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角(伪骨H)》 一角/01哥哥 陈萝芙翻开日记本,扉页上写道:“遥夜泛清瑟,西风生翠萝”。字体清瘦,力透纸背。 这时有人端上咖啡,她合上牛皮手账,妥帖放在背后,轻声说谢谢。 年轻的女孩半蹲下身,视线仓促地逡巡过她的脸庞:“你……” 这种认出她的目光,并不陌生。自她从病床上醒来,每一天都有人问她:“你记不记得……” 然而,头脑里一片空白。陈萝芙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摇头是做的最多的动作。 “你好像一名演员。”女孩试探性问,“《初夏》,那部挺火的网剧,你和女主角长得好像。罗白,你知道吗?” 陈萝芙很瘦,大病初愈以后的弱柳扶风。高奢牌的羊绒大衣,裁剪合宜,衣摆垂过膝盖,燕麦色略显空荡地裹住身体。眉梢眼尾柔软,唇色淡粉,如一张半透明的纸。她天生眼尾低,唇角高,时刻都仿佛在笑。早春晴好日光下,干净明媚。 她笑着说,“你应该认错人了。” 女孩再看了几眼,比较记忆中,眼前人瘦削病气、气质消沉。 而罗白以灵动俏丽出名。 大一被星探一眼相中,从一部低成本的烂俗狗血网剧里出道,影楼廉价的风箱吹动,她饰演恶作剧得逞的大小姐,跳上屋顶,狡黠一笑,一炮而红。可惜的是,此后她不再有作品,仿佛昙花一现。坊间传言,她背后的资本不高兴抛头露面,将她雪藏了。 女孩嘀咕着走回收银台,仍然时不时张望一二,在像与不像中犹豫。 陈萝芙抿了一口咖啡,从身后取回日记本,重新打开,拨到金属书签夹住的中间那一页。 翻动的途中,字迹从稚嫩变得清秀,每一页都被她仔仔细细地读过,少女萌动的心事、装饰文字的表情图案,她全部烂熟于心。 而这些翻来覆去记忆的所有事,只有两名主人公——她自己,以及,代称为哥哥的人。 日记中没有他的名姓,她也不记得他叫什么。 醒来那一日,满目雪白,刺得眼球发酸,泪眼朦胧,嘴唇本能地翕动,声音沙哑地喊哥。 哥、哥。 头好疼,哥…… 她翻身跌下床,挣扎地爬向房门。不知道去哪里,眼泪和破出豁口的输液袋淌了一片,她伏在地上,像一尾跳在干涸土地上的鱼,无力濒死。 咖啡店口的风铃乱撞,叮咚脆响。她的余光仅从地板上的高大影子,即刻认出了来人。 陈昱洲。 哥哥这个代称下的真实姓名,她醒来以后的所有依托。他耐心地向她复述前半生的故事:他们从孤儿院被一户富贵人家收养,为天生体弱的亲生儿子积德,遭到长久的迷信折磨。准备出逃的那一天,他们被捉住,齐齐摔下二楼,她不慎磕到后脑,变成植物人,一躺便是半年。 当日她被抬回床上,打了镇定剂。再一次睁眼,回复意识,四肢尚不能行动,正由护士推按僵硬的肌肉,懵然地观察陌生环境。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又在门口乍然刹车、放轻。 她移动僵硬的眼珠,看向推开的病房门。年轻男人喘着气,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微微歪斜,与她对上目光。 他站定脚步,拢起西装外套,捋平上面散乱的细褶。 轻轻喊着:“……小芙。” 她茫然地盯着他,片刻以后,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名字。 舌头僵硬,头脑混沌,她醒来以后,甚至不记得如何说话,如何发声,喉咙像破旧的风箱,所有气声呵呵地漏走,只能用眨动的眼睛表达情绪。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走向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近距离看他,面目更加清晰,高鼻深目、浓眉薄唇,鼻梁上一点褐色的痣显眼。 陈萝芙好奇地观察他。 他接替一名护士,握住她的手。手掌宽大,体温滚烫,牢牢地裹住右手,轻缓地捏着,替她按摩僵硬的肌肉。 他低垂下眼,长久缄默着。直到护士更换输液瓶,纷纷离开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 “真狠心。”低沉声音突然响起。 他停下手中动作,扶按着鼻音,肩膀轻轻发颤。哽咽说着:“我是你的哥哥。你的男朋友、你的未婚夫——你最爱的人,这也不记得了吗?” - 哥妹弟小剧场/代入猫片详见vb:_peiskos 一角/02虫子 往后,陈昱洲日日都来,陪同做康复训练,讲述过去往事。一周时间度过,她可以坐上轮椅,被推去医院的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那会是清明,后院绽着一团团粉色杜鹃,陈昱洲带来了一本日记。 “这是我在家里找到的,”他说,“以前看你总写日记,或许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 这本日记很厚,牛皮封面锃亮,跨度时间从六岁到二十岁。 她好奇:“之后我不写日记了吗?” “没见你写过了。”陈昱洲摸了摸她头发,“不过,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 陈萝芙点点头。 阅读日记,如同阅读一本小说,言情分类。里面写满一个女孩的暗恋、蓄意,与甜蜜日常。 陈昱洲坐在身边,陪她一起看。她偶尔会不好意思,悄悄瞄他。他没什么表情,垂眼看着日记,比她更加认真。觉察到她的目光,才拎起嘴角,向她笑,问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 她只是有一些愧疚。电视剧里,失去记忆的女主角总会对男主角怀揣零星的印象,以证情深,而她什么都没有。 二十三年,一朝清空。 “哥。” 陈昱洲在柜台要了一块酸奶慕斯,热门的趴趴熊造型。他端上碟子,向角落沙发走来。 她挥了挥手,合上日记,向左边挪了挪,腾出位置给他。相处三个月,或许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或许是身体里还留有依赖,他们的关系变得亲密。 “我上去签份文件,下来你就不见了。”陈昱洲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对面的椅背。他握住她的手,“下次离开,先跟我说一声。否则,我会担心你。” 肢体接触尚很陌生,她手指蜷缩一下,怕他伤心,容忍古怪的、鸡皮疙瘩的感觉,没有挣开。 她抿起嘴角笑,“知道啦。”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他将蛋糕推向她,“回去看一眼,还需要添什么,再给你补上。” 陈萝芙有一些担忧:“爸妈他们……” 从日记来看,养父母对待他们并不好,更溺爱亲生儿子。医院醒后,他们只来看过一次,目光冰冷,什么也没说。 “他们搬到其他地方住了,不用担心。” “那弟弟呢?” 她没有见过他,日记里也没有提到。从陈昱洲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陈抒白,年岁相仿,同一天生日。 当时,听见这个名字,空白的头脑里,竟然响起一句极其小众的诗句,不知作者,不知诗名。 白日徐抒眼,青山静对门。 于是自作主张地认为,他应该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如同青山。沉稳、寡言、坚毅,或许还有一些独特的耐心……陈萝芙对他有许多无由来的想象,也期盼相见。 喀啪。 陈昱洲提起的银匙插进小熊的脖子,略一用力,身首异处。 他看着她眼睛里的光彩,面皮下的肌肉微微扭曲,微笑说着,“他去国外读书了,一般不回来。” 陈萝芙:“哪所大学?” “不知道。”