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和龙傲天他爹成亲了》 第1章 《开局就和龙傲天他爹成亲了》作者:搞钱【完结+番外】 文案: 笨蛋社恐美人画手受穿到权谋漫画里。 哭戚戚社恐笨蛋美人受*腹黑病娇权势滔天老男人攻 (攻大受15岁!甜宠,排雷:攻不洁!!!) 笨蛋美人在人均智商180的漫画里注定活不长了? 不不不,抱紧主角他爹的大腿,就算是主角也得乖乖叫你爹! 江之晏,一个极度社恐但有惊天美貌的笨蛋美人,穿进大男主权谋漫画里第一天就嫁给男主他爹,还是那个他倾尽心血画出来的老男人。 从此过上了团宠日子。 打脸有人帮。 面对恶毒姐姐和主母,醒花表示:我家小夫人那双手,伤一下我都觉得是罪过,所以你们互相扇。 笨蛋美人吃瓜吃不明白,还有夫君来解释。 美滋滋 ... 本来这一切都很完美,但就是这个主角继子老搞事! 被继子陷害说不守受道。 那传谣的被整个长安城的人指着鼻子骂。 “人家宰辅夫人那是不守受道吗?那是普度众生!求求夫人多露面吧,让我们多看一眼。” 社恐小夫人躲进夫君怀里。 ... 小夫人被继子赶出门又意外在城门口重逢。 众人只看着宰辅大人抱着一个小乞丐:夫人,你若是离开为夫,那为夫也不想活了。 什么?小乞丐是宰辅夫人? 我们都要抱抱!! 小剧场: 容名不懂问父亲:这人有什么好?蠢,又怕生人。 容晨摇头道:小夫人虽说爱哭,但实在美丽。 龙傲天男主:父亲可不是为美色动心的人。 容晨:睁开眼睛瞧瞧,那不是美色是绝色。 ... 容晨亲亲小夫人的粉颊笑问道,“夫人,想当太后吗?”多有趣啊。 小夫人眼眶一红,“你,你是要死掉了吗?你不要死掉啊。” “小夫人莫哭。”容晨心疼,“做太后又不一定要死丈夫。” 不死老公怎么当太后? 等到小夫人被推上太后之位时,还一脸懵的看向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 (ps:男主不洁,那是亲生儿子,但丧偶18年不娶没其他人。介意慎入) 甜文 古代 架空 穿越 第一章 七月二十一,权倾朝野的宰辅大人大婚,时隔十八年续弦。 红妆十里,热闹非凡。百姓街头巷尾垫脚观望。看流水的箱子从眼前过。延绵不断,看不到头也望不到尾。 满目皆红,百姓议论:那皇家嫁公主郡主都没有那么大的排场。 “真的穿进漫画里了。”江之晏看着自己左手变成线条和色块填充。作为一个画手,肯定是能分辨出这些的线条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江之晏全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不仅是因为穿进漫画里,还有右手的匕首。 这事搁谁身上都觉得倒霉,江之晏大半年才出个门给大哥送手稿,刚出门就被车撞死。这件事已经已经让人头疼,为什么要穿进自己参与的漫画里。 这部漫画人气很高,讲的是大男主容名,乃宰辅之子心狠手辣,通过步步密谋,把皇帝踢下马自己上位的故事。 当时江之晏也参与看过一点,但因看不懂只能放弃。 现在他不仅穿进漫画里,就连身体也变成二次元风,还要嫁给的那个龙傲天男主的爹——容晨。 “容晨,可漫画里没有他多少戏份。” 江之晏垂眸,视线落在手里的匕首,朴实无华的匕首却藏有要人性命的毒药。他不仅要嫁还得杀了容晨。 想到原主继父交代的:在新婚之夜,鱼水交欢之时一刀毙命。 “我不想杀人。”江之晏掀开红盖头,从抖动的帘子看向外边。 这左右都是人,只怕还没逃跑就要晕在路边。 江之晏从小是家里乖宝,粉雕玉琢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边宠着。任谁见了都要惊艳一番:这是神仙?因为小时候被拐两次的遭遇社恐又胆小。 此时的美人手足无措,“一个人在这里,只怕活不过一天。”我已经死过一次,那种剧痛和失重的感觉,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 正当不知道如何是好,花轿突然停住。 吧嗒一下花轿落地,江之晏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随后外边传来唱报声。 “花轿到~~” 江之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红色的轿帘就被掀开。透过红盖头流苏缝隙,能看到一双大掌伸到跟前,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虽然是二次元画风,但能感受到力量。 正想伸手过去,突然想到右手还捏着匕首,赶紧把匕首藏进袖子里。深呼吸几下才把手递过去。 下一秒手被握住,干燥炙热的手掌烫的江之晏想缩回手。 没想到原来色块和线条组成的,也有了温度,让人很不习惯。 但男人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握的越发紧。 江之晏小心下花轿,周围吹打的人更卖力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吵的心慌。 越是热闹江之晏越是害怕,因为从小不出门还是个社恐晚期。本来就害怕得浑身发抖发冷,现在抖得更厉害了。 第2章 “夫人小心。” 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江之晏身子一紧。右手没注意匕首脱手落下。 “啪”的一声,热闹戛然而止。 大婚之日,一把匕首从新娘身上掉下来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吹打的人还有来贺喜都噤声,齐齐看向那位身材欣长的新郎官,不敢言语。 作者有话说: 男主不洁,有崽。但丧偶十八年也没有其他人,介意慎入! 另外,请注意:容晨不是好人!不是好人!不是好人!!!他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江小妈很笨,一旦对一个人信任就没有什么提防。 介意慎入! 第二章 要杀要留,都是宰辅大人一句话的事情。 周围的寂静压在江之心头,越压越重,喘不过气,此时只觉得脑袋昏沉,再没有能力去思考,只知道肯定是会死。 但奇怪的是,男人恍若未闻。牵着新娘踩过匕首走进大门。 江之晏本来就怕,被这一牵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到那双大掌上,抖得连迈台阶都不太利索。一步台阶跨两次,最后还是靠身边的男人半扶着才顺利进去。 那把从新娘身上掉下来的匕首,就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没人敢上去拿可也忽视不了。 整个过程,江之晏都处于混沌之中,周围的嘈杂声喜乐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杂糅一起,搅得脑袋比一千只鸭子还要乱。只能依靠身边的男人来指引。 迷迷糊糊间嘈杂的喜乐声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悦耳丝竹之声。轻快悦耳的丝竹之声反倒安抚好江之晏不安的神智。 等真的意识到自己处境时,才恍然此时已经被按坐在新房里,隔着盖头听到一堆人起哄。 江之晏屏气,听那群看热闹的人在说什么。 “都说这江侍郎的继子是长安第一美人,无人能及。宰辅大人,这新娘子盖头掀开叫我们看看,沾沾喜气。” “是啊是啊!” 大家也都只是听说这江家大公子美貌堪比仙人,却不知美成什么样子。 能让寡居十八年的宰辅大人突然求娶,必定是绝色。 江之晏是社恐,去到人多的地方有时候严重时还会晕倒,本来还有盖头遮掩一下,可这下唯一的遮掩也被夺走。 眼前红色猛地消失,入目的是一圈人。 吓得抬起头,一头撞进新郎官的眸子。 这是江之晏第一次看到新郎官。 这个男人实在贵气儒雅,天庭饱满,面若中秋之朗月,剑眉凤眸,眼神应是锐利深沉的,但此时因笑掺杂入几分温柔,倒不是那么凌厉。 这一身艳红新郎官的衣裳穿在容晨身上,雍容华贵之下又平添几分烟火气。 “夫人。”容晨额首,低低唤一声。 低沉带着成熟男人魅力的磁性嗓音化成羽毛挠过江之晏的耳膜,慌忙垂头,不敢再与容晨对视。 男人笑了,江之晏也恍惚,这就是我画出来的? 容晨,现在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在画风上倾注了所有美好的男人。 众人看着掀起盖头的新娘子都惊艳得愣在原地,都知道是美人,但任谁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绝色。 新娘子哭过,凤眸红彤彤的装着雾气,鼻头也略红。肤若凝脂似雪如玉,红色的嫁衣衬得跟天上的仙人似的。 最绝的是新娘子惴惴不安的眼神和动作,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惹人怜惜,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哄着顺毛。 “仰冬梅,睹春日,不及夫人美矣。” 社恐的江之晏被那么多人看着,已经呼吸不畅,下意识抓住最近的那个人的手。就是这一抬手,袖子里的毒药也掉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眼瞧着这瓷白塞着蓝色瓶塞的药瓶子骨碌碌的滚到地上,还正好落到新郎的脚边。 原本热闹的气氛又戛然而止。 第三章 众人又看向负手而立的宰辅大人,看来这新娘子不简单。 不过宰辅大人敢娶,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我!”江之晏已经吓坏,死死攥紧这男人的手。凤眸雾蒙蒙的含着泪,一滴滴珍珠似的泪珠子滑过如凝脂般的粉颊,再被嫁衣吃掉。 这一滴滴泪,大约是落到容晨心里去了。 容晨只是轻轻抬起左脚,用衣摆将小瓷瓶纳入脚下。眼神扫过在场众人,嘴角挂着温润的笑,赔礼道,“小夫人年幼又不曾离家,舍不得父母爱哭,让诸位见笑了。” “自该体谅!” 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不体谅? 女子娇俏男子俊朗,本该是不同的。可宰辅夫人许是是年纪不大,堪堪成年,美得雌雄莫辨。这只应天上有的美貌,也只有宰辅大人才能配得上。 诸位看宰辅大人似乎不想追究,也就当做没看到。 这江侍郎在朝堂上一直跟宰辅大人作对。还好是宰辅大人宽宏大量,对江侍郎的诸多事宜并不计较。 这一次,众人听说江侍郎居然将庶出的继子嫁给宰辅大人,都觉得此事有诈。如今,看刚进门的匕首还有这药瓶。 分明就是打算置宰辅大人于死地,但,这江氏实在是貌美。 好多人,怎么会那么多人! 江之晏社恐病一犯就害怕紧张,紧张到想吐,呼吸开始不畅整个人摇摇欲坠,那些人的目光抽走周围的空气一点点的把他推入真空的环境里,呼吸困难。半个身子倚向容晨,想利用男人的身体挡住一些目光。 第3章 容晨看着躲在自己身下的小夫人喉结滚动,抬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恭喜宰辅大人抱得美人归啊!” “郎才女貌啊!” 在座的不管男女,都被江之晏的美貌惊艳。临走时众人也不忘再看一眼。心里暗叹:这样的绝色,还是宰辅大人有福气。 等人都走了之后,江之晏整个人也稍稍放松一点,额头被汗水浸透,贴身衣物都黏在身上。 “夫人。” 此时的江之晏宛如惊弓之鸟,哪怕是温柔的一句夫人,都吓得一哆嗦。“什么?”仓惶低下头根本不敢和男人对视。 容晨倒也没说什么,抬手轻轻拍拍小夫人的肩膀随即转身要出去。 “你去哪里?”见男人要走,江之晏慌了攥着手死不肯松开。 只有容晨才有熟悉感,其他都是陌生的。 “前面酒席还在,为夫得去应付。”容晨伸手抹去小夫人腮边泪,暗叹一句:果然如凝脂一般。 江之晏:“我不熟。” 人生地不熟,陌生得让人心惊,江之晏真的没法一个人待在这里。 也不知是雏鸟效应还是怎么回事,江之晏就觉得这个男人可靠。大概也是因为看起来成熟稳重。 “别怕。”容晨俯身亲了亲小夫人眉心,温声细语安抚道,“为夫叫醒花进来陪你。” 第四章 听到有人陪,江之晏才点点头,将手松开。 江之晏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容晨出去,走之前还捡起地上的药瓶。看到那个药瓶,他又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容晨神色不变将药瓶收进袖里便离开了。 “现在可怎么办,头疼。”先不说杀容晨的事情,就单说穿到这里,就够让江之晏惴惴不安。 原主是因不想做继父的傀儡所以服毒自尽,但江之晏也不想做江侍郎的傀儡。那个小炮灰死的很惨的。 “要不还是直接跟那个人坦白算了。” “虽然男主容名心狠手辣,可他爹看起来是好人,说话温温柔柔的,理应不会为难我。”坦白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江之晏可不想做男主的杀父仇人,再被男主弄死。 “哥,我怎么办呐。” “夫人怎么了,可是饿了?”醒花在一旁听到夫人喃喃自语,又怕饿到这位小夫人。 醒花刚见夫人第一眼也被惊艳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小夫人当真貌美。醒花也没什么能夸的,反正就是神仙那种长相,怪不得大人会娶。 说到饿,那就有点饿。 “是有些。”江之晏叹气。 醒花福了福身子,“那奴婢叫下人给夫人准备些糕点吃食,夫人有什么忌口的?” “想吃甜的。”江之晏嘴有些苦,约莫是方才太紧张。 “是。” 吃了些东西,江之晏一个人待着心里还是忐忑。要不还是等那龙傲天他爹回来再坦白,然后问问看能不能让自己离开。 那就先这样决定。 这大约是江之晏第一次自己拿主意,从前就算是读什么学校甚至读什么专业,都是家里人决定的,虽然学的事美术但毕业后一直在家里画画给大哥的工作室帮忙。 前面的喜宴一直吃到晚上,容晨借口推脱醉了,才脱身离开。 容晨别众宾客,走到新房外的廊下被一黑衣人挡住去路。 “主子。”下人左手是那个药瓶,右手是匕首。正是今日江之晏身上掉下来的。 “主子,这毒药果然是出自太医之手。” 方才容晨一看这瓶子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东西,看来是有太医勾结的江侍郎。便叫手下人去查查,摆摆手道,“江侍郎如今是我岳父,也不好做什么。但我不想再看见那太医还有他家人,明白吗?” “喏。” 容晨挥退下人,转头看着贴着喜字的新房,勾起嘴角。 江之晏在房中等人回来,却等来一个醉汉。 “夫人,大人喝醉了。”醒花听到推门的动静就赶紧上前扶着。 “喝醉了?”江之晏站起身来,见被醒花扶进来的醉汉,也不顾不得身上的嫁衣,赶紧上去搭把手。 “好重的酒味。”酒味熏得江之晏皱起好看的眉头。 江之晏作为男人也不能看醒花一个弱女子出力,主动帮忙上前扶住醉汉,硬生生把一个一米九的男人扛到床上按躺下。 第五章 “那奴婢先退下了。”醒花也不管什么,就把大人交给夫人,抽身退下。 门外候着的熄墨见醒花出来还有些奇怪,上前追问,“你怎么出来了?若是夫人要茶要水紧着谁去?” “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宰辅大人千杯不醉,如今装成醉醺醺的样子就是要骗小夫人的。”醒花回头看了眼新房,这大红双喜,摇曳宫灯,可真好看。 “我们走远点。” “哎。” 看着床上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江之晏也不知如何是好。 人都醉死,就算耳提面命也没法叫醒。 “你能听到吗?”江之晏坐到床边,推了推醉汉却没有得到回应,愁的秀眉微皱。 江之晏直叹气,喃喃自语道,“原本想着把一切都坦白,好叫你放我离开。结果你倒好,醉成这样。” “唉。”江之晏只能叹气,画一般的眉眼染上愁绪,好似江南笼上烟雨。 第4章 这些话都落到容晨耳朵里,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愁容的小夫人,哑声问道,“夫人叹气做什么?” “你没醉!”一看男人没醉,江之晏一扫方才的愁容,“你醒着,那我跟你说件事好不好?” “不好。” 要说的事情容晨已经知道但不打算应允。突然伸手拽住夫人的手,往怀里一带。 “哎!”江之晏被带着摔到容晨怀里,“你干什么!”有些害怕使劲挣扎。 这龙傲天他爹力气怎么那么大。 这点小力气在容晨眼里只能算是情趣,抬手将碍事的凤冠摘下随手丢到床下。价值千金的凤冠就这样被抛弃。 现如今在容晨眼里,夫人才是无价之宝。 “你且先放开我好不好?我是有事要跟你说。”江之晏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这点力气反倒像是调情。 “夫人,为夫的醉了。” 容晨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夫人,为夫头疼,你怜惜怜惜为夫好不好?” 此时容晨装成个孩子,在江之晏的肩窝乱蹭,无理取闹。 “夫人,怜惜为夫好不好?” “头疼,那你喝酒自然是会头疼的,你且先放开我!”江之晏怕痒被蹭得想躲又躲不开,急得眼眶覆红,“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先放开我,容晨!” “夫人怎么不唤为夫夫君,是不是瞧不上为夫?”容晨厚颜无耻的开始闹,借醉行凶。 “等等,唔~”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亲上,江之晏被亲的迷糊,可理智残存,”唔~亲完你可以听我说了吗? “不行!”容晨假借醉意,居然开始蛮不讲理起来。“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明日为夫细细听夫人道来。” “可是,我是想跟你说我是怎么来的,你听我说好不好?” 江之晏被亲软了身子,可还想着解释,“我其实是江之晏,我不是这里的江之晏。” 第六章 “夫人好美。”容晨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偏偏在夫人这里心甘情愿的栽跟头。 食指顺着夫人的轮廓慢慢往下再到精致的下巴,每一处都是老天爷精心的杰作。 “夫人。”容晨轻轻抬起夫人的下巴。 可太喜欢夫人这个称呼了,是将人私有的美妙。 “这副皮囊有什么好。” 说起美,江之晏很不喜欢自己这身皮囊。正是因为这张脸,才会过得那么不开心,出个门都被围观被拍照,小时候还因为这张脸被拐走两次。 等等,现在不是说美不美的时候!江之晏傻傻的被带偏话题。 “你听我说!你别脱我衣服!” “可洞房花烛不该脱衣服吗?”容晨讶异询问。 江之晏:“是该脱衣服。” “好。” “不是,不是脱我衣服!也不是脱你衣服,我们衣服都不能脱!”江之晏好容易护住身上最后的那一层亵衣的衣带。 拼命摇头,“不能脱!”再脱两个人都要光。 “那脱谁的啊?”容晨单手撑在夫人头左边,上半身支起来,“夫人你是不是嫌弃我老?嫌弃我娶过。” “我没有!”这顶帽子扣得江之晏一头雾水,忙摆手解释道,“你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你可是男主他爹,你不娶男主从哪里来。 “那就好。” 闻言容晨做出松口气的样子,江之晏见此也松口气。 这气松了,衣带也被松开。 这容晨不知怎么时候把衣带给扯开。 “咦,夫人你看这衣带被我解开,为夫是不是很厉害?”容晨孩子似的在邀功,垂眸看到面前敞开的春色,眼神渐暗。 江之晏推搡身上的容晨,想把人推下去,“你别脱我衣服我!” 这点力道在容晨看来简直像是调情,突然俯下身子闭上眼睛。鼻尖蹭着夫人的胸口一直往上,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脖颈再到耳后。 这样上好如羊脂玉如绸缎的肌肤,露珠都挂不住。 再睁开时,容晨眼里汹涌欲望澎湃的爱意又被醉意掩好,附耳咬住耳垂呢喃,“夫人,为夫十八年未曾有过枕边人,今夜辛苦夫人了。” “什么?!” “救...唔~~” 完了,江之晏不仅嫁人还是失身。 此时的容晨,可真的是久旱逢甘霖,搂着怀里的小夫人满足喟叹。 “夫人。” 当初江侍郎说要将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容晨知道其中有诈。却想看看这蝼蚁如何玩火自i焚,可看到画像后却一口应下婚事,且紧锣密鼓的准备娶亲的事宜。 容晨向来对情爱不热衷也不喜欢身边有人,他只追逐权利,让人跪下的权利才值得沉迷。将任何人掌控于手中的快感,可比儿女情长有趣多了。 亲手拉扯大儿子,身边也一直没人。可今日夫人的手握在掌中时,柔柔的好似捏着团云,心也泛起痒意。 在看到掉下的匕首,容晨选择无视。 在掀开盖头时,容晨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绝色,于是将掉出来的药瓶藏好,帮忙遮掩。 “想离开?家养出来的菟丝花,真放在外边风吹日晒,活不长的。” 第七章 容晨因常年执笔舞剑,手指有些薄茧。一寸寸的滑过小夫人如玉的肌肤,这丝丝红痕只有堕落二字才能概括。 第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江侍郎在府中整整一晚都等不到消息,“难道那没用的贱人刺杀失败了?” 翌日容晨起得比平时晚一刻钟,新婚有两日休沐,可皇帝年幼朝中无人可依托,自然要勤恳。 “小夫人怕生,生人别近前。以后你就伺候小夫人。” 醒花:“喏。” 临走时,容晨还折回床边瞧一眼,见人鼾睡,伸出手撩开额前的碎发,柔声笑道,“夫人,为夫上朝了。” “唔~” 迷糊中江之晏听到这话,翻个身睁开眼。 昨晚一幕幕忆起,江之晏只不过回想脸就开始发烫,昨天晚上怎么就?拥着被子坐起来,“我和自己画出的人成亲了。” 还... “夫人,您醒了。”醒花带着四五个婢子上来伺候洗漱。 “男人呢?”江之晏想起什么。 “男人?”醒花恍然,“大人去上朝。夫人洗漱,等大人回来用早膳。” 江之晏晕晕乎乎的瞥见屋里那么多人,吓得一激灵就清醒过来,强忍身上的不适用被子盖住肩膀,摇头道,“都出去,你留下。” “是。” 看着小夫人娇怯的模样,醒花心软。 江之晏像个木偶一样被醒花摆弄,穿衣梳头。看着镜子里的脸,居然还是这样的长相。 摸摸自己的脸,有温度的却是二次元的画风,再看周围的一切很不习惯。 所有的漫画,他们是不是也都活在另一个次元里?那我画了那么多的人物,都是在创造吗? 怔怔看着镜子里的人许久,江之晏才恍然问道,“男人来了吗?” “夫人,您要称大人为夫君。只说男人,奴婢不敢应答。”醒花插上发簪后看向镜中的小夫人。 “奴婢从未见过夫人这样貌美之人。” “哦。”江之晏无暇欣赏镜中的美人,反正也就那样。笨笨的脑瓜现在满满都是回去二字。 想回到属于自己的次元。 醒花只当小夫人不习惯,贴心安慰道,“大人钟情夫人,定会对夫人好的。” 脑袋乱糟糟,江之晏本就笨,昨日至今已经把脑子的cpu干报废,现在只会发呆。脑子跟生锈似的,没一个好点子。 “夫人,大人回来了。” 江之晏被醒花带到吃饭的地方。 “夫人,用膳。”容晨亲自起身,走过来牵起小夫人的手走到桌边,“朝中有事情耽搁,叫夫人饿坏了。” “嗯。”江之晏坐下,顶着那么多人的视线吃饭很为难。 府里伺候的人太多。 容晨一眼就看出小夫人的不适之处,“你们下去。” 等厅中只剩下两个人,江之晏才冷静下来,“容晨,我有事要跟你说,其实我...” “夫人,以后要叫夫君。”容晨亲自伺候,舀了一碗豆浆递过去,温声笑道,“哪有人直呼自己夫君姓名的。” “可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八章 江之晏还想张嘴,可下一秒勺子就塞进嘴里,“唔~”话也被豆浆顺回去。 “夫人吃完再说。” 江之晏被堵得没脾气,只能低头一勺勺喝起豆浆。 “夫人,有话待后日我们回门后你再说。”容晨知道小夫人要说什么,正因知道才阻拦。否则就小夫人这性子,张口就说漏嘴。 江之晏:“为什么要三日后?” “因为小白兔不会撒谎。”容晨抽出帕子擦拭小夫人嘴角。 “啊?”这什么意思,江之晏听不懂这弦外之音。 “用膳。这豆浆特地叫人多加了糖。”容晨夹一块春卷放到碟子里,“这两日若是不习惯,为夫多陪陪夫人。” “嗯。”江之晏喝着甜度恰到好处的豆浆,眼眶一红:这样美好的人,真的不想毁掉。 一想到要杀了容晨,江之晏心里就难受,眼眶也跟着泛红。 “怎么好端端的开始哭了。” 容晨心疼,慌张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渍,“可是为夫哪里做的不好,叫夫人不高兴了?” “不,你很好。”就是太好江之晏才觉得心里愧疚。 容晨先是愕然转而也明白此言何意,笑道,“这爱哭的毛病可得改改,夫人一落泪天上少颗星。” 细心擦掉眼泪,容晨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将粉颊擦红。 小夫人的肌肤太娇嫩,擦伤可不太好。也不知道是力气太大还是怎么回事,擦过的地方还是红了。 容晨皱起眉头:这手帕真该死啊。 “没事没事。”江之晏推开男人的手,低头吃饭。 这宰辅大人可不好当,皇帝年幼一应事务都是容晨在处理,用过膳就得去理会因昨日大婚堆积的折子。 “夫人昨日累了,叫醒花陪你回去休息。” “哎。”江之晏原本听话的想要离开,可一转身发现不远处站着那群乌泱泱的人,再回头看到容晨一个人的背影。 社恐患者几乎是凭本能朝着容晨的背影小跑追上去,一把揪住袖角。这好歹也是我画出来的,我跟他熟! “嗯?”容晨一回头,发现小兔子娇兮兮的拽着袖角,眼眶通红的可怜模样。心下一软,“夫人可是有事?”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那里好多人。”江之晏低下头看鞋。 第6章 容晨顺着目光看去,廊下确实站着一堆奴才。原来是怕这个。 “自然。”牵起小夫人的手,容晨笑道,“你我夫妻自该在一起的。” 江之晏手被牵住,想要抽回来却被握的更紧。 “夫人是想去那边?”容晨故意笑问道,手却攥得更紧。 回头看了眼那边的人,江之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多人了。 从前一到人多的地方,江之晏就假装低头玩手机,哪怕不想听歌耳机也必须戴着,可现在没有手机和耳机简直要命。还是跟着容晨比较好,毕竟只有一个人。 瞧,容晨总有办法让小白兔乖乖的留在掌心里。 第九章 跟着龙傲天他爹来到书房,江之晏被安置到一边坐下。容晨就在书案那边看折子。 这书房就三个人,江之晏低头在那边小口小口的吃着桂花甜糕。 容晨翻到弹劾江侍郎的折子,看向右手边低头努力吃糕点的小夫人。随即用食指敲了敲书桌,瞬间将小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江之晏四肢僵直,像是只被惊扰的小松鼠。捧糕点像是捧着个松果,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要是有危险,随时跑路。 “大人,怎么总是有弹劾江侍郎的折子?这都第几次了。”熄墨一边研墨一边抱怨道,“你瞧瞧这一堆都是。” “无妨。”容晨将折子放下,起身离开,“熄墨,你随我出去见位客人。” “是。” 等两个人出去之后,江之晏才反应过来屋里只有他一人。人也跟着放松下来:真好。 “江侍郎有点耳熟?算了。”江之晏没想起来是谁,但是桂花糕好好吃。 容晨见客回来,见小夫人居然还在吃。笑叹道,“早膳可是没吃饱?”一盘糕点都下肚。 “我…我吃多了?”小心询问,江之晏把手里仅剩的半块放回空荡荡的盘子,试图掩盖嘴馋的事实。 “不必拘谨。”容晨用指腹擦去小夫人嘴角的碎屑,俯身亲了亲眉心柔声道,“好吃吗?” 江之晏:“好吃的。” 容晨走到书案旁,看了眼一切如离开时那样。弹劾江侍郎的折子里夹的发丝还在,“真乖。” “啊?”江之晏不明所以。 为什么好端端的说乖不乖的事情。 “若是想吃,那让熄墨叫人再送来。”容晨将折子随手丢到一边,满不在乎。 江之晏一整日都跟在容晨屁股后边,到晚上反而不敢跟,站得离床远远。 “夫人怎么了?” “我。”江之晏背靠屏风搅动着手指细若蚊声的问道,“我今晚能不能睡卧榻上?”说着,指指窗沿下横放的贵妃榻。 “自然。” 那么简单就同意了! 江之晏感动得眼眶一红:龙傲天男主他爹,不愧是我画出来的真是个好人呐! 这样的好人怎么生出那么个谋朝篡位的叛逆儿子。 笨蛋美人忘了,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 “不过虽已初夏,可入夜还是凉。夫人体弱还是睡床为夫睡榻上。”容晨说完,也不理会小夫人怎么应答,随手抱起被子就走到榻上。 “你这。”江之晏不好意思,“没事的,我睡这里就好。” 这贵妃榻是给人休憩的,本身就很短。江之晏一米七躺下估计还好,但容晨一个一米九的男人,躺下去腿伸直都够呛。 “休息。” 容晨被子一盖,打算休息。 江之晏躺到床上,睡在松软舒服的床上,耳边都是贵妃榻那边传来的翻身的声音,时不时还有脚蹬木头砰砰声。心被愧疚啃食,闭不上眼睛。 “要不,要不你上床来睡吧。” 躺在卧榻的容晨勾起嘴角,一副得逞的样子,嘴上却还推脱,“不必,夫人好生休息。” 第十章 江之晏把头往外探,看到卧榻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心疼又愧疚。这哪里还能睡得着。 “没事。”江之晏往床里挪,轻声道,“我睡里边就好,你上来吧。”再用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容晨也没有再矫情,起身抱着被子到床上躺下,翻个身却只看到夫人的后脑勺。 容晨智多近乎于妖,心思稍稍一转就知道夫人为何如此。轻声道歉,“昨夜是为夫不好,喝多未曾顾忌夫人年纪小。” “嗯。”听着龙傲天他爹的道歉,江之晏心里那点芥蒂也消一些。 “睡吧。” 容晨勾唇,侧躺着用手肘撑起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小夫人的发旋:小孩子就是好哄。 可到回门这一日,江之晏还是怕了。坐在铜镜前,斟酌怎么开口能不能不回去。 “夫人今日可真美。” 容晨看着铜镜里的小夫人,一身浅紫色如意云暗纹云锦外袍。头顶蝙蝠纹的金丝发冠,嫁与人做男妻,头顶发簪的样式与寻常不同,一根发簪穿过发冠,左右两边各有一条金链子垂下两边,尾端坠一块蓝宝石。 “是吗。”江之晏垂眸,三次元的人并不能理解二次元他们口中的美貌,满心踌躇纠结。 “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是天上的仙子。”容晨勾起嘴角。不仅美,还如小白兔一般的可爱粘人。 “不过,夫人可要小心。这一去遇到不少人,眼睛可不要乱瞟,要乖乖待在为夫身边,知道吗?”否则为夫会生气的,为夫一生气就不知谁不痛快。或许小皇帝是个不错的出气筒。 第7章 容晨受不了这双顾盼生辉,含着秋水的眼睛盛下其他人。 “看不看别人另说,但一定要出去吗?”江之晏一想到要到陌生人家里,就头皮发麻。 没想到小夫人是连出门都不想? 容晨笑着摇头道,“一定要去,三日不回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夫的苛责夫人。” 江之晏张了张嘴,对上龙傲天他爹那一副温柔却又不容置喙的模样,随即闭了嘴,“好吧。” 不情不愿的跟着出门去, “夫人,你怎么不高兴?”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手心都是汗,“从一出门就心神不宁的。” 这双手也软和,也不知夫人怎么养的,处处合心意。 “没什么。”江之晏抽回手低下头,手指搅动着衣服。这外边听着就热闹,可惜等会要下车。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个待着! 看着空荡荡的手,容晨勾起嘴角将手收回去。 马车到林府外边,江之晏从窗户往外看,发现外边怎么那么多人。围得是水泄不通,怎么回事? “外边好多人。”江之晏脑瓜子嗡嗡。 连容晨都觉得今日不对劲,这怎么那么多人。看了眼身边的小夫人,笑道,“估计都是来看夫人你的,现在整个长安都在盛传夫人美貌。” “我有什么好看,又不是猴儿也不是大熊猫,大熊猫才好看。”社恐还要被人包围,江之晏真的会谢。 真的不能一个人呆着吗?我社恐啊! 第十一章 容晨故意掀开车帘叫小夫人看外头的人山人海,待小夫人面露惧意后,又一次借势握住小夫人的柔荑,满意点头。 “为夫在,夫人莫怕。” 江之晏被外头的人吓得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只得握紧容晨的手缓一缓。 那么多人,确定不是来赶集的吗? “来了来了!” 一见到宰辅大人的马车,众人沸腾起来,垫脚的垫脚,探头的探头。 传言宰辅夫人乃天下第一美人,见之念念不忘,辗转反侧,连梦中也是那赛仙子的美貌。 今日城中百姓齐聚一睹真容。 “夫人莫怕。”容晨小心牵人下来,见外头人山人海,一双双眼睛直勾勾打量小夫人,嘴角的笑冷了两分。 这些人都觊觎我家小夫人,这可怎么好?要不要将小夫人藏起来,不好不好,小夫人会闷坏,还是将这些人眼睛都挖走。 思及此,容晨挑眉。 可等不及容晨发作,江之晏自己倒先慌不择路的往容晨怀里撞:救命,好多人! 对于社恐来说,这些人的眼睛已经把江之晏拱上舞台最中心,被所有人看着,是凌迟。羞耻又害怕。 “下来了下来了!”众人张望。 “这是月宫下来的仙子吧。” “宰辅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 ...... 容晨抬手将夫人纳入怀里,用酱色锦缎外袍的广袖挡住一部分视线,附耳低声安慰道,“夫人莫怕。” 小夫人怎么那么怕人。不过也好,小夫人怕所有人却单单不怕我。 周围那多人勾起江之晏小时候当街被抢的阴影,小时候也是如此,一堆人围着他。人潮拥挤,一个大叔抱起懵逼的小孩子撞开人群跑出去。 不好的回忆在脑海盘旋,江之晏呼吸开始困难,攥紧龙傲天他爹的手,颤着声求道,“我们回去吧。” “进府就好。”容晨垂眸打量怀中的小夫人。心疼是有,但也有占有欲被满足的快感。凑过去轻咬一口小夫人的耳垂,真乖。 江之晏藏在容晨怀里,闭上眼睛恨不得就这样晕过去。心里腹诽:我真的好讨厌出门。 这场面真真是应了那个词:看杀卫玠。 江侍郎早就在门口等着,见人下马车。略胖的脸堆满阿谀奉承的笑,肥胖的身体摇晃上前拱手道,“见过宰辅大人,见过夫人。” “岳丈大人。”容晨将夫人搂紧,独自去应对这所谓的岳丈。 小夫人不是江侍郎所生,这样的长相怎么可能生出小夫人这样的仙子。 江之晏瞥眼这个爹,抱着容晨公狗腰的手越发用力,全身轻颤呼吸困难。原主对这个父亲的恐惧还残留心里。 那些谩骂毒打,一声声一遍遍在脑海里轮换播出,江之晏脸色惨白,脸埋进容晨怀里,仿佛这是唯一的救赎。 轻颤的身子红透的桃花眼,那么可怜那么害怕。 容晨能知晓夫人的恐惧,也知道小夫人在江府日子难过。回不回是他一句话的事,但仍执意带小夫人走这遭。 一来是立威,帮小夫人报复回去;二来是叫怀里的小夫人知道,除我之外你无人可依。 要乖乖走进我编制的金笼子,乖乖和我在一起。 第十二章 “岳丈。”容晨微微点头。怀里还抱着小夫人,不便行礼只能额首道,“先进去。” 江之晏恨不得将整个人缩小藏进容晨的广袖中,这个所谓的父亲眼神实在不善。 像是毒蛇缠绕在肌肤上,冷冰冰的恶心又恐惧。 “是。” 江侍郎因为胖眼睛又小又细,恶毒眼色刮过这个不中用的贱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那么大有什么用。 小畜生! 两人进去之后,那门口看热闹的也未曾散去,都翘首以盼等人出来,只求再见宰辅夫人一面。 第8章 虽已进前厅,但还是好多人。 侍郎府虽不比容府,可人也不少。单上茶的丫鬟就有七八人,更别说外头候着的。 周围太多人逼得江之晏想靠在龙傲天他爹身边,但交椅不够宽敞,只能一个人坐。他现在只能攥着容晨的袖子,低头垂眸。 自我安慰:我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人没有人。 “晏儿未曾给宰辅大人添麻烦吧?”江侍郎扯着假笑去讨好,还亲自端茶奉上,真真是奴才做派。 这一副巴结攀附的样子实在不好看。 容晨并不将这蠢货放在心上。这群人自称保皇派,实则只求己利。朝堂之上他只手遮天,自然也将这些蝼蚁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但容晨从不在意,甚至有时像逗猫逗狗那样给点甜头,看这群人互相出卖,也是乐趣。 “夫人静娴纯稚,并未曾添麻烦。”容晨沉声道,语气说不上好坏,但在提夫人二字时不自觉夹上温柔。 听到容晨喊夫人二字,江之晏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啊?”有些呆。 容晨被这乖样子撩的意动,握住夫人柔荑,轻声温柔解释道,“方才是与岳丈说话,是为夫吓到夫人了。” 哪里舍得苛责夫人,容晨言语之中将过错揽回身上。 知道自己太过敏感,江之晏低下头,很害怕被别人提及。 “晏儿去后院,跟你嫡母妹妹们话家常吃些点心。”江侍郎说着,示意婢女把人领出去。 前院不太方便,就让后院好好教训这个贱骨头。 容晨:“醒花,跟着。”小夫人纯稚,应对不了后院的腌臜事。叫醒花过来,也是为着此事。 江府后院的人对夫人不好,也该好好教训教训,还得叫夫人亲自看着,这才痛快。 “喏。” 江之晏轻启朱唇:能不能不去?可对上那带笑的眼神又不敢反抗。 也不知怎么,只要容晨笑着江之晏就生不起违逆的心思。但那些人给的记忆实在不好,哪怕不是亲身经历只是单薄的回忆,都让人瑟瑟发抖,太痛苦。 要一个社恐见人已是酷刑,还要见那些霸凌欺负过他的人,更是伤口撒盐。 容晨:“有为夫在,无妨。” 这话给了江之晏勇气,踌躇一番最后为难站起身点头道,“好,好吧。”挨过去就好,大不了什么都不说。 随着小夫人身影消失在视线,容晨嘴角的笑逐渐变淡,眼中的温润也慢慢变冷,现在要收拾收拾这个蠢货。 怎么敢叫我的小夫人这样难受。 第十三章 江之晏跟着往后院去,越来越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往后看一眼,见醒花还在,松口气。 若是在陌生环境下没熟人,那才是要江之晏的命。 “夫人别怕。”醒花在后头跟着,亦步亦趋,不叫夫人落到坏人的掌心里。 “嗯!” 前厅要到后院需得绕过去,左右两边各有走廊。 江之晏随奴婢从左边绕,拐过去长廊走到尽头是一个月亮门。月亮门再进去往右边的小径走两步,路过坠有凤尾竹的假山才看到主屋。 那敞开的大门在江之晏看来是能吃人的妖怪,站在台阶下踌躇要不要上去。 “夫人。” “好。”肯定躲不过,江之晏深呼吸铆足劲迈上台阶。这一脚踩的夯实,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嚣张迈过门槛,一见到正堂里坐着的三个人,气势立马被这三人不善的眼神撞散,又变成社恐患者江之晏。 “贱骨头,别以为你嫁给宰辅大人就有用,你算什么东西!一身贱皮子除了勾搭男人有什么用!” 随谩骂而来的还有一个茶盏。 青花瓷的茶盏盛满滚烫的茶水,连茶带瓷器,一股脑都砸到江之晏脚下,把黑色锦缎新鞋沾湿。 江之晏本来都进去了,现在左脚又缩回,一副准备随时跑路的架势。 满地的瓷片碎成十几块,茶水横流,可见摔盏之人有多暴怒。 “保护夫人!”醒花一个箭步挡在身前。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从后方保护。 江之晏吓得呆在原地,另一只脚还想往后缩。心脏被密密麻麻如针的恐惧扎疼,不仅是社恐见生人,还因脑海里那些被虐待的恐怖记忆。 “你指着谁干什么?你个不要脸的贱骨头,什么腌臜货色心里不清楚?你以为你嫁给宰辅大人就能怎么着!给我跪在这瓷片上爬过来!” 厉声难听的话和记忆中那些痛苦的回忆重合。 难听的字眼把江之晏步步击退,一直往后倒。 “好大的胆子,我看是谁敢与当朝正一品诰命夫人这样说话!”醒花也未曾想到这人说话那么难听。 侧身扶住正要往后倒的小夫人,“夫人莫怕,有醒花在。” “嗯。”醒花的动作让江之晏心定两分,却还是慌张,要不现在就跑路吧。 “你又是谁?” 堂上正座坐的是江侍郎的正妻夫人,五官瞧着倒是不错,肌肤也是养出来的白皙。只是那双老鼠眼和江侍郎有几分相似,不愧是夫妻相。 除此之外,下首左右两边坐的是江侍郎的两位嫡出的女儿,长相也是极为普通,随江侍郎多些。那位大小姐略胖,二小姐却还好。 江之晏被醒花扶进屋内,对上这三人恶毒嘲弄的眼神,太阳穴跟有人在里面打鼓似的,疼得很。 第9章 这具身体记忆犹存,时不时蹦出来刺激一下,搞得江之晏身心俱疲。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子,现在彻底不够用。 “你就算嫁给宰辅大人,也是我江家的一条狗。” 第十四章 说话的正是那略瘦的二小姐,言语中不乏奚落嘲笑。一双遗传的老鼠眼直勾勾盯着这贱人,心里恨极。 怎么会有那么美的人,每见这贱人一次,都恨不得把这张皮子扒下来穿到自个身上。 瞧瞧这一身绫罗绸缎,是她都未曾见过的华贵之物。抚着手腕的翠玉镯,前两天刚得的宝贝又突然不喜欢。跟这贱人发冠那两个蓝宝石比,这破镯子算什么。 嫁给宰辅大人居然过得那么好!你配吗? 你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那一身贱皮子真的是随了亲娘,一样的只会勾引男人。 “勾栏院里的娼i妓都没你会装模作样。” “大胆!”居然敢说我家小夫人是勾栏院里的,反了天了还。 醒花这才知道小夫人在江府的日子有多难,心中对小夫人又多几分怜惜,都快装不下了。 “小夫人,一切交给我。”醒花打定主意帮小夫人教训这几个玩意儿。 “小夫人请上座。” 江之晏迷迷瞪瞪被醒花半扶半拽的拉进堂上,按坐在主位的右边椅子上。 “醒花。”江之晏悄声唤一句,那双湿漉漉的凤眸可怜又可爱。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复杂的场面。从前他的生活中不会超过四个人,现在不仅人多还复杂,脑袋乱糟糟,不知如何是好。 江之晏的人际关系处理经验为0。 六岁那年他第一天上学就在被学校那个清洁工抢走,找了两天才找回来。至此江之晏不再见生人,上学有人接送,见最多的就是家人。毕业后在哥哥的工作室里画漫画,喜欢一个人画画偶尔钓鱼料理花草。 从不见人以至于江之晏对人情往来认知单薄,只能解读寻常情绪,七岁到二十三,十五年时间他被家里养废。 江之晏虽对人警惕,但若真的撬开那个蚌壳窥得里头藏着的柔软,那得到的就是全身心的依赖。 小笨蛋会举着全部信任和依赖迎接那个撬开蚌壳的特殊之人。 要说特殊之处,容晨得天独厚。 “三位虽说是夫人的家人,但尔等一无诰命在身二也不曾得封,如此越举也不怕大人责罚。”醒花冷哼一声,对着小夫人行完跪拜大礼,才起身道,“这才是见一品诰命该有的规矩。” 江之晏空有倾国容色,和那身冰肌玉骨,半点脑子都没有。耳朵竖起听到醒花这一番话,没回过味来是在暗喻这三人连奴才都不如。 小笨蛋乍一听没懂,坐着愣许久也没嚼透这话里的意思。 只觉得醒花声音很大!厉害! “我可是他嫡母!是长辈,回门之日是他该和宰辅大人对我行礼奉茶才是!”江夫人倒是听懂了,也明白这丫鬟是在故意羞辱。 恨得目眦欲裂,一嫁出去还叫你踩在头顶上不成? “凭你也配?”醒花打量面前这位所谓的江夫人,那双老鼠眼实在不好看,掩嘴轻笑道,“你们这几钱轻的骨头,只怕当不得我家夫人这一礼。” 第十五章 三言两语就把三人气得头上冒烟。 江之晏实在讨厌这几个人,见醒花教训她们心里也欢喜,拘谨坐在交椅上,看戏。 “你!你!” 李江氏在家里那是正室夫人,拿捏教训那些贱妾丫头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会被宰辅府里的丫鬟这样折辱,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下人敢说我的骨头轻?我看你和这个贱骨头玩意,都是欠收拾!”说罢,李江氏抬手就要甩巴掌,动作熟练得很。 见巴掌要下来,江之晏第一反应居然是护住醒花。毕竟他是个男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子因他被打。 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醒花可不是普通奴婢,她是自小伺候宰辅大人的,耳濡目染也学有两分聪慧,身上有功夫傍身,哪里能让李江氏张狂。 “放肆!” 左臂挡住甩过来的巴掌,右手反给一个过去把李江氏抽蒙,再一脚把人踹飞。 动作行云流水,江之晏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啪然后砰的声音。再看那个所谓嫡母已经被踹飞,就摔在方才砸碎的茶盏上面。 “醒花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江之晏眼里冒星星。 对于他不敢但别人敢的事情,江之晏都会觉得那人厉害。 醒花听到夫人夸赞,转头正要行礼就对上小夫人那张皎若明月的小脸。那张蛊惑人心的脸有了表情后越发美丽,她呆在原地,几个呼吸才从惊艳中脱身。 暗自感慨:小夫人一笑艳压人间春色,宰辅大人真有福气。 一见夫人误终身,不见夫人终身误。 “醒花,你把她踹飞好远。”因笑凤眸微眯,江之晏满脸喜色。看从前欺负的自己的人被打,肯定是高兴的。 他没胆子上去补一脚,不过摔成这样也很解气了。 此时醒花在小笨蛋心中排第二厉害,第一厉害的是容晨。 “嗯。”醒花控制不住红脸。心中暗叹:被小夫人美貌单纯的人夸奖,是谁都会骄傲脸红。 “母亲!” 第10章 “母亲你没事吧!” 江家两个小姐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亲眼看见母亲被踹飞赶紧去搀扶,“母亲你没事吧?” 李江氏哪里受过这样的毒打,被踹飞在地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好久都爬不起来。哪里有什么嫡母风范,委实狼狈。 “来人呐,这三人竟敢对夫人不敬,掌嘴!”醒花可比这些人动作快,拍拍手叫外头的人进来,“我家夫人的手要是伤半分都是罪过,你们互相扇巴掌。若是不想,就叫奴才帮忙!” “喏!” 江之晏听到外头齐齐整整的应答,好像有不少人。可来时却没带那么多奴才,这哪里冒出来的。 江之晏不知道的是,在容晨决定娶他时,整个江府就在他的股掌之中。连奴才大半也都是容晨安排的人。 “你们敢,这里是江府,你们不能如此啊!” “你们是江府的奴才,怎么敢对主子动手,你们不要命了!” “救命!你们干什么!” 三人被一拥而上的奴才丫鬟和老妈子按跪在地上。 “夫人,你想怎么处置这几个人?” 第十六章 “处置?”这个问题江之晏从未想过。 “无妨。” 醒花看夫人懵懂想必也不知什么意思,干脆擅作主张指挥下人道,“你们互相扇,叫我家夫人好好观赏,也出出气。” 想起从前小夫人在江府受的委屈,真恨不得将这些贱人凌迟。但小夫人胆子小见不得那么血腥的场面。 “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正三品刑部侍郎的正妻。你一个宰辅家的下人,再来一个贱人生出的贱人,凭什么要我跪!凭什么要我们扇巴掌!” “你们敢!我告诉你们,我爹是侍郎!” “就是!” 三人的叫嚣把江之晏的胆子都叫小了。这正三品听起来官很大,要是连累容晨和醒花可怎么好。 容晨那么好的一个人,说不定也要被这几人陷害欺负。 “夫人莫怕。”醒花看出小夫人的担忧踌躇。也理解小夫人常年被这些人欺负会害怕,安抚一句,“夫人,你有宰辅大人撑腰,不必怕这些玩意。” 说罢,醒花转身走向那个李江氏,附耳喃喃到,“李江氏,您知顾国公否?” 只是这一句,就让还在叫嚣的李江氏脸上刷一下变白。颤着唇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下人,老鼠眼瞪的老大。 “顾…顾。” “我家夫人胆子小,听不得这种事情。”醒花直起身子,眼中泛着冷意。 李江氏突然抬手朝最宠爱的大女儿脸上扇过去。 重重的啪一声,让江之晏缩起肩膀,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们突然开始互扇巴掌。 后院扇得起劲,前院江侍郎也被捏住把柄。 “江侍郎,你身为刑部侍郎,主理叶太医满门被害的案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头绪?”容晨端坐在上手,悠然自得的用右手捻起茶碗盖,撇去面上的浮沫和热气。 瓷器碰撞的锵锵声,压的人心头重。 “宰辅大人,臣下失职。天子脚下竟发生灭门惨案,还是太医院的太医。”江侍郎跪下磕头,“臣下无用。” 这怎么查?主使之人就在堂上端坐,兴师问罪。这怎么可能查得到。 容晨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摇头道,“瞧着你和叶太医是熟识,才特命你主理,没成想你还是不上心。” “又或许,江侍郎另有所谋才查不到?”暗指刺杀之事。 容晨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江侍郎心惊胆战。 “臣下不敢!”江侍郎忙磕头求饶,一个个磕着都不敢停下。 容晨没有叫停,嘴角蹙笑,温雅端方。 在叫人清掉叶太医这个隐患后,容晨转头就命江侍郎主理这个案子。知道查不出什么,就算查出什么也毫无意义。 朝堂都在容晨掌控之中,这点小事掀不出什么风浪。但却可以将此事当做拿捏江侍郎的把柄。 “臣下不敢!” 容晨端坐在交椅上,神情和煦面带微笑,当得起温润君子四字。微微垂眸平静看着跟前磕头的江侍郎,左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数,又也许只是乱敲。 江侍郎磕得头破血流,却不敢停。 半阖着眼睛的容晨心里摇头:不够,比起小夫人所受之苦,这远远不够。 第十七章 后院啪啪啪扇巴掌声此起彼伏,听着就让人觉得脸疼。 江之晏刚开始还害怕,但随着她们巴掌一个个落下,脸越打越肿,到现在肿得跟猪头似的。心里那点让人不适的郁结之气满满消散。 随着啪啪声落下,江之晏的心也越来越静。可能是身体残留的意识,在看到她们被责罚之后解气。 小笨蛋想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变得更好就是好事,冲冲冲! 扇到最后李江氏先晕倒在地上,但其他两人也不遑多让。已经没有力气支撑瘫倒在地上。 虽然解气,但也血肉模糊。 江之晏别开眼睛有些害怕。 “不中用的玩意儿。”醒花恨不得在昏死的李江氏身上啐口唾沫。但碍于小夫人在此,做不得那么粗鄙的动作。 “都,都晕了吗?”江之晏探头去看。李江氏是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另外两个小姐却没有,那恶毒的眼神比刚进来时更深更浓。 第11章 小笨蛋好像被毒蛇盯上,浑身不自在。私心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前厅的江侍郎都不知自己磕了多久,磕了多少个。只觉得耳鸣气短,眼前一片漆黑。是因有血顺着额头流下,沾到眼睛故而什么都看不到。 “罢了。” 容晨最知道来日方长这个词的意思,故作无奈叹气。仿佛饶恕江侍郎是历经多么久的纠结才有的决断。 背着手站起来,摇摇头道,“看在夫人的面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之内还是查不出,可就不是磕头能过去的了。” 容晨施施然迈步出去,得有两刻钟未见夫人,甚是想念。 心中郁结散去,江之晏又坐立难安的想要回去。虽然解气,但下人门口乌泱泱一大堆。不小心还能撞上那些下人偷看他的视线,不自在。 “夫人!” “容晨!”小笨蛋居然能轻易分辨容晨的声音。甚至在见人进来,那笑意是见其他人都未曾有过的,“你来啦!” “是啊,夫人我来了。”完全无视堂上乱糟糟的场面。容晨一心都扑在笑意盈盈的夫人身上,“夫人,辛苦了。” 江二小姐在听到宰辅大人的声音时忍不住回头看。都说宰辅大人乃是当朝第一的美男子,温润儒雅气质矜贵,果然如此。 虽然因为爹爹的缘故对宰辅大人很是厌恶,但有位闺中密友最是钦慕宰辅大人,时时在她耳边念叨,久而久之江家二小姐也对这个男人有所好奇。 此时此刻,江家二小姐回头看,那一个神仙般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是,对江之晏的嫉妒被放大到极限。 凭什么?就空有一张脸就能得到那么好的男人? 权倾朝野的宰辅大人,形容清雅,博学多识,凭什么叫江之晏得了去。 “小畜生,贱人!”江家二小姐想骂那个贱人。可嘴巴都被打肿,说出的话含含糊糊的听不出是什么意思。掺血的涎水吐了一地,还有被打落的牙齿散在地上。 “小畜生!大贱人生的小贱人,哈哈哈——” 第十八章 声音凄厉笑声渗人,诡异的声线都听不出是男是女在说话。 听得人毛骨悚然。江之晏下意识寻声转头,可眼前却被一片袖子挡住。伸手扒拉着要去把袖子拽下,“容晨?” “夫人,看我可好?莫去看其他。”容晨可不想叫小夫人看到这种东西,说不准晚上做噩梦,那得哄。 容晨掰过小夫人的下巴看向自己,“夫人怎么总爱去看那些没干系的玩意儿,我不好看吗?” “好看的。” 对着这张脸,江之晏怎么都是满意的。那可是他一笔一笔精心画出来的,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亲手添上去的。 人总是喜欢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容晨于江之晏,正是如此。 “既好看,何必再去看其他人。”容晨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抚背安慰道,“方才是不是吓坏了?这里那么多人。”趁小夫人不注意眼神示意醒花。 醒花了然,轻轻抬下巴,示意收拾好地上的三个。 下人先捂嘴再扛走,手段利落。 “还好吧。”江之晏不想在容晨面前显得和人群格格不入。虽然嘴上回答还好,但躲闪的眼神是个人明白什么意思。 果然,小白兔不会演戏。 就江之晏和容晨说话的功夫,晕倒和没晕倒的人都被清出堂上。 “回门的礼数也算完了,从今以后夫人和江家毫无干系,随为夫回家。”容晨拍拍夫人的肩膀,温润一笑。 从今以后你就只能依靠我。 反正这话江之晏是没懂,但能回去是值得高兴的,点头道,“好。” 小笨蛋不仅没有明白容晨这话的意思,还觉得这样挺好,终于可以不用见生人。 对社恐最大的仁慈就是待在家里不见生人。 不过江之晏奇怪的是,只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怎么江家的人都不见了。堂上又是一片清静。 “这人?” “都走了,我一个外男不好在这些内院,她们就先退下避嫌。”容晨揽着小夫人的肩膀往外走,哄着道,“走吧,今日还欢喜吗?” 江之晏思索一番才认真点头道,“欢喜的。”看她们互扇巴掌,心里的那点郁气消散,人也轻松不少。 “走吧,今日要多吃一些知道吗?过几日叫太医诊脉,瞧瞧有什么隐疾需得注意。” “为何要看大夫?”江之晏不喜欢看医生。 一看就是要吃药,没病也得要点维生素吃意思意思,总得来说就是讳疾忌医。 容晨轻笑摇头,并未解答。夫人在江府长年受欺辱,身体肯定会有所损伤,趁年纪小调理调理,才能与他长命百岁。 “那我们能不能先回去。”这里的下人不少,江之晏也不愿多待。先回家,至于看医生的事情,再说吧,能赖就赖掉。 “自然。” 方才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还是全须全尾的回去。 夫夫两人相携而去,引得不少人羡慕。都羡慕宰辅大人好福气,都惊艳与宰辅夫人的美貌。 等走到前厅大院时,江之晏却被江侍郎喊住。 “晏儿!” 作者有话说: 小技巧:大家如果不知道江小妈多美,请点进我的作者专栏,再点开头像,即可查看!!! 第12章 第十九章 这一声叫的可谓是情真意切。 但江之晏转头却看到江侍郎那张被血染红的脸,额头破的窟窿还往外涓涓的流血。吓得小笨蛋转头就要跑,还没跑又被容晨带进怀里。 “夫人莫怕。”容晨也觉得此时的江侍郎太过吓人。一脸的血还从下巴顺着往下滴,样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意识到脸上还有血,江侍郎也不顾什么体面,抓起袖子胡乱往脸上抹,把往下流的猩红色液体抹掉。 “晏儿。”一边抹还一边故作亲昵的的喊,“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本来就是几条血迹流下,现在倒好,一看满脸的血,更恐怖。 江之晏摇头,死都不肯过去。这个江侍郎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吓人。 “晏儿,你不想知道你母亲临死之前的嘱托吗?” 这句话让江之晏的脑袋和手脚都开始不受控制,头一点点的转向那个满脸血的恐怖男人,似乎在等下一句话。 “晏儿,你母亲临死前有话托我带给你,想听你就过来。”知道这句话一定能把这个小畜生引过来。 这是唯一除掉容晨的机会,江侍郎不想错过。 当初他们约定,只要谁能杀容晨,那他就是下一任宰辅。权倾朝野,其他人皆马首是瞻。 这时,江侍郎将主意打到这个容色倾城的继子身上。本朝民风开放,男妻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养了那么多年,就算是猪也可以出笼了吧。 江侍郎想过很多办法,先一步将继子的画像送到容晨府上,本欲再请人过来让这小畜生装偶遇。 可容晨沉不住气,只见到画像就着了道。 眼巴巴的上门求娶,江侍郎以江之晏母亲的尸骨为威胁,逼迫继子在新婚之夜动手除掉容晨。 只是这个没用的小畜生失手,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容晨必须死。 “你母亲,你可还记得?” 江之晏觉得自己手脚好像不听话了,膝盖都弯不了僵直的朝江侍郎一步步挪过去,虽拼尽全力但还是摆脱不了原身残留记忆对身体的控制。 掌控这具身体的时间还是太短,抵不过原主的意识。 “夫人。”容晨皱眉,眼睁睁看着小夫人朝江侍郎走过去,踌躇犹豫后决定站在原地等。 一点点靠近,江之晏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身体违背意识,这样的不适感就足够让小笨蛋的脑袋缺氧,无法思考。 “江之晏!” 太慢,走的太慢。江侍郎等不及主动一步上前凑到贱人面前。露出一个阴恻恻的恐怖笑容。牙齿还沾上血迹,像极一个以人为食的恐怖异类。 “你!”江之晏错开目光,他想跑但是脚不听使唤。只能把视线转到另一头,胸口起伏越来越快。 危险就在身边却无处可逃,小笨蛋的手攥成拳头。但这点微薄的力气不足以反抗原身对身体的调遣。 “江之晏,三日内你不杀了容晨,我就将你母亲尸骨挫骨成灰。将她的骨灰贴上符纸压在茅房下,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第二十章 “你!” 江之晏心脏不知被什么东西攥住,疼得厉害小步往后退。 他的母亲,不,是原主的母亲的尸骨还在这人手上。 “夫人!”容晨从身后扶住小夫人。 撞到容晨,江之晏抬头一滴冷汗从额头滑到鼻尖,张嘴半个字没说反而先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染坏容晨身上顺圣色的华丽锦袍。 小笨蛋无力再承受此时的突变和头上传来的痛觉,低吟一句“好难受。”随即栽倒在容晨怀里。 “小夫人!” “夫人!”醒花赶来时就看到这一幕,“怎么了大人?” “将江府控制起来。”容晨抱起小夫人往外跑,到底说了什么叫小夫人这样激动,甚至吐血。 看着容晨抱着那贱人跑出去,那么上心江侍郎只觉得计划有望。 呵呵,容晨纵然你手段不俗,权势滔天不还是过不了美人关吗? 哈哈哈!最后赢家一定是我! 外头的人都在等,垫脚张望等再看宰辅夫人一眼,可等了半个时辰却看到宰辅大人抱着夫人跑出来。 急匆匆钻上马车,众人什么都没看到。 “这怎么回事啊?” “宰辅夫人怎么了?”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传开。站的近的有看到宰辅夫人脸色惨白的样子,却不知是旧疾复发还是怎么。 两人还没进府,太医先到。熄墨在出来时就打发人快马骑回去叫府中人准备好,说是小夫人晕倒。 “宰辅大人!”秦太医在此久候。方才他才当值完回府,来报信的人说是宰辅夫人晕倒,那可是大事,连身上官服都没脱拿上药箱就匆匆赶来。 发髻因骑快马,被路上的风揪出几缕华发来不及梳好。 “秦太医,来瞧瞧。” 容晨将晕倒的小夫人小心放到床上,坐到床头让出床尾给秦太医,不放心的把手掌搭在小夫人的额头上探温度。 秦太医搭脉又换一只手诊治,原本凝重的神色逐渐放松,拱手道,“急火攻心,只需吃几服药调养就好,宰辅大人不必担心。” “只是急火攻心怎么就吐血晕倒?”容晨将小夫人的手握在掌心,微微皱眉问道,“而且,小夫人这几日,一直恍恍惚惚不可终日,又是什么原因?” 第13章 “夫人年纪小又胆子小,初到府中会如此也正常,过几日就习惯,大人您也得顾忌夫人的情绪。” “知道了,去写方。” 容晨看着躺在床上,哪怕昏迷都眉头紧皱满头冷汗的小夫人心里后悔:早知就该陪你过去,怎么都不会让你和江侍郎独处。 “是为夫的错。” 但这急火攻心来的也太突然,容晨左手食指和拇指指腹互相摩挲着,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情,想起江侍郎那一句母亲。 “熄墨。” “大人!”熄墨在屏风外听到大人唤他,赶紧绕过屏风进来,“大人何事?” “去查夫人生母生平,越细越好。”容晨心觉症结在此,只要查出来必定能知道其中缘由。 容晨果然手可通天,不到半个时辰。夫人生平就原原本本展开在面前。 第二十一章 江之晏的生父是凉州城的一个私塾先生也姓江,容貌俊美。其生母张江氏也是凉州城中难得的殊色,两人成亲后恩爱非常生下江之晏。 十五年前江侍郎去凉州城做知府,偶然看见江之晏的母亲起色心。派人将江秀才活活打死,再将张江氏抢入府中。 张江氏性子烈,抵死不从。江侍郎就用江之晏威胁,逼迫张江氏就范。为了幼儿张江氏不得不委曲求全。 从此江之晏在江府再没有名字都被称作小畜生、贱人,是比狗都不如的存在。从前京城从不知江侍郎有位继子,是江侍郎为将江之晏名正言顺嫁给容晨才如此散布出去。 但张江氏不肯叫儿子再受苦,想带儿子逃出去,奈何孤儿寡母手无缚鸡之力,被抓住后张江氏为保护儿子就被江侍郎活活打死。 得知全部,饶是容晨都不得不对这位母亲生出几分敬佩,“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看来,江侍郎是用张江氏的尸骨作为要挟。”本朝向来都看重入土为安这一说。不入土便不可转生。 容晨不信鬼神,只觉得鬼神是掌控人心的好手段,用的很顺手。 “去查小夫人生母的尸首在何处,安葬好后在相国寺立灵位。” “是。”熄墨临走时看向床上,哪怕只能看到一双手也要贪一眼,心中暗叹:小夫人实在命苦。 此时的江之晏被困在梦里,梦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年,嘤嘤嘤的哭在这个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格外渗人。 哭声飘飘荡荡的扩散出去又好像只传到江之晏耳朵里,哪怕捂住耳朵都逃不过哭声的侵袭, 好恐怖。 “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你光哭我猜不出来的。”江之晏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敢退后,两双手的手指都快搅合在一起。 “我笨,我猜不出你什么意思。” 江之晏倒是实诚,一着急连自己笨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听到这话,背着江之晏蹲着掩面哭泣的少年缓缓转过脸,放开捂住脸的手,露出那张和小笨蛋分毫不差的脸。 “你!” “救救我母亲,我母亲的魂魄被困住,不能和我一起走了。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怎么救啊,你告诉我行不行?你直接告诉我,我猜不到的。”江之晏想朝少年走过去,左脚刚迈出去,脚下一空直接往下坠。 “救命!” 江之晏一个激灵,全身伴随着失重的感觉颤一下。耳边听到容晨的声音,一直在喊夫人,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夫人,你醒了。” “你。”江之晏看到容晨就想到那个梦。梦里原主一直求他去救母亲,该怎么救却没说,难道真的要杀掉容晨? 不,不行的。 “夫人,如何?可还有哪里难受不适,与为夫说。”容晨见夫人清醒,却不见喜色。夫人的表情和眼神看着奇怪。 “我!”下不去手。 话还没说江之晏眼泪倒是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下,“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 第二十二章 容晨他画出来的,这几日不曾叱骂还关怀备至,江之晏下不去手。 “夫人哭了。” 江之晏知道自己不该哭,羞于让眼泪见人。干脆一个翻身把脸藏进被子里,不敢面对容晨。他的心不好,太坏。 “夫人,你怎么了?可是为夫做错什么,你说,为夫一定改。” “不是。” 江之晏哭也恼恨,哪怕现在容晨都以为是自己的不是。小笨蛋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救出原主母亲的灵魂又可以不杀容晨。 如果哥哥在一定知道怎么做,哥哥很聪明,从前有什么事情哥哥总是能很好的解决,可为什么他就不行! 哪怕穿进漫画里,他还是个笨蛋。现在没有哥哥,他该怎么办都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解除面前的困境。哪怕再努力想,都想不出什么。 “为什么我那么笨啊。”江之晏气得打自己脑壳。 从前哥哥说他笨,笨的挺好的。但笨根本不好,他想变聪明。 “夫人。”忙按住小夫人的手,容晨明白眼泪憋回去伤身,便不曾阻止。 越哭心越乱,从突如其来的车祸死亡再到穿进漫画里,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江之晏的脑袋不堪重负。 这些天的害怕和恐惧以及仓惶,被压着不敢刻意去想。 如今选择摆在面前,江之晏想逃避都逃不了。哭是仅剩唯一宣泄情绪的渠道。 第14章 但江之晏哭也非嚎啕大哭,是无声的哭,默默落泪,偶尔因缺氧连喘几声,也就如此。 毕竟哭太大声会招人看。 “夫人。”容晨也不知小夫人哭什么,许是哭命途多舛又或是母亲之事。但哭出来也好。脱鞋上床连人带被一起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后背安抚。 小笨蛋哭了得有一刻钟,流不出眼泪干涩的拼命眨眼才逐渐冷静下来。 这时候熄墨正好回来,站在屏风外禀告道,“大人夫人,事已办妥。”他想进去的,因为好像听到小夫人的啜泣音。 也是,小夫人真可怜,哭也是应当的。 “在外禀报。”容晨低头看小夫人哭肿的凤眸,心疼都用手抚上微微翘起的眼尾,“夫人且听熄墨说什么。” “嗯?”江之晏倒是乖,容晨一句就真的忍住不哭。只是肩膀时不时抽几下,哭得太狠刹不住。 “大人,夫人。”熄墨最后还是没敢进去,只跪在屏风外禀告道,“奴才在江府的枯井里找到夫人母亲的尸骸,已经命人安葬好,灵位设在相国寺。” “什么!” 江之晏猛地拥被坐起来,他就哭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原主母亲的尸骨就被找到,还安葬好。 “这?”小笨蛋聪明一回,看向睡在外侧嘴角含笑的容晨。 是不是龙傲天他爹做的啊。 容晨侧躺着,手臂把头撑起来。笑得如沐春风,看着自家错愕的小夫人。主要是小夫人昏迷太久,这都戌时一刻,若是熄墨还没将此事安排好,那他才会生气。 “是你做的吧?”江之晏试探。但问出后又觉得傻,对上容晨带笑的眼睛,我果然是很傻。 第二十三章 “是。”容晨朝小夫人伸出手,安抚道,“她是岳母是长辈,我也敬佩她作为母亲为夫人你做的一切。灵位设在相国寺,好好接受供奉香火,保得来世平安喜乐,无灾无虑,可好?” 虽然他不信鬼神,但拿来哄小夫人挺好用。 果然,江之晏一听那原本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握住容晨递过来的手,被牵引躺到怀里,“我,谢谢你。” 除谢谢,江之晏不知怎么报答容晨,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不对,他会画画啊。 “容晨,我给你画画吧,算是报答你的谢礼。”这是江之晏唯一拿的出手的技艺。 容晨看着怀中小夫人满是崇敬和期待的眼睛,实在不忍告诉小夫人,他的丹青天下人趋之若鹜,千金难求。 缓缓点点头道,“好,只是单画画可不够抵这报答,你还得再答应为夫一件事,如何?” “你说。” “莫要哭了。”说不心疼是假的,容晨叹气。抹掉粉颊残存的泪渍,将小夫人抱得更紧,“夫人哭得好像是我无能。为夫娶你是想叫你欢喜一世,可不是来让你哭的。” “那我以后会尽量忍住的。”江之晏忙用袖子胡乱擦拭脸颊,生怕再留下一点哭过的罪证。 “哎哎哎!”容晨赶忙握住小夫人的手,这张脸怎么能如此粗鲁去擦拭。瞧,一下就红起来,“为夫帮夫人擦。” “好。” 找到原主母亲的骸骨安葬之后,江之晏在想,现在是不是已经帮原主的母亲解除灵魂的桎梏。 这样的话,不用杀容晨也可以救出原主母亲。 小笨蛋再次感慨:容晨果然是他心里第一厉害的人。 烦恼尽消,江之晏人也活泼起来。被容晨带着起身用晚膳,心情好居然能吃两碗,吃饱喝足后又准备洗漱上床休息。 方才哭得狠,也确实有点困。 江之晏躺在床上即将入睡,可身后一沉腰间突然搭上一只手。小笨蛋浑身一僵,屏住呼吸。 而容晨也是察觉到怀中夫人的僵硬,却并未放开。也不能总是这样隔着,有时候也该强硬的打破原有规则才是。 腰间的手并未有什么动作,江之晏也慢慢的放松下来,逐渐接受睡觉身边多个人,甚至睡在别人怀里。 “夫人,明日i你去相国寺去给岳母灵位上香,也算是答谢岳母对你的生养之恩。熄墨已肃清相国寺,明日只有你一人。为夫要与六部官员商讨事宜,不便陪你去。” 耳朵被热风吹得发痒,每句话江之晏都听进去。背靠着容晨的胸膛,半晌后才轻轻点头道,“好。” “另外,名儿后日游学回来。”容晨故意凑过去含住夫人的耳垂温声说道,“夫人应知道我儿,容名。” “知道。” 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主啊。一想到男主江之晏忍不住吞咽口水,害怕顺着血液流满全身,僵直得连尾指都动不了。 那个把皇帝逼得禅位,当皇帝的男主,怎么可能没听过。 男主后天回来,那我不是要死掉了? 第二十四章 虽然是后天,但江之晏现在就觉得脖子凉凉的。 现如今算起来,他是男主的小妈。哪怕小笨蛋再蠢都知道,正常的继子怎么可能会对后妈有好脸色。 不嫩死已是仁慈。 他虽不是什么拿毒苹果给继子的坏小妈,但继子却是一个手段狠辣,杀人如麻的龙傲天男主。 “容名虽是我亲生儿子,但已然及冠知事,在外游学三年。夫人,你只是嫁于我,我并不想叫背负多一个孩子的责任。你能与他好好相处就好,若是不能我也会护你,知道吗?” 第15章 话江之晏记在心里,轻轻点头。倒也能理解,毕竟他是小妈,小妈又不是亲妈。 见小夫人真的听进去,容晨继续说道,“而容名也只是我儿子,名儿能敬你便好,若是不能我也不会强迫他将你奉做母亲。” “夫人,你和容名于彼此来说无瓜无葛,只因我而有所牵扯。我不愿你们因我虚情假意讨好对方,让彼此不痛快。若是有什么矛盾,我也尽我所能从中调停,你们过好彼此的日子,其他交给为夫。” 小笨蛋就听进去一句:全都交给容晨。 江之晏在想,他可以信任容晨吗?如同信任哥哥那样去信任。 “睡吧,明日早去早回,为夫在家中等你归来。”容晨眼中情绪翻滚,最后归于平静。 想要将夫人留在身边,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去吧,等你知这世间处处险恶,离了我你活不了,这样才会乖乖留在我身边。 “好。”江之晏很听话,说睡觉眼睛真的就闭上,静静等待周公降临。 小笨蛋丝毫不知明日要面对什么。 翌日清晨随容晨一同起身。 “夫人,给大人更衣啊。”醒花笑盈盈的端上玄色朝服。 江之晏看眼刺绣华丽的朝服再看一眼容晨,伸手取下锦袍,在思考该怎么穿。他个有点矮,比起容晨更是矮上不少,手里攥着锦袍,袍子一大半都堆积在地上。 “容晨,你好高啊。”一米九,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保养得宜的三十多岁英俊老男人致命魅力。 “是啊。”容晨极给面子应和。半蹲展开双手,让小夫人更好动作。 江之晏垫脚给容晨穿衣,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这种广袖长袍从前是画过的,画过就研究过。 在醒花的帮助下一件件穿上,眼看就要到达胜利彼岸又被难住。 “这腰带我不会。”捧着腰带看向醒花,这应该是暗扣,但是暗扣在哪里啊?江之晏翻来覆去的看,又用腰带比了比容晨的腰,腰挺窄但有腹肌。 就这个姿势,容晨握住小夫人双手,腰带环在腰上人也带进怀里。 江之晏拿腰带的手未曾松开,懵懵懂懂被带着双手环住容晨的腰,眼前就是胸膛。有些奇怪,怎么突然那么亲近。仰起头对上容晨含笑的眼睛,自己脸也红起来。 心下感慨:容晨真的好好看,我画的真好。 “夫人。”容晨附耳过去,在小夫人耳边喃喃道,“暗扣在后边,试试。” 第二十五章 说话就说话,离得那么近好暧昧啊。 江之晏耳朵被热风吹红,脸也染上绯色垂下头。 “花靥凝羞。”容晨屈指抬起夫人下巴,感慨道,“夫人真美。”是我未见过的殊色。 “有什么美不美的。”这夸赞江之晏并不受用,从不觉得这张脸有什么好的。 如果不是这张脸,他就不用过得那么小心谨慎。说不定会有很多朋友,会一起出去很多地方玩。 容晨笑而不语。 江之晏手脚不麻利,事事都要醒花指点帮忙才能做好。好不容易将一身朝服穿好,这时辰早就过去。 “会不会晚了,平时这个时候你都出去了。”在小笨蛋认知里,上朝迟到可比上班迟到要严重得多。 上班迟到就是扣工资,上朝迟到说不准就要砍头。 “无妨。”时辰之事容晨并不紧张,反正他不到,文武百官都得在外头候着。 束发之事江之晏不会,就只能交给熄墨。 虽然不会,但江之晏觉得实在有趣就站到一边看。熄墨手很巧,三两下就将容晨及腰的头发挽好抓在手里。 “熄墨好厉害。”江之晏一脸惊喜。 一直闭目养神的容晨睁开眼睛,挑眉道,“熄墨就很厉害了?” “奴才不敢。”熄墨戴好朝冠再用玫瑰头油将零散出来的碎发处置好归顺起来,后退半步拱手道,“大人,好了。” 不到十分钟,这发髻就好了。 “厉害。”小笨蛋夸赞,果然是熟能生巧。 “夫人,为夫走了。” “去吧。” 等容晨走出门后,回头瞥眼熄墨。 “奴才该死。”熄墨自然知道大人在恼什么,但是小夫人自己夸奴才,奴才也没办法不是。 送走容晨,江之晏也由醒花服侍穿衣洗漱,用过早膳后才坐府中的马车往相国寺去。 “夫人,您别怕。这相国寺都肃清了,今日只有您和主持在。大人特地嘱咐,其他闲杂人等,包括小沙弥都不准接近奉灵殿。” 醒花端着桂花糕捧到小夫人面前。 没有人,那可就太好了! 江之晏心道容晨体贴,“嗯。”推开面前的点心摇头解释,“来时沐浴更衣,虔心给母亲求个安康吧。” 小笨蛋不仅承继这个身体也承接那些记忆,对原主的母亲很是钦佩,她是个好母亲。 “喏。” 车子一路到相国寺门口,寻常人是不许将马车驾到此处,但宰辅大人家例外。 主持独自一人早已在外等候。 江之晏下马车,见一法相庄严,白须老僧人站在台阶之上。身上是真金如意莲花纹妆花锻的袈裟,珍宝点缀袈裟上,熠熠生辉。里头是黄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佛珠,手里也有念珠捏着。 香火如云似雾,就在僧人身后迷漫飘荡,配上身后巍峨的山门和万里晴空,让人心生敬意。 第16章 “阿弥陀佛。”了凡主持行佛礼,双手合十念一声。微微震惊于这宰辅夫人的美貌。 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双眼空空心也空空。 江之晏撩开衣袍一步步走上台阶,得见相国寺巍峨的山门。 “施主。” 第二十六章 “主持。”江之晏还礼。对这个主持虽然有陌生人的惧意,但此人实在是慈祥温和,法相庄严,那点恐惧被中和,也不是那么害怕但还是离得远远的。 “请。” 两人进去,车夫将马车赶到一边的空地等着。 两人进去没一会儿,就有一男一女身着劲装骑马而来。 “师兄,我们这贸贸然来这里,也不好吧。这一路都没有什么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女子喋喋不休的担心,这里可是相国寺,是皇家御用的寺庙,普通人不能擅闯。 男子在寺庙门口翻身下马,男子长相极好,清贵傲然。一身的月牙色衣裳未因风尘沾染半分泥点,想来是个极爱干净的。 “无妨。”高冷男子轻轻二字从薄唇吐出,两步上台阶。 女子无奈,只能随师兄一起进去。 江之晏随主持进去,先进大雄宝殿。 一进去山一样高的金佛像就出现在眼前,江之晏不免对这佛像生起敬畏之心,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醒花去点香,江之晏就在这里看着。看佛像前是供桌,供桌上放着数百盏莲花灯,往下是放置贡品点心的铺桌布的长桌。 再往前就是僧人日常诵经时坐的蒲团阵。 “夫人。”醒花将香递过来。 江之晏将香高举过头顶,诚心跪下祈求:求哥哥在异世不伤心,没有我这个拖累他要好好的。 终是放心不下,担心哥哥一个人在孤苦伤心。 先上香拜完后,拐过后边。下台阶往左后方走了一刻钟才到奉灵殿。 奉灵殿顾名思义是生者供奉死者灵位的地方,能上这里的都是皇亲国戚。 江之晏还是一眼在第五排的灵位里看到原主母亲的名字。 “夫人。”醒花点香。 “好。”接过香虔诚跪下,江之晏闭上眼睛也替原主求来世能平安喜乐。 心中的那点不痛快,随着香升起的烟缓缓飘散。小笨蛋长舒口气,送走原主灵魂。 浊气随烟去,清静自心来。 从此,江之晏就只是江之晏。 “夫人,后山有一处竹林,空幽清静,正好去观赏。” 江之晏摇头道,“不了吧,容晨在家里等我回去。” “无妨的,那地方极好看,每棵竹子都挂了红方巾。” 江之晏几乎是被半拖着往后山去,“醒花,容晨在家里等,我们早些回去吧。” “大人这会儿指不定跟六部官员商量事儿,我们去看看吧。”醒花到最后居然用拖,“夫人权当是散散心?” 听到这话,江之晏才愿意跟着。 两人刚走,就又有人进来。 “师兄,这相国寺不是香火鼎盛吗?怎么一路过来都没见到人,连小沙弥都不见,怪怪的,莫不是有埋伏。”女子倒不是害怕,只是担心有埋伏。 她是奉师父之命送师兄进京的,可不想节外生枝。 “达官贵人来,肃清。” 男子解释完熟练点香叩首上香。 女子就在一旁看着,长相娇俏性子古灵精怪。环视周围无聊问道,“师兄,我们今日还要住一晚?这地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啊,好无聊。” “后山有一处竹林,可去观赏。” 第二十七章 “那我们一同去吧!” “嗯。” 男子也忆起从前,每年重阳清明都会过来,也都会到后山竹林赏景。只不过,父亲来信说已另娶,是位男妻。 听说是性子温顺乖巧的,父亲寡居多年,娶妻之事他并不觉得不好。有个人陪着父亲,他并不介意。 母亲逝世十八年,父亲未曾另娶也不曾有过房中人,洁身自好。作为父亲和丈夫,已足够。 两人祭拜完一起往后山去。 江之晏到后山,这才明白为何醒花说这里值得观赏。你平视就是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一直蜿蜒到山顶。 你抬头往上看,那就是奇景。每一根竹子的尾端都绑着红色丝带,竹叶随风飘荡,红丝带也是。 万里无云的天成了海,丝带和竹子被风席卷齐齐的朝着一个方向,若晚霞似浪花。 “真好看啊。”江之晏感慨,被美景震撼,感慨这样的奇景。 “好看吧。”醒花趁小夫人沉溺于美景之中,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移动。心知已经准备好,扶着小夫人到一旁供香客休息的石凳坐下,“夫人,你且先在此等奴婢,奴婢去寻主持求个香囊,给夫人保平安。” “我随你一起去。”江之晏要站起来又被醒花压着肩膀坐下去。 “小事,这里没人奴婢很快回来。” 醒花说完也不管小夫人愿不愿意,转身小碎步迈得极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拐角处。 “唉。” 一个人在发呆,江之晏又开始想有的没有的。 想男主明天回来,想他要完蛋。要是让男主知道他爹娶了个小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弄死,要是能留个全尸也是福气。 第17章 “要不我现在就跑吧,反正也没人。”江之晏想跑到一个地方躲起来,没有人知道然后一直就这样。 好不容易再活一次,他真的不想死。 “所以,跑还是不跑啊。” 小笨蛋坐在石凳上纠结,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哟,这相国寺怎么有那么一位美人。” 一个轻挑的声音让江之晏从跑不跑的思绪里回神,抬头看到两个陌生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靠近,心里一咯噔。 是,是遇到坏人了! “这样的美人儿我可是没见过,看发饰还是位男妻。要不要陪你好哥哥们玩玩可好?我们可比你家中丈夫有趣得多。” “容晨可比你们好!”小笨蛋下意识维护,眼看他们逼近,兔子一样从椅子窜起来,步步后退,磕磕巴巴的问,“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让我们带你做做好玩的事情要不要。” “是啊,这样的美人儿,我们可是有福了!” 江之晏没想到庄严肃穆的相国寺都有这种流氓,吓得转身就跑。 身后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追上去。 “小美人,别跑啊!陪我们玩玩。” “我不要!”江之晏撒丫子跑,已经尽力但好像也跑不快。就像小时候,怎么都逃不掉。 “你不要抓我!”脑子里童年留下的恐怖阴影随着身后人的嘲笑和脚步声一起追上来。 第二十八章 小笨蛋好像回到了六岁那年,那天是他第一天上学。放学后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就被一个提着桶的人追。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那个时候他那么小怎么跑还是被抓到,被抱走之后塞进桶里被带走。 好恐怖。 现在好像回到那个时候,那个怎么跑都跑不出阴影的魔爪。 “美人!” “救我,容晨救我,哥哥救我!” 江之晏好怕好怕,他怕得浑身都僵硬但又不敢停下,知道只要停下就肯定会被抓走,像小时候。 “容晨救我!” 他必须要跑,顶着恐惧快点跑。否则就会被抓走卖掉,就像小时候,塞在桶里,被塞在暗无天日的纸箱里。 他小时候遭受过两次被抢,一次五岁,一次六岁。都让江之晏对生人产生无法磨灭的阴影。 这厢男子和师妹已经走上坡,“这红丝带是我父亲做主系上,他说人该抬头看,抬头看天方知己身之渺。” “容叔可当得上一个慧字。”小师妹连连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师兄说那么长的一段话。 平素师兄高冷清傲,谁都不放在眼里,自然,师兄也有资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但师兄唯独崇敬他父亲。 两人正走着,拐过弯没走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怎么回事?”小师妹耳朵一动,仰头就看到一个人朝这边狂奔过来,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在追。 “救命!”江之晏看到人,也不管认不认识就往那里跑,至少能看到人。 少女都来不及看清楚跑过来的人的面容,就被身后那两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吸引视线。 “看我英雄救美!”于青最喜欢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儿。根本都不管跑过来的是谁,一心要教训身后的那两个人。 脚上使轻功,轻轻一跃就到两个坏人跟前。 “在于青侠女面前竟敢如此大胆!” 这两人都是奉命来的,没想到这寺中还有外人。面面相觑后决定先离开,不能叫小夫人知道什么。 江之晏跑得刹不住腿,脚踩上碎石往前扑。 “小心。”月牙色衣裳的男子,淡定的一步上前将要扑倒的人托住。 预感的狗吃屎姿势没有发生,江之晏被陌生人托住后第一反应不是多谢而是害怕,都来不及细想就双手用力把人推开。 结果把男子推开他自己也往后倒,却没站定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下意识往后撑住身子。 这时,月牙色衣裳的男子才看清楚来人的样貌,惊艳之色浮于眼底,竟是没想到救下的事这样的一位人儿。 饶是见多识广的清冷男子,都微微怔住。 江之晏脑袋根本转不过弯来,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知道,看着面前的陌生人还以为是和那些人一伙儿的,爬着往后一点点的退。 伺机而逃。 月牙色衣裳的男子也没有动作,怔怔看着救下的少年满脸惊恐,像是被提起来的兔子。他只会睁大眼睛看着你,然后可怜兮兮的。 怎么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个人。 第二十九章 于青本欲去追那两人,可两人轻功实在厉害。瞧这身法也不是自己打得过的,只好悻悻作罢。 “本侠女今日心情不错,放你们一条生路!”叫嚣完回头,于青拍拍手一副解决完事情的肆意模样,喊一声师兄。 “师兄?” 师兄怎么在发呆?这可不像是师兄。 于青顺着师兄的目光看去,待看清救下之人的样貌时也愣在原地。 江之晏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两个人都在发呆肯定要跑,跑去找醒花。也不顾两人怎么想,右手撑着爬起来,转身就跑。 连不小心落下的鞋,都忘捡起。 是方才江之晏跌坐到地上往后退时脚后跟就被石头顶下,现在一跑就掉。 第18章 “这!”于青等人跑过拐角才回神过来,一拍大腿喊道,“美人你别跑啊!我们!我们不是坏人!” 可那美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哪里还能听到后边喊声。 月牙色衣裳的男子两步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握在手中把玩。 “师兄,这里真不愧是京城,连人都这样美啊。”于青只一眼就忘不了,半晌才回神。眼巴巴的看着师兄手里的鞋子,“师兄,你这鞋子给我瞧一瞧嘛。说不准我们进京,能找到他还回去啊!” 这样的美人,见了可是要长寿的,一定要多见见,保不齐多活一年半载! 月牙色衣裳的男子并未答话,只是冷冷看一眼小师妹。 就是这一眼,于青就怂了,不敢再提鞋子之事。 江之晏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脚底的痛感根本不在意。在跑进一个月亮门看到醒花从小径走过来时,脚下一软直直扑倒在地。 “夫人,你怎么了?”醒花没想到夫人会这样狼狈。只是离开一会儿,按理说不至于才是。 哭得这样梨花带雨,叫人心疼。 “夫人。” “回家,我要回家。”江之晏眼神空洞,眼泪一直往下掉。巨大的恐惧把人包裹住,他找不到人可以来救,就只能抱住自己的肩膀。 不要在被塞进桶里,不要在被塞进纸箱里,像只死狗一样被塞来带去。他真的觉得那个时候会死,除了哭和叫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不要!” “我们回府。”醒花也是吓坏了,赶紧扶着夫人回去。 江之晏迫不及待把自己藏进马车里,只有密闭的空间才能给他安全感。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在马车里把自己缩成一团,来抵抗心里的恐惧和挥之不去的阴影。 府中的容晨根本没有和什么六部官员商讨事宜,下朝回来后处理完正事就在花叶亭里抚琴。 龙涎香在案上点着,轻烟徐徐。 琴声悠远,一曲《凤求凰》也不知这容晨在求谁。 最后,熄墨的脚步声打断琴声。熄墨走近拱手还未开口,来意就被尽知。 “求到了。”容晨心急得连最后的两个收尾指法都来不及按下。这凤求凰一曲完的仓促,凤求凰方式,也不是太好。 下人上来将容晨腿上的琴抱走。 “夫人回来了,但.......” 第三十章 “知道了。”话未说明容晨便了然。 熄墨看大人气定神闲那样,难道是不知小夫人多害怕吗? 接过下人递过来擦手的湿方巾,容晨擦干净手,思索片刻才道,“到门口等。” “喏。” 现在他要好好关切疼爱小夫人,让小夫人知道,他是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告诉小夫人:我会永远陪着你。 真好,从此夫人只有我一人可依。 “凤求凰。” 醒花一直在小心注意马车里的动静,一直都有轻轻啜泣的声传来,心道:该死东西,下手没轻没重的,都将小夫人吓成什么样子了。 江之晏一直蜷缩在马车的一角,抱住膝盖脸埋进去。像一只河蚌,用壳把自己武装起来,不受到外界的伤害。 马车好不容易才到容府门口。车轱辘一停下,所有人都看向大人。 大人不敢上前也没人敢争做第一人,谁都没资格第一个迎小夫人。 醒花一路都在殚心竭虑,不知该怎么劝说小夫人不要害怕。当看到宰辅大人时脸色一白,“大人。” 眼神有惊慌有愧疚,她害小夫人受伤了。 “夫人。”容晨走到马车旁,喊一声却没听到声音。看来是真的吓坏,微微皱眉看向醒花。 醒花一脸自责。唉,该早点回去的。 “夫人,我是容晨。”躲进壳里的兔子哪里那么容易叫出来,容晨只能耐心的一点点的撬开蚌壳,温声道,“夫人,是我。你的夫君,容晨。” 听到容晨二字,江之晏泪津津的小脸抬起来,侧耳仔细听。很认真的想分辨外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容晨。 “夫人是我,容晨啊。” 是吧? 江之晏也不确定,刚才吓坏了,现在耳朵里还嗡嗡的响,一时间居然没办法确定外头的是不是。 “夫人,夫人?我是容晨。” 决定去看看,江之晏一点点从角落爬到车帘前。屏住呼吸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一眼,发现门口确实是容晨,心顿时放下,眼眶也控制不住涌上温热。 “容晨。” “夫人,你怎么哭了?”容晨等夫人掀开车帘子才敢进一步将帘子全掀开,“夫人莫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我...”江之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遇到的事情。 一张口又怕眼泪掉下来,就任由湿意在眼眶打转,还记得答应容晨不能哭的。 “不怕不怕。”容晨轻巧一跃上马车,从马车里把人抱出来,亲亲额头温声诱哄,“夫人别怕,我们回家。” 只有容晨才能给江之晏安全感,死死的抱住脖子,闭上眼睛整个脸都埋到胸口,只有看不到才不会害怕。 每次都用那么笨的办法来逃避。 “夫人别怕,为夫会永远陪着你。”容晨抱着人进去,放轻脚步慢慢往前走。大掌轻轻拍着小夫人的后背,轻轻哄着,“夫人别怕,有为夫在呢。什么都有为夫在,别怕。” 第19章 等把人抱到房中,放到床上都不敢松手,像是哄自己孩子一样抱着不敢松开,“我的夫人不用怕。” 第三十一章 江之晏听着容晨的心跳,心慢慢被安抚,抱紧的手慢慢松开。 “有为夫在,夫人别怕。为夫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小笨蛋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反应不该那么大,也不应该哭。哥哥每次说:小晏,你可以出去试试接触一下人。 每次他走出去,就会有种窒息感。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这样热切,足够把他灼伤。 他不是不想出去社交,但小时候的阴影每次都把人拖回来,藏回壳里。 小笨蛋不明白,他的容貌太出众了,出众到任何人都会生起觊觎之心,这也导致他越来越社恐。 “容晨,我好累。”也不知是眼泪流干了还是怎么回事,江之晏现在就想睡觉,眼皮子都在打架。 他无力去想清楚什么,只能任由脑袋里的毛线球越来越乱,越来越乱,他可能这辈子都理不清。 “哎?”江之晏临睡前伸手抚上容晨的山眉海目,都是我画的,真好看。 小笨蛋心想:如果他的生活中,只有容晨和画画就好了。 “睡吧,为夫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容晨轻手轻脚的给小夫人掖好被子,轻轻拍着哄人入睡。 等睡过去之后,又叫熄墨拿伤药进来。 方才瞧见小夫人左脚没穿鞋,白色罗袜脚底都是尘泥,容晨想到是被那两人调戏,慌不择路甩掉的。 趁着小夫人熟睡,脱袜去看。白软的脚心确实有被石头硌伤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渗血。 “夫人,心疼。”捧着脚亲一亲。容晨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不好,但又如何? 他在意小夫人会不会永远留在他身边,他在意小夫人会不会只喜欢自己。 从前的容晨,因为还有约束所以知道克制。但现在的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皇帝惹他不顺意,废掉再立也无妨。 容晨身居高位太久太久,他的爱也与他这个人一样,带着疯狂又卑劣的占有欲。多年浸淫<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相反是最坏的。 他早就能用温润儒雅的表象欺骗所有人。 他也善于用温柔,把卑劣的爱意装饰好。 容晨希望小夫人眼中只有他。江之晏希望人生中只有容晨和画画。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歪锅配烂盖,社恐配病娇。 绝配顶配天仙配。 趁着小夫人睡着,容晨轻轻将脚底的药上好,手上药膏味还没散去,就要对醒花兴师问罪。 “大人恕罪。”醒花跪伏于地,叩首请罪。是她不好,叫夫人吓成这样。 容晨微微倾身在盆里洗干净手,慢慢悠悠说道,“去领十鞭再回来,不能叫小夫人看出什么。” “谢大人。” 细细擦拭着指缝,容晨看着他这双翻云覆雨的手,不知想起什么满意一笑。 江之晏睡得不踏实,一会儿是小时候在人群里被抢走,一会儿又是被清洁工在走廊上追。 陷入黑暗就被塞进纸箱里,颠簸着往外走。明明听到声音却因为嘴巴被堵住,绝望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求生的机会溜走。 第三十二章 “唔——” “夫人?”容晨看夫人额头都是汗,肯定又是做噩梦。掏出方帕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在想要不要点些安神香。 江之晏还在继续做梦,但这一次却得到了救赎。那块脏兮兮还有泔水味的抹布被扯掉。 看到一个人背光朝他伸出手,是容晨。 容晨说会一辈子陪着他的,是一辈子,是永远。 诸如此类的誓言在江之晏脑袋里盘旋,最后年幼的他决定把手交给容晨,让这个男人带他逃出困境。 江之晏也看到了,看到哥哥在一旁笑着点头。摆脱掉他这个拖油瓶,肯定是很高兴的。 “哥哥!” “夫人!” 面前一片漆黑,等江之晏用力眨一下眼睛,才把幻象赶出眼前,入目的是容晨那张熟悉又温柔的脸。 “容晨。”刚睡醒的江之晏这一声轻唤软的不可思议。就是铁石心肠,也会为这一声化成绕指柔。 果然,容晨心都化了。牵起夫人的手按到脸上,俯身问道,“怎么了?” “我在相国寺被两个奇怪的人调戏,他们要碰我,我不肯就跑了。”感觉好像说的不是很准确,江之晏撑着身子坐起来,绞尽脑汁才给自己合理的措辞,找补一句,“这件事跟醒花没关系,是我自己太笨。” 小笨蛋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给醒花说好话,在容晨眼里就成了明目张胆。 应该是会连累醒花的吧,小笨蛋不想因为他的怯懦连累其他人。 “夫人不笨,夫人已经很厉害了。在没人伸出援手的情况下,居然能逃过一劫,这已经是很厉害的。”容晨将小夫人胸口的头发拨到后边,摇头道,“我也不会责罚醒花,你放心。” “好。” 江之晏坐在床上,下一秒就垂眸兀自发呆。 到底可不可以信任容晨,像信任哥哥一样。 虽然才认识几天,但容晨真的是个好人,他说会一直陪着我的,还不会说我笨,会说我很厉害。 思绪简单的人,脑子里就只有要不要两个选项。没有第三个,也不会欲拒还迎。 第20章 见小夫人长久不说话,容晨还以为是口渴,松开手站起来打算去桌边倒杯水给小夫人润润喉。 “容晨!” 江之晏鼓足勇气想坦白,坦白他来自异世,但在看到容晨回头后,勇气又消失殆尽。手扯着被子不知该怎么继续下一句话,“我。” 该怎么说,该怎么说才能说的明白,他本就不善于表达,何况要把那么烧脑的事情说明白。 容晨走回床边坐下,却不急着听到下一句,反而专心欣赏夫人这一副无措又可爱的样子。 果然美人就是美人,什么表情都生动美丽。 “如果我说,我不是江之晏,不对不对,我是江之晏,就……”小笨蛋一着急,说话越说不清,这该怎么说才能让人听得懂啊。 江之晏双手抱住头,强迫脑袋 转起来,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语和句子来说明此时的情况,可怜他现在都闹不清该怎么和容晨表达穿越两个字。 第三十三章 穿越那么荒唐的事情,该怎么说容晨才会相信,才能听懂。 “我想想,我想想要怎么说。” “夫人。”容晨哪里不知小夫人为何烦恼。在大婚当晚,小夫人说不是这里的江之晏时他就明白。面前的人并非江侍郎的那个继子。 但他是谁?他是我的夫人。 容晨聪慧,三言两语就猜出事情全貌。他派人查过,得到的却是花轿上确实是江之晏,那也有可能是被夺舍。 虽然荒唐,但小夫人说的容晨愿意信。 哪怕再荒唐。 “夫人。” 容晨将夫人抱住头的手拿下,凑过去两人额头对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温声道,“夫人,我娶的是我从花轿上牵下来的那一人,我娶的是我掀起盖头时娇兮兮看着我落泪的。我从未见过从前的你,记忆中便是你的样子,明白吗?” 小笨蛋眼睛闪着泪光,看着容晨半晌后才摇头道,“不明白。” 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容晨没想到这样真挚的话都没听懂,叹口气解释道,“我娶的就是你,无关其他。” “明白了。”这句江之晏听懂了。 那就是说,容晨是不在意他是不是江之晏的事情对吧?他连这个都不在意,那果然是好人。 “容晨,你是好人!”江之晏突然主动搂住容晨的脖子,脸蹭着肩窝,恨不得贴在一起。 小笨蛋蹭蹭肩窝,真的好喜欢容晨啊。 容晨嘴角挂着淡笑,也学着小夫人的样子把脸埋进肩窝里边蹭着。 “饿了吗?为夫叫小厨房熬了山药排骨汤。你爱喝汤,今儿太晚了就不用膳,吃些山药可好。” “好。”二转狗si 喝下两碗汤,江之晏就觉得饱了但也不至于躺下时心口被压得睡不着。习惯性侧身躺着,脸面对墙壁,这样哪怕屋中有人也可以不见。 用这招自欺欺人的办法,屡试不爽。 “夫人。”容晨也洗漱好躺下,并未从贸然将人揽进怀里,而是试探的把手搭在小夫人的腰上,想看看是什么反应。 江之晏还是下意识僵直,但在察觉身后人是谁之后,一个翻身正对着容晨,张开手一把搂住脖子蹭过去。 这自然是好事,容晨也顺势捞起夫人的腰将人往怀里按,附耳轻声问道,“还怕吗?睡吧。” 闻言,江之晏抬起小脸看着容晨摇摇头,眨一下眼睛,借着烛光打量着面前温润儒雅的男子,确实是好看的。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不美也娇三分。何况江之晏这样只应天上有的颜色。 容晨最后还是没把持住,手从腰侧滑上来,抬起夫人的下巴亲下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但江之晏还是被吓到了,因着上一次是容晨喝醉半强迫的,这一次两人都是清醒的。 小笨蛋瞪大眼睛,在亲吻的时候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只是张着眼睛看着面前亲得认真的男人。 他是不知道,这嘴唇有那么好吃吗? “夫人。”容晨发现小夫人居然一脸疑惑和好奇的看着他,心中存疑哑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第三十四章 “唔?”江之晏用食指指腹点点被吃红的嘴唇,上面湿漉漉的,讶异道,“容晨,你很喜欢这样吗?” “嗯。” 见夫人如此,容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再继续,今日夫人刚受惊,再等等。 正当容晨熄火打算只是单纯搂人休息时,嘴唇一软。向来温和的表情也有了裂痕,讶异蓬勃的情绪从裂痕中溢出。 只可惜小笨蛋只顾着把自己送进大灰狼嘴里,没注意这件事。 “夫人,你这是?” 真不是容晨想问,而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他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都震惊了。 “你可以亲我。”江之晏认真道。 这不是小夫人的底线,容晨试探继续问道,“什么时候都可以?” 江之晏踌躇好久,最后才点头道,“嗯,什么时候都可以。” “为何?” “因为容晨喜欢啊。”江之晏只是想让容晨欢喜。 就好像从前,哥哥总是会以各种理由让他出去买东西,他虽然会害怕,但每次都还是会听话出去。 他总会无限包容那位值得信任的人。 “夫人...”容晨应当是欢喜的,对上这双纯稚无垢的眼睛。眼神熠熠生辉还倒映出他的脸,抚上小夫人的脸颊问道,“若是为夫对你做大婚当晚之事,你会厌恶吗?” 第21章 “emm。” 小笨蛋回想那天晚上,其实他没有多讨厌只是生气。生气容晨喝醉听不到他说话。 小笨蛋知道他对容晨是最不同的,因为这可是我画出来的,连头发丝都是他亲手画上去的。 就等于说,是小笨蛋创造出容晨这个人,你会怕自己的孩子吗? “不会,但是你要轻一点。” 说完这话,江之晏发现容晨的眼睛里有他看不懂的光。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搞懂眼睛就被蒙住。 “容晨!”江之晏吓得按住挡眼睛的手,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好玩。”容晨轻笑道。 我不想叫小夫人看到眼中的掠夺,你怎么可以这样乖,逼得我现出原形。 这话倒是叫江之晏听不懂,但还是乖乖的被捂住眼睛。 “夫人,娶到你真是为夫之幸。” 容晨说着也松开捂住眼睛的手,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从额头开始慢慢一点点的往下亲。 有点痒,江之晏想躲开却被按住肩膀,咬住下唇有些奇怪的看着容晨,也不明白这意欲何为。 舍不得叫小夫人的下唇被咬,容晨凑过去用自己舌尖将下唇舔湿,再从贝齿下救出,“夫人,若是咬伤为夫心疼。” “哦,好。”江之晏听话的松开牙齿。 “夫人,若是哪里不舒服,或者疼就告诉为夫,知道吗?”容晨亲亲夫人的唇珠,轻笑道,“夫人莫怕。” “好。” 他答应容晨,难受要说出来。 “容晨,我难受~”江之晏察觉身体被探索,那种不适感又无法道明,只能用难受来概括。 “夫人难受?”容晨附耳过去一边说话一边转移注意力,把秘制香膏送进去,“夫人,哪里难受?” 第三十五章 “有,有一点吧。”小笨蛋被引得心思没放在身体上,认真回答。甚至还有点头的动作佐证。 容晨一边含着耳垂一边问,“夫人怎么不喊为夫夫君?” 声声诱哄,缠绵缱绻。 感觉叫夫君怪怪的,江之晏喊不出口,还是叫容晨舒服些。 “夫人,唤为夫一句夫君可好?为夫想听。”容晨说话,手上动作未停。甚至愈发明目张胆的伸进去。 “夫人,我的夫人。” 一声声一句句,喊得江之晏脸都红的跟番茄似的。半晌才轻道一句,“夫君。”细若蚊声。 但在这方寸间的纱帐里,足够让另一个人听到。 “夫人,再叫一声。” 有一有二,这一次叫江之晏居然不是那么害羞,声音也比上一句略大一点,软声道,“夫君。” 听话的小笨蛋有糖吃。 “这话可真好听。” “唔~~”好听归好听,但身体突然出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江之晏还是难受得眼眶蓄泪。有些害怕的搂住容晨的肩膀,以为这样就能回避身体的不适,却忘了这不适是谁带来的。 “夫人。” 容晨不敢妄动,停住动作一下下亲着夫人的嘴角,一遍遍哄着小夫人唤夫君,听一百遍都不会腻。 “夫君~” 江之晏与容晨十指相扣,他并不讨厌这样。身体被另外的人掌控,但这个人是容晨啊,是他画出来创造出来的。 他是愿意的,是喜欢的。 “容啊哈~~”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江之晏因快感而微微眯起的凤眸装的还是面前的男人。 身体的快感陌生又足够热烈,让人不禁沉迷。 “夫人,为夫在。”容晨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牵引来到唇边亲了亲,“为夫在。” 真恨不得将小夫人一口吞下,但不行,若是吞下又哪里去找那么好的一个人。 容晨爱江之晏,爱得不仅是无双的美貌,还有只有小夫人眼底才有的的光。 “夫人,吾生惟愿你与同生,共死。” “啊哈~~”听不到容晨在说什么,江之晏不聪明的脑袋里只有快感。手抚上那张合不停的嘴唇,不小心被咬一口,还自己咯咯的笑。 清冷空寂的相国寺中,却没有这样荒唐的春事。 有的只是青灯古佛,还有那盏迟迟没被吹灭的油灯。 “皓月当空。” 早间那位月牙色衣裳的男子深夜却并未睡下,也不知心中思什么。身上披着单薄的衣裳,抵不住这山中深夜过于厚重的露。 男子似是想起什么,举起右手。右手上正躺着一只男鞋。这鞋看起来就不普通,外头布料是还有暗纹。绣金的如意纹十分精美,鞋的前端还有一块玉坠子。 那玉就按成色来说,就算是达官贵人家中也不常有,却能用来装饰鞋子,只怕这人身份不简单。 但那又如何? 也不知是这鞋子太小还是手太大,男子能将鞋子放在掌心里随意把玩观赏,但还是一个不小心,鞋子掉到地上。 男子微微皱眉,弯腰捡起鞋子再看空中皓月。 “欲将明月藏于楼。” 第三十六章 当江之晏睁开眼睛,看到容晨时很意外。甚至伸出手指,戳戳面前的胸口,似乎是想验证真伪。 “醒了?”容晨握住胸口作乱的手,牵到嘴边亲了亲。 江之晏仰起头,一脸讶异问道,“你不去上朝吗?” 声音因为昨夜太荒唐,还有点沙哑。嘴唇残漏被肆意亲过后不正常的艳红色,绝美的花沾上露珠,多了一份可采撷的暗示。 第22章 他的美只是美而已。 不论你在这美上添上什么颜色,都只会是锦上添花。 “今日休沐,而且今日名儿要回来了,他外出游学三年,我也该见见他。”容晨将小夫人搂进怀里。 现在再去闻夫人身上的味道,是龙涎香和花香混合,极好闻。 一听说那个龙傲天男主要回来,江之晏的心又跌落谷底。偏生又不会演戏,做不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只能咬着下唇垂眸。 那颤抖不停地羽睫,也抖出小笨蛋的心事。 该怎么说才好一点,才能显得不是那么害怕。 这一副为难的样子,都落在容晨眼中。 “夫人,名儿只是我儿子与你无关。一切有我知道吗?”知道夫人胆小又爱哭,容晨便会日日护着他守着他。 既费尽心思要了,便是要护得好好的。 这哪里再去找一个那么乖,又美得绝无仅有的小夫人啊。 这三句话,就足够让江之晏安心。半晌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心里思索:就算是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搞死他爹吧?那这样,乖乖待在容晨身边,也不去挑拨父子关系。 这样,总该有个好的结果。 至少江之晏现在是那么想的。 就在昨夜相国寺里留宿的男女,骑着高头大马。 那清冷男子还是一身浅色,吉良色做底,上有玉鸟暗纹,日头照下来时才能影影绰绰看个真切。虽说素雅但也并非丧白色。 腰间略深的缎带上有缀着一个双鱼玉佩禁步,小小一个,尾端还有同样吉良色的流苏。 一匹白马,长发束冠,少年意气风发。 “师兄,这可是宰辅大人的府上,我们来这做什么?”于青看师兄在门口翻身下马,也不知要做甚。 勒住缰绳打算跑,要是师兄想不开擅闯容府,她可不想陪葬。这宰辅大人是谁?他府上能乱闯? “我姓容。” 容名不知这师妹与他相识也有一载,怎么连他身世都不了解? 但容名在外从不刻意提及家世,有人打趣也是敷衍过去,甚至都懒得解释。这学剑术的师父,也不看重这些所谓的地位。 故而小师妹不知。 “啊?!” 于青愕然,满脸难以置信,那眼睛瞪得老大,都要装下一个鸟蛋。虽然是不信,可看到府中的人欢天喜地的迎出来,心里难以平静。 “我要是知道师兄你是宰辅大人的儿子,我真的就该好好的跟我父亲说一下。”凭什么要我来送他! 师兄乃宰辅大人的亲儿子,就独一个儿子。谁敢对他动手,干嘛叫她千里迢迢的护送,烦死了。 第三十七章 那于青也是无奈,翻身下马跟着师兄进府,嘴里还抱怨道,“我送师兄回来,要去找昨日遇见的美人,问问他叫什么也行。” 听到这话,容名脚步骤停,思及袖中藏的不为人知的鞋子。眼神闪烁,随即冷声道,“你会再见到他的。” “那自然,我要是找不到,我就去当采花贼,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 容名懒得理她。 听说是大统领过来,要商量宫中守卫布防之事,所以容晨就去书房。 江之晏一个半倚在窗台下的贵妃榻上,两个软枕垫着,懒散的不行。从窗外看外边种着的一片竹子。 “夫人,用茶。”醒花端茶过来。却见夫人脖颈上印的痕迹,忍下心里的欢喜。 江之晏从四四方方的窗看到外边郁郁葱葱的翠竹,技痒想画几幅。他从前也学过一年国画,拿毛笔不成问题。 “醒花,我想画画了。” 小笨蛋想啊,这翠竹的颜色很容易调出来,或许拿来练练手也不错。 “是。” 昨日大人就吩咐过,小夫人喜欢画画,所以这笔墨纸砚各色颜料他们院中早就备好,就等今时今日夫人用上。 江之晏铺平宣纸,用白玉雕琢成一直伏地吃草的兔子。端起镇纸细细端详,才讶异道,“这兔子栩栩如生。” “是呢。”昨日大人特地命人连夜赶的。醒花这句没说,那是大人的心意,等栖音阁落成,大人就会带小夫人去听戏。 府中哪里都是大人对小夫人的心意。 “好看的。” 江之晏极爱这对玉兔子,将宣纸细心整平,再小心用玉兔子镇纸压在上下两端,“醒花,像不像是兔子伏雪地上找草吃?” “像夫人。”醒花脱口而出,说后才知嘴快。用手捂住嘴巴,小心看一眼小夫人一脸疑惑的样子,干笑着敷衍道,“我是觉得,像夫人那么美的人,画画一定好看。” 小笨蛋被糊弄过去,低头开始下笔。 画的认真,江之晏一画画,整个人就陷进去,拽不出拖不动。就等这画好,才会从纸上回神。 容晨在书房听完奏报,协商好一些事宜,熄墨就进来,禀告说是大少爷回府了。 杨大统领与宰辅大人是旧识,从前两人一起打仗吃过苦,那时候杨大统领还是容晨的得力部下。 “大人,今年是八月二十九科考,这时候来是要叫大少爷也参加科考吗?”杨大统领从前也算是半个容府的人,对容名习惯称一声大少爷。 “名儿心有抱负,他不会心甘情愿久居于我之下。”容晨够了解这个儿子,也同样了解儿子对权力的渴望。 第23章 这样的秉性,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要的就得自己去争去抢,考不过抢不过是技不如人,也该认栽。” 杨大统领拱手称是。 两人商议完政事,杨大统领出门遇上在门外候着的大少爷,拱手行礼道,“少爷风尘仆仆,辛苦。” “嗯。”面对旧识,容名也不曾有半点情绪。像块凿不烂,晒不化的冰,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三十八章 送走杨大统领,容名这才进屋。 父子三年不见。 容名再次见到父亲,心中是有思念的。但也实在是做不出久别重逢,父子之间怆然落泪的温馨场面。 容晨亦然。 “儿,容名在外游学三年,今日归家。”容名撩开袍子双膝跪地,三跪九叩父子大礼。恭恭敬敬三跪九叩首后,跪地拱手道,“请父亲安。” 他心高气傲,看不上很多人,也总是端着脸。但对于从小养育他长大,教他识字读书的父亲,那尊重是实打实的。 容晨起身,背着手走到儿子跟前。伸出手整整名儿头上的发冠,摸一摸头发,动一动束发的簪子,最后双手托住肘部将儿子扶起。 “一路风尘。一路辛苦。” “嗯。”容名微微额首应答。 看着已经快与自己一般高的容名,容晨满意点头道,“极好。” “谢父亲。” “去给你母亲上过香了吗?一去三年,若是回来也该上香告知她才是。”容晨拍拍儿子的肩膀,往后退步。 亲手教导长大,是满意的。 “已经上过香了。”本来应当是昨日到的,但容名想先去上香,顺便在寺中住一晚,再抄经给母亲烧去。 他此番回来是为科举考试,只怕来之后便要苦心读书,不便出门。 容晨:“那便好。” “父亲娶妻之后,看起来年轻不少。”倒不是容名的错觉,而是确实如此。 父亲本就不老,今日看起来更是神采奕奕,眉宇间喜色连绵。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是一点没错。 “是吗?”说到娶妻,容晨在想该带名儿去见见小夫人才是。见面之后,合不合再说,有他在纵然不合也闹不出什么。 主要是小夫人太乖软,也不会做什么。 “可要去见见?”容晨虽然心里想叫两人见面,但还是要问问儿子的意思。 “嗯。” 容名并不排斥,点头道,“该去请安。” “走吧。” 父子两一前一后的出书房,往小笨蛋所在的院子去。 “你在外游历多年,可曾有过心仪之人?你也十八了,也该想想成家立业。”容晨左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顺嘴问一句。 方才熄墨说,名儿带来一位妙龄少女,人极活泼。 父亲嘛,终身大事这一块还是得上上心的。 若不是当初叫他去游学,只怕名儿现在已经娶妻生子了。想当年,他十六岁登科娶妻。 “不急。”容名思绪不知飘到谁身上,嘴角先是微微扬起,后又觉得失态抿紧,摇头道,“嗯,稍后再与父亲说。” “我会给你去提亲的。” “多谢父亲。”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时不时聊一些琐事。比如遇到的一些难题,读书不会的也会探讨。 等走到院门口,容晨突然停下,转身嘱咐道,“名儿,他乃我妻但并非你生母,我也不会要你像尊生母一样孝顺他,只是有一点,不要伤害他,明白吗?若你看不舒服,平日只当做陌生人。他胆子小又怕生人,不能吓到。” 第三十九章 “是。” 等容名跟在父亲身后走进这院中才惊觉,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府邸,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打进门就是一片湖。 这院子在湖上,你打门进去,就是一条直直的桥,两边齐腰的红木雕花围栏,通向里头。 桥下锦鲤悠然自得或嬉戏或追逐,水草繁盛,一看就是精心养护才长起来的,水草葳蕤,水纹荡漾。 往里面走再进一个拱门,拱门进去就是三条桥,左中右各通向那远远瞧着就精致华美的水上院落。 不仅如此,这水上院落最妙的是,你只有进来才知此间光景,站在外边是一人高的围墙就以为是一座普通的院子。 这样的巧思,这样的精致,可比皇宫要有趣得多。 “府中原先是有三个湖,两大一小,我将小的圈出来,给夫人建了这别院。夏日炎炎,酷暑之下也不能叫夫人汗津津的。这院落是我亲手设计的。”说到此,容晨还有些自豪,接一句,“夫人很喜欢。” “是不错。”未曾想父亲竟如此费心,容名更好奇这新娶的男妻,是怎么样的才能让父亲如此上心。 这样的上心,看来父亲是真心爱护。 容晨:“这后院特地种上凤尾竹,最是招风。春夏就来此处避暑,秋冬就到我之前的院子。夫人怕冷怕热,是该注意的。” 刻意的炫耀,是叫名儿知道在他心里,小夫人有多重。 顺着长桥走进去,就看到一个长屋。 屋中的江之晏正趴在桌子上画画,最后的一笔颜料涂上,咬着笔头仔细端详。总觉得画不出方才的意境,不知哪里出问题。 “夫人。” “容晨!”江之晏手里的笔都未曾放下,快步小跑的冲向进来的男人。 第24章 那男人的眼中,是比小笨蛋更沉更浓的爱意。 “夫人,在画画。”容晨右一把揽住小夫人的腰,左手接下沾有翠绿色的狼毫笔,一看颜色就脱口而出,“画了竹子?” “你知道啊!”江之晏这才想起自己的画。这画是给容晨的自然是该点评点评才是,拉着人到案前,嘴里抱怨道,“我画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就是怎么就说不上来。” “是吗?” 容晨只凭一眼,就看到这画中的不足。这画颜色竹子形态都不错,只是差了点意思,“夫人是不是擅画人物?” 一看便知。 “你怎么知道啊?”江之晏笑吟吟,眼睛满是崇拜的看着容晨,轻声道,“我觉得这画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风。”容晨将画举起,递到小夫人跟前,“太呆了,差点风。” 小笨蛋恍然,“哦~” 得知这画的不足,小笨蛋心中是欢喜的。可也苦恼不知怎么解决,一个眼神却瞥见门口站着的陌生男子,吓得躲到容晨身后。 左手还紧紧拽住容晨的袖角,仿佛这一小片衣角是救赎。 容名不知自己站在原地多久,都不知方才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原地静静的看着父亲与这个人恩爱嬉闹。 “我儿容名。” 第四十章 小笨蛋并未想起门口呆站着的男子是谁,甚至那个时候他都没看清什么长相,那时候只有害怕,哪里能看清面前是什么样的人。 这段记忆就仅存于容名脑里,面前娇怯的人什么都不曾想起。 容名冷着脸,微微抿紧唇角。 江之晏知道这样不好,不该躲在容晨身后的。于是微微抬眸,看挡在跟前的男人,逐渐攥紧手里的袖角。 “这是吾妻江之晏,容江氏。”最后那个称谓,是容晨最想说的。 大雍朝规矩,男妻夫姓在前,女妻母姓在前。 冠以夫姓就是说小夫人就是我的妻,我也是他的夫。 应该出去打个招呼吧? 小笨蛋心想,到底也是容晨的崽子啊。于是就稳住呼吸,顶着让人脚软的害怕一点点一点点的从身后挪出来。 “我!”说话时也不敢抬头,江之晏低头看自己的鞋子,看地上的木板和规则的地毯。纠结半晌后才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是江之晏,你好。” 咬紧下唇的贝齿松开,只余一痕青白色。 这句简短的话,已经用尽毕生的勇气。小笨蛋在说完之后,又一点点一点点的挪到容晨身后藏好。 希望你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别嫩死我,我一嫩就会死的。 容名只是轻轻一眨眼,便将欲露的情绪掩好藏起来。面无表情的拱手,仅此而已。 容晨还觉得奇怪,方才过来是名儿并非这样的表情,反而很大度的愿意接受。怎么如今就改成这副情绪,这是为何啊? “容晨。”江之晏拽拽袖子,踮起脚轻声说道,“你要不要请他进来坐?” 一直站在门外,也不好吧。 这话自然也落到容名的耳朵里,软软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扎耳朵,还扎的那么疼。 “父亲,儿子告退。今日舟车劳顿。”容名未等父亲回答,便转身离开。 这是第一次那么如此失礼。 本不该如此的,却还是如此。 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江之晏从容晨的身后探头,踮起脚下巴就正好抵在肩膀上,“他是不高兴吗?” “不是。”容晨转头,正好能亲到小夫人的脸颊,就顺势亲一口安抚道,“名儿自小如此,不爱说话。” 现在的小笨蛋心里想:这龙傲天男主看起来什么都没说,是不是就是不讨厌我,不嫩死我啊?! 那我的命就保住了鸭!可以和容晨在一起,还能画画。 “夫人很欢喜?”容晨倒是很意外。 之前小夫人见其他陌生人,顶多就是眼神闪烁不敢与其对视,熄墨和醒花便是如此。但对名儿却是害怕。 那种恐惧,容晨能从小夫人掌心的汗渍察觉出来,那表情像是见到江侍郎这些不好的人。 “夫人很怕名儿?” “我!”江之晏抽回左手,右手去抢容晨手里的笔,嗫嚅道,“你要是知道他干了什么,杀了多少人,只怕你也怕他哩。” 不过还好,容晨是龙傲天他爹,应该不至于被嫩死。 弑父这种东西,男主应该做不来…吧? 第四十一章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没什么用。 容晨从背后揽住小夫人,咬耳朵呢喃问道,“什么算了?” “没什么。” 容名走出院子后脚步才乱起来,他想不起方才为何不说话,也想不起方才要说什么。 在老远看到父亲的新婚妻子,娇笑着扑向父亲时容名心中竟没有半丝情绪。 等走出门,回头看这精致得像是金鸟笼一样的水上院落,心里才逐渐泛起涟漪。 迟来的情绪在心里一层层的荡开,像是鱼儿浮出水面打散的涟漪。 后知后觉掌心有湿意,摊开手掌一看,有几个渗血的月牙印,微微皱眉。 江之晏今日见了容名,男主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心里大石落地。暗自想不要去招惹男主,肯定不会出事的。 思及此,嘴上笑意越发明显。 第25章 “夫人,您在笑什么?”醒花端来洗脚水,放到脚踏上。双手捧住小夫人的脚浸在水中,这双脚看着都好看。 哎呀,小夫人全身上下都好看。 “想到开心的事情。” 洗完脚,江之晏本欲休息,双腿已经收到床上了。可探头看到容晨正半倚在榻上看书看得入神。 男人身材欣长姿态不凡,哪怕这样侧卧翻书,都有难掩的贵气。 外头的凤尾竹捉住几阵风从窗户送进来,把容晨身身上的亵衣吹出涟漪。 “容晨,你在做什么?” 江之晏看天气热,贪凉不想穿鞋。脚踩着底下的木板想要走过去贵妃榻那边。这木头被水沁得凉飕飕的,踩着真舒服。 “穿鞋,水上院落虽然凉爽但寒从脚起。”容晨哪里不知小夫人的心思,脚刚落地把人抓的正着。 “好。” 被抓个现行也没办法,江之晏只好坐回床上穿鞋。这鞋穿着也不舒服,要是有拖鞋就好了,方便穿脱。 “容晨,这天好热啊,我不想穿鞋。”小笨蛋犯懒。干脆就前脚钻进鞋子里,后边就这样拖沓,踮起脚一步步走到贵妃榻前坐下。 “天气好热,穿鞋子好难受。”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热起来。 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拢在掌心里握了握。哪怕是七月末,还是冷冰冰的。 “鞋子还是要穿。”容晨放下手里的书,拉过小夫人的手,连带着也把人拉进怀里,就这样抱着,“明日出去院子走走,想去哪里提前叫醒花打发走奴才就好。” “可是我不想出门。” 江之晏觉得这里挺好,屋里最多的时候就四个人。除容晨外就是醒花和熄墨,不怕遇到生人,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鱼喂鱼。 他不是非要出去走走,能待在一个地方画画才是最开心的。 “好吧。” 容晨到底是怕夫人闷坏才有这个主意,既然不想那不便勉强,低头亲了亲夫人的头顶,“明日会有人送些冠来,夫人挑几顶,知道吗?” “你不是给我好多好多了吗?还有戒指扳指。”江之晏挣扎从怀里坐起来,侧身双手撑在他身上歪头问道,“我从来这里就没戴过重样的,不要了。” 第四十二章 那些发冠江之晏好多好多,就拿他今日戴的那一顶是柳叶样式的,一枝金柳条弯成发冠。金丝掐成细细的金链子,这一次尾端是绿宝石缀着。 反正就是很贵,那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小玩意,不值当什么。”容晨坐直,右手探出窗沿精准抓住一片正好要落下的竹叶,收回来又在小夫人面前展开,笑道,“你看夫人,为夫给你抓来一缕风。” “咦。” 江之晏满心欢喜的捻起那片被风摘下半黄的竹叶,在烛火中浅笑细细端详。这礼物可比那些什么金银玉器要好得多。 “一缕风?”江之晏欢喜完又思考容晨方才的话。 突然茅塞顿开,惊呼道,“对呀,落叶就是风啊!”今天他怎么都想不到这风该怎么画,现在总算知道了。 “什么落叶就是风?”容晨明知故问的表情演得极好。 他本就是看小夫人一直在为怎么画竹林里穿林而过的风苦恼,所以才特地提点这一句。 江之晏欢喜非常,半日苦恼的事情总算能解决。凑过去亲了容晨一口,把竹叶揣进怀里轻声道,“我会藏好的。”这可是容晨送我的一缕风啊。 “为夫也将夫人的礼物藏好了。”容晨搂住小夫人的腰按进怀里,藏好宝贝。 但亲一次怎么够。 小笨蛋被亲的迷糊,攥着容晨的衣襟紧张得闭上眼睛,这不是第一次但还是紧张。 “要,要轻点啊。” 这是小笨蛋唯一的要求。 “夫人莫怕。” 面对容晨,江之晏总是很放心。 容名此番回来是为科考,他不愿被父亲提携,想靠自己登科入仕,自然要潜心苦读。大半夜也还在看书写字,窗户半掩,吹得屋中蜡烛摇曳,连同屋中的人和那些影子也身不由己的摇晃起来。 “唉。” 容名推开跟前看不进半个字的书,怎么今日心神不宁,连练字也没法平心静气。揉揉胀痛的额角,闹不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长舒一口气往后倒,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两边扶手,打算休息一下。 “到底怎么了。”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容名从不曾如此。 目光被吹进的风牵引往外看,也看到天上的皎月。容名的眼神被烫一下,仓惶缩回来,又不自觉落在桌上的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 那里头有什么?好似忘了。 探身拉开抽屉,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只黑色锦缎男鞋。 “哈。”容名忽然就明白过来,轻笑出声,“竟是如此。” 可明白心绪不宁的缘由后反而更心烦意乱,靠回椅子上半阖上眼睛,不敢合上是因为怕看到想看的人。 “不该如此的。” 这话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从窗户晕晕乎乎飞进来的飞蛾,飞蛾寻光,喝醉似的左摇右晃朝能找到最亮的光源去。 容名靠在椅背上,冷漠的看着飞蛾向火烛飞去,不曾阻止,甚至乐见其成。 眼睁睁看到最后,飞蛾扑火。 第26章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早些想到这一些,也不至如此。 第四十三章 相国寺乃是皇家御用寺庙,平日里都是供皇室祈福之用,可整个皇室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 就只有父亲一人有这权利,加上这人又是这样的美。 按照父亲的脾性,绝对不想给外人觊觎。 “呵。”嗤笑一声,容名抬手用胳膊挡住眼睛心道:最近只怕是一路风尘仆仆,太累,是该好好休息了。 要说于青也是个胆子大的,为找到那位美人,还真的穿上夜行衣往外跑。 隔日,容晨就收到京中有窃贼出没的消息。 “师兄,师兄!”于青摸路的手段倒是一绝,在容府里片刻就找到师兄的住所。从屋顶下来,腿弯勾住横梁,倒吊在廊上的横梁上朝窗户里扔石头。 “师兄,你在看书啊。” “你怎么还不走?”容名合上书,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想关上窗户。 省的被这跳脱的师妹打搅读书。 “我也想走的啊,但是我想再看那一眼那美人。你记得吧?就是在相国寺救下的那一位,我昨日寻了好多地方都没寻到。” 于青从横梁上跳下来,往窗户里探头,哀求道,“师兄,坊间有童谣:皇帝老儿他姓容,不坐明堂能称皇。你帮我找找那位美人呗,行不行?” 要是不再见一面,真的不甘心啊。 “他是我父亲新娶的男妻。”容名冷声说罢,直接将人赶出去,顺带关上窗户。 于青对着紧闭的窗户,半晌后才把滑到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怎么会这样的?”那美人岂不是也在容府! “看我摸过去!” 此时的江之晏正在屋前那一条水上木廊画画。 一张到腰间的长方形木桌摆放,站在桌子旁就能看到水面和鱼。 “夫人,日头要大了,要不要进屋去?” “我想画的就是太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江之晏在想,他从前画画都是看到什么画什么,就如同昨日的竹子。 乍一看是不错,但经不起推敲和细品。 直到容晨昨天偶然那一句风,他才知道原来你以为看不到的事物其实都是可以通过其他事物表现出来的。 比如竹子动了有落叶,是因为风来了。 在绘画这件事上,江之晏表现得非常有天赋。 “画画的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可仔细晒伤。”醒花担心,双手端过来一盏冰镇过的果汁奉上,“夫人,喝些茶水。” “好。” 当江之晏尝到冰凉入口香甜的果汁时也感慨,他以为古代都是茹毛饮血的,但来之后才发现他们可比现代人会享受得多。 喝完果汁解暑,江之晏俯身继续画画。 一朵艳红色凤凰花悠悠然然的飘下来,最后砸到水面上,惊散那一群围在一起的锦鲤,也惊到正打算画这一幕的小笨蛋。 “谁?”江之晏吓得往后退,顺着铃儿一样的笑声抬头看。 就在院墙上站着一个扎着高马尾,一身黑色窄袖骑装的年轻女子。女子长相娇俏,笑起来极热烈又活泼。 “美人,美人是我啊!在相国寺是我救的你,你忘啦?” 第四十四章 于青从院墙一跃,使轻功左脚踏到横栏上又一跳下来。见到江之晏眼睛就跟放了光一样,恨不得把脸贴过去,“美人,你在相国寺不是被调戏吗?是我救的你啊!” 陌生人离得太近,小笨蛋吓得往醒花身后躲。侧身不敢去看,眼神闪烁道,“你怎知道我在相国寺被人调戏的?” 美人一身章丹色。那颜色与这张脸相得益彰,确实是能让众颜色辍舞,能令秦青罢歌。 真真是美人,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呢。 “是我把那两个登徒子拦下的。”于青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这位美人相认。昨晚儿找了一晚上,还是没找到人,倒是被几只狗追着跑了几条街。 “美人,你忘了?” “夫人?”醒花疑惑,她不曾听小夫人说过。那时候也是小夫人一人跑回来的,这女子是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那时候江之晏除了害怕什么都没想起来,好多事情都忘记。确确实实是听到有个人自称女侠,没看清长什么样。 “美人你忘啦?”于青没想到美人没想起来,心道可惜。 “我记得有人,但没看清是谁。”江之晏轻声道,也从醒花的背后探身去看。这一身黑色窄袖骑装,确实很像。 “是我啊,是我啊!” 于青想凑到美人跟前,却被这个侍女挡住。双手抱臂,直接亮出身份想将人逼退,“我是你们容名少爷的客人,也是他的师妹!” 言外之意,你该让开。 “奴婢只听大人和夫人的话,其他客人,与我无关。”醒花不相让,凭你是什么东西,别想偷看我家小夫人。 “醒花。” 江之晏从醒花身后挪出来一点点,再看这位少女,咬住下唇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瓮声瓮气的问道,“那你,那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啊,我想见你。”于青可爱死这副小模样,怎么会有一个人那么美那么娇。 少年美的雌雄莫辨,羽睫说话时总会不自觉轻颤。于青无法抵抗这样的美貌和轻软的声音。 这世间因他多了好些颜色。 第27章 “夫人,你真的和她认识啊?”醒花奇怪,这哪里冒出来的人,怎么敢在容府这样放肆来去。 容府的侍卫都死了不成? “认识的吧。”江之晏点头道,“在相国寺确实是听过声音。” “是吧是吧!”一听美人记得自己,于青一扫方才的不悦,喜笑颜开想凑过去又被这个侍女挡住,不悦道,“都说认识我了,你快点让开,别打搅我看美人。” 于青最爱好看的花儿,但更爱好看的人儿,但也只是欣赏和喜爱。她不会摘回家,她喜欢看花儿热烈的长在枝头上。 “不许!” 两人僵持,最后还是江之晏出言打破僵局。 “醒花,”江之晏再稍微挪出来一点,“我,我没事的。”这少女笑得太热烈,他都不自觉被感染。 emm,主要是看起来不太像是坏人。 醒花听话的退到小夫人身后,但表情不太好。 第四十五章 “美人,美人你叫什么呀?你真的好美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美人啊,你别是天上的仙子吧?” 本就话多的于青再能近距离观赏美人之后,那话更是没停过,“美人在皮也在骨。” 江之晏被盯得心发慌,微微垂眸,暂时还不敢与这少女对视,“我,叫江之晏。” “江之晏好听,真好听。”于青心满意足。 “江美人啊,你在这里住吗?你是不是嫁给容名的父亲了?”想起方才师兄的说的男妻,那岂不是? “江美人,你怎么能嫁给一个那么老的人啊!” “容晨不老!”江之晏脱口而出,声音都比方才怯怯的高上不少。能听出是很维护容晨的。 “儿子都十八岁,怎么可能不老!”于青就是可惜,可惜这样的容色居然会嫁给一个老头子。 此时于青心里的那个老头子正走进院子。习武之人听觉灵敏,听到声音便转头往外看。 一位身材欣长容貌俊朗,通身贵气的男子迈着小四方步走过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在腹前。 男人极俊美,温润贵气,一身辰砂色衬得多几分威严稳重。 有道是,菖蒲细缕屑辰砂。暂倒磁罂醉一家。 容晨极适合这种稳重之色。 这男子且看不过二十五六,是谁啊?于青不曾见过。 “容晨!”见到来人江之晏又笑起来。牡丹遇春开。 “容晨?!” 等到男人走近跟前,于青才从这张脸上分辨出和师兄三分像的外貌。真不是她认不出,而是师兄与他气质相悖,而且谁曾想着容晨看起来那么年轻。 于青暗道不好,一个飞身右脚一蹬栏杆就想跑。 容晨右手双指捋下腰间禁步上兔子形状的玉坠子,朝要飞身的女子后背一掷,将逃跑的人打下。 于青后背一痛,全身像是被卸了力气,直接噗通掉进水里。 江之晏还不知发生什么,身上一重被容晨揽进怀里。随后听到噗通一声,一个人掉进水里的声音。 溅起来的水全都被容晨挡下。 鱼做群鸟,四散逃开。 “怎么了容晨?”江之晏被按在怀里,没有来得及看发生什么,只能仰头去问。有些担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无事。” 低头亲亲小夫人的眉眼,容晨宽慰道,“有为夫在。” 等安抚完小夫人,容晨才有心思去管落水的女子。将小夫人护在身后,朝熄墨伸手,“剑来!”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胆。 “喏。”软剑别在熄墨腰间,抽出剑甩过去。 等于青从水里钻出来,迎接她的是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吓得往后躲,“喂喂喂,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不过想见美人罢了。 “于青。”在看清女子长相时,容晨脱口而出这名字。 “容晨,你认识她呀?”江之晏躲在容晨身后,踮起脚下巴抵在肩膀上,有些意外。 “她与她母亲,像极。” 容晨未考科举时在家读书,与于连是少年相识。后来娶妻他送过礼,当初夺权时他身陷囹圄于连夫妇舍身相救。 第四十六章 容晨和于连是极好的故友,还将唯一的儿子送到于连手下学艺。 于青长得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容晨过目不忘,自然认得出。 “你来做什么?”容晨收起剑,也不至于对故人之女刀剑相向。 “我来看江美人啊!”