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晴难忘》 第1章 [现代情感] 《旧晴难忘》作者：醒醒【完结】 简介 你信命吗？有些人无论彼此伤害多少次，最后都还是要在一起。 人物设定 女主向晴:一生要强的奶凶中层管理 男主楚维枫:才华横溢难相处的冷脸设计 第1章 预谋邂逅 清晨的阳光驱散掉了轻纱般的薄雾，蓝天映衬下的白山茶，花瓣嫩黄透明。空气中暗香浮动，银白色轿车滑过路面，车轴一圈又一圈碾碎了一地落花，最后，缓缓停下。 向晴推门下车，反手，将门轻轻地向里一推。轿车重新启动，裸色长靴绕过后备厢，花瓣随冷风如雪般飘落。她被冻得不由将大衣裹紧了些。抬眼盯着对面的红绿灯，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 “怎么了？”她的目光扫过停住的车辆，抬手瞥了一眼表才迈开腿，踩着红灯转绿灯闪烁节奏，大步朝前走。 “晴姐，要不要喝咖啡？我在公司楼下呢。”轻柔的音乐混着清脆的女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不用，我戒咖啡了。”说完她按了按眼角，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原本紧绷的神情舒展了些许。高跟鞋踏上马路台阶的同时，红灯亮起。 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她的身后，又突然猛地加速，急停在路口拐角处。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向晴微微偏过头，略显警惕地瞥了一眼喧嚣的马路。 车子一辆一辆压向前，电话里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轰鸣中。她将听筒压向耳畔，收回目光，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对，下午我要出去，四点半之前回公司。” “好的，下午没有安排，晴姐你要不要四点半忙完之后直接去迟总那边？他们刚来过电话。” “我知道，下午我就是去他那边。” 拐角处黑色轿车驾驶位的车门被推开，高大身影从车内走下，他将手撑在车门上，虚着眼眸凝视疾步向前的女人。 “真的不用安排小张陪你一起去吗？那个迟总...” 向晴侧身，避开迎面走来的陌生人，肩膀接住耳旁的手机，伸手从包里摸出门禁卡。“不用，我来处理就好，不说了，准备进电梯。” 挂了电话，她按下电梯按钮，仰起头，边拉伸脖颈，边不着痕迹地吁了口气。手机再次亮起，她走进电梯，抬手解锁屏幕。 是公司人事部，发来了一封主题为“最新”的花名册。黑瞳快速浏览着密密麻麻的人名，还不忘顺手按亮一旁的楼层按钮。本属例行公事，她象征性将名单拉到底。 按在锁屏键上的手指忽然微微一顿，屏幕被抬近。得天独厚清纯感的椭圆脸庞上陡然生出些许不平缓的线条。 她盯住写着“珠宝设计师楚维枫”的黑色字体，似乎是被屏幕反射出的光刺到，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 指尖快速双击屏幕，花名册回归到正常大小，食指在空气中游移，最终悬停在“照片”两字上。 电梯悦耳提示音帮她从情绪中抽离。门缓缓拉开的同时，她锁上屏幕，手机被随意地塞进口袋。 “早啊~向主管。”前台笑容甜美的望着她，身体微微前倾。 “谢谢。”向晴笑盈盈地接过前台递来的两个文件袋，边走，边拆开缠绕在封口处的细绳。 “晴姐！” 身后传来呼喊，她应声回过头，看到是自己红光满面的助理，便重新展开已经收敛的笑容，“怎么这么兴奋？哎，你看着点咖啡。”仿佛是怕自己被波及，向晴往旁边让了让，跟助理拉开一拳的距离。 助理识相地把咖啡杯朝自己胸前带，脸上依旧是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晴姐，你知道公司来新设计师了吗？” “知道。”她语气淡淡。 助理缩了缩肩颈，快步跟上笑容逐渐消失的向晴，观察片刻，她狐疑地开了口。“不好奇吗？听说刚从意大利留完学就被挖过来了。” 向晴将文件袋往桌上一搁，似笑非笑地抬起睫毛，“有什么可好奇的？” “是在说新来的设计师吗！”另一个同事闻讯赶来，她捧着助理的肩膀，眼中闪烁出灵动的光芒。 “对吧！你看晴姐，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关注。”发现有人搭腔，助理原本细微的声音也变得有底气了许多。 向晴盯着文件袋，不知怎的，鼻腔忽得哼出一声冷笑。 她的表现让刚还不太正经的两人瞬间直起了腰身，助理推了推好友，眼神暗示她离开，待人走后，才又怯怯的拉开向晴身前的凳子。“晴姐你坐，别生气~我这就去干活。” 向晴接过助理扶着的椅背，饱满如果冻般水润的嘴唇微微上翘。褪去严肃，她轻而易举就展现出了容易相处，没有攻击性的治愈感。 助理盯着那张即使闭着都有海鸥线的嘴角，感觉自己似乎又能再搏一搏，于是她再次撑着桌角，倾身上前，“晴姐，午休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新同事？” “赵小薇，你很闲吗？”向晴打开电脑，挑起细长上扬的猫眼，显出一分恰到好处的“凶”。 “不闲不闲，唉...”赵小薇缩起脖子，跟不远处的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丧气地样子，正好被经过的同事看见。 “大清早怎么唉声叹气的，你又被骂啦？” 向晴面无表情地抬脸望着发声的方向，刻意放松的眼神，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高冷感。 第2章 “我们晴姐啊...有时候真的很像npc。”赵小薇的视线被同事遮住，因为看不到向晴的表情，她的精神头便又好了起来。 同事摇头无奈一笑，也不接赵小薇的话，端着水杯离开了办公室。 面对赵小薇的评价，向晴仿佛习以为常。也不去看她，只默默抽出文件袋里的纸张，打开电脑里对应的文件夹，开始办起公来。赵小薇见状，识趣地离开了。 局域网的通告对话框自动弹出，打断了全神贯注看文件的向晴。不断滚动的聊天欢迎语，无一不在复制粘贴着“欢迎加入新公司。” 她滑动鼠标，正准备点击“欢迎加入新公司”旁的+1按钮时，就看到了有些扎眼的熟悉名字。 楚维枫【谢谢】 向晴将对话框隐藏，收回手。耳边传来倒吸一口气的人声，接着，是嘈杂的讨论声。 她盯着不再弹出的对话框，犹豫片刻，还是锁上了电脑，拿起手机，她离开了工位。 坐在会议室的桌前她解锁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果然就看见了楚维枫那张非常有辨识度的脸。屏幕里的他明明顶着一张冰山脸，却偏偏故意笑得无比灿烂。 “啪嗒”一声手机被丢到会议桌上。她的双眼也随着缓缓熄灭的屏幕一起黯淡下去。 过了许久，自嘲的笑声从鼻孔冒了出来。笑着笑着，她仰起头，仿佛是被天花板上的射灯刺痛了双眼，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模糊了起来。 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历历在目的过往。她身子一颤，猛地睁开眼，对面光洁的玻璃折射出她的轮廓，注意到脸上不该有的表情，她瞬间坐直身子，别过头，瞥了手机一眼。 “喂。”许是察觉到了自己嗓子发紧，她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喉咙。 ... “嗯，具体时间定了吗？” ... “行，那到时见。” 屏幕上精致的五官一闪而过，向晴退出邮箱，打开备忘录，将去工厂的排期记录下来。 门外传来赵小薇与人聊天的声音，她默默坐着，听见一声婉转的“嗯？”，尾音拉的老长，带着点疑问，以及兴奋。她撑住头，身体微微侧向一旁。呼吸之间，攥起桌子的边缘。 “真的吗？”又是一句疑问句。分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思想。 腿向前一身，椅子被推开，她站起身，走到会议室门前，拉开玻璃门就撞上了赵小薇惊讶的小脸。 “晴姐？你在这里啊，我还到处找你呢！你没看微信吗？” “嗯？”她不由地怔了一下，眼睛下意识望向桌上的手机。 赵小薇从她手中接过微开的玻璃门，将门的角度拉得更大了些，“我看时间差不多，就让他们先过来，还说一会给你打电话呢。” “可能刚才在接电话，没听到提示音。”她一边用眼神回应组员热情的招呼，一边走回刚才坐过的椅子前，取回手机按下震动按钮，视线扫过坐定的人群，她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人齐就开始吧。” 由于向晴一会还要去处理下午要用到的文件，所以整场会议进行的时间并不长。在简明扼要了解一些事情过后，她挑出其中的关键问题安排给相应的人员去解决，接着定好反馈日期。就这样，会议便结束了。 “赵小薇留下，其余人，回各自岗位吧。哎对了绿绮。”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走到门口的绿绮将已经踏出去的左脚又给收了回来。 “我这两天要去一趟工厂，你那边的事，记得预留出时间来。”向晴的嘴角微微上翘，笑得干净又温暖。 “嗯，好的。”绿绮下意识点了点头。 “下午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迟总那边，准备一下新品目录带过去。” “好的。” “去忙吧。” 绿绮再次朝向晴点了个头，退出了会议室。 赵小薇走到门前扶住微开的玻璃门，探出头看了看绿绮离去的背影，又扭头瞧了瞧端坐在会议桌前的向晴。 像是猜到了她心里想法似的，向晴轻叩着手机，不紧不慢的说：“下午见完迟总，我就不回公司了，门关上。” “啊，好。”赵小薇听话地将门关好，再次坐回桌前。 “晚上七点左右，你给我打个电话。” “啊？” “得跟迟总吃顿饭，但是我不想久留。” “噢！我懂了，晴姐你是让我装你男朋友，对不对！” “只要能帮我顺利离场，你装我爸都行。”向晴拿起手机站起身，犹豫着要不要回办公室。 赵小薇看不懂她的踌躇，还以为她在为了晚上的“鸿门宴”为难，于是好心安慰她，“晴姐，其实迟总不挺...” “好”字都还没能说出口，她就被向晴的一个眼神给吓的赶忙低下头。“我...我先出去了晴姐。” 向晴抿唇一笑，“晚上，别忘了。” “嗯呢！”赵小薇猛地点了点头，那充满信心的模样，看上去是对这类“任务”早就习以为常。 第2章 你是懂撒谎的 晚上的饭局约在公司附近，是一家特色粤菜茶楼。 他们还没走进门，向晴就被大厅挂着的仿制宫灯吸引了目光。再往里走，就能看到金光闪闪的内饰跟龙凤雕花图案的墙壁。 整个餐厅给人一种富贵又气派的感觉。迟朗先她一步走到餐桌前，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背雕八仙法器的黑木椅，缓缓拉开。 第3章 她顺势坐下，微微抬起头。“谢谢。” 迟朗嘴角透迷人的微笑，只是望着她，一言不发。 肩上搭着白布巾，宛如70年代老香港茶楼里的茶师伸手递上一把点茶扇。她接过扇子低头一看，扇面上写满了茶名。 “迟总，你看。”她将茶扇推到迟朗面前。 “你来选，对了，他们家汤做的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我...”向晴正要回话，就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服务员阿姨走到两人桌前，阿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迟朗，定定的看了一会过后才转头，冲向晴露出会心一笑。 向晴迎上服务员阿姨的笑容，唇角微微上翘，“那就听迟总的，点个汤吧。” 她声线年轻，讲话的节奏有点慢又有些清脆，咬字并不算特别清晰，还稍稍地有一点吞音，听上去温柔，还有点懒洋洋撒娇的味道。 迟朗正低头解着西装纽扣，听到她的话，不着痕迹地浅笑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成了平时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他利落地点好菜，待服务员离去，他朝向晴身前稍微正了正身子。“向晴，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 她微微偏着耳朵，似回忆，似思考。沉默片刻过后，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答案：“应该...有一年了吧？” “今天正好是一年。”他微微勾了一下唇，眸子清亮了几分。 ”迟总真是好记性。“说话间服务员端上来一笼笼热气腾腾的中式点心。向晴边往后让，边轻轻地靠向椅背。 迟朗被服务员遮住了视线，索性不再说话，耐心等菜上完。 再次望向高挂在屋檐的红灯笼，她的视线被氤氲上升的雾气影响，清代的鎏金宫灯与摩登的彩陶，给了她一种宛如穿越到了90年代岭南茶楼的不真实感。 不远处有一桌约上朋友闲谈的客人，那桌的氛围看起来明显比他们这桌活跃许多。向晴望着他们愉快吃点心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服务员将盘子逐一放好，说了声“慢用”，便离开了。眼前再无遮挡，向晴忽然的喜悦，就这么被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迟朗面前。 “在开心什么？”他语中带笑，仿佛被她明媚的模样点亮了心情般，眼中也开始闪烁出亮眼的光芒。 向晴慢悠悠地转回头，笑得愈发甜美动人，“跟迟总吃饭，当然开心。” 听到她客套地奉承，迟朗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还留着微笑过后的余韵。 向晴并不问他叹气的缘由，只默默低头拆着餐具。 正值饭点，餐厅几乎爆满。喧闹烟火气里满是浓厚的广式氛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向晴时不时将手机带到桌底偷看屏幕。她做的很隐蔽，迟朗并未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还时不时给她夹一些自己觉得好吃的菜。 终于，在无数次道谢声中，熟悉的铃声响起。 向晴装作歉意的样子对迟朗点了点头，在得到他“谅解”的表情过后，她撇眉接通了电话。 赵小薇在电话那头小声问她打来的时机对不对。向晴看着坐在对面紧盯自己的迟朗，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她用手遮住了听筒装出急促的语气询问着地址跟时间，然后匆匆挂断电话。 “迟总...”做戏做全套，她摆出了自认着急的模样。 “怎么？出什么事了？”迟朗是个聪明的生意人，此刻却开始装起糊涂来。 “没有，是我男朋友，他...”看着迟朗敏锐的眼睛，向晴垂下了睫毛，原本编好的借口，被硬生生咽下。 “我记得你单身。”迟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品尝着茶水的甘甜，他的眉头逐渐拧起。 向晴冲他抬起头，淡粉色的唇微微一抿，“迟总怕是记错了。” “是吗？”他凝视着向晴，再次端起茶杯贴在唇边，眸中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迟总贵人事忙，哪里会记得这种小事。”她拿起包，轻轻推开座椅，站起身，“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喝多了，我得赶过去...” “我送你。”不再追问，迟朗放下茶杯，冲服务员伸出两指弯弯。 “别！不麻烦了迟总，你看...你都没怎么吃，要不你就在这继续用餐，我自己可以的。” “没关系，走吧。”迟朗果断结好账，带着向晴就要往门外走。 她骑虎难下，暂未想出更合适的拒绝理由，便只得半推半就跟着迟朗，眼看就要走出正门，盯着不远处星星亮亮的霓虹灯门牌，不知怎得，她脱口而出：“迟总，真的不用送，他就在附近。” 两人停在原地。迟朗浅浅打量着向晴。许是她的目的真的过于明显，他也不再勉强，只轻点了一下头。“本意是怕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那这样，你到家之后跟我说一声。” 总算快要脱身，向晴开心的想点头答应，但她转念一想，又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迟总，我男朋友会把我安全送回去的。” 见向晴不答应，迟朗静静看了她很久，然后他低下了头。他个头本就高出她许多，所以即使再刻意影藏，那眼神中的情绪跟嘴角委屈的一抿，也仍旧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迟总...”她犹豫着，想再添几句话，让事情能结束的漂亮点。 “向晴？！” 思路被打断，她抬头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方向。迟朗也陪着她一起扫视周围一圈，最后从两个服务员身旁找到了叫她的男人。 第4章 “那边。”他抬手指着不远处。 向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男人朝她走了两步，站定后，不解地瞅了瞅迟朗，随后又再度看向她，“刚到吗？怎么在这里站着？” “这位是？”见向晴一脸疑惑，男人对站在她身边的迟朗愈发好奇。 形势变化过快，虽然脑子还没有将缘由整理清楚，但出于本能，向晴也并不希望两人有所接触。眼见迟朗要开口，她来不及细想，迅速抬起头迎上了迟朗的目光，“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改天再请迟总吃饭，迟总你回家路上小心开车，再见。” 她语速又轻又快，说完还歉意十足地冲迟朗笑了笑，然后又用眼神示意男人带路。 朝前走的步伐里透着股犹豫，她边跟男人说话，边用余光瞟向门口，确定迟朗已经离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久没见了，刚聊到你，楚维枫他还...” 餐厅内碗盘杯盏的碰击声混着喧嚣的闲谈衬的男人的声音愈发嘈杂而遥远。窗外夜色渐浓，盯着那扇未开启的包厢大门，向晴停下了脚步。刚跟迟朗喝过的茶此刻后劲正足，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身体也开始微微发烫，期待与不安交织，她的神情很是微妙。 “那边...哎？向晴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向晴捂着额头，试图给发烫的脑子降降温，刚才她只顾逃离开迟朗，这会看到暗红色的门才意识到，门后的那个人似乎才是她更应该远离的。 “那个...”她垂下手，望向热情的男人，那仿佛被拥抱住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服务员忙碌的身影多次穿梭在两人身后，男人没有一句催促，只笑笑地看着她。 两人都在等待。男人在等她继续说，而她，在等一个合适的理由。 “肖遥？杵那干嘛？诶！这不向晴吗？” 红色大门适时开启，打破了两人的僵局。她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扭过去的侧脸，而那个人正对着门里的他喊：“楚维枫，你媳妇来了。” “离谱...”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着，眼看避无可避，便只能硬装出一副从容的模样迈步朝前走。 带她来的肖遥只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不对。于是他跟在向晴身后，只顾着冲开门的男人比口型，错过了她的吐槽。 “欢迎欢迎。”男人将门拉的更大，并错开身，为她让出一条路。 “谢谢~”向晴扬起脸，冲男人浅浅一笑。两步走进门内，就看到他们正围拢在桌子旁喝酒聊天。 气氛热闹，人有很多，但只一眼，她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坐在最里面，冷白皮的维枫。跟一年前相比，维枫似乎并无变化，依旧还是那样耀眼，耀眼到让她移不开视线。 只见维枫端着茶杯，正要喝，就抬起了双眸。菜刚上，氤氲的热气，杯盏交接碰撞的声音，虚化了两人的神情。 看到她，维枫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扫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身体向右侧微偏，“挪个位置。”他对身边的人说。 “行行行。”样貌可爱的男生识相地立刻起身，他边拉开椅子，边冲不远处的向晴招手，“嫂子！站着干嘛？过来呀！这边坐！” 被叫的人，眼睛更低垂了些。走过去的一瞬，她抬头，牵出一抹训练有素的得体微笑缓缓接过椅子，“谢谢。”微甜的声音给了男生，眼中的星芒却都漏到了维枫身上。 “好久不见。”维枫明明在对她说话，却故意侧头避开与她眼神接触。 向晴笑得本就勉强，在听到他明显冷漠的声音之后唇角更是无力到牵不动一丝笑容。盯住那张尤显凌厉的侧脸，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虚了起来。感觉有个尖锐的东西在心中不断撕扯。她轻咬住下唇，沮丧地垂着手。 “嫂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啊！”男生毫无察觉般的询问着，略大的关心声引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其他人看了一会，以为两人相处的异样是情侣之间在闹别扭，便好事的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让他们“和好”。一时间，餐桌上起哄声不断。 向晴倒是不在乎被别人调侃，因为她的注意力始终都摆在那张冷淡的脸上。 带她进来的肖遥，这会才在她正对面坐定，见到她脸色不太好，便安慰般地冲她微微一笑。她这才记起肖遥。记起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笑容迷人，颇有天然呆小帅哥的感觉。 熟悉的感觉使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缓解。望向肖遥，她也再次浮出一丝笑意。 “喝茶还是喝水。”维枫问。 笑容凝固在脸上，向晴收回视线，“喝水就好，谢谢。” 维枫鼻腔轻哼，冷笑一声，也不去回应她，只默默倒满了一杯水推倒她跟前。 两人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人更加笃定小两口在闹不愉快。 “嫂子你跟他计较，刚才说起你他还笑呢！”好事的学弟不知死活，硬往两人身前凑。 正在帮服务员上菜的大块头听见也适时地插了句嘴，“就是，诶你小子是不是碍于我们，故意这么冷着别人吶？”说完他又饶了饶头，小声嘀咕，“不过他也不是这种人呐。” 无论气氛有多尴尬，向晴脸上始终都挂着动人的笑容。视线环视一圈，最终停在维枫推来的杯子上，她用手撑起头，挡住一半脸，看向那张熟悉的冰山脸，“要不然我先走？你就说...嗯...就说我身体不适?” 第5章 “你倒挺会撒谎。”向晴善意地“解围”换来了维枫更沉的面色。 被怼的接不上话，她只能松开手再度坐直，头微微上扬，墨黑色瞳孔静静注视着暗色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她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维枫正在涮碗筷，听到身边的动静，他边摆放餐具边瞟向她，“想走？” “嗯？”回过神，她扭头望向那张触不可及的脸。 “想走我送你。”维枫说完怕她没理解意思，还特意“贴心”的用眼神示意大门的方向。 向晴被引导着仿佛真就找到出口般眼睛一亮，“那...” “反正在公司也会碰上。”收回视线，维枫默然地扫过她的双眼。 第3章 强行探望 向晴刚支起的身子又再度贴回椅背。带着点不服气，她郁闷的瞥了维枫一眼，却见他眼睛里正闪着得意的光。“他怎么知道两人在一个公司？”腹诽着将背过身拿包的手放回腿上，她心里分明是有疑问的，但她说出口的却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不需要倒时差？” “不用。”似是觉得茶水甘甜，维枫那刚才还冷冰冰的面色此刻居然多了几分温度。 饭桌上，刚给向晴转菜的大块头跟身边人聊得正欢，言语间好像还提到了他俩的名字，两人边对话边时不时看他们一眼。 大块头说着说着不知怎得急了起来，只听他冲身边的人说了句，“看着啊。”然后就抬起酒杯对着维枫，“碰一个？” 向晴瞥了一眼维枫的杯子，没说话，低头专心致志地吃着他刚夹过来的虾饺。 维枫举起茶杯，视线快速扫过她的脸，然后看向大块头，“一会要送她回去。” “看看？！他就这幅德行！”大块头双手合十撑在桌上，像是压中宝一般笑得肩膀都止不住颤动。 “还真是，这德行居然一点没改。”大块头身边的人扶着他的肩膀，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 向晴靠向他耳旁，正准备说话就闻到一股若隐若现，混着红茶，高冷，有距离感的峻烈香气。 “怎么？”应付完朋友的维枫扭过头，见向晴靠过来，他也不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没，没怎么。你没跟他们说吗？”也许是被看的有些紧张，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说什么。”微凉的视线在她脸上反复浏览。 “说我们...分手...”她下意识低头回避。 “没必要。”他不假思索。 向晴重新抬起头，盯着他冷漠的侧脸看了一会后又垂下头，没再讲话。 维枫压着唇角扯了扯身上那件黑色羊绒衫的领口，感觉到面色有所缓和，他冲向晴微微抬起下颌，“烧鹅吃不吃。” “你...” 他将头歪向一侧，挑起眉，用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态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向晴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满什么，但他此刻的反应无疑是加剧了她不痛快的感觉。她想发脾气，又似乎没有发脾气合适的理由。想了一会，她还是泄气地将脸转了回去，“不吃...” 转头看见肖遥他们正端着酒杯回忆往事，大块头也加入一起聊着天，他说着手上还不忘做动作。而肖遥身边的白净男人则是拿了一笼点心放到身边女伴的一侧。 大家虽然都是在谈论一些琐事，但气氛却也明显比他两这边的温馨。不方便一直盯着别人看，她只能不停转换视角来分散注意力。 一天连着两次如坐针毡，出了餐厅大门，向晴就仰起头，暗自记下这家店的名字，并发誓再也不会来这触霉头的地方。 “诶楚维枫，你们怎么走？”大块头搀扶着一个喝的有些高的男人，还不忘关心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他。 “叫了车，马上到。”维枫在路边对大块头抬了一下手，随后便带着向晴往人群反方向走。 街道不算宽敞，人流熙熙攘攘，一阵风吹过，冻得向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能走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外过于寒冷，维枫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温度了许多。 风再次吹过，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恍惚不定，“能走，不过...我们去哪？” “这里变化挺大。”他没直接回答，只目视前方，眼神越过人潮，望向她看不见的地方。 “你想去哪，我开个导航。”她边说，边摸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肩膀就被他丢来的外套束缚住了动作。 肩上一重，身体被带着他温度的空气紧紧地包裹住，她抬起头，却又在视线即将接触到的瞬间挪开，嗓子开始发干，为了能顺畅呼吸，她努力咽了几下唾沫才伸手脱掉身上的外套。 “会着凉的。”她的声音不算完全恢复，还带着点躁动的感觉。 维枫收回视线垂下头，双臂不由分说地绕过她的肩膀，重新将外套披回她肩上。 大路两旁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树枝上残留的几片干枯的叶子也被一阵凉风卷起吹至她的脚下。 肩膀被他牢牢按住，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她轻轻抬起头，正好撞入他略显烦闷的视线里，这次，她没有躲闪，只默默承受他不满情绪带来的感觉。 偶尔有行人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会兴奋地回头看上一眼。但两人眼中只有彼此，谁都不愿主动错开眼睛。 第6章 他的眼神只需再柔软一点，她便会再度沦陷。意识到这点，她主动偏了头，“...你别这样。”似乎是怕暴露自己的心虚，她甚至不敢叫他的名字。 “哪样？”维枫稍一用力，将她朝着自己面前一扯。 猝不及防，脚下一滑，向晴想用手挡在他胸口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没能掌握住平衡，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地撞入他怀里。 一股比身上外套更浓更暖的香气瞬间在她的鼻腔里蔓延开来。他身体不似从前那般柔软，好像变瘦了些。被抱了个满怀，她却只能双手悬在空中，指尖犹豫地一弯再弯。 路灯高高地亮着，柔和的光洒在两人头顶，散发出朦胧而迷人的光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她感到身体有些僵硬。很快地重新调整好状态，她轻轻地拍了拍维枫的背，“欢迎回来。”她很自然地退出了他的怀抱。 “麻烦你，走心一点。”维枫好像并不买账，再次一把将她拽回怀里。 向晴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看到那双美而不秀气的眸子里正悄悄闪烁着几分男孩的皮和野。她紧紧攥住他腰侧的羊绒衫，指骨传来皮带那有些坚硬的触感，让她仿佛回忆起什么似的，脸上再次泛起阵阵红晕。 “你先把衣服穿上，别刚上班就请病假。”费力挣脱开他的怀抱，向晴低头躲避着他的视线，自顾自地脱掉外套，塞回他怀里。 这次，维枫没再坚持。他将外套拎起，抖了抖，挽到手臂上。 向晴见他不穿，知道他生气了，只得无奈上前接下他手中的外套。“你蹲一下。”她的声音清脆，缓慢，还吞了一些音节，听上去又柔，又软。 维枫的耳朵虽没太弄懂她的意思，但膝盖却忍不住先弯了下来。 “总这么犟，跟以前一模一样。还以为你会的变成熟一点...”向晴边将衣服盖在他身上，边忍不住嘟囔。本以为自己的语气已经足够严肃了，但没料到被说的人非但不生气，还把脸偏向一旁笑了起来。 “你真的...” “所以现在改了。喜欢成熟的？”维枫歪头挑起一边的眉毛，定定的望着她。 “我...”嘴里的话来不及收，又不再适合讲出来，于是她只能这么微张着嘴，呆在原地。吸了几口冷气，待心跳逐渐恢复平静，才再次出声。“一直都喜欢成熟的。” “是吗。”维枫冷着脸，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分手。全网拉黑。换号。拒接所有陌生号码。向晴，这些听上去，成熟？”他刻意放缓语速细数每个音节，使其听起来格外清晰，那本该清澈有力的嗓音，因为带了几分沉郁，显的整段话，低沉又压抑。 仿佛被他的情绪淹没，向晴忘了后退。愣愣的望着他紧锁的眉头，半晌。“对不起...”盯着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凌厉眼睛，她摇了摇头，踩着地上的影子，她再次无力地重复：“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 “怕我缠着你？” “没...不是的...”仿佛再也无法承受他的情绪，她朝前迈开步子拢了拢衣服，捂住漏风的心口，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看着他。“走吧...有点冷。”说完，仿佛是怕他不相信，她还特意吸了吸鼻子。 维枫偏头，看着她逃开的背影沉思片刻，忽地，微微一笑。抱起手臂目不转睛盯着她，直到看见身影即将消失在街角，他才手插进口袋，一脸不悦地跟了上去。 ... ... ... 回到家，温度骤然暖了起来。她随手将外套挂在入户衣架上，开了灯，进了客厅。 刚才在路上，头隐隐作痛。现在回了家，坐在沙发上，她发现痛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变得更加明显了。 预感要生病，她拉开茶几的抽屉找出药箱，却发现杯子里居然没有一滴水。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开始变得无力，头也昏沉起来。 曲了曲手，感受到指尖冰凉，掌心温热。接着，她又抬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不出意料，很烫。 虽然浑身难受，但她还是撑着身子。走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她边等边拿来体温计，量了体温。 39度，背上却始终觉得冷。她扶着墙，摸回房里，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手本能地抓来被子，裹住身体。意识逐渐模糊，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她摸来手机，往里面输入了此刻脑中唯一有印象的手机号码。 电话刚拨出去，她就立刻反应过来，打错了！迷糊着按下红色按钮，切断电话。再也撑不下去，视线起了重影，胃在翻腾，她索性不再挣扎，默默闭起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彻底变亮。 灿金色的光照进室内，透出迷蒙的光彩。高烧不退，身上甚至还开始有了阵阵痛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想起身，却虚弱到连掀开被子的劲都没有。 门外忽地传来轻微的动静。 她警觉地睁开眼，跟疼痛不已的骨节做抗争，三次尝试过后，还是放弃了出去看看的打算。就这么仰躺在床上，稀里糊涂间，她开始思考讣告要怎么发。还没来得及被自己胡思乱想逗笑，她就又想起... “小爱同学。”被自己浓重的鼻音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本就无法负荷的心脏，还没回归平静，就被猛拉开的房门惊的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第7章 ”维枫？你，你怎么？"看着站在门边的人，她的瞳孔，逐渐放大。 向晴的声音很虚弱，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导致维枫只看见了她张嘴，说了什么内容，其实并没听清。于是他上前两步，将水杯放在她身边的床头柜上，又伸出手，搭在她额前。 “烧没退。”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可眼底却分明透着十足的关心。 第4章 关于分手（上） 收回手，他微微倾身拿起她床头柜上的水杯又扶着吸管，递到她面前。 人发烧难免会觉得口干舌燥，所以向晴只看着面前的水杯停顿片刻便顺从的用嘴接下吸管。 杯子里的水很快就降了一半，维枫垂眸看着她，喉结上下一滚，仿佛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只默默帮她把被子扯到肩膀处搭好。 “你怎么会来？”喝完水的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存过你的电话。”维枫将杯子稳稳地放到床头柜上，手撑着床沿回过头，目光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嗯？”她抬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盯着那极致清秀的五官，似乎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以为她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忘了，他淡淡地提醒，“昨晚你给我打过电话。” “哦，那个...是我打错了...”她吸了吸气，只觉得鼻塞的难受。盯着眼前的人，不知怎的就红了眼眶，“好疼...” “哪里？”维枫弯腰上前，原本面无表情的冰山脸，陡然浮现出一股严肃的气息。 贴在她额头上的手有些凉，正好能缓解发烧带来的灼热。症状虽缓解，但身上仍旧疼痛，呼吸还是很不顺畅。于是，当一滴眼泪滚出来以后，她那不知因何而来的委屈和不安，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向晴这么一哭，让本就担心的维枫变得愈发紧张。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别哭，我们去医院，嗯？”连抽了好几张纸，他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按着她的眼尾，帮她擦干溢出的泪水。 向晴啜泣地咬住嘴唇摇了摇头，眼睛凝视着天花板，无声地宣泄着病痛带来的各种不适。 “对不起。”盯着一颗颗的从她眼眶里往外涌的泪珠，维枫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压抑到了极致。 她抽着气，见他自责，便着急起来，想说话，却又哽咽到无法出声。只能忍痛探出手，拉住他的胳膊。 维枫反握住她的手，为了离她更近一些，他起身，又缓缓低下，半跪在床边，“带你去医院看看。”他的语气平缓，一如往常。只是尾音处的轻微颤抖，泄露了一丝真正的情绪。 她再次摇头，嘴唇因为抽泣，被牙齿碰的发红。 “听话。”他伸手，搂到她脖颈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揉着。 刚才没注意。现在离得近了，向晴才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跟之前充满少年感的酷酷气息不同，现在这个，多了一份复杂、疏离而又克制的感觉，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木质香与矿石味道。 她还注意到，他换了明度更低，款式更成熟的黑色风衣外套，他的眼神本就凛冽，配上沉稳的黑色，阳光淡淡的笼罩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她轻轻地呼吸，极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但他靠的很近，几乎快要与之额头相抵，温热的手掌在她脖颈上摩挲，带起了阵阵酥麻，从后脖颈传遍全身。 向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怔怔地跟他对视，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维枫..."耳根变得滚烫，她缩下肩膀，将头埋进被窝，眼神也随之向下瞥。 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他似乎没有资格这么做。他想开口道歉，却又不愿意承认，那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指，缓缓捏紧又渐渐放松，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将手收回腰间，微微咳了咳，眼中的温热，黯淡了些许。 靠得很近的两个人，沉默着。 一时间，房间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阳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斜打在他柔软黑亮的头发上，空气中四下飞舞的灰尘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目光却忍不住去瞧他，怯生生的样子，逗得他不自觉地抿起嘴角。 “我再去倒杯水。”许是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维枫站起身，拿上杯子匆匆离去。 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感官被放大，她听见心里仿佛有根弦被拨响，音波袅袅上升，弥漫扩散到心底各个角落，最后，整颗心都松弛了。 闭上眼，空气中还留有他的气息。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想到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她那原本就发烫的脸颊变得更红润了些。 听到门拉开的声音，她将头缩回被子里，只露出鼻尖呼吸。眼睛牢牢闭起，耳朵却在仔细听他的动静。 维枫以为她睡着了，便放慢脚步，轻轻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却看到她睫毛在轻颤。 “装睡，躲吃药？”他听到自己声音里的笑意，于是顺手举起水杯，浅浅抿了一口。仰头喝水的样子，正好被她看见。“那是我的杯子。” “嗯，知道。”他说完，又喝了一口。 “你这样，会被传染的。”她索性睁开眼。 维枫只是笑笑不说话，手撑着床沿，他再次蹲下。“退烧药。”他将蓝绿色的药丸递到她唇边，又拿来了水杯，扶住吸管。 第8章 “谢谢。”药丸被缓缓地推进她的嘴里，糖衣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将药含在嘴里，咬住吸管吸了两口，不知道是喝急了还是被卡住，她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全身不停地颤抖，脸也涨得通红。 维枫赶忙将水杯放到桌上，伸手抚上她的背，轻缓地拍着，帮她顺气。可她却越咳越厉害，一副快要喘不上气的模样。 “这样，会不会好点？”维枫紧张地坐到床上，揽住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胸口。 她垂着头，摆了摆手，不断的深呼吸，以平复胸口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却只是带起更多的咳嗽声。疼的闷哼，她的眼角又不自觉地浸出泪水。 维枫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眼下，安抚般地摩挲着。 “没...事的...”向晴边调整呼吸，边不忘安慰他。 咳了好一会儿，她总算缓过劲，气息渐渐平和了许多。退烧药也起了作用，靠着维枫的肩膀，她的眼里，满是疲惫。 “向晴？”耳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头发盖住了她半张脸，看不到她的表情，他侧首望向怀里的人，淡淡的香气钻入鼻腔，他忍不住伸出手。食指轻触到她的发丝，她睫毛仿佛触电般微微一颤。 怕吵醒她，维枫慢慢垂下手，摸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按下静音按钮，再轻轻将手机推回口袋。 阳光透过窗帘覆盖住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房间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心跳与呼吸声之外，再无打破寂静的东西。 睡梦中，向晴翻了个身，感觉手撞到了东西，她睁开双眸。看见维枫正趴在床边，而自己的手正搭在他的手背上。来不及收回，就看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闭着的眼皮下，眼球在转，好似快要睁开。 她立刻闭起双眼，呼吸之间，预想的事情并未发生，于是，她试探着睁开眼，见他仍在熟睡，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窗外的太阳，渐渐隐没在楼宇间，夜晚的天空只剩最后一缕橙光照耀在天际穿过雾状的云层，洒落在街头巷尾，两旁的树木被染上一片暗淡的红色。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静静地收回手，侧躺着望向他。刚回国不久，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从他休息的状态不难看出他并没有适应国内的时间。 疼痛感再度袭来，压迫得呼吸都不畅通，她皱起眉，忍着痛，翻了个身。 听到动静，维枫睁开眼，坐了起来。“醒了？”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目，随后将手盖在自己额头上，又抬起另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还是很烫，身上呢？还疼不疼。” “不疼...”她躲开了他关心地眼神，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移开了搭在自己额前的手。 他将目光缓缓从她脸上收回，落在床边的水杯上，沉默片刻，他站了起来。 “你去哪？” “拿粥。”他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就带上门离开了。 窗外夜色渐浓，冬日的晚风，清冷薄凉，大树的枝叶随风摆动，掠起片片阴影，沙沙作响。 她决定起床。推开被子，纤细的手向后半撑起身体，疼痛让起身变得困难，她仰头靠在床头，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出声。 黑色浓稠，模糊了视线的焦点，光影的阴与暗，在她眼眸中穿梭。过往的回忆，在脑中交织。 ... ... ... 冬日夜晚，清吧昏暗的灯光中，他们在一起听着慵懒的音乐。吧台前专业的调酒师正将顾客的情绪倒入杯中。 酸酸涩涩的果酒，入口不辣，甚至都感觉不到酒味，咬着吸管，液体滑入胃中，向晴隐隐觉得腹部起了反应，犹豫再三，她还是悄悄地靠向了正在跟友人讲话的维枫。“我好像来姨妈了..." “嗯？”他身体向后仰，耳朵靠近向晴。 她近身向前，轻声重复。“我说，我好像来姨妈了。” 嘈杂的音乐声混着她清甜的嗓音，维枫其实并未听真切，但还是立刻放下了贴在唇边的酒杯。“还是那个牌子？” 得到向晴肯定地示意之后，他站起身，拿了手机就要往外走。 “哪儿去啊？”坐他身边的大块头原本在跟他聊天，正在兴头上，见他要走，当然不肯。于是便一把拉住他，目光落到被放下的酒杯上。 “买东西。”他说。 大块头看了看他，又快速扫了向晴一眼，随后爽快地放开手，“那你帮我带包烟吧，哎向晴，你不跟他一起？” 向晴没说话，只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等我。”他垂眸看着向晴，并将她面前的酒拿了过来，也许是怕她偷喝，还特意将杯子推到了大块头那边。 她的视线滑过酒杯，落定在他远去的背影上。 大块头见人走远，便用手臂压着桌子挪到了向晴身旁，“怎么？喝多了？” “没有。”她收回目光，看向大块头。 大块头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那小子怎么不让你喝了？哎，我听说他准备出国，你去吗？”见她迟疑，他继续道：“我表妹之前跟他一个班，她说那小子对什么都不上心，就爱设计...”说到这，他停顿下来，并没继续往下讲。 向晴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这是她第一次确切听到他的打算。 维枫曾提过出国留学的事，她也知道，维枫对珠宝设计的喜爱...不过不清楚什么原因，他一直没下定决心。 第9章 “向晴？”看见她神色有异，大块头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得！你就当我没说。” 向晴没接话，身处热闹的社交场合，她却仿佛被沉默封堵住了咽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偏过身，拿起被维枫推走的酒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一丝决然在她眼底若隐若现。 清吧大门再度拉开，维枫拎了个塑料袋走过来。外面寒风侵肌，他却只穿了件卫衣。 ... ... ... “怎么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淡漠的感觉仿佛和记忆中的音轨重叠，她愣了一下才 转身，看见一片高大的影子。 房门半开，客厅的灯打在维枫的背上，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遮住了他眼底细碎的星光。 向晴收回视线垂下头，逃避他注视的目光以避免与他沟通。 第5章 极致暧昧 “怎么不说话。”卧室的壁灯被他按亮，暖黄的光线投向白色的墙壁，瞬间，在地板上倾洒成一片。他走到向晴身旁，放下餐盘，又拿起水杯递到她面前。 陡然亮起的灯光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乍然间有一瞬的模糊，她眨了眨眼，待视网膜上残留下的光影幻象褪去，视线重新聚焦后，她伸出手，“谢谢。”掌心传来温热，她盯着脚边的倒影轻声说：“我感觉好多了，今天谢谢你，明天你还要上班，就不麻烦...” “等你吃完药我会走。”他自然是听懂了向晴话里逐客的意思，可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是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 “那...晚餐呢...你也喝粥吗？”她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维枫正揉着发红的眼角，听见她的话，不知怎的他笑了，孤傲的眉眼间浮现出同样意味不明的笑。 高烧让感官变得迟钝，她端着碗，并未察觉到他的态度，只机械般的，一勺一勺将粥喂到嘴里，慢慢吞咽，感受粥滑过喉咙的温柔。忽然，她从碗里抬起头。 “怎么？”察觉到动静，他的目光也从眼尾扫了过来。 “那个，冰箱里应该还有水饺。” “嗯？” “你可以吃那个。”见维枫不回话，她又小声说：“不是不爱喝粥吗。” 她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细腻、黏稠的粥油在她的搅拌下，均匀的融合在了一起。 维枫还是没有出声，她抬起头，正好碰上他的目光。 也许是灯光刚好照在他眼中，她看到他注视自己的眼神里，有东西在闪烁。许是被他眼神里的星火缭绕弄得有些心虚，她本能地再次低下头，“干嘛不说话...” “说什么？”维枫支起身，朝她越靠越近，嘴唇与她的脸颊几乎快要碰上。 她闭起双眼，偏头躲开他眸底的柔色。正怔愣之际，就清楚地感觉到背后的枕头垫柔软的拖住了自己的腰背。 高大的影子遮住了温柔的灯光，肩膀与他结实的胸膛轻微碰撞，肌肉热度顺着薄薄的布料，清晰传递而来。被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包裹，她无力挣扎，只能默默捏紧手中的勺子。 弄好枕头，他矮下身，手撑在她的身侧，与之拉开一臂长的距离，然后又抬起另一只手，要去探她的额头，“脸这么红，又烧起来了？” “没有...”向晴将脸微微侧向一旁避开他的手，她的动作虽然很从容，耳根却逐渐滚烫起来。 “你别管我了...”许是不甘示弱，她又轻声补了一句。 维枫瞟向她泛红的耳朵，动作稍稍一缓，垂了手。 窗外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刻意。她庆幸远处马路上偶尔还能有汽车的轰鸣声，否则她心跳频率过快这件事，只怕会暴露得更加明显。 虽然靠得很近，但不知道维枫是怎么想的，总之，他们都很有默契，不再说话。 她捧着还热乎的碗，忽然，就没了胃口。 漫长的沉默，情绪终于到了尽头。 她抬起头，正准备吐露一二，就听到他略显冷清的男低音。 “不想我走？”似乎为了逗她，维枫故意压低了嗓音，尾音处还转了个弯，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一下子，就将她带到进了自己的情绪中。 虽然脑子被烧得不太清醒。但向晴还是认定他们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于是她将碗顺势往维枫手里一送，“你是不是...” “是什么。” 她突然停住，知道有些东西即将改变。但她不想，也无法阻止，只能任由行为占领思维。心中的电光照射到眼中，给她本就乌黑的眼眸增添了特殊的神采。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次鼓起勇气望向维枫，“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拘谨的声音，配上有些僵硬的唇角，让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一场面试。这明显跟她脑中预想的提问有偏差，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这话与此刻暧昧的氛围十分不搭，她还是硬摆出了一副冷静地表情看着他。 维枫也依旧是那副淡然地模样，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正当她以为维枫是懒得搭理自己这种明显公式化的提问时，就看到他将脸侧向一边，笑了。 他光笑，又不说话。让她觉得喉咙里仿佛吞了一根小刺，吐不出，又咽不下。不愿意表现出在乎，她只能郁闷地鼓着脸。 维枫本想说点什么，转头就看到她可爱又生气的样子，这下，连冷淡的眼神里也逐渐蔓延出丝丝笑意。 第10章 “你笑什么啊！”清甜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满与娇蛮。终于，她还是没能沉住气。 维枫收起笑意，将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弓起身，朝她靠近了些，“不是我选择你们公司，是你们公司，邀请我。”也许是为了强调什么，他的声音，又轻又缓。 虽刻维枫刻意放低了音调，可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像是一片干净的白色羽毛。它就那么轻飘飘地拂过她的心弦。瞬间，她脑中空白到只剩下“果然”两个字。 眼中的星火凝固般的暗了些许，似乎是不甘心，她手撑住半边身体，向维枫靠了靠，“只是这样？” 维枫收回放在腿上的手，身体后仰，靠着椅背，略略低头，整个人，被灯光和阴影一分为二。“对回复不满意？那我也可以换一个，向主管。” 故意懒散的态度，让向晴眼中闪动的微光，像是突然间被风吹灭了般，彻底黯淡了下来。她收回身子，重新坐正。也许是因为身体不适，她的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些。 “也是。”没血色的唇微微一抿，她的脸上，浮出毫无生气的笑意。 虽然向晴极力掩饰，但她眼中的自嘲，还是被居高临下的维枫尽数收入眼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似解气，又似担忧。 向晴迅速调整好表情。转过头，用一种很礼貌，也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不早了，你刚回国，明天还要上班。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一句话，说得太快，果断太强。只是身体并不允许她这么做，这不，刚说完，她又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维枫半跪到床上，手伸向她的背，却被她倔强地避开。 “咳咳咳...你...咳...你回去...咳咳...”她将整个身体都弯向另一旁的床沿，同时捂住胸口，以平复喘息起伏带来的阵痛。 维枫绕到她身前，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边将水杯递了出去。 “喝点水。”他声音轻得如同低语。明明是她在咳嗽，他却哑了声线。 向晴知道他在示弱，他在因为自己现在惨兮兮的样子迁就自己，她心里明白，这并不是他的错，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所以此刻他对自己越温柔，她就越觉得难受，于是她用尽全力，赌气般地拨开他的手，“你别管我。” “向晴。”他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半跪在床前。 面前的灯光被遮住，向晴一抬起头，就直直撞进他审视的眼神里。迎着他纯粹的黑眸，不知怎的，她的嘴角开始控制不住地下撇。“回去吧。”她的头随之低下。不能哭，她只得牵起一抹恍惚的笑。 虽然那笑笑的勉强，但看在维枫的眼里，也算是真笑。再加上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能听见她呼吸中的祈求。他再没有坚持的理由，刚才还憋着的一口气，现在仿佛被她推回来的温水给泼了下去，心底刚燃起的火苗，就这么，又给熄灭了。 “行。”他站了起来，身姿挺拔，如岩岩青山。 刚走到门口，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垂眸，看着向晴，“记得吃药。” “好...”向晴目送那略显压迫感的身影离去，等到门拉开的声音响起，她才撑起身，掀开被子，艰难地迈下了床。 一整天没走路，此刻她的脚软的像是踩着棉花一样，轻飘无力。客厅的灯还亮着，似乎是觉得晃眼，她关上了灯。 屋内瞬间被一片暗藏悲伤却坚强的黑暗所笼罩。 她摸黑走到窗前，搭着窗纱俯身下望。窗外只剩几盏孤独的路灯和被风吹起的婆娑树影。她揪着胸前的面料，静静地望着地面，直到看见那抹熟悉颀长的背影，她才松开放在胸前的手。 维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马路两边的路灯照在他的身上，给他染上了被偏爱的金光。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直低着头漫不经心地人忽然转过头，抬眼望向她。 虽然明知道隔得远他不会发现自己，但向晴，还是心虚地立刻蹲下身。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屏幕在黑夜微弱地闪烁，向晴勾着身子离开窗边，几步走到沙发，在屏幕熄灭前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她急促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负荷不来的喘息。 维枫听到，便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快去躺着。” “嗯？”她下意识扭头望向窗口。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就再次听到他被电流弱化清冷后，蕴含情感的声音。 “我走了，别哭。”他得意的有些过于明显，即使隔着电话，她都能感觉到他淡淡的笑意。 “我才不会。”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他笑的气音毫不避讳地传了过来。向晴一咬牙，站起来就往窗口走。 维枫果然在往这个方向看，屋内一片漆黑，她不信他能看见自己，于是说话的底气又回来了些。“你...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向晴。” “干嘛？”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郑重其事地叫自己，但她还是立刻竖起耳朵，虚了虚视线，尝试看清那张模糊的脸。 “换了新锁，钥匙在玄关桌上。”他顿了顿，似乎在给她时间，等她去看。 向晴答应下来，没离开窗户，还是继续对着那个身影行注目礼。 “不去看看？” “嗯？”这下，她开始对自己笃定的事起了疑心。于是她试探着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 第11章 耳边吹来气音。又笑，他又在笑！ “你...你能看见我啊？” “我不瞎。” 得知黑暗并不能掩盖自己的凌乱，她索性不再遮掩。“小心开车。拜拜！”说完，也不等维枫回话，就迅速收了线。 听筒里传来忙音。 维枫看了一眼手机，又抬眼望向她。被骤然挂了电话，他倒也不生气，只浅笑一声，顺手将手机丢进口袋。转身迈步向前，留下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6章 你不知道吗？新来的大帅哥也病了 向晴病了两天，在床上躺着，除了要与鼻塞还有偶尔的头部胀痛对抗之外，她还得时不时想想，病好之后，去公司，怎么面对维枫。 并非是她多虑，现实情况就是，她作为市场部主管，手上的产品线或多或少会跟维枫的设计线，在业务层面有高度重合。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俩都将不可避免地因为公事频繁接触。 跟前任当同事对向晴来说并不难。她既然能靠自己当上这个主管，一定是有能力的。这些年除了迟朗，还有不少业务往来的男性对她示好，她都能游刃有余地与之周旋，现在只是对内的跨部门协作，看上去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一想到那个人的脸，她就难掩惆怅。 思来想去，她除了望着天花板感叹世界真小之外，再无其他办法。手机铃声大作，将那团本就混乱的思维搅的愈发凌乱。 她有气无力地探出手伸向床头柜。又是陌生号码，清了清嗓子，她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 原来是刚点的外卖送到了。她用吐息来掩盖即将展现出的失落。挂了电话，她拿起放在床头的衣物穿好，随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怕外卖小哥等太久耽误事，向晴让他将东西放到门口即可。距离挂电话到她去开门，也已经过了一会。原本她以为外卖小哥早就离开了，结果当她拉开门，却看到了身着外卖制服的小哥，于是不由地愣了一下。 “你好。”外卖小哥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顺势递上她的外卖，“不好意思女士，本想把东西给你挂在门上，但是又看到这个...” 向晴顺着外卖小哥手指的方向望去，门边还放了一个蓝颜色，看上去很时尚的包装袋，看着那个纸袋，她眼中充满疑惑。 “我怕您漏拿，所以还是等等您...”小哥边解释边弯腰拿起那个纸袋，然后直起身拿住袋子的两侧，将东西递到了向晴手中。 “...谢谢。” “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再见！” 她没跟小哥纠结这个纸袋的来由，刚开始她也只是担心会不会是邻居的东西。但当仔仔细细地看过袋子的正反两面之后，她发现这种包装并不像食品的，反而像是饰品购物袋。而袋子上并没有文字，也没有显眼的logo，这让原本有思路的她无法做进一步判断。 拿这个来路不明的纸袋没有办法，她只好继续摸了摸袋子底部，手感热乎乎的，确实又是食物的样子。 但她确实只点了一份外卖，所以这个纸袋除了在她家门口之外，其余无论怎么想，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她看着隔壁邻居的门。按下安全锁口，防止门被大风吹得关上，她拿着纸袋，迈出一步，准备敲隔壁的门。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正巧打断了她按门铃的动作，屏幕上显示着楚维枫的名字，她等铃声响了两下之后，快速接起。 “喂？”她仰起头望向邻居家的门牌号。 听筒里，熟悉的嗓音忽的响起，“午饭收到没。” 维枫应该是在公司，因为向晴听到了办公室的音乐。除了音乐声，她似乎还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异样。但此刻，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精致的包装袋上，现在能确定它的主人了，她拿起纸袋，转身回到家里，关上了门。 “你这是在干嘛？” 门最终还是被风带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她扶着把手，身体不受控被吓得一颤。 向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严肃，加上有门声的“助力”，轻而易举就能让人误解她的意思。许是料到了她的态度，维枫倒也不避讳，环境里的音乐声渐渐变小，他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嗓音，就这么直直地传了过来。 “照顾前女友。” 向晴将耳朵偏向一侧夹住手机，打开纸袋。与外包装不同，袋子里的盒子要精简许多，但里面装的食材精致程度却丝毫不输外面的包装袋。 向晴拿起装着温热牛排的盒子，难得的皱起了眉，“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 “合适。”维枫刻意停顿，等她反应。但她似乎答不上来。于是他又补了一句，“我没女朋友不用避嫌，你有新欢？” 他明显调高的尾音让她没抓住整句话的重点，只凭借跟他斗嘴的本能脱口而出：“这是避嫌的问题吗？” “好点没。”维枫适时地岔开了话题，好像并不想跟她探讨这种扯不清楚的事情。 他那边彻底安静下来，刚才还不清晰的鼻音，这会总算被她真切的听到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是不是被我传染了。”她想了想，又问：“有量体温吗？” “没有。” 字少，声沉，显得很冷淡，她知道维枫平时讲话一向如此。但为了证实她的想法，她只能继续没话找话。“最近有没有设计新产品？”她放下手机，按下免提，把音量键调高。 第12章 “有，设计灵感来源于抽象符号，文件已经上传到公盘，这两天会去一趟工厂。” 虽然他在说工作上的事，但她没法把注意力放到他讲的内容上。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关掉免提。 “你生病了。” 这次轮到他不说话，向晴懂他的沉默，也不催促，只自顾自的将食物从袋子里逐一取出摆好。 她看着桌上的牛排，还有洗净的水果，又看了一眼手机，再次开口：“实在不舒服的话就请个假，别硬撑。” “明天你来不来公司。” “我...我应该会再休息一天。”向晴无法确定他的意思，只隐隐觉得不能告诉维枫自己真实的打算，于是她说了谎。许是怕他察觉出不对劲，她赶忙接着说：“别给我送饭了，照顾好自己。另外你吃药别开车，不安全。” 她听到那边有人在跟维枫打招呼，虽然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谨慎地放轻了声线，“记得抽空量个体温，我就先挂啦~” “嗯。” 他似乎也确实不太方便讲话，收了线，向晴把点的外卖放到一旁，打开了他送来的牛排。 维枫特意将牛排切成了大小一致的方块，嫩红的牛肉泛着油光，纹理清晰，散发着阵阵香味。 她连着吃了几餐稀饭，嘴里早就没了滋味，刚才点外卖的时候，她还因为没食欲纠结了很久。现在，嚼着鲜嫩多汁的牛排，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非食欲不振。 想到这，她又夹起一块肉粒送进嘴里，浓郁牛香充斥口腔，油份与肉感瞬间爆发，品着黑椒特有的滋味，她看向桌子上的餐盒。 这厨艺，让她不太能确定是他的手艺，毕竟之前...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慢慢吃完饭，收拾好餐桌，起身，回到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几乎没有光线。 病中睡眠本就不好，所以这两天她几乎就没有拉开过窗帘，现在烧退了，她才发现屋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床边那杯他留下的温水早已凉透，边上还放着几个空掉的药瓶。床上被子的一角滑落至床沿，枕头孤零零地倾倒在床边，衣服也散落一地，低眼一瞧，地上还有一堆揉成一团的卫生纸。 空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向晴苦笑着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风拂面而来，驱散了屋内沉闷的氛围。 ... 第二天一早写字楼门口，上班的人们从擦的透亮的玻璃门里进进出出，向晴提着包，快步走来。玻璃上映着都市的车水马龙，也映着她曼妙的身影。门口身着笔挺制服的保安用熟练的手势引导着人们刷卡入电梯。 只需再往前走两步，她就能听到保安熟悉的问候，可她却骤然停下脚步，站在玻璃窗前打量起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身影。 “已经很美啦~晴姐！” 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通过玻璃看到是赵小薇之后，她迅速收起了诧异的目光，缓缓转过身。 “早。”见赵小薇没拿咖啡，她笑着问：“来例假了？” “啊？” 向晴眼神示意她空落落的手。赵小薇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舒展着笑颜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穿过拥挤的人潮，走进温暖的写字楼，走过光可鉴人的花岗岩地面。赵小薇按下电梯按钮。 “晴姐你病好了吗？” 向上的指示箭头亮起黄色的灯光。她抬头望上，盯着显示的数字，嘴角也微微上翘，“已经好了。” 悦耳的提示音响起，不锈钢的电梯门缓缓滑开，她迈开腿，踏上厚厚的电梯毯。 赵小薇紧随其后，不锈钢的电梯门无声地合上。按好楼层，她重新回到向晴身边。 “最近这个天气真的很容易感冒诶，办公室好多人都在请病假，我还听说设计部那个大帅哥才刚来没两天也病倒了。” “嗯？”她收起笑容，转头看向赵小薇。“设计部大帅哥？”身体因电梯的加速上升显得有些失重，带得声音也变的飘忽不定。 “对啊，就是新来的那个！”赵小薇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反而跟献宝似的开始滔滔不绝的跟向晴分享起她收集到的小道消息，“晴姐你那天没在公司，错过了一出好戏！设计部那个lisa你知道吧，她还想近水楼台呢！为了能跟新来的帅哥接触，她居然蹿腾整个设计部开什么迎新晚会，结果啊，人大帅哥压根就不搭理她！” 到达楼层的音乐声响起，两人前后脚走出电梯。 “要我说啊，重金挖来的人就是有底气，大帅哥也太有个性了！说不去就不去，管你是谁，真的！太酷了！” 办公室里白昼也长明的灯盏已经近在眼前，赵小薇却越说越起劲，眼看就要过头，向晴适时地看了她一眼，让整个话题在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草草结束了。 第7章 她是谁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槐安路的写字楼依旧是灯火通明。 楼内，向晴踩着清脆的键盘敲击声朝电梯的方向走。身后整洁安静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忙新品发售的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提前离开。 路灯驱散城市的黑暗，各色灯光聚成一片，像闪烁的星星。忙了一天的人，在街上漫步散心，市中心的路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向晴伸手拦车。但跟前几辆一样，车风驰而过，并未停留。发丝随风飞舞，在交错的霓虹灯里隐约一闪，那一瞬间它们仿佛拥有了生命。 第13章 车一辆一辆从她眼前过去，她放下手仰起头，不再继续拦车，也不做任何移动，就只是安静而专注地凝望着路灯。 疲倦在眼底晕开，呼吸之间仿佛下定决心般，她裹紧了外套，转过身朝人群的反方向走去，边走还边打开了手机里的通讯录，滑了一阵，最终选定联系人，拨通了他的电话。 “向晴？”肖遥的语气十分惊讶。想来也是，在毫无征兆的节点里，久未联系过的人突然找自己，还是要现男友的住址，这种事，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不过，肖遥却什么都没问，只默默应了下来。挂了电话，他就将维枫新家的地址发到了向晴的手机上。 向晴根据肖遥给的地址走过一个个路口，终于在最后一个拐弯处听到了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500m，她侧身看向铁栅栏里的高楼。 夜里的小区，万家灯火与稍微高一点建筑物上闪烁的红色小灯交织相融，整个小区给人一种仿佛置身繁星闪烁银河的感觉。 耳旁充斥着呼啸的寒风，柔顺的头发被风向后吹起，露出的耳朵被冻得微微发红。一排排的路灯遥遥相望，她低头攥着口袋里的手机，鼻腔轻叹，热气变成白雾在空中转瞬即逝。 越往前走她心里越没底。铁栅栏看不到头，导航的提示又近在眼前。“得找人问问了。”她这样想着，继续朝前走。路上行人稀疏，不时擦过几辆轿车。 “抱歉维枫我记错了，得往回走。”绵长而又动听的声音，近在咫尺。 向晴错愕地抬起头。像心有灵犀一样，本来已经往前走的他，也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维枫？”女人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无人回复。 四周静了下来。向晴盯着那两道身影，怔怔地站在原地。 夜色淡淡的打在他身上，隔着马路，他的目光就那样直直地撞了过来。 恍惚间，灯火开始摇晃，黑夜愈发深沉。向晴看出了他的故作冷漠，也看到了对面亮起的绿灯。 眸光不移，面容沉静，维枫正向她走来。她就站在那儿，耳边四周风声不断，但她却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急促的铃声适时响起将她从他黑色的瞳孔里抽离。她低下头，摸了两下包才摸出手机，接起电话。 “晴姐？你在哪？没在公司吗？” 面无表情地脸近在咫尺，她捏着手机，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解释这巧合的相遇。 “晴姐？？”电话那头的赵小薇没听到声音，明显是着急了。 “嗯。”她勉强牵起唇，微微一抿，浮出点儿笑意。然后又朝走过来的维枫指了指电话，才顺理成章地转身往相反方向走了几步。 “出什么事了？”她故意提高音量，偏头，发现他在等自己。又转过脸，盼着电话那头的赵小薇能给她一个瞬间从这里离开的理由。 黑色轿车从他们身旁驶过，在路口缓缓地转弯，车灯折射出的亮光与无边的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向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她露出了一个不牵动整张脸的笑容，转身朝无比般配的两人走去。 “听说你病了，所以来问一下新品的进度。”向晴抿唇抬起头。 视线对上，他没说话，他身边的女人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也是，这话听起来不算有人性。而且...似乎也不太合理。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于是又抿了一下唇，“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顺便问一下...” 在他沉静地注视下，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音节还给飞驰而过的跑车卷进了车轮，轰鸣声震耳欲聋，她目光盈盈地凝望着他，仿佛在用眼神求他别再追究细节。 “你病好了？”维枫似乎接收到了她的求助，虽然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气流通过鼻腔里的声音却透着丝丝温度。 他那毫不掩饰的偏爱，让一直默默站在身边的第三人脸色有些难看。 向晴留意到了女人的表情，她收回目光，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已经好了，那个...公司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向女人微微点头示意，也不等他做出反应，不顾礼貌，转身离去。 维枫望着那个任何时候都要先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女人出声提示他，人已走远。但他却始终站在原地，漠然的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也不做出任何动作，只任由她飘渺的背影倒映在自己眼中。 风扑面而来，扬起她的衣角。树叶“哗哗”作响，她迎着风，默默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身旁渐渐地出现了一个修长的影子。她抬起头，一片高大的阴影落在了眼前，遮住了微暖的灯光。夜色似乎落入来人的眼中，使那双眸带着令人沉醉的幽深。 “你怎么？”她边说边回头，只看到女人与他们背向，不知去往何处。纤瘦的身影，在明黄的灯光下如同一只快要翩飞的蝴蝶。她仰头看向他，眼里透着疑惑。 “那边。”维枫微微抬起下颌，冲向晴示意不远处亮着灯的大楼。 视线扫过，她眼里瞬间倒映出如他瞳孔一样明亮的城市灯光。似乎是没习惯他有些沉闷的鼻音，她显得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我家在那边。”即使有浓重的鼻音，维枫的声线听起来也依旧比天气还要冷，她担心的看着他，“你生病为什么还要在外面...” 第14章 “向晴。” 被突然叫住，她不由得怔了一下。没说出口的话像是突然间被风吹灭般戛然而止。 他将目光缓缓从大楼处收回，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你说你来探病。” “嗯？” “那就好好探。”他抓起她的胳膊往前走。 她的身体被带的微微向后仰着，手上的温热触感让她略有些恍惚。心中虽然百感交集，但她还是没有反抗，只由着他拉住自己。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宽阔的后背，闪耀灯光下，他的身姿显得有些神圣，她知道自己不该有期待，但又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只默默望着他。 结果一个没注意，脚步踉跄，她的头直接栽倒了他的背上。“对不起。” 维枫回头，见她正在揉鼻梁，原本握着她胳膊的手顺势垂下，很自然地滑向了她的手掌。 “你干嘛？”她抽了抽手，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怕你摔死。”维枫说完还故意收紧指节，仿佛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反抗也没有用。 头发被风吹乱，她伸手轻拂了一下，将挡住他背影的碎发撩开。想到刚才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她忍不住垂下眼眸，“她挺好看的。” “哦。” “哦？”她抬起头，声音也随之上扬，听起来像是带了点疑问和怒气。 维枫回过头，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 “没然后。”她憋着一口气，想要挣脱他的手掌，却被他强硬握住不放。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烦躁的情绪。而他的烦躁，是因为她。 时间不顾两人之间的微妙无情地往前走着。眼看就要到他家楼下，她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对方也随之停了。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她慢慢侧首，“我要回家。” 如愿抽回已被捂热乎的手，向晴低头，故意不去看他表情的掏出手机。叫车app还停留在广告页面，手就再次被他握住。 感觉到他指节收紧，屏幕黑了下来。他抬起手，她也随之抬起头。 “我送你。”维枫将手机抵还。 向晴接过手机缓缓地摇了摇头。视线越过维枫肩膀望向女人消失的方向，“刚才你身边的那个人...”她垂下目光，声音也随之变低，“那个画面让我记起了很多事。很多...分手前的事。”感觉到维枫的下巴就在头顶上方，她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头，将心底浓厚的难过，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许是没料到她会主动提及过往，他原本冷漠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身边总会出现那样的人。事物在你手中也格外容易，什么都理所应当，而我...”记忆越来越清晰，她又苦又冷地笑了一下，“我...” 有安全感的沉香在空气中泛开，她的头也被迫地低到他胸膛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微风吹过，正微微抖动着。有力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间，世界像是忽然寂静了，她听到自己心底沉闷的声音。“这算什么？” “别想太多。”虽这么说，可维枫抱住她手的力度分明紧了许多。 向晴攥着他的衣服两侧，将脸颊蹭向一旁，“以后在公司免不了碰面，有些话，我觉得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上去说。” “不了。”她侧着脸，紧闭双眼摇了摇头，“我们之前的事已经翻篇了。我知道你不会是跟前任纠缠不清的人，以后在公司，我们...” “如果我是，怎么办？”见她不回复，维枫将手搭在她胳膊上，又俯身凑近。凝视着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他满意地笑了。 “你？吃回头草？”向晴挺直了腰身，将白皙的指尖压在他胸膛之上。 “不行？”他反握住她的手往心口一带，另外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轻轻一拉。 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些。 “别闹了。”她抓着他的袖口推了推，“回去吧，都生病了还在外面乱晃。” “我很认真。”他换了个姿势轻轻地拥着，并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上去吧。” 仅是如此，她的意识似乎便又要坠入内心的暗涌中。心跳化为电击般的酥麻感迅速流遍了全身，一直传到了指尖。“不...不能去。”她似乎陷入了慌乱，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 “怕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别闹了...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工厂，真得走了。”想要催促维枫松开自己，但她的手刚伸出一半，就被维枫一手制住，握牢。“维枫你不能总是这样...我们...现在是同事。不要在路上拉拉扯扯的。” 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他终于放了手。向晴盯着他，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被他看过来的眼神搅乱了思路。想半天，她还是没说话，只内疚地将脸偏向一边。“对不起。”她转身，动作并不太决然，但她还是用加快的脚步，来掩饰自己的软弱。 第8章 这就遇上了？巧了吗不是 向晴站在一个大房子二楼的门口，脚下地板干净整洁，而屋内的另一半却荒废破败。四周很黑，她有些迷茫，当眼睛熟悉了黑暗之后，她屏住呼吸仔细观察，发现角落里似乎有个人影，人影感知到她的目光，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开始周身散发出微弱的暖色光线。 有了光向晴才看清，原来人影正蜷缩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旁，一动不动。虽然人影垂着头看不到脸，但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影，就是维枫。 第15章 当空气读出她的想法时，他附近的地板开始摇摇欲坠，她却没有出声，只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向他靠近。然而当她越往里走，气氛就变得越发诡异，脚步终于停在窟窿的另一边，她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肩膀的时候，梦境戛然而止。 向晴有些泄气地叫停闹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下床。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凝视着眼下的乌青，明亮清澈的眼眸眯起，大脑开始不受控地回忆起那个奇怪的梦。 今天要去工厂，解决完事情之后还有几场会议。工作让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她强打起精神，边化妆，边打开手机里的行程安排app。随着冷感的机械音一条条的播报出计划，她也渐渐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中。 车窗外，街上浓重的节日装饰，跑马灯一样变幻的红绿色彩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向晴，圣诞节快到了。 手指轻叩，向晴将车窗按下一丝缝。冷风灌入，挤出飒飒响声。她轻轻吐息，白雾熏在玻璃上，模糊了节日的痕迹。她低下头按亮手机，视线停在日历里的“12月27日”上。 车轮旋转，快速向前。 车窗升起，车内的异响消失再度回归平静。 ... “维枫你来看看这个材质好不好？我总觉得有点问题。”lisa拿起一颗绿色的石头，上下打量着。 lisa那刻意修饰后的优美声线在空旷的工厂里听上去就像是柔和的音乐，撩人心弦。 为了不遮挡工匠们的视线，建筑师设计时给每个方向都安装了玻璃墙，当附近的工匠被lisa的声音吸引时都会抬起头纷纷看向她。 “维枫？”lisa对那些好奇的一双双眼睛仿佛视若无睹般，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远处蓝色工服身旁一身黑衣的维枫。 隔了一段距离，lisa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此刻的维枫看上去专注极了，好像并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 窗外是充满田园风情的小镇，郁郁葱葱，满眼流翠。 lisa对于维枫爱答不理的态度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放下宝石，绕到了维枫身后，探头，装作观察他手中设计稿的样子，“这个...?好特别啊！” 维枫手中的设计稿上画着一颗切割十分优异的清冷黄色碧玺，造型是一枚烟花正绽放着火彩璀璨，看上去既像戒指又像胸针。 “真的很美。”lisa抬起头，讨好般的赞叹着。晶莹剔透的眼眸，跟他设计稿里的宝石有一样，正闪闪发着光。 对于lisa的殷勤，维枫视而不见，他表情毫无变化地收起设计稿，目光锁定靠墙的材质区，穿过一张张不认识的脸，他迈步朝前走去。 ... 向晴的车停在了一个透明玻璃墙的工业感建筑旁，刚下车，就看见大片的绿地，开阔的水域。她轻轻关上车门，抬起手臂，对着自然景色，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晴姐！！” 向晴应声回头，看到了赵小薇灿烂如朝阳的笑脸。眼睛被晃到，她抬手挡在额前。头顶上方是湛蓝的天空，时不时有掠过的飞鸟。 “进去吧。”向晴用眼神示意赵小薇身后的大门。 “好呢！”赵小薇往台阶上一跳，哪知道后脚跟没站稳，她踉跄着往前冲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扑倒在地，向晴赶忙上前，适时地拉了她一把。她这才稳住身体。心有余悸地回过头，看见了向晴忍不住扬起的嘴角。 “晴姐我刚才都差点摔死，你还笑我！”赵小薇愤愤不平地拉开玻璃门。 “哪有那么夸张。”向晴抿下唇角，压了压眼底的笑意，又替换赵小薇的手，扶住了门。 大门合上，两人并肩走着，过道左侧是一整面的玻璃墙，能直接看见外面波光粼粼的湖水。而另一侧则是整面的宝石展示柜，头顶大型的开窗让天光流进室内，宝石在自然光线下，闪烁着美妙的光彩。 “晴姐你看，真的好闪好漂亮啊！”赵小薇边走边回头，还指着玻璃窗里的宝石，乌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这要是随便给我一排，应该就能买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了吧？” 向晴收起看湖的视线，扫了一眼赵小薇指的方向，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小薇原本还兴致勃勃，想多跟向晴探讨几句，见她这样，兴致也退了一些，她鼓起脸吹了一口气，盯着向晴手上那枚含蓄，款式简约的银色指环，忽然，恍然大悟。“晴姐，你对珠宝不感兴趣？”赵小薇被自己大胆的推断弄得再次兴奋起来，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愈发仔细地看着向晴。 “别乱说话。”向晴蹙起眉，严厉地瞟了赵小薇一眼。 虽然接收到了向晴的“警告”，但身处陌生且封闭的环境，容易让人的思维变得敏捷，赵小薇对向晴这个npc上司本就充满好奇，此刻心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被扯开一丝缝隙般，涌上了心头。她东张西望一阵子之后，往向晴身旁凑了凑，用最小的声音问向晴：“晴姐，如果你不喜欢珠宝。那为什么会选我们公司啊？” “谁规定必须得喜欢珠宝才能来公司上班的？”向晴双手抱胸，稳步朝前走，神态看上去很悠闲。 再经过一个门就要到他两今天的目的地——原材料工业处。赵小薇知道，跨过那个门就得进入工作状态，但话题还没讲完，她不想就此放弃，于是，她赶在向晴之前，一个倾身，挡住了路。 第16章 “干嘛？”向晴垂下手，摸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信息，她将音量调高之后，把手机揣回了包里。 “晴姐你别误会”赵小薇掌心相对，食指轻碰，她摆出一副极力讨好的模样，嘻嘻一笑，“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欢什么呀？” “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老想些有的没的。”向晴迈步绕开赵小薇的同时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快走，我不想一整天都耗在这。” “晴姐你真的是npc，没得感情！”赵小薇放下手，两步跟上向晴。 “你说什么？”向晴扭头，上扬的声音里带着疑问和威胁。 “没...没啊，哪有人说话，没人说话呀？”赵小薇含含糊糊地一语带过，她借由拉门来回避向晴不善的眼神“攻击”，却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向晴狐疑地看着赵小薇忽然呆住的背影。 “里面，大帅哥在里面！！”赵小薇回过头，表情夸张的冲向晴使眼色。 向晴眨了一下眼睛，换上一副漠然的模样，偏头望向屋内，视线越过赵小薇惊喜的脸。视野被完全打开，她果然在一层半透明、具有漫反射功能的玻璃砖块旁，看到了维枫熟悉的身影。 向晴站在原地，望着被lisa缠住冷着脸的维枫，有那么几秒，她想让赵小薇自己去跟工厂对接，但这个不专业的念头只在她脑海里停留片刻，就被她无声地掐灭了，抿唇微微一笑，她轻推了一下身前的赵小薇，“快走。”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般，维枫回头朝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是向晴，他冷漠的眸光微微一亮，随即回身，在赵小薇惊喜地注视下，继续摆弄起手里的宝石。 向晴环视一圈，特意绕开了维枫在的角落，边看边压低声音，“你跟赵工约的是十点吗？” “嗯？”赵小薇直勾勾地盯着维枫所在的角落喜笑颜开，“十点呀，约的是十点。” “赵小薇。” “啊？”听到向晴语调有变化，赵小薇这才收回视线，预感自己马上要被教育，她立刻转变了态度，“晴姐别别别，我确定约的是十点，这样，我给赵工打个电话，晴姐你稍微等等我。”她说完，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仿佛是怕向晴不高兴，她边等接通，边往窗户边走，眼睛还时不时滴溜溜的朝角落瞟，看上去忙碌极了。 两拨人被工人们隔开，敞开的透明玻璃结构，视野平坦空旷的空间，向晴独自站墙边，盯着错落的绿植形成新的景观设计板，静静等待赵小薇打电话。许是站在了风口，她觉得脖颈被吹得有些发凉，又看了看赵小薇那边，进展似乎不太顺利。 深吸一口气，向晴的眼睛不受控地快速朝维枫那扫了一眼，见他依旧专注于手里的事，她才将那口气深深地呼出。 “什么情况？”似乎怕惊着赵小薇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向晴特意放小了音量。 赵小薇回头，看见是她，就捂住话筒轻声说：“赵工马上到。”赵小薇跟向晴眼神示意lisa、维枫两人所处的角落，“说公司来了两个设计师，一会可以一起聊聊。” “行。”清丽的目光看向窗外，清浅的疏影映在玻璃窗上。向晴望着不远处草坪上的走秀t台展区，脸上浮起点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晶莹而温暖。 第9章 只为她解答 “向主管，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耽误了，久等久等！”赵工推门而入，仿佛是为了表示歉意他连着快走了几步，边走还边摆手，鼓起的肚腩随着他急促的脚步上下晃动。 听到动静的向晴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的赵工带笑迎了上去，“刚到没一会。麻烦了赵工，还得让你特意跑一趟。” “诶！这话说的。”赵工挥手搅乱空气，“上次电话里讲不清楚，滴胶工艺那个事我们也很关注。”他目光一转，笑容更加灿烂。“哎？！维枫哥，维枫哥！” 似乎没料到赵工会突然叫维枫，向晴不自然的垂眸，又清了清嗓子，背也明显挺的更直了些。为了避免跟他对视，她偏头看赵小薇，却发现赵小薇也正巧在看自己。 四目相交，赵小薇给向晴递了个欣喜不已的眼神，似乎怕向晴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她还拼命眨眼，暗示向晴看她关注的方向。 向晴微微摇头，一副无奈到了极致的样子。 好在lisa跟赵工的注意力都在维枫身上，并未留意到她们这边无声的互动。赵工见维枫注意到了自己，便加大了音量：“维枫哥！来来来！这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以lisa对维枫的了解，她认为维枫根本不会搭理赵工，不曾想他居然回应了赵工的招呼，朝赵工点了头。许是不甘心，许是好奇，总之lisa也随之站起身，跟维枫一起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来了来了。”赵小薇压住充满惊喜的嗓音，贴着向晴的耳朵，献宝似的轻声说：“晴姐你看！” 向晴假装不经意地抬起头，白色背景墙壁搭配风格简约的玻璃挡板，维枫踩着天然实木地板，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向主管，让维枫哥给你解释吧，他很懂工艺。就那个珐琅材质问题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原材料，但跟维枫哥聊过才发现不是的。正好他今天也过来了，诶！维枫哥，来来来，麻烦你给向主管再解释解释，就那个珐琅工艺的事。”赵工扭头，见向晴虽是在微笑，但那笑容却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便好心引荐，“向主管你们在公司见过吗？维枫哥，噢！”他笑着纠正口误，“楚维枫，就是公司那位新来的设计师。”赵工觉得这样的解释就足够清晰。又转回向晴的方向，“维枫哥，这位是向主管。公司华东区市场部的负责人。” 第17章 “你好。”维枫对她轻抬下颌，冰凉的眼神就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 似乎是被盯得不自在，向晴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打量着那张不流露任何表情的脸，她搜肠刮肚，总算找到好听的话，“你好，久仰大名。”视线刚好对上，仿佛是为显得体，她还特意主动伸出手。 维枫垂眸看着她，片刻过后才伸手回握。“过奖。” “维枫哥你上次提的改善滴胶工艺，可以跟向主管仔细说说。”赵工转头面向玻璃挡板，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感觉自己的手正被逐渐收紧，向晴抽了抽胳膊，却没能顺利挣脱。她收起笑脸，缓了缓神色，“那就麻烦楚设计师给我们科普一下？”她捏紧他的手上下晃动，边晃边偏过头对一旁的赵小薇说：“记录下来，到时候回去做一份产品改进计划。”随着肢体摆动，她原本清透甜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不定。 “好...明白了晴姐。”赵小薇收回偷看维枫的视线望向向晴，眉间拧出一丝疑惑，她觉得奇怪，因为刚才向晴在松开维枫手的时候表情里似乎透着点慌张。 “容易出问题的那批产品是内填珐琅，工艺是在金属的底子上以压模法或剔刻法做出花纹然后在凹下处用珐琅彩填充之后再烧。它存在偶然性。”维枫没看向晴。站在她面前像在演讲一样不拖沓的开了场。他的声音的确好听，像一片干净的羽毛，安谧、细腻，所以即便是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懒散，他讲的内容也足够吸引人的注意。 赵小薇跟lisa听的很专注，见他不再继续，lisa双手压在桌子上撑住自己的上半身，轻微晃动肩膀撒娇，“维枫你怎么不说啦？继续嘛~” 向晴手撑在桌上，微微偏头，将冷淡的神色投到lisa的脸上。lisa被她盯得有些不太愉快，却又碍于她的身份不好表示什么，只得收敛脾气，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拉开一旁的凳子默默坐了下去。 赵小薇一向看不惯lisa扭捏的做派，此刻见她吃瘪，一个没忍住，笑容就浮现在了脸上。 “记了吗？”向晴瞥了赵小薇一眼，看上去有警示她的意思。 赵小薇立即点头，“记了，刚说到珐琅工艺存在偶然性。”许是怕被向晴瞪，赵小薇冲维枫小声提醒，“然后呢，楚设计师？” 维枫看着赵小薇，“调整烧制的火候跟打磨方式。具体操作流程今晚八点前同步到工厂。” “所以之前那批不通透的珐琅还有再加工的必要吗？”向晴放下抱在胸前的手，指尖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敲着。 维枫瞥了一眼那白皙纤细的手指，低声说：“通常不会再加工。因为对珐琅进行上釉以及填绘时需要多次利用高温对其进行处理，一旦出现污垢藏匿的状况就属于报废，不如重做。” “了解...”向晴拿出手机，却也不解锁，只用手指捏住屏幕，推着它，在桌上转了几圈。 赵小薇把搬来的几个凳子递了一个给向晴之后，又招呼赵工跟维枫落座。 赵工再次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面露难色。 赵小薇见状，“赵工，你是还有其他安排吗？” 向晴也抬起头，却撞上了维枫在黑色服饰衬托下那双异常明亮的瞳孔。她假装没看见，匆匆转向赵工，“没事，我弄清楚之后跟你同步也可以。” “那...”赵工犹豫着拉开凳子，又将它推回桌前，“维枫哥，不然你替我？”他挠了挠头，似乎有点难开口，“或者这么着，一会我让小...” “行，我时间上没问题。”维枫偏头凝视窗外，轻声打断了赵工的话。 赵工抬起头，朝维枫投去惊讶的目光。许是没想过维枫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他高兴的拍了拍维枫的肩膀，“感谢感谢。一会忙完，中午一起吃个饭？向主管要是不赶着回去也...” “不了，我还得赶回公司。”向晴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打断了他。 虽被频频打断，赵工的笑容也依旧丝毫不减，他转向赵小薇，“那你们回程的车安排好了吗？” 赵小薇正要回答，就看见向晴给自己使眼色，无数次的默契“合作”给了她回答的底气，“已经安排好了，那个...晴姐，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再等一会。这样，你把之前的问题跟楚设计师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刚才说的工艺问题，落实清楚周期跟费用。我去办点事，你这边结束了跟我发信息。”跟赵小薇交代完工作，她朝赵工做了个手势，“要不我们边走边聊，这样都不耽误，你说呢？” “行，那我们先走。维枫哥，中午见！”赵工对向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向晴起身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凳子的动作放缓了些，她垂首看着维枫，露出礼貌客气的微笑，“辛苦楚设计师，给小薇讲细一点。她如果有听不明白的地方...” “也可以把问题直接发给我，我编辑好后回传。”维枫将手随意揣进口袋，背靠在椅子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仰头望着向晴。 赵小薇即便再迟钝，也不难察觉到维枫对自己的“嫌弃”。于是便憋着唇角，耷拉着肩膀，难掩失落地将刚从背包里拿出来的笔记本电脑给闷闷地推了回去。 向晴望着表情管理失败的赵小薇，沉默片刻后轻点了一下头，“那也行。这样吧，小薇你把相关问题都整理好，一起发给楚设计师。” 第18章 “好的晴姐。”赵小薇顺从地点了点头，目送向晴跟赵工离开。 待门再次关上，赵小薇才重新拿出笔记本电脑。她打开电脑屏幕，将半张脸都躲在电脑后面，用余光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维枫。蓝光照到脸上，她迟疑地抬起头，“那个...楚设计师...” 维枫将视线从已经关上的门处缓缓收回。对面的凳子空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原本心里那一团火，在此刻都变成了烟缓缓飘进眼底，周围的一切都再次黯淡下来，放在桌下的指节，微微收紧。 “楚设计师？”赵小薇再一次低声叫他，“楚设计师，那个问题...” 维枫还是没有回答。lisa看到他对赵小薇也爱答不理，得意的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赵小薇朝lisa扫了一眼，她的声音虽小，但语气却很尖锐。用手牢牢地抓住电脑屏幕，似乎是想挽回点面子，她鼓起勇气再次看向维枫，“楚设计师，或者我先整理出来？问过向主管之后再发给你？” 赵小薇底气不足，导致话说的都有些含糊不清就像是从别的空间传来的，但即便如此，“向主管”这个称呼，也足以让维枫解除“静音”。 “行，你让她发给我。”他抬起头看着赵小薇，嗓音低而迷离。 第10章 他只想好受一点，没想到手折了 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大块头跟四个男人在一起赤裸着上半身正在洗手台旁擦洗，地下被溅得湿漉漉的，戴眼镜的男人双手撑在水池台上，任由水哗啦哗啦的放着。 半晌后戴眼镜的男人侧过脸，仔细观察镜子里自己那刚被撞到有些瘀血的眼角，随后他摘下眼镜，将其放置一旁，“今天的楚维枫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没错，今天的他跟平常不太一样。”大块头从水池里抬起头，伸手抹了把脸，甩掉水珠的同时，他那黝黑粗犷，充满男性魅力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与气质截然不同的淘气笑容，“他小子，怕是跟向晴吵架喽。” 戴眼镜的男人正在洗脸，听大块头这么一说，快速抹了把脸，然后抬眼看向大块头，“是啊？好像今天都没有看到向晴。” 篮球场内。维枫单手持球，背身假动作加脚步晃过了挡在面前的人。对手见状立刻上前防守，维枫面筐假动作，加脚步晃开了挡在前面的人，低手上篮，命中。 “漂亮！”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肖遥兴奋的站起身，仿佛他们队已经赢了似的，发出胜利后的欢呼。 哨声响起，维枫面前的男人重心放低，球在地板上“啪啪”拍动，绕着他的腿部环绕转圈。维枫看出了他的意图，当球再次运到男人另一侧时，维枫出手抢断。 篮球撞击地面混着鞋底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 维枫压低了重心突破，在骗男人横移时再次调整重心并且急停，以非常稳定的投篮姿势出手命中。 观众席再次被点燃，“哗哗哗”的掌声四起雷动。冯依纯坐在肖遥旁边，双手假意鼓掌，侧向一旁，悄声问肖遥：“维枫是自己开车来的吗？” “他？”肖遥边鼓掌边观察场上情况，有点心不在焉地说：“我没注意。” 冯依纯敷衍般地“哦。”了一声。她看上去对场上激烈的比赛并不感兴趣，即便维枫连连进球，她也依旧是一副内心毫无波澜的冷淡模样，跟一旁激动的肖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场休息，维枫刚回到休息区就见到冯依纯立刻递上的毛巾和水。他瞥了一眼冯依纯手里的白色毛巾没出声，只抬起手臂，回应了肖遥的击掌邀请。 “啪”的一声，沉闷的击掌过后，维枫顺势坐到肖遥身旁。也许是因为打球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他低下头，轻轻喘着气，细碎刘海下凌厉的眉眼乌黑明亮。 冯依纯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攥住手里的毛巾，担心地皱起了眉头。不远处，大个子跟眼镜一行人从大门进场，绕过观众席来到他们身边。 “你怎么跑这来了？”看着神色不自在的冯依纯，大块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吃惊。 “哥。”冯依纯迈着小步迎了上去，在走到大块头身边的时候，她朝维枫的方向瞥了一眼。 肖遥听到动静，脸微微抬了一下。看到是熟悉的脸庞，他拧上矿泉水瓶盖，伸出手，跟大块头他们逐一击掌。 “楚维枫，你那小女朋友怎么没来？”大块头一屁股坐到维枫身边，刚伸出手要拍他肩膀，就看到了他好似牵线木偶般面无表情的样子。大块头收回手，微微欠身，注视着那双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冷漠瞳孔，“怎么着，你俩吵架了？” “一边去。”维枫两臂相交撑着大腿，弓着背，他的目光落在大屏幕上的85-56上。大比分领先对手。这场球他打得很痛快，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他看上去却并不开心。 大块头看着维枫，狐疑地打量始终没停过，“着急忙慌的跑回国，我还真当你们要天天待一起呢。怎么搞的？还有时间来跟我们打球？” “废话真多。”维枫眼睛瞥向大屏幕上跳动的计时器，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汗珠，“打完球我回去睡会。” “不续下一场了？哎楚维枫你小子当我们是工具人是不是？叫打球的是你，要回家也是你，上次也是，季航明明都订好给你接风的馆子了，你倒好，偏要改什么粤菜馆，怎么着？出个国口味都变了？” 第19章 维枫转脸瞟了一眼滔滔不绝的大块头，却看到冯依纯也坐在大块头身边正盯着自己，他扭过头，再次看向地面，“上场叫我。” “嘿你小子！” “哥你别说啦！”冯依纯拉住想要继续理论的大块头。两人无声对看一眼之后，她松开了抓住大块头胳膊的手，她看懂了大块头眼里的疑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还没有做好坦诚以对的准备，于是只能不自在的攥着手，“你让维枫休息会儿吧。” 冯依纯的声音很小，在喧闹的篮球场里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但作为公认的美女，她的一言一行，又很难不被人关注。 眼镜男就被他们三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引起了注意力，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冯依纯标准的精致长相，又看了看明明就睡意朦胧还偏要猛打球的维枫，眼中也闪现出了跟大块头一样的疑惑。 哨声再次响起，大块头推了维枫一把。没提防的他忽然一下子被惊醒，眼睛无法适应刺目的白光，他伸手盖在眼睛上边揉边起身，朝球场中心走。 “你说你图什么？”大块头两步追赶上维枫，仿佛觉得刚才的事还没解气，他又重重拍了一下维枫的肩膀。 维枫被他拍得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回正后，他双腿微曲，摆好开场姿势，“很困，速战速决。” “楚维...”大块头“枫”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一道白色身影从眼前晃过。 维枫急停胯下回拉中距离动作后，背身接球，马上转身投篮，进球，再次得分。观众席被他干净利落的技术动作引爆，有几个人似乎嫌坐着不过瘾，居然站到了凳子上。 再往后的较量，维枫依旧发挥如常。他的持球速度快、起跳高度高、出手姿态稳定，让一般的防守人很难限制。 看着他频频进球，对手在本就劣势的局面下，显得更加懊恼。 毫无悬念的胜利，近在眼前。在一记接球的暴扣后，维枫被对手借由掩护切内线，两个人互相打着掩护将他彻底挡住，他背转身，盲抛上篮。 橙色的球划破长空，在空中留下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撞击上篮板却迟迟未进，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调皮的篮球上，只见它在篮筐上高速地转了数圈后，带着众人悬着的心一起坠入篮筐。 “好球！厉害！！”场上瞬间燃起一阵欢呼。 