他收拢五指,将她手牢牢攥紧,“先把蛋糕吃了。” 她点点头。慕斯融化在舌尖,牛奶味很淡,轻微的发酵酸,上颚发涩。她不太舒服地舔了舔。 “好吃吗?” “嗯。” 吃过蛋糕、喝过咖啡,陈昱洲开车带她回到生活十几年的家中。 此时盛夏,黑色的轿车推开一路斑驳树影,停在城东一处偏僻别院前。 三层洋楼,青瓦白墙,前庭铺一条杂色石子路,左右绿竹、假山相对,溪水环抱,相当考究的风水布局,雅致清净。 陈萝芙站在门口,却觉得阴寒。 一阵穿堂风灌进后心,她向后退两步,躲在陈昱洲身后。 “哥……”她不安地拽住他衣角。 “怎么了?” “我不想进去,”她抿起嘴唇,不知如何委婉地向他描述这种感觉。 翕动两下,最终,她忐忑地抬起眼睛,直言,“我觉得不舒服。” 陈昱洲并没有介怀的脸色。低垂着眼,细碎眼睫扩下一片青灰色的阴翳,视线静静地驻足在她脸上。 他轻声问:“为什么?” 陈萝芙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这里。”他慢慢地抬起唇角,定格在一个合适的角度,微笑说:“过两天我们就搬走,好不好?” 她立刻雀跃起来:“好!” 家中只有陈昱洲一人独居,陈设简单。陈萝芙扫视一眼,便往楼上走,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她径直去到阁楼。 矮半米的层高,显得逼仄,难以喘息。她站在楼梯口,看向两扇相对的卧房门,自发地选择了左边。按住门把,向下,纹丝不动,似乎被锁上了。 “你住这里。”陈昱洲跟随在后,推开右边的房门。 她问:“那这间……” 陈昱洲顿一下,才说:“这是我的房间。” “为什么锁着?” “平时是钟点工来打扫,怕乱碰东西,所以出入都上锁。”他从身上取出钥匙,将门打开,“想看?” 陈萝芙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干净、整洁,白色纱帘垂着,在半敞的窗口轻晃。她粗略地扫去,除开一些日常用品,没有任何特别的痕迹。 她转去看他:“想。” 陈昱洲侧身,“进来吧。比较乱,没怎么收拾过。” 他的房间堆满办公的文件,纸张散乱一地,抽屉无序地敞着,如同被小偷搜摸过一遍,杂乱无章。 然而,陈萝芙并不介意满目狼藉。回到这间屋子,她有一种熟悉、舒服的感觉,不再觉得冷。 陈昱洲:“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待她应答,他已经离开。不知为何,脚步些许烦乱匆匆。 陈萝芙便坐在床沿,新奇地四下打量。被套、床单是灰色格纹,磨毛棉料,在夏天摸上去很热。 她俯下身,脸颊贴在枕头上,皂角味道沉静且安宁。 这一闭上眼睛,便不知不觉睡过去。 陈昱洲再一次回到房间,看见她抱着被子,呼吸平稳,已是沉沉进入梦乡。脸色恬静,唇角挂着隐约的笑,似乎梦见了什么高兴事。 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清水剧烈震荡,泼出一滩。 他试图把那床被子扯走,动作粗鲁,却被睡梦中的人搂得极紧,难动分毫。 像这床被子、这间屋子的原来主人,在她心里,无论怎样拔、怎样拽,他都无可撼动。 银边眼镜后的面色变得扭曲,名作嫉妒的恶虫在脸皮下蠕动。目光阴寒地审视这间逼仄的卧房,他们曾经悄悄住在一起,挤在这张一点二米的小床上。 他们,和他。 他们躺在床上,他藏在床下。听床板吱呀作响,喘息乱撞,注视乳胶床垫在压动的频率下,挤入木板间隔的缝隙里,鼓胀、艰难,犹如他面目全非的欲望和嫉妒。 视线移到陈萝芙身上,长期输液维持生命体征,她的头发在阳光下微微发黄,像一把晒干的麦子。 而他觉得自己像虫子。 哪怕养尊处优、富贵泼天,每一次见到她,自己都像觊觎麦穗的虫子。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他是她的哥哥,可以顺理成章地躺在床上,躺在她的身边。拥抱她、亲吻她,不会再获得或厌恶或虚伪的目光,她所有的爱慕全是真心倾诉。 陈昱洲慢慢地躺在床沿,将她抱在怀里。 与拥抱一名植物人不同,他们中间没有冰凉的输液管阻隔,她的身体柔软温热,富有旺盛生命力。 脸埋在她的发间,额头抵着肩。干燥的日光晒在身上,衣料滚烫。 他不需要再躲在床下,捕捉那些与他无关的说笑声音。 他是她的爱人。 即便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比如,忍受一个恶心的称呼,成为一个其他人。 他都甘之如饴。 一角/03幸福 耳边是盛夏的蝉鸣、蛙叫、叶响,吵闹人心,此起彼伏。 眼皮再一次沉重地撑开,日光已经变成一滩融化的鸭蛋黄,暖橘色,油润地浸过床单上的格纹。 “……哥。” 陈萝芙伸出手,摸了摸。那一小片光斑,照到指背,微微发热。像是做过几十、几百遍的动作,嘴唇本能地翕动,她轻声喊了一句。 “醒了?” 后背传来低沉的一声,贴着耳根,呼吸经过皮肤,留下潮湿的痕迹。 她缩了一下脖子,转过身,借机拉开一点距离。 臂弯宽阔,体温熨帖。陈昱洲摘下眼镜,侧躺在枕边,静静地注视她。 即便醒了,她还是牢牢地抱住被子,想要坐起身,“不好意思,我突然睡着了……” “没关系。”陈昱洲手臂不松,将她押回床上,唇角提着说:“本来,我们以前也是一起睡的。” 不及说其他的,陈萝芙的肚子小小叫了一声。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她午饭在医院里吃过,办理出院手续以后,便陪陈昱洲去了公司,除了一块蛋糕、一杯咖啡,她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陈昱洲笑了,“冰箱里还有一些菜,我去给你做晚饭。” 说完,翻身下床。 陈萝芙不好意思独坐着,与他一起下楼,打算帮些忙。 “我来洗菜吧。”她踮起脚,越过他的肩膀,看见水池旁的滤水盆。 冰箱敞开,冷气洄游。 陈昱洲盯着塑料隔板,有一些恍惚。 不真切的幸福冲昏头脑,他短暂地发怔。视线中,一截芹菜的绿叶垂下,上面有虫咬过的圆孔,破烂又新鲜。如同此刻,在胸腔里虚弱跳动的心脏,死而复生。 他突然不确定,刚才是否是她主动、真心地亲口说愿意和他待在一个空间。 “哥?” 见他一动不动,陈萝芙疑惑地喊了一声。 他便顷刻清醒了。 “不用,”他取出菜,冰凉的一把,冻伤掌心:“你去客厅坐着吧。” 陈萝芙向他皱了一下鼻尖:“不要。” 水龙头拧开,浸过鲜嫩的水芹菜,她低着头,披散在肩后的头发垂过一绺,挡在脸侧。 棉拖鞋离开厨房,又很快回来,停在身后。头发被向后抓去,清洗的动作停顿,她向后看,陈昱洲轻柔地捧着它们,束成一股低马尾。 她笑:“谢谢哥。” 待她转过头,认真地洗菜,陈昱洲缓慢地低下头颅,嘴唇触碰干燥的发尾。洗发水是从前,她亲自调的味道,黑醋栗。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是一种很硬的味道,没有花与果香的甜美、柔软,闻起来像雨后的一截木头,潮湿且坚韧。 这不符合他对于陈萝芙的期望,却又值得痴迷。 “……嗯?” 觉得后背有一些痒,陈萝芙困惑地回头,见他认真地掐着一根头发说,“白头发,替你扯掉。” 她点了点头,再一次转回去。 陈昱洲着迷地舔了一下她的发尾,松开头发,拿起刀具木板,料理清洗好的蔬菜。 刀刃长久不用,变钝,他从橱柜取来一只碗,倒扣在手中,碗底打磨,发出刺耳的声响。 呲啦,呲啦。 陈萝芙手抖一下,折断一根叶子。 听见磨刀的声音,她感到胃袋开始痉挛,后背渗出冷汗,难言的恐惧蔓延在心里。 好在,磨刀声并未持续太久。陈昱洲照光比看一眼,开始切肉。 刀锋利落,肉片得极薄。 她松了口气,将洗净的菜放在滤盆里,擦了擦手,坐在厨房门口陪他。 今日晚饭,两菜一汤。一道芹菜肉丝,一道番茄炒蛋,配一碗汤色奶白的鲫鱼豆腐汤。 