于青在水里泡着也凉快,居然不着急想起来,用手划开水面笑道,“我父亲看起来有点老,容叔怎么那么年轻?” 果然是荣华富贵,无数金银堆出来的。 于青还想,要是这个容晨是个老头子,头发花白胡须老长的话,她就带江美人走。这样的颜色怎么能折在一个老不死身上。 “你不是回去了?”昨日容晨有接到消息。这位跟着来的女子半夜穿着夜行衣跑出去了。 后来京中就传出有采花贼,看来是这位没错。性子和于连一样,潇洒不拘。 像是于连能教出来的女儿。 “你快起来,别在水里待得受凉。”有点担心这姑娘的身体,江之晏小声提醒。一直待在水里要受凉的。 “唔,江美人关心我耶!”于青一个扑腾钻进水里再冒出来,“这水凉快。” 容晨倒是没说什么,吃味但不说。只是将剑递给熄墨,揽着夫人进屋。 第28章 江之晏还是担心,转头轻声提醒一句,“你要回去换衣服,不然要着凉的。” “知道啦!” 熄墨进来时看了眼池子里的女子,怎么就能得小夫人的关心。 别说熄墨,就连容晨都是不高兴的,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夫人,这日头那么大,怎么在太阳下站那么久,醒花该罚。”容晨将小夫人扶着坐到房中右手边耳室靠窗的塌上坐下,“就那么关心于青?” 两人隔着一张小矮桌说话。 “女子身体本就畏寒,只是怕她着凉。”江之晏心想这个叫于青的,虽然跳脱但也很可爱,尤其是笑起来很热烈。 “夫人体贴。”容晨夸一句,又揉揉右手腕。 江之晏没发现,反而是被矮桌上的桂花糕吸引,捻起一个小口小口吃得认真。 小夫人没发现? 容晨故意揉着手腕,动作很大。 江之晏继续吃点心,小口小口的很可爱。 “嘶~~”容晨决定闹出点动静。 果然,江之晏听到这一声呻吟,抬起头一脸不明的看着容晨,满眼写着懵懂。 “夫人,这手方才写字的时候不小心扭到,有些疼。”容晨算是明白,对小夫人你不能暗示,要明明白白说出来。 “疼吗?”果然江之晏放下手里的点心,朝容晨伸出手,“我帮你揉揉。” “劳烦夫人了。” 容晨为得到小夫人的关心,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夫人,再右边点。” “好。” 看着小夫人一脸关切又认真的为自己揉手,容晨心里那点醋意才渐渐被压下。我的小夫人,不看我还能去看谁? 就只能也只该看我。 醒花端来冰镇的茶点,看小夫人为大人揉手腕,还有些奇怪,“大人,您这是?”方才那一招仙人指路那么有力,怎么要去揉手腕? 第四十七章 “退下。”我的小夫人给我揉手有你什么事儿?容晨眼神一冷示意醒花退下。 醒花福身退下,出去跟熄墨说:“大人天天骗小夫人。” “哎。”熄墨只是点头。 “还疼吗?”江之晏细细揉着容晨的手腕。没敢用什么力气,生怕把人弄疼。 “不疼了。” 容晨抬手抚上小夫人的脸颊,抬起下巴凑过去对着朱唇亲一口,随即退回来坐好,“多谢夫人,否则不会好的那么快。” 能帮到容晨江之晏心里是欢喜的。 “那你以后要是再不舒服,我再给你揉。”江之晏托起手腕轻轻吹口气,安慰道,“我再揉一下就不痛了。” “好。” 下午时,容晨在看书,江之晏伏在矮桌上画画。两人面对面盘腿坐着。 今日画的是一副锦鲤图,照着外边那池子画的。 夏荷风,轻抚衣。 江之晏专心画画,时不时从窗外看,看外头池子锦鲤的颜色。容晨也时不时抬头看,看对面一脸认真的小夫人。 君留步,看韶华款款,一双壁人静好。 只见过一次哪里够,隔天晚上于青又偷摸的跑到院中,想再见见江美人。 在外蹲守许久,总算是把容晨给等出门去,这才敢进来。 “美人!” 江之晏正在榻上的矮桌画画,七条锦鲤上色才到一半,想今天完成送给容晨。一枝凤凰花掉在跟前,吓得往后缩。 “江美人!”于青从廊上跃下,“江美人,你有没有想我啊。” 闻言,江之晏很实诚的摇摇头,“没想。” 醒花在一旁捂嘴偷笑,小夫人真可爱。 “怎么会没想的!”于青双手一撑窗沿坐到上面来,左腿豪放的搭着。 靠的有点近,江之晏往后挪。 “江美人你在画画啊?”于青探头去看,是一副锦鲤图。没想到小美人画画那么好看,夸赞道,“江美人,你画画好看,能不能送给我?” “不行。”江之晏摇摇头,也把画纸往里头挪了挪,“这是给容晨的。” “容晨容晨,容晨有什么好的?”于青今儿才知道,原来容晨已经三十多岁。小美人一看也不过才刚成年,怎么就嫁给容晨了。 “江美人,你差容晨几岁?” “嗯?”江之晏咬着笔头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问这个。“差了有......”如果说现代的话,他是二十五岁,但这具身体就不是,所以还真不好说。 “我瞧容晨虽然是保养得宜,看起来二十五六。但到底也是三十多,一点都配不上你,我告诉你,我师兄容名,今年不过十八,那可是相貌堂堂,你要不看看他?就是话少了点人凶了点。” 于青话很多,所以过脑子的话不多。 容名二字,又把小笨蛋心里的担忧勾起来。他一个小妈怎么敢舞到继子面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软声道,“你不要诋毁容晨,他很好的。” 温软的人说话威胁也没攻击性。 “哎哎哎,我!”于青双手抱胸,抱怨道,“我看他是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第四十八章 后边那句话不敢说,怕江美人生气。 江之晏倒是无感,他自我感觉是二十五岁,觉得差的岁数并不会很大。 “要我说啊。”于青往后看一眼,确定容晨没进来后才凑过去跟江美人嘀咕道,“要不,你嫁给容名吧。” 第29章 “啊?!” 这话可真真切切的把小笨蛋吓呆了,他没想到于青会说出这样的奇葩言论。眼睛瞪得老大,拼命摇个头。 那个杀人如麻的龙傲天男主角,怎么可能嫁给他啊! 江之晏一见到容名别说说话,就是大声喘气都怕因为呼吸声太大吵到他然后被嘎掉,怎么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我还想多活几年!”江之晏恼极,也不愿再跟于青说话。放下笔转身下塌,弯腰穿好鞋子迈步就走。 “江美人,你别不理我啊!” 于青叫人叫不住心里难受,她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江美人就生气了。不过也是,这江美人算是师兄的继母,不行不行。 江之晏被于青的话气得不行,画也不画了,一脸不高兴的叫醒花来洗漱更衣准备休息。 “夫人生气了?”醒花轻声问道。 “没有!”那两颊鼓鼓的,跟生气的河豚似的。哪里像是没生气,小笨蛋不会演戏确实是真的。 醒花见此也没敢问。 在外头候着,等大人回来才在进门前提醒一句,“大人,夫人生气了。” “生气了?”这倒是奇怪,容晨记得走之前小夫人还挺高兴的,说是等他回来画就好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是。” 江之晏一个人生闷气,躺在床上面对墙壁闭目养神。思及方才于青的话,心里更生气了,她怎么什么都说。 他喜欢的是容晨,又不是容名,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满肚子不高兴,突然眼皮一痒。江之晏下意识睁开眼睛往后缩,就看到面前一枝荷苞。是粉色的荷花,还散发着荷花独有的香味。 顺着花枝回头看,居然发现是容晨拿着荷花在逗人。 “容晨,你回来啦!”欢喜的坐起来,江之晏一坐起来,盖住腰间的被子就滑到腿上。 容晨用手上的粉荷勾引夫人的视线,将视线勾到自己身上再凑过去亲一口唇珠,以示安抚。轻笑道,“夫人,你可知这花本来是开的,但不知怎么在夫人面前就突然合上了。” 容晨坐到床边,将荷苞递给夫人,“你瞧瞧。” “为什么啊?”江之晏接过荷花在手里把玩,却吃不透容晨这话的意思。 “因为羞花。”将小夫人胸前的头发撩起一缕放到唇边亲了亲,有玫瑰花油的香味,和他身上的是一样的。 “听说夫人不高兴?” “没有。”本来是不高兴的,但看到容晨送的荷苞,江之晏心里快活起来。 再看容晨英俊的侧脸一半隐在夜色里,这样好看。再想容名,那个冷冰冰的表情,哪里有他画出来的容晨好看哩。 容晨:“真的没有?” “刚开始是有点生气,但是看到容晨就不生气了。” 第四十九章 江之晏的坦率,总是能让容晨心满意足。 “若是为夫能让夫人欢喜,为夫会时时刻刻待在夫人跟前,叫夫人日日都欢喜时时都高兴。届时夫人可是赶都赶不走。” “为什么要赶你?我也很喜欢容晨的。”江之晏回身,想把荷苞如同上次那一片枯竹叶藏在一起,压在枕头下。 容晨接过小夫人手上的荷苞,“夫人,为夫帮你养。等明日花就开了。” “那我明日给你画荷花吧。不对,今日的锦鲤图也还没好,我都画了两日了。”江之晏坐在床上探头去看容晨插花。 他总是很喜欢看容晨。 容晨:“慢慢来,你我有天长日久,何必那么赶。” 小笨蛋被哄好,便不再计较锦鲤图未完成的事情。 只是翌日,于青来的时候,江之晏不想再见。 “江美人,你再见见我嘛,昨夜是我唐突说话不对,你别气了好不好?”于青只能通过窗户纸看到里面有人。 拍着窗户求原谅,“江美人,你别气好不好?我舞剑可好看了,你要不要出来看,我很厉害的,就当是赔罪行不行?” 江之晏本来是不想理的,但听到舞剑又心痒痒。听说古代的人会轻功,不用吊威亚就能跑到屋顶上,再从高处跳下来。 他还没见过,好奇挠得心痒痒,最后还是没忍住。 “你。”江之晏将窗户微微打开个缝隙,也不敢全部摊开,生怕于青闯进来,“你就在外头舞剑,我看着。” “你不生气就好,你看我给你舞剑。”又能跟江美人说上话,于青心里欢喜。 江之晏在屋内抱着容晨昨晚插好今日就开的粉荷,从一条小缝隙往外看,于青真的在舞剑。 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倒是很好看。 缝隙太小不利于欣赏,最后还是江之晏自己推开窗户,探身去看。 “江美人!”利落收剑。于青回头看江美人总算是露脸,似昨晚上初生的满月,极好看。一看到这张脸,不悦尽消只余满心欢喜。 “江美人,你还生气吗?昨日是我失言,抱歉。” 得了道歉,江之晏轻轻摇头表示无妨。 “江美人,我跟你说。我还会一套流云剑法,舞起来最是好看,只是这里施展不开。明日,明日我们去宽敞的地方,我给你舞剑好不好?” “会从很高的地方下来,再跳上去吗?”江之晏小声问,还是很好奇这个。 “那肯定是会的。”她轻功承袭她娘,最是轻快。于青拍拍胸脯,“明日我们去外头的院子,我给你看。” 第30章 “好,但我要告诉容晨。” 是夜,江之晏还是跟容晨说了这件事。 容晨不拦,但明日他有事无法陪着。 今日确实有事,容晨比寻常早两刻钟出门。临走时嘱咐醒花,若是小夫人出去要将院外的下人清走,还得准备茶点。 醒花自是知道的,点头应喏。 于青也是起个大早,梳洗后特地将佩剑尾端绑上一条大红色玉珠流苏,这样舞起来会好看些。 “师妹何去?” 第五十章 “师兄?” 于青也未曾想会在路上遇到师兄,师兄这几日不是在房中埋头苦读么? “你去哪里?”容名一身茶白色广袖长衫,已然是读书人儒雅姿态。看着佩剑还带上流苏,行走江湖这样的剑是最无用的,怎么师妹挂上这个。 “我去给江美人舞剑看,他昨日看我舞剑可高兴了。” 容名:“江美人?” “就是,师兄那继母。”本来于青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可说完继母二字。肉眼可见的师兄脸色变化。 心道她又说话不过脑子,垂下头道歉,“师兄对不起,日后说话我定好好思量。” “去。” 容名实在不想和师妹计较这个,他深知师妹秉性嘴快,烦人但心不坏。 “那我走了。” 说罢于青转身就跑,生怕多留下一会儿就要被师兄瞪回去。 院外的园子早就肃清周围伺候打扫的丫鬟小厮杂役,那中间的小亭子早就摆好点心和冰果的瓜果茶点。 江之晏也早就在此处等着。 “夫人。”醒花捧上洗手的金盆,解释道。“方才吃了点葡萄,夫人手脏。” “嗯。” 江之晏乖乖洗手,洗完手端坐好等于青过来。 “江美人!” 听到声音,江之晏抬头去看。看于青从假山处拐过来,可后边好像还有一人,一片茶白色衣角,可细看又没有,只道自己看错。 “你来啦。”江之晏站起身。 “是呀是呀!” 于青晃晃手中佩剑的流苏,“这次定比昨日的好看。” “好。” 那一片茶白色衣裳不曾离开,就藏在石灰色的太湖石后边。听着轻软的声音,一声声夸奖:好厉害啊! 容名只是听到却没真的进耳朵里。不是夸自己的,就只是听听哪有资格受。 终于耳朵听疼了,容名转身离开。 于青想听江美人夸奖,刻意卖弄。好几次都使轻功,上下窜跳。又爱极江美人一脸欢喜,相约明日再给他看一套新枪法。 江之晏欣然点头,“好,但我还是得跟容晨说。” “好好好!” 是夜休息时,江之晏躺在床上要休息才提起这件事,“容晨,明日于青说有新的枪法给我看。” “她母亲枪法好。”容晨帮小夫人掖好被子,再躺下。躺下后才把小夫人连人带被子揽在怀里。 小笨蛋:“我天天去看,不给你画画,你会不高兴吗?” “为何为夫要不高兴?夫人想做什么可以去做,其他是为夫该想的事情。”容晨拍着小夫人的后背哄睡觉。 “我的夫人只要安安心心,高高兴兴的便好。” 此时江之晏已经睡着。 “夫人。”容晨低头下巴抵住小夫人额头,半晌才轻声道,“夫人可以去看于青,但有我时只能看我,知道吗?” 翌日,江之晏又看于青练武。但这次是一柄红缨长枪,在她手上舞得飒爽,好一个长枪女英雄。 “于青,你好厉害。”刚说完,江之晏瞥见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吓得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似看到什么怪物过来。 第五十一章 “师兄!”于青一个回马枪没收住,那招式哪里说能收回来就收回来的,开锋的枪头捅过去。 容名只用剑鞘轻巧挡开刺过来的枪头,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师兄,你怎么来了?”于青正到兴起时被阻碍自然是不高兴的,收回枪一脸嘟起嘴。 容名不曾应答,只是转头看向亭中之人。 龙傲天男主这一眼杀伤力过大,本来江之晏看到男主走过来已经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连手上吃一半的八珍糕都掉到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男主是不是看我不爽,要弄死我啊! 那凝霜的眼底藏着小笨蛋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冰面下流动的水,冰太厚看不清水况,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 他要嫩死我,容晨不在男主还拿剑,我完蛋了。 小笨蛋在这眼神之下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亭子楼梯边缘才堪堪停住,垂下头呼吸过于急促,脑袋已经有些缺氧。 容名不懂,他就那么让人害怕? 那个眼神像是要把江之晏裹成茧,让人窒息。 最后还是容名先收回目光,转而与师妹说道:“你最近疏于练习,只顾着讨巧。” 于青辩解,“我是为了招式更好看,叫江美人欢喜才这样的,否则你挡不开我这一招回马枪。” “试试。” 于青也被气得咬牙,手上摆着架势一枪刺过去。 这一比起来,有来有回实在精彩。 江之晏一看也忘记害怕,探头去看两个人打得兴起。要说他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于青不敌男主。 第31章 男主甚至连剑鞘都没有拔开,将于青一步步逼退。 “哎!” 那一枪刺过去,正朝容名的面门去,好惊险。 吓得江之晏捂住嘴巴,看到容名顺利躲过时,又松口气,不自觉夸一句,“好厉害啊。” 这话听到容名耳朵里,跟羽毛似的轻轻挠一下。 “师兄?” 这下轮到于青奇怪,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武功高到能让师兄退一步的地步?肯定是我近日勤加练习! 江之晏沉浸于此,看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兵器相交声音也好听。 这可比他之前电视里看的那些慢动作好看多了,这是真刀真枪拳拳到肉的实打。 “于青小心!” 江之晏忍不住高声两分提醒一句。 于青此时被逼退,无力招架却还是嘴硬应道,“江美人,我无事!” 而容名气定神闲,还能分神去看凉亭的人。 江之晏被那一眼吓得眼睛飘忽起来,低下头思考: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让男主不高兴,该不会一剑直接捅过来。 完蛋了完蛋了。 小笨蛋胆子就核桃那么大,被这一吓咬住下唇眼神乱飘。 容名一脚将枪头踩在脚下,任凭师妹怎么拽都拽不动。 一招定胜负。 “师兄,你!你!”气得于青把手上的枪摔到地上,怎么叫自己在江美人的面前这样掉面子。 果然是男主啊!江之晏感慨:确实是挺厉害的。 容名收剑转身进凉亭,瞥见桌子上茶盖半掩的茶盏一看就是喝一半的,伸出手。 第五十二章 “我!”江之晏伸手想说这茶是我喝一半的耶!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大不了大不了就不喝了。 容名将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再放下时看到角落缩成鹌鹑的人,一言不发。 “少爷,夫人。”醒花方才是去倒茶。 周围都没有奴才,自然需要她亲自去。 回来时看到茶盏只有茶叶余在杯底,正好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端茶先敬奉给少爷,“少爷,请喝茶。” “嗯。”容名放下剑,双手端起茶水。 江之晏见男主又喝一盏,垂下头连说这茶是我的勇气都没有。算了算了,尽量降低存在感,别惹男主生气。 “你就是在戏弄我!”于青也两步跳上台阶,走进来端起另一杯茶,“就是故意的。” 容名并不解释,用茶盖撇去水面上的浮沫,可看到瓷白茶具上粘有一点黑,微微皱眉,便将茶盏放下。 好嘛,两杯茶都没有我的。 江之晏垂头,脚尖点着地上石砖的缝隙,安慰自己:算了也不是很渴,等下回去喝果汁。 “江美人!” 在场众人都被于青那一声江美人吸引过去,都看向于青。 唯独容名没有,他不自觉中越举多看一眼,匆匆一眼又挪开。 “江美人你信我,我可是很厉害的,才不是你今日看到这样。”于青想找回点面子,实在是不想在江美人面前露怯。 “我知道,你很厉害的。”江之晏轻声应道,点点头表示赞同。 听江美人这样说,于青心里才畅快起来。 但这里终究有个男主在,江之晏束手束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烦得很就想走,转头跟醒花说道,“醒花,我有些累了。” “那奴婢扶夫人回去休息。” 于青:“是啊是啊,快去休息吧。” 江之晏回去,等进屋才真的松口气。抚着心口深呼吸几下,方才那男主看着,吓得他都不敢动弹。 “男主看起来还是不好惹。” 生怕男主一个不高兴,剑直接捅过来。容晨又不在这里,男主要是想砍人,谁敢拦着。 但今日容名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捞起桌上长剑,转身要离开。 “师兄,你要回去了?”于青看师兄要走,也跟上去。 容名:“去沐浴。” “哦。” 于青知道,师兄极爱干净平日衣服纤尘不染,要是沾上一个泥点都要洗干净,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江之晏回去后也懒得画画,把前两日容晨送的粉荷连花瓶抱到榻上矮桌放着。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去戳荷花花瓣。 一边想着那一副锦鲤图的颜色,又想今早的茶。 等容晨进来时,就看到人比花娇。 “夫人。” 听到夫人二字,江之晏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一沉被按住。手按住肩膀的温热的手掌,想要不要说今天遇到的事情。 但说好像也不好,这算不算挑拨父子关系?他不太聪明的脑袋想不出挑拨的定义。 “夫人,怎么了?” 容晨能察觉夫人的踌躇的情绪,从身后环住小夫人的肩膀,左手推起下巴,温声问道,“可是有事?” “我...” 第五十三章 江之晏话到嘴边,想说男主把他的茶喝掉的事情,但心里隐隐觉得不该。 只是一杯茶,罢了罢了。 “我在想那颜色怎么上,没喜欢的颜色。” 原是这样。 容晨坐在小夫人身后,把人搂着往后仰,附耳轻声道,“夫人这世间所谓颜色,该随心而动才是。落笔你想是什么颜色,画就是什么颜色。” “咦?” 第32章 “水墨画并无其他颜色,但就是好,为何?因为意境。”若是局限于颜色区分,路就会窄。容晨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觉得小夫人能懂。 小夫人学的和他学的不一样,就是提一嘴。 “嗯。”江之晏显然是听进去了。 容晨亲亲小夫人的嘴角,轻声问道,“于青今日的枪法好看吗?” “还好。”说到今日,江之晏突然忆起男主,又想起男主他爹容晨。 “容晨,容名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小笨蛋怪好奇的。 因为整本漫画围绕的是容名考状元之后,如何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成功登基的故事。之前的故事线,比如容晨再娶,一点交代没有。 许是今日无聊,小笨蛋想知道。 “十七年前,腊月二十四,早产难产而死。”那日雪下的很大,容晨记得,他代天子巡视秦东十六州雪灾灾情,刚回府就听到这消息。 那日的雪,下的确实很大。 “这样啊。”江之晏回想从前。 那时候哥哥让他画个人,给了容晨所有资料和生平。就只有简短几句话,龙傲天男主容名之父,太上皇。 却没有这段往事,有点好奇。 “那…为什么会难产啊?”江之晏从容晨怀里转个弯,正对着他坐在腿上。 两人面对面。 “她乃庶出,顾国公府中有位嫡出长姐,正是已故的顺贤太后。十七年前她还是贵嫔,入宫三年无所出,所以很妒忌新婚的她有身孕,趁我不在,连着三日大雪天罚跪。害得名儿早产一月,她难产去世。” 江之晏不知怎么,也觉得心情不好。头靠在容晨的胸口处,听着心跳。 “她温柔娴静,端方贤惠。能娶到她是为夫之幸。”容晨揽着小夫人的肩膀,下巴抵着发旋轻声道,“她闺名唤栩栩。” 时至今日,容晨还是记得她的长相和闺名。可时间太久太久,已然十八载,偶尔回想,远得好似位亲人。 “很好听的名字。”江之晏对这个女人生出敬佩的心,庶出过的不好。 不管哪个时代,女子总是不易的。 “晏晏,能娶到你也是为夫之幸。”容晨亲亲小夫人的发旋,“得遇晏晏,此生足矣。” 他的一生从出生就被赋予各种责任,十六岁入仕后命途更是多舛,如今想来竟觉得虚妄。 “容晨,你不要伤心啊。”江之晏也学着容晨之前安慰他的模样,用手轻轻拍胸口。 “不伤心。” 现在容晨回想那一日,亲眼看着朝云给顺贤太后灌毒的场景,他便不伤心。 “那容名从小是你亲手带大的啊?”江之晏再问一句。 “嗯。” 第五十四章 小笨蛋现在想通一件事,怪不得容晨那么会哄人哩。 “怪不得你哄我哄得那么顺。” 容晨语气微高一分,笑道:“我的夫人,你可是我夫人,为夫不哄你哄谁?况且,为夫也从未哄过名儿。” 养儿子和养小夫人,哪里是一个道理。一个就该丢到风雨里历练,一个可要藏在掌心里好好呵护。 到底,江之晏还是没说今日之事。 翌日,本来江之晏是不想去看于青的,可是架不住于青软磨硬泡。加上容晨说下朝过来陪他。 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亭中闲坐,但也坐不安稳,就怕男主突然过来。等容晨下朝回来陪他一起看,这才安心下来。 “容晨,你看你看,于青好厉害的!”江之晏就一点好,爱夸人。 一旁帮小夫人剥栗子的容晨,闻言微微皱眉,“是吗?” 这两个字,已经闻得见酸味。 “是啊是啊。”偏生小笨蛋没听出来。 江之晏也觉察不出容晨什么小心思,一心都挂在于青那精湛的剑法上。 “夫人,吃栗子。”容晨想分得小夫人半分注意,便将剥好的一碗熟栗子放到小夫人跟前。 栗子颜色橙黄,香甜诱人,可惜引不得美人半分侧目。 容晨放下栗子,接过熄墨递过来的方巾擦干净手。站起来抽出熄墨腰间的软剑,笑道,“夫人,你猜是为夫胜还是于青胜。” “那肯定是我啊!”于青就看着文质彬彬,温润儒雅的宰辅大人,会什么剑术。 于青现在跃跃欲试,在江美人面前下容晨的面子肯定很很好玩。 “不行!”江之晏不答应,起身按住欲比试的容晨,摇头道,“你等下伤到怎么好啊?还是不要了。” “无妨。” 一旁的熄墨捂嘴偷笑,大人哪里会伤到。 于青不将容晨放在眼里,一个文官权臣,怎么可能会武功?读书人都是钻营心机,舞刀弄枪之事肯定是不会的,挑衅扬起下巴。 容晨倒很淡然。 老实说,小笨蛋心急,他无意容晨下去比试所以担心。 刚开始于青颇有风度,还口出狂言道,“我让你一招。” 可是兵器一接上,刚第一招红缨枪就被软剑震得掌心发疼,“你!”只是一招,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等等!” 容晨可没给于青说话的机会,软剑内力一凝就坚硬无比。 本来还以为容晨会在于青面前败下阵来,结果小笨蛋越看也不对劲。容晨出招狠辣,连刺剑的动作凌厉有力。 第33章 “容晨还会剑术?”小笨蛋讶异。 醒花:“夫人,大人会的很多。” 这一次完全是容晨碾压,心里那点子酸味都发作在于青身上。一招一式都下狠手,但又在落剑那一刻收力,十成只出了两成。 哪怕这样,于青还是无力招架。 “于青小心!”江之晏猛站起来,左手虚虚扶着桌子。方才那一剑,差点从于青脖子划过去。 本来是容晨碾压,可是一招由上至下的劈式,抬手用剑身去挡,被力道震的后退两步。 “容晨!” 第五十五章 小笨蛋本来还高高兴兴的看着,一看容晨不敌也不管两人是不是在比武。撩起衣摆跑下去,用后背挡在于青身前,关切道,“容晨,你没伤到吧?” “不曾。”容晨嘴上这样说,可左手还是捂着右手臂。 不知道还以为伤的多重。 “容晨,你没事吧?疼不疼啊。”江之晏捧着容晨的手心疼得不行,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涌出。 “无事,只是前几日手腕伤到现在还不太好。方才一枪震下来,有些发麻。”容晨甚至能在几个呼吸间就想好应对的措辞。甚至联系上下文,增加可信度。 这份机智,谁人能及? 果然,江之晏被哄得心疼又难受。半扶着容晨的手轻轻拖着,生怕一用力就把手折断,“我们回去吧,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好,只是夫人你不是还要看于青耍枪吗?” 留下于青一头雾水,她到底是打没打赢啊? 这时候,背着身要回去的容晨突然回头看一眼于青,嘴角勾起。 这个时候于青才知道这人的用意,气得把枪一摔,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骗江美人的是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气死了气死了。 江之晏小心将容晨扶回房中,按坐到鼓凳上。那手扶着更是不敢乱动,骨头受伤可不能随便动,否则会加重伤害。 “容晨,去请大夫来看看好不好?” “不必。”实在不舍得叫小夫人这样殚心竭虑,容晨把手抬起,手腕转几圈示意自己没事,“其实就一下发麻,现在缓过来就好了。夫人莫要担心,你这一担心,倒显得是为夫的错。” 见真的没事,江之晏的心才放回肚子里,轻声道,“我只是怕你骨折。”伸手去给容晨揉手腕,希望能快点好。 容晨:“夫人若是希望为夫快些好,那也不是没有办法。”说着,一把将人揽到腿上坐着。 “什么?” “夫人叫我一声夫君,为夫便好一分。”容晨想看看小夫人会不会上套。 事实证明,小笨蛋会。 “夫君。”江之晏双手虔诚的托起容晨的右手,对着手臂认真唤道,“夫君!” “我是你夫君。”有些无奈,容晨哪里知道小夫人对着手喊夫君。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还掂了掂,“夫人瞧,为夫好了。” 小笨蛋惊讶道,“还真的管用啊!” “我知夫人一心为我。”所以小夫人不是笨,而是关心则乱。容晨凑过去亲一口小夫人,将人抱到榻上放下,“多谢夫人,为夫才能好的那么快。” “我也不是很厉害啊。”心里欢喜,江之晏笑容都美三分。 “夫人,再过半月就是中秋节,届时花灯会,要不要去瞧瞧?”容晨怀里是小夫人,右手撩起一缕长发缠在食指,一圈又一圈。 江之晏窝在容晨怀里,把左手大拇指的扳指转来转去,随口问道,“很多人吧?” “还得进宫吃中秋宴。”容晨也不太想带小夫人出去,这样会被人觊觎,会吓到。 第五十六章 “可是我不想出去。”江之晏现在只是听到要出门,他手掌心就开始冒汗。 明知这样不好,但依旧没勇气面对。 容晨:“若是夫人不想,为夫不逼你。” 小笨蛋是不想,但是如果不去的话容晨会很烦恼吧。 “那其实去也好,但我不想和人说话。”这是小笨蛋唯一的要求。 “都依夫人。” 于青气呼呼的回去,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最后决定去找师兄告状,都为人父的人,怎么还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师兄师兄!” 房中的容名正伏案画画,微微蹙眉可见其认真。听到拍门声微微抬头,只是这一迟疑,笔尖的墨水兜不住滴到画像上。 “斩卷。”看着画像倒也不可惜,反正画的也不像。他的画虽然是父亲亲手教的,但到底比不上。 敲门声还在继续。 容名随手捞过一边的诗经盖住画像上半部分,绕过书案去开门。 “师兄,你在做什么?敲了那么久都不来开门。”于青嘴巴噘得老高。 “画。” 于青随师兄进去,一眼就看到案上那张被盖住的画像,越发好奇,“画?你画什么,还需要关门?”说着伸手想去揭开那本诗经。 右手双指并拢将于青不安分的手打开,容名不愿任何人看到这画中是何人。 不看就不看,于青也不曾纠结这点小事,话锋一转开始告状,“师兄,你不知道我方才把容叔打伤了。” “不可能。”容名想都没想就反驳。 父亲的剑术登峰造极,他都比不上。于青连他百招都走不过,怎么可能伤到父亲。 第34章 “说的就是这意思,我告诉你,你父亲他是故意在江美人面前受伤的!”说到底于青气的是这个。 他在骗江美人! 容名垂眸,看着画像露出来的那一半,冷声道,“父亲那么做总有他的理由。” 理由?就是要叫...罢了。 “诡计多端!”于青见师兄这般淡定的反应,也歇了要告状的心思,但还是一直絮絮叨叨控诉。 容名不理会,等于青说完才问道,“你何时回去?” “后日咯,要回去陪父亲母亲和哥哥们过中秋,本就没打算待那么久。”于青虽然舍不得江美人,但家中也有牵挂。 “回吧。”容名这话不知是在说现在回去,还是回家去。 因为后日要走,翌日晚上容晨还在房中时就登堂入室。 “江美人,我明日一早要走了。”于青见容晨在房中,微微扬起下巴,并不惧怕这位位高权重的宰辅大人。 因于连从未跟女儿说容晨是宰辅大人,只说两人交情甚笃,容晨极仗义。那么多年,得益于父亲诉说,容晨对于青来说,应当只是位好叔叔。 “你明日要走了?”江之晏放下画笔转头看于青进来,心里多少有几分可惜,“怎么那么快回去?” 于青:“因中秋要与家里人一起啊。” 家里人? 江之晏想哥哥了。 “夫人,你们慢聊,为夫去书房处理政事。”容晨起身,将小夫人对面的位置让出来。 第五十七章 他并不会对故友的女儿生气,何况于青对小夫人并无恶意。 等人走之后,于青一跃上矮榻,坐到江美人对面。 “我明日要走,你来送我吗?” “好啊。”江之晏应好,半晌后才想起什么问道,“要多早啊?” “要很早很早,朝霞刚吐艳的时候。”于青双手撑着下巴,这样就这烛火细细品鉴江美人的美貌,实在是一大乐事。 江之晏认真点头,“好,我会起来的。” “江美人,你真的好美。我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小随父亲母亲江湖闯荡,但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美人。” 美人,于青见过。有些美艳有些至纯娇俏,有些冷若冰霜。但江美人都不是,他只是美罢了。 这老天爷也不知用了多少秋水才描出江美人的凤眸柳眉,收了多少冬日里的白雪,才捏成这样的冰肌玉骨。朱唇一定是这天下最美的桃花瓣做的。 小脸尖尖还没巴掌大,鼻若悬胆,玉指尖尖若葱白,手腕纤纤若皓雪。 只要美人一眨眼,又是一番春情。 “江美人你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能生得这样的美貌?” 闻言,江之晏不明所以,歪头看着于青。 “唉,只可惜我不善画,否则定给你画个小像,日日看着延年益寿!”于青长叹一声。 江之晏又将一条锦鲤颜色上好,看一眼颇为满意。轻声道,“其实我会画像,但我不画我自己。” “为何?”这倒引起于青的兴趣。 “不知,我画不出。”江之晏总觉得差点什么,若是想画自己总是下不去笔。 “是你太美了,别说你画不出,就是擅画的师兄只怕也画不出你三分美貌。”于青赶紧岔开话题,又开始喋喋不休说一些趣事。 江之晏一边听一边画画,偶尔会应一两句,也不会嫌烦。 去而复返的容晨,在门口就听到于青连绵的声音。似乎在说什么事情,没从门进去,而是绕到窗前,叠指弹窗吸引注意,“夫人,你出来一下。” “容晨!” 一见容晨,江之晏眼中又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心,听话的从榻上下来,“于青,我去见一下容晨。” 于青见江美人这样欢喜,心里吃味,嘀咕道,“有什么好见的,不是日日都见吗?” 小笨蛋穿鞋小跑出去,绕到窗前被容晨牵着往屋后走,有些奇怪问道,“容晨,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屋子左边的走廊,并无人在,只有四盏宫灯垂在上头,把一米宽的木廊照的清楚。 “夫人。” “容晨?”江之晏被按在窗棂上,双手抵着容晨的胸口。两人凑得很近,微微抬头就撞进那深沉如水的眸子。 眼底情绪太浓太浓,小笨蛋看不懂只能问,“你怎么了?” 容晨右手揽腰,左手抬起小夫人的下巴,却没妄动,只是用嘴唇蹭着小夫人的嘴唇,哑声问道,“夫人,可以亲吗?” “可以吃啊。”江之晏不明白容晨为何会这样问。 他不是答应过,什么时候都可以亲的吗? 第五十八章 他知道却喜欢看小夫人纵容他的样子。 恨不得将这桃花瓣碾碎,又怕碾碎后伤了他。 “唔~”江之晏被亲的脚软,若不是容晨手环着腰支撑,就要摔下去。 江之晏差点没喘上气,被松开之后也只能靠着容晨深呼吸,把方才缺的氧气都挣回来。 “夫人。” 容晨倒不怕于青会对小夫人做什么,但就是酸。从离开之后就含了一嘴的老陈醋,从小院到书房酸一路,坐到书案上时牙都倒了。 当即决定去而复返。 “你怎么了?”这一次吃的格外用力,江之晏觉得嘴唇都有些刺痛。吃的时候还好,一旦接触空气,有点疼了。 第35章 “我方才在路上,路过一片枯荷就想起夫人了。”容晨摸摸小夫人艳红的嘴唇,哑声道,“也不知怎的一晃神,就会想起夫人。” 江之晏不知偶然想起他这件事会不会给容晨造成困扰,垂眸轻声道,“我有时候也会想起你的。” 只能告诉容晨他心里的实话。 “夫人,你想为夫的时候,为夫也在想你,你我心有灵犀。”容晨牵起小夫人的手,按在心口。 “我知道。”对于容晨的话,江之晏从来都是信的。 容晨觉得小夫人一直在包容他,所有卑劣的坏习惯,都在包容。凑过去在小夫人脖颈处咬出一枚痕迹。 “嘶~”有些刺疼,但江之晏还是没推开,默默受着。 咬完后,容晨十分满意,松开手后退一步,“去吧小夫人。” “好。” 江之晏摸了摸被咬的地方,刚开始疼的现在就不疼了,倒也没在意,“于青,我回来了。” 刚坐下于青就看到这枚痕迹,实在是显眼。而且方才还不曾有,怎么一出去再回来就印在江美人那凝脂一般的肌肤上。 “江美人,你?”于青正要问,就看到容晨大摇大摆的从窗户路过,临走时还回头看她一眼,恨得咬牙。 指定是这老男人做的,该死。 江之晏:“我怎么了?” “容晨咬的?”不仅是这痕迹,于青借两盏烛光,还能看到江美人被蹂躏成玫瑰红的嘴唇。 “嗯。”江之晏摸摸被咬地方,还解释道,“不疼。” 想在嫩如凝脂一般的肌肤留下痕迹,不需要多少力气。 这老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亲了咬了给自己看! 于青心里窝火,双手抱胸哼道,“容晨怎么样都是好的对吧?你还替他解释不疼。” “对啊。”小笨蛋点头,继续埋头画画。容晨就是很好的啊。 “容晨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怎么让你这样喜欢。”于青替江美人惋惜,但这是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情。双手撑着下巴解释道,“其实我也觉得容晨比我师兄好看,容晨眉眼温润,我师兄眉眼锋利些,会吓到你。” 江之晏不明白怎么又说到容名,咬着笔杆歪头道,“我不太记得你师兄什么样子。”一看到就心里发怵,哪里敢瞧仔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于青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拉着江美人又开始说行走江湖遇到的趣事。 第五十九章 翌日容晨起早去上朝,只能江之晏一人来送。 “江美人,我真的要走了。”于青背着昨日容叔叔给的画卷,一想到要离开江美人,心里又舍不得。 江之晏点头嘱咐道,“嗯,路上小心。” 因为不敢去门口送,怕看到人。江之晏只能在府中去往前厅那个小院子送别。 于青:“你有没有什么信物给我睹物思人?” “我得问问容晨有什么可以给你的。”江之晏不好拿,因为他的所有东西都是容晨给的,他不能不经过同意就送给外人。 “夫人送什么都好。”醒花有些奇怪,小夫人怎么会那么想。 小夫人是大人的妻子,整个容府的主人,莫说是一件小小的信物,就说是要什么奇珍异宝都是应该的。 三人交谈时,又来一位不速之客。 “师兄!”于青先看到他。 听到师兄二字,江之晏就想到是容名,后背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默默的往醒花后边缩,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于青:“师兄,你来送我啊!” “嗯。”容名走过来,就站在江之晏身侧。 男主离得太近,小笨蛋有点呼吸不畅,低下头不敢乱看,只要我看不到就不害怕。但好奇怪啊,为什么背上有东西停着,好不自在。 小笨蛋如果抬头,就能发现那是容名如有实质的视线。 “一路平安。”容名对着师妹微微额首。这三年来,也多谢照顾。 “知道啦师兄。” 于青回头望天,天边吐艳已经不早,不舍道,“江美人,若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小笨蛋还是不敢抬头,轻声道,“路上小心,到了要回封信。” “放心,我走了!” 一想到于青要走,江之晏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她的背影,那么潇洒肆意。他对于青是有羡慕的,能那么坦荡。 三人一起目送于青离开。 “醒花,我们回去吧。”江之晏不愿再呆在这里,想藏回壳里。 “是。”醒花微微福身,对少爷行礼。 容名拱手行礼后,朝江之晏相反的方向去。 可走到一半,也不知想起什么回头看,目光沉沉,随着背影一点点的走远,最后消失在幽静花径之中。 容名背着手收回目光,这不是他要去的路,转身朝着那条花径走去。 一前一后,不远不近。 八月初,秋高气爽,花还未全谢,沿路的风景当赏,故而两人都不曾注意身后的人。 “醒花,我可以折一枝凌霄花送给容晨吗?”江之晏看到那一抹红色好艳,也不知怎么就想起容晨。 原来昨日容晨说看到枯荷想起他,是这样的感觉吗?无端长出来的一个念头,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开心的。 容晨爱着顺圣色,那是一种透着贵气稳重的红,他的夫君总是偏爱这些稳重的沉色。 第36章 “夫人,整个容府都是您的,怎么不可以。”醒花左腿跨进花圃,亲手折下一枝开的最好的递给夫人。 “谢谢。” 容名看着两人离开,手里那抹红色极艳。他向来不爱艳色,但唯独喜欢那枝。 第六十章 本朝重孝道,一年中要紧的节日除了过年元宵、清明重阳,还有乞巧中秋。 还不到中秋,江之晏便开始烦恼。 我的天爷,方才醒花来说进宫赴宴的流程,光听着小笨蛋就头疼。 为什么他要跟着容晨一起去见皇帝,还要迎接百官朝拜?不仅如此,还要受诰命夫人们的朝拜。 为什么呀! 小笨蛋欲言又止,不敢吱声。 面对送来的服饰也是兴致缺缺,若不是醒花再三要求,他才不会试。 到八月十五那一日,一大早江之晏心情就开始不好,想跟容晨推说头疼不想去的,但又不舍得叫容晨不高兴。 只好起身洗漱,两人一起先用过早膳,再换衣服。 “夫人,当世无双。”醒花看着今日的夫人,头戴孔雀金冠,身上是一品诰命才能着的青翟衣,衣服上有鸟羽装饰。 一条细长的金链子坠下,尾端不再是宝石,而是一个豌豆大小的夜明珠。 “夫人,为夫从前总觉得那些昏君怎么会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如今想来是为夫浅薄了。”容晨伸手牵住小夫人,将人引出房中,“夫人需在朝凤殿接受众位命妇请安,醒花会陪着,无妨。” 小笨蛋:“嗯。” 昨日被醒花按着记了好久的流程,首先要接受命妇朝拜,因为他是一品诰命,其他人都是从一品以下。 然后,要陪着容晨去面圣,再然后要去宴会的什么殿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然后一起开席。 吃完还得去拜月娘,要见好多人,头疼。 一出门,江之晏心里就发慌。被容晨半抱着上马车,藏进马车里。 容名上后边一辆。 “容晨,若是我受不住跑掉,会给你丢脸吗?”江之晏被牵引着靠到容晨怀里。。 小笨蛋不知道他要怎么应对那么多人。 “夫人随心而为即可,其他的有夫君在。” 江之晏点头:“好。”得到逃跑的选择权,很开心。 朝凤殿里,早有命妇准备,都是官员亲属,或女妻或男妻,还有些是各自的女儿,一个个争奇斗艳,比春日里的花还要招摇。 “都说宰辅夫人美,一个人能美成什么样?居然叫宰辅大人动心。” 酸味都要熏死人了。 这里钦慕容晨的人一抓一大把,对情敌能有什么好话? “能美成什么样子?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难不成只有一只眼?” “哈哈哈。” 众人掩嘴轻笑。 “一个个见都不曾见过,传的有鼻子有眼,什么天仙下凡我呸!” 朝凤殿很大,但来的命妇也实在多,三两成群的围坐在一起,都不约而同的在讨论那位宰辅夫人。 “就是,江家一点风声没漏突然就来个继子。别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下九流的玩意儿,蛊惑宰辅大人的吧。” “那江二小姐从前与我是闺中密友,那人原是楚馆里有名的花魁,是奉命去勾引宰辅大人的。” 而此时的那位风口浪尖的人,就在门口。 “夫人,奴婢去撕烂她们的嘴!” 那些人的话醒花每一句都听到,那群人怎么敢这样编排小夫人! 第六十一章 江之晏有些害怕,一把拦住醒花,“不若,我们还是不要给容晨添麻烦了。”里头的人都应该挺厉害的。 那些人那些话,小笨蛋其实也不在意,又不是真的。 “夫人。”醒花安抚住小夫人,一定要让这群胡说八道的贱人看看,我家夫人,岂是你们能编排的! 里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吵得人耳朵疼。 “大人天天在家中说什么,宰辅夫人什么天仙下凡,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要我说啊,才不是什么天仙下凡,是妖精转世。” “下九流的玩意儿,竟然还叫我们来给他请安,在座的哪位不是名门望族。” 有一部分人是因钦慕宰辅大人才会这样恶语相向,另一部分就是当初参加婚宴时得见宰辅夫人。 一个个回来之后,张嘴闭嘴就是:宰辅夫人这样美貌,那样貌美。 听的人窝一肚子火,也都没见过,就整日信口雌黄,不知的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 至于吗? ....... 醒花对这些命妇心里憋着火,扶着小夫人站在门口,“你们去开门。”扬起下巴指使另外跟着来的小丫鬟。 这里头一听人就不少,叽叽喳喳的。 小笨蛋还没进去就先怂了,咬着下唇在外踌躇,要不要使用逃跑的权利。 “宰辅夫人到——” 一声唱报声,惊动里面一群嚼舌根的命妇。 本来还诋毁得热火朝天的众人被这一声吓得噤声,一个个屈膝低头行礼,哪里还敢放肆。 但也有心中存疑,想看看宰辅夫人到底是否真如那群人口中所说的,天仙化人。 原本吵闹的朝凤殿安静下来,熟练的一个个往后退,在正中间让开一条路,众女眷敛声屏气不敢造次。 第37章 一时间偌大的朝凤殿,被分为两派,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大雍朝的诰命可不好得,要么就是极贤极孝感天动地,要么就是夫君位高权重。从六品到正一品,整整十八个阶。 就算是王妃公主郡主,论品级也不过是从一品诰命。 正一品,那地位堪比后宫皇后,除皇后外的众命妇之首,见皇后不必行大礼,后宫更要礼重。 上一位正一品诰命夫人,是七十年前满门忠烈的晋元帅之妻,那是随着元帅一同出生入死挣来的。 容晨为了让自己把持朝纲更名正言顺,设下宰辅一职,他的夫人还未过门,就被陛下封为正一品诰命。 说是陛下亲封,盖玉玺的都是宰辅大人自己动的手。 众人只听到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原本被门挡在外边的日头也铺陈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板上。 江之晏看开门里头那么多人,心下一紧,差点没厥过去。那么多人,都是头。 “夫人小心。”醒花双手拖着小夫人的细腕,扶着迈过台阶。 “好。”一身朝服很重,江之晏走得小心,提起衣摆迈过台阶,心里暗示:这两边种的都是萝卜,不怕不怕。 方才议论的兴起,结果人真的来却没有一个敢抬头直视。只看到那锦绣华服,长长的拖尾略过众人视线。 江之晏被牵着迈两步台阶,坐到台上的金椅子上。 小笨蛋头皮发麻:现在坐的比别人高,真成猴儿了。左手手肘倚着扶手撑住发抖的身子,神情紧张忧郁。却别有一番风情。 “臣妾见过夫人。” 底下震天响的请安声,震得江之晏心慌。我要不现在就跑吧,我这颗大萝卜落的坑,实在是太显眼了。 “夫人,要叫起的。”醒花凑过去提醒。 小笨蛋的声音没什么底气,“都起来吧。”轻轻地,软软的。 “谢夫人。” 众人起身后,有站在跟前,胆子大的偷偷抬头看一眼,顿时就被摄去神魂。 事已至此,小笨蛋想走也不可能。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闭上眼睛,忽略掉那些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视线也来越密集,江之晏身上的枷锁也越来越重。 醒花微微抬起下巴,心中好笑道:如何?见到我家小夫人,是不是自惭形秽?一个个的看小夫人都看痴了。 只见这位宰辅夫人,一身华服,穿的是锦绣江山。面如新月,貌比天仙。闭眼敛眉,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道尽世间最好颜色。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方才还叫嚣:能美成什么样的人默默低头:真美啊。 “夫人。”醒花一声轻唤,也将底下沉溺于小夫人美貌的人惊醒。 小笨蛋:“嗯?” “夫人,您可想追究?”那些人那些话,醒花可都记着呢,一字一句都记得。 居然敢说我家小夫人是下九流的玩意,你又是什么东西! 底下的人一听,面如土色。只怕方才大家嚼舌根的话,都叫宰辅夫人听到了,完了。 “你,你来吧。”江之晏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 方才过来前容晨说,若是不懂就交给醒花。 “方才是谁说夫人是楚馆里有名的花魁?”醒花最记得这句话,还江二小姐?那些人尸首都不知道在哪儿,哪里来的玩意儿敢诋毁我家小夫人。 躲在末端的周三小姐往后缩了缩,她不知这贱人就在门口,也不知会被听到。 但你不站出来,总有人会怕被波及挪走。 周三小姐周围的人都挪开,就那么一个孤零零站在原地,她刻意穿来吸引宰辅大人视线的胭脂红,此时成催命符。 “这位是?”醒花冷笑。 她记得这人是谁,是江二小姐的闺中密友,京兆府尹的嫡出三小姐。听说一直都痴恋宰辅大人,可笑。 这些命妇都明白,宰辅夫人要杀鸡儆猴,这只鸡就是周三小姐,他们都是这猴。 “臣女乃是京兆府尹周家嫡出的三姑娘。”周季月也知自己躲不过,半软着脚从人群里走到中间,福了福身子,“见过夫人。” 醒花:“便是你说的那些诋毁我家夫人的话。” 原本端坐的江之晏也偷偷看那周小姐一眼,这人眼熟。回想原主的记忆才恍然,这人是什么那个二小姐的好友。 那时候在江府,她也时常责打原主,说要把原主卖到楚馆,卖给那些有癞疾的流氓无赖。方才她说的话,也都听到。 “醒花。”记忆里原主实在可怜,江之晏还是决定给原主出一下气。 醒花侧耳过去,“夫人。” “你,你可以教训她一下吗?她以前老是骂江之晏。”原主所受的苦,小笨蛋看着都不忍心。 “那是自然!夫人你且先喝杯茶。”醒花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水,“夫人,你就瞧好吧。” 江之晏接过茶盏,小口小口喝起来。 醒花冷笑道,“你说的那些话,便是要你死一百次,也足够了。” “臣女不知臣女说了什么,惹得夫人不高兴,若是臣女有错,自该罚。但臣女不知臣女说了什么。”周季月现在怕得全身都软,只剩下嘴硬。 但她想赖掉,而且也不愿被这抢了心上人的下流货色看不起。当初在江府,她看着小畜生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江府的一条狗。 第38章 现在靠着那张脸飞黄腾达,他还真忘了自己皮子里头什么腌臜玩意儿? 她可是名门闺秀,论才学论品性哪里比不上这小畜生,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你不知你说了什么?”醒花从台阶上下去,站定到周三姑娘跟前,环顾四周,笑问道,“有人听到周三姑娘说了什么吗?” 众人不敢应答,只是垂头。 见没人敢出来作证,周季月的底气更足,抬头看上面坐着的什么狗屁夫人,挑衅一笑。 你找不到证人就定不了我的罪。 若是其他人见江之晏这般样貌,倒也能服气,可周季月是见过江之晏低贱如土的样子,突然被这样的人踩在脚下,这才是她不忿的最大原因。 自命不凡的人,怎么能容许从前眼中低贱的人越过自己? 江之晏垂眸,心道:原主对不起,我可能不能给你报仇了。 “若是无人听到,那我只好禀明宰辅大人,一起处罚了。”夫妻都是同林鸟,何况只是见过几面的所谓好友。 醒花可太了解这些人了。 “禀夫人。”果然一位夫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对着上位微微福身行礼,“方才周三姑娘说的是,江二小姐编排夫人是.......花魁,我等不敢应和。” “是啊,方才周三姑娘说时,我等都不敢应和。” “确实,臣妾作证。” 众人本想看好戏,结果这火眼看着要烧到自己身上,怎么可能还不出来。 瞧瞧,这就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 江之晏在上头看着,心里直夸醒花厉害:果然是他心目中第二厉害的人。现在有人证,醒花可以骂她了。 微微探头去看,有热闹看也不是那么害怕。 “现在有人证了。”醒花走到周三姑娘跟前,粗略打量着女子一眼,且看这蠢货还有什么昏招。 “夫人,方才编排您的可不只我一个,在场那么多人,都多嘴。其他人也该罚这才能服众!若是因着臣女看过夫人蹲地洗衣,打扫恭桶的样子就责罚臣女,臣女不服!” 第六十二章 周季月扬起下巴,不肯在江之晏面前认输。 此话一出,有人轻笑有人讶异。 没曾想,宰辅夫人从前竟是如此不堪,真是好笑。 江之晏被人捅破悲惨往事,倒没觉得什么。反而越发心疼原主,原主真的很难啊。 醒花半句废话没有,直接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习过武的醒花用上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人扇倒在地。 “啪——” 震天响的一声,让小笨蛋缩了缩肩膀。这一听就疼,嘶~~醒花好厉害。 这一巴掌把周季月扇得摔在地上,漂亮的脸一个巴掌印。等她摸上去的时候,脸已经肿了,而且嘴里泛起腥甜。 “里,里敢打窝!”嘴巴一肿吐字都不清。 “来人。”这只是给小夫人出气,还有更大的等着你呢。 醒花拍拍手,将跟来的两个丫鬟唤进来,“按着跪在地上,掌嘴五十。” “你敢!” “我家夫人是正一品诰命,是宰辅大人正妻,有何不敢?”醒花环视周围这圈所谓命妇,沉声问道,“还有不服的?” 也不知你们什么心思,居然敢编排夫人。 众人垂手而立,以示尊重。 “醒花。”江之晏轻喊一声。他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给容晨带来麻烦。 小笨蛋对夫君的地位,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因为夫君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最好的,温润宠溺。 他实在没办法把容晨跟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联系起来。 “夫人。”醒花忙快步跑回去,侧耳去听吩咐。 江之晏:“这样会不会不好?” “放心吧夫人。”醒花安抚。 就是要杀鸡儆猴,给这群人看看,以后再有这样的流言蜚语出去,那就不只是掌嘴的处罚。 两个丫鬟手上也有功夫,是容晨专门指过来应付这种情况。 也不管周季月挣扎,一个丫鬟用脚踹膝盖窝把人按跪下,另一个人掌刑。 朝凤殿突然又热闹起来,巴掌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小笨蛋听着有点怕,便端起茶盏,把即将喝完的茶水一小口喝个精光,喝完还不敢将茶盏放下,就端在手里以掩饰尴尬。 手非得名正言顺干点什么,才能不忐忑。 所有人没敢去看周三姑娘的惨状。那些说过流言的人嘴巴也隐隐疼起来,生怕一会儿就轮到自己。 五十巴掌行刑的人数着。 打完之后两个丫鬟就松开,周季月全身脱力瘫倒在地上,双颊肿的老高,从出生就是娇贵人没受过这样的苦。 “我家夫人慈悲心肠,其他人也就不计较了。”醒花是懂恩威并施的。 这等羞辱,周季月铭心刻骨。手慢慢攥成拳头,眼神恶毒的死死盯着上首那位所谓尊贵的正一品诰命夫人。 “泥...”你怎么,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老天爷不能降下一道雷,把你这个贱人劈死,为什么! 你一个出生不显,无才无德空有美貌的贱人! 江之晏被这眼神看得后背发凉,错开视线想躲开,又撞上底下投上来偷看的视线,心里难过:我才是那个大萝卜。 “拖出去罚跪。”醒花嫌弃这副样子,怕污了小夫人的眼睛,就叫人拖出去。 第39章 有个人打样,其他人也不敢再放肆。 江之晏闭上眼睛心里跟原主说一句:那个欺负你的人被报复了,你要是投胎就别再受苦了。 “夫人,可要用些点心?”前朝大人事情估计还没处理好,醒花紧着小夫人,怕饿了怕无趣。 江之晏小小声说道,“想吃桂花糕。” “是。” 大队的宫人端着瓜果茶点来,到门口看跪在台阶下的人,一个个不敢乱看。这人罚跪,又和她们没关系。 江之晏方才紧张现在看到吃的嘴馋,捻起一个桂花糕小口小口尝起来。 小笨蛋吃东西向来很慢,细嚼慢咽。 起先还有人害怕,再看宰辅夫人渐渐也不是那么怕,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就敢偷偷看。 确实是很美,哪怕再不喜欢再讨厌,单说美貌那不得不承认。 若是能有宰辅夫人一半,那这辈子就值了。 前朝容晨打发走百官。 “名儿,你去朝凤殿接小夫人,我有事与杨大统领商议。”容晨怕小夫人一个人待得害怕。 让容名接回,正好事情也说完。 容名垂眸,沉默以对。 “怎么?”有些奇怪,容晨见儿子神色有异。 “父亲。”容名鼓起勇气,他想知道有没有可能,会不会有机会。 “嗯?” “这人有什么好?蠢爱哭又怕生人。”容名作揖,用低头的动作来掩盖脸上的表情。他知道父亲极聪明,只需蛛丝马迹就能知道很多很多。 也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思, “小夫人虽说爱哭,但实在美丽。”有时候容晨看小夫人哭,笑、害怕担心,都成为一种乐趣, 容名不甘心,想给父亲戴个高帽来逼迫,“父亲向来不是为美色所动之人。” “睁开眼瞧瞧,那不是美色,是绝色!”美色自然不足以令君子动摇,但那是绝色。最妙的就是那个绝。 容晨只当儿子不愿,并不想强迫,“罢了,我去接。”他说过不会强迫名儿尊他为母亲,拂袖而去。 容名站定在原地,长久都没有动作。 一盘桂花糕吃个精光,江之晏满足的摸摸肚子,心里好舒坦啊。 抬头发现所有人目光怎么又都落在他身上,吓得闭上眼睛。这些人的眼神就好像,好像他从前出门时遇到的那些人。 炙热又.....反正就是不好。 待不住,要在这里待不住了,江之晏想使用容晨给他的逃跑权。 比江之晏更快的是熄墨。 熄墨满心欢喜的跑进来,跪下行个大礼,起身禀告道,“夫人!大人来接您进宫面圣。” “容晨来啦!”一说到容晨,江之晏的笑又是不一样的。 小笨蛋站起身来,只求赶紧摆脱这些人的视线。转身问醒花,“我们能去外边接容晨吗?” “夫人小心。” 一想到要去见容晨,江之晏脚步都轻快不少,这一身冗杂的服饰也不觉得难受了。 江之晏要出门,听身后的人喊恭送夫人下意识回头,对上那些人的视线,又赶紧跑。 小夫人白的被日头一晒,整张脸都跟沾上光似的,羽睫微颤。 醒花觉得,若说她是以武服人,那小夫人就是以美服人。 待宰辅夫人出去后,殿内半晌没声音,许久才有窃窃私语。 “确实美。” “天仙化人。” 上面有女眷,容晨不便上去就在台阶下等。 罚跪的周季月也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好运的事情,居然还能在此处遇见宰辅大人,这必定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宰虎大人!” 容晨被这一声叫的有些奇怪,这女子是谁? 周季月跪着一点点挪过去,挡住宰辅大人的路。做出可怜惹人疼的样子,强忍着嘴里的痛感,正正声音伏地求饶道,“求求宰辅大人救救臣女。” 容晨面容依旧,但心中有疑:这人是谁? 而容名在后边冷冷看着。 “你是?”这女子伏地,容晨看不清楚样貌。 “臣女是京兆府尹周家的三姑娘,无缘无故被夫人罚跪在此。”周季月知道自己这张脸被打得不好看,故而不敢抬头,只能用哭声来引起大人怜惜。 江之晏你这个小畜生,若让我一朝得了大人的青眼,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还没到晚上,就有人开始做梦。 “既是夫人叫你跪着,那就跪着。”容晨一听便知这人意欲何为。 “大人?!” 容晨笑得温润儒雅,温声道,“莫说夫人无缘无故要你跪着,就算是夫人无缘无故要你性命,那也是你修来的福气。” 周季月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笑得如沐春风的宰辅大人,实难相信会说出这样的话。 “容晨!” 江之晏满心欢喜,出门走几步就看到台阶下的容晨,撩起衣摆小跑下去。 “夫人小心!”看得容晨心惊胆战。大跨步过去,抬手扶住要下台阶的小夫人,“这裙摆长,要小心。” 小笨蛋点头道:“知道的。”放慢脚步。 “方才可有吃什么点心?饿不饿。”容晨将小夫人揽住,将身后的夜明珠捋到胸前,温声道,“这宫里的厨子比不得容府,若是不合胃口,叫府中做好送进来。” 江之晏有些羞赧,点头道,“吃了一盘,还好。”好像吃的有点多。 第40章 “那便好。”容晨捏捏小夫人的手掌,也是软软的。 等小笨蛋和容晨腻歪完,看到一旁的容名,心里一紧。默默攥紧夫君的衣襟,低下头。 江之晏对男主的恐惧,真是肉眼可见。 连容名都看出来,也不知怕什么,他又没多长一只眼睛。 “夫人随为夫进宫。”容晨牵着小夫人,看都没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示意熄墨处理干净。 容晨也不必问醒花,想想便知其中缘由。这京兆府的和江侍郎是故交,姓周的被打成这样罚跪,肯定是口出狂言,诽谤小夫人。 “夫人有什么要对为夫说的吗?”察觉到小夫人的害怕,容晨转移话题。仅凭三言两语化开小夫人的恐惧。 只不过,小夫人为何害怕? 容名也想知道,甚至想开口问。 “我…” 第六十三章 一个我字轻飘飘,没引起注意。 “方才醒花很厉害,她们都不敢说话。”江之晏没听到,开始回答容晨的问题。分享欲把恐惧抹淡,一边走一边跟容晨炫耀方才殿中之事。 容名噤声就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字字认真的听完。 “父亲。” “嗯?”容晨回头。 容名拱手,“儿子有事,稍后再过去。” “去吧。”成年的儿子容晨已经放手,做什么也不多问。 离开前,容名眼神极快略过那人,随即带着凉桥转身离去。 男主一走,江之晏无所顾忌,“你不知道,醒花她真的很厉害的。” “是吗?”容晨左手扶着小夫人,右手揽着肩。刚开始听的还算是认真,后来一直听小夫人张嘴闭嘴就是醒花厉害。 又酸倒一排牙齿。 “那为夫怎么就不厉害?”容晨这话藏着八分醋意,只希望听到的人能尝到。 “容晨是第一厉害的人!容晨第一,醒花第二,于青第三。” 小笨蛋心里有谱,一个个给排上号。 gzh盗文死翘翘 熄墨在后头听着也酸:醒花都第二了,他怎么排不上号! 醒花捂嘴偷笑,看向熄墨,脸上满满的得意炫耀之色。 说是进宫面圣,可江之晏却跟着来到御书房,而且,容晨对这里跟到家里一样轻松自在。 “我们不是来面圣吗?”江之晏被扶着坐到原本应该属于皇帝的位置上,一坐下又吓得站起来,“我们是不是不该坐这里。” “夫人就该坐这里,有什么该不该的。”容晨将小夫人按坐下,还细心的亲手理好裙摆,再坐到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好了。” 小笨蛋疑惑,“皇上呢?” “熄墨,去将陛下叫来。”容晨接过醒花端来的茶,亲手递给夫人提议道,“对了,北苑有一大片凤凰花,此时开花正好,一起去看看。” “嗯,但是不是要面圣吗?”怎么是把皇帝给叫来,皇帝不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吗? 江之晏是紧张的,咬着下唇害怕。他不想见圣,也怕因自己太过胆小的缘故得罪皇帝让容晨被骂。 一眼就看出小夫人的忧虑,容晨握紧小夫人的手轻声安抚道,“一切有为夫。” 这时候熄墨进来,也不知发生什么神色匆匆在大人耳边嘀咕几句。 江之晏疑惑看两人耳语,但听不到在说什么。算了,就算是知道他未必懂。 容晨神色不变,点头表示知道。 没一会儿,那个皇帝也进门来,没有唱报没有恢弘盛大的场面,就静悄悄的进来。 而进来的人,也让江之晏大跌眼镜。他以为的皇帝,要么就该是不怒自威,或是皇天贵胄。 但进来的人实在是普通,只能用普通二字来形容。 皇上大约十三四岁左右,身上没有一点精气神,气质阴鸷猥琐,一点都不像是身居高位皇帝该有的高贵样子。哪怕身穿龙袍,也畏畏缩缩的不大方。 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江之晏觉得,这要是漫画里的表现形式,肯定周围是一团黑云。 看到皇帝,小笨蛋站起来看向容晨,希望夫君帮忙指点一下怎么行礼。 “夫人,你站起来做什么?”容晨将小夫人拉着坐下,“可是这茶不好?是比容府的差点。” “夫君,他是皇帝。”照理说不应该那么不尊重吧。小笨蛋不明白。 容晨并不往心里去,轻笑道,“为夫知道。” 皇帝一步步走到御书房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下,畏手畏脚的眼神不住的往容爱卿那头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奴仆坐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 “朝云。”容晨一句话,就调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宰辅大人。”朝云面对容晨时毕恭毕敬拱手行礼,哪里有半分怠慢的胆子。他也是容晨养起来的忠心奴才,只是在宫里伺候罢了。 容晨:“北苑的凤凰花近日开的如何?” “回禀宰辅大人,极好。”朝云忍不住瞥过一旁的小夫人,惊艳之色溢于言表。怪不得能叫大人动心,竟是这样的绝色。 “那就好。” 容晨也只是走个过程给外头的人看,牵着小夫人站起来,“走吧夫人,我们去赏花。”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座上的皇帝,仿佛那只是个没人气的木偶。 江之晏被牵出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皇帝依旧坐在椅子上,眼神阴狠的望向自己,吓得小笨蛋心一惊。 第41章 “夫人,怎么了?”容晨察觉到小夫人手一僵,心里奇怪。 “没什么,怕遇到人。”小笨蛋心想,这宫里伺候的人应该更多吧。 容晨:“无妨。” 等两人走之后,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就只剩下皇帝,连朝云都跟着出去送那位宰辅大人。 皇帝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站起来跑到方才两人坐的地方,把茶盏扫落矮桌,再从满地的瓷片里找出一块锋利一点藏在左手里。 让江之晏讶异的是这一路居然没遇到什么人,就算遇到零星几个,他们也会转身回避。 “这北苑有一大片的凤凰花,我想夫人会喜欢。”容晨牵着人进月亮门。 “容晨,你好喜欢这些艳色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浅色。”半倚着容晨进去,江之晏看千树万树红花开,绿叶红花相得益彰。 确实是美进心里。 “颜色并无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之分,人才有。”容晨便是好艳色,否则也不会喜欢艳绝天下的小夫人。 这话听着不太懂,但江之晏很喜欢这样的景色,心想:若是可以就把它画下来,再送给容晨。 说到画,他鸽了容晨好几张。果然,画手的本质是鸽子精。 “卑劣之人不会因喜欢兰花而变得高洁,而兰花也不会因卑劣之人的喜欢被玷污。”容晨一边解释,一边牵着小夫人进亭子按坐下,“夫人,在此等为夫,两刻后回来。这里已肃清,醒花熄墨在门外,别怕。” “好。”要说一个人独处,那江之晏就不怕了。 看容晨背影离开,江之晏有些奇怪,这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教训儿子去了。 等容晨赶到西暖阁时容名已经跪着等训。 “你杀了周家的?” 容名:“是。” 听闻这话,容晨并未马上责罚或者恼怒,坐到上首的交椅上,语气平常问道,“为何?” “她不敬父亲。”容名跪的挺拔,“那女子说他是下九流的娼i妓,就是在暗讽父亲是那些不检点的嫖客。” “名儿,作为父亲,为父很高兴你的维护。”容晨话中有欣慰,可话锋一转沉声问道,“但这些年为父交给你的道理,都吃进狗肚子去了?杀人,最蠢的办法就是自己动手。十八岁正是血性最旺的时候,为父明白,可你若真要做大事,最要紧的就是沉住气。” “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这个量字这个吞字,你可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十年你可明白?” “儿子知错。”容名叩头。父亲只有在教导时才会自称为父,可见父亲生气了。 他承认方才是自己做的不够仔细,虽然是悄无声息的将人处理干净,可还是有几人知道。 容晨见儿子知错,也没再多言。 “此事为父不会为你善后,你自己去收拾,别再留话柄。这宫中多的是高楼深湖,别再粘一身骚。” “是。”容名眼中闪过厉色,会一个个清理干净的。 此时的江之晏在亭中赏花,顺带等容晨回来。凤凰花开时似朵朵红云,远远望去连绵不绝,红花中夹有绿叶,何等生机勃勃。 “从前学校画室的教学楼也有种凤凰花,但开的没有那么好看。”江之晏百无聊赖的坐在亭子里,静静欣赏,只要是一个人在他就很从容。 整个院子没人,所以有点动静就很容易听到。 “谁?”江之晏回头,见来人吓一跳。怎么是他啊! “陛下?” 那个皇帝,全身轻颤,一身玄色龙袍,双手垂在两侧一步步朝着小笨蛋走过来。 “皇帝陛下?”江之晏不知怎么,面对他有恐惧。甚至不知道皇帝是怎么进来的,醒花和熄墨明明在门口的。 皇帝并不搭话,形似傀儡一步步朝着那个人走过去。 “陛下。” 小笨蛋心惊,他实在是不明白这皇帝要做什么,便只能随着一步步的接近一步步后退。捂住发慌的心口暗道:容晨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人眼里有他看不懂,但渗血的危险。 皇帝攥紧拳头,藏在手里的瓷器碎片刻进肉里竟不觉得疼,他要杀人,杀了这个人! 呼吸逐渐粗重。 原本艳色夺目的凤凰花,突然变得可怖起来,小笨蛋害怕。 杀了他! 杀了他,容晨就会生不如死,杀了他! 一想到容晨那张平和温润的脸上出现痛苦,眼里出现眼泪。皇帝就兴奋得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攥紧左手的瓷片。 只需要把锋利的瓷片轻轻划过这个人的喉咙,这个人就会像条鱼离水一样,慢慢的死去,变成一具漂亮的死尸。 而容晨会很痛苦! “哈哈哈哈哈!”皇帝原本空洞的双眼充满血色和诡异的喜色,高高举起左手。 第六十四章 江之晏被逼得背靠在红漆柱子上,无处可逃时终于看到救星,朝着门口颤声喊一声,“容晨!” 听到容晨二字,皇帝像是被点了穴,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把原本举起的缩回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干力气,又变成空洞的木偶。 “容晨!”江之晏转身朝容晨跑过去,这个皇帝看起来好可怕。 “夫人!”容晨进来时看到皇帝也讶异,再看到夫人跑过来,赶紧迎上去扶住,“夫人?怎么了?” 第42章 小笨蛋说不出方才是什么赶紧,平复呼吸摇头道,“没,没什么。” 刚刚那皇帝笑得可怕,不是一个人正常该发出的笑声。 “别怕,别怕。”容晨将小夫人的头按到胸口,轻声安抚,眼神示意熄墨。 熄墨了然,叫人进来把皇帝拖走。 奇怪的是,本来面如死灰的小皇帝在眼神接触到容晨视线之后,整个人一哆嗦,颤着嘴唇无声的说些什么。 “容晨。”小笨蛋听到什么声音,正要抬头去看,又被按住,“怎么了?” “别怕,为夫在此。” 容晨看到皇帝左手的血迹,里面必定藏着锋利的东西。这小皇帝从哪里进来,居然想要小夫人的性命。 等江之晏挣开容晨的怀抱,环顾周围皇帝已经不见,有些讶异问道,“容晨,陛下呢?” “他累了,就先送回去休息。”容晨握着小夫人的手捏了捏,问道,“是不是方才吓坏了。” “有点。”主要是那个皇帝的眼神实在不善,看得小笨蛋后背发凉。 “为夫不会再留你一人了。”容晨担心,只是走这一小会儿就遇到这种事情,还把小夫人吓成这样。 方才皇帝的眼神确确实实的让江之晏心里发慌,心里留下痕迹,时不时就会回想。 秋风起迟了,到快傍晚才肆意起来。 容晨怕小夫人受风不舒服,便带人到殿中缓缓神。 “夫人,可要喝茶。”待容晨递过茶去叫小夫人,可见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并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到底是容晨心细,一下就想通其中关窍。 “夫人。” 江之晏被叫回神,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容晨腿上,有些奇怪。他,他什么时候做到这里来的,怎么没印象。 小笨蛋不知,方才出神的时候就已经任人摆布了。 “夫人,你可知昨日京中发生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江之晏听这一说,也来了兴趣。 “大理寺卿卓家的三公子,因在外养了个青楼粉头,被其正室夫人抓个现行。卓三夫人女中豪杰,差点将三公子的耳朵都扯下来。” 有瓜吃!江之晏瞪大眼睛一脸好奇,“为何啊?” “这事儿说来可就长了。” 江之晏吃瓜吃的兴起,一下就忘记方才小皇帝的事情,揪着容晨问好多细节。 “那,那这一番闹下来,三夫人可怎么好啊?”小笨蛋不免担心。 “三夫人写了合离书已经呈上来了。”容晨把玩着小夫人的柔荑,解释道,“此事,是卓三公子不对,三夫人可休夫。卓家还得上女方家赔礼道歉,到底是他儿子不对。” “那就好。”否则,江之晏怕那夫人以后日子不好过。 “大雍朝不拘这些男女规矩,妻子有错便罚妻子,丈夫有错便罚丈夫。”容晨绘声绘色的讲完这个趣事,见小夫人不再为方才的事情惧怕也放下心。 容晨不仅顾忌小夫人的身体,还会顾忌情绪。 “确实该如此,谁有错就罚谁,在才是对的。” “夫人。”容晨抓着小夫人的手亲了亲,笑道,“还好为夫清醒,不会犯错。” 小笨蛋点头道,“我信你。” 容名过来时,便看到两人互相依偎深情款款的模样,思索一番没进去打搅。 皇帝被拖回属于他的寝殿。 “陛下好好反省。”朝云抬手关上门,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居然叫皇帝给跑了,实在是失职。 皇帝被丢在地上,看着门缓缓关上突然发疯似的开始脱掉身上的龙袍,“朕要见容晨,朕要见容晨!” 朝云并不理会,皇帝可没权利调动他。 “朕要见容晨,朕要见他!” 中秋宴酉时一刻开始,赴宴谈的百官早就携家眷入座,就等着宰辅大人和皇帝陛下。 中秋宴设在大明殿外的空旷地方,这里正可以抬头赏月。左右两边,左边文官右边武将,按照品级从上到下。 上首皇帝做的龙椅左手边还放着一张张桌子,这是容晨的位置。 “宰辅大人到!” 江之晏本来还有些害怕,可入席后发现他做的地方是台阶上面的,这里离下面有点远,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人。 “这里离得远,我好开心,我看不到他们。”江之晏落座后在容晨耳边嘀咕一句,“远远看着就是一个个萝卜。” 容晨闻言轻笑,抬手搂住小夫人的腰,附耳过去问,“那为夫是什么?” “你是容晨啊。”江之晏莫名,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容名坐在后方的桌子上,默默喝酒,一杯接着一杯饮。 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江之晏很好奇。听丝竹之声响起,从左右两边舞姬进来。今日应景,跳的是《广寒宫》。 伴舞的都是白衣服,唯独领舞那位身着水袖红舞衣,那位领舞跳的是最好,姿色颇佳。 江之晏正想看看那红衣领舞什么样子,她就甩着漂亮的水袖上台阶,莲步款款到了容晨跟前。 “芜湖!”是个美女!江之晏待她走近才看见舞姬长相,眼前一亮。 舞姬无视江之晏,一个水袖甩到宰辅大人跟前,再妩媚收回一个回眸百媚生,勾引意味明显。 “唔!”江之晏惊讶的捂住嘴巴。这个水袖甩起来好好看啊,果然比电视里那些转圈圈的演员好看不少。 第43章 这舞姬也好好看啊。 容晨突然抬手,捂住小夫人的眼睛。哪有夫人看舞姬引诱自己丈夫,还看得那么开心的,还恨不得把眼睛贴过去! “滚!”容晨轻声呵走舞姬。 “容晨,你做什么啊?我看的正兴起。”等江之晏把容晨的手扯下来时,舞姬已经翩然而去。 容晨咽下的酒差点又吐出来,掰过小夫人的下巴,三份醋意五分难过的问道,“竟是为夫不好看,叫夫人你只能去看别人。” “不是,我!”江之晏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做错就要道歉。 本有几分气,小夫人一道歉容晨气也消大半,直问道,“你可知那舞姬要做什么?”她要勾引你丈夫。 “不是在跳舞吗?”江之晏以为这是跳舞都要走的流程,也不懂这舞的流程,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吧。 容晨长舒口气,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直接说道,“方才夫人看那舞姬出神,为夫吃醋,至少要亲两下,才能消火。” 这样直说,江之晏就懂了。凑过去认认真真的亲两下,轻声道,“你不要生气了。” “不气了。”容晨哪会真的生气,只是寻个由头罢了。 听到容晨不气,江之晏才放心下来。 宴席过后文武百官还需到大明殿里拜月娘。 好一通折腾,到亥时才算完。 “容晨,我好困。”到最后,江之晏整个人都只能靠在容晨怀里走路。到这里之后从未那么晚休息过。 就做的时候容晨也会关心一下时间,不会做的太晚。 “好了,为夫带你回去休息。”容晨半抱着小夫人回去。 到家中又将人放到床上,亲自给小夫人卸冠脱衣,洗脸擦手。整个过程温柔细心,没有惊动迷迷糊糊的人。 “夫人,好眠。”容晨为夫人盖好被子,确定不会醒连夜折返回宫里。 这一次的中秋宴皇帝没有去,他也不想去。那些人都是为容晨马首是瞻,他是个什么皇帝?狗屁皇帝。 皇帝一直坐在地上,身上龙袍凌乱,没有人来伺候也没有人来送饭。肚子一声声咕噜咕噜的叫着,可是主人无暇顾及。 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暇顾及,何况是肚子饿的事情。容晨一定会来算账的,一定会的。 那么晚了,他还没来。 想到之后要面对什么,皇帝摊开左手看伤口。他想杀容晨的,但是不敢,最后只能把目标转到那个蠢货身上。 果不其然,在皇帝惴惴不安时,门突然被从外踹开,吓得皇帝如惊弓之鸟,蜷缩起来。 “陛下怎会如此狼狈?”容晨带着一干侍卫闯进来。 此时的皇帝满眼的恐惧,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修罗一样恐怖。他对容晨的恐惧,已经在心里扎根。 只要一见到这个男人,皇帝就浑身发抖。 “陛下。”容晨单手背在身后,一步步朝着地上的人走过去,“陛下曾经不是意气风发吗?怎么如今这样狼狈。” “容晨,容晨你放过朕好不好?朕不是故意的,朕以后不会再乱跑的。”没有皇帝的威严,在容晨面前皇帝就是一个奴才一个傀儡。 全天下,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天下是姓容的,不是姓赵的。 “容晨,你放过朕,朕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要杀我夫人。” 第六十五章 “朕,朕没有!” 皇帝被一言戳破,整个人都泄了气没有方才求饶时的勇气。缓缓缩成一团,眼神闪烁都不敢与容晨对视。 那时候皇帝确实想杀那个人,他不敢杀容晨。他对容晨有从心里长出来的恐惧,那种害怕已经足够让他窒息。 他本是风光无限的太子,身份尊贵,甚至能说是为所欲为。其他的皇子都被母后害死,他是父皇唯一活过十岁的皇子。 后来先帝病逝,皇帝以为自己熬出头,可以成为皇帝。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他是皇帝,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谁杀谁。 他年幼,本应该母后垂帘听政,可是容晨却在不知不觉已经掌控整个朝堂。先帝一驾崩整个朝堂都被容晨控制。 外公曾经想要反抗,将容晨困住差点就得手却还是失败.最后顾国公被诛九族,主犯的尸骨被挂在城门示众。 皇帝现在还能回想起容晨悠然坐在一旁,而那些人把母后按在地上灌毒,他差一点也要死。 如果不是因为容晨需要一个傀儡皇帝,他也要死。 皇帝知道容晨前一位夫人就是被母后害死的,而且还想要让容名死,这样母后才会生皇子,可惜没得逞。 母后做的所遇事情,皇帝都知道。母后杀人害死那些孩子,从来没有避讳。皇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很正常。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容晨这个人。 容晨自从把持朝纲之后,他就是个傀儡。从此之后,就是个听容晨摆布的木偶。 可皇帝还是不敢反抗,他知道容晨真的会杀他。 “没有?”容晨微微点头,迈着小四方步走到椅子上坐下,“陛下知道臣要找一个傀儡很简单,你们赵家有的是这种废物。” “不!” 皇帝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价值。如果不当皇帝的话,他就会死,像是母后那样被灌毒毒死。 第44章 “容晨,不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皇帝没有皇帝的尊严,跪地一步步的朝容晨爬过去,想要去捧起这双鞋子都不敢。他不能碰到,否则也会死。 “臣说你是皇帝你就可以是皇帝,臣说你不是你就可以不是。”容晨看着面前的九五之尊,这样卑贱的跪在脚边,笑得越发温润。 “陛下啊陛下,人要找死,神仙难救。”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皇帝一次次磕头,他现在后悔了。他真的后悔,那个时候不知到底想的什么,就想要让容晨难过。 可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磕头的声音很响,门口的朝云都能听见。 这样的求饶容晨总是能听到,已经见怪不怪。这个皇帝,当太子时便是飞扬跋扈,杖毙的奴才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这般田地,实在是可笑。 “想来是陛下吃的太多,闲得慌。”容晨心系家中的小夫人,怕小夫人半夜起来没看到人,也不愿再与这小皇帝纠缠。 “朝云。”容晨撑着扶手站起来,左脚迈下脚踏正好踩在小皇帝的手背上。恍若未觉直接碾过去,走到门口吩咐朝云,说道,“吃太饱容易闲得慌。另外,后日叫人拟旨,周家流放。” 朝云拱手,“喏。” 门被关上,跪伏在地的皇帝知道容晨走后才整个人瘫倒在地,浑身汗津津的,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 不知该庆幸自己没死,还是该哭以后的日子。 容晨戴露而归,到院中时被风一吹觉察出一丝凉意。心道:明日该给小夫人换个院子,毕竟秋凉了。 “大人。”醒花上前更衣。 “夫人醒过吗?”容晨隔着屏风看向床帐,有些担心。 醒花为大人更衣,恭敬道,“回禀大人,不曾。” 更衣后熄墨双手端来一个玉做的三足小香炉,在大人身上转几圈,驱走寒气。以免将寒气沾到小夫人身上。 “明日河清海晏打扫好,天凉了要搬过去。叫尔等准备的灯会也都要准备好。另外熄墨,你去选两个言官弹劾周家,罪证都准备好。宫里会下旨流放,途中再找个风水宝地。”容晨嘱咐完就将两人挥退,绕过屏风掀开纱帐上床。 江之晏睡得迷迷糊糊时觉得身边一沉,习惯性翻个身钻进容晨怀里,半梦半醒问道,“你去哪里了?” “去给夫人准备明日灯会。”容晨轻轻拍着小夫人的后背,温声安抚道,“睡吧,为夫在。” 本来江之晏就没醒,被这一哄又睡着。 翌日江之晏醒来的时候容晨居然还没醒,顿感意外。 小笨蛋很奇怪,因为之前容晨都是很早起的,就算是休沐也不曾睡懒觉。倒是他,天天睡懒觉到十点,再被容晨叫起来吃饭。 第一次醒来容晨还在睡,小笨蛋有些好奇,抬手去戳戳下巴,心里暗叹道:果然是我画出来的,我画的真好。 “夫人。”容晨被闹醒,揪住下巴肆虐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一口,“夫人醒了?” “你今日起迟了。” 江之晏半撑着容晨的胸口坐起来,长长的墨发披在身后朝外看,“醒花和熄墨估计都等久了。” “想着偶尔一两日陪夫人起来,也极好。”容晨也跟着坐起来,睡得舒服精神头也不错,“熄墨。” 外边的人听到声音才敢进来服侍。 “夫人。”容晨但凡有空休沐,都是亲自给小夫人束发。手熟练的挽个发髻,说道,“今晚我们去赏灯。” “肯定很多人,我不要去。”江之晏垂眸,昨夜就已经很烦,好不容易熬过去,以为今后能高高兴兴待在家里,怎么又要出门。 容晨:“今晚只有你我。” “嗯?” 本来小笨蛋是不太信的,但是又觉得容晨不会骗他,还是点头应下。 “夫人真乖。” 说是赏灯,但昨夜的灯会已经过去,还能赏什么灯? 入夜,用过晚膳后江之晏才和容晨出门,两人坐着马车出去。 也不知去哪里,江之晏也不知容晨要到哪里去,就只是全身心的信赖跟着过来。 最后,马车停下,但外边除了风声外便没有声音。 “夫人,到了。” 江之晏钻出马车,被容晨半抱着下来叫踩到地上,腿肚子发软。半个身子靠在怀里,轻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湘子湖。”容晨牵着小夫人到岸边的渡口。 江之晏小步过去,看渡口停着一艘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位持竹竿的艄公。艄公猛地回头,把小笨蛋吓一跳。 “容晨。”小笨蛋垂头,不敢与艄公对视。 “夫人,那是熄墨。”容晨拍拍小夫人的后背以示安抚,“今日赏灯就在此处,只有你我。” “是啊,夫人!”熄墨为今晚,特地学了两三日撑船。 小笨蛋点头,跟着容晨上乌篷船。 这湘子湖不大不小,就在城北。昨夜小夫人没赏灯,心里多少有些可惜,所以今晚容晨特地备下这一湖。 等小笨蛋上船,船破开平静如镜的湖面,一点点到正中间时,才知道容晨做了多少。 一圈的灯笼把湖边围住,一串串的好看极了。湖面上是河灯,三俩结伴在水面上悠闲的飘着。偶尔乌篷船过来,把灯分开。 第45章 “夫人,喜欢吗?”容晨牵着小夫人坐到船另一边,两人盘腿坐下。 老实说,江之晏没想到容晨会费那么多心思。一湖的河灯,跟天上的星星似的,还有那灯笼围成的墙。 “容晨,你是不是做了很多啊?”江之晏感动,眼眶红红。 “夫人,为夫做这些是叫你高兴,不是叫你落泪的。”容晨亲亲小夫人的额头,“这灯再怎么样,也没有夫人你美。” 江之晏没说什么,只是感动,把眼泪憋回去。风吹过来带着声声丝竹乐声,有些奇怪,视线在岸上搜寻,“容晨,你有没有听到乐声?” “夫人你看。”容晨引着小夫人的目光到西北方向,“今日吹的西北风,若是叫乐师在船上演奏,太闹太吵。这样远远的听着,听着风送乐声到耳朵里,影影绰绰。时远时近。也不会坏了这月色。” “原来如此。”江之晏是不懂这样风雅的事情,慵懒的躺在船上。把头枕在容晨的腿上,赏灯。 随着乌篷船一圈圈的绕,江之晏也能看到灯笼上都有题字。 “夫人,那一句是为夫写的,好看吗?”容晨也不是什么都交给下人,他的字极好。 “你的字很好看哩。” 月色朦胧,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的。 容晨盘腿坐着,小夫人枕着左腿,右腿搭着手,右手端着一杯桂花酒。左手时不时抚过小夫人的头发,与他讲着一些趣事。 “夫人,都说这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容晨仰头望天,将杯中半满的酒饮尽,突然笑道,“为夫何德何能,赏着明月拥着婵娟。” “容晨很好的呀。”江之晏撑着半坐起来,也仰头望天,“你看天上那颗星星很亮啊。”是北斗星。 不知道哥哥能不能看到北斗星。 “夫人,为夫送你一颗星星,可好?”容晨掰过小夫人的脸,凑过去轻笑道,“夫人会喜欢的。” 第六十六章 “星星?”江之晏仰头望天,这星星怎么摘啊? “容晨,你是不是喝醉了?” 容晨又豪饮一杯,笑道,“夫人只说要不要,摘不摘得下来是为夫的事。” “好啊。”嘴上应着,小笨蛋实则没有往心里去。 星星?哪怕是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都没听过摘星成功的。 小笨蛋懒散的枕在容晨腿上,还叮嘱道,“你不要多喝知道吗?像成亲那一晚你就喝醉,还听不到我说话。” “好。”容晨点头。在小夫人面前,他最是听话。 不远处高高的树冠上站着一位穿浅色衣裳的男子,站得高看得远,能将整个湘子湖收入眼中。 也能将乌篷船上两人相依相偎,亲吻的姿态收入眼中。 他本该在房中读书的,却跑了出来,一整晚都不舍得走。 到午夜时分,容晨才带玩累得睡着的小夫人回府。 这一次不再是去那个水上院落,而是在容晨从前住的院子,名唤“河清海晏”。 小笨蛋认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放下,就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家的床,猛然睁眼一脸惊恐。 他是不是又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夫人,你怎么?”容晨发现小夫人惊醒,忙出声问。生怕小夫人吓到,今日突然换住的地方,不习惯是应当的。 江之晏惊醒,但脑袋完全没转,就只是发现这里不是从前的院子吓一跳。正要坐起来就听到容晨的声音,慢慢转头就看到人,心瞬间松下来。 “这里是哪里?”江之晏声音有些哑,攥紧容晨的手不肯放开。生怕一放开就又被丢在这里,心里害怕。 “怪为夫,忘跟夫人说了。中秋后天凉的快,那水榭太冷,就到为夫这院子来。夫人莫怕,为夫也在的。”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只要容晨在就好。 “嗯。”小笨蛋乖乖点头。但这一吓再也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看容晨更衣, 江之晏再次感慨,“容晨,你好高啊。” 真的好高,小笨蛋踮起脚再仰起头,下巴就正好垫在容晨的肩膀上。每次人堆里一看就能看到,毕竟那么高又那么好看。 “是啊。”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容晨还是很认真的回答,还解释道,“我父亲你的公公也很高,你婆婆将门之后,也不矮。” “这样啊。”那么说小笨蛋就明白,是基因遗传。 江之晏见容晨更衣完毕,也往里挪一挪,让开位置,“容晨,我现在睡不着了。”方才一吓,现在反倒精神起来。 “夫人是认床?”容晨掀开被子上床,搂住小夫人温笑道,“夫人,若是真的认床,躺在为夫身上睡?” “那你要被我压死。”江之晏没怎么想就说出这话。 容晨闻言,眼神一暗,突然一个翻身将小夫人压在身下,含着耳垂笑道,“怎么会,夫人不若试试?” 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试什么呀?” 对于容晨,江之晏从来都不会拒绝。 此时坐在容晨身上,泪津津的小笨蛋就是不懂拒绝的后果。 “容晨,我真的没力气了。”说出这句话是,小笨蛋声音都是虚的。双手撑着胸肌上,已经没有力气再动。 “夫人,怎么了?不是怕压死我吗?”容晨掐着小夫人的细腰,两只手就能掐尽。身上的人美得不可思议。 第46章 红透的眼尾,牡丹花一般艳的脸沾上露珠,嫣红色的嘴唇一看就是被采撷太过分,红彤彤。 就算是容晨这等见多识广的也不免对夫人的美貌惊艳。 撑着再微微抬起放下,就这一次江之晏就没了力气,呜咽的自暴自弃的趴在容晨身上喘气,“不,不要了。” “夫人怎么现在不怕把为夫压死呢?”容晨也就是找点情趣,这种事情哪里能让小夫人使力气。 一个翻身两人掉了个个。 “唔哈~~”本来就大,现在江之晏好像被撑得满满的,说不出话来。一个翻身,进到更深的地方,好像要从喉咙里跑出来。 容晨右手托起小夫人的腰,左手撑在头边,“既然夫人没力气,那就换为夫来了。” “你,啊哈,慢点!” 虽然两人已经交缠过无数次,可到底还是会被容晨这狠劲儿吓到。江之晏双手紧紧攥着枕头,试图用这个无用的办法来缓解被冲撞的力道。 “夫人很厉害呢。” 江之晏的眼泪再憋不住,从眼尾顺着留下来。 “夫人。”容晨用舌尖勾去小夫人眼尾的泪,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 小笨蛋咬住下唇,抵抗不了过于孟浪的动作只能呜咽的抱着容晨哭,希望得到一点点的安慰。 “夫人。” 小笨蛋捂住眼睛,想让眼泪不要留下来。答应过不要流眼泪的,还是一直哭,容晨要生气了。 “夫人。”容晨到底还是不忍心把人撞碎,稍稍放缓动作。 得以喘息的小笨蛋又不管不顾的抱紧容晨,把人搂得更紧。轻轻说一句,“夫君,你要轻点。” 在床上,小笨蛋习惯性的叫他夫君。 容晨咬牙,“夫人自找的。” 小笨蛋不懂,他明明叫的是轻点,为什么最后会这样。 容晨怎么骗人啊,他骗人啊。说好轻点就会轻点的,小笨蛋最后都没想明白会这样。 到第二日起来时,江之晏又比平常睡完半个小时。男妻也是很寻常,所以有专门用于情事的香膏,让人不会难受。 “夫人,你起了。”醒花端盆来伺候。 江之晏看了眼醒花,没什么心情搭理,有什么好搭理的。 平日小夫人肯定是笑吟吟的点头,今日气鼓鼓的。肯定是大人惹小夫人生气,啧,那就不关奴婢的事了。 到这院子,比那水榭宽敞不少。不像是个寝室,倒像是个宫殿。 整个寝室分为左中右,左边是卧房。床靠墙放着,右手边是梳妆的地方,右手边是靠窗的一个方榻。 供夫妻平日说体己话小憩用,这一小方天地用纱帐隔开。 中间便是会客的客厅,右手边是一个多宝阁隔开右耳室,里面就是一张书桌,还有满满当当的的书。 书案后边是一个月亮窗,能看到窗外苍翠的景色。 江之晏洗漱完就在那个小塌上发呆,醒花说什么也不待见。 醒花退到门外候着,见大人下朝回来,忍不住提醒一句,“大人,夫人生气了。” “知道了。”容晨心知小夫人为何生气。 那昨夜这样的美色当前,你还真的轻了那就不是男人。 所以呢,现在怎么哄是个问题。 江之晏今日都懒得画画,就一支狼毫笔一张宣纸,在白纸上乱涂乱画。偶然画个鸡蛋,偶尔又画几个圈。 心里烦时,什么都不想画什么都画不好。 “夫人。” 容晨? 江之晏本来习惯性去迎的,结果腿刚下塌就想起昨晚的事情,想了想又把脚收回去,继续趴桌子上。 没得到回应,容晨走进来看到小夫人还趴在桌子上,心里多少有些计较。这一次是生大气,而且还是生我的气。 容晨舌头顶顶上颚,想着要怎么哄。 “夫人。” 听到但小笨蛋不理。 “夫人,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吗?”容晨背着手走到夫人跟前,想要去哄。 小笨蛋不理。甚至转头看向大窗外边院子的景色,外面很多翠竹,因是秋天,叶落得很频繁。 “夫人。” 瞧瞧生大气了,容晨只好坐到夫人对面,凑过去问道,“夫人为何生气?” 江之晏不理,直接趴倒桌子上看都不看一眼。他要发一通脾气,可能到明天就自己好,但是现在就是不想说话。 见此,容晨也没有逼着小夫人,反而起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走,江之晏也松口气。他正生气,要是再多看容晨几眼,再多说几句话,保不齐就心软。 醒花以为大人进去是哄小夫人的,结果没一会儿就出来。有些奇怪问道,“大人,夫人不生气了吗?” “还生着气呢。”容晨摇头道。 “那大人去哪里?”怎么就走了,醒花跟着上前想问那小夫人怎么办?就一个人在里面生闷气吗?要是气坏身子可怎么办。 “进宫。” 从中午那一次江之晏就没有再见到容晨,午膳也是一个人在房中用的。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 “夫人,大人怎么能放您一个人。”醒花看着都有些生气,今日小夫人心情不好,都喝少半碗汤。 “他许是有事吧。” 江之晏也没有生气,就是低头喝完小半碗汤。 第47章 “夫人。” 正当小笨蛋吃饭时,容名院里的奴才端来一盅雪蛤。隔着纱帐没有进去,就在外头,“夫人,这是少爷说给大人和夫人一起用的。” 醒花出去端进来,奴才临走时还是忍不住隔着纱帐看一眼里头的小夫人,果然是貌美。 “怎么送东西来?”江之晏警惕的看着面前这盅雪蛤,就是怕容名下毒怎么办。 完蛋了。 “夫人尝一些吧。”醒花倒是没多想,端着过来盛出小半碗,正好夫人今晚吃多少。 “醒花,你说这东西会不会下毒啊?” 第六十七章 问出口之后,江之晏也觉得不好,这也不仅说给他吃的,还是给容晨吃的。 男主应该是不会弑父的。 “夫人何出此言?”这话问的醒花都觉得讶异。莫说少爷从来都是孝顺的,就算是不孝顺,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江之晏点头,“我自己瞎想的。”接过醒花的碗看了看碗里的液体,总觉得很恐怖。 但醒花看着,也不好拒绝。 用瓷白的汤勺搅动液体,小笨蛋抬眸看了眼,然后低下头尝试喝一口。喝下去清甜的液体在舌尖撩拨,确实好喝。 喝完顿了顿,摸摸肚子没疼,再摸摸额头没发烧。 小笨蛋的心总算是放下,低头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等用过晚膳容晨还没回来,江之晏就真的有些担心。平日里不回来用晚膳都会说去哪里,去做什么的。 但这一次却一直没消息。 其实到晚上小笨蛋就不气了,现在只有担心。 好容易等到人回来,醒花见大人回来,赶紧迎上去小声说道,“大人,小夫人一直在担心你。” “知道了。” 容晨摸摸左手的袖子,走到门口深呼吸一口气。 小笨蛋在屋中等着,等着容晨回来。突然门就被从外边撞开,“是谁?”吓得站起来想跑。 “夫人!”容晨撞门进来,拼命护住胸口的这个东西,“夫人,快关门,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像是后边有人追杀。 虽然小笨蛋不明所以,但看容晨这副着急的样子肯定是有事的。也没想太多,赶紧跑过去把门关上,再用背抵住,“你怎么了?” 一看那么着急,肯定是有事情,小笨蛋吓坏了。 “容晨,你怎么了?” 容晨喘着粗气瘫坐在椅子上,护住心口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喘许久之后,才说道,“为夫,为夫今日上天抢了一颗星星下来,结果被天兵天将发现,一直追到人界。差点,为夫差点就回不来了。” “什么!?” 小笨蛋被吓蒙。 “夫人,夫人你过来。”容晨对着夫人招招手。 江之晏吓坏了,快步小跑过去握住容晨的手,想哭又谨记承诺不敢让眼泪滴下来。摇摇头说道,“容晨,我不要星星了,我不要星星了。” “容晨我不要星星,你不要被带走。” 小笨蛋真的怕,怕容晨被人带走。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因为对自己的承诺就要被抓走。 “夫人。”容晨从胸口掏出一个宝贝,这宝贝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小笨蛋被这宝贝震住。 “这是为夫答应给夫人的星星。”容晨揽过小夫人的腰,按坐在腿上,把手里拳头大小的血红血红的宝石塞给小夫人。 “这?” 就算是在现代,江之晏也从没看过那么大的一颗宝石,还是红色的。艳红色的,真好看啊。 “这是你摘来的星星?”江之晏接过宝石,在掌心捧着。这东西是好看,但是容晨更重要,“要不,你把星星还回去我不要了,这样你就不会被抓走了。” “傻夫人!”容晨叹气道,“这宝石,是属国进贡的。”什么天兵天将,就是逗小夫人玩,让他不生气。 人一旦对一个人担心,那怒气自然也被抵消。 江之晏倒也没因为被戏弄生气,他倒是挺开心的,开心容晨不会被带走。双手捧着拳头大的红宝石端详。 “确实像是星星,真好看。” “再美也不及夫人。”这等金银玉器,在夫人这样的珍宝面前就是破铜烂铁。容晨揽着小夫人轻声道,“夫人该知道,就算为夫将星星捧到你面前,也是因你值得。” 手中的宝石流光溢彩,成色极好。仔细看,里头半点杂质都没有。 周围都是不规则的形状,借一点烛光就能有熠熠生辉之态。美,实在是美。 这宝石放在任何人手上,都是令人觊觎的存在。 但在江之晏手上,人比宝石更能引人觊觎。 “其实,这些东西我不是很在意。”江之晏捧着宝石,却没有多大的欢喜。转头告诉容晨,声音轻轻的却很真诚恳切,“我们能平安在一起就很好了。” 哥哥说过,钱财乃是身外物,人才是最要紧的。 容晨:“这件事交给为夫就好。”搂紧小夫人,这种事情是他该谋算的。 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转眼第二日,江之晏就把宝石随便找个地方藏好,放在盒子里然后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也没刻意保存。 “醒花,今日想去院中画画。”江之晏接过漱口的茶水,又思及中秋之夜,再次嘱咐道,“我不想见人。” 第48章 江之晏自己就把自己束之高阁。 “是。” 今日要画画,小笨蛋早就想好要画什么,他要画容晨。昨日临睡前这种想法无比强烈,甚至催着他早点起。 早点起来画一画,前两日的锦鲤图容晨也很喜欢。 遣走小花园周围的奴才,江之晏就在亭子里作画。 亭子邻水而建,抬头就能看到溪面,这花园不大一条小溪串流而过。溪两岸都有种花草,一种不知名的似兰花的植物。清溪偶有鱼悠哉游过。 “夫人,奴婢去吩咐人准备些瓜果点心。”醒花看认真调色的小夫人,说完没得到回应倒也习惯了。 小夫人一旦画画便一头扎进去,除大人外谁都叫不出来。 醒花便不曾多想,先出小花园叫人准备点心。 小笨蛋画的认真,先是上色画一副。一副是容晨时常穿的辰砂色,一笔一笔加上头发,还有漂亮的发冠。 “真好看。”江之晏轮到画脸时,正画上一双眼睛就十分满意。真不愧是我,画容晨还是那么得心应手。 “你在画我?” 听到说话声,江之晏下意识转头,却发现那个杀人如麻的龙傲天男主正站在身边,吓得失语,微微张着嘴要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画我?”容名伸手拿起画一半的画像。全身上下都画完就剩一张脸,脸也只是画上一对眼睛。 这画技只能说还好,但画人物是不错的。 “我!”小笨蛋吓得捂住嘴巴,等回神后看到男主拿着容晨的画像,心里怕画像被弄坏。鼓足勇气把画像抢过来藏在身后。 “我,我画的是容晨!”一步步退,一步步和这个危险的人拉开距离。小笨蛋不想招惹男主,怕被嘎掉。 容名闻言,表情并未有变,只是淡淡一句,“父亲没那么年轻。” “容晨不老!”脱口而出为夫君辩护完,江之晏突然意识到对面的是男主。方才鼓起的勇气被那眼神打撒。 小笨蛋错愕:我刚刚吼男主,完蛋,我要死掉了。 容名并未因此生气,反而觉得有趣。这人还是第一次与他这样大声说话,不是怯生生带着恐惧的语气,声音还是软但有不同的情绪。 “是吗?”容名背着手朝前迈一步。 察觉到人靠近,江之晏吓得往后退一步。 一步进,一步退。 江之晏现在就有点后悔,为什么刚刚要吼他。现在好了,容晨醒花都不在,男主把我嘎掉再分尸都没人知道。 完蛋,以后要见不到容晨了。 “我杀了周家的小姐。”替你和父亲。但容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啊!?”周家的小姐是谁? 小笨蛋一紧张就手抖,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更是一团浆糊,他想不起来是哪个周家小姐,但是男主跟我说他杀人,那意思是不是他也要杀我? 一想到好不容易活下去,又要被嘎掉,小笨蛋难过。 “周家小姐。”容名说完,再仔细查看这个小蠢货的表情。果然是没想起来是谁,多嘴提醒一句,“中秋进宫时,对你出言不逊的人。” 哦哦哦!小笨蛋想起来。但是这个关我什么事? 江之晏一步步后退,最后膝盖窝撞到木栏杆上,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只好低头逃避。还是那个笨办法,只要我看不到你就吓不到我。 可是你退就有人进,一步一退,一步一进。 等那一双鞋子出现在视线里时,江之晏吓得用画纸挡住视线。要是再走一步,小笨蛋决定跳水躲开。 我宁愿跳水都不要站在男主面前,太可怕了。 又躲开? 容名抬手抢走那幅画,想用画纸挡住?不可能。 “为何如此?”他想问为何如此怕我,但容名觉得问出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哪怕问也不会得到回答。 咕咚。 江之晏只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脑袋嗡嗡不知道怎么回答。鬼知道什么为何如此,什么为何如此啊。 心跳如打鼓,脑袋如浆糊。全身怕的瑟瑟发抖,好恐怖。 “为何?”这样怕我。 容名再进一步,步步紧逼想知道答案。我救过你,按理说你也不该这样怕我才是,你不怕于青为何这样恐惧我? 这不公平不是吗? 再进一步,江之晏发软的双腿已经无力支撑全身的重量,一个噗通直接跌坐到地上,颤着嘴唇缩成一团,想要保护自己。 单薄的人,只能缩成一团来保护自己。 “你。” 第六十八章 容名抿紧唇角,看着因害怕而缩成一团的人,半晌都没开口。 他到底哪里惹人恐惧。 小笨蛋真的不敢去看男主,双手紧紧抱住膝盖,用防御的姿态去应对这个场面。一边掉眼泪,心里一边默念:容晨,对不起我可能见不到你了。 这样僵持一盏茶的功夫,容名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江之晏本来还以为是听错,直到听到不远处醒花喊少爷,这才真的相信人走。猛地转头去看,果然男主已经在门口和醒花说话。 “唔。”小笨蛋想爬起来,但是脚软。撑着栏杆挣扎半晌都没能爬起来,太可怕了。 男主真的好可怕,冷冰冰又凶。而且,而且还杀人。 第49章 “少爷,您怎么在此?”醒花端着茶点过来,方才就看到少爷从门口出来。这小花园里头就只有小夫人一人,别是出事了吧? “房中读书烦闷,便想出来外头看书。进去小花园见有人在里头,便出来了。”容名半垂眸,看到天青色高足盘上放的桂花糕,还有另一盘豌豆糕。 都是甜食。 “小夫人在里头画画。”醒花福了福身子,说道,“少爷小夫人胆小,千万不能吓到。” 容名抬手捻一块豌豆糕尝尝,嘴里顺口问一句,“昨日父亲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为何?” 这糕点比寻常的还要甜,不合胃口。 醒花:“已经和好。” “嗯。”一口将剩余的糕点吃完,容名转身离开。 总觉得不对劲,但是醒花也不知为何。送走少爷后才转身进小花园,远远看到小夫人坐在地上吓一跳。 “夫人!”醒花快步小跑过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之晏心里才安定下来。被醒花扶着站起来,左手撑着木栏杆缓神,“你,你来啦。” 小笨蛋心有余悸。 “夫人,您怎么了?”醒花不得不怀疑是方才进来的大少爷做了什么,怎么把夫人吓成这样。 “我。”江之晏张口想说容名吓他,但又怕说出来坐实挑拨父子关系的罪名。 现在什么都没说男主都要搞死我,要是说的话,那真的要被嫩死。 小笨蛋最后摇摇头,咬住下唇眼泪蒙蒙,颤声道,“方才看到容名就吓坏了,没想到会这样。” “夫人,您这样怕少爷。” 要说这个,醒花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自古以来这样的关系。若是少爷还小,倒也有机会相处和谐。 但如今大少爷已然成年知事,能明面上过得去就不错了。若是要装得什么母慈子孝,都是假的。 所以,小夫人怕醒花能理解。 江之晏被扶起来,看到掉在一旁的画像赶紧拾起来看有没有损坏。并未有什么损伤才放下心,摇头道,“醒花,我们回去吧。” 真的不想在这里待,待在房中才最安全。 “好。” 江之晏画完后就在房中等着容晨回来,这一次回来的也有点晚。听到开门声,才从榻上下来。 “容晨!” “夫人。”容晨今日是一身清贵的葡萄紫。大掌牵住小夫人,有些奇怪,“夫人今日怎么了?”手是凉的。 江之晏还没从震惊里缓过神来,被容晨牵着一步步回塌上坐下。坐下后才回神,忙摇头道,“无事,今日画了你,画的很好。” 心事藏得不好,一眼就被聪慧的人看出。 “让为夫瞧瞧。”容晨笑着接过画像。确实很好,比小夫人画的其他的都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确实不错。”容晨点头,很是满意。 江之晏却在发呆,原本听到夸奖是该高兴的,可此时的他却惴惴不安。他不知容名突然出现所为何事,也不知那一句杀了周小姐,是不是警告。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通。 “夫人。”容晨起身绕过小矮桌走到夫人身边坐下,握紧小夫人发凉的手疑惑,“到底怎么了?” “我,我方才......”江之晏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哑声道,“我方才撞到生人,所以有些害怕。” 他不敢说,怕容晨会和男主闹翻。 “不怕不怕。”容晨揽着小夫人温声哄着,“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不出门也无妨。在房中画画,等过几日为夫闲了,栖音阁也落成。为夫带你去听曲儿听戏,如何?” 江之晏:“你近日在忙些什么?” “西北恐有战事。”容晨也不介意小夫人不能听懂,真的一字一句的解释道,“落鸿关有报,说是今年夏日雨水稀少。而且入秋之后,天越发干燥,夏日无雨秋日无水,牛羊无草料便无法挨过寒冬。西北羯蛮对楼兰虎视眈眈,必须早做准备。” 说罢,容晨低头看小夫人眼神迷惑,也知小夫人听不懂。但还是愿意说,谁叫小夫人问了,他不愿糊弄。 这些话,江之晏听不懂。便睁着秋水似的眸子看着容晨,听完有些难过,“是要打仗吗?” 打战总归是不好的,因为要死人。 “夫人,大雍朝和为夫皆非好战,可有时战,才能国泰民安,跪,绝不可能跪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但夫人放心,上兵伐谋,就算要打也该细细盘算。将士不是耀武扬威的牺牲品。” 容晨这几日就是计较此事,他知道要打。所以现在开始准备,什么时候打,在哪里打怎么打,他都要算计清楚。 “那你?那你会去吗?”江之晏担心。 “许是会去的,为夫与羯蛮汗部,也是世仇了。”容晨轻笑解释。 小笨蛋疑惑,“啊?”容晨还会打仗吗? “此事要追溯到十五年前,先皇昏聩朝堂腐败之风盛行,我一个文官被顾国公指去西北打仗。” 那时容晨带着才三岁的名儿出征,他知道顾国公一家要用名儿来献祭给那个巫蛊师,来换先太后肚子里是个皇子。 所以,他悄悄带着名儿去边关。气得顾国公用断粮来威胁要将名儿送回去。 容晨带着将士,两年内打得羯蛮溃逃千里,还斩杀当时的可汗王。也是现在可汗王的父亲。正是经此事,容晨回去后声望颇高。 第50章 逐渐吞并顾国公势力,一步步将权利收入囊中。 明明听起来那么苦,那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容晨说来却如此平淡,就只是平日里玩笑时的语气。 “容晨会怕吗?”江之晏听完容晨的话再设身处地回想自己,如果是他肯定会害怕。 “会。” 容晨抬起小夫人的下巴,轻笑问道,“夫人可要安慰为夫?” “怎么安慰?”小笨蛋不懂。但是他会做,容晨说什么他愿意都去做。 “那就留在为夫身边,让为夫能日日都见到夫人。”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小笨蛋心想:他以后乖乖的,遇到男主绕道走,不要去招惹不要去顶嘴,就不会出事,他要好好陪在容晨身边。 思及此,心反而安定下来。 方才因为容晨的话,小笨蛋惴惴不安的心揣回肚子里。突然坐直起来,对容晨说,“容晨,你要不要吃桂花糕?很甜的。” “好。” 见夫人烦恼尽消,笑得如此欢喜的模样。容晨也放下心来,小夫人心思敏感,这样的人若是时时伤神忧心,活不长。 他总是刻意引导小夫人避开这些不好的心绪,是想两人一起长命百岁。 夫人的美存于世,是上天的的恩赐。他得以将这样的美揽入怀中,是他的本事。 最后,江之晏还是没将今早男主的事情说出,决定埋在记忆的角落里,希望能像被掩埋的花一样慢慢腐化消失。 “容晨,我画的很一般,你不用这样小心对待的。” 入夜时分,江之晏在洗脚看到容晨很仔细的把他今早画的画像裱好,觉得他画的不好,还掉到地上,也不必这样仔细。 前几日的锦鲤图也是,听醒花说,还特地开一个库房来存放。 “夫人每一幅都要小心对待。” 容晨整理好画卷,这才停下手里的活儿。走来接过熄墨手上的湿帕子给小夫人擦手,“过几日就要科考了,这城中会渐热闹起来。后日,为夫处理完手上的政事便陪夫人去听戏,请的是城中最好的戏班子。” “嗯。” 亲自安抚小夫人睡下,容晨拿起手上的画卷转身出去,打算将画卷藏进直书阁。 正好直书阁中,容名也在。见父亲深夜来此有些意外,将手中烛台放到桌子上,双手作揖请安,“父亲安。” 容晨走过去吹熄蜡烛,嘱咐道,“这里都是我寻来的孤本,不可明火。”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颗夜明珠递给儿子。 “是。”容名恭敬双手接过。 容晨:“今早你是不是见过夫人了?” 父亲怎么知道的?容名讶异,垂眸点头道,“是。”是那个人说的吗? 果然,容晨一猜就知道。若是寻常生人,小夫人顶多是被吓到,但不会这样后怕。所以一定是见过害怕的人,这府中让他害怕的,就是名儿了。 “今早是在房中读书,觉得烦闷所以才想出去走走。” 容晨状似无意的随口一问,“特地走到那个小花园?” 第六十九章 “父亲何出此言?父亲知道儿子爱水仙,那小花园里栽的水仙花,是儿子最喜欢的。去时无人,进门才发现他在亭中,也没敢打搅,转身离开时遇到醒花,仅此而已。” 容名予以解释,语气中有不忿。 “我知道了。”容晨点头。 夜明珠温和的光,照不出容晨此时眼中的情绪。 “科举在即,我是主考。你虽是我儿,但我对你的要求势必比其他人严十分,不会徇私,知道吗?” “是。”容名拱手应答。 容晨转身上直书阁二楼将画卷放好后就回去。 而容名因还有书没找到,端着夜明珠上二楼。在二楼的一处新开辟出来的角落,就孤零零放着三卷画轴。 “这是何物?”容名走过去,看到画轴上缀着一个小木牌。左手托起小木牌右手端着夜明珠凑近看。 “寅卯年八月二十。”容名才想起,今日就是八月二十。这画是方才父亲拿上来的,也就是说这画是今日画成。 容名心有猜想,放下夜明珠取下画轴抽出展开后,看到画上的画像一怔。这画是今早江之晏画的,画的是父亲。 画像中的男子贵气天成,一身辰砂色稳重俊朗。 “是父亲。”画上人的眉目虽然与他有几分相似,但身上着的颜色却不同。只有父亲爱穿这样的颜色。 想到今早遇见时的情景。 “若是我登科高中,金榜题名,你还会怕我吗?那状元袍也是艳红色的。” 面前空荡荡的也不知谁能回答。容名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却没什么笑意,反而满满的嘲讽。 容名觉得自己想太多,将画卷收好后放回原位,再去找要找的书籍。 江之晏没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等容晨回来再往里挪,让开位置。 “夫人怎么还没休息?” 用下巴压住被子,江之晏声音轻软,开口道,“因为,因为要等容晨回来。”没有容晨在身边,睡不着。 “夫人怎么还叫为夫容晨?难道不该叫夫君吗?”掀开被子上床,容晨将小夫人揽住,很自然的用手握住大掌给小夫人暖手,“怎么,为夫就那么拿不出手,叫夫人唤不出一句夫君?” 第51章 小笨蛋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叫不习惯。” 因为两人总是在床上缠绵时才会叫夫君,所以江之晏叫起来多少有些羞赧。咬住下唇,眼神乱转,半晌后才说道,“那我以后改改。” 容晨:“改什么?” 江之晏咬住下唇,用好几个深呼吸才做好心理准备,软声唤一句,“夫君。” “哎,夫人。”容晨心满意足。 能看到容晨开心,江之晏也开心。寻思半晌才轻声道,“那以后就一直喊你夫君,但是床上的话,我能不能不喊你夫君啊。” 就觉得很奇怪,小笨蛋一喊夫君,总会想到床上和容晨瑟瑟的事情,虽然知道不好,但脑瓜子忍不住。 他有时候会看着容晨发呆,画画的人总是会无数次去欣赏自己的满意作品。 “夫人又发呆了?”容晨发现夫人总爱看着他发呆。 发呆时漂亮的眼睛呆呆的,但表情是欢喜的,而且有自豪和骄傲。 “夫人为何总看为夫出神?”容晨不明白。 “因为容晨...夫君很好看呀。” 小笨蛋笑意盈盈,他丝毫没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反而一脸骄傲。脸在夫君怀里乱蹭,“你好好看啊。” 闻言,容晨愕然。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容晨是信的。但小夫人来夸你好看,这话多少有点不靠谱啊。总觉得是嘲讽,但小夫人不会嘲讽。 所以,小夫人是真的觉得他好看。 “那夫人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容晨试探性问一句。 小笨蛋抱紧容晨的腰,满不在乎道,“知道啊,也就那样吧。”并不觉得如何。 偶尔他都会想,如果没有这张脸他肯定会像于青一样潇洒,或者像哥哥那样聪明,但不是,他还是这样。 但事已至此,多想也没有用不是吗? “唉。”对此,容晨叹气。 小夫人该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才是。 那一次真的给小笨蛋吓坏,所以这两日都不敢出门,就待在房中写写画画。偶尔听醒花说说城中趣事。 “醒花,你昨日说的那萍成县主苛待庶子的事情还没说完哩。”江之晏咬着笔头等个结果。 这事儿是昨日容晨起的头,说完他就被人请走,就让醒花继续。醒花说那萍成县主就是个刁蛮歹毒的,对府中各位庶出的子女都不好。 昨日醒花说这件事时,把小笨蛋结结实实吓一跳。但又想到他并不曾苛待容名,应该是无事才对。 “可不,今日啊萍成县主被上书弹劾,只看大人怎么处置。”醒花端着牛乳茶放到桌边,又凑过去小声补一句,“那庶子听说被苛待得瘦骨嶙峋的,还有夭折的。” 江之晏点头道,“呀,那确实可怜。” “对了夫人,今日秦太医来给夫人请平安脉,待会儿就到了。是要在房中还是院外接见?” 又要见人啊? 江之晏咬着笔头摇头道,“能不能不去啊?”好不容易消停几日,怎么又要去见生人,还是太医。 看病就要吃药,头更疼。 “秦太医夫人此前见过的,不算是生人。另外只是请平安脉,并无大事,夫人不要害怕。”醒花安抚小夫人。 小笨蛋咬住下唇,想要推脱,“就不用看了吧,我没什么大事的。你看我身强体健,能吃能睡的。” “是大人吩咐的。”醒花无奈,只能拿出杀手锏。 果然,一听这话,小笨蛋就不敢再推脱。咬着下唇半晌才不高兴道,“那,那你就让他来吧。” “哎。” 不过,这一次来的不仅是秦太医,还跟着一位提药箱的年轻男子。 醒花警惕,前几日大人吩咐生人一律不准近前。就直接将秦太医拦在门外,问道,“秦太医,这是?” 这秦太医身后跟着一位样貌清秀的男子,一身青草色,因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下半张脸,只从上半张脸看来,是清秀的。 “这是我的小徒。”秦太医也知道宰辅夫人的忌讳,该少见生人。随即转头对小徒说,“常玖先在此等着。” 常玖想进去的,想去看看大家口中美若天仙的宰辅夫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能值当天下人这样称颂,这样艳羡。 他时常听那些人说什么:宰辅大人好福气,那宰辅夫人如何如何美貌。 听到这话,常玖都会忍不住呛声回去:那是宰辅夫人好福气才是,能嫁给宰辅大人,是那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宰辅大人他见过,是最最英俊儒雅的男子,而且还权倾朝野。待人最是温和,那人到底什么福气才能嫁给宰辅大人。 “是。”常玖不敢忤逆师父,只能在门口等候。 秦大夫进去诊脉,再见小夫人还是不免被惊艳。 江之晏垂眸,将手伸出去放在小枕头上。 “夫人最近可有忧思?”秦太医把脉之前多嘴问一句。 宰辅夫人这种性子脾气,最是不能见生人最是不能受惊吓。最好的办法就是奇珍异宝养着,待在府中不见生人。 这样或许能长命百岁。 “前几日有,现在好了。”前几日因见过男主,江之晏虽然被哄好,但第二日早起时有心慌的症状。 “不要见生人,更不能惊吓。”秦太医诊脉,倒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保持心绪平静安宁,便无甚大事。 第52章 “我给夫人施针,心脏无力本该吃药的,但所幸这几日养的不错。”秦太医一边说一边拿出针灸包。 一看针,江之晏小脸皱成一团,看一眼醒花仿佛在哀求:能不能不要?这扎针,要疼死咯 “是大人吩咐的。” 醒花知道,这时候搬出宰辅大人就能制住小夫人。 果然,小笨蛋无奈只要同意。 但容晨来的也很快,下朝回来听府中奴才说秦大夫过来请平安脉,想着正好也叫秦太医给他诊治一下,换下朝服就过去了。 常玖垂手在门口候着,听到脚步声才转头。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是,是宰辅大人! “秦太医走之前,叫他去给名儿请个脉。名儿最近苦读书,别损了身子。”容晨一边走一边提醒熄墨,“另外这几日都不要打搅名儿。” “是!” 两人走到门口,容晨的前进的道路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药箱挡住。有些讶异的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药箱,再看一旁跪在地上的陌生人。 “宰辅大人恕罪!”常玖是看到宰辅大人太过欢喜,药箱不小心脱手。 “嗯?”容晨看向一旁的熄墨。不是吩咐过,生人不准靠近夫人吗?这个人是谁? 熄墨也诧异摇头,“奴才不知。” 他一直跟着大人,怎么可能知道这里会突然出现一个人。这内院,应该是醒花负责的。 “宰辅大人?”看着面前的鞋子,常玖试探的抬头往上看。这个男人还是一如往昔,像当初救他时候宛如神祇的英俊。 容晨被叫下意识低头,便看到这个人。 有三分眼熟,这人是谁。 第七十章 “呀。” 容晨本还想追究这人怎么在这,但听到房中小夫人一声轻呼。撩开袍子迈步过台阶,脚步乱两分。 “夫人!” 江之晏闭着眼睛,都不敢看自己扎针的左手。明知道好的针灸是不疼的,但还是下意识发出声音。 “夫人!”容晨快步走进来,却发现这一幕。心里松口气,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方才在外头听你说话。” 说起这个,江之晏有些不好意思,用空着的右手挠挠头,解释道,“不疼,但还是叫了。” 就是,看到针还是会忍不住。 “没事就好。”容晨看眼秦太医,嘱咐道,“若是好了,那给我也诊一下。” “是。” 江之晏左手不能动,右手被容晨牵着。看秦太医诊脉,心里担忧。 “大人身体康健,极好。”秦太医每每为大人诊脉都是最高兴的。脉象强劲有力,一点病都没有,这多好啊。 医者嘛,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蒙尘。删水印衮 针拔后江之晏揉揉僵硬的左手,问道,“是不是不需要吃药?” 秦太医:“是,用药膳来徐徐图之,反而更好。” 听到不用吃药,江之晏放下心来。不用吃药就好,要是那苦苦的黑乎乎的东西一天三顿那真的要命。 “那好,可有什么方子?”容晨不太懂医理。 “让臣下的小徒儿留在府中,教导府中厨子一月左右便可。”秦太医也没想到这次小徒儿巴巴的要跟来,也是有用处的。 容晨:“那好。” “不用吃药了!”小笨蛋欢喜这个。中药虽说比西药有用,但到底苦啊。真的苦,能不吃自然最好。 常玖在外等师父出来,见人出来后赶紧迎上去,急切问道,“师父,宰辅大人身体如何?可有抱恙?” “你问这些做什么?”秦太医奇怪。平日里也没见小徒儿对其他人上心,宽慰道,“宰辅大人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自然没问题。只是宰辅夫人身体不太好,需要食疗慢慢温补。我方才已经与宰辅大人说了,你留在府中一月,教府中厨子怎么做药膳。” “真的!?”这真的是意外之喜,常玖没想到他一下就得偿所愿,能留在宰辅大人跟前,自然是喜不自胜。 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在宰辅大人身边伺候。 “自然。”秦太医怎么可能不知小徒心里的小九九,忍不住嘱咐道,“不可有所企图。” “提着药箱跟我去大少爷那头走一趟。方才宰辅大人嘱咐,大少爷近来苦读,别亏了身子。” “是!” 容名诊脉时左手还拿着书,看一眼秦太医,是从前时常伺候的。便问道,“秦太医是刚从河清海晏过来?” “是。” “那我父亲和......”后边一个人,容名一时间不知怎么称呼,最后还是选择略过,“如何?” 秦太医见此,倒是心里有谱:看来大少爷和宰辅夫人的关系并不好,也是,哪有继子喜欢继母的,而且这继母年纪与他相当。 “都好。宰辅大人身体自是不必说的,只是宰辅夫人有些小恙,不过也无妨。食疗进补,细心温养便好。”秦太医说着又示意换一只手,“少爷身体康宁,这几日眼睛干涩,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秋日气躁,加之年轻气盛是会如此的,若是有通房丫头,劳逸结合也是需要的。” “这几日应付科考,确实心绪不宁。”容名放下手中的书,沉默约一盏茶的功夫才说道,“此事莫要告诉我父亲。” “正所谓成家立业,家成业立,大少爷不要太为难自己。”秦太医开些清肝明目的药也就没多说。 第53章 “嗯。” 容名不喜别人多事,冷着脸送走秦太医。 临走时,秦太医把小徒儿留下,嘱咐要细心谨慎,不可多看多言。 常玖忙点头,但一送走师父那些嘱咐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就满心的都是爱慕之意。 房中,容名看着书沉默不语,空寂的房中良久静默。 今日秋雨淅沥,寒气从土里长出来。 江之晏不打算出门,奈何容晨缠着说栖音阁落成,景致不错。还请苏州评弹过来。 受不住容晨软磨硬泡,江之晏还是同意出门。 栖音阁落在容府东边,也不算近。 是一座在园子里的两层小阁楼,攒尖顶,层层飞檐,四望如一。四角屋檐还系着一个风铃,在风中先舞一曲。 江之晏被容晨牵着走进去,一个竹屏风隔开,往左边楼梯走上去。能从屏风缝隙看到那头有人。 “夫君。”江之晏被引到二楼,二楼四面都是门,走出去就有齐腰的栏杆,还有坐的地方。 “这里真好看啊。”江之晏走出门,能看到远方的风景。 这时候楼下的评弹也开始,是琵琶打头阵。小笨蛋最喜欢琵琶和古筝。大珠小珠落玉盘,琵琶声隔着木地板滚着传上来。 “夫人喜欢便好。”容晨为这栖音阁也是费了些心思,但见小夫人如此喜欢,也值得。 今日落雨,容名心被雨搅弄淋湿。读书时觉得屋中烦闷就撑着起伞在雨中走走。 “凉桥,你先回去。” 容名不喜欢人跟着,挥退跟着的书童,听到雨中隐隐有琵琶声。很轻快的声音,与愁雨格格不入。 走到一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转角,容名用油纸伞撑起被雨垂落树枝,恍入仙境。 小阁楼上一位身着桔色衣裳的男子,只看背影都知道是谁。那身影斜斜靠在栏杆上,慵懒的伸出半截细腕在雨帘中来回荡着。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容名攥紧伞柄。 小笨蛋坐没坐相,上半身斜倚在栏杆上。觉得这秋雨不断,伸手去接一点,看雨躺在手心里。 可能秋天的雨都带着愁绪,略凉的雨滴落在掌心里,心有凄怆。 一时间,容名也站定在原地不想走,喃喃自语道,“这秋雨凉,手这样是要受寒的。” “夫人。”容晨剥好葡萄才看到小夫人的手探出去接雨,端着盛满剥皮去核葡萄的小瓷碗走过去,“这样是要受寒的。” 小笨蛋猛然回头,看角落垂下来的槐树枝在雨中上下晃荡。心里奇怪,方才好像觉得那边有人。 “怎的?”容晨看向转角的方向,那里并无什么异常。抽出帕子给小夫人擦干净手,“这雨不比春雨,冬雨最伤身,秋雨最伤心。” “嗯。”江之晏的目光不曾收回,他总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看不到的人存在。 目光深深,想看出究竟。 容晨擦干净小夫人的手,握在掌中焐热,“怎么了?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小笨蛋收回目光,只当自己太过敏感。 容晨将掌心的手捂热,坐到小夫人身侧,另一只手端起来青花瓷碗,“吃些葡萄,很甜。” “好。”江之晏头靠在容晨的肩膀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个方向,空空如也。 那里方才是什么? 是你看不到的人。 容名躲在转角后,方才听到父亲声音就后撤两步正好躲在转角。听两人说话,影影绰绰的不真切。 左手伸进雨里,绵绵雨水落在掌心。 “这算接过同一场雨。”容名握紧拳头,想将雨水藏起来,但水还是从指缝中滴滴答答流走。 “这琵琶弹得真好。”江之晏倚在容晨肩膀上,一边听一边打哈欠。 容晨接过醒花递过来的披风为小夫人盖上,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哄人休息,“夫人喜欢琵琶?” “很喜欢。”江之晏随口一句,说完便打着哈切闭上眼睛休息。 等怀中小夫人睡着,容晨抬手示意醒花下去,吩咐楼下的乐师换缓一点的曲子。 那一场秋雨后,天真的冷下来。 江之晏的画也从夏荷翠竹,变成萧索落叶。 秋日总是多愁,容晨闲暇时总会陪着小夫人听曲儿听戏,不想敏感多思之人自伤。 “夫人。” 江之晏今日难得好心情,画出一副十分满意的大雁南飞,是昨日他在窗前发呆时偶然看到的。 捧着画满心欢喜的去书房找人。 “醒花,我觉得这画容晨肯定会很喜欢的!”小笨蛋满心欢喜,容晨肯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 因为他也很喜欢,所以容晨肯定会喜欢。 “夫人画什么都好看。”醒花跟在后头,这几日小夫人总算是愿意主动出门,真是好事。 走到书房院外时,小笨蛋却停在原地。 “醒花,那是什么?”小笨蛋奇怪。 醒花看过去,见熄墨引一位抱着琵琶的男子走进书房。眉头皱起来,这大人是怎么回事? “夫君是不是有事?”江之晏往后退。心想:若是他有事,那要不还是过会儿再去吧,别打搅他。 醒花:“是吧。”没敢多说,怕多说小夫人伤心。 “那回去吧。”小笨蛋没往心里去。 第54章 晚上醒花的端着热水来给小夫人洗脚,正好被大人接过,心想着今天的事情,堵得慌。 “大人!”醒花想问,问今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人有了小夫人却又要跟其他人纠缠。 小夫人多好啊。 第七十一章 “怎的?”容晨看醒花表情不对,微微皱着眉,“何事?” “无,无事。”最后还是不敢问,醒花躬身退下。 江之晏坐在床边等洗脚,见容晨端着水盆进来,有些奇怪,“醒花呢?”好像自从天冷下来,就是容晨一直给他洗脚。 “醒花不周到,夫人别受凉。”容晨挽袖,双手握住小夫人的双脚按到水里。 小笨蛋低头看为自己洗脚的容晨,满心欢喜道,“我今天画了很好看的一副画,是大雁南飞,很好看。” “那待会儿洗好脚让为夫观赏。” 醒花在纱帐外听两人说话,心如刀割。小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大人怎能辜负小夫人。 这件事压在心头两日,醒花还特地去注意那个抱着琵琶的乐师。听说每日都进府,听到这些,红了眼。 在书房附近听到琵琶声,醒花眼眶一红转身要走,却遇到少爷。 “你在此处作甚?”容名带着凉桥过来,是打算送几篇文章给父亲评价。却远远看到醒花躲在朱红色的柱子后边抹眼泪。 醒花不是一般都跟着他的吗? “大少爷。”醒花福身行礼。 容名看向书房的位置,皱起眉头,“怎么有琵琶声?”父亲喜欢古琴,闲暇时会抚琴,却从未听过琵琶。 “这几日大人天天传同一位乐师进府听曲。”醒花咬牙低下头解释,为小夫人不值。 这话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容名皱眉,半晌后豁然,“凉桥我们走。” “少爷,您去哪里?”醒花追过去。 小笨蛋在院中画画,今日要再画一副给容晨。 “少爷!” 江之晏在院中听到声音转头,却看到男主就在门口。吓得毛笔脱手,一小步一小步往后退。 为什么男主会在这里啊! 容名的右脚还在门槛外边,看到那人后退的动作,像是被迎头浇一盆冰水。心中翻滚起来的情绪瞬间被抹平。 巨大的失落涌出来,容名往后退,退出门槛。 “少爷,您来这里做什么?”醒花追赶上来,还觉得奇怪。怎么少爷听说这事儿之后,马上就跑回这里。 “无事,无事。”容名摆摆手,带着书童转身离开。 也不知男主怎么回事,来又走。江之晏见人走之后才放下心来,拾起地上的毛笔,画画的心思都没有。 “夫人。”醒花跑进来,想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小夫人,那抱琵琶的人又来了。可看夫人懵懂的样子,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 该怎么说?醒花不知道。 “你怎么了?”江之晏坐到石凳上,有些奇怪。他就算再笨,也看得出现在的醒花表情不怎么好,肯定是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醒花把话咽回去,低头道,“没,没什么。” “嗯。” “那容名来做什么?”江之晏想,昨晚容晨还说容名三日后要去贡院考试,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来找容晨的。 醒花:“不知。” 她也不知方才大少爷听说此事后就突然疯似的跑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转身离开。 实在诡异。 “算了,定是来找夫君的。”小笨蛋没往心里去。 醒花看小夫人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心都膈应死。不知该怎么提及这个乐师的事,小夫人定会伤心。 “对了醒花,明日陪我去栖音阁。”江之晏进屋前突然转身嘱咐道。 昨晚容晨突然说要他后日去栖音阁看看,说是有什么东西在等他。小笨蛋记着容晨的话,嘱咐醒花明日要记得。 “是。”醒花听这话心凉半截,大人是要把那乐师给小夫人认识吗? 该死的,小夫人怎么受得了内院这些斗争。 翌日醒花没提醒,但小笨蛋记在心里,用过早膳到时间就主动提出要去栖音阁。 “夫人,一定要去吗?”醒花第一次不想夫人出门。小夫人知道肯定会难受的,大人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江之晏:“是呀,因为容晨叫我去。” 走近栖音阁,能听到琵琶声,弹得是《春江花月夜》,弹得不错,是那位乐师弹的吗?醒花心如刀割。 她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小夫人。 “是谁在弹琵琶啊。”江之晏加快脚步走过去,有点好奇。 “不,不知道。”醒花不敢说话。 “走吧。”满心欢喜的江之晏走近去,隔着竹屏风往里看,想看看里面是谁。听容晨说弹琵琶的是熟人。 醒花拦住要过去的小夫人,“夫人!”你别去! “怎么了?”小笨蛋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好奇怪啊,醒花今天好奇怪啊。但是为什么奇怪却不知道。 “奴婢。”醒花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怎么说。 小夫人必定是不知这屏风后是什么人,为什么大人要那么做啊! “没事的。” 江之晏安抚醒花,容晨说是熟人一定是熟人。转身越过屏风,也看到弹琵琶的人。 “呀!” 第55章 “夫人您别气,大人那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醒花怕小夫人伤心,也不知该怎么安抚,一股脑的都倒出来,“夫人,您别生气好不好?” “夫君!” 醒花话说一半,听到小夫人唤夫君又是一愣?啊! “夫君。”江之晏未曾想这屏风后弹琵琶的居然是容晨。更惊讶的是容晨居然会弹琵琶!这太厉害了。 听见夫人唤夫君,醒花忙探头去看。 屏风后大人坐在交椅上,右手熟练的拨弄琵琶弦,看着小夫人浅笑。这一曲《春江花月夜》已到尾声。 这时候醒花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啊! 那乐师招来,大人并非是宠幸的,而是因为前几日夫人说喜欢琵琶,大人招来教他弹琵琶的。 