肖遥带着眼镜一行人朝他们兴奋地跑来，大块头被热情的围观者挡住，想回头去接维枫，却走不动路，只能回头找寻维枫的身影，顺便跟凑在一起的队友，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几乎所有人都在欢呼，除了冯依纯，她从进球后就再也没见着维枫，心中预感不妙，便有些着急的拨开面前的人，终于，她在外线看见了抱着手臂，半蹲在地的维枫。 “维枫！”冯依纯小跑着冲到他的面前，见他埋着头不做声，她担心的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样了？是受伤了吗？手受伤了？”她很着急，却也不敢乱碰，只能手撑在地上，目光焦急的在他周围扫视。没有血迹，但他看上去却仿佛像失血过多的病人一样，面色苍白。 汗珠一滴一滴从他鼻尖滑落，呼吸之间，她好像听到了他从胸膛发出的阵阵闷哼。 “哥！维枫受伤了，快来扶一下！”冯依纯不再尝试，放弃继续等待他那根本不会到来的回应。她站起身，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呼喊大块头，“冯一凡！冯一凡你快过来！维枫受伤了得送去医院！” 大块头冯一凡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冯依纯像是受到惊吓般，正冲着自己手舞足蹈，表情急的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看到她身边还蜷缩着一个白色身影。冯一凡下意识在场上环视一圈，在见到刚才防守维枫的两人后，他低下头，神情严肃地跟肖遥交代了两句便匆匆往维枫身边赶。 “你怎么样？手能不能动？”冯一凡半蹲在维枫身边抬起手，轻扶住他另一只胳膊，“走，先上医院。” 维枫抱着那只因受伤而绵软无力的胳膊，缓缓起身。然而他的双腿似乎支撑不了身体，才刚站直，就再度跪在地上。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的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丝丝冷汗。脊背不受控地佝偻了下去，他努力调整呼吸，却还是没忍住，发出痉挛般的颤抖。 肖遥也赶了过来，见状，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又在屏幕上输入一行字，发出之前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按下了“发送”按钮。 “再撑一会，救护车很快就到。”肖遥收起手机，俯身观察维枫的情况。 虽然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大家还是感到紧张，特别是冯依纯，她整个人都跪在维枫身边，抿着唇，欲言又止。 尖锐刺耳的急救铃声打破了难熬的等待，肖遥先他们一步出去将医护人员给带了进来。 看着手持担架的白衣工作人员，冯依纯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身体里的情绪，无声地哭了起来。 第11章 意料之外地如愿以偿 正午时分。身着复古翻领卡其色齐膝大衣的向晴扭过头，跟紧随其后的赵小薇低声商量着事情。 周末写字楼里的人流量明显少了许多，不用顾忌旁人，她们边走边说，纤细的腿刚迈出公司大门，手机铃声便适时地响起，向晴转过身从包里取出手机。 “怎么了晴姐？”赵小薇同向晴一起停在了写字楼门口。 第20章 向晴看着手机屏幕，表情显得有些紧绷。赵小薇见她不回话，只得立在原地借由四处张望来压住心里那股想要凑身而上看手机的冲动。 “晴姐车来了。”赵小薇在仔细核对两次车牌号之后才指着不远处的车小声提示。 腰间的链条饰品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金属微光，向晴抬头，顺着赵小薇示意的方向望去，“你跟司机商量一下。把目的地修改地到市中心医院，看看行不行。” “啊？！”赵小薇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见她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好我马上去。”她朝向晴露出一个机灵的微笑便捏紧手机敏捷的绕开要进门的人，小跑着直奔车道。 向晴看了一会忙着跟司机比划的赵小薇，再次低下头，手机屏幕上还留着肖遥发来的信息。【楚维枫打球摔断了手，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想来看看他，我们在市中心医院。】 短短几行字，她反复看了好几遍。 肖遥发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脑中不断重复，怎么发生的？严不严重？摔得哪只手？想要打电话给肖遥问问具体情况，但她刚按下拨通按钮，就看到不远处赵小薇正冲自己挥手。 风将绑在脑后的头发吹得乱飘，有一些碎发散落在脑后，耳坠也晃动不停，向晴赶到赵小薇身旁，气都来不及顺，就俯身拉开门，“说好了？” “说好了晴姐，那下午呢？”赵小薇弯着身子将头探向窗内。 “你自己先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她翻了翻包里，确定没有需要交给赵小薇的东西之后，她看着窗外的赵小薇，“结束后你也回去吧，今天别来公司加班了，晚点我自己回来弄。” “晴姐你快去吧，我能处理的。”赵小薇对着她眯起眼睛做了一个鬼脸，想让她放心。 向晴无声地点了点头。 许是由于目的地的特殊性，司机仿佛感知到什么似的，一脚油门踩下，车身便冲刺出去，像是劈开了时间。 向晴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那些从眼前划过的风景，觉得此刻如同疾驰在梦中。 车终于停了下来，向晴匆忙下车。赶路的同时，一些人影在她眼前出现又消失，她边走边抬头张望。 肖遥说他们在急症室。急症室，听上去就让人很难平静，加上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疾病的气味，这让本就很少来医院的向晴变得愈发焦虑。 “向晴！”肖遥还是如往常一样，从衣着各异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总算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向晴抬手抚摸着额头，走进肖遥的同时，她垂下手，“他在哪？医生怎么说？” 向晴原以为自己已经调节好了情绪能从容应对，没想到声音还是透露出了细微的情绪，细心的肖遥自然也听出了她的焦急，看着一身都市女性打扮的向晴，他的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放心吧，医生看完片子说没有骨裂，应该只是肿了。走吧，我带你过去。” “只是肿了？”她抬头看着肖遥，“你确定？” “我确定。”肖遥笑中带了点同情，“刚才他疼的连话都接不上，我还以为伤到了筋骨，哪知道到医生看后说他只是扭伤引发的肿胀。”他摇摇头，抬手指着电梯，“走吧，我带你过去。” 她忍不住秀眉紧蹙，不是很情愿的跟着肖遥。两人进了电梯，向晴跟肖遥有一搭没一搭寒暄着，出了电梯左拐向前，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做了个深呼吸。 不远处病房的大门被拉开，出来了一个寸头，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向晴一眼就认出了他，“冯一凡？”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出疑惑。 肖遥见她放缓了脚步，也陪她一起慢了下来。 随着门关上，屋内的人也陆续走了出来，一行人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因为忙着讲话，并没有人注意到向晴跟肖遥。他们个子都挺高，就显得站在冯一凡身边的冯依纯更加小鸟依人。 向晴望着那个清秀身影，不知怎的，她停住了脚步。 “那个人是冯一凡的妹妹，我们一起送维枫来的。”肖遥仿佛读出了向晴的顾虑，适时解释道。 “哦。”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肖遥能听见，“他们...很熟吗？” 肖遥不解的挠了挠头，他努力回忆着过往聚会的场景，似乎无法将容颜秀丽的冯依纯跟冷面楚维枫给关联起来。 他倒是知道冯一凡有个妹妹存在，但那是因为他去过冯一凡家里。而平时聚会，冯一凡就没带妹妹参加过。所以他并不觉得两人有交集，于是，他笃定地回答道：“应该不熟吧，都没见过几次。” 他本以为自己的回答能让向晴放宽心，结果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更差了，“怎么了向晴？” 向晴摇摇头，试图将上次碰见维枫跟冯依纯两人半夜单独同行的画面甩出脑海，但思绪无处安放，她还是没能忍住，小声嘀咕，“不熟怎么总是能看到她。” “啊？”肖遥纳闷儿地看着向晴，他不确定向晴是在吃醋，还是在责怪维枫。但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太好接话，于是他只能岔开话题，把她往门里送，“你去吧，反正医生也看过了没什么大毛病，正好季航在催，我等会就直接带着他们走好了，免得打扰你们。” “什么？什么打扰，你别急着推我呀，哎，肖遥你...”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21章 病房里的加湿器还在缓慢地熏着白烟，冯一凡他们走前在看的电视，还在播放着节目。喇叭里放出嘈杂的人声，可是躺在床上的维枫却睡着了。 门再次被肖遥轻轻带上。向晴背过身，只看到了肖遥匆匆离去的衣角。 看着躺在病床上正熟睡的维枫，她摸出手机，按下了静音按钮，然后悄悄走到维枫窗前，拉开凳子，弯腰坐下。身子微微缩着随呼吸一起一伏。大而且生动的眼睛带着关切的视线在他缠绕着绷带的手臂上来回打量。 向晴望着他因呼吸而轻轻颤动的长长密密的睫毛，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国内的风水不好？不然怎么自他回国起身体就一直抱恙？想到这，她唇角浅浅一弯。 “不会是水逆吧...”似乎没料到自己一个没绷住，讲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她赶忙抬起手，捂住嘴。 好在床上的人并没被弄醒。维枫听到动静，只重新侧了侧身子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他的双眼依旧紧闭，但白皙的皮肤却被枕头蹭出了淡淡的粉色，漆黑的头发软软的散了几丝在鬓边戳到了眼睛，他皱起眉，再次蹭了蹭枕头。 向晴笑着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挡在他眼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都顺好，在确定不会再弄痒他之后，她重新直起身从床边上拿到遥控器，按下电源。 房间里没了动静，变得稳妥又安宁，除了走廊上偶尔传来几句对话，再无其他声音。向晴看着即便手被固定在一旁都能睡得十分安稳的维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窗帘被拉上，房间忽然变暗了许多。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她那纤细笔直的双腿，“谁让你来的。” 半明半暗之间，维枫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向晴连忙转身，看到他果然醒了，正冷眼瞧着自己。她反手压在窗台上，撑住自己的上半身。“抱歉...拉窗帘吵醒你了...”她低下头，嘴唇轻轻一碰，声音低得像是在呢喃一样，让即便近在咫尺的人，都不能确定她到底说没说话。 “谁让你来的。”上回的不欢而散让他不明白她今天来的用意。他想弄清楚她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来干什么。” “肖遥说你打球弄伤了手，我担心...” “担心我旷工？”他突然打断了她。 “不是，我担心你手断了...”向晴张着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似乎都只会越描越黑，于是她咬住嘴唇，沉默了下来。 “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维枫的眼神中满是嘲讽，那原本冷感的声线也被情绪带得变了音调，他说完似乎还不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用外表的冷漠将不满与怒气尽数遮掩。 “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她整理好窗帘回到床边，望向他的眼睛，她有些紧张地拨弄着耳环，“后来我有认真想过...以后在公司我们免不了要接触，我不该带有私人情绪刻意避开你...我知道关于返厂你认为跟我直接沟通会更高效。”她垂下头，“抱歉，说你感情用事，还有...说你不够专业...” “所以呢，意思是以后直接沟通？”维枫撑起上半身，这样能看清她的表情。 向晴坐在椅子上，面对他注视，她咬唇思考着。她不想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专业，但他的种种表现又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多虑。头脑中闪现出许多问题，它们搅在一起，乱成一团，看着维枫逐渐变得锐敏的双眼，她又燃起了斗志。“服务于效率直接沟通的话，是可以的。”仿佛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辞，她轻轻点了点头。 第12章 何必喜欢我呢 走廊里再度传来模糊的闲谈，随后音量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然后“啪嗒”一声响，病房的门被拉开。 人声戛然而止，向晴立即移开了跟维枫对视的目光，抬起头，就看见了笑里带着歉意的肖遥。 “他醒啦？”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的冯一凡拨开挡住自己的眼镜男，边走边笑眯眯地问：“你这是趁机跟向晴诉苦呢？”他背过身，一屁股坐到床上。身体陷入柔软床垫的同时，他转头，打招呼般地冲坐在对面的向晴做了一个哭鼻子的表情。 大家跟着冯一凡一起起哄，向晴受豪爽嘹亮的笑声所影响，也不自觉地弯了唇角，“幼不幼稚啊你们。”她憋笑着望向维枫，却发现维枫正用又冷又傲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冯一凡，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向晴收敛了笑意，一抬头，就看到了眉淡睫长，容颜秀丽的冯依纯。四目相对，她抿了下唇，并在冯依纯移开视线前对她浅浅的笑了笑。 “医生开的药都拿完了吧？”肖遥适时地岔开话题，虽然他知道两人不会真为此翻脸，但他还是没忍住，出来打了个圆场。 “都在那。”冯一凡有问必答地抬手，指向床边桌子上放着的塑料袋。“拍的片子也在那，向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看看。” “嗯...好。”被忽然点到名的她，将扫视一张张脸的目光收回。在顺着冯一凡示意的方向望去，后她不禁瞳孔放大，“这么多？！”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盒，她足足停顿了两秒钟才匆匆看向维枫的手臂。 似乎是受她关切的眼神所影响，维枫猛地掀起被子，将其盖在受伤的手臂上。 风拂面而来，吹开她额前的几根碎发。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然后转过头，满脸严肃的看着维枫。 第22章 “能干活，不会请病假。放心了？”维枫直视着她的眼睛，扬起一边眉毛，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呐呐自语般地伸出手，试探性地扯了扯他盖在手臂上的被子，却发现他拉的很紧，自己根本扯不动。 向晴的肩膀有些丧气地向下一沉，维枫就在她旁边，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坚持，抓住布料的手指渐渐放松，她抬起脸，站起身。 一双双眼睛，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靠得最近的冯一凡也收敛起了玩闹的样子。因为余光瞟见维枫也在看着向晴，他察觉出两人间散发的旁人无法融入的磁场，于是他拍了拍床单，“那个...那什么，我们走了，季航约吃饭，你两？一会...”他装出一副想要让两人去又顾忌维枫伤势的样子，不等向晴拒绝就接着说：“算了算了，医生刚说了让静养，反正向晴你也来了，我们费事打扰你两，走了啊。” “改天约打球。”眼镜男没话找话，他不指望现在这个状态下的维枫能回应自己，所以两步走到门边，手握着开了一半的门，他又转脸，视线越过冯一凡，对向晴露出一个带了点同情的笑容。 向晴虽然没心情笑，但还是回应般的牵动唇角。人群在静默中退出，在跟肖遥无声打过照面后，她面朝始终盯着自己的目光望去。 ... “他俩肯定有事。”冯一凡在走廊的口无遮拦，轻轻搅乱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有些心疼地抿起唇。悄悄叹了口气，她弯下膝盖，视线与他的目光平齐，“维枫...” “如果是道歉，你还是省省吧。”他双眸似清潭，倒映出独有她一人的面庞。 两人的目光挨得如此之近，她想起曾今的紧紧相拥，仿佛是感受到了他鲜活的心跳，她微微动了动，想缓解心底的躁动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再睡会吧？我出去处理点事，一会...”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一会等你醒了我给你带吃的来？还是...” “别勉强。”他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毫不在意。 “也没有再勉强...”她说着一种平时不会轻易讲的可爱腔调，仿佛是在向他解释。说完怕他不信，她还拿出手机确定了一眼行程安排。“三点前我会过来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好不好？”她放好手机，抬头看着维枫，却发现他笑了。之前冷而傲慢的脸上，深沉已烟消云散，那个带着几分男孩皮和野的维枫，又回来了。“笑什么啊？快说吃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肃，可话说出来，她自己听着都像是在哄一个小孩般温柔。 “向晴。” “干嘛？” “摔伤不用住院。” 虽然维枫在笑，但想到他从回国就诸事不顺，她还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你是检查出什么毛病了？！”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对她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问出的问题，他勾起半边唇露出微笑。 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知道她在紧张自己，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开始，不愿继续消耗她对自己的关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假的。”他的声音又低又缓。 一股温暖的空气拂过他的肩膀，向晴趁他不注意，俯身拿起放在他枕头旁的病历。仿佛是怕他有事瞒着自己一样，漆黑瞳孔在密密麻麻的白纸上一遍又一遍的扫来扫去。 “确实只有扭伤...”她合上病历，表情看上去放心了许多。见维枫愈发的轻松愉快，想到刚才他故意让自己担心的样子，她眼中渐渐燃气怒气。“你也太荒唐了。”她将手里的病例往床上一甩，“哪有人咒自己有事的？还是在医院里。” 维枫向前倾身仰着头，没有回答，只是满脸无辜的看着她。 “你真的是...” “很幼稚。”维枫替她把话说完。仿佛是预感到自己将吃不上她的“关心病号餐”，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向晴抱着手臂，原本想要跟他理论，但看到他没精神的样子，气瞬间消了一半。她叹息着重新拿起病例，把它跟药放到一起。“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出院？”她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整摆弄着药盒。 “睡醒就办。” “那你先睡，醒了之后有想吃的可以发信息给我。” 由于向晴低着头，声音又小，他很难不以为这话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于是他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嗯？”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过脸盯着维枫，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了？” “现在对我这么好。”他压低了声音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向晴的唇绷的紧紧的，她将装药的袋子随手一放，小声嘀咕：“说的像是我以前对你很差劲一样。” “难道不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向晴闷闷地将袋子扔到一边。“是。我是不好。”她的声音小到近乎耳语，就好像减弱声音就能减轻她的愧疚一样，“所以之后你一定要找一个能让你感觉到被爱的人。找一个贴心，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 维枫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般伸出手，将她拉向自己，低声重复：“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她膝盖一弯，一时没站住，便跌坐了下来。被抓住的手臂滑向他身前，她抬头看着他，满眼疑惑，“不好就不好嘛，我知道了呀。都说了祝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了。你干嘛像复读机一样。哎！小心手！” 第23章 维枫抬起双臂想要去扶她的肩膀，却被她偏身躲开，她不解地皱起眉头，凝视着那一双映满星河的双眼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视线在她嘴唇与眼睛之间徘徊，表明意图的同时，也在试探她的想法。 她眨了两下眼睛，想往后退，但看着维枫的双眼，她的身体就像被定住般，一动也不能动。 静谧充斥在两人之间，维枫望着她，缓缓勾下脖子。 “你好好养伤。”柔和又礼貌的声音，听起来和此刻暧昧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她回避的垂下眼眸，轻轻抿起嘴唇，余光瞥向他那只被包扎好的手臂。 几缕发丝不安分的飘进她眼中，她抬手将碎发撩起，“维枫我觉得...”她停了一下，看着白色的床单缓缓阖上眼，“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哦...你知道很多人会好奇我跟你的相处模式吗？因为他们觉得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认为我俩相处，一定是我在积极地哄你开心。” 他看着她，无声地咀嚼着她这句话的用意。 “其实你挺冤枉的。因为他们哪里能想的到，我才是冷淡的那个。”她回望着他，一丝苦涩的微笑浮上了唇角，“你不在的那段日子是我思考我们关系最多的一年。记得吗？在你刚过去的时候，我们的视频通话几乎没断过。但渐渐地我会开始不接你的电话，然后...故意漏回你的信息...” “向晴。”他叫住她，试图阻止她继续回忆。那段经历于他而言并不愉快，而且，他也无心翻旧账。 向晴皱着眉，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盯住床单一鼓作气：“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每当你的电话响起，我心情就会从忐忑不安转变成烦躁。即便知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但我就是...”她难受地攥紧了手心里的床单，身体微微倾斜出了一个弧度，静静的吸了一口气后，她将头埋的更低，“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其实...我根本就是个烂人...你对我越好，越不计较我的无理取闹，我就越厌恶自己。很怪，对不对？” 维枫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太能回答的上来她的问题。但听到她那带有浓重悲伤意味的声音，他没办法做到不闻不问，于是，他伸手搂住了她。 第13章 坦白局 热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面料将她的身体紧紧地包围住。向晴小心翼翼地绕开他受伤的手臂，环住他腰的两侧。手一点点收紧，带着不舍，她用脸轻轻蹭着他的脖颈。 细细发丝像柔软的羽毛，轻轻抚过他的心尖，她主动带来的酥麻感，消融了维枫脸上的冷意。他减轻了呼吸的频率，侧头望向她，“不奇怪。”似乎担心自己的安慰过于苍白，他特意放缓了节奏。轻柔的声线在不冷淡的时候听起来，干净又舒服。 这一刻窗外的阳光正好，窗帘被风吹拂地飘扬起来，两人相拥的身影，看上去也是温馨的。但柔软的神情并未持续多久，他的脸上就再次结起了一层霜。 因为向晴说了，“不重要。” “不重要？”维枫抓着她的肩膀。乌黑、揪心的双眼，紧盯着她。 “因为后来我想通了。”向晴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伤人，于是她用手护住维枫受伤的手臂，也借此躲开了跟他对视，“两性关系...好的两性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单方面付出，无条件迁就。”她抬头看着维枫，眼睛因为泛起泪光而变得剔透晶莹，“我不愿意做拴住人的绳子。好的关系应该彼此成就，但我们在一起，是没办法...” “为什么？”他低沉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满与困惑。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问问冯一凡他们吧，反正现在你也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她唇角不自然地向下抿着。提到冯一凡，不知怎的，她脑子里只有冯依纯那张标致的脸。 维枫歪着头盯住她看了几秒钟，然后，他轻哼了一声。 “你别这样...”向晴抬手压住胸口，看着他为了隐藏情绪，明明不高兴还偏要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的眼里流露出不忍。 “我不重要，是吗？”维枫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但抬眼低头间，就泄露出了内心那浓浓的失望。 向晴想都没想，立即否认般地摇了摇头。“不是的。” 虽然她否认，但维枫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缓和。 向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与他的对话，试图找出开始这个话题的用意。回忆到两人没碰上的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瞥向维枫。见他正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但事已至此，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想到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无论是伴侣还是事业，你都值得更好的...以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会发现我们两真的不合适。我们都太年轻，无法经营好这段关系。”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虚，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很没有说服力。 维枫几次都想打断她，但这又是分手后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提起这件事，所以即便不信，他也不得不继续听下去。也正因为不信，他无法给出任何反应，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等她说完。 第24章 “你还爱我吗？”他缓缓开口。 向晴没有看他，只闭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太年轻。不适合。”维枫动作有些僵硬地垂下了抓住她肩膀的手，为了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他偏头看向窗外。茫然地注视着飘起的窗帘，看了一会后，他再次将头转向她。 “什么叫适合？”他问。 她愧疚于刚才冲动说了胡话，闭上眼，眼球似乎在转，看上去是真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她终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多试试，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渐渐深沉，对于向晴不走心的随口一说，他显然是放在了心上。于是他动了动快要卡住的手指，语气无比严肃认真的问：“你确定？” 一阵风吹来，带起她耳侧的碎发。她悄悄伸出手将发丝顺好，然后打起精神望向牢牢注视着自己的维枫，在看到他皱起的眉毛后，她再次没了底气。“就是不确定才说或许啊...”她边小声嘀咕，边向维枫伸出手，“你别这样啦，好好养伤吧。每年春季上新都属于公司的重中之重，老板很重视，幸好你伤的不是右手...” “我要去厕所。”他冷声打断了她。 “啊...好。”虽然没弄明白他眼神的意思，但她还是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维枫抓住她的手腕，颔首，然后朝包住的手臂方向轻点头，“一只手不行。” “你...”她睁大眼，犹豫着重复：“一只手...不可以吗？” “不，可，以。”他故意拖长音节。望着她难以置信的样子，他的脸绷的像石像一样。 当向晴意识到自己嘴角正可疑地向上抬起时，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鼻梁。明明低着头，可她眼角却不受控地向维枫下半身瞟着。仿佛是怕耳根的灼热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侧过身，不去看他，“那你等等，我去叫护工。” “不用。”他抓着向晴的手腕，没有松开的意思，“你帮我解开绳子就行。”说完，他放了手。 被子掀开，一股风猛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她转过头，盯着那条雪白的短裤，仿佛在考虑什么似的。 “很急。”他望着她，不紧不慢的催促着。 “你最好是很急。”她小声抗议。 对于他的借机使唤，向晴不是不怀疑，只是她似乎并不想去验证事情的真实性。两人无声对视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咬起唇缓缓挪步至他身前，在床边坐下，手默默地游移到他腰前，“我解咯？”她看着他，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维枫的目光离开她片刻，匆匆瞥了一眼裤子腰带的方向，示意她自便。 “就没见过让人帮忙还这么高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上赶子呢...真是的...”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她边动手边小声嘀咕。 腰间的绳子被扯成一根直线。维枫看到她因为害羞而微微发红的双眼开心的抿起唇，似乎是怕她察觉，他轻轻地，将头低了下来。 “弄好啦。”她抬头假装不经意看了维枫一眼，却发现他正用深邃的瞳孔看着自己。蕴含着情愫的目光，使她有些失措，她迅速收起容易让人误会的手，轻声催促：“快去呀？刚才不是说很急吗...” “是很急。”他单手支撑起上半身，准备下床。 向晴下意识上前扶了一把，两人身体再次碰到一起。 “我是怕你碰到手。”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稍稍松了口气，结果抬眼，就看到他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了她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感觉到自己那点小心思被他完全看穿，她恼羞成怒。 “信你的眼神。”他弯腰穿鞋，淡漠的声线里透着点不屑一顾。 向晴原本想去帮忙，见他故意说反话便改了主意。匀称纤细的身体转向大门，她沉默着迈开腿... “去哪？”维枫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朝自己身前一带。 向晴站不住，膝盖一弯，差点坐回床上。维枫伸手拉了她一把，她下意识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同时转过头，脸上的惊讶来不及收敛。“你疯了吗！”看到他用受伤的手臂给自己做支撑，她立刻松开手，又气又急地蹲下身，“疼不疼？！好像没看到血，我抓到伤口了吗？” “没事。”他偏头，抽出手臂。 听到他刻意显得理性的嗓音，向晴抬起头，发现他脸色煞白一片，表情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起来。她立刻起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楚维枫你真的很离谱。”她瞪着闪烁出橙光的呼叫铃，不愿看他，声音也因为生气而变得急促起来，“自己手有伤不知道吗？还要来拉我，万一刚才我直接坐下去了怎么办？” 呼叫灯总算停止了闪烁，这意味着医务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她松了一口气般地皱起眉往床尾走，刚走没两步，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向晴赶忙迎了上去，脱口问出，“他的手刚才被碰到了，麻烦再帮忙看看要不要紧，需不需要重新上药？” 她说的又急又快，刚进门的护士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清她说的内容，但看到她如此焦急的神态，也不敢不重视。 护士赶到维枫身边，仔仔细细将他包扎的手臂检查了一番，又轻轻按了几处部位，每按下一处，护士都会询问维枫有没有感觉，在确定没有异样后，她还不放心地拿起桌上的病历，认真看到白纸的最后一行，才缓缓出声，“没什么问题，他这是神经损伤。只要不碰到，充分休息，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转的。” 第25章 护士合上病例，见向晴还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便笑着安慰她：“从明天起就可以拆开冷敷了，日常注意，尽量别碰到受伤的地方。另外这只手至少一个月内得少用点力，减少负重活动。他没伤到骨头，家属不必过分担心。” 向晴听到“家属”两个字才总算回过神。想到自己刚才有些过度紧张的样子，她缓了口气，重新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对护士牵起一抹笑容，“好的谢谢。” “不客气。”护士满脸笑容的离开。 向晴望着已经关起的房门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一切，她感觉自己的精力像被一下子抽干了似的。她闷闷地走回床边，拉开凳子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向天花板，“你去洗手间吧，我等你回来系好腰带再走。”她脸鼓鼓的，语气中也明显带着委屈的吞音。 痛劲过了的维枫，向她投去柔软的目光。只可惜，她全神贯注于天花板，并没注意到他的示好。 第14章 向晴，你务必跟他搞好关系 从医院出来，向晴根据赵小薇发来的车牌号找到她给自己叫的车。目的地是提前说好的不需要她与司机交涉，于是一上车，她就将包放在身侧，整个后背都靠在了座椅上。 刚才在医院的经历消耗了她过多的情绪，这会总算能清净下来。一会的会议需要她打足精神，所以她想在车上休息一下，哪知道，她刚闭上眼，手机就震了一下。 向晴伸手拿出手机，将其抬至眼前。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忽然浮现出甜美的笑意。 下一刻，她直起身，将屏幕里信息上的店名长按复制，接着打开了地图app。 按照地图查出来的地址显示，维枫指名要吃的店实际上就在医院楼下。她记得护士站有帮病人叫附近餐食的服务，如果只是想吃这家店的东西，实在没必要等她送过去。所以她几乎可以断定，维枫想吃东西是假，趁机使唤自己才是真。 在想明白维枫的真实用意过后，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些。笑着笑着，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喜悦有些不合理。于是她微微摇摇头，简短回复了一个“好。”字后将手机收回了包里。 车在办公大楼前缓缓停下，她赶到现场时会议刚好正式开始。讲的内容依旧是关于公司未来发展的一些不算是最要紧的事。她例行公事般地取出电脑，打开事先准备好的ppt，边时不时点头，边轻敲键盘，准备在会后跟领导单独交流关于新品发售的意见。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向晴把手撑在桌上，偏头，看着台上正滔滔不绝发言的男人，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会议的时长超出了她预计的时间，她看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决定还是给维枫发条信息。结果对话框内容刚编辑到“别等我。”三个字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向晴你怎么看？”对面座位位于正中间的男人冲她抬了抬头。 她收回悬在“回车”键上的手指，含笑看着叫她的男人，“孟总学识丰富，讲的很多观点都让人受益匪浅。我觉得刚才提到的3跟4条就非常适合放进我们的新品理念里。它能使我们品牌在消费者心里更鲜活更有温度。那针对新品推广我也做了一份方案，正想着会后跟您汇报一下。” “不错，那稍后你把刚才说的提炼出来放一起。”男人抬手看表，又缓缓放下手，“这样，今天就到这。向晴留下，其他人撤。” 众人听到指令，纷纷起身各自散去。向晴望着逐渐空了的座位静静地拿起放在电脑边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仰起头，余光瞟到最后一个人关上门，她放下瓶子，将ppt投放至幕布。 清晰有条理的甜美嗓音回荡在会议室的空间里，向晴边讲边切换ppt页面。男人望着幕布上的内容，时不时会微微点一下头。 月光融化在夜风里，街道上树影映照街灯，抬起头，似乎能听到星光闪烁的声音。 两人对谈的时间比会议时间要短很多，她将要点着重叙述后快速收尾，让ppt停在了“谢谢观看”一页。 “行可以，到时候别忘了把刚才提到的内容放进去。”男人再次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回去吧。” “好的孟总。”向晴操控鼠标退出投屏，不小心点到微信闪烁的信息。她匆匆一眼，只看到发来消息人的名字就赶忙将对话框缩小。好在孟总并未注意，她不着痕迹地关上电脑，将其放进包里。 “对了向晴。”孟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储值卡，朝向晴递了过去，“设计部新来的楚维枫，你务必跟他搞好关系。” “嗯？”向晴冷不丁从孟总嘴里听到他的名字，诧异的连包包拉链都忘了拉，她想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模样，不曾想还是被变调的声音出卖了自己的心情。 孟总倒是完全不奇怪她的反应，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看着她解释道：“楚维枫是设计界的新秀，在校期间就已经做出了诸多备受关注的产品获奖无数。他是品牌发展的一张王牌。” 向晴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明白。”她大致理解了孟总的意思，虽说对于要相处的人没什么意见，但看着手里的储值卡，为人正直的她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们一个负责创意，一个负责市场，要搞好关系，工作开展起来才会更加顺畅。”孟总站起身对她说：“每个设计师都有自己的脾性，我听说？楚设计师挺高冷？” 第26章 孟德槐作为公司高管，看人的眼光自然很准。更何况楚维枫才来没几天，就因为无情推掉了公司特意为他安排的欢迎会而“名声在外”。极具个性的行事风格，加上十分优质的外在形象，让人想不留意他都难。 向晴知道领导讲话从来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听起来，孟德槐只是随口一问。但实际想法，恐怕不止如此。 向晴担心孟德槐因为维枫的性格而对他有不好的看法，于是她开口帮维枫解释：“我最近总跑工厂没注意到呢。哦对，我想起来了。上回在工厂，跟楚设计师有接触过一次，还是赵工引荐的，赵工说他...”向晴观察到孟德槐上半身往桌子前倾了些许，觉得他对自己说的事是感兴趣的，所以她故意停顿片刻，装出仔细回忆的模样。 孟德槐倾身将双手撑在桌面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向晴转了转眼珠，随后“唰”的一下眼睛一亮，“楚设计跟赵工应该相处的还不错，因为我听赵工称呼他维枫哥，而且后来楚设计师也有就售后过多的产品进行工艺上调整提出方案。所以...他应该...只是社恐？” “社恐？”孟德槐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对啊...孟总您不也说设计师脾性不一，那说不定楚设计师就是那种死磕技术，不擅长社交的人呢？因为我们上次聊工艺，我觉得他还...蛮健谈的？” “这样啊...”孟德槐舒展了眉头，收回撑在桌子上的手，满意的抬起双臂抱起胸，“看来这个年轻人还挺有匠人精神。不错，做设计确实有性格才会有想法。也好！既然你们沟通起来顺畅，那处好关系一定不是难事。你呢，作为一个部门的管理，还是有必要多跟他们设计部走动的。楚设计师又是新人...”说到这，他放下手臂，话锋一转，“你这样，带着两个部门的人一起，多聚！多交流，向晴你花点心思，搞好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也顺便帮楚设计师快速熟悉一下部门的同事。” 孟德槐用两指轻敲了一下桌面，似乎在强调事情的重要性。向晴不着痕迹的咬住下唇，面露难色。 他把说到这份上，还给她把招待费都准备好了。她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垂首望着手边的储值卡，她静静地消化了一会孟德槐的话。片刻过后，她将卡拿起放进包里，轻点了一下头，“好的孟总，我尽力...”为了表明态度，她还特意抿起一抹微笑。 孟德槐目光里带着沉稳的笑意，伸手示意向晴可以离去。 向晴对孟德槐礼貌道别后，走出了会议室大门。然后她先是在走廊里稳步朝前走，当终于快看到电梯时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人还没进电梯就打开了手机，在叫车app里快速输入一行地址的同时，按下了电梯按钮。 白色的轿车急停在医院白色的大门前，向晴推门下车，边对驾驶室的司机道谢，边给维枫打电话。 依旧是忙音，无人接听。她因担心而皱起眉头，盯住惨白冷清的走廊尽头，因为联系不上人，她只能加快脚步朝前走，穿过一间间病房，安全指示牌闪烁的绿光提醒她目的地已到达。她突然停下脚步，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向里张望。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冯依纯白皙清透的标致侧脸。向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她将门缓缓带上，整个人站在合拢的光影后面。 屋内传来冯依纯的声音，大致内容为劝他吃晚饭。向晴并未将门关紧，于是风便带着他熟悉的声音一起，向她吹了过来。 “不用，谢谢。”不屑一顾的冷漠声音，多少带了些不满情绪。 向晴下意识伸出手，又停住。风悄然拂过指尖，她忽觉掌心空空。忘记给他买饭了！骤然丢失过来的理由，这下她更没法进去。想到这，她退了一步，手机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适时响起，阻止了她的离去。 刺耳的铃声，划破走廊的寂静。 向晴急忙摸出手机，按下拒听。她虽很快挂了电话，但屋里的人还是听到了动静，她听到被子掀开的声音，随后是快走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她顺势抬头，眼前盖下一片阴影。 盯着维枫略微凝重的面色，她弯起眼睛，笑得柔软且治愈，“刚才开会我静音了，出来坐车怕听不到电话所以调大了音量...”见他并没有被自己的笑容影响，她有些懊恼地闭上嘴。 冯依纯也跟了上来，她站在维枫的身后，从他肩膀后面望着向晴。 向晴虽无心应酬，但还是牵起唇对她露出浅浅笑意。 冯依纯抓住自己的一只手臂，也对她勉强的笑了笑。 “我饿了。”维枫低声对她说。 第15章 局外人 向晴扭头看着他，他的态度虽然依旧冷漠，但却朝自己伸出了手。她稍显为难的用余光扫向他身后的冯依纯。 他仿佛感觉不到身后人异样的目光似的看着向晴眉头扬起，带着催促，他抬了抬伸出的手。“再过一会该吃宵夜了。” “你不是有饭吃吗？”她轻轻拍掉他的手，用眼神示意门内，“那么多，不够你吃啊？” 他微微点头，似认同，似思考。沉默片刻，他颔首有了主意，“等我。”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进屋。 向晴歪着头往里看，只看到他走进去的背影以及冯依纯那紧紧跟随他的目光。不理解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站在原地举棋不定。 第27章 不一会，门内再次传来脚步声。再次看到他的脸时，向晴发现他手里多了装药的塑料袋。 “走吧。”维枫向她伸出被包扎过的手。 “走去哪？”她侧身避开，眼中带着疑问。 维枫不由分说地把她揽进怀里，又将受伤的手臂挡在她的肩膀上，“去吃饭。” “那她呢？”向晴转头看着冯依纯，她还是那副隐隐忧伤的表情。向晴伸手，想推开他，却在摸到绷带的那一刻，默默垂下了手臂。 维枫没回答，只是将塑料袋套在自己的手腕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冯一凡打了个电话。 “你哥等会过来。”他虽是在跟身后的冯依纯说话，但眼睛却并没有看她，甚至连转头的动作都没有。直视前方讲完话后他偏头看着向晴：“现在能走了吧？” “这个给我。”向晴侧身，想去拿他手腕上的塑料袋。 他却扬起手，将塑料袋举至她的头顶，“不给。”他的语气轻松中带了些得意，感觉上是开心的。 但向晴并没有跟他一样感到高兴，因为身后冯依纯的注视让她感到不太舒服。 维枫见向晴苦着脸，默默转头瞟了冯依纯一眼，发现她还站在原地，猜测到向晴不愉快的原因后，他动了动搂住她肩膀的手，“委屈什么？” “啊？”她诧异的抬头看着他。 维枫知道她不可能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于是便颔首示意她身后的冯依纯，“我没叫她来，跟她不熟。” “不熟别人干嘛三番四次跑来照顾你。”她几乎不假思索，就将心里早就有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漠然地耸了耸肩，然后话锋一转，“一会想吃什么？” 说前一句的时候，维枫的眼神是冰冷的，但当他再问她吃什么的时候，那冷淡的神情又变得颇具讨好意味。向晴自然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变化，她微微低下头，笑着说：“管你吃什么呢，反正...把你送到我就走了。” “你敢。”维枫压低声线，语气异常严肃。 “干嘛突然停下？我本来就没答应你一起吃饭啊。”她嘀咕着抬脸望向维枫。 “你答应的下午过来。” 带着坚持的深邃双眼，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那执拗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因为她食言了，所以理应陪他吃饭。于是，在他无声的“逼迫”下，她只得妥协，“那你想吃什么嘛...”她拿出手机，趁着解锁屏幕看了一眼时间，“不可以太挑，不可以去很远的地方，我还有方案要改。”她边说边划着手机屏幕，在美食app里搜寻可能符合维枫口味且还在营业的餐厅，“这家可以吗？离得近，评价也还不错。” “不去。”对于她的积极推介，他似乎并不满意。 “行吧，那再看看。”向晴垂首，准备继续划app的手被他一把握住，她疑惑的抬起头，“干嘛？” “跟我来。”维枫拉过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哎!”向晴赶忙用另一只手接过手机。 维枫转过脸瞟了她一眼，确认没了碍事物体之后，修长的指尖下滑至掌心，向上一握，两人的掌心便紧紧贴在了一起。 “去哪里？”他走的有些急，为了尽量与他的步调保持一致，向晴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赶上他的步伐。 塑料袋摇晃在两人身体之间。维枫一言不发，带着她，从容地穿过病房的一扇扇门。他们与走廊里陌生的行人擦肩而过。这次向晴没有推开他，只象征性的微微扯了扯手。虽然是去未知的地方，但跟他一起，她的内心感到很安宁。 冯依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两人甜蜜的样子，一言不发。她不是不想出声，只是清楚他的性格，也知道他看向晴的眼神，不是她能拥有的。 冯依纯不傻，会败维枫好感，让他讨厌自己的事，她不能做。所以她只能忍，只能等，等到向晴不在，等到他愿意看自己一眼，亦或许…是等到自己能够意识到，这样做其实并不值得… 两人的脚步在电梯前停下，维枫松开手，按下电梯按钮。她看着亮起的向下箭头，默默将双手抱于胸前，神态看上去很悠闲。 “不好奇去哪了？”他头没有动，也跟她一样，盯着电梯亮起的按钮，只不过，他唇角似乎有浅浅的笑意。 “问你不也不会说嘛，走呗，反正你也不会把我卖了。”电梯门拉开，她很自然的走了进去。抬头看他在笑，她舒展开肩膀，抿着弯起的嘴角将手轻轻垂放在身体两侧。 “这可是你说的。”维枫扬起一边眉毛，用一种十分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她。他似乎很喜欢逗她，因为这样就能看到她懵懂略带稚气的眼睛瞬间变得大而生动。清纯又无辜的模样，让他忍不住伸出手。 “你干嘛？”她想将手背在身后，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手指带了点强势，一点点地挤进了向晴的指缝间。仿佛是怕自己的态度不够明显，他还特意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她，“一会可别跑。” 她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她的心跳开始随着下降的电梯加速。 维枫一直没有说话，但自他说完上一句话之后，暧昧的空气就无声的将两人笼罩在这个密闭空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门终于缓缓拉开，向晴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终于不用继续局促下去，就看到了有些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第28章 医院和夜晚的“双重加持”，放大了视觉的敏感度。她盯着忽明忽暗的零星微光，有些紧张的捏住了维枫的手，可维枫却松开了她，转而抱住她的肩膀，将她搂紧怀里。她听到他在耳边轻轻的说，摸一下车钥匙，在我上衣的口袋里。 低沉的声音仿佛催眠般，让人缓缓地放松了下来。她微微点头，将手探进他的胸前的口袋。 指尖压上遥控器，车辆解锁的声音响起，泛着夜色的黑色轿车，车灯快速地闪了两下。 “帮我搜一下地址，开个导航。”他拉开车门，随后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 向晴看着微开的一条缝，有点疑惑，“你不会还想开车吧？” “那你开？”走了没两步，他又折了回来。 望着他含笑的双眼，她没来得及细想，“...行吧，开就开。去哪？” “去你家。”他将车钥匙放到她手心里，语气听上去，轻松且随意。 “那开不了。”她迅速把钥匙退回，丝毫犹豫都没有。 维枫掂着手里被她塞回来的钥匙，偏头凝视着她，“怎么，还怕上路？” “什么就上路了？！刚回国，语言系统混乱我能理解，但是你别乱讲话呀！” “那怎么办。”他拉着向晴的手，仿佛生怕她跑掉一样。 “什么怎么办？”向晴尝试将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被他牢牢拉住，无论怎么扯，都无法分开，于是只好作罢。但因未能如愿，她总归有些不满，于是只能瞪着他，来无声宣泄自己的情绪。 维枫见状，用很轻，但不容拒绝的姿态抓着她的手把她往车门方向一推就要帮她去开门。 她看到那只白色绷带的手伸向车门，立刻紧张起来，“楚维枫你是不是不想好了！” “不是。”他看似诚恳地摇了摇头，黑色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向晴一个没忍住，嘴角微微上翘起来。气早就消了一半，她却还是嘴硬，“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现在也没管我。”他声音轻到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她原本想再次指责他没良心，但见他委屈的样子，便联想到今天也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他直到现在都还没吃上饭。于是，她不再往下说，只眨了眨眼，小声嘀咕，“怎么管嘛...我家没有吃的啊，你去也没有用...” “能去就行。”他朝驾驶位轻抬起下巴，眼神示意她，“你开？还是我来开。” “你...到底想干嘛？” “送你回家。”他不由分说地将向晴推倒驾驶位的门边，然后用受伤的手护着她，用另一只手拉开车门。 “你不吃饭了？”她有些发蒙的看着他。 “走，吧。”这话他说起来，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的。语气听上去既轻松又有些无奈。他把向晴轻轻按进车里，带上车门之后自己也快速绕回到副驾驶坐好。 上了车，维枫担心她还跟以前一样。所以当车启动时，他默默按下了中控上辅助驾驶的按钮。 一路上，他几乎没说几句话。车里很安静，除了仪器偶尔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动之外，就只剩下导航机械般冰冷的播报声。 第16章 他们复合了 “就不该让你知道我家在哪。”电梯门拉开，向晴那懒洋洋，还自带委屈感的温柔女声，先她一步，传到了安静的走廊。 感应灯随着音律陡然亮起，向晴抱着手臂，先一步走出了电梯。 背对维枫走了几步，她转头回看了一眼。却发现他还站在电梯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仿佛是带了点笑意地用舌尖轻碰了一下嘴唇。 她不太理解为什么维枫明明吵着要来，但当他真的到了门口，又忽然止步不前。 于是，她站在原地等了他一会儿。在这个过程中她不禁想象，如果背后的那扇门打开，会发生什么。 维枫依旧是没动，她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犹豫。随后她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转身走到门前，默默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缝，向晴的肩膀就被温柔地转了个面。唇边覆盖下一片温热，维枫吻了她。 “你...”她整个人愣在那，一动不动，背抵在门上，身体被他紧紧地抱住。 “向晴...”他一边束缚住她，一边低声说：“如果你说不愿意，我会放手...”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仿佛像是在对她催眠一样。 脸颊发烫，气息灼热，她被迫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快要熔化。 向晴是想要推开他的。但狂跳的心脏似乎消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撑在他胸前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耳边传来塑料袋落地的声音。 耐心仿佛已经耗尽，维枫不再等她的回复，他将门用力一推。 滚烫的呼吸不断洒在脸上。目光交合，嘴里开始扩撒出鲜血味道，脑海中苍白一片，她呆呆地睁大双眼，任由他带着自己一同没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自维枫离开她的身边，他们就再也没有像这样亲吻过。那带着浓烈占有欲的亲吻，仿佛夺取了她所有的意识。她无力抵抗，只能缓缓闭上双眼，仰着头，回应那闯入她口中的柔软。 向晴的胸口随着深呼吸正不断起伏着。这个动作，让本就体温滚烫的维枫心跳加速。抚摸头发的手指顺着耳畔滑向她的下颌，指尖用力，下巴被猛地抬起。 第29章 “很想你。”他在向晴的耳畔轻声呢喃。边说，还边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酥麻的感觉顺着脖颈攀爬向上，向晴感觉到自己几乎快要无法呼吸，撑着仅存的一丝理智，她挣脱了他。 偏头靠着墙壁，她竭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我们不会复合。”她垂头不去看他，声音是绵软中还带着点激吻过后缺氧的的暗哑。 “你是我的。”他用有些充血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向晴，手扣上了她的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再次拉入温暖的怀中。 维枫将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她垂着手，偏头看着那张写满执拗的脸，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真的很孩子气...” 不同于之前的态度，她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身体动作加上柔和的态度，让这句话听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在抱怨，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维枫将头埋进她的脖颈，没有了不可一世的冷漠，他的声音听上去，诚恳又清透。“我改。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都听你的...”说完，他仿佛在用唇表示自己的决心。 烙印般的吻，在她那白皙的脖颈间，逐一落下痕迹。她拿脸蹭了一下他的肩膀，含糊着，“都说不是你的错了...” “那为什么承担责任的是我？”他的声音中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难过。为了跟向晴的心靠得更近一点，他用力地抱住了她。 向晴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只能抬手环在他腰间，歉疚地抿紧双唇，任由那绵软湿润的触碰，在她干涸的肌肤上灼出阵阵滚烫。 等不来她的回应，维枫的亲吻逐渐变得绝望。 她喘息着轻推开维枫那因忘情而扣住她背脊的手，“你别这样...你...你手还有伤...” 维枫微微一笑，嘴唇凑近她的耳朵，表情看上去十分享受，“你还在意我，对不对？” 向晴抓着他的手腕，为难的皱起眉头，担心的眼神似乎已经回答了一切。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维枫直接将她带到屋内按倒在沙发上，反手握住那条件反射般想要抵抗的手，“我要你。向晴，我只要你。”他俯身顺势含住她的嘴唇... 她仰着头，紧紧抱着他的肩膀。 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她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清澈的眼底早已被浓烈的欲望给浸透。 … 黑暗逐渐隐退，刚升起的太阳在天际洒下一片霞光。 维枫睁眼就看到了在自己怀中安然熟睡的向晴。她浑身温暖又柔软，对他也再无抵触的神色，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熟悉面孔，他忍不住弯了唇角。 昨晚是他回国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虽是如此，他的精神看上去也并没有充足休息后的松弛。眼皮依旧很沉，他却舍不得闭眼，似乎是怕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又不在了。 窗外刮着刺骨的冷风。他轻轻地把向晴前往怀里带，两人贴的更紧了些。 熟睡中的她用头顶蹭了蹭他的胸膛，忽然，她仿佛是被噩梦惊醒一般，猛地睁开眼。 “早。”没有了故作冷漠的深层神色，他脸上的表情，专注又幸福。 向晴看着那双藏不住欣喜的双眸，像是受到感染似的，她也抿起唇，但笑意只在眼底片刻，就被她给压了下去。也许是怕他察觉，她缩进他怀里，将脸依偎在他胸前，“早...” 她的语气依旧是清甜中带有些许懒意，但态度却有点过于客气。仿佛是听到了她叹息的声音，维枫的脸上的欣喜也淡了许多。“向晴。” “嗯？” “看着我。” 向晴不明就里的抬起头，正要支起上半身，肩膀被轻轻地压了回去。眼神交融，在阳光的映衬下，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能见到他立体五官的剪影。 “...怎么了？”她面对着维枫，声音里满是不自然。 “你是不是想抵赖。”维枫用挑逗的眼神望着她，似乎是在提醒着两人昨晚发生的一切。 “没想...”她有点心虚地盯着维枫身后的窗户上，“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维枫垂下眼眸，指尖如同邀请般抚过她的唇，“那就...再来一次。”说完他掀起被子挡住阳光，俯身与她对望着。 “我ppt还没做完。”她抬臂捧住维枫的脸，安慰般的揉了揉。 维枫偏头亲吻着她的手指，依旧将她紧紧禁锢在两臂之间，“一会，我帮你做。”他低下头，唇深印在她之上。 她闭上眼，回应般地抱住他的头。身体在他的触碰下变得敏感，感受到他的手正滑向她的腰间，她吸了一口气，在一切发生之前握紧了他的手。“真的不行，我答应了孟总，本来昨天就该完成的。”她眨眼，咽下声音，又亲了亲他的嘴唇，“不然你再睡会，等我改完？” 他微微摇头，“拿到床上我们一起改。”说完，他反扣住她的手，像是怕她跑掉一样。 向晴用手指轻轻地把挡住他眼睛的几根发丝撩开，抚摸着他的脸颊，柔柔的看着他，“你明知道拿床上就没法做事了。”她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别闹啦，万一被打电话催，我真的会生气。” “好好好。”维枫松开她，探手抓起衣服。 见他也要起床，向晴停下了扣衣服的动作，“你干嘛？” “去买早饭。”由于只有一只手能动，他穿衣服的进度比平常缓慢了许多。 第30章 向晴快速整理好着装，跪在床上，接过他上衣的袖子，等他把手伸进来，“要不点外卖吧？你手不方便，还是躺着比较好。” “行，听你的。”话虽如此，他穿裤子的动作却并没停。 向晴换了一边，坐在床上，将他裤子的拉链仔细地拉上，“不再睡会吗？”扣上裤子纽扣后，她抬头望着他。 他执起她的手贴在唇上，轻轻一吻，“我跟你一起做ppt。” “只是加点东西，应该很快能做好，不用帮我。”她忽然想起昨天开会时孟总交代跟维枫处好关系的事，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在笑什么。” “没有，昨天孟总开会有提到你。说让我跟你搞好关系，还给我经费，让我安排咱们两个部门的团建。” “搞好关系？”维枫手带了点力，从她身后拦腰抱住她，又低下头，将自己的侧脸扣进她的颈窝里。“怎么个好法。” 隔着衣服的布料，她依旧能感觉到后臀处传来的热度和坚硬。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她也似乎很喜欢被他抱住的感觉，但思考片刻后，她还是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维枫...” “嗯。” “我们在公司，得装做不认识...因为…我觉得还是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比较好。你说呢？” “不好。”他想都没想，很果断地拒绝了她。 对于他这个回答，向晴看上去似乎并不意外，她只是缓缓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你可想好了。”指尖轻滑过他的心口，“要么…就假装不熟，要么就...” “知道了。”维枫打断了她，眉眼间皆是不情愿。 向晴瞳孔微微睁大，似乎并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妥协，原本她想说补偿，但这会好像也没必要再讲。 想到这，她抿唇一笑，用力的抱住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他。 第17章 人模狗样的那个，他失恋了 夜晚笼罩繁华的城市。向晴走出公司，外面一片华灯初上，她抱着胳膊走到路边，边偏头看手机屏幕，边看了一眼街上不断行驶而过的轿车。 忽然起风，她下意识抱紧双臂，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街边的岔路口，维枫正从那拐过来，走到她正前方，视线对上，他向她微微昂起头。 路灯下，那高大修长的身影迈着快步，穿过行人，像是一阵疾驰的风，穿过行人。 路人本能侧身为他让路，虽然他看上去带着明显生人勿进的冷漠，但仍有人频频回头，去看他那张读不出什么神情的模糊轮廓。 向晴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注视着维枫跑来的方向，淡淡的笑容覆盖了她一整张脸。最后一个冲刺，在恰好快到自己面前时，他放缓了速度，带起一阵谁也留不住的风。 光芒中，一双手臂伸出来拦腰抱住了她。 维枫偏头看向怀里的人，眼睛活了起来，“下次再提前一些，嗯？”怕她不理解，他又确认了一遍，“我把车停在路边，不会被发现。” “你确定？把车停在公司门口会更显眼吧。”向晴虽然知道他在忍耐，但还是肆无忌惮地在他怀里笑得停不下来。 “走吧，他们催了好几次。”似乎想到了一会要面对的事，维枫有些烦的扫了一眼马路，然后换了一只手抱住她。 微风拂面，向晴被他带着避开行人往前走，“肖遥不是说要换地方吗？最后还是定的唱歌？” “嗯，没换。”他目视前方，似乎在看红绿灯。 “那团建要不也定在ktv？”因为他已经拒绝过一次，向晴怕他不答应，又抬头对他笑了笑，“反正人多，他们不一定会注意到你。到时候就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你说呢？” “不太想。”他收回视线，望着她，暧昧又小声地说：“除非你坐我身边。” “那怎么行？！”她很清楚维枫在想什么，她不可能答应那样的条件。眼看团建的事又得搁置，想到早会孟总一定会问，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们很吵。”他揉了揉她的头，不忍她为难。停顿一会后，他颔首看着向晴，“只待一会就走，行吗？” “嗯？！”向晴怀疑自己听到的话，看着他再次确定，“你同意了？” “不同意你会跟我闹。”他握住向晴的肩膀，示意她过马路。 “怎么可能。”像是被戳中心事，她看上去有些激动。 维枫挑起一边眉毛，神情笃定，“很有可能。” “不是，那本来同事之间的社交就很有必要啊，这样一弄，就很像是在卖人情给我一样。” “嗯，是啊。”他转头，浅笑着将唇慢慢贴近她耳边，“不只人情，身心都给你。” 虽然肢体碰触她早已习惯，但面对他忽然的表白，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你不要在大街上讲这种话好不好！” “好。”车就在前方，他带着向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门，在她面对自己正要进入车内之前，他用手托在她脑后轻轻抬起，俯身，非常娴熟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太突然，她连眼睛都忘了闭上，看着被光和影分割得明朗而深沉的俊美脸庞，她甜甜一笑，“刚才...你说的话...认真的吗？” “嗯。”维枫望着她的双眼，笑容无比真诚。 她抿着笑意，退身进车。想起自己答应今天聚会的目的，她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待维枫坐定后，将其递了上去。 第31章 “这是什么？”他抬手接过向晴递来的黑色纸袋，并没有急着打开。 向晴满眼期待的望着他，“生日礼物，你拆开看看。” “生日礼物？”他瞟了一眼显示屏，根据上面的时间提示，今天没人过生日。她的生日在两个月以后，而自己的，早就过了半月有余。 向晴眨了眨眼。维枫生日那天，正是她行程很满的时期。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在网上定下了这个当时她并不认为自己会送出的“礼物”。原本只是觉得合适他就买的东西，没想到真有机会再次送到他手上。 想到这，她牵住那只放在中控上的手，小声解释，“...之前身份也比较尴尬，就没给你。和好之后又比较忙，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正好翻出来，唔...好像是迟了点哈...” 维枫看着那个精致的黑色包装袋，眼中逐渐闪烁出明亮的光芒，想将喜悦压在心中，只可惜，他没忍住。 手刚被松开，就被他扯进了怀中，她侧过脸，蹭了蹭他的颈窝，又抱住了他的头，“生日快乐维枫。” “谢谢。”他微微垂首，眉目深藏。 彼此就这样，以一种紧密的姿势拥抱在一起沉默了许久。 向晴偏头望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维枫有些奇怪。虽然他向来不属于阳光的类型，但今天的他，似乎比平时更低落。即便是在两人嬉闹的时候，他的状态也跟之前不太一样。 她仔细回忆着刚才两人的对话，排除一切可能之后，她安抚般地摸了摸维枫的头，“如果去团建真的很勉强...” “不勉强，只要你在。”他的声音，又缓又沉。 她微笑着，身子渐渐挺直，维枫也被带得，头缓缓抬起。 “走吧？”她主动亲了亲维枫的嘴唇，“虽然想一直抱着你。但刚才不是说他们在催吗？我们现在...”她看了一眼时间，“过去可能还有一会，要不要再打电话跟他们说一下，会晚一点？” “也可以直接说不去。”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那也不合适吧...”她捏着他牵住自己的手，一松一紧之间，她抬起头，“不过为什么会约今天聚？工作日呢。” “不太清楚。”车启动，修长的指尖轻触几个按钮后，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向中控，对着向晴微微摊开掌心，“好像是说季航被分手。” “哈？”她牵住维枫的手，惊讶得身体忍不住前倾，看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她疑惑地轻轻皱起眉，“季航...谁啊？我见过吗。”她边问边在脑海里拼命搜寻对得上号的人脸，却依旧没有什么印象。 “肖遥，记得吗？”他知道向晴不太擅长记住人的长相，于是想借由他人帮她想起一个大概的轮廊。 她点了点头，“嗯记得。” “跟肖遥经常坐一起的高个子。”他扶着方向盘向左轻转半圈又慢慢回正，转向灯忽明忽亮，像星星般的细碎光芒，映入他的眼底。 向晴偏头望着维枫，思索片刻，发现脑子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季航的男人的样子，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他。 车身回正后，维枫转头，看了她一眼，“很白，长得人模狗样的那个。”他再次提醒，却只看到她窃笑过后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于是便忍不住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不重要，等会我指给你看。” “那你别做的太明显。”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悄悄指给我看哦。不然人家本来就刚被甩，还要被点名会很尴尬...” “好。”再次握紧了她的手，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踏实。 “所以...肖遥组局的目的...是...让我们一起去安慰他？”她刚说完就摇了摇头，“不对，不是我们，应该是你，肖遥让你...去...安慰他？？”她越说越迟疑，特别是讲到让维枫安慰人的时候，缓慢的言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底气。 “嗯，他说如果让季航一个人待着，季航挺不过去。”维枫那一贯漠然的语气，使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客观。 但即便如此，向晴还是被他的描述惊得皱起了眉毛，“这么夸张？” 听到她清甜的委屈吞音，维枫不禁转过脸，见她真的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他眼神明显暗淡了许多。 车轮碾压过落叶，沿途的高楼从窗外略过，远处灯火迷蒙，维枫手握方向盘，沉默异常。 车载的低迷香味充满了整个空旷的车厢。 他不说话，她也不去勉强，只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指尖轻敲手机背面。就这么持续了一会过后… “其实男生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我认真地想了想。如果真的失去很重要的东西，确实...有可能想不太开。”她不再摆弄手机，而是用两根手指夹住脸，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维枫还是不讲话，仿佛没听到她努力尝试理解后的言论似的，继续目视前方。 向晴等不来回应，索性松开他的手，侧身靠在中控上，撑起半张脸，偏头面向他，“季航是很爱他前女友吗？” “可能吧。”他并没收回那只被她放开的手，还是保持着等她牵起的状态。 向晴调整了一下坐姿，腾出一只手捂在他的掌心上，温暖柔软的触感舒缓了她皱起的眉头，她笑着望向专心开车的维枫，“好像是有点惨。冯一凡去吗？感觉一会的场面，有他在会比较好。” 第32章 “嗯。”他的声音很轻。 向晴几乎没看出他有任何动作，她握着他温热的手，将其抬至脸旁，“在不高兴什么？” “嗯？”当意识到她在讲什么后，维枫牵唇苦笑了一下，“没有不高兴，在想事情。” “想什么？设计吗？还是季航分手之类的。” “不是。”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脸，“不重要。” 向晴咬着嘴唇，视线转向车窗外，并顺势挪开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重新坐直身子。 第18章 你说，什么叫爱 车被维枫稳稳地停在了一个装修时尚的ktv大门前，向晴坐在车上，望着一直闪烁着五颜六色灯牌的ktv门头，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她手头其实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原本是打算陪维枫的同时，能抽出点时间处理一些琐事。 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无意外，按照惯性，今晚大概率会喝到很晚。想到这，她无声的，吸了一口气。 “走吧。”维枫熄了火，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下车。 她很小声地“嗯”了一下，随他一起拉开门。 风猛地灌入开了一丝地缝的车内，车窗上瞬间氤氲出一层白雾。她被冻得往车内缩了缩，看到维枫正在绕过来，心一横，也下了车。 “也太冷了...”突然的温差让她的声音也开始不受控地发起抖来。 她双手抱胸缩进维枫的怀里，维枫将手缓缓收紧，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暖和一点。但他发现无论两人抱得多近，她依旧抖的厉害，于是他松开手。 “你敢。”看到维枫在解扣子，她用手抓住那已经敞开了一半的衣领，用有些凶的眼神瞪着他，“我只是刚下车不太适应，快点进去就好了。”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执意要脱外套的维枫朝ktv大门的方向走。 站在店里的迎宾见状，立刻拉开门微微弓身，热情地将两人迎进门。 维枫贴近向晴，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中又偏头对最近的服务员报出房间号。“有没有好一点？”他搂住向晴，跟着服务员慢慢往里走。 “好很多。你不冷吗？”向晴吸了吸鼻子，靠着维枫，因为觉得他身上很暖和，她本想搂住他的腰，但看着前方的包间，她还是将伸了一半的手给垂了下来，不止如此，她还直起身退出了他的怀抱。 维枫很有默契的拉起她的手，笑着看了她一眼，“我身体好。” “切~”她偷笑看向一旁的黑色大门，“等会别弄太晚好不好？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开会。” “这么忙？”他不太理解的轻声嘀咕了一句。 “是啊...这段时间上新嘛...”向晴靠着他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 左右耳分别传来不同的音乐声，他们越往里走，向晴就越觉得吵，陌生的人声从右手边的房门传来，那人扯着嗓子喊了又喊，似乎在用音乐诉说言语无法传达的爱恋。 “有没有我能帮忙的？”维枫的声音在喧嚣的背景音衬托下，变得低缓又美妙。 向晴仰着脖子，仿佛是觉得太吵了，她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 带路的服务员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看到在互看的两人眼中没有别人，服务员咧着嘴挠了一下后脑勺。 “先生女士，这边请。”服务员出声提醒两人，见他们终于注意到自己之后，才轻轻将门推开。 门开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全都抬起头。 向晴跟在维枫身后，越过他的肩膀望向屋内，首先注意到的是坐在正中间的肖遥，于是她弯起唇，笑着跟肖遥无声的打了个招呼。 “坐一会就走，嗯？”维枫朝她低垂下头，目光从她眼睛扫到她的鼻尖。 “楚维枫，你舍得来了？来来来！这一排，都你的。”冯一凡的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挥着，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房间内喧闹的音乐，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向晴跟随着维枫的步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沙发前的桌子。发现桌面上一半都是装满了黄色液体的酒杯，而另一半则是空掉的酒瓶。看上去他们已经喝了不少。由于不太清楚现在他们的精神状况，她有些担忧地推了一下维枫的背。 维枫反手将她带至身前，在冯一凡热情的招呼声下，选了一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坐下。 屏幕上正在播放男女合唱的情歌，麦克风分别被一个轮廓硬朗的男人和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拿在手上。 光线很暗，只靠屏幕的反光，向晴并不能确定那个周身笼罩在悲戚氛围中，打扮时髦的黑衣男人是否就是今天那个“被分手”的主角，季航。 “唱歌的就是季航。”维枫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般抬着酒杯，象征性回应完冯一凡的隔空碰杯后，目光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温水要等一会。” 向晴轻点了一下头。靠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偷偷少喝一点知不知道。” “嗯。”维枫给了她一个顽皮的眼神，然后仰头清空了杯子里的酒。 这叫少喝？向晴睁大眼，斜斜地瞟着桌子上那刚被维枫放下的空杯子，用一种有些复杂地表情品着两人刚才的对话。 维枫再次伸手，触碰到酒杯的同时回头看了向晴一眼，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就用另一只手轻缓地握住她的掌心，她没出声，算是默许了他继续喝。 第33章 向晴倒不是不在乎。只不过，她不是一个喜欢扫兴的女人。再加上维枫刚才在门口找服务员要的温水刚好送到，她忙着向服务员道谢，也根本没时间管他。 一曲结束，季航丧气地将麦克风随手一丢。 “咕咚”一声，话筒砸到沙发上，弄出撞击的闷响。 向晴放下温水，揉着一边的耳朵抬起头，见到那个叫季航的男人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晃晃悠悠地一屁股坐到了维枫的身旁。 季航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住了眼睛，从向晴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他高直的鼻梁跟削薄的嘴唇。 季航应该已经喝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刚坐下来，他就又毫不犹豫的拿起了一杯酒。 “来了。”季航身体偏向右侧，跟一旁的维枫碰了一下杯。 杯底朝天，季航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吞下，然后对维枫晃了晃空掉的酒杯，“我听说，你打球，把自己手都给玩折了？” 向晴目视前方，装出一副专心听冯一凡唱rap的样子。红唇却没忍住般地微微一抿，笑声从鼻腔里冒了出来。她知道维枫听见了自己的“嘲笑”，因为她的手，被他故意地捏了一下。 原本以为维枫不会搭理季航的有意调侃，但她却听到维枫轻轻地“嗯。”了一声。 向晴俯身拿起水杯跟吸管，边拆吸管，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维枫，他跟季航在聊打球被撞时发生的事情，说的都是一些走位，她不太感兴趣的话题。于是她便专心喝水，不再继续往下听。 肖遥听到两人的闲谈，也加入了他们。三个男人交流着球场上的事。 季航的注意力被分散，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伤感了。 节奏感强烈的rap，配上身边人热络的聊天，气氛逐渐轻松了起来。现在除了季航一杯接一杯冲肖遥跟维枫邀酒之外，其他再无异样。 向晴抽身拿出手机，逐一回复着刚才没来及处理的信息。十几条信息里，就属赵小薇的事最多。她浅浅吐了一口气，优先处理完其他人的消息之后，打开了赵小薇的对话框。 卷翘的睫毛，上下轻颤，她仔细地查看着赵小薇发来的几段文字，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不清楚什么时候结束了跟季航他们交流的维枫凑到向晴身边，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嗯...没事，我回一下消息。你们聊，不用管我。”她边说边敲好回复，不发送又重新拉到第一行，盯着信息，她用很小的声音悄悄嘱咐：“维枫你少喝点，明天还要上班的。” 她不确定维枫有没有听见，毕竟她没得到回应，不过她也没心思管他，因为她看到赵小薇说迟朗今天特意带着指派的团队来了自己的公司。孟总正在接待，好像是在商议什么大事。 向晴捏着手机端起杯子，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放下杯子后，她的指尖烦闷地敲了敲手机背面。 【他几点来的，迟总。】信息发出，向晴熄灭屏幕。看了一眼维枫，他还在跟季航讲话。 留意到向晴的目光，维枫无声的对她笑了笑。 向晴也牵起唇，回给维枫一个安心的微笑。 两人之间无声的互动，被季航看到，他灌酒的频率又变得更快了些。 向晴先一步挪开视线。等消息的同时，她环顾四周，发现今天来的人不少。她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有好几个面孔她都有印象。 冯一凡等她终于跟自己对上眼，愉快的挥了一下手，算是打上了招呼。“向晴！来唱歌啊。对着麦克风，冯一凡向向晴喊话。 被他这么一喊，大家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向晴身上。 向晴抬起拿着手机的胳膊，轻晃了一下，似乎是怕冯一凡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她又再次摇了摇头，“你唱吧。” “来呀！哎！我给你点，之前你经常唱的叫什么来着？”冯一凡边说边走到点歌台。 向晴看了一眼手机，还没回复。望着在等自己的冯一凡，她知道推脱不掉，索性站起身，大大方方地朝点歌台走去。 维枫目光离开了正开导季航的肖遥，转头望向被昏暗光线衬的愈发迷离的柔美背影。 “你说，到底什么算爱？”季航压了一下帽子，听完肖遥的话，他抛出了一个失恋的人都爱问的世纪难题。 肖遥呵呵一笑，冲季航抬脸，示意他身边的维枫，“问他，他正经历呢。” 被叫的维枫转回头，就看到了季航，他叼了根烟，正用一种又颓又精神的目光，无声地观察自己。 第19章 你到底爱不爱我 墙上的氛围灯投射下来的光正好打在向晴身后的墙面上，维枫凝望着那抹柔美的身影，颔首，轻轻瞥了一眼屏幕上向晴点的歌。“爱。就是愿意为她，去做一些自己不爱做的事。”维枫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向晴。 和弦优美，向晴的声音很轻，灯光微暗，她唱出的旋律，把人带进了梦里。 手机终于震了一下，她抬眸看向维枫，边微笑，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歌声未停，她将手机解锁，点进信息的界面。 赵小薇【晴姐你刚走没一会迟总就来了，我还想问你来着，你们在电梯没有遇上吗？】 咬字开始含糊不清，却并不影响她将歌曲诠释的动听，反而给整首歌增添了神秘感和诗意。 第34章 【他现在离开了吗？】飞快输入这行字后，向晴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怪不得她喜欢你。”季航点亮打火机，吐出一口烟圈。上升的白雾，仿佛是给这句话加上了叹息的标点。 维枫知道她马上就会回到自己身边，于是他拍了拍季航的肩膀，“我带她出去买吃的。快点抽完。”说完，他站起身。 季航失去重心，胳膊一斜，撞到了维枫刚才坐过的沙发靠背上。 季航应该是骂了句什么，但维枫并没听见，因为他已经走到了向晴的面前，用手接下她唱完后本要递还给冯一凡的麦克风，将其轻轻一抛。 “哪儿去啊？”冯一凡双手接住麦克风，冲着维枫的背影追问。 “逛逛。”维枫回头，留下两个字，身影随着关门声消失在黑暗里。 包间里的音乐声很大，冯一凡只看到了维枫嘴唇轻轻一碰，并没听清他讲了什么，不过他看上去也并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了维枫的随性作派。 被他牵着，缓步踏过来时的路，在经过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时她再次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歌声。手机震了一下，向晴憋笑着将它拿了出来。 “怎么了？”维枫无意去看她的手机信息，但却被屏幕上的文字抓住了视线。 向晴快速熄灭屏幕，定了定神才继续抬头看他。 “迟总是谁？” 听出他语气里的醋意，向晴一边将手机放回包里，一边用刚刚好飘进他耳朵后就会被嘈杂的音乐搅乱的音量回：“是一个客户，之前偶尔会私下约吃饭...” “男的。”语气虽平，但他的醋意却明显更浓了些。 她盯着维枫，松开他的手，抱住他说：“是男的没错，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维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忍不住慢慢俯下身子，“吃几次，亲几下。” “在这里？！”别说亲了，光是两人这般的暧昧姿势，就已经足够引起走廊里服务员的关注。 酒酣耳热，按理说在这样的场合下，无论看到多香艳的场面，这里的服务人员都该见怪不怪。 但向晴的余光还是瞟到了几个服务员正偷偷地往她跟维枫这边望。他们的眉毛还不自觉地往上挑，仿佛是为了让视野更加开阔，捕捉更多画面一样。 也许是因为维枫刚回国不久，表达情感的方式还是很直接。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似乎并不介意被围观，只关注她到底要不要亲自己。 向晴看着他，咬着唇望进他的眼底，那是一汪清泉，而自己的倒影，正沉溺其中。呼吸间她松了手，拉起他的胳膊径直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砰”的一声闷响，她按下锁扣马上转身，踮起脚，碰上了他的唇，“跟他吃饭没走心记不得次数，所以~先亲一下...以后慢慢补，好吗？” “没走心？”维枫笑得恰到好处。双手滑向腰后将她圈进怀中，又突然束紧，用身体压出两人之间的空气。 两人之间再无一点空隙，她也没打算隐瞒，“哪会走心...”她以一种最贴近维枫心脏的姿势，紧紧地抱着他，“你走了之后…无论接触谁。感觉都像在走流程。而我...早已没了心动的能力，当时只想把工作做好。要不然...爱情，事业，都没有就太惨了...” 因为实在太近了，她说的一句话都被送到了维枫的心里。 维枫原本只是想“借题发挥”让她主动对自己示好，却没想到她如此坦诚。提起自己被分手的事，他显然也还心有余悸。“那干嘛还跟我闹。”他脸上的那抹委屈的表情，让整句话听起来意思都变了样。 “我哪有跟你闹！”她软软地喊了出来，全然不顾他们正处在一个并不适合大声的说话的场合。 维枫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用最浪漫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唇。 她伸手搂着他，却并没有全心全意享受他的亲吻，似乎还在对他刚才的言论耿耿于怀。 维枫只好将目光离开她片刻，朝洗手间的门匆匆一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来这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跟他吵架。“回去吧。”她推着维枫的手，声音有点暗哑。 他将向晴的手温柔地压至身后，没有说话，继续专注的亲吻着她，直到...她彻底瘫软在自己的怀里。 向晴咬着唇，虽然心里头早已是炙热滚烫，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抬眼望着他，“我先出去，在洗手池那边等你。” 维枫低缓的“嗯”了一声，竟没有过多勉强地松开了手。 向晴在他的帮助下，将衣服整理好，然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门锁扭开。 温水缓缓流过掌心，她的呼吸也在舒缓的水流声下渐渐归于平静，双手搭在洗手池上，她俯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忍不住想起了维枫说的关于自己跟他闹的事情。 水龙头感应不到物体，停止了工作。她抬起头，看到身后的维枫正朝自己走来。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彼此都很有默契地微微一笑。 她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刚要直起身，就感受到了他从身后环抱住了自己。温暖仅有一瞬，他又松开了手。 向晴顺势转身，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了一圈，又从抽纸机里扯了两张纸递给刚洗完手的维枫，“还行吗？刚刚一口气喝了那么多杯。晚上又没怎么吃饭胃会不会不舒服。” “还好。”丢掉浸湿的纸巾，维枫牵起向晴撑在台面上的手，“走吧。” 第35章 “好。”手机屏幕熄灭，亮起，又再次熄灭。她一手牵住维枫，一手揣在口袋里，捏着手机的指尖，渐渐收紧。看着他的背影和因风轻拂而轻盈起舞的发丝，她抽出了揣在口袋里的手，紧跟了两步。 维枫扭过头，换了一种姿势搂住她肩膀的同时放慢了脚步。 向晴无声在笑，看上去很喜欢他脸上比平时还要开心的模样。 维枫没有问她在笑什么，只静静带着她往前走。 每次这样，向晴都能感觉到路人的注目，尽管他们的眼神并非不善，但她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维枫问她。 “没事。”她笑了笑。 两人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包厢的门口。 不远处，刚才还在盯着两人的女服务员迅速赶到他们面前，礼貌的将门轻轻一推，右臂有些夸张地荡开，“请进。”服务员的声音似乎都带着红晕。 “谢谢。”向晴对服务员微微一低头，帮已经经过她，走进门的维枫，轻声致谢。 门被失望地合起。 向晴适应昏暗光线后，看着自己的座位，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她正前方，之前跟季航合唱的长发女人正手掌亲昵地含在季航的肩膀上。 女人仿佛对旁人的异样眼光并不在意，只顾跟季航愉快的聊着天。调笑间，女人还时不时用手捏一下他的肩膀。 向晴看不清帽檐下季航的表情究竟是满足还是不悦，但就从两人贴紧的程度来看，女人并没有让季航失望。 “搞什么啊？”向晴用唇语问坐在季航附近的肖遥。 肖遥无奈一笑，又主动向一旁挪动出两个座位，示意他们过去。 维枫不带温度地瞥了一眼女人，带着保护向晴的心情，他将她安排在离季航最远的一处坐下。 坐定的向晴看了一眼桌面。自己的温水已经不见踪迹，酒也所剩无几，耳边传来两人的对话，听得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她推了推维枫，“我去要杯水，给你叫点吃的？” “我去。”维枫说着就要起身。 “别别别。”向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坐好，哪都别去，等我。”此地不宜久留，她给维枫递了一个只可意会的灵动眼神后，迅速抽身，逃离被季航跟女人搅起的暧昧氛围。 “诶？去哪啊？”门神冯一帆照常询问道。 向晴摆手，抿唇笑着迅速拉开门。 “离谱。”关了门，她背靠在墙上，眉头舒展。眼中终于有了点柔和的神色。她又垂首拿出手机。正要处理未回的信息，就闻到了混着淡淡烟气的熟悉香味。 “跑又不带我。”维枫用一种只有在对着她时才会流露的淘气表情，笑看着她。 “不是叫你等我吗？！”向晴抬头撞乱他的笑纹，直视他的眼睛，他的情绪也搁浅在了她的嘴唇上。 两人笑着笑着，向晴想起什么般，忽地直起身，“那个什么，叫季航的，他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大工作日把人折腾来，装深情。结果，就是为了陪他睡到新人？？” “不知道，他之前不这样。”维枫低头玩着她的发尾，对于季航突然的转变，他显得并不关心。 第20章 你当时...会不会很恨我 “你意思他转性了呗。”似乎是不屑，她鼻腔哼出一声笑，“男人就爱给自己找借口，什么以前不这样。分明是借题发挥。” “嗯，有可能。”他附和。 “啊？”原本她对季航的事有诸多看法，正准备逐一指正，却被维枫认真的模样弄得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着维枫不笑的脸，她忍不住问：“你这么平静，不会你意思就是说...你也？！” “我没借题发挥过。”读出了她的顾虑，维枫打断了她。 “哦。”物以类聚，虽然维枫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但联想到刚才里面的画面她还是不放心，“你平时跟他走的近吗？” “还行，有时候会一起打球。”他如实回答。 “这种局呢，多吗？”她依旧不太放心的样子。 “不多。” “噢，那还好。”她看上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他梳着她额前的头发，语气虽不满，但墨黑的眼底却皆是挡不住的喜欢。 “你提取一下。”向晴抬手捏住他的指尖，将温软的指腹带到自己的额头上，她按着维枫的手，笑眯眯地问，“有没有收到？” “收不到。”干净的声线中有带笑的气音。 向晴索性依偎到他怀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胸口，“回去吧，我俩这样显得很不合群。” “回家也行。”他眼底还留有她柔软的涟漪。 “谁跟你回家，快走。”她微红着脸咬住嘴唇。刚才明明是她要出来避事，结果现在这么一催，就像是维枫不懂事一样。 刚才积极给二人开门的女服务员再次迎了上来，向晴还没动，门就被里面的人猛地拉开。 “哟？失踪人口，回来啦？”高大的冯一凡正好挡在向晴面前，遮住了里面那副她不愿意见到的尴尬场面。 向晴仰着脸，因为感激，她开怀的笑了，“你去哪？”她问冯一凡。 “酒没了，我去买点。哎，你们要什么？正好一起。”冯一凡错身让开路，等他们作出选择。 第36章 向晴眨了眨眼，刻意回避着那可能会看到的画面，装作在思考，却听到了维枫那平缓却清晰的声音。 “温水。两杯。”维枫说。 “啊？”冯一凡高高扬起的疑问语气，也正巧挂到了向晴的脸上。 “你小子来拆台的吧。问你喝什么酒，你要温水？”冯一凡一手撞向维枫的肩膀，力道不重，维枫的身体只稍稍往后倾了一点。 他两每次都这样，见面就能掐。站在维枫身边，向晴几乎都能感觉到冯一凡正气的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望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两个男人，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帮我要的。”向晴往前站了一些，她这个位置，正好能将维枫跟冯一凡隔开。平时都是肖遥打圆场，这会肖遥怕是顾不上他们，于是向晴充当起了肖遥的角色，“不然再叫点小食吧？你们光喝酒会不会有点干。” 也不知道是否在给软言软语向晴一个面子，总之冯一凡的气瞬间就消散了，他搭着门，爽快一笑，“点呗，想吃什么？” “烧烤。”维枫将冯一凡挡在眼前的胳膊一把拨开，伸手搂住向晴，走进了包厢。 身后传来冯一凡高声地质疑，“ktv！哪来的烧烤？！” 向晴憋笑，脸却止不住鼓起，看到维枫眼中的得意，她忍不住说：“你们真的很...” “嗯？”维枫转脸望着她，明知道她要说什么，却还是耐心等待她继续。 幼稚两字被她深深咽回肚里，余光瞟向自己将坐回的方向，她发现，刚才跟季航暧昧的女人居然不见了。现在位置上只剩带着帽子的季航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维枫注意到，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维枫低头。 声音贴上她耳畔，脸颊热热的。向晴抬头，正巧碰上季航的目光。 苍白疼痛的目光，让她感到似曾相识。她记得在跟维枫闹不愉快的时候，维枫也这样看过她。 季航与她的对视仅几秒，就又垂下了头，将半张脸重新藏在帽檐下。 “你不然...安慰安慰他吧...”向晴盯着季航，就像在看一只迷路的流浪猫一样，声音软的一塌糊涂。 “安慰也没用。”维枫一副过来人的平静模样。 “那怎么办，他看上去不像是能自己挺过去的样子。”挪开视线，她向维枫转过头。 维枫难得的叹了一口气，“睡着就好了。” 明明清空酒桌的是季航他们，向晴却觉得这会喝茫了的是维枫。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那张早就被自己刻画进心里的完美面庞。沉默片刻，她把手围在他耳边，悄声说：“你当时...会不会很恨我。” 维枫沉默了。沉默像冰河一样长。他不说话，只拉着她坐回季航的身边。 坐定后向晴不声不响地看着他，眼里有伤感，有自责，更多的，是心疼。 “想比恨多。”他坦诚，一如既往。 但这样的坦诚，非但没让向晴感到好受，反而加重了她的负罪感。 眼中的歉意慢慢绷紧，只需再加一丝就会倾泻而出，她吸了吸鼻子，转身背向一旁。 “冯一凡弄得来烧烤。想吃什么？我发信息给他。”他从身后将她拥住，语气恢复成干净的模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伤感来不及收，向晴肩膀忽得一震咳出声来，她捂着嘴转身看着维枫，半哭半笑，“烧烤你个头啊！真是的...”季航跟维枫两个难兄难弟闯入眼中，她觉得自己也不好这么放肆的跟维枫表达情感，只好压低声线，悄悄地跟他说：“亏我还想跟你道歉来着，楚维枫你真的好烦呐！”她捏着小拳头，极力克制自己想揍他的冲动。 她烦他是轻轻几句话就能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烦自己明知道他有些话就是故意的，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在乎他。 看着向晴那一尘不染的眼神，维枫笑得很温暖，“烤鸡翅？” “鸡你个头。”她赌气地将头扭向一旁，余光却始终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维枫视线陷在手机屏幕里，一面打字一面小声将打出来的内容报给她听，“鸡翅、四季豆、香菇，嗯？” “嗯。”她用鼻腔发出肯定的声音。 维枫笑得眼睛都软了许多，他偏头看着季航，“吃点？不然下次得躺着见她了。” 他难得的语气助词，引得沉溺于情绪的季航都不免抬起头。 但季航抬头只一瞬，就再次如熄灭的蜡烛般，暗了下去。“有病。”季航压下帽檐，仰头靠在沙发上，声音沙哑却难掩傲慢。 向晴很想看到维枫被人揶揄，就像他平时对别人一样。她期待看到他脸上不一样的表情，却发现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季航的态度，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不点一会别碰我的。”留下这句话，维枫将信息发了出去。 向晴按住自己的额头。一个晚上，她快要被这群人的相处模式给弄傻掉，说是来陪季航熬过分手，结果除了喝酒，他们什么都没做。正经的安慰话语，她也是一句都没听到。 光喝酒就算了，维枫现在居然还暗暗地戳人痛处！她细细琢磨，发现失恋人该得到的关心，她也一点没看到。想到这，她抬头望上，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感慨道：“要不你闭嘴吧，你这哪是安慰人啊！” 第37章 “行。”维枫爽快答应，似乎早就想将她交代的差事卸下来。 向晴再次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仰躺在沙发上的季航，大晚上还戴帽子，可能真的是想掩盖些什么吧。但无论他怎么想，自己都爱莫能助，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工作还没处理完，但维枫还在身边，她琢磨了一下，忽得眼睛一亮，“他们在玩骰子。” “嗯，你想玩？”他将手撑在大腿上，躬身望着她。 “你去，我看你玩。”向晴觉得这样能很好地将他支开，让他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回信息的事情上。 但不出意外，维枫拒绝了，“没兴趣。”他直起身，将手搭在向晴的肩膀上。 支不开，反而靠得更近了。向晴挫败的叹了口气，“你来又不是跟我social 的，安慰人不行，总不好也不一起玩吧。快去。” “会有惩罚。”维枫好心提醒。 向晴没理解他的意思，只皱眉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大概率是喝酒。”维枫瞥向玩游戏的一群人，耐心示意她如果自己去，将要面临的情况。 向晴用手蹭了他一下，“你不会很菜吧？” “说不准。”为了不离开她身边，他不介意说谎。 “我不信。”向晴铁了心要把他送出去。 “行，一会你送我回去。”说完维枫就要起身。 向晴轻轻拉住他的手，“把季航也带去？”听起来是问句，实际上，她就是这么要求的。 维枫自然懂她的意思，于是他踢了一下要死不活的季航，“走，玩骰子去。” 不温柔的样子把向晴逗得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季航被维枫粗鲁地激活，正满脸不爽地看着维枫。 “起不来了？”维枫继续用他那轻易就能让人生气的平淡语调继续催促季航，仿佛对季航要刀他的眼神视而不见一样。 第21章 放心，不碰你 这回向晴没出声。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这样的场，她圆不了。季航跟维枫，一个桀骜一个淡漠。 她仰头，目光左右摆动，怀着一点点好奇，一点点看戏的心情，期待两个不愉快人的后续发展。 结果，却让她有些让失望。因为季航只是用略显压迫的眼神看了维枫一会，就乖乖地，站了起来。 向晴肩膀向下微微一沉，似乎还悄悄叹了一口气。这群人真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性格真就一个比一个奇怪，要不怎么说人以群分呢？她腹诽着掏出手机，看到维枫坐定后，她对他浅浅一笑，然后垂下了头。 包厢的微光，加上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向晴的脸上，刻画出深深浅浅的面部轮廓。 她盯着屏幕，斟酌字句的时候，视线不自觉歪向维枫的方向。 仿佛心电感应般，刚赢了游戏的维枫也转向她。 视线对上的那一秒，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向晴看到季航也要朝这偏头，便及时收起了微笑。 低下头，再次审查了一遍要发出的邮件。手指悬停片刻，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将申请调离迟朗项目的请求发了出去。 看到发送的圆圈转停，她总算舒了一口气。跟了接近半年的项目拱手让人，总归是会沮丧的，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此时此刻，她只想这么做。 盯着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温水，她抿起了嘴唇。“恋爱脑”三个字陡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刷着手机，想将这三个字同信息一起抹掉。耳边却传来冯一凡的热情招呼。 “楚维枫你叫爹！爹给你买回来烧烤了，下雨了你知道吗？！走了一圈才看到一家开的烧烤店。”冯一凡最后应该还讲了一句类似骂人的语气助词，但那被向晴自动屏蔽掉了。 向晴收起手机，看着被用力合上的包厢门，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她觉得这群人虽然各有各的孩子气，但凑在一起，居然莫名的，很和谐。 维枫丢了游戏，接过冯一凡手中湿哒哒的烧烤包装袋，仔细从里面挑出向晴点的那些吃食，然后抽了一张纸巾包住签子手握的一端。 冯一凡还在滔滔不绝，但维枫只默默将食物送到向晴手上。 “谢谢。”向晴视线越过维枫的肩膀，对不远为了买烧烤头发都淋湿了的冯一凡露出歉意的微笑。 维枫按住她的头，把她移开的视线给转了回来，“尝尝，不爱吃就放那，一会我吃。” “那怎么行？！你又不是狗。” “汪。”他满不在乎，流露出小狗般的眼神。 虽然身处的场合让她无法专注，但她还是不受控地被他真挚的目光给感染到笑出声。 两人周身散发出的浓情蜜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冯一凡看了他们一眼，一把将眼睛男手里的可乐抢了过来。 “哎，楚维枫，你这骰子怎么叫啊？输了算你的啊！我可叫了！”冯一凡一副笃定他不会过来的样子，把抢来的可乐随手一放就要开盘。 “过去了。”维枫快速揉了揉向晴的头，收回手，转身，瞥向即将揭开的筛盅，“你可以看一眼。”他对按住筛盅的冯一凡挑起一丝从容淡定的微笑，眼神中有自信，有轻蔑。看得已经连输几轮的众人拼命抗议。 “别开。”不等维枫上前，肖遥就挡住了要有动作的冯一凡。 维枫挑起一边眉毛，看着立在原地的冯一凡，“不开就是一轮。玩不玩？” 第38章 “玩呗。”冯一凡顺起桌边无人认领的筛盅，等众人清空杯子里的酒，他弯下腰，开始摇骰子。 小臂发力，在桌上划出一道弧度，接着“啪”的一声。维枫切完抬头，目光离开冯一凡，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的筛盅，“开？” 