似乎经常下厨,陈昱洲动作纯熟,没有等待很久,菜与汤一齐端上餐桌。在灯罩下的黄光,腾升温暖的热气。 陈萝芙盛了两碗饭。 递过去,他没有接,反倒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眼圈慢慢地红了。 “哥?”她手足无措,不知先放下饭,还是先去抽纸。 “没事。”他回过神,双手郑重地接过碗。眼泪拽出一道痕迹,在他似悲似喜的脸上,显得古怪诡异。 他边哭边笑着,抬起手,挡住兴奋的狂喜,“抱歉,我只是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以为他触景生情,一时感怀,记起她成为植物人独自吃饭的场景,心里难过。 陈萝芙把纸递过去,安慰说:“这有什么呀。以后,我每天都陪哥哥吃饭。” 他突然放下手臂,“你再说一遍,说我的名字。” “我以后每天都陪……”她顿一下,觉得十分拗口,“陪,陈——昱洲,吃饭?” “再说一遍。”他耐心地教导,“陈萝芙以后每天都会陪陈昱洲吃饭。” 她有一些抗拒:“好奇怪……哥,我想吃饭了。” “说完再吃。”他在此时突然变得严厉,不厌其烦地重复,“陈萝芙以后,每天都会陪陈昱洲吃饭。每天。” 少见的,相处几个月以来,她头一次产生了抵触情绪,不情不愿地握住筷子,语速飞快地重复了一遍,而后埋头吃饭,不再理会他。 陈昱洲并没有注意到。 此刻,他无与伦比的幸福,什么都感知不到。怕吓到她,他站起身,离开餐厅,走到阳台才露出难以自抑的笑容,捧起手机,将一直打开的录音暂停,截取她那一句,保存,循环。 陈萝芙每天都会陪陈昱洲一起吃饭。 陈萝芙每天都会陪陈昱洲一起吃饭。 陈萝芙每天都会陪陈昱洲。 …… 陈萝芙和陈昱洲会每天在一起。 他幸福地笑过,扶了扶眼镜,摆正脸上的表情,回到餐厅。 陈萝芙已经吃完饭,正在喝汤。 他同样盛了一碗,泡着冰冷饭粒,“好喝吗?” “好喝。”鲜美的鱼汤舒缓了不满,她眨了眨眼睛,唇角在碗边向他翘起,“明天还要喝。” “好。” 她看着他,饮尽最后一点汤水,唇齿里鱼肉鲜香,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丝什么,极快,但她抓住了尾巴。 微微蹙起眉,努力回忆日记本里的内容,疑惑地问:“……哥,你不是海鲜过敏吗?” 一角/04按穴 汤锅架在火上,沸腾,咕嘟作响。 碗停在嘴边,顿一下,动作文雅地饮尽剩下的汤水。 再放下碗,陈昱洲眼眶微红,语气哽咽:“可是,从前你最喜欢吃鱼。除了吃你喜欢吃的菜,我还能从哪里寻求你的痕迹?” 陈萝芙心里一软:“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浑身发红疹,进了几次ICU而已。”他深呼吸,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没关系,可能是治疗得多了,身体调养回来,现在吃海鲜,不会再有过敏症状。你也不需要再迁就我,出去吃饭时,总避开自己喜欢的。” 字字拥堵住胸口,陈萝芙心中难受,讲不出什么滋味。看着他,手指在桌底,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他反捏住她的手:“你在为我伤心吗?” 她点了点头。 过去的情绪呼啸掀起,心中酸楚,头脑里极速地闪回几帧模糊画面。她隐约记起从前,福利院饭少,他们总偷跑出去,与流浪汉争抢,面包店倒在垃圾场的过期食品。 失败是常事,他们只是两个营养不良的小孩,鼻青脸肿地回到福利院。他总会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两块压坏的面包,不知什么时候藏的,全都塞给她。 “哥,”她垂着眼,喃喃说着:“不要总为我做这么多,你可以自私一点。” “我心甘情愿。” 他已经能自如地忽视前面恶心的称谓,短暂沉浸在她终于明白所做一切的喜悦中——他也是能为她付出所有的人。 甚至,比所有更多。 片刻以后,另一只手抬起,擦去遗忘在眼尾的干涸水渍:“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漱吧。这里我来收拾。” 不及陈萝芙站起身,门口传来急促的铃响。 “谁呀?”她问。 陈昱洲快步越过她,附上猫眼,向外看,而后拉开门:“我的助理。白天,你应该见过,姓海。” 这才记起,白天在公司里,的确有一位助理下楼迎他们。将她带去休息室,倒了一杯水,往来的人喊他海哥,是一位白面体瘦,黑眼圈极重的男人,讲话做事很有条理。 海助理站在门口,神情焦躁,“小陈总,出事了。那个……” 余光瞥见,女孩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他张了张嘴,止声。 “哪个?” 沿他目光看去,对上陈萝芙好奇的眼神。 他摸了摸她的头,“直说。” 有时候,直说未必是直言不讳。海助理跟在陈昱洲身后几年,明白他的意思,斟酌来去,吐出一个隐晦的代称:“那个狐狸精……” “哦,那条狗啊。”陈昱洲纠正,“怎么了?” “他跑了。”海助理面色凝重,“我们已经派出许多人找,但目前还没有寻到踪迹。” 陈萝芙插入一句:“狗?” “嗯。” “为什么是狐狸精?” “你听错了,”他微笑,“他说的是蝴蝶犬。好了,先去洗澡吧,不要站在门口吹风了。” 大病初愈,陈萝芙的确困了。她对狗不感兴趣,转身离开。 目送她上楼,陈昱洲再转回脸,目光阴沉:“你们连一个瘸腿哑巴都看不住?” “每日送饭的保姆给他送药,是我们检查不周。”海助理迟疑一下,“可他们此前,的确完全不认识,我们调查过她的背景。” 陈昱洲冷笑:“不认识算什么。他成天勾引人,你能防住吗?” 从前,那条狗一年四季都穿西装、马甲、衬衣,三件套式一样不落。夏不怕热,冬不嫌冷,绑着袖箍腿环,将自己包装成正人君子,成天冷着一张脸,在陈萝芙眼前转,嘘寒问暖、提包买糖,用小恩小惠勾引她。 “不用找了,”他沉吟,“找几个人,跟在小芙身边。他逃走了,不就是听说她醒了,要找她么?可惜,她不认他了,也不会跟他走。” 海助理点了点头,关上门。 陈昱洲回到楼上时,空气里浮动着洗浴液的木质味道。被空调风吹冷,夹杂一点氟利昂的气息。 她已经上床睡觉,裹着格纹棉被,蜷缩在墙边。 他将压在身下的被子扯开,脱了外衣,也躺进去,用力拥住她。身体交迭,获得一些心安。 她换了一件睡裙,吊带款式,大片柔软的肌肤相贴,体温温热,切实地安睡在他的怀里。 依偎着片刻,陈昱洲埋在细白的颈边,痴痴地亲吻她。 “……嗯?” 她睡眼朦胧地翻了个身,冒出一声短促的鼻音。 “你会离开我吗?”与她的唇相隔半指,他低声问:“小芙,你会有一天离开我吗?” 她听得迷糊,胡乱摇摇头。 陈昱洲掐住她的脸,凑近,堵住了近在咫尺的嘴唇。 日日夜夜舐吻过了无生气的唇,都比不上这一刻,她含糊回应的一次。 “小芙,小芙……” 他压上她的身,啄吻急促。一下、一下,香软甜蜜的滋味,刺激身下欲望蓬勃。 她从来没有这样乖巧地由他亲过。 第一次,她咬伤了他的舌尖;第二次,她在枕头下藏了一把美工刀,割伤了他的肩膀。他们的性爱充斥着血腥气,陈昱洲不想伤害她,却总被她气得失控。于是,能这样安宁地吻她,像是在做梦。 “哥?” 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陈萝芙终于醒来,惊慌地盯着他。 “小芙,”他按住她抗拒的手,压在头顶,“小芙,是我。” 双手被缚,她感到极其强烈的恐惧,剧烈挣扎,“哥……不要这样……我害怕……” “为什么害怕?” 他已经成为了她的哥哥——成为了,她在成年那一天,穿着成熟的情趣内衣,主动揭开浴巾的对象。 那个人会拒绝她,虚伪地将浴巾仔细裹回她的身上;而他不会。他珍惜她的一腔爱意,恨不得奉为至宝。 为什么还要怕他? 