哎呀呀,她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啊!醒花懊恼:她便不该如此揣摩大人,大人对小夫人是真心的,怎么会叫他难受。 “夫君,你还会弹琵琶啊。”江之晏等这一曲弹完再走过去,伸手抚摸琵琶,满脸笑意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呀。” 他从未听过容晨玩乐器,有时候也觉得一个男子又那么忙,不会乐器很正常。 “都是琴弦,一通百通。”容晨擅古琴。 那些谱子和韵律都是一样的,并不需要多学其他。他招宫中最有名的乐师过来教授,也不过两日,学会指法之后也能上手。 “你居然真的会乐器啊。”江之晏双手接过容晨怀里的琵琶,在手心把玩。他未曾想容晨会剑术还会乐器。 “夫人,为夫虽说出身寒门,但也需习君子六艺。”说罢,将小夫人揽在腿上按坐下,叹气道,“为夫在夫人心目中,竟是一位不学无术之人?” “不是!” 江之晏咬着下唇,他在思考要怎么解释对容晨的误解,半晌后才软声道,“我不知道容晨会琵琶,但我觉得容晨是最厉害的人。” “我的夫人呐。”容晨凑过去亲一下小夫人的嘴角,“为夫希望夫人所有喜欢的,都是我。” 你就算喜欢琵琶,也该是我弹得琵琶。 小笨蛋:“我当然最喜欢容晨啊。” 被哄好的容晨签过小夫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夫人喜欢什么,为夫都可以去学。等年尾,封笔之后为夫再去学古筝,可好?” “不用了,琵琶就很好啊。”江之晏抱紧琵琶,轻声道,“只要是容晨,我都会很喜欢。” 容名得知此事时正在准备进贡院的东西,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他明日就要过去,笔墨纸砚这些都需要亲自准备,确定无误。 “大少爷,砚台几个,墨条几个?”凉桥在收拾,一时间拿不准注意。 “都要六个。” 容名正在洗笔,听到父亲的声音抬头,正好看到夫人带着那人一起过来。 江之晏躲在容晨背后,他本不想过来,但听说醒花说,科举考试可是举子一生的大事。就跟高考一样。 小笨蛋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容晨过来,表达一下祝福。结果想的挺好,一对上容名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敢躲在夫君身后瑟瑟发抖。 “笔墨砚台都要六个,以备不时之需,也算是个好意头。”容晨左手背在身后,握着小夫人的柔荑给予安抚。 “是。”凉桥马上着手准备。 容名将洗好的笔挂到笔架上,绕过书案走过去,作揖请安道,“父亲。” “明日便要去贡院,要注意身子。秋日里晚间最冷,多带一床被子,两个护膝,知道吗?”容晨去过一次,但那一次是正月十六。 那一年本应科考,但京中秋日就起瘟疫,死了不少人,一直到冬天才消停。那一年也是大雍朝开国以来,第一次科举延误。 容晨记得那几日一直在下雪,很冷。 “是。”容名拱手应答。 江之晏躲在容晨背后,瓮声瓮气祝一句,“祝金榜题名,蟾宫折桂。”这是方才就想好的话。 “嗯。”容名低头,垂眸遮住深深目光。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再问,要带什么要拿什么,我也已经叫熄墨给你准备好。不要太着急,也不必太紧张,知道吗?” 言罢,容晨回头温声问一句,“夫人有什么对名儿说的吗?” “啊?” 第七十二章 作为一个长辈,江之晏似乎该说什么才是。 “就...注意身体。”然后别杀我。小笨蛋决定用个最简单的嘱咐应付过去。 容晨对儿子有信心,但也怕他太急于求成。他自小是寒门苦过来的,后入仕学的最多的就是忍。 名儿自小天之骄子,他从出生开始就不曾让他受过什么苦沉不住气也正常。想来以后入仕,会慢慢磨练好的。 江之晏藏在容晨背后,偷偷看一眼容名,却被抓个正着。慌忙低下头不敢再偷看,按照剧情,容名是一定会登科当状元的。 “三日后,为父等着看你一针见血的文章。” “父亲放心。”容名自然收回目光,拱手点头。 在这里跟站在炭火上似的,江之晏觉得烫脚想走但看夫君不动也就只好等着。 什么事情嘱咐完,容晨这才带着小夫人离开。 走出容名的院子,江之晏的心才放下,这个人活泛起来。凑过去小小声跟容晨说,“夫君,其实容名一定会高中的。” 第56章 “什么?”容晨环着小夫人慢慢走,一边赏桂花一边说话聊天,以缓解方才的小夫人的紧张,“夫人怎么会如此说?” “就是觉得肯定是没问题的啦。”江之晏这一次终于带点脑子,没说漫画的事情。只说道,“容晨那么厉害,他也很厉害啊。” 容晨:“我还以为夫人知道些什么。” “咦。”江之晏只是笑着摇头。那一副表情就是在说: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说。 慢慢牵着人顺着长廊往前走,容晨笑道,“夫人笑起来很好看。”是令人侧目的美。 “容晨笑起来也好看。”江之晏也欢喜。 老实说,容晨每每听小夫人夸他好看,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偏生小夫人还是一脸真诚不想说玩笑. 小夫人珠玉在前,他怎敢在小夫人面前自称好看。 只怕是天上的仙子下来,都没办法在小夫人面前显摆美貌。 “到院中坐坐。”今日秋风和煦,正式散心好天气。容晨又担心方才小夫人吓到,正好吹吹风散散心。 “好呀。” 两人坐在铺有秋香色蝙蝠纹锦缎椅帔上,江之晏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被容晨牵着,抬头看天叹气道,“容晨,这天好远啊。” 比起其他季节远好多。 “嗯,秋高气爽嘛。”容晨抽出帕子给夫人擦拭指尖。方才可能是画画,不小心沾上黄色颜料,就一点。 这时候,一位端着平盘的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漆红的平盘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小步朝两人走来。 “参见宰辅大人。”常玖小步过来,跪下双手捧起托盘高举过头顶,娇声道,“这是草民新研制的三清茶,清肝明目可解秋日烦躁。” 这几句说的还真的是体贴温柔。 “三清茶?”容晨抬手示意熄墨接过来。 小笨蛋好奇,“什么是三清茶?” 他来那么久,就听过什么碧螺春黄山毛尖诸如此类的,这三清茶倒是不曾听过,听起来像是道家饮的茶水。 明明听到,但常玖假装耳聋,跪在地上不曾抬头也打算应话。 “降真香叶,还有野菊花还有一味甘草。”容晨倒出一杯,凑近鼻尖闻了闻。确定没问题后才递给小夫人,“尝尝,这茶不错。” 江之晏双手接过茶盏,凑近闻一下确实香气四溢,和寻常的茶水不同,还有股药香,讶异道,“这茶确实不错。” “夫人尝尝。” 常玖跪在地上,心里不痛快:他辛苦配出的茶水怎么叫他喝了?那是要给宰辅大人的。 小笨蛋轻轻吹散热气,小口小口喝到底,点头道,“确实是很好喝呀。” “夫人喜欢便好。” 跪在地上无人理会的常玖跪的脚都麻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紧,有怒不敢发。 这一壶三清茶大多都进江之晏的肚子,喝的有点多就撑得慌。放下茶杯按住夫君又要倒茶的手,摇头道,“我喝的太多,有些撑。” “好。” 等小夫人喝完,容晨才发现这个奴才还在这里跪着,抬手道,“退下。” 常玖想说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宰辅大人。他想看看宰辅大人是否还记得他,记得这个曾经救下的孩子。 “退下。”熄墨上前。这个奴才怎么回事,是聋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没听到。 “是。”被呵斥的常玖只能悻悻退下。 江之晏喝的太多斜斜靠在石桌上,哼哼唧唧的说道,“我喝的太多茶,方才吃了好多白糖糕。” 糕点遇茶水就发胀,现在小笨蛋好撑啊。 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容晨,希望从他这里得到解决的办法。 “醒花去准备些山楂片。”容晨有些无奈,方才不是交代只能吃一块吗?这到底是吃了多少。 “喏。” “为夫陪你走走。”容晨陪着小夫人,溜达半个下午。 因近日要送容名去贡院,容晨下朝后就匆匆换好衣裳带着小夫人上马车。作为父亲,这样大的时刻,他不愿缺席。 “夫君,你会担心吗?”江之晏坐在马车里,会偷偷掀开身旁的车帘,从一个小角往外看,能看到容名骑马的腿。 在往上肯定是不敢继续看,又默默的将车帘子放下,转头问容晨,“夫君,我觉得你不用担心,容名可以登科的。” “为何?”容晨奇怪,似乎从一开始小夫人就断言容名一定会登科。虽然他也有信心,但小夫人这样的信心是怎么来的? 这句话外头的容名也想问:他竟对我有这样的信心? “因为容名也厉害的。”能当男主的怎么可能不厉害。小笨蛋记得,那时候好多的计谋啊逼宫什么的,他都看不懂。 他画完容晨之后就很喜欢,就叫哥哥把大纲给他看,结果发现容晨从头到尾就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就是开头容名中状元时,好像要做什么礼数。后来是容名想要当皇帝跑来跟容晨说。最后一次是登基,容晨成了太上皇。 除此之外,就没有出现。 小笨蛋心想,等容名中状元之后,漫画的剧情也要开始。他呢?会不会被搞死掉。 听到那一句轻软的很厉害,容名微微垂头。那张冷冷的脸第一次露出少年人才有的爽朗笑意,微微抬头看天。 “今日天气不错。” 第57章 容晨握着小夫人的手,笑着不说话。 送容名进贡院的时候,江之晏不曾下马车。因为这里有很多人,就只让夫君一人下去。 众人看宰辅大人和少爷在,纷纷想看马车里。在想宰辅夫人是不是在马车里头,怎么不出来呢? 本来大家都是来看送举子的,现在眼睛直勾勾的都盯着那一架容府的马车。 “宰辅夫人在里头吗?” “那肯定是在里头的吧。我方才见宰辅大人下来时,车帘一晃,里头是有个人,肯定是在里头。” “这天仙似的人物怎么不叫我们多看看啊。” “是啊,不过听说宰辅夫人胆子小,我们可别吓到人家。” “哎哟,听我家夫人说,那是真貌美啊。她那时候看见,好久都没回过神来,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子。” ......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车帘并不隔音,有恃无恐的把那些人的话都送进耳朵里。 江之晏在车里什么都听得到,一听声音就知道外边很多人。心有余悸,还好方才没有下去,否则又要被人当猴儿看。 “父亲保重。”容名作揖转身进贡院。 送儿子进去,容晨转身回马车。 在宰辅大人掀开车帘要进去的时候,众人踮起脚尖。只是掀开一点点的缝隙,要容纳太多人的视线实在是过于拥挤。 所以也只有角度好的几人才能一晃宰辅夫人的美貌。 “哇!” “如何如何?”一旁只看到衣角看不到脸的人赶紧去问身边怔怔的人,一看肯定是看到脸了。 “那真是只应天上有。”那人说话时还下意识的咽口水。 是一种惹人觊觎的美貌,是人间不该有的美景。 这下众人更好奇了。 “进去了吗?”江之晏见容晨进来,伸出手。那边的人言如浪潮,把小笨蛋裹在海浪里沉浮。 见容晨进来,一下就找到主心骨。伸手想要获得一点安慰。 “进去了,三日后才会出来。”容晨见小夫人眉眼不安。伸手握住小夫人的手,轻声道,“我们马上回去,可好?”心中因为方才那几人的眼神,暗自发狠。 “好。” 回去后,江之晏又躲到房中,容晨也不曾去书房,就去寻一本游记过来,一字字给小夫人念着。 “无趣。”这一本是游记。多些地方民俗和山水风光。这些东西要不是亲眼去看,那确实什么值得听的。 小笨蛋不满的哼一句,“好无趣。” “无趣?”容晨放下手里的游记侧头看一眼小夫人,随即做出惊讶的语气问道,“那男妻跟人跑了,也无趣?” 这要是吃瓜,小笨蛋可就不困了! “什么什么?谁跟人跑了?!”江之晏眼睛一亮,这可比什么游记有趣多了。 就知道小夫人肯定对这些感兴趣。 “为什么跟人跑了啊?” 第七十三章 容晨无奈,“是今早递上来的文书,告的是男妻和他邻居家的一位跑了。说是那人不能人道,所以才跑的。” “嗷。” 吃到这个大瓜小笨蛋惊讶的捂住嘴,不曾想古代也有这些事情哦。惊讶完又继续问,“那抓到了吗?” “前两日跑的,今儿才递的文书,还不曾抓到。”容晨站起身,走到小夫人身后将人揽住,附耳过去,“夫人觉得这该吗?” “我不知道啊。”老实说江之晏没有这样的烦恼,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死在床上。 容晨是很温柔体恤,但不限于床上。 有时不懂,他只是轻轻哼一声,求着容晨再慢一点再轻一点,换来的就是更猛烈又激荡的回应。 他明明哀求,但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时而会生气,但每每容晨认真道歉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夫人。”容晨笑着抚过小夫人的耳尖,将头发别到耳后,“夫人方才害怕吗?” 方才在外头,掀开车帘时至少有四人看到小夫人,真叫人不高兴。 容晨想着,伸手抚上这张脸。从眉眼到下巴,最后轻轻抬起下巴凑过去,“夫人,可让为夫吃一口?” “嗯。”小笨蛋凑过去。 这时候常玖端着那一盅不知什么东西就想闯进去,还好醒花在外头把人拦住。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记得这人是秦大夫留下的徒儿,说是给小夫人做药膳的。只是这人没什么眼力劲儿,怎么都喜欢乱闯。 “我是来给宰辅大人送药膳的。”常玖将手上的红漆平盘举了举,表示他不是乱闯。 “给我就好了。” 里头大人和小夫人正说话呢,指不定怎么腻歪。要是一个外人进去,吓到小夫人可还了得? “这药膳要说怎么吃的。”这是静心熬制,常玖怎么肯交给其他人。就是要用这一盅药膳,来宰辅大人面前出彩的。 “告诉我便好。”醒花想要接过,却被躲开。 此时屋里传来细碎的呻吟声。 “容晨,你~~~别吃这里。” “为夫怎么吃不出奶啊?” “我不会产奶,对不起~”小笨蛋言语中有自责。 “不会产奶?怎么会有奶香味?” 两人的闺房之乐让外边的两个人都听到了。 第58章 听到屋里的声音,醒花脸色一红。赶紧将人赶出去,“快走快走!”然后她也赶紧关上门,稍微远离一下门。 常玖被赶出去,一直在想方才宰辅大人的话:产奶?是否只需要产奶,他就会得到青睐,会如那个人一样,得到宰辅大人永远的爱。 想到赌注成功后的筹码,常玖愿意一试。 “容晨~”现在小笨蛋的习惯改了,在床上会叫容晨,在平日叫夫君。 但这样坐着动实在是耗费体力,江之晏双手环住容晨的脖子,脱力的靠在怀里,还要接受顶弄呜咽的哭着。 “怎么了?”容晨的大掌托着臀肉一上一下。小夫人哪里都纤细,唯独这臀肉腻得很,真的托起来整个手掌能陷进去。 “你,能不能到床上去?” 这样做的话好累啊。 就在矮榻上,江之晏跨坐在容晨身上。一上一下都要靠自己。还要挺胸,方便容晨吃胸口。这样好累,本就没什么体力的小笨蛋,撑不到几个回合就软下腰。 “夫人累了。”容晨也觉得这样不尽兴,松开嘴突然把就这样把人抱起来。 “啊哈~好深。”小笨蛋眼泪都被逼出来,泪津津的凤眸看着始作俑者,想叫他别走,但出口的请求都被撞碎。 好爽,但是好深。 “夫人真美。”容晨一边走,一边轻笑。被小夫人这双沾着春水的凤眸看得心热,“我们去床上。” “唔哈~~” 刚开始是有些不适,但等特质的香膏药效发作。江之晏又变得格外乖软听话,因为药膏又助兴的成分。不会伤及两方身体,反而还对受方有裨益。 “容晨,轻些要坏掉了~~” 小笨蛋痴痴的笑着,因为太舒服了。咬住左手的手指,想把羞人的话堵回去。 容晨哪里舍得小夫人伤到自己,凑过去用舌尖顶开食指,勾着舌尖一起缠绵。 两人真的恨不得融为一体。 “夫人,方才有人偷看你。”我很不高兴,但是又舍不得罚你,所以为夫去罚那些觊觎你的人好不好? 容晨吃醋了。 “别,别让人偷看。”听到别人,小笨蛋下意识害怕,钻进容晨怀里。 “嘶~~”夹得有点紧,容晨倒吸一口气稍微缓缓。 小笨蛋抱紧身上的人,渴望得到一点安慰,“我只要容晨,别让其他人偷看。” 那点暴虐的因子突然被安抚,容晨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夫人,哑声道,“夫人,你莫要这样纵容为夫,为夫会变本加厉的。” 容晨所有的病态的占有欲,都被小夫人满足。 他不想叫小夫人看其他人,被其他人觊觎,小夫人连门也不愿出。他想要小夫人只依靠自己,小夫人看其他人都觉得害怕。 他所有不为人知卑劣的欲望,都在被小夫人一点点填满。 我们如此合衬,这样相爱。 “容晨你轻啊哈~~”饶是香膏药效起来,江之晏都抵不住这样的顶弄。 “夫人,我的夫人。” “容晨~” 江之晏这一次睁眼觉得腿酸软,有些难受正要起来就被揽回去,“夫君,你没走啊?”平日里起来,都是一个人。 闻言,容晨微微蹙眉。 “夫人,以后为夫都等你醒了再走。”容晨持折子的右手微微一顿。是他不好,不曾想到小夫人醒后一人也会觉得不舒服。 “不用啊。” 这点小事小笨蛋不会往心里去,打个哈欠撑着床坐起来,“夫君你起来,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他也不知怎么,容晨居然会躺在床上抱着他看折子。转身把人拽着坐起来,“仔细伤眼睛。” 容晨假装被小夫人拽起来,从背后将人一把揽住,“夫人,饿不饿?醒花已经备好晚膳,今晚喝些汤就好,若是吃其他,恐又要睡不着。” “都好。”对于这些事情,江之晏从来都是听容晨的。 反正夫君总会考虑周全,想到很多他想不到的地方。 两人用膳后,就听到雨打琉璃瓦的声音。 “醒花,外头雨多大啊。”江之晏放下碗往外看。今年秋雨颇多,前些日子连下四五日的下雨。 也不大,但就是淅淅沥沥的在往下坠,从天上带着愁绪又渗进土里。后来放晴四五日,不知怎的,又突然开始下雨。 “不大,但瞧着又会下两日。”醒花走过去,正对小夫人的那一扇窗关上。莫让凉透的风吹伤小夫人。 “名儿也不知也没有穿暖。”容晨想起贡院考试的儿子。 贡院里冷的跟墓地一样,那时容晨还是正月去考的。进去所有人都好好的,三日吃住都在一个小房子里,出来就冻死好几个。 “有的吧。”知道容晨担心,江之晏握住夫君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容名一定会好的,放心吧。”毕竟那可是男主。 到底也是儿子,容晨再怎么样也会挂心。 “嗯。”容晨对儿子有信心,但不免还是有些担忧,这一次只是担心身体。反握住小夫人的手,宽慰道,“东西都备好,想来不会有事的。” 容晨不愿小夫人因他之事担忧。 “嗯。” 昨晚醒花说的不错,这秋雨确实又开始没完没了。 江之晏还没睁眼,就听到雨打翠竹的声音,一个翻身想要去看看外边雨势,又被绫罗帐挡住,只好探身去掀开床帐,问道,“醒花,雨还一直下吗?” 第59章 此时的醒花正在门口拦着常玖,不让人进来,故而没听到这一声小小的召唤。 “夫人还未起,你来做什么?”醒花拦住又要闯进去的常玖。这个秦太医留下的徒弟好生没有眼力劲,什么都看不懂。 小夫人和大人恩爱时也敢闯,休息时也敢闯,真不知在想什么。 “我来给夫人送药膳。”常玖昨晚痛定思痛,觉得应该先从这个蠢货身上下手。 用这个人做踏板来接近宰辅大人,甚至可以让他来劝说宰辅大人纳他为侧室,反正正室夫人给丈夫纳妾的事情比比皆是。 “醒花?”江之晏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右手掀开床帐微微提高声音再喊一句,“醒花,你在吗?” 这一句醒花听到了,赶紧将常玖推开,冷声呵斥道,“若是你敢擅闯吓到夫人,也不管你是谁的徒儿,一律杖毙。” 说罢,醒花怕人等急,匆匆转身进去,“夫人,我在。” 看到醒花过来,江之晏掀开被子下床,有些奇怪问道,“方才你去哪里了?怎么叫你都不回答。” “方才在屋外,这雨声把夫人的声音都盖住了,是奴婢不好。”醒花提鞋过来给小夫人穿上,“今日落雨,要多穿一件。” “是啊,突然就凉了。”方才掀开床帐,江之晏就感受到一股湿湿的寒意窜进来,想必之后会继续凉下去吧。 此时恰逢门口传来声音,加剧这一丝凉意。 “夫人,草民给夫人送药膳来了!” 第七十四章 醒花刚给小夫人穿好鞋子,就听到门口常玖的话。心中暗恨:他怎么进来了。 “谁啊?”江之晏问醒花,那声音听起来陌生。 “是秦太医的小徒,被指过来给夫人做药膳的。”醒花为小夫人穿好鞋子后才转身走过去,压低声音警告道,“出去。” “药膳?”江之晏不敢去看外边,就只能躲在纱帐后边问醒花,“可是那一日给我请脉的秦太医?” 醒花:“正是。” “夫人,草民是来送药膳的,这药膳还得注意食用的办法。”常玖不规矩的想探头往里看,却被秋香色纱帐挡住。 只看到里头一位纤细少年,贵气骄矜的等着下人伺候穿衣。 纱帐轻薄映出轮廓,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配上江之晏那张脸,却有恍入仙境之感。 就算常玖再看不起这位夫人,都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是美的,很美很美。 不过,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等你年老色衰之时,就是失宠之日。 穿好衣裳,江之晏坐到梳妆台上等着醒花洗漱。微微侧头揉揉左耳朵,昨日睡时压到,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小夫人?”醒花挽好发髻,见小夫人在揉耳朵凑过去看,“不红不肿。” “昨晚睡的时候,压到了。” 昨晚小笨蛋睡的时候,左耳朵就压在容晨手臂上。皮肤太嫩,也不是什么好事。 洗漱穿衣完毕,江之晏这才隔着纱帐问外头的人,“这药膳要怎么吃?” “夫人,这药膳要在饮过盐水后再吃。吃完后要再饮一杯菊花枸杞茶。” 听着外头人的禀告,江之晏看向醒花,点头表示愿意吃。 醒花将纱帐掀开一角钻出去,接过托盘下巴朝外示意:你该退下了。 “我听夫人用过之后,有什么反应再走。”常玖计算好,再待一刻钟宰辅大人便会回来,届时还能再看大人。 江之晏看醒花端进来的那一个白瓷炖盅,托盘上还放着一个小瓷碗,瓷碗是一只尾端画着凌霄花的汤匙。 “这是什么东西?”江之晏的目光顺着醒花的脚步走到身侧的矮桌。看到炖盅瓷盖被打开,有些讶异。 里面的东西黑乎乎的,瞧不出是什么东西煮出来的。 “这是什么?”江之晏转头隔着纱帐问外头站着的人。 他不习惯把不知道的东西送进嘴里。 “这是草民炖的乌鸡汤,加上各味药材。”常玖高声回答。 闻言,江之晏再看盅里的东西,确实上面有一层浮油,顿时毫无胃口。对醒花摇摇头说道,“早晨吃这个,我不喜欢。” 醒花明白,把汤盅的盖子盖好,推到一边,“那奴婢去准备清粥点心。” “嗯。” “夫人,这东西可是草民炖了一个时辰才炖出的好汤。”居然不吃?常玖心里不爽利,做什么挑三拣四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听这话,江之晏咬住下唇皱眉。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吃这东西,最后还是伸出手。 “夫人,既然不想吃不勉强。”醒花赶紧将平盘抢过来。小夫人既然不想吃那就不想吃,哪有奴才为难主子的。 江之晏:“醒花?” “夫人不想吃。”醒花端着平盘掀开纱帐将东西塞回去,“今晚再炖好新的送过来,听见没有。” 常玖强人怒气,接过平盘咬牙道,“夫人不想吃那就不勉强,呵。” 这哪里来的奴才,这副样子给谁看。若不是因此人能做药膳给小夫人养身体,醒花才不惯着。 “夫人。”容晨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 “大人!” 常玖反应比醒花快,端着东西就凑上去,“大人,您回来了。”终于又见宰辅大人了,还是如此俊雅。 第60章 容晨对这位没什么印象,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直接绕过掀开纱帐走进去,“夫人,今日我们去小戏楼听戏。” “什么戏?”江之晏还坐着,懒得起来就朝容晨伸出手,轻声道,“我听不懂的。”那些咿咿呀呀的,他哪里会。 “听个热闹也好。” 常玖被晾在原地,咬着后槽牙被赶出去。 醒花把人赶走,自己也跟着出去顺带把门关上,让小夫人和大人说贴心话。 “夫人,只当陪着为夫一起去听听如何?”容晨知道怎么拿捏小夫人。牵着小夫人的手走到外边,“戏台隔着一条小溪,碍不着什么的。” “好吧。”江之晏点头。 他总是没办法拒绝容晨。 小戏楼其实是两个建筑。 朝东边的那一座是戏台,朝西边的是看戏时的坐台。中间隔有一条小溪,偶尔锦鲤游过,倒也惬意。 今日容晨请的从城中最好的戏班,点一折《蟾宫折桂》,锣鼓一响,热闹起来。 这次容晨也是为了给儿子讨个彩头,特地点这一场。 “夫人,想看什么?”容晨将戏折子捧过去,解释道,“这戏班子,唱什么都不错。” 江之晏看了眼曲目,随便指一个状元登科,只当是给男主庆祝。 戏台子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江之晏倚在容晨怀里欣赏。 三日后,两人一起在门口等容名回来。 “今日名儿回来。”碍于小夫人害怕,就在门中等候。容晨牵着小夫人的手站在门槛内,轻笑道,“夫人,害怕?” “不知道。”江之晏低下头。一会儿看容晨的鞋子,一会儿又看自己的。 他不知该怎么言明此时心中情绪,男主一定会当状元。当状元之后就会去抢皇位,其中的绕绕弯子阴谋诡计他不知道。 但是,如果容名当皇帝的话,那容晨怎么办? 容名会杀害容晨吗?不,应该不会吧。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有事都会写在脸上。容晨自然看得出来。握住小夫人的手,居然这样冰凉。 这些天的药膳,难道白吃了? 江之晏摇头,“没什么。”说罢,还强迫自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两人略站一会儿,就听到门口马蹄声和车轮声。 容名回来了。 江之晏被容晨牵着迈过门槛,却没有再下去。 小笨蛋看到一辆马车停下,随即男主从马车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脑瓜子不太好,什么都想不通。 容名脚步有两分轻浮,在迈过门槛时格外明显。在父亲面前站定,撩开袍子左膝跪下,拱手道,“请父亲安,儿子回来了。” 声音也不太正常,容晨奇怪。 方才来时醒花已经教过要怎么做,江之晏学着容晨那样,看夫君去扶左手,他就去扶男主的右手。 这人会过来扶,容名都没想到。隔着衣服被扶住的手,半个身子都酥了。软软的恨不得就倒在这人怀里,睡死过去。 “唔——”容名被扶起,但整个人却往右边倒。 “哎!”小笨蛋被突然倒过来的男主吓一跳,蹭的就把手缩回来。一脸惊恐的看着男主,凤眸覆上雾气。 男主,男主该不会要对我动手了! 还是容晨手快,再伸出一只手把儿子扶起来。近看名儿脸色有不正常的酡红,心里有计较。 “名儿,你怎么了?” 容名晃晃脑袋,又往右边倾身,若不是父亲扶着只怕要倒。轻轻咳一声,“父亲,我无事。” 此时的江之晏吓得躲到容晨身后,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对于男主突然的亲近,吓得浑身血都凉了。 “熄墨,去请秦太医!”容晨这才发现儿子发烧了。想来是贡院太冷,加之这两日秋雨连绵,受寒了肯定是。 “太医?”江之晏有些奇怪。 江之晏在门口等着,他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什么。反正方才就匆匆的男主带回去,秦太医也赶过来,正在里头诊治。 “夫君,怎么了?”江之晏担心。男主应该不会嘎才对吧,还没当皇帝呢。 “许是贡院中受寒,发热了。”握紧小夫人的手,容晨微微蹙眉,向来淡然的脸色浮现肉眼可察的焦急。 连小笨蛋都能看出来,主动安抚道,“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嗯。” 轻轻两句呓语,让向来淡定的秦太医慌了神。慌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案,对上夫人名讳后背发冷。 秦太医走出来。朝二人行礼禀告道,“大人夫人,少爷无妨,只是受寒发热。一副药喝下去再发发汗,另外多喝点热水也就无事了。” “你看,没事的。”小笨蛋难得安慰夫君。 容晨点头,“嗯。” 秦太医眼神莫名的看向小夫人,脸色露出几秒迟疑最后恢复。 “进去看看。”容晨牵着小夫人想要进去。 见此,秦太医却吓得额头冷汗直落,赶紧伸出手拦住欲进门的大人。甚至还用身体挡住,解释道,“大人,这您身体无恙倒也无所谓,但夫人身体不好。若是这一进去,过了病气可如何?” 可不能进去,现在不能进去。大少爷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昏话,满嘴都是那个名字。这时候要是进去,父子相残必成定局。 第61章 秦太医想着,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一脸懵懂的小夫人。 “既如此,那我一人进去看看便好,夫人你先回去还是等等?”容晨看向小夫人。 第七十五章 “大人!”秦太医有些急。甚至胆大妄为的举起手挡住要进来的大人,摇头道,“少爷这是发热,虽说不严重但会传染。等药服下再见,这样好一些。” “仔细您的身子,若是您过了病气给夫人,那怎么办?” 江之晏站在门口,也不说话,他倒是不怕。 “无妨。”容晨最后还是决定进去。 秦太医冷汗一直滚下来,心道:完了。 这时候要是再拦,只怕大人要生疑。 “秦太医,那容名是发烧了吗?”江之晏有些担心,好歹也是容晨的崽子。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一次发烧的事情,剧情也没说太细。 “是。”秦太医心里纠结,“夫人。”本想问问小夫人到底知道什么,但对上那双懵懂的眼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样辛密之事。 最后,秦太医还是什么都问不出口。 “那吃药有用吗?”江之晏拽着袖角,方才容晨说不进去那他就不进去。探头往屋中看,“还是要吃药的对吧?” “是。” 秦太医点头,他方才针灸时还给大少爷闻了安神的香膏,只希望这时候大少爷已经休息,什么都不知道,也别再说昏话。 “吃药就要赶紧好起来啊。”小笨蛋不希望容晨担心。 秦太医:“会好的。” 半晌后容晨才出来。 “大人!”秦太医在看到大人出来时都不敢直视,垂下眸子拱手道。“大人,少爷他休息了吗?” “睡着了。” 方才容晨进去时人就已经睡死过去,就摸摸头探探温度,确定已经不是很烫后才放心。 秦太医的医术他是知道的,何况名儿身体康健。此番发热,估计也是因贡院阴冷才至于此。 想来也是不打紧。 “那就好。”睡着就好,秦太医这才把心放下,但还是心有余悸。 他深知,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就算是大少爷也不能知道,否则他一定会死。不管是大人还是少爷,都不可能会放过他。 人能安安全全的活着,很大可能是因为嘴严。 秦太医聪明,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是能在容府伺候那么多年还被容晨倚重的 “好了。”容晨放下心来,转而看小夫人。伸手牵住小夫人转头对秦太医吩咐道,“对了,你那个小徒弟还是带回去吧。” 心思和手都不干净。 “是。”秦太医点头。 这小徒儿是从前大人在刀口救下的一个孩子,那孩子被救时才七岁。秦太医看他可怜,所以才一直养着,还教授医术。 既然宰辅大人不愿,那就带回去吧。 “夫君,容名怎样了?”小笨蛋被牵手领回去。期间不免担心男主的身体,要是出事容晨肯定会很难过的。 容晨:“烧慢慢退了,夫人不必担心,有为夫。” “我。就是怕你担心。”老实说,在江之晏心目中容名那是个被雷劈都能安然无恙的男主,肯定是非常非常瓷实的。 但是容晨不一样啊,容晨要注意身体。 “知道。为夫无事。” 秦太医在外候着,先去找小徒儿,找他跟他说离开宰辅府的事情。 哪知常玖一听这话,突然开始撒泼。甚至当着师父的面将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我不要走!”常玖站在狼藉之中,倔强的仰起头和师父对视。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呼吸急促道,“我不可能离开宰辅大人,我好不容易能进府,我不要走。” “是宰辅大人亲自叫你回去的。”秦太医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可这样的心思只会害死人。 宰辅大人何等的人物?莫说是娶了小夫人就算是没娶,也轮不到常玖不是吗? 偏偏这个孩子他不听劝。 “我不要!”常玖闹脾气,把脚边的一个碎瓷片看都不看的踹到师父脚边。眼神恶狠狠,仿佛面前的是什么仇人。 秦太医看着他半晌,缄默转身离开。 有的人不能劝,你劝他还以为你在挡路。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居然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对此,秦太医嗤笑。 他一直知道自己这小徒儿不正常,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乱军杀害。刚接回来时,常玖发了十几天的高烧。 最后醒了也不怎么对劲。那么多年只要一提起宰辅大人,常玖有时候会发疯,有时又会哭。 只是渐渐长大才好一些。 常玖见证过那场宫变,是容晨夺权时清扫余孽。他全家都被余孽杀害,是在宰辅大人,如天降神祇出现在面前,救下这个小男孩。 从此之后,常玖就以宰辅大人为目标,他曾经想学好医术就如师父一样待在宰辅大人身边,能为大人的身体劳心劳力是他的福气。 只是没曾想,宰辅大人转头就娶了男妻。 小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宰辅大人不近女色,他就默认当个好大夫,后来听师父说宰辅大人大婚。 那种诡异又疯狂的嫉妒全都倾倒到那位所谓男妻身上。那时候常玖才明白自己心思,原来对大人是这样的吗? 第62章 秦太医走出门,心中说不难过是假的。 养了那么多年说没感情是假的,但方才那个一个眼神,带着杀意和嫉恨。 思及此,秦太医叹气:罢了,医者仁心,看不得小孩受苦,但现在他已经长大,怎么选也无所谓,他管不着。 只是想到少爷的事情,头疼。 回来时大少爷已经醒过来,秦太医赶紧上前诊脉,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大少爷身体强健,只不过喝过一副药再睡一觉,也就好了。” “方才你听到什么了吗?” 容名烧退下,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消散。又恢复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在床上坐直,背没靠什么,就挺得笔直。 严肃得像是提笔写文章一样,眉头紧皱。他方才烧迷糊梦到他了,还一声声的唤着那人的名字。 隐隐约约的好像也叫出声,他不确定也没有听到。父亲说过,斩草除根,若是有一丝丝的可能,都要除掉。 “方才是宰辅大人进来,臣下不知。”秦太医面色平常的诊完脉站起来,拱手道,“少爷怎么了?” “无事。”容名心里一惊,但表情不敢透露半分不妥。 若是父亲在的话,那父亲听到......这个想法嗡的一声在容名脑袋里炸出花,父亲若是知道那会怎么做? 会叱骂还是会让出来。 容名心里有窃喜,但更多的是恐惧。 “下去。”容名挥退秦太医。 秦太医不敢多问,只是照例嘱咐两句注意身体,随后就退下。等走出门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方才真的差点就出事了。 还好。 现在就轮到容名提心吊胆,他不知道那些话父亲到底听没听到,若是听到又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又忍不住乱想。 “父亲,会因为我是他儿子就......”容名心中似油煎,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走,去找父亲。” 他想知道父亲到底也有没有听到,会怎么样。 房中的容晨正为小夫人研墨,“夫人,你这蓝色调的不太对吧?”再看。平盘上的颜色,画出来绝对不是天蓝。 “不会吧?”江之晏停下搅动颜料的手,左瞧瞧右看看怎么都觉得挺好看的,这颜色也和外边的天一样,怎么会不对? “许是看错,夫人知道为夫不善画。”容晨并不阻止,继续低头研墨。 没一会儿,熄墨就跑进来。 “大人,少爷突然起身,说要给您请安。”其实熄墨也奇怪,少爷还病着,怎么就跑过来了,火急火燎的。 “容名不是还病着呢吗?”江之晏奇怪,放下笔回头看熄墨,皱起眉头问道。“容名用过药了吗?” 熄墨:“回夫人的话,用过了。” 听说用过药,小笨蛋也放心下来,转头看向夫君,再问道,“要不我先出去走走?”他不想见容名。 “就在外头回话吧。”容晨说着,又提一句,“将纱帐放下。” “喏。” 江之晏低下头不言语,哪怕隔着纱帐都有些不自在。 “夫人,怎么?”容晨放下手里的墨块,走到小夫人身后坐下。从背后抱住小夫人,附耳过去问,“这样就不怕了?” “嗯。” 等容名进来时,不敢走进去,隔着秋香色纱帐就只看到父亲的背影。那个人呢?去哪里了。 江之晏窝在夫君怀里,耳朵竖起来放轻呼吸,不想惊动男主。 “怎么不好好休息?” 听到里面的话,容名沉默半晌仔细去听,听到另一个浅浅的呼吸声应该是。 “回父亲的话,只是怕父亲担心所以特地来请安。方才吃过药如今已经大好。本就只是受寒,不是什么大事。”容名在想,该怎么试探出父亲的口风。 父亲比他想象的聪明,若是看出蛛丝马迹就不好了。 所以该怎么问,这需要斟酌。 “方才去看过你,看你睡得正酣,便没有叫起。”容晨一边握着小夫人的手教写字,一边跟儿子说话,“我不会因你病了,就对你放低要求。” “是。”容名垂眸,“父亲,我做了一个梦。” 第七十六章 “梦?” 这下,不仅容晨奇怪,连小笨蛋都奇怪。在夫君怀里抬起头,似乎在疑惑什么。难不成是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比如把我嘎掉?江之晏心里一紧。 “是,一个梦。”容名继续解释道,“只记得是要紧事情,却忘了是什么,听秦太医说您进来过,所以才来问问。” “我进去时你已然鼾睡,并未听到什么。”容晨说着,低头亲亲小夫人的发顶,轻声道,“夫人,这个晏字好看吗?” 小笨蛋认真回答道,“好看的。” 他发现容晨的字极好看,遒劲有力,笔酣墨饱,横竖撇捺之间暗藏风骨。都说字如其人,大约就是这样。 容名现在可以确定父亲没听到,将心放回肚子里,刻意忽略那点失落拱手道,“我还以为母亲有什么话与我说。” 他知道,必须找个合适的借口来圆此时的情绪变化。 “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说都是控制人心达成目的的,容晨并不往心里去,抬手帮忙写小夫人的名字,“夫人,这三字是江之晏。” “嗯。”小笨蛋点头,跟着容晨的笔画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第63章 “那儿子先告退。”容名没再待,拱手退下。 听脚步声,容晨回头望着纱帐,脸色逐渐沉下去,也不知想起什么,眉头微皱。 “夫君,你看这个写的好不好?”江之晏满心欢喜。他感觉写字也很简单嘛,嘿嘿嘿。 容晨:“好,极好。” “夫人很厉害。” 一听这话,江之晏把笔放下转身扑到容晨怀里,像只漂亮的猫儿在怀里蹭来蹭去,满心满眼的眷恋。 “好喜欢夫君啊!” 小笨蛋真的好开心,只有夫君会夸他厉害。 “夸一句就喜欢我?”容晨抚着怀里小夫人的长发,温声说道,“我那么说,是因为确实觉得小夫人厉害,不是吗?” “是呀是呀。”小笨蛋可是那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夸厉害。自然是喜不自胜,满心自豪。 容名拖着病体回去,其实药吃下去已经大好。如今就是手脚有些无力,回房到书案坐下,敛眸沉思。 这一次的科考他必定是头名,所以并不是很记挂。 许是刚病好,脑袋混沌想不出所以然也不想去看书。眼神在慢慢书架之间来回徘徊,最后落在书案抽屉左手边的第一个柜子。 容名没多想,探身拉开抽屉。里面还是那一只男鞋。独自一人在房中,他并不避讳,取出鞋子在掌心把玩。 思及方才父亲将整个人都挡住,他什么都看不到。 “啧。”容名目光深沉。 突然又想起什么,靠着身后的椅背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回忆。 “容名,你为什么总是不笑?” 容名闻言,拉过那人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表情不曾有什么变化,摇头道,“忘了怎么笑,幼时在军营挨饿长大,没什么好笑的。” “笑怎么会忘的?你就是不笑我才会那么怕你哩。” 听这话,容名扯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笑。 “这才对嘛。” 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屋子。容名暗叹:真是一场好梦。 贡院的考生,卷子都要密封好呈到宰辅大人手上,需要一一查阅。 此时的容晨就在御书房里,坐在本应皇帝坐的位置上看送来的文章。朝云在一旁研墨,时不时注意蜷缩在角落那个小皇帝的动静。 小皇帝目光呆滞,蜷缩成一团。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但仿佛已经习惯。自从那一次之后,他从未吃过一个饱饭。 饥饿已经让小皇帝变成一个木偶。 容晨的手段很可怕。不仅是身体的摧残,还有心灵。 “不错,不错。”容晨在看完名儿的文章后,罕见的夸赞两声。 朝云闻言,笑道,“大人,可是少爷文章写得好?” “自然是好的。”容晨将手上干净整洁的文章放到一边,暂定是魁首。但还需要看其他的举子,看看是否有更好的。 “少爷是大人亲手教出来的,自然是好的。”朝云适时奉承一句。 “以后这话不要在名儿面前说,我教的再好,若是他自己不用功,也没用处。”容晨打断朝云的话。 他的儿子,也是有本事的。 “是。”朝云点头。 看完全部文章,已经下午。 容晨揉揉眉心,腹中饥饿吃些准备的糕点。转头看到小皇帝眼睛冒着绿光看着手上的点心,今日难得心情好,随手捞过一个点心丢出去,“吃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逗猫逗狗。 小皇帝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捡起地上的象棋大小的玫瑰糕吃的狼吞虎咽。 “饿了多久了?”容晨慵懒的斜倚在龙椅上,笑容依旧温润。像是在看一个不太合心意的宠物。 “五日。”小皇帝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被饥饿掏空身体,掏空骄傲,他现在只想吃饭,吃到撑死。 这种饿不是真的不给饭吃,每日早上就喝小半碗稀稀的粥,中午就是两块那么小点心,到晚上就再喝半碗稀粥。 给你吃但从不给你吃饱,钝刀割肉最是痛苦。 “才五日?”容晨掐指算一算,确实才五日。 “容晨,不敢,朕真的不敢了。求求你给朕吃些吃点东西吧。朕真的不敢了!”皇帝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容晨还嫌不够。 但真的不想挨饿,毫无尊严的跪下磕头,只想请求,请求不要再用这种办法。 容晨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这位仇人的儿子。回想当初他在边疆,顾国公故意克扣粮草,边疆二十万士兵,要饿着肚子打仗。 那时名儿三岁,饿的一直哭,那些战士饿死的不少。那些也都是别人家里,千盼万盼的孩子。 “再等等吧。”容晨喃喃自语,转头看向窗外的落叶,想起小夫人。 他已习惯若是想起不好的事情,就想想小夫人,世道再不好但小夫人是好的。 “玉玺。”容晨想尽快结束今日的事情,回去陪小夫人写写画画。 “是。”朝云请出玉玺。 容晨亲自在圣旨上盖下玉玺,满意点头道,“好了,明日宣读。” “是。” 临走时容晨回头看了眼那个小皇帝,嗤笑一声。 江之晏用过膳就在亭中画画,容晨坐在亭子中喝茶,赏小夫人。 “嗯?” 江之晏画好一笔,看着这蓝色的天不好看,真的不好看。容晨说的没错,这个颜色画不出来。 第64章 小笨蛋咬着笔头,抬头发现容晨两手端茶呆呆的在看自己,疑惑歪头。 似乎不解容晨为什么要这样。 容晨放下手上的茶盏,也跟着歪头。方才是看小夫人看呆了,果然色令人混。 “噗嗤。”江之晏被容晨歪头的动作逗笑。放下笔问道,“你看什么?” “那夫人笑什么?”容晨撑着扶手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小夫人身边,轻笑道,“为夫看夫人美,故而出神,那夫人看为夫什么,才发笑的?” “因为你刚刚歪头的时候,唔~~” 话还没说完,江之晏的唇就被封住,被亲的很突然,但因为是容晨所以没关系。 被亲的迷糊,江之晏倒在容晨怀里哼哼唧唧的问,“怎么突然亲我呀?” “因为希望夫人知道为夫对你的爱呀。” 容晨抚着小夫人的脸颊,笑道,“但我又怕用说,说的不够好。夫人知道的,为夫嘴笨。” “夫君不笨。”小笨蛋抱住容晨,轻轻蹭着。唉,容晨总是这样,会突然亲过来。 躲在假山后的容名,悄无声息的匿走。 而容晨看着一个方向。默不作声。 “这蓝色我怎么都调不好。”江之晏拽着容晨的衣襟抱怨,叹口气,“颜色看着挺好,但一画上又不是那回事。” 容晨拍着小夫人的后背安抚道,“不急,画画这种事情慢着点来就好。” “嗯。” 容名离开,在晚上时又去书房找父亲。到时才发现原来那人也在,在书房里画画。 江之晏看到男主过来,吓得笔一丢转身就跑到容晨身侧站好,低头垂手,乖得像只鹌鹑。 “父亲。”容名无视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走到书案前,拱手请安,“请父亲安。” “嗯。”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安抚一下。 他知道小夫人最怕名儿,问过但看那三缄其口的样子,最后还是放弃追问。 “父亲,今早看书看到一处不懂,本想过来询问,但看父亲在忙便想着今晚再来。若是父亲还是不得空,那名儿先行退下。” 容名拱手,连眼神极为克制。 “拿来我看看。”容晨伸手。 容名将书递过去。 而一旁的小笨蛋,因为男主倾身的动作,发现离得有点近又往后撤,直到后背撞到书架才停下。 接下来,江之晏被恐惧裹住,手掌心都是汗。他不敢抬头看,生怕看到男主,也不知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自己的事情。 直到容晨喊他,“夫人,夫人?” “啊?”江之晏被唤回神,一个激灵看向容晨,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揽过腰按在腿上坐下,捏捏脸颊问道,“方才在想什么?” 第七十七章 “没,没什么。”江之晏低下头。 他方才不敢和看男主,就低下头乱想,一乱想就容易出神。脑袋昏昏沉,转不了弯。 “夫人,若困倦那为夫陪你去休息?” 容晨握着小夫人的手很凉,双手用上给焐热,轻声道,“这几日为夫去找新的太医过来给夫人做药膳。” 那个秦太医带来的徒儿,不干净。 “不是有一个吗?”要说吃药膳,江之晏还不是那么抗拒。 “那个因有事被秦太医叫走,为夫就重新找一个。 “这样啊。”反正都是药膳,江之晏也无所谓谁做的,点头道,“夫君安排便好。” 他总觉得身体没事,就是夫君整日担心这担心那。 “嗯。” 常玖要被赶走,他心里自是不愿,想再见宰辅大人一面。最后狠下心,想要去找那个男妻。 大人整日和他厮混,那个人又是这样蠢,在他身上肯定能找到办法的。 实在不行就把他的来脸抢过来!他有医术,而这张脸,也确实美。 常玖这边跟人说明日下午就走,结果翌日根本没打算离开,反而做好药膳又端到江之晏跟前。 “你将东西放下吧。”江之晏在榻上喝豆浆,隔着纱帐吩咐外头的人。 醒花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盯着这个人,要是有点异动,就把人赶出去。 “是。”常玖想要闯进纱帐却被醒花拦住。 “将东西给我!”醒花瞪一眼这家伙。 最后,常玖也没办法只能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嘱咐道。“这东西要趁热喝,要是凉了喝不好。”喝了就能凉。 “嗯。”tou,du,jia,四 醒花转头把东西端到小夫人面前,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小夫人看看,看看想不想吃。” 江之晏瞧一眼,微微皱眉最后摇摇头说道,“不是很想吃,这东西是什么?”又是黑乎乎的。 要说这位做的药膳总是黑乎乎,打开还有一股子药味,又倒胃口。 说是药膳,实则跟药没什么两样。 “那夫人就不吃了。”醒花也觉得这东西乌漆嘛黑,怎么能入得了小夫人的嘴。说不准又难吃还有毒。 秦太医医术奇佳,怎么教出的徒弟那么没用,药膳都做不好。黑乎乎的东西,还不如去吃中药。 常玖从不用心做,自然做不好。 “夫人,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常玖来那么多次,没一次吃下去的。 第65章 好东西都给浪费,怪不得大家都说宰辅夫人出身不好,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小气劲儿,能有什么好出身。 “夫人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醒花恼极,把东西盖好转头端着塞给常玖,“你若是觉得好东西,那就自己吃去,别来恶心我家夫人。” 江之晏在里头听着,觉得有些过分。毕竟人家送东西来,他还老不吃,多少有些不好,便轻声唤道,“醒花,没事的。” “嗯。”醒花使个眼色,示意人滚。 常玖不悦,但还是决定离开。他一定要待到晚上,待到大人垂青。 江之晏喝完手里的豆浆,将碗放回桌子上,叹一句,“今日是不是放榜?夫君和容名应该会晚一点回来。” “夫人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可担心的,容名一定会高中的。”虽然夫君没说,但小笨蛋就是知道。反正剧情就是那么写肯定没问题。 醒花:“夫人怎么知道?” “反正就是知道。”江之晏用丝绢擦拭嘴角的豆浆渍,放下手上的丝绢微微转头看向窗外,“这天气很好。” “是啊。” 今日放榜,容名高中。 容晨回来肉眼可见的欢喜,自然是因为容名高中之事。其实他早就知道,不算是装也为儿子欢喜。 “夫君。”江之晏起身去迎。见容晨脸上是他都看得出的欢喜之色,咬住下唇轻声问道,“容名是不是高中了?” “嗯,头名状元。”容晨捏捏小夫人的脸颊,长叹一声,“他也不算辱没我容家。” 小笨蛋附和点头道,“很棒。” “这状元礼数更多,其他的倒不需要小夫人做什么。只是有一次,状元爷要夸官三日,夸官三日后到门口,是要对你我行跪拜之礼。还得我们引着进祠堂,拜列祖列宗。” 容晨牵着小夫人到矮榻坐下,安抚道,“拜完之后,其他的事情夫人不需要管,交给为夫便好。” 虽然名儿不认小夫人是长辈,但小夫人是他名正言顺,昭告天地娶进门的正室夫人,该走的流程是必须的。 “一定要吗?”江之晏一听就脑袋疼。 又要见人,又要见男主。 “按礼数是要的。”其实容晨主要是怕外人乱说。若是此事小夫人还不见面,那外界说不定会胡言乱语,说小夫人的闲话。 江之晏无奈点头,“好吧。” “那为夫陪夫人用过午膳后,夫人午睡一番,为夫去书房处理政事。等做完手头的事情,在来陪你。” 容晨握着小夫人的手,这几日药膳吃着也没什么用,还是冷冰冰的。 用过膳,江之晏又被容晨领着出去外头溜达溜达,消消食之后哄小夫人睡下才离开。 容晨在书房处理封官之事,给名儿的起点一定要高,也要灵活。日后不管他做什么,都有所裨益。 父亲爱子深,则为之计之远。 “大人。”熄墨敲开房门,打断正在思考的大人。先跪下请罪禀告道,“秦太医的徒弟无论如何都要见您,说是夫人身体之事。” “夫人?”若是寻常,容晨不会见。但又怕这人做什么手脚,毕竟这几日小夫人都在吃他做的东西。 “让他进来。” “喏。” 常玖在门口候着,全身都在战栗。待会儿就要见到大人,思及此心都活泛起来。想到这几日吃的药,低头看看胸口,已经微微臌胀起来。 只要宰辅大人喜欢,他什么都愿意做。 “大人让你进去。”熄墨冷声道。 常玖一心沉浸在要见宰辅大人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在意这不敬的语气。直起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昂首挺胸的走进去。 屋中容晨正坐着看折子,眼神都不给进来的人一眼,问道,“夫人的身体怎么回事?” “大人。”常玖跪下行礼,也不敢起身,就这样挺起腰板,故意给大人看微微鼓起的胸口,这几日他都在吃秘药。 “说!”容晨对其他人没什么耐心。 “夫人身子很好。”常玖也想下毒直接毒死那人,但人家不是没吃吗?逃过一劫。 容晨皱眉,头还是不曾抬起,平淡道,“那就滚出去!” 常玖哪里肯放弃,微微提高声音喊一句,“大人!”然后居然开始脱衣服。 听到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容晨下意思抬头看一眼。还没看清是什么,又猛低下头,这一次语气暗含怒意,“滚出去!” “大人,您看!”常玖挺起胸口,“大人,这是您喜欢的不是吗?” 容晨只觉得这人恶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看来秦太医这个面子是不能给的。 “熄墨!” “大人,大人!”见宰辅大人要唤其他人进来,常玖慌忙拉好衣服。又朝前爬两步,跪着磕头道,“大人,您忘了吗?是您救下常玖的,是您救了我啊!” “若不是大人,常玖早就被乱军杀死,大人您记得吗?” 容晨微微侧头,不想看到那些东西,沉声道,“我记得。”第一眼见到这人时,他就觉得眼熟。 他向来疑心重,便去问过秦太医。秦太医说是他之前救下的一个孩子,后来被秦太医收养当做徒弟。 但没想到这人会这样无礼孟浪,甚至做出这样的举动。 第66章 “大人!”熄墨跑进来,看这人衣衫不整,皱起眉头。 又是一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想勾引宰辅大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还没小夫人的一根手指头好看。 “把他带下去!”容晨随手将手上的折子丢到桌子上。本来今日心情不错,现在被毁个干净。 还好方才躲闪及时什么都没看到,否则他就对不起小夫人了。 “大人!”常玖想搏一搏,挣开熄墨的手扑到桌子上,拽着桌子不肯松手,哀求道,“大人,您就看我一眼吧大人!我会产乳,吃秘药用的。大人!大人我求求你看看我!” 这一次,容晨有些不耐。倒是真的听话转头看着面前这位鬼哭狼嚎的人。 “看你,尔后?” “大,大人。”被这双眼睛看着,明明是这样温润儒雅的表情,这样平淡的眼神,却无端让常玖心里发毛,身后冷汗直冒。 为什么?宰辅大人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奇怪。 容晨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问道,“我看着你,你说。” 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面前这一位只是一个台上唱戏的戏子。 熄墨见此,也没有上前把人拽走,看样子大人是想亲自处置。 突然语塞,常玖一时间不知怎么继续说。眼神闪烁不知该怎么继续这场荒诞的闹剧,大人并不曾因此有半分感情。 他到底做了什么?常玖突然想问自己。 “我夫人的身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第七十八章 这才是容晨想知道的,否则也不会留他还在这里待着。 “大人真的那么喜欢他吗?还是只是因他是您的夫人。” 常玖不懂,只是生了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便能得到宰辅大人的喜欢。 “熄墨。”容晨觉得这种人嘴里不配提到小夫人。微微抬手说道,“把人洗干净吧,洗得干干净净的。” “喏!”熄墨了然。 洗干净的意思就是大雍朝的一种酷刑。 用细细的铁丝团成球,就用这个给犯人洗,而且是一直洗,洗到最后没皮就刷肉,一直到连肉都没只剩下骨头。 这叫做‘洗干净’。 “大人!我可以将秘药献给你,大人!”别杀我。 “我怎么舍得叫我夫人身体有所损伤。” 求饶的话容晨都懒得听,示意熄墨把嘴堵上。好好的心情被破坏,方才高兴的情绪再也拾不回来。 “不知所谓。”容晨将手上的折子丢到桌上,罢了,去看看小夫人。 “等等,去摘些柚子叶让我洗洗眼睛,晦气!” 此事一提,江之晏就一直记挂,记挂该怎么办。 毕竟这也算是男主的大好日子,要是他搞砸,那下一秒尸首就要从府中的湖里被人打捞起来。 放榜那一日,容名就已经离府,他是状元郎有许多事情要忙。 江之晏是好奇,这状元郎都要去做什么。想来想去就去问夫君,夫君讲解完才感慨道,“原来那么忙啊。” “是啊,琐事颇多,但都是喜事。”容晨为小夫人束发。今日要去接名儿去祠堂祭拜列祖列宗。 今日两人都穿好朝服。 江之晏也换上之前进宫时穿的朝服,还是那孔雀发冠。 “每见夫人一次,便感慨一次。”容晨双手搭在小夫人的肩膀上,轻笑道,“世间竟有如此绝色。” 琉璃镜光可鉴人,虽然比起现代的镜子差一点,但也能清晰的照出全貌。 “我们还能在府门里等吗?我不想出去。”小笨蛋垂眸,一想到即将要遇到的事情还是心有戚戚。 容晨:“自然。” 若是这种场合小夫人不出现,只怕外界会乱传。说小夫人在家中没地位,连继子这样大的场面都不能出席。 容晨虽说不惧,但小夫人不该受流言蜚语所累。 穿好衣裳,两人相携到府门口等着。 此时的容府大门打开,两边都是左手上绑红绸的奴才,两排排好,等着报喜的人来。 “夫君。”江之晏微微考向夫君,垂眸不敢多看。他能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总是不经意落在身上,不敢抬头。 “夫人。”容晨护好小夫人,轻声安抚。 “大人,报喜的人来了!”熄墨站在门槛外,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再探头看,是身着红衣,手上高举彩头的报喜人过来。 “放鞭炮!” 听到放鞭炮,江之晏微微侧身整张脸都埋进夫君的胸口,双手捂住耳朵,用力闭上眼睛。 容晨用袖子将小夫人护住,左手捂着他左耳,右手捂住右耳。 “夫人莫怕,为夫在的。” 鞭炮声还是让小笨蛋吓一跳,浑身抖一下紧闭双眼。 一长串的鞭炮放完,硝烟漫天,跟平地起大雾一样。 呛得小笨蛋咳嗽两声,捂住鼻子用嘴喘气。但嘴巴一吸进去感觉喉咙塞得慌,又连忙把嘴闭上。 以前都禁鞭炮,哪里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打。 “夫人。”容晨用手打散面前的烟雾。护着小夫人低头仔细端详一眼,见小夫人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呛到了?”容晨招招手,醒花马上端来早就备下的三清茶。方才大人就猜到小夫人会被硝烟呛到,特地备下茶水。 江之晏双手接过茶杯,小饮两口将喉咙的不适压下,把茶杯递回去问道,“是要来了吗?” 第67章 “嗯。” 话刚问完,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小笨蛋探头想去看,又思及什么摇头问道,“还会敲锣打鼓啊。” “自然,这可是大喜事。” 当着应了那句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打头阵的是端着圣旨的礼部尚书,后边的是持木牌的几位官差,身后跟着敲锣打鼓的乐队。正中间才是状元郎。 “果然是全国状元啊。”好大的阵仗。江之晏看着倒是挺好玩,当时哥哥高考全市第一,都没那么大的动静。 容晨:“自然是状元。” 长长的队伍两百多人,终于看到容名。 容名骑在马上,一身状元袍,头戴状元帽。可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这也是小笨蛋第一次见容名穿艳色衣裳,但是很好看。许是今日是大好日子,表情也不似从前冷,至少是能看得出来的。 “夫君,这状元袍好好看呀。”红色的锦缎上面用各色颜色绣着百禽,胸口的麒麟用金线。 实在是漂亮华丽。江之晏感慨:这样的好东西,他也没见过。 “为夫也有一件。”容晨说罢,牵着小夫人走上前一步。 容名翻身下马走上台阶。黑色官靴迈过门槛,一个帅气的一个撩袍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儿容名,今得折桂头名。” “辛苦。” 小笨蛋看一眼容晨,也轻道一句辛苦。伸手捻起醒花递过来的桂花,再次看向夫君。 容晨捻起桂花,给儿子簪花。 见此,江之晏也倾身过去,轻手轻脚的给男主簪花。突然觉得不真切,他居然有一天,能给男主簪花。 容名能闻到那股玫瑰花和龙涎香掺杂的味道,他能分辨出这味道是哪个人身上的。虽然一样,但也不一样。 簪花完毕,江之晏还要装模作样的跟夫君一人一边扶起男主。 小笨蛋手不敢接触到男主,就虚空扶起。要是男主不喜欢我碰,我贸然碰到,岂不是完蛋,一定要小心点。 手没挨到?容名不悦,不着痕迹将左手压一压,终于碰到。 只是碰到衣服,小笨蛋吓得手想往后缩又忍住,只能又往下压。呜呜呜,男主要找理由搞死我! “辛苦。”容晨将儿子扶起,轻轻拍着肩膀。如今也长大,也走了他当年的路。 “不辛苦。” 江之晏微微往后退,一点点的挪到容晨那边,现在礼成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好烦啊,这里好多人。 “随我们去拜见列祖列宗。” 容晨半抱着小夫人,走在前面。 容名跟在身后,稍微落两步跟着。一低头,能看到那人长长拖地的裙摆,好几次堪堪踩到,都在落脚时被抽走。 他都有些想不透自己,到底是怕被人发现不敢踩还是真的踩不到。 江之晏知道男主就在身后跟着,心跳如鼓。还好是倚在容晨怀里,否则腿都吓软。 走过青石板路就到祠堂,祠堂上面一排排的都是容姓的灵位。 小笨蛋都是跟着容晨走,接过醒花递过来的五根香,看向夫君。见跪也跟着撩开衣摆跪在蒲团上,双手高举香过头顶。 “容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名儿蟾宫折桂,殿试头名状元,光耀门楣。感列祖列宗福德荫蔽。” 江之晏看容晨弯腰拜他也跟着拜,拜一次两次三次。醒花过来接香,这才将香递过去,跟着站起来。 这流程好像没什么错处,小笨蛋心里暗自松口气。 只要我做得对,男主就没有理由杀我。 扫一眼那些灵位,小笨蛋垂下头。现在不仅是怕人,还怕这些灵位。 接下来就是容名,容名也需要上香,流程也差不多。 小笨蛋接下来就靠在夫君怀里,看男主一系列的操作,忍住不打哈欠。今日起得有些早,想回去再睡一觉。 “夫人忍忍。”容晨安慰道。 “嗯。” 等容名拜完列祖列宗,小笨蛋的事情就算完成,心里大石落地。侧头打个哈切,用手挡住生怕被人看到。 但还是被容名发现。他深知这人平日里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今日起得早辛苦他了。 “我先送夫人回去休息。”容晨看眼儿子,示意他自己去接下来的事情。 容名了然点头。 “醒花,这下是不是就好了?”小笨蛋双手撑着下巴,就坐在梳妆台前。半合着眼睛兴趣缺缺。 醒花帮小夫人卸下头饰,点头道,“是啊。” 闻言,小笨蛋呼出一口浊气。人也轻松不少,心里头压的大石被搬开,整个人都松泛起来,问道,“那接下来容晨和容名要去哪里?” “少爷要去相国寺上香,大人则要去准备宴席。宴请宾客搭台唱戏,还要开粥厂施粥,这都是惯例,大人也不必事事都去盯着。只需斟酌宴请宾客的名单,也就这些。” 醒花将孔雀冠取下,放到一边,“夫人,起身给您宽衣。” “那容晨会很忙咯。”小笨蛋扶着红木的梳妆台站起来,绕过凳子走到床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宴请宾客我应当不用去吧?” 他现在不仅不想见到男主,更不想见到其他人。 醒花:“夫人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无妨。” 第68章 闻言,小笨蛋的心放下,当然是能不去就不去啊。 其实容晨并不是去斟酌宾客名单,而是叫熄墨去请城中最好的戏班子,他要给小夫人唱一出戏。 一出好戏。 第七十九章 小笨蛋确实困倦,就上床睡到中午用膳才起。 中午起时容晨还没回来,有些奇怪,只能去问醒花,“夫君来过吗?” “来过的,来时看小夫人还在休息,就说有事去书房处理。午膳要进宫,晚上可能会一起用。”醒花挂好两边的床帐,将小夫人请下来,解释道,“若是晚上不回来,也会差人回来说的。” “嗯。 江之晏理解,毕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今日容名身上的衣服真好看,容晨喜欢艳色,这衣服要是他穿,指不定多俊朗。”言语间有些可惜。 醒花跪在脚踏上整理鞋子,闻言哑然一笑:大人有状元袍,只是不能再穿,那东西穿过两次后再拿出来,就是人死要跟着陪葬。 入夜还不见人回来,江之晏多少有些担心。许是和男主在外应酬,毕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夫人。”天色已晚,醒花提着一盏凌霄花图案的宫灯过来,“夫人。” “怎么了?”江之晏放下手里的笔,方才特地唤醒花去问问容晨回来没有。未曾想才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回来。 醒花站在门口,“夫人。”往里探头。 “容晨呢?”江之晏起身穿鞋,掀开帐子走到门口。 “夫人,请随奴婢去一趟。”醒花语气是可见的欢喜。 江之晏并不曾多想,醒花一叫就跟着出门。跟着一起走出门口,轻声问道,“到底是何事?” “夫人到了便知。” 小笨蛋闻言也没再多问,跟着醒花一直往前走。这条路格外熟悉,是去小戏台的路,只是这时候要去看戏吗? 许是容晨在看戏吧。 走到小戏台,但却往戏台的那一栋小楼去,这是为哪般啊。 “醒花,我们怎么去那边了?”江之晏疑惑。他也不会唱戏,而且一走进后台,空空荡荡的人都没有。 醒花提着宫灯一步步照明网木楼梯上走,“夫人小心台阶。” “好。”不知深夜到此到底有什么事情,江之晏扶着楼梯一步步走上去。走到幕后,低头能从红色福字纹的看到亮光。 一步步后退,有些担心的回头看向醒花,“醒花。” “夫人去吧。”醒花笑着让开,轻声提醒道,“大人在外面呢。” 听到这话,江之晏安心下来。没有什么犹豫就掀开幕帘走出去。 和后台不同,前台灯火通明。 “夫人呐~~” 这一次,又是夫君给的惊喜。 江之晏看着面前身着状元袍的夫君,很是意外。这袍子穿在容晨身上,可真好看。本就善着艳色的人,将正红的状元袍演绎得很完美。 容晨迈着小四方步,朝小夫人走去。双手扶住小夫人的胳膊,轻笑道,“怎么,换身衣服,就不认识为夫了?” “咦?” 让江之晏讶异的是容晨这一身衣裳,伸手抚摸顺滑的布料,刺绣都与今早见到的状元袍别无二致,“你拿了容名的衣服?” 否则,怎么会有的呀。 “夫人,为夫也曾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啊。”容晨往后退一步,张开手转个圈,“这衣裳怎么可能是名儿的。” 这下小笨蛋看出来确实不是容名的,因为很短啊。 “这衣服不合身。”江之晏走过去,想将左手的袖子拉长,却发现就是短。袖子短的还不到手腕。 衣摆也是,吊的老高。 “为夫十六岁登科,那时少年身量还未全部张开。”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笑道,“夫人,你夸了容名的状元袍,也该夸为夫的才是。” 小夫人就算是喜欢,也该是喜欢我的才是。 “夫君,你比这状元袍好看。”江之晏并不在乎这不合身的东西,搂着容晨的腰轻笑道,“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容晨:“这张嘴天天就骗我。” 状元袍一般都只用三次,第一次是登科夸官,由礼部尚书亲自穿上。第二次是第一次上朝封官,第三次就会带进棺材做陪葬。 不想要这个坏意头。但戏台上不算。 戏台都是戏言,所以容晨穿着这一身要给小夫人看。小夫人若是喜欢状元袍,也该是我的状元袍才对。 江之晏就只是笑着。 “夫人,陪我唱一曲状元登科,可好?”容晨扶着小夫人,有些期待。 “可是我不会。”那些咿咿呀呀的漂亮的唱腔,小笨蛋并不会。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容晨还是那句话,“交给为夫就好。” “好。” 醒花提灯站在幕后,状元袍两次后是不能再穿的。所以她不敢去看,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是大人的声音。 思及中午小夫人休息时,大人回来坐在床边。她端茶进来,听大人呢喃:这一世没叫晏晏看到我登科及第的样子,实乃憾事。 戏台上唱戏时就是穿的红袍,这一次也不算是坏规矩。 醒花如是想。 江之晏满心欢喜,被容晨牵着走台步,只觉得好玩。 离开戏台前,容晨将身上的袍子脱下。 第69章 “我来给夫君穿衣服吧。”小笨蛋跃跃欲试。从前也是穿过的,这一次虽然慢但好歹也不用人帮忙。 “夫人很厉害啊,这一次很熟练。”不算熟练,但架不住容晨想夸他。 果然,被夸的小笨蛋满心欢喜,还给下口头承诺说:明日早起给他更衣。 回去时,那盏宫灯换人提。 醒花在后头看着,看着前面,大人左手揽着小夫人右手提着那盏画有凌霄花的宫灯,两人说说笑笑。 也略读过诗词的醒花觉得:一双璧人,这个词汇还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脑袋乱转,时而看月亮时而看小夫人的衣摆。话说,自从那一日小夫人送大人凌霄花之后,大人所有东西都换成那一支花的样子。 也不知大人说的什么,醒花听到小夫人轻笑一声。踮起脚,亲了大人一下。大人眼中也有喜色。 果然很般配。 两人慢慢走回河清海晏,门口却见一个身影在原地呆站。 “名儿?”容晨老远就看到那个背着光的是自己儿子,还有些奇怪。今日不是琼林宴吗?怎么大晚上的反倒跑回家来。 “父亲。”本来还有几分醉意的容名在看到父亲之后一个激灵,醉意退散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 “见过父亲。” 容晨心里是讶异的,“你怎么在此处?不应与其他人痛饮吗?” “我......”醉意上头,容名欲说什么,突然看到躲在父亲身后的那一抹身影。半晌后摇头道,“只是喝多,想要回家给父亲请安,多谢父亲这些年来的教导。” “能有这样的成就,你自己的努力比任何人教导都有用,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天资和努力配得上这状元。” 容晨拍拍儿子的肩膀,身上酒气很重,轻声道,“若是累了倦了,就回去休息休息。” “不累不倦。”容名垂下头,只看着自己这一身红袍。 他一定会喜欢的,为何不看?他特地穿过来的。 此时的小笨蛋藏在夫君身后,低头垂眸,在听两人说话,低头看着脚尖发呆。 “怎么了?”心细如发的容晨还是看出问题所在,微微皱眉。 “头有点晕。”其实容名很少喝酒,他不太喜欢酒味。喝也只是一些果酒。但这一次是大喜的日子,喝得有点猛。 容晨无奈的摇摇头喊道,“熄墨。” “奴才在。” “送大少爷回去。”容晨拍拍儿子的肩膀,嘱咐道,“好好休息,若是后边还难受,就叫凉桥熬些醒酒汤。” 容名摇摇欲坠,他本就是撑着身体来到跟前的,如今那股气一卸,也觉得头好疼,点头道,“是。” 等男主被牵走,江之晏这才敢从容晨身后冒头,轻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方才名儿喝太多,估计是有些醉了突然跑过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喝多也正常。”说到这里,容晨还无奈的叹气道,“名儿酒量浅,喝多了容易发蒙。” 从前,因一些酒局他时常都要去喝酒,久而久之名儿就不喜欢酒味了。 “我以为呢。”方才那男主呆呆的站在那里,吓得小笨蛋都不敢去看。生怕看一眼就被抓住,再嘎掉。 现在漫画的故事也正式开始了吧? 容名会成为皇帝吗?如果成为皇帝的话,那他和容晨该怎么办? “夫人,你怎么了?”容晨奇怪,方才还很高兴的说着什么,现在就一脸愁容。好似,小夫人每次见名儿,那愁绪就会多一分。 “无事。”江之晏咬住下唇叹气道,“就是累了。” 小夫人看起来不想说,那容晨也没多问,点头道,“那我们回去休息。” 第二日酒醒后,容名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过去。他记得喝醉前跑回容府,但是来容府做什么呢? 不常喝酒的人宿醉后,头疼欲裂。 容名总觉得昨夜是回来的,但是回来做什么?又回来去哪里了? “我去找他了!”突然想到那个人,容名什么都想起来了。像是扯起的细绳,挂着零星的记忆也全都浮出水面。 “我说什么了?”容名揉着额角,心里一惊。 第八十章 好像什么都没说? 容名掀开被子下床,他决定去问问看。可刚下床凉桥就推门进来。 “少爷,您醒了?”凉桥端着醒酒汤进来,欢喜道,“少爷,您喝多了现在头疼吗?大人吩咐奴才端来醒酒汤。” “嗯。” 伸手接过瓷碗,容名随口问一句,“昨夜,我是不是喝多了?” “回少爷的话,确实喝多了。”凉桥转身金盆里拧干一条方帕转身双手捧高递过去,说道,“昨日本来在琼林宴,少爷喝多后就非要跑回府里,说要见大人。到府中之后就跑到大人院子,结果发现人不在,又等了两刻钟大人才回来的。” 就见到父亲之后的事情,容名记得。他堪堪没有说出口,可能是因在外吹秋风吹得清醒过来,刚好什么都没说。 容名心中大石落地,还好什么都没说,居然什都没说。 “不胜酒力,喝多了也容易乱跑。”容名对自己的酒量很无奈。看来以后入仕后,要多练练,否则这样的觥筹交错还是顶不住。 喝完解酒汤身体松泛不少,将碗递过去接过方巾擦脸。 第70章 “是啊,说来也奇怪。为何大人的酒量极好,少爷的酒量却不行呢?”凉桥接过瓷碗,说道,“少爷,今早大人吩咐,说请您一起去用膳。” “好。” 江之晏如坐针毡,因容晨说今日要和男主一起用膳。一想到这个,他头皮发麻,吃饭本来是件享受的事情,现在只剩下痛苦。 “夫人,可是饿了?”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果然很凉。 “不,不是。”我想说我不想和男主一起恰饭,但是又怕你不高兴。江之晏不敢让夫君因自己而疏远他儿子。 要是疏远,他和夫君一起惹得男主不高兴,不仅要杀他还要弑父。 容名换好一身浅海沙广袖儒裳进来。可能因昨日宿醉,今日脸色不是很好,但嘴唇却红润。 “父亲。” 只是听到声音,江之晏就低下头。 “坐罢。”容晨指指左边的那张椅子。 现在以容晨为边界,左手是容名右手是江之晏。 有容晨隔着,小笨蛋也不是那么害怕,自顾自低头吃早膳。 两人免不了容晨从中斡旋,小夫人面前是甜食点心,因小夫人喜食点心。名儿跟前是虾饺清粥,名儿不喜甜食。 而容晨在中间,则是两边都吃得到,也不挑。 “今日的牛乳糕,做的不是很好。”容晨只尝一口就放下。 “是吗?”江之晏方才不敢乱动,就低头喝豆浆。听到这话,也伸筷子夹一块回来尝尝,入口确实不够香浓,点头道,“确实不好吃。” 容晨微微皱眉,“也不知小厨房怎么做的。” “偶尔一次做不好也无所谓哩。”江之晏按住欲要发作的夫君,说道,“那也不是总是能做好的啊,毕竟我也不是每一幅画都能画好。” “他们怎能和夫人比?”夫人就算是画出一团乱麻,也是好看的。容晨只是笑着,握住小夫人的手。那些人怎么处置,也不必在小夫人面前提及。 他在小夫人眼里,必须干干净净。 “名儿想做什么位置?” 其实容晨也想过为儿子谋划,但名儿已然及冠十八岁,有些路可以自己选。他不能也不该事事做主。 “儿子想选吏部。”容名不想走父亲的路。先立军功再夺权,他觉得先培植人手掌控朝局,才是最要紧的。 容晨:“好。” “谢父亲。” 两个人一直在商量事儿。 江之晏就埋头吃饭,也不将这些话放进耳朵里,他刻意忽略掉两人的话,稍微能镇定下来。有甜食,就能缓解紧张的情绪。 这一顿饭,江之晏吃的很饱。 等容晨和名儿谈完事情,一回头发现捂着嘴打嗝的小夫人。 “夫人,怎么?” “我嗝~”江之晏想回答,但又嗝的一声。脸蹭的一下就红起来,好像吃太饱一直在打嗝。 “就是嗝~吃的有点多嗝~~”说一句话打两三个,江之晏羞赧低下头。恨不能找个地方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能感受到打嗝时还一抖一抖的,忍俊不禁,道,“夫人,你这吃了多少?” “嗝~”小笨蛋用捂住嘴,不敢抬头。 再看那几盘点心,空了一盘,看来确实是吃的不少。容晨只能牵着小夫人站起来,笑道,“正好为夫也用完,陪为夫走一走。” “哦,嗝~~”打嗝怎么都止不住,江之晏能察觉到男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却不敢抬头。 等两人出去,容名端起碗用喝粥来掩盖嘴角翘起的笑意:怎么会打嗝都那么好看。 “嗝~”江之晏一边走一边打嗝,打得心口塞塞的。走也走不动,站在原地脚跟灌了铅似的。 “怎么?” “不想嗝~~走了,打嗝打得心嗝~~里闹得慌。”江之晏想要叹气,结果又打个嗝又呛到。 容晨微微皱眉,“听说打个吓一吓就好。” 但看小夫人这样,还是别吓,小夫人可不经吓。 “我现在嗝~~”都懒得说话,江之晏垂眸。这打嗝什么时候是个头,好难受啊。 “走吧,我知道有个民间的土法子。”容晨无奈,消食根本没有用。 只能先将小夫人带回去,喂喝一口水,“来,喝口水然后含着别吞下去。” “嗝~~”小笨蛋只能用打嗝来回应。小口饮一点,然后含在嘴里乖乖的看着容晨,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就这样含着,别咽也别吐出来,知道吗?”容晨叹气,现在是要找点东西让小夫人转移一下注意力。 随即想到这几日都调不出的蓝色,吩咐醒花去拿些颜料过来。 “唔~”嘴里含着水也说不出什么话,还在打嗝。偶尔来一两下,但频率低不少,这也算是好事。 “嗯,上次夫人说的蓝色没调出来,继续吧。”容晨也是特地拿这些东西过来哄的。 “嗯!” 说到画画,江之晏心一下就扑过去。开始含着一口水,一点点的开始调颜色。 容晨看小夫人认真起来,也没做什么,随手捞起一本折子开始看。 前前后后调了四五次都没有调出满意的蓝色,气得小笨蛋一个咕咚把嘴里的水咽下去开始难过,“夫君,我怎么都调不出蓝色,好怪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代的颜色原料和现代的有些不同,一样的比例却怎么都调不出满意的蓝色。 第71章 “果然是我不太行。” “不打嗝了。”容晨轻笑。 听到这话,江之晏突然反应过来。是啊,好像方才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居然一个嗝都没打。 又沉下心静默半晌,发现真的没有打嗝,眼睛一亮。 “真的不打嗝了!夫君你真的好厉害啊!” “是啊。”容晨看小夫人欢喜的样子,轻笑摇头。当初他一个人拉扯大名儿,小孩吃多很正常,他就惯用这个办法。 容晨在小笨蛋心里,又多厉害一分。 容名回去,还一直记挂打嗝的事情。想起从前他打嗝父亲会叫他含水,应该也会知道吧?要是一直打嗝,会不舒服。 心里担忧,又不敢贸然去问。 只能到下午,叫下人送点炖品过去,顺带叫他看看。确定不打嗝之后,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容名和容晨都很忙,一个要准备入仕当官,一个忙着楼兰的事情,小笨蛋还是很闲的画画。 “夫人,您画的是什么啊?”醒花端茶过来。看到哪黄黄的一坨,什么东西。还有眼睛有嘴,好奇怪啊。 “是皮卡丘。”江之晏收起笔,很是满意自己的画作。 醒花:“皮卡丘是什么意思?” “就是......皮卡丘。”也不知怎么解释。江之晏咬住笔杆,歪歪头。嘶,怎么解释呢?说是卡通人物?也不是。 更懵了,醒花将茶端上,叹口气道,“奴婢不懂。” “就是一个很可爱的东西啊。”江之晏放下笔轻笑一声。也没办法跟醒花解释,只说,“夫君会知道的。” “哦,但是它也没脖子啊。”许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吧。醒花再看一眼,还是觉得怪,这东西没腰没脖子,这是个东西。 “那我给你画个有脖子的。”江之晏决定画个迪迦。那就有脖子了。 醒花:“好。” 等容晨回来时,就看到今日居然有两幅画。而且,两个东西他都看不懂。 “夫君,这个是皮卡丘!”举起手上的东西,江之晏满心欢喜的展示自己今日的成果。他今日技痒,就画两个卡通人物。 容晨接过画纸,微微皱眉,“皮......皮卡丘?”这玩意怎么那么不像玩意儿啊。 小笨蛋看容晨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对啊,皮卡丘啊!”江之晏指着那个皮卡丘解释道,“这个是眼睛,这个是鼻子,这个是尾巴。” “为何尾巴是这样的?”容晨从未见过尾巴是直线。难道不该有弧度吗?像猫儿,像狗儿,都是如此。 “因为他的尾巴会放电,十万伏特!”江之晏双手握拳,屏气鼓起嘴,模仿皮卡丘的叫声,“皮卡丘!” “嗯?”容晨愕然。 第八十一章 容晨左看右看,直直的像是能杀人的。这点算是看明白了,还有十万伏特,是什么杀招? “夫君,你来喊一句?” “为夫不会。”容晨拒绝。 “算了,看这个是迪迦。”说罢又举起另外一幅,解释道,“这是迪迦奥特曼,长野博真的很帅。” “什么曼?”容晨再接过这个看不懂的东西。是个人形,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呐。 脸呢?鼻子呢! 这是个人?比起那个什么丘,确实像是人。 老实说,容晨算不上无所不知,那也是博览群书。他从未见过这些怪东西,实在是疑惑。 “迪迦奥特曼!”江之晏接过那一副画,放在桌子上捋正。微不可闻的叹气道,“小时候,我也想成为光的。” “成为光?” “是啊,每个孩子都想成为光。”那可是迪迦啊。江之晏垂眸,看着画像心有怀念。小时候他很喜欢的。 容晨:“夫人就是光。” “嗯?” “夫人便是光,耀我往后余生。”容晨伸手抚上小夫人的脸颊,深情款款,“所以,夫人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眼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沉和疯狂。 小笨蛋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的。然后还往容晨身边挪了挪,轻声道,“我离你近一点,会亮一点。” “好。” 最近开始冷,但是男主好像很忙,容晨反而闲下来。两人可以一起去听说秋猎是九月中旬,他又担心。 “好像秋猎会发生什么事情?”江之晏斜倚在椅子上开始思考。 小脑瓜不是很聪明,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看漫画,江之晏一股脑的心情都扑在容晨身上,他只是粗略记得秋猎有事情发生,但不知是什么事情。 “哎。”江之晏揉揉额角,不太聪明的脑子想破头都想不出来是何事。 “夫人,怎么了?”醒花端着三清茶过来。给小夫人斟满再端过去,疑惑问道,“夫人今日好像有什么事情不高兴?” 江之晏:“无事。”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也指望不上这小脑瓜子记得什么事情。 “夫人。” 小笨蛋正在喝茶,听到熄墨的声音抬头将茶水放下,站起来问道,“今日夫君说会在宫中用膳,你怎么来了?” “大人吩咐奴才来接夫人进宫去。放心,这一次不需见客,说是宫中进献两个厨子,手艺不错。大人尝过一次,特地请小夫人进宫尝尝。” 第72章 江之晏:“可以一直待在马车里,然后直接进宫吗?” “自然。” 听到能这样,江之晏松口气。站起来示意熄墨可以出发。 在府门口坐马车,车轱辘还没转就被人拦住。 “何去?”容名骑马回来,方才是去见客。 从街角拐过来就看到那人上马车,心道奇怪:他从不出门的,就算是出门也是父亲作陪。今日父亲在宫中,他要去哪里? 又担心出事,容名纵马过去拦住要走的马车。 江之晏是听到容名的声音吓一跳,正要去掀开车帘又想起什么一般缩回来,要是掀开肯定能看到男主。 我才不要! 小笨蛋一点点的往角落缩,这薄薄的湛蓝色车帘,护住的是江之晏的名。 “小容大人。”熄墨忙两步是上前行礼,解释道,“是大人说请夫人进去用午膳,所以才叫奴才来接。” 如今少爷已然是吏部官员,自然不能再用少爷的称呼。所以大人下令,全府上下都要改口小容大人。 容名看向马车,再回头看向来时的路。那一条路也很长,不太放心。 “既如此,那我也正好要进宫跟父亲商量一下正事,一同进去吧。”说罢,容名勒马调头,示意熄墨驾马车跟上。 “是。” 江之晏躲在车里,听外边马车的车轱辘的声音还有马蹄声,而且马蹄声很奇怪,不是在前面而是在左边。 心里疑惑,江之晏从摇晃的车帘往外看,看到的是两只黑色的后马蹄。心里一咯噔:所以,男主还是在那里? 小笨蛋默默的收回视线,悄悄往右边挪,确定离的男主够远后才松口气。 江之晏背靠马车壁,垂眸将自己缩成一团。 马车外容名骑着高头大马,冷冰冰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勒着缰绳的手比寻常多用一分力气。 俊美禁欲的小容大人,自然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就外貌来说,所有人都知道宰辅大人和小容大人,样貌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所以,这一路骑着高头大马的俊美少年郎,哪怕一脸冷霜,也止不住那些偷窥的男女觊觎的眼神。 听说小容大人十八岁未娶。 听说小容大人十八岁不曾有过妾室和通房。 听说小容大人十八年洁身自好,是一等一的良人。 ....... 此时,满京城口中的少年状元郎,一等一的良人却无心他人的目光,一颗心都安在马车上,想要听点动静。 熄墨怕小夫人见生人害怕,故而将赶马车从正玄门的侧门进去,一直往内宫去,反正内宫也没人,不需要避嫌。 容名有些无奈,因为从正玄门进去后就不允许骑马。他翻身下马,将马交给门口看守的人,徒步跟在马车旁一起进去。 一直走到河清海晏的大门口。 是的,容府有个河清海晏,宫里也有。 两个住所都是容晨的,只是容府种满的是松柏桂花翠竹,而宫里的种满木芙蓉。 木芙蓉此时正值花季。 马车停下,熄墨跳下马车转头示意门口的太监过来搭把手,“夫人,到了。” 江之晏听到声音,悄悄的掀开车帘子往外偷看一眼,发现这里没什么人,心里欢喜。那马蹄声方才就没听到,男主肯定是走了! 一想到男主已经离开,江之晏也放下心来。掀开车帘走出来,问道,“熄墨,夫君呢?他还没来吗?” “大人让夫人先等等。”熄墨不敢伸手去搀扶。两步上前背对着小夫人,将肩膀递过去给小夫人扶着。 江之晏扶着熄墨的肩膀缓步下来,站定在门口仰头看,有些奇怪,“这里也是河清海晏啊。” 小笨蛋还是能认出两个地方的不同。 容府的河清海晏外边种着一排桂花,但这里是皇宫,长长的宫街门口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是啊,也是大人在宫里的住所。从前大人因事繁忙,有时到三更半夜,也不好回府折腾。故而在府中也设下河清海晏。”熄墨引着人进去。 江之晏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皇宫看起来红墙琉璃瓦,很是巍峨富丽。因为注意力都在跟前,所以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 一进门,江之晏才发现这里和府中的河清海晏也很像啊。 一条青石板路一直蜿蜒到正殿的台阶,左右两边都是木芙蓉。此时木芙蓉正值花季,郁郁葱葱开的很艳丽。 “这里种的花很不一样啊。”江之晏并没有马上去正殿等着。而是瞧左右没人,提着衣摆小跑过去一株木芙蓉下站定仰头头。 因太过葱郁,以至于仰头都看不到湛蓝远高的天。 “这花很好看啊。”小笨蛋被头顶一枝花撩的眼热,手痒痒高举手想要把花摘下。但还差一点,最后只能踮起脚,但还是差一点。 “摸到了,摸到花瓣了。” “真好看啊,这是什么花啊?熄墨。”尝试几次,江之晏见摘不到也想放弃。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越过头顶摘下方才小笨蛋苦求而不得的花。 “是木芙蓉。” 正当小笨蛋想兴高采烈的接过花时,听到说话的人那声音,浑身一僵。这样的声音,除男主之外还能是谁? 清清冷冷的声音像是刀子,刮过江之晏浑身。 第73章 江之晏几乎是下意识一点点往后退,可人就站在背后,等背后装到人时,江之晏浑身一僵。 似乎什么,撒开丫子朝前跑。 “别杀我!” 那一朵花还捻在容名指尖,方才撞到他是愕然震惊的,但突然看他跑。方才心里生起的喜色,一扫而空。 “你,对不起我。”江之晏找能躲的东西躲。躲到一棵树后边,连头都不敢往外探,哽咽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容名垂眸看着手上的木芙蓉,背着手并不很想问什么。似乎对这样的行为已经习惯,转身离开。 是听到脚步声,江之晏才探头看出去,只看到男主渐行渐远的背影。见此,小笨蛋心里松口气:男主好像没想杀我。 “夫人,您怎么了?”熄墨进来时正好跟小容大人擦肩而过,作揖行礼送走小容大人之后这才匆匆去看小夫人。 “我......”江之晏从树后走出来,垂头一脸踌躇解释道,“我方才看到容名,吓一跳。” “小容大人一直都跟着,夫人没发现吗?”熄墨赶紧走上去,将小夫人引出树下往寝殿去。 “大人稍后就过来,夫人先在殿中等候片刻。夫人想吃什么点心?宫里的奴才都能做。” 熄墨将小夫人安置坐到上首的交椅上,轻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表情为何一直惶恐不安?” “我......也不知。”江之晏想到方才的斗胆,是不是又得罪男主了。 第八十二章 “夫人,您怎么了?”熄墨看着心疼。忙端过茶水来哄,“夫人,可是不舒服或是想吃什么?” “不是。” 江之晏不知方才男主的意思,他一直跟着会不会因为他的无礼而像杀人。 思及此,小笨蛋揉揉额头,“无事无事,我想见夫君了。” 只有见到夫君,他才会安心。 “是。” 容名离开河清海晏,手里把玩那一朵木芙蓉,动作之间有小心谨慎之态。仿佛这手里的花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在殿中等容晨回来的江之晏情绪也缓和不少,毕竟男主也什么都没做。 等容晨回来后,小笨蛋已经收拾好心绪,将方才的事情忘却,能高高兴兴的和容晨一起尝新厨子的手艺。 手艺很好,门口的花更好。 此番容晨请小夫人进宫,也是想一起赏花。 在树下支个茶摊子,两张竹摇椅。 江之晏躺在摇椅上,轻轻上下晃着,抬头正好赏花,真好看。 “这木芙蓉是十年前栽下的。”那么多年已亭亭盖矣。容晨小夫人的左手,轻声问道,“夫人,今日钦天监看了日子,九月十三是好日子,定下秋围狩猎。” 说起秋围,江之晏就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一次秋围到底会发生什么。反正就是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想不起来。 “夫君,秋围的话,你要小心点哦。”小笨蛋心想,不管发生什么总之小心点准没错。 一听这话,容晨反倒就奇怪起来,“何出此言?” “没什么啊,毕竟要骑马射箭什么的,自然是要小心的。”没多想的小笨蛋,就单纯以为只是因为进行危险运动才会发生意外。 反正肯定有事情发生,具体什么忘记了。 这话倒是给容晨提个醒,“确实。” 用过午膳,两人在河清海晏稍微歇歇。 容晨又被人请走,说是有什么事情处理。 独自一人的小笨蛋也觉得无趣,本欲留在河清海晏歇歇,等容晨回来。但熄墨说宫中有绿菊,是花匠特地培育出来的。 “绿色的菊花?倒是没见过。”江之晏只见过绿毛球,还未见过绿色的菊花。 “是啊,种了一花圃。新奇得很,奴才方才路过的时候,实在是新奇。”熄墨引着人出去,解释道,“夫人若是要去,那奴才先去吩咐人肃清周围的奴才,好觉夫人安心。” 绿色的菊花,小笨蛋实在是好奇,“那去吧。” “哎。” 先去肃清周围的宫人,熄墨这才带小夫人来到御花园。御花园确实有一花圃的绿菊,前两年便有,今年开的最好。 “还真是绿色的。”江之晏快步小跑过去。花圃也不大,三米乘三米的大小,外边用竹篱围起来。 种的不是很密集,一朵朵的叶子和花杆是深绿色的,但花瓣却是浅蓝色的。靠近花心的是深绿,再逐渐渐变成浅绿。 “是啊。”熄墨两步跟上去,解释道,“这御花园的花匠手最巧,夫人想看什么颜色的花都能养出来。” “这样厉害啊。”江之晏半蹲到篱笆外,伸手摸一下那花瓣。确实是花瓣的触感,轻软又带着一股子韧劲。 见一花圃的绿色菊花,江之晏赏完又看看时辰,怕容晨回来找不人,便想着回去。 正打算折返回去是,听假山内有谩骂声。 “熄墨,你听到什么声音?”江之晏回头看那一座假山。能听出声音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熄墨的耳朵比小夫人灵,听到的不仅是谩骂声还有拳脚相加的声音,“是有声音。”说着,径直走过去。 有熄墨在前面开路,江之晏也壮着胆子跟在身后走过去。 假山中间是空洞的,正好有一块挺大的空地。 第74章 等熄墨绕过假山,就看到四五个小太监围着一个小太监打。 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 “你们做什么?”熄墨呵住几人。 小笨蛋也是,探头去看,看清楚什么情况。大概是有人在欺负人,而且还打人。 几人都见过熄墨,知道他是宰辅大人身边的伺候的红人,赶紧跪下磕头请罪,“大人饶命,饶命!” 小笨蛋躲在假山后边,只探出一个头。看这样的情景,忙问熄墨,“那个被打的人怎么样了?” 那个被打的人确实很严重,躺在地上抱住头。全身止不住的轻颤,看起来不是很好。 “来人呐!”熄墨闻言,赶紧叫其他人过来。 “本王妃倒是想瞧瞧,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跟拦着本王妃的奴才教训人。” 听到那个男声,被毒打的太监忍着痛爬起来跪好,几乎是一种本能。小太监知道,若是不跪又有名头惩罚自己。 听到声音,江之晏整个人都缩回假山后边,轻声问熄墨,“是谁来了?”听声音就觉得嚣张跋扈。 “回夫人,是冀王妃。”这位王妃也是位男妃,熄墨记得。 “需要请安吗?”小笨蛋忐忑。 到底也是王妃,容名不是王爷。宰辅应该比王爷低一点吧? “夫人若是不想,那就让冀王妃别过来。”说请安,熄墨误以为小夫人说的是王妃给他请安。 江之晏:“我不用给他请安吗?” “是他要给夫人您请安。”熄墨无奈摇头道,小夫人这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宰辅大人什么地位,皇帝小儿都不用跪,何须向其他人请安。 “哦。”小笨蛋缩回去。 等冀王妃拐过那道弯,才看到跪了一地的奴才,还有那个要被打死却没被打死的小太监。漂亮的眉头一皱,冷笑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干什么吃的?不是叫你们把人打死,怎么还在喘气儿?” “请王妃恕罪。” 这些奴才哪里敢反驳,只能跪下一直磕头谢罪。 “冀王妃。”熄墨象征性的朝王妃作揖行个礼。 一看到是熄墨,这人可是宰辅大人身边的奴才。吓得方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瞬间变得乖顺有礼,盈盈一拜礼数十分周到。 仿佛方才趾高气扬的人不是他。 “熄墨你怎么在此处?” “陪宰辅夫人过来赏花,没曾想这些奴才冲撞了夫人。”说罢熄墨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奴才,最后目光落在冀王妃身上,拱手道,“宰辅夫人最是心善,见这样的场面想出手救下,冀王妃?” “既然是宰辅夫人想要,本王妃怎么有怨言?”说罢,冀王妃看向这个太监,眼神一冷。视线跟刀子一样刮过弯下的脊背,一寸寸。 冀王妃收回冰刀似的眼神,笑吟吟的对假山后的宰辅夫人解释道,“宰辅夫人,这奴才可不干净。仗着有几分姿色,见到贵主子就扑过去,宰辅夫人,这种人若是救,脏了您的贵手。” 都说宰辅夫人美貌但极怕生人,应该是躲在门口的。 冀王妃思及那一日中秋宴,他没进宫。就听宫里人赞叹宰辅夫人美貌。如今躲在假山后,也没看到。 他也是靠着美貌上位,本是小官庶子。就是凭着这张美艳动人的脸,进王妃为妾,最后成为王妃。 倒是想看看能叫宰辅大人这样锦绣的人,娶回家的是什么绝色。 “无妨的。”小笨蛋还是不敢探出头去看,轻轻一句无妨。 这声音又软又轻,还含羞带怯的。 别说是冀王妃,就是其他人听着,耳朵一酥,身子也跟着软。 这声音好听,冀王妃默默记下这语调,回去学这语气跟王爷说话。他是个有上进心的,能在冀王妃独宠五年,就是肯用心思讨好。 以色事他人,有什么不好? “既然宰辅夫人说无妨,那这奴才就交给宰辅夫人吧。本王妃先走了。”最后冀王妃还是没敢上前争。 他才没那么笨去得罪宰辅夫人。 京中谁不知道宰辅大人对夫人的疼爱和尊重。都说得罪宰辅大人,宰辅夫人还能求情。只要夫人一开口,大人便会网开一面。 但得罪宰辅夫人,那就只能去见阎王。 冀王妃带着奴才转身离开,那背影婀娜多姿,摇曳生莲。 等人都走之后,江之晏才问熄墨,“叫人把这受伤的人送回去,再请个太医诊治吧。”看着怪可怜的。 方才小笨蛋瞥一眼,那脸上都是血,也不知伤的多重。 “是。”连熄墨都觉得这小太监运气好,遇到小夫人这样心善的人。 “你们都听到了吗?宰辅夫人的话赶紧去办,若是敢阳奉阴违,且等着。”熄墨最知道这群奴才,冷声呵斥。 “是。” 这群人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忤逆。 一直跪伏于地的小太监听到夫人轻软的声音,斗胆抬头看向那边。只看到一片银红色衣角。 心中默默记下。 等奴才都散尽,小笨蛋才从假山后走出来。看到地上还有血迹,摇摇头道,“怎么下这样的狠手。” 肯定都打吐血了,都是同事何必呢? “夫人,我们且先回去,大人估计已经回去了。”熄墨不曾想会在这里遇到事情耽搁,怕大人担心。 第75章 “嗯。” 江之晏回去的路上,就想去那个什么冀王妃。有些奇怪,问道,“那个冀王妃是什么人?” “那冀王妃可是个狠人呐。” 第八十三章 要说起这个冀王妃,那熄墨也是啧啧称奇。一个小官庶子,居然能斗败那一堆的男男女女,最后一跃成为王妃。 这样的人,果然是很聪明的。 “怎么说?”江之晏生起好奇心。 “夫人,您是不知。这冀王是皇帝的表叔叔。隔着亲但也算是有点关系,这人其他的没什么,唯有两好,第一是美人,第二是养狗。所以后院满是美人,也都是狗。” “你这话我听着不对劲。”江之晏挠挠头。 熄墨说起这个冀王还有几分想笑,继续解释道,“冀王妃是八年前薨逝的,薨逝后不到一月,这冀王妃就入府。说来也是奇怪,入府之后这位王妃盛宠不衰,最后居然哄得冀王不顾礼法,求来恩典封他为王妃。” “唔。”小笨蛋听着直摇头,“真是奇怪啊。” “所以,夫人见到这样的人别去掺和。冀王妃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听完这个八卦,小笨蛋心中存疑,正好回去看到容晨,坐马车回家时便将这件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再把心中疑惑告知,“那方才那个冀王妃说什么这个太监心思脏,是怎么回事?” “冀王好色,估摸着是那冀王妃怕这小太监得冀王青眼,故而如此。”容晨揽住小夫人的肩膀宽慰道,“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的吗?” 每次吃瓜,小笨蛋总是有想不通的事情,这些疑惑只有容晨能解答。 小笨蛋一脸崇拜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很是疑惑:容晨怎么能那么厉害,他怎么能什么都知道? “可是我想救下那个小太监,他被人打得很惨,一直在吐血。那些人踹一脚,他就吐血。”说到底还是不忍心。 江之晏只是单纯的同情。 “是吗?”容晨低低一句,听不出喜怒。 “是啊。”应完,小笨蛋才扶着容晨的肩膀坐直起来,问出一直想问的话,“夫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些日子相处,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不论是古今中外还是花草鱼虫,只要问容晨就知道。 甚至于朝中官员那些大小事情,内院<a href="https:///tuijian/zhaidouwen/" target="_blank">宅斗,只要是问也都知道。 小笨蛋不明白,真的有一个人可以那么聪明?记性那么好,比哥哥还厉害吗? 容晨:“大约是因小夫人想知道,所以为夫便知道。” “所以夫君很聪明啊。”小笨蛋思索半晌,想到漫画里的评价,继而补充一句,“夫君才高八斗。” “也不是那么说。”容晨看着小夫人,叹气道,“你我夫夫加起来才高十二斗。” “那我不也占了四斗。”又被夸夸,江之晏笑得眯起凤眸,满脸欢喜。 第一次有人夸我聪明。 看小夫人这样欢喜,容晨也不好说什么,就让夫人高兴吧。 其实,容晨想说。夫夫才高十二斗,夫人倒欠二斗,所幸他有多,能匀过去一点。 “是啊。夫人总是很聪明。” 秋猎开始前,江之晏总是想不起到底这期间发生什么。 一直到九月中旬,大家准备好去三坪山秋猎,大家都准备好东西,明日正好出发。 “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江之晏躲在纱帐后,看着下人流水似的东西送到跟前,根本没什么耐心去看。 “这些是骑装,还有骑具。”醒花端着几个发冠进来,福了福身子,“夫人,您看看这几顶选几个,这一去半月呢,可不得注意一些。” “你看着挑吧。”小笨蛋眼神都不给一个,继续低头画画。 “那就都带上。”醒花不觉得有什么。端着发冠走出去,对门口排着长队的人吩咐道,“大人吩咐做的东西都带上。” 醒花垫脚看一眼一直排到门口的东西,也不是很多,都带上吧。 “喏。” 原本挤满房间的下人一个个退下,江之晏的心也一寸寸放下。转头看外边已经空了,松口气。 那么多人,要吓死。 隔日辰时出发。其实看的是卯时。但容晨说小夫人起不来,就定下辰时。 可昨天晚上折腾晚,辰时小笨蛋也是容晨抱着上马车的。 “怎么没醒?”门口候着的容名有些无奈,这都辰时,居然还睡着。 “无妨。”容晨并不曾说什么,示意下人噤声将小夫人抱上马车。 车轱辘一转,小笨蛋睡得更死。 三坪山就在城南三十里里的地方,若是轻车简从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到,只是一大对的人马,哪里那么快。 从出发到现在,走了三个时辰才到山脚下的行宫, 这时候江之晏已经被饿醒,正低头吃点心。 “累了?”容晨放下手里的书,看小夫人蹲在矮桌上低头吃的欢喜。伸手用拇指抚去嘴角的残渣,“喝点茶。” “方才睡醒......”小笨蛋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继续说道,“就饿了,我还以为这一觉起来会到。” “三坪山在三十里外,要从宫门口出发,所以会晚一点。”容晨也跟着蹲下来,递过去一个玫瑰糕,解释道,“已经到山脚,行宫在半山腰,很快。” 第76章 说到半山腰,江之晏也感受到马车微微朝天,坐姿也随着动。 “那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今日好好休息,后日才会开始秋猎。”说罢,容晨掀开车帘往外看,“再需小半个时辰就到。” “嗯。” 到行宫后,容晨先将小夫人安置好,再找个小院子把皇帝丢进去,到时候秋猎需要露个脸,否则也不会带出来,晦气。 江之晏第一次到行宫,这里比起府中小了点但是精致却更粗放豪迈,往窗外探头,那郁郁葱葱的树,是王府没见过的连绵壮观。 行宫最好的院子江之晏住着,还跟之前一样,周围有小笨蛋不知道的暗卫,伺候的人也就醒花,门口几个候命的宫人。 “我来好像也没什么用,都不会骑马。”江之晏想到从前,马术那可是贵族的运动。他家虽然有点积蓄,但并不算豪门。 对了,秋猎到底会发生什么?他想不起来。 “大人会啊。”醒花点好香炉,放到床上驱驱味道。回头看小夫人正坐着小口喝茶,走过去摸摸茶壶有些冷,解释道,“夫人,奴婢去换茶。” 江之晏:“去吧。” 这地方不太熟,江之晏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等夫君回来之后才稍稍放松下来,起身迎上去,“你回来啦。” “是啊。”容晨走过去,牵起小夫人的手走到椅子边按坐下,“怎么了,有些不习惯?”跟着坐到身侧。 “还好。”就是刚到一个陌生地方,有些不熟。江之晏垂头,把玩容晨的手,纠结后才问道,“我不会骑马,怎么办?” 他不想学,当个废物挺好。 “一切有为夫在,夫人不必担心。”容晨拍着小夫人的手宽慰道,“后日,夫人和我同乘一匹,别怕。” “要是我不会骑马,会给你丢人吗?”小笨蛋担心这个。 容晨安抚道,“也不是人人都该会骑马,这些都只是小事。” 闻言,江之晏放心下来。 两人休息一天,差不多后日就早起去秋猎。 骑装江之晏是不会穿,反而得让容晨来帮忙。 这套骑装没有锥帽,改做发冠。黑色长靴、秋香色长裤和同色窄袖短衫,外头是绣凌霄花的交领长袍。 玉带一束,看这纤弱的身板子,估计受不了马上的颠簸。 “夫人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容晨再次感慨。 这一样的骑装,穿在小夫人身上怎么又是不一样的,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骑装穿出这样的风姿。 “还好,这一身倒是新奇。”江之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这一身比起从前的衣服方便不少,像是现代的衣服。 “夫人。”容晨从背后抱住小夫人,附耳过去解释道,“待会儿你就在帐子里等着,等为夫来接你。别怕,知道吗?” 江之晏握住夫君的手,紧张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外头的仪式要走的,别怕很快就回来接你。” 容晨知道小夫人怕生,那个仪式也可有可无,并不是非要参加。既然是带小夫人来游玩,必定是要高高兴兴的。 “好。” 小笨蛋跟着容晨到后山的帐子里藏好,看夫君去外头主持仪式,他有点无聊就跪坐在软垫上仔细听外头人说话。 “这是宰辅大人的帐子吗?” “是啊,方才我看到宰辅大人护着夫人进去,再就在一个人出来。肯定是在里头的,你说我们装作送水,能见到夫人吗?” 在帐子里的小笨蛋看到帐子外映出的两个人影,江之晏吓得心里一咯噔:她们两个人要进来? 应该不会吧,醒花在外头, “我们将茶点端进去,可以见见宰辅夫人呐!” “对对对。” 江之晏:“完了,我成猴了!” 可惜这两人的心思没有得逞,在门口就被醒花拦住。接过茶盏将人赶走,居然敢肖想我家小夫人。 “夫人用茶。” 见是醒花进来,小笨蛋笑容满面,小小声说道,“方才我听到有人要进来。” “不会有闲人进来的。” 作者有话说: 继续宠爱20,leslie。 第八十四章 “大人早就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醒花将茶端上,看小夫人一脸放心的样子,笑道,“夫人,是不是大人说的话你都信?” “是啊。”小笨蛋点头。 容晨又不会骗我,为什么不信? 闻言,醒花叹气道,“大人真好福气。” 怎么就能遇上小夫人这样举世无双的妙人呢。 “别那么说啊,其实容晨对我也很好的。” 两人正说话呢,容晨骑马回来。在帐子前翻身下来,进来接小夫人,“夫人,我们去驰马,进围场看看。” 牵起小夫人的手,容晨温笑道,“夫人,今日骑了一匹宝驹,一起看看。” “好。”小笨蛋丢下醒花,跟着夫君满心欢喜的跑出去。 今日容晨骑的是楼兰进贡的宝驹,说是汗血宝马,初来时但性子极烈,谁接近就踢谁。容晨废好大的劲儿才将马儿驯服,取名鸣风。 因骑它跑起来极快,风儿嘶鸣,故而取名鸣风。这两年若是骑马也一直是鸣风。 鸣风一身漂亮的深褐色,头上有一抹白,那一抹白形似闪电。四蹄漆黑,背部修长,胸廓紧窄,后大腿细长。 第77章 那一双眼睛,更是黑如墨石,十分威武俊美。 “好漂亮的马啊。”感慨这匹马的英俊。江之晏走近过去看,看这马儿丰神俊逸。那一身溜光水滑的毛,炯炯有神的眼睛。 甚至想伸手去摸摸。 “夫人小心!”容晨怕鸣风要踹小夫人。昨夜听说它还将靠近的马夫踹得老远,那么多年性子还是那么烈。 除容晨接近之外,其他人想接近都是看马儿心情。要是心情好,能让你凑近喂食,若是心情不好,不管是前蹄还是后蹄,想到就踹。 因这匹马,被踹伤不少养马的。 结果,江之晏刚伸出手,听到容晨的声音,下意识回头手也没收回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夫君。可掌心却传来毛茸茸略微扎手的触感。 一回头,那匹宝马已经将马头蹭到掌心来。 “真乖啊。”江之晏感慨。这匹马好通人性,更是喜欢。摸着马头,一下下安抚性的撸着,轻声道,“你乖乖的啊。” 熄墨看着小夫人和鸣风其乐融融,突然摸摸自己的左肩膀。鸣风刚被送来时,他只当寻常的想要去牵马,结果没防备。 没防备鸣风,结果被它前蹄一扬,直接踹到肩膀上。还好是熄墨身上有功夫,躲闪及时,只是淤青几日。 若是没躲开,只怕整个肩膀都要碎。 “果然,鸣风也喜欢夫人的美貌。”熄墨觉得这可能就是美貌的力量。 看这一幕,容晨也不禁摇头:马儿居然和人一样,感慨道,“这是鸣风第一次主动亲近人。” 居然还是小夫人。 “你乖啊。”江之晏看到一边下人手里的苹果,两步走过去想要拿过苹果。结果一回头,马儿巴巴的也跟着过来,将苹果手上递给马儿,“你要吃吗?” 鸣风乖乖的吃下苹果,又一直眷恋的在江之晏手下蹭。那一副乖顺的样子,哪里有方才用鼻孔嗤人的模样。 乖得像条很会讨人喜欢的小狗勾。 “夫人。” 容晨看不下去,这匹畜生怎么敢的。两步过去,从背后揽住小夫人的腰,附耳亲昵问道,“一起上马?” “好啊。” 江之晏自然愿意,这马儿看起来很乖的。被容晨牵着翻身上马。只是上马后,鸣风显得很开心。 耳朵放松,身体微微前倾。 “为夫骑它那么久,从不曾见鸣风如此。”容晨吃一只畜生的醋不至于,但真的有点酸。 “什么?”第一次骑马让江之晏格外兴奋。一个回头看夫君,没听到什么。 “没。” 临走前,容晨回头看了眼熄墨,眼神中意味深长。 熄墨见此,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容晨一夹马肚,鸣风跑起来。 而江之晏也因惯性往后倒,撞到夫君的结实的胸膛。欢喜得笑起来,这样的感觉真好啊,风从耳边过去,呼呼作响。 好像风在耳边嘶鸣,这种驰骋的感觉真的好舒服爽快。 两个人一匹马钻进林子里。 “夫人,开心吗?” “开心的!” 今日容晨没带惯用的鹿皮弓,就是不打算在小夫人面前杀生。只是驰马,马儿在林子里跑得很快。 但江之晏一点都不感到颠簸,容晨骑术极佳。 “夫君,你居然还会骑马?”江之晏很惊讶。 “夫人,夫君自小是学习君子六艺的,加之你婆婆又是将门之后。为夫十岁就会骑马打猎了。” 容家夫妇在世时对容晨极严格,那一身的本领可不是凭空长出来的。 “好厉害啊!” 两人在林中纵马驰骋了一刻钟,容晨怕小夫人受不住颠簸。勒住缰绳稍稍缓一下,“夫人,休息一下。” “父亲?”容名右手一把弓,身后的箭篓空了大半。,只有零星几支,身后跟着的凉桥也是骑马,但是挂着不少猎物。 看来收获颇丰。 “父亲,不一起打猎吗?”容名唤住两人。眼神不自觉的飘向怀里的那一身骑装的男子,收回目光。 刻意挺起腰板,越发神采奕奕。 “不了,杀生怕夫人害怕。”容晨摇摇头。 这些所谓猎物,他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是这场游戏的奖赏者,根本不在乎这些。 听到这话,容名眼神收回来。方才故意挺直的背也微微放松,半晌后点头漠然道,“也是。” 躲在容晨怀里的小笨蛋低下头,并不言语,甚至不敢与人对视。 “如何?”容晨看儿子,收获满满。 “尚可。” 两人交谈一会儿,容名打算离开。 “那父亲,儿子先去了。”说罢勒紧缰绳打算调转马头离开,结果一转身,一枝羽箭直直插过来,钉入树干上。 射箭的人可能也没预料到,容名会突然转头。堪堪避开。 而容名也是,察觉到脸颊一凉,凌厉的箭风刮过脸,这才意识到问题。 “有刺客!” “夫人小心!”容晨率先调转马头,用背对着羽箭飞来的方向,先将小夫人护住。“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江之晏现在浑身僵直,他不敢乱动生怕害容晨出事。“发生什么了?” 他方才没看清,只看到大家突然紧张起来,然后叮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狠狠的扎进树干里。 第78章 “无妨!” “来人,抓刺客!” 一时间,整个围场都闹起来,四面八方都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不知是刺客还是来的援军。 乱哄哄的闹得小笨蛋心里害怕,下意识的想缩进夫君怀里。 “名儿,带夫人回去!”容晨微微皱眉,哪怕遇到这些事情表情也不曾有半分的慌张,依旧气定神闲。 心中轻笑:就这样点把戏,就想跟我斗? 容名没听清这句话,或者说是难以置信。 “父亲?” “带夫人回去。”说罢,容晨翻身下马。此事他早有准备,但不能叫夫人在此,说不定会受伤。 容名突然想到父亲要做什么,一扯缰绳将马驱过去,一把揪住江之晏的领子,跟提着小鸡仔似的提到自己马上,按做好。 左右手拉起缰绳,也顺势将人揽在怀里。 小笨蛋这才意识到什么,他完蛋了。 “父亲?”容名要走,但还是担心父亲。回头看一眼,不肯策马离开。马蹄焦躁的原地踏不,人也不肯离去。 “我早有准备,带夫人走。”没想到这些刺客比他预料的快半个时辰行动。来不及让小夫人离开,但不能伤到。 见父亲早有准备,容名也不敢在此逗留,勒紧缰绳就要走,“是!父亲小心!” 现在小笨蛋知道秋猎会发生什么,会发生行刺。为什么他不早一点知道,这样就可以叫夫君小心一点。 “容名,你救救容晨好不好!”江之晏抬起头,梨花带雨。他整个人都倚在男主怀里,想挣扎但又不敢动。 这比死还可怕。 容名低头,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两人从前哪怕眼神接触都极少,就算有也是这个人以惶恐和害怕结束。 两个人第一次这样近。 “你救救容晨好不好?”江之晏此事很害怕,但想救容晨的心更强烈。 他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了容晨。但是容名是男主,又是夫君的儿子,肯定是能救人的,求他肯定可以的。 “别急。” 容名这一次声音堪称温柔,语气轻轻的,生怕吓坏怀里瑟瑟发抖的人。 “但是,但是容晨他要出事了,我求求你救救他行不行?” 这一次小笨蛋终于胆大妄为的一把揪住容名的衣襟,右手紧紧攥着衣襟,眼泪随着马儿的颠簸一滴滴的落下。声音哽咽得不像话,“你救救容晨好不好?” 只有容名能救夫君,若他去的话,肯定就成为破绽。 “我会去救,但得先送你回去。”容名无奈叹气。父亲可以应付,但刀剑无眼,若是江之晏在,父亲更不好施展。 “但是我!”江之晏还欲求情,在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后突然噤声。已经不敢哭出声,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 “容名。” 第八十五章 容名被这一声叫的心软,但也知道不该心软。强忍下要抚过脸颊的手,心一横冷声道,“先送你回去!” 不论如何,都不能叫江之晏出事。 “可是我没关系的,你把我丢在这里也没有关系,你去救容晨!”泪盈盈的眼睛哭得眼前一片水雾,小笨蛋视线都开始泛起雾。 闻言,容名叹气。怕在被这双眼睛看着就真的心软,单手握住缰绳,空出左手将人按进怀里,加快速度。 “等送你回去,我会去救父亲的。” “你一定要救他!”江之晏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因为有求于人,加之又在逼仄的马上,所以不敢将人推开。 “他是我父亲!”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救我的父亲? 容名叹气,这个问题不想深究,一甩缰绳往人群去。 情况紧急,容名骑马回去后直接将江之晏放下,头也不回的又骑马转身去看父亲。心里存疑:看今日父亲是有备而来,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的? “夫人,你没事吧?”醒花扶着人进帐子,看小夫人一脸泪痕,又是被小容大人送来的,心里害怕,“到底怎么了?” “我们....被刺杀,容晨叫容名....送我回来.......”江之晏磕磕巴巴的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脚一软跌坐到地上,“若是我早点说的话,也不会这样的。” 如果他聪明一点,记得这些情节,那容晨肯定会没事的。 “夫人不是已经说了吗?”醒花递过温水浸过的方帕,给小夫人擦脸。 “什么?” “熄墨说,大人之前吩咐他去查秋猎之事。说是有什么异动,还是夫人您说的。说秋猎不知会发生什么。”醒花以为夫人知道的。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小笨蛋手里捧着帕子一直在思考,好像没说过吧?不对,好像是说过的。 “夫人您放心,大人神机妙算,剑法更是深不可测,不会有事的。”醒花见小夫人一脸的泪痕,又赶紧去再拿一条帕子过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小笨蛋没忆起何时说的,就在帐中来回踱步。一直在等夫君回来,一边祈祷无事。 等容名策马赶回去时,大半的刺客已经伏诛。 容晨抬手,干脆利落的割断最后一个刺客的咽喉。像是看着一只鸡被杀一样普通,手上不曾沾上血,嘴挂淡笑。 “父亲!”容名翻身下马。看到满地狼藉尸体,心道:还好是将他送回去,否则这一幕指不定要吓得多少天睡不着。 第79章 但是扫一眼过去,怎么没留下活口。 “父亲,怎么不留一个活口?”容名几步过去,踢一踢脚边的尸体,也是死的。 这样怎么找出幕后主使。 “不必。”接过熄墨递过来的白色帕子,容晨将软剑擦拭好。顺带交给熄墨转身看一眼儿子,“你看不出是谁动的手?” 有些不愉,名儿不该看不出的。 几个人名在脑子过一遍,容名突然开口问道,“是冀王?” “是。”容晨垂眸,“冀王。”面色淡漠的念着这个名字。 对此,容名是疑惑的。 “父亲,冀王这些年沉迷美色,怎么可能会突然对父亲动手?”而且,冀王并非皇室,而是一个异性王。 容名想不通,更想不通父亲怎么知道会有刺客。 “冀王妃是我的人。”容晨看一眼儿子。走到鸣风身边,翻身上马欲走时还丢下一句,“此处你收拾一下。” “是,父亲。” 江之晏在帐中等候许久许久,但或许又不是许久。反正喝过两盏茶后,容晨就回来了。 “夫君,你没事吧?”江之晏跑过去,抓过夫君的手上下仔细观察,确定没什么地方破皮才松口气,“会不会伤到哪里?” “无事。” 容晨牵起小夫人的手按在脸上,让小夫人感受到自己的温度,这是最好的安慰。轻声道,“你看,为夫很好,不是吗?” 看清楚之后,江之晏松口气,“没事就好,吓我一跳。” “夫人别怕。”紧紧握住小夫人的手,微微叹口气。容晨牵着小夫人来到贵妃椅上坐下,安抚道,“要相信为夫,为夫不是纸糊的,知道吗?” “嗯。” 现在人在跟前,江之晏是不怕了。靠进夫君怀里叹气道,“夫君,我怎么不记得我何时给你说要注意秋猎?” “啊?”容晨有些讶异,也就前几日的事情,小夫人怎么就忘了? 江之晏:“算了,你没事就好。” 他现在无心去在意那么多,只希望容晨能好好的。 “为夫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知道。” 等容名处理完那些事情回来后,站在帐子门帘口,听到里头两人恩恩爱爱的话,踌躇半晌后还是决定回去。 不想进去。 转身正好遇到回来的熄墨,手里还抓着一只兔子。 “小容大人。”熄墨提着兔子不太方便行礼,鞠躬请安。 “怎么提着一只兔子?” “这是方才回来的路上大人打的,说是夫人怕生,给他养只兔子,有些事情可以忙,也不会想多。” 熄墨说着,高高提起兔子。兔子还活着,腿一蹦一蹦。 “受伤了?”看一眼兔子,容名微微皱眉。 “是。” 并不多问,容名转身离开。 兔子被送到江之晏手上时,他眼中是难掩的欢喜。双手小心的抱过小兔子,小心翼翼的去抚摸兔子皮。 “真漂亮。” “夫人抱着兔子,为夫抱着夫人。”容晨抱着小夫人,凑过去亲一下额头。轻笑道,“为夫怀里也是一只艳冠天下的小白兔。” 小笨蛋歪头,“嗯?” “无事。” 那些刺客都死绝,但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容晨陪陪小夫人,先哄着睡下后这才去处理冀王的事情。 “夫人。”容晨给小夫人盖上毯子,小声道,“为夫有事先出去,别怕。” 说罢,看小夫人确实睡得熟,这才转身离开。 “大人。”熄墨一直在外候着,见大人出来赶紧拱手道,“已经安排好,刺客都已剿杀。已经让两个死士换上刺客的衣服,关押起来。供怎么招,也都安排好。” 容晨点头,“嗯。”熄墨做事向来妥帖。 其实容晨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所以不需要留活口严刑拷打。安排几个死士装成刺客,假装被抓。 他要指控谁,就可以指控谁。这几乎是一张空头的圣旨,铲除异己的利器。 “若是脑子配不上野心,实在是没必要做出这种糊涂事。”容晨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们自寻死路。 既是蠢货就要乖乖的当棋子,异想天开的要当下棋人,荒唐。 “是。”熄墨低头轻笑。 江之晏其实没睡熟。容晨走没多久他就醒过来,揉揉眼睛站起来。掀开身上的毯子打个哈欠,“醒花?” “夫人。”醒花从外边进来,手里还抱着那只兔子。进来见小夫人醒了,弯腰放下兔子,“夫人,可是饿了?” 江之晏:“容晨呢?” “正在另外的帐子和小容大人商量事情。”醒花放下兔子,那只兔子也不动就乖乖的在原地,草也没吃什么都不干。 从贵妃榻上下来,江之晏走到兔子身前。蹲下身子抱起这只小兔子,有些担心问道,“它是不是生病了?” “要不还是请给马儿看的兽医来看看。”兔子生病或是受伤都不会叫,醒花也是担心。这一路过来,不知伤到哪里。 “好。” 醒花去请,小笨蛋就抱着兔子在帐中等,等许久没回来心里犯嘀咕,只能走出帐子外张望。 “醒花去哪里请,怎么还没来?”抱着小兔子,江之晏就站在草地上。 等容名骑马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抬头看向天上不太明显的圆月,有些恍惚。 第80章 他是在月宫,还是在三坪山。 “你在此处做什么?”容名骑着马刚好在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还是那么胆小,低下头不敢乱看。 容名看向那只兔子,声音不自觉放轻,解释道。 “兔子受伤。” 从第一眼,容名就知道这兔子的左腿受伤了。他跟熄墨提过,但熄墨看起来没有往心里去。 所以,这个人现在乖乖的站在这里抱着一只小白兔子,是在等人来治兔子。 “我来吧。”容名想翻身下马,帮忙救治一下。他从前在外游历时,会遇到马儿生病的问题,知道一些。 结果这时候,醒花带着跟来的兽医就小跑过来。 “夫人!” 一直不说话的小笨蛋听到醒花的声音,猛地抬头朝醒花小跑过去,躲到身后。想用醒花的身形挡住那一束视线。 见醒花回来,容名也没有继续下马的动作。端坐在马背上,扫一眼醒花,说道,“父亲呢?” “大人在另外的帐子。”醒花缓口气这才行礼,解释道,“夫人是在等兽医过来。” “嗯。” 容名转身驰马离开。 人一走,江之晏就放松下来,赶紧将怀里的小兔子递给那位赶来的兽医,小声问道,“没事吧?” 可韩老看到面前这张脸时,眼中难以抑制的震惊和熟悉。 第八十六章 兽医也是四十往上的人,这些年一直在三坪山上照看马匹,韩老喜欢马,最爱的就是宰辅大人的鸣风。 他对人向来淡漠,因他觉得人不可信,只有马儿才最可信。 “你!”韩老嘴唇轻颤,嘴唇上的八字胡也跟着动作微微颤抖。 似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怎么了?”这个兽医的眼神很奇怪,看的江之晏心里发毛,干脆躲到醒花身后,藏起来。 而醒花也发现韩太医的不妥,皱眉冷声道,“夫人请你是叫你来看兔子的。” “哦哦哦,兔子兔子!”韩太医慌忙收回目光。他不敢确定是不是,但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或许有机会问清楚,但不是现在。 兔子腿断了,需要包扎夹好。其他的没有什么大伤,只需要好好养着。 韩老走之前,出门的动作突然一顿。回头看那位抱着兔子的人,嗫嚅问道,“你是不是姓江?” 带着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哽咽,想要把刀子都咽回肚子里最后又失败。 那句话江之晏没听到,只是低头抱着兔子顺毛。方才韩老说兔子受伤疼也不会叫唤,所以要好好保护。 “你现在腿伤不能蹦。”江之晏叹气。 容晨回来时看小夫人抱着兔子不肯松手,腿上还夹着木板。微微皱起眉头,“怎么了?” “它腿伤了。”小笨蛋不敢把兔子放下,生怕它一跳把腿给跳疼。 “伤了?”外边看不出有伤口。容晨走过去,并不曾去摸兔子,而摸摸小夫人的头,轻笑道,“这些事情,交给醒花就好。今晚吃鹿肉,有宴席,夫人想去吗?” 小笨蛋摇摇头,“不想。” 要是可以,真的想一直不出去,一个人待着,画画喂兔子和容晨在一起。 “那好,为夫应付完马上过来陪夫人。”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微微叹一口气,“一心都扑在这只兔子身上,那我怎么办?” 这话里似有抱怨。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吃一只兔子的醋。 “嗯?”江之晏歪头疑惑。 “要亲两下为夫才心里舒坦。”说罢还将脸凑过去,容晨指指左脸颊。 江之晏听话的亲两口,“不生气了。” “这才不生气。”容晨揉揉小夫人的头发,“乖乖等我。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叫醒花准备。” “好。” 因江之晏怕人,所以帐子周围的人不多。那些侍卫也离得远,伺候的就只有醒花一人近身,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护着。 天黑下来,因今日有篝火宴席。所以人还在外头,要等宴席完才会回行宫。 “兔子。”小笨蛋抚着兔子毛,叹口气。外头听起来很热闹,这些热闹都被帐子隔开,也保护好江之晏。 原本说话声还离得远,突然就变得很近。 小笨蛋抬头看去,好像门口又多一个人,在和醒花说话 “韩老,您入夜过来做什么?”醒花警惕的看着这位兽医。 “给兔子送药。”韩老将手上用黑布包裹的青草摊开,解释道。“找到一些草药,若是给兔子吃下,会好得快。” 醒花:“好。” “何事?”江之晏奇怪,这位兽医怎么去而复返。又看到手中的青草,不知什么东西,有何作用。 “夫人,韩老说这是给兔子吃的,说是能好的快一点。”醒花帮忙解释,并不让韩老开口。 江之晏:“嗯。” 韩老将手上的青草放到地上,解释道,“宰辅夫人,您可将兔子抱过来放在此处,让它自己吃。” 江之晏不愿意走过去,因为那是个生人。但看这位韩老面容和善慈祥,不像是坏人,加上今早还见过一面,便没有那么大的恐惧。 “好吧。” 江之晏站起来走过去,蹲下将手上的兔子放到青草堆旁。 第81章 “宰辅夫人,可是姓江?”趁此机会,韩老小声问道。 “咦?”小笨蛋疑惑,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醒花听两人说话声,怕有人对小夫人不利,赶紧凑过去想要听清楚对话,“夫人,怎么了?” “无事。”韩老不敢再说,慌忙低头给兔子喂草。 其实他本可以不用过来的,但就是想要应证一件事,宰辅夫人到底是不是姓江。真的姓江,那就真是他的儿子。 两个人的长相,有三分相似。江粼之貌,亦是世间少有的。 韩老不是没听过行宫里的宫人说宰辅夫人之美,那时心里还嗤笑:他见过最美的应当是江粼。 未曾想,宰辅夫人的长相竟有三分像江粼。想到江粼从前说的,他原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位美丽的妻子。 想来,这位江之晏就是江粼的孩子。 “你认识我?你看我眼神很奇怪。”江之晏从这位慈祥的兽医眼中看到奇怪的情绪,不是不好的情绪。眼眶还微微有湿气。 这个人认识我吗? “夫人。”醒花想上前拦着两人。 小夫人怎么突然跟韩老说话?这韩老是大人寻来专门喂鸣风的,如今却对小夫人如此,肯定有蹊跷。 韩老不敢说,只是低下头摸兔子。 这兔子毛皮很好,只是以后都要活在人前,真可惜。 “醒花。”江之晏想知道。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脑瓜子没转过来但还有直觉抢救。为数不多敢下决定的时刻,转头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什么?” 醒花:小夫人连支开人都那么直截了当的吗?一点弯都不拐。 你指望一个小笨蛋会拐什么弯? 不过醒花还是决定出去,这位韩老家世清白干净,否则也不会被指来亲自照顾宰辅大人的鸣风。 当帐子里只剩下两人时,外头蟋蟀叫的人心烦意乱,兔子低头乖乖吃草也不敢做什么。 “你父亲,可是名唤江粼?”韩老试探性问道。肯定是的,这张脸三分像,就已经能够分辨出。 “江粼?” 小笨蛋想许久才想起来,江粼是原主的生父啊。就是在凉州被江侍郎打死的那位秀才,但是这位韩老是怎么认识原主父亲的? “是啊。”小笨蛋认真点头。 “我认识你父亲江粼,在坟堆里救的他。”韩老未曾想居然真的能遇上,这是什么缘分?江贤弟,这老天还是仁慈的。 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的孩子。 醒花没敢在外边偷听,就转身去准备茶水。里面两人说着话,她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听,回来后再给大人禀告,叫大人去问。 “坟堆?” “嗯。”事情要说到十五年前。 那时候韩老也在凉州,他喜欢猫猫狗狗和马这些动物。是凉州城有名的兽医,那一次去给一位农户的耕牛看病,回来时已然天黑。 回去路上,手上牵着的大黄狗闻着味引着韩老到坟堆附近,在坟堆附近听到微弱的求救声,赶紧过去查看。 这才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假死又活过来的江粼。 韩老将江粼带回家中,细心医治。可惜江粼被打得太重,熬不到三月就去世,他死前一心想跟妻儿团聚。 便在咽气前托付给韩老一条腰带,是阮娘亲手做的。求韩老有生之年找到妻儿,亲手交到妻儿手上。 作为回报,也将他的所有财产都给韩老。 韩老感念江粼生前痛苦,用江粼的财产将人风光大葬后出门开始游历,帮忙找寻江粼被抢走的妻儿。 君子重诺,这些年韩老一直在寻找。后来听说在京城有线索,韩老来到京城。岂料阴差阳错被宰辅大人看中,给他一份最喜欢的差事。 “腰带?”江之晏听完心惊,未曾想竟是如此。他脑袋没怎么转过弯来,第一时间想找容晨诉说,人却不在。 “是,腰带!” 那条腰带韩老至今还随身带着,就怕有朝一日真的遇到江粼的妻儿又错过。 从胸口掏出用黑布包裹的一样东西,小心的打开。 是一条深蓝色绸缎缝制的男式腰带,上面还绣着兰花。能看出做这条腰带的人手极巧,苏绣的兰花栩栩如生。 江之晏伸手接过腰带,在掌心摊开。这条腰带被保存的很好,看起来还是很新。只是奇怪的是,翻到背后却染有血迹。 “便是这一条。”韩老感慨。他终于完成江粼所托,此生心事已了。 “嗯。” 江之晏紧紧攥住腰带,内心纠结。他不知怎么继续面对韩老,也不知怎么处理这原主父亲的遗物。 他们一家好惨啊。 “夫人?”韩老看小夫人攥着腰带发呆,轻声唤一句,“夫人,您怎么了?” 对待这样的人,真怕大声会把人吓坏。 “有点心乱。” 他不是原主,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条原主父亲留下的腰带,只能等容晨回来。垂下头轻声道,“我能不能先等容晨回来,告诉他怎么办啊?” “那我先告退,若是夫人有事可再传唤。”韩老能理解。 江粼曾说过,他妻儿被抢走时,儿子不过三岁。还不知事,那么多年过去乍一下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是会惊讶错愕。 江之晏送人出帐子,手里紧紧攥着那条腰带。 第82章 结果一个转头,看到男主。 男主在瞪我!救命! 作者有话说: 换了,新封面啦!封面那张脸是江小妈。是我约的稿子,是不是超级好看? 第八十七章 “你!” 容名方才分明看到一片衣角,听到是男子的声音。可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人手上的男式腰带,心里一咯噔。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父亲不爱兰花。也极少着浅色,所以这条腰带不是父亲的。 难道? 一个想法在心里燃起,容名震惊错愕也有愤怒。 今天月色很好,加之那人也离得不远,江之晏一眼就认出是男主,吓得将手上的腰带藏在身后,转身跑进帐子里。 容名一人独自站在月色下,他方才是席间喝酒觉得燥热,便想月色正好,凉风徐徐想溜达散散酒气。 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结果就看到方才那一幕。那人不知再跟谁说话,但肯定是位男子,手上还有一条腰带。 绣着清雅兰花,浅蓝色的锦缎腰带。 那腰带是男式款式,但绝不是父亲的。那料子远远看着还行,还够不上能给父亲做腰带的地步。 “你真的?”容名想到一个可能。他真的和其他人苟且不成? 但怎么可以是其他人。 江之晏方才转身时看到容名目光怔怔,眸底之色比夜色还要深沉几分。小笨蛋看不懂眸底漆黑的深意,只想逃离。 转身跑进帐子里,呼吸依旧急促。哪怕两人接触过几次,小笨蛋对男主依旧是有惧意。这样的惧意从心底长出来,或许以后会好,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 这样深远的事情,江之晏不想多费心思。现在他心里就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情,就是这条腰带,这件事。 “还是要等容晨回来告诉他,问问他怎么办吧。”小笨蛋低头看着腰带,微不可闻的叹口气。 容名在帐子外踌躇许久,还是没敢走进去,在醒花回来之前转身离开。 浅色背影隐匿夜色中。 容晨今日喝得有些多,新鲜鹿酒被众同僚多灌两盏。又不敢带着一身酒气回去,忍下心头燥热站在帐子前吹吹风。 让秋风带走酒气。 “大人。”熄墨端着漱口的茶水过来,方才好一通寻才找到在此处的大人。想必是散酒气,怕熏到小夫人。 容晨:“如何?”右手接过递来的茶盏,醉意已散去,夜色压下满目的算计。 “冀王今日死在一位贵妾身上,秦太医亲自去诊,说是身体亏空沉迷美色猝然暴毙。”这一切都在大人的算计之中,熄墨还有个好消息,继续说道,“那些死士招供,是辅国大将军派人刺杀。方才按照大人的吩咐,以雷霆之势拿下戚家,一个都没能逃走。” “很好。”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容晨满意点头。