冯一凡刚好甩完筛盅，他压着桌子，怀顾桌面一圈，“开呗。”抽了几张纸巾，他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揭开筛盅。 “我去！”众人发出惊呼声，而这其中也包含冯一凡的。 向晴被喊声吸引了目光。她站起身，擦了擦嘴。走到维枫身边时，他们正在重新开局。 包厢光线暗，几乎没人注意到向晴，向晴找了一个方便看到桌面情况的位置，默默看着。 只见维枫甩手在桌上松弛的晃了几下，向晴并未看见什么花式的动作。 但当筛盅一揭开，4颗骰子，居然很听话地，堆叠成了一根笔直的线。 嚷嚷声里有浅浅的笑。维枫循声望去，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向晴。放下筛盅，他站起身，“我喝水，你们玩。”他的语气虽似嘲笑，态度却并无狂妄。 向晴趁人不注意，转身赶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没坐下，就被走来的维枫搂住了腰。 “怎么样？”他轻轻一带，两人便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什么怎么样？”向晴有些懵地看着他。 “烧烤，好吃吗。”他偏头，见桌上那些刚才给她的烤串，每样都留了一半，“不爱吃？”他转回头，看着她。 “不是。”她摇摇头，拿了鸡翅递给他，“我觉得都好吃，你试试？因该还是温的。” 冯一凡又在高声叫维枫过去，继续玩。也许是不想惹刚失恋的季航难受，当大家都在朝他们这看的时候，向晴特意往跟维枫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维枫注意到了，迅速打发掉冯一凡后，他浅笑着牵回向晴的手。 桌上刚摆满的酒杯经过他们一轮又一轮地游戏后，渐渐空掉了一些。维枫没有再加入游戏。他慢慢吃着烧烤，等埋头于手机的向晴处理完消息，两人就聊会天。有时他只是听，有时他会缓缓点头。 直到向晴手机弹出电量仅剩百分之十的弹窗。她关掉提醒，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 “困了？”维枫适时垫上自己的肩膀。 向晴挽着他的手臂，将半张脸都靠到维枫的身上，声音听上去，有些无精打采，“你什么时候学会玩骰子的？” 维枫偏头，温柔地看着她，“在意大利，不跟你联系之后。” “分手之后？”她闭着眼，在脑子里盘算起时间线。 虽然并不喜欢向晴这么说，但他还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没等来回应，向晴睁开眼，却看到他正目视前方，似在看摆满空酒杯的桌面，又似在思考。 “骰声助眠。”察觉到她在看自己，维枫收回视线望向她，耐心解释，“比白噪音管用。” “骰子声助眠？”不远处，冯一凡他们无意配合，却把筛盅摇出阵阵脆响。她听着那明显是刺激人神经的声音，不解的看着维枫，“你确定它这声音，是...助眠吗？” “不重要。”他笑着揉了揉她困惑的脑袋，“走么？” 向晴本来就困，又被他这么轻晃了两下，仅存的一点意识也全都搅和在一起了，人显得愈发迷糊。看上去意思已经呼之欲出。维枫也不再问，直接起身，走向冯一凡的位置。 聚会到深夜，当有一个人提出离开的打算时，其他的人也很容易被牵动着一起。 喝了酒的人似乎都会畏光。一行人里除了肖遥、维枫和向晴尚存理智，其他人几乎都双眼微眯，互相搀扶，犹如行尸走肉。 出了ktv大门，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阵刺骨的冷风。夜色化开，空气中透着隐隐的灰霾。向晴不确定今晚的开怀畅饮能不能让人驱散烦愁，她只知道时间在消逝，黎明前的昏暗即将到来。 她环抱住自己的胳膊吸了吸鼻子。陪维枫一起，依次跟人道别，人群散去，她打起精神，努力回忆着车停放的方向。 “去那。”维枫抬手指着ktv旁边的一栋大楼。 向晴望着名为“皇冠假日饭店”的淡淡黄光，困意消失了些许。她想自己是能大致明白维枫意思的，但由于不确定，她还是嘟囔了一声：“开房吗？” “开好了。”他显然在得意，唇边漾出如男孩般皮野的笑容。 看他笑的如此开心，向晴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衣服，“我明天要开会呢。” “这离公司近。”他打定主意，无视她的抗议。 向晴的步伐虽然慢慢吞吞，但两个人分明是在往酒店走。亮光灯牌近在眼前，她却一个劲地在想明天睡醒之后要解决的问题。 从进门直到办完入住手续，向晴都始终一声不吭。维枫以为她是为了自己没有提前商量，而在赌气。于是他围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放心，不碰你。” 嘴唇微微贴近，在向晴的耳畔印下一片绵软温热的感觉，气直钻耳朵，弄得她又痒，又脸红。“现在几点？”她没话找话。 维枫抬手看表，“三点。”他说完，顺势插上房卡。 开门铃声有节奏的欢迎了他们两下，趁维枫按下门锁的同时，向晴溜出他的怀抱抢先进门。 找到床的位置，她一头扎了进去，留维枫一个人站在门前处理电路的问题。 第39章 房卡安好，屋内的灯光瞬间夸耀似地亮了起来。向晴抬手遮住眼睛，耳边却传来脆脆的关灯声响。 她试探着松开手，发现灯果然全都被关上了。视线重归黑暗，她舒服的翻了个身，“你别摔了，看得见吗？你等我一下。” 第22章 他值得被期待 关门声响起。 向晴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屏幕都没来得及唤醒，就感觉到身前盖下了一片阴影，随即，肩膀被温柔的按住。 维枫手垫在她的脑后，她很自然地投入他的怀抱，抬起脸。 二人身边的气息虽已暧昧至极，但他却只是轻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就转头贴向她一侧的头发。 “你是不是也困啦。”手滑行着搂住他的腰，发丝随他的鼻息忽上忽下。当身下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时，她将他抱得更紧。 维枫眯起眼睛，喉结滚动。呼吸间，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我去洗手间。” “好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身体，却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维枫也一样，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一动不动。 直到困倦感被压抑到了极致，她才满脸不情愿地从舒适的怀抱里缓缓退出，“我去洗漱...”她舒展着手臂，试图唤醒身体清醒的状态。 “好。”维枫转到床头按亮壁灯。 柔光微黄，并不刺眼。向晴借着光走到洗手间，不一会，屋内便响起汩汩水声。 他倚靠在床上，偏头望向落地窗。 回国已有一段时日，对于时差，他早已适应。但今天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困。 向晴清洗完澡裹了个浴巾轻轻地拉开隔扇门。洗手间里浸透的雾气附着在皮肤上将体温迅速带走，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被窝取暖，却见到维枫正望着窗外出神，连自己靠近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披着被子抬脸看着他，脸上带着淘气而又不失智慧的笑容。 维枫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眼中的黯淡瞬间消散，低头，他闻到一阵百合花香味，“别诱导我食言。” 他的声音很低，向晴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捂着浴巾确实没法睡觉，刚换下来的衣服又全都在洗手间，她如果为了舒适把浴巾脱掉的话，看上去确实很像在引诱他。为了证明自己并无此意，她只好借口催他去洗漱，来岔开话题。 维枫难得的没有继续下去，他顺从地起身，但刚朝洗手间走了没两步，就又折回，“手机，忘了拿。” “嗯？”她不敢肯定地支起身，“洗澡？带手机？” “你先睡。”他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只顺了手机，关起房内的灯。 有疑惑，但她选择不追问。松了手臂，她缓缓躺下，借着洗手间那唯一的亮光，目送维枫离开。 伴随着沐浴声，她合着眼眸，表情时而紧，时而松。来回几次后，她的姿态也终于回归平静，呼吸变得平缓，看上去，她睡着了。 洗手间的灯忽然熄灭，连窗帘都拉上了的房间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维枫按亮手机屏幕，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变成了生动的侧光。 他反手将屏幕转向地面，借着照明，摸到床上。 还是没有困意，他轻轻躺在向晴身边，卧而不眠的眼睛，显得孤单而惆怅。 ... 向晴早上自然醒来。一睁眼，看到酒店墙上挂着的华丽壁画，思绪有一瞬地迷茫，视线扫过壁灯，窗帘，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之后她伸手。 维枫不在。 她再度，陷入迷茫。 昨晚的异样，加上现在的不见人影，让向晴很难不胡思乱想。取了床边的浴巾随意围好，她下床，往可疑的洗手间走去。 哪知道还没走到，房门就有响动。 光线倾泻而入。她没什么精神的抬起头，看到了从外面拿着手机进来的维枫。 “你醒了？”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但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向晴用一只手压住浴巾，神情复杂地冲着维枫上下一扫。看着触手可及的他一言不发。 “怎么了向晴？”维枫推了门，边将手机放进胸前的口袋，边往前，缩短跟她之间的距离。 贴着他心口方向的手机蛊惑了她的视线，眼看他就要靠近，她推开手边的门，“不早了，我去洗漱。” 洗手间的门被迅速合上，灯被维枫从外面打开。 他似乎还说了点什么，但向晴显然并不想听。水龙头被故意拧开，她双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略微肿胀的眼睛，似笑非笑。 过了一会向晴关掉水龙头，仰起头，手指盖在脸上，像是有了结论般重新打起精神，收拾好一切，她慢吞吞地走出洗手间。 “我们分开去公司好不好？你再休息一下，我先走。”向晴从包里翻出一小只香水，轻喷在手腕处。 维枫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还早。”梗多面肥txt＋v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感觉到维枫的头很柔软的靠在自己的颈窝上，如果是平时，她会被这样的维枫给逗笑，但今天她脸上却并没有任何涟漪。 呼吸雾了又晴，她翻过身，看着维枫，声音显得非常平静，“我回去换身衣服。” “我送你。” “今天上午我不去公司。”实际上，会议约在别人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她昨天没说，是因为当时她愿意陪维枫去公司，即便绕路，她也可以借口回公司拿东西顺便接赵小薇一起。 第40章 但现在看起来，她显然是改变了主意。 维枫当然不清楚她原本的计划，也猜不到她的心思，只能叹口气，努力把手松开，眼神不甘心地瞥了一眼时钟，“那下班？什么时候接。” “嗯...”她埋头整理着手提包，拉链被拉起的一瞬，她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可能会加班，下午回公司再说吧。”语气似乎有些过于地公事公办，她也意识到了，于是，在拉开门的同时，她松开门把手，轻握住他的掌心，“还早，你几乎没怎么休息。再睡会吧。” 语气听上去，跟之前的几乎也没什么不同。她索性不再挣扎。不顾他脸上微妙的变化，她顺手带上了门。 没走两步，向晴就听到了房门被拉开的声音。想也知道是谁。她没有回头。 疾走改为飞奔。 ... 站在电梯口，向晴匆匆瞥了一眼手表，比原定时间早了一刻钟，正好给了她思考的时间。 按了楼层，她站在电梯里想，如果一会进展足够顺利，那上午之前就能回到公司跟维枫一起吃午餐。或许，可以借此聊一下她的感受。不管怎么说，她今早的表现，都不是正常情侣该有的样子。 电梯正好随着她的决定一起到达。 迈着轻盈的步伐，她直直走向公司的前台。“你好，跟赵总约好了，今天上午十点。”她一面说，一面抬起手表，假装确认，实则催促。 前台彬彬有礼的边翻来访登记，边眼神示意向晴自己正在拨打电话。向晴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正是她预约的人，便也就笑笑。 看到前台挂断电话前对她做了一个“妥当”的手势，她笑得更真心了些，随手翻着前台递来的宣传册，感觉到有人向她投来目光，她抬起头。 一身白色正装的艳丽女人步履轻盈的朝她走来，快近身前，女人对她微微摊开手，“向小姐您好，赵总让我过来接您，这边请。” 向晴对女人轻柔的笑了笑，直起身，跟着女人一起拐进光影分明的走廊里。 在最后一个拐弯，女人再次摊开手，“请。” 向晴借着点头调整好呼吸，在大门拉开能正好看到里面人的时候，她微昂起头，唇角带起得体的笑意。 “赵总，好久不见。”向晴一面进门，一面对带她过来的女人轻轻点头示意。 接收到谢意的女人，仿佛也被她感染般，脸上也露出了明媚的余韵。 “向晴！你来了！哎哟我就是在等你。”男人丢掉手里的a4纸，满心欢喜地瞥了她一眼，“你等着啊，我让人给你倒杯水。先坐，来！这里。”男人咧着嘴，定睛观瞧，直到她坐定在自己面前。 虽有被迫参与，但向晴依旧在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下，将真实反应尽数掩盖，递上文件时，她担心自己表现的缺乏谈兴，还特意起了话题，“听说赵总最近又投了几个特别有潜力的项目。” 男人的手在空气中划了一圈，兴致勃勃地捻起手边烟盒里的香烟，“小打小闹而已，抽根烟？” “我不会。”她笑着拒绝了男人递来的香烟。 收回伸向她的两根手指，男人将烟抬近嘴边，快要点燃时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你不介意吧？” “嗯没事。”她顺嘴说了反话。 男人也并未等她说完，就点燃了香烟。似乎想展现姿势的潇洒，他把烟送进嘴中，不紧不慢地吸着。 刺鼻的味道加上浓浓的白烟，让她不自觉的微眯起双眼。 有了香烟，男人的话匣子也被彻底开启。对他的投资项目，展开了长篇大论。 向晴只好边回应边转头，用环顾四周的样子来回应男人的炫耀信号。 男人越讲越抽，越抽，话就越多。说到兴起之时，他还特意停下，看着她，“现在直播是种趋势，哎！我看你的外在条件也挺好，想不想尝试一下？我最近签下来的公司他们专门搞这块，你要是有兴趣...” “别别别，赵总你太看得起我了。隔行如隔山，我不能给你添乱。还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吧。”她带着笑，脱口而出：“总不能赵总你刚把项目交给我，我就三心二意，对吧。” 男人听的高兴，也爽朗一笑，“我喜欢细心的人，跟你合作，省心！”说完，他又点燃一根烟，继续喷云吐雾。 向晴也陪着抿起唇，但由于空气里的异味实在过于明显，她有些难受地轻晃了一下头。赶走心里的负面情绪后，她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今晚8点前会将修改好的文件回传给赵总，赵总看过之后没有问题的话，最快下周一就能将设计排上日程了。” “好。”男人掐了烟，眼中露出难得的正经神情，“期待成品。” “值得期待。”她眼神笃定，让人忍不住对未知之物充满好奇。 第23章 他面瘫 为了给维枫一个“惊喜”，向晴特意等到了公司楼下才给他发信息。 关上车门，她又看了一眼时间。路上虽然没堵车，但距离午休还是晚了点，不过她记得每次维枫都会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会下来吃饭。所以，现在这个时间对于他来说，算是刚刚好。 不过信息发出去已有二十分钟，向晴走到工位，发现维枫还是没有回应，于是她走到楼梯间，拨通了维枫的电话。 安全通道的绿色感应灯亮了又熄，电话却依旧无人接听。 第41章 向晴推开安全通道厚重的大门，挂断电话。 午休时间，走廊过道上几乎没什么人。计划落空，她一时间竟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要去哪，于是便只能漫无目的在公司闲逛。 终于，她想好了午餐要吃什么，抬起头，却看到了设计部的门牌。 “晴姐？”赵小薇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向晴应声回头，看见了迎上来的赵小薇，“你怎么在这？没去吃饭？” “我点了外卖，刚拿到。”赵小薇拎起手中的包装袋，对着向晴晃了晃。 “那走吧，正好我去喝口水。”向晴示意赵小薇离开。 两人沿着走廊，不紧不慢地往茶水间走。 “晴姐，这周的团建咱们真跟设计部一起吗？” “嗯，怎么了。” “没有，就觉得稀奇嘛，设计部诶！那不是要定一个很大的房间才行？” “不用，只叫来新人的那个组。” “什么？！”赵小薇惊呼，“那不就是大帅哥那组？” “大帅哥。”她很慢，但却很有力的重复。三个字被她咀嚼得又闷又沉。 “怎么了晴姐？大帅哥也拒绝你了？”赵小薇仔细看着她，却察觉不出她神情有什么变化。 “没有。”她面露不快，似乎又想起了维枫异样的一举一动。 “没有？！”赵小薇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那就是说，大帅哥也会来参加？·跟我们一起？？剧本杀？！” “嗯。”她敷衍似的应了一声，拐进茶水间。 “晴姐你太强了吧？！他可是谁都约不动的大帅哥诶？！居然能同意团建剧本杀？晴姐，到底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啊？！”赵小薇难掩兴奋，仿佛是已经看到维枫坐在自己对面的模样般捏紧双手，“真的很难想象大帅哥玩剧本杀的样子诶！这真的是可以载入遗愿清单的稀有度了！” 在赵小薇持续不断地情绪冲击下，向晴总算回神，她望着赵小薇，皱起疑问的眉头，“什么遗愿清单，剧本杀？” “对呀，上次团建投票决定的啊，这回去雾鸭剧本杀，恐怖本！哇~想想就好刺激！我从周三开始就在期待了！”赵小薇还是没觉得向晴有什么不对劲，依旧沉浸在能跟维枫一起玩恐怖本的喜悦中。“晴姐，你说大帅哥玩恐怖本是什么样的啊？会不会被吓得话多起来？或者...或者？！整个人都跳到别人怀里！” “我什时候定的？剧本杀，还是恐怖本？”她始终回忆不起来，满脸都是一副难以消化的模样。 “就上次啊，晴姐你还说随便我们呢。我就知道！还好我有记录！等会哦，我找找...”赵小薇边说边翻手机，生怕她反悔，找到她批准的证据后，献宝似的把屏幕递到她面前，“晴姐你看！” 向晴盯着屏幕，哭笑不得。原来这所谓的“证据”就是上次他们趁乱，半哄半骗达成的结果，她当然不愿意同意，于是只能接了杯水，默默喝着。 “晴姐，地方都定好了，不能言而无信哦！”赵小薇再次争取。 “行吧...”她肩膀无奈地向下一沉。 “晴姐！”赵小薇眼睛瞬间亮起，“就知道你爱我们！”她拆着外卖，取出盒子的同时，头也随之往上一抬，“期待住了。不知道平时安静沉默的大帅哥，在读本子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反差呢？” “不会。”她话接的很果断。 “诶？”赵小薇望着她，“晴姐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面瘫。”向晴挪开嘴边的水杯，似乎在赌气。 赵小薇睁大眼忍俊不禁，忽地嘴角向上抬起，“晴姐...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到快要跌倒，只能弯下腰侧手扶住台面，“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哈哈哈哈...” 向晴认真的抿着嘴，声音里却都是笑，“别忘了，下午五点前去设计部看一下最新的稿件。” “好，好的晴姐。”赵小薇伸手擦拭着眼角，终于能直起身。 工艺考究的皮鞋映入眼帘，接着是深色长裤勾勒笔直的双腿，黑色风衣内搭同色系羊绒衫，隐约能见白皙冷玉似的锁骨，从容的笑，淡而不冰的目光... “晴...晴姐...晴姐！”赵小薇压着嗓音，扯住向晴衣服的下摆。 水洒了一滴在手上，向晴的身体被迫转到另一面。视线再无遮挡，她的笑容就这么直直的暴露在了维枫面前。 “那个...楚设计师，我们刚才说的你…那是开玩笑的，玩笑。”赵小薇反应过来，双颊虽有晕红，但还是尽力表现出了从容。 相比之下，向晴就慢了半拍，原本想对自己的行为轻描淡写，但盯着那张好看的脸，她的笑意不减反增。 维枫看着她，嘴角也始终带有一抹有点坏又有点皮的浅笑。这让从未见他有过表情的赵小薇沉溺在原地。 赵小薇迷糊地盯住他，却发现他那墨黑的眸里，始终只印着向晴的身影。 片刻后，许是怕爱意从眼中跑出来，维枫用拳头堵住嘴，轻咳了一声，“向主管，聊一下？”目光向下一瞥，他又说了句：“新品的问题。” 意识醒了过来，向晴用手托起水杯，不着痕迹地将其放至桌面，“嗯，好。” “哎！晴姐，你午饭怎么办？”赵小薇跟在两人身后，尽职尽责。 “你帮我...”发现赵小薇神色有异，向晴偏头，看了维枫一眼，“算了。忙完我出去吃。”再抬头，她眼神示意赵小薇的外卖，“去吃吧，凉了的话就热热再吃，不然对胃不好。” 第42章 “嗯呢！”赵小薇又看了一眼维枫的侧脸，默默退回原位。说不上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从两人刚才的互动，到现在一起结伴离开的身影，总透着那么点不对劲，但她也说不上来到底哪不对劲，只能继续盯着两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而向晴和维枫则十分默契地在走廊里上演了一场有来有往的公事谈话。 偶尔有同事经过，见到维枫那副天生冷漠的脸上竟带了暖意，会忍不住回头看两眼。这时向晴就会坦荡的对来的人笑笑，以此表示二人没做超出同事关系的事。 话题随着地点逐渐变得私密，直到关上门，他才如愿抱住向晴，微微弯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早上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她垂着眼，惯性逃避。“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过了。刚才手机忘开声音就没听到你发消息。”维枫观察着她的表情，关切的眼神就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样。 “我猜到了，那个...”呼吸渐弱渐强，她抬手抓住他的双臂，“团建改成剧本杀，你...听到了吧？” “嗯，不止听到剧本杀。”他肩膀一颤，笑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唔...那是脑子一热乱讲的。而且，谁让你偷听啦？来了又不说话...”背后说人，她自知理亏。但道歉又显得有些刻意，于是她只能不讲道理地往他怀里钻。 “是，怪我。”他将下巴垫在她头顶，清风般的嗓音听上去轻柔的不像话。 “剧本杀的话...”呼吸间全是爽净的香气，向晴环抱着他抬起头，嘴唇碰上了他的下巴，“你是不是更不愿意去了。”有些音节被吞掉，让整段话听上去显得有些委屈。 柔软的触碰彻底温暖了维枫的眼底，仿佛被她的声音蛊惑，他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 向晴仰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由于空间过亮她调整不好心底细微的结，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酒店的行为有点无理取闹。 “去，一起去，嗯？”鼻尖触在她的鼻尖上，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背部，即便心已经相碰，但他也依旧无法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只能凭借本能渴望她开心。 换了的姿势，以及越来越清晰地喘息把向晴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忽地睁开眼。 只见维枫背着一身的光，线条格外清晰的精致五官在光影里裁剪出来一个铂色的轮廓，像是怕她会离开，维枫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手再次收紧，把她整个人都牢牢地锁进了自己的怀里。 墙上的影子体现出一种无形的亲昵与默契，两人就像真的融入到彼此的身体里一样紧密地贴在一起。 向晴做了一个深呼吸，笑得软音软语，“我有点饿了。”她侧头，又靠近他耳朵，“刚才吃的什么？好吃吗？” “楼下新开的三明治。吃不吃？吃的话我去买。”维枫抬起头，手也随之松开。 “好啊。”向晴陪他一起走到门边，手压住门把，让身体藏到门后，“那我在这等你。” “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他侧靠在门上望着她，等她的反应。 向晴本想顽皮一下，奈何肚子却不允许，于是便只好轻轻地摇头，“跟你点一样的就好。” 第24章 恐怖剧本杀（上） 直到被一脸严肃的dm带进暗房，摘下眼罩的那一刻，众人的情绪才真正的降了下来。 屋内有顶灯照着，所以周围环境算不上黑暗。整体装饰也并没有恐怖的元素，可以说房间里除了正对着桌子的方向放置了一个供奉台位之外，再无其他渲染氛围的东西。 布置虽然简单，可不停重复的水滴背景音给简单的屋子平添了许多诡异的氛围。高大的dm专业的摊开手，示意他们入座。 向晴努力压住要起鸡皮疙瘩的寒意，用视线搜寻维枫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就跟排在自己身后的赵小薇换了位子，正站在她身边。 视线相遇，维枫眼中的平静终于让她紧绷的神经，缓和了些许。 “真不愧是恐怖本的天花板...这装修也...”赵小薇张着嘴，看上去似乎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太阴间了...”几种声音混在一起，却出奇的一致。 “哎你们说其他人的本是不是也这么硬核？”原来，他们为了更刺激，把团建的人拆成了好几组，赵小薇参与其中，略施小计就将维枫跟lisa给分开了。于是，他们这组除了维枫之外就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赵小薇觉得这样能最大程度保证娱乐体验，似乎对自己的安排感到得意，她还特意跟向晴邀功。 向晴也什么都没说。而她的沉默，在赵小薇眼里看来，算是默许。 众人还在感叹，维枫就径直走到dm身边拉开最靠近大门的位置，示意向晴过去。 一张只能容纳八个人的小桌被安置在一进门的角落，向晴刚想说维枫让她坐的那个位置很不安全，就看到维枫仿佛读出她想法似的抬起下巴。 顺着他提示的方向望去，她才注意到靠近大门的位置有多宝贵，因为其余的位置，要么就是背对供奉台，要么就是有暗门卡在两个座位之间，只有靠近大门的位置背后有墙，且能看见整个屋子，没有视觉盲区。 “谢谢，谢谢。”在这种场合下，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虚假的客气，倒像是真的在发自内心的，感谢维枫的照顾。 第43章 极个别敏感的女生会留意到维枫的表现。大大咧咧的男性只会陆续挑选其他合适的位置，有些甚至特意挑选暗门的附近的位置。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体验一下濒死的感觉。 不说还好，越说，向晴脸色越难看。可来都来了，她也不排斥恐怖元素，于是只能在dm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下默默整理桌上放着的记录板。 维枫也顺势坐到她旁边的凳子上，由于来之前，他答应过向晴不能有暴露两人关系的明显表现，所以他只能借递交剧本的间隙给她提供稳定的情绪价值。 dm边发本边说注意事项，他入戏后的声音听上去比维枫的还要冷。 坐在向晴身边的赵小薇似乎在跟她说类似的观点，向晴听到，心里在笑。脸上却牵不动任何涟漪。倒不是她不想笑，而是因为一旦她这边有动静，dm就会用维枫跟他闹别扭时才会出现的冷漠眼神瞪她。 换做平时，向晴一定会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但今天情况特殊，屋内一直重复的水滴声吵得她快要神经衰弱。这才没开始，她怕如果得罪了dm，今天连出去都成问题，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咬唇垂下头，任由dm对自己臭脸，也依旧一言不发。 “欢迎大家来到404公寓，我是这家公寓的管理员，你们可以叫我王管理。”dm站在供奉台前面，背着光，面无表情地开始了自我介绍。 “王管理！”坐在暗门旁边的男人抬起手，“叫王管行不行？” “网管？”谐音被道破，桌上有大胆的，开始窃笑。 “不久前！”dm并不理会他们的调笑，忽然大声。 向晴被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笔“哐当”一声，跌到桌子上。 维枫趁乱，及时将桌面下的手搭到她的腿上。 感受到维枫手掌传来的温度，向晴软着眼神，冲他抿起唇。哀怨的样子，换来了他温柔一笑。许是怕人察觉，她快速转换视线，带了点笑和威胁，瞪了一眼刚才捣乱的男人。 男人迫于双重压力，彻底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房间里再次响起dm冰冷的演绎。 “我们宿舍丢了一只猫，502的住客也在猫丢失后跳楼自杀。有天，503号房的住客下夜班回家，看见了502住客的身影，被吓疯后，有人发现他死在了自己屋里，尸体悬空挂于客厅正中央。”dm说完，又冷又酷地瞥了向晴一眼。 玩过剧本杀的向晴自然不会觉得这是dm在针对自己，只下意识拿起剧本，皱眉考虑自己角色的问题。 见达到了效果，dm心满意足地继续，“搜查尸体发现悬挂的绳索为活结，长短可根据层高进行调整。再后来，就是你们都听说过的鬼故事。” “鬼故事？”赵小薇也拿起剧本，还没翻，就再次听到dm好听的冷感男中音。 “不过大家不用过度惊慌，只要在搜证过程中保持安静，就不会被抓到。”话音刚落，在供奉台旁的暗门就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尖叫声瞬间响起！ 耳旁一阵嗡鸣，向晴条件反射般地捏住桌面下的手。待理智重返大脑，她才笑得又苦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赵小薇，“原来你知道怕...” “大意了。”赵小薇小声嘀咕了一句。 维枫抬起眉头，淡淡地笑了一下。这一笑，让赵小薇刚退了红晕的脸上，再度渗出一片娇红。 “听到大门响三声之后，会有门打开，读完本的租户可以依次进入房间，注意！进行单人搜证。取证过程中！务必留意柜子。别被女鬼抓到，听到脚步声一定要躲起来！”dm的视线再度落到向晴身上，冷酷专注的眼中浮起了一瞬的爱意。 “请仔细阅读自己的剧本。”dm看着向晴，像是在对她一个人说一样，声音放缓了些许。“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出声。”留下这句话，dm拉开向晴身边的大门，拂衣而去。 虽然dm做的很隐晦，但维枫还是发现了dm对向晴的示好，他没有表示什么，是因为他拿到的角色是向晴的邻居，按剧本提示，这个dm扮演的管理员对向晴的角色有好感，所以他才未将dm的行为上升至个人。 向晴自然也是接收到了dm的信号，但她的本子上没有维枫知道的线索，于是就只能抱着疑惑的态度继续翻剧本，直到看见“未经允许，请勿翻开下一章。”她才抬起头，发现维枫正在等她看到自己。 “怕不怕。”他的唇在动，却并没发出声音。 向晴余光瞥向四周，好在灯光暗了下来，每个人都在借着桌上的蜡烛看本，没人注意他们，她这才放心的笑笑比了个口型，“我还好。你是不是害怕了。” 维枫刚动唇，她就因为感觉到大家陆续看完本要抬起头，而赶忙错开了视线。 大声开门的响动将水滴声片刻掩盖，向晴在一片哀嚎声里松开维枫的手，隐约看见门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她还是害怕的缩到了墙角。 “谁先？有人要去吗？”距离白色身影所处大门最近的男生开了口，听上去他是想快点进去。 赵小薇抱着自己的剧本，直直地盯着半开的门，“必须单独进去吗？” “说的是单人搜证呢。”男生回应。 向晴被人这么一提醒，整个人彻底枯萎在墙上，绝望的眼神在维枫身上匆匆一瞥，她对盼着进去的男生说：“去吧，我下一个。” 维枫眼神带了点惊讶地看向她。 第44章 大家也差不多，对刚才还怕到缩起来的向晴肃然起敬，只不过由于还在游戏中，他们都没有太大的表示，只用眼神传递了彼此的话语。 目送男生走进房间，向晴再次靠向墙壁，盯着自己的剧本轻声感叹，“该来的总会来。” 男生刚走进去门就被重重的关起，尖叫的喧嚣超过刺耳的水滴声，向晴趴在桌上，用姿势宣告自己的无力。她看上去，很矛盾，仿佛是既盼着男生快点安全出来，又期待他能晚点出来。 脚下开始被震得发颤，向晴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即使维枫在她身边，即使手上不断传来他安慰的揉捏，她还是在一声声的吼叫里，长叹了一口气。 “晴姐。”赵小薇憋笑，声音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我是407，晴什么晴。”她怕得要死，却还不忘沉浸于游戏。 “好的407，一会...他出来，你真去啊？”赵小薇虽是在问向晴，但目光却不知不觉就被对面的维枫吸引了过去。 维枫低头，像是在看剧本，又像是在想事情。全神贯注的样子，不只吸引赵小薇，还得到了向晴的关注。 不过向晴也就看了一会，便撇开视线，转回头，继续望向男生进去的屋里。“怎么会这么久呢...”她委屈的声音里，全是对自己的稍后将经历事情的担心。 维枫将头转向向晴，“407，我建议你第四个进去。” “为什么啊？”赵小薇代替众人道出了疑问。 “她第四，能触发隐藏线索。”维枫声音里笃定的自信给了她勇气。 藏在桌子下紧紧相扣在一起的手，让她急促跳动的胸口渐渐归于平静。虽然维枫没有明示，但她相信只要听他的，就不会发生让她恐惧的事情。想到这，她点了点头，“那我就第四个吧。行吗？”她征求意见般地环视一圈。 认同声很一致，看来大伙没意见。反正对于顺序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想法，索性就听维枫的，让向晴第四个进去。 第25章 恐怖剧本杀（下） 一行人，进剧本杀店的时候还是大太阳。出来时，外面天已经阴得昏昏沉沉。 空中不时闪过一道白光，云还未被卷起，就听到猛的一声巨响，风搅乱平静的空气，一股凉意油然而生。 “应景！真应景，怕不是要下雨？”全程都表现出惊人亢奋的健壮男人先众人一步出了门，他伸出手，仰头望上，脸上露出了疑惑。 “不会下，都没报有雨啊。”走出门的人越来越多，天色虽已深沉，但他们脸上对接下来聚餐的期待却并未休止。 跟在他们身后的向晴，却脸色不佳，似乎还陷在恐惧不安里，虽然维枫整场都在尽力给她安全感让她几乎没遇到什么惊悚的事情，但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如果不是碍于同事都在，她可能会牢牢抓起站在一旁维枫的胳膊。 向晴状态堪比刚才披头散发的女鬼，赵小薇看她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便忍不住问：“晴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似乎并不想被关注，她强撑起精神对赵小薇虚弱地笑了笑。 看到向晴明显被吓得不轻，赵小薇面露难色，“晴姐，你是不是魂都吓没了啊，你脸色很差诶...” “快走吧，一会真下雨这么多人会很麻烦。”她催促着带人往前走。好在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并未被过度关注，她身边除了赵小薇跟维枫之外，靠得最近的就是绿绮和lisa。 腿软软地跟着人群一起往定好的餐厅走，维枫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侧。他的表现不足以让人起疑心，但为了稳妥起见，向晴还是边回应赵小薇的闲谈，边抽空给维枫发了一条信息。 但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关注焦点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总之，维枫并没有回应那条她发的，让他去跟设计部社交的信息，依旧是一副对谁都不搭理的样子跟在她的身后。 “赵小薇你们先走，我慢慢跟着。”向晴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慢慢退至队伍的末尾。腹部绞痛的感觉愈发明显，她一面担心自己会跟偶像剧里的病态女主一样，歪倒在路边，一面迎上维枫关心的视线。 皙白的手指晃了晃手机，她眼神示意维枫看信息。见到他低头又抬头。手机屏幕亮起，她终于，等来了他回复的短信。 维枫【让我抱】 维枫【我就去】 笑容牵动腹部，她捂着肚子，将手机凑近面前，按下语音键，“抱你个头”。看到屏幕上声音被逐步转化成文字，视线上下扫动，她确认了一遍，按下发送键。 前面的赵小薇正跟身旁的人一起认真地复盘剧本，有个男人说到兴起时还激动的抬起头对不远处的维枫喊话：“楚维枫你是不是之前玩过这个本子啊？” 借着男人叫维枫，以赵小薇为首的几个女生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看他了。围观者满脸期待，仿佛都在等待沉默的冰山开口。 正巧回完信息的维枫，轻抬起头，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一眼好奇的人，“没。”撂下话，他信步穿过分开的人群。 虽然大家对他的高傲早有耳闻，但真亲身经历了还是难免会有不同的体会。 身后有议论，但他并不在乎。沉默着走进餐厅，服务员见状上前，他刚想往后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赵小薇看着他笑了一下，随即转头对服务员报出了预订信息。 第45章 维枫认出她是向晴身边的人，但由于不想跟其他人一起，于是他加快了步伐。 身后噪声持续不断，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包间近在咫尺，按他现在的速度没一会就能到。但不知道出于怎样的考虑，他停住，又往后退了几步。 “楚设计师？你去哪？”赵小薇的声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维枫向前看，大门外依旧没有她的身影，他抬手看了一眼屏幕，“向主管说不舒服，先回去。” “啊？”有可能是没有料到他真的会回应自己，又有可能是因为气息还未平复，总之，此刻赵小薇的表情，异常地十分耐人寻味。 维枫没看她，抬手将听筒放至耳边，转身离去。 赵小薇张着嘴，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耳边有问询，但她却像雕塑一样注视着那个身影一声不吭。 曾今觉得不对劲的细节渐渐浮现。思想像一根线，当事物串联起来穿过细小针眼的时候，她惊醒般地瞪大双眼。 ... 手机铃声响起，站在餐厅门口的向晴边往里走边接起电话。 “我现在出来。” “出来？”她抬着头，只觉得天阴的让人反胃想吐。 “你在哪。” “准备进餐厅。”感觉到维枫的声音就在面前，她下意识寻找，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笑了，随后又迅速收起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来接你。”维枫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认识他们的人才伸出手。 向晴毫不犹豫地侧身，避开了他，虽然看到他眼中有不自在，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略显不安地扫了附近一眼。 维枫刚要开口，向晴的电话就响了。 虽然维枫跟她说了其他人都已经进了包间，但如果继续这样，一旦有人出来，他们所处的位置也非常容易引人注目。也许是为了确保不被发现，他果断牵起向晴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慢一点，我想吐...”由于手被维枫握住，她根本没办法接听赵小薇的电话，不过，这对身体抱恙的她来说，其实也并不重要。现在她考虑更多的是，一会她跟维枫要怎么进去，才不会显得奇怪。 维枫放缓步调，回头看了她一眼，“在这等我。” 向晴用手背贴住自己的嘴唇，身体有些飘忽不定，看到维枫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她苍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相。 “我就知道。”坐在出租车里，她头靠在维枫的肩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看上去是真的很难受。但即便如此，她却还不忘用虚弱无力的声音提醒维枫，“如果他们发现了，我就跟你分手。” “为什么？”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接受不了她说的话。 “不为什么。”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表情，“不能老这样，太明显了你不觉得吗？” 汽车滑过路面，车窗外划过一道闪电。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她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地颤了一下。车驶过一个又一个路牌，维枫依旧纹丝不动。向晴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体。 又是一道白光，雨滴终于窸窸窣窣落到了车顶上，也浇熄了车厢里的沉默，维枫望着窗外，用尽量减轻情绪的声音对她说：“不知道隐瞒的意义在哪。” “我们两的身份，不适合公开在一起。”她如实回答。 维枫偏头看着她，又不说话。 她知道维枫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但她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能让他理解自己。索性直起身，仰头靠在座椅上，也不说话了。 “管别人干什么。”他满不在乎地低声说道。 她睁开眼，按耐住想教育五岁小孩的冲动，“你可不可以稍微替我想一下？” “可以。”他抬起手触摸她的脸颊，表情依然是一副毫不介意别人想法的样子。 这样的态度，她自然无法接受。但她预感如果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两个人最后都会不开心，于是，她只能安静不出声，努力克服着身体的不适。 知道向晴不会再靠过来，于是他主动凑近。手指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慢慢下滑，他贴近她的耳侧，“去我那，好不好。” “不好。”她抓住那只在她耳廓后漫无目的轻划的手指，“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我去你那。”他露出雨天小狗般汪汪的眼神。 听到了他柔和的语气。向晴睁眼，偏头看着他，鼻腔轻叹，“你如果稍微能拿出现在这样一点点的态度对别人。”见他还在用小孩子般的眼神看自己，向晴不禁将想说的话又给压了回去。 她偏头，远远地望着窗外。 雨势渐强，滴水成串，急雨声如瀑布，啪嗒啪嗒打出的愁人泪，似乎也逐渐挂到了她的脸上。 赵小薇的来电再次响起，她用手摸了摸有些胀痛的额头，抬起屏幕，按下接听键的同时，还不忘以手势让维枫配合安静。 又要撒谎，不知从何时起，她需要顾忌的事变得越来越多。像演戏一样，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赵小薇的声音还在耳畔，向晴轻声应付地转移视线，看着那个拿整个生活只讲述自己剧情的维枫，她抓紧手机，很美好的轻笑了一下。 “孟德槐想让我接设计总监的位置。”看到向晴挂了电话，他像是听到了内容似的小声嘀咕。 “我知道。”她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不过被你拒绝了，现在桌上传的很热闹。” 第46章 “闲的。”维枫耸了一下肩膀，似乎对别人的评论嗤之以鼻。手捏着她软乎乎的掌心，他变了个表情继续望着她，“去你那，嗯？” “不行。你自己回去。”她把心一横，将那只温暖的手推了回去。 维枫肩膀微沉，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虽有不甘，他却没有继续勉强。 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轿车劈开漫天的雨帘。 凛冽寒风中，纤细的人影侧身钻出车内。关了车门，向晴一个人疾走进亮着光的楼栋之中… 第26章 他似乎…有所隐瞒 大雨倾盆，雷电交加。 向晴躺在床上，身体因极度恐惧而蜷缩成了一团。晚上没吃饭，她能感觉到胃已经全都贴在了一起，是饿的，却什么都吃不下。 白天那个冰冷诡异的房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屋内亮着灯，明亮的环境让整间屋子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沉默孤独。她紧紧闭起双眼，不自在地牵起棉被的一角，扯到自己头上，将整个头都埋进被子里。 门铃响了，她掀开被子，疑惑地伸手摸来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了时间，十一点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讯息。 门铃再次响起，她空白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剧本杀店员说的“加码”。嘴唇苦涩的一抿，“不是吧…”努力牵动枯萎在床上的身体，她尽量不去回忆今天经历的剧本情节，强撑着走到门边。 走廊坏掉的灯似乎还没修好，从猫眼看出去，外面漆黑一片。“谁？” “向晴开门，是我。”维枫独有的冷感声线，在黑暗中仿佛有股看不见的安定力量。 门被拉开，光线倾泻而出，她从光影的那头迅速扑向他。“吓死我了！”感觉到腰被紧紧搂住，她心有余悸地将头靠在他肩上，“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这么晚了还到处跑。” “怕什么？怕被女鬼吃掉？”他坏笑着，声音如天籁。 向晴抬眼，虽然知道维枫是在故意吓自己，但当她看到维枫身后那黑暗的空间时，脑子还是没忍住，嗡地响了一声，“你乱讲什么啊！”她看上去，气得不轻。 维枫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线，捂着她的头往门内进了一步。门被他用脚带上，电闪之后雷即鸣，她很主动的把头闷在了他怀里。 “怕还不让我来。”维枫抱着她，越笑越坏。 她柔柔的怒视了一下维枫，小声反驳，“我才不是怕，我是讨厌。我讨厌鬼！” “好好好。”他带着暖意看着她，“是不是还胃疼？” “嗯。”她略微偏过头望着他，肩膀无奈的向下一沉，“很困但是又睡不着，明天还要去工厂，烦死了。” 他抓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转向客厅的餐桌。“明天我送你去。先来吃药。” “哪有药…”她边走边嘀咕，“而且，维枫你不要动不动就送我好不好，你自己不忙吗？新签下来的项目…” “先吃药。”他打断向晴，身子却并没转向她，而是低头从身上拿出一盒药，扣了三片放在餐巾纸上。 药片很有帮助，当疼痛不再那么厉害时，向晴靠在他胸口，沉沉地闭起眼睛，“新签的项目…客户很难搞。你费点心…”意识逐渐迷离。他身上的淡淡香气，让向晴那原本紧绷的感官终于放松了下来。 耳边传来她平缓的呼吸声，维枫低头看了她一会，又将视线转移到窗外。 窗户将两人靠在一起的样子框成了一幅的画，原本是很亲密的姿势，可维枫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怅然若失。 长夜漫漫，深沉如墨。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她已经翻过身去，维枫倾身望着她，确定她睡得安稳又踏实之后，才慢慢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手机背光照着地面，他顺着泛白的冷光来到客厅，关门的一瞬，客厅的暖光亮起。维枫绕到沙发，从包里取出ipad，屏幕刚被激活，就看到了停留在界面上那幅未完成的画稿。 单色素描，简单几笔，就表现出女人的独特美感。指骨微动，“咔嚓”一声，屏幕熄灭，随后客厅的灯，也被他关上。 冷光亮起，高大的身影来到窗前缓缓坐下。转头，那双比黑夜还要纯净的眸子里，倒映出广阔星辰。 视线越来越浓，终于，他回过头，按亮了ipad屏幕。 设计稿上画着一个扭过身，肩颈线条优美，脸部轮廓模糊的垂发女人，她脖颈上隐约几笔，勾勒着半颗，象征尊贵身份的钻石，储存稿件的时间显示为五天前。而这份设计稿的验收方，就是向晴说的，“难搞的客户”。 ... 吸气的鼻子比意识先醒，向晴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满脸不情愿地伸出手，试图按停响铃的手机。 冷意让她迅速收紧手指，听筒被贴至耳边，还没来得及觉得凉，就听到了赵小薇那充满活力的报时声。 “晴姐！你在哪？今天还去工厂吗？” 声音直直闯入她的耳朵里，眼睛睁不开，但她脑子里却清楚的知道，晚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在用尽量正常的声音安排完赵小薇之后，匆忙地挂断了电话。棉被被一鼓作气地掀开了一大半，暴露在冷空气里的身体，给了眯起眼睛睁开的勇气。 昨晚的记忆逐渐复苏，她试探般伸出手，身边依旧是空无一人。“维枫？”语调上扬，她的嘀咕中透着浓浓的疑惑，“又不在吗...” 第47章 套好衣服，她下床，看到了维枫留在床边的外套。 需要想的事情太多，向晴轻轻按揉着额头，等待思路变清晰。 房门被拉开，在沙发上，她看到了半夜失踪的维枫，他似乎，睡得很熟。 向晴看了一眼时间，叹息着走到他身侧轻轻蹲下，膝盖透过布料，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她低头一翻，发现了维枫的ipad。 “怎么乱丢东西，磕坏了怎么办...”向晴的声音很小，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虽然她声音很轻，但还是让睡梦中的维枫皱起了眉头，他紧闭着眼睛，脑袋往沙发里又靠了靠。 “你啊...”被维枫赖床的模样逗笑，她将双手搭在他一侧的胳膊上支起身靠近他，“起来啦维枫。你怎么这样啊？有床不睡，睡沙发…天气这么冷…”软软的嘀咕，就像催眠一样，既叫不醒他，也让自己变得更不清醒了。向晴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揉着披散的头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低沉的嗡嗡声将睡梦中的人惊醒。维枫忽然睁开眼，第一时间按下了手机音量按钮。 向晴扭动脖子，想去看那个已经被他挂断的电话。 但维枫却下意识关掉了手机的屏幕。 少有的紧张样子，让向晴轻易就察觉出了不对劲。“lisa?”虽然维枫遮的足够快，但她还是瞟到了屏幕上弹出的姓名。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转头面向维枫，“这么早联系你，是有急事吗？怎么不接呢？” “什么时候走？”他把手机顺手塞到沙发的靠枕里，“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维枫你最近怎么了？”向晴看出他想隐瞒些什么，“酒店那次，你神神秘秘的。今天又...我当然不会觉得你跟lisa有什么，但是...”看着维枫有些憔悴的模样，她轻咬住嘴唇，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软软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别乱想。”也许是因为刚睡醒，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走，我送你。”他站起来，侧身回避她的表情。 “维枫。”向晴紧紧抓住维枫的手，抬起头，“出了什么事？”她表情严肃的望着他。 维枫居高临下的跟她对视了片刻后，妥协似的半跪到她面前，“没事。”说着，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像是为了让她安心，他还特意牵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今晚睡你旁边，嗯？” “才不用你陪。”她最后还是选择将怀疑留在心底。勾住他的胳膊，她跟他一起站了起来，“去洗漱吧。一会我自己走，正好你也需要私人空间。”留下这句话，她松开维枫的手，转身离开。 胳膊颓然地垂在两旁，她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但其实她每走一步，都在期待维枫能如往常一样，上来拉住自己，然后用他那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告诉自己，他并不需要私人空间。 可这次，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问与不问都没什么区别，想到这，向晴压下唇角，仿佛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 繁忙，让时间被挤压，也让她暂时不用面对自己的内心。在工厂忙碌了一整个上午。趁着午休，她独自一人走到工厂外的花园。 在t台附近转了一圈后，她找了个石凳坐下。 仰头，看着已经升至最高点的冬日的暖阳，她缓缓闭起双眼。 光线照到脸上，她露出短暂惬意的神态。看着空气中四下飞舞的细小颗粒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她不知不觉地把手伸进包里，取出那个异常安静的手机，思索片刻，还是拨通了维枫的电话。 忙音响了一阵子，最后只余下“嘟嘟”声来提醒她，电话无人接听。 指尖不甘心地一按，向晴挂断电话，呼了一口气。低头避开阳光，点进了跟维枫的聊天对话框。 屏幕上甜蜜的信息仿佛是在无声的提醒她，两人之间似乎并无摩擦，但不知怎的，她就是忍不住，抿起了苦涩的唇角。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望着屏幕上那熟悉的名字，她故意等了一会才按下通话键。“喂。”她低下头，声音也随之变得有气无力。 “向晴？” “嗯。”她眼眸低垂。 “还是难受？” “嗯。”她闭起双眼。 “在哪？工厂？” “嗯。”缓缓睁开眼睛，她静静地望着工厂的方向。 “我现在过来。” 第27章 他又要走了吗 干净的高跟鞋踩着草丛里的小石子，面前是一片绿油油的野花草滩。 向晴踏着青苔和蔓草，仔细品读着手机里的一行文字。 知道自己不应该只是为了莫名地揣测就让维枫放下一切赶过来。维枫最近的排期有多满，作为协同的她，最清楚。 距离初稿验收不到一周，因为了解维枫的脾性，所以她从未过问过进度。 再读完一遍维枫发来的信息，她抬起头，四周看看，最后选了一条没走过的路，返回工厂。 ... … … 在公司的赵小薇接到了新任务。向晴让她去设计部找维枫了解一下新项目的初稿情况。原本是份美差，但自从上次团建她无意撞破向晴跟维枫之间的关系之后，现在的她，根本没法正常跟维枫交流。 也许是因为不愿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赵小薇前往设计部的路，也走的特别缓慢。 第48章 当赵小薇终于磨蹭到设计部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空无一人的时候，她竟然很不敬业的长吁了一口气。 “小薇？”有人从她身后走来，看到她站在门口，很轻易的就猜出了她来的目的，“你这是又被派来当监工啊，怎么样？今天要找谁。” 赵小薇转回头，对来的人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不找谁，我一会再来！” “你不会要找楚设计吧？”他狐疑的语调，随着赵小薇离开的身影一起，转了个圈。 “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赵小薇惊讶地回过头。 “因为只有他不在啊。”他说着，又转头看向维枫的位置，再次确认，“他好像这两天都很少在公司。” “那怎么办？！”赵小薇不小心就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我上哪找他去。” “打他电话试试。”他靠近赵小薇，适时给出提醒，“尽量别找，听说他最近脾气变得更差了。你现在找他，怕是很容易被误伤。” “那我也不能不找啊！晴姐发脾气也很恐怖。”赵小薇的眼睛里闪着琢磨的光，“哎！”她的眼睛忽得一亮，“你知道楚设计师最近在画什么吗？”她似乎打算套出点消息，好对向晴交差。 男人双手抱臂，几乎没有思考般地脱口而出，“不清楚，要不问一下lisa，我看他们偶尔会坐一起。交流款式设计什么的。” “lisa？！”赵小薇张着嘴，似乎不愿相信男人的话。 “反正楚设计如果在公司，基本就会跟lisa在一起。问不问？问我就帮你叫她。” 一面是任务，一面是八卦的内心，无论怎么看，她都觉得自己因该再跟进一下。于是她点头，“那还是帮我叫一下lisa吧，谢谢你。” “可以，那你等一下。” “好的。”赵小薇百无聊赖的站了一会，身边来往经过一些人之后，她终于看到了秀发披肩，袅袅婷婷的lisa。 lisa还没走到，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沙龙香就已经飘到了赵小薇的呼吸里，赵小薇嫌弃般地悄悄皱起眉头。 当香味将赵小薇整个罩住的时候，lisa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赵小薇抬眼，望着lisa修长的脖颈，她迅速调整好态度，“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最近楚设计师在画哪个稿件啊？” “不清楚。”lisa垂眸，回答的毫不犹豫。她的眼光，也停留在抬起手的修长指甲上。 “怎么会不清楚？你们不是总在一起吗？”赵小薇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lisa收回手指，抱起双臂，得意地笑着，“对啊，总在一起。” “所以有看到楚设计师画的图吗？”赵小薇抑制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试探性地问道。 lisa身子往前倾了倾，眉梢向上挑起，“有看到很多，你问哪一个啊？” “新项目的那个。”赵小薇眼睛一转，“或者你告诉我上哪能找到楚设计师也可以，我自己问他。” “打电话啊。”lisa笑得又轻又得意，“不过，维枫不是谁的电话都会接就是了。” 白眼还是没被控制好地翻了出来，赵小薇气势汹汹地扭过头，跟lisa，不欢而散。 ... 向晴离开工厂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拿出被关掉音量的手机，逐一检查着漏回的消息。 红色圆点被她依次点掉，退回主界面，她将复制好的地址粘贴到导航里。 上了车，沟通好目的地后，她拨通了赵小薇的电话。 “晴姐你忙完了没有？”赵小薇的声音很高亢。 向晴闭眼靠在座椅上，用手挡住窗外的灯光，“你说吧。” 明黄的光带划过车窗，路灯一闪而逝。向晴把手从脸上挪开，笑得很无奈，“你没事老跟lisa掐什么？” “晴姐，她说的那些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车身颠了一下，她下意识用手压在座垫上，撑住晃动的身体。“还有，你发给我的地址，说跟楚设计师的稿件相关，是什么意思？” “是啊，晴姐你在路上了吗？” “在路上。”她瞟了一眼司机的导航，“半小时左右到。” “晴姐...”刚才还很有精神的赵小薇，语气忽然降了下来，“你去了...不要生气哦，楚设计师他...” “有话就说。”向晴转头，盯着窗外。 “听说楚设计师又收到了perfect&shining的邀约。”赵小薇将下午搜集到的信息如实上报。 “perfect&shining？！”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对啊，就是在法国的那个顶级珠宝公司。”赵小薇的声音听上去比向晴此刻的表情还要黯淡。 听筒里，赵小薇还在滔滔不绝。向晴昂起脖子，神情倦怠的靠在车枕上。呼吸起伏数次后，她出声打断赵小薇，“别人有更好的发展也无可厚非。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种小道消息不要再传了，对当事人不好。”说完，她挂断电话。 “麻烦稍微开快一点谢谢。”收回视线，她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维枫的手机号码。 电话依旧是忙音到自动切断。他没有接。历史似乎在重演，她索性不再挣扎，丢了手机，慢慢闭起双眼。 … … … 司机将车停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公园大门旁。 向晴下车，放眼望去，都市的繁华灯火给绿植都映上了昏昏暗暗的橙光。 第49章 伴着阵阵晚风，她穿过幽静平和的花园，跟着导航的播报，消失在路灯的尽头。 皎洁月光下，人工河将稀稀朗朗的星辰尽数搂入怀中。耳边不时传来几句人声给夜晚的公园增添了几分寂寥的美意。 向晴沉默地朝前走，步子尽量缓慢，仿佛是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拖得越久越好。眉眼间皆是掩饰不住的伤感，目光盯着越缩越短的路径，她重新鼓起勇气，躲不过，不如接受。 退出导航app，她再次拨通了维枫的电话。 这次，他接了。 “在哪？”不等维枫说话，她抢先开口。 维枫在那边沉默了一会，随后，听筒里传来了很轻很轻的吸气声。“我去找你。到家没。” “你在哪。”这次，向晴语气更重了些。 挪开听筒，向晴侧耳通过电话里的声音分辨来源方向，眼角瞥到灌木的另一头，她终于锁定了位置。 跟维枫分手时的窒息感随着她的步伐变得越来越明显。她特意选了一条昏暗的路，挂断电话，她也不开手电筒。就这么思绪混乱绕过灌木丛，走到他面前。 忽然有一片纤长的影子落在了眼前，遮住了微暖的灯光。维枫抬起头，看到是她，清冷的目光一闪，眼中瞬间亮起流浪小狗般的期待，“向晴？” “干嘛，走之前再来感受一下国内的公园？”向晴用自以为的洒脱姿态，直直地望着他。 “嗯？”维枫看上去既理解不了她的意思，也不懂她的不愉快。他伸出手拉住她，揣摩着她的反应。 向晴任由他的温度将自己的心捂住。两人的身影挨得如此之近。凝望着那双令人充满缠绵情意的目光，她泄气似的沉下肩膀。 “维枫，你心里有事可不可以跟我说？”她蹲下，将手搭上他的腿。 “没...”看着等待的向晴，他开口，又停住。“只是想自己待着，找灵感。”说完他叹了口气，将向晴拉起，伸出手臂抱住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不想你也不开心。但是好像...你还是被影响了。” 轻声细语，贴在她的耳侧。维枫有意减轻的声音，就好像不想她难过伤心一样。她轻轻闭起眼睛，慢慢明白过来，“所以晚上睡沙发，醒了见不到人的时候，你是在工作？” 他微微耸肩，再次叹气，“没有，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她静静重复。虽然并未完全明白，但她还是尽自己所能安慰他，“明天我去重新定交付日期。先保证睡眠，其他的…不着急。好吗？” “不用。”他转头对向晴露出温暖的微笑，“别担心。”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干净平静，听起来，很有自信。 向晴仰头，望着他疲累的面孔，无声的叹了口气，“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说完她嘴唇一抿，垂下头，“反正你什么都不会跟我说。除了担心，我还能做什么？” “能给我抱。”他把向晴拉进怀里，又将脸靠在她肩膀上。虽然明知她看不到，但他还是牵起唇，淡淡的笑容，转瞬即逝。 第28章 结婚吧 “你总是这样...”向晴的声音很低，低到仿佛在呐呐自语。 她靠在维枫的肩上，凝视着昏黄的路灯。当初分开的理由骤然浮现在她的心头，不想再让维枫转移话题，她握住他的手，停顿片刻后，她硬撑着离开了他的怀抱。 “嗯？”在她严肃的注视下，维枫逐渐收起那为了逗她而故意露出的微笑，“怎么了向晴。”他抓着她的胳膊，提示般的晃动了一下。 向晴低下头，将脸藏在阴影中。“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分手。”她浅浅一笑，试图冲淡眼里那让人难以读懂的情绪。 “没有如果。”维枫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气听上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分手。”她依旧埋着头，不愿看他。 “为什么？” “因为...我们真的…真的很难沟通。你什么都不跟我讲。我只能被动的等。你知道每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我是什么感觉吗？”向晴虽是在问他，但却并没等他回答。“我知道你对我很上心，可你越上心，我就越离不开你。然后我就开始考虑究竟我能为你做什么？我凭什么能留在你身边...”说着，她抬起头，迎上他洞察的注视，“我不知道...或许哪天你腻了，也会用平时对别人那种态度对我...”不知不觉间，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没底气。“真的…我不知道你的喜欢，还能有多久...与其这样，不如就算了...”话，越说越含糊。她边说不在乎，又边频频摇头，仿佛在否定自己说的。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很矛盾。 维枫皱起眉。一言不发地等她宣泄，等她说完才将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搂着。感觉到她在啜泣，他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向她认错般地沉声细语，“以后我什么都跟你说。嗯？”在背上的手滑至她的脑后揉了揉，维枫坏坏一笑，“到时，可别嫌我吵。” “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似乎是觉得维枫不理解自己，她的委屈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泪水溢出，缓缓从下巴滴落。颗颗饱满，似断了线的珍珠。 抽泣声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心疼地一面抚摸她的胳膊，一面捂住她的头，让她把头垂在他的肩上，“不哭了，嗯？都是我的错。” 第50章 “你不要乱认好不好！”她边吸气，边轻锤他的胸口，“我是说，不想你为了我...”她越说越气恼，越气恼，就哭的越大声，“我不想你为了迎合我去改变自己。你到底懂不懂啊！”她闭着眼，神情痛苦又挣扎。指尖紧紧抓住维枫胸口的布料，她把头埋进了他的心上，“我不能占有你。我配不上你...”带着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心，她充满歉意的抬起头，“其实...我根本就不该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无论是社交还是别的什么，你都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选择。” “我选你。”他表情在故意逗她，眼中却尽是真诚。用手擦去她脸上滚烫的热泪，观察了一会她的表情后，他迟疑着摸了摸她的眼角。忽地，他眉毛一扬，“要不结婚？” “什么？！”向晴止了哭泣，睁大的眼中瞬间显露惊讶之色。 “结婚吧。”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 寒风轻轻吹过，落叶沙沙作响。 向晴松开握住维枫的手，从包里边拿抽纸，边小声嘀咕，“烦死了，现在动不动就哭，都怪你！”她擦完眼泪，轻拂着头发，就像没听到他说“结婚”一样。 维枫注视着她，眼中的热切依旧不减。知道她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他伸手，指尖虚抬起她的下巴，“你不愿意？” “别闹了。”她偏头，躲开那双富有说服力的双眼。“你知道的。”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脸，“结婚，根本就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 “是吗。”维枫轻轻转过头，不再看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过后，他才回过头，望着她，缓缓开口：“我认为，恰恰相反。” “你少来。”被他鲜少认真的模样逗到破涕为笑，“而且哪有你这样求婚的？这么随意，如果真答应，我岂不是很亏！”因为刚刚哭过，她声音里还带有浓浓的吞音。 “嗯，有道理。”维枫耸肩，表示认同。目光流转，他仿佛在思考答案，最后，盯着她交错的手指，他的眼里瞬间闪出清澈的流光。 向晴读懂他的想法之后，迅速收起手，“你乱来我会生气。”话说的太快，险些咬到舌头，她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试图回归到正常的语速，“反正...总之…结婚不可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该把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 “这种事？”他抬起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看着神情严峻的他，向晴揉了揉额头，“感觉越说越离谱了。”仰天轻叹一声，她朝他伸出手，“走吧？大冷天的，与其在外面纠结，不如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被窝里慢慢想。” 细长的指骨抚摸过她的手背，又收紧，维枫轻轻带了点力，人便跌坐到了他的怀里。 看着维枫的笑脸，她伸出手绕过他的脖子，轻轻的搂了搂。“不想走吗？” “你一直都是我最想要的。”手臂轻轻托住她的腰，维枫仰头，笑的温暖又坚定，“我愿意等。”似乎坠入她眼中的微光，他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等你能决定的时候...给我答案，嗯？”说完，他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处，似乎是为了缓解心底的忐忑，他深呼吸了好几次。 被急促的气息弄得阵阵发痒，向晴偏头回味着他刚才的话，心里是欢喜的，她脸上的笑憋不住。蹭着他的头发，笑容绽放在眉眼间，她闭上眼，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现在不能答应你，不过...如果要结婚，你会是我唯一的选择。” “你确定？”维枫抬起头，眼中燃起生动的光。 “当然确定。”手环在他的脖子两旁，向晴身体向后仰，以确保他能看清自己脸上的笃定。“我是爱你的。”望着他好看的样子，她缓缓闭起眼，慢慢凑近他的唇边，“给我点时间...”呼吸交汇，她贴着他的额头，“让我...先找到自己。好不好？” 软言软语的撒娇，让维枫的身体轻易就有了热度。手掌压在她的背上，他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一丝距离，带着渴望，他也闭上眼，在她的唇间，留下了柔软的吻。 短暂的触碰后，手从他肩膀移开，向晴匆匆地扫了一眼四周，咬着刚亲吻过的嘴唇，她低下头，“回去啦…” “好。”轻柔的抚摸她的头发，理顺之后，维枫放开她。 两人聊开了之后，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维枫拥着她往回走，她见缝插针的跟维枫聊自己这两天的排期，找机会碰面。他也认真的边回应，边协调出更多的约会时间。 话题越聊越多，愉快的深入谈话，让他们不由得开始规划起不知何时能出发的旅行。 感觉到维枫很开心，她伸手挽着他的胳膊，试探性的微微一笑，“那个perfect&shining的邀约...” “没同意。”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维枫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她。 她不太能理解的抬起头，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为什么？” “我不喜欢一个坑摔两次。”发现她脸上疑问的感觉更浓了些，他解释：“我走你就会闹。”他表情谨慎，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可是perfect&shining！你学珠宝设计的目标！怎么可以不去？！”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糊涂，她眼睛灵活的一转，试图说服他，“而且我哪有跟你闹啊！那时候...那时候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我发现你真的很不知好歹...” “分手是好选择？”看到向晴的脸色因为自己生硬的语气而变得有些紧绷，他急促的呼了一口气，“你知道p&s换了创意总监吗。” 第51章 “嗯，行业内的重磅消息，怎么能不知道。”她移开目光，望着不远处的停车场。 “一开始想去，是因为他们前总监。” 她转回的视线忽然灵动起来。“这样啊？”也许是发现，原来一切都因为自己想多了，她翘起嘴角，露出宽心的微笑。 见她再度开心起来，维枫的唇上也挂起一抹浅笑。寒意让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枯枝败叶被凛冽的寒风肆意掀起，满地落叶，唯有两人走过的路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寂寞的夜色衬得相依人影缱绻温柔，画面如此温暖，可维枫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向晴身上。 “但是...”向晴恍惚不定地抬起头，“...可以主动联系那个你喜欢的总监，去他任职的地方啊？” “是可以。”维枫凝视着不远处漆黑一片的树林，脸上的表情美好的令人难以置信，“但我更倾向于他主动。”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仿佛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一样。 “如果到时候他真的联系你...”换做别人，向晴一定会觉得刚才的话未免过于自信。但此刻，她却很信服地看着他的脸，片刻过后，她若有所思地轻点了一下头，“如果他真的联系，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轻柔的叮咛里，蕴着她最真切的关心。 第29章 偷偷地 一大早，向晴匆匆走过地下停车场。经过拐弯处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黑色轿车。眼间不由自主的泛起暖意，她抿唇低下头，转身踏入繁忙的电梯。 不远处的维枫坐在深浓寂静的车上目送她离开，温柔的樱花香味还在车内。他低低的笑了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拿出后座包里的ipad插上电源，一个人，在偌大的停车场里坐了很久。 指尖压在玻璃门上，向晴推开安静办公室的大门。阳光透过玻璃反射出金黄的光晕，她似松了口气般地垂下肩膀。原本她不需要起这么早来公司，但由于昨晚得知了赵小薇本该在白天就完成的工作，结果到晚上都不能完成。没办法，她只能早点过来善后。 打开电脑，找出那个还未提交的审批将其拖至对话框，读条显示完成后，向晴锁上屏幕，拨通了赵小薇的电话。 “晴姐我来了！”充满元气的声音骤然响起。赵小薇挥舞着胳膊走进门，“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你了其实，然后...”她本想如实说，但有那么一刻她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导致她闭上了微张的嘴，只充满歉意的笑了笑。 “审批我报上去了。”向晴推开椅子站起身，“一会你去设计部找lisa。把事情落实清楚。”她拿上水杯，想去茶水间冲杯咖啡，却发现赵小薇的状态不太对劲。“我哪里没说清楚吗？”视线越过赵小薇肩膀，她向后瞄了一眼，看到了维枫清浅的笑脸。 赵小薇以为向晴的好态度是因为自己，做错事的负罪感也就变少了些，她看着向晴的笑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懂了。但是晴姐...我跟lisa沟通总感觉是在鸡同鸭讲。就是…就是各说各的。我也怕这次又传达不清楚耽误事。要不然...”她略显紧张的看着向晴，观察到向晴的表情还算温和之后，她壮起胆子提议：“晴姐要不以后跟lisa的接触还是你去吧？不然我真的很怕自己跟她吵起来。” “你说什么？”向晴转回视线，收起笑脸。她跟赵小薇离得这么近，自然听清了她说的话，但她显然没办法接受。“我去跟lisa对接？”她扬着语调重复了一遍赵小薇的话，也许是真的动气了，她将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一把拿起，椅子也被重重地推了回去。“你出来。”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紧闭的会议室过道上陆续有员工经过。玻璃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人们其实并不能听到门内的声音。但门上挂着的“使用中”红色指示牌，却无声道出了里面的紧张氛围。 “你最近怎么回事？”向晴回完信息抬起头，神色看起来也平和了些许。 虽然向晴看上去已经不生气了，但赵小薇自知理亏，所以她还是心虚地把手藏在了桌子下面，看着向晴，她瘪了瘪嘴，“我跟lisa真的...就很不对盘...” “不对盘，是什么意思。lisa不配合？”向晴面无表情的猜测。 “差不多吧...”赵小薇左右揉捏着手，眼里充满了不屑，“她一直都那样啊，对男女同事的态度截然相反，就完全是两个人...上次也是，问什么都不说。”她面朝向晴耸着肩，试图得到认同。“晴姐，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 听到赵小薇的小声咕哝，向晴从手机消息里短暂抽身，抬头看着赵小薇，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没什么喜不喜欢，就是正常同事而已。”说完她埋头，继续处理信息。 “但是晴姐你上次不还瞪她来着吗？！而且她还那样对楚...” “我什么时候瞪她了？”一时间向晴放下手机，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赵小薇张着的嘴上。 “就是上次啊！”赵小薇抽出了放在桌下的手，边注意向晴的表情边详细比划，“在工厂那次，我们在说珐琅工艺，楚设计师高冷不讲，她就对楚设计师...” “哦...”赵小薇高昂的语调让她轻易就记起了关于当天的细节，“那是因为工作场合她那样做很不专业。” “啊？！”仿佛是懊恼自己会错意，赵小薇眼睛瞪大了些，“所以晴姐你对她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第52章 也许因为赵小薇高扬的语调让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质疑，她皱眉转了转眼珠，“我为什么要对她有意见？” “因为她对楚设计师...”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这是在公司，赵小薇压下了心里话。看着向晴，她憋红了脸。“所以晴姐。”某件事闯入了脑海，她的声音中透着抑制不住的惊讶，“你谈恋爱都这么理智吗？” “嗯？”已经没有再一心二用，但她还是觉得，赵小薇说的她理解起来很吃力，“不是在讨论跨部门协作？” “唔...”赵小薇并不擅长面对僵局，只得再度垂下肩膀。 向晴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她站起来的同时，拿起手机，“lisa那边我重新安排人对接。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及时汇报。不要用结果告诉我不行。”说完，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然后转头看着赵小薇，“以后办事，公私要分明。晚上我跟迟总有饭局，会喝酒。你注意看信息。” 赵小薇压着眼皮，轻声回应。“好的晴姐。” “去叫张晨，说我在设计部门口跟他碰头。”向晴没看她，转头几步走到会议室门口。 “嗯好。”赵小薇也迅速起身，跟上了向晴的步伐。两人在走廊尽头分开。 向晴记起自己想喝水，便掉头去了茶水间。看到窗外的天气更明亮了些，估算时间差不多，她丢掉纸杯，一阵风似地直奔设计部。 她原计划带着新面孔去设计部将所有的事安排完毕就离开公司，结果刚进门，就被窗边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维枫正坐在书桌旁边画图，暖洋洋的阳光，洒向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公司暖气很足，烘的他脱掉了厚重的外套，只身着一件纯白的t。 向晴带着张晨，边走，边抬手撩起垂在额头上的碎发。脖颈，下颚线，再到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视线随着维枫撕碎手中图纸，丢垃圾的动作转到了另一侧。 lisa挨边而坐，姣好的躯体一半都陷在沙发垫里，上半身的粉色毛衫包裹着夺眼的丰满线条。看上去，维枫跟lisa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因为维枫的视线虽然一直都没看lisa，但通过嘴形，向晴能知道，两人正在热切的聊天。 向晴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加快了脚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站到了他们的面前。“lisa，这是张晨。以后由他跟你对接。”余光看到了lisa在看自己，她往一边挪了一步，让张晨站到两人面前，“他要是有什么不清晰的，就麻烦你费心了。”清秀无辜的脸上，透出与之不符的稳重。见每个人都因不同原因而走神，她牵起唇，轻拍了一下张晨。 张晨回过神，窘迫的笑了笑，“你好，你好。” lisa应声偏头，看了维枫一眼。刚才还在画图的维枫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lisa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向主管？”声音的主人出于礼貌，也站起身。 想起赵小薇的话，她浅笑。虽然心里宛如波涛汹涌，但她脸上还是故作平静。“带他来给你认个脸。流程还是没变，那...”视线很自然地滑过lisa与维枫，而后笑笑，“你们忙吧，我就不打扰了。”笑着转身，她微抬起手，示意张晨离开。 ... 接近午休，手机信息显示车距离上车地点还剩五分钟。向晴放下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清理好的桌面，拎起包。在快要经过公司大门走廊的时候，她低着头检查手机，确定再无信息，她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个人挡在了向晴的面前，她挪到左边，他也是，她侧向右边，他也是。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维枫。“有事吗？楚设计师。”她笑得很客气，还顺便用眼神回应了不远处前台的示好，举手投足间，自觉地带出了几分职业的干练。 “没有。”维枫也笑得发自内心，“向主管慢走。”他身体小幅度让步，做出了“请”的姿态。 “哦...好...”从没在公司整过这一出，她虽有不适应，却也能消化。步子迈得更大了些，带着点不确定，她又回首，看了一眼维枫的背影。“搞什么...”她用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埋怨道。 事情安排得满，一天自然就会过得很快。晚上的饭局是迟朗牵头，目的为给向晴引荐客户。这种场合，喝酒自然是免不了。她晚上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空腹易上头，但看着一张张印有自己名字的名片被认真接下，她觉得，今天的胃，似乎也没那么难受。 迟朗照顾周到，一如既往。人跟酒，她不能都拒绝，于是只好照单全收。人走完之后，她主动提出去外面走走，算是醒醒酒。 趴在天桥的栏杆上，她偏头盯着迟朗硬挺的脸部线条，闷闷地笑出了声，“迟总，你刚才谈事情的方式真的跟我二叔一模一样。” “二叔？”迟朗跟她一起，胳膊搭在栏杆上，撑着上半身看向她，“你是在说我老。” “才不是，我二叔就比我大三岁。”仿佛是怕迟朗不信，她特意伸出三根手指在迟朗面前比划。 第30章 他真的，太会了 远远地街灯透过指缝晃来晃去，如明灭的星光。迟朗望着那双好看的笑眼，也勾起唇，仿佛是默许了她的说法。笑着笑着，他忽然开口：男朋友不过来接你吗？” “嗯？”经迟朗这么一提醒她才记起，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手机了。抓住栏杆维持着仅剩不多的理智，又松开手，摸出包里的手机。在看到屏幕上的消息之后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我先走了迟总...”也许是被急促的呼吸呛到，她连咳了好几声，视线也随着吸入的新鲜空气而变得明朗了许多。 第53章 迟朗按下那只准备抽离的手臂。她捂着额头扭头，对视只一瞬就立刻避开，“迟总，人情我肯定还。”血一阵阵涌上脸颊，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方案。“这是之前提过的项目，迟总看一下，ok的话我跟那边约时间。” “别怕，我不会趁人之危。”迟朗松开手，并不着急接她递来的纸袋。 “不是怕啦~”向晴有点心不在焉地将东西轻轻往他手里一塞。“迟总我真得的走了。你看完联系我，我们再谈细节。好吗？” 她笑得又甜又有礼貌，乖巧的模样让迟朗不忍心为难她，“我送你吧。”为了不让她拒绝，他又摆出轻描淡写的姿态，“这样比较快。” 向晴还是站着没动。迟朗被她纠结的样子逗得心里一笑，手指在屏幕上轻滑，他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身子侧向一边，迟朗轻抬下巴，示意向晴跟上。明明是在跟听筒里的司机对话，可他那双沉稳的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向晴。 两人并排走下天桥，楼下是繁华的商业街，斑斓灯光犹如万花筒。 迟朗看出她的急迫，便时不时抛出新话题来试图舒缓她的焦虑。余光瞥着她清澈的眼睛，也许是因为刚过喝酒，他心里会不由自主想到一些的念头。 喉咙随着思想变得干渴，咽下了欲望。此刻他望向她的神色比平时还要柔软细腻。 ... 遥远的风景看了一路，当车终于停下的时候，向晴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谢谢迟总，再见。”努力维持最后的得体，目送轿车离去后，她匆忙转身，奔进无边的夜色里。 风不断地扬起她的衣角，微亮的屏幕上，是正等待接通的电话。 当她跑进楼栋按亮电梯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回音。 “你在哪？还在门口吗？”看到电梯门打开，她第一时间进到门右侧按了个数字。“我在电梯里了，马上到。”挂断电话，她突然发现数字按错了，于是只能重选楼层，然后取消掉错误的数字。 到达楼层的提升音响起，激活了寂静无声的走道。 向晴捂着心口探出头，只见紧闭的家门旁，坐着一个隐没于黑暗的身影。“你怎么在这坐着？”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垂下的睫毛。维枫仰起头，灯光从侧边打下来，高挺鼻梁的边缘，有一线金黄的亮色。 向晴膝盖一软，蹲下身，靠近他，胳膊慢慢圈住他的脖子，“你钥匙呢？” “在里面。”维枫把脸靠到她肩上。 向晴揉了揉他细软的黑发，满眼都是心疼，“那你去暖和的地方等我啊。”仿佛被绕在指缝的顺滑触感缠住了心，她把手背放在维枫冰凉的脸上，“怎么傻乎乎的？！”这个埋怨，听起来，软的一塌糊涂。 维枫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向晴，不经意瞥见她外套里若隐若现的细带连衣裙，睫毛随着沉重的呼吸轻颤。“喝酒了？”他盯着她抬起头，语气感觉像是质问。 “一点点...”她心虚地把挡住视线的刘海往耳边拢了拢。 白皙脸颊泛起的可疑潮红，看在维枫眼里是酒精的作用。骨节划过，下一秒，他有些粗暴地捧起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唇摩挲着唇，仿佛是觉得不够。维枫转身，把手撑在墙上，按住她头一侧的墙体，又挺身捞起她的腰，逼她贴近自己的身体。 知道也许随时会有人出入，但向晴还是情不自禁伸出胳膊紧紧地缠住他的脖子，对他的热切作出反应。他身上的香味在鼻尖蔓延开来，随后灌满整个肺部。 “向晴。”他轻声喘息着，“下次让我去接你。” “嗯。”气息搅乱了整句话的意思，她似懂非懂地吞咽。 维枫满意的低下头，滚烫柔软的亲吻落在她颈窝上。 “进去啦...”她躲着要贴上耳朵的嘴唇，喃喃低语。 “好。”鼻子轻轻贴至她下唇的肌肤，他轻轻解开领口。 家里的走廊，刚点亮灯，他就接过钥匙随手往桌上一抛，抓住向晴的两只手腕，摁在墙上。 带着酒后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她撞进那个坚实的怀里。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还是那个熟悉的触感，她甜甜一笑。无论抱过多少次，心都还是会抑制不住的滚烫。闻着他脖颈处淡淡的木质香，她缓缓闭上双眼，安心的感受着关于他的一切。 ... 空气里有一种倦怠的味道，她把头枕在维枫的臂弯里，“今天在公司，你是不是故意的。”虽然是在提问，但她的声音里却满是肯定。她抬起头，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嗯。”他似乎也没打算遮掩。 向晴紧紧地抱着他，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了片刻。“我就知道。” “还以为你在生气。”虽是这么说，但维枫的声音里却难掩失望。 向晴听出来了，她牵住那只温暖的手，笑得又美又甜，“好端端的我干嘛要生你的气？” “不气算了。”他放低声线，话里充满了暗示，“反正我跟别人走得越近，我们的关系就越安全。” 向晴被他的语气吸引了注意力，望着那双不平静的双眼，她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轻轻画圈，“说得这么委屈...那我岂不是要好好补偿你才行。” 维枫眼神瞬间明朗。“知道就好。”他迅速翻了个身，再次将她压在两臂之间。 ... 第54章 … … 最近，向晴经常会耳鸣。不知道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她没告诉任何人，只减少了外出的频次，静静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天，快要接近午休的时候，向晴正撑着头仔细阅读迟朗回传来的文件，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请进。”她没抬头，注意力依旧是在文件上。 赵小薇猛地拉开门，红扑扑的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开心，“晴姐！楚设计师来我们部门了！” 向晴闻言偏头，办公室另一头的维枫也刚好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停留了不足一秒，又很默契地各自把目光移开。 “跟我说干嘛？”她迅速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来掩饰在意。边揉着一侧的耳朵，边放下翻了一大半的文件抬头看着赵小薇。 “设计稿呀！这次楚设计师的设计稿，超棒的！” “是么？”她假装不经意地再次偏头，瞥了一眼维枫的方向，“你跟楚设计师说，忙完了抽空到我这来一下。” “唔...”赵小薇抿着嘴，藏了又藏，最后还是没忍住。“晴姐你没看过楚设计师新画的稿件吗？” “什么？”她身体微微倾斜递上耳朵，看起来，是真的没有听清赵小薇的话。 赵小薇心虚的抬起手遮在额前，也许是怕继续说会惹向晴生气，她及时换了话题，“我还是去叫楚设计师进来，让他亲自展示好了。”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闷闷的，便加重了捏揉耳朵的力度。待赵小薇身影彻底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内，她才慢慢闭上眼。 一侧的耳朵始终在闷响，为了测试听觉，向晴抬起手，捂着正常的耳朵，读了一段文件上的内容。 “主动叫我，不怕他们怀疑你？”维枫背手压住门，脸上看起来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睛却透着藏不住的笑意。见她埋头专注于工作，维枫往前走了几步，拿出设计稿递到桌上。 仿佛是刚听到动静，她这才抬起头，“你来啦。”压下紧张，她抿唇牵起一抹笑意。“是这个吗？” 维枫顺势坐到椅子上，直直地注视着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她，“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第三款。” “嗯？”听觉下降，其他的感官却变得格外灵敏，看到维枫在对自己微笑，她一只手托着发闷的耳朵，侧头瞟了一眼玻璃门外的办公区。 几个女孩子正看着他们议论纷纷。鼻腔呼出一声叹息，她低头，就好像外面的眼神跟她没关系似的，认真翻看维枫给的设计稿。当纸张被浏览到第三个系列主推部分的时候，“好漂亮！”嘴唇微张，看样子，她是真的很惊讶。 被赞叹的设计稿上画的是一款对戒。男款以壮丽的山脉为灵感，将传统金色艺术与现代线条完美结合在一起，不规则的山峰山脉轮廓间镶嵌了钻石，整体造型如同阳光照耀在山间，每一寸土地，都泛着光芒。 而女款，则是以曙光为灵感，将钻石点缀在光洁柔美的叶面边缘，视觉消失处配以宝石，透出点点细碎的璀璨光芒。整体款式低调沉稳，却不失迷人。 比起寻常的钻戒，它显然更具巧思，更显诚意。 “用来求婚，怎么样？”维枫点头，笑得很满意。 向晴没说话，按照她以往的脾气，一定要责怪他自作主张，但也许是因为耳鸣没听清，这次，她并没有说什么。 白皙指尖轻轻摩挲着设计理念旁的那句“最爱的时光，都与你有关”她的动作，缓慢又认真。一笔一划，随着他的笔迹，陷入沉默的点滴痕迹里。 第31章 突发性耳聋 “向晴？”见她迟迟不说话，维枫眼里的笑也淡了下去，保有少年感的眉眼间难掩失落。 “嗯？”向晴从痴迷中被唤醒，懵懂的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比宝石还要波光粼粼的执著瞳孔。 维枫看着频频走神的她，短暂的抿紧嘴唇将头瞥向一旁，视线匆匆撇过她面前的设计稿，维枫语气严肃的问：“今天是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似乎有些冷淡，她弯了弯唇，认错般向他微笑着，“被美到了，真的，真的。”因为耳朵一侧几乎听不到，她担心自己的赞叹过于夸张，特意压低音调。 “只有美而已？”维枫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反应。 向晴担心两人在里面待的时间过长会招来议论，于是她起身绕过办公桌，背对着其他人看不到的方向朝他笑了起来，“我觉得这次的设计跟你以往的风格很不一样，是另一种美。它也许能把你的才华带到那个总监面前。我在想...”她说着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露出撒娇的表情，“要不晚上？！我们提前庆祝一下？” 两手搭在座椅间，维枫仰头望着向晴，嘴角蓄着坏坏的笑意，“所以你喜欢这个设计？” “当然喜欢。”她发自内心地快速点头。 “cool。”眼里闪过愉快的光，维枫撑起身，在去拿设计稿的时候特意用手蹭到她柔软的长发。 知道不会被人看见，向晴并没避让，还甜甜地望着维枫。 “最满意这个，嗯？”维枫反手，将画稿展示于胸前。 “其实都挺喜欢。但要是非得选一个，那...确实是这款...”视线移到画稿上，她认真又仔细回答了他。 第55章 “okay。”维枫开心的勾起唇，眼中满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向晴自然也是为他开心的。但两人的开心似乎不再一个频率上。 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她边掏出电话，边摆出礼貌客气的姿态，“快出去啦，晚上回家说。” “中午呢？”维枫抽出那张画稿，抬脸看着她。 电话随时有可能接通，她不想维枫知道自己下午去看病，于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掩饰了过去，好在维枫心思也没完全在她身上，两人短暂眼神交流之后，再次默契地转变到同事的状态。 迟朗突然接到向晴要改期的电话，他觉得反常，便一直追问具体情况。 向晴没办法，只能如实相告。因为跟迟朗，除了说实话，她确实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才能不让迟朗误会自己的诚意，所以只能将去医院的打算告诉了迟朗。 好在迟朗并没有坚持陪同，在她拒绝两次后，迟朗如她所愿，挂断了电话。向晴叫来赵小薇安排好一切，叫了车，直奔医院。 虽然平时小毛病不少，但基本吃药都能解决，所以，她其实很少来医院。在咨询过后她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应该要挂耳鼻喉科。 下午医院的人不少，很热闹。她捂着坏掉的耳朵，只觉得脑子里的闷响越来越严重，几乎已经影响到她看清道路。 硬撑着拿挂号单，跟随指引上到三楼，连做三项检查，在最后一间密密麻麻都是孔洞的房间里，向晴依照护士的提示，听见声音就抬手。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检查实在过于机械化，总之，她边恍惚地执行着指令，边苦笑，样子看上去无奈极了。 耳机里的测试音停下，护士在门外告诉她检查结束。她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了一个老爷爷也在做跟她一样的检查。 脸上的苦闷瞬间变得愈发明显，她忍不住细想，这个科室，似乎从她进来到现在，就没见到过同龄人。 繁琐的检查终于结束。打印机吱吱作响，写有向晴名字的报告，逐一出现。医生在三张纸上画了几笔，什么都没说，只让她去问诊室。 刚才进来检查时静音的手机震了起来，她一面谢过医生，一面抬起屏幕。“迟总？” “忙完了吗？检查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迟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无形中给了飘忽不定的内心一点安慰。 “不用了。”她重新打起精神，语气里立刻摆出职业女性特有的洒脱干练，“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不放心想来做个详细的检查。改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迟总别为我这点事耽误时间了。我会尽快处理完，然后再跟迟总另约时间，好吗？” 向晴言语间油然而生的自信，让见惯了献媚讨好女人的迟朗，眼里添了几分柔。知道她心意已定，他也不好再勉强，“不着急，那我就不耽误你看病了。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的迟总。”挂了电话，她拿着报告走进问诊室。 医生的上半张脸透露着不妙，他告诉向晴耳朵的问题很严重，不排除有肿瘤的风险。 “应该...也…不至于肿瘤吧？”向晴皱眉看着医生，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有一定几率，你看你左耳4000hz、6000hz、8000hz…”医生边说边在她的报告上画圈，示意她看。“现在是都听不到，低频听不全，右耳没有这个情况。听力确实是下降了，之前有没有过类似情况？” “没有，没有基础病，也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她看起来还是不太能理解，“怎么会突然就听力下降呢？通常都是什么引发的？” “这个不好说，最近耳朵有没有过进水的情况？”医生戴起眼镜，开始在电脑上点来点去。 向晴冷静的想了想，“进水没有，会不会是带耳塞睡觉引起的？” “你戴耳塞睡觉？戴了多久。”医生放下鼠标，看着她。 “有几年了吧...不过戴耳塞不会就一只耳朵有事吧？”事到如今，她对于整件事，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状态。 “你这个病是突发性耳聋。”医生给出结论。 整场对话，由于怕错过重要信息，向晴始终是偏着身子用好的那一侧耳朵在聆听，这会却突然坐正身体。“怎么就聋了呢？”她探出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仿佛在看一件很荒诞的事情一样。 医生看出来了她的不重视，便问她：“这种状况是第几天。” “嗯...”她认真回忆，最后得出推断，“今天是第三天。” “第三天还好。”医生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这个病早发现，治愈率会高很多。” “所以我真的得了突发性耳聋？”收起笑脸，她终于再次坐直身体。 “是的，现在有两个治疗方案。”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酷，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一个年纪轻轻的花季少女就此失聪。 向晴正襟危坐，总算是严肃了起来。她静静盯着医生，像在等待审判。 “一个，是现在就安排住院打针治疗。”医生仿佛在惩罚她之前的不专心，上来就抛出了最严重的情况。 向晴自然是接受不了放弃工作直接住院，她尝试着争取，“不住院呢？有没有保守一点的治疗？” “保守治疗就是吃药。”虽是这么建议，但医生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并不看好这样的治疗方案。 第56章 受医生神情影响，向晴并没有立刻选择吃药，她偏头挪开视线，漫无目的扫视一圈之后，轻声问道：“一定要住院才行吗？我不能直接打针么？” “这个针只能住院打。”医生不废话，表情依旧冷酷。 “住院治疗需要多长时间？”她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打算的准备。 “这得看你康复的情况。”医生态度有所缓和，“是怎么？要上班吗？不方便住院。” 向晴这会开始怀疑医生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好好看检查单据，那上面分明写着向晴，女，27岁！试问有几个27岁的成年人不需要上班的？想到这，她软糯的声音又恢复了一点精神，“住院不太行...吃药呢？吃药可不可以。” “也可以。”医生又开始鼓捣起鼠标。 “那我吃药。”向晴抬眼看了看天花板，能吃药为什么一定要住院？她不理解。 医生边输入药名，边嘱咐，“你先吃三天药，如果没好转，还是要住院。” “啊？”她张着嘴，挪回视线看着医生，“吃药还有可能没用？” “你不能住院只好先吃药啊，胃有没有毛病？”医生没看她，在药名的后面框选着数字。 向晴随医生的手移动视线，“没有胃病，平时身体也很好。不是，我怎么就聋了呢？什么引起的？” “所以才会建议你住院治疗，照ct。你这个是突发性，理由有很多种。”医生挑选了一种激素，转头看着向晴，“胃没毛病就先吃6颗吧。早餐前半小时吃，吃之前，垫点东西。这个药对胃的刺激性比较大。” “哦...好...”她还是想知道自己怎么就面临聋掉这件事，但似乎问也没用，于是也就接受了现状，“就是说我过三天再来对吧。” “对，到时候挂一个我的复诊，直接来就行了。”医生开好单子，打印机又再次响起。 向晴接过那张小小的，类似超市购物单的白色纸条，跟医生道谢后，她拿起包，转身离开。 来的时候晴空万里，出医院大门时，却忽然下起大雨，“要不要这么应景...”向晴捏着大大小小，刚开好的药盒，仰头嘀咕。 第32章 怎么就聋了呢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办了很多事，比如买了一个巧克力熔岩蛋糕，比如向公司请了三天假，又比如，调整好那如同阴雨绵绵般的心情。 “怎么就聋了呢？”这是她躺在沙发上的第n次自言自语。 看到时间还早，她决定先吃药，想看看会不会药到病除。比对着那张白色小纸条，她将桌上五盒药逐一打开，抠出相应数量，逐个送进胃里。 “好苦...”边吞咽，她边皱起眉。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个西药能苦成这个样子。望着茶几上哪刚买回来的巧克力熔岩，那因苦涩而下抿的唇角，总算有所缓解。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她两步拿到蛋糕，边拆着那个名义上为了庆祝而买，实际为了缓解心情的巧克力熔岩，边看了一眼刚吃完的药。 流心的芝士裹着生巧，一口下去，浓郁感陷入嘴里。向晴拿起手机，对着拆开的药盒拍了一张照，又送了一口蛋糕，咀嚼着打开社交媒体。因为实在不解发病的理由，她搜索框的关键词里几乎全是“突发性耳聋”。 ... 屋子在城市喧嚣里暗了下来，雨过天晴，太阳下山金色渐渐变成暖橘，由窗洒下，留下温暖的影子。 开门声响起。向晴丢下手机，撑起身体。“下班啦！” 声音里有故意充满元气的成分，维枫仿佛没察觉，见到她像小猫一样缩在沙发，他笑得很开心，“怎么在家里。” “下午忙完就先回来等你呀~”她回头，确定药盒已经都收起来了，才转脸冲他撒娇，“买什么好东西了？” “这个？”维枫拎起一个精致的食品袋，“你昨天说想吃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到桌上有半个巧克力熔岩，他转回视线，疑惑地看着她，“突然吃起甜食了？” “庆祝嘛~”她脱口而出，语气就像早就背好了借口一样顺畅。 维枫露出拿她没办法的坏笑，“所以你提前庆祝了。”手里的东西终于放完，他顺势洗了个手，擦干水滴，胳膊绕过她的肩膀，在那带有巧克力甜腻气息的唇上印下一吻。 “我...”这个借口她忘了编，只好即兴发挥，“我是帮你试试。”仿佛是怕自己因为没听清对话而被发现异常，她贴住他的胸口，将能听到的声音那个耳朵凑向他。“不过跟你准备的比起来，我是不是太不走心了一点。”偏头瞥向维枫收纳好的东西，她没忍住，嫌弃起了自己的不仔细。 “把你给我就行。”维枫把她抵在玻璃窗上，看着自己在她眸中的倒影，他弯下身子，用嘴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脖子。 呼吸呵在肌肤上有些痒，她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但维枫的触碰，加上耳鸣造成的眩晕，让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思考。 “向晴。”虽然现在说话很多余，但维枫还是问她，“你…爱不爱我。” “嗯？”还没来得及纠结出结论，她就被新的问题搞得一愣。在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她立刻调整好表情，将胳膊围在他的肩上，“我当然爱你。”她总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闷，于是只能摆出恰如其分的热情来证明自己的话。 第57章 轻轻闭上双眼，向晴踮起脚尖，贴上自己柔软的双唇。听到维枫的呼吸停住了片刻，她变得更主动了些，直到身下传来的坚硬热度烙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才垂下抱住他的手。 维枫熟练地解下碍事的配饰，顺手往沙发一抛，反抱住向晴，将她压到玻璃窗上。 听见身后的他低低唔了一声，从身后绕过来的手探进了她上衣的下摆，她仰起头，长发开始有规律的颤动起来。 眼前的玻璃被她的喘息呵出一阵白雾，窗外的风景随着白色气体，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 … … 身上盖着绵软的毛毯，被维枫的小臂锁在怀里。向晴望着那柔和的肩颈线条和细密的汗珠，抬起手，用指尖认认真真地帮维枫擦拭干净。 “嗯...”她忍不住盯着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四目相交，热度不退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可能…会聋哦...” “什么？”刚经完歇斯底里爱的维枫，显然还没完全醒。他挺直了背，半个身子因为身体幅度都暴露在了外面。 可能是也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向晴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住下唇，“就是左耳这两天听不太清，我去医院检查，说是突发性耳聋。” 沉重的回声把周围性感闷热的空气搅的乱作一团，“听不到吗？”维枫帮她拉紧被子，“向晴。”他轻轻靠在她的左耳旁，温柔的叫她。 “又不是已经聋了~”她笑着缩进他怀里，“能听到啦！只是听力下降而已。” 知道向晴身体不适，维枫护着她的姿势都变得更柔软了。“哪家看的？是不是庸医。”他看上去跟向晴刚得知病情的反应一样，依旧是不太相信。 向晴眨了眨眼，刚才服用过的药似乎起了作用，她脑子里的压迫感变小了些许，于是她微微一笑，“应该不是庸医。但我也大概率聋不了。” “医生联系方式有吗。”他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医生是男的，跟你同款哦，我加他你会生气的吧？”