了听的就会开小差,想到别处去。 他毕竟不关心齐绎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 吃完饭,他送齐望轩回家。齐望轩和父母是住在一起的,他说他喜欢人多,热闹一些。 这次恰好碰上齐远出门扔垃圾,邰砾和他打了个招呼。 齐远对他点点头,开玩笑道:“我们家望轩这是得偿所愿了?” 邰砾不知道齐望轩还给父母说了他的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好啦。”齐望轩拉住齐远的胳膊把他往里拽,回过头对邰砾挥手,“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邰砾心中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他和齐望轩这就算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后,齐望轩的分享欲更加旺盛,什么大事小事都会给他说。没有两天,邰砾就被迫记住了齐家所有人的辈分和名字,以及齐望轩的同事都有谁。 他看着齐望轩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这样挺好,他想象中的和omega相处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样吧……只不过他的想象从未这般具体过。 有时候又会觉得陌生,陌生到觉得坐在齐望轩对面的自己很像没有知觉的傀儡。 除夕的前一天,邰砾还和齐望轩一起去置办了年货,对联、福字、饺子汤圆之类的速冻食品、坚果零食装了整整一个购物车。 邰砾说家里只有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欸。”齐望轩说,“三个人?除了你和你弟,还有谁?” 邰砾自动把江少观算进去了,江少观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如果不和他们一起过年,就是孤身一人。 只不过今年,他们总起分歧,邰砾有一种这个年不会平静的不好的预感。 齐望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问完这个问题后,邰砾沉默了这么久。 “我还有个弟弟,只不过没有亲缘关系。” 齐望轩有些在意地问:“哦,是alpha吗?” 邰砾:“江少观。你应该见过,他在邰氏工作。” 齐望轩挠了挠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你们就在你家过年吗?一般过年都会做些什么啊?” 邰砾:“吃饭。” 齐望轩:“会看春晚吗?” 邰砾:“会开电视,但没有人看。” 两人一边聊一边逛,因为买的东西太多,结账都花了近十分钟。 邰砾送齐望轩回家,齐望轩让他把自己送到小区门口就好:“今天就有亲戚来拜年了,万一他们看到你,少不了又要寒暄一阵,给你添麻烦。” “谢谢。” “谢什么啊。”齐望轩笑,突然凑上前来,想要亲他一口。 第34章 邰砾下意识地后退,眼神变得凌厉。 齐望轩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身为omega有点流氓了:“我就想亲脸。” “……嗯。”邰砾说,“你亲吧。”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齐望轩的一个吻还是落在他的脸庞:“我走啦。” “好。” 邰砾用手摩挲被吻过的地方,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 【作者有话说】 这章小江没出场,下章一定 第20章 活该 除夕这一天也是假期的开始,邰砾难得多睡了一会。 他醒来才想起来给江少观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他问得理所当然,一点没考虑到江少观不和他们过年的可能。 过了两个小时,江少观才回:下午吧。 邰砾觉得有点奇怪,这时候江少观应该没有什么工作可忙:你在做什么? 江少观:才睡醒。 邰砾看了眼时间,都快到中午了,比他的生活还要没有规律:哦。 江少观这几天天天下了班往酒吧跑,这次真和酒吧老板都混熟了。 齐望轩的存在就像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但凡想想,都会难受。 和一个omega共享一个alpha,这他妈的算什么。 齐望轩可以站在邰砾身边,可以被公开祝福,他呢? 他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哦不,连情人都还算不上。 他觉得邰砾好自私,但因为不被喜欢,他连请求邰砾考虑他的感受之类的话都说不出口。 邰砾想要婚姻,他又怎么才能阻止? 齐望轩和邰砾到底发展得如何了?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亲密的事? 他只有用酒精麻痹自己,才能够没有那么痛苦。 在酒吧里,少不了omega和beta向他搭讪,连alpha也有两个想认识他的。 他有时候会想,要是他不喜欢邰砾,是不是生活会轻松很多。 但他也不知道,不喜欢邰砾的他还是不是他自己。 他喜欢邰砾太久了,久到根本没有为什么,已经刻进了骨肉里。 之前因为要工作,喝酒上还有所克制,除夕要放假,前一天干脆买了酒,在家里喝到烂醉。 醉了后他还给连沛打电话,诉苦的话没说两句,被连沛骂是孬种。 “搞不懂你怎么想的,表白啊,你不表白还等着邰砾自己明白啊。” 但表白了就没回头路了。江少观不敢赌。 他醒了之后,简单地煮了碗面,吃完又继续睡。 四点的时候,才起床开始捯饬一番,将长出来的胡茬剃干净,喷了点香水。然后带上之前托人买的助眠的补品前往邰砾家。 他回国之后的每年除夕都是和邰家两兄弟一起过。 爷爷那边的亲戚在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后有拉拢的意思,几次邀请他回去过年。但对于现在的江少观而言,他已认定自己是孤儿,所谓的亲戚和陌生人也没有两样。 年少时光里,他也曾把邰家当作自己的半个家,和邰砾、邰星宇过年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他自己知道他藏了怎么样的心思,就是想见邰砾而已。 他到邰砾家时,邰星宇也到了,是他过来开的门。 “少观哥。”邰星宇向他打招呼,帮他把拖鞋找出来。 其实邰星宇脚下穿的那双拖鞋才是他平时来穿的。 不过不是专属于他的。 邰星宇:“我们在下棋。” 江少观:“象棋?” 邰星宇:“不,围棋。” 江少观便到旁边去观战,棋盘上局势多变,不过最终是邰星宇险胜。 邰星宇:“承让。” 邰砾:“没让。玩棋本来就是你比较在行。” 邰星宇:“少观哥来一局吗?” 江少观:“我就不玩了,我比你哥还菜。” 邰砾不同意:“你菜归你菜,我是不如星宇,但我也不菜。” 江少观:“你还知道菜是什么意思呢。” 邰砾感觉自己被鄙视了:“……我又不是不上网。” 江少观:“我们还是玩牌吧。” 邰砾:“梭哈?” 邰星宇应道:“行。” 他们三个都不是差钱的主,赌得也挺大,几把下来,邰砾是大赢家,江少观输了几万,邰星宇输了十几万。 到饭点时,他们本来准备点酒店的外卖,哪知道几家酒店都提前歇业了。 邰星宇问邰砾:“哥,你家有吃的吗?” 邰砾:“速冻饺子算吗?” “算,煮饺子吃得了。”邰星宇说着过去拉开冰箱的门,发现冰箱居然满满当当。柳姨前几天就已经回老家了,肯定不是柳姨准备的,他转念想到邰砾提过的omega,“这是嫂子买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邰星宇转头,发现另外两人神色都不算好看。 “嫂子?”江少观冷笑,“砾哥,你和齐望轩确定关系了?” 邰砾:“嗯。” 江少观垂在腿侧的手捏成拳头,眼神阴沉:“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得说声恭喜啊。” 邰砾:“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感情真好。”江少观喉结滚动,盯着他,“才在一起多久,他就来你家了。” 邰砾移开视线:“没有,只是一起去置办了年货。” 第35章 邰砾这句话轻描淡写,但江少观的心却像被一只手攥住捏紧,一阵抽疼。 他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来接受邰砾的身边会有一个omega,可在这一瞬间还是无法面对。 置办年货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昭示着邰砾和齐望轩并不只是名分上的关系。 他和邰砾一起过了很多个年,但从来没有一起置办过年货。 江少观有很多话想问邰砾,但碍于邰星宇在,他只能将情绪压抑在心底。 他不能发作,如果被邰星宇知道他和邰砾有一腿,邰砾会恨死他。 方才玩牌时的轻松氛围不再,三人面前一人一碗饺子,无人开口说话。 饺子热腾腾的,但热气上涌,让江少观的眼眶有些酸涩。 他埋着头,吃饺子像是没味。 邰砾吃饺子像是完成任务,一口一个,没两下就吃完了。 邰星宇不明白他俩这是怎么了,有些受不了,走到一边打开电视机。 春晚正好开始,喜庆的音乐声响起,一群人在台上唱唱跳跳。 “我去洗碗。”江少观说完,端着碗去了厨房。 邰星宇低头正在群里聊天,接到方雨霏打来的电话。 “星宇。”方雨霏冲屏幕挥挥手,“和你哥在一起的吗?” “嗯。”邰星宇把镜头调整到后置,让她看了一眼邰砾。 方雨霏:“少观呢?” 邰星宇:“他去厨房了。” 方雨霏:“你们不做事,使唤别人呢?” 邰星宇澄清道:“饺子是我煮的。” 方雨霏不满:“你们过年就吃饺子?” 邰星宇:“还有酒。” “……”方雨霏说,“所以让你们谈恋爱呢,多两个人,家里也热闹一些。你们三个alpha过年多无聊啊。” 邰星宇敷衍道:“嗯嗯。” “……”方雨霏说了一会她那边过年的情况,看到江少观出现在镜头里,喊道,“少观。” 江少观走近了,看向屏幕:“方姨过年好。” “最近很忙吗?”方雨霏说,“见你有些憔悴呢。是不是小砾压榨你了?” 因为邰星宇这时候开了扩音,邰砾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 江少观知道方雨霏指的是工作,但却忍不住多想。 “没有。”他勉强笑道,“是这两天睡得有点晚。” 方雨霏:“那趁放假好好休息一下。” 江少观应道:“好。” 方雨霏转头问旁边没露脸的邰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邰渊:“没有,他们都最小的也都快三十了,你操心他们干嘛。” 方雨霏:“那你都五十几了,我还操心你呢。” 邰渊:“我不一样。” “……”邰星宇怕再听听到些不该听的,把电话挂了。 江少观有些恍然地感慨了一句:“邰叔和方姨感情真好。” 江少观听说过,方雨霏是邰渊从他亲哥那里抢过来的,两兄弟为此闹得天翻地覆。 邰渊这人自私无情,但把方雨霏保护得很好,从没让她受过伤受过苦。 就连邰渊那样的人都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喜欢到可以为了对方背负一些骂名,又岂会在乎所谓的社会规则。 所以邰砾只不过不喜欢他而已,不会为了他冒险,而选择大部分人会走的一条路。 邰渊和方雨霏做一对情侣是旁煞他人,但显然并不是合格的父母。 邰星宇耸肩,不做评价。 邰砾突然道:“我压榨你了吗?” 他慢了几拍,还停留在前面的对话里。他经常见到江少观,没觉得他有什么变化。 “没有。”江少观想,在感情上只能叫辜负,不能叫压榨,他垂眸,遮住受伤的眼神,“砾哥,再拿两瓶酒出来吧。” 邰砾大方地拿出珍藏的好酒,一瓶价值上百万。 江少观却像不要钱似地猛喝,一杯接一杯没有停歇,酒从唇角溢出,顺着脖颈往下流,浸湿了衣领。 邰砾不太高兴:“你特地来糟蹋我的好酒吗?” 江少观眯着眼,嘴角带着嘲弄:“心疼酒了?” 邰砾:“怕你吐我家,大过年的去哪找人来收拾。” 江少观捂脸,笑得有几分痴:“没事,我吐卫生间。” 邰星宇猜他大抵是有心事,但他不说,他也不会问,只不过见江少观实在喝得太凶,在一旁劝了两句。 江少观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苦闷没有出口,因为他的心事与邰砾息息相关。 这个给予他沉重打击的alpha就在他眼前。 江少观倒没吐,但喝得胃有些疼,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后来他撑不住了,直接趴在了桌上。 他隐隐约约听见邰砾说:“活该。” 他想,可不是活该吗? 但凡他能管住自己的心,也就不用受这一份罪。 【作者有话说】 邰星宇:输的钱改天我就去向以群那儿赢回来。 第21章 筹码 见江少观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邰星宇想要扶他进客房。 “尽给我找麻烦。”邰砾皱眉,“你不用管他。三楼的客房提前收拾好了,你随便找一间住吧。” 邰星宇脸上也带着几分醉意,犹豫了一下:“行,我先上楼洗澡了。” 第36章 邰砾嘱咐了一句:“嗯,喝了酒不要洗太久。” 等邰星宇上了楼,邰砾更是不惯着江少观了,用力拍了拍江少观的面颊:“起来。” 江少观睁开眼,感觉天旋地转,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应该是在梦里吧,邰砾离他那么近,他伸手就能够抱到。 他伸出手的同时,贴上了邰砾的唇,蹂躏他的唇瓣,唇齿间带着酒香。 “砾哥……” 邰砾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抬头看向三楼的走廊。 没有人,邰星宇应该已经进屋了。 他松了口气。 江少观受痛,眨了一下眼:“我睡着了?” 邰砾没好气地说:“醒了就自己上楼。” “有点不舒服。”江少观说,“有干粮吗?我吃点垫肚子。” alpha食量本来就大,他喝多了酒,胃里却是空荡荡的。 邰砾去翻了些零食出来。 江少观随意拆开一袋饼干,刚准备吃,突然意识到这些都是齐望轩买的,又是一阵反胃。 他把饼干摔进垃圾桶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邰砾:“又犯什么病了?” “不用你管。”江少观在桌上摸到烟盒,叼了一根到嘴里。 烟被点燃,江少观吐出一口气,烟雾朝邰砾飘去。 烟雾缭绕之中的江少观显得格外颓废。 邰砾欲言又止,试图去理解江少观的异常又无果。 方雨霏有一点说得对,他们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谁又需要谁操心。 酒意让他也有些困了,他不想再和江少观争执,独自上了楼。 江少观盯着他的背影,又后悔了。 他想,如果此刻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齐望轩,或者别的omega,会对邰砾说什么。是不是会撒娇,或者说几句软话。 察觉到竟然和omega在比较,江少观觉得自己真是入魔了。 他抽了很久的烟,把酒意都驱逐,去客房洗漱后,觉得特别冷,才想起忘了开暖气。 客房没有一点生活痕迹,像是酒店,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江少观睡到中午才醒。 邰砾敲门声急促没有耐性,他什么时候干过叫人起床这种活。 江少观睁开眼,入眼是天花板挂着的陌生的陶瓷灯,他头疼欲裂,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去开门。 “点外卖了。”邰砾站在门外,说着把手机递给他,“你看你要吃什么。” “多少钟了?” 邰砾:“十二点过了。” “哦。”江少观接过手机,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碗海鲜粥。 他刚把海鲜粥加入购物车,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消息—— 齐望轩:吃午饭了吗? 消息在不断地刷新。 齐望轩:【图片】今天早上是在家里吃的饭,我做的,怎么样? 齐望轩:我还拍了昨天晚上的烟花表演,你看了吗?【视频】 江少观握紧手机,气压一下子变低。 齐望轩这完全是一副恋爱中的omega的样子。他很想点进聊天记录,看邰砾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如果对方是omega,邰砾是不是也是会说情话的。 但他不能当着邰砾的面窥探他的隐私。 现在和邰砾待在一起的明明是他,齐望轩为什么无处不在? 邰砾见他盯着屏幕发呆:“选好了?” “嗯。”江少观沉着脸把手机还给他,进浴室刷牙。 邰砾觉得莫名其妙,江少观凭什么一大早的就给他脸色看? 喝他的酒,睡他的床,还对他发脾气,这简直是位大爷。 江少观调整好情绪下了楼,才发现邰星宇不在:“星宇呢?” 邰砾:“他去朋友那儿了。” 邰星宇有几个关系特铁的朋友,每年过节都会小聚。 邰砾以前很羡慕他,不像自己在学校总当独行侠。 但随着年龄增长,就好像有或者没有都已注定,对于感情的渴望越来越淡。 江少观问:“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邰砾:“不知道。” 江少观提议:“去泡温泉吗?” 邰砾:“好,去哪?” “我知道有家温泉山庄,有私人浴场。”江少观低头发消息预定位置。 邰砾:“没少出去玩。” 江少观说:“只是听别人提起过。我天天卖命工作,哪有时间去?” 邰砾:“你这不就是在怨我压榨你?” “你想多了。”江少观叹了口气,“我是自愿的行不行?” 门铃声响起,是外卖到了。邰砾才发现江少观只点了一碗粥:“你就吃这么一点?” 江少观:“粥养胃。” 邰砾露出很懵的表情,看得江少观有些心痒。 邰砾重复了一遍:“粥阳|痿?粥和阳|痿有什么关系?” 江少观:“……” 邰砾视线下滑,落在江少观的裤裆上。江少观:“……我说的是养胃。” 邰砾反应过来:“哦,你普通话不好。” 江少观无语:“这也是我的错对吧。” 邰砾眉心微动:“你说话能不能别带刺。” 江少观变本加厉:“我说话自然是没有齐望轩说话好听。” 第37章 邰砾:“……你和他比什么。” 这句话落到江少观心里,就是说他比不上齐望轩。 邰砾和齐望轩才认识多久?他和邰砾又认识了多久? 他越发觉得讽刺。 毫不相干的话题也能扯到齐望轩。是他讨嫌。 两人吃完饭,还是去了温泉山庄,毕竟春节的七天假,是难得放松的好时候。 私人浴场是露天的,不过隐藏在院子里,四周被绿植遮掩,环境优雅、古风古味。 他俩脱了衣服,都只穿了一条泳裤,露出有料的身材,比例比很多当红的模特还要好,肌肉轮廓分明、线条流畅,人鱼线更是增添魅力。 江少观忍不住盯着邰砾看,他特意走在邰砾后方,目光从那双修长的矫健的腿游走到臀部。 他的视线仿佛带了温度,邰砾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在看什么?我有的什么你没有?” “不一样。”江少观直说,“我屁股没你翘。” 邰砾瞪了他一眼,宛若他说了多么不可理喻的话。 浴池里热气腾腾,有几分惬意。邰砾下水之后,靠在旁边的石头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他的皮肤百里透红,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晕。 他平时总是紧绷着,难得露出慵懒的一面,尤其地吸引人。 江少观像是在欣赏美景,喝了一口院子里准备的凉茶,却浇不灭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 他的手掌抚上邰砾裸露在外的胸膛的皮肤,肆意地揉捏一把。 邰砾拍开他的手:“做什么。” “想做爱。”江少观舔了舔唇,一只腿卡进邰砾双腿中间,“没有在水下做过。” 这本身也是私人浴场,过后会全方面消毒清理一遍。 邰砾掀开眼皮,眸子里似乎有不解:“江少观,我和齐望轩在一起了。” 江少观眼里的激情迅速退却:“不用你再和我说一遍。” “所以……”邰砾斟酌着开口,“我们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了。” 江少观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身在热池子里,心却凉透了。 他无数遍说服自己接受邰砾要结婚的事实,却逃避性地不愿设想邰砾会和他分开。 邰砾是那种有道德感的人吗?别说现在他们没扯证,就算结婚了又怎样? 邰砾是他的。 邰砾应该是他的。 “你……”江少观胸膛起伏得厉害,“你这是想结束?” “当然。”邰砾说得轻飘飘的,“我不可能一边和你上床,一边和齐望轩约会,这对他而言不公平。” 不公平。 那对他江少观来说就公平吗? 邰砾言语中对齐望轩的维护让江少观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威士忌信息素的浓度极速升高,院子里弥漫着酒气。 “你说结束就结束吗?”江少观咧嘴笑,眸光却带着寒意,“真把我当用完就扔的按摩|棒了?” 他一手握住邰砾的重要部位,身体朝邰砾逼近:“平时被我干习惯了,齐望轩能让你爽吗?” 邰砾扶住石壁,差一点叫出声来,额头也渗出了汗珠:“江少观,住手!” 江少观不但没收手,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浮,他盯着邰砾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他低吼道:“邰砾,是你他妈的先开始的!” 快感来得猛烈,邰砾情不自禁地张唇呼吸发出轻喘。 他理智上知道应该立刻推开江少观,但命门被人捏住的感觉不好受。 江少观故意折磨他,不给他痛快,用蛊惑的语气道:“你收回先前的话,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脚趾因为快感而蜷缩,邰砾小腿的肌肉在微微抽搐。 江少观的眼眶布满了红色血丝,他像一只见了猎物的猛兽。 邰砾对上那只黑鹰的眼睛,心脏狂跳:“够了……我们总不可能这样一辈子吧!” 江少观松开手,邰砾双腿一软,差点滑倒在池子里。 “为什么不可能?”江少观像是在认真地发问。 邰砾提高了音量,但声音沙哑显得并不是很凶:“因为这是不正常的!你不知道吗!如果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想!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又想过没有?你这辈子就图床上那点爽吗?” “你江少观想操什么样的人操不到,何况我只是个alpha!”邰砾下了论断,“你就是不甘心我先说结束罢了。” “别人说我是克父克母的煞星,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邰家的走狗,我还会怕别人怎么说吗?”江少观浑身散发着戾气,“我有的是方式让他们闭嘴!” “对,我就是不甘心!世界不是围绕着你邰砾团团转的!”江少观卡住邰砾的脖颈,将他的后背压在石头上,“你就不问一句我怎么想?” 邰砾快准狠地给了他腹部一拳,两人在池子里撕打起来。 江少观把邰砾摁在水里,一边将他的泳裤往下拉扯。 邰砾在水中拽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拉,将他掀开。 江少观踉跄了一下,很快站稳,他扣着邰砾的后脑去咬他的唇。 两个人的牙齿磕碰到了一起,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高涨。 邰砾伸腿命中江少观腰际,让江少观后退了好几步。 江少观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有淡淡的血印,他低垂着头,有点想哭。 第38章 他为什么输得如此彻底? 他俩都是信息素强烈的alpha,威士忌和雪松的味道穿过院子飘向更远的地方,惹得管理人员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管理人员更是心惊胆战,转头汇报给了老板。 老板知道这两位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但又怕放手不管真的出事,小心翼翼地隔着门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邰砾厉声道。他和江少观此刻脸上都挂了彩,格外地狼狈。 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目睹他们现在的模样。 “那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按院子里的铃。”老板纠结了会,还是转身离开了。 “邰砾,你别想甩了我。”江少观抬起头,他太知道邰砾的弱点在哪里,“如果你敢结束这段关系,我就敢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和我上过床。” “不是上过一次床,是上过无数次。” 邰砾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是个疯子,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少观笑得悲凉:“你就当我爱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之前想要邰砾喜欢他,可如今连肉体上的关系都快要失去,他能做的仅仅是不惜一切代价把邰砾留在他身边。 他卑劣,他可恶,他无所谓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邰砾强行镇定:“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江少观眼神变得空洞:“不需要证据,我亲口说出去,总有人会相信。” 他不是想要对付邰砾,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是他身上仅有的筹码。 “闭好你的嘴。”邰砾跨步到了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少观,如果你敢说出去,我真的会杀了你。” 江少观闭上眼,当作没有听见。 第22章 分开倒计时 邰砾走了。 这个年就此结束。 江少观坐在石头边,空气中还有雪松的清香,但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耻,但他根本没有余力思考对与错。 院子里有壁炉,但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一种无法掌握的快要失去什么的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心脏,让他惶恐让他痛。 一行泪从眼角溢出,江少观像是浑然没有察觉。 在拳擂台上他没有哭过,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没有哭过。 这时候却控制不了那颗破碎的心不断地流血。 好疼。 他要怎么在和邰砾有过肌肤之亲后,退回到朋友的位置,或者扮演一个真心祝福他的弟弟? 那不如直接从他心口挖一块肉。 他做不到。 因为和邰砾是一起来的山庄,邰砾提前走了,也开走了车。江少观只能站在路边打车往回,山庄地理位置偏僻,很久都没有车来。 冬日的风凛冽,呼呼作响,他等了接近二十分钟,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司机很没眼色:“兄弟,过年怎么一个人来玩啊?” 江少观盯着窗外,走的是来时的路,但心境已与来时不同:“我是孤儿。” “……”司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对不住哈。” 江少观声音有些沉:“没什么,习惯了。” 等到了四季云苑,司机还宽慰他道:“你看你现在都住上别墅了,我接过几次到这儿的单子,这儿可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你父母知道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谢谢。”江少观给司机打了小费,“新年快乐。” 只不过他这个新年注定不会快乐。 江佑天和乔文婧曾对他抱有怎样的期望?江少观曾问过江佑天“父亲你希望我长大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江佑天说“健康平安,不需要大富大贵,钱够用就好,有关心你的人在身边,过简单快乐的日子”。 可现在他的生活和江佑天描述的全然不同。他们知道了他现在的样子,只会骂他没出息,为了私欲把自己活成了小人。 四季云苑的门口拉了迎新春的横幅,树上挂了彩灯,有几个小孩在园林区里放鞭炮,路上的人都是一家或者一对,只有他形单影只。 江少观回到家,又打开电视重播春节晚会,好像这样就能热闹些许。 他接到连沛的电话,问他怎么过的年,江少观不想在好时候给朋友添堵,舍去了不快乐的大部分,笑着说去泡了温泉。 还有在美国认识的另外几个华人朋友也给他发了拜年的消息,江少观在微信上一一回复完,将手机关机,躺在沙发上发呆,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客厅充溢着浓浓的烟味。 大年初二,他在家里几乎躺了一整天,到晚上时,发现烟没了,下楼到便利店买了一条烟,顺带又买了两瓶酒。 买酒的时候,看到货架上摆放的白酒,想起江佑天以前总爱喝白的,临时决定明天去扫墓。 他没忘了乔文婧,大早上的去了趟花店,亲自挑选了花包装成一束。 店主问他是不是去祭祀的,给他推荐白菊。江少观摇头,他知道乔文婧生前最爱的是百合。 到了墓园,他把百合花倚在墓碑上,打开白酒洒在面前的空地上。 墓是才修过的,前两年他才将他们葬到了一起。 墓碑上的照片江佑天和乔文婧脸上都带着笑容,宛若一对佳偶。 江少观低声和他们说话,一个字没提邰砾。但他又想,如果人真有在天之灵,他这点心思是如何也瞒不过去的。 第39章 “母亲,你总说我性子和父亲有点像,死脑筋,爱犯浑。” “就当我是在犯浑吧。” “我左右不了他,我只能放任我自己。” 说来也巧,他下了楼梯,竟然迎面碰见邰家的人。 不止邰砾和邰星宇,还有邰渊大哥那边的一众亲戚。 邰渊和自己亲哥因为方雨霏闹得不可开交,两家人平时没怎么走动。 但现在邰渊到了国外定居,邰渊大哥也已迈入六十大关,不再计较往事,两边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邰老爷子葬在这儿,小辈一起来祭祀倒在情理之中。 邰砾穿了黑色的风衣,修身利落,衬得神情格外严肃。 邰星宇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提了一袋香纸。 邰家的人都认识江少观,对他点了点头。擦肩而过的时候,江少观喊住邰砾:“砾哥……” 邰砾看他,眼神没有波动。 江少观舌尖顶了顶牙龈:“明天来我家。” 邰砾说:“明天我和齐望轩约好了去看电影。” 邰砾陈述事实的语调真残忍,杀人于无形。 邰砾也会和很多人一样,去电影院看春节档的电影。 看哪一部? 会买可乐和爆米花吗? 江少观的大脑嗡嗡作响,他深呼吸一口气:“那就后天,后天你总有空了吧?” 邰砾没说话。 江少观自说自话:“那就后天见。” 邰家其他人只当他们关系好,一点儿没怀疑。alpha和alpha之间,谁又会联想到暧昧。 一行人逐渐走远,江少观紧握的拳头出了汗,他松开手指,觉得每次和邰砾见面,他的信息素都会不受控制。 初五那天,他难得起了一大早,在家里等着邰砾来。 他把来电提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生怕自己错过邰砾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次,但都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九点过的时候,他去了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一袋子的蔬菜和肉。 他是会做饭的,不过一个人的时候很难有闲心去做。 他的厨艺说不定比齐望轩差不了多少。 江少观准备食材、洗菜切菜,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桌子的菜。水煮肉片、酸菜鱼、莲藕排骨汤…… 但等到了一点过,也没邰砾的消息。 他耐不住了,给邰砾打了个电话:“你到哪了?” 邰砾沉默了两秒:“我在家。” 江少观急道:“不是让你今天过来吗?” “你没说什么时间。”邰砾声音很冷漠,“既然是做爱,那就是晚上。” 江少观转换话题:“你中午吃了吗?” “吃了。” 江少观:“那你过来吃晚饭吧,我自己做的……” 邰砾打断他的话:“没有必要。你威胁我,又假惺惺地装给谁看?” 假惺惺。 邰砾居然说他假惺惺。 江少观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千疮百孔,也无所谓再受打击。 他听见自己说:“那你记得来。” 晚上八点过,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门铃终于响起。 江少观开了门,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邰砾穿上拖鞋,就开始脱衣服。 “去卧室做吗?” 他脱下大衣,内里穿了一件高领的浅棕色的羊毛衫。 外面大概是在飘雨,他的发梢沾了水珠,裹挟丝丝凉意。 江少观愣怔,故意说:“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我没空听你瞎扯。”邰砾抬了抬下巴,“做不做?不做我就走了。” 有时间陪齐望轩看电影,却没空和他多说两句话。 “做。”江少观心脏发酸,上前擒住他的唇,将他扑倒在沙发上。 他一手勒住邰砾的腰肢收紧,另一手卡住他的脖颈,将人压在自己身下。 他汲取着他唇齿之间的氧气,想要更加深入地探索。 邰砾任他索取,却没有回应,一个吻由浅变深,他的羊毛衫被卷到了腰腹,酥麻的感觉自下而上,让他忍不住微微仰头,发出小声的喘息。 江少观心中不爽,欲望却仍然高涨…… 邰砾半张脸埋在抱枕里,猛烈的冲击让他的眼神无法聚焦,意识逐渐模糊…… 江少观在他耳边呼气:“爽吗?齐望轩能让你这么爽吗?” 江少观在一瞬间真的很想掐死邰砾,然后他们俩一起下地狱。 不管事后别人怎么谈论这段感情,他也算得到了解脱。 但是他舍不得。 他的手抚过邰砾的眉眼,想着如果他可以标记邰砾就好了。 邰砾怎么就不是omega呢,如果邰砾是omega,他一定在第一次做爱时就要彻底地标记他。 这样谁也抢不走了。 江少观箍着邰砾的腰,明明他们肌肤相贴,他却还是觉得不够。 做完之后,他抱着邰砾想要温存,吻落在邰砾的锁骨上,邰砾猛地一下推开他:“江少观,我说过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你我都不是同性恋,搞得人尽皆知就太难看了。” 他的声音还含着情欲未尽的沙哑,说出的话很是难听。 邰砾:“可以你先说结束,但你得明确地给个时间。” 分开倒计时吗? 江少观脸色一变,当作没听见:“我也想去看电影。他们说今年有部悬疑类的电影还不错,你们昨天看的什么?” 第40章 “现在电影院还开着吗?”江少观喃喃,“我其实从来没有进过商场里的电影院。” “你可以一个人去看。”邰砾站起身,弯腰穿好裤子。 昨天那场电影的体验感算不上好。他后面坐着一个小孩,小孩子一会哭闹,一会踢椅背。他提醒自己不能和小孩计较,但确实影响了心情,也记不得电影到底讲了什么。不过不是江少观说的什么悬疑片。 江少观拉住他的裤腰:“有了齐望轩,你就得和我彻底拉开距离了吗?” 邰砾:“如果不是你要挟我,我们还可以……” 还可以像朋友一样吗? 邰砾说着也不确定起来。六年的纠缠岂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江少观放开手:“到你们订婚。” 邰砾看向他。 江少观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到你们订婚,我就和你结束这段关系。” 他给自己定了死期,以防自己真的成了一只没有廉耻的摇头摆尾的可怜狗。: 虽然现在已经足够狼狈了。 邰砾重新穿上外套,和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你最好说到做到。” 第23章 叛徒 邰砾和齐望轩是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因为齐望轩经常提着保温盒来找邰砾,现在公司的员工都知道邰砾不再是单身。 江少观路过茶水间,无意间听见几个员工在谈论。 “齐家……是哪个齐啊?和我们公司有合作那个吗?” “邰总是不是为了合作才和他在一起的啊?” “你想什么呢,站在邰总这个位置上,还稀罕什么联姻吗?我见过那个齐望轩,长得还不错,主要是他贤惠嘛,天天来送饭。” “我也觉得他俩挺配的,邰总单身这么久,这一次一定是奔着结婚去的……” 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把刀将他凌迟,江少观快步走过,将声音甩在耳后。 齐望轩也不是能够藏得住话的人,没过多久,齐家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再和齐良见面,齐良套近乎直接叫上了“侄婿”。 见他笑得一脸谄媚,邰砾有些反感,提醒公事公办。 齐望轩倒是不怎么过问他和齐家合作上的事,他知道自己不懂生意运营,也不添乱,让邰砾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春节刚结束,齐望轩辞职了,虽然他喜欢和小朋友相处,但无奈遇上特别难缠的家长,也想休息一下另做打算。 他还是照常来给邰砾送饭,以前是送到楼上,现在作为名义上的男朋友,拥有了通行证,可以直接上到三十楼。 他有两次碰见了江少观,对他有印象,特意问了邰砾“刚才那是谁啊”。 邰砾:“江少观。” 齐望轩恍然:“哦,你另外一个弟弟对吗?” 邰砾愣了愣:“嗯。” 齐望轩觉得江少观长得有点凶,但不可否认有种野性的帅,即使穿着西装,也遮掩不住身上的狂戾。 他好奇道:“他有对象了吗?” 邰砾蹙眉:“没有,怎么了?” 齐望轩:“我有个朋友还蛮喜欢他这一款的,没有对象的话,我可以介绍他们认识啊。” 邰砾:“你无不无聊。” 齐望轩:“什么啊。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成就一桩姻缘,胜造七级浮屠。” 邰砾:“没有。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他觉得是齐望轩乱编的。 齐望轩歪头,笑道:“都差不多。我也就随便一提。” 邰砾从来不觉得这六年里,他和江少观是“唯一”的炮友关系。 他也不觉得江少观会对和alpha上床这件事上瘾。 omega香软可人,alpha硬邦邦的,有哪一个alpha会在两者之间选择后者呢? 不过他也理解,alpha天生会有征服欲,所以江少观才会不甘心。 他可以给江少观一段时间。 在放假回来之后,他们表面上又恢复到了正常的上下属关系。 只不过在江少观家里关上门,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在一段关系前面加上时间限制,只会更让人不想放手。 江少观每次都会当作最后一次来做,使出一身蛮力,纵然邰砾身体好,也经不住他折腾,有一次竟然晕了过去。 邰砾深以为耻,不想配合他,在床上咬牙不肯出声叫床,在床下更是和他无话可说。 他和江少观私下从来不会聊到omega,他确实也不知道江少观有没有谈过恋爱。 齐望轩的话在他心底埋下种子,在一次和江少观例行上床后,他突然想了起来。 他突然决定踏入婚姻对江少观产生打击,是否也有江少观孤身一人的原因? “你有喜欢的人吗?”想到什么,邰砾就开了口。 邰砾难得和他主动说话,却是问的这种敏感问题。 江少观以为他猜到了自己的心意,为了维护自尊心,撒谎道:“没有。” 邰砾:“你三十了,也该考虑婚姻问题。如果你想谈恋爱,齐望轩可以帮你介绍。” 和江少观想的一点都不一样。邰砾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竟然是这个荒谬的原因。 现在邰砾还在他的床上,甚至身体里还有属于他的东西,却提出让他去认识别的人。 邰砾什么也不明白。 “三十怎么了?三十几岁不结婚会死吗?”江少观咬牙,“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一样,找一个不喜欢的人定终生?” 第41章 邰砾回答不上来江少观的问题,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alpha到了可以婚育的年龄就该找一个合适的omega进入婚姻。 他脸上泄露出的一丝茫然让江少观更加火大:“邰砾,你可不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点责?” 很小的时候,邰老爷子就告诉邰砾,你是邰氏接班人,你得为邰家负责,所以你得努力,得学会吃苦,不能喊疼。 长大了些,邰渊告诉邰砾,你将要接管邰氏集团,站到这个位置上,就要对邰氏集团上万的员工负责。 从来没有人让他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他的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的人生,不是早早就被安排好了吗? 邰砾:“难道像你这样就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吗?” “我们本就是在犯错。” 江少观想,他也没资格教育邰砾。如果他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回国。 “齐望轩让你问的吗?听说他辞职了?他还真的是很闲,让他赶快找个班上吧,是不是现在傍上你了,也不需要工作了,安心准备当少奶奶了?”江少观阴阳怪气道,“我江少观想要找omega还不简单?需要他介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邰砾寒声:“他是出于好心,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我不需要他的好心怜悯。”江少观捏紧拳头,只是砸到他旁边的墙壁上。 邰砾却下意识地防御,架住了他的后肘,将一只手反剪到身后。 江少观没有挣扎,不知为何,邰砾看他胸前纹的那只鹰,也宛若丧气了起来。 江少观说:“邰砾,你这个叛徒。” 邰砾身体一震,他不觉得自己背叛了江少观什么,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仿佛江少观这句话蕴含着极大的痛苦。 他松开五指,跟着失魂落魄起来,待不住了,匆匆地离开了江少观家。 又是不欢而散。 邰砾以前觉得自己像是两个人。在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邰总,一句话可以对别人造成很大的影响,他做事雷厉风行,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目的。 在江少观面前,他是没有秘密的、最自在的,不想说话时可以不说话,做爱时可以不用顾忌太多。 现在他觉得自己分裂成了更多面。在外人面前依旧,撑着躯壳扮演邰总的角色。 在齐望轩面前,他成了可以被依赖的对象,但他还是不习惯。每次齐望轩朝他靠过来,他都希望对方可以打一声招呼。 而面对江少观…… 他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少观,认知和欲望背道而驰、相互拉扯,他总是屈服于欲望,一次次地与他纠缠。江少观就像一团火,每次做爱时都像是要将他俩燃烧殆尽。 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有次齐望轩就说:“你身上有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你弟的吗?” 邰砾心中不是没有愧疚,但他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实情:“嗯。” 齐望轩说:“江少观?他的信息素味道好浓,是酒系,和我对他的印象倒是挺符合的。你们感情真好啊。” 齐望轩没有发现邰砾的神情变得僵硬,一阵风喧嚣着吹过,他看了邰砾一眼:“冬天都要过了,也没见你戴围巾……欸,你这条领带我没见过,是新买的吗?早知道送你领带了。” 邰砾低头,想起这条领带是江少观送给他的。 而他戴着江少观送的领带,在和齐望轩约会。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不虐 第24章 这时候知道我好了 冬天快过去了。 在立春的那一天,邰砾首次和齐望轩谈起了订婚的事。 经过商量,他们初步把订婚宴定在了六月份。齐望轩说他母亲找人看了,那是个好日子。 和邰砾在一起快两个月,齐望轩知道邰砾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不要命,为了方便照顾他的起居,他搬到了邰砾家里。 邰砾特意给江少观打了声招呼,让江少观不要再来他家,有事可以在公司说。 但江少观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他答应得好好的,结果有一次邰砾出差回来,就见齐望轩和江少观坐在客厅里聊天。 当下他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激动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你回来了呀。”齐望轩露出一个笑容,“在和少观聊你小时候的趣事。” 邰砾实在不知道他小时候的生活哪有什么趣事可言,不过看齐望轩的反应,江少观应该没有多嘴。 “我厨房做着菜呢,我去看看,你们兄弟俩聊。” 齐望轩去了厨房,邰砾立马赶人,压低了声音:“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江少观耸了耸肩:“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 邰砾:“我那时候在飞机上,你他妈不知道吗?” 江少观竟一脸无辜:“我为什么要把你的行程记得那么清楚。” 也是,江少观不是他的秘书。但他习惯了江少观知道他的工作动态。 邰砾指着门:“你现在走。” 江少观:“嫂子说让我吃晚饭。” “嫂子”两字,他特意重读了,但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的心。 就像他来邰砾家,简直是另一种形式的自虐。他曾经在这儿留宿过无数次,却没能留下什么痕迹。 第42章 现在客厅里多了很多摆件,有的是可爱的玩偶,一看就不是邰砾会买的东西,更何况茶杯成双成对。 而齐望轩脚下的拖鞋,和邰砾的新拖鞋是一对,只不过颜色上有差别。 他们在过日子。这样想着,江少观便有点呼吸不过来。 他同齐望轩讲他们的小时候的事,从二十几年前的讲到十几年前。他在暗暗地向这个omega较劲:他才是最了解邰砾的、陪伴邰砾最久的那个人。 可是齐望轩一点都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他听得很认真,还会问“还有呢”“然后呢”。 江少观突然就感觉到挫败和没意思。 这个omega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这又是何必呢。 江少观留下来吃了晚饭,但吃到半途就离开了。 不为别的,齐望轩不断地给邰砾夹菜,他看了实在碍眼。 齐望轩有些无措:“怎么要走?吃不惯吗?是不是你有什么忌口?” “没有。”江少观白了脸,“我是突然有点事。” “那你等会是不是没时间吃饭啊?打包点饭菜带走吧。”齐望轩说着就开始行动,用的便当盒和江少观时不时会看见的是同款,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打扰了。”江少观说,他提着便当盒出了门,坐上车的一瞬间冒出过放弃的想法。 要不……算了吧? 就当这六年是梦一场,梦醒了,他回到他该在的位置上。 他何苦当一个惹人唾弃的第三者。 可是……明明是他先来的。感情若论先来后到,他才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不过因为齐望轩是omega,才能够让邰砾公开。 他心绞痛,手握住方向盘,把脸埋上去,觉得自己快要无法负荷心中的沉重。 后来的一段时间,江少观都没有再让邰砾去他家。 他连邰砾的办公室都很少进。 齐家很高兴能攀上邰氏,所以把邰砾和齐望轩将要订婚的消息传了出去,江少观作为邰砾在公司里的左右手,很多人都来向他打听。 江少观应酬时,遇上嘉亿工程的白鸿,白鸿笑着说:“邰总这下定下来了,圈子里的钻石王老五又少一个。江总,什么时候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啊?” 江少观说:“那恐怕还要等很久。” 因为失去邰砾,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喜欢上别人。 很难吧。 或者说根本没有希望。 江少观逼迫自己忙于工作,没有空闲去想邰砾订婚的事,他忘了时间,到了公司发现没有人,打电话给助理,才发现是周六。 他忘的不止是周六,还有邰砾的易感期。 alpha都有易感期,有的是一年一次,有的是一年两次,有的会持续半个月,有的仅仅两三天。易感期的alpha症状也不同,有的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有的会发情、会筑巢。 邰砾的易感期症状很明显,在江少观回国之前,他是靠着抑制剂度过的,并且远远超过了抑制剂的规定使用量。 后来和江少观搞到了一起,他就会让江少观陪他度过易感期。 都说易感期的alpha最需要的是omega信息素,邰砾也曾高价买过进口的仿o信息素,没有缓解症状,也没有滋生更多的情欲,不痛不痒。 相反,熟悉的威士忌信息素一开始会让他觉得排斥,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越烦躁越渴望的恶性循环。 他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易感期正好碰上周六,邰砾早上醒来,就感觉脑袋昏沉。 他能闻到家里的omega信息素,是甜甜的鸢尾花的味道。 先是觉得很好闻,很香,久了却有些发腻,让他觉得沉闷。 在身体发热前,他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扎了一针抑制剂。 齐望轩并没有和他睡一间房,他过来敲门让邰砾起床吃早饭。 邰砾出声应允,不过却不太有胃口。 “怎么了?是粥冷了吗?”齐望轩关心道,“要不我再去加热一下。” 齐望轩这张脸不算顶级漂亮,但也清秀不俗。邰砾知道他现在在和齐望轩交往,易感期也应该和omega度过。 可是…… 他只是想了一下,就会觉得别扭、不适、排斥。 他平时在齐望轩面前多少有点“端着”,不愿意让对方看到他被易感期支配的那一面。 吃完饭,他借口出了门,开着车在街上乱转了几圈。 他以为江少观会联系他,但手机一直安静着,没有来电提示。 明明才打了抑制剂不过两小时,那股躁动又重新席卷而来。 下腹的酸胀感作祟,他咬着唇想要克制,却无济于事。 他不知不觉地开到四季云苑,将车停在路边。 江少观回来的时候,看到熟记于心的车牌,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邰砾怎么会主动来找他? 可下一秒,邰砾开了车门,露出那双泛红的眼,江少观就明白了——邰砾到了易感期。 春天还真是动物发情的季节。江少观心底升起浓浓的恶意,邰砾嘴上说结束说得那么果断,易感期不还是忍不住往他这儿跑? 他妈的这不就是欠干吗。 江少观开了门,邰砾沉默地跟着他进了门,屋内的alpha信息素萦绕在他身周,让他的血液为之沸腾。 江少观没有预兆地捏住他的下颚:“邰砾,你来干嘛了?” 第43章 “这时候知道我好了?” 威士忌的味道猛地释放,让邰砾大脑空白,一阵耳鸣。 “怎么不找齐望轩解决呢?”江少观挑眉,那张好看的野性的脸添了几分邪气,“我来告诉你,因为你缺的是alpha。” 邰砾闭上眼,不想听他这番话,alpha暴力地扯开他的衣领,舌头像条灵活的蛇,从他的脖颈往下滑,滑到胸口,发泄般地咬了一口。 受到刺激让腺体不自觉地发烫,愉悦感和背德感相互混杂,他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不对的。 但他受不了了。尝过了极致的快感,又怎么会轻易地满足。 抑制剂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勉强给他套上一张人皮。 江少观在他身上啃咬,牙齿与肌肤的触碰就像点火,积累着风暴,邰砾从进门起,就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 易感期的邰砾比平时要好控制,江少观就是他欲望的掌舵人。 他将眼神迷离的alpha拉到浴室,扯着他的头发让他对着镜子,他们交叠的动作一览无遗。 他知道邰砾最讨厌这样。可情感的失意无解,他只能在床上找到发泄的途径。 他看着镜子里邰砾陷于情欲之中的痴态,舔了舔他的耳廓,近乎扭曲地说道—— “婊子。” 第25章 神明 易感期的第一天过得浑浑噩噩,邰砾没有几分钟称得上清醒,就像变了一个人,脑子里只剩下交配。 他彻夜未归,齐望轩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江少观恶劣地接起来让他回答。 “说啊。”江少观用气音说道,“告诉他你在干什么?” 邰砾摇头,把下唇咬出血了,一声不吭。 齐望轩很是担忧,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事,江少观接话道:“没有,砾哥在我这儿。” “哦……”齐望轩听他声音嘶哑,已经替他们找好了理由,“他是不是喝多了?那得麻烦你照顾他一下了。” “不麻烦。”江少观说完挂了电话,继续在邰砾身上耕耘,“他能想到是这种照顾吗?” “邰砾,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比较刺激啊?” 邰砾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火辣辣地疼。 这给他带来浓浓的羞耻感,他害怕事情暴露,却又沉溺于此、无法自拔。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四肢像被碾压一般地痛。只是起身的动作,肌肉被唤醒了记忆,告诉他前几个小时发生过什么。 他低头,身上有好几处抓痕,像是野兽伸出爪子挠的。 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还未消散,令他的神经不安宁。 “醒了?”江少观一脚踢开门,端进来一碗面,“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我自己来。”邰砾伸手,手臂发酸,他接过面,闻到香味,才意识到饿了,埋头吃得很快。 他现在的吃相没有一点绅士和优雅可言,但江少观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吗?”做爱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邰砾面前的碗已经空了。 “嗯,我再去给你煮。”江少观说。 但等他煮好面回到卧室,邰砾又陷入了情热之中。 此刻江少观真有一种邰砾是omega的错觉,他管不了什么不能留下印记的警告,从背后抱住邰砾,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牙齿没入他的后颈。 alpha的腺体无法标记,江少观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声道:“你怎么就不是omega呢。” 邰砾斜眼看向他,还有力气和他争辩:“那你怎么不是omega。” “我是omega也可以。”江少观笑了笑,他在乎的是这个吗。 “我是omega也可以操得你下不了床。” 如他所说,邰砾一整天没能下得了床。他累了就睡过去,因为易感期信息素不稳定,一会又醒过来。 他饿了知道使唤江少观给他做饭,江少观会坏心眼地问他到底是哪里饿。 邰砾想动手,但因为乏力,打不过江少观,江少观有些无奈:“非要打架?把力气留着做别的不好吗?” 他俩打了两下,就又滚到了一起。 这一天他也在江少观留宿了,给齐望轩发了条消息,说临时要出差,又给自己请了一天假,交代何秘书一些工作上的事。 江少观在旁边看着他打电话安排,他很喜欢看邰砾一脸正经的样子,会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他也喜欢看他对别人说话时稳重,可实际上身上光溜溜的,布满指痕和青色印记。 邰砾侧过头:“看什么?” 江少观:“我是不是也得请假?” 邰砾:“你说呢?” 江少观:“那老板准假吗?” 邰砾说:“废话。” 别人只当他们有重要的公事,谁能猜到他们在家里不分日夜地厮混、做爱。 做到精疲力尽,江少观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抱着邰砾入睡。 卧室里的窗帘拉得严实,连一丝缝隙也没留。江少观听到声音醒来时,屋里漆黑一片。 江少观仔细辨认,见邰砾双眉中间凹陷,额头上冒了细密的汗,他的唇微微张着发出呓语。 他将耳朵放在他唇边—— “好晕……救我……” 他的心一下子收紧,脑袋埋进邰砾的臂弯,迟迟没有抬起来。 邰砾在做噩梦。这个人并不是刀枪不入的。 第44章 “砾哥……”江少观叫他,吻过他受过伤的肩膀。 邰砾是到过死亡边缘的人,所有人都觉得他厉害,能够从绑架案里找回一条命,还能够带领邰家走更长远的发展。 可没有人知道,三十三岁的邰砾还会因为十九岁时的一场旧梦被梦魇所困。 江少观想要把他抱得更紧,邰砾却猛地一下子把他推开,整个人坐了起来,骤然惊醒。 邰砾又梦到了那艘船,摇摇晃晃的像是没有尽头。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管都结了冰,像是身体浸到了海水里,冷得发抖。 江少观问:“还好吗?” 邰砾缓了一会儿说:“没事。” 紧接着,他勾住江少观的右腿,直接道:“做吗?” 就好像身体上的快感能够将噩梦赶跑。 江少观吻过他身体的每一寸,抚平他的眉,倒有了几分缱绻的味道。 就这么到了第三天的傍晚,邰砾的易感期虽然还能完全结束,但症状减弱,抑制剂足够应付。 邰氏集团是大公司,管理有序,并不会因为邰砾和江少观几天不到场就乱成一团,但邰砾显然放心不下,他铁了心地要继续工作。 江少观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口气注射了两只抑制剂,又用了很多的气味阻隔剂,想也许这就是邰砾易感期信息素波动强烈的原因。他已经对抑制剂产生了依赖。 但他知道他说什么邰砾都不会听。 邰砾是这样的人,在情欲里会失去理智,但脱离了情欲,又格外地冷漠。 江少观看着他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遮住所有的痕迹,伪装成别人眼中的“邰总”。 也是他眼中的“邰总”。 就像他以前会被邰砾在拳击台上的模样所吸引,他喜欢邰砾强大的这一面。 他是婊子,也是神明。 门一关,没人知道这三天里他们在这栋房子里做过什么。 江少观也要回到公司,继续做他的下属,做看似风光,实则狼狈的“江总”。 随着邰砾易感期结束,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他们私下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邰砾和齐望轩订婚的事项在有序推进,但主要是齐望轩在做决定。 “砾哥,你觉得订在哪家酒店比较好?第一家是老牌酒店,口碑比较好,但我觉得场地不够大,第二家场地倒是大了,但名气比不上第一家。” “看你喜欢。” “砾哥,我今天跟我母亲一起去看了喜糖,有了大概的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都可以。” “砾哥,我们什么时候去试礼服?” 邰砾没想到仅仅是订个婚,都有这么多需要做的事,每次齐望轩一开口,他心底就会涌上一股烦躁。 “礼服和平时的西装也差不多。”他的西装很多都是量身定制的,“我就不用试了,你看一下你的,到时候我把尺寸发过去就好了。” 齐望轩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那订婚照片……” 邰砾想问订婚还需要那玩意吗?或者直接拿登记照去合成不也方便省事?但看着齐望轩的表情,他说不出这种话来:“最近有点忙,下个月去拍吧。” 齐望轩笑了笑:“好,有好几家摄影公司都主动来联系我了,我得去问一下评价,综合来决定。这些照片以后翻出来看的话都是回忆呢。” “好。”邰砾应道,“你说了算。” 邰砾不喜欢拍照,但他在情绪上能给予齐望轩的不多,愿意配合他完成这些小要求。 一个难得的没有日程安排的周末,他兑现他的承诺。不过他没想到拍照需要整整一天,还要换好几套衣服,甚至跑好几个地方换场景拍摄。 摄影师一开始总喊他笑,也许是发现邰砾笑得太不自然,后面就放弃了。 “两位挨近一点”也是摄影师拍摄途中说得最多的话。 邰砾听烦了:“就这么拍。” 他搂着齐望轩的时候,会觉得很神奇,omega的腰很细,和alpha的触感是那么不同。 他不敢搂得太紧,仿佛omega是什么易碎品。 摄影师只能闭嘴,过了一会又提议:“要不你们做一下亲吻的姿势……” 邰砾果断道:“这种照片就不必了。” 摄影师有苦说不出,这拍的照片一点都发挥不出他应有的水平啊。 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两位是自愿结婚的吗?可他听说这位alpha是位大人物,当然不能得罪,只能把苦往心里噎,尽可能地拍到最好。 拍完四套照片,邰砾觉得比出差一天还要累,选照片的流程他则一点都没参与。 他对订婚宴的一切细节安排都无所谓,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就好。 【作者有话说】 和给盛黎他们拍照的不是一个摄影师 第26章 订婚宴 不过既然是订婚,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五月上旬,距离举办订婚宴还有一个多月,邰、齐两家人商量着一起吃个饭,落实婚宴细节,核对拟邀名单。 邰父邰母远在国外没有回来,邰家这边只有邰星宇跟着邰砾一块出席。 出门前,齐望轩还特意问了一句:“少观怎么不来?” 邰砾怔了怔:“他又不姓邰。” 齐望轩:“不能这么说啊,他也是你弟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关系好啊。” 第45章 邰砾没有叫上江少观,他始终不能确定江少观会不会从中作梗捣乱。 想到江少观之前提到的订婚就结束,他心底仍然不安。 江少观真的会按照他说的做吗? 即使客观上知道婚姻和欲望不能混为一谈,他也觉得叫江少观来见齐家的一大家子人有些不妥。 聚餐地点在s市地标大酒楼,兼具礼数和排场,齐家来了七八个人,对比起来,邰家这边就显得势单力孤了。 邰砾虽和齐家每个人都有所寒暄问候,但态度并不热络。他仍穿着黑衣服,不苟言笑,一副大佬风范。 齐家虽对邰父邰母的缺席感到不满,但也无意得罪邰砾,一顿饭吃得还算和气。 吃完饭,齐望轩说要去珠宝店挑戒指,让邰砾陪着他去。 他们挑了一对镶钻的对戒,邰砾利落地付了款。 齐望轩替他戴在手上,很满意地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江少观刷到那条朋友圈的时候正在应酬,对方是个酒鬼,灌了他不少酒。 他胃又有些疼,借着透气的理由出门抽烟,打开手机想回复几条消息,看到了刺眼的图片。 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没有习惯邰砾即将属于一个omega。 他在为了公司喝酒,邰砾在洽谈人生大事。合着他失恋了还得上班。 邰砾要订婚的消息连远在b市的连沛都知道了,连沛不敢置信:“不是,你就这么看着他订婚,然后结婚?兄弟,他要是真订婚了,你们还有可能吗?” 江少观问:“那我能怎么办?” 他是真的想知道他还能怎么办。 连沛:“要是我,就不顾一切把他抢过来。” 江少观嗤笑:“你让我去抢婚?” 连沛:“当初我回国的时候问你要不要回国,你说放不下在美国的公司。他让你回来你则想都没想地答应了,反正为了他,你什么都能豁出去,抢婚又怎样,只要抢得到,他就是你的。” 江少观真没信心去抢婚,无论成功与否,一定会成为s市商界的猛料。 那会让邰砾很难堪。 没过几天,他收到了订婚宴的邀请函,在电子邀请函风靡的现在,纸质邀请函显得格外正式。 江少观光着盯着扉页就花了许久时间。他想,他和邰砾这辈子都不能将名字并排写在这样一张红纸上。 “邰砾先生和齐望轩先生举行订婚典礼敬备喜筵。” 他读这句话,读了好几遍,后面声音已经哽咽。 邀请函上还有他们的照片,江少观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去拍的。 看起来不够亲密,但应该也比未来的他和邰砾更亲密了。 他将会缺席邰砾未来很多的重要时刻。 他把邀请函上的照片剪了下来,只留下邰砾的那一半放进了钱包里。 钱包里还有一张邰砾少年时期的证件照,边缘已经泛黄了。 它们都被藏在隔层里,只有江少观自己知道。 距离邰砾和齐望轩的订婚宴还有一周时,邰渊和方雨霏终于从国外回来了。 像是一切尘埃落定,没有回旋的余地。 接机那天去了十几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邰渊在任时的下属。 但江少观没有去,他被邰砾派去一个项目地考察。 