将茶水递回去,难得舒服得伸个懒腰,“戚家串联羯蛮,此事要压下去,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审出戚家与羯蛮是如何传递消息,再给点真真假假的东西混淆视听。” “喏。” “叛国之人,凌迟。”容晨绝对不允许自己守着的百姓江山,被一条的狗破坏。 “喏。” 江之晏真的等许久,才等到夫君回来。忙站起来去迎接,叹道,“容晨,你怎么才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不是在抱怨,只是担心。 “夫人莫怕。”容晨牵着小夫人的手坐到贵妃椅上,他方才过来醉意消散。一眼就看到贵妃角落放着的男式腰带,微微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我忘了跟你说!” 方才看容晨进来,小笨蛋将正事都忘了。赶紧伸手拿过这条腰带,轻声道,“这是我父亲的遗物。” “嗯?” 江之晏尽可能的去解释这件事,韩老所说也都尽可能转述。只是说起来没什么感情,他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江粼不是真的父亲,原主已经死了。 “韩老?”容晨接过腰带,放过来端详,也看到那一点血迹。他从前是看韩老对鸣风极感兴趣,查过后家世清白,也就收到府中。 只是不曾想会有这段往事羁绊。 “对啊。”现在小笨蛋很纠结,咬住下唇道出自己的心事,“我其实不知该怎么应对韩老,也不知该做什么。所以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笨,没有解决问题的脑子,但是容晨有啊。 容晨闻言微微蹙眉,半晌后才道,“无妨,等明日再请韩老过来,有些问题为夫问清楚后,自然会好的。” “好。” 等小笨蛋将心事和盘托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到容晨的手格外的烫。将手拉过来按在额头上,这才确认,问道,“夫君,你的手好烫啊。怎么回事?” “是鹿血酒。”那东西是助兴用的。容晨方才喝有两盏,所以现在才浑身发烫。酒精和鹿血的作用一起来。 “夫人。”容晨拉着小夫人的手将人往怀里拽,从前都是慢条斯理,但如今却有些着急。低头亲下去,“夫人,为夫好热。” 江之晏:“怎么回事啊?”浑身都那么热,看起来不是很好。 “夫人。” 小笨蛋被夫君抱起来,面对面的跨坐着。双手也下意识搂住脖子,腰间一松低下头腰带已经被解开,“但是这里没有香膏啊。” 第83章 “无事。” 容晨手脚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小夫人的衣服解开。看着面前的美景,轻笑出声,“夫人,怎么还没有奶呢?” 说罢,低头开始吃。 “我不会产奶,对不起啊。”小笨蛋还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是为夫的错。” 吃的啧啧作响,容晨往上挪咬住精致漂亮的锁骨。轻笑道,“夫人,你怎么浑身都是香的,一口咬下去,汁水丰盈。” “哪里有汁水?” “该有的地方自然有。” 小笨蛋歪头,没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在夫君的指引下明白。脸蹭的一下红起来。 “夫人,这帐子说什么外头容易听到。”说罢,容晨慢慢将人放下。 “唔~~” 已经交合无数次,彼此已经足够熟悉。一听到外边人能听到,小笨蛋捂住嘴巴,不肯让声音泄出来。 “夫人,夫人。”容晨见此,一边动作一边拉开小夫人的手亲下去。用唇齿帮忙抵可能被人探知的呻吟声。 “啊哈~~”江之晏的腰都要被撞散。最后头只能靠在夫君的肩膀上呜咽乱哭,“别,好深太重了。” “别怕。” 平日的容晨就很能折腾人,今晚又加上两盏鹿血酒。现在看来,小笨蛋要顶过这一关,只怕要被草坏。 “容晨~~”江之晏被放到贵妃榻上。 贵妃榻有点窄,头要撞到边缘,只能用手挡住。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想要用眼泪唤回身上男人的神智。 但是小笨蛋还是失算了,这样的落泪只能换来更猛烈如潮爱i欲。 从前在府中,也没有听的那么清楚,但这一次只是厚厚的布隔着,隔音什么的几乎都是没有。 所以里头说的什么,醒花都能听到。 “容晨~~” “夫人那么紧,为夫怎么舍得出去?为夫只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夫人在一起。” “容晨轻点,哈~~~好,撞到了。” “撞到哪里了?跟为夫说,舒服吗?” “舒服的,好爽~~容晨又,啊哈~~撞到了。” 情i事,若是有情,那便是两人的享受。 醒花听得双颊飞红,今日的大人好像格外的神勇,小夫人可能要遭不住。哎呀,真的是羞死人。 今日又是晕倒结束,江之晏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行宫里。 昨夜实在荒唐,又没有香膏。所以今日江之晏起来时,浑身酸疼。睁开眼睛眼睛,才看到容晨的胸口。 腰间的手也开始动起来,开始轻轻的揉着。 “夫君。”江之晏放松身子,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有点难受,尤其是腰酸,那处应当是上过药,也不会很难受。 但是浑身无力,难掩疲态。 但美人的疲态也极好看,那张脸做什么表情都是美的。 “夫人。”容晨揉着小夫人的腰,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江之晏:“有点。” 容晨也深知昨天晚上是自己太过着急,那酒助兴,最后倒都是让夫人担下着后果。拍着后背安抚道,“再休息一下还是要起身用膳?” “还是起来用膳吧,今日要见韩老,你记得吗?”江之晏撑着身子坐起来。头发披在身后透过纱帐往外看,“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容晨跟着坐起来,他倒是神清气爽。跟吸了精血的妖怪似的。 所以,江之晏才是那个被吸精血的小书生。 “巳时啊?”江之晏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撑着身子下床,“醒花。” 外头的两人在就在等,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推门进来请安。请安后又是一阵忙碌,伺候两位主子洗漱。 江之晏的衣服是容晨亲自穿的,他今日精神头一般,就站在原地等夫君服侍。时不时打个哈切,将自己没睡好的事广而告之。 几人怎么可能不知是何缘由。 昨日宰辅大人折腾得好晚,宰辅夫人睡不好意料之中。 “夫人,你今日可要见那位韩老?”醒花端着漱口的茶过来。寻思着,若是要见,就该去召人了。 “要见吗?”江之晏看向容晨。 第八十八章 “夫人若是想见,那就见。”容晨利落的给小夫人挽好发髻。又用玫瑰油整理好碎发,这才满意。 “待会儿用过早膳,为夫给夫人按按头,肯定是难受的对不对。” 睡不好就头昏脑涨的,江之晏点头道,“对。” “去备膳吧。” 等两人吃好之后,江之晏懒散的靠在最上首的那张交椅上,眯起眼睛。 容晨站在身后,为小夫人揉太阳穴。 “若是手重,就要说。”容晨大掌干燥温热,轻轻的揉着太阳穴。以换缓解小夫人的不适。 等韩老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副琴瑟和谐的样子。颇有些奇怪:这宰辅大人不似那些人说的这般高高在上啊。 “手重了。”江之晏轻轻一声。 闻言,容晨又放轻动作,“改日为夫去请教秦太医,问问怎么才能按的舒服。”动作语气一样的轻柔。 “好。” “参见宰辅大人,见过夫人。”韩老放下i药箱,先跪地请安。 “快请起。”容晨对韩老也很客气。终究是岳父的好友,按照昨日小夫人的话,这位也是重诺的君子。 第84章 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小夫人,只为已故好友的承诺,只因一条腰带。 “多谢宰辅大人,夫人。”韩老站起身,垂手而立以示尊重。 “之前的事情,我知道。辛苦韩老了。”容晨眼神示意醒花将准备好的东西捧过来。 在宰辅大人面前,韩老岂敢托大,拱手道,“君子一诺自该如此。”说罢,看向醒花手里的东西,“这?” 容晨松开手,绕过花梨木交椅走到小夫人身侧坐下,解释道。 “这是一本医书,若是赠黄白之物当不起韩老这些年的苦寻,也是折辱您这位君子。这本医书是前朝留下的孤本,主为马匹和牛。只当是我与夫人的一点心意,韩老请笑纳。” 送礼自该投其所好,容晨最明白。所以特地寻来这一本医书,韩老不会拒绝的。 果然,这可比什么金银珠宝更叫人欢喜。 若是赠金银,韩老可能也不会收。毕竟他当年是亲口应下的,但是这医书实在难得,“那草民谢宰辅大人赏。” “这不是赏,亦非谢礼。是对一诺君子的敬佩。”容晨说罢,转头看向小夫人。 小夫人怎么一脸呆呆的看着他,附耳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夫人?” “夫君。”小笨蛋拽拽容晨的袖子,满脸敬佩的感慨道,“我要是会你一半,就不会那么呆了。” 就算是笨蛋,听这话都觉得舒坦。 “多谢大人。”本来韩老是不打算收的,但这份礼实在是送到心坎里去,实在是推脱不掉。 江之晏:“不客气。” 果然,容晨是最最厉害的人,毋庸置疑。 容晨揉揉小夫人的头发,满脸宠溺。转而继续跟韩老交代,“需得请韩老去凉州一趟,将我岳父的坟迁到京城,与他妻子同葬。若是挚爱,所求也不过生同衾死同穴罢了。所以烦请韩老去一趟,多谢。” “应该的。”听到这话,韩老的心总算放下。看来宰辅大人和夫人并不曾忘记生父,江贤弟在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谢谢你啊。”小笨蛋额首。这一句谢谢是替原主说的。 送走韩老后,容晨才问小夫人,“夫人还有什么想做的吗?比如灵位之类的。” “嗯?”小笨蛋思索一番,想起相国寺的灵位,小声问道,“那可以去相国寺也立一个灵位吗?两个人一起。” “自然。”容晨叹一句夸赞道,“夫人果然心细,若是叫为夫,那为夫肯定是想不起还有这事儿。” 又被夸奖,还是有理有据的夸奖,江之晏能高兴一整天。人一高兴,身体也爽利起来。 “夫君,我饿了想多吃一点。”方才身子不爽利,江之晏都吃少半碗。现在心情舒服,也想再多吃一点。 “让醒花盛碗燕窝粥来,煨很久了。”容晨似乎早有准备。 在三坪山上,江之晏倒是很惬意。夫君处理政事的事情少很多,能一直陪着他。两人有时一起出去驰马,有时候一起去钓鱼。 “夫人。”容晨剥好一个橘子。先掰一块尝尝酸不酸,尝一块确定是甜的后,才喂给小夫人。 “我们都钓鱼都钓两个时辰,你一条都没钓上。”容晨伸手又喂一块橘子,结果这一次小夫人嘴怎么都不肯张开,“嗯?” 小笨蛋:“这河里没鱼,所以没钓到。” 不是我的错,是河的错啊! “确实。”挽尊的话,容晨却赞同点头,喂完橘子又喂点心,反正他不钓鱼,就负责喂饱小夫人。 到傍晚,江之晏看着空空荡荡的桶,微不可闻的叹一句,“空军。”一条都没钓上,我果然是个笨比啊。 “无妨。”容晨安抚住小夫人,牵着人往后走,一边走一边安慰道,“其实围场之中没太多鱼的,毕竟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鱼早就惊跑了。” “你说得对。”你看容晨都说是河里没鱼,可不关我的事。 江之晏起身伸个懒腰,“我们回去吧,有些困倦。” “回去休息一下,再用晚膳。”言罢,容晨拿出帕子给小夫人擦干手上的水渍,轻笑道,“这几日夫人都乐不思蜀了。过几日,怕是不想与我回府。” “不会的。”江之晏摇头道,“夫君在哪里我才会去的。” 是啊,小笨蛋只要出门,要不就是容晨在,要不就是去找容晨。只有容晨能说动他出门。 秋猎就半月,十月初七就得回去。 只不过人还没回去,谣言却先穿进京城。 这几日街头巷尾的茶馆酒楼里,都在谈论一件事。 那就是宰辅夫人不守妻道! 这谣言不知是谁起的头,反正就是在坊间传开。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一身的匪气,端着一碗茶一头扎进人最多的桌子,硬着头皮挤开所有人坐到板凳上。 “你们都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本来大家还在说前几日邻里之间发生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结果有一个生人闯进来,还一脸神秘兮兮的说什么听说没有? 这一下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很是好奇的噤声,想听他继续说。 “听说,宰辅夫人他在外头有人了!” “啊?” “什么?!” 众人没想到又是这样的话?这些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各个地方一坐下就有人来说这样的话,大家耳朵都听出茧子来,怎么还没消停。 第85章 这时一位一直默默无为喂鸟的白胡子老头悠悠道,“那真好。” “什么?” 传谣言的人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回答,有些讶异问道,“那真好?宰辅夫人不受妻道,夜会其他男子,你们不觉得这样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白胡子老头用手上的芦苇逗弄鸟笼里的画眉,看着漂亮灵巧的画眉被逗弄得上蹿下跳。 又睨了一眼那个传谣言的人,轻轻一句,“宰辅夫人我见过,那样的美人人家爱干什么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人家宰辅大人都不急你急什么?难道急的是宰辅夫人没偷你?” “可笑。” 传谣言的人也不曾想众人是这样的反应,居然没说闲话?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 众人纷纷附和,并没有被挑动情绪,只觉得这人不识好歹。 “人家宰辅夫人那是不守妻道吗?那是普度众生!那张脸,谁看了都得多活几天。你着什么急啊?还是说你别用有心。” 在场的人都警惕的看向这个身上气质不合群的人。这里大多都是市井小民,只有这人身上气质不对劲。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凭什么胡传宰辅夫人?我看是你不要脸。宰辅夫人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仙子,你小心遭雷劈!” 男人没想到他会被人挤兑,一时间端着碗不知该不该离开。 “最近啊,坊间莫名其妙的多了好多人说什么宰辅夫人不守妻道,到底是谁谣传啊?要不我们还是去递状子给宰辅大人说说?” 那位白胡子的老头是一位秀才,逗弄完画眉鸟看向传谣言的人,“空口无凭的就辱人清白,你真当我们这群人是傻子?随便就能糊弄。” “没,没有。”男人没预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居然会被这些人指着鼻子骂。扯动嘴角,将茶水一饮而尽,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 那些流言蜚语并不曾在坊间传开。 虽然都是平头百姓,但到底也有几个聪明的。没有被搅和起来,甚至都会带头将人骂下去。 宰辅夫人那一次回门不少人见过,这样的美存于世那是恩赐,是点缀在锦绣江山上最明亮的珍珠。 一个内院之人,若是被传不守妻道会发生什么? 那是会被夫君厌弃,被众人吐唾沫。 可宰辅夫人这样的明珠,不该被蒙尘。人对于极致美的东西,格外宽容。尤其是这样的美,又如此易碎。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是宰辅夫人的狂热颜粉,遇到嚼舌根的会怎么样?当然是指着鼻子骂,骂的黑粉厥过去才好。 “我呸!” 第八十九章 十月初七要回去,江之晏上马车时恋恋不舍的转头看向行宫。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要走了。 “夫人。”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顺着目光看去。是行宫,是舍不得吗? “走吧。” 江之晏低下头,被容晨护着上马车。 在行宫的日子很是惬意,钓鱼骑马。最关键是容晨一直陪在身边,还不会遇到男主。 只不过他们要回去了。 “夫人,每年都能来一次。日后若是夫人想,为夫时时带夫人出来周边无人之地玩玩。”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宽慰道。 到底也是年纪小,很喜欢这些。 “嗯。” 回去又走了许久,到容府时江之晏都睡死过去。 容晨没喊,就抱着人进去安置好。离开多日,京城的许多事情还得处置,听说最近城中流言四起。 “大人。” “如何?”容晨接过暗卫呈上来的信封。拆开粗略看一遍,看到最近的流言时眉头一皱,“怎么能回事?” “属下无能!”暗卫跪下请罪,手心都是汗渍却还能保持平稳的语调去解释这些流言,“这些流言起得莫名其妙,都是说夫人不守妻道的。属下查过,但是没能查出到底是谁主使,属下无能。” 容晨面无表情,点头,“嗯。” 这一句轻轻的嗯让暗卫摸不准大人的意思,只能继续禀告,“所有散播过流言的人都死了,是服毒自尽。所以查不出什么,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好像这件事从未提过。” “知道了。”容晨松开眉头,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知道民意可操控,所以在市井安插一些人。让这些人引导民间舆论,一个人起头,一些人起哄,足以煽动起那些百姓的情绪。 当年他夺权时就担心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实现在市井之中安插一些人。让这些人提前去改变民意,说:他管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这些年,那些舆论风向都在容晨的掌控之中,他要让谁受千夫所指,让谁受百姓爱戴,都是轻而易举。 自娶夫人以来,容晨一直在坊间散布小夫人美貌世间难寻,该好好呵护才是这样的舆论,不曾想还有人敢用这样的言论来编排夫人。 “蠢货。”容晨扯动嘴角,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那属下?”暗卫不敢随便退下。他拿不准大人现在什么意思,就只能硬着头皮跪在此处。 容晨:“退下。” 容晨吩咐熄墨将信件毁掉,还有那些流言蜚语别传进小夫人耳朵里。若是小夫人知道,必定又要伤身忧心。 第86章 睡得浑身舒畅,江之晏睁开眼已经天黑。 “夫人醒了。” “夫君?”江之晏睁开眼还没定神,就听到容晨的声音。一转头看到真是夫君坐在床边,脸上是难掩的喜色,“你怎么在这里啊?” 每次醒来能见到容晨,江之晏都能欢喜许久。 “我想叫夫人欢喜。”容晨自然也发现。半扶着小夫人坐起来,温声道,“用过膳,陪为夫赏月。” “好啊。” 容名心里有事,在下朝的时候,还是问出口。 “父亲,你最近可有听到什么流言?”容名下台阶时慢一步,落在父亲身后两阶。 听这话,容晨脚步微微顿住,回头看儿子一眼,温笑道,“什么?” “儿子觉得不可能。” 容名走下一阶,与父亲更近一些,沉吟道,“他胆子小的很,见到人自己先怯三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闻言,容晨点头却并不接话。 “所以,我想查出到底是谁,敢败坏我容家名声。”说罢,眼神一沉。容名语气越发冷厉。 “嗯。”淡淡一句,容晨也没再说什么。 这样的态度反而叫人不好琢磨,此事他不想多言。许多时候暴怒或者多言,反而更会暴露一个人对一件事的态度。 但这种淡淡的态度,反而叫人不知如何揣测。 “父亲,会不会是荀叔?”容名微微皱眉,似乎想起什么一般。脸色一变。“我游学时在江南遇到过荀叔,他说若我高中便会回来祝贺。” 容晨微微皱眉,“是他?” 谈及这个人,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若真的是他,那反倒麻烦起来。 在丢出这个称谓之后,容名就不再开口。只需如此,也就够了。 “回吧。”容晨的神色不怎么好,若是荀衢回来,只怕是要闹上一番。 一句话就将父亲的注意力转移,容名现在可以放心,父亲不会再怀疑自己。此事也是他太过冲动。 若不是想起荀叔这一茬,父亲肯定能查出什么。 今日容晨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提到那人。回去后也心不在焉,折子一丢直接跑回房和小夫人待在一起。 而江之晏还没起,昨晚折腾得有点久,今日睡得更完。 可当睁开眼看到容晨时,江之晏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夫君!”撑着坐起来,每次睡醒见到容晨,都是快乐的一天快乐的开始。 “夫人今日睡得晚了。”容晨站起来讲床帐挂好,亲自蹲下给小夫人穿鞋,“可是昨晚累到了?” 这一句,意味不明,就是在调戏。 “是啊。” 哪知小笨蛋没听懂,还非常赞同的点头。 容晨哑然失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亲自给小夫人穿衣洗漱,牵着人到矮榻用膳。他上朝前就已经用过,现在不饿。 “夫人,尝尝看。”容晨递过一碗玫瑰酥酪,见小夫人用得香,突然不想开口破坏此时的好心情。 “好。” 容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来,“夫人。” “嗯?”咬着汤勺的江之晏抬眸看向面前的英俊男人。 “荀衢曾是已故太师之子,已故太师曾经对我多番提携。”说罢,看小夫人一脸懵懂,容晨突然轻笑,摇摇头道,“荀衢曾经帮过为夫,这几日他要回来了。” 小笨蛋:“那是好事啊。”并不是很明白容晨怎么要说这样的话。 好朋友回来,那是值得开心的好事。如果是于青回来,那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看夫人没明白,容晨也只好直言。 “荀衢曾经多次与为夫联姻,被为夫拒绝了。” 要和容晨联姻啊? 小笨蛋打量容晨好几眼,心里暗叹:是啊,容晨那么好看,很多人想要嫁给他也是应该的,这没有什么问题。 “夫人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江之晏莫名。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生气,要生什么气? 容晨身形微微往后退,打量着小夫人。那双盛满秋水星辰的眸子满是懵懂,试探性问出口,“夫人觉得如何?” “好朋友回来,是该高兴的啊。”江之晏挠挠头,夫君的话怎么又开始听不懂。 他是不是又没想明白什么。 “荀衢迄今为止还是喜欢为夫,而且还曾经想嫁给为夫。”说罢,容晨又赶紧找补一句,“但为夫对他没有其他心思,夫人信我!” 江之晏:“为什么啊。” 要是荀衢,那此事说来话长。 “这荀衢是已故太师之子,荀太师对为夫有知遇之恩,当初顾国公多番刁难,是他为为夫从中斡旋。荀衢当年与我也是少年相识,后来名儿七八岁后,他曾经提过几次,要嫁给为夫,但都被拒绝。” 容晨谈及这个名字,难得叹口气,“此人心思深沉,夫人,若是他真的回来,不管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知道吗?” “嗷嗷,好!”江之晏别的没有,但最听容晨的话。 不过,那个叫荀衢的,长什么样啊?有点奇怪。 “夫人。”容晨起身,走到小夫人身侧坐下。握住手,用一种坚定而诚恳的语气说道,“夫人,为夫绝对不会背叛你,亦不会与其他人有任何干系,为夫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信吗?” 第87章 “信的。” 这样郑重,江之晏也被带的紧张起来。反握住夫君的手小声问道,“那,那我可以不和他见面吗?” 老实说,听容晨的语气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不想见。 “为夫不会让他轻易见到你的。” 不论如何,就荀衢那个人的性子阴狠毒辣,又心机深沉。若是让他接近小夫人,小夫人必定应付不了。 他怎么会突然想回来呢?当初成亲并不曾瞒着他,若是此番回来,肯定又是一番算计。 “夫人莫怕,一切有为夫在。” “所以,一切都还是交给夫君吗?” 江之晏也只听得懂这句话,只要有容晨在,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相信夫君,一切都会好的。 这是小笨蛋信奉的人生信条。 “是。” “那就好啊。”反正只要有容晨在,那肯定是没问题的。江之晏并不曾将此事往心里去,一眨眼那人连名字都忘了。 可是荀衢,这一次却来势汹汹。 荀衢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江南盐道贪污之事。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些年找到不少证据,也该收网。 “名儿!” 容名正要进府,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猛然转头。便看到那一身草青色衣裳立在不远处,熟悉的脸上是熟悉的笑。 第九十章 忘了说,荀衢人称笑面狐狸。 “名儿,许久不见了。”荀衢摇着手上那把牡丹折扇,狐狸眼微微眯着。笑容满面,但却给人一种算计的感觉。 荀衢很白,脸色是那种惨白。五官精致,嘴角总是挂着笑。但是这笑,有点渗人。 荀衢本是打算趁着两父子不在,在过来时容府需要有人来见客。整个容府的主子,就剩下这人。正好可以见见他 结果到这里发现名儿已经下朝,失策啊。 “荀叔。” 容名想到父亲今日还在宫中,这荀叔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今日来,肯定是因父亲不在。 “怎么,不欢迎我?”荀衢两步走到名儿跟前。看这个已经与他一般高的小辈,心中也是满意的,“恭喜登科。” “多谢荀叔。”闻言,容名赶紧拱手回礼。 心中诧异更甚:荀叔此番来肯定目的不简单,绝对是因为江之晏来的。 “听说你父亲成亲了,是一位美得令人心痴的人。”荀衢来时就听过不少人说。 那些人一个个都在说宰辅夫人何等美貌,说得他都心思活泛起来,想过来看看。但他知道,若是容晨在,绝对会拦着。 所以,特地找到一个他不在的时候过来。而名儿是晚辈,自然是不敢拦着他的。 “是啊。”容名确实不能在他面前放肆,拱手道,“荀叔,您舟车劳顿怎么不好好休息?昨日才上朝,今日就赶过来,实在是太累了。” “无妨,我看看那张脸,能否让精神百倍。” 老实说,荀衢可不信一个人能美成什么样。可能是美的,否则容晨不可能会动心。但一个人再美,能美得过天上的明月?能美得过万里江山? 不可能的,只能说容晨的眼皮子变浅了。 “荀叔,你这话说的。”这样的话容名深以为然,点头道,“他怕生,请您到书房去等父亲回来一起去如何?” “也好。”毕竟也是容晨的妻子。荀衢也不会这样不顾礼法,贸贸然的就闯到后院去。若是真的去,那父亲要被气活。 荀衢对容府也足够熟悉,并不需要容名带路,两人便肩并肩的说着一些趣事,不知怎么又扯到那位男妻身上。 “名儿,这人当真这样美?”荀衢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仿佛真的只是询问,并没有其他心思。 但容名可不敢掉以轻心,这荀衢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同样他也明白这位荀叔的城府,低头冷声道,“见仁见智。” 不夸奖也不否定,容名说话也留余地。 “也是。”闻言,荀衢勾起唇角,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闪过一丝暗光,呢喃道,“虽然不能说多美,但绝对不差,否则容大人不可能会娶他,是不是?” 容名:“许是。” 反正面对这个人,不能说好或者不好,也不能说是或者不是。否则你肯定会被带进坑里去,他才不会那么蠢笨。 见套不出话,荀衢也没再继续讲话题往这人身上拉,转而说起江南的风情,遇到的事情,各种民俗。 容名待客有道,一直都静心听着。将人请到书房,又叫人备上点心。父亲书房孤本画卷不少。 “容大人怎么不画画了?”荀衢看了一眼这些画卷。都是从前的画的,看笔墨没有近时间作出的,心中疑惑。 容晨丹青极好,甚至说一画难求。今日来本想求几幅,只是怎么没有新的。 “不知。”容名垂眸安心喝茶,并不去阻止荀叔的动作。 他是长辈,怎么都轮不到他来阻止,不是吗? 荀衢极爱容晨的丹青,微微皱眉,“真是奇怪。” 容晨回来时听到荀衢过来,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熄墨嘱咐道,“你先去看看夫人,看他在哪里,可别单独遇到荀衢。” “是。” 熄墨也知道此事重大,撩起袍子快步赶到后院。 “容大人。”凉桥受命,一直在门口等着。见大人回来,赶紧快步赶过去,拱手道,“荀大人过来了,正好被少爷撞上。此时两人都在书房,等着容大人过去。” 第88章 听到这话,容晨心定下来。荀衢不曾见过小夫人,那小夫人就没被吓到,那就好。 “怎么来的这样突然?”容晨迈过门槛进去,见名儿和荀衢一起喝茶。 容晨眼神扫过容名,容名也眼神安抚父亲:荀叔没有见过江之晏。 得到讯息,容晨嘴角挂上温笑,走过去,“荀大人。” “容大人。”荀衢放下茶盏,起身拱手还礼。 按照官职礼仪彼此行过礼。 “容兄,你怎么不曾画画呢?我方才看了眼,都是老的。”说罢,荀衢面露可惜之色,调笑道,“可是新婚燕尔,操劳过度没什么手劲儿?” 闻言,容晨只是轻笑并不曾回答。 他不想画画是因为小夫人喜欢画画,小夫人画的很好。每次小夫人欢天喜地的展示画作时,那笑意比什么画都好看。 “被我猜中了。”荀衢笑容越发肆意。 这荀衢和容晨不一样,容晨向来温润,喜怒不形于色。而荀衢,惯用夸张的动作和态度去误导他人。 有时候欢喜会故意装作生气,有时候生气又故意装出欢喜,让人捉摸不透。 对付这样的人,容晨最有办法。只是温笑不说话,让荀衢觉得一拳打进棉花里。只要对方先乱,那就好掌控。 “你们只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荀衢被两父子这一副笑意弄得皱眉,发觉自己被两人沉默牵着鼻子走后,又展露笑颜。 “好了,我也不拐弯抹角。我想见见容兄的男妻,听说是位绝色。” 容晨:“见仁见智罢了。” 两人真不愧是父子,敷衍人的话都一模一样。 “带我去见见吧,说起来也要称一句嫂嫂,是不是?”荀衢也知道怎么拿捏两人,这话一出,若是再不愿意就是两人失礼。 “好。” 本来容晨就没打算藏。 而江之晏此时正在亭中歪头听熄墨河醒花二人,说相声似的,一个逗哏一个捧哏,绘声绘色的描述这个荀衢是什么人物。 “听起来挺奇怪的。”江之晏没搞懂两人说这一大堆是个什么意思。 “夫人。”醒花见小夫人一脸懵懂,微不可闻的叹气,说道,“这位荀大人是大人入仕后就认识的,是一位聪慧的人。当初他还曾经说过要与大人联姻,您知道吗?” 熄墨:“对啊对啊。” “我知道啊,这事儿夫君前两日与我说过,还有呢?”江之晏一脸疑惑。其实他不是很明白为何醒花和熄墨要说这件事。 但看起来都很紧张,那也一起紧张一下吧。 还有那个荀衢,容晨说这位荀先生曾经说过联姻,两个人应该是认识很久的。但是没关系啊,有容晨。 突然语塞,醒花最后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半晌后才问道,“所以,大人是怎么说的?” “夫君说没关系,一切都有他。”说罢,江之晏挠挠头。有些羞赧的低下头,轻声道,“我不太懂处理这些人际关系。” 有时候江之晏也觉得自己是提线的木偶,这样不好,但他确实不知怎么去处理这些复杂事情。 他希望他的人生,简单到只有画画和容晨。 “夫人别担心,大人会保护好夫人的。”醒花看小夫人如此,心都在颤抖:我的小夫人,你只需要欢欢喜喜的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们。 “我知道的。”江之晏声音轻轻的却十分坚定。他从来都不怀疑夫君。 “这容府多了不少花,从前你不太喜欢这些花,你偏爱松柏桂树的。”荀衢打量五年未来的后花园,哪怕是秋日也是花团锦簇的样子。 改变很多。 “夫人爱花。”随口应一句。容晨背着手看到花园月亮门门口的熄墨,知道小夫人在那里。 三人走到门口,却并未马上进去。独家文勿偷 有些事情,要在最开始就说清楚。 容晨抬手拦住要进门的荀衢,难得沉下声音说道,“荀贤弟,夫人胆子小又怕生人,不论如何我不允许你动心思。” 这一次容晨没有模棱两可,而是直接警告 “你怕我对他动手?”荀衢冷下脸,勾人的狐狸眼带着嘲弄。听起来是个蠢货又没见过世面的人。思及此,他嘴角的笑意越发肆意。 好像在嘲笑容晨,你居然会喜欢这样的人。 “是。”容晨打量面前的男子一眼,他绝对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在开始之前容晨就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可能让你伤害小夫人,否则后果自负。 “你我相识多年,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 荀衢放肆的笑意收敛,眼中满是嘲弄。没想到他所认识的容晨,居然也变成这样昏聩的人,实在是令人失望。 “正是因为认识多年,我才会这样与你说。否则你觉得我会跟你说这样的话?” 若非熟识,容晨甚至都不会带他过来见小夫人。如果事前不说清楚,那就是他的错。但事前说清楚,荀衢还要动手。 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呵。”荀衢没有再说什么,摇摇纸扇挑眉道,“进去瞧瞧,能美成什么样。” 第九十一章 容名垂眸,眼底凝出一片冷霜。 江之晏听到说话声,寻声探头看去,发现是容晨来了。 “你回来啦,夫君!”满心的欢喜,每每见到容晨,小笨蛋脸上的笑意就是与其他不同。 第89章 那张美的令人心惊的脸上,是见旁人时没有的欢喜。 千秋无绝色,倾国倾城貌。 刚走近,荀衢面对这张带着笑意的令人挪不开眼的脸。突然语塞,进来之前想到的那些恶毒话都堵在喉头。 面对这张脸,哪怕只是一点不好的话,都吐不出来。 “夫君!”江之晏笑吟吟的快步跑出亭子,跑到夫君跟前,“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先将人半揽进怀里,转而跟荀衢介绍道,“荀贤弟,这位是我夫人,算是你的嫂嫂。” 遇到生人,江之晏心里有几分慌张。却还是强装出镇定,微微低头轻声道,“你好。” 声音很轻很软,让人以为自己跌落到软和的云端上。 真的有一个人,站在你面前就是享受,轻轻一句话,就能让人身心舒畅。 看着被容晨护在怀里的人,荀衢张张嘴要说话,可所有的语言都堵在喉间,一时间不知如何发声。 江之晏垂眸,只顾着躲在容晨怀里,其他的他不想去探寻。就算去探寻,他也看不明白,只会掉头发。 “用过早膳了吗?”容晨附耳轻声问。 这个时候小夫人应当是刚用过膳在房中发呆才是,每次吃完都会因为太饱呆上一刻钟。 “用过了,今日起得早。” 小笨蛋认真的小声问。 容名背着手站在两人身后,看向荀叔。荀叔的表情堪称精彩,从方才不屑到现在的震惊和皱眉。 果然,论美貌,江之晏就没输过。 荀衢勾起嘴角,看向这个人。唰的一下将扇子展开,一改进来时的不屑,笑着夸奖道,“果然貌美,就是胆子有点小。” 荀衢是个小心眼的,但就算是小心眼,面对这张脸你还是说不出丑的话。 就只能攻击一下别的方面。 “嗯。”江之晏无言反驳,他确实胆子很小。 “夫人胆子小无妨,只要不怕为夫就好。” 容晨怕小夫人因这话而不高兴,揽着小肩膀附耳轻声道,“夫人其他不需要理会,只要欢喜开心便好。” 江之晏:“嗯。” 安抚好小夫人,容晨看向荀衢。那种眼神是发怒的预兆。他知道这人肯定能看出来,这是警告。 果然,荀衢看到容晨眼底的即将爆发的怒意,也看懂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 他在思考要不要这个时候得罪容晨?不,现在得罪反而会让两人情意更坚定。 “也好,那见也见了,我也该告辞了。”说罢,荀衢合上折扇,拱手也用过分温柔的声音说道,“那容兄,我先告辞了。” 说完,又是一个不太合适的眼神,当着江之晏的面飞的。那眼神里仿佛装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这个眼神,是个人都能看懂。 可惜小笨蛋看不懂,他就看到那位荀衢眼睛一抽,看起来好像眼睛不太好。 容晨侧身,与小夫人耳语,故意躲开这个眼神。 而容名在身后,难得觉得好玩:荀叔这那一眼情意绵绵,就是要挑拨离间。若是换做其他人,那肯定会中计。 但江之晏太笨了,真的太笨。他并不能从一个眼神里猜测出对方的意思。这一眼注定无用。 所以,有时候笨也是好事。 “父亲,我去送荀叔。”容名拱手转身跟着离开。 “那位就是荀衢吗?”这个人江之晏没见过,不过看起来是个很聪明的人。尤其是那双狐狸眼,这是小笨蛋的第一印象。 “是啊。” 容晨牵着小夫人回到亭子里坐下,解释道,“他就是荀衢,以后不管遇到他,他说什么都是假的,知道吗?” “我知道的。” 荀衢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发现名儿跟在身后。便故意放慢脚步等人过来一起,笑着说道,“确实很美。” “见仁见智。”容名背着手,微微落后小半步。 “我在江南时,听说容兄成亲,是一位极美极美的人。那时候我便觉得,一个人美能美成什么样?不过也只是人间该有的颜色罢了。可今日一瞧,却不是。” 荀衢用手中的折扇,敲敲名儿的肩膀,笑说道,“人确实能美的过万里江山,确实难得。怪不得容兄喜欢他。” 这样的美貌,在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荀衢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就论美貌,没人能比得过他。 他笑得像只狐狸,存着什么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是吗。”容名依旧淡淡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情绪。 虽然容名年纪轻,但心思重。他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亦如方才,很好的掩饰自己所有的情绪。 荀衢:“那名儿你喜欢吗?” “嗯?”容名眼神表情不敢露出半分情绪,淡淡道,“父亲喜欢就好。”言外之意,我喜不喜欢无所谓。 两只狐狸的极限拉扯,一个想试探出什么,一个用尽心思的掩盖。 两人只要有一点点的情绪泄露,就会被对方抓到把柄。而这个把柄,全都关系到一个人。 而这个人,乖乖的窝在夫君怀里打哈切。 “夫人,以后荀衢要见你,你能推就推。”容晨垂眸,看着怀里并不为这件事担心的小夫人。 放心小夫人,为夫会护你一世无忧。 第90章 “嗯。” 江之晏只觉得那人是聪明人,他是笨蛋。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见就好了。惹不起但肯定躲得起,所以没事的。 就算是有什么,那还有容晨啊,容晨会帮忙的。 容名将人送到门口,拱手道,“荀叔慢走,名儿还有政务在身,就不远送了。” “好。”荀衢没有离开,反而上上下下的打量名儿,许久后展开纸扇掩嘴轻笑道,“名儿如今也是入仕当官的,有什么是想要的吗?” “荀叔何意?”容名皱眉。 “你父亲权倾朝野,你有什么想要却没得到的吗?荀叔可以帮你。”说罢,荀衢合上扇折扇,用手拍拍名儿的肩膀。 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名儿不懂。”容名拱手后转身进府。 看着背影,荀衢笑得越发嚣张。 还未见面时,他觉得一个人是美的,但能美到哪里去?不过也如牡丹花一般,庸脂俗粉。 但见之后,荀衢却收起之前的想法。这个叫江之晏的确实美,是那种皎月入怀,江山皆在其身的美。 若论美貌他毫无胜算,也不觉得容晨会因为什么而放弃江之晏。但这样的美,也足够引人觊觎。 一个年轻气盛,刚入仕途,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时时刻刻都能见到这样的美,自然有可能觊觎。 父子局,也很有趣不是吗? 荀衢唰的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他不介意添把火。 送走荀衢,容名先去书房。看起来父亲是要去哄的,那他就稍微帮着分担一点政事。 其实,荀衢的事情,在小笨蛋的心里没留下什么痕迹。小笨蛋觉得,只要相信容晨,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这一次,两人都不在,他一来还需要去见客。 “平日里都不用的不是吗?”江之晏被洗漱打扮好引着往前厅去。 “夫人,荀大人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已故太师之子。荀太师算是大人的半个恩师,他不算是官场上的朋友,而是大人的贤弟。说句不好听的,也算是您的叔叔。” 这才是醒花没办法拒绝的理由。 “这样啊。”江之晏跟着醒花往前走。 一路上早就遣走不少奴才,这一路没遇到什么人。 “不过夫人请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醒花其实也担心。 这个荀大人不是什么好人,心眼针尖那么小。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不过已经吩咐人去找大人回来。 荀衢端着茶盏慢慢品着。心想:回去之前还是带点茶叶回去,皇宫的茶叶都没有那么好的。 “夫人到。” 听到唱报声,荀衢看向门口。心里感慨:果然,有的人一出现在眼前,其他就失了颜色。 哪怕荀衢心眼再小,也没办法违心的说这个江之晏不好看。 “你好。”进去之后,江之晏打算离得远远地。都不敢与人直视,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子,手扯着衣角。 社恐症发作,小笨蛋靠近醒花,想从醒花身上找到熟悉感。 “胆子那么小啊?”荀衢忍不住嗤笑,放下手里的茶盏撑着身子站起来,一边笑道,“容兄来信时,我还以为是胡说。毕竟我曾经与容兄也是极为熟悉,两人也曾彻夜相谈,突然成亲,我倒是很意外呢。” “是啊,我也很意外。” 江之晏垂眸看着自己的脚,老实说他也很意外,他也是突然就穿越进来。一进来就在花轿里,继承完所有的记忆,就发现他要嫁给容晨。 要说最意外的,应该是小笨蛋自己。 但,这话是叫你意外吗?分明就是挑拨离间啊! 这话的意思是意外吗?是那一句彻夜相谈啊! 可惜小笨蛋是一点都没体会到。 第九十二章 “夫人,先坐吧。”醒花忍住笑意,上前扶着小夫人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本来还挺担心的,但是醒花突然觉得:老实说,小夫人这样也挺好的,听不懂言外之意,这些言外之意就一点用都没有。 “好。” 江之晏到上首的交椅坐下,接过端来的茶。 “容兄还是很细心,知道我爱黄山毛尖。”荀衢端着茶,瞥眼喝茶的人。 希望从这张脸上看到嫉妒或是恼怒的神色。 “对啊,夫君真的很细心。每次我饿了他都知道。”一说起容晨,小笨蛋连茶都不喝,非常赞同点头附和。 这话是让你夸容晨吗? 这话是让你吃醋。 荀衢心情不爽,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茶也不想喝,就拿着扇子摇着,打量面前的江之晏。 “我与容兄相识多年,有时候一起喝茶畅谈时,都会说一些古今趣事。偶尔会一起弹琴讨论音律,夫人和容兄在一起时,讨论的是什么?” 这个人很蠢,而且没读过什么书。荀衢早就知道,就这样的人平日里能和容晨讨论什么?讨论洗恭桶怎么洗吗? 可笑。 “讨论很多啊。夫君会跟我说哪一家有什么趣事,会跟我说哪个人跟谁跑了,哪个又跑去跟谁。反正很多瓜可以吃。” 江之晏说罢,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很懂,但是夫君会解释。” 这句话,差点没叫荀衢背过气去。那一口气堵在喉头不上不下,表情的笑容越发放肆。 第91章 荀衢打量着面前这个人,心里突然有一个猜想:他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笨?每一句言外之意都应该是明白的。所以故意说后边的话来反驳回来? 思及此,荀衢神色一沉。看来是他太想当然了。 醒花在一旁一直憋笑:我的小夫人,真棒! 小夫人根本没想过炫耀挑拨离间这件事,甚至都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真的以为是字面上的,还顺着往下说。 此时的醒花看向一旁荀大人的表情,又赶紧将下意识翘起的嘴角压下:她不能笑,但是又好好笑。 哈哈哈,小夫人真的好厉害。 “这样啊。”荀衢漫不经心的又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面,问道,“夫人认识容大人多久了?” “大概不到三个月。”江之晏很认真的回答。 “不到三月啊,我与容大人认识迄今已有十五载了。”荀衢勾唇重新端起茶,想看这人是什么反应。 闹吧,闹起来最好。 让这张脸变得愤怒,变得狰狞。 “哇,那好久了。”小笨蛋感慨一句,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你说什么?” 喝茶的荀衢差点呛到,失态的用袖子捂住嘴,轻轻咳嗽两声,将喉间的痒意压下后才继续问,“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这有什么吗?江之晏想不通,两人认识十五年,肯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这有什么要生气的吗? 这一次,荀衢终于认认真真的打量这个人。他猜不透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容晨这样聪明的人,不会真的娶一个笨蛋。 既然是真聪明,那就不能用这种办法了。 小笨蛋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被人误认作聪明人。挺开心。 “是啊,本不该生气的。”荀衢顺着话往下说。低头喝茶,随后想起什么一般,将话题引到这其他地方,“我听说夫人是已故江侍郎的继子?江侍郎是怎么死的呢?好像是贪污受贿,被斩首的吧?” “不知道啊,夫君没跟我说过。”江之晏回想,从回门之后他就再也不知道江侍郎的消息,也不曾刻意去问。 “那容大人为何瞒着夫人,夫人可知?” 荀衢找到新的方向,打算用这件事探探口风。 小笨蛋摇头,“不知啊。” 听到这话,荀衢就知道这也许是个机会,叹气道,“说不定只是怕夫人因此事而恼他,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吗?” “不是啊。”江之晏挠挠头。他不知道有什么不共戴天的。 那是继父,而且他是因受贿被砍头,受贿是很严重的事,按照律法砍头的话,容晨没有做错。 换句话说,小笨蛋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原主那么多年被虐待打骂,他还去认江侍郎做父亲,说不过去。 “嗯?” 荀衢没想到这一次还会失败,看着面前没有因为挑拨而面露怒容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方向是不是错了? 用杀父之仇来挑拨,没什么作用。 看来是自己调查的太少,对这个人不甚了解。 “原来在夫人眼中,连杀父之仇都不算什么吗?”说罢,荀衢装模作样的叹口气。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连你父亲都不在乎,还跟杀父仇人恩恩爱爱,简直枉为人子! “可是,那不是我亲生父亲啊,我亲生父亲早就死了。”不管是现实的还是漫画里,小笨蛋心里默默补一句。 这个人到底要说什么嘛?真的好奇怪啊。 “荀大人,我不是很懂你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小笨蛋一记直球,打断这个匪夷所思的发言。 果然,真诚就是必杀技。 这一记直球,把醒花打笑,把荀衢打得措不及防,甚至准备好的那些阴谋诡计,冷言冷语都被打得稀碎。 荀衢脸上一僵。 醒花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小夫人可真的是......哈哈哈!荀大人那些话堵在嘴里不上不下,实在好笑。 此时的荀衢真的觉得太小看这人,这个人哪里是笨,而是大大的聪明。若是不聪明怎么会对这些话无动于衷,甚至生气都没有。 这样的心机,怪不得能哄得容晨一心都扑在这人身上,城府之深,让人捉摸不透。 小笨蛋此时丝毫不知,他已经被贴上心思深沉,城府极深的标签。 “没什么,随口说说罢了。”荀衢决定此时先不再继续计划,至少也得先调查完这个江之晏再说。 众人皆言:宰辅夫人虽然美丽,但也很笨。 现在看来其实不然,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既然没事,那小笨蛋就继续低头发呆。 这一发呆不要紧,反倒让荀衢警惕起来,此人在想什么?不行,我得早做防备。 而此时容晨和容名,本还在宫里,结果容府的人来禀告说荀大人到容府做客,两人抛下群臣就赶回来。 “他怎么过来了?”容晨沉声,撩开袍子迈过朱红色的门槛。 “不知。”此时容名也心慌。 荀叔可不是普通人,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夫君!” 还是小笨蛋先看到的,蹭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小跑出去迎,“你回来啦。” “是啊,夫人。”容晨顺势将小夫人揽进怀里,看向端坐着的荀衢。看这人的表情,大概没在小夫人身上讨到什么好处,为什么? 第92章 看来待会儿得问问小夫人怎么回事。 “容兄来的很快啊。”荀衢站起身,拱手问好。心里冷笑:就那么怕你的小夫人被我迫害? 心里本来是不爽快的,但看到跟着回来的容名,心念一动。 “也不算快。”容晨握紧小夫人的手,眼神沉沉扫过荀衢,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哎哎哎,容兄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夫人还在呢,要是叫人误会可不好。”不正经调笑的话,荀衢说起来暧昧不明。 江之晏看看容晨,他要误会什么? “没事。”容晨捂住小夫人的眼睛,转而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荀衢。温声道,“能有什么误会?都是玩笑话罢了。” 被这眼神盯着,荀衢也只能应说是。 江之晏眼睛被蒙住也不曾反抗,就是这样乖乖的窝在夫君怀里,虽然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但也没问。 “好了,既无事那我先走了。”面对这样的容晨,荀衢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悻悻离开。 若是再这样说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容晨:“名儿,去送。” “是。”容名转身跟着荀衢出去。 “夫人,没事吧?” 等人走之后,容晨才有时间问小夫人。倒不是怕荀衢实质性的伤害,而是怕言语的侮辱或是挑拨。 言语也是伤人利器,否则舌战群儒,怎么会用这个战字。 “没事啊,他说的话我都认真回答。”江之晏回想方才的对话,摇摇头道,“并没有什么怪话。” “那就好。”心放下一半,容晨牵着小夫人回院子,用玩笑的语气说道,“那夫人跟为夫说说,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说了许多哩。” 江之晏原原本本的将方才的对话说个清楚,并没有添油加醋。你让他添油加醋都不知添在哪里。 到房中坐下正好说完。 “竟是如此。”容晨接过醒花端来的茶水,递给小夫人,一边故作惊讶的说道,“那看来荀贤弟话也是不少。” “是啊,他话很多。” 说话说得口干舌燥,江之晏接过三清茶小抿一口,顺顺干苦的唇舌,才继续说道,“他总是很奇怪,有时候会看着我不说话。” “许是夫人太过貌美,连荀贤弟都不自觉看呆。”容晨调笑着,坐到小夫人身侧。轻声问道,“那小夫人觉得荀贤弟如何?” 第九十三章 江之晏:“能如何?” “以后要是能少见,还是少见吧。”说罢,容晨叹口气。故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有些夸张。 但不夸张小夫人估计都看不懂什么意思。 可就算夸张,小笨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好。”如果可以,江之晏可以一辈子不见其他生人。这个要求又算得了什么?简直是戳中小笨蛋的心巴上。 能不见别人,别提多高兴。 “夫人不想知道为什么嘛?”容晨好奇。 放下茶盏的小笨蛋摇头道,“你叫我不见人,总是有你的理由。你想跟我说就说,不想说其实也无所谓的。” 容晨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小夫人抱紧,附耳过去呢喃道,“因我希望夫人永远都只看为夫,不要去看其他人,可好?” “好。”又是干脆利落的答应,江之晏想思考也得有脑子去思考。 搂紧小夫人,容晨舒服的喟叹一声。 以后都不会有人如小夫人这般疼爱为夫了。 所有人都以为宰辅大人对夫人视若珍宝,可只有容晨知道,小夫人才是那位包容疼爱他的人。 小夫人疼爱他纵容他,将他宠成可以随心所欲。 只有他知道,离不开小夫人了。 “夫君别担心啦,我没事的。”小笨蛋自动将那一声喟叹归结于担心。反搂住容晨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 “嗯,为夫知道。” 容名亲自送荀叔出去。 “你怎么也跟着来的?不应该只是你父亲吗?”荀衢想试探,若是名儿有心,那事情就好玩起来。 “跟着来的。”容名跟在身后一直送出去。拱手道,“荀叔慢走。” “名儿。” 荀衢迈过门槛,回头道,“要陪你荀叔喝一杯吗?喝茶。” “是。” 若是喝酒那就不行,喝茶容名没拒绝,跟着一起出去。 两人到京中有名的茶肆,一个雅间,临水在二楼。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底下的溪水蜿蜒而过。 茶肆不大,但极为清雅。 临窗一张矮榻,矮榻上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茶具,小矮桌旁边是一个圆形的小桌子。正好放点心之类的。 两人就对坐着,一人一杯,执盏吟风。 “名儿刚入朝不久,可有什么趣事,说来给荀叔听听。”荀衢端的是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姿态。 脸上的笑意明显,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并无。”那一副冷冷的姿态正好应对,容名垂眸品茶。此时一阵风吹来,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 名儿自小是什么脾气,荀衢知道,话不多又极冷淡,所以也并不觉得被冒犯,眼神也跟着飘向窗外。 兀自叹一句,“这风景婉约,叫我想起容兄的夫人。那样的美,饶是我看遍天下美景,也不得不感慨,此乃绝色。” 第93章 “嗯。”容名眼神稍稍一冷,收回目光垂眸品茶,刻意岔开话题赞道,“这茶不错,荀叔觉得呢?” 本来神情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刻意岔开话题就欲盖弥彰。 “是吗?我尝尝。”荀衢勾唇一笑,小呷一口眉头一挑,点头道,“确实不错,好茶好茶。” “嗯。” 临走时,荀衢再说一句,“若是名儿有什么想要的,又得不到的。可以跟荀叔说,或许荀叔能帮你。” “嗯。”容名拱手送走他,转身翻身上马骑马回去。 今日要陪父亲和那个人一起用膳,得快些。 荀衢来过容府好几次,都被容晨拦下。并不曾见到江之晏,他心想着若是不能在容府见到,那就请人到太师府。 于是特地备下赏菊宴,只请几位相熟的旧相识过来一起品酒赏花。 烫金的帖子送到容府,先被容晨拦下。 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接到这请柬。 容晨一边走,一边将请柬递给名儿,“你瞧瞧。” “父亲要去吗?”容名接过请柬,翻开看一眼。目光随即落在日期上。眉头皱起,“后日,后日父亲要见两广总督,没时间去。” “是啊,荀衢故意选的这个时候。”容晨沉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容名一怔,随即了然道,“是。” 等这烫金的请柬送到江之晏手里时,华美艳丽的请柬,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要丢又不敢。 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容晨。 “夫人,怎么了?”容晨讨好的帮夫人研墨,笑道,“夫人不高兴吗?” “不高兴,我不想去。”小笨蛋攥紧手里的请柬,这哪里是请柬。这是催命的大喇叭,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 容晨:“还是得去的。” “就不能不去是吧?”这一次拒绝的权利,小笨蛋没有得到。只能拿着请柬跟容晨闹脾气,不理他。 不是说好可以哪里都不去的吗?怎么还需要去什么喝酒赏花,他又不会喝酒。 “夫人,夫人生气了。”小夫人一生气都写在脸上,容晨怎么可能看不到。故意凑过去,轻笑道,“夫人生气,那为夫怎么办?” “可是我不想去,而且你还不在。”想到容晨不在的情况下要去外边见陌生人,江之晏就心里慌得很。 醒花说这些内院的诗会雅集,容晨已经推掉很多很多。甚至公主郡主的,都没给面子。需要去的话,那就去。 只是这一次容晨不在,他不知该怎么独自面对这一切。 “无妨。”容晨揽着小夫人的肩膀安慰道,“为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去接你。夫人别怕。另外叫醒花和熄墨跟你一起去。夫人只需要找一个地方坐下,喝喝茶吃些点心,等为夫回来即可,如何?” 小笨蛋咬住下唇,轻声问,“一定要去吗?” “为了为夫,如何?” 这一句话出来,江之晏就没有勇气拒绝。垂眸点头道,“好,好吧。”虽然不情愿,但为容晨还是要去的。 若是不去,说不定会让容晨被人骂。 时间是十月三十,那一日江之晏早早起身。因要去那边一起用午膳,用过午膳若是玩的不错,还要用晚膳。 今日换上一件金橘色宫装,金镶玉牡丹花样的发冠,两条金丝掐成的细链子,也是坠着玉。 “唉。”江之晏还不曾出门,就开始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您怕什么?这一次熄墨也在,只要我们在您身边,其他人近不了身的,别怕。”醒花用玫瑰油梳好头发,确定无虞后才叹道,“夫人果然绝色。” 这句话却把江之晏给逗笑,问道,“醒花,你每次给我梳头就说一次,你真的不烦吗?” “不烦,怎么可能烦。”若是可以,醒花想一直陪着小夫人,一直给小夫人梳头。 醒花自豪道,“夫人,您可不知。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其他人怎么求都求不来呢。” 听到这话,江之晏只是笑着摇头。 洗漱好用过早膳两人才出门。 “平日这个时候我才刚醒。”江之晏坐在马车里,双手撑着下巴。有点想不通,有点累,所以脑子混沌。 “夫君什么时候会来呢?”江之晏一出门就开始担心。 他甚至在思考,能不能这样一直坐在马车里,一直走啊走。或者马车坏掉,哪里都不能去,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容晨回来。 “如果这样,那就好了。” 但事与愿违。 马车还是非常平稳的走到太师府。 车一停下,江之晏长叹一口气,“还是到了。”呜呜呜,为什么会到,为什么不车子坏掉。 “夫人,到了。” “知道了。”江之晏掀开车帘下来,一抬眸看到那么多人又心里发怵。想缩回去,迎面看到醒花笑吟吟的脸。 好吧,我没得选。 江之晏下马车后就低下头,极力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然后闷头走路一直走进去,找到一个房间坐下,喝茶等容晨来。 这是小笨蛋的初步计划,结果还没实施就胎死腹中。 “宰辅夫人。” 荀衢在门就把人拦住,拱手道,“宰辅夫人今日能到府上,真是蓬荜生辉!” “嗯。”江之晏站在台阶上,低头看自己的脚。不希望和任何人对视,他连说话都发怵,还怎么敢对视。 第94章 胆子那么小? 看来待会儿要吓破胆了。 “宰辅夫人,请。”并不曾为难,荀衢热情的将人请进太师府。 “谢谢。” 小笨蛋被请进去,依旧低头谨慎的走着。 赏菊宴设在后花园,那里确实有一片花圃,里面栽种各色的菊花。 “家父在世时最爱菊花,故而太师府的菊花是京城有名的。”荀衢一边介绍一边引着人往前走。 “嗯。”江之晏不敢乱看,就乖乖的低头跟人往前走。 “宰辅夫人不必拘礼,那些都是熟识。从前和容兄也是极有交情的,断断不会为难你,宰辅夫人莫慌。” 荀衢将人引到一处小园子,“请。” “好。” 面对生人时,江之晏的话并不多。撩起衣摆迈过石阶正要往里走,就听到里头笑语嫣然,一时间迈开的脚收回来。 听声音里面的人不少,要不我还是跑吧。对不起夫君,我是个笨比,只想逃跑。 “宰辅夫人,怎么?” 第九十四章 荀衢看出此人意图,抢先开口,抬手示意,“请。” “哦。”完蛋,这是逼上梁山,赶鸭子上架。 江之晏往后看一眼醒花和熄墨,心稍稍放下,只要有人在就好,别怕别怕! 菊园里的人确实不多,也就五六个,有男有女。 四四方方的小园子,中间一个空地摆放桌椅,几人都是老相识,见面也不会拘谨,谈天说地。 其中一位率先看到走进来的江之晏,突然噤声。用手肘撞撞身侧的人,示意看向门口。 江之晏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定在离几人两米远的地方,垂下头。 “你们好。”细若蚊声,江之晏还以为没人会听到的。 但此时众人皆无声,都细细打量这位宰辅夫人,自然能听到。 “宰辅夫人安。” 等几人从江之晏的美貌中回神过来,有的拱手有的福了福身子,各样的行礼都有,但一人都不敢怠慢。 江之晏:“你们好。” “宰辅夫人安,上次朝凤殿一见,许久了。”一位温婉女子上前,福了福身子解释道,“妾乃杨统领之妻。” “嗯。”江之晏下意识往后退一小步,轻轻嗯一声算是回应。 他也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实在没有勇气上前与人交谈。 “之前朝凤殿曾见过一次的。”杨夫人主动上前,温声与夫人交谈,“夫人莫怕,这里都是好友故交,并不会为难您。” 江之晏垂眸点头道,“我知道的。” 这副样子,真的好招人疼啊。 杨夫人终于明白,为何宰辅大人会喜欢夫人,这样的人。莫说是宰辅大人,就是她这样的女子,也忍不住陷进去。 宰辅夫人似乎天生就该是被人护着,护在花团锦簇之间,捧在奇珍异宝之上。这样的美,令人心生怜惜,又引人觊觎。 “夫人不喜人多,几位夫人见谅。”醒花上前福了福身子,给众为夫人请安后才开口道,“诸位夫人,奴婢带夫人请亭间坐坐。” “去吧。” 小园子有个小亭子,里面也放着石凳石桌。 江之晏一进来就看上那地方,打算进去,无奈是被诸位夫人拦住。现在被醒花引着进亭子,安静坐下吃东西。 而荀衢这一次也不曾主动上前,只是让熄墨送一壶亲自酿的菊花酒和一些特制的能下酒的点心。 “夫人,这酒倒是很香。您尝尝。”熄墨喝之前先试一口毒,确定没问题后才端过去。 倒不是他谨慎,只是出门前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荀大人在吃食上动什么手脚。银针试毒不够。 “好。”江之晏平日不喜喝酒,也不爱酒味。 只是这菊花酒闻起来香甜,不像是酒反倒像是果汁。也不是很反感,小酌一口,入口轻柔甜香,感觉很是不错。 “这酒好喝。”又小酌几口,一会儿一杯酒全进肚子里。 酒喝多,胃里暖呼呼的,江之晏就去看桌子上有什么点心。这些点心也下酒,瓜果酸甜,又喝了两三杯。 “夫人,不能再喝了。”见小夫人还要倒,醒花赶紧上来阻止。 这一口喝下四五杯,就算是再好的酒夫人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赶紧拦下,再将菊花茶递过去,“夫人冲冲嘴里的酒味,不能再喝了。” 江之晏此时人已经有点蒙,听醒花说话也不太真切。懵懵的抬起头,看着醒花,呆滞的接过塞到手里的茶水。 好怪啊,怎么到处都在晃来晃去的,脸也晃人也晃,声音也晃。 “夫人?” 醒花总觉得小夫人现在有点奇怪。表情呆滞眼神也直挺挺的,看起来像是喝醉。 “夫人,您没事吧?” “没,没事啊。”江之晏低头喝一口茶,再喝一口。感觉这茶味在嘴里怎么没什么味道,像是白开水一样。 心情也不知怎么,开始亢奋。但是精神亢奋,但手脚发软,怎么就不听使唤。 小笨蛋低头,闭气左眼看茶盏里面的液体,“好怪啊。”怎么是酒味又是茶味,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夫人,您没事吧?”醒花担心,赶紧扶着小夫人,轻声询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 “不道啊。”江之晏双手捧着茶盏,仰头看头顶。突然皱起眉头来,“醒花,天在转,它在转。” 第95章 话音刚落,酒劲彻底上来,眼睛一闭直接醉死过去。 “夫人!” 亭子外的几人本就一直注意亭子里美人的动静,一个个的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小笨蛋,如今看人醉死过去,还以为发生什么,纷纷围上来。 “美人醉酒,别有一番风味。” “确实,醉都如此有美态。” 能近距离观赏宰辅夫人美貌,这是求来的福气啊。 本来小笨蛋还有一点意识,但迷迷糊糊间看到周围围着那么多人,终于还是忍不住,眼前一片黑,彻底醉死过去。 “夫人醉了,夫人醉了。”醒花赶紧把夫人扶起来。 “喝醉了?”荀衢皱眉走进去,看人真的醉死,有些无奈道,“估计是喝多了酒,这酒虽说香甜可后劲儿大。赶紧扶人到附近的小院中休息,喝醉不易吹风,否则要发痒的。” 熄墨不敢动弹,只看着醒花一眼,询问她怎么想。 醒花也无奈,点点头表示只能如此。 两人又七手八脚的将人扶出去。 江之晏是真的醉死过去,但迷糊间还是能感到自己被搬动,也能感受到身边有人。但不想管,他现在就想休息睡觉。 附近正好有个小院子,小院子的主屋被清出来。 醒花和熄墨两人一起将小夫人放到床上安置好,点上熏香放下床帐。 “你说这可怎么好?”熄墨叹气,看了眼床帐那边。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喝醉反倒不好弄。 “不必担心,就在此处等大人回来接小夫人。这样反而更好,我们只需守在门口,防止有人进来害小夫人即可。” 醒花拉着熄墨出去,回头关上门。 “那就在这里等着。” 两人一起守着。 期间有奴婢过来送吃食茶点,却被赶回去。 荀衢在园中与其他人斗诗喝酒,贴身的小厮小跑进来,在耳边耳语一番。眉头微挑,那双狐狸眼闪过暗色。 “知道了。”荀衢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放下酒杯站起来说道,“诸位失陪,有客过来,稍等我一刻钟。” “去吧。” “待会儿你得过来。” “好好好!”荀衢应付完那些人,转身快步走出园子。转头低声对身侧的小厮说,“去,按计划将两人支开。” 小厮点头,“是。”马上去办。 “名儿,你怎么来了?”荀衢赶到大门口时,正好看到容名过来。两步上前拦住要进去的人,“你父亲呢?” “父亲不得空,叫我过来。”容名语气有些急,与之前冷淡的态度大相径庭。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荀衢心里定下来。看来确实如他所想,抬手拦住要进去的人,冷声道,“名儿你好没规矩。” “我!”容名被拦住,垂眸忍下心里急躁,沉吟道,“父亲叫我来接他回去,荀叔不该拦着。” “即使如此,我自然不该拦着。” 荀衢转身,请人进去。直接带到那个小院子前,指着主屋说道,“就在里头,你直接带回去,我还要与其他人喝酒斗诗,走了。” 说罢还真的转身离开。 容名看着人离开,倒是没多想转身推门进去。他有些担心,难道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心里揣着疑惑,容名迈过门槛进去。 一开门,屋里就传出一股桃花香。这样的香味太过浓郁,容名不喜,捂住鼻子往里走。 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三足铜制香炉,还在冉冉升起香烟。 甜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转身往床边去,走到床前掀开帐子,看到江之晏鼾睡在床上。脸上两抹艳红,似霞映脸。 “怎么会有一人,睡着都如此美丽。” 容名坐到床边,抬头看向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起身走过去将门关上。关上时也察觉到暗处盯梢的眼睛,确定那人看到后才关上门。 关上门后,容名走到桌子边,强忍着桃花香的甜腻。给自己倒杯温茶,小品一口后端着茶盏走到床边。 “你呀,什么都不知道,笨得很。”容名坐到床边叹气。 “我有时也不知你为何如此怕我,见到我就像老鼠见了猫。”容名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喝茶。 他笃定江之晏不会醒过来,故而说话毫无顾忌。 “我到底是多长个头,还是多只眼睛,你怎么就那么怕我?”明明对任何人都不会,怎么偏偏是他呢? 或许是担心他会出手?不,他怎么会。 看着这张脸,容名攥紧茶杯,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之晏睡得迷糊,他只觉得身侧有人但不知是谁。能守在他床边的除夫君之外,应该是夫君吧。 哪怕是醉的迷迷糊糊,江之晏觉得只要夫君在身边就能放下心来,一头扎进梦里。 “唉。”容名正欲伸手,将被压住的玉坠子拿下来时,门突然被人踹开。 “名儿,你做什么!” 第九十五章 这一声,吓得容名缩回手。可欲染指的动作,还是被人抓个正着。 但是这一副样子,却依然落在闯进来的人眼中。 “名儿,你好大的胆子怎!”荀衢进门,见到这一幕几乎是意料之中。 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筹划的结果,就是要看到这一幕。捉奸在床, 第96章 “你怎么敢的!” “荀叔,这不是你想的那样。”容名口不择言,脸上的表情越发冷硬。不知如何解释,微微抿紧唇角。 向来寡言的人,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开不了口解释。 “不是我想的这样?”荀衢摇着扇子走进来,扫视容名一眼再看床上睡着的人,真可惜啊,没吵醒。 若是吵醒的话,那就更好玩。 不过,现在不是叫醒他的时候,要紧的是怎么拿捏容名。 “名儿,你怎么敢的?”荀衢走到跟前站定,冷下脸低声呵斥道,“你可知床上的是谁?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容名:“我并不曾做什么。”语气显然有些慌。 饶是再聪明的人,到底也是年轻,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沉不住气很正常。 “若是我不曾进来,你可要染指他?你可知他是谁,你可知若是做了会发生什么?!”荀衢看了眼床上的人,沉声道,“你随我出去,若是吵醒他,到时候就更麻烦。” 容名咬牙,最后妥协点头,随人出去。 等两人出去后,醒花和熄墨才被绊住的人放走。 回到院子,醒花推开门看到喝桌子上放着喝过的茶杯,对熄墨点点头,随即转身出去,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 而容名被荀衢带回书房。 “名儿!” 待房中只剩下两人时,荀衢才开口厉声质问,“你糊涂,你知道你方才要做什么吗?你知道若是我不及时进来,会发生什么吗?” 容名垂眸,以沉默应对,并不回答。 “你平日里素来恭敬守礼,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容名依旧沉默。 见人没反应,荀衢只能使出杀手锏,冷声质问道,“你可知,若是你父亲知道此事,又会如何?” 听到这话,容名才猛地抬起头,抿紧嘴角问道,“荀叔,你到底要做什么?”故意设局拿下这个把柄,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教训。 闻言,荀衢终于露出笑容,挑眉道,“我要做的很多,不过荀叔可以保证,若是你帮我,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初见江之晏,荀衢就知道这样的美人极易引人觊觎。所有男人,都会起觊觎之心。与他朝夕相处,时时能见面的容名,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这才设下这个局,备下后劲很大的酒,将人引到院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局。是让容名能帮他的局。 美色可成人,亦可成己。 江之晏这张脸,能帮大忙。 “什么?” “我会让你与他之间再无鸿沟,也会让你心想事成,”话锋一转,荀衢拍拍肩膀,轻笑道,“但你得帮我做一件小事。” 容名冷声拒绝。“若是要伤害父亲,我断然不会帮你。” 这是意料之中的,荀衢本就没想过要杀让容名动手,安抚道,“名儿,你知我对你父亲有爱慕之情。我要做的是替代他的位置,嫁进容府,而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荀叔会帮你的。” 听到这样的解释,容名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算是初步妥协。 见此,荀衢知道容名同意了。仅仅只是嫁给容晨?不不不,他要的很多,容晨只是其中之一。 等两人再回去时,容晨已经到太师府,正抱着喝醉的小夫人要回家。 “名儿,你怎么在此处?”容晨看着名儿,有些奇怪的皱起眉头。 “是我叫他来的。” 荀衢主动出言解释,叹气道,“我知你今日要面见两广总督,可宰辅夫人又喝醉了。在太师府若是出事的话,容兄只怕不会让我好过。我就只能派人去容府,想请管事的人过来,结果请到名儿。可名儿也不敢碰他,说是怕人误会。” 闻言,容晨的眉头松开,表情温和的点点头道,“回府。” “是,父亲。”容名拱手。 今日荀衢的心情是真的不错,亲自将容家人送出去,又折返回去继续与好友喝酒斗诗,好不快活。 这一次容名也没有骑马,而是钻上马车一起回去。 “夫人?”容晨抱着小夫人,将披风掖好。轻声唤一句,没得到回答,只有浓浓酒香,有些无奈道,“喝太多了,这菊花酒本就后劲儿大。” 容名垂眸,一言不发。 马车狭小的空间里酒味肆意撩拨。 容晨本就好酒,加之又是小夫人身上传出来的,格外喜欢。甚至好几次埋到小夫人肩窝,深深吸一口,瘾被填满。 容名垂眸,也不知想些什么。 回去后,容晨并未给小夫人洗漱而是直接放到床上,自己个也脱衣上床,抱住小夫人。 真的好香,小夫人这一身的桃花香玫瑰香加上酒香,撩的人心痒难耐。容晨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小夫人。 “夫人真的好香。” 堂堂宰辅大人,像个痴汉。 “唔~”翻个身发现躺在熟悉的怀抱,江之晏睡得更安心。 一醉不愿起,说的就是这样。 回到府中的容名,在刚踏进房门时,就看到桌子上的密信。 “果然是有备而来。”容名拆开随意扫一眼,记住时间地点就将信焚毁。 隔日下午,容名记得那个时辰,却故意姗姗来迟半刻钟。看到靠岸的那一艘画舫,踌躇要不要上前。 仿佛这一上,从此以往路都会不一样。 第97章 这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落在画舫上的人眼中。 荀衢不急,若是容名毫无顾忌的走上来,他反而会有疑虑。会不会容名投诚也是陷阱,但踌躇反而放心下来。 最后,容名似是下定决心,突然转身要走。 “名儿去哪里?”荀衢及时出声制住要离开的人。慢慢悠悠的从船舱里出来,笑道,“为何突然要走?不是有事相商吗?” 容名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大跨步上船。 他那副踌躇犹豫的样子,看得荀衢心情极好。将人引上船,屏退左右,又吩咐艄公将船划到湖心。 这样就彻底阻断那些人的耳目,荀衢知道,容晨总会在他没想到的地方安插眼线。这点他早有心得,也因此吃过不少亏。 “你还是来了。”荀衢贴心的为名儿岛上一杯菊花茶,见那一副冷脸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喝些茶,去去火气。” “荀叔,您到底要我怎么做,直说。”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容名推开手边的茶盏,不耐烦毫不掩饰。 如果有一个人,逼你要算计你父亲,你怎么还能与他欢喜说笑? “也好。”荀衢也明白这样的心情,冷下脸直言道,“我知容晨将整个朝堂牢牢掌控在手中,我所不知的地方都有探子细作。我要你查出他埋伏的人在哪里,至少一半,明白吗?” 容名皱眉,“父亲这些事情从未与我说过。” “那是你的事,我要知道这些,看你自己怎么去做。”荀衢说罢站起来,背对着容名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解释道,“我只要一半,这样我就可以逼容晨休了他娶我。” 娶他?不,荀衢是要娶容晨。不仅要容晨,还要这江山。 “不会伤及我父亲的身体?”容名问。 “我心悦容晨,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名儿放心吧。也只有我能当得起你的继父。”荀衢回头,满脸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看着渗人。 荀衢笑起来并不像真心的,反而像是只狐狸,觊觎着一些事情。 闻言,容名垂眸在思考,半晌后才点头道,“我尽力。” “我知容晨手段和城府,你可以徐徐图之。只要不惊动他,悄悄的多一些时日不拘。我与容晨相识多年,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真是体贴,荀衢拍拍名儿的肩膀,笑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你也要等着我的好消息。知道吗?” “嗯。” 被威胁的人触碰,容名很不喜。打掉肩膀上的手,起身走出船舱。 等容名回去时正好遇到回府的父亲。 “父亲。” “去哪儿了?”容晨左手提着一个油纸包。 容名能闻得出来桂花香,是长街尾那一家做桂花糕很好吃的小店。很甜很香,那个人很喜欢。 “出去与人喝杯茶。”容名垂眸,并不敢与父亲直视。心有疑虑,连眼神都开始闪烁。 容晨并不曾多说什么,点头应道,“嗯。” “父亲,特地去买的吗?”看到油纸包,容名想到最近父亲每次都会去那个点心铺。也不买别的,就是桂花糕。 “是啊,夫人很喜欢。”容晨点头,打量儿子一眼,在眼神中看出不妥之处,“你在想什么?” “无事。” 容晨不免出言教导,“要成大事,便不该喜怒形于色。若是你这样,任谁一看就知道你心里有事,这样有何用?” “是。” 看着儿子这样,容晨微微皱眉,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为父?” 第九十六章 “最近有些政事上的事烦忧,不算什么。” 容晨:“那便好。” 待父亲走后,容名才呼出一口浊气。他要想想该怎么办才行,单说不让父亲发现,这件事就非常难。 暗潮涌动,权利交锋。 身处于这场阴谋的最中心江之晏,此时却非常安逸的喝茶吃桂花糕。 “夫君,等到冬季还会有桂花糕吃吗?”江之晏还是担心这个,自从吃过一次,他说很喜欢后。 夫君几乎每一日都会去买些来,吃的习惯,若是没有的话那冬日会少不少乐趣。 “许是会有的,但不是新鲜桂花,许是没有这样的味道。”容晨递过一杯茶,顺手将小夫人嘴角的碎屑捻下,放进嘴里尝一下。 确实是新鲜桂花的味道。 “这样啊。”江之晏暗道可惜。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美味就该有时节才对。 看小夫人吃的嘴巴鼓鼓有点眼热,容晨站起身走到小夫人跟前弯下身子,拇指抚过桃花瓣嫩唇,哑声问道,“为夫能吃一口吗?” “当然可以!” 小笨蛋还以为是吃点心,结果唇上一热就被亲住。舌尖撬开贝齿,肆意掠夺。 容晨左手抬起小夫人的下巴,右手举起挡住交缠的唇齿,不肯给其他人觊觎的机会。 桂花香溢满两人唇齿,最后分开时恋恋不舍,银丝断开弹回去。 “夫人。”容晨喟叹,将被亲的晕晕乎乎的小夫人揽进怀里,安抚道,“怎么了?” 江之晏抱住容晨的腰,摇头道,“没什么,没喘过气。” 那一吻实在是突然,小笨蛋没做好准备就被动承受。 “夫人别怕,为夫会保护好你的。” 第98章 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就说这样的话,江之晏有些奇怪但没多问,抱着夫君的腰点头,表示相信。 天气冷下来,不到十一月就开始飘雪。 京城的雪一下就预示着要冷,小笨蛋怕冷怕热。天真的冷下来,连门都懒得出,外头也不想去,天天窝在家里烤火炉。 还是容晨看不下去,给人披上大氅,拽着人到京城外走走。 “好冷好冷啊。”穿得圆滚滚,身上还披着大氅。手里汤婆子抱紧,就这还说自己冷,冷瑟瑟发抖。 “真的那么冷吗?”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再摸摸脸颊,发觉都是暖呼呼的。这怎么可能会冷。 都要裹成球了,不该冷才是。 “我脚冷,你知道吗?就是脚踩在地上冷。雪冷风冷,到处都是冷的,我要回去。”江之晏眼巴巴的看着容晨,那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白兔样子,招人疼。 容晨见此,也无奈。在小夫人身后蹲下,“上来,为夫背你。”脚踩不到雪,应当就不会冷。 小笨蛋趴到夫君背上,被背起来。侧头去看容晨的脸,轻声道,“从前只有我哥哥背过我,也是冷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背我。” 他从小就是这副病模样,因为江妈妈怀孕的时候就生病在吃药。所以一出生,身体格外差。 尤其是脚。一冷一热,脚就跟温度计似的,踩雪就冻得脚底疼,热就一直流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夫人的哥哥?”容晨皱眉,小夫人什么时候有哥哥的,不是独子吗? “对啊,我现在只希望我哥哥能好好的结婚。没有我这个拖油瓶,他应该过得很好才对。”说罢,小笨蛋叹气。 他幼时父母就去世,那时候哥哥才读高二,他八岁。从此哥哥就过上又要带娃又要读书的日子。 那么多年都是哥哥在养家,一直疲于奔命。都没时间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很多次江之晏都希望哥哥别再管他,赶紧去过自己的日子。 人生那么短,要是浪费在他身上,很可惜。 但每次说到这个,哥哥总是笑而不语。只是会默默看着他,偶尔叹一口气说:等晏儿再长大一点,哥哥就告诉你为什么。 可到他死,哥哥都没说是为什么。 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见到哥哥,但没关系,只要哥哥能活得逍遥自在就好。 但其实这些年刻意引导出来的过分信任,不是有意为之吗?只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夫人不是拖油瓶。”容晨掂了掂后背的人,轻笑道,“为夫不是说过了吗?夫人是光,耀我往后余生。” 小笨蛋脸贴在后背上,虽然布料很冷,但容晨的话很暖和。 两个人就如同命定的一般,天作之合。 哪怕次元不同,上天都愿意行个方便,让彼此有机会相守。 熄墨和醒花就在身后隔一小段距离跟着。 梅花还没开,就只有雪压在枝头上,将细细的枝头压弯,欲坠未坠。 “等这里梅花开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一起赏花。”容晨背着小夫人,笑着正要说梅花糕也好吃,可耳朵突然听到异动。 弯腰将小夫人放下,侧身抱住。 “熄墨!” “大人!”熄墨也察觉到有人靠近,从腰间抽出软剑高高抛过去,自己则靠向小夫人,将小夫人护住。 江之晏:“夫君。” “夫人莫怕。”容晨用身体挡住小夫人,右手持剑。内力一凝,软剑陡然变硬,“熄墨醒花,保护好夫人。” “喏!” “夫君!”江之晏探手想拽住夫君的袖角,可被夹雪的风一吹,袖角从手心被风卷走。心里一沉,“夫君你别去。” “夫人,别怕。”醒花将夫人拽回来,解释道,“夫人别担心,大人的剑术无人能及。莫说是几个刺客,就是几十个也不在话下。” 容晨右手持剑,左手背在身后。一人将所有刺客挡在身前,回头嘱咐一句,“醒花,捂住夫人的眼睛。” 这样杀生的事情,怎么能脏了小夫人的眼睛。 “喏!” 江之晏的眼睛被捂住,可他担心容晨啊。想把醒花的手扯下来,“醒花,你放开我。” “夫人,大人不想叫夫人看到这些。”熄墨轻声道。 听到这话,江之晏突然就不敢乱动。乖乖的被捂住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看,但容晨说不能看就不能看吧。 刺杀的人许是没想到宰辅大人武功这样高强,一剑一个几乎没给这些刺客还手的机会。 一剑封喉,甚至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容晨还不是怕这些刺客叫起来不好听,吓到小夫人。 江之晏一直尽力在听,听什么东西破空斩断空气,又听到闷闷的一声。什么东西被割开,他担心容晨。 “夫人。” 眼前恢复光明,站在跟前的是容晨,好好的一个人没缺胳膊少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叹口气道,“夫君没事。” 说话时想探头去看那些刺客怎么样,可眼睛又被蒙住。 “夫君?”被容晨捂住眼睛,江之晏并不曾挣扎,只是捂住夫君的大掌。这手掌有一丝腥味,玫瑰花香都压不住的味道。 视线被剥夺,其他的感官格外敏感。那股腥味,好像是血的味道。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第99章 “不是。夫人,这些小事不必在意。”容晨看到手背上沾着一丝血迹,微微皱眉。看来是许久不曾用剑,都能让血沾到手上。 江之晏攥紧夫君的袖子,眼泪憋在眼眶,轻声问道,“其实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会出事。 “为夫知道。”容晨放下手,一把将小夫人拥入怀中,用身体阻隔视线,笑道,“夫人想的,为夫都明白。为夫很高兴,夫人能关心我。” “但是。”江之晏知道他无用,每次都只能被容晨捂住眼睛。 容晨轻笑,点点小夫人的鼻尖,“夫人,若是为夫护不住夫人,那才是没本事。” “我觉得容晨很厉害的,不会没本事。”江之晏叹气,他确实很没用,但还好有夫君在。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心思再游玩,带着人回去。 坐在马车里,江之晏心里惴惴不安,方才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导致他现在都不曾回神,手脚发冷。 “夫人,怎么了?” 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这样的冷。心里一沉,将人抱紧,用身体去暖,“夫人你怎么了?手脚这样冷,可是后怕?” “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知道怎么描述此时的感受。 整个人都依偎进夫君怀里,江之晏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难受,心里沉闷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容晨:“是不是觉得手脚发冷,精神恍惚。又觉得心口闷闷的,难受得呼吸发紧。” 一听这些症状,小笨蛋推开夫君,一脸讶异的问,“夫君怎么知道?我确实是这样难受,这样不舒服。” 每一个症状都对应下来,真的好准,比算命的都准。 “因为为夫恨不得替夫人受所有的苦楚。”容晨叹气,他知道小夫人会受惊。已经尽力安抚,却没想到还是如此。 江之晏沉默,脸埋进容晨的胸口,哑声问道,“我好像什么都没办法帮上你。”什么都不会。 “夫人你现在就是在帮为夫。”容晨不能告诉小夫人现在究竟发生什么,长叹一口气,“夫人,你会恨为夫吗?” 第九十七章 “不会。” 江之晏不明白容晨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怎么可能去恨容晨。 “你怎么了?”小笨蛋很担心容晨。 “夫人,唉。”容晨故意装出忧愁的样子,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那一副表情很夸张,但不夸张的话,小笨蛋也看不出容晨忧愁。 这样显而易见的表情江之晏是看出来了,“你怎么了夫君?”这下换小笨蛋紧张起来,怎么突然唉声叹气。 这下反倒把江之晏吓到。 “夫人,我也被吓到了,怎么办?”容晨一把将小夫人抱紧,叹气道,“方才可把为夫吓坏,夫人要好好哄为夫。” “夫人,夫人。为夫好怕,哄哄为夫吧。” “夫君别怕。”这下轮到江之晏紧张起来,一紧张就忘记也害怕。回抱住容晨的腰,用身体去安慰,“呼噜毛吓不着。” 容晨:“但为夫还是怕。” “那我让你吃一下,你就不会怕了吧?”江之晏主动凑过去,用嘴唇去亲容晨的嘴唇,平日里都是夫君主动,要让小笨蛋来,也只会这样。 吃起来就没完没了。 容晨扫过唇瓣,再探进去勾着舌尖。 想要掠夺,将小夫人吞吃入腹。永远都在一起。 被亲的晕晕乎乎,江之晏头靠在夫君肩膀上喘气。刚才那一个亲亲,差点背过气去。现在完全忘记要害怕的事情。 “刚才很害怕,现在不怕了。”容晨闻着小夫人的发香,是玫瑰花的香味。与他一样,但又不一样。 这下应该不会害怕。 方才故意说难受,是容晨怕小夫人害怕。就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这样就会暂时忘却这件事。 “夫人,为夫舒服多了。你再抱紧一点。” 江之晏闻言,再抱紧夫君。 “不怕不怕。”唉,夫君这样厉害的人也是会害怕的。江之晏心里暗叹:他要好好安慰夫君才是。 这样,反而顾不得自己后怕。 回去之后,江之晏扶着夫君往床上去,“夫君,你要是害怕,要不休息一下吧?”每次他害怕之后都会想睡觉,夫君也会吧。 “好。”容晨倒是很乖,被安置躺到床上。拍拍身边的床铺,“夫人,你不来陪着我,我睡不着。” “没事,我陪你。” 两个人一起躺上去,哪里是江之晏哄容晨,那是容晨哄着江之晏。 小笨蛋习惯一上去,就往容晨怀里一滚。再寻一个好一点的位置闭上眼睛,就这样踏踏实实的睡觉。 容晨身体很暖和,夏天还嫌热。但是冬天跟个火炉一样,小笨蛋抱着就不肯松手。 “夫君,不怕我陪你睡觉。” “好。” 容晨听话的闭上眼睛。 外头的雪已经下大,方才在外边时只是零星几片。一回到屋里,洋洋洒洒的堆积起来。或许是老天爷不忍小夫人受雪欺,等人进屋才下大。 怀中人呼吸绵长平稳,容晨低头一看,小夫人已经睡着。 “夫人?”试探性喊一句,并不曾得到回应。 容晨这才放心下来,抽身离开,唤熄墨进来穿好衣裳往书房赶去。 第100章 “叫名儿回来了吗?” “小容大人已经回来,在书房等着。”熄墨为赶上大人,步伐加快。 到书房,就看到名儿。容晨走进去,回身吩咐道,“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喏。” 熄墨将门关上,不知大人和小容大人在聊些什么,就顶着夹雪的寒风站在门口。练武之人也不怎么怕冷,但看雪花飘到脚边,还是忍不住感慨。 “今日的雪下的真大。”那些尸首若是还没人去处理,只怕要被雪没过了。 不过那些刺客确实该死,居然将小夫人吓成这样。还好大人聪明,总是知道怎么哄小夫人。 一会儿是雪花,一会儿是小夫人。 熄墨脑子里想的很多但乱糟糟,千丝万缕没个头绪。但是想到最后,就都是小夫人。 可能得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小容大人先出来。那脸色冷的比外边的天还冷,这是怎么了? 父子俩吵架了?不应该的,大人不会跟人吵架。 “大人。”熄墨看大人出来时神色平常。看来两人是没吵架,只是小容大人心情不好,那就好。 “你去备些燕窝枸杞羹,煨得软一点。晚上天会更冷,让夫人用些热乎的。”容晨说罢,背着手抬头看簌簌落下的鹅毛大雪。 眼神淡淡,不知心里想什么。 “喏。”熄墨应下。 等江之晏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发现天黑。结果不是天黑,是容晨的胸口挡住亮光。 “夫人醒了?” 原本以为容晨还睡着,江之晏就没敢乱动,结果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什么,撑着身子起来,“夫君,你还怕吗?” “多亏有夫人,为夫一觉起来好多了。”容晨坐起来,大大伸个懒腰。声音暗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那就好。” 江之晏很高兴,居然能帮到夫君。现在不是那么害怕就好。那张美得令人心惊的脸上满是盈盈笑意。 “是啊。”容晨突然张开手抱住小夫人,声音委屈道,“若是夫人不在,为夫可怎么办才好啊?” 小笨蛋回抱住夫君,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夫君真的好可怜,要好好保护安慰才行。 “夫人,为夫还是有一点害怕。你陪为夫一起用膳好不好?” “包在我身上!”小笨蛋满心欢喜,拽着夫君赶紧下床穿衣,然后去用膳。要好好哄夫君才是,否则会害怕。 被刺杀这件事到底还是传出去了,因为宰辅大人很生气,一定要揪出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都恨不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但所幸,不到十日,终于是找出是谁动的手。 而隔日,容名就把要的东西送到荀衢面前。 “尽我所能就是这些。”容名丢下信封转身就要走。 “慢着!” 荀衢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让他离开,拾起桌上的信封打开看个仔细,确定都是之后露出笑意,“名儿很聪明,用刺客来打草惊蛇。这样容晨就会为了调查出刺客是谁指使的,调动手头上的暗桩。你也可以查出那些人的身份,很聪明嘛。” 容名无心与他掰扯,冷声道,“说够了没有?” “不够!” 这点东西只是开始,怎么可能够! “荀衢你当初说只是要这些东西。”容名冷声质问,“你还要什么?” “你觉得这就好了?你以为仅凭这些,就能威胁到容晨?你自己信吗?” 容名皱眉,“你要的我给你了。” 荀衢冷笑出声,将信封藏进袖子,附耳过去轻声问道,“名儿,此时只有开始和结局,没有中途退出这一说。” “你就是一步步诱我上船!”容名现在才明白,这条贼船,一旦上去就没有下来的可能。 此时两人已经绑在一起,想要分道扬镳根本不可能。 “名儿,你该知道的。”荀衢拍拍名儿的肩膀,笑叹道,“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他会留你?甚至可能会杀了那个让你父子反目的罪魁祸首。” 荀衢总是可能精准拿捏住容名的三寸。还是太年轻,想得不够深远。 “你!” 容名冷声,看这人一眼转身迈步要离开。 “名儿,我还要你去做件事。”荀衢喊住要走的人,“回来。”事情没完,怎么可能让你走。 此时的容名已经知道自己无路可退,迈步的脚收回去。 看着被拿捏的名儿,荀衢安抚道,“我会给你一点甜头的。” 作为甜头的江之晏,此时正缩在家里左手热茶右手好吃的点心,就坐在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烤花生吃。 “夫人,您小心点。”醒花跪下给小夫人将衣摆理好。要是再近一点,都要被火点燃。 “知道啦。” 烤火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日子,尤其是大雪天藏在家里烤火。这是什么神仙日子,烤的小笨蛋的双颊也红彤彤的。 “夫人呐。” 醒花有些无奈,跪坐到小夫人身边叹气道,“过几日大寒要进宫用寒食宴,那夫人你可怎么办啊?” 那么怕冷,要是离开火炉又会发脾气。 没错,小夫人一冷就会发脾气,只有大人才能哄得好的那种。 “什么寒食宴?” 一听要进宫吃什么寒食宴,江之晏猛地坐直起来,一脸难以置信,“这天气为什么要出门?在家吃什么不好。” 第101章 “不好。” 容晨掀开棉门帘就听到小夫人这话,解开身上的大氅丢给熄墨。又看小夫人紧紧挨着火炉,有些不高兴,“夫人,你对一个火炉这样亲厚。为夫看了可是要吃醋的。” 听到这话,江之晏才不情不愿的从火炉旁挪开一点点,也就一点点。脸上不太高兴,问道,“什么是寒食宴?” “就是大寒时节,宫中设宴。” 容晨走到火炉边,把自己烤暖才敢去抱小夫人。轻声解释道,“寒食宴是宫中设下的宴席,倒没什么。不似中秋宴那样复杂。” 这些日子,容晨已经将能推的宴席全都推掉。但宫里有规矩,这样的大日子,露下脸。 也不需要做什么,就露脸就好。 第九十八章 “什么寒食宴啊?我能不能把这个火炉抱在身上。”江之晏抱紧容晨,又觉得自己这话实在荒唐,哪有把空调带身上的道理,把夫君抱得越发紧,“你在我身边也好。” 容晨无奈,“为夫怎么可能不和夫人在一起?” 听到这话,江之晏心里才放下。 雪一连下了三天,停之后就开始放晴。 一放晴,雪就开始化。下雪的时候就很冷,现在雪化更冷。 “好冷冷冷冷。” 江之晏裹着狐裘,手里抱着汤婆子,还没出门就开始跺脚。一直哆嗦,仿佛这样就能把一身的寒气抖落。 “夫人,您真的那么冷吗?”连醒花都看不下去,还没出门裹成这样就算了。还一直抖一直抖。 老实说江之晏也不知怎么情况,他身体裹得再厚也不会觉得暖和。一定要有暖呼呼的东西抱着,才能感到温暖。 穿进来漫画,用这副身体后这个情况愈发明显。 “是啊,很冷的。”江之晏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等下要出去走,脚踩雪地,肯定又会很冷。 醒花:“要不还是请秦太医过来看看吧,这样畏寒身体太虚。” “再说吧。”说起要看大夫,江之晏怂了。 强装镇定的站住,不敢再哆嗦。 “夫人,好了吗?”容晨换好朝服进来,看小夫人脸红彤彤的,全身僵直站在原地。明明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着牙强忍。 “怎么了?” 江之晏:“冷,但是不敢哆嗦。” “唉。”无奈叹气,容晨走过去一把将小夫人打横抱起来。轻声道,“为夫抱你出去,不冷的。” 一听这话,小笨蛋眼睛一亮,“好!”抱紧夫君,喟叹道,“真的好暖和,夫君你身上真的好暖和。” “是啊。夫人怕冷,为夫就会暖和,这样夫人才不会受冻。”容晨抱紧小夫人,冷冰冰的手圈在脖子上。 容晨心想:还是得哄着小夫人吃药将身子调理好才行。 此时容名已经在门口等着,看父亲将人抱着出来。心有疑虑:他是受伤了还是怎么?怎么需要抱。 再次看到容名,江之晏也不是像从前那么害怕,但还是不敢与人对视。摸摸垂眸,整个人都钻进夫君的怀里。 试图避开视线。 “走吧。”容晨将小夫人抱上马车。 容名不喜欢马车,觉得闷得慌。哪怕那么冷的天,都喜欢骑马跟在马车后,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这一次倒是没什么冗杂的程序。也不需要去朝凤殿等,两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容晨只是抱着小夫人在御书房里,等着其他官员来朝见。 “这里暖和啊。”江之晏没想到,御书房那么大,居然暖呼呼的。一进来就挣脱夫君的怀抱,脚踩着地面。 青石板砖看着寒气逼人,但一点都不冷。 “这里有地龙,河清海晏也有。但夫人你总觉得冷。”老实说,容晨不太怕冷,所以容府中的地龙温度有些低。 “是吗?” 江之晏有些讶异,感觉一个是冬天一个是春天。 “夫人你在这里坐着,吃些点心。待会儿有人过来,你也不必出现,在屏风后边。”容晨示意朝云搬来一个屏风。放下就能挡住小夫人。 将小夫人藏在人后,就能不害怕。 这样江之晏更高兴,一个人坐在屏风后边,桌子上还准备画画的东西。没一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江之晏敛声屏气,提高警惕的听了一会儿,确定外边的人看不到自己之后,才放下心来,专心画画。 容晨在讨论开春后的新政。 那几位大臣,也时不时看向那个屏风。宰辅夫人应该就在屏风后边,只是不曾见到。 上一次见面,是在中秋宴,后边宰辅夫人便不曾再出现在人前。 真是可惜,还以为能再见见宰辅夫人的。 而此时容名正在和荀衢会面。 荀衢:“我要知道你父亲怎么处置盐道的贪腐。” “此事你知道的。”为何突然要问这个,容名皱眉,“证据都是你递上来的,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你还真以为容晨会告诉我那些人怎么处置?那些罪证拿到手,都是他手里的利器。”荀衢最明白容晨这个人。 这些罪证,都是他的掌控朝臣的把柄。他不会处置,会将这罪证作为牵制,将所有人牢牢掌控在手中。 而他要做的,就是赶在容晨之前,将那些人和权势收入囊中。 第102章 但是荀衢想不到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但容晨可以。这些收买人心的事情,简直信手拈来。 荀衢想要用容晨的办法,抢走容晨的东西。 盐道可是朝堂金库,贪污之事兹事体大,怎么处置都是看容晨怎么打算。而容晨不会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而是会化作他权利的基石。 一点点动摇容晨的根基,到最后大厦将倾,他会在废墟上建立起荀家的天下,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你在逼我。”容名冷声质问。 一次次的在逼我。 “对,我就是在逼你,但你有权利拒绝吗?”荀衢也懒得再装,摸着自己衣领的狐裘,白色的毛摸得很舒服,眯起狐狸眼笑道,“你没有。” “名儿,宴席去后殿一趟,我说过给你的甜头会兑现的。” 容名已经懒得和这人多费唇舌,转身离开。 而荀衢倒是不急,他知道容名一定会去。费尽心思背叛父亲得到的甜头,怎么可能说放过就放过? “果然,美貌是好用的东西。”荀衢嗤笑,“别人的美貌,也一样好用。” 看着两父子因为一个人而反目成仇,真是唏嘘。 容名知道荀衢说的甜头是什么,等到御书房却没看到两人,只有朝云一个在收拾折子。 “朝云,父亲呢?”容名扫视一周,不仅父亲不在,江之晏也不在。有些奇怪,两人去哪里了? “大人和夫人去西暖阁听曲了。是夫人说无聊的很,就吩咐乐师过来奏乐。”朝云递上一封密信,解释道,“这是大人说小容大人要的东西。” “嗯。” 接过密信,容名藏进袖子里转身离开。 宴席开始容名便开始心不在焉,他此时已经有官职,就坐在下手处。 最上面的位置是皇帝,皇帝正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左边是宰辅大人和夫人,右手边往下几张桌子是刚丧夫的冀王妃。 也不知怎么,冀王妃看起来满面春风,竟半点不像是死丈夫的。 上面是一些皇亲国戚,台阶往下才是百官。 江之晏吃不下去,这宴席上的都是冷的东西。看一眼就饱,哪里还愿意吃进肚子里去。端着夫君偷偷藏的热茶,小口小口喝着取暖。 “我有点困。”茶喝完,江之晏也不知怎么开始打哈切。低头看这杯茶:他是因为发困才喝这杯茶,没想到喝过更困。 “昨夜是折腾得有些晚。” 容晨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有发言权的。昨晚小夫人说好冷,这才寻这个法子让人暖和起来。 这都是为小夫人好,一点私心都没有。 “所以我现在好困,好奇怪,在西暖阁的时候就有些倦怠,没想到这茶喝下去,一点精神没有,反而更困了。” 江之晏打着哈欠,靠在容晨肩膀上。 困意席卷,再忍受不住。 “那为夫扶夫人去后殿休息。”容晨先站起来。 站起来的动作把小皇帝吓得够呛,差点一口东西没咽下去。满脸惊恐的看着容晨,见没看自己,这才放松低下头。 江之晏起身离席,被容晨带着往后殿去。 冀王妃也跟着起身,紧随其后。 等容晨在后殿安置好小夫人后,出来正好看到冀王妃。 “见过宰辅大人。”在容晨面前,冀王妃严肃得不像是他。 容晨还有事情没做,暂时不能陪着小夫人,只能叫他来,沉声嘱咐道,“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喏。” 冀王妃送走大人,站在门口仰头赏雪。 回想六年前,他父亲本是宫里的侍卫,只是因一次误会得罪冀王被随意找个由头杀害,全家都死绝了,只有他一人逃出来。 他本想刺杀冀王,为父母报仇,却被宰辅大人救下,改名换姓成为另一个不知名小官庶子,被送进冀王府。 他一直蛰伏与冀王身边,将冀王所有信息掌控在手。 整整五年,他终于在那一晚手刃冀王,为父母报仇。而且毫发无伤,最后还成为冀王妃,给冀王戴绿帽。 宰辅大人说,若是他不愿顶着仇人王妃的名头,也可假死。 冀王妃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就要用冀王妃的名头。给冀王戴绿帽,不仅自己要戴绿帽,后院的其他人都要。 不仅要让你坟头长草,还要让你头上长草。 “冀王妃怎么在此?”荀衢脸上两坨艳红,走路脚步虚浮。一点点的往前走,走几步脚软没什么力气,手扶柱子站在原地缓解醉意。 “荀大人,您怎么喝醉了?” 冀王妃看欲言又吐的荀大人,两步迎上去,扶住荀大人,被酒气熏得皱眉问道,“荀大人,您的小厮呢?” 第九十九章 “不,不知。”荀衢靠着柱子,一身的酒气闻得人想吐,自己都不知喝了多少。 荀衢左右看一眼,因宰辅夫人不喜下人靠近,所以将周围的宫人都驱散。 “实在奇怪,醒花和熄墨怎么都不在。”冀王妃也不能看着荀大人就在雪天里醉躺在地上。 按道理来说,熄墨和醒花肯定会有一人跟着宰辅夫人的。 若是他在,自己倒是能他们两人扶荀大人离开去醒酒。 “今日冷得很,又在下雪了。”荀衢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倚在冀王妃身上,脚步虚浮一点点的要往前挪。 第103章 “好冷啊。”一边踉跄的往前走,一边又一直念叨好冷好冷之类的话。 最后,荀衢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到地上,就此醉死过去,根本来不及说什么。 现在轮到冀王妃犯难,若是叫荀大人在此受寒,等酒醒后指不定要发热。但冀王妃不敢离开,宰辅大人吩咐不许让任何人进去的。 这下,可就犯了难。 “怎么了?”容名及时出现。脸上也红彤彤的一片醉意。可见在宴席上也喝不少,都是出来吹风醒酒的。 “小容大人,荀大人醉了。”冀王妃一边扶着荀大人,一边又要用披风给人挡住寒风。两只手都忙不过来,只能求助小容大人。 容名背着手,走到廊下站定,“那你将他送到后殿歇息吧,我站会儿吹吹风再回去。”似乎是不知后殿里面是谁, 他酒量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宰辅夫人在里头休息。”这才是冀王妃为难的地方。若是后殿没人,早就扶着荀大人进去休息,怎么可能让人在此吹冷风。 “那就送到偏殿去吧。”容名没多想,摆摆手示意。 “那劳烦小容大人在此看着,莫让人进去打搅宰辅夫人。”说罢,冀王妃扶着人往偏殿去。 心里还犯嘀咕:真是奇怪啊,怎么今日后殿一个能使唤的宫人都没有。 人一走,容名眼中醉意散去,转身推开后殿的门闪身进去。 冀王妃将人送到偏殿放下歇息,结果被荀大人又吐又闹拖住,好不容易安抚好人跑出来,终于回到后殿。 “小容大人。” 冀王妃匆匆赶来,福了福身子行礼,“小容大人,您酒醒了吗?” “还好。”容名揉揉额角,瞥一眼冀王妃,冷声问道,“荀大人歇下了吗?” “歇下了。”见人还在,冀王妃松口气。有小容大人在,理应是没人能进去的。“多谢小容大人。” “那我先走了。”容名甩袖离开。 正要回宴席,在长廊下遇到本该醉酒好好休息的荀衢。 “如何?可有一亲芳泽。”荀衢那双狐狸眼闪着光,脸上哪里有什么醉意。一步步走到名儿跟前,“荀叔给的这份甜头,可喜欢?” 容名:“他为何会睡死过去?” “香料和加了药的茶水,就可以让人一睡不醒。西暖阁在两人去之前我就去过,特地点上我喜欢的香料,熏得很暖和,宰辅夫人肯定很喜欢。” 那些香料其实没什么,要紧的是那杯茶,那杯茶是引子。荀衢对香料颇有研究,对药理也所涉猎。 容名点头,追问道,“那醒花和熄墨还有朝云,都是被你绊住的。” “是。” 但这话题怎么不对,荀衢皱眉反问,“你怎么问我这个?” “看来荀叔的手伸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深,只怕不仅仅只是要逼我父亲休了他娶你吧?”容名背着手,冷笑道,“荀叔到底要什么?” 荀衢拍拍名儿的肩膀,那一双狐狸眼笑得越发狡猾,轻声解释道,“我要的只是容晨,容晨夫人的位置,别想太多。”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事。这话得改改,醉卧容晨膝,醒议天下事。”荀衢临走前,丢下一句,“记得我叫你拿到的东西。” 人一走,容名冷声嗤笑。他才不信荀衢会因为父亲才那么做。 江之晏这一觉睡得舒服,闭上眼睛一直到睁眼,神清气爽。 “夫人醒了。”容晨抚过小夫人的脸颊,细嫩的肌肤在指尖挑逗着,“渴不渴?要喝点水吗?” “有点。” 江之晏伸个懒腰,用脸颊在容晨的指尖蹭蹭,容晨的手好暖和啊。 闻言,容晨俯身亲下去。 是,是这个水吗? 小笨蛋被亲的晕晕乎乎,舌尖被吃的发麻。兜不住的涎水从嘴角流下,一双眼睛泪蒙蒙的却又舍不得闭上。 亲吻时小笨蛋也喜欢看着容晨。 “夫人。”舔掉下巴的水渍,容晨轻笑道的捏捏小夫人的下巴,“怎么一直看着为夫,怎么了?” 江之晏实诚回答,“夫君好看啊。” 容晨听到这话,笑而不语。弯腰将小夫人抱起来,脸埋进肩窝蹭了蹭,“小夫人身上好香,是香料的味道。” “你身上也有啊。”一样的味道,江之晏现在用的都和容晨一样。 “不一样的。”容晨没再解释,抱着小夫人出去,温笑道,“我们回府,若是再晚天越发冷了。” 一听要回去,江之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啊!” 临走时,江之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容名呢?”他们好像是一起来的,可是好像没看到人。 “小容大人醉了,已经先送回去了。”醒花递过汤婆子,解释道,“小容大人的酒量一直很差的。” “这样啊。”老实说江之晏有些奇怪。他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但醒来是夫君,应该就是夫君吧。 容晨:“怎么?” “夫君,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江之晏拧起好看的眉头,他在想是做梦还是真的身边有人。 “夫人睡下没多久就来了。”容晨拢好小夫人的衣袍,温热的大掌捂住那张小脸,“冷不冷?” 那就是容晨了。 “好舒服。”小笨蛋用脸颊蹭着夫君的大掌,好暖和,好舒服。 第104章 容晨牵着小夫人上马车,回头看被扶着出来的荀衢。 荀衢抬眸,视线与容晨撞到一起。 视线交锋,短兵相接迸发出的寒气和戾气。 “容兄。”那双狐狸眼露出笑意,荀衢微微点头。 “夫君,你在看什么?”江之晏顺着目光看去,发现是荀衢。就是那个见过两次面的人,收回目光,把脸藏进夫君的怀里。 这个荀衢的眼神好怪啊,小笨蛋有不好的预感。 “走吧。” 容晨收回目光,抱着小夫人钻进马车。 看着两人进去,荀衢笑得越发狡猾,“真是一出好戏。”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两人父子相残。 最后,这个美人就送去羯蛮和亲,让那些人也好好见识见识这样的美貌。 “刚刚那个荀衢的眼神好奇怪啊。”小笨蛋叹气,总觉得不好。 “夫人莫要往心里去,这些有为夫。”容晨安抚住小夫人,掀开车帘往外看一眼。外边的雪下的越发大的,洋洋洒洒的,把世界好的不好的都遮住。 老实说,容晨真的不喜雪,白茫茫的一片看着好不喜欢。或许是太白,或许是雪天雾蒙蒙的看不清天地。 总之,容晨不喜欢下雪。 “别掀开。” 一掀开刮脸的寒风吹进来,小笨蛋的脸被吹的生疼。才不过两个呼吸马上被寒风剐红。 这小脸嫩的。 “好好好。”容晨点头,将车帘放下。 这几日容名要处理靖州雪灾之事,根本无暇顾及荀衢的事情。 荀衢也大概是明白朝堂有事,也不曾催促。一晃到腊月十五,容晨和容名去相国寺祭拜,江之晏就在府中待着。 今日容晨没拗得过小夫人,只能把人放在府中休息。 毕竟,这一路过去,需要一个半时辰,实在太冷。 容晨和容名两人骑马去,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醒花,今日又是雾蒙蒙的。”江之晏站在半敞开的窗口,仰头往上看,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夫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大人今日骑马去的,很快会回来。”醒花端来热茶,再接过小夫人手里渐渐冷的汤婆子,说道,“那一只兔子的腿伤已经好了,明日韩老就会送回来。” “是啊。” 那只兔子脚断之后,江之晏怕照顾不好,所以将兔子交给韩老。等韩老将兔子养好之后,再送过来。 “辛苦韩老了,明日是韩老亲自送过来吗?”江之晏心里思考,要不要让老人家跑着一趟,从三坪山到这里要很久。 他老人家跑着一趟,估计不太行。 “是亲自送过来的。”醒花探头往窗外看,天上雾蒙蒙的估计又要下雪。呢喃道,“今晚要又要下雪了。” 小笨蛋抱紧热茶,“是啊,我也怕夫君回来下雪,会不会冻坏。你去煮些姜茶等着,等夫君回来喝一些去去寒气。” “喏。” 两人回来时,外边已经下雪。江之晏特地跑到前厅去迎,生怕夫君受寒。 “你回来啦!”江之晏快步小跑出去迎,只有在扑向容晨的时候,才不觉得冷。因为心里暖呼呼的。 “我的夫人呐。” 容晨张开双臂,用力抱住扑过来的人,脚下站定才不至于被扑的往后倒,“今日怎么那么欢喜?” 第一百章 “今日不怎么欢喜,因起床没看到你。但是看到你就觉得欢喜,等你的时候也觉得高兴。”江之晏用脸去蹭夫君的胸口,好温暖。 “为夫也是。很多无趣的事,一想到是与夫人有关,就有趣起来。” 容晨低头,亲亲小夫人的头发,“这世上很多事情因夫人相关,都有趣起来。”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感慨于夫君的聪明,江之晏觉得这话也是他想说的,还得是容晨啊,什么都知道。 容名背着手,站在两人身后。雪落满头,垂眸看着自己大氅的黑狐滚边。黑色的毛沾上白雪,真是漂亮。 “我准备了姜茶,但只是动动嘴。是醒花吩咐下人去熬的,你喝一点,去去寒气。”江之晏拽着夫君的袖子进去,外边好冷啊。 “外边好冷啊,我们快些进去。”小笨蛋打个寒颤,脚步也不自觉快起来。 “好。” 容晨回头看眼名儿,吩咐道,“你也喝点。” “是。” 听到男主的声音,江之晏这才发现这里有个人。吓一跳得一哆嗦,哪里还有方才玩闹的心思。 进屋后,醒花端上姜茶。 “明日韩老会过来,说是送兔子。我可以见见他吗?”江之晏小心询问。 容晨搅和着暖和的姜茶,笑说道,“夫人想见谁都可以,何须来问我。” “嘿嘿。” 江之晏满心欢喜,他明天就有兔子可以养。 容名小口小口的喝着滚烫的姜茶,感觉身子也暖和不少。思及两人方才的话,问道,“父亲,明日儿子有事需得出去一趟。雪灾之事,需您过目。” “好。” 有男主在,江之晏就特别乖,像只鹌鹑一样站在容晨身侧。大声喘气都不敢,何况是说话。 “名儿,你以前不喜姜味的。”容晨可记得,以前名儿受寒他都会吩咐人煮姜茶。但每次名儿都是皱着眉头一口闷进去,三年前都是如此,今日怎么看起来能接受了。 第105章 “三年尝过不少味道,这姜味也不是那么排斥。” 容名端起碗,将最后一口姜茶喝完,又长叹一口气,“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喝。” 他还是不喜欢,但这一次的姜味却不是那么冲鼻。 “你呀。”容晨无奈摇摇头。 喝完姜茶,容名就回去。他还有事情要处理,雪灾的事情要在封笔前处理好。封笔是腊月二十四,时间有点紧。 等男主一走,江之晏瞬间松泛下来,伸个懒腰说道,“我等会儿给兔子做个小笼子,或者不做笼子好不好?” “夫人。” 容晨将碗递给醒花,拉过小夫人按坐在怀里,有些疑惑问道,“夫人,为何在名儿面前,你乖得像只鹌鹑。” “emmm。”又是这个问题,江之晏垂眸又用沉默敷衍过去。 每次都用这个办法。 而每次,容晨都会放过小夫人。因为实在不舍得逼得太紧,有时候逼的太紧,会让小夫人不适。 “算了,不说就不说。”容晨也不是非要知道。反正小夫人不怕他就好,其他人无所谓。 江之晏:“你说兔子要不要笼子啊?” “还是要的,否则到处跑你抓不住。”容晨想象一下,小夫人满院子追兔子跑的模样。突然改口道,“算了,还是不要笼子。” 没事叫小夫人跑一跑也好,实在不行还有醒花在。 “那就不要笼子。”小笨蛋没想太多。 等将来,就知道辛苦。 翌日一早,韩老就把兔子送到容府。 江之晏见过之后,亲自把人送出去。回去抱着兔子就不肯撒手,“他的腿好了,现在能蹦蹦跳跳。” “是啊。” 容晨睨了一眼小夫人怀里的兔子,长叹一声,“为夫都还不曾给夫人抱过,这只兔子怎么就能有这样的荣幸。” “我怎么抱你?你那么大,兔子那么小。” 江之晏抚摸着兔子柔顺的兔子毛,韩老养的很好,这毛皮比从前的还要亮还要好。韩老是个喜爱动物的人。 “哎呀。” 容晨想吃醋,又不想叫小夫人看出他小气。脑子一转,便有个想法。从矮榻站起身来,走到小夫人跟前,提起兔子耳朵,解释道,“夫人,兔子喜欢乱跑,不能一直抱着,这样兔子会不舒服的。” “真的吗?” 江之晏看着被提起的兔子,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容晨的话,“那就放下,让它跳一跳。” “嗯。”就是仗着夫人相信他,容晨才敢胡说八道。 容晨弯腰将兔子放到地上,自己坐在小夫人身侧。整个人都靠向小夫人,笑道,“夫人,现在轮到为夫了。” “我要怎么抱你?”那么大一个夫君,江之晏打量着手长脚长的夫君,摇摇头道,“我抱不动。” “我躺下,头枕在夫人的腿上,然后夫人摸着为夫的头发,好吗?”容晨想那么做,他知道小夫人肯定愿意。 愿意这样包容,爱着他。 江之晏:“好啊。” 果然,小笨蛋没拒绝。 “躺下吧。”江之晏拍拍自己的大腿,轻声道,“这里会很软和的。” 容晨躺下,头枕在小夫人的腿上。微微眯起眼睛。就这样看着小夫人的脸,这样美丽的脸。 “夫人。” “嗯?”江之晏抚摸着容晨的头发,一下下温柔又充满爱意。 “他们从来都不知夫人这副皮囊下,是比皮囊更美的纯粹。”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按在脸上。“他们不知道没关系,为夫知道。只有为夫知道就好。” “等封笔,为夫给夫人学古筝,然后夫人还想听什么。为夫去学,都学给夫人。” 江之晏:“为什么要学这些?” “因为我不想叫其他东西分走夫人的喜爱,哪怕是死物,想叫夫人的所有的喜欢都在为夫身上。”容晨舒服的眯起眼睛,轻笑道,“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不知道,可能是不好的。但因为是容晨所以没关系。” 反正江之晏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好。 容晨用脸颊蹭蹭小夫人的手掌心,眷恋又依赖。 相比于这里的浓情蜜意,容名那里很不好受。 容名今日被荀衢绊住,就在城郊的一处水榭旁。 “名儿,你到底在偏殿可有一亲芳泽?” 其实荀衢刚开始以为是有的,但后来问过宴席里伺候的奴才。他们看到在冀王妃扶着他离开没多久,容晨就离席赶去偏殿。 差不多只有两炷香的时间,这段时间太短,按理说名儿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没做的话,还有后悔的余地。 荀衢之所以密谋这一场所谓的甜头,就是想将容名完全绑到他的船上。 可若是没有的话,那就不好了。 “为何要如此问。”容名不想回答,理理大氅的系带,冷声道,“做没做,该是我自己决定。” “我就是想知道。” 荀衢有些看不透容名,心里警惕起来。这时候的名儿,好像不是他从前眼里那个冷冰冰但沉不住气的小孩子。 “亲过,本来要做什么但父亲赶来了。”容名不耐解释。真的不喜欢谈及这个问题。 这副不耐的态度,让这些话可信两分。 “真可惜,下次荀叔还叫你尝个甜头如何?”荀衢不满意,必须要叫两人有夫妻之实,否则他下一步计划不好实施。 第106章 这些都只是一些辅助手段,最要紧的是让容名给容晨下i药。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若不是真的利益纠葛深远,荀衢绝对不会贸然开口。 否则会将容名逼得去跟容晨坦白,一定要叫两人有肌肤之亲。 “这两件事我已经做好。”从衣袖里抽出密信,容名将信封随手丢到圆桌上,转身打算离开。 “名儿,过几日我再递消息给你。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我也会得到容晨。”荀衢不敢着急,五日足够他想到办法,并且实施。 容名不曾回头,径直跨过门槛出去。 “该死的,居然没一起。”荀衢看到黑色锦布上放着的杏色信封。快步走过去,拿起信封却没急着看。 沉吟半晌后径直塞进衣袖里。 屋里的炭火刚烧起来没多久,开始有点暖和就又被人搅冷。 “大人。”舂菓进来后又赶紧将门关上,转身拱手道,“今早给容晨养马的那位兽医,提着一只兔子进容府。” 荀衢:“兔子?” “是兔子,奴才命人查过,这兽医姓韩,都叫他韩老。此人似乎与宰辅夫人有什么牵扯。宰辅夫人极怕生人,但这一次却主动见他,而且见人的时候宰辅大人也在。奴才觉得此事有蹊跷,故而前来禀告。” “江之晏的脾气不可能会见生人的,他见到生人全身都打颤。”荀衢也觉得不妥,“这位兽医大可将兔子交给醒花,江之晏不必要见他的,而且容晨还在。” 两人关系,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地方。 只是这些事情,该怎么避开容晨去查。 “去,查这个兽医,不要惊动容晨。或者你直接找个机会,告诉容府你要查他。”什么事情摆到明面上,反而不惹人怀疑。 荀衢走到炭炉旁,张开双手烤火,微微眯起狐狸眼,“或许这个兽医,能帮上忙。” 第一百零一章 “江之晏。容晨。容名。” 一个个名字在荀衢嘴里滚出,一撇一捺织就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这三人裹住。 让这三人,只能在网里互相残杀。 封笔之后,容晨好清闲,一边给小夫人学古筝,一边想尽办法的哄着人吃药,有时甚至会翻翻医术。 从前容晨不爱看这些药名。 “父亲怎么在看医书?”容名递上一大摞折子。这些都是小事,他可以处置好。 虽说是封笔但一些年节赏赐的章程也需要批阅。 “不是有秦太医吗?” 容晨:“夫人不喜吃药,一大盘蜜饯哄大半日就咽下去小半碗。我瞧瞧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不苦又能滋补。” “这样啊。”容名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这几日天放晴,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完毕,儿子想去京郊的温泉行宫泡泡温泉,还能骑马。” 容晨闻言微微皱眉,“是啊,京郊还有处温泉行宫。”说起这个,才想起来。 “今日叫人去收拾收拾,过两日一起去,温泉养身,叫夫人也去泡泡。” “是。” 寻一日天放晴的时候,容晨带着小夫人一起去泡温泉。 江之晏从前泡过,但都是私浴。夫君说那也是私浴,行宫里有十多个池子,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泡的。 闻言,江之晏这才愿意去。 温泉行宫什么都收拾好,刚到容晨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小夫人去最大的一个池子。 这样冷的天气,泡温泉最合适。 泡温泉的房子也华丽。 江之晏被拉进门后,需要走上九阶台阶。上台阶后隔着明黄色的纱帐才能看到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子。 温泉池子四面都被纱帐围起来,影影绰绰加上里面冒起的烟,烟雾缭绕。 绕过纱帐能看到六扇美人屏风,江之晏好奇拐过屏风,看到后边是一床矮榻。矮榻铺着毡子,旁边还有一些瓜果茶水。 大约是泡累了,来这里休息休息。 “夫人。”容晨从背后抱住小夫人的腰,脸埋在头发里,深嗅一口,言语中尽是满足,“夫人,这温泉极好。” “是呢。” 江之晏低下头,脚下光可鉴人的青石板。大约是因为温泉升起的雾气,青石板晕湿。 “一起泡。”将小夫人往怀里按,容晨抬手就将腰带解下。 胭脂色的腰带,金线绣着牡丹,还缀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就这样落到地上。堆在两人脚边。 白狐大氅落下,外袍,里袍,最后剩下亵衣。 一件件衣服,堆积在江之晏周围,变成花儿,但最美的还是中间的那个人。 “有点冷。”江之晏按住夫君要解开亵衣衣带的手,要是这里脱掉的话,会冷的。 “好。” 容晨格外听话,一把抱起小夫人,撞开纱帐之间交叠的缝隙。将小夫人放到池子边,捞起一旁木盘上的发簪。 “为夫给夫人盘发。”头发若是沾水,那就不舒服。容晨细心的将一头乌发盘到夫人脑后,确定不会落下才打量着夸赞道,“夫人总是这样美。” 闻言,江之晏只是笑而已。 替小夫人脱下衣服,容晨也脱下自己的衣裳,相拥着一起下水。 温泉很大很深,深到容晨可以游泳。但四周都有台阶,你可以坐在台阶上靠着池壁,悠哉的闭眼休息。 但小笨蛋要休息是没有的。 第107章 “唔哈~~”胸口的痒意带动身体,窜到脑子里就变成爽。江之晏背靠池壁,娇嫩的肌肤被池壁划出红痕。 但胸口不停逗弄的人似乎觉得还不够,小笨蛋双手抱紧夫君的头,强压住呻吟轻声道,“夫君,别...别咬那么重。” “不重怕是吃不出奶。”容晨松开,看着艳红的地方眼神渐暗。在看到小夫人后背的红痕时,心疼得用手抚上,“疼吗?” “你吃的比较疼一点。”如实回答,江之晏歪头。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容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嗜好,他不是女子夫君是知道的。就算是女子也得怀孕后才会产乳。 可容晨似乎很喜欢这里,搞得他这里也越来越敏感。 听到这话,容晨微怔随后笑道,“因为每次我吃夫人这里。”说着,还用手去抚弄,好似这样才能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夫人总是叫的最好听。” 听到这话,江之晏开始思考好像刚开始不是这样的。还想辩驳,“但是刚嫁给你时,我并非如此。” 刚嫁给容晨时,他碰什么地方都没有快感,是一点点被夫君养成这样的。 “是啊,是夫君一点点将夫人养成这样的。”容晨痴迷的看着这一身晶莹剔透的肌肤,被温泉熏得粉嫩。 小夫人比刚嫁给他时更加娇了,是他用奇珍异宝,金银玉器堆起来的富贵模样。 “别,水进去了!”好奇怪啊,比起温软的香膏,温度更高的温泉水进去后,江之晏轻呼出声。 整个人都软倒在夫君怀里,随着动作,眼神迷离。 “夫人。” 容晨含住小夫人的耳垂,借着水的浮力微微将人抬起,一边安抚一边感慨道,“为夫霜雪寒刃下都不曾皱眉,却在夫人的温柔乡里喟叹。” “啊哈~~” 江之晏扬起脖子,脊背绷直。没有香膏,就只能用温泉水。但是温泉水比体内的温度还热,一直随着动作被撞进去。 “好怪,不行容晨,啊哈不行!” 这快乐将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搅成浆糊,只能抱着容晨一边哭咽一边随着水涌动。 “不怪,这是欢愉,夫人。” 不知是温泉水的温度还是其他,容晨额头冒起细汗。因为欲望,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夫人,是为夫唯一的夫人,对不对?” “对~~”听不到,小笨蛋只能听到最后那一个对字。几乎是下意识就应答。 “为夫也是你唯一的夫,对不对?”容晨动作越发狠厉,想将这句话撞进小夫人心里,这样才会记得。 “对,但是容晨要死了,哈~~~” 动作太大,盘好的头发也散落。江之晏扬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不知是容晨还是温泉水,他喘不过气。 江之晏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要死在这里。 容晨听到这个死字不喜欢,低头将小夫人的嘴吻住。这样,才不会听到这些叫人不高兴的话。 水里有些施展不开,一次后容晨不满足的将小夫人抱到屏风后的矮榻上。 “夫人。”拽过小夫人的脚踝,容晨虔诚的啃咬脚边,将脚踝架到肩膀上,继续方才的动作,“夫人,喜欢为夫吗?喜欢为夫这样草你吗?” “喜欢,最,最喜欢容晨了!” 体内一波接一波的快感,江之晏已经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这样一直下去是最好的。 容晨心满意足,他所有的欲念都能在小夫人身上得到回馈。 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 也不知是因为温泉还是被日的迷迷糊糊,江之晏活过来又死去,反反复复。最后彻底晕过去,醒来时发现已经晚上。 他躺在容晨怀里,手搭在夫君胸口被握住。正觉得奇怪,耳边呼吸声平稳,容晨还在睡。 帐子能闻到淡淡的龙涎香味。 这真的是难得啊,江之晏疑惑,“咦。”他居然比容晨早起,真的好怪啊,这是那么久以来第一次。 屋里点着炭炉,抱着自己的人也是暖呼呼的。江之晏听那不安分的寒风敲打窗户,忍不住往夫君怀里钻。 容晨这一次睡得熟,怀里人闹出的动静居然没有吵醒。 他居然比容晨早起醒,江之晏抬头看着熟悉的容晨。看到下巴有点点胡茬,想到从前是熄墨帮忙刮的。 三十多岁的人大都开始蓄须,但容晨不喜欢。说是觉得胡子拉渣很不干净。 但容晨长胡子还挺快,总是熄墨早上帮忙刮。 “以后容晨会长出长长的山羊胡吗?”江之晏挣开容晨的手去按那个胡茬。有点刺手,收回来发现指腹红了。 “如果会长出的话,夫君肯定是一位很慈爱的人呐。” 哪怕现在看来,容晨都是一位很温柔的人。 “那夫人会长出长长的胡子吗?” 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按在下巴上。用下巴的胡茬去蹭小夫人娇嫩的手,轻笑道,“疼吗?” “刺刺的,不疼。”小笨蛋笑得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正色道,“我会长出胡子的,长长的一直到胸口。等我老了之后,就做一个像清微掌门一样有趣又慈爱的长辈。” 或许会有晚辈,或许不会有。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为夫跟着夫人一起,留着长到胸口的白胡子,也一起做个慈爱又有趣的老头。但夫人就算是老头,也是最好看的老头。” 第108章 容晨并不避讳变老,甚至很期待能和小夫人一起变老。 这样的过程,肯定每天每个时辰都有趣。 “过些年,等名儿有了孩子,我们俩,一个慈爱的老头和一个最好看的老头。可以一起带着孙子孙女在院子里跑。”容晨说起名儿,突然想起儿子的婚事。 江之晏被逗笑。 “对了,夫人你对名儿的婚事有什么想法吗?” 第一百零二章 “我能有什么想法?” 又扯到男主身上,江之晏不是很高兴。抱紧夫君感慨道,“他喜欢什么人,又不关我的事。”为什么我要去担心他。 老实说现在江之晏还是很怕容名,虽然不必从前看到就腿软要吓晕过去的地步。 哥哥说过,指摘别人婚姻不得好死。人家怎么样,又关其他人什么事呢? “夫人。” 容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附和道,“也是。”抱紧小夫人。 “其实吧,我觉得夫君你也别管那么多。小心容名他不高兴,就不理你。”到现在为止,小笨蛋都觉得容名可能会不高兴。 毕竟是男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不掺和。为夫不会去给名儿指定哪位妻子。但我可是需要去对方家下聘的。” 容晨拍拍小夫人的后背安抚道,“无妨。” “好的。”小笨蛋是相信容晨的。 容名跑完温泉回去,就看到案头压着一封信,用墨块压着。 “荀叔在容府果然有势力,居然能悄无声息的将信送到我房中。”容名冷笑,走过去拆开信封。 扫一眼信件的内容,随手点燃。 “明日,申时。”容名松开眉头,上榻休息。 到第二日准时申时,到约定好的那一个温泉池。 怎么门口一个守着的人没有,容名轻手轻脚推门进去。这屋子比较偏僻,里头也没什么人。 容名几步上台阶,左手掀开纱帐。池子里冒着热气,但也没人。 “人呢?”容名放下纱帐,绕过池子到屏风后边。靠墙的炕上果然睡着一个人,炕上铺着白色毛毡。 那人睡在白毛毡子上,呼吸平稳。 脸上有两坨浅浅的红晕,大约是方才泡温泉熏出来的胭脂色。 “你到底有什么法子,总是能引开所有人,叫他独自一人。”容名绕过屏风走过去,看着这张脸。 明黄色的锦被被角被下巴压住,长发从榻上垂下来。因头发太长,差一点就要拖在脚踏上。 容名半蹲下来,用左手托起一缕长发,突然想到什么,将身后一缕头发拉过来,“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 两缕头发,打个不太结实的结。 心满意足。 那张任谁见了都失神的脸,哪怕安安静静的睡着都是美的。粉颊凝脂如雪,轻点胭脂红。睫毛又长又浓密,像把小扇子,漂亮得不像话。 容名什么都没做,转身坐在脚踏上,背挺得笔直,静默着。 不过片刻,站起身来。 随着起身,原本不太结实的结也因动作散开。 “我走了。”容名俯身,看着这个人。随即直起腰来,呢喃道,“你辛苦辛苦,做个有我的梦。” 算是回报,因我也总梦见你。 昨晚陪容晨在床上窝着起得晚,用过膳已经子时。但刚用过膳两人也睡不下,就在房中一起顽。 一直到丑时才睡下,今日泡一下温泉。瞌睡虫都被勾起来,江之晏没泡多久就觉得困倦,这才在这里睡下。 听到声音这才悠悠然睁开眼,揉揉惺忪的睡眼。 “方才是不是有人?”江之晏撑着身子坐起来,大约是刚睡醒,还没回过味来是怎么回事,可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江之晏慌忙下炕,鞋子都没穿绕过屏风正好看到容晨进来。 “夫君。”原来方才说话的是夫君啊,吓一跳。 方才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容名。看来是睡糊涂了,男主跑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容晨本欲高兴,可看到那脚丫子。晶莹浑圆的脚指头大约是因为冷,抠着青石板砖。 容晨皱着眉快步走过去,将小夫人一把抱起,无奈道,“怎么不穿鞋。” “听到开门声就跑过来看看。”一把环住夫君的脖子,江之晏轻声问道,“你是刚来还是来了有一会儿了。我方才好像听到声音,睡迷糊了都。” “刚来。”容晨抱着小夫人到炕上放下,将披散的头发拢好。试探的捏捏发尾,“还没干透。” “是哩,方才不小心沾到水。”这里没有浴帽有点不舒服。江之晏依偎在容晨怀里,打个哈切,“你方才去见谁?” 方才两人本来是要一起过来的,可容晨临时有事。 “见荀衢,他又闹出点幺蛾子要处置。”容晨拉过被子,给小夫人盖好,轻声问道,“怎么突然来这里泡?这地方小,昨晚那个池子大一些。” “都一样,只是这里有个火烧的炕,在这里睡舒服得很。”本来江之晏也想要去原来的池子泡。后来也不知听哪个奴才说,这里有个炕。 烧火睡在上面,暖呼呼的。 小笨蛋这才特地跑过来,果然如此。这个炕烧得暖呼呼的,真的好舒服。 第109章 思及此,江之晏往里头挪挪,让开位置拍拍空着的地方,“夫君,你上炕。这里很暖和的。” 容晨并不是很怕冷,现在坐在烧红的炕上都有点热。但还是听话的爬上去,抱着小夫人叹气道,“醒花呢?” “醒花?方才我叫她去跟你说,我来这个池子,你不知道吗?”江之晏抱紧夫君的脖子,整个人都倚在身上了。 容晨:“为夫知道,但她理应快几步才是。” “那我不知。”江之晏伸个懒腰摸摸肚子,替醒花解释,“说不准是给我去弄点心,方才没吃多少。” 闻言,容晨只是点头,“嗯。” 眸底虑色收敛,依旧是那一副温柔俊雅的模样。 荀衢回去前,就收到容府的下人托送过来的一张宣纸。还有些奇怪,拆开只看到:多谢二字。 “这笔迹是名儿。”荀衢忽然明白这多谢二字是何意。 “看来已经得偿所愿。”荀衢将信纸揣回袖子里,撩开披风翻身上马,“驾!”既然已经得偿所愿,那就可以继续下一步。 要准备一种药,一种惑人心智毁人身体的药。 “大人,小容大人过来了。” 醒花来报时,容晨正给小夫人梳头。 听到这话,江之晏抬起眸子,下意识往后看夫君,也不知有什么事。 “叫进来。”继续给夫人梳头发。容晨用双凤玉梳,沾上一点玫瑰油再上头,这样就不会乱跑。 “喏。” “父亲。” 容名被叫进来,先行礼,抬头看到父亲给江之晏梳头,面露讶异之色。 父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何事?”容晨梳得很细心,也看到儿子脸上诧异之色。有些奇怪:不过只是给小夫人梳个头,有什么吗? “儿子...”话到嘴边,容名却怎么也没法继续说,眼睛瞥向打哈欠的人。他似乎很习惯,所以两人一直是如此的吗? 容晨:“怎的?” “事情已经办妥。”容名稳住心神。 他是没想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天下掌控于股掌之中的父亲,居然会为江之晏梳头。而且看着情形,两人都很习惯。 容晨招招手,示意熄墨端着平盘过来,“夫人,戴哪个发冠?” 江之晏因方才打哈切,眼底还有水渍。听到这个问题,扫了一眼三顶发冠,随意指一个继续坐着发呆。 “好。”容晨拿起中间那个,是凤凰样式的。 “用过膳,为夫给你弹古筝?这几日学的不错,夫人可想听?” “好。” 等发冠戴好,容晨转身才看到儿子也在此。温声问道,“名儿,可是还有事?”他自然知道名儿惊讶什么,给小夫人梳个头有什么。 容晨恨不得事无巨细包办小夫人所有,这样会让他觉得小夫人完全属于他。 “无事,儿子告退。” 这几个月,都不知两人是这样相处的。父亲细心周全,容名知道。但他从未想过,父亲会为江之晏做这些小事。 容名自知自己待人冷漠,不似父亲那般细心,但也不曾想两人是这样的相处。他自认为,男子便该顶天立地。 这些闺房小事还要亲自来,大材小用。 温泉行宫待到腊月二十九,几人才回来。 因为要过年,京中不少事情还要处置。容府还得祭祖,宫里也有宴席要准备。 一回容府,容名开始忙起来。 将这些琐事卸给名儿后,容晨这个年过得十分清闲。时常与小夫人一起画画,一起赏雪喝茶。 对忙的脚不着地的名儿,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还美其名曰:要历练。 除夕守岁,祭祖。到初一还得打开门炮,祭祖,进宫朝拜。 一通忙下来,容名整个人瘦了一圈。到初三才真的闲下来,难得睡一个舒服觉,就被送来的金晃晃的请柬闪瞎眼。 “这是父亲给的?”容名问。 “是。”凉桥低头,不敢叫小容大人看到自己翘起的唇角。一边解释道,“大人说,难得小容大人今日清闲,就,就设下这宴席。请了城中所有年纪相仿的少爷小姐。” 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个相亲的局。 容名接过漱口的茶水,有些无奈问道,“那么急?”他才刚忙完这几日,好容易能休息,一人看看书弹弹琴,结果倒好,给那么一个宴席。 “大人说,小容大人年纪也不小。” 第一百零三章 接下来的话,凉桥可是不敢说。 大人说这话是关心,但他一个奴才说这话,是多事。 容名洗漱完,看着闪着金光的帖子,叹道,“罢了。”他也知父亲是何意,可以不选但不能不去。 “奴才去上膳。”凉桥赶紧找个由头跑。 否则小容大人生气,那可怎么好。 今早江之晏听到要组局的事情,也吓一跳。 “什么?” 倒不是男主的相亲局让小笨蛋吓一跳,而是他为什么要出席这样的活动?男主选老婆关我什么事? 我什么都不敢说的,他爱选谁选谁。 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作为父亲去的话也不是很合适,但小夫人就一定要去。 这是容晨给名儿组的局,他是外男,不合适去这些地方。夫人名义上还是名儿的继母,这样的场合若是不去,会被人诟病。 第110章 说名儿不尊母亲,不孝。 若是被扣上不孝的名头,那以后名声可不太好。 “不是,我对容名娶谁都没有意见,跟我没关系。”江之晏是害怕的,这件事好像他怎么做都不好。 掺和,男主觉得管太多弄死。不掺和,觉得不上心被男主弄死。 “不是叫夫人去掺和。只是需要夫人去坐镇,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露个脸然后躲进小房间里,该怎么样怎么样就好。” 容晨也没指望小夫人能做什么。偷zha “这样啊?”好像也不是不行,江之晏低头喝光小米粥后,才叹气开口道,“那要不,我就去一趟吧。” “好。” 那赏雪宴就定在第二日,第二日江之晏跟着容晨一起起来的。夫君去上朝,江之晏去上工。 “头秃秃。”江之晏撑着下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背后是夫君在梳头,但怎么都打不起精神。 容晨亲自挑一顶华丽繁复的发冠,给下小夫人戴上,梳理两鬓的碎发,俯身安抚道,“夫人可带上那只小兔子。等回去再休息,回来为夫陪着夫人睡,可好?” “好。” 出门前,江之晏唉声叹气,叹得同行的容名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若是不痛快,便别去了。”容名冷声道。 听到这话,江之晏哪里敢说什么,默默的低下头。要是不去的话,你指不定要记仇,到时候噶掉我。 我去,去还不行嘛。 最后,江之晏还是听话的上马车。 这一次宴席定在容家的一个别苑,名唤俗愚园。名字奇怪,但景致极好。 是个专为这种宴席建造的园林,院子大过主屋。连绵的玉竹和围墙,圈出一个圆形的院子。中间一个主屋,四面开门。 外圆内方。圆为俗,方为愚。 可人若能外圆内方,那反倒是最上等的君子。 坐在正中间能看四方景,因小夫人要来,故而用南海进贡的珍珠,串成帘子,隔住小夫人惊世之美。 江之晏到时,宴请过来的人已经到齐。 三三两两的讨论诗词,或是哪里的胭脂好一些。 听到马蹄声,又都聚集在院门口。等着那一位当家主母进来,只有人家进来,今儿这席才算是开始。 “见过宰辅夫人。” 江之晏抱着小兔子下马车,还没走进门齐刷刷的请安声,差点把人震出去。抱紧怀里的小兔子,看到所有人都低头,这才松口气。 “夫人请。”醒花请夫人进去。 没将人叫起,江之晏快步走过所有人,往主屋进去。 男男女女,只看到一双黑色锦缎男鞋走过去,拖着瑰丽华贵的衣摆。脚步有些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赶路。 这里,有的人见过宰辅夫人,有些没有。 听说是美的,极美极美。 “夫人。”醒花掀开珠帘,让小夫人进去后才嘱咐道,“大人说,夫人若是害怕,隔着珠帘说话也无妨。” “那可以把珠帘换成屏风吗?”江之晏摸兔子的频率有点急,眼睛都不敢往外瞥。那乌泱泱的那么多人。 醒花:“不行。” 希望破灭。 “都起来吧。”江之晏轻声吩咐道。让他们屈膝那么久,也怪不舒服得。 “谢宰辅夫人。” 众人直起身,有些胆大的已经往里探头。 隔着珠帘看到一张脸,影影绰绰的不真切。但已经足够美,自惭形秽。 “今日。”江之晏看向醒花,想到背好的台词,轻声道,“今日诸位赏雪论诗,若是有佳句也会有赏,诸位不必拘谨。拔得头筹者,我这有另外东西赏赐,诸位自便。” 说完背好的两句,江之晏再看向醒花。发现醒花满意点头,也松口气。 还好没有说错。 容名背着手站定在门旁边,脸上神色依旧高冷。心里却能想象的出来,这人在说这几句话时有多紧张。 “谢宰辅夫人。” 众人谢恩,各自散去。 但每一个人的眼睛总是会落在容名身上,而容名却不曾动,只是背着手站在原地。 这仿佛不是他的相亲宴,表现得不像主角,反而像是个门神。 江之晏在屋子里吃点心撸兔子,外边的事情是一点都不管。那些人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叫我出去,干啥都行。 他看得开,反正夫君叫他过来,是当一个吉祥物。 容名目不斜视,安静得像是雪里的松柏,站得笔直。 “小容大人。” 此时一位样貌清丽的举止豪迈的少女从人群里走出来。直挺挺的站在容名面前的台阶下,扬起下巴,用娇俏的语气问道,“小容大人,可想对诗?” 这无异于毛遂自荐。 本来还在撸兔子的江之晏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往外偷看。好像有人来找麻烦,嘿嘿嘿,看戏。 “嗯?”容名皱眉。 “臣女乃礼部尚书嫡女,名唤顾汝素。”顾汝素微微福身请安,笑得娇俏,“听说小容大人乃是当朝状元郎,民女斗胆想出两句诗,请小容大人对出下两句。” “好。”容名不拒绝。 众人围过来,想看两位斗诗。 下请柬说是诗会,自然也有这些流程。 顾汝素扬起下巴,笑道,“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第111章 这两句诗刚说出来,江之晏就觉得耳熟。不对啊,这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他是不是学过啊。 小笨蛋虽然是艺术生,但高中选的是文科。总觉得这诗句熟悉。突然想起两年前他和哥哥春节出去爬山的时候。 哥哥念过这诗。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江之晏念出前两句。因为对于哥哥的记忆,他总是很清楚。 这不是韩愈的《春雪》吗? 小笨蛋挠挠头,这是发生了什么?! “夫人,怎么了?”醒花方才听到小夫人喃喃自语,却没听到那两句是什么。 “没,没事!”江之晏咬住下唇:难道有人跟我一起都是穿越的? 听到这句诗,其他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诗极好。” “确实。” “礼部尚书嫡女,听说这几月名句不断。看来是真的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看来今日魁首非此女莫属。” “是啊。” 那些人的夸奖全都落在顾汝素的耳朵里,听得心里满是自豪。我一个熟读唐诗三百首的穿越者,你们拿什么跟我比? 这容名以后是要当皇帝的,而我可以是皇后! 果然,容名听到这句诗后面露惊讶之色。同时下判断:这样的好句,绝不是这个顾汝素做出来的。 礼部尚书之女,虽说有些才学,但也做不出这样的好句。要么就是有人代笔,要么就是从哪本古籍里抄来的。 “小容大人请对。”顾汝素自以为将沾沾自喜藏的很好,但其实都落在容名眼里。 容名打量着这个女子,行事作风豪迈得奇怪。不像是一位正正经经,书香门第里教出来的闺秀。 至少闺秀,不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站姿,双手抱臂还抖腿。 活泼如师妹,都没有这样站过。 顾汝素被看得脸红,因容名实在太帅,气质又好人又高。那一副冷冰冰的高冷男神模样,娱乐圈那些什么哥哥,在他面前都被秒成渣。 “看平仄和此句立意,是尾句。”容名敛眸,“顾小姐是故意让我对不出来?” 这话说的顾汝素一愣,随即想到好像确实是后边两句。前面还有两句,一共就四句。 这男主该不会以为我在为难他吧?顾汝素心里纳罕:原来这漫画里的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连江之晏都没想到容名听得出来这句来的奇怪,抱着兔子站起来。他想去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穿越者。 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做个伴? 不行,要是作伴的话,也得跟容晨说啊,不能贸贸然交朋友。 思及此,小笨蛋又坐回去,按耐住心情听外边人说话。 “小容大人恕罪。”顾汝素不曾想是这样,福了福身子请罪,“那小容大人可出上两句,让民女来对。” 她是个文科生,一点点的文学底子还是有的。 “不必。”容名此生最厌恶剽窃。 他是个文人,又不是盗贼。抄来的东西,恶心。 被冷冰冰的拒绝,反而激发起顾汝素的斗志:你现在冷冰冰的拒绝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第一百零四章 等我诗词惊艳你,还有那些利国利民的法子,你肯定会想娶我为后! 江之晏在里头听着,咬着下唇。 既然没能在男主身上讨到好处,顾汝素想到未来的婆父。讨好未来的婆父,也是极为重要的。 “宰辅夫人安。”顾汝素在台阶下对着里屋行礼,巧笑嫣然,“方才偶然想到两句诗,想要送给宰辅夫人。” 说罢,又当着众人卖弄起来。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江之晏在里头听着,撸着兔子陷入沉思:这首也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做的。反正不是这个女孩子。 “好诗,好诗啊!” 众人皆是惊讶,这样的好诗,果然才高八斗。 “才女,才女!” 容名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样豪迈的诗句,不是这深闺女子做出的。若是换个将门之后,他倒是愿意相信。 但礼部尚书,循规蹈矩,做不出这样豪迈的诗句。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白云落地成雪,好诗。”容名淡淡点评。这奖赏不是给顾汝素,而是给真的作词人。 这样豪迈的人,究竟有何种心胸。容名生起结交之心,只是不知这是代笔还是古籍。 真希望是代笔。 “多谢小容大人夸奖。”顾汝素骄傲的扬起下巴,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孔雀。 这可是诗仙李白的诗,怎么可能不好! 江之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乱糟糟的没什么想法。 “这一首,当是今日今日魁首。”醒花过去提醒道,“夫人,该赏。” “哦,赏!”江之晏听话的点头道,但说完才恍然问道,“赏什么?” “早就准备好了。”醒花拍手,掀开珠帘走出去。带着身后的奴才送上一斛东珠,“宰辅夫人有赏。” 顾汝素喜不自胜,“谢夫人。” 接过赏赐看到是一斛珍珠,有些失望。这珍珠好像也没什么,还以为有其他的宝贝。 不过转而释然,心道:没事,等我当上皇后,要什么宝贝没有?等我当上皇后,这些珍珠,要多少有多少,不高兴就踩着玩。 第112章 这一副嫌弃的神情,落在容名眼里。微微皱起眉头:此女贪心不足,心术不正。就算他真的要娶,也不是这样的人。 接下来有人陆陆续续的作诗,都是在小容大人面前留个印象。其中也有不错的,但都没有顾汝素那一首好。 江之晏还是像个提线木偶,醒花说赏就赏。人人有份,永不落空。一会儿是一对耳环,要么是镯子金簪。 反正你只要敢上来,都能领到东西。 但这诗会最要紧的是相亲,看宰辅夫人雨露均沾,看小容大人神色如常,并未对任何人表露出不同的神色。 大家心里都没底,不知这两位怎么想的。 容家不管是地位还是富贵,亦或是单单这个人,都是求而不得的好丈夫。 容家似乎天生的痴情种。当年容家老爷在世时,也只娶了骠骑将军的女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从不纳妾。 宰辅大人虽说有续弦。但原来的宰辅夫人已经去世十八年,再娶其实也没什么。 再看这位小容大人,十八年洁身自好,别说侍妾,就是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这样的痴情人,若是嫁给他肯定能挣得到举案齐眉。 嫁人,求的就是个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最着急的还是顾汝素,她拿不准男主到底是怎么想。 她本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学生,看过这部漫画后对这个男主很有感觉。容名一直是她心里top1男主。 当初漫画完结之后,她真的哭了很久,甚至毕业后就跑到那个工作室应聘画师。结果在面试完刚出来就发生车祸。 一眨眼居然穿到漫画里。 那个时候顾汝素起先是害怕的,但随着探寻了解发现这里居然是那本叫做《权谋》的漫画里。 大雍朝,容家,权倾朝野的父亲容晨,状元郎容名! 这一切的细节都对得上,真的是太好了!只是多出来一个婆父。但是没关系,这些都是小事。 本来容晨在漫画里也没多少笔墨,何况是他老婆。 顾汝素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近男神,对于穿越者来说,她肯定是主角。唯一匹配得上男主的人,是他的皇后。 要是男主对她不好,她还能催眠。 “醒花。”在外边待久,江之晏还是有些冷。抱紧怀里的小兔子低声道,“我能先回去吗?实在有些倦了。” 现在小笨蛋不仅身体冷还心冷。据他所知,这个漫画的设定是架空,并没有什么韩愈李白之类的大诗人。 头好疼啊,好烦啊。小笨蛋不想用生锈的脑子去思考,他真的想不出什么。 “夫人,怎么了?”从方才开始,醒花就发现小夫人脸色不好。像是有什么难以开口之事,心里也担心。 江之晏低头看兔子,“我,我觉得烦。”没来的心烦,不知怎么面对这一切。 怀里的兔子也感觉到主人的心境,开始烦躁蹬腿。 “反正也差不多结束,走也无妨。”醒花自然是将小夫人的身子放在第一位。而且该走的流程都走完,那些人的赏赐也都发出去。 接下来小夫人离开,把小容大人放在此处倒也无妨。 “走吧。”江之晏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醒花先走出去,与小容大人知会一声,“小容大人,夫人不知为何十分烦躁,想先回去,如何?” “我也回,朝中有事。”容名背着手,他本来也是不想多呆。 这人一走,这里就都是不喜欢的,何须浪费时间。 “可...”醒花最后还是不敢说什么,福身应是。 江之晏:“可以走了吗?”语气颇为迫不及待。 “可以。”醒花走出去,与在场众人解释道,“宰辅夫人身子不适,今日各位小姐公子能有幸一同赏玩,宰辅夫人十分欢喜。改日若有宴席,各位也请莫要推辞。” “是。” 众人哪里敢说什么,点头称是。 倒是顾汝素不太高兴,她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机会见到男主,没一会儿就要走?不过二次元人物真的好帅啊。 “恭送宰辅夫人。” 等走出去,周围的人又是低头不敢抬头看。 见此,江之晏的心也稍稍放下。脚步略微加快,想尽快回去见到容晨,将此事告知。或许只有夫君才能帮到他。 脚步急促,加之江之晏心里也烦躁,刚下台阶,手上的兔子突然一个蹬腿,跳出怀里。小笨蛋都没拦得住。 兔子也很乖,只是感知到主人的不欢喜,猛地跳出来。但兔子也不会选方向,直接跳到一个小姐的脚边。 其他人吓一跳,唯独那位小姐十分镇定。甚至弯腰将兔子抱起来递过去,微微额首道,“夫人。” “夫人。”醒花伸手接过兔子。 也因为这一场变故,其他人有胆子偷偷抬头打量宰辅夫人。 但顾汝素看的十分直白,看着这张脸被怔在原地。二次元都是这样的美人吗?不对,二次元能画出那么漂亮的人吗? 江之晏察觉到那个什么礼部尚书的嫡女的视线,居然没底气去看。眼神匆匆落在那个抱兔子归还的小姐,是一位极为娴静的少女。慌忙接过兔子转身离开。 “好美。” 待人走之后,顾汝素收回惊艳的目光。心里感慨:好美啊。我是穿来的,居然没能穿到这个人的身上。 第113章 要是有这张脸,什么都不用干,当个笨蛋就能什么都拥有。 “宰辅夫人果然貌美啊,果然这样的美人只能存在二次元。”顾汝素喃喃自语的感慨。 其实,江之晏的长相和三次元并没有不同。 抱着兔子上马车,江之晏心里慌张得很,想快点见到容晨,想快点问一下该怎么办。 容名礼貌的拱手作揖告辞,下台阶翻身上马,跟着马车一起走。 “小容大人果然俊雅。”顾汝素更喜欢男主了,她好喜欢。既然穿进来,肯定是能与男主搭上关系。 心里隐隐有预感,将来她肯定是大雍朝的皇后。毕竟她什么都知道。 那本漫画,她看过无数次。里面的阴谋诡计,权谋更迭,了然于胸。 其他人都没说话,就顾汝素叽叽喳喳的谈论着。 在背后议论人,始终是不礼貌的。 “夫人,你怎么脸色不好?”醒花在马车里,看小夫人发呆。小夫人发呆归发呆,但脸色真的不好。 江之晏:“无事。” 这件事还是得告诉夫君,否则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马车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容名皱眉又松开。 今日是因为这赏雪宴也是相亲宴,是因此事才不高兴的吗?思及此,容名有些错愕,又觉得不可能。 不可能,他真的不会这样想。 但那么想也不是不可能。 容名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总体来说是欢喜的,因为他自己都偏向于会这个可能性。 等回到府里,江之晏就把自己关起来。抱着兔子谁都不见。突然出现是跟他一起穿越的,这样的事情感觉好让人慌张。 第一百零五章 等容晨回来时,听说小夫人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心中惊讶,又害怕小夫人出事。并不敢多想,朝服都没换,直奔河清海晏,想要弄清楚什么事情。 “夫人。”容晨都不敢贸贸然闯进去,站在外边敲门。轻轻的,不敢高声。 “夫君。” 听到是容晨,江之晏放下兔子小跑去开门。 等拉开门,看到容晨那一刹那,乱糟糟的心突然被抚平,一时间他都不知在烦恼什么。 “夫人。”容晨张开手,将夫人拥住。随即抱着进屋,转身关上门。 “夫人,怎么了?为夫回来时醒花说你脸色不好,也不知是怎么了。”容晨也不敢多问,背靠着门板,紧紧抱住小夫人。 他知道这时候小夫人最需要自己的安抚。 江之晏抱着容晨,其实在见到夫君那一刻他在思考,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这一切都有容晨,不是吗? “我没事。”江之晏抱紧夫君的腰,微不可闻的叹口气。 “其实,我也不知要怕什么。只是有些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我心烦意乱,但看到夫君之后,我又觉得没什么。” 容晨:“有为夫,别怕。” 江之晏在想,要不还是别跟夫君说这事儿了吧。他都不知要怎么开口。 “若是真的害怕,为夫陪夫人休息下,可好?”容晨说罢,打横将人抱起。一边走一边说今日的趣事,“夫人,今日为夫听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 “今日我听说,去年的探花郎被调戏了。”容晨将小夫人放到床上,解下发冠一边笑道,“探花郎本姓白,也算是位俊美好儿郎。只是这位白探花是有婚约在身的,回去便成亲了。可也不知怎么,被寻花县主看上。将人调戏一番,气得探花郎今日在朝上递折子,那白白净净的好儿郎,恼羞成怒。” 江之晏:“还有这种事情!” 心思一被打岔,早就忘记方才的事情,拽着夫君的袖子追问道,“快说说,快说说后来怎么办?” “后来还能怎么办?”容晨弯腰为夫人脱下鞋子,叹道,“那探花郎的夫人也是个性子烈的,硬是不肯,便在家中寻短见。为夫只能叫寻花县主,去给夫妇道歉。” 说罢,容晨无奈摇摇头,“这寻花县主没什么实权,调戏探花郎是看人家白白净净的,为夫吩咐寻花县主登门道歉,带些礼物也就是了。县主到底也是侧三品的诰命,也不会太过苛责。” 说起这个寻花县主的封号,就知道是个没什么地位的。若是有地位的,封号大多端庄肃穆。 不会用寻花这样轻佻的称号,那寻花县主其实是先皇养的姘头。 “原来是这样啊。”江之晏是没想到,这里还有女子调戏男子的,真好玩。 一被打岔,江之晏就把方才烦躁的心事,一下就忘掉。满心欢喜的抱着夫君的腰,蹭着闭上眼睛。 “夫君,我睡一下。” “好,为夫陪你。” 这件事看来是不能问小夫人,应该去问名儿。 容晨将小夫人哄睡着,盖好被子抽身离开。去书房问问看名儿,这期间到底发生什么。 到书房,见名儿也在,正好不必去请。 “父亲。”容名拿起方才写的两首诗,递给父亲,皱眉问道,“父亲,您见过这两首诗吗?” “什么诗?”容晨接过两张宣纸,看到第一首眼睛一亮,“这?这样的好诗,是谁做的,引荐一下。” “是礼部尚书之女,顾汝素。”容名说罢,也顺带将顾汝素的生平递过去,“此女子从前是个固执死心眼小气的,不足以有这样的阅历和胸襟做出这样豪迈的诗句。” 第114章 容晨:“确实。” 不仅是这顾汝素不曾有这样的胸襟,连礼部尚书都不会有这样的才学。 “所以,儿子以为要么是代笔,但若是代笔的话,此人不可能默默无闻。或许有可能是古籍,可儿子也不曾听过这样的诗。” 容名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确实找不到这些诗的出处。难道真的是顾汝素的做的?但真的不可能。 “我也不曾听过。”容晨皱眉,放下两张纸。 容名:“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gzh烧杯 “查,一定要查出来什么。”容晨看着生平,突然看到七月时落水。微微皱眉,“七月二十一落水。” 七月二十一,不是他的婚期吗? “是,曾经落水后来救治回来。听说顾汝素爱慕父亲,看到父亲成亲,才想不开的。”这件事容名道听途说。 不好说是不是。 “若是来一个就落水,那护城河别叫护城河,叫自尽河罢了。”对这件事,容晨并不往心里去。绕过书案坐下,“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若是有代笔,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谁。这样豪迈胸襟,我都生起结交之心。” “儿子也是如此想。”这两首诗,容名都不知道这京城里面,居然如此有才之人。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容晨感慨一句,满眼皆是赞叹之色,“好诗,确实是好诗。” 这样的大才,他怎么就没遇到?若是说胸襟才学,容晨比不上这位。 若真的是代笔,那必定是位惊世大才。 “确实。”容名看这首诗,也是满满的赞叹之色。 若是能找出这样的人,容名愿意与顾汝素周旋一下。套出代笔之人到底是谁。 “嗯。” 所以,等到顾汝素接到容府的请柬时,满心期待。 “果然。”顾汝素已经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皇后娘娘。她对剧情了然于胸,肯定能帮到男主。 到日子,顾汝素收拾好自己。换上一身浅色的衣裳。漫画里说,男主最喜欢浅色的衣裳,所以今日换上素雅的月牙色。 梳上堕马髻,一只玉簪清雅脱俗。 “好看吗,银杏。”顾汝素对这一副扮相十分满意。对着光可鉴人的铜镜细细欣赏自己的美貌,穿进来之后也是个大美女。 “小姐自然是好看的。”说罢,银杏恍若想起什么,感慨道,“但若说美貌,那宰辅夫人真的当之无愧天下第一。” 说起宰辅夫人,顾汝素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奇怪的感觉,不是很好。 “是啊,确实很美。”顾汝素不知想起什么。转而问道,“银杏,我之前是不是喜欢宰辅大人?” “宰辅大人未娶妻之前,那可是京城里不少人的春闺梦里人。不仅是您,还有不少都钦慕宰辅大人。”只是说到此事,银杏也觉得奇怪。 当初听说宰辅大人要再成亲,小姐闹得绝食好几日,又是在七月二十一那一日投湖。可是一睁眼醒来,又喜欢小容大人。 说起来,真是奇怪。 “不过,宰辅夫人这样的美貌,除了宰辅大人谁能配得上?”银杏本来也是偏向小姐的。但前几日赏雪宴见过宰辅夫人后。 还是觉得,宰辅夫人这样的人只有宰辅大人配得上。不过也好,毕竟小姐更喜欢小容大人了。 “空有美貌罢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这话里是藏不住的妒忌,顾汝素说完心里一跳,怎么说这样的话。 随便选一个白玉镯子戴进手腕。 这素白的细腕和汉白玉的镯子相得益彰。顾汝素十分满意这一副皮囊:真是漂亮,要是从前有那么漂亮,肯定能当个大明星。 不过,要是能穿进宰辅夫人的身体里,就更好。想要什么还不是勾勾手指头,就有人送上门。 “不过没关系,我有记忆和才华。”顾汝素无比坚定,她穿进来就是要和男主在一起,成为女主的。 权谋大男主漫画,没有女主,她正好填补这个空白。 “走吧。” 这一次也不是只请顾汝素,还有另外几位家世配得上容家的几位小姐。 给人的信息就是好像是进入到第二轮筛选。 等到顾汝素来时,看到这园中还有几位,心中多少是不爽的。难道这个男主还想要选妃不成? 这个园子就是之前容名最喜欢的那一个种满水仙花的小园子。 “顾小姐。” 一共五个人,都是端庄大家闺秀。但所有人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穿着素色。打扮清雅。 “诸位小姐好。”顾汝素倒是会来事儿,跟几人笑吟吟的打招呼。 本来都是女孩子,一有人说话就熟络起来。 说着说着,也不知谁扯到那一日的诗会。 “顾小姐,那一日的诗句,我等都十分惊艳,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其中一位小姐,好奇问道。 这赏雪宴的主题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都会提前准备。 “前几日看雪,偶有所感。”顾汝素打着马虎掩盖过去,又说其他事情。 看这样模样,几人也没说什么,又继续顺着话往下说。 亭子外站着容府伺候的奴才,时刻注意里面的动静。 “夫君,你今日不用去书房处理政事吗?”从醒来,夫君就一直陪着他。江之晏虽然是开心的,但还是怕耽误事。 第115章 容晨递过一个剥好的桔子,笑道,“无妨,名儿在。” 现在容晨使唤起儿子格外顺手。 第一百零六章 “我记得容名今日不是要去相亲吗?”昨日醒花说了,江之晏记着呢。说容名请之前赏雪宴里的几个小姐过来容府。 “相亲也要处理那些杂事啊。当初为夫新婚第二日还不是去上朝了?只是相亲,这有什么的。”容晨冠冕堂皇的躲懒。 听夫君这样说,江之晏也觉得没什么,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吃完桔子,又用过膳。江之晏看今日天气好,主动提出要出去院子转转。 “夫君,我出去外边溜达溜达。”说罢,站起身伸个懒腰。江之晏看夫君没反对,转身就要走。 “那么冷的天,小夫人还想出门,是想去转转还是想去抱兔子?”容晨从背后揽住小夫人的腰,轻笑道,“怎么?那兔子比为夫还好。” “不是,夫君是人那是兔子啊。” 江之晏站定,任由腰被死死桎梏住,却还是在据理力争,“不能比的。”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我连兔子都不如?”容晨把脸埋进小夫人的肩窝,声音实在委屈,“原来夫人宁愿抱只兔子,陪兔子玩都不愿意陪为夫。为夫好容易封笔,夫人居然这样,为夫好伤心。” 听到容晨伤心,江之晏也顾不得什么。按住夫君的手着急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在我心里,夫君自然是最要紧的。” 容晨:“真的吗?” “嗯!”这一次江之晏格外肯定。 “那夫人陪为夫出去走走?别带那只兔子!”容晨抱着人不肯撒手。 这样温润沉稳的一个人,撒起娇来让人没有抵抗力。 “那,那就去吧。”江之晏抵不过夫君的撒娇,微不可闻的叹口气。“但是我要穿狐裘,外边好冷。” “好。” 容晨赶紧拿过狐裘给小夫人披上,牵着人出去。是生怕慢一秒,小夫人都会反悔的地步。 “前几日夫人参加那赏雪宴,可有什么看上的?为夫说来给名儿当媳妇。”容晨半抱着小夫人,在花园里闲逛。 青石板路的积雪被扫到两边,薄薄一层。 “是容名去娶媳妇,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江之晏真的不想掺和这件事。 感情的事情,必须是你情我愿。都说古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可是男主啊!男主啊! 而且他也不是亲妈,怎么有脸说什么。 “名儿已经十八,也该有孩子了。从前为夫是觉得他出去游历一番,多些见识,体察民情会好一些。但如今看来,三年还是太长了。” 容晨感慨道,“若是去一年,十六岁成亲,也差不多。” “你干嘛非要容名去成亲?难不成你想抱孙子?”说完连江之晏都没有反应过来,容晨居然要?要当爷爷啦! 那我岂不是也要当爷爷了?! “抱孙子也不是不行。”容晨也不是很抗拒。但比起他,名儿确实是太晚成亲,从前他是不紧张。 但最近越来越着急。 容晨想着,看一眼怀里的小夫人,眸底神色微暗。 “哎呀,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江之晏挠挠头,有些无奈,他真的不想听到容名的事情。 有什么好听的,越听心里越急躁,大约也是因为天冷。 如果可以,江之晏都不想见容名,但最近因为某些事情,总是要见面。搞得他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感觉再跟在容名身边会出事。 “夫人,不喜欢名儿?”容晨嘴角挂着浅笑,温柔的拂过小夫人脸颊,轻叹道,“你是不是生为夫的气了?” 江之晏:“我不是。” “那好,为夫不说了。”容晨知道小夫人会突然发火,估计是因为天气冷。 一出来,容晨肉眼可见的小夫人越来越不耐烦, “过几日,等元宵灯会,为夫带小夫人去赏灯可好?”容晨抱着人慢慢往前走,一边说着自己的计划,“寻一处高处,也不必见人,俯瞰便可将灯会尽收眼底,可好?” 江之晏乖乖点头,“好。” 只要不提容名,江之晏就不会发脾气。 “元宵夫人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容晨引着人从长廊下来,走到院中晒太阳。 “没什么愿望啊,愿望现在都已经实现。和容晨在一起,画画钓鱼,都已经实现。”江之晏是一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 什么荣华富贵他都觉得没什么,人不过三餐,睡也不过几尺。 容晨抬头看天,蓝天白云,突然想起那一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这一句,一下触动江之晏的神经。他终于想起,想起这首诗是谁的。 “李白啊!”江之晏失声轻呼。说完才捂住嘴,是啊,是李白的。 但至于是哪一首,他没想起来。 容晨:“李白是何人?” “他是一位才才高八斗,人称诗仙的天才!”江之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世界没有李白这样的人物。 设定就是架空。 “为夫怎么不曾听过?”若是诗仙,这样响亮的称号容晨绝对不会不知,所以李白到底是何人? 第116章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江之晏咬着下唇,思考半晌才说道,“他是我知道的一位很有名的诗人,连夫君方才说的那一句诗,都是来自他的。” 容晨闻言,心里一震,忙问道,“夫人认识他!” “我不认识但是听过,他已经去世了。”江之晏微微皱眉,解释道,“反正他不在这里,而且这首诗也不是那位姑娘做的,是李白做的。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就是一位极为厉害的人。” 用尽毕生所学,江之晏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夫人是说,那位李白先生已经去世?”容晨微微皱眉,心道可惜。 “对对对,或者说他根本没在这里出现过。”江之晏一股脑的都倒出来,说完之后才思考要怎么解释。 容晨那么聪明,应该会知道的吧? 其实容晨对小夫人的来历多少是有些想法的,猜测小夫人并非来自此处。或许是来自另外的地方。 夺舍? 说来也是荒唐,但小夫人这些年来一直在江府受苦。哪怕不是胆小卑怯也不会是这样富贵的性子。 就说小夫人这样的性格,虽然怕生人但只是因为一些其他原因。遇到那些奇珍异宝,也不会有惊讶之色。 这样的性子,必定是从小不缺衣少食,家里娇养起来的。 “为夫明白了。”容晨选择相信小夫人的话,既如此那这个顾汝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这场宴席也该散。 “熄墨。”容晨唤来熄墨,吩咐名儿将这几位小姐打发走。 江之晏说完青莲居士的事情,见容晨没再问追,心里反而害怕起来。凑过去轻声问道,“那夫君,你打算如何?” “夫人可知,大雍律法怎么处置偷东西的人?”容晨半抱着小夫人,在院中散步。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什么好玩的事。 江之晏:“不知。” “断去手脚。”容晨说着,再看小夫人的表情,也没什么惊讶之色。 “偷东西挨罚是应该的吧。”根本就没听清楚在说什么,江之晏垂眸在想另外一件事。 如果那个顾汝素真的是穿进来的,那我要不要见见?说不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江之晏走没几步,突然站定在原地,转头跟问夫君,“我能不能见见那个顾汝素?”只是见见。 “夫人为何?” 小夫人的脾气怎么可能主动要求见生人,微微皱眉。容晨沉吟半晌,随即点头道,“自然,夫人想见何人都无妨。” 听到容晨这样说,江之晏心里暗松口气。 有时候真的好爱容晨啊,总不会问那么多。什么事情都给足空间,这样的人真好。 顾汝素不愿与这些封建女子多说,她的才华是要在男主面前展现的。所以对那些女子的谈话都不怎么参与。 对外做出高冷娴静的表象。 但其实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看得出这位顾家小姐是看不上她们的。却不知这顾小姐哪里来的底气。 在场所有人,无论父亲官职还是家中势力,亦或是样貌手段,哪里比你差? 你自认为的装的很好,实则演技拙劣。 这些世家小姐,那自小都是以正妻宫妃的要求培养起来的,不仅是琴棋书画点香品茶,还有御下的手段。 一个个都不逊色,怎要你看不起? 众人也都渐渐开始疏离这位心比天高的顾小姐。 正在此时,醒花快步小跑进亭子。对在场的各位嫡出小姐俯身请安道,“请各位小姐安。”请安后才敛眸道,“宰辅夫人有命,请顾小姐一叙。” 众人一听,心中各有想法。 唯独顾汝素,她只当是那一日惊才绝艳,叫宰辅夫人记在心上。 当着众人的面站起身来,微微额首道,“是。” 得宰辅夫人召见,那岂不是暗示这婚事十拿九稳?不过要见宰辅夫人,顾汝素心中无端膈应,那张脸。 真美啊,可惜不是我的。 若是穿越的时候,能穿进那副身体,那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 谁都不敢有所动作,就安静的站在原地,目送顾家小姐出去。 每人心里都提着一口气,这算是没机会了? 这一次颇为正式,直接请到河清海晏的偏房见面。 等顾汝素进来时,就看到门口摆着的一个半人高的铜制香炉。此时香炉正被点燃,点香的是一位衣着精致的丫鬟。 “宰辅夫人呢?”一进来,顾汝素觉得这里空空如也的,怎么回事。不是要见人吗?还没到。 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听到嘈杂的脚步,顾汝素还以为是宰辅夫人,可一回头却是十多个婢子涌进来。有的人手抬炭盆,有的人捧着狐裘。 这阵仗,顾汝素还以为是因为她。 “你们这是做什么?”顾汝素心中暗爽。看这些人伺候着,这样的感觉好爽啊。 此时人虽多,但一个人都没敢回答。一个个敛声屏气,只低头自己的事。 点香,烧炭。 在上首的位置铺上毛茸茸的毯子,摆上刚出炉的点心。做完这些,确定都没问题后那些婢子才退下。 “喂,你们?”顾汝素想问的,但碍于此处是容府,她不好说什么,只能耐下性子等。 第117章 “夫君不问我为何要见她吗?” 等上台阶,看着棉门帘隔着的房门,才抬头看夫君。江之晏总觉得夫君什么都不知道,怎样会不会不好? 毕竟,哥哥说若是两人真心待对方,是不该有秘密的。正如他从前和哥哥那样。 “等夫人想说便说,你我有一辈子那么长,为夫总会解惑的。”容晨温笑道。 他已经猜出大概,所以小夫人说不说都无所谓。但小夫人这样坦诚的心思,也足够讨好他。 听有人进来,顾汝素回头便是一张美的能摄去人呼吸的脸。那一点点嫉妒刺痛心,又将目光挪到那身材欣长的男子身上。 只一眼,顾汝素突然明白,为何原主会喜欢这位老男人。而且听说成亲,还想投湖。 男主他爹和男主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是各有千秋。 男主是那种高冷男神范,年纪尚轻,所以像是那种言情校园小说里高冷学神。正正经经,没什么表情,但又足够帅。 但男主他爹,这样温润沉稳又帅。单说样貌各有千秋。但这样温柔稳重的男人,也很戳人性癖好吧。 就像甜宠总裁文里,那些事业有成但又温柔缱绻的男主角。 也不知是好色心起,还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意识。让顾汝素在看到容晨后心也摇曳一下。 轻轻的摇曳,晃得人醉。 “夫人小心。”容晨半扶着小夫人迈过门槛。能感受到顾汝素的眼神,却不想搭理。 “好。”被扶着走进去,江之晏直接跟容晨坐在上首的交椅上。这才有心思打量这位,可能是同乡的人。 江之晏轻声问,“你,你可还好?” “我?”顾汝素回神。那点摇曳的心意也被按缓下来,不在脑袋里作乱。 “回宰辅夫人的话,臣女好极。”说话时,忍不住瞥向容晨。顾汝素不得不感慨:这样的男人,生出男主这样的样貌好像也正常起来。 果然,爹是帅哥但儿子不一定是帅哥。但儿子是帅哥,爹十有八九就是帅哥。 “哦。”江之晏的眼神还是在顾汝素身上打量。他在想要怎么问,才能问出这人是不是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 “夫人,怎么?”与小夫人紧紧挨着的容晨,自然也感受到小夫人的纠结。大掌包裹住小夫人的柔荑,附耳过去轻声问道,“夫人,可是有事?” 江之晏垂眸,“我没事。”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他向来不太会说话。 “你从前便唤顾汝素吗?”江之晏想问,因为他从前也叫江之晏。会不会她进来,也是原来的名字。 从前? 这从前听起来就挺奇怪的。 顾汝素马上警惕起来,装出茫然的样子,点点头道,“臣女自小都是被家里人唤作汝素,这些年从来不曾变过。” “哦。”那就是和他一样的,江之晏点点头。 这样拙劣的演技顶多骗骗小夫人,容晨火眼金睛自然是将破绽都找出。这人在骗小夫人,只是小夫人要问什么? “那你,那你喜欢吃的是什么?”是火锅吗? 江之晏想来想去也只是一些浅显表面的话。 “喜食清淡之物。”顾汝素还以为这位宰辅夫人怕自己和男主吃不到一张桌子去,特地来问。 自然是按照男主的喜好去回答。 “哦。”江之晏咬着下唇,半晌后才又想起一个好问题,“你坐过车吗?有轮子的那种。”就是汽车啊,肯定是知道的吧。 顾汝素:“自然,方才臣女就是坐马车过来的。” “哦。”小笨蛋明白,他没问到点子上。眼巴巴的转头看夫君,似乎只有夫君能帮忙。 接收到小夫人求救的眼神,容晨垂眸,思索不过几个呼吸,便开口问,“顾小姐,前几日那两首诗,本官觉得不错。也不知是何时做出的?” 又是这个问题。 “前几日看下雪,还小酌几杯。酒酣胸胆尚开张,便得这两首。”顾汝素心跳得极快,心都快要跳出来。 她猜测是原主残留下的意识,心中不喜。 这原主喜欢容晨喜欢成这样? 就算是喜欢,现在也要忍着,这副身体是属于我的。我要当皇后,至于男主他爹,帅是够帅,但还是要再看看。 “喝的是茅台吗?”江之晏脱口而出。但说完迎上顾汝素探究讶异的眼神,一下就怂了。 坏了,我是不是暴露了?下意识攥紧容晨的手,完蛋完蛋。 “茅台,是何物?”顾汝素眼神闪烁。低头不敢看上首两人。 这位宰辅夫人怎么知道茅台的?难道他也是! 这副表情,全然落在容晨眼中。 江之晏看不出什么,只能紧张的拽紧夫君的袖子,期待他帮忙打圆场。 “夫人想喝茅台?”容晨握着小夫人的手,神色如常的说着一个他根本没听过名字的酒,笑道,“前几日才喝多,怎么还想喝?酒可不能贪杯,之前还去尝菊花酒喝得头发蒙,记得吗?” 说完,低头看着底下的女子,问道,“那酒是本官亲自酿的,名儿曾赠给顾小姐?”言语中是满意的意思。 好似赠予就是同意你进容家。 “不,不曾。”顾汝素不敢乱说,垂手道,“只是听说那茅台极烈,仅此而已。” “原是如此。”容晨没想到此女会顺着往下说。转头看着夫人,附过去咬耳朵,“夫人,听到想听到的吗?” 第118章 “嗯。”茅台。江之晏点点头。 “既如此,顾小姐请回吧。”容晨也懒得应付这女子。这女子眼中的觊觎,是对他的。真叫人不喜欢。 既然一心出头要做名儿的妻子,却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实在叫人恶心。 这样的女子,若是要进门,那容家真的是大难临头。 顾汝素不敢多言,福了福身子退下。 等出去后,迎面扑过来的冷风脑子也清醒一点,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抚着心口思考方才会不会说错什么话。 这宰辅夫人,怎么好端端说茅台两个字。 还以为他也是穿越来的,结果居然是容晨自己酿的酒。虽然没听过,但因为这部漫画是现代人创造出来,出现一些奇怪的称呼也不稀奇。 安抚好心绪,顾汝素领赏后被送出容府。 等人走之后,小笨蛋才开始问问题。 “夫君,你说这个顾汝素知不知道茅台啊?”江之晏心慌。 “知道。方才夫人说茅台二字时,顾汝素表情先有错愕再慌张压住,她知道但不能说。”容晨耐心解释,端起手边的茶盏。 “她也知道茅台,那会不会也是同一个世界来的?”江之晏低下头,搅动衣角,心里不得劲。 嘴里的喃喃自语,居然也不小心念出来。江之晏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茶盏,抬头看容晨,一脸的纠结。 “有可能。”容晨看小夫人纠结成这样,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很可能她与你就是认识的。” 方才说茅台时,顾汝素露出和小夫人一样的眼神。也就是说这种东西,顾汝素也是知道的。 但要必须要刻意瞒着,至于为何刻意?很可能也是怕被小夫人看出她也是一起来的。 能瞒过容晨的人,现在还没出生。 听容晨这样说,江之晏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我该让她知道吗?” “不能。”这一次容晨又是格外果断。 “为何?” 不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 “因夫人若是与她相认,只怕会成为此女子上位的垫脚石。”抚上夫人的脸颊,容晨叹道,“夫人,此女对权力的欲望太强烈。” 若是顾汝素知道小夫人与她是一起的,势必会对小夫人下手。到时用小夫人威胁他,或是名儿,这种事情绝对做得出来。 届时,小夫人定会伤心难过。容晨不希望小夫人伤心,干脆就一开始将可能扼杀这个可能性。 老实说容晨说的江之晏不太懂,敛眸思考半晌,再次问道,“真的不行吗。”难得有个一起穿越的。 第一百零八章 “不行!” 容晨决不能将小夫人置于狼子野心之下。 “那听你的。”最后江之晏还是妥协,接过茶水冲下喉间的苦涩,叹道,“算了,我以后不见她了。” “夫人真乖。”容晨接过小夫人手中的茶盏,放到手边的矮桌上。再将小夫人揽进怀里,嘱咐道,“记住夫人,别叫她知道这些事情。” “好吧。” 虽然不懂,但江之晏并没有多问。反正容晨总该有道理。 顾汝素拿着赏赐心满意足的回顾府。 这赏赐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父亲。”顾汝素来到书痴父亲跟前,炫耀的将容府的赏赐摆到父亲,和这些庶妹庶弟,还有姨娘面前。 见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露出羡慕之色,心里嗤笑:井底之蛙! “这是?”顾尚书放下手里的古籍。看着银杏手里捧着的首饰和和田玉镯子,确实是好东西。 铺着红锦缎的平盘上放着一个小木牌,上面镌刻一个容字。 是权倾朝野的宰辅大人赏赐的。 “回父亲的话,女儿刚从容府回来。”说罢,挑衅的看向几个庶妹。她们或羡慕,或咬碎一口银牙。 别的不说,顾汝素真的很喜欢被人嫉妒的感觉。这也间接证明,我确实过得很好。 “唉。”闻言,顾尚书没有欣喜,反而面露忧色。思考半晌后才站起身道,“你随我去一趟书房吧。” “是。” 几个姨娘都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好东西从眼前掠过。 “父亲。”顾汝素站定在书案前,微微扬起下巴。 “素儿,你是我与萍兆唯一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嫁进容府。”那容府从不是表面看的那么风光富贵,那是虎狼窝,是毒蛇窟。 宰辅大人的手段,顾尚书见过无数次。若不是宰辅大人是真心为黎民百姓,他也不会继续做这个礼部尚书。 顾尚书叹道,“素儿,你母亲去世,我便只有你这一个嫡女。我不求你荣华富贵,为顾家去联姻,为父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找个门当户对的嫁入当正妻。” 从头到尾,顾尚书都没想过要将女儿和儿子们当做增加顾家势力的工具,他爱书如痴,对这些权势也并不是多在意。 所以,在当初素儿绝食想叫他去容府提亲。他那一次想都不想就拒绝,宰辅大人是什么人?结果女儿死心眼去投湖。 那一次顾尚书就心疼,不曾想投湖被救回来的女儿,突然又要嫁给小容大人。 宰辅大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人?都是蛇鼠一窝罢了。 “父亲?”顾汝素皱眉,她不曾想过父亲居然会不愿意她嫁给容名。 第119章 委实可笑,她若是嫁给容名,那日后可是皇后!到时整个顾家,地位超然,哪里人敢得罪? 这个顾尚书居然不要?真是奇怪。 “那么多年,为父在官场上浸淫。看过太多太多,如今身居尚书已经是难得,为父只希望尔等平安便是了。” 要说上进心,在萍兆病逝后,顾尚书的上进心就没了。一开始他只是一个榜眼,是萍兆陪着他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 后来萍兆去世,顾尚书也整日与古籍为伴。他是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不比其他六部重要。 而且,这也是萍兆去世前的嘱托。萍兆比他聪明,当初容晨夺权成功后她就按下野心,安安心心的做一个礼部侍郎。 后来升迁为尚书。 萍兆去世前嘱托:容晨不比先帝,他独断专行又太聪明狠厉,不能忍受一个对权有觊觎的人身居高位,你只能以平常心对待官场,不争不抢做个纯臣,反而能保住顾家。 这一席话,顾尚书那么多年都记在心里,可偏偏女儿喜欢容家父子。 “素儿,你听为父一句劝吧!” “父亲,现在不是我要如何,是容府下请柬赏赐我。而且今日宰辅夫人还主动召见我一人。”正是因为有这些,顾汝素才觉得自己坐稳男主正妻之位。 闻言,顾尚书颓然叹气。 “若你真的要嫁,便收着心做一个正妻,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顾汝素皱眉,没想到父亲居然会那么不愿。抿紧嘴角,“父亲,我嫁过去自然是好好做正妻,有什么?” 顾尚书见女儿心意已决,也知道素儿是个死心眼的。眉头微蹙,半晌后才叹气,将人赶走。 他突然有些无力:这些年的素儿,是不是教坏了?萍兆的嘱托,他或许真的守不住。 顾汝素没想到在容府受到赏赐,回来父亲不仅没有夸奖,居然还叫她别嫁进容府。 “真真是。”顾汝素甩袖,恼得一转头,下意识想要挠头,头顶上的堕马髻也微微散乱。 “小姐,您怎么了?”银杏看小姐似乎不高兴啊。但不是来的时候很欢喜啊。 怎么随大人去一趟书房回来,人又开始急躁。 “没什么。”顾汝素摆摆手,转身坐到铜镜前。 本来今日有好事发生,但被父亲那么一搅心情便坏了。 对着镜子里的脸,撑着下巴,死死盯着铜镜。又不知想到什么。想到宰辅夫人那张脸,又想起容晨。 容晨?原主留下的那一点隐秘的情又摇曳起来。 以前也有过,所以顾汝素有所察觉。但从未有一次那么强烈。 顾汝素突然抬手,恶狠狠拽起铜镜,将铜镜摔到地上。 铜镜结实,被愤恨的砸到地上居然只是凄惨的仓啷一声,并未碎裂。 “小姐!”银杏一脸莫名,慌忙跪下请罪。小姐怎么突然阴晴不定起来,可别连累她这个小婢子。 “出去!”顾汝素心里膈应得很,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宣泄不出来。 能猜到是原主的意识在作祟。 “你!”顾汝素捂住隐隐发疼的心口,跌坐回椅子上,咬着牙质问,“你到底意欲何为?你已经死了,死了!我是要当皇后的!” “唔——”越是压制,越是痛苦。像是一根针扎进心口,爱而不得的情绪在胸腔蔓延。 从前怎么不会?难道是因为见过容晨,见过那位夫人? 见过那位夫人后,顾汝素也察觉到嫉妒的情绪蔓延。一边觉得这样的美人是该被人捧在手心里。 一边又恶毒的认为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顾汝素一开始并不妒忌,她喜欢的是容名,一直都是。但不知为何见过容晨后,心绪开始不受控制。 “你喜欢容晨?可笑,你比得上那位宰辅夫人吗?”顾汝素冷笑,一字字是她在说,一句句也是她在听。 刺得心头越发疼。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你以为你臭读几首诗几本书,满嘴之乎者也就能比得上那样绝无仅有的美貌?你要明白,才情是无双美貌上加持的光环,若是没有,也不影响他们赚钱。那些明星,一个个都是文盲,连美貌都没有,还不是靠着资本运营成为炙手可热的艺人。 你不过是在妒忌,在妒忌那张脸。你自己要发疯别拉上我一起!” 顾汝素抬手扫落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首饰盒子,一边又继续刺激原主的意识,“无美色之人,才会妒忌得到的这几时好。顾汝素,你若是好好待在我的身体里,我倒是可以让你偶尔见见容晨!” 听到这话,心口的痛意稍稍缓解。 而强行压制的顾汝素也脱力的跌坐到地上,趴在梳妆台。这个意识以后肯定会成为坏事的定时炸弹。 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把原主的意识消灭。 “该死。” 夙愿不了,意识不离。 当初江之晏也是如此,被意识困住。后阴差阳错原主的遗愿被容晨完成。 而顾汝素原主的遗愿,是得到容晨啊。 “妈的。”顾汝素突然爆粗口。捂住心口越发疼。 “你tm再给我疼,我嫁给容名之后,说不定可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和容晨在一起,但你如今一直妨碍我,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第120章 听到这话,身体里的意识渐渐安定下来。 这也让顾汝素稍稍缓口气,抚着心口道,“我没什么道德观,容晨我也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你的。” 逐渐安抚住胸口的痛意,顾汝素眼神狠绝。 江之晏站在窗前,怀里抱着兔子仰头望月,眼神怔怔。 “夫人在想什么?”容晨从后边披上大氅,顺着目光看去。是夜空中一轮玉盘。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琼台镜,飞在青云端。”江之晏突然吟出这句诗,垂眸心里难过:好不容易遇到个一起来的人,居然不能相认。 “夫人?” 容晨讶异,夫人怎么突然吟出这首诗。 “这也是李白的,是不是很棒。”心思不宁的江之晏缓缓靠在夫君怀里,垂眸呢喃道,“居然不能再见面。” 听到这话,容晨自然知道小夫人在想什么。妒忌的情绪又抑制不住的翻滚。是因为那顾汝素和夫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能得小夫人半刻思念吗? 真该死的。 “夫人。”容晨颤着手,将小夫人紧紧圈住。他被满足的欲念,又开始叫嚣。如野兽一般想要冲破牢笼。 第一百零九章 若是平时,哪怕一件死物,一只兔子,一个火炉,容晨都会吃醋。何况此时夫人正在想着另一个女人。 他以为小夫人会一直心无旁骛的爱着他的。 会一直如此。 好想杀了顾汝素,杀了她! “容晨,你怎么了?”江之晏察觉到抱着他的人浑身在发抖。赶紧拉过夫君的手揣进怀里,“你是不是很冷啊?” “是啊,好冷啊。”容晨温润的笑容下藏着张牙舞爪的野兽。 “冷得为夫好难受。” 江之晏看夫君这副表情,还浑身颤抖。吓得不行,连忙将手上的兔子放下,转身抱住容晨轻声问道,“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夫君如此,担心。 “为夫也不知啊。” 容晨把头埋进小夫人的发间,深嗅玫瑰油的香味,半晌后才问道,“夫人,你!”你怎可想其他人,怎么敢的! “我在的。”江之晏抱着夫君,哪怕胸口被勒得窒息,都不敢反抗。他觉得容晨这样好奇怪啊,但却不害怕。 太久没吃醋的容晨一下收不住,等回神后发现小夫人正抱着自己哄。那点暴戾的心思压下,抬起小夫人的下巴亲啄嘴角。 “夫人,为夫好冷。” “别怕,夫君我给你暖。”江之晏也察觉夫君好像好一点。捧起手搓着手哈气。像夫君从前那样反哺回去。 容晨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唉,还是冷。” “那怎么样才能暖起来?”江之晏面露难色。 冷的滋味可不好受,跟针扎肉似的疼,扎得人脾气暴躁。他不希望夫君也受这样的苦,会心疼。 “那劳烦夫人帮为夫暖暖。”容晨低头擒住小夫人的桃花唇。 这样的暖法,江之晏只在一些书里见过。男女主两人因为冷,然后抱在一起。 虽然这个方法挺奇怪的,但确实有用。 江之晏双手撑着窗沿上,泛白的指尖扣着窗沿。细白单薄的胳臂既要承受上半身的重量,又要承受身后人的顶撞,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容晨~” 声音很轻,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只小奶猫在呜咽叫春。 “小夫人,我在。”容晨将撑着的小夫人抱起来。也知道这个姿势太过辛苦,抽出后将人转个身。 “小夫人。”将小夫人抱起来,腿圈住腰就这样进去,一步步的走动。容晨哑声轻唤,“小夫人,小夫人。这一次桂花味的香膏好不好闻?” 江之晏已经迷糊,痴痴的笑着回答,“好甜的。” 是好甜啊,鼻尖都是喜欢的桂花味还有容晨的味道,靡足的神情,随着一上一下的动作逐渐迷糊。 “小夫人,是为夫甜还是桂花甜?”容晨将小夫人抵在柱子上,依旧不肯放松力道,一点点逼着小夫人哭。 “夫君,夫君甜。”江之晏吐着粉嫩的舌尖,痴得像条小奶狗,想缓口气。 可不到片刻,舌尖又被人含住。略微挣扎一下,就随着容晨去。 每次被要狠了,江之晏都会露出这一副痴态。 容晨最喜欢这样,希望小夫人永远这样。 “小夫人,你以后只看着为夫好不好?你若是想着谁,为夫就把他做成人彘,塞进装满烈酒的大酒坛里。挖去双眼,勾去舌头。” “在空荡荡的双眼里塞进鱼眼,用毒蛇做舌。” “让这样的人出现在小夫人面前,小夫人还会念着她吗?” “唔哈~~”本就不聪明的脑子已经被快感搅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心思听容晨说什么。圈住腰的脚慢慢滑落,“容晨,轻些要死了,啊哈~” 容晨越发强势,一下下的顶着,“小夫人别怕,夫人别担心。” 也不知要怕什么,也不知要担心什么。 从柱子到矮榻,再到床上。 江之晏被翻来覆去的草的吐舌痴笑,暖和是暖和的。容晨果然没有骗人,真的是暖和的。 一直到后半夜,江之晏才模模糊糊的被清洗完睡下。 “夫人。”容晨掀起被角,自己钻进去抱紧小夫人。亲亲春潮未退的眉心,叹道,“夫人做梦要梦到为夫,知道吗?” 第121章 “嗯。”江之晏迷糊间听到这话,想回答:其实我每次都会梦到你的。 但实在是太困,闭着眼睛睡死过去。 容晨拍着小夫人的后背哄人睡着,附耳说着情话,“夫人,要梦见为夫。梦见为夫风光霁月,梦见为夫温润儒雅的样子。也要梦见为夫病态的爱,知道吗?” “唔~”怀里的人什么都没听见,睡得太死。 而容名此时也不好受,他趁着夜色去赴约,却被引到一处密林。 在密林里兜兜转转好久,才找到约定好的位置。 一条清溪往上走,土地庙处。 引几分月色找到地方,容名裹紧身上的白色狐裘,左看右看。也不见人影,略微皱眉。 若是爽约,那可真的要教训一番。 “名儿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容名回头,看到双颊被冻得通红的荀衢,脸色越发冷。漠然问道,“荀叔何事?” 荀衢被冻得不行,他不知容名会晚那么久。手里的汤婆子已经冷却,忍着冷意。 “自是有事。”荀衢随手甩过去一个湛蓝色万字福锦囊。手动作勾起的风,让他不自觉打颤。 若不是掩人耳目,荀衢才不会在密林里碰头。这地方鸟不拉屎还特别冷。 最近容晨好像察觉出什么,太师府越来越不安生。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容晨太聪明,若是没察觉出什么,他才要担心此间有诈。 “这是何物?”容名伸手,稳稳当当的接住锦囊。略微皱眉,看着锦囊。 看了眼荀叔,最后双手扯开锦囊的松紧绳。从里面掏出一包药散,略微皱眉。 “这是何物?” “这是能让人神智暂时不清之物。你只需要让容晨服下至少三次,他在那一月之中,便会昏沉乏力。” 荀衢说罢,吸吸鼻子。尽量平稳声音去解释,“你只需让容晨用三次,我只需要保证他这一月神智混沌即可。这样我才能趁虚而入,生米煮成熟饭。” “我说过我不会对父亲下i药!”容名将药散装回锦囊,冷声拒绝。 他愿意相助,但不代表他想伤害父亲的身体。 “此物不会伤害你父亲的身体,只会让他意识混沌罢了。你别想太多,一旦不服用就如寻常一般。” 将准备好的说辞搬出,荀衢知道名儿不会乖乖听话,轻笑道,“那一日温泉,难道你不想日日如此吗?” “我只需你将药下三次,迷惑容晨的意识,让我趁虚而入。我会自己想办法让他与我交合,你放心。” 容名攥紧锦囊,眉头紧蹙。半晌后才问道,“我怎知里面的药对我父亲无害?” “你大可叫太医来看,你在官场自然也有信得过的你父亲之外的耳目。”荀衢不怕查,语气坦坦荡荡,冷笑道,“我也不会发疯的想嫁一个病秧子,或是守活寡。” 容名做出犹豫之态。 “你我皆是爱而不得之人,我成全你,你也成全我。”荀衢说完,露出凄然一笑,“你也知荀叔钦慕容晨多年,如今不过是想要得偿所愿罢了,这有什么错?” 声声泣血,仿佛真的能与容名感同身受。 最后,容名攥紧锦囊,“我会自己去查。”说罢,转身运轻功离开。 等人走之后,荀衢没有往日得逞时狐狸一般的笑容,有的只是落寞和孤寂。在清冷的月色之下,格外悲凉。 “唉。” “主子。”心腹捧上一个还热乎的汤婆子,接过冷透的那一个退居身后。 “我与容晨是十五年前相识,那一年我是探花郎。他大胜归来,所有人都去城门楼迎。那一日的他,身着素衣怀里抱着五岁的名儿。与那些身着铠甲之人天差地别,但却又如此与众不同。 那时,我在想:这样温润的文官,怎么可能将羯蛮打得溃逃千里。” 巧合的是,父亲对容晨也极为赞赏。一来二去两人竟也相熟起来。 那时候,两人一起秉烛夜谈话天下,游行山水点江山。一起在贪官污吏的剑雨中滚过来。 后来父亲被先皇气死,荀衢发现容晨野心是那一夜。那一夜先皇驾崩,他雷霆之势闯入顾国公府,将一门一千多人屠杀。 那一夜京城腥风血雨,都说容大人在剿灭叛国逆贼。血流成河的京城,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后,又恢复往昔的模样。 口口声声说绞杀逆贼,但逆贼不就是容晨自己吗? 那一晚后,两人又谈过一次。发现很多事情都开始偏离轨道,荀衢便离开。开始周游天下,又受命去查盐道贪腐之事。 “我很难过。”荀衢仰头望月,将眼眶湿意逼回去。声音却不自觉哽咽,“我曾慕恋容晨这没错,此时我也没多少兴奋反而难过。我将这样锦绣卓绝的知己毁掉。只怕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再出一个容晨。” “他与我是知己,是昔日好友,更是钦佩的对象。” 荀衢垂眸看着手里的汤婆子,这样暖和但心却越来越冷,哽咽道,“我毁掉这样的人,会不会遭天谴?” 第一百一十章 “可我也同样懂容晨,他也懂我。我们对权力对天下,对江山的渴望是一样的。” “天下太平,但我要的是我给天下的太平。” 荀衢想到那一夜,容晨当上宰辅后,也是两人最后一次深谈。 第122章 容晨说:江山多娇,在我怀里的江山才是多娇的。河清海晏,需得是我守出来的。 那一席话,也在荀衢的心里种下野心。 “容晨常说,抢不过斗不过,技不如人那就认栽。我希望有一日他也能在我手上认栽。” 两人因才学惺惺相惜,但大丈夫志如鸿鹄。这点私情,在他登上高位时回想起来,只会唏嘘但不会后悔。 荀衢将刺骨的空气深深吸入肺中,人也稍稍清醒。 “回吧。” “诺。” 容名深夜回去,看着药粉却不曾找人来鉴查。反而以身试药,自己先吃一次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 用过一次,隔今日发现只是嗜睡并无不妥,这才放心下来。 后日就是元宵节,前几日容晨说让小夫人画个花灯的图样。到时候整个容府都会挂上那一个灯笼。 江之晏思索许久,才画出四个花样。都是凌霄花,但是各类的凌霄花。各种姿态,都是精心画的。 “夫君肯定会喜欢的。”画好之后,江之晏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书房见容晨。 那股子欢喜劲儿,把冷都压住。 可跑到书房门口,却被熄墨拦住。 “怎么了?”江之晏走上台阶,隔着门板看里头。大门紧闭,夫君平日里很少会如此关门的。 “小容大人来了。”熄墨下意识压低声音。回头看紧闭的门板。对着小夫人摇摇头道,“方才大人在里头大声得厉害。” “父子吵架了?”江之晏心里一惊,两步想推开门。可等手按在门板上时又像是被烫到,一步步后退。 要是两人吵架的话,他也不会说话。若是进去,指不定会激化矛盾。 江之晏怕,怕帮不上容晨还添乱。 “夫人别担心。”熄墨也看出小夫人的顾忌,主动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夫人,安抚道,“也不是吵架,只是有些大声。” “夫人莫要紧张,那小容大人是大人的儿子,怎么可能忤逆大人。” “我,我知道。”江之晏攥紧衣角。 他对容名的恐惧随着剧情时间,一点点放大。等将来容名当皇帝,还会如同剧情说的那样,尊夫君为太上皇吗? 谁都不知男主是怎么想的。 江之晏:“他们在大声什么?” “听到动静,奴才就该离得远远的,怎有胆子去听。”熄墨扶着小夫人下台阶,柔声道,“夫人别担心,夫妻尚有吵架拌嘴,何况是父子。” “嗯。” 没多一会儿,容名出来,神色有些凝重。 出来时看到这人也在,微微蹙眉。冷漠的脸色越发沉,只是看一眼熄墨,视线落在扶着的手上,冷声道,“去叫秦太医来。” “是。”熄墨不敢耽搁。 江之晏撩开衣袍,逃似的小跑进书房。 “夫君!”跑进去,往左边看。看夫君手上拿着一个锦囊,正要放进抽屉里。心里一惊,快步走上前,“夫君,你跟容名吵架了?” “嗯?”闻言,容晨先是讶异,而后又问,“为何名儿要与为夫吵架?” “方才在门口,熄墨说听到你们吵架。你们别吵架啊,这样不好的。”尤其那还是男主,要是惹怒男主,夫君你怎么办。 江之晏随手捞过桌子上的一本医术,心里着急,“你们就不能好好的吗?” “政见不合自然该理论清楚,这并非吵架。”容晨将锦囊发放下,再关好抽屉。绕过书案握住小夫人的手,安抚道,“夫人莫怕,只是为夫方才有些大声。” “你要是还是别对容名大声,大家好好过日子。”小笨蛋攥紧夫君的手叹道,“大家好好的不行吗?” 你要是得罪男主,让他不高兴,指不定以后要死掉。 “行啊,这些都是小事。”容晨安抚住小夫人,又看醒花在外头。朝醒花招招手,“何事?” “大人,方才小夫人画好几个宫灯花样,想叫大人选。”醒花端着裹着锦缎花样呈上来。 连装裱都精心用上经折装。 “不错。”容晨拉开折子,里面是四只凌霄花图案的宫灯样式。画的是各种姿态,点点头道,“都画的极好,只是夫人怎么都是为夫喜欢的?” “夫君喜欢的,我也是喜欢的。”画的时候没想太多,江之晏是想让容晨看着欢喜的。 “画的极好。”面露满意之色,容晨合上折子交给醒花,嘱咐道,“这四个花样都要,令再做些水仙花样的给名儿。河清海晏就用这些花样还有牡丹。” 嘱咐完,容晨还担心小夫人多想,解释道,“春日压轴花事登台,也该百花齐放才是,哪能凌霄花一枝独秀,你们都要好好的。” “你说得对。”小笨蛋痴痴的笑。 容晨真的好好看啊,不愧是我画出来的。 一件事又轻飘飘揭过,小笨蛋又忘记自己方才担心的是什么。 江之晏还担心父子不和,可翌日两人又能一起用早膳。那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心里暗暗松口气。 十四做好的宫灯已经挂上,挂不到的院子,就在两个屋顶上拉条细绳。将灯挂上去,正好坠下来。 三步一盏,好看极。 “元宵节那么多灯啊?”江之晏站在院中,单手托起一盏宫灯下的红色流苏。顺着绳子一直往外看,两边长串的灯笼,很有意境。 第123章 “是啊。”容晨从后揽住小夫人,解释道,“说是年兽每年都会下来为祸人间,后来有仙人教授百姓,除夕到初三都要打鞭炮放烟花,敲锣打鼓。用以吓走年兽。而到元宵,就要家家户户亮灯,用灯来驱散厄运。” “倒是大差不差。”江之晏记得,原来世界也是这样的传说。 收回手仰头望月,江之晏有些迫不及待,“明日我们是不是能看到满城的花灯?如虹如流?” “是,明日我们一起去看。正月十七就要上朝,到时只怕要忙几日。”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按在脸上,又是冷冰冰的。 这些时日药膳好似都没有用。 “好耶!” 元宵灯会,果然是热闹非凡。这一日没有宵禁,所有人都能出来顽。 整个京城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江之晏也是早早就被带到京中最大的一个酒楼,就在四楼靠街的一间。打开四面的窗户,就能看到四方景色。 喧嚣声从地下传到楼上,江之晏可真是喜欢这样。不用见到人,但又好热闹。 有种世间繁华我也有份的参与感。 “夫君你看,他们手里有龙头灯笼,还有兔子灯笼。那边还有舞龙舞狮。”江之晏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贪恋一刻繁华。 容晨:“那边还有大花灯。” “是莲花形状的。” 容名来晚一步,方才过来时人太多,被挤在一处等好久。路上又看到好看的兔子灯笼,他手痒就买一盏来,正打算送人。 看着手里的兔子花灯,容名撩开衣摆轻巧上楼。 “名儿!” 台阶才走两步,就被人唤住。 容名皱眉回头看,却发现是荀叔。欢喜之色在眉间散开,又恢复冷硬的眉眼。沉声道,“荀叔有何贵干?” “方才看名儿遥遥而来,正想上前唤你。可看到名儿手上的兔子灯,眉间喜色还以为是弄错,只待走进再看,果然是你。” 荀衢打量名儿神色,最后以扇掩嘴轻笑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知荀叔何时,也能逢得一场喜事?” “三日后。”容名攥紧手里的灯笼杆。一字字像是从嘴里蹦出来,冷得像冰,一块块砸到地上。 “那便好。”得到答案,荀衢十分满意。接过名儿手上的兔子花灯,似是警告又似是玩笑,轻声道,“这东西若是被容晨看到,会想很多。” 说罢,左手提着灯吗,右手摇扇,迈步离去。 “小容大人。” 一直躲在暗处的顾汝素终于忍不住,走出来。对着男主福了福身子,娇声道,“小容大人,荀大人怎么拿走你的花灯?” “顾小姐?”此时的容名不怎么欢喜,看有人凑上来也不怎么想搭理。 “是。”顾汝素看向远去的背影,不知该怎么提醒男主:这荀衢是要害容家的,怎么能走的那么近。 “嗯。” 容名甩袖转身要上楼。 “小容大人!”顾汝素提起裙摆慌忙追上去,柔声道,“小容大人,要小心荀大人。”最后还是说出口。 这荀衢是容晨少年相识的好友,她若是直接说荀衢要对容家不利,只怕没人相信。所以顾汝素不敢贸然说出事情真相。 决定在男主面前加深印象,这样他以后发现荀衢的真面目,就会想起自己。这样两人就有可能再进一步。 这是顾汝素想到的最优解。 不引人注意又让人好奇。 “何意?”容名总算正眼看这位顾尚书之女。从一开始这女子都太过刻意,他不是很想理会。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但这一次居然说出这话,难道这女子知道什么?不,按照荀叔周全的性子,这样的大事不会叫人发现。 此女不简单! “臣女随口一说罢了。”顾汝素做出讳莫如深的样子,悄悄偷看男主一眼,杏眼中有疑虑最后又压下去。 “总之,小容大人请小心荀大人。” 容名挑眉,却不理会这话,反而冷声道,“多去养心殿坐坐。”说罢,拂袖上楼。 顾汝素愕然:怎么突然说这话?养心殿,养心殿不是故宫里的吗?他怎么突然说要去养心殿坐。 “养心殿?养心!”顾汝素恍然。 寡欲养心。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男主叫我去养心殿坐坐,是暗指我欲望太多。 听这话,顾汝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本就是刻意给男主看这一副姿态的。一个聪明但又不够聪明的人,才能被掌控当皇后不是吗? 太笨,不足以母仪天下。太聪明,又不好掌控。 顾汝素压下心中欢喜,脸色惨白匆匆转身离开。 容名两手空空回来,推门进去。便见父亲半抱着那人正在外赏景。 “父亲。”容名进来,等凉桥将门关上后才继续道,“方才在楼下,荀叔将我买的兔子灯抢走了。” “抢走了?”容晨挑眉,无奈轻笑道,“他的脾气还是如此。” “兔子灯?”江之晏绷紧后背,知道男主在身后却没敢回头,反而仰头看着夫君。心有戚戚,这里突然不好玩起来。 容晨有些无奈道,“是,为夫想夫人肯定喜欢,就叫名儿来时带一盏,不曾想被荀贤弟抢走。那么多年,他还是喜欢抢走我的东西。” 第124章 对此,江之晏倒是无所谓,拍拍胸脯道,“夫君别担心,他抢走我给你作一盏!”手工这种事情,我很厉害的。 只要是能一个人安静坐下完成的东西,江之晏都十分擅长。 “夫人如此厉害?”容晨面露惊讶之色,那表情多少有些夸张。 虽夸张,但真的能讨好小笨蛋。 “那是!我以前手工很厉害的。”江之晏满心自豪,忍不住挺起胸膛。一定要做一个最好最好的兔子花灯给夫君! 容名打断两人对话,再说一句,“荀叔刚走没多久,又遇到顾家小姐。就是那位顾汝素。” “她倒是有胆子。”这件事容晨不意外。 “她,她说什么了吗?”一听到顾汝素的名字,小笨蛋立马好奇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老乡要说什么,是不是发现他也是一起过来的。 这是主动与我说话了?容名受宠若惊。 “一些闲话,我叫她去养心殿坐坐。” “咦?”这话什么意思,江之晏仰头望夫君。养心殿,不是故宫里面的吗?去哪里坐什么。 “养心殿坐坐的意思奉劝顾小姐寡欲,养心寡欲,别肖想太多。这个殿,取的大雄宝殿,天王殿。这等寺庙礼佛大殿的称呼。” 佛与养心,格外相配不是吗? 听夫君解释,江之晏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还以为他们知道故宫是什么。只是一句话,就藏着那么多的典故。 好费脑子。 “夫人,舞龙舞狮过来了!”也不愿让小夫人再为这些小事烦心。指着远处热闹的街道,“看,过来了。待会儿还有踩高跷。” “还真是。” 容名也挤过来,他已经三年不在京中。三年不曾遇到这样热闹的场景,自然也是想凑一凑。 现在好了,小笨蛋在中间,右边是容晨左边是容名。 底下舞龙舞狮,敲锣打鼓好热闹,半空烟花璀璨。 “过来了过来了!”江之晏好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真的看舞龙舞狮。拽着夫君的胳膊,指着底下,“看,那条龙舞得虎虎生风,好厉害啊。” “确实。”容晨按住过于兴奋的小夫人,无奈温笑。转头看向名儿,亦是满眼宠溺,顺着名儿目光看向怀里的小夫人。 容晨用力将小夫人搂紧,附耳低语。 江之晏听到这话,脸先红。最后耐不住夫君的手在腰间肆虐,红着脸点点头。 见此,容名目光落在别处,看烟花,看灯海。但这些,若是说美,到底还是差点意思。 今日玩得欢喜,一直到子时外头还是那么热闹。 但江之晏困了,强打精神斜倚在窗沿看外头景色。手里还捏着一个糖葫芦,是方才醒花买来的。 “困倦?”容晨为小夫人披上狐裘,往外看夜色,再看看小夫人,“明月倚楼星宇伴。”附耳咬下耳垂,“若是累了,也可回去。” “不行,我还能再忍忍!”江之晏觉得自己还能坚持,撑着身子坐直起来,一口咬下一个糖葫芦,酸的后槽牙打颤人也清醒起来。 “若是今日不玩尽兴,那要等明年哩!”固执的以为只要不睡,这热闹就不会过去。 容晨无奈,“好好好。” 反正明日也不必上朝,陪着小夫人也无妨。 但不常熬夜的人终是在子时后就被周公拽进梦里,连续打几个哈切后就窝在夫君怀里,头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容晨无奈,将小夫人抱起。再叫醒花过来披上狐裘,就这样抱着人回去。 这一睡错过好多,醒来已然是第二天中午。 “我,我睡过头了!”江之晏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掀开床帐下去,果然天已经大亮。 “哎呀,天亮了。” 小笨蛋懊恼的挠头,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热闹早就跑光。 “夫人,醒了。”容晨进来,见小夫人独坐床上一脸恼色,便知其心中所想。小四方步慢悠悠踱步过去,笑道,“外边的灯笼都拆了。” “啊!”听见灯笼拆完,江之晏顾不得刚从床上下来只着亵衣,慌慌张张就想跑出去看。 跑到门口,棉门帘掀开一角往外探头。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日头正当中照下来,其余的什么都不剩。 “热闹都过了。” “热闹必定是会过的。”容晨从身后为小夫人披上狐裘,拉下掀开棉门帘的手。莫叫愁寂冷风伤到小夫人。 江之晏还是觉得,若是不睡的话,热闹就能拉长一些,再拉长一些。“是啊,热闹都会过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但散时,还是难过。 “夫人莫要如此想,热闹过便是极好。若人生一直都是热闹,你就品不出热闹的滋味。”容晨拉着人回来,安抚道,“你我还有很多热闹,过几日再尝另外的。” 江之晏:“也是。” 开朝后,因为两广之事容晨也有些忙。 这些事情还不是容名能帮忙,就只能容晨去处置。而且因为贪腐的证据是荀衢递上来,自然也该与他商议。 两人从御书房出来,正打算各自回去。 下台阶时,荀衢又故意靠近, “你这身上香味好重。”容晨皱眉,忍不住离荀衢远一点。这样重的香味,也闻不出什么。 有些甜但闻久后又觉得有些涩,反正不是很好闻。 第125章 “春日,想换个香料。”荀衢撩起官袍的袖子,深嗅一口。略微皱起眉头,“好像是有点重,这几日新调的,闻起来是不错。但好像太重,反而失了味道。” “嗯,太甜。”说话时,容晨往左边挪一步。这个味道熏得人头疼。 虽说玫瑰油也香,但这味道闻到最后一股药味,甜好似只为盖过那一股中药味。 荀衢:“那我过几日换一下香。” “也难为你喜欢这味道。”容晨侧头,躲开被风勾过来的味道。 也不知荀衢怎么想的,多年制香,搞出那么一个味道。 “我觉得还好。”荀衢许是闻惯,竟觉得还不错。 “走了。” “喂,待会儿我去容府,你别出去。那些事情可要处置好,否则要出事。”荀衢在台阶上喊着。 容晨头也没回,但是听到了。 等回去后,容晨朝服都没换下,先去书房见秦太医。 “如何?” “并不曾有什么异常。”秦太医也奇怪,那粉药人已经尝过三次,却没什么症状。就是困倦,疲乏,仅此而已。 而且那药粉也没什么致命的东西,反而凝神助眠。 “不可能。”容晨绝对不信这药粉没有别的用处,思虑再三后恍然闻到,“秦太医,若是药本身无毒,可遇到其他的一些药粉会不会引起问题?” “自然!药物相生相克。” 容晨似乎想起什么,沉下脸,“本官明白了。” “大人?”秦太医不懂,大人这是明白什么。 今日不怎么冷,江之晏人也活泛起来。用过膳后房中画画,画的是那一日元宵节灯会的所见所闻。 “夫人画的真好看。”醒花一旁偷看,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颜色,却格外和谐。 画的是元宵节的灯海,小夫人真厉害啊。 “那是!”江之晏拍着胸脯。 他画这些还是很好的,只是不懂水墨画这些意境悠远的。但这种写实的古风画,他也是很会的。 否则怎么画得出容晨呢? “那可要让为夫看看,夫人画的有多好。”容晨一进来,就听到小夫人欢欣的语气。想来今日心情不错。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当然是极好的!” 画画这件事,江之晏可以炫耀,“你看!” 看到画,容晨眉头微不可闻一皱。夫人的画很纪实,并没有什么意境,都是寻常的景象。不重意反而重形。 “是你我元宵同游时看到的景象,夫人画的极好。”容晨也是满意,托着画纸细细欣赏一番,“夫人画的真不错。” 被人夸画的好,可比给江之晏一捧金子还高兴。 “那是!” “夫人,今日若是不冷,就抱着兔子在院中走走,知道吗?”总不能一直待在房中。容晨看医书,还自学五禽戏,到时候教教小夫人。 “好啦好啦,知道了。” 说起兔子,江之晏就脸红。 那一次元宵节看灯时,容晨就说想当着兔子的面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刚开始是想,兔子只是动物,肯定是不懂的。 可真在兔子面前,江之晏整个人羞得通红。 那双眼睛看着,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太羞耻了。 江之晏有种教坏小朋友的无措,那兔子在床上乱蹦。有时候会怕压到,就哭着抱容晨抱得更紧。 哎呀,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想。想多脸就红。 一看小夫人脸红,容晨也猜出是什么事。凑过去咬耳朵,“夫人,可是想到什么,羞于面对那只兔子。” 老实说,容晨的占有欲已经到病娇的地步,连一只兔子都容不下。 “我现在抱着它都怪怪的。”江之晏挠挠头,脸覆上胭脂红。 “浩渺烟波,酔迎风月。面随羞红,眼赶笑合。”容晨抚上小夫人羞红的脸颊,凑过去轻咬唇珠,哑声道,“夫人羞什么?” 江之晏:“没什么。” “好了,待会儿和为夫去见见荀衢,如何?” “你会陪在我身边吗?”又要见那位荀衢,江之晏攥紧夫君的袖子。若是一个人去,那还是算了。 那个荀衢,不知为何小笨蛋一见就觉得心慌。这人虽一直笑嘻嘻,但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会的。” 容晨需要小夫人去扰乱视听,就小夫人这张脸,往那一坐,谁能想得起什么? “好。”既然有夫君,那小笨蛋就不害怕。 用过膳,容晨又将这画裱好收到直书阁里。熄墨来禀报荀大人过来,也不着急。 又特地拖小半个时辰才过去见人。 书房中的荀衢早就等得不耐烦。 “我说容大人,您这磨磨蹭蹭的又把我丢在这里半个时辰,做......”荀衢正要兴师问罪,就对上那张脸,那些唇枪舌剑悻悻吞回去。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江之晏:“荀贤弟。” “方才陪夫人用膳,故而晚了会儿,荀贤弟莫急。”容晨牵着小夫人进书房。 夫夫俩路过荀衢时,都问道那一股香的发腻的味道,同时皱紧眉头。 这味道熏得人发昏。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是什么。”荀衢摆摆扇子,并不将此事往心里去。转而跟容晨商讨贪腐官员该如何处置的事情。 第126章 江之晏就坐在一旁的榻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画画,偶尔还唤容晨拿颜料过来。 熄墨端来茶水和点心,给大人和荀大人上白茶,但夫人都是喝三清茶。 “荀大人。”熄墨正要端茶,身后突然传来小夫人的轻呼声。 听到这声,熄墨也是下意识回头看。结果手一脱,不小心整盏茶连茶水带盏,全都砸到荀衢身上。 “荀大人!” “大胆!” 江之晏捧着茶,突然被那边的动静吓一跳。就看到荀衢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熄墨跪下请罪。 “夫君。”下意识看向那边的夫君。江之晏只是看到三清茶里有奇怪的东西,咦了一下,怎么突然就这样。 他是不是闯祸了? “荀大人恕罪!”熄墨跪下磕头请罪。 荀衢最后什么都没说,反而看向容晨。到底也是他的奴才,打狗还得看主人,还是交给容晨发落。 “去偏房换衣裳吧。”容晨也不至于为这一场意外就责罚熄墨,但还是要做做样子,“你,去领罚,叫醒花来伺候。” “是。” 荀衢最后也没说什么,被领着去偏房换衣裳。到底也是容晨身边亲厚的奴才,他也算是给个面子。 等两人走出去后,江之晏捧着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他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怪事。 “夫人做得好。”容晨走过来,捻起一块白凤糕浅尝一口。里面有醪糟的香味,这一次做的倒是不错。 “我做什么了?”老实说江之晏现在也挺害怕的。 他方才是看到茶水里有怪东西才会咦的,但是这一声咦好像害得熄墨受罚,这样实在不好。 “夫人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容晨揉揉小夫人的头发,附耳嘱咐道,“荀衢进来,再不要说任何话,知道吗?” “知道了。” 虽然小笨蛋不明所以,但是容晨的话他向来是最听的。 荀衢换好衣裳过来,又再略微说一些事情,就匆匆离开。 等人走后,熄墨抱着荀衢方才换下来的衣裳过来。这衣服被香味腌入味,抱着闻都能闻到那股腻人的味道。 “这是什么?”江之晏不太懂要怎么安排,怎么好端端的拿这些衣裳来。 容晨:“给秦太医。” “喏。”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这一系列的操作,看的江之晏发蒙。这衣服为何要给秦太医,还有熄墨? 熄墨他不是受罚去了吗? “夫人莫怕。”容晨安抚住小夫人,“你只管好好画画,其他的交给为夫,知道吗?” “知道了。” 江之晏也不知发生什么,反正就是夫君近日很忙,时常在外奔波。回来时饭也吃不下,还喜欢一个人发呆。 有时候叫也叫不应,推都推不动。 为此,江之晏喊来秦太医,诊治后又说夫君只是太过劳累。 “太过劳累?”江之晏看着躺在床上的夫君。从前从未如此的,夫君向来精神头很好的。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不对啊,昨天夫君还去上朝,虽然回来倒头就睡。但今日他连朝都没有上啊。” “但看脉象并无不妥。”秦太医又不死心的搭脉,得出的结果还是如此。拱手道,“不若臣下请其他太医来看看?” “快去快去!”怎么看都这么不对劲。江之晏虽然说笨,但是关于容晨的事情最是上心,这一副状态肯定不是容晨该有的。 “夫君?你还好吗?” 床上的容晨昏睡着,呼吸浅浅。好似听不到人叫他,就这样安静的闭着眼睛睡死过去。 江之晏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夫君的手。还是那么暖和,但怎么叫都叫不醒。 “夫君?” “夫人,您用过早膳再陪大人吧。”醒花端来热乎乎的雪蛤羹。小夫人从醒来就一直陪在大人身边。 什么都没吃,只喝过一杯温水。 “我没事,我再等等。说不准能等夫君一起用膳。”江之晏攥紧夫君的大掌。两只手一起握紧,希望这样夫君能察觉到。 “可!”醒花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大人这样小夫人又怎么用得下这些东西。 容晨早上没去上朝,容名十分担心,下朝后回来先去河清海晏看看。 “小容大人。” “父亲今日怎么没去上朝?可是有事?”容名也不曾进去,就站在门口的屋檐下,背着手微微皱眉。 “大人这几日就一直跟没睡醒似的,疲倦得不行。昨日还起得来去上朝,今日怎么都叫不醒。秦太医过来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 熄墨说罢,叹道,“大人这是太累了?” “我进去瞧瞧。” 听到脚步声,江之晏坐在床边猛然转头,就看到是男主走进来。心里一惊,慌忙转过头握紧夫君的手。 “怎么了?” “夫君他一直睡着,没醒过来。”江之晏颤着声音回答,但眼神闪烁。 没胆子去与男主对视。 “秦太医来看过了吗?”容名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定在脚踏前。探身去看床上的父亲。眉头微皱,问道,“秦太医说了什么?” “秦太医说脉象并无不妥,但也不知是哪里出问题,说要请其他太医过来一起会诊。”江之晏垂眸,盖住发红的眼眶。 第127章 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好像不管怎么叫夫君都没回答。明明从前只要一唤,夫君就会回应的。 容名微微倾身,将江之晏笼罩在阴影之下,“看脸色听呼吸,像是睡着一样。” “是啊。”这才是让江之晏害怕的地方。 夫君从来都非常律己,什么时辰起身,什么时候练剑。练字看书,处理折子。 这一切事情从他一睁眼,就都已安排好,最不会的就是早间床上蹉跎时间。 虽然他会赖床,但容晨不会。 这一次江之晏的预感特别强烈,容晨不对劲。 “我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给父亲瞧瞧,朝中事情我会多盯着点,会安抚好朝臣。”容名直起身来,眼神却不曾离开父亲。 原本冷冰冰的眼眸里多出几分道不明的晦涩。 江之晏安安静静的听着,这些事情他都不懂。但能听得出男主是在帮夫君,握紧夫君的手低头。 容名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被叫住。 “容名!” 第一百一十三章 “嗯?” 听这一声唤,容名下意识以为是幻听,可脚步顿住回头看时,见那人也是双眸盈盈的看着自己。 心念一动。 “何事?” “谢谢你。”第一次主动和男主说话,江之晏到底还是紧张的。攥紧夫君的手,呼吸局促。 他没有那么不识好歹,知道容名是为夫君好。 他这一声谢谢,也是真心的。 “他也是我父亲。”容名艰难的收回落在那人身上的视线,背着手转身出去。 方才和容名说话,可比江之晏吓坏,握紧夫君的手放在脸颊上乖乖的蹭着,“夫君,你要早点好起来啊。” “唔~”床上的容晨只是嘤咛一声,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秦太医找来太医院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太医都过来,乌泱泱的屋子里都站满。 秋香色纱帐外还集聚不少太医,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商讨宰辅大人的病情。 江之晏就这样陪在夫君身边,只不过两日没好好用膳。好容易养起来有些肉的双颊又陷下去。 一个太医一个太医进来诊治。 “如何?”最后还是秦太医,江之晏很紧张。所以太医都看一圈,都说找不出病症,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两日,容晨只起来用过一次膳,那膳用一半都直接趴在桌子上睡死过去。 这绝对不简单,夫君绝对不会如此。 “还是那样,看不出什么。只是脉象稍稍缓一些罢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如此。” 又是一样的话,这样的话江之晏这两日已经听过不下十遍,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却又找不出个所以然。 纵然是什么春困夏乏秋憩冬眠之类的季节问题,也不至于用膳用到一半就睡过去。 江之晏虽笨,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秦太医,你医术最好!你真的看不出什么吗?”江之晏叹气。 这两日不眠不休的陪着夫君,江之晏自己的神色都有些恍惚。揉揉胀痛的额角,“不可能的啊。” “确实看不出什么。”秦太医跪伏磕头。 “我知道了。”江之晏也不愿为难,看不出也没办法不是吗?挥挥手示意人退下。 “臣告退。” 纱帐没能阻隔外头一群太医商讨病情的声音,江之晏望一眼纱帐。最后无力的趴到容晨怀里,眼泪不停的从眼眶滚落,沾湿被子。 不敢高声哭,他答应过容晨不能哭,但这眼泪却不听话,止不住的往下坠。 这几日容晨没出现,一些事宜都是容名在代劳,他也忙。 等处理完政事赶回来时,便看到满屋的太医,一个个神色不明。 “如何?” “小容大人!” 容名抬手,示意各位太医免礼。再问,“秦太医如何?看出个所以然了吗?” “臣无能。” 诸位太医也都面面相觑,拱手请罪。 看这意思也明白,容名点点头。抬脚迈步越过众人,若仔细看,脚步还有些不自然。掀开秋香色纱帐走进内室,低低啜泣的声音,哭得人心慌。 “如何?” 听到男主的声音,江之晏慌忙坐直起来。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珠子,摇摇头哑声道,“太医都说看脉象看不出什么。” 容名走到床边,看父亲酣然入睡的模样,眉头也不自觉皱起。转而问那人,“这两日如何?” “就昨晚丑时突然醒来,夫君说饿了。可我陪着用几口膳,又莫名其妙的趴到桌子上睡死过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江之晏不知这是为何,眼泪又止不住的掉,“我好像没有照顾好夫君。” 容名不曾回答,只是看着哭得泪津津的可怜模样。顺手掏出袖中的白色方帕,递过去劝慰道,“若是太医查不出,我明日叫人暗中在京城里寻些好大夫过来。” 眼前突然出现的帕子,江之晏没有去接。但对于这个提议很欣慰,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看起来男主是个好人。 “他也是我父亲。”容名将手帕丢到那人怀里,沉声道,“你这两日也是不眠不休?若是父亲好起来,见你如此,都要气得再睡过去。” “不会的!”江之晏低下头,攥紧手上的帕子。 第128章 夫君才不会舍得把他一人丢在这里。 “醒花。”容名见不得此人这样,将醒花唤进来,“你去端些粥食过来。” “喏!”醒花眼眶一红,终于有人叫小夫人用膳。 这两日小夫人不吃东西,可把醒花心疼坏。别到时候大人身子没事,小夫人倒先垮了。 “可是我不饿。”反驳后,江之晏又觉得这样对男主态度好像不太好。低头叹气,踌躇许久后才解释道,“夫君这样,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这样时时刻刻陪在夫君身边,这样夫君醒来也会第一眼见到他。 夫君会很高兴。 “那便好好用膳,好好撑着。”容名接过醒花端来的瓷碗,看到白瓷勺画着凌霄花。和他房中的水仙不同。 突然想起那一日,手里的那一枝凌霄花。 “你用些。”容名神色漠然,将瓷碗塞到那人手中。警告,“若不想比父亲先晕过去,就用些。” 男主的警告江之晏还是怕的。 听话的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咽下。嚼都没嚼,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勺里,香甜的小米粥和眼泪和在一起,分不清什么味道。 反正到嘴里就是苦涩的,心也是苦涩的。 容名等那人用完后,才离开。 “夫君。”吃过点东西,江之晏也没什么感觉。反正这两日都是这样,全凭一口气吊着,否则他也受不住。 一直守到晚上,寅时一刻。 江之晏还是强撑着眼睛在守夜,怕夫君醒来他不知道。 “夫人。” 乍一声唤,江之晏猛地坐直起来,下意识回头看外边。还以为是醒花在外守夜叫人。 “夫人在看哪里,怎么不看为夫?” 听到为夫二字,江之晏这才敢转身看向床上的人。他的夫君,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睛半合着,似醒未醒。 “夫君。”小笨蛋的声音止不住的轻颤。 他想哭但又不敢哭,怕夫君看了心疼。 “夫人怎么了?”容晨抬手,拇指指腹抹去小夫人脸颊泪渍,这双秋水悠悠的眼睛,盛着泪。 看得叫人好不忍。 容晨想做起来,可周身好像没力气。只不过一动就气喘吁吁起来,只能拉着小夫人的手安慰,“别哭夫人,为夫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江之晏抹着眼泪,他也知不该哭,不吉利。但真的忍不住,夫君终于醒过来。 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容晨叹道,“是为夫不好。”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好。”江之晏强迫自己止住哭声,听话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哭,所以夫君你要快点好起来。” “为夫只是嗜睡,不是什么大事,夫人莫怕。”容晨大掌包住小夫人的手,轻轻拍着安慰道,“等为夫再睡一觉,醒来便好,别怕。” “可是,你一直都没醒过来,一睡一整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容名也来看过你,找过好多好多大夫和太医,他们都看不出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江之晏又开始哽咽,“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笨,到现在没有容晨拿主意,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无妨的,一切都有为夫。”容晨将小夫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哄人入睡,“别怕别怕,一切都是会好的,等为夫再睡几日,就陪小夫人去踏春可好?” “可是,可是你还是一睡一整日啊。” 容晨:“等为夫好了,陪小夫人到处走走。夫人将看到的都画下来,夫人的画总是极好。所以,夫人别怕,为夫会没事的。” “你真的会没事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到这话,江之晏多少时不信的。 不是不信夫君,而是担心容晨怕自己难过,说出来骗人的。 问出之后,良久都没得到回应。江之晏撑着夫君的胸口坐起来,发现人又睡过去。 “夫君?” 这才说几句,怎么突然又睡过去。见此,江之晏越发担心。 长叹一声,听窗外风声呼啸。江之晏方才被夫君哄得也有些困意,打开窗户吹吹冷风,这样也能清醒一点。 打开窗户往外看,却发现容名跪在门口。 而容名也是听到开窗声,猛然抬头望去。看到是这人开窗,目光森森。 “你?”这是怎么回事?江之晏没想到男主会跪在门口,而且看样子好像跪许久,忍不住唤醒花过来,“醒花!” “夫人。” 而跪着的容名听到声音,淡然站起来,一个飞身跃上院墙离开。 “夫人,怎么了?”醒花走过来。 “他,就方才容名跪在门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江之晏一时间语无伦次,方才还以为是什么鬼。 待看清楚是容名之后,他又开始害怕。 “没有啊。”醒花往外探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方才容名就跪在门口,我方才也是吓一跳。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何就跳墙跑了。” 作者有话说: 劳动节大家辛苦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夫人可是太累,眼花?”醒花安抚住小夫人,牵着人进去再将窗户关上,解释道,“肯定是小夫人太担心,看错了。” “不是的,我肯定没有看错!” 第129章 江之晏还想反驳,可对上醒花笃定又带笑的眼神。突然有些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看错?不应该吧。 “夫人,小容大人这时候许是还没起呢,怎么可能会在外边跪着。肯定是夫人太过担心,担心到神情恍惚,这才看错。” 醒花一边扶着人坐下,一边安抚道,“小容大人也忙,大人睡这几日,所有事情都是小容大人在处理,哪有时间过来。” “真的是我看错了?”江之晏不自觉揉揉太阳穴,他在回想方才那一眼,是否真的眼花? 真的是吗? “夫人,您几日没睡了?”醒花给小夫人揉太阳穴,安抚住小夫人。 “三五日吧。”江之晏也想不起来,反正自从发现夫君不对劲,他就没好好休息过。 “四日了。”醒花叹道,“夫人,您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眼花看错正常得很,您别想太多。” 好像也是。 江之晏点点头,接受醒花这个解释。 许是他太久没休息,加之又害怕容名,这才会看错。 “我知道了。方才夫君醒来,跟我说几句又睡过去,许是我太过担心吧。”江之晏垂眸,看手扯袖角。 “夫人别怕。” 嘴上是这样说,但怎么可能不怕? 容晨这一睡,昏昏沉沉得得有一个月。江之晏也迷迷糊糊的陪了一个月,从凛冬酷寒到寒春料峭。 朝堂的事情,他不知道。只知道男主的眉头越来越皱,脸色越来越冷。到后边,已经四五日不曾来。 “夫君。”江之晏为夫君擦手。 这些日子,都只是晚上会醒来一会儿,没多久就又睡死过去,再叫不起来的那种。 “醒花。”江之晏把方帕丢到金盆里,唤一声醒花。可外边好像没人,还以为醒花走了,“熄墨。” 再唤一声熄墨,好怪啊。 “奇怪,人呢?”江之晏站起来,正打算出去看看,可下一秒手一重回头一眼,一阵渺渺烟雾掠过眼前。 江之晏浑身像是被抽去力气,昏死在容晨身上。 整个容府都被围住,正如十五年前那一夜。 夜色森森,黎明之后也不知会迎来什么转折。 “荀大人!都已镇压。” 荀衢睨一眼被按在地上的醒花和熄墨,并不曾多做停留。他现在要紧的是制住容晨,挟天子以令诸侯。 带人闯进河清海晏。 “容兄。”荀衢带人闯进来,用剑砍落秋香色纱帐直接闯进来。却发现两人都睡在一起,忍不住嗤笑出声。 “来人,将两人分开。将宰辅夫人带出去丢到囚车上。”荀衢也没打算杀江之晏。 羯蛮不是要来打吗?先丢给甜头过去,等他稳定朝局后再派兵攻打。 江之晏这样的美貌,是和亲最好的棋子。 或许是察觉到什么,容晨最后居然能强撑着睁开眼睛。发现几人要逼近小夫人,抬手将人护住,“荀衢。”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醒过来?” 荀衢略微皱眉,这药效已经快到一月。容晨居然还能醒来?心中有顾虑,叫开官兵自己上前,“容兄,你怎么了?” “你,是你!” “不是我,是你的好儿子容名。”荀衢也不想瞒着,现在是速战速决。拖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危险。 容晨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奈何浑身发软,好几次都没力气,最后又跌坐回去,“不可能,是你给我下了药!” 看到这一副软弱的样子,荀衢心生感慨。 “你给我下毒,为何?”容晨气喘吁吁,却还是护着身上的小夫人不叫人近身。 “容兄怎会如此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侯拜相不是所有人的愿望吗?”荀衢抽剑,指着床上的两人,“我现在不能杀你,我还需要一个昏睡不醒的容晨帮我。” “为何?” “容晨。遇你之前我最敬佩的是我父亲,铮铮铁骨乃是人人称颂的太师,配享太庙。遇你之后,我最敬佩的是你。出将入相,一个文官,将羯蛮打得十五年不敢来犯。你明明满肚子阴谋诡计,却又切切实实的让国泰民安,爱民如子。” 荀衢的剑缓缓收回。 “你明明最能忍耐,却有一身傲骨。你明明温润儒雅,却又狠辣果决。 当初先皇在位时,各官贪腐民不聊生,国库空虚无人可战,边疆百姓已到易子而食之境。才十五年啊,居然天下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才短短十五年,你做的所有国策我都看着,我确实比不上你。” “那名儿又是为何?”容晨攥紧被子,可如今的他虚弱到连手指用力都做不到。 这样卓越的人,怎会落得这样境地? 真令人唏嘘。 “要怪,就怪江之晏太美,美得能让我算计。美得让你父子相残。”若是容晨不娶江之晏,又或者容名没有这种心思,荀衢没机会得逞。 但许是上天垂怜,终究给他这个机会。 “你可记得,那一夜你在顾国公府门口,我拦住你。”荀衢思绪飘远,“我永远记得,我问你:为何如此?你高坐马上不答,却只是笑。” 那笑,荀衢这辈子都记得,那气势那神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打量败者时的讥讽。 “我虽敬佩你,但我要的是江山。我有时也不懂,你怎么会安安心心当个权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要取代你,成为你。” 第130章 荀衢看了眼昏睡的男妻,抬手,“将人带走。” “你以为你能取代我?” 容晨从被子下抽出长剑,一剑斩断伸手士兵的右臂。原本还想再装一会,可这群不知死活的人居然要碰小夫人。 一个翻身用锦被将小夫人裹住,从床上跃下。 “你?”荀衢往后退一步。他知容晨剑法,也知真打起来这里所有人都不是对手,“你不是中药了吗?” 容晨并不曾回答,只是用剑尖随意挑落床边的一个瓷盏。 瓷器应声落地,仓啷一声。 是暗号! 埋伏在屋顶和容府四周的人突然开始动起来。 就近的暗卫,突然掏出匕首割断身边荀衢的暗卫的咽喉。 隐在暗处的杨大统领领兵冲出,将余孽绞杀。 一切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局势扭转,乾坤已定。 “荀叔。”容名背着手从门口进来,见一脸震惊的荀叔,挑眉,“我应在死牢,是否?” “你们?”荀衢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他以为他是布局人,原来他才是棋子。 局中局。 “荀贤弟。”容晨用剑挑开脚边那只断臂,“你方才说要怨夫人。但此罪从来都不在夫人身上。一个人生的美或丑从来都不是他的错。错的是你,是我,是天下所有觊觎算计之人。” 明月本无辜,奈何心不足。 听到外边的厮杀声,荀衢知道他败了。那么多年的筹谋,居然只在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溃败。 荀衢被闯进来的大统领擒住,压跪在地上。败局已定再反抗也是徒劳。 “何时?”荀衢想知道容晨到底何时发现他的野心。 “一直,从开始我便知道。”两人既是好友知己,自然也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容晨明白因荀衢,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原来我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荀衢微微蹙眉,他回想多年。但却不知容晨到底是何时渗进他身边。 “我不必看着你,只需紧盯与你有关的一切。只要你有动静,必将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盯着你,反倒会让你心生警惕。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密谋,但我却不知你背着我有多少势力。” 正因如此,容晨想要斩草除根,就必须要让荀衢自己调动所有。 怎么调动所有人?自然是自以为胜券在握时。 容晨知道,而将计就计。 “荀贤弟还有什么是想知道的?”容晨不介意在这个时候解疑答惑。“再不问,那以后就只能在阴曹地府托梦了。” “那一次温泉行宫,也是你们做局?故意让我对名儿掉以轻心?”荀衢想到那一次,也是那一次他真真正正的将要杀容晨的野心暴露出来。 未曾想一切都是局中局,他才是那个被算计的。 “是。不仅如此,我还特地让夫人一起去书房见你。如何,夫人美貌是不是能叫你放松警惕?” “若是你吃过药就活不到现在!而且名儿也吃过那药!”荀衢现在还想不通一事。 容晨看起来是不曾吃下那药散,而看样子容名也不曾让容晨吃下。但容晨是怎么知道服用的病症的? 就算在神机妙算,也算不出他药的症状。 “名儿亲身试药只是迷惑你。药人试药,秦太医每天都来请脉,自然也能告诉我那些病症是如何。”容晨见不死心,也不妨全都告诉。 “但那药不是...” 容晨开口打断荀衢的话,“我知道,那药散单独用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能致人困倦嗜睡。要紧的是你的香料,那一身腻到令人恶心的香味。”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这一计,在小夫人身上用过。西暖阁的熏香,还有那热茶。那药散刚拿过来,容名擅自尝过。我呵斥名儿不该如此冲动,便请秦太医寻一位试药的药人来。但那药散用过也不见有什么问题。后来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身腻得发慌的香味。 你乃是太师之子,纵然再如何也不喜这味道。也就是说你这味道不是自己闻,是要给我闻的。” 容晨其实没想到这一点,只是那香味实在熏人。不似平时荀衢用的,还有就是名儿提过寒食宴那一遭。 就想着会不会是那味道,故而才有书房里故意弄湿衣裳换衣。换下的衣服也带着香味,他马上就交给秦太医。 秦太医让那药人一闻,只是第二日药效就开始发作。 是的,这是荀衢想的全部计谋。但近日他身边没有生人,药人又是怎么闻到...不对! 荀衢突然想起在容府换过衣裳,是那一次! “看来你也想明白。夫人饮茶习惯先掀开茶盖,再吹开茶叶。那一日奉茶,熄墨在水里加一些东西,能叫小夫人轻呼,也正是因此才能顺理成章的将你衣裳弄湿。” “你连心爱的小夫人都算计,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荀衢嗤笑。 容名背着手站在原地,面色冷凝。 “小夫人在你心目中蠢极,你会将此事归于意外。但是不是意外你又怎知?”容晨抬手,该说的都说清楚,不想再见到这人。 “成王败寇。”荀衢扬起头。他乃前太师之子,哪怕输也不能低下头。 “打入死牢。”容晨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等人退下,容晨转身来到床边看昏睡的小夫人。满心城府的人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这张纯到极致的睡颜。 第131章 “夫人指定是要生气的。”小夫人实在不会演戏,若是让小夫人知道,肯定会有破绽。只能隐瞒,但是隐瞒到现在。 只怕不好哄啊。 “夫人?”容晨为小夫人盖好被子。 容名不敢掉以轻心,一直跟着杨大统领将人压到死牢。手脚锁上铁链,确定荀衢再无翻身之日,这才满意欲离开。 “名儿!”荀衢扯了扯双手的铁链。嗤笑一声,隔着铁栏杆看向那张脸。和容晨有四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 “是啊,我怎么会觉得容晨教出来的孩子,是个蠢货呢?” “那年我送荀叔出城,不过才九岁。所以荀叔回来时也不知我变成什么样,心中大概也以为我还是那个九年前,不善言辞又喜冷脸的小孩吧。” 容名何尝不知,荀叔死在旧印象里。 或许在荀叔眼里,他到现在还是那一位不喜说话的孩子。 “是啊,我现在都恍然。从前,我对你极好。你总是喜欢跟着我,我有时会教你读书,但你也总是不说话。” 荀衢盘腿而坐,腰挺直,傲气不因败而折损半分。 “你从何时告诉容晨的?” “一开始,从那一日茶肆你约品茶,我猜出你心中所想。便告诉父亲。父亲问我要怎么做?” 容名背着手,继续解释道,“我说,我想将计就计。父亲很放心,叫我想做什么就去做,需要他做什么也直说。” “我被你们父子玩弄于股掌之中。”荀衢竟说不清心中是何感想,竟有几分无奈。仰头望着头顶发霉长满死青苔的牢房顶。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布局好让我往下跳,我约你前来,你也是故意做出那一副踌躇愤慨的样子。还有容晨,故作不知,把我当猴耍。” “是啊,若是我演得不好荀叔怎么会上钩?若是我不在房门口跪上几夜,荀叔又怎么信以为真。真以为我是因愧疚和自责,才跪的呢?” 说起这个,容名现在的膝盖还有些疼。 在父亲开始昏迷之前,说过荀衢在府中有眼线。既然有眼线,那就该发挥些作用。 他故意在深夜时,在门口跪几天,再让那眼线看到。 荀衢在知道这事之后,必定会认为他是太过自责,才会如此恕罪。 “你明明也是想得到他的,为何还会告诉容晨这些?”荀衢皱眉。 “荀叔,别忘了我是父亲亲自教出来的。” 容名微微倾身,薄唇冷冷吐出一句话,“荀叔,你怎么觉得我会去害我父亲?没有人能动摇我容家的天下。” 荀衢:“但是你要他不是吗?你很想要他。” “是,但我要的我会去争去抢,抢不过技不如人。”容名敛眸,眸中冷霜凝结,“父亲教过我:安内必先攘外。不论如何,这都是我父子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挑拨?” 此时的容名心中说不得意是假的,他将荀叔斗败。 从一开始洞察出荀叔计谋时,容名就已经想好怎么将计就计。只是这一切都需要父亲帮忙,父亲倒是难得愿意帮着一把。 容名故意暴露他的心思,让荀叔以为他愿意为那人而背叛父亲。一步步的引着荀叔往陷阱里面跳。 刺杀父亲查出名单,主动提议温泉行,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荀叔,我会给您一个体面的死法。”容名背着手,悠悠然离开。 荀衢长舒一口气,败便是败了。成王败寇,他就不信容晨能一直赢! 羯蛮蠢蠢欲动,他不信这一次容晨还能大胜。人总该败过几次,他这一次败的粉身碎骨,容晨也没法一直赢。 “愿赌服输。” 要说最懵的应当江之晏,他睡一觉起来发现夫君居然好了。 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合眼,刚开始是被迷晕的后边就是真的在睡。睡得昏天黑地,整整一天一夜。 若不是请秦太医来看过,说小夫人只是累极睡死过去,容晨都要吓坏。 等江之晏睡完,一个翻身打算眼睛还未睁开时,就听到夫君轻唤。 江之晏记忆还停留在夫君昏睡不醒的时候,听到声音一个激灵坐起来。身体倒是先醒,但是意识还没彻底醒过来。 “夫人,夫人你还好吗?” “夫君!”江之晏猛然抓住跟前的手,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一把抱住夫君,死死抱住,声音可见的哽咽,“夫君,你你醒了?你可觉得哪里不适吗?” “为夫好了。好了。” “为夫没事。”容晨也知此时将小夫人吓坏,这一月不眠不休的照顾。其实容晨都知道的,心疼得不行。 叫醒花劝也劝不动。 “怎么都叫不醒你,你一直睡着我都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请,请秦太医请那些大夫过来,他们都没办法。” 江之晏想哭,但最后只是流泪。 “夫人莫哭,哭得为夫心疼。”这些日子都是小夫人在担惊受怕。容晨捧着小夫人的脸,一下下细细柔柔的亲着,想将小夫人的泪珠都亲去。 江之晏:“我怕你一直这样睡着。” “不怕,为夫现在好了。” 等将小夫人哄好,容晨又吩咐醒花上膳。睡了两日,加之照顾他时都没怎么用。 这一月,把容晨好容易养起来的那点点肉全都耗得精光,甚至比刚进府时还瘦。 第132章 “夫人,我们用膳,先用膳。” 江之晏吃饭时,食不知味。就把眼睛放在容晨身上,生怕一个眨眼就跟之前一样,睡得趴到桌子上。 “夫人一直看为夫做什么?” 咬着筷子,江之晏心里发虚,什么都觉得不真切,叹道,“我怕你跟之前那样,又吃着吃着睡着。” “怎么可能,夫人别怕。”容晨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小夫人,否则小夫人不会安心。 “夫人,其实这一切都是演戏。” “什么?!” 听着夫君说完,江之晏脑袋时发蒙的。好久好久,等喝完碗里的汤才恍然问道,“所以,你是装病的对吗?” “是。” “你们都知道是不是?”江之晏看向醒花和熄墨,他们二人也是知道的吧。 听到小夫人这样问,醒花和熄墨跪下请罪。 “是。” 此事瞒着小夫人也是无奈为之,若是小夫人知道,必定会被荀衢看出来。无奈众人才瞒着。 “哦。”江之晏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就是酸酸的跟针扎似的不舒服。 其实明白夫君为何瞒着自己,他笨没办法如熄墨和醒花演的那般好,可理解归理解,还是很难过啊。 “夫人是不是觉得为夫不好,一直瞒着你。”容晨小心试探,小夫人肯定不好受。 江之晏没回答,只是摇摇头,随即低头喝汤。 “夫人。” 现在的江之晏不愿搭理任何人,他知道自己是生容晨的气。这场气或许明日就消,或许需要过几日。 “夫人,你莫要生气好不好?”容晨站起身,蹲到夫人跟前。牵起手按在脸上,柔声道,“夫人,你若是生气,打为夫骂为夫都可,只是莫要怄气不理我,还伤了身子。” “我其实不是很生气,但现在不想说话。”江之晏也不曾将手抽回,就垂眸安静的坐着。 可能要等等,才能让心里的不舒服消下去吧。 “夫人,你真的不想跟为夫说话吗?” 江之晏:“嗯,暂时不想。” “那暂时是多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容晨觉得,若是小夫人一日不理他都要疯,这暂时又是什么时候! “不知,可能是明日。”江之晏也说不出个大概,反正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为夫明白夫人生气是气为夫不与你说,害你白担心。”容晨也没办法,若是这时候逼小夫人,只怕这个暂时还不知要拉到几天。 “为夫都明白,只希望夫人别气坏自己身子。” “嗯,我知道。”承诺之后,江之晏低下头也不愿和容晨再说什么。 他或许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待着,等心里那种刺痛和酸酸的感觉消失,他会重新和容晨说话的。 醒花和熄墨面面相觑,彼此也没敢说什么。 用过膳,江之晏觉得吃的有些撑,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亭子里坐下。已经开春但还是有些冷。 江之晏出来时披着狐裘,没让任何人跟着,呆呆的坐在亭中。 他想不通自己是何种情绪,想到那么多日子的担惊受怕,眼眶一酸。 “果然,心一酸也要连累眼眶跟着酸。”江之晏又觉得坐立难安,起身走到亭子外,探头去看水里游来游去的锦鲤。 因是活水,所以冬日里也不曾结冰。 “唉。” “叹气做什么?” 听到说话声,江之晏猛然回头,看着容名。虽然说有恐惧但也难受,第一次觉得懒得应付。 小笨蛋的习惯,一旦生气就对生气的人不怎么搭理。 “是生气父亲骗你?”容名怎会不知,知他必定是会生气的。 撩开长袍走上台阶,站定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背着手问道,“还是生气我们都骗你。” “和你们没关系。”江之晏明白他们不说的原因。他也说不上生气就是不舒服。 “我倒希望和我有关系。”至少你还生我的气。 容名背着手,垂眸盖住眼底的笑意,“此事兹事体大,稍有差池满盘皆输。我知你心中不愉,但到底也是为了容家,你忍忍也罢了,不该使小性子的。” 闻言,江之晏并不回答,只是低着头看鞋子。 “父亲一生筹谋,有此举亦是无奈。” 为什么男主要整天跑过来说什么体谅啊。江之晏当然明白,他当然体谅,但是现在就只是想一人待着,静静。 为何要来烦我! 见这人依旧沉默不语,容名也无奈道,“不该与父亲怄气的。” “关你什么事!”江之晏居然忍不住高声一句。 容名也被这一声震得怔住。他吼我了!他居然吼我! 他不怕我居然吼我了! 此时江之晏就是心烦,谁的话也听不下去。转身小跑出亭子,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干脆就去栖音阁听琵琶。 反正就是不要见到他们。 “唉。”江之晏抱着兔子,趴在栏杆上,心里不是滋味。 底下琵琶声悦耳,却怎么都钻不进心里。 其实大家所有的顾虑和原因他都知道,都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难过又是一回事。 不是因为理解而不会难过,而是因为理解才难过。 哥哥说,一颗心有七窍,所以可以同时挤进很多情绪。 第133章 容晨在书房里听醒花禀告夫人跑去栖音阁,微不可闻的叹一声。夫人虽说不生气,但到底也是伤了心。 “大人,这该怎么办啊?秦太医还说不可让夫人多思多虑,夫人要是这样难过伤心,对身子可不好啊。” 醒花那么说也是逼不得已,平日大人最能哄小夫人欢喜的。 闻言,容晨却不答话,只是默然的看着手里刚裱好的画作。 在栖音阁里懒怠大半个下午,江之晏这才想起还未用过膳。肚子有些饿,抱着兔子回到河清海晏。 在门口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容晨。 可在门口犹豫许久,才发现整个院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进去后,只发现冒着热气的饭食在桌子上放着。 怕食物冷,都用砂锅烹煮还盖着盖子。 江之晏没多想,将兔子放到一边收拾收拾开始吃东西。自己吃完喂兔子,等一人一兔都用好之后,还发现在院中的吊具。 “咦?”方才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江之晏没多想,拿着吊具就去附近院子里的小溪钓鱼。 入夜后天冷,江之晏只能抱着兔子取暖。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钓鱼,也挺舒服的。 江之晏静静看着浮标,看也没有动静。时不时低头看兔子,兔子也很温柔安静。 夜风吹过来,冷的小笨蛋打个寒颤。 这时肩膀一重,江之晏回头,下巴却意外擦到容晨的手。手很冷,冻得人一缩。夫君的手一直都很暖和,怎么今日这样冷。 容晨只是安静的为小夫人披好狐裘,便转身离开。 看着夫君离去的背影,江之晏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任由人离开。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夫君,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钓完鱼回去时,金盆里水是热的,茶水也是热的。江之晏自己脱衣洗漱洗脚,再爬上床睡觉。 容晨是在外生等到小夫人睡着之后才进房来,轻手轻脚的脱鞋更衣上床。抱住睡过去的小夫人这才能安心闭上眼睛。 而睡着的江之晏也下意识的往容晨怀里钻,寻到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位位置,舒服得睡起来。 可翌日中午,江之晏起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没人。 “醒花。” “夫人。”大人说今日就能近小夫人跟前伺候,醒花还以为是假的。不曾想今日小夫人真的唤她。 好开心,小夫人没不理我。 “你在啊。”江之晏方才也是习惯性喊一句,没想到人会回应的。 毕竟昨夜整个容府都好像没人一般。 昨日是宰辅大人刻意吩咐,说让小夫人静一静,谁都不能打搅。否则醒花指定跑到夫人面前跪着请罪。 “夫人,奴婢伺候夫人洗漱。” “好。”这一次江之晏没有拧巴。昨日一整日都很安静,一个人做很多事情。情绪也舒缓不少。 若说真的生气,是没有的。他连始作俑者容晨都不气,怎么会气醒花。 “夫人,今日可要请秦太医来诊脉?”这几日看小夫人瘦一大圈,醒花不忍。 岂料,江之晏听到秦太医这称呼时,原本和善的表情又冷下来。摇摇头道,“不必,我没事。” “是。”自觉说错话的醒花,只希望小夫人不要厌弃她。 她真的想跟在小夫人身边,一直为小夫人梳头伺候小夫人。 “那夫人先用膳吧。用过膳是想去钓鱼还是画画?亦或者出去外头浇花。” “想画画。” “那奴婢去准备。” 江之晏趴在矮榻上写写画画,也不知要画什么就画个圈圈。一圈一圈的画,时不时看向敞开的窗户。 外边好像阴起来,看样子好像要下雨。 “夫人,起风了。奴婢将窗户关上。”醒花探身关上窗户。免得这寒风不识趣,吹伤小夫人。 “嗯。” 江之晏没多想继续画圈圈。没过一会儿,外头突然咔嚓一声惊雷。猛地往外看,“春冬雷。” “是啊,这外头风大的指定是要下雨了。”平日小夫人都喜欢将窗户打开,赶紧过去关上窗户。 没多一会儿外头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外头下雨,本就倒春寒,现在更冷了。”醒花小步去门口打算关上门。免得冷风灌进来,可正要关上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大人。 “大人!”醒花轻呼出声,见大人摇摇头马上噤声。 这声轻呼,江之晏是听到的。夫君他在外边吗?可外边如今在下雨,若是这样一直下雨,这可怎么办。 春风料峭,加上这雨。 江之晏最后还是没能安安静静的坐着,脱鞋爬到矮榻上,将大窗户推开一个小空隙往外探头。 夫君果然站在雨里。 而容晨也听到那一声轻轻的吱呀,转头看到小夫人露出半张脸。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打算离开。 “夫君!”江之晏最后该是不忍心,叫住夫君。这时候要回去,一身湿漉漉保不准要着凉。 听到夫人叫自己,容晨背着小夫人,嘴角勾起。看来小夫人已经消气。回头又是那一副伤感的样子,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 “快进来。”江之晏招招手。 听到这话,容晨才转身进屋。 如愿的再出现在小夫人面前。 第134章 “醒花快去准备热水热姜茶来。”这天那么冷还淋雨。江之晏拽着人进来,帮忙脱衣服,“怎么下雨还站在外头?” “怕进来惹夫人不高兴。”容晨这时候倒是能装委屈。垂头一脸愧疚,“为夫知道是为夫不好,便不敢请夫人原谅,只能远远看着,看着夫人足矣。” 这话一说,江之晏哪里还有什么气。 “其实我也不是很生气。”昨天难过完之后其实也有些庆幸,毕竟夫君是真的没事。哪怕他被骗,但好歹人没事不是吗? 容晨:“夫人不生我的气了?” “你先去换衣裳,换完衣裳把头发擦干再说。”这天那么冷,江之晏倒是真的怕夫君受寒生病。 “好。” 等容晨换好衣裳,发髻解下,一边擦干头发一边走过来。 “夫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难受吗?把姜茶喝掉,别发热了。”江之晏端过瓷碗递过去,“趁热。” “好。” 江之晏坐在矮榻左手边,容晨坐在右手边。 两人隔着一个矮桌。 宛若鸿沟,泾渭分明,相顾无言。 容晨用汤匙搅动碗里褐色的姜茶,舀一勺吹凉再尝一口。这味道不怎么喜欢,但却也不讨厌。 “夫人呐。”容晨突然出声,一口将姜汤喝个干净。才开口问道,“夫人元宵节答应过为夫做一个兔子灯,还帮为夫做吗?” 故意勾起两人的快乐回忆。 这话倒是打得江之晏措不及防,想到和容晨元宵节的时光。 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嗯,会做最好看的给你。”说完这句话,江之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揪着的心也随之放下。 容晨听到这话,放下碗起身走到小夫人跟前,单膝跪下。虽然小夫人原谅,但该道的歉还是要的。 “夫人,此时是为夫的错。虽说是无奈之举,但无奈之举也要说对不起的。” 原谅是因小夫人宽宏大量,不代表他没做错。 “我知道的。”江之晏叹道,“我明白你的无可奈何。昨日容名说我不该使小性子,我知道也不对。” “这话怎么说?”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轻笑道,“你是我夫人呐,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你还没有使小性子的权利谁有?” “夫人,只有你才有资格和权利在为夫面前使小性子。” “唉。”江之晏摇摇头。 “自家夫人自家疼,我夫人我疼,夫人休要去理会其他人,知道吗?” 容晨站起来,将小夫人抱着。一下下轻轻拍着后背,“等名儿他自己娶亲,就自己疼自己夫人去。我的夫人,我疼就好了。” “噗嗤。”一听这话江之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也不知想起什么,容晨突然说道,“名儿应当娶一位识大体温柔娴静的女子为妻才是。” “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江之晏仰头看着夫君。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人才能母仪天下不是吗? “夫君,荀贤弟他?”江之晏想起这个人。 “嗯?他死了。” 容晨怎么可能不知小夫人的意思,但也没想隐瞒,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得知这个结果,江之晏也没有多少惊讶。他虽笨不懂那些什么阴谋诡计,但也明白这种事情都是你死我活。 荀贤弟死了,倒也无奈。 “不过,为夫并不曾赶尽杀绝。先太师对为夫有庇护之恩。为夫还是将荀贤弟与他父亲的灵位一起供奉于太庙,也算全了荀贤弟的遗愿。” 毕竟两人多年的交情。 “我能去给他上柱香吗?”到底也是认识的人,江之晏感慨。 容晨:“自然。后日我们一起去,正好也去给先太师上香。” 容晨给足荀衢体面,那一次山雨欲来的阴谋并没有对外提及。只说荀大人坠马,没救回来。 不知情的众人只道一句惋惜。 “惋惜?”只有熟知剧情的顾汝素知道这都是容家父子的阴谋。 这个荀衢真的是,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妄想跟男主对抗。 当主角光环是假的吗? 不过,看样子男主早就知道荀衢他不简单。 “不过荀衢都死了,男主的夺位之路即将开始。若是现在不能嫁进容府,等容名成为皇帝,就只能通过选秀。” 但是选秀要当皇后的话几乎不可能,顾汝素心里着急起来。 剧情里也没说男主的正妻是谁,没有提及没有线索,不知该怎么办。 “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凭借美貌轻而易举的嫁给容晨!”怒吼出这话,顾汝素下意识捂住嘴。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顾汝素又抑制不住心口的钝痛。 “我警告你,若是你再这样不识好歹的话,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顾汝素也不是说假的。 “我不喜欢这样被人威胁,你知道吗?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死,我也不怕。反正我也是该死的。” 或许是察觉到顾汝素的杀意,胸口的钝痛逐渐安静下来。 “对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存活,你要是妨碍我的计划,我宁愿死!” 整个太师府都挂着白绸和白灯笼。 江之晏一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幕,从大门望进去,就能看到放着奠字的棺材。 第135章 “夫人,小心。”容晨牵着小夫人进门去。 容名跟在身后,虽然是他亲手递的鸩酒,但也不妨碍他缅怀。 两人进去后,江之晏接过香。心怀恭敬的上香。 “荀贤弟,一路安好。” 容晨:“荀贤弟,来世富贵荣华,平安喜乐。” “荀叔,一路走好。” 江之晏看着夫君和男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出现一个词语:猫哭耗子。好吧,虽然不是很贴切。 但是真的很怪啊,这个场景。 “夫人,怎么了?” “没事。”江之晏不好意思把方才的想法说出来。挠挠头解释道,“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嗯?” 江之晏:“嘿嘿嘿。” 随着开春,羯蛮的局势也逐渐紧张起来。 听说羯蛮冬日里没有下几场雪,甚至春天都没见几滴雨。草木洗漱,牛羊饿死的饿死,瘦弱的瘦弱。 过冬已经让羯蛮的游牧民族耗尽粮食,现在春日还不见一场雨。 不仅牛羊吃不饱,连人都吃不饱。 羯蛮,开始动起大雍朝边境的心思。 “父亲!”容名看到这份战报时,心中颇为气愤。这群羯蛮,居然敢趁夜色洗劫边境的一个城镇。 甚至还将所有的镇民全部屠杀。 “意料之中。”容晨倒是不诧异,奇怪的是他们是怎么避开自己安排在边疆多个城镇的埋伏,精准的找出那一个守卫薄弱的点。 这才是容晨诧异的地方。 按理说朝堂里的内奸都已除尽,为何会如此? 荀衢倒做不出通敌叛国之事,但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人现在死绝,也问不出什么。 “父亲,让名儿带兵去!”撩开袍子跪下,容名拱手道,“父亲,羯蛮来犯,还杀我臣民,请父亲准许名儿带兵出征!” 容晨看着战报一言不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父亲!” “名儿,你若是抛砖引玉,这是什么?”容晨将密报丢到桌子上,站起身背着手,“我总觉得不妥。荀衢一定知道什么,但他没说。” “荀叔?” “嗯。” 