向晴反问，其实医生跟维枫完全不一样。她这么说，只是想掩盖忘记加医生联系方式的失误，顺便也活跃一下气氛。 维枫注视着她，表情沉了下来，“所以现在联系不上医生？”他第一次露出烦闷的表情，抓了一把头发，他挫败地站起身。“病例在哪？” 向晴拉着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维枫你冷静一点。我这不是绝症。”说到绝症，她忽然抿起唇。想起医生的肿瘤推断，她此刻很庆幸今天没让维枫一起去。很难想象，如果维枫听到医生说肿瘤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她的话维枫听到了，但维枫却还在用目光搜寻可能放了病例的地方。向晴见状，松开他的手，侧身捞起藏在茶几下那个装了病例跟药的塑料袋，从里面取出病例，递向他。却又在他伸手要接的时候，瞬间收回，“过来抱我。”她本想绷着脸学他一样，酷酷的讲完这句话，却在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一刻没控制好，笑了起来。 维枫用手指按住自己的鬓角，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顺从的坐到沙发上，搂着她的肩膀，表情异常严肃的说：“给我看看。” 被他紧张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向晴僵着手，把病例递了出去。维枫正在仔细翻看病例，神情看上去跟她早上读设计稿一样沉浸。抱着他的胳膊，向晴屏住呼吸，认真聆听着他的每一次呼吸。 “药在哪？”维枫刚放下病例就转头对她摊开手。 这种气氛下，再不适合开玩笑了，向晴努着嘴，乖乖交出药盒。“你不要过度紧张嘛...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啊...”她仗着自己只听得到一边，于是就放大了腹诽的声音。 维枫的视线始终在药盒上浏览，向晴见他彻底无视自己，便裹上毛毯半跪在他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楚维枫，干嘛？我只是疑似会聋，你就要开始对我冷暴力了是吗？” “我没有。”维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助，但他还是用同样温柔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你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很低，却十分清晰，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在给她打气。 “有事也只是一边听不到而已。”向晴松开手，看上去真的很坦然。 而维枫的样子可就没她那么洒脱了，注意到每盒药都有使用过的痕迹，他看着她，“药吃了有什么反应？” “因该起作用了。”她眼神真诚，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安慰他才说的。“你信我一次，我真的不觉得我会聋，真的。” “信仰治不了病。”他轻轻抓着向晴的手肘，“复查是什么时候。”刚说完，他就摇了一下头，“不对，这种事不能等....” “楚维枫，你好了哦！”向晴知道他想干什么，及时打断了他。“你再这样乱紧张，我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维枫并不在乎她的吐槽，依旧是一副备战的状态的样子握着她的手，“向晴，如果治不好，一边耳朵听不到，你真不在乎？”他望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里渐渐有火焰在涌动，“以后唱歌只能听到一边的旋律，这样，你真的无所谓？” 火花一再地灼烧向晴的脸，她侧下身来靠在沙发上，维枫说的没错，完整的身体坏了一个零件，她自然很难做到完全不在乎，静静感受了片刻耳朵里传来的闷闷回声，她重新坐了起来，“有所谓它要聋我能怎么办。” 第58章 “换我的给你。”他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向晴咧开嘴，笑得很夸张，“傻不傻呀你，只听说过换肾，谁换耳朵啊！”她越笑越大声，最后实在受不了，她捂着肚子，彻底躺倒在沙发上。“蠢死了，怎么换，切下来给我嘛….哈哈哈…” “向晴。”维枫双手撑在她耳朵两侧，无视她的神经大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准有事。明天我们再去看一遍。” 她吃惊地睁大瞳孔，愣愣的跟他对视许久。他的眼中尽是温柔，但刚才的语气里却分明带着一种她从未听到过的威胁的感觉。 “傻瓜，你怎么这么烦呐！”她环住他的脖颈，嘴唇碰上他的额头，用力的亲了亲。 第33章 虚惊一场 刚去过医院的向晴，一身休闲打扮走进电梯。之前除了休息日，她很少穿着不正式地来迟朗的公司。虽然知道这样稍微显得不太职业，但对于刚听完医嘱又哄骗完维枫的她来说，这一切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看见自己按下的楼层按钮，亮光消失。她深呼吸，闭眼又睁开，带着半边都在发懵的脑子，迈步走出电梯。 同样是广告公司，迟朗公司的规模就明显比其他公司的更大一点。 明亮的写字楼里，前台的布置，规整中透着些许创意。大门左右两排都是隔好了的小办公室，向晴看着里面清一色的标准职业装，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犹豫不前的样子正好被等在会客区，迟朗的助理魏然看见，他站起身，对向晴微微一笑，“路上还顺利吗？今天有点堵。” “还好。”她尽力维持得体的笑容，跟随魏然一起，经过两间坐满员工的拥挤办公区，拐进了熟悉的办公室。 魏然敲开门，对向晴露出会心一笑，将她让了进去。 关门的动静加重了她颅内的闷响，她看着随即站起的迟朗，客气的伸出手，“迟总。” 迟朗握了下手，发现她的精神不太好，不由露出担心的神情，“身体还好吗？” “迟总费心了。”被迟朗招呼到窗户前的沙发区坐下，她侧身掏出今天来的目的，“这是按照迟总这边意见做的调整新稿件。” 迟朗默默接过文件，因为知道关系需要慢慢培养，所以他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未有过急躁的表现，但看着状态明显不对劲的向晴，一向稳重得体的他，居然主动抓起她的手腕，“情况是不是没有好转？” “不会啊。”向晴下意识抽出手。努力忽略掉由迟朗唐突的举动带来的怪异氛围。为了缓和气氛，她特意打起精神向迟朗强调此次项目的修改，“迟总你看，在之前半成品版型的基础上我们修改了这些细节，比如这个花朵角度的问题...”刚吃过的药此刻起了反应，她感觉喉咙发紧的厉害，努力做了两次吞咽后，她还是没忍住咳了起来。 “喝点水缓缓。”迟朗拿过桌上的水杯，一边递给她，一边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我们今天先到这里？我送你…去医院？还是你想回去。” “咳咳...不好意思...”她接过杯子，连续抿了几口，在喉咙发痒的症状得到缓解后，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出声：“我没事，刚从医院出来，就不要再去了吧...”她苦笑一下，又继续指着文件，“这边，大小上做了区分，这样佩戴后刮衣服的问题就能够很好的照顾到...” “向晴。”迟朗因为实在不忍看到她明明不舒服，还要硬撑，便不顾风度地打断了她，“今天先到这里，这个，你留下。”他拿过向晴手中的文件放到茶几上，起身直接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边拨号边说：“我送你回去休息，如果在车上你稍微舒服一点，我们再说也不迟。” “真的不用迟总。”她仰着刚因为咳嗽而红扑扑的脸望着迟朗，“我跟别人一起来的，一会我...” “男朋友？”她的话似乎起了作用，迟朗放下了拨号的手。看着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向晴，他将手机重新丢回桌上。 向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维枫确实等在楼下，但她觉得这是私事，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着急了，她根本就没打算说，但事已至此，她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他送我去医院，因为不放心，所以就...” “也是，人之常情。”他重新坐回向晴身边，侧靠着沙发，以一副深以为意的样子偏头盯着她，“你们感情似乎…很好？” “嗯...”虽然这个问题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探讨，但她还是迎上了迟朗那双执拗又带了点逼迫的眼神，安心地一笑，“是挺好的。”说完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迟总，要不...我们继续？” 迟朗瞥了一眼大门的方向，从她手里接过文件，也没说什么，翻看了两眼，又转过头，“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他专注地望着她，显然是不想错关键信息。 “迟总...”她闷声看向他，“你又开始像我二叔了哦。”虽然今天的迟朗频频越界，但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反感他这样。收回视线，她暗暗地笑笑。“第二版的照片，这里。”她想趁药效还在及时解决掉这件事，于是故意忽略迟朗想要对视的想法，偏过头，指着一款设计，“之前的问题都进行了改正，然后把金色的枝叶做成了黑金，这样黑色跟红色相互映衬，做出来的最终效果是这样的...”向晴边说，边自觉跟迟朗拉开了距离。 第59章 好在迟朗没有再做让她为难的事，只静静地注视着她，听她说。 耳朵里返回的声音时大时小，她的音调也随之渐强渐弱。在讲到文件后半段时，她感觉左耳如山谷般的回响声似乎渐渐消散了一点，原先那微弱而模糊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楚。于是，她尝试着多说了几句，直到最终确定，她才睁大眼，兴奋的望着迟朗，“迟总！我好了！” 看到一直回避自己的向晴忽然充满期待地望过来，迟朗显然没来得及反应，他迟疑地偏头看着她。 向晴收起已经讲完的文件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我耳朵好了，能听见双声道了！” 已经问过治疗她医生的迟朗，听懂了她的意思，于是他也站起身，“真的？” “嗯！”她不再皱眉，脸上的笑意也是完全舒展开了，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 “好了就好。”迟朗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抱着胳膊轻轻点头过后，又松开手，“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确定。”她再次专注的聆听了一遍双声道的软言软语，享受的表情在脸上还没持续一秒，就又严肃起来，“不行，我再去复查一下。迟总，我先走可以吗？” “我...”迟朗下意识偏身想要送她，但仿佛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眼色一沉，脸上却依旧露出淡淡一笑，“去吧，有结果了告知我一声。”知道她着急走，他适时地补了一句，“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会不会，谢谢迟总关心。我走啦~”她用喜悦的目光跟迟朗打完招呼，转身直奔电梯的方向。 再次经过坐满身着黑色正装的办公区，她的精气神却跟来时的截然不同。抿着即将溢出唇角的高兴，她伸出手，但还没来得及按，电梯按钮就被身后的人抢先一步点亮。 向晴疑惑地扭过头，身后的电梯按钮，暗下的一瞬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维枫？！你怎么在这里？” “下面很无聊。还不如上来等你。刚才冯一凡问我们去不去打球。”他脸上洋溢着又皮又暖的微笑，“我替你拒绝了。一会晚餐...我想做牛排，吃不吃？”电梯里飘荡着他那带了些安抚味道的声音。 向晴看着他按下一楼的按钮，在门关起来的同时，她环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怀里，“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可以庆祝一下！” “庆祝？”他疑惑地皱起眉。 “对啊。”她抿紧嘴唇抬起头，笑声忍不住先一步从鼻腔冒了出来，“我耳朵好了。” “真的？！”他垂头注视着向晴，似乎在研究她脸上每一处表情的细节。“左耳，能听到了？” “嗯！”向晴对他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刚才发现的，应该是药起作用了。”电梯门拉开，她很自然地退出维枫的怀抱，“吓死我了！“她边偏头跟他说话，边往外走，”那个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害我以为真的会聋，弄得我纠结了好久，到现在都没敢告诉我妈！” “所以洒脱是装的。”他笑了起来。 “你管我。”她唇角带笑，故作蛮横地白了他一眼，“还笑我呢，前两天也不知道是谁小老头一样，这不让听那不让碰的。”仿佛是记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她转身把手搭在维枫胳膊上，“哎对了，我耳朵已经好了，你该搬走了吧？要不然...天天被你念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还做事。”维枫收起了笑容，关切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视线，“医生说你主要是心理压力太大，焦虑引起的。忘了？” “你看你看，又来了。”她收回搭在维枫身上的手，笑得没心没肺，“医生那是检查不出来毛病随便找的理由吧，这不就跟治绝症一样吗？劝你放宽心，按时吃药，其他一切都看天意。” 维枫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再说，我就亲你。”他微笑着低声提醒她。 “哎！这是在外面！”她轻轻地推开维枫，瞥向一旁又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啦...”她转过头，语速飞快，“之后工作会适当偷懒。” “还有呢。”维枫半歪着头，依旧是没放手。 “嗯...”虽然不在公司附近，两人几乎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但她还是有点焦虑的弯了弯膝盖，“听你的，听你的嘛！真是的...走啦，不冷吗。”看见维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地冲她笑，她也笑着翻了个白眼，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 第34章 迟朗摊牌 迟朗同意了向晴最后一次递交的计划。为将方案进一步细化，两人免不了频繁见面，多数时间，迟朗会将碰面地点定在自己的公司。但由于今晚迟朗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为了节省时间，他将碰面地点改到了一家会所里。 晚上八点，向晴带着赵小薇一起步入会所大堂。赵小薇对迎上来的服务员报出迟朗包间的房号，两人被服务人员带着往里走。 “晴姐你们认识啊？”浅灰色卫衣搭配白色长裤，季航懒懒的靠在大厅的沙发上。看到向晴，远远地对她勾唇一笑，精致的五官，轻易就吸引了赵小薇的注意。她边问，边轻拽了一下同样在微笑的向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向晴看到季航还在看这边似乎没打算收回视线，就以为他有什么需要，于是她边接听电话，边对自己身旁的赵小薇说：“你先过去，跟迟总说我在停车。” 第60章 “好的晴姐。”赵小薇一步三回头，她心里虽有琢磨，但还是乖乖跟着服务员走进了包厢区。 晚上的会所是众人聚合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视线放到季航身上，见到季航手掌微抬，便也会顺带一起冲他示意的方向投以观察的神情。 无论在维枫身边多久，向晴似乎都无法适应被人盯着看。反观季航就不同了，对旁人的关注熟视无睹，俨然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闲闲地靠在沙发上。 向晴两步走上前，对季航笑了一下，“一个人来玩吗？” “他们在里面。”季航冲不远处的包厢抬起下巴，看到向晴转头，他收了散漫随意的坐姿，半仰头，看着她，“怎么楚维枫没跟你一起？” “他啊？在家赶设计，一会晚点过来。季航？”向晴微微弯下腰，望着听事入神的季航抱起胳膊，“你知道45加83等于多少吗？” “你觉得我喝多了？”季航挑眉，再次倚靠在沙发上，眼神隐隐透露着戏谑。 向晴看着姿态闲适，身形慵懒的季航，顿了顿，才重新直起身，“正常情况下，我们现在根本不会讲话。”她的脸上挂起一抹肯定的浅笑。 季航下颌微收，算是认可了她的话，他没再出声。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向晴得救般地按亮屏幕。 “你挺忙的。”季航扭头望向窗外，浸满夜色的玻璃反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十足的肯定，向晴摊手不再看手机，“工作嘛，没办法。”回完季航的话，她再次低头，随着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扫动，她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怎么总这样....什么都搞不定。” 季航看了一眼心情不佳的向晴，他弯起唇，皮笑肉不笑，“说的不会是楚维枫吧？” “啊？”刚回复完赵小薇信息的向晴错愕的抬起头，意识到季航是在说手机，她摇头否定，“不是，是工作上的事。” “他什么时候来？”季航把玩着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圆珠笔，打量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那得看进展得顺不顺利了。”下意识望了一眼迟朗包间的方向，她又回头，看着神志算不上清醒的季航，“或者…你在这等一会？我让他现在过来。” “叫他干什么？”季航昂着头，对站在面前的向晴视而不见。圆珠笔被他随手丢到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向晴见状想跟他分辨几句，但看到他已经迷糊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便也懒得计较，只耐着性子笑笑，“你在这坐会，等等他好吗？”她边说，边将编辑好的信息发到了跟维枫的对话框里。 “向晴？”季航突兀的换了一个话题。“如果你出轨，会是因为什么？” “啊？”上扬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吞音，两人离得不算远，所以她不可能没听清季航的问题，但她还是睁大了双眼，用一副完全没听明白的样子看着季航。 季航抿了一下唇，不说话。话题由他开始，但他，却不知道要如何继续。 向晴垂头望着将自己情绪毫无保留暴露在她面前的季航，尝试理解他提这个问题的用意。大门被拉开，吵吵闹闹又进来一行人。向晴等人群擦肩而过后，转身，轻轻地坐到了季航旁边，“不管因为什么，出轨，都是不在乎一段关系的开始。”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过了一会才将视线再度转回到季航脸上，“她都已经不在乎了，你又何必纠结过程。” 季航闭起略显迷离的眼神，身子慢慢朝沙发里缩了缩，仰起头，脸上挂起一抹恰如其分的苦笑。 “主动放弃，被动接受，都不重要。错过就是错过，与其频频回头，不如继续前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老攥着过去不放，怕只会错过更多美好。”她笑了笑，似乎是受不了自己那过于官方的鸡汤言论。不再去看季航那让人伤心的侧脸，她盯着来往人流，也跟季航一样缓缓地仰起了头，“我知道一段不好的关系确实很容易让人自我怀疑，也清楚…不管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减缓你的难过。但饮酒过量终归是伤身的，之后还是少喝点吧，要不到时候躺在病床上熬失恋，那可就更惨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画面，她抿紧即将弯起的唇角，努力安慰着他，“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季航脸上漾起一股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一会，他摊开双臂搭着沙发，抬起下巴，“一个人反而更轻松。” “最好是。”向晴笑着点开维枫发来的信息，确定了他过来的时间，她放心的站起身，“约了人谈事。维枫说半小时左右到，要不你帮我在这等等他？还是…你想进去继续？” 此时，窗外下起了雨。包裹着霓虹闪烁的小雨点劈劈啪啪的敲打着窗户，季航默默望了一眼外面，回头，对上向晴问询的目光。“你去忙。一会我联系他。” ”好，哦对！洗手间在哪你知道吗？“她拿着手机，四处张望。 季航驾轻就熟地朝一个方向抬起手，”那边。“ “谢谢。”等到了确切的方向，她便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赶。匆匆经过窗边时，因为看见马路上的雨丝被风卷成一道道雨帘，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催促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知道迟朗在等自己，她只能将想要关心维枫的念头暂时收起。一脚踏上洗脸池台阶的同时，她快速按下接听键。 第61章 “晴姐你在哪啊？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啊？迟总脸色不太好看了。”赵小薇的声音，又小，又急促。 “五分钟。”向晴凑身贴近洗手池，打量着镜子里那双因用力揉搓而变得微微泛红的双眼，又用手接了一捧水，“你说了我去停车吗？” “说过了，但是迟总好像喝的有点多...” “行，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她动作麻利地接水，甩掉，再顺头发，接连重复了几次过后，她柔顺的头发变得潮湿，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过脸颊，又滴到身上，看起来就像被雨水打湿了一样。 果冻般水润有弹性的嘴唇微微上翘，向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转身离开。 大步走到包间门口，还没敲门，她的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鼻腔发出一阵叹息，她抬起手，挂断电话的同时，沉闷的敲门声响起，随后门被她轻轻地推开。 “抱歉，我来晚了。”向晴捂着起伏的胸口，故意加重了呼吸，“小薇你回去，把明天中午要用的文件赶出来。”与赵小薇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赵小薇禁不住意外的神情下，她坐到了迟朗的身旁。 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杯，余光又瞟向迟朗那冷傲的五官。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不怒自威的感觉，加上向晴自知理亏，便只好不言不语地，默默收拾着桌上的杯子。 赵小薇还傻在原地，向晴摆好餐具，见状，催促般的瞪了她一下。她这才作出决定，快速点头打过招呼才迈步走到门口，从外面带上包间的门。 屋内静了下来，屏幕绚丽动感的彩色光线划过房间的各个角落，饱满的水珠顺着柔软的羊绒外套一滴一滴，跌落在桌布上。 光晕迷离中，藏着骄傲与自信的眉眼模模糊糊的往她那一瞧。“淋雨了？”闷闷不悦的眼神在接触到她脸的一瞬间被镀上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情愫。 见迟朗要靠近，向晴本能地后退了一下。“都怪我开车技术差，所以才从天晴停到下雨。”虽然克制了力度，但她避开的意图还是暴露了出来，所以为了缓和气氛，她特意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 一语双关，对于迟朗的情意，她从未停止过拒绝。迟朗其实并没有喝很多酒，但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无法接受拒绝，于是，他借着酒劲醉了一把，“那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去。先擦一下，别着凉。” “谢谢迟总。”不着痕迹地躲开迟朗的手，她偏身，快速抽了几张纸巾，压在发尾上，“我哪里好意思让喝了酒的人送我啊。” “向晴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指腹绕过细细的杯口，迟朗抬起能拨动人心的眼眸。 “迟总...”向晴知道今日避无可避，便也不再装糊涂，“我知道迟总一直都很照顾我...” “不要叫我迟总。”他打断向晴，“我们早纠正过称呼。更何况...”他抬起表盘示意，“已经下班了。” 第35章 那我希望你赶快结婚 向晴跟着一起瞥了一眼时间，而后弯唇一笑。停下擦水滴的手，她将纸巾丢到吐骨碟里，“难得从迟总。”在迟朗略显压迫的注视下，她只得改口，“迟朗，难得从迟朗...总嘴里听到下班两个字。”改口并不顺利，她还是没能忍住对他的尊重。 听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迟朗满意的笑了，却又在下一句话时，收起了笑意。似乎对她给自己的新称呼感兴趣，他特意用轻松的语调重复，“迟朗总？” “我没法直呼敬重人的姓名啊，叫迟总你又会不高兴，就...折个中吧。”她尝试让声音听起来带点调侃的意味，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并不似语气那般放松。 “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迟朗沉默了片晌，扭过头，拿起桌上那剩下一半的酒杯晃了晃。 向晴也跟着他一起停顿下来，打量着他的表情，她吸了一口气，“要听真心话吗？” “你说。”他转头，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她的脸上。 “与其说当你是朋友，不如说当你是我的长辈。别误会！我说长辈跟年龄无关。千万别误会。”她摆手，像是要将他皱起的眉头拨开一样，“这么说你可能会不信，但我真的很享受每次跟你谈事情。迟总你的阅历，还有思维，总能给我一些新的启发。”揉着自己的掌心，在迟朗灼热的目光下，她微微低下头。“有时候，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的时候，能跟你聊个几句就觉得，哎，茅塞顿开，就又可以继续了。”她笑着抬起头，“所以我真的…这么说好像是在拍马屁，但是，真的，我真的很崇拜你。” 带着真情实感的一番话显得格外真诚。但此刻的迟朗根本无心听她夸奖自己，只是盯着发丝因潮湿而薄薄地粘着的苍白小脸一言不发。 平日里，迟朗给她的感觉就很敏锐，仿佛只需一眼就能看穿一切。现在被他毫不掩饰的注视，更让她觉得自己跟个透明人似的。担心自己极力隐藏的小心思暴露，她索性垂眸，将鬓发抿到耳后，“我说这些话不完全是为了业务，但是如果因为今天的话让你选择不再跟我们公司继续合作…我只能表示遗憾。因为迟总于我而言，真的是一个很值得长期交往的人。” 视线滑过那令人心动的脸，迟朗定定的观察着那双像小兔子一样微红的眼眶。“那怎么不考虑跟我在一起。” “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呀。”心里的话脱口而出，瞬间，她看到迟朗的嘴不快地牵了一下，于是她也垂下眼角扮委屈，“要是被喜欢的是能力就好了。” 第62章 包厢里刚才还热闹的电视仿佛是为了配合她这句话的情境，忽然就没了画面，只投下一片微亮的蓝光。 迟朗瞥向电视，极力忽视掉他看出的端倪。许是觉得空调温度调得太高，他扯了一下领口，“我承认刚开始注意到的是你伶俐精致的样子。”他边揉着太阳穴，边看绕在她颈边的碎发，“但接触下来吸引我的不止是外貌，能力也是一方面。” “真的吗？”向晴抬起头，眼中的失落瞬间一扫而光，“谢谢迟总夸奖。”她弯唇冲对面的迟朗微微一笑。 迟朗的话起了作用，她开心了，他却反而变得郁闷起来。明明是在告白，但她听到的表现，就像是平时在跟他谈正事一样并无两样。这让他难以接受。于是他抿了一口酒，放下了杯子，又把玩起杯壁，一圈，又一圈。指尖滑动的同时，他还不忘用深不可测的眼神来回应她的笑。 房间里寂静一片，迟朗的这种无声的抗议，轻易就能让她记起维枫不悦时的模样，随着脑子里的模样越来越清晰，她的笑容也逐渐变深。 “咳...”意识到这会开小差不对，她顺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后，端起桌上那杯一直没人喝的酒，“其实你因该知道的吧，我不止拿你当客户啊。” 迟朗望着她，“你的意思是，即使不是为了工作，你也愿意跟我吃饭？” “当然啊，哪有这么晚还在陪客户的。”向晴回看他，眼里写满了真诚。 迟朗垂眸一笑，很快便转回视线，“那怎么每次都要故意找理由离开。” “嗯？”视线撞上他敏锐的目光，向晴面上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到平日的笑颜，“因为要避嫌啊。在公司还好，私下约的地方，万一出去正巧碰上一些好事之人，对你，对我，都不好，” 短短几秒，四季在她脸上交替，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迟朗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她的想法，“你顾虑的，是男朋友知道会不高兴。” “嗯...”她再次低头摆弄掌心，“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有另一半的话自然还是得顾及一下他的想法。迟总难道不会吗？” “但以工作性质来说，这种局面你很难避免。”迟朗面向她的同时，收回了握住酒杯的手，“难道就一直都以这种方式处理？”不再继续，他知道她能清楚自己的意思。 事实上她也确实听明白了。均匀的呼吸错了一拍，知道迟朗只是客观指出问题没有恶意。但他的问题自己又暂时不想回答。于是她面上带笑，边强压住忽然变快了的“砰砰”心跳边轻碰了一下迟朗的酒杯，“我发现迟总你真的每次喝完酒都这样。设计稿上面有几处细节还没落实呢，你看还有精力弄吗？还是等明天我再去你那边，今天我先陪你喝好。” 知道她只是在装若无其事，迟朗对那未说出口的答案便更加肯定。把玩着酒杯，他发出自信的笑声，“喝好？不怕我趁人之危？你因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不怕才怪。”向晴坦诚一笑，“但总不能因为怕出事就不跟你来往吧，如果是别的老板，那我申请调离就好了，但你不一样。”她从迟朗的眼神中轻易就能读出喜欢，很早之前她就确定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而对于谦谦君子的迟朗，她也发自内心地欣赏他的成熟稳重，觉得他见识独到却又从来不炫耀自己的能力。 迟朗笑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发丝已经不再滴水，衣着也一如既往的得体，他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身子，从酒杯旁拿来了赵小薇提前准备好的ipad随意地滑动着，“你在说我没有魅力，吸引不了你。” “别说啦。”向晴仰靠在椅背上，笑道，“好端端的干嘛这样，你能不能多喝一点？明早起来咱们把这事忘了好不好？” “好好好。”将文件末尾处的一个空格打上勾，快速签完名后，迟朗转头面向她。“不过你要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看着迟朗认真的眼神，她忧心却没表现出来，预感到可能他将说一些让她为难的话，她特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别紧张。”见向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迟朗不忍，拿过酒杯，他仰头，将那些会让她不知如何回应的话随着酒水一同尽数咽入喉中。“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真没喝多？”这次向晴没有忙着拒绝，而是关心起眼前这个态度不明的男人来。 迟朗起身，顺手拿过签好字的ipad将其递到她手中，“怎么，你希望我喝多？” “我只是怕一会出去吹了风，你酒劲上来，万一倒在路边的话...”向晴看着桌上的状况，因为不确定是否被服务员收拾过，她不清楚这群人到底喝了多少。吸了吸气，没闻到酒气，目光也不涣散，迟朗看上去，确实不像醉酒的样子。 “也对，那...你扶我一下。”他弯下了刚才还挺得笔直的身体，笑的不多不少地朝她跟前靠了靠。 向晴一把接住他那伸向自己的胳膊，“我扶不住你的，当心别真摔了。”虽然他的身体在往自己这边倾斜，但她能感觉到其实他并没有将重心都放到自己身上，于是她反握住他的胳膊，侧身拿起自己的包，“联系司机了吗？车停在哪？我送你过去吧。” “你今天？”迟朗从她眼中读不出任何暧昧，但她表现出的关切又确实不像是在逢场作戏。 “刚才不是还问我有没有拿你当朋友吗？这样够意思了吧。”向晴望着前方并用手隔开两人的身体，用一种既能扶住他，又不用大面积接触到身体的姿势跟他一起并肩走着。 第63章 她如此大方的亲密接触反而显得他的念头不够礼貌。做人一向谦谦君子的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松开手。但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望着触手可及她，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过，我只能送你到进走廊的位置，因为我男朋友他们都在这边玩，万一碰见就不好了。”她继续往前走，还是没有看迟朗。虽然没抬头，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投射在自己脸上的温热目光。她也知道，从始至终他都是在借题发挥，但她别无选择。如果是以前，他没挑明的时候，她还可以装傻。但今天如果继续用老办法逃避，她怕之前用心维护的关系会功亏一篑。 不远处大堂墙上挂着的时钟，秒针闪烁，忽得跳到23:00整，像是在提示着什么。迟朗停下脚步，把手收了回来，“向晴。” 她终于抬起头，两人相互对视了片刻。他眼里的自信在慢慢减退，而她的笑脸却由浅到深。 他轻叹一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真的完全不考虑跟我在一起？” “真的。”她不假思索，回答虽然简短，但却底气十足。 “好。”他移开烙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一旁，“那我希望你赶快结婚。”声音非常有力，却并不深入人心。 第36章 争执，又和好 走廊不宽，人群熙攘。不想跟其他人挤，维枫默默跟在人群后面，走着走着，说话声和笑声里，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挡在面前的两个男人纷纷让开，维枫看到了叫他名字的人。 “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啊？”男人小心翼翼对维枫示意，而他身边的冯一凡往前看过之后靠向墙壁也给维枫递了个热情的眼神。 刚才还在叫嚷的人，被吸引地一同望去，又看热闹似地扭头瞧了维枫一眼。 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向晴不由自主的转过头，视线只在人群停留了不过数秒就看到了他漆黑的瞳孔。眸光一闪，她迅速移开了视线，“迟总，我男朋友他们正好结束，那我就送你到这？” “不用我去打声招呼？他看起来，好像误会了。”迟朗看着他们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神情。 她本能的偏头匆匆一瞥，“没事...”看着在等自己的维枫，她努力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迫切。“等会我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那好。”迟朗看着不远处的维枫，“有需要随时联系我。”说完，他轻点了一下头。 “迟总。”她往前赶了两步。 迟朗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人群里那个引人注目的男人。 “路上注意安全。”向晴抿唇一笑，而后将东西递到他手里。 迟朗扬起嘴角。“走了。”藏下真实的情绪，他转过头，独自离开。 向晴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才回头，还没出声，就看到维枫被人推了一下，这让原本一脸正色的她嘴角上扬了一些。带着柔和地笑容，她大方走到众人面前。“都站着干嘛？”环视一圈没见到能帮她证明的季航，她有些失望的笑笑。 “那人是谁啊向晴。”冯一凡似乎是想帮两人创造独处的环境。他拍拍身边人的肩膀，示意他们先走。 向晴用眼神跟离开的人一一打招呼，边看边说：“客户喝了点酒，我送他一下。” “噢？”冯一凡意味深长地瞥了维枫一眼。 “回去吧，你喝酒了吗？”向晴转回头，视线碰上的瞬间，维枫却把脸扭到了另一边，像是并不想理她一样。意料之中的生气，她对冯一凡笑道：“要不你们先走吧。” “我懂我懂。”冯一凡推了一拳到维枫肩上。轻轻地玩闹却换来维枫有力的回击。 当冯一凡的身体被撞得往后仰出弧度时，他却笑得更开心了些，稳住脚步，他嬉笑地看着维枫，“再联系。”说完他又对向晴挥手，“走啦。” 向晴带着得体的微笑跟冯一凡告别，然后将手伸向维枫，“生气了？” “你小子别板着脸！有事说开就好了。”耳边传来冯一凡的叫嚷，向晴来不及从维枫脸上读出有效信息，就看到他抬起头，又冷，又威胁似的瞪了前方一眼。 向晴随之望去，只见一张粗犷的脸正露着可爱的笑容。冯一凡笑着朝两人挥手，退了两步才再次转过身去。 “走吧，回家。”他显然是在生气。 接下他的手，向晴又环住他的胳膊，“怎么没看见季航，刚才在大厅碰上，感觉他还没缓过劲。你跟他们喝酒了吗？”她用只会对着他时才会放软的语调轻声问他。 “没喝。”他往后退了半步。 胳膊被他的动作牵起，她疑惑地揉了揉他的手臂，“怎么了？” “我去开车，在门口等我。”说完，他转头就走。 叹了口气，向晴垂着眼帘快步跟上他。“我跟他没什么的，不然我肯定就支开你了啊！哪里还会让你过来接我。”急促的呼吸带的语速都快了起来，她拉住维枫的手，但维枫的步伐还是迈得很大，望着那轻扬的发丝，她皱着眉从后面拉住他，“走慢点啦！” 维枫终于放慢脚步，但眼中依旧乌云密布。向晴知道以他的脾气，现在哄也没用。虽然知道一切是因自己而起，但看着他那因赌气而别扭的样子，她还是没忍住，“那要不然今天各回各家，等明天再说。”她不再往前，口气也平和了下来，听上去就像是在问他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第64章 “说什么？”他偏头注视着她。 显而易见，他对此事不愿意多谈。 向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咬唇，望着他。 他的表情分明是在无声地控诉着刚才的一切，那副吃醋的样子加上一点点赌气，配上他那张怎么看都不厌的脸，轻易就让向晴柔和了嘴角的线条。“走吧。” 看到她在笑，维枫只觉得走廊的灯晃得他眼睛很不舒服，于是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眶，又重新牵起她的手。 这次他放慢了脚步，仍然还是沉默不语。向晴跟上她，边走，边时不时抬起头，观察他的表情。 ... … … 回了家，关上门，维枫直奔卧室。向晴还在玄关换鞋，就听到了卧室门关上的清脆响声。她看了一眼他换下的鞋，笑着摇了摇头。 手机安静了一整晚，她一面往屋内走，一面解锁屏幕，查阅信息。 露台的窗户半开着，夜的味道充满整个空间。维枫站在窗边，既不开灯，也不锁门。窗外夜色深沉，星空辽阔，他就站在，心不在焉。虽然他眼睛在盯着天上那模糊的星光，耳朵却始终微微侧向一旁，关注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向晴并不知道维枫在等自己去哄他，她坐在客厅，想快速处理完明天的行程之后再去跟他好好认错。于是她边滑动屏幕，边咬着指尖，思考后续怎么处理。 英挺的背影看向窗外，随着时光渐渐流逝，维枫的眸色，也逐渐变得愈发深沉。 过了一会，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维枫假装不经意地侧身回头，看到她表情的同时，他的面色，终于变得不再紧绷。 “还生气呢？”开了灯，向晴看着故作不屑一顾的冷脸维枫，笑得无比灿烂，“不理我又要带我回来。你再这样，我回去咯？”说着，她往前又进了一步。 “回吧，不送。”维枫双手插进口袋，装的满不在乎，眼睛却定定地看着她。 “那...我走咯？”她仰着头，挡在他面前。 维枫颔首，然后朝客厅的方向一点头，“回去吧。” “看来是真气到了。那...”她向他微微贴近，“你肯定不会答应直播的要求，对吧？” “直播？”怀疑地垂下脑袋。这种情境下，维枫实在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在谈工作。 “嗯，新品设计在市场反响很好，刚才老板在问我能不能劝你参加直播。”她的声音轻轻地带着点示好的绵软。 向晴的本意是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进来哄他，但他听到的，却是她又开始用工作敷衍他，于是莫名变得气恼。想到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工作，又想到刚才她也是因为工作才去跟其他男人示好。胸中的情绪便开始肆意滋长，即将爆发的时候，他侧身，从她旁边挤了过去。 “直播可以一起去外地玩！”她灵机一动，拉住了气鼓鼓的维枫。 维枫回过头，停顿了片刻，才缓和了面色，“真的？” 知道他上钩了，向晴略感好笑，但脸上还装的一本正经，“当然是真的。”似乎是怕他不信，她又重复了一遍细节，“老板让我全程负责，当然，他说的是如果你同意的话。毕竟在其他人眼里，我跟你处得比较好嘛。正好迟总...”见他似乎不满意自己主动提迟朗，她赶忙解释，“他是我们公司长期的合作伙伴。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男人，那边的项目也正好结束，我手头没什么要紧的事，所以如果你可以的话...” “去几天。”维枫打断她。 她窃笑着，但还是假装思考的打开手机，“直播只排了一天，但是我可以说你需要适应环境然后算上跟团队磨合，这样的话...5号...”她稍稍抬起头，确定他也在看日历，笑容更大了些，“你想玩几天？我来想办法。” 屏幕上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一周？”回想起她平日忙碌的模样，他又说，“或者三五天，看你。” “你都不关心去哪吗？”望着那张终于不再有乌云的脸，一抹甜甜的微笑浮现在她微微上翘的唇上。 “不关心，跟你在一起就行。”他撇嘴，露出今天对她的第一抹坏笑。 向晴抱住他，他也垂下脑袋，“那就七天，这下总该不生气了吧？” 维枫俯下身，轻轻吻着她，算是默默的同意了。她笑着解开他衬衫上面的两个扣子，手滑过他的脖子，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脑袋，指尖轻轻地穿过他柔软的发丝，又收紧，喉咙渐渐发出细微的呻吟。 “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要让其他的男人碰你，嗯？”轻咬着她的耳朵，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又孩子气。 耳畔的轻声呢喃让酥麻的感觉顺着脖颈攀爬向上，“我知道...以后不会了。”她咽下口水，闭上眼，忍不住握紧维枫的手。“对不起...” 窗口的纱帘被寒风吸了出去，下一秒又被猛地带了进来。冷气包裹着他们，他们却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第37章 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呢 天府之国，物产丰富。 这里既能过都市生活，也有田园山泉。 周边的小村落，使城市多了一丝淳朴元素，经济教育与出色的发展，让这座城市在无形中又多了许多艺术气息。 这次公司给了几个城市做备选，维枫没有意见，让向晴决定。向晴思来想去，最终选择这个地方。 第65章 暖阳洒在身上，看着绿意盎然的树梢，向晴舒服的眯上了眼睛，“宝贝楚设计师，咱们今天的行程安排如下...”她靠在躺椅上，又慢又缓的细数，“吃过午饭去会场，彩排，对流程，到下午四点。然后定妆、拍照，八点前…应该可以结束。”她睁开眼，看着笑得一脸满足的维枫，“之后回去休息？还是你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微风穿过走廊，带来茶社特有的细腻檀香。街对面的巷子里，当地人正悠闲地喝着茶，打着麻将。 因为距离并不远，他们还能听到忽高忽低地笑闹声。 维枫左右看了看，一束光透过玻璃窗柔柔洒落。 向晴静静望着流转在他鼻梁处的鲜活阳光，忍不住感叹：“你上镜应该能吸引很多女粉，我要不要给你单独开个账号呢...” 维枫似乎是对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他开心地盯着她，“那我要在直播的时候说我女朋友是向晴。” “你敢！”向晴声音甜美地威胁道。 “再把你照片抱在怀里。”向晴不情愿的表情，让他笑得更开心了些。 向晴故作严肃地皱了下眉头，“我还没死就呢。” “别乱说。”他重新拉起向晴的手，像在威胁她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指，脸上的表情认真又深沉。 想起来上次维枫只是得知自己有可能会聋，都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安静的轻声笑了起来，“知道啦。走吧，差不多该去会场了。”手指碰了碰他的掌心，她脸上不再是逗他的表情，“先不牵手了吧？这里离酒店太近了，万一被看到...” “知道了，向主管。”维枫松开手，又抬起胳膊。故意用叫她的职位的方式来表达不满。 手指滑进她的秀发间，又听到了一声不甘心的叹息。向晴看着他笑了笑，“好啦，早点结束我们出来玩。一会你别不配合哦。” 维枫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你盯着，我哪敢不配合。”话虽如此，他的语气里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就你会卖乖。”嘴唇忍不住露出微笑，她轻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啦。” ... 直播场地定在酒店综合服务楼正门前方，地方很开阔。 两人并肩经过大厅，向晴在嘉宾邀请一栏里看到了不少新锐设计师和珠宝界极具影响力的人物的名字。 她朝维枫的方向望去，发现他也正巧在看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又继续往里走。绕过大型led显示屏之后，她看到对接的工作人员正在处理无线网络。 “在这等一会吧。”她带着维枫站到舞台背面，不方便跟他闲谈，只能环顾四周，借着观察现场打发时间。 这次活动人很多，要容纳的嘉宾不少。主办单位为了照顾周全，在舞台分布也是下了点功夫，分了好几个主题现场，还预留了观众席，让人能跟直播嘉宾有近距离的接触。 现场有些嘈杂，当她看到维枫因人越来越多而皱起眉头的时候，工作人员适时地出现到了两人的身旁。 带着充满歉意的微笑，他递上来了一份直播脚本，和一张节目单。“你们好，这是之前沟通后修改的新流程。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戴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用圆珠笔指着一行字向他们示意，“这一块是修改后的。”他用笔帽在几行字之间边画圈，边讲解：“就是我们希望在这次新品正常展示之前能提前个五到十分钟的样子。先聊一下咱们设计师的一些个人生活方向的，偏情感层面的话题，通过这个话题带出此次的设计理念…” “就是要讲感情生活吗？”向晴微微侧身，瞟了维枫一眼。然后她接过直播脚本，细细读着刚才被圈起的几行字。“粉丝互动…内容切入…但是这个，并不属实吧？之前沟通的是讲好每一款的设计理念即可。这一段…”她用指尖轻轻划了一行文字，“这部分给人的感觉很刻意，楚维枫他不止是作为独立设计师来参加这次直播，他的一言一行也关系到公司的形象。所以，这部分的内容咱们还是砍掉吧。就按照最后一次沟通的那样，三个板块，设计理念，细节讲解以及现场互动环节，总时长在半小时以内。”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直播效果可能就会差一点。我们还是建议…” 向晴看得出来该工作人员对于这个临时性决定的执着，她抬眼看了看上身微微前倾，眸光微垂在直播脚本的维枫。 视线对上，他眼睛里的神情，让她充分感觉到了信任。于是，她给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维枫看到后，很轻很轻的压了一下头。 身旁的工作人员还在试图说服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向晴笑着收回直播脚本，将其反扣在胸口，“这款设计本身就属于小众圈层。它更应该被关注到的是产品本身是如何在主流趋势中寻找时尚突破的故事。而只有讲清楚，设计是如何对元素进行杂糅重构，与现实形成反差才是我们的受众所关注的主要内容。”长篇大论过后，她为了不显得过于强势，特意顿了顿，来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过后，才抛出结论，“所以咱们还是不改了吧。反复推翻重做，其实对于直播嘉宾以及团队，都是一种消耗。而且就市场反馈来看，朦胧不清保有神秘感，反而更能引发猜想，从而促进话题的发酵。所以如果真的去讲设计师个人的情感生活，那就完全放错焦点了。” 第66章 “明白了。”工作人员脸上带着几分拘谨的笑意点了点头，“那就还是按照之前敲定的脚本，那过十五分钟咱们去试一下灯光，这边就麻烦二位先坐等一会。” “好的，辛苦。”脸上带着几分客气的笑，向晴微微偏过头目送工作人员离开。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带出几分职业性的干练。 “怎么不答应他？听起来效果会更好。”维枫微微压身靠近，声音听起来，似笑非笑。 向晴转过身，看到他在冲自己微笑，那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莫名地开心。“你想谈情感生活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分明记得，对于曝光他有多抗拒。 “你说直播有利于宣传，他刚才提的那些，确实更吸引人。”维枫的声音，带着迷人的深沉。客观理性分析的样子，就仿佛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向晴被他的话语吸引，转过眼去看他，“是要宣传。”思索片刻，她笑着嘟囔，“但不是要把你卖了。” 仿佛是被她哄得很高兴，维枫开心的轻抿着嘴唇，半低着头。 直播间灯光亮起，空旷的场地后面是直播间的背景。刚才跟他们沟通的工作人员指挥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男孩站到背景的正中间。 “差不多得了。”向晴不招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傻乎乎的。”她扭过头，望着忙活的几个人，弯唇一笑。 白衣服的男孩被调动的左右移步，陆续又上去几个工作人员，将展示台跟小桌子依次摆开。 等到搭建全部完成，工作人员又忙着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些道具往桌上放。 “去那坐。”写着直播间主题介绍的小牌子被放到了桌上。维枫抬起下颌，目光点了一下背景板附近的一块空地。“感觉会弄很久。” “你累啦？”也许是碍于人多，她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背。“你去坐着吧，我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开始。” 维枫拉住准备要往前走的她，“你去坐。”手快速收回，又插入口袋，“弄完我叫你。”挨在她旁边低声说完话，他直直走向了工作人员。 向晴下意识想跟上去，但又被一些路人投射来的目光困住了步伐。又是一些带有煽动性的眼神，带了点好奇，徘徊于二人之间。他们两刚才的对话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暧昧，她确定。但看到望过来的一些探究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疑惑了片刻。 最终，她还是决定让维枫自己去处理。而她则是站在原地，做好随时过去的准备。 不清楚那边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一个阿姨冲维枫笑得很开心，接着，摄像机被摇动起来，看上去，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刚才还站在中间当模特的白衣男孩，这会已经换成了维枫。 虽然离得不近，但通过摄像师的手势能看出来，他已经正式开工了。向晴仿佛放心了许多，她核对了一下时间，又抬起头，再次看了一眼直播间的状态。 干净的光包裹在维枫身上，不知不觉就吸引了目光。举手投足间，他的气场里透着从容与自信。即使被人围观，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不自然的表情。 似乎对他的表现感到踏实，向晴嘴角微微弯着，她走到他刚才给自己指的位置坐下，静静地欣赏他试镜。 机器上下调整着，导播台坐着的工作人员看起来也是十分忙碌。直播间里的维枫尽管在笑，但那双墨黑的眼中却依旧没什么波澜。 坐在一旁的向晴，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 而那若有若无的冷淡神色，总是会在看到她的一瞬，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柔和。 第38章 我会补偿你的 其实工作人员为了直播效果而提出的意见对于维枫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差别。 因为正式开播的时候，官方都还在念名字，他刚刚进到候场区，现场的环境就已经近乎疯狂。 向晴坐在主播台对面，拿着手机，守在直播间里。看到屏幕里的维枫露了一个侧颜，下面的直播时聊天就一直不停滚动。 眼看直播节奏就要被现场过于热闹的气氛打乱，工作人员为了不失控，只能暂时放任弹幕狂刷，并安排保安去处理好现场观众的情绪。 待喧哗声逐渐降下来，耳返里的声音慢慢能听清了以后，工作人员才比了个手势。直播，总算是正式开始了。 向晴带上维枫开播前给自己的耳机，以此来避开现场吵闹的尖叫声。 “欢迎大家来到第39届国际珠宝展，咱们今天会在直播间展示诸多价值不菲且各具特色的珠宝珍品，大家如果有遇到感兴趣的款式可以在弹幕里与我们互动...”耳机里，主持人特有的专业腔调正在滔滔不绝地引导观众选购产品，但不断上翻的回应里，真正咨询产品的，却寥寥无几。 向晴抬起头看了一眼现场，而屏幕上... 江山如画送出爱你爱你 小括号加入了直播间 上来就讲脏话加入了直播间 戴头盔之后：他的脸治好了我的恐婚！ 低下头，望着不停热烈滚动的弹幕，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大家都对我身旁的嘉宾很感兴趣啊，好好好，那咱们也不卖关子了！大家把1扣起来。接下来欢迎！珠宝圈冉冉升起的新星，楚！维！枫！”主持人带头鼓掌。 带着耳机的她，还是难以避免的，被现场震耳欲聋的掌声刺激到了耳膜。 第67章 身旁就是一群兴奋的围观者，重重叹了口气之后，向晴抬起头，用一种又同情又歉疚地目光望着维枫看了一会。 “他屡次获得国际性大奖，以先锋的设计思路赋予珠宝创新生命力。这次带来的aui系列，对整个珠宝行业来说十分的意义非凡。那么。”主持人看向维枫，“不如我们先从产品本身出发，来聊聊这次的aui系列当时是怎么想到将大自然元素与珠宝的时尚奢华相结合的？”主持人转过来盯着弹幕，表情看上去是礼貌而不失尴尬的职业假笑。 预感到是因为直播间的缘故，向晴低下头。果然，满屏的“帅”，“好看”不停滚动。每个弹幕刚出现，就又被新地刷走。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了一些不友善的言论。 此刻，维枫依旧对着镜头，表情没有尴尬，也没有不满，就像没看见负面评价一样。 “楚维枫靠实力赢得大家关注，所以这次咱们就别开什么黄腔，来聊聊这个产品的独到之处好不好？”主持人拿出产品，边展示，边看向维枫。 “诶，发这种评论的都是男人吧，这么刻薄，见不得别人好。”向晴身后的观众开始闲聊。一个短发女生小声地抱怨着。 “你看他那么冷酷，做的东西却那么亮眼，我觉得遭人嫉妒也很正常。”旁边的几个女生说完嘻嘻地笑了起来。 向晴一动不动的望着并未受其影响，还在介绍设计的维枫。片刻后，她将手抬至面前，不想他再继续被人诋毁，等他察觉到自己视线并望过来的时候，她无声地，冲他比划，“笑一笑。” “这款，当时想的是...”维枫轻抿着嘴唇半低着头，“你比你想象的更值得被爱。”再次抬起头时，他的嘴角依旧留有隐隐笑意。 “他是不是听到我们说他啦！”短发女生见维枫正在盯着这边，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机，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文字，嫩白的脸羞得通红。 （等级5）小萨：老公好帅！ （等级1）开心果：这真的是设计师吗？ 骂完就跑送出大爱心 正常行驶加入了直播间 （等级5）法治进行时：哇！他的声音好好听，好有磁性。 法治进行时送出大飞机x10 （等级2）gxdd：小哥哥可不可以侧一下，看看喉结！哦莫！这是能说的吗... gxdd送出爱你爱你x50 随着正面回应越来越多，直播间的风评也逐渐恢复正常。展示完商品，主持人又开始调节直播间气氛，他边将商品递给助理，边看着屏幕，“现在是嘉宾跟弹幕的互动时间，大家可以把问题刷起来啦！” 向晴看着直播间的粉丝数，从10变成100，又变成1000，数字蹭蹭往上涨，而主持人又几乎是将话题直接抛给维枫，她抱着胳膊，忍不住担心起来。 “怎么才能嫁给你？”主持人挑了一个屏幕上不停复制的问题，看向维枫。 维枫浅笑着靠近屏幕，“麻烦提跟产品设计相关的问题。” （等级13）不小心滴滴：下次开播是什么时候啊！姐姐你给刷大飞机！ “东西不用送，产品可以买。”维枫重新坐直，靠着椅背，没有忘记微笑，整个人还是一副乖巧配合的模样。 （等级7）珊666：看不懂这个设计 “别勉强。”他换了一个冷漠，但礼貌地微笑。 向晴捏紧抱着胳膊的手。按照流程，直播已经快要接近尾声，此刻，她已经不再去关注直播间的弹幕。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听他回复那些，以前他根本就不屑搭理的问题。双眸逐渐变得没有一丝波动，应该是又有人给他送礼物了，向晴看到他在浏览着信息，并再次拒绝了网友送礼物。 粉丝还兴奋地在直播页面发着弹幕，不知不觉，在线粉丝数已经突破了10万。 向晴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倒计时，在还剩不到十秒钟的时候，她站起身，往维枫退场的休息室走去。 场控手指在机器上切换好画面，冲主持人竖起大拇指。 主持人看出维枫一秒都不愿意逗留，便无奈地笑了笑。按照计划，主持人准时准点放他离开之前，还特意说了一句：“感谢楚维枫坚持陪伴了我们这么久，那咱们下次见！” 维枫淡淡笑着站起身。气氛随即变得热闹，有些围观的女生也跟着站直，目光追随着他，仿佛是想要跟着他一起离场。 直到维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活动现场，围观群众才垂下肩膀，缓缓坐下。人群渐渐沉浸，却又在下一位嘉宾入场时，统一倒抽了口气... … … … 设计师里从来不缺好看的人。设计师本人的气质跟他作品传递的风格调性，几乎是十分匹配的。 所以，其实设计师本人就是最好产品形象代言人。曾经向晴的老板提过这方面的问题，比如推维枫出去，像lisa还有其他设计一样，偶尔露露面，为自己的设计站台。 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这些想法都被向晴给推了回去。可这次不同，向晴知道这次的设计对于维枫的重要性，这是他在国内的第一份设计作品，并且她听说这次活动有被他喜欢的那个总监看到的机会，所以当老板给出活动安排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 但向晴显然是低估了维枫受欢迎的程度，更没想到，因为直播的爆火，维枫迅速蹿红。 第68章 起初，被传播的只是他讲解设计的片段，被讨论最多的话题也只是围绕他的长相展开。 但后来，人们似乎不再满足于欣赏他的样貌，因为他直播期间那没有什么波动的情绪再配合上主持人热情的样子，就让评论的方向逐渐变得离谱起来。 开始有人将他在现场跟身边主持小哥的互动，恶意剪辑成暧昧地片段。 当有人开始磕奇怪cp的时候，又有喜欢他的粉丝，自发组建了维护他，替他讲话的社群。 一时间，以维枫为主题的“设计师颜值天花板”一话题，迅速抢占排行，引发了自媒体平台上热烈讨论。 向晴坐在床边，耳朵里又开始出现像脉搏跳动的响动，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她往电话那边扫视一眼后，头压得更低了些。“对不起，都怪我。” “他们闹不了多久。”维枫盯着电话微微抬起手，“别担心。”他温柔的覆盖住她的手握了握，“一起待在酒店里，挺好。” 温暖的掌心擦过脸颊，带起深深地愧疚，久久不去。手心里攥紧的床单慢慢被松开，随着暗掉的屏幕一起摆脱了束缚。半晌后，向晴做最终决定般地猛吸一口气，有了主意，“最迟后天，我们按照原计划出去玩。你这个事情，我应该能在明天前解决掉。” “嗯？”他眸光微动，手被向晴握进掌心里，带着她眼中那重新燃起的斗志，通过体温，渐渐传递到他的身上。 “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天别看手机，也别接电话。看书？或者画稿，都行。就是千万别关注外部信息。”她头偏向客厅，手轻轻触碰到维枫的头发，“我去那边办会公。” “你还真是异常理智。”维枫对她一笑，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宠溺。 向晴愣愣地转回头，长发从肩头滑落。以为维枫在怪自己，她伸手将发丝快速撩拨至而后，“对不起嘛...我会尽快消减这件事对咱们的影响。然后...会补偿你的。” “怎么补偿？”他憋着笑，手轻轻触碰向晴的头发。 能让人静下心的木质气息填满了她的笑容，“秘密。”笑意渐浓，闻着维枫手腕处的香味，她面上也带起了一片红晕，“总之...说到做到…肯定会补偿你就对了。” 第39章 你是懂倾听的 酒店那密实的素色窗帘，遮挡住落地玻璃窗外两岸的美景。 屋内，向晴跪坐在茶几旁，柔软的身体被头顶倾泻下来的黄光缠裹着，看上去有一种严肃的感觉。 “你觉得这样好看吗？”镀在向晴的头发上的光移至身侧，她压着肩颈夹住电话，双手在包里不停翻找。 “不？不好看？”赵小薇的声音充满不确定。从她疑惑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她其实并不知道刚才让公关写的文章究竟哪里不好，但她还是说：“那要不我再让他们改改？” “复述一下我怎么交代的。”手碰到充电器的同时，她抬手接下电话，一对魅惑却又显得清纯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 电话那头的赵小薇虽然没看到她的表情，但听语气也知道她生气了，于是只能凭借记忆，怯生生的重复她之前强调的公关文方向。 “我说的是弱化设计师个人部分，凸出设计理念，强调公司立场。你哪一点不清晰？”向晴眼中不耐烦的感觉很明显。 “我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但是我觉得...” “去处理。我不想听失误的理由。你如果做不了，就交给绿绮。别再给我看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说完，不等赵小薇的回复，她挂断了电话。 不愉快的氛围漂浮环绕在向晴的周身，她绷着脸仔细滑动着屏幕，视线随着手指的频率，一点点向下移动。 房门被拉开，白炽灯的光泼洒入内，脚步轻踩在地毯上，一步，又一步。“怎么了？”维枫顺势坐到她身旁。 向晴扭头看向他，目光也随之放软了些许，“很烦，还有不到三小时就要发的文章到现在都没弄好。”意识到自己轻易就将心里的埋怨说出口了，她赶忙试图岔开话题：“一会中午吃什么？我让酒店送来吧。” “想不想吃粤菜。”维枫一边问，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充电线，“文章呢？我看看。” ipad插上了电源，屏幕瞬间亮起。 “楚设计师，你这样，未免有点公私不分哦。”向晴看他坐定在身旁，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笑了起来。 “我看看。”他好奇的扫视着向晴的手机。 虽然知道时间紧迫，但她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即将息屏的ipad，“这一稿不行，等会吧，等他们弄好。” “我帮你。”他表真心似的搂住了向晴的肩膀。 “你进去就是帮我了。”向晴一把握住正把玩她秀发的手指，“进去吧。我处理完找你。” 维枫笑而不语。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舒适的气氛，看到是赵小薇，她又再次皱起眉头。 “接吧。”维枫起身，给了她一个安抚般的笑容。 向晴无声点头，像是预感到那边给出的答复不尽如人意似的撇了一下嘴，“你说。” “晴姐...我还是觉得跟他们说不清楚，所以我把绿绮叫过来...” “你跟绿绮对接了需求没有。”她在面色彻底变差前打断了赵小薇。并不是因为赵小薇说得有问题，而是她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不愿意再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第69章 “嗯晴姐，小薇告诉我了。”绿绮清澈优美的声音传来，“不过晴姐我想问一下，是先跟网媒商谈还是先去跟公关部沟通？之前安排十一点前联系的那几家，目前已经沟通了6家，如果现在去公关部，我怕赶不及。” “你把商谈的事转给小徐。现在就去公关部。”指腹软软地盖在眼前，向晴边听边看ipad，“你两一起去，十二点前，如果处理不好，至少提前三十分钟给我反馈。” “好，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向晴将手机往沙发上一甩，又一头埋进电脑屏幕里。 维枫没有再出来，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不停滑动鼠标的滚轴声，和时不时快节奏敲击键盘的声音。 指针缓缓转向起点。时间上的拥挤加上繁重的工作，让熟悉的耳鸣感再度袭来。好在小组群里逐渐传来好消息让向晴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 伸手，指尖顺着后脖颈慢慢划过又捏了捏。她偏过头，闷响堵在耳朵里，带得头也眩晕起来。 门再次被拉开。 向晴趴在桌上，来不及掩饰丧气的摸样，便只好装出刚休息好地摸样舒展开胳膊，“几点了？”她起身坐直，指尖轻碰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时间的那一刻，一抹自责在她眼中闪动，“饿了吧，我现在叫外卖。” “我叫。”确定她有空吃饭，维枫低头，轻触屏幕上的确认订单按键。“很无聊。向主管也给我点派活。”他边说，边将手机放到桌面上，弯腰坐到她身边，抬手，将她揽入臂弯。 “向主管，向主管，你叫的倒挺顺口。”向晴生理虽然不舒服，但看到维枫换着方法想来帮自己，她又愉快地环住了他的腰。“差不多忙完了，暂时用不上你楚大设计师。” “刚才在不开心什么？”虽然向晴极力掩饰，但他却无法做到不闻不问。“哪不顺利吗。” “没有...”习惯性的要强，在他沉静的注视下慢慢融化开来，安静的依偎在维枫的怀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挺烦自己的。” “嗯？”他扬起眉头，带了点疑惑的表情望着她。“为什么。” “优柔寡断。”她倔强的脸上露出一丝烦闷。“就很受不了都已经有了答案，却被情绪左右不能及早下决定，非要拖到最后一刻才去处理。” “比如？”维枫虽然并不能赞同她的话，但还是很认真的盯着她看。 “我那个助理。”她有气无力地仰着头，尝试让整句话听起来没有抱怨的意思。“最近我总是在考虑要不要优化掉她。工作能力是一方面，我比较介意的是她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什么时候的事。”维枫调整了姿势，用一只肘部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看上去是对整件事都感到好奇的姿态。 难得见到他八卦的样子，向晴没忍住，笑了。笑过之后，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一直都知道底下的人有小群。不过我一直都装不知道，主要是觉得没必要管，私下约饭吐槽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看着眼中散发出一种孩子般纯粹的维枫，她脸上也浮现出一个柔和明亮，散发出温暖的微笑。”是不是觉得这种事听着很烦？” “不烦，你继续说。”维枫的手指顺着向晴的的发丝缓缓划过，见她笑得更甜了些。维枫又重新拉起了她的手，指间温柔的揉捏着她的手心，“所以最近助理在群里说了什么。” “上个月因为她工作上的一些错漏，加上沟通的问题。我给她的评分就低了点，然后就听说她在群里挨个问其他人的绩效评定是什么样的。”向晴反握住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抱怨的话我是能理解，但这种行为，实在是有点没边界感。” “是的。”维枫不假思索的认同，然后又望着落地窗的方向若有所思。 “对啊。”向晴撇了一下嘴，表情有点委屈，“她跟着我也有一年了，能力其实并不是很突出。但当初选择她也是觉得这个小孩挺活泼，人也比较机灵。虽然接触下来发现她在跨部门沟通的时候会存在一定的问题。不过我的安排她愿意听，也能感觉到是在尽力完成的，所以我就想着也许多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成长。哪知道...”仿佛是越想越失望，她的眉头也紧蹙了起来。“作为上级对待下属要宽容。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前几个月都没有苛责过她的失误，也给她兜了底。发现她没有明显改善才想着给一点实质性惩罚，让她能引以为戒。结果她不但不反省，反而还要去跟别人比较。绩效这种属于个人隐私的东西她居然去问？而且还是在群里问。真的太没边界感了。” “确实。”维枫收回视线。似乎是想缓解她的苦闷，他轻轻地揉着她的额头，“难怪叹气。” “怎么可能不叹气嘛！气死了。”当委屈有人理解，也就觉得没那么委屈了。看着维枫感同身受，认真倾听的模样，向晴对他笑了笑，自己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维枫拿起手机滑开屏幕，接听了外卖电话。 “东西到了，等我会。”挂了电话，维枫又摸了摸她的头，才起身去拿外卖。 向晴抬眸，目送他到门口。看到服务人员递给他两个纸袋，又听到他干净地道谢声。 维枫回头看向她，反手推上了门，笑着朝她走来。“烧味三拼，芙蓉蒸龙虾仔，椰香吊烧鸡，天鹅酥。”他一边报菜名，一边从袋子里拿出菜肴，“我记得公司忌讳员工私下谈待遇。” 第70章 “嗯。”看着搭配充满创意的食材，她心不在焉地接过维枫递来的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所以…这次也许...真得优化掉她了...” 第40章 冬眠 说话间，ipad的屏幕亮了起来。 向晴偏头一看，“公关文推出去了。”她小声嘀咕出文字的内容。“对了。”夹住维枫添到碗里的脆皮黑椒牛小排，她微微抬头望着他，“要看吗？” “不用。”维枫好像并不在意似的细细咀嚼着酥脆的叉烧肉。 “之前又说想看…”脸埋在碗里，她闷声腹诽。 “那一会吃完饭看。”他妥协般的露出了一丝浅笑，又夹了一块烧鹅酥放到向晴的碗中。“小群是你那个助理建的？” “我不确定。”烧鹅的肥油都被逼了出来，入口是脆香的冰烧感，咽下美味后，她咬着筷子看向桌上的菜，“总不能去问他们是谁牵的头吧，那也太恐怖了，像控制狂一样。” “但你会好奇。”他轻声说。 “嗯...与其…与其说好奇，不如说是惊讶。我自认对他们不差...”也许是觉得烧鹅好吃，她又夹了一块，“想想挺没意思的。我拿他们当自己人，但他们却不这么想。” 维枫轻点了一下头，没再夹菜。视线一次又一次滑过餐盘，他在挑选菜品的同时，似乎也在想一个恰当的安慰。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见维枫不动筷，她挑了一块面前快被自己吃完了的菜放到维枫的碗中，“改变不了别人只能改变自己。反正我问心无愧，也就没必要在意他们私下说什么。只要不耽误工作，其他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维枫放下筷子，虽然她说没事，但他还是没忍住，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知道他在用肢体接触来表示自己的在意，向晴笑着直视他的眼睛，“让你听我抱怨这种事也是难为你。” “为什么。”维枫重新拿起筷子，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因为你一定不屑于计较这些小事啊。”说到这，她似乎想起点什么，拿起手机刷出网页，一条一条的看着。 维枫向她微微靠拢，瞥见她在看公关文的回复，他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选了一个自己爱吃的送进嘴里。反复品尝后，他将食物缓缓咽下，“也不一定。毕竟，真诚被冷落。很难不让人失望。” “嗯？”眉间的疑惑在她抬头后很快消散，唇微微勾起，她放下手机，一只手捧起下颌，用一种既好奇，又温柔地目光盯着维枫的眼睛看。“别告诉我你也会。” “看对谁。”维枫伸出手指，笑着轻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快吃饭。” “好吧。”她撤回手，皱了皱鼻子。也许是吃饱了，望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她心满意足地望着他微微一笑，“有你在，真好。” 维枫刚从一盘鸡翅里挑到的火候最好、色泽最饱满的那个放到她碗里，听她这么说，他抿起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又侧脸将耳朵凑至她面前，“说什么？没听清。” “没听清才怪。”她装作不高兴，却又忍不住被他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影响，也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人真的是…”目光瞥向手机屏幕，扫视着里面的字，她轻轻摇头，“连你喜欢男的这种事都想得出来，太离谱了。” 维枫又是一笑，神色悠闲，事不关己般地抽了张纸递给向晴，也顺便，给自己拿了一张。 “就因为你看了主持人一眼，有笑容，他们就这么说。”纸张挡住了下半张脸，导致她整段话听起来都有些闷，“而且说来说去观点就那么几个。漏洞百出还不让人反驳。” “吃醋了？”他收起笑意，目光也变得更柔软了些，“我那时候是在看你。” “我知道。”纸巾下的嘴唇微微上扬，废纸被揉成一团的同时，她脸上的幸福弧度也不遮不掩地露在了他的面前。 吃完饭，两人一起待在客厅里。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向晴枕着他的肩膀，跟他低声说笑。 “喝不喝水？”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靠着沙发的维枫别过头，也不等她回答就轻轻起身。“我去拿。” 似乎嫌灯光晃眼，维枫拿水回来的路上顺手将屋里的灯全给关上了。窗帘沉重，屋内瞬间只剩下手机屏幕的蓝光。 向晴抬起头，“你能看得见？”疑问的语气，使这句话有了些精神。 “嗯。”他的步子迈得很慢。 “嗯你个头啊。”她笑着把屏幕调转方向，给慢慢走过来的他打光，“看路，小心等会摔着。” 维枫踩着投射的影子往前走。望着被光微微照亮脸庞，他那清亮的眼眸里也隐隐显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有个好消息跟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向晴偏过头，目光随着他一起缓缓低了下来。 “好消息？”刚放下矿泉水，他就伸手搂住了她。 “好消息就是，你能多放几天假。” 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就像融化的奶糖，甜的过于明显。维枫拿起她的手，像是料到什么似的抬了一下，“你呢。” “我啊...”她扑进维枫怀里，软软地抬起头，“我得先回去。” 被向晴随意放在沙发一角的手机屏幕，完全暗了下来。刚才还让人觉得温暖安静的氛围，此刻却变了样。 时间很慢，慢到呼吸声都清晰可数。向晴抱着他，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眨掉一些依稀的影子，重新仰头看着他，“我去两天就回来。正好到时候那些负面评价也差不多被处理掉了，我们出行也会更方便点。” 第71章 “好。”他淡淡地同意了。 “不高兴啦？”她慢悠悠地抽出一只手，按着他的心口，反复抚摸，“刚吃完饭就生气，容易消化不良。” “没生气。”他握住心口上的那只手背，轻轻扣住。 “没气才怪。”注视着维枫看不出表情的侧脸，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会尽快回来的，这等我？嗯？”观察到他还是沉着脸，向晴猜测，他现在心里因该还是不太痛快。想到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眼睛往下一瞥，又安抚般的揉了揉他，“最多不超过两天我就回来了。你别不开心嘛...” 听到她越来越轻的声音里含着歉意，维枫只好妥协般地低下头，嘴唇碰上她的额头的同时，他的神色也柔和了起来，“早点回来。” “嗯，会的。”头顶传来的声音让向晴如释重负。也许是觉得终于哄好他了，她抬起头，“我明天回去。你在这别到处跑，尽量别上网，就...” “我睡觉。”维枫打断她，表情介于认真和无奈之间。 “睡觉？”她坐直身体，调皮地反抓住他的手臂，“你总不能睡两天吧？” “嗯。”他平静又肯定地说：“睡两天。等你回来。” “真的？”她憋笑着抽出手，然后支起双臂，撑住上半身靠到他面前，“你是睡美人吗？还等我回来。” “正好很困。” 维枫的瞳孔黑汪汪的，加上他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小狗在祈求东西一样。可爱的样子惹得向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等我走了你好好休息。”笑意充盈了整个眼睛，向晴微微压下身体，额头相碰，看着他的嘴唇，她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维枫用一只手托在向晴脑后，另一只手搂住向晴的肩膀，帮身体已经柔软了的她坐回到沙发上。 唇深印在她之上。她能感觉到，和之前温柔得犹如羽毛抚过的轻吻不同。这次维枫扣紧了她压在沙发上的手指。 手背不受控制的抓紧，气息变得急促，咽下呻吟，他那指骨分明的手背，也鼓起了筋络。 ... ... ... 刚走出机场，向晴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冻得一激灵。虽然出发前维枫给她准备了一件厚外套，但她看到打车软件上司机就在附近，便也就没去穿那件外套。 上了车，气温忽然变得温暖，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吸了吸鼻子。闭上沉重的眼皮，享受最后的清净，她靠着座椅，又重新在心里过了一遍回来的计划。 半晌过后，她睁开眼，确认手机里没有漏回的信息，她打开了朋友圈，缓缓下拉着。 在朋友圈里面，她除了看到一些同事出去玩的分享，竟然还意外地滑到了一条疑似赵小薇“告状”的信息。 内容大概讲的是赵小薇自己得不到向晴的认可，干得不开心，还有意无意提到了向晴的冷酷无情。 向晴锁上屏幕，将手机盖在腿上，似乎是联想到了之前对赵小薇的种种付出，她不免牵起唇，眼中充满寒意。 终于看到熟悉的大楼，向晴出了电梯，就直直拐进右手边的门廊。 过道里，临墙的一侧摆满了花篮，整整齐齐，开得蓬勃而娇艳。向晴边走边看，发现花篮上祝贺词的内容，几乎写得都跟维枫这次设计的新品大卖有关。 虽然知道维枫不会在意这些，但向晴还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维枫。再经过几个连在一起的大窗，就到她的办公室了。她低头锁上屏幕，瞥了一眼窗外绿湖的风景。 ... 公共区的赵小薇正翘着脚坐在窗台边上，刚回头，就看到了准备进办公室的向晴。原本还有说有笑的脸瞬间僵了起来。赵小薇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就朝工位匆匆赶去。 第41章 忙忙碌碌 办公椅下陷，身体坐下去的同时，向晴顺势抬手打开了电脑显示屏幕。看到聊天软件在闪，她滑动鼠标点了进去，信息只短暂停留在聊天页面片刻，屏幕上就只剩“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不带情绪的瞳孔扫向聊天对话窗口，也许是觉得讨论组的名字过于碍眼，向晴收回了按住鼠标的手。 回想刚才正好看到的几个字。她拿出手机，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 “晴姐你找我？”绿绮看着眉目紧皱的向晴，脸上也起了异色。 “坐。”向晴放缓音色，笑了笑，“安排的公关稿目前进展如何。” 绿绮坐到向晴对面，摊开笔记本翻动了几页，“已经发了18家，还剩14家没发完，最近的一次发布排期在今晚六点。”绿绮说完，抬起头，“我们暂时没有接到延期通知，所以按照计划，后天中午十二点前，网上就只剩下对我们有利的内容了。” “不错。”向晴露出肯定的微笑。 “小郑他们负责的控评，也一直在进行。所以只要有新的帖子发布，新品的销售幅度就会有很明显的增长。“绿绮低头，翻了一页纸，”有关零售销售额，截止昨晚八点，环比增长了3.8%，创去年1月来新高。” “这个数据里面新品占比多少？”向晴打开电脑网页，顺手输入了一行字。 “占了八成。“绿绮看着向晴，腼腆地笑了笑，”晴姐，工厂那边...是不是要派人盯一下？因为最近的出货量有点大。” “对。”望着搜索框弹出来的结果，向晴终于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另外你把这几款挑出来。”她将电脑屏幕转向绿绮。“到时候如果工厂出不了货，这几款可以作为预售，先加急生产主推款。” 第72章 “明白。”绿绮点了点头，并拿出手机对着电脑屏幕拍了个照片。“那一会我跟工厂报备一下。” “记得别弄混了款式。”屏幕背面的向晴几乎是脱口而出。当她意识到对面是绿绮的时候，她又笑道：“我明天要出差，有什么需要签的赶紧报给我。跟他们也说一声。” “好的。”因为多年合作的默契，绿绮知道向晴已经交代完了，所以她合上笔记本，将其放到腿上。“我这边没有需要签字的，小薇应该有，昨天听到她提了几句。” 手指扣在电脑屏幕上，向晴偏头，视线越过电脑屏幕望向绿绮，“你都问问，别耽误事。赵小薇...”她重新将电脑屏幕安放好，眨了眨略显干涩的眼睛，片刻过后，她缓缓开口：“你去，把她叫过来。” “好的。”绿绮利索的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手搭在门上，她又转过头，“那我还过来吗？” 看着绿绮娇憨的样子，向晴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把赵小薇来就行。”说完似乎怕她没理解，向晴特意补充道：“你不用来。” “喔喔。”绿绮傻傻的笑笑，“我本来想着，还过来的话，问你要不要带水。要喝水吗？” “不用，等下我还要出去。”虽然没让绿绮带水，但她还是对绿绮轻轻点了下头，算是道谢。 绿绮也笑着回应了她，带上门，高高兴兴地走了。 电脑连着打开了几个网页，向晴边滑边看。刚才融洽的交谈气氛，使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作为向晴的前助理，绿绮跟她之间的沟通早已充分磨合过，基本上她不需要过多解释，绿绮就能明白她的需求。而绿绮，也因为工作表现足够优秀，被向晴升做了团队的小组长。 赵小薇，就是因为绿绮升职，助理一岗空缺，才招来补充的。 “晴姐你找我。”赵小薇怯懦的声音打断了向晴的思考。 向晴从椅子上坐起，睁开眼看到赵小薇的她，压住有些反感的唇角，朝自己对面的座位轻点了一下头，“坐。” “好的晴姐。”赵小薇小跑着来到桌椅旁，然后拉开椅背缓缓坐下。 “昨晚让你整理对于岗位职责的理解，整理的怎么样。”手机震动，向晴瞥了一眼屏幕，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那个...我有做，但是因为上午...”赵小薇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所以就是还没弄。”仿佛是耐心已经耗尽，向晴没等赵小薇讲完便打断了她。 “所以...”赵小薇抬起头，眼中有怯懦，也有抵触，“现在是什么意思呢？要处分我吗？” “先回答我。”向晴似乎未被她的突然而来的情绪所影响，依旧是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了？还是压根就没开始弄。” “做没做有什么分别吗，你不就是想处分我。”赵小薇低头，像是对自己近期的遭遇感到委屈。 目光瞥向电脑屏幕，看到下方显示的时间后，向晴无声地摇了摇头。她不愿意计较，也不想将赵小薇的所作所为放在心里，但这次，她却发现自己没法再跟之前一样宽容下去。于是，她点开讨论组，将屏幕转向赵小薇。“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 感受到一抹光亮，赵小薇抬头，眼睛在屏幕前快速扫过，“这不是我的本意。”她声音变大了一些，仿佛是怕向晴不信，她打开自己的手机，边翻聊天记录，边对向晴解释：“当时大家在聊下个月去哪玩，然后我就说没钱出去玩，然后...”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引导你问的。”也许是觉得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向晴将屏幕转了回来。“赵小薇，执行力弱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成长。但作为一个助理，不能扰乱团队军心，这是最基础的。只因为不满意自己的评级，就将负面情绪丢在群里，让大家来为你的情绪买单？”她发现赵小薇依旧是低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便也开始变得无法忍受起来，“你刚毕业？不知道职场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没有扰乱军心，那只是闲聊到那...”赵小薇又急又恼，她将找出来的聊天记录抬至向晴眼前，“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所以你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向晴对他们的私聊并不感兴趣，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她再次看向电脑屏幕。 “我知道什么不该说...”赵小薇用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她。 向晴牵唇一笑，显然是完全不认可她的说法。 “我真的知道！你跟楚设计师的关系我就...！”赵小薇虽着急，但被向晴那略显压迫的眼神一瞪，还是停了下来。 意料之外，恋情曝光。向晴是有一瞬的微愣的，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身体很自然地微微转动座椅，调整好坐姿，她笑得又冷又假，“所以你把心思都花在了八卦上。”不是疑问句，所以她根本没给赵小薇回答的机会，看着一脸错愕的赵小薇，她毫无感情地说：“我说过多少次？让你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我相信但凡你真用心，也不至于每次交代的事，都需要我督促才能做完。” 对于向晴的说法，赵小薇自然无法接受，她想要继续为自己辩驳，但发现向晴根本不愿意听她解释，眼看无法说服向晴，她心一横，决定破罐破摔，“我知道晴姐你人很好，之前有些小失误你都没有处罚过我。可也正因为我感激晴姐你，所以才愿意24小时待命。”赵小薇越说越委屈，她的眼角也随着话语，渐渐变得泛红、湿润起来。随着手指捂住眼睛，她的委屈，也呼之欲出，“晴姐你每次半夜让我帮你脱身，我都是提前设置好闹钟，生怕耽误一分钟。我知道在沟通上我有点欠缺，但，扪心自问，除了沟通，我还有给晴姐你添什么麻烦吗？如果...如果只是因为在群里无心发的那些话，就让晴姐你这么看我，就否定我的劳动产出，那...”似乎真的被向晴伤到，她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我..我无话可说。如果晴姐你想借此事优化我，那我是不认可的。” 第73章 面对情绪快要崩溃的赵小薇，向晴只是静静地看着，默默等她流眼泪，不安慰，也不反驳，直到她逐渐平复下来。 “做得好的地方，我从未吝啬给予实质性奖励，这点，你认可吧。”不顾赵小薇喉咙还在不停啜泣，向晴冷冷地问道。 仿佛也没指望得到安慰，赵小薇肩膀颤动着点头，“嗯，嗯，我认可。” “由于你个人原因delay的事，让我来善后解决，后续没有过任何处罚，这点，认可吗？”向晴说完，为求严谨，她又补了一句，“不包括这次。” 赵小薇揉了揉眼眶，无声点头。 向晴看到了她点头，却还是用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清晰地重复，“认可。还是不认可。” “嗯...”赵小薇抽着气，点了点头，“我认可。” “赵小薇。”向晴放缓语气，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你知道，如果是公事公办，今天你就不会坐在这里。” 第42章 向晴清理门户 电脑屏幕，因为长时间无操作而进入休眠。向晴望着黑屏里反射出的寒心轮廓，不着痕迹地，缓缓吁了口气。“你刚才说，经常半夜因为要帮我解围所以定闹钟对吧。” “啊？...哦...是。”赵小薇懵懵的看着向晴，因为只顾着哭，她错过了向晴脸上那只有一瞬的柔色。 “客观来说，虽然不是每次。但一个月里，至少有一半的外出需求是因为你赵小薇胜任不了，我才亲自去的。这点，你认不认可。” “我...”赵小薇张着嘴，似乎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宣扬文化的王总，蔚蓝领域的李总，黄金时代的秦总，以及每个月往返频率最高的迟总、赵总。这些，都应该是你负责的范畴，但现在去跟他们接触最多的人，是你还是我？”也许是为了帮赵小薇捋清工作职责，向晴整段话都说的很慢。而且，每当她提起一家公司，就都会停顿一下，以此来给赵小薇回忆的时间。 在向晴的提醒下，赵小薇刚才还毫无愧色的面容上，总算有了些许反应。但也只是稍稍有了变化，她就马上说：“赵总是因为他每次吸烟我的身体就会不舒服，我怕表现出来会影响赵总跟我们的合作所以...”赵小薇重重地吸了口气，继续道：“迟总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指名让晴姐你去….我知道这方面给你添乱了...但我也有在其他方面做补偿啊...” “你的工作，因该是帮我节省时间。”长期地无效沟通让向晴清晰地认识到，赵小薇没有觉得她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好在她这次约谈赵小薇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改变赵小薇的想法。她面无表情地拿起反扣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决定，不继续在赵小薇身上浪费时间。“我一会还有事，你会觉得委屈，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从入职到现在，你有一定的进步，这点我从未否定过。但客观评价，你为我，分忧少。甚至多次关键时刻因为个人情绪而撂挑子不干，让团队来分摊本该由你解决的问题。”她冷笑一声。“所以，我才会让你去搞清楚助理的岗位职责。” “可是...” “不重要。”向晴近乎不耐烦地站起身，“赵小薇，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失望。”慢慢绕过桌子，她侧身停在赵小薇面前，“我想你不适合这里，不适合我们团队。稍后，我会让人事找你，” 赵小薇仰头望着眼神不温不热的向晴，不知不觉便瘪了嘴角，“晴姐...其实我一直都想说，你的冷漠的态度真的很伤人。”眼角挂起泪珠，赵小薇轻易就哭了出来，“你选择我，却又不认可我...这点，我始终都无法接受。”也许是真觉得自己被向晴伤了心，赵小薇的眼泪，像关不住似的，一串一串的往外落。“或许在你眼中我真的很差劲吧。”赵小薇的声音越来越低，还伴有一阵一阵的抽泣，“我没有眼力见...也比不上绿绮那么八面玲珑招你喜欢。但我只是想开开心心来上班，把你交代的事做好。不管你怎么看我，我真的是这么想的。”赵小薇哽咽着望向向晴，不再出声，只默默地掉着眼泪。 面对声泪俱下的赵小薇，向晴皱了皱眉，“你的开心，不应该以牺牲他人利益为前提。”她缓缓走到门边，拉开门，又侧身看着赵小薇，“还有，八面玲珑不是褒义词，绿绮平时也没少帮你。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背地里被你这么评论。” “我不是那个意思！”情绪到了尽头，赵小薇全然不顾还在办公室，大声地吼了出来。 “那就注意措辞。你文学专业毕业，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向晴把门拉的更开了些，并朝赵小薇轻轻抬起手，“好聚好散，有什么要求跟人事提。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不会拒绝。” 赵小薇很清楚向晴的态度。大势已然，即便自己有不甘，此刻也是枉然。于是，她乖乖地站了起来，沉默的来到向晴身旁。 门外，快节奏的键盘声跟时不时传来的谈论声，听起来积极又雀跃。 阳光从窗户里灌进来，暖洋洋地洒在走廊尽头，尽头处坐在工位上的绿绮，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了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赵小薇回过头，神色异常的，看了向晴一眼。 ... ... ... 月光融化在夜风里，出了写字楼的上班族在路灯下匆忙行走，头顶上灯光如织的写字楼，在冬日的寒意下，显得肃穆、沉寂。 第74章 向晴倚窗沉思。一盏盏灯，射在墙上。那近乎刺眼的白光，也掩盖不了她目光中那无限的失望。 窗外，路旁伫立着一排排老树，伴随着阵阵寒风，晃遍整条街，像是带着人性的丑恶，一丝一毫，都要渗进人的身体里。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叫醒了沉默的向晴。她熟练地换了表情，快步走到门口。 “你在啊。”许久未见的迟朗唇角挂着十足的笑意。 向晴看到迟朗的一瞬间，肩膀好似松了口气般地微微一沉。“迟总。”她笑得有些苍白无力。“孟总没在吗？” “他刚走。我看你们这层还亮着，就来碰碰运气。”迟朗有意收了收笑容，让表情恢复到淡定从容的模样，“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 “还有点事...”她说得并不笃定。 迟朗显然看出了点什么，于是他跟向晴交换了一个进门的眼神，然后接下门框，反手，把门推上，“老孟为难你？还是哪不顺了。” “没有。”这次，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些底气，“你怎么这么晚过来？跟孟总喝茶吗？”可能是确实没什么好聊的，她边往里走，边随便扯了个话题。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自从上次跟向晴坦白自己的心意之后，迟朗似乎就不准备再跟她继续兜圈子了。 白天发生的事，对于向晴来说本就是一场精神消耗，加上此刻示好过于明显的迟朗。种种一切，让向晴忍不住露出疲态，“我今天可没法搀扶你咯，迟总别跟我在这耍嘴皮子了。”说完，她苦笑了一下。 “好。”迟朗松弛的往椅子上一坐，又侧头，看着向晴，“但你看起来需要倾诉。” 向晴与之无声对视，片刻后，她移开目光，不由自主扫到桌面上的手机，又很快的转回到了迟朗脸上。 “说吧。”迟朗抬起头，笑着将她锁在自己的眼中，“我保证。只倾听，不评价。”他竖起手指，像在对她作出承诺。 “...”看着迟朗可靠的样子，她抿起唇，欲言又止。 仿佛是读出了她的顾虑，迟朗再次提议：“要觉得在这说不合适，我们就换个地方？” “就压根不是地方的问题…”她还是在犹豫。一方面，她确实是有疑问，而她知道，这个问题问迟朗，是能够得到帮助的。可另外一方面，她又觉得跟迟朗聊困扰有点越过界的感觉。 “请讲。”迟朗摊开手，笑容亲和地望着向晴。 “太傻了。”向晴被迟朗一反常态地肢体语言逗笑。笑着笑着，她又找补似的，自言自语重复：“我觉得自己太傻了…” 迟朗没有立刻否定，他看着低头不语的向晴沉默了片刻，“每个人都会有觉得自己傻的时候。” “你也会？”极细微的眼神变化，诠释了她此刻的惊讶。 “会啊，怎么不会。”迟朗表情认真，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安慰她才随口认同的样子。 “也是因为无底线给人机会吗…”向晴抬手，一个极小的捏耳朵的动作，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她在理头发。 迟朗笑笑，“下属不得力？”随后，眸光一动，“还是跟男友闹别扭。” “下属。”嘴唇一抿再抿，最后，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迟总，其实…”她笑了，不太好意思的看着迟朗，“就是觉得对人性有了更悲观的理解。然后又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她忽然闭嘴。压着眼皮，似斟酌，似品味，半晌过后，才再次抬起头，“我觉得。利益真的能激发出人最丑陋的样子。也许…还是我过于理想化了吧。”她丧气的背身靠在桌边，不再看迟朗，垂着头，将眉目深藏。 即便她闪烁其词。但阅人无数的迟朗还是从她几乎碎片化地描述里，拼出了个大概。指尖抚过桌面，他的视线也随之环顾了一周，“你是个很柔软的人。”望着周围的环境，他缓缓开口。“这份柔软，很吸引人。能招来甘愿为你挡风遮雨的人。” 他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相比，有些不一样。那是一种蕴含暗涌的温柔。情感不多，也不少，刚好够安慰此刻略显沮丧的向晴。 “迟总…”向晴笑了起来。虽然知道他的目的，还是不免感叹道：“这话真好听。” “这是实话。”迟朗微微抬着头，望着她的背影，“你以为我在骗你？” “骗我我也开心。”也是是因为情绪得到了缓和，她转过头，对看着自己的迟朗露出一抹微笑，“迟总，你觉得…当领导，过于优柔寡断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分事情。”迟朗站起身，朝她走去，边走边说：“有时候需要多想想，而有时…” 第43章 我很喜欢 向晴顺势抬起头，望着那双身影逐渐清晰的瞳孔，她下意识地轻轻偏过头，侧身回避。 “没有完美的人。”迟朗边说，边用手压住桌面微微倾斜上半身，注视着她，“领导，也是人。任何选择都会带来负面影响。而你，只是在他们不会在的位置，做了他们不能做的决定。仅此而已。” “我理解。”视线停留在桌面，琢磨之余，她的手指也不自觉的轻轻动了起来。“其实…”可能是为了克制住想要看迟朗表情的冲动，她很慢很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你说得对。我不该怀疑自己。” “向晴。”迟朗抬起一只手，在快要靠近她另一边肩膀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隐忍到指骨微缩，他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全是爱惜：“人心经不起直视。别为了不值得的人难过。” 第75章 “我知道...我知道不值得...”像激活了沮丧的源头，她垂着肩，抱起双臂，“道理我都懂，但真的很难不心寒。”盯着落地窗倒映出的画面，她假装不知道迟朗在看自己似的继续目视前方，“我甚至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真诚地对待他们，还要不要花心思培养。”也许是真的伤心了，她闭起双眼，摇了摇头，“而且我发现，不管我承担了多少，他们都好像认为那是我作为领导，应该的。” 微光照出映在窗玻璃上的朦胧轮廓，隐约间，玻璃窗里，一个身影覆住她，“如果每个人的觉悟都一样，那今天就不会是你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迟朗抬起胳膊，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她温暖的后背。见她没做出反应，迟朗又不由自主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呼吸随着思绪，忽高忽低。感觉到迟朗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的手臂也正若有似无地贴在自己附近。“迟总…”向晴嘴唇微张。想说话，喉咙却发干，就像有千万颗沙砾摩擦，她吸气，又咽下，最终也还是没有出声。 夜晚的办公室很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像话。向晴目视前方，余光有意逃避着迟朗的视线。玻璃窗反射的很清晰，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转过脸去，双唇就会碰上他的肩膀。 窗外繁华市景，一览无余。交织成片的灯火和穿梭在路上的车辆，汇成一条五光十色的光河，在马路上静静地流动着。 放在两人手中间位置的电话像是读懂向晴心思般，突然震动起来。她转过头去，看到了屏幕上的提示，与此同时，迟朗清晰分明的声音也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专门设置了一个打电话的闹钟？”他半信半疑地问道。 “因为...”她拿起手机，抬起头，却意外地撞进了他的凝视里。“我怕忘了。毕竟我今天...”她下意识对迟朗牵动唇角，“思想不受控制。我怕忽略了男朋友，让他担心。” 绷紧的手臂退了寸许，“善解人意。”他虽然在笑，眼神中却全无喜悦。 哪怕知道迟朗不爱听，向晴也还是配合着笑笑，“最近困扰他的事也不少。我还是尽量别给他添乱比较好。”看向迟朗，她笑得更真实了些，“结果却耽误了你的时间。” “我说过。”热度的不断从他眼睛里流出来，他低下头，望着她，“我喜欢听你说话。所以，不能算耽误。” “谢谢你。”眼中泛起一丝歉意，她为难的咬住下唇，又松开，“谢谢…”她轻声重复着，好像除此之外，再无更为合适的表达。 “你打电话吧。”迟朗后退，留给她了一个足够彻底的私密空间。 她捏着手机，视线顺着迟朗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背对着自己的迟朗抬起手臂，好像在扯松自己的领带。叹了口气，她赶了几步，追上迟朗。“迟总。” 迟朗微微侧过头，看到她正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那原本冷静克制的表情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怎么？”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今天麻烦你了。”她仰着头，眉眼甜美，笑容真诚。“路上注意安全。” 迟朗笑着垂下眼眸，再抬起头的时候，刚才眼中那难得一见的雀跃已全然消失不见。“我没说要走。” “嗯？”她有些诧异。 “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家我不放心。”迟朗抬手，指了指她拿着的手机，“等打完电话，我送你。” “不用…”拒绝，她当然要拒绝。 “用。”迟朗面带微笑，态度却是不容拒绝。 “不合适，迟总，真的不合适。”她抬头看着迟朗深邃又坚定的眼睛，不愿让步。也许是对视的时间过长，她感觉一直被拉伸的脖颈，几乎快要僵硬。 看到向晴的眼睛里柔软中带着倔强，迟朗轻轻地摇摇头，“这样好不好，我让司机先单独把你送回家。” “那就更不合适了啊。”她的声音有些着急。 “你不会开车，对吧。”迟朗肯定地问。 “嗯…”她苦笑一下。 “晚上坐网约车不安全，你一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视线越过她，迟朗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不再说话，就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她，危险性的客观存在。 “你别咒我啊…”向晴小声反驳，“我也不是第一次走夜路了…不至于…”她边说，边抬起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胳膊。 看出来她将自己的顾虑听进去了，迟朗唇角有隐隐笑意，“答应吧，这样都能早点回去休息。好吗？” 按了按胳膊，向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忽然扭头向身后看了看。 “现在的治安，没报道里说的那么安全。”迟朗笑着提示。 向晴转过头，装作没被他话影响似的朝门口走去，“万一我真遭遇不测，迟总你功不可没。”她站到门边，开玩笑似的看着迟朗。 “别拿自身安全去赌。”迟朗先她一步拉开门，“我在外面等你。”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迟朗带上门，快速离去。 光滑的脸颊上，一双乌黑的眼睛闪烁着。向晴用手捂住额头，咬着嘴唇看向屋内。几缕头发顽皮的飘到她睫毛上，被她默默梳了回去。又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她掉头走向窗边，一面走，一面拨通了维枫的电话。 “醒啦。”她笑笑。 “嗯，在做什么？”似乎是刚醒，维枫的声音里带了点闷闷的鼻音，“吃过晚饭了吗。” 第76章 “吃过了。”玻璃窗里的她微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明天会回来吗。”他接着问。意识苏醒后的干净声音里，稍稍带了点撒娇的感觉。 “嗯…”发现自己灿烂的笑容维枫看不到，她抿了抿唇。“明天因该回不去，你还可以再睡一天。” “不睡了。”像是察觉到她在笑自己，维枫很认真的说。 “那你明天要出去啊。”向晴还是在笑。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但维枫还是回答，“不出去，在酒店等你。” 向晴点了点头，“要是太无聊的话，可以在酒店里面转转。” “那，还不如睡觉。”他说。 “哈哈哈，你睡，别睡傻掉了。”她偏头，“今天你不会真的睡了一整天吧？！”看着窗户，她的脸上带着快乐又不失淘气的笑容。 “嗯。”维枫没有否认。 “那晚上呢？还睡得着吗。”说着，向晴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晚上画图。”他不假思索。 “你敢。”收敛笑意，她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你不准熬夜。”说完，似乎是担心维枫不重视，她又特意重复：“听到没有。” “听到了。”语气明明不情愿，但他还是答应了。 感觉他被迫乖巧的样子像极了被家长训话的孩子，向晴憋着笑，耐心地跟他解释：“你好不容易才调整好作息，而且熬夜对身体不好。晚上…万一你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天。” “不好。”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低声说：“你好好休息，我不熬夜。” 听维枫提到休息，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几乎是又忙了一整天，像是感觉到累，她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向晴？”没听到她的回应，维枫提高了点音量。 “嗯。”她睁开眼，往办公桌的方向慢慢走去，“有看到我发给你的图吗？” “什么图？” “猜到了。”她把散落在桌上的文件一一归类，“就是照片。你这次的设计，市场反应很好，不出意外因该能成为今年的最佳，公司都开始庆祝了。”眼看着桌面逐渐变得干净，她笑的又暖又甜。 “那你喜不喜欢。”维枫的态度一如既往。 “喜欢啊。”关了电脑，她提起包，“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反应。