陈萝芙使劲地扭动手腕,试图逃脱桎梏,“松开我……哥,松开我。” 陈昱洲静静地盯着她,眼神晦暗,一言不发,手上力道却愈重,犹如铁钳,生怕她挣脱分毫。 “小芙,”他的眼睛红了,喑哑地喊她,“我们那么相爱……十几年,我们那么相爱,你从来没有害怕过我。” 她听不进他说的话,只是奋力挣扎。头发散乱,黑醋栗慌恐逃窜。 见她没有反应,陈昱洲的脸色淡下去,面对这种情况,他太知道要怎么做。 另一只空闲的手向下,撩起裙摆,狠狠地拽下她的内裤,手指不容情地插向软穴。 不意外,满指湿黏。 陌生的物体插入敏感地带,她不自主惊叫一声:“啊——” “小芙,你看。”听见呻吟,他重新提起微笑,手指凶狠地搅动着穴口泥泞,拇指熟练地推揉着阴蒂,“只是亲你,已经流了这么多水。你其实喜欢得要命,知不知道?” 一角/05射精 久不经人事,肉珠敏感地缩在阴蒂里,被拇指粗鲁地按压,战栗发抖。 “不、不要……”她颤着声喊,“哥……” 长指重重地插进,噗呲,整根没入。湿滑的穴壁痉挛似地抽动,媚肉试图绞住两根瘦长、坚硬的外来物,不够庞大,留有空虚的余地,它们兴奋地分泌淫液,舔咬着薄薄的茧。 陈萝芙不自主并拢双膝,夹紧他的手臂。 身体不懂恩怨过往,它坦诚地向每一位插入对象表达贪婪索取。 “小芙,你看到了吧。”陈昱洲伏在她的身上,埋头,牙齿咬住细细的吊带,将那件皱不成样的睡裙褪下,揭露开那对饱满的胸脯。哑声,“你每一次都这样,小逼馋得要命,喂饱以前,我走都走不了。” 他不像那个人虚伪。他着迷她的爱,也坦诚地承认,他着迷她的身体。 他舔着淡粉色的乳晕,感受慢慢地变硬、变挺,张口含住,用力地吮吸不存在的奶水,吞咽。 “嗯……好痒……” 她难耐地扭动身体,湿滑的甬道奋力地吸咬他的双指,陈昱洲索性加快抠弄的频次,两指微屈,将穴道撑开一些,无名指也从缝隙挤进来。 两根太少,三根太多。 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可是,沉睡半年,操开的软穴再一次收紧,手指几要被箍断。他加大力道,挤开包咬的淫肉,流出的水淌过指根,肉与骨的抽插,发出咕唧声响。 “嗯……嗯啊……哥……嗯……” 她低声叫唤,淫色非常。 陈昱洲抬眼看去,她的脸上泛起情欲的潮红,眼神朦胧。 他松开扯咬的奶尖,也松开桎梏的一双手,满意地询问:“小芙,现在还要拒绝我吗?” 她急促地摇着头,双腿屈起、放下,反反复复地抬高臀,将撑涨的穴口凑到他眼前,渴望得到更多。 “哥……难受……”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他停下了手上动作,偏偏,指腹熟练地戳着她三处敏感点,如同把住命门。 “不要停……” “说明白,”他俯下身,亲吻她的耳廓,滚烫,“说,‘想要陈昱洲的鸡巴插进我的小逼里’。说。” 她羞于启齿,伸手抱住他。动了动臀,小穴试图主动摩挲躺在里头的三根手指,他立刻觉察,不容情地抽走。 “呜……” 空虚像野兽,疯扑而至。 陈萝芙蚊子叫似的趴在他耳边说:“……想要哥哥的鸡巴插进我的小逼里。” “说错了,”他向抬起的臀尖拍了一掌,清脆响亮,留下微肿的红印,“说我的名字。干哥哥、表哥哥,谁都能是你的哥哥,谁又知道你叫谁?” 她吃痛地轻哼,小声辩驳:“可是,我只有你一个哥哥呀。” 他再次甩了一掌,不轻不重,抽打在浑圆的左乳上,啪,乳浪之上,红珠颤巍巍地摇晃。 重申:“按我说的讲。” 她觉得别扭,陈昱洲总让她喊名字,她本能地不太喜欢。 “不要。” 她有点委屈,也犟起来。索性不再继续下去,伸出手,想把他推开。 陈昱洲气得牙根发痒。 拽住她的大腿,一扯,将紧绷的性器狠狠顶入花穴。粗壮的肉刃撞开窄小的穴口,粗鲁地捅进最底,宫口处。 她尖叫一声,疼得浑身打颤。很快,她又接纳了这种痛楚,被贯穿、填满,生出奇妙的快感,消弭空虚。 而后,是无休止的撞击。 陈昱洲抓着她的肩膀,凶猛地撞击她的胯骨、耻骨,飞溅的淫液打湿耻毛,蜷曲地贴在皮肤上,在身体交磨间,变换各种扭曲形状。 近乎泄愤,他每一下都刻意顶到最底,又快、又狠,龟头插进宫腔,并不留恋窒息的吸吮感,彻底拔出,在空虚感侵略时,再整根插入。 “啊……啊……哥……” 快感与虚无无缝交迭,陈萝芙难以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呼吸。 陈昱洲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嘴。 这是惩罚,不允许有任何缓和间隙。仅仅片刻,缺氧的晕厥感,让她头眼昏花,手指无助地抓挠他的后背,留下长而细的血痕。 身体被翻过去。 她趴在枕头上,闻到干净心安的皂角味,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陈昱洲摆弄她的身体,半跪着,高高翘起后臀,再一次从高处插入。 “唔嗯!” 粗壮的肉刃碾擦过所有敏感点,撞开宫口那一圈缩得极窄的肉门,顶进子宫。一瞬间,小腹生出饱涨的错觉,她将枕头抱在怀里,脸埋进去,闷闷地吟叫。 他双手捏着她摇晃的乳,向后按,奶尖被恶劣地按陷进乳晕里,反复掐揉。脊骨弯曲,她被迫仰起头,离开枕头。 “小芙,小芙,小芙……” 他每顶一下,便含着耳尖,喃喃一次她的名字。动作越发失控,手上毫无章法地扯揉着软乳,囊袋凶狠地抽打雪白臀尖,充血肿胀,发出清脆声响。 淫水顺着交媾处,淅淅沥沥淋在被单上。 忽地,她脚趾收紧,脊背更向后弯折,抵抗几秒,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 “嗯啊啊——” 知道迫近高潮,陈昱洲再加快了顶撞的频率,老旧床榻发出不堪重荷的吱呀声响,几十下,穴肉反复搅弄,终于喷出一股温热的水液。 他却并未停下,依然保持极速,操弄敏感的湿穴,叫高潮足足持续三分钟,才咬着她的肩膀,全数射进身体里。 他没有戴套,也不会戴。 他渴望他们有一个孩子。这样,即便她恢复记忆,他也拥有孩子生父的身份,有权利和借口待在她的身边。 去年,他甚至尝试过用蜡油封上她的穴,将精液蓄在她的腹中,陈萝芙也没有半分怀上的迹象,反而大病一场。 他压在她的身上,发过汗,微微黏腻。性器并未退出,和主人一起眷恋地贴合在她的身上。 “小芙,”他低喘着,亲吻她的侧颈,脸颊,最后是嘴唇。他贪恋地吮着,“我爱你。比你想象得更爱,更爱。” 陈萝芙也喘着气,脸埋回枕头里,身体起伏。 见她没有回应,陈昱洲抽出性器,将她翻过身。雪白的乳肿胀着,布满红痕。 一滴水跌进她的眼睛里。 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她闭上,听见陈昱洲低着声,恳求说:“陈萝芙,你嫁给我吧。” 一角/06弟弟 如是在梦中。 陈萝芙闭着眼睛,视线中央,却出现模糊的画面,朦朦胧胧,是台灯罩下刺目白光,聚在一支玫瑰花尖。同样,有人对她说:小芙,嫁给我。 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从齿间罅隙渗出,轻得,像垂在墙壁的纱帘。 “我愿意。” 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上一次向她求婚,她微笑接过,而后,将整束的花拔出,砸在他的脸上。尖刺刮伤鼻梁,留下一点疤,晒久了,变成痣。 听见肯定回答,他愣怔住。 “……真的吗?”好半天,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小芙,你真的……”他兴奋地哽咽,“你真的愿意吗?” 他的脸湮没在晦暗的夜色里,起伏、波动,一切都不清晰。唯独眼神亮着一点微光,真诚恳切,期盼再一次肯定的回答。 陈萝芙不知道。 但是,她的身体充满倾诉欲,手臂抬起,触摸他的脸。 