他不知道邰砾时不时有意将他支开,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局外人。 他考察时有几分心不在焉,没忍住给邰砾打了电话。 邰砾摁断了前两个电话,第三个时终于接通了。 “什么事?” 江少观:“邰叔方姨到了吗?” 邰砾:“还没有。” 江少观:“航班晚点了?” 邰砾:“是……你那边没出状况吧?” “没有。”江少观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有些许晃眼,他握住手机,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几转才说出口,“砾哥……” “你们真的要订婚了吗?” 如果邰砾能够看到江少观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诧异。 江少观眼眶红润,睫毛已经被泪珠打湿,他低着头遮掩住异样。 心脏略微地疼了一下,邰砾摸了摸胸口,有些迷茫,他琢磨不透江少观的用意:“你说这话是想反悔吗?” “不是。”江少观说,“既然要结束了,在结束之前,你再让我操一次。” 邰砾很不想承认,仅仅是听见江少观这句话,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 不过他是来卫生间接的电话,这儿明显不是可以解决个人问题的好地方。 他挂断电话,不再听江少观胡言乱语,去洗手台用凉水洗了把脸平息情绪。 回到机场又等了会,邰渊和方雨霏到了,果然邰渊见到他先聊的就是公司上的事,对即将举行的订婚宴只字不提。 他们回了邰家老宅,一行人给邰渊和方雨霏举办了接风宴。 在他们出国之后,这里很久没有住人,知道他们要回来,柳姨提前找了人过来打扫,临时多请了几个佣人。老宅的装置没有变,一切都像以前的样子。 邰砾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恋旧的人,他觉得频繁回忆过去是极其没用的表现。 但当晚住在老宅,他还是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梦里江少观住在他家,他们都还是十几岁的年龄。 那时候的江少观要开朗些许,会追在他身后问“邰哥,你看我这肌肉练得怎么样?” 第46章 见邰砾停下来,连忙撩起衣服展示。 少年的身上没有纹身,但肌肉线条分明,邰砾可以坦荡地看向他:“肌肉又不是用来看的,怎么样得试了才知道,明天和我过下招?” 江少观:“好……后天行不行?明天学校又有考试。我真不想上学了,反正我上不上学都要跟着你混。” 邰砾说:“邰氏可不招高中生。” 那些过去的生活碎片再平常不过,可梦醒之后,只觉得物是人非。 窗外有月光流淌,邰砾从梦中醒来,一时有点恍惚。 接下来的几天,邰砾都是在老宅住的。订婚宴将至,很多琐事要做,虽然邀请函已经下发,但还是有不少商界大腕需要挨个儿通知。祝福的电话也接到不少,很多人也是借此来活络关系。 他照常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都在忙,连饭也要提醒才记得吃,订婚宴的彩排环节也因为抽不出时间而省掉。 这几天他根本没有空去搭理江少观,而江少观那边也平静得有些反常。 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邰砾失眠了,凌晨四点过,就被柳姨叫醒,说要起来做准备了。 邰砾习惯了发号施令,头一回像个无头苍蝇,一会儿有人帮他把戒指收起来,一会儿有人替他别胸针。 他和齐望轩的订婚宴一切按照最高水准的配置安排。现场布置得如梦如幻如同仙境,地毯是纯白色,洒满了羽毛,天花板上似有软绵绵的云朵,水晶灯盏闪耀。 不过邰砾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订婚宴的现场长这个样子。 订婚宴之前双方不见面,能够保留一份惊喜,邰砾被单独安排在二楼最左边的休息室。 化妆师在他的脸上涂涂画画,邰砾极其不习惯,还有跟拍的摄影师想过来拍照,邰砾板着脸拍了两张后就让他们离开。 “我一个人休息会。”他说。 过了没多久,又有酒店的经理来找他核对流程。 他问:“订婚宴还有多久开始?” 经理说:“四十分钟左右。” 楼下想必已经坐满了人,邰砾参加过许多大场合,自个儿的订婚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他感受到一种不可言状的焦虑。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邰砾打开门,江少观站在门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熨帖得整洁笔挺,领带考究,连皮鞋也擦得锃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今天订婚宴的主人公。 “怎么?不让我进?”江少观向前一步,挤进房间里,“咔哒”一下锁上门。 邰砾以为他不会来:“你锁门做什么?” 江少观笑:“砾哥,你忘了吗?” 邰砾:“什么?” 江少观死死地盯着他:“我说过,在结束之前,你得再让我操一次啊。” 第27章 你跟我走 这话实在太过荒唐。 “江少观!”邰砾叫他的名字,“马上订婚宴就要开始了。” 他绝不可能放着几百上千位宾客不管,陪江少观胡来。 “我知道啊。”江少观低低地笑,笑得有些癫狂,“时间确实不够了,只剩下半个小时,不够我发挥,你说怎么办?” 邰砾冷着一张脸:“无论什么事,订婚宴之后再说。” 江少观以为他真的可以放手,但到了这一天,还是不甘心。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洒脱,或者说什么倒计时,纯粹就是他用来欺骗邰砾和自己的把戏。 特别是进入场地的时候,他心底的阴暗迅速膨胀,他恨不得冲上去将迎宾的照片撕碎,将所有的布置摧毁。 眼红、嫉妒、心痛,身体里好像流淌着某种毒液,正在慢慢地吞噬着自己。 连沛说得对,他为了邰砾什么都可以不要,现在最差的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不想让邰砾难过,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顾忌了。 他要赌一次。 “不行,我现在就要操你。”江少观面庞微昂,语气带着些霸道与狠戾,他突然攥住邰砾的手,将手腕向上提,邰砾毫无防备,被迫趴在了桌子上。 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水杯落地摔碎,迸溅出水洒了一地。 邰砾右腿向后勾,直接正中江少观的腹部:“操他妈的,江少观你做事情能不能过下脑子!你满脑子都是床上那点事!” 这一脚踢得很重,江少观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受到碾压一般。 他不管不顾地再向前,掰过邰砾的肩膀,舌尖撬开了他的唇齿,长驱直入。 一吻结束,一个直拳迎面打来,然后漆黑的洞口对准了他。 邰砾举着枪,神情有些慌乱:“你现在马上离开。” 对于邰砾带枪这件事,江少观没有任何意外,他甚至会因为邰砾此时的动作而兴奋:“你开枪吧。” 江少观摸了摸唇角,手指沾了血:“我可以走,你得跟我一起走。” “要不你就杀了我。”他朝洞口逼近,“你敢吗?” 邰砾玩过无数次射击,他的射击成绩一直很好。他也真的开过枪,但从未把枪口对准过自己人。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江少观,你彻底疯了是不是!” 江少观趁机从他手中抢下枪,他用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敢,我敢。” “住手!”邰砾吼道。 第47章 血渍糊在江少观的下巴,显得触目惊心,他的面部已经扭曲:“你跟我走。” 邰砾:“现在外面都是人,我怎么跟你走?” 江少观目光移动,在地上瞧见一根粗麻绳,本来是用来绑杂物的:“这是二楼,我们从阳台下去。” 邰砾不知为何到了这个地步:“江少观……” “我给你三秒钟做决定。”江少观一只手仍然握着枪柄,“三、二……” “一”还没有喊出口,邰砾妥协了:“我跟你走!” 江少观笑了,笑容很灿烂,就像得到了玩具的小孩。 不过落在邰砾眼中,却是格外复杂。 江少观把粗麻绳系在阳台栏杆上放下去,阳台在侧面,外面没有人。 他怕了邰砾反悔,让邰砾先下去,自己再顺着绳子下滑。 距离订婚宴开始还有二十几分钟,主人公alpha却坐到了车上,逐渐远离酒店。 江少观把车开得很快,就像有人在追,开到四季云苑时,邰砾的手机果然响了。 江少观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盯着他就像盯着一位犯人。 “我母亲。” 江少观说:“不要接。” 邰砾脑袋很乱,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接起来能对方雨霏说些什么。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见了,邰家怎么做出交代?齐家会怎么想?齐望轩又会怎么想? 他如何对方雨霏解释?连他自己都弄不懂江少观为什么这么做。 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就为了让他跟他走,图什么? 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来电人是邰星宇。邰砾心中一动,他知道他的消失肯定会引起骚动,想让邰星宇帮他主持大局。 “星宇……”他刚接通,江少观就猛地一刹车,把电话夺了过去。 “我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一进门,江少观就急切地撕扯他的西装,将上好的料子当作废布。 “你今天真好看。”他眉骨高耸,“但一想到你这么好看是和别人订婚,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威士忌信息素刺激着他的神经,邰砾仰着头,呼吸乱了:“为什么?” 他觉得怪异,因为江少观一个alpha竟然用“好看”来形容他。 “你不知道吗?”江少观将他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能够感觉到一阵凉意,但很快又开始发热。 “你不知道,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没想过我会喜欢你。” 这句话他说出口,才发现没有那么难。 他说得很轻,但邰砾一字不差地听清了。他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喜欢? 江少观喜欢他? 哪种喜欢? 他们俩都是alpha,谈什么喜欢? 江少观对他不是只有生理需求吗? 他愣神的瞬间,江少观已经占领了高地,皮带扣声响起…… 邰砾的思绪被撞得零碎,他用胳膊挡住脸,试图遮住光线,想得更清晰一些,但呼吸却越来越重。 “砾哥,我喜欢你。”江少观直起身,拉开床头柜,里面是琳琅满目的道具,“你看,我有这么多肮脏的想法,但舍不得实施在你身上。” 邰砾睁大眼,看着他拿出一条绳子:“你要做什么?” “我毁了你的订婚宴,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江少观这话竟然含着点委屈,“那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好不好……” ……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地没有停歇。 江少观全然不想管,但门外传来踢打的声音:“开门!” 是邰星宇。 “你弟弟来得真快。”江少观恨恨道,他随手从衣柜里扯了一条运动裤穿上。 门外的人已经等不及了:“江少观,开门!你把我哥带这儿来做什么!” 邰砾不想让他开门,一想到会被邰星宇看见这副模样,他就想一头撞死。 但如果不开门,说不定邰星宇会报警,那只会闹得更加收不了场。 “拦住他。”邰砾闭了闭眼睛,声音干涩得快要说不出话,两行泪从眼角滑落。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超乎了他的想象。 江少观替他搭上被子,亲了亲他的脸颊:“你弟没有这么好对付。” 是方雨霏先发现邰砾不在的,休息室的门被反锁了,打邰砾的电话没人接。她找到邰星宇,邰星宇立刻找到酒店经理,拿到休息室的备用钥匙,将二楼锁住的房间门打开。看见房间里空无一人,电话又被挂断,他让朋友查了下邰砾的手机定位。 订婚宴上邰砾突然离场,无论如何得有一个交代。 得出地址在四季云苑别墅区,邰星宇便想到了江少观,连忙赶了过来。 江少观身上的信息素浓度早已超过了正常水平,邰星宇只要有正常的判断能力,就会知道这儿方才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一场情事。 他见江少观身上淌着汗,呼吸不平稳,胸膛上还有三道显眼的抓痕,强装冷静地质问:“你在干嘛。” 江少观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猜。” 邰星宇不想猜,沉着脸想往里走。 江少观伸手拦住他:“你哥不太希望见到你。” 邰星宇一拳打在江少观脸上,语气不再平静:“你他妈对我哥做了什么!” 第48章 江少观偏过头,没有松手,眼神沾染上几分戾气。 他越是阻拦,邰星宇就越是担心邰砾的处境,两人一拳一脚地殴打起来,将玄关处的物件都摔到了地上。 单论武力值,邰星宇并不是江少观的对手,但对方毕竟是邰砾的亲弟弟,江少观也不可能下死手。 邰星宇并不是一人前来,这边闹出了动静,在外面等候的盛黎也跟了进来。 盛黎是邰星宇的铁哥们,自然站到了邰星宇那边。 盛黎也是个从小打架生事的主,二对一,江少观很快落了下风,邰星宇趁机脱了身,大步往里走。 听见脚步声,邰砾心中一片荒凉,万念俱灰。 门被踢开,邰星宇也僵住了。 邰砾被束缚在床上,脸和颈部的皮肤都红得不正常。 在邰星宇心里,邰砾向来强势硬朗,怎么可能屈居人下。 他的拳头在身侧咯咯响,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要去找江少观要个说法。 “星宇。”邰砾却喊住他了,他的声音情欲的气息,“你离开吧,这是我和他的事。” 太难看了。 他难得想要当一只鸵鸟躲起来。而这些都是江少观带给他的。 到了这一步,订婚宴是彻底完了,他邰砾就会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我对不起望轩,明天我会和齐家说清楚……”邰砾重复道,“明天……” 邰星宇胸膛剧烈起伏:“到场的不止齐家,江少观胡来,你也和他一起胡来吗!” “对不起。”邰砾几乎是在乞求,“你先离开。” 邰星宇从没听过他哥用这种语气说话,他能体会邰砾的尴尬,心里一片乱麻,有生气,有震惊…… 这到底是邰砾和江少观两个人的事,邰砾不让他插手,他也不能做什么。 邰星宇步伐沉重地走出房间,盛黎和江少观打得不可开交,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听到脚步声,江少观转过头看他,一不留神就被盛黎踢倒在地上。 “可以了。”邰星宇心情复杂,“盛黎,我们走。” 第28章 变天 这栋楼重新归于平静,虽然地上是一片狼藉。 邰星宇走的时候,还警告江少观该想想怎么给邰渊解释。 江少观根本不在乎,他做出这种事,就没想着还要配合邰砾隐瞒他们的关系。 他就是喜欢邰砾,喜欢能够重塑一个人,也能摧毁一切。 邰砾眼角的泪渍已经干了,他从身到心都觉得疲惫:“你满意了?” “我不满意。”江少观抹了把脸,做爱中途被打断谈不上好受,“要你也喜欢我,天天和我上床才满意。” 又是喜欢。 邰砾仍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你搞错了,你对我不是喜欢,你只是想和我上床。” “是,我想和你上床。”江少观坐在床边,“但我不是回国后才想和你上床,在更早的时候……你就是我做春梦的对象。” 邰砾木然道:“我不是omega,你把我当成omega了吗?” “你要是omega,早就怀上了我的孩子。”江少观的目光停留到他平坦的小腹上,“为什么alpha就得喜欢omega?我就是喜欢alpha怎么了!” 江少观厉声道:“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 邰砾的指甲在手心抠出了印记,他的概念里根本没有alpha和alpha可以相恋这一条:“但我不是同性恋。” 江少观的眼神变得轻蔑,可下一秒,又似饱含爱意:“你这个样子说你不是同性恋可真没有说服力。” 最迟明天就会变天。 江少观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他不想做爱了,他只想抱着邰砾,什么也不做。 如果有世界末日,就像现在一般。他搂着邰砾的肩膀,邰砾却是僵硬的、抵触的。 他吻过邰砾的颈侧,同他说了很多话,说他还没来得及和他做的事。 “我们还没有在高空做过爱,在高空可以不用拉窗帘,没有人看得到我们,即使是白天也没关系。” “即使被看到了,谁又知道是我们呢。” “我还没有试过水床,听说在上面做起来很爽。”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我给你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邰砾只觉得他这番话如同恶魔低语:“你觉得我有胃口?” “吃点吧。”江少观却没有解开邰砾身上的绳索,他去了厨房,做了青椒牛肉炒饭,端到邰砾面前,一口一口地喂进他嘴里。 邰砾闭着嘴不肯吃,他强行掰开他的嘴:“不好吃吗?比齐望轩做的差在哪?” “我也可以每天给你做饭。”江少观红着眼问,“我差在哪里?” 邰砾残酷道:“你不是omega。” “omega……omega有哪里好。”江少观直勾勾地看向他眼底,“你们上过床吗?” 邰砾很想骗他让他死心,但他和齐望轩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不想再给齐望轩惹麻烦:“没有。” 江少观松了一口气:“你看,你对omega是不行的。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邰砾的人生选择里从来没有和alpha在一起这一个选项。 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江少观简单地刨了两口剩饭,上了床,一会把玩邰砾的手,一会撩弄邰砾的头发。 邰砾说想要去卫生间,他也要跟着去,一步不离,像是邰砾的人形挂件。 第49章 邰砾受不了他看着自己上厕所:“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不要。”江少观理所当然道,“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 “挺大的。” 邰砾的硬件条件相当不错,江少观记得他们小时候还比过大小。 以前他没发育完全,比不过邰砾,就总惦记着这回事。 现在他有足够的资本炫耀:“但比我还差点。” 男人在这方面都有自尊心,邰砾闻言有些火大:“别用你那驴玩意儿蹭我。” “蹭下怎么了……”被邰砾瞪了一眼,江少观居然还挺高兴。 他觉得自己也是真够犯贱的。 江少观把他的手机也关了,不让外界再烦扰他们。 他就这么抱着邰砾睡觉,但睡得并不踏实,总是会心悸着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定邰砾还在身边。 邰砾又怎么睡得着,他能够想得到家里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邰渊和方雨霏是特意回来参加他的订婚宴的,却变成了一场闹剧。 也许正是因为家里乱,在邰星宇之后,没有人再找到四季云苑来。 天黑又天亮,江少观揽着邰砾的手臂都睡麻了。 阳光洒进阳台,天气正好,不过邰砾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要把我关多久?” “我没有关着你。”江少观说,“我以为你是心甘情愿跟着我走的。” “心甘情愿?你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吗?”邰砾觉得好笑,也觉得江少观厚脸皮。 江少观抿嘴:“今天我就跟着你一起回老宅向他们解释。” “随便你。”邰砾很想编造一个原因,但他实在想不到怎么向邰渊他们交代。 邰砾昨天的西装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江少观在衣柜里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 邰砾只求可以遮住他身上的痕迹,他实在没脸带着一身刺眼的痕迹去见自己的家人。 两人连饭也没吃,就开车到了老宅。似乎是预料到他们要来,邰渊和方雨霏都已经起床了,坐在大厅喝茶。 柳姨一脸着急,给邰砾使眼色,让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 但邰砾还没开口,邰渊就把茶杯砸了过来:“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茶杯从邰砾的额角擦过,热水溅到了他身上。 江少观担忧道:“砾哥……” “少观。”邰渊看向他,“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看来邰星宇没有将看到的画面给他们说。也是,邰星宇怎么说得出来。 江少观对着邰渊和方雨霏,“扑通”一声跪得干脆利落:“是我的错。” “我喜欢砾哥,我不想看到他订婚。” 一句话宛若一道惊雷,柳姨捂住了嘴,眼里全是惊愕,方雨霏被茶水呛住,咳嗽得差点喘不过气,邰渊倒还算淡定,只是脸色黑了些许。 邰砾也没想到江少观会当着长辈的面说这种话,只觉得脸颊在发烫,不敢抬头。 方雨霏惊叫道:“什么叫你喜欢砾哥!少观!你们都是alpha啊!” 江少观:“我们都是alpha,但我就是喜欢砾哥,喜欢他很久了,改不了。” 听到江少观的又一次告白,邰砾胳膊起了一层疙瘩。 他弄不明白江少观为什么会喜欢他。 “你喜欢他的事我暂且不管,昨天是他的订婚宴,你们把这么多宾客丢到一旁,把齐家丢到一旁,是怎么做的事!”邰渊说着抄起棍子,朝邰砾的腿打去。 江少观连忙挡在他面前:“邰叔,是我强迫砾哥的,你打我。” 邰渊指着他:“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他一棍子落在江少观的背脊:“让开!我这么大把岁数了,还要去向客人道歉!我们邰家以后的脸面往哪里放!” 邰砾推开江少观。他小时候没少被邰渊揍,能够抗住邰渊的怒火。 邰渊到底碍着老友的面子,对江少观手下留情,主要朝着邰砾攻击。 他虽然已经五十几岁了,但力气很大,一棍子发在邰砾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了都让人觉得疼。 江少观这一刻有些后悔了,他伸手将邰砾护在自己身后。 邰渊没收住手,一棍子打在他腿上,刺骨的疼痛传来,江少观想骨头可能折了。 柳姨急得哭了,但邰家的家事她又怎么说得上话。 “邰渊!”方雨霏大喊,“你要把他们打死吗!小砾和少观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死不了。”邰渊把棍子丢地上,不想再看见他俩,“送医院吧。” 第29章 宣判 柳姨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做一系列的检查,邰砾没什么大碍,受了点皮外伤,江少观则落了个小腿骨折。 方雨霏强行给他们办了住院,但病床没有挨在一起。 她在美国待了这么几年,早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的存在。但落在自己孩子身上,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特别是邰砾明明还有齐望轩。 邰砾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他根本没有住院的必要,他想出院,方雨霏不肯,还将邰星宇叫了过来。 “星宇,你劝劝你哥。”方雨霏在旁边抹眼泪,“我们是专程回来参加订婚宴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邰砾过了会才开口:“我出院去给齐家道歉。” 第50章 方雨霏声音尖尖的:“你现在去有什么用!你和齐望轩本来是要订婚的,你和少观这个样子怎么对得住他!” 邰砾无可辩解,到了这一步,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齐望轩。 想到齐望轩期待了这场订婚宴许久,邰砾心中泛起愧疚。 “是我的错。” 方雨霏含泪瞪了他一眼:“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方雨霏好歹和邰渊做了大半辈子夫妻了,知道邰渊的意思。如果邰砾现在能够出院,好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就是证明邰渊“教子无方”吗?装也得装装样子。 邰渊生气的是邰砾处事不当,让圈子里的人看了笑话。他顾及的是邰家的脸面,是他的尊严。 而邰砾到底喜欢江少观还是齐望轩,邰渊根本懒得过问。 邰砾垂眸:“是小伤,不影响。” “要不是少观帮你挡了……”方雨霏叹了口气,“我就想不通,你们两个都是alpha,以前情同兄弟,怎么会产生别的心思。” 邰砾眉头拢起,不是很想谈他和江少观的事,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的。 他对着方雨霏说他不喜欢江少观也不会有别的意义。 特别是邰星宇还在这儿,他只觉得尴尬。好在邰星宇适时开口,找了个新的话题转移了方雨霏的注意力。 邰砾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时不时地有人来医院探望。 家丑不可外扬,邰家对外只说邰砾身体不适,来探望的人都劝他说要多注意身体。 订婚宴毫无疑问已经取消,齐望轩的一场美梦化为泡沫。 邰砾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没有人接,给他发消息也被拉黑了。 omega的声誉很是重要,齐望轩已经三十岁,也不年轻了,和他走到了订婚这一步却没有迈入婚姻殿堂,一定会面对很大的压力。 邰砾知道自己辜负了他,他一出院就去了齐家。 但他没能见到齐望轩。齐远对他也没有好脸色,说齐望轩关在卧室里不肯见人,让邰砾回去。 邰砾能做的仅仅是在和齐家的合作项目里让利,同时赔了一笔钱。 出院之后,邰砾忙于处理订婚宴取消引发的后续问题还有堆积的工作事项。 他一次都没有去江少观的病房探望。虽然江少观替他挡了一棍子,否则骨折的就是他,但如果不是江少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少观,他头一次后悔邀请江少观回国。 如果他没提出让江少观来邰氏,现在的他们又是什么样子? 有一天晚上,江少观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里问他怎么不去看他,仿佛邰砾是个负心汉。 “你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也不要用自己的生命或者健康来威胁我。”邰砾说,“我不可能每次都顺着你。” 江少观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你难道还想和齐望轩继续在一起?” “我和他不可能了。”邰砾再清楚不过,“他是倒霉了才会遇上我。” 江少观:“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一开始就不该和他在一起!你已经辜负了他!就别想着回头了!” 邰砾:“我是辜负了他,那你呢?你偏要到订婚宴上来搞这么一出,是存的什么心?” “我就是来拆散你们的。”江少观咬牙切齿,“我的心还不明显吗?我为了你,下地狱都可以,齐望轩的感受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畴。” 他说完这番话,又小声地说:“砾哥,我腿疼。” 邰砾不接招:“你活该,别再打电话来了,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江少观的腿是真疼,但有多疼,他就有多庆幸这一棍子不是打在邰砾身上。 他不喜欢医院,医院有消毒水的味道,会让他条件性地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想起乔文婧病危、江佑天车祸,想起每次赶到医院的无助和被命运捉弄的痛苦。 他住的是vip病房,病房很大,但只住了他一个人。走廊总响起脚步声,但都无他无关,公司的人只有助理知道他住了院,过来送了一束花和一箱奶。 他习惯了忙碌,难得闲下来只觉得特别难熬,想念也更加膨胀。 但他想的那个人很是无情,把他丢到了一边,连慰问都没有一句。 江少观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今天邰砾会不会来看他,然后在天黑中逐渐失望。 方雨霏倒是来看过他一次,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说给他请了护工,让他好好休养。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难题在于向长辈公开。 可原来,最大的问题是邰砾对于他只有性,没有爱。 他理性上应该早已认清这个事实。但一个赌鬼最爱想的就是“万一呢”。 但万一就是万一,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都不会发生的概率。 他豪赌一场,还是赌输了。 七天之后,江少观也出了院,再在医院待下去,他觉得自己会被闷出别的毛病。 他腿上还打着石膏,收到会议通知,便去公司参加了会议。 石膏太惹眼,路过的下属总会问他一句是怎么回事。 江少观只说“不小心摔了”。 他终于又见到了邰砾,仅仅是一周的时间,却像过了更久。 邰砾像是丝毫没有受到订婚宴风波的影响,公事上一点没有落下。 第51章 只不过他始终没有朝自己的方向看一眼,哪怕江少观一直盯着他。 “接下来,我要宣布涉及到管理层的人员变动。”邰砾说完,何秘书递给他一份名单。 江少观心脏漏跳一拍,听见了他的名字。 “江少观——” 他等着宣判。 “调到b市的分公司担任总经理。” b市,距离s市好远,坐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 他没有去过b市,那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城市。 他被调到一个没有邰砾的城市。 而调走他的正是邰砾本人。 他是为了邰砾回国的,现在邰砾换了一种方式让他走。 邰砾是真的彻彻底底地不想要他了。 江少观能感觉到很多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没有听清接管他这个位置的人是谁。 他什么也听不见,耳朵嗡嗡作响,心脏疼得难以负荷。 这就是他的结局,赌输了果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既然他做不到放手,邰砾就帮他放手。 有人安慰他:“b市论繁华程度和s市不相上下,去那边说不定发展更好。” 但谁都知道邰氏总部是在s市,去b市到底是比不上在这边受重用的。 会议结束之后,江少观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很久。 窗外阳光明媚,但他的心阴云笼罩。他终究还是把自己推向了死局。 因为腿伤,他起身走得很慢,坐电梯到了三十楼,何秘书见到他,反常地露出为难的表情:“邰总不在。” “我知道他在。”江少观说,“我就站在这等他。” 无非是不想同他说话罢了,怕他继续纠缠罢了。 “这……”何秘书朝办公室瞥了一眼。 “不用管我,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去。”江少观说。 何秘书说:“江总,你还是先去会客厅坐下吧,你的腿……” 江少观摇头:“我心里有数。” 何秘书去忙其他事了,江少观就站在三十楼的玻璃门前,透过这扇门可以眺望整个城市的风景。 在他出国几年的时间里,s市的变化很大。但变化再大,这儿都是他的家乡。 他已经没有家了,哪儿都不属于他。 站着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办公室的门才打开。邰砾一边打电话一边出来,对上他的视线,明显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他挂了电话,对江少观说:“你腿不想要了?” 江少观苦笑:“还不至于。” 邰砾认定他是在使苦肉计:“你恢复成怎样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 江少观深呼吸一口气:“当然和你无关,难道你认为我会废了自己的腿,就为了赖着你?” 邰砾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确:这种事你也不是干不出来。 江少观想,他现在在邰砾眼中彻底成了一个混蛋。 所以邰砾烦他了,烦得想把他撵开。 小时候,他觉得邰砾射击准、拳法帅,想成为像邰砾一样的人。 其实是想要邰砾能够看见他,把他当作对手,也当作伙伴。 他努力地练习,终于有资格和邰砾一较高下。他在黑市打拳的那一两年,增进的功夫不止一星半点。 可不是所有的事情努力都有用。 比如想让一个人喜欢自己,不是靠努力就能够做到。 他的喜欢对于邰砾而言是负担。 “我不会。”江少观轻声说,声音有些许哽咽,“我不会赖着你。” “你想让我去b市,我就去b市。反正我没有家,在哪儿都一样。” “订婚宴的事情,真的对不起,给你惹了很多麻烦。以后不会了。” “喜欢你这件事也很抱歉,我控制不了。但是之后,我尽量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江少观颠三倒四地说了很多话,说到后面,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邰砾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咬牙想要将眼泪收回去却无果,只觉得糟糕,告别的话说得这么不洒脱。 可他的心好疼。 “叮咚”—— 电梯门开了,电梯里站着两位总监,完全傻住了,出来不对,不出来也奇怪。 鬼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撞见江总对着邰总哭的画面。 不是……江总这样的铁血alpha居然也会落泪? 江少观吸了吸鼻子:“你俩杵那儿干嘛,找邰总有事?” 邰砾已经摆明了态度,他该说的话也已经说了。 他十几年的暗恋宣告终结,他们再也不是可以互相依赖和照顾的关系。 “你们有事找邰总,我就先走了。”他进了电梯,把两位总监赶了出去。 电梯门自动关上,一点一点地,将他和邰砾隔绝在两个世界里。 第30章 离别 江少观想过要不要干脆直接回美国,他在美国还有公司。 反正不在邰砾身边,在邰家工作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工作狂可能是外界大部分人对他的误解。 不过连沛打电话过来,对他的决定很不满意:“兄弟,我在b市这件事你是一点没想过啊?” 江少观兴致不高:“我来b市专程看你和你家那位秀恩爱?” 他和连沛在美国时,连沛也是单身,后来连沛回b市遇见现在的恋人,经过一番折腾才得以修成正果。 第52章 江少观实在不想当电灯泡,特别是作为一个才失恋的人。 “没了邰砾,难道你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天涯何处无芳草,来b市,我给你介绍对象。”连沛没有问他具体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他被邰砾调到了b市。 江少观活了三十年,前十七年没有出过s市,除了上学外,大部分时间都围着邰砾团团转。后来他出了国,见了各型各色的人,也去了很多地方,心里却还是只装得下那么一个人。 天涯何处无芳草只是用来劝人的话,但除了这么想,似乎也别无他法。 以前是不敢把心意说出口,心中始终留有一丝期待。现在期待没有了,难道邰砾拒绝了他,他就得永远困在原地吗? 他不知道。 邰砾给他留了两周的时间交接工作,他手上的项目多且复杂,并不是两三句话可以交代完的。 但他交接完工作,从公司那栋大楼出来时,手里只提了一个牛皮纸袋。 他在这儿工作了六年多,可实际上能带走的东西就那么几样。 家里的东西同样也是如此,重要的只需要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完。 他收拾行李时,在床底捡到了两个没拆封的避孕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出来的,毕竟他们在这张床上做过很多次爱。 卫生间还有没用完的润滑油,他把它扔进垃圾桶。 用不上了。 每到一个角落,他眼前都能浮现出他和邰砾相处的点滴。但一眨眼,又化为虚影。 将生活的痕迹全部抹去,江少观想过后把这套房子挂在网上出售。四季云苑承载了太多回忆,他在这儿会迈不开离开的步伐。 离开s市之前,他请几个比较熟悉的下属吃了饭,做了简单的道别。 助理很舍不得他,喝多了口不择言埋怨了邰砾几句。 “天下无不散宴席。”江少观说,“工作上有变动是正常的。祝你们一切顺利。” “天下无不散宴席”这句话其实同样适用于他和邰砾之间。 不是越早认识,就注定会陪对方到最后,不是纠缠多年,就一定会走向happy ending。 助理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请假来送个机。” “不用请假。”江少观说,“我周六下午走。” 但周五的时候,他临时改签了机票,一个人去了机场。 他不喜欢离别的场景。 那天遇上了下雨,飞机延误,他在机场的候机厅等了很久,直到傍晚才坐上飞机。 江少观坐过很多次飞机,但这是头一回在起飞的时候,这么认真地朝下面看。 熟悉的景色逐渐变小,然后变得模糊,直至视线里无法捕捉。 江少观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未来到底会在哪里。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向往安定生活的人,但经过这么一茬,也觉得有些累了。他做够了卑鄙无耻的事,还是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见过相爱的人,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像他和邰砾,总是冷眼相对,总是在争执。 他离开之后,邰砾应该会按照原有的路径,找一个适合的omega结婚吧。他想找总能找到的。 遇上易感期的话,邰砾又该怎么办?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既然邰砾想要他走,之后邰砾遇上什么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统统都与他无关了。 晚上九点过,飞机到达b市。 江少观拿了托运的行李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来接机的连沛。 连沛对他张开手臂,江少观走过去抱了一下:“不是让你不用来吗?” 连沛握拳锤了锤他后背:“不来还不知道,你腿怎么了?” 他猜测道:“邰砾打的?” 他见过江少观在黑市打拳赛,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不是,邰砾他父亲打的。”江少观松开手,“没大碍,过两天就该拆石膏了。” “我操。”连沛说,“他父亲这是不同意?你就这么任他动粗?” “和他家里人同不同意没关系。”江少观淡淡道,“我告白了,他拒绝了,就到此为止了。” 连沛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打算的?” “这不是来过新生活了吗?”江少观勾起唇角,笑容有些苍白。 连沛“哎”了一声:“要不是你腿上有伤,今晚我俩必须得喝个不醉不休。” “改天。”江少观说,“改天一定宰你几瓶好酒。周一就得到公司上任,周末我先在这边找房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房源?” “我还有两套房空着的,家具什么都有,你直接住进去就行了。”连沛说,“地理位置都还行,距离邰氏分公司开车都是二三十分钟,住哪套随便你。” 江少观也不和他客气:“谢了。” 江少观到连沛家里住了一晚,连沛家也在别墅区,但一进门,他就能感觉到和四季云苑有很大的不同。 连沛家是温馨的,充溢着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客厅原本是欧式风,但却充斥着很多与风格格格不入的装置。地毯是3d立体效果的,并且是卡通图案,收藏柜上摆放的不是价值高昂的收藏品,而是好几个系列的盲盒摆件,沙发的抱枕上印了一张狗脸。 他甚至还看到一个吊起来的沙袋,沙袋上写了“连沛”两个字。 第53章 连沛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把沙袋收好。 江少观记得在美国时,他也去过连沛的房子,那时候连沛的家和酒店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人气儿。 看来阮愿对连沛的影响的确很大。 阮愿是连沛的omega,并不在家。连沛说阮愿刚好去了s市:“去找他朋友了,他朋友定居在s市。” 客房是提前收拾好的,干净整洁,东西齐全,不过江少观到b市的第一晚还是没能睡好。 他半夜睡不着去了阳台,外面是陌生的夜景。b市同样繁华,远处还见霓虹灯光,只是这一片天地显得格外安静。 他倚在栏杆上,点燃香烟,吞云吐雾,想起江佑天曾经给他说过,如果当年不是出了事不得已投奔邰家,他和乔文婧想过到b市生活。那时候他们年轻,对未来还存在幻想。 死者的时间过得最快,如今的b市早已不是江佑天向往过的b市。但江少观想,既然来了,他怎么也得替江佑天多看看b市的风光。 周末,连沛开车,带着江少观在b市逛了两圈,顺带置办了一些东西。 有兄弟陪着,他初到b市的感受还不算太糟糕。 但江少观不想继续住在连沛家,毕竟过两天阮愿就要回来了,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连沛的两套房一套是别墅,另一套是单元房,江少观选了后者。连沛说:“也好,那边入住率很高,会热闹一些。” “至于别墅……那边还蛮适合开party,开个欢迎party,顺道带你认识一下人。” 果然如他所说,入住单元小区的第一天,邻居就来敲了门,说来打招呼认识一下。 邻居是个beta,叫韩牧,看起来像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实则也快三十岁了,是位宠物医生,很巧的是,他也是s市人,是到b市来读研究生后选择留在了b市。 两人聊了会天,韩牧主动告诉他周边哪里有超市,哪里有健身房,哪里有大的商城。江少观道谢,说改天请他吃饭。本来是随口客套一下,哪知道韩牧当真了,问他:“哪天啊?” “……”江少观说,“周一吧,就当庆祝我换了新工作。” 周一,江少观正式任职分公司的总经理,到了公司基本都是陌生的面孔,只有两三个在总部开会时见过的老员工。 邰氏的员工都听过江少观的名字,高层对他显然有几分忌惮。江少观初来乍到,没上演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想先把这边的情况摸熟。只要他还在邰氏,他就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晚上下班后,他请韩牧到小区外面的火锅店吃饭,韩牧看着瘦,但饭量比他一个alpha还要大。他吃得香,连带着江少观也多吃了两碗饭。 在分公司度过的第一周风平浪静,邻里关系也和谐。 周六,江少观去医院拆了石膏,医生说他的腿恢复得很不错,可以正常行走了。 一切好像都在朝新的方向前进。 江少观走出医院时,阳光正好,晃得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想,这也许是好的兆头。 第31章 无处不在 何秘书最近有点苦恼。 从订婚宴后,他的上司就一直处于疯狂工作的状态,连带着他也连续好几个周末都在加班。仅仅是加班也就算了,上司持续低气压,他上个班心惊胆战,就怕说错话。 订婚宴当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是毫不知情的。不过订婚宴已经取消,齐望轩也再不来送饭了,还是能说明很多问题。 最重要的是何秘书不明白为什么上司会把江总调去分公司,现在顶替江总位置的是刘总,但上司总是忘记:“何秘书,帮我把这个文件交给江少观。” “……”何秘书硬着头皮回答,“江总去b市了。” 上司似乎愣了愣,“哦”了一声,然后说:“那算了,这个项目我自己跟进。” 第二天,又把他叫进办公室:“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让江……” 这次上司倒是自己想起来江总已经离开的现实:“……让刘总跟我一块去。” 原本江总在,能替上司分担很多工作。现在换了新的人,总是有一些不顺手的地方,上司脸上愁云密布,他也笑不出来,要不是邰氏给的工资高,何秘书是真不想干了。 邰砾的二十岁到二十六岁,放在商业杂志的报道里是则传说。 但他有点想不起,当初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候他也是一个人,面对想要给他使绊子的邰渊旧部下,面对不好相处的生意人,面对文件上的风险和商机,遇过闭门羹,受过冷嘲热讽,不敢有一丝怯懦。 而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候好上太多,手上的项目正常运营,资金也充足,没人给他添堵。但他总觉得心中不顺畅。 不就是江少观走了吗? 江少观的确是个好下属,给邰氏创造的价值不是能用工资来衡量的。 但他见识过江少观痴狂的那一面,不敢用自己和邰氏的声誉去赌。 江少观敢让邰渊和方雨霏知道他俩的关系,也就敢让邰氏上上下下的员工知道。 邰砾想到会被无数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会被人知道他是被江少观压在身下的那一个,他就感到头皮发麻,无比恐慌。 到时候新闻会怎么编写?那些营销号最擅长写艳情故事。 把江少观继续留在身边,总有一天收不了场,他不喜欢被威胁,也不喜欢任何事情不受控制。 第54章 更何况江少观说喜欢他。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alpha对他说喜欢,特别是这个人是他曾经看做弟弟的江少观。 所以他没有犹豫地把江少观调去了b市,他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 江少观虽然工作能力强,但也不是不可替代。邰砾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为什么有的事,他说了一遍江少观就能明白,刘总却要他说第二遍、第三遍,才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邰砾只当是自己和江少观配合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而已。 第一周他劝自己要多给刘总一些时间,新的工作对于刘总而言也许是新的挑战。 第二周他就没了耐心,控制不住在办公室发火,连何秘书这个beta都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其他人更是一声不敢吭。 愤怒是无济于事,但却有缘由,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邰渊和方雨霏回了美国,齐望轩已经搬走,柳姨住在邰星宇家,下班后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总有一种电话会响起的错觉,可实际上私人号码的通话记录连着两天都是空白。 他和江少观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几天前,那天江少观哭了。 一个高大的alpha哭得红了眼,他其实有些无措。 为什么江少观这么伤心?喜欢一个人会这么伤心吗? 他试图去理解,却不能感同身受。 他知道答案——江少观喜欢他。 江少观说过很多次,但那是他第一次有实感,心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说不会再赖着他的江少观真的走了,邰砾有时候回到家门口却像出现了幻觉,感觉江少观就在门口等着他,然后质问他为什么把他调到b市。他们会吵架,会闹得不愉快,但也会做爱。 但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说过几次结束,江少观都不肯放手,这次却是走得干脆,没有多余的话可以对他说。 江少观的态度不就是他想要的吗?也是怪了,他为什么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觉得他和江少观抛却工作上的联系,只剩下解决生理需求,他们没有过正儿八经的约会,就像江少观说的,他们甚至没有一同看过电影。 可江少观走后,他却发现江少观无处不在,他系的领带是江少观送的,家里助眠的香薰是江少观买的,就连他想喝酒,打开橱柜随意拿了一瓶酒,发现也是江少观放在他这的。 他周末去了常去的拳馆,老板问他“之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呢?好久没见他了”。 他去应酬,不清楚邰氏变动的合作人还托他“向江总问候一句”。 全他妈的都是江少观。 江少观就跟消失了一般,去了b市没有发来任何讯息。 但他在邰氏工作,又是高层,不可能和邰砾全无交集。 分公司在一个项目上竞标失败,邰砾明知道江少观才去,这个项目根本不是他负责的,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原因。 电话接通了,江少观只说会让负责人给他回话。 然后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往常在他们的对话里,问出这句话的人是邰砾。 邰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时隔这么久再听到江少观的声音,江少观很平静这一点让他胸腔发闷。 “没事。”他想了想,“在b市习惯吗?” 自己毕竟大江少观两岁多,又是上司,了解一下很正常。 “习惯。”江少观沉默了两秒,“这边的火锅很好吃。” 江少观和谁一起吃了火锅?同事吗? 他听见自己问:“同事好相处吗?” 江少观:“嗯。” 邰砾说:“那就好。” 江少观:“我挂了?” 邰砾张了张唇,总觉得还有什么要说的,但一时忘了。 “邰总。”江少观叫他,“如果不是很急的事,你发我邮箱比较好。” 邰砾下意识地回道:“要你教我做事吗?” 江少观好像笑了,他竟然觉得这样的邰砾才正常:“是我搞错了。” 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没有让邰砾更好受,他以为江少观多少会主动和他说起在b市的情况。 就像以前江少观出了国,也会告知他在那边遇上了什么人和事。 但江少观一字未提。 江少观马上都快三十一了,他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在工作上也有手腕,走到哪都不可能过得很差,尤其是他还在邰氏集团里。 只是邰砾时不时地想起他说的话“反正我没有家,在哪儿都一样”。 想起他说话时的神情,alpha并不是坚无可摧的。 真的一样吗? 情绪的波动会导致信息素的不稳定,邰砾很快又迎来一年中的第二次易感期。 易感期来得突然,当时他正在打高尔夫,忽而觉得脑袋有些犯晕,以为是这几天工作强度太大了,坐到一旁休息。 球童是个omega,皮肤白,所以脸上的红晕格外显眼。 有alpha调侃他怎么突然脸红了,他低着头说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什么样的信息素啊?” omega嗅觉灵敏:“雪、雪松?” 邰砾抬眸,意识到眼皮有些沉,一股寒意从下至上窜至头颅。 很快也有其他人表示闻到了雪松的味道,是很强势的alpha信息素。 第55章 邰砾信息素是雪松,在百科上就能查到。知情人看向邰砾,露出为难的神色。 易感期的alpha如果不控制信息素,会造成身边的omega被动发情。 邰砾冷着一张脸出声:“抑制剂有吗?” 球场配备有医疗团队,自然是有alpha抑制剂的。 邰砾注射了两支抑制剂,勉强稳住了信息素水平。 高尔夫是不能继续打了,老贾赶来接他回别墅。抑制剂像是一捧清水将火势控制,但火苗仍然没有完全熄灭,在车上,邰砾已经能感觉到火逐渐烧起来的趋势,身体越来越热。 他不确定明天自己能否照常去公司,给何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工作,只不过说了几句话,额头和背脊不断地冒汗,挂断电话,止不住靠着椅背喘气。 老贾很是担心:“邰总,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邰砾根本不想别人看见他在易感期的这一面,“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稳住步伐进了门,一进门就跌坐在地上。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刚不是还注射了两针抑制剂? 为什么抑制剂没用?! 这次易感期来势汹汹,他抱住脑袋,低声嘶吼,双目一片赤红。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卧室,想注射更多的抑制剂,但不知是泪还是汗,让视线变得模糊,他胳膊的肌肉在颤动,快要握不住抑制剂。 还是热。 好热。 他倒在床上,难耐地撩起衣服…… 这儿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他在哪里? 为什么不在? 邰砾在一片混沌中摸出手机,翻通讯录却怎么也翻不到。 一丝理智闪过:邰砾,你在干什么?是你让江少观走的,难道还要打电话让他回来?他会怎么想你?绝对不能打这个电话,你都和江少观说了要结束。 他停住了动作,下一秒,将手机砸到地上。 手机屏幕黑了。 第32章 可悲 卧室成为邰砾发泄的场所,床头柜被踢倒在地上,沙发的抱枕被撕扯得露出里面的棉絮,衣服被扒拉得凌乱,一部分散落到了地上,一部分堆积在床尾。 他一会感觉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内里滋生想要摧毁一切的力量,一会背冒冷汗,四肢乏力,只想蜷缩在衣服堆里。 可是衣服上只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没有信息素,让他越发地觉得不满足。 想要…… 想要有个人给予他快要喘不过气的亲吻,给予他猛烈的撞击,给予他连续不断的快感…… 但什么也没有。 卧室里没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理智回归的片刻,他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可没能清醒上几分钟,又卷入了情热里。 他一个人胡乱地不得要领地弄,身上的热意丝毫没有消减。 他愤怒地砸东西,用拳头捶墙,将一双手折腾得血淋淋。 第三天了,他与世界像是切断了联系,一个人怒吼、痛苦、狂躁。 家里的抑制剂已经被用光,他一次性扎了四针后,冷静了一会,窝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隐约看见面前有一个人影。 “江……” 不是江少观。 邰星宇担忧地看着他:“哥,你的手流血了。易感期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去医院?” 邰砾声音喑哑:“你怎么在这?” “父亲给我说联系不到你,我敲门没人应,就自己进来了。”邰星宇说,“我叫了私人医生过来,他马上要到了,给你包扎一下伤口,顺带做一下检查。” 邰砾冷硬道:“我不需要做检查。” 邰星宇平时很好说话,但现在邰砾是这副样子…… 他不知道他哥的易感期症状会这么惨烈。是的,眼前的画面可以称得上惨烈。 如果知道,他肯定早就让邰砾看医生了。 他并没有退让:“检查必须做,医生嘴巴严,不会说出去的。” 邰砾不高兴,邰星宇凭什么替他做决定?但他现在全身无力,只觉得疲惫。 邰星宇说的医生很快就到了,以前邰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他就负责邰家人的体检。 不过邰砾很抗拒做各类检查,已经好几年没有叫过医生来家里。 医生先给他把手上的伤处理了,发现地上散落着抑制剂空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用了多少抑制剂?” 邰砾:“不知道。” 医生有些头大:“你知不知道,抑制剂用多了也是会危及生命健康的?” 邰砾不吭声。 医生做了一套系统的检查,给他用了药,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没过多久又陷入了沉睡。 邰星宇就在旁边守着,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有些结果还没出来。但从目前的状态看,他使用抑制剂过多,抑制剂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还有,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建议多休息一段时间。” “alpha的易感期……如果有omega陪同度过是最好的。像遇见这种情况,他只使用抑制剂没用,得找医生开药,或者单独申请隔离室。” 邰星宇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他趁邰砾还在睡觉,去了趟邰氏集团。 邰星宇自己开了家科技公司当老板,在邰氏集团没有职务,但他姓邰,还是占了一部分股份的。邰氏集团这么大一家公司,不能没有做决策的人,邰砾现在身体不适,只能他帮忙分担事务。 第56章 他对邰氏的了解当然没有邰砾多,所以更多的时间他不在办公室,而是在邰砾的家里办公,遇上拿不准的,还能问邰砾一句。 邰砾第一次对工作产生了厌恶情绪,什么也不想管,让邰星宇放手去做。 他也是头一回这么嗜睡,吃药后一天躺在床上能睡十几个小时,只有吃饭和洗澡的时候会下来走两步。 即使邰星宇是他亲弟弟,被照顾的感觉却不是太好。邰砾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废人,被易感期折磨得不成样子。 在邰星宇去公司开会时,他起身换衣服出了门。 待在家里几天,他好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他没有开车,在街上随意地走,走了走的,走到了四季云苑门口。 门口的保安竟然认识他,和他打了声招呼:“你朋友这段时间好像都不在家。” 邰砾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有密码,顺利地开了门。 一切都还像原来的样子,但仔细一看却有很多的不同。 摆放在沙发旁边的行李箱不见了。 原本茶几上的茶具也没有了,不知是扔了还是被江少观带走了。 冰箱里干干净净,连一瓶矿泉水也没有。 过了这么久,空气里已经没有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邰砾走进卧室,衣柜里还有好多件没带走的衣服,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咔哒”一声,他听见楼下的门开了。 江少观回来了? 邰砾心跳加速,忘了自己没有提前告知就进门的做法有多越矩,快步走到走廊上朝下看。 进来的不是江少观,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和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是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女人也发现了邰砾:“不是说房主搬走了吗?怎么还有人住在里面?” 邰砾眉头紧锁:“你们是谁?” “先生,这不是你的房子吧。”男人说,“我是房主委托的中介,带人来看房的。” 邰砾脸色发青:“他要把房子租出去?” “不是,是出售。”男人见邰砾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小偷,“你是他朋友吧?他没有告诉你吗?” 江少观竟然要卖房。 江少观会差卖一套房子的钱吗?他是没打算以后再回s市了。 邰砾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多加思考:“不用看了,他出多少钱,我买。” “搞什么哦。”女人说,“这不是逗我玩嘛。” “四季云苑还有一套房挂出来了,等会您可以去看看。”男人提议道,他见邰砾要买,脸上挂上了笑容,“先生,这套房出价是三千万整,您如果要买的话,需要先支付定金。” s市中心地段寸土寸金,三千万的价格并不算贵,邰砾想也没想地付了定金,告诉中介先不要告诉江少观是他买这套房子。 中介给江少观打电话,只说有人愿意买他这套房,让他们约个时间办手续。 中介开的是扩音,那头传来江少观的声音:“这周末可以吗?” 邰砾点头。 中介回答:“可以,那到时候您带上相应的证件……” 背景音里传来一个男声,似乎在问江少观:“你这周要回s市?” 江少观:“嗯。” 邰砾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声音的主人,却想不到会是谁。 江少观在那边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交上朋友了? 为什么江少观打电话都不避开他? 中介交代完后,问邰砾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邰砾愣怔着摇头。 在周末到来之前,邰砾漫长的易感期总算宣告结束,只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状态不是很好,甚至还有谣言说他生了很严重的病。 因为之前有邰星宇坐镇,公司事务上没有出差错,还签下了一笔大单子。 邰砾中午难得去了趟食堂,旁边的员工没看见他,在聊八卦。 “你猜前几天你说的电梯里遇见的那个帅哥是谁?” “谁啊?” “是邰总他弟弟!亲弟弟!我靠,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我作证!是真的不像,虽然都很高吧,但他弟看起来很斯文,邰总就是那种很man的……” “既然是邰总亲弟,为什么不来公司上班啊?” “他好像另外开了一家公司,反正挺厉害的。” 邰砾思维开始发散,他想如果一开始邰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是邰星宇,现在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邰星宇一定能将邰氏集团掌管得很好,那他呢? 邰砾想象不出来。 他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或者说即使知道也不在意,反正邰氏的责任已经背负到了他身上,他去做其他的事情就是在浪费时间。 他也不觉得这样的他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他不懂喜欢这种情感产生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他一向如此,却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第33章 你没有心 周末很快就到了。 邰砾想过,江少观回s市一趟,会不会顺道给他说一声。 抛却六年扭曲的关系,他们到底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但没有。对话框的日期还停留在很久之前,通讯录里也没有未接来电。 江少观好像在兑现他走之前说过的话,尽量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第57章 可邰砾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想到下午三点会和江少观见面去办理过户手续,早上九点开始,他就坐立不安。 江少观如果问他为什么要买四季云苑的房子,他该如何回答? 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他又能如何回答。 他不过是想到会有人住进来,覆盖房子里过往的痕迹,就觉得膈应罢了。反正江少观都要卖,不如卖给他。 到了约定的地点,邰砾只等了两分钟,就见江少观朝这边走来。 江少观穿了一件纯白色的t恤,搭配牛仔裤,根本看不出已满三十岁。他的头发长了一些,风吹过时会遮住一部分眉眼。 