江之晏正窝着做兔子灯笼,已经初具模型。用细细的竹子先做出兔子的形状,然后贴纸刷上浆糊。 “我小时候喜欢看艺术创想,尼尔叔叔他做什么我就在家里跟着做什么。那时候哥哥大学一边读书,一边兼职,所以没时间管我。我就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电视,等哥哥回来我会做好很多东西。哥哥会把我做的东西,送给周围小学需要的学生。他告诉我,你做的不是废品。是很有用的东西。” 小笨蛋说完,看着自己对面,蹲在桌子上啃草的兔子。倾身过去,轻声道,“我做个像你的灯笼吧。” 兔子没回答,安静吃草。 江之晏并不曾被兔子的安静打击到,继续低头做灯笼。 容晨回来时,见醒花在外头,不曾进去跟前伺候,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在这里作甚?” “夫人说,他要自己来。”醒花也没办法,拗不过小夫人,就只能定时进去换茶倒水。 闻言,容晨点点头,撩开袍子进去,“夫人。” “夫君!”听到容晨的声音,江之晏将手里的打好底的兔子灯放下,起身去迎接,“你回来啦。” “为夫回来啦。” 容晨揽着小夫人坐回榻上,顺手捞起手边的细竹条把玩,“夫人,为夫可能要出征了。” 江之晏正想显摆做一半的兔子灯,听到这话诧异的转头看着身侧的夫君。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这话什么意思。 纠结再三,还是问出一句,“那什么,能不去吗?” “不行,保家卫国是责任。”容晨点点小夫人的鼻尖,“羯蛮不打,边疆永无宁日,届时不知多少人无辜百姓会死。” 江之晏点点头,那确实不得不去。 “那要去很久吗?” “为夫会尽快回来,今时不同往日。大雍朝已不是十五年前的大雍朝。现如今的大雍朝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羯蛮因一年的干旱牛羊饿死的数不胜数,好打得很。” 容晨说的这些,都是想叫小夫人安心一点。 “这样啊。”听完后,江之晏还是不放心,问道,“那需要多久?” “多则半年,短则三月。”这话容晨可没骗人。 “那我在你走之前,先把兔子灯给你做好行不行?”江之晏自知自己不会打战,若是跟着去就是个破绽,而且打战也不是两人打架。 那是关乎到很多很多人的生命,若因他害死人,那可怎么好啊。 夫君很厉害,没道理要多添他这个累赘。上传论坛2b “好。”容晨捏紧小夫人的手,温声询问道,“那夫人以后日日都在书房陪着为夫可好?这一去要那么久,我为夫想现在时时刻刻见到夫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 大约是要打仗前,琐事繁多,容晨竟也只能时时待在书房。 要么就是与群臣商弈,要么就是跟男主讨论。 书房设下屏风,江之晏藏在屏风后,安安静静的做兔子灯。 可容名似乎还想劝什么,这一日趁父亲临时出去见客,闯进书房。 “你可在?” 隔着屏风,江之晏听到男主的声音,正欲落笔的手一抖。差点将兔子眼睛画毁,小心翼翼的问道,“何事?” 第136章 容名:“你可劝父亲不要去边疆。” “可是夫君他要去啊。”江之晏放下笔,静下心听屏风外的动静。他怕男主闯进来,又怕男主偷看。 “父亲向来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容名还是想自己去,他实在不放心父亲。 可江之晏却摇摇头,“夫君说保家卫国是责任,他应当去的。我无权因我自己不愿意就剥夺他承担责任的权利,我会乖乖等他回来,这并不曾有什么不是吗?” “你就不担心父亲的安危吗?”容名不曾想是这样的回答。 “担心的,但夫君说他会平安回来的。” 容晨说不会很难,容晨说这没事,容晨说一切都安排妥当。江之晏自然都是信的,虽然担心但夫君总不会骗他。 “你!”容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名儿。”容晨回来便见到这一幕,其实方才在外他也听到不少,他知道名儿是担心,“你出来。” 容名:“是,父亲。” 他自然是担心的,那个小蠢货不知。但他却明白,朝中有奸细,一日揪不出父亲出兵就有危险。 若是他去,他还年轻必定是能应付一些。 父子一起出门。 “今日正好阳光明媚。”容晨背着手,扫视这院中四周。 大约已经开春,树枝竟开始吐出丝丝绿意,万物归春。 “父亲,还是孩儿去吧。”容名不放心。 “名儿,文人鞠躬尽瘁愿的是河清海晏,武人戎马一生争的是四海升平。大丈夫立于世,顶的是天立的是地。” 容晨侧身,看向身后的儿子,淡笑道,“为父知名儿担心,你担心你父,我便不担心我儿吗?” “父亲。” “你是我教出的儿子,为父相信你定能查出奸细。”容晨拍拍儿子的肩头,轻笑道,“为父此生只想护住三样东西,一是大雍朝,二是小夫人,三便是你啊。” 容名还是不肯。 “此事乃我与羯蛮的宿仇。”容晨一挥广袖,“羯蛮于北千里,为父已经想好,将羯蛮驱离北疆后,该为那里取个什么名字了。都说北疆苦寒,飞雪年年见,春风不渡关!便称为...” “綦洲。” 容晨看向儿子,竟不知会在这时说出这话,点点头道,“綦,海色天色山色,处处皆为春色。” “那父亲小心。”容名深知父亲所做的决定,不会为谁改变。 他劝不动,现在安安心心的做好后方,让父亲高枕无忧。 “嗯。” 父子俩在外边说什么,江之晏不知,也从不去过问父子俩的事情。 一边掰着指头数着容晨要走的时候,一边做兔子灯。 临行前十天,三军待发,江之晏的兔子灯也堪堪做好。 满心欢喜的提着兔子灯去找容晨时,正见一位身着白衣孝服,一身简易甲胄,绑着高马尾的女子从书房出来。 张瑛见是小夫人,拱手请安后才匆匆离开。 “是女子?”虽说打扮稍微中性,但小笨蛋还是能看出这是位女子。 江之晏满心疑虑,提着兔子灯走进去,“夫君。” “夫人,兔子灯做好了?”容晨放下手里的狼毫笔站起身来,绕过书案去牵小夫人,“倒是不错。” “夫君,方才我在外看有位穿甲胄的女子,好生英气啊。”小笨蛋忍不住回头望,可人家早就走了。 “那是副校张瑛。”容晨看小夫人这样诧异,倒也猜出三分,“她是女子,女子能从军,夫人奇怪?” “嗯。”小笨蛋其实不太懂。 容晨细心解释,“女子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心与男子是一样的。有何不同?既然并无不同,那就一样能用。” 江之晏摇摇头,“我不明白。” “夫人,首先他们是一个人,只有人才会分男女。既然都是人,又有何不同?虽说女子多柔美,但也有例外,比如手段奇高的张瑛。男子多力壮,但也有例外,比如柔美温和的夫人。” 容晨认为,男子可入内院当妻筹谋,女子就能上战场杀敌,大雍朝有女官,虽说不多。但在容晨的治理下,女官数量已远超从前。 只有喜不喜欢,和适不适合,哪有男女之分。 “嗯,我只是不曾想到,这里到没有那么严重。” 从前的时候,江之晏看的太多的对立,容晨这样的说法倒是很新颖。不说男女,只说合不合适,喜不喜欢。 看小夫人听进去,容晨笑着接过兔子灯。 张瑛的儿子是被羯蛮杀害的,在母亲面前杀害她的儿子,这样的恨,她又怎会心慈手软?都说妇人之仁,但也有一句最毒妇人心不是吗?只看你怎么用罢了。 “好看吗夫君?”江之晏显摆兔子灯笼,“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是可爱,和夫人抱的那一只一模一样。”眼尖的容晨一眼就看出,提着灯笼先放到一边,牵着小夫人来到书案前,“夫人,为夫要教夫人认两个字。” “啊?”我认识啊。 “这个读甚。”容晨指着其中一个字,解释道,“这字乃是很,许多十分的意思。” “嗷嗷!”江之晏点点头,倒也没问夫君怎么要说这话。 容晨又指着另外一个字,“这个读念,思念想念的意思。合在一起便是十分想念,很思念。是这个意思。” 第137章 “嗯。”但江之晏不知为何突然要教这两个字。 “为夫出兵后,会时时寄信回来。只要夫人看到这二字,便知为夫想你。”容晨揽小夫人入怀,感慨道,“为夫怕小夫人不知为夫想你啊。” 容晨担心思念夫人都不知。 “我时时刻刻都会知道的。”江之晏牵起夫君的手,按在心口轻声道,“因为我们在一起,我会知道的。” “为夫信你。” 那一日,三军出发。 江之晏站在城门上,远远看着夫君背影逐渐变小。 “唉。”江之晏叹气。 “夫人。”醒花取来一个碧色祥云披风为夫人披上,轻声道,“大人不在,夫人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 昨夜两人折腾许久,江之晏还是忍着不适爬上来送夫君。就想再送一程,再远远的目送离开。 “夫君走了。”江之晏望着已经远去背影如蚁的队伍,微不可闻的叹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叹道,“回去吧。” “是。” 江之晏回去后也没做什么,就是开始画画。画方才送夫君离去的背影,画今日院中新芽吐露的样子。 他想着,夫君看不到他就画下来,等回来也不至于错过好景致。 没有容晨在,江之晏到底还是不习惯。 “夫人,夫人大人送信来了。”醒花欢天喜地的捧着一封信进来。 “不是昨天才走的吗?怎么今日就送信来。” 嘴上这样说,但江之晏还是满心欢喜的接过信封。两页纸,一页密密麻麻都是字,一页就横着两个字,甚念。 “夫人,可要奴婢给夫人念念?”醒花记得小夫人是没读过书的。 闻言,江之晏笑着摇摇头,容晨的温柔细语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将信藏好,说道,“醒花,你去给我倒杯热茶来。” “是。” 等人走之后,江之晏才展开那一张写满密密麻麻情语的信纸。 吾妻晏晏,为夫度日如年刻刻思卿卿...... 等看完这张信纸,江之晏小心的将信纸按在心口,长叹一声。 他才知原来思念是这样的,细细的长长的丝线缠在你左手无名指。举起左手无名指,这里并无细线。 “唉。”江之晏收回手,转头看向窗外。 树上抽新芽,长得很快,时间不等人他要赶紧画下来,否则夫君就看不到了。 那思念的信还是一日一封,容名也很忙。 忙着在朝中找出奸细,让父亲在边疆安全一点再安全一点。尽自己所能保护父亲,正如父亲保护他那样。 有时容名会忆起从前在北疆的那两年,吃不饱穿不暖。父亲总是抱着他,为他取暖。 随着捷报一封封传来,容名感慨:他的父亲还是如从前那般,宛若战神。 作为容府正室夫人,江之晏的日子很清闲,他现在每天都在期待拿到信的那一刻,拆开他能等到夫君满腔的思念。 边疆战事起,在府中的顾汝素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风声。听说宰辅大人大挫羯蛮锐气。 但朝中好像也有一些不安分的跳脚细作。 深谙剧情的顾汝素想起来原著里是容名会找出那细作,又想着要再表现一下,便着手写了一份名单送出去。 但这份名单却没有被送到容府,反而被顾尚书拦下。 “素儿!”顾尚书直接将信甩到女儿身上,“这是何物!”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顾汝素抬手,示意银杏下去后再捡起地上的信,看完内容皱起眉头,反而质问,“父亲,你怎么能劫走我的信?” “不劫走,那顾家都要玩完!”温和有礼但又喜欢墨守成规的顾尚书,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这信是要送进容府的?” “是!”顾汝素也不想瞒着。 既然父亲对她的婚事和前程并不上心,她就只能自己去争,这有什么错? “你可知,这信若是被送到容府,顾家会如何吗?”顾尚书不明,从前的素儿也不曾这样胡闹。 不曾做过这样僭越愚蠢之事。 “会如何?”说实在的,看到父亲这副表情。顾汝素都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于情于理,她做此事都是正常的。 这三个名字,都是细作。于国来说,她是对的。于情来说,她也不曾做错。 “那为父来告诉你,你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你此举有三错,其一,让贴身女使去送信,这对你名节不利!其二,你真当容家那父子是蠢货?你真当他们不知哪些人是细作,他们知道!” 顾尚书气得指着女儿大声呵斥,“他们都知道,你可知在宰辅大人出征后第五日,六部尚书被召入宫。那时候小容大人就知谁是细作!为何不说?因为在想要怎么处置,怎么利用他们给羯蛮输送假情报。那一日六部尚书个个都担心要掉脑袋!你如今送这一封信,一个女使去送,若是被人劫走,小容大人所有的谋划就都毁于一旦!” “其三,信中名单,有一位也是你能写的?纵然他是傀儡皇帝,但那也是皇帝!你一个内院女子,又怎知深宫明堂之上的皇帝陛下通敌叛国!那就只能是为父说的!这样的机密告知府中人,还是一个小姐。” 顾尚书转头看着女儿一脸震惊的样子,嗤笑道,“那小容大人会怎么想?会想我这张嘴不严,死人最能保守秘密!父亲我只是一位无实权的礼部尚书,随便寻个由头就能把我罢官赐死。这还是好的,容家生性多疑,若是他认为我为了让你在容家面前讨到好,故意泄露出这样的信息让你讨好容家。小容大人还会觉得我顾府居心叵测!” 第138章 “大敌当前,宰辅大人在外征战,我们却存这样的心思,那是要抄家的。” 说完这些,顾尚书无奈摇摇头,“素儿,你从前并非如此。” 这一通分析,是顾汝素不曾想过的角度。她以为就是能帮到男主,因为剧情里就是在一个月后才揪出谁是细作。 按照父亲的说法,难不成是男主查出之后,按下不提。最后才一并治罪。 “我...”顾汝素的脸上难得见到慌乱的神色。 她没想过是这样的,只是想着这件事一石二鸟。一边能帮容名揪出细作,还能在男主面前刷好感度。 “来人!” 顾尚书绝不会让这个女儿继续胡闹下去,甚至拖累整个顾家! “来人,将小姐禁足三月!”顾尚书不愿再解释,那前朝乱糟糟的事情还没做完,又要三月三了。 “父亲,父亲!” 顾汝素没叫住人,跌坐回椅子上。看了眼脚边的信纸,她不知哪里做错了。 那些穿越者不都是靠这个然后轰动天下,名利双收的吗?她只是想嫁给男主,这有什么的? “肯定是哪里做错了!”顾汝素心里惶恐。 许久后才想明白。 当然是做错,用现代人的思想套用古代人。面对人群人均智商一百八的朝臣,还用降维打击的思想去看待他们,肯定会被虐的体无完肤。 每一个能登上高位的人,那心眼子都跟蜂窝煤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多。朝堂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益纠葛,更是数不胜数。 而她自小接受的是素质教育,跟那群人玩心眼子肯定玩不过。 “我以后还是不要掺和朝政之事。”顾汝素吓得手发抖,最后咽下口水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碌碌无为。” 心里不甘和惶恐在纠缠,一时间倒歇了要作妖的心思。 江之晏每日都在等夫君的信。 但今日来送信的却不是醒花。 容名走进房中,直接将信放在入门看到的那张圆桌上,就站在原地,隔着胭脂色纱帐冷声道,“朝中的奸细我已经查出了,父亲在边疆很安全。看捷报至少还要两月才能回来。” 江之晏屏住呼吸,听着容名的话心里大石落地。 信中容晨从不说在边疆如何如何,只说对他的思念。 “嗯。”江之晏轻轻嗯一声,也不知外头的人听没听到。 ? 放下信该说的说完,容名抽身离开。他还有事情要做,现在亲自送信报平安,也是百忙之中抽出这点时间来。 无非也是怕这人担心父亲,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等人走后,江之晏这才蹭的从矮榻上站起来,快跑去拿信。 等看完信,就心满意足了。 “夫君也不知何时回来。”江之晏将两张信纸,细心的展平,抚平每一段褶皱。做完这一切后,才心满意足的放进箱子里。 这箱子里面堆满思念,是容晨的也是江之晏的。 等做完这一切,江之晏才松口。转头看向窗外已经抽条的绿芽,轻声嘱咐道,“你们要长慢点,这样夫君回来才能看到你们刚出来的样子。” 青绿的芽,含苞的花,这些都是春色。 春色热闹,他想让夫君一起看热闹。 但说来也怪,三月末时,容晨一日一封的信却迟到了。 “夫君已经三日没送信来了。”江之晏斜倚在门框上,望着窗外燕子衔柳,牡丹坠露。 这三日他一直安慰自己:是容晨太忙,行军打仗哪里有不忙的。或许是追击,或许是其他事情,他没办法一直写信,一来定还是满满一页。 “夫人。”醒花看了心疼,“这些日子您又吃不好,前些日子瘦的还没补回来,还是要多吃一些。” “夫君在边塞苦寒之地打仗,还有那些将士,都是很辛苦的。而我日子清闲,只是望着不远处盼着他们回来。” 江之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跟醒花说,“你,你拿些佛经来我抄抄,也算是给他们祈福。” 他也没办法做什么,还不如抄写佛经祈福。 “哎。” 三日不曾送信,确实是因边疆战事胶着。 这是容晨到战场一月后,第一次传来战败的消息。 奇怪的是,羯蛮像是提前知道容晨增援全南县的事情,在路上将容晨的军队打得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也正因为此时,小容大人在朝上动了大怒开始彻查朝堂中的细作,才不过两日就抓住两人。 一位是兵部郎中,一位是户部的一个管事。 位不高,但需要做什么决定这些人一定会知道。 远在深宫的皇帝听说人被抓心一下被提起来,但还好容晨接下来的动向已经发出去,容晨一定会死在北疆。 一想到容晨会死,小皇帝的心松泛起来,“只要容晨死就好了,只要他死就一切都会好的。” 小皇帝被囚禁在偏殿里,这个地方他待了十年,整整十年。但从未觉得这如同笼子的偏殿如此顺眼。 “容晨要死了,那就好啊!那就太好了!” 小皇帝蜷缩在地上,一边抚摸着地毯的平滑的边缘。 他能不能再掌权,或是国家落在谁手上,小皇帝并不在乎。他只在乎容晨会不会死,如果容晨死,要他陪葬都行。 “哈哈哈哈哈哈!” 第139章 “容晨会死,容晨死了!” 突然,幽暗空寂的偏殿,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 这一脚踹得格外用力,让原本疯笑的小皇帝拼命的往后缩。这个踹门的方式和力度,难道是容晨回来了? 不,容晨现在应该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北疆的荒原之上,野狗啃食他的尸骨,秃鹫去啄眼睛。 不,不可能是容晨。 但心里的恐惧还是让小皇帝一点点往后挪,直到背后抵在椅子上这才作罢。 “容晨!” 容名踹门进去,看到惊魂未定,满眼血丝的小皇帝。脸色愈发冷,“当朝的皇帝,居然通敌叛国。” 乍一听这话,小皇帝错愕,随即也就释然。 “你都知道了。” “是。”容名点头,提剑走进来。 “是,朕是通敌叛国,但这是朕的国吗?这不是,这是你们容家的国,是你们容家的江山,凭什么?是你们父子抢走朕的天下。” 似乎在面对容名时,小皇帝没有如面对容晨那样的血脉压制。撑着身子爬起来,冷笑道,“朕什么都没有,全都被你父子抢走。自从先皇去世,朕就是个傀儡是木偶。通敌叛国?若是这样的国,朕叛就叛了。” “你有何资格指摘朕?当初,母后为何不用你祭朕。都是你们容家的错,都是你们容家,若非你们,朕怎会如此啊!” “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这般活着,一直这样活着!朕真的恨,恨你们!” “你们父子就是强盗!” 容名却不曾与他废话,直接抬手一剑削去小皇帝的两根手指头。 第一百二十章 “若非你还有用,我一定杀你为边疆战死的将士祭天。” “你说朕通敌叛国,那你是什么?你是乱臣贼子是窜谋的逆贼!” 小皇帝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两步扑过去,那一副架势像是要和容名同归于尽。 “我是逆贼,也从不以正义之师自居。但逆贼尚且不曾将百姓推于异族屠刀之下,你的消息害死了东裕县南县三万民众。异族屠城,无数妇孺身首异处你见过吗?!” 抬脚将人踹开,容名微微皱眉,“等父亲回来后再杀你!” 小皇帝天生体弱瘦小,哪里经得起容名这一踹。飞出去老远,呕一口血。 “唔——” 皇帝被这一脚踹得五脏六腑移位,但没有关系,嘴里含血大笑道,“容晨已经死了,他一定会死!” 睨了眼还在说疯话的皇帝,容名转身离开, 他此番是来教训皇帝,又不是来解释的。离开时转头看眼朝云,冷声吩咐道,“三日后再给皇帝找大夫。” “是。” 朝云点头应是。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容名再吩咐杨大统领派兵出去接应。这一场陷阱,里外都已安排妥当,就等着羯蛮来跳。 其实这计划还是有疏漏的,父亲生死不明,羯蛮就会放松警惕。而羯蛮太急了,他们着急的想要粮食牛羊。 急就容易出错,容易轻信。 容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和父亲一起布下这个局。 “五日没有来信了。”江之晏一边抄经一边叹气。 “夫人近来叹气越来越频繁了。”醒花在一旁点香,顺着夫人往窗外看,外边吐绿,也是。好像快五月了。 江之晏:“五日了。” “夫人放心,大人一定没事的。”醒花倒不是不怕,而是她若是怕,那夫人会更怕。 这样的话,小夫人一害怕,人也萧索起来。 江之晏点点头,“我知道,容晨从未骗过我,许是很忙吧。”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容名才想起府中还有人在担心。找出父亲早就准备好的书信,父亲嘱咐,若信来不及回,就将提前写好的信送过去。 拿着信,脚步轻快的来到河清海晏。 “小容大人。”醒花正要去换茶,看小容大人过来时有些奇怪。但又看到手里的信封,笑起来,“这是大人来的信?” “是。”容名点头。 要说信,已经多日不曾寄来。上一次还是六日前。这些日子容名在前朝忙碌,一时间也忘了要送信过来。 前朝琐事繁多,哪里会记得这点小事。他做事总不周全。 江之晏听到醒花在外边说话,正想起身去看是谁回来。刚下矮榻就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父亲一切都好,这是信。”容名还是将信放在原来的地方,正欲转身离开。又想起方才醒花的话。 “若要祈福,就去相国寺烧经。” 说罢,容名转身离开。 本来江之晏还挺担心的,可一想到容名都说的话又十分有道理。这些天自己光顾着抄经,一些话都没跟佛祖交代。 “是啊,确实应该去烧经书才对。”江之晏点点头,觉得男主这话说的实在是有道理。 “醒花,醒花!” “哎夫人!” 醒花听到里面的声音,赶紧快步走进去,“夫人,怎么?” “我想将抄的经书烧给佛祖,这样佛祖就能知道,然后保佑边疆的战士和容晨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动起来,江之晏真的一刻都等不了。 “那行,但得过些时日才行。毕竟要去相国寺还得清场,若是现在去那就很多人。”醒花怕小夫人害怕,还是先等等。 第140章 “确实确实。”江之晏连连点头,觉得醒花说的有道理。 江之晏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将信封展开给醒花看,“这是夫君给我的信,醒花你也别担心,容晨没事。” “我知道的。”醒花点点头。 本来第二日就要去相国寺,但江之晏又怕自己抄的经太少,没有诚意。又拖好久,法华经,金刚经什么都抄几遍。 多抄几遍,礼多人不怪。 “夫人,您这熬夜还在抄经,没事的。等明日再抄,这样对眼睛不好。”醒花减掉烛芯,让蜡烛亮堂起来。 又忍不住取来两颗夜明珠,放到夫人桌子上。 “仔细眼睛。” “我知道,等我抄完这一段。”江之晏一心都扑在抄经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醒花无奈,“夫人。”只能陪着继续。 其他人抄经是用墨水,醒花觉得小夫人抄经是用自己的心血。越抄越瘦,脸色也渐渐憔悴下来。 看得醒花害怕,两月后实在是受不住,赶紧叫夫人别抄了够了。先去烧一点,回来再继续抄。 听闻此话,江之晏长叹一声,放下笔摸了摸瘦下的脸颊,摇摇头道,“罢了,那我就先抄一些去烧,再继续抄。” “是啊。”夫人总算是听进去了,醒花松口气。 临行前,宰辅大人吩咐要好好照顾小夫人。如今小夫人瘦成这样,也如此憔悴,不仅她心疼。等宰辅大人回来,都不知如何交代。 “好。”听完这一句话,江之晏心里也稍稍放下来。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夫君一直来信,但他就是感到害怕。那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不知从哪里来的。 “那夫人休息吧。” “好。” 到七月初一这一日,江之晏总算是被醒花带着出门。 也不去哪里,直接去相国寺烧香烧经。 而此时容名将自己藏在房间里,看着传来的密信。这封信是他拦下来的,是边疆他的父亲寄来的,今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进了府,被他拦下。 “大胜。”容名看着信简短二字,喃喃自语道,“大胜是好事。” 不仅大胜,而且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大胜,班师回朝。父亲安安全全的回来了。”容名闭上眼睛,许久许久才长长呼出口浊气,“我就试试,试一试。” 江之晏坐上马车,往相国寺去。 “希望夫君没事。”江之晏一边抱着成卷成卷的经书,一边嘀咕念叨。 念得久了,江之晏都不知时心理安慰还是真的会没事,心渐渐安定下来。 “夫人,相国寺到了。” 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江之晏所求又有不同。 “阿弥陀佛。”虽然所求不同,但江之晏一样的诚心。 “求佛祖保佑边疆战士,保佑我夫君。”江之晏又是诚恳的磕头,又是上香兑香油钱。 将佛经供奉在佛祖前面的案头上,身边的主持亲自在一旁敲木鱼诵经。 将经书供奉一个时辰后,江之晏才被醒花扶起来。亲手将经书放到焚炉里。 “佛祖保佑。”江之晏看着火焰侵吞那些经书。 焚炉的出口飘着灰烟,江之晏确信自己的愿望会被这些灰烟带到天上,夫君会没事的,边疆的那些战士也会没事的。 “夫人,该回去了。” 醒花提醒,还是少在外边逗留。不知怎么心里不对劲,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忍不住左看右看,总觉得周围藏着什么人。 “还是快回去吧。” “好。”江之晏亲眼看完经书烧完,被醒花扶着转身离开,“我再去抄一些回来烧,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夫人,您还是要小心身子。开春之后您就越来越瘦,奴婢瞧着不好。”肯定是心疼的,但醒花有什么办法? 又劝不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熬夜抄经书。 江之晏:“没事,有秦太医在。” 离开相国寺,一条路孤零零的就只有容府这一辆马车。倒也是如此,毕竟来时便清场,故而一条路孤零零只有这一行人。 也不知为何,醒花心里越来越发怵。坐在马车前厢,往后回头。除了带出来的几个侍卫之外,后边好像还藏着什么人。 “醒花。”江之晏探头出去,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慌慌的。” “我也是。” 这一次主仆两人倒是意外的统一。 醒花再往后探头,随即禀报道,“夫人,不若奴婢再快一点,夫人你坐稳。” “哎。” 江之晏躲回马车里,攥紧手边的毯子。心里慌慌张张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笨蛋的直觉还是比较准的,从相国寺里出来他心里就慌张。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他们,但又看不到是谁。 “夫人,您小心!” 醒花突然听到背后有风声,猛地回头就看到几个身着浅灰色短打戴着脸谱面具的刺客在杀身后的侍卫。 “来人!” 几乎只是呼吸间,身后跟着的侍卫都被抹脖子。 醒花来不及细究,一扬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啪的一声,这声音格外刺耳撕破宁静。 马车突然跑得极快,江之晏整个人往前惯倒。面朝下的摔下去。还好马车上毯子够厚,否则这一下就要受伤。 第141章 “醒花,醒花怎么了!”江之晏撑着身子,爬到外边看,“醒花,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那么快起来。 “醒花!” “夫人,躲进去!”醒花驾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本来这条道上的人是不少的,怎么今日跑那么久一个人都没有。 “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之晏攥紧马车帘子,心一下提起来,颤声问道,“是不是有人要来杀我们?” “夫人,有奴婢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醒花攥紧缰绳。因跑的太快缰绳勒得太紧,掌心被勒出血色。 “夫人别怕。” “醒花,实在不行你丢下我跑吧。”江之晏不想让醒花出事。 那群人真的是要来杀自己的话,那醒花跑掉肯定不会被杀的。他没关系的,少死一个算一个。 “夫人!那群人要杀你就要从奴婢的尸体上踩过去。”醒花怎么舍得叫小夫人一人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刺客。 那群人还真的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在这里刺杀宰辅夫人。 “夫人躲好!” 马车颠得江之晏想吐,但他不敢。现在醒花已经很难,不能再给她添乱,干脆缩回马车,趴到毯子上缩起来。 醒花叫他躲好,他会躲好的。 马车跑的太快也跑不过几个会轻功的刺客。 醒花现在不敢往后看,但已经能听到脚步声。他们追上来了,那小夫人怎么办? 马车在无人的官道上疾驰,醒花咬牙坚持。掌心勒得出血,她知道在劫难逃,那就能跑多远跑多远,看看能不能遇到人。 江之晏趴在地毯上,身体随着马车颠簸上下起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心如擂鼓。他不知道被追上会怎么样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容晨了?”江之晏一想到这件事,眼眶一红。 为什么呀,两次都是要这样死! 一次是车祸,一次是马车。 他会死,这一次真的死。见不到夫君,再也不能思念哥哥。 但小笨蛋不敢哭出声,醒花还在外尽量逃走。他要是哭的话,还会让醒花分心。只敢死死咬住下唇。 江之晏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他不能哭,但是真的好难受。他死后肯定就死了,不可能再穿越。 “驾!” 突然一只手从后边马车的那个小窗口伸进来,扒住马车壁,似乎是想从将整个马车拆开。 “你!”江之晏吓得一哆嗦。但看着两只手一起伸进来,已经顾不得害怕。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慌张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摸到头顶的发簪拔出来。鼓起勇气突然朝那两只手刺过去。 伸手进来的刺客似乎不曾想到马车里的人会反抗,一个松手从马车上摔下来。 等江之晏缩回手,看到发簪尖端残留的血迹,吓得将发簪丢到一边。他刚刚做了什么?忘掉了。 等回神过来,江之晏突然爬过去把发簪又捏在手上,他只有这个保命的工具。 驾马车的醒花反倒看出点门道,这些刺客根本没打算要杀小夫人。现在反而好一点,说不定能逃出去。 但醒花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前面是一个急转弯。 “该死!” 疾驰的马车对上一个急转弯,肯定是要出事的。但若是此时减速,后边的人追上来,必定是要将小夫人掳走。 江之晏躲在里面,突然往右边惯倒,身体狠狠砸到马车壁上。来不及做什么,整个人都朝上面飞。 随着马车急转弯,马车车厢和前面的马的绳子绷得死紧最后砰的断裂开来。 驾马车的醒花直接被甩出去,“夫人!”来不及抓住飞出去的马车车厢,“夫人!” “唔——” 江之晏在马车里,因为车厢的滚动人也跟谁车厢一直到处乱撞。拼尽全力的抱住头部,这样至少不会撞到头。 “唔——好痛!” “夫人,夫人!” 等刺客赶上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醒花却没有抽刀。为首的那一位一步上前,打晕醒花后带着人追着马车车厢去。 刺客一跃钻进草丛。若是那位磕破点皮,那所有人都要不得好死。 车厢滚了许久,直挺挺的撞到一棵粗壮树干上,这才堪堪停下。 江之晏因为抱住头,不至于撞到头晕倒。车厢被这一滚一撞直接散架。 “这里是?”深山老林里哪里都找不到方向,江之晏把身上的东西拿掉。强撑着爬起来,环顾四周。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醒花!” “醒花。”喊了两声没回应,只有树上的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江之晏害怕,他得躲起来,不然要被找到。 踉跄着一步步往一个方向去。 他小时被哥哥逼着学了好多求生知识,说是反正肯定能用到。现在真的用到了,就一直一时不知该哭还笑。 等那些人追上来时只看到散成木块的马车壁。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现在该怎么办?” 为首的那人皱眉,环顾四周后沉声道,“找,一定要找到他!将人打晕带回去,不可伤到,明白吗?” “喏!” 几人分散去找,务必要找到那人。 江之晏觉得身上曳地的长袍脱掉,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顺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脚踝大概崴到走路生疼。 第142章 “唉。”江之晏一直往一个地方去。 很快身后找的人就找到藏在草丛里的衣裳,在确定是这个方向后继续往前跑。 脚步急促。刺客不知那样娇弱美丽的人在野外会遇到什么,只能尽快将人找到再带回去交给主子。 江之晏听到水流声,眼睛一亮! “顺着水往下走,肯定能找到住户!”人都喜欢临水住,江之晏看到溪水就有信息。继续勉强自己往前走。 “别害怕,别害怕。” 这密林寂静得很,除了鸟叫就是周围窜来窜去的草丛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 一个人在野外,江之晏被突然窜出的一只松鼠吓得跌坐到地上。待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才松口气。 “呼,没事的没事的。”开始自我安慰。江之晏爬起来,也不顾身上脏乱的枯叶和尘泥,一步步的往前走。 待钻过一个灌木丛,江之晏就看到一条小溪。 “太好了。”顺着溪水往下走,江之晏现在害怕的脚发软,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实在时候繁复,走路都不太好走。 时常看不到脚下的坑,直接摔个屁股墩。 又害怕被人抓到,不得不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一定能找到人的。”江之晏走到溪边,往下游看。看不到下面有没有人烟,微不可闻的叹口气。 看来还是得继续往前走,才能找到人。 山顶的小溪渐渐汇聚成河流,而两岸的坡度也越发陡峭。 江之晏拽着能拿到的所有东西,一边艰难的往前走。这一身鞋子和衣裳都不适合在深山野外行走。 鞋子前面缀着的珍珠,成了绊住细细藤蔓的罪魁祸首。平日里华丽繁复的广袖长袍,都成绊倒人的原因。 江之晏都不知自己往下走多久,只记得从中午一直走到太阳西斜,但还是没看到人烟。 浑身酸疼又难受,衣衫褴褛却找不到能歇的地方。 走得累极又不敢停下,江之晏没把握能在野外安全过夜。又累脚又疼,一时不察脚一滑直接从上面滑下去。 “嘶~” 江之晏脚踝一疼,还没来得及看向脚上是怎么回事,头一疼昏死过去。 等醒花醒过来,已经是傍晚。 “夫人!”醒花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被伤到的左肋骨。左右看一眼没见到刺客也不曾见到小夫人。 不行,她现在一人去找肯定找不到什么。还是要回府,回府禀告小容大人,派人出来去找。 没有马车,醒花只能一瘸一拐的往回跑。 “夫人,您一定要没事啊。” 等醒花跑回容府,已然是天黑。她顾不得什么,闯入容府后就去找小容大人。 “小容大人,夫人不见了!”醒花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撑不住晕死过去。 容名沉下脸,他自然是知道的。时隔那么久都不曾传来消息,他早就派人去找。只是也不知为何,一路上都没遇到醒花。 “凉桥,将醒花扶下去请秦太医过来!”容名摆摆手,皱着眉。 “是。” 容名方才收到信,父亲迫不及待的先小部队赶回来。后续事情就叫人处理好,少则五天,父亲就会回来。 但如今江之晏不见,这都不知要怎么交代。 “该死的!”不曾想计划不周密,容名都不知江之晏这样的性格脾气,居然有胆子往深山老林里钻。 若是找不到,再被狼吃了。 “唉,你怎么敢的!”容名皱起眉头。 你要让江之晏往人堆里钻,他可能就怕了。你要是让他往深山老林里,没人的地方去他一头就扎进去 而江之晏再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铺满稻草的炕上。吓得猛然坐起来,屋里油灯如豆,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样子。 江之晏两只脚踝都传来痛感,他想下地却没力气。浑身也好奇怪,软绵绵的不知是怎么回事。 连撑着身子坐起来都难。 这时候,茅草屋被人从外边推进来。 “醒了吗?” 吓得江之晏噤声,他不敢出声想借用黑暗将自己伪装好,藏起来。拽过手边的被子想要躲起来。 “应该是醒了吧。”老妇人看到床那边一坨动了动。没醒也得叫起来吃饭啊,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是再不吃,那还了得。 “你醒了吗?孩子。” 是一位听起来很慈祥的老者声音。 江之晏咬住被角,他不敢发出声音。不知来着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能沉默以对。但现在哪怕是坏人他也无力反抗,毕竟现在浑身发软。 莫说是逃跑,就算是走也走不动。 “孩子?” 老夫妇端着熬的稀烂的棒子面粥小心走进来。 “孩子,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老妇人将一个鸡公碗放到桌子上,朝床上看去。似乎已经是醒了。 “这里,这里是哪里?”江之晏哑声道。 喉咙因许久不曾喝水又干又疼,难受得很。 “这里是旗山啊。”老妇人重新端起那一碗粥,走过来坐到床边解释道,“我家老头子去砍柴,看到你晕倒在河边,还被蛇咬伤。” “啊?”他只记得摔下去就晕倒,江之晏不记得还被蛇咬伤的事情。 第143章 “是啊,你被蛇咬伤了。还好是我家老头子懂点草药,附近又有草药给你敷上。”老妇人似乎很习惯这样昏暗的环境,能看清床上的人。 江之晏:“谢谢你。” 他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人,不至于死在外边被刺客嫩死或者被狼吃掉。 “这说的什么话呢。”老妇人和蔼,搅动温热的棒子面粥,“吃点东西吧,吃点有力气。你中了蛇毒,也不知多久。” “谢谢。” 江之晏铆足劲才能从床上坐起来,含住汤勺温热的汤食滚进喉咙里。空空的胃突然有食物进去,被安抚得很舒服。 “旗山离京城远吗?”江之晏慌忙间不知跑到哪里去。只记得顺着溪水走,也不知方向。 老妇人小心一口一口的喂着,“离得有点远,走路要一天哩。”喂到半碗,看到这孩子好像吃不下只能放到一边。 “是不是不舒服?你刚中毒,还是要多吃一点。” “但是我吃不下。”江之晏觉得肚子好涨,浑身也晕晕乎乎起来。摇摇头道,“对不起,我真的吃不下。” 老妇人倒也没强迫,“唉。” 老爷子在一旁接过碗叹道,“那蛇毒也不知中了多久,你还是好好休息休息。” “嗯,谢谢你们。”江之晏攥紧被角,往后倒。 他现在好累想休息。等睡醒之后,再跟两个人好好的道谢。 “早点睡吧。” 老妇人看着这个乖孩子,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这孩子看起来是个富贵家里的孩子,但又是这样的美。 等两人走出去后,老爷子才敢问。 “咋样?” “不怎么样,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老头子,这蛇毒也不知道清没清的完,唉。”老妇人心疼的叹气。 老爷子拍拍自己妻子的肩膀,安抚道,“这孩子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不是,应该是男妻。”那样的打扮,肯定是富贵人家的男妻。老妇人叹气,“可能是因美貌被觊觎,招来横祸。” 美貌? 这个老爷子倒是很赞同。他砍柴路过时,发现那个人躺在那里,还以为是天上落下的仙子。 在老妇人眼里,那样的美貌若自己无能力保护,也无人庇护,反而是祸事,叹道,“唉,是个倒霉孩子。” “让他好好休息吧。” “嗯。” 江之晏再睡一日起来,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不少。而且身体也有些力气,能下床走走。 等江之晏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是一件过于宽大的粗布麻衣。袖口紧窄,衣服也短,穿这样的衣服动作方便不少。 撑着从床上下来,小笨蛋一步步的挪到门口。一打开门,清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松香,一时间不知自己在哪里。 “你醒了?能下床了?”老妇人正做完午饭。沾水的手在腰间的围布上擦干,走过去笑道,“你还好吗?难受不。” 江之晏摇摇头,“今天起来好多了。”感念两位老人家的救命之恩,赶紧鞠躬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哎,谁没个难处。”老妇人把人引出到院子,笑道,“我家壮牛也是差不多你这个年纪。” 这时,一位老爷子佝偻着腰,担着两大捆柴火走进来。 江之晏马上站起来,起身想去帮忙。被人救下,又给饭吃。他什么都不做也说不过,这些能搭把手的肯定要帮忙。 “哎哎哎,你蛇毒都还没解完,赶紧坐下吧。”老爷子放下柴火,揉揉酸软的腰看着面前这孩子,感慨道,“倒是真的有你那么好看的人呐。” 这身衣服是他儿子壮牛的,但穿在这孩子身上还是那么好看。虽然不合身,但确实就是好看。 “好了,可以吃饭了。” 吃了人家两顿饭,江之晏看两位似乎不像是坏人,就干脆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你是,你是宰辅夫人?!” “哎哟,我的天爷啊。” 夫妇不曾想居然救下宰辅夫人,一时间都不知要继续说什么。慌忙起身,把自己身上略高的椅子让出来,“夫人还是你坐这里吧。” “不是不是!”江之晏按住夫妇,他只是觉得不应该隐瞒救命恩人,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小笨蛋摇摇头道,“我就是想跟那么说这件事,没其他意思。” “我们家壮牛,去年就去参军了,年头来信。说他被选中,去打羯蛮了。”说起自己儿子,老妇人思念无处安放,最后眼眶一红。 这思念,江之晏能感同身受,点头道,“我知道,我夫君也去打仗了。” “唉,哪有不担心的。”说起儿子,老爷子起身走到门口坐下,掏出水烟抽起来。 “我那一日本来是去相国寺烧香烧经书给边疆战士和夫君祈福的。没想到回来时遇到刺客,我的婢女为了保护我也不知去哪里。我摔下马车后就顺着溪水往下走,一直到被你们救起。” 江之晏眼眶一红,那一段日子真难受。若不是好运遇到这对夫妇,只怕要在野外被野狗野狼分食。 他不知是谁要杀他,更担心醒花有没有事。 “唉。”老妇人满眼的心疼,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腿软脚软走不了路,过几日我休息一下身体好一点我还是要回去的。”江之晏不想离开容晨,“等我回去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第144章 老妇人叹道,“说什么报答。只希望我们儿子在外,也能遇到好心人这样帮他。” “会的。” 等回去后,江之晏要好好报答两位。如果可以,再给他们的儿子叫壮牛的封赏,夫君一定会同意的。 救命之恩怎敢忘。 容府全体出动,就是为了找到小夫人。 小夫人失踪已经三日,若是再找不到那真的要一起陪葬。 醒花醒来后,不顾身上的伤就去求见小容大人。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明白,另外还将马车断裂的地点也说得很清楚。 她甚至想一起去外头寻。 “你的肋骨断了,秦太医说要好生休息。”坐在书案后的容名神色莫名,眼神冷得像是一块冰。 整张脸的表情也十分冷漠。他也是不高兴的。 这三日派出那么多人去找,几乎要将整个山头都翻过来。全都一无所获,除了找到那一间脱下的外衣外。 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容名现在很急,真的怕江之晏出事。而且父亲还有三日就要回来,届时他都不知该怎么对父亲交代。 “小容大人,让奴婢一起去寻吧。奴婢真的在府中静不下心。一想到小夫人会出事,奴婢的心针扎一样疼。” 若是可以,醒花宁愿是自己去受这些苦难。小夫人那么娇气的一个人,进府之后还不曾受过委屈。 如今流落在外,生死不明,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可。”容名不能让醒花去寻,他要让醒花留在容府,届时应付父亲的盘问。 “我会派暗卫出去,你留着。”容名说罢,抬手示意醒花闭嘴,冷声道,“去休息,我会多派人手的。” “可!” 最后醒花还是不敢违逆小容大人的话,听话的退下。但她还是有办法的,去寻回来的人,打听打听有没有小夫人的踪迹。 容府这件事闹得挺大,城中有人知道后居然自发的开始去外头寻找。 等容晨彻夜奔驰回来,一进城就察觉到城中的不妥之处。但他一心想见小夫人,倒是没怎么在意。 五人轻骑,除容晨外就是熄墨和三位高手,负责保护容晨的安全。 其他将领都留在边疆。 该怎么对待战俘,如何与楼兰和献国对接,邦交该如何处理,一应大小事宜他都有细细的给到章程。另外朝中也有文官赶过去协助。 安排得仔细,就是为了能无后顾之忧的见到夫人。 他的夫人,已快半年不见了。 日日夜夜的思念,叫容晨五脏六腑都疼。 只想快些见到,快些见到。 一路跑过来,容晨跑死了两匹马才能在五日内赶到京城。 “大人回来了!” 一个一个的往里传。 “大人回来了!” 容府大半的人都出去寻找小夫人,等大人回来时,起先两个守门的小厮发现。容府又乱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府中奴才的情绪和声音都不对,但容晨实在是无心与人多说,脚步不停地往河清海晏赶去,甚至不自觉用上轻功。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锦盒。 这是他轻装简从,带着两万骑兵偷袭羯蛮王庭,在可汗王的宝座上摘下来的。那个年轻桀骜的羯蛮可汗被他亲手斩杀。 血溅到这颗蓝宝石上,不过没关系。摘下来时容晨已经亲手洗干净,一丝血腥味都没留下。 小夫人肯定会很喜欢的。 “夫人!晏晏。”容晨脚步越来越快,嘴里也一直呢喃这个名字。 他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夫人,他的晏晏。 “夫人!” 容晨太过欢喜,以至于他都没看到那些下人,欲拦又不敢拦的动作。 一个个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宰辅大人满心欢喜的冲向河清海晏。 但小夫人已经失踪近六天,音讯全无。 府中奴才,在看到大人从身前跑过时,慌忙跪伏于地。 这是容晨第一次如此慌张和欢喜。 长久不见的思念已将天底下最沉稳的人逼疯。 “夫人!”容晨跑进院子,但院中空无一人。倒也没多想,毕竟夫人向来不喜人靠近,没人也算不得什么。 等容晨跑进房中,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卧房。 容晨走进去,“夫人?”看到桌子上干干净净的,意识到不对劲。 但凡夫人在府中,这矮榻上的桌子不可能如此干净整洁。不是有笔墨就是有颜料。 “夫人呢?” “夫人...”醒花也赶过来,扶着伤口再看见大人时,眼眶一红。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大人,夫人,夫人不见了!” 醒花哽咽,一字一句从咽喉发出。可每一句都像是刀子,割得喉咙都是血。 她都不知自己怎么有勇气说出这话的,心竟比身上的伤口还疼。 容晨身形踉跄一下,微微往后倒退一小步。原本从容淡然的神色有一丝丝的错愕与慌张,又很快回神过来。 “不见了?” “不见了。”醒花磕头,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清楚。 容晨越听眉头越皱,“你是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若是欲行不轨之人,那醒花早就死了。 “是。” 这件事容晨听得明白,黑眸森森,沉声道,“去叫容名过来!” 第145章 这是第一次,容晨在外人面前这样直呼儿子的姓名。 “父亲。” 从得知父亲回来后,容名也跟着赶过来。方才一直站在外边,听父亲和醒花说话。这件事闹得如此,他也没想过能瞒下。 以父亲的聪明才智根本瞒不了。 容晨随手将手上的盒子放到榻上的矮桌,转头看了眼进来的儿子,却对醒花吩咐道,“你,出去。” “是。”醒花知道,自己不该待着。 其实醒花心中隐隐有所猜想,但这个想法太大逆不道,她只是稍微想一下便放弃,不敢再往这个猜想上放心思。 醒花起身离开后,关上门退得远远的。 接下来的话,不该是她听的。 容晨背着手,左手捻着小夫人常用的那支狼毫笔。这支笔已经很干燥,想必小夫人已经许久不用。 容名也缄默,跪在地上挺直背。 他做出自然也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他预料的是江之晏已经被请到城外的庄子中。而他会跟父亲坦白。 可不曾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江之晏不见踪影,而他还是需要面对父亲的怒火。 容晨看着这个儿子,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从一开始出生,那个皱皱的小婴儿。是他亲自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从房中走出来,取名抚养。 这些年,容晨对这个儿子可谓是穷尽毕生心血。从小养起来,连字都是他一笔一划捉着手教出来的。 容名的剑术,甚至是是非观和手段,全都是容晨一点点潜移默化的去引导。 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多年来悉心教导,真心疼爱处处维护。这是他亲生儿子,是他血脉的延续。 是他多年来最值得骄傲的人,他的亲生儿子。 整整一十八载。 “父亲。”最后还是容名忍不住先开口,父亲什么都知道,根本不可能再瞒着。 容晨:“送回来。” 送回来,父子还有的做。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只是又是装做不知比知要更好一些。尤其是对小夫人,若是小夫人知道此时,必定会惊恐。 他以为只要荀衢一死,就不会有人知道。 他以为他教出的孩子,会克己守礼,会发乎情止乎礼。却忘记,他的孩子也是一个男子,遗传的占有欲如此强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父亲,他不在我这里。”容名抬起头与父亲对视,“真的不在。” 他相信父亲知道自己没有说谎,有些事情一个眼神就足够。 父子彼此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容晨看着儿子,许久许久之后才喃喃道。 “若你不是我亲生儿子,早在直书阁那一晚,为父便亲手杀了你。” “父亲,他不在我手上。” 容晨垂眸,硬生生将狼毫笔掰断。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沉声道,“找,务必找回来!否则...” “是。”就算父亲不说,容名也会尽力。 那样的人,只要离开容府就会成为被人觊觎垂涎的珍宝。 容名怎么舍得。 待房中只有一人时,容晨才显露脆弱的情绪。环顾周围,这里都是小夫人的影子气息,可人却不见。 “夫人。”容晨将掰断的狼毫笔按在心口,似乎这样才能离夫人近一些。 他鲜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走到床边坐下。 “夫人。”大掌抚过锦被,触感细腻。 可这里已经没有小夫人的温度。 “你到底在哪里。” 容晨消沉不到一刻钟,猛地站起身。他要去找小夫人,在这里等着毫无用处,还不如去找人。 醒花一直跪在外头,大人不惩罚不代表她无罪。 她没有保护好小夫人,愧对大人的嘱托和交代。这几日,一想到小夫人醒花心里就跟被人揪着一样疼。 难以想象,小夫人在外头该怎么活?小夫人那么怕生人,那么胆小,那么单纯。 都怪她。 容晨快步走出门,看到跪在门口的醒花神色一沉。并不说什么,直接无视越过去。 “大人!”醒花跪着往前爬几步,拦住欲要离开的大人。她知道大人要去找小夫人,“大人,奴婢也想一起去。” 一直被小容大人关在府中,她真的待不住。 一想到小夫人在外受苦,生死不明,她的心就疼死。 容晨垂眸,看着脚边的婢子。突然抬脚一脚将人踹开,“等寻到小夫人,我再追究你失职之罪。” “大人,奴婢之罪死不足惜。但求大人,求大人让奴婢出府去寻吧,大人!”醒花磕头,“奴婢愿意以死谢罪,但死之前请让奴婢一起出力找到小夫人,大人,奴婢真的愿意以死谢罪,大人!” 醒花一下下磕着头。 容晨甩袖,“若是要出去寻,便站起来。” 若是醒花死了,小夫人回来后不好交代。醒花不是普通的奴婢,她一直伺候在小夫人身边。 若非估计小夫人,醒花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谢罪。 大人愿意给这个机会,醒花慌忙站起来。 “谢大人!”醒花赶紧起身跟上去。 容晨带着醒花和熄墨,骑马赶到出事的地方。这是一片密林,正好是转角,这里马车会在这里断也不稀奇。 “大人。”醒花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自己晕倒的地方指着这里,“奴婢就是晕倒在此处,醒来后已然天黑,就赶回容府。” 第146章 容晨站定在醒花晕倒的地方,朝反方向看去。在这里摔下,马车绳子一断夫人势必会被甩到那边。 “去看看。”朝着一个方向去。 两人紧跟其后。 “醒花,你没事吧?”熄墨走近,低声问道。 闻言,醒花垂头不敢答应。她哪里还有脸说什么,将小夫人弄丢,能活到现在都是大人的恩泽。 熄墨叹气,倒也没继续说什么。 容晨顺着这个方向走进去,就看到被摔碎的马车车厢,碎木头一地。 “在此处。”容晨蹲下捡起一块碎木头,“这是容府马车的,夫人就是在此处摔下马车的。” 但夫人会往哪里走? “大人,此处到处都是密林,再往前走根本寥无人烟。夫人可会往山下去?”熄墨望向幽深的不远处,小夫人大概是没这个胆子。 “不会。” 容晨站起身,将手上的木头丢掉。环顾四周后锁定一个方向,指着前方说到,“夫人必定是往里面去了。” “为何?” 两人皆是不懂。 “山下有人,夫人那样的性子肯定是避着人走。后头还有追兵,夫人慌不择路之下一定只能往前走。”容晨算的没错。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容晨将夫人的性子拿捏得清清楚楚。 要让夫人去人多的地方,他自己就先腿软。密林虽说危险,但没人不是吗? 两人一听却觉得很有可能,连连点头。 跟着大人一起进密林去。 “大人,若是找到小夫人,奴婢死前能否再见小夫人一面?”醒花只想看一眼,确定小夫人无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只要小夫人无事,醒花死而无憾。 容晨不答,继续探索往前走。 这几日江之晏一直在休息,身体好一些就惦记着夫君。他怕夫君找不到他会担心,会害怕。 “唉。”江之晏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揉揉已好转不少的脚踝。他在思考,若是这时候去的话,能不能安全到达。 “你在想啥哩?”老妇人舀了一葫芦瓢的热水出来,一出来就听到叹气声。 江之晏起身,接过老妇人手里的热水,帮忙灌进水壶里,叹道,“在想我夫君,我想见他。” “你要是觉得好多了,现在走也没啥。等待会儿老头子砍完柴回来,让他把你送出去。旗山下去是乔家村,有一条官道,顺着官道走能到京城。” 老妇人帮忙将瓶塞塞好,解释道,“俺们要在这里等儿子回来,也不能送你到城门。” “不用不用!” 两位老人救他,又是收留养伤。江之晏已经感激涕零,送去城门。两位老人家已经一把年纪,也经不起折腾。 “唉。”老妇人看了江之晏一眼,微不可闻的叹气。 江之晏:“那我明日,明日准备出发行不行?” “都好。” 容晨一路往前走,却怎么都找不到踪迹。小夫人那一身衣裳,在这种地方走,不可能不留下踪迹的。 眼看天黑,这里也没办法再呆,容晨只能先停下。 “大人。”熄墨不知接下来要如何。 “今晚在外头住一晚,再继续往下走。”容晨环顾周围,每处长得都一样,现下也不知小夫人会去哪个方向。 只能一直往前走。 “是。”熄墨领命,马上转身去找柴火生火,再去猎几只野兔野鸡子过来当做晚餐。 几人也都是苦过来的,在外行军打仗什么恶劣的环境没经历过。 容晨坐在篝火前,摩挲手里的那个兔子样式的玉镇纸。这是小夫人最喜欢的一对镇纸,每每都会用到。 醒花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心里满是自责。 熄墨用粗一点的木柴捅着火堆,让火更旺一些。 一堆篝火,照亮三人的脸,每个人情绪不同,但都记挂同一个人。 只是那人却不知在何方。 容晨看着手里的玉镇纸,心里想的都是小夫人。若是他再谨慎一点,若是他将小夫人送到另外的庄子。 怪只怪自己。 醒花已经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惊恐,本来在想小夫人在外头该怎么办。但这密林之中,一到晚上黑漆漆的一片。 不仅如此,藏在深处还有狼嚎。小夫人手无缚鸡之力,该怎么在此处活下去。 小夫人会不会葬身狼腹。 醒花一想到这可能性,眼眶一红。 熄墨拨弄火堆,他不知发生什么。只知道小夫人不见,他们需要来找。但小夫人那么娇的一个人,怎么在荒郊野岭活下去? “唉。”容晨又一次叹气,他从前不爱叹气的。 这一声叹,把其他两人的心也叹得揪起来。 连大人都叹气,那小夫人? 两人不敢再想,又将头埋得越低。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时江之晏就起来。起身看到床边放着的他换下来却未曾动过的衣服,再看身上的衣服。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穿这一身短打赶路才比较方便,他想快点回到容府,见到夫君。 但这些发冠之类的还有些用。 等江之晏出来时,就看到老妇人已经将早上的馍馍蒸好。正要烧热水,赶紧过去搭把手,帮忙烧火。 “你是要走了吗?”老妇人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到江之晏对面。 第147章 一旁洗脸的老爷子,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回头。 “对。”江之晏确定火已经烧旺后,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一个纯金打造的发冠,塞给老妇人解释道,“这东西你们拿着,要卖钱还是什么的都行。” “那可使不得。” 老妇人一摸这东西就知道贵重得很,都是金子做的。不说这些宝石是不是真的,就单说这个金子就值钱。 老爷子走过来,赶紧将金发冠塞回江之晏的手里。吓得连连摆手说道,“俺们救你,也不是为了银钱。” 若是为了银钱,那老爷子也不会把人救回来,直接把东西拿走反而更好。 “是啊,俺们救你是想着,如果我儿子在战场上也遇到个好心人帮着他。唉。”老爷子叹气,“谁家都有个孩子不是,救了你也希望有人能救我们的儿子。” 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老夫妻救人了不是吗? 江之晏这一次语气坚决,把金发冠塞给老爷子,郑重道,“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有恩就得报,你们救了我不管怎么样......” 小笨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劝说两位,咬着下唇恳求道,“反正,反正我是想报答你们的,这东西你们留着。” “还有这个。”江之晏又拿出一块玉佩,塞给老妇人手里,解释道,“如果你们儿子顺利回来,可以带他一起来容府,拿着玉佩过来。如果你们儿子...那你们也能拿着玉佩来,我,我给你们养老!” 刀剑无眼,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之晏是笃定容晨会同意的,只要把事情跟夫君说一说,夫君肯定是会同意的。 “不行!” “可以的。”江之晏把手背在身后,摇摇头道,“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不像夫君那么会说话,反正这东西你们要是不收的话,我心里肯定是会难受的。” 二老推脱不掉,也只能接下这东西。 江之晏把东西塞给他们之后,也收拾收拾打算下山回城里。 老妇人装上四五个馍馍,再灌好一壶热水。再给准备一些咸菜之类的东西,包成包袱准备好。 “谢谢你们。”江之晏背好包袱,将水壶别在腰间,准备好上路。盛着秋水的眸子看向两位,最后鞠躬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孩子。” 老妇人扒拉出一手的锅底灰,递给江之晏说道,“孩子,你这张脸谁见了都会动心,你得摸上这个,胳膊露出的地方都要擦上锅底灰,知道吗?” 江之晏摸了摸脸,用力点头。 哪怕他不喜欢这张脸,也知道这张脸实在是会惹麻烦。赶紧扒过灰,把整张脸都涂满,再把胳膊和手也都凃成黑色。 只露出一双盛着秋水的眸子,但这双眼睛也太惹眼。 “要不你还是那个布把头包起来吧。”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对劲,老妇人还是担心,哪怕这双眼睛都会引人侧目。 美的太过也不是好事。 闻言,江之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思来想去的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要不我就一直低着头,怎么样?”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你就看路就好。” “好。” 江之晏收拾好东西,跟着老爷子出门去。有一段下山的路他走不了,只能老爷子带着一起下去。 这段路就走一个时辰。其实旗山也高,山下就是一个小村落。因靠近京城,故而十分富庶。 老爷子亲自将人送出村口,指一条官道说道,“你一直跟着这条路走,一直走到底就能看到城门。” 江之晏抱紧怀中的包袱,看着望不到头的官道点头道,“我知道的,谢谢你。” “你别走大路,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在草丛里,能看到路又别被人看到,知道吗?”老爷子又是不放心。 “嗯嗯。”江之晏又是乖乖点头。 “还有啊,若是饿了渴了停下来休息休息。你今日起得早,赶路也早。所以到傍晚的时候就能到城里。”说罢,老爷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五枚铜钱,“这个你拿着。” “我有吃的,不用钱。”江之晏忙将钱推回去。 这几日相处,他也知道老爷子卖一担柴只有三文钱,还要被旗山下那个地头蛇欺压,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这五纹钱是老爷子两日的工钱。他怎么能拿走。 “我从这里走傍晚就能到,到了之后我也不需要这些钱。您还是拿着吧。我住你们家那么多天,吃了不少东西也没干活,我不能再拿了。” 这钱说什么江之晏也不能收。 见这孩子不收,老爷子也没逼着。将钱踹回去,叹道,“那你快些去吧,别耽误时辰。” “好。”江之晏点头,转身离开。 老爷子在原地看着,看着人一直消失不见才叹气转身离开。 江之晏藏在草丛里,走得累了才停下歇歇脚喝口水。 望着前面看不到头的路,小笨蛋叹气。果然是寻夫路漫漫,希望这一路都无事发生。最好回去之后就能看到容晨。 而这头,容晨也是一大早就出发继续往前寻找。可一路上都没有找到踪迹。 “不应该的。”一直寻到下午,容晨站定在一处小溪边,看上游或者下游。 “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熄墨跟在后头。 三人寻了一天一夜,但还是没看到蛛丝马迹。 第148章 熄墨想:哪怕小夫人被狼吃了,也该有点血迹才是啊。 容晨不回答,又打量周围一眼摇摇头道,“下游去往什么地方?”按理说就应该在附近才是。 “不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里山路连绵,混淆视听,熄墨都不知这里是什么山什么地界。 “再找一会儿,若不行就回府叫人顺着溪水上下游走。”容晨心里有预感,小夫人或许来过此处。 两人向来心有灵犀。 容晨是想人多铺开找,总能寻到。 若只是失踪那就好,若是小夫人已经遇害...容晨攥紧手里的玉镇纸,一时间不知怎么接受这样的设想。 “是!” 江之晏很努力的往回走,但说来也奇怪,走没几步就觉得胸闷气短浑身发软,感觉不适就走慢一些。 自从醒后整个人都容易疲乏又极易胸闷气短,时不时还会眼前发黑想吐。 “若是再歇下去,只怕得明天才能到京城。”但江之晏又实在不敢一个人在深夜留在野外。 而且晚上京城会关城门,若是不赶到只怕到时他的在外露宿街头。 那真的会吓死人。 不敢耽搁,强撑着发软的身子一步步的往前挪。好像最近身体素质越来越差,那几日在老夫妇家中时,只是干点轻活,都手脚发软。 此时赶路,江之晏越加力不从心。 “唉。”扶着树干喘粗气,江之晏捂住发慌的心口。 也不知怎么,越走越觉得难受,心跳的极快好像真的撑不住。 “什么人在那里?” “好像真的有人!” “是吧,去看看。” 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江之晏慌忙的想要将自己藏起来。生怕遇到什么坏人,可脚步刚迈出去,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等几位人拨开半人高的草丛,就看到一个身穿深褐色粗布短打的少年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脏兮兮,看起来不怎么好。 “你没事吧?”一个二十出头背着孩子,头包藏蓝色碎花头巾的女子先开口问道。 看这人的身形大概年纪不大,浑身发抖吓得跟鹌鹑似的。 “你没事吧?”女子又问一句。 江之晏缓神许久,才听到这话。也不敢开口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位看起来好像是个好人,还背着孩子。背着孩子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女子掂了掂身后的孩子点点头,倒是没多说什么,再看这细胳膊细腿的样子,主动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进京城。”被吓得有点发抖,江之晏哑着声音回答。 也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疲累。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喉咙也干得很。 “俺们也要进城,你要一起坐牛车去吗?”女子热情邀请到,说罢还让开身形,让这孩子看到外面的牛车。 牛车上堆放一大堆的稻草,前面驾车的是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戴着斗笠正好转头看过来,但却什么都没说。 江之晏想着自己这身体,若是要走进京城大概真的不太可能。但又怕出事,毕竟是陌生人。 他怕生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我,我只有馍馍没有钱。”江之晏揪着衣角。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容晨在,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俺们也是顺路。” “你是老乔送出来的吧。”那个架牛车的男人突然开口,刚开始还觉得是看错,但听声音确实是他。 老乔?老乔就是那位老爷子。 江之晏看向那位男子,咬着下唇满是疑惑。 男子解释道,“俺今天给俺儿子找草药的时候,看到你和老乔在村口说话。俺没细看,拿着草药就经过了。” 只是男子不知道会在这里再次遇到。 刚才媳妇说好像听到有人说话,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下来一看发现居然是这个人。 “乔家村生人不多,俺看一眼就看得出。你说话声音也和俺们粗声粗气的不一样。”温温柔柔的,听着就软人骨头。 这才让乔二郎认出。 若是他知道这人是要进城的,他肯定跟老乔说自己送进去。 “既然认识,那你要一起去不?”女子背着孩子,指了指牛车后边,“有草堆,坐的也不舒服。” 江之晏撑着发软的身子站起来,他确实是没力气走。看起来两位也不是坏人,他大概是能信任的,而且他们还认识老爷子。 “那,那就麻烦你们了。”江之晏别无选择。只求自己运气好一点,遇到的都是好人。 “走哩。” 江之晏软着腿肚子走过去,费力的爬上牛车。只是这几步就让人气喘吁吁,他的身子真的好像不太行了。 “你坐着吧。”女子背着孩子,笑道,“你就靠在草堆上,俺叫梅花。” “哎,谢谢你们。” 等两人坐定后,乔二郎一扬鞭子,牛车缓缓行驶。 牛车相比马车,是更平稳就是速度慢一些。 “这是我带的吃的,一起吃吧。”已经将身上所有的财物都硬塞给两位老人家,江之晏身上没有值钱的,只有这几个馍馍和热水。 “没事,俺们都有带的。”梅花推脱,将身上的背带解开。孩子也移到跟前抱着,一边借着牛车的颠簸哄着怀里的孩子睡觉。 第149章 “对了你是京城的人吗?”乔二郎回头问。 这个人看着就觉得贵气,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虽然身上脏兮兮,穿的也很简陋,但就是看得出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嗯。”江之晏轻轻点头,抱紧手里的包袱。 “怪不得哩,我一看你就觉得不像是乔家村的。”梅花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跟江之晏唠嗑。 “你成亲了不?” “成亲了。”江之晏很乖,不管他们问什么都会乖乖的轻声回答。 梅花看了眼少年,最后还有些奇怪,问道,“你咋像是男妻哩?” 江之晏:“我是男妻。” 闻言,梅花露出一副怪不得的表情,等怀里的人孩子睡熟捞过一边的布块盖好,后续的问题没再问。 京城里的男妻,又是这样富贵的样子。也猜得出不简单,梅花叹道:指定是有啥难处,才会流落在外。 “你们,叫什么名字?”江之晏不知两位好人的姓名,他想着若是有机会肯定是要报答的。 知道名字,知道是乔家村那好找一点。 “俺是乔家村的,家里排行老二都叫俺乔二郎。” “俺叫梅花。”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江之晏心里默默发誓。 梅花听这话,爽朗一笑没再提什么报答,她也只是帮个小忙。 那边容晨找不到只能先回府,打算抽调军队过来,一点点的往外铺开找。人多肯定是能找到线索的。 之前因怕此事闹大,容名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派太多的人出来。 “大人。”醒花从密林出来时仰头看天。夏日的天总是黑得慢,此时太阳西斜,这就要回去的话,那小夫人岂不是又要一人在野外渡过一晚。 “这地方太大。”容晨翻身上马,扯动缰绳回头看一眼,“若是我们三人定是找不到的。”只希望小夫人无事。 醒花:“那让奴婢去调人过来,或是熄墨去也行。” 闻言,容晨并不回答,一夹马肚策马跑去。他要去问名儿,小夫人到底是不见还是被他藏起来。 他信,但是又希望名儿找到了但不敢提。 这些日子都找不到小夫人的蛛丝马迹,容晨心里是害怕的。害怕小夫人出事,或是已经被野兽...... 他不愿去设想,可也不代表没有这个可能性。 醒花和熄墨无奈,也只好跟上去。 西方吐艳,太阳也懒散的挂在西边的山顶上,脚步悠然的往下走。 江之晏看着夕阳,官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快到京城哩。”乔二郎说道,看来能赶在关城门前回去。 江之晏点点头。 此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跑过去,江之晏回头却来不及看是何人。只看到飞扬的尘土,下意识捂住口鼻。 还好是遇到两位好心人,江之晏能在关城门前进城。 道晚上的京城只是关城门还没到宵禁的时辰,天子脚下自然比其他人地方更繁华富庶。马车从东门进去,就直接到东市。 东市这时候人还是极多的,街边小摊贩都在吆喝。 第一次进到人那么多的地方,江之晏抱紧膝盖,将头埋进膝盖里。只要看不到就没有那么多人,就不会害怕。 牛车在一处酒楼的后巷停下,这里就是乔二郎今日的目的地。所有的稻草都是新鲜的,都是要送到这酒楼的。 “俺们到了。” “嗯。”江之晏抬头看,只觉得这地方眼熟。好像夫君带他来过。是,是元宵时一起来的那个地方!那个很大的酒楼。 若是这里,那江之晏就知道是哪里了。 “俺们也只能送你到这里,我们还有事哩。孩子最近浑身都长红色疹子,俺们得去看大夫。”梅花将孩子背好,他们不是不想送是实在没时间送。 夫妇两还要卸下这一车的稻草,再去带孩子去看大夫。 “没事没事,我认识路。”江之晏连连摆手,能搭着一程已是感激涕零。 跟两位道谢后,江之晏将馍馍和水都留给两人。自己双手空空的从小巷拐出去,去找容府。 从这里出发,江之晏就知道容府的路,可以自己走回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也多亏容晨在看花灯的时候,指着不远处的容府说道:这里就是容府。 那时候江之晏方向和路都记得,要走回去只需要克服身体素质过弱,就可以完成这一次的寻夫之旅。 “唉。” 出师未捷身先死,江之晏没走几步就只能扶着墙喘气。说来也是奇怪,从前也不曾这样的啊。眨巴一下眼睛,面前却突然泛起红雾。 从相国寺下来走官道,最近的城门就是东门。 容晨骑马赶回来,却没有先进城,而是先去城外军队驻扎的地方调兵,让人赶往相国寺去寻人。 安排好后这才骑马进城,但此时城门已关。 容晨出示官印开城门进去,从东门进去,骑马赶到容府,只有他一人带着八个侍卫,熄墨和醒花已经带人赶去那片树林。 江之晏一步步的躲着人群往前走。 容名在听说父亲调兵时也想出发,想告诫父亲不该如此轻举妄动。出动军队士兵去寻一个人,这说不过去。 父子俩在马上遇上。 “父亲,您不该调兵。” 第150章 “名儿。”容晨沉声问,“你到底找到夫人了吗?” 容名:“没有。” 试图在儿子眼里看到一丝谎言,但没有。容晨确信名儿没找到,所以小夫人他...不知所踪。 而此时的江之晏,已经扶着墙拐过弯来。 东市很热闹,但此时热闹却被隔开。所有人都看着骑马的父子俩,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但没人敢去听。 江之晏拐过弯来,见这条街不似之前那般热闹。但却看到骑在马上,那个熟悉的背影。 哪怕眼前一片血色,还是能一眼看出那个背影。 容名叹气,正欲解释什么。抬眸却看到不远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名看到骑马过来的护卫,就要走到江之晏身后。眼神示意,赶紧将人抢走。 骑马的护卫疑惑不过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一甩缰绳朝着那个纤弱的背影冲过去。最后能在他被发现之前带走。 身后的马蹄声小笨蛋听不到,他一心都是面前那个背影。 “容晨!” 江之晏拼尽全力喊出这一句,再喊出之后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是不是在做梦?他看到容晨了。 坐在马上的容晨一怔,猛然回看。 人群里那一位身着褐色粗布衣裳的少年,那双未被锅底灰遮住的眼睛。那双眼睛。 “夫人。” 坐在马上的容名在看到父亲翻身下马时,挺直的脊背突然垮下。他突然知道,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 他输了,该认栽。 “夫君。”江之晏看着朝他狂奔而来的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但就是想哭。 江之晏脚下一软,正要跌坐在地上。可下一秒就落入熟悉的怀里,睁开眼睛看,是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夫君。” 小笨蛋被紧紧搂住,胳膊有些疼但却没有挣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是在夫君的怀里,他又见到夫君了。 “夫人。”容晨控制不住情绪,喊出这两字是声音哽咽。 夫人怎会用这样意想不到不到的方式出现。 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突然在这一刻得到解脱。他的小夫人回来了,又回来了。 死死搂住怀里的人,似乎这样才能填满这些日子心里的痛苦。才能直观的感受到怀里的人是谁。 容晨大约习惯自律自抑,没人知道他这些日子心里有多悲痛。如今他的小夫人回来,终于回来了。 “夫君。” 众人只看到宰辅大人在马上飞扑下来,突然抱住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就听到宰辅大人那一句情真意切的夫人。 这位是夫人? 是宰辅夫人! 离得近的人都在偷看,看宰辅夫人。哎呀呀,宰辅夫人别哭,我们也想抱抱给你安慰。 哎呀,我们也想抱抱啊。 容名看着抱成一团的人垂眸,挡住眼底的情绪。 紧绷的心情在看到容晨那一刻全都松下,江之晏看着眼眶微红的夫君,正欲开口说什么,眼前突然一黑昏死过去。 终于见到容晨了,他真的好厉害啊。这是江之晏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夫人!夫人!” 容晨不敢耽搁,抱起小夫人时才发现夫人怎么会变得这样轻。 整个容府都因那位主人回来而突然安定下来,可河清海晏还是乱糟糟的,不少太医在内诊治。 为首的秦太医把玩完脉,半晌后才松开。神色晦涩,示意另一位同僚上前。 而另一位上来搭脉,竟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 容晨和容名在门口候着。 容晨紧张,他方才抱着小夫人回来时,却发现小夫人轻的有些过分。这样的轻,不知是吃了什么苦。 “父亲。”容名正想劝什么秦太医和另外两位太医都出来。 “如何!” “大人。”秦太医回头看一眼同僚,知道这个事儿还是得他来说,拱手道,“小夫人怕是不太好。” “什么?!” 两人的反应意料之中,秦太医想来也是没什么勇气面对两人的怒火。干脆跪下磕头请罪,“臣无能,臣尽力了。夫人本就身子不好,心脏时常无力发慌,这些天的担惊受怕更是让他的心力交瘁。这样的人心力交瘁那是拿寿命在耗,另外...” “另外什么?”容晨背着手,指甲陷进肉里。 他不知小夫人居然受了这样大的苦楚,他的身体居然会这样。 容名一言不发。 “另外,夫人应是中过蛇毒,而且蛇毒在身体里呆的时间有些长。虽说被不知什么草药治愈,但蛇毒还是伤了五脏六腑。”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若说是心力交瘁,那日后好好养着倒也没什么。就是本能活六十,现在只能活到五十。 可这蛇毒,已经晚了。 太晚了,五脏六腑被蛇毒迫害过,他们无力回天。除非洗筋伐髓,但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办法。 “何意?” “夫人现在十九,大约能活到三十岁。” 这也是诸位太医一并商议过确定下来的,绝非胡说。 这话,饶是一向镇定的容晨也被这句话逼得往后倒退一小步,差点没撞到身后的柱子上。“十一年?夫人他!” 第151章 “是。” “可会诊错?!”容名不信,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只能活到三十岁。不可能,这宫里那么多太医,不可能的。 “臣等也希望是诊错。” 秦太医在得出这个脉案之后也恨不得是自己学艺不精,是误诊。但在场所有的太医都看过,都是一样的话。 一个人或许会错,但一群太医却不会。 秦太医瞧着,父子俩神色各异。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只能缄默低头。 “跪下!” 容晨呵斥完儿子,甩袖进门。心里憋着一股子火,也不哪里去发泄。等进屋再看到躺在床上睡得眉头微蹙的小夫人。 “唉。”极少叹气的容晨,此时却不知怎么面对这个噩耗。 “三十岁。” 江之晏睡得迷迷糊糊的,又觉得好冷。拼命的往一个热源身边挤。但还是好冷啊,仿佛置身冰窟。 躲不掉这种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寒气。 “好冷,好冷。” 容晨听小夫人说好冷,又转头看外边的天气。已经七月份,艳阳高照。自己哪怕单单坐着都觉得热。 小夫人怎么会觉得冷? 但容晨不敢细想,赶紧脱鞋上床。就这样抱住小夫人,正如从前那般。 大约是被暖到,江之晏也不再喊冷,闭上眼睛睡死过去。 等醒花和熄墨被通知赶回来,便看到跪在院中的小容大人。 两人都不敢说什么,只当做没看到,径直走过去闯进房里。 “大人。” “出去。” 隔着胭脂红纱帐,两人站起帐子外。听到里头大人低声呵斥,没敢闯进去,站在原地候着。 容名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跪在院中。 来来往往的奴才都不敢朝小容大人看一眼。 到掌灯时分外边突然雷声大作,一眨眼哗啦啦的开始下雨。 豆大的雨滴坠下,打在人身上疼得很。 看着屋里灯火通明,容名的挺直脊背被雨滴一滴滴的砸弯。最后撑不住跪伏于地,额头抵在地上。 “若是...”若是我知事情是如此,我断然不会将你逼出去。就算要动手,也该是筹谋周密部署详尽。 可若是再来一次,容名还会那么做吗?会的,但会做得更周全。 父亲说得对,他做事总不够周全。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江之晏这一觉睡得囫囵。被一声惊雷吓醒,正要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被人禁锢在怀里。 正想转头看是谁,眼睛就被捂住。 眼睛被捂住,但一声惊雷又吓得小笨蛋往后缩。后背紧紧贴在身后人的胸膛上,能听到心跳声。 “容晨?”江之晏试探性喊一句。 “嗯。” 回应的是一声低低的嗯,听起来很沙哑是容晨吧。 应该是吧。 “我好冷啊,好奇怪啊。”江之晏看不到背后的人是谁,只能感受到腰间禁锢的手。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说道,“睡起来也觉得好难受,一点都不爽快。”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近总觉得累,可能是太想你了。”江之晏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好累啊,现在睡醒我又困了,想睡大觉。” “对不起。” 这一句声音听起来好奇怪,声音也有些不对劲不像容晨。但江之晏没有去计较,一边说眼睛慢慢闭上,又睡死过去。 再等江之晏醒来的时候,外边天大亮。 “夫人,你醒了。” 刚睡醒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江之晏只听到容晨的声音,睡得僵硬的脖颈慢慢转头,眼前一片红雾看不到是谁。 “夫君,我面前红呼呼的看不见你。”一盏茶的功夫,面前血雾逐渐退散,看到容晨的脸。江之晏喜不自胜,“夫君!” “为夫在。”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刚纳入掌心就被这冷冰冰的不似正常人的温度冻得皱起眉头。 从前小夫人虽说手冷,但从不曾如此。 “手怎么这样冷。” “不知道。”江之晏歪头,眼神都不想从夫君脸上挪开。真的好久好久没见,如今再见面都好像在梦中。 “夫君,这是不是梦啊。”到现在都难以置信,江之晏在思考,他真的再见到容晨了吗?好像是梦。 “为夫亲亲看,看是不是真的。”容晨低头含住小夫人的唇,厮磨啃咬。 嘴唇传来丝丝麻麻的触感,江之晏这才信他真的没有做梦。 “真的没有做梦啊。”江之晏摸着濡湿的嘴唇,喃喃自语道,“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我真的好想你。” “为夫也好想你啊。”容晨叹道,“为夫时时刻刻都在想,夫人身体如何,夫人可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言罢,容晨神情突然沉下来,说道,“为夫一看夫人就是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要罚。” “我有的,我有按时吃饭。”但这话说的无比心虚,江之晏侧头眼神躲闪。又往被子里缩一缩,恨不得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容晨佯装愠怒,站起身说道,“为夫要去罚醒花!” “不是不是!”江之晏拽住夫君的袖子,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好,我心里有事吃不下东西。” “无事。” 容晨也不是真的怪罪,将小夫人扶着坐起来,温柔安抚道,“为夫就是气你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这才吓吓你。” 第152章 “有些药要空腹吃。”容晨侧头朝外喊,“醒花。” “奴婢在!” 听到大人喊他,醒花赶紧将准备好的药端进来,掀开纱帐快步走进去。脚步虽快但端着的药却没有一点点的溢出。 “夫人!” 醒花走到床边,再看到如此憔悴的小夫人时眼眶不免一红。小夫人好像瘦了许多许多,而且脸色也憔悴得很。 “醒花。好久不见。”江之晏还能笑着和人打招呼。 想回答,但又不知怎么回答的醒花声线哽咽,微微低下头不敢叫小夫人看到自己这一副样子。 “你别哭我,我不是没事吗?对了,你没受伤吧。”江之晏还不曾见过醒花哭,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开始哭。 “夫人平安无事就好。奴婢没受伤。”醒花已经不在乎肋骨隐隐作痛,端着碗过去,“夫人要吃药。” 看到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江之晏的眉头先皱起来。 “一定要喝。”容晨接过药,小尝一口确定不会烫嘴,这才舀一勺递到小夫人跟前,“夫人喝药。” 久候在外的熄墨等不及,端着蜜饯就进来,“大人,奴才送蜜饯来了。” 也不知为何,在看到小夫人后,熄墨的眼眶也是一红。小夫人真的瘦了好多,人也憔悴不少。 小夫人真的受苦了。 江之晏偏头躲开勺子,指指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摇摇头道,“你还是直接拿一碗给我,喝下去就好了。” “夫人变厉害了啊。”容晨轻笑,将碗递过去。 江之晏也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脸皱成一团。苦涩的药味顺着喉咙翻滚回舌尖。 “夫人。”熄墨赶紧端来蜜饯。 容晨捻一块小的,塞进小夫人嘴里。 嘴里有其他的味道,总算是将药味压下。江之晏像是历劫一样,松口气。眼皮子又开始打架,打个哈切,“夫君,我好像又困了。” 怎么睡都睡不够。 “夫人,您若是困了还是要等等的,等待会儿想吃点东西再休息,可好?”醒花算算。 自从小夫人回来后,陆陆续续睡了三日。这三日都是靠大人偶尔喂点粥食,若是再睡下去,都不知该怎么好。 “可是我不饿。”vb狗装你妈 江之晏摸摸肚子,说来也奇怪。睡醒之后并不觉得肚子饿,而且浑身发软无力。 “夫人。”容晨出声,将小夫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问道,“小夫人想知道为夫是怎么赢的吗?” 一听这个,江之晏马上强打起精神。他想知道夫君何等天降神兵,将羯蛮打得落花流水。 “想啊!” “那为夫就给你讲讲。”容晨说罢,给醒花一个眼神。示意她马上下去准备一些补品膳食。 熄墨就在一旁候着。 “为夫刚到羯蛮时,那也是很累的。”说罢,容晨先叹气,握着小夫人的手按在左手臂上,叹道,“这里还受了伤。” 江之晏激动起来,“怎么受伤的!” “是那一日我们被埋伏,在一处山谷。两边都是弓箭手,还好是大人武艺高强,这才能死里逃生。”熄墨一边附和。 那一次确实是中埋伏,但那是故意陷入埋伏的。 大人知道朝中有奸细,就故意陷入敌方埋伏。做出失踪的样子,让羯蛮放松警惕。 虽然损失不少人,但大人已经悄悄从另外一条路,带着两万轻骑,迂回杀入敌方腹地。 天降神兵,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 主仆俩一唱一和,将事情说的跌宕起伏。让江之晏也跟着情绪起伏,到最后说到大胜时,才松口气。 “原来夫君那么厉害啊。” “那是!”熄墨笑道,“大人可真真是大雍朝第一人,是战神。” 两人刚将事情说完,醒花便端来药膳。时间正好赶上,能吃完再休息。 “夫人,先吃东西吧。” 看到这一碗参汤,参汤里有撕成细细的鸡肉。江之晏微微往后躲。这东西看着就撑得慌,那药喝进去到现在都不觉得饿。 “一定要喝。”这一次容晨格外坚持。 “好吧!” 江之晏虽不高兴,但还是吃上几口。但也就吃几口而已,吃掉大半碗实在是撑得不行。推开夫君的手,摇摇头道,“我不行了,真的太撑了。” “太撑的话,起来走走?”容晨不敢再为难,生怕小夫人吐出来。将碗递给熄墨,哄道,“可要陪着为夫去看看那兔子?” 一说起兔子,江之晏猛然想起来,“是啊,还有兔子!”哪怕身上再没力气,都想爬起来去看看。 “为夫陪你。” 可江之晏浑身没什么力气,顶多只能撑着身子坐起来。只是这一点点小动作,就累的气喘吁吁,虚弱得不行。 “夫人累了,为夫扶着你。”容晨强压下心里的酸楚,半抱起小夫人。示意醒花给小夫人披上外袍。 江之晏整个身子靠在容晨怀里,几乎是被半抱着往外走。那兔子就在院子里蹲着吃草,惬意得很。 “它还胖了。”江之晏头有些晕,靠在容晨肩膀上叹气,“我也好久都没见到兔子了。” 容晨将小夫人身前的碎发拨到后边,笑道,“兔子都胖了怎么不见夫人胖些。”看着消瘦的脸颊,心疼得很。 第153章 他未曾照顾好小夫人。 “你在我身边,我吃多些就会胖的。”江之晏回头,看着夫君一脸担忧。笑得越发甜,身子虽然难受,但好歹有容晨在身边。 “那为夫便日日陪着你,这样夫人会多吃些胖些。我们会一起做个慈祥的老头,你记不记得?” 容晨抱紧小夫人,身子怎么还是那么冷。 “记得的。”江之晏笑着点头。 等过几日身体稍稍好一些,也没有那么困倦。江之晏记得两位帮助过他的人,小声道,“夫君,我在山林走失时一位老者救了我。我赶回来时走不动路,是乔家村的一位叫做乔二郎的人带我进城的。” 总算是有力气将这些话都说清楚。江之晏现在还躺在床上,只能靠着靠枕坐着。 “那夫人是想亲自上门道谢,还是为夫亲自去?”容晨就坐在床位,给小夫人揉脚,动作轻柔。 “我想亲自去的。”救命之恩,当然该亲自去。江之晏如是想,但他这身子好像不太行。 容晨:“那就等过几日调理好了我们再去,反正他们也走不掉,是不是?” “行。” 秦太医都在容府住下,日日都在调理针灸吃药。 容晨虽忙,但每日都会陪着小夫人一起用膳,施针就哄着,吃药也哄着。 过中秋之后,江之晏的身体也缓过来不少,至少不会走几步就喘起来,但也极易心慌。尤其是在看到生人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 容名只敢远远看一眼,确定江之晏面色稍稍红润一点才放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亲说江之晏不能再受惊吓,最好能离远一点就离远一点。 “唉。” 容名远远的看一眼院里跟兔子玩的人,听到笑声后抽身离开。若是面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直到九月,江之晏的身子看起来像是恢复了,人也稍稍胖一点。 身体好一些,江之晏就央着夫君想去乔家村。 而容晨看夫人确实想去,且身子也好不少这才松口,敢带着人出门去。 坐在马车里,江之晏拉着夫君又开始说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那时我摔倒但是好在没受大伤,就转头往里头怕被人抓住。一路走啊走,听到水声后就继续往下走。后来就晕倒,晕倒被一位樵夫救下。听说他儿子是去参军的,你认识吗?叫壮牛。” “不认识。”容晨摇摇头。 江之晏:“真可惜,不知他有没有安全回来。”说罢又想起什么,恍然道,“还有一家,叫做乔二郎的。我也不知怎么走不动路,在路上遇到他们,是他们主动送我。本来我还走不到城里的。” 微不可闻的叹气。 “夫人叹气做什么?有恩我们就报,若是他儿子有什么事,咱们也给养老。救过小夫人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按在脸颊上轻轻蹭,“夫人,有恩我们就报。” “嗯。” 马车到乔家村其实天还没黑,就是下午的时间。 熄墨先去村里打听那位乔二郎家中的位置,问清楚后又折返回来报信,牵着马车往他家赶。 “夫人待会儿你就别出去见人,知道吗?”容晨是担心,秦太医说过,最好这几年都不要见生人,也不能生气。 再加上药膳食补温养,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为什么?我不能去和他们道谢吗?”要是不亲自去道谢,好像差点什么。江之晏咬着下唇,满脸祈求。 “不行。”这一次容晨没有再被说动。 能答应让小夫人出门已经是极好的,怎么还想要见人? 容晨现在是恨不得天材地宝,能弄来的都给小夫人弄来,怎么可能还让小夫人出去见人? “那,那我隔着帘子跟他们说话行不行?” “那好。” 隔着帘子便不算是见到,容晨能应下。 此时乔二郎家,一群人闹哄哄的,也不知发生什么。熄墨赶着马车过去,见那一间茅草房外围着不少人。 茅草屋里都在争执。 “把东西都搬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钱不是已经还了吗?怎么还要还钱!” “你看看借据,你给的是利息,我还要本金的!”无赖冷笑,从窄袖里掏出一张写字的纸,摊开了让所有人看。 但村民里大都都是不识字的,哪里看得明白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听这样说,就觉得确实如此。 “就是啊,欠债还钱不是应该的吗?” “不是的,我没有不还。但是我已经还完了,我前两个月借了一两银子去给孩子看病。说好的三个月后还一两一钱。我上个月就已经还完,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 见众人不信,不太会说话的乔二郎面对众人的指责,无语凝噎。 一旁的梅花抱着嗷嗷哭的孩子站在原地。她抱着孩子想上去帮自己的丈夫,却又被丈夫护在身后。 “是你当时骗我了,你说只需要还一两一钱。” “这手印是你摁的,是你自己没看清楚关我什么事?你现在就算说破大天,捅到地保那里去,你也得还我三两!” 容晨从马车里下来,就听到这两句话,一听就知道有冤情。 熄墨推开看热闹的人让出一条路,让大人进去。 第154章 穿过人群的容晨,站定在吵架两人中间。 这一身富贵,还有通身的气派,引得众人侧目。 “你,你谁啊!”无赖警惕的将手里的借据揣回袖子里。他有点眼力价,一看这人就不好惹。 容晨温言,“只是个路过的。” 只是个路过的啊? 那没什么好怕的,无赖指了指乔二郎,刻意提高声音嚷嚷,“我就说欠债还钱,这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是到天王老子那里,去宰辅大人跟前,我都没错。字据是你签的,你还钱有什么问题?” 乔二郎狠狠的瞪了那无赖一眼。 “是没问题。”容晨本来也不想管,但都说捅到宰辅大人跟前,既然都有这样的要求,那也不能光看着。 容晨单手背在身后,眼神示意熄墨。 熄墨了然,突然一个跨步上前,一把夺过字据,呈到大人跟前,“大人请看。” “你,你这是做什么!那是我的欠条,还给我!”无赖要冲过来抢,被熄墨一个过肩摔死死压制在地上。 “闹什么,你不是说去宰辅大人跟前吗?宰辅大人不就在这里吗?好好待着!” “宰辅,宰辅大人?”无赖愣神。 众人一听是宰辅大人,噗通一声跪下。怎么好端端的宰辅大人都来了?宰辅大人来做什么,这里虽说近城,但也是荒郊野岭。 容晨扫过欠条,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说罢便随手将欠条丢给熄墨,“这三两银子本官能还给你的,但本官有一事不明。你说你借一两对否?” 乔二郎:“是。”希望宰辅大人是个好人,能为他们做主。 容晨:“熄墨,你瞧瞧这欠条可是借一两还三两?” “回大人的话,是的。”熄墨扫一眼欠条。 闻言,容晨微微点头,“那三两银子还给他。” “是。” 熄墨从衣袖里掏出三两银子,丢给那无赖。随即站在一旁,等着大人下一步的处置。 无赖捡起地上的银钱,白花花的纹银真是给他的?当着众人的面揣进兜里,谄媚磕头,“谢宰辅大人,谢宰辅大人。” “熄墨。”既然收了钱,那这宗罪就算是成了。容晨双手背在身后,笑问道,“按照大雍朝的律法,行骗怎么判?” “回大人的话,一两银挨二十大板,三两那就要关上半年啊。” 无赖没想到会被安上这样的罪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解释,“我,我没骗啊!我哪里骗了。”又掏出借条指着借条辩解,“这是借条,我们是按着借条走的,怎么是骗呢?我没骗人啊。” 容晨并不理会凑到跟前解释的人,转而问跪在一旁的乔二郎,沉声道,“你识字否?” “不识。” “既然不识字,你让他签这欠条不是骗是什么?换句话说,这不是骗。但你们这私下里头借钱买卖,本官也不该管。但一赔三,这是放印子钱,放印子钱的话,那是什么罪名?” 大雍朝的律法大半都是容晨完善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回宰辅大人的话,印子钱是要砍手的。”最严重的才是砍手,但熄墨便是故意的。 一听这话,众人哗然。 要砍手的啊。 那无赖竟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要是这双手出事,那他以后怎么吃饭。慌忙就把手藏回身后,“我,我可没放印子钱!” “没?大雍朝律法,三倍以上就是印子钱。有借条为证,那三两银子你也受了,却说不是放印子钱的?” 容晨轻笑,“那是什么?” “我,我!”无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容晨也不给他解释机会,递一个眼神给熄墨示意处理好,转而走到小夫人的两位恩人跟前。温和有礼道,“两位救下我家小夫人,受在下一拜。”说罢,拱手作揖。 该谢谢,该行礼行礼,半点架子没有。 “啥?” 乔二郎和梅花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何时救下他小夫人了? “两位请,我夫人想亲口说句谢谢。”容晨知道两位早就将此事抛之脑后,毕竟也已经两月过去。 “他们什么时候救了宰辅大人的夫人啊。” “听说宰辅夫人是极为貌美之人。” “那两人不是见过?是不是真的如所说的一般貌美。” “那肯定是这样的,你们看宰辅大人都这样英俊似神仙,那宰辅夫人肯定更美貌。” “那确实。” ...... 要说最慌张的就是乔二郎夫妇,他们确实不记得何时救过宰辅夫人。都在惶恐,宰辅大人可是寻错人? 若是寻错人,那可是要说清楚。 江之晏在马车里等着,等许久,等到都开始担心夫君可是没找到地方。外边就传来容晨的声音。 “夫人,乔二郎夫妇已经来了,你可要说什么吗?”说罢,容晨按住车帘子,说道,“别见生人,别掀开。” “我上次要回京城但走不动路,多亏你们救了我。”江之晏说完,想了想再接一句,“谢谢你们。” 这声音甜又软,云落入耳朵里挠得人心痒痒。 这声音极具辨识度,几乎是听过便不会忘。 梅花马上就想起来,“是,是那一次。”那一次在草丛里遇到的那个人,只是那人他全身黑黢黢的,根本看不清是谁。 第155章 “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可以跟我们说。”江之晏想着,多少能帮就帮点。 他那时候记得他们进京城是要给孩子看病,也不知看好没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可以请太医过来,给孩子看病。”来时容晨就已经调查清楚。 这两人家世清白,近来进京都是为看给孩子看病。 看病?那就请太医院里的儿科圣手过来,总会看好的。 “看病?”梅花抱紧怀里的孩子,这些日子为了孩子这一身的疹子。他们花了不少银钱和时间,却还是没什么好转。 “求求大人夫人,救救我儿吧。” 两夫妇没有其他要求,只求能救他们的儿子。 容晨自然应下。 等容名回来时,听说父亲和江之晏出去,说是去报恩。他一人闲来无事,就进宫去处理皇帝的事情。 其他叛国之人已经处理好,就只有这个皇帝。 当初容名是想处置而后快,但父亲说先找到个适合的人再杀,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但现在容名不想忍,直接进宫去。 自从容晨回来后,小皇帝就从偏殿搬到一个宫人住的屋子。那么小,甚至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 容晨没死,还大胜回来。 这一刻,小皇帝彻底放弃,天不佑我。 “唉。”这天下终究不是他们家的,小皇帝叹气。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其他事情,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或许是等容晨找到下一个傀儡皇帝之后,他就会暴毙而死。 “死了或许是解脱。” 胆战心惊多日后,小皇帝在九月初四,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时候被人从那个小房子拖拽出来。 若不是那一身的龙袍,谁都以为这是一位犯错被罚的奴才。 小皇帝没有反抗,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出房间。丢在外头荒草丛生的院子里,鞋子都掉一只。 “可笑。”容名背着手,神色冷寂。 不过只是容家的一条狗,居然敢有异心。 容名对小皇帝一直都不曾有好感,两人的恩怨是还未出生时就有。 据父亲所说,顾国公有两女。一嫡一庶,两位皆是貌美如花。 嫡女进宫为妃,庶女嫁给状元郎。嫡女进宫后一年无所出,但庶女嫁给容晨不过三月就传来怀孕的消息。 顾国公对庶女并不好,又怕嫡女没能诞下皇子。他有心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嫡女生下皇子,就能杀皇帝扶持外孙上位。 但那嫡女的肚子不争气,迟迟没有动静。 而后顾国公也不知去哪里听说,用庶女的孩子献祭给嫡女,这样嫡女便能诞下皇子。 顾国公就多次想要暗害庶女,但都被容晨挡下。可到底防不胜防,顾国公利用赈灾之事,逼得容晨离开。 最后才对庶女下手,于连一家保下小孩却保不下大人。 若是容晨再来晚一刻钟,容名早就被捂死在襁褓之中。 哪怕容名出生,他们都不肯罢手。一次次的暗害都被容晨挡下,为保护孩子甚至将不过三岁的容名带到边疆。 这些年,容名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这人虽然贵为皇帝,但不过只是他脚下的一条狗。容名垂眸,看着这只狗,语气漫不经心,“通敌叛国者死。” “但你不会轻易死去。” “若非你们,朕会通敌叛国?这是朕的国!”小皇帝嘴里一片腥甜,牙龈都咬出血,却还是没有松半分劲儿。 “若非你们容家,朕又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容名睨了这人一眼,语气平常道,“叛国就是叛国,再多苦衷也抵不了叛国之罪,你深知羯蛮与大雍朝乃世仇,却将天下百姓送入虎口,这就是你的国?你不配当皇帝。” 小皇帝:“朕不配当皇帝?你又算什么东西。就算是你再生气再恼怒,你们还是不敢杀朕不是吗?只要朕一日是皇帝,你们都是乱臣贼子,都是!” “是,你不配。” 容名眼神悠远,环顾周围。他真的不想见到这个人,微微垂眸冷笑道,“那就不当。通敌叛国者,绞杀。” 他总该得到一点父亲没办法得到的东西。 不论是人还是权势。 江之晏回来时已经是入夜,身子疲乏得很,先回房躺着。 容晨先哄小夫人睡下,这才回书房处理楼兰年尾前来朝拜之时。这一次楼兰尽显诚意,他们也该表示表示。 熄墨剪掉烛芯,屋内登时亮不少。侧头去看大人手里的折子,有些奇怪,“大人,您在想什么?” “楼兰前来朝拜,我好像记得楼兰有什么至宝,或许能要来,说不准对夫人有用。”所以该怎么让楼兰那边的人意识到自己要这宝贝。 这就是容晨想的。 “说不准是什么药材之类的。”一想到小夫人的身体,熄墨就先叹气。 小夫人的身子不太好,真是一块心病。熄墨也不知蛇毒之事。 “嗯。”容晨点头,需要让人暗示一下楼兰。 容名赶来时,见书房灯火通明便知道父亲还未睡下。撩开袍子两步上台阶,叠指敲门,“父亲。” “进。” 听到里头允的声音,容名才推门进去。正好看见熄墨在研墨,眼神示意出去。 第156章 熄墨先是看一眼大人,得到大人首肯后才出门去。 “何事?” 书房中只有父子二人,烛火通明,两人却心思各异。 容名撩开袍子跪下磕头道,“父亲,我想当皇帝。”他知道若父亲不点头让路,他就没办法坐上那张龙椅。 整个朝堂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若是父亲不放权,他永远坐不上这个位置。 “为何?为父不是要管你,只是你该给个理由。”容晨放下手里的折子。他知道今日名儿去见小皇帝。 他不知名儿这一出是意气用事还是深思熟虑。名儿到底年轻,若是一恼起来,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他作为父亲也该帮忙斟酌斟酌。 “我想改朝换姓,想让我容家切切实实的坐在高位,想让天下姓容。父亲已经收复北疆,那还有南蜀,东洲倭寇,西北边陲。” 容名头重重磕在地上,“儿子想天下一统,还百姓太平盛世,想名留青史。” 容晨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有其他思量。 儿大不由爹,若是他拦着只怕父子之间会生嫌隙。二来,小夫人的身体,他若是能抛下这些政事好好调养,能多活几年那也值。 他的儿子,能有这样的志向也是好事。做父亲的,又怎能不支持。 “好。”容晨多番考量后决定点头,他愿意放权。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人是他的儿子,他愿意。 “谢父亲!” 书房里又只剩下一人,容晨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惯会翻云覆雨,搅动风云。又习惯将人拿捏在掌心。 空寂的书房里传来一声叹息,还有低低呢喃。 “去吧名儿。就算要当皇帝,也要在我股掌之中当。” 容晨说是放权就是放权,只不过教一教就不再管一些小事。若是有大事,来问便说,不来问也不曾理会。 要说容晨也是心大,真不怕人出事。一心都扑在小夫人身上,甚至开始学医。 翻看他从前觉得无聊的医书古籍。 “夫君,你怎么那么闲啊?”江之晏趴在矮榻的桌子上,下巴就垫在手背上,歪头道,“你好像都不需要去做什么。” “一直陪这夫人不好吗?” 容晨翻看手里的医书,见小夫人虎口的墨渍。放下手里的书,帮小夫人擦拭干净,笑道,“这政事都交给名儿了,为夫这些年为国为民也累极,该歇歇了。” 他不愿叫任何人知道是因小夫人才放权,这样会让小夫人有压力。 不论是心还是身,容晨都舍不得叫小夫人背负半分。 “累了也该歇就要歇。” 江之晏叹道。也是,男主应是后年吧,状元郎三年后逼小皇帝禅位。 亲身参与在漫画里,时间过得格外的慢。 “对了,楼兰年尾进贡朝拜,听说楼兰有一至宝,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容晨也没听透漏出什么风声。 江之晏:“至宝?” “是,却不知是什么宝贝。”能让一国尊为至宝的,想来是极为稀有的东西。 金银财宝,一个小小楼兰能比得上坐拥万疆的大雍朝?那说不定是什么绝无仅有的药材,能治好小夫人身子。 “夫人!”醒花欢天喜地的捧着一些摘来新鲜的菊花。快步小跑进来,“夫人您看,这些花好看吗?” 江之晏抽回被夫君握在掌心的手,“你摘花做什么?” 看着空落落的手,容晨面露依依,却没说什么。 “这新鲜的菊花,奴婢想着给夫人酿酒,给夫人做点心,还能晒干做菊花茶哩。”醒花语气夸张,为逗小夫人欢喜。 “去年喝过荀贤弟的菊花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后劲太大。”江之晏陷入回忆,他的记忆里一向很好,人或事总是记得。 容晨探过去,又重新握住小夫人的手,温笑道,“那酒为夫会酿,夫人陪着为夫一起酿酒可好?” “好耶!” 说是夫夫一起,但事无巨细都是容晨亲自动手。 江之晏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帮忙筛花瓣。其他的都是容晨亲自来两人亲自将几坛酒埋进竹子下。 “要等三年才能喝吗?”江之晏用帕子,细细擦干净夫君手里的土。 第一百三十章 “是啊,等明年。或许等后年,总归是要等的。”容晨点头,目光从竹子移到小夫人身上。 “夫人,年深日久,韶华迢迢。你要等为夫好吗?一定要等。”就算是要死,也该一起去。 他原以为自己虚长小夫人这些年岁,过几年就该开始谋划他死后小夫人无忧平安的一生。只是世事无常,如今只求小夫人能等等他。 “嗯?” 江之晏不知夫君怎么说出这话,抬头撞进容晨视线里。那满是温柔爱意的眼神,总是能安抚人心。 “我会的。”小笨蛋轻声承诺。 楼兰携至宝进贡朝拜大雍朝之事,十月份就传出来。十一月初楼兰使者一行人出发,正好到十二月末能到。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这到底是什么至宝啊。 不过楼兰也是刻意引起议论,故而一直瞒着这至宝是何物。但又一直派人宣扬这楼兰至宝如何如何难得。 搞得江之晏也心痒痒,缠着夫君问是什么东西。 容晨其实也不知,只说宴上就能看到。 第157章 这事儿跟猫爪子似的,一直挠着江之晏的心。他的好奇心被挑起,却迟迟得不到满足,人也倦怠几分。 直到十二月二十一,这一日楼兰使者总算是到京城。 异族与大雍朝的人装扮不同,一整条队伍都散发着异域来的香气。香车宝马,香烟如雾,数里不绝。 熙攘的百姓人挤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至宝。 但却没看到是什么,只看到一辆被黑色纱帐裹得紧紧的马车。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只闻到沁人心脾的香味。 “到底是什么至宝啊?” “我猜至宝就藏在这马车里面,你没看裹得那么紧吗?” “到底是什么宝贝啊?都说了两月了,还不见什么宝贝。” ...... 今日江之晏听说使臣已经进驿站,欢天喜地,扒拉着夫君问是什么宝贝。不是说进宫就知道了吗? 容晨一边为小夫人穿衣,一边安抚道,“夫人莫急,在宫中招贤殿设宴。届时使臣会进贡的,夫人就躲在屏风后看热闹,也不必见人。” “那你呢?”江之晏回头看夫君。 “为夫去应付几句便去陪你,这场合为夫若是不露面多少说不过去。名儿虽说已执掌大权,但两国邦交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容晨将小夫人掰过来,面对面这样站着。细细欣赏小夫人的美貌,叹道,“虽不知楼兰至宝是什么,但在大雍朝小夫人才是最珍惜的宝贝。” 能美成这样,怎么不能说是上天恩赐? 江之晏闻言笑出声,“哪里把人当宝贝的。” 宝贝不该是物吗?人可不是物啊。 “好一个婵娟,好一位天仙呐。”容晨牵着小夫人出去。 夫夫一起进宫去看宝贝。 今日招贤殿中,没有皇帝只有上首被屏风隔开的宰辅夫人。原本皇帝的位置被江之晏占了。容晨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小容大人则在宰辅大人身后的家眷席。 容晨安排小夫人坐在皇帝的位置,是叫小夫人看的清楚些。什么皇帝?现如今能坐在容晨上首的就只有夫人。 朝中权利交替,群臣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的。 顾尚书看的最清楚,从前宰辅大人还算顾点脸面,现在脸面都不顾只怕不久之后就要废帝自登基。 心中暗叹: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 江之晏哪里懂这些绕绕弯子,夫君叫他坐在这里就坐在这里。这里也挺好的,有一个六扇屏风挡住。 能从屏风的嫌隙里看到外边的人,但下面的人又看不到什么。 “夫人。”醒花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这是饭前空腹要用的。 江之晏一闻到药味眉头就皱起,好烦呐,怎么总是要喝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求过,但夫君硬是要喝。 “喝完就能开席了。”醒花劝说。 江之晏缩着肩膀,反正容晨不在他不喝想来也没干系。 “夫人若是不喝,那奴婢只要下去请大人上来了!”醒花无奈,只好祭出杀手锏。 她逼不了夫人,但大人可以。 一听说要去请容晨,江之晏恼了。抢过药碗,一鼓作气捏着鼻子将黑乎乎难以下咽的药饮尽。 朝云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将准备好的杏脯递上去,“夫人。”正好可以压压苦味。 苦得眼睛闭紧,江之晏都没看出是谁递东西过来,接过杏脯一口含进嘴里,这下总算舒服些。 等睁开眼睛却发现递来果脯的人是皇帝身边的人,眉头一皱。 见小夫人要说什么,朝云先开口。 “夫人,奴才也是自小伺候大人的,叫朝云。”朝云这才机会跟小夫人好好介绍自己。笑道,“奴才是五年前被派到宫里的。” 醒花、熄墨、凉桥、朝云。 花醒缠枝时乃春,墨熄葳蕤称作夏。露落桥凉谓之秋,朝云释水是为冬。 春、夏、秋、冬。 “你怎么来了?你来了皇帝谁看着?”醒花有些怕,怕这皇帝又偷偷跑出来要害小夫人。 上次北苑不也有过一次吗? 朝云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与熄墨换了,他看着皇帝我过来伺候小夫人。”好容易央得熄墨来换。 下首站在小容大人身后的凉桥偷偷往上看一眼,方才朝云来时就发现。他是来伺候小夫人的?真好啊。 容名微微偏头,顺着凉桥的目光往上看,看到是朝云来了。 “夫人,朝云也是大人的人。”醒花担心小夫人怕,便赶紧解释。 江之晏微微点头,但到底比不上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醒花熄墨,也不敢与之眼神对视,有些拘谨。 倒是朝云欢喜的很:小夫人近看真美啊。真羡慕醒花和熄墨,能时时见到小夫人。真好,他什么时候能被召回去伺候。 上面的动静容晨都看在眼底,却没打算去阻止。日后朝云也是要跟着小夫人的,早些熟悉也好。 容名知道凉桥是父亲的人,还是日后寻个由头送回去。 若是其他人安排的,他是断断不会放过,但到底也是父亲的人。算了,登基之后再将人送回去。 容晨何尝不知儿子心中所想,但也是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他会开口将凉桥要回来。 当初他是看名儿身边没个可心体贴的人伺候,故而才将凉桥派过去。只是如今儿子大了,对名儿来说。 第158章 这不是伺候的人,是掣肘的麻烦。 “醒花,你去叫夫君上来好不好?我有话要问。”江之晏心里着急啊,这都开席了怎么还不见那个宝贝。 别是楼兰的使者出门忘带东西了吧。 “醒花去,我看着小夫人。”朝云的眼睛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小夫人啊。 怎会有人美得如此,从前看都极为克制。那都怕被大人发现,怕惹大人不高兴。但这一次如此近距离。 小夫人真的好美啊!任何人看过都会震惊。 醒花怎会不知朝云心中所想,轻轻瞪他一眼,听话的走下台阶。 朝云再次感慨:哎呀,小夫人真的是太美了!我看什么宝贝都比不上小夫人。 “大人,夫人请您上去。” 容晨起身转身上台阶,身影没入屏风后。 “这大雍朝已是容家的天下。宰辅大人才是大雍朝的皇帝。”随着过来的官员倾身对身边的使者说:“万万不能得罪。” “我看不像啊。”八字胡的使者捻着胡子满脸疑惑道,“方才我看宰辅大人满脸笑意的走上去,那样子也不像是恨皇帝的啊。倒像是极为疼爱,那种床上的疼爱。” 楼兰人说话还真是直啊。 看来这一君一臣,混乱朝纲。 “呵。”闻言,官员冷笑,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使者,不屑道,“那屏风后的可不是皇帝,而是我们的宰辅夫人!” 这是大雍朝的宝贝,是他们的宰辅夫人! 是盛世大雍最璀璨的宝石,最夺目的珍珠。 是天下人心向往之的颜色!但也只有宰辅大人配得上,其他人都不能觊觎。 “嗯?”楼兰使者不明。一个夫人怎能坐在皇帝的位置。又觉得这个大雍朝奇怪,君不君臣不臣的。 “哼。”官员冷哼。 心中是不屑的,只要你见过宰辅夫人便会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美色,会明白你们所谓的宝贝,比不上宰辅夫人一分! 容晨走到小夫人身边,很自然的坐在龙椅上。握住小夫人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这龙椅倒是让小夫人先坐了回。” 不过也无妨,小夫人的美貌与这滔天权势很般配。 “怎么还没见到那宝贝,我都吃了好多东西哩。都吃撑了。”不是江之晏不耐烦,是他有些困了。 若是睡着还怎么看宝贝。 “这样啊,那为夫帮夫人催催。”容晨凑过去亲小夫人嘴角一下,轻声安抚道,“夫人别着急,为夫让人呈上来。” “好好好!” 容晨离开后,江之晏就趴在缝隙往外看。 回去落座的容晨,刚坐下连开口催促都不需要,只是故意多饮几杯。斜斜倚在扶手上,有些微醺。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看宰辅大人这副样子,马上就明白过来。 “宰辅大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若是宰辅大人醉过去,那这宝贝还有什么用! “嗯?”做出微醺的模样,容晨微微挑眉。 但众大臣谁人不知这一副是装出来的,宰辅大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也就楼兰使者不清楚这些,被宰辅大人骗过去。 估计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什么宝贝。 楼兰人为这一遭可是在坊间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这宝贝如何如何难得如何如何美丽。 大家都想看热闹。 “感谢大雍朝为我楼兰驱赶羯蛮。”楼兰本就年年为羯蛮骚扰,这一次羯蛮被驱赶千里。估计能安生不少时候。 使臣右手斜放在胸前行礼,双手高举过头顶,这是楼兰人献上祝福的手势,“楼兰国的王恭祝宰辅大人千秋安康。” 听到这话,容晨倒是往后躲了躲,忍不住抬头看眼屏风。希望小夫人能收到这样的祝福,能千秋安康。 “楼兰王为感恩德,特地献出我们楼兰至宝!” 说着,使者退倒一边拍拍手。 殿外早就准备好的楼兰士兵,八人抬轿缓缓走进来。 一进来就有一股香味弥漫开来,异香悠远。虽然没闻过,但确实是好闻的。 众大臣面露好奇之色,打量这一个被黑纱裹紧的轿子。 轿子是漆红木做的,上面缀着各色宝石。轿子四面被黑纱裹得紧紧,看不清里面是和东西。 异香浮动。 但容晨似乎不喜欢,用手捂住口鼻。大约是被荀衢那一次暗害过,故而对这些香味十分警惕。 容名亦是如此。 “请诸位赏我楼兰至宝!” 随着话音落地的是轿子里四面的裹着的黑纱。 也让众人看清这异香的来源。 轿子铺着白色狐裘,狐裘拥着一位身材纤细曼妙的少年。少年双腿交叠坐在狐裘上,上半身微微后仰。 长发如瀑乖顺的垂在身后。一对纤细白皙如雪的胳膊上戴着镶满宝石的臂钏,光彩夺目。 身上一件深绿色的短款抹胸,那一块遮羞的布绣着华丽繁复的月牙纹。底下用宝石和金线穿成流苏,随着呼吸摇曳。 身下是一件暗绿色鸿音裤裙,丝布如水。 这一身暗绿色,让少年显得越发白皙,白得反着荧光。 再说样貌,样貌倒只能看到一双猫儿似的碧蓝色眼睛。下半张脸被细碎宝石穿成的面帘遮住。 眼神单纯又魅惑,恨不得将人的神魂都勾走。 第159章 “哇!”江之晏被这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吸引。提起裙摆走到屏风边缘,探出一双眼睛去看。 这人的眼睛真的好像波斯猫啊。 这些金银珠宝都在点缀少年的异域美。 少年微微垂眸,纤细的手臂缓缓抬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下面帘,露出完整的脸。每一个动作都极尽魅惑,仿佛计算好的那样。 他是最美的,楼兰最美最具风情的人。 被选来当做楼兰的宝贝,送给大雍朝。 “醒花,你看他好好看啊。”江之晏感慨。那双猫儿似的眼睛,实在是可爱。 少年样貌充满异域风情,鹅蛋脸,鼻子小巧又极白。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家里养的娇贵的波斯猫,真是好看啊。 醒花和朝云突然无语。 “夫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醒花真的想拿个镜子给小夫人照照,先看看自己,再去说这少年好看行吗?夫人,我的小夫人啊! 你何时能对自己的美貌有点清晰的认知。 满座的人,除了江之晏之外没人露出惊艳之色。 有的大臣战术性后仰,仿佛在问:什么东西?这什么东西? 有的大臣摇摇头:就这啊? 有的大臣端起酒盏,用酒杯掩盖住嘴边的笑意。就这你们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至宝?来人呐,上宰辅夫人! 不行,他还不配宰辅夫人比。一个贡品怎么能与宰辅夫人相提并论。 最无语的还是容晨:还当是什么宝贝,以为是什么珍贵的药材之类的。居然就这啊?唉,真不知这群人怎么想的。 容名挑眉:啧,真一般。 殿内被失落充斥,几乎没想到大家期待多时的至宝仅此而已。 使臣似乎也没料到这样的场面。雅祢是他们楼兰最珍贵的宠物。但为何大家似乎都反响平平,没一个露出该有的惊艳之色。 而雅祢也被这些人反应吓一跳,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他从前每次出现,那些人的惊艳之色都要把他堆满。 但这群人好像不喜欢他这样的?怎么一个个都如此失望。 若不是多年来的矜贵撑着,雅祢几乎要当着这些人红眼了。 他是猫,是楼兰最珍贵的猫儿。 容晨也知这样不太给面子,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一看到宰辅大人点头赞赏,使者一下来了精神。其他人喜不喜欢其实也无所谓,宰辅大人喜欢便好。 少年也似乎燃起斗志,他要的就是笼络住这个男人的心神,其他的都不必在意。 那双猫儿似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上首的英俊儒雅男子。这个男人和他在楼兰看到的完全不同。 楼兰的男子多粗犷,却没有这样英俊儒雅的。 “嗯...”容晨思索半晌后,突然赞一句,“衣服不错。” 这也是他唯一能夸的地方。 “啊?”少年似乎也没想到,这样的一张脸横在眼前,居然只是夸衣服好看。难道我不好看吗? 猫儿似的少年是美的,但这样的美也不是没见过。 顶多就是美,称不上绝色。 少年像是受伤的猫儿,微微低下头。琉璃似的碧蓝色眸子也被失望盖过。他以为能挑动人的神经,最后居然是这样。 “唉。”江之晏拽拽醒花的衣服,轻声道,“醒花,你去跟他说他很好看呐。” 醒花干巴巴的张嘴,最后敌不过小夫人祈求的眼神,绕过屏风走出去。 “夫人有言,极美。”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可见醒花不是真心的。 “是是是,美美美。” “确实美,确实美。” 殿内稀稀拉拉的响起掌声,群臣见小夫人都开口夸了,他们不夸也说不过去。 都言不由衷。 容晨闻言,微微挑眉:夫人居然觉得这少年美。心中冷笑。回去要好好与小夫人说说,他的眼睛只能看我。 所谓的至宝是这个,容晨兴致顿消。还不如回府抱着小夫人赏月,实在不行赏雪也好。 白白在此处耽误时间。 “本官有些倦怠。”容晨并不打算给这个至宝一个后路,他还看不上这这样的人。睨了眼名儿,他知道该怎么做。 容名了然。 看完宝贝,江之晏心满意足。夫君说要回去休息,也乖乖的跟着回去休息。 楼兰使臣还有那位猫儿似的少年,都没想到大雍朝的人反应如此。 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宰辅大人抱着他的夫人离席。 “夫人,为夫带夫人回去休息。” “好。”江之晏被扶起,打个哈切又摸摸肚子,“好像吃的有点多啊。”现在觉得肚子有点撑。 容晨:“那我们走着回去?” “也行。”整个人靠在夫君怀里,江之晏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正要回头,下巴就被夫君掐住。 “咦?”有些奇怪。 “看为夫就好了,夫人还想去看什么人?”容晨俯身,亲亲小夫人的嘴角。 那些人有什么好看的,小夫人天天说他好看,但也没时时刻刻把眼睛放在他身上。真是的。 小夫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少年好看哩。”是真的那种纯欲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猫儿似的眼睛。真是漂亮,眼瞳像是水里盛着的玻璃珠。 第160章 又想起那猫儿似的少年,江之晏叹道,“真可爱啊。” “夫人你怎么不夸夸为夫?”容晨吃醋,而且表现得很明显,心里不痛快,“夫人之前说为夫好看,都是骗人的。” “我没有骗你!”江之晏拽拽夫君的袖角,轻声解释道,“他是可爱,确实是可爱的。但夫君不一样啊,夫君是好看的。怎么能混为一谈。” 画画的人,总能欣赏到生活中的美。 “为夫不信,除非夫人亲一下。”说罢,容晨微微侧身将脸凑过去。 江之晏又怕夫君真的生气,踮起脚亲了亲夫君的左侧脸,“不要生气了,乖乖的。” “嗯,为夫乖乖的。” 得了个香,容晨自是欢喜的。 醒花和熄墨跟在身后,看大人哄得夫人一愣一愣的。两人都知道,大人是怕小夫人这一路走的辛苦烦躁,故意逗着小夫人开心。 回到宫里的河清海晏,容晨给小夫人洗脚。手探水温有点烫,但对小夫人是刚刚好。手拖着小夫人的脚放进水里。 “你说...”江之晏突然想到那个少年,有些好奇,“夫君,那少年会怎么样啊?” “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东西,大概会死吧。”容晨并不往心里去。 “会死!?”江之晏错愕,怎么就会死?他又没干什么怎么就会死。 容晨为小夫人按脚,“是啊。”这温度的水有点烫手。 一个不讨人喜欢的玩意儿,若是被退回去那就得死。一个东西失去价值,就会被丢弃,这是一定的。 楼兰人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会放过这个少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怎么就会死啊。”怎么什么都没做就会死。江之晏一想到那双眼睛,只觉得可惜,“夫君,也没有办法救他啊?” 他不该死的啊。 “那就只能让将他赏赐给其他人。”容晨取过手边的干布,帮小夫人擦干脚,安抚道,“若退回去就必死,可不退回去那稍少年在大雍朝也无处可放。名儿还未娶正妻,便不能纳妾。那就赐给其他人?” “赐给其他人?也不是不行啊,找到一个好归宿能留在大雍朝就不用死。”江之晏心疼那位可爱少年。 “归宿?”容晨哑然失笑。 楼兰是将他以物的方式送到大雍朝,那他就是一件贡品,一件东西。东西有好归宿?说来也不太可能。 “是啊。” 江之晏不明白容晨为何发笑,找到一个好归宿不好吗? “为夫尽力。”容晨只能说尽力。 只怕那位少年也是自小被当做宠物养大的,他自己都不将自己当做个人。 江之晏:“嗯,夫君总是最好的。” “不过,名儿到现在还未娶正妻,确实不妥。”十九岁? 京城里哪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十九岁未娶?不可不可。容晨寻思着,这几日找些不错的世家小姐,让名儿选选。 “夫君,你不要去掺和容名的婚事,他自己喜欢的就会去娶,你别做主。”江之晏怕到时候选个不喜欢的。 男主不爽,那个嫁过来的女孩子也不爽。 日子过成这样,有什么好的? “那他断然不会娶到自己喜欢的。”容晨随口应一句,将小夫人的脚托起放到床上。吩咐醒花进来收拾,自己更衣。 “休息吧。”江之晏没想太多,往被子里一钻。 美滋滋的睡大觉,真舒服。 “睡吧。” 容名为送走使臣多饮几杯,有些醉意也不想回去休息,就在宫中顶着寒风溜达。看风能不能吹散醉意。 “大人。”一个小太监提着宫灯,似乎是要去哪里守夜。匆匆见礼后起身打算离开。 “站住。”容名叫住那太监。这太监面生的很,没见过。 小太监突然被叫住,慌忙将宫灯放在一旁,跪地请安,“大人。” “你唤什么?”容名问。 听到这问题,小太监恍然想起那一片银红色的衣角。叩首回答,“回大人的话,奴才唤银红。” 容名从未见过这人,只是偶然遇见。抬抬下巴说道,“走吧。” 银红机灵片刻就明白大人何意。他是要自己在身边伺候?忙提起宫灯,躬着身子走两步上前为大人照路。 熄墨快步小跑进来,见醒花给大人更衣。小夫人已经睡下,也跟着凑过来帮忙,附耳道,“大人,银红已去。” “知道了。”容晨点头。 趁着封笔前,容晨做主将那位贡品送到一位国公府中。送是送去了,那一家虽说家世一般,但却是好人。 只要这贡品不作妖,安享百年倒是没问题。 容名偶然看到父亲将贡品赐出去的文书,心中奇怪。拿着文书就去找父亲,按理说不会去管这些事情才是。 “父亲。” “进来。” 容晨正在写药方,睨了眼进来的儿子,看到手上的文书挑眉问道,“怎么?是有事?”大约是问那贡品的事情。 “父亲。” “夫人看那少年可怜,便让为父许个好人家。”说罢,容晨放下笔随手拿起一边两张红色的帖子,丢到名儿怀里,“挑一个,年后成亲。成亲后也要对人家好好的,到底也是嫁给你了,为人夫就要负起责任。” 容名攥紧手里的烫金红色帖子,半晌后才点头道,“是。” 第161章 是该娶妻了。 “凉桥过几日就送回来吧,听说你身边也有个伺候的。凉桥就回来伺候夫人。”容晨揉揉额角。 对着新写出的药方犯难,好像计量不对,给秦太医看看。 容名:“是。”将红帖捏皱,他什么都明白,也明白此事无力反抗。 “去吧。” “是。” 从书房出去的容名站在院中低头看着两个红色请帖,心中思虑万千。带一个人走就要塞一人来。 容名长长舒口气,他输了但依旧心有不服。可又怎么样?他要坐上这个皇位,就必须娶这两人中的其中之一。 父亲挑的必定是好的,最合适中宫之位的女子。 年后封笔,容晨连上朝都不用。日日夜夜腻在小夫人身边,一起赏雪夜钓画画读书。 这样的日子一习惯,江之晏正月十三这一日起身,不曾看到容晨倒不太适应。 “醒花,夫君呢?” “大人?大人去欧阳郡公府上,下聘去了。”醒花为小夫人穿好鞋子,仰起头正好看到小夫人诧异的模样,“夫人,怎么了?” 江之晏:“下聘?给谁下聘?” “给小容大人啊。”怎么这样问,醒花站起身,“夫人,不然还能给谁下聘?” “怎么好端端的,就...”江之晏挠挠头,怎么突然就要去下聘。男主要娶亲?漫画里没说过娶的是谁。 “娶的是欧阳郡公的嫡长女,夫人您见过的。那一日赏雪宴,兔子跑出去是那位小姐抱回来的。” 醒花递过漱口的茶,“那位小姐是极好的一位小姐。” “我其实没什么印象,那一日慌里慌张也没去看什么。”说罢,江之晏接过漱口的茶水,心不在焉起来。 待容晨回来,江之晏迫不及待的把人拉进内室。让醒花都在外候着,不许进来。 “夫人,您这是?” 江之晏打量着身着艳色衣裳的夫君,左打量右打量。双手抱臂,柔声质问,“你去哪里了?”声音轻软,又故作严肃的样子。 真是可爱。 “回夫人的话,为夫去欧阳家给名儿下聘去了。”容晨双手高举,做出一副乖巧招供的模样,“夫人,可是想为夫?” “不是,我不是说不要掺和容名的婚事吗?”若是娶到个不合心意的,男主不高兴难免会记恨,也害了那女孩子。 何必呢?江之晏不想让夫君和男主结怨。 “为夫没有掺和啊,这是容名自己选的。”二选一也算是自己选的。 容晨揽过小夫人的腰,将人按坐在腿上。下巴也抵在肩头上,状似无意的轻笑问道,“夫人不喜欢名儿成亲?” 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小夫人的手。 “我只是怕他心里不舒服,觉得我们手伸的太长。”江之晏叹道,“你虽是他的父亲,但婚姻大事,那是关乎两个人的一生。我只是觉得,还是要尊重两位的意愿。” “为夫很尊重了。”都选了两个给名儿挑,这还不是尊重? 容晨咬一下小夫人的耳垂,轻笑道,“是名儿挑的,他会好好对待那位小姐的,只是夫人可要做婆父了,为夫也要有儿媳了。” 这个身份转换的还真是奇怪啊。 “是啊,真奇怪啊。”江之晏想想都觉得不真切。 穿过来才两年,就要从妻子换到婆父了。 “等名儿有了孩子,我们就要做爷爷了!”容晨抱着小夫人,轻轻的左右晃着,一边憧憬,“说不准会有更多的妻妾,生很多孩子。” 若容名不想当皇帝,那容晨不会让名儿纳妾,但若是要做皇帝。三宫六院,各宫势力平衡,是必须的。 他就无话可说。 “更多妻妾?”江之晏微微蹙眉。男主是要当皇帝,到时候会有很多后宫妃嫔。 