她放任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支配自己的行为,寻找过往的蛛丝马迹,渴望回忆起更多。 不敢打破这份美梦,在此刻,陈昱洲甘愿忍受宁静,同样屏息缄口,只在动作上展露一些讨好。棱角分明的脸侧,轻轻蹭着手掌心,像一条尾巴使劲摇晃的宠物,试图博得主人善心大发。 “哥。”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陈昱洲停下动作。 他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像一口通达灵魂的井。 失去记忆的陈萝芙,没有从前敢恨、也没有以前敢爱,但目光所到之处,仍然只有属于一个人的倒影。 “哥,”她轻声说着,“除了你,我还能和谁在一起?” 他到底没有忍住,“那弟弟呢?” “弟弟?”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他俯下身,试图看清她的脸,“一起上下学,一起打游戏,一起旅游……你们度假时,遇到意外,你把最后一块面包让给他,救援队来了,也让他先走。” 他愈说愈激动,顿了顿,沉下语气:“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喜欢他。” 头脑里,没有搜寻到相关的记忆。 语气称得上漠然,她吐字轻缓:“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无足轻重的三个字,犹如一把尖刀,刺入他的心脏,血流如注。 她真知道怎么让他生气。 陈昱洲掐住她的大腿,掰开,手指愤怒地再一次插进去。穴道里布满精液、淫水的混合物,滑腻非常,手指轻松地撑开穴口,在里面恼恨地抠挖。 “——唔!……嗯……” 突然发难,她的身体瑟缩一下,被蹂躏的穴口在短暂对话中已经开始发肿,疼痛伴随快感,眼尾泌出泪液,陈萝芙经不住叫唤起来,“哥……我疼……” 穴道里,长指不自主停下。 心中,恨不得她疼死,好记住这种切肤之痛出自于他手;手上,却立刻止住动作,抽出来,安抚地揉着软臀。 “对不起,”他亲吻着她,“还疼不疼?” 陈萝芙摇头,半蜷缩,头抵着他的肩膀,缓过痛劲,小声嘟囔:“黏黏的。” 以前,她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向他讲过话。还记事时,她仗着名义上是姐姐,对他毫不客气。后来,他们撕破脸皮,她更变本加厉地伤他、刺他,有时候,他甚至挨骂得想笑,到底从哪里,编出来这么些牙尖嘴利的词? 而现在,她什么也不记得,如同一张白纸,回归最初的本性。 都笑话迭字恶心,陈昱洲却被她嗲得心软,怒气一消而散。 哄着:“我抱你去洗干净,好不好?” 陈萝芙困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身体腾空,他托着,将她送去浴室。揿开水,在浴池边沿,坐下,捏着她的奶尖,在指间轻轻地揪扯,变成硬挺的红珠。 “嗯……” 她嘟起嘴,向他怀里钻了钻。 “明天,我让设计师,送婚纱到家里来。”像一名普通的即将结婚的丈夫,他幸福地计划,“婚礼场地一直预订着。你以前说,希望能在森林的教堂里结婚,恰好,城郊有一座教堂在施工。完工以后,我立刻买下来了。布置的白纱、鲜花,每天都换……对了,神父总跟我抱怨,每天反复背一段词都要吐了。” 水温变热,四周弥漫薄雾,如梦似幻。 陈萝芙已经睡去,安静地依偎在他怀中。 他摸了摸她的脸,走进浴池,清水没过半身,温度微烫,仿佛回到胎盘羊水。 他们从出生便在一起,被一条血脉纽带捆住,永不分离。 陈昱洲分开双腿,将她放在怀中,大手掌住阴阜,轻缓地揉动,将淫液稀释在浴水中。 外面清洗干净,他伸出手指,撑开穴口,将里面残留的性爱液体挖出。浊白的精液顺着手指流进水中,短暂凝结一团,再慢慢消失。 而她的小穴不依不饶,咬住他的手指,缓慢地绞动。 “小芙,看到了吗。”他含住她的耳垂,喃喃,“我一点也不比他差。” 他抽出一条浴巾,将身上水渍擦干,把她先裹进被子里。 衣帽架上,挂着一件格纹西装外套。陈昱洲探进口袋,摸出一盒烟与打火机,站在卧室窗口,将青蓝色的烟,散出去。 在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中,他抽完一整支烟。正要关上窗,余光一定,瞥见竹林里,似乎有什么在招摇。探身,仔细地辨别,那是一方黑色的手帕,绑在竹杆上,几乎融在夜色里。 陈昱洲了然地笑了。 在他们逃走的那一天,竹林里,也出现过这样一方手帕。 这是他们的暗号。 银灰色的打火机,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抛着。他走出房门,踩上绿坪,抻直手臂,解下那块布。 他举起手臂,火苗快速地舔舐黑布,扬散,化作一摊烫灰,沉在竹林脚底。 一角/07噩梦 唔—— 身上千斤沉,陈萝芙动弹不得。想要翻身,挣扎半晌,均以失败告终。 只得撑起眼皮,偏头,短簇头发扎着脸颊,痒得难忍。 伸长脖子,将脸与头发拉开一段距离,她发现,陈昱洲正压在身上,腿与手臂俱扣住关节,牢牢把控,每一处挣开的可能。 徒劳地使劲两下,他若有所觉,再向她身上压了压,晨勃的性器抵住后穴,蹭了蹭。 下身开始发痒,陈萝芙不得不夹紧双腿。 醒来,没有性爱的记忆,便被强硬地按着做了一回,奇妙的体验进入身体,打开尘封的开关,性欲敏感地喷发。 那时,的确是愉悦的、爽快的,可是,她心底又觉得,有一些奇怪和别扭,抗拒与他亲密。 这并非身体的第一次,却是她此时记忆里的第一次。或许是,缺少了一些温柔的探索过渡,对于他直白的交媾动作,她尚且保有青涩与害羞。 浑身酸痛,她不做多想,重新闭上眼睛。 白日光滚沸,越过纱帘网格,细碎分散地晒在脸上,隐隐作烫。在夏日早升的烈阳下,一觉回笼,又像是只阖着眼皮,保持目不视的状态,思绪活跃发散。 视线中央放置着一道朦胧光圈。 意识走向那里,是一台显示器,亮度过分得高,刺眼。她试图闭上,眼皮却像被什么扒着,闭合不能。不知为什么,会想到这样可怖的场景,她只好向屏幕看去,上面,播放着一张手术床上的画面。 ——从哪里开始呢? 有人说话,声音从显示器里传来。 ——从腿吧。 声音自顾自答着。 手术刀在白炽灯下,刃片冷光尖锐,切割下大腿一片肉。薄而剔透,上好的刀工,但待宰的对象不该是在人腿。 镜头拉近,鲜血淋漓的伤口占据整片屏幕,那把刀,一片、一片地切着,从脂肪层到出血层,金属割裂筋肉的声音,渗得心慌,周围表皮剥落,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 陈萝芙想呕吐、想尖叫,更多的,那些悲恸无助变成眼泪流下。 镜头没有给手术台上的人脸一眼,极刑之下,他也没有吭出一声。她似乎却清楚,那里绑得是谁。 ——小芙,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逃跑的惩罚。当然——我肯定知道,一定是他唆使你的,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所以,我只惩罚他。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那台电视,突然变得很大、很大,变成千百张屏幕堵住她所有退路,手术刀仍在起落,切割的诡异声斥痛耳膜,头疼欲裂,她大喊一声,从梦魇里挣出。 朗日当空,她出了一身冷汗。 被掀到一旁的陈昱洲,自然也醒了。枕边身形半支,一动不动。 他警惕地注视着光洁后背,观察着,判断她是否记起了什么。手掌探向床底,那里有一根绳子,可以捆住她,防止逃跑。