邰砾想佯装淡定,但根本移不开眼神,而手心不听话地冒汗。 “怎么是你?”江少观说,“是你要买四季云苑的房子?” 邰砾瘦了,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江少观想问他怎么了,最近压力很大吗。但话到嘴边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邰砾早就剥夺了他关心他的资格。他问出口,如果邰砾以为他还想纠缠怎么办。 他没想了,他犯贱犯够了。 “嗯。”邰砾喉结滑动,“我不能买吗?” “可以。”江少观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没有问原因,他时刻提醒自己——这个人私下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既然是交易,就按交易来办。 “早知道你要买,我都不用找中介了,去b市前就可以过户给你。” 邰砾望着他:“你在b市住哪?” 江少观淡淡道:“住的朋友的房。” 把他调到b市时没有考虑他在那边没有住处,现在倒是知道问一句了。 邰砾:“哪个朋友啊?” 江少观含糊道:“你不认识。” 邰砾想,是在电话里那个朋友吗?住在朋友家的话,是不是和朋友住在一起? 他还想问,江少观已经往前走了,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他:愣着干嘛。 很微妙的,邰砾发现江少观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他总觉得江少观的视线带着温度,现在……却是很平静的,像是面对一个没那么熟悉的人。 心不在焉地办完了手续,邰砾提出一起吃个饭。 江少观却拒绝了:“晚上的飞机,没时间。” 邰砾:“走这么急。” 江少观:“没办法,明天还有工作。” 邰砾说:“我送你到机场吧。” “不用了。”江少观油盐不进道,“我打车就行。” 邰砾突然有些恼火:“不至于这样,你现在是一分钟都不想和我多待吗?” 撕开了平和的外壳,江少观沉着一张脸回答:“是。” “难道你指望你把一条狗丢了之后,再在街上遇见那条狗,它还摇着尾巴来舔你吗?” “对我避之不及的是你,现在你又想佯装无事吗?” 他的控诉像一根针,刺进邰砾的心窝,他有些迷惘:“我们连兄弟也没得做了吗?” “谁他妈要跟你做兄弟。”江少观手背青筋凸起,“邰砾,我不差你一个兄弟,我们俩之间,不是情侣,就是普通的上下级,或者陌生人。” 陌生人。 江少观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们也失去了联系,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但邰砾现在再去想,和江少观从此各走各路,觉得心里不好受。 他只是要江少观不再威胁他,不再干预他的选择。为什么他们非得走到这一步? “邰砾。”江少观直呼他的名字,“你没有心,没了谁都一样的。” 邰砾微微睁大眼,想反驳,可江少观没给他机会,径直走到马路边拦住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留邰砾在原地站了很久,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在太阳底下晒着。 江少观说他没有心。 从很久以前开始,邰砾就能感觉到,自己感受到的情绪都是雾蒙蒙的。 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向江少观离开的背影,会让他觉得慌张。 如果他真的没有心,那胸膛的酸意又从何而来? 邰砾以为自己对江少观是有愧疚的。毕竟江少观工作做得出色,却被降了职,他以为他见江少观一面,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比如他为什么提不起精神来工作,每天晚上都失眠。 可并没有,他失眠甚至更严重了,盯着天花板,精神疲乏却没有睡意。 他想江少观看上去过得挺好的,一点都没有失意的样子。 是在b市遇见了什么人吗?那个所谓的朋友? 邰砾精神很差,第二天开会时人也是恍惚的,何秘书叫他“邰总”,他才回过神。 下了班,他又去了四季云苑,这次他特意拉开了床头柜。 他记得里面曾装了不少带给他痛苦和欢愉双重体验的工具。 但现在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江少观是扔了,还是带走了?如果带走了,还会和别人用吗? 会吧。江少观性欲那么强,之前总是逮着机会就找他上床。 心抽疼了一下。 邰砾捂住胸口,觉得这情绪很是陌生。 为什么呢?江少观和谁上床关他什么事?他们本来不就是互不干涉吗? 第58章 他在床边坐下,给江少观发消息:你衣柜里的衣服还要吗? 江少观没回,邰砾又发:我给你寄过来? 这次江少观回了:扔了就好。 邰砾:还是给你寄过来吧,有点多。 江少观:不需要了。 江少观:房子里的所有东西我都不需要了,你随意处置,不用再问我。 邰砾没打算扔,但他把东西都整理了一遍。他才发现,江少观送他领带、袖扣、皮带,自己都留了同款。 只不过他从没见江少观戴过。 只不过现在江少观都不要了。 他们纠缠过却没留下什么证明。 邰砾隔几天就会去一次四季云苑,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有时候会在那儿过夜。 过了一段时间,柳姨来家里照顾他,他往那边去的频率才变少了。 柳姨从订婚风波后,对他大概是失望了,很久没有来他家。 但心底却又放心不下,遛弯时还是来看了一眼,看了才发现邰砾过得一团糟,气得抹了眼泪:“你说你……望轩在这的时候多好啊,家里整洁,回家就能吃饭,还有个人说话。” 是啊。 齐望轩多好。 但他还是做了让齐望轩难堪的事。兜兜转转,他没能让任何一个人满意。 邰砾:“他又不是保姆。” “没说他是保姆,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互相照顾。望轩对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想的?”柳姨是个直性子,“你真的喜欢少观吗?你们是两个alpha啊!” 他喜欢江少观? 邰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因为江少观是alpha。 alpha和omega相配是社会的规律。他怎么能去喜欢一个和自己第二性别相同的人? 或者说,情情爱爱之类的,和他好像都无关。在别人谈恋爱的年纪,他只忙于公司事务,从未体会心动为何物。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可如果没有一点喜欢,他为什么总想到江少观,只因为这个人陪伴自己的时间最长吗? 他回答不上来,柳姨叹了口气:“我是不理解两个alpha在一起的,alpha喜欢beta就算了,怎么能喜欢alpha呢?” “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过得好。”柳姨说,“不管怎样,你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你说你把少观安排到b市去工作了,他在那边一个人,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过得稀里糊涂的?” “没有。”邰砾垂眸,“他在那边有朋友。” “有朋友就好。”柳姨看了他一眼,“你也应该多交两个朋友……” 也许吧。邰砾想,也许他多交两个朋友,他就不会一直想着江少观了。 就像江少观,说是喜欢他,但到了b市,很快就过上了新生活,根本不屑再和他拉扯。 可对他而言。交朋友从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是这么无趣的人,他的世界如此寡淡。 第34章 醉酒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项目需要到b市出差。本来派一个经理或者总监过去撑场子就足够,但邰砾决定跟着一起去。 毕竟b市有邰氏的分公司,邰砾去过b市很多次,多到记不清,但他过去从来没有好好地观赏过这座城市,他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没有时间逗留,只知道b市繁华,发展程度和s市旗鼓相当。 下了飞机后,就有分公司的人过来接他们,面对邰砾一行人都很客气。 邰砾坐上车,一路上都在看窗外的景。他心里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经不住想,江少观应该也走过这条路,是否也见过路边的桂花树。 到了公司,他随时准备着会碰见江少观,但一整个下午,都没能见到江少观的影子。 他随口问了一个人:“江总人呢?” 对方说:“江总今天休假了。” “休假?”邰砾愣怔,“他生病了?” “不是,休的年假。” 他们都有年假,按照规定是十天。但他和江少观上班时间本就比较自由,大多时候都是牺牲周末来工作,从来没有正式地休过年假。 他以为江少观和他一样,觉得休假没有什么意思。 难道江少观是知道他要来,才开始休假的吗? 就这么不想看见他? 开完会,分公司这边的人提议一起吃饭,说是欢迎邰总过来。 邰砾拒绝了,说他晚上还有事。 他纠结了很久,还是拨出了电话,他想知道江少观是否有意躲着他。 电话很快接通,却不是江少观的声音:“喂?” 对面很闹,摇滚音乐盖住对方说的话,音乐声中还夹杂着男女的嘻笑声,只知道说话的人是男声,声音有些甜。 邰砾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你是谁?江少观呢?” 过了一会,那头才又传来声音:“你找江少观?等会啊。” 男声喊道:“江少观——你的电话!” 摇滚乐换了一曲,在安静的空隙里,江少观问道:“怎么了?” “你在干嘛?”那头传来起哄声,喧闹嘈杂。邰砾问,“刚刚接电话的是谁?” 江少观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手机放在桌上的,我刚去另外一边和他们玩游戏了。别人看到有电话来,就顺道接了。” 第59章 邰砾:“你怎么把手机放桌上,万一有人……” “是我的私人手机,里面没有和工作相关的内容。”江少观打断他的话,“是工作上有事吗?我在休假,如果不是必须我来做的事,安排给别人比较合理。” “没有。”邰砾说,“我来b市了。” 江少观:“我听说了。” 邰砾抿嘴,问得艰涩:“可以见一面吗?” 江少观不明白,为什么他上次说得这么明确了,邰砾还会问出这种话。 有意思吗,把他丢了后,又给根骨头逗他玩。 如果他上当,是不是又会再一次被丢弃? 邰砾到底想干嘛? 他回:“现在?不太方便。” 邰砾问到底:“为什么?你在哪?酒吧吗?我过来找你。” “我在和朋友开party,没有你认识的人。”他知道邰砾不会喜欢这种场合,邰砾讨厌无效的交际。 邰砾确实不喜欢开什么party,他觉得那是无聊的人做的事。 但他想了想,还是说:“我不是认识你吗?” 是什么样的party?聚会上都有什么样的人?他的心被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问号占据。 如果不一探究竟,他今晚说不定又会失眠。 “喂,邰砾?”电话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是上次中介给江少观打电话时,在江少观旁边的那一个。 所谓的江少观的朋友。 他报了地址:“我们在这。” “你干嘛!”江少观似乎不太乐意,那头传来争夺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你干嘛!”江少观不悦地看向连沛。 连沛耸肩:“怎么?你还怕见到他吗?就该让他来看看你现在的生活,没了他,你不照样快活?” 江少观以为连沛说给他开欢迎party是开玩笑的,哪知道真办了一场party,叫来许多人,说当把自己这个朋友介绍给他们。 来的人大多数性格外向,能玩得开,打游戏的有,跳舞的有,喝酒的有,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江少观找回一些在美国和朋友玩乐的感觉,彻底地抛下工作,只享受当下。不过不同的是,那时候他还会偷偷收集与邰砾有关的消息,现在他却是在刻意地避开。 他应该是有进步了。 毕竟人就一颗心,总会有伤透的一天。 江少观说:“我不是快活给他看的。” “我懂。”连沛还没和邰砾会过面,心里对他这样对江少观有些不平。 他对刚才接江少观电话的那个omega招了招手,“小非。” 小非:“什么?” 连沛:“等会会来一个人,你当着他的面,和少观亲近一点。” “这我擅长啊,我是科班出身的。”小非伸出一个巴掌,狮子大开口,“五万。” 连沛:“嗯,没问题,江少观给你。” “……”江少观服了,他觉得连沛简直是出的烂主意。邰砾根本不会在乎他和谁亲密。 小非是个在剧组跑龙套的小演员,他从善如流地挽住江少观的胳膊,把脸贴了上来。 江少观有些不自在:“不用这么近。” “这样才像嘛。”小非有点好奇,“来的是谁?你前男友?” 江少观:“不是。” 顶多算是前炮友。这六年都算不得一句“在一起”。 虽然江少观否认了,但小非还是认为自己的猜测没错。 若不是前男友,有必要演戏吗?只有遇上前男友,才会在意谁离开了谁过得更好。 但邰砾走进来时,小非觉得自己的判断有误。进来的男人个子高,眉眼上挑,鼻梁高挺,长得英俊霸气,一看就是alpha。 小非小声:“这是你情敌?” 这是两个alpha之间最常见的情感纠葛。 是。在外人看来,他和邰砾和“般配”两字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江少观心里没有苦涩了,只觉得果然如此。 音乐好吵。 邰砾走进别墅大门,就像进了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 有人新奇地看向他,但不敢和他搭话。 有的人不用释放信息素,就能让人产生压迫感。沉着脸的邰砾就是这样的人。 邰砾的视线在一楼环视一周,看到江少观时,瞳孔收缩了一下。 一个omega依偎在江少观怀里,一双秀气的手还在他胸膛前乱摸。 邰砾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手背血管爆起,觉得眼前的画面格外地刺眼。 想把人拉开。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小非摸得挺起劲的,边摸还边在江少观耳边夸赞:“肌肉好结实,怎么练的啊。” 看上去像是附在耳边说情话。 下一秒,他就被提着后颈逮了起来,小非感觉自己皮都快掉了:“疼疼疼疼——” 邰砾松开手,把他推到一边,一双眼眸像是猝了冰:“滚开。” 对方气场强大,小非哪还敢往上凑,瑟缩着朝连沛求助。 大厅里其他人侧目看向这边。 “邰总。”连沛出声,“大家都是来玩的,这是做什么?” 邰砾根据声音认出他是电话里那个人,用目光打量。 “连沛。”连沛自报家门。 邰砾听说过这个名字,连家也算b市的地头蛇。 第60章 这位公子哥以前也是出了名的“爱玩”,似乎现在收了性。 不过传闻可不一定是真的,江少观什么时候和他搅合到了一起? “当然是来玩的。”邰砾这么说,但他看上去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久闻邰总大名。”连沛打了个响指,“那就坐下来好好喝几杯。” 请的调酒师端上来一盘酒,共二十杯,都是烈酒。 “酒品见人品。”连沛挑眉,“一人十杯,邰总敢来挑战吗?” 邰砾面无表情,端起一杯酒,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往里灌。 没有停歇地,仰头喝了第二杯,酒液滑过喉咙,像一把火焰,尝到辛辣的滋味。 有人拍手起哄,更多的人到露台来围观,毕竟在b市,没有几个人敢和连沛叫板。虽说是喝酒,但喝得这么凶,可不刺激? “邰总好酒量。”连沛笑道,也爽快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邰砾虽然不爱泡吧,但他酒没少喝,喝一口酒能猜到大概的度数。 江少观心里清楚,这十杯酒下去,任谁都得醉。 他想邰砾一向有分寸,肯定不会一口气喝完。 但邰砾没有收手的意思,第七杯喝下去,已经满脸酡红。 连沛比他稍微好一些,但话语间也流露出一丝醉意。 邰砾正要去拿第八杯,江少观一把夺了过去:“行了,别喝了。” 邰砾望向他的眼神有几分迷离:“还有三杯,我能喝。” 江少观别开视线:“你不是来出差的吗?喝多了耽误工作。” 邰砾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身体朝他这边靠了靠:“嗯?” 在他的脑袋快要挨到自己肩膀的时候,江少观站了起来,酒杯没拿稳,摔碎在地上。 邰砾整个人晃了一下,落寞的神情一闪而过。酒的后劲很大,他感觉轻飘飘的,好像在云雾里游荡。 溅起来的酒打湿了手,江少观去卫生间清洗,等他再回来,邰砾已经把剩下两杯酒喝完了。 阮愿从二楼下来,坐到了连沛旁边,数落连沛乱来。 “这么喝不伤胃吗?” 连沛这下老实了:“那我再喝一瓶酸奶。” 而邰砾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没有精神,像一具被抽掉灵魂的空壳。 怎么说在场他也是邰砾唯一认识的人。江少观做不到置之不理,他走过去:“你住哪家酒店,我叫车送你过去。” “何秘书跟着你一起来这边没?我给他打电话。” “邰砾?” 江少观抬起他的下颚,邰砾的眼睛闭着,睫毛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鼻头红红的。 他睡着了。 第35章 一台设置好程序的机器 这一瞬间,江少观觉得很荒谬,就像一加一等于三一样荒谬。 邰砾就这么睡着了? 他戒心一直很重,怎么可能在有外人在场的场合睡觉? 江少观想给何秘书打电话,让何秘书来接他,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不好意思,连沛脑袋有洞。”阮愿走过来,语气略带歉意,他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无论是合是分,都该两个人自己做决定,“上三楼吧,三楼有空的房间可以休息。” “好。” 邰砾再怎么说也是一米八几的男人,江少观把他扶到三楼并不轻松,他们穿的都是短袖,手臂的肌肤相贴,邰砾喝了酒,身上的温度烫得有些不正常。 江少观知道不应该,但他脑袋里还是闪过了过去的一些旖旎风光。 毕竟上过那么多次床,身体总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走到二楼,他心知该斩断自己的欲念,找了一个alpha帮忙搀扶。 结果alpha刚碰到邰砾的后背,邰砾就醒了。不但醒了,还直接给别人来了个利落的过肩摔。 alpha发出一声惨叫:“我、我他妈的……” 邰砾的眼神过了几秒才聚上焦,他觉得眼皮很沉,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对不住,兄弟。”江少观把地上的alpha拉起来。 “好心没好报。”alpha骂咧咧地走了。 江少观转向邰砾,松开了手:“既然醒了,你还是打车回酒店吧。” 说完就想走。 邰砾喊他:“江少观。” 酒精让意识变得模糊,邰砾只凭本能扣住江少观的后脑,用力压向自己。 牙齿发生磕碰,往常冷静的人成了醉鬼,湿滑的舌头在口腔里乱转,江少观铁青着脸推开他的肩膀。 邰砾是真的醉了。 这不是在四季云苑,也不是在邰砾的别墅,而是在随时有其他人会路过的走廊。 这个吻算什么?邰砾是不是非得让他不好过? 江少观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火大地拽住邰砾的衣领,将人往房间里拉:“你跟我过来!” 进了浴室,他直接扭开花洒,对准邰砾的脑袋:“你清醒一下。” 水柱迸溅到邰砾脸上,然后蜿蜒着往下滑落。邰砾的t恤湿透了,他愣怔着打了个寒战,狼狈至极。 “你干什么?” 江少观这一行为不亚于给了他一巴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江少观寒声道,“你在干什么?不要忘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是。 邰砾都记得,只是他仍然很不爽:“江少观,把你调到b市来,其实是如了你的意吧?” 第61章 江少观:“什么?” “说什么尽量不出现在我面前,其实根本是玩得太开心了,懒得再搭理我。”邰砾盯着他,“刚刚那个omega,你碰过吗?” 邰砾哪来脸质问他? 为什么邰砾将他赶走后,还搬弄是非,像一切都是他的错。 角色像是对调了,江少观没好气道:“你管我碰没碰过,我只是你的下属,和别人上床还要给你打报告?”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了两下,一股戾气在胸前作祟,雪松信息素向外释放。 邰砾想起omega那张艳丽的脸,几乎快要咬碎了牙:“你下个月易感期,会和他一起过吗?” 江少观没想到邰砾还记得他的易感期,他以为邰砾对他的事儿都不感兴趣,因为邰砾从来没有主动提过陪他度过易感期,每次都是他巴巴地凑上去。 闻到雪松的味道,他能够识别出alpha的怒意。只是他想不通,邰砾又不喜欢他,生什么气。 “怎么?”江少观嗤笑,“你想和我一起过?” 邰砾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他僵着脸和江少观对峙。 果然。 邰砾并没有这个意思。 邰砾怎么会愿意花费不必要的时间陪他度过易感期。 江少观呵呵两声,为自己再一次自作多情找回面子:“alpha易感期当然要和omega一起过。易感期和alpha一起过是不正常的,你说对不对。” 江少观是一个正常的alpha,不像他。 在alpha和omega之间,正常的alpha会如何选择根本不用想。 邰砾晕乎乎的,觉得难受,湿了的衣服让人难受,江少观的话也让人难受。 江少观之前不也沉迷和他做爱?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他呐呐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个词像一把利剑,再次击向江少观心窝。他不想再提这个词,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卑微,而他不想再把自己放在低一等的位置上。 “那是之前了。”他说着退后一步,“我非得喜欢你一辈子吗?” 醉酒的邰砾为什么这么直接又难缠,江少观不想多待:“你洗个澡,然后回酒店还是在这住随你。” 不是说很早之前就喜欢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就不喜欢了? 邰砾摸不清自己的心,他既然不喜欢江少观,那江少观不喜欢他不是好事吗? 他以为他能接受一段开放式的关系,无所谓江少观和其他人的往来。 可现在他发现他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江少观对他冷淡,接受不了江少观和其他人抱在一起,接受不了江少观会和别人度过易感期。 他对江少观有占有欲,占有欲和喜欢有关系吗? 邰砾在浴室傻站了很久,才缓慢地洗了个澡,洗完澡发现床上已经放了干净的睡袍。 江少观是什么时候再进房间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已经没有精力回酒店,只觉得四肢沉重,闭上眼很快就睡去。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订婚宴,但不是他和齐望轩的订婚宴,而是江少观和那个omega的。 他走进现场,看见迎宾海报上两人亲密的合照…… 旁边的人在说他们般配,梦里的他突然上前将海报撕碎。 毁了他的订婚宴,江少观凭什么和其他人订婚? 想也别想。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汗。party应该已经结束,楼下很安静,没有了音乐声。 邰砾的醉意散去了不少,他觉得这一天的所作所为都很不像他自己。 他想抽烟,但烟放在裤兜里也被打湿了,打火机更是不知所踪。 他打了个喷嚏,觉得空调开得有点冷。 他抬头一看,二十六度。不应该冷。 可能是他喝酒喝多了吧。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是他潜意识里在害怕吗? 邰砾不知道,可如果他不知道,又有谁能替他解答。 邰砾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的,再次醒来是被电话吵醒。 下属说敲酒店的房门没有人应,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 “我……”邰砾发现自己声音哑了,喉咙火辣辣地疼。 他挂了电话,发了条信息过去:我不在酒店,直接去公司。 他坐起身,一阵天旋地转,太阳穴抽痛,没想到这酒的后劲这么大。 昨天的衣服已经干了,但他忘了晾晒在外面,布料皱成了一团,显然不能再穿。 他清了清嗓子,给江少观打电话:“给我找件干净的衣服。” 江少观接电话时根本没看来电人的姓名,一听声音才知道是邰砾,他带着起床气:“我是你的秘书还是你的助理?” “现在不是在工作,你不要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 邰砾没觉得他在命令江少观,只不过他说话一直是这样的语气。 邰砾:“那该怎么说?” 江少观想了想,如果邰砾能够服软,那还是邰砾吗? “算了。”昨天也是他把人衣服给打湿的,他理亏,“等着。” 这栋别墅昨天来了好几十人,狂欢过后是一片凌乱。 江少观从三楼走到花园门口,一路上踢到好几个酒瓶。 他打车到了最近的商场,恰好商场刚开门,报了码数后他直接包走了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裤,再原路返回。 第62章 他真是欠了邰砾的。 敲响房间的门,邰砾过来开门,身上什么也没穿,露出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漂亮。 江少观几乎是把衣服扔在了他身上:“穿上。” 邰砾低头,在衣服上嗅了嗅,没有威士忌信息素的香味,也没闻到别的味道,但他还是问了句:“谁的?” 隔着手机听得不够真切,面对面时,江少观才发现邰砾的声音粗粝而嘶哑。 他叹了口气,把标签翻出来:“新买的。看到了吗?不是别人穿过的,放心了?” 邰砾徒手扯掉标签,穿上衣服刚刚好,时间不早了,在工作上难得迟到。 他朝楼下走,走到半途,才发现江少没跟上,回头问:“你今天也请假了?” 江少观:“嗯。” 楼下还躺着几个人,就这么横睡在沙发上。邰砾见了禁不住蹙眉:“请假就为了和他们鬼混?” “要不然呢,请假在家工作吗?”江少观笑了,“邰砾,你不要一口否定别人的生活方式,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活得像一台设置好程序的机器。” 一台设置好程序的机器。多么贴切的形容。 但邰砾知道,如果他是一台机器,现在一定是出现了bug。 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心被浇了凉水,冷得厉害呢? 第36章 你也有今天 早上邰砾跟着分公司这边的项目负责人去实地视察,中午一起吃了个饭,又看了一下午的报表,中途身体发热,头疼嗓子痛,都靠意志力强忍了过去。 晚上回到酒店,在外挺直的背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他止不住地咳嗽,咳得喉咙发腥,有血丝的味道,又觉得一阵反胃,想吐吐不出来。 感冒是小事,他觉得大概睡一觉起来就能好,平时失眠严重,此刻躺下没多久却坠入了梦乡。听见铃响时,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脑袋昏沉,像揉了一团棉絮。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门,门外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过来送牛奶,问他有没有夜宵需求,因为住最高等级套房的都是贵宾,工作人员见邰砾脸色通红,关怀道:“先生,您看上去不太舒服,需要帮助吗?” “不用。” 邰砾声音很轻,缺少气息支撑,他关上门,又重新回到床上,睡了过去。 工作人员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敲响1607的门时,突然想起这里面的两位客人和方才那一位是一起订的房,应该是认识的。 “你们好,住在1708的先生你们认识吗?”他说,“他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总监和他的助理对视了一眼,工作之外,他们平时哪敢去叨扰邰总。但邰总要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作为随行人员,他俩更担不起责。 “好,我们去看一眼。” 他们上楼,按了门铃,门内没有人应,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助理:“邰总该不会是出去了吧?昨天他就没回酒店住。” 总监:“江总不是在b市吗,会不会是去找江总了?” 助理:“要不……问一下江总?” 总监助理给江少观打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江总你好,请问邰总现在在你那儿吗?我们打他电话没人接。” 江少观:“没有。” “哦,这样啊……打扰了。” 总监想了想,还是找来酒店的经理说明情况,想要进房间里看一眼。 经理自然也怕出事,当着他俩的面打开了门。 房间里开着空调,邰砾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红得有些不正常。 “邰总……” 邰砾睫毛颤动了一下。 总监伸出手摸他额头:“发烧了。” 助理:“得送去医院……” 正说着话,邰砾的手机响了。邰砾的电话,也许涉及到商业机密,总监本来是不敢接的,但他无意间瞥到来电显示——江少观。 想来是因为他们方才那通电话的缘故,他便接了起来:“江总,邰总在酒店,不过他发烧了,我们打算送他去医院。” 听到那头传来的不是邰砾的声音,江少观心里咯噔一下。 发烧发到电话都接不了? 如果邰砾清醒,绝对不可能让别人碰他手机。 “哪家酒店?” 总监报了酒店名称和房号,江少观:“我就在附近,马上过来。” “这……等一下?”总监拿不定主意。主要他和助理都是beta,力气不大,扶邰砾下楼这一步就有点困难。 助理用帕子打湿了冷水,敷到邰砾额头进行物理降温,盼着江少观快点来。 他平时见到邰砾头都不敢抬,虽然这次跟着一起来出差了,但都没有在私下说过话。 好在江少观很快就到了,他住的地方离酒店不远,开车只需要十分钟。 邰砾怎么会发烧? 老天爷,他认识邰砾这么久,没见过他生几次病。 是因为他用冷水打湿了全身吗? 罪魁祸首是不是他? 他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不小心还闯了一个红灯。 停好车,他跑着赶上了正要关门的电梯上了17楼。 他进门,没有心思问太多,想也没想地蹲下身,把邰砾背到自己背上。 他反手紧握着邰砾的大腿根,步伐比总监和助理还要快。 邰砾的脸贴在他的背脊,他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有多烫。 第63章 电梯里有人好奇地打量,被江少观冷冷的一眼盯得连忙低头看手机。 车就停在酒店门口,江少观顾不上超速,将suv当作跑车,一路上超车无数。背他进医院门时,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呼吸也急促。“医生,他发烧了,很烫。”他重复着,“他发烧了。” 就好像发烧是很严重的病。 医生不明白这个alpha为何这么惊慌,让江少观协助他给邰砾测了温度,四十一度,已经属于高热了,马上安排住院输液。 这是邰砾出生以来第一次因为发烧住院,他觉得自己在一个火炉子里,头脑昏晕,睁开眼都废了很大的力气。 入眼是一片白色,他恍惚了一下,搜寻入睡之前的记忆。 他明明是在酒店里。 他猛地坐起来,才感觉到手背上扎的针的存在。 他怎么到医院了? 病房里没有人,他的手机倒是在床头柜上放着。 他伸长手去够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欸,不要乱动!”来换输液瓶的护士说。 邰砾侧过头:“谁送我来的?” “应该是你朋友吧。”护士说,“他说他回去拿你换洗的衣服去了。” 邰砾翻看手机,发现有来自总监的几通未接电话,还有一通和江少观的通话,通话时间几十秒。 他不记得自己接到过江少观的电话了,事实上他的记忆停留在他见了酒店的工作人员,然后……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他竟然烧到没有了意识。 “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子?” “挺高挺帅的……”护士抬起头,“喏,他来了。” 邰砾抬眸,对上江少观的视线,心中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醒了。”江少观走近,板着一张脸,“再测个温度,看烧退一点没有。” 护士拿过来温度计:“水银的测得准一些,你给他放吧。” 她还要查房,离开去了其他病房。 江少观犹豫了一下,把温度计甩到三十五度以下,递给邰砾:“你自己来。” 邰砾垂眸接过:“我不用住院,我吃两颗退烧药就好了。” “你真应该照一下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除了在床上,江少观还是第一次看见邰砾这么脆弱的一面,“现在已经办了住院手续,你没有决定权。” “你觉得不舒服早该来医院,如果代总监他们没有发现异常……” 那会怎样? 江少观拒绝去想。 他正陷在假设中,邰砾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衣服扣子扣错了。” 什么? 江少观低头,他穿的是衬衣,扣子的确错了位,左边的下摆长了一截。 很明显的、低级的错误。但因为他出门太急,一直在赶时间,根本没有发现。 病房里安静了半分钟,护士过来敲门,说温度计放置的时间到了。 邰砾把温度计取出来:“退烧了。” 江少观伸手拿过去一看,冷笑:“三十八度二,这叫退烧了?” 邰砾抿嘴,嘴唇干涸:“我不想住医院,不方便。” 江少观没好气道:“行,那你现在拔了针,自己打车回去。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你了。” “我休个假,你专门负责给我添麻烦的是不是。” 邰砾一向是解决麻烦的那个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变成添麻烦的。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有些不高兴。 江少观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忽而觉得这样的邰砾有些幼稚。 现在邰砾醒了,他可以不用管他,但江少观想,再怎么说邰砾也是他上司,而且……他会感冒发烧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原因。 他也回去拿了自己的衣服,在病房的卫生间换了之后,就躺到了沙发上。 因为住的是单人间,其实并没有邰砾说的那么不方便。 病房都是单人床,不大,睡两个alpha一定会很挤。 但邰砾不知为何,在想如果是之前,江少观一定会跟他一起睡床上。 他俩小时候在野外,还一起挤过帐篷。本来不该计较那么多。 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他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摸了摸胸口,像是有一团气体堵在那儿,让他感觉到不痛快。 病房的灯还没有关,他能看清楚江少观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点,应该是在打字。 在和谁聊天? 他们共处一室但没有话说,和别人倒是聊得挺起劲的。 邰砾躺在床上,觉得无聊,他想起还有些邮件没有处理完:“你怎么不帮我把电脑拿过来?” “……”江少观说,“你可以打个电话让代总监送过来。” 江少观先让他们回去了,他知道邰砾醒来如果看见几个人围着自己,心情绝对不会好。 他提醒:“但是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过了。” “哦。”邰砾倒也没有压榨他们的打算,他想闭眼歇息会,但这会儿就是睡不着。 过了会,他想上厕所,就起身把输液瓶拿了下来。 江少观听到响动:“你干什么?” “去卫生间。” “哦。”江少观看他一个人,动作有些别扭和滑稽。 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在刷新,是江少观在国外时加入的华人群,里面总是很热闹。 第64章 但他根本看不进他们又在群里发了什么,留意着卫生间的动静。 明明是个还发着烧的病人,却连一句请求帮忙的话也不会对他说。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邰砾在喊他:“江少观。” “江少观。” “怎么了?”江少观走过去,卫生间的门是虚掩着的。 邰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拉链卡住了。” 他只有一只手是可以活动的,拉链卡住提不上来。 “……”江少观推开门,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尴尬。 很不合时机的,他有点想笑。 笑邰砾“你也有今天”。 可笑什么呢,他不是还得伺候大少爷吗。 他微微弯腰,替邰砾修整卡住的拉链,如果有第三人在场,会觉得这动作是如此暧昧。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某处的火热。 他屏住呼吸,尽量地不让自己思维发散:“好了。” 邰砾点头,脸上蕴出红晕,只不过不太明显。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得追。 第37章 错误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能睡好。 江少观一个接近一米九的alpha睡在沙发上,手脚都伸展不开。 而邰砾像前几个小时那样昏睡过去才是奇怪,失眠反而是常态。 第二天早上天亮了,两人都不太有精神,邰砾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咳嗽却比前一天更加严重了。 他铁了心要出院,护士嘱咐他还需要两次输液。邰砾答应说“嗯”,但江少观知道他根本没把护士的话放在心里。 江少观只请了两天假,便跟他一起回了分公司。 两个人同行,但路上没有说话。邰砾本来话就少,一般都是江少观主动找话说,现在江少观保持沉默,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邰砾几次用余光去扫江少观的侧脸,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就是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问道:“在这边工作还习惯吗?” “挺好的。”江少观说,“其实在哪都是一样的。” 反正都是工作。只要不想其他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邰砾:“同事怎么样?” “都挺好相处的。” 总部整体的氛围是严肃的,分公司这边却要轻松许多,偶尔下班还会聚餐。 邰砾不知道自己想得到怎样的答案,只不过心里有些不舒坦。 为什么他处处不顺心,江少观却适应得这么好? 到了公司,坐电梯时遇上几个员工,他们都不认识邰砾,只知道江少观是新来的老大,都笑着叫“江总好”。 江少观点头,介绍道:“旁边的是邰总。” “邰总好。”他们连连点头,听说过邰砾的种种事迹,不由得紧张起来,不敢说别的话了。 邰砾从电梯的镜子里可以看见几个员工在互相对视,方才的笑容早已退却。 他有这么可怕吗? 虽说都在分公司,但江少观不负责和邰砾他们对接,两人从电梯分别后,就没有再见过面。 邰砾出差回去那天,给江少观发了条消息:我回去了,下午五点钟的飞机。 可他到了机场,等到时间快来不及了才过安检,江少观一直没有出现。 总监和总监助理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提醒道:“邰总,快要误机了……” “哦。”邰砾跟着他们往前走,却又再一次回头。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但没有那道熟悉的alpha的身影。 他在期待吗? 邰砾无法分辨他所求是什么,在他看来,送机是没有意义的、无聊的、浪费时间的。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邰砾完全把去医院输液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感冒拖了很久,咳嗽持续了整整一周。 柳姨会监督他吃药,叮嘱他多喝水,他问柳姨最近怎么不去邰星宇家。以往柳姨都是在他家和邰星宇家轮流待的。 柳姨说:“星宇恋爱了你不知道?我也不能去热恋的情侣中间当电灯泡是不是,他有可以彼此照顾的对象了,倒是你……出个差还感冒了。” 邰砾不知道邰星宇谈恋爱了,闻言愣怔了一下:“和谁?” “那孩子叫唐榆,是个男beta。”柳姨说,“不知道你见没见过。” 邰星宇居然找了一个beta男朋友。邰砾心中有些诧异,因为alpha一般都会优先选择omega,而且据他所知,邰星宇以前是谈过omega的。 他不是很理解,他通常不会过问别人的感情生活,哪怕那个人是他亲弟弟。 但不知怎么的,他问出口道:“他为什么不找一个omega?” “星宇以前确实谈过omega,但他什么时候带人回家过?”柳姨说,“而且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都好几年没谈对象了,现在谈恋爱一定是认真的。我看着呢,他俩挺般配。” 邰砾张嘴,没有思考地来了一句:“感情不分性别吗?” 他不知道,他脑子里只有世俗给予他的概念。 “你问我?我本来是不太能理解的,你说alpha和omega都有信息素,一个有发情期一个有易感期,那是天生适合在一起……”柳姨想起他和江少观,心情复杂道,“但作为长辈,其实更多地只希望你们幸福。” “幸福的前提是不要伤害别人的感情。”柳姨之前来邰砾家,和齐望轩的关系也处得非常好。齐望轩还会时不时地和她打电话陪她聊天。她替齐望轩不平。 第65章 邰砾却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想,beta男性的生育率很低,其实男alpha和男beta在一起,比两个男alpha在一起差不了多少。 那是不是说明,两个男alpha在一起其实也不算不上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儿? 不,还是不一样。 alpha和beta可以结婚,但两个男alpha的名字不能并列在结婚证上。 两个男alpha在一起是不被认同的,是错误的。 既然在一起是个错误,江少观喜欢他,他无法回应江少观的感情,那他们就这样渐行渐远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理智上邰砾知道,自己的生活应该尽快回到正轨,不再去想任何与江少观有关的事。 但他就是做不到。 特别是离江少观的易感期越近,他就越是焦躁不安。 江少观打算和谁度过易感期? 他真的会找别人吗? 那天那个贴在他身上的omega? 邰砾心中没有把那个omega当回事,他倒是托人去调查了江少观和连沛的关系,调查结果显示他们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是一所学校的同学。 邰砾知道江少观有朋友,但他不知为何认定了他是江少观朋友里的第一位。也许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许因为他一句话,江少观就跟着他回了国,也许因为他们最默契…… 但原来在他和江少观失去联系的那几年里,江少观就认识了连沛。邰砾禁不住想,他们一起经历了什么? 邰砾回想起连沛那张长相出众的脸,只觉得大脑里仿佛有很多个声音在说话—— “是不是在那段时间里,连沛早已取代了你在江少观心里的位置?” “江少观愿意前往b市,和连沛有几分关系?” “江少观没有你,还有别的朋友,你没有了江少观,还有朋友吗?” …… 他头疼欲裂,注意力无法集中到办公桌上的文件上。 深呼吸了几口气,想要把那些想法都赶走。但紧接着,他请的人又给他传递了新的消息:江少观在b市住的房子是连沛名下的。 邰砾了解江少观,他并不是那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这就说明…… 邰砾坐不住了,他提前定了后几天的机票,打算在江少观易感期来临之前前往b市。 这次没有什么出差的理由,他把大部分的工作压缩处理了,然后难得地给自己放了年假。 他调查到了江少观现在住在哪儿,下飞机之后便直接去了邮件里所指明的地址。 和他想象的不同,他以为江少观的住所应该是安静的、高档的,是别墅或是洋房。但不是,江少观竟然住在热闹的小区房里,小区里还有人在卖棉被。 “棉被特价卖了——帅哥,过来看一下嘛!” 邰砾完全没觉得这句“帅哥”是在叫自己,他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只觉得吵闹。 坐电梯时,电梯里有放学的小孩背着书包,一手握着两根烤肠,烤肠差点碰到邰砾的衣角,邰砾心中不快,又不能对小孩发火,整个身子贴着电梯壁板,只想快点上楼。 江少观住在十二楼,下电梯后,邰砾缓过来一口气,他按响门铃,没有人应。 江少观大概还没回来。 他等了接近二十分钟,耐心快要殆尽时,总算听到了脚步声从电梯口传来。 不过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迈步向电梯口走,见江少观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并肩站在一起。 这又是谁? 为什么江少观的身边会出现这么多他不认识的人? 这是准备带回家吗? 第38章 不甘心 邰砾的凝视带着审判和憎厌,韩牧很难不发现。 “江哥,这是……你朋友?” 江少观和邰砾对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上司。” “哦,这样啊。”韩牧正准备说那他就先回自己家了,就听面前这个神色不虞的高个子男人质问道—— “他是谁?” 邰砾:“江少观,你新欢不少。” 韩牧瞪大眼:“不是……” “你是特意来这胡言乱语的?”江少观沉下脸,“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住哪。” 还上司呢。哪有下属这么对上司说话的。不想干了差不多。韩牧腹诽道。 自己纯属误入战场,他也无意窥探隐私,说了一句“江哥,我先回去了”就溜之大吉。 邰砾不傻:“他是你邻居?你和你邻居关系这么好?” “我们只是一起上了电梯,这不叫关系很好,这叫正常的邻里关系。”江少观说,“而且就算他是我新欢,你也管不着。” “你不在s市工作应酬,来b市做什么?该不会又是来出差的?我没有听说。” 邰砾抿嘴:“我休年假,来b市逛逛……” 江少观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你觉得合理吗?你逛到我家来了?” 邰砾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他来做什么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你为什么住连沛的房子?这儿环境不好。” “邰砾。”江少观叫他大名,“你调我来b市的时候,你想过我住哪吗?” “没有。这根本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类。你只急着甩开我。”江少观说,“那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第66章 邰砾张了张嘴想辩解。其实他是想过的,但他觉得轮不到自己操心,江少观难道还没有办法解决住宿的问题吗? 没人教过他怎么关心一个人。 江少观没有让他进家门的打算:“你现在如愿以偿甩开我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你去找齐望轩和好还是找其他omega结婚都与我无关,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你大可放心。” 他好不容易放弃了,和过去说拜拜了,试图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他受不了邰砾一次又一次地来打乱他生活的秩序和节奏。 邰砾是来干嘛的? 是来确定他够不够死心吗? 邰砾一张脸失去了血色:“我没有担心你纠缠,我是想到你马上易感期……” 江少观望着他,觉得无比荒谬。原来邰砾一直记得他的易感期,但以前都是他求着邰砾陪他过,现在他无所谓了,邰砾反而跨越城市来找他。 他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但也因此更加愤怒,气自己骨子里爱犯贱。 他应该更坚定,他不能再重蹈覆辙,胸腔的怒意让他说话带刺:“其实是你忍不住了吧?” “想要找操,拿我的易感期当借口?”他恶意满满道,“对不起,我不奉陪。你找别人去吧。” 他在说什么? 邰砾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没忍住一拳砸向江少观的下巴。 他知道自己的欲望不正常,但他从来没想过和其他的alpha发生关系。 江少观竟然这么想他…… 四肢百骸的酸意都冒了上来,他挥出一拳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你他妈的……”邰砾红了眼,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 江少观脸被揍得歪向一旁,他和邰砾动手的的次数不少,可他从来就不想和邰砾在除了拳击台和床上以外的地方打架。 他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内壁,感觉到一阵血腥味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他想,这次他把邰砾彻底惹恼了,邰砾应该就不会再来了。 邰砾呼吸都乱了:“你就这么想我?” 江少观没说话,也没有去看邰砾的表情。 邰砾被羞辱了一通,自尊心让他无法再在这待下去。 “江少观,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变得倒是挺快。” “你的喜欢值几个钱?” “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玩意,之前为了私欲搅乱我的订婚宴,现在看上别人了,自然想要和我切断联系。”他恶意揣测道。 “你以为你那玩意镶金了吗?谁他妈稀罕!”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在电梯里,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 江少观之前在床上没少说污言秽语,可他从来不往心里去。 因为床上的话是助兴的,但床下的不是。 江少观怎么能这么说他?为什么?凭什么?他分明只和江少观一个人上过床。 邰砾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看了眼机票,还有凌晨回s市的班次。 但是他就这么回去了吗? 他不甘心。 为什么不甘心? 如果他自己都想不通他想要什么,又有谁能知道? 邰砾的情绪由恼怒转向迷茫,他在大街上乱穿,过公路时差点被车撞。 “走路不看路啊!现在是红灯!”车上副驾驶的人探出头骂咧咧道。 等邰砾抬头看过去,那车早开远了。他退回到人行道上,周边是陌生的街景。 虽然来出差过不少次,但每次来都是以工作为先。b市对于他来说仍然是陌生的城市。 而在b市的江少观也让他觉得陌生。 那个曾经说过“你要是敢让其他人上你,我就弄死他”的江少观竟然让他去找别人。 邰砾先前觉得江少观有点偏执,他不喜欢江少观说那些充满占有欲的话,宛若要拉着他一起坠入悬崖、深渊。 他从来不觉得他是江少观的所有物。 可是,他同样不喜欢江少观把他推出去,就好像……不再把过去种种当回事。 超级不喜欢。 他随便找了家酒店入住,而他找的人还在帮他盯着江少观的一举一动,告诉他江少观回家后又出了一次门,去了酒吧。 即将进入易感期的alpha去酒吧?难道江少观是打算在酒吧里随便捞一个人陪他度过易感期吗? 邰砾差点又想打车去酒吧,动作比脑子动得快,他都走到了门口,想起江少观说的话,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江少观侮辱他。他现在赶着过去,不就是坐实了江少观的那番话吗? 江少观在酒吧待到了凌晨一点。 邰砾没有睡觉,等到了眼线的最新消息,才去浴室洗漱。 对方说:他就一个人喝酒,喝完叫代驾回的小区。 邰砾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代驾? 对方回:是代驾,早些时候在门口蹲着接单。 邰砾有些搞不懂了。为什么江少观一个人喝酒喝到这么晚。 他躺床上闭上眼,大脑却不受控制地去想“为什么”,一整晚没有睡得着。 第二天,他还是去了趟公司,找理由召集高层开了个会。 江少观也来了,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宿醉之人。反而是他,眼下的黑眼圈很是明显,精神也有点儿恍惚。 分公司的人对邰砾的突然到来都很紧张,生怕被抓到什么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唯有江少观很放松,后背靠在椅子上,低头转笔,一眼都没朝邰砾的方向看。 第67章 他太了解邰砾了,所以邰砾一开口,他就知道这场会议是临时起意。 和他想的不同。邰砾那么有自尊心、爱面子的一个人,为什么还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会议结束后正好是下班时间,江少观没有耽搁地离开会议室,开车回了家。 门铃响起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邰砾跟过来了,他冷着脸打开门,门外却是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什么事?” “小江啊,是这样的……”老太太一点没有被他的脸色唬住,说起和另外一个小区组织的联谊活动,“这次这个活动是由相亲app赞助的,是我们小区外联部好不容易拉到的,去的人怎么也不能比隔壁少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小区怎么还有外联部。 江少观:“我不参加。” 老太太问:“难道你不是单身吗?” 江少观:“工作忙。”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拿工作忙当借口,年纪轻轻的不谈恋爱干嘛啦。”其中一个老太太摇头,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谈恋爱多美好,被人喜欢多美好,你们就该多认识一下适龄的对象。” 江少观不觉得自己还年轻,但他的心却被“被人喜欢多美好”这句话拨动了一下。 过去应该有人喜欢他,但他总是拒绝得很彻底,不给人留一点机会,以至于从来没有享受过被人喜欢的感觉。 老太太们见他没搭话,还在试图劝说他,过了会,电梯门开了,她俩立刻改变了目标,转身叫道:“小韩——” “小韩,好久不见,才下班吗?” 韩牧:“……嗯,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才来一个做绝育手术的,我还没吃饭,先回去了哈。” “哎呀,急什么,你看你工作这么辛苦,肯定没时间结识什么对象,正好现在有个联谊活动……” “王阿姨。”韩牧连连摆手,“上次我不是说了吗,其实我都有孩子了。” “你说的是猫还是狗?”王阿姨不上当,“可别以为我们老糊涂了。” 韩牧:“……” 第39章 离不开 江少观关上了门,把劝说和委婉拒绝的声音都隔绝在门外。 他对老太口中的联谊不感兴趣,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再往前走一步,体会一下被人喜欢的滋味。 他过去一直注视着邰砾,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其他人,而邰砾给他的,九分痛,一分甜,那点儿甜还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被人喜欢会很不一样吧? 现在他想要走出邰砾带给他的阴影,他理应多接触其他的人。 说来也巧,他刚这么想,连沛就给他打来电话:“邰砾又来b市找你了?” 江少观:“你怎么知道?” “刚开车呢,看见路边有个人挺像他,也不知道他在干嘛,绿灯了也杵那儿不动。”连沛说,“喂,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少观:“什么怎么想的。” 连沛啧了两声:“别装傻了。我看他一次两次地来找你,不像对你完全没意思啊。” “怎么可能。”江少观扯了扯嘴角,没有一点笑意,“他要对我有意思,我们能走到今天?” 连沛想了想,觉得话也不能这么说,有些人就是对感情比较迟钝:“他要真对你有意思呢,你怎么说?” 江少观沉默了几秒:“我回头,继续当一只可能随时被抛弃的舔狗吗?” “我不傻。”他过去只是执着,执着到觉得没了邰砾,他活不下去。可事实上,他现在仍然能吃能喝。 南墙撞了,也该知难而退了。 “行,我懂了。”连沛话音一拐,“要不我给你物色一下对象吧?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过去有人问了他这个问题。江少观说是强势一点的。 当时他脑子里想着邰砾。 而抛却邰砾的影子,再来思考这个问题,他找不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 “一点想法都没有?给个大概的方向也行。”连沛想,总不能按照邰砾的样子找。他虽然人脉广,但邰砾那样的,他是找不出来第二个,“性别你总知道吧?” 江少观没说话,连沛:“那我就默认你的取向是男alpha了。” 应该是吧。 江少观总共就喜欢过那么一个人,可参照的对象实在算不上标准。 连沛让他等他的消息,似乎对当红娘这件事挺上心。 阮愿在那头嘟囔:“你瞎掺和什么。” 连沛:“怎么叫瞎掺和,我当然站在我兄弟这一边。” 阮愿:“当初我离开你,要是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你乐意吗?” 连沛极其不高兴,醋意浓浓道:“还需要有人给你介绍吗?” 阮愿:“……” 后面连沛似乎意识到没挂电话,把电话掐断了。 江少观大概知道连沛和阮愿的那点儿事,在他们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连沛身边还没有阮愿这个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回国后和阮愿纠缠到了一起。连沛曾经没把阮愿当回事,也曾经为了阮愿要死要活。当时江少观旁观这一切,只觉得别人的情感不管好的坏的,好歹有来有往,而他的感情就像一颗石头投入一汪池水中,激起的水花不足为道,很快归于平静。 第68章 感情里没有回应,就像一出不被理解的独角戏,归根到底只是他的妄想。 他不愿再重蹈覆辙。 第二天醒来,江少观就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热。 他打了一针抑制剂后,又用了不少气味阻隔剂,确保遮掩住了信息素的味道才出的门。 江少观易感期的症状并不严重,只不过嗅觉比平时更加灵敏。他也许不是天生的同性恋,闻到omega的信息素也会觉得香。 但都不是他骨子里渴求的味道。 这天倒是没再见到邰砾,想必邰砾没有时间在b市逗留太久。 毕竟他的时间都是钱,不能也不会为了谁慢下来。 下班后他倒是又遇见了韩牧,韩牧和他打招呼:“江哥,你昨天怎么就跑了呢?王阿姨和谢阿姨两个人围着我一个,我最后败下阵来,答应这周末去参加联谊。” 江少观有点好奇:“她们就挨着敲门,一个一个地问?”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阿姨和谢阿姨,对方却知道他姓江。 “她们退休了无聊吧。哪家住了什么人,有没有对象都一清二楚,就盯着我们这样的单身汉……我这都是第二次去参加活动了,就为了咱小区的面儿。”韩牧叹了口气。 江少观不知道说啥,冒了一句:“说不定能遇见良缘。” 韩牧直白道:“没那想法。” 江少观:“怎么说?” “从小就没喜欢过什么人。”韩牧说,“比起人,觉得小动物更好相处。别人要是喜欢我,我只会觉得很有压力。”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天生没有爱人的能力,不是吗?” 韩牧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挠了挠头:“是不是觉得我挺怪的?” 韩牧性格外向而温和,并不像是他口中没有爱人能力的那一类人。 可人就是这么一种复杂的动物,“看起来”带来的错觉和“实际上”的内里或许天差地别。 “没有。”江少观顿了顿,“挺好的,会少很多烦恼。” 他想起了邰砾,又很快地将之屏蔽掉。韩牧和他说起宠物医院工作的几件趣事,一起坐电梯上了楼,然后道别,各自回家。 另一边,邰砾并没有离开b市。 他给自己的假期是五天,心底是做了陪江少观度过易感期的准备。 可惜一切和他想象的都不一样。过去他可以自由出入四季云苑,现在江少观连门都不让他进。 五天假对于他来说太长了,他应该潇洒地回到s市,提前回到岗位上,否则过几天的工作压力会更大。 可他就是不想走,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工作。 他经常走神,比如下了电梯往左边走,走到尽头,才想起他早就走过了他订的房间。比如他准备刷牙,走到卫生间门口却忘了自己是打算做什么。又比如,他点开一封邮件,过了二十分钟,才看了两行字。 邮件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读起来却很困难。需要很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才能理解里面的意思。 糟糕透了。 他决定不再理会邮件,将工作放到一边。可抛却工作,他发现自己无事可做。 微信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无一不是有关工作的。他盯着手机屏幕,页面简洁,app除了系统自带的,其他的只占了一页不到。他点开系统自带的音乐app,点进搜索框,犹豫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最后点了随机播放。 音乐声响起,是首伤心的情歌,邰砾不懂歌词的含义,但情绪也跟着变坏。 傍晚时分,他关掉手机,一个人在b市的市中心没有目的地晃荡。 正是饭点,商场外的夜市区已经开始营业,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一对情侣从他身边走过—— “我要吃豆腐干。” “喏。” “要你喂我。” “好好好,你是少爷。” 邰砾站在人群中,周围的叫卖声和嘻笑声让他的心更加空荡。 他头一次如此强烈地体会到孤独。 在他小时候,他能感觉到因为孤独带来的负面情绪,他也试图过反抗。后来江少观陪着他,他不再是一个人面对无休止的训练。 再后来,江少观出国了。他也有一段时间很难受,每天只有在和江少观通话的空隙里才能放松。然后……然后他们通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逐渐习惯了。 他习惯了一个人。可偏偏,江少观又回来了,再次和他并肩。 现在他是不是又要重新习惯没有江少观在身边的状态。 又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旁边的人和他擦身而过,他突然想,江少观有没有来过夜市,身边会不会有其他人,会不会有一段放松的、亲昵的对话。即使没有,也迟早会的吧。 离开了他,江少观不会像他这般孤独,反而更有烟火气了。 他以为把江少观推开,他就能够正常地结婚、生子,像天下无数个alpha那样走寻常的路。 可原来…… 邰砾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离不开江少观。 离不开的那个人竟然成了自己。 而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承认。 邰砾不知道有占有欲是不是喜欢,也不知道习惯和依赖是不是喜欢,他只知道他走过b市的街道,望着头顶的天空,遇见街边的小狗,想起的都是江少观。 第69章 第40章 你给不起 五天假期结束,邰砾回到了s市。他应该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却总是提不起精神。需要他处理的文件很多,往常他能够坐在办公桌前一口气看完,现在却时不时地发起呆,思维迟缓地过了半分钟,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已经不在文件上。