你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呢！冷漠死了。” “那你再问一遍。”他声音里的温度，变化地很明显。 像是猜到了维枫的打算，快要走到门口的向晴慢慢停了下来，“我才不问。”虽然没有得到答案，她还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喜欢。”维枫那没有一丝毛躁感的嗓音，枕着听筒，顺着电流，低低地飘落进她的耳朵里，“我很喜欢。” 第44章 晴姐，你还好吗 后来，向晴还是同意了迟朗送自己回家的要求。 坐在舒适的座椅上，她从车窗里往外看。 窗外，熟悉的，不熟悉的车牌，一辆、一辆，从眼前匆匆而过。 信号灯由黄变红，后视镜里的景色，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封闭的空间，开阔的视野，给了人将猜测延续下去的机会。 “原来，你男朋友是你同事。”汽车滑过路面，交错的光影，在迟朗清晰的轮廓上，缓缓流动。 一辆黑色轿车晃过眼前，像是提醒了她什么。她转过头，不自然地笑笑，“迟总你可不可以装不知道？因为...我还没准备好公开。” 迟朗没有马上回应她，而是将视线往向晴的脸侧移了些许。 窗外景色拂过，呼吸间，胸中仿佛有一种声响。冷漠坚定的眼神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不太明白。”迟朗再次望向她。低沉嗓音里的情绪，就像是安静水面下的暗涌，平和里，蕴藏着让人沉溺的旋涡，“你之前说你们的感情很好。” “不是那个意思。”她希望迟朗听出了空气里她慌乱的想法，所以她没去解释。鼻子吸气又呼出，在看到迟朗眉眼间发生的一点微妙变化时，她才再次请求：“总之...总之就是…迟总你保密好不好？虽然很有可能明天别人也就知道了...”屏幕上跳动的秒针，让她忽然想起了赵小薇，“唉...”叹息过后，她苦恼的抿紧双唇。 眼波流转，迟朗控制住手上的动作，轻微地抬眼，“是他提的？” “嗯？”她诧异地扭头望着迟朗。从他眼里读懂了意思是什么之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提出来的不公开。” “好。我保密。”迟朗轻微点头，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微表情。 “谢谢。”她冲迟朗露出一抹踏实的微笑。 迟朗身后，繁华的霓虹隐约一闪，在一瞬间仿佛拥有了生命。 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题，以一种互相能懂的沉默，在车内狭小闭塞的空间里慢慢找回了舒适。 手握方向盘的司机把车停在灯火迷蒙的住宅区前。向晴礼貌如旧，但今天，迟朗却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向晴。”沉闷的关门声响起。手搭在车顶，望着即将离开的人，那双冷静、克制的眼睛里有一丝恻隐与深情。 她回过头，见迟朗绕过了后备箱，便停了下来。“怎么了迟总？” “工作上如果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联系我。”迟朗看着她，又笑着加了一句：“当然，如果是私事，也随时欢迎。” 第77章 听着迟朗那种不管讲什么都像是电影台词的沉沉嗓音，她仰头，友善地弯起唇角，笑了好一会才重新面对迟朗，“迟总，你这个热心肠老干部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我二叔。”说着，像是有了画面感，她笑得更开心了些。 哪怕不能认同，迟朗也微微弯起嘴角，算是在陪她一起笑。 她捂住嘴，一抬头，却对上了气质疏离，行止带着浅浅克制的双眸。眼里的笑意一颤，心绪有几分凌乱。 “你比我忙。”向晴浅浅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才不慌不忙地看向迟朗，“我知道你很照顾我，但我不愿意，也不能利用你对我的好感，为自己谋取便利。”说完她笑着对迟朗挥挥手，“走了。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迟总你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她用两根手指贴向耳侧，很形象的对迟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再见。”迟朗压低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眼中闪动的光芒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变暗，直到人彻底消失不见，迟朗才退身回到车里。 压下车窗，空气灌入，迟朗仰靠着，将不易察觉的疲惫感，藏匿于光影之下。被拥抱过的香气开始变淡，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快速按下按钮，车窗升起。 “走吧。”本就不带情绪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变得更冷了，就像被风吹过的空无一人的荒漠，凄凉无比。 轿车听话的撕开夜色，落寞地奔驰在路上。 ... 第二天上午，向晴衣着精致的来到公司。面色如常地路过熟悉的办公区，缓缓走到自己办公室，站到门口的时候，她特意停下，看了一眼各自忙碌的众人。肩膀舒缓了些许，手搭在把手上，她轻轻地把门推开，又立刻将门带上。 质地考究的皮包被向晴随手丢到沙发上，她双手抱胸，扭过头，瞄向门口的方向，看了好一会，仿佛是品不出什么可靠信息，她索性回头，把自己也甩到了沙发上。 脖颈被一拉再拉，向晴凝视着左右不一的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原地站了起来。 大概是昨晚那些突出其来的担忧还没被完全解决，向晴那精致的五官，虽然有简单的妆容修饰，却还是难掩憔悴的神态。 人事部发来的数十份简历堆积在向晴的邮箱里，而即便如此，消息的提示音也并未消停。向晴只得被迫离开沙发。 在办公桌前，充电线接头插上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她抱起电脑，边开机，边走到沙发旁坐下。 虽然人事已经做了筛选，可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向晴还是没忍住抬起手，不停捏揉太阳穴，以此来缓解头昏脑涨的感觉。 当关掉第五份简历的时候，向晴再次站起身，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绿绮拨了过去。 放下电话，向晴并没有马上赶回沙发看简历。并不是她不着急，根据排期，她如果想要准时赶上今晚去维枫那的飞机，那么她就必须得在上午安排好面试，而如果运气好，下午能确定候选人。那么未来的几天，她至少可以兑现跟维枫度假的诺言。否则，即便她人不在公司，就助理空缺一事，便足够让她不得安宁。 时间紧迫，但精神却容不得她冲刺。于是她索性站起身，走到窗前，静待敲门声响。 冬日的暖阳已经升至了最高点。光穿透寒冷的玻璃破窗而入，在办公室里内洒下一地金黄。 叩门声带着主人礼貌的表情一同叫醒还在犯迷糊的向晴。 “进来。”向晴迅速调整好表情，背过身，看到了笑盈盈地绿绮。 “我过去的时候水还没开，就耽误了一会。”绿绮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向她走去。 “帮我放茶几上就好。”向晴走的不快，却也是迎了上去。“谢谢。”视线从茶杯移到绿绮带有温暖笑意的脸上。虽然还没有喝茶，但她看起来却也清醒了一些。 “不客气。”笑眼弯弯，绿绮看上去也很开心。 与赵小薇不同，绿绮的笑容总能给人一种疗愈的感觉。而这种疗愈，恰好是向晴此刻最为需要的。 “忙不忙？”向晴矮身坐到沙发上，又抬手拍了拍身体的一侧。“坐会？” “好啊。”绿绮点头，转身坐到了向晴旁边。 “赵小薇被优化了。”向晴停下，看着绿绮的反应。 绿绮轻轻点头，神色并无异样，依然是带着笑。 “你不问为什么嘛？”也许是经常跟赵小薇相处，身边人陡然一下不再八卦，向晴反而开始变得不适应起来。 “不会啊，晴姐你这么决定。自然有你的道理。”绿绮眼神柔软，仿佛真是这么认为的。 向晴举杯，就口之际，她停下。气息拂过，茶水圈起涟漪，“你是个当官的料。”她夸奖着才抿了一口甘甜的红茶。 绿绮听她这么说，又笑了。只不过她这次笑容里除了开心，更多的是羞涩。笑过之后，绿绮正了正神色，“那晴姐你这边的事情怎么办？会不会忙不过来？” “我找你就是要说这个。”放下杯子，向晴盖下电脑屏幕。“人事刚给了我很多备选。但是我刚才一琢磨...”回味着窝心的感觉，她看着绿绮提出建议：“时间上我配合不过来，赵小薇走了，很多事情需要我自己去处理。招人方面，我不想让不必要的人耽误我的时间。简历我自己筛选，你呢...”虽然她确定，绿绮已经听懂了，但许是一时间没有适应，她还是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基本上你每天都在公司，所以我打算把初试交给你，标准也很简单，就照着你这样的来。最好呢，能找来一个跟你一样的。” 第78章 “我啊？”绿绮笑容浅了一点，看着向晴，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问：“我替晴姐你去面试？” “嗯。这段时间我出差，不太得空。”且不论她跟维枫是不是情侣关系，就算两人只是同事，那发生这样的事，作为“肇事者”她也有责任去安抚设计师的情绪。更何况，维枫是老板十分看重的人才，也是一个能给公司带来可观收益的设计师。 所以，按照事件的优先级来讲。向晴将维枫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于公于私，都很合理。 “可是晴姐，万一我...”绿绮合着双手，放在腿上，看起来似乎有顾虑。 “你还社恐啊？”向晴读出了她的顾虑，笑得鼓舞人心，“赵小薇的工作我暂且能消化，所以招聘的事不算太着急，你就当练手吧，早晚，你也要招自己团队的人，历练历练，总不是什么坏事。你说呢？” “好...我努力。但是万一有那种我理解的，很适合晴姐你的，没谈妥的话...”绿绮可能还是很怕耽误她的事。 “人事也会陪你一起。”向晴逐渐给出定心丸，“实在不行我再联系一遍，放心吧。” “嗯好。”绿绮下决心般地点点头。 “前提是要跟你一样，省心，懂事的。”向晴忍不住再次强调。 “谢谢晴姐夸我，我继续努力！”这次，绿绮笑得又甜又放松。“那就等晴姐筛选完把简历发给我，然后我跟人事沟通，是这样的流程吗？” “对，到时候我让人事拉个群。”向晴起身，边送绿绮，边笑着鼓励：“辛苦了。” “不辛苦。”绿绮抱着本子，快要出门前，她停下，关切的看着向晴，“晴姐你还好吗？” “嗯？”笑容静止在脸上，手指搭着门，她看上去有些疑惑。 第45章 算不算成全 “就是...”绿绮眼神温温地望着她，神色是关切的，但可能是因为紧张，她频繁眨了好几下眼睛。 向晴先是一愣，因为不清楚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也不好贸然开口，只能用善意的目光望着绿绮，以此来引导绿绮说出心里的想法。 “就是那个...”绿绮局促地往窗外望，看着缓慢浮动的白云，她轻声说：“赵小薇离开不是你的错，你别太难过...” 向晴显然是没想到绿绮会跟自己说这个，在她的印象里，绿绮是一个性格温柔，不会轻易表达立场的人。她笑着皱起眉。但随即就明白过来，绿绮正鼓起勇气在安慰自己。于是她的眼神也软了下来。“你真这么想吗。”仿佛被拥抱的声音里，多了经历累积过后的故事感。 “嗯。”绿绮点头肯定，“不是你的问题。”就像一只小白兔在尽全力保护自己重视的胡萝卜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一般，绿绮看着向晴的眼神，温柔且坚定。 “傻样。”从绿绮进来到现在，向晴的笑容就几乎没有停过。这会，更是笑得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是真的。我们都这么觉得。”像是怕她不相信，绿绮着急的，脸都开始微微泛红，“晴姐你是我们遇到过的最好的领导。真的。” 此刻，一直笼罩在向晴头顶的低气压似乎散开了，面对绿绮，向晴咬着嘴唇，只笑，却不说话。 如果说，昨晚迟朗的开导对她来说是明事理，那么，今天绿绮的安慰，就是给她那扯开疑惑口子的心上添了一块补丁。内心不再漏风，她也渐渐觉得暖了起来。 虽然向晴没表态，但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绿绮觉得问题已经解决了，所以她笑着对向晴点了一下头，“那我就去干活啦。要加水的话，晴姐你叫我。” “好。”微笑过后的余韵仍在唇角，她关起门。身心舒畅地深吸了一口气。 再回到沙发上，她的工作效率明显变快了许多。 阳光从地板，慢慢移至办公桌。空气里，微小的灰尘正活泼地飞来飞去，它们有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黄，平整地斜铺在桌面上，而有些则是飘累了，懒洋洋地落至地面。 忙完的向晴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正在计划着下午的安排，她就看到屏幕下方弹出的提示框。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之前申请的退出与迟朗相关业务的邮件，已经批了。 目光仔细地在屏幕上扫视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她才放心的关掉了提示框。 没什么胃口，加上事情还有很多没做完，于是她决定，等到有饿的感觉，再随便叫点什么填饱肚子就好。 重新激活电脑屏幕，聊天对话框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她点进去一看。 迟朗【我在老孟这边刚忙完。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老孟？向晴在一瞬的错愕后，反应过来，迟朗说的是孟徳槐。眼神不知不觉地往昨晚迟朗坐过的椅子望去。思考着看了一会，她沉下肩膀，叹了口气，盖上笔记本电脑，她起身去了窗边。 以迟朗跟孟德槐的关系来看，他们因该都知道自己退出的项目的原因。昨晚迟朗答应过自己不会跟任何人说维枫是自己的男朋友。她相信迟朗会信守承诺。 赵小薇似乎也没有跟人提起过自己跟维枫的关系，所以目前看来，一切如常。可隐患是存在的，但具体问题会出在哪里，她暂时又想不出来。 “唉...”对着阳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79章 才刚刚安稳了的心又再度起波澜。向晴仰面，看着天花板，缓缓闭起了略显疲态的双眼。静静地在窗边站了一会。最后，她终于无声地笑了笑。 回到电脑前，她打开对话框，快速输入了早在心里打好草稿的回复【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忙完，要不改天？】 【改天我会失去借口。】迟朗的回复，很及时。 知道他意有所指，向晴勾起唇。【那晚点？我过去找你。】 迟朗【好，在老地方等你。】 ... ... ... 向晴第一次跟迟朗见面是在公司楼下。 那时候她才刚到公司还没几天，作为空降领导，她也只在互联网上的企业排行榜里，对自己的老板的长相有过匆匆一瞥。所以当她第一次遇到孟德槐真人时，并不太能够将网图跟真人对上号。毕竟网上的孟德槐，可没有真人这么有气势。 当天，身边围着几个穿着黑色正装男人的孟德槐一进大楼，问好声便此起彼伏。人群骚动，吸引了正要出门的她。视线好奇地扫过孟德槐身边那个帅的漫不经心的男人，向晴压下心底的惊叹，低着头，慢慢消化二人的气场。 一眼便足够惊艳。导致后面孟德槐指名要将迟朗的业务线整个归给向晴管理的时候，她还小小紧张了一段时间。一方面，她担心自己业务不熟练耽误工作表现。另外一方面，她对迟朗的不苟言笑早有耳闻。有阵子来往频繁。她还碰巧撞上了迟朗训人。 那场面，于刚拿到第一个项目的她而言，可以算是职业生涯一大阴影。她至今也没法将看着自己的迟朗，跟那天眼神顿时犀利，沉下脸的迟朗重叠在一起。 cbd中心的休闲广场，过了午休时间，人变的少了许多。向晴踩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匆匆忙忙往迟朗定的地方赶。 迟朗察觉到有人走过来的时候，他正低头在滑手机。以为又是不相干的闲事，他也就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还是继续挑选信息，直到对面有人坐下，听到熟悉的笑声，他才微抬起头。 “迟总你有空吃饭吗？”向晴笑着放下包。 冷峻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手指弯了弯，叫服务员的同时，他不忘问向晴：“下午还回不回公司？” “看情况。”不确定迟朗只是叫自己来吃饭，她捏了捏手掌，“你呢？一会去哪里。” “出差。”对服务员示意上菜之后，他看向向晴。“去机场。” 两人相视一笑，向晴面露歉意，“迟总是不是想问我调离项目的事？”她知道迟朗不爱兜圈子，而她也不是喜欢装傻的人。他们下午都还有安排，有些事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早些说清楚。 “是。”迟朗没有犹豫，许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有攻击性，他刻意缓和了面部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易亲近，“什么时候决定的？” 还没那么快上菜，向晴捏紧了手里的餐巾纸。他如果见过自己的调离申请，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申请的具体日期。对于他的明知故问，向晴选择直截了当，“在我意识到，如果继续跟进，两人都可能会有不专业情况出现的时候。” “你真这么想？”迟朗说这句话的时候，服务员恰好过来上菜。 向晴等服务员将餐盘排放整齐，彻底离开后，才抬起头看着迟朗，“是事实嘛。你不这么觉得？” “我觉得你现在退出，才是真的不专业。”迟朗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他陌生的样子让向晴瞬间记起他训人时的样子，大脑空白的几秒内，惊讶的感觉一闪而过，接着，就是隐隐的不满。“我哪里不专业了？” “交接需要周期。”迟朗望着她，低声陈述：“我们之间不止一个项目，你现在离开，很多细节都要重新沟通。这样至少有两个交付日期会被延误。” 向晴下意识想立刻反驳，但她知道迟朗从不会说没把握的话，所以她迅速从包里拿出手机，“稍等一下。”找出排期，她压着眼皮，匆匆过了一遍。 迟朗听着，牵起一丝笑，动筷，给她夹了一颗芙蓉虾。 “谢谢。”声音从埋着的头下传出，被吞掉的音节，让这话听上去闷闷地，像是有点委屈。 迟朗当然知道她在委屈什么，拿了筷子的手，挡在嘴边，他的开心，带着十足的克制。 “迟总说的是哪两个项目会延误？”应该是查清楚了，向晴锁了手机屏幕。她拿起筷子，看起来，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六月的旅行系列以及明年的出口系列。”迟朗给自己也夹了一颗虾。 “不对吧...”迟朗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真理，没有质疑的理由，可她刚才仔细看过，分明就都是正常的。她嘴唇微张，刚想说点什么，迟朗就又给她递了一个她爱吃的菜。“谢谢。”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望着那张充满权威性的脸，闷闷地咬起了筷子。 “会延误。”他还是坚持。 向晴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以此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会延误的话，孟总怎么可能批。”她低下头，借着吃虾小声嘀咕。 迟朗没讲话，只是望着她，弯了嘴角。 “你不会是故意骗我的吧？“在吃到第三颗虾仁的时候，向晴直接把心里的想法给问了出来。 迟朗刚抽出了一张纸巾，听到她质疑自己，也不慌着解释，只默默将折好的纸巾递给她，“是我让老孟批的。” 第80章 “啊？”这下，她彻底搞不清楚迟朗的意思了。如果说今天他叫自己来是为了挽留，那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也许是因为忙着想问题，她的手就这么直直地，触碰到了迟朗的皮肤。“不好意思。”她下意识收回手。 第46章 双双背叛 向晴缩回手的动作还算自然，而且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有肌肤接触。只不过，这次迟朗直白的眼神，让她觉得刚才触碰到皮肤有一种不小心弄破鸡蛋的感觉，像是沾到了什么，甩也甩不掉。自己的申请理由算是滴水不漏，走正常流程的话，没必要让合作方知道，更不需要合作方来批准。想到这，细腻的脸上拂过莫名的神情，她埋下头，“孟总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虽然迟朗的回复足够果断，但一想到孟德槐对自己的调侃，他便没忍住，无声地笑了笑。 向晴见状，木然地点点头，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失落过于明显，于是她打起精神，抬起头，“你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对吧？” “我没问题。”平静的眼底多了一丝异样，迟朗无意识地摇了摇水杯，对向晴微微抬起手，“遗憾不能继续，期待以后还能相遇。”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此刻，迟朗今天叫她来吃饭的真实用意，其实已经展现的非常清楚了。 成年人的告别，总在舍得与不舍得之间。向晴在做决定的那一刻，是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主动选择代表了什么。但当这天真到来时，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伤感。“谢谢你。”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另一只手迅速抽了张纸，按下未说出口的话，她稍稍抬起杯子。 “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又一次清脆地碰撞，杯子里的水一抖，太满的那杯便溢了出来。温热的茶水朝杯缘宣泄而下。迟朗仰起头，杯底朝天翻过来，仿佛是要咽下什么，他将杯子的边缘都被压到了自己那高挺的鼻子上。 向晴松开杯子，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迟朗这样，她觉得自己要说的那些，他都不会想听。索性抽了两张纸，默默递给了他。 忙了一上午，喝了太多茶，向晴这会儿是真饿了，奈何对面的迟朗看起来不是很有胃口。她望着一桌子美味烦愁，心想，如果只顾着自己吃，未免显得过于冷漠。 把她画在眼里的迟朗自然是读出了她的想法。丢掉她递来但是已经脏了的纸巾，他低下头，专注的给她夹去她爱吃的菜。“昨晚回去，是不是没休息好。” “有一点。”向晴笑笑，没打算隐瞒。 “还是因为人性？”筷子没停，迟朗自己却不吃。 “是因为生气。”若有似无地搅拌着杯子里的茶水，她看到迟朗露出不解的表情，便忍不住逗他，“退一步越想越气，那人给我添了麻烦却不自知，所以我纠结，一整晚都在想，要不要追究她的责任。” 果然，这个话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停了筷，迟朗抬头看着向晴，神情竟有些认真的意思，“你...”一丝诧异，随着他微微流转的目光被尽数压下，“现在气吗。”再开口，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它本该有样子。 向晴捂着唇，笑得头发都不太老实了，松开手，她抿唇拂去几根戳到眼角的发丝，“我开玩笑的迟总。”视线相撞，她不由地也放缓了自己的声音：“下午几点的飞机？” “还早。”迟朗微微抬眼，见她今天老是喝茶便问了一句：“喜欢这个茶？” 向晴见他又露出了长辈看晚辈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笑，“我是困了，想喝这个提提神。” “那快吃吧，吃完了回去休息。”迟朗虽是无意，但选她爱吃的餐馆，关注她工作的是否顺心，这些下意识的照顾，看起来确实像把她当成了孩子一样。 “嗯。”向晴点头，唇齿之间皆是食物新鲜的味道，没有纠缠，却更胜纠缠。 吃完饭，迟朗提议陪她走回去，权当消食。 向晴没有拒绝，却忍不住笑，整顿饭他都几乎没怎么吃，他这个借口似乎有点牵强。 有太阳的中午，冷得很舒服。向晴跟迟朗一起慢慢走在沥青马路上，经过她匆匆赶来时见过的雕塑，旁边有清洁工人在将梧桐叶铺成一堆。看着成堆的树叶里有黄色，有红色，她忍不住冒出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 身边没有行人，车辆也很少。迟朗望着风中纷纷扬扬而落的梧桐树叶，“快了。”他很慢，很慢的说。 “你这次去多久？”像是担心沉默的尴尬，向晴依旧在找合适的话题。 再绕过一个马路就要到公司楼下了，视线远远地注视着携刻历史风霜的庄严建筑，迟朗眼中泛起一点毫不知情的贪心与柔和。“会离开很久，所以...”他低头看向她，“我能抱你吗。” 稀稀疏疏的阳光从树梢间跌落到向晴柔软的长发上，风吹过，瞳孔闪烁，像在跳着轻柔的舞。下一秒，她投入迟朗的怀里。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迟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凭着本能用手护住她。但当她象征性拥抱完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回过神，收紧手臂的同时又低下头，第一次清晰地闻到属于她的香气，他露出满足的笑意。 “迟总。”她犹豫地叫他。耳旁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清清楚楚，近乎悲戚的旋律不停地在她心中回响。“迟总。”她再次叫他，这回，她的声音听起来着急了许多。 第81章 这感觉，迟朗渴望了很久。而这个感觉，也正如他想象的一样，很柔，很暖。他根本不想放手，可怀里的人，对他的好感在一点点流逝，他能感觉到。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在最后一刻，迟朗垂下了手臂。 像是得到某种赦免般，她迅速逃了出来。几乎出于本能，她抿起唇，尽力调整着表情。 “再见？”迟朗落寞地将头稍微转向一边，“你因该，不想再继续跟我待在一起了。”抑扬顿挫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虽然他转了头，但目光却始终在她的身上。 “路上注意安全。”向晴说出每次跟他分别时的结束语。只不过，这次她没有等迟朗回应就后退了一步，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 ... ... 白天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给向晴带来太大的心理波动，也许是因为晚上要见的人足够重要。 下了飞机，向晴驾轻就熟地打开叫车app，快速输入了酒店的地址，还没来得及提交订单，app的界面就弹出了一条夜间打车注意个人安全的确认信息。她根据app提示，一步一步提交完验证，终于叫上了车。 机场距离维枫住的酒店，车程有半个多小时。向晴顺利上了车，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缓缓闭上眼。折腾了一整天，她总算得到了片刻安静。 昏暗的环境，加上单一的机械导航播报，让本就疲惫的人昏昏欲睡。 网约车在预计时间内将她带到了目的地，简单道谢后，她关上车门。 终于回到了舆论发生的地方，虽有不愉快，但她的步伐，距离维枫所在的房间越近，就变得越轻快。神情看起来也不再疲惫，跟中午赶着去见迟朗的匆忙不一样，她现在的背影，看起来开心的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 等走到最后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向晴不由得慢了下来，气息变得沉重，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黑屏里映出的模糊轮廓，忍不住抿起唇，暗自嘲笑着慌忙的自己。 靠在维枫房间左手边的安全通道门口，她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完头发，又用手碰了碰有些干燥的嘴唇，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她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支可食用唇膏。 仔细整理好细节，她刚重新直起身，就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笑容在空气中凝固，看着从维枫房里出来的女人，向晴居然下意识躲进了安全通道。 背刚贴上墙体，向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一时间，脑子里有很多想法，虽然只是侧脸，但向晴能十分肯定，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冯依纯。 自己的男朋友就在墙对面，身边还站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他们还正好是从房间里出来。 张了张嘴，她转过身准备出去，感应灯却正好暗了下来，像是某种预兆，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彻底浇熄。 终究，她还是没有出去，甚至都没有往门外看过一眼。感应灯亮起，她重新靠到墙上，回忆着一闪而过的画面，她觉得膝盖开始松软，捏着沉默的手机慢慢下跌，直到整个人都藏匿在寂静的安全通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晴抬起头，倔强地揉着眼角，想要起身，却感觉脑中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断掉了。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嗡鸣声。她竭力想要忽视掉耳边的杂音，却早已面无血色。 一鼓作气，她猛地拉开门。走廊上恢复了安静，再无人出入。她回过头，看着消防栓玻璃中投射出朦胧的面孔，正逞强般地牵起唇角。 从门铃响到门拉开，向晴的大脑都完全是一片空白，她甚至一点都不期待维枫在里面，她鸵鸟的认为，只要他不在，自己就不用去问刚才发生的事，就可以装作没来过，没见过，躲在家里，然后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切断跟他的联系，体面的离开。就跟从前一样。 可惜，老天并没听到她的心声，紧闭的棕黄色大门，在门铃响即将结束的时候，被人不耐烦地拉开。 风吸起头发，停下，又从反面吹过来，发丝交织在一起，最后，盖住了她的目光。 第47章 隐患 “向晴？！”看见是她，维枫眼中的不满瞬间褪去，“事情处理完了？”他此刻的脸上，除了喜悦之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多余表情。 向晴注意到他有偏头看走廊的动作，便伸手轻拂了一下遮住视线的头发，“刚才有人来过？”她明知故问，也许只是对能让人安心的答案抱有期待而已。 可惜，维枫并没有准备好。只见他停顿了片刻，才摇头否定：“没有。”好多天没见到她，现在见到了，只觉得很开心，他看着她弯起嘴角。“有没有吃晚饭？” “吃了。”向晴抓着手提袋，在维枫看不到的地方收紧了手心。 “怎么...”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维枫伸出双手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是不是累到了。”以为是因为工作劳累，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尽管向晴按响门铃的那一刻已经决定，如果维枫还是跟以前一样瞒着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但此刻靠在他怀里，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身上被他的温度包裹，她昂着头，为自己还眷恋他的温柔而红了眼眶。 “有没有我能做的？”他不知道真正困扰向晴的是什么，却又很想帮她减轻压力，于是只能不停猜测，“新闻稿有问题？” 第82章 “没有...”向晴下意识解释：“舆论已经解决好了，从明天起你可以正常生活...手机，也可以用了...”她吸了吸鼻子，抱着最后一丝决心般地垂下头，侧身，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向晴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又刻意避开维枫，所以维枫并不能及时发现她的异常，而且一直站在门外也不合适，于是，维枫抓住想要独自进门的她。“我给你按按。”他边说边牵着她的手，把她往沙发的位置那边带。 向晴还在赌气，不轻不重的挣扎了两下，结果还没彻底挣脱开，人就已经被带到了地方。她因该是没有真正想要拒绝的，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个念头，那就是...不愿意再经历一遍分手。 轻轻柔柔地触摸不停地落在她紧绷的肩颈上。维枫坐在她身后，满脸认真地做着按摩。也许是知道她不想说话，他也不再出声。 起初维枫还只是平心静气、全神贯注地在她不舒适的地方轻缓的揉捏，时不时会慢慢问一句，“这里疼不疼。”或者，“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后来，在感觉到她逐渐变得放松下来之后，温柔地触碰就变成了顽皮的试探。 手指慢慢悄无声息捻住她的耳垂，指腹漫无目的地蹭过发梢。而后，一只手从后绕了过来，探进了她的上衣领口。“有没有想我？”维枫伸手摸索，感受到她身体已经帮她做了回答，便低低的笑了。 隔着毛衣传来的热度，烙得她心里一阵酥麻。她忍住呻吟，赶忙握住那只游走在胸口的手掌，“我困了。”她转头望向窗外，明知道维枫的脸就在另一侧，却坚决不看他一眼。 “好。”维枫让了一步。压下身，侧脸靠在她的肩上，“那...抱你去洗澡。” 近在耳边的低语，软软的，就像暖风吹在心上。但刚才发生的事又像带了刺的爪子，挠过她泛起红晕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她偏开头，“我自己去。今晚分开睡。”抛下决定，趁他还在品味自己的自冷淡语气，她迅速地站起身。 手忽然落空，维枫仰头，看着气鼓鼓走进房间的背影，他的表情疑惑极了。 ... 浴室中的镜子像朦胧的画框，水珠顺着光滑的镜面缓缓下降滴落到洗手台上。向晴仰面躺在浴缸里，起初浸在里面还觉得舒服，但是泡得越久，指腹的皱纹就越多。 脑子被蒸的发烫，她回过神，埋下脸。闻着扑面而来的蒸汽中带有湿润的沐浴芳香。“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她目光直直地望着浴缸里的泡泡。 今天的见面，是她从离开起就一直期待的，她本以为维枫也会跟她一样。但刚才...很多事，她想不出答案，只能闭起眼睛，再次叹息一声。 “向晴。”维枫在门外轻轻叫了她。 向晴抱住自己，没去看，也没有回答。 “向晴。”没等到她的回应，维枫又敲了敲门。“还在洗澡吗？” 听出来了他的担心，环住胳膊的臂膀逐渐变得无力。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敲门的频率变得急切了许多。“我没事。”她对着门喊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敲门的手不自觉地下移至门把上，“我进来了。”lr 酒店的浴室没有锁，维枫就这么直直地闯了进来。向晴毫无准备，眼里的情绪来不及收敛，她匆匆瞥了一眼维枫，顺手拉下墙上挂着的浴巾。 踩着水渍，维枫接过她围住浴巾的手，细致地帮她把浴巾的一角掖住，固定好。“为什么躲着我？”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向晴抬起头。身后是坚硬的瓷砖，身前就是他的胸膛，他堵住了她所有想要回避的路。“没有...”她垂下眼皮，清楚地看到了他肌肉的线条和轮廓。 “你有。“维枫又贴近了她一点，手指轻碰她的脸颊，继而微微托起，“是不是在怪我没给你打电话。” “没有...”手机是她不让碰的，她又怎么会因此责怪他。想到这，她苦笑着吸了吸鼻子，“只是累了...我睡一觉就好...” “我想联系你。”维枫不愿意赌她是否真的在意，只想尽可能的封住所有会让她不愉快的缺口。他摸着她的脸，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中午想问你吃不吃楼下的三明治，但怕你忙。后来吃晚饭的时候，想问问有没有下班。结果看到你们部门的人还在发文件，猜测你因该还在忙...”维枫说完，吻了一下她潮红的耳朵。“怕吵你，你就不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浴室的湿气。他的话，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带了一股委屈讨好的意味。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还有嘴唇柔软的触感，无比清晰。一面是猜忌，一面是真实的感受，向晴难受的闭起双眼，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侧脸贴在他的肩上。“我没生气，真的...” “那可不可以不分开睡...”就像是小孩在撒娇一样，维枫用脖子蹭着她的脸颊。 “你...”呼吸逐渐滚烫，顺着耳朵往下，一寸一寸。肌肤被他的唇蹭过，能感觉到牙齿的轻轻触碰。 “我？”维枫抬眼，边用脸颊磨蹭，边盯着她，含住了她的锁骨。“我什么。” “你..."刚开口，她便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不一样了，于是她咬住下唇，有些难受地缓缓合上双眼，下半身却被什么顶住了，她赶忙抓住维枫的胳膊，“如果你老实睡觉的话...” 第83章 游走在身上的手指将刚掖好的浴巾扯开，反复揉捏着她胸口的柔软，维枫压下身，温柔地堵上她的唇。“老实睡觉，嗯？” “老实就可以不分开睡！”她提高声音，身体也忍不住颤动起来。 “我不要。”维枫低低地笑着。 呵气在耳畔，酥麻的感觉顺着脖颈直直钻进大脑，让人忍不住咬紧下唇。闻着他胸口能让人感到踏实的清爽香味，向晴认命般地闭上眼。 潮水随洋流，被汹涌翻腾的力量淹没，又因快乐而涨。 波浪一会消失不见，一会儿又浮了上来。她的目光也如潮水，一层，一层渐渐退去，有些东西，也像退潮那样，缓缓消失。 倦怠的躺在平坦而光滑的床单上，在留下许多痕迹的床上，她沉沉睡去… 微光静静勾勒出她的侧脸，均匀地呼吸，轻颤的睫毛。维枫守在她身边，轻轻捋着她的发，看着她安睡的容颜，无声的牵动唇角。忽然，他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很慢很慢地拉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一个装戒指的珠宝盒。 将戒指很轻很轻地放到她那微微曲起的掌心里。维枫看着被虚虚握住的戒指，安心地笑了。低头看了好一会，仿佛是觉得不满足，他又取出戒指，拇指指腹滑过那细细的纹路，磨着她的手掌，又翻过她的手心。 手心里掠过凉意，向晴皱着眉缓缓侧过身。 维枫瞬间握紧戒指，将其攥在手中。呼吸错了一拍，看着她只是换了个姿势，并没有要睁开眼的意思，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 … … 第二天醒来后，单从表面上看，向晴基本已经看不出反常了。听到门外有动静，她下意识起身，想去看看是不是维枫在外面。 向晴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维枫刚从大门进来。他手上提着一个牛皮纸袋，上面没有任何logo。“你出去了啊。”她边揉头发，边走出卧室。 “嗯，买了早餐。”维枫把纸袋放到桌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从纸袋里把“心意”一一拎出来。 “嗯？”向晴拧着眉毛，不自觉就又想到了那个从这间房走出去的女人。“你想回去？” “我都行。”他说着，很轻很轻的，咬了一下嘴唇。 第48章 约谈 向晴自然是听出了他语调里的不对劲，但看着他早上特意出去买的东西，她撇了撇嘴，还是牵起了一抹释然的微笑，“都行那就是让我来安排咯？” “那你想去哪里。”放了手里的东西，维枫伸出手，牵住靠近自己的她。 被他带进怀里，向晴仰头，看着他在微光中的笑脸，她也微微一笑。“我感觉…都还好。你想去什么类型的地方？我来想想。”其实她曾今到这出过差，那一次，她几乎把这的景点都逛遍了。 “那先吃饭。”揉了揉她的头发，维枫松开手。他的神色有一丝困乏，看起来，是对出去玩的兴趣不大。 吃完饭，维枫借口选地方，拉着向晴相拥在沙发上。时间慢慢地流逝，说是选地方，可不管向晴问他什么，他都会把问题再给抛回去，就给人一种去哪里都行，只要是向晴喜欢的。 向晴呢，自然是喜欢这座城市的，不然也不会想故地重游。她问维枫想去哪，其实是因为她足够熟悉，熟悉到能够给维枫当导游，所以，只要维枫给出大致喜好，她就能有方向。 奈何维枫的心压根就没放在旅游上。无论向晴是询问，还是引导，他都没有给出有效信息，几次过后，绞尽脑汁的向晴耐心耗尽，就来了脾气。“你自己在酒店待着吧，问什么都随便，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这里？”她动了动身子，仿佛再也不愿意依偎在他的怀里。 维枫见她皱起鼻子，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好好好，让我想想。”修长的双臂环住她身体的两侧，为了不让她逃开，维枫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自己在这想。”向晴还是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声音像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向晴。”维枫跟着起身，堵在她面前，拉住向后退的她，低下头，好让她能看见自己认错的眼神。“别生气，嗯？刚吃完饭，生气不利于消化。” “气死了！”她并不是不为所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通无名火，究竟有多少是因为选地方。 “那看熊猫，看小熊猫好不好？嗯？”浓黑的眉毛轻轻皱着，他的语气，软到一塌糊涂。 向晴没忍住，笑了一下。“你真想看？”她抿住越来越弯的唇，刻意皱起眉，神情严肃地看着维枫。 “想看。小熊猫可爱。跟你一样。”维枫抬起胳膊搂住向晴，又腾出一只手来托起她的下巴，轻轻的亲了一下那因为生气而泛红的脸颊。“不气了，嗯？” “那你去收拾吧，我查一下路线。”也许是因为刚生完气，她的声音还是有点闷闷的。 “放轻松。”双手搭在向晴的肩膀上，他又强调似的揉了揉，“一会我安排。先坐。” 向晴被维枫半推半就地坐回沙到了发上。片刻过后，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她握着维枫的胳膊，“小熊猫好像要提前一天预约才行。” “我看看。”维枫边拿起手机，边用手抬起她的胳膊把它按在自己腰间。 向晴懂事的主动抱着他的腰，“我感觉，今天出门...难...”她喃喃自语般地把脸扎在他的心口上。 第84章 她的声音很小，维枫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确定她是不是又郁闷了，只能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又托起她的头亲了一下。“那就预约，我们明天看。” “那今天干嘛呢...”手漫无目的地在他身上抚摸，不一会，又回到了起点，“干脆在酒店待着得了，晚上再出去？”她抬起头，黑色的瞳孔注视着维枫的眼睛，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正好是今晚开始，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演出。” “好。”维枫笑得表情都暧昧了。边注视着她，边用手指在她脸颊上滑过，“那做点什么。”他呢喃着低下头。 其他情侣在酒店会做什么向晴不知道。但她知道，在这种私密的暧昧空间里，他们会做的，只有那一件事。 所以后来，他们自然是没有去看什么演出的，第二天，也没有去看可爱的小熊猫。只是在放假的日子里，尽情休息，在大白天也拉起窗帘，不再出酒店半步。 在那里，维枫用感觉征服。向晴用身体记住。 一遍，又一遍。从确认，再到加深记忆。 ... ... ... 告别假期，两人再次回到公司时，已是数日过后。 地下停车场里，向晴依旧是先下车，早维枫一步进公司。 公司过道，庆祝的花篮整整齐齐，满满几垄鲜花，一半嫩黄，一半浅紫，开得蓬勃而娇艳。向晴刚经过一片格子间就听到身后感应门缓缓拉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 刚才还在停车的维枫，正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公司。 快速转回头，她用假装看手机屏幕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嘴角却忽然慢慢上扬，不用看，她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身后维枫见了写满自己名字的花篮后，失笑的样子。 注意到有人在往维枫走来的方向瞧，那种带有是非的观察眼神，让向晴不由得皱起眉头，进了办公室，她迫不及待地拉上百叶窗，又掀起一片窗帘，打量着外面办公的情形。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原来是新招来的助理，请向晴过去开会。 向晴看了一眼时间，想要跟新来的助理说点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只让助理把会议所需的材料打印出来，自己一会就去会议室。 部门小组会议，会议室就在设计部隔壁，一张会议桌，背靠的墙上都是杂志，规规整整地摆满公司的宣传资料，会议桌上也铺满了待处理的稿件，这次开会就是以筛选设计稿为主。 向晴推门走进来，助理正坐在会议桌旁跟绿绮讨论她手上的那份设计。看到向晴进来，助理站起来，其他人也一同起身，对向晴问好。 “坐吧。”手沿着桌角滑过，向晴顺手拿起一张设计草图。“怎么样，有看到符合标准的吗？” “暂时没有特别亮眼的。”助理看着满脸严肃的向晴，清媚美丽的脸蛋上难掩愁容。 向晴心里一笑，放下设计稿，拉了椅子缓缓坐下。 左手边的绿绮拿了一份设计稿递给向晴，“晴姐你看看，这个还挺漂亮的。” 向晴接过设计稿，快速翻阅了一下。图纸上的设计，表达出了矜持的淑女姿态，蓝色与白色的搭配，让设计充满了优雅与高贵。 单以设计图纸来看，它确实是一份不错的稿件。但这样的思路却很常见，所以，向晴只是轻点了一下头，就把文件放到了一旁。“好看，但没什么新意。” “那我再找一下。”被拒绝的绿绮娇憨一笑，又继续埋头翻看设计稿。 向晴拉开椅子，找了一个更方便拿图纸的地方坐下。她翻阅设计稿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将桌上的图纸全过了一遍。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推开椅子，“我去醒醒脑。你们把设计理念仔细看一下，图我没觉得有什么新意，但如果理念有亮眼的地方，到时候再一起给我看看。” 说是醒脑，向晴却漫无目的地晃悠到了前台，接近午休，这会只有一个人在。看桌上的花瓶里也摆着跟花篮里一样的鲜花，她不禁回头打量接待区。 “向晴？”孟徳槐刚从排列整齐的行政办公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前台站着的她。 “孟总？”向晴疑惑而慌张地看向孟徳槐。见孟徳槐示意自己过去，她眼中的疑惑就更深了点。虽然不清楚孟德槐叫自己干什么，但她还是快速调整状态，带着笑，朝孟德槐的方向走了过去。 结果她还没走到，就看见孟德槐脸上露出一阵惊讶的神色，“楚设计师！”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僵了起来，她回头。发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维枫，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瞥了一眼维枫，她用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上厕所。”对视仅一秒，维枫就转向孟德槐，并微微点点头，“孟总。” 向晴一愣，随即下意识自言自语：“你们那没有吗？” “没有。”看着孟德槐，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复道。 听到这话，向晴愣愣的往后看了一眼。 且不说设计部旁边就有个洗手间，就算设计部洗手间出问题了，那也可以去距离最近的品牌部，无论如何，他都不至于绕公司大半圈，跑到前台来上洗手间。想到这里，向晴没忍住，又瞥了他一眼。 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维枫扭过头，对着她笑了一下。 第85章 看到两人的互动，孟徳槐禁不住咧嘴嘻笑起来。“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不错啊。正好你俩都在，一起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咱们喝喝茶，聊聊天。” 如果说刚才还有疑问，那么这会儿，向晴已经大致能猜到孟德槐的意思了。为了压下跟维枫对视的欲望，她只能点着头，将手背至身后，摸着按下了手机的静音键。 维枫先她一步跟着孟德槐走。一面走，一面侧过脸，看向晴有没有跟上来。 三个人一起，走过一个个区域划分的明确，排列整齐的格子间。 第49章 误会 “正要找你们。这次直播感觉怎么样？”孟德槐边说边走到茶台前坐下来，“一整件场弄下来。楚设计师还适应吗？”他笑看着坐下的维枫，娴熟的摆弄起了茶台上的器具。 “还行。”维枫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情绪。 “我听说？”孟德槐吸了口气，边将沏好的茶分给向晴，边看着维枫说：“中间是不是出了点小插曲？” “确实。”坐在孟德槐的对面的向晴一脸愁容的笑了笑。“人气超出了预期，闹出了点麻烦。不过后来解决了。” 似乎是觉得向晴的描述过于正经，坐在她旁边的维枫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 “就是给楚设计师添麻烦了。”向晴客套地扭过头，对维枫浅浅一笑，“下次会再考虑周全一点。不好意思。” 正在品茶的维枫没看她，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笑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他并不介意这件事。 “向晴做事通常比较稳妥。”孟徳槐并不了解二人的情况，见维枫略显冷淡的样子，似乎担心他们会因为此事有龃龉，所以他又笑着给维枫添了一杯茶。“我们多给她点空间，她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被认可的向晴发自内心的笑笑，她自然是听出了孟徳槐的意思，但同时，她也知道维枫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所以她瞄了一眼维枫，想确认一下他的反应。 “我喜欢向主管。”维枫侧了侧身子，视线迎上了向晴，见向晴一副有话，又憋着不讲的样子，他灿烂的笑了。“她很负责。” 向晴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沉了下来。调整好紧张的坐姿，她瞥了维枫一眼，又把目光转开，“主要还是楚设计师配合。” 孟徳槐又给两人倒上了茶。虽然刚才被维枫的直白弄的不自觉的蹙了一下眉头，但听起来，两人之间的交流，即有距离又不失礼貌。手指点了点台面，孟徳槐笑道：“看来你两很合得来啊。” “嗯，合得来。”维枫抢先回答。 “楚设计师的表达比较直接。”坐在旁边的向晴不禁又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们平时沟通都挺高效的，而且很多专业的问题问楚设计师，他都很有耐心，有问必答。”说完，她很快的顺了一口气，表情看起来很从容，但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捏起了小拳头。 “挺好。”孟徳槐笑着站起来走到窗边，“我本来还担心这次的事情会给楚设计师造成困扰。看来是我多虑了。” “确实给楚设计师添了麻烦。我会做好复盘，这种情况下次不会再发生了。”向晴的头低了一点，一副真的在为此事认错的样子。 “好了好了，”孟徳槐抬手轻轻一挥，脸上满是宽慰。“突发事件。谁都预料不到。而且也不是你的本意。况且楚设计师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太自责了。” 向晴微微往外吐了口气，虽然她极力想表现出没被这件事情所影响，但一想到那些因自己疏漏而导致的负面评论，就忍不住缓缓摇头。 “别自责。”维枫略带鼓励地看向她。 向晴本来还面有愧色，被维枫这么一弄，神情都变复杂了。从内疚，到怀疑，接着，恢复了镇定，她刻意换回了礼貌的表情。移开看着维枫的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谢谢。”她很轻很轻地说。 孟德槐看出来了她的闷闷不乐，但作为老板的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让维枫先离开。 维枫象征性的轻点了一下头，起身的同时，又瞥眼看了一下还坐着的向晴。 向晴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牵起唇，又很快低下头。 目送维枫离开，孟徳槐的视线从关上的门移到向晴身上。“楚设计师他因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孟德槐的劝慰就在耳边。由于不清楚孟德槐讲这句话的意思，向晴并没有马上回答。仿佛在思考，她的眼珠很轻很轻的转了转。 “你觉得，楚设计师怎么样？”坐定的孟德槐不再摆弄他的茶具，看着向晴，说出了今天找她来谈的真正目的。 “他很好啊。”话一说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快了，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再有想法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回答的时机，于是，她只能有些懊恼的低头咬了一下嘴唇。 孟德槐仿佛看透了些什么，他无声地点了点头，眼含笑意。“公司没有禁止恋爱的规定，你们两...” “孟总你误会了。”虽然孟德槐看起来在笑，但向晴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他并不是真的高兴，为了不给维枫添麻烦，她赶忙解释：“我们两的关系很单纯。”说完，她又低下头，在孟德槐看不到的时候，很快的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不会吧。”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有想法，孟德槐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能理解这回事，“我可听说楚设计师很受欢迎啊。”他的神色略微有点诧异。 第86章 “真没有。”向晴不自然地摇摇头，“孟总别开我玩笑了。” “行吧，说正事。”孟德槐起身到办公桌前拿了文件，又把手背到身后。“华朗集团的事，需要你跟接手的人再多指点一下。” “华朗集团？”接下已经交出去的项目文件，向晴看着孟德槐的表情，一时间，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 “华朗，就是迟总，迟朗那边。”感觉孟德槐就像是怕她已经把迟朗给忘了一样，特意强调着他的名字。“你跟迟总合作的时间长，了解他的喜好。最近呢，他不太方便。”说话间，孟德槐一直盯着向晴，观察她的反应，“为保效率，选出来的东西你先帮着看看，再让人送去。” “嗯...”向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是我先过一遍文件，再给迟总送过去，对吧。” “是的。”孟德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不用你送。送了他也没法看。” “嗯？”向晴有些疑惑，不知怎得，她总觉得孟德槐的话，另有所指。 “迟总刚动完手术，要静养。”孟德槐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们呢，这时候还是要适当的给出点人文关怀。”说着，他有意停顿了一会，像是在给向晴消化的时间。半晌过后，他才再次开口：“尽量把活做了，给人省点事。对吧？” 孟德槐的声音很平静，像是真的在描述一件公事一样。可他的神情又分明不似语气那般公事公办。想到孟德槐跟迟朗的关系，向晴再次攥紧手心。 “向晴？”孟德槐见她许久未回复，便叫了她一声。 “哦，好。”她本能地点点头。“一会我去跟进一下。” 孟德槐手压着茶杯，沉默的看着她。时光悄然无声，直到把她的脸色都看得不太对劲了，他才缓缓一笑。“行，你忙去吧。” “好的迟...”脑子一片空白，向晴一个没注意，叫错了称呼，好在她声音很轻，也没有说完就迅速改口：“那我出去了，孟总。” “去吧。” 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向晴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一关上门，她就抬手压住自己的额头，嘴里嘀咕了两句，直直就往公司外走去。 手机提醒她似的震动了一下，她对着迎面过来的人笑笑，抬起手机屏幕看了一眼。还好只是绿绮的工作反馈。现在的她应该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因为需要想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不觉，向晴走到了公司楼下。今天的阳光很好，她刚出写字楼的大门，就被一束刺眼的阳光晃到了双眼。她伸手挡在额头上。还是不知道去哪，隔着马路，看着人群来来往往，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街对面的咖啡馆。 拉了拉衣领，环顾四周，旁边正好有人走，她赶紧跟上一起，过了马路。 风铃响起悦耳的叮叮声，身后是明朗冬日，面前铺满了香甜气息。吧台的咖啡师正在将细心烘培打磨的粉末小心翼翼的倒入容器中。向晴站在门口，随意往窗边一瞧。 表情在她脸上迅速转换。她下意识扭过头，不再看窗边那个笑脸。 原本坐在窗边跟维枫笑着交流的女人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来。看到向晴，她也愣了一下，随即，又皱起眉头。 向晴不带感情地冷笑一声。如果说在酒店的时候她可以假装不知情，那么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她已经是避无可避。 窗户里的人急忙起身，空气里苦涩的香味被搅乱。维枫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像是在抗拒与他接触。 “向晴。”维枫伸手想要拉住她。 “很好。”向晴抬手护在自己的心上。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她好像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就像那个不知所措，想要逃避的人，不是她一样。 换上了从容的面孔。向晴对窗边的那个女人笑了笑，“你还是那样。”轻轻垂下放在心口的手，她抬起头，看着眉头紧皱的维枫，露出了标准的微笑。“楚设计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向晴。”维枫抓着她的手，肩膀压得很沉。他的五官依旧完美，但此刻却全都不自然了。“向晴。”皱了一下漂亮的眉毛，他随即认错般地低头凑近。“回去说好不好。” “没什么好说的。”她的表情，冷静的无可挑剔。像是排练过无数次，戴着面具一样，看不出丝毫感情。“放手。”她低声催促道。 维枫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知道这个样子的她意味着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声，慢慢地松开了手… 第50章 关于分手（下） 明天就是周末，期待假期的工人们早早就开始计划起了休闲活动，这不，还没到下班，向晴就已经听到了几波人陆陆续续从她办公室旁经过的声音。 直到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松开鼠标。椅子向后轻轻一推，她滑到另一侧，开始整理桌上杂乱的纸张。边整理，还边时不时地瞥一眼屏幕。 文件传输的进度完成后自动关闭了对话框，桌面上躺着的最后一只水性笔也被向晴放进了笔筒里。看着台面上垒得规规矩矩的文件夹，她满意地舒了一口气。收拾得差不多，她又最后检查了一遍电脑里的文件，鼠标指针正滑到关机选项上，手还没动，突然眼前一黑。 “不是吧？”向晴边张望着四周，边凭借记忆往旁边一摸。 第87章 触碰到手机之后，她对自己轻轻地笑了笑。窗外漆黑一片，打开手电筒的光，她合上笔记本电脑。 闭上眼睛，仰靠在座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便活动了一下那因为连续忙碌已经僵硬的脖子。 呼吸静不下来，身体想要休息，脑子却停不住。意识被卷入漩涡，耳边是冬天特有的荒凉声响，汹涌的，动荡的，像是要把人扯碎。屋里也变得越来越闷，向晴微微张开嘴。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看了下时间，快八点。 不早，不晚。好久没听过街头的喧嚣了，这么想着，她打开了叫车app。 走廊传来既沉闷，又空洞的回声。每一丝声息，都在寂静的屋里发生了巨大的返响。 似是一声叹息拂过心间，她的身体从陷入的椅子里迅速坐起。怀着复杂的期待，她攥紧手机，借着光亮，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外面太黑了，又有太多的房间，忽明忽暗的走道绿色灯光，幽幽邃邃，狭小的空间，让藏匿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从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正向着她渐渐逼近。 向晴打着光，摸着墙壁缓缓挪动。听到那个声音在走廊拐角处，压抑地停了下来。 “向晴？！”熟悉的声音，急迫中带着一丝希望。 光照在自己脸上，向晴抬手，刚要遮，就看到前面光线一晃。借着光亮，她看清了对面人的脸。 是他，他真的找来了。 向晴苦笑了一下，虽然那人收的及时，她并未被灯光照到，但她还是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双眼。 急促的脚步声，像是为了证明一样。维枫疾步走到她面前，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牢牢地抓住。 “为什么不接电话？” 视线再无遮挡，维枫眼中那让人不容忽视的痛苦，让她不禁颤抖了一下。 “说话。”维枫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害怕她再次逃走一样。 “我说什么。”不再去扯自己那被他抓住的手，她偷偷斜靠在墙上，努力忽视眼角酸涩的感觉。“彼此静静不好吗。” “不好。”维枫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那你要说什么。”向晴有意耷拉着眼皮，以此来回避他那滚烫到让人不适的关切目光。 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是维枫最不擅长的事。这些天无数次出现在脑海中的样子，此刻却连看都看不清楚。紧张与疼痛从眼中不住的溢出，维枫的手微微一颤，沉默了… “真有意思。”向晴哼笑一声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明就有预见性的事情，何必要问？” “对不起。”他低着头，嗓音压得很轻。 漆黑暗夜中的触摸让人内心的情绪轻易就能到达顶峰。向晴静气屏吸，偏头看了一眼狭窄紧促的走廊，神情也变得晦暗不明。“好...”她看不真切维枫的表情，只感觉到自己的双眼骤然泛起了微光，周遭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压抑。在即将透不过气之前，她别过头，“那...就这样吧。我们...” “对不起。”维枫用道歉来阻止她说出结论。手指冰凉到控不住地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每次说出口的，却只有道歉。 感受到了维枫落在身上的那道疲惫又忧郁的眼神，向晴咬住嘴唇，把本就沉重的两个字，生生咽下。 “对不起...”他无力地重复着。 抓在手上的力度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向晴咬紧下唇，默默地望着他，眼神介于心软和心痛之间。 “我没有...”见向晴不理自己，他又开始用不安的语气跟她解释：“他们没有发现...我没让他们发现...” “没有发现什么？”原本快要出来的眼泪，又因困惑，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你说如果被发现了才分手。”维枫心里那根绷紧的弦仿佛是快要支持不住。细丝一根一根缓慢裂开，手终于松散开来。下一秒，他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般，紧紧地抱着她。“现在没人发现，你不能提分手。” “你...”心情像在坐过山车，而此刻，这个过山车正停在某个很高很高的边缘上，她调整着呼吸的频率，半晌过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静静吧，好不好？” “不好。”维枫毫无商量余地抱住了她，像是在用行动表达着他的果断。 “你别这样。”向晴一边退出他的怀抱，一边闭上了眼睛。“我们的关系需要时间想清楚，你也知道的。” “哪不清楚。”他沉声问。 “等你想清楚，我们谈谈。”她看着维枫的眼睛，用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好好想想。” “想什么？”他抓住那只想要退缩的手，表情也变得不冷静起来，“别闹了行不行？” 距离瞬间拉近，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她避开那烫人的视线，手指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收紧。“是我在闹吗。”她忽然轻轻一笑。“是不是自始至终你都觉得，我们之间的不愉快，都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不擅长跟她争执的维枫，疲惫地垂下头，抵住她。 “你！”她摸着被轻轻碰上的嘴唇，抬眼，就看到一颗剔透的水珠从他的眼睛里沁出，又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多日里来的无助与委屈，在这一刻仿佛都汇聚成了一条河流，瞬间流动出声来。维枫垂着头，声音里不带一丝希望。“是不是一定要这样。” 第88章 看到他哭了，向晴睁大眼睛，她显然是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在看到他的睫毛被一点一点打湿之后，她整个人更是僵硬如石雕般不知所措。 四处变得寂静无比，月光从半拉开门的办公室里微微透出，给走廊里的一切平添了一股凉意。听见微风吹动窗叶的声音，好像是大自然在那幽幽叹息，向晴也忍不住跟着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吧。”说了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不太一样了。 维枫眼睛空洞地盯着地面，听到她的声音，他非常细微地吐了一口气。“回哪。” “你开车了吗。”她轻声问。 “开了。”他的声音比她还轻。 向晴咬着嘴唇，默默注视那双冰冷融化后，像男孩一样清澈的眼神。 “向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维枫很慢很慢的伸出手，好像是想要牵她。 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出来，她回过神，迎上了他那带着一抹微凉的细碎目光。“我...”她轻轻推搡开维枫那想要触碰自己的手。“送我回去吧。去拿点东西，你方便吗？” 刻意礼貌的语气，让维枫本就不平静的眉头又紧了几分，眼睛彻底冷却下来，那种无力感又再度回到他的眼中。“方便。”不管心情如何，他还是做不到不回应她。 不知道是身边的人，还是因为环境，向晴只觉得此刻的气压低到无法呼吸，想要快点逃离，她重新打开手电筒抬起屏幕。自顾自的往前走了没几步，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她回过头。“维枫？” 被叫的人看着她的身影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赶了几步，来到她旁边。 维枫平时的话就不多，今天让向晴这么一弄，他变得更沉默了。见她之前也许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见到她之后，他却不敢开口了。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宁愿将话尽数藏在心底，也许那样才是最安全的选择，他这么想着。 推开最后一道门，漫天繁星入目，星星点点，闪着光，洒在两人的眼睛里。 暗蓝色的幽静与身后漆黑的工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向晴抬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阵阵的青草清香，她顿时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些许。余光瞟到他在看自己，她闭上眼睛，像是想说点什么，但张开的嘴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维枫停下来，耐心地等待着。也许是怕听到让人难以接受的信息，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下沉了一点点。 月光洒在草地上，笼罩着他和她。 她闭着眼，忽然就像喝多了一样，笑了出来。“我说什么来着。”她睁开迷离的双眼，转过头，看着维枫。“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月亮下，他注视着她开开合合的嘴，从刚才在里面暗自流泪，到陪她出来，维枫心里的雨就始终没有停过。现在她每说一句，他心里的雨势变得更凶猛了些。胸膛几乎要被阵阵呜咽撕裂，带得他嘴角都抿的更紧了些，那双少有情绪反应的眼睛，这会也逐渐变得复杂。 “冯依纯。”向晴忍住看向他的冲动，边摇头边笑道：“是叫这个名字吧？”笑着笑着，她的声音也低沉了。“你见过吗？你俩在一起的画面。” 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维枫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机。“你是为了咖啡馆的事生气？” “你们只是在咖啡馆见面吗？”向晴看着他，笑得就像是要欺骗一切一样。“你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描述你们关系的？楚维枫，你能不能不要再装出一副很深情的样子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就好像错的都是我，就好像是我在小题大做，我真的受够了！”激动像是一道泄洪的闸门，一旦打开，奔腾的水势慢不下来。向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才继续开口：“实话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出国的那段日子。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你在不在，对我的影响都不大。哦不对...”毁掉一切的念头一旦动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信念就像是树木，在心中被连根拨起，排山倒海似的巨浪，终于，冲毁了堤岸。像是为了更残忍些，向晴特意轻抚着他的心口，轻轻的说：“你不在，我反而更舒服一点。” 第51章 你们都一样 距离那日的胡言乱语又过了好多天。但具体是多少天，向晴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天争执过后，维枫眼中难以忽视的深刻痛楚，跟他那始终无法消化的伤心询问。 印象深刻到，她只要闲下来，闭上眼，那天的情形就会在脑子里重复上演。甚至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无数次的梦到维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在那之前，向晴从来都不知道，人的双眼里能有那么多的情绪。那是一种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看第二遍的眼神。震惊，疑惑，反感，还有冷漠，让人痛到连呼吸都会忘记。 “我真是有病。”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向晴习惯性苦笑。 敲门声骤然响起。她偏过头，有气无力地问：“谁。” “向主管。”助理平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叹气，起身，她迅速整理好衣服。“进。” 助理推开门，缓步走进办公室，边拿文件边看着她说：“向主管，昨天说的东西整理好了。”见向晴坐在沙发上，助理便直接朝向晴走过去，拿出文件，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伸手接下东西，随意看了一眼。向晴这会有点心烦意乱，并不是很想处理这些问题。 第89章 “今天小李那边要提交第一稿，你让我提醒你过去看看。”助理对着笔记本，专心致志地检查着日程。 听到是迟朗那边的事情，向晴放文件的动作慢了下来。“是按照我提的那样修改的吗？” “刚才我去看过，每一条都改了。”助理停下了翻页，对向晴点了点头。 “好。”她靠着沙发，揉了揉眼睛。“确定改好我就不过去了。” “好的。”助理埋头，在笔记本上刷刷画了两笔。 “算了。”像是忽然改了主意，向晴站起身。“走，跟我一起去一趟。” “好的。”助理迅速合上笔记本，跟在了向晴身后。 领着助理，许是为了避开维枫，向晴特意绕开了设计部，舍近求远。整个过程中，助理没说过一句废话，只静静跟着她走过宽敞的休息室，来到市场部。 本来只用看修改的部分，结果事情越查越多。等到向晴把堆在一起的事情全部处理完，看看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午休了。于是她便让助理去安排午餐，而自己，则是去了市场部的茶水间。 ... 刚走进去，里面的人正巧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手指按着冰箱门，啪嗒一声，磁条瞬息重合。 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向晴下意识想退到门边藏起来。 结果一直低着头的维枫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脸。 “咳。”向晴目视前方轻咳了一声，又稍稍歪了一下头，用手撩开蹭到脖子的头发。 看见是她，维枫没说话，只默默转过脸，拧开了瓶盖之后把水往她那边一递。 “谢谢。”她接过那只递来的水，一边仰起头，一边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冰箱前取水的维枫。“怎么没去吃午饭？” “不饿。”冰箱门被关起的瞬间他回头。“怎么没去工厂。” “不去。”向晴低着头，指腹反复揉搓着已经被拧紧了的瓶盖。“我今天…不过去。” 拉开椅子的动作微微一愣，维枫侧过头看向她，“那午饭…”他没说完就又低下头，像是已经知道答案似的皱着眉笑了一下。 向晴靠在冰箱门旁，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我…”她发现维枫有看过来的意思，便急忙收回视线。 “哎？他今天去交房？真的假的，不是前两天才提了车……”声音突然闯入了无人说话的茶水间。 顺着声音，向晴看向茶水间的门口。见到人影，她快速支起身。“先走了。”她努力装出一副淡定如常的样子。结果刚走出门，就正好撞上了在闲聊的同事。 看到向晴出现在市场部，同事们也没有太吃惊。但当看到坐在里面的维枫时，同事们脸上的诧异却格外明显，他们对视了一眼。“楚维枫？！他怎么来这儿了？”低低的惊叹，毫不避讳。 向晴捏紧那瓶他给的水侧身从两人旁边挤了过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助理已经将准备好的午餐放到了向晴的办公桌上。 向晴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包装精致的食品袋。眼珠转来转去，半晌过后，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订餐电话。 … … … 下午，向晴跟助理准备外出办事。两人从电梯走出来，助理边走，边开始报告今天剩下的行程以及刚收到的一些需要向晴处理的工作信息。 向晴耐心的听她报告完，挑出了几条时间安排不合理的任务，让助理重新规划。 两人说着说着，向晴忽然在大楼门口停了下来。 助理以为她要交代什么，忙打开手机备忘录，认真的看着她。 “你先回去。”看着迎面而来的冯依纯，向晴语气严肃地对助理说。 助理本来在专心地拿着手机，察觉到向晴的变化，她马上抬头。顺着向晴的视线望去，仿佛是被吸引到了，她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盯着前方看了好一会。 “好看吗？”向晴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反问助理。 忘了要避开眼神的助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在向晴略显压迫感的目光下，她赶忙收起手机。“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被助理慌张离开的背影逗笑，站在原地的向晴知道冯依纯正朝自己走来，但她却并不着急回应冯依纯。而是目送助理的身影离开，直到确定助理不会再回头，她才转过脸，带着没什么温度的笑意，迎上了冯依纯的视线。 “我有话想跟你说。”像是怕向晴不理自己，冯依纯特意拦在她面前，微微张开手。 这是向晴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冯依纯的声音。音质柔和，语调动听。真实到，让她轻易就能记起那晚，冯依纯跟维枫压马路的情景。脸上的笑更讽刺了些，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楚维枫的话，就不必了。” “你误会他了！”许是碍于人来人往，冯依纯把声音压得很低。看着向晴的眼睛，她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那天我们只是...” “我们？”被刺激到的向晴捏紧了手提包往冯依纯的方向走近了两步，边走，边压低声音对她说，“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觉得你能影响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吧？” “我只是，不。我是想...”被向晴的步步逼近打乱了原本的思路，像是为了能不继续语无伦次下去，冯依纯往后退了一大步，她想了想才继续说：“我听我哥说过你，说过很多次。” 第90章 向晴听她提起冯一帆，便忍不住收了收略显压迫感的眼神，“行，就当给你哥一个面子。”她左右看了看。最后抬手指着街对面那家冯依纯跟维枫聊过天的咖啡厅，“去那说。” 冯依纯看到她选的地方后，微微愣了一下。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向晴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就已经走到她前面去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苦涩咖啡香味，向晴冷着脸走到那天他们坐过的窗边，看着刚刚进门的冯依纯，缓缓坐下。 “维枫对我来说很重要。”冯依纯坐到她对面，用一种很真诚的纯净眼神看向她。“你别误会，我...哎哟...”冯依纯似乎很怕向晴，两人对视没超过几秒，她就先错开了视线。 “我只有十分钟。”看着对面脸部线条流畅的冯依纯，向晴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不好意思，我是想说...维枫...”她犹豫了起来，像是没勇气再说一遍一样。 向晴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和表情一样平淡。“你说他对你很重要。” “对...我很欣赏他。”说到维枫，她整个人就显得有一丝丝慌乱，她不自然的理了一下头发，才继续轻声说：“我觉得他的设计理念真的很超前，特别是这次的aui...” “夸奖的话你可以留着跟他讲。”向晴眨了眨眼，把头转向一边。“不过他应该已经听腻了。”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向晴不由得笑了笑。“你今天是来找他的吗？” “不是。”说到这，冯依纯有些难过的垂下了头。“自从上次你走掉之后，维枫就不再回复我任何消息了...” “噢...怪我。”向晴又笑了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容跟之前的比起来，变得有点复杂。 “不是…”冯依纯捏着手，只觉得皮肤像被火烤一样发烫。“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不这样…” “我哪样？”向晴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你不声不响的跑来找我，说有话要讲。结果真坐下来了又什么都不说。”她看着对面那张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的脸，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最后她还是没忍住，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味，“你在我面前夸他有什么用，难道是要我去帮你转达吗？还是让我去劝他别不理你？” “不一定每件事都有目的的。”冯依纯握住双手，仔细地看着。“我是想说…跟维枫相处，我没有想过要怎么样…他从小就跟我哥在一起玩，我已经习惯有他在了…但是自从他有了你之后，我们就没有怎么来往。是真的。” “不是每一件事都有目的。”向晴轻轻的重复着冯依纯的话。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仔细听，会错过她话里的失落情绪。窗外的信号灯由黄变红，望着熙熙攘攘经过的路人，她不自然地笑了。“你们搞设计的果然都很随性。” 第52章 还是会和好 向晴跟冯依纯聊完天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静静的坐在那。 她时不时会端起那杯早就渗着冰冷的咖啡抿一口。也许是被咖啡的味道勾起了某些思绪，她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苦涩。 在数不清多少次地叹息过后，她终于缓缓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却发现，咖啡馆里已经没几个客人了。 向晴下意识拿出手机一看。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维枫的未接来电。她肩膀微微沉下来了一点，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在担心什么，她再次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公司。 原本她想借着工作让自己暂时脱离胡思乱想，结果才刚回办公室，沉闷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她看着刚打开的邮件对话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谁。” “楚维枫。”像是故意要说给别人听，又像是为了让向晴放心，维枫用不带什么温度的语气又补充了一句：“新方案需要验收。” 向晴微微偏头，狐疑的视线越过办公桌，落在了玻璃门上。她压根不记得有找维枫要过什么方案，但考虑到自己近日的状态，她还是没好意思拒绝。只不过她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拉上的百叶窗玻璃墙，才让维枫进来。 “你说的是哪个方案？”向晴盯着电脑屏幕，故作轻松地问。 维枫一把拉开椅子，手撑着桌面，“饭是你点的？”他边说边靠向电脑屏幕，眼中只有她，不知不觉间，距离竟越靠越近… “这是在公司。”向晴滑动座椅往后退着。但当她看到维枫那隐约有些许青色眼底的时候，声音又不自觉的放软了些许。“你坐好。” “不在公司你也不会见我。”维枫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垂着眼眸，语气很含糊。 上次向晴话也说的很绝，两人算是不欢而散。她本以为维枫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再主动找自己了，结果现在看起来，他跟之前依旧没什么两样。 但她对于自己那天的表现，还没办法完全消化。眼神中透着歉意，她抿紧双唇，看着坐在桌子另一头的维枫，像在斟酌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很多天没见到她，维枫觉得她的脸似乎又清瘦了一点，眼尾也有些微微发红，看着就像是一只很委屈的小猫，让人很想上前去摸摸她。于是，他推开椅子走到向晴面前，撑着她椅子上的扶手，上身微倾。“你中午，也吃的那个？” 虽然是在问她吃了什么，但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分明蕴含着数不尽的深情。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她仰着头，已经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就在鼻尖将要相抵之时，她骤然偏过了脸。“对不起...” 第91章 “对不起什么。” 刚避开的视线，就这么被他捏住下巴转了回来。紧盯着他的双眼，向晴觉得呼吸与心跳，都在被无限放大。 办公室里的空气刹那间变得暧昧无比。她微微抬起胳膊，抚摸着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很慢很慢的跟他说：“对不起...我…” 向晴此刻的表情很复杂，有伤心，有羞愧，可就是没有跟维枫眼中一样的那种情愫。 看着她止不住地跟自己道歉，维枫垂下眼眸，收拾好眼底所有的情緒，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感觉得语气问她：“你还是想分手。” “不是的。”向晴按住了那只想要退缩的手，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赶忙收拾起沮丧的情绪，柔声安慰道：“回去说好不好？你在这待太久...不好。”见维枫不理解，她又催促般地抚摸了几下他的手。“我没想跟你分开。是我的问题。”迎上他那微微愣神的双眼，她很轻很轻地对他说：“晚上我们好好谈谈，你...因该有空吧？” 听到向晴说不分手，他有点诧异。不知道她是在使缓兵之计，还是真的发自内心。考虑到她之前反复的态度，他还是不太放心，想要一个明确的表态。 “你！”被一条有力的臂膀勾住脖子揽进了怀里，脸颊也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听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维枫你别闹了。”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推着他，脸颊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绯红一片。“这是在公司，你别这样…” “晚上…”他偏头扫了一眼百叶窗的方向，微低了低头，靠近她的耳侧，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她说：“别再生我的气了。嗯？” “你…”像是被维枫的呼吸烫到，向晴下意识缩了缩。垂下眼眸，她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是很难开口，她刻意地避开了维枫的视线。“你不生我的气吗？”她边轻声问着，还抓着他的袖口，小幅度地晃了晃。 “我气什么。”仿佛是被开了一个小玩笑，维枫抿了抿嘴唇。“气你的小孩吵架？” “什么小孩吵架啊。”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声音也随之高了一些。 “你啊。”维枫脸上带着笑，眉眼间皆是温柔。“小孩吵架。”他边重复，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带着温度的手指经过她的耳后，滑过她的后颈。又在那停住，被抚摸的皮肤像是被火烙下印记一般，即使维枫说不怪自己，但她却依然没有办法全心全意享受他的亲吻。她垂下的睫毛轻叹了一下，“感觉我总是肆无忌惮地伤害你…” “所以你是小孩啊。”他握着向晴的手紧了紧，笑的就像是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才是小孩。”她明知自己理亏，但仗着他宠自己，就故意装出蛮横无理的样子。“快走，下次不准用公事当借口来找我。” 定心丸吃了，也确实没有公事要谈，眼看再毫无理由待下去，维枫有点不舍。左右看了看，像是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多待一会。 向晴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带着刚和好后的拘谨，她再次推了推维枫：“快回去吧，我得把这个弄完，要不然晚上就得加班了。” 一听到有可能会加班，仿佛是触发了什么密码，维枫总算是舍得放开她了。“那下班我在停车场等你。”说着，他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车我停在老地方。” “好。”向晴笑着点了点头。 送走维枫后，她继续专注于回复工作邮件。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她的状态变得比之前好了许多，效率加快，电脑屏幕上的窗口切换的愈发频繁。 不知不觉间，墙上的时钟慢慢指向了7点的位置。向晴关上最后一个网页，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按下电源按钮，电脑屏幕黑掉的同时，她拎起手提包。 寂静的停车场地面上，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随即，车门迅速开合，“砰”的一声，向晴彻底仰靠在椅背上，微微喘着气。 “跑过来的？”维枫的手轻轻地抚在她的颈项上，“慌什么。”就像是在摸可爱的小动物，他抚摸的动作又轻又缓。 “我出来才看见人都快走完了。”向晴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似乎还没缓过劲，她偏头看着身子朝她微微一偏的维枫，“走吧，晚上想吃什么？我来点。” “点好了。”他有些霸道的拿掉向晴手中那还没来得及被解锁的手机，“还是你喜欢的那家。”说完，他又将手机递还给向晴，“直接回去？” “嗯。”因该是很满意维枫的安排，她伸手抚摸着维枫的脸。“你这么体贴，万一以后跟别人跑了...” “那还要跟我闹。”手撑着方向盘，像是为了强调什么，维枫的上半身又往她的方向前倾了一点。 “谁跟你闹了！”向晴皱起眉头，瞬间收敛了弯弯的唇角。 “好好好。”知道她又要生气了，维枫赶紧摸了摸她的头，“我错了，嗯？” “快走啦。”向晴被他认错的样子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她介意维枫用“闹”这个字来形容两人之间的问题，但其实刚才她并就没有生气，只不过是仗着维枫的偏爱，恃宠而骄罢了。 引擎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按下按钮传来一阵声响，车开动起来，向晴将座椅往下降了一点，又转头看着身旁正专心看路的维枫。“孟总说要给你办庆功宴呢。” 第92章 “什么时候。”减速过停车场收费岗亭的时候，维枫抽空偏头看了她一眼。 “据说是下周。”车驶入隧道，光线很暗。在车窗外的一条条暖黄色的光带，犹如模糊的点点星光。向晴望被框入画里的维枫，柔和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虽然向晴那边的动静微小到能被车内空气的低吼声盖过，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她的低落情绪。 “就是累到了。”看着维枫，她忽然有一种想要摸摸他的冲动。 这时，维枫那双像小狗一样的双眼正好转了过来，看到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彼此都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好好开车吧你。”她抿着唇，故作生气的提醒他。“两条人命呢，麻烦楚设计师专心一点。” “知道了，向主管。”维枫故意将对她的称呼咬在每个音节里，语气里的笑意跟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灿烂。 第53章 工厂 午休时间，工作人员陆续离开了公司，只剩下设计部的几个人留在会议室里。 他们刚谈完下一次产品设计的方向，剩下的事情，需要等市场部的人过来一起探讨。派出去请市场部的同事刚走没一会，维枫就合上了ipad。 他站起身，不顾几个人的问询，默默走到玻璃门前，手刚触碰到把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他下意识退了一步，避免被门撞到。 “嗯？你去哪？”推门进来的向晴提出了跟其他人一样的问题。 两人的动静吸引了坐在会议桌前的几个人，他们纷纷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不去哪。”维枫没再出门，而是往后又退了一步。 向晴抬眼，看了看站在逆光中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偏过头。 对两人行注目礼的人迅速收回了视线，停顿几秒后，她又忍不住用手撑着头，满脸疑惑地想，是不是自己没看清楚？要不，为什么她觉得刚才楚设计师看向主管的神情中，怎么像是夹了那么一点不知所措呢？ “张经理赶着去签合同，所以我替他过来。”迎上维枫略带问询的眼神，向晴边入座，边笑着扫视了一圈。“不会不欢迎吧。” “欢迎欢迎。”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拿着刚才敲定的初稿递了过去。“向主管你看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的维枫拉开了男人身旁的凳子，看着面前的人坐了下来。 感觉到注视，向晴没多想，将看完的方案顺手递还回去，一抬眼，就看到了维枫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想法挺好的。”她的唇角微微弯起，眼神却颇具压力的看着维枫，仿佛是在无声的告诉他，别再看自己了。 维枫被瞪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垂下头，划开了手机屏幕。 两人几秒之内的眼神交流，并没有被人注意到，维枫身边的男人还在继续跟向晴讲解设计初稿的详细内容。 向晴听完，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男人的话，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了维枫，“对了楚设计师，下午你是不是也要去工厂？第一批样品出来了，你要过去看看吗？” 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的人显然没料到向晴会主动叫自己，他关掉搜索框，抬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有些意外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去吗？”向晴朝一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维枫微微抬起头。 “去。”维枫看着她笑了笑。 也许是对楚设计师眉眼间难得的温柔感到意外，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向晴没多想，默默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 既然决定下午去工厂，眼看午休时间即将结束，向晴看着光顾着开会还没吃上饭的众人，提议今天到此为止。 “向主管不去吃饭吗？”走在最后面的男同事扶着门，礼貌性的问了她一句。 “不了。”向晴收拾着根本不需要收拾的会议桌，下意识抬眼往门外看过去，“你们去吧。”对上了维枫的视线，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男同事哪里知道她的好脸色不是因为自己，只是觉得美女领导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高兴地关上门，把清净的会议室留给她。 奈何还没有惬意一会，消息的提示音就响起来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维枫，他说在停车场的老地方，等她过去。 她并没有让维枫这么做，但维枫却总能给她约好似的默契。笑意忍不住，为了能“礼尚往来”，她起身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正值饭点，办公大楼的停车场人并不多，向晴刚回复完工作邮件，凭着本能，她低头走到维枫停车的位置，果然，在熟悉的方向，看到了靠在黑色轿车门上的维枫。 只见他正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向晴并没有叫她。 但他却下意识地抬头往向晴的方向看去。 “怎么在外面站着？”向晴左右看了看，明知道不会有人经过，她还是躲到了维枫身侧。 手臂拦在她身前，车门被拉开，维枫将怀里的人送进了驾驶室里，“走吧。”他扶着车顶，快速向后看了一眼。 车窗就像是一块屏幕，沿途的风景像是跑马灯一样变幻着。城市的繁华渐渐消失，看着绵延的一片片农田，向晴边揉着食品袋边按下车窗。“其实工厂周边也有挺多好玩的地方。”冰凉的空气里夹杂着自然的芬芳，她猛吸了一口气。 第93章 反射在湖面的山景飞速移动，维枫瞥了一眼她看的方向，也降下车窗。“那下午不去看产品了，带你转转。” 被车窗框在风景里的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向晴却笑着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因该快要下雪了。” 维枫牵起她的手背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冷吗。”说着，他又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看路呀。”她笑着推开维枫的脸，语气埋怨，身体却忍不住靠向他。“今天那个方案，是你做的？” “嗯。”不清楚向晴为什么要问这个，维枫微微偏着头，“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其实在翻第二页的时候，向晴就已经看出来是他的风格了，但碍于人多，她只能假装不知情。忽然想到那个替代维枫讲解的男同事，她不解地蹙起眉头：“你的提案，干嘛要让别人说。” “谁说都一样。”维枫不屑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会一样啊！”尽管控制着自己，向晴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的idea，你让他说，别人会误以为那是他的功劳。”说着，她看了一眼维枫，发现他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摸样，便无声地叹了口气。“今天万一不是我。换作其他人向上汇报的时候，只会说他有能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听懂她意思的维枫只是伸出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你啊！”仿佛是被他无所谓的懒散态度气到，向晴故意仰起头，用自己的后脑勺压住他那温柔的掌心，“你就不能对正经事上心一点吗。”她说完好像是觉得语气不够严肃，还特意转过脸看着维枫。 这对于维枫来说是个送命题。向晴在乎这个，通过之前的几次工作上的沟通他就能看出来，没法蒙混过关，但他又确实不在乎这种事情，于是他只能目视前方，用轻轻“嗯”一声的态度来回复她。 继续说下去双方都不会愉快，意识到这一点的向晴也不再出声，默默转回脸。 车内静了下来，向晴靠在座椅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黑色瞳孔里映着车窗外绿色的美景。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安稳香气，风吹动着她额前的发丝，静静地坐了一会之后，车窗忽然升了起来。 “还以为你睡着了。”树木从眼前匆匆而过，维枫的声音听起来，飘忽而美好。 “干嘛。”向晴靠向中控他放胳膊的位置，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笑意。“想让我陪你聊天啊。” “都行。”他微微颔首，也笑了笑，“困就睡会。到了叫你。” “那你岂不是很无聊。”向晴拿出手机，手指在键盘快速敲击着，“最近冯一凡没找过你吗？”心思都放在了回复助理的短信上，她随意带出一个话题。 “不知道。”维枫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机。“我把他屏蔽了。” “啊？”车轮滑过小坑，车身轻轻一颠。向晴顺势抬起头，“屏蔽冯一凡吗？为什么啊？” 仿佛又是一个不愿被展开的话题，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淡淡的阳光，紧了紧捏住方向盘的手指。“想他了？想听他吵你吗。” 维枫的声音有故作轻松的嫌疑，向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你总不能是因为他吵就屏蔽他吧？”毕竟他也不是第一天吵你了，后面这句话，她用表情表达了出来。 维枫点点头，没有看她。 “你两到底几岁啊...”助理回了信息，向晴低下头，“太可爱了...你。” “可爱？”维枫迅速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的神色。 “对啊，可爱。”锁上手机屏幕，她抬手按在维枫的头顶。“小孩吵架。”说完，还故意揉了揉他的头。 维枫低下头，笑得有点庆幸。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听她说话，以前只觉得这条路又长又枯燥，但今天有她陪着，他才发现，风景都还没看够，目的地就要到了。 下了车，向晴很自觉的跟维枫拉开一段距离。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不远处一排排的办公区小房子，像是记起了什么，她不知不觉就放慢了脚步。 “怎么不走。”维枫刚跟上来，就看到她的脸色沉了些许。 向晴摸了一下头发，迅速调整好表情，“我好像看到赵工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视线却不受控制的看向维枫的眼睛。上一次，他就是在那里面，被自己气哭的。 “是不是看错了，他今天...不在工厂。”仿佛像是为了掩盖什么，维枫说话的声音逐渐变低。 “嗯？”向晴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你怎么知道？”她很难不疑惑，因为她跟工厂这边的人交情还算不错，但如果不是要特意约见谁的话，她其实并不会去特意关注他们的动向，而维枫却能准确的说出赵工的行程安排。 “我就是知道。”维枫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盯着前方的草地，他微微抬起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走吧。” 第54章 戒指上的余温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那显得有些空旷的大厅来到样品展示区。 在经过一扇微微开着的玻璃门时，因为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的内容是关于这次样品的，向晴回头看了维枫一眼。 不出意外，维枫也听到了谈话的内容，但他只是不以为意的轻轻抬起下巴，表示让向晴继续往前走。 “没完没了。”似乎是不满维枫被人说闲话，向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第94章 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不远处的展示区大门紧紧关闭着。向晴慢下脚步转过头，神情带着点疑惑，“不会没人吧？” “我去看看。”维枫边往前走，边以眼神示意她在原地等自己。 四下安静得很。向晴目视前方，看到维枫面对自己微微抬手，才松了口气似的走到被拉开一条缝的门前。 结果她刚准备进去，就被一只手臂拦在了身前，向晴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干嘛啊？”许是害怕被里面的人听到，她声音压得很轻，音量小到，必须得靠得很近才能听的真切。 “等会帮我上手试戴看看。”维枫凑到她跟前，像是在讲悄悄话。 “全部都得上手吗？”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次的样品，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看着眉头微蹙的向晴，维枫往前迈了一步，几乎就快要把人逼到身后的墙上才肯停下来，带着一抹孩子气，他定定的看着她，“我挑出来给你，就一款。” “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下维枫的身体接触让她隐隐感到慌乱，对他提出的要求，向晴根本没来得及细想，就凭借本能应下了那灼热的期盼。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维枫满意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嘴角带笑地轻敲了两下玻璃门，不等里面回应，他快速推开门，以此来掩盖自己乱跳心脏带来的慌张律动。 样品间不止用来展示产品，有时候也会需要接待客户，所以它的装修跟珠宝店没什么区别。为了更好地将珠宝最真实的原色展现在客户面前，这里开了很多灯，但相比于外面耀眼的黄色灯光，这里的光线明显要柔和许多。 “楚设计师！”身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认出了维枫，笑着迎上来。“东西在这边，跟我来吧。”她微微摊手，示意两人去沙发坐等。 “怎么感觉跟买戒指一样...”话刚说出口，向晴就马上轻咬住嘴唇，眼珠谨慎地顺着四周转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憋笑的维枫脸上。 向晴的声音并不大，加上有音乐，工作人员其实并没有听清她讲了什么，只看到她瞪了维枫一眼，明明是带了些冒犯的感觉，但维枫的表现看起来却又是开心的，年长些的工作人员看着微微偏过脸的向晴，莫名的笑了。 说错话的局促仅片刻，向晴就调整好了表情。她缓慢地往沙发区走，经过弧形展柜时，像是被里面那枚，在四盏灯照射下通透翠绿的戒指吸引住。她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手指压在玻璃上。身后，属于维枫的气息近在耳畔，因为不确定贸然移动会不会撞到他怀里，她只能假装不知道般继续盯着戒指并轻轻敲了敲玻璃，“这个，帮我拿出来看看吧？”她抬起头，对站在柜台里戴手套的员工微微一笑。 “嗯好。这款...我记得是楚设计师的作品，对不对？楚设计师。”