哎呀,还好夫君不是皇帝。 “那你会有很多妻妾吗?”江之晏突然想到这个。 “为夫只会有夫人一个,不会有其他。”容晨亲亲小夫人的脸颊,“为夫已经有天下最好的最爱我的夫人,为何还要其他人?” “为夫这一生,生只愿与夫人同寝,死也只想与夫人同穴。白云悠悠,千载万载,都只有你我二人。” “我也只会有夫君一人。” 若论专情这一事,江之晏也不遑多让。 这一次元宵节,容名去和那位欧阳小姐出去了。江之晏听说这事儿倒觉得新鲜,想跟上去偷看两人约会,但又不敢。 哎呀,真的好好奇男主那冷冰冰,天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约会是什么样子的? 江之晏难以相信,容名会温柔小意的说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与名儿是最合适的。”其他的不说,喜不喜欢的也放一边。但若论性子脾气,两人是最合适的。 容晨也不想家中鸡犬不宁,名儿与妻子闹得不可开交,挑也是很认真挑出来的这位小姐。 温柔贤惠,识大体又端庄。自小是家中培养起来,不论是作为正妻,还是中宫皇后都是最好的。 “合不合适只有两人知道啦!”江之晏笑吟吟。 一想到男主要成亲,家中有喜事自是高兴的。 不过容名约会也没去多久,不过一个时辰后就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兔子灯,这一次没人在路上截住。 第162章 这一个专程买的兔子灯,终于能送到江之晏面前。 “嗯。”容名将兔子灯提到江之晏跟前。 江之晏看着兔子灯,有些疑惑。微微歪头,也不敢伸手去接。偷偷看一眼男主,目光中满是冷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送我的?” “嗯。”容名点头。 在这眼神下要是不接过来的话,估计要被弄死。江之晏颤着手接过兔子灯,垂下头轻声道,“谢谢。” 容晨怎么还不回来啊!他一个人面对男主,要吓死哩。 “嗯。”容名看那五只纤纤玉指,轻轻搭在木色的灯笼杆上。指甲修剪整齐,心里不免想:指甲是父亲帮忙修的? 许是吧,那么笨的人,指不定连锉刀都握不好。 都说拿人家的手短,江之晏提着好看的兔子灯笼。微微歪头一时间不知怎么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要说话吗?要不还是说一句?好吧还是问一句吧。 “你,你约会开心吗?”江之晏是没话找话,这问的也是干巴巴,没什么感情。 这是他唯一好奇的事情。 要按照江之晏的想法,约会就是牵手亲嘴,一起逛。古代人都含蓄,牵手亲嘴大概是不会的,那就会一起压马路。 “嗯。”不咸不淡的应一句。容名垂眸,目光一直落在握着灯笼杆的手上。 父亲的眼光很好,那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女子,也很聪明。她会是一位极好的妻子,是该珍惜的女子。 “夫人。”容晨回来。 “夫君!”一见到夫君,江之晏又活泼起来。提着灯笼绕过男主小跑到夫君跟前,“你终于回来了。” 容名拱手行礼,“父亲。” 看到小夫人手上的兔子灯,容晨微微挑眉。却什么都没说,握住小夫人的柔荑,笑问道,“才多久不见,便如此想为夫?”说罢,不着痕迹的接过小夫人手里的兔子灯。 “是哩,很想你。”江之晏斜靠在夫君怀里。 还好是夫君回来了,否则都不知该怎么办。 江之晏想说男主回来,好好的不去约会突然跑过来。多少是有点爹宝男在里面哩。但他再蠢也干不出当着人家的面说坏话的傻事。 “如何?”容晨问儿子。 “极好。”容名拱手道,“谢父亲。” 婚期定在四月十一,这桩婚事传出去,又引得百姓赞颂。真是门当户对,一双壁人。 顾尚书听说这婚事,赶紧叫人看住顾汝素。生怕这女儿又作出投湖的傻事。 两年前宰辅大人大婚,她投过一次。这一次小容大人大婚,指不定又要投一次。都不知造的什么孽。 就没个安定。 顾汝素听说这桩婚事,恼过气过,但很快冷静下来。没事,她如今是十七岁,还能赶上明年男主登基的选秀。 现在嫁给男主有什么用?能不能当上皇后,能不能做皇帝中宫皇后,那还未可知。 在成亲前一月,两家族中长辈要见一面,说说两个家族中一些注意之事和习惯。让新人彼此好熟悉熟悉,该有的礼数都做到,这才不会叫两家人不痛快。 这事儿本该是家中主馈去操持的,但容晨哪舍得叫小夫人去烦恼这样的事情。就带着小夫人亲自去欧阳府。 欧阳家看来说的是宰辅大人,郡公也亲自去讨论。 欧阳府的大堂上,一个八扇水仙屏隔开两家人。 左边是欧阳府中的人,右边是容府的人。 两家人用屏风隔开,就上首容晨和欧阳郡公两人对坐说话。 “我能不能偷偷从缝隙里看一下?”江之晏好奇,他那一次确实没去注意那位小姐什么长相,但想来也该是不差的。 醒花可不敢答应,转而看向小容大人。 容名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以后也是要见面的。江之晏不是个麻烦的人,她日后不会被为难。 江之晏提起裙摆凑过去,从屏风的缝隙偷看一眼。对面那女子,端坐着喝茶。手里还捻着一块绣帕,头上梳着飞天髻。 一看就是为极娴静的女子,容貌秀丽,一双杏眼微垂。不说话却能感受到她的温柔。 是一位极其温雅的女子啊。 “真好啊。”江之晏感慨。这女子与男主,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一个温柔娴静,一个冷若冰霜。两个人从外貌上看倒是很般配,真不错。 商量完之后,两人互相交换族中名单,就算是结束。 女方家的人先退下,容府的人站起身垂手以示恭敬。男方在女方家里,都是小辈,对女方家中的人都要格外尊重。 老实说,这桩亲事欧阳家心里多少有点发怵的毕竟当年宰辅大人对顾国公家中那可真的是...... 若单说顾国公一家倒也说得过,可又娶江侍郎的继子,江侍郎一家也是。 唉,只希望这位小容大人可别什么都学宰辅大人,他们一家都没什么野心,可不想飞来横祸。 跟容家当亲家,保不齐会遇到什么。 回去的路上,在马车里江之晏格外兴奋,“容晨,我方才看见那女子了,真是美貌。很是温柔的样子,很好看哩。” “嗯,欧阳小姐与名儿是最般配的。”容晨将小夫人的头发拨到后边,嘱咐道,“成亲之事为夫会安排好,只是需要夫人到时候出面喝盏茶即可。婚期在下下月十一,若是夫人喜欢,那便住一起,若是夫人觉得不喜欢,那就让名儿另行开府居住。” 第163章 容晨估算过,最吃后年最快明年,名儿就会逼皇帝禅位。 届时都要搬进宫中,对了,宫中要新建一个宫殿给小夫人住。 思索着,容晨看一脸期待的小夫人,有些奇怪,“夫人,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容名结婚的事情,很棒啊!”江之晏挠挠头。大约是因为好容易遇到喜事,故而格外欢喜吧。 “夫人欢喜便好。” 因小容大人成亲,府中都忙起来。唯独江之晏还是那么清闲,画画写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送来喜服就试一试,是比正红色更沉的酱红色。 “像是一罐豆瓣酱。”江之晏看着夫君穿着这一身衣裳。感慨:还好是夫君好看,否则这一身衣裳,怎么看都像是豆瓣酱。 “怎么会像豆瓣酱?”容晨低头,这颜色确实挺像的。但正红色是给新人穿的,他们长辈需要沉一些。 “就是像啊。”江之晏歪头,又觉得奇怪,问道,“我们穿这颜色,容名呢?” 容晨:“自然是正红。”捏捏小夫人的鼻尖,“起来试试衣裳,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我觉得挺好的,不需要改什么。是他们成亲,又不是我们,他们好看就行哩,我们无所谓的。”江之晏直接往后躺,躺倒在床上感慨,“当初我嫁给夫君的事情,都已经忘记了。” 他穿过来就在花轿里,然后吓得瑟瑟发抖什么都记不得。 “为夫可记得,夫人还未进门就把匕首丢出来,先给为夫一个下马威。”容晨顺着爬到床上,双手撑在小夫人的头两侧,将人压在身下,笑道,“掀盖头时,小夫人又丢下一瓶毒药,再给为夫来个警告。警告为夫若是不好好对你,那就别怪夫人心狠手辣,是不是?” “不,不是!”怎么说的他好像坏人一样。 说起这个,江之晏脸色一红。哎呀,这些事情怎么还说,那时他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也没想过夫君是个那么好的人。 “夫人。”容晨捏捏小夫人的鼻子,无奈道,“现在为夫想到,还觉得害怕。”说罢牵起小夫人的手抵在心口,“你瞧瞧,是不是被吓坏了?” “没有。”江之晏心虚,眼神闪烁。 容晨低头,含住夫人的耳垂,“夫人要补偿为夫。” “你要怎么补偿?”到底也是他不好,江之晏没打算糊弄过去。而且夫君说的补偿,大概也是亲亲之类的。 “等名儿成亲那一日,为夫会告诉你的。”先要个承诺,容晨如今看小夫人身子大好,也能经得起折腾。 江之晏:“那我补偿完你就不许再说这件事了!” “自然。” “那好吧。” 到成亲那一日,江之晏难得卯时就起来。换上衣裳,洗漱装扮好就在府中乖乖等着。 “夫人,小容大人去接亲,回来后大人跟新人先去祠堂拜前夫人,等回来大约是下午咯,您先吃些东西,喝过药乖乖等着就好。” 醒花端来银耳羹。 “那你也准备一些给新娘子吧,上次我也是这样的。一直饿着,等盖头掀起来才能吃点东西。”要是饿一整天,柔柔弱弱的新娘子肯定受不住。江之晏心想。 醒花:“是。” 容晨在外招待宾客,等儿子接亲回来再折返回河清海晏,接夫人出来喝杯媳妇茶。 “两罐郫县豆瓣酱。”小笨蛋看看夫君,再看看自己。果然是很想呢。 没想到他成亲不过两年,容晨的崽崽就成亲,还能喝上这杯媳妇茶。 “就算夫人是豆瓣酱,也是最好看的豆瓣酱。”容晨牵着小夫人往前厅去。轻声嘱咐道,“前厅宾客多,夫人喝完茶为夫就带夫人离开,可好?” 等仪式完过后,他也要找小夫人要补偿。 “听你的。” 大厅的人极多,人头攒动喜乐震天响。 时间好像回到两年前,两年前的七月二十一,也是如此热闹。因果轮回,一切都变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江之晏远远听着,好像回到刚开始来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一样的声音,但不同的是,刚来的时候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 经历那么多,最后却来到原点。 但现在的他身边有容晨。 转头看着夫君,他的容晨啊真好看。 “夫人小心。”容晨牵着小夫人上台阶,轻声嘱咐道,“进去后,靠着为夫。若是害怕便低头,知道吗?” 毕竟这是名儿的喜事,若是被夫人分走风头,那对儿媳也不公平。人这一生也就这一次了。 “知道啦!”江之晏笑吟吟。 虽然还是害怕,但这是男主大喜的日子,再怎么样也要强撑过去。反正也只是喝杯茶,不是什么大事。 “宰辅夫人出来了!” “出来了!” 当人进来时,哪怕江之晏头埋得很低,却还是不能阻挡那些人打量的目光。 原本吵闹喧嚣的喜堂静默半晌,继而又爆发出更加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 “真美啊。” “果然是我大雍朝的至宝。”vb偷文浩bisi “就是就是。” 自从楼兰那位所谓的至宝传出来后,宰辅夫人就被穿成大雍朝的宝贝。最璀璨的宝石,最耀眼的明珠。 所有人都应为大雍朝拥有这样的颜色而感到自豪。 第164章 江之晏被夫君扶着坐在上首高堂的位置上。无法应对其他人的目光就只能低下头,看着双手搅动着衣角。 “别害怕别害怕,没关系的,都是萝卜没关系。”江之晏安慰自己。 那些目光像是衣服上繁杂的布料,一点点的把人裹住。他无心面对其他人,耳朵也什么都听不到。 这样的热闹,对社恐的人真是一种折磨。 好紧张好紧张,江之晏垂头。眼睛不敢乱瞟,听见喜官喊的新人到~心里一紧,越发紧张起来。 “一拜天地!” 江之晏现在就是有菜又爱玩,又怕又想看。偷偷看一眼,男主牵着红绸,红绸另一端是位盖着盖头的女子。 真好啊,真开心。 “二拜高堂!” 看男主要转过来,江之晏慌忙低下头。他不敢贸然抬头看,生怕被人发现。 “夫妻对拜!” 江之晏松口气,顶着众人的目光头皮发麻。听到说要敬茶,面对容名递过来的茶水,颤着手去接。 “百年好合。”喝过茶,江之晏又塞一个红包过去。 喝过新婚夫妻的茶,江之晏被容晨带离现场。 一走出喜堂,江之晏脚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多亏夫君抱着,这才免丢人。 “吓坏我了。”江之晏抓紧夫君的衣服,大口喘气。 方才在里面,他都忘记怎么呼吸。太紧张太紧张,太多人。 “没事没事。” 等会河清海晏之后,一个人待着缓许久。江之晏心慌的感觉才稍稍安定下来,微不可闻的叹气,“现在是好了?” “自然是好了,接下来名儿就能处理好。”今日是名儿大喜的日子,他作为父亲该做的都做完,该放手了。 接下来就是名儿自己的路,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那就是小夫人。 容晨端过热茶,给小夫人顺顺气。 江之晏接过茶,呼出一口浊气,“我还以为你还要去做什么。” “还能去做什么?还要为夫教他如何洞房?”容晨哑然失笑,小夫人到底在想什么。 小笨蛋被逗笑,“那也不必这样。”小口小口将茶喝完,放到矮桌上往外看,“好热闹,不知道要热闹到什么时候。” “现在的热闹都是名儿的,我们有我们的安定日子。” 江之晏感慨,“真好。”也不知怎么,今日格外的兴奋。 大约是太高兴了。 江之晏放下茶盏,走到纱帐前。原本胭脂色的纱帐已经改成酱红色。正如两人身上的衣服一样。 图个喜庆。 “夫人。”容晨从背后拥住小夫人。他可还记得小夫人答应过的,今日就要兑现诺言。 “夫人,你可记得答应过为夫什么?”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太多了,具体的不记得了。”江之晏没想出来,如实相告。 容晨:“夫人说要补偿为夫的,今日风和日丽。我们关起门来,好好补偿可好?” 今日不冷不热,夫人穿那件衣裳也肯定不会受凉。 容晨从衣柜最底下取出这一套压箱底的衣服。 他年前就派人做了,只是一直顾念外头天寒地冻。小夫人穿这样的衣服肯定会露出,到时候受寒可不好。 今日风微燥,太阳也好,正是好时候。 “这,这是什么东西?”江之晏捻起布料的两个小角。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衣服,也不像啊。 “夫人见过的。”容晨拉着小夫人进内室。 纱帐隔开,只听到屋内窸窣布料摩擦声,还有轻轻说话声。 “这真的是衣服吗?为什么就好像是抹胸一样的。” “自然是衣服,为夫给夫人穿上。” “这样啊。” ...... “但是怎么会那么露啊,为什么肚脐眼都露出来了,有点冷耶。” “这样才好看不是吗?” “但是很怪。” “四月正是人间好时节,山花挨挨,绿叶青青。但再好的时节,又怎能比得上夫人?” 容晨言语间满是赞叹。 一人无措,一人赞赏。 一人微羞,一人侵占。 这世间会有一对佳人,一位因你痴狂,而你因他痴狂而痴狂。 容晨的手缓缓从腰侧滑上去,此时的夫人真是美。 那一句衣服不错,确实不是空穴来风。从看到那贡品开始,容晨就在想:这衣服穿在小夫人身上那是何等美景。 如今看到,只觉得自己从前的想象太孤陋寡闻,想象不出此时的美该如何形容。 暗红色的抹胸,如雪如凝脂的肌肤,纤细的腰。 腰侧被摸得有些发痒,江之晏被闹得没法子,居然往始作俑者怀里钻。对夫君这样信任,遇到什么总是会先逃到容晨身边。 “夫君别摸了,好痒啊。”江之晏刚求饶,腰侧就被放过。但裸露出来的洗白胳膊又遭殃,从手腕开始亲。 江之晏看着夫君,从手腕一直慢慢亲到肩头,肩膀一缩,轻轻推一下身边的人,“好痒啊。” 说来也奇怪啊,夫君这时候像个痴汉。但也是我画出来的好看的痴汉! 小笨蛋有些骄傲! “痒?” 本来两人都坐在床上,江之晏跨坐在容晨腿上。 第165章 一听痒,容晨突然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双手撑着头两侧,轻笑道,“夫人,为夫帮你止止痒?” “你不要亲我,我就不痒了。”江之晏轻轻推一下容晨。 并非抗拒,只是下意识行为。 回答得也很单纯,并不知夫君这止痒是什么意思。 “夫人。”容晨轻笑,亲亲小夫人的鼻尖,“那夫人帮夫君止止痒?”温润英俊的眉眼,变得惑人起来。 江之晏不知该如何止痒,但听说是要用嘴就觉得不可思议。 艳红色的唇吞吐的东西太大,腮帮子撑得鼓鼓的都只含住一半。有时吃的时候,小笨蛋都会觉得奇怪,那么大他是怎么全都进去的。 “夫人,用手。”容晨揉着小夫人的头发,想往下按但又舍不得。 这点快感,无异于饮鸩止渴,但也足够让人战栗。 江之晏听话的用手握住没能进去的部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得很。 “唔~~”涎水顺着嘴角留下来 两个地方都湿漉漉的。 最后还是江之晏嘴巴酸的动不了,才放开,哑声道,“夫君,你不痒了吧?我嘴巴好酸啊。” “不痒了。” 心里满足,容晨扶起小夫人用袖子擦掉嘴角的涎水,哑声问,“夫人辛苦了。” “嘴巴酸。” “那为夫换个地方。”容晨突然将人推倒。倾身覆上去,“这一次是什么香味的香膏,夫人问问看。” 说罢,容晨挖起一手凑到小夫人鼻尖,满脸笑意。 “emm。”细细闻一下,是清雅的菊花香。江之晏眼睛一亮,“是菊花味道的!” 容晨笑得眉眼弯弯,“夫人好聪明?”将香膏送进去,轻笑道,“夫人那么聪明,为夫该奖励才是。” “容晨你慢点。”香膏被送进去,身体也已经习惯被入侵。江之晏泪盈盈的看着夫君,祈求得到一点怜惜。 进来容晨顾忌小夫人身体,都是有求必应。但这一次不想,这一次要从心而为。 “夫人,为夫慢不下来,为夫会怪为夫吗?” “不,不会。啊哈~~” “那就好。”容晨咬牙,恨不得就这样叫夫人一生一世在一起。 十指紧扣,真希望从今以后两人年年岁岁。 那一对新人被送进洞房,容名在好友同僚的簇拥起哄下掀起新人的盖头。露出一张雅若白兰的小脸。 “好生般配。” “真是郎才女貌!” “小容大人,你有福咯!” 新娘子羞得低下头,正红色的衣裳真喜庆。 容名微微抿紧的嘴角略放松,转头看向起哄的人。先拱手道谢他们的恭贺,沉声道,“去前厅饮酒。” “好嘞!” “走走走!今日大喜的日子,一定要不醉不归!” 一群人一拥而出,挂满红绸的新房里就只剩下主仆三人。 三人对视一眼,两位丫鬟笑得眉眼弯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圆子走过去跪在脚踏边,将小姐的喜服衣摆整理好,仰起头讨喜道,“小姐真好看,姑爷也好看。” “如今要叫少夫人了。”青西轻轻敲了圆子脑袋一下。 两人打趣,羞得新娘子的脸越发红。柔声道,“你们莫要胡说。”小容大人确实英俊,是难得的好夫郎。 主仆三人正说悄悄话,门就被敲响。 三人还奇怪,这新房居然有人有胆子来敲门。不是说容府规矩极严么?怎么有人这样无礼。 青西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走到门口并不敢马上开门,只是隔着门问道,“请问是谁?” “是夫人吩咐奴婢送来一些吃食,说少夫人要等到晚上只怕饿了。新房内也没什么点心可果腹。”醒花将平盘放到门口,福了福身子,“奴婢先退下了。” 等人走之后,青西才开门。果然看到门口放着的一个汤盅还有两盘点心,弯腰端起来再把门关上,“少夫人,是夫人说送些吃食过来。” “这位婆父看来是个好人。”圆子感慨。 小姐这桩婚事,夫君俊美专情,婆父体贴美丽,公公也不是个多事的。 是桩好婚事,她们之前还怕嫁过来受婆父的气。 这位婆父可是大雍朝最美的人,都说若是美人那必定性子不好,骄矜又野蛮。因美自小被疼爱长大,脾气坏也正常。 但没想到是位好的。 “我见过婆父,那是位极好的人。不过,那样的美人脾气坏也是应该的。”欧阳沁垂眸,而且是个不管事儿的。 “少夫人您吃点东西。” “好。” 容名酒量不好,大家都知道故而没有灌酒。喝过几杯意思意思也就是了,陪到晚上又被宾客送到新房门口。 “吱呀——” 一声轻响,欧阳沁心提起来,知道是夫君来了。垂下头,凤冠上的流苏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心如擂鼓,快的要从喉头蹦出来。 “夫人。”容名站定在床前,拱手弯腰道。 这是他的夫人,是责任。 “夫君。”欧阳沁微微额首。 两位识趣丫鬟退下,与银红一起守在门口。 昨日闹得好久。江之晏的腰都要被折断。一直到丑时才起身吃过晚膳又睡下。底子到底比不得以前,用过膳又睡下。 第166章 新人第二日按理说是要侍奉家中长辈洗漱,再奉茶伺候早膳的。 但没人告诉江之晏,以至于他根本都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容名带着夫人来,从卯时一直等到辰时。 “他身子不好,从来都是晚起。”容名接过银红送来的水仙花油纸伞,撑开后又将伞送到夫人头顶,冷声道,“辛苦。” 那只兔子在院里蹦着,欧阳沁微微往夫君身后躲。 他们从早起就一直在等。 欧阳沁垂头,温柔道,“不辛苦。” “睡得我腰好痛啊。”还没睁开眼睛江之晏就呓语,都不知是睡得疼还是昨天折腾得太狠。 醒花听到小夫人的声音,这才敢推门进去。 “夫人,起来了。”容晨牵着小夫人起身。外头的那对新人估计等久了,他是故意不告诉的。 小夫人若是睡不好,今日一整日都会头昏脑涨。可若是知道新人要早起来伺候奉茶,肯定又会早起。 看到门打开,容名才携夫人进去。 江之晏被牵起来,只穿着亵衣被夫君按坐在梳妆台上。眼皮子耷拉着,都没在意身边多两个人。 递过来漱口的茶水,小笨蛋下意识伸手去接,漱口之后转身将茶盏递回去。却发现侍奉的不是夫君,而是那位男主的老婆!茶盏差点脱手,还好是夫君手脚快,一把扶住。 这是怎么回事。 “就,就对不起!”小笨蛋下意识道歉。 欧阳沁垂头,福了福身子,“儿媳不敢。”哪里当得起这一句对不起。 虽然欧阳沁从前是见过宰辅夫人的,但如此近距离却没有过。是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的美,是世间不该有的。 “按规矩,新人是该来伺候夫人的。”容晨并没有给新人碰小夫人头发的机会。摆摆手示意两人退到一边,亲自为小夫人梳头。 欧阳沁看着也是奇怪,怎么是公公亲自来给婆父梳头? “夫人今日戴哪顶冠?”容晨一边梳头一边问。 屋中有生人,江之晏坐立难安根本无心去选。面对这铜镜,背挺得笔直,“随便吧。”无心理会。 容晨选一个孔雀样式的给小夫人戴上。 洗漱完,容名虚虚扶着父亲。新娘子虚虚扶着江之晏,将两人请上上桌,跪下奉茶。 “日后不必来请安,夫人身子不好起得晚,你们也各自有事。”容晨不喜欢被打搅。 今日这些人看到小夫人早起时懒怠的样子,那是我的专属。 “是啊是啊!”小笨蛋连连点头。 要是每天都来请安伺候,那岂不是要累死?而且他还起得晚,起身有时候都能用午膳,白白叫两人等。 欧阳沁不敢回答,看向夫君。 “是。”容名帮忙应下。 “是。”听到夫君的回答,欧阳沁才敢接话。 又一起用过早膳。 江之晏这一顿吃的不上不下,有男主在又有他老婆在。小笨蛋突然变成婆父,还多个儿媳,暂时有些接受不良。 虽然那位小姐看起来确确实实是个温柔的好女子,但到底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用过早膳,容晨做主将两人赶回去,可别耽误他和夫人独处。 “夫君。”欧阳沁到底还是担心,“若是不来请安,婆父?” “不用,他不喜生人靠近。父亲说不必也不必,你莫要介怀,安心便是。”容名背着手在前头走着。 欧阳沁微微落后半步,微微点头道,“嗯。” “今日想必累极,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前朝还有事,为夫需得先去处理。”容名惦记着那些折子。 这些日子因成亲之事,堆积不少。 “夫君莫要太过劳累。”欧阳沁送走夫君,这才折返回去。 等屋中只有从欧阳府来的熟人,三人才敢说话。 “少夫人!那,那宰辅夫人好美啊!”圆子方才匆匆一眼,都被惊艳的怔住许久。 从前都觉得那些人说话太过夸张,如今看来是真的美啊。这样的人,有点脾气怎么?很正常的吧。 “确实。”青西点头。 欧阳沁确实有些累,但也不敢放肆真的休息。揉揉胀痛的额角,摇摇头道,“要不还是去小厨房做些点心,送过去吧。” 她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但那位婆父看起来又是一位好说话的。人家好说话,你也不能不将长辈当回事。 “那也好,但少夫人您看起来有些累了。”圆子担心。 青西:“还是做吧。” 江之晏和夫君正在房中画画,听说新妇亲自做一些点心送来。小笨蛋感动坏了,赶紧叫醒花送金银珠宝过去。 “夫人想送什么过去?”容晨在挑甘草,捻起一块闻了闻药味。觉得一般,便放回去再换一块。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吃穿住都是容晨的,江之晏咬着下唇放下画笔凑到夫君跟前,“那夫君你给我点什么送过去?” “只要夫人不将为夫和自己送出去,送什么都可以。” 江之晏:“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出去?” “此事你就别忧心,交给醒花去办。”容晨放下手里的瓷白小碟。捻起一块核桃酥,摇摇头道,“这东西还是要少吃。” “怎么了?” “没什么。”我不喜欢。容晨放下点心,招手示意熄墨上来讲东西端下去。 第167章 夫人还是不要尝其他人送来的东西好。 江之晏没多想,不让吃可能是觉得上火。一心都扑在自己的画上。 三日后听说两人回门去了,江之晏央着夫君想出去园子里溜达溜达。近来怕影响两人二人世界,都躲在房里不敢出来。 想着,人家新婚夫妻,当然要有点私密空间。 听说两人回门,江之晏心思也活泛起来。 容晨自然高兴,小夫人想去外头走走。但四月的风到底还有事利,出去前便叫醒花在亭子周围系上纱帐。 将风挡住。 江之晏在亭子里调色,闲来无事又想着去年调不出来的天蓝色。又技痒想动手试试看,看看能不能调出来。 而容晨在小夫人对面的石凳上看医书,看到兴起时伸手,“夫人,为夫给你把把脉。” “你还会这个啊?”江之晏放下手里的画笔,右手伸过去。 他竟不知,夫君居然还有搭脉。 “学学。”容晨似模似样的搭脉,半垂眼睑感受脉象。 江之晏:“夫君,其实有秦太医就好了,你不是更喜欢弹琴看书吗?” 容晨不放心将小夫人的身体交给任何人,脉象太弱,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如同之前那样。 “闲来无事就觉得药材多样,有趣的很。一样药材,不同份量药效也不同。这样的特性,让为夫也觉得有趣。” 示意右手换左手,容晨搭脉。 “世上所有事都有趣,只是看能不能识得此间趣味。” “夫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江之晏忍笑。 此时的夫君,竟然比秦太医更有神医的架子。不过也是,聪明人学什么都是快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那为夫还好不好看?”容晨收回手,从袖子里掏出随身带的一个锦囊。拉开锦囊捻起一块人参片递到小夫人嘴边。 江之晏下意识张嘴咬下人参片含在嘴里,含糊道,“你总是最好看的。”嘴上敷衍,继续调颜色。 看小夫人这样认真,容晨放下医书。看小夫人的动作也跟着调起颜色。 但容晨更快,只不过一刻钟就调出满意的颜色。正想叫小夫人过来看时,又见人如此认真。 看眼手里的画碟,在小夫人没看过来之前用狼毫笔沾上黑色又将整一盘天蓝色糊的黑乎乎的。 “怎么了?”江之晏看夫君在玩颜料,嘱咐道,“这颜料弄到手上很难洗,不过我会帮你洗,我总是洗的很干净。” “嗯,谢谢夫人。”容晨想,小夫人总该有一样东西认真。 认真许久,若是调出来肯定是很欢喜的。他不该剥夺这样的过程和结果。 醒花端来茶水,正好撞见回来的小容大人和少夫人。 “小容大人。” “父亲呢?”容名匆匆赶过来。 他本是在回门的,可回来路上听说皇帝在宫里撞柱了。生死不知,他没率先进宫反而赶回来。 宫里的太医会尽力救治,若是治不好也没办法。 这时候就要与父亲商议若是皇帝死了该如何,他当皇帝时间还不到。这一次尽量筹谋周全,好叫容家干干净净的登上皇位。 不能被后世人指摘。 “在亭子里。”醒花福了福身子,看向少夫人。额首请安。 江之晏本来以为这里足够安全,结果还是被人闯进来。还是男主带着媳妇闯进来想,吓得手上一抖。 “不是回门去了吗?”江之晏心想。 他不敢面对两人,是因身份转换得太快,也不知怎么去应对男主和他媳妇。被叫婆父的感觉也很尴尬。 “父亲。”容名掀开纱帐走进来,目光掠过那位身着秋香色衣裳的人,目光收回。 “新妇见过公公,见过婆父。”欧阳沁跟着进亭子,紧跟在丈夫身侧,福了福身子行礼请安。 一看名儿的神色就不对劲,容晨问,“何事?” 容名眼神扫过江之晏,随即低下头。 “出去说。”容晨站起来,临走时回头嘱咐小夫人,“乖乖的知道吗?等为夫回来。” “嗯。”江之晏听话这件事做的就很好。 乖乖点头。 看着夫君和男主出去,亭子里就只剩下江之晏和新儿媳。这可把人紧张坏了,他低下头只看着自己面前的画碟。 这蓝色有些沉,并不清透。 欧阳沁不敢坐下,站在一旁侍奉,接过醒花的茶水奉上,“婆父请。” “你,你不用这样。”江之晏见她那么客气,登时就紧张起来。慌忙摆手表示,“你也坐下吧,你坐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侍奉婆父是新妇该做的。”欧阳沁不敢放肆。 莫说这人是长辈,就单说婆父这张脸,若是她不尊重那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其实你们该有自己的日子,结婚之后还和我们住一起多少是为难你了。”江之晏看过那些婆媳剧。 虽然他不是那些坏坏的会搞事的婆父,但两个人结婚就是组建新的家庭。两夫妻在外人面前肯定是不方便的。 他曾经让夫君说,让两位去开府。可夫君说,这件事看名儿自己,他愿意会提的。 欧阳沁有些意外,再见婆父这副扭捏愧疚的样子,福了福身子说道,“能侍奉长辈,是新妇之幸。” 第168章 说真的,多少人还没有机会这样方便的见到这样的美。 “哪里有以伺候人当做幸事的。”江之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也是有话直说。 闻言,欧阳沁只是笑笑。那也得看伺候谁不是? 父子俩出亭外说话。 容晨回头,确定小夫人听不到后才问道,“何事?” “皇帝寻死了,太医在救治不知救不救得活。儿子是安排几场异象,让登基名正言顺。不过最快也要年后,若此时皇帝死了,对计划不利。” 容名不想背负骂名,就像受之天命,这样借口登基最好。 “死了也要秘不发丧。” 这点小事,对容晨来说并不算什么。转头看着亭子里,纱帐被风撩起,影影绰绰的看到小夫人。 “让宫里下旨,明日宣夫人进宫。太医那头,命该吊着就吊着,死了就找个像的小太监敷衍过去。” “是。”容名倒是不知,父亲居然舍得拿江之晏来做文章。 容晨背着手又走回去,掀开帐子发现小夫人居然有胆子和新妇说话。继而笑道,“夫人,你们在说什么?” 见到公公进来,欧阳沁起身行礼,“在说一些小事,婆父心疼新妇。” “夫人怎么不心疼心疼为夫?”容晨有些吃醋。说这话是笑着的,但眼底没什么笑意。 小夫人怎么谁都能心疼? “我当然是心疼夫君的。”江之晏声音轻软。伸手拽拽夫君的袖子,说道,“我最心疼你。” 一个女孩子,抛弃二十年固有的生活融入另一个陌生的家庭。与一些陌生人相处,不习惯是正常的。 他也不算是心疼啊,只是想让彼此的日子都好过一点。 “夫人。”容晨伸手抚上夫人的鬓角,顺着往下掐住下巴笑道,“夫人,明日随为夫进宫,我们去看一个夫人喜欢的宫殿,扩建一下。” 若是名儿登基,他们也要住进宫里。那些宫殿都一般,容晨不喜欢。 那就重新再建一个,正好时间算上来应该够。 江之晏:“进宫做什么?” 这也是欧阳沁想问的。什么叫做进宫选一个喜欢的宫殿扩建?好端端的扩建宫殿做什么? 欧阳沁转头看向夫君,心里隐隐有个想法。父亲曾经说过,但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 容名神色如常,并没解释什么。 “一起进宫,陪为夫一起?”容晨捏捏小夫人的鼻尖,“好吗?” 容晨一开口,江之晏就没有拒绝的想法。乖乖点头道,“但我们不是有河清海晏吗?”宫里也有一个。 “那地方清苦,配不上夫人。”按照容晨的审美只能说是清雅,清苦真的不算。 在场的就只有江之晏一个人没听懂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点头。 说好之后,四人又一起用过午膳。 欧阳沁是聪明的,她心里有所猜想,端碗的手微微颤抖,是兴奋的。 若是如自己所想,那夫君会成为太子吗?那她会是太子妃。欧阳沁转头看着垂眸用膳的夫君,收回目光。 果然如此,她赌对了。 “今儿这鱼做的不好。”江之晏不爱吃这种带刺的东西, 他不太会吃鱼。 容晨点头,“确实。”说罢,就给凉桥一个眼神。 凉桥点头退下。 用膳后,欧阳沁随着夫君离开。她知道他不该问,但心里却是存疑。 “怎么在失神?” 刚走出来容名就发现了,等走出一段路这才出声问。他也知道夫人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事不方便说。 “无事,只是在想今日回门母亲说要好好侍奉婆父,但总没机会。”说起来欧阳沁觉得,公公比她还周全。 什么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就放在在席间。欧阳沁想端茶递水,都没有机会。 公公鱼是剔骨挑刺才会放到婆父碗里,茶也是晾温的,虾是剥壳的。就连青笋也是选最嫩的。 她根本毫无插手的位置。 “父亲向来如此,不必太在意此事。”容名安抚夫人,冷声道,“江之晏也怕生人,你不必在他身上费心,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是。” 翌日一早,宫里就传旨出来,说是陛下宣宰辅夫人进宫。 连下两道旨意,可见有多急。 早市还热闹的时候,就已被百姓知道。是有人刻意宣扬,大家就趁着吃早饭的时候讨论一下。 “听说是陛下看上了宰辅夫人。” “不能,我听说是皇帝厌恶宰辅大人觉得他功高震主,也不敢得罪宰辅大人,就对夫人下手。” “反正我今早去支摊的时候,就看到两道圣旨下来,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宰辅夫人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若是被人欺负,哪怕那人是皇帝也不该啊。” “就是就是。” 舆论开始发酵,江之晏也才刚起身。 打个哈切又被夫君拽起来,洗漱好又用过膳。又被夫君塞进马车里,马车往宫里去。 “我们要去做什么啊?”江之晏靠在夫君怀里,打哈切。 昨晚画画有点晚,怎么都调不出喜欢的蓝色。 “进宫看看喜欢的宫殿。”容晨给小夫人披上披风,系好衣带嘱咐道,“先看看喜欢的,夫人喜欢哪一座就说,其他的交给为夫。” 第169章 “这样啊?” 虽然不是很懂,但江之晏总觉得夫君在憋大事。不过算算时间,男主明年就要登基当皇帝。 不知道登基之后,他们该住哪里。能不能住在原来的容府啊。 江之晏好喜欢那个水榭的。 进宫之后,容晨将夫人安置在西暖阁先休息。他先去问问太医,这小皇帝到底怎么样。 “如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情况凶险,但或许能保住。保住后许是也没法如从前那般。”太医令拱手。 大抵会是个废人。 “他还有用,吊着命。不要叫任何人知道陛下这副样子。”容晨背着手,看着紧闭的门。 不能让皇帝现在死,至少需要再活几日。 “是。” 江之晏在西暖阁里吃点心,翻看手里的画册。这是夫君找来的,都是水墨风格。画是好画,但他模仿不出来。 “夫人。”凉桥端茶进来,见小夫人在看画册。端着茶水过去,“夫人,外头要下雨了,可要点上熏香?” 不然这天气湿漉漉的,点上熏香去去湿气。 “不用了。”江之晏倒是挺喜欢这雨将下未的时候。放下手里的画册,嘴里叼着一块桃花酥走出门,站在廊下。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是啊,四月雨连绵,等开始下了只怕就连绵不绝断不了。”凉桥跟在小夫人身后,也抬眸望天。 天滚浓云,重的像是要压下来似的。 话音刚落,雨就开始淅淅沥沥的坠下。 雨势不大,但也足够淋湿周遭。 刚开始还好,后续下的久了,在檐上挂水帘,一串串连绵不绝。 江之晏看得痴了,伸手探出屋檐接一段水。水打在掌心里,凉的过分。沁凉的感觉从掌心钻进心里,微微垂眸。 “夫人!” 容晨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记得脚步快两分,“夫人,你做什么!”你这身子,病一次那都是要损寿命的。 “夫君。”江之晏一回头,就看到容晨着急忙慌的快步走过来。还以为是怎么了,“我就玩一下水啊。” 这怎么了? “虽说是四月,但无根之水伤身。”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先用帕子擦干净再捂热,语气略沉,“不该如此的。” “我,不就是玩一下水吗?”江之晏没想到他会这样气。 他不明白容晨怎么会那么着急,只是一件小事不是吗? 容晨将手心捂热后抬头看小夫人,撞见小夫人眼中的疑惑。巧舌如簧的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将小夫人的手握紧。 “到底还是怕你生病。” “没事的。”江之晏还有心安慰夫君,“我没有全身去淋雨,只是用水接一下而已。问题不大。” 听着小夫人的宽慰,容晨笑而不答。 夫君一笑,反倒让小笨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声安慰道,“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玩水了。” “无事。”容晨叹道,“本来还想回来时带夫人去看看哪座宫殿合适的,却不想着雨来的突兀。” 江之晏:“你看着不错就好了,一个住的地方而已,要紧的是你在啊。” “嗯。” 因下雨。两人便在宫中住一晚。 可奇怪的是坊间的流言却越传越离谱,说是皇帝不想放过宰辅夫人,所以将人囚禁在宫中。 没人知道宫里此时在发生什么,只有黄梅雨淅淅沥沥的落着。 入夜时分,外头还在下雨。 容晨披着外袍亲自点上檀香,想祛祛殿中湿气。 江之晏就斜倚在黄花梨木的交椅上看折子,身上披着一件薄毯子。带着水汽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拢了拢衣角。 “夫人。”容晨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一旁的熄墨,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三人退下,醒花在最后伸手摘下纱帐。将徐徐轻烟困在一寸小天地。用干燥的檀香去勾走空气里的水汽。 “嗯?”江之晏还未抬头,夫君就坐在身边。 “夫人。”容晨牵起小夫人的手,捏了捏还是有点冷。又脱下身上的外袍披上,“夫人,要不要当太后?” “啊?” “为夫说,要不要当太后?”容晨亲亲小夫人的粉颊笑问道,“当太后很有趣的,夫人不试试?” 江之晏脑袋没转过弯来,就想到胖橘死之后才能当太后。眼眶一红,“你,夫君要死掉了吗?不要死掉啊。” “小夫人莫哭。”容晨心疼,搂着小夫人安抚道,“做太后又不一定要死丈夫。” 不死老公怎么当太后? “名儿当皇上,我们就当太上皇和太后,如何?”容晨也只是打声招呼,大约也就是这几个月了。 小皇帝能活多久,就再等多久。他给名儿最后一份礼,就是干干净净的皇位。 大逆不道他来背,名儿会迫不得已登基。 江之晏倚在夫君怀里,他到底是没想通这是这回事。不是说是明年才会登基吗?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件事。 “夫人呐,你那么担心为夫,为夫很高兴。”容晨只是笑。 江之晏挠挠头,他好像是会错意了。 雨一连下了大半月,江之晏也在宫里住了大半月。 在宫里也好,将容府让给那对小夫妻,让他们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这也是好事,关键是他不用看到男主。 第170章 这半月里,外界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有离谱的说。 说皇帝陛下已经将宰辅夫人据为己有! 君占臣妻,本来这话听着是有点好笑的。但一想到宰辅夫人那张脸,瞬间一切都有可能起来。 而容晨,默默的让这一切都隔绝在小夫人周围。将小夫人保护起来,安静的放置在这个宫殿里,让所有流言蜚语都进不来。 他要让容家看起来是被迫的,他要让名儿干净一些坐上这个位置。 以夫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这样做能洗干净一点。 “夫君,你在发呆?”看夫君出神,江之晏很意外。因为夫君从来都不曾这样,在他面前出神。 “夫人,若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你会帮忙吗?”容晨握住小夫人执笔的手。 大掌干燥温暖,包裹着小笨蛋略微冰冷的手。 “当然!”江之晏再次握住夫君的手,笑吟吟的说道,“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而不是你一直护着我,这让人很有成就感。 容晨签过小夫人的手亲了亲,“在宫里再住几日吧,等雨停了就会好的。” “好呀。”在宫里和在容府没什么区别,小笨蛋更乐意在宫里。因为在宫里不必害怕遇到小夫妻。 每次遇到男主的媳妇江之晏都很拘束,一来是怕自己做的哪里不好叫她难过。二来,总觉得让新媳妇跟着婆父一起住很委屈。 虽然容府很大,大的他们像是住在同一个小区。 但到底也别扭,他别扭她也别扭。 五月初二,这雨终于停了。 江之晏从床上睁开眼睛,随即又闭上静心听了会儿。居然没听到雨打瓦片的声音。有些惊奇的坐直起来。 “没下雨了!” 容晨也跟着坐起来,他早醒也早就发现。只不过看夫人这样欢喜,倒是有些奇怪。只不过没下雨,有那么高兴? “是啊,没下雨了。” 江之晏才不管那么多,从床上拍起来掀开帐子往外跑。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小跑到窗户跟前一把推开大窗户。 外头的阳光瞬间涌进来,照的人眯起眼睛。 木蔷薇绿叶被阳光照的生机勃勃。 “真的没有下雨了啊!” 像久不见阳光的小草,看到这灿烂盛大的阳光满心欢喜。 “是啊,今日晴了。”容晨从身后搂住小夫人的腰,下巴抵在头顶往外看,看春光明媚,喜鹊叽喳。 久不见晴,被日头晃了眼睛。 别说江之晏,就是欧阳沁今日的心情都极好。 好的用早膳时,容名都看出夫人的心思,“你怎么如此欢喜?” “婆父在宫里住了一月,说是下雨不好折腾。如今天晴了,婆父许是能回来了。”欧阳沁转头看阳光灿烂,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喃喃自语道,“还是要叫人将河清海晏收拾下。” 不然婆父回来,那地方不干净可怎么好啊。 婆父身子不好,可不能被灰尘沾上。 容名顺着目光看向门外,日头毫不吝啬的广撒人间。也不知这阳光,能不能说动他们回来。 但到底心情是不错,嘴角也没抿得那么紧。 两人本该是要回去的,可还没决定何时回去,容晨就被请走。 “夫君去哪里了?”江之晏方才看到朝云进来,在容晨耳边嘀咕几句。然后筷子放下就说有事要走。 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还是有些担心。 “夫人,没事的。”醒花为小夫人穿好鞋站起来,安抚道,“必定是小事,夫人不必担心。” 容晨背着手一直站在一间小屋子门口,垂眸看着跟前的影子。渐渐缩,渐渐短。 “大人!”太医令小跑出来,拱手道,“怕是不行了,现在还醒着估计是回光返照,说是想见您。” “嗯。” 容晨进去,刚进门就被浓重的药味熏得捂住鼻子。整个屋子挤满太医,拥挤得像是一个柴房。 难以相信这是一国之君住的地方。 已经再无回天之力,容晨便叫所有太医都退下。他自己走到床边,看着睁着眼睛,双目无神的小皇帝。 瘦的皮包骨头,呼吸急促。能看见胸口不正常的起伏速度。 容晨坐下,整理好袍子问道,“听说你想见我?”转头看着床上的人,心中平静。 “容晨,你能抱抱朕吗?”小皇帝微微侧头,看到身侧坐着的男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或许是人之将死,他这两日时睡时醒,脑子里总是会身不由己的想很多事情。想起他的母妃,想起他的父皇,但最多的就是这个男人。 这个始作俑者。 “不能。”容晨拒绝得干脆。 他的怀抱,只抱珍视之人。 小皇帝想微微抬手,哪怕用尽全力却只能微微动几根手指头。最后不得不气喘吁吁的放弃,喃喃自语道,“朕有一次看你抱容名。那一次朕才三岁,站得远远的躲在一棵榕树后。容名想去摘木蔷薇,可他也才六岁太矮了摘不到。” 陷入回忆里的小皇帝,眼眶一点点湿润,却不知自己心头的情绪是什么。 “太矮了,他摘不到。正想走的时候你来了。你抱起容名,让他骑在你的肩膀上。那日朕听得好清楚,你说:名儿想要的,可以跟为父说。” 第171章 “朕想啊,这便是父亲吗?这便是父亲吗?” 这些小事,容晨想不起来,只是安静的听着。 眼睛一眨,小皇帝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可他却无意识,继续呢喃道,“朕回去的时候看到父皇,跑过去跟父皇说:父皇,您能抱我去摘花吗?父皇恼极,指着朕骂了许久还连带骂母妃。然后父皇就去另一位美人的宫里。那一日母妃抱着我哭好久,母妃说......” 小皇帝强忍着喉头的呕吐感,他不敢在容晨面前吐,因他知道容晨不会因他即将病死,就对他弄脏衣服的事情网开一面。 “母妃说,若是当初她坚持嫁给名动京城,雪天夸官的红衣状元郎,而不是被外公所说的权势富贵劝动,她也能如三庶姨那样快乐欢喜,与你举案齐眉。” 容晨知道,但他无所谓。 当初顾国公有意招揽,想要招容晨为婿。并不曾说到底嫁哪个女儿,所以起初他是不知其中缘由。 许多年后有一日,他带名儿入宫。是听先太后近身的姑姑提起,他动些手脚将那奴才弄死。 这样嘴巴不严实的人,若是乱说出去,先皇帝会对他有戒心,不利于计划。 “朕有时想,若朕是你的儿子,你是否也会亲自教朕骑马,带着朕去摘花,抱着朕教写字,像一个父亲对儿子该有的那样疼爱。” “外公一直想将朕养成废物,他也成功了,却让朕成为你们容家的傀儡。天道好轮回啊,因果轮回啊,咳咳。” 容晨垂眸,也不搭话。 “容晨,你抱抱朕吧,像是抱容名那样,咳咳。像是小时候你抱儿子那样。”小皇帝咳嗽一声,又深呼吸几口气,这才稍稍缓过来。 他想要一个父亲,不是父皇而是父亲,抱抱他。告诉他:孩儿别怕,为父在。 因父皇对容晨的看重,他总能时时在宫里见到这个男人。见到这个全天地下最好的父亲,是如何与他儿子相处的。 他最讨厌的容名,本来只是祭品的容名过的比他好。什么都比他好,还拥有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不。”容晨再次拒绝。 “容晨,朕真的恨你们容家,母妃虽然对谁都恶毒但对朕是最好的。母妃会像一个母亲一样,朕生病时会衣不解带的照顾。知道朕最怕疼,每次太医针灸朕叫疼,她都会处死那个太医哄朕开心。” 只有说起母妃时,小皇帝的眼神才有点点希冀,像是一个少年才有的眼神。而不是只有枯死的灰败。 “母妃是全天下对朕最好的人,可她却被你杀了。”甚至还杀在朕的面前。 “你新娶的那位夫人真美丽,但还是比不上朕的母妃。”他想杀那个人,是因为看不惯容晨一生太过顺遂,更是看不惯那人不是母妃,甚至和母妃一点都不像。 只有在涉及到心爱之人,容晨才会开口辩驳,“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不!” 被拒绝时小皇帝没有生气,但在听说有人否定自己母妃时,小皇帝突然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只能拽住容晨的袖子。 “朕乃大雍正统,尔等皆是乱臣贼子。”一字一句,宛若杜鹃泣血。 小皇帝只有这个办法激怒面前的男人,让他的心绪为之波动。 “我可以是乱臣贼子,但名儿要干干净净的。” 容晨会让外界以为小皇帝觊觎夫人美色,将两人困在宫中。他迫不得已反抗,最后将皇帝气死。 群臣会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拥立容晨为帝。因自知有罪无颜面对天下人和先皇的容晨会推辞,群臣会转而拥立名儿。 杀皇帝的罪名他来背负,容名只需要做一个被迫登基的清清白白的帝王就好。 这是名儿成人后,给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 “容晨,容晨你抱抱朕吧,抱抱朕吧。”像是抱自己孩子那样。 容晨将袖子从小皇帝的手里抽出来。 他怎可能去抱一个将他儿子当做祭品的人?去抱一个有杀妻之仇的人的孩子。不管是顾国公。先皇还是先太后,他都恨。 包括小皇帝,他也恨。 “母妃,或许朕就不该当皇帝,当个闲王会好过一点。” 身边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容晨坐着。听到小皇帝这句话却想笑。 从未有什么该不该,这些都只是输赢罢了。 若顾国公赢了,那他和名儿的下场,不会比小皇帝好。你说你不当皇帝?皇子王爷,终其一生都在追赶这个位置,若你是王爷你也不会放手。 你只会谋之而后动,会想去争权夺势。 容晨太明白人心,很多所谓不恋栈权势,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自知无能为力。 一具尸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容晨站起身,走出门口。破旧的小院里此时最热闹。所有人都跪着,跪着听宰辅大人的话。 “陛下驾崩。”容晨背着手,仰头看今日阳光明媚,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这是个好兆头。 他的儿子死了,而我的儿子要登基了。 “恭送皇帝陛下殡天。” 声音嘹亮,在这里没人会面露哀色。 容晨站着,欣赏跪的众生相。太医是无奈和了然,奴才是窃喜和轻松。阖宫上下不会有一人为小皇帝的驾崩而哀恸。 因为在乎小皇帝的人都在地狱,是他亲手送下去的。 第172章 比皇帝驾崩的消息更早来的是容晨,江之晏并不知外头此时乱成什么样。只知道夫君回来,还换了身衣裳。 身上是刚沐浴时才有的玫瑰花香味。 “你去沐浴了?”江之晏奇怪,不是昨晚还一起沐浴过吗?怎么今儿又洗了一次,现在香味更浓。 “连下那么多天的雨,一路走过去泥泞得很。才走几步衣袍就沾上泥土,脏得很,故而换个衣裳沐浴一下。”容晨走过去,牵起小夫人。 “是哦。”江之晏没多想,夫君说什么就信什么,点头道,“那要不我们稍微再晚一日回去?” 容晨:“都听夫人的。” 皇帝驾崩的消息瞒上两日再禀告,他方才就让熄墨传信出去,让名儿早做准备。 名儿收到消息时,只是看了眼在一旁坐着绣花的夫人。 “以后辛苦夫人了。” “嗯?”欧阳沁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她嫁进容府,日子已经比起想象的轻松,容家的主子就那么几个。 公公不多事,婆父也不管事。整个容府都在她的账上,账目清晰,到她手的时候更是有专门的姑姑和账房先生过来帮忙。 欧阳沁觉得,比起其他嫁出去的庶姐,她的日子真的是悠闲又舒坦。 “夫妻一体,都是该做的。”欧阳沁回答。 容名垂眸,心似有所想。 “那婆父他们今日回来吗?”欧阳沁想知道,她也许久没见婆父了,那张令人侧目的脸也很想念。 容名:“不,明日。” 都嫁过来两月,欧阳沁想起回门时母亲说的话。 “夫君。”欧阳沁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身走到夫君的书案前,福了福身子,说道,“夫君,欧阳家还有两位庶妹。” 母亲说叫她给提个醒,这种事情几乎都成为大雍朝的惯例。一个嫡女和一个庶女共事一夫。欧阳沁虽然不愿,但这是规矩不是吗? “嗯?”容名似乎明白,放下手里的折子问道,“那夫人愿意吗?” “我!”欧阳沁不想显得自己小气,但这世间谁有愿意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其他人,但她是正妻,没资格使小性子。 福了福身子柔声道,“我是愿意的。” 有时候同意并不代表你该那么做。 “我会亲自与岳父岳母说,让他们不必送庶妹过来。”他不想要这些,容名重新拿起折子继续低头批阅。 欧阳沁:“是,夫君。”她是欢喜的,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夫君,心中意动。 今日阳光正好,容名陪着夫人一起出去走走。也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踱步到河清海晏门口。 院子里不少奴才在打扫。乱糟糟的却等不到主人。 “夫君,原以为公公和婆父今日回来,故而才遣人打扫。”欧阳沁在一旁解释。 容名背着手并不回答,目光沉沉从四方的门望向屋里。 人间处处尽芳华,纵登高,再难觅皎月。 “夫君?”欧阳沁轻唤。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事。”已经一月不见了,容名转身离开。 今夜难得没有雨声搅扰。 起先听雨打瓦片,滴滴答答的倒是挺助眠。可是一下听一月,谁都会疲乏。 床帐割出一方小世界,只有床上两人窃窃私语。 “夫君,你说那个齐侍卫,与那少女在一起了吗?”江之晏窝在夫君怀里,听着今日的趣事。 “自然。”容晨将小夫人往怀里揽进,凑到耳边咬耳朵,“正如你我一样,在一起了。” “真好啊。” 小笨蛋想,这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果然是最美丽的景。 醒花离开前熄灭两根蜡烛,听帐子里私语轻轻。嘴角挂笑,抽身退下。 世间夫妻,总是各有不同。 而躺在容名身侧的欧阳沁,两人盖着不同的被子有些生分。一个翻身,正好看到夫君的侧脸,伸手为夫君掖好被子。 正打算闭眼休息时,就听到夫君呓语。 有些好奇,凑过去想听听看是什么。就听到夫君喃喃夫人,心里一暖,忍不住朝人靠了靠。 容名见一片华丽的衣袍在地上拖曳,快步追上去一脚踩上秋香色华丽宫装的裙角,等那人回头,又是惹眼的美丽。 “你不会叫住我吗?为什么要踩我衣摆?” “因为想让晏儿惊吓后一转头便是惊喜。”容名松开脚,快步转而上前牵住那人的手,“已经一月不见,欢喜吗?” “欢喜的。” “晏儿,我也是欢喜的。” 凑得很近,以至于欧阳沁在听到夫君喊出那小名时便听得清楚。心里一惊,她先是不知那第一句喊得是谁。 燕儿。 雁儿? 却听到那一句:一月不见。 在这一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不是燕儿,也不是雁儿。而是晏儿。她在容氏一族的名单上见过那位的名字。 一月未见,从四月到五月。 欧阳沁惊得坐起来,下意识看向夫君。却发现夫君此时也已经醒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 “夫君。”欧阳沁惊慌失措,一点点的往后躲。 实难相信,夫君居然是这样的心思。但又是意料之中,夫君是见过最多的人吧。 容名掀背坐起来,双脚踩在脚踏上。双手撑在床沿,许久许久后才冷声问道,“都听到了?” 第173章 他相信,以夫人的聪慧,已经猜到全部。他睡梦中呓语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是。”欧阳沁垂头。 “若先在容府见到他,我便不会如此。”恨只恨春风作弄。恨只恨那一日他多事,居然先去后山竹林。 容名似是而非的解释。 欧阳沁平复下心情,半晌才问道,“夫君,能否不要告诉婆父?” 那样纯稚的人,若是知道这样厚重而悲痛又扭曲的感情,只怕要被压弯脊背。压得总是向上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 此时她无比庆幸婆父的单纯,以至于什么都看不出,什么都不必知道。这样或许能活的久一点。 这一月她看得出,婆父身体不好这话不是托词,而是真的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是连公公都要潜心求医只求能多延几年阳寿的地步。 “春江月朦胧,水薄雾不知。” 欧阳沁此时心中竟有几分悲凉,呢喃道,“夫君,做梦呓语的毛病若是改不了,还是要小心。” “你睡吧。” “是。” 欧阳沁颤着身子躺回去,一个翻身背对着床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只是轻轻眨一下眼睛眼前又是一片湿润。 她不知自己哭什么,要的已经快得到,不用哭也不该哭。 容名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对不起。” 听到空寂又无奈的那一句对不起,欧阳沁的眼泪更凶。喉头哽咽,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发声。许久许久后才颤声道。 “夫君睡吧。” 她不能说,也不会说。 用力抹掉眼角的泪珠,她的夫君已经很好,虽然总是醉心国事,但却对她很宽容。虽然不善言辞却也会顾虑她的感受。 这世间,或许总没人能处处都好。 容名带着夫人回府后,没多久就传来陛下驾崩的消息。 江之晏乍一听这消息,确实错愕震惊。他对皇帝也并不熟悉,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去世,而且那时候他还在宫里。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 “夫人,您怎么了?”醒花看小夫人正倚在榻上揉着太阳穴,还以为什么事儿。 江之晏:“我听说陛下驾崩了。” “是啊,这消息来的突然。大人和小容大人已经都进宫去了,夫人别担心。晚上会回来的。”醒花还想。 小皇帝驾崩早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小夫人在担心? 江之晏摇摇头,“是容名吗?”大概是男主吧,他要登基那小皇帝肯定是要死的。 “不知啊。”醒花知道其实是大人,但又怎么能说呢? “罢了,等夫君回来,我问问。”问醒花也问不出什么。江之晏叹道。 剧情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参与。故事就自然而然的走过去大半。 接下来是容名登基称帝,夫君会尊为太上皇。 然后就是新皇登基的一些权谋制衡,他都看不懂。 容晨在宫中讨论,该打的招呼都已经打好。皇帝无子嗣,皇室的人当初也被杀的差不多了。 史官在旁执笔。 最后落笔记载的会是:容晨不肯受皇权,群臣知国不可一日无君,故而推举容名称帝,容名推脱不开,便只好应下。 一切都是那么干净清白。 容名被迫成为皇帝。 这件事荒唐吗? 满纸荒唐,却是史官执笔出的荒唐。 但荒唐经过时间粉饰,经过政绩掩盖,都会成为真实。 容名准备登基的事情,居然是礼部尚书先知道。他惊讶但又是意料之中。惊讶的是这件事过于荒唐,居然还有人信。 被禁足的顾汝素也得到首肯,能出来走动。听说小皇帝病死,群臣推举容名为帝,说定在十月举行登基大典,这一切都是按照剧情走的。 顾汝素参与其中后,却有一股波澜壮阔之感。虽然被禁足,什么都没看过,可真的看到改朝换代,心有戚戚。 一个二次元人的死亡,她看的是爽的。 漫画里最高潮的地方就是容名登基,多帅啊。 如今身处漫画里,又被禁锢那么久。顾汝素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应付这一切,只能缩在家里。 等选秀的时候,她就能进宫。以顾家的家世,只要参选必定会被选中的。 她目的明确,就是这样想的,也愿意等。 江之晏得知此事,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像是意料之中。 这反应倒是将容晨吓得不轻,缠着小夫人问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啊。”江之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他能说什么?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因为我是穿越过来的? “夫人果然聪明啊!”容晨叹道,“夫人可是早就料到?果然是料事如神,诸葛在世啊。” 江之晏被夸的心花怒放,眼里的笑意怎么都盖不住。 等容名过来时,就看到院中,凤尾竹下的江之晏笑得眉目如画,灿若春日。忽然那人转头看过来,眼中笑意来不及撤下。 好干净快乐的一双眼睛,他却在那眼中看到欲望满满又痛苦的自己。 “父亲。”容名两步上去,拱手道,“父亲,这是礼部的安排。” 他做事总不周全,还是父亲来看看。 “嗯。” 第174章 容晨现在还没心思去看,示意名儿放到桌子上。 将折子放下,容名便转身退下。毫不留恋。 人男主一走,江之晏的心才些微放下。在他心里,是男主杀死小皇帝的,抚下胸口问道,“我方才会不会笑得太大声?”让男主不高兴? “不会。”容晨无奈,看来小夫人对名儿的恐惧还在。 这样也好。 “那就好。”听到夫君的话,江之晏才放心。 “下午夫人好好午休,为夫要进宫一趟。”他亲自画的图纸,选中康宁宫。扩建出来给小夫人住。 他要去瞧瞧,工人抓紧干,或许十月初就能完宫。 江之晏点头,“嗯,你去吧。”毕竟要登基,需要准备很多事情。 下午容晨带着名儿进宫,先去与六部官员商量登基大典的章程。这些确定好之后,这才去后宫正在施工的地方转转。 “父亲,你为什么不做皇帝?”有时容名也想不通。 论手段,政见,胸怀,论所有,父亲都比他适合当皇帝。可父亲为何不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容晨闻言,回头看名儿颇为意外,“为何会如此问。” “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名儿想不通。 “这边是为父不能当皇帝的原因。”容晨领着名儿来到动工的地方,康宁宫已经被拆开,还在往外扩建。 “你看,若是名儿你,你会施工吗?” 容名:“不会,虽国库充盈但宫中扩建,到底是劳民伤财。” “为父心里有更看重的人,无法将黎民百姓看得最重。但名儿你可以。帝王之爱,爱之百姓,爱之天下。” 容晨背着手,“为父不太适合当皇帝,为父会感情用事。” 第一百四十章 通俗来说,容晨是恋爱脑,容名是事业脑。 当皇帝,还是事业脑合适一点。 容名:“许是吧。”若真的说起来,他还是更爱这个皇位,而那个人只是皇位的点缀。 容晨:“名儿,得失已定,莫要强求。” “是。” 容家改朝换代之事,奇怪的在民间并未掀起什么风浪,对他们来说,先皇在位时百姓苦不堪言。后来宰辅大人在,这些年边疆安定,百姓安居。 百姓,其实只在意也没有好日子过,至于谁做那个位置,并没有那么重要。 甚至有人觉得,容家就该当皇帝。 十五年深耕,朝堂上下早就是容家的人,还有在坊间的舆论也在掌控中。不会有人反对,或许有宵小,但却不足为惧。 只是让大家诧异的是,当皇帝的居然不是宰辅大人,而是小容大人。 也不是说小容大人不好,这些日子小容大人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但宰辅大人正值壮年,若是当皇帝至少稳坐二十年。 最诧异的该是欧阳家。 原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只会是个太子妃,却没想到一跃就成为未来皇后。 登基之事不会变,欧阳家却对这个突然掉下来的馅饼惶恐起来。 欧阳夫妇商量之后,决定让欧阳夫人去容府见见女儿。 这样大的身份转变,就怕女儿多想,想不开。 欧阳沁见母亲亲自来,自然是欢喜的。将人迎进来,又嘱咐青西区奉茶倒水,“母亲。”拉着人到榻上坐下。 “母亲,您怎么来了?” “你们都下去。”欧阳夫人睨了眼圆子。 圆子了然,带着其他容府的奴才退下,顺带关上门。 “母亲,怎么了?”虽知道母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欧阳沁却不曾想都此事如此要紧。 “沁儿,你能那么快当皇后也是我们不曾想到的。但你要记住,既然是皇后,对陛下你不仅是妻更是臣,不要再肖想夫妻之爱。陛下该有爱,但却是大爱,爱江山爱百姓。你能做的,就是好好主持中宫,别让陛下为这些琐事费心。也算是你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心力。” 欧阳夫人最明白,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渴望有多强烈。但一旦作为皇后,你就不是一个女子,你先是国母,是天下人的母亲,再是一个女子。 拉着女儿的手嘱咐,“日后你自称臣妾,先是臣后才是妾,知道吗?” “女儿知道。” 欧阳沁早就想明白,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她就明白以后得路。 夫君一心只想做个明君,或许会忽略她。她明白的,什么都明白。能做的不多,身为国母该心怀天下。 她会是一个贤后,手掌中宫权势,或许将来会与夫君一起,名留青史。 女儿这样淡然,欧阳夫人倒是奇怪。不过却没多说,毕竟有些事说多就太烦人。 干脆拉着女儿开始说体己话。 容名回来听说岳母在里面,不好打搅又抽身离开去书房。 江之晏大概是这场风波里,最安稳的人。每天依旧和夫君一起画画,听曲。他的世界,真的就只有画画钓鱼和容晨。 容晨尽全力,将小夫人护在平稳之下。 以至于江之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没什么感觉,直到那一日,醒花和朝云捧着十月十七登基要用的朝服。 江之晏这才被这玄色绣着牡丹的朝服吓坏。不仅有朝服,还有朝冠。 “这?”江之晏难以置信,回身看坐在矮榻上切药材的夫君,“这?” 第175章 “夫人,怎么了?”容晨放下东西,拍拍手站起来。“皇后是百鸟朝凰,所以夫人是牡丹花。” “不是容晨,我真的要当太后了?”江之晏戳戳那身衣服。 是玄色衣裳做底,能看出有百花的暗纹。玄色衣服上铺满各色颜色秀出来的各色的花儿,花团锦簇。 “我是太上皇,夫人就是太后,这是一定的。” 这时候凉桥和熄墨端着容晨的朝服进来,也是玄色做底,四爪的银龙,周围绣祥云各色禽类。 “我要当太后了?”这点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江之晏看着伸手拨弄牡丹发冠,一脸难以置信。 一直到登基时,被容晨牵着一步步往大殿走去。 忍不住会有看周围,都是人。登基场面宏大壮观。 是江之晏形容不出来的宏伟,忍不住转头看夫君,又忍不住问一句,“夫君,我真的成太后了?” 他头顶的朝冠重的压得脖子酸,一身的厚重的朝服至少有二十斤重,若不是夫君虚虚扶着,他说不定就要东倒西歪。 总算走到登基典礼的大殿之中,周围皆是群臣。江之晏垂下头,再次深呼吸。不要担心,夫君说就今日这一次,没事没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旨的乃是银红,他宣读着圣旨后偷偷看一眼太后,这是他第一次能如此近距离的欣赏太后的美貌。 “尊容晨为太上皇,尊其正妻江之晏,容江氏为太后。追封生母顾栩,顾容氏,为顺仪德贤皇太后。钦此——” 但太后许不认识他了,但没关系。 容晨牵着夫人的手接过圣旨,微微额首谢恩后,又走到上位,龙椅旁边的那张椅子坐下。 接下来就是名儿的天下了,容晨也是欢喜。握紧小夫人的手,“夫人莫怕。” “我倒是不怕,有你在。”江之晏不敢眼睛不敢乱瞟,就看着夫君的手。 到此时都难以置信,他居然成为太后? 偷偷打量正在举行登基仪式的男主,好奇怪啊。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剧情就走到一半。 那些权谋的你死我活,几乎没认知。 或许是他太笨太蠢,看不出那些波澜壮阔,诡谲的计谋。也是,他太笨了,就算摆在他面前,还是什么都不懂。 不过也没事,夫君懂就好。 “夫人。”容晨握紧小夫人的手,附耳过去,“为夫又想起我们成亲那一日,那一日夫人欢喜吗?” “又怕又喜。”回想当初,江之晏起先时怕的,而后盖头掀起来看到夫君。或许又有喜。 总归是嫁给我画出来的人,最喜欢的人。 “但是,我总觉得我是没错的。”喜欢容晨这件事没错。江之晏握紧夫君的手小声道,“如果可以,我想让你见见我哥哥。” 容晨:“如果可以,为夫也想见见夫人的哥哥。” 我有喜欢的人,他对我很好。江之晏想让哥哥看到,让哥哥放心。 从此哥哥他也能去追逐他想要的一切,不必再被他拖累。 想着,江之晏又将目光投向帝后相携走上龙椅,接受百官朝拜的宏大场面。他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全身血液,和心一起沸腾起来。 今日的男主很是俊美,穿着绣金龙纹玄色衣袍,能看得出和夫君是同一种布料,只是甚至是同一种款式,只是一金一银。 头戴九珠冠冕,而容晨少两珠。 皇后是百鸟朝凰的凤袍,布料与他身上的也一样,头顶九头凤钗。 端的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之态。 反正这一对看着,就非常让人安心。 可男主是皇帝,皇帝就会三宫六院。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应该会的吧。要不还是送她一些好玩的东西? 不能送画,他的画都是给容晨的。 “夫人在想什么?”当着众臣的面,容晨凑过去咬耳朵。 “在想送什么让皇后开心点。”江之晏觉得,分享自己的爱人,会很悲痛。 “不用,她是高兴的。”容晨安抚着小夫人。 他亲自挑出来的儿媳妇,是最适合名儿的。不论是聪明才智,脾气秉性还是对权力的渴望。 容名的眼神至始至终都落在眼前,落在群臣身上。从此他是皇帝,挺直背脊,嘴角抿得更紧。 欧阳沁端坐着,眼神闪着不一样的火。 登基大典虽然盛大恢弘,但也真的累人。 尤其是江之晏这种身体不怎么好,平时又不锻炼的主儿。到晚上终于能卸下一身冗杂朝服朝冠,累的全身不想动弹。 “好累啊。”小笨蛋双目无神,任由夫君捏肩。 容晨为小夫人捏肩,“今日是累些,过了今日就好。” 这件事总觉得荒谬。 江之晏抓住夫君的手,回头问道,“夫君,我真的是太后了?” 连容晨都在剧情里只出现过三次,是个配角。或许他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甚至龙套都算不上。 “我总觉得什么都没发生,就走到这一步。” 江之晏是真的没发觉到底是哪里开始不同,然后事情就变成这样。说来也奇怪,他穿到这里,遇到最大的事情,就是嫁给容晨。 可能这就是剧情的力量? “其实发生了许多许多,只是夫人没发现而已。”容晨倒是挺高兴的,那些事情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176章 小夫人知道或不知道取决于小夫人有没有兴趣。 他没有刻意瞒着,只是小夫人太笨。真的一点都看不出,看不出荀衢之后,名儿就已经在部署皇权更替之事。 不过,有时看得多却不代表有用。 甚至会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变得不再如从前那般自信。 第一百四十一章 “搬到宫里,就不需要再跑到外边去了。”江之晏一想到以后都可以待在家里就高兴。 他可以在家里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去面对其他人。 “夫人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为夫可以告诉你。”容晨取来醒花递过来的热方帕,给后颈处抱上。 “舒服~~”江之晏一身疲惫都被这蒸腾的热气带走,一直往后靠。 而容晨也往前挪一点,正好用怀抱接住往后靠的小夫人,手往下伸揉着腰,“夫人想知道什么?” “其实我都想知道,但我也明白你说了我也听不懂。” 容晨轻笑,“听不懂那就是为夫的错。”一边为小夫人按腰,一边说起来。 “停停停!” 这听起来太弯弯绕绕,比如什么六部官员怎么样如何,还有原本皇室那边的阻碍,全都听不懂。 江之晏回身,用手掌堵住夫君的嘴,“别说了,我,我听不明白。” 太弯弯绕绕,权谋这种东西,那都是老妖精老狐狸才能玩得动的,别说一个笨蛋,就连一个正常人都看不透里面的缘由。 “这里倒是和河清海晏很像。”反正听不懂,江之晏就从矮榻上下来,环顾周围。 这里比容府的河清海晏大两倍有余了。 “为夫怕夫人住不惯。”所以都是按照河清海晏的布局来做的,只不过大很多。 容晨费尽心思,将康宁宫和福寿宫打通全都圈起来,圈成这个福寿康宁。他将所有的愿望都倾注在这个名字上。 正如从前在容府住的时候,小习惯。 “确实一样,但也不一样。”布局一样,但因为太过宽敞故而添加不少装饰之物。 还是一样的矮榻,就靠在大大的窗户边。矮榻宽得很,目测一下有三米长,两米宽。中间一个红木小矮桌隔开。 矮桌上还放着一个白玉做的三足香炉,也就拳头大小。香炉一旁是三只喜鹊凑在一起,用红木雕成的木托,上面放着一颗夜明珠。 窗户很大,只要打开就能看到院中的景色。 矮榻对面就是一张床,不过平日都是用明黄色的绸布做的帐子,只要放下就什么都看不到。 再往外就是见熟人的地方。 江之晏抚着珍珠做的帘子,走到前厅,前厅上首中式龙凤双人椅。铺着福纹软垫和靠背,中间一个小桌子。 下面就是左右各三张交椅。 左边的耳室就显得有些拥挤。因为都是书。 掀开面前的珠帘,就是一个直直顶到房梁的书架,书架挡在正中间,故而只能从左右两边走进去。 绕过书架之后,靠墙的两面各放着一个书架,上面全都是书,每一本书都有一块小木牌垂挂,标注书名和作者。 一旁甚至还有登高活动的梯子,可以推来推去。 再绕过一个多宝阁,江之晏才看到最里面的长长书案。书案背靠墙壁放在正中间,左边是书架右边墙上紧贴着书架。 为偷光,书案后边的墙凿出一个圆形的窗户。 “好多书啊。” “都是医书,还有些游记。”容晨从后边跟上来,牵着小夫人的手绕过书案按坐在一张椅子上。 这书案大概是特地定做的,得有三米长。放着两张椅子,左手边放置笔架,颜料宣纸等画画常用的东西。 右手边就是两堆书,还有一些小瓷碟之类的,是夫君常用置放药材的器皿。 “喜欢吗?”容晨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屋里头都是他亲自操刀布置的。 “喜欢。”他很喜欢,尤其是这张很长的桌子。江之晏想到两人能在一张桌子上做着各自喜欢的事情,就觉得欢喜。 “当初为夫新建这宫殿,你猜那群大臣怎么说?”容晨按着小夫人的肩膀,弯腰凑到肩窝深嗅一口。 小夫人好香。明明两人同吃同住,但小夫人身上的香味与他不同,却如此摄人心魄。 “怎么说?”江之晏有些紧张。他不是一定要这些,他更希望夫君好一点。 “说不当行此奢靡之风。”言罢,容晨附耳温声道,“但为夫说,这是给夫人建的。那群大臣又说什么,夫人想知道吗?” “什么?” “那群大臣说,打通两座宫殿似乎不够啊。”容晨说罢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当初御史进言,说新皇登基怎可如此奢靡,枉顾百姓悠悠之口。 后来容晨说,这是给小夫人建的,那群御史立即就闭嘴。他们也觉得,只有这样的富丽堂皇才配得上小夫人。 还有什么悠悠之口?御史群臣不知,那些悠悠之口也是他操纵的。 他想要民意如何,就能如何。 “还是不要了,容名刚登基,还是不要做这些事情。”都说奇观误国,江之晏不想让他们男主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又被人推翻。 “是我做的,又不是名儿。无妨。”若是因为儿子做皇帝就要委屈夫人,那容晨也别当什么太上皇,去街边卖烧饼好了。 第177章 江之晏从前从不曾想过这些,有时候只觉得好看。这时再看富丽堂皇的宫殿,每一样熠熠生辉的宝物都好像成了将男主推下皇位的罪魁祸首。 第一次站着都觉得恐慌。 “好了,不闹夫人。这所有的东西和钱银,都是为夫私库出的,和国库一点都没有关系。”老实说,国库的那点东西,容晨还看不上。 江之晏挠挠头,“那是不是没事儿啊?” “他们管天管地,还管得到为夫的私库不成?”容晨将小夫人扶起,“过几日于青一家要过来了。” “什么?!” 听到这话,江之晏眼睛一亮。 于青! “她,她要来了?”江之晏一把握住小夫人的手,攥紧夫君的手, 于青,一年多不见他,那个活泼虽然话多但可爱的女子。 “嗯。”容晨没想到小夫人会这样欢喜。点点头道,“本来是想登基之后来的,可于青的嫂嫂六月份刚诞下一子。那孩子年幼,故而就推辞一段时间。” 其实不然,本来是于家是要过来的。但却被容晨告知,还是十一月过来的好。, 名儿虽说是他儿子,但更是皇帝。 为了让名儿对于家不生嫌隙,还是决定让人登基之后过来。 “那于青成亲吗?”江之晏思索。 两人已经不见一年多,不知于青现在可是还如从前那般跳脱可爱,背着一个行囊就能上路远行。 不知她是否也有心仪之人。 “听说是不曾。”容晨牵着小夫人往外走,叹道,“于青的性子跳脱,她父亲也不是一般的江湖俗人,不会逼着她一定要嫁人。他的兄长和姐姐,都是极好的。” 于青,可以说是于家的掌上明珠,于家是十五年前离京的。那时候于青才刚出生。 “于青有几个哥哥几个姐姐啊?”江之晏心中好奇。 容晨:“于青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于连的大公子名叫于蓝,大小姐名叫于红,二公子名叫于白,于青最小。” “都是颜色!”江之晏讶异,取名那么可爱的吗?忍不住笑弯眉眼。 “于连和他的妻子是位妙人,等夫人见到就会知道的。”容晨回想从前,颇为感慨。 也确实许久没见于连了,潇洒自在的于连觉得京城官僚腐败,他掌权之后,于连便抽身带着一家扎进江湖,不问朝堂之事。 此番于连回来,也是要见一见小夫人。 “夫君跟我说说他吧?”江之晏觉得能教出于青那么有趣的女儿,这位于连肯定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容晨牵着小夫人到床边按坐下,“先洗漱,躺下去后为夫再跟你说,可好?” “好!” 每次夫君讲瓜或者是故事,江之晏都没有失望过,好像原本是一件小事,那这是精彩异常,跌宕起伏。 大概是容晨声音太好听,或是语气太富有感情。 醒花他们四人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江之晏一看醒花他们,将好消息分享给他们,“你们知道吗?于青要回来了,说是下一月。” “于青?”朝云有些奇怪,看向醒花。 他和凉桥都是最近才回到大人身边,故而只有他不知道于青是谁。 “于青啊,是于连的小女儿啊。”江之晏忍不住提醒。 倒是凉桥先反应过来,问道,“可是陛下的师妹?” “对对对!”江之晏笑得越发欢喜。那可是他穿进漫画里,第一个交的朋友。而于青很厉害的,总是舞剑舞枪给他看。 一说那位,都记起来。 “那是好事啊。”醒花接过夫人漱口的茶水,说道,“夫人很高兴。” “是啊,要见朋友了。” 容晨只是温笑着看着小夫人。 等床帐放下,只有两人。 江之晏翻身一滚,滚到夫君怀里。面对面这样,手搭在腰上,“夫君,你快给我讲讲以前吧。” “我母亲也就是你的婆母,是骠骑校尉的女儿,是习武的,性子爽朗大方。我父亲也就是你公公,他是从文的,乃桑洲知府,也是正元十三年的探花郎。” 江之晏感慨:“那公公也是极厉害的啊。” “是啊,都是极厉害的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为夫幼时在桑洲长大,于家也是桑洲的。于家堡是桑洲最大的镖局。为夫与于连襁褓之中就认识。我随父亲习文,跟着母亲和于家伯伯习武。我那剑法便是学的于家。” 容晨语气中颇为怀念,“为夫在桑洲一直到十二岁,随父亲进京述职。那时候顾国公把持朝政,先皇昏聩百姓民不聊生。父亲对朝堂乱象不忿,多次进言被先皇冷落,容家势微。” 那时候容晨不过十二岁,看父亲郁郁不得志,母亲也唉声叹气的样子,心中疑惑。 既觉得顾国公把持朝政,颠覆朝堂,为何不出手抵御亦或是推翻?若觉得皇帝昏聩,那就换个不昏聩的上去不好吗? 只是唉声叹气,又有何用? 而后母亲病故,父亲辞官回到桑洲,不到一年父亲病故。彼时容晨十五岁。 那年桑洲大雨连下了十几日,水灾并发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州知府多次进京请求朝廷赈灾,折子都被驳回来。 容晨葬下父亲后看着护了十几年的百姓,家破人亡甚至易子而食。 第178章 那日还是大雨,他站在被冲毁的堤坝上望着眼前的炼狱,湍急汹涌的水流卷走不少人的尸体。 其实要救灾不难,但朝廷却视若无睹。 桑洲若不是有于家堡护着,死的不只是十余万人。于家堡简直是倾尽家底在赈灾。 “天理何在啊,朝堂那些人高坐明堂,他们看到什么?他们的妻儿,可曾被水卷走?没有!” 十五岁的容晨,那是他第一次理智随着堤坝崩溃。他束手无策的站在岸上,湍急的水流不仅卷走尸体,还有拼命求救的人。 “我们于家,救不了多少人的。”于连叹道。灾情太严重,不是他们一家能救下的。 容晨一身傲骨,被雨水打得挺不直,“高坐明堂却不知疾苦,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些人为何为官?只是为了权利?” 天灾无情,但更无情的稳坐庙堂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啊。 于连不知这些绕绕弯子,故而只能如实回答,“不知。” 他家极为和谐,又都是习武的,讲的义气不是那些权谋。 “槡桦,我要进京赶考。” 大约是因从小一起长大,在这一刻于连明白。明白他的兄弟此言何意,半晌后才答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于连其实不太懂现今局势,但他知道容晨要去做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或许天下会因此变好,或者变坏,他不懂。 但他觉得,兄弟要肝胆相照。 所以,容晨和于连还有于夫人一起进京。 科考,中状元到后来娶亲,于连和他的妻子不知为容晨挡掉多少暗杀。 名儿生产那一次,顾国公算准他不会抛弃灾民而不顾,就将他调出去赈灾。 等容晨回来时,他第一次看见于连红了眼眶。他说,他没能保住弟妹。他怎么都想不到稳婆会杀人。 也想不到一个以救人为己任的太医,会害人。 容晨安慰着,因为江湖与朝堂的纷争是不一样的。一个一把剑或是一杯酒就能泯恩仇的地方,和这个你死我活的虎狼窝,比不得。 后来他那一日被顾国公用栩栩的灵位要挟,进了国公府差点没命。是于家夫妻相救,最后还抢出栩栩的灵位。 政变成功之后,于连就离开了。 槡桦不喜欢这个地方,容晨便还他于家的一切,亲自送人离开。 从此,他在京城这个父亲失意,母亲郁郁而终的京城再无知心好友,只有他和名儿。 江之晏听着夫君的话,眼眶忍不住泛红。 原来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从前,都有自己成长的轨迹。这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不是他们只截取看到的那一点。 他的夫君,似乎从前过的也不怎么好。 “夫人,跟为夫讲讲夫人的过去吧?”容晨能将夫人原来的身份查的底朝天,却从不知夫人那个地方是何等情况。 “我?” 江之晏想不到什么波澜壮阔的事情,听着夫君的心跳说道,“小时候我很活泼,哥哥说每次别人想要抱我,我都不会哭会笑。哥哥还说,那时候真怕我被人抢走。” 因为自小最好看,所以那群亲戚都好喜欢抱他。 “为夫到现在都怕夫人被人抢走。”这话容晨可不开玩笑。但凡他只是一个官职低微,毫无权势的人,他都无法正视夫人。 哪怕得到,也会担心害怕被抢走。而这样的担心害怕,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情,最后全都报复到小夫人身上。最后要么被抢走,要么香消玉殒。 小夫人这样的性子和样貌,要么就将自己束之高阁,永不见人;要么就要被天下最高最稳的权势护住,将他高高捧在手掌上。 让天下人都可望不可及,只能仰望这颗最璀璨的宝石。这样,天下人会生出敬畏,敬畏便是最好的保护伞。 “我那时候并不知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后来有一次我跟着家里人出门。我站在地下商场的一个卖花的摊子前。母亲和父亲在买花,没注意到我。突然冲出一个人把我抱起来就跑。我那个时候吓坏了,连哭都不知道。” 之所以印象深刻,大概是因为阴影太大了。 “不过还好,那人把我抢走没走多久,就被人找到。”这也是他第一次恐惧人群,所有人都涌过来,围着他。 那种掉入深海的恐惧感,让他的心脏骤停。 容晨察觉到小夫人的情绪,轻轻拍着背安抚着。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心理阴影,我爸妈也是。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带我出门。我没有上幼儿园,都是在家里也不想见任何人。后来看心理医生,能稍微见一点人后,家里还是觉得我这样不好,就安排我去读小学。” 就是那一次看,那一次真的让江之晏一回想就浑身轻颤冒冷汗。 “那一次,我被学校里的一个打扫的人追到厕所,她把我绑起来嘴里塞着抹布。头上盖着垃圾。” 江之晏回想,记忆还是如此深刻。嘴里抹布的味道又涌现,忍不住想干呕。 “那个时候,被塞进桶里然后是纸箱。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就没有再出门。在家里学,我哥哥成绩很好,是他在教我。后来爸妈去世,就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哥哥对我很好,我因为情况特殊,只会在每次需要考试的时候去学校,每次我到学校总会遇到很多奇怪的人,哥哥会保护我。我太习惯一个人待着了。” 第179章 哪怕到现在,若是将他无缘无故的扔在一个地方,他都会吓得浑身不敢动弹。 “夫人莫怕,以后都为为夫。”容晨想,按照小夫人所说的,他的舅兄做到了第一点。 “其实我这辈子很幸运。”说真的,如果不是穿到漫画里遇到容晨。江之晏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是个什么打算。 他不能一直连累哥哥,所以,他决定在哥哥结婚之后就搬走。但搬走之后该怎么样,他还是不知道。 “夫人,后边有个荷花池可以钓鱼。明日一起去钓鱼。”容晨觉得这个话题不是很好,会让小夫人不高兴。 转移话题。 江之晏轻轻嗯一声,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之中。从前他不喜欢这样甚至有些害怕,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开一个小夜灯。 但现在不需要,身边的人给他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这是我画出来的人啊,是容晨啊。 翌日一早,已登上后位的欧阳沁伺候完陛下就起身过来福康宫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来得早就在外头等着。 “皇后娘娘。” 醒花吩咐人搬来一张交椅,福了福身子请罪,“皇后娘娘,太上皇和太后娘娘还未起身。” “无妨。”欧阳沁并不恼怒,被青西扶着坐到椅子上 她虽是皇后,但太后是长辈。 而新帝也知江之晏起得晚,故而是等下朝之后才过来,打算陪着父亲和就江之晏一起用早膳。 江之晏睡醒,新帝刚到外头。 等江之晏被夫君洗漱好从安逸的方寸拉到男主和男主媳妇跟前。 进去之后,四个人一起用膳。吃的都挺好的,宫里的厨子还是容府跟来的。 “太上皇,太后,陛下。”皇后站起身,对着三人福了福身子说道,“按照规矩,新帝登基要准备选秀了。” “辛苦皇后了。”容名还想说什么,银红就进来。 银红进来,在陛下耳边嘀咕几句。 众人只见容名脸色微冷。 “父皇,朕前朝有事,先行告退。” “去吧。”容晨点头。心道:也不知名儿是不是真的要打。 等皇帝走后,容晨一个外男也不便在后宫妃嫔面前。随即站起身,走进内室道,“夫人,你与皇后去厅上说罢。” 江之晏:“哦。” 小笨蛋带着皇后走到前厅坐下,他坐上首的位置,皇后坐下面第一排右手边。 “选秀之事,臣妾想问太后娘娘有何指示。”按理说后宫有太后,太后若是不交权,皇后就不能越过太后。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后宫之中,有两个印章最重要。第一个是凤印,第二个是孔雀印。若后宫之中,太后掌权那凤印就会在太后手中,皇后退而持孔雀印。 持孔雀印的皇后无统领后宫之权,只能算是协理。 前朝后宫,都是重孝道的 皇后这话是在试探,因陛下并未说要她来管制。可她是皇后,她不喜欢那个孔雀印。 陛下不想担个不重长辈的坏名声,那就只能让太后自己交出管理后宫之权。 这种事情是她这个皇后该做的。 “这事儿我不是很懂。”江之晏求助的看向醒花,他不知该怎么应对。 为什么男主选秀,要他来操心啊? 醒花一步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太后娘娘身子不好,故而这些事情只能劳烦皇后娘娘了。” 容晨在内室找东西,从大木箱里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的金盒子。盒子外头还雕着五只凤凰,“拿出去,给皇后。”希望亲自挑出的儿媳,能懂他的暗示。 再看乱糟糟的大木箱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叠放在一起,无奈摇摇头,弯腰去整理。 “是。”凉桥接过凤印走出去。 醒花看凉桥端着凤印出来,眼神示意交给皇后。又折返回去,在小夫人耳边说道,“夫人,您就说您身体不好,后宫之事还是交给皇后娘娘才放心。” “我身体不好,后宫之事还是要交给你才放心啊。”江之晏磕磕巴巴的说完,又看一眼醒花。 看醒花满意的神色,想来自己没说错。 皇后亲手接过凤印,高举凤印跪地额首道,“谢太后娘娘。” 果然,太后是个不爱管事儿的,这样她就舒服些。后宫还是在她的手中安稳。 “臣妾稍后会将孔雀印送过来,谢太后娘娘。” “不客气。”江之晏笑得眉眼弯弯。 他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交出去的是什么,或许明白但也不在意。 对于江之晏来说,所谓的权利他根本没手段和脑子去驾驭,毫无作用。还不如一碗粥来的实在。 皇后见太后娘娘这一笑,竟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心情好不少。 等打发走皇后,江之晏满心欢喜的回去找夫君,就见容晨蹲在百宝箱跟前在收拾整理那些小玩意。 “夫君,你在做什么?” “收拾一下。”容晨拿起一个眼熟的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块蓝宝石。微微皱眉,将宝石取出。 拳头大的宝石在容晨的手掌里都显得格外的硕大,沉甸甸的。 “夫人怎么将它放在这里。” “都是一股脑的丢进去啊。”江之晏接过宝石。那么大的一颗,让他拿得双手接过来。 第180章 容晨扒拉几下,又看到一块红宝石,“那上次为夫给夫人摘的星星,也在这里随便丢。”有些无奈。 江之晏小声辩驳,“就是随手。”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所以就随便丢了。 这个百宝箱里都是容晨送的礼物,但他要多爱惜东西也没有。甚至平日里都没有拿出来把玩过。 容晨也不曾怪罪,夫人对这些身外之物不重视。 “走吧,为夫陪夫人去钓鱼。” 进宫之后的日子并未有太大改变。只不过换个更大的地方住。身边伺候的还是只有四人,只不过可以时时刻刻和夫君在一起。这一点就让人欢喜。 他钓鱼时容晨在一旁看医书,他画画时,容晨在一旁准备药材。虽然这些药材最后都会进他的肚子里。 江之晏惦记着于青过来的事情,好容易熬到十一月,接到信说明日到。 那一晚更是高兴的睡不着,江之晏难得起个大早,不到就巳时一刻就起身。拉着容晨出宫去,就在城门口迎接于家一家人。 “夫君,来了吗?”江之晏坐在马车里,是夫君说不许他出去的。只能在马车里等着。 “快来了。”容晨骑马,微微俯身凑到窗户边安抚道,“夫人莫急。” “阿晨!” “阿晨,你看我是谁啊!哈哈哈哈哈——”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容晨直起腰眺望。马蹄声纷乱,魔音贯耳,但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阿晨啊~~猜猜我是谁啊!” 江之晏在马车里时看不到人的,只听到一阵马蹄声凑近。爽朗的男声听起来大约是有三四十了。 “阿晨,你怎么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么英俊帅气风流倜傥!” 听到这话,马车里的江之晏勾起嘴角:是啊,那可不!那可是我画出来的容晨啊!当然是英俊潇洒。 “你却有了白发。” “唉,怎么可能没有白发,我家里那几个崽子真的是一点都不省心。老早就有了!一个个把老子爹气死。” “晨叔,阿爹!” 这声音江之晏熟悉,是于青啊!忍不住想掀开车帘去看好友,却又怕惊扰外边的其他人,伸出的手缩回去。 算了,还是等于青过来。 于青骑马过来,看到那马车就知道江美人在里头。直接翻身一脚踩在马车前厢上,一个身姿矫健钻进去,“江美人!” “于青。”突然被人闯进自己的小世界,江之晏却因这人是于青,并没有害怕的情绪。反而笑吟吟的,“你来啦。” 钻上马车就看到这张脸,于青怔神。哪怕见过也不得不沉迷于江美人的美丽,那种世上难寻的美。 “怪不得他们说你是大容朝的明珠,至宝。”于青喃喃自语。 闻言,江之晏只是笑着摇摇头解释道,“都是他们胡说的,你还好吗?已经分别一年多了吧。” “还好还好。” 于青回神,但也没有完全回神。双手托着下巴,撑在膝盖上静静看着江美人。眼神里是赤裸的毫不掩饰的赞叹和惊艳。 一年多,她日思夜想的一张脸。中秋时,她和家里人赏月。仰头望着天下最美的月亮,想到的是这样的月亮,却比不上江美人的脸。 “我回去之后跟我阿爹阿娘说,晨叔娶了位极美貌的男妻,美得令人不知怎么形容。”于青似喃喃自语又似跟江美人说,“我阿爹还问:是什么样的美人啊!”说这话,还沉下声音,装作是男子的声音。 逗得江之晏笑意盈盈。 “我就指天上的月亮,说比月亮要好看哩!” 江之晏:“哪里有人比月亮好看的。” “我阿爹阿娘也是这样说,还有哥哥嫂嫂姐姐都不信,哼!”任于青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只当她胡说。 现在好了,过来京城,他们可以看到江美人! 他们就会知道,从前的嘲笑有多浅薄。江美人就是大容朝最美,值得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至宝! “青儿,你怎么一来就钻进马车里。”于夫人敲敲马车的门框。 “走,我们去给我阿娘看!”于青凑到门口,大胆的掀开车帘,“阿娘,你快来看仙子哩!” 于夫人闻言,只觉得好笑。探头看进去,得见那藏在马车里的人时却一愣。 江之晏垂眸,感受到一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适的别开脸,忍不住看向于青。 “阿娘!阿娘!”于青见阿娘怔在原地许久,正如她那时一样。那股子骄傲一下就冲出来,又喊一声,“阿娘啊!你怎么也呆着了。” 于夫人回神过来,由衷感慨道,“果然是比中秋的月亮好看哩。” “是吧是吧!”总算有人跟自己是一样的想法。于青可算是扬眉吐气,之前家里人还老是嘲笑。 现在好了,都折服于江美人的美貌! “你便是弟夫吧?”于夫人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那人。 她从前也时常在京城里上蹿下跳,飞檐走壁的。怎么从不见有一个孩子美成这样。 江之晏:“是。” 这声音听得于夫人都忍不住摸摸后颈,好软啊好糯啊。怎么嘴角的笑意压不住啊,虽然很怪但是真好看。 而江之晏也趁这时候打量一眼于夫人。是一位极潇洒的女子,头发扎起高马尾。但或许是一路骑马风尘仆仆,有些凌乱。但凌乱也是好看的。 第181章 眉目不似其他人看起来那么柔和,是有些凌厉的美艳。一身红褐色的短打,干练。 江之晏能看出,这位于夫人年少时定是一位美人。 “哎呀,我,嘿嘿嘿。”于夫人看着那张脸,不自觉笑出声。 本来舟车劳顿,一路骑马赶路十几天。但一看到这张脸,这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浑身上下一个舒坦。 小笨蛋觉得,于青很像她娘亲。尤其是如今的神态。 “怎么了?”于连凑过去,却不知琳妹在看什么,看的这样出神。还自己一个嘿嘿的傻笑。 但于连虽然好奇,但没有探头去看。到底是弟夫,也不好唐突。 他虽然莽撞,但不是不懂礼。 “夫人。”容晨拽一下缰绳,驱马挤到马车前。探头说道,“夫人,这便是于连,也是你的于伯。” “别叫我伯啊,叫我哥!伯多老啊!”于连反驳,“我本来看着就比你老那么多,你好叫弟夫叫我伯!不安好心。” 听到夫君的话,江之晏从马车里探出身来。正好看到那位和夫君说话的中年男子对上视线。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位于连扎着发髻,发髻中可见零星的几根白发。样貌周正,看得出年轻是是位英俊的帅小伙。 不过现在看着也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里面是满满的赤诚。 虽然脸有皱纹,但却很显年轻。大概就是精气神,挺拔得像是一树松柏。 这样的人,哪怕老了也是精神矍铄的。 而于连见到江之晏,微微错愕了几个呼吸。随即礼貌的挪开视线,不敢太过唐突。反而拉过阿晨,两人骑马往路旁去。 “不是,真是你娶的?”于连忍不住回头看,又小声询问,“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耶,你娶他啦?” “是啊。”容晨怎会不知于连是何想法,点头道,“此事说来话长,等回去我慢慢细说。另外他与我是两厢情愿,不是你想的那样威逼利诱。” 于连虽然知道阿晨不是会仗势欺人,强抢民男的人。但架不住这位实在是美丽,再看这张脸,什么事情做不出啊。 “好了,先回容府。” “我们回去啦,江美人!我哥和嫂子明日到,真想给你看看我的小侄子,奶呼呼的一个!” 待醒花将,马车帘子放下。江之晏才放心下来,和于青说话。 两家人没有进宫,反而去了从前的容府。 进宫规矩太多,不习惯。 回去后,于夫人和于青绕着江之晏在后院说话。容晨和于连在前院喝酒聊天。 “你真的不是强取豪夺?”于连入嘴的酒都不香醇了。 到底还是怕阿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自然不是!”容晨无奈。 将娶小夫人的缘故和过程细细说个明白,当然,也隐瞒小夫人已经换了个芯儿的事情。 听完这话,于连的心才稍稍放下。看来不是强取豪夺,那就好那就好。 “哎哟,我怕你想不开就强迫人家。”于连总算觉得杯中的酒有酒味。大手一挥,啪一声拍桌,“话说,那么美的人居然被你娶了,真不愧是你啊阿晨!哈哈哈哈哈——” 又是爽朗的标志性的笑声。 “是夫人愿意嫁我。” 容晨无奈,摇摇头。 而江之晏被两位太过热情的人围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紧张的捧着手里的茶盏,轻声道,“你们尝尝这茶,是三清茶很好喝的。” “喝喝喝。” 不得不说,于夫人和于青真是一对母子。此时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说不上色眯眯,但也直勾勾的盯着。 “真好喝。”于青随口喝完,又敷衍的夸一句。又是双手托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看着江美人。 “江美人你真的好好看啊。” “是啊是啊。”于夫人点点头附和。 这母女都将江之晏的脸给看红,低下头摇摇头道,“你们要不要吃点心?我让醒花和凉桥去做。” “没事没事,什么都都行。” 宫中的新皇刚下朝,正要去寻父皇。询问他攻打南疆之事,到这里却扑了空。 四个奴才和二人一早就离开皇宫,出城去了。 “是于伯伯来了。”听说今日是十一月初三。容名此时才想起此事,最近前朝事忙,都迷糊起来。 “是。”银红在后边点头应是。 容名垂眸,父亲情场得意。不论是情场还是好友,总能有一个推心置腹的。而他,却总是孤家寡人。 羡慕吗?倒也还好。 “陛下,那是回去吗?”银红见陛下就在此处坐着出神,只能斗胆出声。腰越发弯下去。 “不了,到园中走走吧。”容名看着父亲费尽心血造出来的宫殿。 这里景致确实不错,闲来无事逛逛也好。 “喏。” 银红跟着陛下在宫中闲逛,心里却多少有些顾虑。陛下的心他看得出,虽然在身边伺候不久。 他近身伺候,很多事情一眼就能分辨。此事全世界都瞒着小夫人,瞒得很好。 今日他们都在容府住下,早就准备收拾好。 江之晏看着曾经住过的地方,还如往常一样。心生感慨,抚摸着矮榻上的小桌子。桌角还有上次留下的深绿色颜料。 第182章 “夫人。”容晨从后边抱住小夫人的腰,咬着耳朵问道,“怎么了?” “其实我觉得住容府也挺好的。”江之晏感慨。 “是因容府没有名儿和儿媳?”容晨轻笑。 小夫人的心思真是一猜一个准,小夫人从不擅掩盖自己的情绪。表情,眼神,声音都在告诉全世界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这样也很好,容晨很喜欢。 “嗯。”被戳破的江之晏耳垂一红,低下头呢喃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那到底是你的孩子。” 但是他怕啊,真的怕。尤其是在知道剧情后。他不怀疑容名是个好皇帝,毕竟哥哥看完剧情也是那么评价的。 哥哥总不会骗他,但他杀人如麻。自己又是个后妈,按照常理来说,哪里有继子能和后妈和谐相处的。 小笨蛋心想:这些年大概是因为容晨,所以男主才没有弄死他。 “无妨,你还是我夫人。名儿有分寸的。”容晨含住小夫人的耳垂喃喃,“而且,现在的名儿他先是皇帝再是我儿。” 人一旦坐上那个位置,身边的伦理关系也不纯粹。 皇帝这个身份,会高于其他身份。 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的权利。 “是啊,已经是皇帝了。”江之晏感慨。 按照原来的剧情,男主会一统四海。但他记得没怎么看过容晨出现,那容晨就可能是和他一起安安稳稳的在后方。 这样真好。 “夫人每每说到名儿当皇帝,总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感慨,而不是惊讶。” 容晨大概猜到,夫人或许是从以后来的。这样才有机会通晓名儿当皇帝的事情。 “夫人,为夫在后人口中,是怎么样的?”容晨突然想知道,抱紧小夫人感慨。 “寥寥数语。” 江之晏握住腰间的手,说道,“其实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有几句。” “既如此那就好,那名儿的功绩必能盖过为夫。”那名儿这个皇帝当的是不错,容晨轻笑。抱紧小夫人,“为夫此生有夫人足矣。” “我也是啊。” 说来也有趣,第二日时江之晏就能看到于夫人还有于青一起耍枪。 还是从前的那个亭子,不过今日没什么太阳。天空阴沉沉的,整个园子只有松柏还绿着。 “好!”江之晏坐在亭子里探头,一边鼓掌一边感慨道,“醒花你看,果然是好看啊。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醒花附和。 那头,于连许久不见容晨,想着两人好久没有切磋,早起就拉着人上来比划。 现在两人刚停手,都是一身的短打装扮。 容晨一身的顺圣色,挺拔如竹,正用熄墨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手,随口说道。“槡桦,我有事想托你帮个忙,关于夫人的。” “什么事还用得着那么说?弟夫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于连捞过朝云送来的方帕,胡乱的在脸上抹几下。将汗水抹干,才长长舒口气叹道,“你这些年功夫是一点都没落下,从前我打不过你,现在还是打不过你。你事情那么忙还要去打仗,怎么就一直没退步呢?” “是正事儿。”容晨将帕子递给熄墨,走过去正色道,“夫人身体不好,你时常走镖在外听的传言也多,若是有什么宝贝药材,不拘多少银钱,就算需权势去要也可直说。只要能弄来,便好。” “包在我身上!”于连一拍胸脯,高声道,“弟夫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这个做伯伯的自然是要关心的!” “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于连揽住阿晨的肩膀,“只是,我怎么不见名儿来啊。” “他如今是皇帝,政务繁忙哪里有空玩乐。从前他也不爱玩的。”容晨似乎是想起什么,嘱咐道,“名儿或是今日或是明日就会过来,你不要如从前那般对他。该行礼行礼,不可托大。” 倒不是容晨嘴碎,只是槡桦的性子就是这样,不会去想太多。 即使不同往日,名儿已是帝王,不该按照从前那般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去说什么。 “难不成他当个皇帝,就不是你儿子了?不是我侄子了!这这....”于连收回搭在阿晨肩膀上的手,双手抱臂冷哼道,“难不成皇帝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连爹都不认了?” 容晨只问,“你听不听我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于连不耐的摆手,赶紧溜着去找夫人他们。 懒得和阿晨说,总是这样畏畏缩缩的,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他不是不往心里去,而是觉得烦。 这就是于连不喜欢这里的地方。 空寂多时的容府突然热闹起来,江之晏看着于青,她叽叽喳喳的跟于夫人说着什么。又转头跟他说走镖遇到的趣事。 江之晏听得笑意盈盈,一边因着这些趣事惊呼出声,表现出该有的情绪。 说句实在话,谁不喜欢一个会倾听的人呢? 容晨为小夫人斟茶,说到一些地方的特色习俗,还会出声帮忙解释。 两家人真是其乐融融。 令容名刺目。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容名从宫里身着便服出来,到这里,远远的看到这一幕。 亭中几人笑语晏晏,和谐得像是一家人。而他站在一旁,倒像是个旁观者。神色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第183章 此时的容名已经不着浅色,而是一身明黄色。 这种颜色,在太阳下格外显眼。 故而还没站一会儿,就被人发现。 “名弟!” 容名正要转身,从背后一股力量扑过来。整个人也朝前踉跄一步,但最后还是尽力站定住。 “名弟!” 于蓝从背后揽着名弟的肩膀,完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他。胆大妄为的勒住脖子往后倒,“名弟!” “蓝,蓝哥!”容名回神过来。 从小到大,叫他名弟的就只有那位背着他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被父亲和于伯伯骂了还会笑嘻嘻的给他煮鸟蛋吃的于蓝。 “仙儿你快来看呐,看我的弟弟!”于蓝显然还不知被他勾住肩膀的人是什么身份,拉着人走到妻子面前,“你看,这就是我时时跟你提及的名弟,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风度翩翩啊!” 于蓝是把学到的词汇全都用在名弟身上了。 仙儿捂嘴轻笑,点点头。她眼里满满的都是丈夫,甜美的长相因为笑容越发喜人。 “蓝哥。”容名心里突然舒畅起来。并不曾怪罪,反而还能说笑,“蓝哥你怎么,怎么来了?” “我娶媳妇咯,而且还生了孩子,要给你们看。你们都是读书人,可不要再跟我儿子取个什么颜色的名字!”于蓝说完,还看一眼亭子。确定里头的人听不到之后,才小声嘀咕。“别跟我爹一样,拿颜色敷衍我们。”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走出去,人家叫我们什么?叫我们画碟。就是那调色的画画用的碟子。” “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你老子坏话呢!”于连一个轻功飞过来,正要抬手去揪儿子的领子。却被身后跟出来的夫人一声轻咳给制住住。 于连悻悻收回手,“琳妹我不敢了。” “好端端的干嘛这样扒拉在你名弟的身上。” 作为家里的主心骨的于夫人一个眼神,儿子就得乖乖就范。 “无妨,于婶婶。”容名拱手请安,“于伯伯好。”方才的失落也没有那么强烈。 几人一起在亭中坐下,都是四个长辈坐着。其他小辈围在周围,或是一起说话或是喝茶吃点心。 十一月已经冷下来。 一阵风吹过来,江之晏忍不住打个喷嚏。 “啊秋~” 这一声喷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容晨伸手把脉,微微蹙眉道,“怕是要着凉。让醒花去熬些热姜茶过来给你喝下,去去寒气。也不能再在风口上带着了。” 这亭子到底四面透风,太冷。 “江美人,你没事吧?”于青担心。此时看江美人和从前不一样,脸色不如从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们先顽,我带夫人回去休息。”容晨起身。 可江之晏还没跟于青说完话,她们母女说这些可好玩了。有些恋恋不舍的看向夫君,试图得到一点纵容。 岂料夫君摇摇头,以示坚决。 见此,江之晏没有坚持,随夫君回去。 于家一家都是不拘小节的,容晨没敢叫他们在京中多待。偶尔一次的叙旧是能引人感慨,但长久如此,是对皇权的藐视。 尤其是于蓝对名儿的态度。 容晨对于家看重,故而为其计之深远,不敢叫他们在京中多待。略微歇了半月就让人回去。 今年的初雪来的又急又凶。 才十一月末,雪连绵下起来。 都说瑞雪兆丰年,新朝建立第一年就遇上那么个好兆头,百姓对新朝越发有好感。 到新年前,皇后已经将要选秀的名单定好,送到江之晏手里。 “我,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江之晏坐在上首的交椅上,手里揣着一个大红色名单。忍不住看向那个书柜背后。 方才夫君说他一个外男不适合在这里见皇后,所以才躲到书柜后边,但他不知该怎么应对。 “太后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啊这?”江之晏看向书柜那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太后娘娘。” “就,就随你。”江之晏实在是无能力为,这一串名单。随便翻翻看,却在名单的头几名里看到顾汝素的名字。 还以为是看错,在看到礼部尚书之女顾汝素,明白自己没看错,果然就是那个老乡。 只是她也要选秀吗? “太后娘娘,怎么了?”皇后娘娘微微蹙眉,太后是对自己的名单有什么意见? 只是这名单已十分周全,难不成还有什么纰漏? “没,没什么。”江之晏合上手里的名单,垂眸道,“我也看不懂这个,按照你的想法去就好。” “是。” 容晨躲在书柜后,却能从缝隙里窥见那位皇后娘娘的神情。看到皇后在小夫人露出疑惑时的神情,微微蹙眉:看来她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将人送走后,江之晏抚着心口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为何,从前的男主媳妇很温柔的,但自从当皇后之后就不一样了。为什么不一样却说不上来,只觉得很奇怪。 想不通。 “夫人。” 江之晏见夫君从书柜后走出来,也跟着站起来身走过去,“夫君,你表情好像有些奇怪啊。” 今天的夫君看起来神色不同。 第184章 “夫人。”容晨脸色一沉,双手按在小夫人的肩膀上,沉声道,“夫人,不论如何,不管皇后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也不要去做,知道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皇后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小笨蛋猜不透夫君此言何意,但他向来是听人劝吃饱饭。既然夫君这样说,那到底有他的道理。 “我知道了。” “在皇后面前,只当做是个外人,别听别信。”容晨又忍不住嘱咐一句。 毕竟小夫人耳根软又心善,保不齐皇后说几句,小夫人又傻傻的下套。 皇后是个聪明人,又一直在皇帝身边。她肯定能看出什么,但又一定不会说。到时候小夫人肯定傻傻的成为后宫利用的工具。 后宫现在只有皇后一人倒也还好,只要人一多就是各种麻烦。 这也是容晨不当皇帝的原因之一,他怎么舍得让小夫人与那群人争斗。 “你放心,我知道的!她说我就笑,她叫我我就说我身体不好!”社恐没有别的本事,但三句之内结束话题的本事可大得很啊。 江之晏拍拍胸脯保证。 “为夫信你。” “只不过我在名单里看到顾汝素的名字,夫君你记得吗?是那位和我一起来的老乡。”江之晏担心。 后宫一群人争宠,她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要是真的进宫的话,要是被欺负可怎么好。 一说起这个,容晨的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那原来温和的神情,牵着小夫人往内室去,笑道,“夫人担心这个做什么?”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要是出事怎么办?”自从知道她也是穿越进来的时候,江之晏就对她格外关注。 如今看她要选秀,自然是担心的。 “夫人怎么不担心担心为夫?”容晨将人按在矮榻上坐下,面对面按在小夫人的肩膀上,“夫人关心她做什么?” 江之晏:“到底也是熟人。” “若是按照顾尚书的意思,是绝不允许她进宫的。但顾汝素还是进宫了,大抵是她自己求来的。” 容晨将小夫人揽进怀里,拍着后背安抚道,“夫人,人生漫漫,说短也就从是走到非,说长便是从小走到老。她决定进宫,便不会后悔的。不必为之可惜” “你说得对。”说不定她也是想要权利呢? 江之晏从前可没少看小说漫画,那些穿越的女主都会进宫,然后宠冠后宫最后生下皇子,成为太后。 辉煌灿烂的一生。 “夫人,顾汝素进宫之后,最好不要见。若一定要见,也不可轻信她的任何话,别被她当做踏脚石。”又是担心的一天。 容晨感慨:小夫人太单纯怎么办?那就只能他劳心了。 “这个我知道,醒花说过她不是好人。” 有些意外,容晨问,“醒花说过?” “嗯,那一次夫君还在打仗,刚走没多久醒花突然就来跟我说,也就是你信没来前几日吧。我在抄经,醒花突然跟我说,让我不要接近那个顾汝素,她不是好人。” 说来江之晏也觉奇怪,没头没脑的这句话。后来他问醒花为何如此说,醒花就只是笑。 这事儿容晨想起来,顾汝素曾经让女使给小夫人送过一封信,只是那信没没送出去就被顾尚书拦下。 还好顾尚书拦得及时,救了顾家,否则....... “你在想什么?”看夫君突然出神,江之晏奇怪。 “在想夫人啊。”容晨刚把人按下去坐下去又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 “哎!”吓得江之晏一把搂住夫君的脖子,睁着眼睛愈发疑惑,“可是,可是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夫人知道的,为夫说的不是心里想。”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听到这话,江之晏先红了脸。双颊染红,眸中蓄雾。 他当然知道夫君此言何意。 容晨转身走到床边将人放下,踹掉鞋子爬上床。将夫人圈在身下,含唇亲吻。时而轻轻舔过嘴唇,时而勾着舌尖往外引。 被亲的晕晕乎乎,江之晏攥紧夫君的衣襟。 “夫人,想要什么味道?”容晨含着小夫人的耳垂,含进嘴里轻咬。 江之晏脸红红的,看了容晨一眼。努力想想才说道,“桂花味。” 闻言,容晨倾身探手拉开床头隐藏起来的抽屉。抽屉打开,里面满满当当整齐排列着九个放香膏的景泰蓝胭脂盒。 每个上面的花纹不同,也对应不同的香味。 “找到了。” 容晨拿起那个桂花花样的胭脂盒。 闻到馥郁甜香的桂花香,江之晏的脸被桂花香甜的越发红,好奇怪啊,最近夫君总是拉着他做这事儿。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十二月的天气,外头已经飘下大雪。但殿中却暖意洋洋,似在春夏交替之时。 江之晏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这烧得旺旺的地龙热,还是因为此时的情事。 一滴汗水砸到鼻梁,又顺着鼻梁往下滑。 江之晏表情痴痴的,看着面前耸动的男人。伸手抚上这张他亲自画出来的脸,额头上散落几滴汗水。 是因为情事,还是因过热的温度? 顺着额头的汗水一直往下,江之晏摸过挺翘的鼻子,总是带笑的薄唇。这个男人是他画出来的,真好看啊。 第185章 眼神痴呆,食指指腹在嘴唇边流连。 “夫人。”容晨动作稍缓,不似方才那般横冲直撞。每次小夫人兴起,都会露出这一副痴态。 他轻轻挺着腰,张嘴含住小夫人的食指。 食指被一个湿润的地方含进去,正如自己对容晨做的那样。江之晏回神过来,眼里倒映着夫君。 “容晨真好看。”江之晏痴痴的。 每每听到小夫人的感慨,容晨也就是笑。牵起小夫人的手一直往下探,“夫人看看,看看这里我们是不是在一起。” “是啊,我们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的。”江之晏突然抱紧容晨。 耳朵紧紧贴在容晨的胸口,能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容晨是活的,心跳声如鼓擂,他们会在一起。 但容晨听到这话,神情突然一怔。似是想起什么,随即将小夫人牢牢抱紧在怀里。腰动的越来越快。 “夫人,我们生死相随。” “啊哈~~”骤然加大的力度随之而来的是江之晏承受不住的快感,抱着容晨的手逐渐松开。 “夫君轻些~~” “夫人,为夫轻不了。” 过年的时候,江之晏已经不见任何人,除了祭司之外什么宴席都不参加。连容晨也不出去就在宫里陪着他。 不过于家却送来一根山参,说是有三千年都要化作人形了。 容晨拿到之后宝贝极了,很秦太医一起就商量着制成药丸给人用下。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药丸吃完几日之后,江之晏手脚冰冷的毛病改善不少。至少不会钻进被子里大半天还是冷冰冰的。 选秀定在三月初四,皇后来了四五次请人江之晏,说是请太后一起去毓琉宫一起选秀,给陛下掌掌眼。 当时容晨正好不在,被男主请去御书房。江之晏想都没想就回绝道,“我身体不好。” 他连除夕宫宴都没去,怎么还要去那群人面前丢人现眼。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您到底是太后,还需您来掌掌眼。”青西说罢,又偷偷看一眼这位太过年轻的太后娘娘。 心道:更美了。比初见时更美,面色也好一些。 “我不行,这天太冷了不去。”江之晏盘腿坐在矮榻上,没骨头似的斜靠在松软舒适的靠枕上。 心里想着容晨的嘱托:不要听皇后的所有话。 青西见说不动,只要应声退下。 等人走之后,江之晏才嘀咕抱怨,“皇后三请四请的,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坐镇什么选秀,她和她老公自己挑不好吗?又不是给我选的。” “夫人,你在嘀咕什么?”容晨进来时就听到小夫人一脸不愉的念叨,走过去坐在腿边,直接拉过手就来把脉。 “夫君,这皇后好奇怪。连续三日来请我去坐镇什么选秀,我拒绝再拒绝,她还是过来。”江之晏脾气向来极好,而且人也是有耐心的。 但再多的耐心,都抵不上这听不进人话的皇后。 容晨微微蹙眉在诊脉,安抚道,“许是皇后怕被人多言吧,夫人不必理会。” 这皇后还是把算盘打到夫人身上。 皇后明知其间缘故,却还是让小夫人去坐镇给名儿选秀。有小夫人在,名儿还会选谁? 这个皇后,不想落个善妒的名头,又不想让名儿选太多人,就让小夫人来当工具。 不过这皇后太小看名儿了,为朝局稳固他该选的还是会选。名儿不喜美色的习惯随他,也不会在制衡之外多选谁。 她也聪明,知道名儿这几日都请他去御书房商议攻打南蜀之事。每每都趁他不在,再过来劝说。 容晨又换一只手诊脉,也顺带看了眼小夫人,心道:当然小夫人不是美色,是绝色。 “下次来我就说我在睡大觉,不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烦透了。江之晏眼皮子耷拉着,打个哈切,“春困。” “那就睡吧,为夫在的。” 搭完脉的容晨微微蹙着的眉头并不曾松开。 容晨并不打算将此事告知名儿,而是用自己的名义,吩咐凉桥送四个新鲜摘下的水蜜桃到皇后宫里,其他一概不言。 而容名听说此事微微蹙眉,问银红,“皇后最近经常去太上皇宫中?” “是。”银红如实相告。 闻言,容名也猜到个大概。这个皇后,是要叫江之晏去选秀吗?不过父亲已经敲打,大概也是明白的。 他如今前朝筹备战事,实在是无暇顾及后宫。 收到桃子的皇后,恭顺的谢恩,心中如何想只有自己知道。 不过让江之晏奇怪的是,自选秀开始江之晏就没见过皇后。反正她不来烦人,心里就欢喜。 不过,江之晏到底还是觉得皇后惨,要亲自给自己的夫君挑女人,就在秀女入宫前一日,差醒花送些宝贝过去,什么珍珠人参,都是极好的。 给的时候阔气得很,但真的要说起,这事儿江之晏不敢让容晨知道。 三月十三是个好日子,选秀的秀女入宫。三日后要给皇后请安,第四日就要由皇后带领去给太后请安。 “这福康宫可真金碧辉煌啊。” “确实。” “我见过太后,是一位极为美丽的人,像是仙子一般。” “我也见过。” 他们此时站着的院子,都比新进宫时住的屋子要大得多。而且靠墙的地方还有一片草坪,草坪上一只白兔子。 第186章 看到兔子的皇后悄悄的往另一个方向挪一步,拉开距离。 “太后凤体微恙,故而让各位姐妹久等。”皇后还出言解释。 “臣妾明白。” 没多久,醒花便开门出来,对着皇后行礼,“见过皇后,见过各位主子。太后娘娘请诸位进去。” “是。” 江之晏坐在上首的位置喝茶,他只需要接受他们的请安然后赏赐再让后离开,回去画画,这就好了。 该说的话也都背进脑子里。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秋。” “起来吧。”江之晏低下头只顾着自己喝茶,眼神只敢落在面前的褐色泛着热气的茶水上。 似乎这样,只能这样才能躲避那些人投来的目光。 “今日,今日i你们都过来,我...哀家也是高兴的。”江之晏将准备好的话一股脑都倒出来,说的快一点就能早点一个待着。 “赏。” 醒花点头,上前一步拍拍手。 十二个奴婢端着红色托盘,上面或是首饰金簪,或是玉镯宝石。反正一看就都是好东西,各自送到对应的宫妃面前。 由宫妃的奴婢接过,众人又一起起身谢恩。 该赏的东西赏了。该走的流程也走了。 皇后不会允许有人在太后面前留下印象,随即就带着宫妃们离开。出去后又嘱咐道。 “太后娘娘身子不好,你们没事别来打搅。何况太上皇还在,男女有别。” 她不能让谁在太后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因为太后说的每句话对太上皇和陛下都太重要了。 太后站在谁身边,哪怕只是一句无所谓的话,都能让后宫倾斜。 “是。” 其他人都是这样想的,但唯独顾汝素不以为然。她从前就见过太后,而且还是单独见面,这与其他人不同。 而且,她也想要将太后当做靠山。这样才能在争夺后位的戏码中增加权重。 顾汝素回去之后,随便找了点药材之类的东西,收拾收拾自己,就直奔福康宫去。 江之晏送走人,在书案画画正没高兴一会儿,就听醒花进来禀告说。是顾才人来求见,问要不要见。 “见不见?”江之晏转头看向夫君,他没什么主见。 容晨点头道,“夫人若是想见,那就见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那就....见!”到底也是一起过来的老乡,江之晏想着还是看看,说不准人家有什么要说的呢? 闻言,容晨眉头一挑,将手里精心挑选的枸杞放到瓷碟上,笑道,“那就见吧。” “那我出去了。” 没想太多的江之晏放下画笔,起身小跑出去。 “夫人倒是真想见她啊,居然用跑的。”容晨眼神森森,用指甲扎破手里枸杞,还用指腹一直碾。 那眼神,不寒而栗。 听说太后娘娘接见,顾汝素兴满心欢喜。她很喜欢这座宫殿,心想着:若是她日后能成为太后,也能住进这里。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秋。” “起来吧。”大抵是因都是一起穿进来的,江之晏对顾汝素倒是没多少恐惧,看着她一身秋香色海棠宫装,夸赞道,“你今日很好看。” 突然被太后夸赞,顾汝素却不怎么高兴。因为她觉得,太后这是在羞辱。 样貌,打扮她都不如太后,怎么就开始夸了?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被顾汝素压回心里。她知道这是原主留下的执念作祟,原主的执念,对江之晏那可谓时恨之入骨。 恨,但更多的是妒忌。 “多谢太后夸奖。臣妾蒲柳之姿怎能与太后倾城之貌相提并论。”顾汝素还是很恭敬,屁股只敢坐一点,腰挺得笔直。 江之晏:“不会啊,你也很好看。” “谢太后夸赞。”顾汝素站起身,双手接过银杏端着的漆红托盘,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听闻太后凤体违和,这些药材都是臣妾精挑细选。臣妾只求太后身体康健,福寿康宁。” “多谢。”江之晏点头。 醒花下去接过平盘,却对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没什么好感。这些东西其实不贵重,但你若是真心实意的送来那礼轻情意重。 怎么说都是你有心,是要真心实意的感谢。 但这女子明显就是想靠小夫人来争宠的,真敢想啊这女子。 若只是这些还好,真的想将主意打在小夫人身上。先不说自己,太上皇和陛下都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躲在书架后的容晨,手里那一颗枸杞已经被碾得糜烂。果肉挂在指腹上却还是没能逃得过蹂躏。 小夫人见到那女子,很开心?真比见到自己还开心。 “太后娘娘身子具体是哪里不适,臣妾也颇通医理。”顾汝素想,她虽然是文科生,到到底现代科技发达,很多病都是能检查出来的,知道个大概。 若是能将太后的病治好,不仅有太后的支持,连太上皇也会偏向她。 到时候,皇后孤立无援。 江之晏自是不明白她的真实想法,点点头道,“我...哀家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容易手脚发冷,气喘而已。” 他想大概只是身体太弱,故而才会如此。之前那人参服下,就好多了。 顾汝素:“那说不准是血气不通,脾肾皆虚。” 第187章 “大抵是吧,夫君一直在帮忙调理,想来不日便会调养好的。”江之晏总是那么信任容晨。 原本还焦躁的情绪被小夫人一语安抚,容晨嗤笑。但这一笑却是在笑这个顾汝素,野心不小。 刚进宫,一个小小才人就敢对皇后的位置动心。莫说其他,皇后是容晨亲自选的,只要皇后不多事不孕皇子,他便不会做什么。 江之晏还在和顾汝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说怎么补气益血,虽然总是嗯嗯对对来应对,但听得却格外认真。 到最后容晨都听不下去,让熄墨出去,打断两人。 “太后娘娘,太上皇请您进去呢,说是把脉时间到了。”熄墨上前,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位顾才人。 这位顾才人的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也就小夫人单纯没看出来。 真的是,就自己聪明真当别人都是傻子是吧? “搭脉时间?”江之晏下意识摸摸手腕。 向来都是夫君何时响起,就摸一次。也不曾规定过时间。 “那臣妾先行告退。”这逐客令顾汝素也没傻到听不出来。起身请安后就带着人离开。 离开时回头欣赏这座宫殿,处处都是精心布置,很喜欢。 若是她将来能登高位,住在这里那就太好了。 这里,最终都会是她的! 思及此,心里舒坦不少。顾汝素按住心口小声道,“你别给我搞事,我登上高位,什么东西没有?” 心里一跳一跳的,似乎不满意。 顾汝素知道,原主最想要的是容晨。但人家是太上皇,自己是妃子。此时在后宫,那是必死的。 她才不会那么傻。 她要的是后位,生下孩子之后就做太后。说不定有机会成为武则天,或是吕雉这样的人物。 一想到前路,顾汝素背挺直。前途一片光明。 她的眼光,已经从一开始的男主到现在想要垂帘听政,当吕雉或是武则天第二。目标远大。 目送顾汝素离开,江之晏倒是有些怅然若失。他看的小说里面,进宫的女子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夫人。”容晨出声。 他精心呵护,用尽心血去呵护的小夫人,居然为其他人伤神。 “夫人,怎么了?”容晨上去,先握住小夫人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怎么在出神?夫人都不曾为夫出过神。” “不是,我只是在感慨。”江之晏感慨,但也牢记夫君的话,不要听不要去信。 容晨:“感慨什么?” “没什么。”要说出来,江之晏也不知该怎么说,嘿嘿笑了笑,“反正我记得夫君的话,不要听不要信。” “那就好。” 顾汝素去见太后娘娘,还与太后相谈甚欢。这事儿传到其他人耳朵里,都想东施效颦,想去福康宫。 可再没人能见到太后,都被挡在宫门口。 宫妃十四人,只肯见顾才人。这众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陛下反倒先给出答案。 陛下抛开前面高位分的妃嫔,宠幸的第一人居然是顾才人。 众人将疑惑压在心里。 但容名此举,完全是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意欲何为。她好像觉得周围人都是蠢货,只有她一人是聪慧的。 怎会有这样不规矩的念头? 她人也带着一丝豪放,但容名不喜爱一个人太过主动,也不喜爱一个人在红浪翻被之间太过孟浪。他喜欢那种任由他牵着,带着,堕入深渊。 最后用一种痴痴的,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他不大喜欢顾汝素。 侍寝一晚,也便没有第二晚。 偏偏就是这一晚,出有动静。 江之晏正画窗外摇曳的石榴花,一边还跟夫君说,“石榴多子,我们那儿是多子多福的象征。”沾上颜料,给石榴花上色。 “这里是多福,倒是没有多子,多子花是花生和槐花。”容晨细细将人参切片,又想着怎么将它加进饭食里,小夫人能多用些。 “参见太上皇,见过太后娘娘。”此番来求见的是皇后身边的青西,走进来后便跪下,高举手上的托盘,上放着槐花和六粒花生。 江之晏不知此物何意,转头看向夫君,见夫君笑起来不明所以。 “回太上皇、太后的话,皇后娘娘有孕三月有余,太医方才查出来的。” 醒花伸手接过漆红的平盘,摆放着槐花和花生,却是两束。 “另外,顾美人也有身孕,两月有余。”青西禀告此事也是笑着的。 江之晏讶异,看向夫君。 “知道了。”容晨只是例行公事的笑笑,摆摆手示意下去。 等来报信的奴才退下后,江之晏才回头问道,“夫君,要送什么东西过去吗?”但夫君脸色微沉,却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夫君?”要当爷爷了,不高兴吗? “无事。”容晨放下手里切一半的人参,接过凉桥递来的湿方巾嘱咐道,“夫人,为夫去御书房一趟,这些小事,醒花会安排妥当。”走过去亲亲小夫人的眉心,“这石榴花好看。” “好。”江之晏不明白夫君怎么不高兴,那可是他孙子耶。家里添丁是大喜事。 “醒花,你说夫君去做什么?他好像不太高兴,这不是好事吗?” 醒花:“大人总会有他需要做的事情。”若是在从前容府,那就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在宫里那就不一定了。 第188章 “我们要送什么过去?我帮你一起挑吧!” “喏。” 容名收到这个消息,倒是挺欢喜的。冷如霜的脸色也稍暖和起来。捻起一枝槐花,在掌心把玩。 “奴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银红是个聪明的,带着御书房的奴才跪下恭贺。 “赏。”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初为人父,容名自是欢喜的。他从小到大,父亲待他都是极好的。不缺父爱的人长大之后,对于成为父亲之事,总是格外憧憬。 哪怕如今他是皇帝,这一点还是没变。 “陛下,太上皇来了。” 容名倒是没多想,以为父亲是来恭贺他的。站起身亲自去迎,“请。” “喏。” “父皇。”容名拱手请安,却见父皇神色晦暗。似是有什么要隐瞒的,微微皱眉道,“你们都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后三月有余,倒是沉得住气,知道胎坐稳之后再来禀告。”容晨背着手坐在下边的那张椅子上。 容名则站着,拱手回答,“是。” “此胎若是皇子...名儿,为父告诉你,谁都可以当太子唯独皇后的皇子不行。” “父亲,若皇后此胎是皇子,便是嫡长子,若是不立他,只怕御史进言。何况,欧阳家并无心权势,不必受外戚制约。” 新皇不解,嫡长子最是该立为太子才是。 “但皇后这个人她对权利的渴望比你想的要深。当年俗愚园赏雪宴。皇后眼见夫人怀中的兔子蹦出,她不但不怕还主动去接。可在容府中,你见皇后碰过那只兔子?哪次不是离得远远的,那凤印为父的时候就是暗示皇后她只能得到这个。欧阳家当初是不满这桩婚事,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是皇后求来的。” 皇后是他亲自挑的,什么人他怎会不知? “她知道嫁给你再不济等我百年之后,她也是宰辅夫人。为父当年选的时候,知道她会是极好的皇后,但她不会是一个安分的太后。若是你不想你驾崩之后,太后以孝道压制新帝,垂帘听政,那你要活的比皇后长。” 容名微怔。 “名儿,皇权之下,人只是工具罢了。” 容晨最知道,他自小给名儿的是最多的。他所有的东西也会想给自己的孩子。 但皇子可不比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家是怎么得到江山的,就不会让顾国公的事情重演。 容名眼神从疑惑到坚毅,点头道,“是.” “顾汝素的孩子就很好。”见儿子听进去,容晨点头。 “那就去母留子。”容名点头。 “等孩子记事再做,先让皇后和顾汝素制衡。后宫皇后一家独大,也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只要太子和皇后有杀母之仇,新帝就不可能被太后的孝道压制。” 容晨该说的说完,起身站起来,临走时还丢下一句,“你做事总不周全。” “是。” 容名送父亲离开。倒是他想岔了,皇权之下都是工具。正如父亲利用江之晏的美貌,将他推举成大容朝的象征。 让夺位变得名正言顺一些,都是工具罢了。 等容晨回去,见小夫人兴高采烈的挑东西。说是要送给皇后和顾美人的。 “夫人,那么上心?” “当然上心,这可是你的孙子。”江之晏挑出一匹浅蓝色万字纹的锦缎,摸着觉得手感不错,“这给一人一匹好不好啊?” “好啊,夫人送什么都好。”容晨坐在一旁,嘴角挂笑的看着小夫人。 他并不能感受到当爷爷的欢喜,若是从前他会很高兴。但皇孙,孙前面是皇,就不如从前那般纯粹。 这许是从前留下的不好习惯,总是分的太清。 “夫君,你擅医理,安胎用什么药材?这里好像有很多药材,给她们送点过去?”江之晏选了一些布料,还有金银器具之类的。 也不知要送什么,但送金的肯定是没错的。 “为夫哪里会这个,妇科与为夫学的不一样。还是交给宫中太医,夫人不要太过紧张。”容晨心里不快。 夫人怎么如此关心这两人,有什么好关心的。 “好吧。”江之晏没在想那么多,点点头道,“那我就让秦太医去准备。” “夫人,你怎么如此在意她们,一点都不在意为夫。”容晨嘀嘀咕咕,那醋酸味都要溢到外边去了。 那么明显,江之晏肯定是听出来。起身凑过去亲了夫君嘴角一下,“都是孩子啊,会很可爱的,所以我很希望妈妈和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 “为夫只希望夫人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江之晏:“有夫君在,我怎么不会健康?” 老实说,他现在的身体都是由夫君照顾,秦太医也只是偶尔过来。他肯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闻言,容晨也只是笑着。 顾汝素在宫中,抚摸着孕肚。她侍寝的时候就算好日子是排卵期。果然是一次就怀上了。 越快怀,她就越有保障。 只不过她没想到,皇后也怀孕。而且比她快一月,实在是失策。 “主子,这是太医院送来的药。”银杏捧上一碗药,还说道,“这药是与皇后娘娘一起煎的,主子请放心服用。” “嗯。”顾汝素现在很警惕。 第189章 她看得出皇帝并不是很喜欢她,这个孩子更是来之不易。若是能比皇后先诞下长子,那她就有倚仗。 但到底差一个月呢。 顾汝素抚摸着肚子,微微蹙眉想着。这孩子是她的希望,若是催产按照这个古代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根本没办法比皇后早生产。 她不会傻到冒这个险,说不定皇后怀的不是皇子呢? 江之晏对两个怀孕的人倒很关心,时常送东西过去,自己却没打算去看两人。 当他满心欢喜的送到好些药材给两人时,却出意外。 负责皇后胎儿的陈太医,在太后娘娘送去的点心里发现藏红花。这藏红花,对孕妇可谓是毒药。 但凡沾一些,那就会滑胎。 这些东西是怎么到这里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东西是太后送来的。众人有微词,但不敢说什么。 这东西是太后送来的,谁敢去质疑太后。 但皇后却不那么觉得,太后天真但也心善,他绝对不会下毒手。那到底是谁呢?很可能就是那位也怀着孩子,晋为婕妤的顾氏。 “本宫没打算动你,你居然胆大妄为的想要动本宫。”皇后扶着已经六个月的肚子。 六月的胎儿小产,那就是一尸两命。看来这位顾氏,胃口很大。 陈太医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他该做的就都做了,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 “今日多谢陈太医,青西,赏。”皇后长舒一口气。 只是福康宫中,怎么会有顾氏的人?就算太后不察,太上皇也看得出来的。除非这东西,不是从太后宫里送出来的,或是送的路上遇到其他人。 “青西,你去查查。”皇后总觉得不对劲。 “喏。”青西并未马上出门,反而问,“那此事可要禀告出去?” “不。” 皇后可不傻,那顾氏估计就想让自己闹起来。太上皇和皇上会惩罚太后吗?不可能的,反而会觉得她烦。 她才不蠢,故而此事只能压下去。 “喏。”青西明白了,转身出去。 也就下午,青西就带着打探来的消息回来了。 “如何?”皇后懒散的倚在贵妃榻上,抚摸着孕肚。 “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早的东西不是醒花姑姑亲自送来的。听福康宫的人说,今早醒花和朝云在福康宫陪着太后钓鱼。熄墨和凉桥就陪着太上皇去马厩,所以,是福康宫的一位宫女送的。” 听到这话,皇后的眉头才微微皱起。若是醒花姑姑送来的,那绝对不会给人下手的机会,“继续。” “从福康宫两位宫女出来,一位到咱们这里,一位去顾婕妤宫中。来咱们宫里的那位,路上遇到御花园里洒扫的小宫女。那宫女方才被发现投井了。” 听到投井,皇后才睁开眼睛。 “那顾婕妤真是胆大妄为,进宫不到半年,就敢这般嚣张。” “如今陛下对顾婕妤的宠爱也颇深,什么都别说。”说了也无用。皇后知道,只要此事涉及到太后,就没有对错。 青西:“皇后娘娘。” “此事便不要再提了。”皇后摆摆手,示意人出去。 “是。” 这个顾汝素真的敢啊,将太后牵扯进来。皇后抚摸着孕肚,谁想动她的孩子,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江之晏却什么都不知道,乐呵呵的钓鱼。小鱼放生,大鱼吃掉。 容晨就在一旁用小石舂处理药材。 “夫君,你说她们什么时候生啊?”江之晏迫不及待。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长叹一口气,“虽然我知道她们都想生儿子,但我觉得女儿更好。” “都会是儿子。”容晨随口应一句。 江之晏凑过去,“那你就有两个孙子了耶。” “那夫人也有两个孙子了耶。”容晨空出手,捏捏小夫人的鼻尖,“开心吗?” “开心的。” 江之晏坐着钓鱼,又哼起歌来。 容晨只是看着,眼神怔怔的看着小夫人。也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历经失去。 这时一阵风过来,卷走石舂里被碾得稀碎的粉末。容晨居然下意识伸手去拦,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拦住。 “等孩子出生,南蜀那边也快打完了。”容晨自言自语。 他吩咐过张瑛,让她看看是否有什么药材。若是有不论如何都要得到,再送过来。 四海万疆,他想,总有一个样东西能救小夫人吧? “又在打仗吗?”江之晏疑惑。怎么老是打仗啊。 “是啊,南蜀不肯归顺,就打了。”容晨漫不经心的解释,“不过也无妨,南蜀必定是要输的。” 对于这些,江之晏不是很懂。但皇帝的事情就该是皇帝去做,和他没什么关系。 “反正我又不是很懂,你们做就好啦。” 第一百四十九章 “放心,夫人。” 新帝登基隔年,风调雨顺,天下丰收。不仅如此,皇后诞下嫡长子,普天同庆。 不过半月,后宫的顾婕妤又诞下二皇子,被封为妃,后宫热闹得很。 但这一切好事,江之晏都是听夫君说的。 夫君说最近后宫人多,也别老是过去,不好。 江之晏向来听话,就没亲自去。但送了一大个金打出来的长命锁。样式还是他自己画出来,给工匠定制的。 第190章 听说后宫的孩子难活长。 听说他们小小年纪就会遭遇不少陷害。 江之晏也没别的想法,就希望孩子平安健康,就送两个长命锁。 “他们的母亲都是顶厉害的,夫人何必去担心。”容晨看夫人天天的搁着唉声叹气,一会儿又担心孩子没吃好又怎么着。 倒是把他一个夫君晾到一边。 也没见夫人这样担心过自己啊。 “顶厉害的是顶厉害的,但架不住......”后边的话江之晏没在说出口。宜修的打胎大队,不知道嫩死多少孩子。 夫君还经常说皇后是个有手段的,要是顾汝素的孩子出事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那到底是你的亲孙子耶!”江之晏还没见过跟亲孙子吃醋的。 “是是是,是亲孙子。那你还是我亲夫人呢,怎么着?”容晨近来吃醋越来越没原因,觉得想吃就吃,比喝水还随便。 那两个孩子分走夫人大部分的精力,还时不时的念叨。 “要是那么喜欢,就叫人到福康宫来给你瞧瞧。”容晨到底是看不下去,说完又觉得不舒服,拽着人按在怀里,“但夫人最爱最喜欢的还得是为夫,知道吗?” “怎么会是别人呢?” 让皇后个顾妃将孩子抱到福康宫,两人都是高兴的。 都希望这个孩子能得到太后的喜爱,特地穿上鲜艳的衣裳,戴上长命锁。两人一起来时,在门口打个照面。 彼此都是笑语晏晏,行礼问候。 “这,这就是你们的孩子啊?”江之晏初次面对这些小生命自己先紧张起来,伸手想去抱,却又担心手不干净。在身上擦擦才接过皇后的孩子。 “好可爱啊,四个月了呀。”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啊。”皇后额首回答。 容晨在一旁看着,眼神却还是落在小夫人身上。可见他对这个孙儿,并没有很上心。反倒是主动接过顾汝素的孩子,“夫人你看。” “嗯?”江之晏怀里抱着皇后的,又看向夫君的怀里的小团子。笑得越发灿烂,“好可爱啊。” 孩子怎么都那么可爱啊。山水银是碧池 “是啊。” 在看顾汝素的孩子时容晨脸上是有笑的,见孩子攥住自己的袖子。半开玩笑道,“这孩子手劲不错,若是以后跟着孤学写字,倒挺好。” 此言一出。 皇后脸色一沉。 顾汝素眼中闪过光,又低下头恭顺道,“臣妾替载儿谢太上皇,载儿能得太上皇夸奖,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么小的年级,你就要他学写字啊?”江之晏逗弄这怀里的皇后的孩子,嘟囔道,“年纪太小啦,还是要开心才要紧。” “要学的东西太多,若是不从小开始,只怕晚了。”容晨也慈祥,抱着孩子的怀里哄道,“若是个聪慧贤明的,那就好了。” “自然是聪明贤惠的。”皇后在一旁搭腔,也跟着上前逗弄孩子,“太后娘娘若是喜欢封儿,臣妾多带他来福康宫陪陪您。” 江之晏摇摇头,“也不需要,只是从未看过孩子,想瞧瞧。” 他本意是觉得孩子都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天天带到他跟前来陪着他,那皇后岂不是看不到? “载儿也可爱呢。”容晨可把对顾汝素的孩子的偏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醒花,我记得我是不是有一对玉如意啊,你把它取来给两孩子一人一个吧。”江之晏看向夫君。 这玉如意他亲自挑的,不知夫君肯不肯叫他送出去。 “你皇幺爷要送你们玉如意,你皇爷爷我都还没有呢。”容晨半是吃醋,半是调侃。 “谢太后。” “在说什么呢?”容名进来,就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不枉他从勤政殿赶过来。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如今江之晏也不怎么怕容名,只要不怎么靠近就还好。他现在当上太后,他总不至于还把自己弄死。 容名走过去,双手扶起皇后,再看向江之晏怀里的封儿。 “封儿怎么眼睛睁得那么大?直勾勾的看什么呢。”容名伸手去拨弄脸颊的婴儿肥,“父皇逗你都不眨眼的吗?” “封儿一见太后,就挪不开眼睛。其他人抱了都是不肯,唯独太后抱着他愿意,也不哭不闹。”皇后语气满满无奈。 容名闻言,只是看了江之晏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载儿也看向这边吗?”容名看虽然被父皇抱在怀中,小眼睛亮亮的只看着江之晏。这两孩子,年纪小小但是知道什么是好看。 江之晏将手里的孩子还给皇后,转而又去抱顾汝素的孩子。抱着哄哄后,又将孩子递过去。 他不愿叫两个母亲觉得自己偏心。 容名有事便与容晨在书架后商量。 两人一走,江之晏就被皇后和顾汝素围起来,左边是宝宝右边也是宝宝。 “太后,你看封儿看您笑呢。”皇后抱着怀里的孩子。她似乎知道太上皇更爱顾妃的孩儿,那只有太后。 只要太后更喜欢封儿,那太上皇和陛下都会给太后面子。 “太后您看,封儿拽着您的衣服呢。手劲儿多大啊,不听话的孩子。” 江之晏差点幸福得冒泡,左边是人类幼崽,右边是人类幼崽。而且这两孩子还眼巴巴的看着他笑。 第191章 “是啊,都好可爱呀。”江之晏感慨。 不知哥哥结婚后有孩子,是不是也是这般可爱。 外头喧闹,父子俩嫌吵就一直走到里头的书案上说话。 “南蜀要输了,今日来战报已经攻破蜀都了。”容名随口,一边拿起手边的画轴,打开一看是一副夏河图。 墨渍很新,大约是刚画好。 “嗯。”容晨弯腰收拾小夫人的笔架,问道,“想问什么?” “儿子想问该如何处置南蜀族人。” “要让异族毫无威胁,那就灭族,但灭族有两种办法,一种文一种武。武者,杀。坑杀所有战俘,杀光南族所有孩子和怀孕妇孺,其他人圈起来当奴隶。只需十年,南族必灭。正如为父当年对羯蛮一样。文者教化,用俘虏做诱饵。将南族迁到离大容朝近一些的地方,派去教书先生和官员,免费教南族的孩子识字。通婚通商通文。百年之后,南族就是大容朝偏远之地南州的百姓。” 容晨收拾好笔架,抬头看着名儿,道,“是文是武,陛下自行决断。” 言外之意,我只是提建议,你的江山你做主。 “是。” 江之晏挽留几人用过膳才让离开。离开后福康宫又冷寂下来,有些不习惯。 “夫君,我以后能让两个孩子多来坐坐吗?”江之晏送走几人,回头就看夫君在凉桥耳边说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让凉桥给荷花池里放些鱼苗。不然都要被夫人钓完了。”容晨起身,牵起夫人拐进内室,“那群孩子都吵的很,吵的人头疼。” 一来就让夫人的眼睛黏着他们,何德何能? 江之晏:“偶尔来一次还是可以的啊。” “只是偶尔一次就好。” “好。”容晨也舍不得叫夫人不高兴,若是那些孩子不听话再赶走。 容名回去,虽然南蜀全面大捷的战报还没传来,却已经在想如何处置南蜀的子民。一文一武,并不是很难决定。 等到临近过年,南蜀战报传来,容名就决定怎么处置。 银红端茶进来,放到陛下手侧,不经意瞥一眼折子上写的话。 “陛下,今晚去哪位娘娘宫中?” 落笔被打断,容名颇为不悦。睨了眼这一次没眼力劲的银红,随口道,“去仪美人处。”断掉的笔画也不想续上去,随手将笔放在一旁,端茶便喝。 银红起身出去,出去后对着方才奉茶上来饿的小太监使个眼色。伸出尾指。 奉茶小太监了然,躬身退下。 隔日午膳时,熄墨奉命送来一盘鱼,还说是太后亲自钓的。做的是松鼠鱼,放下便退下。 但容名的心却被这一尾鱼搅得心神不宁,他想不若去瞧瞧?去看看,只是看看也好啊。 心不由己,便抛下这些政事赶往福康宫。 “夫人,你去钓鱼为夫出去一趟,过会儿回来,知道吗?”容晨临走时嘱咐小夫人,又看向凉桥和朝云。 “不要,那鱼都是小鱼苗,没什么好钓的。” 钓五条钓不出一条大的,江之晏渐渐也失了兴趣,不想去钓。宁愿窝在殿里画画,调颜料也懒得出去。 “夫人,奴婢都将鱼竿什么的备好,去钓钓鱼散散心可好?”醒花搀扶着人往后殿的荷花池去。 “将奴才都遣散,莫要接近荷花池。”容名嘱咐完几人,带着熄墨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江之晏蒙在鼓里。 第一百五十章 等容名赶来时,整个福康宫都无人,一个奴才都不见。 熟练的拐道后殿的荷花池前,果然看见江之晏在钓鱼。 不仅钓鱼,还钓着钓着睡着了。 鱼竿都脱手,就靠在椅子上睡得正香,连人接近都不曾发现。 容名放轻脚步走过去,此时他第一次恼这龙袍拖曳怎么那么长,窸窸窣窣的不知会不会将人吵醒。 不过还好,一路过去不曾将人吵醒。 今日的日头还好,将整张脸晒得红扑扑的。 “江之晏?”容名轻轻唤一句,轻的好像只藏在心底。大约是没听到,不然怎么没醒过来。 “江之晏。” 这一声又是极轻。我自知无脸见你,自知你所遭难都是我做事不周全,自知你也是怕我的。 容名伸手,谨慎又克制的将贴在脸上的那一条金丝绳拨到身后。只是再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的见他,都有些恍惚。 见身侧有一张椅子,容名没多想走过去坐下。什么都没做,只是撑着下巴睡着的人。 此时已不知风,不知雨,不知云卷云舒。 静坐枯荷边。 江之晏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睡得迷糊,手上杆子脱手,倒是把人吓一跳。 “上钩了!”江之晏一个激灵坐直起来,慌忙间捡起地上的钓竿车扯上来。鱼饵破水而出,还有一条小鱼扑腾。 又是小鱼。 江之晏有些奇怪,怎么最近一直钓到的都是小鱼。 “小鱼。”容名道。 听到声音江之晏吓一跳,手一哆嗦又差点把杆脱手。大约是这两年偶尔见面,已经不至于看到就浑身发抖。 但还是不怎么愿意和男主说话,尤其是他现在还是皇帝。 江之晏自知不怎么会说话便闭嘴,只是点点头。刻意忽略男主的视线,熟练的将鱼钩取下,再蹲到池边,将小鱼放回水里。 第192章 “怎么放生了?”容名站起身来,却不敢走过去。 他是怕一走过去,江之晏指不定怕的跳进水里。虽然荒唐,但总觉得这人做得出。 “小鱼还小,上天有好生之德。”江之晏蹲在池边。 那条小鱼死里逃生,匆匆钻进荷叶间。 醒花端着小点心也赶过来,到宫门口时朝云已经到了。 “进去多久了?” “少说得有小半个时辰了。”朝云接过其中一盘,眼神示意宫门口,小声道,“快些进去吧,小夫人指定要害怕。” “嗯。” 容名的耳朵灵一些,听到脚步声便站起来,“先走了。”转身离开。 听到这话,江之晏都不敢回头,只是垂眸继续给自己的鱼钩穿饵。 “夫人,奴婢又新研制出一些点心,您尝尝。” “这茶是奴才特地泡的,您尝尝。” “方才皇帝来过了,你们遇上了吗?”江之晏见到熟人,那颗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也不知夫君去做什么,好半天都不回来。 再不回来,就赶不上这些热乎的点心了。 “不曾遇上,但听外头的奴才说了。陛下是来见太上皇,太上皇不在便走了。”朝云端着茶放到小矮桌上,又蹲下给小夫人穿饵,一边念叨,“太上皇去三清观了。” “三清观?”江之晏坐回椅子上,接过醒花递来的点心,呢喃道,“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是道馆呐,但夫君不是从不信鬼神吗?” 那些神鬼狐妖的话本,江之晏也是没少看。从前每每害怕,夫君就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有神,那我们也别去刻苦,不必拼命打仗护卫百姓,不必劳心劳力的去兴水利,惠民生,跪在神前求求就好了。 嘴里说你别怕,怎么他自己倒跑到道馆里去了。 “不知呀。”醒花笑笑摇头。 若是真的有办法,太上皇断不会跪在神佛面前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点心好吃,不是很甜夫君会喜欢。留点给他吧。”江之晏嘴上说留点,但他尝过一个便不肯再吃。 “哎。” 容名从未有这样狼狈的时刻,许久不曾用轻功,这一次还是一身繁琐的龙袍从两人高的琉璃宫墙上跳上跳下。 等跳下去后,站在宫街许久,他都没反应过来为何要跳墙出来。 他原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他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还是皇宫,怎么要跳墙出来? “朕怎么跳墙出来的。”奇怪。 跳墙这事儿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宫街转角传来的脚步声。容名又是想都没想,又跳回墙上,顺着墙上跑回御书房。 这一身龙袍实在扎眼,那些侍卫不敢不想看也不得不看。 “知道的明白陛下在练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采花大盗的。” “采花大盗也没敢青天白日的这样跑。” “看什么,头低下!” 几人被呵住,只好又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也不知哪个不要命的传出去,说是陛下下午去练功,练的还是轻功,一路从宫墙上跑回御书房。 这不,到傍晚时,银红端着参汤进来。一进门再看到威严端庄的帝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此时伏案批折子,眉头微蹙为国家大事操心劳力的陛下,会身着龙袍,顺着宫墙跑回来。 这说出去谁信啊。 “陛下。”银红将参茶放到手边,小声道,“福康宫今儿送来了一盏点心,陛下可要尝尝?” 银红见陛下正好合上南蜀处置俘虏的的折子,垂眸。 “嗯。”容名并不多想,点头道,“端来,正好有些困。” “是。”银红出去端点心。 醒花一直候着,看人出来将手里的红漆雕花平盘递过去,偷瞥一眼见是笑的便也是笑着将东西递过去。 太上皇还在三清观里跪着,她得快些去。 等赶到时夜色逐渐吞没日暮,宫里已经点灯来对负隅顽抗这驱不散的黑暗。 “如何?”熄墨见醒花过来,快步迎上去。 “嗯。”醒花点头。 闻言,熄墨暗自松口气。他得赶紧进去禀告太上皇。 “太上皇,文的。” 容晨并不曾有什么激动,似乎这一切都是预料好的。依旧静默的跪在蒲团上,行左手包右手的拱手礼。 轻烟徐徐,塑像威严。 熄墨禀告完,便行礼退守门口。 “三清祖师在上,南蜀百万余众这些人的性命功德都请算在我家小夫人身上,别无它求。只求小夫人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容晨叩首,每下都是虔诚发自内心的。 当人绝望至极时,就只能去求神。 “夫君!”江之晏捧着碟子都不知道等人多久,一直等到夜色渐暗才见人回来,笑得明媚,“你去哪里了?” “去处理一些事情。”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顺势把脉,嘴角笑意淡几分,边问,“这是醒花做的点心?” 江之晏:“是哩,我觉得很好吃,就留着我们一起吃。” “夫人总是离我远一分,再远一分。”喃喃完,把完脉的容晨收回手,转而去捻起一块点心,“这点心不错。” 小笨蛋不明白,便问道,“我不是一直在夫君身边吗?怎么会离远呢?” 第193章 容晨闻言,笑而不答。 所有人都明白,听到这话都垂头,偏生只有江之晏一人不懂。 “这点心不错,醒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容晨有意岔开话题,便牵着人往里走,一边问着今早遇到的趣事,“今日鱼钓的怎么样?” “不太好,都是小鱼。”江之晏钓鱼一见小的,都习惯放生。这样今晚大家都没鱼可吃了。 容晨:“再长长就大了,时间一到就好了。” “对了,今日下午容名来了。说是要见夫君,你不在就走了。”说来也是奇怪,江之晏将此事告诉夫君后,夫君反应平常。 容晨捏捏小夫人的手,“为夫知道陛下来做什么,无妨,明日再去。” “行。” 反正他们父子的事情,又指定是什么国家大事,他又不懂。只是怕因夫君不知容名来请安,耽误国事。 既然知道,那便好。 “夫人,今晚再喝一次汤可好?”容晨试探性的问。 小夫人总不爱喝药。 “好啊。”但这一次江之晏答应的格外爽快,几乎想都没想就点头。 这一次格外痛快倒是把容晨吓坏了,“夫人,你怎么了?” 这些年容晨在做什么,江之晏其实大抵也都能明白一些。那些药虽说苦,但良药苦口啊。虽然难以下咽,但到底是容晨配置出来的。 夫君为他那么努力,那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应该配合的。 “没事啊,我只是也想努力的陪着夫君。”他其实多少知道点,随着日子的增长,江之晏的身体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翌日,还是江之晏记着容晨要去找容名商议国事,将人赶过去的。 “陛下,太上皇来了。”银红进来时见陛下摸索着手里的那一个湖水绿,成年男子拳头一般大的宝石,真真是稀罕。 “如何?”容名把玩着拳头大小的宝石,也不知在想什么。 银红如实禀告道,“稀罕,奴才第一次见这样的宝贝。”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高中!考的全会,第一志愿!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是南蜀王座上的宝石,羯蛮原也有一颗,是蓝色的。波斯盛产宝石,前朝皇帝在世时国力衰败。波斯国哪个都不敢得罪,便都送了。我朝是艳红色。还有一颗在东边,传闻是暗紫色的。” 容名也不知想到什么,又说道,“那颗蓝色,已经被父皇取走了。” “是要送给皇后么?” “送到福康宫。”顺手将宝石放到木盒里,容名递给银红又嘱咐道,“他若问什么都别说,只说是给的。” “诺。” 容晨进去时,便正好看到银红出来。 他太明白,一个人绝望之时被上位者所救。雪中送炭,那是何等的情谊,这种人最好利用。 “奴才参见太上皇。” “嗯。”容晨睨了眼盒子,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要送哪里去便不曾开口问。 银红恭敬的将太上皇送进去,看着衣袍略过眼底。 他想到几年前,他被前朝王爷欺辱又被王妃置于死地,是太后不,当时还是宰辅夫人,出手相救。而后太上皇寻过来。 他虽在陛下身边伺候,但只做对太后有利之事。 不过,一想到要单独见太后,银红心里是欢喜的。脚步加快,往福康宫去。 江之晏将夫君送出去后,就一人在卧榻上画画。今日打画荷叶,画个接天莲叶无穷碧。 “奴才参见太后。” “咦。”江之晏一回头,居然瞧见是男主身边的大太监,手里还捧着个盒子。有些兴趣缺缺,继续低头画画,“何事?” 银红:“太后请看。” 凉桥上前接过那个木盒子,捧到小夫人跟前再打开,“太后。” 江之晏放下手里的笔,瞥了眼木盒里打磨光滑,湖绿色的宝石。眉头微蹙,伸出双手捧起宝石打量,“怎么那么熟悉?” “太后有两个啊。”凉桥提醒道。 前些日子,凉桥收拾那个百宝箱时,还看到两个类似的宝石。一个是天蓝色,一个是艳红色,如今还多了一个湖绿色。 “哦。”江之晏将宝石放回去,并不往心里去。转头对银红说,“你回去的话,替我多谢陛下。” “喏。” 凉桥合上盒子,正要转头将东西放回去时,便看到银红还不动。沉声催促道,“你怎么还不离开?” “喏,奴才告退。”银红不甘心,却还是只能退下。 “你不要对他太凶,他只是来送个东西。” “喏。” 银红离开时,还听到太后的声音。却不敢回头看,垂头规矩的退下。 江之晏对这新送来的宝石,并不是很在意。倒是很在意夫君手里什么时候出现一串念珠。是檀香木做的,捻得久了,味道也沾到身上。 而且,这念珠不仅是装饰,他偷偷观察过夫君,闲暇时总能看到捻着珠子嘴里念叨叨着一些经书。 大抵是在念经吧,江之晏不曾问过。不过容晨对顾汝素的孩子十分上心,甚至还接到身边亲自教导。 朔元十四年,皇帝最宠爱的皇贵妃顾氏薨逝,皇后被软禁中宫半年。其中关系,不言而喻。 顾氏薨逝,皇帝为补偿立了顾氏的二皇子为太子。 第194章 本来朝中是有微词的,但二皇子是太上皇亲自教导出来的。众人虽信奉立嫡立长,但也信太上皇。 后宫制衡之事已毕,容晨也不愿再掺和。 太子这小半月每次都要到福康宫,却总是醒花姑姑被拦在门外。 “醒花姑姑,太后可还好吗?”太子担心太后的身体。 从入秋转季时太子就发现不妥,如今深秋越发不好了。不愧是容晨亲自教导出来的帝王。十三岁的孩子却看的比其他人都多。 这些年他看得出父皇对太后的心思,看得出太后身体不好,看得出皇爷爷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瞒着。 阖宫上下都知道太后身体如何,却没一个人敢说。 “今日睡了一日了。”醒花叹气。 这些年,太上皇用尽办法,却还是只能到这一步。昨日还流鼻血,眼睛瞎了小半日才缓过来。 如今也没能真的看清。 “我能否进去瞧瞧?”太子对太后,比对母妃亲近些。 他从小就被母妃送进福康宫,跟着太上皇和太后。太上皇是严厉的,太后却很慈爱。总是说,小孩子要高兴些才是。 会在太上皇和父皇厉声呵斥他时,偷偷塞糖。 他可以不听皇爷爷,不听父皇母妃的话,但他不能不听太后的话。否则宫里任何人都会不高兴。 而他也舍不得让太后不高兴。这样美丽的人,就该高高兴兴的笑着。 谁叫这样的人哭,是要遭天谴的。 母妃想让他讨好皇爷爷和父皇,让他当个太子。而太后却想让他当个快乐的小孩。 只是皇家之中,只有责任和争斗,哪里有快乐可言。但他还是很喜欢太后,如今见此,心里说不难受也是假的。 “不行,太上皇在陪着太后呢。”熄墨安抚着小太子,“太子殿下还是先回去,等太后想见您,奴才就马上去请殿下过来,可好?” “好吧。” 殿中的容晨,正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有些旧了的瓷瓶。也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如今是时候拿出来了。 “刚成亲时,为夫便想着如何在为夫先离开时,给夫人一个安稳后路。却不曾想他却还要送走你。” 十几年的浸淫,容晨的医书比起秦太医也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但那又如何,他靠自己靠这些药理无用。 最后求神拜佛,却还是无用。 “夫君。”江之晏躺在床上,他只觉得浑身无力。闭着眼睛只是因觉得睁开眼周围都是红雾蒙蒙。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故而闭着眼睛。却不曾想却听到这样的话。这大约是夫君第一次在他面前说真心话。 “我会很努力的活着,你别担心。” “别怕,夫人。”容晨右手握住夫人的手。左手的掌心攥紧那个小药瓶,笑道,“为夫说过的,我们同生共死,你记得吗?” “记得,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江之晏不希望夫君因他而做出傻事。 “睡吧,为夫陪着你。” “好。” 太后的凤体,随着天气越发的坏。皇帝与太子也时常过来,却都被拒之门外,到初冬每日都过来,却每日都没能见到。 这一日天气又越发冷,大雪已经下了两三日。 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将整个世界都装点起来。 江之晏在这一日中午,终于睁开眼睛。但奇怪的是,他这一次睁开眼睛面前如此清晰,正如他没病时那样。 缠绵病榻已经半年有余,但上天也是眷顾江之晏的。这半年来,容色不减,只是脸色苍白些,却更显得多了几分病弱之美。 “夫君。”这是江之晏一年以来,第一次看的这样清楚。伸手抚上这张呼熟悉却有些皱纹的脸,“夫君,你怎么长了那么多的白发?” 他的夫君,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怎么如今也见了老态。 也是啊,都已经四十多了。 “夫人,你能看见了?”容晨伸手在小夫人面前晃了晃。 要知道,小夫人已经失明半年。 “能看见了。”江之晏能精准的握住面前乱晃的手,转头看向窗外,哑声道,“我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春天了。” 说着,竟能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 这一幕,让容晨想到四字:回光返照。 “好,为夫陪你去。”容晨半扶着小夫人起身,吩咐帘子外的四人,“熄墨凉桥,你去请陛下和太子过来。醒花,你准备套宫装,朝云,你们进来伺候。” “是。”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去看看。”今日有些力气,江之晏握紧夫君的手安抚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别急啊。” 容晨强压下心中悲痛,连哽咽都不敢,温笑着解释道,“为夫不急,只是怕夫人冻着。” “我觉得身上暖呼呼的,大抵是春天到了吧。” 朝云进来时,听到这话眼眶一红。几人似乎都知道,小夫人大限将至。 “是啊,已然春日了。”朝云附和道,上前帮忙为小夫人穿衣。 “夫君,你陪我出去看看。” 容名是在御书房里收到这个消息的,抛下这一群大臣匆匆赶往福康宫。 等江之晏换好衣裳,穿戴整齐走出门时,外边雪已经停了。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雪盖在枯枝上,地上。 “凌霄花都开了啊,红艳艳的。”江之晏看到的却都是红色,白色的雪成了红色。 第195章 这样大面积的冲击让他的眼睛不适,却还是强忍着不肯闭上眼。他隐隐有所预感,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已经撑不住,江之晏慢慢坐到台阶上。 “凌霄花开遍了,为夫很喜欢。”容晨揽着小夫人的肩膀,他知道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却还是想试试。 “夫人,喝点药可好?” “夫君,我好努力了,但还是要对不起。” “不会的,不会对不起的。”容晨牵起小夫人的手,正要捂进怀里,手却从掌心滑下。容晨一怔,愣愣的看着小夫人。 还是如睡着那般,安静的躺在怀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这一生失去怎么都是在雪天啊。” 容晨用了十五年都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十五年前,为夫就知道从此之后每一日每一刻,都在失去。”容晨叹气,从广袖里取出那个小瓷瓶。拔出瓶塞倒出那一粒小药丸。 “听说黑白无常是生人,夫人等等为夫,为夫带你去吧。” 将小药丸抵在唇边,毫不犹豫的张口吞下,清新的药味滚过咽喉。 容晨从未骗过小夫人,说生死相随就是生死相随。 等容名赶来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只看到台阶上坐着的那一对,互拥着闭上眼睛。 “父亲。”噗通一声跪下,容名叩首。 容名心有悲痛,但也知道,他终于是真真正正的皇帝了。 在无人掣肘,在无人置喙。所爱和所敬仰的人,都已经离开。 可也是在这时候,容名的肩膀突然垮下。他也真的只有一个人,孤苦的站在最高处。 (番外一) 江之晏是被急促的拍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却发面前都是白色的天花板。正要抬手,手背刺痛,好像针扎着一样。 低头一看,还真的是输液的针管扎在皮肉里。 “我?” “小晏!” 睁开眼睛,眼前无比清晰,正如他死去前那一刻。江之晏有些不明所以,呆呆的睁着眼睛发呆。 似乎想从这陌生的环境里抽身出来。 “小晏。”江之淮看着弟弟呆呆的样子,想伸手却又怕惊扰到。只能坐在床边,焦急的一遍遍喊着小晏。 这声音太熟悉可也有点陌生了。 江之晏呆滞的转头,看到旁边抓着病床栏杆的人,脱口而出,“哥哥。” “是我,小晏你终于醒了!”这一次终于鼓起勇气的江之淮,颤着手握住弟弟的手。是温热的,弟弟还活着。 “对不起,如果我不叫你来送东西,你就不会出车祸,对不起。” “哥哥。”江之晏反握住哥哥的手,“容晨呢?” 好奇怪啊,他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记得,容晨还有很多。这些记忆都存在于脑海里,可他身处的却是另外的地方。 “容晨?”江之淮有些奇怪,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 “对呀。” 门口的拍门声还在继续,虽然是vip病房,可也经不住那么不要命的拍。 刚才是江之淮看弟弟醒过来太高兴,都没注意到门口还有个拍门嚎的女人。站直身子安抚道,“小晏,你先休息一下。” “哦。”江之晏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乖乖的点头。 江之淮去开门,拍门的正是和弟弟一起出车祸,曾经来工作室面试的女孩子。看到她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这辆车逆行还闯红灯,我家小晏至于受那么多的苦。躺在床上都十几天了才醒过来。 顾汝素在敲门,拼了命的敲门。她醒过来发现和自己相撞的那辆车的人,叫做江之晏。她就什么都明白过来,肯定不止她一个人穿进漫画里。 她想知道后来怎么样,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江之晏,你出来!” “叫什么!”江之淮打开门。 顾汝素被吓一跳,看到这个陌生的男人一时间哽住,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又想到自己的孩子。 “江之晏呢?我想见他,他肯定在里面是不是?他肯定什么都知道的,肯定是的!” “滚!” 江之淮知道弟弟最怕生人,怎么可能让她进来。眼神示意门口的护工上来帮忙把人拽出去,砰的关上门。 “小晏,这个女人不知道要发的什么疯,害得你出车祸居然还敢跑来这里吵闹。”江之淮一边念叨一边走回床边。 “但是奇怪的是,你们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情,还是昏迷了十几天,司机也只是擦伤。” 江之淮走到病床边,他也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但弟弟能醒过来,实在是太开心,人一开心就话多。 江之晏躺在床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在想容晨,难道这些都只是梦吗? “小晏,你怎么了?”看弟弟发呆,江之淮还有些紧张。难道是身体出现什么状况,毕竟那么大一场车祸。 “我,我去叫医生进来给你检查一下。” “好。”江之晏其实没听到哥哥在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容晨。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容晨是不是也只是梦啊。 怎么舍得让容晨只是一场梦呢? “颜主任,颜主任!” 查房出来的颜名见到护士快步跑过来,微微皱眉。似乎对这样大呼小叫的行为很不高兴,冷声道,“医院不要喧哗追逐吵闹。” 第196章 “那个叫江之晏的病人醒了!”护士话还没说完,就被撞开。 看着狂奔而去的颜医生,护士有些无语,嘀咕抱怨,“不是说医院不要追逐吵闹吗?” “我看颜医生就是喜欢那个病人。”后边跟着一个实习医生,听到护士这样说解释道,“那病人送来的时候,颜医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要我,我也喜欢啊。”护士倒是能理解,“就我看过那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 颜医生在医院那可真的是万人迷,长得帅医术好,医院还都是他家开的。虽然人冷了点,但架不住人家帅啊。 这些年飞蛾扑火的不知道有多少,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灰姑娘,会得到王子的青睐。 但这些年没人能成功。 但要说颜医生会喜欢谁,大家可能都不服气。但要说颜医生喜欢那个病人,反正她是服气的。 这样的长相,真的找不出第二个。而且看起来,还是颜医生高攀人家, “小晏,医生过来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要记得跟医生说,知道吗?”江之淮递过去一杯温水,轻声嘱咐道,“别怕,那个只是医生,知道吗?” “我知道。”江之晏靠坐在枕头上,手里捧着那杯水问道,“哥哥,你真的不知道容晨吗?” “名字是有点熟,但不记得。你是梦见什么了是吗?”江之淮温柔的为弟弟抹开额头的碎发,“医生说你的脑皮层很活跃,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江之晏还没从自己的情绪里抽身出来,低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他其实也不知道算不算做梦,但或许以后都没能再见到容晨了。 一想到这个小笨蛋眼眶一红。 江之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了?” 颜名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病房门的,“你好。” “是医生来了。” 江之晏抬头,看到走进来的人时他也吓一跳。这,这不是容名吗?虽然画风不一样,头发也变短了,但就是容名啊! 他看得出,就是容名。 颜名拿着病历走进来,虽然表情很镇静冷淡,但手一直在发颤。汗湿的掌心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藏起来,走到床边,问道,“怎么样了?” “颜医生,我弟弟可能还没缓过来。”江之淮很自然的承担起沟通的职责。 弟弟他最怕见生人,也不敢和生人说话。 在见到这个医生的时候,江之晏确实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是容名,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肯定是他。 虽然换了身衣裳,换了个发型,但绝对是容名。 “嗯。”颜名直接越过哥哥,走到床边站定,“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你......”江之晏看到医生胸口的名牌。是颜名,不是容名。难道是我认错了? 颜名顺着江之晏的目光低头看向名牌,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我叫颜名,是你的主治医师。” “嗯。”江之晏点点头,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你有父亲吗?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啊。” “他已经去世了。”颜名解释着,“检查一下。”说着伸出手,示意把杯子递给他。 “去世了?” 江之晏没忍住眼眶一红,他走的时候不知道容晨怎么办,肯定是很难过的。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喃喃自语道,“怎么就去世了。” “十年前就去世了。”颜名接过水杯,转身放到床头柜,“麻烦患者家属出去,我要检查一下。” “不行!”江之淮想都没想都拒绝。要是让小晏和陌生人在一起,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作为一个哥哥和男人的直觉,他觉得这个颜医生对小晏意图不简单。 “没事,哥哥你出去吧。”大抵是因为这张和容名一模一样的脸,江之晏觉得也不是那么怕生。 江之淮:“可是!” “检查很快的。”颜名再补充一句,“病人家属不适合在这里。” 拗不过两人,主要也是弟弟愿意。江之淮轻声嘱咐道,“那我门不关,小晏你有什么就叫我,我在门口。” “好。” 等人出去,颜名才开始检查的动作。第一次这样正大光明的触碰,让一向镇定的人也手心冒汗。 “眼睛视力,也没有什么问题?”颜名问。 “没有。” 江之晏摇摇头,被其他人碰触还是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往后躲,小声道,“你认识一个叫容晨的人吗?” “不认识。” 这个回答,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江之晏垂眸,小声道,“我还以为你认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认识的话,那说不定这一切都是真的呢?他回来,容晨也回来了。 “你的检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乱跑,知道你?”颜名这语气堪称温柔。 江之晏:“知道了。”回答的兴趣缺缺。 “江之晏。”颜名突然正色,柔声的唤了一句。 小笨蛋抬头,“嗯?”一脸疑惑的看着医生。 “没什么。”还是那么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颜名心中还是无奈的,在检查没问题之后,嘱咐道,“自己注意身体,知道吗?” “知道了。”江之晏没感受这个医生的关怀,只觉得有些聒噪,他想见容晨。 第197章 颜名:“这是我的电话,你大概明天就能出院。如果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你给我哥哥吧,他才懂怎么做。”江之晏没接,他不想接一个陌生人的联系方式。 颜名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名片放到床边,便转身出去。 说实话,江之晏觉得这个医生不仅长得和容名一模一样,连性格也一样。看着冷冰冰的不太好惹,又听不进人话。 江之晏把名片拿起来,扫一眼电话就没再看。 “小晏,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江之淮进去,语气有些雀跃。 这些天小晏在医院,虽然还是vip病房,但外边想涌进来看人的不在少数。甚至连医院外都记者蹲守。 因为出车祸时,因为差点撞到校车,所以引起媒体的注意。 送医院的时候,还有人拍过照。 别的不说,但小晏的长相要是被人发现,绝对会引起众人的蠢蠢欲动。从前,江之淮能把小晏好好的藏起来,不受到其他人的觊觎。 但这一次却有点难了,因为网上已经出现小晏的照片。他有意压制,却没什么成效。因为有一家媒体报道车祸的时候,镜头给到小晏。 “那我们赶紧回家吧。”江之晏把名片塞给哥哥,这东西在他看来是烫手的山芋。 “好,哥哥去准备。” 第二天两人是在晚上的时候离开的,江之淮去找颜医生帮忙,有医院的帮忙两人就能直接地下停车场驱车离开。 “小晏,你怎么了?” 开车的江之淮看弟弟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似乎在想着什么人。从前弟弟发呆都是漫无目的,眼神空洞的。 但这一次,眼神有了焦距。 是在想谁吗? “我好想容晨呐。”江之晏拽着安全带,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还是一片灯红酒绿,他却融入不进去。明明是在这里出生长大,却觉得陌生。他还是好想容晨啊。 “容晨到底是谁?!” 江之淮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却想不起他们有这一门亲戚。不是亲戚的话,按照弟弟深居简出的生活轨迹。 弟弟不可能会认识一个叫做容晨的男人。 “容晨他......”江之晏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怎么跟哥哥解释这一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漫画里的事情。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梦罢了。 “不过你发现没有小晏,那个颜医生长得有点像容名啊。” 说起这个,江之淮也有些诧异。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弟弟刚检查完,在看到颜医生的时候,他也吓一跳。 说起容名,江之淮恍然道,“容晨,不会是你画的那个?” “我!”江之晏没回答,只是低下头。 江之淮太懂弟弟这动作,这是默认的意思。 “和你相撞的那个女孩子比你早醒一天,她醒来后就疯疯癫癫的说什么,她是太后。是男主容名的皇贵妃,她生了一个孩子。她的孩子会当皇帝。” 江之淮越说却越胆战心惊,紧紧攥住方向盘。他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敢明目张胆的问。 弟弟太胆小,除非本人愿意说,他并不打算逼迫。 “哥哥,如果我说我穿进漫画里,你会信吗?” 从小到大江之晏对哥哥的依赖让他做不出撒谎的事情,但这件事也太过离奇,他纠结之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等等!” 江之淮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好情绪,“先回家,回家之后再说好吗?”开车不适合情绪波动,这样很危险。 上次弟弟出车祸的事情,已经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好。” 等回到家里,江之晏却总觉得哪里不习惯。虽然哥哥说自己才昏迷十几天,可在他的意识里已经过去十几年。 再回到这个家里,有些陌生。 “你说吧。” “哦。”江之晏点点头,乖乖的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开始一五一十的说起来。 “你怎么能和一个陌生人结婚?!哪怕是梦里也不行!” 刚说到成亲的事情,江之晏就被哥哥吼。下意识反驳,喃喃道,“但是,容晨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画出来的。” “对不起。” 江之淮尽量冷静下来。他太了解这个弟弟,所以也明白如果他穿进所谓的漫画里,一个人孤苦伶仃,什么都不会。 他还能怎么办?容晨出现,反而是件好事。 “你继续说,没事的。”江之淮尽力稳住情绪。 江之晏点头,继续说着漫画里遇到的事情。但这一次学聪明,还知道看哥哥的脸色,发现不对劲马上闭嘴。 这话听得江之淮脑子直抽抽。 “我不管从前发生什么,现在已经回来了,你不要去想那么多,知道吗?”江之淮按住弟弟的肩膀,哑声道,“我们这样很好不是吗小晏,你喜欢容晨,喜欢他什么?只是因为他是你画出来的吗?” “哥哥,不是,我!”江之晏想反驳,但却因为语言太过匮乏,他有些词穷。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容晨的爱才能说服哥哥。 “小晏,你只是累了睡吧。”江之淮揉揉弟弟的头发,安抚道,“去休息,刚从医院回来肯定很累,别想太多,知道吗?” “嗯。” 第198章 将弟弟安抚好送到房间里,江之淮坐在阳台上,一根根的抽起烟。这件事不仅荒唐,更荒唐的是他那么多年宝贝的弟弟居然因为一场梦就喜欢上另外的男人。 而且心心念念的样子,根本忘不了。 他太了解弟弟了,那个叫做容晨的人,已经长在弟弟心里,连根拔不起。 江之淮极少抽烟,哪怕在抢救室外焦急等待都不敢抽。,但这一次却怎么都控制不了烟瘾。 为什么弟弟没发现,他们是同血型却能互相输血。小时候没人说过他们像,妈妈身体那么差怎么可能生二胎。 这些,小晏是从来都没发现吗? 可他答应过爸妈,永远不能说。 按照小晏的性格,如果有血缘羁绊他还能安心待在家里,如果没有的话。他会离开的,总是怕连累其他人。 可保守秘密真的是太痛苦了。 秘密是两人的知道,那就是甜蜜的羁绊。但只有一人知道,就是喉头怎么都吞不下的针。 江之淮只能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除了抽烟,不知道做点什么才能压下这种来自灵魂的呕吐感。 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却发现不行。 今夜不仅是江之淮彻夜难眠,江之晏也睡不着。 大抵是太习惯身边有个人,以至于今晚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眼神空洞的盯着空荡的身侧。 “容晨。”伸手搭在身侧的枕头上,江之晏咬着下唇,轻轻道一声,“晚安呐。” 江之晏睁着眼睛到天亮,六点多起床打算给哥哥做个早饭。毕竟哥哥还得上班,走出房间门就看到呆坐在沙发上的哥哥。 “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之淮已经洗过澡,身上的烟味清理得一干二净。呷一口刚磨出来的咖啡,嘱咐道,“早饭我做完了,今天还得去上班。工作室有个大客户来,所以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要是想叫外卖就叫外卖,不想叫外卖冰箱里还有馄饨。”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从前那个好哥哥。 “嗯。”江之晏乖乖点头,“那哥哥你要吃水果吗?我去给你洗点蓝莓。” “好。” 江之淮端坐着,昨天晚上想的很清楚。一个漫画的人物,次元都不同怎么争?这样反而更好,弟弟心有所属就不会喜欢其他人。 这样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像从前那样。 江之晏递过去一碗蓝莓,小声询问,“那有什么新项目需要我画的吗?” “等投资人来了才知道,你先休息一下,毕竟才刚出院。”江之淮接过瓷碗,又嘱咐一句,“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我是你哥,我们都是一家人。” “那我,那我可以继续在网上接单,穿手串吗?” 江之淮:“可以,等今天晚上我回来再叫快递上门收快件,知道吗?” “知道了。”江之晏乖乖送哥哥出门。吃过早餐三明治就回到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很大,但都被画板什么东西堆得很满。还有一个小角落做手工的桌子,平时就专心在这里鼓捣点小东西。 这是他赚点小钱的地方,可以给哥哥交生活费。他也不能光吃不做不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唉。”但今天的小笨蛋无心去弄这些,他还是想容晨,控制不住的想。想夫君笑的样子。 “容晨,你要是能和颜名那样子出现就好了。”如果出现,我一定会认出你的。 江之晏收拾好心绪,他有个网上的小店,这些天因为住院订单积压太多,又要忙起来。 家伙事刚拿起来,手边的电话就响了。 江之晏还以为是哥哥有什么没交代的,直接扬声,“哥哥,怎么了?” “是我,颜名。” “怎么是你?”江之晏眉头微蹙,居然下意识的想挂电话。 “我知道你要挂电话。” 小动作被戳破,刚伸出手的江之晏默默把手缩回来,小声问道,“你找我干什么?我也没病,现在很好。” “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但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吃。”江之晏又悄悄伸手,想要挂断电话。 “你敢挂电话试试。” 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回来,江之晏忍不住在房间搜寻起来,他房间真的没有颜名安装的监控吗? 不然他两次想要挂断电话,怎么都被发现了。 好怪啊!这房间里有脏东西。 “别找了,那么笨一猜就知道你想干什么。出来吃顿饭。” 电话那头的话只是命令,哪里有商量的意思。 “不,算了吧。我家里还有东西吃,不需要出去吃饭。”江之晏低头继续穿珠串。任由颜名在那头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出来吃个饭,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电话说?我不想和你吃饭,就这样吧。”鼓起勇气的小笨蛋,闭着眼睛伸手挂断电话。 还特别机智的把人拉进黑名单里。 “不要再找我了,不要再找我了!”江之晏心里祈祷。要不是因为那人长得像容名,说话声音也一模一样。 他指定不敢和人说那么多的话。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到半分钟,电话又响起来。 小笨蛋凑过去一看,发现不是方才那个号码。谨慎的接起来,小声询问,“喂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第199章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传来女生轻轻的啜泣声。 “那什么,你哭什么啊?”江之晏有些慌,他什么都没做电话那头怎么就哭起来。 “江之晏,是你吗?” 这,这声音? 江之晏猛然想起来什么,太紧张咽下口水。这,这个声音,该不会是顾汝素吧? “江之晏是你,我知道的!在我知道和我撞车的人叫江之晏。看到你照片之后,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你和我一起穿进漫画里了对不对?” 江之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就愣愣的听着。 “我想见你,我有好多问题问你。” “可是,你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电话问我就好了,我也会说的。为什么一定要见面?” 那个长得和容名一模一样的人没有记忆,江之晏还不那么尴尬。但这个顾汝素可什么都记得。 而且两人在漫画里的关系还挺尴尬的。算是婆媳吧,要是见面的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我想当面问清楚,我求求你我就想知道我孩子的结局。我翻遍漫画都没有看到结局,我就想知道我孩子最后怎么样了。我真的求求你了。” 江之晏被哭的有些心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色珠串在纠结要不要去。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帮帮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相信我好不好。” “那,那能不能约在我家楼下?”这是江之晏最大的让步,等那边同意之后,才报出确切的会面地方,“你进小区,13栋后边有个没人的小花园。那里有几个喂猫的盆,我就在那里等你,行吗?” “好好好。” 江之晏挂断电话,戴上墨镜和口罩,确定没人看到脸之后抱着一袋猫粮下楼喂猫。 最近一直在医院,小猫咪们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喂。 顾汝素赶来的时候,顺着路线找到这里。看到一个浑身裹得严实的男人蹲在灌木丛后边,被一群流浪猫围住。 “江之晏!” 听到声音,江之晏这才抬头望去。是一个长相陌生的女人,但声音是顾汝素的,能分辨的出来。 “江之晏,我孩子怎么样了?他最后有没有当皇帝!”顾汝素只看身形都能分辨得出他是谁,两步冲上去一把按住江之晏的肩膀。 哪怕不看脸,都能知道是谁。太熟悉太印象深刻了。 “你,你先放开我!”江之晏挣开顾汝素的手,往后退。 那些流浪猫察觉到什么,纷纷的将铲屎官围住,试图保护他。 顾汝素:“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其实也只比你晚死一年,我死的时候容名还活着。不过容晨说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你死之后孩子被封为太子。” 听到自己的孩子能当皇帝,顾汝素的心总算是放下。不枉费她这些年的纵横谋划,总算是把孩子送上太子之位。 那个皇后,就算是中宫皇后又如何? 嫡长子却不能立为太子,到底还是我厉害些! “对了,那皇后呢?皇后那个贱人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因为陷害我而被废!肯定不会的,皇后那么得用,容名不会舍弃这个工具。” 顾汝素这时候还有些清醒。 “你去世之后,她就被囚禁中宫。反正我死的时候没有放出来。”江之晏小心观察顾汝素的表情。 她好像有点癫狂了。 “其实,容晨说:只分好人坏人,太过浅薄片面。皇后极好,你也好,要说这后宫妃嫔便没有不好的。只是各宫立场不同,她们进宫也是想为家族挣个好前程。后宫也是战场,她们在杀人不见血的后宫争斗。” 江之晏说着,却能看出顾汝素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不开心的吧,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想劝顾汝素不要太内耗自己。 “你以为谁都能像你那么好运,有这张脸还能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的对你的男人?别傻了,要是没有你这张脸,你有什么?容晨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顾汝素妒忌皇后,但更妒忌江之晏。 容晨简直符合她对未来另一边的所有幻想,但他的儿子却是皇帝。她选择了权利,从此在后宫之中,尔虞我诈。 而江之晏却能被两个人保护的那么好。 而且,皇后还说其实容名不喜欢所有人,她们都只是皇权之下的工具而已。那个唯一舍不得当做工具利用的人,躺在另一个人怀里。 是容名动不了的人。 那个时候顾汝素才知道一切的真相。 “也是。”对于好运这件事,江之晏却没有反驳。 他也明白,其实容晨喜欢他这张脸也有很大的原因,确实如此无可反驳。一见钟情大多是见色起意。 就比如容晨,如果容晨不好看,江之晏也不会那么喜欢他。 “我的孩子成了皇帝,那就好。”顾汝素已经知道想知道的。 至少有一点她赢了,她的孩子是未来的帝王。不管是江之晏还是皇后,都无法获得这样的殊荣。 “那你赶紧回去吧,别再想这些事情。”江之晏安慰顾汝素,“这一切都过去了,哥哥说我们要过自己的生活。” “切。”顾汝素嗤笑,转身离开。 第200章 江之晏目送她离开,蹲下来给猫咪喂香肠。 “这辈子都可能找不到容晨我知道,也准备好孤独终老。到时候等哥哥结婚之后,我就搬到郊区。你们跟我走好不好?我可以画画养你们。” 回答江之晏的,就只有这群猫咪低头干饭的声音。 “喵喵喵。” “喂猫吗?” 这声音! 江之晏猛地抬起头,就看到颜名站在不远处。甚至还在一步步逼近,吓得跌坐到地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猜为什么顾汝素有你的电话?”颜名现在明白,之前江之晏为什么会那么怕他。 但这怕也实在是无厘头。 小笨蛋:“猜不出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非得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 “我给她的电话,我约不出你肯定有人可以。毕竟,她和你也算是难兄难弟,一起出过车祸不是吗?” 颜名半蹲下来,手肘撑着膝盖,“去吃饭吗?” “不去!” “我包场,没有一个人。”颜名冷冰冰的脸上尽量挤出笑容。虽然不怎么习惯,但已经努力了。 既然你害怕我冷冰冰的样子,害怕我寡言少语的样子。那我改不就行了吗?学着容晨的样子,温柔体贴,总会好的。 “不去。”江之晏抱紧膝盖。用这样防卫的姿态来抵御外敌。 现在是法治社会,江之晏不怕他会搞死自己,拒绝都有底气多了。 颜名:“不会有人的。” “你不是人吗?”江之晏才不会上当。 “为什么不去?”颜名微微蹙眉,这是生气的前兆。 “因为我不想去。”江之晏撑着下巴,也懒得去看颜名。那张和容名一模一样的脸,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话说的倒是挺直接,颜名也直接,问道,“为什么不想去,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吗?” “因为我想看到的人不是你。”江之晏也如实回答。 他想看到的是容晨啊。 “那你想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什么,说了什么吗?”颜名见江之晏这不上当,只能换个诱饵。 小笨蛋没那么多好奇心,摇头道,“不想。” “你真的是油盐不进!” 颜名眉头微蹙,要直接动手也不能够。要是把这只乌龟又吓得缩回壳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只是不想和你去吃饭而已。”江之晏低头,只顾着摸一只狸花猫的头,小声道,“你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颜名不愿。 若说从前,是因为小笨蛋先遇到容晨,他也有皇权加身,那自不必多言。但现在,明明是他先出现,为什么还要离开? 江之晏:“因为我不想和你吃饭,也不想看见你,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江之晏!”颜名愠怒,轻呵一句。 到底还是怕的,江之晏下意识缩起肩膀。把自己团成一团,心里暗骂:果然就不该下来的,手机还没带。 颜名尽量软下声音,安抚性的问,“听话,我们去吃顿饭好吗?” “不要。”小笨蛋嘴硬起来,真的是无人能及。 只把颜名气得要动手,又舍不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动对方,只能无奈叹气,“你的嘴是真硬!” 江之晏就是自顾自撸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理会其他人。 拗不过的颜名,直接打电话叫人把准备好的餐食送到这里来,看你还套不逃得掉。 “直接在这里吃,你也别想去哪里了。” 江之晏喃喃自语,“神经病。” 此时的这两年大热的短视频app今天在举办直播晚会。整个会场可谓是星光熠熠,都是些一线顶流的艺人。 前面第一排坐的是资本大佬,中间隔着一排空位,到第三排才是以咖位区分,从左至右各个圈子都有。 但在前面一排里面有一位格外吸引人眼球,甚至让摄像机不自觉的多次往那个方向转,还以为没人发现。 但每次屏幕里出现那张脸,都能引起弹幕疯狂,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欢迎我们技术合作的公司负责人,严晨来对我们接下来app直播板块功能的讲解,谢谢!” 随着女主持人的鼓掌。 那个一直被摄像头眷顾的男人站起来,礼貌的微微点头后走上台。 “很高兴由我来为大家讲解这一次板块技术的展示。”严晨嗓音低沉,不开口还只是迷倒颜控,开口连声控也要为之倾倒。 底下传来一声声的轻呼。 江之晏却被按在小角落,陪着颜名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饭。 “我想回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这些菜都不怎么合胃口。江之晏口味不重,但也不至于轻到喜欢吃这些没味的沙拉西餐的地步。 他喜欢红烧,喜欢吃浓油赤酱的东西。而不是这些什么沙拉蔬菜,还有带血的牛排。 “不合胃口?”颜名一下就能从小笨蛋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放下手里的刀叉,“我叫人换,你喜欢吃什么?” “我想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积压不少单子今天都要穿好。”为佐证话的真实性,江之晏还解释道,“那些小姐姐都是好人,知道我出车祸没有退单也没投诉,我要今天给她们发完。” 第201章 “吃完饭再走。”颜名都不知道下次还能用什么办法见到他。 他必须在容晨出现之前,把人拐回去。 这一次是他先,总不会还输给容晨。 “我已经吃完了。”随便塞一口沙拉,江之晏就站起来,“我先走了。”迫不及待的离开,甚至都没回头。 颜名放下手中的刀叉,站起来转身目送江之晏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奈,好像对江之晏软硬都不行,这可怎么好。 几乎是逃着回家,江之晏哪里知道出个门要被颜名拦住。回到自己家还嫌不够安全,再加上一道门锁,回到房间再反锁。 做完这一切心里才稍稍安心下来,回到小桌子前继续低头串珠子。 等差不多晚上,江之晏才拿起手机打算给哥哥打电话,问问看什么时候回来。刚拿起手机,就发现这些app都在推送同一条新闻。 技术男也有那么帅的吗? 秒杀一线明星的技术男严晨。 这倒是让江之晏产生好奇,倒不是因为好奇这个男人多帅,而是严晨这个名字,看起来隐隐有种熟悉感。 点开推送后,看到屏幕出现的那张脸。 江之晏怔住了。这张脸,笑时的样子哪怕过多少年都会记得。容晨,肯定是容晨,一定是他的。 笑起来都一模一样。 江之晏颤着手,开始思考要怎么找到容晨。他好像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手机啊。 “我,我给哥哥打个电话。”江之晏知道,哥哥肯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解决! “喂,哥哥,你在哪里啊?” “我在宴会上,本来是要和投资商一起吃饭的,结果就被对方的老总邀请到这个聚会上。对了,你不是很喜欢那个h姓艺人吗?哥哥给你要个签名吗?” 因为在客户面前,江之淮声音压得很低。 但坐在一旁的严晨却什么都听到了,“怎么了?”主动询问。 “我弟弟。”江之淮用手捂着手机,笑着解释道,“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严晨:“您弟弟叫江之晏对吧?” “是。”江之淮讶异,这严总怎么知道小晏的名字。 闻言,严晨垂眸,确实是找到了。找了那么久,终于是找到了。 “严总!”梁助理上来,附耳过去低语,“所有头条都已经买好了,肯定能让该看见的人看见。” “不用了,晏晏已经看到了。”严晨一直担心晏晏的性格,他要见到估计够呛,但能让晏晏看到。 只要晏晏看到,他相信肯定会找过来的。 所以才故意出席这一场直播晚会,还买热搜。 严晨不是为营销自己,他要的是只要有手机的人就能看到那张脸。这张脸对晏晏来说,就有足够的辨识度。 现在看来,已经成功了。 “哥哥,我能不能去找你啊。”江之晏咬牙提出这个要求。他想去见容晨,哪怕从电话里就能听到对面很热闹。 但他真的想去找容晨,那个叫什么严晨的,肯定是他。 “你说什么?”江之淮以为自己手机坏了,把手机拿远,屏幕还是亮的。那就是弟弟手机坏了。 “我想去找你,行不行啊?我直接打车过去行不行啊?”江之晏有些急。 对容晨的思念已经足矣克服社恐,那个人肯定是他的。 “怎么了?”严晨看自己这舅兄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好,便主动提问。 “我弟弟突然说要来找我,我想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我得赶紧回去。”太了解弟弟的江之淮怀疑弟弟现在是遭受什么威胁。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主动提议出门。而且还是到人那么多的地方。 “要不我派司机去接你弟弟过来?”严晨主动提议道,“这里有很大的商机,您现在离开的话,似乎不太划算啊。” “不用。”商机能有弟弟重要?江之淮摇头拒绝,“我弟弟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还是回去吧。” “哥哥没事,我现在马上就过去,你给我发个位置,我打车!”江之晏隐隐听到容晨的声音。 难道容晨就在哥哥身边? “哥哥,你身边有什么人吗?”江之晏攥紧衣角。 “是今天要见的一个客户,严总。”江之淮看向身边的人,微微点头再跟弟弟解释,“是严晨。你认识他?” “看来是认识的,我派司机去接您弟弟吧。”说着,严晨抬手示意梁助理过来,“你去接江总的弟弟过来。” 这句话严晨刻意提高音量,他相信晏晏肯定会听出他的声音。 “不用了。” “哥哥,我过去!”肯定是容晨。江之晏眼眶一红,颜名在夫君肯定也是在的,这一次不管什么都要见到夫君。 “这?”这是弟弟第一次那么坚定,江之淮也不好说什么,要是弟弟不舒服他就带人离开。 “好,那你小心。” “梁助理,去接人吧。”严晨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伸到桌子下,用桌布掩盖轻颤的拳头。 他现在很兴奋,终于是找到晏晏了。 江之晏在这边,戴好口罩帽子和墨镜。全副武装,对着镜子确定没有露出脸之后,才背上挎包下楼。 临走时还特地抓上一把醒酒药和薄荷糖。 都不知道哥哥喝了多少,但有备无患。 第202章 江之晏在楼下没等多久,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跟前。 “你好,请问是江总的弟弟吗?”梁助理先确定好身份。 但江之晏看着凉桥那张脸,有些恍惚。他越来越确定那个人是容晨,肯定是他。但他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凉桥。 “您好,请问是江总的弟弟吗?”梁助理面带微笑,再次确认。倒也不生气,语气依旧平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我是。”江之晏慌忙点头,看到有人散步过来,慌忙打开车门钻进去。他现在心情很激动,要看见容晨了是吗? 真的是太好了! “我们出发了。” 车子启动时,梁助理还特别贴心的提醒道。从后视镜看,小夫人还是那么可爱啊,虽然没认出他,但也没关系。 现在轮到严晨如坐针毡,他偶尔起身整理衣服,偶尔又低头看手表时间。 在外人看来,似乎在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严总,您怎么了?”江之淮问道。看起来严总是个很稳重温和的人,怎么这一次这样急躁。 严晨:“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有点紧张。” “很重要的人?”这话说的奇怪,江之淮心里有所猜想。 严总是接到弟弟电话说要过来之后才变得这样坐立难安的,难道?不应该吧,弟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应该会认识这种上流社会的人。 “严总,您认识我弟弟?” “怎么说呢。”严晨苦笑,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和这个舅兄解释。用拳头掩饰的咳嗽一句,“待会您就知道了。” “你好,严总。我们是橙子影视公司的,这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一个体型微胖,长相和蔼的中年男人主动上来搭讪。 男人身后跟着是五六个身着晚礼服的男女,长得也算是小有姿色,妆却厚的跟刮了层腻子似的。 严晨礼貌的点头,算是打招呼。面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有些飘忽。 应付的神情很明显。 “严总你好。”经纪人凑上来,倒是很热切的将自己身边的靠的最近的一位男主播拽上前,介绍道,“这是公司今年最火的才艺主播,艺名叫小龙虾,现在粉丝都已经一千多万了。” 那位主播是位长相可爱的少年,但妆容有些夸张。 严晨微微额首打招呼。 “严总!”小龙虾凑上来,微微嘟起唇故作可爱,嗲声道,“严总,很高兴认识你。严总很帅哟。”说着还眨巴一下眼睛。 放电的意图很明显。 但刚好严晨低头看手表的时间,没接收到信号。 “严总,这还有我们几个潜力主播,粉丝体量都是百万级的,您看看。”中年男人还在继续推荐,恨不得把几个人的脸都贴在严总身上,让对方好好挑选。 这个板块前期的运营都是和这位严总合作的,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只要资源倾斜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就足够。 “我知道了。”严晨礼貌点头。 当然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见有人第一个上来,其他主播或者公司负责人也壮着胆子上来搭讪。 就想着严总能看上一个。 就算看上没给资源,就冲严总这张脸怎么都是赚的。 “嗯,好的。”严晨并不曾表现出不耐,哪怕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也依旧温笑着和应付这些凑过来的人。 江之淮小口小口的喝着威士忌,一边观察身边的动静。有些微醺,就靠在椅背上看热闹。觉得这严总的脾气和耐心确实极好,哪怕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人,都能非常礼貌温和的应付。 你看不出一丝丝不耐的神情。 但有的人看似对谁都温和有礼,那也是因为他对谁都没有上心。 正当严晨对着另一个人点头时,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电话响起来。马上站起身,礼貌的从包围圈里挤出去,朝着门口小跑过去。 一旁的江之淮也接到弟弟的信息,说是已经到了。也跟着起身,收拾好身上的西装走出去。 “谢谢哈。”江之晏礼貌的跟司机道谢,然后钻下车。 门口还有保安守着,一条红毯直接延伸进玻璃门。他在想是进去找哥哥,还是等着哥哥出来。 “要不还是进去吧?”江之晏是真的担心容晨跑掉。 鼓起勇气,压低渔夫帽的帽檐,江之晏蒙头走进去。 一整栋会场都被包下,随处可见的脖子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或是交谈或是行色匆匆。 江之晏一路顺着红毯往里走,一直走到一个接待室门口。宴会厅的大门紧闭,还有人在外边看守,大抵是进不去的。 不过江之晏也没多想,往后退。一直退到走廊两边放着的花篮中间,找一个小角落蹲下来,打算给哥哥发信息。 “让我看看是谁躲在这里。” 短信编辑好发送键还没按下,就听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温柔略带笑意,让江之晏猛地朝前看去,是一双黑色皮鞋。 再缓缓向上看,是夫君那张脸。 “夫...夫君。”小笨蛋几乎是脱口而出。 “为夫在。”严晨眼中的笑意深达眼底,他终于找到小夫人了。 在看清跟前的人许久后,江之晏才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又怕容晨认不出,手忙脚乱的把帽子和墨镜口罩统统都摘下。 第203章 就这样,整张脸都暴露在外边,让夫君能认出来。 “夫人呐。”严晨无奈叹道,蹲下后双手撑着墙壁上,将人困在中间,端详许久后才牵过小夫人的左手,拉到唇边亲了亲。 “辛苦夫人了。”辛苦你披荆斩棘的来寻我。 严晨心疼,他没办法找到小夫人就只能让小夫人出来找他。光出来这件事,就足够让小夫人心惊胆战。 “夫君啊。”江之晏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最后忍不住伸出手确实抚上头被打理整齐,全都梳到后边的头发。 小笨蛋喃喃自语的感慨道,“夫君哪怕是短头发,也很好看哩。” 我终于找到你了,好像没费什么力气。 “夫人也好看。”严晨微微低下头,方便小夫人的动作。 这一次是小笨蛋主动张开手抱住夫君。好神奇,但是好开心呐。 “夫人。”严晨也回抱住小夫人,一下下轻轻的拍着后背安抚。嘴角挂着笑,温和俊逸。 若非看到严晨微微轻颤的手,谁都猜不出此时他有多欢喜。 太善于克制,故而情绪十分稳定。 两人相拥紧紧抱在一起,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只需要用体温就能让彼此知道对对方的爱。 “小晏!”江之淮走出来。明明弟弟早就说到了,怎么现在还没走上来。还是路上遇到什么麻烦? 想到弟弟那个性子,江之淮越发担心。 “小晏!” “哥哥,我在。”江之晏听到哥哥的声音,从夫君的怀里挣脱开。站起身来解释道,“我哥哥来了,我带你去见他。”说着,牵起夫君的手往外走。 严晨:“好啊。” “哥哥,我在这里!”江之晏拽着夫君从花篮后边走出来,迫不及待的小跑上前,“哥哥,我给你介绍个人!” 江之淮循声看去,却看到弟弟那张脸毫无遮挡的展示在面前。更让他生气的是,最爱的弟弟居然牵着另一个人男人的手,笑吟吟的朝自己小跑过来。 “哥哥,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江之晏满心欢喜。 他要把最爱的人介绍给从小养他到大的哥哥。在漫画里就希望两个人能见面,今天总算能得偿所愿。 江之晏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 “弟弟!”江之淮却不想听弟弟的话,一步上前把弟弟拽过来。护在身后,“别乱牵人,这是严总!” 他太知道弟弟这张脸的威力,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想要掠夺。合理怀疑这个严总就是见色起意。 “舅兄。”严晨面带微笑,虽不欢喜两个人握着的手,但毕竟是兄弟。他还能忍。 江之淮把弟弟挡在身后,冷声呵斥这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谁是你舅兄,别乱叫人!” “哥哥,他是我夫君呐。就是,就是容晨!”江之晏拽拽哥哥的袖子,还惦记着包里的解酒药,“你要不要吃点解酒药啊?” 小笨蛋以为哥哥是喝多酒才会冲动的。 “我现在要吃速效救心丸!”江之淮压低声音,警告道,“小晏,你先跟我回去!” 江之晏:“那夫君能跟着吗?” “跟什么!你不能张口就随便叫一个人夫君,你知道他是谁吗?弟弟,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他们都只是觊觎你的脸而已!” 世界上这些人太多,江之淮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包括之前那个医生,无端的殷勤,还有这个什么严晨。 什么狗屁合作。 “你现在跟我回去!” “舅兄,我们还是要尊重一下晏晏的意见。”严晨不想跟舅兄撕破脸,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晏晏被带走。 何况,晏晏还不愿意。‘ “我是他哥,你是什么东西?”在涉及到弟弟这件事上,江之淮从来都没有理智可言。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说要投资工作室。 原来不是看好工作室,而是看上他弟弟。 “舅兄,先冷静一下。”严晨也不敢贸然上前,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安抚着,“我和晏晏是认识的,不信可以问他。” 江之淮回头问,“你和他认识?” “嗯,认识好久哩。”江之晏乖乖点头,“认识少说得有十几年,还天天睡着一起。我们,我们还成亲了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笨蛋记得之前跟哥哥说过此事,怎么一转眼哥哥就忘了。 “妈的!”现在江之淮算是听明白过来,所以这个人是之前弟弟说昏迷的时候梦见的事情? “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酒意一上来,江之淮抬起拳头朝着严晨挥过去。 他现在不想管什么投资,就要给这个男人一点教训。二转团破产 严晨敏捷的侧身,躲开拳头却不敢还手。到底还是小夫人的哥哥,是他的舅兄。 第一拳被躲开,江之淮并不气馁。摇晃着身子站定之后,又朝着严晨挥去拳头。 这个严晨是什么高科技的,肯定是这个人用什么手段,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弟弟梦到。 “舅兄,要冷静。”严晨又一个闪身躲开。 “哥哥,哥哥!”江之晏怎么都想不到一向温和有礼的哥哥会突然打人,还是打容晨。 完蛋,现在该怎么办? 小笨蛋脑子没转过弯来,但手比脑子快,一步上前想要拦住哥哥,“哥哥,你别打啊,你冷静一点。” 第204章 本就生气还酒精上脑的江之淮哪里听得到旁人在说什么,一心就是想把这个拐走自家弟弟的人打死。 碍于小夫人,严晨只是闪躲并不还手。一个往后撤躲开拳头,试图让这人冷静下来,“舅兄,你别让晏晏为难。” “别tm乱叫。” “哥哥!”江之晏眼看着拳头要砸向夫君,还是鼓起勇气追上去从后边抱住哥哥,试图让人冷静下来,“哥哥,你冷静一点!” 打人不好的,打人犯法的。 “走开!”失去理智的江之淮根本不知道身后拦着的人是谁。掰开腰间阻拦的手,将人推开,“滚开!” 江之晏被推到,跌坐在地上。 “晏晏!” “弟弟。”江之淮回头看弟弟跌坐在地上,突然冷静下来。不该那么做的,不应该这样的。 外面两个人又是打又是大声吵闹,里面的人也都注意到动静。门打开不少人都来看热闹。 “我没事。” 江之晏被扶起来,先是跟夫君解释没事。再从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解酒药,“每次哥哥喝酒都会这样,吃点解酒药就好了。” 哥哥酒量不好,但出去应酬就都会喝不少。每次江之晏都会准备好解酒药和吃的在家里等人回来。 “我去送吧。”严晨接过小夫人手里的药。 江之淮跌坐在地上,为方才太过粗鲁的举动愧疚。 “没事。”江之晏捧着药走过去,挎包里还准备矿泉水。“哥哥,你吃点解酒药就好了,就会清醒的。” 江之淮呆呆的张嘴,咬下弟弟喂过来的胶囊。听话的张嘴,喝下一口水把胶囊吞咽下肚。 其实江之淮从来都没说过,他酒量是不太好但喝多也只是亢奋,自控力减弱罢了。并不会醉的不省人事,过分的发酒疯。 他只是喜欢用喝醉的借口来做一些从前都不敢的事情。这一粒解酒药喂下,就扯开醉酒的遮羞布。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哥哥,你好点了吗?”江之晏就蹲在哥哥面前,静静等待药效起。 每次都是这样,就几分钟哥哥就会清醒。 “好点了,好多了。”不敢对上弟弟澄澈的眼睛,江之淮低下头,有些愧疚,“对不起,哥哥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哥哥喝多了而已。而且我也没摔坏啊,你看没缺胳膊少腿。”江之晏并不往心里去,反而还安慰哥哥。 严晨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就算是醉了,酒量再差也不至于一粒药进去,马上就见效。 他的舅兄在用酒醉掩盖什么? 思及此,严晨看向小夫人。总是如此,见怪不怪。两人一点都不像,眉眼一点痕迹都不见。 他似乎知道什么。 “哥哥没事,小晏别担心。”失去继续耍酒疯的借口,江之淮也冷静下来。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抚着。 看哥哥清醒过来,江之晏自然是高兴的。点头道,“没事啊,不过你要打人,这样不太好。” “你要是出去喝醉打人闹事,那就是犯法的,不行的。”江之晏不放心的叮嘱道。 江之淮摇头笑道,“哥哥以后都不会喝醉了。”眼睛里藏着泪花,有很快随着下一次浪潮褪去。 “我送你们回去,这里人多起来。”只不过是旁观,严晨就把事情弄得大概。但背后越来越多看的人,还有拿手机直播。 严晨两步走上来,用身体为小夫人挡住身后窥伺的摄像头和眼睛。 这位舅兄只怕不是因为自己拐走他弟弟,而是...... 罢了,看舅兄瞒得很好,既然都是聪明人就不会说出口。 “回去吧。”江之淮也知道刚才太冲动,搞得现在人越来越多。想起弟弟这张脸还没遮住,立时觉得等不了。 “好呀。”江之晏乐得如此。回去先让哥哥休息,他就能跟夫君聊天啦。弯腰扶起哥哥,“那你要去打招呼什么的吗?” 严晨主动接过小夫人身上的挎包,解释道,“不用。我们都喝了点酒,让梁助理开车送我们回去。” “好!”江之晏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下意识将脸埋进夫君的怀里。 而严晨也是很自然熟练的揽住小夫人的肩膀。无奈这一次没有广袖,遮不住那些人喟叹冒犯的视线。 不告而别,却没有多少人敢阻止。 在车上,江之晏坐在中间,左边是夫君右边是哥哥。这是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刻,两个人终于见面啦。 “晏晏很高兴?”严晨伸手握住小夫人的手。这双手中指第二节 侧边有细细的薄茧,一摸就知道是时常执笔。 “很高兴,我最爱的两个人都在身边了。”果然,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江之晏感慨道,“真的很开心。” 严晨握紧小夫人的手,眼神怔怔离不开魂牵梦萦的那张脸。空着的右手去抚摸这张脸,喃喃自语道,“夫人还是没变。” 江之晏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感慨着,“夫君也没变。甚至比从前还年轻不少。” 当然,年轻是指他去世前看的那一眼。那时候夫君已经四十多,而且头也有白发。 “嗯,夫人今年25,为夫今年31,是不是差不多。”严晨感慨。这一次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相守。 不必为外部所累,也不枉他那几年吃斋念佛。 第205章 江之淮看着车窗外,看那些路灯景物往后倒。耳边是两个人的低语,他插不进去。 弟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里,和另外一个人相守一生。而且很幸福,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认为这一切都是这个严晨搞的鬼,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在弟弟面前表现出来。 车子到小区停车场,三人心思各异的上楼。 “哥,我扶你去房间睡吧。”江之晏先安排夫君坐下,转而上去扶哥哥。问道,“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粥喝?” “不用了我不饿。”等进房间之后,江之淮立即上前啪的一声关上门,把严晨锁在门外。外人就该在门外。 “弟弟,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我之前不是说我梦见穿进我们画的那部漫画里,和男主的爹爹成亲吗?就是他啊,容晨!那个人就是容晨他记得我,我也记得他!” 江之晏还担心哥哥喝醉站不稳,扶着人一直按坐在床边,“哥哥,你累不累?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弟弟,他是严晨不是容晨,你知道吗?”江之淮突然握住弟弟的手,哑声道,“他叫严晨,不叫容晨。你知道吗?你被他骗了!” “哥哥,他记得我,我也记得他。”江之晏是笨,但听到严晨脱口而出的夫人。还有那双眼睛,眼里是他看过几年的深情。 不会有错的,严晨就是容晨。 哪怕姓氏换掉,头发变得短,从广袖长衫到西装革履。但严晨就是容晨,江之晏分得清,是刻在灵魂里的心意相通。 “弟弟,你有没有想过甚至连你的梦都是他做的?”把站在跟前的弟弟拉到身侧坐下,江之淮决定说清楚,哪怕弟弟听不懂。 “你说你出车祸然后做梦,对不对?” “我觉得那不是梦,很真实。”当初说是梦是因为小笨蛋不知用其他方式怎么表达,所以才借用这个梦字。 “那个严晨是做高科技的,他有可能把一些奇怪的东西植入到你的脑子里,让你有了对他的记忆,从而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你知道吗?” 江之淮沉声道,“弟弟,你要想清楚,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做不得数的,什么都是假的。” 一个梦,怎么比得上我们这二十多年来的相互扶持。 这个猜测在挑战江之晏的认知,思咬着下唇思考再三发现根本想不通后决定放弃,问道,“我不是很懂,可以去问问严晨吗?” “意思就是他是坏人,严晨是坏人。他看你出车祸就故意在你身上做实验,你知道吗?” 江之淮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按住弟弟的肩膀,哑声道,“小晏,你看哥哥骗过你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没有。”江之晏乖乖摇头。 “如果不是哥哥骗你,那就是严晨在骗你。”此时的江之淮心里有负罪感,但也不得不那么做。 “可是,严晨为什么要骗我?” 江之淮:“因为他在骗你,要把你骗走!弟弟,你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美吗?他要的就是这个。” “哥哥,你放心吧!”江之晏一点都没听进去,反而还安慰哥哥,说道,“夫君人真的很好,哥哥你别担心好吗?” “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这是!” 江之淮还想进行下一步的劝说,门就从外头被敲响。 “晏晏,我能用厨房吗?” “可以啊!”是夫君的声音。江之晏探头回嘱咐道,“那你要小心一点。” “好。” 这一个打断,像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风,吹散江之淮不理智的思绪。他突然沉默下来,跌坐回床上一言不发。 “哥哥你肯定是太累了。”江之晏起身,把哥哥按回去。再帮忙脱外套和鞋子,嘴碎碎念的嘱咐道,“你肯定是喝太多,说话都不利索。哥哥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熬粥,你要是饿了就起来吃,知道吗?” “嗯。” 江之晏给哥哥盖好被子后出去,伸着懒腰走到厨房,就看到夫君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只穿着修身的马甲,挽起白色衬衫的袖子,外边围着一个哆啦a梦的蓝色围裙。 从后边看,这种身材真的是只会出现在江之晏的画板里。 贤妻良母但是个霸总。 “舅兄睡了吗?”严晨回头,看到小夫人站在厨房的玻璃门口发呆,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看一眼,“加点绿豆,好吗?” “夫君。”江之晏走进去,从背后抱住夫君的腰。脸贴着后背。在这一刻,才真的确定,他找到容晨了。 “为夫在。”严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安抚道,“不要怕不要担心,为夫会一直陪着你的,从此之后,每天夫人醒来都能看到我,可好?” “真的吗?”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江之晏难以相信。不管是突然出现的颜名还是严晨,他都有种如梦致幻的不真实感。 “不会的,这一次我们还是会在一起。”严晨保证。 不过,今天为了照顾那个舅兄的情绪,严晨决定睡在客厅里。他能理解小夫人,一个从小到大都十分称职的哥哥。 这样的哥哥,在小夫人心里的地位可以说不可撼动。 既然如此,那就不该让小夫人陷入两难。他这辈子只希望小夫人能高高兴兴,不要因为他和舅兄的关系,又身心损伤。 第206章 上辈子严晨约到后边越后悔,他不想再学医。一把脉,就能知道小夫人剩多少日子,能知道上天又收走夫人一日的寿命。 那感觉饶是他现在回想过来,都惶惶不安。 江之晏也没多说什么,回去给夫君拿了毯子打开空调,临睡前还嘱咐道,“要是冷了就把空调调高两度知道吗?就是按这个按钮。这个是调高,这个是调低。” “明白了,夫人真厉害。”严晨作为一个科技公司的董事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但还是乖乖的回答点头,“夫人去休息吧,今日累坏了。” “好耶,那你也早点睡。” 临睡前,江之晏还拐到哥哥房间,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哥哥还在床上熟睡,心里松口气。 外边打架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打。只知道那个科技新贵严总,和另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打架。 而且,那位还是严总投资的工作室的老板。 小龙虾也是前排吃瓜,心里想着该给那个江老板来点教训。居然敢和严总争执,而且还要打人。 想着,小龙虾深夜发一条短视频,封面还是他和严总的同框照片。 “家人们,今天遇到一个很好的哥哥。”小龙虾在视频里一脸苦恼,继续讲述,“那个哥哥你们其实也看过的,就是那位严总。他真的人很好,但是我发现他直播晚宴的时候好像被人打了。打他的还是那个,就是受过他恩惠的人。其实我不是很懂,我想不通这件事,所以想看看家人们,有没有什么头绪。大家一起畅所欲言,评论区留言哦。” 说完又是礼貌的打招呼。 盗以此四三次 这话说的很有礼貌,还说自己是不懂所以才请教。完全弱化曝光的意思,反倒像是虚心求教。 神通广大的网友一下就扒出来那个严总和那个打人的江之淮。 因为镜头很偏心的时常给到严晨,而江之淮就坐在严晨身边,自然是不难找。也一并扒出江之淮的工作室,和投资的事情。 网友们自认为已经查出事情真相,就开始对江之淮的工作室发起攻击。给作品打低分,投诉举报。 这一千多万的粉丝不少是未成年人,只要一煽动就会被带偏。还有的已经开始磕cp,因为封面是两人同框。 小龙虾的粉丝开始刷什么:精英成熟稳重哥哥*网红可爱弟弟,真的超级般配,好好磕啊! 磕死我了,诸如此类的。 等三人都起来时,事情已经不可收拾。 “喂。”江之淮是被电话吵醒的。 “老板不好了,公司被莫名其妙的爆破了。就好多人都来举报,踩我们,还有私信骂我们是白眼狼,忘恩负义,连狗都不如!” “什么?”江之淮一个激灵猛地坐直起来,“怎么回事?” “您昨天是不是和严总打架了?就被那个小龙虾曝出来,他们的粉丝全都冲过来了。您要不赶紧过来吧,看看怎么处理。” “好,我马上过去!”江之淮匆匆起床洗漱。 江之晏跟严晨在厨房里做早饭。 “哥,你怎么了?”江之淮端着碗筷出来,见哥哥一脸着急。好像急着要出门,“你吃完再走吗?” 江之淮:“不了,工作室被人举报了,我要去看看。” “怎么了?”严晨跟着走出来,看舅兄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蹙眉,“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之晏:“哥哥说工作室被举报了,怎么回事?” “我看看。”严晨突然想起那通随手挂断的电话。 挂断的时候正好抱着小夫人,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说悄悄话。严晨没多看,就直接划掉,没注意是谁。 “我去问问看。” 有严晨在,江之晏是放心的。乖乖坐到餐桌上,听夫君打电话。 “喂,邢秘书怎么了?” “老板,昨天见过的那个千万粉丝的小龙虾,昨天晚上凌晨莫名其妙的发了一条短视频。现在都冲到热搜上了,已经四千多的播放量。小龙虾说是江总和你起争执,还有人带节奏,说是江总白眼狼嫌弃您投资的金额太少,所以对您动手。反正就是很多事情,具体的我已经发文件给您了。” “什么?”电话是扬声,江之晏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不是,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他,他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没事。”严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安抚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别担心。” “哥哥打你只是喝多了,没什么其他不好的意思。”江之晏反握住严晨的手,小声解释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哥哥?” 严晨:“自然是要帮舅兄的。” 听到这话,江之晏的心稍稍放下。毕竟有夫君在肯定能平息这场风波。只是他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得罪这个小龙虾的。 小笨蛋还看过那个小龙虾的直播,很可爱活泼的一个男孩子啊。 这件事对严晨来说连亲自出马都不需要,但因为要在舅兄面前刷点好感度。主动出面发布声明。 表示江总之所以会动手,是因为他本人的缘故。声明里还直接阐明:严晨把江总最疼爱的唯一的弟弟拐走。 正是因为如此,江总才会气得动手。 不仅是公司官方号发布声明,连严晨的私人号也发布声明。 这则声明是把江之淮打人的事情解释清楚,先解除工作室的危机。 第207章 至于小龙虾粉丝那边自嗨,暂时压不下去。 直到江之晏忐忑的给哥哥打电话,询问工作室的情况,“哥哥,你现在怎么样了?那边还好吗?” “很好,已经安定下来。”江之淮叹气。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严晨做的,没有他帮忙,工作室很可能会遭受重创。工作室也是他的心血,但不代表严晨平息这一次风波,他就要把弟弟交给他。 “小晏,你知道全网都在说严晨和小龙虾那个博主是一对的事情吗?” 江之晏:“知道啊,严晨跟我解释了。说那个时候只是因为他们公司的人凑过来,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哥哥,怎么了?” “其实我还是想你好好考虑一下严晨,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说他是容晨。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谬,不符合常理。当然,哥哥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被骗,知道吗?” 弟弟的好骗程度,江之淮深有体会。只要是亲近的人,弟弟从来都不设防。说什么是什么,这样的他,要是严晨心怀不轨......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你们看过港片《创世纪》没有,真的好喜欢,重刷了很多次。推荐大家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的弟弟不就被人欺负了?而且,那张脸,就只说那张脸。 江之淮不放心。 “我知道是他,哥哥我真的知道是他。从看到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容晨。那种心灵的认可是不会骗人的。” ? “小晏,真的非他不可吗?”电话那头的江之淮已经懊恼的开始抓头发。 他以为哪怕弟弟心里多个人,也不会离开。没想到那个容晨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眼看着要带走弟弟。 他到底在什么时候失去弟弟,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是啊哥哥,真的非他不可啊。”江之晏又乖又坦诚。 电话被挂断。 江之晏一脸疑惑的看着手机,却没想太多。哥哥肯定是有事情要去忙,他也要继续穿珠子。 等严晨回来,就可以拿出去寄。 网络上江之淮打人事情解释清楚,但磕cp自嗨的人却越来越多,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有粉丝画两人的结婚图。 希望两人结婚的言论越来越多。 而严晨也越来越不高兴,他已经让邢秘书去对接小龙虾那边。希望那边可以自己解决一下,没想到那边一直没动静。 严晨只是善于克制情绪,不是没脾气。尤其是那些人的言论一直舞到他的私人号下面,还晒出两人p的合照,终于是忍不住。 直接发布一条声明:我本人在此声明,我爱最好看的人,和博主小龙虾没有一点关系。同时也要告诫那些乱磕cp的,我爱的是江之晏,请不要再乱拉郎。另外, 言外之意:我喜欢好看的,我家晏晏就是最好看的。 严晨极少去攻击他人的长相,毕竟长相这种东西本就不该成为攻击的武器。但靠脸吃饭的就另说。 你吃这一碗饭,被骂又怎么了? 这个小龙虾一点才艺都没有,最初火的也是靠营销擦边和各种炒cp拉郎。那些粉丝居然还有脸吹长得多好看。 就是靠长相上位的,我看不上你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知道严晨去帮哥哥处理问题,江之晏在家里把网上小店的订单全都做完后,就把店注销。 做完这一切,江之晏一看已经五点。今天哥哥没说不回来吃饭,就是要回来吃饭的,还有严晨也是要回来。 “还是做饭吧。”江之晏收拾好小角落,开门出去。 刚走到厨房还没来得及动手,门铃就响起来。 “哥哥一般都是六点半到的。”江之晏放下手里的电饭煲转身去开门。这些年一个人待在家里警惕性依旧很高。 小笨蛋走到门口却没有马上去开门,而是站在门后边按下门铃与外面对话,轻声问道,“是谁啊?” “是我,颜名。” 门口的颜名垂眸。在看到严晨出现之后就开始不安起来,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个人是谁,所以江之晏也可以对不对? 一旦江之晏知道那个人也来了,他就彻底没机会。 所以,想趁着两人还没遇到就赶紧过来。 “颜名?”想起上次颜名用顾汝素骗他出来。江之晏就不想开门,说道,“我哥哥不在家,你回去吧。” “我是来拿药给你。”颜名把手里的塑料袋举起来,在猫眼上晃一晃。确定江之晏能看到再解释道,“上次你的药快吃完了,我送过来。” “上次,我没有吃药啊。”江之晏咬着下唇,纠结要不要开,“要不,你把药放地上,我等一下再拿。” “那你知道怎么吃吗?” 这话把小笨蛋问懵,纠结半晌后才把门打开,“那你把药给我吧。” “江之晏。” 颜名从那个狭小的缝隙挤进去,一把拽住江之晏的手腕,“晏儿。”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江之晏吓一跳,慌忙想将手抽回来。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你放开我,容名你干什么!” 太过紧张,失口就叫出这个名字。叫出之后,小笨蛋自己都吓一跳。 颜名也吓一跳,帮忙将这个失误掩盖过去,反问道,“容名是谁?我是颜名,你知道吗?晏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208章 “你放开我,你赶紧把药放下就回去吧!”江之晏被堵在鞋柜上,腰被鞋柜硌着好难受,很不舒服。 “颜医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爱你啊。”屡屡不敢说出口的话这一次终于宣之于口。颜名声音微颤,伸手抚上熟悉的眉眼。 “我爱你。”这一次我没有阻碍,我们之间不再有伦理权利的隔阂。 突如其来的表白,差点把江之晏的cpu干烧。 在小笨蛋看来,就是容名跟他表白,他也知道这个不是容名,但带来的冲击还是那么大。微微张着嘴,瞪大眼睛。 “你知道吗?不知道我还可以再说,再说很多次。江之晏,你听到了吗?”颜名捧住这张脸,满脸的震惊却还是那么好看。 江之晏没反应过来,人呆着。 “晏儿,你听到了吗?”颜名捧着脸就要亲下去。 他想做这件一直都不敢做的事情。 “你,你干什么!”眼前放大的眉眼,把江之晏吓得一个激灵终于回神过来。拼命的想要推开压制的人,“你放开我!” “晏晏。” 严晨没想到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手微微握成拳。与那张熟悉的脸对视后又错开,走进来笑道,“家里有客人?” “不是不是!”江之晏用力推开颜医生,小跑躲进严晨身后。小声道,“他,他说是哥哥让他来送药的。” “在下严晨,不知先生贵姓。”严晨主动上前,伸出手。 颜名也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一点东西,随即伸过去握手,礼貌道,“免贵姓颜,颜色的颜。” “颜医生。”严晨点头,笑问道,“是来送药的,晏晏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颜名:“之前出车祸后,需要定时去医院检查。所以,我是来送药的。” 江之晏躲在夫君身后,偷偷看两个人交谈。他们好像不认识啊,所以夫君不知道这个颜名就是他儿子容名是吗? 那看来这个颜医生就不是男主。 “送药啊?那能说一下这些药怎么吃吗?告诉我就好,我会安排的。”严晨说着,把手背到身后握住小夫人的手,安抚着。 颜名没想到他还是来的太晚,明明江之晏醒过来时他就出现在面前。这一次他又输在哪里? “好。” 严晨主动问,“一起留下吃个便饭吗?” “好。”颜名点头。 没有想象的剑拔弩张,也没有父子相认的温情场面。两个人淡得像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礼貌又疏离的见面。 “我,我去做饭你们坐吧。”江之晏自告奋勇,有严晨在身边江之晏安心不少。还是让父子两个人说话,他躲进厨房里就好。 “我陪着晏晏去吧,打个下手。”严晨怎么舍得让晏晏做饭,转头对颜名说道,“那就麻烦颜医生在客厅坐一下。” 颜名点头,“嗯。” 好像只有严晨能镇得住颜名。 “夫君啊。”小笨蛋淘米时回头看厨房门口没人,凑过去小声问道,“那个颜医生是你儿子吗?” “看样子颜医生今年也有二十七八了,为夫今年才三十二,怎么有个那么大的儿子。晏晏不要太荒谬。” 严晨挽起袖子洗菜,还有心思开玩笑道,“那要是照晏晏的话来说,那我岂不是四五岁就当爹了?” “不可能不可能。”江之晏摇摇头。这件事听着就荒谬。 看来他们真的没关系,夫君还是夫君,但颜名不是容名。 “需要帮忙吗?”颜名一个人在客厅坐得没事做,还是凑到厨房来。一边进来一边挽袖子,“我帮忙切菜吧。” 他不会做饭,但手术刀和菜刀大概是一样的。 “不用,你是客人。”江之晏还没无礼到这种地步。 客人到家,哪里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那严先生就不是客人?”颜名不喜欢这句话。严晨就可以凭什么他不行?走进厨房开始帮忙,“我帮忙切菜。” 厨房本来就不大,两个一米八九的大男人挤进来,更显得逼仄。 把原本的主人江之晏给挤到门口。 “我把饭煮了。”江之晏靠在厨房的玻璃门上,想插进去帮忙,可惜没地方能容纳。 “辛苦晏晏了。” 严晨回身给晏晏塞一个番茄,笑道,“先吃着,饭很快就好。” “哦。” 看厨房没地方站,江之晏啃着番茄去客厅看电视。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严晨将洗好的茄子放到篮子里,转头去找蒜。打算做个晏晏喜欢的红烧茄子。 “就是前两天,晏儿出车祸之后是我急救的,看到的第一眼什么都想起来了。”像是脑海里突入被塞入一段记忆,颜名虽然很震惊,但还是非常有职业操守的完成所有的急救措施。 等人救回来之后,他才回去好好思考消化掉那一段记忆。 他接受并且愿意继续保持这样的情感。 “你呢?” “跟你差不多,睡一觉之后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严晨语气一顿,“本来我一直在国外的,回国之后的第一晚就想起来了。” 什么都想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哦。”颜名把切好的茄子放到一边。 两个人现在的情感略微微妙,但不至于成为敌人。 第209章 这一次是颜名先问出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从来不打算逼晏晏,我失去过一次。我希望你也不要逼他,有什么事情应该让他自己去选。” 严晨回头看着颜名,还是那张脸,与他有五分相似。 “你做事总不周全。”这句话严晨是暗示刚刚差点让晏晏发现他们两个什么都记起来这件事。 “你让江之晏自己选,是知道自己肯定会赢。”颜名沉吟半晌后才问道,“你就那么肯定江之晏一定会选你?” 听到这话,严晨笑而不语。 六点半准时,江之淮就回来了。 一进来看到弟弟坐在客厅吃饭吃番茄,厨房里还有声音。在想到是谁后,也没多说什么,“厨房是谁?” “嗯?”江之晏有些奇怪,“是严晨还有颜医生。” “颜医生?”那个对弟弟图谋不轨的医生又来了?江之淮微微皱眉,“他们两个在里面做什么?” 江之晏:“做饭。” 正好里面人在做饭,江之淮也决定问问弟弟的口风,把电脑包放到一边,“弟弟,你喜欢严晨对吧?” “对啊。”小笨蛋乖乖点头。 “喜欢到什么程度?”江之淮不死心,他想问问,“如果这辈子都和他住在一起,你愿意吗?” 这话让江之晏小脸一皱,他似乎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哥哥是想让他离开了吧。也是,都因为他哥哥也没办法好好找对象。 “对!”江之晏点头。 江之淮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按住弟弟肩膀的手也缓缓收回来,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今天严晨来找他了,两个人谈许久。 该说不说严晨很聪明,他的心思被毫无顾忌的戳破。他耻于这种情感,又苦于无法宣泄。 一个人冷静许久,他知道如果严晨把不是亲兄弟这件事告诉小晏。他们这辈子就不会有任何关系。他们不是亲兄弟,也不会再住在一起。 “你自己去决定吧,你已经大了。”江之淮把弟弟抱进怀里,叹道,“那么多年,弟弟也长大了。”用哥哥的身份,他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嗯。” 江之晏也知道,他妨碍哥哥太久太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江之淮:“如果严晨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找我,哥哥永远都会等你的。” “哥哥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不用管我了。”兄弟长大都要分家,一直到现在江之晏是很感激哥哥的。 如果不是哥哥,他真的活不到现在。 “知道了。” 江之淮知道严晨够聪明,他会保护好弟弟的。 “可以吃饭了。”严晨穿着围裙出来,看舅兄回来,温笑着主动打招呼,“正好可以吃饭了。” 若不是看过这个男人在办公室里,威逼利诱时的嘴脸。江之淮真的会被这个人的假面骗过去。 严晨本意是徐徐图之,没想到突然凑个颜名过来。于是他决定加快计划,先把晏晏接到家里住下再说。 在第三天,等颜名再找过来的时候就得知,江之晏被严晨接走同居去了。 气得颜名打电话给江之晏,却发现他被拉黑。 江之晏跟着严晨回去,临近郊区的一栋别墅。有很大的庭院,庭院里很贴心的种着玫瑰花和蔷薇墙。 偌大的庭院被规划得很整洁美丽,还有一大片的牡丹花田,但这些牡丹花都是被种在玻璃房里。 玻璃房可以随意调节温度和湿度,此时哪怕是秋天,牡丹花依旧盛放。 “喜欢吗?”严晨从背后抱住晏晏,含着耳垂呢喃道,“我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只等你来。” “很喜欢啊。”江之晏手拂过一朵粉色的牡丹花,感慨道,“夫君还是和从前一样厉害啊,养什么都养的很好。” 夫君一直都很厉害,不管做什么都能成功,养什么都能养的很好。从前在宫里,到后边院中的花很多都是夫君打理的,一年比一年繁茂 “可是。为夫却救不了你。”这件事一直是严晨心里的死结。 他真的亲眼看过小夫人离开,以至于每晚每晚都睡不着。 “但是这一次我身体很好的。”没有蛇毒也没有其他的原因,江之晏回身抱住严晨,安抚道。“我们还能在一起,你别怕。” 严晨没回答,今天终于可以踏实下来。他捧起小夫人的脸,俯身亲下去,“夫人,哄哄为夫吧,为夫很怕。” 或许也是太久不见,江之晏很乐意。环住夫君的脖子把自己送上去。 “去,去床上吧。”江之晏小声哀求,微微仰着脖子,让夫君能更好的啃咬锁骨。 严晨:“就在这里好不好?”手从t恤的下摆探进去。 掌中的肌肤触感熟悉,和从前没有一点变化。 “但是,但是要是有人怎么办?”江之晏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夫君推倒,躺在地上。 “今天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们。” 听到这话,江之晏才稍稍放心下来。点点头小声道,“那你,那你小心一点哦。” “夫人莫怕。” 第一次在野外,让江之晏有些害怕。抱紧夫君,把头埋进肩窝。试图用鸵鸟的方式,来掩盖羞意。 “夫人,牡丹花都没有夫人此时含羞带怯的好看。”严晨痴迷的看着在身下呜咽哭泣的人。 第210章 这样的美,正如从前一样。 他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绝色两次。从古至今。 “容晨轻些,唔哈!”江之晏还是一副媚态,眼神痴痴的看着这身上的人。眼泪不自觉掉下来,他好怕眼睛一眨,夫君就不见了。 “夫人可是疼了?”严晨停下动作,伸手抚上小夫人的额头。细心亲吻着鬓角,“夫人莫怕,为夫在的。” “嗯。” 江之晏抱紧夫君,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这一次的身体好不少,至少不会在外边胡来后,江之晏转头就发烧。 翌日清醒之后,除了身体上的不适心灵得到极大的满足。 两个人就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江之晏还是不喜欢出门。别墅后边有一个不大的水池,里面养鱼还能钓鱼。 闲来侍弄花草,钓钓鱼。也没想过要出门,安心的跟夫君在一起。 最近因为哥哥那边有新作品,就帮忙画女主姐妹。 别墅的书房很大,电脑桌也很大。一张桌子分开两边,一边是画板一边是电脑。 今天严晨有些忙,因为直播板块的新功能上线,需要他来审核确定一下。 江之晏就在一旁画画,一边戴着耳机听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身边严晨的起身去外边听电话都没有发现。 “老公,你看这个怎么样?”江之晏端着新画出来的女主,“我觉得他有点像皇后,但又不像。” 一转头就发现人不见了,但是电脑屏幕还开着。 “去哪儿了?”江之晏好奇探头去看电脑,发现自己出现在屏幕里,这才意识到摄像头没关。 “摄像头也没关。”江之晏好奇夫君到底在做什么。听说是弄什么直播板块的功能,大概就是这个吧。 江之晏坐到办公椅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去点鼠标。三个屏幕把人围起来,科技感满满。点一下聊天框,发现弹出很多弹幕,“咦。” 他还以为只是板块的功能之一,就没多想。 屏幕里突然出现很多的礼物特效,忍不住扬起嘴角,喃喃自语道,“怪好玩的,居然还能送礼物。” 耳机里面的音乐声很大,所以没听到礼物特效发出的声音,就以为这只是一些内部测试的东西。 实在是江之晏也没想过夫君居然会开直播。 “我画都不敢画成这样,居然有人能直接长成这样?” “这个美人是谁?三秒钟我要全部的资料。” “这该不会是......”弹幕刷得太快,江之晏没看清楚就被刷上去。他平时没少看直播,但哪个直播间也没有这样的热度。 大概是ai弹幕,之前听夫君说起过。因为有些直播带货会冷场,就需要这些弹幕机器人来帮忙。 随便点几下,把那些功能看得差不多,江之晏就觉得无趣。放下鼠标转而拿起画板低头开始画画。 趴在桌子上,无聊时打个哈切,伸个懒腰。 等严晨回来的时候,看到夫人坐在椅子上,有些奇怪,“夫人,你怎么坐这里?” “我刚刚想问你我画的怎么样,我觉得有点像皇后,要不要改改?”摘下耳机,江之晏举起画板,笑意吟吟的问道,“好看吗?” “夫人,你知道我在直播吗?”严晨走过来看一下屏幕,果然还是播出去了。没多想直接切断直播。 他刚才是对全网的直播,因为开辟一个新带货板块。严晨就开个直播试试看。但因为那边的要求,又要宣传这个板块功能就需要他面对全网。 也就刚刚开始发现一些bug,就出去打电话沟通,顺手哦没关,结果夫人就凑过来。 “好看的。”严晨没把这件事告诉小夫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江小妈就要完结啦~~大家如果想看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番外,可以评论。我可以单开一个小小的h番外,不收费。 (但我还是坚定的官配拥护者,就性格来说真的除容晨之外,没有人适合江小妈。) 我个人习惯是番外只是为了满足大家的癖好,和正文没有关系。所以大家觉得不舒服可以不看,或者大家没有想看三个人的,我可以不写。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江之晏:“要不要改哪里?” “把眼睛换一个眼型就会很好,杏眼改成狐狸眼会好看。”严晨刚坐下电话就打过来,随手按下挂断。 肯定是来询问小夫人,但不需要去理会,小夫人是一人的。 “好!” 等江之晏得知昨天直播被全网都看到的是隔天,是因为今天严晨有一个直播采访,他想看严晨面对镜头意气风发的样子。 结果在在点开热搜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直播片段。看到直播片段,江之晏尴尬得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哎呀,怎么回事!” 江之晏赶紧点掉视频,昨天怎么没发现是对外边的直播,以为那些弹幕都是ai发的。 “完蛋!”江之晏叹气。 随手点开严晨的直播。 直播不免还是提到昨天的事情。 “昨天在试直播的那一位参与的先生,和您是什么关系呢?” 对于主持人这个问题,严晨意料之中,温笑道,“是我的爱人,也是之前投资的漫画工作室的那位江总的弟弟。” 一说起那个江总,主持人突然响起来,“原来您之前说的喜欢绝色,是真的啊。” 第211章 说实在的,那样的美丽确实是第一次见。 哪怕现在整容都没想过能整的那么好看,那张脸是纯天然的,笑起来肌肉灵活,没有一点的违和。 严晨:“是啊,我是对我爱人一见钟情的。投资那个漫画工作室也有私心,不过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大部分网上的人只能找到江之淮的资料,资料显示是有个弟弟,但全网查无此弟。 还有人能找出之前出车祸时候有些人拍的照片,但都有点糊。 等采访一结束,江之晏就关掉手机。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的没预料到会出现在镜头前,现在想想就觉得社死。 “还是等夫君回来再问他吧。”做不了决定就问严晨。 只是没等到夫君,反倒先等到另外一个熟人。 别墅的门铃安装有摄像头,江之晏听到按门铃的声音,打开手机就能看到是谁。 “颜名?”在看到时颜名之后,江之晏握紧手机。纠结之后默默地把屋内门铃调成静音,随即息屏。 将人排除在外。 等严晨回来时,看到小夫人趴在桌子上休息。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盖上。 肩膀一重,江之晏就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时严晨,揉揉酸涩发胀的眼睛问道,“你回来了?” “是啊,为夫去做饭,夫人去房间休息一下?” “不!”江之晏像是想起什么,一把握住夫君的手。睡意消退,想起来还有事情没问,“我,我不知道是全网直播,现在怎么办?” “无妨,一切有夫君。夫人只需要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严晨安抚小夫人。 江之晏:“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容晨坚定又温柔。 颜名番外: 他从来没想过只是见到一张脸,就会引起异世的记忆,也没想过会再输一次。 颜名在被唤醒异世的记忆之后,先是觉得荒谬,最后又逐渐冷静下来。如果那个人是江之晏,他愿意相信这一切。 一直守着,守着江之晏醒来。 他一直以为,江之晏会喜欢容晨是因为他们先遇到彼此。所以这一次,他自以为是的觉得:这一次我先遇到的你,你会爱上我。 可惜不是,并没有。 江之晏一醒过来问的还是容晨。 颜名不明白,难道江之晏对于那段记忆除了容晨之外谁都没有留下痕迹吗?他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想约人出来,被拒绝。最后只能用顾汝素把人骗出来。 曾试探的想要走近江之晏,却被对方排斥与外界。他怎么都融入不进去,打破不了那一层玻璃。 听着江之晏亲口说:我想见的是容晨。 他到底差在哪里? 颜名想不通,自从那一次之后他再没见到江之晏。在偶然一次直播,查到江之晏的行踪,来到那栋别墅门前。 按了一下午的门铃,却没有人回应。 颜名知道江之晏在里面,再一次把他排斥在外。 如果注定我得不到,为什么还要让我记起来?让我再一世陷入痛苦和绝望之中,这不公平。 但世事从无公平可言,也不是你一味追求就能得到答案。 作者有话说: 正式完结啦~~感谢格外小可爱的支持。我看大部分的人是不想看三个人的,那我有空就更新江小妈和容晨的吧! 爱你们哟~~ 第一百六十二章 要说三月三那一日,宫里设下家宴。 后宫经历两轮选秀,但妃嫔也就十来个,嫔位以上的更是只有五个。 宫里的孩子也不少,四个皇子两个公主。 除皇后和顾贵妃的之外,其他四位生孩子的都已经母凭子贵提位分了。 不过有一位张氏没福气,难产去世。 江之晏因此事还心疼许久,今日要去赴宴。 因夫君说是家宴,江之晏才愿意走这一趟。 “夫人,你怎么还在画画?”等容晨绕过书架就看到夫人还伏案画画,“宴席要开了,还不换衣裳吗?” “我想着上过色就好,结果一下就晚了。”江之晏懊恼的放下笔。 因着一心要上色,就将醒花遣出去。 他倒是给忘记还要赴宴这件事。 “那我赶紧换衣裳,可别叫别人久等。” “为夫帮夫人换,快一些。” 今日江之晏穿着一身狐红色衣裳,头戴牡丹发冠。虎口的墨渍还没擦掉,就粘在素手上。 这些年荣华富贵养着,江之晏浑身越发娇嫩。只是用袖角擦几下虎口,就变红起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 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再看到虎口的墨渍有些无奈,“已经干了,让醒花送个湿方巾来才擦得掉,干的擦不掉。” “我知道,但怕赴宴时失礼。”若不是这里人太多,江之晏可能会沾口水来擦。 “不碍事儿。”容晨安抚。 宴席定在桃花林,三月正是桃花开的时候。 御花园里前几年太上皇命人种下一个桃花源,桃花开之后每年的三月三宴席皇帝都爱定在此处。 从前江之晏都懒得去的,今年是天气暖和,加上夫君劝说他才愿意踏出这个门。 两个人一起坐在轿撵上。 第212章 江之晏懒散的靠在夫君肩膀,打着哈切问道,“今日人不少吧?” “都是皇帝妃嫔,也算是自家人。夫人不是喜欢孩子吗?今年宫中多添了位公主,十分可爱。” 容晨安抚着,“若是觉得累,我们便回去。” “生了公主?哪位贵人生的,我怎么不知?”江之晏一听说有孩子出生,人一下激灵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为夫让醒花选了,已经带着。别担心。” 一听这话,江之晏心里松口气,“第一次见面,可不能失礼。” “是一位嫔位生的,已经五个月极可爱。” “那我们一起看看。” 这一次宴席有太后来,大家都时刻提心吊胆。 太后那可是什么身份? 太后的美貌天下人尽知,有的还没见过太后娘娘。都在期待今日宴席能见一见,看看是否真如那些人说的那样美丽。 “封儿,待会儿太后娘娘过来,你要好好行礼知道吗?”皇后这几日有些急。 有风声说太上皇意欲将顾贵妃的孩子接去教导。 皇后心急,她是皇后封儿又是嫡长子。怎么说都该是封儿受教导,怎么轮得到顾贵妃的孩子。 “母后,我们要见到太后了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是啊。”皇后如今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太后身上。 她明白,若是太后喜欢封儿,或许能扭转封儿在太上皇和陛下跟前的态度。她希望她的儿子,是未来的皇帝。 “太上皇到——太后到——” 一听太后,所有人一下精神起来。 传闻太后貌美,美到可以掩盖容家谋朝篡位这样不光彩的历史,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丽。 当初前朝皇帝就是爱上太后的美貌,将太后困在宫中。 太上皇为了爱妻,却不小心气死了皇帝。 不小心? 大概吧。 桃园的人很多,里里外外算起来又百来人。 这些年江之晏越发怕人,都怪容晨养的太好。平日里只要他不想,就可以不见任何人甚至是皇帝。 “我才踏进这里,便后悔了。”若不是因为那个新出生的公主,江之晏才不愿意来这一趟。 “有为夫呢。”容晨与夫人十指相扣,捻下夫人肩膀的桃花瓣,轻声安抚道:“都是熟人,都是皇帝的后妃。算是儿媳。” 江之晏好奇,“皇帝认的过来吗?”他认人算是容易的,可也认不得这老些。 容晨左看右看,确定所有人都跪下之后,他才一边走一边在夫人耳边小声道:“其实皇帝自小都不太认人。一个人要在他面前晃悠好几次,他才记得。” “噗嗤。”江之晏不小心笑出声来,“我还以为皇帝所有人都记得。” 底下的人都在偷看,一些先进宫的妃嫔倒是见过太后几次,一些新进宫的是第一次太后,眼睛愣是没能从那张脸上挪开。 心里暗叹:怪不得所有人都说,太后是盛世明珠。 江之晏被夫君牵着到上首最高的位置坐下,刚坐下就有一个小团子小跑过来,猛扑进怀里。 “太后,太后!” “是封儿啊。”江之晏捧起小团子的脸,右手食指点了点封儿的鼻尖,“几日不见,又长高了。” 容晨拉过夫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蹭着夫人的掌心笑问道:“那为夫长高了吗?” “长高了,好高好高。”江之晏被夫君逗笑,目光也从封儿转向夫君。 封儿巴巴的看着太后,希望多得到一点关注。 “封儿,先过来别黏着太后娘娘。”皇后故意出声将封儿叫回来。 “去吧。” 江之晏捏捏封儿的脸颊,“去皇后那里,不然皇后要生气。” 封儿被哄几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 “怎么没见贵妃和载儿?”江之晏扫一圈,所有人各自都坐在位置上,但皇后下首的贵妃之位还空着。 皇后正要回答,外头就有人先一步给出答案。 “陛下驾到——顾贵妃到——” 一进桃园,虽然落英缤纷芳草萋萋,虽然此时桃花正艳丽,但容名的目光还是落在坐在最中间的那人身上。 这些年,四海万疆,他真的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人或是景。 “陛下,您怎么了?”顾汝素牵着载儿跟在身后,还奇怪皇帝怎么不往里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事,进去吧。” 容名收敛心神,实在是太想这个人。前朝事忙,那人又一直躲着不肯出来,半月多未见,思念熬着又苦又涩。 只远远看一眼,他的心他的肝他的神魂又被牵引着往那个人身上飘。 真美啊。 今年的桃林宴,他特地放话说新出生的公主会过来,他果然是来了。 总算又见到这人。 顾汝素看着皇帝的背影,其实她总看不透皇帝到底在想什么。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皇帝不喜欢她,但是很喜欢载儿。 男主有个不好的癖好,就是临幸任何妃嫔都不会留宿。 要么就将人送回宫,若是到妃嫔宫中,半夜也总会离开。 反正不知是什么原因,顾汝素曾经想让皇帝留下,但被那一眼看得胆战心惊,也就放弃这个想法。 第213章 反正她有儿子,太上皇和男主又这样器重载儿,等明年还要接去宫中亲自教导。 “儿臣参见父皇。”容名拱手作揖,随后对着旁边那人也行一礼。 容晨点头,“皇帝辛苦。” 一旁的江之晏抿了抿嘴,也微微颔首示意。那么多年他也不再那么怕男主,毕竟男主从未伤害过他,两个人也算是熟人。 时间能冲淡恐惧。 “太后太后!”一见到太后,载儿就欢喜。几步扑到太后怀中,“太后,载儿好想太后。” 小小的孩子满是眷恋,他最爱太后。因为太后是真心疼爱他。母妃视他为讨好父皇,挤掉皇后的工具。父皇和太上皇将他视作太子。 唯独太后,太后将他看做一个孩子。 “载儿长高不少。”江之晏揉着载儿的头发。已经与他坐着时一般高了。 “夫人已然半月没见载儿了。”容晨按住夫人的手,轻声解释道:“孩子总是长得极快,一眨眼就又高两寸。” “这倒是。”江之晏满心欢喜,对着封儿招招手,“封儿过来,我带你们去那头玩玩。” 相比于容名和容晨赤裸裸的偏心,江之晏就喜欢一碗水端平。都是孩子,他都疼爱。 他也不希望那些骨肉相残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两兄弟身上。 “母后,儿臣跟太后去玩了。” “母妃,儿臣也去。” “走吧。” 江之晏带着两个孩子去桃林深处玩。 最没心眼的几个人去了,剩下的都是蜂窝煤。 江之晏不知那边什么动静,他带着两个孩子在桃林里乱跑。得益于江之晏,两兄弟关系倒也不错。 “跑慢点想,会撞树的。”江之晏身子不太好,跑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歇一歇。两个孩子还在绕着一棵桃树转圈。 “太后,皇兄抓不到我。” “抓到啦抓到啦!” 江之晏站在桃树下,扶着桃树气喘吁吁。 大风一吹,花瓣洋洋洒洒全都扑向地面。将江之晏也落得一身,额头上的汗水,粘着几片花瓣没掉下去。 “擦擦汗。” “多谢。”江之晏看到面前的陌生的明黄色绣帕,有些意外。 第一百六十五章 “皇帝陛下。”江之晏见到男主,瞬间站直。 虽说如今不怕,但也拘谨。小笨蛋背挺得直直的,颇为恭敬的双手接过帕子,像是接过老师递来的没考好的素描。 他不敢使用,只是捏在手里。生怕将这东西弄脏弄坏。 “你喜欢封儿多一些?”容名知道与这人独处的时间不多,争分夺秒的故意制造一点记忆纠葛。 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够他午夜梦回时欢喜许久。 他从前总以为时间一长,再美的也就这样。毕竟看天看云看花,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只奈何世事难料。 他看不腻也从未歇过心思,只是许许多多束缚住手脚。 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他的,唯独这个人不是。 “我都喜欢,孩子就是孩子。都是可爱粘人的,怎么会不喜欢。”江之晏低头,看着脚尖。 脚尖也沾上桃花瓣,他今日穿的事胭脂红绣莽履鞋。他说完又怕男主多想,低头嗫嚅解释道:“不过我知道夫君和皇帝陛下的想法,我不懂这些,只是将这两个当做孩子疼宠,你们不必多想。” 突然,视线里多出双黑色的绣金线龙纹的男鞋。他吓得一哆嗦,往后头退。 你退他就越发得寸进尺。 “近来身体如何?” 最后容名怕这人后背撞树,还是停下没有过分。这半月总不见你,怕转季后你又咳嗽起来。 朕送的药材也不知用没有用。 “夫君很厉害,这几日也就夜时咳嗽一两声。已经很好了。”对方问江之晏也就乖乖答,美目扫向那边玩的载儿和封儿。 两个孩子似乎还没发现,还蹲在地上捧花瓣玩。 “你身子一到换季总是不爽利。朕送不少药材过去,也不知有没有用上。”容名稍退一步步。 脚步是退开,但上半身似乎还维持在原来的地方,甚至更想凑近。 只是江之晏只顾着看远离的鞋子,心里还暗自松口气。他只能接受夫君离他很近,其他人都防备着。 “夫君和太医都极厉害,我这半月已经大好。”江之晏将头抬起来,却正好撞上容名的眼睛。 那双眼睛,藏着深深地他看不懂的东西。烫的江之晏别过脸,有些害怕。 是那种猎物被猎人盯着的恐惧,一张大网网住。 “他们不像你。”容名喃喃自语,不知言语中在可惜什么。 啊? 江之晏是听到这话,却一脸莫名。心下一惊:这,这个容名该不会误会他和皇后还有顾贵妃有什么吧? “我,不像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是该的。”容名及时收敛,忙转身双手背在身后,侧身对着江之晏。对远处的孩子招招手,“载儿,封儿。” 不远处容晨背着手静静看着,他背着手的。背手的姿势与容名如出一辙。站着许久,却一直没上前。 不远处玩闹的两个孩子听见声音,转头小跑过来。 “父皇。” “父皇。” 第214章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