开会时也同样如此,他前一秒还在听下属汇报,后一秒思绪就飘走了,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能让何秘书辛苦整理会议数据。 下属不敢提及他的反常,只有以前在邰渊手下做事的长辈提醒他多注意身体。 “你黑眼圈有点重,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 邰砾:“嗯。” 他每天在床上躺六个小时,只有一半的时间进入了浅睡眠。 江少观之前说他活得像一台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他现在感觉自己这台机器的程序快要崩溃了。 整个商界都知道他和齐望轩的订婚告吹,参加应酬时,又有老总想要拉拢他,说想把自己的omega儿子介绍给他。 在对方掏出照片之前,邰砾就拒绝了。 “怎么?看不上我儿?” 邰砾说:“不是,是暂时没有打算认识新的人。” 邰砾说的是实话。 一个齐望轩已经让他够后悔了。 现在没有了江少观的阻挠,他却无心再和一个omega步入婚姻。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和江少观闹得这么难看? 能退回到认识齐望轩之前就好了。齐望轩不必被他辜负,他也一切如常,有江少观在,工作压力没有那么大,空闲的时候还能做个爱。 邰砾知道江少观易感期是靠抑制剂过的,他找的人说,江少观只在公司和小区两点出没,除了邻居外,身边没有其他人。 邰砾回想起江少观的那个邻居,心里偏向于他们没有超乎邻里关系之外的东西。但他还是顺道让人调查了一下。 调查结果迟迟没有发来,邰砾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到了第三天,对方才给邰砾打来电话,简明扼要道:“被江少观发现我跟踪他了。” 邰砾并不是很意外:“他动手了?” “嗯。” 邰砾问:“伤严重吗?” “暂时没法继续跟了。” 邰砾明了:“下午我把剩下的钱转给你。” 下午,他刚转了剩余款项,手机铃声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江少观”三个字。 邰砾将手机放到耳边,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没有迂回,开门见山地质问:“为什么派人跟踪我?” 发现有人跟着自己时,江少观的第一反应是美国那边的公司出了问题。对方咬死不承认跟踪一事,也没留下什么证据,但江少观排查一番,还是锁定了邰砾。 邰砾:“不为什么。” 他总不能说,他想知道江少观在b市都做了些什么。 这样没有缘故的变态行径实在让他难以启齿。 江少观揣测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告诉别人我们之前的关系?” 不然他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 “我之前是拿这个来威胁你,但现在我没有这么做的动机,我都离开s市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江少观冷声道,“邰砾,你的行为给我带来了困扰,到此为止,不要让我发现第二次。” 他毫不怀疑他在邰砾那儿留下的是多么难缠的印象。 邰砾眉头微皱:“你这么想?” “不是吗?”江少观想,那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工作了,“那你给我一个原因。总不能是担心我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吧。疑人不用,那你完全可以开除我。” 邰砾在公事上对江少观有百分百的信任,他以为江少观同样明白他的信任,闻言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江少观失去耐心:“说话。” “不是。”邰砾抿嘴,喉结滚动,“我只是在想……” 他没有明确给出原因,却又抛出一个问题:“我们能够回到以前的关系吗?” 事实上,从接到江少观电话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盘旋在他的脑海,让他想不了其他的。 问出口了,他才意识到他有多想回到过去的状态。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回答,但那头的人却陷入了沉默。 久到邰砾将手机拿远,看了一眼通话中的符号,才确定通话还在继续。 “我不结婚了。”邰砾想了想,邰氏不需要他将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去寻求合作,他想要结婚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可现在表面一切风平浪静,但他知道自己哪儿都不对。欲望无法排解,情绪和精神也差得不像话。 回到以前就好了,一切回到原点,不去想将来会发生的事。 “我们还是保持之前的关系,你也可以重新回到总部。” 就当这大半年来的种种事情都从未发生。 “你在说什么?” 江少观先是惊讶,惊讶邰砾好不容易甩开了他,又提出这样的想法。 紧接着觉得可笑,如果是在订婚宴之前,邰砾对他说出这番话,他一定想也不想地答应。可在他破釜沉舟地对邰砾说了“喜欢”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邰砾明明知道他喜欢他,却还想和他保持炮友关系。 这他妈的算什么呢。邰砾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人的自私,也已经不再抱有幻想。 第70章 只是忽然有些不理解自己以前的偏执。就像韩牧说的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天生没有爱人的能力。守着一颗不会开花的树,就算守一百年、一千年,也还是不会开花。 不爱他不是邰砾的错,但明知道他的心意,却要利用他的心意,邰砾何谈无辜。 放下一个人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又也许只需要一瞬间。江少观深呼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为什么?”邰砾用不解的语气问道。他以为江少观起码会犹豫。 “和人谈判的话,总要放出有利的条件吸引人才对。”江少观想,邰砾未免太自信了。可促使他这么自信的正是几个月前的自己。“我在你身上,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拒绝。” “你想要什么?”邰砾仍然不明白,“你可以开条件。” 江少观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想要一份真诚的、炙热的感情。” “你给得起吗?” 他也不需要邰砾回答:“你给不起,因为你压根没有这样的感情。” 真诚的、炙热的感情。对于邰砾而言太抽象,他甚至怀疑这样的感情是否真的存在。 他想让江少观别幼稚了,却一时没能开得了口。 “砾哥。”江少观很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的反常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医生。” 他以前也和邰砾提过,但邰砾明显很抗拒,还对他摆了脸色。他为了避免邰砾不高兴,没有再提。 但现在无所谓了,他没有必要再照顾邰砾的情绪。 他说:“失眠也好,或者是易感期症状严重也好。你需要的都是医生,不是我。” 邰砾否认道:“我没病。” 他的讳疾忌医让江少观失去和他好好沟通的欲望:“随便你。” 挂了电话,江少观顺道把邰砾的号码加进了黑名单。 他离开s市以来,忍住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邰砾是他的上司。 又或许,他做了不再纠缠的打算,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他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不影响他做出清醒的决定。 他并不需要邰氏为他提供一份工作,他打算辞职。 江少观也并不是甘愿在别人手下做事的性格,过去因为对方是邰砾,他才在辅助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 他很早之前就有把美国的公司引进国内的打算,只是在邰氏工作太忙,很难两边兼顾,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个工作狂,但工作起来行动力还是很强,确定计划可行后就开始着手去办。 而第一步,就是将辞职信发到邰砾的邮箱。 【作者有话说】 海星摩多摩多 第41章 冷落 邰砾有一个习惯,每天睡前会看一遍邮箱,但最近他难得犯起了拖延,处理邮件的效率很低。刘总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看到发过去的邮件时,他才点进了邮箱查看。 那时距离江少观发来辞职信已有十八个小时。 他看见“辞职信”的标题时,脑袋昏沉,一时没有反应,直到目光落在发件人的昵称上,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点开内容,粗略地快速地看了几排——不是整蛊,不是开玩笑,江少观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辞职。 他拿过桌上的手机,翻到号码拨过去,“嘟”地一声后,提示说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不死心地又打,仍然在通话中,打了好几遍,才意识到一个不想承认的可能性——江少观把他拉黑了。 邰砾愣了有半分钟,点开手机自带的浏览器搜索:对方一直在通话中是什么情况? 他抱着侥幸,但显示的答案宛若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让他抽疼。 不可能回到以前,就一定要再也不见吗?江少观这是要彻彻底底地和他断了联系。 原来江少观绝情起来是这个样子。 邰砾没有回复那封辞职信,他觉得这封邮件搁在邮箱里格外刺眼,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邰氏姓邰不假,但在邰砾心里,邰氏能有今天,少不了江少观的功劳。江少观怎么能说走就走,这么洒脱? 他把江少观调到b市时,想的也是暂时的调动,他承受不住江少观的疯狂举动,只能出此下策,准备等到江少观的情感冷却了,再把他调回来。 因为只有江少观配得上二把手的位置。 就像多米诺骨牌,他想推倒的只是第一个,但接下来的骨牌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 邰砾脸色由白转青,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攥着,整个人笼罩在惶恐的情绪中。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把门外准备敲门的何秘书吓了一大跳。 “邰总……” 邰砾打开门:“手机给我。” “啊。”何秘书乖乖递过手机。邰砾接过手机,给江少观打电话,这次终于不是正在通话中了,但大概是江少观猜到打电话的人是他,并没有接。 邰砾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江少观的面前,问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有必要对他避之如蛇蝎吗? 他沉声问:“我明天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何秘书汇报,“明天早上九点半有一个会议,中午会和易总一起吃饭,下午……” 第71章 “后天呢?” “后天早上城东那边的俱乐部开业,您受邀……” 这些行程他都是知道的。 工作、工作、工作……全他妈的都是工作,邰砾烦躁道:“一天的空闲都抽不出来吗?” 何秘书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下周五除了一场晚宴外,没有别的安排。” “那就替我把晚宴推掉。”邰砾说,“然后订一张去b市的机票。” 何秘书应声道:“好。” 邰砾再次坐上去b市的飞机,今年每次来的时候心情都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地不轻松。不知不觉又从春天走到了初秋,他分明过得恍惚,却又矛盾地觉得时间流失得很慢。 江少观不接他的电话,他只能到b市来,何况有些问题当面才能说得清楚。可当邰砾站在江少观的门前,却产生了一种退却的心思。他还记得上一次他站在这里时,江少观对他说了多难听的话。 他抬了抬手,又迟疑地想等会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拉黑我”还是“你为什么要辞职”。 在门外徘徊了有三四分钟,邰砾才下定决心按了门铃。 他专程挑的八点过来,这时候江少观大概率在家。 等待的时间里,他的手心出了汗,门一开,他的大脑短暂地宕了机。 江少观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手腕和一截结实的小臂,头发剪短了些许,衬得五官更加凌厉。 他俩目光相撞,谁都还没有开口,反而室内传来声音:“谁啊?” 邰砾听出声音的主人,他朝室内望去,视线却被遮掩住:“连沛在你家?” 与此同时,江少观说:“你怎么又来了?” 邰砾听出他语气里不欢迎的意思,他捏了捏拳头,抑制住胸腔快要溢出来的酸意:“我找你有事,能让我进去谈吗?” 江少观拒绝道:“不是很方便。” 又是不方便。 “什么意思?你和连沛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不方便?”邰砾跨步就想往里走,被江少观伸手拦住。 室内传出椅子和地面摩挲的声音,以及对话声。 里面似乎不止连沛一个人。 不过只有连沛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来了:“什么情况?” “哦,是邰总啊。”这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我们在吃火锅,要一起吗?” “他不吃。”江少观替邰砾做了回答,他转头对连沛说,“滚回去吃你的去。” “得。”连沛耸了耸肩。 即使说了“滚”,邰砾也觉得语气太亲昵。而面对他时,江少观态度冷了下来:“在吃饭,没空和你谈,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邰砾见过江少观冷漠的样子,但以前即使江少观有两面,也不会拿冷漠的那一面朝向他。 邰砾喉咙梗了一下:“那我等你吃完。” 江少观不太在意地挑眉:“行,你爱等就等。” 门又关上了。 隔音很好,邰砾听不见里面传来的声响,但他却情不自禁地想象江少观和几个朋友围在一起吃火锅的场景。 那是温暖的、美好的,与他无关的。就算江少观肯让他进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融入。 里面也许欢声笑语不断,而他一个人站在门外,格格不入。 又傻又丢脸。邰砾自己都难以置信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居然把时间浪费在等人这上面。 可他明早就得回s市,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必须得和江少观好好地聊一聊。 他只吃了飞机餐,在飞机上时也不太有胃口,有些饿了,又懒得去其他地方觅食,肚子发出咕咕地声响。 还好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他点燃一根又一根烟,半包烟快要抽完时,门终于开了。 邰砾一急,被呛到了,咳嗽了好几下,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花。 出来的人是邰砾见过的所谓的江少观的邻居。 韩牧吓了一跳,他上次还撞见了邰砾来找江少观,大约猜测到他俩有情感纠葛,他也知道方才有人敲门,但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邰砾眼眸带着泪光,心中凌乱:不是……这什么情况,这、这是哭了吗? 韩牧觉得有些尴尬,他只是来蹭个饭的,又无意见窥探到了别人的隐私。 “嗨。”他指了指没关的门,“你要进去吗?” 邰砾摇头。 “那我先走了。”韩牧说完,快速走到这一层楼的另一边。 他不想掺和江少观的私事,因为他俩关系没到那份上。 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给江少观发了条消息:江哥,刚看见你上司还在门口等你。 江少观看见这条信息时,连沛和阮愿也准备走了。 阮愿跟没有骨头似地倚在连沛肩膀上,连沛说:“困了?困了就回去睡觉。” 阮愿不承认:“吃饱了就困,我是猪啊。” 连沛:“你是小猪咪。” “……” 呕。 江少观受不了他俩腻歪,“赶紧走,再不走你俩负责把碗洗了。” 连沛:“碗丢洗碗机里,多大点事?” 话这么说,他还是揽着阮愿的腰站起来,“我觉得你下次可以买其他味道的锅底试试,整个鸳鸯锅。” “还有下次?这次就当庆祝我辞职,下次是什么?”江少观边说边收拾桌子。 第72章 是连沛提出来江少观家吃火锅,但煮火锅的食材全都是江少观准备的。 现在不比江少观和连沛在美国那会,那会他俩都是单身,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时间比较多。如今连沛和阮愿感情稳定,工作之余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用来陪老婆,他也是担心江少观一个人会觉得孤独,所以带着家属上门吃饭来了。 出于不想一个人当电灯泡的心理,江少观顺道叫上了韩牧。 吃完饭,韩牧说家里的猫和狗还没有喂,就先走了。 “下次有下次的理由。”连沛瞥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人给你发消息。” “谁?”江少观拿过手机,“……” 他没想过邰砾真的在门外等他。 他有这个耐心? 江少观很想置之不理,但还是由内生出一股焦躁。 他何时这么冷落过邰砾,他只是不习惯。 毫不意外的,连沛他们一出门,就和邰砾碰上面了。 连沛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阮愿伸长手捂住了嘴。 “就你话多。”阮愿说,“走啦。” 连沛听他的话,哼哼了两声,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门没有关。邰砾猜这下屋里应该是没人了,但他还是敲了敲门板:“江少观,现在方便了吗?” 江少观走到玄关处,随手丢给他一双鞋套:“长话短说。” 邰砾也不和他兜圈子:“为什么辞职?你做得好好的,没有理由要辞职。你是觉得工资少了?工资可以加,条件你开。” “邰总阔绰。”江少观背对着他,他能闻到邰砾身上的烟味,“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我有了新的职业规划,不适合再在邰氏工作。” 这话说得客套,邰砾全然不信:“你新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江少观淡淡道:“无可奉告。” “你胡扯,什么狗屁职业规划,你就是因为我才辞职的。”邰砾声音有几分喑哑,“江少观,私事归私事,公事归公事,不能混为一谈,因为我就要离开邰氏,你不觉得你这个决定很不成熟吗?” 在江少观心里,私事和公事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如果不是为了邰砾,他根本就不会回国,更不会加入邰氏。 他转身,盯着邰砾:“那请问邰总,我在工作上有什么失误?如果公事和私事必须分开,你又是为什么把我调到b市?” 邰砾哑口无言。 江少观继续说:“如果公事和私事必须分开,你应该到公司找我谈话,而不是在晚上敲我家的门。” “没分开的是你。”江少观想冷静,但一碰见邰砾,他的情绪就会被不知觉地点燃,“还是你觉得,我不能有自己的规划,生来就应该和江佑天一样,做邰家的走狗?” 提到江佑天,邰砾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 “我没有这样想……” 江少观:“我知道我在邰氏工作这么久,知道的商业机密和内部消息太多了,但你放心,我有职业操守,绝对不会在离职后用与邰氏相关的资源,也不会与邰氏有任何的竞争关系。” 邰砾觉出一点意思:“你要创业?” 江少观:“不行吗?” 邰砾抿嘴,他其实猜到过江少观在美国有相关的管理经验,毕竟他们分开时,江少观还是个高中生,没有接触过邰氏的业务,后来江少观当了二把手,对生意上手的速度很快,气质也像领导者。 只不过邰砾从来没有调查,也没有细想,他甚至潜意识里避开了这一点。 江少观有自己的公司,说明什么呢?江少观凭什么抛下公司跟他回国? 邰砾不知情,才有足够的理由邀请江少观来邰氏。 他提出邀请时是怎样的心情?邰砾还记得,他其实没有把握,担心江少观不答应。 他想和江少观一起并肩作战,做最默契的partner。 即使他们几年没见。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江少观。 邰砾没有理由再挽回了,如果他不让江少观离开,就像坐实江少观说的话——他要江少观做邰家的走狗。 但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他嘴唇翕动,几次想开口,又把话吞了回去,最后冒出一句:“那你可以回s市创业,s市毕竟是你的家乡。” 江少观:“我不是说过吗?我父母都死了,我在哪不是一样?” 江少观说得轻描淡写,但邰砾的心却像被一只手攥住捏得生疼。 哪儿都一样。证明他在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不再是例外。 他是江少观的哥哥……他本来是江少观的半个亲人。他本来应该在江少观父母去世后,给予他亲情和温情。 却是他亲手把江少观推到这样的境地。 邰砾无比地后悔,他在这刻清晰地认识到,无论他对江少观到底抱有怎样的感情,江少观是很重要的,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们的生命早就交织到了一起。 他不能失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长长 第42章 互不打扰 邰砾最终也没说服江少观留在邰氏,他没有立场阻止对方创业,只说如果江少观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江少观显然没有听进去:“说完了吧?还有事吗?” 邰砾沉默了几秒,厚着脸皮说道:“我没定酒店,能在你这住一晚吗?” 第73章 “不行。”江少观甚至没有给出理由,他冲玄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邰砾离开。 邰砾只得定了附近的酒店,在酒店度过一晚。晚上,他做了梦,这次不是梦见他被绑架,而是在梦里又参加了一次江佑天的葬礼。江佑天的葬礼办得简单,朋友来了不少,亲人却只有江少观一个。江少观穿着一身黑,蹲在地上烧纸,背影落寞。 有人在背后说话:“母亲得病死了,父亲出车祸死了,江少观是不是命太硬,克父克母啊。” 邰砾无意间听见,只想冲上去狠狠地揍对方一拳,但又不想在江佑天的灵堂闹事,暗地把这笔账记了下来。 他其实有那样的冲动——走上去抱一抱江少观,告诉他他还有自己。 但江佑天是因为邰家去世的,愧疚让他无言面对。 行动大于言语,他要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 从梦中醒来,邰砾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愣。江佑天去世了十余年,可在梦里就像才发生的事。江少观明明就是他十九岁时想保护的人,他却在十几年后伤害了他。 他也不是天生的工作狂,是为了掌握邰家大权,是为了保护在乎的人,才逼着自己变得强大。可是他渐渐地也忘了。 忘了初衷是什么。 他们之间究竟怎样相处才是对的?江少观说他们做不成情侣,就是普通的上下级,或者陌生人,现在江少观辞职了,他们一个在s市,一个在b市,是不是就要沦落成陌生人? 邰砾不想和江少观做陌生人,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得起江少观要的感情。 谁能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 天亮之后,他又回到了s市。江少观虽然辞了职,但还有交接工作要做,定在了半个月后正式离职。 这半个月里,邰砾没有一天睡好觉,白天要很努力才能让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有次邰砾有个会议要开,但直到会议开始前几分钟,他也没有想起来,是何秘书提醒他,他才去往会议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出严重的差错。他头一回动摇了,纠结很久后,决定找医生看一下。 他挂了精神科的号,当天戴了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地出现在诊室门口。 叫到他的号时,他在医生面前坐下,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症状?” 邰砾是做过了心理准备才来的,可在医生开口后,还是想要逃避。 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看病人的眼神看他。 医生语气不耐烦道:“说啊,后面还要好几个号,不要浪费时间。” “有些失眠,注意力涣散,记忆力下降……”邰砾说不下去了。 “哦,就是焦虑症嘛。”医生说,“我给你先开一个月的药。” “焦虑症?”邰砾皱眉,不认可医生给出的结果,“我怎么可能有焦虑症?” “焦虑症现在很普遍……” 邰砾站起身来,斩钉截铁道:“我没有焦虑症。” 医生:“你既然觉得你没病,你来医院干嘛?你情绪容易激动,不就是焦虑症的表现?” 凭什么这么快给他下定义? 在他心中,会焦虑是因为软弱,是心理太脆弱。他不肯承认这一点。 邰砾仿佛被戳中了要害,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 但他最终没有发作。他离开了诊室,没有管医生准备给他开什么药。 没有检查,仅凭他一句话就断定了他生了什么病,有这样看病的吗? 邰砾憋着一肚子气离开医院,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一次不愉快的看病经历让他退却,他想要靠自己调整状态,但没有什么效果。 很快到了江少观离职的那一天,邰砾又买了去b市的机票。 他们一同工作了这么几年,邰砾想,自己作为老板,总该和江少观坐下来吃一顿散伙饭,才称得上有始有终。 江少观如果想在b市开公司,他也能给几分建议。 他下了飞机,打车去分公司,路上堵车了,比预计到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他直接去了江少观原本的办公室,却只见到了新上任的经理。 经理和他打招呼:“邰总。” 邰砾:“江少观呢?” “江总……”经理也习惯了这么称呼,“好像去机场了。” 邰砾脸色骤变:“去机场?” 经理如实说:“本来说好晚上和我们一起吃个饭的,但他突然说有事,问他去哪,他说去机场。” “多久走的?” 经理看了眼时间:“十几分钟前吧。” 江少观去机场做什么? 邰砾快步走向电梯口,到公司门口拦了车去机场。 他以为江少观会留在b市创业,但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他拒绝去想那个可能,是因为他接受不了。 s市和b市已经很远了,坐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 那s市和美国呢? 去机场的路上,邰砾坐在车上,紧盯着前方的路,恨不得司机开得更快一些,遇上红灯时,他更是焦躁不安,冒了一手心的汗。 终于到了机场,他在机场大厅里乱窜,目光从一个个过路人身上掠过,脚步越发慌乱。 江少观在哪? 他会不会已经过安检了? 邰砾一边给他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仍然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一边朝安检的方向走。 第74章 安检队伍排成了几列,但江少观个子高,在人群里也显眼。邰砾在队伍末尾找到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只手本能地攥住他的袖口:“江少观,你去哪?” 江少观诧异,邰砾这是专程到机场来找他? 为什么他已决心退出邰砾的生活,邰砾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面前。 江少观没说话,邰砾的眼睛却是红了,他有些惊慌,有些失措:“你该不会要回美国?” “是。”江少观轻轻拂开他的手。 美国那边的公司遇上点事需要他过去处理。 但邰砾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打算回到美国定居,一刹那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你能不能别回美国?” “别回去……” 邰砾的语气近乎哀求,让江少观觉得很不真实。 邰砾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他终究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解释说:“我必须得去,但暂时没打算在那边长待。解决了问题之后会回b市。” 邰砾才知道是一场乌龙,他站直了身体,觉得有些尴尬。 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太着急了,他真的很怕江少观又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你为什么不想我回美国?”江少观问完又说,“算了。” 他还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邰砾的异常只能证明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说明不了其他。 邰砾的声音还有些喘:“你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 “我觉得还是互不打扰比较好。”江少观说,他重新站进安检的队伍,“没时间了,我走了。” 邰砾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到了唇边,却没有说出口。 他想说什么—— 别这么对我。 是我离不开你。 我们和好行不行? 可他眼睁睁地见到江少观过了安检,朝候机大厅走去。 他盯着他的背影,而他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过年那里可能和大家想的进度不太一样 第43章 很多次,无数次 邰砾白跑一趟,在机场改签了票回s市,飞机遇上气流,一路上有好几次颠簸,颠簸带来短暂的失重感,旁边的人吓得叫出了声。 广播说明情况安抚乘客,一遍遍的声音令人烦躁,邰砾心情糟糕透顶。 飞机降落s市,他没让老贾来接,而是打车去了四季云苑。 这儿好像是他和江少观现在唯一的联系了。 江少观留下的所有东西他都没有丢,他也定期派人过来打扫,维持原样。 过去四季云苑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做完爱过夜的场所,可躺上主卧那张床,他还能记起他们曾经在床上纠缠的模样,他记起江少观曾经望向他时,充满欲望的炙热的眼神,记起alpha肌肤的温度,记起他们说过的浑话,吵过的架。 记得江少观给他做早饭,记得江少观穿围裙的样子,记得他们在厨房也做过一次。 恍惚的时候,他仿佛还能看见江少观在屋子里的身影。一眨眼,却是幻觉。 他把自己关在四季云苑待了两天。中途接到邰渊的电话,邰渊说:“听你方叔说,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怎么回事?” “之前是因为易感期,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邰渊退位这么久,仍然有眼线在公司盯着他。邰砾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连外人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好了,邰渊的语气仍然是质问,而不是关心。 邰砾有时候觉得,自己对于邰渊而言,就是邰氏的继承人,而不是儿子。 他很少反驳邰渊什么,是邰渊把他培养成了一个矛盾的人。邰渊告诉他要强大,才有做主的权利,但又不允许他忤逆,小时候他每次提出质疑,得到的回馈都是惩罚。所以他既讨厌被控制的感觉,冥冥中又渴望被控制,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这次,他任邰渊在电话那头教育他,只听了两句话,思维就飘远了。 江少观现在在美国做什么呢? 他会在那边待几天? 下次见面,他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你在听吗?”邰渊似乎被他惹恼了,“邰砾!” 邰砾随口说:“我知道了。” 邰渊又询问他公司的一些状况,交代他应该怎么做。 邰砾感觉自己又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被困在玻璃笼子里,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觉得很疲倦、很累,一个在玻璃笼子外,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敷衍地应对外面的人。 他可以很正常地和邰渊沟通,只不过电话挂断,他也忘了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理由不去工作,第三天,他照常出现在了邰氏总部。 忙碌且麻木。 不过回家的时候,柳姨给他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我新学的越南酸鱼火锅,你尝尝,怎么样?” “这么多,吃不完。”邰砾尝了一口,味道鲜美。 “本来刚想让星宇他们过来吃的,你也知道星宇恋爱了嘛,他和唐榆约会呢,还怪我没早点喊他。”柳姨给他夹菜,“你工作忙,吃的可不能马虎。” 邰砾低头,盯着碗里的鱼片:“谢谢柳姨。” “别跟我客气啊。”柳姨笑着说,“你和星宇没少给我开工资呢。” 第75章 但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来。邰砾有很多很多的钱,理应什么都不缺,但他感受到的温情却少得可怜。 所以他又说了一遍“谢谢”。倒是把柳姨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上,邰星宇也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 邰星宇:“上次你易感期,高医生不是来给你做了检查吗?但是易感期有些数据会有波动,想在非易感期再检查一次。” 实际上邰星宇每年都会去私立医院体检,高医生除了在邰家就职外,在私立医院也挂了名。对于他哥的情况,他实在有些不放心,便想让他哥去做个系统的检查。 邰砾:“……” 邰砾讨厌医院,但他实际上又想要变得好起来。 邰星宇:“我陪你去。” “……谁要你陪。”邰砾说,“安心谈你的恋爱去吧。” 邰星宇:“这是两回事。” “不用你陪。”邰砾说,“我会自己和高医生联系。” 邰星宇也不强求:“好。” 邰砾给高医生发信息,本想让他上门来做检查。但高医生建议他去私立医院,毕竟有些仪器不方便带上门。 邰砾同意了,也许是因为邰星宇不好忽悠吧。 邰砾上了半天班,下午就前往私立医院。私立医院服务的都是有钱人,预约制的好处就是不会在同一个时间点安排两位客人。邰砾从进门起,就没见过除医生护士以外的人,而且医生护士的态度也都很客气,让他减少了一点抗拒感。 一部分的检查报告可以即时出,另一部分则还要过段时间才能看到结果。 小毛病有好几处,但高医生说这是正常情况,不用过度在意,要做的就是调整休息时间,注意规律饮食。 对于邰砾肯来做检查,高医生把“欣慰”两个字写到了脸上,每一项体检报告都认真地和他分析,说明指标情况。 邰砾突然问:“你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吗?” 高医生只诧异了一瞬,就回答道:“有,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挺有名的,他现在自己开了家诊所,等下我把他名片给你吧。” 他没有多问,让邰砾放松了不少,他接过名片,低头瞄了一眼——壹心心理诊所,谭溢医生。 “等所有报告出来了,我把纸质版邮寄给你,到时候注意查收。还有其他的问题也可以找我咨询。”高医生做了个给嘴拉封条的姿势,“你放心。” 邰砾点头,走出医院,把那张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又过了一周,他总算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说明自己的来意,预约了时间线下咨询。 谭医生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温和,既不讨好,也不疏远,给了邰砾一点莫名其妙的信心。 到了预约的时间,他来到诊所,诊所装修得很温暖很治愈,前台的迎接人员也始终保持着笑脸,问了他的名字后,就指引他到了诊室门口。 “谭医生。”工作人员敲门,“邰先生到了。” “好,请进。” 谭溢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浅色的羊毛衫,戴了一副圆框眼镜,他抬头对着邰砾打招呼,就像他们曾经认识一样:“哈喽。” “你好。”邰砾在他面前坐下,工作人员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喝水吗?”谭溢问,“有温水,可乐,还有茶水。” 邰砾犹豫了一下:“茶水。” 谭溢起身泡茶,语气里略带笑意:“不是什么好茶,别嫌弃啊。” 邰砾:“不会。” 邰砾只是有几分局促,喝茶可以缓解他心里不合时宜的紧张。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谭溢总算谈到正题,“随便谈谈。” 见邰砾有所踌躇,他又添了一句:“你就当我是一个垃圾桶,在别处不能说的话都可以给我说,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以前……”邰砾缓缓开口,“他们都说我是工作狂,我也确实把近乎所有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但最近,我有点排斥工作,工作起来也力不从心。” 谭溢的确像和他闲聊一般:“你以前为什么这么喜欢工作呢?” 邰砾:“那你呢?你难道不喜欢你的工作吗?” 谭溢笑了笑:“我也喜欢,能够为别人排忧解难的话,我心里会有成就感。” 邰砾想了想:“是……在工作上,我觉得我是一个能够产生价值的人。” 谭溢问:“那你觉得你在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邰砾:“因为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其实我没有多少私人生活。” 谭溢:“那有和你走得比较近的人吗?亲人、朋友、爱人都行。” “……有。” 诊室里有淡淡的熏香味道,邰砾紧绷的神经逐渐舒展开来。 他露出有些迷茫的神情:“但我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我的亲人、朋友,还是……” “爱人”两个字,他仍然没办法说出口。 “感情是很复杂的,有时候亲情、友情、爱情并没有那么纯粹,它们也可能产生重叠。有些朋友也可能变成爱人,有些爱人在一起久了,就会产生亲情。”谭溢轻声说,“这很正常。” 谭溢:“你想要分辨你对他的感情,介意我再多问你几个问题吗?” 邰砾握着手中的茶杯:“你问。” 第76章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觉得轻松吗?” “嗯。” “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想起他吗?” “……会。” “有人可以替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吗?” “……没有。” “他如果和别人谈恋爱,你会感到难过或生气吗?” 邰砾的手不知觉地颤抖起来:“……会。” “最后一个问题,有一点冒犯,如果不能回答也没关系。”谭溢盯着他的眼睛,“你对他有过性冲动吗?” 邰砾松开手,坦白道:“有。” 是很多次,无数次。 “我说的话也不一定对。”谭溢说,“在我看来,你对他应该是有爱情的成分在。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要能够自己感知。” 邰砾怀疑在来心理诊所前,他的潜意识已经对他对江少观的感情做了判断。要不然谭溢这么说,他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就是喜欢吧。 只不过他之前一直太专注自我,太在乎外界的声音,所以忽略了他对江少观的感情。 他信任江少观,知道江少观对他好,所以认定了江少观不会再次离开他。 是他的错。 “我……可是……”邰砾艰涩道,“我们都是alpha。” 谭溢没有露出任何异色:“都是alpha怎么了?真正的爱情本身就没有分性别。” “只不过确实有一部分人不认可第二性别为同性的两个人可以产生好感,你们在一起更加需要勇气。” “但是没关系的,别人始终是别人,再怎么说对你们生活的真正影响也很小,你们要考虑的是自己的感受和家里人的感受。” 谭溢引导道:“你和他最近是发生过什么吗?” 邰砾喃喃:“他对我失望了,不想再和我联系。” “你有试过挽回吗?” “有。” “挽回的时候,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邰砾摇头。 谭溢:“也许他不知道他在你心中是很重要的。你应该试着去告诉他,去对他好。” 他对江少观好吗? 邰砾竟然回答不上来。 该怎么对一个人好?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他同样说不上来。 谭溢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喜欢一个人嘛,首先不能功利性太强,对他好不是逼迫他和你在一起,要尊重他的选择,支持他的决定。还有就是投其所好嘛,他喜欢什么,你也去了解一下,他的饮食习惯,你是否说得上来,过节日送点小礼物,平时多关心多表达……当然,这不是从我的专业角度说的,只是从我的过往经验来分析的,可参考程度也不高。” 邰砾还在愣怔,谭溢换了个话题:“你会做梦吗?会梦见他吗?” 邰砾:“偶尔会。” 谭溢:“多数是噩梦还是美梦?” 邰砾:“是……不太好的梦。” 谭溢猜测:“梦见他离开你?” 邰砾顿了顿:“有过。” 谭溢:“你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邰砾:“经常失眠。” 谭溢:“那我这边还是得联系精神科医生给你开两副药。” 邰砾主动问:“我是什么病?” “初步判断是焦虑引发的情感淡漠,如果想要进一步确认,你这边最好是填一张表。”谭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张表要求如实作答,遵循你的内心。” “如果不能做到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作者有话说】 我也不知道现实里的心理医生会怎么和病人沟通,只知道很贵。 第44章 介绍对象 邰砾从来没有这么配合过医生,因为他太渴望恢复到正常。 他可以告诉江少观,他看过病,他在治疗,他会好,他不是没有心。 他填了那张表,表上的问题都很有针对性,让他不断地审视自己。 焦虑。 他不愿意承认,可第二次听到这个诊断,他不得不承认。 他在焦虑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有钱有权,有什么好焦虑的? 可并不是,从邰老爷子对他寄予厚望开始,就埋下了焦虑的种子。 他担心他不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 后来他决定改变邰氏,来一场大的变革,想到失败的结局,他也会焦虑。 再后来,好像一切都稳定了,他又怕别人发现他和江少观的关系。 时间线推进到现在,他对将会失去江少观这件事感到惶恐。 情感淡漠。 从谭溢嘴里吐出这四个字时,他却是松了一口气。 是病就说明他有好转的希望,他不是天生不会爱人的。 他已经分辨不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不再期待他人的感情,也下意识地封闭了自己的感情,感受到的情绪都是雾蒙蒙灰蒙蒙的一片。 他花了最大的耐心做完了那张表,然后一直盯着谭溢,提着半颗心等答案。 “中度焦虑。”谭溢说,“先吃药吧,好不好?然后我们下次再来聊一聊。” 邰砾:“……嗯。” 谭溢:“你配合的话,我很有信心你能够好起来,不要想太多,现在的人压力普遍比较大,焦虑也是正常的状态。这和你心理脆不脆弱没有关系,一部分是生理导致的。” 第77章 邰砾点头,和谭溢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他出诊所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挥手和他说拜拜。 邰砾提着一袋子药,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情绪。 有难受,生病总归不是件好事。 又有解脱,因为找到了一切好起来的希望。 他想先吃一段时间的药,再去b市找江少观,那时候他应该会更坦诚一点。 而与此同时,江少观已经回到了b市,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连沛的电话。 “晚上来珍味吃饭。” 江少观开玩笑:“怎么?你和阮愿中间差一个电灯泡吗?” 连沛:“没有,阮愿和朋友聚会去了,我给你介绍对象。” 江少观一边等待托运的行李,一边握着手机:“你真要给我介绍?” 连沛:“还有假的不成?一定来啊。” 江少观其实现在没有谈一段恋爱的打算,但多认识一个人没有什么坏处:“行,哪个包厢?” 连沛:“还不确定,等会发你。” 挂了电话,江少观回了趟家,把行李放好再开车去了珍味大酒楼。 他在邰氏工作时,也因为应酬来珍味吃过饭,这边普遍是大桌,并不是适合两三个人闲聊的场合。 他起初以为是连沛或者介绍的对象想吃珍味的菜,也没多想,推开包厢的门,才发现不对劲——他妈的,包厢里起码十几个人。 要不是连沛坐在中间,他一定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江少观皱眉,看向连沛,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连沛站起身:“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我兄弟,江少观。” 一伙人很配合地鼓掌,还有点起哄的意味。 江少观不明所以,不明白连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的目光在其他人脸上快速游走,左边的三个人,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有几分磕碜,排除。 中间五个人,年龄看上去挺小的,排除。 右边有两个胖子,排除。 剩下一个人……无名指戴了戒指,也得排除。 敢情连沛是在耍他玩吧? “你们好。”既然来了,江少观也不能转头走人,他打了招呼后,准备坐到连沛旁边,连沛却让他去剩下的那个空位。 连沛:“那儿专程给你留着的。” 其他人看上去在吃饭或者喝酒,江少观却觉得有好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一头雾水,走到那边坐下,按道理说,连沛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但问题是,他旁边两个都是小孩。 一个黑头发的,路人脸,骨骼小,应该是omega。 一个长得倒是挺俊的,就是染了头张扬的绿毛。 绿毛说话了:“我叫段缪,rxfd的打野。” “……”江少观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问道,“rxfd是什么?” 绿毛,哦不,段缪朝他看过来:“rxfd你都不知道,你不玩游戏吗?” 江少观:“不怎么玩。” 他不是不玩,但投入的时间和工作相比确实太少。 连沛接过话:“rxfd是我投资的战队,玩tph的,昨儿季中赛2:0大胜,本来该庆祝的,但人凑不齐,就改成今天了。” 江少观知道连沛投资了战队。连沛性格如此,虽然连家资产丰厚,连沛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能有花不完的钱,但连沛热衷于到处投资,要不然之前就不会来了解黑拳,他们也不会认识了。 他也知道tph,他玩过,是五人战队推塔游戏。 不过他没有那么闲功夫去了解哪支战队,他玩游戏纯粹就是为了消遣。 段缪递过来手机,给他点开视频:“你看。” 江少观虽然不感兴趣,但也不想拂人面子:“哪个是你?” 段缪:“表现得最好的那个就是我啦。我是mvp,carry全场。” 段缪凑过来,给他讲解这段游戏,江少观心不在焉地配合,只觉得真的有些饿了。 “缪神,你倒是让人吃口饭啊。”其他人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哦。”段缪收回手机,“你先吃吧,你吃什么?我给你转过来。” 江少观:“……我自己来就好。” 江少观伸手去夹面前的白灼虾,段缪望着他:“我也想吃。” 段缪:“但我挺怕扎到手的,我的手一点伤都不能受,毕竟要打比赛。” 话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江少观还能不懂吗?他抬头瞪了连沛一眼,连沛还在没心没肺地对他笑:“你就给我们缪神剥几只虾呗。” 剥虾这活江少观不是很熟练,他戴着手套给段缪剥虾,段缪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瞅他。 江少观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江佑天给自己剥虾的场景。除了江佑天,这辈子还没有第二个人给他剥过虾。他曾经也是被疼爱的小孩。 所以再看段缪吃虾时,江少观眼里多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他剥一只,段缪吃一只:“好吃。” “我吃够了,谢谢啊。”段缪歪头,“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江少观:“叫江哥就好。” “行吧江哥。”段缪掏出手机,“加个好友呗。” 江少观加了他好友,说要出门抽支烟,到了大厅阳台,他给连沛发消息:滚出来。 连沛:? 连沛出来了,嘴里也叼了一根烟:“怎么了这是?” 第78章 江少观直接问:“你说你给我介绍对象,指的是段缪?” 连沛:“对啊。” 江少观不可置信:“段缪不就是一小孩吗?人才多大?” 连沛耸肩:“马上二十了,又不是未成年,你激动什么。” 江少观不认可:“你能靠谱点吗?我比他大十一岁。” 连沛也是临时起意。他记挂着帮江少观介绍对象这回事,但他所在的圈子,专一的、认真的人比搞同性恋的还要少。 他更找不到和邰砾相像的人。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找个完全不一样的,说不定会碰撞出火花? rxfd赢了季中赛,一堆网友喊段缪“老公”“男神”。 有人截图到战队群里,艾特段缪,故意恶心他:老公~ 段缪:? 上单选手说:你这个beta走开点,我们缪神喜欢的是alpha。 连沛看见了这段对话,就起了拉红线的念头,私聊段缪,问他现在是不是单身,得知是单身后,对alpha有什么要求。 段缪说喜欢年长的,帅的。 哟。 连沛想,那不是刚刚好吗。 连沛说:“性别都不是问题了,年龄是什么问题。段缪打游戏很厉害,人气也很高,战队签到他属于是捡到宝了。” 也许吧。 但江少观很难对一小屁孩产生崇拜的心理。也不是说崇拜和好感有必然的关系,只不过他没有想要进一步了解对方的想法。 “也就是见一面,没让你和他一定要发展。”连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喜欢不再往来就是了。” 江少观还是觉得连沛这一出有些离谱:“你作为战队投资人,不应该让他们别分心谈恋爱,多花点心思在游戏上吗?你倒好。” 连沛笑:“哪能啊。上学的时候要学习,不能分心谈恋爱,工作的时候要工作,不能分心谈恋爱,那敢情退休了再恋爱呗。” “我只管出钱,不怎么管他们。”连沛说,“不过这一行还真有点意思,你要来试试水吗?” 江少观吸了一口烟:“算了,我现在就想先把公司在b市开起来。” “嗯。”连沛又问了他几句美国公司的情况,问江少观这次去有没有见几个老同学。 闲聊了一会,他们一起回了包厢。 【作者有话说】 新人物,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敌啦 第45章 新朋友 江少观一坐下,段缪就开始和他说话:“你和连总聊什么了?提到我了吗?” 江少观随口道:“嗯,他说你是战队的摇钱树。” 段缪:“……” 江少观的态度不咸不淡,段缪没话找话说的功夫还挺强,嘴叭叭地没停下来过。 毕竟是庆祝战队获胜,后半场场子热了起来。江少观也差不多能把场上的人分清了,和他们干杯喝酒。 所有人站起来一块干杯时,段缪手上拿的还是可乐。 他解释说:“不是我不能喝,是教练不让我喝。” 上单接话:“教练不让你喝,还不是因为你不能喝。” 段缪嚷嚷:“你怎么总揭我短啊!” 他觉得不能喝酒显得一点都不man。 上单:“我说的实话……” 段缪:“你死了,今晚回去solo。” 江少观听他们吵闹,更加觉得他们是小孩,他转头见段缪把可乐喝出了喝白酒的气势,觉得好笑。 他一笑,段缪看呆了,过了一会,也跟着笑起来。 他十九二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江少观想,可能在别人眼里他也是个小孩吧。不过那时候他觉得够成熟了,要打拳、要挣钱,要拼命向前跑,因为想要和某个人并肩。 聚餐结束之后,段缪他们跟着战队的车回基地,江少观则叫了个代驾回小区。 他心里没把今晚当作一次正儿八经的介绍对象。他和段缪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段缪的那个世界有英雄、队友,是热血的、朝气的,虽然有赢也有失败,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桃花源。而他的这个世界没有英雄,只有可能在背地里暗算的小人,没有队友,虽然有朋友,但大部分的事情还是需要独自面对,是现实的、残酷的。 江少观玩游戏,但他不会把游戏当作信仰,他也理解不了。 所以他压根没想过和段缪有什么可能性。不过段缪第二天就给他发了消息:来看我直播吗? 他把直播链接发了过来。 江少观就当是帮朋友热场,点进去充值送了礼物就下线了。 段缪:刚刚那是你吗? 江少观:嗯。 段缪:谢谢江哥,要不我带你打游戏吧?我们双排。 江少观拒绝道:不用,我不太会玩。 过了一会,段缪大概以为他还在看直播,又发来消息:你刚看见我的操作了吗?帅不帅? 江少观:我没看了。 段缪:那太可惜了,你错过了一个封神瞬间。 江少观:…… 江少观有事要忙,只在休息的时候搭理他一下。 江少观不是那种容易自作多情的人,刚开始他真没把段缪的主动搭话当一回事。 他觉得段缪就是小孩心理,想要被人关注:我多牛,我多帅啊,快来看看我。 不过当段缪开始对他说“晚安”,开始问他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时,江少观的警报拉响了。 第79章 感觉过界了。 江少观不喜欢拖泥带水,没可能就是没可能。所以在段缪说要给他比赛门票让他去看现场时,他答应了,他想等比赛完了,给段缪当面说清楚,好断了他的想法。 当然,如果是误会一场,再好不过。 比赛当天是周六。白天江少观还是在外面奔波,忙新公司的事情。 忙完回了趟家,准备随便煮点面吃了再去看比赛。 没想到电梯的门一开,一段时间没见的邰砾又出现在他面前。 邰砾穿着黑色风衣,看上去瘦了,脸颊显得更加凌厉。 他望着江少观,竟然浅浅地笑了一下:“差点以为你不在这儿住了。” 他等了六个小时。 他们曾经羁绊这么深,可现在除了在这儿等,他居然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找到江少观。 或者说,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样,江少观不见他,他照样没辙。 人和人的关系原来是这么紧密,又这么脆弱。 如果江少观搬走了,他又该到哪儿去找呢?邰砾等到失落了,却还是只能在原地等。 邰砾觉得自己最近好一些了,他吃了大半个月的药,有出现困倦、乏力之类的副作用,失眠的次数变少了,晚上做梦也不再是翻来覆去的那几个场景。 他会变好的吧。 在见到江少观时,他觉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有冲动向前去抱住他。 想他。 这应该是想一个人的感觉吧。 想多看他几眼,看看他有什么变化,看不够,期待却又害怕他见到自己的反应。 江少观不知道邰砾在这等多久了:“找我什么事?” 邰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大脑在疯狂地搜寻着理由,可所有理由都那么不堪一击,容易被识破。 而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再伪装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事不能来找你吗?”邰砾说,“你吃饭了吗?等会一起吃个饭吧。” “但我有事。”江少观看了眼时间,“八点要去看tph的比赛。” 邰砾:“那是什么?” 江少观:“游戏。” 邰砾不玩游戏。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了解江少观的,可实际上江少观也是会变的。如果他们很久不联系,江少观身上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邰砾不了解的点。 在江少观刚从美国回来时,邰砾就感受过那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实在不想再体验一遍。 邰砾:“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江少观侧过头看他,觉得今天的邰砾有些不对劲。 这句话放在平时,邰砾会说“我跟你一起去”,而不是放低姿态来询问。 更何况邰砾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低沉。 如果邰砾像往常那样强势,他倒是能够利落地拒绝,可现在他反而觉得难办。 江少观敛眉:“我没有多的票,你要想去就自己去买票。” 邰砾问:“在哪里买?” 江少观:“不知道,我的票是朋友送的。” 邰砾追问:“哪个朋友?连沛吗?” 江少观:“新朋友。” “新朋友”这三个字可供人遐想的空间太大了。 邰砾心堵了一下。 哪种朋友? 他想问,又觉得问多了惹人烦。 江少观开了门,门没有关,但也没有让邰砾进门。 邰砾站在门口:“我能进来吗?” 江少观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邰砾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彬彬有礼”了? 江少观犹豫了一下,他是真的想要和邰砾维持“互不打扰”的关系。 这个人扎根在他的生命里,他做不到继续做什么狗屁兄弟朋友。 但邰砾显然没打算这么做。 他想怎样?他还没死心想要说服自己重回炮友关系吗? 既然躲不开,那就静观其变。江少观说:“我煮面,你得洗碗。” 邰砾:“没有洗碗机?” 江少观:“两个碗你也要用洗碗机?” 平时江少观自己就是这么干的,但他偏偏不准邰砾这么做。 “哦……”邰砾顿了顿,“我说好。” 江少观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卖相不错。邰砾不想浪费难得的一起吃饭的机会,绞尽脑汁思考现在是不是应该找共同话题。 应该是。 谭溢好像这么说过。要不就是网络上搜到的答案这么写。 他问起江少观开公司的事宜准备得怎么样了。 即使和邰砾关系僵化,江少观也没有对他要保密的意识,想到什么就说了。 邰砾给了他两点建议,谈起正事来,他们之间的氛围是好久没有的和谐。 吃完饭,邰砾主动进厨房洗碗。不过十几分钟过去了,他还在厨房里。 江少观进厨房一看,他擦碗的动作像是开了慢放。 “……”江少观催促道,“快点。” 邰砾解释说:“我怕把碗弄碎了。” “……如果你没有一拳砸向这个碗,我猜它不会碎。” 邰砾又“哦”了一声,但他觉得“哦”有点太冷淡了,有在刻意纠正,“哦哦。” 江少观:“……” 【作者有话说】 写这篇文也想到了会有争议。关于上一章江为什么给段剥虾,一是因为觉得当众拒绝让人下不来台,在前面段和他聊战队的事,他就不太感兴趣,那儿写了“不想拂人面子”才接话,所以没有再赘述了。二就是他纯粹把段当小孩,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可能。 第80章 关于江喜欢邰这一点,之前有的评论说得没错,邰其实很好追江,只要说喜欢就够了。现在是因为江不觉得邰喜欢他,才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了。喜欢的表现形式是什么呢?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内耗而已。 多解释多错,之后我也不会再说了,反正故事在文里,大家有不同的解读也正常。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有缺点,会犯错。 第46章 你喜欢我吗 两人一起出了门,江少观开车直接去了比赛的场馆。 他把车停好:“你对游戏不会有兴趣,别浪费时间了。” 邰砾像是没听见一样:“我查到了,网上说一般在场馆外面会有卖黄牛票的。你坐哪个位置?我看能不能买到相近的?” 江少观把票拿出来看了一眼:“我在第二排。” 邰砾:“你先去检票,我等会看能不能来找你。” 江少观:“嗯。” 江少观独自过了安检,到票上显示的座位上坐下。 马上就快要开场了,他前后左右都已经坐满了人,似乎都是粉丝,从神态和言语来看比较激动。后面的人还举了手幅,上面印了一个卡通的形象,写着“缪神出场,carry全场”。 若不是卡通人物的头发是绿色的,江少观也认不出来是段缪。 坐下来没多久,两支战队的首发选手就进场了。 江少观也不知道邰砾到底有没有买到票,他环视一周,没有看见他,便抛下了这个疑问。 如果邰砾买不到票,肯定就自个儿回酒店了。倒不用他担心。 游戏有时候有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不同年龄的人重回那段青春的、热血沸腾的时光。江少观刚开始看得心不在焉,但随着激情的解说,也跟着为了比赛紧张起来,不想恍神错过重要的片刻。 他肯定是希望rxfd赢,不过rxfd的中单和打野很强,但下路两位的年龄都到了退役边缘,手速不比巅峰时刻,比起对面稍有逊色。所以前两局1:1持平。 大屏幕偶尔会切换到选手,也许因为段缪的人气高,出现的频率也高。段缪打游戏时很正经很严肃,又让江少观回忆起了十几岁时想要认真打拳的自己。 最后一把他也替rxfd捏了把汗,不过有惊无险,他们2:1获得了胜利。 对方水晶被推掉的那一刻,全场尖叫欢呼,rxfd的选手和教练抱作一团,让江少观由心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与此同时,他便觉得自己将要对段缪说的那些话有些煞风景。 不过拒绝宜早不宜迟,否则才是不负责任。江少观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段缪发消息:等会去哪找你? 他走着,面前光线一暗,他抬头,见邰砾站到了他面前。 原来邰砾进来了。 “没有第二排的票了。”比赛挺火的,因为这两支战队都可以称得上是“明星”战队,邰砾是加价买到了后排的票。 他不懂游戏,所以他一边看一边在网上搜—— tph玩法简介。 adc是什么? tph里面的龙是什么? 他是为了和江少观有话可说,聊会游戏也好:“刚刚rxfh……” “是rxfd。”