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 哪里想,陈萝芙转过头,满面泪痕地扑进他怀里,屈起膝盖,夹住他的腰胯,他们此时赤裸相对,拥抱得极紧,皮肤间的温度相交,驱散后背森森的冷。 “哥——”她夹着哭腔,“哥,我做噩梦了。” 他松开已经握在掌间的绳子,绕去乌密的发间,与她皮肤一样的质地,丝缎感,安抚地按着她的头皮。 “别怕,梦都是反的。”他说,“我在你身边呢。” 面对温声低语,受惊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抽噎好半晌,日光攀爬上天顶,陈萝芙流干了眼泪,才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眼皮肿得像核桃。 纸巾就在床头,陈昱洲没有抽。他低下头,亲吻脸上的泪痕,酸涩味道,像晚春细雨布在窗几上,打淋道道水痕,又被亮晴的日头晒过,并不算凄楚。 他着迷地舐舔过眼皮、眼睫,又去亲另一边。陈萝芙哪里向他表现过依恋,近乎撒娇的鼻息吐在颈侧,他简直高兴得要疯了。 陈萝芙空出手,摸索着,寻找他的大腿左外侧,抚摸并不存在的伤痕。 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心中存疑,为什么会幻想如此恐怖血腥的画面,想了一会,得不到结论。 对面,陈昱洲握住她的手,指腹按着凸起的指节,“要摸摸这。”他说着,向大腿内侧带,指尖触到滚烫硬物,她腕一抖,缩回了手。 他不在意,只想跟她说会话。掐着她的臀尖问,“躲什么?” “饿了。” 那是本能的反应,她怕他伤心,没有回答。说话时,呼吸吹动垂在脸侧的头发。 “昨天吃得那么饱,怎么又饿了?” 他微笑地问她,一本正经,以至于,陈萝芙真的以为他在指昨天的晚饭。愣了两秒,握拳捶他。 陈昱洲捏住挥来的拳头,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打我做什么?” 没他不要脸,陈萝芙一扭身,钻回被子里。 他伸出手,将头发别到她耳后,“我去给你做早饭。” 陈萝芙闷闷地应一声:“嗯。” 晌午,几名年纪偏大的中年男女上门,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婚纱人模,摆满前院空地。 阵仗浩大,陈萝芙站在门口,看头发杂白的几人对陈昱洲点头哈腰一番,站到一侧,目光期盼地望向她。好一会,才问:“这么多?” “我想过了,今天晚上就举行婚礼。”陈昱洲图册递到她手中,“场地每一天都布置着,我不想再等了。小芙,就今晚。” 她愣了一下:“是不是……太快了?” “快么。”他看着她,突然问:“你不愿意?” 还没有讲什么,他从犹豫翕动的唇间,已经读到她的想法。 倏地,目光紧紧扼住她,脚步向前逼近:“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的吗。小芙?” “你难道不想和我……” 字字从咬紧的齿尖挤出:“你难道不想和哥哥在一起吗?” “我当然想。”嘴巴本能地作出回答,这是她内心根深蒂固的意愿。她愿意和哥哥在一起,非常愿意。 只是——面对陈昱洲的提问,她心底跳出极其细小的一条抗拒,将决心啃咬出轻微的虫孔。 陈昱洲眼睛里没有笑,“那就去挑婚纱吧,都是按你的尺寸定的。” 陈萝芙抿起嘴角,还是走下台阶,站在庭院里,翻看图册,寻找喜欢的款式。 满目白色。 钻石、珠宝在烈烈的日头下,折射目眩的光,她看得眼花。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右角落里一条,吸引她的注意。 那是一条裙摆裁剪作团团芙蓉的婚纱,没有多余的装饰,纯净洁白。 她走过去,细细地打量:“这是哪一位设计师的作品?” “是我。” 人群里,站出一名相对年轻的男人。一身棕色格纹,头顶同色画家帽。天气太热,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前往她的身旁介绍。讲到后背的裁剪时,他指向拉链:“您看这里。” 陈萝芙绕到后背,微微屈膝,正向凑近观察,男人突然将一张纸条飞快地塞进她的手中。 她怔了一下,困惑之余,手指已经把纸捏成团,藏进睡裙口袋。动作流畅得,好像曾经重复过许多次。 设计师介绍完毕,她看向门廊下的陈昱洲,他一直站在那里,保持嘴角上提,像一尊微笑的雕塑,偶尔看一眼手机。 “就这条吧。”她的额上也布满细密的汗,晒的。回到凉爽的室内,指了指一楼拐角的洗手间:“我去洗一下脸。” 陈昱洲颔首。 陈萝芙脚步平稳地走进洗手间,锁上门,才摊开那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被汗晕开: 今晚八点,他带你离开。 - P:妹弟睡觉姿势猫片详见vb粉见视频-v- 一角/08青梅 谁? 去哪? 为什么? 掌心生出细密的汗,如同攥着烫手山芋,快速地丢进马桶,陈萝芙看着纸条被水流瓦解,冲走。 “小芙?” 在洗手间待了有一会,陈昱洲敲响门。咚咚,心跳短暂突跳一下,手掌在裙摆蹭了蹭,撇去那些虚汗,她打开门锁。 “怎么了,”陈昱洲看向她,“不是洗脸吗?” 陈萝芙:“晒得有些头晕,坐在地上缓了好久,忘记洗了。” 说完,她自己先顿了一下。 想告诉他实情,心中却无故警铃大作,张口,变作一段信手拈来的谎话。 面对失忆以后的陈萝芙,他没有太多的戒备心。伸出手,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是不是中暑了?早知道,让他们把婚纱搬进家里……” “有一点吧。”她含糊应下,“设计师们走了吗?” “其他人走了,那条婚纱的设计师还在。等一下,给你量好尺寸,试穿,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提到婚礼安排,他很乐意分享行程,“接下来是造型师,替你准备妆发。六点吃完晚饭,会有车来接你,教堂的地点有一些远,我要先过去准备。” 陈萝芙点了点头。 “那么,上楼去吧。”他握住她的手,“我给你量。” 她回头,望向门口。设计师拘谨地站在廊下,垂着眼,没有与她产生期盼中的对视。 “看他做什么?” 当她略微失望地蹙起眉头时,一支手掌按住后脑,强硬地扳回正面,将她掳回阁楼。陈昱洲面色不虞,“你刚才,和他离得那么近。就那么喜欢听他说话?” 她的确心里有鬼,却并不觉得心虚,向他哼一声,“吃醋了?” 鼻尖俏皮地皱起,表达主人此刻的佯装不满。乌黑眼仁,在这一刻,焕发短暂、明亮的光彩,让他不自主想到以前,陈萝芙抢过比她低一分的试卷,围着操场乱跑的样子。 每一片投射在橡胶跑道上的斑驳叶影,都掠过她的脚步,滚烫的风掀起马尾。 以前,以前。 他想得眼热,突然萌生委屈的情绪。 他们从小到大,关系都好得要命。班里同学、身边朋友,无不认定他们是般配和睦的一对,青梅竹马的最佳代言。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哥?”见他眼眶红了,陈萝芙惊慌地盯着他,日记里没有提过他敏感爱哭,难道又是触景情生? 她拉住他的手,“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哭呀……” 很快,她被拽进怀里,脸颊贴着坚实的臂膀,声音消弭。 陈昱洲闷着鼻音:“我讨厌你。” “为什么,”她有点莫名,嘟起嘴:“不许讨厌我。” “你骗我。”他低声。 一语中的,陈萝芙惊得后背生汗,以为他猜中实情,顿时要辩解,“我没有……” 他哼了一声,掐住她的下巴,堵住惯会说谎的嘴巴。 还记得,当捉住她,连试卷带人一并扛走,他们一路聊天。她趴在肩膀上小声说:我当然和你天下第一好嘛——!陈抒白多无聊,我们不要和他玩。 他相信了。 陈萝芙的甜言蜜语诸多,掩盖一切,包括,之后拿起放在操场树荫的那杯汽水,标签上注明的多糖去冰。