戴了一只手套的女人取出向晴看中的戒指，边把它放到展示盘里，边以眼神询问站在向晴旁边的维枫。 “是的，aui系列。”向晴拿起戒指仔细地观察着。跟设计稿上抽象化地表达不同，真正触摸到的具体感觉让一切都变得无比完美。她听着维枫跟工作人员针对作品的交流，情不自禁地将戒圈套在无名指上，手掌微微张开，看着那枚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闪耀无比的山脉。 “这款确实蛮特别的。自然元素，个性却不失温柔。”工作人员看出了向晴的喜爱，准备帮她介绍一下产品的材质。 虽然她全程都没看维枫一眼，但目光却总是忍不住瞟向柜台上的镜子，里面那张精致又认真的脸让她的唇角无意识向上扬着。为了避嫌，她默默取下戒指，边把它放到展示盘里，边假装不经意地转过身，拉开了一点跟维枫之间的距离，“我记得这款还有个男士的?” “对，我看看...诶，楚设计师，你能戴上吗？”被员工的话吸引，向晴终于转过头，却看到刚才那枚被自己放到展示盘里的戒指，此刻正套在维枫的手指上。 天花板上的出风口呼呼送着暖气，戒指上还留有她的余温，维枫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在欣赏自己的设计。 “要不拿一对回去？”向晴忽然提议，发现维枫要看过来，她立刻垂下头。盯着展柜里其他的饰品，没话找话似地添了一句：“因为确实挺好看的。” “也好。”维枫点头，面朝向晴等了片刻，见似乎打定主意要回避自己，他索性拿下戒指并将其放回展示盘里。“我去登记。” 他的话明明是对工作人员说的，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向晴对着镜子，短暂地微笑了一下。 … 回行的路上天虽然已经黑透了，车轮压向经过的地方，震得窗外树木也随之摇晃，一路蜿蜒重复的山河美景，让人放松。 忙碌了一天，向晴仰靠在座椅上，牵着维枫的手，昏昏欲睡。但看着手握方向盘，安静开车的维枫，她又强撑着昏沉的眼皮，打起精神随便找了个话题。“要是我会开车就好了。” “嗯？”维枫看向望着自己的向晴，眼里满是笑意。“你想开车？” “光想有什么用啊，又考不过...”考驾照对于向晴来说，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达成的事情，早在维枫出国前，他就已经陪她去考过不下10次，从冬天到夏天，最后永远都卡在科目三始终过不去。 第95章 最终在科目三考试当掉几次之后，此事便也就不了了之。再后来，维枫离开，没有人再在她身边耐心的陪着她考试，这件事也就很自然的被她抛之脑后。 “驾照，你还是没拿到？” 维枫声音里的笑让人无法忽视，向晴当然知道他是在笑自己，她盯着抿住嘴唇目视前方的维枫，没好气的松开了手：“笑屁，有驾照了不起啊？” 维枫没说话，只向她投去温柔又顽皮的眼神，由于很确定继续这个话题她会不开心，于是他瞥了一眼放在后座的首饰盒试探性的问：“你把戒指带回去？” “嗯？”向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到后视镜里维枫示意的方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司规定，登记过的产品，员工可以选择付钱留下，但那分明是个婚戒，就目前两人的关系来看，如果她收下，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她假装没听明白的样子摇了摇头，“我不要。公司的东西，我带回家算怎么回事。” 也许是料到了她的回复，维枫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继续注视着夜色中一望无际的城郊，专心的开着车，不再说话。 车内骤然安静下来，向晴有点不适应地转过头，自从上次冷战过后，两人对于不愉快的话题都会很有默契地沉默，这次也一样，她原本想趁机翻阅一会手机信息，但手机却先她一步响了起来，虽然铃声能缓解车厢的寂寞，但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她那稍稍放松的表情又再次严肃起来。 正在开车的维枫被响动吸引，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接。” “没。你别说话哦，是我妈。”她匆匆交代了一句，不等维枫回应，就按下了通话按钮。 关心的声音就这么毫不保留的传了过来，向晴边轻声回应，边将身体侧向一边，“我下班了，在回去的路上，吃过了，吃过了。” 向晴的语气里带着很少会出现的顺从感，引得维枫时不时往她这边看。 察觉到了维枫的关注，她也转过头，回答向母问题的同时，还不忘对维枫作出委屈的表情。 “你赵阿姨给推介了一个男孩子，我看过了，觉得不错，要不你见见？”向母绕了一圈，终于讲出了这次通话的目的。 像是担心维枫听见，向晴再一次按下那本就不剩几格的音量键，并将身子往距离维枫更远的方向偏了偏，她压低音量，含糊不清地对着话筒说：“我上班很忙，没空搞这些。” “我知道你上班忙呀，但是再忙总归是要吃饭的吧，妈妈帮你约明天的午饭，你就抽个空，见一见就行。”向母那边似乎并没打算轻易放弃，她甚至还特意调低了电视机的音量，方便能让向晴好好听一下自己说的这件事。 “我不去，妈你能不能别操心我的事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匆匆看了一眼维枫，见他像是没在注意自己，便舒了一口气似的再次看向窗外。 密闭空间里，向母的话刺激着侧耳聆听人的心。向晴显然是没有告诉向母她跟自己复合的消息，他不懂她这样做的理由，也不愿意去追问为什么。维枫只知道，她在看着自己，但他却刻意忽视着她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面无表情。 第55章 事故 “你今天还要加班吗？”站在车河的另一头，向晴望着头顶那束朦胧的灯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任何异样的情绪。 但即便如此，电话那头的维枫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他特意软下语气来跟向晴解释：“他们有东西要弄到很晚。你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维枫能变得积极上进，是向晴一直都很期盼的事。如今终于实现了，当事人却仿佛并没有感到很高兴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还没适应他这个状态，向晴微微撇着眉头，“你别弄太晚了，实在不行就叫个代驾，别疲劳驾驶知道吗？” “嗯，知道。”维枫那边像是有人在跟他说话，只听他应付似的“嗯”了一下，又继续对着话筒缓缓地问：“晚上吃的什么。” “贝果。”手指揉开了滴在眼中的夜色，向晴轻轻眺望前方，看到心中默念的车牌号时，才垂下胳膊，“你是不是都忙得没空吃饭了。”伸手拦下了车，此刻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电话那头人的回应上，没去核对车牌号，她匆匆拉开了后座的门。 维枫那边又传出一句询问，伴随着翻阅纸张的细碎动静，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快了许多，“刚吃过了。” “快去忙吧，做完好回家。”不想耽误他做事，向晴没等他回复，就先他一步，挂断了电话。 自从上次去完工厂维枫似乎就忽然变得忙了起来。向晴不太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只知道最近在公司很少能看到他。 以前他回复向晴的消息，最长不会超过半天的时间。现在，却常常需要等一整天。有时候甚至要到深夜，才能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就像今天一样。 注视着车窗外那越变越快的内容，像是为了缓解因长期见不到维枫而感到空落落的心似的，向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目光流转，忽然，她发现今天司机走的这条路跟以往的有些不太一样。没有立刻指出来，她默默地盯着窗外又看了一会，在明确路线是自己完全陌生的情况下，她打开叫车app，看了一眼订单的状态，然后抬起头，快速地扫了一眼驾驶位的后视镜。 第96章 “是不是开错路了。”听起来本该是询问的句子，她却说的十分笃定。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她紧紧地盯着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侧脸。 “隧道限号，我就换了一条路。没错。”司机说完，像是觉得说服力不够，他还特意点了点手机屏幕上的导航。 司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还挡着手机调导航，不自然的动作在向晴的眼里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虽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动机，但看着越来越暗的夜色，她不安的攥紧的手机。 门紧锁着，汽车轰轰往前开，带着司机无声的发泄飞快驶向深夜的街道。 眼看略过的画面越来越陌生，向晴再次打开了app，手指悬停在“一键报警”的选项上。片刻，车后座传来一声似叹，似吸气的声音。她抬起头，很快地调整好气息之后，望着那个陌生的背影，用自己都觉得冰冷的语气说：“市区到处都是天眼，我劝你别把路走歪了。” 司机听到她这么说，双眼又不受控地扫了后视镜一眼，握紧方向盘的双手更用力了一些，他没去回应向晴，但仪表盘上的绿色指针却随着他的动作迅速飙升，几乎就快要到底。 向晴抛出话题的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司机的意图，此刻他的反应已经能说明一切，不再有误解，她按下了报警按钮，界面还未跳转，像是有什么心电感应般，电话，打了进来。 “迟总？”现在显然不是一个适合跟迟朗对话的时机，但向晴却第一时间按下了接听键，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捏紧了手中的电话。 “我看到你在文件上的标注。”迟朗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充满了让人无法忽视的虚弱。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向晴顾不上礼节，急忙向电话里的人求助。“我还没有到家，你等很久了吗？”她故意装出心急的样子，边说还边看司机。“不用报警，我没事，应该马上就会到了，师傅，还有多久？” “啊？那个...”司机像是没有处理过这类情况一般的无措，但因为确实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动静，他仅犹豫片刻过后就说：“要不我在前面路口放你下来吧，你换一辆车...”他边说还边减缓了车速，又支支吾吾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听上去较为合理的借口：“我车快没油。要去加油。” 向晴看到窗外的画面有在逐渐变慢，感觉到了希望。只想快点下车的她完全顾不上回复电话那边听出了异样，着急让她说地名的迟朗。 心脏的快速跳动，让她的嗓音都变得急促了许多。她用一只手抵在开车门的把手上，还不忘催促司机：“青松路的路牌，就这儿。车门打不开。” “怎么样？有没有下车？向晴？”迟朗关心则乱，他明知道向晴此刻不一定能回复自己，却还是不停地在电话里叫她的名字。 轿车终于如她所愿的停了下来，向晴拉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下了车，她头也不回地往跟车辆的反方向疾走。这时，她终于记起了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一面走，一面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她说着话，语气里带有无法控制的颤音：“我没事，迟总，我没事。” 可疑的车辆缓缓驶离原地，望着那绿色的车牌，向晴微微张着嘴唇，在一呼一吸之间，默默地念着车牌上的数字。 “你别挂电话，我马上就到。”迟朗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抑扬顿挫，却偏偏带着能让人安心的坚定。 也许是因为一颗心要掰开了，用在许多地方，向晴脚下没注意，磕了一下，原本只是小小的趔趄，却因为没有及时稳住身体，下一秒，她整个膝盖都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向晴？”她吃痛的轻哼仿佛是一颗投入湖底的石子，震荡了迟朗沉稳的声线。 半跪在地上的向晴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用双手撑在地面上，手机被甩到距离自己五米不到的草堆里，顾不上狼狈，她赶忙支起身去摸手机，“我没事。”她看着手机，对着话筒报了个平安。 不用见面她都能感觉到迟朗的紧张，也许是因为疼痛，也许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总之，刚才还略显慌乱的她，渐渐地恢复了理智。 边回应迟朗，边环顾四周，她抬着头，视线最终锁定在街对面的监控，“他不会过来了，迟总你不用担心我。我...” “在原地等我。”他沉声，坚持道。 向晴也没再拒绝，顺势坐到了花坛的边缘上，迟朗不让她挂电话，可手机却响起了低电量预警。一只手撑住身体，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导航播报，她仿佛像一个迷失的月亮般，满眼空空荡荡。 有了迟朗声音的陪伴，时间似乎比平时流逝的更快了。最后，在电量即将消耗殆尽之前，专属于他的豪华轿车，急停在了朦胧的路灯下。 “向晴！”迟朗关上车门，匆匆赶来，整个人都被镀上了阴影，模糊不清。 不知是喜是忧的她抬眼，望着背对监控的迟朗，犹豫地皱着眉，最终，她还是缓缓地起了身。“迟总。”手机屏幕在他垂下胳膊的同时也彻底暗了下来。望着面无血色的迟朗，向晴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麻烦你...” “你还好吗？”手出于本能地抬起，又在下一刻被克制的收回。“司机我会去找，他有没有碰到你？” “没有。”像是真正的放下心来，她抬眼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迟朗。他今天戴了一副无边框的眼镜。也许是因为隔了一层玻璃，她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也像天上星辰般，正泛着微光。“我听孟总说...”她顿了顿，最后，还是收回了问题。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求证，迟朗此刻面无血色的脸便已足够说明一切。再问什么都显得多余，她只能低下头，看到那只指骨清晰的手上还留有一个小小的血点，她又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潮湿。“你从医院过来的？” 第97章 “不是。”比起自己，现在更需要被关注的问题是她的状态，所以迟朗隐瞒了接到电话，不顾医生劝阻拔掉正在输液针头的事。 向晴自然是不信的，但面对许久未见的迟朗，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该以何等姿态去继续话题。于是她开始懊恼，懊恼事件的发生，更懊恼自己没能力处理好整件事情。 散落着的碎发下是她难掩自责的双眼，她不敢抬头，自从上次跟他不欢而散之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跟迟朗直视时会慌张的内心。 但尽管如此，迟朗还是在她没看自己的时候，专注的望着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向晴。”似乎因为担心刚才的遭遇给她带来了伤害，他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 “给你添麻烦了。”她终于愿意抬起头，但看着身穿冲锋衣的迟朗，她还是没忍住，悄悄地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医院吧。” “先上车。”因为走的急，迟朗只套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深冬的夜里，寒风阵阵，他又刚动完手术，看起来，确实是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 第56章 同行 气氛在车内暖气的烘托下逐渐变得温热。 跟迟朗上车前，向晴以为会跟从前一样，车上有司机，自己不至于跟迟朗两人单独相处。结果，却被莫名地送到了副驾的位置上。看着前方空旷的道路，她将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神情略显局促地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迟朗：“你...你是自己开车来的？” “最近很少会用到车，所以就给司机放了假。”迟朗以为向晴是在担心安全的问题，他侧过脸，浅浅地笑了笑。“放心，我会开的很稳。”笑过之后他又问：“说吧，是去警察局，还是想先回去休息。” “我们找个代驾会不会更好一点？”向晴小心提议，转头，却看到迟朗手上有血点正往外冒，于是她赶忙打开手提包，一层层的翻找，“你的手流血了。” “不碍事。”话虽如此，他却很听劝地拿出手机随手翻查着代驾选项，边挑选，边对向晴说：“代驾过来需要点时间，我们在这等等。” “好。”看着眼镜下那双弯弯的笑眼，她满脸愧疚的给迟朗递上了一包刚翻出来的纸巾：“迟总，你要不到后座去躺一会？”迟朗接下了纸巾，她收回手，低头继续翻包，“或者...你想喝水吗？” “我看起来很需要被照顾？”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照镜子，见向晴这么关心自己，他忍不住侧首看向后视镜。“对了，如果再见到那个司机。”迟朗看到后视镜里自己那苍白脸上，带有温度的眼神正随着语气一起冷了下来，便轻咳了一声，“如果再见到司机，你能不能认得出来？” “我没看到他的正脸。”虽然迟朗后面放缓了声音，但一提起刚才发生的事，她的情绪也不受控的起了变化，“明天我联系一下平台吧。看看是怎么处理。”说完，她迅速调整好表情，再看向迟朗的时候，已然是一副没有受到影响的正常模样。“迟总，你就别为我的事担心了。安心养病吧，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你说这种话，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迟朗抬手轻碰了一下额头，样子看起来疲惫极了。 “不是…”纵然有这意思，她也还是下意识否定了迟朗的话。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她特意转头望着双眼轻阖的迟朗。“我只是...不好意思让一个病人为我这点事操心。” “我是生病，不是快死了。”迟朗笑着看了一眼窗外。“这种事，无论是谁遇到，我都会管。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也许是因为从迟朗的脸上看到了跟平时不太一样的表情，向晴的瞳孔很明显地闪了一下，“想不到迟总还挺有正义感。”她笑着憋了好一阵，才斟酌好用词，“你现在看起来很热血。” “是吗？”见她开心了，他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松弛了许多。 “不过…”向晴将双手撑在中控台上，略显郑重的看着他：“你看起来真的很需要休息，而且我这个事情也并不严重。今晚你特意为了我赶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再继续麻烦你，我反而会觉得过意不去。”她会这么说，也不全是在跟迟朗见外。她本身就属于那种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也不喜欢别人麻烦自己的人。 多年的相处让迟朗对她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论，索性也就不再坚持。手机地图上他叫的代驾近在咫尺，眼看跟她的独处时光即将结束，他的眼底泛起了涟漪。 向晴不知道代驾的情况，只觉得偌大的车厢过于安静，出于本能，她随口找了个话题。“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一点小毛病。”他快速回答，同时手很随意的拨动着暖气的按钮。 混着香味的温暖空气扑面而来。车里本就比外面暖和，这会忽然上升的温度让身体一时间无法适应，向晴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抽了两张纸，迟朗伸手递出。 “谢谢。”接下被暖气吹动的纸巾，向晴将其按在鼻尖。“没着凉，就是鼻子痒而已。” “今天怎么弄到这么晚，吃饭了吗？”虽然她说没事，但迟朗还是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 “吃过了。你呢？”向晴清浅的笑里，有故作轻松的成分。“医院的伙食怎么样？”她转头，却发现他挪开了视线。 第98章 像是故意回避她的目光，迟朗虚虚地望向前方，他勾起唇，似笑非笑。“很健康。” “那还挺好的，你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调养身体。”外面的街灯约好似的忽然一起变换了亮度，感觉到车厢里更暗了些，向晴下意识瞥了一眼中控上的显示屏，又转头，视线在空荡的马路上来回扫着。 “刚进去的时候我也这么想。”空荡的车厢里，回荡着他恰到好处的疲惫感。 缓慢又低沉的声音，引得人不由地往他的方向看。收回找寻代驾身影的目光，向晴转过头，望着那张不显露任何情绪的精英面庞，有些勉强地笑笑。 “那天…”迟朗低着头，缓慢开口：“抱歉，那天我失态了。” “嗯？”像是因为不懂他忽然的道歉，向晴看起来有些懵。加上灯光实在过于朦胧，使得那道望向他的视线也不知不觉地模糊起来。 安静的马路上身着绿色小马甲的年轻男人骑着一辆电动车冲着不远处被夜色照的发亮的黑色轿车直直而去。那双原本拧紧油门的手，在接近轿车的时候逐渐放松下来，下了电动车，他站在驾驶位旁。 车窗的玻璃很暗，代驾从外往里看，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他拿不定主意，只能犹豫地抬起手，但还未来得及有动作，门就吸着空气，被里面的人“啪”地一下拉开。 “先生您好，请问是您叫的代驾吗？”看到迟朗从车里下来，代驾让了两步。退到花坛旁的他并没有打量车内的意思，却因为迟朗的冷脸，多看了车身几眼。 “先送她回去。”迟朗转身，没有直接给地址，只用眼神快速地给代驾示意了一下车内的向晴便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又“砰”地一声，车门关上。代驾见状赶忙将电动车折叠起来并探出头，对坐在副驾驶上，同样神色有异的向晴说：“女士，可以麻烦你帮我按一下后备箱吗？” 向晴正在犹豫是否要跟迟朗一起去后座，听到代驾请求的她轻点了一下头，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徘徊不前，她显然是不清楚如何打开后备箱的，于是只能转头求助迟朗。 像是在等她主动找自己，视线相碰的同时，迟朗直起身，“那边。”看着向晴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轻轻一点，他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起来。 “稍等一下。”后备箱终于打开了，代驾对着车门里的向晴点点头。见惯形形色色的主顾的他，刚转过脸就叹了口气。随后，代驾用非常迅速地动作安置好电动车后，小跑着绕回到驾驶位。 坐在副驾驶的向晴在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之后，也顺势拉开车门。在代驾跟迟朗定定的关注下，她坐到了迟朗的身旁。 “是不是磕到了？”发现向晴刚坐下就皱了一下眉，迟朗微微坐起身。 也许是因为迟朗还病着，也许是因为黑色冲锋衣的衬托，她总觉得今天的迟朗，脸色看上去格外清冷。她边揉膝盖，边挤出一抹笑。“迟总你坐好，别再碰到伤口了。” “晚上吃的什么?”迟朗并未回应她的关心，而是别开脸，看着缓缓略过的树木轻声问道。 “嗯...”仿佛是觉得对话有些熟悉，她浅勾起唇，“贝果。” “好吃吗。”嘴唇碰到拉上的冲锋衣领口，迟朗的声音听着沉沉的。 “还可以吧。”余光瞥向一旁，车辆正巧转弯，一束光匆匆滑过高挺的鼻梁，又在鼻尖与鼻梁处晃来晃去，最后看了一眼被光照射后闪着金属光泽的眼镜框，向晴将头转向窗外，悄悄吸了口气。 “最近工作上...”迟朗低下头，“还顺利吗？” “工作？”盯着窗户里的倒影，她轻轻应道：“还不错，挺顺利的。” 像是被暖气熏得嗓子发干，迟朗的嗓音变得越来越沉闷：“手术前，我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看完我的报告，叹了口气。” “嗯？”似乎是没料到迟朗会主动提到自己的病情，向晴有些诧异的转过头。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来看病。”预料到她反应的迟朗别开脸。 “是很严重么？”由于看不到迟朗的表情，向晴显得有些紧张。“医生怎么说的？” “不是。”迟朗笑着扭头看向她：“医生说，他快下班了。” “...”心情大起大落，导致她一时竟忘了控制自己的表情，还保持着对视，就看到迟朗苍白的嘴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看你太闷，想缓和一下气氛。”迟朗说完，故意不去看她，修长的指尖在大腿上漫无目的的轻点着。 向晴也收回目光，重新坐正身体。车程与夜，仿佛都过于漫长。她仰着头，无声的将心底那股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气，叹了又叹。 第57章 不过是分手 残月高高悬挂于夜空，几点细碎星光分布在四周。夜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青草地与深冬的凉寒。 轿车从路口拐弯，径直驶向向晴居住的小区空地。 刚开到停车位，一束光照射过来。向晴偏过身，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迎面而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就收回了目光，但她总觉得，对面那辆车看起来很眼熟。 两辆轿车缓缓交错，车轮滑过路面。在霓虹灯的照射下，车顶隐约一闪，最后各自停稳。 “迟总，就送到这吧。”说不上为什么，向晴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迟朗下车。看到迟朗动身，她没忍住，有些着急的拉住他的胳膊，“你还病着，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第99章 “没关系。”迟朗低头，看着她搭在身上的手，“我送送你。” “别。”不顾代驾略带观察的视线，她紧紧拽着迟朗的袖子，“你刚做完手术，一会还要自己回医院，你这个样子，我会担心。”望着迟朗身后那辆只能看到后门的黑色轿车，向晴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真的会担心。” “好。”迟朗不再坚持，凝望着那只即将收回的手，他摊开掌心偏过头，很轻很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再见。” “再见。”拉开车门，她刚迈出去一只脚，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迟总，你到医院之后跟我说一声…”话还没说完，她就犹豫起来，看着迟朗，她不太确定的追问：“可以么？” “好。”迟朗笑了笑。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稍显倦怠的侧脸，向晴轻轻关起车门，随后，她朝轿车后备箱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又听到了车窗下降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她抿起唇，往迟朗的方向一看。 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透着冷光，两旁的路灯都沉默着，给人一种恹恹欲睡的感觉。 “向晴？”耳畔突然响起悦耳，却带着叩问灵魂的声音。 收回看向迟朗的视线，向晴循声望去，只见维枫正从刚才她看到的那辆车里下来。 在确定那个人是向晴之后，维枫先是一愣，下一刻，他眉毛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没再出声，他静静站着，目光流转在迟朗与车之间，最终，不带有任何温度的视线停在了迟朗脸上。“去哪了。”维枫盯住迟朗，问的却是向晴。 向晴的站位无法看清迟朗的表情。暖色灯光下，维枫的脸上，线条也并不真切。此刻她的思维混乱的宛若一团乱麻，虽不能确定维枫的态度，但光听语气她就知道，维枫一定是误会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向维枫，“你怎么来了？” “你电话关机。”维枫声音冷静，一如既往，只是表情格外深沉，“你们一直在一起？”他盯着车里的迟朗，继续追问。 “没有，我手机没电了。”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屏幕，向晴紧紧抓住手机。她自认没什么理亏的地方，但看到这个样子的维枫，她还是没忍住地慌了起来，慌乱到连时间线都记错了。“因为刚才碰到点事，所以…” “什么事。”注视着那略显不安的双眼，维枫边问，边走到她跟前。“碰到了什么事。” 熟悉的气息靠近，向晴一直绷紧的肩膀终于缓缓放松了下来，她因该是想要抱一抱维枫的，只是手臂刚抬起，还未碰到，眼神就下意识的看向迟朗坐着的方向。“没什么大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维枫面色有所缓和，但向晴却不愿意说，他耐心等待片刻，又将目光锁定到了迟朗身上。 “维枫。”看到维枫侧身往后退了两步才缓缓转身，她急忙跟了上去。 两车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加上维枫走的快，为了能赶上他，向晴顾不上膝盖骨与衣物剧烈摩擦传来的痛感，咬牙跟上，并伸出手，试图拦住他。 脚步停在车前，俯视着坐在后座的迟朗，维枫言简意赅。“下来。” 车窗被迟朗降下了大半，从外面就能很清晰地看见车内的情况。其实在维枫走过来之前，迟朗就已经把手放到了开车按钮上。从后视镜里目睹一切的他，眼底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维枫。”终于拉上了他的手，向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两人都在用不善的眼神审视着对方，她连忙挤到维枫身前，用手压在车门上。 一股凛冽的风掠过湖面，泛起寒波点点。 向晴注视着准备开口的迟朗，神情恳切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迟总，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向晴嘴上道着歉，眼神却没有一刻不是在对迟朗无声的请求。 她请求自己离开，迟朗看在眼里。不着痕迹的一呼一吸之间，他以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短暂的转移了目光，同时，对向晴温温的笑了笑。“没关系。”说完他又稍稍抬眼，看着居高临下的维枫：“今晚对于她而言并不美好。好好安慰她。” 凛冽寒风吹过周身，维枫静静地站着，没去理会故意表现大度的迟朗，只望着向晴反握在身前的手，笑得很不友善。“原来你能认清自己的位置。”他边说，边漫不经心地瞥向迟朗，目光如飘落下来的枯叶，没有一点生气。 向晴回过头，视线里骤然出现了维枫陌生的微笑，她一怔，随即下意识转头，发现迟朗也毫无表情地沉默着。 两人似乎都很擅长用冰冷的意志做永无休止的争执。迟朗跟维枫这样的表现对于向晴而言实在是过于陌生。但即便此刻她无法消化，她也还是知道不能任由两人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于是，她站到维枫身边，仿佛表达立场一般，当着迟朗的面挽住了维枫的胳膊，“太晚了，迟总回去之后也早点休息吧。外面挺冷的。”说完，她对迟朗礼貌的弯下唇角，又仰起头，望着维枫，她那得体的笑意里，平添了一抹温度，“我们也回去吧。” 手快速挥动两下，她并未等维枫表态，就垂下头忍痛拽着维枫的胳膊匆匆离去。 维枫一面走，一面微微偏头。带着发泄过后的倦怠感，像一个慵懒退场的狮王般，主动迎上迟朗那略显威慑的目光。 第100章 他们都无声地走着，直到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原地，这场没有语言的语言才算真正画上了休止符。 像是抗议，维枫沉默不语，任由向晴拉自己的手。 只是，离家越近，维枫的脚步就越迟疑。 “维枫。”向晴感觉到，放缓了本来就不快的步伐，“迟总是公司很重要的客户。”她扭过头，用自以为平和的态度对维枫说：“以后在他面前你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不好？” “不好。”对于她的提议，维枫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向晴瞳孔微微睁大，看着那对平静似水的双眸，很诧异，“什么？” “我为什么要讨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维枫有些厌恶地皱起眉。 每次呼吸呵出来的白雾都在提醒向晴，夜色渐浓，这样的温度，实在不适合在室外逗留。她知道维枫在生气，而且轻易不会妥协，于是，她轻轻揉了揉维枫的胳膊，“你不用讨好他，无视他就好了嘛。” “无视他？”维枫将自己的胳膊抽出，脸色果然变得更差了。 “维枫...”空出来的手，尴尬的僵在原地，向晴转头，望着不远处的窗户。寂静开放在半窗上霜花节节攀升，她看了一会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他是客户，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双手踹进口袋，她转头望着维枫，“知道你不喜欢他，我已经在尽力避免跟他接触了，但今天是意外...” “算了吧。”视线躲到草丛里，维枫低着头，声音轻的不像话。“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向晴。” “什么？”向晴瞪大双眼，疑惑从眼睛里满出来，“你什么意思？” “我俩分开，你可以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了。”垂下会泄露真相的眼眸，维枫抬手，用手背轻撞了一下鼻尖。“走吧。” “走去哪？”向晴抽身避开那只贴上来的手一把握住，抬头注视着自从说出分手，就始终不愿与自己对视的维枫，声音里满是伤痛。“你现在...你的意思...是要分手，对不对？你要跟我分手。” 今晚，她的大脑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思考。而她替他说出“分手”的这一刻，也让高负荷运转的机器终于过载。所有转动的齿轮忽然同时停下，脑海中骤然空白一片，她茫然地，依依不舍地望着那只会对自己柔和的轮廓，不受控地咬紧双唇。 “先送你回去。”见到向晴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维枫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对劲，像是走了一段必须要回头的错路，他看起来疲惫至极，整个人并没有提出分手后那种解脱与释然的感觉。 向晴被推着，走了两步。脑子总算重启成功，她主动停下脚步，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失魂落魄。“你是认真的，对吗。” 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让维枫也不自觉地手臂绷紧，他收回手，看着向晴，眼神不知不觉间，失去了焦距。 “楚，维，枫。”她一字一顿地叫他。 维枫垂首，没有回话。呆呆地盯着脚下的碎石子，黑色头发盖住了眉眼，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走失过后无人认领的小狗。 虽然维枫一言不发，但向晴知道，他心里始终都憋着一股气。握紧拳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她想说点什么，可她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维枫...”向晴小心翼翼，轻轻地唤他。见他还是不回应，于是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一定的距离，视线得以抬高。“对不起...”望着天上闪烁着冷光的月亮，她轻轻的说：“如果你想好了...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第58章 后劲 拥挤的人群将向晴挤到墙边，今天她一到下班的时间就准点离开，这会正好赶上晚高峰。 已经很久没有乘坐过公共交通的她见到这样的场面虽然难以适应，但她还是捏紧手机跟随人群一步步往乘车方向走去。 一些人影在面前出现又离开，向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人一闲下来，脑子就容易胡思乱想。此刻，她仿佛像是回忆起了跟维枫分开的那天深夜，脸上的表情再度落寞起来。 被动地让人挤上车，已经坐了两站路，心事重重的她才发现这趟车的方向似乎不对，助理又打电话过来，猜到应该是要汇报项目进展，她只能仰起头，一面盯住站牌，一面接起电话。 “嗯，那他们那边有没有说什时候解决这个问题。”确定需要下车，向晴索性转过身，后背靠住门的扶手，心虽然放在沟通的内容上，但为了避免再次错过对的方向，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对面的显示屏。 刚听助理说完，那边的情况车就猛的颤了一下。向晴的身体瞬间失重往另一侧压过去，手下意识往门上一撑。她滑了两步才站稳。“不好意思。”周围抱怨声四起，车厢里不止她一个人没站稳，虽然她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在跟谁道歉，但她还是边重复，边跟身边的人拉开距离。 手不得空，身边又很嘈杂，眼看电话是没法接了，她只能小声交代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几经周转，向晴总算是出了地铁站，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让向晴有些不适应，她呛的咳嗽了几声，与此同时，包里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向晴伸手捂住嘴，微微喘息了一会才摸出手机。 垂着眼眸，看清屏幕上名字的她，手指收紧。不知道是否因为思想过于沉浸，许久过后，屏幕上的“迟朗”两个字终于黑了下去。她这才垂手，移开了有些胀痛的目光。 第101章 家距离地铁站还有十分钟的路程。累了一天，还穿着并不适合走鹅暖石路的高跟鞋，向晴默然地看着前方平坦却单调的石子路，空洞的眼神跟飘忽不定的脚步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副行尸走肉。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亦或许她什么都没想，总之，一个没注意，她让一颗小石子给绊了一下。重新找回平衡后，她低声说了一句，同时转头看向马路对面。 车辆经过，便利店的灯牌瞬间亮起。像是在打招呼，冲停下脚步的向晴闪烁了几下。向晴被灯光吸引，盯着便利店的一整面透明玻璃，一动不动的看了很久。 手里的电话屏幕又再次开始工作。长时间的铃声和震动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但是她却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 入夜的温度很低，平时穿着的装饰性精致大衣，在寒冷气候下显得华丽却不适用。温度一点点流失，人被冻得木木的，这样就仿佛感觉不到凉风带来的彻骨酸心。若不是眼角那不断传来的微微温润，向晴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究竟站了多久。 她笑着抹掉眼角的湿润，却发现根本抹不干。虽然身边人来人往，可无声的大颗水珠才顾不上这些，一滴又一滴，眼看情绪即将决堤，为了不在公共场合过于失态，她索性低头加快脚步，小跑着离开了不断有人进出的地铁口。 眼泪在空中飞舞，又坠落至地面。向晴边跑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身体慌乱，上下起伏。很奇怪，跟维枫分手的那晚，她看起来很正常，并不似今天这般情绪失控。现在距离两人分开都快一周了，她却忽然伤心起来。 鞋跟与鹅暖石碰撞，发出阵阵脆响。风越吹越急，扑得脸上绯红一片。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催促，可她却像是打定主意要忽视掉手机一般，继续忍痛狂奔着。 心跳加速，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到快要喘不上气，向晴攥紧胸口，似乎是要用这样自虐的举动来将近日竭力控制的东西全都发泄出来，细长的高跟鞋不断踏入坑坑洼洼的地里。 当眼中出现一双象征身份的男鞋时，她意识到自己得停下，但惯性却反而把她给送了出去。下一秒，头“咚”地一声，重重地撞入了一个手臂与胸膛围成的墙。 “对不起...”道歉脱口而出。她今天没少致歉，但也许因为鼻间熟悉的气息，她这次的道歉听起来少了些公式化，多了点委屈。 像是没打算得到回应，向晴说完话头都不抬就要走。迟朗吃痛，却硬撑着没松手。灯光下的他眼眸都是深褐色的，他望着向晴，仿佛是怕被拒绝，他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地移动了双手，将她轻轻地控制在怀中，“向晴，是我。” “迟总？”向晴猛然抬头，落寞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她想抽身整理自己的狼狈不堪，可无论试过多少遍，迟朗都始终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向晴。”迟朗虽然心急，但还是弯着眉眼看她，“这是怎么了？” “没有，没怎么。”向晴茫然地摇头，身上还覆盖着他的温度，她挣脱不掉，只能盯着地面闷声提醒，“先松开...好吗？” “抱歉。”迟朗松了手，视线却深陷于她通红的双眼里。“向晴，告诉我。”他一面说，一面温柔的弯下腰，“发生了什么事？” 向晴被迫仰头，肩膀因啜泣正微微颤动着，“没什么。”她捂住快要喘不上气的胸口，偏头看向一旁，“别问了。” “好，不问。”盯着她被冻的泛红的鼻间，迟朗顺势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素帕，“先擦擦吧。等你状态稳定之后，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什么事。”说完，她紧抿住唇，虽然已经在竭力克制，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地不断涌进眼眶。 听到她哭得连声音都弥漫上了潮湿的水汽，迟朗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又握了起来。他说不问，便真的没有再问。望着她眼中一串一串往外落的眼泪，他攥紧拳头，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陪着她一起无声的哭泣。 双眼阖着，泪水顺着白净的脸颊滑下，浓密的睫毛微微卷起，自始至终都低下头的侧影在夜空下，有种压抑不住的悲凉。“迟总…” “嗯，我在。”话刚说出口他就微愣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跟平时很不一样，过于迫切了一些。于是他又用刻意平和的语调追问：“怎么了向晴。” “没意思...”她摇头不断重复，“很没意思...”风中，那哭到沙哑的嗓音，将整段话诠释的格外绝望。 看着冰凉的泪珠顺着她的鼻梁无声的往下流，迟朗还是没忍住，一把将她揽进了自己怀中。“只是抱抱你，没有别的意图，可以吗？”向晴听到之后，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伸出手，带着恰如其分的力度扶住她的脖颈，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抱歉，我没法看着你哭却什么都不做。” 虽然向晴是被迫的，但迟朗身上沉稳的气息以及舒适面料上那真切的温度，确实能够让她近乎溃散的思绪得到一些缓解，于是她不再抗拒，侧头依靠在迟朗的肩膀上，肆意宣泄着负面情绪。 风刮得很紧，起初并不大，只是在两人身旁缓缓留下痕迹。但不久后，树叶“哗哗”响起，树枝被劲风阵阵吹得东摇西晃。 鼻翼间有向晴那如瀑黑发散发出来的幽香，身体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啜泣，迟朗控制住心中那一团火热如岩浆般涌动的念头，将她一点一点地揉进自己怀里。 第102章 “要变天了。”向晴抬头望着不远处那扇没开灯的窗户，“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那个...刚才说的事...” “我一个朋友，在你们公司附近有套房子。”迟朗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虽有不舍，但还是适时地放开了她。“那边正好空出来，你搬过去吧，这样上下班能方便一点。”视线相遇的瞬间，他看到了向晴哭得通红的眼睛莫名慌乱的闪开，他知道，她又要开始回避自己了。 “迟总你开车过来的吗？”又一阵风吹过来，向晴不由得缩了缩，冷风一吹，鼻子就忍不住吸气，于是她干脆用迟朗给的手帕捂住上半张脸，“你知道我不能，也不会接受。”听出自己声音里浓重的鼻音，她放下手帕，不自在的咬了一下嘴唇。 “你会接受。”迟朗低缓的声音里透着毋庸置疑的笃定。 风开始留下鲜明且不可思议的轨迹，与此同时，昏黄的街灯下，一片片雪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向晴伸手去接，才发现真的下雪了，她收回手，揣到口袋当中，在迟朗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捏紧手心。“迟总...” “向晴，你很聪明，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提议没把握的事情。”为了能跟她平视，迟朗微微弓着背，可她仿佛像是打定主意要回避似的，始终都垂着头。 放在口袋里的双手已经闷出了汗，手心潮热，但身体的温度却在不断变低，夜幕下，一个影子被另一个影子用一种暧昧亲昵的姿势沉默的包围着。她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古怪，只是能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现在的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地上迟朗那显得有些瘦削的影子，她长叹了一口气。“迟总，你已经出院了吗？” 第59章 昏暗的ktv 平底靴稳稳的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向晴熟练的偏身，避开迎面而来的人，地铁卡贴在闸机上发出“滴”的一声，她不急不慢，跟在赶路上班族的身后。 告别最后一个路口，她扶着电梯把手站上台阶。 随着视线缓缓上抬，不断往里灌的风迎接她似的撩起领口的丝带。绸缎飘舞空中，自那日向晴推掉迟朗给她安排房子的邀请之后，这雪就几乎没有停过，看着一片苍茫的城市渐渐浮现至眼前，向晴伸手捋顺缎带。 意识到什么的她，虽然及时地摸出了墨镜，但仍不免被澄冽干净的白雪刺痛到，应激般地捂了一下双眼，她低头带上墨镜，然后，她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经过保安岗亭，轻巧掠过正在排队等电梯的人群。身影消失在大厅的拐角处。 “向主管，孟总说让你去找他。”见向晴进门，助理疾走几步迎了上来。 “孟总？”向晴停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疑惑。她不记得今天有跟孟徳槐约汇报工作，平时如果不是因为汇报，孟德槐基本上不会主动找自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样，思索片刻后，向晴扭头看了一眼大门，“我现在去。帮我拿到办公室。”她边往外走，边将手里的包递给了助理。 “十点设计部那边弄了几版方案。”助理跟在向晴身后，从侧面轻声提示，“需要主管你去定一下。” “行，我知道了。”拨下静音的按键，向晴抬起头，盯着电梯屏幕里下降的数字，若有所思。 醒目的红色，一节一节下降。悦耳的音乐响起，像画框一样的电梯门缓缓滑开。 收回视线，向晴迈步就要进电梯，却看见电梯里的男人刚刚抬起头，正准备从里面出来。 目光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向晴没理由的抿紧双唇，挤出了一抹不算微笑的微笑。维枫看到后，很轻很轻的眨了一下眼，就又再次低下了头。 两人很有默契，在沉默中互换了彼此的位置。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向晴松开了紧握的手心，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能清晰闻到来自维枫身上熟悉气息的时候，她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笑笑低下头，等到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的神色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走过长长的走廊，被高楼外的银白色雪景吸引住目光的向晴放慢脚步。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她还没来得及掏出来看，就听到前方有开门的声音。 “向晴？”男人出来，看到她，眼睛一亮。“你也上来了，找孟总吧？” “啊…”看到是市场部的管理，向晴礼貌的笑了，“对，你们是在忙吗？要不我晚点再来。” “不用。”男人走到向晴身边，朝她笑着挥挥手，“你进去吧，刚聊完，我去换换脑子。”像是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消耗体力的事情，男人边笑，边满脸无奈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向晴盯着男人手中那厚厚一叠文稿，嘴角微微一挑，问男人，“这是…又来大项目了吧。” “大项目？哈哈…”男人将向晴注意到的文稿压在腿上拍了拍，清亮的眼睛盯住窗外的白雪，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月末了，接下项目的可能性为零。倒是你们那，一直都干的那么热火朝天。”喵又 “再过两天就是新开始了，别太担心。”向晴笑着安慰，随即侧过身，“先进去了。” “行，得空咱们几个部门一起聚个餐，热络热络。”男人退后一步，面向向晴，笑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我听说设计部鼎鼎大名的那个人才，只有你叫的动。有机会你帮着撮合一下，我们跟设计师走进一点，也能提升审美，免得每次选案子都入不了孟总的眼。” 第103章 “哦？”原本要走的向晴又停下脚步，视线在文件上来回打量，“怎么你们也要开始自己选方案了？”她记得挑选创意是他们部门的事，市场部并不负责这一块。 “进去你就知道了。”男人将文件摆在面前晃了晃，“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友情消息。”他靠近一步，对向晴笑的有些故弄玄虚，“做好心理准备，你的这个新订单，怕是有点难啃。” 向晴看着男人的表情没说话，沉住气笑笑，抬手轻挥，算道别。 棕色平底高筒靴轻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望着前方那扇沉稳的大门，向晴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身着咖啡色束腰大衣看不清楚长相的柔软身影，侧着身子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门里面的人的回应之后，长发柔顺的滑下来，露出一张线条柔美的侧脸。向晴推开门，目光先一步探了进去。“孟总你找我。” 孟德槐抬头见到向晴，笑着对她打招呼：“你来啦，来，坐这。” “嗯，好。”向晴伸出手，边拉开孟德槐面前的班前椅，边态度柔和的对孟德槐解释：“来晚了，路上有点事，耽误了一会。” “不碍事。”孟德槐大大咧咧的将手中的文件夹递到向晴面前，“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公司的新产品线，本来准备拉上你们部门跟市场、设计他们一起开个会，但是考虑到咱们设计部那位...”孟德槐转着座椅看向窗外，打量着外面的一片雪白，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适时地换了个话题：“这事，得设计部那边挑大梁。我呢，先单独跟你们通个气，等你们回去看完文件之后，咱们再来谈。” “高定秀场？”向晴粗略的翻看着文件，白色纸张“哗哗”翻动。她越看，脸上的表情就越疑惑，因为她分明记得每年的秀数量都是有计划的。而且至少会提前一年去安排。但这个文件....“过完年，算上这个月....还剩不到半年？” “没错。”孟德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座椅缓缓转正，他将手撑在桌面上，望着向晴，“楚设计师来咱们公司做的这些系列一直都备受业内人士的认可。你也知道市面上一个真正有才华，有想法的设计师多难寻。所以我想不如给楚设计办个秀，一来，品牌靠这次的新品拿到了不错的回报率，需要通过秀展示新系列的细节。再来这次的设计又吸引了大量的新客户，可以利用秀场来维护品牌忠实客户，同时给品牌带来话题和媒体影响力。” “明白...”孟德槐的这些考虑，向晴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作为以宣传为工作核心的部门，她其实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一直没有提议，也确实是因为有一些无法言说的顾虑。现在孟德槐主动要求，她便再没有理由推诿。于是，她合起文件，将其放在腿上，轻点了一下头。“是我疏忽了，因该早一点做计划给孟总看的。” “哎！”孟德槐笑着站起身，对向晴指了指沙发，示意她换个位置座，“我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自己，也是边说边往沙发的方向走，“楚设计本身到公司的时间也不长，请他来的时候虽然知道他有一定的能力，但谁能料到一个从业前并没未发售过完整系列的设计师能这么受欢迎，款款都爆？所以，这个事不能怪你。但是...” “嗯？”向晴走到沙发旁，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故意卖关子的孟德槐弄得愣在原地。看着笑盈盈望着自己的孟德槐，向晴下意识觉得，接下来孟德槐要交代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定会比让她处理秀场的事更难。 “虽说楚设计师来咱们公司以后效率很高，产出了很多作品，但这些用来撑起一场秀的话，也还是少了点。我刚跟他提过，但是他的态度吧...不很积极。”孟德槐摊手在空中压了压，“你坐，坐下说。”见向晴听话的弯腰坐定，他再次笑眯眯的看着向晴：“你跟他处的比较好，这事...还是得你帮忙，去劝劝。” “我跟他真没那么好...”向晴嘟囔着说出了心里话。 孟德槐没注意到她的失落，还是笑着继续说：“我看得出来，楚设计师还是愿意配合你的。” “他现在是不愿意出新设计吗？还是...”向晴知道这件事推脱不了，于是错开视线，思考事情顺利解决的可能性的同时，等孟德槐接话。 “楚设计师对于办秀可能有些想法，这样吧。”孟德槐矮身在茶几座下翻动，边找东西，边对她说：“你们三个部门一起组个局，走动走动，给后期工作开展热热身。”随后他将一个精致的礼盒从茶几下面取出，放到向晴面前。“换个环境，可能会更好让楚设计吐露心声。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他，具体是怎么考虑的。这个呢...”手指在硬纸盒上轻敲了两声，孟德槐抬首望着向晴，“你帮我带给他。就说...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谈。” “好的...”面对笑颜轻柔，语气却铿锵有力的孟德槐，向晴脑中迅速闪过一些念头，但很快，她就垂下眼眸。注视着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的礼盒，她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 舞台上，打光灯随着节奏的律动，缓缓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向晴坐在人群中间，时不时地跟身边的同事交谈几句。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双眼在已经坐满了的沙发座位上没规律地浏览着。 按照孟德槐的要求，她安排了这次的聚会，还特意去找过维枫，请他出席。结果现在，所有人都到了，却唯独看不到他的身影... 第104章 第60章 岔路 白雪覆盖的繁华大楼让暗夜里混合在四周的绚烂灯光装点成迷人却不真实的童话世界。 下了班刚走出写字楼的向晴，边拨通维枫的手机号，边走到马路旁。被听筒里的忙音弄得有些分神，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她隐约见到了迟朗的身影，似乎已经在室外等了很久，迟朗走过来的时候，向晴只觉得他周身都透着冷意。 “迟总？”切断始终拨不通的讯号，向晴往后退了一步，手机也被顺势揣进了荷包里。“你怎么来了？” “最近很忙？”迟朗脸上带笑，表情却不并不让人有同样的感觉，一双比天气还沉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向晴左手提着的精致包装盒上。 察觉到视线的向晴背手稍稍挡住了孟徳槐要给维枫的东西，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后，她又微笑着拎起那个被迟朗视线锁定的东西，“确实忙。这不，又要去送快递了。” “那行，你送快递，我送你。”迟朗不再多问，他走到向晴身边用身体留出唯一可行的路。“走吧，车上说。” “什么事啊？很着急吗？”向晴侧抬起头瞥了一眼那轮廓分明的侧脸，又看到迟朗还是一身休闲装扮，完全没有平时的正经严肃，于是她随意岔开了一个话题，“迟总你身体不是还没好吗，总往外跑，是不是也太任性了…” “任性？”注视着川流不息的街道，迟朗反复咀嚼自己新得到的评价。“那就任性吧。你一直都不回复我的信息，我不放心。想着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迟总…”向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自觉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给出了明确答复。但不知道为什么，迟朗自从生过病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沉稳内敛的性格里，多出了许多她承受不来的执着。 看到向晴因为自己发愁的脸都皱起来了，迟朗的双眼忍不住笑。“走吧，我找你真的有事。” “那我也有事啊。”向晴攥紧礼盒的手提袋，身体又往后小幅度地一躲。“迟总你这样真的让人很为难。” “那要不这样...”迟朗的语气故作轻松，似乎想要试图弱化掉自己不请自来的唐突感。盯着那辆他停在不远处的轿车看了一会，才略带谨慎的提议：“只要你不无视消息，我现在就回医院。” “我没有故意...”双方都清楚她这句话的真实性。所以她只能用格外小心翼翼地语气来粉饰太平。“真的是忙忘了...不好意思...” “所以这算同意了。”收回看车的视线，迟朗慢慢地说：“抽出一点时间理我。不论是否为合作关系。”视野之中忽然见到一个欣长的身影，迟朗的眼神瞬间变得疏离又凌厉。 听出迟朗语气中的变化，向晴抬起头。发现迟朗像是在审视前方，便也好奇的顺着他看得方向望去。结果，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之外，再无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快要冻僵的耳朵适时地提醒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一想到对自己无比冷漠的维枫，她就忍不住叹息。 “同意了吧。”为了能跟她平视，迟朗双手揣到荷包里，弓起背。收起不悦的神色，他很浅很浅地笑，“你之前说因为是合作关系所以要避嫌。但现在，我想应该没必要了。” “迟总你干什么？”面对突然踩过安全距离的迟朗，向晴惊讶的同时，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 好在迟朗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上身压到能看清她瞳孔颜色位置的时候，他停下，眉眼之间皆是诚恳，“在医院被推进手术室失去意识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我就那样闭上眼，再也醒不过来，那有些话，为什么不早点...” “迟总!”看到迟朗因自己的语气而皱起眉头，她又忍不住叹气，“我真的还有事。” “好。”咽下今天来找她的原因，迟朗退回安全范围，神色黯淡地推了一下眼镜，“去吧。”侧望着停在路边的轿车迟朗取出车钥匙捏在手中，沉默了。 “迟总再见。”走了没两步，向晴转过头，“外面凉，迟总你快回医院吧。” “好。”迟朗冷着脸转过头，在看到她的瞬间，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管几点，我都在。”迟朗说完还给了她一个幅度不大，却能让人安心的微笑。 告别迟朗，向晴拎着不算轻的礼盒在热闹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徘徊。 直到礼盒被震的一声脆响，她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东西撞到了街边的消防栓上。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她再次掏出手机。 即使手机电量满格，屏幕也依旧静的可怕。向晴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回望了一眼在商业街尽情娱乐的热闹人群，再次拨通了维枫的电话。 广告牌不规律的红蓝灯光一下一下的闪烁在眼前，向晴盯着朦胧的字体，心跳也随之一颤一颤地抽动。 煎熬等待的过程中，不知道向晴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那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虽然脸上没什么血色，但她的嘴唇却绯红无比。 “喂。”就在向晴捂着心口，尝试接受维枫对自己陡然变化的态度之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久违的人声。 向晴焦灼万分的松开压在心上的手，开口，却发现早已背熟的话根本就无法正常讲出来。 没有言语，喉咙紧到像被封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第105章 维枫自然不会知道她的状况。沉默等待了片刻，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里皆是淡漠与疏离。“不说话我挂了。” “别！”压抑不住的话即将喷涌而出，但因为她过于心急，冷冽的寒风灌入心肺。“咳咳咳...我...咳咳咳咳咳...”她被刺激的止不住咳嗽，胀到通红的双眼不一会就噙满了泪珠。 向晴断断续续，试图从咳嗽中缓过劲。但她越是努力，喉咙处的干痒就越是明显。就像是要将满胸的泪水都干呕出来似的，她痛苦地转过身，许是不想影响到电话那头的维枫，她放下手机，弯腰撑住上半身，无力又悲伤地调整着因咳嗽而凌乱不堪的气息。 孤灯，小巷，狭长的过道里。那抹被昏黄灯柱照射的孤寂身影，淡淡地躺在雪地上。咳嗽声在风雪中听来，着实令人心碎。 维枫远远地望着她。漆黑瞳孔里那几乎快要烧焦成灰的眼神又再度亮起了微弱的光。 目光如风中之烛在风中摇曳。看着看着，他双眸中黯然消逝的光亮就又渐渐燃了起来。 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又苦又冷，仿佛疯掉般地笑容。他离开原地，踏着蓬松轻盈的白雪，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碾碎无数结晶的声音由远及近，向晴喘息得以缓和的第一时间抬起了手机屏幕，在看到电话不出所料被挂断之后，她闭上眼，抹掉莫名眼泪的同时，她在心里苦闷的笑了。 轻淡的影子从雪地上滑过，最终停下。“向晴。” 维枫的声音近在咫尺。向晴猛地睁开眼，只见一张脸似近还远，看不分明的她，又眨了眨眼。“维枫？”软绵绵的声音里有说不尽的悲伤。虽然在公司能见到，可向晴却总压抑着自己故意不让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直到在这样的环境下，再无束缚，她才直勾勾地望着那让无数个夜晚都变得难熬的原因，委屈地咬住了嘴唇。 眼看向晴有要哭的迹象，他眼中的火焰就又要燃烧的更旺了些。仿佛感觉到有一股气正涌上自己的心头，他偏头移开视线，“找我干嘛。” “下雪了。”知道他在生气地向晴脱口而出。 像是没听清，维枫脸上带了点情绪，他转回漫无目的的视线。“什么？” “我...”感觉又想咳嗽，向晴抬起手，忽然就看到了手中那一直要联系维枫的理由。“这个...” 闪烁的灯光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起歇息，而后又一同点亮。 维枫盯着她苍白的脸，语气又降了一度。“什么。” “孟总带给你的东西，他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舍不得不去看他，又确实被那道陌生的视线伤害，向晴犹豫着，再次递上了礼盒。“你别误会...我没有想借机纠缠你，你也不用因为我而有所顾虑。这个本来是想在上次聚餐的时候给你的，但是你...” “拿走。”维枫仿佛对她说的事并不感兴趣，冷淡声音里的不耐烦清晰可闻。 两人已经分手，他现在会是这样的态度向晴一点也不意外。面对拒绝，向晴又伸出另一只胳膊，举起礼盒挡住自己脸的同时，她吸了一口气。“孟总给你的东西，怎么处置都是你的自由。就是维...”倒抽一口凉气，她又迅速改口：“楚设计师。还是别为难我吧，你看它也挺重的，麻烦你了。” 硬挺的外包装就这么被不讲道理的塞入怀中。维枫单手压住，“原来向主管平时都这样应对男客户。”他嘴上冷冰冰的，目光却一直都没离开过她。 第61章 反复折磨 尽管向晴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忽视掉维枫话里的潜在意思，可看着那陌生到可怕的双眼，她心底的委屈也仿佛快要藏不住似的无声流露出来。 天空又开始飘雪，扑火飞蛾般铺天盖地从光束里尽头落下。雪光带着微凉的气息无声融入雪地。他们谁都不再开口说话，就这样漠然对视着。 或许是因为知道此刻不管做什么都已无济于事，向晴主动错开了目光。微微眯起双眼，迎着风，她缓缓开口：“其实…可能我还是高估自己了吧。” 软绵的声音又轻又低。风一吹，就那么散在风里。可即便如此，维枫也还是听清了她的话。他听得真切，却并不懂她什么意思，于是他微皱起眉，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疑问。 “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孟总的提议。我这么说并不完全是因为孟总的交代…我…”向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她还是没能忍住，清澈的瞳孔中划了一片微澜，“办秀我们两个部门接的触频率会增加，如果你考虑的是这方面问题的话…”因为维枫至始至终都不说话，她只能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测。“我可以申请退出项目，或者调部门，又或者辞职。总之...”向晴骤然停下。脑海里的那些可能性，因为她自己都已经想过了无数次，所以她说顺畅，像是这些话根本就没有经过考虑一样。但说着说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可能会让他不愉快，于是她转头去看维枫的反应。 “接着说。”他声音低沉，目光又投到向晴身后的深色砖墙上。 “我会避开所有跟你相关的事情，你不用顾虑这一块。这样...往后彼此就能相对客观的做决策了...”见维枫反应冷淡，像对其他人一样，她眼神难掩的失落，声音也又湿又冷，如同刚融化的雪。 “你说得对。”看着砖墙，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确实因该退出。”虽然面无表情，可维枫的语气却十分玩味。不再像是以前那样不在乎悲欢离合，特别是说“退出”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里的孤寂袅袅弥散，给沉沉雪夜加深了分量。 第106章 向晴朝他望去，怀疑自己不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她微微皱起眉头。 “道个别吧向晴。”收回目光，维枫抬起一边的眉毛看着她。“我退出，不再耽误你客观。正好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望着眉头越来越紧的向晴，他笑笑，眼神却没有一丝光亮，“这样满意了吗？向主管。” “非要这么…”由于建议是她提的，维枫只是顺着她，所以她根本没理由不开心。但心里的痛苦真真切切。盯着维枫半晌，为了不透露自己的口是心非，她听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你真要走？” 白雪给话语平添一份凄凉感。向晴面无血色他也看在眼里。要离开的决定，不知出于赌气还是真心，总之，维枫捧着硬挺的礼盒站了好久，才盯着向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点头。“真走。” 不需要靠季节提示，失落感带来的冰冷几乎在那一刻漫布全身。向晴身子一沉就要站不住，为了不摔倒，她只能往后靠。直到背在身后的掌心触碰到硬硬的墙体，她才吞咽下情绪，能呼吸般地喘了一下。“那…你准备去哪？”她当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没资格问这些问题。也清楚就算知道答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变化。可即便毫无意义，她还是压下理智，将自己的关心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出来。“换一家新公司，还是…要出国？” “不知道。”她离得远了些，维枫不确定自己究竟要不要跟上前。手臂无声地压缩着礼盒与胸口之间的距离。他偏头，望着一地雪白，让情绪停留在恰当的阶段，可洁白的空地却无法净化他眼神中的百感交集。 维枫距离他不到十米，向晴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从不说话的维枫身上体会到了失去，端详着那张她人生所见最喜欢的帅气脸庞，她眼中依依不舍的感觉逐渐明显。慢慢支起身体向他走，向晴的表情忧郁中带了点绝望。“你一定要这样？” “是的。”他抱紧礼盒，双眼在压抑与克制之下逐渐变得深红。 仿佛回忆起种种过往，向晴咬着嘴唇陷入沉思，声音轻柔而颤动，“行，随你。”摇晃着往外退了一步，她笑的很难看。“那就祝你…祝你选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我们…有缘再见吧。” “再见。”从喉咙里挤出的道别让两人都皱起眉头。维枫垂首不再看她，任由发丝遮盖眉眼。“秀我会办。”一阵微风穿过发丝吹向一边，维枫忽然将头转向她，“临时换人沟通起来很累，对结果无益。所以，当成是最后一次合作…” “你不用勉强。如果你真的不想做，不要因为我…”知道维枫已经为了自己，做过太多他不喜欢的事情，向晴轻声打断。 “想多了。”维枫立即打断。“不过要是你迫切想走，那就当我没说。”他转头避开视线，阖起酸胀的双眼，睫毛轻轻地抖了起来。 “维枫…”不是感觉不到他在努力控制，只是面对这一切，她自己也难免精疲力竭。 “不叫楚设计师了？嗯？向主管。”维枫放下礼盒，抬起僵直的手臂扯了扯衣领。看着人流量越来越少的空荡街道，他心绪烦乱地手揣口袋，摸到车钥匙的时候他紧紧地闭了一下眼，又立即睁开。“你去哪。” 比起刚才的“讽刺”，维枫这句“你去哪”的询问就要泄气许多。向晴自然是听懂了他有要送自己的意思。而且不管他问不问自己，其实她都非常想继续跟他相处下去。可就在她即将开口回答他的时候，安静了一整晚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向晴闷闷的取出手机，低头一看。是迟朗。 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她跟维枫之间间隔的距离让这个不恰当出现的名字显得格外扎眼。 “当我没问。”维枫冷冰冰地笑笑。 “我跟他真没什么。”向晴急于解释，人都往前进了几步。 “关我什么事。”维枫手里握着车钥匙，看了她整整有半分多钟才接话。 电话铃声中断，维枫事不关己的态度也浇熄了她刚刚涌起的不安，也许被白雪刺到了眼睛，向晴慢慢闭起双眼。“维枫...”她斟酌着用词，像是怕错过什么，她缓缓吸着气。“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满意？”维枫睁开眼，一丝晶光闪过。“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向晴。”抬眸看着她的眼睛，一滴泪落下，他的声音也弥漫着水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留学的时候。是你说每天联系的别太勤。我听你的。一天只给你打一通电话，还是在晚上你有空的时候。结果不到一周你就把我拉黑。”说到这，维枫抬手挡在眼前，慢慢闭上了双眼。“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都依你，你说不公开，好，我照办。冯依纯的事，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那样把我丢在公司，玩消失。到底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联系不上你那一周。我有多害怕？” “维枫…”这是他第一次明确指控自己曾今行为带给他的伤害。眼泪加上他重重的啜泣声，让作为施暴者的向晴愣在原地。她想做点什么，却发现此刻任何行为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奢侈。 维枫重重抹掉眼角的泪水，吸了吸气，“如果我不再主动，你就会离开。刚开始我不懂。”他扭头，望着向晴，慢慢靠近。 双手从背后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颈项，维枫盯着她闪烁的双眼，一字一句，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我爱你，是因为我本身就爱你。而你，只是因为我爱你而爱我。”他就这么机械又冷淡地缓缓道出这段关系的真谛。被泪水清洗后的眼睛里透不出一丝亮光。 第107章 抚在脖颈上的手冰冷，没有温度。向晴感到难受却没有动。“对不起…”她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那双绝望的双眼，她宁愿忍受责问，也不想再说任何会让他感到难受的“辩驳”。 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身体，维枫把她抱在怀中。偏头闻着只有她身上才会有的，能让他心安的香气，“我应该怎么办？嗯？” 向晴压下嘴角，环着他的腰背，“你恨我。恨我不像你这样主动。对不对？”冰凉的手指抚上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向晴抚摸着他的肌肤，只觉得肌肤如烙铁般坚硬，温度却又像火一样炙热，与她的冰冷截然不同。她轻抚他的脖颈，轻轻地说：“维枫，如果我也很主动，那么在你眼里我跟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我跟其他人不一样，你才会这么放不下。”维枫的眼色微微一变就要放手，可向晴却将他抱的更紧。“你放不下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的一下，向晴很轻很柔的摸了摸他的脖颈，“那些错误，在你心里会留下疤痕。你忘不掉伤害，也放不下我。对吧？” 第62章 医院 三楼，没几间病房住有人。能缓解患者住院压力的舒适疗愈空间很寂静，两个在上夜班的小护士闲来无事便在护士台说话，他们的声音都很轻，如果不靠近，根本就听不清。 “哎！你说。住在咱们vip病房的那个冷酷总裁啊...”小护士边说边探头往迟朗病房的方向看。“他干什么隔三差五地往外跑啊？” “别乱说话。”看起来年长些的护士伸手搂在小护士肩上，把小护士给拉了回来。“不过我们确实要再看紧一点，拆线之前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就是说啊！他看起来也不像拎不清的人啊！都告诉过他术后咳嗽、打喷嚏都要避免用力过猛导致伤口裂开。他可好，安心躺着都来不及！”小护士越说越激动，说急了的她还推了一下桌子上的托盘。“他怎么还敢往外跑啊，不要命啦？” “轻点！”年长护士美眸瞪了小护士一眼。“你啊，算盘能打得小声点吗？再喊下去，别被人听到了。” “你胡说什么呢！”小护士手上一滞，愣了下才道：“我打什么算盘了？” “你眼睛就差黏在别人身上了。”年长护士“扑哧”一下被小护士逗乐，两个浅浅的酒窝隐在嘴角，看着很是甜美。“哎我可得提醒你，他看起来跟咱们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年长护士带了点安抚地搂了搂小护士的肩，“别陷进去咯。工作的时候还是专心些，这个月你就要进阶考试了，别在无谓的人身上浪费心力。” “考试跟寻求正缘又不冲突。”小护士胳膊肘往外拐了一下，托盘被推得朝桌子里面了一些。“说不定啊，他是老天爷指给我的正缘呢！” “还正缘，你也是真敢想。咱们这可是vip病房，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住上的。”年长护士见小护士不听，便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你看看他那个病房每天迎来送往那些人，哪一个的穿着是咱们平时常见的？而且我可听说他刚做完手术那会，咱们院长还亲自来探望过呢。” “那又怎么样。他就是再厉害，不也是会生病的吗。”小护士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托盘里的东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生病就是需要人照顾啊，人一脆弱就想有个伴。这个时候，如果我天天在他面前混脸熟，还这么贴心，保不齐真有戏呢！” “那人也得搭理你才算呀。”年长护士坐了下来，瞅见小护士在整理着绷带，还拿出了抽屉里的双氧水准备往托盘里放，她笑道：“你不会准备现在去给混脸熟吧？” “对啊，就得不屈不挠才行。这么优质的男人，不积极点怎么行？”小护士利索的将剪刀、纱布、针筒什么的一起放在托盘里，还没拿起来，就被年长护士拽住。 “这么晚了，你别打扰别人。到时候把他弄烦了给你调到别的病房，你就彻底没戏了。”看到小护士面有难色，年长护士拍了拍她的背。“听说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还是别傻乎乎地往枪口上撞了。” “他怎么了？”小护士放下了刚端起来的托盘，满脸关切的拉着年长护士。 “反正就是状态不对劲。更沉默了。反正你就消停点吧，上夜班还不够累啊。老实待着，我去趟二楼。”年长护士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拿了就要走。 “那等你回来再说。你快点回来!”小护士双手放在托盘两侧，盯着年长护士的背影看了一会，又转头往迟朗病房的方向看。 病房里的迟朗似乎只留了一盏台灯。暖黄色配上监护仪上闪烁的绿光，衬的这简约干净的空间不那么惨白却格外冷清。 他手里拿着的方案诱人，但习惯高效的他看了半天，却也只是翻动了一页纸。倒是手边的电话，在他来回摆弄之下，已经电量告急。 方案实在看不动，迟朗索性放下文件，拿起电话翻了翻，然后拨通了孟德槐的号码。“你们明天应该有个样品要送来。”电话刚接通，迟朗直奔主题。 “啊？”孟德槐跟迟朗合作了很多年，是朋友也是有默契的生意伙伴。按道理说，他不会听不明白迟朗的话，但从迟朗的话里能听到的有用消息实在不多，孟德槐只能凭借本能追问：“要不让向晴跑一趟？” “她最近忙么？”迟朗转头盯住夜色，有些心不在焉的问。 第108章 “不能算闲，但是去医院送点东西，顺便探望探望咱们迟总她应该还是能抽出空的。”孟德槐漫不经心地笑着调侃。 “那就让她专心做事，明天我让小李去拿。”迟朗说完就要挂电话，孟德槐却似乎并不打算结束这个迟朗难得主动提起的话题。他喊住迟朗。 “你恢复得怎么样？我可是听你的，没把你的事跟向晴说。”孟德槐知道迟朗的脾气，索性挑明。“你们应该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吧？真不需要我安排一下？” “别多事。”迟朗换了个姿势，将手机转到右手。“尽量让她能早点下班，，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你不说走夜路我都差点给忘了。你放我这的钥匙我准备明天给她。理由呢，我想就以公司名义给她安排，她应该不会拒绝。你说呢？” “试试吧。”药物起了作用，感觉到困意的迟朗靠在枕头上，精致的五官上有掩不住的憔悴，“接不接受，都告诉我一声。” “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安心养病，早点恢复。我还等你补欠我的酒呢，就这样，挂了。”孟德槐咧嘴，笑着挂了电话。 第二天雪停了，出了点太阳，暖色融化堆积的白雪，把街头装点成了一幅美丽的画。裹着雪花的冷风，向晴一脚迈入市中心医院的大门。 上三楼，根据孟徳槐提供的地址找到迟朗的病房，她抬手，刚要敲门，就被小护士叫住。 其实当向晴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小护士就注意到了她。但小护士并没有第一时间叫住她而是选择观察，当确定向晴是要找迟朗的时候，小护士才连忙迎上前。“请问你找谁？” “这间房住的病人是姓迟对么？”向晴脸上挂着挂着郁郁的神色，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 小护士见她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却又拎着水果还有营养品，便疑惑的往门里看了一眼。“是姓迟，请问你是？” “我来探病，现在可以进去吗？不行的话…”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灵光一闪，像是有了主意，向晴侧身去拿包里的东西。 “可以探望的。”小护士不好隐瞒，出于服务意识，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309，有人探视。现在进来方便吗？”小护士边敲门，边转头对向晴微笑，却看到向晴回给了自己一个不太走心的笑脸。 得到里面人的同意，小护士笑着推开了门。 “谢谢。”向晴避开准备退出的小护士，不经意抬眸朝病房里看了一眼。“迟总。” 躺在病床上正打着点滴的迟朗虽然脸色还显苍白，但精神却好了一点。听到向晴的声音，他欠着身子。“怎么到这来了。” “来看看你啊。”向晴放下东西，嘴上说着探望，目光却始终没往他那看。“你怎么样了？公司要办秀，我就一直没找到机会过来。”她坐到床边，见迟朗不回应自己，她这才看过去。视线相碰，她又下意识避开，“以前还觉得资本家视财如命只是个段子，没曾想，居然是真的。”在迟朗的注视下，她微微低下头取出包里的样品。“他们说链条从38厘米改成了45厘米，然后…” “向晴。”她能过来，迟朗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不过就算惊讶，迟朗也不露一点声色，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向晴一听迟朗打断自己就知道他没打算谈公事，不情愿却也无计可施，她扬起头，没有刻意压下自己的情绪。“迟总不是要看样品吗？给你。”她将一个盒子放到迟朗手边，并冲他挤出一个微笑。 “还好吗？”迟朗胳膊轻轻对她抬了抬。 “迟总你还打着吊瓶呢，别乱动比较好。”水灵灵的一双眼睛微微泛红，似没休息好。向晴低着头，并不打算回应迟朗意有所指的问候。 “一会还要赶回公司？”望着低头的向晴，他突然说：“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向晴眉头扬了起来，她虽有意克制，但一想到和维枫现在的关系，嘴角就下意识的撇了撇。 微小的可怜表情没能逃过迟朗敏锐的眼睛，打量着假装没事的向晴，迟朗低声说：“闹矛盾了？” “没啊。”她的头压的更低了些。 “你还是没告诉他那晚上发生的事情。”感觉到药劲上涌，迟朗抬手缓缓调节着点滴转轮。“还是，你说了，他不信？” “跟那件事无关。”不知怎么，话就从她嘴里冒出来了。再想掩饰也迟了，她索性迎上迟朗投来的关切眼神，开门见山。“迟总，我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你别再明里暗里地帮助我了，要不对我来说，真的很…”也许是因为今天来时想要表明的态度已经说了，这会儿向晴看起来明显轻松许多。“你也别误会，跟见不见外无关。” 第63章 表白 “为什么不说？”视线在她脸上缓缓游移，迟朗选择吸引自己的问题继续追问。 迟朗的笑很轻很淡，向晴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也只好苦笑一下。“提出问题就要解决，目前这个问题没法解决。所以…说了也没用。” “跟我说说？我跟你一起找答案。”收起不显亲和的表情，身体也稍稍松驰了一些。迟朗眼中带了点笑，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即使她讨厌被看穿，但在迟朗面前她似乎也无法选择隐瞒，秉持着尽快结束话题的想法，她主动换了一副平静笑容，迎上投向自己的目光，“你明明就有答案，干嘛还浪费时间听我抱怨。” 第109章 “你看，我在哪？”迟朗微微坏笑，“医院的日子比外面长。说说吧，有些问题即使自己不愿意面对，它也还是会主动找上门。” “男人提分手的话是不是就代表这段关系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曾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疑问就这么吐露出来，她快速嘟囔，“我真是疯了。” “你们分手了？”眼底深处的暗涌像潮水一样把她仓皇淹没，迟朗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吃惊。“因为那晚？” “不完全是。”看到迟朗因为自己的回答变得更惊讶，她赶忙补了一句：“没分手，没有分手。” “怎么回事，我不太理解。”迟朗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方便能坐起来跟她平视。“司机的事你说了吗。” “没说。”迟朗问的是那晚的关键，而她回答的却是这段关系的问题。虽不属于同一个问题，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我们的矛盾不是因为那个司机，也不是那天晚上我跟你在一起。” “那是为什么。”仿佛想起了那天晚上她的遭遇，迟朗维持一种冷静的表情，尽管他心里知道对于维枫，他是什么感觉。 “可能什么都不为吧。”她只觉得对于这段关系两个人都很努力。他们好像都没有错，可结果却变成了这样。放弃挣扎，她选择破罐破摔。“不说了，没意义。迟总你饿了吗？我看也快到午饭时间，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什么回来？” “你潜意识里遇到事情想到的都是自己怎么解决。”迟朗眉头一扬看着向晴，他很慢很慢地眨眼。“其实偶尔麻烦一下别人，或许能轻松些。” “也许吧。”向晴站在床边，凝视着注射器里滑动的液体，一滴又一滴，“不说这个。到我还你人情的时候了。想吃点什么？我偷偷给你带进来。”说完她对迟朗露出一抹掩盖伤感的微笑。“谢谢你开导我。” “欠着吧，等我出去。”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她的想法，他靠在床头，抬起一只胳膊压住她放在自己面前的首饰盒。“可以多欠一点，你知道的，我很乐意…” “那有空我再来看你。”眼看很善于掩饰自己感情的迟朗流露出情绪，她伸出手轻轻带出压在他胳膊下的首饰盒。“尺寸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按照现在的样子生产了？” “有问题。”迟朗起了逗她的心思。他抓住了向晴伸出的手，凝视着她表示不解的眼神，又握得更用力了点。“发给你的信息，你看了吗。” “我…”垂下长长的睫毛，向晴下意识想假装不知情。但奈何跟迟朗的距离实在是太近，近到连呼吸加快都会暴露的程度，她动弹不得，更没机会思考理由，只能默默承受迟朗眼中那股迅速升起的温度。 “你看到了。”迟朗轻声确认。 “我回答过。”听到自己的声音哑掉了，向晴下意识清清嗓。“我心里只有他，以前是，以后也不会变。”她的声音柔软一如既往，却掷地有声。“迟总你好好养病，祝你早日康复。再见。” “你们似乎矛盾不断。”迟朗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高兴。 “确实。”停在门边，她大方承认。回头，看到迟朗眉头一皱。她的眼睛在病房里扫来扫去，像在思考什么。半晌后她莞尔一笑，“因为彼此在乎，才会有摩擦吧。” “就怕他不这么认为，”迟朗直勾勾地盯着她。很明显，他肯定是知道这个话会刺痛到她，但他还是横下心，把她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不是说，他主动提了分手。” “嗯。”她叹了口气，“不过迟总你刚才不也说了么？偶尔让人觉得麻烦，可能也不是件坏事。所以，我打算麻烦他一下。”说到这她笑了。唇角明显的弧度唤醒暗淡的双眸。跟面对迟朗时的笑容有所不同，这次，她的眉眼都生动了许多。 … 孟徳槐要借着给维枫办秀来展示品牌的产品优势。他认为，通过上次维枫设计的新品，他公司的品牌在行业内有很大曝光量的基础上，维枫的知名度足以承担起一场秀。 又即将换季，各大品牌如果有动作，那么季节新品就一定是首选。所以孟徳槐希望维枫以春季新品为主题，去设计一整个秀的产品。 思路没问题，可这本因该是总监的活，维枫自上次拒绝过孟徳槐的升职提议后，他们部门就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管理人员。 从现在的安排看来，孟徳槐很明显是想先把职责压给维枫。等到维枫正式上手执行时，作为主设计的他势必需要支援，然后协调团队，把控结果也就自然而然都是他的活。到那个时候，即便名义上维枫不是总监，他干的工作也跟总监的职责没有差别。 孟徳槐这是在软刀子割肉，一点点地逼维枫“就范”。 而维枫这边。设计款式对于他而言，不算有难度。上一次发售新品，因为他带了私心，所以并没有用他之前的存稿。而实际上细数存稿的数量，用他之前没有生产出来的那些，撑起一场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这个信息维枫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向晴都不知道。 所以当全部门都在为了办秀而忙碌，维枫却早早离开公司的时候，他们部门乱的，就像是一锅沸腾了的粥。 “向主管。”一向沉着的助理此刻脸上也有了难色。“你能联系的上楚设计师吗？他们都说找不到楚设计师。” 第110章 向晴偏头看向窗外，她记得维枫是同意办秀的，确定这点后，她收回看夜色的视线。“楚设计师是铁了心要屏蔽咱们，找有什么用。让他们先把能定的定了。” “好的。只不过…”助理立于门边，转动把手的同时再次看向向晴，“向主管你不去看看吗？” “不去。”向晴默然地翻动着邮件，看起来是真没打算干预。 “那等会需要我订餐吗？”这趟助理本来就是为这两件事来的，她想好了，如果向晴要加班，那么她就跟着一起把不着急要的方案给做了。 结果向晴只是缓缓摇头，告诉她让她早点回去。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送走助理，向晴继续翻动邮件。邮件她其实可以在路上看，但一封封回着，不知不觉，墙上的时钟走了一圈又一圈。 回复完最后一封部门相关的工作信息，向晴继续滑动鼠标，看到右下角消息提示红点在她工作期间竟然又多了三十几条提醒。她疑惑地皱起眉头，邮件不会有清空的一天，但今天的频率未免过于高了一些。 向晴将鼠标滑动到消息细节。看清抄送人之后，她忍不住发笑。“人事部吵架，抄送我干嘛啊…”办公室没人，她干脆将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只不过她虽嘴上吐槽，手却点开了第一封探讨“责任划分”的邮件。 “这算是她没有及时说出自己的见解，才造成隔阂吧…”向晴撑着下巴，津津有味的读着两位主角的邮件，她边看还边评论，“这小付平时看起来也不是这种人啊？”滚轮迅速下滑，她快速过滤不重要的信息，“嗯…开始有点针锋相对了…” 就像在追电视连续剧一样，向晴一条接着一条地点着，她试图从三十多封邮件中了解了行政部门吵架的原委。但也许是因为行政部门的二位正在气头上，互相都有说不尽的委屈，导致右下角的红点提示，无论怎么点，都没法真正清理完全。 眼看事情今晚前完不了，新的邮件总在向晴有判断前发过来。她捂着忍不住吃瓜的双眼揉了揉。 视觉有些模糊，等恢复的期间，向晴下意识瞥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五。手臂仿佛说好似的拿起电话，怎知屏幕却先她一步有了动作。 看到肖遥的名字，向晴的眉眼弯了一下，笑着按下接听键，不等那边先讲，她就主动问：“维枫跟你在一起吗？” “啊？”肖遥明显愣住。 他那边不算安静，但向晴听得出来，那已经是肖遥能找到，最适合的地方了。料到他那边此刻的处境，向晴唇角的笑意便更纯粹了。 “他应该跟你在一起吧？”向晴边关电脑，边站起身。“我正准备联系你。方便把地址发给我吗？嗯，嗯，别告诉他。我因该…”临出发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时间，“二十分钟左右。” 第64章 不再是你 灯光昏暗的卡座坐满了男男女女，离的稍远的角落里，维枫跟季航坐在那。 季航点了支烟虚虚地夹在手里，时不时地抽一口，偶尔跟身边的维枫讲个几句，“我想出去一段时间，你之前去的那个意大利怎么样？” 耳边摇滚乐吵闹，面前摆满了刚上桌的酒水。维枫许久没有踏入这种场合，似乎有些不适应，他微低下头，“不怎么样。”轻晃着还剩一半液体的透明玻璃杯，他随意地瞥了一眼正在唱歌的冯一帆，然后仰头。酒水见底，滚烫的滋味从唇舌流淌而过，他压抑地皱起眉。 头顶的灯随着音乐变得柔和起来。前奏响起，柔光在二人脸上缓缓摆荡，引人瞩目的面容吸引来了在场女人们的注意。 “楚维枫你干嘛呢？约你几次你都不来，来了就跟这坐着？”刚跟维枫对视上的冯一帆唱完歌扔了麦克风就冲他们这来了。 坐在维枫身边的季航盯着迎面而来的冯一帆，扯着嘴角，古怪地对维枫笑了一下，“现在撤还来得及。”季航说完，像是担心维枫没懂自己的意思，又压着声音特意强调：“自从他知道自己被删就没少骂你。” “楚维枫，你傻了是吧？”季航的话音还未落地，冯一帆就勾着维枫的肩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边。“骂你你都不顶嘴？怎么？在心里给爹认错呢？” “我是你爹。”维枫低头撞掉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身子又向前一推，还把手搭在腿上，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 冯一帆扑了个空，却也不理会周身散发冷意的维枫有多不爽，依旧不屈不挠的把手搭在他肩上。为了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冯一帆也往前坐了坐，陪他一起勾着身体，“明天爹带你打球去？小前锋的位置爹还给你留着呢！” “没空。不去。”顺着目光投来的方向扫了一眼，在看到冯依纯的时候，维枫不悦地移开视线。 “你有那么忙嘛？”冯一凡顺手拿起桌上的酒，一手递给维枫，一手抬至嘴边，“你就跟我在这装忙吧。”爽快地喝下一口酒，他脸上忽然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哎，说实话。是不是向晴老让你交作业你才会忙得连跟我们出来玩的时间都没了，啊？” 季航吐了烟圈，朝维枫看。只见维枫眼神带着一丝冰冷，脸色差得就像是被抢了猎物的野兽一样。嗅到了一抹不太寻常心境的季航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我在你们公司附近的那个房子，你住不住？” 第111章 维枫转过头，看着季航，“你真去意大利？” “啊！你也要出国？”冯一凡大脑还没理清楚，身体就已经先有了动作，“什么时候？” “等手续办完。”季航轻描淡写地答完，又拿起一杯酒轻碰了一下维枫手里的杯子。“住不住？住我把钥匙给你。反正我要出去待一段时间，空着也是空着。” “不住。”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维枫的眉毛肉眼可见的皱起，仰头，灌下杯中的酒，他将空掉的杯子放到桌上，又拿起一杯。 “你俩这德行...是克隆人吧？”眼看季航跟维枫又要干掉一杯，冯一凡喋喋不休地跟了一口，匆忙咽下后教育起二人。“哎？他去意大利是留学。你去意大利干嘛？不是我说，你至不至于啊？他！”杯子里的酒水一晃，差点就要洒到维枫身上。维枫默默往里靠，避开即将慷慨激昂的冯一凡，“当初他也是，恨不得连夜跑去意大利，后来怎么着？不还是没熬到毕业就赶回来了。要我说，去哪都一样。心在这，逃来逃去，紧箍咒一念，还不得回来。”冯一凡说累了，喝了口酒润润嗓子。再看着两人，都是一副压根没听进去的死人摸样，他抬手揉了揉后脑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我说这会也没外人，你俩能不能别扮酷了，扮给谁看呢？” 话音落地，音乐又换了。是一首情歌，灯光也随之变得朦胧。 在缓慢的音乐声中，冯依纯跟一个从未见过的女生一起慢慢走到清冷的蓝色灯光下。 季航看着冯依纯的脸，又扭头对上维枫不对劲的表情，原本桀骜的眼神中开始有了丝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没外人？”细细重复冯一凡话的同时，他向维枫递了个眼色。 “走了。”维枫率先站起身，伸手一把捞起自己的大衣外套。 “走什么走啊！哎！”维枫的背影一闪而过，冯一凡手扑了个空。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刚进门的肖遥看到走近的维枫咧嘴一笑，“不玩了？” “嗯，明天有工作。”维枫神色平淡地就要绕开肖遥。可肖遥却并没有避开的意思。视线对上，看着目光里有明显暗示的肖遥，他微微皱起眉头。“怎么？” “侧门在修走不了，你得从大门出去才行。”肖遥笑笑，表情里面夹着着打趣，“务必走大门。” “嗯。”肖遥的语气坚定得让他觉得走大门是一件不容拒绝的事情。虽不正常，但维枫也没兴趣多想，迈步就朝直达大门的电梯走去。 电梯很快就停在了一楼，大厅已经过了高峰期。这会人不多，不算吵闹。所以当冯依纯从身后叫他第一声的时候，他便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维枫，维枫！”见他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冯依纯匆匆赶上前，“等一下，我，我有话问你...” 冯依纯离得很近，吹乱的发丝骤然荡到维枫身前，软软的扫过他的衣袖。她想拉住维枫的胳膊。 维枫皱起眉，正要抽走，视线里却忽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收起肖遥通风报信的消息，向晴将手跟电话一同揣进口袋。抬头，正好看到维枫从转角走出来，身旁还跟着面色红润的冯依纯。 向晴微微一愣，原本为维枫准备好的笑容，跟随她的脚步一起，停在了原地。 对于向晴的出现，维枫看起来十分意外。不过肉眼可查的惊讶表情在他脸上仅存在片刻，看到了向晴眼中隐隐的疑惑和打量，他偏过头，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我没什么可说的，也不想再听你说。” 听完维枫的话，冯依纯的表情不太好看。但她也知道，此刻夹在两个人之间的自己不太合时宜，于是轻轻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她对维枫说，视线却在向晴身上，“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盯着冯依纯的背影，向晴浅浅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维枫略微低头，冰冷的言语间满是不甘和嘲弄。“这么晚向主管还要来亲自盯梢，真敬业。” 闻到他身上那股混杂着酒精和淡淡木质的香气，向晴抬起头，“你喝酒了。” 她的声音很淡，几乎没什么情绪，表情也并无异样。但就是这种对什么事都冷静理性的样子，很轻易就拨动了他心里的弦。 门外寒意冷的彻骨酸心，酒意迅速散开来，视线灼热，维枫紧紧地盯着向晴，沉默不语。 知道自己半夜赶来不是为了跟他闹别扭，向晴咬着泛红的嘴唇，想开口，但面对那双夹杂着太多不满的眼神，她喉咙就紧到说不出一句软话。 半晌后，维枫望向天空轻笑一声。收了不悦，眨了眨微红的眼眶，他转过身。 “哎！”发丝垂落，手臂被他握紧。上半身骤然悬空，向晴只能仓促地踏出第一步。 维枫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向晴默默跟上他的步伐。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只觉得，那只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像是铁一般滚烫。 车灯迅速闪烁两下，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维枫打开后座的车门，“低头。” 见他眼眶隐隐泛红，向晴有些走神。关心的话还在嘴边，她并没有理解维枫的意思。有力的手掌压在肩上，被迫矮下身。坐到后座上，掌心触碰到冰凉的车垫，她这才回过神，“你开吗？”凭借本能，她抓住即将离开的手。 第112章 “松开。”维枫压根不搭理她，盯着被牵的手，眼中皆是冷漠与疏离。 “别这样，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向晴死死的抓着他。也许是怕他冲动，她仰头望着他，软了语调，“你可不可以抱抱我...其实刚才在那我就想抱你了。外面很冷，我站了好久...”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不再蛮横，垂下的眼角让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但坚强。 眉间的线条变得平缓，维枫叹气，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两人分开。 “砰！”的一声，后车门关起。 向晴偏过头，看着跟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维枫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因为工作找你的。” “是么。”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维枫别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不为工作你找我干什么。” “我们...”等不到他的回应，向晴闷闷地转回头。视线无意间瞥到了中控台里放着的戒指盒。原本黯淡下来的眼神又亮了些许。 “我们？”语带犹豫，维枫偏头。看到她正盯着戒指盒发愣，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点什么。眼帘低垂，他再次扭头望向窗外。“向主管对谁都这样？欲情故纵？” 第65章 耳语 “欲擒故纵。”慢慢垂下头，她无力重复着维枫的嘲讽，很不开心，却也还是笑笑，“嗯，是，我对谁都这样。” 向晴的声音有点小，浮在这样的一个密闭空间里，这是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她话语里的悲伤。沉闷的声息敲打在心上，发出了空洞的回响。维枫盯着她，渐渐皱起了眉。 两人都不再说话，又是漫长地沉默。 过了许久，表示失望的一声叹息搅乱安静。 向晴转过头，看到维枫闭起的眼边，正挂着一滴泪水。她愣住，随即苦笑，“明明被冤枉的是我，你怎么哭了。”话虽如此，她却还是本能地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维枫的手腕。“哭什么？” “我高兴。”水珠沿着鼻尖悄然滑落，维枫偏过头，抽出被握住的手，默默擦掉眼泪。 “高兴你还哭…”见他难受，向晴自己的眼角也止不住泛红。“你别哭了好不好…”语调随着湿润的睫毛变得开始发酸。手压在坐垫上，向晴倾身靠向他。“别哭了...” 姿势贴近，属于她的温热气息就在呼吸之间。维枫分明是听到了她的安慰，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只看着窗外，大颗大颗地流眼泪。 虽然身材高大，但此时不愿意面对向晴的维枫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向晴不知道维枫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只注意到他眼睛下有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倦。 车内光线昏暗。维枫才再次抹掉眼角潮湿的水汽，就感觉到腿上忽然有了分量。 怀中随之一软，维枫下意识伸手护住向晴的背。 环在维枫脖颈间的手微微一用力。向晴将他的头摁在胸口，又垂首在他耳侧轻声哄着：“别哭了...”凌乱、毫无规律的呼吸，一阵，一阵地落在维枫的脸上。“你这样显得真的我很坏...” “你就是很坏。”维枫身体前倾，把向晴压在了副驾靠背上。因泪而明净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他了解向晴，按向晴以往的脾气，两人既然分了手，她就一定会处处避免跟自己碰面，躲着自己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他搞不明白，他想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但似乎是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导致他看不透对方。目光犹豫地缓缓往下，划过她细挺的鼻梁，落在那泛红的嘴唇上。“你现在这样，又是在跟我演什么？” “我没有...”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过酸涩的眼角，迎着他那双比黑夜还要纯净的眸子，向晴缓缓的俯下身，轻轻抵着他的额头，“不想看到你不开心…我…”她的声音又软又缓，真诚却又仿佛像是在下蛊一样。“你别误会...如果说是为了哄你干活的话，我犯不着这样。你知道的...” “是么。”冰冷的语气仿佛快要被怀里的柔软给融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那为什么来找我？”越来越快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绪。“嗯？”看着眼前的人，维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但鼻尖的喘息越来越重，他侧首靠近她的唇瓣。“说啊？为什么…” “你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随随便便地...”紧扣在她腰身的手臂蛮横的牵制着她，让她无法动弹。因为感觉到了维枫的不情愿，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探头，轻轻碰上了他的嘴唇。 绵软双唇相触的瞬间，维枫的身体微微一僵。唇齿间是来自于她的热度，喉结上下滚动，微微扬起的下巴线条似精准又完美的弧线，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细碎的轻吻落下，宽大的手掌隔着衣服，抚弄着她纤细的腰肢。 “嗯…”他不停变换着角度吻着她，强烈又温柔的触感，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越来越急切的炙热亲吻让向晴几乎透不过气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维枫终于停止了掠夺，宽阔的手掌托起她的脸颊，本就红了的双眼此刻更是有些充血。 他的视线，似乎能穿透心灵的最深处。向晴望着此刻有些充血的双眼，感到从他下半身传来的悸动，不免脸颊火热，“别…这里好像是有监控的...” “然后呢？”微微贴近，维枫的声音轻轻，带着点激吻过后烧着的的沙哑，“现在说不要，会不会有点晚了？”他轻声笑问，状似玩笑的话语更显得肆无忌惮。 第113章 低低的气息拂过，惹得人一阵酥麻。向晴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神色恍惚地叹气，“会被看到的...不可以...” “为什么不行？”维枫微微蹙起的眉峰，莫名其妙地笑了。埋首肩颈，呼吸喷洒在肌肤上，咽下即将抑制不住的滚烫，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不喜欢后座？” 她听懂了，维枫是在暗指她从迟朗车里下来的事。不太愉快地别过脸，她用行动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嗯？”等不来她的回应，维枫一手轻扣住她本就无意反抗的手腕，不紧不慢地仰首，“怎么不说话。”低沉的声音徘徊在耳畔，温柔，也极具诱惑。 “说了你也不会信。”她语带不甘，有点在赌气的意思。 暗淡的光线里，幽深的黑眸将她紧锁。忽然，侧脸投落一片移动的光影，被维枫腾空抱起她心中一惊，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躺在了真皮座椅上。 笼罩下来的暗影遮挡住了全部的光亮，精壮的身形压住她柔软的身体，故施的力道，毫无顾忌的侵压... “你别这样...”向晴挣扎着抵住他的胸口，却被那双有力的手臂死死的钳制住，强健的胸膛紧紧挤压住她的的身体，将她整个人都环捺在怀里。“维枫！”面对在失控边缘的男人，向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看不到…”维枫用一只手压住她的身体，爱怜的撩开她额角的散乱的发丝，浓密的眉峰微蹙，眼中满是疼惜，“前面是洗手间。这里，没监控。”低沉的声音，飘散在空中，时远，时近，如同梦境。感受到她的紧绷，维枫伸手扶上她脸侧，温热的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又近乎承诺的耳语：“这是隐私玻璃，外面看不到。” 整个人的身体都被维枫压制在后座上，他的手沿着她的腰侧向下探索，指尖勾出她掖在裤腰里的驼色毛衣，指腹蹭着她发烫的皮肤，沿着她的腰腹揉上胸前。 昂扬的欲望抵触着她的柔软，意识逐渐迷离，感觉到手指扯下了她的衣裙，她偏头闭起双眼，从他胸口传来的震动，她扭动腰身，”嗯...“难以自持的闷哼从唇边逸出。 “向晴。”维枫仰着头喘息，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他。却发现向晴始终是闭着眼，阴沉沉的目光，黑漆漆的无底。忽的，他轻勾唇角，动作变得更加的激越。 “啊....”向晴果然难耐到轻吟出声，环在他脖颈间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接着，一个可以称之为粗暴的吻，开始不断地折磨起她柔软的唇舌，贪婪地吮吸，让她几乎难以呼吸。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今天的维枫很不一样。而这一切，皆因自己而起，一丝苦涩的笑漫溢唇边，向晴抬起手背，遮住了噙满泪水的双眼。 正在律动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即拉下她的手扣在头顶，“睁开眼，看着我。”男人低声命令。 向晴顺从地慢慢睁开眼。这时，一滴从他下颌滑落的汗珠落到她脸上，脸颊上微凉的液体令眼眶滚烫的热泪潸然而下。 “向晴…”微微垂落眼帘，稍稍撤身，注视着她恍惚的神色，迷离的目光，维枫探手，一把扶住她的脖颈，轻轻启唇，“为什么哭？” 向晴微微偏头，“没有…不为什么…”想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却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 “失望？”他的揣测几近恶意。“因为我不是他？” 向晴愣住，迷茫地和他对视了几秒，迟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维枫说的是什么。没有意料之中的发怒，她只是伤心地伸出手，抚上他紧紧皱起的眉头：“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维枫就这么低头吻下来。摩挲着她微烫柔软的嘴唇，他忽然停下来，“叫我的名字。” “我...”向晴微微一僵，热泪滚落，却还是顺从地叫他，“维枫...”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呼出，维枫的身体再次微微颤动起来。“向晴...”温柔压抑的侵占无休无止，“向晴...” “嗯...”呻吟着主动地抱住了男人的头，向晴默默的闭起双眼。 “向晴...”暗哑的声音中透着心痛。维枫一声，又一声，霸道地把名字印在她唇上。 渴望如同幽深的黑暗无边无际，车窗玻璃雾了又晴。直到紧绷的手臂渐渐变得无力，急促的心跳慢慢平缓，他才稍稍退出，埋首在向晴的颈间，替她拉好毛衣。 极度释放后的无尽的空虚感袭来。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维枫却低头看着软在怀里的向晴，“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 第66章 背调 “嗯？”车后座的空间不算拥挤，但在这里待着，向晴始终有种幽闭恐惧的感觉。所以当听到维枫沉稳又温和的提议时，她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而是扬起头，却看到维枫脸上的肌肉紧绷，表情有些生硬的样子，接过维枫递过来的纸巾，她不解地问道，“去哪？” “出来单干。”低头慢慢将裤子拉链拉上，维枫抬眼牢牢盯住她，目光里充满了探寻。“来吗？” 一双稍显幼态的黑色瞳孔惊讶地睁大，不是因为维枫现在的姿势，而是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捏着用过的纸巾，匆匆转了个方向坐起身，“你要创业？” “想尝试。”不似她那般兴奋，维枫用有些刻意的满不在乎语气来冲淡事情的正式感，说完他重新躺下，将头枕在她腿上，注视着她灵动的眼睛冲她淡淡一笑。“嗯？要来帮我吗？” 第114章 “我…”毫无悬念的愿意尽在唇齿间，答案呼之欲出。向晴工作了很久，却从未忘记当初选择入行的初心。如果把维枫比做项目，那面前的他，无疑是自己职业生涯里绝不能错过的那种。所以维枫的邀约对她而言，于公于私都十分诱人，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视线在维枫身上徘徊，当看到他脖子上鲜明吻痕的时候，她内心的喜悦戛然而止。 “不愿意？”仿佛已经被她拒绝，维枫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没有…”她抬起指尖轻抚过他的鼻梁，低声解释，“我们真能在一起工作吗？”勉强弯着唇角，看着那张轻易就能让她心痛的脸庞，她叹了一声。“如果我跟你一起工作，那市场这块…我去应酬，你…” “我去。”维枫拉住她的手，表情严厉的打断。 “你？！”她移开了那张会让她直接下判断的脸，却依旧没忍住吐槽，“让你去社交，我怕公司撑不到盈利的那天就关门了。”掌心传来他充满意见地揉捏，随即一道阴影盖过来。 “那就招人。”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自然。 向晴知道他还是介意，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之前她一直在努力忽略掉事情的本质，但此刻，在她内心的某个深处，她认清了真相。“那我去的意义是什么？”看到身旁的维枫脸色有了变化，她垂下眼眸。 维枫的提议自然是带了点私心的，他也知道向晴不喜欢自己公私不分，见她不高兴，他低头凑近，只是还未开口，就被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动作。 视线掠过她的手机屏幕，看见是一个陌生来电，而向晴有要接听的意思，维枫轻轻拉开车门。 “你干嘛？”向晴拉住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的维枫，“出了汗，你…”他唇角怪怪的坏笑浇熄了她的急切，窘迫的松开手，她倾身匆匆拉上车门，“没什么不能听的。”说完，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羞怯，她故意拉下脸，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出去会着凉，你就坐这。” “我…”维枫张开嘴想要说话，就被向晴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 向晴抽出另一只手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一个亲和的有些刻意的女声礼貌的道出了她的姓名。向晴还是分辨不出她是谁，与此同时，贴在维枫唇上的指腹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不想被他软软地亲吻分了心，向晴想要收回手，维枫却仿佛预判到她的想法般，先她一步抓紧了她的手腕。 “嗯，你说。”声线有微不可查的波动，向晴眯着眼睛瞪他。 他却紧紧地捏着她的手，同时挑眉对着她笑。 “背调？”这下她彻底没了玩闹的心思，正了正神色，声音也恢复了平静。“名字叫什么？我不只一个助理。” 维枫看着她接电话，唇角的笑意愈来愈多。他似乎很喜欢看向晴在严肃对待一件事的时候，脸上不自觉表现出来的那种沉稳又自信的微表情。 向晴自然不会知道维枫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用一个生动的瞪眼来回应他的对视。“赵小薇？”柔和的眼眸忽然如燧石般漆黑锋利，“没特意去记她入职的时间，她在你们那边填的是什么时候？” 听到赵小薇名字的向晴显然是不太愉快的，距离赵小薇离开公司也已经有一阵子，向晴几乎都快要忘记她这个不太称职的下属了。这会居然又接到了跟她有关的电话，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不太合适的时间里。曾今的不顺畅又逐一浮现在脑海中，极力维持住面部肌肉不露出异样，她迅速转头，望向窗外。“因该吧，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对，是助理岗。离职原因？”向晴顿了顿，目光移向一旁。 维枫对这个赵小薇算是有些模糊的印象，感觉到向晴情绪的他也收起不太正经的感觉，将收回的手搭在大腿上，稍稍转过头，继续观察着。 “员工离职说到底就那么点原因，我没细问。觉得不合适，做好交接就让她离开了。”这里向晴说的含糊，没有如实表明。因为赵小薇不是自离，而是被她开除的。但她从电话那头女人的话里听出来赵小薇没有提到自己被开除的事情，所以她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女人的话接了下去。 电话另一头传来敲击键盘的记录声，向晴继续接受女人的提问，不经意抬眸，看到窗户里正竖着耳朵认真听自己讲电话的倒影，原本有点紧绷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些许。“与部门相关的核心工作占她工作的百分之二十左右吧。”女人的问题问的十分仔细，甚至开始逐一列举起职能里的具体细节。 向晴越听，脸上的不悦线条就越清晰。终于，她不再继续任由女人询问，开口打断了她。“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我还有事要忙，就直接说结论吧。赵小薇在职期间没有出现过重大失误，公司对该员工表现也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你们考虑岗位匹配度就好了，再见。” 电话刚挂断，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就搂住了她。“赵小薇。”维枫冷感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回忆，“你之前很活泼的那个助理？” “活泼？”她能听出维枫在说活泼两个字时的犹豫，猜测维枫应该是想用“吵”来形容，但他的教养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只是他现在选的这个褒义词她也并不愿意接受，于是她不带感情的笑笑，“姑且算活泼。对，就是那个过于活泼的助理。”她满是不情愿的往轻柔的怀抱里挤，脸埋进他的胸口，慢慢吸气。 第115章 还是那股熟悉的沉静木质香，夹杂了丝丝尼古丁的味道，向晴在刚才两人贴近的时候就有闻到这不属于他的气味，猜想烟的主人应该另有其人，她又很慢地呼吸起来。 “她辞职了？”维枫有些诧异。 “早就走了啊。”向晴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讶异。”你难道没注意到这几个月都是一个新面孔去你们设计部对接的吗？” “好像是。”他说着，头低下，出人意料地在她唇边轻柔地一吻，“那你应该很开心。” “嗯？”嘴唇的触碰让她分了神，看到维枫坏坏的露齿一笑，她才又明了似的钻进他的怀抱，“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胸膛传来了震颤的感觉，硬邦邦的语气在车厢里荡来荡去。接收到了她的需要，维枫搂着她的腰，埋下头，开始一点点吻她的脖子。“现在呢？什么感觉。” “痒...”她笑着推开再次落下的吻，想要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别闹了，这车怎么办？叫代驾吗？” 维枫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微微抬起头含糊地说：“回哪？” 锁骨因他的气息而敏感的直发痒，向晴抱住他的头，尝试在两人彻底沦陷前，把一些未讲完的话题说清楚，“你创业的事情...” “不是我创业。”维枫附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地说：“是我们。” “什么就我们啦？我都还没答应！”她相当快速的否定了维枫的说法，又十分无奈地笑了起来。目光下意识看向中控的那个戒指盒，“维枫你可不可以正正经经的考虑清楚，别这么儿戏好不好？总是这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引起了她的伤感，向晴转过头，表情也随之变得不自然起来。“我们...” “我考虑得很清楚。”他看着向晴，笑得蛊惑人心。 维枫说话的音调几乎没有变化，也没有重音。这样的语气，让向晴更加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一想到这样温暖柔软的怀抱可能随时都会失去，她就忍不住地叹气。“你最好是考虑得很清楚。”犹豫着，紧紧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且不说开一家公司有多少事需要亲自打点。到时候意见有分歧的时候怎么办？现在都能吵成这样...而且不让我去接触项目，那我的价值是什么？难不成当一个吉祥物杵在公司里，天天跟你大眼瞪小眼。” “只要不碰除了我之外的男人，你想做什么都行。”维枫的表情很无辜，看起来是真的在尽全力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态度。 “吵架呢？”记起自己现在还处于“被分手”状态，她又气鼓鼓地补了一句，“分手呢？” 维枫经她这么一提醒也变得谨慎起来，仿佛是担心做错什么，他慢慢说道：“所以，先嫁给我。” “你！”向晴盯着他，有些生气又有点想笑。 “嫁给我。”维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她，一脸严肃，“这样就能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顶住了他那能融化掉夜色的双眼带来的诱惑，向晴不由得地抬起手捂住他的胸口。“我们之间的事，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吗？” 第67章 圈套 “那他们的总表什么时候能改完？”向晴一边说着，一遍快速地把助理递来的合同塞进皮包里。天气回暖，不用穿臃肿御寒衣物的她，身形轻便，走起路来，步伐也快了许多。 “说是又有三款商品在细节上做了调整，样品还没寄过来，他们下午应该要去一趟工厂。晚上我再催一下。”助理跟着向晴的时间久了，在一言一行上都有了默契，这不，向晴刚走到出口，助理就从口袋里拽出一张卡片贴在门襟上。 通道门很顺畅的“刷”一声拉开，向晴轻巧地走出去。助理从后面跟上来，“还有设计部那边，孟总一直在提…” “不要去干涉他们那边。楚设计师有自己的节奏。”助理话还没说完就被向晴语带严厉的打断了。 听到向晴这么说，助理诧异的看了向晴一眼。要是按照以前，向晴不会不管，可是这几次向晴对设计部的进展几乎不闻不问，甚至这次都直接表态不插手，她不知道向晴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她对于向晴现在放任维枫的态度有些无力，毕竟孟总为了举办珠宝秀经常让他们几个部门去做进度汇报，而正因为维枫那边几乎封闭的态度，孟总才会特意强调让向晴去做润滑剂。 助理安静地跟在向晴身边走了一会，神色有些黯淡，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向晴跟她相处除了习惯于两人之间的交流可以公事公办，还很享受她的安静，所以静静往前走的向晴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助理的异样，直到两人已经走出了公司大门，快要到车道的时候，向晴才回头看了助理一眼。 “哪不舒服么？”向晴转脸，正好看到助理埋下头。 这时，手机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 “没有，我没事。下午…”震动的声音一直持续。 视线从助理的脸上缓缓下移，向晴终于停下脚步。“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说着，她掏出手机打开了今天的行程。“有事就说，需要我放你一下午的假么？”也许是疲于猜测人心，向晴的声音听上去不算很柔和。 “不用…”助理看不出面无表情的向晴有关心自己的意思，所以本能拒绝了向晴的好意。 但她的样子看起来仍有顾虑，向晴一会还有很多决定要做，所以并不想在人际关系上浪费精力，于是她锁上手机屏幕，冲着公司的方向微微抬起下巴。“下午不用跟着我，你有事就去办，没事就在公司休整。”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后向晴收回视线，“去吧。” 第116章 助理还想把装订好的资料交给向晴，结果东西都没递出去就看到向晴脸色不对劲，她记得向晴很少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上一次这个样子，还是在冯依纯出现的时候，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助理没有下意识往向晴视线的方向看。 “你把这个送到设计部去，我晚点去跟他们对接。”向晴用眼神回应了把车停在路边的季航投来的抬手打招呼。发现助理还没走，便以事情去“催促”她动身。 助理识趣地收回资料，点点头。“好的。” 看到向晴走过来的时候，季航虚了一下眼睛，确认真的是她，他撑起上半身离开车门向她走了两步。“以为看错了。怎么？你也在这上班？” “对啊，你？”对于季航的突然出现向晴有些惊讶，她快速扫了一眼四周，“你来找维枫吗？”也许是看到了助理远去的身影，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了许多。 “对。刚跟他打过电话。说是一会到。”季航低声笑笑，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不过给你因该也一样。”他转回头的同时从包里摸出来一串钥匙，掂了掂便往向晴手中一送。“帮我拿给他，让他每天别忘了顺手给我儿子们喂顿饭。” “啊？”向晴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钥匙串又抬起头，“·我这么跟他说他能明白的，对吧？”虽然她自己不清楚季航在说什么，但秉持着不多事的原则，她还是选择不过问。 原本季航在看车，听到向晴这么说，他有些迷茫的睁大眼，“他没跟你说？” “嗯？”向晴被他的反应弄的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她稍稍向后，以便掩盖住自己的僵硬。 雕塑般的脸庞盯着向晴看了一会，回想起维枫上次的异常举动，季航恍然大悟，“果然。”他轻轻一笑。“我去意大利，他帮我看家。” “哦…哦…”向晴微微点头，“你要去意大利玩吗？” “嗯。”他又笑了笑。“有点担心楚维枫把我的小家伙们给弄死了。你知道的，他…”季航装出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吸了口气。 “随性。”接收到季航的暗示，向晴笑着替他说出了心里话。“办签证不麻烦吗？” “不麻烦。”季航叹了口气，这次没有故作的痕迹。 向晴对于季航的遭遇算是一知半解，她静静地笑着笑着，然后也叹了一口气。“记得去许愿池附近的小巷里买一个老爷爷手工制作的皮诺曹玩偶。另外，准备个腰包。”看着季航一脸没完全理解的表情，她微微一笑。“注意安全。玩的开心。” 阳光下，男人的笑没什么温度，却又闪闪发光。一辆辆车从他身后慢慢地驶过，缓缓向前开着… 跟季航道别后的向晴也已经走远。季航上了车，摇下一半车窗，朝着维枫办公楼的方向看了两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迷惘。 … 结束了公事的向晴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设计部桌上的打印机却还在“吱吱吱”地发出机械运作的声音。 向晴从不太整洁的长桌前经过，顺便瞥了一眼桌上堆着的图纸，秀气的眉毛瞥起。 看上去，他们这真的很忙。混乱几乎都蔓延到了工位上，望着被无序设计图纸铺满的桌面，向晴无声的吸了吸气。 “向主管？都这么晚了，过来拿图纸啊？”看到向晴走来，实习生几乎是下意识地丢掉了画笔，恭敬地站起身。 “我来对一下画稿，楚设计师他在吗？”向晴停在办公室正中间的位置，看着一个亮灯的办公室，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他在里面呢。”实习生伸手一指，目送向晴走到办公室门前才重新拉开椅子坐下。 站定在办公室门口，向晴轻轻叩了叩门，在听到里面的人问“哪位。”后，她低头推门而入。 这间办公室是孟徳槐新给维枫安排的工作区域，为了方便他专心画稿，孟徳槐特意让人把这四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全部做成能遮蔽隐私的磨砂玻璃。 向晴抬头关起门，看到正前方摆着的大设计桌上堆叠着归好类的设计图，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却不见维枫的身影，她又转头往沙发区望去。“在休息啊。” “向主管。”维枫玩味的坐起身，顺手摸来一个笔筒，边将桌上的彩色铅笔丢进笔筒，边不太专心的抬起头看着她，“这次来拿什么。” “不拿什么。”向晴绕开方形的茶几，来到维枫身侧并取出包里的钥匙，“季航给你的。” 微微蹙起的眉头在听到她的来意后缓缓舒展开，整理好的笔筒让维枫丢到一旁，他没有立刻去接向晴递过来的钥匙，而是被她纠结的表情所吸引。“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向晴见他不打算接钥匙索性坐到沙发上。“刚出大楼就到他，说是跟你约好的。”抱着膝盖目视前方，她有点要回避维枫的意思。 维枫向后一靠，仰头看着身后摆满了专业书籍的书架，“然后他就把自己家钥匙给你了。” “是给你。他让我带给你。”向晴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季航的交代。转过头，见维枫正专注地看着什么，听她这么说也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意思。眉头逐渐疑惑地聚拢起来，“你两到底有没有说清楚啊…他家里可是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向晴凭借记忆道出自己都很难相信的话，“说是让你每天至少去喂一次。” 第117章 “我？”双腿一收，维枫顺势坐起，目光看向她手里的钥匙，嘴角微微扬起。“我可没答应他。钥匙在谁手里谁去。” “我？！”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向晴调转视线，正好看到维枫嘴角那一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弧度。“你。”顶着维枫玩味的视线她重新看向钥匙，柔软的指尖触碰到尖锐的金属角，来回几次后，她头往维枫那一转。“我可不掺和你们的事，钥匙我放这了。另外…工作有新进展烦请告知我一下。”说罢她就要起身。 身旁的沙发轻了些许，动作比脑子先行一步，维枫伸手抓住向晴的手腕。“你知道的，这会我没空管其他的事。所以向主管要是真想工作有进展，这事…” 向晴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垂着眼眸的维枫。最终，她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了。” 第68章 雾未散 城市的中心，鼎鼎有名的品质公馆内。向晴微微屈身，芯片贴上大门，“咔哒”一声开了门。闻着完全陌生的气息，她探出胳膊，边摸走廊墙上的开关，边迅速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 “呀！”灯亮起的同时房间里传出一声惊呼。 向晴望着面前堆叠起来占了半面墙壁的透明玻璃钢里的那些红、沙灰、还有紫，粉，绿，犹如调色盘般的蜥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而原本沉睡的蜥蜴，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立刻从静默中醒来齐刷刷地望向向晴站着的方向。 捂住砰砰乱跳的心口向晴咬住下唇谨慎得看着透出绿光的玻璃容器。像是突然被幽暗静寂的冷血动物们给吓得思绪混乱，那双盈盈然如秋水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停顿了一会，向晴将手伸进皮包。她表情看起来虽然害怕，却还是边盯着整整齐齐堆叠起来的透明玻璃缸边从包里摸索手机。 警惕的瞳孔快速地扫了一眼屏幕，选中通讯录第一行人名的同时，她盯着玻璃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过去了？”维枫语调轻缓，仿佛已经料到她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不愿意再惊动那群冷血动物，向晴背过手摸着门把往外一拧。“楚维枫你有病是不是？” 向晴上去气不打一处来。她因为没拿玄关处的钥匙，担心门被关上进不去，于是便反手扣着门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你明知道他养的是冷血动物，还让我来喂？” “害怕吗？”疑问声中充满不正经的喜悦，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维枫立即清了清嗓子，压着笑意继续假装不经意地样子提议，“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过来陪你。” “你赶紧过来！”全然顾不上指责他的用意，向晴忿忿地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她虚着眼睛往门缝里看。 屋内灯光懒洋洋散落在房间每个角落，望着窗帘旁随风渐浓的阴影，向晴还没来得及欣赏完户型就听到身后电梯处传来摩擦开门的声响，于是她谨慎地回身转过头。 看到来的人是维枫，她错愕得松开了握在门把上的手。“你怎么这么快？” “怎么。”维枫信步而来，对眼神诧异的向晴挑起一侧的眉毛，“嫌我耽误你吹冷风了？” “钥匙在柜子上。”向晴忿忿不接话，别开几乎快要碰到维枫肩膀的头，反手抵住墙。“你帮我把包递出来吧，我走了。” “走去哪。”背斜靠着推开门，维枫抬眼看着她。 这几日气温攀升，风吹在身上也不那么寒冷了。向晴穿的不多，从维枫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修长的脖颈与半高领之间露出了一截细细的项链。 “你干嘛？”温热指尖轻轻绕起垂在她锁骨处的项坠儿，她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任由他触摸自己的项链。 向晴的脸红的发烫，她不知道脸上的温度到底是因为着凉，还是两人之间无法逃离的距离。 指腹摩挲着细雕刻枝丫的冷银色挂坠，维枫沉沉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疑问。“这个…是我之前弄丢的？”视线在向晴闪烁的瞳孔与白皙纤细的脖颈之间游移，终于，他垂下头。彼此间的距离再次被缩短。“哪里找到的。” “什么啊…”向晴僵了一下，手指捏着发烫的掌心抬眸虚虚的瞟他一眼，却又在眼光交缠的一瞬间移开视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航也真是的…别人都是养猫养狗，他倒好…”含糊地抱怨起屋内的情况，向晴伸手拂了一下扫在眼前的碎发，也借机轻轻侧身，躲开那双一动不动凝视着自己的眼珠。“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养这种动物。” “哪种？”猜到向晴不愿意承认，维枫索性随她收回手。慢慢地转头看向屋内的壁柜，看起来是在观察柜子里的蜥蜴，但在向晴看不到地方，薄薄地嘴唇微微地翘了一下。 “不亲近人的那种。”快速眨了眨眼，向晴装作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你一会还回公司吗？” “不一定。”支起身维枫推开门，回头碰上了她的目光。“我没喂过这玩意，也许要弄很久。” “只是喂食而已，又没让你给他们做饭！”盯着维枫故作为难的眉头向晴忍不住去拆穿他的借口。 “说得这么轻松。那你进去吧。”手指撑在门上轻轻一推，维枫抱着双臂往后让了一步用透露着笑意的眼神邀请向晴进去。 “我凭什么去。”向晴并没有被激将依旧扎根在原地。灵动的双眸时不时地看一眼距离自己不算太远的皮包，仿佛在做一个很难的决定。 第118章 “行。那我也不进去了。”平缓的男低音搅动着向晴脑海中的犹豫，思绪随音色起伏。“走吧。”维枫作势就要关上门。 向晴看到皮包的侧面逐渐变小，感觉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维枫真的会一走了之，于是她赶忙抬起胳膊。“别啊。” “嗯?”向晴的责任心一如既往，维枫并不惊讶的笑笑，又突然拉起她的胳膊，低头将人给带进屋里，并笑着对玻璃柜里的生物招呼道。“开饭了。” “你有病啊！”向晴皱着眉，含糊地抱怨声有点大。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他们已经吸引来了生物的关注，于是很不自在地扭头看向皮包，想直接拿包走人，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维枫牢牢扣着，于是又轻声催促，“你松手，我要回家。” “一会我送你。”维枫并不理会她的催促，执着的拉着她缓步靠向玻璃缸，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向晴跟他一起喂蜥蜴，却始终用身体挡在向晴的视线正前方。 高大的身躯隔开了玻璃缸与向晴之间的界限，也避免了她跟玻璃缸内的生物有目光接触。 也许是知道自己人生安全有所保障，向晴眼帘低垂，半推半就地跟在维枫身后，余光还不受控地在拉住自己的手跟维枫的背影之间来回徘徊。 “季航喜欢保持适度距离。”维枫看上去并不像是没喂过蜥蜴的样子，只见他轻车熟路的拿起一个玻璃柜旁的镊子，边取蟑螂边侧首看了向晴一眼。 专注埋头躲避的向晴感受到目光也顺着望过去，仅是看到镊子上的东西的一瞬间便又迅速错开视线。“你从哪弄来的蟑螂？好恶心！你快松开我！” “别动。”维枫用压住她手的动作来告诉她此刻这么做有多不合适。低头，将蟑螂送入玻璃柜的同时轻抿嘴唇来掩饰他的心情。 虽然维枫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向晴还是在他如墨般的瞳孔里捕捉到了他的表情。“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又送了一只蟑螂进去，维枫转过头看着她，幽黑的眼底皆是柔软的微光。 柜子里的蟑螂偷偷从玻璃柜上爬过假山，蜥蜴抬起身子直直冲向它，伸舌一口抢到嘴里，嘴里的蟑螂扑腾了好几下，不一会就累得精疲力尽。蜥蜴嚼了两口，还没吞下嘴里的那只就又转头将柜子里其余的蟑螂尽数含住。 也许是因为一下子嘴里塞得太多，向晴望着颜色深暗的蜥蜴就那么趴在原地，也不咀嚼，而是彻底发起呆来。她皱着眉头微微一笑，仿佛是忘了害怕，。“它这是干嘛？当机啦？” “它就这样。”看到向晴不再抵触，维枫松开手。 脑后被宽大温热的掌心轻拂了一下，“你…”向晴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刚想指控他的不当行为，话还没说出口就出乎意料地坠入一双温热的笑眼。“笑什么笑。”向晴语气硬邦邦的嘀咕，但还是略显不自然地闭了嘴没再继续说什么。 “要不要试试。”维枫转过脸，两指轻敲两声玻璃，另一只手举起弯曲手指反握住了她的手。 向晴从维枫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躲开他准备递过来的镊子，眼神警惕的盯着他，“我不要，你可别给我。” “当机”的蜥蜴在两人对话的间隙又再度活跃了起来，苏醒过后的样子惹的向晴频频退后。“楚维枫你把这个拿开，拿开。”向晴看到维枫耸耸肩，对她无法接受的模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妥协，便又用手推了他胸口一下，“我警告你，你要敢给我，你，你等着…” “嗯？”踩着她后腿的脚印，维枫装作不懂的样子挑起一边的眉毛。玩闹的笑不停地从眼底满出来，此刻他脸部的线条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生动。 “楚维枫！”两人几乎退至玄关与玻璃柜有一段距离，向晴按着维枫的胸口就快要投降。结果忽然“咔嚓”一响，紧接着就是她吃痛一声闷哼。 “怎么了？”见向晴神色有异，维枫立刻将镊子随手放到一旁伸出手。 “撞到了！”背过手，向晴边揉着被柜子撞到的腰窝，边郁闷的说道，“闹闹闹，就知道跟我闹！你都多大了啊？就不能稳重一点吗！”似乎越说越气，她用力地推了维枫一把，“你走开。” 手再次被向晴一把推开，维枫自知理亏，脸上也露出自责的表情。“撞哪了？”盯着向晴皱起的眉头，维枫满是歉意的轻声哄着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生闷气的她，“给我看看。嗯？” 不管维枫怎么哄，向晴似乎都有转变态度的意思。坚持了一会的维枫见她还是不理会自己只好转变策略靠上前把气鼓鼓的向晴拥进怀里。“对不起。”他软软的垂下头将下巴搁在向晴的肩膀上。“错了，错了。” 也许是因为被一群蜥蜴看着，向晴的神色虽然被他柔软的头发弄得有所缓和，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恼火。 维枫见她仍旧一声不吭又用头蹭了蹭他的脖颈。“错了，别跟我生气，嗯？” “我要回家。”向晴侧首，脸几乎就要碰到他的鼻尖。有些泄气地转过头，她闷闷望向窗外，“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必要这样。” 第69章 离职 珠宝秀的筹备进入到彩排阶段。这天忙到快下班，向晴准备趁下班高峰期到来之前先去楼下随便吃点东西，这样晚上才好继续回来干活。 揉着刚被现场彩排视频杂乱声音蹂躏到出现嗡鸣的耳廓，向晴缓缓向外走。在经过部门办公区的时候，看到同样躁动同事时她下意识地抬眼往设计部的方向撇了一眼。 第119章 尽管为了办这场秀各部门的人都很忙，按理说向晴是顾不上去处理一些跟工作无关的琐事的。但自从那天跟维枫分开之后，她就几乎没有在公司见到过他。 好在该他负责的事情都没有出现过延误的情况，一切也是顺利进行着，她也就有什么理由去寻找不露面的维枫。默念着一些微不可查的思绪，向晴继续朝前走，正当她快要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负责舞台同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向晴特意赶了几步，直到走进电梯，电梯门已经缓缓拉上之后她才迅速接通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音控台在做着调试，导致向晴压根听不清楚同事在说什么。快速扫了一眼楼层提示，她将听筒的声音调到最大，“听不太清楚，是型号还要调整？还是又出什么问题了？” “总导演要调整舞美的设计方案！”焦灼，严肃又紧张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男人关上门继续道：“他说原来的舞美设计方案有问题，不能凸显出山脉那款的设计巧思，要负责舞美的人过来按照他的想法重新打造视觉风格。” “因该不是整个都要重新弄吧。”稳步走出电梯，向晴的表情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导演的要求高也能理解。换就换吧，我一会同步给绿绮，让相关人员全力配合。” “不是的晴姐。”男人的语气依旧高亢，似乎并没有吃下向晴的定心丸，而是烦闷向晴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同仇敌忾”。“其实导演要的效果，多加几条灯带就能实现了。但是今天下午不知道是跟楚设计师聊了什么，反正沟通过后导演就开始执意要拆已经搭建好的场地，怎么说都没用！而且…” “楚设计师？”脚步略显迟疑地一顿，向晴眉头微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说导演是跟他聊过之后才要调整舞美的？” “对。导演要外扩场地，我想提前去重新量一下尺寸。不过…”男人声音逐渐拉远，“好像楚设计师还在跟舞美商量…”听筒里的音量再度大了起来。“这边有点乱，晴姐你需不需要过来看看？市场部的头儿因该也还在这。” 向晴有些迟疑的停下脚步，代表黑夜降临的灯光正好投下，照在女人朦胧的身影上。“我…”脸上有些温热，感觉到异样的她低下头，并将手探进口袋里。“晚点再去。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挂了电话向晴看了一眼屏幕，也许是因为忽然多出来的工作量，她并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去餐厅吃饭，而是径直朝马路对面的咖啡店走去。 叮叮当当拉开门，向晴迅速穿过随意堆放书籍的走道，冲吧台的服务员笑笑。 “还是热拿铁？”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服务员拿着咖啡杯，笑容又暖又闪亮。 “对，帮我打包，谢谢。”因为没打算在这喝，向晴顺手拉了一个吧台的凳子坐下。 边等咖啡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完满满三行字之后她抬起头。咖啡店的门也正好被人从外面拉开，像是被磁铁的另一头吸引似的，她侧首往门边瞟了一眼。 下一秒，向晴神色有点黯淡的回过头，仿佛是因为期待扑了空，叹了一口只有自己能听清的气，她再次扭头望向窗户，那个维枫曾今喜欢坐的位置。 “餐好啦。”服务员的声音适时地缓解了向晴脸上的怅然。 向晴回神，低头看了一眼地板。转回去的同时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谢谢。”她抬头对上服务员的目光，却发现咖啡杯旁多了一份打包好的纸袋。 “礼物盲盒。”服务员笑，整个人显得温和又拘谨，“早上他们做活动多出来的，送你。” “啊？好…谢谢。”虽然对于纸袋仍旧存在一点不解，但她还是大大方方收下服务员的“心意”，接过纸袋拿上咖啡向晴正准备起身，却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本就纤瘦的身躯更加泄气地沉了一下，像是预料到什么似的，向晴绷着脸拿出手机一看。果然，还是现场同事发来的消息。 迅速扫了一眼信息，在看到确定舞美需要调整之后，捏在纸袋上的手紧了紧，抬手顺了一下耳侧被微风吹起的发丝，犹豫地目光再次扫向窗边的座位。 静静盯着空位看了好一会，直到店里放的舒缓音乐接近尾声，向晴的眼中才逐渐明亮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她将“不听话”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 虽然不属于向晴负责的范围，但项目进展到最后阶段，任何部门的小变动都有可能导致前面做过的工作需要推翻重来。向晴为了确保事情的稳妥，或者说，即便有变动，也至少在可控范围内，于是她决定还是去那边看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路线在手机上规划的很清楚，但向晴却并没有着急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又想到了什么，总之，她脸上的神色忽然就变得没有那么沉重了。 又坐了半晌，她仿佛下决定般地终于起身，接着，她稳步靠向临窗的座位。姿态悠闲地把手上的纸袋跟咖啡逐一放到桌上，然后拉开椅子，直接坐到了维枫经常会待的位置上。 未到下班高峰期，店里的人并不多，街上也是难得平静。向晴仰头望着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办公室，耳朵里一切的噪音，随着微笑一起，似乎也都消停了下来。 呼吸轻缓，像是在冥想，她静静地看着即将迎来高峰期的马路。发现那颗从她入职的那天起，就在掉黄色枫叶的梧桐树，这会周围也还是笔直地“站”在那，被散落一地的金黄围绕。 第120章 手里的电话接二连三的响起提示音，如此密集的消息，要是以前，向晴一定会立刻清理完提醒，但这次她居然没去理会，依旧安静地坐着，等到响动彻底消停下来她才不紧不慢的拿起手机。 处理消息的过程中，她偶尔会皱眉，但很快便恢复了从容。 当代表信息提示的红点全部消失在屏幕里时，向晴退到手机主页，指尖轻触，点开那封刚才在吧台时写在备忘录里的辞职信。短短三句话，对上留有情面，但也不卑不亢的表达了执意要走的意思。 向晴习惯性地审了一遍备忘录里的内容，在最终确定没有错误之后，辞职信被她从备忘录里复制到邮箱。指尖不带迟疑地穿梭在员工名字间。 相关人员全部圈选完，她把命名为辞职信的邮件发出去以后，手机被丢回了桌上。也不再继续看窗外，她扬起头，感受到肩颈的酸痛，便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颈后轻轻按着。 过往的记忆随着吐息渐渐浮现... 赶着上班打卡的节拍，汽车鸣笛，转向灯闪烁，工人清扫地面的沙沙声，这些曾让向晴觉得美妙，却又一度感到吵闹的一切声音，就这么忽然地停止了。 总归是要走了呢，她这么想着，缓缓睁开眼。视线恢复清晰。那些没来得及展开的情绪，也不再容易被捕捉到。 她利落地站起身，拿上纸袋的同时，在已经点开的对话框里快速输入【维枫，晚饭吃了吗？我有点事找你。 发了信息的向晴刚好走到咖啡店门口，马路对面的办公大楼开始陆续有人出入，整条街即将显露活力。 不想被人挤来挤去，她知道离开刻不容缓，于是便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地铁口的方向。 简单快速的广播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在车上的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抬起手机看一眼，但不知道是因为信号弱还是根本就没有信号，她那经常闲不下来的手机，在轰隆隆蠕动的车轨声响里显得格外平静。 一站又一站，向晴抬起头，通知地铁已经到站的提示总算是等到了。 向晴跟随人群一起下了车，因为一直没等到维枫的回复，她连沿路不断经过的景色都不顾了。呼吸频率越来越快，路边整整齐齐的花簇一眼望不到头，鼻息间时不时闻到一阵阵花朵散发出的芳香，走在如明信片般的画面里，她的步伐也像空中漂浮的云一样轻盈。知道还有一段距离，明明就没有看风景，她却像是被悠长的花路给腻烦到了似的，慢慢皱起眉来。 除了离职的事情之外，她还有很多话想告诉他，即使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们彼此间的问题不会因为这次看似冲动的举动而得到解决，但她此刻就是希望能见到那双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清澈眼眸，渴望看到他眼底那只为自己而波动的情绪… 第70章 示弱 月亮高高悬挂在头顶，向晴停在原地，表情看起来并不愉悦。 郊外的空气纯净而清新，凉风吹起，她重新吸了口气。发丝在耳畔颤动，安静的小路上时不时传出石子被踩进土地的清脆声响。 还没走几步，向晴手中那刚被放下的手机便又再次震动起来。不耐烦的神色在眉间一闪而过，鸟儿啼鸣，伴随着通透空灵而简短的一声挂断的忙音，向晴再度停下脚步，垂眸撇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三通未接来电。 赵小薇，这个名字对于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虽然不清楚一个离开公司不算愉快的前助理在几个月后联系自己的原因，但她在见到第一通电话时就已经联系过了公司里的同事，得知赵小薇没在那，便已经有了决定。 想来也不是什么要事，更何况此时此刻对于她而言，最要紧的事是要先找到维枫。 也许因为一路上她都走得很急促，又或许是因为不断响起的电话里没有那个她一直在等的人，终于，在进入十分嘈杂的调度声大门之前，她还是没忍住拿起不断震动的手机。 按掉尖锐刺耳，躁动不安的铃声。向晴的声音冷淡，却充满了不耐烦。“什么事。” “呃...”对方骤然失语，许是没料到真的能听到她的声音。在听筒里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赵小薇声音含糊不清，全然没了刚才拼命催促，反复拨打电话的气势。 “说啊？你有什么事。”向晴将手搭在大门把手上，显然没有打算认真对待赵小薇的来电。 身体贴向大门，即将推开门的瞬间听清了赵小薇的话。“你感谢我？”会场内的灯光被调成一簇一簇的，辉映着整个舞台。顺着灯光，向晴努力寻找着那个回避自己的身影。一边找，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你就是这么感谢人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当时走的时候...很对不起你...”赵小薇顿了顿，准备继续说下去，可向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还有事。”会场人多，生面孔也不少，侧身让开迎面而来的人，向晴一面对正看向自己的同事挥挥手，一面敷衍着想要挂断电话。“谢不谢不重要，公司已经按照正规流程解除了跟你之间的劳务关系，之后关于你在公司的相关背调我不会撒谎，也无心参与。”一口气将她能想到的联系理由通通堵上，最后，她用平静到感觉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问赵小薇：“还有事吗？” “晴姐你误会...”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很，忙。”向晴一字一句地拖长音节，用不那么友善的态度来表达自己对于赵小薇这通莫名其妙来电的反感。也许此时她还是并不十分清楚赵小薇忽然联系自己的目的，但她却非常清楚赵小薇是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将自身利益放在首位的人，所以不管她找自己是什么目的，自己都不愿意再次为了顾及体面，而被赵小薇继续利用。所以向晴说完，也不管赵小薇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便匆匆挂了电话。 第121章 “晴姐。”迎上来的男人似乎心里还在盘算着别的事，他边用飘忽不定的目光对着向晴笑，边嘀咕了一串数字。 向晴原本也不是来办事的，见状顺势递上自己来的目的，“楚设计师在哪？” “楚设计师？”男人挠头环顾四周，“他应该跟导演在一起吧...”盯着舞台侧边的导播台，努力搜索一遍之后视线折回，“怪了，我刚还听到他声音，怎么一会儿就没影了...” “你确定刚见过他？”人一多就容易让人觉得吵闹，忽然有这么些变动，赶工的声音听起来就更像是在争吵，向晴很不喜欢这种场合，探头，目光透过男人扫着一个个陌生的角落，试图在思想中摸索出他此刻的藏身之地，“最后怎么说的，确定要搭建实景?” “确定了，我今天需要把尺寸...”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几个年轻人忙不迭蹲下身子。似乎是有东西掉了。“哎，晴姐，去哪?” “没事你忙吧。”绕开男同事，向晴推开横在身前的木杆侧头对男同事晃了晃手机，“要是看见楚设计师，给我打电话。” 也不知道前面掉了什么东西，黑压压，滚得满地都是。向晴小心翼翼走近，刚瞅了一眼唇角就止不住扬起，像是被自己的糊涂给逗乐。 按照维枫的性格，即便他没走也不可能参与这种事，意识到自己方向错了，向晴皱皱鼻子，眼睛无奈地往旁边一瞥。 厂区大门正好被人从里向外拉开，月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长。“维...”开口的一瞬，向晴就收了声，仿佛是怕引起不必要的围观，向晴急忙往上赶。 维枫因该是有意想要避开跟她的接触，步伐迈得很大。 迎着夜色而去的高大身影往草丛里一拐，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维枫。”散发着柔和光泽的黑色衣角在夜风中飘动，衣服的主人凝视着前方，眸光幽幽流转，忽明忽暗。 “维枫你等一下！”月光倾洒，他颀长的身影在十字路上越拉越长，银色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似镀上了一层银色。向晴知道他能听见自己在叫他，而不远处的空地就是停车场了，预料到他的想法，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维枫。”好不容易拍上他的肩膀，看到他终于停下脚步，向晴微微屈身，双手撑着膝盖吐了口气。“我，我有事...” 急促的呼吸声打破了郊外长久的寂静。 维枫垂眸许久，直到手被拉起，他才终于抬眼看向如同流泻星光的瞳孔。“有人找。” “嗯？”向晴没听明白，但还是下意识松手往后看。“没...”再次回头，见维枫眼神冷的刺骨，嘴角却带着笑。 “手机。”他对着她的包递出一个淡淡的眼色。 向晴用手一摸，感觉到包里的震动习惯性地想要去捞手机，却留意到维枫居高临下沉默的表情。“不重要。”她停下动作轻轻摇头。“我有事想跟你说。”抬眸，盯着微光下静如沉睡巨人的他，“跟工作无关。”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一会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提到工作，于是又诚实地补上一句，“也不算完全无关，但是是私事。我跟你之间的...私事。” 听到她说跟工作无关，维枫轻笑了两声。慢慢抽手，也还是无意识地缓和了态度，眼神示意她往停车场走。 “听说秀场那边会有变动?”安静地踩着彼此身影走了良久，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随便找了个话题。结果话刚说出口就懊恼的咬住下唇，“你吃晚饭了吗，”再次轻咬嘴唇。秀场管饭她是知道的，食堂每天都会准时送饭到工作区，这个问题太傻了，反而显得是在没话找话。 车头的大灯快速闪了两下，随后拉出一条明黄的光带。像刀片划过夜晚，刺目的冷光忽然间照亮在眼前。向晴抬手揉眼眶，肩头隐约一沉，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她睁开眼，恢复视觉的同时，耳畔被忽然拂过的柔和气息弄得微微发烫。 “上么？”维枫放下手臂，故意俯身靠近，用低缓又略带笑意的嗓音暗示她，“我不保证不会发生点什么。”暧昧被他咬字的方式弄得指向性过于明显。只不过话虽听起来很亲昵，可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显得刻意。 向晴转过头，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嘴角微弯，含笑的样子带着一丝嘲弄，于是她也勾了勾唇角，“大秀举办在即，天才设计师却被爆与女同事发生纠葛身陷桃色绯闻。确实是个预热的好话题。” “桃色绯闻。”维枫笑容未变，黑色的瞳孔里却泛起凉意。 眼见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昏暗，向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柔软的态度随着笑意渗出来。“上车啦，穿得这么少还非要在外面站着跟我赌气，你真的是...”拉着他的衣袖，向晴两步走上前拉开车门，发现维枫还在用有些抗拒的眼神审视自己，于是快速扫了一眼秀场的方向，拉着车门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快上来，给你看个东西。” 后面的秀场突然之间响起众人的掌声，维枫偏头，生机勃勃的光芒反射在树叶间。投下来的光打在墙上，光影斑驳，盯着那张略显忧伤的侧颜，她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恍然想起了上次在季航家自己冷漠推开他的样子，她低头，拉住那微凉的手，声音轻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快点。” 毫无意义的叹息消散在风中。维枫垂首，又再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覆盖在自己手上有些凉但却又感觉很暖的手，想跟刚才一样明确自己对她满不在乎的态度抽出手，却迟迟没有行动。 第122章 维枫看起来矛盾极了。脸部线条如同一块刺骨的冰，跟向晴抓着他的讨好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向晴这会儿完全可以半哄半威胁地把维枫推上车，跟往常一样。但看着明明就还在意自己，却硬摆出轻蔑不屑神情的维枫，她突然就没由来地感到很害怕，怕再逼，他就会真的下决心离开自己。于是，她没有再说一句话，静静地跟他一起顶着冷风，用近乎恳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第71章 告白（上） 吸了吸鼻子，呼吸里有干净的泥土味，还有轻柔木质香水的简洁芬芳。向晴眨眼，试图缓解无言对视的干涩，却忽然听到他说。“不准装可怜。” 维枫倔着骨，一面甩出一句毫无气势的狠话，一面神情冷漠地反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接过车门，将她轻轻往车里一送。 门被他从车外不轻不重地关起，与此同时，一股香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向晴都没来得及跟他分辨自己并没有装可怜，吸气是因为吹风久了，鼻子干，所以才吸的，就看到他冷着脸绕过车头。 饱满的粉嫩双唇勾起一抹浅笑，她坐在车里，细细品味维枫嘴硬的样子。忽然感觉到左手边的温度比之前高了一点，她转头，“现在走？你...现在走，没关系吗？” 仪表盘的暖色灯光洒在专心调暖气风向人的脸上，模糊了他伪装出来的棱角。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见他不打算回应自己这个话题，向晴又将手臂轻轻搁在中控上，撑着上半身靠近他的侧脸，“维枫，你之前说让我跟你一起离开，还算数吗？” 感觉到温热气息拂过，维枫皱了皱眉，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辞职了，以后得跟着你混咯。”向晴伸出手，指间缓缓穿过他耳畔的黑发，轻贴上他的脸颊，“等这场秀结束，我们就一起离开吧。”注意到他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于是身子又往前靠了靠，以便自己的心意能被听得更清楚些。“你去哪，我去哪。好么？” “说谎。”反应过来的维枫压着唇角向后靠，一边退，一边往窗外看了一眼。“你...”音色难得有明显的起伏，维枫意识到之后轻咳了一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给压了回去。 向晴也知道经过种种表现，自己的信誉度在他这几乎为零。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自己抱着纸箱走出公司，他是不会相信她会放弃快节奏的工作，跟他一起奔赴自由的。于是她收回手，快速从包里翻出手机，将那条来之前才发出去的辞职信搜索出来，像献宝一样，将手机屏幕摆到维枫的面前，“你看。” 眼前骤然出现几行泛着冷光的文字，维枫瞟了一眼邮件，确定了内容的他扭过头，动作很轻，很缓。 “这下能信我了吧。”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向晴笑着收手，却被他拉住，顺势拽入怀里。 向晴仰起头，只见维枫深邃眼神中有隐隐的笑意。“不生气了？”目光迎上他神色愉悦的端详，又微微侧过头，看着不远处由聚光灯打出来的一束束耀眼光芒。那光束像是对两人未来生活的写照，很吉利，想到这，她柔柔的笑了起来。 “怎么又舍得离开了。”维枫轻轻扣住了她的下巴，装作很惋惜地样子将她的视线给转了回来，“不再好好想想？”低头，目光专注地在她嘴唇与眼睛之间徘徊，见她不回答，他索性松开手，埋下头。“邮件没被打开。”嘴唇抵在她的颈窝处，又低又沉呢喃让人情不自禁地选择沦陷。“你要后悔还来得及。” “我干嘛要后悔？”向晴偏头，微凉的嘴唇碰上他的脸颊，“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什么时候后悔过？” “嘴硬。”维枫抬起脸，眼眸清亮，状似慵懒地哼笑一声。 “哪里嘴硬了？”向晴觉得自己想要跟他说的话已经表达清楚，来的时候绷在心上的弦也就此放松了下来。手指贴上自己的唇，一下一下地轻点玩闹，边点还边小声嘀咕。“明明就很软。”目光流转，她挑唇对维枫浅浅一笑，“不信你试试。” “你离开的话。”维枫探手，缓缓扣住她的脖颈，不紧不慢地往下一压。“手底下那些人也会被洗牌。特别是得力的那几个。”轻轻贴上一个吻，猜想向晴也许会在意这点，所以他特意安慰似的轻轻吻着她，“你想过没有。” “我...”耳鬓厮磨，颈项交缠。情人间的缠绵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带得思绪也不在状态。向晴含糊半晌才渐渐从他掠夺的气息中辨识出方向，泛红的双唇微微轻启，“能留下来的人...自然会继续待在那...其他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是我该管的...”浅浅喘息着抵住他的额头，她亲了一下也同样殷红的唇瓣，语气宛如宣誓一般笃定。“往后，我只对自己负责。”话刚说完，就又俏皮地弯起唇角，“不对，是对我们两负责。” 维枫垂眸咬住唇，发出一声短促的、认可的笑声。似乎是为她的转变感到宽慰，注视着她的眼神细腻柔软，泛着千万种深情。 柔润嫩红的嘴唇，乌黑里带着点幼态纯净的瞳孔，此刻的她软得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白兔，维枫忍不住，正要再次将她按进怀里，电话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不接啊？”向晴看着他，调皮的笑容里多少带了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导演哦，说不定是为了换景的事情。” 第123章 “不许笑。”往丢在中控那边的手机扫视一眼，维枫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之后才侧过脸接起电话。 “设计稿在ipad里。”他低下头，那边似乎有很多问题要说，待那边彻底停下，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筒里声音又渐渐布满整个空间，维枫转过头来，用一种担心的神情看着向晴。“我晚点过去。” 指关节轻轻刮了一下向晴的鼻梁，他叹息道。“今晚会在这。不走。” 听到一贯懒散的他居然也要“开夜车”了，向晴埋头憋笑。再抬头看向他时，发现他的表情果然阴郁了些许。眉眼间的放肆就更藏不住了。等维枫挂断电话，她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说：“有人要加班咯。” “先把你送回去我再来。”他不置可否，说着便按亮了车辆启动的按钮。 “疯啦，从这开车到我家来回一趟都得到半夜了。”知道维枫不是在说笑，向晴赶忙抓住他的胳膊。“你快去忙吧，我陪你一会，要走的时候随便抓个同事把我捎回去就行了。” 向晴来之前问过其他人，知道自己部门的几个同事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回一趟公司的，所以其实她来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回程的路线。因为到这边来属于临时决定。所以虽然她笑维枫得加班，但实际上她自己的事也不少，一会也还得去公司。要是等会的工作进展不顺利的话，说不定自己也要跟他一样“开夜车”。 不过这些事情维枫都不知道，所以他还跟往常一样，想要先将她安排好再说。 “我送你。”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脸颊边几缕散落的黑发，幽深的黑眸将她牢牢锁住，“路上正好可以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什么话题？”看到他笔直的眉峰微蹙，向晴面露疑惑。“不是已经说完了吗。”她思来想去，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便有些委屈地咬住嘴唇。 “你如果不想走，我可以留下。”维枫意有所指，转头注视着路面，语气平静，仿佛继续留在公司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一样。 “说什么呢，不留不留，我们都不留。我想通了，平台再好，打工也只是在帮他人作嫁衣。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发展，值得去更广阔的天地探索，而不是被他人利用。”向晴一口气将刚才在咖啡店里想明白的事给说了出来。 收起望着树木的视线，维枫看着他，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所以你同意创业。跟我一起？” “嗯，刚不是说了吗。你去哪我就去哪。”向晴满眼期待的凝视着他，“以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设计了。再也不需要顾忌别人的想法，也不用为了出一套满意的设计而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说到这里，向晴有些自责地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之前为了我，你得答应很多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像是直播，补救其他组做不出来的设计稿...还有去工厂对接，包括这次办秀...”往事历历在目，越回忆，自己对他的亏欠感就越是清晰。 向晴清楚地知道，在维枫的排名里她始终都被放在第一位，没有例外。而她却不是这样。想到这，她闷闷地笑笑，“之前是我太自私了，老是忽略你的感受。所以这次的决定我是认真的。”双手环住维枫的肩膀，她轻轻舒了口气，又微微扬起下巴，“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我...”专注地望着他勾唇微笑的样子，欣赏他宠溺的眼神，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如果继续这么看着他，她就没有办法坦诚，于是他撒娇似的俯首耳畔，“维枫，我好爱你...”她边揉弄他的头发，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出。“难过的时候，总会希望你在我身边。你从来不会对我说教，总是静静陪着我。有你在，我就不会那么焦虑，会觉得踏实...”手臂再次收紧，闻着他身上让人感到安心的香气，她继续喃喃低语，“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离不开你。但是以前的我不允许自己这样依赖一个人，把安全感交给一个经常被觊觎的人身上，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我做不到...” 第72章 告白（下） 树叶簌簌作响，刺破暗夜的车头大灯骤然熄灭。安静的风掠过，卷起幽冷的空气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泛着冷光低趴在地的车身犹如穿上一套神秘黑色铠甲的黑武士，在铬黄的路灯底下展现神秘与凌厉。透过车窗，隐约能看到车内的氛围灯发出暧昧朦胧的蓝色微光。 维枫乖乖埋首于她怀中，试图通过紧抿双唇来抑制住自己的沾沾自喜。他想要耐心等她说完再表态，哪知道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声。 “不许笑。”思绪被迫中断，向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偏头倚在他肩上，手指插进他发间惩罚般地揉了揉。“当初选择这家公司，是因为想要更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我知道你对创意充满激情，而我却喜欢什么都按照规划一项一项地去进行。我老说你幼稚，但实际上..."她忽然咧嘴一笑，指间的力道也温柔了许多，“总之，我以后再也不控制你了，未来咱们就携手共进，各自闪耀，然后一同迈向辉煌。” 笑意在唇边蔓延，维枫抬起头看向她。“向晴。” “嗯？”后勃颈忽然被轻柔地扣住，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足够温暖的温度，“你笑什么啊...”音色随着维枫按压的的力度忽高忽低。手指不断收紧，又松开，随着力道抓紧又轻柔拂过，颈部的酸痛与不适也缓解了许多。“哎呀别按了...”向晴反手握住他的掌心，“我给你按吧。”刚才被揉捏得很舒服，向晴并没有去注意他的表情，这会儿才发现维枫嘴唇的弧度似乎一直都没有压下来过。 第124章 眉眼弯弯，眼底星星点点的光芒随着笑意渗出来。她难得看到他这样笑，不免被感染。浅浅的酒窝浮现，灵动的眼中忽地闪过一抹淘气。“快进去吧，要不一会人该找过来了。” “不急。”维枫温柔的拥抱住她，用行动叫停她的捏揉。“去后座。”说着，嘴唇贴上她的耳垂。 愉悦的轻哼一声，向晴羞怯地捏住他的手掌，不退不进，“导演在等你...”睫毛轻刷过他的下巴，她微微偏过头，迎合他在脖颈间的亲吻。 颊微染桃晕，秀目中如有波光流动。维枫低头，再次吻了吻她微微上挑的浓密睫毛，侧头，按下按钮。 隐私窗帘缓缓升起，机械运转的声音直直导入神经，向晴以为他要动真格的，有些着急，又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维枫...”她将他正脸掰过来，小声嘟囔：“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维枫唇角带笑地眉毛一挑。 “就是不好啊...”记忆仿佛是被他眼底燃起的欲望给激活，她飞快的看了一眼窗外，没来得及想清楚下一步的决定就听到维枫用很轻柔的声音对她说。 “秀场不太安全，你去后座休息一会，晚点我送你。” 气息温醇如宝玉，带着温温热度拂在她的耳侧。原来他并没有打算做香艳的事情？看着他明明很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态度的样子，向晴不禁面露欢喜，“你意思是让我在这睡一晚呀？”她看起来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不过她倒也并不是有心刁难维枫，因该只是想要找回点在上一轮拉扯时自己因沉不住气而丢掉的一点底气而已。 维枫将需要调整的按钮都逐一调试好之后靠近她，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放心，保证在你处理完邮件之前我就回来了。” “哦...”指间在他胸口轻抚一番，然后垂手，故意和他的手指扣在一起，“回来做什么...”她放柔了语气，不很明显的撒娇，却异常勾人。 “回来...”维枫一下子把人揽进怀中，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住她，“或者，现在也可以...”牵在领口处的手稍稍一扯，就看到她肩颈裸露出的肌肤。于是，刚有所恢复的冷白皮肤，刷的一下再度红了起来。 唇就这么落了下来，温柔的碰触着同样微微发烫的肌肤，向晴闭上了眼睛，默默环住他微颤的腰线。 修长的手指像是受到鼓励似得，沿着那光滑的肌肤不断地向下抚摩... 突然，被丢在中控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忘情的两人。向晴张开双眼，微光里看到那双凝视着自己的双眼有些氤氲，有些迷离。“在催了...”她侧过脸，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上的男人不语，贪婪的留恋着怀中柔软的身体，缓缓地埋首于发间，温热的气息吐纳在她的耳畔，“在这等我。” “维枫...”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懂维枫的矛盾，明白她要是再进一步，保不齐真的会被他“就地正法”。玩闹已经到了临界点，依偎在维枫的怀里，她边含着笑，边随手拉起衣服，“等会肯定会有很多同事往这走，与其躲在车里忐忐忑忑，还不如先踏实把活干了。”说完，她似安慰搬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感觉到下巴有点扎手，眼神不由得又柔软了些许，“你照顾好自己，尽量别熬夜。” “嗯。”挂断了不停响动的手机，他表情认真地皱了一下眉。 “你啊...”向晴坐起身，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鸨一样，看着对面的人，她笑得既愉快又诙谐，“干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前段时间不还每天都沉浸在秀场么，这会需要你在那，你又不开心了。” 维枫抬眸看着向晴，思索了片刻，似乎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认命似的直起身，算是做了妥协。“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要不...我明天过来？对了，季航那边你是不是也很久没去了？”她在提到“季航”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一下。 “明天我去。”他说着。 呼吸轻拂着她的脸，沉木的香气渐渐淡去，她眨了眨眼，看着已经退回去的维枫，“去哪？季航那？” “嗯。”勾起唇，维枫笑的很轻。“要不要一起。” 向晴看着维枫，大概知道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有点使坏，又有点故意，她脑中开始高速运转。季航家离公司步行不到二十分钟，是个能单独相处的好地方，但是...毕竟不是自己家，而且家里还有好些个“见证者”，特别是那些“见证者”还是冷血的。想到这，向晴猛地摇摇头。“不去，打死都不去。” “好。”维枫也不勉强，揉了揉她的头，“那明天公司里见。” “嗯？”微笑淡了些，“你明天还要去公司？” 双唇微张，维枫正要说话，就被更急促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等你到家再说。”他略显无奈的笑笑。“一起进去，还是在这等一会。”他这么说着，手指却按开了中控上放钥匙的盒子。 “一起进去。”向晴先他一步取出车钥匙，“里面那么混乱，没人会注意的。走吧。”她说完，也不等维枫的反应，就将钥匙按到他手里，接着轻轻推开门，先一步下了车。 路灯下温暖的橙色光交错映在脸上，一双眸子流光溢彩。来的时候不觉得，但这会真要跟维枫并肩往回走，望着远方稻田里的灯塔，向晴慢慢向后倾身... 第125章 “怎么，改变主意了？”她的腿却被精准捕捉到。维枫停下，微微眯起双眼，看向他的同时对着秀场的方向稍稍抬了抬下巴，“让你先进去。” “我不。”接触到他的眼神，向晴心里陡地一热。片刻沉默之后，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走吧，正好聊一下会场调整的情况。” 维枫扬唇一笑，“不是说不会聊到工作。” “不聊工作聊什么。”又拽了一下维枫的袖子，她小声催促：“快走。”说话不算话的人确实不会有很足的底气，于是她只好挺直腰背，假装很有道理地样子拖着维枫往前走。 手掌轻碰了一下她乌黑的长发，维枫故作叹息的调笑。“那向主管想了解什么。” “什么我想了解什么...”秀场就在前方，也许是担心两人姿势过于亲密，向晴特意往旁边偏身寸许，“这次改动是不是很大啊？”她下意识聊到工期，不知是担心自己团队的负荷情况，还是在关心维枫的作息时间。 “山脉的部分要重新做一些渲染，其他的还好。”维枫目视前方，摆出一副很配合，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如果细看，还是能发现那道望向前方的视线里，有余光正在偷偷观察身边人的反应。 “之前定了的样子我觉得挺不错的呀，怎么突然就被否了？”被观察的人几乎已经钻进了问题里，完全没发现身边人的心思。 “想对你说的都在那里。正好导演也认同。”维枫垂下双眼，清亮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无法言说的告白。 神情短暂地欢乐过后向晴抬头看着他。跟他的笃定不同，她看起来似乎有点百感交集。“导演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别担心，他只是认同我的设计而已。”维枫轻轻地笑了笑，看起来并不在意。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手指穿过发丝，仿佛是为自己刚才的表达方式感到歉意，目光相碰，她皱着眉对维枫笑笑，“我只是没想到分手之后你还会愿意提我们之间的事而已。你别误会。” “我们没分手。”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只不过那比夜晚还要黑暗的眼神稍微变得有些坚硬。 “好好好。”眼见他又在不高兴了，向晴心想，总归是自己惹的事。于是，她快速踮起脚尖，脸紧贴着他的时候，趁他还在惊讶，手臂紧箍着他的脖子，对准那双冰冷的唇软软地亲了一口。 双眼瞬间闪烁出欣喜的光芒。一只手滑落到她的后背，把准备撤退的她抱紧。“不怕被发现了？” “怕呀！你快放手！”向晴扭头看着身后，紧靠着他冰冷的胸口，即使隔着一层毛衣也还是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见他没有要松开自己的意思，她的神情明显变得急了许多，“维枫，万一有人出来...” “怕还要主动亲我。”斜瞟一眼秀场的方向，维枫抿唇一笑，双手顺势松开... 第73章 离职面谈 晴好的上午，孟德怀办公室内。 离职邮件发出去不到一周的时间向晴就被叫到了这里，以她这个级别的离职申请根本不会到孟德怀这里，所以对于此次的约谈，她很肯定，又是跟迟朗有关。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笼罩着她的思绪。 向晴安静地坐在孟德怀对面，暗自庆幸已经提出离职，她原本就不是很喜欢自己被当做筹码，成为被算计的一部分。目光扫向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心想，只要再忍耐一阵子就好，离开这里之后，她就不需要再在周旋复杂的人际关系上消耗精力了。 “向晴你来公司多久了？”窗外的阳光很好，闪闪亮亮的金黄洒在孟德怀的侧脸。 屋内本就暖和，向晴坐的位置附近还有一个出风口，绸质的裙摆被微风一吹就好似一层光华浮动的鲛纱，在金灿灿的光照下流淌。“四五年吧。刚毕业就来公司了，还没细数过。”对面的孟德怀手指灵活地摆弄着自己面前的茶具并没有看她。 清洗，煮水，取茶，注水……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孟德怀都表现得认真且专注。向晴看着孟德怀冲泡茶叶的动作，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收紧。对谈话的未知感，仿佛像是一个不经意间会触碰到的电源，她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避开复杂幽秘之下随时可能会到来的酥麻微痛。 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是为了挽留的铺垫，又或许...总之，她不喜欢这样未知的感觉。 “其实你要离开，我大概猜到了。”第一道茶泡好，孟德怀端起墨绿色的茶杯，茶杯在他的摆弄下转了几圈，直到花纹的正面对着向晴的时候，他才将茶递到她面前。“不过你提出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提前了一点。” 轻扣桌面发出几声闷响。向晴不言不语地端起茶杯，一边耐心等待孟德怀接下来的话，一边浅抿一口茶水。 茶被孟德怀分三次喝尽，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感叹：“这次失算了。” “孟总原本算的是什么时候？我先把离职邮件撤回来，等到那天再提。”向晴说完，故作狡黠地一笑，姿态乖巧又不失灵动。“这样，就不算孟总没算准了。” “胡闹。”孟德怀原本坐直的身体看起来变得轻松了许多，但他还是装作丝毫不被向晴示好的玩笑所动的样子看了她一眼，“想好了没有。” 视线相遇，向晴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关于提出离职，她自然是已经考虑得很清楚，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孟德怀毕竟是老板，她在这家公司也得到过他的很多扶持与帮助，所以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离职而跟老东家撕破脸。来日方长，市场就这么大，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于是她发自内心地摆出一副很为难却又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下定决心的样子，皱着眉点了点头。“我考虑了很久。直到前段时间去体检，发现指标不太好看才做的决定。医生说让我最好是休整一段时间，把身体调理好，不然容易烙下病根。到时候再想奋斗，也有心无力了。”说完她低下头，看着暗色的桌面嘴唇微翘。 第126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深邃眼眸里泛起层层涟漪。孟德怀抬起茶壶，给两人的杯中续上茶水，他不去揭开向晴要离开的真相，而是看着向晴的表情，装出一副仔细打量的样子，“你确实是清瘦了一点。还是要注意身体，要不然得跟迟总去作伴了。” 轻微的刺痛感袭来，随即，向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露出礼貌的微笑，“谢谢孟总，我会注意的。” “向晴啊。”孟德怀将摆在她面前的茶杯收回，边清洗着茶具，边慢条斯理地说：“你离开之前还是找机会跟迟总见个面，把之后对接项目的人带上，一起吃个饭。”似乎察觉到了向晴的不对劲，孟德怀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时间定了跟我也说一声，要是不出差，我也去。” 深色的眸子微微睁大，她看着孟德怀从一个精致的抽屉里取出一小包新的茶叶，感觉这个话题一时不会还结束不了，便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借着呼出空气的间隙缓缓周旋道：“上次去医院看迟总，医护人员说他恢复得不错。应该再静养一阵子就能复原了。那...我去问问？看迟总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到时候定一个清淡养生的酒店吧。” “对。这方面还是得注意。”孟德怀将水注满，又仔细地撇去茶沫，随后冲向晴扬起头。“行，你来安排吧。你细心安排的，他肯定满意。” 像是为了让自己的意图不那么明显，孟德怀特意强调了她心细。但实际上他让向晴去见迟朗究竟是不是因为她心细，向晴心里很清楚。虽然她的嘴角已经很努力地漾出一抹笑痕，但仿佛还是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只能微微垂下眼帘，借着观看茶具来避免接触到孟德怀敏锐的眼神。 孟德怀端起桌上的茶杯，望着琥珀色的液体，轻嗅茶香之后微微颔首，细细地品了一口。“迟总住在医院里，打他的电话要么就没人接，要么接了，不是护士就是助理。”轻轻地放下茶杯，半垂眼角，孟德怀慢条斯理地说：“为表诚意，你呢，还是跑一趟。” 对面的男人端起茶杯，唇角缓缓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到时候就算吃不上饭，咱们至少心意也到了。”面前的茶杯飘着似烟如雾的水汽，旁边骨瓷的小碟里是撒了点蜂蜜的松饼。空气里有茶的香气，可她，却偏偏品出了一丝苦涩。静静地望着那蒸腾的氤氲，她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好，我下午去。” ... ... ... 白天的vip病房空旷而明亮，向晴上次来的时候没注意，这回过来她才发现，原来病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非常宽大的玻璃窗。 明媚的阳光照过来，仿佛是站在天国的门前。只不过洒满一地的阳光并没让室内变得温暖，她反而觉得惨白一片的亮光有点刺眼。护士将她带到了一间新的病房前，很轻很轻地敲了一下门。 向晴默默站在一旁，看到拐角处有一面全身镜，无意间瞟到镜中的自己脸颊有些苍白，不免庆幸，还好来之前她补过口红，要不然整个人看起来就真的跟孟德怀说的一样，要来跟迟朗作伴了。想到这，她莫名地笑了起来。此时，门正巧被护士推开。 “谢谢。”她慢慢往病房里走，感觉到屋内明显比外面高出几度，于是，在看到病床一角的同时，像是为了能更好地呼吸，她扯了扯衣领，随后轻轻地叫了一声，“迟总。” “你来了。”像是知道她会过来一样，靠在病床上的迟朗，不慌不忙地将手里正在看的书反扣着放到一旁，然后对站着的向晴微微点了点头，“坐。” “在看书啊，”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故意，向晴的屁股刚碰到椅子，门外就传来一声门反锁的声响，因为空间比较大，她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这个声音是不是来自他们这间房，头略微偏向玄关处，眼神专注的轻声询问迟朗，“要我去看看么迟总？” “不用，是安全锁。”也许是因为住院的时间长了，迟朗的声音很轻很轻，听起来完全没了以往运筹帷幄的感觉，更像是随风入夜的春雨，丝丝缕缕，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既落寞又疏离。 迟朗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即便不敏感，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不过经过上次拒绝他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会奇怪也属于情理之中。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向晴转头看向他，“迟总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透过高大的落地窗，他缓缓向外看去。深邃沉静的眼眸，阴沉沉的，像泼了黑墨的宣纸，没有一丝的光亮。“向晴。”终于，他还是叫了那个梦里反复出现的名字。现在人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他看着她，本来想说的问题，却再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于是，他只能沉默。 空间里只有她和他，一时间地静默无语，让本就奇怪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是不是这的服务不好，迟总你无话可说。”还是向晴先打破了沉默，开着玩笑，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是累了。”他落寞地转过头，表情孤独而僵硬。 整日都躺在病床上的人喊累，想来漫长的休息也是一种痛苦，看着他的样子，向晴有些于心不忍，“那要不我改天...” “我明白你今天过来的意思。”还没等她说完，迟朗突然打断了她，“不用担心，对你的感情是我的事，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不会变。刚才我已经跟老孟说过了，以后会像你所希望的那样...” 第127章 “迟总，我...“向晴吸了口气，她没想过迟朗会这么直白，这不像他的性格。或许生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吧，看着五官没有任何变化，面容却逐渐变得清冷的迟朗，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过后，才低头牵牵唇角，“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迟朗凄凉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错的那个人是我。“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神色沉痛。 接触到他的眼神，向晴心里陡地一凉。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叹了一口气，“迟总，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第74章 温泉 午后的雁鸣湖，风停水静，闲寂古池旁有东西跳入水中，扑通一声响，惊起四周飞鸟，翅膀闪动响彻湖岸。 向晴跟一个五官端正的青年男子并肩走入曲折的长廊。男人借着放车钥匙顺势侧过头看了一眼半掩在廊身下不停冒出层层白气的天然温泉池。“要说还是做老板的懂生活啊。”男人脸上隐约带着些向往，“我查过这里，属于是比较高端的休闲度假山庄。你说迟总刚出院就安排我们到这见面，是不是说明，迟总还是比较重视咱们的？” 环绕而过的温泉，粼粼波光中时有几点樱花的花瓣随着流水漂走。昨天下午向晴接到孟德怀的电话，说他在外地，就不来参加这次的饭局了，同时还给了她这个地址。 雁鸣湖她知道，是迟朗几年前在酒桌上接手的项目，她恍惚记得这周围之前有一个污染严重的小工厂。当时看了方案她还感慨，这个地方用来搞工业实在是可惜，没想到迟朗就真的把这接了下来进行绿地改造，又在附近建设新楼盘。环境改头换面之后这里就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潺潺流水声仿佛涌入眼中，向晴习惯性地牵动唇角，答非所问道：“不知道这有没有投影仪。” “因该有会议室。”见向晴对这里的兴致不高，男人笑着说：“你真的很尽责，难怪迟总喜欢跟你对接。” “怎么会，别乱说。”眉眼轻展，向晴伸出手，拦了一下从篱笆里延伸出来的树枝。“比起下判断，迟总他更喜欢做选择题。”一想到这次过后自己就能彻底抽离跟迟朗之间的纠葛了，向晴忍不住低下头，“后期你跟他对接，把要提出的方案都准备全面一并提交上去，迟总会在方便的时候主动联系你的。”柔和的风轻抚着额间碎发，向晴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耸耸肩，“其实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很复杂的调整。如果实在拿不准主意，可以参考我之前的提案。迟总的喜好比较专一，没那么难猜。” “可能还是得磨合一阵子才能像你说的一样吧。唉...”刚才还神色轻松的男人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重重叹了一口气之后，他转头看向向晴，“其实照抄过，但也还是会被打回来。” “不会吧。”向晴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是有点惊讶。 “没必要骗你啊。说实话，我们组目前最棘手的客户排在榜首的就是迟总。要不是看你每天忙得转不开身，我是真的很想找你好好取经。” “也许是因为迟总这段时间不方便吧。”他们都知道迟朗住院。但具体细节，向晴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知晓，所以特意柔和了说辞，“新项目前期多磨合也是难免的。迟总脾气很好，相信你们多沟通几次就好了。” “迟总...确实斯文有礼。就是基本没沟通过，有点难搞。”说完，男人神神秘秘地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了没人，才不紧不慢的问向晴：“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吗？” “为什么？”碰上了他的目光，向晴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我们总觉得这次合作结束以后迟总会慢慢放弃掉咱们公司。而且，他说不定都已经在接触新合作方了。”望着前方娇艳的鲜花，男人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到时候咱们组作为炮灰，怕是要死得很难看。” “不会的。”当初向晴将跟迟朗的业务交出去的时候，是有不舍的。因为迟朗那边合作时间长，彼此之间都有较高的信任度，所以无论是谁接手，这都是一个能拉动部门成绩的项目。明显是个好差事，可现如今听到这样的说法，她心里难免犯嘀咕。不过她很快就将一切的反常都归咎到了迟朗的身体原因上面。看着面露难色的男同事，她略带同情地安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都还有孟总这层关系摆在那里。迟总不会为难你们的。” “但愿如此吧。”眼看会客厅就要到了，男人忧虑地看了向晴一眼，“迟总话少，待会还要麻烦你多调和。我们之前接触的不多，不敢乱说。” 向晴看着男人没有表演痕迹的表情，动了动眼睛。虽然她已经尽量控制住表情，不表露出自己内心的诧异。但可能是因为刚才男人所说的那个人确实已经超出了她对迟朗的认知，担心自己忍不住，她快速转头笑笑，“放心吧。” 曲调悠扬，灯光如纱，轻轻地撒开。向晴刚踏上台阶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一张脸笑着迎了上来，“是不是不太好找？” “不会，你发的定位很清晰。是这的环境太好，我们边走边看，就慢了些。”向晴说着，顺势偏向男同事的一边，笑着对助理介绍道：“这位是市场部的负责人，李斌。”说完，又将李斌引荐给助理，“这位是赵毅，赵助理。” 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赵助理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向晴释然地笑笑。迟朗作为领导不出现在这里也很合理，但赵助理似乎捕捉到了她的想法，“迟总临时有事，不过他晚点会过来的。”赵助理笑着示意二人往里走。边走，边对身旁的向晴解释：“他说了，让二位到了之后先泡泡温泉，休息休息。晚上安排了特色菜一起吃。” 第128章 瞥了一眼身边的李斌，她笑得明亮又和煦。“劳烦迟总费心了。原本因该我们安排的，迟总身体刚康复，要是耽误到他休息的话，我们下次去公司汇报也行。” “迟总今天正好也想过来静静心。”赵助理观察着向晴的反应，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间，对李斌伸出手，“李先生住这间，请。” 李斌跟在赵助理身后，边笑着道谢，边冲向晴使了使眼色。 向晴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看了眼赵助理道：“那我呢？” “在那边。”赵助理将房卡递给李斌，对向晴微微弯了胳膊。 向晴顺着赵助理示意的方向望去。长廊上的房间并不多，而赵助理指的，是一个敞开的紫檀木拱门，跟这里还隔了一段距离。她点头，待李斌的房门关上之后，才悄悄抬快两步，默默地瞄了一眼拱门的方向，看到那里只有两个房间，便低声问赵助理：“迟总因该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吧。” “这可说不准。”赵助理将她带到一扇木门前，微笑着对她点了下头，“知道你喜欢清静，特意安排了这一间。”说着，他拿出房卡。 门被推开，房间里大片大片明亮的日光就这么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赵助理抬手把房卡插入卡槽，对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她走进门，视线徘徊，最终落在了靠窗的桌子上。 排列整齐的衣物和日用品，几乎都是她熟悉的品牌。“想得真周全。”她又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赵助理，礼貌地笑笑。“可我们只待一下午，怕是要辜负迟总的安排了。” 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拒绝，赵助理会心一笑，“迟总说，就算只待一小时，都不能让你觉得不舒服。”说完他彻底退出，将整个空间都留给向晴。“等迟总快到了我给你发消息。安心休息吧。” 门被关上，逐渐运行起来的暖气，让整间屋子的温度缓缓上升。向晴脱了外套，随手往衣钩上一挂，走到露台，拉开了玻璃门。 微风从外徐徐拂过，温泉池面上飘着层层白气再加上凉亭不知道何时点上的香燃起蒙蒙雾气，芳香在空气中飘浮，向晴轻轻闭起双眼，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扭头看着一旁不停涌起温泉水的温泉池，仿佛就已经能感觉到被温暖液体包裹的舒适。可惜她心有顾虑，根本无意享受。叹了口气，默默站了许久，才看了一眼远处郁郁葱葱的绿色山脉转身走入房中。 手机跟她一起摔在床上。浓密微翘的睫毛缓缓合起，张开，又再度合起。倦意袭来，撑着为数不多的意识，她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茶具。 迟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如果她真就这么沉沉睡去，万一错过消息可不好。想到这，她强打起精神撑起上半身... 院内的一炷馨香袅袅烧完，散落的香灰轻飞，不一会就消散在花丛里。向晴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逐渐被雾气缭绕山腰发呆。 茶热了又凉，正当泡温泉的念头即将要压抑不住的时候，在床上熟睡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赵助理。”像是雾气散开，向晴的声音里透着欣喜。但没过一会儿，她又微微蹙起眉头，“迟总不来？”说完，仿佛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于是又下意识轻轻地“嗯。”了一声。“好的，那我马上过来。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她原本就只带了一个包，心想一会吃完饭汇报结束就回公司。哪知道手都还没碰到包，她又停了下来。“不拿东西？晚点吗...”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话，她却满脑子乱糟糟的纠结该怎么拒绝过夜的邀请... 第75章 礼物 吃完饭之后，赵助理以“山里起雾，跟孟德怀打过招呼”为由，让向晴跟李斌先在这住一晚，等到天气好了再下山。 这样的安排意味着，如果她强行要回去，要么就是坐同事的车，要么，就只能开口让迟朗这边的人送自己回去。 她自然是不愿意麻烦迟朗的，于是只能私下问问李斌的意思，得知他对于赵助理的安排很满意，她知道自己今晚大概率得待在这了，索性就推了赵助理对于饭后的休闲安排，自己一个人在庄园里闲逛。 山里天黑得早，气温也比城市要低许多。虽然庄园里的配套做得很齐全，但向晴也只不过是象征性地逛了一圈。 给维枫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眼看手机即将关机，暗影迷离中，树影也开始摇曳。向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估摸着这会人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才慢悠悠的朝透着暖光的温泉方向走去。 ... 回到住处，发现会客室里果然空无一人。不用跟人应酬，她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满意地浅笑。 步伐轻盈，静静走到自己的房间，贴上房卡的同时，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门。 这时，木门也仿佛心电感应般地被人从里拉开。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她赶忙转头。谁知刚往里走了一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赵助理？”向晴回过头，表情看起来有点惊讶，“你住我对面啊。” “没有。”赵助理笑笑。 房门虚掩着，她狐疑地往里看了眼，发现有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斜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虽然屋内光线朦胧，她也只是打眼一看，根本没有看清那个人具体的样貌，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总觉得那个独自在沙发上休息的人影就是迟朗。“迟总在里面？” 第129章 赵助理轻点了一下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忽地注意到自己手里的纸袋，他轻笑出声，“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赵助理的动作又轻又缓，并不会惊动正在小憩的人。但即便如此，向晴也还是有点担忧地皱了一下眉毛往里又看了一眼。确定身影没有动作，才疑惑的转回视线，看着赵助理手中那个包装精致的纸袋，勉强笑了笑，“不会是给我的吧。” “迟总让我找机会给你...”许是认为刚才跟迟朗谈论的细节没必要让向晴知道，赵助理没继续往下说，而是对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听说你要走，这是迟总送给你的离别礼物。” 纸袋被推到她面前，她不用打开，看包装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是要拒绝的，但她也清楚，赵助理回应不了她的拒绝，眼看脸上的笑容就快僵掉，目光默默地在他身后轻轻一扫，她接过赵助理手里的纸袋，“迟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他吃饭都没来。” “可能吧。”完成了迟朗交代的工作，他向向晴微微颔首，“晚上有雨，睡前注意关好门窗。我这会儿要去给迟总安排晚餐，你呢？想不想加份宵夜。” “不用了。”耳畔隐约能听到水滴与房檐接触时发出的嘀嗒声响，她知道，如果是出于礼貌，现在她因该要针对迟朗目前的状况说上几句关心的场面话。可望着那扇关起的门，她的嘴也仿佛像是被粘上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半晌，她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压下郁闷，重新露出笑脸，“你忙吧赵助理，我就不耽误你做事了。” 关上门，向晴背靠着墙壁将纸袋举到眼前端详起来。思想斗争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个东西。放了纸袋，她径直走到窗边。 雨丝如烟如雾，她盯着花园灯下那一池热气袅袅的温泉水，良久，才默默解了衣扣。 掀开盖住泳衣的浴巾，她眼中略显心虚的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拿着虽有轻纱装饰，但整体款式还算保守的泳衣退到浴室，关起门，换好衣服。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院子的屋檐上，水花溅开，水沿着屋檐哗哗地往下流，形成了一层透明水帘。向晴泡在温泉里望着花瓣零落，莹亮的双眼随着热气氤氲逐渐变得潮湿。 ... 体温慢慢上升，当感觉到自己的头开始有些晕了，向晴这才离开温泉池。 回到屋子里，暖暖的热气立刻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身体一时间没适应，感官被迷离主导，她隐约听到了门铃响起。 第一声不确定，当门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她头皮顿时一阵发麻。仿佛有所察觉一般，她立刻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逐一扣上纽扣，匆忙地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头发，几步赶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您好，您的餐点到了。”女服务员推着餐车，笑容和善。 向晴握着门把手，犹豫片刻，还是拉开了门。“送错了，因该是给对面点的。” 女服务员低头看了一眼餐盘旁的明细单，又抬头看了看向晴房门上的号码，笑得更漂亮了些，“是送到您这间屋的，没错哦。” “那我自己端进去吧，谢谢。”尽管服务员是同性，而且她也穿了外套，但由于外套里面只裹了一条薄薄的浴巾，所以她也还是不太想让陌生人进屋。顺手将餐食放到茶几上以后，向晴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她想要问问赵助理这“来路不明”的餐点，是不是他给安排的。 屏幕漆黑一片，不论怎么激活，手机完全没任何反应。她转身想从包里拿线充电，结果翻找半天都没看到充电线。估摸着是没带出来，她轻轻皱起眉头。 需要找人借充电器，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赵助理住的房间她不清楚，男同事跟迟朗二选一的话，她很难抉择。或者，可以联系一下前台？想到这，她松了一口气。 座机忙线片刻后终于有人接听，前台告诉她房间里有充电设备，但是需要扫描二维码才能使用。 向晴苦笑一声，转问有没有其他方式，得到的回答是她并不愿意听到的。沟通无果，她盯着天花板，叹息着挂了电话。 半晌，她慢慢地将头转向大门。手指玩弄着已经彻底息屏的手机，又叹一口气，站了起来，像已有决定一样端起食物的托盘，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做决定的过程也许考虑了很多，但当真的站到迟朗房间门口的时候，她几乎是一鼓作气，按亮了门框边的门铃按钮。 .... 门铃清脆的回响结束，良久，房间里都没有一丝动静。 向晴偏头，目光在走廊上徘徊。就在她纠结要不要考虑备选计划的时候，门里总算传来了“嗒”的一声轻响。 向晴转过头，隐藏起眼中的一丝紧张，笑容自然地端起手中的餐盘，递给了开门的人，“开饭啦。” “不用。”迟朗微微低头看着她，似乎想说点什么，刚要开口，便虚握了拳头侧身过去轻咳了几声。“不好意思。”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提琴的乐声。 “你淋了雨？”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尖锐，看到迟朗的额发有些湿润，她有点着急，又有些生气，“你刚出院你知不知道？” “我没事。”虽然迟朗这么说，但被微光衬得格外修长的背影却微微弯了脖颈。也许是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他不疾不徐地抬起手臂撑在门框上，垂眸看着她，“晚餐合你胃口吗。” 第130章 “迟总。”她皱眉，其实刚才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她就已经尽量去忽略掉他眼底的倦色，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此刻他分明就沙哑的疲惫声音，却是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的。盯着他苍白的面色，感觉手里的餐盘微微发烫。终于妥协地往前近了一步。“你先吃饭，我去找赵助理。” “他买了药。”迟朗握住她的手腕，温柔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浓密的睫毛在玄关灯光下犹如打了一层暗影，轻轻地铺在眼睑下方。 她有点慌了，慌，却在假装镇定。迟朗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松开手，仍旧用微微沙哑又带了点疲倦的语气对她说：“能帮我烧点水吗，我想躺会儿。” 眉头微微蹙起，向晴迟疑地抬起眼看着他。 “照顾一下生病的朋友？”他嗓子哑着：“很难受。” “那你手机能扫二维码吗。”脚步有些僵硬地踏入暗处。向晴不自觉地挺直背脊，为了表现如常，来之前一系列动作在她脑海里反复设计了几次，结果真正执行起来才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还是很难伪装平静。 倒是没去问他要手机做什么，迟朗解了锁就将手机递了出去。“水壶应该在客厅里。”他看向晴，唇角却悄悄弯了起来，不一会又很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顺手拾起铺盖在沙发上的毛毯，盖住腰腹，他微侧了身子，修长的双腿搭在踏椅上缓缓闭上眼。 向晴轻手轻脚地给手机充上电，才借着昏沉的光线看了看迟朗的住所。同样的布局，他这只开了一盏台灯，空空荡荡的房间，给人带来欲挣又无力的孤独感... 第76章 雨夜 入门处的桦木屏风透出一抹暖色光线，轻手轻脚忙碌的身影透过屏风沁入客厅的墙壁，层叠出的影子投射到沙发上，如同一层流动的轻纱，时而张扬时而静默。 迟朗闭着眼，每当有光线落在眼皮上时，他唇边的弧度就会悄悄弯些许。可不适感并没有因为心情而得到缓解，他抬手盖住额头，似乎是要借着这姿势，遮住想要看她的目光。他不知道向晴会在何时离开，但即使不去看她的样子，他也能想象得出来，她专注做事时的那一脸认真的模样。 看着向晴从青涩变稳重，从眼神清澈到清凉。迟朗深知她早已不是那个当初那个不懂得隐藏自己锋芒的少女。两年的时间，她曾因某些暗礁变得抑郁寡欢，也因倔强而变得自立。跟她有关的一切回忆他都清楚地记得。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有了不单纯的期待。或许，是她外弱内强的时候。亦或许，是她经历过很多，却知世故而不世故，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时候。 出院时，孟德怀告诉他向晴要离开公司。不是暂时退出项目，而是要彻底脱离他能控制的范围。他知道，这决定，跟她的男朋友有关。他当时没多说些什么，只是让孟德怀好好送她离开。 可是回到公司，他在办公室坐了很久，直到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倦极躺下，望着窗外被浓墨般的夜幕吞噬了的天空，一抹银白的钩月孤零零地吊挂在那，散发出惨淡的光。脑海里总是掠过上次跟她男朋友在车上对峙时，她看自己的眼神。 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足够跟她的男朋友相比。他知道。所以他本想借着住院静养，将对她那份无疾的念想放开。奈何他拥有过的纯粹情感并不多，而向晴对于他而言，值得回忆的地方太多。所以他总会时不时就想起她。 迟朗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克制地不去打扰，唯有她终于出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他喜欢向晴，是无论他怎么小心隐忍，也无法深埋的喜欢。 门铃的余音回荡在安静的屋内。迟朗垂手，掀开毛毯站起来。 向晴回过头，昏黄的灯光洒了她满身。见他醒了，她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你来开？”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一样。 迟朗无声地点点头，对眼底有局促的她弯了弯唇。