江少观打断他,他收到了段缪的消息,说他们可以约在附近的公园见一面,“我还约了人,你……自己打个车回酒店。” 邰砾忍不住问:“什么人?那个新朋友吗?” “嗯。”江少观转身就走。 “江少观。” 邰砾喊他,“江少观,你别走这么快行不行?” 江少观的脚步没有停歇。 “江少观,我生病了。”邰砾在他身后坦白道,“你如果走得太快,我怕我真的追不上了。” 江少观猛地回过头:“什么?” 邰砾准备好将他的情况如实告知,可面对江少观的脸,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病?你怎么了?”江少观瞪向他,“邰砾,你给我说清楚。” “就是……”邰砾深吸了口气,“焦虑症。医生说我有焦虑症导致的情感淡漠。” 场馆门口的人来来往往,但江少观在一刹那什么也听不见了,宛若失聪了一般。 只有心脏还在砰砰地跳动。 意外吗? 意外。这可是邰砾啊。是他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哥哥。 但又好像不意外。他时常能感觉到邰砾身上缺了点精神气。 他应该早点让邰砾去看医生的。 他明明知道邰砾应该去看医生,却任由他拖了这么久。 江少观说话时垂在裤腿侧的双手都在颤抖:“医生怎么说?” “医生给我开了药。”邰砾想要的是什么呢?反正不是怜悯,他说,“也不是很严重。” “在你心里要多严重才算严重?你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你少工作几天就没人给他们发工资了吗?那邰氏是养了一堆废物吗?!” 被江少观劈头盖脸地一顿骂,邰砾心里居然好受了些许。 他把自己的外皮剥开,把弱点敞开,如果江少观照样无动于衷,那说明他对自己真的没什么感情了。 江少观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收敛了些许:“吃的什么药?有电子清单吗?给我看一下。” “你又不是医生。”邰砾低头,还是把电子清单调出来给江少观看。 第81章 江少观拍了张照,想托内行人问问:“既然看了医生,就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别总想着蒙混过关。” 邰砾:“这个我知道。” 江少观:“工作可以少排一点……” 久违的关心让邰砾突然觉得委屈:“还不是因为你不在,那个刘总,做什么都不如你,和他共事我累多了。” 江少观:“……本来就不如我。但偌大的邰氏不可能找不出几个能担事会干活的人,有些事情你没必要亲自做,还有一些应酬能推的也推了,你在吃药最好不要喝酒。” “哦。”邰砾反应过来,“哦哦。” 江少观眉头微蹙:“医生还给你说了什么吗?你今天怎么……有点怪。” 邰砾不喜欢被教育,这个时候一般不是会反驳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我现在和之前,应该有一些变化。”邰砾直勾勾地看着他,“江少观,你听清楚我刚说的话了吗?” “我刚说,我想追上你。” “这个追,是追求的意思。” 邰砾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个人告白,可真的开口了,才觉得没有那么难。 如果不能失去的还不配叫喜欢,那怎样才算? 就算是个错误,也已经产生了。和失去江少观相比,其他的反而没有那么可怕。 “你之前说,我们不是情侣,就是陌生人。”邰砾喉咙滑动,“那我们……可以做情侣。” 情侣。 一个对于他俩而言陌生的关系。邰砾没有信心能够谈好一段恋爱,他在恋爱方面简直是个新手,是个白痴。 但是他想试一试。 江少观又有了自己在梦里的错觉,邰砾在说什么? 做情侣? 不是炮友,而是情侣。 他的一颗心先是轻悠悠地飘了起来,紧接着大脑命令他冷静。 手机在此刻震动起来,是段缪通过微信发了语音通话。 江少观完全没有心思再去见段缪,低头编辑道:抱歉,我这边突然有点事,不能过来了,你先跟着你们战队回基地…… 邰砾凑上来抓住他的手腕:“你在给谁发消息?” 他提心吊胆地等江少观的反应,江少观怎么搁这儿和别人聊起了天。 他在告白啊。 为什么不理他? 江少观把消息发过去,抬头对上邰砾的眼睛,路灯的光映进这双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闪动之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但他不想再做那个会因为邰砾一举一动乱了分寸的江少观:“我本来和朋友约好了,发消息解释去不了有什么问题?” 邰砾在意道:“只是朋友吗?” “也不是。”江少观观察他的反应,“是连沛给我介绍认识的,想让我们发展一下。” 邰砾像是吞了一口玻璃渣,对于连沛的不满达到极点:“连沛怎么这么闲!瞎介绍什么。” 江少观说:“连沛是我朋友,当然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合适的人。他在b市认识的人多,是替我着想才给我介绍。” 邰砾不高兴,眼神带着凉意:“这么说,你还挺感谢他介绍的?” “不然呢?我不能追求新的生活吗?我不能认识新的人吗?我活该被困在原地,等你哪一天回头找我吗?”江少观垂眸,“邰砾,不是你追我,我就一定要答应的。” “而且你追我……”他觉得有些可笑,邰砾会追人吗? “你为什么追我?你喜欢我吗?” “喜欢。” 这两个字被邰砾说出了英勇就义的味道,和情话一点不沾边。 渴望被邰砾喜欢像是江少观的一种本能,他得足够理智才能压抑住灵魂的欣喜。 他知道邰砾现在是个病人,却忍不住发问:“你喜欢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十七岁出国的时候你喜欢我了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劝我留下来?你根本不需要我,我年龄小也没什么阅历,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要是喜欢我,怎么可能把我送你的表拿出去拍卖了?” “你要是喜欢我,怎么可能让我一个人度过易感期?” “你要是喜欢我,怎么可能让齐望轩接近你?怎么可能和别人订婚?怎么可能把我调走?” “你现在倒是会吃醋了,之前让我去找别人上床的不也是你吗?”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没喜欢我,我们保持了六年多不清不楚的关系,你没喜欢我,现在我想和你互不打扰了,你说你喜欢我。” “我能相信吗?” 第47章 那你就追 在这一刻,邰砾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给了江少观多少伤害。 而江少观感受到伤害的前提却是喜欢他。 “喜欢”可以是甜蜜蜜的糖,也可以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他们相识相伴太久了,要他分清楚什么时候喜欢上江少观的,他真说不上来。 在江少观出国之前,他的确只把江少观当弟弟。 很重要的弟弟。 他习惯了江少观在身边,江少观要走,他也不好受。 他也希望在他累的时候,可以和江少观互相打气,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江少观可以在背后挺他。 但他怎么能够开口挽留他?邰氏处于风波中心,留下来只会更危险。 第82章 他想要江少观平安。 那时的邰砾,其实也有自己是被江少观抛下的错觉。 而江佑天是为邰家而死,他更加没有立场让江少观留下来。 一个觉得自己被抛下的、怀着愧意的人,如何去索取? 退场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峙着。 天气已经转凉,风灌进风衣下摆,布料发出“簌簌”声。 “我可以解释。”邰砾眼眶泛红,“你说的那只表,是你在拍卖会又买下的那只吗?” 江少观没想到邰砾还记得:“是。” 邰砾说:“在你送我前,我自己也买了一只。我有两只一模一样的,所以才打算拿去拍卖。” 他其实想把自己买的那只卖了,但因为放在一起,他也分不清哪只表是他买的,哪只是江少观买的。 江少观摇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过去的邰砾看来,这些都是小事。他没有必要为此给江少观说一声。 他太自我了,他活在另一套逻辑里。因为处于下位,他心底总觉得丢了面子,自然不肯主动帮江少观度过易感期。 他也不是不会吃醋,而是他先给他俩的关系下了定义——只上床的关系,规则就该是那样的。他没有理由因为江少观和其他人走得近就不高兴。 没有理由。所以不应该。 他逐渐说服了自己。 江少观同样红了眼睛:“你不知道我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曾经一度觉得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你一次又一次地往我心口捅刀子,我却还是期盼有一天你会对我动心。” “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现在好不容易放下了,认清楚你不可能喜欢我了。” “你又告诉我,你喜欢我。” “邰砾,你是在玩我吧。”江少观哽咽,“你知道怎样让我痛苦。” 面对邰砾的说的“喜欢”,不心动是假。他爱了这个人这么多年。 但他做不到忘记被伤害的种种,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接受邰砾所说的追求。 “我不想让你痛苦。我没这么想过。”邰砾声音微哽,他也有了落泪的冲动,“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说了。”江少观强撑着不眨眼,他不想再在邰砾面前哭第二次。 为什么到了邰砾面前,他就会变得格外地脆弱? 在邰砾面前的他,最不像他,又最像他。 “你让我平静一会。”他后退了两步,站在一边掏出烟盒。 打火机燃起的火焰光影在他脸颊跳跃,他抽得很凶,一口接一口地抽,烟雾从唇齿间泄出,朦胧缭绕。 邰砾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都想了些什么,江少观把烟灭了,语气平缓了很多:“时间也不早了,你住哪家酒店?我先送你回去。” 邰砾说:“我还没定。” 他有时间,想过来,就过来找江少观了。没有详尽的计划和打算。 江少观闻言说:“我不会让你住我家。” 邰砾本来没这么想,前两次江少观都没让他进门,今天好歹让他进门吃了饭,也算有好转。但江少观这么说,就显得他死皮赖脸要留宿似的,他还不如顺着往下:“为什么?又不是要和你睡一张床。” 江少观撒劣质的谎:“没有多的床。” “……”邰砾愣了愣,接话道,“连沛这么穷,床也不多买一张。” 江少观:“……” 江少观送邰砾到了邰砾曾经来出差住的酒店,跟着邰砾去到前台:“还有高级套房吗?” “稍等,我查一下。”前台接待说,“还有最后一间。” 邰砾一个人也要睡套房,他和江少观不一样,江少观觉得房间大了显得空荡,而邰砾觉得房间小了会压抑。 “那定一间。”江少观等邰砾办了入住,“我走了,你明天回去吗?” “嗯。”邰砾说,“早上十点的飞机。” 江少观:“哦。” 邰砾又重复了一遍:“早上十点的飞机。” 江少观琢磨出了点别的意味。这是希望他去送机? “没空。”江少观直白道,“约了人看公司的场地。” 正事要紧,邰砾只觉得不凑巧:“哦,那我们……” 江少观扬了扬下巴,之前的困惑、纠结、伤感都没了,他好像说得很轻松,实际上一只手在背后捏成了拳头状:“你说你追我,那你就追。不是说两句就叫追了,你懂吗?” 邰砾有点呆地点了头。 “还有,不要调查我。”他想起自己也调查过齐望轩,想着这方面他俩也算是打平了。 邰砾又点头。 江少观真的怀疑他是否知道什么叫追人,他说自己要走了,邰砾扭头比他还快。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都在江少观的预料之外。他开车回到家,才有时间停下来看手机上的消息。 段缪没在公园等到他,发了一只小猫生气的表情包。 段缪:我生气了。 段缪:我在公园吹了十分钟的冷风!男子汉吹冷风算不上什么,但问题是! 段缪:我被队友嘲笑了! 他没回消息,段缪又自我和解了:看来你真有事。 段缪:那没关系。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们改天再约呗。 第83章 段缪:你今天总看了我表现吧,最后是不是靠我力挽狂澜? 段缪:可以在连总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我加薪吗? 段缪:你还没忙完啊? 段缪:我去直播了。 要说江少观先前还有可能判断失误,现在是百分百肯定段缪对他有想法。 可能只是好感,但对方有想要往下发展的苗头。 他需要及时将苗头掐断。 所以他一句没有回,冷落就是最好的态度。 令他没想到的是,邰砾也给他发了消息,说的是他以前不会问的废话:到家了吗? 江少观:嗯。 邰砾:洗澡了吗? 江少观:还没。 洗完澡,邰砾又和他聊比赛,不过多聊几句就能够暴露出他是临时补课。 江少观拆穿道:别一边百度一边和我聊了,你不累吗。 邰砾没否认:我刚下载了游戏,玩吗? 江少观:医生有没有说让你早睡觉? 邰砾回:那我睡了。 江少观则点开连沛的对话框:你有信任的精神科医生吗? 连沛:? 连沛:有信任的医生,不是精神科的,不过他认识的医生多,可以帮忙问一下。 江少观把拍的电子清单发过去:这些药是针对焦虑症的,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一般针对焦虑状态,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连沛:谁生病了? 江少观:别问。 连沛:你这么说,我就猜到了。 连沛:现在太晚了,说不定别人已经睡觉了,我明天帮你问。 江少观:行。 连沛:没出息。 江少观:就你有出息。 连沛:我也没出息。算了,阮愿让我别掺和,随便你吧。 和连沛又聊了几句后,江少观搜了很多有关焦虑症的文献来看。 而连沛是把这事放在心上的,第二天就把对方的回答截图发给了他,药确实是针对焦虑和抑郁的药,是药就有副作用,但还是要坚持服用。 “和情绪有关,和生理也有关,患者很难自我控制,不要觉得他是不够坚强。” “也不用过度担忧,正常和他相处就好。” “对方可能失去共情能力,但那不一定是他的真实所想,要能够包容。” “要有耐心,陪着他慢慢变好。” 在江少观最恨最埋怨邰砾的那一刻,他也希望邰砾平安健康。 会好的。 他得比邰砾更加有会好起来的信念。 其他的……再说吧。爱不是同情,江少观不会因为邰砾生了病就决定要和他往下走,不过在心底还是原谅了他过去的一些让自己伤过心的行为。 如果有天他们能够再次牵手,那一定是他从邰砾身上感受到了喜欢。 以及他还有勇气去拥抱他的喜欢。 第48章 会吃醋 邰砾回到s市后,抽空又去了趟心理诊所。 先前开的药已经吃完了,又到了复诊的时候。 谭溢的态度仍然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引导着邰砾多说一些话。 “最近感觉怎么样?” “比先前好一些了。” “你上次来也是喝的茶,要不尝一下可乐?” “不了。” “好吧。”谭溢问,“你工作忙吗?” 邰砾:“忙。不过我尽量不会应酬到太晚。” “那就好。”谭溢笑了笑,“晚上还做噩梦吗?” 邰砾:“会梦见以前的一些事……和他有关的一些事。” 梦见江少观小时候跟着他身后叫他“砾哥哥”,而邰砾才几岁,已经散发出一股“不要惹我”的气息,但江少观就像没有察觉一样,“哇,砾哥哥你好酷!” 梦见江少观受伤了,邰砾给他简单地包扎,他咬紧了牙关都没说一声疼,眼眶红了也没有落眼泪,还告诉他“砾哥,下次我能做得更好”。 梦见江少观参加运动会,把项目报满了,很多人围着看他比赛,给他加油助威,邰砾那时候高三,只在从运动场路过时看了两眼。但江少观把得到的奖牌都送给了他。 邰砾在梦里好像知道这是梦,他知道梦里的江少喜欢他。 江少观曾追在他身后,当他的小跟屁虫,现在换他来追江少观,也没什么错。 谭溢斟酌着问:“你和他还像之前那样吗?” “我去找过他一次。”邰砾说,“我觉得比之前要好,他不再避而不见了。” “我感觉……我好像找到了和他好好相处的方法。” “那真是太好了。”谭溢又鼓励了他几句,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还没踏出心理诊所的大门,邰砾就低头给江少观发消息:见完医生了。 邰砾不知多少次后悔把江少观调到b市,他本身就是第一次追人,还是异地版本,难度直接升级。 他本来不喜欢在微信闲聊,毕竟聊天讲究的是效率。他和江少观过去的对话框里也全都是简短的对话。 但现在没有办法,他工作再不忙,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地往b市跑,只能靠手机多联络。想到连沛还介绍了个对象给江少观,不知道江少观和那人还有没有联系,邰砾心里也不是一点不着急。 江少观大概忙着开公司的前期准备,会回他消息,但基本不会秒回。 第84章 邰砾倒也不会一直盯着屏幕等消息,不过有时候还是希望江少观能够多说两句。 分享。 有人说分享是表达爱的方式。邰砾对于分享生活这件事很陌生,但他开始尝试多说点废话—— “我睡觉了。” “我醒了。” “我吃午饭了。” “有点饿。” “你在干嘛。” 在他问出“你在干嘛”时,江少观回了他一张照片,拍的是饭桌上的菜肴。 邰砾感受到,原来说废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江少观对他的病情似乎挺在意,会提醒他记得吃药。邰砾想,看来自己在江少观眼里的确是不够爱惜身体的人。 除此之外,江少观倒很少主动展开话题。如果有人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也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暧昧因子。 邰砾很佩服那些能够网恋的人,他显然不是。所以到了国庆,他终于腾出来了五天假期,再次前往b市。 这次他提前告诉了江少观:明天我要来b市。 江少观:来出差? 邰砾怀疑他在明知故问:来找你。 江少观:几点的票? 邰砾:十二点左右落地。 江少观也没说来不来接他,邰砾还是抱了点希望。第二天到了b市,邰砾下飞机后,就在大厅接机的人群中找人。 机场里,有人久别重逢抱作一团,有人拖着行李箱只留下匆匆的身影。 邰砾不死心地在大厅里绕了一圈,仍旧没有看到江少观,才承认自己多想了。 失落的情绪将他萦绕,他自我安慰道:也许江少观有事。 他坐上出租车,途中电话响了,低头一看,屏幕显示:江少观。 他被放出了黑名单。 这是一个好兆头。 “喂。” 江少观问:“下飞机了吗?” 邰砾:“嗯……下了。” 江少观:“在哪?” “上车了。”邰砾意识到什么,“你在机场?” 那头安静了几秒钟,传来江少观有些无奈的声音:“嗯,路上有点堵车。” 江少观早上约了人谈事,他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所以没有提前说要来接机的事。事情结束得比他想的早,他便开车前往机场,没料到路上堵车。 邰砾想让师傅停车,或者掉回头去机场,不过江少观问他打车去哪,得知是去他家小区后,就说等会见。 邰砾当然比江少观先到,他站在门口等了七八分钟,江少观也到了。 江少观穿了一件复古皮衣,加上他的大长腿,帅得有些不像话。 邰砾下意识地问:“你穿这身去干嘛了?” 江少观反问:“你觉得?” 邰砾面色微沉:“你不会去见连沛介绍的那谁了吧?” “没有。”江少观无意骗他,“有正事。我将来是老板,谁管我穿的皮衣还是西装。” 江少观本来就不太喜欢穿西装,他总觉得穿上西装有种局促感,但邰砾喜欢穿。他以前就总和邰砾穿同色的西装,对自己洗脑说是“情侣装”。 江少观输入密码,推开门,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邰砾说都可以。 两人各自对着手机看起了外卖,江少观的手机响了,他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而与此同时,门铃也响了。 江少观看向邰砾:“你去开一下。” 邰砾走到门口,打开门,听见好清脆响亮的一句“江哥!江湖救急!” 在他面前的是和他曾有过两面之缘的韩牧,韩牧做出一副可怜状正打算发挥演技,才发现开门的不是江少观。 “呃……江哥呢?” 邰砾整个人挡住他的视线,暗地里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可以一起吃饭的邻居? 一口一个江哥倒是叫得亲热。 邰砾:“他在接电话,你找他什么事?” 韩牧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和邻居混熟千日,用邻居一时”:“那个……国庆不是放假吗,我们医院调休,我放前面几天,好不容易有个长假,想回一趟家。我家不在b市,我走之后,我家里还有三只猫两只狗。想问一下江哥如果不离开b市的话,能不能帮忙上门喂一下?” “一天喂两次就够了。它们很乖的。”韩牧拿出手机,翻到相册给邰砾看。 邰砾对猫啊狗啊之类的一向无感,他觉得麻烦。 但谭溢之前问过他,喜不喜欢小动物,说小动物拥有治愈人的力量。 照片上的狗和猫闹作一团,的确很可爱。让邰砾动摇了。 而且有只小土狗很像曾经邰家短暂养过的那一只。 不过他无权替江少观做决定:“我不知道,等会问他。” 江少观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谈事情,但目光时不时地会飘到大门边。 邰砾和韩牧在说什么?为什么有说有笑的?好吧,他只看得到邰砾的后脑勺,但邰砾如果摆出一副冰山脸,韩牧也不至于双眼放光笑得嘴角咧开吧。 挂断电话后,他快步走过去:“你们在聊什么?” 韩牧正讲到他家的“老四”,一只因为皮肤病被丢弃,被送到他们医院救治,后来被他收养的萨摩耶。 他不提到自家猫狗时比较正常,一开口就成了“男妈妈”“孩子爹”,炫起猫狗来没有停歇。 第85章 “江哥。”韩牧又把他的求助说了一遍。 江少观还挺喜欢狗的,但他没有养过狗:“不用遛吗?” “能遛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你忙,可能也没时间,但喂他们吃饭很快的。”韩牧说,“我们医院的寄养区都住满了,要不然我就让同事帮忙看一下了。大学同学回老家的回老家,要不就离我这儿很远,让他们专程过来一趟也不方便。网上倒是有专门喂狗喂猫的,但那是陌生人,我也不太放心。” “行。”江少观想了想,“我有时间就遛,没时间就只上门喂粮。” “谢谢江哥!”韩牧眼神飘向邰砾,“谢谢……” 江少观:“邰砾。” 韩牧叫道:“邰哥。” 韩牧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了他俩,又告诉他们狗狗猫猫的名字,按照养的先后顺序分别叫“哆哆”、“来来”、“咪咪”、“发发”、“嗦嗦”。 交代完之后,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自己要去赶高铁了。 韩牧:“谢了,我回来给你们带特产。” 江少观:“……不用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s市人。” 而且他在s市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s市有什么特产。 韩牧“啊”了一声:“难道邰哥也是?” 江少观:“他刚从s市过来。” 韩牧挠了挠头:“那我回来请你们吃饭!” 韩牧一走,邰砾意味不明道:“你还挺热心。” 江少观耸肩:“顺手的事。” 邰砾:“和你邻居关系挺好。” 江少观瞥了他一眼,他发现邰砾自从打开了“会吃醋”的开关,就收不起来了。 啧。 “是挺好的,天天见着。” 邰砾听了挺不是滋味,他也没办法和江少观天天见。 他沉下脸不说话,坐到沙发一头,佯装继续点外卖,手机页面停留在一间店铺里许久都没有变动。 “你看不出来吗?”江少观说,“韩牧……就是我邻居,心里只有他那几只猫猫狗狗,我俩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邻居关系。” “我知道。”邰砾补充,“我又没说什么。” 江少观想,你是没说什么,你都写脸上了。 第49章 是情侣吗 江少观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想养狗,他想养一只德牧,原因很简单——觉得帅呗。 不过江佑天和乔文婧都不让他养,觉得他是小孩心性,一时兴起。 很多年后的现在,江少观承认他俩说的是对的,那时的他根本不具备对一只狗负终生责任的能力。 他第二次萌生想养狗的想法是在大学,那会他一个人在美国,其实偶尔也会觉得孤独,特别是想念作祟时。不过他太忙了,他也太想让自己忙碌起来了,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倒是他同学养了一只哈士奇,他们聚餐的时候有时会把那只哈士奇带上,江少观上次回美国,也见了那只哈士奇一面。 它又长胖了。 江少观吃饭的时候,想起来这茬,顺口一说。说完觉得很无聊,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邰砾估计不感兴趣。 在江少观心中,邰砾是少数的能够对“可爱”无动于衷的人。 但邰砾接过话:“我有过一只狗。” 江少观差点以为他说的那只狗是在内涵自己。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见过什么狗。 “很小的时候了。在认识你以前。”邰砾说,“说实话,我都记不得它长什么样子了,不过有时候看到别的狗,还是会产生‘有点像它’这样的概念。” “韩牧收养的那只小土狗,就挺像它的。” 江少观知道韩牧养狗,但小区隔音效果好,他基本不会听见狗叫声,他也不知道韩牧竟然养了三只猫两只狗。 “等会过去看看吗?”江少观问,“和它们认识一下。” “狗这种生物天生需要社交,待家里久了会郁闷,能遛的话还是遛一下。” 和江少观一起遛狗。 听上去还不错。 遛狗算约会吗? 能够算是有所进展吧。 但邰砾还是问了一句:“你下午没工作吗?” 江少观说:“下午没有,晚上有个饭局。” 吃完饭,他们就去了韩牧家,韩牧家和江少观那边是同样的格局,不过装修的风格很不一样。韩牧家的客厅纯粹就是一个动物乐园,三大个猫爬架和两个很大的狗窝占了一半的地方,还有一面墙,上面放的全是宠物的粮和零食,以及小衣服。 邰砾进门就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脸色微变。 江少观:“怎么了?” 邰砾低头一看,松了口气:“是玩具。” 江少观弯腰捡起玩具,是根绵花骨头。他摇晃骨头:“哆哆。” 没狗理他,两只狗都在沙发上睡觉。 邰砾提醒:“哆哆好像是猫。” “谁叫哆哆?”江少观走到客厅,对狗对猫“弹琴”,“哆哆汪一声或者喵一声。” 江少观指责道:“你们这两只狗,太懒了,万一有坏人来了,家都被偷没了,你俩还在呼呼大睡。” 面对可爱的生物,人也会跟着变得可爱。邰砾透过眼前的江少观,好像看到了十几岁的江少观。 他说:“你这招没用,你把粮食倒出来,它们自然就过来了。” 第86章 邰砾去架子上找粮食,用勺子舀了几勺在碗里,立刻就有一只橘猫过来了。 “哆哆。” “喵。” 邰砾肯定道:“这只就是哆哆。” 江少观:“它怎么不吃?” 邰砾:“可能没饿。” 江少观觉得不对劲,他拿过口袋一看——强效除臭混合猫砂。 江少观:“……” 邰砾有点懵:“不对吗?” 江少观把碗里的猫砂倒进猫砂盆里,又重新找了猫粮倒上,三只猫都过来了。 一只橘猫、一只美短、一只三花,橘猫最胖,美短最漂亮,三花最粘人,吃完猫粮,三花还舔了舔江少观的手心。 邰砾则去倒狗粮,倒了一些,让江少观问问韩牧这个量够不够。 江少观刚点开和韩牧的对话框,他伸过手:“我来问。” 江少观把手机给他,转而去逗狗:“发发!发发过来!” 发发是只萨摩耶,一下子扑到江少观身上,尾巴摇摆。 江少观摸它的头:“那只狗叫什么?” 另外只狗是只小土狗,体型比萨摩耶小了一圈, 邰砾想了想:“咪咪?” 江少观:“……为什么要给一只狗取名叫咪咪。” 邰砾没说话。 江少观抬眸,发现他盯着自己的手机,神色不虞。 江少观:“怎么了?” “有人找你。”邰砾边说边把手机递回去。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韩牧的对话框,但是顶上不断地有新消息的提示冒出来。 是段缪发来的。 段缪:江哥,你国庆节有什么安排啊?要约个饭吗? 段缪:我们国庆能放三天,我回家时间又不够,干脆在基地补直播时长了。 段缪:好无聊啊! 段缪:【表情包】 段缪:滴滴滴—— 江少观不知道段缪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刻意冷漠,还是察觉到了假装不知道,段缪还是时不时地会来找他聊天,也不管有没有得到回复。 江少观回了一句:国庆有事。 邰砾憋了会,还是忍不住问道:“是那个新朋友?” 江少观没有隐瞒:“嗯。” 邰砾指尖掐进掌心里,想要表现得轻松一些:“你和他天天聊天?” 对面语气俏皮,比他生动多了。 江少观:“也没有。” “你……觉得他怎么样?”邰砾像是在等待审判,一颗心高高提起。 江少观:“比我小太多了。” 邰砾盯着他:“除了年龄呢?” 江少观:“……” 实话实说就是他看段缪就是看一个小朋友的心态,根本不可能产生其他心思。 邰砾理智上知道江少观心中还是有他,否则他也不能再次出现在江少观家里。可只要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江少观在和其他的有可能发展的人聊天,就会觉得很难受。 他们都聊过些什么? 聊到什么程度? 邰砾越想越觉得心间梗了刺,直接道:“不要和他来往了。” 又是这种命令的语气。 但江少观不觉得邰砾凶,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你有没有自觉,现在是你在追我。和谁来往是我的自由,你还没追到我,就开始管我了?” 是。 他没有立场管江少观。 邰砾蹦了一句“我觉得你这样同时和两个人聊天,不道德”。 江少观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我还不知道你道德水平这么高。” 小土狗咪咪吃完了狗粮,过来抱住邰砾的腿蹭了蹭。 邰砾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话,他第一次追人在异地的基础上又多了个情敌,难度再次上升。 因为咪咪在他腿边,他一动不敢动,担心抬腿把狗踢到。 江少观没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身去找两只狗的牵引绳。 和韩牧说的差不多,两只狗都很乖,主动伸出爪子自愿被套上绳子。江少观牵着发发,邰砾牵着咪咪,一起下了楼。 已经是秋天了,但下午出了太阳,附近的公园有不少人出来遛弯。 邰砾过去不理解“压马路”的意义所在,现在他和江少观沿着公园的小道往前走,身侧是静谧的湖畔和垂柳,他竟然觉得还不赖。 时间像是慢了下来,但再慢一点也没关系。 走到拐角,有人摆摊支了个小铺子,写的“拍立得留影”,朝他们问道:“两位帅哥,要拍张照片吗?即拍即得。” 邰砾拒绝了:“不用。” 他不喜欢拍照,他面对镜头会很生硬。 但又走出一段距离,他突然思索他和江少观上一次一起单独拍照是什么时候。 大概要追溯到他的十八岁了,他高中毕业时,在毕业典礼上和江少观有过一次合照,是邰星宇帮忙拍的,拍得也不怎么好看,他的脸都有一小半是黑的。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再没有单独合过影。公司活动留影时,总是有随行的人。 他反悔了:“我们去拍两张。” 江少观:“什么?” 邰砾:“拍照。”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江少观也没有多喜欢拍照,他的手机相册里只有证件照。他唯一喜欢拍照的时刻就是在床上,看见邰砾动情的模样,总是爱到想要留恋,想要把一瞬间变成永恒。但是邰砾不准他拍,他也担心泄露,拍了的也都删得一干二净了。 第87章 邰砾说拍就去拍,他俩站在一颗柳树前,一人怀里抱了一只狗。 邰砾感谢这只狗,要不然他会四肢僵硬不知道做什么动作。 他们肩并肩望着镜头,小摊主拍了两张,拍立得自动打印出来后,拿给他们看。 两张照片几乎一模一样,邰砾没有笑,看上去很正式,江少观倒是挺放松的,上镜效果也不错。 “好帅哦你们。”小摊主笑着收了款,“是情侣吗?” 江少观没回答,看邰砾怎么说。 邰砾心中有些诧异,竟然有人问他们是不是情侣。 他以为他们俩站一起无论如何也和情侣扯不上边。 况且他俩不是一看就是alpha吗?两个alpha……原来在有的人心中,是可以正常地相恋的吗? “还不是。”他说。 摊主分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说了一句:“加油。” 第50章 谁定的规矩 他们从公园往回走时,咪咪突然停了下来。邰砾走在前面,牵引绳拉不动了,转过头发现咪咪在拉屎。 邰砾:“……” 他俩都是遛狗新手,压根忘了狗狗排便的问题。 江少观:“有纸吗?” 邰砾摸了摸口袋:“有。” 他也没捡,把纸巾递给江少观,一切不言而喻。 江少观:“……” 江少观腹诽:被追的人捡屎。有这个道理吗? 后来发发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捡的时候,发发还来捣乱,四只脚在地上扑腾,表情可得意了。 邰砾制止道:“你干嘛!等会路上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拉的了!” “……”江少观想,这是谁拉的不是很明显吗。他也挺嫌弃的,回家洗了好几遍手,生怕沾上味道。 把发发和咪咪带回韩牧家,两只狗还有点舍不得他们,围着他们转圈圈。 不过江少观有饭局,还是狠下心来走了。他没有邀请邰砾和他一起去,邰砾也没提。 饭局结束已经是十一点过,走出酒楼时,头顶的太阳都变成了月亮。 江少观没少喝酒,啤的白的混着喝,菜倒是没吃两个。 他找了代驾,上车就靠在后排小憩,风吹进来,太阳穴略微有点疼。 上楼的时候人也是恍惚的,所以一开门,发现客厅亮着灯,脑袋宕机了几秒钟。 “谁?” 邰砾坐在沙发上,正在和邰渊通话,邰渊知道他到b市去了,问他想要做什么。 邰砾只说自己的假期自己决定。 邰渊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你前段时间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和少观有关?” “我还有事。”邰砾听到开门声,把电话挂了,他走到江少观面前,闻到浓郁的酒味,微微皱眉,“喝这么多。” 江少观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你怎么还在这。” 邰砾忽略掉这句话,见他单手捂着左上腹部:“胃疼吗?” “不是。有点反胃。”江少观踢掉了鞋,趿着拖着往里走,斜倒在沙发上。 邰砾没有照顾人的精力,但他也不至于笨到什么也不做。 虽然他觉得江少观明明胃不好,还喝这么多酒有点讨厌。 但他在商界摸爬滚打,也知道有些事是身不得已。 他应该跟着去的,还能帮忙挡一下酒。邰砾这时也忘了医生建议他尽量别喝酒这回事。 他到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想让江少观喝,酸奶有保护肠胃和肝脏的作用。 他蹲在沙发面前,把吸管插上时,觉得自己做到了这一步,已经从追人小白往上迈了一级。 释放关心原来是这样的。他过去习惯了被讨好,把太多事情当作理所当然了。 但紧接着,事故发生了,他捏着酸奶的手力气太大,酸奶从吸管喷了出去,直接洒到了江少观的脸上。 江少观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脸颊,一团白色的,黏糊的,第一反应是邰砾对着他diy了。 江少观震惊:“……” 邰砾觉得他表情有点不对:“” 不对,触感怎么有点凉。 视线往下,江少观才看见邰砾手上的酸奶,脑子已经自动整理出真相,他沉默了几秒钟,起身去浴室用冷水抹了把脸。 邰砾脚跟脚地跟了进来,还不忘说:“喝杯酸奶。” 冷水让人清醒,江少观接过酸奶自己喝:“你没定酒店?” 邰砾抿嘴:“我看了,你这有客房。为什么要去酒店?” 江少观:“客房一直没住人,灰都积了两三层。” “我以前……”邰砾对这个理由不满意,“也没不让你过夜。” “今天就算了。”江少观说,“明天你记得定酒店。” 他要拉开一定的距离,才能让自己冷静。他不想在很多东西还得不到确认的时候,就盲目地往前走,然后重蹈覆辙。 这么晚了,江少观也懒得收拾客房,他把多的被子找出来放主卧床上:“我去洗澡了,你困了就先睡。” 邰砾:“我也还没有洗漱。” 江少观家不是酒店,没有准备一次性物品,所以邰砾用的浴巾也是江少观平时用的。 江少观给他的时候还以为他会嫌弃,但邰砾什么都没说。 邰砾也没说,房间里有淡淡的威士忌信息素香气,像是能够刚好填补他心里的空隙。 第88章 他用的是江少观平时用的沐浴露,用的是江少观平时用的牙膏,说明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但他感觉到自己有点不一样了。 主卧的床很大,他俩各睡一侧,中间还留了宽敞的空间。 邰砾睡前吃了药,闭上眼却还是睡不着。他小心地翻过身,在黑暗中用目光勾勒江少观的身影。心中有些躁动,对情爱的渴望像是身体的本能,在恰好的时候被触发。 很多个日日夜夜里,他们早就熟悉了彼此的身体,尝过最极致的快感。 他往江少观的方向挪了些许,小心地伸出手…… 江少观攥住他的手,声音低沉:“你想干嘛?” 邰砾:“做吗?” 江少观:“不做。” “为什么?”邰砾像是真的要追究原因,“喝醉了硬不起来吗?” 邰砾是可气的。 但他说这句话时,唇快贴近江少观的耳朵了,江少观半边肩膀变得酥麻。 江少观有一股想将人压在身下肆意妄为的冲动。 但是不行。 一旦破戒,等于他又被邰砾拿捏住了,他又成了邰砾的掌中物。 何况他知道他们的身体有多默契,他想要的却不止如此。只有抛开身体上的欢愉,才能看出邰砾到底是舍不得他带来的快感,还是真的喜欢他。 他告诉邰砾:“没有人追人是这么追的。先谈恋爱后上床懂不懂?现在我们还没谈恋爱,更别提上床了。” 邰砾有些失望:“谁定的规矩?” 江少观:“我,行了吧?” 邰砾不说话了,重新背过身去,想把那股蠢蠢欲动压制住。 江少观也闻到了雪松的香气,在心里暗骂一声,觉得让邰砾和自己躺一张床上真是一种折磨。 他俩都没有再说话,安静下来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邰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他和江少观的被子已经搅合到了一起,他们又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他睁开眼,看见江少观高挺的鼻梁,感觉自己还在梦里,又重新闭上眼睛。 他又睡着了,好像梦见咪咪和发发了,梦见他们在大草原奔跑,他牵着狗,江少观在另一边等他。 喊他“砾哥——” “砾哥。”江少观叫道,“邰砾。” 梦里的声音和梦外的相重叠,邰砾掀开眼皮,意识缓缓归位。 江少观提醒道:“手。” 邰砾才发现他的手臂搭在江少观的腰间,有些许暧昧。 邰砾有点没面儿:“不是故意的。” 江少观说:“以前没发现你睡相还挺差。” 邰砾:“……” 江少观又有安排,他去韩牧家把狗和猫喂了,就出了门。 江少观一走,邰砾又不知道该干嘛了,他试着不在假期工作,干脆又拉着咪咪和发发出去走了一圈。 当咪咪和发发拉屎的时候,他格外想念江少观。 为什么两只狗这么可爱,拉的屎却这么臭呢? 动物有时候是不会看人脸色的,只知道一股脑热情。 所以哪怕邰砾黑了脸,咪咪和发发还是围着他打转,做出一副和他天下第一好的姿态。发发也不管自己几十斤,大概被韩牧宠惯了,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宝宝,直接往邰砾身上扑,舔他的脸颊,不知道韩牧看了会作何感想。 遛完狗回去的路上,路过小区楼下的水果店,有卖石榴的。 邰砾突然想起江少观爱吃石榴,小时候有次柳姨买了一袋石榴,全都被江少观吃光了。邰砾不明白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也没多少果肉。 他站在水果店前挑了几个,他挑石榴的时候,咪咪坐在一旁乖乖地等,发发则像有好动症一般,动个不停,逼得邰砾吵了它几句。 和小狗吵架。 邰砾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中午还是点的外卖,吃完饭无聊,邰砾戴上手套,把几个石榴全都剥了,把果实盛在碗里。后来想着打开电视热闹一点,就坐在沙发上看了会新闻频道,看了看的有点困。 江少观回到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邰砾靠在抱枕上睡着了的场景。 他把电视关了,给邰砾搭了床被子。他还记得邰砾上次感冒有多严重。 显然这个人不长记性。 一上午谈事情没少说话,他有些渴,去厨房倒水,路过茶几,发现上面放了一盘剥好的石榴,而垃圾桶里,躺着一堆被掰烂的石榴壳。 石榴果实圆润饱满、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的红宝石,盛在白色的盘子里很漂亮。 他怔住了。 这是给他剥的吗? 邰砾给他剥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邰砾给他剥石榴? 原来邰砾知道他喜欢吃石榴,原来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被关注过。 江少观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拍打着他的心弦,让他有落泪的冲动。 第51章 喜欢你 邰砾醒来的时候,那盘石榴已经被江少观吃光了。 小时候喜欢吃石榴,现在还是喜欢吃,江少观在某些方面确实没怎么变。 邰砾也没邀功,他觉得剥个石榴也要特意说未免有点太矫情。 江少观下午没有事,问邰砾想不想到b市去逛逛景点。 第89章 邰砾对景点其实没有什么兴趣,但网上都说约出去一起玩能够增长感情,他便说好。 国庆的景点到处都是人,邰砾本来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但也许经历过淋漓尽致的孤独,在热闹的具有烟火气的地方,和江少观并肩走在人群中,他竟然有几分享受。 没有文件,没有会议,没有工作,可以大脑放空,可以感受节日的气氛,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体验。 晚上,他们俩一起吃了顿饭后,邰砾去往酒店,江少观回家。 邰砾不想住酒店,但江少观都那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留宿。 不知道是不是和前一晚有过肌肤相贴有关系,早上他做了肉体交缠的春梦,梦中他们就在江少观卧室的那张大床上欢好,做了一次又一次,清醒后,他一身都是汗。 一大早就洗了个澡,邰砾收拾好后,又到了江少观家门口,正好碰上江少观穿着家居服去喂狗喂猫。 见到江少观,他莫名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猫狗身上。 可脑子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味梦境,梦是假的,可回忆是真的,他知道江少观的肌肉有多结实,江少观的体力有多好,江少观在床上有多少花样。 “你在想什么?”江少观说,“你把猫粮倒在发发的狗盆里了。” 邰砾回过神来,连忙制止发发吃猫粮,好在发发没有护食的毛病。 江少观猜测道:“昨天没睡好?” 邰砾:“嗯。” 江少观:“还是家里的别墅睡着比较舒服吧。” 邰砾觉得江少观在关心他,他应该关心回去:“你呢?昨晚睡得好吗?” 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很平,没有什么起伏,让江少观联想到ai机器人设定的程序。 江少观想笑,觉得这样的邰砾显得有些笨拙:“还可以。” 早上他们又去给景区送了人流量,下午两人都累了,打算窝在家里休息。 邰砾提出玩tph游戏,他为了追上江少观的步伐,想要了解江少观都在玩什么,在工作之余会开两把游戏。他不沉迷,说玩两把就是玩两把,比起体验游戏的乐趣,更在乎如果操作可以更快地攻略。 他是要强的,玩游戏也不喜欢输,玩得认真又较劲。 江少观手机里也有tph游戏,不过他很久没玩了,他点开游戏,还等了会更新。 邰砾问他叫什么id,说要加好友。江少观点开好友栏,发现不止一个申请,他全都点击通过了。紧接着就收到了组队邀请,他以为是邰砾,点了接受,进去却听到段缪的声音:“江哥,你玩游戏怎么不喊我,我带你飞。” 江少观:“……” 邰砾朝他望过来:“你为什么已经在组队中了?” 江少观只得把邰砾也拉进队伍里,和段缪一起三排。 “我朋友。”他是这么介绍的。 邰砾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江少观这个朋友玩游戏挺厉害,开局就达成了双杀。 段缪开了语音,声音就是少年音:“江哥,我厉害吧?” 邰砾听了,心里想,原来不只是游戏里的网友,是认识江少观本人的。 “江哥,过来,我偷红给你。” “江哥,看我拿他人头。” “江哥,对面残血了,可以追。” 一口一个“江哥”,听得邰砾烦躁起来。他玩的是上单,一个人走,打野从头到尾没有来过,看小地图,打野一直在照顾下路。 他们在语音里聊天,邰砾没有什么参与感,像是被排除在外。下路开了团战,等他赶过去时,已经结束了。 第一局是如此就罢了,连着几局都是差不多的发展,虽然他们连胜了,但邰砾心中憋屈。这时候他再猜不到有什么猫腻也就太迟钝了。 江少观说过,新朋友比他小很多岁,指的应该就是这一位。 原来江少观是为了他才玩的游戏?而他又为了江少观玩游戏,这算什么呢? 这是邰砾头一回隔着互联网面对情敌,骨子里的好胜心让他想要把游戏打好,但却被段缪秀技术秀了一脸。 被比下去的感觉不好受,邰砾报复性地在段缪快要五杀的时候,抢了一个人头。 段缪愤愤不敢言,他对江少观有好感,自然不想得罪江少观的朋友。 玩了几把后,邰砾玩不下去了,他感觉他耳边有很多个声音在喊“江哥”“江哥”“江哥”…… 叫得多甜啊。 他把手机摔沙发上,江少观诧异地抬头:“怎么了?” “没怎么。”邰砾双手抱胸,一副不太想要交流的姿态,“不想玩了。” 江少观心中一动,觉得可能和好胜心有关系,邰砾是那种高中时候非要和体育生在长跑比赛上一决高下的人。 他给段缪说了一声,也下了游戏:“别人是打职业的,肯定打得比我们好。” “打职业的?”邰砾抓住重点,“所以那天你去看比赛,是因为他?” 江少观:“是他给的票,当天我本来有些话想和他说……” 邰砾彻底沉下脸:“结果被我打搅了是不是?” “如果那天我没有出现,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一个人钻牛角尖时是没有理智的:“江少观,你现在允许我出入你家是因为同情吗?同情我生了病,觉得我可怜,才允许我再次接近?” 第90章 明明是他们俩两个人的独处时间,却成了段缪的高光时刻。 邰砾发了一股火,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权利发火。 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样呢?是他想要追上江少观的,追一个人可能就得不断地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他发完火就有些束手无策,盼望着江少观给他一个台阶下。 江少观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觉得是同情吗?” 邰砾咬住下唇,想用沉默将这一页翻过去。 “我对你有过很多情绪,但没有同情。你没必要这么想。” “我指的和他说清楚,就是告诉他我和他不合适。”江少观说,“你知道吗,邰砾。我很想知道被一个人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也告诉自己不要排斥认识新的人。但当有一个人释放出喜欢的信号,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理所当然地享受。” “因为潜意识里,我觉得我会辜负对方。我给不起其他人完整的喜欢了。” 给不起其他人完整的喜欢了。因为把最真挚最汹涌的喜欢都给过他了。 邰砾很想抱住江少观,说已经说过的对不起,说那句曾经很难以启齿的“喜欢”。 他也这么做了,伸出双臂拢住江少观的后背,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他让江少观的脑袋垂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们胸口紧紧贴在一起,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江少观的心跳声。 温暖的怀抱让邰砾红了眼,他咬牙道:“喜欢你。” 江少观轻轻推开他,怀抱落空,邰砾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可江少观望进他的眼底:“你再说一遍。” 邰砾的脸烧起来了,耳朵也红透了,他克服心理障碍,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我们邰总买的石榴还是比白粥贵一点的! 第52章 顾虑 “喜欢”就像突然羞耻心的开关,邰砾说出口后,能加能够顺畅地表达情绪,他可以承认吃醋,承认不高兴,向江少观道歉,说自己是口不择言。 江少观没和他置气,他也感受到了邰砾的改变。 但如果在一起,他想要的只会更多。他不着急给他和邰砾现在的关系下定义。 后面的两天,江少观也都有一些公司上的事情要忙。邰砾在江少观家和酒店之间来回,只为了能够和江少观吃顿饭,或者一起喂猫喂狗。他和两只狗混熟了,要走的时候确实还有几分舍不得,最后加了韩牧的微信,可以从韩牧的朋友圈里看到哆来咪发嗦的动态。 回到s市,邰砾坐上办公室的老板椅时,还有点恍惚,在b市的一切像是对于他现在生活的短暂逃离。 他坐电梯时,听见员工在聊国庆去哪儿旅游了。 员工见到他,也礼貌性地问了一句:“邰总,国庆出去玩了吗?” 邰砾说:“去了b市。” “哦。”员工干巴巴地来了一句,“b市好像是这次国庆的热门旅游城市之一。” 旁边的何秘书脑子一动,江总不就在b市吗。邰总该不会去找江总了吧? 何秘书问是不敢问,但他发现国庆回来之后,大boss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连带着他的工作也轻松起来。 很长的一段时间,邰砾和江少观都在各自忙工作,邰砾对江少观公司的进度也有所了解,有时候他们在电话里也会谈起工作。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们会从工作聊到其他方面。邰砾为了和江少观找话题,有意识地开始留意生活中的一些小事。 邰砾还是定期去谭溢的心理诊所面谈,谭溢对他的情况表示乐观,偶尔也会从朋友的角度提两点建议。 比如邰砾提到江少观在筹备公司,谭溢说那他压力一定很大,你可以多表示一下关心。于是邰砾也学着“嘘寒问暖”,学着开始给江少观点外卖,让他记得吃饭。 他其实很在意江少观和那位“新朋友”还有没有联系,但他没有问,是想试着学会在感情上的信任。 江少观的确每天都在忙,忙的程度和他当初在美国成立公司时差不多。 国庆结束之后,他挑了个时间和段缪在语音里直说了,考虑到少年的自尊心,他特意铺垫到—— “你打游戏很厉害。” “连总说rxfd有你是挖到宝了。” “但是——” 段缪接过话:“能不能别有但是啊。” 他其实也不是没有猜测,因为江少观从来不会主动找他聊天。但他只当是成功人士工作都忙。 “不能。”江少观无情道,“你也知道连总介绍我们认识是什么意思,我这边觉得不合适。” “为什么?”段缪追问,“我哪不好了?” 江少观:“你没哪不好。你比我小太多了,我们中间有多少个代沟你算过没,我把你当儿子差不多。” “放屁!你十一岁生儿子吗!”段缪说,“哦,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顶绿毛?你们上了年纪的人都比较保守。” 作为上了年纪的人,江少观有些无语:“……” 段缪还在争取:“我可以把头发染黑的!” 江少观:“不是头发的问题,就觉得……我们像是两个时代的人。” 段缪:“真不至于。” 江少观叹了口气:“换句话说,我哪好了?你也就见过我一面。” 第91章 段缪想都没想:“你帅啊,还有钱!” 江少观实力坑朋友:“让你们连总再给你介绍一个又帅又有钱的。” 段缪又说:“也不止因为这个。你还挺温柔的,给我剥虾呢。” 温柔? 江少观没想过这个词能用到自己身上。 他说:“但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偏执的,不是温柔的。” “哦……”段缪还挺聪明,“原来你有喜欢的人。” 江少观不想让段缪觉得被戏耍:“我认识你的时候,以为和他已经没戏了。” 段缪那边已经演起了苦情剧:“我懂了,我是备胎呗。” 江少观:“你算哪门子备胎。” 段缪:“备胎都算不上,我更惨了!” 因为接触不深,段缪也算不上多伤心,但他还是觉得挺可惜的:“好吧,感情也许是有先来后到的,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江少观:“……段缪,搞清楚,你才成年一年多。再早就是害我了。” 而且,他和邰砾在更早更早的时候就认识了,在他还没上学的时候,在他还不会写字的时候,在他的世界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 段缪问:“那你和那个你喜欢的人,现在是在一起了?” 江少观:“没有。” 他心中还有顾虑。 段缪不理解:“没在一起,你急着拒绝我干嘛啊!” 江少观只是不想让第二个无辜的人被牵扯进他和邰砾的纠缠之间,不想再欠感情的债。 段缪并不是难缠的人,和他摊开说了之后,段缪再也没有找过他,反而是连沛打电话给他:“江少观,你让我去哪儿再找个又帅又有钱的给段缪介绍?” 江少观:“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连沛:“……” 到了十一月下旬的时候,江少观收到了一份请柬,是他前助理的结婚请帖,举办的地点在s市。 江少观和前助理共事多年,也还是有几分私下的交情。之前听说江少观在开公司,前助理还说如果是在s市,他就义无反顾地跳槽了。他和他女朋友都是s市人,也打算在s市定居。 前助理单身了很多年,去年才和现在的女朋友谈了恋爱,如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江少观收到邀请时,心中也有唏嘘。 前助理问:江总,能来吗? 江少观不是很确定,只说会尽量到场。 婚礼定的日子是十二月初的周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江少观前一晚应酬到深夜,第二天起一大早坐了早班飞机赶到了s市。 落地的时候,旁边的乘客都等不及地想要下机,江少观却产生了点近乡情怯的意思。他多久没回来了?上一次回来还是办理四季云苑的过户手续。 其实算算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打车去酒楼的路上,江少观透过窗户看见好几辆贴着喜字的婚车,大概是因为这天在黄历上是个好日子。 他刚下车,在门口就碰见了熟人,是后来顶替他位置的刘总。 刘总胖了,笑着问:“江总,最近在忙什么?” 刘总递过一支烟,江少观接过,和他寒暄了一会。 前助理出来迎宾,看见江少观,有些兴奋地挥挥手:“江总,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 然后又连忙叫了一句“刘总”,毕竟这位才是他现在的直系上司。 江少观说:“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吗,新郎官。” 前助理穿着黑色的西装,但和他们这些同样穿西装的人区别开来的不是胸前别的花,而是难以掩饰的喜色。 即使前助理长相不够出众,也没有人会认错新郎官。 江少观随了礼金,随口问道:“邰总要来吗?” 前助理小声:“应该不会吧,邰总日理万机,哪能抽出空来参加我的婚礼。” 但十几分钟后,那个前助理口中日理万机的人出现在了入口处。 他的眼神在室内游走,触碰到江少观的视线时,明显顿了顿。 “操。我好大的面子啊。” 前助理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迎接。 他以为邰砾和江少观已经闹崩了,特意把他们安排到了不同桌。 邰砾的那桌基本都是邰氏的员工,见到大老板来了,都变得有些拘谨。 邰砾坐了一会,有些坐不住,总忍不住侧头去看江少观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江少观旁边坐的是什么人,两人竟然聊得挺投入。 没过一会,婚礼正式开始了,庄重的音乐声响起,新娘慢慢走向新郎。 司仪问出那句“你是否愿意娶眼前的女人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前助理:“我愿意。” 下面起哄道:“声音太小啦!” 前助理对着话筒大喊:“我愿意——” 他们互戴戒指、喝交杯酒,在众人的见证下拥吻。 是很普通的一场婚礼,但坐在台下的江少观却有所触动。 他突然想起乔文婧曾经对他说,和江佑天没有办婚礼是她今生的一个遗憾。 “你知道吗,少观。我也想得到亲人朋友的祝福。” 只不过她到死也没得到。江少观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跟江佑天在一起。 第92章 仪式结束后,就到了用餐时间。新人轮桌敬酒,换了一身装扮,新郎新娘穿着以香槟色和红色为主的秀禾服,喜气十足,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举手投足间尽显亲密、旁煞他人。 江少观和前助理干杯:“祝百年好合。” “那我祝江总工作顺利,财源滚滚。”前助理笑道,“个人感情也该考虑啦。” 有人跟着开玩笑:“江总一表人才,还没有对象是不是太挑了啊。” “什么时候可以吃到江总的喜酒啊。” 江少观摇头:“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前半场,大部分人都坐在座位上吃饭,后半场就开始到处走动,活络人际关系。 邰砾作为老板,前来向他敬酒的人不少,他一直没能抽开身去去和江少观说话。 倒是江少观朝他走了过来,江少观旁边站的是刘总,正是刘总撺掇“江总,不跟我一起去敬邰总一杯吗”。 邰砾的酒杯已经空了,江少观走过来帮他倒,手肘隔着衣服布料和邰砾的臂膀相触碰,他们挨得很近,邰砾感觉周遭都是江少观的气息。 有人发现:“欸,不对啊,江总,你怎么倒的雪碧,这种情况得喝酒啊!” “就是!这儿酒管够!” 江少观笑着指了指说话的人:“合着你们都想把邰总灌醉啊。” “没有!没有!我们哪敢啊!”那人立马怂了。 在场的其他人多少有点好奇江少观和邰砾如今的关系。谁不知道他俩曾经是默契的搭档,后面却经历了调岗、离职。 江少观举起杯子:“雪碧代酒,我敬邰总一杯,祝邰氏集团越来越好。” 这话说得有些客套,邰砾听了挺不是滋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得装装样子,仰头把杯里的汽水喝得干净。 落到舌尖的气泡跳跃,有点甜,又有点涩。 江少观突然低头,朝他伸过手…… 邰砾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感觉到数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江少观的手拂过他的肩头,轻描淡写道:“沾了点东西。” 邰砾“哦”了一声,沉默了两秒后问:“你在s市待几天?” 江少观:“明天就走。” 邰砾:“晚上……” 江少观:“嗯?” “没事。” 等到一群人散了,邰砾再给江少观发消息:晚上要回四季云苑住吗? 江少观:不了。四季云苑那套房现在是你的,我住酒店。 第53章 触景生情 邰砾自觉以前和江少观“你我”之间并没有分得那么清,江少观是他生命里极少数的可以和自己一并称为“我们”的人。 他放在车库里的车,无论价格,默认江少观都可以开,哪怕是限量的新车,他也没有任何舍不得。他们一起吃饭,也从来不会纠结谁请客谁付款。 他以为这段时间他和江少观的关系在大步往前走了,但又被江少观执意要住酒店的行为搞得有几分挫败。 吃完饭之后,他们组了个局一起去玩高尔夫,邰砾赌球小赢了十万。刘总中途接了两个电话,他中午喝酒喝得有点多,说话成了大嗓门,嚷嚷着“你猜,我和谁在一块呢”。 “江总江少观啊,对啊,他回s市了。” 于是晚上打着叙旧的名义又来了几个和江少观相熟的老总。 大概他们都好奇江少观离了邰氏过得怎么样。 邰氏是s市的龙头企业,能在邰氏担任二把手是种本事。在大多数人看来,江少观离开邰氏去创业都不是明智的选择,毕竟江少观只是一个孤儿,背后没有任何资本。 但江少观没有让他们看到笑话,他身上没有一点落魄的意味。相反,事业有了新征程的男人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散场已是晚上十点过,一群人吃饱喝足还想去ktv唱歌。江少观说要先走了,明早还要飞回b市,被几个人轮番劝了半天,也没让他留下来。 “你们玩,我买单。”邰砾紧跟其后,“我有事,也先走了。” 他出了门,正好碰上江少观在路边等车,在他拦住出租车前,快步走了过去。 “江少观。”邰砾问,“酒店定好了吗?” 江少观双手插兜,一副放松慵懒的姿态:“还没。” “为什么不去四季云苑?”邰砾说,“那儿的东西我都没有动。” 他几番想问,但没有和江少观独处的机会。他对那些凑过来的老总感到厌烦,却得听他们一句又一句的场面话。 江少观说:“只住一晚,在哪都差不多,四季云苑离机场又不近。” 邰砾:“既然都回来了,怎么不多待几天?” 江少观:“那也得有时间。” 邰砾:“你专程跑一趟就为了参加你前助理的婚礼?” 江少观说:“应该是。” 又是两个月没见了。 虽然在电话里有联系,但和面对面到底是不一样的。 邰砾又有想要拥抱江少观的冲动,不过碍于是在大马路边,硬生生地抑制住了。 可生分的对话过后,江少观问:“还有事吗?” 像是一点儿也没期待和他再见。 邰砾后来也喝了点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合时宜地、没脸没皮地问:“江少观,你不回四季云苑,该不会是怕触景生情吧?” 第93章 四季云苑承载的回忆太多了。江少观不想回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他没有直接承认:“你这么想我回去住,是想我触景生情吗?” 邰砾有些呆愣,一时没有接上话。过了有半分钟,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这话有些委屈,仔细分辨,又觉得应该带了点情意,只不过邰砾照样是面无表情。 江少观语气软了下来:“这一个下午加晚上我们不都是在一起吗?” 邰砾:“但不是单独的。” “有什么区别?”江少观,“在你看来,是不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一定不能表露出来你在追我?甚至最好让他们觉得我俩不熟?下午加晚上,你总共对我说了不到十句话。” 有外人在时,邰总还是邰总,像是没有变过。 邰砾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你是想让他们都知道吗?” 江少观知道,有些话如果他不问出口,可能邰砾不会往深了想。 “你想过关于我们的未来吗?你能想到的,最远的未来是什么时候?” “我们谈恋爱,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还是以一辈子为前提谈恋爱?” “一辈子的话,你要告诉邰叔和方姨吗?你敢在其他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邰砾被问住了。 他的确没想过这些。如果别人知道他在追江少观,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他们一定会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说“同性恋”。 也许有人能够理解两个alpha是可以相爱的,但更多的人会觉得他们傻了、疯了、痴了,才会选择走这么一条路。 他们圈子里的人,即使有alpha和alpha搞在一起的,也不过是玩玩,谁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仅仅是顺着江少观的话想象,邰砾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他不解道:“为什么谈恋爱一定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够了吗?” “不够。”江少观苦笑,“砾哥,这就是我的顾虑。” “我不想一辈子躲躲藏藏。我不想明明有了爱人,还被别人误以为单身,我想光明正大地谈恋爱,这要求很过分吗?只是谈恋爱,没有伤天害理,凭什么见不得光?”江少观说,“我没有要你一下子想明白,我可以等,我可以给你很多的时间,但是我不想再当什么地下情人。” 邰砾呐呐道:“两个alpha本来就是不能结婚的。” “不能结婚就是错的了吗?”江少观说,“我做不到在别人面前戴一辈子的面具,要和喜欢的人装作狗屁朋友。” 江少观看邰砾的表情,感觉自己像是把人逼懵了,他长叹了一口气,决定先不再纠结该不该公开的事。 他隐约能感觉到,邰砾觉得两个alpha在一起有负罪感。这样的感觉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在那六年里一直伴随着邰砾。也许和邰砾本身的性子有关,也许与邰砾受到的教育有关。 江少观不指望邰砾能够一下子想明白,爽快地答应和他公开。 那就不是邰砾了。 “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江少观说,“你不是想让我回四季云苑吗?” 