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他松开她,站到窗边去看。 家中摄像头的影像定时上传到他的手机,陈萝芙住院以后,它们不再有作用,陈昱洲逐条删去。过两天搬家,全新的生活,也不再需要它们。 忽地手指一顿。 来自洗手间的录像封面上,陈萝芙站在门后,手中捏着什么。白色,细窄一条,像字条,很快被她揉成一团,扔进马桶中。 这动作很熟悉,她以前要逃的时候,也喜欢藏进洗手间。后来,发现他装了监控,便有更隐秘的伎俩。 他慢慢地扯起嘴角,一个相当嘲讽的弧度,眼神冰凉。 他又被骗了,又一次。 她根本没有失忆。 一角/09勒乳 陈昱洲立在窗前,暴烈日光灼烧他的影子,以忍耐谎言的阴寒。 “哥?” 见他久久不说话,一昧盯着手机,陈萝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指,当踮脚去看屏幕时,他手掌一翻,按在桌上。 “没事,”他转过身,并不看她。拣起卷尺,“衣服脱掉。” “脱衣服?” “不然怎么量得准。”他的语气隐隐愠怒。她觉察到了,不太明白,摇晃捏住的手指,睁大眼睛,无辜地凑近看他。 于是,陈昱洲的怒气可恨地消减了。 视线在她脸上逡巡,每一寸皮肤、肌肉,都被拆开解析,组合成无可挑剔的茫然表情。 她好像的确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他想,不愧是提名最佳新人的女演员,倘若她再演上两三年,甚至能拿到影后。到时候,他、他们家,便压不住了。她是一只,只要翅膀生长出一点羽毛,就会拼命挣飞的鸟。所以,他即时掐断了这种可能性,毫不后悔。 “脱掉。”他再次重申,“还是,你想要我来脱?” 被不容情面地驳走,陈萝芙悻悻地咕哝一声,松开他的手,脱去单薄睡裙。 一对雪白的胸乳裸露在灿金日照下。 昨晚的指痕未褪,正在发酵,变成青红色,斑驳地布在皮肤上。 面对他的审视,陈萝芙不好意思地抱胸,挡住肿胀的奶尖。 双腿并拢,膝盖不安轻蹭。 卷尺在双手间拉直、绷紧,陈昱洲漠然地挤开她的手臂,白色卷尺勒住乳珠,绕到后背,左右手反复拉扯,塑胶用力磨蹭嫩软的粉肉,她低唔一声,脚步向后倒,被他的胸膛割断退路。 “嗯哥……” 手臂向后,她攥住陈昱洲的裤子,双膝发软。 “抬头。”头顶压着冰冷声线,软尺勒得乳肉内陷,她不得不仰起下巴,迎接一个暴躁的吻。 陈昱洲右手捏着软尺,左手扯开白色内裤,手指粗鲁地插进穴中,他吐出恶毒的称呼,“……骚货。”指尖一片湿软潮热,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蓄了一甬道的水,臀尖难耐地蹭着他的下身。 “被谁弄都会流水,”手指在穴中捣弄,几小时前,被操肿的肉壁鼓起来,有一些阻碍。陈昱洲没有照顾她,如同插烂她那张伪装面具,狠狠地没入、拔出,“你其实每一次都被我操得爽得要死——装什么?真该拍下来,让你看看,你高潮的时候有多丢人、多淫荡,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装什么恶心?” “呜……呜啊——!”全身发软,只有他两根手指顶着,疼痛伴随快感,她哽咽地辩解,“哥,我没装……” 陈昱洲只当她还在演,手上的动作愈发狠戾,“你还把我当傻子?” 指尖碾过一处凸起的肉珠,淫水喷溅,淅淅沥沥地淋在地上。那是她的敏感点,他愤恨地碾揉着,水液不停地从掌心流下。 “嗯……嗯啊……啊……” 她无法自控地呻吟,踮着脚尖,上下地提动臀胯,蹭着身后硬挺的物什。 软尺一勒,她被迫调转方向,面对衣柜门上嵌定的落地镜。被亵玩的场面,直白地挤进她的余光中。女孩赤身裸体地靠在衣冠齐整的男人身上,被一条卷尺、两根手指,弄得淫浪不堪,脸色潮红。 “看清楚了吗,”陈昱洲咬着她的耳尖,低语黏腻,“你在我面前,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荡妇……嗯,还在喷水。已经半分钟了,和以前一样。你说,在医院里,每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偷偷给小逼复健?” 他抬起拇指,用力地按在阴蒂上。 “嗯啊——!” 一股清亮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喷溢而出,在干净的镜面上,洒下一排细密的水珠。 手指抽出,裹着粘稠晶亮的液体,他随意地擦在她的乳上,掐揉两下,卷尺随之松开,肌肤上留着一道清晰的红痕。 陈萝芙瘫软在他的怀里,坐下,双腿打开,红肿的穴口正对衣帽镜,随着喘息翕动。 以为结束了,她松懈下来。 然而,没能休息几分钟,下一刻,那条软尺重新展开,从阴蒂勒到后穴。 “唔……” “如果,你的两张嘴能够一样诚实就好了。”他贴着她的耳廓喃喃,“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伤害我?” 一角/10操你 粗粝的塑条陷进高潮以后的穴口,涨红肉瓣蠕动,艰难吸咬住卷尺。 “……累……嗯啊……哥……” 起反应像喝水一样简单,被任何东西碰到,都是瘙痒的、不满足的,身体的其他部件却难以承受。 心跳如擂,呼吸不畅,高潮后的疲累感包裹全身,让她感到头晕,无心理会耳边莫名的话,不得不依在陈昱洲的肩上。 “累?” 愤怒冲昏他的头脑,双手一提,软尺用力地勒进贝肉缝隙,她呜咽一声,抓住他的大腿。 “呜啊——!” 浑身一颤,两团乳重重地抖动一下,她流着眼泪,委屈地偏过头,擦在他的颈侧。湿凉唤回他的理智。 “疼……”她叫唤,“哥,我疼……” 陈昱洲丢开卷尺,“现在你倒是会喊疼。” “真的好痛嘛。”嘟囔着,她缓慢地并拢腿,向他怀里蹭去眼泪,寻求拥抱安慰,“哥哥抱。” 只两秒钟,他可恨地心软了。 将她压倒床上,掴着臀,噼啪两声,陈萝芙哭得更大声,“痛!” 鼻音迟重,语气黏连。听起来像撒娇。他重重地堵住她的嘴,噬咬嘴唇,吮吸口腔里甘甜的津液。手掌揉着一团饱满臀肉,性器隔着裤面,将金属拉链顶起,戳着她的腿。 他盯着她,视线扒开高潮绯色的脸皮,寻找逢场作戏的痕迹。 与红肿的眼睛相对,渐渐地,他冷静下来。家中有监控,陈萝芙知道。她从不犯第二次错误,不可能明晃晃地动作。 疑虑消解大半,尚不能完全相信她。他有自己的考量,没有直接问,松开她的唇,手掌从臀缝间前移,安抚性地揉动淫水淋漓的穴口。 “对不起,”他亲昵地舔着她的唇角,“这样,有没有好点?” “嗯……” 她点点头,披散在枕上的头发掀起轻微的波浪。 她对于哥哥有无底线的谅解。 哪怕不喜欢被这样对待,身体比大脑更先软化。她的心中有一条铁律,因为是哥哥,所以做什么都可以。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天生信赖,在糟糕世界里唯一的避风港。 “哥,”她小声抱怨,“你下次这样,可不可以跟我说一声?” 陈昱洲将她的穴口撑开、收拢、再撑开,干燥的空气吹进去,他玩心大发,长指在软红骚肉上戳弄,“怎么说——比如,我现在要插进你的小逼里?” 陈萝芙咕哝:“你含蓄一点呀。” 那些词汇粗鄙直白,她听着不好意思,将头埋下去。 他笑了,“现在谁更不含蓄?” 长指向甬道一顶,黏滑肉壁立刻裹了上来,她的臀尖绷紧,前后轻微耸动着,吞吃裸露在外的中指指节。 一面顶着她,一面扯下外裤,庞大的凸起物箍在内裤中,扯下,狰狞的性器弹跳而出,与手指交换阵地,噗呲,插进一片泥泞里,将窄小的圆洞,一瞬间,撑涨得红肉发白。 “唔嗯!” 陈萝芙低咽一声,双腿勾住他的腰,借力,稍稍抬起臀,迎合性器插来的方向。 陈昱洲却不动。 他捏住她的乳尖,“小芙,喜欢我这样操你吗?” “嗯……嗯……”她扭着腰,难忍逐渐蔓延的空虚,“喜欢哥哥……” 哥哥,哥哥。 