径直往门口走，看到向晴小心翼翼垫着脚就要往洗手间里钻，他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笑着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手指微曲，“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发现你在这里。你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 “我...”向晴微微抬头，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因为刚睡醒，那双又深又黑的眼眸，此刻如同暗夜里亮起的灯光，柔和却明媚。她看得微微一怔，片刻，才有些惊慌地避开他的视线。 清澈的旋律搅散了空气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站门后。”说完，仿佛是怕她没听清，他微俯低了身子，温温地看了她一眼，拉长尾音轻“嗯？”了声。 “哦...”她低头，看着那挽起袖口露出的线条流畅的小臂，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胳膊，示意他松开。 骨节分明的手腕松了松，还没完全放开，他就伸出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眼看门就要被拉开，向晴赶忙用劲一抽。 迟朗微微侧目，凝视着她。 感觉到手腕上依旧覆盖着他的温度，有力，又不会痛。门已经打开，她只好认命似地垂下脑袋，不再挣扎，乖乖站在阴影处，看着一个影子渐渐被拉长。 ... 在迟朗跟门外的人对话的时候，几个应对的念头从她的脑海里飞速闪过，直到确定门外的人被打发走，门再次被关上之后，她才目光凉凉地抬头看着他，“迟总，手。” 第131章 “抱歉。”他看似爽快地松了手，却又顺势将刚拿到的餐盘放到她身侧的柜子上。“只是想确保你藏好了。” 手肘从她紧绷的肩线拂过，衬衫的袖口蹭到了她的耳后，柔软的布料依旧让她耳后有些微发痒。她本以为迟朗的触碰是不小心的，抬头，却对上了他故意侧目看向自己的眼神。 迟朗身材挺拔，比向晴要高出一个头来，笔直站着时，哪怕什么也不做，光是这居高临下的目光就能让她倍感压迫，更何况此刻，那双凝视她的眼眸微微蕴了几分连她也看不懂的幽邃复杂。“水正好还是温热的，迟总记得吃药。我走了。”迎上那双让人倍感压力的目光，她维持着一副不为所动的平静表情，想跟之前一样，用这种态度来跟迟朗划清界限。 逆着光的笑容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得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迟朗听到了她的话，不表态，身体却稳稳的挡在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出路。 “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她微微皱起眉。 迟朗没说话，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轻轻抿住的嘴唇上。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雨滴传来悉索的声响。迟朗那像是带着炙烤温度一般的视线，盯得向晴耳根微微发热。担心继续沉默下去，她的脸颊都会被烧烫。于是，她努力隐藏好不安的表情，用手轻推了一下迟朗的手肘，“我要走了。” 略带委屈的尾音，听在迟朗的耳朵里，便有了新的意思，眼尾低垂，他看了她半晌，才沉沉地说了句：“我知道。” 他知道，却还是没有动作。 迟朗今天的种种表现，无一不让向晴感到诧异，能帮他想到的借口，在她心里已经被逐一否定，她不想再继续纠缠，准备态度再强硬些，哪知道刚缩手，就被他倾身扣住手腕。 “你干嘛？”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迟朗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一个不懂得分寸的人。就算是在他醉到意识都不清不楚的时候，对她都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可是今天，一本正经的他，仿佛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向晴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又或许，她猜到了，但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猜测。 心扑通扑通地跳了好久，向晴看着迟朗侧过头，又看着他收回视线低下头。向晴知道，他在做决定，他也很犹豫。“迟朗...”她翳了翳唇，垂眸，压下眼底不自然的情绪，“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晴仿佛认命般的低下头，鬓间几缕散落下的头发拂至她的鼻尖，唇角。手腕传来的力度告诉她，迟朗一直在忍耐。 迟朗看着她用手指拨开那几缕发丝别至耳后，凝视她的那双眼睛，也仿佛像暗夜里的灯，清亮如光。“向晴。”脑中不断闪过告诫自己的念头，注视着这样的向晴，缓缓握紧她的手腕，试图牵引回她移开的目光，“你在怕我？” “我没有。”她刚说完，就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像是为了迁就她的身高，他再次弯了弯脖颈。 昏黄的灯光落下来，迟朗那头碎发，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润泽的光晕，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柔和。他低垂了眉眼，提醒她：“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那低沉的，悦耳的声音，像是就在她耳边说的一样，莫名的，烫了她的耳朵。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定定地凝视眼前站立着的她，迟朗喉结微微一滚。“向晴，留在我身边吧。” “什么？”向晴抬起头，只见在阴影笼罩下，那双让人感到压力的眼眸正闪烁着陌生的光芒。 忽然之间，回荡在屋内的雨声不见了，局促不安的心跳声也没有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即便她极力忽视，也能感觉到此刻的气氛不太对。 就在向晴犹豫着要不要再开口问问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迟朗终于还是没忍住地抬起手，微用了点力，“为了他，你愿意做任何事，对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缩短了，对上他的审视，向晴来不及思考，只能用手抵着迟朗的胸膛。 “我能给你一切，等我腻了再送你回他身边。否则...” “迟朗！”向晴刚想推开他，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一下子按倒在墙上，她心里一惊，想要挣脱，却被他反手死死的扣住，她从没想过，迟朗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强悍的力道，牢牢地束缚，别说是挣脱了，她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对不起...”一旦触犯了底线，便再也无法停止。手指轻握住她的下巴，将她带到自己眼前。 向晴吃惊地瞪大双眼，显然，她没想过一个平日里文质彬彬的男人会这么有力量。“你到底怎么了！“向晴偏头躲着，试图唤醒他的神智：“你不是那样的人，不要...” 向晴语带哭腔的红了鼻子。这一刻，她突然感到很悲哀，为自己悲哀，也为再无法从迟朗身上找到干净纯粹的两性关系而悲哀。她一直都很崇拜的人，此刻正趴在她身上，双眼迷离氤氲，迷茫的乞求着她... 滚烫的唇就这么落了下来，温柔的，小心翼翼的，碰触，吮吸。 炽热的气息，不容拒绝的占有，令她不禁胜出眼泪，嘴被迟朗牢牢封住，凌乱的气息从鼻尖漏出。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她索性闭起双眼，默默承受。 怀里的身体软了下来，这仿佛是默许似的，让迟朗埋首，转吻上了那白皙纤细的颈侧，舔吻着裸露在外的锁骨，忘我，迷离... 第132章 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扣在她的腿侧，掀开堪堪遮住大腿的衣裙，沿着那光滑的肌肤不断地向上抚摩，带着一丝颤抖，向晴睁开双眼，只觉得屋子里一片黑暗，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却是晶亮的，深情的。她侧过脸，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是希望破灭后的荒凉，“维枫说得没有错。你们，果然都是一样的。” “…”她这话好似暂停按钮，让迟朗停下了动作。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移开嘴唇，明亮的眼眸被她无穷无尽失望的视线盯的渐渐黯淡，“对不起...”缓缓闭上如同寂寥夜空的双眼，沉寂而苍凉的叹息一声。“你走吧。”他慢慢松了手，转身背对着她，“雨夜山路不安全。等天气好转，我让赵毅送你回去。” 第77章 偷听 从度假山庄回来向晴大病了一场。 起初，她只是躺在床上昏睡，清醒了就起来处理一些工作，工作处理完，会踩着时间，表现如常地给维枫打一通电话。 她就这样在家里躺了接近一周，保持着与外界的正常联系。而维枫那边，因为忙着核验秀场的收尾工作，竟也就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直到今天下午，彻底熟睡之后的人，对当下的痛毫无知觉。梦里，她仔细梳理着情绪，试图把从度假山庄回程路上赵毅对说的与迟朗相关的话理清楚。 然而，不管她从何处开始想，最后都只能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疲惫。 不管怎么说，迟朗的行为都让她一直不肯直视的事实变得清晰。而当她越是清醒，就越是觉得这个“游戏”不是她喜欢，更不是他应该玩下去的。 梦境，被不停响动的手机搅和得乱七八糟。向晴刚微阖起双眸，就被一道炫目的白光晃痛。缓缓闭上眼，她凭着本能，摸寻到已经停止动静的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人名，向晴那原本有些淡然的眼角乖顺地微微弯起，屏幕上的冷光，将那原本没有血色的面容，衬得柔和似玉。清了清许久没发出的声音，向晴尝试以最佳的状态给维枫回电，哪知道她还没准备好，维枫的来电就再次打了进来。 而这次，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她立刻按下了接通按键。 “在忙？”一个低沉悦耳的颤音响起，让本就有些底气不足的人被吓得更加心虚。 目光转向房间的门，一双纯净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也来不及多想，听着熟悉的旋律，她脱口而出：“有一点点...你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了？没在郊区吗。” “我在沐心。”逐渐清晰的舒缓音乐，伴随着维枫的声音一起从听筒里传来。 脑子“嗡”地一响，她随即匆匆下了床，“你...回市区了啊。”维枫说的店名是她住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这时候到咖啡馆，不出意外的话，向晴猜测：“你是要来...”脚踩在地毯上，柔软的质地，激活了她不太顺畅的思路，很快，她明智地转换了说法，“维枫，你是要去我家吗？” 电话那头的维枫仿佛并没察觉出不对劲，只轻轻“嗯。”了声，笑道：“去帮你收拾屋子。你呢？今天准备几点回家。”zs “啊...我...”向晴自知两人已经有许久没见面，他特意过来，她不能，也不愿意拂了他的好意。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她只觉得刚降下来的体温这下一股脑都烧到了头上。顶着过载的脑子，她琢磨了半晌，才讪讪地捂住额头，“要不你来接我？”说完，她可爱地皱了下眉，还算流畅地给出了理由。“你好不容易得空，别给我当田螺姑娘啦。那个...”略显慌乱的目光，在屋内扫来扫去，她寻觅片刻，才总算找到了自认为恰当的理由：“哦！正好，正好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我一直挺想尝尝的。要不你过来，等我忙完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你确定？”对于她的提议，维枫其实没什么意见。但他记得向晴曾明确表示，两人不可以一起在公司附近出现。所以，为避免她是忙忘了，他勾了勾唇角，声音压得极低地提醒她：“在公司附近吃晚饭。想好了？” 维枫意味不明的引导，对于还在病中，一连吃掉几颗药片的她来说，几乎就等同于催促。显然，她根本没能力去细细推敲维枫话里的意思。而且这会儿她也看不到维枫的表情，心虚的人，只顾着想先支走他，以此来掩盖自己病了这么多天，却隐瞒他的事实。 于是，向晴微笑着转身，离开地毯，穿上拖鞋，一点点地往洗手间挪动。“我收下摊子...”即使在病中，她还仍旧记得做戏要做全套。只见她一面说，一面顺手抄起桌上不知道写了什么的纸张，大力地抖了抖。“那...到时候在停车场见？”说着，仿佛是担心这样的安排他会不满意，向晴还特意放软态度，小声补充：“吃完晚饭我就不加班了，到时候一起逛逛，或者直接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轻如丝绸的语调，轻易就冲淡了维枫心里那刚显露的一点怀疑的依据。眼看就要走到向晴家楼下，他静静地抬起眼，目光落到那扇熟悉的窗户上，摸着口袋里钥匙金属的冷硬感，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唇边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好，公司见。” “唉...”挂了电话，向晴仰天长叹。不一会，又暗自庆幸，因为她这次的病，生得很蹊跷，虽然高热不退，但是却没有鼻塞、咳嗽等发烧常见的症状。可就算她的鼻子不塞，也不代表她身上不软。 第133章 此刻，那本就纤细的双腿就如同禽鸟的腿，无比羸弱。她伸手抓握住洗手池两边，只觉得臂膀也同样虚弱不堪。 闻着洗手间里她精心挑选的桃子香薰。一呼一吸之间，她给即将要撑着绵软病体出门的自己打足了气。 谎撒了，就得圆。向晴抬起头，面对镜子里那个因疏于打理，气色憔悴，像颓败花朵的人，还是没忍住地泄气苦笑一声，“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 ... ... 向晴在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考虑到身体的情况，她打开了许久没用过的叫车app。 看到主页面弹出一条致歉信，她不以为意地迅速扫了一眼。才发现，原来上次晚上用车时遇到的那个心怀不轨的司机已经被拘留了。 事情发生后，她因为种种原因，根本无心去跟进。所以当看到具体处罚细节的时候，她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 司机判的天数不少，但是按实际情况来说，这样从重的处罚，如果没人去安排，平台是不可能如此重视这件事的，所以，就算此刻再迷糊，她也能大概猜测到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件事。 心情的变化倒映在了脸上，看着屏幕熄掉后的手机，她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没有重影，可她走起路来的步子，却总感觉像是踩在真空的棉花上。她原本还想去公司里面跟维枫装一下没事，现在看起来还是直接去停车场最明智。 ... ... ... 转眼，整条街的晚高峰又要开始了。 网约车司机没有进入大厦停车库的权限，向晴无意为难，便随便找了个停车场入口，让司机把她给放了下来。 许多天没出过门，向晴一下车，见到对向车道呼啸而过的私家车，身体本能地往后仰了些许。还没缓过神，笔直的两束车灯又从她眼前，“刷”地一下擦身而过，仿佛被接连近距离接触的车吓到有点卡壳，向晴握紧手机，整个人在原地僵了半晌。 直到她为了不错过工作，而每天定的闹铃准时响起，她这才恍恍惚惚地拿出手机。 按下提醒，她给维枫拨了一通电话。 由于担心摔倒，她放缓了脚步，小心地往坡下走。 “在哪？”空旷，没有人声的空间里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嗓音。 也许是因为周遭太安静的缘故，向晴感觉自己能清晰地听出他音色中轻轧而过的颗粒感。穿梭在车与车之间，她凭着记忆往维枫的停车位走，边走，边低声笑道：“你是不是被捉到办公室去了。” 维枫轻轻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片刻过后，他低沉又清晰地吐出六个字：“在哪，我去找你。” “在停车场。”预感距离差不多，她四下张望了眼，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时，弯了弯唇。 在向晴发现车的同时，两声急促且短暂的警示音响起。 她循声望去，只看到一辆反射黑暗光泽的轿车，安静的闪了两下车头灯。高大修长的人影，倾身从里打开车门。距离隔得不远，也有车挡住大部分视线，但就算还没看到脸，她也仿佛有所感应般地立刻低头。 长发从耳边落下，向晴心不在焉地牵了牵唇角，藏进车与车之间，狭小闭塞的空间里。 “迟总。这边结束还有盛世东方的人要来我们公司，约的今晚8点...”赵毅话音未落，就看到迟朗抬头，往一辆车的后视镜看了眼，分神的样子，让赵毅对于还要不要继续汇报感到迟疑。 好在迟朗的视线只落在那一会，就若无其事地径直沿着电梯指示标前行。“你打电话给吕铭伟。科技公司那边安排周斌去负责，等会把新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孟总报过去。”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轻点了两下，锁上屏幕，绕过最后一个拐角，他站定在已经被按亮的电梯前。 停车场恢复安静，片刻，向晴侧身，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声音消失处的电梯，“周斌...”清甜的声线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紧绷。 听上去，迟朗那边会有新动作。向晴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经过刚才那一遭，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人掠夺了。这会终于得以喘息，她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到了从亮起电梯里走出来的维枫。 第78章 远方 向晴转身，看到距离她几步之外的维枫在见到她的瞬间，眼里似有笑意。可当她慢慢走到维枫能完整的看到她脸的时候，他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怎么戴了口罩。”唇边的笑意淡去，维枫看着她的眸色微沉，像落雾时的黄昏，连带着周身的气氛都莫名变得严肃起来。 饶是她早就提前准备好了理由，可当这会她抬头，迎上维枫那双像明亮星辰的注视时，她还是下意识地抬手。指间触摸到口罩，仿佛是摸到一副面具似的，她稳了稳有些失序的心脏，“我可能有点感冒，不想传染给你。”说完，也不管维枫能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她莞尔一笑，“最后冲刺阶段，不能影响你嘛。” “什么时候病的？”维枫一把拉住她，抬起手顺势抚上了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整个人被不由分说的拉入他坚实的胸膛里，微微上扬的语调从头顶尽数落下。向晴来不及顾忌其他，只觉得心里逐渐蔓延地甜蜜都缓缓浮现在了脸上，“没有哪里不舒服。”窝在他的怀里，她闷声笑着，“只是感冒而已，别担心。”也许是因为贪恋维枫温暖的怀抱，也许是因为带了口罩。总之这次，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着急上车，任凭四周声音颤动，她都静静地环着他的腰，隔着衣服，她摸到一个温温的物体，手指微微一顿，“你还从公司里面混了一瓶水下来啊。” 第134章 “嗯，给你喝。”维枫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 视线相碰，他含笑的双眼亮闪闪的，像萤火虫的光，无声无息地照亮了她的心房。“可恶，你怎么这么贴心啊...”水还没喝，她的声音就仿佛已经被滋润，潮湿轻缓的语调，带了几分歉疚，不自觉就泄露了几分心虚。 维枫勾起唇，只属于男孩的皮和野在眼底一闪而过。“饿了没。”手指扶在她的颈侧，似帮她舒缓不适般地轻轻捏揉着。“想现在去吃饭吗。” “不想。”向晴不假思索地将头往怀里压得更深，垂着眼，专注地盯着他大衣外套上质地光滑的纽扣，声若蚊蝇。“再抱你一会。” “嗯。”对于她难得的主动，维枫很受用的闭起眼。黑暗里，她的发香淡雅。听着她轻缓的呼吸声，观察着周围隐约能听到的动静，两人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粘人？”维枫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唇边带起一抹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笑意。 “干嘛？你不喜欢啊。”向晴自知无理，却还是故作娇蛮地推了一下他的胸膛，“就粘人，以后天天都要粘着你，粘到你怕为止。” “好啊。”嗓子里闷出一声笑，维枫严严实实的抱住她，垂眸，弯了弯唇，“说到做到。” “那你电话要秒接才行。”眼看吓不到他，向晴不服软的劲头就又上来了，手指把玩着他心口处的纽扣，她继续得寸进尺，“不可以漏接我的每一通电话，信息也得秒回...”拇指摩挲了下他的胸口，她轻轻抬起头，“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维枫“嗯”了声，搂住她的手臂缓缓松开，手指轻握住她的下巴抬向自己，目光一眼不错地落在她的口罩上。“真不要紧？” 面前的光被维枫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她明明知道维枫问的是她的病情，却还是被他眼中璀璨的光芒弄的有点支支吾吾：“嗯...真的不要紧...” 目光从她躲闪的眉眼扫过，温热的指腹轻蹭着她鼻尖上的口罩。他很确定，向晴就是有所隐瞒。因为每当她有消极情绪的时候，她都会表现得格外活跃，以此来隐藏自己真实的感受。不过，维枫知道她不爱讲自己的心事，于是，只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就面色如常地取出保温杯拧开瓶盖递给她。“多喝水。” 向晴接下他递来的温水拿在手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车上喝吧。”视线飘向不远处的电梯，发现楼层的提示亮起，她的神经像是重新被激活了似的，顺势抓了维枫的手，“先上车。” 维枫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嗓音沉沉地“嗯。”了声，只看了电梯一眼，便不在意地移开目光。 松开手，向晴绕过车门，坐进车内，看到他进了车，向自己倾身靠近，微微曲指。 “摘了吧。”维枫轻碰了碰她的口罩，语气里满是笑意。 ”嗯？“大概是没料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向晴微微一怔，随即为难的看了他一眼，“会传染的。” “不会的。”学着他软软的语气，维枫轻轻抚摸着她的颈发。“总算看到你了...” 低沉的呢喃，轻而易举地飘进了她的心里，随之而来的，是嘴唇柔软温凉的触碰。 “刚刚上高架走错路口，绕了好久。”维枫抬起她放在中控旁的手，温热的嘴唇轻轻地在她手腕周围滑动。闻着她手腕上淡淡的香气，他温柔地笑着说：“很烦。想快点见到你。” “有这么想我吗？”暖暖的气息拂过手腕，向晴笑的有些沾沾自喜，她转向维枫，用手理了理快要盖住他眉眼的碎发。看到他眼中充满孩子气笑意的同时，他倾身靠近，目光有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维枫扣住她的后颈，手指轻轻带下她的口罩，手掌贴着她的后颈压向自己，垂眸，呼吸间都是她的清浅气味，嘴唇即将压在她的嘴唇上的时候，却察觉到了她回避的目光。 望着他那明亮的墨黑色双眸，不知怎的，她的脑中闪过一些画面。本能地握紧维枫那满怀期待的手，她的身体，随之后退，“别...” 维枫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的抵抗力，还想要安抚，却看到她眼中不自然的排斥，担心是因为光线不好所以看不真切，维枫微微眯起双眼。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注视了片刻，然后，仿佛是不愿为难，他歪了下头，松开手，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情。 “对不起…”她低头，拇指在他手心上轻轻地摩挲。明明刚才她想要接受维枫的亲吻，以此来证明迟朗的行为对自己并没有影响，但结果却是这样。此刻，真切地看到维枫的沮丧，她抿紧双唇，用另一只手拿起保温杯。再次望向他的时候，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脸上带起最美好的笑容，“帮我试试水温吧，有奖励哦！” 虽然维枫并不想喝水，但他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保温杯拧开瓶盖，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水顺着喉结滚下，瞬间冲淡了他嗓音里的那丝寂寥。“不烫。” “真的吗？我试试。”向晴抬手，牵住他的衣领，偏头靠近，唇落下的瞬间，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让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下来，然后，像是受到熟悉香味的鼓励，她缓缓闭上双眼，轻吻着那双柔软的嘴唇。 头发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颊，向晴松开手，很主动地一把紧紧抱住维枫的头，舌头轻描着维枫的牙齿，很柔很缓慢地吮吸着他浸满甜蜜的温度。 第135章 这个吻太过温柔，像梦一样不可捉摸，仿佛是浸渍着止咳的甘甜，令他忘记了调整坐姿，仰着头，如痴如醉地沉浸其中。 亲着亲着，感觉到腰间，他手掌覆盖的地方被揉得发热，向晴就笑了起来，轻捂着他同样通红的耳廓，她的声线，也带着一丝燥热，“要不…直接回去吧。” “不饿？”也许是对这个吻感到满意，维枫勾起了一侧的嘴角。 “不回拉倒。”向晴利落地推开无声弯着唇角，笑得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的维枫，没有半分不自然地拿起刚被他丢在中控里的水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你的last day是什么时候？” “还没定。”仪表盘上灯光跳转，维枫收回视线，默默地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向晴看到被他调出来的导航地址，沉吟片刻，视线转到刚才迟朗走进电梯的方向。“我想快点离开，总感觉…”或许是因为之前吃过的药，药效过了，她整个人的状态不似刚才那般，闪动着明亮憧憬的瞳孔也渐渐变得黯淡。 向晴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仅凭自己一些碎片的判断，还有刚才听到的对话，她也确实不知道迟朗要干什么。目光落到倚着椅背抿嘴看着自己，耐心等待的维枫，她无奈的耸耸肩，“好想出去透透气啊，真的太闷了。” “好。”维枫思索了几秒，点头，启动汽车。 向晴微微歪头，望着退了导航还一脸知道该往哪里开的维枫，眼中满是捉摸不透他想法的疑惑。“好？” “给你看个好玩的。有点远，要是累的话，就先躺一会。”深邃的眉目倒映在后视镜中。 虽然维枫的视线一直在注意看前方路况，但向晴依旧能感觉到，他有分神在意她。她闭起眼，舒缓了眼周的疲惫，牵起唇，闷闷地笑笑。“那就由你安排吧。” 第79章 车祸 三十分钟后，向晴从萦绕不断的舒缓海浪声中醒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她用手捂住朦胧的双眼，尝试将刚睡着前，跟维枫之间模糊的对话给理清楚。 “醒了？”耳边传来轻声低语。像是担心吵到她，维枫有意放缓了音调。 他的声音伴随着海浪，犹如吟游诗人在耳畔浅唱低咏般轻柔，悦耳。向晴弯唇笑笑，终于睁开了似被胶水黏住的眼皮，转头，望向熟悉的脸庞。 “困的话可以再睡会，还早。”他稍稍偏头看了向晴一眼，微笑着，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 修长的手指在仪表盘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白皙的冷光，向晴盯着那虚握在方向盘上微微弯曲的手指骨节，清了清沙哑的声线，“...我感觉有时候，对你确实是挺不好的。” 也许是因为没听明白她这话的用意，曲线流畅的手指骨节微微一紧。车速缓缓下降，维枫手扶着方向盘，侧目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的同时，他安心地轻叹一声，望着前方平静的蔚蓝海水，唇边有一抹自己也未留意的笑意。 “听说你们部门连轴转了好几天。”向晴歪头，枕着椅背，抿嘴看着他笑：“你好不容易得空能休息会儿，却又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来找我。结果还是一个人开山路。我不陪你讲话就算了，居然还睡觉。”说完，向晴轻轻握住放在中控上的手将他的手腕举至眼前。“你现在是不是又累，又困，又委屈。”她笑望着与街灯的光影交错在一起的手指，像是在观察一件上好的艺术品。 “烧没退？”手背轻轻地靠向她的额头，眼神又往她脸上斜了眼，维枫孩子气地笑笑，“倒是不烫。那怎么还在说胡话？” “哼。”向晴松开手，当他手背温柔地滑过自己的鼻尖时，她闭起了双眼，浅浅一笑：“楚维枫，你真是活该不讨人喜欢。” 维枫回望她，轻扬尾音，“嗯？”了声。握着挡把挂上前进档，微眯起眼看向远处亮着暖色灯光的建筑。“哪不喜欢。” 向晴憋笑着升起座椅，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也不急着解释，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目光落在车外后视镜上那一盏盏被抛至车后的路灯，才继续道：“没有不喜欢。你啊，就还是继续保持吧。”说着，她抬眼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暗下来的暮色里，他的眼瞳似缀着闪烁的星光，微微发亮。 向晴莞尔，“想了想，要是你人帅嘴还甜，那我才是真的永无宁日。”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小声地咕哝了几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抱怨着什么，停顿片刻，又继续问，“季航那边怎么样？” “跟平时一样。”维枫的语气如常，听着没什么起伏，但神情却很温柔，“怎么问起他了。” “嗯...”向晴沉吟片刻，“你说他放着那么多地方不去，选择去意大利是为了什么？我看他对去那边旅行也没抱有多大兴趣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也跟你一样，学设计去了？” “他？”光影勾勒下，那如同细心捏塑的完美唇形勾勒出一抹弧度，视线从前方漫不经心地滑过，维枫轻轻笑笑，“季航如果要工作，时尚行业因该会排在他的选项末尾。” “啊？”尾调上扬，她忍不住蹙眉。回想起她每次见到季航时的穿着打扮，她眼中的疑惑更甚，“为什么？他不喜欢时尚行业？” 维枫看着前方，轻“嗯”了声，算是肯定了她的疑问。 第136章 “好吧...”虽然向晴此刻还不太能理解一个人的行为怎么会跟喜好不挂钩，但她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也许是因为感觉到头还是稍微有点眩晕，她拿起一旁的保温杯，拧开杯盖抿了一口，“也对。”咽下还温着的水，她按下车窗，呼了口气，看了一眼维枫，犹豫片刻，还是将水杯放回原位。“时尚行业外表光鲜亮丽，可一旦沉溺其中就很难逃离。” 车头的射灯亮起，照向匆忙而过的重叠山影。向晴望向窗外，只见山脊上的灯与山流动着，在沉沉暮色下汇成一条星星点点的光河，混杂着各种声音的风不断吹入窗户里，她垫着胳膊靠在车窗上，纯净如水晶的乌黑瞳孔微微眯起，“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一辈子，虽然很长。可人，只活几个瞬间。”说完她将车窗开的更大了些，微微仰起头，“维枫，以后我要跟你一样，抛开不相干人的评价，去尝试我真正感兴趣的事情。等我从这家公司离开，我就再也不要拿什么所谓正确的事来为难自己了。”她望着窗外，脑海里凌乱的人脸就这么一个一个地浮现出来。”我再也不要跟讨厌的人，或者事，去周旋了！”赌气地对着飞逝的景物大喊一声，向晴转回头，擦身而过灯光将她的模样衬得很是生动。 山顶建筑的形状渐渐清晰，虽然已是春季，但夜里山顶的温度仍旧很低。风声猛烈，维枫不想她的病情再变得严重，也不愿意阻止她释放。两难之下，他只能将车内的暖气温度调至最高，又默默放缓了车速，“要不然我们去意大利抓季航。” “啊？”看到一抹灿烂的笑容从他的脸颊上一闪而过，向晴眼中的疑惑更浓了。“为什么要去抓他？” “抓不抓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去意大利。”刚才还在认真盯着路况的人偏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解释，“我之前住的那个地方，楼下有个喷泉广场。天气好的时候会有人自发在那表演，那的氛围，你应该会喜欢。”星星般的灯火在他眼中无言的闪烁着，维枫稍微转过头，目光里蓦然有白雾似的光流泻过来，“到时候，你可以去那唱歌。” “然后你就在我的附近支一个首饰摊？”光影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在意，向晴的眉眼间皆是麦芽糖般的甜蜜。“有时候真的很想去你脑子里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每次觉得你是认真的时候，你的态度又是一副可有可无的随意。可是，可否，总那么从容。” 面对她突然的夸奖，维枫低沉地笑了一声。“真有那么从容就好了。”话落，他低垂了眉眼，盯着在灯光下格外打眼的戒指盒。 “你干嘛?”维枫的左手还握着方向盘，右手却忽然越过中控的储物盒捏住她的手。他温热的手心和深邃的目光，仿佛是一只有力的手掌，将她的思绪牢牢勾住。修长的指尖穿过她的指缝，又缓缓合拢。 “快到了。”维枫唇角带笑，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又翻她的手心，拇指指腹滑过那细细的纹路，磨着她的手掌。“好点了吗。” 透着余热的指尖缓缓地触碰着她，她会心一笑。仿佛是读懂了他写在手心的关切，她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闻到过这么新鲜的空气，我觉得这会精神都好了许多。” “衣服领口拉一下。”微曲了手指挠了挠她的手心，目光微微抬起，维枫示意前方。“一会下车会冷。”说着，他松了手，握住挡把挂上前进挡。 汽车飞快驶入一个庭院。透过挡风玻璃，向晴看到一片淡淡青色，映在缎子似的池塘里。不远处，桥和亭子的倒影也给逐渐黯淡的天色添上了光彩的装饰。 四周并没有见到什么开发的痕迹，车稳稳停下，她转过头，望着侧身解开安全带的维枫，“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维枫垂下眼，边帮她逐一扣上纽扣，边慢条斯理地回答，“说来话长。” “愿闻其详。”她盯着他，暖暖的笑了起来。 “那边走边说。”他倾身，手指落在向晴身侧的安全扣上，微微一挑，横在胸口的安全带立刻松弛下来。维枫顺势低着头，唇角含笑地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幽微的香气顿时变得清晰，向晴低垂着眉眼，果冻般水润的嘴唇浅浅上翘，“传给你。”她边说边抱住维枫的脖颈，埋在他的颈窝里轻声嘟囔：“把病毒都传给你，传给你。” 维枫抬手，配合着她的玩闹，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微笑在他的脸庞上荡漾开来，驱散了眼睫阴影覆盖下透出的几分疲惫。 下了车，两人顺着鹅暖石路往院子里走。 这里仿佛是刚下过雨，风声过耳，清新的绿植在空中回旋游荡，向晴拉着维枫的手，迈过在雨水滋润下泛着清翠的光泽的新叶，踏入环绕着翠竹的安静小院里。 “秀场旁边那个停车场，还记得吗？”像是预料到了向晴待会的反应，他顿了顿，嗓音变得更柔和了些，“前段时间这家店的老板在那出了车祸。”维枫看着她，低低沉沉地丢出一句：“人没大碍，不过车算是彻底报废了。” “啊？”向晴蹙眉转过头。她记得停车场附近有一个反斜坡，再往上走，刚好有条高速公路。虽然她不开车，但也知道，车子能被撞废，那情况一定不会像维枫说的这般云淡风轻。紧张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即便没看出任何异样，她还是下意识问他：“怎么回事？你当时也在现场吗？” 第137章 “在附近。”他盯着她看，神色缓了又缓，还牵动唇角对她微微一笑，仿佛在用行动告诉她“不用担心。” 风又起，屋檐上的铜铃叮叮当当地叮咛，向晴抬眸看向风来的方向。正是在这个时候，风铃下方的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一个年轻的女人心不在焉地挎着一个菜篮子，抬眼，当看到面前的两个人时，她不经愣住。 第80章 善意的谎言 “小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巧有钟声传来，沉厚的钟声掩盖了女人音色里的惊讶，几秒过后，女人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放下菜篮，几步迎了上来。“他刚醒，正在念叨你，你居然真的就来了。” “他恢复得怎么样。”维枫拉着向晴的手，客气有礼地对女人颔首招呼。 落叶轻轻地掉在门口的台阶上，向晴侧目看了他一眼，“小楚。”轻声嘀咕女人对维枫的称呼，她的眼里，漾开一丝若有似无的幽默。 向晴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连站在她身边的维枫都听得很模糊。 站得稍远的女人自然也没听清向晴在说什么，只眼带着几分不令人反感的打量和探究，对向晴伸出纤长的手。她边笑，边示意两人进屋，“我们上午刚从医院回来，他今天拆线。医生说静养一段时间，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去的市区医院？”维枫沉沉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少有的诧异。 女人微笑，不置可否，她看着向晴，“这位是小楚的女朋友吧？”伸出手，轻轻握住向晴的，“刚才一看你，就觉得很眼熟。上次小楚在医院里接电话的时候，我在他手机上看到过你的照片。”她微笑，眼神里有明显的暧昧之意。“当时就觉得小楚很有眼光。没想到今天见到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 “谢谢，我叫向晴。”她冲女人微微一笑，轻轻回握住女人的手。尽管从维枫跟女人的对话中，她对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基础的判断，可碍于不了解其中具体的细节，也无法确定维枫此次过来的目的，她不便随意开始话题。放开女人的手之后，压着稍显官方的笑意，她装作很局促的样子看了维枫一眼，“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照片换到手机上了？” “想见见不到的时候。”维枫不假思索，坦然回答，仿佛并没被向晴故作生气的表情唬住，反而微微抿唇，笑得有些沾沾自喜。得意的情绪把控得刚刚好，视线再次转回到女人身上的时候，勾起的薄唇轻描淡写地往下一压，“他之后如果要出门，可以联系我。” “那怎么好这么麻烦你。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当时他出事，如果不是你及时把他送到医院里面去，下那么大的雨，他一个人躺在山沟里，我真的不敢想...”女人充满感激地言语间带着轻微的哽咽。说到可能发生的事，她仿佛像是又回忆起了什么，忍不住抬手捂住下沉的唇角，眨着潮湿的双眼，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你是我们的恩人，为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要是再麻烦你，以他的性格啊，怕是要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了。” 向晴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女人发自肺腑，动情却不乏乐观的话语，犹豫地咬住嘴唇。 察觉到向晴的异样，维枫捏揉了一下她的手。身体微微侧向她，眼神温凉的望着门口的方向，“警察那边怎么说？那几个飙车党的监控，调出来了吗。” “没有。”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警察说，那条道的设备出现故障，不好查。”像是已经猜到了结果，她又苦又冷的笑了一声，“不过他们也没说不管。随他吧，人没事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如果实在是抓不到，我们也认了。” “那怎么行？”剔透的皮肤透出一抹绯红，始终默不作声的向晴此刻忍不住，皱起眉来，“在高速上非法飙车，引发交通事故还肇事逃逸，要是就这么算了，下次他们...”清脆的节奏忽然顿住，向晴咬住嘴唇，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往下说。 “没事，先安心养好身体吧。”维枫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安慰般地拍了拍向晴的背之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这个，还得麻烦你安排。” 鼓鼓囊囊的信封，即便是没有打开，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也几乎是不言而喻。凭借对他的了解，向晴眼神肯定的与他对望一眼。 见女人不肯收，维枫吸了一口气，将信封又往前递了递，“我们那，新来了十几个模特。”他不擅长撒谎，一向平淡的声线里已经有了明显的起伏。 向晴见状，抿唇给他递了一个让人感到踏实的眼色。随即转过头，握紧了他的手掌，接着他的话茬往下跟女人解释道：“临时安排住宿，也不方便找。维枫的意思是，你这边距离他们工作的地方也不算远，要的也挺着急的，他就擅自把这活给接了。”向晴边说，边观察女人的表情，确定她没有怀疑自己的说法之后，向晴眨了眨眼，借着环顾四周，微微放松了捏着他手的动作。 “她们需要控制饮食，餐品的方面公司会安排。而且他们白天都在秀场，不会打扰到你们休息。”维枫顺着向晴的话，道出预谋已久的说辞。“这钱你拿着，还不清楚要住几天，就当是定金。不够的话把金额报给我，我去找他们收。” 女人看着维枫，又稍显为难的看了看向晴。这样省事的订单，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能缓解他们处境的“及时雨”。可即便维枫他们说得再合情合理，女人也仍旧不十分相信，因为她开民宿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视线扫过维枫手中的信封，女人微微颔首，眼中充满了迟疑。 第138章 渐入佳境的向晴读出她脸上的顾虑，笑容很自然地将维枫拿信封的手推向女人，“你就收下吧，咱们这算互帮互助。“半推半就地把信封交到女人手中，为了能让她更踏实些，向晴拿出谈项目时的诚恳，笑得又甜又诚恳的对她说：“你刚刚不是还说，他帮了你，不知道怎么回馈他吗？正好，你接手那帮模特，就是帮大忙了。这次的项目是他全权负责，现场事无巨细，都得到他这来。所以这些事，能解决一件是一件。与其交给不熟悉的酒店，还不如给你安排。而且我看你这边挺清静，环境也惬意，以后说不定有能合作的地方，到时候谁欠谁的，还说不定呢。” 一番游说，女人终于放下心来，像是被向晴的笑容感染，她也露出舒展的微笑，“那我也就不推辞了。要是以后真的能常来常往，我相信他也会很开心的。”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女人笑着看了一眼放在门边的菜篮子，“他吃了药睡了一个下午，估计快要醒了。你们晚上在这吃饭吧！我去准备准备。” “不麻烦。”情况了解的差不多，维枫的神情开始放轻松，眉眼渐渐变得柔和。他偏着头，跟向晴对视一眼之后，默默挪开眼，“晚上还要赶回市里，差不多该走了。她明天还要上班。” “嗯，对，你不用管我们。”掌心接收到维枫的暗示，她很有默契的拉上维枫，“你快弄饭吃吧，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走。” “哎！”手臂上的温度一闪而过，向晴拍了拍女人的胳膊，没等女人反应就顺着来的方向往外走，“大老远过来，不能饭都没吃就走呀。”刘海间的碎发不断地晃过秀气的眉眼，女人随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吃过啦，不用客气。”衣角在空中飞舞，明明没有在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没走几步，她的气息就开始微微不稳起来。看着跟在自己身侧的女人，她断断续续的吐着气，“下次，下次等大哥好起来，我们一起吃。” 深邃的黑眸间充满笑意，维枫信步跟着，面对热情挽留的女人，他对向晴的健康状况虽有不忍，但还是没去阻拦她的速度。 女人见拗不过他们，只得缓缓放慢速度，目送他们走远，“夜里山路难行，小楚你开慢一点，注意安全！” 向晴无声抬头，看着正跟女人告别的维枫，露出甜甜的笑容。 待维枫打过招呼，垂眸看向她时，正巧错过了她看自己的目光。沉静地看着向晴对女人挥完手，他抬手，拉开了轿车的门。“走吧。” 低沉着嗓音附在耳畔，压得耳膜都在震动，唇边的笑容更甚，向晴抬头，看着挡住光的他，“走吧。” 投映着暖色灯光的黑色武士从交错斑驳的树影间慢慢驶过。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刚从外面进到车里的向晴，感觉到鼻子有些闷，便主动用手指调整着扫风叶片。 维枫偏头，目光沿着她像小猫一样粉粉的鼻头往下滑落。 片刻滚烫的投射让她无法忽视，她抬眸，车窗就这么降了下来。风呼呼吹过头发，也吹散了空间里的沉闷。见到维枫开了车窗，她笑得像明亮的小太阳，“可以啊，一段时间不见你，都不知道你现在谎撒都如此严丝合缝了？”见维枫唇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她弯着唇，声音更甜了些，“要不是了解你，我都快信了你真的会帮模特安排住宿呢！” “哪里，是老师教得好。”手肘倚着窗沿，他侧目扫向如一条山河般蜿蜒而去的灯河。 远处无法凝聚焦点的灯犹如散开的一团雾，朦朦胧胧地将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框入其中，向晴虽惊叹于眼前的完美无瑕，却也没忘了吐槽，“什么老师？姓楚的你可别乱污蔑我！” “我可没说是谁。”维枫浅笑出声，转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到温度已经被调节得足够适宜，他升起窗户，将喧嚣隔绝在外。 第81章 助理 从民宿回来，向晴又连续请了两天病假。一方面，是她确实总感到嗜睡无力，没什么精神。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即将要离开公司，所以一切容易消耗能量的事情，她都不去愿意面对。 不过，就算她已经提了离职，称病躲懒也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在安心当病人几乎快一周之后，向晴的病已痊愈，没了理由，即使是不情愿，她也不得不去公司，把离职前的事情做好。 维枫还是经常待在秀场，除了跟造型师对接活动的创意风格和方向，他还要给模特们调整设计。向晴从每天跟他的通话中得知，民宿那边飙车党的事情还没有结果，而维枫因为一直忙碌于秀场的事情，也没再去过那里。 懂得维枫的忙碌，她也就没有告诉他，自己今天会回公司。 拿着手机，进了办公大楼。特意错开高峰期的向晴独自踏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意识还有些飘忽。 属于这栋写字楼的熟悉香薰味道扑面而来，向晴仰起头，目光落在不断攀升的数字上，这时，恢复了信号的手机忽然连着震了好几下。 向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屏幕，发现原来是大学校友群里有人提议这周末组织一场同学聚会，大家的兴致似乎挺高，热闹的消息始终在不停地更新。键盘弹出，她也跟着断断续续地输入几个字，打算参与讨论，可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拉开的门提醒她，楼层到了。 目光快速浏览频繁上跳的消息，向晴低着头，先是往对话框里发了一个表情，还没来得及输完文字，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第139章 向晴随之抬起头，看到两名身着正式服装的陌生面孔被人事带着，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郑俊、许珊筱都是你们经济系的老师，你们在‘裕桦’时，郑俊也指导过你们搞活动吧？”人事一面继续跟两人对话，一面对向晴微笑点头。 猜测到他们是刚加入公司的新人，向晴微微颔首。笑着跟人事打了个招呼，接着埋首于同学聚会的信息。 身后传来哈哈一笑：“要说指导，周斌才是郑老师手下的得力干将，我听说他去了a组。没在一起真是太可惜了。” “是吗？对了，你有没有跟他说置业公司的事？”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向晴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对话的方向。 如果说这两个人是新招来的，那么他们嘴里，那个迟朗也提到过的周斌又是什么来头？向晴表情迟疑的收回视线，暗暗琢磨。 “晴姐你来啦。”绿绮见她眉头微蹙，乐呵呵地表情也有所收敛。 向晴回过神，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绿绮，对她微微一笑，“早。”知道再往里走就听不到前台的状况了，她看似随意地往那一撇，“正好，你叫助理来我办公室一趟，让她把新做的宣传册也带上。”看到人事已经将人带走，她收回视线，对轻轻点头的绿绮说：“再带杯咖啡。” “好的，明白。”之前还显得有些空旷的走廊里有了轻微谈话的声音，向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绿绮见状，没等她开口就笑着跟她告别，“那我就去叫人啦，晴姐你忙吧。” 待向晴抬眼，视线里就只剩下一个长发垂顺的恬静背影。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逆光中的剪影仿佛感知到她目光似的扭过头来，见向晴在笑，也跟着微笑，摆了摆手。 带着“充好电”的身体，向晴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临墙的落地玻璃窗旁，她生病前没来得及处理完的文件还是保持着散乱的摸样，只不过上面多出了几个文件夹。有了文件夹压着，这堆纸倒也不至于被出风口微弱的风给弄丢。 【这周末可能得加班，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向晴把包随手往沙发上一丢，看着已经发出去的信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去同学会的消息才发出去，刚消停了一会的群消息又再次活跃起来。 小狗头像@了向晴：【你怎么老加班，周末！大忙人啊？怎么这么难约。】 严谨西服的大头照：【你们公司也太卷了。】 小狗头像乘胜追击：【不行啊，上次可说好了。】 粉色女生头像也跟着发难：【你是不是在躲酒？上次不来的罚酒都没喝，这次你可不能抵赖。】 “咻咻咻”的消息提示声中，向晴隐约听门外传来说话声，她从同学的讨伐声里短暂抽身，对站定在门外准备敲门的人说了声，“直接进。” “向主管。”推开门的助理探出头，看向晴正望着天花板笑得一脸无奈。她走到沙发旁，将向晴交代的文件放到茶几上。“光年那边的宣传册。最后一次提出的修改已经全部调整过了，目前没有接到新的调整需求，准备下午四点前把文件传给他们审核，主管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安排发送了。” “嗯。”抿了一口助理带过来的咖啡，向晴连翻了几页宣传册，“配套的素材都安排妥当了吗？” “完成了百分之七十，建模那边还在加班做，这个。”助理从手中的文件里挑出几张大纸，展开给向晴看，“这两稿还需要再确定一下，光年的对接人选的是左手边那个。做的话，时间上需要再协调多两天的样子，除非再添三个建模师，否则按照他们的期望，我们只能延迟交付了。” 向晴将还在不停翻滚信息的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仔细比对两个设计，脸色逐渐有了变化，“不能延期，你跟他们沟通一下，这边的建模师要在周末前结束掉他们的项目，之后只接受微调。”说完，她把两张稿件合在一起递还给助理，“说服他们按照原定稿件出品。新的预览是谁提供的？”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生病期间没有人汇报过这一块需要添加工作量的事情。排除助理私下接活，她需要找出不按规矩做事，而导致工作安排出现问题的人。 助理疑惑地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坦白，“我不知道。他们说做好的时候就已经是两稿了。” “这个。”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助理拿着的文件，她用尽量不暴露情绪的声音对助理说：“是谁发给光年看的？” 虽然向晴没有表露不悦，但助理感觉到了事情的严肃，她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纸，有些紧张地看着向晴，“光年那边一直是我在对接，公司的对接群里除了我...”说着说着，察觉到向晴有些压迫的眼神，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我没有给她们看过这一稿。” “我知道。你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向晴站起身，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她轻轻地拍了拍助理的背，“你就按照我说的先跟他们沟通吧。他们那边如果有消息，及时跟我同步一下。” “好的。”助理微微低下头。 助理没有很明显的表现，但向晴只是余光一撇，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失落。果然还是做不到屏蔽别人的情绪，向晴浅笑着弯下腰，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放缓语气对助理说：“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很有责任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看着这个年轻，却总是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的助理，她眉眼间的柔软不由得深了些许，“建模那边接下来还有新的任务要开展，我只是担心如果光年那边拖延，会导致他们的工作超负荷。毕竟他们为了光年的项目已经反复整改了几次，本身进度就慢了，所以要快点结束光年的事情。我想趁我走之前给他们争取一些缓冲的时间。” 第140章 助理听着听着，渐渐抬起头。随着向晴越说越多，她瞳孔的微光也越来越亮，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向晴会把事情的利害关系详细地讲解给自己听。她更没有想到，向晴会因为自己的沮丧，而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解释。复杂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她看着向晴，眼神里有明显的动容，“向主管，你要离开公司吗？” 向晴愣了片刻，像是一时不适应助理这样感性的样子，等反应过来，看着气质沉静的年轻女孩，她忍不住笑出声，“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就只问我是不是要走？”她边笑边摇头，似乎是无法理解这个总是跟在自己身边，但完全不存在情分可言的同事脑回路。她原本以为助理会更关心她处理这件事的深层思想，或者是超出她的性格，八卦一下，结果，她都没有。 入口的醇香咖啡开始起了作用，向晴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连带着眼中也流露出了暖人心灵的光芒。“我是要离职。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晋升，我会在走之前办好，所以之后你更多的是跟绿绮他们一起，以小组的形式去跟进项目，不需要重新适应新的领导，我想这样对你来说会好一点。或者，你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说。” “我...”视线随着向晴滑向她的办公桌，助理抿了一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向晴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看了助理一眼，修长的手指压住脖颈，她边按压着有些酸痛的神经，边对助理说：“你放心，我说认可你的能力，就不会只是说说。今天既然提到了，索性就说清楚。你也跟了我一段时间了，能一起共事都是缘分。作为领导，去帮得力的人争取更好的机会，是应该的。所以你不用顾虑什么，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提，我都会尽力去办。” “那...”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正泛着琉璃一般的光彩。助理抬着头，向晴的影子在她眼里打着转，望着向晴，她坦诚地开口：“那我能继续跟着你吗？” 第82章 同学聚会（上） 晚上八点，阵阵暖风带着向晴一起穿梭在一栋栋别致的红砖灰墙小楼之间。 复古的建筑的街道上，脱下西装的职场人，在私房菜馆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不时有烧烤的香气从巷子飘出，一直传到街拐角的精酿啤酒店外，一对情侣在一家服务员为慵懒猫猫狗狗的甜品店里端着咖啡，惬意地眯起眼。 向晴推掉了晚上的应酬，避开三三两两散步的人们，匆匆赶往同学聚会的下半场。走到两条路交汇的十字路口，正好红灯亮起，她被迫停下，看着街对面写着“历史文化风貌街区”的立牌，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也随着街区的复古设施渐渐放松下来。 片刻等待，红灯终于变绿。向晴继续往前走，经过一群在狭窄但充满着近代风情的西式马路上打卡拍照的人之后，散发着“小资”情调的目的地招牌总算映入眼帘。她打开群里的那条公告。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房号之后，躲开忽然窜出来的小狗，拐进红砖老房的别墅里。 这会正好是“荤素”交替的时间段，夜幕拉开隆重的窗纱，踩着柔和的木头台阶，闻着混合的木香味，从窗户望出去，看见沿街一间挨一间的茶屋、酒吧、咖啡厅，桌上的烛光微颤。 窗影朦胧，幽静又躁动。到了二楼，才有打着领结的服务员上前接待。向晴报出在嘴里嘀咕了许久的房间名，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扇透出神秘与深沉的旧式大门被轻轻打开。 靠得离门最近的男人，听见动静先迎了上来。““哟！看看这谁？大忙人！你可算是来啦，许艺阳可一直盼着你呢！” 目光快速扫向屋内的情况，向晴没想到，来的人还不少。屋内四周饰以低色温的灯光装饰，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稍微有点距离的人脸几乎就没法看清，桌上的装饰灯，光由深至浅渐变。向晴带着友善的笑意对看不清人脸的方向逐一打招呼，“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注意到桌子上零零散散摆开了好些卡牌，她微眯起眼，“你们玩什么呢？” “小孩玩意。先坐吧，你看你想挨谁坐。”靠门附近，右边卡座上的男人冲她笑着拍了拍沙发。黑暗中，他胸口的饰品有一种照人的光亮。 向晴皱起眉，装作为难的样子对他微笑，“许艺阳？看了半天，都没敢认。” “对吧！我今天在饭店门口也看了好久。他瘦了好多！”烛火随着短发女人的起身，摇曳生姿。“来向晴，坐这。他们那边是要拼酒的。” “向晴能喝。”许艺阳身边的女人不等向晴说话，就伸手拽住她，轻轻一扯。 忽然被连人带包一起甩进沙发，向晴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摆上了一个绿色的子弹杯，“先上低度数的，把欠的还了，我们再来好好审你。” “啊？”来的路上她还在担心要怎么跟许久不见的同学破冰，现在这样的情况明显不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审我？”维持着没多少起伏的表情，她顺从的接过酒杯，不明就里，却爽快咽下，入喉的瞬间，她微微蹙起眉，只觉得很久没碰的液体又苦又辣，酒水下肚，犹如火烧食道。 “我记得你们公司是做时尚的？”一身当季新款，面料一看就是奢华高端品牌才会有的材质的时髦女人笑容明媚的问向晴：“那个时尚珠宝设计秀，就是楚维枫的那场。你能弄到门票吗？” 第141章 向晴还在跟喉咙的不适感做斗争，面对女人的提问，她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些。 “薛婷婷，你就消停点，不行吗？秀场名额，哪是你想要就要的？别人就是给，也是给有财力、有社会地位的商界名流。你是中产呀，要什么邀请函？不纯属为难人嘛！”距离不远的短发女生嘟起嘴巴，对皱着眉头的向晴做了个俏皮的表情。“别理她，鬼迷日眼的。” “就是。也不知道是听谁的，说这场秀会直接影响到今年珠宝首饰的设计趋势，所以跟疯了一样。向晴你别放心上，她不止问你。她啊，把咱们跟时尚行业相关的同学，都薅了个遍。”许艺阳笑着叹了口气，仿佛也深受其扰。 “什么听谁说？楚维枫，就光这个名字，还用听人说什么吗？哎呀你不懂，我不怪你。”薛婷婷“嗒”的一声，又给向晴摆了一杯酒，然后自顾自地拿起子弹杯，跟那杯酒碰了一下，看着向晴，“他们对我不好，向晴你帮我想想。我是真想去看，这可是楚维枫在国内的首秀，我，他的忠实受众，他出什么我买什么，无敌优质。” “是挺幼稚的。”一直没作声的银发男人双手抱胸往沙发上一靠，偏头望着向晴跟薛婷婷的方向笑。 “你！”薛婷婷丢下酒杯，手上拿起一坨纸巾，作势就要去丢银发男人。 向晴借着第二杯酒，缓了缓声线，她轻轻咳了一声，还是决定如实说：“没问题，我给你邀请函。你要几份。” “真的假的？”薛婷婷还没来得及出声，坐在角落玩游戏的齐刘海女人却猛地抬起头。 节奏舒缓的音乐，萦绕耳畔，向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着一个模糊，俏丽的轮廓，默认地点了点头，“真的。他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 “哇塞！”薛婷婷眼睛里迅速燃起好奇的火焰，“我就知道！早点问你就好了！来，来来，喝！都在酒里，都在酒里。” “原来向晴你是在顶级的设计公司里上班啊，怪不得，这么卷。”许艺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跟向晴碰了一下杯，“你们更新换代那么快，压力应该蛮大的吧。” “还行，现在是筹备期，所以会忙一点。”浓郁而芬芳的酒在嘴里绽放开来，适应了灼热的感觉，她渐入佳境。 “别闹了。”薛婷婷叼着一根黄瓜，一口一口地咀嚼着：“就没见你不忙的时候，每次想约你干点什么，你都没空。哎，先跟你说好。你给我邀请函，我欠你人情。之后，你想什么时候叫我出来还，都行。千万别跟我见外哦。” “还有我。”齐刘海的女人举着手里的卡牌，对向晴频频招手，像是生怕自己被遗忘了。 “放心。”她拿出手机，准备这会就把这件事给办了，打开消息对话框的同时，一阵惊叹在幽闭的房间内炸开。 众人面面相觑，靠近街边窗户的男人率先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有意思。” “什么情况？”三两个同学也随之起身，往窗前凑，向晴他们坐在靠里的位置，虽有好奇，但也耐着性子等。 “这种车到这里来？！疯了吧！”男人笑着将身子往外探了探。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抬手搭住他的肩膀，似叹息，又似深呼吸的评价：“这车全球也只有30多辆。真不愧是富人区。哎，哎！下车了！” 绚丽的清吧招牌下，身着洁白衬衫的男人从泛着暗夜冷光的轿车里下来，挺拔的身材遮挡住了大半的灯光。 “哇...”薛婷婷刚凑到窗边，就跟长身玉立，站在灯光下的男人对上了视线。“好看...” 霓虹灯不知疲倦地在男人身后闪烁着，他抬眸，眼神平静又淡然地滑过他们，身后的司机将车门关上，对男人低头说了句什么。 “不过...这里也不是商务区啊，总裁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薛婷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举手投足之间骨子里都透着没办法抹掉贵气的男人。 “醒醒吧，还什么总裁，别脑补了。”车子开走了，向晴的手机响了起来。 窗户重新合上，看热闹的同学们边往回走，边讨论着刚才看到的小插曲。窗外，男人神色默然地收回视线，转身走入他们对面那幢低调而精致，带有舞池的花园里。 向晴埋头处理着工作邮件，耳边隐约能听到他们对“总裁”的评价，偶尔还会有维枫的名字冒出来，薛婷婷的声音听上去既愉悦，又兴奋，直到自己的名字再度出现，她才收起手机。 “来，喝一个。”透着绿光的酒杯后，是一张明媚生动的笑脸。 向晴不排斥喝酒，但没吃晚饭的她在连灌几杯下肚之后，胃里已经开始感觉像有火被风撩动，意识到再这么继续喝下去，怕是要醉，于是她挡住薛婷婷送过来的杯子，“我先吃点东西垫垫。别急，今晚一定喝够数。” “你没吃晚饭？”许艺阳迟钝地望着她，“你早说没吃饭啊！那，先叫点吃的吧。” “哟哟哟，这会儿知道心疼人家了？”门口的男人闻声举起手里的茶杯，示意向晴，“他这里都是小食，要不行叫他陪你下去买。”说着，茶杯指向许艺阳。 “你别乱点鸳鸯谱，人许艺阳老婆知道，要扒你的皮了。”薛婷婷俯身，用手机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又举起手机给向晴看，“你先看看，有没有能吃的，如果没有的话，我跟你一起下去逛逛。” 第142章 “不用。”想起来的路上闻到的烧烤味，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去买点烧烤，你们要吃吗？” “我们晚上吃撑了来的。”问了一圈下来，众人对烧烤的兴趣都不大，不过还是有几个人提议陪她去。 “没关系，那我看着点吧，不用陪我了，正好我下去打几个电话。”见薛婷婷还准备争取，她笑着按住即将起身的人，“顺便把你们邀请函的事解决了，别跟着，我很快就回来。” “那你别借口跑路哦。”薛婷婷盯着向晴，满脸的不信任。 “跑不了，公司离这就三条街，我要是跑了，十分不到你就能给我抓回来。”她笑眯眯的颔首示意离开，薛婷婷听了她的话，也像是吃了定心丸，重新坐回沙发上，喝起酒来。 第83章 同学聚会（下） 喝了酒，头开始有些晕乎，向晴独自一人往烧烤的方向走。 刚才还悠闲的街区随着夜色渐浓，也开始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本就不宽敞的街上，此刻人潮来往，灯影霓虹朦胧夜色里，穿着打扮时髦的人成群结队的各家店铺门前瘫坐，懒散得恰如其分。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向晴边走边看，也开始对刚刚同学讨论的小插曲感兴趣起来。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段时间，街上早就已经寻不到豪车的踪迹。 随意而自如的交谈声在耳边此起彼伏，眼看宵夜摊前的人愈发热闹，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匆匆赶往有着星星灯在闪烁的烧烤铺里。 老板在忙碌，但还是取出一个露营椅给她坐，又顺手给了她一份菜单，一张纸和笔，让她一切自助后就转头继续手里的活。 肉香扑鼻而来，食物正在发出诱人的声音，向晴很快就将写满的白纸递给老板。重新坐回舒适的露营椅，在充满欢声笑语的快乐氛围下，给助理拨了一通电话。 她先是询问公司最近有没有异常，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又把预留邀请函的事交代给了助理，微风飘荡，挂了电话，她又打开待审的邮件，截下几张图之后起草了一份回复。 烧烤摊的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粉嫩有光泽的各种食材。老板一顿操作行如流水，不到五分钟就把烤好的食物装进打包盒里。 在荧光虫一样的星星点点灯光的点缀下，向晴眸光认真、神态专注，纤细的指节在键盘上翻飞，沉浸办公，直到老板把塑料袋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时，她才抬起头来。 “谢谢。”仿佛是已经吃到了美味的食物，她笑得很开心。 原路返回热闹但不失宁静的酒馆门前，昏黄灯光下，一波顾客正从楼梯上下来，老式木梯在不停踩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间只能容纳人错身经过，向晴抬头看了一眼，索性退后，站在原地等人离开。 吹了会风，酒几乎醒了，她回头看了院子一眼，几步之外雕花窗户里亮着一簇光。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在这样的暗夜里，好似幽深的瞳孔，正紧紧地锁住她。 这时，吱呀作响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收起异样的目光，向晴转回头，走进别墅。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座位面前已经摆上了满满当当的子弹杯，向晴暗笑，“这谁点的？” “他。”薛婷婷虚虚抬手一指，“可不关我的事啊，你...你正好，帮我清一下，我快不行了。” “哪有这样耍赖的？自己不会玩还要硬来，不准找援军啊，喝。” 向晴坐定，才看见桌上的局面。他们应该是在玩游戏，薛婷婷面前卡牌散落一片，她数了数卡牌，“这些都是你的？” “唔...”仰头抽完几杯的受罚者皱眉捂着嘴，不断摆手，“我...唔...” “小心。”眼看薛婷婷丢了杯子就往外冲，向晴也顾不上东西，急忙跟了上去，“忍一下，洗手间在那，我带你去。” 向晴扶着跌跌撞撞的薛婷婷穿过长廊，在即将到达洗手间的时候，薛婷婷的忍耐也几乎到达了极限，她下意识推了向晴就往里进。 水“哗哗”地流着，向晴站在门外，边轻拍胸口极力掩盖想要反胃的感觉，边询问洗手间里的人：“还好吗？” 薛婷婷忙着处理自己的问题，根本顾不上回应，向晴揉了揉轻微凸起的太阳穴，“这是喝了多少？我也没走多久，战况这么激烈吗。”稍稍有一点吞音的小声嘀咕，在空荡的走廊里徘徊。 向晴不敢进去，试图用自言自语来削弱频频传出的声音带来的不适感，几次之后，听到有人问。“她怎么样了？” 向晴转过头，看清身影后，对来的人笑着摇了摇头。大而生动的眼神里略带懵懂与稚气，因忍耐而憋红的脸色，让本就清纯的五官更添无辜。“估计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不会吧。”短发女人背靠在向晴身侧的墙上，“等会不让她喝了。你去吃饭吧，我看看她什么情况。” “好。”见她起身准备去掀洗手间的门帘，向晴偏头避开看到可能会不舒服的画面。往前赶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太急，向晴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些。 轻拍着胸口，向晴边微微张开嘴顺气，边靠向尽头处的窗户。胃里的液体如油翻搅在心头，推开窗户，手撑在窗沿边探出身，连着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脸上的郁色终于散了些。 南方的春天，像个淘气的孩子，温差变化大，即便刚刚还是轻轻蹭人的微风，这会温度降低，风也变得凉起来。一袭风从微开的领口缝隙钻进皮肤，透骨的冷意在心口蔓延开来。 第143章 捂着胸口，向晴看到楼下带有花园的院子里多了好几波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都围着一处拍照。 穿着精致时尚的人群轮换着朝一个方向打卡，从向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刚才燃起火焰的壁炉房间。 夜幕上悬挂着的星辰渐渐被乌云挡住，向晴偏了偏头，伸手抚顺被风吹散的头发，转身回到房间。 “你家有没有去竞标华朗的项目？这次是公开的，你家也该去试试啊？”向晴还没进屋，就听到几个男人的讨论。 想到这么进去，说不定也要参与跟迟朗有关的话题，于是她停在门口，准备等薛婷婷他们一起来了再进去。 门内，另一个男声笑道：“拉到。我就只是一个负责做规划设计的小螺丝钉，怎么能抱得上集团的大腿啊。怎么？你们城建局是听到小道消息了？” “臭小子，这有什么动静，你们小微企业肯定知道，怎么还要来问我？”通过声音，向晴辨别出两人的身份，知道现在说话的这个人在打官腔，她不禁抿唇暗笑。 “你怎么没进去？”处理完事情，薛婷婷跟短发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回来了，薛婷婷看向晴一个人站在外面，说着话就要伸手来揪她，被她推门躲了过去。 “看样子你们不行啊，酒一点没动？”向晴跟刚才聊天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招手让他们喝酒。 “来，喝喝喝。”仿佛是话题的目的已经达到，男人借机，笑着上前接过短发女人手里的酒杯。“我就说同学之间还是要多走动吧。你看，你们资源这不就流动起来了吗，是不是向晴？” 正在拆烧烤塑料袋的向晴转头看男人，“你快喝，话比空杯子都多。” “嘿，你这小向晴！怎么？是不是看我们灌他不高兴了，给他报仇呢！”男人抬着空掉的酒杯，指向坐在向晴身边的许艺阳。 “你算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了，还拿人说事。”许艺阳闷闷地拍了一下桌子，“不准乱说了啊，没事都要被你给说出事来。” “看看你们的德行吧。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不是。”短发女人摇头笑道：“你老说别人，是不是自己的女神今天不来，心里憋屈啊？” 向晴趁他们言笑，找了一杯透明，看起来像矿泉水的杯子。浅浅抿了一口，苦涩的余味轻滑过舌尖，果然，还是酒。她皱眉，拿了一根烤串，用辛香的食物压下麻痹的感觉。 短发女人嘴里的女神，是上学时期公认的校花，有了校花话题的加入，许艺阳跟向晴的那点本就坦荡的事情，自然也就被冲淡了关注度。 向晴坐在一边听着直笑，忙着吃饭的她，根本就不接这话茬。任谁跟她打岔，她都“嗯，嗯，嗯。”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 带有节奏，却不缺舒缓的节奏给在急促喧嚣的城市中压抑了太久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慢节奏的世界，他们在这样放松的环境中躲起来，肆意畅聊。向晴也放下了让自己陷入无休止忙碌的工作，吃着烤串，喝着小酒，无拘无束，做回真正的自己。 开怀畅饮到深夜。垃圾桶里除了烧烤打包盒，还多了许多烟头。向晴身边的几个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醒，她自己的脸也红了许多。 聚会接近尾声，有人接的，在一声声道别下缓慢离场，需要顾自己的，或叫代驾，或叫网约车，他们边走边送，最终，昏黄的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向晴你不会真走回去吧。”薛婷婷撑着腰，目送短发女人上了车。 “这里不好打车，我往前走几步。”向晴对站在原地的两人挥手告别，“没事，你们顺路就先走吧。” “许艺阳可以把你带到前面去的！”薛婷婷推了一下许艺阳，“你那个代驾还没来吗。” “不用管我。”她独自一人踏上古朴的街道，斑驳树影下，鲜艳的野花被风吹得左右浮动，她隐约听到薛婷婷充满笑意的调侃，“你就没打算考个驾照啊？” “闭嘴。”生动的野花倒映在她笑盈盈的双眸里，向晴抬起手，边往后退，边对薛婷婷他们摆手，“快往前走，一会要堵车了。” “这会还堵什么车，哎！那你到家在群里报个平安啊！”复古电话亭旁，许艺阳的代驾收起小车朝他们走去。 向晴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差点撞上厚重的石墙，稳了稳脚步，她打开网约车app... 第84章 夜晚春风 走进小区，向晴接连踩了两级台阶，拐过郁郁葱葱低垂叶摆的绿植来到了家附近的小路。 也许是因为酒的缘故，她头晕乎乎的，到底还是有些醉意，前面的路灯，光洒的有点微弱，她勉强辨认着脚下的位置，迷迷糊糊地往前走。 忽然，一道闪光滑过天际，接着就是一声雷鸣，向晴瞬间睁大双眼，当看到前面微弱灯光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稍稍找回被吓没的胆子。 沿着小路，向晴一步步走近，时不时看看手机里，同学聚会群里报平安的信息。眼里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楚，虽然他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但向晴却根据他的穿着，认了个大概。 手机忽然传来新的信息，站到熟悉的身影面前，向晴快速往群里发了条【我到了】的信息，再次抬起头时，和缓的面色微微沉了沉。 迟朗若有所感般抬眸与她目光相对。刹那间，那双幽暗的眼里亮着一簇光，犹如暗夜灯火，将她紧紧锁住。“向晴。”怔愣、愧疚，还有一些尚未来得及散去的些许疲惫，无数情绪在他眸中翻涌，最终，全然化作喜悦，盈满眼底。“好巧。”迟朗轻笑了声，他一笑，周身的压迫感尽散。 第144章 “巧吗。”向晴微微抿唇，捏住手机屏幕的手指微微收紧。 迟朗坐起身来，侧脸的线条被夜色模糊，看起来比往常更温和了些。“当心...”他伸手拉住往后退的向晴，又面色颇有些为难的松开手，“对不起。”手指轻轻抬起，迟朗指着她头顶低垂的树干。“上面在滴水。” 温热指腹扣在手腕上的力度似乎还在轻轻地扣押着她。盯着迟朗那在光影下将情绪隐藏得幽深难测的双眼，她抿住唇，用很不自然，又近乎冷漠的语气叫他：“迟总。” 被叫的人低垂着眉眼，安静的，等她说话。 “迟总。”向晴默默挑眉，眼里的光渐渐燃起，借着酒劲，将堵在胸口的不快都一股脑地丢在了语气里。“你是在跟踪我吗。” “你好像很怕我。”不回应她的问题，迟朗微微弯着唇角，脸上在笑，语气却很苦涩。 漆黑的夜。一阵凉风卷来，灯影下，大树的枝叶随风摆动，掠起片片阴影和“飒飒”的声音。向晴抬起头，盯着即将下雨的夜空，话语中带着平静与不满。“你来干嘛。” “我，还以为是他送你回来。”迟朗将声音压得低且沉，好像知道这样的声音对于向晴而言，是不会被抵触的。 向晴低头看了迟朗一眼，意识到他嘴里的“他”，指的是维枫，手生气地握成了拳头。“你到底来干嘛。” “只是怕你没有好好保护自己。”冷硬的眉眼在这样寂寥的夜色里柔和得不像话，带着丝丝暖意，他抬头看着她，忧郁的语气里，有着颇为慎重的认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你那亮着灯。” 得知向晴今天的行程，他沿着导航，横穿大半个城市。原本是想，只躲着，看她安全到家就好。可停车场里，车辆从他身旁一辆辆经过，引擎带来的嗡鸣，如蜂群出动，令他烦躁不已，于是，他索性下了车。 从决定只守到她回家，到此刻坐在她面前。他心乱的厉害，却不自知。目光落到她低垂的眉眼上，他忍不住把背挺得更直了一点。“对不起。那晚...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少来了。”她微微抿起的唇角下耷，满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偏偏那眉眼之间又藏了一抹无可奈何的怒色。“迟总是想说，那天是吃错药了？” “我只是后悔。”他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皱起的眉头在夜色的模糊下，显得比往常更冷硬了些。“你那晚走了之后，我很后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他抬头，伸出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向晴。我无时无刻，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迟朗的手指冰凉，像是冬日渐冻的积雪，触之彻骨。向晴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想去抽被他握在手心手，结果这次，他像是铁了心不放开她一般，她越挣脱，手腕上的力度就越是收紧。 “如果能重来，我不会那么做。”短暂停顿了一下，迟朗收了力道，胳膊一弯，温柔地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我不会对你那么做。也不该放你走。” 隐隐酒气近在咫尺，向晴俯身，被迫与沉静目光下，隐匿着一丝危险气焰的瞳孔对视。脸颊越来越滚烫，她深深地一呼一吸，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是被冰冻住一般，整个人木木地僵在原地。 迟朗侧目瞥了一眼她通红的耳朵，略带了几分审视的语气问她：“要跟我断绝来往了。是么？” 安静了一会的树枝开始随风摇晃，额前的碎发滑过眉眼，她忍不住眯起眼。迟朗这话虽是疑问，可懵了一下之后，不知怎得，她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威胁的意思。她微微弯着腰，猜不准迟朗的想法，又担心要付出代价，一时之间，整个人紧张得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一言不发，眉间堆满了苦闷。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那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握着她手背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把，终于松开手，“别紧张。” “迟总...”僵在原地的向晴并没有因恢复自由而感到开心，反倒是想快哭了一样，声线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快要下雨了。你...别淋着。” 润泽如含苞待放玫瑰的双唇紧紧抿着，迟朗知道，她想后退。喉结不由自主的一滚，压抑住内心深处涌起的苦涩，他站起身，头顶的灯光沿着肩膀，扫过他的背脊，他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凝在暗夜中。“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 向晴逆光看他，看不真切表情，只觉得高大的他，此刻头有些低，脖颈微微压着，显得有些落寞疲惫。她就这么站在他眼里，耳朵又透出一丝红晕，她自己却不自知。“我...”她微微垂下眼眸，隐约闻到迟朗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跟维枫身上类似，却更稳重的柏树香味。避开迟朗很有威严度的压迫目光，她警惕地轻声嘟囔：“你也应该知道，我担心的不是你伤害我。” “你指的是他。”身子渐渐挺直，头也渐渐抬起，迟朗那忧伤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向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唇角浅浅勾起，明明在笑，但眼里的光在灯光下深深浅浅，像泛着涟漪的水光。 “你认为我会因为求而不得，转而针对他。”迟朗低下头，重新开始俯视她，光洒在男人的身上，仿佛在燃烧。 “我不知道...”她微微颔首，眸光微垂，指尖攥着袖口，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对不起迟总...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那天的事。就当是场意外，我们都忘了吧...”雨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她无法判断迟朗今天来的真实目的，只想在第一滴雨水落地之前，回到家里。于是她抬眸，看了眼表情渐渐凝重的迟朗，小声提议：“迟总，不早了。你明天因该也要早起吧...” 第145章 “明天是周末。”他弯唇笑起来，像是两人的关系回到了从前，笑容无声却很温暖。 “哦...对...”她暗暗掐了一下因酒劲而麻痹的手指尖，有些防备地瞥了一眼迟朗。“那你也该回去了啊？你总不会是想在这呆一整晚吧？” “确实是有些冷。”他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用力地揉了几下。“不请我上去坐坐？” “什么？！”向晴忍不住抬起头，见到他眉眼带笑，才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捉弄自己。有些防备的眼神这才渐渐松懈下来。 “真能忘了吗？”他微笑，目光诚恳地静静凝视着她。 向晴咬紧嘴唇，一边努力参透他的表情，一边反复捏揉袖口。 他知道向晴一定是矛盾极了，他不想表现得过于急躁，所以不去催促，想给她时间去思考，可安静等待半晌过后，他还是耐不住，声音更轻地追问。“那晚的事...真的，能忘了吗。”迟朗嘴角微微弯着，一向自信能掌握一切的的眼眸里正闪烁着不确定的光。 不知是因为迟朗的悔意，还是酒劲放大的感官，向晴憋了一整晚的眼泪，终于还是没能抵住迟朗真诚的攻势。滚烫的水珠从眼角滑落，她用力地拿袖口擦了一下眼睛。“你真的，太过分了。”她缓慢地说着，稍稍有些咬字不清的感觉，将话里本该有的埋怨，都吞到了每个音节里。“你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吗？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回来，我...”努力将生病期间，因两人越过那条线而感到难过的胡思乱想往回咽，她边吸气，边垂首遮掩含着的泪。“我讨厌你，也讨厌轻易相信你的自己。讨厌自己的天真，也为不能恨你，感到生气。” 第85章 冰与火 “我知道。”迟朗温柔地俯下身，从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正因为知道你会自责，所以，才想快点见到你。”轻轻抬着她的下巴，迟朗边擦掉眼泪，边安慰她，“那晚错都在我。对不起。以后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朋友，二叔，什么身份都好。只要你不再躲着我。好么？” 向晴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整个人像一个没有生命的躯体，任由迟朗清俊的面容倒映在自己眼里。 似乎有些察觉了她的顾虑，迟朗再次用低沉的声音轻声承诺：“以后，我只像家人一样保护你。行么？” 朦胧灯光下，没有灵魂的娃娃一静，随即，对上他的目光。 “真的。”见妥协有效果，迟朗顿了顿，继续眉眼柔和，语带说服的对她保证。 “你不可以伤害他。”她终于开口，声音犹如雨滴顺着屋檐落下，丝丝窃窃，还带着点微凉的感觉。 迟朗和她对视了几秒，眼中的劲风阵阵。花瓣零落，树枝也被吹得东摇西晃。向晴在他静静地凝视之下，眉目间又开始泛起防备。迟朗见状，微微眯细双眼，“你就算是信不过我的人品，也不该不相信我作为一个商人的决断力。” “我信过你的人品。”沉默了片刻。向晴咬紧嘴唇，一抹自嘲的笑容在她脸上掠过。“可我得到了什么？” 闪烁的目光在她脸上兜转了好几圈，随即苦笑着略一撤身，他垂下了手臂，“那是个意外。” “那...”向晴垂头不语...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开了口。“希望以后迟总能让这类意外少一点。”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迟朗带着有些痛苦的表情愣在那里，很深的眼睛里弥漫着无力与悲伤。 彼此沉默地过了几分钟。向晴抬起头，孤高的身影映入眼帘。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一直强大的男人其实全身都萦绕着孤独。眸光闪动，心就那么漏了风，她牵动唇角，挤出一句，“迟总，你这个样子...” 他低头，沉默地呼吸着，一双眼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仿佛无星无月的黑夜。 向晴知道目前这个无解的问题彼此都没法解决，静静地叹息一声之后，她问迟朗：“最近你跟我们公司的合作似乎更密切了。是要有新动作了对吗？”她抬手轻按了一下眉间，想要更冷静些。最近听来的种种消息，都也只是她这个级别能得到的很片面的信息，凭借这些信息，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些假设，原本她打算置之不理，可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她索性将这个作为话题，来进一步试探迟朗的反应。哪知道迟朗听到她的提问，只是目光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既不描述，也不解释。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视线相交，他的表情下意识地柔和起来。 “迟总。”仿佛是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向晴声音有些懊恼，“我们之前合作过的几个项目，目前都已经有了不错的成绩，明明正常推进就可以，为什么会突然安排一个新团队来接替？而且我了解过新来的负责人。不但大刀阔斧地修改了我之前的方案，甚至还放缓了盈利状态的项目节奏，我不明白...” 掠起的风滑过他眉梢的碎发，睫毛也随之微微颤动，他双眼含笑地注视着向晴，没有接话。 “算了...”迟朗眼里的光太过刺眼，向晴并不擅长跟他对峙，既然他不想说，她也没立场去追问。顿了顿，向晴清了清微微发紧的声线：“迟总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说完她转身，胳膊却被他拉住。 “是有新计划。但不会影响到你。”沉默许久的迟朗终于开口。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住向晴身后窗户边跟黑暗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语气带着隐隐不快，“或他...” 第146章 向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忘记了手还被他拉着，下意识地想往后看，迟朗却露齿一笑。 “最后再抱你一次，可以吗？”他说完，不等向晴同意，就紧紧地抱住了她。 强健的手臀将她的双臀连同身体一起圈住。他宽阔的胸膛就紧贴着她的脸颊。灼热的感觉一路蔓延至耳根。被牢牢束缚在他的怀中，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向晴紧张地不由自主抬起双臂，抓紧了他，“迟总...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那就试着，接纳我。”成熟男人的声音，带着阵阵蛊惑人心的诱惑，在她耳畔低语。 感到从他胸口传来的震动，向晴脸颊火热。双眼湿润，想起之前那个炙热的吻，她呼吸困难地蜷起身子紧紧地缩成一团，“不接纳的话，你...是...想闷死我吗...” 迟朗听了她的话，不悲不喜，只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以后不要再担心我的安危了...知道吗？”很慢很慢地松开手，他垂下头，避开向晴的视线，试图强压下语气里的痛苦，“回去吧。” 擂鼓股的心跳声瞬间抽离。向晴微张着唇，深深地喘息。半晌过后，呼吸正常的她带起一丝毫无杂质的浅笑抬头看了一眼迟朗，“那说话算话，任何...会对他产生任何不良影响的事都不可以做，不可以伤害他。迟总再见。” 像是刚才的亲密举动都只是一场交易，她看上去很安心地走了。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迟朗神情微愣的站在原地，直到眼中再无她的身影，他这才微微仰起头。发现窗户边的人影也仿佛没存在过般，消失在夜色里。“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嗓音里的沉闷，似被一团浓雾包裹住，无力去排解的情绪，在一呼一吸之间，最终还是随着叹息消散在风里。 ... ... ... 屋内忽的有光略过，向晴抬手盖在眼睛上。“小爱同学。”她唤出房间内的语音助手，询问了天气，又询问了时间。 “难怪没有闹钟。”虽是这么自言自语着，她还是睁开眼，顺势摸了手机。看到屏幕前的三个未接电话，她无神的瞳孔瞬间有了生命。 三通电话，是维枫分别在她离开聚会，坐在车里，下了车之后拨过来的。可无一例外，她都没有接到。又确认了一下此刻的时间，虽有顾虑，她还是选择立刻回拨过去。 无人接听的提示，不断从听筒里传来。向晴拿着手机，等到最后一刻才面有不甘地挂断电话。“果然...”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他这会不会有空，向晴丢掉手机，重新拉起被子。 被子的一角垂落到地面，在翻身几次之后，向晴坐起身，还是做出了去公司加班的决定。“中午还可以顺便去季航家喂蜥蜴，这样的话，下午早点去秀场，他忙完因该就能一起吃晚饭了。”自言自语地规划好今日的行程，向晴利落地换上外出的衣服，收拾，洗漱，整理之后的她看起来神清气爽，一点都不像宿醉过的人。 周末公司人明显少了许多，出了电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她第一时间查阅了一下邮箱，逐一回复完之后，鼠标再次停顿在离职信上。 last day的日期依旧没有定下来，向晴看了一眼日历，决定先准备离职交接文档。 空白的文档经过一上午的努力，逐渐铺满文字，临近午休，向晴关了屏幕拿起手机，疑惑地反复检查着信息与电话，当确定没有维枫的消息时，她懵了一下，看了眼窗外的蓝天,嘀咕：“还没看见我的电话啊...” 【秀场很忙啊？我现在在公司，下午去找你吧？】消息发出的一瞬间，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快速打了一句，【再忙也得按时吃饭，爱你~】 带着甜甜的笑容，她拿着手机往外走。昨晚的雨应该已经下过了，向晴刚走进季航所住的小区，就闻到一股透着清新草味的气息，她慢慢悠悠地凭借记忆走到季航家楼下，刚要掏钥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路尽头拐过来。 “肖遥？！”向晴跟看到的人相视一笑，远远就打起了招呼，“你怎么？你也来给季航喂宠物吗？” “是啊，楚维枫呢？”肖遥说着，格外自然的往后一指，“我看见他车了。他？先上去了？” “嗯？”向晴一时微愣，“你确定看见维枫的车了？” “看见了，就停季航车位上呢。”维枫一早就把喂食的差事移交给了肖遥，他还正疑惑为什么已经“卸任”，人的车会出现在任务附近，就看到了向晴。可这会儿他看向晴，也是一副找不着北的样子，于是本就很有亲和力的笑容就更甚了些。“你们两没说好？” 向晴回以肖遥一个不置可否的笑脸，虽然心里也存疑，但见到有人去喂那群冷血动物，她也松了口气似的：“那你去吧，正好我找维枫去。”说完，她垂眸，再次拨通置顶联系人的号码。 又是漫长的等待。正当向晴要放弃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 “维枫？”她的声音还带着跟肖遥告别时明显的笑，“你在公司啊？” “嗯。”电话那头，维枫轻飘冷漠的态度瞬间给轻松愉悦的气氛罩上了一层阴霾。 向晴静静地将手机贴得更紧，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情绪上，“你在办公室里？” “是。”维枫那边依旧是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感情的回复。 第147章 “那我去找你?你吃午饭了吗？”向晴并没有听到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却还是放缓了语调。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向晴以为是信号的缘故，连着看了几回屏幕，“维枫？”片刻后，听到那头有隐隐的接水声，她小声问他：“怎么了？听着无精打采的。是累了吗?要不然...我叫个车送你回去休息？” “下班再说。” “嗯？”仿佛是被他一贯不爽时才会出现的低沉语气给冻到了，向晴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方便说话吗，同事在？” “下班，再说。”这次，他的嗓音终于有了起伏。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不悦，他轻轻地叹了一声。 “那好吧...”接收到了他的情绪，向晴有些委屈的嘟囔：”你先忙。” 第86章 结局 整个午饭，向晴都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孤单落寞地咀嚼完食物，她绕到咖啡店，点了两杯美式，拎着打包好的咖啡，她又去三明治店里打包了一份套餐。 正午的暖阳轻轻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虽然维枫说了下班才见面，但听到他那样疏离的语气，她实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脑海中不断反复地琢磨着异常的一幕幕。 季航家虽然离公司并不远，可维枫一向都是把车停在公司，如果真按肖遥所说，维枫这次故意舍近求远，把车停到季航那边，实在是反常。再联想到维枫对自己的态度，向晴将事态琢磨得越是清晰，精神就愈发萎靡。 心不在焉，就很容易作出不理智的决定。就像此刻，她已经走进了公司，视线瞥向玻璃门，看到手中的纸袋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没办法堂而皇之地把这些铃到维枫办公的地方。 向晴暗暗闷笑一声，手指掂了掂纸袋。神情有点为难地望着走廊。 此时，她既做不到给冷漠的维枫再打一通电话，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给他送过去。就这么跟自己作着斗争，她边走边想，正当快要进自己部门的时候，她突然看到设计部，有个人影走出来。 “楚设计师！”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摇晃着纸袋，就像小狗因为开心而摇着尾巴一样，对不远处的人打招呼。“等我，找你有点事！”她一路小跑，还不忘假装不经意地看看办公室里的情况，好在是周末，又是午休，公司里一个熟悉面孔都没有。 压着欣喜，她来到维枫面前，本以为维枫会在没人能看到的时候对自己温柔，却没想到维枫在她已经到了他身边的时候，冷冷的别过脸，对她视而不见般的，自顾自走向电梯。 停在本层楼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拉开，来不及思考，向晴快速跟着维枫一起进了电梯。看到他按下去停车场的按钮，向晴疑惑的皱起眉，“你又要去秀场了？” 表情可怕的人依旧一言不发。向晴仗着在电梯里，大胆地伸出手想要牵他。但维枫却冷冷的挥开她的手。 这下，她懂了，维枫在生气。她不明白维枫为什么生自己的气，于是，再次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电梯门拉开，趁她没反应过来，维枫闪身避开她，并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毫不顾忌她的速度，大步朝前走。 身体被大幅度地拉起，为了维持平衡，向晴只能加快加布追在他身后。“你是在气我没接你的电话吗？”话刚出口，就看到维枫回过头，冰冷的瞪了她一眼。她眼巴巴地回看着他，眸光一颤，那是跟他回国时，在饭店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冰冷表情。泪水忽然就在眼眶打转，向晴还想搞清楚情况，可喉咙却已经开始酸涩。“维枫...” “被我以外的男人抱你就这么开心吗？”比平时更沉的嗓音里满是刀锋般的冰寒与凌冽。 向晴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昨晚？你看到了...” 正当向晴默默思考要怎么解释一切时，维枫看起来很失望的松开她，生气地转过头。 “维枫。”她配合他的步伐，大步往前走。边走，边急促而小声地叫他：“维枫。”留给她一个背影的人无论她怎么叫，都没有转过头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维枫站在车前，已经拿出车钥匙，还是转过头，眼睛盯着向晴，“我想的是什么样。” 迎上那满是怒火双眼的注视，她嘴唇抿起难过的曲线。提着纸袋站在原地一会。“所以你昨晚上就回来了...”维枫说得她无法否认。昨晚迟朗抱她，她确实连反抗都没有。想到昨晚维枫目睹了她被抱就这么生气，她低头，尽可能隐藏着自己声音里的无助，”你这么生气，一定也顾不上吃午饭...我买了三明治...” 维枫微微抿唇，搭在车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侧目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提着的纸袋。“砰”的一声，本以打开的车门被他反手关回去。 向晴抬起头，看到维枫转身绕过车前，走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时，车灯亮起，笔直的两束光压着地面，眼前白光亮如白昼。一时间，她看不清维枫的表情，只听到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上车。” 压着眼角，她乖乖地坐上副驾。有些紧绷的身体在接触到柔软皮座椅的一刻，松缓了些许。 这时，维枫也上了车，他没去看向晴，靠着座椅椅背，面无表情地扯出安全带。 腿上放着有可能会洒出来的咖啡，向晴小心翼翼地侧身，低头扣起安全带。引擎启动，车身轻微颤动着，向晴下意识伸手去扶腿上的纸袋，却碰上了略有些温度的肌肤。她转头，仪表盘的指针陆陆续续开始工作，维枫微微弯腰，把刚才还堆在她腿上的那两个纸袋，稳稳地放到了后座的储物格里。 第148章 她低头攥住手，仿佛刚才柔软的触碰是她的错觉。轻轻地咳嗽一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触摸屏上轻点了两下，她问：“我们去哪？” “把你送回去。”维枫关闭导航，挂挡，起步，沿着出口指示路牌，轰踩着油门。 小石子被轮胎碾压着发出一阵闷响。向晴紧紧地咬住下唇，这样的不愉快，她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了。可无论经历多少次，她依旧感到无所适从。想对维枫说的话有很多，可当下，她只能控制住自己，保持沉默，让他能够专心开车。 ... 漫长的沉默过后，世界静止下来。维枫扶着方向盘，只望了她一眼就很快错开目光。“下车。” “你跟我一起。”她紧抿着微微颤抖的嘴唇，盯着他握紧方向盘的手。 维枫转过头，又冷漠机械的对她重复，“下车。” 难过的泪水终于被他不在乎的态度惹得夺眶而出。向晴低垂下眼帘，也不妥协般地默默吸着气，抓住维枫衣服的一角。 眼中光线明暗交替，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近十秒。维枫转脸，虽然一瞬间望了她一眼，但很快又面向前方，解了安全带，他推开车门。 向晴也一起从车里下来，一言不发地抓着维枫的衣角，就这样拖着他进入电梯。 电梯里，维枫低着头，余光始终关注着一颗一颗跌落在地毯上的水珠。眼睫在他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浓浓的暗影，像是雨夜里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深邃幽沉。 出了电梯，他们一前一后地朝向晴家门口走。 “对不起...”向晴紧紧地抓住维枫的衣角，好不容易才抬起头。“对不起，我昨晚是...”也许是因为不敢正视维枫眼里的失望，她又微低了头。趁他将钥匙推进锁芯开门的时候，在他身后小声承认：“他是抱了我。但那个拥抱只是道别，不带任何杂念，更无关情欲。而且我们对话的内容，都关于你。我不想你误会我，从始至终，我都只对你一个人有爱的感觉，哪怕是在分开的时候...”门被维枫用力地关起，她背靠着门，反手握住把手，眼眶里蓄满的眼泪，眨眼间又再次落下，“分手之后我确实跟迟朗有过接触，但那也只限于朋友之间的交往。” 维枫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盯着客厅看，因醋意而剑拔弩张的样子丝毫没有松弛。 向晴看着故意背对自己的维枫，脸上带着受伤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捂住有些沉闷的胸口，继续说：“跟你分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值得被爱的信念。就像在一个大却很空旷的屋子里，我站在窗前，能看到窗外风和日丽，凑近一点，能感觉到微风，能闻到阵阵青草香，我想开窗看看，但门窗都被人从外牢牢锁住。我出不去，也没有人能进到里面来。”说着，向晴牵起他的胳膊，虚虚地捂在自己的心上。“维枫...” 他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眼睛牢牢地盯着向晴，严厉的表情稍稍松弛了一些。 向晴抬头望着他，任由眼泪不断滑落也始终不敢眨眼。“你觉得我不在乎你。但事实是，除了你，我跟任何人分开心都不会有这么痛。就像现在，我根本就不想哭，可我忍不住，因为心很痛，痛到泪会自己流出来，痛到呼吸都很困难...”她鼻子红红的拽了拽他，一边哭泣，一边道歉。“我真的只在乎你...” “我知道了...”维枫说着，反搂住向晴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另一只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没事了...该道歉的是我。”他紧紧抱住她，用唇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对不起...” 滚烫的体温自他嘴唇碰过的地方渗入她的体内，暖意在身体里涌动，她感到非常舒服地闭起双眼。 “看到你在别人怀里，我真的很嫉妒...”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一点都不温柔，每一个词都暗藏醋意，“真糟糕...明明想好好珍惜...最后还是惹你哭了...对不起...” 柔软的唇自睫毛滑至脸颊，再从脸颊滑到唇上，“我爱你...”向晴眉心微蹙，水汪汪的眼神里带着隐隐的急迫，“只爱你。” 唇就这么贴紧，向晴的气息顺着交缠的柔软，流了过来。他紧紧抱着她，挤出彼此间空隙里最后一丝空气。 “维枫...”她微微仰头，积极地索取更多。 “我真糟糕...”他低垂着眼帘，在轻吻的间隙，难掩痛苦的喃喃自语，“如果不像这样反复地确认，就会很不安...” “那...就反复确认吧。”呼吸间的热气扑在他锁骨周围敏感的皮肤上，向晴埋头，一点点吻他的脖子。感觉到温热的手掌正从衣服下方滑入，她微微抬起头，含混地说：“我是你的...” “向晴...”维枫边吻，手指边温柔地抚弄着她背部柔软的肌肤。 “嗯...”手指滑过背脊，她身子敏感地向后仰去。衣领被维枫轻轻拉开，他单手灵巧地解开正面的衣扣。轻柔地触碰，使她意识更加地躁动，“维枫...”她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让这个吻变得更加地深入。“你娶我...” “嗯？”异样的愉悦感冲击着所剩无几的理智，他离开她的唇，粗重的喘息着，“真的？” “娶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烫，而唇上湿润的触感如同一股清泉，安抚了她浸满身心的躁热。见他认真的眼眸变得幽深无底，向晴笑着，手指轻轻往下一握，那渐渐加深的膨胀愈发硬了起来。“我想要你...你娶我好不好...” 第149章 “好。”炽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颈侧，维枫的手指轻捏住她的，声线渐渐颤抖。“我好高兴...” ————————————————————