邰砾让自己从脑子里的一团乱麻里抽离出来,他现在和江少观争执是没有结果的:“你要回吗?” 江少观:“可以。但你让人打扫了吗?确定可以住人?” “嗯。”邰砾拦了一辆车,对司机说,“去四季云苑。” 再次来到四季云苑,江少观心情有些复杂,他离开的时候把这套房出售,就是想断了念想和后路。 这套房现在到了邰砾名下,但却连进门的密码都没有改。 江少观曾在这儿度过了很多个日日夜夜,曾因为这段错位的感情失眠过,曾因为嫉妒疯狂过,曾因为“爱而不得”绝望过。 屋内的大部分东西都保持着他走之前的样子。但江少观还是发现了一些邰砾来这儿住过的端倪,比如浴室里新的漱口杯,比如卧室床头摆放的气味阻隔剂,比如冰箱里的矿泉水。 邰砾是以怎样的心情独自一人住在四季云苑的? 江少观望了他一眼,心脏蓦地一疼。 他开始觉得自己也很自私,在说了喜欢之后没有给予邰砾足够的消化时间,就选择了疏远,明知道这个人在感情上很迟钝很笨,却没有在他身边引导。 是他的行动在推着邰砾往前走,让邰砾不得不学会怎样喜欢一个人。 他应该更有耐心一点。 邰砾见江少观表情有些不对:“怎么了?” 江少观:“你自己过来睡过主卧吗?” 邰砾:“……嗯。” 江少观朝他走近一步,他们的鼻尖快要触碰到一起。 “睡的时候在想什么?”江少观喉结滑动,“有没有想着我弄过?” “没有。”邰砾先是否认,后来想起喜欢一个人应该要坦诚。 他皮肤白,有一点红晕就格外明显:“有。” 江少观低声:“到底有没有?” “有。”邰砾不想输了气势,和江少观对视。他告诉自己,他们做过那么多次,在性这方面,江少观无比了解他,他没有什么可羞耻。 “自己弄舒服吗?”江少观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样的场面——邰砾一个人伏在卧室的床上,双腿微微张开,唇间发出轻喘。 第94章 要命。 “你说呢?”邰砾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变色了,“别说得你像没有自己弄过似的。” 江少观:“我很少。” 邰砾:“我……也没有经常啊。” 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邰砾感觉自己又不会聊天了。 雪松信息素和威士忌信息素的水平都有些许波动,不过江少观及时地控制住了。 江少观退回到安全距离:“我去洗澡。” 邰砾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句性暗示,毕竟他们做爱前经常出现这句“我去洗澡”。 所以他坐在床边没动,江少观洗完澡出来,见他盯着手机,但手机都黑屏了:“你在这干嘛?” 邰砾:“你刚刚说……” 江少观:“什么?” “没事。”邰砾想,看来是误会了,“那我去隔壁了。” 江少观:“早点睡。” 邰砾自己把自己整得挺尴尬的:“好。” 第54章 除夕 第二天早上,江少观回b市时,邰砾去送了机。 相隔两地,聚少离多,马上又是年底,是公司一年到头最忙的时候,要做各种清算和总结,还要举办年会,邰砾也抽不出时间再去b市找江少观。 对于江少观提过的横在他们中间的问题,他时常会拿出来想一遍,总是无解。如果他和江少观的感情曝光,外人会怎么议论?新闻会怎样写?邰氏的声誉会不会受影响?会有多少人在背后编造下流故事? 如果别人知道他是被压的那一个,他还能够继续做他的邰总吗?那些人还会给他面子吗?还是在背地里用污秽的言语骂他? “同性恋”这个词将会成为他的标签,也许再也无法取下来。 还有邰渊和方雨霏那一边,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江少观喜欢他,但让邰砾亲口承认到底还是不一样。 邰渊嘴上说不会管感情上的事,但两个alpha在一起就等于断子绝孙,涉及到邰家的传承,邰渊会无动于衷吗? 方雨霏上次就接受不了,如果知道他们又搞到了一起,会不会受刺激? 邰砾每次一想,就会陷入想要逃避的心理状态。 他去见谭溢时,也告诉了谭溢“我无法想象我和他在大街上牵手或者接吻”。 谭溢给他看了很多两个alpha恋爱的案例,告诉他现在推崇自由恋爱,他应该越过自己心里的坎。 喜欢是喜欢一个人,而不是喜欢一种性别。 但因为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谭溢也无法给出建设性的意见。 元旦节两人也没见上面,但邰砾破天荒地送了礼物给江少观。 是一副拳击手套,上面有某一位江少观很喜欢的拳手的签名。 邰砾为人向来大方,但这是江少观收到的第一份来自他的名副其实的礼物。 他摸着拳套,有些想念过去和邰砾一起练拳的日子。 “砾哥,有时间我俩再切磋一下。” 不过他俩的时间一直凑不到一起,就连邰砾过生日,江少观也是匆匆地到了s市,和他一起吃了顿饭,又赶着零点的飞机去其他城市出差。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农历的新年。江少观提前告诉了邰砾“过年我会休息几天”。 往常的除夕,邰砾都会和江少观、邰星宇一起过,但今年又有了新的变化,邰星宇谈了恋爱,应该会把对象唐榆也带过来认识。 如果自己叫上江少观,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虽然江少观和邰星宇也是从小就认识,但自从订婚宴那天被邰星宇目睹了在四季云苑发生的事情后,江少观和邰星宇就没再见过面,邰砾也没有在邰星宇面前再提过江少观。 邰砾作为一个哥哥,自认是严肃的、可靠的,但却在弟弟面前形象崩塌,他一度很难面对,觉得难堪。 他又该怎么和邰星宇解释他和江少观如今的关系? 邰星宇会理解他吗? 而且唐榆第一次上门来,发现对象哥哥是个同性恋,会觉得奇怪吗? 因为种种原因,邰砾一直没有开口让江少观回来过年。 拖到除夕的前一天,他才问江少观:“你要回s市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问没有诚意可言。 江少观说:不了,连沛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年。 邰砾觉得自己很可恶,他一边觉得江少观在外面过年很可怜,过年是阖家团圆的场合,江少观却只能去朋友家过。而他是那个无形中促使这个结果的人。 他一边又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有太多的担忧了,还没做好准备向他的家人坦白。 成年人之间,很多事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少观当然察觉到了他的态度,两人好不容易升温的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 邰砾心事重重,他总忍不住想江少观在干嘛,江少观去连沛家看到别人一家人团聚会不会心中难受,但他没有资格过问。 他一会又想到要见到弟弟的男朋友唐榆,他作为邰星宇的家人,显然应该热情一点,表示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支持,不能让人受到冷落,但对他来说,“热情”也是一个难题。 邰星宇和唐榆是除夕下午上门的,邰砾听到门声,过去开门,门外邰星宇左手提着一箱坚果,右手提着一箱水果。 第95章 邰砾:“” 他已经收到很多商家和合作伙伴送的新年礼盒了,家里什么也不缺。 “唐榆买的。”邰星宇解释说,他把东西放在地上,搂过旁边beta的肩膀,“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唐榆长得挺帅的,就是表情有点呆:“砾哥。” “你好。”邰砾冲他点头,转身给他俩找了两双拖鞋。 他们在沙发上落座,邰砾绞尽脑汁,思考一般这种情况下会聊什么。 “你俩怎么认识的?” 唐榆说:“通过朋友认识的”。 邰砾:“哦,挺好。” 唐榆看向邰星宇,邰星宇眉眼间含笑。 邰砾的沉默让唐榆开始开始没话找话,说了十句话,有九句是废话。 邰砾没让他一个人说,不停地:“嗯。” 整栋别墅安静了几秒钟,邰砾终于找到了下一个问题:“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邰星宇忍不了这个奇怪的氛围了,换了个话题,“哥,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邰砾说:“凌晨才回来。” “辛苦。”邰星宇说,“那你再去睡一会吧。我和唐榆买了食材,打算自己做几道菜。” 邰砾有些诧异,据他了解,邰星宇以前也是不怎么会做饭的。 他点点头,步子已经迈开了,又觉得自己这么走了有点不礼貌,转过头对唐榆说,“很高兴认识你。” 邰星宇:“……” 唐榆:“……我、我也是。” 邰砾回到卧室想睡觉,但躺了一会,没有睡意。 他按亮手机屏幕,点进和江少观的对话框,在输入框里打字又删掉,反反复复,最后什么也没发送。 他再次下楼时,邰星宇和唐榆已经做好了饭,另外又叫外送添了几道菜,摆了满满一桌,有了点过年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方雨霏打了一个视频电话给邰星宇,说在那边参加华人聚会,特别热闹,问他们是怎么过的。 方雨霏发现了桌上是三副碗筷,问还有谁在,知道邰星宇谈恋爱后,兴奋地问了一堆问题。 邰砾没有听他们在聊什么,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今天在这的本来应该还有一个人。 邰星宇能够光明正大地介绍唐榆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却把江少观藏着掖着不想让人知晓。 两相对比,他好像真的很过分。 邰砾仰头喝酒,不做声,但喝得很凶,一饮而尽后又倒满一杯。想着上一个年江少观在他家还喝醉了。 如果现在江少观在这儿,会劝他少喝,还是和他干杯喝个不醉不休呢。 电视里传来春晚热闹的声响,邰星宇和唐榆紧挨在一起,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电视,又埋头玩手机,大概是在群里抢红包发消息,他俩脸上都带着笑。 江少观看春晚了吗? 江少观那边热闹吗? 邰砾给江少观发过去一个红包。江少观回了个问号。 邰砾:收。 江少观收了,又给他回了个更大的过来。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除夕怎么过的”这一话题。 零点的时候,窗外响起烟花声,这一瞬间,邰砾冒出了强烈的想要分享的欲望。 可惜别墅的楼层不够高,烟花全被高楼大厦挡住了。邰砾拿出手机,什么也没拍到。 他准备上楼洗漱,瞥见邰星宇和唐榆在角落拥抱低语。 他收回视线,觉得心头有些烦躁。 洗漱完之后,他到了二楼阳台,站在边上抽烟。 他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江少观。 憋了一天,他实在很想听一听江少观的声音,只是没想好说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是邰星宇。 邰星宇原本是去客厅喝水,他走过来:“还不打算睡?” 邰砾不置可否,嘴里叼着烟,单手晃了晃烟盒,含糊道:“来一根?” “不了,现在戒烟了。”邰星宇说,“唐榆让我少抽。” 邰星宇好像真的很幸福,开口闭口都是唐榆,甚至为了对方做出改变。 邰砾没见过他弟弟这个样子:“你以前找的都是omega,怎么现在找了个beta?” 邰星宇:“也不是说我喜欢beta,我只是喜欢唐榆。” 邰砾一愣,这就是谭溢说过的“喜欢和性别无关”吗? 邰星宇想了想:“我和唐榆在一起是我们俩的事,你……不要觉得邰家传宗接代的任务落到了你头上。” 邰砾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父亲会任由邰家后继无人?” 邰星宇轻笑:“现在邰家是谁说了算?不是你吗?” “我自立门户,不靠邰家也能过得潇洒自在,你掌控邰家大局,你想做什么,谁又能左右你?” 邰星宇叫了他一声,“哥。” “强大是为了相对的自由。” 邰砾怔怔地看着他没说话。 邰星宇突然有点说不出地难受:“况且父亲未必会在乎你我私事,他去到国外,不就是想远离国内的烦心事,和母亲独处吗?” 邰砾指尖的烟头闪着火星,眼眸流露出几分动摇。 邰星宇继续说:“前几个月,我碰见望轩哥了。” 齐望轩。 现在听见这个名字,邰砾只觉得恍若隔世。从那次订婚宴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他。他嘴唇翕动,最后只是问:“他还好吗?” 第96章 “他不想和你再有联系,所以我之前没有告诉你。”邰星宇问,“难道你希望还有第二个他吗?” 当然不。 走到了这一步,邰砾也算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不可能再去找什么omega。 邰星宇给他说这些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邰砾再次陷入沉默,香烟燃尽,他才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 第55章 看电影 从前邰砾只知道强大了可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而邰星宇告诉他,强大是为了相对的自由。 邰星宇的这番话在他大脑里反复地播放,让他想了很多。 他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找omega,他栽在江少观身上了。 如果他和江少观在一起,也许能瞒身边人一年,能瞒两年,但能瞒一辈子吗? 很难。 他不可能每年过年都和江少观分开过,他也不可能一直对外声称单身。两个人在一起,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他们当不了一辈子的“地下情人”,但“地下情人”的做法可能会成为他们俩中间的一根刺。 他其实并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选择主动面对还是被动接受。 即使他不承认,外人的猜测绝不会少,那些流言蜚语不会好听到哪去。 他站在这个位置,就注定了会被人议论。 但没有几个人,敢说到他面前来。 别人的言语真的重要吗? 邰砾还是在乎的,只是……和江少观的感受相比呢?还重要吗? 他这小半辈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想得到的感情,他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 就算是邰渊,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方雨霏大概是真的会伤心,但她远在国外,也管不了他。 很多事,顺着本来的思路走,似乎已经到了绝境,但转念一想,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能左右他? 他为什么不能彻底地疯狂一次? 这些念头晃过时,邰砾没忍住给江少观打了个电话。 凌晨两点过,江少观接起电话,第一句话是:“你还没睡?” 然后问:“喝多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大概是在睡梦中被吵醒。 “喝了点,没喝多。”邰砾对着那头轻声说,“新年快乐。” 江少观沉默了两秒:“新年快乐。” 邰砾终于问起他记挂了一天的问题:“除夕怎么过的?连沛家里人好相处吗?” “挺好的,连家一大家人都很热情。”江少观说,“连沛他母亲还给我包了一个红包。” 只不过到底是在别人家,越热闹反而越有一种孤寂感。 江少观明白邰砾在想什么,失望是有的,但更是觉得果然如此。他是江佑天的儿子江少观时,他和邰家人都很熟,他是邰氏二把手江少观时,他也可以出入邰家,但当他是邰砾追求的对象时,反而需要在特殊时候保持距离了。 这个社会上有很大一部分人接受不了aa恋,他不应该对邰砾要求太严苛。 他问:“你呢?” 邰砾:“你这么说,我也应该给唐榆包个红包了。” 江少观:“唐榆?” 邰砾:“邰星宇他男朋友。” 江少观:“哦,他谈恋爱了。” 邰砾:“他们感情挺好的,我当了一晚上的电灯泡。” 江少观:“……” 那能怪谁呢? 邰砾深吸了一口气:“江少观,再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少观心里的那点委屈反而消散了。 至少邰砾有在为他考虑。 “行。”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等更久,他等得起。 两人随意地聊了会天,也没有中心话题,邰砾问b市有放烟花吗,江少观说b市下雪了。 他说:“不过雪还不是很大,应该不会影响交通。” 邰砾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你明天要去哪?” 江少观:“明天邰星宇他们会走吗?” 邰砾:“会。” 他们本来就只约定了除夕一起跨年,邰星宇肯定也想和唐榆过二人世界。 “那……初一见一面吧。”江少观说,“等我假期结束,见面又难了。” 大年初一早上,邰砾是被邰星宇敲门叫醒的。邰星宇说煮了汤圆,让他起床一起吃。 分明是在自己家过年,但都是邰星宇和唐榆进的厨房,邰砾想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还记得给唐榆包红包这件事,包了厚厚的一叠,在吃饭的时候递了过去。 唐榆有点懵:“啊?” “收下吧。”邰星宇替他接过,把红包塞到了唐榆外套兜里,开玩笑道,“哥,我没有?” 邰砾:“你多大的人了,还要红包?” 邰星宇吐槽:“……差别待遇。” 吃完饭,邰星宇和唐榆说要去商场看春节档的电影,问邰砾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邰砾忽然想起,江少观曾说从来没有去过商场的电影院,他又问道,“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有部喜剧片之前点映的评价还不错。”邰星宇说了电影名字,“我们打算去看这部。真不和我们一起?” “不了。约你的会去。”手机亮了一下,邰砾看到江少观发来消息:上飞机了。 第97章 邰星宇耸肩:“今年过年去扫墓吗?” 邰砾:“清明节再去。” 邰星宇:“行。” 邰星宇和唐榆出门去看电影后不久,邰砾也出发去了机场。 他在机场等了十几分钟,见到了江少观的身影。 大概b市真的很冷,江少观穿了一件灰色的短款羽绒服,下身是宽松的休闲裤,仍能看出来腿长。 他的个子接近一米九,是人群里最高的那一个。 江少观没想到邰砾会来接机,挑了挑眉:“等多久了?” “没多久。”邰砾说,“在家也是闲着。” 江少观觉得这话挺好笑,邰砾什么时候和“闲”这个字沾边了。 “去哪?”江少观说,“你家吗?邰星宇他们走了没?” “走了。”邰砾看向他,像是很随意地问,“想去看电影吗?” 他俩同时想起来,去年的邰砾和齐望轩去看了电影,而江少观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 江少观想要覆盖这一段记忆:“好,看什么呢?” 邰砾说了电影名字。 江少观低声笑了笑:“砾哥,想不到你会做攻略啊。” 邰砾做的攻略显然不充足,他俩到了商场后,去到顶层的电影院准备现场买票,才被工作人员告知今天的票已经卖完了。 工作人员说:“可以在网上买明后天的票。” 邰砾本来对电影不是很感兴趣,但计划被打断还是有几分不爽。 他不知道现在电影如此火爆。 他转头看江少观,江少观的目光望向大厅的零食售卖处,停留在爆米花机。 “算了。”江少观说,“不凑巧。” 邰砾发现他还记得江少观曾说过的话—— “我也想去看电影。他们说今年有部悬疑类的电影还不错,你们昨天看的什么?” “现在电影院还开着吗?我其实从来没有进过商场里的电影院。” 他当时觉得江少观无理取闹,现在回想起,竟然滋生出几分怜爱。 没有看过电影的江少观,应该是很期待的吧? “没事。”邰砾说,“我们去其他电影院,s市这么多电影院,我不信每一家的票都卖完了。” 今天这个电影,他还非看不可了。 s市电影院很多,但市中心的就这么几家,每一家的票都已经提前售空,要么有剩下的,也是单独的一个人的位置。 邰砾有时候也很执着,他搜了更远的电影院,发现有余票,决定开近一个小时的车过去。 江少观没有提出异议,即使他没吃早饭,有些饿了。 车程五十八分钟,他们在电影开始前十分钟到达了电影院。 广播已经在喊八号厅开始检票了,邰砾不慌不忙地走向零食售卖区。 “要两份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邰砾看了眼时间:“电影快开始了,要不你先进去坐着,等会我把爆米花和可乐拿进来。” 他不想让江少观错过一场完整的电影。 “不用,来得及。”江少观盯着售卖员盛爆米花,然后伸手接过来。 他们像电影院候场厅的很多人一样,一手拿着爆米花,一手握着可乐杯。 大厅在放好运来歌曲,让新年的年味更加浓郁。 进场时,观影厅的灯已经关了,只剩下银幕的光。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观影厅时,仍收到了很多注目。 江少观手上拿着票,在找对应的位置,这对他来说是很新鲜的体验。 他侧过头对邰砾说:“原来电影开始前,是会播放广告的。” 邰砾心一酸,见银幕开始预告其他电影,便说:“下次我们可以来看这一部。” 下次。 这是个多美好的词。 第56章 哦,这么了不起 电影开始了,喜剧片在春节上映很合适,只要角色抛出一个笑点,下面就是笑声一片。 江少观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但也跟着笑了两声。他转过头看邰砾,邰砾盯着屏幕看得很认真,但唇角绷得紧紧的,一点儿也没要笑的意思。 估计邰砾根本不知道笑点在哪,也理解不了电影里鸡飞狗跳的场面。 但江少观觉得认真看电影的邰砾很可爱。 是的,可爱。 如果邰砾知道自己这么形容他,一定不会认同。 江少观旁边坐的是一对情侣,偶尔会小声地谈论剧情,后面坐的是一家人,中途有人的电话响了两次。 看电影的体验算不上太好,但江少观全程都很放松。 一场电影看下来,他吃完了一整桶爆米花,而邰砾手中的爆米花几乎没有动。 邰砾皱眉:“这么甜,你怎么吃得下去的。” 江少观在桶里拾起一颗爆米花,递到邰砾唇边,邰砾下意识地用余光去扫视周围的人,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江少观:“人都走光了。” 邰砾这才张口,把爆米花咽了下去:“我们不走吗?” 江少观说:“我听他们说,有的电影后面会有花絮。” “哦……”邰砾也不知道那不叫花絮,叫彩蛋。 电影没有彩蛋,他们坐到演员表播完了,做清洁的人进来打扫了才离开。 出电影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两人在附近吃了午饭。 第98章 江少观饿了,吃了三碗饭。 邰砾见他胃口这么好:“昨天在连沛家没吃饱?” 他的语气里包含了对连沛的不满。 江少观装作没听出来:“不是,今天没吃早饭。” 邰砾抬眸:“为什么?” 江少观:“因为早上b市飞s市只有一班飞机有票了,来不及吃了。” 邰砾心中有所触动:“你也不早说。可以先吃饭后看电影。” 怪不得把爆米花都吃完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又谈起工作上的事,回程路上也一直在聊。 不过现在他们不在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针对一些问题有不同看法时,他们争论了几次。 邰砾在工作上的性子更接近于独裁官,他不认可就梗着脖子不说话。 江少观笑出声,邰砾眉头微蹙,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江少观:“没什么。” 邰砾:“没什么笑什么。” 江少观:“笑谁在约会的时候非得聊工作。” 约会? 算约会吗? 邰砾也不知道约会还应该做些什么,一般就是吃饭吧。 “我们晚上吃什么?” 江少观:“……没记错的话,我们才吃完饭半个小时。” 邰砾:“……那去哪?” 江少观想了想:“准备晚饭也行,去超市买点菜?” 逛超市。 这件事也是去年邰砾和齐望轩做过的。邰砾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江少观有意为之。 他很少去超市,因为觉得浪费时间,平时也有柳姨为他购买生活必需用品。 过年的超市很热闹,入眼就是一片红,对联、灯笼等节日用品摆放在入口处。 江少观选了一副春节对联,说拿回去贴,他说这话时留意邰砾的表情。 邰砾张了张嘴,是想阻止的,觉得大红色的对联和他家里的装修不搭,也不美观。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谁让他在追江少观。这个时候是不是江少观开心就好? 江少观购置了一大堆年货,即使他知道邰砾家里什么也不缺。 也许是因为那些大红色的年货礼盒会让他比较有过年的感觉。 结账时,收银员把他们买的东西装成了两大袋。本来是一人提一袋的,走到半途,邰砾突然说:“我来提吧。” 说着就很有男友力地把江少观手上的购物袋拿走了。 江少观:“……” 这是在照顾他? 难道他会提不动吗? 江少观两手空空,盯着邰砾的背影,也不知道是该为邰砾有了照顾他的意识而高兴,还是为自己被小瞧而郁闷。 回到邰砾家,到了门口,输密码的时候,邰砾告诉江少观,密码又换回了以前那个。 江少观明知故问:“那我之后可以随意出入?” 江少观:“哦,还是不行。柳姨有时候在你家。” “……”邰砾没接话。 柳姨过年回老家去了。邰砾想如果柳姨知道他和江少观现在的情况,会是什么反应? 柳姨当初反应那么大,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齐望轩不平。 她可能也无法理解吧,不过也不会因此就不再管他。 江少观进了门就去了厨房,邰砾跟着走了进去:“现在做会不会太早?” 江少观脱了羽绒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还是短袖,露出结实的臂膀:“砾哥,你没做过饭,做饭很花时间的。” 邰砾当初搜“追人攻略”时,看到过其中一条是“为喜欢的人做饭”。 不过他确实不会做饭,也没有时间从头学起,便作罢了。 现在江少观在他家,他也不该什么也不做:“……我帮你。” “……嗯。”江少观觉得邰砾是来帮倒忙的。 但事实上,邰砾虽然对做饭一窍不通,但执行能力还是很强。江少观让他切菜,他刀功还不错,切得很漂亮。 邰砾:“这个洗了放哪里?” 江少观故意问:“这个是什么?你不会不认识这个菜吧。” 邰砾:“你……” 你认识很了不起吗。邰砾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 江少观笑了:“这是儿菜。” 邰砾不承认自己连这都不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 江少观:“行行行。” 邰砾瞥向他,有点疑惑,为什么刚才他觉得江少观很欠揍呢? 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江少观做了四菜一汤,做的都是他自认为的拿手好菜。 他没说,但心底还是想要把齐望轩比下去。过了这么久,现在再提当初的事显得自己很小气。但在感情里,真正用了心的人又有几个能大度。 “怎么样?” 邰砾想,哦,这个时候该夸奖了。 他觉得自己反应挺快的,现在也算比较会谈恋爱了。 “好吃。” 他语言贫瘠:“很好吃。” “味道很好。” 江少观:“……真是为难你了。” 邰砾:“?” 吃完饭,邰砾自觉应该承担洗碗的任务。他把碗收到厨房去,又从厨房探出头:“江少观。” 江少观:“怎么了?” 邰砾问:“我可以用洗碗机吗?” 上一次在江少观家,江少观煮面,让邰砾洗碗,说了不准用洗碗机。 第99章 但上次江少观是存了点刁难的心思。 江少观发现邰砾有点傻,傻得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少观:“你会用洗碗机吗?” 他干脆质疑得更彻底。 “?”邰砾说,“你什么意思,我是用过洗碗机的。” 他还不至于这个都不会。 江少观:“哦,这么了不起。” 邰砾:“……” 有人规定追求者不可以殴打被追求的人吗? 邰砾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痒。 【作者有话说】 今天虽然短短,但是这周是2w榜单。周日也会更啦。 第57章 我会好好对他的 当晚,江少观就在邰砾家住下了,邰砾本来准备说柳姨走之前没有收拾客房,但这个谎言太明显,因为邰星宇他们前一晚还在这儿过了夜。 邰砾其实不理解为什么在做爱这件事上也要慢慢来,反正他们之前做过,身体早就熟悉了彼此,早点做就是早点爽而已。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要不然显得他很急色。 江少观问他“我住哪间房”的时候,邰砾怀疑江少观也是在假正经罢了。 以前逮着没人的时候就想乱来,现在和他玩起了正人君子这套。 偏偏江少观说这话时和他距离很近,他都能够闻见江少观身上的信息素,身体一点反应没有是假。 他只能很努力地克制住。 江少观还是住进了客房,一住就是三天。三天过后,江少观又要回到b市。 走的那天下了点下雨,江少观说路上应该会堵车,让邰砾不用送机。 邰砾也应了,但想着去便利店买包烟,就顺道送江少观出去打车。 也许是过年的原因,别墅区里并不是很好打车。他们便沿着路往外走,走着走着,竟然碰上一个熟人。 是曾在b市和邰砾一起出差的代总监,代总监见他俩一块出现,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又很快收起。 “邰总,江总。” 他们本来是并肩行走,江少观往旁边跨了一步:“我来拜访亲戚,想着邰总也住这,便来打了个招呼。” 一句话说清他们俩会在过春节时在一起的原因。 但再次听见“邰总”这个称呼,邰砾心里泛起一点涩意。 “真巧啊。”代总监没有多想,“我也是来亲戚家拜年的,我叔住在这。” 短暂地寒暄过后就是道别,邰砾本想跟着江少观往前走,江少观说:“邰总,就送到这吧。” “嗯。” 邰砾忍不住有点埋怨代总监,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代总监感觉到了邰砾身上的低气压,找话题想活跃气氛,但邰砾好像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不怎么搭理他。好在他叔的别墅和邰砾家在相反的方向,同路一段距离后,他们就分道了。 邰砾往嘴里塞了根刚买的香烟,低头给江少观发消息:到了说声。 江少观:好。 其实往年他们也一起过年,被代总监看见了又能说明什么呢? 抛开过去的上下级关系,他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是他在心虚。 而江少观是在替他解释。 邰砾假设,如果代总监知道他和江少观的真实关系,会发生什么事? 可能他心里会觉得反感和恶心,但为了这份工作,不可能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维持虚假的体面就够了,他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的真实想法呢? 这些人,抛却工作之外,和他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想明白一些事情后,在假期的最后一天,邰砾去了齐望轩家。 他想起邰星宇的话,齐望轩不想和他再有联系。 他能够理解,如果换作是他,可能恨透了对方。 他不奢求齐望轩原谅,只是……邰砾做不到高调地将他和江少观的关系公布于众,但他想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应该是齐望轩。 他应该为他的欺瞒道歉,他差点毁掉的,不止是他和江少观的未来,还有一个omega的幸福。 邰砾去过齐望轩家,齐望轩是和家里人住在一起的。他敲门,没有人应。 也许是出去串门了。 邰砾这么想,准备改天再来,转身却迎面碰上他要找的人。 齐望轩身边还有一个alpha,邰砾见过,是齐望轩的堂弟齐绎,他俩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手牵着手,似乎正在说笑。 对上邰砾的视线,齐望轩有些茫然,齐绎却是一下子垮下脸。 齐绎上前一步,半个肩膀把齐望轩挡在身后,用敌视的目光看向他:“你来干嘛?” 邰砾有点不解,为什么他俩会牵着手出现。都是成年人,兄弟关系再好,一个alpha一个omega,牵手也是不合常理的。 他直接望向齐望轩:“我有话想和你说。” 齐绎语气不爽:“你们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邰砾淡淡道:“和你无关。” 在订婚宴结束之后,齐望轩对邰砾的态度是避而不见。但现在过了这么久,他也找到了新的方向,见到邰砾时,一颗心毫无波澜,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了。 过去真的已经过去了。 齐望轩碰了碰齐绎的胳膊:“小绎,你先进屋吧。” 齐绎不太情愿:“不是,你干嘛还要理他……” 第100章 齐望轩的手环住他的背脊,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说两句话,没事的。” 邰砾被这一幕震惊住了:“……” 齐绎的笑容收不住了,得意地瞥了邰砾一眼:“那好吧,别说太久。” 齐绎开门进去了,留下邰砾和齐望轩两人在门口。 邰砾难忍诧异:“你们?” 齐望轩:“我现在在和齐绎交往。” 邰砾:“你们不是堂兄弟吗?!” “你还和以前一样,不怎么关注八卦。”齐望轩笑了笑,“齐绎不是我二伯亲生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堂兄弟……真的可以就这么在一起? 而且看样子齐绎还和齐望轩一家子人住在一起,齐远知道吗? 齐家其他人会怎么想? 齐望轩问:“你有什么事?说吧。” 邰砾敛住心绪,有点难以开口。齐望轩等了一会说:“我如果和你单独相处太久了,齐绎会不高兴。” 言下之意就是催他有话快说。 “对不起。”邰砾酝酿了一会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光为了订婚宴失约的事,还有……之前和你提过我还有一个弟弟,你也见过他……” 齐望轩点头:“我知道,江少观。” “嗯。”邰砾没想到齐望轩还记得,“我和他……其实不止是朋友和上下级关系。” 齐望轩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在消化他这句话。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因为我们是两个alpha……但我现在在追求他。”邰砾说,“当时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伤害了他,也伤害了你。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虽然晚了这么久。” 齐望轩沉默了半分钟:“我确实没想到。现在看来,当初没能订婚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我们真的步入婚姻,我一定不会有现在过得幸福。”齐望轩说,“我很谢谢订婚宴没能成功举办,但是我没有办法说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曾经做过的事。” “我不想祝福你们俩,但是,想到如果你们俩不能在一起,可能会出现下一个人像曾经的我,我又觉得你们既然彼此认定了,就别再耽误其他人了。” “哧啦”一声,门开了,露出齐绎有些不耐烦的脸:“你们还要说多久?都聊五分钟了。” 果然如齐望轩所说。 邰砾还是没忍住问:“你父母知道你和齐绎的事?” “知道。”齐望轩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弯了弯眼睛,“整个齐家都知道,想必这个年过了,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他对齐绎喊了句:“马上就来。” 然后转头对邰砾说:“我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这些话,是因为齐绎让我向前走了。他让我明白,喜欢一个人是想要让全世界知道的,瞒又怎么瞒得住。” “我不在乎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你的生活只是你自己的。”齐望轩说,“我要进门了,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喜欢一个人是想要全世界知道的。 邰砾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对齐望轩点了点头,知道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面:“谢谢。” 见完齐望轩,邰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接下来他又开车去了陵园。 在路上停车买了两束花,他找到江佑天和乔文婧的墓,在墓前驻足,蹲下身来,斟酌了一会语言才开口。 “邰家于你们有愧,我却要拐走你们唯一的儿子,好像做得有些不地道,但是……我会好好对他的。” “我不知道如果你们在世,会支持还是反对,但他和我在一起,应该也会过得比我们分开要好。”邰砾唇角上扬,“毕竟他也喜欢我。” “少观问我有没有想过未来,最远的未来是什么时候。”邰砾说,“未来有很多不确定,但我想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朝两人的照片鞠了一躬:“我很谢谢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第58章 在你门外 年过完,邰砾和江少观又分别忙工作,江少观的公司刚成立,忙得是连轴转,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忙得他连情人节都忘了。 虽然除去和齐望轩的那一段,邰砾没有谈过恋爱,但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情人节是要送花的。 过去他不屑于过节日,是个没有什么仪式感的人,但他现在有自己在追求江少观的自觉了—— 虽然他也是在柳姨的提醒下才知道情人节快到了。 柳姨说“这几天我在你这边住,马上就是情人节了,得给星宇和唐榆留点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邰砾这才意识到过几天就是情人节。虽然异地见不了面,他总得表示一下。 情人节的前一天,邰砾就到店里去挑了花,因为是连锁的店,可以通过调货送到b市。 他买花的时候,司机老贾和何秘书都在,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震惊。 邰砾拿起两束花,还问何秘书哪一束更好看。 何秘书好奇死了,但还是没敢问他到底要送给谁。 即使听到邰砾说什么“b市”,也一点没往江总身上想。 最后邰砾还是挑了很“俗”的红玫瑰,九十九朵,因为听见旁边挑花的人说“一般alpha都会选择玫瑰”。 他觉得第一次送花不能出错,玫瑰虽然“俗”,但寓意正合适。 第101章 其实他只听了一半,那人说的是“一般alpha都会选择玫瑰,再配上满天星,自个儿觉得浪漫了,也不管omega喜不喜欢。” 玫瑰送达时,江少观正在开会,会议一开完,就有人敲响了会议室的门:“江总,您的花。” 江少观望过去,一束灿烂的红玫瑰遮住了来人的整张脸。 他不敢置信道:“我的?” “是您的。” 实际上,前台的工作人员收到后,已经八卦了一番—— “江总竟然有对象了。” “我还以为他是单身,好可惜!” “想什么呢,单身也没你啥事。” “不过从来没见过他对象啊,你说他对象会是什么样的人?” 江少观接过花,沉甸甸的,玫瑰招摇热烈,中间有一张卡片。 内容很普通——“情人节快乐”。 但重点是,这句话的下方有留名“邰砾”两字,彰示了这束花是出自谁的心意。 邰砾竟然会送他花,邰砾竟然会在卡片上留名。 江少观捏着卡片看了许久,这是邰砾喜欢他的证明。 直白的。 真实的。 他一颗心膨胀起来,掩饰不住笑意,捧着花没直接回办公室,在公司几层楼走了一圈。 总会有大胆的员工问:“江总,谁送你的花啊?好大一束。” 江少观虚荣心得到满足,也不回答:“好好工作,今天早点下班,该约会的都去约会。” 他还拍了几张照,给总是向他秀恩爱的连沛发过去。 连沛挺无语的,是谁之前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回头了,结果才过了多久? 算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他兄弟开心就好。 连沛:……邰总大手笔。 江少观:哎,这么大束花,都不知道放哪好。 连沛:放你公司门口比较好,每一个人路过,都知道这是江总收到的花。 江少观假惺惺地来了句:做人要低调。 炫耀够了,江少观给邰砾发语音:花收到了,差点忘了今天是情人节。 他佯装得挺淡定的,不然显得自己多没见过世面。 不过这的确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花。 邰砾:还行吗? 江少观发了张花的照片过去。 邰砾说:小了点,应该买520朵的。 江少观笑他这句话挺霸道总裁:那我应该送你什么? 邰砾很正经地回答:你是被追的人,可以不用送。 江少观:你在s市吗? 他动了想要买票去s市的念头。 做不了别的,就想见他一面。 邰砾也猜到他的想法了:明天出差,去c市。你有时间就多休息。 你有时间就多休息。 这是在关心他。 邰砾真的很不一样了。以前的邰砾其实也不是不会关心,只不过说话的语气总是很别扭,比如可能会说“你有时间别用来瞎折腾”,表达出来的是另一个意思。 不过……c市? 江少观看了下自己的行程安排,确定三天后他也要去c市一趟。 江少观:你在c市待多久? 邰砾:一个星期。 江少观:那我们c市见。 邰砾:? 江少观能够想象出邰砾的样子,面无表情下藏着一丝呆滞,他故意道:我也出差,别多想。 邰砾:没多想。 但紧接着又问:你哪天到c市? 邰氏去c市主要是谈一笔业务,因为还有其他竞争对手,出差并不轻松。 在第二天下午,他所带领的团队针对方案起了分歧。 提出异议的主要是方叔。 跟着他一起出差的有好几个人,而方叔是邰渊的旧部下,相当于邰渊的眼线,仗着资历,以提点邰砾的名义时不时地打压他两句,传达的都是邰渊的意思。 以往邰砾都会给他两分面子,但这次他没听方叔的意见,当晚就接到了邰渊的电话。 邰渊指责他做事不考虑风险,邰砾说高风险高回报,父子俩发生争执。 邰渊问:“那万一亏了呢?” 邰砾说:“我亏得起。” 邰渊不怒反笑:“行啊邰砾,你现在是不是不把我当回事了?” “没有。”邰砾说,“父亲你既然去了国外,就应该在那边和母亲共同享受生活,少操心工作上的事。” 邰星宇除夕那天的话也算是点醒了他,掌控邰家大局的是他,他想做什么,不应该被其他人所左右。 他被“孝”字捆绑太久了,因为抢权,对邰渊有所愧疚,坐上这个位置以来,一直不敢忤逆邰渊,而邰渊的“监视”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邰渊把电话挂了,过了会,换成方雨霏打过来,方雨霏主要是来劝邰砾的“你们父子俩有什么可吵的,邰氏也是你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他当然放心不下,你就不要那么犟了。” 邰砾和方雨霏其实没什么话可说,他听完也就敷衍了过去。 方雨霏一向如此,对两个儿子不能说毫不用心,但更多的是倚仗自己的丈夫,也更在乎自己的丈夫。 心情变得很差,邰砾突然就想给江少观打个电话。 “嘟”了几声后,江少观接起来:“嗯?” 邰砾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给江少观说了一遍,因为说的时候带了点情绪,在江少观听来,有几分像告状。 第102章 方雨霏维护邰渊,但他永远站在邰砾这一边。 江少观:“邰叔年轻的时候,可比你爱赌多了。” “那时候他赌的可不只是钱,还有命。” “现在你不过是追求高风险的项目,他有什么资格说你?” “做你自己想做的,他们干扰不了你。” 邰砾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给江少观打电话不过是想要寻求认同。 “你在哪?”邰砾走到茶几边,吞了两颗药,“声音怎么有点喘?” 那边没有回答。 “江少观?” 那头再次传来江少观的声音:“刚在电梯里。” “哦。” “现在……”房间门铃传来声响,江少观说,“在你门外。” 邰砾快步走过去开门,江少观果然在门外。他的手机还放在耳边,穿着一身米色的大衣,大衣敞开,露出里面的灰色卫衣,他的五官是凌厉的,但唇间却带着一抹笑。 邰砾过去也听别人说过,说江少观长得好。他对于长相并没有很在意,好或不好都不过是个浅显的认知。 但现在他发现,江少观笑起来真他妈的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凝眸时像是能摄人魂魄。 他移开视线:“你不是说明天过来吗?” “今晚上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早一天过来了。” 邰砾:“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江少观理所当然:“问的何秘书。” “何秘书就直接告诉你了?”邰砾敛眉,“扣他工资。” “啧,是我套话套出来的。”江少观朝里望了一眼,“不让我进去坐?” “进来吧。”邰砾让开身,“我刚准备去洗澡。” 邰砾本来是准备到行李箱拿睡衣的,但中途被打了岔,就忘记了。 他进到浴室,洗完了才想起来。他没有犹豫,直接光着身子开了门。 “刚才……”江少观回过头,眼前的画面让他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邰砾肩宽腿长,比例极佳,身上的肌肉线条如同起伏的山脉,流畅而有力,兼具力量感和美感。而他的身上还沾了水珠,顺着肌理滑落,在皮肤上留下惹人遐想的痕迹。 迎面的热气让江少观的心怦怦乱跳,他瞬间起了反应,掩饰般地翘起二郎腿:“你怎么不穿衣服?” “这有什么?”邰砾不太在意,“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 这说的倒是实话。 见过,但每次见,都还是会欣赏,会勾起他潜伏的欲望。 “现在不一样。”江少观故意说,“你在追我,你什么都不穿地站在我面前,我可以视作你在勾引我吗?” 勾引? 邰砾万万没想到这个词能和自己搭上边,他睁大眼睛,想反驳,但又说不出话来,只有耳朵悄悄地红了。 酝酿了半天,最后他只蹦出来一句:“我没有。” “我没有。”他又重申了一遍。 “哦。”江少观的语气带着笑意。 “……”邰砾快速穿好了衣服,拙劣地转移话题,“你刚要说什么?” 江少观也没继续臊他:“刚才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开了,结果是方叔。” 江少观不太喜欢方叔,因为江佑天和方叔以前是邰渊的左右手,存在竞争关系,他才几岁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方叔对江佑天有敌意,而他回国后进邰氏,被邰砾提拔成二把手时,方叔也是持反对意见。 江少观:“方叔问我怎么在这?” 邰砾:“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砾哥在洗澡,然后把门关了。”他既然已经离开了邰氏,自然懒得和方叔假意寒暄。 邰砾:“……” 江少观挑眉:“怎么办啊砾哥,被他发现了,他会不会给邰叔告状说我们在偷情。” 邰砾:“……” 偷个屁的情。 江少观问:“你要去找他解释吗?” “不了。”邰砾说,“我知道他找我会说些什么,我本来也不想见他。” “他就是仗着资历和有你父亲撑腰,才屡次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江少观说,“你没必要让步。” 方才在电话里,有些关于方案的细节没有说到,邰砾又和江少观讨论了一番。即使江少观没在邰氏工作了,在潜意识里,江少观还是他最信任的又最能懂他的人。 聊到时间很晚了,邰砾才想起来问:“你定酒店了吗?” 他不介意江少观留宿。 “定了。”江少观说,“你明天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忙?睡觉吧。” 他说完却又不动。 邰砾上了床,见他还坐在床边,忍不住问:“你不走?” 江少观:“催我走?” 邰砾:“不是……” 江少观把被子给他拉上去:“我来监督你睡觉。” “……” 他多少岁了,还需要人监督睡觉? 邰砾挺无语的。 【作者有话说】 因为担心昨天那种情况耽误榜单,所以下周三的会放在周二更,相当于周二两更,但是我周二更了不代表大家周二看得到哈。 文已经进入后期了,预计也是23w左右吧。现在反正跟着榜单走,榜单不是1w5就是2w,反正至少有五更吧。 第59章 扭捏 邰砾以为在江少观的注视下,他不可能睡着,但事实上他躺下不久,就渐渐地有了困意。 第103章 江少观走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关门声,但没有睁开眼,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见到方叔,方叔没有提他见到江少观的事,只是用教育他的语气说不该为了工作顶撞邰渊。 邰砾皮笑肉不笑:“方叔觉得我做得不好的话,干脆让我父亲回邰氏吧,他也才五十几岁,还没有到退休的年龄。” 邰砾从来不是好欺负的。邰渊当初是被他搞下位的,他在提醒他。 方叔脸色有些僵:“说什么呢,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当晚,他又接到了方雨霏的电话,方雨霏顾左右而言他了半天,一会问他c市天气如何,一会问他吃不吃得惯c市的饭菜。 昨儿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问这些呢,邰砾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方雨霏叹了口气:“你和少观在一起?” 邰砾沉默了一会,他在思考要不要就此和他们摊牌? 想到这时,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他可以敷衍过去,但是迟早会有下一次面对同样的问题。 也许准备再久,他仍然会存在逃避的心理,而一直躲着藏着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为什么不索性承认? 反正他已经惹恼邰渊了,再添一把火又如何? 邰砾:“你说的是哪种在一起?” 方雨霏:“你方叔说,昨天晚上他去找你,少观在你房间。” “恩。” 方雨霏问得艰难:“你们……住在一起?” “没有。” 方雨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少观怎么也在c市?” 邰砾没回答,过了有好几秒,他再度开口:“没有住一起,但是我在追他。” 说出口了。 邰砾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但他的语气仍然镇定。 他闭上眼,等待那头的反应。 方雨霏显然愣住了,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你们都是alpha啊!又不是找不到omega,为什么非要这样?” “你之前把少观调走,不是不喜欢他吗?邰砾,你清醒点!” “我现在很清醒。”邰砾的声音有点哑,“之前是我错了。” 方雨霏还抱有幻想:“少观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和他分明就是兄弟,你是不是弄错了对他的感情?” 没有,兄弟不会上床。 邰砾不至于这么对她说,他冷冰冰地回答道:“不是。” 方雨霏:“我和你父亲不会同意的,两个alpha在一起……你不觉得荒唐吗?邰氏的员工知道了怎么想?那些记者知道了会怎么写?” 这样邰砾都想过。 邰砾:“所以我应该为了邰氏员工的想法,为了记者不乱写,牺牲掉我自己的幸福吗?” 方雨霏被问住了,她有些性急地对旁边的邰渊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邰渊淡淡道:“我能说什么?他会听我的话?” 方雨霏提高音量:“邰砾不是你儿子吗?他和少观搞同性恋,你不该管?” 邰渊:“我打也打过了,还能怎么管?腿长在他身上,他要往江少观面前凑,我能怎么办?” 邰渊的反应比方雨霏平静许多,有些出乎邰砾的意料。 他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 当初邰渊和方雨霏在一起时,邰老爷子也是不同意的,邰渊依旧把方雨霏娶回了家,所以他太清楚长辈的阻拦根本没有用。 邰砾的羽翼已经丰满了,他作为父亲,不再是能够威胁他的存在。 那头传来方雨霏和邰渊的争吵,邰砾听了一会就挂了。 方雨霏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她和邰渊远在国外,他和江少观在一起也碍不着她的眼。 他挂了电话后发了会呆。 有之前江少观当着他们的面承认这段感情做铺垫,他们的反应还没有上一次激烈。 一颗心跳动的频率逐渐恢复正常,邰砾刚准备给江少观打电话,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江少观站在门外,举起手上的口袋:“买了点宵夜,一起吃吗?” 他们白天忙自己的工作,只能抽出晚上的时间见上一面。 醉翁之意不在酒,江少观也不是真的想吃宵夜。 但邰砾晚上应酬没顾得上吃饭,闻着香味,却是真的有点饿了。 他没提方才的事,不是说他告诉了邰渊和方雨霏,江少观就一定要答应和他在一起。 这是两回事。 吃完宵夜,江少观把剩菜残羹装打包袋里,打算扔垃圾桶,路过床的时候,却踢到了放在床边的行李箱。 人站稳了,但手上的垃圾袋却掉到了床上,油从里面漏了出来,打湿了床单。 江少观:“……” 邰砾:“……” 邰砾有点想生气,但又气不起来。 这是不是说明他比从前更包容了?他不忘肯定了一下自己的进步:“我再去开一间房。” 他打电话给前台,前台却说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c市当然不止这一家大酒店,但大晚上的去找酒店实在麻烦。 江少观作为罪魁祸首,自然要负责:“睡我那吧。” 江少观就住在楼下,是同样的房型,虽然是套间,但只有一张大床。 邰砾跟着他到了楼下,盯着那张床,有点不自在。 第104章 “怎么了?”江少观揶揄,“洗完澡光着身子出来的时候没见你扭捏。” 邰砾蹙眉:“谁扭捏了。” 他抿了抿唇:“你睡哪边?” 江少观:“都行,看你。我去洗澡了,你困了就早点睡。” 邰砾上了床,侧脸贴上枕头,闻到专属于江少观的信息素味道。听见浴室的水流声,心里有些痒痒。 他们多久没做了? 自己弄总归差点滋味。 他在心底纳闷,为什么非要先谈恋爱后上床呢? 水流声停了。 邰砾闭上眼睛,假装睡着,来遮掩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听见江少观的脚步声,知道江少观从浴室出来了。 然后江少观咳咳了两声。 江少观腰间系了一条浴巾,没有穿睡衣,他偶尔会裸睡。 上次看了邰砾的身体,他也不介意被邰砾看回来。 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 但邰砾竟然已经睡着了。 江少观颇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现在邰砾入睡这么快,不再动不动就失眠了,是一个好现象。 邰砾能够感觉到床铺微微凹陷,是江少观躺到了另一边。 灯关了,听觉和嗅觉都被放大,他能够听见江少观的呼吸声,闻到威士忌的香味。 黑暗之中,他的耳朵微微发烫。说起来也奇怪,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无数次了,但他现在居然会为了他俩躺一张床这件事而心绪波动。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想把温度降下来。 江少观察觉了他的动作:“被我吵醒了?” 邰砾含糊地“恩”了一声。 江少观声音很轻:“继续睡吧,明天多早起床?” 邰砾:“七点。” 江少观:“好。” 邰砾:“你呢? 江少观:“和你一起。” 邰砾过了一会才睡着,几次想翻身又抑制住了。不过这一觉倒是睡得挺好,没有做梦,也没有中途醒来。 他是被闹钟叫醒的,醒来他和江少观又成了面对面的姿势,相隔不过两三尺的距离。 以前没发现,江少观的睫毛这么浓密,又长又卷,数也数不清。 他发怔被江少观抓了个正着,江少观睁开眼,眼里是一片清明:“闹钟不关,在这儿偷看我。” 邰砾:“……没有。” 江少观的语气带了点玩味:“那你在干嘛?” 邰砾坐起身:“我也才醒。” “你说是就是吧。”江少观起床去找衣服。邰砾这才发现他什么都没穿,他以前一向很坦荡,甚至还会比较他和江少观谁的肌肉更结实更漂亮,现在…… 他觉得江少观是故意的,一大早让人口干舌燥。 他也不好意思去洗冷水澡,那就是不打自招。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60章 吻 抛开和方叔产生的那点不愉快,邰砾在c市的业务谈得还算顺利。 他没有和邰氏其他人一起回s市,而是在c市多待了一天。他本来要在月底去一趟b市的分公司,干脆把计划提前了,直接和江少观买了同一班回b市的票。 他们提前到了机场,邰砾主动帮江少观提行李箱,两个箱子他也提得毫不费力,男友力十足。 江少观在后面空着手,觉得有点好笑。 候机时,他们去买咖啡,售卖员问他们要喝什么,两人异口同声“两杯冰美式”。 付款的时候谁也没注意价格,结果闹了个乌龙,得到了四杯冰美式。 江少观随手把多的咖啡送了出去。两人坐下来,谈话间说起江少观在美国的公司和现在在做的投资。 正聊得起劲,广播通知开始登机。上了飞机,邰砾走到相应的座位面前,发现座位上有人。 他和江少观选了相邻的座位,现在江少观的位置是空的,他的位置上坐了一个男生,而男生旁边还有一位女生。 江少观比他先开口:“你好,是不是坐错了?” “哦,对。”男生抬起头,“是这样的,我和我女朋友值机晚了,没有挨着的座位了,想和你换一下位置。我就坐在后面两排。” 女生的脑袋靠在男生肩膀上,一副很依赖的姿态。 江少观不是很理解,不过就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为什么非得坐在一块:“……” 他对邰砾说:“你坐这吧,我去后排。” 出乎意料的,邰砾拉住他,冷着一张脸:“不换。” 女生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换个座位而已……” 但对上邰砾那张冷厉的脸,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男生不情不愿地起身,走之前还和女生拉拉手,不想分开的样子。 邰砾眉头微皱,觉得很是碍眼,突然来了句:“我们也是情侣,我们也要坐一起。” 周围安静了两秒。 江少观怀疑自己听错了。 邰砾说什么? 他侧过头看向邰砾,见邰砾的耳根有点红,判断刚才的那句话不是自己的错觉。 邰砾当着别人的面,说他们俩是情侣关系。 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江少观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那一对小情侣面露诧异,毕竟他俩一看就是两个alpha。 但他们也没说别的,因为江少观和邰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第105章 男生离开了,邰砾坐下时有点恍惚,脑子里反复重播刚才的场景,后知后觉地臊得慌。 江少观坐到他旁边,调侃道:“情侣?我好像还没答应你。” 邰砾抿嘴,不看他,但说得霸气:“迟早的事。” 江少观乐了:“这么有信心?” 邰砾说:“要不你就是吊着我不给名分的渣男。” 江少观笑出声来。这句话不像邰砾会说的,但他觉得邰砾说出口格外可爱。 邰砾:“你笑什么?” “你可爱”这种话江少观是不敢说的。他说:“我心情好,不行?” 好吧。 邰砾想,他心情好像也不赖。 他终于可以跨过那道坎,走向一个无所畏惧的新世界。 飞机上比较安静,周围有人睡觉,他们也没继续聊天,各自戴着耳机歇息。 到了b市,邰砾没再定酒店,跟着江少观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韩牧在遛狗,咪咪和发发还记得他们,见到他们连忙摇尾巴。 “江哥,邰哥。”韩牧冲他们招手,“上次说要请你们吃饭,还没来得及兑现。要不今晚一起吃?” 江少观:“你今天没上班?” 韩牧:“轮休呢。你们想吃什么?” 江少观看向邰砾:“你说呢?” 邰砾:“我不挑食。” “都行,你做决定吧。”江少观对韩牧说,“你在b市的时间比我久,对附近的美食也更了解。” “好咧。”韩牧说,“那我先去带咪咪和发发去公园了,晚上见。” “晚上见。” 韩牧最终选了一家烤鱼店,就在小区外面的夜市街里。 他们去的时候,店里位置差不多坐满了,老板给他们拿了张折叠的可以展开的桌子,又拿了三张塑料凳子,给他们摆在外面。 邰砾头一回在这种地方吃饭,坐下之后感觉自己的腿都没有地方放。 他一伸腿,就踢到了江少观的鞋,在他那双十几万的运动鞋上留下了脚印。 江少观可疑地眯了眯眼,在想邰砾是不是在试图撩拨他。 不然在底下蹭他干嘛。 邰砾收到他的视线:“我不是故意的。” 江少观笑:“你腿长是吧?” 邰砾:“……” 本来就是啊。 韩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地方是破了点,要是不习惯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反正现在应该还没开始做。” “没事。”邰砾说,但他还是用纸巾将桌子擦了又擦。 韩牧解释说:“这家味道很不错,我基本每个月都会来吃。” 他没想那么多,请客吃饭是不是要体面一点之类的,就奔着“好吃”来的。 烤鱼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像是印证了韩牧的话。 邰砾对食物没太多讲究,但等烤鱼端上桌,动了筷子后也承认这家烤鱼口感丰富,外皮酥脆,肉质鲜嫩,让人食欲大增。 他挑了肉很嫩的那一块,夹到江少观碗里。 邰砾没什么表情,江少观想掩饰住笑,但眉眼之间还是流露出一股得意。 韩牧心里门儿清,这两人不是在谈恋爱,就是在去谈恋爱的路上。 吃了会,他以茶代酒,说感谢之前江少观和邰砾帮他照顾家里的猫猫狗狗。 江少观接话:“你家哆来咪发嗦都挺可爱的。你之前再养猫或狗,是不是要取名叫拉拉。” “哎,说到这个……”韩牧说,“我们店里最近又捡了一只流浪狗,才两三个月,因为不是品种狗,也没有人收养。我本来想带回家的,但是它和发发性格不合。养在店里也不是很方便,大家都要工作,没有时间遛它。” “愁死我了。”韩牧把狗狗的照片调出来,“小家伙挺可爱的,是德牧和土狗的串串,长得凶了点,但是很黏人。” 邰砾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里的狗狗因为年龄太小,显得有点呆萌,完全没有德牧的威风和土狗的机灵。 他想起来江少观以前想养德牧,但是现在江少观新公司刚起步,估计没有时间养。 江少观问:“没人领养的话怎么办?” 韩牧摇头:“不知道,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看老板。再找一段时间领养人吧,希望能遇见合适的。” “恩。”江少观收回视线。 韩牧又换了一个话题,说起宠物医院遇见的奇葩客户。他说话自带节奏,挺好玩的,连邰砾都笑了两次。 吃完烤鱼,他们一块回小区,邰砾自然地留宿。 江少观故意问他:“要把客房收拾出来吗?” 邰砾回:“反正我不收拾。” 江少观笑:“你追人的到了人家里,怎么不主动承担家务?” 邰砾觉得江少观变坏了,总是开他玩笑,不太乐意道:“我又不是上门家政。” “谁敢把你当家政啊。”江少观说,“我也不想折腾了,就在主卧睡吧。” 主卧的床很大,但他们都没再刻意地拉开距离。 盖的也是同一床被子。 灯已经关了,但邰砾转过身,通过窗外洒进来的一点光,能够描绘出江少观的五官。 江少观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还不睡?” 邰砾说:“睡不着。” 第106章 江少观:“你盯着我当然睡不着了。” 邰砾:“你头顶长眼睛了吗,凭什么说我盯着你。” 江少观掀开眼皮,刚好对上邰砾的眼睛:“还说没盯着我?” “……”邰砾不说话,背过身。 江少观在被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邰砾踢回去。 江少观又踢了一脚。 邰砾:“你幼稚。” 江少观轻声笑了笑,没再动了,但他俩的小腿却贴在了一起。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江少观先送邰砾去分公司。 在路边停车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分公司的人,认出了江少观,还打了声招呼“江总”。 这次邰砾一点没有避嫌的意思,还转头问江少观下午多久下班,晚上有没有应酬。 “没有应酬。”江少观说,“晚上我在家做饭吃吧。” “你想吃什么?” 邰砾要求不高:“你会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江少观:“我会的可多了。” “……”邰砾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虽然很快调整了表情,但还是被江少观捕捉到了。 江少观说:“我在美国时经常自己做饭,上次过年不也给你做了吗?” 邰砾:“你没和我说过这些。” 只有初到美国时,江少观时不时会给他打电话,后来断了联系,江少观在美国的生活是怎样的,邰砾很少听他提起。 