明明亲她、操她的人是他;让她流水、让她高潮的人是他;让她哭着求插快些的人也是他。 不是她的哥哥。 不是。 他身下力道加重,龟头撞开滑腻肉壁,向更深处顶。 咬牙切齿,再一次重申:“喜不喜欢?” “嗯啊……啊……喜、喜欢……呜……” 陈昱洲重重一顶,她唔哝一声,没能再继续说下去。 他才心满意足,抵着唇尖,性器在穴中捣抽几十下,见她高潮了,浑身发抖地喷着水,将彼此耻毛打湿。还记得要试婚纱,他强忍着,没有射进去,拔出来,射到被单上。压着她依偎片刻,抱去浴室,快速地清洗干净,量了尺寸。 “我想睡一会。”她趴在他怀中,眼皮一耷一提地翕动,打着瞌睡。 “睡吧,”他说,“我去找设计师改尺寸。你比以前瘦了好多,应该要修正一会,到时候再喊你。” 陈萝芙从他身上滚到一旁,扯过被子,眨眼间,呼吸均匀地睡去。 陈昱洲摸了摸她的脸,坐起身,去到对门的房间,拨通海助理的电话。 “今天晚上,你在教堂门口布几个人。要看起来正经一些的,穿上保安制服,带好电棍,别找不三不四的二流子。”他轻声说,“省得捉狗的时候,吓坏我的妻子。” 一角/11狗链 夏日的白天漫长枯燥。 陈萝芙睁开眼,帘外还是鸭蛋黄日光。头脑没有一顿饱觉的清明,反而昏沉,胸前、下身有略微辛辣清凉的感觉,是上了药,没有磨肿以后的不适感。 她撑起身,床尾摆着华丽的婚纱,纱边渡着灿金的光。触摸,有着日晒过的温度。 她要结婚了。 陈萝芙对于这一既定事实没有什么感觉,既不够欢喜,也不抗拒。 坦白讲,现在的她不够了解陈昱洲,相处几个月,只觉得无微不至、温柔体贴,偶尔露出一点占有欲,是合格的丈夫。不过,她的身体很爱哥哥,从皮肤到器官,看关于他的日记会心跳,躺在他的床上会心安,她无疑是爱他的,爱得刻骨,只是记不清爱从何处来。所以她觉得,结婚或许是一件好事,能尽快让她记起一切。 掀开被子,她将自己套进婚纱中,后背的拉链细且小,摸索好一会,突然,有另一只手伸出,帮忙拉起。 她回头。 陈昱洲站在身后,一身利落的黑,左手提着绿色纸袋。西装笔挺,领结系成温莎样式。他眼中盛着笑,静静地打量她,由上至下。 他欠身给了她一个吻:“好看。” “等一下,会有化妆师给你做造型。晚上吃饭会很晚,给你买了蛋糕,垫点胃。”纸袋放在梳妆台上,窸窣声响,他空出手抱她,“结束后,海助会来接你。” 陈萝芙的脸贴在他的心口,点了点。 余光里,梳妆台的镜子中,白与黑,他们是一对幸福的新婚夫妻。 “陈萝芙,”低低的声音喊她,“我真的很爱你。” 她应了一声。 “你呢?”他问。 她仰起脸笑:“我也爱哥哥呀。” 下巴尖清瘦,抵着他的胸口,像一把匕首。 不出鞘,已经足够将他千疮百孔。 至少她的眼睛里容纳的,是他的影子。陈昱洲吞下那口气,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我走了。” 陈萝芙吃痛地“唔——”声,噘起嘴,“走吧走吧。” 他笑了一下,再一次放温柔地亲了亲那片豁口,舔干净渗出的血。舌尖在软唇上舐弄,向里探,押着她吻了片刻,才慢慢分开。 “说爱我,”他哑着,“只说这两个字。” 缺氧之下,她含糊地答,“……爱你?” 终于获得满意的回答,他的脸色放晴,满意地离开。 跟着,大箱小箱的两名化妆师便走进卧室,一言不发地替她开始整理造型。 气氛沉静吊诡,她试图寻找一些话题,对方只是专心致志地在她脸上扫动毛刷,并不回应。 她困惑地眨了下眼,不再说话。 苍白消瘦的脸,在各色粉、膏状物的修饰下,重获生机。编织繁复的头发,点缀水晶与白纱混织的芙蓉花,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并不陌生,好像曾经有许多次,也一样光彩慑人。 “谢谢。”尽管她们不回答,她还是送到门口,道了一声谢。 年轻一些的女孩回过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小……”却没有能够说下去,被另一位用力地拽走。 陈萝芙觉得,她们应该认识自己,又为什么都不说? 她蹙起眉,提起裙摆向前追去,“等等!” 细窄的鞋跟在石子路上难以行走,化妆师姐妹脚步不停,拐向一旁的小道,待她走到门口,海助理从停在门边的车上下来,拉开后座的门,挡住她的去路。 “陈小姐,”他彬彬有礼,“请上车。” 她询问:“给我化妆的那两个人是谁?” “小陈总找的人,我不知道。” 陈萝芙皱着眉,不死心向前走两步,看向空荡荡的路口,天光渐暗,灰色的街道上,她们已经没有踪迹。 叹了口气,她坐回后座。 道路两旁已经亮灯,冷白色的光,一格一格,掠过婚纱花摆。 教堂在城郊,有很长一段路要开。正值下班高峰,驶进市区时,碰到拥堵。高楼大厦投射下变换的霓虹灯光,广告画面里的靓丽女星在大屏上不断滚动,陈萝芙手肘抵住门窗,指节撑着额角,对着窗外发了会呆,慢慢闭上眼睛。 ——哇……以后我也要当明星。穿好漂亮的衣服,赚好多的钱。 半梦半醒,车身驶动间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好。 ——哪里好? ——这样我去哪里都能看见你,很好。 树梢罅隙漏下静谧的月光,陈萝芙醒来,想用手揉眼睛,记起画了妆,改成用力眨两下。 海助理适时停车:“到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环看四周,森林在无光时显得幽森可怖。 “教堂在前方,我带您过去。”海助理打开手电,明亮让她稍微安心,“注意脚下。” 脚底是松软的草坪,夏季干燥,裙摆拖动间,沙沙作响。 前方出现昏黄的路灯,系着白色纱缎,照出教堂沉默的轮廓。海助理却停下脚步,“由于仪式需要,请您在这里稍事等待,小陈总会来接您。” 看得见光,她便不那么怕了。 海助理朝前走,背影隐隐约约,走进教堂。陈萝芙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百般聊赖地向四周张望。 等得久了,她开始原地打转,脚尖踢着裙摆。 一枚石子从森林里掷出来。 骨碌碌,滚到她的视线中央。 陈萝芙愣了一下,看向密林深处,黑不见底。 “……谁?” 她有些害怕,提着裙子向教堂走。鞋跟太高,戳进泥土里,即便心里着急,她也走得很慢。 树林里传来同样窸窣的脚步声,似乎在跟着她一起移动。 有人。 她更加惊慌,踮着脚尖跑起来。 树林里的动静也更加响,忽地,一团黑影向她扑来,陈萝芙尖叫一声,被一支冰凉的手掌扯进林中。 她踩住裙摆,摔在地上。 那只手的主人也停下来,蹲下身,想将她扶起来。 她借着月光趁机打量他。 像是流浪汉。 酷热的盛夏,他穿着裹住全身的大衣,帽子竖起。脖子裹着围巾,蒙住口鼻,沉重的呼吸声暴露他体力告罄的实情。 陈萝芙心一横,用力推搡开他。 他毫无防备,竟就这样被掀翻在地,两人俱是愣了一下。 陈萝芙先回过神,提起裙摆便要跑。 没两步,裙摆被他拽住。他似乎是个哑巴,“啊——啊——”地向她发出几个音节,短促焦急。 她吓了一跳,试图踹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极紧,拽着裙摆站起来。 他费劲地拍着胸口,比了两下手语,见她看不懂,一昧想跑,只得再次拉住她的手腕,揭下围巾。 那是陈萝芙见过最可怖的脸。 刀疤纵横,面目全非。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疲累、焦急,血丝密布,不会有人联想到玉石。下半张脸钉一圈铁网,双齿间塞着铁块,像狗才戴的止咬器。在人脸上,她甚至能看见插入皮肤的铁钉,惊悚又诡异。 他张开嘴,再次发出恐怖的啊叫。 陈萝芙以为是疯子。被吓得六神无主,慌张地推打他,提起裙摆,踉踉跄跄向外跑,哭喊着叫陈昱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