江少观:“我觉得你不会感兴趣。” 他之前是这么想的。 “不是。”邰砾否认。他怎么会不感兴趣?他是好奇而又不敢问。 他害怕问出口,会发现失去联系的那几年是条不可跨越的横在他们中间的鸿沟。 后面有车在按喇叭,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江少观便说:“回家再说。” “恩。”邰砾下了车,走了两步,回过头,“晚上见。” “晚上见。” 因为江少观说要在家里做饭,邰砾便没有答应分公司的人一起吃晚饭,他五点过提前回了家,对着电脑又处理了一会邮件。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走出卧室,见到江少观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连沛。 下午的时候,连沛给江少观打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 “最近好久没聚了。” “少来。”江少观拆穿他,“是阮愿和朋友出去玩了吧。” 连沛:“……” 江少观:“今晚不行。” 连沛:“有应酬?” 江少观实话实说:“邰砾在我家,我准备等会去超市买点肉和菜,晚上在家吃。” 连沛八卦道:“你和他现在什么情况?和好了?” 江少观:“差不多吧。” “那不如让我来蹭个饭,正式认识一下。”连沛说,“我之前还让他喝那么多酒,多过意不去啊。” 那是邰砾第一次来b市找他发生的事了。江少观想了想,答应了:“行。” 连沛怎么也来了? 邰砾不太待见他,一是因为他是自己不在江少观身边的那几年里,陪着江少观的朋友,他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二是因为连沛之前给江少观介绍对象。 邰砾就把“不欢迎”三个字写在了脸上,江少观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就见邰砾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江少观:“?” 然后邰砾的脸在他面前放大,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到了他脸上。 他们之间有过很多个吻,但没有一个吻是这么的纯情。 江少观人傻了,只有心脏砰砰地跳,像是快要跳出胸腔。 第61章 谈恋爱有点麻烦 傻的人不止江少观一个,连沛也傻了。 靠。 一进门就被秀了一脸恩爱,这还没在一起?要是其中一方是omega,估计孩子都要有了吧。 被吻过的肌肤仿佛在发烫,江少观难得得红了脸,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个吻很轻,却如同亲到了他的心坎上。他胸膛剧烈起伏,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 就是因为他太了解邰砾,才会因为邰砾这么做而感受到巨大的惊喜。 邰砾是在宣誓主权,还是从他去找齐望轩时,齐望轩和齐绎的那一个吻那儿获得的灵感。 他不会谈恋爱,他就学,依葫芦画瓢,总能学会。 亲完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输了气势,便佯装轻松地和连沛打招呼:“连沛啊。” “邰总。”连沛对他点点头,还提了一盒好茶叶,“打扰了,过来蹭个饭。” “恩。”邰砾一副主人家的姿态,“随便坐吧。” 江少观缓过神后,就提着一大袋肉和蔬菜进了厨房。 他前脚刚进厨房,邰砾后脚就跟了进来:“连沛这人……” 江少观拉过他的手臂,将厨房的滑门关了,一把把邰砾按在墙壁上:“为什么亲我?” “我就是……”邰砾眼神闪烁,“告诉连沛,别瞎给你介绍对象了。你马上就要有对象了。让他有点眼见力,来这儿当什么电……” 话没说话,嘴唇就被江少观堵住了。江少观一手搂住邰砾的后背,将人往自己跟前带,他的舌头探进口腔,肆意品尝久违的味道,交换呼吸和悸动。 邰砾承受着他的攻势,找准机会转守为攻,夺回主动权,扣住江少观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第107章 在信息素失控的边缘,两人才喘着气分开,他们的身体贴得那么近,同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反应。 太久没做了,欲望太容易被点燃。 江少观现在有些后悔了,用手背擦了擦唇瓣:“我今天确实不应该让连沛过来。” 多碍事。 邰砾背脊靠着墙,独自冷静。江少观则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泼脸,强行降火。 两人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邰砾说:“饿了。” 江少观:“哪儿饿了?” 邰砾蹙眉:“少讲荤话。等会被连沛发现了,你这张脸还要不要?” 江少观耸肩,再次洗了洗手后,开始准备洗菜、切菜:“厨房油烟大,你等会出去吧。” 邰砾看他还系了围裙,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你还挺贤惠的。” 江少观:“所以你赚了。” 邰砾:“恩?” 江少观:“我又能干又能干,你说你赚不赚。” “……”明白了这两个“能干”分别是什么含义,邰砾剜了他一眼。 让连沛一个人在客厅待着有失礼仪,邰砾没在厨房久待,等信息素稳定下来,就过去和连沛寒暄。 他和连沛不熟,也懒得找话题。不过连沛擅长交际,主动说:“邰总,看见你俩现在这样子,我真挺高兴的。” “你高兴?”邰砾直接道,“你不是支持江少观和其他人谈恋爱吗?” 连沛总算明白邰砾身上的敌意从何而来:“……那时候我不是以为你俩没戏了吗。” 连沛:“你们能和好当然是最好的。毕竟少观喜欢了你很多年。” 邰砾诧异:“他给你说的?” 连沛:“嗯,我在美国的时候就知道了。” 邰砾知道江少观喜欢他很多年,可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又是另一种滋味。 特别是连沛说到江少观打拳受伤时,不清醒间下意识叫的是他的名字,他的心就像有针在扎,疼得厉害。 连沛正色道:“他很喜欢你,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你这次也是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吧?” 邰砾知道连沛是什么意思,是希望他不要再次伤害江少观。 “我很认真。”邰砾承诺道,“我不会再让他失望了。” 江少观担心邰砾和连沛不合,中途探头看了一眼,却意外发现他俩聊得挺开心。 他不至于吃这个飞醋,放心地专注于自己眼前的锅。 等江少观做好了饭菜,他已经被连沛卖得连底裤都没了。 包括不限于在美国时打黑拳,在学校有多受欢迎、创立公司前期有多苦。 江少观端着菜上桌,见邰砾盯着连沛,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这才不满起来:“聊什么呢?” 连沛说:“还能聊什么,聊你。” 江少观挑眉:“我?” 邰砾抬眸,没说话,但脸色有些臭。 江少观:“?” 江少观不明所以,他没做什么吧:“怎么了?” “没什么。”邰砾想,等连沛走了,再慢慢和他算账。 江少观做了三菜两汤,还专门用了新盘子盛菜,看上去很有卖相。 邰砾每一样菜都尝了,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大碗饭。 饭桌上,谈话声不断。抛却之前对连沛的成见,邰砾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人,重要的是够义气。 当初江少观成立公司时,缺少一部分资金,也是连沛垫上的。 如果没有连沛,也许江少观在国外的日子会更加孤单。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敬连沛几杯酒,他问江少观:“你把酒放哪了?” “少喝酒,应酬还不够你喝的?我买了雪碧,喝雪碧吧。”江少观起身去倒雪碧。 三个三十岁往上的男人,手持雪碧干杯。邰砾不怎么爱喝碳酸饮料,但偶尔喝一次,气泡咕噜噜,刺激味蕾,清爽沁脾,让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明明是喝的雪碧,但邰砾却流露出两分醉态,话变多了。 邰砾:“你们经常开party吗?” 连沛:“也没有经常,一般都是谁过生日或者有什么节日才会办。” 邰砾:“开party可以,但不能什么人都介绍给江少观。” 连沛:“?” 江少观笑。 邰砾:“要注意正常交友分寸。” 连沛想,江少观还不够有分寸?之前有omega想认识他,江少观态度都很冷淡。哦,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邰砾时,他故意让小非演戏和江少观亲昵。 没想到邰砾记了这么久。 连沛将杯中的雪碧一饮而尽:“邰总都开口了,我还敢不听?” 江少观重复:“邰总都开口了,我还敢不听?” 连沛并不是真的没眼见力,他吃完饭,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邰砾盼着连沛走很久了,有个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想要马上问出口:“你在厨房亲我了,是不是就算答应我了?” 他迟钝地没有第一时间问,在饭桌上却忍不住思考了一遍又一遍。 江少观不是说先谈恋爱后上床吗?那同理,也是先谈恋爱后接吻吧。 他们已经亲了,那是不是就算在谈恋爱了? 江少观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眸光流转,一会像是猎人锁定猎物,一会像狗狗认准主人,一会炙热,一会柔情。 第108章 他突然伸出手将人搂进怀里,手臂紧紧地扣住邰砾后背,像是要把人摁进自己身体里,彻底融为一体。 他的唇刚好落在邰砾耳边,声音低沉:“邰砾,我接受你的追求。但这次开始了,你别他妈的想要结束,我缠你一辈子,你赶也赶不走。有什么事,我们俩可以一起去解决,但你别想着后退,你要再丢下我,我会疯的,我会把你关起来,把你关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我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我们就一块下地狱。” “从你说了你喜欢我之后,我总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我很怕哪一天触碰了什么开关,就发现梦醒了,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想要和你慢慢来,想要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我还和你拿乔,想要让你再往前走几步。但其实我知道,我他妈的早就栽了,从来没从坑里爬起来过,我又能坚持多久?我说想要新的生活,但你一句话,就让我又回到了原地,我拿你根本没有办法。” “我告诉过自己,重新来过我应该更克制一点,但我可能做不到了,我想和你接吻,想和你做爱,疯狂地想。” “你听明白了没?”江少观说,“你现在还在喊停的权利,如果……” 邰砾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江少观疼得倒吸一口气。 邰砾的唇顺着alpha的脖颈往上游走,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他们再次吻到了一次,宛若两个溺水的人一样拼命地纠缠,掠夺对方的氧气,牙齿发出磕碰的动静,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和雪松交融在一块。 吻到快要窒息,邰砾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红。 alpha对alpha的信息素本该有排斥反应,但江少观闻到清冽的雪松香,反而兴奋不已。 邰砾反手暴力地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卧室里引。 …… alpha不能标记alpha,但江少观还是在他的后颈留了一个牙印,存在感很强。 邰砾不满道:“明天还要去分公司,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被别人知道他和江少观在谈恋爱是一回事,被别人看见他们亲热的证据是另一回事。 “我错了。”江少观认错认得快,就是看起来没有悔过的意思,“你穿高领衣服。” 邰砾:“没带高领。” 江少观:“那你穿我的衣服。” 邰砾哼了一声。 江少观笑得餍足,他把脖子伸长,让腺体暴露在邰砾眼皮子底下:“大不了你也咬一口,咬回来。” 邰砾没和他客气,牙齿没入alpha腺体外的肌肤,虽然注入的信息素很快消散,但覆盖上了整齐漂亮的牙印。 江少观一声不吭,等到邰砾松口了,又掰过他的头,和他接吻。 邰砾感觉到他又有反应了,心道那几次同床共枕,江少观果然是装得正经罢了。 考虑到第二天都有工作,江少观没再折腾,不过哄着邰砾一起去浴室洗了澡,洗澡过程中又互相帮助了一把。 洗完澡,江少观说要帮邰砾吹头发,邰砾不解风情地拒绝了:“我自己来。” “我帮你吹头发,你也帮我。”江少观补充道,“谈恋爱都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吗? 邰砾愣了愣:“好吧。” 他坐在床边,江少观握着吹风机,调节到合适的温度和风力,他一只手轻轻拨弄邰砾的发丝,动作轻柔。 风吹过发根,很舒服,但江少观站在邰砾身侧说话时,邰砾半边肩膀酥麻,耳朵有点痒。 短发没一会就吹干了,江少观还有点意犹未尽,毕竟他可以随意摸邰砾脑袋的机会不太多。 “该我了。” 邰砾接过吹风机,和江少观交换位置,他一向图快,把温度和风力都调到了最高档。 江少观有点委屈地说:“烫。” 邰砾:“这么娇气啊。” 江少观:“……”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评价为“娇气”。 “现在可以了吧。”邰砾调了低档,但是他的动作粗犷,一只手在江少观脑袋上揉来揉去,让头发乱得像鸡窝。 江少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前置摄像头:“……” 邰砾说:“你看你给我吹头发,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我五分钟不到就搞定了。” “……”江少观心里发笑,“哦。” 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吹干头发,两人上床睡觉。 这次江少观直接把邰砾揽进怀里,邰砾有点不习惯,但想了想,觉得谈恋爱可能就是这样。他拍开江少观的手,反客为主地搂住江少观,觉得这样比较自在。 “……”江少观只愣了一瞬,就从善如流地将脑袋拱到邰砾胸膛。 邰砾:“……” 邰砾闭上眼,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运动后他也有些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和江少观四肢交缠在一起,像两只树袋熊。 他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眼里流露出笑意。 江少观刚睡醒,就见到邰砾对着自己笑,心里一片柔软:“早上好。” “好……”邰砾腿一动,肌肉一阵酸疼,“好个屁。” 江少观:“恩?怎么了?” 邰砾懒得和他说,抱怨了显得自己像弱者,他不顾自己身上的感觉,大步走到卫生间去洗漱。 第109章 江少观却是看清了红的青的情爱的痕迹,他低笑一声,连忙凑过去,殷勤地帮邰砾挤牙膏。 邰砾:“干嘛。” “一块漱口呗。”啥都要一起做太黏糊,江少观说,“节约时间。” 邰砾没管他。镜子里,两个高个子的alpha并肩站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春风得意,相同的是手里都拿着牙刷,嘴里都含着泡沫。 洗漱完,邰砾到卧室换衣服,江少观脚跟脚地跟在他身后:“我给你找高领衣服。” 虽然江少观比邰砾略高一点,但邰砾穿江少观的衣服也算是合身。 衣服干净,没有残留的信息素,但被江少观直勾勾地望着,邰砾总算察觉到了穿对象衣服这件事有点暧昧。 都是男朋友了,暧昧也就暧昧吧。反正这件衣服又没写江少观的名字。 江少观则是穿得西装革履,纯粹没管后颈的牙印,让它直接暴露了出来。 邰砾说:“你也不遮一下。” 江少观:“有什么好遮的。” 邰砾:“别人看到了问你呢?” “我就说是老婆咬的。”江少观脸皮很厚,“我就反问他,难道你没有老婆吗?” 邰砾:“……” 老婆指的是他吗? 邰砾觉得怪别扭,他一个alpha被称作“老婆”:“谁是你老婆。” 江少观耸肩:“那就是老公咬的。” 老公老婆也就是一个称呼,他无所谓。 邰砾:“……” 没脸没皮的人一生要少很多烦恼吧。 江少观换好西装,挑了领带,突然把领带递到邰砾手上。 邰砾:“?” 江少观很是期待:“给我系领带呗,这个你总会了吧。” 邰砾不解:“这个难道也是……” 江少观接过话:“谈恋爱应该要做的事。” 和江少观正式谈恋爱的第二天,邰砾觉得谈恋爱有点麻烦。 谈恋爱的第二天,他们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江少观送邰砾到分公司,约好了晚上见。 江少观到了公司,果然有人注意到他后颈的牙印,开玩笑道:“江总,才收到玫瑰多久,就谈恋爱了啊。你家omega还是豪放派的。” 江少观大方承认:“不是omega,是alpha。” “啊……” 江少观歪头:“我的爱人是个alpha,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员工也只是诧异,他才不管老板到底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嘞,他只关心他到手的工资。 不过八卦一下老板的私生活是上班之余的乐趣。一传十,十传百,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公司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知道了江少观在和alpha谈恋爱。 竟然还有alpha惋惜道:“早知道江总是同性恋,我就冲了。” “别冲了。江总是同性恋也是颜性恋,你这个样子他看不上。” “我什么样子?” “你起身直走左拐进卫生间可以照照镜子。” 有人插话道:“别吵了,你们说,江总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啊?” “谁知道呢。不过依我看,江总肯定很喜欢对方,早上电梯里碰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今天特别高兴。” 第62章 我向你保证 江少观的确很高兴,抽出时间摸了会鱼,在浏览器搜索b市情侣适合去的餐厅,又提前半个小时下了班,开车去邰氏分公司接邰砾。 把车停到车库里,他给邰砾发消息:我到了。 邰砾还以为他直接到了吃饭的地方,准备等会打车过去:地址发我。 江少观:【地址】 邰砾:? 江少观:接你。 邰砾:哦。 江少观心想,追他的时候是“哦哦”,现在追到了就是“哦”了。 啧。 邰砾不想让江少观久等,他在分公司的事务也差不多解决完了,没一会就出现在了车库。 他拉开后排车门,江少观咳了两声。 邰砾看向他:“感冒了?” “不是。”江少观对他招招手,“你把我当司机啊,坐前面来。” “哦。”邰砾坐上车,“几次见你都是开的这辆车。” 江少观说:“新买的。开公司需要资金,之前在s市买的车都卖了。” 邰砾没想到:“这么穷?” “……”江少观无奈,“你能委婉点吗?” 邰砾:“……没事,我有钱。你要想买车,给我说一声,我给你买。要是公司还需要资金,我也可以帮忙。” 江少观觉得自己可以回答一下“男朋友是霸总是怎么样的体验”。 他倾过身子,邰砾以为他要接吻,嘴唇微张。 江少观笑着在他唇瓣上碰了一下,扯过安全带,给他扣上:“是给你系安全带。” 邰砾会错了意,有点不好意思:“为什么?我可以自己来。” 江少观还是那句话:“谈恋爱都是这样的。” 邰砾不解:“谈恋爱就没手了吗?” 江少观笑容更灿烂了:“你就当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吧。” 江少观开车去了一家西餐厅,是著名的落日餐厅。 一进门,就有服务员引导他们到相应的位置坐下。他特意预定的靠窗的座位,视野宽阔,是看落日的绝佳点。 邰砾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为什么不定包厢?” 第110章 他觉得包厢私密性更强。 江少观说:“这边风景好。” 邰砾点头,看向窗外,太阳把天边染成一片金红色,还挺壮观。 他们坐下之后,服务员奉上菜单,给他们推荐菜品。 江少观翻开菜单,看见第一页的情侣套餐,就翻不动了。 “砾哥,我们点这个吧。” 邰砾看了一眼,“情侣套餐”四个字还用粉色的桃心框了起来:“……” 他勉强道:“行吧。” 虽然他在床上是下面的,但邰砾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弱势的那方。他觉得自己比江少观大两岁多,理应多照顾江少观的想法。 “就要这个。”江少观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从事这行,什么样的情侣没见过,也没露出异样的神色,礼貌地问他们甜品是餐前上还是餐后上。 邰砾不怎么喜欢吃甜品,江少观说:“餐后吧。” “好的,请稍等。” 在等餐的过程中,他们观赏了落日,太阳从空中缓缓下滑,消失在地平线,余晖温暖,天空和流云美得像幅画。 邰砾难得有闲心将目光投向天空,观察一朵云的形状:“你还挺有情调的。”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眼前的画面,我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次。”江少观说,“我想和你像普通的千千万万的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压马路,一起看身边的景色。” 只不过在那六年多里,他不敢表露出来,他怕过界了之后连朋友也没得做。 现在一切都成真,虽然中途有过放弃的念头,但好在上天待他不薄,邰砾这棵树总算开了花儿。 邰砾泼冷水有一套:“可惜我们现在是异地,明天我就得回s市了。” 江少观一瞬间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跟着邰砾回s市,但理智告诉他不行,他得成熟一点:“等现在的公司情况稳定了,我会把业务扩展到s市来,到时候还是在s市定居。” 江少观为了他,从美国到s市,又从s市到b市,愿意未来再次从b市到s市来。邰砾当然感动,觉得和他比起来,自己做的太少了。 “对不……” “不要说对不起。”江少观说,“邰氏总部在s市,你怎么搬到b市来?我在国内的公司刚刚起步,好操作很多。” 他是从客观情况上分析的,但邰砾还是知道,最主要的原因是江少观想和他认真地谈恋爱,又不想让他为难。 这个人这么地喜欢他。 邰砾有点想不通,为什么那六年多里,他会无视江少观超越朋友的付出。 他这么一想,觉得眼眶涌上一股酸意,好在服务员及时开始上菜,才让他的眼泪憋了回去。 他熟练地把牛排切成小块后,将盘子端到江少观面前。 江少观:“给我切的?” 邰砾:“恩。” 江少观扬眉,心里美滋滋的。 情侣套餐包括两份牛排、两份例汤、一份绵绵冰、一份提拉米苏、一份蔬菜沙拉和一份小吃拼盘。 他俩半小时就吃光了,连不被待见的甜品都一扫而空。 走出餐厅时,两人沉默地走了段路,邰砾肚子“咕”了两声。 “……”邰砾想,靠,他平时忘记吃饭肚子也不叫的啊。 他想佯装无事发生,但江少观显然听见了:“没吃饱?” 情侣套餐大概是以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或者两个beta的饭量作为标准的。omega的饭量普遍比beta和alpha要小,而十个alpha九个都很能吃。 邰砾和江少观显然不是被排除的那一个。 江少观笑出声:“其实我也没吃饱。” 邰砾:“……你刚怎么不说?我们应该再加菜。” 江少观随口道:“怕你觉得我太能吃了,不好养活。” 邰砾:“胡扯。”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再吃一顿。”江少观问完,觉得邰砾的答案肯定是“什么都行”或者“随便”,“负一楼好像是美食区,我们去看看?” 邰砾没意见:“恩。” 到了负一楼,他们逛了半圈,最后进了一家日式拉面店,一人点了一份拉面,还加了排骨和肥牛。 他们旁边桌坐的好像是一对情侣,两个男生,个子比较矮的那个嘟囔着说吃不下了,把面条往另一个男生碗里赶。 江少观问邰砾:“够吃了吗?” 邰砾:“应该。” 江少观说:“不够吃再点,我不笑你饭量大。” 邰砾瞪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我。” 这次总算吃饱了。 吃完饭,他俩开车回家,路过便利店,江少观停了车。 邰砾:“干嘛?买烟?” “不是。”江少观说,“买套。一起去选?” “有什么好选的,都差不多。”话这么说,邰砾还是跟着下了车。 便利店的避孕套五花八门,江少观问他喜欢哪款。 邰砾随便拿了两盒。 江少观念:“超薄螺纹……” 邰砾捂住他嘴:“你生怕别人听不见吧。” 江少观在他手心舔了舔:“这有什么,有性生活多常见。” 回了家后,他们一起进了浴室,在浴室里做了一次,又纠缠着到了床上。想到邰砾就要回s市,江少观做得有点狠。 …… 精疲力尽后,理智归位,邰砾才担忧起隔音的问题。 第111章 “江少观,你这儿隔音好吗?”要是被隔壁听见,他没脸再见韩牧了。 “放心。”江少观一只手轻轻摩挲邰砾的后颈,“隔音好,基本听不见狗叫。” “……”邰砾听着,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怪呢。 他出了一身汗,浑身湿漉漉的,碎发贴在额头上,肌肤泛红,明明买了套,但有次还是没用上。 澡是白洗了。 他起身再次走向浴室,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转身拦住江少观:“干嘛。” 江少观:“一起洗啊。” 邰砾:“滚。” 江少观被骂了也不恼,举起双手投降:“你去。” 邰砾洗完澡出来,江少观正在打电话,听上去是公事,但没有避开他。 挂了一个电话,又是一个电话,整整聊了半个小时。 江少观还是很忙的,不过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约会。 “工作真烦。”他说。耽误他和邰砾温存。 想到明天就要分开,他今晚都不想睡了,他就想贴在邰砾身边,随便地说点什么话。 但他手还没挨着邰砾的脸,就被邰砾拍开了。邰砾头都没抬一下:“去洗澡。” 江少观有点委屈地“哦”了一声。 他洗得很快,生怕洗完邰砾就睡着了,内裤都没穿,就大咧咧地走到床边。 邰砾本来在回消息,只是分了些余光出去,但很难不注意到随着alpha动作而摇晃的某处,然后想到刚刚他们还有过亲密接触…… 他很想把内裤扔江少观脸上。 江少观钻进被窝:“现在可以亲你了吧?” 邰砾放下手机:“可以,但你别有反应。” “……”江少观不满,“你这是强人所难。” 但他还是探过身,一口亲在了邰砾唇瓣上,然后慢慢地碾压吮吸,舌头划过上颚,带来一阵颤栗。 江少观的吻总是强势的,邰砾一只手放在他胸膛前维持平衡,他不甘示弱地吻过去,分不清是在接吻,还是在无声地较量。 唇角牵连着的津液断开,卧室里响起喘气声,江少观没憋住:“砾哥……” 邰砾:“不行。” 没完没了,他不想第三次进浴室。 江少观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 “……”邰砾让步,“用手行不行?” 邰砾手酸了,没耐心了,很想让江少观自生自灭,但对上江少观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睛,又于心不忍。 …… 满屋子都是威士忌的香味,邰砾想,如果alpha有发情期,江少观一定是个很难满足的对象。 他用纸巾擦干净手:“睡觉了。” 江少观眨了眨眼:“我还不想睡。” 邰砾:“你要是精力用不完,可以下楼去跑两圈。” 他躺下,江少观就双手双脚地缠了过来,邰砾刚想推开他,视线对上了alpha胸膛前那只威风的黑鹰纹身,他这才问:“你什么时候纹的?” 江少观:“在美国的时候。” “废话。”邰砾说,“怎么想起来纹这个?” 江少观笑:“想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 邰砾皱眉:“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江少观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那时候对他最狠的是他自己。 邰砾总算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声音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去打黑拳?” 他昨天就想问江少观的,但他们互通心意、确定关系的喜悦,让他一时没记起。 江少观从来没和他提过。 他相信江少观的拳击水平,但打黑拳是另外一回事。那儿的人为了挣钱,是豁出去命了,根本没有什么保障。 “你知道?”江少观诧异,他一瞬间想,该不会他在国外关注邰砾时,邰砾也在国内关注他吧。但很快他又否定了,邰砾对他的感情是在他回国后才产生变化的。 他反应过来:“是不是连沛说的?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邰砾挑眼看他:“怎么?你有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吗?” “……没。”江少观说,“我的感情史清清白白。” “那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谈恋爱这件事,我对谁都没感觉。” 邰砾没被他绕过去:“所以你为什么要去打黑拳?地下拳场有多残忍,你自己清楚,你这是拿命去赌!” “你之前给我打电话说的都是你的新学校,我以为你过得很好,以为你的学生时代是阳光的、轻松的。” 他也希望是这样,他不想江少观接触黑暗的那一面,纵使他们都在更早的时候知晓了社会的规则。 “为什么?你很缺钱吗?邰渊不是给了你钱吗?” “连沛说你有次进了医院,差点有生命危险……” 他不敢想象,如果江少观死了……他的生命大概也不再完整。 江少观不告诉邰砾这段往事,就是知道邰砾不会认可:“我不想用邰叔给我的钱。” 邰砾不理解,因为后怕而染上怒意:“你父亲都因为他出车祸了,你用他的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缺钱做点什么不好?你去打黑拳?不痛吗?不累吗?” 江少观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算不上成熟,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坦白道:“砾哥,你说我该怪邰家吗?我可能在某个片刻怨过,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让我先后失去了父母,但是我知道说到底这是我父亲自己的选择。因为你姓邰,我恨不起来邰家,我不想收邰叔的钱,是不想欠他什么,不想在他面前低一等,收了他的钱我算什么呢?邰家资助上学的小孩吗?那样我就没有资格喜欢你了。” 第112章 “国外的学费不便宜,我想赚很多很多的钱,我想有一天再和你见面的时候,我有能够和你比肩的资本。”江少观说,“那时候我还没毕业,能赚快钱的机会并不多,所以……” 邰砾很想骂江少观傻,但鼻腔酸酸的,眼眶湿润,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江少观问:“你哭了吗?” “没有。”邰砾说,但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江少观抱着他,拍打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不要哭。” 他不想让邰砾觉得他很惨,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江少观。”邰砾吸了吸鼻子,“以后不准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 “恩,我向你保证。”江少观郑重道。 他想,现在他和邰砾谈恋爱,他可得惜命了,因为他很想和邰砾一直一直走下去。 第63章 我对象要来 第二天早上,邰砾去了机场,飞回了s市。他没有要江少观送,让江少观以工作为重。 江少观舍不得,在公司的时候还好,有一堆正事要忙,回到家里,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但却不见对方人影时,他才觉得糟糕,才过了几个小时呢,他就开始想念邰砾了。 奇了怪了,之前怎么没觉得卧室这张床这么大。家里过分安静,让想念泛滥,无法压抑。 好在现在他们在谈恋爱,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给邰砾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邰砾才接。江少观问他在干嘛,有没有吃饭。 “在吃。”邰砾说,“在清月城应酬。” 江少观:“怎么一回去就开始应酬了,少喝点酒。” 邰砾:“恩。” 江少观:“刘总在吗?” 邰砾心想江少观怎么关心起刘总:“在。” 江少观:“让他帮你挡酒。” 哦。 原来是这种“关心”。 邰砾轻轻笑了声,被江少观捕捉到了。江少观:“我认真的,他拿钱办事,就该多为老板分担。” 江少观继续说:“还有,你要是没吃饱,就打包带点回去吃,别委屈自己的胃。” 这份念叨让邰砾心头发暖:“你别光说我,你胃不好,才更要注意。” “好。”江少观笑了一声,觉得这样的互相叮嘱出现在他和邰砾身上很新鲜。 邰砾:“你笑什么?” 江少观:“你没笑吗?” 邰砾:“没有。” “不信。”江少观说,“真想看你。” “现在不行。”邰砾说,“等我回去吧。” 他刚说完,背后就传来声音:“哎呀,这不是邰总吗,好久不见啊。” 邰砾转过头,是富二代圈子里的一个纨绔子弟,对方才发现他在打电话,示意他继续。 江少观听到了那边的动静:“那先挂了,你回去给我说一声。” “好。”邰砾挂了电话,和人寒暄了几句,再回到包厢。 走到包厢门口,他脚步一顿,唇角微微扬了扬,又收了回去。 进包厢时,又成了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想着回去还要和江少观打电话,邰砾在谈话间悄然推进了酒桌的节奏,让饭局在十一点以前结束了。 回到家,他先发了条消息问江少观:睡了吗? 江少观:没。 他就拨出了视频通话,在手机屏幕上看见自己的脸,邰砾有点儿不习惯,他一会把手伸长,一会把脑袋朝前探,调整姿势。 江少观乐了:“你在干嘛。” “我怎么觉得脸有点变形了。”邰砾皱了皱眉。 “嗯,没本人帅。”江少观发现他还穿着高领的衣服。 虽然现在天气二十度左右,并不热,但邰砾爱干净,一般都会天天换衣服。 他轻挑眉梢:“你衣服……这是舍不得脱?” 邰砾低头:“不是,我换了,这是我的衣服,你仔细看看。” 为了让他看清楚,邰砾把手机拿近。但江少观的目光却落在他红润的唇瓣上,近得能看清唇瓣的纹路。 很想咬一口。 邰砾太熟悉江少观的眼神变化意味着什么:“……不是,你又发情了?” 江少观喉结滑动:“砾哥,你知道电话里也可以做吗?” …… 邰砾耳边只剩下江少观的声音,他主宰着他的情欲。 很荒唐的,他想象着他给予过自己的快感,让最原始一面透过视频传达到另一端。 他没喝多少酒,却觉得自己有点醉了,汗珠顺着发丝往下落,身体火热、血脉偾张。 “江少观……” 江少观只恨自己不能立马出现在他面前,他怀疑邰砾的“标记”是真的起了作用,让他更加想要占有。 邰砾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但胸膛的起伏幅度彰示他并不平静。 电话还没挂,江少观在那头喊“砾哥”,邰砾把手机倒扣着,暂时不想看他的脸。 “砾哥?”江少观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事后的性感,“好棒。” “棒你妈。”邰砾用手背给脸颊降温,“我去洗澡了。” “哦,电话可以不挂吗?” “江少观。”邰砾警告,“别得寸进尺。” 江少观语气有些遗憾:“好吧。洗完头发吹干,早点睡觉。” “恩……你也是。”准备挂电话时,邰砾突然说,“等等。” 第113章 江少观:“恩?” 邰砾:“最近工作可能有点忙。” 江少观:“我知道。我又不是那种一会收不到消息就胡思乱想的人。” 邰砾又说:“下个月我来找你,你记得安排好时间。” 江少观想了想,明白了,邰砾的易感期就在下个月。 “好。”无论如何,他都会抽出时间。 夜晚放纵了,邰砾白天的精神却比之前要好,那种无力的、集中不了注意力的感觉消失了,就像压在心口的石头挪开了,他心情放松不少,处理起工作也游刃有余。 他还是会去谭溢那儿做心理咨询,不过比起咨询,更像是朋友聊天。 见到邰砾的变化,谭溢很高兴,刚认识邰砾时,邰砾给他说的都是一些困扰,可现在,邰砾虽然没有笑,但眼神变得柔和。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内心也更加强大。 邰砾不太会秀恩爱,他心底还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但谭溢还是能够通过他的状态窥见背后的幸福。 药还得继续吃着,但是改了用量,谭溢相信邰砾会朝着好的方向转变。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邰砾有时间的时候,江少观未必有时间。 他们在微信上虽然每天都有对话,但两句话中间有时候会间隔三四个小时。 因为确定了心意,不再患得患失,他们都不会计较谁回消息太慢,反正看到了总会回的。 到邰砾的易感期之前,他们都没有再见面。在易感期的前两天,邰砾坐飞机去了b市。 走之前,柳姨在他家的,柳姨大概记得他的易感期是在几月,以为他是去出差,嘱咐他的抑制剂带好。 柳姨:“非得你出差吗,易感期就要在家休息啊。” “你就是太顾着工作了,现在邰氏发展这么好,你没必要这么拼的。” “我知道,柳姨。”邰砾现在能够很坦然地说出口了,“我不是去出差,我是去找江少观。” “啊?”柳姨张大嘴,她自然知道邰砾在易感期去找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你、你们……” 邰砾:“我们在一起了。” 柳姨神色变化不断,半晌后,想通了,觉得他俩在一起比他俩各自孤独终老要好。 她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的。” “嗯。” 邰砾到b市的时候是下午,江少观还没有下班。 他打算直接回江少观家,但江少观让他来公司。 邰砾还是第一次到江少观公司,应该是江少观提前打了招呼,他和前台报了姓名后,就直接上了楼。 到了八楼,邰砾走出电梯,正想找个人问江少观办公室在哪,却没有瞧见人影,他往里走,到了一道门前,听见了江少观的声音。 “我头发乱不乱?” “不乱。” “你说我戴不戴领带?” “戴吧……江总,是有重要的客户要来吗?” “不是,我对象要来。” “……”邰砾敲响门,是一个看起来和他们同岁的男人来开的门。 “我助理。”江少观整理了一下领带,介绍道,“我对象,姓邰,叫邰哥就好。” “邰哥好。”助理懂事地让开路,然后走出去关上门。 办公室的装修简单大气,江少观的老板椅和邰砾的是同款。 邰砾:“江总,气派啊。” 江少观:“和邰总比还是差远了。” 他们对视一眼,向对方靠拢,江少观一把抱住邰砾,深呼吸一口气,可惜邰砾用了信息素阻隔剂,闻不到雪松的味道。 每天聊天也很知足,但见了面,还是觉得可以抱在怀里的好。 “不想工作了。” “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邰砾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他对江少观的一个误解就是“工作狂”。 邰砾怀疑过,江少观叫他来办公室是不是想玩什么办公室play。 毕竟从那次电话play之后,他俩打电话总能歪到那种地方去。 他觉得江少观这人,脑子里总装着床上那些事儿。 但这次他误会江少观了,江少观就是想早点看到他,工作还得继续工作,只不过工作一会,就会看邰砾一眼。 邰砾受不了:“你能专注点吗?” 江少观:“劳逸结合。” 邰砾:“……” 邰砾在旁边坐不住:“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江少观不客气地拿过一叠文件:“这儿。” 邰砾低头看起文件,时间过得很快,转头就到了七点。 江少观终于准备下班,他们坐电梯时,电梯一路接了好几个员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邰砾觉得员工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八卦。 第64章 我的 回家路过便利店,江少观又说要再买几盒套,他很认真地说:“上次买的虽然还没有用完,但度过易感期的话不太够。” 邰砾:“买了你就得用,你要是乱来……” 清理真的很麻烦。邰砾也不喜欢江少观给他清理,因为他觉得这是比上床更羞耻的事。 江少观:“你太热情了我忍不住。” 邰砾:“滚。” 江少观现在看邰砾是哪儿都可爱,叫他滚也可爱。 他滚进便利店,不止买了避孕套,还买了一些方便进食的干粮。毕竟易感期很消耗双方的体力和能量。 第114章 他们走到电梯口,又遇见了在等电梯的韩牧,韩牧看上去神清气爽,和他们打招呼:“江哥,邰哥。” 江少观问:“遇上什么好事了?” 韩牧“嘿嘿”两声:“之前给你们说的那只小狗,就是德牧土狗串,找到收养人啦!” 江少观愣了愣,接着笑道:“那真好。” 韩牧:“小家伙运气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它将来长大体型不会太小,老板肯定不会同意放在店里,因为有客人会害怕。但让它再去流浪也太残忍了。” 韩牧:“现在好啦,以后它也有自己的家人了。” 江少观:“是啊。” 他们聊着,电梯到了相应的楼层,韩牧和他们说了拜拜告别。 邰砾走到门前,低头输入密码,输到最后一位数时,超过了时间,系统发出提示声。 江少观:“怎么了?” 邰砾:“我在想,你是不是挺想养韩牧说的那只小狗?” 江少观是觉得那只小狗挺合眼缘的,可惜出现的时机不对,他也不惊讶邰砾能够知道他的想法,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时间。有别人愿意领养它,再好不过了。” 邰砾问:“你以后的规划里,有养狗吗?” 江少观:“以后的生活是我们俩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邰砾思考,他俩在一起注定没有小孩,养只狗好像也不错? 但是…… 邰砾:“养狗的话,你要负责捡屎。” 江少观:“……行,哪能劳烦砾哥亲自做这种事。” 既然韩牧口中的那只小狗已经被人领养了,那他们也不能横刀夺爱。现在他俩还是异地呢,也并不符合养狗的条件。 说起未来,说起以后,那种踏实感填补了江少观心底的一点儿遗憾。 虽然还没到易感期,但邰砾身上的信息素已经开始不稳定,只要气味阻隔剂的效用一过,江少观就能闻到邰砾身上浓郁的雪松香。 生理上alpha对于同类信息素的排斥在一次又一次的亲密接触中减弱,心理上他自然喜欢到不行,几次想凑到邰砾的后颈闻个够。 邰砾想江少观上了一天班,挺累,就不让他做饭了。自己虽然厨艺指数可以忽略不计,但煮两碗面这么简单的事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他说要给江少观煮面,江少观可高兴了:“好荣幸啊,我是不是第一个吃到砾哥煮面的人?” “不是。”邰砾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给邰星宇煮过。” 江少观:“哦。” 江少观:“好吧。” 江少观:“邰星宇毕竟是你弟弟。” 邰砾:“你也是我弟。” 江少观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是。” 邰砾在煮面,但江少观来捣乱,突然从背后抱住他,脑袋窝在他肩颈,侧过头要和他接吻。 邰砾:“水烧开了,我该丢面了。” “哦。”江少观说,“砾哥,你好香啊。” 邰砾:“放开。” 江少观:“怎么这么香。” 邰砾:“……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江少观这才放手了,但就放了一分钟,等邰砾把面条丢下去,他又抱上了。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到底是谁易感期!”邰砾手肘往后一击,挣开怀抱。 “嘶。”江少观捂住腹部。 邰砾连忙把筷子一丢:“没事吧?” 江少观:“砾哥,你下手好狠啊。” 邰砾攥住江少观的手腕,想检查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我撞的你这里吗?” 邰砾拉下脸:“你就装吧。” 哦豁,被拆穿了。 江少观不装了,还把手臂伸过去:“我皮糙肉厚的,你生气了就随便打,我受得住。” 说得像他经常动手似的。邰砾:“就你讨打。” 他回过头,发现水快冒出来了,连忙把火关小一点:“应该煮好了吧。” 江少观建议:“你不确定的话,可以尝一口。” 邰砾用筷子夹了一根面条,然后往江少观嘴里塞:“你尝,万一没熟呢。” 江少观:“?” 好有道理。 面煮好了,邰砾开始放佐料,他差点把醋当成酱油倒碗里了,还好江少观及时察觉制止。 邰砾说:“你这个瓶子外面遮得太严实,什么都看不见。” 意思就是不是他的问题。 江少观迎合道:“就是,多容易认错啊,下次不买这个牌子了。” 邰砾:“……” 江少观谈恋爱了怎么是这幅德行。 邰砾再一次错估了他俩的饭量,煮的面够他俩塞牙缝。 把面端上桌,五分钟暴风吸入后,碗里只剩下汤水,他俩面面相觑:“……” “吃饱了吗?” “……没有。” 江少观又点了外卖,美名曰吃夜宵,虽然他们才吃完所谓的晚饭。 这次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用餐,多了几分闲适。平时的生活是快节奏的,慢下来的时间就更显珍贵。 考虑到马上就是易感期,晚上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贴在一起睡。 易感期到来之前,alpha容易感觉到疲惫,邰砾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他本来是警惕心很强的那类人,但因为旁边是江少观,可以完全安心地闭上眼。 第115章 江少观倒是兴奋得有点睡不着,他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点开自带的相机,对准邰砾的睡颜拍了一张。 邰砾的五官很大气,脸部的线条流畅,睡着时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年轻几岁。 “砾哥。”江少观怕把他吵醒了,说话是用的气音。 但他就是想叫叫他。 邰砾不舍防备的模样让江少观心痒痒,他悄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然后得意地笑了笑。 “我的。” 以往易感期对于邰砾而言是一种危机,他会变得不再理智、会暴躁、会露出兽性的那一面。 直到江少观回国,他每次易感期都在对方的陪伴下度过,他又担忧起他们不明不白的关系会暴露,觉得江少观太疯狂。 现在,他终于可以把一切别的想法都抛开,做到享受易感期。没有工作,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江少观。 江少观提前把工作都安排好了,第二天下午起就在家里陪着邰砾。 邰砾有些易感期来临前的反应,例如发热,肌肤体温高,在江少观贴过来时,总忍不住想把他推开。 “热,别挨我。” “不是。”江少观声音有点委屈,“都说alpha易感期是很喜欢和人抱抱的。” 邰砾纠正道:“抱就抱,不要说抱抱。你多大岁数了?” “……”江少观小声,“反正比你小。” 邰砾抬了抬下巴:“你说什么?江少观,你再说一遍。” “我说好的,抱就抱。”他又一把把邰砾抱住了,像块甩不开的牛皮糖。 邰砾也学会调侃他了:“你是比我小。” “小”字还重读了。 “?”江少观这才发现这句话有歧义,“我说的是年龄!” 邰砾:“要不然呢?你以为我说的什么?” 江少观当场就想脱裤子来比较,被邰砾拦住了:“天还没黑,你想干嘛。” “比一比。” 邰砾又说他“幼稚”。 不过邰砾也就是嘴硬,身体还是很诚实,晚上在睡梦中,一只手搭在江少观腰际,一只脚放在江少观两腿中间。 热。 还是很热。 邰砾被热醒了,闻到满屋子都是自己的雪松香,知道易感期彻底来临。 他的手往下游走,撩开江少观的睡裤…… 江少观一下子惊醒了,看见邰砾的模样,心中了然,他翻身堵住了他的唇,唇舌交织,每一根神经都在兴奋地跳动,催促着他把眼前的alpha占为己有。 第65章 你说了算 易感期的三天,他们一直待在家里,在家里每个角落都留下了纠缠的痕迹。 疯狂地抛却了外界的一切,追逐着原始的快乐。邰砾几次意识模糊,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无法摆脱的快感里。 床下的时候,江少观愿意伏低做小,邰砾让他往东他就往东,家务活全包没关系,被骂了也笑得出来。 但一到了床上,江少观就不再那么好糊弄,他是一艘船上掌舵的人,时而平静地在海面上前行,时而迎接狂风暴雨。他有时候会很温柔,不停地亲邰砾,一句句“砾哥”充满爱意,有时候会很凶狠,让邰砾快要不能呼吸。他还会捉弄邰砾,不给他痛快,逼着他叫自己“哥哥。” 邰砾咬紧了牙关,一张脸红得不像话,最后还是败给了欲望。 “哥哥。” 他说得很小声。邰砾的声音本身是成熟低沉的,但他嗓子有点哑,一种反差让江少观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再叫一声。” “滚。” “我不滚。”江少观咬他的耳垂,“我滚了,谁让你这么爽?” 江少观有时候觉得邰砾的易感期和传说中的omega的发情期还挺像的。 他虽然没有目睹过omega进入发情期,但中学时代的生理课本上有比较详细的描述。 他自己的易感期症状并不强烈,只不过情绪会比往常更加敏感。可邰砾的易感期来势汹汹,信息素浓度持续高涨蔓延。 易感期的邰砾比平时要更热情、更主动,失去理智的时候会任江少观摆弄,满足过后反而凶巴巴的。 但见过了他诱人的模样,江少观又怎么会被他唬到。 “砾哥,其实你骗了我是不是?”江少观说,“你是omega吧,这么香。” 邰砾:“胡说八道。” “你就是omega。我要标记你,让我标记好不好?”江少观的牙齿在他后颈处轻轻地磨。 邰砾露出后颈,完全忘了上次的牙印让他穿了一周的高领衣服,居然催促道:“磨磨蹭蹭的,你到底咬不咬。” 江少观喜欢邰砾身上染上他的信息素,他贪得无厌:“标记了,你再给我生个孩子行不行?” 邰砾拧眉:“生个屁,你怎么不生?” 江少观曲解他的意思:“你这是嫌弃我不能生孩子吗?” “你怎么这么烦呢。”邰砾捂住他的嘴,他脸上汗津津的,眼里覆上一层水润,“多做,少说。” “好的,多做。”江少观将之落实,又从天亮做到了天黑。 又一个天亮,易感期终于结束。 江少观一大早就醒了,精神抖擞,盯着邰砾看了半天。 如果邰砾在这时睁开眼,就会对上一张泛着傻气的脸。 过了许久,他把电脑拿到床边处理工作,特意调低了亮度,免得打扰到邰砾。 第116章 但邰砾体内的生物钟还是让他在半个小时后醒来。 他腰酸背痛,但浑身清爽:“江少观。” “你醒了。”江少观丢下鼠标,转头看向他,“再睡一会呗。” “不了,睡够了。”邰砾本身也不贪睡,他顿了顿,“我饿了。” 江少观问:“想吃什么?” 邰砾:“都可以。” 江少观想了想冰箱里还有什么:“给你煮饺子吧。” “嗯。”邰砾说,“多做点。” 江少观笑:“你要吃多少?” 邰砾说:“把碗装满。” “行。”江少观起身去厨房。邰砾则穿上衣服,起身去浴室洗漱。 江少观煮好饺子端上桌,见邰砾还在卧室,便进去找他,见他掀起衣服下摆,对着镜子看身上的青紫淤痕。 江少观后知后觉地心疼:“怎么有这么多淤青?” “你问我?”邰砾敛眉,“不是你搞的吗?” 江少观心道,谁让邰砾那么勾人,让他忍不住产生凌虐欲。 邰砾皮肤白,痕迹格外显眼,现在江少观冷静了,又怪起自己来。 “痛不痛?” “不痛。”邰砾说,“没事,我哪有这么脆弱。” 他再怎么说也是硬汉。 江少观:“我等会买点药,给你涂一下吧。” 邰砾:“不用。” 江少观:“要。” 邰砾松了口:“随便你。” “先去吃饺子吧。”江少观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等会冷了。” 江少观果然煮了一大碗,还是用家里最大的两个碗装的。 说碗可能含蓄了,说是盆更加准确,比邰砾的脸都还要大。 但邰砾是真的饿得慌,竟然全部吃完了。他准备去洗碗,江少观很自觉道:“我来。” “哦。”邰砾才不会和他争家务。他就不喜欢干家务活,“你为什么不请人来干活?” 江少观:“请人多不方便,耽误我们亲热。” 邰砾:“……” 呵,真是好有道理。 他发现江少观把碗丢进了洗碗机里:“上次同样是两个碗,你为什么不准我用洗碗机。” 江少观装懵:“有吗?我怎么记不得了。” 邰砾心里明白,说明江少观那是在刻意刁难他。翻过去的旧账没意思,他只是说:“年龄比我小,记性比我还不好。” 江少观挠了挠脑袋,没说话。过了一会,门铃被按响了,邰砾过去开门,门外站着外送员,是江少观买的膏药到了。 江少观让邰砾坐到沙发上去,给他涂药。邰砾:“我可以自己来。” 邰砾:“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背后有些地方你自己涂不到。”江少观撩起邰砾的衣服,动作很轻地将药膏用棉签揉开,“你不想我陪你吗?” 邰砾:“……你已经陪了我三天了。” 他是需要江少观的,但同时,他们都是独立的。 江少观:“可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要走了?” 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 邰砾:“嗯。” 江少观象征性思考了一下:“我早上在家办公行不行?” 他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得去公司一趟,要不然他很想在家待一整天。 邰砾纳闷:“你问我?你自己是老板。” “哎。”江少观的目光望进他眼底,“即使我不在邰氏了,也依旧是你的下属。” 一对情侣里总得有人充当领导的角色吧,在他的心中,邰砾的位置是高于他自己的。 邰砾神色有点不自然,他还没有习惯江少观时不时的情话,不知道怎么回应,干脆回答了上一个问题:“你在家就在家呗,这是你家,我又不会赶你。” 江少观笑:“其实这是连沛家。” 靠。 邰砾完全忘了,想想这是连沛家,他们刚在这里度过易感期,他就觉得别扭:“你把这儿买下来吧。” “哦,你没钱。”邰砾往他胸口扎了一刀,“还是我来买。” 江少观:“……” 上次见面,邰砾和连沛也加上了微信好友。他是不折不扣的行动派,说着就要给连沛发消息。 “别动。”江少观说,“药还没涂完。” “你动作怎么这么慢,快点行不行?”邰砾说到一半,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江少观给他涂药也是在为他好,于是前半句带着点责怪的意味,后半句软了下来。 江少观心思很容易飘:“你在床上也说过这句话。” 邰砾:“……” 有吗?好像是……反正他不会承认。 江少观提醒他:“砾哥,裤子脱一下,我看腿上有没有。” 邰砾狐疑地盯了他一眼,不知道江少观让他脱裤子是不是另有所图。 江少观读懂了他的眼神:“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禽兽吗?” 邰砾答道:“嗯。” 居然还真是肯定的回答。江少观笑得无奈:“我也不至于才度过易感期又发情,真的只是涂药。” “哦。”邰砾脱下裤子,腿上果然有好几处青紫。 江少观看到他膝盖的淤青,能想起这是用什么姿势留下来的。不过他确实没有再做点什么的打算。他毕竟不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第117章 他低头,小心地给邰砾涂上药:“屁股上有没有,内裤用不用脱?” 邰砾想都没想:“没有!” 江少观非要问:“你对着镜子看了?” 邰砾:“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江少观举手表示投降:“行,你说了算。” 第66章 分开了我也会想你 邰砾本来是买的晚上回s市的机票,但为了买下江少观现在住的房子,抽出时间办理过户手续,改签成了第二天下午的票。 连沛本来也不差一套房,邰砾刚开始给他说要买过去的时候,他觉得没必要:你们随便住,就当是我送的祝贺你们正式恋爱的礼物? 邰砾:不行。 刚开始他嫌这儿面积小,但住过几次,觉得小点也不错。 他想到在别人的房子里做那档子事,羞耻心作祟。 连沛:要过户也行,钱就算了。 邰砾:不行。 连沛:? 连沛转头给江少观说:你家邰砾这么霸道的吗? 江少观:你就按他说的做吧。这套房多少钱,按现在的市场价算。 连沛:那我可赚不少。我是几年前买的了,当时房价比现在低。 江少观清楚邰砾的性子,他不喜欢占别人便宜:该你赚,砾哥有钱。 连沛:哦,所以你是傍上大款了? 江少观:你才知道啊? 连沛:…… 邰砾多留一个晚上,江少观下班都比平时早,开完会就走了。 晚上两人躺被窝里,没有再做,但亲亲抱抱总少不了。 在一个小时内,第六次被江少观亲时,邰砾晕乎乎地想这就是谈恋爱和当炮友的区别吗,以前那六年里,接吻不过是上床的前兆和铺垫,现在是表达喜欢的途径。 他以前也没想到江少观会有这么一面,有点缠人。 但他能够接受。 江少观鼻尖在他后颈腺体周围嗅了嗅:“我的气味没了。” alpha只能标记omega,所以即使alpha往alpha的腺体注入信息素,也会很快就消散。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遗憾,邰砾提醒道:“那当然,我又不是omega。” “谁会把你当omega,砾哥一看就是超级帅的alpha。” 江少观只是想,如果他俩的信息素味道能够彻底融合在一起就好了,他不止希望邰砾身上带着威士忌酒香,让别人一闻就知道他是有对象的,也想要雪松的香气永久地留在自己的腺体里,这样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可以闻到熟悉的味道,增添一分慰藉。 “砾哥,你相信有比标记更坚固的关系吗?” 邰砾:“嗯。” 如果他不相信,他就不会选择和江少观在一起了。 江少观说他别无选择,邰砾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再分开,别说江少观要拉着他下地狱,他也不会放过江少观。他彻底地不管世俗的眼光,豁出去了,就是为了赌一个永远。 “都说alpha和omega天生互相吸引,但我从来没有对哪个omega动过心,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现在我三十几岁,还是喜欢你。人不是受信息素支配的动物,就像书上说alpha之间的信息素会互相排斥,但因为我喜欢你,我从来不会讨厌你的信息素。”江少观说,“我们之间虽然没有标记,但我认定了你的这一颗心,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的。” 他说得是那么诚恳。 邰砾容易被最直白的话打动,他耳垂红得像要滴血。 “你怎么这么会说。”邰砾评价,“你还挺会谈恋爱的。” “我也不会。”江少观却否认,“过去我喜欢你,但我一直没有找到很好地表达方式。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如果犯了错你可以告诉我,不要急着对我失望,好不好?” “嗯。”邰砾补充道,“同理。” “我们都不会谈恋爱,可以一起学。你说一般的情侣在一起都会做些什么?” 总不能每次见面都做个三天三夜吧。 江少观开始畅想:“得穿一次情侣装吧。” 邰砾:“……情侣装不就是两个人穿一样的衣服吗?我们好像有同款的西装。” 江少观:“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算了,不一样就不一样吧。邰砾:“穿。” 江少观:“哦,我想起了,还应该去一次游乐园,坐摩天轮,在顶点的时候接吻。” 邰砾:“……摩天轮里有摄像头吗?” 江少观:“有。” 邰砾:“……” 江少观:“到时候你坐在背对着摄像头的那一面。” 这都给他安排好了。邰砾还能说什么:“行。” 江少观:“还有,要一起去旅游。” 邰砾:“这个我们不是已经做过了吗?我之前来b市,我们还一起去了景点,还有上次在c市,也算是旅游吧?” “不算,在c市是去出差,你怎么偷换概念。” 邰砾:“?” 江少观:“要度蜜月的那种旅游,玩至少一个星期,要看海,去沙滩漫步……” 邰砾静静地听,虽然他们暂时没有时间,但总有一天能够实现。 江少观所说的,其实都是很普遍的事,却成为他心中关于浪漫的幻想。 邰砾:“好。” 江少观在被子底下牵住他的手,缓缓十指相扣:“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第118章 邰砾挑眼看他:“你意思是我平时不好说话?” “不是。”江少观握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低头吻了吻手背,“我好知足。” 屋里有光的时候,邰砾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等到入睡前,灯关了,他才说:“大概是明天要回s市了吧。” “分开了我也会想你。” 房子过户手续办得很顺利,邰砾和江少观非要按程序交易,连沛也就配合了。他个人投资了各个行业,一套普通的小区房几年之间赚的那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过了几天,他转头添了钱送了江少观一辆新车,毕竟当年他和阮愿重归于好时,江少观也送了他价值不菲的收藏品。 江少观不和他客气,收下了,但因为工作忙,一时忘了给邰砾提这茬。 邰砾回了s市,有次他们打视频电话时,江少观就开的新车。 邰砾眼尖,发现了背景不是江少观之前开的那一辆车的内饰:“你买新车了?不是没钱吗?” 他最近也在看车,看中了一款还没上市的,想等上市了给自己买一辆,再送江少观一辆。 江少观:“连沛送的。” “他送你车?”邰砾想,这连沛怎么送礼物还快他一步,“你们关系也太好了,他还送你车。” 江少观隔空闻到了一丝醋味:“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说过……” 邰砾:“嗯?” 江少观:“连沛有对象,是个omega,在一起很久了,感情特别稳定。” 邰砾:“哦……” 江少观:“他对象叫阮愿。第一次你在party上见到他,当时阮愿也在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邰砾哪还有什么印象,他当时就盯着江少观了。 “哦,还有一次,他俩来我家吃火锅了,他们走时,应该也和你打了照面。” 邰砾在回忆里搜索,勉强记得当时连沛身边是有一个男生。但当时他满脑子想着江少观为什么辞职,根本无心关注其他人。 江少观说:“以后应该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连沛送车,准确来说是送给我们俩的,算是贺礼吧。” 知道了连沛有对象,邰砾自己以前瞎计较,觉得确实挺好笑的:“那就谢谢他。” 江少观轻声道:“我和他在美国就认识,现在也有十余年了,和他不必讲究太多礼节,他以后也是你朋友。” 邰砾问:“你在美国有很多朋友吗?” 他是羡慕江少观这一点的。 江少观说:“也没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同学,闲暇时聚一起玩罢了。” “砾哥,虽然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但你也是我朋友。”江少观说,“是最好的,这一点不会变。” 江少观又一次猜到他在想什么。除了江少观,邰砾没有其他朋友,他很看重和江少观的朋友关系。 在是爱人之前,他们先是朋友。 “我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带你认识。”邰砾说,“不过下次你回s市,我们可以和邰星宇他们一块吃个饭。” 想到邰星宇,江少观其实也是有几分尴尬的,那次在四季云苑他俩还打了一架。 “你告诉他了吗?” 哦,还没有。 邰砾说着就把视频小化了,切换到和邰星宇的对话框。 一句废话没有—— 邰砾:我和江少观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邰星宇正在开视频会议,刚准备对下属的方案提问。他没有屏蔽他哥,微信的提示从视频上方冒了出来,内容吓了他一跳。 于是参加会议的几位下属就见邰星宇像被按了暂停键,怔在屏幕前。 邰星宇有猜到邰砾对江少观不是完全无意,但邰砾的开门见山还是让他感到诧异。 他斟酌许久,有一些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问。 他哥都通知他了,显然是想好了才做出的决定。 他回:好,祝福你们。 另一边,江少观看见屏幕前的邰砾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他连忙问:“怎么了?” 邰砾正色:“邰星宇说祝福我们。” 虽然现在无论家里人怎么想,他都打算和江少观走到底。但亲弟弟的态度还是让他一颗心放松了不少。 没有质问,绝口不提尴尬的过往,没有不解,唯有祝福。 江少观也松了一口气:“他还挺上道。” 邰砾说:“除夕的时候他劝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们兄弟俩可能不够亲密,但也是会为对方着想。 “这小子。”江少观笑了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很谢谢大家给我纠错,有时候是输入法会点错,有时候是因为自己的认知本来就是错的。但是现在因为懂的都懂的原因,我现在都不太方便改错(除了第一时间就顺利发布的章节),只能置顶处理。 因为机制更新后定时出现了bug,我现在都是手动在更新,所以可能不会完全准点。 我这篇文一直都是有存稿的,所以我也没有必要鸽大家,只要没有,就是懂的都懂的那个原因。 and大家看到的更新时间是我最后一次修改的时间,不是我第一次发布的时间。 第67章 草莓甜吗 虽然在一起的时候,江少观很缠人,但他们异地时,都会给彼此足够的空间。从小一起长大的信任驱逐了分开的不安感,同时也格外珍惜能够坐下来好好聊天的时间。 第119章 以前他们打电话都是江少观说的多,邰砾只会不时地“嗯”一声代表自己在听。但现在,邰砾也会主动和他分享生活,会愿意说越来越多的废话。虽然他们在两个城市,但默契一点都没变,只有和正经模式的江少观说话,邰砾会产生很痛快的感觉,类似于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接上他的脑电波。 但不正经模式的江少观,就比较难搞了。作为一个“食肉动物”,异地最大的问题就是摸不着吃不着,只能发点骚话解馋。 邰砾有时候正在做正事,屏幕亮了一下,点开看见江少观在线发情,表情很难绷住,但又不得不佯装无事发生。 特别是还有其他人在的时候,现实中是西装革履的商务场合,微信里,是江少观孔雀开屏似地发的腹肌照,邰砾会略微有些羞耻感,但还是会抽时间回复江少观:有什么好看的,我也有。 江少观:那你也发给我看。 邰砾:…… 邰砾也学坏了点,随便找了张网图发了过去。找的时候,还用手机挡着屏幕,生怕被人误以为他是会在网上看男人腹肌照的那种人。 江少观却一眼看出不对劲:这不是你,少糊弄我。 邰砾:怎么看出来的? 江少观得意:我摸过那么多遍,还能看不出来? 邰砾:……回去给你发。但是不准保存。 江少观:好! 邰砾抬头,心虚地环视一圈,但在外人看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回消息也大概率在是在忙工作。 殊不知工作狂也有恋爱上头的一天。 邰砾拍照才不会讲究什么灯光、氛围,他回家后,对着镜头打开摄像头随便咔嚓了一张,就发给了江少观。 江少观挑刺:光线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邰砾又开了一盏灯,再次拍了一张发过去。 江少观暴露了目的:镜子反光,要不还是打视频给我看吧? 邰砾:不行,柳姨在我家。 江少观:你在卧室关上门,她在楼下,她又没有透视眼,还能知道你在干嘛? 邰砾拗不过江少观,还是开了视频,刚开始是近镜头撩起衣服,后来被江少观哄着用嘴叼住衣摆,露出脸来,再后来裤子也脱了一半,挂在大腿上。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他做贼般地把视频电话挂了,气息还有些许慌乱:“什么事?” 门外自然是柳姨:“我刚做了水果拼盘给你拿上来。你就不爱吃水果,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马上。”邰砾快速穿好了裤子,站在门背后开了门。 柳姨把果盘递进来,好在她是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要不然她就会发现,屋里的雪松香有点儿浓。 江少观打飞机打到一半被打断,还挺不爽的,不过视频再次接通时,他看见邰砾将一颗草莓含进嘴里,咬出的汁水湿了唇瓣,眼神又变得深邃起来。 但落在邰砾眼里,那是眼神又变得变态起来:“你工作这么忙,一天怎么还精神抖擞的。” 江少观没反驳:“草莓甜吗?” 邰砾:“嗯。” 江少观:“给我尝尝。” 江少观本来想让邰砾隔着屏幕亲他一口。但邰砾很认真地问:“你楼下没有卖草莓的吗?” 江少观:“我是觉得你吃的比较甜。” 邰砾:“那我问下柳姨在哪买的,明天再买几斤寄给你。” 江少观:“……” 邰砾:“嗯?” 江少观笑得无奈:“那倒不必。” 因为异地,所以见面变得更加让人期待。很快就是五一节,节日前一周,邰砾特意问了江少观休不休息。 江少观说会休息,反问他:你呢? 邰砾:我也休,跟着员工一起放假,三天。 对话戛然而止,邰砾订了去b市的票,江少观也在一分钟内订了去s市的票。 直到放假的前一天,江少观把飞机落地时间发给了邰砾:五点钟到。 邰砾:? 江少观:? 邰砾:你要过来? 江少观发的语音,声音还有点委屈:对啊,你不想我吗? 邰砾:不是,我也买票了,去b市的。 江少观:…… 好在邰砾买的票时间比江少观晚,他还没有出发。想想若是他们都等到时候给对方一个惊喜,邰砾出现在b市,江少观却到了s市,恐怕会变成惊吓。 邰砾本来想约邰星宇一起吃晚饭,但邰星宇和唐榆去了另一座城市,是去参加唐榆亲弟弟的婚礼,只得改在下次。 五点钟,邰砾还没下班,是司机老贾代劳去接的机,然后送江少观到了邰家。 邰砾还没回来,柳姨过来迎接,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好久不见了,少观。” 她问候道:“最近过得好吗?” 江少观点头,把提前给柳姨准备的护肤品套装递过去:“我过得还不错,柳姨你呢?” 还不错是委婉的说法,自从谈恋爱以来,他天天乐得不像话。 “我也好。”柳姨意有所指,“看见你们都好,我就好。” “怎么还给我带东西了?用不着的呀,我这个岁数了,还用什么护肤品。” 江少观说:“不贵,是小辈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柳姨还是不肯收,江少观说“买也买了,不能退了”,她才勉强收下。 第120章 她心里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江少观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但自从江少观去了b市后,她一次也没给他打电话。 刚开始是觉得奇怪,想江少观怎么能够喜欢邰砾。 后来听说江少观辞职了,更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过问他的近况。 总的来说,还是她这个长辈当得不合格。 邰砾到家的时候,柳姨在厨房做饭,江少观在沙发上吃草莓。 江少观本来是想去给柳姨打下手的,但柳姨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柳姨:“桌子上有草莓,小砾特地嘱咐我买的,说你想吃。” 邰砾还以为他真是想吃草莓呢。 一段时间没见,两人的对视仿佛都要迸溅出火花。 但有长辈在场,他们只是克制地拥抱了一下。 克制的是邰砾。 江少观抱着就不想撒手了:“想你。” “松手,柳姨看到了。”邰砾拍了拍他的后背。 江少观转头过,果然见柳姨站在厨房的透明门边,往他们的方向瞅,见江少观看过来,又连忙站直身子装作在忙碌, “……抱一下而已,这么纯洁。” 邰砾太清楚他的德性:“就怕你继续抱下去,就不再纯洁了。” 柳姨忙乎了很久,做了一大桌子菜,有好几道菜都是江少观以前爱吃的。 三个人比两个人要热闹一些,在柳姨过去的观念里,alpha和alpha是不能在一起的,但她见江少观给邰砾夹菜,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来,往常话少的邰砾褪下了冷漠的外壳,又觉得好像他们这样子互相照顾着度过之后的日子也不错。 她没有再多此一举地收拾客房,晚上江少观自然地进了邰砾的卧室。 门一关,江少观将邰砾拽上床,让邰砾趴在他的身上,按着后脑勺接吻。他的手从衣摆往里钻,在后背大肆抚摸,吻到衣服凌乱,呼吸困难,才停了下来。 “砾哥……” 江少观在他耳边轻唤。 “在这。”邰砾说。 “你也叫叫我。”江少观又盯上了邰砾的耳垂,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 邰砾觉得痒,试图躲开,却被江少观的手臂挡住。 “叫你什么?” 邰砾多数时候叫江少观全名,偶尔会去掉姓叫“少观”。 至于床上…… 他想起上次被江少观逼着叫“哥哥”,犀利发问:“你是不是还挺喜欢别人叫你江哥的?” “别人?”江少观怔怔地抬起头,反应了一下,这个别人说的是段缪吗? 他连忙否认:“没有。别人叫江哥就是礼貌性称呼而已。” “但你要是叫……”想想就挺爽的。 “不可能。”邰砾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叫江少观“哥”,“认清你比我小两岁多的现实。” “哦。”江少观想,没事,留着床上叫。 这一夜,他们折腾到零点才睡。第二天一早,江少观陪邰砾去了心理诊所。 他走到咨询室门口,留给邰砾和谭溢交谈的空间。 邰砾想对他说的话总会对他说,两个人再亲密,也不能无孔不入地侵蚀对方的生活。 倒是谭溢听说这次邰砾口中那个“他”也来了,结束咨询后,主动和江少观打了个招呼。 谭溢对他笑:“你们很般配。” “谢谢。”江少观牵起邰砾的手,“我知道。” 在一起之前有很多顾虑,在一起后,来自外界的反应大多数都是友好的。 他们牵着手从诊所走到外面街道,被当作异类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专注于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下午,他们去了游乐场,因为江少观想要坐摩天轮。 正值假期,游乐场里人很多,多数都是一家三口带着小孩的。 邰砾本来想过,他和江少观两个人不能有孩子,会不会有遗憾,但进场的时候,听见旁边几个小孩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就觉得……还好江少观不能生。 游乐场和邰砾的形象格格不入,他觉得这是小朋友玩的,两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像是纯属误入。江少观还挺享受这种热闹氛围的,一进场就买了冰淇淋和棉花糖。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摩天轮。s市的摩天轮据说是全国最高的,不少人慕名前来,排着长队。 邰砾一看队伍的长度,就觉得脑袋疼,有时间做什么不好,非得浪费在排队上。 他等了十分钟,逐渐失去耐心,但想到江少观这么期待,又说不出放弃的话来。 江少观察觉了他的情绪:“要不我们以后再来吧。” 江少观这么“懂事”,邰砾反而于心不忍了,他是江少观男朋友,应该要满足他的愿望:“……算了。” “……来都来了。” 江少观笑出声来,邰砾挑眉,意思是:你又在笑什么? 江少观说:“我发现你现在特别接地气。” 他们又排了十分钟队,才发现有快速通道,邰砾立马现场办了vip卡,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他俩终于坐上了摩天轮,摩天轮缓缓升高,江少观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繁华得让人迷了眼。 他在s市也生活了好多年,从来没有感慨过s市是那么的漂亮。 第121章 在快要升到最高点的位置时,江少观才回过神,站起身,走到邰砾跟前,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他俩本来坐的是面对面的位置,江少观这个动作导致重量倾斜,轿厢微微晃动。 邰砾担心他站不稳,下意识地牵住了他的手。 掌心贴合的温度让江少观心脏滚烫,他加深了这个吻。 这座城市那么热闹,承载着无数人的故事和情感,有人热恋,有人失恋,有人大笑,有人落泪,有人在奔跑,有人在等待。但此刻,在轿厢的这一小片天地,只有他和邰砾两个人,安静得能够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他真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却又忍不住奢望未来里会有更多的“这一刻”。 轿厢在下降,邰砾不知地上的人能不能看清他们的动作,他轻推开江少观:“好了啊,亲个没完。” 江少观只恨摩天轮转一圈的速度太快,下来时还有点意犹未尽。 邰砾看他神色:“你喜欢?你不是想玩刺激的吗?” 他听连沛说了,在美国的时候,他们俩经常一起去玩极限项目。 江少观喜欢的不是摩天轮,而是赋予在摩天轮上的浪漫因素。 他第一次谈恋爱,俗了点,在所难免。 他们奔着“刺激的”去坐了过山车,特意选了看上去最惊险的。 过山车上升到最高点,突然向下俯冲,周围的人都在尖叫,他俩格外淡定。 江少观还不忘了调情,手放在邰砾大腿根部,五指曲起捏了捏。 有点痒。 邰砾转头想骂江少观“手欠”,见他头发凌乱,有几根头发甚至竖了起来,心觉好笑。 殊不知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他们又去玩了跳楼机、大摆锤,途中有碰到小丑巡街,小丑现场表演拧气球。 一群小孩围着小丑走不动路,江少观也不害臊地凑过去,讨了个巨型玫瑰花气球。 他把气球递给邰砾:“送你。” “你可真会借花献佛。”邰砾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拿着花挺惹眼,拿了一会后又塞给江少观。 后来他们在路上遇见一个小朋友,小朋友指着他们手中的气球花朵对父母说想要,父母则过来问他们在哪儿买。想到小丑可能已经结束了表演,邰砾做主把气球送给了小朋友。 “谢谢叔叔。”小朋友嘴挺甜。 他们走后,江少观把话还了回去:“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邰砾眉梢轻轻一挑:“你有意见?” “没有。我哪有那么小气。”江少观的确不会和小朋友计较。 “主要是拿着玩项目不方便。”邰砾问,“你还有什么想玩的?” 江少观想都没想:“想和你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一遍。” 邰砾无情道:“现实点。” 他绝不可能和江少观一起去坐什么旋转木马。想想就很傻。 好在江少观也对旋转木马没什么兴趣,他抬眸,目光远眺,突然留意到另一边的高空项目:“砾哥……” “嗯?” 江少观露出一个笑容:“不如我们去蹦极吧。” 【作者有话说】 周三的份。 第68章 小狗 他们到达蹦极跳台的时候正是傍晚,成为项目关闭前的最后两位游客。 江少观玩过很多次蹦极,在美国的时候体验过从两百多米的高空一跃而下,他喜欢那种刺激的危险的和死神打交道的感觉,也许因为那时他的内心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只有在失控的一些瞬间才能感受到自己和世界的连接。 现在不一样了,他为的只是和邰砾一起体验,让山间的风、清澈的泉、灿烂的落日都成为他们恋爱的佐证。 游乐场的蹦极跳台只有六十几米,并不算特别高,但有双人蹦的选项,江少观说什么也要和邰砾一起跳。 邰砾倒是无所谓,他没有经验,但也并不畏惧。 工作人员听到后愣了愣,指引他们去称体重,双人蹦有体重的要求,不能过轻,也不能过重,他俩个子高,也不是瘦弱的类型,体重离最高限制只差了几公斤。 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装备绑于背上,他们来到跳台前。 教练让他们揽住对方的后背,江少观嫌不够亲密:“我要抱着。” 教练:“……抱着也可以。” 邰砾是不可能搂住江少观的腰贴着他的,那也太大鸟依人了。 江少观一点不介意,主动抱紧邰砾,把人往自己的胸膛前扣。 不用等到教练动手,他们倒数三二一,然后同时双脚往下悬空一踩。 从高空坠落,失重感特别强烈,邰砾大脑一片空白,风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世界在迅速的变化,他有点兴奋,感受到和他同频的另一人的呼吸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有江少观在,没有什么值得害怕。 当他们落到离地面一定距离时,身上的橡皮绳被拉开、绷紧、阻止继续下落,当到达最低点时再次弹起,随后又落下。 江少观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放开,大脑分泌肾上腺素,他凭借本能攫取邰砾的唇,啃咬亲吻。 邰砾只怔了一秒,就回吻过去,不再去思考地上有多少人会留意到这一幕。 他有理智,但仍然选择直觉,陪着江少观疯狂。 第122章 蹦极结束后,有工作人员过来接他们,还说给他们录了视频,记录了蹦极的全过程。 “谢谢,视频发我吧。”江少观很满意,反复地播放了好几遍,把手机递到邰砾跟前,“砾哥,你看……” 邰砾一点没眼看:“不要往外发。” 江少观应道:“我不发,我留着自己欣赏。” 邰砾看向工作人员,他的目光让工作人员如芒在背,连忙说:“我们也不会发。” 其实他是想发的,标题都想好了:alpha情侣双人蹦,空中浪漫激吻。 点击量肯定不会低! 不过要发视频得征求游客同意,显然眼前这位alpha并不会点头。 两位alpha转头离开,逐渐走远,还能隐约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砾哥,你刚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下次我们去挑战更高的好不好?” “随便。” “那晚上吃什么?” “你决定……” 无论邰砾的回答多单一,江少观都不会觉得他扫兴。反而他的兴致因邰砾的存在而挑动。 也不会觉得他敷衍。或者说,他觉得邰砾愿意敷衍他就是喜欢他的表现。 他见过邰砾冷漠的一面,所以知道邰砾其实有多纵容自己。 邰砾没有那么会表达,但他能懂他未说出口的话。 恋爱之后,他们都有很多的改变,也许二三十年后再回过头,发现他们已然不像最初的自己,但无论如何这段路是他们都会一起走过。 他们选了一家中餐厅吃饭,虽然邰砾不挑食,但江少观还是能够察觉到他偏好传统的中国菜。问邰砾喜欢吃什么得不到答案,但如果将两盘菜放在他面前,他会下意识地做出选择。在这一点上,江少观作为观察邰砾最多的那个人,也许比邰砾自己还要了解他。 吃完饭,是邰砾开车,江少观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玩手机。 江少观又开始播放他们蹦极的视频,不知道是第多少遍了。 视频还被工作人员配上了特别洗脑的歌曲,听得邰砾头疼。 视频里传出旁人的起哄声“啊——亲上了——” 没见过情侣接吻吗。 “……”恰好遇上红灯,邰砾紧急刹车,“你能静音看吗?” 江少观不太情愿道:“好吧。” 车内终于安静了。 因为是假期,路上堵车,堵得不能动弹时,邰砾侧过脸想和江少观说话,却发现他表情一脸严肃。 “在看什么?” 总不能还在看他俩的视频吧。 江少观把手机屏幕转向他:“韩牧发了条朋友圈,是给狗找领养人的。” “哦。他们做这一行的,应该经常接触流浪动物……”邰砾发现了不对劲,“这配图的照片,不是之前他给我们提过的那只德牧混土狗吗?” 邰砾记性好,加上他对那只小狗印象还算深刻,错不了。 江少观说:“我看着也是。” 邰砾拧眉:“他不是说这只狗已经找到领养人了吗?” 江少观:“我问问情况。” 他点开和韩牧的对话框:你朋友圈里那只狗,不是已经被领养了吗? 韩牧在线,发过来一段语音,语气挺激动的:“是啊,我还说它是一只幸运的小狗,结果之前的领养人又在别处瞧见了一只小狗,觉得比这只狗狗更好看,就不想要它了!他之前以为这只狗是德牧呗,也没问我们,后来发现不是纯种的,就嫌弃了,这是什么人啊!领养的时候,各种该走的程序也走了,但别人不要了,我们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继续给他找领养人。” “而且他退养,还想要我给他寄养费,你说哪来这样的事!我好说歹说才把狗从他手中拿回来!” “现在不负责任的人怎么这么多啊!现在小狗正在尴尬期,更难找领养人了。”韩牧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我说起来就火大,你听的时候把音量开小点吧。” 这都听完了,再开小也没用了。邰砾感觉自己耳膜嗡嗡作响:“……” “真可怜啊,小狗。”江少观退出去,重新点开那张小狗的照片。 小狗是黑棕色,耳朵已经立起来了,眼睛圆圆的,很清澈,脑袋歪着,像是在认真听人说话。因为在尴尬期,脸有些炸毛,显得傻傻的。 虽然他也不希望小狗经历被退养的糟心事,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江少观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也有现实的顾虑,他工作忙,不一定能够每天遛狗,而狗是需要做社会化训练的。 邰砾的手肘碰了碰他胳膊:“养吗?” 江少观语气低落:“你说除了我俩,他会等到更适合他的主人吗?” 邰砾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我养吧。” 江少观诧异:“你?你哪来时间。” 他觉得邰砾连自己都照顾得不好,工作起来忘记吃饭也是时常会发生的事,还需要他来提醒。 “我雇人养。”邰砾说。有钱,养只狗面临的问题总能解决,“别墅比较大,有院子,也不会委屈小狗。” 何况他现在也在慢慢地学会平衡生活与工作,不再把工作当作全部的生活。他想他应该能够抽出时间来陪伴小狗。 江少观犹豫了一下:“砾哥,你是喜欢狗的吧?” 第123章 不要单单是为了他。 “嗯。”邰砾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虽然语气没有起伏,但动作很是温柔,“你就是只大狗狗。” 江少观眼睫颤动,他顺从地低头,脑袋往邰砾手心拱。 两人商量好领养这只狗,就给韩牧发了消息,韩牧有些惊讶,问他们想清楚没,毕竟小狗已经被退养过一次,再来第二次,小狗也是会伤心的。 在江少观的规划中,等他和邰砾正式同居了再养狗是最好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他们打算过几年再要小孩,但小孩已经怀上了,做不到狠心不要。 那就把养小狗的计划提前吧,他俩也都三十几岁了,总不可能连一只小狗都养不好。 江少观给韩牧说了他和邰砾的打算,听说小狗要去往s市,韩牧是有点迟疑的,但出于对江少观这个邻居的信任,他还是同意了。 这件事定下来之后,他们就开始一起做养狗的攻略,要买些什么东西啊,要打几针疫苗啊,什么狗粮比较好啊。 柳姨也知道了要养狗的消息,说不需要另外雇人,她来照顾狗狗就是了。 邰砾觉得太过麻烦她,柳姨说:“多一只狗也好,白天你们都去上班了,也没人陪我说说话,你说要是真多一个来做事的人吧,我可能还会不习惯,多一只狗呢,我还可以遛遛它打发时间。” 她嘟囔:“还想说等你有孩子了,或者星宇有孩子了,替你们带带孩子的呢。” 结果孩子变成狗了。 邰砾装作没听见她后半句话。江少观接过话:“喊邰星宇他们生呗,反正我是生不出来。” 邰砾瞪他一眼,心想他凑什么热闹,这不是把压力转移到邰星宇身上吗。 不过他弟也不是会因为外部因素改变自身步调的人。 “……唐榆还要读博士呢,可不能耽误他学习。”柳姨虽说喜欢小孩,但提到唐榆读博士,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哎,少观啊,你在美国是只读到本科吗?没继续读研究生吗?” 江少观:“……” 他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学习上,学习都是为了赚钱做铺垫。 江少观体会到了一种学历鄙视。怎么着,进邰家的门还要看学历吗?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也快完结了,还有几章。 收藏一直上不去,但是评论还挺多的,知道大家追连载很辛苦,所以特别谢谢你们。 第69章 邰日天 邰砾在商场上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做到镇定自若。 至少表面看是这样。 但想到要养一只小狗,距离接小狗的日子越近,他心里居然有点紧张。 有一种很奇妙的初为人父的感觉,狗还没到家,关于小狗的东西已经买了一大堆,当然,有一大半都是江少观买的。狗粮、狗零食、狗玩具、狗衣服、狗毯子、狗窝…… 小狗是先接到江少观那儿住了一段时间,接种了疫苗,医生填写疫苗本时,问狗狗的名字,他们才想起来还没取名字。 也许前领养人给这只狗取过名字,但到了他们家,就是一个新的开始,过去的名字也没有再用的必要。 江少观打电话想和邰砾商量,但邰砾正在开会。 “你取吧。” 江少观想了想,以前在美国时,他同学的哈士奇中文名叫“小乖”,那只狗很是调皮,同学就说取名字要反着取。 “什么名?”医生催促道。 江少观大脑一转:“就叫日天吧。” 日天日地的反义不就是矜持绅士吗?多么美好的祝愿! “哦,它有姓,姓邰。”江少观补充道,“邰日天。” 医生用一言难尽地表情看了他一眼,在本上写上小狗的名字。 “你说它叫什么?” 邰砾开完会,才想起来问江少观到底给小狗取了什么名字。 江少观:“邰日天。” 邰砾沉默了两秒:“邰昊吗?你怎么给它取了个人名。” “不是昊,就是日天。”江少观说了自己取名的思路。 邰砾心想江少观这么取名的可能是独一份吧:“为什么不叫江日天?” “你是老公,跟你姓。”在床下,江少观可以轻而易举让出“老公”的头衔。 邰砾对于这个名字很是嫌弃:“孩子跟老婆姓也可以。” “邰日天!”江少观喊道,那头传来“汪”的一声叫。 江少观得意道:“他应了!” 邰砾想,等狗到了他这边,他再偷偷地给狗换个名。 不过办免疫证需要等到打了疫苗二十一天后,邰日天还挺聪明,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知道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江少观上班的时候,把狗也带去了公司,即使被弃养过一次,邰日天还是很亲近人,见到人会摇尾巴,还学会了握手和做恭喜发财。 江少观在办公室的时候,它就坐在旁边静静地守着,江少观一动,它也跟着站起身,紧跟在其后。 邰日天的确和发发性格不和,每次见到发发,就会和发发打架,发发那么大一只,它也不害怕,试图往发发身上扑。 江少观和韩牧都把狗绳子扯紧了,不准他俩接触。 刚开始韩牧还时不时地给江少观发消息,告诉他一些养狗的注意事项,比如狗狗不能吃巧克力不能吃葡萄呀之类的。过了两周后,他就逐渐放下心来,因为邰日天和江少观显然相处得很好。 第124章 等到邰日天办好免疫证,办了托运的手续后,它就从b市到了s市。 说起来也奇怪,它和前领养人待的时间比到江少观家里的时间要长,但它到了江少观家很快就适应了。从江少观那儿又到了邰砾这儿,却表现得有些恹恹的。 柳姨一开始接到它,和它说话,它也没反应,趴在航空箱里动也不动。 邰砾知道后,担心它是因为坐了飞机生病了,连忙送到宠物医院去检查,做了一系列检查得出的结果都是邰日天很健康。医生说它可能只是换了环境心情不好。 邰砾那几天抽出时间多多陪伴邰日天,他非得叫邰日天“江日天”,邰日天不理他,用屁股朝向他。 往常都是邰砾给别人脸色看,难得被甩脸,居然还是被一只狗。 邰砾不服,他在网上看了各种驯狗的视频,各种方法都尝试了,邰日天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故意不配合,连定点上厕所也学不会。根本不像江少观说的那么机灵! 邰砾打电话给江少观,接通就是一句:“你这狗太蠢了。” “怎么就我这狗了,是我们两个人的狗,别忘了它跟你姓。”江少观让邰砾开视频,说他想看一下狗。 但视频接通了,他也没问狗在哪儿,而是盯着邰砾看,还是邰砾主动把镜头对准了狗:“江日天。” 狗还在窝里睡大觉。 “邰日天!”江少观在电话那头唤它,它耳朵动了动,像是听清了是江少观的声音,下一秒就跑过来了。 邰砾把手机屏幕放在邰日天面前,邰日天尾巴像螺旋似的不停地打转,“汪汪”叫了两声,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 邰砾心中不平:“你干嘛,我亏待你了吗?” 邰日天脑袋向前,竟然伸出舌头开始舔屏幕。邰砾被它的两副面孔惊呆了。 江少观大笑,和邰日天说:“我没有不要你啊。你乖乖在砾哥家待着,听他的话,我有空会过来找砾哥,顺便看一看你。” 邰日天:“汪——” 邰砾看着他俩交流:“它听懂了?” 江少观说:“应该吧,它之前觉得我抛弃它了,可能在怄气,现在见到我,知道我们俩认识,可能心里就好受多了。” 邰砾不是很相信这狗有这么懂事,但自从通了那个电话起,邰日天对他的态度的确有所转变,会开始回应他了。 邰砾回家,还没到门口,邰日天就会到门口等着。邰砾吃饭时,它就乖乖在桌子底下坐着,想吃狗零食了,会伸出爪子轻轻地刨邰砾的手。邰砾一坐沙发上,它就想要邰砾抱。 邰砾不由得对江少观说:“它真的能听懂你说的话,你们该不会是同一个物种吧?” 江少观:“……” 是说邰日天成精了还是拐弯抹角骂他是狗呢? 其实江少观只是觉得,邰砾日复一日地对邰日天好,邰日天怎么可能一直无动于衷? 邰砾遛狗的时候,偶尔会遇见路人表达对邰日天的喜爱,问“这只狗叫什么名字”。 邰砾很难开口说“它叫日天”,于是他就给邰日天取了个新名字叫“dayday”。 邰日天对它的英文名接受良好,就连柳姨也更喜欢称呼邰日天为“dayday”,她觉得“日天”这名字很不正经,听上去不像良家小狗。 于是邰日天就有了两个名字,江少观叫它“邰日天”,邰砾叫它“dayday”,各叫各的,邰日天都会应。 邰日天脱离了尴尬期后,变化很大,额头的延长线连接鼻梁,杏仁形的眼睛深邃有神,两只耳朵竖立,威风凛凛。 看上去不再那么蠢笨。 但在家的时候,它还是会像个小朋友缠着邰砾,露出肚皮要邰砾抚摸。 在视频里看不真切,江少观再回s市,不由得感慨“吾家有狗初养成”。 邰日天见了江少观很兴奋,围着他绕圈,江少观见了邰砾也很兴奋,张开双臂:“砾哥——” 要抱的意思。 邰砾向前抱住江少观,邰日天发现自己被忽略了,竟然发出“嘤嘤嘤”的声音,不停地扒拉两人的裤子。 “好好好,也抱你。”江少观弯腰把邰日天举起来,摸了摸他的毛发,他闻到小狗身上有雪松的清香,下一秒把脸埋到了狗背上。 邰砾提醒:“它半个多月没洗澡了。” 江少观:“……” 下午,他们两人就把邰日天送到宠物店去洗澡了。 邰日天虽然看起来比较大只,但是洗澡特别乖。 只不过把它交到工作人员手上时,它还是“嗷呜”了两声。 “等会来接你。”邰砾表情严肃,“不准撒娇。” 给狗狗洗澡需要一个多小时,他俩准备去附近的商场坐着喝杯咖啡。 去咖啡厅的路上,发现新开了一家拳击馆,场馆外有工作人员在发传单做宣传,递给江少观一张。 江少观接过来,随意地翻了翻:“好久没有打拳了。” “嗯。”邰砾之前工作压力大时就会选择打拳解压,但最近解压的方式变成了撸狗。 江少观微抬下颚,眉眼带笑:“去过两招?” 提出来打拳的是江少观,但一开始就舍不得动手的也是江少观。 邰砾见过江少观打拳的模样,有股天生的狠劲儿,和他以技巧和基本功为长不一样,江少观是力量型的。 第125章 但现在,他们站在台上,摆好姿势,盯着对方,江少观显然是以防守为主,偶尔出拳也像是身体对于接招的条件反射。 “别让着我,不然没劲。”邰砾说着突然抬腿,踹在江少观的膝盖上。 江少观下半身没动,左手快速一揽,将邰砾还在半空的那条腿拢在腰间。邰砾一个直拳迎面向他挥来,江少观侧脸躲过,结果这只是虚晃一枪,邰砾的拳头落在他的腹部,似乎也有所犹豫,动作微微一滞,没有江少观想象的疼。 邰砾还是对他心软了。 “砾哥,不必手下留情。”江少观的拳头擦过邰砾的颚骨,带过一阵风。 他俩总算开始认真,缠斗在一起,时间一点点流逝,仍分不出高下。 越是难分胜负,越是容易勾起征服欲,邰砾切实地把这当作了一场比赛,血液在体内沸腾,浑身冒着热气。 等到他们消耗了体力,便四肢搂抱到了一起,都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试图用身体压制住对方。 江少观清楚邰砾的招数,他和邰砾毕竟师出同门,也交过无数次手,邰砾却是在江少观的拳头里窥见了他在美国打黑拳时的野路子。 江少观十几岁的时候比不过邰砾,但他是真正地拿性命去赌过,在美国拳场上尝过嗜血的味道,如果不是太久没有训练,现在的邰砾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来回拼了几下之后,邰砾还是落了下风,他被江少观压在地上,没有力气再动弹,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 “我赢了。”江少观同样喘着粗气,他低头咬住了邰砾的唇,舌头在口腔内翻搅,品尝自己胜利的果实。 邰砾搂住他,能够感受到他结实的背阔肌,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让他忍不住心悸。 灯光映进江少观眼底,让他的瞳孔看上去格外的亮。 邰砾想起十几岁的江少观,每次输了都不服气,会对他说“砾哥,我总有一天会赢过你。” 他做到了。 吻到快要喘不过气,江少观才起身,他向邰砾伸出手,邰砾将手搭在他手心,借力站了起来。 江少观问:“累吗?” “挺爽的。”邰砾很久没这么过瘾地打拳了。 江少观取过毛巾,殷勤地帮他擦去发间的汗,瞥见邰砾膝盖上的红肿,弯腰轻轻碰了碰:“是不是很疼?” “不疼。”邰砾的拳头也没少在江少观身上留下痕迹。 “这可不算家暴啊。”江少观轻吹了两口气。 他们并肩前往洗澡间,邰砾突然顿住脚步:“下次我们再来切磋,我不会每次都输。” “那当然。”江少观笑。 邰砾还是那副高傲的神色,而江少观爱死了他这个样子。 他是赢家吧,但他永远臣服于他心中的神明。 【作者有话说】 明天没有哈 第70章 这是嫂子 他俩从储物柜里拿回手机,邰砾才发现宠物店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想来邰日天已经洗完澡了。 他们去宠物店接回邰日天,邰日天洗完澡特别兴奋,在地上乱转,试图咬自己的尾巴,见到他俩更是抬起两只前爪就要往他们腿上扑,就像幼儿园放学的小朋友见到了家长。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两个人在遛它,邰日天的神情特别得意,走在路上尾巴翘得老高。 他们去了一家可带宠物的餐厅,吃完回家准备“运动消食”时,面临了有小孩的夫妻大多数都会遇见的一个问题。 因为邰日天比较黏人,所以他的狗窝就安在邰砾的卧室。邰砾的卧室宽敞,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不过……总不能让邰日天在旁边看着他俩亲热吧。 江少观毫不犹豫地把邰日天关在门外,邰日天不停地刨门以示反抗。 邰砾说:“他可能觉得我们背着他偷吃好吃的。” “我确实是在吃……”江少观褪去邰砾的身上的衣物,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低头用牙齿轻轻地啃咬。 “好吃的。”音节被模糊在唇齿之间。 邰砾手肘向后撑在床上,头颅微微仰起,任江少观点火。 江少观的膝盖刚挤进邰砾双腿,刨门声更加猖狂了。 “咚!咚咚咚!” 原本正好的气氛突然被打断,江少观有些恼火,邰砾的眼中却划过一丝笑意。 “这家伙,没完没了了!” 江少观不想管它,但过了不到两分钟,门竟然被邰日天打开了。 “嗷呜!”邰日天可能觉得他俩在打架,着急地扒在床沿,爪子拍打着被套。 江少观吼道:“没打架!我宠你爹还来不及。” 他只穿了一条内裤,一把将邰日天抱起来,然后把它关在客房,把客房的门反锁了:“别想破坏我和砾哥的好事啊,你乖一点。” 这下没狗来打扰了。 因为异地,每次见面都恨不得能够将对方拆吃入腹。 江少观在拳台上的力量感在床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抓住了一个点就猛地蛮干,不给人喘息的空间。 邰砾在某个瞬间真的觉得自己要坏了,可他说不出话来,就像有一张网扼住了他的呼吸,连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下一刻,小腿一阵痉挛,他想咬牙扛住,却还是被江少观发现了异样。 “怎么了?” 第126章 江少观声音嘶哑,他很快反应过来,用手指扳住邰砾的脚趾,使他的踝关节固定于背屈的位置,从而避免肌肉损伤。 邰砾好受多了,他不想承认自己“不行”,只不过在江少观天生的野兽般的体力面前,他再逞强也是徒劳。 毕竟下午打拳耗费了太多精力,他虽然保持锻炼,但更多时候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比不得从前。 江少观倒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给他按摩小腿,手法还挺专业。 在江少观的按摩下,闻着威士忌和雪松交融的味道,邰砾昏昏欲睡。 马上就要见到周公,他突然想起邰日天还被关在客房里:“你别忘了把dayday放出来。” 江少观不满道:“就惦记着它。” 因为困了,邰砾眼神有些迷离:“你吃一只狗的醋?” 江少观不以为耻:“不行吗?” 邰砾笑了笑,手摸上江少观的脸颊,像捏邰日天的脸一样轻揉了两下。 “你俩一样傻。” 江少观望着他脸上的笑,不傻也傻了。 邰日天是在半个小时后被放出来的,江少观一进客房,发现一地都是纸巾。 “邰!日!天!” 什么名字和性格相反,纯粹就是胡扯!该捣乱都是要捣乱! 邰日天缩着脖子,用眼睛觑江少观,一副认错的表情。 但江少观偏偏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我错了,下次还敢。 “算了,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江少观小声,“你问我为什么心情好?那你就不懂了。” “你在砾哥心里只能排第二位,你知道吗?你要认清你自己的地位。” 邰日天大概是没听懂,也没反驳。但是到了卧室,它发现江少观上床之后,也想跟着上床。 凭什么两人都睡床上,它就不行啊? “想都别想。”江少观指着它,在一人一狗的对视中,邰日天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回到了狗窝。 第二天早上,邰砾是被邰日天的爪子拍醒的。他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脸上扒拉,没好气地拂开了:“江少观!” 他以为是江少观在捣乱。 江少观听见他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怎么了?” 邰砾睁开眼,发现邰日天在床边,前爪朝上跳了起来。 “没事,dayday饿了吧。” “邰日天,过来。”江少观起来,给邰日天倒狗粮。 邰日天对狗粮有些不满意,闻了一下,竟然露出嫌弃的表情。 邰砾说:“柳姨在家的时候会给他煮鸡胸肉吃,惦记着的。” 柳姨到邰星宇家去了,可能也是想给他们俩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今天晚上和星宇他们吃个饭吧。”邰砾想了想,给邰星宇发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 江少观说:“我没问题。” 脑袋里想着鸡胸肉,嘴上吃着狗粮,邰日天在三分钟内解决了它的早餐。 江少观往浴室走,和邰砾并肩漱口,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唇边冒了点胡茬:“砾哥,刮胡刀放哪了?” 邰砾找出来递给他,视线扫过江少观的下半张脸。 江少观基本上的时候都是干净清爽的,多了点胡茬增添了几分慵懒和性感。 江少观却没接:“你帮我刮呗。” “你没手?”话这么说,邰砾还是让江少观坐下来,低头帮他。 这是邰砾第一次给自己以外的人刮胡子,他担心划破江少观的皮肤,显得小心翼翼。江少观屏住呼吸,大肆打量近在咫尺的邰砾的眉眼,心里美得冒泡。 等到邰砾说“好了”,他顺势搂住邰砾的腰,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亲一口。” 邰砾皱了皱眉,还是主动吻住他的唇瓣,因为才漱了口,都是牙膏的薄荷味。 江少观满足了,问邰砾想吃什么,高兴地去准备早饭。 这天晚上,他们约在了邰星宇家里吃饭,本来邰砾是想在外面餐厅订一桌的,但柳姨说什么也要她来下厨。 “一家人,在外面吃什么。” 邰砾也就随她去了,平心而论,柳姨的厨艺能强过外面大部分的厨师。 想到上次唐榆上门来是带了礼物的,邰砾还提醒江少观也不要空手去。 再去买礼物的话,时间有点紧张了,江少观就在邰砾的酒柜里拿了瓶好酒装了起来。 邰砾:“……你会不会太顺手了点?” 江少观不知客气为何物:“反正你收藏了这么多酒,喝不完也是浪费。” 他们开车去到邰星宇家,是邰星宇来开的门。邰砾大脑宕机了那么一下,指着江少观说:“这是江少观。” 邰星宇:“……” 邰星宇想,他当然知道这是江少观,他从还不会走路起,就见过江少观了好吧。 江少观笑出声,邰砾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朵悄悄地红了。 这是邰砾和江少观在一起后,邰星宇第一次见到他们一起出现,除了他们穿着同款的衣服外,和往常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等到邰砾低头换鞋,邰星宇无意间瞥到了他锁骨处的红痕:“……” 唐榆本来在楼上,听到门铃响动,急匆匆地跑下来,和他们打招呼:“砾哥好……” 然后他突然忘了江少观叫什么名字,不知该怎么称呼,求助似的看向邰星宇。 第127章 “这是……”邰星宇本来想说“这是少观哥”的,但话音一拐,变成了“这是嫂子。” 唐榆怔了怔,还是听邰星宇的:“嫂子好!” 邰砾:“……” “……”嫂子就嫂子吧,这也是对他和邰砾关系的一种认可。江少观对唐榆露出一个笑来,“你好,久仰大名。” 唐榆:“啊?” 江少观:“听柳姨提起过,你是研究生毕业,在准备考博。” “是嘛。”唐榆挠了挠头。他倒也听柳姨提起过江少观,柳姨说“不知道少观怎么给狗取了个名叫邰日天,难听死了”。 第71章 就在眼前 这一顿饭的氛围比邰砾想象中的还要好。 邰砾和邰星宇本来都不是话多的人,吃饭时容易显得沉闷。另外两人的存在显然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江少观以前大概是为了追求和邰砾同频,话也少,但谈了恋爱后转了性,特别是邰砾不理他时,他就要一直说个没完。 “砾哥,吃鸭翅。” “砾哥,你少喝点酒。” “砾哥,这个藕片是脆的还是软的?” “这个也要问,你吃一片不就知道了。”邰砾向他碗里夹菜,才堵住了他的嘴。 邰星宇有些无语,他认识了江少观这么多年,才发现江少观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两个人恋爱的气场最能说明一切,胜过对于他们感情描述的千言万语,他看明白了,他俩是互相认定了的关系。 而在柳姨的眼中,唐榆无疑是最乖最懂事的那个,不让她一个人唱单簧,说什么都有回应,也不会嫌她啰嗦嫌她烦。 “小榆啊,学习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嗯,我知道的,放心吧,我天天跟着邰星宇一起健身呢。” “天气热了,楼上泳池是不是该清洗换水了?” “对,邰星宇已经联系好了。” 柳姨做了一大桌美食,照顾到了他们四个人的喜好。美酒配美食,他们喝酒干杯,敬今晚的聚会,就连柳姨也倒了两口酒尝鲜。 对于江少观和邰砾的关系,唐榆同样没有异样的眼光,喝大了后,叫江少观“嫂子”叫得可顺口。 他敢叫,江少观敢应。 他们酒量都挺好,谁也没醉,但也许是高兴了,邰砾心中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邰星宇留他们过夜,邰砾说不了,家里还有只狗呢。 唐榆有点遗憾:“怎么不把它带过来呀!” 他还没有见过邰日天,不过柳姨给他看过邰日天的视频,他觉得超级可爱。 “下次。”邰砾应道。 家里没有人在,他俩回到家时,邰日天就格外地热情,比平时吃肉干还要兴奋。 一会跟在邰砾身后走,一会缠着江少观。 江少观趁着醉意想干点坏事,被它打扰了好几次。 然后邰日天又被关到了客房。 周末一过,江少观前往b市,这次他更是舍不得,满心想着好好工作,争取早点把公司开到s市来。 他忙里偷闲的方式就是和邰砾打视频电话,看对面的一人一狗。 不久后,邰渊和方雨霏也知道了养狗的事情。邰渊对此不太认可,觉得邰砾不应该在宠物身上花太多时间。 “你如果决定了要和少观在一起,你俩就去领养一个或者两个小孩。” 方雨霏心里还存有幻想,觉得还有回转的余地:“领养的小孩,哪有自己生的好。” 邰砾觉得他俩都是没有立场说这种话的:“然后呢?你们会回国来帮我们照顾小孩吗?” 邰渊沉默了一瞬:“你请佣人,不是很简单吗?” 没有双亲的陪伴和爱,出生就背负着接管公司的任务。邰砾不想亲手将小孩推到这样的境地。 “我们现在不考虑。”邰砾坚定道,“也许有天我们会领养,但那是在我和江少观都做好准备的基础上。” 他们现在有邰日天就够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到江少观再有空到s市时,正好是他的生日。 就在前一段时间,邰日天做完了绝育手术。 日天不能日天了。 邰日天做完焉了一个星期,很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它才在别墅区认识了一只妹妹,还没来得及发展,就注定没有后续了。 不过它一点不记仇,没有因为是邰砾把它带进宠物医院而心生嫌隙,反而更加地粘邰砾。在某种程度上,它和江少观的确有点像,邰砾越是冷淡,它越是想要引起邰砾的注意,一会儿歪头卖萌,一会儿装可怜,一会儿盯着邰砾不动,直到邰砾看向它,发出“汪汪汪”的声音,也不知想说什么。 邰砾:“你留着给江少观说,我不是你同类。” 但江少观这次来,邰日天已经完全叛变了,成了邰砾的狗腿子,完全把姓江的抛在了脑后。 江少观陪它玩飞盘,它屡屡看向邰砾,捡到飞盘后,也叼到邰砾跟前去,还摇着尾巴,一脸讨好。 “邰日天!”江少观喊它。 它头也不回。 “dayday,过来。”邰砾喊它,它飞奔过去。双标得不要太明显。 邰砾摸它的头,它露出享受的表情,江少观摸它的头,它只准他摸两下,再多就不干了。 江少观有点委屈:“砾哥,你是不是偷偷和它讲我的坏话了?” 第128章 邰砾反问:“我有那么无聊?” 江少观说:“这家伙,还挺聪明,知道谁是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人。” “有我的风范。” 邰砾:“……” 江少观满三十二岁了,这一天过得很普通,却又不那么普通。 他们在大草坪上玩完飞盘,回家的路上,邰砾把车停到一家蛋糕店门口:“去买个蛋糕吧。” 江少观隔着车窗玻璃,看见店的橱窗柜里有各式各样的蛋糕:“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邰砾说:“废话那么多,去选一个。” 江少观选了一个四寸的、小小的蛋糕,款式也很简单,是线条小狗。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和邰砾路过蛋糕店,他也买了个蛋糕,不过是庆祝邰砾的生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家蛋糕店早已不见,但陪着他长大的人还在他身边。 江少观不是每年都会吃生日蛋糕,但他每年都会许愿。 在那些爱意无法开口,又得不到回应的日子里,有时候只是睡前想一想——我们那么有默契,他能不能像我爱他那样爱上我? 蛋糕上的蜡烛被点燃,烛光摇曳,光线投射在房间内,柔和而温暖。 邰砾说:“许愿吧。” 许什么愿望呢? 江少观想,他想要得到的都已实现。 蜡烛熄灭了,在一片黑暗里,江少观虔诚地吻住了邰砾的唇。 上帝也许听不见,但他的神明就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像完结章,但还没完!得让他们结束异地! 第72章 我来了,不走了 一年半后。 江少观下了飞机,通过廊桥进入到达层,提取行李后往外走。 他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敲打:你们到哪儿了? 邰砾:抬头。 江少观抬眸,见一辆白色卡宴停在路边,后座车门打开,落地的先是锃亮的皮鞋,往上是修长而有力的双腿。 邰砾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系上酒红色的提花面料的领带,头发向后梳,前面的发丝蓬松,成熟男人的魅力十足,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对上江少观的视线时变得柔和了些许。 江少观喉结滚动,觉得邰砾格外的帅:“邰日天没来?” 邰砾:“嗯,它有事。” 一只狗能有什么事?江少观没多想:“你刚参加了什么宴会?” 虽然邰砾经常穿西装,但今天连头发也刻意地打理过。 邰砾否定:“没有。” “哦——”江少观唇角止不住地上扬,“那就是为了来接我才打扮得这么好看?” 他追问道:“是不是?” 邰砾有些不好回答:“你说是就是吧。” 江少观丢下手中的箱子,向前跨了两步,张开双臂将邰砾搂入怀中。 他的脑袋埋在邰砾的颈窝:“我来了,不走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数次见面都是从机场开始。 在机场拥抱,想念通过相贴的滚烫的肌肤传达,又在机场挥手离别,等待下一次的假期。 很多次通过视频看见对面的人,江少观都恨不得能够穿过屏幕去,和他一起吃晚饭,一起遛狗,一起躺床上说晚安。 异地很辛苦,好在终于走到了结尾。他像承诺的那样,扩张了公司,来到s市定居。 当初从美国回到s市时,他不知迎接他的到底是什么,他和邰砾的故事会如何发展。现在他从b市回到s市,没有疑惑,没有茫然,他笃定,这次回来代表着稳定的一日三餐四季的幸福。 他们的关系在这一年多里不再是秘密。虽然邰砾没有大肆宣传,但周围聪明人多,总能看出点什么。 他人再给邰砾介绍对象,邰砾都一口回绝,问他为什么,他说有对象了。 “谁啊?” 邰砾没有回答,只会客气地笑一笑。 可是没人见到邰砾和哪位omega走得近,何况邰砾年龄也不小了,若是遇见了合适的omega,为何迟迟没有进入婚姻? 在邰砾这个位置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有的为利,有的为权,还有的只是出于好奇心。他们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针对邰砾的个人情况有很多流言蜚语。 邰砾和江少观在s市约会,总会碰见认识的人。一次就罢了,不用他们解释,别人也会自动把他俩理解成好兄弟,但一次又一次,就很难不让人多想。 有心人一打探,就知道江少观在公司挑明过自己的对象是alpha,再结合江少观明明在b市工作却多次回到s市来的举动一联想,那个答案呼之欲出——邰砾和江少观有一腿。 不过没几个人敢大胆地向邰砾求证,娱乐八卦频道的记者也只能用“邰氏集团总裁邰砾疑似aa恋,对象是……”来起标题,配图是他和江少观走在一起的背影。 这些新闻发之前,大多数会提前告知邰砾,邰砾大可以花钱买下,不让他们发。但他没有,他对这些关于他私生活的揣测已经无所谓了,他越在意,越是有人会误以为掌握了他的弱点。新闻发出去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热度,对邰氏集团的影响也在掌控范围内。毕竟邰砾和江少观都不是明星,大众最关心的还是明星的花边新闻。当然也有人评论,说“这些有钱人玩得就是花”,但更多的评论竟然是友好的,例如“尊重所有性向”、“看上去还挺般配的”、“路过来嗑一口”。 第129章 而邰砾的身边人,像何秘书、司机老贾,都已经明确知道了邰砾和江少观在一起,老贾在邰家工作多年,有职业操守,对雇主的私生活守口如瓶,而何秘书刚开始很诧异,但知道了答案再往前推过程,发现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江少观多在乎他们邰总就不必多说了,在邰总这儿,江少观也是特殊的,默认可以进他办公室的。后来江少观离职了,接任的刘总可没这待遇。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连邰渊和方雨霏都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上一个春节,邰渊和方雨霏从国外回来了,难得一次过年家里有这么多人。邰渊的态度已经是任由他们去了,还去江佑天的墓前走了一遭,带了点酒“老江,咱俩现在竟然成亲家了”。 “我是管不上他们了,只是我在世的时候,还要保证邰氏姓邰。百年之后,一切究竟如何变化,你我也都不能知晓了。” 方雨霏还有点别扭,只不过抛却江少观是邰砾的男朋友这一点,她本身也是看着江少观长大的,仍把他当作一个熟悉的小辈。江少观对他俩也算尊敬,会主动和他们攀谈,和邰渊聊股市,和方雨霏聊在美国的见闻,特别是有邰砾这个不太会说话的儿子做衬托,方雨霏对江少观也很难生出怨愤来。 每个家庭都有各自的相处方式,邰砾和邰星宇对这对父母的感情都不算深厚,但因为血浓于水,也不会中断父子、母子关系,偶尔联系,很久才会见一次面,谈不上牵挂,反正轻松很多。 自从和邰砾谈恋爱后,江少观就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但也有情场得意,职场失意的时候,达成将公司扩张到s市这个结果并不容易,中途不是没有遇见过挫折。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江少观投资的一个项目遭遇了爆雷。 他和邰砾偶尔也会聊到工作上的动态,邰砾看了新闻,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打电话向他问更详细的内容。 江少观很淡定,他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搞投资,但谁能保证搞投资一点不亏呢? 对方提出清退后,发布了以资抵债的方案,易于保值的不动产在确定价格并清晰产权后进行实物兑付,可以挽回一部分损失。 要说公司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但也称不上严重的打击,至少他有信心扛过去。 微信上不断地有人来找他问情况,江少观本来有点心烦,但接到邰砾的电话,那点儿心烦也就随着香烟的烟雾消散了。 “你在抽烟?” 江少观定睛一瞧,也没有开视频,他又吸了一口,随手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你怎么知道?” “声音有点哑。”邰砾直截了当,“差钱吗?” 江少观也不是专门和邰砾客气,只是没到要借钱的地步。 他的语气比邰砾还要轻松:“差啊,砾哥哥是打算养我吗?” 一直叫的“砾哥”,突然来一句“砾哥哥”,邰砾心口宛若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以前江少观就爱这么叫他,后来长大一点,才觉得过于黏糊。 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么叫也是不知羞耻。不过听到他还能开玩笑,邰砾却是放下心来,他当然知道江少观没有那么脆弱,但知道他遇上事儿,却还是会为之发愁。 “养你……”邰砾顿了顿,“我养得起。” 养家有什么难的。 “不过,该不会是你光顾着和我……谈恋爱了,没心思工作吧。”邰砾说这话时音量低了些许。 “冤枉。”江少观连忙否认,生怕邰砾让他把工作放到恋爱前面,“你这话说得我像因为早恋考差了的学生。” “没有就好。”邰砾也觉得江少观应该有分寸。 江少观笑了笑:“信你的alpha吗?” 邰砾自己也是alpha,听到“你的alpha”这样的称呼,心中还是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是alpha,但也可以信赖和依靠另一个人。 邰砾没犹豫:“信。” “那就别担心了。”江少观轻声道,“我会及时向你汇报工作的。” 结束通话时,邰砾有点迷糊,他是想给江少观一颗定心丸,告诉他无论如何还有自己在,他是他的后盾,结果反过来被江少观安慰了两句。 不过那也说明,江少观没有乱了阵脚,只要沉住气,还有很多转势的机会。 果然,后面江少观度过了难关,没有让别人看到笑话,因为想要早日到s市定居,他把一身狠劲都用在了工作上,公司越做越好,登上财富榜。 他就想站在邰砾身边,成为最配得上邰砾的那个人。 有路过的人驻足,将目光投向这两个帅气的抱在一起的alpha。 邰砾拍了拍江少观的后背,他心里期待这一天也很久了。 特别是给邰日天捡屎的时候,他觉得如果江少观在就好了。 当然,也不止这一点。 有时候觉得卧室太安静,会想听一听江少观的声音,有时候参加晚会看见别人身边有伴,也会有些羡慕,有时候会突然发呆,想这一刻一千多里外的江少观在做什么。 他说:“你再不回来,dayday都不认你这个主人了。” 江少观:“那家伙,早就把我忘一边了。” 其实没有,每次电话里传来江少观的声音,邰日天都会给出反应。 在路边杵着太惹眼,他们上了车,江少观满脑子都是上了车慢慢抱慢慢亲,差点忘记自己的行李,还是在老贾的提醒下才想起。 第130章 “柳姨在家吗?” “没有。” “哦——” 邰砾看了一眼前面的老贾,用气音问:“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江少观在他的腰侧轻轻掐了掐,流氓劲儿十足。 他小声说:“你穿这么漂亮,不就是让我来脱的吗?” 邰砾:“……” 经常和江少观说话,邰砾都会有种年龄错乱的感觉。 好似他们还在二十几岁,还是热恋中的年轻人。 他自认不再年轻,但三十几岁对于他而言,也是极好的年龄。 而他们已经谈了两年的恋爱,和才在一起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他们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江少观的注意力都在邰砾身上,过了十几分钟,才发现车子开的路不是回家的那一条。 “去吃饭吗?现在是不是早了一点?”江少观问。 “不是去吃饭。” 江少观:“嗯?” 邰砾嘴角绷得有点紧:“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少观挑眉,因为邰砾难得卖关子,更加地好奇。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停在了一座教堂前。 江少观很多次从这儿路过,但从来没有进过教堂。 他诧异邰砾会对教堂感兴趣,跟着他走到门口,通过敞开的门缝看见靠走道的座椅上都绑上了蓝色的绣球花和纯白色的玫瑰。 他拽住邰砾的手:“等下,里面好像有人在求婚。” 邰砾转头看向他。 江少观在他深邃的眼神里逐渐反应过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那个幸运的即将被求婚的对象……好像是他。 第73章 我愿意 怪不得邰砾今天穿得像是可以直接拐进婚礼殿堂。 原来他就是他的新郎。 他难得迟钝,没有发现这份天大的惊喜。江少观的心脏宛若要跳出胸腔,喉咙干涩、手心冒汗。 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怎、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是不是该整理一下头发。” 邰砾说:“头发不乱。” “我没有穿西装怎么办?”江少观穿着一件风衣,帅得很休闲很潇洒,但他此刻陷入了紧张的状态。 “进门的时候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邰砾牵起他的手,贴合的掌心有种无形的力量,让江少观的情绪得到缓解。 江少观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他踏入教堂。 教堂外部是由一座主体建筑和三座塔楼组成,内部建筑精美,屋顶是拱形的,挑高了空间,使之显得宽阔而庄严。 水晶吊灯从屋顶悬挂下来,壁画和雕塑交相辉映,窗户绘有大面积的五彩图案,阳光洒落进来的时候,内部金光闪闪。 台阶上摆放着燃烧的蜡烛,罗马柱上缠绕着藤蔓,讲经台前的空地散满了玫瑰花。 走道很长,他们牵着手,每一步走得都很缓慢,像是跨越曾经横在他们之间的坎。 走到空地,突然“砰”地一声响,两边有彩带飘落。 紧接着,邰日天出场,它也穿了一身西装,是订制的款式,帅气迷人,领口处还别了小巧的领结。 它快步向他们跑过来,嘴里叼着一个小盒子,邰砾伸手拿过盒子,单手拨开,在江少观面前单膝下跪。 所有的安排都那么符合江少观对于浪漫的想象,只不过在他的想象中,他才是跪下来的那一个人。 不过谁送谁戒指又有什么关系,他和邰砾之间从来不必分清“你我”。 邰砾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但却愿意为了他筹备这一切。 江少观感觉到眼眶一阵酸意上涌,眼角已然湿润。 “我愿意。”他说。 “我还没问。”邰砾取出戒指,戒环简约,是经典的四爪镶钻,钻石纯净而闪耀。 alpha和alpha在国内的确不能结婚,国外的婚姻证明在国内也不过是一张没有法律效力的废纸。 其实他们也不需要什么法律保护,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再分开。 如果江少观想要去国外登记,邰砾也会配合。只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想要做些什么。 从美国到s市,又从b市到s市,江少观一直是以他为方向在努力。 他不能心安理得地处于被动。 “少观。”邰砾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画面,有他们小时候一起练拳的,有他们在床笫之间纠缠的,有他们争吵的,有他们一起吃饭的、遛狗的。 他曾经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明白恋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可原来那个注定会爱上的人早就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迷茫过,质疑过,无措过,也做过错误的选择。 爱是什么呢? 也许是执着,也许是占有,又也许是放弃,是放弃后还是忍不住回头。 他们认识三十几年了,是朋友,是家人,也是爱人。 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 有好多话想说,分明在大脑里彩排过很多次,可毫不畏惧大场面的邰总却卡了壳。 他不擅长表达,可有一句话必须说:“你愿意和我携手走过余生吗?” 爱是陪伴,无论嫁娶。 “我愿意。”江少观的视线变得模糊,声音哽咽却说得超级大声,“我愿意!” 声音响彻教堂,一阵回音响起,连路过的鸟儿都知道了这件喜事。 第131章 邰砾取出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合适。他并没有特意去测量,关于江少观的所有数据,在数年的朝夕相处里已经知晓。 戒指戴上了,江少观更加忍不住了,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坠。 从邰砾说喜欢他以后,他就时常感觉到幸福。可原来幸福是无穷的。 江少观那张男子气概十足的脸配上眼泪,让邰砾突然忘了接下来的流程。 “别哭了,丢不丢脸。”他轻声说,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起来了。 刚站直身体,就被江少观一把扑过来抱住,江少观用力地吸吮邰砾的唇瓣,舌头探出来,侵入口腔,在内壁大肆游走。 唇角牵连着的津液断开,江少观轻咬邰砾的耳垂:“邰砾,我爱你。” “哟——” 周围响起掌声和起哄声,从角落里走出一行人,有连沛、阮愿,还有邰星宇、唐榆,甚至何秘书也在。 “恭喜恭喜!” 江少观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场,难得的有点羞赧,当然羞的不是当众接吻,也不是真情告白,而是猛男落泪。 他看向邰砾,有点委屈:怎么不给我说还有人? 但同时他也明白了邰砾的意思,他们不方便举办婚礼,不能宴请四方,但可以让身边的人做见证。 他们从此就是对方真真正正的“另一半”。 教堂旁边就有一家餐厅,马上也快到饭点了,邰砾让大家前去用餐。 “邰总。”何秘书走到最后面,眼睛往旁边瞥,提醒他柱子背后还有一束花。 邰砾没懂他的按示,反而是江少观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了绽放的玫瑰。 其实柱子根本遮不住玫瑰,只不过他方才的注意力都在邰砾身上。 “这次也是九十九朵吗?”江少观问。 “是九百九十九朵。”邰砾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流程。 他把鲜花抱起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挡住了他的下巴。 江少观自觉地接过去:“这么大一束,家里也不是很好摆放吧?” 邰砾不解:“客厅很大,随便放哪都行。” 江少观:“也不知道邰日天会不会咬。” 邰砾:“应该不会。” “有一个办法……” “嗯?” “把花瓣摘下来放浴缸里,今晚我们洗鸳鸯浴!” “……”邰砾见其他人都走在前面,小声拆穿他,“说这么多,你就是想在浴室做。” “是。”江少观承认,“我还想在高空做,想试试水床,想……” 邰砾捂住他的嘴:“知道了。” 他们走出教堂时,不约而同地回了头,光影斑驳,是傍晚余晖,也是好时候。 阳光柔和,城市静谧,他们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两人一狗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逐渐交叠。 他们一起走,走向往后余生。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 谢谢大家的一路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